《你说和离,我再嫁太上皇你哭什么》 第1章 穿越 ,一条胳膊晃呀晃 “秦妩,你把腿松开……快断了!” 男人的声音,透过轻纱帷幔,隐约传来. 似痛苦,似呻吟。 隐约可见的,还有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 秦妩刚从跌落悬崖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便被男人欺压在身下。 那狂徒,力气出奇的大,竟然隔着衣料,顺着她的腰窝摸上来! 秦妩第一反应,便是一记直蹬。 将那狂徒,狠狠从身上踹下去。 紧接着,修长的双腿,将其的头颅剪住! 腿上用力! 男人的脸,涨的通红:“贱人,你竟然敢给本王用云暖香! 你找死!” 一个耳光,直接甩在了秦妩脸上,惹的她频频蹙眉。 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入脑海。 秦妩,大雍朝太医院院士嫡女。 钟情豫南王,且为了嫁给豫南王,穷追猛打,手段层出不穷。 一年前,大长公主的春日宴上 ,众人在豫南王的身上,竟然发现了秦妩的赤色肚兜。 为了保全皇室声誉,皇上为二人赐婚。 也因此,秦妩算计豫南王,强嫁,臭名昭着。 为了羞辱秦妩,大婚当日,豫南王竟然迎娶侧妃进门。 没想到,洞房花烛夜,豫南王竟然中了云暖香! 秦妩只觉得头上一热,热流便蔓延下来。 豫南王扑倒秦妩的时候,用力过猛,撞到了头,这小花痴,竟然一命呜呼! 秦妩反应过来之后,那男人,再一次将她压在身下,上手撕扯着她的衣裳,口中更是辱骂之词:“贱人,既然你这么等不及,想要承欢,那本王成全你------ 啊!!!” 秦妩厌恶的蹙眉,承欢? 反手扣住了豫南王的肩膀,手上用力。 男人的痛呼声,陡然响起。 咔嚓------ 赫连清垂眸,便看见了,原本还在秦妩身上的那一条胳膊,竟然在空中晃呀晃! “一个巴掌换王爷一条胳膊,我不吃亏!” 秦妩扯出一方罗帕,将头上的血,擦拭干净,不疾不徐的道:“王爷是想要发骚,还是发疯,还请出门左转,去找你的心尖尖! 我这,恕不奉陪!” 承欢? 承你娘的大头鬼! 动手打女人的狗男人! 秦妩冷漠的起身,眼神凉薄。 豫南王英俊的眉眼当中,染满了血丝。 黑眸里,除了痛苦,还有盛怒:“如果不是顾念皇兄赐婚,本王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这贱人,竟敢对本王动手,是谁给你的胆子!” 秦妩冷哼,看样子,这豫南王真是病得不轻! 普信男,大猪蹄子! “王爷对女人动手,我自然是有样学样! 是所谓夫唱妇随! 不正常吗?” “本王为何打你?若不是感念皇恩,本王恨不得弄死你!” “王爷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怎么不去梨园唱戏呢! 要是王爷真的感念皇恩,就不会大婚当日,妻妾同娶,莫不是被皇上训斥了?” 被戳中痛处的豫南王,眼神憎恶:“住口! 你对本王用了云暖香,这便是死罪!” 空气当中,除了烛火燃烧的气息,并无其他异样。 见男人粗喘着,蓄势待发,秦妩端起桌子上,已经冷掉的茶,直接泼在了豫南王的脸上。 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等羞辱,豫南王何时受过? 看秦妩的眼神,几乎迸射出杀人的寒意。 往日里,她看见豫南王的上赶劲儿,今日在她身上,竟然都看不见。 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豫南王冷哼:“秦妩,欲擒故纵的把戏,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 来人,秦妩不守妇道,奢靡放荡,给本王把人关进祠堂里,以儆效尤!” 门外伺候的婆子婢女进门,作势就要去羁押秦妩。 秦妩抬手,直接甩给了迎面上来的婆子一耳光。 “放肆,你们这一群刁奴,竟然敢对本王妃动手! 我乃是圣上赐婚,你们是不要命了吗?” 平日里,秦妩在豫南王面前,都是温软可人,百般讨好! 京城之中,甚至有人戏言,秦妩就是豫南王身边的一条狗。 今日这般,一改往日的做派。 那群婆子被皇恩骇住,竟然不敢上前。 秦妩搜寻着原主记忆的里细枝末节。 豫南王来的时候,神情便有一些不对劲。 他身上染着兰花香气,秦妩乃是药王谷的传人,自然能够察觉,那兰花香气里的些许异常。 京城谁人不知,豫南王心尖上的人乃是尚书府上的嫡次女,人淡如菊,最喜兰花香。 秦妩嗤之以鼻:“王爷是从哪儿沾上这不干不净的东西,就随意往我身上编排! 你可有证据?” 第2章 又一条胳膊晃啊晃 “秦妩,本王是来了你这儿,才这般异样的! 若不是中了云暖香,否则本王就算是死,也不会碰你! 如今本王对你动情,便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秦妩冷哼,打断了豫南王的话:“王爷这话说的,未免无理搅三分! 王爷若是中了云暖香,别说是我这么如花似玉,娇滴滴的一个美人 ,摆在眼前,就算是一头母猪,王爷都会对人家,行不轨之事! 那王爷是不是要说,是那母猪勾引你的?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放肆! 秦妩,世人皆知你对本王的心思,你连毁人清誉都这种龌龊的手段,都用得出来,更何况是对本王用云暖香! 你德行有亏,自甘下贱,豫南王府容不下你,皇室更容…… 来人,将这贱人,驱逐王府! 昭告天下…… 啊……” 豫南王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听见了咔嚓,剧痛传来 ,另外一条胳膊,也在繁复宽大的衣袖下,晃呀晃! 男人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秦妩,你是要谋害本王?” 在场的众人皆傻了眼,秦妩对王爷爱而不得,今日侧妃入府,莫不是疯了不成? “王爷!” 贴身伺候的小厮,快步上前,搀扶住了满头大汗的豫南王。 “王爷您没事儿吧?” “大呼小叫的作甚? 不就是卸了你家王爷的两条翅根儿? 又死不了人,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秦妩,你该死!” 豫南王被折磨的不轻,满头大汗。 声音都在发颤。 “我该死,也不是由王爷决断的! 就算是要处置,德行有亏,也续须得皇上点头同意!” 秦妩冷笑:“既然王爷认定了,云暖香是妾身作为,你拿不出证据,我就只能自证清白了! 否则日后传出去,妾身也不必做人了!” 秦妩抿唇浅笑,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青花瓷瓶上。 花瓶里,午夜幽兰开的正旺盛。 她上前,拿出那一束午夜幽兰,随后一把扯住了豫南王胸前的衣裳。 拽着拖行。 “还请王爷移步汀兰苑,随我去自证清白!” 豫南王剑眉拧做一团,欲要反驳,却被那粗鄙不堪的女人,用力地撕扯着往外走。 他的两条胳膊脱臼,秦妩的力道不小,竟然将他抓的有一些狼狈。 身后的小厮,见自家王爷被王妃像是拖死狗一样,拖着走出了陇翠轩,紧着追了出去。 想要阻拦 ,却被秦妩一脚踹开! “滚开,再来沾边,我断了你的翅根!” 身边的下人,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眼瞅着秦妩举止粗鲁,拖行着豫南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燕侧妃所住的汀兰苑。 守在门外的婆子和婢女,见一袭大红嫁衣,头上还见了血的秦妩,怒气冲冲的撕扯着豫南王到来,一时之间全都懵了。 “王爷…… 王妃娘娘……” “侧妃妹妹还没睡呢吧! 我和王爷可进来了!” 饶是嘴上颇有礼貌的询问,秦妩的脚,却毫不客气,直接一脚踹开了燕茴儿的房门。 一袭水红色喜服,容颜娇俏美丽的女子,在丫头的搀扶之下,快步迎了上来。 “王爷,姐姐……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下……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燕茴儿杨柳细腰不足一握,巴掌大的小脸,肤若凝脂,含羞带怯,一双眸子,波光粼粼,似是滴水,我见犹怜的模样。 别说是豫南王,就连秦妩看了她这副模样,都心软了一下。 只是,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清幽的兰花香,让秦妩蹙眉。 若不是她懂医术,还真的会被眼前这女人,清澈无辜的嘴脸所欺骗! 秦妩松开了豫南王,小厮和燕茴儿,几乎是同一时间搀扶住了他。 “王爷 ,是何人如此大胆,将您伤成这般! 来人,赶紧去请府医!” 第3章 证据,王爷都自身难保 “燕侧妃何故大惊小怪! 这男人嘛,自是不能惯着! 我秦妩,纵使再如何不济,那也是皇上赐婚! 王爷不懂的如何尊重我这个正妻,我便教王爷一些做人的道理,没毛病吧!” 秦妩容颜妩媚,妆容得体,与娇滴滴的燕茴儿在一处,是不同的美。 燕茴儿温柔婉约,清纯可人,秦妩却是明艳妖娆,犹如祸水一般的妖孽美。 往日里的秦妩,对豫南王曲意逢迎,卑微到了骨子里。 即便是对燕茴儿,也都是笑脸相迎,百般讨好。 今日,她说话夹枪带棒的,倒是尖锐了不少。 燕茴儿一眨眼,便有湿润盈于眼睫,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 这才瞧见了秦妩手里,还有那一束午夜幽兰,燕茴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慌乱。 甚至是有一些后悔,方才情急之下,命人去喊府医的举止。 秦妩开口,语气淡淡:“大胆燕侧妃,竟然敢对王爷用媚药! 你可知,秽物霍乱,残害王爷身体 ,乃是死罪?” 燕茴儿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紧咬着下唇,眼眶中的泪,要掉不掉,尺度拉捏的很好。 看上去,万分委屈妹。 “姐姐,您不要冤枉妾身…… 王爷 ,茴儿没有……” 身上万分痛苦的豫南王,此刻恨不得冲上前去,将眼前气焰嚣张的女人生吞活剥。 秦妩脸上,依旧是往日里的精致,美艳,只是身上莫名的笼罩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豫南王额头上 ,汗水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痛苦道:“茴儿生性温柔恭顺,秦妩,你这是栽赃陷害!” “倘若我拿出证据来呢? 王爷是打算按照处置我的方式,处置燕侧妃吗?” 秦妩精致的柳眉一挑,有一些挑衅的看向豫南王,男人两条胳膊耷拉着,又被云暖香折磨着,自然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好!” 秦妩转身,就要去关房门,燕茴儿的表情,有了片刻的慌乱,却也明白,这女人要干什么! 她冲着方才,随着众人一并进来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婆子立即上前,想要阻止秦妩的动作 秦妩早就想到,见那婆子动作,她的眼神,倏然间变得凌厉,手上的动作,更是没有迟疑,她反手扣住了那婆子的肩膀,就像是卸掉,豫南王的两条臂膀一样的流程,捏住了那婆子的肩膀,用力一推! 婆子应声倒地,嘴里痛苦的嚎叫着:“哎哟……哎哟……王妃娘娘要杀人了!” 砰—— 咚—— 房门被关上,那满嘴哀嚎的婆子,也一并被踹了出来,疼的在地上打滚儿! 这秦妩,手上竟然有功夫! 且动不动就卸人胳膊! 实在是太可怕了! 燕茴儿慌了 ,泪眼婆娑:“姐姐你要做何? 你是想要屈打成招吗?” “你倒是个聪明的,我的手段 ,你也看见了,你是自己招认,还是让我用一些手段?”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避讳。 “姐姐,你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王爷是不会放过你的!” 豫南王额头上的青筋绷起,看上去十分的痛苦,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不断的冲撞在下腹部。 他好像快要爆炸了。 秦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爷如今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功夫,听你在这喊冤! 燕侧妃,你也看到了,我是个粗人,可不会怜香惜玉什么的,倘若你自己招认,还能免去一些皮肉之苦!” 燕茴儿被吓得不轻,哭着走到了豫南王身边:“王爷,求您为茴儿做主……” 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幽香再一次来袭。 一股热流,再一次汇集到了下腹,凝结。 就在这时,豫南王身边的小厮,忽然间冲了过来,像是发了疯一般,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燕茴儿! 第4章 双标渣王 燕茴儿花容失色,那小厮却像是失心疯一般,不断的撕扯着她的衣裳。 与此同时,王府的府医赶到,随行的侍卫进来,制住了那癫狂的小厮。 郎中给豫南王诊脉,随即面色凝重,拿出来了可以解毒的丸药,给他服下。 随后,银针刺穴,给他放了不少血,场面才算是堪堪稳住。 秦妩一直坐着,拿着一块荷花酥,吃的津津有味,全然不顾及旁人乱作一团。 及至府医把豫南王的两条胳膊,正骨归位之后,那男人才横眉怒目的看向一脸悠哉模样的女人。 燕茴儿哭的梨花带雨,顺势扑进了豫南王的怀里:“王爷,妾身没脸见人了! “秦妩,今日之事,都是你一人闹出来的......” 秦妩拍了拍手,站起身来,一双清澈的眸子,对视上了豫南王愤怒的双眼。 “王爷也瞧见了吧! 那小厮在燕侧妃这儿,也开始举止轻浮放荡! 我可是在王爷眼皮子底下,哪里有功夫给这小厮下药?” 豫南王紧绷着一张脸,地上那一滩属于他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他看向府医,府医走到了小厮跟前,为之诊脉,随即低声道:“回王爷,他的确是中了云暖香!” “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说明这件事与你无关! 秦妩,你的那些下作手段,层出不穷,保不齐,是你来的路上给小厮下药,只为了撇清关系!” 秦妩被气笑了,走上前来,一双眼睛,锁死在了燕茴儿身上。 她的身体缩瑟,一副见到了洪水猛兽的模样:“姐姐......你这是要作何! 你别过来! 王爷,救命啊!” 秦妩一把抓住了燕茴儿的手腕,冷声道:“燕侧妃身上的,想必就是云暖香吧! 这云暖香,虽为媚药,却也只能在彼此心悦的男女身上才能有效! 若非彼此心悦,则需要午夜幽兰的香气,作为催化剂! 府医,我说的可对?” 府医垂眸,毕恭毕敬的道:“王妃娘娘所言不虚!” 燕茴儿的脸上,闪现出一抹惊慌,随即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泪水涟涟道:“王爷,茴儿是冤枉的......” “你是不是冤枉的,只需要府医检查一下你身上的香,是不是云暖香便知一二,你可敢!” 秦妩的气势,忽然凌厉,吓的燕茴儿瞬间花容失色。 若是府医介入,她那些手段,便昭然若揭 。 人群之外,一名小丫鬟,扑通跪了下来:“王爷饶命! 我家夫人爱慕王爷,却一直恪守本分,未进门之前,就屡屡被王妃娘娘刁难! 奴婢想着帮夫人赢得王爷的宠爱,才偷偷的给夫人用了云暖香! 只希望今夜王爷和我家夫人,能够水到渠成! 还请王爷恕罪! 千万不要因此和夫人生了嫌隙,奴婢愿求一死,望王爷千万不要迁怒与夫人!” 小丫鬟咚咚咚的磕头,很快就见了血! 豫南王看着燕茴儿的时候,那黏糊拉丝的眼神,冷哼一声:“王爷,事情既然已经查明......” 豫南王面容冷峻:“来人,将这祸主的刁奴带下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茴儿更是无辜受了牵连......” 秦妩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眼底里的鄙夷,刺痛豫南王:“王爷还真是心疼燕侧妃! 我做的,就大肆惩罚,轮到了燕侧妃,就心疼的受不了? 双标在王爷这儿,真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说罢,秦妩转身就要往外走。 第5章 圣上赐婚,说不得和离 “秦妩,你站住!” “王爷还有事?” “这件事,虽与你无关,但是你对本王动手是事实! 你这般泼辣刁蛮,本王罚你禁足一个月,以示惩戒!” “随你的大小便! 猪油蒙心的玩意儿!” 秦妩声音不大,豫南王却听的真切。 后槽牙磨的作响。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豫南王看着女人嚣张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发堵。 怀里的女人娇滴滴,泪眼朦胧:“王爷……您不会丢下茴儿,对吧……” 豫南王心疼,挽住燕茴儿的腰身,轻声抚慰:“本王不走!茴儿莫怕!” 拢翠轩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梳着凌云髻,翠色对襟襦裙的小丫头上前,脸上是掩不住的关切:“小姐,您没事吧! 王爷有没有刁难您?” 小丫鬟碧桃一双眼睛里,含着潮气,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身上的衣裳,还是半干,发髻也松散了一些,脸颊肿肿,看上去有一些狼狈。 秦妩记得,这是原主的小丫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是个忠心耿耿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 倒是你,刚才去哪儿了,怎的这般狼狈?” 碧桃的眼神闪躲,笼子里一只翠绿色的鹦鹉 ,却呀呀呀道:“贱皮子的奴才 ,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 咱们王府的规矩!” “啪啪啪……” 秦妩没想到,原主养的鹦鹉, 竟然这么聪明! 看向碧桃的时候,眼神凝重。 “如今只有你我主仆在这王府里,我们二人才是依靠,有什么事情,你还打算瞒着我吗?” 碧桃的眼圈,瞬间红了:“小姐,是府上的姜嬷嬷! 她们要将小姐的陪嫁,拿走入王府的库房! 奴婢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姜嬷嬷便让奴婢廊下罚跪掌嘴,还泼了冷水......” 这姜嬷嬷乃是豫南王的乳娘,一直跟他在王府生活。 在王府地位颇重。 她的态度,便足以说明豫南王对秦妩的不重视。 碧桃哽咽:“今夜,若是王爷不能留宿在您这,只怕是小姐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见小丫头哭的委屈,秦妩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怕什么! 日后,你家小姐护着你!” 碧桃恍然,看着眼前的秦妩,以前,她家小姐,满心满眼都是豫南王,甚至是为了嫁给他,闹了不少的笑话,沦为京中笑柄! 今夜闹出来了这些事,小姐竟然没有伤心哭闹。 脸还是之前那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却好似和从前有一些不同。 “对了,碧桃,你这里要是离婚......” 见碧桃一脸茫然,秦妩随即改口:“和离,对,和离!” 碧桃赶忙上前,紧张兮兮的捂住了秦妩的嘴巴:“小姐,您胡说什么呢! 您爱慕王爷多年,如今得偿所愿,还是圣上赐婚,和离可说不得!” 秦妩犯难,圣上赐婚,不好和离? 那就只能请旨和离?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秦妩揉着酸疼的太阳穴,看样子,日后豫南王府上的日子,怕是要水深火热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上山,去采什么金雪莲! 不然也不会穿到这个小花痴身上! 秦妩只觉得身上燥热,尤其是胸前的位置。 便对着碧桃道:“嫁妆的事,明日再说,我累了,沐浴就寝吧!” 碧桃半张着嘴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家小姐何时那么心大? 换做往常,豫南王和燕侧妃在一处,她家小姐早就按耐不住了! 今儿是她和王爷的洞房花烛夜,王爷若是留在了燕侧妃那,小姐怎么睡得着啊? 见碧桃不动,秦妩催促:“愣着做什么啊! 赶紧去打洗澡水!” 像是想到了什么,秦妩压低声音,在碧桃的耳边,低声嘱咐些什么。 碧桃惶恐:“王妃娘娘,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家小姐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明日里,且有的是热闹看呢! 你不想看着你家小姐,大杀四方,旗开得胜?” 略一思忖,碧桃点头。 “去吧,小心着点!” 夜幕深沉,周围静谧的,只能听见蝉鸣蛙翕的声音。 秦妩的身体浸泡在了温热的水里,只觉的胸前一热。 低头的时候,竟然看见了原主身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莲花形状的胎记。 随即,意识像是被人打开,秦妩竟然看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金莲花! 正如那一日,她在悬崖上发现的那一株! 秦妩见那莲花闪光,她额头上的伤,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第6章 我跟你们这群老刁婆拼了 秦妩大喜。 这一遭穿越,她竟然还带了金手指! 这一株含苞待放的金莲花,貌似有让她身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的功效! 她就说,上天不能将她逼到绝路上去! 这不就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吗! 到了后半夜,碧桃才回来。 她手上,拿着一摞账本 ,递给了秦妩。 “王妃娘娘,还真让您猜对了! 您瞧瞧,这些东西,明日咱们用得上不?” 秦妩粗粗一翻,脸上尽是赞许的笑:“做的不错!” 说完,便将那些东西,全都藏在了枕头底下。 这一夜,秦妩睡得踏实。 灵泉空间里的金雪莲,荷叶轻颤,仿佛在不断地收集着灵泉当中的灵力,浅金色的光晕萦绕。 翌日 秦妩还没醒来,门外就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王妃,这都到了什么时辰了,你还这般懒惰,没有一点新妇的样子!” 秦妩呵欠,眼中有泪。 碧桃惶恐,赶紧上前搀扶着她起身:“小姐,是姜嬷嬷来了! 您赶紧起来!” 秦妩慢吞吞的梳洗打扮,碧桃的脸上,依旧肿的厉害。 门外 姜嬷嬷似是不耐烦:“王妃出身小户人家,规矩自然不似一般的名门望族! 王爷说,让老奴负责教导王妃学习规矩! ......” 秦妩充耳不闻,依旧慢条斯理的梳妆,看的碧桃急躁:“小姐,这般怠慢姜嬷嬷,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 就算姜嬷嬷是豫南王的乳娘,那又如何? 你家小姐又不是吃她奶长大的! 怕她做甚?” 进门第二日,就被教规矩,若是传扬出去,秦妩的脸面,还要不要? 碧桃担忧:“只怕这是王爷的意思!” 见小丫头忧心忡忡,秦妩好笑的弹了她的脑门一下:“他若是敢造次,我再卸掉他的翅根便是! 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老实!” 碧桃闻言,更是震惊。 只一夜的功夫,整个王府上下,便已经传遍了,洞房花烛夜,王妃娘娘彪悍,便卸掉了王爷的一双胳膊! 如今,王妃彪悍善妒的名声,只怕是早就人尽皆知了。 没有王爷的宠爱,名声尽毁,她们主仆,在豫南王府的日子,只怕是举步维艰! 姜嬷嬷等的不耐烦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今日来拢翠轩,特地带了几个粗使婆子。 那几名婆子,得了姜嬷嬷的眼色,撸胳膊卷袖子,直接撞开了门。 “王妃娘娘,老祖宗有训,早睡早起! 您这般懒惰,实在是令王府蒙羞,老奴特地过来,教您规矩!” 姜嬷嬷的身板笔直,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皱纹,都绷成直线,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容嬷嬷! 秦妩起身,对视上了姜嬷嬷那一双威严的双眼,眼神凌厉。 “姜嬷嬷是吧!” “正是老奴!” 嘴上虽谦卑,但是对着秦妩,姜嬷嬷甚至是没有见礼。 秦妩冷笑:“早就听闻,豫南王对姜嬷嬷情谊深厚,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姜嬷嬷好大的威风,我父亲,乃是太医院院士,官居正五品! 落入姜嬷嬷口中,便是不知规矩体统的小门小户! 不知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姜嬷嬷微微垂眸,面上依旧是处变不惊。 “王妃谨言! 昨夜,您伤了王爷,今日又这般言行无状,还要曲解老奴的意思! 秦院士为人憨厚,王妃娘娘还是不要太嚣张! 免得给秦院士招惹骂名!” 姜嬷嬷的嘴唇,一张一翕,秦妩抿唇,浅笑嫣然:“我父亲为人憨厚,却不是个面团,任人拿捏,言语诋毁! 还是说,嬷嬷仗着哺育王爷的功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秦妩一番言语,大有和姜嬷嬷针锋相对的意思。 素日里,在王府呼风唤雨惯了的姜嬷嬷,头一遭被人挑战权威,一张脸,瞬间黑了。 “放肆! 王妃娘娘言行无状,实在是令王府蒙羞! 来人,将王妃娘娘带去松鹤堂,今日我便替王爷好好的教调一番,以正王府威严!” 一声令下,那几名粗使婆子,竟然上前! 秦妩不为所动,碧桃却急了,上前挡住那几名粗使婆子,与之撕扯:“放开我家小姐!” 秦妩看出来,碧桃不敢动手,只是抵挡,一声令下:“大胆刁奴,竟然敢对本王妃不敬! 碧桃,你只管放开了,随意动手,一切后果,有你家主子担着呢!” 秦妩盛气凌人,这样的气势,是之前从未有过的。 那些婆子,手上都藏了狠劲,要是落在小姐身上,不知道要将人,伤成什么样子! 护主心切的碧桃,瞬间大受鼓舞,一声怒喝:“啊…… 我跟你们这群老刁婆拼了! 休想伤我家小姐!” 第7章 斗刁奴,走,看戏去 秦妩淡定,看着娇小的身影,与那几名婆子扭打,没有丝毫的担心! 她可是记得真切,碧桃—— “啊……” 杀猪般的号叫,响了起来! 秦妩抿唇,心情大好的看着碧桃将一名婆子扭住胳膊,随即揪住衣裳,用力的甩飞出去! 没错! 是甩飞出去! 就说这小丫头,力大如牛! 就是跟着窝囊且花痴的原主,受尽了委屈! 但是绝对的忠心护主! 练练,是个好苗子! 姜嬷嬷也没想到,昨夜还跪在廊下,任由人打骂的小丫头,竟然有如此杀伤力! 眼见着身边那些婆子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倒在地,姜嬷嬷的淡定,也无法维持住了。 身形摇晃,颤抖着后退:“疯了,全都疯了! 来人呐! 把这刁奴,给我制住!” 姜嬷嬷的手指颤抖的厉害,秦妩却扫了一眼几欲上前的那些丫鬟,冷哼一声道:“我看谁敢! 姜嬷嬷怕是忘记了,谁才是这王府的女主人! 你不过是一个奴才,说好听点,对王爷有哺育之恩,可奴才就是奴才! 越俎代庖的事情做的多了,嬷嬷还当真敢对我这个王妃动手! 嬷嬷当真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了吗?” 秦妩疾言厉色,竟然怼的姜嬷嬷哑口无言。 这藐视皇恩,恃宠凌驾于主子之上,不管是哪一个罪名,闹开了,都对姜嬷嬷不利! 昨夜,原本以为豫南王留宿了燕侧妃那边,秦妩不受宠爱,已然是事实! 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婉约,软弱可欺的女人,今日这一张嘴,竟然如此的巧舌如簧。 见姜嬷嬷怂了,秦妩对着大杀四方,俨然完胜的碧桃道:“碧桃,将这群肆意闹事的婆子,给我叉出去! 日后,谁敢再来我这拢翠轩咋咋呼呼,就给本王妃叉出去!” “是,王妃娘娘!” 碧桃浑身热血沸腾,看着秦妩,更是满眼欢喜。 自从小姐认识王爷之后,就已经卑微的失去了自我! 定是昨日,豫南王妻妾同娶的举止,伤了小姐,才让她性情大变! 不过,不用畏手畏脚的,这样子,真的好爽啊! 碧桃将那些被打的犹如丧家之犬的婆子,几乎是扫地垃圾一般的丢出了屋子! 她走到了姜嬷嬷面前,吓得姜嬷嬷嘴唇都在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碧桃木头桩子似的对着姜嬷嬷下了下身子,冷不丁的道:“嬷嬷,奴婢得罪了!” “啊!” 随着姜嬷嬷的惨叫声响起,秦妩看见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碧桃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随即面色有一些凝重。 “王妃娘娘,咱们今日,算是和姜嬷嬷撕破了脸面,若是那老刁婆,去王爷那里告状,王爷岂不是更加厌弃您?” 秦妩却轻柔的拍了拍碧桃的脸颊,满意的说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那狗男人的喜爱与厌恶,对于你家小姐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了!” 碧桃看着秦妩的眼神,心疼至极:“小姐,是不是王爷昨日做的那些事,伤了您的心?” “豫南王眼盲心瞎,根本就配不上你家小姐的一番真情! 以前的秦妩,已经死了! 日后,跟着我,你再也不必畏首畏尾! 谁欺负了你,你只管打回去便是!” 碧桃有一些心虚:“小姐,真的可以吗? 若是王爷怪罪起来,在前朝刁难老爷......” 秦妩莞尔一笑,笃定道:“我父亲乃是太医院的院士! 太后娘娘有腿疾,唯有父亲的针灸刺穴之术,方能消减病痛! 豫南王也不能动他分毫,放心吧!” 碧桃点头。 “王妃娘娘放心! 日后奴婢定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姑娘说着,眼中竟然噙着泪花。 这般心酸的模样,大抵是跟着原主这些年,过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无妨,她来了,日后她们主仆二人,便都是好日子! 秦妩收拾妥当,豫南王身边的侍卫便过来了。 “王妃娘娘,王爷唤您去正厅,今日侧妃娘娘要给您奉茶!” 碧桃担忧,秦妩却满脸笑意:“好啊! 劳烦转告王爷与燕侧妃,便说我这就过去!” “是!” 侍卫离开,碧桃小心翼翼的看向秦妩。 秦妩神色无臾:“走吧,燕侧妃不知道还要作出来什么幺蛾子,咱们去看耍猴戏的!” “王妃娘娘,王爷昨夜留宿汀兰苑,您就真的不伤心?”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你觉得你家小姐会为了一颗烂白菜,要死要活的吗?” 碧桃满腹狐疑,难道之前不是吗? “走了走了,看戏去!” 第8章 王爷是属软脚虾的? 正厅 秦妩进门的时候,燕侧妃手里捏着一颗樱桃,正要往豫南王嘴里送。 豫南王的视线,落在了秦妩身上,一身浅青色长裙摇曳,细腰芊芊,不足一握。 往日里,妆容夸张的那一张脸上,竟然没了之前的绚丽颜色。 略施粉黛,容颜姣好,明眸皓齿明艳端雅。 豫南王看着秦妩那一张好看的脸,竟然有了片刻的失神。 身子不由的坐直了几分,凝着一张脸,看向站在门口,一副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秦妩,你身为王府的主母,理应守时,守礼,恪守本分! 茴儿入府头一日,你竟然迟到,真是毫无规矩!” 秦妩笑,露出如珠一般的贝齿:“王爷这话说的,燕侧妃是头一日入府,妾身晚来,就是没规矩! 那敢问王爷,府上的姜嬷嬷,方才带了一行婆子,闹到了去拢翠轩,要押解着妾身去学规矩,是什么道理? 妾身入府之前,也没听说,王府上的嬷嬷,竟然能管到主子头上!” 秦妩开腔,便是尖酸刻薄的,原本对她的印象,有了几分改观的豫南王,面上瞬间冷冽了几分。 他侧眸,看向站在身后的姜嬷嬷,轻声询问:“嬷嬷,可有此事?” 姜嬷嬷心里一惊,却还是双腿一软,作势要去下跪,却被燕茴儿顺势搀扶住。 “嬷嬷,您对王爷有哺育之恩,又这般年岁了,别动不动的就下跪了!” “王爷明察! 老奴的确是去了拢翠轩。 但却不似王妃娘娘所言那般! 老奴是去伺候的,却不知哪句惹恼了王妃娘娘,她竟然让身边的丫头动手...... 老奴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了王妃娘娘,奴才给你赔不是,您且别为了老奴,和王妃娘娘生了嫌隙。” 秦妩哼笑:“姜嬷嬷这戏真是不错! 我昨日还说,王爷戏好,不去梨园可惜了! 敢情是姜嬷嬷从小言传身教!” 燕茴儿精致的眉,攒簇成了一个疙瘩,搀扶着姜嬷嬷,声音软糯却带着指责:“姐姐,你何必跟姜嬷嬷过不去! 王爷离宫之后,便都是姜嬷嬷负责照顾起居饮食! 嬷嬷虽说是王爷的乳母,但是对王爷来说,也有养育之恩! 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嬷嬷?” “燕侧妃话里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对王爷没有哺育之恩,就连养育的恩情, 也都没有?” “妾身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姜嬷嬷用袖子偷偷抹泪,那模样甚是可怜:“侧妃娘娘,别为老奴说话,免得被王妃娘娘针对,老奴蒙圣恩,能够哺育王爷,已是三生有幸,如今年岁已高,还请王爷恩准,让老奴回老家!” 秦妩的笑意不断,就看着这老登演戏,直到豫南王冷声开口:“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无儿无女,连个依靠都没有,本王让你归乡,那不是送你去死? 秦妩,看你干的好事! 你苛待姜嬷嬷,如此的心狠手辣,根本不配为人妻子! 来人,把这心狠手辣的女人,关去祠堂忏悔,罚跪!” “是,王爷!” 侍卫几欲上前,却听得秦妩一声厉喝:“我看谁敢!” 对视上豫南王那一双清隽却含着愤怒的眉眼,秦妩质问:“王爷可曾调查过,事情原委? 昨日是这般,您一口咬定,是我做错事情,便要罚跪祠堂! 可结果呢? 今日,王爷又准备故技重施! 呵呵! 王爷的耳根子这么软? 是属软脚虾的?” 被当众羞辱,豫南王勃然大怒:“秦妩,你放肆! 既然你说今日之事,是姜嬷嬷冤枉你,你可拿出证据来!” 姜嬷嬷暗暗笑,这王府上下,谁不卖给她一个面子? 就连新入府的燕侧妃,对她,都是高看几眼! 秦妩想要撬开后院那些人的嘴,根本是不可能的! 秦妩却笑的淡然自若:“妾身自然是有证据的!” 秦妩吹了一声口哨,那哨声尖尖,响彻整个大厅。 众人狐疑,对视,都不敢确定,秦妩到底要干什么。 豫南王更是不耐烦:“秦妩,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秦妩不予理会,又吹了一声口哨,依旧耐心等待。 第9章 你才是畜牲,你全家都是畜牲 众人快要失去耐心之际,有一只羽毛翠绿,嘴巴黄黄的小鹦鹉,竟然扑腾着翅膀,飞入了正厅里! 那小鹦鹉盘旋了一圈,最后,竟落在了豫南王的面前。 “秦妩,这就是你说的证据?” “王爷这就不懂了吧! 这鹦鹉,名唤不白,今日,嬷嬷去拢翠轩的所做所为,这小东西都在那当下看着呢! 不白便是我的证鸟!” 豫南王眉眼之间的冷峻,犹如染上了一层寒霜,恶狠狠的看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秦妩:“秦妩,你是把本王当傻子吗?” “王爷,稍安勿躁!” 说着,秦妩便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姜嬷嬷:“你有所不知,鹦鹉学舌,你听说过吧! 我们家不白,可是聪明的很!” 会学舌的鹦鹉?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一只通体翠绿的鹦鹉身上。 谁知,不白听见了豫南王三个字,竟然捏着嗓子道:“豫南王大傻叉! 双标在他身上,可真是玩儿的明明白白的!” 被一只鸟儿骂了,豫南王的脸色,更加难看:“秦妩! 你背地里,就是这般辱骂本王的?” 秦妩尴尬咳嗽,却没搭理豫南王。 她看向姜嬷嬷,再一次询问:“劳烦姜嬷嬷,再将你去拢翠轩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姜嬷嬷看向豫南王,却见他不为所动,也不知道这秦妩搞什么,只能开口。 “王妃......” “王妃出身小户人家,规矩自然不似一般的名门望族! 王爷说,让老奴负责教导王妃学习规矩! ......” 不白的嗓音,有一些蹩脚,但是学起来人说话,又能掌握精髓。 正如此刻,姜嬷嬷当时尖酸刻薄,趾高气昂的语气,拿捏的刚刚好! 众人皆是满目震惊。 “王爷,老奴不曾说过这些话......” “老奴特地过来,教您规矩! 老祖宗说,早睡早起! 王妃懒惰! 懒惰!” 姜嬷嬷的脸都快跟不白身上的毛一样,靛青碧绿的! “王爷,老奴没有......” “伤了王爷,还敢放肆! 王妃娘娘言行无状,实在是令王府蒙羞! 来人,将王妃娘娘带去松鹤堂,今日我便好好的教调一番,以正王府威严!” 每一次姜嬷嬷的话,都能精准的提醒不白,她在拢翠轩里,那些嚣张又恶劣的话语! 姜嬷嬷没想到,秦妩手底下,竟然还有这么一只厉害的鸟儿! 真是百密一疏! 秦妩看向脸色铁青的豫南王,笑着道:“王爷可听见了? 鹦鹉学舌,这一只鸟儿,总不能撒谎骗人吧!” “姐姐,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这鹦鹉,不过是个畜生,许是有人教给它说这些的! 这畜生,不过是个学人精,说话做不得数的!” 不待秦妩开口,不白竟然听出了好赖话,立刻捏着嗓子反驳:“你才是畜生! 你全家都是畜生! 学我夹着嗓子,你才是学人精! 学人精! 学人精!” 秦妩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爷,我家不白,可是听得出来好赖话的! 事实已经摆在您眼前,您是打算彻查,还是想要偏袒? 悉听尊便!” 豫南王面色难堪,秦妩这是堵了他所有的路,将他按在了砧板上。 第10章 小姐真的支楞起来了 豫南王浑身上下的火气,都被秦妩勾了出来:“秦妩,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姜嬷嬷是王府上的老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 “王爷的意思,姜嬷嬷哺育王爷,劳苦功高,就能随意辱骂朝廷命官,凌驾于主子之上! 这般部分尊卑,对本王妃百般侮辱,您都要一味包庇?” 豫南王一梗,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恼羞成怒:“秦妩,你别太过分!” “妾身过分? 我可是按照太后娘娘的教导,小心行事! 我朝可有过奴才苛待主子的先例,当时的太后娘娘,我记得,是如何处置的? 好像是凌迟对吧? 当时,太后娘娘便说过,君不君,臣不臣,无以振朝纲! 王爷可曾想过,这件事,若是传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她老人家会如何处置?” 姜嬷嬷彻底的慌了,当年贤王遗孤被府上的乳娘苛待,太后娘娘可是动怒的! 随即,便将那乳娘凌迟! 今日,姜嬷嬷的嚣张,可谓是触及了太后娘娘的底线! 若真的是闹大了,豫南王也不一定能够保的住她! “王妃娘娘息怒! 都是老奴猪油蒙心! 才说了那些欺主的浑话,还请娘娘看在老奴,服侍王爷多年的份上,网开一面! 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说着,姜嬷嬷便开始对着秦妩磕头。 咚--- 咚--- 咚--- 几声过后,姜嬷嬷的额头上便见了血! 秦妩眨着一双狡黠如狐狸般的双眸,看向面色铁青的豫南王。 “王爷,这件事,关乎着王府的声誉,妾身以为,还是小惩大诫,也给府上的下人提个醒! 您觉得如何?” 豫南王冷哼:“后院之事,本就不是本王该参与的,你既然是王妃,自然有权管理! 不过,姜嬷嬷年岁已高,莫要伤及性命,点到即止!” 即便是他再怎么想要护着姜嬷嬷,却也不能不把母后放在眼里! 只能忍痛退步! 这一通闹腾,豫南王早已经是头晕脑胀的很。 他若是有能力管理后宅,自然也不会将姜嬷嬷带出宫来! 如今,秦妩进门,他虽不喜,可是说到底,那也是太后和皇兄钦赐的姻缘。 主母管理后院,于规于矩,他不能太过分。 只看了一眼满头鲜血的姜嬷嬷,豫南王虽心疼 ,却只能拂袖而去。 秦妩欢喜的,对着他的背影,装腔作势道:“恭送王爷!” 燕茴儿见豫南王离开,刚要去追,却被秦妩一把拉住:“燕侧妃去哪儿? 你难不成忘记了,今日我来的目的? 别急着走呀!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咱们再继续!” 再回头的时候,秦妩脸上的笑意,早已荡然无存。 她的黑眸之中,闪烁着残忍幽冷的光,浑身上下森然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栗。 “姜嬷嬷以下犯上,对本王妃不敬,罚跪廊下两个时辰,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尔等以此为戒! 碧桃,你去盯着,力道不够,少一巴掌,都给本王妃重打!” 碧桃心里一酸,敢情小姐忤逆王爷,大费周章的,只是为了昨夜,她被姜嬷嬷廊下罚跪,掌嘴的事情,给她出气! 她家小姐,真的支棱起来了! 姜嬷嬷被拖出去,廊下很快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掌嘴声! 碧桃回来复命:“王妃娘娘,打完了,三十个巴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秦妩十分满意。 燕茴儿吓的一张脸惨白,以前的秦妩,都是绵软可欺,她甚至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如今看来,到底是她小瞧了秦妩! “燕侧妃,不是来给我奉茶吗? 来吧,咱们可以继续了!” 第11章 死不了 顶多把人中穴扎个窟窿 秦妩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楚楚可怜的燕茴儿,嘴角上的笑,漫不经心。 燕茴儿慌乱,本想借着敬茶的时候,给秦妩点下马威,却没想到,她来了,为着姜嬷嬷的事,这一番闹腾,闹的人仰马翻,气的豫南王直接走人! 那接下来的戏,演给谁看? “王妃娘娘,昨日的事,茴儿也不想……” “你不想? 那丫鬟是你的心腹,没有你的授意,她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对王爷做那种事?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燕侧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算计我,所是为何?” 燕茴儿依旧满脸无辜。 “姐姐莫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装是吧! 行,那今日便让你装到底! 滚烫的热茶,隔着杯盏,依旧灼痛了她的青葱玉指。 “茶水太烫了!” “茶水凉了!” “茶渣涩口!” ...... 燕茴儿才被折腾了几次,便娇弱的红了眼圈,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眼见着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作势就要晕倒的模样,秦妩直接笑出了声:“燕侧妃这身子,还真是孱弱呢! 这才跪了那么一会儿,便要晕倒了! 无妨! 秦家祖上的针灸手艺,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燕侧妃要是晕倒了,连府医都不必请的! 本王妃这儿,就能治!” 秦妩竟然当着燕茴儿的面,拔下来了发间的掐丝珐琅金簪,似是在自言自语:“手上没家伙什,要是拿这簪子金针刺穴,也扎不死人吧!” 碧桃应声附和:“王妃娘娘放心! 死不了人的! 顶多就是在人中穴上扎几个窟窿,倒时候,喝水漏水,说话跑风! 啧啧!” 这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凶残! 燕茴儿甚至是后悔了,她不该去招惹秦妩的! 这女人,将她的手段一一击破,就连王爷,也被她的彪悍吓到! 说到底,秦妩不就是仗着,她有个医术高明的爹爹? 秦妩看着被下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的燕茴儿,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她心中明白,若不是爹爹在太后那边,颇有地位,豫南王定然不会容忍她! 当初为了嫁与豫南王,原主言行无状,三番五次的顶撞父亲! 最后,甚至是不惜自毁清誉! 秦纪尧只怕是早就对原主失望透了! 秦妩叹息,眼神中有一丝无奈。 回到汀兰苑,便听见了杯盏落地,四分五裂的声音。 “夫人,您没事吧?” 紫菱上前宽抚自家主子 :“夫人这般动怒,只会伤身! 秦妩这贱人 ,竟然敢这般磋磨夫人! 委实过分!” “呵呵,原本以为,秦妩是个随意任人拿捏的,却没想到,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都敢跟王爷动手,更别提我这个侧妃了! 说到底,她不就是仰仗着太后娘娘离不开秦纪尧!” “夫人息怒,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医术精湛的,取代秦纪尧,那秦妩,断然也不会如此嚣张!” 燕茴儿冷静了几分,对着身边的丫头道:“取笔墨纸砚,我要给父亲修书一封!” “是, 夫人!” 燕茴儿的眼里,闪烁着杀人的寒光。 秦妩,今日的屈辱,我一定会千百倍的讨回来! 与此同时,碧桃平静过后 ,便有一些锥栗难安: “王妃娘娘,咱们在王府,这般大杀四方,真的好吗? 会不会太过分了?” “那我问你,爽不爽?” 碧桃迟疑片刻,却还是点了点头,活了那么大,头一次觉得跟着小姐这般畅快! “只是王妃娘娘,若您继续这般下去,只怕和王爷之间,会生分了!” “呵呵!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白花花的纹银,谁都稀罕?” “碧桃,以后跟着你家小姐混,你怕不怕?” “王妃娘娘不怕,奴婢便也不怕!” “好样的,不愧是我秦妩的人!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如今,就差一把!” “您打算去哪儿点第三把火?” 秦妩双手握拳,关节咔咔作响:“自然是拿回属于咱们的一切!” 第12章 开红封,验嫁妆 秦妩来到了库房,门板被人重重踹开,竟然应声倒地! 发出巨大的轰响。 吓得正在清点物品的管家和小厮,浑身一哆嗦,看着站在门口的来人! 管家暗道不好! 秦妩带着身边的小丫头 ,竟已杀到了了库房这儿! 秦妩嗔怪:“碧桃,你瞧瞧你,怎么手上没个准儿! 这门,说卸了就卸了,净毁东西!” 碧桃谦逊垂眸:“王妃娘娘教训的是! 奴婢下次出手的时候,一定收着点儿力道! 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秦妩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神情,全然忽视了已经被吓傻的众人。 昨夜,王妃娘娘卸了王爷的两条膀子! 今儿,王妃娘娘身边的丫头,就卸掉了库房的大门! 这主仆二人,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啊! 啊啊啊啊!!! 见她嘴角含笑的进了库房里,管家吓得声音都发颤:“王......王妃娘娘! 您怎么来了?” “无他,就是想问问,昨日,是谁负责洒扫,装点本王妃的拢翠轩?” “是柳絮!” “那就将人发卖了出去! 本王妃日后,不想再王府看见她! 对了,日后,要是再本王妃的后院里,有奴才或者是丫头手脚不干净,本王妃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冷冽的视线,扫了一眼管家的胳膊,吓得人顿时瑟瑟发抖。 昨夜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管家没想到,秦妩这人,竟然如此的雷霆手段! 这么快,那午夜幽兰的事儿,就查到了他们头上! 这女人,真是不好招惹! “是,小的遵命!” 秦妩和碧桃离开之后,吓得管家直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朱总管,王妃娘娘的嫁妆,当真要还回去吗?” “还,自然是要还的!” 只是怎么还,还什么,便是他说了算了! 昨夜那东西 ,根本没入库! 即便是姜嬷嬷被惩治了,那又如何? 一个女人,也就在后面喊打喊杀的,能翻得起什么水花? 更何况,没有王爷的宠爱,就算是秦妩再怎么彪悍,也终究是深闺之中的怨妇罢了! 不足为惧! 那一批嫁妆,可是已经到了嘴的肥肉,焉有往外吐的道理! 秦妩正在廊下品茶,便听见碧桃咋咋呼呼的唤她:“王妃娘娘,您的嫁妆,朱总管已经命人送回来了! 要搬进陇翠轩的小库房吗?” “不急,你可清点了数目?” “整整八十台!” “那里面的东西呢?你可曾看过?” 碧桃一怔:“红封都还在呢!想是没问题的吧……” 秦妩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桌子上,随即起身来到了院中。 院子里,朱管家带着人,将秦妩的嫁妆原封不动的抬了回来。 脸上是谄媚的笑:“王妃娘娘,您的嫁妆已经如数抬回来了,碧桃姑娘校验完毕,数目全对! 小的这就告退了?” “且慢!” 秦妩制止:“校验过了?数目对上了,里头的东西对上了?” 碧桃道:“回禀娘娘,朱管事说,抬回了八十抬!” “那数目是对的,里头的东西,你可细细查过了? 可有短缺? 这嫁妆要当面交接,当面清点才是!免得日后,又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分说!” 朱管事神情一僵,表情之中透着些许不自然:“王妃娘娘明鉴,这东西抬进库房里,都还没放热乎,就连上面的红封,都没拆……” 秦妩娇笑:“嫁妆抬去库房都一夜了,若是有心之人,想要动些手脚,早就已经动了! 朱管事,本王妃这么做,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才入府,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碧桃,去拿嫁妆清单,拆封验货!” 第13章 这贱人,摆明了跟他过不去 朱管事听见了“嫁妆清单”几个字,只觉头皮发麻! 若是秦妩此刻开箱校对嫁妆,他和姜嬷嬷做的那些龌龊事,只怕是藏不住了! 这么多年,在王府捞油水,已然习惯了,不曾想,一个不受王爷宠爱的王妃进门,竟然直接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眼见着朱管事额头上,沁出来了一层冷汗 ,秦妩嘴角上的笑意,更是明媚张扬。 秦妩的生母,乃是江南云家的独女! 云家在江南,更是富可敌国般的存在! 当初嫁给秦纪尧的时候,可是给了不少陪嫁。 更有十里红妆,珍宝无数! 皇室嫁女也不过如此! 云氏去世多年 ,秦纪尧终身未娶。 一个鳏夫 ,将女儿拉扯大,将所有的疼爱与世间所有的美好,全都给了她! 哪怕是秦妩再怎么不争气,出嫁的时候 ,云氏留下的十里红妆,蔓延长街,嫁妆就给了八十抬! 秦妩让人将嫁妆清单,交给了朱管事,让他当面校对嫁妆! 朱管事知道,这一次是推脱不过去了! 只能硬着头皮,高声道:“成色上乘,东珠十斛!” 撕拉—— 红封拆开,众人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这一抬,本是十斛上好的东珠,却没想到里面的东珠,被偷梁换柱,换成了成色极差的火麟玛瑙! 秦妩笑着看向朱管事:“朱管事,这是何物?” 朱管事结结巴巴:“小的不知……” “不知?” 随着红封开启,众人看见,那箱子里的嫁妆,都是些寻常物件,什么成色不佳的火麟玛瑙,上好的丝绸锦缎,也被换成了粗砂硬布,就连珠宝首饰,也都被偷梁换柱,换成了顶便宜的坊间玩意儿。 秦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看向朱管事的时候,眼神冷冽,犹如淬了毒:“大胆朱管事! 竟然偷梁换柱,将我的嫁妆换走! 你可知罪!” 秦妩疾言厉色,朱管事虽紧张,却还在抵赖:“王妃娘娘冤枉,这东西虽然入了公库,可是王府一向规矩森严,是断然不会发生偷梁换柱的龌龊事儿! 是不是秦太医拿不出那么多的嫁妆,打肿脸充胖子……” 毕竟,太医院的俸禄,可是人间皆知! 即便是有贵人赏赐,单那十里红妆,也要花费不少! 秦纪尧哪里有那么多的银两,给秦妩置办这八十抬的嫁妆? 一群丫头,下人交头接耳,都在低声议论。 秦妩哼笑,她早就听闻,御南王府上的朱管事,是个心思缜密,阳奉阴违的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来人啊,去书房,请王爷过来! 务必说明来意,若是王爷不肯过来,就直接卸了他的胳膊,将人扭送过来!” 秦妩轻描淡写,仿佛卸掉豫南王的膀子,是什么云淡风轻的事。 碧桃已经点头应声,随即风风火火的离开。 朱管事有一些心慌,嘴上却依旧强硬,一口咬定,这嫁妆根本就没有人动过! 甚至言之凿凿,秦太医穷困潦倒,哪里有这么多的宝贝,来给王妃娘娘做嫁妆! 话里话外,都是说秦家打肿脸充胖子! 秦妩不急不恼,只等着豫南王到来! 书房里 本就被秦妩这一通闹腾,气的不轻的男人,看见碧桃来找他,说是秦妩有事相邀,脸色瞬间沉郁,更显得不耐烦! “这秦妩,又要干什么?” “回王爷的话,王妃娘娘的嫁妆,被朱管事偷梁换柱! 还请王爷前去主持公道!” 豫南王一张脸铁青。 秦妩这个女人,这才进门第二日,责罚了姜嬷嬷,甚至是胡说八道,侮辱朱管事! 这些,可都是王府里的老人! 这贱人,摆明了是跟他过不去! 豫南王怒不可遏,一甩衣袍,阴冷着一张脸离开了书房 ,将门摔得砰砰作响。 秦妩这么折腾,不就是拿捏着他不敢对她如何? 仗着母后欣赏秦院士,便敢为所欲为? 看样子须得给她一些教训才是! 碧桃见豫南王风风火火的离开 ,紧随其后。 一路小跑。 第14章 豫南王府,便是我的战场! 烈日当空,热气灼灼。 秦妩坐在凉亭下,一边饮着凉茶,一边嗑着瓜子。 朱管事带着一群下人,站在阳光下,烈日当空,很快便晒冒油了。 一袭暗红色蟒袍,云纹锦簇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落当中,见到秦妩,便劈头盖脸。 “秦妩,你才进王府 ,便在后院里搅得鸡犬不宁! 本王对你,太过纵容了是吧!” 秦妩悠闲的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王爷来的正好,府上的下人,偷梁换柱,霸占了我的嫁妆! 这事,王爷难道不应该给妾身一个说法? 还是说这件事,王爷早就知晓? 哎呀! 莫不是王府亏空,须得我这些嫁妆来填补?” 豫南王黑脸,愤怒之气,压都压不住:“秦妩! 你休要胡说八道,口出狂言!” 秦妩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既然不是我说的这般,那还请王爷给我个交代! 当初我那八十抬的嫁妆,可是父亲在王爷面前,逐一清点的! 我父亲一生为官清廉,这些嫁妆都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 生怕因为嫁妆之事,被人诟病,我父亲当时还特地邀请礼部侍郎查看,盘点,最后上了红封! 为何我好端端的嫁妆,到了王府里,进出了一遭王爷的库房,就变成了不值钱的破烂玩意! 到底是朱管事,监守自盗,还是这一切,都在王爷的嘱意之下,有意而为之? 还请王爷给妾身一个说法! 今儿这事,若是盘查不明白,我便去宫中告御状! 到时候,只消礼部侍郎的证词,便可辨缘由!” 秦妩理直气壮,豫南王的脸色,却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慌乱:“秦妩,你执意要这般折腾吗? 你口口声声的说,朱管事监守自盗,你可有证据? 我豫南王府上的人,岂是你能够随意污蔑的?” 强行占有她的嫁妆,或者是偷梁换柱,不管哪一个传出去,都会被人诟病豫南王府! 秦妩不要脸,他还要! 大婚第二日,就闹出了这种丑闻,只怕是会贻笑大方! “我有没有污蔑朱管事,王爷看见这些,自有定夺!” 秦妩对着碧桃一条下巴,小丫头立即会意,回到了屋中,不多时便出来。 手里还多着一摞账簿。 “王爷请过目!” 豫南王迟疑,尽管心中厌烦秦妩,却还是伸手去拿碧桃手上的账簿。 看见那些账簿,豫南王的脸色,瞬间阴冷,犹如吹了一层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我的嫁妆,分毫不动的还回来,我与王爷日后的相处,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倘若不然,豫南王府,便是我秦妩的战场!” 豫南王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她最现任管事,竟然偷盗负重贵重物品,出去变卖! 这账簿,豫南王不疑有假! 朱管事的字迹,他知晓! 没想到,秦妩进门不过一日,就将王府里的腌臜事,直接摆到了台面上! 秦妩一双明眸,看向豫南王:“还请王爷明断!” 豫南王咬牙切齿 ,那些嫁妆,他的确亲眼瞧过! 如今这些破烂玩意,难不成他真的要闹开了,去寻礼部侍郎来作证? 更何况,还是朱管事监守自盗! 传扬出去,他这个做主子的只会让人嘲笑,被一个家奴骗的团团转! 家丑不可外扬! 他丢不起那人! 只得看向朱管事:“朱管事!” “小的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管事看见那些账簿的时候,便知自己的罪证,已经在人前暴露了! 跪在地上,浑身抖得犹如筛糠。 秦妩看着男人阴仄仄的脸,一言不发。 她倒要看看,这大猪蹄子,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王爷莫不是在我面前演戏? 我与王爷本是夫妻,王爷若是手头上紧,与我直说便是,何故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来算计我? 难道不怕天下众人嗤笑?” 秦妩这一番话,直接激起来了豫南王一身的逆鳞。 “秦妩,你放肆! 我乃堂堂豫南王,岂会对你那些嫁妆动私心!” “是吗? 那还请王爷动作麻利点儿,将我的嫁妆,早日还回来! 毕竟,没有王爷的恩宠,我还要仗着这些嫁妆傍身呢!” 本就阴沉的脸,更是冷峻了几分。 看向跪在地上的朱管事 ,声色俱厉:“朱管事,本王命你,速速将王妃娘娘的嫁妆,如数返回来! 至于你的罪责……” 话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小厮的通传:“王爷,门外秦院士府上来人了,说是秦院士出事了!” 第15章 回秦家 秦妩心中钝痛,她知道,那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 “碧桃,走,回秦家!” 秦妩带着碧桃,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禁忌,更顾不得豫南王会如何处置朱管事! 主仆二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王府。 这一路上,从小厮的口中,便得知了来龙去脉。 原本秦妩大婚,秦院士还有三日假期! 本想去夫人的坟墓上,燃上一柱清香,告诉亡妻,他们的宝贝女儿,已为人妇! 却不想,路上遇见了土匪! 秦纪尧乃是文弱之人,哪里是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徒的对手! 马夫九死一生,才逃出那些人的追杀。 等到一行官差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秦纪尧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奄奄一息! 秦妩凝眉,她才嫁入王府 ,秦院士就被人刺杀! 这绝对不是偶然! 咚—— 哐当—— 马车剧烈的动荡,秦妩身形一个不稳,扶住了车窗,才堪堪稳住身子。 “王妃娘娘你没事吧?” “发生了何事?” 车夫的声音,从外头响起:“王妃娘娘,咱们的马车,跟外头的一辆马车不小心相撞!” 秦妩蹙眉,掀开了车帘,便下了马车。 与她们的马车,撞在一起的,是一辆紫檀雕花,奢华异常的马车。 秦妩看见马车两侧,悬挂着的灯笼上,是精美异常的花纹,却没有任何的字样。 秦妩的马车倒是无恙,对方的马儿,似乎是伤的集重倒在地上,马车的车身已经歪了。 秦妩心头一顿,急切开口:“没伤着人吧!” 对方的车帘,微微掀起,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看样子,对方的马车上,是一名男子。 秦妩客气的道:“公子实在是抱歉! 我着急赶路,冲撞了公子! 眼下,小妇人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至于赔偿,公子三日后可去豫南王府上寻我!” 车里的男子,压低声音,对着车夫说了些什么。 “敢问夫人是豫南王府上哪位?” 碧桃道:“我家主子,乃是豫南王妃! 眼下,有一些急事,公子若是没伤着我们先行一步! 您放心,赔偿定然会分毫不差!” 对方的手,轻轻挥了挥,秦妩感激:“谢过公子!” 主仆二人再度上了马车,急匆匆的离开。 街面上,再度恢复了先前的安宁祥和。 秦府 秦妩一进门,便感受到了府上的愁云惨雾。 来到了秦纪尧的住处,外面的下人,看见了秦妩,面露悲戚,跪了一地。 “王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正在弥留之际——” 空气之中的悲伤,随着夏日的骄阳,开始发酵,弥漫了整个秦家。 秦妩凝眉:“父亲情况如何?” “郎中说,静脉破损,失血过多,已是回天乏术……”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秦妩已经破门而入,守在屋子里的数位郎中,见秦妩到来,本想见礼,却被她制止。 秦妩上前,看见榻上,浑身失血,面色苍白的男人,眼圈酸涩。 她的手,迅速的搭在了秦纪尧的脉搏上。 脉搏游离,微弱,细细查看,他身上,有多处的刀伤,最致命的一处 ,是动脉上的那一处! 尽管郎中已经做了止血处理,却收效甚微。 秦纪尧失血太多了! 只怕是没希望了! 秦妩的声音,骤然提高:“我爹爹的金针呢?” 众人怔愣,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日常伺候秦院士的小厮。 他找到了秦院士的药箱,快步的来到秦妩面前。 “王妃娘娘,老爷的药箱在这儿!” 快速取出药箱之中的一封羊皮卷,展开来,秦妩便看见了里面的金针! 秦妩拿了参片,塞进秦院士口中。 随即拿出金针,屏息凝神,开始施针入穴! 封住秦院士的心脉,减少失血。 针起针落,稳而有序。 隐白穴,孔最穴,阴郄穴,曲泽穴,关元穴…… 及至秦院士身上,扎满了金针,秦妩才对着身边的人道:“可有止血的汤药?” “这里有! 王妃娘娘 ,这里……” 炉灶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止血汤药,还在炖着。 秦妩屏退众人,屋子当中,就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 凭借意念,她取了灵泉空间当中的莲叶入药。 一道浅金色的亮光,迅速的融入止血汤药当中! 随后,秦妩便将止血汤药给秦纪尧灌了进去。 第16章 夜探普陀山,跌落悬崖 半夜 秦纪尧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看见满脸疲惫,眼底下一圈乌青的秦妩,瞬间老泪纵横。 “阿妩……” 一股热流,瞬间在心口奔涌。 秦妩红唇微微颤抖,竟然喊不出爹爹二字。 “你还在怪爹爹打你的一巴掌? 咳咳咳…… 阿妩……” 照顾秦院士的这半日 ,秦妩将原主脑海里的记忆,翻了一个遍。 原主出嫁前,和秦院士的关系,并不好! 为了嫁给豫南王,秦妩不惜毁掉了清誉,即便是赢得了姻缘,却也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 秦院士气急之下,给了秦妩一巴掌。 这小花痴自此便记恨秦院士,及至大婚离家,都未曾拜别父亲! 即便是如此,秦院士还是为了原主,舍了一张老脸,请旨赐婚! 想到了秦院士为原主所做的一切,秦妩鼻腔酸涩,却是冷静的摇了摇头:“没! 你失血过多 ,还很虚弱,别说话!” 秦院士长长喟叹一声,秦妩端了一杯温水,浸润他干涸的唇,秦院士微怔,自从女儿对豫南王一见钟情之后,一门心思便扑到了他身上! 用癫狂来形容,也不为过! 如今日这般乖巧,少之甚少! 待秦院士缓过来些许,秦妩才道:“大理寺的方大人来过,说是太后娘娘已经下令,彻查爹爹遇刺之事! 对于那些歹徒,爹爹可还有记忆?” “事发突然 ,无暇顾及! 倒是我奄奄一息之际,为首的土匪头子,提及了飞龙寨!” 飞龙寨?! 秦妩蹙眉。 这飞龙寨,本在城外三十里开外的普陀山上驻扎为营! 说起这普陀山,更是无人敢靠近! 十几年前,贤王曾经带兵剿匪,却不料那一波匪徒,穷凶极恶,竟将贤王和一行兄弟,困于山中! 那一夜,被逼到绝路上的匪徒,纵火烧山,数百个兄弟被困山中,活活烧死! 贤王更是命丧于此! 自那之后,普陀山便成了恶灵山! 自此之后,周遭的户家,每每夜里,都会听见大火烧山之时,那些被困山中的兄弟们的嚎叫声! 百姓们被吓怕了,纷纷搬离。 倒是飞龙寨这波土匪,百无禁忌,几年前进了山中驻扎! 且那飞龙寨,在外人口中,也不算什么忠肝义胆之士! 飞龙寨的土匪,打家劫舍,却也知道是在天子脚下! 谨慎的很,再加上普陀山的山势复杂,易守难攻,朝廷每次围剿,都是无功而返。 连山门口,都进不去! 也正因为如此,提起飞龙寨,人人惶恐。 秦妩攒眉,秦院士生性温和纯良,在宫中伺候,又得太后恩宠! 怎会遭人刺杀? 秦妩有给秦院士换了药,嘱咐他好好休息,才离开了房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趁着浓浓夜色,从秦府离开。 秦妩在药王谷的时候,常年行走于悬崖峭壁,炼丹采药。 便练就了一身爬山功夫。 她准备了抓钩,绳索,从后山一路攀爬,想要进入普陀山,一探究竟。 半山腰上,阴风凛冽,即便是夏季,山里头的温度,却陡然下降。 秦妩的耳朵,贴在山壁上,竟然听见了万马奔腾之势! 心口咚咚,犹如擂鼓,不由得想起了坊间的传说。 这普陀山,困着许多烧死的亡灵,每每夜里,便会听见那些冤魂的哭喊,号叫,就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秦妩是无神论者,从不会相信鬼神之说! 听着那山壁震颤,整齐的步伐声,竟然也有一些慌了! 与此同时,秦妩脚下踩到的山石,竟然松动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下面,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第17章 你只管捏死我好了 扑通—— 秦妩的身体 ,落入悬崖底部的一个深潭当中! 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腔当中! 肺部呛得生疼。 秦妩扑腾着双手,身体却在急速的往下坠。 她才穿越,难道又要嘎了? 溺水的濒死感,恐惧感瞬间,蔓延心头。 秦妩身上的气力逐渐消散,就在她快要被溺毙之际,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裳,将她的身体,往上拖! 朦胧之中,秦妩在水底里睁开了眼,清澈见底的水中,她看见了男人结实壮硕,分布匀称的胸肌,在往上是精致的锁骨,性感的喉结,浓密的长发,如墨如藻,在温热的水里,肆意飘舞。 那一张脸…… 秦妩没看清,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男人的 咳咳咳咳—— 秦妩剧烈的咳嗽,从口中喷出来了好多的水!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入目所及,是一片静谧漆黑的夜。 悬崖底里的一汪清泉,竟然氤氲冒着热气,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映入温泉当中,一片明亮皎洁的光。 似梦似幻。 耳畔男人的声音,却分外真实。 “你醒了?!” 男人温润磁性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犹如山涧玉漱,天籁之音。 这声音可真好听…… 好听的能让人的耳朵怀孕…… 秦妩浑身虚软无力,就像是被人抽了骨头! 山间里,热气升腾,让人有一些窒息。 秦妩刚要动弹,却觉得脖子上多了一抹冰凉,微微侧眸,那男人,竟然拿了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了她的喉咙上。 借着幽幽月光,秦妩看见了男人的脸。 男人那一张脸刀凿斧削,眉如卧蚕,面如冠玉,鬓如刀裁,双目当中散着幽幽冷光。 原本秦妩在水中看见的好看胸肌,此刻被男人的青衿遮盖住,湿透的衣裳,黏在身上,是一种别样的美感。 “说,是何人派你来的?” “好汉饶命!” 秦妩虚弱而又急切的挣扎,惹的肺部生疼,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是失足落水……” 秦妩对视上男人漆黑的瞳孔,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虽好看,却面白如纸。 “这般不入流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别怪我手下无情!” 秦妩看见那男人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狠戾,心道一声不好,在男人即将动手之前,拼死一搏,一个鲤鱼打挺,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男人森冷一笑,脸上反而透着一种戏谑,飞身上前,单手扣住秦妩的脖子,秦妩也不甘示弱,迅速的还击,反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 “垂死挣扎? 倒是有点意思! 你可知 ,我已扣住你的命门! 只要手上稍稍用力,你这小脖子,便会被本座捏碎!” 秦妩的呼吸稀薄,嘴上却不甘示弱:“是吗? 那你只管捏死我好了! 到时候,我便要看看,普天之下,谁能够解开公子身上的寒毒!” 男人正在用力的手,微微一僵,眼神晦暗。 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幽幽寒光,犹如千年寒潭。 呼吸逐渐的窘迫,秦妩在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男人收手的可能性! “依公子的脉象看,你身上的寒毒,深入骨髓,从先前的数月发作一次,到如今一月一次! 泡温泉……也不过是抑制寒毒侵入经脉,治标不治本……” 秦妩的话语,已经极为艰难,男人却依旧没有松手的迹象。 鹰隼般锐利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她近乎绝望的瞳孔。 仿佛要将她洞穿! 秦妩呼吸困难 ,眼前恍惚:好像看见我太奶了~ 男人手上的力道,一寸一寸收紧,丝毫没有想要松开的意思。 秦妩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等待死亡。 第18章 公子,我饿了 秦妩绝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男人手上的力道,倏然间收了回去。 她的身子,犹如破败的布 ,落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秦妩,张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气。 男人的脸色,似乎比先前更苍白了,浑身颤抖的厉害。 他额头上的青筋,迅速的被冷霜覆盖,像是要结冰! 这男人的寒毒,开始发作了! 秦妩见状,也顾不得许多,快速的拔下头上的木质发簪,没入男人身上的穴位。 为其封穴。 随着木簪数次入穴,男人身上的霜,竟然只凝固在了上半身! 他浑身颤抖,俨然成了霜打的模样! 秦妩屏息凝神,刺穴结束后,在身上摸出来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男人口中。 一抬下巴,男人的喉结轻滚,将药丸吞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秦妩才将男人,推进了温泉里。 半个时辰后,男人脸上的霜,才逐渐褪去。 他的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秦妩,你最好不要骗我!” 秦妩一双星眸,瞬间瞪得滚圆,错愕的看向对她直呼名讳的男子。 “你知道我是谁?” “豫南王妃,鼎鼎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有短暂的心虚划过脸庞,秦妩尴尬的挤出一抹笑:“敢问公子贵姓? 身上的寒毒,从何而来?” 男人并不回答秦妩的问题,反而自顾的问道:“你当真能解我身上的寒毒?” “方才,我已经帮你抑制毒发了不是吗? 解开寒毒,尽管有难度! 可在我秦妩这儿,算不得什么难事!” 秦妩的笃定,反倒惹的男人,对她生了几分兴趣 。 “你倒是自信! 这一点,你比你老子强!” 闻言,秦妩不由得打量那泡在水里的男人。 狭长好看的眉眼 ,偏白的肤色,薄厚有度的唇瓣紧抿着,好看精致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便是一张妖孽,倾倒众生的脸。 怪好看的。 “公子还识得我父亲?” 秦妩心中猜测,这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而那男人,似乎很痛苦,紧抿着唇,又不说话了。 只是闭着眼睛,将身子,再一次往温泉里缩了缩 。 男人的嘴唇,还在颤抖。 刀削般的脸庞上,肌肉紧绷,极力隐忍。 不难看出,他身上的毒 ,已经在舒缓。 秦妩倒也没继续自讨没趣,坐在岸边,盘腿打坐,调息凝神。 灵泉空间里的金莲,叶片舒展,抖擞着枝干,金色的雾气,缓慢的渗入秦妩的身体里。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男人也趋于平静。 她抬起头看着天,盘算着如何离开这里。 这崖底,四面环山,山壁湿滑,又长了很多苔藓,根本没有攀爬的着力点。 就像是一座牢笼。 转悠了两圈,秦妩都没有找到离开的关窍。 不免心生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 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等他熬过毒发 ,一定有出去的办法! 这么想着,秦妩便觉得坦然了。 身上的衣服, 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不舒服 。 山涧里,又潮又湿,一番折腾过后,秦妩便觉得肚子里,开始唱起来空城计。 不知过了多久 ,秦妩见他的脸色,恢复了血色。 才捡起一颗小石子,朝着他丢过去。 扑通—— 男人一惊,警觉的睁开了眼,看着坐在岸边的女人。 眼神中,迸发出想要杀人的狠厉。 “公子,我饿了…… 有没有吃食……” 男人的视线,瞟了一眼秦妩,重新闭上双眼。 秦妩不死心,又捡起来一块稍大的石头,丢入水中。 扑通—— 这一次的水花,比上一次大了。 水花四溅,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他睁开眼睛,盯紧了岸上的女人。 秦妩明眸含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公子,我饿了!” 女人湿漉漉的眼神,犹如流浪的狗儿,清澈且可怜。 男人怔忡,随即一个纵身,竟然从水中一跃而起! 随着他飞身而起的动作,周遭掀起来了巨大的水花,直接落了秦妩一身,原本半干的衣服,再一次被水浇透,湿了个彻底! 第19章 三日后,天香阁见 浓浓的潮气,男人突如其来的靠近,令秦妩无所适从。 “公……公子……” “倒是有几分能耐! 你若是能解开我身上的寒毒,我便可允你一个心愿,如何?” 男人眸光深邃,秦妩双眼冒星星:“那我想要成为大雍朝第一女首富,公子也能帮我实现?” “这有何难? 只要你有那个能耐!” 秦妩笑靥如花,点头应下:“好! 既然公子信任我,那你我便是盟友! 敢问公子姓名?” “鄙姓赫连!” 赫连? 秦妩诧异 ,大雍朝之中,赫连乃是皇姓! 眼前这男人,浑身上下的矜贵之气,尤为明显。 先皇众多皇子,秦妩心里猜测,不知这位是哪一位王爷,亦或是世子! 盘算了个遍,却没有一个,能够与眼前的男人对上号! 赫连夙却不在意秦妩在想些什么,淡淡道:“三日后,还请豫南王妃天香阁相见!” 秦妩点头:“好!” 说罢,赫连夙起身,秦妩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男人,身高卓越,宽肩窄腰,浑身上下的肌肉,分布匀称 ,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 想到了有一些斯文孱弱的豫南王,秦妩满心嫌弃。 这原主,当真是眼神不好! 眼前这个,绝对是极品! 不比那豫南王 ,甚强百倍? 见她怔愣,赫连夙冷哼:“豫南王妃还不走? 莫不是打算,留在这悬崖底过日子?” 秦妩赶紧随上男人的脚步,朝着一面山石走去,茂密的荆棘之后,竟然隐藏着一个洞口! 被一方巨大的山石遮挡住,也难怪方才,她没有注意到! 秦妩紧紧追随男人,在幽暗狭长的山洞里,踽踽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亮,一名黑衣暗卫,出现在了出口处。 见与赫连夙一同出来的女子,面露诧异:“主子……” “护送豫南王妃回秦府!” “不必劳烦公子,我还有要事在身!” “你要去飞龙寨?!” “公子如何知晓?” “就凭你一介女流,是想着去山上,给那群土匪当压寨夫人吗?” 秦妩抿唇 ,这普陀山,的确是山势复杂,可是秦纪尧的命,险些葬送在那些土匪手中 ,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了! 赫连夙看向身边的男人:“追风,将那飞龙寨的土匪头子逮住,给王妃送过去!” 秦妩错愕 ,定定的看着这主仆二人。 追风领命,头也不回的离开。 “公子不问问 ,我为何要来这普陀山? 又为何要找那土匪头子?” “秦院士遇刺 ,就是飞龙寨做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些事情又是如何知晓的?” “豫南王妃以为,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是如何丢下秦院士离开的?” 秦妩不敢相信,看向表情淡漠的男人:“莫不是……” 若不是昨日,他入京之时,恰好遇见秦纪尧被追杀,只怕如今,秦纪尧早就成为了一摊肉泥! 赫连夙没有耐心,听秦妩接下来的话,径自转身。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豫南王妃别忘记,三日后,天香阁!”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妩惊愕。 秦纪尧保下一命,哪里是什么吉人天相! 而是被赫连夙救的! 这男人到底是何身份? 他意欲何为? 秦妩回到了秦家。 半夜,她听见咚的一声,紧接着,有人敲响她的窗户。 秦妩起身,快步来到了门外。 却不见人影,地上,有个硕大的麻袋。 地上 ,还有一个信封。 第20章 突破,敲门砖 秦妩一目十行,看完了书信的内容。 随即让碧桃,将麻袋, 拖进了柴房当中。 碧桃动作粗鲁的揪着麻袋拖行。 麻袋磕在地面上,里面发出了男人的一声闷哼。 很快,那人开始剧烈的挣扎,嘴巴被人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秦妩对着碧桃示意,将麻袋解开。 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看见了眼前美艳婉约的女子,挣扎的更起劲儿了。 碧桃上前,扯下了赵腾飞嘴上的破布。 “ 你这小娘们儿,竟然敢对老子下黑手…… 老子……” 啪—— 碧桃一记耳光下去,直抽的赵腾飞双眼冒着金星。 “好你个登徒子,把你这一张臭嘴放干净!” 碧桃这一巴掌,没有收敛力气,赵腾飞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你们是何人? 可知道我是何人? 我可是飞龙寨二当家的——赵腾飞!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小心老子……” 啪—— 又是一个耳光,呼在了赵腾飞另外一边脸上,这一巴掌,直接打的他鼻子冒血。 殷红的鼻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面上,赵腾飞只觉得两边脸,火辣辣的疼,就像是烧着了那般。 碧桃的力气极大,两个嘴巴抽下来,赵腾飞不敢造次了。 嘴里都是血水,哭着求饶:“姑奶奶饶命,别打了,别打了……” 秦妩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脸肿成猪头的赵腾飞,疾言厉色:“你们为何刺杀秦院士?”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肯交代,那我也就只能让你吃点苦头了!” 秦妩拿了一颗药丸交给了碧桃,他走到了赵腾飞面前,粗鲁的捏住了他的下颚,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迫使他吞了下去。 “你这贱人,给我吃了什么!” “自然是让你肠穿肚烂的毒药! 吃了这毒药之后,你会腹痛难耐,没有解药 ,七日之后,你便会肠穿肚烂而死! 如今,你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中! 看你要不要坦白从宽!” 赵腾飞只觉得腹部忽然绞痛,像是被人用刀子剜,满脸痛苦的对着秦妩哀求:“夫人饶命,我也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那人出手阔绰,出手两万两白银,买了秦院士的性命! 夫人,我若有一句假话,必遭天打雷劈,求你饶了我吧!” 秦妩眼神狠厉:“那人是谁?” “小的也不知! 那人是主动找到山上来的,很爽快的就交付了定金! 小的身上 ,还有那人给的银票……” 秦妩一挑下巴,碧桃便上前,从赵腾飞身上,摸出了一个钱袋。 银票上 ,是茂源钱庄的印子。 秦妩对着碧桃道:“先将人看管好,等我查明这些银票是何人取走的,再做定夺!” 碧桃点头,再一次将破布,塞进了赵腾飞的口中。 秦院士的伤情,算是稳妥,秦妩将灵泉空间里的荷叶入药,刚熬好了汤药,门外就响起碧桃的声音。 “王妃娘娘,王府上来人,王爷提醒您,明日是十五,要去宫中,给太后娘娘请安,让您务必回府!” 秦妩蹙眉:“知道了!” 秦纪尧靠在榻上,见秦妩面露不悦 ,关切道:“你与王爷…… 相处可好?” 说罢,便重重的叹息一声。 大婚当日,侧妃入府,对于秦妩来说,这无疑是羞辱。 他的阿妩,在那深宅内院当中,能好到哪里去? “既是如此,那你便回去吧,爹爹这边无妨! 阿妩,日后在王府当中,你一人可要小心,断不可再使小性子……” 秦纪尧哽咽,秦妩看见他鬓边花白的头发,酸涩瞬间涌上喉头。 秦妩的眼圈,不自觉的泛起红:“爹爹放心,阿妩不是小孩子,日后 ,还要带着爹爹享福呢! 您好好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秦妩离开。 看着手上的银票,秦妩眉宇缱绻。 贸然去调查钱庄,只会打草惊蛇。 要从茂源钱庄入手 ,她那一笔嫁妆 ,便是敲门砖。 秦妩回到了王府 ,便去寻豫南王。 第21章 威胁 ,按市折价 秦妩来到了书房,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书房里,传来了女人娇俏的声音。 “王爷,明日去宫中给太后请安,妾身当真不能跟随前去吗?” 燕茴儿的声音,娇滴滴的,听的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按照祖制,明日,是本王与秦妩,一同入宫给母后请安! 茴儿乖,等日后,母后心中的气消了,本王再带你一同入宫,给母后请安!” 燕茴儿温柔体贴,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如此说来,倒是妾身思虑不周! 也对 ,我一个侧妃,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妾室! 自始至终,也难登大雅之堂! 哪怕我是尚书府的嫡次女,也依旧是上不得台面的妾,终究是妾!” 怀里的人儿,明是自言自语,可话落入耳中,却让人分外怜惜。 “好茴儿 ,你这么说话 ,是在戳本王的心窝子! 如果不是秦妩这贱人,从中作梗,你我早已修成正果,如今你为侧妃,本王知道委屈你了! 你放心,本王死都不会碰秦妩分毫!” 秦妩破门而入,屋内的二人,都被吓了一跳,豫南王的脸色,瞬间阴鸷。 “王爷与燕侧妃这般惺惺相惜,倒显得我成了恶人! 既然王爷不愿意娶我,当初就应该以死明志! 怎得皇上赐婚 ,王爷便应允了? 我瞧着 ,王爷对燕侧妃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豫南王看着突然间闯进门的女人,横眉怒目。 “秦妩,你还有没有半分规矩? 没有本王的允许,谁准你进来的!” 秦妩冷哼:“王爷既然这般看不上我,又何必蹉跎我的青春? 不如明日,王爷便去宫中请旨,请圣上赐和离! 也免得我在这,碍着王爷和燕侧妃相亲相爱!” “你放肆! 皇上赐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成婚不过几日,便去请和离,放眼整个大雍朝,无此等先例! 秦妩,你口出狂言,把皇室威严置于何地?” “大婚当日,豫南王妻妾同娶,放眼整个大雍朝,王爷难道不是头一人? 我虽龌龊,用了手段,嫁入王府,可是王爷又比我清高几分? 何必把自己说成受害者? 你我之间,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报应不爽罢了!” “好一个报应不爽! 秦妩,成婚第二日,你便跑回娘家,你可知晓,外面的人,是如何传扬本王的? 不过是茴儿进门,你便把本王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这便是你的报复?” 豫南王一双眸子里,充斥着愤怒。 秦妩也懒得跟这个,头脑没发育完全的渣男,解释她回秦家的缘由,但凡对她上点心,便会知晓 ,秦家发生的事! “秦妩,你到底要干什么?” 秦妩脊背笔直,冷哼道:“我来找王爷要我的嫁妆 ,王爷可命人将东西准备齐全了?” 豫南王闻言,脸上的怒意,更是上扬:“秦妩!” “怎么? 堂堂的豫南王府,难不成还要侵占我得嫁妆不成? 还是说,那些东西,王爷根本拿不出来?” 豫南王窝火,却无从发作。 这几日,秦妩不在府上,豫南王府翻了天了! 朱管事和姜嬷嬷监守自盗的事,被暴露出来,豫南王犹如晴天霹雳! 更要命的是 ,秦妩的嫁妆,竟然一夜之间被偷运出府去! 被变卖一空 想要找回来,无异于是海底捞针。 “我也不为难王爷,东西找不回来,王爷可按市折价,自行填补亏空! 王爷若是连这都做不到,妾身估计,明日街面上,便不只是王爷大婚当日,就被我卸了胳膊都丑闻了!” 秦妩话里的意味,落入豫南王耳朵里,便是威胁! 第22章 不给银子,就闹到太后跟前 “放肆,你竟然敢威胁本王! 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 “夫妻本是一体,你如今这般尖酸刻薄,狠毒善妒,根本就不配为主母!” “这有何难? 明日,你我二人不是要进宫面圣吗? 王爷大可去请和离的旨意! 我奉陪!” 豫南王脸色铁青,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 秦妩这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眼尖嘴利? 往日里,只要他生气,她便鞍前马后的讨好! “姐姐,你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你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豫南王妃,就别再和王爷怄气了! 姐姐跟王爷说两句好话,王爷定然不会与姐姐计较……” 秦妩扫了一眼燕茴儿,冷哼道:“等你的嫁妆,被人强占之后,燕侧妃再跟我谈咄咄逼人这事!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燕侧妃如此乖巧懂事,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燕茴儿眼圈里 ,有潮湿涌出:“若当真是如此,茴儿也不会这般对待王府,夫妻本就是一体,茴儿的便是王爷的,何必分什么你我!” 秦妩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和王爷是一体,我可没兴趣跟他做连体婴!”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为着本王至今未与你圆房? 今夜……” “王爷,打住! 我对你那小牙签,委实没什么兴趣! 承欢什么的,还是留着给你的心上人吧! 王爷若想后院安生,明日之前,银子送进我的陇翠轩! 否则,明日进宫,这件事情,我就抖落到太后跟前,闹的人尽皆知! 让她老人家为我做主!” 说罢,秦妩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全然不顾忌书房里,满脸愠色的豫南王。 这女人,真的是疯了! 竟然在人前大放厥词! 简直就是疯子! “王爷,姐姐如今…… 怎么这般不成体统? 这些话,若是在旁人跟前提起来,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失了王府的颜面!” 眼见着豫南王那一张脸,犹如玄铁那般,似是下了什么决心。 “明日茴儿随着本王一行入宫,给母后请安!” 燕茴儿心中一喜。 “是,妾身定然好好准备, 不给王爷丢脸!” 陇翠轩 秦妩正在泡澡,温热的水,将身上数日来的疲惫,褪去几分。 门外,碧桃的声音,咋咋呼呼响起。 “王妃娘娘,王爷差人给您送银子过来!” 随后,咚的一声,门被人粗鲁的撞开,碧桃撞开门,好似想到了什么,紧着,又伸手抱住了门板! 好悬啊! 门板没掉! 得亏着没用劲! 要不然,门板又被撞掉了! “什么事情? 这般毛毛躁躁的! 门没事儿吧! 掉没掉!” “没掉!没掉! 王妃娘娘,好消息,王爷命人将银子送来了,奴婢清点过数目,整整二十万两! 王爷派来的人还说,王府中没有那么多的现银! 晚些时候,再给您将银票送来!” 秦妩哼笑:“这豫南王,看样子颇有家底儿! 还是得逼他一把,要不然,你家小姐的嫁妆,都得打了水漂!” 秦妩从水中,站了起来,碧桃帮她梳妆。 主仆二人,便偷偷的从后门出去。 秦妩穿着一袭月白色男装,一头青丝,也被完整的束成了高马尾,以发冠簪住。 手里的折扇,轻轻摇曳,唇红齿白,干净俊逸。 好一副翩翩公子少年郎的模样。 身边的碧桃,也换了装束,浅青色的小厮服。 看就是哪家的贵公子。 她们直接去了茂源钱庄. 在钱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紫檀雕花极尽奢华. 马车上,悬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花纹精致。 秦妩觉得这马车有一些眼熟,却忘记在哪里见过。 秦妩进门之后,马车的车帘缓缓掀开,露出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 秦妩借着存银子的名头,旁敲侧击,才得知,钱庄与城中的一家当铺,也有合作。 不过那当铺所用的银票,都有特殊的印记。 秦妩手上的那银票,真正的来源应该是当铺。 离开了钱庄,主仆二人便就准备去茂源钱庄,掌柜的口中所说的那家当铺。 “王……公子你看,那不是侧妃娘娘身边的大丫鬟?” 顺着碧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秦妩看见了有一些鬼鬼祟祟的玲珑,正从一家当铺走出来。 环顾四周之后,便进了一条小巷当中。 第23章 告状,救人 秦妩看向碧桃,小丫头立即会意,跟着玲珑,进了那小巷子。 秦妩则进入了当铺。 一进门,小厮便高声呼道:“公子是典当还是赎物!” “典当,你家掌柜的可在!” 小伙计见眼前的公子,相貌不凡,便客气的招呼:“公子,您里边请!” 秦妩随着小伙计进了内室,掌柜的正将一株红珊瑚收起来。 那红珊瑚品相极佳,上面还坠挂着各色的宝石! 秦妩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一株红珊瑚,是她的陪嫁品之一! 看样子,动她嫁妆的人,可不只是监守自盗的朱管事和姜嬷嬷! 燕茴儿必然也参与其中! 秦妩从典当铺出来的时候,碧桃已经在外面等候。 “王......公子!” “如何?查到了什么?” “玲珑从当铺出来,便去见了尚书府上的一名管事!” 秦妩蹙眉,却听碧桃继续道:“人,已经被奴婢敲晕了,绑起来,您要审审吗!” 秦妩满脸赞许:“做的不错!” 秦妩的手段了得,想要撬开一个人的嘴,并不是什么难事。 原来,秦纪尧被土匪刺杀的事,竟然是燕茴儿的手笔! 那一日,燕茴儿一封书信,送回到了尚书府上。 燕尚书便命人去到了普陀山上,找到了飞龙寨的那帮土匪,要花两万两,要了秦纪尧的命! 只是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救了秦纪尧一命! 没想到,那个看上去天真无害的燕侧妃,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秦妩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秦纪尧为人,忠厚老实,却因她遭此劫难。 她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买凶杀人的银钱,都是燕侧妃拿过来的! 茂源钱庄和当铺有生意上的往来。 因此,当铺里用的银票,都是有特殊的印章! 赵腾飞手上的银票,的确是出自当铺之中! 这也是今日的意外发现,。 这算得上是人赃并获 ,秦妩将证据,证人一并送到了大理寺,击鼓鸣冤。 郑大人当即将人关押,严审。 离开大理寺,已是傍晚时分。 走在街上,秦妩心事重重。 “救命啊!” 秦妩听见了不远的人群处,一声高呼,紧接着,便看见了那一处,百姓们涌过去。 街道上,瞬间被挤的水泄不通。 秦妩上前,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蜷缩在一处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面色苍白,倒在地上,紧紧的闭着双眼,没了气息的模样。 “来人啊,赶紧请郎中! 救救我家老夫人!” 秦妩闻言,拨开了人群,快步上前。 来到了那老妇人身边。 “公子,救救我家老夫人......” 小丫鬟泪眼婆娑,秦妩已经给老夫人诊脉结束。 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秦妩对着小丫鬟道:“疏散人群,保持空气流通,我即刻为老夫人施针!” 那小丫鬟早就吓傻了,如今听见了秦妩的吩咐,倒是冷静了不少,急着疏散人群。 借着衣袖的虚掩,秦妩取了金莲花的些许叶片,给老夫人含于舌下。 随即开始为老夫人宽衣。 “公子,万万不可! 我家老夫人身份尊贵,怎可在人前宽衣解带?” “是命重要,还是那些繁文缛节重要?” 秦妩厉声呵斥,碧桃已经按住想要上前阻止的小丫鬟,三下五除二,拨开了老夫人的外衣。 隔着青衿,触穴,施针。 秦妩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片刻后,原本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老夫人,脸色竟然缓和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这时,一辆华贵的马车停下,一名穿着青色素锦长袍的男人,带着一名拎着药箱的老者,进了人群中。 秦妩看的出那老者,身上穿的乃是宫中的太医服制。 看样子,这位老夫人的身份,的确是不一般! 太医诊断后,老夫人是突发心疾,十分的凶险,幸好秦妩提前做了急救措施,否则,拖延那么久,真的是大罗神仙难救! 等太医一番诊治,老夫人脱离危险,秦妩已经离开了。 回到豫南王府的时候,已经掌灯。 秦妩进了院子里,便看见一身肃杀之气的豫南王,带着一行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第24章 偏颇 “秦妩,你今日又干了什么好事?” 豫南王冷声斥责,身边的燕茴儿,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父亲,为人清廉,爱民如子,你却要去大理寺状告他买凶杀人! 姐姐你为何这般狠毒!” 说着,燕茴儿便泣不成声。 豫南王将人揽入怀中,好不心疼:“茴儿莫哭,本王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秦妩站在原地,冷眼看着站在台阶上,惺惺相惜的男女,瞬间觉得倒足了胃口。 “看样子,王爷也知道了我父亲遇刺的事情! 我手上,有确凿的人证物证,能够证明,是燕尚书买凶杀人! 怎么? 王爷为了给燕侧妃出头,连大雍朝的礼法都不顾了?” “你放肆! 秦妩,你拈酸吃醋,也就罢了! 本王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恶劣! 诬陷燕尚书,甚至是闹到了大理寺! 若非本王提前知晓了这件事,将你的状子拦截下来,闹的满城风雨,本王看你要如何收场!” 秦妩勃然大怒,眼神狠厉的看向站在高位,侃侃而谈的男人。 “赫连清,你是个瞎子吗? 你凭什么,将我的诉状拦截? 我有人证物证,你还要一味的偏袒你的小心肝? 凭借你的权势,强行将这桩案子压下去, 豫南王可真是好做派!” 很显然,秦妩没想到,豫南王竟然如此的是非不分。 心里顿时凉透了。 “人证物证,均可伪造,秦妩,连自毁清誉的事情,你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可怜秦院士,一把岁数了,还要为你,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举动! 这件事,本王会追究,你们父女二人的责任,断不会轻饶! 来人,秦妩善妒,滋生事端,诬告她人,杖责五十,罚跪祠堂!” “是!” 数十名身强体壮的侍卫上前,将秦妩团团围住。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了小厮的高呼声:“不好了,王爷! 国公府老夫人病危,国舅爷唤您和王妃娘娘一同过去!” “什么!” 豫南王脸色骤变,看向满眼恨意的秦妩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燕茴儿闻言,脸上的泪,瞬间止住了,也紧随其后。 国公府 蒹葭居门外 国公府上下,全都站在门外,满脸担忧。 距离老夫人发病,至今已经有几个时辰,胡太医一直在里头诊治! 老夫人的状况,还不知如何。 豫南王站在原地,满脸担忧. 身边的燕茴儿,不住的宽慰他。 “王爷切莫交心,太后娘娘都派了宫中的太医,出来为外祖母诊治,外祖母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脱离危险的!” 今日老夫人准备去护国寺小住,明日祈福。 却没想到,还没出城,老夫人便突发心疾晕厥了。 众人的心悬得紧,这时门打开 ,胡太医走出来。 “老夫人已经醒了,不过人还很虚弱,须得静养!” 胡太医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之中,一袭男装的秦妩,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兴冲冲的来到了她面前,对着她弯腰见礼:“公子幸会! 今日若不是在街上,你为老夫人急救施针,争取最佳救助时机,只怕是情况危矣! 敢问公子用的可是鬼医十三针?” “是, 也不是!” “这鬼医十三针,乃是太医院秦院士家中祖传的针灸疗法! 老朽曾见过,公子的用针之法,比秦院士的鬼医十三针,更加大胆!” “这的确是在鬼医十三针的基础之上,做了改良的针灸之术! 我父亲乃是秦纪尧!” “原来是豫南王妃,失敬失敬! 王妃娘娘针灸之术了,得想必也是承袭了秦院士的衣钵,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孟国舅惊喜:“豫南王妃便是今日在街上 ,救了母亲的好心人?” 秦妩也没想到,在街上误打误撞救了的老夫人,竟然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豫南王看秦妩的犀利眼神,竟是缓和了几分。 秦妩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第25章 夜探汀兰苑,下毒 老夫人转危为安,国公府上下,对秦妩,十分感激。 一旁被当做透明人的燕茴儿,却在此时,小声开口:“说来,姐姐与外祖母也是缘分! 这还未十五,外祖母便外出祈福! 这般巧合,姐姐大婚后便回家小住,赶上这事儿了……” 秦妩的视线冷冽,犹如刀子,在她身上刮肉:“放肆! 大胆燕侧妃 ,在国公府,岂容你一个小小妾室,说三道四! 外祖母去祈福,初一或是十五,与你有何关系? 莫不是仗着王爷的恩宠,你便眼高于顶,连长辈的事,都敢妄加言论?” 燕茴儿没想到,还没等长辈说什么,秦妩竟然会如此抓重点,眼圈通红,楚楚可怜的拽着豫南王的衣角。 “王爷,妾身不是那个意思……” “那在长辈面前,燕侧妃这番模棱两可的话,又是何意?” 秦妩的直球,打的燕茴儿猝不及防。 “妾身…… 妾身……” “哦~ 我明白了! 燕侧妃的侧重点,难道是我大婚之后,便回了娘家? 我父亲遭遇歹人行刺,性命垂危,为人子女,床前尽孝,难道不应该吗? 燕侧妃倒是会阴阳怪气! 王爷的恩宠,于燕侧妃而言,大抵便是纵容? 小小妾室,竟然在人前嚼舌根!” 燕茴儿的眼神,楚楚可怜,豫南王的神情严峻:“秦妩,这是在国公府!” “若是在自家,妾身也就忍了! 正因为是在国公府,妾身才不能任由燕侧妃使小性子! 也得亏了亲娘奶舅! 若是旁人,岂不会笑话王爷府上没了规矩,一个妾室,对长辈的言行举止置喙,岂不是要让被人贻笑大方!” 众人的视线,落在燕茴儿万分局促的那一张脸上。 都是后院里的千年狐狸,燕侧妃矫揉造作的模样,那些舅母姊妹,自然一眼鉴别。 世人都说秦妩心机深沉,尖酸刻薄,那燕侧妃乖巧可人,今日一见,秦妩倒是率性洒脱,直言直语,这燕侧妃…… 那股子婊里婊气,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老夫人的状况稳下来,豫南王等人才离开。 这一路上,秦妩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看,豫南王胸中郁结。 这一次,忍了这秦妩,只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 陇翠轩 碧桃义愤填膺,巴掌高高扬起,却是想到了什么,又窝囊的轻轻落下。 即便如此,桌子也颤了颤。 “王爷这不是不分是非曲直吗? 老爷险些丢了一条命,是真,那些交到大理寺的证据,也是真! 燕侧妃可真是个狐狸精!” “能被枕边风吹的是非不分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他要徇私,那我便不惯着他!” 碧桃担忧,看了一眼神色笃定的秦妩:“王妃娘娘,如今王爷不待见您,咱们在这王府,怕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老爷的事儿,莫不如就此罢了……” 秦妩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士气低糜的碧桃:“说的这是什么话!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爹没被嘎透,那也是杀父之仇!” 碧桃担忧:“奴婢是怕胳膊拧不过大腿……” “傻碧桃,你难不成忘记,你家小姐给豫南王卸翅根的事儿了? 这件事,我是不会让步的!” 早就听闻,孟氏一族乃是慷慨正直之辈。 豫南王对国公府的长辈,十分敬重,秦妩早有自己的盘算,不过只能徐徐图之。 至于那些证据,秦妩有一些担忧,若是落入豫南王手上,十有八九,便没了好结果。 夜幕深沉 一道黑色的身影 ,身姿矫健,跃于瓦片上,悄无声息的在房顶上飞移 。 爪钩嗖的一下,卡在了汀兰苑的树上。 秦妩顺着绳索下滑,纤瘦的身影,被茂密的树叶,引入其中。 暧昧的声音,从屋里传开。 “王爷,您轻点……” 燕茴儿的声音,魅惑勾人,男人的喘息,重重的砸着人的耳膜 。 “王爷……父亲的事……” “大理寺那边,已经将案子压下来,茴儿……好茴儿…… 你可真是本王的小心肝……” 哕~ 秦妩差点吐出来。 “可是王爷,那些所谓的证据…… 会不会给父亲……造成不好的影响…… 嗯……” “那些东西,已经拿到了本王手上,在书房…… 本王会妥善处理! 茴儿……” 秦妩没心思听屋里头那二人,狂风海啸,翻云覆雨,知道了那些证据如今在豫南王手上 ,便准备动身。 离开之前,似想到了什么,秦妩顺着绳索上了屋顶。 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块瓦片。 第26章 敏症 白花花的一片,怪惹眼。 小纸包里的粉末,从屋顶上的小口,缓缓的散落下去。 秦妩嘴角含笑,人还没走远,便听见了燕茴儿痛苦的声音:“王爷 ,妾身好痒……” 豫南王会错意,撑起身子,将身上的人抱紧,又是一番用力的风雨摇曳 ,随后,整个人也开始变得不好! 这一夜 ,豫南王府上 ,灯火通明,底下的奴婢都在窃窃私语。 王爷和燕侧妃,正在那啥的时候,突然间双双患了急症,连夜喊了府医! 秦妩趁乱找到了那些证据,小心翼翼的,将东西放进了空间当中。 远远的,能看得见汀兰苑灯火通明。 秦妩嘴角上扬,挂着满意的笑:“碧桃,王爷大半夜的唤来府医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毕竟你家主子手上有点医术,说不定还能帮忙呢!” 碧桃不乐意的嘟囔:“您倒是心大,奴婢听说 ,燕侧妃也病了…… 王爷对您,又冷漠又无情,您倒是不计前嫌,还想着去帮忙……” “哎~ 父亲时常教导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走,你家小姐带你去造浮屠去!” 碧桃不情愿,却也只跟按照着秦妩的吩咐,拿好了金针和药 ,跟着出门。 汀兰苑 人未进门,便就听见了男女痛苦的哀嚎声。 府医站在门外,不住的擦着额头上的汗:“王爷,小的才疏学浅,从未见过如此病症! 王爷金尊玉贵,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然,便叫人去宫中请太医过来吧!” 见秦妩进门,府医立刻见礼:“小的拜见王妃娘娘!” “王爷情况如何?” “王爷和燕侧妃痛痒难耐,浑身都抓破了!” 秦妩故作关怀,进入了厅堂。 赫连清身上披着外袍,胸口上都已经抓的红肿见血,脸上更是有两条尤为明显的血印。 燕茴儿更是凄惨,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被抓肿了,血液不断的渗出来 ,她一边哭,一边对着身边的玲珑叫嚷:“都是一群死的吗? 快帮本夫人抓一抓,痒死了,真的痒死了!” 见秦妩进门,豫南王的脸色,瞬间阴沉:“你来干什么? 看热闹的吗?” 秦妩一脸无辜,眨巴着一双清澈的星眸。 “王爷这话说的,你对我不仁,我可不能对你不义! 听说王爷身体不好,我立刻就赶过来看看! 王爷,这府医都说,从未见过如此病症,王爷若是信得过妾身,不如让我试试?” 豫南王剑眉蹙成一团。 “你会这般好心?” “医者父母心,这是爹爹自小教给我的! 王爷若是心有介怀,那便算我多余! 说着 ,秦妩转身就要离开。 想到了今日,胡太医对她赞不绝口,豫南王最终还是动摇了。 “你等等——” 豫南王对着秦妩,伸出胳膊,她便装模作样的,将手搭在了他脉搏上,一番仔细诊脉。 “如何?” “王爷这是敏症!” “敏症? 这是何病症?” “就是对某样东西敏感,比如春日里的花粉,会引起人打喷嚏,刺痒难耐,那便是敏症的症状之一! 王爷和侧妃发病之前,做了什么?” 豫南王和燕茴儿的脸,同时红透了。 他们两个颠鸾倒凤,翻云覆雨,这种话 ,怎好在秦妩面前说出来? 见二人面红耳赤,手上抓痒的动作都停了,秦妩一脸认真的道:“王爷,我虽与你有怨气,但终究爱慕了您这么多年! 看见王爷这般,妾身自是心里难过的! 您若是不信我,那便罢了,我走便是!” 秦妩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却在走到门口之际,被豫南王唤住。 “是……是在床笫之间…… 忽然之间……” 秦妩回头,眼底里不见半分潮湿。 “难道王爷的敏源,是燕侧妃?!” “这不可能,明明初夜还好好的……” 话未说完,燕茴儿便红透了一张脸。 “燕侧妃这就不懂了吧! 古方有记载…… 这种状况……嗯…… 虽概率极微,那也是有概率的! 初夜…… 会不会是没等接触,结束了?” 秦妩言语大胆,更是惹的豫南王蹙眉。 初夜的体验,的确是有一些草率的便结束了…… 难不成…… 他们二人真的是对彼此的过敏? “府医,王妃说的可有此事?” “王爷和侧妃娘娘的状况的确像是敏症……” 秦妩:老娘特调的痒痒粉,症状就是像极了过敏! 但是奇痒无比! “可有法子?” “小人从未涉及此症,王妃娘娘您看……” 众人视线全都落在秦妩身上。 第27章 脱敏,赫连那谁 “倒是有法子治,不过得受些苦楚!” “有什么法子,只管说出来便是!” “秦家绝学,鬼医十三针,有一套针法便能抑制!” 豫南王迟疑,秦妩却是小手一挥,直接扒掉了他的外袍。 “王爷别矜持了,你这身上都抓花了,搞不好会留疤的! 这么风度翩翩的俏郎君,若是脱掉了衣裳,一身麻子,日后会影响鱼水之欢的兴致!” “碧桃,把我的金针拿过来!” 秦妩直接将豫南王按座在雕刻着双龙戏珠的太师椅上。 冰凉侵袭,刺痛没入肌肤当中。 随着针起针落,赫连清身上的刺痒之感,竟然舒缓了许多。 眼见着俊俏风流的王爷被扎成了刺猬,他脸上的痛苦之意,才逐渐的消失。 看样子,这秦妩,倒是有几分能耐! 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燕茴儿打怵,看着豫南王身上的那一层金针,死死的咬着下唇,不肯吭声。 “燕侧妃看样子,是不信我的医术!” “王妃娘娘该不会公报私仇吧?” “那可说不定,你这张嘴这么欠,若是惹得我不快,手上没了准星,扎错了穴位也说不定!” “你……” “秦妩,你既肯出手救本王,就不要如此为难茴儿!” “那能一样吗? 王爷是妾身心尖上的人,那燕侧妃,恨我入骨,甚至是想要害死我父亲…… 我凭什么救她?” 燕茴儿抿唇,泪盈于睫。 拿准了豫南王不会弃她于不顾,便梗着脖子道:“志者不受嗟来之食! 妾身宁愿痒死,也不愿被王妃侮辱!” “燕侧妃可真是好志气,既是如此,那我便回去休息去了!” “王爷!” 豫南王的脸上,没了痛苦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趾高气昂:“秦妩,你别太放肆! 说吧,你要如何才肯为燕侧妃针灸!” “白银万两,妾身保证,燕侧妃身上连一条疤都不会留下! 还给王爷的,必然是一个水煮蛋一般的侧妃!” “秦妩,你怎么不去打劫?” 燕茴儿咬牙切齿,碍于赫连清在,不好说难听的话。 此刻身痒难耐,仿佛是蜕了一层皮,抓伤冒着血,火辣辣的疼。 “茴儿,都到了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小性子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权衡再三,燕茴儿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有劳姐姐施针!” 秦妩高傲摊手:“银货两讫!” 燕茴儿咬牙切齿:“玲珑,将本夫人的陪嫁拿出来!” 秦妩得了一万两银票,喜滋滋的收起来,便开始给燕茴儿施针。 落针时轻时重,很是折磨人,惹的燕茴儿惨叫连连。 折腾完,已经过了子时。 秦妩打了一个呵欠,起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记道:“对了,王爷,你与燕侧妃互敏,日后小心点!” 豫南王蹙眉,若是他与燕茴儿互敏,日后该如何相处? 秦妩此刻倒是贴心:“妾身还在闺中之时,便听说过脱敏之术,只是那药物,药材极为金贵! 若是王爷舍得,我便帮王爷寻得脱敏药材! 时候不早了,我乏了,先行一步!” 秦妩一咧嘴,笑的宛如三月的春光,灿烂明媚。 主仆二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燕茴儿瞬间红了眼圈,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王爷,姐姐实在太过分了,竟然敲起了你我的竹杠,做起了生意! 妾身不信,普天之下,没有医术高明之人,能够治得了这敏症!” 医术高明之人肯定有,那就要看燕侧妃和豫南王的脸皮,到底有几分厚了! 想到了那一万两银子 ,燕茴儿更是觉得肉疼。 燕尚书素日里,都是打着清官的名头,就连她出嫁的规制,也都在万两之内。 这些银子,是变卖秦妩的嫁妆,才饱起来的私囊。 两万两给了燕尚书, 去买通土匪行刺,今日又给了燕尚书一万两,打点关系。 她手上剩下的,也就这些,没想到却被秦妩一锅端了。 贱人,终有一日,这些银子会让你吐出来! 秦妩回到了陇翠轩 ,喜滋滋的收起来银票。 想到了和赫连那谁明日的约定,微微蹙眉。 “明日什么时辰进宫请安?” “辰时!” 秦妩暗自盘算,那明日一早她便出府,去天香阁寻赫连那谁! 回来随着进宫请安,两不耽误。 临睡前,秦妩取了灵泉空间里金莲的花瓣,配合着今日购买的一些药材,调配了一些清热解毒的丸药。 才安然入睡。 第28章 时间紧迫,赫连公子脱了吧 翌日 秦妩早早的就带着碧桃出门,主仆二人,直奔天香阁。 微微昏暗的天色,天香阁的灯笼还亮着。 秦妩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男人,是那一日,赫连那谁身边的清风。 “王妃娘娘,您来了!” “你家主子可在?” “主子在里头,王妃娘娘随我来!” 秦妩进门,天香阁的大门,再度合上。 “ 这位姑娘,请在楼下稍作休息,届时会有香茗点心!” 秦妩轻轻的拍了拍,面色紧的碧桃:“别怕,你在这等我便是!” 碧桃点头,却是满脸藏不住的担忧。 秦妩随着清风上楼,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步的回声. 天香阁内一片寂静,清风将人引到了一处房间门口:“主子,豫南王妃来了!” “进!” 男人的声音低沉轻浅,犹如年份久远的纯酿。 秦妩推门而入,入目便是一身靛蓝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赫连公子!” “豫南王妃倒是守时! 莫不是一夜没睡?” “赫连公子说笑了,今日十五,我要随着王爷入宫给太后请安! 却不想失信公子! 时间紧迫,咱们抓紧吧!” 赫连夙薄唇轻抿,露出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弧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黝黑的瞳孔,宛如漩涡,看一眼,将人溺毙其中。 赫连夙配合的伸出手,秦妩为之诊脉:“公子这寒毒在体内,五年有余! 如今,毒入骨髓,万般痛苦! 恕我直言,公子体内的毒,若是不解,最多也就还有半年的时间!” 说着,秦妩收回了手。 男人的嘴角上,却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豫南王妃说的,都是我知道的! 不如,王妃说点我不知道的?” 秦妩拿出昨日提前准备的丸药,顺势将一个酒囊,也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我进行调配的解毒丸药,须得配合这水,作为药引! 再加上,半月一次的针灸排毒,公子身上的毒,便会得到有效抑制!” 男人很会抓重点,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只是抑制,无法根除?” 秦妩没藏着掖着:“解毒丸药炼制,有几味十分名贵的药材,市面上难寻……” “哪几味?” 从衣袖当中拿出来了药方,秦妩交给了赫连夙:“火灵芝 ,九方果,琉璃牛黄,半味子!” “我寻遍了京城的各大药房,都没能找到这几味药材!” 看着秦妩那一张认真的脸,男人半开玩笑:“这世间,真有你说的这几味药材?” 秦妩皱眉:“公子这话是何意? 怀疑我?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公子若是怀疑我的医术,那今日这一遭,算是我白来了!” 言罢,秦妩转身就走。 赫连夙脸上的笑容更甚:“王妃这脾气,还真是火爆! 豫南王受得了吗?” “那与公子何干?” 秦妩浑身炸毛,犹如防备敌人的小刺猬。 “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赫连夙道:“豫南王妃这么急脾气,想必在赫连清的手底下,日子不太好过吧!” 秦妩看赫连夙的眼神,却有一些发狠。 很想说一句,干你屁事! “随口一句玩笑话,倒是惹的豫南王妃不快! 成,寻找药材的事儿,便包在我身上!” 修长的手指,将折好的药方装入怀中. 秦妩这才觉得心口那股郁结,消散开来。 赫连夙拿出一张银票,推到了秦妩面前:“这是定金,待到我身上的寒毒彻底的清除干净,诊金是十倍!” 秦妩看见那一叠银票的面额,脸上的不快,瞬间消失,堆满了谄媚的笑。 “赫连公子敞亮 ,方才是小女子放肆了! 这些药,足够用上半月,我先替您针灸,半月后,我再来天香阁!” 秦妩表情变化之快,惹的赫连夙笑意更浓。 “时间紧迫,赫连公子脱了吧!”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赫连夙却还是照做。 豫南王府 燕茴儿好不容易,才得来在太后面前,崭露头角的机会,即便是今日脸上的红肿还未退,却还是早早起床,精心妆扮。 厚厚的脂粉,勉强遮盖她憔悴红肿的脸。 “王爷,时候不早了,姐姐还没来吗?” 豫南王冷眸微微一掀,眉头攒蹙,透着些许不耐:“去看看秦妩! 明知今日入宫请安,却还要这般磨蹭,简直就是没规矩!” 很快,那人便来禀告:“启禀王爷,王妃娘娘一早就出府了!” “出府了?” 豫南王横眉怒目,昨夜,才对这女人有所改观,今日她便如此放肆! 一大清早就出门,王府的门卫都是摆设吗? “吩咐下去,日后谁敢擅自放秦妩出门,提头来见!” “是!” 燕茴儿声音缱绻,娇滴滴的道:“王爷莫气,气大伤身,要不派人出去寻姐姐?” 豫南王负气:“这般不守时,去了也只会给本王丢脸,不等了,出发!” 燕茴儿欢喜,面上却是含着担忧, 却还是随着豫南王上了马车。 第29章 告状,抬平妻 凤仪宫 太后端雅大方,坐在凤坐上,眼神犀利。 即便是夏日,燥热不安,双腿上依旧盖着金丝绣线的薄褥子“儿臣拜见母后!” “儿臣拜见母后!” “起来吧! 今日来宫中请安,怎么不见豫南王妃?” 豫南王表情怔忡,声音里透着不悦:“都怪儿臣,没有管束好秦妩! 她一大清早便出府去了,眼看着,便耽误了请安的时辰! 儿臣这才携燕侧妃入宫,给母后请安,还请母后赎罪!” 燕茴儿很是看眼色,低眉顺眼道:“臣妾拜见母后,岳母后福寿安康,长乐无极! 妾身知道,母后素日里 ,喜礼佛,抄经书,便手抄了一份心经,聊表孝心!” 燕茴儿知书达理,又会投其所好,太后的凤眸之中,闪烁一丝满意。 “冯嬷嬷——” 冯嬷嬷上前,将东西收下,退至一边。 “你倒是个懂事的!” “对母后尽孝道,乃是妾身的福分! 妾身深知,妾身的言行举止,代表的皇室,唯恐一言一行,玷污皇室清誉,不敢有丝毫怠慢! 只是……” 燕茴儿侧脸,脸上的红肿,恰好落入太后眼中。 “你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燕茴儿的眼圈通红,颇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母后,是臣妾不小心! 听闻母后近日蹆疾发作,妾身特地在民间寻了偏方,您不妨试试!” 太后的腿疾,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 如今,人近不惑之间,时常腿疼难忍。 没想到,燕侧妃竟然如此懂事,太后甚感欣慰。 见太后对燕茴儿,露出和煦的笑,豫南王一颗紧悬着的心,这才松下来。 “母后儿臣,今日有一事相求……” “何事?” “儿臣与燕侧妃,乃是青梅竹马,年幼时的情谊! 若不是秦妩,今日的豫南王妃,便会是茴儿! 儿臣不想委屈茴儿,恳请母后恩准,抬茴儿为平妻!” 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敛去几分 。 “胡闹,你可知,大婚当日,羞辱秦妩,妻妾同娶已然成了整个大雍朝,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这个关口,又将燕侧妃抬为平妻,你可曾想过,宠妾灭妻的名声,你可能承担得住?” “母后息怒,妾身从不敢逾矩! 只要能在王爷身边,茴儿甘为妾室!” 太后满意点头:“燕侧妃这般乖巧懂事,哀家倍感欣慰! 当初,秦院士救过哀家的性命,时至今日,哀家的腿疾,也都是靠着他,才能缓解! 那秦妩,虽言行无状,对清儿,却是一片真心!” “真心? 母后有所不知,这才成亲数日,秦妩便仗着母后对秦院士的恩宠,在后院当中作天作地! 那秦妩,言行无状,举止不端,大婚当晚,便卸了儿臣的双臂! 随后便离开了王府,回了娘家! 母后,儿臣不求与秦妩和离 ,只想给茴儿一个平妻的名分,免得她日日被那女人欺辱!” 闻言,太后动怒:“此话当真?” “王府上下皆知,儿臣如今,在王府上都难以挺直腰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太后娘娘,豫南王妃求见!” 燕茴儿看见太后阴沉的脸,心中窃喜。 今日,秦妩怕是要倒霉了! “她倒是还敢来! 让她进来!” 秦妩太过分了! 竟然在新婚夜,就闹出这种丑闻,只要想到,外面的百姓,把豫南王被卸了两条胳膊的事,当成茶余饭后的消遣,便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 秦妩进入凤仪宫的大厅。 一袭月色银丝绣线宫妆的女人,脸上略施粉黛,素雅清静的出现在众人跟前。 燕茴儿是盛装打扮 ,秦妩则是过分的朴素,干净,清新的犹如一株白色栀子。 谁能想到,就这么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竟然徒手卸了豫南王的胳膊。 太后越想越气。 第30章 豫南王妃你可知罪 “臣妾拜见母后,母后……” 秦妩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太后怒不可遏的呵斥。 “跪下!” 秦妩心惊,不知太后的怒意,从何而来。 却还是依言,双腿一弯,乖乖的跪在了地上。 “豫南王妃,你可知罪?” “母后息怒! 臣妾不知,母后这般雷霆暴怒,所为何事?” “不知? 哀家问你,新婚夜,你为何对豫南王动手? 卸了王爷的胳膊? 大婚第二日,你便回了娘家,将皇室的颜面,置于何地? 秦妩,哀家看在秦院士的面子上,为你赐婚,你可倒好,这般嚣张跋扈,目无规矩,你可知罪?” 秦妩明白了,她没来的这功夫,这一公一母,在太后面前,竟然告她的状。 真阴险! 秦妩的眉,微垂,含着满目伤悲,并没有往日那般目中无人,狂傲不羁,甚至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臣妾知罪! 然—— 新婚夜,王爷在燕侧妃那处,染了云暖香,差点杀了臣妾,臣妾也是为了自卫,一失手……” 秦妩低头的动作,能够清晰地看见,她额头上大片的粉色痕迹。 那是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痕迹。 太后的怒气,并未消退,眉宇之间的山川,更是深邃了几分。 威严的视线扫过燕茴儿惊愕的脸庞:“云暖香? 燕侧妃,可有此事?” 豫南王急切的道:“回母后的话,这件事本是个误会,是茴儿身边的丫鬟,擅作主张,才引发这场乌龙……” 秦妩抽噎:“我虽失手,卸掉王爷的胳膊,但是府医帮着正骨,并未影响王爷龙马精神,留宿侧妃那处……” 太后的脸色,越发阴沉:“清儿,新婚夜你竟然留宿侧妃处?” 豫南王心中一惊:“母后……” “大婚当日,你妻妾同娶,已然让皇室蒙羞,即便是你再怎么看不上秦妩,那也是哀家和皇上首肯的婚事! 你这般偏颇,让她日后如何自处? 你以为,旁人瞧不起秦妩,你这个夫君脸上就有光? 秦妩被人薄待,打的便是你豫南王的脸,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太后疾言厉色,秦妩在心中暗自给她点了个赞。 太后虽威严,却是个明辨是非,看重大局,讲道理的! 这豫南王也不随了谁! “母后息怒,儿臣知错!” 豫南王跪在地上,太后的视线,冷冽的扫了一眼燕茴儿。 “燕侧妃,你与王爷虽两情相悦,却为了固宠,放纵下人,将云暖香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带进王府! 传扬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哀家罚你,抄写女训 女则千遍,清心静思,克己守礼!” 燕茴儿战战兢兢,跪地谢恩。 果然走白莲的路,让白莲无路可走。 太后的暴怒,牵动了腿疾,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让身边的冯嬷嬷,更是紧张了几分。 “太后息怒,您这几日腿疾复发,切不可焦灼上火!” “秦院士的休假,还没结束吗?” 提及秦纪尧,秦妩的眼圈,更红了。 “母后…… 我父亲…… 怕是不能再为太后娘娘尽忠了!” “秦妩,在母后面前,休要胡说八道!” 豫南王疾言厉色,脸上透露出些许紧张。 燕茴儿这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去抓秦妩的手:“姐姐,在母后面前,你可要谨言慎行,免得惹到母后动怒,凤体有恙……” “啊……” 燕茴儿的话,还没有说完,秦妩已经狼狈的跌倒在地,眼圈通红,泫然欲泣。 “母后,臣妾放肆了……” 说罢,秦妩的唇,开始颤抖。 像是在极力隐忍着情绪。 秦妩:不就是演戏? 姐一出手,演到三分醉,看的你流泪! 原本燕茴儿懂事婉约的模样,才让太后气消了些许,得知新婚夜,豫南王留宿侧妃处,燕茴儿甚至是用云暖香争宠。 宫斗多年的上位者,自然是鉴茶无数,燕茴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又岂会瞧不出来? “身为豫南王府上的主母,竟然被妾室牵着走,没有一点杀伐果断的手腕儿,日后怎么掌管后宅?” “母后教训的极是!臣妾谨遵教诲!” 秦妩低眉顺眼,与平日里执拗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你方才说,你父亲不能再继续侍奉,是何意思?” 第31章 攀咬,为爹爹讨个公道 秦妩面露惧色,偷偷的看着豫南王的脸。 太后有一些心酸,小时候的秦妩,是那般的乖巧懂事,聪明端方。 她甚是喜欢。 后来,秦妩喜欢上了豫南王,性格逐渐不讨喜,乖张,任性 ,甚至是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 ,春日宴上的丑闻,闹的一发不可收拾,太后原是厌了秦妩的。 若不是秦院士舍下一张老脸,跪了三天三夜,以当年的救命之恩,为秦妩谋了这一桩姻缘。 就冲着秦妩那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也休想嫁入皇室! “你看他作甚,有什么话只管说来便是!” 秦妩悲从中来,咚咚咚的磕着头,这几下力道不轻,雪白的额头上,很快就见了红肿。 “回母后,我与王爷成亲第二日,爹爹便遭遇歹人行刺! 爹爹身上中了数十刀,刀刀致命!” 众人皆震惊,就连赫连清,脸上的表情都有了片刻的怔愣。 身中数十刀? 怎么可能? 不是说只是皮外伤? 豫南王当真以为,这又是秦妩故意争宠的手段! 他甚至是厌烦,对于此事,没有过多的深究! 秦院士…… 当真伤的这般严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 竟有此事!” “臣妾几经周折,终是找到了刺杀我爹爹的那一群土匪,并且查到,这件案子竟然与燕尚书有关! 臣妾只为奄奄一息的爹爹讨回一个公道,便整理了证据,到大理寺击鼓鸣冤! 却不曾想,王爷为了包庇燕侧妃,还有燕尚书…… 竟然以手上的权利,将这件案子的调查,压了下去! 可怜爹爹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醒来第一句话,便是他的手废了,日后再也不能为太后娘娘效忠…… 母后,求您为臣妾做主,为我爹爹做主!” 秦妩声泪俱下,哭得十分凄惨,紧接着,又咚咚咚的,对着太后磕头。 太后不语,目露威严之色,随即看向一脸茫然无措的豫南王,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清儿,秦妩说的,可否属实?” “母后…… 秦妩是什么个性您还不清楚吗? 为了争宠,这女人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诅咒秦院士……” 燕茴儿心慌,也顾不得殿前失仪,声泪俱下道:“还请母后明察,我父亲为人清廉,爱民如子 ,平日里踩死一只蚂蚁,都要忏悔许久! 他与秦院士无怨无仇,又怎会派人刺杀? 姐姐 ,我知道,素日里你就不喜我,平日里的百般刁难 ,妾身咬了牙,也能撑下去!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谋害了秦院士,你可有证据? 总不能凭着你红唇白齿一张嘴,便能够仗着母后对秦院士的恩宠,随意污蔑?” 燕茴儿认定,那些所谓的证据,全都被豫南王处理掉了,就算秦院士性命垂危,那又如何? 物证销毁,人证反水,到时候,秦妩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秦妩面上依旧是悲戚:“是啊,我与燕侧妃无冤无仇,你身边的丫鬟用云暖香,陷害我,离间我与王爷之间的关系! 那丫鬟是你的贴身婢女,怎敢如此大胆,在王府中用那霍乱后宅的媚药? 我前脚递了状子,后脚王爷就知晓此事,皇天在上燕侧妃,你敢对天起毒誓,此事与你无关? 若是你有半句谎话,这辈子都得不到王爷的宠爱,清冷后半生?” 燕茴儿嘴一撇,立刻泪盈于睫,满脸委屈。 “秦妩,你怎可这般狠毒? 茴儿娇柔,性子温软,你便这般欺负她?” “臣妾说的没错,燕侧妃口口声声与我无冤无仇,我那些被人强行占有的嫁妆,至今还未寻回,王爷难道就没有起疑? 还是说,王爷早就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有心偏袒,纵容? 我爹爹身上的伤,是造不得假的,臣妾说话是否属实,母后差人去了,一查便知!” 太后听着秦妩的控诉,却不知,这几日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偷盗主母的嫁妆,这可不是小罪过! 豫南王不喜秦妩,太后知晓,可是秦妩再怎么不济,也不会拿秦院士的性命开玩笑! 莫不是这各中 ,真的有隐情? 第32章 惩治,为太后治腿 殿内的几人,各执己词,争执不下。 豫南王很明显的,选择站燕茴儿那边,口口声声,这一切,都是秦妩争宠的手段。 几人争执不下之际,门外传来了通禀声:“启禀太后娘娘,国舅爷来了!” “让他进来吧!” 孟国就进入殿中,对着太后请安:“臣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当下气氛不对 ,孟国舅看见秦妩额头上带了伤,大惊失色。 “王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秦妩双眼通红,很显然是哭过:“谢国舅关怀,我没事!” “什么没事? 这都出血了! 可是有人欺负了你?” 太后诧异:“哥哥和豫南王妃,何时认识的?怎的这般熟稔?” “太后还不知,昨日母亲发病,若不是豫南王妃,出手相助,只怕母亲如今……” 太后诧异,看向秦妩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 “豫南王妃,可有此事?” “是国舅言重罢了!” “今日一早,我便去了秦府,秦院士的状况尚好,豫南王妃不必太过忧思! 那幕后行刺之人,早晚有一日,会被缉拿归案! 豫南王妃若是有用得到下官之处,只管开口!” 太后凝眉:“哥哥,秦院士伤的很严重吗?” “刀刀致命,伤可见骨! 尤其是秦院士的手筋,悉数被挑断……” 豫南王的脸色,愈发难看:“这怎么可能…… 这根本就不可能! 这一切,说不定都是秦妩的手段! 母后……” “住口!” 太后疾言厉色,看着秦妩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冯嬷嬷上前,将秦妩搀扶了起来。 “这件事情,大理寺定然会调查清楚! 还你们父女二人,一个公道!” 秦妩点头,随即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叠卷宗:“母后,这是臣妾提交到大理寺的证据!”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上? 秦妩…… 你……” “你给哀家闭嘴! 清儿,这些年,到底是母后惯坏了你,你竟然如此的是非不分! 秦妩乃是豫南王府上的正妃,你可以与她无情无爱,却也要维持他正妃该有的尊重! 秦院士之事,日后你不准再插手,你可听清楚了?” 即便心有不甘,面对太后的疾言厉色,豫南王也只能讪讪应答:“是! 母后,儿臣谨遵懿旨!” 一通闹腾,太后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是加剧了几分。 冯嬷嬷见状,赶紧上前:“太后娘娘息怒,若不然,让胡太医过来瞧瞧! 他每日和秦院士在一起,耳濡目染,针灸之术也会有上几分造诣……” 秦妩闻言,上前请旨:“母后若是信得过臣妾,臣妾愿为母后施针,缓解痛苦!” “你……竟然还会针灸之术?” “臣妾自幼便跟在爹爹身边,习得医术,若不是为了王爷,荒废术业…… 臣妾愿意一试,还望母后恩准!” 孟国舅附和:“是啊,娘娘,母亲的心疾,便是得了豫南王妃的针灸之术,才得以救治成功! 就连胡太医,都对豫南王妃的针灸之术,赞许有加!” “那便试一试!” 众人搀扶着太后去了内殿,孟国舅报完平安,便离开了凤仪宫。 豫南王和燕茴儿,被太后好一番训诫,实在是无颜面对众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了。 秦妩小心翼翼的掀开太后的裤管,露出双腿。 那一双腿上,血管异常明显,盘根错节,是典型的静脉曲张表现。 膝盖的位置上,鼓胀如包,伸手触及有囊块积液。 秦妩大概明白了,太后这双腿,应是在年轻时候,被搓磨过,如今静脉曲张,双膝半月板位置有积液。 以往,秦纪尧给她的治疗,应该是简单的消炎止痛,最简单的根治办法,便是排除掉里面的脓液,消炎,断腐。 这些治疗,都是需要手术的。 “太后娘娘,臣妾先给您针灸,排脓止痛,至于后续的治疗,咱们再酌情而定!” 排脓? 这一点,倒是和秦院士说的,大致相同! 只是秦院士说过,若是取出膝盖之中的病灶,也许会留下终身残疾! 因此,这么多年秦院士只能以针灸之术,为太后暂缓痛苦。 秦妩给太后施针,暂缓痛楚,并让冯嬷嬷去寻了一下麦秸杆。 顺便在太医院寻了麻沸散。 麦秸秆被浸泡在自制的消毒水当中,她便开始把准备要用的刀具消毒。 小姑娘熟稔的模样,仿佛这样的事情做过许多遍。 太后却看的胆战心惊。 第33章 撕破脸皮,断了供给 用过麻沸散之后 ,秦妩在殿内,点上了安神香。 见太后有一些昏昏欲睡,秦妩才动手排脓。 微创伤口 ,消毒过的麦秸杆导流,秦妩看着碗里逐渐增加的夹杂着血丝的黄色脓液,异常的小心谨慎。 排完脓之后,又给伤口消毒,灵泉空间里的金莲,这几日都快要被秦妩薅秃了,实在是不敢太放肆,于是便取了些叶片入药. 将伤口包扎之后,秦妩才松了一口气。 太后是在半个时辰之后醒过来的,冯嬷嬷担忧的到:“娘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还疼不疼?” 太后微微动弹,尽管腿上有一些痛,却比往日里,不知轻松了多少。 脸上竟然露出笑容:“你这丫头,倒是有几分能耐! 冯嬷嬷,将库房当中,那一套红宝石头面,赏赐给豫南王妃!” 秦妩跪地行礼:“臣妾谢过母后赏赐……” “谢什么! 哀家向来赏罚分明,你办了好事,哀家要赏! 可做错了事,哀家同样也要惩罚你! 你对豫南王动手,卸了他一双胳膊,实在是太放肆了!” 秦妩机灵的,咚咚又磕了两个响头:“臣妾认罚! 日后一定温柔恭谦,做一个让您骄傲的儿媳妇!” 秦妩:这年头,哄好了顶头上司就行!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秦妩雪白的额头上,已经肿了个大包,太后攒眉:“行了行了,别动不动的就磕头,赶紧回去处理一下伤口!” “那过几日,臣妾在进宫看您腿上的伤!” “嗯!” 秦妩离开了皇宫 ,这一遭,也算是扭转了在太后心中的形象。 只是—— 豫南王府上,只怕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秦妩回到陇翠轩,刚坐在椅子上,就听见砰的一声,有人破门而入。 豫南王怒气冲冲,看着秦妩:“贱人,你竟然敢在王府之中,行盗窃之事!” “王爷这话说的,你虽不偷不抢,可那些强盗行径,你哪一样没做? 我不恳求王爷对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最起码也要做到公正公平! 玲珑将我的嫁妆,拿去当铺变卖,王爷当真不知吗? 燕侧妃若是喜欢我的东西,直说便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实在有失体统!” “你胡说八道! 茴儿人淡如菊 ,又怎会在意你那些身外之物?” 秦妩懒得继续和豫南王浪费口舌:“多说无益,王爷若是真心想查,有的是蛛丝马迹可循! 王爷若是实在瞧不上我,可去请旨和离,我秦妩,若说一个不字,那便枉为人!” “你…… 这是欲擒故纵?” “府上没镜子,王爷可以撒泡尿照照自己! 我以前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王爷这种睁眼瞎! 回去告诉你的小心尖,闲来无事,别来招惹我! 我这人不善言辞,喜欢动手,倘若你们不来挑衅,我们便相安无事! 若是敢来犯我……” 说完,秦妩看向碧桃,碧桃很会看眼色,倏然间,伸出手掌,用力的拍在桌子上。 哗啦一声——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残骸遍地! 吓得豫南王,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秦妩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碧桃,送客!” 以前,碧桃是惧怕豫南王的,可自从她们家小姐嫁入王府之后,发生的桩桩件件,让她也看明白,这王爷就是个睁眼瞎! 现如今,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王爷,我家王妃娘娘要休息了,请回吧!” 秦妩连个白眼,都不给豫南王,任由着碧桃,将人扫地出门! 站在院子外的豫南王,被人扫了面子,面沉如铁,冷声咆哮。 “秦妩 ,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本王不义!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王妃的一切生活巨细,琐事杂务,王府便不再负责!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说罢,豫南王便拂袖而去。 碧桃担忧:“王妃娘娘,咱们和王爷撕破了脸…… 他不会给咱们小鞋穿吧?” “怕甚? 他不就是想逼着我,对他卑躬屈膝? 没了他,你家小姐还活不成了?” 断她吃喝? 逼她服软? 想的美! 眼看着日落西山,陇翠轩一片安宁,甚至是没有传膳的奴仆前来。 碧桃蹙眉:“王妃娘娘,看样子王爷当真是要断了咱们的供给!” “你饿了?” “嗯……” 第34章 有钱能使磨推鬼! 碧桃傻眼了! 眼看着他们家小姐,手里拿着削尖的竹竿,站在池塘前。 手起杆落,扬起手来的时候,竹竿上插着一条还不断摇头摆尾的锦鲤! “王……王妃娘娘,这锦鲤,可是王爷为了燕侧妃,特地从灵泉山庄运过来的……” “这么多锦鲤 ,少一两条又没人发现,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奴婢担心……” “把你的心,咽回到肚子里! 既然要跟那渣王对峙,这样的日子并不是一两天能够结束的! 今儿这一顿咱们凑合了,明日出去采买一番! 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吃穿不愁!” 她手上有银钱,她怕啥? 女子手上有小金库,日子会好过许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毕竟有钱能使磨推鬼。 秦妩将鱼丢给了碧桃,眼见着,她又抓起另一根“作案工具”。 “王妃娘娘…… 你还是上来吧,让您去抓鱼,这终归不好……” “嘘~ 你小声一点,你是想要饿肚子,还是想要吃烤鱼……” 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碧桃吸溜口水,声音自然而然的压下去。 “奴婢想吃烤鱼……” 夜幕降临 偏远的陇翠轩,院门紧闭,院子里生起篝火。 碧桃将那两尾锦鲤开膛破肚,穿在了竹竿上。 秦妩则起火,烤鱼。 这豫南王,铁了心,要断了他们的供给,秦妩便不会沾染他分毫! 尽管这烤鱼,没有加任何佐料,胜在清香,鲜美,鱼皮烤的焦焦的,外酥里嫩。 主仆二人,都吃成了花猫脸。 秦妩吃完了之后一口鱼肉道:“明日,咱们出去找几个婆子,丫鬟,总得有人负责咱们的一日三餐吧!” “那就去牙行!” 秦妩点头,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 黑色的天空,犹如幕布,满天的星子,对着她眨眼睛。 这豫南王府,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在这朝代,女子本就地位低微! 更何况她一个和离的女子! 为了日后的生活打算,她须得搞事业才是! 这一夜 ,秦妩睡的香甜,甚至是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梦里,灵泉空间的金莲花,枝繁叶茂,甚至是长了好几个莲蓬头! 翌日清晨 秦妩便出门了。 “王妃娘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去国公府,看望老夫人!” “您不是……已经对王爷失望了,为何还要这般讨好国公府上?” “我的傻姑娘,你家小姐就算是与王爷和离,日后也得生活不是? 这国公府一脉,乃是正直人家,跟那豫南王,可不是一丘之貉,值得走动!” 说着 ,秦妩在五芳斋门口停住,对着门口的小厮道:“帮我包半斤杏仁核桃酥,半斤糯米桂花糕! 还有那马蹄酥,荷花酥,水晶粉蒸糕,各来两个!” “得嘞!” 小厮手脚麻利,将点心包好。 很快,两人便到了国公府。 守门的家丁,请二人入府,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道鲜红色的身影,从马上一跃而下。 那家丁,见了来人,一阵欢喜:“二爷,您回来了!” 秦妩回头,看见了少年那一张清俊不羁的脸。 男子长身玉漱 ,身形笔挺。 狭长好看的桃花眼当中带着三分风流,七分不羁。 身上有一股子流气,却又矜贵 ,少年翻身下马,绯红色的衣摆纷飞。 玉冠束发 ,气宇轩昂。 好一副翩翩公子少年郎的模样! “祖母如何?” 少年将缰绳交到了仆人手中 ,看见秦妩,笑着对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老夫人已无大碍! 昨日便能下床,嚷嚷着要吃五芳斋的点心呢! 二爷,您赶紧进来!” 秦妩脑海之中隐约有印象,这位小厮口中的二爷,是孟国公的次子——孟荀。 孟国公有三子一女。 长子入仕途,乃是朝廷里的礼部尚书,年纪轻轻,便位极人臣! 次子虽没满腹经纶,却也入了商界。 凭借杀伐果断的手腕,和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年纪轻轻,便富甲一方! 乃是药材商会的会长。 风流倜傥,肆意不羁,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孟二爷! 看着孟荀离去的背影,秦妩的双眼放光。 这商机,不就来了吗! 第35章 我想与表嫂谈一笔生意 蒹葭堂 秦妩给老夫人诊脉,片刻后,才笑着道:“您老人家,可真是龙马精神,这才几日的功夫,便就恢复了精气神儿!” 老夫人与太后眉目相向,只是这老太太逢人便笑。 笑起来的时候,眉目舒展,就连眼角的鱼尾纹也都透着慈爱。 “那一日,也得亏了你! 要不然,老婆子我这会儿,只怕是去了下头喝粥了! 哪里还吃得到五芳斋的点心!” 老夫人年岁已高,却喜欢吃这些小点心。 没想到,这个外孙媳妇如此的会投其所好! 是个聪慧的! “那一日,在国公府发生的事儿,老身已经听说了! 你也不必太过纯善,这妾室终究是妾室,你要拿出来主母的姿态! 万不可让那小蹄子,欺负到你头上去!” 秦妩忽然明白,宫中的太后娘娘,为何会如此的三观正直,为人良善。 这老夫人亦是心直口快,正直之人。 “对了,外祖母,之前让碧桃送过来的丸药,你可收好了,哪一日,心痛难忍的时候,舌下含服三粒! 吃完了随时找拿就好!” 提及此,老夫人双眼放光。 “你那药物,从何处得来的? 确实好用!” “什么东西这么好用,也让我长长见识……” 磁性好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秦妩循声望去,便看见了一袭月色长袍的孟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红衣张扬,白衣端庄,这男人,有点子好看! “哟,我家二爷回来了! 来来来,赶紧见过你表嫂!” 孟荀进门,对着秦妩施礼:“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便已经见过! 原来是表嫂! 失敬失敬!” “二爷客气了!” “祖母和表嫂说什么呢? 这么高兴!” “说你表嫂,给我送来的药,药效极佳,舒缓镇定,安心凝神! 你那仁和堂里的药,老婆子我吃了那么多年,都没有这个药效好!” 孟荀上前,从老夫人的手中接过了那小瓷瓶,倒出来了一颗丸药。 轻轻嗅过,剑眉轻挑,满眼的欣喜藏不住:“这要是表嫂做的?” “嗯!” “这里面有川穹,冰片,另外一味药是什么?” 秦妩震惊,没想到,这孟家二爷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能耐! “另外一味,是我的独家秘方! 不方便透露!” 孟荀瞬间就来了兴趣,好看的桃花眼,展露出好看的弧度:“表嫂,我想与你谈笔买卖,如何?” 老夫人打了孟荀一巴掌,面上透着不悦:“你这小猢狲,一天到晚眼里就只有生意了? 你到底是来看望祖母的 ,还是来找你表嫂谈生意的? 你可莫要为难表嫂……” “祖母这话说的,我不是知道了,您心疾复发 ,孙儿如今还在江南肆意山水呢! 再说了,嫂嫂这药好,我与她求了一些售卖,那也是造福天下苍生的事! 您这动不动就打巴掌,难道就不怕 ,把我这个乖孙打跑了?” 孟荀嘴皮子利索,说的净是些逗老夫人开心的话。 老夫人看向秦妩:“阿妩,你若是不愿意,直接回绝了便是,不用给老身面子! 这混球,一天起来没个正形,不想着上进,入仕途,整天只想着做生意!” “人各有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如今 ,孟二爷的名号,在外头可也是响当当的!” 孟荀笑:“祖母,你听听,我这个嫂嫂,可不是一般人! 这等超脱凡俗的见地,比那些树束缚在闺阁之中的女子,有趣许多! 堪称女子表率!” 老夫认说不过孟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碟子里的荷花酥上。 粉色的酥皮,层层包裹,精巧别致的荷花造型,内心是咸蛋黄。 最别具匠心的是,那荷花酥,竟然真的有淡淡的荷花香! “你们年轻人只管去谈,老身不打扰你们!” 秦妩抿唇,浅笑着嘱咐:“少吃多餐,你老人家可要管住了嘴!” 老夫人笑呵呵:“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去吧!” 国公府的后院,有一处凉亭,位于湖心中央,正值夏季 ,湖水碧绿,许是荷花开败了一季,莲蓬,花苞,荷花同一画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孟荀给秦妩添了一盏茶,随着热流涌动,荷香肆意。 “表嫂,你这丸药,可有名字?” “速效救心丸,舌下含服,片可起效! 用于突发性心绞痛的缓解治疗,也可为后续治疗争取宝贵时间!” 孟荀的眸光精明,都是生意人的算计:“表嫂这药方 ,可否售出?” 第36章 合作,血奴 “二爷,明人不说暗话,我这药方即便是给了你,每个人对火候的掌控,还有制药时候的各项细节,都会对药效,造成一定的影响!” 孟荀懂药材,更是药商协会的会长,自然知晓,秦妩说的话属实。 “二爷若是真的有心与我合作,我可按订单制作速效救心丸,供给仁和堂!” 孟荀眸光微沉,思虑着秦妩的提议,到底有几分可行。 “表嫂与我开诚布公,那孟二也有话直说! 采购药物,价格好商量,表嫂须得立下文书一封,这丸药,只会出现在仁和堂,别无二家!” 这孟荀,果然是个生意精! “没问题!” 秦妩和孟荀,商定好第一批速效救心丸的交货数量和时间。 价格秦妩也很满意。 孟荀是个雷厉风行的,很快就叫账房交付了定金,趁功夫,连那份独家售卖的文书,也都写好了。 秦妩检查无误之后,便写上了自己的姓名。 看着纸笺上,秦妩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字,孟荀笑出声:“表嫂如此聪慧,这字儿写的便就一般了!” “二爷见笑了! 我这还有点儿小事儿,想请二爷帮忙!” “何事?” “我想在城中寻一间铺面! 日后,若是将这丸药生意做开,作坊自然不能在王府!”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那我便先行一步,咱们七日后见!” 似是想到了什么 ,孟荀唤住秦妩:“表嫂,稍等!” “何事?” “今日,你我头一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准备,方才让库房准备了一份见面礼,还请表嫂笑纳!” 身边的小厮上前,将一只檀木雕花的盒子,双手呈上。 “这番游历江南,看见的新鲜玩意,在江南十分盛行,希望嫂嫂喜欢!” 秦妩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通体黄金制成的臂钏。 繁复精美的金丝掐花,上面镶嵌着红,蓝二色的宝石。 极尽奢华。 秦妩看直了一双眼,脸上更是藏不住的欢喜。 “这也太贵重了……” “于孟二而言,这东西也用不上,表嫂生的沉鱼落雁,这臂钏适合你!” 秦妩伏了伏身:“那就谢过二爷,告辞!” 离开了国公府 ,秦妩便来到街面上的牙行。 管事的是一名长相粗糙的汉子,见秦妩进门,懒洋洋的招呼。 “这位夫人是买奴还是卖奴? 亦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活计?” “想要个机灵点的小厮!” “咱们牙行,奴最齐全,夫人不妨跟我过来瞧一瞧!” 转了一圈,秦妩都没相中. \"这也不行啊! 这人看上去,都面黄肌瘦的,有没有那种结结实实,看上去凶巴巴的?” 络腮胡子一嘬牙花:“还真有这么个人,就是脾气不太好,就像个狼崽子,逮谁咬谁!” 秦妩颔首:“我瞧瞧!” “小人先和您打声招呼,这奴,乃是回鹘【hu二声】部落的蛮子! 几经辗转才到了手上,原本是在黑市上做血奴的,后来被人打断了肋骨,只剩下一口气,才辗转到了牙行……” 络腮胡子还在絮絮叨叨,秦妩打断:“先看看人再说!” “成,那夫人便跟着我来!” 随着络腮胡子,往牙行的后院里走,秦妩看见了角落里,放着一个精铁制成的牢笼。 笼子里,关着一个大块头,人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息。 秦妩站在不远处,那笼子里的血奴,仿佛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的时候,秦妩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看不出一处好的皮肉,蓬头垢面。 赤着上半身,两条锁链,尖端是锋利的铁钩,透过他的锁骨,将他牢牢的锁住! 碧桃吓得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 秦妩显淡定,又上前走了几步,那血奴,忽然间张开嘴,对着她咆哮,露出一口白牙,仿佛不会说话。 “夫人也看到了,这血奴!” 血奴想要上前,禁锢住他的锁链,将他困在了很小的范围之内,他像极了暴怒的狼崽子,不断的咆哮着,想要驱赶着对面的人。 见血奴发疯,络腮胡子面露狰狞之色,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挥了出去,抽打在了他身上。 鞭子落在身上,血奴身上,很快又见了新的伤痕! 秦妩心里,压抑又难受,厉声喝住络腮胡子:“住手!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血奴双手抱着头,眼睛湿漉漉的看向秦妩,就像是小狗那般,好不可怜。 第37章 跟我回家,我给你饭吃! “夫人,你是不知道这狼崽子,生性嗜血,刚烈,对付这种硬骨头茬子,自然是以暴制暴!” 秦妩面容阴冷,看向对着血奴继续挥鞭子的络腮胡子:“住手! 他是人,不是牲畜!” “奴跟牲畜,又有什么分别? 夫人太过良善,还是选个好拿捏的奴!” 秦妩没有理会那牙人, 走到了笼子跟前,血奴再度咆哮,想要过来撕咬,怎奈,没走几步,身子便被铁链禁锢住。 秦妩心中 ,说不出的滋味,这让她想到了,穿越前,她入药王谷的考核 ,采药的时候,曾经落入恶人谷的悬崖! 在悬崖底下 ,她也有过,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日子。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如今眼前的血奴,竟然让秦妩的内心,狠狠的触动。 “血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秦妩的手,隔着铁笼,缓缓地伸了进去,她的手上,沾染了空间里的灵泉水的缘故,靠近血奴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种平复他内心狂躁的效果! 血奴依旧呲牙咧嘴,口中呜咽咆哮。 “主子,不要!” 秦妩不为所动,手缓缓的靠近血奴,口中依旧不住的轻声安抚:“相信我,我不会打你,更不会伤害你…… 我放你出来,帮你去掉身上的枷锁。 你别动!” 血奴听懂了秦妩的话,依旧呲牙咧嘴的咆哮,可是声音却骤然下降。 他不相信任何人,可是秦妩靠近的时候,身上的疼痛,好像减少了一大半。 他的血液在鼓动。 秦妩看着血奴,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小心翼翼,都是诚挚。 她身上的气息,好熟悉! 络腮胡子手里的鞭子,紧紧的攥着,本以为血奴,会突然间发疯,却没想到,对谁都无差别攻击的血奴,竟然被秦妩安抚。 她摸着血奴脏兮兮的脑袋,轻轻安抚:“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呜咽 ,身上的伤,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她身上的气息,真的像极了圣池—— 秦妩给血奴办好了身契,便将他带出来牙行。 血奴怯懦,高高壮壮的身影 ,跟在秦妩身后,走在街上,惹得行人频频回头观望。 秦妩带着血奴,来到了汤池,给了小二一锭银子,和一身换洗的衣裳,让人将血奴带了进去。 血奴不安,潮湿的眸子,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狗,紧盯着秦妩。 “别怕,血奴,我在这里等你!” 秦妩目送着血奴跟着小二,进了汤池当中,有一些担忧的道:“王妃娘娘,这血奴看着实在是太渗人了! 咱们真的要将他带回王府吗? 王爷不会生气吧?” “他生气与否,与我有何关系? 在王府,若是没有一个靠得住的 ,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奴婢是害怕,这血奴难以管束!” 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透着一股令人发怵的阴冷。 “我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血奴身上,好像跟我有一些相通的地方……” 就好像是两个人的磁场相融,只要靠近,便又一种心意互通的感觉! 秦妩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她靠近血奴的时候,明显的能够感觉到,血奴暴躁的情绪有被安抚! 一个时辰过后 小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壮硕高大的小伙子! 小伙子穿着秦妩挑选的青色短打,她还是估计保守了,内身短打穿在他身上,胸前堪堪遮住,露出肌肉结实的麦色胸肌。 上面布满了细碎的伤疤,新旧交杂。 秦妩怔愣,这少年,妥妥的狼狗长相,挺勾人的,就是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上去有一些违和。 蓬乱的头发,还滴着水珠。 松散着,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海藻。 “夫人,您可还满意!” 秦妩诧异:“你是血奴?” 血奴抿唇,眼神之中都是恐惧,一言不发。 “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秦妩说着,伸手去扯血奴,血奴本想抗拒,可是她碰触他的时候,身上的疼痛,竟然能消减很多! 甚至是有一股热量,直冲天灵盖。 那种感觉,分外熟悉,异常舒适。 秦妩带着血奴,来到了醉春楼,对着小二道:“给我来几个你们醉春楼的招牌菜!” 说着,便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眉开眼笑,这位夫人一看便是大主顾,太敞亮了! “得勒,夫人您稍等,小的马上就去传菜!” 小二办事效率很高,不多时一桌子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便上了桌。 秦妩拿起筷子,递给血奴:“趁热吃!” 血奴迟疑,双眼之中依旧带着警惕。 没有去接秦妩手中的筷子。 “吃饭不积极,脑筋有问题,你不饿吗? 磨蹭什么,赶紧吃吖!” 说着,秦妩便将筷子,塞到了血奴手中。 血奴犹豫片刻,肚子实在是饿急了,面对着香喷喷的饭菜,他开始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秦妩看着他吃的狼吞虎咽,笑着道:“慢慢吃,别着急!” 血奴吃了四大碗饭,才打了一个饱嗝,缓缓的放下筷子,眼底里的戒备,终是褪去几分。 秦妩拿出一只白玉簪子,在他眼前晃了 晃:“血奴,以后你唤我姐姐,我给你饭吃好不好?” 血奴木讷的点了点头,用胳膊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竟然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他有一颗小虎牙,只有完全绽开笑容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与关在笼子时候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 “碧桃,给血奴把头发梳好,咱们回家!” 血奴怔愣,从回鹘一路颠簸,沦落到京城当中,他成为了那些达官权贵手中,可以任意操控的玩物! 他以为,他会死在格斗场! 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遇见秦妩! 这个只要一靠近便,让他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且温暖的人。 秦妩带着血奴回豫南王府 ,恰逢赫连清回府。 见她身后跟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少年,瞬间蹙紧了眉头。 “秦妩,你眼中可还有王府的规矩? 你可知,如今是什么时辰?” 秦妩懒得搭理他,对着血奴道:“你且记着,日后,只要这个人去,咱们院中,就给我将人赶出去! 听见了吗?” 血奴点头,看向豫南王的时候,湿漉漉的眼神瞬间幽暗,甚至是带着想要杀人的寒光,走到了秦妩面前,将他挡在了身后。 一脸凶相,横眉怒目。 “秦妩,你放肆! 你别以为,仗着母后,便可带着王府为所欲为! 哪家妇人不在后院之中,相夫教子,诗画女红,你每日都出去抛头露脸,王府的脸都快要被你丢…… 啊—— 你要做何!” 血奴没什么耐心,直接揪住了赫连清的衣领,手上一个一用劲儿,直接将他的后背抓住,举过了头顶! 眼看着便要甩出去! 第38章 王爷和燕侧妃又没干好事儿 “放肆!竟敢对王爷动手!” 护送豫南王的侍卫,突然抽出身上的配刀,眼看着就要朝着血奴砍去…… “血奴 ,住手!” 血奴想要将人扔出去的动作,立刻停住,回头看见秦妩对着他,摇了摇头,这才将举高的人,投掷出去! 豫南王的身体犹如破麻袋,落了下来,幸亏身边的侍卫将其搀扶住,才免去摔个狗啃屎的尴尬。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 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给本王拉出去杖毙!” “我看谁敢!” 秦妩一声厉喝,那些侍卫被吓得顿住脚步,却又听得豫南王声嘶力竭的咆哮:“你们拿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将这刁奴拉下去杖毙,豫南王妃若是敢上前阻拦,一并教训! 不必手下留情!” 秦妩冷笑,真不知道原主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竟然会喜欢这种狂傲自负,不可一世的男人! 只见秦妩的衣袖一挥,那些本想上前去教训血奴的侍卫,忽然间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哀嚎! 那模样,痛苦不堪! 赫连清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连连后退,他以前从不知,秦妩懂医术! 如今, 对这个女人的了解,仿佛更深了一层,她不仅狠,而且还毒! “秦妩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秦妩的眼神凶狠:“既都说了,不会干涉彼此 ,王爷就不能缩在自己的地盘上,别来招惹我,我这人脾气不好,王爷若是把我逼急了,小心我一包毒药,将整个王府上下都送走!” 赫连清吓得一哆嗦,嘴上却依旧逞强:“秦妩 ,你怎么敢……” “我为何不敢 ,我劝王爷还是好自为之! 能过就过,不能过便和离! 再敢跟老娘逼逼赖赖,看我毒不死你!” 说罢 ,秦妩大摇大摆的进了王府,只留下赫连清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这贱人,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毒害他这种话,竟然也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赫连清在秦妩这吃了瘪,便回了青松堂。 书房内 隐约亮着烛火,赫连清只以为上姜嬷嬷。 “嬷嬷,这屋子里的烛火,不够亮! 再多点几盏油灯……” 话音未落,赫连清便看见了,侧卧在罗汉榻上,一袭薄纱的曼妙身姿。 燕茴儿好似疲倦,合着眸子,昏暗的烛火下,身着薄纱的女人,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原本满心怒气的豫南王,看见这香艳的场景之后,胸中一颤,瞬间热意翻滚。 “茴儿……你怎么在这儿……” 燕茴儿睁开惺忪的睡眼,撒娇勾住了赫连清的脖子,低声呢喃:“王爷 ,您这几日,都不来汀兰苑,是生茴儿的气吗?” 赫连清缓缓的推开燕茴儿,隐忍的咽了口水:“茴儿,母后不是让你,去抄写女则女训?” 燕茴儿哽咽,眼圈陡然间通红:“王爷 ,妾身知晓,秦院士的事,让您对妾身颇有微词! 可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 世人皆知,我与王爷是年幼时的情谊,可入府那一日,茴儿便是你的侧妃,说白了,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 茴儿却毫无怨言,那朱管事,知道王爷钟情于我,便拿了不少东西 ,添置在了汀兰苑! 我也是不好意思推脱,才接受了那些东西,倘若茴儿知道,那些东西,是姐姐的陪嫁,茴儿断然不会接受的!” “那当铺那边,又该如何解释?” “那掌柜的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大理寺都没有给妾身定罪,王爷就这般的疏远茴儿,说到底,王爷还是不信任我……” 说着,燕茴儿负气似的,背对着赫连清,开始抹着泪。 性感的肩胛骨,笔直的脊背,微微轻颤,若隐若现的视感,早已经撩拨的人心混乱。 燕茴儿身上 ,依旧是他所熟稔的兰花香,美人在怀,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任谁看了都难以把持。 赫连清双手握住了燕茴儿纤瘦的肩膀,软语安抚:“茴儿,你哭什么? 你这一哭,本王的心都碎了! 你我认识多年,你的为人,本王自然是知晓的! 本王信你,你别哭了……” 一番软语咕哝,温暖在怀,赫连清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到底是年少情谊,青梅竹马,本是该许燕茴儿正妃之位,结果却是秦妩捷足先登。 从心里,赫连清便觉得亏欠了燕茴儿。 躲在屋顶上的秦妩 ,打了个哈欠,听着屋子里头的撞击声,挖了挖耳朵。 要不是为了可爱的小钱钱,她才不会有这么大的闲情逸致 ,来这里听墙角! 这燕茴儿,身材可真好~ 豫南王的屁股 ,也挺白的! 最后一声动静后,秦妩浑身一激灵,便知道是时候了! 特制的痒痒粉,轻飘飘的落下,遁于无形! 呻吟过后,便是痛苦的声音传来! 秦妩熟练的躲避开府中侍卫,回到了陇翠轩,身上的衣袍,刚刚脱下,便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王妃娘娘,您睡下了吗?” “何人敲门?” “奴婢是燕侧妃身边的玲珑,王爷突感不适,想请王妃过去一趟……” 吱呀—— 秦妩打开门,玲珑急匆匆的进来,在院子里,下跪行礼。 “打扰王妃休息,奴婢罪该万死! 事关王爷身体康健,还请王妃娘娘移步青松堂!” 秦妩妆发都已卸下,身上还穿着寝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王爷身子不舒坦,不去找府医,来找本王妃做甚?” 玲珑垂头,难以启齿:“王爷的病症事发突然,府医也没法子!” 秦妩惘然:“王爷在轻松堂,能出什么幺蛾子?” 她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想到了那二人痛苦的样子,玲珑不敢隐瞒:“王爷是和侧妃在一处……” 秦妩了然:“王爷和燕侧妃,又没干好事儿是吧? 书房乃是圣贤之地,这二人竟然如此不避讳,当真是饿了!” “我都说过,他们两个互敏,怎么就不能控制一下!” 秦妩一副操心的模样,对着碧桃道:“把我的金针和药拿出来! 我去一趟青松堂! 王府上下 ,都被吵醒了,秦妩出场 ,必定声势浩大。 整个王府 ,只怕是都要知道,王爷每每和燕侧妃欢好 ,就得将王妃娘娘揪起来看诊! 声色犬马,纵情过度。 这燕侧妃,可真是红颜祸水。 第39章 王爷若是不治,我便回去了 秦妩懒洋洋的到来。 屋内的二人 ,很是狼狈。 燕茴儿身上,披着外袍,里面是一件隐约见肉的轻纱。 身上暧昧的痕迹,分外明显,她故意挺着胸膛 ,好让秦妩看见那些欢好过的痕迹! 不气死她才怪! 秦妩却像是没看见,满是疲惫地打着呵欠,含糊不清的道:“王爷和颜侧妃,就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吗? 咱就说,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非得要这般,才得以彰显?” 秦妩的话 ,说的有点糙,赫连清羞臊的脸上,青红交加。 “你便少说几句,赶紧施针!” 秦妩将装着金针的羊皮卷,随手丢在了桌案上,随意的坐在椅子上。 “那好啊,王爷先拿诊金,我再给您施针!” “秦妩,你做买卖,竟然做到了本王头上?” “我一个妇人家,那是也要生活的,供给断了,陇翠轩比冷宫还要冷,我不想点营生,难道要喝西北风吗? 之前给王爷施针,那是秉着我对您的情谊! 如今,我与王爷,都快和离了,还有什么情分可言?” 秦妩字字珠玑,如针尖,直接戳入了豫南王的身上。 没有明伤,却疼的厉害。 “诊金多少?” “老样子,一人一万两!” 燕茴儿黑了脸:“姐姐这是趁火打劫吗? 这若是传扬出去,豫南王妃的生意,做到了自家人身上,岂不是贻笑大方!” “我有什么可怕? 倒是燕侧妃和王爷,正是新婚燕尔,如胶似漆,频频行夫妻之事,这一次针灸一万两,我也不怕饿死!” 与自己的女人,行周公之礼,一次一万两…… 豫南王的脸色铁青。 这跟出去醉红楼,有何区别? “当然了,王爷若是不愿意一次一付费,咱们还有其他的治疗方案,我可以帮你和燕侧妃,根治敏症! 诊金是这个数!” 说着,秦妩伸出来了五根手指头! “五万……” “嗯~是五十万两! 双人双治,划算的很!” 豫南王黑了一张脸:“秦妩,你是趁火打劫吗?” “王爷可以不治! 以后,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只能用眼看着了! 啊~ 时候不早了,王爷,若是不治,我便先回去了!” “站住! 本王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我给王爷个友情价! 四十五万两! 一个子儿也不能再少了! 王爷若是实在手头不富裕,可先付个定金,后面的部分立个字据给我! 也不是不行!” 赫连清身上疼痒难耐,却也没有了退路,取出账面上的十五万两银子,剩下的,给秦妩立下字据,每月偿还一部分! 最后,按了手印,盖上了印章! 这几日 ,秦妩很忙碌。 一大清早就出去,日暮西山才回来,每一次都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晚上轮流给豫南王和燕茴儿,轮流施针,用药。 每一次,燕茴儿都疼的鬼哭狼嚎。 秦妩手下不留情,就连豫南王,也都疼的牙齿打颤。 秦妩准备了不少礼品,回到秦家。 秦纪尧依旧躺在床上,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血色,依旧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见秦妩回来,脸上挤出一抹笑:“阿妩,你回来了! 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爹爹也好出门相迎……” 见秦纪尧这般状态,秦妩屏退左右,坐在了榻边:“怎么这么多日子,爹爹的身子还不见好? 我瞧着,气色怎么这样差?” 说着,秦妩便给秦纪尧搭脉。 脉象虽然有一些微弱,有序低沉,并无任何异常。 秦妩攒眉:“爹爹,你每日的汤药,都有按时服用吗?” “嗯! 不过是上了岁数,又伤的这般重,有一些难将养罢了!” 秦妩的眉头拧得更紧,给秦纪尧所开的汤药当中,全都加入了少量的金莲花。 按理说,已经十几日,身上的这些硬伤,早该恢复的差不多! 为何秦纪尧的气色,这般的差? “我今日来会小住几日,顺便给爹爹调整一下药方!” “你才新婚燕尔,动不动的就回娘家,王爷不会有意见吧? 爹爹没事,你在家待上一日便回去吧!” “豫南王爱有意见,在女儿面前,也得憋着! 女儿绝不惯着他的臭毛病!” 秦纪尧闻言,脸上尽是惊惧之色:“你这孩子,切不可胡说八道! 女子出嫁从夫,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更何况,王爷乃是皇亲贵胄,从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你好不容易嫁过去,自当恭敬谦卑……” 秦妩打断了他的说教:“行行行,爹爹的嘱咐,女儿知晓了! 爹爹躺了那么多日子,必然会肌肉酸疼,女儿最近新研究了一套针法,要不然给爹爹试试?” “哦? 那我倒要看看,我家阿妩针灸之术的造诣,到底有多高深!” 秦妩拿出金针,在秦纪尧的腿部,扎针入穴。 屏息凝神的模样,难得一见的认真。 秦妩帮着秦纪尧舒缓肌肉,防止久病卧床的肌肉萎缩。 盏茶功夫,秦纪尧只觉得一股暖意,从脚底升起,往上蔓延。 “阿妩这套针法,虽与鬼医十三针之中的针法,有些相似,细微之处,却大有不同! 这是你自己改良的?” “爹爹觉得如何?” “甚好!” 秦纪尧毫不吝啬的夸奖:“看样子,爹爹的阿妩,是真的长大了!” 秦妩不作声 ,在取出几个穴位上的金针时,意外的发现,那针尖的颜色,竟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怪不得,都这么多日子里,秦纪尧依旧病恹恹的! 原来是中了毒!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秦妩并没有任何情绪异样。 秦纪尧身边照顾的 ,都是年轻时候,随着秦纪尧夫妇,一同入京的老人! 到底是什么人,要给他下毒? 能够让秦纪尧悄无声息的中毒,有下手机会的,必然贴身伺候的! 秦妩留心观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了婢女的声音:“王妃娘娘,老爷该用药了!” 随后,小丫鬟端着药,进了房间当中。 “放下吧! 我会照顾爹爹用药!” “是,王妃娘娘!” 丫鬟将托盘放下。 托盘上放着一只瓷碗,碗里的药液,氤氲冒着热气,与此同时,旁边还有一小碟的蜜饯。 屋子里就只剩下父女二人 ,秦纪尧忙道:“爹爹自己来……” 秦妩按住他的手 ,拿出一枚金针,没入药液当中。 秦纪尧随即明白了什么,屏息凝神,看着秦妩手上的金针。 金针并未变色,这汤药无毒。 第40章 遇刺,千钧一发 秦妩蹙眉,难道是她想错了? 秦妩不甘心,又拿了一支金针,去试探那一小碟子蜜饯。 依旧是无毒! 秦妩思忖,难道秦纪尧身上的毒,不是从药里下的? 而是从其他的地方? 秦妩将自己的怀疑,说给秦纪尧听。 秦纪尧也有一些震惊,他乃是太医院的院士,颇通医术。 能够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给他下毒,那手段,可不一般! 父女二人商议一番过后,秦妩在他耳边,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秦纪尧点头。 秦妩离开了秦家,已是傍晚时分。 马车行驶着,忽然间颠簸一下。 “碧桃,外面发生了何事?” “王妃娘娘,咱们好像遇见了刺客!” 秦妩凝眉。 到底,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还在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行刺! 很快 马车外面就有了打斗的声音。 隔着车帘,秦妩看见一行黑衣人,已经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碧桃和血奴,正在与那些个黑衣人过招。 碧桃虽有一些拳脚功夫,力大如牛,可是面对真正的杀手,便显得有一些拙劣。 倒是血奴,一招一式,都透着令人猝不及防的狠劲儿! 一名黑衣刺客倒下去,手里的刀,哐当掉在了地上。 秦妩顺手捡起那把铮亮的刀,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为首的黑衣人,见了秦妩,高声呼道:“取豫南王妃首级,赏金千两! 兄弟们,给我上!” 血奴赤手空拳,直接将一名刺客的脑袋打爆! 少年的双目猩红,像是嗜血的野兽! 秦妩手上的刀,或格挡或攻击,都是游刃有余,很快便解决掉了一波黑衣人! 碧桃惶恐:“王妃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吧!” 话音未落,便有马蹄踏踏声音,越来越近! 很快,另外一队黑衣人从三面,爆抄过来,将他们节节逼退! 三人并不知道有多少来行刺的黑衣人,只能步步后退,到了城外的一处竹林。 秦妩气喘吁吁,手臂上挨了一刀。 血奴也不知道伤势如何,反正身上的衣裳,已经贴在了皮肤上,才被处理好的伤口,又因为一番厮杀,直接崩开了! 黑衣人覆灭了一波杀手,便就意识到,豫南王妃是个有功夫的! 于是便采取了车轮战术,轮番的消耗她们的体力! 秦妩心中一沉,要是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们几人,真的要葬身此地! 黑衣人步步紧逼,将几人逼到了悬崖峭壁上! 他们身上全都受了伤,已经体力不支。 秦妩只觉得后背和胳膊上的伤,火辣辣的疼,黏腻潮湿席卷全身。 “豫南王妃,束手就擒吧! 我们会给你留一具全尸!” 秦妩眼神黯淡,视死如归。 眼见着黑衣人,一步步逼近,绝望犹如潮水,在黑暗当中席卷而来。 将她全身包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秦妩看见了一簇火光,紧接着周围全亮了起来! 另外一拨人,不知从何处赶来,他们同样穿着夜行衣,脸上却都戴着银色飞鹰面具! 很快,便与那些刺客,扭打在一起,兵器碰撞的声音,厮杀声,震彻天空。 只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刺杀的黑衣人,便节节败退。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他们处于劣势,死伤不计其数,一声令下,便带着尚存的活口,逃窜开来! 秦妩的身体踉跄,却被一名面具男,上前搀扶住。 “秦姑娘,你没事吧!” 秦妩摇头,身体有一些虚软的坠落。 之后便晕了过去。 秦妩睁开眼睛的时候,空气当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檀香气息。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醒了!” 秦妩一动弹,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的疼痛,弥漫开来。 “你受了伤,刀上还抹了毒,差点就一命呜呼! 你若是再继续折腾,伤口裂开,便与我无关了!” 男人坐在椅子上,手上端着一只茶杯,模样淡然。 浑身上下的矜贵之气,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的流露。 秦妩这才看清了男人,竟然是赫连夙! “我这是在哪儿? 碧桃和血奴呢?” “他们也都只是受了一些轻伤,已经有人帮他们处理好了伤口,正在修养! 豫南王妃还真是没少得罪人! 那些人招招毙命,处处见血! 你都不害怕吗?” 秦妩一脸的无所谓道:“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弄不死我,我便会反扑! 我倒要看看,是谁能笑到最后!” 秦妩的口气不小,眼底里的狠厉尽显。 赫连夙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后将茶盏放在了桌子上。 “刺杀你的人,除了逃窜的那些,便无一活口,但是从他们的兵器上,还是有一些发现的!” 说着,赫连夙拿出来一张图纸,给了秦妩看:“这图案,乃是烈焰堂的标志! 所以,刺杀你的那些人,是江湖上的门派烈焰堂!” “为了要我这条命,那些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赫连夙如黑潭一般的眸子,盯着秦妩那一张,因为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诚如遇难王妃所言,你若是死了,我身上的寒毒,便无解! 与其说我是救你,倒不如说我是在自救!” 秦妩轻嗤一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你倒是坦诚!” “你父亲的案子,进展如何?” 秦妩微微蹙眉:“太后已经命大理寺着手,可是当铺当家的证词,却被推翻! 赵腾飞也因为不堪酷刑,死在了牢狱当中!” “还真是巧!” “是巧合吗? 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可不会吃这个哑巴亏!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活,那我便不让他们好过!” 秦妩眼睛里的狠劲,赫连夙尽收眼底。 “飞龙寨每一次收人钱财作势,都会有契约为证! 如果这件事情,与燕尚书有关,飞龙寨那里,自然能够寻得蛛丝马迹!” 秦妩的眼里,迸射光芒:“竟有此事?” “那当铺当家的,收了燕尚书的封口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三日后,他们便会举家搬迁! 要不要我出手?” 秦妩秀美的眉,拧做一团:“赫连公子……可否帮我做一件事?” 第41章 就不能聊点让人欢愉的吗 夜幕降临 京城之中一户人家,趁着浓浓的夜色,举家搬迁。 偷偷摸摸的,来到了城门处,负责守门的侍卫,见人来,低声问了一句:“何人出城? 这还没到出城的时辰呢……” “官爷,我乃是燕尚书府上的远亲…… 这个……是孝敬官爷的……” 说着,男人塞给了城守一个钱袋。 城守点了点头,随即打开了城门,低声的催促:“快着点儿,被人察觉了可就不好了!” 当铺掌柜的带着家中妻儿子女,还有十几名家生奴,急匆匆的出城。 却在出了城不足十里开外的地方,遇见了一群人! 那群人手里拿着兵器,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好……好汉饶命…… 我这里有银子,我把银子都给你们,请各位好汉饶我们一条性命……” “有人出银子,让我们前来取你性命! 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那点银子?” 掌柜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听有人想要杀人灭口,便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 “好汉饶命,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愿将所有的身家都给你们,至于那件事,小的一定会让他烂在肚子里……” “尚书大人说了,只有死人,才会永远的保守秘密,上路吧!” 燕尚书口口声声说,只要他们拿了钱,远走他乡,日后便是衣食无忧! 却没想到,他连活着走出京城都是一件难事! 那黑衣人,手起刀落,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手中的兵器,被什么暗器打到,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很快,两拨人,打斗在了一起。 来自杀掌柜的黑衣人,见他们处于弱势,喝道:“撤!” 掌柜的早已吓瘫在原地。 清风扯下了脸上的面罩,回暗香阁去复命。 秦妩身上受了重伤,在赫连夙的庄子上 ,养了三日。 灵泉空间里的金莲花,自然是又脱落了好几片花瓣。 不过,秦妩恢复的倒是挺快的。 看着灵泉空间里 ,金光微弱的金莲花,她双手合十:“小莲莲,你好好休养些日子! 我保证,近半个月之内,绝对不在薅你的花瓣! 豫南王府 燕茴儿和豫南王的敏症,彻底的根治。 秦妩这几日不在,燕茴儿可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勾着赫连清。 他对她,食髓知味,更是离不开了。 一大清早,珍宝阁的小厮,便给燕茴儿送来了礼物。 “夫人,这可是江南时下最兴起的首饰! 最适合您这种温柔婉约,皮肤白皙的女子!” 看着盒子里的黄金臂钏,燕茴儿浅笑嫣然。 小厮离开,燕茴儿便将那臂钏戴上。 红蓝两色的宝石,在她白皙细腻的手腕上,熠熠生辉。 奢华至极。 “奴婢听说这江南流行过来的首饰,可是千金难求的! 只有城中的珍宝阁才有! 王爷可真是江夫人当成心尖一样的宠!” 燕茴儿的粉颊上,升腾出一抹娇羞的红晕。 “你这死丫头,一天到晚就只会胡说八道! 爹爹那边有消息了吗?” “秦妩受了伤,怕是没命了! 这都几日了,都没有她的消息! 王爷对她不闻不问,可见,那贱人在王爷心中,没有半分的位置! 倒是昨日,听说国公府上来人,说是让那贱人过去喝茶! 守卫借口说她身子不适,将人打发回去了!” 燕茴儿轻哼,门外传来了姜嬷嬷的声音。 “侧妃娘娘,王妃回来了!” 燕茴儿柳眉轻挑:“这都还能回来,这秦妩,还真是命大! 说起来,也好几日没见到姐姐了,玲珑!” “奴婢在!” “走,咱们去一趟陇翠轩,去给姐姐请安!” 说着,燕茴儿故意将袖子,往高处挽了挽,好让人能看见她的臂钏。 秦妩一进陇翠轩,就看见站在树枝上的不白,倏然间吹了一声口哨,拿捏着腔调:“死鬼,你还知道回来! 饿死鸟儿了!” 秦妩笑着嗔骂:“这偌大的王府,王妃娘娘丢了好几日,竟然无人问津! 倒是我的不白,心里还惦记着我!” 秦妩一伸手,不白相当灵性的,嗖的一下,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手腕处。 翠绿的羽毛,一双黑不溜秋的眼珠子,眨呀眨,眼皮不断的翻怪耐人的。 “我不在,你便出去捉虫吃,随便去哪儿,没你一口鸟食吃!” 不白细尖的嗓子,开始说话。 “秦妩这女人,竟然敢夜不归宿! 简直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什么? 秦家也没有! 好好好! 甭去找,最好让她死在外头!” 不白的态度,就很赫连清。 听的秦妩烦躁:“我好几天没回来,你就不能聊点让人欢愉的?” “王爷,嗯……啊……嗯…… 妾身很欢愉……” 秦妩:你大爷的不白,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王妃娘娘,燕侧妃来了!” 秦妩沉吟,却还是对着碧桃道:“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燕茴儿竟然不请自入,那愈发猖狂的模样,秦妩看了一眼,便绷起一张脸。 第42章 掌嘴 “妾身拜见王妃……” 秦妩冷着一张脸,看向娇柔做作的燕茴儿,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做工精致的黄金臂钏…… 燕茴儿也察觉到了秦妩的视线,掩嘴娇笑道:“姐姐也喜欢这臂钏? 这是王爷,精心给妾身准备的,姐姐若是喜欢……” “看样子,王爷手里,还是有些银两的! 碧桃,你去门口等着王爷,他何时回来,就管他讨要欠下的银两就行!” 燕茴儿气急败坏:“姐姐何必这般含酸拈醋? 王爷与妾身,是青梅竹马年,年幼的情谊! 他对你,本就无情,我若是姐姐,便自请下堂……” “我若是你,就让赫连清,去圣上面前请旨和离! 你好歹也是尚书府上的嫡次女,就甘心为人妾室?” 秦妩三言两语,便戳中了燕茴儿的痛处。 “秦妩,没有王爷的宠爱,你就算是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一个怨妇! 不被爱的,才是多余的那一个!” 燕茴儿靠近秦妩,以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低声道:“你们父女二人 还真是命大,不过,秦妩,你蹦跶不了多久的!” 啪—— 秦妩倏然沉下一张脸,扬手便甩给了燕茴儿一个响亮的耳光。 燕茴儿踉跄几步 ,被打倒在地,随即捂着脸,楚楚可怜的抽泣:“姐姐,妾身知错了! 日后,妾身一定安分守己……” “茴儿……” 月亮门外的豫南王,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急不可耐的进了院子里。 一眼便看见了,燕茴儿白皙的面颊上,出现的五指印 ,怒目圆瞪:“秦妩,你这个疯女人,你竟然敢动手伤人,反了你了!” 姜嬷嬷趁机道:“王爷,您快救救侧妃娘娘吧! 侧妃娘娘听说王妃回来了,前来请安,不晓得哪一句,惹到了王妃娘娘,她便直接教训侧妃娘娘! 可怜侧妃娘娘柔弱……” 豫南王眼神毒怨:“秦妩,你发什么疯!” “她嘴欠,我只给她一巴掌,还算是便宜她了! 燕茴儿,日后你若是再敢我面前狗叫,就不是打你一耳光这么简单了! 还有你,有闲钱给燕茴儿买礼物,没钱还债?” 被一个女人,如此挤兑,豫南王的脸色瞬间青白交加:“秦妩,本王还没有找你算账! 这几日,你死到哪里去了? 你如今,还是我豫南王府上的王妃,一言一行自当注意……” 秦妩毫不客气的打断:“我去哪儿,关你屁事! 既然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没事就别到我面前蹦跶,刷什么存在感! 我看见你们两个,就心里犯恶心,在我没有动手之前,赶紧滚!” 秦妩尖锐,惹的赫连清怒意上扬。 不由得想到了,王府里这几日的流言。 都说秦妩不见踪影,说不定是跟姘头私奔了! “贱人,你别以为,有母后护着你,你就敢这般肆意猖狂! 来人,将秦妩给我抓住,杖刑伺候,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嘴,能硬到何时!” 侍卫闯进来,血奴和碧桃见状,快一步上前站在了秦妩面前,挡住了那些侍卫的去路。 豫南王见他们竟然敢反抗,怒不可遏:“捉住秦妩,给本王好好教训! 否则,你们便提头来见!” 一声令下,守在门外的侍卫,也冲了进来,将主仆三人 团团围住。 这一次,豫南王好像早就有所准备,府上的侍卫 ,也比先前多了。 碧桃和血奴身上的伤,堪堪痊愈,王府的那些侍卫采取车轮战,一波接一波的上,很快 侍卫便就占了弱势。 秦妩在与那些侍卫,缠斗的过程中 ,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再度撕裂。 月色的纱衣上 ,很快被血色蔓延。 一群侍卫,很快便制服住三人 ,秦妩被压制着,姜嬷嬷趁机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窝处。 秦妩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姜嬷嬷,秦妩这贱人,夜不归宿,不守妇道,竟然还敢对本王不敬! 给本王掌嘴!” “是,老奴遵命!” 姜嬷嬷小人得志,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秦妩,一步一步的 ,朝着秦妩走过来。 “你敢!” “王妃娘娘,老奴失敬了!” 说罢,姜嬷嬷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秦妩的脸上。 秦妩的脸,火辣辣的疼,眼神狠毒的看向赫连清,紧接着,又是一巴掌落下来。 秦妩的口腔里,有一股甜腥的味道弥漫,跪在地上,双臂被人压制着。 “赫连清,有种你就打死我!” 姜嬷嬷的巴掌,再一次高高扬起来,手还没落下,便听见了男人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 “哟~ 我这是来的不凑巧吗? 竟然赶上表哥这儿,上演这么一出好戏?!” 第43章 二爷的为人,我信得过 秦妩抬起头,只见孟荀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他身上穿着一件绯色常服,羽冠束发,手持折扇,闲庭信步似的进了院子当中,看见秦妩被一行侍卫,按压着,两颊红肿,嘴角上还有血丝。 狭长的桃花眼当中,始终嘴角含笑。 “表哥,我是不是来的不巧? 要不我回避?” “你来有事?” “有那么点儿小事儿,前些日子,祖母在表嫂这得了一些丸药,服用者效果甚好! 这不,药吃完了,这小老太太就催着我过来,找表嫂再讨一些……” 孟荀仿佛才看清,秦妩那一张肿胀不堪的脸,夸张道:“这怎么还见了血呢! 表哥,我这做表弟的 ,得说表哥几句! 表嫂这般美人,你不宠着也就罢了,怎么还动手呢? 瞧这一张小脸,都肿的跟肉包子似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传扬出去,旁人只会说表哥宠妾灭妻,实在是影响表哥清誉!” “秦妩,身为豫南王妃,你霸道善妒,今日,算是对你的小小惩戒! 若是再有下一次,绝不姑息! 既然表弟是来取药的,那你便取! 只是回到国公府之后,本王希望今日之事,表弟 休要多嘴!” 孟荀颔首:“那是自然! 这是表哥后院之中的事,与我无关! 不过,有一件事情,表弟还是要提醒表哥一下,再过几日,宫中会有一场曲水流觞! 皇子皇妃达官显贵,都会去参加! 豫南王妃肿着一张脸出去,只怕是会影响王府的声誉!” 豫南王冷哼一声,脸色变化的极快,这才对着姜嬷嬷眼神示意,退回来。 他拦着燕茴儿,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仿佛她是什么世间珍宝,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陇翠轩。 这是穿越之后,秦妩第一次在豫南王这儿吃了亏! 秦妩记下了! “表嫂可有事?” 秦妩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殷红的血液在她的手背上,绽出了一朵红梅。 碧桃蹒跚上前,红着一双眼,赶紧去搀扶秦妩:“王妃娘娘,您的伤口怕是又要崩裂了…… 赶紧进屋,让奴婢帮您查看一下!” 秦妩的伤口,再度裂开,碧桃帮忙换了药之后又重新包扎。 在这期间,孟荀一直在外头等候。 直到听见了秦妩说话,他才进来。 “表嫂眼下感觉可好些了?” “今日之事,谢过二爷,我秦妩,欠你一个人情!” “我与表嫂投缘,说这些,岂不是外道了! 今日过来,是想要确定一下,表嫂是否安全,不知表嫂这几日,都去了哪儿?” “你去过秦家?” “嗯!之前表嫂让找到铺子,有了消息,我在王府,寻不到你,便去了一趟秦家!” 秦妩不在秦家,更不在王府,孟荀才意识到,她出事了! 秦妩心中恶寒,就连一个并未深交的人,都知道关怀,她这几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赫连清身为原主的夫君,呵呵~ 不提也罢! 秦妩吩咐碧桃 ,去耳房当中,取出她之前做好的速效救心丸,交给了孟荀。 “铺面的事,表弟一手操办便可! 银子不是问题!” 秦妩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叠银票,交给了孟荀。 孟荀嘴角含笑,剑眉轻挑:“表嫂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银子跑路?” “二爷不是那种人,再说咱们是合作伙伴! 这些银票交给你,我放心! 这些银票给你,是希望二爷能够帮我,置办一处住处!” “表嫂……” “你也看到了,我在这王府之中,过得也是水深火热,与王爷和离,是迟早的事! 早做筹谋才是!” 和离二字,从秦妩口中说出来,竟然这般轻松。 倒是让孟荀,有几分刮目相看。 “表嫂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宣扬的人尽皆知?” “我看的出来,孟氏一族,皆是坦荡,正直之辈! 我信你!” 孟荀笑了,眉眼弯弯的很是好看。 “如此,我便不能辜负嫂嫂的信任了!” 孟荀离开之后,秦妩卸下来所有的伪装,才露出痛苦的神色。 燕茴儿,走着瞧! 孟荀的办事速度,堪称神效率。 只用了半日,便寻到了合适的宅子。 是城郊外的一处山庄,曾经是某位贪官的行宫。 后来那贪官被处置,这庄子便记在了官家身上。 等待官卖【古代官家主持的拍卖】。 孟荀让人将庄子的布局图,拿给秦妩看,她相当满意。 当即拍下了二十万两的银票给了孟荀,全权交给他去处理。 孟荀雷厉风行,当天下午便拿着盖着官家大印的房契,交给了秦妩。 秦妩想,明日再去秦家接了秦纪尧,父女二人住到庄子上去。 秦妩虽伤着,这几日也没闲着,除了熬药,便是搓药丸。 就连碧桃和血奴,也都没有放过。 紧赶慢赶,在交货日期之前,做好了三十份速效救心丸。 孟荀验货过后,很是满意。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男人的嘶吼声。 “秦妩,你给本王滚出来!” 第44章 偷盗,报官 秦妩蹙眉,对着孟荀道:“二爷稍等片刻,我出去看一眼!” “表嫂请便!” 秦妩刚出门,便迎上了豫南王那一张阴恻恻的脸,身边的燕茴儿,一双眼睛红彤彤的,活脱的,就像是受了委屈的猫儿。 “秦妩,看起来本王对你的教训,还是不够! 你干的好事!” “我又干了什么好事,惹的王爷这般动怒? 一大清早,便横冲直撞,来到我这陇翠轩里兴师问罪?” 燕茴儿的眼圈通红,不安的搅动着手里的帕子,眼中带着怯:“姐姐…… 今日,茴儿丢了一只黄金臂钏…… 就是前几日,王爷送我的那一只!” “丢了东西,你不去找,来我这龙翠轩作甚?” 燕茴儿紧紧的咬着下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姐姐…… 今日我只见过姐姐一人,姐姐仔细想想,若是看见了我的臂钏在何处,还劳烦姐姐知会妹妹一声! 那是王爷赠与妾身的礼物,意义非凡……” “甭在我这哭哭啼啼的 你今日只见了我,又恰好你的臂钏丢了,傻子都听得出来,你是怀疑我偷了你的东西! 是吧!” 秦妩没心思跟他们玩那些弯弯绕 ,燕茴儿听她这么说,更是委屈得掉眼泪。 “茴儿不是那个意思,姐姐莫要生气……” “茴儿,你不必怕这个女人!” 豫南王转身,看向秦妩的眼神,藏不住的厌恶:“秦妩,你牙尖嘴利尖酸刻薄,也就罢了! 如今,手脚还不干净……” “王爷这意思,必然是笃定,燕侧妃丢的东西在我这儿? 王爷可有证据? 若无证据,便任意编排,王爷可是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任!” “秦妩,你这是做贼心虚吗? 东西是不是你拿的,一搜便知!” 秦妩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王爷这一大清早声势浩荡,是捉赃来的?” 秦妩的心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是无怨无恨。 豫南王识人不清,除了这副皮囊,是看得过去的. 没有分毫辨别是非的能力,任由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这种男人,放在现代,秦妩看都不会看一眼! 即便是在古代,他生在皇家,金尊玉贵,人中龙凤,秦妩也不稀罕! 跟这种人捆绑在一起,于秦妩而言,简直就是活受罪! 她心一横 ,今日便今日,总该有个人先走出去一步! “少废话, 秦妩,你真的以本王没有证据?” 他看向旁边的人群,一名穿着桃粉色的衣裳的小丫鬟,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奴婢今日洒扫,看见王妃娘娘拿着一只黄金臂钏,满眼欢喜…… 却不知,那一只臂钏,是不是侧妃娘娘的……” 燕茴儿激动:“那一只臂钏,通体黄金掐丝,镶嵌有红蓝两色宝石,华贵异常!” “奴婢隐约瞧着,那臂钏上面的确镶嵌着红蓝两色的宝石…… ” “王爷……” 赫连清的眼神,瞬间冷冽:“秦妩,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将东西交出来! 本王小惩大诫即可,若是不肯拿出来……” “我若是不肯拿出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报官! 我豫南王府上,绝不姑息手脚不干净之人! 秦妩,你……” “好啊,那就报官! 就算是搜查陇翠轩,那也得是官家的人来搜! 碧桃!” “奴婢在!” “去顺天府上,击鼓鸣冤! 劳烦官差大人走一趟!” 碧桃应声,竟然真的离开! 豫南王没想到,秦妩竟然如此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上的怒意,更甚几分。 “秦妩,家丑不可外扬,你非得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才肯善罢甘休吗?” “要闹的人,不是你吗? 燕侧妃说的话你信,一个丫头说的一面之词,你也信! 唯独我这个王妃娘娘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 既然如此,那我便找一个,能够公平公正的人来! 王爷不是说我若不肯拿出那金臂钏,也准备将我缉拿报官吗? 正好,我帮王爷省了事儿!” 血奴搬了一把椅子,挡在了门口,颇有一副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的气势! 秦妩淡声安抚:“王爷别急,等顺天府尹来了,您便可让人搜我的陇翠轩!” 秦妩这般强硬,气的豫南王,连道三声好! 半炷香的功夫,碧桃竟真带着顺天府尹张大人来了! 听说是豫南王妃报官,张大人也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人来的。 见到豫南王竟然也在,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几句交谈之中,张大人便知道了个中原委。 怎么也想不到,这小两口吵架,还惊动了官家! “王爷,王妃娘娘,这本是家务事,没必要大动干戈……” “不行!” “不行!” 两人异口同声。 秦妩疾言厉色:“此事关乎本王妃的清誉,还请张大人秉公办案,还我一个公道!” 豫南王嗤之以鼻:“张大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倘若豫南王妃真的做了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当秉公处理! 关押收监!” 张大人为难:这会儿小两口吵架,全兴这样? 真刀真枪的! 这到底是夫妻,还是冤家? 不等张大人规劝,却见秦妩已经闪到了一边:“张大人请!” 张大人无法,也只得命令一干衙役,进了豫南王妃的寝室! 一直在偏厅等待的孟荀,这才出来。 “这豫南王府上的热闹,还真是层出不穷! 每一次来,都能赶上新鲜事!”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气势,惹的豫南王脸色阴沉。 “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给表嫂传信,祖母为了感谢上一次的救命之恩,特地设宴款待……” 孟荀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了屋里头的衙役,惊呼出声。 “找到了,找到了!” 很快,那衙役手中,便拿着一只盒子,从屋子里面跑出来。 张大人接过盒子,打开来,里面正是一只金丝掐花,镶嵌着红蓝两色宝石的臂钏。 “秦妩,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尖酸刻薄,品行不端,在这王府当中,断然容不下你这种鸡鸣狗盗之徒! 张大人,按照大雍朝律法,偷盗者,价值超过百金,牢狱监禁五年!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把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女人,抓去顺天府收监吧!” 张大人面露难色。 见张大人不动弹,赫连清疾言厉色:“张大人,还愣着做什么! 将这女人收监,依法处置!” “且慢——” 第45章 包庇 秦妩双眼明亮,表情无波无澜,看像燕茴儿:“燕侧妃,你确定这是你臂钏?” 燕茴儿抿唇:“正是此物! 王爷精心为妾身挑选的,妾身喜欢的紧! 姐姐若是喜欢,与我说来便是! 何必要做这种事,令王府蒙羞,令王爷蒙羞!” 眼见着装的楚楚可怜的小白莲花,便要对秦妩说教,却被她不耐烦的打断。 “燕侧妃,你不再仔细看看? 这到底是不是你的臂钏?” 秦妩的反问 ,更是惹的燕茴儿的双眼泛着潮湿,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姐姐你这话是何意? 难不成妾身是在撒谎吗? 就算你对妾身有偏见,也不能够质疑王爷的话! 这臂钏,乃是王爷亲手挑选的! 又怎会有错?” 秦妩嗤笑:“天底下,一模一样的东西,多了去! 你们怎么就一口咬定,这臂钏是你的? 我若是说,我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臂钏……” “一派胡言! 秦妩,这臂钏,那是珍宝阁从江南进来的最新款式! 整个京城,只此一件! 明明是你偷了茴儿的东西,竟然还恬不知耻的据为己有! 真是不要脸!” “只此一件? 定是那珍宝阁的掌柜的胡言乱语! 这臂钏,乃是孟二爷亲自赠予我的! 二爷——” 秦妩看向孟荀,从始至终都抿成含笑,看好戏一般的孟荀,听见秦妩唤他的名字,心道:终于轮到我上场了! 这场戏,没想到,是孟荀压轴! “表哥,这件黄金臂钏,的确是我赠予表嫂的! 那一日,表嫂去国公府给祖母送药,我们遇见了,为了表示感谢,我便将这件臂钏 ,当做见面礼送给了表嫂! 当时,我身边的丫鬟管事,也都在! 表哥若是不信,可叫那些人过来盘问!” 豫南王面色阴沉:“怎么可能? 珍宝阁的掌柜的说,整个京城,这件臂钏,仅此一件……” “他手上的,有可能只有这一件! 表哥难道忘记? 此次我出去贩货,去的便是江南! 当时 ,这臂钏瞧着精美,所以便带了一件! 表哥若是不信,可看那臂钏的内侧 ,扣头的部分,有一个小小的暗槽,里面放了香饵! 那香饵,是鹅梨帐中香!” 张大人闻言,拿出臂钏,细细的查看,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暗槽! 里面的饵料拿出来,放在鼻子底下细细一嗅:“启禀王爷,这的确是鹅梨帐中香!” 燕茴儿的脸上,露出一抹慌乱:“姐姐……你怎么不早说? 如今造成了自误会,妾身实在是愧疚……” “无妨,燕侧妃若是觉得愧疚,大可以磕头认错! 我受得起!” “秦妩,你别太过分! 茴儿性子温软,却也不能任由你欺负! 怎么就如此巧合,茴儿才见了你,转眼间臂钏丢了……” 秦妩哼笑,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不白扑腾着一双翅膀,从屋里飞到了外面,落在了秦妩的手腕上。 燕茴儿心中陡然一慌,怎么又是这只会说话的破鸟! 该不会它又听说什么了吧! “臂钏呢?” 不白像是被人按下了机关,鸟里鸟气的开口:“奴婢已经将臂钏锁进了您的妆奁之中,放进了小库房! 夫人放心,那地方隐秘无人能找到!” 赫连清的脸色,此刻就像是吃了苍蝇那么难看。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大人,既然已经收了我的寝室,本王妃有人证物证,已然脱罪! 敢问张大人,诬陷他人,恶意诽谤重伤,在大雍朝,该如何刑罚?” “首先挂牌游街,小惩大诫,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若是被误告,方不肯谅解,便处于半月监禁,罚银赔偿!” 燕茴儿面色苍白,嘴唇抖的厉害,求救似的看向赫连清:“王爷……” 赫连清沉下一张脸,疾言厉色:“秦妩,你休要得理不饶人!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就此作罢? 王爷是没睡醒,痴人说梦的吧! 燕侧妃三番五次挑衅找茬,我这个王妃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 可王爷这般偏袒,未免太过分了吧! 王爷带着一群人,来搜我这陇翠轩,并且执意报官,把我的颜面置于何地? 如今找到了事情的始作俑者,又想包庇了事,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张大人,这件事情,我不会和解! 还请张大人命人去燕侧妃的小库房,寻找物证! 还我清白!” 秦妩据理力争,就连孟荀,也都摇了摇,无奈的看向豫南王,声音清浅。 “表哥这一次不问缘由,便来兴师问罪,的确是有些过分! 为了一个妾室,羞辱正妻,实在是不妥!” “这是本王的家务事,就不老表得操心! 秦妩,你这般折腾,难道不怕被人耻笑! 还不滚回去!” 秦妩听这狗男人的口气,便知道,今日他是要袒护燕茴儿了! 秦妩冷哼:“既然王爷这般十分不分,那便别怪我不给王爷留情面! 张大人,既然不管了这事,本王妃能不能告御状?” 秦妩气势汹汹。 “来人!” 豫南王一声令下,有一群侍卫冲出来,手里持着兵器,排成一字,挡住了秦妩的去路。 “秦妩,你当真是疯了! 竟然还想着去宫中告御状! 你若是敢走出豫南王府,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呵呵~ 张大人,你可看见了! 豫南王徇私舞弊 ,包庇燕侧妃 ,甚至还想将本王妃的腿打断! 光天化日之下,仗着王爷身份尊贵,便想欺榨本王妃! 顺天府乃是一朝正气所在,本王妃敢问张大人,今日,这御状,本王妃可告的了?” 张大人虽为难,但被秦妩一句“顺天府乃是一朝正气所在!”说的慷慨激昂! 张大人本就是正直之士,早些年,秦院士出手,救了家中老母一命。 仗义直言,也算是对秦院士的回报。 对着秦妩弯腰施礼:“今日之事,小人无法定夺,但这御状,王妃娘娘可告!” “碧桃,走 ,咱们去宫中,告御状!” 第46章 和离不成 凤仪宫 秦妩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站在一旁的赫连清,更是满脸恼怒,恨意十足。 听完了张大人和孟荀的陈述,太后威严的面庞之上,带着说不出的情绪。 眉宇之间,隐约透着一股不耐。 她挥了挥手,屏退众人。 大殿当中,便只剩下了赫连清,秦妩。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大婚才几日,就闹出来这么多的风波!” “儿臣请旨和离,望母后成全!” “臣妾请旨和离,望母后成全!”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太后轻嗤一声,略带烦躁的道:“这一点,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 秦妩,你也是这么想的?” “是! 母后,臣妾愿意与王爷和离,成全他与燕侧妃!” “你放得下?” “是!” 秦妩笃定,眼中的坚毅,让豫南王微微一怔。 这—— 该不会又是这个女人,想要玩的新把戏? “放肆,圣上赐婚,岂是儿戏? 你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竟然还是这般的不懂事! 甚至因为后宅里的事,闹到了顺天府,皇室的脸,都被你们两个丢尽了! 清儿,如今你皇兄才继位三年,朝廷之中内忧外患,糟心事一大堆,你不想着为你皇兄分忧,天天缠绵儿女情长! 实在是令哀家寒心,你可知,皇室之中的一个动荡,都会给朝廷带来很大的压力?” 太后疾言厉色,没有给他留下丝毫颜面。 见太后真的动怒,赫连清的表情,瞬间萎靡。 先皇去世之后,原本的国君,并不是当今的皇上! 而是先皇的幼弟。 太上皇在位多年 ,勤政爱民,人人称赞,后来不知为何,太上皇主动禅位给了当今圣上! 之后便归隐田园。 也正因为如此,朝廷之中有了动荡,原本被太上皇压制的狼子野心之徒,又开始蠢蠢欲动,皇上用了三年时间,勉强平复内乱。 如今,关外的那些部落,又屡屡犯大雍边境。 当真是内忧外患,岌岌可危。 也正因为如此,皇室之中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 想到了这几年,皇兄步步维艰,赫连清的脸上,尽是愧疚之色。 “母后息怒,儿臣知道错了!” 太后脸上的躁怒,这才缓和了几分:“你先下去吧,哀家有几句话,要跟豫南王妃说!” “是!儿臣告退!” 豫南王退出凤仪宫,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妩。 门合上,太后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秦妩,面色柔和了几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别跪着了,有话起来说!” “谢过母后!” “清儿自小,便是被哀家与皇上,宠爱着长大,有时候难免行事莽撞,你爱慕了他多年,应该知晓他的脾性! 跟哀家说说,到底是为何你要与他和离?” 秦妩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怔忡:“母后想听真话?” “在哀家面前,不必藏着掖着!” “许是爱慕王爷多年,一次又一次被他人前羞辱! 又或是,王爷在众人跟前说,我居心叵测,比不上燕侧妃的一根头发丝…… 亦或许是,大婚当日,王爷对我百般羞辱,妻妾同娶,那一夜,妾身差点丢了一条命! 醒过来之后,臣妾才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不能勉强! 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更无法改变一个不爱你的人! 阿妩心系王爷 ,一度失去自我,可能那时的我,自己都不一定喜欢自己! 爱人先爱己……” “爱人先爱己?” 太后目光一怔,反复的念叨着这一句。 “母后,臣妾知道,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臣妾也不愿让您为难! 但—— 臣妾与王爷,貌合神离都难做到,何况是做夫妻? 若是不能求和离 ,便请母后准许王爷,赐我一纸休书! 以免污了皇室的名声!” 秦妩句句笃定,太后心中唏嘘。 秦妩疯狂的爱慕赫连清的事,她知晓。 为了弄清楚赫连清的喜好,秦妩费尽心力这事儿,她也知晓! 如今,秦妩是真的无爱了—— “还请母后成全!” 秦妩说到悲情之处,双腿一弯,再次跪地,低头不语。 乖顺的眉眼微垂,没有了往日的偏执与癫狂。 太后沉思许久,才幽幽开口:“秦妩,你既意如此,哀家也不强行将你与清儿绑在一处! 不过哀家有个条件!” “母后您说!” “一年后,若是你们二人,依旧是这般仇敌相见 ,一山不容二虎,哀家便准许你们和离!” 秦妩蹙眉,她还要对着那渣王和小白莲一年? 也不知太后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如此想的。 秦妩略一思忖,便道:“既然如此,臣妾也有一事相求!” “讲!” “爹爹遇刺之后,身体大不如前,臣妾想着带他去外头的庄子上休养!” “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对秦院士修养大有裨益!” “爹爹膝下,只有臣妾一女,臣妾想要床前尽孝,还请母后恩准!” 太后看着眼前固执的小丫头,无奈的摇了摇头:“哀家准了!”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妩一脸茫然的看着太后,一时之间,竟然忘记谢恩。 秦妩离开凤仪宫之前,还给太后规划了一份详细的治疗腿疾的详尽进度清单。 太后感慨,到底是个好姑娘,只不过是为情所困,糊涂了那几年! 秦妩拜别太后,太后的身子,软软的斜靠在了罗汉榻上,对着不远处的屏风, 低声道:“你越发放肆了,来哀家的宫里,竟然连通报一声都没有! 看是在外头,野的没边儿了,连规矩都忘了!” 一抹青色的衣袂飘飘,长身玉树的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到了太后,嘴角上扬,微微含笑。 “数年未见,皇嫂依旧不减容华!” “不减容华? 太上皇离京这三年,你一人倒是潇洒的很! 我们孤儿寡母,可是不好过! 如今我这个太后,哪里还有一丝风华? 倒是太上皇,依旧是翩翩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怕不是早就把你皇兄的托付,抛诸脑后?” “还是皇嫂疼爱,我才能闲云野鹤,肆意山水! 不过,我这次回京,是为了铸造假官银一事回来的!” 提及此,太后不由得蹙眉。 第47章 被寒毒冻住了脑子吗? “这件事,你也听说了?” “铸造假官银一案,闹得沸沸扬扬! 虽已结案,有很多疑点,尚未查清! 臣弟不信,赤胆忠心,一心为民的镇北将军,是铸造假官银的主谋! 澈儿登基以来,狼子野心之辈,伺机而动! 若是这假官银,散布到举国上下,更是民心不安!” 太后颇为担忧,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交给你,哀家也放心! 澈儿还不知道你回来吧!” “我回京之事,还请皇嫂暂且保密!” 太后点了点头,亲手给太上皇倒了一杯热茶。 “豫南王两口子,要和离?” “唉——” 太后重重一声叹息,只觉得脑壳疼。 秦妩不辞而别,去了秦家。 秦纪尧的脸色 ,依旧灰败,没有丝毫的血色。 秦妩到来,接上了秦纪尧,便启程去郊外的紫云山庄。 到了紫云山庄,秦妩一双眼都直了! 巍峨的建筑,古朴奢华,坐落在了半山腰。 门口,有等候的下人,前来迎接。 都是孟荀提前打点好的。 安顿好了秦纪尧,屋内便只剩下了他们父女二人。 “爹爹,如今咱们出了府,只要等上一两日 便可知晓想要毒害你的人,有没有一同随行!” 秦纪尧点头 ,却明显的不安:“这庄子……” “自家产业,爹爹只管放心住下! 女儿也陪着爹爹,一同在这紫云山庄小住,如何?” “好啊!” 秦纪尧欢喜,片刻之后,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阿妩如今乃是豫南王妃,随着爹爹住在外头,恐怕会遭人话柄……” “爹爹放心,阿妩出来,是太后恩准的!” 秦纪尧还想说什么,却见秦妩已经起身:“一路舟车劳顿,爹爹也累了,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转一转!” 秦妩漫步紫云山庄当中,亭台楼阁,水榭走廊,应有尽有。 园子当中,还有一个池塘,此时,莲叶铺满,荷花盛开。 站在湖心亭处,微风袭来,好不惬意。 在庄子上走了一圈,秦妩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筹备她的制药作坊和其他事宜。 入夜时分 秦妩又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准备再去一趟普陀山。 赫连那谁说,秦纪尧的案子,如果真的与燕尚书有关,那证据,必然在飞龙寨! 她想铤而走险,再去一趟飞龙寨。 谋害他们父女的人,休想这般安生的过活。 烈马奔腾,一路进了山,到了普陀山的地界,秦妩便下了马。 进入山林之中。 尽管上一次,坠落悬崖的经历,并不怎么美好,但是这里,是唯一能够躲避那群土匪的关卡,掩人耳目进入山上的通道! 这一次的攀爬,她更是小心翼翼! 半个时辰后 秦妩终是上了一处山腰,只要在往上攀爬,过了这个山头, 便能进入普陀山那群土匪的地界了! 本想停下来喘口气,秦妩坐下来,却意外的触碰到了一处冰凉! 吓得她一哆嗦,迅速的撤退 ,借着幽冷的月光,秦妩竟然看见了一个男人,躺在了半山腰的大石头上! 那人的身体,凉的犹如死尸! 秦妩凑上前,看清男人的那张脸,竟然是赫连夙! 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次,遇见了他寒毒发作! 秦妩叹息,意念启动空间取出来了解毒丸,想要给赫连夙喂进口中。 却发现,他浑身冰凉,就像根棒冰,长长的睫毛上,还凝了霜,根本撬不开嘴! 金针又不在身上,秦妩实在是没法子,最终突发奇想,取了一些灵泉水,滴在他的唇上。 水渗入口中,秦妩静静的等待着,盏茶的功夫,原本硬邦邦的赫连夙,竟然“化冻”了些许。 只是,身体发颤,口中不断的呢喃。 “冷…… 好冷……” 秦妩将解毒丸,喂进了他的口中,随后拔下他头上的竖发的乌木簪子,开始刺穴。 天色微亮 ,秦妩终于看见了清风来寻人! “清风 ,这里!” 秦妩对着清风 ,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很快,清风便来到了秦妩面前。 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破烂不堪,有好多伤痕,都是被山间茂密的荆棘所划破。 想必是寻找赫连夙的时间不短了! 此时,赫连夙已幽幽转醒,黝黑的瞳孔里,藏着寒意. 清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诚惶诚恐道:“小人来迟了,还望主子责罚!” 赫连夙冷冷道吐息:“人抓到了吗?” 清风摇了摇头,眼底流露出惧色:“没!” “我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声音冷若寒霜,掷地有声。 清风面上 ,尽是悲怆:“主子,小人知错了,求您别赶清风走……” “滚或者是死,你自己选!” 赫连夙的眸色,犹如淬了一层冰霜,毫无人情。 秦妩不知发生了何事 ,却还是打抱不平。 “赫连公子何必迁怒清风? 这一夜,想必他也在四处寻你! 普陀山那么大,在重重山峦之间,找一具尸体,犹如大海捞针,不是一件易事! 你没看见,他身上也都是伤吗?” 赫连夙心里一堵:我是尸体? 他冷冽的视线扫秦妩:“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无关? 要不是我,昨夜你就凉透了! 你这命,怎么说也是我救的! 你现在是翻脸不认人吗? 清风找了你一晚上,也没少吃苦头,你这可倒好,要么死,要么滚,他当真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死罪吗? 你要这么恶毒?” 眼见着赫连夙的脸色,越来越冷,清风急切的开口:“王妃娘娘不要替清风说话,昨夜的事,是小人失职! 害得主子身陷险境,小的唯有以死谢罪!” 说罢,清风竟然提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眼看着就有按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秦妩直接一脚踢在了剑柄上 ,哐当一声—— 长剑落地,折射着森森寒光! 秦妩气急败坏,一把揪住了赫连夙的衣领,声嘶力竭的咆哮:“我说大哥,你没毛病吧! 就这么点屁事,你就非得逼死人吗? 普陀山那么大,找一具冻僵的尸体,那不就是大海捞针? 你一句,话就要了结他的生死,未免也太过残忍? 你难道看不出来,清风对你忠心耿耿? 这么刚愎自用,你是被寒毒冻住了脑子,失去了思考意识吗?” 秦妩噼里啪啦,指责一通,一旁的清风,看见了自家主子那阴郁的眼神,吓得声音都在颤抖:“王妃娘娘,别说了!” “我就说,怎么了,他还能把我脖子,拧断了不成?” 清风:我家主子,真的会把你的脖子拧断,一点儿都不带开玩笑的! 赫连夙舒然伸手,一把扼住了秦妩的脖子! 第48章 骂的很脏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和窒息感,让秦妩呼吸受阻。 窒息感来袭,看着面部肌肉,一抖一抖的赫连夙,秦妩颤颤巍巍的手,摸索到了地上的木簪子. 赫连夙的手掌,愈发的用力,仿佛真的要将她的脖子拧断。 拼尽全身力气 ,秦妩将手上的发簪,准确无误的,戳入男人身体上的穴位。 赫连夙的身体,陡然间僵硬在原地,犹如破败的木偶,直愣愣的往后栽去! 清风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他。 “王妃娘娘,您对我家主子做了什么?” “他都要你死,还你家主子,你倒是忠心!” 赫连夙怒目圆睁,几乎咆哮。 “秦妩,你最好给我把穴解开!” 赫连夙狠狠的瞪着她,本还想继续说什么,却见秦妩手起簪落,这一次,木簪落在了他的哑穴上! 秦妩这才利落的拍了拍手 ,对着清风挑眉:“还愣着做什么! 把你家主子带着下山!” “那王妃娘娘呢?” “青天白日的,不好办事,自然是打道回府! 我随你一同回去!” 赫连夙被秦妩封穴制止,清风将人,带回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一处庄子。 将人放在榻上 ,赫连夙一双眼珠子,恨不得将秦妩身上的肉 ,狠狠的挖下来! 秦妩却不疾不徐:“赫连公子 ,人生在世 ,须得敞亮一点,胸襟开阔一点! 清风虽然失职,但罪不至死……” 秦妩不住的劝慰赫连夙,就连守在门外不肯离去的清风,也都被感动了! 清风:豫南王妃为人心地善良,清风除了我家主子,第二顺序要保护的人,便是王妃娘娘! 日后,也必定是以主子和王妃娘娘,马首是瞻! 赫连夙何时吃过这种瘪! 他不住的对着秦妩使眼色,秦妩见他一副眼睛快要抽筋的样子,才给他解开穴道。 “秦妩,你胆大包天! 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定将你……” 秦妩手起簪落,再一次封住了赫连夙的哑穴。 赫连夙嘴巴不住的开合,不必脑补,便也知道,他骂的多脏! 他何时被一个女人,如此的折磨过! 若不是寒毒发作,让他的身体处于极度孱弱的状态,又怎么会被一个女人,如此整治? 赫连夙咬牙切齿。 秦妩! 好! 很好! 赫连夙的身体,忽然一阵剧烈的颤抖,眼看着,他的额头上 ,忽然变的青白。 寒意瞬间侵袭。 他不能开口 ,脸色的转变,却也让人能够一眼看出来,他体内的寒毒,又开始发作了! 近半年,赫连夙的寒毒发作, 似乎越来越频繁了! 他若是在找不到解毒之法,估计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 很快,秦妩也看出来了赫连夙的异样,快速的为他解穴 随后对着门外的清风吼了一句:“备热水,银针! 快!” 一番折腾过后,秦妩精疲力尽 ,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浸泡在木桶之中,浑身扎满了银针的男人。 男人被热气熏蒸着,面颊上,是青红交替,看上去十分痛苦。 额头上沁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削尖的轮廓,不断的下滑,最后没入水中。 即便是毒发,赫连夙却依旧是养眼的。 秦妩忍不住嘟囔,这么好看一男的,动不动就想弄死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生命诚可贵? 一夜也没怎么睡好的秦妩,就这么默默的守在赫连夙的身边, 撑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被寒毒折磨过,他的眼睛之中都是疲惫,与幽深,定定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的秦妩,沉寂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波澜。 她说,生命诚可贵! 她还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没有活着的勇气? 她说,他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决定他人的生死,每个人的生命,都应该被尊重! 这和以往,赫连夙的认知,全都是背道而驰的! 好似以前认识的人和事,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这般鲜活! 秦妩~ 甚是有趣! 夜探普陀山,接二连三的失败,秦妩决定,换一种光明正大的方式进入! 自从赵腾飞在牢狱之中暴毙之后,飞龙寨好像安生了。 她很快便查到 ,每半个月,飞龙寨便会有人出来采买! 这一日,秦妩蹲守着,竟然真的看见了那些下山来采买的土匪! 只是 ,这一次,竟然有一个肚子圆滚滚的妇人,一路随行! 那妇人,衣着华贵 ,却满脸愁容 ,身边跟了数个壮实的婆子。 只见那妇人,进了一处医馆。 秦妩不好跟的太紧,只能在外面守候。 不多时,那妇人便出来。 脸上的愁容 ,比进去时候更甚! 第49章 剖腹取子,我要你偿命 秦妩步步紧追,那妇人,好似心不在焉,身边的婆子,也在不住的劝慰着什么。 然而就在那妇人,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忽然身子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脸色瞬间惨白。 随行而来的婆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 慌乱的上前:“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来人呐,救命啊!” “夫人你没事吧!” 街面上,很快乱作一团! 有百姓前来围观。 秦妩赶紧上前,挤入了人群之中。 那女子,已然晕厥,双唇紧闭,没了气息。 秦妩快步上前,为那女子诊脉,却看见那妇人的衣裙,竟然被一股热流浸透! 她这才确定,这女子,是破水了! 即将临盆! 秦妩拿出金针, 没入了妇人的人中穴当中,妇人幽幽转醒,脸上却依旧没有血色。 那妇人身边的婆子,慌乱的看向秦妩:“敢问夫人,我家夫人状况如何?” 秦妩的手,触及那妇人过于圆润的腹部,随即黑了一张脸:“你家夫人,腹中可是双胎?” 婆子震惊:“是……是双胎,且是臀位……” 十里八乡,问遍了有经验的稳婆,都没有一人敢接下这烫手的山芋! 谁人不知 ,这馨月夫人乃是飞龙寨大当家的心头肉! 臀位,双胎,即便是在现代,也是相当危险的! 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这一胎出了问题,哪里还能有命?! 秦妩以金针刺穴,江馨月的气息,才堪堪稳下来。 紧接着,妇人的腹部,开始剧烈的收缩,痛苦让她全身汗毛倒立! 双腿间的热流,持续不断! 江馨月就像是快要溺毙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那般,死死的抓住了秦妩的手:“夫人懂医术?” 能够一触 便是她腹中乃是双胎,臀位,可见眼前这女子,医术非凡! “夫人,求求你了,救救我腹中的孩儿!” 看着江馨月痛苦的模样,秦妩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夫人,你先别激动,如今你羊水破,只怕是要临盆! 深呼吸,不要慌! 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江馨月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江馨月被人抬进了马车里,秦妩一番检查过后才发现,她的确是到了时候! 只是两个孩子,同时卡在了产妇的盆骨处! 不再继续往下走。 顺产,根本是不可能的! 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秦妩蹙眉,对着满头大汗的江馨月道:“夫人,你的情况,有多危险,想必你也心中有数! 如今,只有一个法子,才能救你和你的孩子!” “什么法子?” “剖腹取子! 夫人,如今这环境,有可能会造成术后的感染,影响你的身体状况,现如今,这是保住您腹中孩儿 ,唯一的法子!” 江馨月死死的,抓住了秦妩的手,娇弱的脸庞上,眼神却是异常的坚强:“还求夫人,保全我孩儿的性命!” 说罢,江馨月便晕死过去! 秦妩借着机会,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手术刀和麻醉剂。 深吸一口气之后,便在逼仄的车厢,开始了剖腹取子的手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秦妩终于将孩子取出! “襁褓!” 在外面守候的婆子,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赶忙掀开帘子去送襁褓! 眼前的场景, 吓得婆子几乎晕厥! 秦妩竟然用刀 ,割开了江馨月的肚皮,里面鲜血淋漓,场面实在是吓人! 而江馨月,躺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好似死人那般。 “夫人!” “她没事,如果不想你家夫人死,赶紧将孩子带出去!” 秦妩将两个孩子 ,给了外面的婆子。 清理了江馨月身上的血之后,确定无误,她便开始伤口缝合! 空间里的金莲花,即便是日日被灵泉水浸泡滋养着,花瓣依旧是肉眼可见的萧条。 缝合完伤口之后,秦妩咬咬牙,还是将一片花瓣,给了江馨月服用下去。 她从马车里走出来,周遭已经围满了许多百姓,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她浑身是血的模样 ,令人恶寒! 与此同时,飞龙寨的大当家的,已经闻讯而来! 见秦妩满身是血的,从马车里走出来,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竟然有一些脚步踉跄,朝着马车那边走去! 抱着孩子的婆子,声泪俱下:“大当家的 ,夫人她……” 掀开车帘,看见了里面的场景,张震的心里,狠狠的一颤,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 继而,他转过身,来手中的长刀,已经抵在了秦妩的脖子上:“贱人,你杀了我家娘子! 我要你偿命!” 一声怒喝,男人手里的刀,抵在了秦妩的脖子上,用力压下去! 第50章 试探,你如何成了压寨夫人? “且慢…… 你家夫人还没死呢! 大当家的是准备要草菅人命吗? 如果大当家的,不在乎你家夫人的性命,那只管杀了我!” 张震双眼通红,身边的婆子,急匆匆的跑过来:“大当家的息怒! 还是先将夫人带回去,再做定夺!” 张震狠狠的放下了手中的刀,来到了马车里,一手颤抖着,去试探江馨月的鼻息,确定她还有气,粗犷的汉子,竟然落了泪。 “来人 ,赶紧带夫人回去!” 走了两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张震回头,一把揪住了秦妩的衣领,横眉怒目道:“你也跟着本寨主回去! 若是月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寨主要你陪葬!” 说罢,秦妩被粗鲁的丢到了马车上! 秦妩痛呼,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被那群土匪,带着离开了! 只是碍于那些土匪的淫威,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人群中,清风凝眉. 本想上前帮忙,可是想到了上次发生的事,却还是忍了下来。 他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府上,跟赫连夙报告了这件事! 赫连夙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 。 “她被抓去了普陀山?” “是! 主子,豫南王妃一介弱女子,不会被张震吓到吧!” 赫连夙冷哼:“你倒是小瞧她了,都敢跟我动手,她的胆子,会小到哪里去?” 话虽如此说着,赫连夙还是阴沉着,一张脸对着清风道:“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带着人,混入普陀山! 那一日,我们追踪的人,便是进了普陀山的地界,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说不定,那些人就藏匿在山中!” 若不是来普陀山的温泉,驱赶寒毒,他们也不会有意外发现! 见赫连夙的脸上 , 依旧是处变不惊,黝黑的双眸之中,让人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清风还是冷静下来。 “这一次若是在办砸了,便提头来见!” 言外之意,便是那一夜的事,赫连夙既往不咎了。 清风诚惶诚恐:“是! 卑职遵命!” 赫连夙摆了摆手,清风便退了下去。 转身之际,眉宇之间 ,凝着一抹愁容。 秦妩被张震带着进了寨子里,关在了柴房里。 秦妩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环顾着四周,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就进了飞龙寨! 早知道还爬什么山,受那罪过! 临近傍晚的时候,柴房的门被人打开,高大魁梧的汉子站在门口,犹如一尊瘟神,吓的秦妩一哆嗦。 张震浓眉大眼,绷着一张脸的时候,有一些凶神恶煞让人看了,都心生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 大当家的,有话好好说……” 张震一言不发,进了柴房,步步紧逼,直到将人逼到了一个角落。 秦妩都快要哭出来了:苍天呐,大地呀,谁救救孩子…… 这男人黑着一张脸,实在太可怕了! 咚—— 张震忽然间跪在了秦妩的脚下! 吓得秦妩都跳起来了! “大当家的……你……你别吓我……” “夫人乃是我张震的救命恩人! 若不是夫人出手相救,我家娘子,只怕是早已性命垂危,还有我那一双儿女……” 说着,堂堂七尺男儿,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江馨月到了傍晚,才悠悠转醒,看见了睡在身边的一双儿女,这才想起来,为她接生的那位夫人! 张震这才得知,自己错怪了秦妩。 秦妩在飞龙寨,被奉为上宾,就连张震对她,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秦妩可是他媳妇儿孩子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秦妩,他张震,何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张震除了长的有点唬人,还是挺大义的。 如今秦妩,已经成了飞龙寨的座上宾! 秦妩每日,都在给江馨月,调配补气血的药膳,一晃,三日过去了。 秦妩发现,整个飞龙寨,并不像外界所传言的那般,凶狠善斗,心狠手辣。 尤其是张震,是个心疼人的。 对江馨月,是爹系的疼爱,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对那一对双胞胎娃娃,更是知冷知热,疼爱有加。 这一日,秦妩给江馨月送了一些食补下奶的汤水,便跟着她,一起逗弄吃饱了奶,晒太阳的奶娃娃。 “夫人,您瞧,这两个孩子,如今是一天一个样! 我实在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夫人,会是怎样的结局!” 江馨月感慨。 秦妩淡淡一笑。 江馨月不似一般的山野村妇,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副大家闺秀的气质。 即便是在山上,身上也没有丝毫村姑气息。 很显然被张震宠成了小娇娇。 思忖许久,秦妩缓缓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月儿,你是如何到了普陀山上,成了张震的压寨夫人的?” 第51章 账簿 江馨月脸上的表情微微怔忡,收回了正在抚触孩子肉嘟嘟的小脸的手,对着身旁的婆子道:“张妈妈,孩子睡着了,你将他们抱下去吧!” “是!夫人!” 张妈妈将两个孩子抱下去,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秦妩和江馨月。 “夫人比我年长一岁,我可否唤你一声姐姐?” 秦妩点头应允。 “姐姐,何出此言?” “就是觉得你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 与这山上的土匪窝,格格不入!” “那姐姐呢? 姐姐又是何人? 我瞧着姐姐气质不凡,有心的良善,想必不是寻常人家的娘子!” 秦妩思忖,最终还是开口:“月儿可是当朝太医院院士?” “秦院士?” “嗯,我乃是院士之女!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便也不拿月儿当外人,前些日子,飞龙寨的土匪,行刺我爹爹…… 到如今,我爹爹依旧生活不能自理,这件事你可知晓?” 江馨月一脸茫然,很快便矢口否认:“姐姐,这其中 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我家当家的,虽然为人彪悍,看上去脾气暴躁,可却是个心地善良的! 来到山上这几日,想必你也看到了,飞龙寨上,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也都是苦命人聚在了一堆儿! 更何况是天子脚下,飞龙寨怎么可能去刺杀秦院士?” “那你可知,飞龙寨在外头的口碑?” “外人都说飞龙寨劫富济贫……” “是谁这么说的? 为何我听见的,与月儿听见的版本不同? 人人都说普陀山上的土匪,占据着易守难攻的地理位置,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山里头,不知飘荡了多少冤魂! 无人敢上前一步!” 江馨月垂眸,只是淡淡的道:“清者自清! 不过,秦院士遇刺这件事,还是调查清楚再说! 我敢以人格保证,我家大当家的,不会做这种事!” 其实,不只是江馨月如此笃定,在山上待的这几日,秦妩都觉得,飞龙寨与外面的传言大有出入! “那你可认识赵腾飞?” 提起赵腾飞,江馨月露出满眼的恨意:“姐姐也认识那人渣?” 在这飞龙寨,张震为人仗义,老实憨厚,带着寨子上兄弟们,只为了能够混上一口饭吃! 这赵腾飞则完全不同! 贪婪狡诈,心狠手辣,经常背着张震,出去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美其名曰,劫富济贫! 前些日子,因为赵腾飞不顾张震的反对,去掠夺了附近的一个村庄,以他为首的那波兄弟,便被张震狠狠的责罚! 从那以后,赵腾飞倒是安分了不少。 前些日子他喝多了,还在张震面前吹嘘,要带着兄弟们,去干一票大的! 干完这一票,足够飞龙寨安稳过活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 ,他便再也没有回过山上! 秦妩仿佛是听出来了什么端倪:“官府审判,赵腾飞说,是飞龙寨接了刺杀我爹爹的任务! 后来再次审讯,他便死在了狱中!” “不可能! 飞龙寨里,与外界所有的往来,哪怕是很小一笔,都有记录在册!” 秦妩心中一动:“那我可否看一看这册子?” 江馨月的的手,摸进了床榻边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了一叠账本,交给了秦妩。 秦妩细细翻看,这江馨月,看就是个心细的,飞龙寨每一笔收入支出,都清楚的记录在册! 另外一个本子,则是记录着飞龙寨这些年与山下各行各业的业务范畴。 什么帮张员外家里办寿宴,帮李员外家里搭戏台! 都是一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事,却被江馨月整理的井井有条. 根本没有赫连夙所说的账簿! 难道—— 是他们的调查方向有问题? “咦…… 这本账簿是什么?” 江馨月惊讶 ,这些册子都是她亲手整理的,从不曾假手于人,这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册子,到底是什么? 秦妩打开了那账簿,看见了里面的内容,瞬间目瞪口呆! 第52章 牵扯案件,迷雾森林 那账簿里,详细记录着这么多年,飞龙寨作奸犯科,桩桩件件详细记录其中! 屠杀,绑架,就连刺杀 ,也都记录其中! 江馨月只觉得身体僵硬,冷汗从脊背冒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账簿,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秦妩凝眉,猜测道:“这有可能是赵腾飞,背着大当家的,私底下做的勾当! 估计是怕官家查到头上, 便把这屎盆子扣在了大当家的头上!” 秦妩一页接一页的,翻阅着那一本记录着飞龙寨种种恶行的账簿。 看见了其中一项内容,江馨月目光怔忡:“三年前,暗杀镇北将军府上老弱妇孺…… 赏金三万两 ,悬赏人燕北川!” 江馨月的手,颤抖的厉害,表情肉眼可见的惶恐不安。 “什么! 暗杀镇北将军府?” 秦妩也察觉到江馨月的异样,上前搀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月儿你没事吧!” 燕尚书……命人暗杀的镇北将军府! 为何? 为何? 这到底是为何!” 秦妩从她激动的情绪当中,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月儿,你……” 江馨月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姐姐不是好奇,我是如何到了普陀山上的? 我本不姓江,我叫贺馨月!” 说罢,江馨月泪如雨下! 姓贺?! 秦妩的双眼,陡然间睁得滚圆。 三年前,太上皇禅位,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之后,就办了一桩大案子,那便是三年前的假官银铸造案! 经调查,镇北将军涉身该案当中,最终,贺家被抄了家。 原本,皇帝已经不打算严惩贺氏一脉,却没想到,结案之际,镇北将军府上百余条人命,服毒自戕! “你是贺家小姐?” 江馨月泪水潸潸落下,点了点头。 “我只以为是新帝忌惮,我父亲军权在握,功高震主,才使得我贺氏满门,落得这般地步,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有燕尚书的手笔! 可怜爹爹,一生戍卫边疆,为了大雍朝的百姓,肝脑涂地! 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就连爹爹的一世英名也都被毁了…… 那意思是我被追杀,是府上的嬷嬷,拼死将我护送出来,我从山上滚落,在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被当家的所救,从此便隐姓埋名,在这普陀山上扎下根来……” 秦妩听得心惊肉跳,没想到,这一调查,竟然还牵扯了这么多的事! 这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一日,赫连夙夜入深山的事。 他们好像是要寻什么人…… 赫连夙甚至知道,飞龙寨上,所有的交易,有被记录在册的习惯! 难道,他三番两次入山,也是为了这件事? 秦妩看着泣不成声的江馨月,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月儿别哭了,你还在坐月子,哭多了,会伤眼睛的!” “姐姐……” 江馨月翻身下床,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秦妩,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月儿知晓,姐姐身份尊贵,乃是豫南王妃! 月儿求求姐姐,为我父亲翻案! 我父亲是冤枉的,贺氏满门更是枉死! 求姐姐为我爹爹洗刷冤屈! 求你了,姐姐!” 秦妩将人搀扶起来:“镇北将军的丰功伟绩,大雍朝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 倘若他真的是冤枉的,必然会有沉冤昭雪的那一日! 如果这个账户是真实的,那么燕北川为何要灭门贺家?” 燕北川在外,可是清正廉明的好官! 私底下,却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秦妩只觉得心中恶寒。 若是朝廷之中,有此等阳奉阴违的蠹虫,毛之焉附! 秦妩几名手下的护送下,准备下山走到一处岔路的时候,她发现路边立着一块石头。 上面篆刻着迷雾森林几个大字。 秦妩驻足。 “夫人,您累了? 再往前走,有一处凉亭,咱们可稍事休息!” “都说普陀山,山势复杂,这迷雾森林,是通往何处的?” “这个小的还真不知晓! 只是记得,多年前,咱们飞龙寨进入普陀山的时候,这块巨石,便在这处! 迷雾森林方圆百里都是浓浓迷雾,里面危险重重! 进去的人,没有哪个能够活着回来的! 在飞龙寨 ,这迷雾森林,可是禁地!” 禁地?! 秦妩满心疑惑。 不由的又多看了两眼,矗立在岔口处的那块山石。 关于这普陀山,各种民间传说,层出不穷,有的说这山中闹鬼,如今,她又亲眼所见,一个迷雾森林! 处处透着诡异。 第53章 下毒元凶 秦妩回到了紫云山庄,便去到了秦纪尧的住处。 几日未见,秦纪尧虽一直服用着,秦妩给他调配的解毒汤药,体内的毒素,依旧不见消减。 这一次,秦妩便可肯定,那下毒之人,一定是跟着他们来到了紫云山庄。 并且以为他们毫无察觉,才这么肆无忌惮。 秦纪尧这一次出门,只带了四人。 均都是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 一名丫鬟进门,打断了父女二人之间的谈话。 “ 王妃娘娘,老爷,奴婢过来给您梳洗!” 说着,丫鬟端着一盆温水,放在了床榻边的柜子上。 这小丫鬟,做事麻利,对秦纪尧,也是相当的细心,每日的梳洗,次次不落。 秦妩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那丫鬟的手。 她的指甲上,有微微的着色,许是接触什么东西,落下的颜色。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回王妃娘娘的话, 老爷受伤之后,身子孱弱,有一次 ,用了之前用的猪茯苓(洗头用的),生了些许脓疮! 奴婢便自己研究了一下,重新给老爷做了沐浴清洗的猪茯苓! 这些颜色,是熬煮皂角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汁水!” “你倒是个贴心的!” 说着 ,秦妩伸手去拿那小碟子之上的猪茯苓,皂角的气味清新,中间还揉杂了木槿的香气! 秦妩微微眯起眼眸,她终于知道,那给秦纪尧下毒的人,是从何下手的了! “跪下!” 秦妩一声厉喝,那小丫鬟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大胆奴婢,竟然敢对我爹爹下毒,你可知罪!” 丫鬟泫然欲泣,咚咚的磕着头。 “王妃娘娘息怒,奴婢冤枉! 奴婢就算是有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对老爷下毒啊! 奴婢冤枉!” 丫鬟不断的喊着冤枉,秦妩冷哼 ,拿出一粒药丸,顺势塞进了她的口中。 “你可以不说!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碴子到底有多硬!” 小丫鬟面露恐惧之色,声音颤抖。 “王妃娘娘,您给奴婢吃的什么……” “肠穿肚烂的毒药,若是不想死,便老实交代,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面对秦妩一张冷脸,原本嘴硬的丫鬟,瞬间怕了:“王妃娘娘饶命! 奴婢…… 奴婢也是猪油蒙心,才做了这种糊涂事,还请王妃娘娘饶命……”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是……是燕尚书府上的护院……” 原来这丫鬟的表兄,是燕尚书府上的护院,那一日表兄来寻她,让她给秦纪尧下毒,并约定事成之后,燕尚书会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去成亲! 被情感冲昏了头脑的丫鬟,竟然真的应下! 那木槿叶,单独使用并无毒,要命的是与秦妩开的那些解毒汤药,生生相克! 也正因为如此,秦纪尧一面解毒,一面中毒,即便是医术高明,也无法查出端倪。 说罢,那丫鬟对着她咚咚磕头。 “王妃娘娘饶命! 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饶你一命可以,你若想将功补过,就这么办……” 秦妩压低声音,对着那丫鬟说了些什么,丫鬟双眼空洞,瘫坐在了地上。 秦妩对着门外道:“血奴,将人带下去!” 血奴进门,将那失了魂的丫鬟,拖拽下去。 当天晚上,便在山庄的一处狗洞,抓住了尚书府上的一名护院。 秦妩亲自将这二人扭送到了顺天府。 送到了张大人那处。 有了上一次大理寺的事情,秦妩便不敢轻易将人送去那。 倒是张筠澜,是个正直之人,值得信任。 张大人得知了事情原委,也没推辞,将人关押收监,细细审问,随后将证词,写入了卷宗。 离开顺天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秦妩走着,远远的便看见了清风。 清风上前,对着她,毕恭毕敬的行礼:“王妃娘娘,我家主子请你天香阁一聚!” 秦妩略一思忖,便对着血奴道:“你们先回庄子上,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说着,她随着清风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另外一辆马车里,马燕茴儿正亲昵的依偎在有一些微醺的豫南王的怀里。 满面羞涩。 透过帘子,看见秦妩竟然上了一个陌生男人的马车! 第54章 赫连公子的真实身份 这几日,秦妩回了娘家 ,燕茴儿和豫南王之间的感情,升温迅速。 情之所至,肆意缠绵,仿佛偌大的王府,就只有他们二人。 燕茴儿虽为侧妃,却是成功地将正室驱逐出王府,更得了豫南王的欢心! 过的那叫一个舒畅。 只是他们二人没有和离,依旧是燕茴儿心中的一根刺! 秦妩以前,对豫南王,那可是死缠烂打,用尽各种手段,如今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是在外头有了野男人? 这么一想,燕侧妃心中,更是精神抖擞。 只要坐实了秦妩红杏出墙的罪名,到时候别说是他们和离,那贱人的命都休想保住! 秦妩随着清风,一路来到了天香阁。 雅间里 让人宁心静气的檀香,从兽脚铜炉当中,散发出来。 秦妩进门,便看见坐在了位置上,风华绝代的男人。 “你来了!” “公子找我何事?” 赫连夙对着秦妩示意,他便落座,桌子上放着几只锦盒。 “这是……” 秦妩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九方果,琉璃牛黄,半味子! 秦妩精致的柳眉一挑,看向赫连夙:“公子真是好本事,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这几味珍贵药材!” 赫连夙微微垂眸,长睫遮盖着黝黑的瞳孔,让人看不出情绪:“豫南王妃上次所说的火灵芝,我问了好多药商,都不曾有人听说过! 豫南王妃该不会根本解不了我身上的寒毒,才故意编造出来这么一味药材吧!” 秦妩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赫连公子这是怀疑我?” 满眼愤怒的秦妩,忽然间站起身来:“既然赫连公子对我如此不信任,那之前的种种,便当做从未发生! 告辞!” 说着 ,秦妩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站在门口的清风,见秦妩出来,浑身带着力气,便伸手阻拦。 “王妃娘娘息怒!” 赫连夙起身,亦步亦趋的走到秦妩身后,声音低沉嘶哑:“豫南王妃还真是暴脾气! 你这般火爆脾气,哪里有人能够忍受得了!” 秦妩:“公子可以说我河东狮口,刁蛮泼辣,也可以说我,拿捏不住男人的人心,但就是不能拿我的医术说事! 没有这般侮辱人的!” 秦妩一番言论,惹的赫连夙抿唇浅笑。 清风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便再度将雅间的门合上。 “方才的事,是在下冒昧了,还请豫南王妃莫怪!” 秦妩胸中的怒火,压下去几分,这才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盒子里的那三味药材道:“顾名思义,这火灵芝生长在炎热之地! 且生长的环境,极为苛刻,百年难得一遇! 赫连公子身上的寒毒,时间太久了,必须要以火灵芝的温补调和! 公子身上的寒毒,只要按照我说的疗程用药,针灸,是能够被抑制的,但是想要根除,必须要这几味药,制成解毒丸方可! 既然普通的药商寻不到,公子不如去药商协会打听一番! 说不定能有一些门道!” 赫连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秦妩又拿了一些自制的丸药,交给了赫连夙。 赫连夙倒也大方,直接给了秦妩一摞银票。 看见银票上的数额,秦妩的脸上这才挂上笑。 “这几样药,我暂且带走,先行进行炮制! 等公子寻到火灵芝,再做解毒药!” 赫连夙没做声,算是应允。 “赫连公子,有件事,想向您打听一下!” 赫连夙抬手,端起了茶盏,一脸雍容华贵之姿。 “上一次,我在普陀山半山腰捡到您,您是想找什么人吧!” 男人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僵,倏然间抬起头,便对视上的女人那清澈,带着探究的双眼。 “我劝豫南王妃,不该打听的事,不要打听! 免得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秦妩面上依旧从容:“赫连公子这么紧张,莫不是被我猜对了! 让我猜猜,公子是想调查什么事情吧!” 咚—— 赫连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狠厉之色。 “秦妩,你知道些什么?” 秦妩淡淡一笑:“公子对我的家底,倒是了解! 既是合作关系,我至今都不知道赫连公子的真实姓名,只怕我们之间的合作,并不坦诚!” 赫连夙的脸上,划过一抹阴鸷,很快便恢复平静,重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赫连夙!” 秦妩目瞪口呆,一双眼睛瞬间睁得滚圆。 赫——连——夙!!! 难不成…… 第55章 小鹌鹑,还有两副面孔 秦妩的声音颤抖,结结巴巴。 “太……太上皇!” 赫连夙抿唇,脸上是祸倒众生的妖孽笑容。 “如假包换!” 秦妩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心里却叫苦不迭,从她那一日,得知这男人姓氏赫连,便该有所怀疑! 三年前,太上皇帝禅位给了当今圣上,便离开了京城,云游四方。 谁也没告诉过她,太上皇竟然如此英俊,风华正茂! 谁也没有告诉她,太上皇不是个糟老头子呀! 秦妩心中暗暗叫苦不迭,嘴上却依旧恭敬的请安:“臣妾拜见太上皇,太上皇福寿安康,长乐无极,千岁千千岁!” 此时的秦妩,乖顺的犹如一只鹌鹑,低眉顺眼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到了前几日,秦妩给他扎针,满口威胁的时候,八面威风的模样,赫连夙哼笑。 这小鹌鹑,竟然还有两副面孔! 甚是有趣! 可想而知,豫南王府上,有这么一个主子,是多么的妙趣横生,快乐无穷! “起来吧!” 秦妩乖顺的站起来,额头上都吓得冒出来涔涔冷汗。 “臣妾放肆了,多有得罪,还请太上皇恕罪!” “豫南王妃别装了! 你平日在我跟前儿,可不是这般模样! 前几日,听说你进了普陀山,可找到了燕尚书买通土匪,残害你父亲的证据!” 秦妩忽地明白过来,赫连夙难道是故意跟她透露这些,让她深入匪坑? 这狗男人,可真特么的不是个玩意儿! 竟然拿她一个弱女子,当枪使! 秦妩决定,下一次给这位太上皇施针的时候,一定要多扎几下! 以解心头之恨! “是! 那群土匪手上的账簿,真真切切地记录着,燕尚书雇佣杀人的证据! 只是,那些被雇佣的人并非是飞龙寨的土匪! 而是赵腾飞那一伙人! 这一伙人,借着飞龙寨的名义,打家劫舍,杀人无数!” 赫连夙点头:“燕尚书在朝廷当中,颇有背景! 他乃是当朝太师的门生! 买凶杀人这种事,随便便能推出来个替死鬼结案! 豫南王妃若是想要报仇,只凭着这一桩,并不足以将燕尚书至死!” 秦妩听出了这男人话里的端倪,轻声询问:“莫不成,太上皇手里还有燕尚书的其他罪证?” 赫连夙一记冷冽的眼刀扫过来,吓得秦妩缄口,立刻端正姿态,垂下头去一副乖巧的模样。 “臣妾愿闻其详!” “豫南王妃入山这几日,可有其他发现?” 秦妩明知故问:“臣妾不知,还请太上皇赐教一二……” 赫连夙冷哼:“好好说话! 否则,我砍了你的脑袋!” 秦妩:真是邻居家门口种麻椒—— 麻了隔壁! 还不如不问,如今倒是给了这狗男人,以权压人的机会! 可真是晦气! 重新端正了姿态,秦妩继续道:“太上皇上一次,是追寻什么人,才到了山上的?” “你倒是个聪明的!” “太上皇谬赞!” 男人的视线又冷冽几分,秦妩立刻见好就收:“太上皇可知晓三年前,镇北将军一门服毒事件?” 闻言,赫连夙的眉毛轻轻一拧,这一动作,悉数被秦妩看在眼里。 看样子,她的猜测是正确! 太上皇频繁出入普陀山,莫不是为了寻找贺馨月? “当时,假官银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所有矛头,都指向镇北将军府上! 只是那案子还没了结,贺氏满门便服毒自戕,落了一个畏罪自杀的臭名! 镇北将军乃是国之肱骨,正义凛然,为了大雍朝,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断然不会做出来那种危害朝廷的事!” 听见了赫连夙如此说,秦妩便猜测:“上一次,您是寻什么人? 与假官银一案有关的人?” 赫连夙点了点头。 “假官银一案,至今窝点没有找到! 这几年,我一直在追踪涉案人员! 这一次回京城 ,也是因为假官银再次出现!” 秦妩恍然大悟:“所以您是怀疑,这案子,与飞龙寨有关?” 赫连夙摇了摇头:“不然! 我只是偶然追查到了飞龙寨! 恰逢那一日,秦院士遇刺 !” 这么一来,有许多事情便说得通了! 秦妩早就听闻,太上皇治国有道,乃是明君! 后来禅位,有的人说是当今太后逼宫,又有的人说,太上皇遇见一心仪女子,那女子不愿入宫 ,被高墙所困 ,太上皇不爱江山爱美人! 秦妩只是道听途说。 太上皇暗中调查假官银一事,便就说明,贺氏一族很有可能沉冤昭雪! 思忖之后 ,秦妩便对着赫连夙道:“太上皇,臣妾有一事禀报!” “说!” “贺氏一脉,尚有遗孤,镇北将军的女儿,于三年前,贺氏满门被毒杀的那一晚,逃了出来,如今,人在普陀山上!” 赫连夙闻言,顿时大喜:“此话当真?” “臣妾不敢妄言! 贺氏女告状无门,贺氏一族含冤而死,若是太上皇能还贺氏满门一个公道,也算是还了镇北将军一个清白!” 当年假官银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恰逢新帝登基,根基不稳,贺氏满门服毒之后,案子便不了了之。 只是,赫连夙一直没有放弃追查。 没想到,这一次回京之行,竟然有此意外收获。 秦妩将在飞龙寨里得知的情况 ,告知赫连夙。 “上一次,我追寻的人,乃是当初假官银一案的押运官! 只是,到了山上之后,只是转眼的功夫,那人便消失不见了! 恰逢此时,我身上的寒毒发作……” 秦妩思忖,赫连夙和清风,功夫应该都算得上上乘! 即便是山势蜿蜒,地理形势复杂,一个身手并不佳的押运官,又怎么会转眼之间找不到人? 想到了那一日,在山上发现他的位置,秦妩瞬间一僵。 难道—— 第56章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秦妩的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 ,灵光一闪:“迷雾森林!” “什么迷雾森林?” 秦妩的脸色,瞬间恢复如初。 “没什么!” 秦妩想,那迷雾森林有猫腻,只是她的猜测! 看样子,她还是得再去一趟飞龙寨,多从江馨月的口中,打探一些消息才是! 那迷雾森林,断然是不能贸然进去的! 揪出来了下毒之人,秦纪尧的身体,恢复的极快。 几日后 便是秦妩按照约定 ,入宫给太后治疗腿疾的日子。 不料,赫连清竟然也在。 这些时日未见,赫连清再度看见秦妩,竟不像先前那般剑拔弩张。 秦妩自从离开王府,竟然没再回来过! 本以为,这女人只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却不想,她一个猛子出去,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日赫连清来给太后请安,没想到,竟然会遇见秦妩。 多日未见,秦妩这女人,依旧明艳张扬,没有先前,在他身边唯唯诺诺,曲意迎合的虚伪模样。 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光芒。 凭心而论,秦妩的容貌,身段,都是顶尖的。 只是 ,追求他的那些手段,显得不入流! 其实,和燕茴儿比起来,她也并不逊色。 秦妩进了凤仪宫,面对着端坐在首位上的太后,恭敬行礼。 “妾身拜见母后!” 太后慈爱,抿唇含笑:“你这丫头,倒是个能耐的,前几日你舅母入宫,对你是赞不绝口! 说是托了你的福,如今国公府上老太太,身体康健,骂孟荀的时候,都是中气十足的!” 秦妩娇俏含笑:“母后谬赞,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秦妩的乖巧,太后反而抿唇,对着赫连清一声冷哼:“倒是你,你可还记得你是堂堂王爷,竟然被一个狐媚子,勾在后院里,日日软了身子! 今日,朝廷上便有参奏你的折子,带着侧室,招摇过市,还燃了半城的烟花! 你年幼时, 哀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规矩?” 赫连清被太后,当秦妩的面指责,顿时脸上青白交加。 “母后教训的急事,儿子日后必定谨言慎行,不让母后操心!” “哼,最好是如此,阿妩在外头住了也有一些时日! 本宫虽允许阿妩暂时回家,侍候秦院士,可没允许你们二人就此分居! 日子久了,这般下去可是要闹笑话的!” 赫连清点头称是,秦妩岔开话题:“母后,儿臣今日过来,是来给您治疗的,不知道冯嬷嬷可准备好了?” 冯嬷嬷道:“王妃娘娘让准备的事宜,奴婢已经准备好了!” “那咱们便开始吧!” 秦妩从始至终,都没有搭理赫连清,与先前的热情,讨好,完全判若两人。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心中,隐约有一些不舒服。 秦妩上前,冯嬷嬷搀扶着太后,进了提前几日准备,石灰消毒,熏醋,通风的偏殿。 秦妩紧随其后,即将进入偏殿之际,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扯住了胳膊。 “秦妩,你这些日子待在外头野,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日子过得滋润的,何止我一人? 我不在王府上 ,王爷与燕侧妃,感情必然是突飞猛进,日日笙歌! 身为医者,我还是要提醒王爷一句,不要以为年轻力壮,便毫无节制! 瞧~ 王爷眼底下都有淤青了,这很明显是精气不足的表现! 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王爷悠着点吧!” 说罢,秦妩一个寸劲儿,肘击在了赫连清的腰上。 吃痛的赫连清,猝不及防的松开了手,秦妩趁机,溜之大吉。 赫连清愤恨的甩了一下袖子,负手站在原地。 秦妩给太后全麻之后,便开始了手术。 一整日时间,很快过去,太后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秦妩依旧守在矮榻边,似乎是疲倦至极,她浅浅的睡着。 太后一动作,秦妩便睁开了眼睛。 “母后,您醒了! 腿疼不疼?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太后心中一暖,摇了摇头:“你怎么还没休息?” “臣妾伺候母后,本是分内之事!” “清儿呢?” 一旁的冯嬷嬷上前,压低声音道:“宫外来消息,说是侧妃娘娘不慎摔了一跤……” 太后面露愠色,冷哼一声:“色令智昏的玩意儿! 可真是哀家的好儿子!” 看着秦妩眼底下泛着乌青 ,太后更是心疼。 这些时日,她进宫给她施针,推拿,每一次入宫,都会带些宫外头的新鲜玩意儿。 又是乖巧懂事,太后怎能不欢喜? 如今,她这腿上挨了一刀,亲生儿子都被小狐狸精勾走,也难为了秦妩! 怪不得大婚之后,这孩子变心性大变! 估计是被赫连清给伤透了心!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秦家也是清贵人家,秦妩也是好人家的女儿! 却因着所嫁之人是皇子,受尽这般委屈。 “哀家没事,这么晚了,你去偏殿眯一会儿!” “臣妾不累!” “胡说,瞧你眼圈底下的乌青! 比哀家都浓上几分!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要学着爱惜自己!” 秦妩感受到太后的疼惜,眼圈竟然有一些泛红:“臣妾在床前侍,乃是人臣之孝,更是子女之情! 阿妩自小便没有娘亲,从不知有人心疼,竟是这般!” 秦妩如今的转变,早已经让太后为之改观。 如今的秦妩,乖巧懂事识大体,懂进退,太后甚是喜欢! 相比较燕侧妃,立见高低。 “傻丫头,你这般懂事,又孝顺,哀家不疼你疼谁! 好了,去休息一下!” 秦妩乖乖应声:“那母后有事,便让嬷嬷随时唤我!” 秦妩离开,太后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一丝惆怅。 “冯嬷嬷,哀家为了皇室的安稳,硬生生的将这孩子要和离的心思按下去,是不是有些过了?” “太后何出此言? 自古以来,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太后既是为了皇室着想,也是为了王爷和王妃娘娘着想……” “说到底,哀家也是有私心的! 为自己的儿子,为皇室颜面想的更多! 她那么好,清儿不是良人!” “太后您……心软了,想要成全王妃娘娘?” 太后没有言语,心中却滋生了一个念头。 这深宫高墙,王府后院,困住的,从来就只是女子! 她也是啊! 第57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在秦妩悉心照料下,太后的伤口,很快就恢复了。 这些日子的接触 ,太后对秦妩,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这小丫头 ,爽朗, 率真,聪明,乖巧又懂事,真不知道这赫连清,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秦妩嘱咐冯嬷嬷,关于太后日后的锻炼和康复训练,便准备离宫了。 秦妩离宫这一日,在宣德门,看见了豫南王府上的马车。 仿佛是在等什么人。 她目空一切,若无其事刚走过去,便听见马车里,传来了男人清冷,倨傲的声音。 “站住!” 嗖—— 马车帘子,被人暴力的甩开,端坐在马车之上的男人,横眉怒目的看向秦妩。 “秦妩,你是看不见本王吗?” 秦妩兀自回头,嘴角上带着一抹虚伪,应承的笑:“原来是王爷吖! 您在马车里,我自然是瞧不见,这会儿瞧见了! 您……这是特地等我?” “少往你脸上贴金! 本王不过是l碰巧遇见你!” 秦妩哼笑:“王爷莫不是以为,这宣德门,是王府上的热炕头? 咱们这偶遇,也太随便了吧,说吧,王爷找我何事?” 赫连清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秦妩,注意你的措词与态度!” “那王爷便是无事了? 告辞!” 女人又狂又拽,竟然转身就要离开! “你给本王站住!” “王爷可有事?” “一晃,你都多少日子,没有回王府了? 你可知外面,旁人都是如何说的?” “不就是王爷宠妾灭妻,弄得我这个正妻,没有立身之地,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娘家?” “秦妩,你…… 你这般尖酸刻簿,目无尊卑……” “王爷,我都不在王府里碍你的眼,您还专程把我拦下,与我吵架,这去哪儿说理,您都说不过去吧! 你到底有什么?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这时间,可是宝贵的很!” 赫连清的一张脸上,挂满了黑线,秦妩这脾气,就如同炸毛的刺猬那般! 只要靠近,便是浑身的刺! 想到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他最终还是将脾气隐忍下去。 “外祖母派人来府上,寻过你好几次! 明日,便是她老人家的寿诞,你这个外孙媳妇,理应到场!” “就这事儿啊! 那行,我知晓了,明日定会准时去国公府,给外祖母祝寿……” 赫连清恼声打断:“秦妩,你当真不打算回王府了? 你我二人,一日没有和离,你便一日是豫南王府的王妃! 你一人在外面生活,本王的颜面置于何地?” “王爷后面的是假,只怕是不愿燕侧妃因此背上世人骂名,才是真吧!” 秦妩丝毫没惯着赫连清,直接狮子大开口:“想让我回去,也不是不行! 我在王府, 一个月五千两,便算是王爷雇我回去,为你和燕侧妃的恩爱打掩护,如何?” 赫连清的嘴角,抽动的厉害:“秦妩,你是钱串子吗? 张口闭口便是银钱! 亏你还生在清贵之家!” 秦妩耸了耸肩膀:“没法子,我秦妩,便是俗人一个,贪财,好色!” “你……” 赫连清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几乎是咬牙切齿:“好,本王允你!” “王爷 ,我这概不赊欠……” 秦妩话音未落,赫连清已经将身上的一块血玉玉佩,从身上拽了下来:“这玉佩乃是回鹘部落进贡,皇兄赏赐予我,抵在你这!” 那血玉,料子上乘,通体油润,仿佛真的被血浸染过。 一看便是珍品。 秦妩喜滋滋的将玉佩收好,却似耳朵不好,半侧的身子道:“王爷说,这玉佩与我,妾身如何?” “还请王妃,不计过往,同本王一同回王府!” 赫连清这一声,隐含着七分怨气,三分怒意,因此声音不小,恰逢下朝时,有不少官员正出宫,便看见了这场景。 众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豫南王厌恶王妃? 如今眼前这纡尊降贵,来接秦妩的人,不正是豫南王本尊? 见路过的官员,频频投来注视的目光,赫连清几乎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秦妩,你还不滚上来!” 这该死的女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王爷莫急,妾身马上就来!” 一路上,秦妩都在打量手里的那块血玉玉佩,越看越觉得喜欢。 这小玩意儿若拿出去卖,得值不少银子吧! 回鹘进贡的呢! 肯定老鼻子贵了! 秦妩回来之前,便让人去了庄子上 ,通知碧桃和血奴。 她前脚进了王府 ,后脚他们便也到了! 这一次回王府,待遇显然提高了! 陇翠轩里,已经被下人重新打扫过,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秦妩倒是觉得舒心了不少。 姜嬷嬷冷着一张脸,走进院子里:“王妃娘娘,明日乃是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京城之中世家权贵,都会齐聚一堂,王爷命您,准备寿礼上 ,可要下一番功夫,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秦妩看着姜嬷嬷,她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的。 交代完,便直接离开了。 秦妩起身,碧桃紧随其后:“小姐,您这刚回了王府,屁股都没坐热乎,又要去哪儿?” “你没听见这老妖婆说的? 给外祖母去准备寿礼!” “他们摆明的就是故意的,明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今日才提醒,哪里还赶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怕什么! 你只管跟着你家小姐走便是!” 说着,秦妩便出门。 秦妩和碧桃,来了珍宝阁,挑了几样新鲜玩意,才意兴阑珊的离开。 燕茴儿下马车,便看见了碧桃捧着两个锦盒,从珍宝阁走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燕茴儿对着玲珑耳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玲珑低声应承:“是!奴婢这就去!” 燕茴儿眼中的恨意燃烧着,进了铺子,便听见了小厮恭维的上前:“侧妃娘娘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侧妃娘娘里边请! 昨日,铺子里,又上了好些个新鲜玩意儿! 您掌掌眼,看看有没有入得了眼的!” 燕茴儿被人如此恭维,只觉得神清气爽。 一边走一边问小厮:“方才出去的那二位,买了些什么!” 第58章 夜现黑衣人 “您说刚才那二位?” “嗯!” “说是要给长辈送的寿礼! 挑了一柄白玉如玉,还有一幅字画! 侧妃娘娘认识?” “不认识,好奇罢了!” 燕茴儿心中暗自思忖,秦妩这个贱人,倒是个心机深沉的! 明日便是国公府老夫人的寿宴,她竟然是想着在寿宴上大出风头。 她偏不叫她如愿! 燕茴儿的视线,落在了一枚精致的玉蝉上。 “帮我把这东西包起来!” 小厮迟疑:“侧妃娘娘,你要买这玩意? 这是给死人用的……不吉利……” “我就是要这玉蝉!” 小厮虽困惑,却还是麻利的给燕茴儿将东西打包。 秦妩回到了陇翠轩,便让碧桃将东西收好,夜幕时分,姜嬷嬷过来:“王妃娘娘,王爷邀您一起用晚膳!” 秦妩惊讶,微微挑眉。 赫连清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 竟然邀请她一起用膳? “回你家王爷,便说我身子不适,不能陪他一起用晚膳!” 姜嬷嬷对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却只能悻悻离开,回去复命。 饭厅里 听完了姜嬷嬷的禀告,赫连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哼,不识抬举的东西! 本王还以为她离开王府这么多日子,会有所收敛! 看样子,是本王对她,心存幻想罢了。” 燕茴儿手中捏着帕子,轻轻的给他顺气:“王爷 ,姐姐与您,必然是怄着气! 明日咱们要一同去外祖父母那拜寿,姐姐若与您貌合神离,必然是会叫人看笑话的! 不如今夜…… 您去姐姐那儿过夜?” 赫连清震惊的推开了怀里的人儿,燕茴儿的双眸里,尽是眷恋与不舍。 “茴儿,你……” “妾身知晓,王爷心系于我,便就足够了! 王爷与姐姐,到底是母后亲自赐婚的! 你们这般下去,母后也会厌弃妾身…… 王爷,只要您心里有茴儿…… 茴儿愿意与姐姐共侍一夫!” 燕茴儿语气缱绻,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却又故作坚强轻的模样,更是惹的赫连清心疼。 叫他怎能不爱?! 月上柳梢头 赫连清怀着对燕茴儿的愧疚,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陇翠轩,却见院门紧闭。 院子里传来了秦妩清脆爽朗,犹如银铃般的笑声。 这死女人,可真是没心没肺! 惹的茴儿落了金豆子,哭红了一双眼,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怒气在胸中翻涌,赫连清伸手,咚咚咚的敲响了门。 “谁呀!” “是本王!” “王爷这么晚过来,有何要事?” 隔着门,二人一问一答,院子里头的人却丝毫没有,想要过来开门的意思。 “你是本王的妻,如今这个时辰,本王来你这陇翠轩,自然是来留宿的!” 院子里 正围着篝火烤鱼的秦妩,吓得没丢掉了手里的鱼。 “他说啥?” 碧桃:“王爷说是过来留宿的!” 秦妩:这特么是什么天方夜谭? 赫连清,你大半夜的,想要吓死老娘吗? “留……留宿? 王爷是被燕侧妃赶出来了吗?” 秦妩心直口快,门外的赫连清,有一些恼:“茴儿才不会像你,争风吃醋,小肚鸡肠,赶紧过来开门! 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王爷还是别有耐心了,咱们既然说了和离,如今我回来也只是为了维持你的颜面! 你若是留宿我这陇翠轩,日后我还要怎么嫁人?” 赫连清的脾气,被秦妩瞬间点燃:“你这贱人,你我还没有和离,便想着日后要嫁人!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吗? 给本王开门!” 秦妩把手里的烤鱼,直接丢给了血奴,随后又丢给了血奴一瓶药粉。 “这鱼赏你了! 别让他在我门口外面狗叫! 姐姐要睡了!” 血奴嘴里叼着烤鱼,拿着药瓶,昏暗的火光映亮了少年的脸庞,一双眼睛炯炯放光 。 “嗯!” 秦妩进门,便听见了赫连清的惨叫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蛰到了。 秦妩露出得意的笑,嘴中暗暗道了一句:“活该!” 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面的蜡烛,房间被照亮的一瞬,秦妩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生人气息。 “谁!”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秦妩还未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经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别跑!” 秦妩一声惊呼,院子里原本与赫连清周旋的血奴,犹如一道闪电,朝着屋子飞奔而来! 黑影并不恋战,矫健的身形,一跃而上跳过了围墙,几个纵身,便不见了人影。 外面,很快便传来了婆子的惊呼声。 “来人啊,有刺客!” 豫南王府上,瞬间灯火通明,乱作一团。 秦妩凝眉,侍卫带着人,已经破门而入。 赫连清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对着身边的护卫道:“去仔细搜查,不要放过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本王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 ,竟然敢夜闯豫南王府!” 一波护卫去追那黑衣人,剩下的护卫开始在王府上下,搜寻刺客的踪迹! 一直折腾到了后半夜,连刺客的毛儿都没发现! 秦妩手肘撑着额头,犹如小鸡啄米,一次又一次的晃着。 赫连清看的厌烦,她这模样哪里像个女人! 赫连清冷哼 ,秦妩清醒了几分:“王爷,刺客找到了?” “没找到,也不耽误你打瞌睡! 秦妩,你可真是好样的!” 天上月朗星稀。 秦妩打了一个哈欠,满是疲惫的道:“王爷,恕我直言,有这功夫,那刺客早跑的无影无踪了,要实在找不着,就别找了! 臣妾困极了,就先睡下了!” 说罢,秦妩起身进了屋子。 关门的时候,还对着赫连清和站在他身后的一行护卫道:“慢走,不送!” 原本来求和的赫连清,被这一闹 ,也没了兴致。 他都放下身段,来了陇翠轩,这女人竟然还不知珍惜,不好好的把握机会! 真是把自己当成了二五八万! 拽的不行! 赫连清愤然起身,拂袖离去。 这一夜 ,赫连清怀里哄着被吓坏的燕茴儿,听了一夜的心跳。 直到身子疲软,才睡去。 秦妩进了屋子 ,便对着碧桃道:“看看咱们屋子里缺少什么没?” 秦妩总觉得,那黑衣人,是故意被她发现的! 好像只是为了制造一场骚乱! 碧桃查了一番,面色骤变。 “王妃娘娘……” 第59章 寿宴风波 翌日一早 秦妩是被碧桃千呼万唤,磋磨醒的。 醒来的时候,眼底下还有一圈乌青。 秦妩打着呵欠:“什么时辰了?” “您还好意思问! 王爷那边都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 您就是醒不来……” 碧桃叨叨,秦妩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年纪轻轻的,怎么像裹脚老太太? 一睁开眼睛就啰嗦个不停!” “今日您可要好好的梳洗打扮,好让众人眼前一亮! 让他们看一看,王爷放着好好的美娇娘不要,要偏宠燕侧妃那小白莲,眼睛到底是多瞎!” 秦妩半眯着双眼,被碧桃按在了铜镜前仔细梳妆。 出门的时候,府上的马车已经等候许久。 秦妩一出来,便看见横眉怒目的赫连清,不耐烦的道:“秦妩,你难道不知今日要去国公府上,给外祖母拜寿? 所有的人都在等你……” 秦妩都没拿正眼瞧赫连清,越过他,直接上了马车。 “秦妩,你放肆! 本王与茴儿等了你许久,你就这般目中无人吗?” “那王爷想如何? 还是说,王爷觉得带我出去,会丢了您的脸面,要不然我不去了?” 秦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 作势就要下马车。 赫连清额头上的青筋,瞬间绷不起。 燕茴儿娇柔的声音,从耳畔响起:“王爷,你就别与姐姐一般计较了,许是昨夜遇见刺客,吓坏了姐姐! 姐姐才这般脾气暴躁! 还是外祖母的寿宴要紧!” “还是茴儿心细周到,不像某人!” 说罢,赫连清便上了马车,燕茴儿紧随其后,秦妩一条腿,直接挡在了她面前。 “姐姐,你这是作何?” “妹妹,在尚书府的时候,难道没有人教过你长幼尊卑? 平日里在王府,你拿捏着女主人的姿态,也就罢了! 今日出门,可是京中权贵云集,你一个妾室,怎可上正妻的马车?” 燕茴儿紧紧咬着唇,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秦妩,你别太过分! 别以为茴儿温柔婉约,你就可以随意欺辱,你当本王是死的吗!” 秦妩扬眉:“看样子,王爷还是没有把母后的教训,记在心上! 若是王爷不怕前朝再多几本参奏的折子,那只管护着你的心尖尖吧! 与我无关!” 说罢,秦妩收回了腿,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太后对他的训诫,赫连清更是心绪烦乱。 燕茴儿强忍心头的委屈,依旧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懂事的对着他道:“王爷不必为茴儿打抱不平! 姐姐说的是,若是茴儿没了规矩,也只是会让人嘲笑王爷! 茴儿便坐后面的马车,王爷与姐姐同乘一辆便是了!” 说罢,燕茴儿对着赫连清温柔一笑,她佯装坚强的笑脸,更是刺的赫连清心痛不已。 秦妩这女人,真的是尖酸刻薄! 国公府上 喜气洋洋,张灯结彩。 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 御南王府的马车停下来,国公府上下,出来相迎。 宾客们将整条街围的水泄不通。 老夫人翘首以盼,身边的孟荀打趣道:“祖母倒是惦记表哥,这抻长了脖子守在门口,我这个孙儿看了,都生了几分醋意!” 老夫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孟荀,没好气的道:“你这混账玩意儿,连你表兄的醋都要吃! 我倒是想要惦记你表兄! 只是他最近,可是忙得很! 哪里还想得起来我这个老婆子?” 年幼时的赫连清,与外家的关系相当亲近,没成婚之前更是经常来看望老夫人! 自打成婚之后,若不是上一次她病危,豫南王还真就没在踏足过国公府一步! 倒是日日陪着府上的燕侧妃! 都说燕尚书乃是清白人家,可教出来的女儿,却是一副狐媚子的做派! 老夫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想到了秦妩那一张干净白皙的小脸,老夫人不免心焦,眯着眼睛盯着远处。 “敢情—— 祖母这是吃醋了? 表兄新婚燕尔,跟府上的侧妃黏糊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啊…… 祖母,您怎么又打孙儿?” 老夫人佯装生气,巴掌却是毫不客气的,又呼在了孟荀身上:“老身可警告你,日后可别学外头那些污浊的风气! 咱们孟家的儿郎,可都是从一而终的! 哪怕你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可宠妾灭妻,坏了府上的规矩!” 孟荀惨叫连连,狭长的桃花眼中,却都含着笑意:“祖母手下留情! 您若是把孙儿打坏了,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就连一房小妾,孙儿都纳不进府上!” 长辈们哄笑,豫南王府上的马车,远远的行驶而来。 “拜见豫南王,豫南王妃!” 众人行礼,秦妩下了马车上前去搀扶住了老夫人,对着她伏了伏身子:“今日是外祖母的诞辰,外祖母为大! 您可别折煞我这个晚辈!” 秦妩恭谦懂事的模样,惹的老夫人怜爱,众人簇拥着,便进了宴会厅。 宴席间 众人都在给老夫人献寿礼,姜嬷嬷手上端着锦盒,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赫连清道:“外祖母,这是清儿为您准备的寿礼,祝愿外祖母福寿安康,松鹤长青,青春永驻!”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夫人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尊白玉观音雕像。 老夫人甚是满意。 “外祖母生辰,姐姐也是煞费苦心,特地的给外祖母准备了礼物!” 燕茴儿浅笑嫣然,适时开口。 老夫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看向燕茴儿的时候,眼神之中透着几分严厉。 却碍于有众多宾客,不好直接斥责。 秦妩扫了一眼燕茴儿,轻声开口:“本王妃自然是给外祖母准备了礼物! 都说燕侧妃非心思细腻,八面玲珑! 不知妹妹,为外祖母准备的,是何礼物?” 燕侧妃款款上前,对着老夫人行礼:“妾身听闻,外祖母对玉器,颇为喜爱,便去珍宝阁定制了一件玉器! 愿外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玲珑将锦盒呈给了老夫人,老夫人虽不待见燕茴儿,却还是命令身边的丫头,将盒子打开。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锦盒上,看看盒子里头的东西,顿时瞠目结舌,紧接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全都以一副异样的目光,看向不知情况的燕茴儿。 第60章 燕侧妃一掉眼泪,就没有公道可言 燕茴儿心中得意,这尊玉雕,可是她提前半月,就去珍宝阁定制的! 珍宝阁的师父 ,匠心独具,雕工精湛,不比宫中的师傅差! 况且这块料子,可是她精挑细选了许久,只为了老夫人的寿宴上,能够在众人跟前,博得贤良孝顺的名声。 料子都是最上乘的,为了这一份寿礼,她可是下了大手笔的! “这份寿礼,是妾身精心准备的! 外祖母可否喜欢?” 燕茴儿偷偷的打量着老夫人的表情,在她的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欣喜! 燕茴儿不免有一些忐忑:“外祖母不喜欢吗?” “喜欢? 喜欢!” 老夫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凌厉 ,幽冷的眼神,犹如刀锋一般,射在了燕茴儿身上。 吓得燕茴儿一哆嗦。 “好一个燕侧妃,好一个温婉懂事,八面玲珑! 今日,老身可算是开了眼了!” 老夫人声色俱厉,一旁的宾客,脸上的惊骇神色,没有丝毫的转变,甚至在窃窃私语。 燕茴儿也终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快速的上前,去看那盒子里的礼物! 看见那东西的瞬间,燕茴儿一阵晕眩 ,险些瘫倒在地上! 那盒子里,她精心准备的白玉摆件,竟然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雕工精致的白玉玉蝉! 这会儿,她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老夫人会这般看她! 只是她不明白,这玉蝉,明明是她昨夜,令人趁乱调包,放在了秦妩准备的礼物里面。 如今,这玉蝉如何会到了她这儿? 燕茴儿花容失色,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外祖母饶命,这不是妾身准备的…… 就算妾身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在您的寿宴上,送这种不吉利的东西……” 赫连清也赶忙站出来,替她打着圆场:“外祖母息怒,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王爷只当老身,是老眼昏花吗? 你年幼也没少在老身手底下,老婆子自认待你不薄! 你倾心于谁,老身管不着,但是这燕侧妃,恃宠而骄,胆大妄为,王爷当真要继续纵容她吗?” 燕茴儿泫然欲泣,紧紧的抱住了赫连清的腿,哭着摇头:“王爷,请您相信茴儿! 这真的不是茴儿准备的礼物! 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妾身…… 是姐姐…… 方才,是姐姐提议,让妾身先为外祖母献寿礼的! 一定是姐姐,为了让妾身出丑,才调换了妾身的礼物…… 王爷,一定是姐姐故意害妾身的……” 豫南王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妩,勃然大怒:“秦妩!” “王爷,您在发怒之前,是否要调查清楚真相? 燕侧妃只要红红眼睛,流几滴眼泪,您便到我这兴师问罪! 今日,从一离开王府,我都与您在一处! 我是如何偷偷换掉燕侧妃的礼物的?” 被秦妩这么一问,赫连清反倒一句话说不出来。 “王爷,您相信妾身,妾身真的没有做这种事! 一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妾身的!” “别哭了,本王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秦妩冷笑:“公道? 燕侧妃的眼泪一流,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公道!” “王爷,妾身为外祖母定制礼物这件事,珍宝阁有详细的记录! 您若是不信,只管去调查! 妾身只愿王爷还妾身一个清白!” 燕茴儿抽噎,那模样,委屈至极 。 人群之中的孟荀,对着身边的小厮,低声说了几句。 小厮转身便离开。 燕茴儿有一些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 在京城当中,珍宝阁几乎是权贵当中的风向标。 那珍宝阁的掌柜的,身份神秘,燕茴儿随口一说,在场的人,不一定能够请得到那掌柜的。 更何况,珍宝阁的确有她订购玉器的票据! 如此想着,燕茴儿便坦然了许多。 老夫人看着燕茴儿,那副矫揉造作,仿佛没了骨头的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只当座所有的人,都是瞎的吗? 明明是你先刁难阿妩的,如今倒反咬阿妩一口! 区区一个妾室,仗着王爷的宠爱,便想骑到正室头上,作威作福吗? 王爷,今日之事,你必须要给老身一个说法,给阿妩一个说法!” “外祖母息怒! 茴儿一直都是乖巧懂事,说不定是真的被人陷害! 请您给清儿一些时日,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王爷!” 老夫人厉喝:“王爷,你糊涂呀! 阿妩是你的正妻! 你竟然纵容一个妾室,在人前诟病她! 你……” 老夫人的脸色瞬间苍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秦妩见状,赶忙上前,将一粒速效救心丸,纳入了她口中。 冰凉的药,缓缓的散开,许久,老夫人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外祖母,千万不可动怒,小心您的身子! 阿妩没事的!” “阿妩啊,让你受委屈了!” 老夫人看向赫连清,语气里颇多了几分严苛:“今日之事,必须调查清楚! 还阿妩一个公道,还有你的燕侧妃,是否是被冤枉,很快便会见分晓! 来人,去一趟珍宝阁 ,便说国公府的老夫人有请!” 众人翘首以盼,一炷香的功夫,那珍宝阁的掌柜的,竟然真的被请来! 燕茴儿看着眼前,一身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些忐忑。 珍宝阁的掌柜的,上前见礼:“晚辈拜见老夫人!” “您就是珍宝阁的掌柜的?” “是! 在下冯云生! 是珍宝阁的掌柜的!” “冯掌柜的,老身今日,倚老卖老,叨扰了!” “老夫人言重了! 在下得知,老夫人相邀的用意,特地将店铺里的账簿拿了过来! 请老夫人核对,过目!” 冯掌柜的将账簿奉上,老夫人也没客气,直接翻阅起来,很快便找到了,燕茴儿定做玉雕的记录! 的确是在半月前! 昨日取货。 老夫人的脸色略沉,却并不相信秦妩会害她。 赫连清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外祖母,这账簿,足以证明,是有人故意陷害茴儿的!” 老夫人没有言语。 冯掌柜的却又开口:“老夫人,还有一件事! 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掌柜的但说无妨!” “昨日 ,珍宝阁的伙计说,燕侧妃昨日去到店铺内,取走了玉雕,同时还买走了另一件玉器!” 燕茴儿的心脏 ,骤然一紧,掌柜的话,已脱口而出:“燕侧妃买走了一枚玉蝉! 当时,伙计还提醒侧妃娘娘,这东西不吉利……” 老夫人对着下人使眼色,那人立即将礼盒呈上来:“掌柜的掌掌眼,那玉蝉,可是这一枚?” 第61章 豫南王耍酒疯 “是!正是这一枚!” “你信口雌黄! 掌柜的,你莫不是被什么人收买了?” 冯掌柜的表情冷肃,看着燕茴儿,没有丝毫的惧意:“侧妃娘娘请谨言! 在下在京城当中,虽算不上权贵,但是只要认识在下的,便深知我的为人! 这一枚玉蝉,原本是城中富户赵员外家,为早夭的幼子定制的! 却因为制作之时,蝉翼上出现了些许裂缝,来不及处理,便被侧妃娘娘买走了!” 赫连清闻言,上前拿起那枚玉蝉,仔细的查看。 果然—— 蝉翼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 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 此刻,他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向燕茴儿,她的眼中噙着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那模样,好不可怜。 “王爷,事已至此,真相大白! 老身还想多活几日,不想看见你这心尖尖在我眼皮底下晃! 让她回去吧! 至于王爷的后院,该如何整顿,那是你的事,老身掺和不着! 不过,有一点,老身还是要提前跟你表明! 阿妩虽然母家不旺,却不是那孤苦无依的! 若是王爷敢欺负阿妩,老身第一个便不同意! 王爷好自为之吧!” 老夫人头一遭在人前,给了豫南王脸色看,即便他身份再怎么尊贵,骨子里的涵养,也不允许他对老夫人不敬! 赫连清双手抱拳,对着老夫人深深鞠躬,以示歉意。 便要带着啼哭不止的燕茴儿,离开国公府。 “且慢,今日之事,须得燕侧妃给阿妩磕头认错!” 秦妩看向赫连清 ,面无表情,语气清浅。 “不必了! 阿妩只是希望,下一次在发生任何事情之前,王爷想想阿妩的好! 阿妩不是大恶之人,却因心系王爷,被厌恶,被怀疑,被诋毁! 王爷不止一次的对燕侧妃说,她的真心不该被辜负! 那我呢? 我的真心,就这般不值钱? 活该被辜负吗?” 秦妩云淡风轻,这一句质问,是为了死去的原主问出来的! 赫连清的心,被眼前的女人,狠狠触动。 她明艳动人,面容精致,脸上的神色,更是异常平和。 他看着这样子秦妩,心中有一种感觉,好似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成日只会围着他转的秦妩了! 她不像以前那般乖顺,听话,受他控制了。 好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缝中流走。 让赫连清的心里,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最终,他带着燕茴儿落荒而逃。 原来—— 秦妩给老夫人送的礼物,昨夜趁乱,被人调包之后,秦妩爬起来,连夜给老夫人准备了一份寿礼。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过后,众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给老夫人拜寿 ,送礼! 就连太后娘娘,都命人送了一株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 那珊瑚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赤红的光,珠光宝气,璀璨夺目。 秦妩竟然有一些羞耻,面对着这些奇珍异宝,她的寿礼,竟显得有一些拿不出手! 老夫人嘴角含笑,满是宠溺的道:“阿妩不是也给外祖母准备了礼物吗? 拿出来,让外祖母也瞧一瞧,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迟疑片刻,秦妩还是对着碧桃点头示意。 碧桃从盒子里,拿出一幅卷轴。 在众人面前轻轻展开。 那是一幅寿字! 漂亮的楷书,行云流水,如龙腾虎跃。 远看,那字,竟然有立体的效果,仿佛是雕刻上去的! “外祖母,这是阿妩为您,亲手写的百寿图! 您可喜欢?” 百寿图? 明明只有一个寿字,何来百寿? 人群之中,有人唏嘘。 “天啊,你快来我这儿! 从这个角度上看,整个寿字,竟然是有好多,不同字体的寿字组成的!” “我这个角度也能看见! 这豫南王妃,可真是个妙人! 不仅精通书法,还能将这字,写成这种雕刻的效果! 仿佛是篆刻的! 真是妙啊!” 秦妩心里欢喜:3d立体画,了解一下~ 老夫人眉眼弯弯,笑的不见皱纹:“好啊! 好! 老身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有意义的寿礼! 阿妩,你可真是外祖母的小心肝!” 秦妩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这一场寿宴,秦妩终是名满盛京。 芳华初绽。 燕茴儿则成了过街老鼠。 更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秦妩回来之后,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只是每日夜里,能听见汀兰苑里,会传来凄惨的萧声。 那萧声,呜咽着,在整个王府里回荡。 就像是女鬼在哭泣。 白日里,秦妩依旧去庄子上,培训那些新招来的工人,熬药,滤渣,晾晒,炮制,搓药丸。 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作坊的形态,初步形成。 孟荀的第二批订单,直接翻了十倍! 秦纪尧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只是秦妩不放心他一人,住在庄子上,便叫血奴留下陪着,照顾着。 白日里奔走一天,晚上,还要听燕茴儿,鬼哭狼嚎大半夜。 秦妩:实在是遭不住啊! 秦妩刚沐浴完,便听见了有人推门。 “碧桃,是你吗?” 秦妩话音未落,门便被人,暴力的推开! 秦妩吓了一跳,满身酒气的男人,登堂入室。 酒气迎面而来,惹的秦妩,蹙紧了眉头。 她身上 ,只穿着贴身的里衣。 湿漉漉的头发,还垂散着,一张粉脸上,洗去了铅华,素面朝天。 竟有几分邻家少女的清纯。 满身酒气的赫连清,眼中染着血丝,踉踉跄跄的走到了秦妩面前,倏然间伸手,粗鲁地扼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厉声指责:“秦妩,你高兴了? 外祖母向着你,母后心疼你,就连舅父,舅母们,也都不喜欢茴儿! 所有人都向着你,你可开心了?” 秦妩的脸上,尽是嫌弃:“王爷,你喝多了吗? 不去你的燕侧妃那,乖乖就寝,来我这陇翠轩,发什么酒疯!” 赫连清手上的力气极大,秦妩甩不开。 “玩什么欲擒故纵,闹什么和离? 有种,你别去母后那儿告状? 如今,让母后给本王施压,秦妩,这便是你的手段吗? 你不就是想承欢? 想做本王的女人? 好啊! 本王成全你!” 说着,赫连清便开始撕扯着秦妩身上的衣裳。 嘶啦—— 贴身的青衿被撕破,秦妩白皙莹润的肩头,瞬间一览无余。 赫连清顿时血脉偾张,眼神之中的火苗,瞬间旺盛! 第62章 跟我耍酒疯是吧? 秦妩一晃,直接被男人压在了榻上! “赫连清,你特么这是跟我耍酒疯? 想玩酒后乱性那一套,是吧!” 赫连清仿佛失去了理智,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野蛮的撕扯着秦妩身上的衣裳。 “秦妩,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本王吗? 如今装的孤傲,不就是想要吸引本王的注意力? 本王承认,的确是对你有一些情愫了…… 今夜,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 “大爷的,赫连清,这是你逼我的!” 秦妩摸出一枚金针,直接戳入了赫连清身上的某处穴位! 赫连清的身体,就像是面条,直接瘫软了下来,倒在了她的床榻上! 一动不动,犹如尸体。 听见动静的碧桃,匆匆赶来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站在原地! 一动不敢动! “王妃娘娘…… 您……该不会是失手,弄死王爷了吧!” 秦妩照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赫连清,狠狠的踹了一脚。 “他才没那么容易死! 我只不过是给他扎了一针,除了一个月之内不举,基本上没什么后遗症!” 碧桃瞪大一双眼睛,惊讶的捂嘴。 “怎么了? 你怕了?” 碧桃对着秦妩 ,竖起来一个大拇指。 “将王爷丢到汀兰苑! 让他去陪他的小心肝!” 碧桃扯着赫连清离开,不多时便回来,秦妩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正在绞着头发。 “王妃娘娘,您这么对王爷,真的没问题吗?您不是一直都很喜欢王爷……” “这种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家小姐! 男人只会影响我挣钱的速度! 要什么男人! 对了,明日要用的东西,你可帮我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王妃娘娘早些歇下吧!” 翌日 赫连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头也隐隐作痛。 耳边,是燕茴儿甜美,温婉的声音。 “王爷,您可算是醒了!” 看见燕茴儿,赫连清不由得想到了昨日发生的事,脸上的神情凝重,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厌弃。 燕茴儿一眨眼,清澈的眸子里便涌上了潮湿。 “王爷,您还在生我的气?” 赫连清不语,快速的下了床榻。 他只记得,昨夜他喝了许多酒,去了陇翠轩,又是如何到了燕茴儿这儿的? 他剑眉微蹙,身上的痛感依旧清晰。 “王爷……” 燕茴儿双腿一弯,跪倒在了地上。 “妾身知道,王爷对妾身,已经失望至极! 可…… 王爷本该是茴儿的啊! 我乃尚书府千金,与王爷,更是年少时的情谊! 如果不是秦妩,我又怎会为人妾室? 母家颜面无光,我出去更是被人指指点点! 妾身只是想让姐姐在众人面前出丑,好让王爷多看我几眼…… 可最后,还是被姐姐算计,这也是茴儿自食饿果! 但茴儿对天发誓,我对王爷的真心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王爷若是厌弃我,茴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燕茴儿一咬牙,作势便要去撞墙。 赫连清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抱入怀中,身上的纱裙滑落,露出燕茴儿的冰肌玉骨。 眼下她脸上挂着泪,梨花带雨,一脸悲戚。 “王爷,您若是不爱茴儿,我便去死! 死了 ,茴儿的心,就不会疼了!” 燕茴儿呜咽,哭的像个孩子,赫连清到底也是心软了。 说到底,茴儿还是太爱他了! 女子间的争风吃醋,谁家后宅都不会少! 燕茴儿紧紧的抱着他,手探进他的胸膛,声音低沉婉转:“王爷……” 赫连清明明动情,却发觉,他的身体,好似有些不太正常! 某处,就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见赫连清这般,燕茴儿更是委屈。 “王爷如今,都不愿意碰茴儿了? 还是说,王爷的心中已然有了姐姐?” 话一脱口,燕茴儿的面上,瞬间都是惶恐,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王爷息怒! 是妾身僭越了! 妾身…… 妾身也只是怕王爷被姐姐虚伪的嘴脸欺骗,才总是这般寒酸粘醋……” 燕茴儿垂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眼底里的神情,恰好落入赫连清的眼里。 “你这话是何意?” “没……没…… 王爷就别问了! 妾身只想好好的伺候王爷…… 其他的……” “茴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赫连清眼神犀利,在他的再三“逼问”下,燕茴儿才“勉为其难”的将前几日在街上,看见秦妩,上了一个男子的马车的事情,说出来。 赫连清的脸上,瞬间怒意翻滚,狠狠的砸了桌子上的茶盏。 “这贱人,竟然敢背着本王出去偷人,来人……” “王爷息怒! 如果您现在去找姐姐,没有真凭实据,她只怕是不会承认! 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赫连清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意,看向了燕茴儿。 秦妩这个该死的女人,怪不得最近如此的反常,甚至是对他百般疏离! 原来,她竟然在外头养了小白脸! 街面上的那些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若是被他抓到了,他定然要将这对狗男女沉塘! “哈啾!” 马车上的秦妩,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嘴里叨念:“谁在说我坏话!” 碧桃笑道:“您那是受了风!” 很快,她们便到了普陀山脚下,秦妩上了山。 飞龙寨守门的兄弟,看见了秦妩来了,飞速的去了寨子里禀告。 很快,张震便前来相迎。 “王妃娘娘,您来了! 这几日,我家月儿可是不止一次的念叨您呢!” “这些日子,家中长辈做寿,这不得空便来看望月儿!”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来到了江馨月的屋门前。 “月儿,你快瞧,是谁来了!” 床榻上的江馨月,看见了秦妩,笑意真诚:“王妃娘娘您来了!” 秦妩笑着上前:“看样子,大当家的将你照顾的不错! 你这满面红光的,看着气色不错!” 江馨月被打趣,脸上不由的浮现出来一抹红晕,便对着张震道:“大当家的,您去吩咐厨房,多做几道菜,好款待王妃娘娘!” 张震笑着应声:“得嘞,月儿你与王妃娘娘聊着,不过,不能太久! 你还在坐月子,修养才是最重要的!” 江馨月羞赧:“你也不怕王妃娘娘笑话你!” “那怕啥! 娘说了,疼媳妇,会发家! 就是从你上山,咱们这飞龙寨,才越来越好的!” “那你去吧!” 看着张震离开,秦妩嘴角含笑:“张震虽然为人粗鲁,对你倒是细心! 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江馨月闻言,姣好的容颜上,蒙上了一抹哀愁。 第63章 捉奸 “我这种人,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哪里有什么终身! 倒是我家当家的,的确是个好人,只怕是日后,我还是要负了他与我这一双儿女......” 说起这话,江馨月温婉的眉眼上,蒙上了一层忧伤。 浓的化不开。 “月儿,这几日,我也调查过,当初,镇北将军的那一桩案子! 这桩案,有很多的疑点,若是有足够的证据,翻案不是没有可能得!” “翻案? 王妃娘娘怕是不知道,如今的大雍朝有多么的黑暗吧? 官官相护,欺上瞒下! 想要翻案,哪里有这么容易!” “一定能行的!” 秦妩语气笃定:“你要相信,正义永远在人间! 那些乌合之众,草菅人命之辈,永远不可能笑着站在最高处!” 江馨月仿佛是听出来了秦妩话里的意思,情急之下,紧紧的抓住了秦妩的手,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她都没有察觉。 “王妃娘娘这话是何意?” “月儿,你愿意相信我吗?” 看着秦妩,江馨月迟疑了。 之前,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替贺氏一族伸冤! 那一次,她已经去到了大理寺,击鼓鸣冤,却差点死在当场! 若不是她侥幸逃出来,被张震救了,只怕如今...... 江馨月这才知道,这大雍朝,如今是多么的黑暗! 想要给贺氏一族洗刷冤屈,真的难于上青天! 这世间,哪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秦妩看出来了江馨月的迟疑,握住了她的手,轻声说道:“你可知太上皇?” 原本眼神浑浊的江馨月,在听见了太上皇三个字之后,一双眸子里,重新染上了生机! “太上皇?” “嗯!” 秦妩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块玉佩,这乃是赫连夙的贴身玉佩,上面篆刻的,是他的名讳。 江馨月的心情激动,久久无法平复。 她跪在地上,用力的对着秦妩磕头:“王妃娘娘,求您禀明太上皇,我爹爹冤枉! 贺氏一族死的冤枉! 恳求太上皇彻查当年的案情,还我贺氏一族清白!” 秦妩将她搀扶起来道:“太上皇为人,刚正不阿,若是他肯出手,皇上自然也不会任由贺氏一族蒙上不白之冤! 上一次,太上皇的人,追查当初负责押运假官银的押运官员,到了普陀山,那人就不见了,我怀疑,那人也许就藏在了山上!” 江馨月拧紧眉头:“要想知道山上的人,谁有可疑,并不是一件难事! 我让大当家的查一下,便可知晓!” “不仅如此,我上一次下山的时候,路过迷雾森林! 普陀山山势陡峭,严峻,山下有一处温泉,按照先天的自然环境来说,半山腰上绝对不可能会有自然形成的雾气!” “王妃娘娘是怀疑,那迷雾森林,是有人故意制造的障眼法?” 秦妩点了点头:“不过,那迷雾森林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妖魔鬼怪,先不急着探究! 我这一次来,是想问问你,关于当初的假官银一案,镇北将军有没有给你留下一些什么线索?” 再三思忖过后 ,江馨月打开了墙壁上的一处暗门,从里面拿出了一只盒子,郑重的交到了秦妩手上:“这是军中用银的账簿,还有朝廷拨下的银子所用之处,我爹爹都详细记录在册! 另外一部账簿,是负责官银押运的官员,途中所经手的全部人员人的名单! 只是有一部分,在我逃出来的时候,爹爹怕会落入的人手中,将另外一部分让旁人带出去!” 秦妩捧着这盒子,只觉得双手沉甸甸的,这里面,担负着贺氏一族上百条人命! 也许,这正是赫连夙所需要的,至关重要的证据。 秦妩下山之后,这些证据,她没想直接交给赫连夙。 毕竟事情关乎着贺氏一族,能否洗冤屈,成功翻案。 万一,那赫连夙有旁的心思呢? 秦妩将东西,放进了空间当中。 马车停在了天香阁门口,守在门口的清风,立刻上前。 “王妃娘娘您来了,主子等您许久了!” 秦妩颔首,算是和清风打过了招呼,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便进了天香阁。 秦妩前脚进门,后脚赫连清便带着一行人,也进了天香阁。 里面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傻了。 “皇城之中,出了刺客! 本王奉命,带人搜查至此!” 说罢,便叫随行的侍卫堵住了门口,匆匆上楼去。 赫连清双目猩红,这一次,他必然要将那奸,夫,淫,妇,亲手抓住。 他们死定了! 秦妩正在给赫连夙施针,听见了外面乒乒乓乓的动静,询问清风:“外面发生了何事?” “是豫南王,带着一行侍卫,说是皇城出了刺客,他奉命搜查!” 秦妩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浸泡在药液里,浑身扎满了金针的赫连夙,微微蹙眉。 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房间,便看见了赫连清已经带人上来。 秦妩的脸上,是被木桶里的温热药水熏蒸过的红晕,落入赫连清的眼中,更是惹得他双目猩红。 目眦欲裂。 “贱人,你在这里做何?” 赫连清上前,不由分说,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出去。 只是这一巴掌,还没落下来,他的脸,便被秦妩一巴掌打歪了。 “我有名字,我不叫贱人! 王爷若是不会尊重人,那臣妾便教你做人!” 赫连清怒,视线在秦妩和清风身上,来回的扫:“秦妩,怪不得你一心要与本王和离! 原来你是在外面养了狗! 贱人,皇室威严,岂容你这般作贱! 来人,将这不守妇道的贱人绑了! 本王要将她沉塘!以儆效尤!” 此时,走廊上楼梯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众人窃窃私语,豫南王哪里是抓刺客来的! 摆明了就是来捉奸的! 秦妩的脸,黑如玄铁,声音冷冽:“赫连清,你疯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污言秽语,侮我清白,你可知,今日这话传出去,我秦妩即便是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也会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 我的颜面何存?” “怎么?敢做不敢认? 你与其他男子寻欢作乐之时,可曾想过本王的颜面何存?” 秦妩一双清澈的眸子 盯着赫连清,原主满心满眼的男人,竟然这般心思龌龊! “来人,将这贱人绑了,剥光衣服,游街示众!” 说完,身边的侍卫 ,上前就要去扭住秦妩。 第64章 将豫南王妃拖出去沉塘! 清风目光一凛,将秦妩护在身后。 赫连清更是怒火中烧。 “将这奸夫,一并给本王捆了! 本王要杀了他们!” 很快,侍卫便与清风,缠斗在了一起。 清风的功夫拔尖,很快就将那些侍卫击退! 赫连清更是面目狰狞,一声令下,竟然有数十名弓弩手,从楼下冲了上来! 将秦妩和清风,团团包围住! 秦妩看出来 ,赫连清真的是疯了! 一个不小心的话,他们会被万箭穿心! “赫连清,你到底要干什么?” “本王要作何? 秦妩,你那副虚伪的嘴脸,也只是能够欺骗母后他们! 本王要揭穿你这副虚伪的嘴脸,本王要你死!” 赫连清一声令下,那些侍卫上前,将秦妩和清风制服。 “秦妩,随着本王入宫! 本王要让母后亲眼看一看,她护着的女人,就是这般淫荡下贱! 本王要昭告天下,本王要你死!” 赫连清一声令下,清风本来还要抵抗,却看见了秦妩对着她摇了摇头。 宫中 凤仪宫 赫连清入宫,声势浩大,闹得沸沸扬扬。 秦妩与别的男人有奸情,很快便在阖宫之中传开。 众人全都议论纷纷,这一次,豫南王妃只怕是难逃一死! 就连秦家满门,只怕是都要跟着遭殃了! 秦妩和清风,被五花大绑,丢在了大殿上。 赫连清一双眼眸猩红,宛如失去理智的野兽。 “母后,这便是秦妩的真实面目! 她背着儿臣,私下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水性杨花,无耻下贱! 母后,秦妩该死!” 赫连清眼神迸发着恨意,在太后面前,仿佛是发了疯一般,声嘶力竭的咆哮。 太后见他这副模样 ,又见地上,被绑成粽子似的秦妩,还有一名男子,表情瞬间冷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阿妩! 你……” 太后的情绪,尽量的维持平和,却依旧掩不住浑身的颤抖。 秦妩之前求和离,态度坚决,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与别的男子有染了? “母后,这还有什么可问的! 这贱人 ,人尽可夫! 将皇室的威严,按在地上摩擦! 儿臣恳请母后,将这贱人处死! 在全城百姓面前,处以极刑! 看日后谁还再敢挑战皇家威严!” 豫南王此刻完全丧失了理智,言辞犀利,语言恶毒。 秦妩依旧是情绪平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满眼无辜的看向太后:“母后息怒! 根本就不是王爷说的那样子! 王爷早就厌弃我,在王府的时候,他多次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 如今,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将一盆脏水泼在了我身上! 臣妾恳请母后,为臣妾做主!” “贱人,你还敢喊冤吗! 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做对不起本王的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母后,还请明察!” 赫连清气急败坏,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清风的心口上:“你敢说,你跟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王爷是从何得知,我与他之间,是不正当的关系? 王爷亲眼瞧见我与他滚在一处了? 还是看见我们二人, 私相授受?” “你少强词夺理!” 大殿上,二人吵的十分热闹,太后拧紧眉头,厉喝一声道:“都给哀家住嘴!” “阿妩,你与这位公子到底是何关系?” “回母后的话,清风乃是我一位病人的随从……” 豫南王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十足的骇人:“编,接着编,本王倒要看看,你这个贱人,还要狡辩到什么程度!” 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了一声细尖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 随着通禀声过后,一身明黄色龙袍,气宇轩昂,长身玉树的文帝,走进了大殿之中! 身后还跟着皇贵妃。 秦妩见赫连澈,眉宇之间,和赫连清有三分相似。 他的眼神,却显的更加凉薄 。 同样俊美的脸庞,却是帝王之姿。 皇贵妃紧随其后,跟着进入殿中. 对着太后行礼过后,便坐在了主位上。 “豫南王,你们夫妻二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成婚才多少日子? 便闹出一桩接一桩的丑闻,你们二人可知,这样会有损皇室的颜面? 成日惹是生非,别以为,朕会一直纵容你们!” 赫连清闻言,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脸上含着愧疚:“皇兄恕罪! 只是这秦妩,行事张狂,不守妇道,三番五次的惹是生非! 这一次,更是过分! 皇兄,这般不守妇道的女人,还请皇兄,将其处死,以正皇室威严!” 秦妩差点骂出声,正皇室威严,便要将我处死? 赫连清,你大爷的,这么玩儿是吧! 文帝冷眸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秦妩,冷哼一声道:“豫南王妃不守妇道,有辱皇室威严,来人,将其拖出去沉塘,尸体悬挂城墙三日,以儆效尤!” 第65章 太上皇驾到 “是!” 太监应声,上前就要去拖传秦妩。 秦妩高呼:“皇上 ,臣妾冤枉!” 文帝面色依旧凝重,为首的太监已经拖住了秦妩,连拖带拽的,将人往外拉。 秦妩慌了,伴君如伴虎,果然不是玩笑话! 这文帝办事,还真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且慢——” 太后出声:“皇帝,这件事情,尚未调查清楚,就这么处死豫南王妃,只怕是会落人口舌!” 文帝看向太后,眼神之中依旧是凉薄,他的声音很冷,令人不寒而栗。 “豫南王妃与别的男子有染,如今街头巷尾,只怕是早已,人尽皆知! 皇室威严,不容亵渎,这件事情,切不可优柔寡断! 母后,这件事情,就按照朕的意思办吧!” 文帝一抬手,太监手上的劲儿更大了。 此刻,秦妩真的慌了! 难不成,她一世英明,真的要被淹死吗? “臣妾冤枉! 皇上,您不能这般屈打成招! 皇上乃是一国之君 ,是百姓口中,口口相传的明君! 所谓的明君,就是这般草菅人命的吗?” 秦妩声嘶力竭,她的嘶吼声,在大殿之中,来回的回荡!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进来通传,不知道在文帝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原本神情冷漠,表情凉薄的文帝,脸上竟然露出些许欣喜之色:“此话当真?” “他老人家已经入了宫,估摸着,这会儿,也快到了凤仪宫!” 话音未落,外面的通传声,再次响起。 “太上皇驾到!”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秦妩额头上,沁出来了一层冷汗! 赫连夙,你真的是棒呆了! 再晚来一丢丢,本姑娘就嘎了! 呜呜呜~ 赫连夙进入了凤仪宫,殿内的所有人,包括文帝在内,全都站起身来相迎。 “臣妾,拜见太上皇!” “侄儿拜见皇叔!” 赫连夙目不斜视,掠过众人,走到了太后身边,客气的道:“数年未见,皇嫂容颜依旧!” 这一套说辞,太后听了多少遍,依旧不腻。 “来人,给太上皇看茶!” 赫连夙悠哉悠哉的坐在了主座上,却也没有开口让众人起身。 “皇嫂这儿,怎么这般热闹? 刚才,我进门的时候,听说要将什么人沉塘?” 文帝的脸色,没了方才的冷漠,面对赫连夙的时候,双眸之中,没有了王者之气。 甚至是有一种,隐约可察觉的崇拜。 “咦~ 这不是豫南王妃?” 豫南王哗然,声音有一些颤抖。 “皇叔,您认识秦妩?” “豫南王妃? 我这一次回京,是因着身子不适! 前几日,去到国公府上做客,偶然听得老夫人说 ,豫南王妃医术高明! 私下见过两次!” 赫连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茶盏,优雅矜贵尽显。 那侧颜,好似谪仙般,只看一眼,便让人心驰荡漾。 豫南王面色凝固:“皇叔…… 您说…… 私底下见过秦妩? 何时? 何地?” 赫连夙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扫了一眼地上的清风,声音便冷了下来:“清风,让你护送豫南王妃回府上,怎得将人护到宫中? 你们二人身上的绳子…… 是怎么一回事?” 豫南王不甘心:“皇叔今日……可是在天香阁见的秦妩?” 赫连夙冷冷的扫了一眼豫南王,犀利的眼神,吓得他一哆嗦。 “豫南王,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对长辈,还是学不会如何尊重,看样子之前的板子都是白打的!” 赫连夙的话,仿佛是触到了豫南王的大动脉,吓得他顿时挺直了脊背:“是侄儿逾矩,冲撞了皇叔! 皇叔饶命!” 皇贵妃垂眸,依旧维持着下身行礼的姿态,一动不动。 赫连夙看向太后,薄唇上勾着一抹玩味的笑:“皇嫂,今日本来是豫南王妃替我看诊的日子! 清风去接人,我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才听人说,豫南王妃私会外男,被王爷绑了入宫,才过来瞧瞧! 那外男…… 该不会是我的暗卫?” 什么! 清风竟然是太上皇身边的人! 豫南王忽然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难道,真的误会了秦妩? 太后狠狠的剜了一眼豫南王,才对着他愤声道:“瞧你干的好事!” 秦妩松绑,清风扭着手腕,站在了赫连夙的身旁。 他看向文帝,声音依旧是清冷的:“我走了三年,本以为皇上治国的本事,会有所长进,没想到如今,竟连辨别是非的能力,都不如从前了!” 文帝闻言,面露惶恐之色,身子笔直的,犹如做错事的孩子:“皇叔恕罪! 是朕没弄清楚事情缘由,别妄下定论,因此让豫南王妃受了委屈!” 赫连夙抬手,打断了皇上的话:“我不想听这些! 若是因着我 ,让豫南王妃受了委屈,我自然要给王妃讨个公道 ,豫南王,你说是不是?” 第66章 婚嫁再娶,各不相干 豫南王的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皇叔…… 本王…… 本王……” “赫连清 ,你与皇上都是我亲自教导的! 我记得曾与你们二人说过,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敬长辈 ,爱手足,护妻女! 家国天下! 你可知你今日此举,将一弱女子,推至风口浪尖!” 豫南王微微弯腰:“皇叔教训的是! 今日之事,清儿的确有错,可是这秦妩,却也没有辩解……” “王爷倒是健忘! 我难道没有与你解释? 是王爷执意要在所有人面前 ,暴露我的虚伪嘴脸,事情才闹至如今! 太上皇,还请您给臣妾主持公道!” “豫南王,你可知,女子的清誉大如天!” “侄儿知……” “你既知如此,可今日这一番闹腾,便是毁了一个女子的清誉! 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一言不发,视线悉数落在豫南王身上。 “秦妩,今日之事是本王太过冲动……” “王爷不必说那些场面话,今日之事,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趁着太上皇与母后都在,那臣妾便放肆了! 太上皇,母后! 臣妾爱慕王爷多年,即便是外人怎么诟病,冷嘲热讽,阿妩一颗心,也都是炽热的! 大婚那一日,臣妾被王爷当众羞辱,本想着忍一忍,此生也能这么过了! 可有些事,不是臣妾忍一忍辩论过去的! 府上的燕侧妃骄纵,王爷每每都是纵容着她,在臣妾头上作威作福! 为此,臣妾的父亲险些丢了一条命! 如今,臣妾也算是彻底的死心了! 我名声尽毁,如今已经无言面对母后了! 还请母后准许臣妾与王爷和离! 免得皇室声誉 ,被一并连累受损! 望太上皇,与母后成全!” 秦妩情真意切,字字恳求。 最后跪在了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 豫南王也没想到,秦妩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求个恩典,却执意要让太后慈旨和离!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觉得有一些看不清秦妩了! 她不是对他情根深种吗? 她不是只想着与他举案齐眉? 如今,她好像真的厌烦了他,在太后与太上皇面前恳求和离! 心中闪过一丝惶恐不安,豫南王看向秦妩,声音沉沉:“秦妩,你别太过分!” “王爷与臣妾,明明是两看相厌,为何却要强行绑在一处? 这样既委屈了臣妾,别委屈了燕侧妃! 如今,只怕外头的人都知晓了,臣妾私会外男,被王爷捉奸! 臣妾在皇室之中,难处其身! 母后,臣妾知道您心疼我,想着多争取一些时日,让我与王爷日久生情! 可是母后也看到了,王爷对臣妾,除了误会便是诋毁! 母后若是真的心疼臣妾,就赐一纸和离书吧!” 说到动情处,秦妩硬生生的,挤出来了几滴眼泪。 更是惹得太后,心疼不已。 多好的姑娘啊! 却因为豫南王心中另有他人,被一再的羞辱! 赫连夙狭长的凤眸,微微垂着,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凝视着他,在他身上流连。 他始终不曾抬头,去看那人一眼。 太后进退两难。 “皇嫂,虽说是宁拆十座坟,不破一桩婚! 可我瞧着,这豫南王与王妃,活脱脱的一对怨偶! 这般日子,过得有什么滋味?” 豫南王抬起头,没想到太上皇竟然说出了他的心里话! “母后,皇叔所言甚是! 儿子与秦妩在一起的每一日,都痛苦万分! 备受磋磨……” 太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秦妩的时候,则是满眼心疼。 “阿妩,你不后悔?” “臣妾不悔! 如此被折辱,阿妩已无颜面对外面众人,更无颜面对先祖! 求母后成全!” 太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才道:“罢了,罢了,终究是一场孽缘! 哀家亲手牵线,如今,便亲手斩断这一段孽缘!” 秦妩磕头谢恩,便离宫了! 夕阳西下,她与豫南王站在一处,没有怨与怼,竟然显得平和了不少! 豫南王却面带怔憧,有一些出神,他好似在秦妩的脸上,看见了些许笑意。 原本他以为,这是秦妩欲擒故纵的手段,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女人是真的想要跟他和离! 心中隐隐觉得不痛快。 “秦妩,这下你如愿以偿了?” “王爷这话说的,和离是你我共同的意愿,怎么到了王爷口中,反倒带了几分怨气? 王爷身边,粉红佳人,温香软玉,做出这种苦大仇深的模样,给谁看呢? 今日我便搬出王府,不碍王爷的眼。 日后,你我二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婚嫁再娶,各不相干! 请王爷记着,按月偿还钱我的银两,告辞!” 说完,秦妩大摇大摆的离开,看上去,心情极佳! 豫南王却堵心的厉害。 回到了王府没多久,宣旨公公便来了。 第67章 好消息vs坏消息 秦妩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在街上找了几个脚力,将东西搬运着,先离开王府。 燕茴儿强忍着心中的欢喜,不在面上表露出来,紧紧的抓着豫南王的臂弯,声音哽咽:“王爷,姐姐这是作何?” “让她走! 走了便清净了!” 宣旨公公诧异,秦妩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好似早就急不可耐那般。 “凡结夫妻者,缘起三世! 始配今生夫妇! 然—— 秦氏被冤,夫妻二心,相看生厌,二心不同,难以为一! 奉太后懿旨,命你二人,就此一别,重梳婵鬓,蛾眉轻扫,重觅良缘! 自此一边两宽,各生欢喜! 钦此!” 秦妩刚要接懿旨,便听那宣旨公公开口:“秦姑娘且慢…… 咱家这里,还有另外一封旨意宣读!” 还有一封懿旨? 秦妩跪地端正,公公继续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秦氏女温柔谦恭,端庄大方,医术高明,特召入宫中为女官! 任职太医院,官居正四品! 择日入宫! 钦此!” 秦妩傻眼了! 好消息,离婚了,恢复自由了! 坏消息,要入宫 ,自由没了! 见秦妩脸上的表情呆愣愣,宣旨公公催促:“秦医女,还不赶快接旨!”。 秦妩回神,高举双手:“臣女谨遵懿旨!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宣旨公公离开,秦妩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豫南王,头也不回的离开王府。 街上的人,早已人满为患。 众人唏嘘,本以为是秦妩给皇室蒙羞,与外男厮混,却没想到,太后娘娘一封懿旨,不仅赐下和离,还为秦妩正身。 她与豫南王,是和离,不是休妻! 是因着豫南王空穴来风,侮辱秦妩,不是因为她不守妇道! 看着那一抹纤瘦的背影离开,豫南王的心绪复杂。 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为何看着那女人决绝的离开,他的心发酸! 燕茴儿没想到,他们真的和离了。 豫南王的黑眸当中,却看不到欢喜,只是一层阴郁。 “王爷…… 您没事吧!” 豫南王的视线冷冽,看向燕茴儿,竟然生了些许埋怨。 如果不是燕茴儿与他说了那些话,他又会如何会去捉奸! 可—— 罢了! 罢了! 有一句话,母后说的很对,他们之间,到底是一场孽缘! 紫云山庄 秦妩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秦纪尧拿着那封和离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中的潮湿,不断翻涌。 “爹爹,女儿这是重获新生,你哭什么!” 秦纪尧心绪复杂:“阿妩啊,几日过后,你便要入宫去做医女! 那后宫,虽不比朝堂,风云诡谲,却也是暗潮涌动,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爹爹,你还不放心阿妩? 我会小心行事,保全自身,更不会让爹爹丢脸!” 大雍朝只有在先祖之时,才有过女官入宫。 太后破格,让秦妩以女官的身份入宫,算是殊荣,亦是荣宠。 秦纪尧在宫中,待了大半辈子,深知荣宠之后,脖子抵在刀尖下的险恶,只是担忧的看着他的宝贝女儿 ,取出来了一本册子,亲手交给了秦妩。 “阿妩,这东西你可要放好,只要研究透了里面的东西,便能够在宫中如鱼得水!” 秦妩点头,专心致志的斗弄着不白。 不白嘴里叫唤着:“烦人精,烦人精!” 嘴里的南瓜籽,却是一刻不停。 碧桃过来 ,小声道:“小姐 ,孟二爷来了!” 秦妩起身,对着秦纪尧道:“不准偷懒,再溜达一圈才能休息! 碧桃,盯着老爷,少一步都不行!” 秦纪尧怕极了秦妩 ,如今,这丫头的个性倒是像极了她娘! “去吧去吧,爹爹这么大的人,还用得着像管小孩子那般!” 秦妩笑着去了前厅。 孟荀正在品茗,见秦妩来了,站起身来。 今日,孟荀身上,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袖口的位置上绣着翠绿的松竹,身形挺拔,玉树临风。 “表嫂…… 不对,如今,应该唤你一声秦姑娘了……” 秦妩抿唇:“二爷客气了! 您今日过来……” 孟荀从怀中拿出来一个信封,交给了秦妩。 眼神示意她打开。 第68章 小地主婆 打开信封,秦妩将信笺抖开,看见了里面的内容,微微蹙眉。 “岭南数月水患,导致药材减产至少五成,今年的药材,只怕是价格会很高!” 孟荀点头:“的确是如此! 如今 ,虽盛京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可虎门关外,回鹘部落,屡屡挑衅! 战事若起,不可缺少的,便是军需,粮草,还有各种药材! 如今,岭南水患,药材除了减产之外 ,成色必然也不会比往年好! 因此 ,我准备离开京城一段时日! 趁着水草丰茂之际,去外头收一些药材 ,以备不时之需!” 秦妩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对了,你之前想要的铺面,我已经办理好了手续!” 说着,孟荀又将几间铺子的房契,交给了她。 “秦姑娘,你买这么多铺面,所是为何?” 秦妩莞尔一笑:“不过是我一介和离女子,想要营生的伎俩罢了!” 孟荀没有继续多问:“若是秦姑娘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孟二,势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妩倒是也没客气:“没问题!” 二人说话间,碧桃端着托盘,来到了二人面前。 托盘上有一些小点心,还有瓶酒。 “二爷,这是我亲手酿果酒,你尝尝!” “你亲手酿造的?” “嗯!” 秦妩示意,碧桃已经将倒好的酒盅,奉到了孟荀面前。 秦妩闲来无事,喜欢小酌几杯 ,只是粮食酿造的酒度数有点高,每次喝了之后,她都头晕目眩的。 那一日,见庄子里桑葚成熟,压弯了枝头,于是便突发奇想,做了几坛桑葚酒,没想到,口感酸甜,清香独特,风味极佳。 秦妩很是喜欢。 孟荀今日来,刚巧赶上新一波的桑葚酒酿造成。 秦妩便想着与孟荀分享! 孟荀端起酒杯,轻轻嗅了嗅:“果味浓郁,清新馥雅!” 浅尝之后,孟荀的面上,顿时露出赞许:“秦姑娘! 这果酒妙啊! 入口微甜,回味甘醇! 最主要喝了不上头!” 秦妩笑颜绽开:“二爷若是喜欢,我便让碧桃打两坛,您带回去,也给老夫人尝尝鲜!” “那我便不客气了!” 孟荀拿着酒,离开了紫云山庄。 回到国公府的时候,看见了一辆紫檀雕花的马车,正停在府门口。 “今日有访客?” 门口的守卫诚惶诚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了,孟荀的表情,顿时充满了欣喜,快步进了院子里。 蒹葭堂 孟荀人还未进门,便听见了老夫人在笑。 “就是有贵客上门,祖母竟然这般欢喜!” 孟荀进门,便看见了坐在主座上,脸上含着浅笑的男人。 毕恭毕敬的行礼:“孟荀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福寿安康,松鹤长青……” 赫连夙抬手打断:“孟二这几年倒是长大了! 见人也学会了客气了!” 孟荀笑:“那不是太上皇教的好!” 他可忘不了 ,幼年时候,他随着两位表兄一同受教太上皇门下。 孟荀不明白,太上皇明明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可是浑身上下,却永远是一副压迫人的气息。 他不苟言笑,面容冷峻。 每一次看他教训赫连澈与赫连清,孟荀都觉得头皮发麻! 对太上皇,那是打从心眼里的敬畏! “今日太上皇有口福,我新得了两坛果酒 ,也给你们尝尝鲜!” 淡紫色的酒液,落入温润的白玉盅里,色泽莹润,很是诱人。 众人品尝过后,皆是赞不绝口。 “你这臭小子,从哪里弄来的这好酒?” 孟荀笑道:“这是秦姑娘赠予我的,今日便借花献佛,孝敬太上皇了!” 提起秦妩,席间原本热络的氛围,有了片刻的冷凝。 老夫人眉宇之间,蒙上一层愁容:“这么好的孩子…… 终究还是被辜负了!” 赫连夙捻着酒杯的手指, 微微一僵:“说到底,这一次的事情,也是豫南王的过错! 老夫人,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情,想与您商量!” “太上皇请讲!” “若不是为我治病,秦姑娘也不会被误会,弄得满城风雨! 如今,他们二人已和离! 虽与我无关,却也与我有关! 我心中难安,便想着将城外紫林镇下面的百亩良田,赠予她!” 孟荀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紫林镇乃是城郊最富庶的镇子。 百亩良田~ 有了这些地,秦妩妥妥的不就是小地主婆? “秦姑娘乃是和离之身,我若堂而皇之将这些地赠与她,唯恐她心中思绪惆怅 会多想! 倒不如,老夫人做个顺水人情……” 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太上皇此番想法与我倒是不谋而合! 不瞒您说,老身也喜欢这孩子! 仗义热忱,又有一股子坚持的劲儿! 说到底是有缘无份,没能成为一家人! 即便是和离,也是王爷愧对阿妩! 老大,不日你便去官府,将沁芳园的红契,改成阿妩的名字,连同太上皇手里这百亩良田,一并给她送去!” 孟国舅颔首:“儿子知道了!” 孟荀傻眼了,也不知,是他吃醉了酒,还是祖母与太上皇吃醉了酒! 豫南王辜负了秦妩,他们想着法子补偿! 该说不说 ,这秦妩人缘挺好! 赫连夙离开国公府的时候,身上已经染了一层酒气。 给他原本凌厉的五官上,蒙上了一层柔和。 “主子,孟二说,这世间,的确是有那火灵芝这味珍贵药材! 只是,那药材极为珍贵,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寻得!” 赫连夙凤眸微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接一下,轻轻敲着桌面。 “只要这世间有,找到又有很难?” 哪怕是费上一番周折。 “普陀山那边,可有发现?” “卑职已经调查过,那山上有一处森林,终年瘴气充盈,无人敢入! 那覃崇,说不定便是夺进了迷雾森林中! 咱们派出去的人,只要进了那迷雾森林,便在没有出来过!” 赫连夙闻言,微微蹙眉。 如此一来,他一直追查的线索,岂不是就又断了? “燕尚书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燕尚书每日两点一线,生活上,没有异样! 倒是卑职发现,这燕尚书,酷爱听戏! 每隔半个月,便有梨园的人入府! 大约半日的功夫!” 赫连夙的动作一僵,随即抬起头,看向清风:“去查一下,这戏班子是什么来头!” 第69章 这香有什么问题 “是!” 马车摇晃,朝着赫连夙暂住的府邸,缓缓驶去。 凤仪宫 秦妩合上药箱,看着面色红润的太后,巧笑嫣然:“真没想到,太后娘娘恢复的这么好!” “哀家也觉得,随着锻炼的日子多了,也是身轻如燕! 阿妩啊,你何时入宫? 哀家想日日能见着你,这样你也能陪哀家解解闷!” 提及此,秦妩的脸上,多了几分惆怅,随即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垂青,阿妩不胜感激! 但是,阿妩在外头无拘无束惯了,进宫之后怕会给太后娘娘惹是生非! 娘娘您心疼阿妩,想日日让阿妩陪在您身边,阿妩明白! 可是太上皇身患隐疾 ,爹爹才恢复些许,阿妩还与孟二爷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入宫实在是有诸多不便……”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人儿,这才半月未见,她整个人就瘦了一圈! 想必是和离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太后本想给她一份荣宠,却忽略了,她亦是为人子女! 心中不免动摇。 “太后娘娘,阿妩保证,只要您需要,阿妩第一时间会入宫陪伴您! 入宫之事…… 太后娘娘三思!” 整个凤仪宫 ,陷入一片沉寂。 安静的,秦妩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砰砰砰的声音。 静默久久,太后才伸手,将秦妩搀扶了起来。 “既是如此,那哀家便随了你的心意! 不过,你要答应哀家,每月入宫三次!” 说着,太后摸出了一枚腰牌,交给了秦妩:“见这枚令牌,犹如见到哀家,你可随时入宫!” 秦妩欢喜,没想到,太后竟然如此开明! 她依旧是宫中女官,却不用久居宫中! 这对于秦妩来说,是无上的殊荣! “太后娘娘,您对我实在是太好了!” 太后见她满眼感激,脸上的笑容,却是凝固了几分。 “你倒是乖巧懂事! 哀家的宝贝儿子,倒是巴不得气死哀家!” 原来,秦妩与豫南王和离之后,那猪油蒙心的玩意儿,竟然央求着太后,封燕茴儿为王妃! 按照大雍朝的规矩,那燕茴儿,是以侧妃的身份入门,别说是做王妃,就算是抬为平妻,在皇室之中,那都是鲜少有的事! 气的太后当时,便训斥了豫南王! 是非不分的糊涂东西! 秦妩倒是平和,劝慰太后:“太后娘娘息怒! 王爷与燕侧妃,本就是自幼时的情谊,若非有我与王爷之间这一场阴差阳错,他们之间,早该修成正果……” 太后阴沉着一张脸:“你倒是个大度的! 只怕是人家燕侧妃,未必会领你这份人情!” 秦妩诧异:“太后娘娘这话从何说起?” “那狐媚子,以为你离开了王府,她便是王府上的主子! 做梦! 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燕氏女永远只能为妾!” 冯嬷嬷进门,恭声道:“太后,蓁妃来给您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 一袭碧色襦裙的明艳女子,走进了凤仪殿,对着太后下身行礼:“臣妾来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起来吧,冯嬷嬷,赐座!” 蓁妃的眉眼,是那种精致美艳的,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尽的风情。 后宫之中,除了万贵妃,最得宠的便是蓁妃。 蓁妃生的极美,算得上是艳压后宫。 她谢恩落座,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 那香气之中,隐约含着一种异香。 秦妩蹙眉。 怎么会有人,在身上熏这种香?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蓁妃竟然脸色苍白,晕了过去! 殿内瞬间乱作一团,秦妩赶忙上前 ,为蓁妃诊治。 搭脉 ,检查之后,手中的金针没入人中穴,轻轻的捻动。 片刻之后,陷入昏迷的蓁妃,重重地喟叹一声,睫毛微微抖动,随后竟然真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蓁妃,你现下感觉如何?” 蓁妃摇了摇头:“让母后担忧了,臣妾没事! 许是最近天气太热,中暑了!” 秦妩凝眉,神色严肃道:“娘娘,最近可否感觉口干舌燥,食无滋味! 小腹总有一种坠痛感?”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蓁妃面露惊讶之色:“对…… 近日的确是有这种感觉! 许是因为快要到了信期的缘故!” “娘娘不是信期快到了,而是快要小产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蓁妃,她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不住的摇头:“不…… 这不可能,我的信期还没到……” 秦妩的手,再一次落在了蓁妃的脉搏上,仔细的诊了又诊。 脉滑且圆,尽管微弱,却肯定是喜脉! “娘娘若是不信,可命人去太医院,请胡太医! 切记,不要说是给蓁妃娘娘请脉,只说是给太后,来请平安脉!” 众人皆困惑,蓁妃却还是按照秦妩的意思,让人去了太医院请胡太医。 不多时,胡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 一进门,还未行礼,便听见太后道:“胡太医,赶紧给蓁妃诊脉!” 胡太医虽不知发生了何事 ,却还是依言,上前给蓁妃的手腕,搭上了一方帕子,开始诊脉。 胡太医时而蹙眉,时而眉头舒展,片刻过后,竟然欣喜地一掀衣袍,双腿跪地:“恭喜太后娘娘,恭喜蓁妃娘娘,娘娘这是喜脉! 只是日子尚浅,脉上并不明显!” 太后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文帝的第一个孩子! 她怎能不高兴? “来人,赶紧去御书房,将这好消息,告诉皇上……” “且慢!” 秦妩忽然开口,打断了太后的话:“千万不可,太后娘娘! 太后错愕:“为何?” 处于巨大震惊之中的蓁妃,看着秦妩,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隐隐不安:“秦医女,我这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你方才说,我有小产征兆,这话是何意?” “蓁主儿,你好像很喜欢以香薰衣?” 蓁妃身边的嬷嬷道:“我们家娘娘待字闺中之事,就很喜欢以香薰衣! 数日前,蓁主犯了恶心,浣衣局新来的婢女,用松木,百合,针叶,调配了娘娘身上用的这一款熏香,气味清冽,沁人心脾…… 难不成,这香有什么问题?” 第70章 陪他好好玩玩 “这熏香当中,还添加了乳香 ,麝香,都是活血化瘀的! 蓁妃娘娘这胎时日尚浅,若连续用这些熏香 ,说不定到信期,便会有血水排出! 如此小产,神不知鬼不觉!” 蓁妃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我都不知,我已有孕在身,更何况那些想要害我之人……” 胡太医道:“娘娘的喜脉,虽微弱,只要细心,是个郎中,便能知晓!” 这一句话,提醒了蓁妃,日日给她请平安脉李太医,若是她有了喜脉,他又怎会不知? 除非,他也参与了谋害她腹中孩儿! 蓁妃不寒而栗。 太后神色凝重 ,幽幽开口:“浣衣局熏香的婢女,还有李太医,肯定参与其中! 不过,最应该小心的,还是你身边伺候的!” 蓁妃有孕,除了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能够察觉得到! 蓁妃惊魂未定,紧紧的握住了秦妩的手,满眼感激:“今日之事,多亏了秦医女! 否则,我腹中孩儿,便没得悄无声息了!” 秦妩忽然想到秦纪尧与她说的那番话,后宫虽不比前朝风云诡谲 ,私底下却也是暗潮涌动! 秦妩离宫之前,蓁妃身边伺候的嬷嬷,给她送了一些礼:“秦医女,这是我家娘娘的心意,还请您收下! 还有这个…… 等您离宫之后再看!” 说着,那嬷嬷将一只锦囊,交给了秦妩。 秦妩推辞不过,最终只得将那东西收下。 离宫的马车上,秦妩便打开了那锦囊。 里面是一张字条。 看见上面的内容,秦妩的表情一怔 ,随即对着外头的马夫道:“去顺天府!” 锦囊里,是竟然是燕茴儿的家书! 是她央求燕尚书买凶杀人的密函! 就连她的小字,印章,都还在! 这下,燕尚书和燕茴儿买凶杀人的案子,当真是证据确凿了! 她将这些证据,还有飞龙寨上那一份账簿,准备一并提交给张大人。 忽然,马车骤停,他的身子重心不稳,若不是扶住了车辇,才堪堪稳住身子,没有跌倒。 “发生了何事?” 外头,传来了清风的声音。 “秦姑娘,我家主子邀你一聚!” 秦妩蹙眉,想要拒绝,却又听见清风道:“是关于燕尚书的事!” 秦妩闻言,心中一紧:“走吧!” 天香居 “太上皇找我,有何要事!” “今日我若不把秦姑娘找出来,你是不是准备去顺天府,让张大人去拿人了?” “看样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上皇!” “秦姑娘若是这时制裁燕尚书,一定能够将他绳之以法,只是,镇北将军的案子,只怕是会因此被迫停滞不前! 今日,我便有个不情之请! 为了镇北将军一脉,能否请姑娘委曲求全,暂时放他们一马?” 秦妩怔了片刻,镇北将军乃是大雍朝的英雄人物,如今遭奸人陷害,一家惨死! 尽管秦妩并不是什么好人,却依旧折服于贺家的家国情怀! 她不假思索:“今日之事,是我太过冲动了! 险些打乱了太上皇的计划! 阿妩敢问,太上皇为何这般执着 ,要给贺氏一脉翻案?” “十年前,镇北将军出征回鹘之前,曾经说过一句话,他乃是大雍朝的人臣子孙,血液里流淌着大雍朝的血液! 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大雍朝的亡魂! 大雍人,大雍魂! 我不相信,这么一个赤胆忠肝的英雄,会为了一己私欲,去铸造假官银!” 眼前的男人,一脸正气,秦妩这才肯定,太上皇是一心想要给贺家翻案! 说不定 ,她可以让赫连夙知晓,有那么一个账簿的存在! 还有另外一半,如今下落不明的账簿! 见秦妩出身,赫连夙轻声询问道:“秦姑娘……” “太上皇,小女子佩服! 我答应你,大义面前,我愿意支持太上皇!” 赫连夙没想到,秦妩竟然这般好说话! 嘴角上,不由得荡漾一抹笑意。 “我听说,豫南王府上 ,这个月貌似赤字! 太后又不给那混账东西好脸色,如今府上的燕侧妃,正在想办法,到处筹钱过日子!” 秦妩笑呵呵,她离开豫南王府之前,便提醒过他们,每个月要偿还一部分银钱! 朱管家监守自盗,那是库房里有,如今的库房 ,早就已经空空如也,账面上,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王府上下又有这么多的开销。 没有了秦妩之后,燕茴儿那就一个舒心自在! 每日鲍参翅肚,滋补养生,绫罗绸缎,更是数不胜数。 豫南王不善经营生意,更不愿意插手后宅。 于是,便将后院交给燕茴儿打理! 这些日子,燕茴儿忙着寻个营生呢! “听说,燕侧妃在街面上,开了一家酒坊,生意不错!” 秦妩哼笑:“豫南王对她,倒是百般纵容! 竟舍得当她的心尖尖,出来抛头露脸!” 秦妩心中,忽然间,滋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太上皇,我还有事,便先行一步!” “让清风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先不回紫云山庄!” “秦姑娘请便!” 秦妩风风火火的离开 ,赫连夙看向清风:“跟着她,确保她安全无虞,回到紫云山庄!” “是,主子!” 秦妩很快便街上寻到了燕茴儿的酒坊。 ——醉香居。 人流涌动 ,排成了一条长龙。 还未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的确是很醇香! 再加上新店开业 ,买一提,赠送一小提! 醉香居的声音 ,显得异常火爆。 秦妩惊讶的发现,孟荀为她购置的那几家铺子,有一家竟然在隔壁! 如此甚好! 秦妩回到了紫云山庄,也开始筹备开铺面的事宜。 她决定 ,也开上一家酒坊! 既然暂时不能动燕家,那她就陪着燕茴儿好好玩玩! 第71章 玉露居开业 很快—— 街面上,又开了另外一家酒坊。 名曰玉露居。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很快吸引了街上的百姓。 一名穿着月色长裙,头上戴着帷帽的女子,站在玉露居门口道:“各位乡亲父老,邻居街坊,玉露居试营业三日为贺此喜庆,小店先尝后买! 小女子还备了不少佐酒小菜,精致点心,欢迎诸位进店品尝!” 免费品尝不就等于白喝? 秦妩一席话罢,便有不少的人,进了玉露居。 那些顾客有男有女。 进入玉露居,里面被一道道矮墙屏风,隔成不大不小的雅间。 里面正在弹奏琵琶,乐声婉转,余韵绕梁,很是清雅。 小二上前招呼:“诸位客官里边请,可随随行好友,落座雅间! 这是咱们酒家里的菜单! 各种小食应有尽有,诸位看看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这个香酥薯片是何物?” “还有酒鬼花生? 这小吃的名字可真是新鲜!” 最主要,每道小食后面,都是明码标价! 让人一看便一目了然! “这些小食每样来一份,还有你们店里免费品尝的酒水! 送一些过来品尝!” “得嘞,客官您落座,请稍等! 酒水小食,马上就来!” 免费品尝的酒水端上来,众人皆震惊不已。 与平常的烧刀子,高粱酒不同,这眼前的酒被称在白瓷琉璃盏里,或是淡紫色,暗红色,又或是明黄色,青绿色。 “这……这酒为何是这种颜色?” 小二经过了秦妩的开业前培训,已经做到轻车熟路的介绍,不同颜色的果酒。 “这果酒果香浓郁,喝了之后不上头! 不管是豪情万丈的男子,还是温婉小意的女娘,皆可饮用! 诸位客官尝尝!” “偶有听闻,这果酒在回鹘汗国乃是国酒! 口感清甜,口味清冽,没想到这盛京之中,竟然有酒坊能酿酿造!” 那人端起琉璃盏,饮了一口:“入口甘甜,回味悠长,好酒! 真的是好酒!” “这位客官您还不知道吧,这果酒适度饮用,是能够养生的! 这桑葚酒强根健体,滋补肾气! 葡萄酒安稳睡眠,舒缓神经……” 小二介绍的十分相近,客人也都觉得新奇,品尝着果酒! 真别说~ 这果酒,不同于普通的烧刀子凛冽呛口,入口绵柔,有回甜。 别有一番滋味。 就连那些佐酒的小食,也都是别出心裁的! 谁能想到,平平无奇的土豆能够做成入口香酥,满口生香的酥脆薯片! 还有爽口的水煮花生毛豆,素什锦! 这些佐酒小食,每一道都是秦妩不断的改良配方 ,最终才推出来的! 才一上架,就获得了食客的一致好评! 开业第一日,免费酒水为噱头,引来了众多的食客! 即便是品尝免费的果酒,碍于颜面,人们也会点上一两道佐酒小食。 果酒清甜,入口甘甜绵柔,不似普通的烧刀子那般,凛冽枪口! 男人能豪饮,女娘也能小酌! 柜台上摆放着,一个一个的琉璃瓶,透明的瓶子里,装着色彩缤纷的果酒,甚是好看! 客人结账离开前,看见包装精美的果酒,忍不住再多花上些银钱,带上一瓶回去! 看着店里的火爆场景,碧桃却蹙紧眉头,他们家小姐哪能这么做生意? 这些果酒,酿造工艺繁复,她可是亲眼瞧见的! 接连着三日,免费试喝! 岂不是要赔掉了裤衩子? 秦妩却不以为然,试营业第一天,很晚才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 秦妩在柜台上,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 碧桃不满意的嘟囔:“您可真是心大! 家里头的药丸子搓的好好的,非得出来做生意!” “爹爹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制药乃是他的老本行,有他盯着,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倒是你,今儿一整日,都不拿好眼看你家主子! 咱有家底子,你怕啥?” “有多少银子,能经得住您这般祸害?” 碧桃小声音嘟囔 ,秦妩听的真切:“再说了,您还要嫁人! 手里那些银子,要是挥霍空了,可怎么是好?” “你忘了? 咱们可是豫南王的债主! 先前就与他说好,每月向他讨要一次银两! 要不然咱们明日便去?” 碧桃没吱声,脸色却不好看。 “好了好了,别挎着一张大脸给你家小姐看,你这样,会打消我挣钱的热情! 你过来,看看这账簿!” “看什么? 还不是一堆的赤字!” “看看 ,看看!” 碧桃探过脑袋,看着账簿上的一笔笔账目,还有最后的收入总额,瞬间瞠目结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看! “小……小姐…… 奴婢,没看错吧! 就这么让人白喝,咱们还是盈利个……十……百…… 盈利了这么多?” 秦妩点头,收起来账簿:“只要咱们把控好品质,说不定就能把咱们玉露居的酒品,做上国宴,那也说不定!” 秦妩斗志昂扬,激起碧桃浑身的热情:“小姐说的是! 努力干,努力赚,一年挣个八百十万!” 主仆二人喜滋滋的上门,坐上了回紫云山庄的马车。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瞳孔,盯着远去的马车,嘴角上,不自觉的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笑容荡漾。 这小鹌鹑,一天到晚花活可真多。 真有意思! 接连数日,玉露居免费品酒的余温还在。 这边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对比起来隔壁的醉香居,倒显得清静了许多。 豫南王府 看着手上的账簿,燕茴儿精致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一晃都快十日了,玉露居那边的生意依旧势头不减! 醉香居的生意,因此都受到了波及! 本夫人让你查的事,你可查了!” 玲珑气愤:“奴婢已经让人去查了,对面的铺子是在谁手上! 要让奴婢说,对面就是故意的! 放眼盛京,那么多条街,他们不去! 怎就偏选朱雀街? 这么多铺面买,怎就选对醉香居对面? 这么多生意不做,怎就偏偏跟咱们醉香居,做一样的生意? 对门儿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燕茴儿的脸色难看:“说那些没用的作甚? 要想办法经营醉香居才是! 如今正是雨季,咱们粮仓里还囤了不少的粮,若是生意这般被影响,那些积压的粮食,岂不是要烂在仓库里?” 说完,燕茴儿重重的一声叹息。 “大老远的,便听见你唉声叹气,是哪个不睁眼的,惹你这般烦心? 说与本王听听,本王给你出气!” 豫南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燕茴儿欢喜起身,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影,已经进了厅堂当中。 第72章 年纪轻轻,小模样怪好看 燕茴儿唇上含笑,对着豫南王行礼:“妾身参见王爷! 王爷这般护着妾身,有谁敢欺负我? 倒是王爷,最近今日早出晚归的! 茴儿白日里,都见不到王爷人!” 玲珑见豫南王伸手,揽住燕茴儿纤细的腰身,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燕茴儿嗔怪,身子娇软,说话间眉眼含波,令人心猿意马。 豫南王勾着她的腰身,一同跌坐在了贵妃椅上。 她脸上,露出娇羞之色,坐在豫南王的腿上。 “王爷不是去宫中看望母后了? 母后的腿可好些了?” 提起来太后,豫南王的眉头皱起,脸上蒙上了一层惆怅。 这几日,他们每次去凤仪宫,都被母后拒之门外! 好似料到了他去,是为了何事,故意避而不见! 以前,有秦妩横亘在他与茴儿之间! 可如今他们已和离,母后却说什么,都不肯成全他与茴儿! 豫南王心中难免惆怅。 “王爷……是为了茴儿的事奔走?” “本王不想让你受委屈!” “只要王爷心中有妾身,茴儿不觉委屈!” 燕茴儿姿态娇柔,伏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之上,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妾身要的,从来都只是王爷的一颗真心……” 说罢,燕茴儿便主动的奉上了,嫣红的唇。 很快,贵妃椅吱呀吱呀声音响起来! 屋子里,旖旎荡漾。 “王爷,秦姑娘身边的碧桃姑娘来了!” 提起秦妩,原本斗志高昂,按着燕茴儿蘸酱的豫南王,瞬间一哆嗦。 烫意席卷。 豫南王的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她来干什么?” “碧桃姑娘拿着欠条,说…… 说他们家小姐,度日艰难! 日子快过不下去了,请王爷务必今日还债!” 被扰了兴致的豫南王,黑沉着一张脸,燕茴儿却是心里舒坦。 和离后的秦妩,日子过不好,她心中自然快活! “王爷,醉香居近些日子生意不错,账面上有银钱,拿些与秦姑娘吧! 毕竟她日子难熬……” 门卫侍卫的声音又响起:“碧桃姑娘说 ,今儿拿不回去两万两…… 她便赖在门口,不回去了!” 两万两…… 燕茴儿心中咯噔一沉,有一些后悔,打肿脸充胖子。 醉香居虽说生意不错,可前些日子,囤了不少的粮食! 账面上可以活动的银钱,哪里有两万两? 不过,既然在豫南王面前夸下海口,她也不好出尔反尔,于是唤来了玲珑,低声说了些什么。 碧桃揣着银子,坐上了回程的马车,尽管她不明白,小姐为何让她只要两万两银子,但是揣着白花花的银子,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秦妩今日来给赫连夙施针,木桶里,男人的热汗淋漓,大颗的汗珠顺着胸膛滑落,跃入木桶当中。 阳光下,男人结实的胸肌上,闪烁着一种油润的色泽,啧啧~ 秦妩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 这太上皇,年纪轻轻的,小模样怪好看的! 不知道,当初那个让这么完美的男人,摈弃江山,只爱红颜的女子 ,是何等的人间尤物! 赫连夙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狭长的凤眸里,映着秦妩那一张犯花痴的小脸! 她偷看被人逮住,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局促,反而抿唇笑道:“太上皇这般俊美容颜,不知道迷死多少闺阁千金!” 男人的声音清冷,幽幽开口:“秦姑娘这般放浪形骸,盯着一个陌生男子,难道不怕被人嗤笑?” “眼下只有咱们二人,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盯着你看? 太上皇,我听说,你是为了一名女子,才禅位给当今圣上的?” 女人的眼中,带着浓浓的八卦气息,赫连夙冷哼:“活腻了?” 男人的眼神,散发着想要杀人的寒光。 秦妩吓得慌忙摆手:“开玩笑呢,开玩笑呢! 我不过是道听途说,随口问问罢了,太上皇莫要当真!” 秦妩上前 ,将赫连夙身上的金针一一取下:“今日的针灸治疗,到此结束……” “听说,秦姑娘的玉露居, 生意不错!” “凑合,凑合! 这不是和离了,也得想个营生不是!” 秦妩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开个酒馆,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 赫连夙起身,走到了屏风后,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袍 ,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在人前,矜贵斯文的模样。 赫连夙将一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秦妩眼神错愕,仿佛是在询问:“什么?” 赫连夙声音淡淡:“诊金! 秦姑娘不必有心理负担……” 话音未落,秦妩已经动作麻利的,将那一叠银票,收入了衣袖当中! 没有丝毫的推辞。 赫连夙那些客气的话,多少就显得有些尴尬。 “太上皇一定要按时服药,没有旁的事,我便先回去了!” “等等!” “太上皇还有事?” 赫连夙一挑下巴,示意秦妩坐下。 秦妩坐下,静静等着赫连夙开口。 “秦姑娘,上次你去普陀山上,江馨月没有跟你说什么?” 秦妩心中一凛,赫连夙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 秦妩思忖,没有开口,赫连夙继续道:“秦姑娘可知凤婶?” 凤婶不是当初,拼死护着江馨月离开贺家的乳娘? 赫连夙如何知道的? “跟我来!” 秦妩诧异,却见赫连夙已经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她紧随其后。 清风带着二人,上了马车,便朝着城外驶去。 逼仄的空间当中子,秦妩有一些紧张,并不知道赫连夙要带她去哪儿。 只是随着马车逐渐的颠簸,秦妩有一些坐不住了。 “太上皇,咱们这是要去哪?” 赫连夙冷冷答道:“既来之,则安之!” 秦妩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们正在驶往一处村庄。 距离京城几十里地开外! 傍晚时分抵达,一处农庄。 与此同时,浓郁的血腥,气息便扑面而来! 第73章 您老人家差点吓得我原地飞升 赫连夙神情凝重,只是对着秦妩道了一句:“小心!” 便朝着农庄里面,飞奔而去! 偌大的农庄当中,早已经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场面血腥而又恐怖。 庄子里数十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都被屠杀殆尽。 秦妩进了院子里,看见赫连夙和清风,开始掀开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好像是要寻找什么人。 纵使上辈子,秦妩见过不少的腥风血雨,眼前的凄惨场景,还是让她不寒而栗。 一进门,秦妩便看见了,赫连夙发现了一名倒在血泊当中的妇人! “在这儿!” 清风上前,试探过那妇人的鼻息,随后摇了摇头。 赫连夙不死心,看向了站在原地的秦妩。 她三步并做两步上前,试探鼻息,几乎察觉不到任何气息! 秦妩不甘心,再一次伸手,探向了那妇人的脖子上的大动脉上。 她屏息凝神,摸索片刻之后,惊叫一声道:“还没死透! 还有气儿!” 城外某处别苑 秦妩给凤婶,处理缝合了身上的伤口,随后又细心的抢救结束之后 ,已然到了后半夜。 秦妩守在凤婶床边,疲惫的睡去。 鸦睫微微垂落,有一种说不出的乖巧感。 赫连夙拿了一件披风,轻轻的罩在了她的肩膀上。 秦妩倏然间睁开了眼,眼神警觉的看向赫连夙,原本紧绷的神经 ,这才放松下来。 “太上皇 ,您老人家差点把我吓得原地飞升了!” “凤婶情况如何?” “身上多处剑伤,最为致命的便是胸口上那一剑! 几乎贯穿了她的身体! 若不是凤婶的心脏,与常人生的不同,偏右了一些,只怕是如今大罗神仙都难救了!” “清风已经准备好了一间房间,你先回去修一下,这里我盯着!” “凤婶情况危险,太上皇又不会照顾,还是我来吧!” 赫连夙坐在了一旁,看着秦妩道:“秦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妩茫然:“太上皇这话从何说起?” 赫连夙死死的盯着秦妩,仿佛要将她看穿:“秦姑娘去山上,难道没有跟江馨悦说明! 是太上皇要帮贺氏满门翻案?” 秦妩只觉得脊背上凉飕飕的,这男人的冷眼,实在是太具有杀伤力和威慑力了! “说了!” “江馨月没有跟你提起什么?” 赫连夙清冷的模样, 让秦妩浑身一激灵。 已经禅位多年的太上皇,放着闲云野鹤的日子不过 ,非得去翻一桩陈年旧案! 还特地提起来江馨月…… 想到了江馨月那一张绝美的脸庞,秦妩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 难道—— 难道—— 赫连夙并不知道此时秦妩的脑补,只是又冷着声音,说了一句:“秦姑娘,不管遇见了什么事,你大可以相信我! 我既然要帮贺家翻案,自然会不遗余力! 你若是知道什么,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 太上皇!” 秦妩还是不太放心。 如今,江馨月已经嫁给了张震 ,两人不仅有了家,还生了一双儿女,若是赫连夙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到时候,那些证据若是交到了他手上,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怪秦妩想的多,这件事情,关乎着贺氏一族是否能够成功翻案,沉冤得雪! 更关乎着江馨月的安危。 秦妩欲言又止的模样,悉数落入赫连夙眼中。 看样子,这小鹌鹑,还是没有跟他说实话!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凤婶,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唇,干涸地裂开了几道缝子,双眼空洞的望着头顶。 “凤婶,你醒了!” 秦妩的声音,带着欢喜与焦灼,看见了陌生的面孔,凤婶的眼底里,多了几分恐惧。 “你是谁……” 赫连夙上前:“凤婶,你现下感觉如?” 凤婶看见赫连夙,浑浊的双眼之中瞬间充斥着眼泪。 情绪也随着激动起来:“太上皇,真的是您…… 您…… 咳咳咳……” 凤婶剧烈的咳嗽,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眼看着白色的纱布上,又有鲜血浸染 ,秦妩赶忙拿出来了一颗止血药,塞进了她口中。 “凤婶,有什么话,你慢慢说! 千万不要情绪激动!” 许久,凤婶的情绪才被压下去,开口头一句话便是:“太上皇,那账簿,被那些人抢走了……” 赫连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去追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如今你要做的事,便是好好休息,我已经找到了贺馨月的下落! 等你身体好一点,你们主仆二人,就成团聚了!” “老奴谢过,太上皇了! 上天保佑我家小姐,她竟然还活着!” 秦妩和赫连夙,离开房间的时候,湛蓝的天空,星子稀疏。 周围一片静谧,只能够听见蝉鸣蛙翕之声。 一道黑影闪光,清风一跃而下,单膝跪在了地上:“主子,派出去追踪的人,回来复命,说是那群人被追进了普陀山!” 又是普陀山? 看样子,这山中一定有猫腻! “让人将普陀山的所有出口,全都封锁住!” “是!” “太上皇,你打算怎么办?” “入山!” 秦妩心中一沉,我明白,有些事情,早晚是要来的! “太上皇,您还是怀疑,山上的那些土匪与当年的案子有关?” “这件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那飞龙寨的大当家,是个仁义之恩人! 寨子里,有不少因为身逢乱世,弄的家破人亡的可怜人,我敢以项上人头打包票,他们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 都是赵腾飞和他手底下那帮鸡鸣狗盗之徒,在山下做了那么多的龌龊事! 可是赵腾飞不是已经死在了大狱里……” 秦妩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他们进了迷雾森林?” 两人之间,有一瞬的沉默。 赫连夙看向清风:“回去知会一声兄弟们,去寻一些,对普陀山熟悉的山脚下的村民,让他们带路,进迷雾森林!” “且慢……” 第74章 可疑 秦妩开口阻止。 赫连夙看向秦妩,眼神里,带着探究。 “那迷雾森林且不说里面地形如何,这一层瘴气,是否有毒,便让人不敢贸然行动! 明日我去一趟飞龙寨,我想将凤婶送去那里! 让她与江馨月在一起,说不定,会比跟着我们在一起安全的多!” 赫连夙略一思忖,点了点头:“那我派人护送你们上去!” 秦妩摇了摇头:“太上皇暂时还不便出面! 若是让人知道了,太上皇也在暗中调查,镇北将军府上的案子 ,只怕日后会打草惊蛇! 翻案更加困难!” 赫连夙略一思忖,点了点头:“那你路上,小心一些!” 秦妩命人小心,带上了奄奄一息的凤婶 ,上了普陀山。 乌云遮天蔽日。 秦妩进了飞龙寨,闻讯而至的江馨月,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见颠沛流离多年,没了往日风光,形容枯槁的凤婶,江馨月忍不住落泪。 “凤婶,你醒醒,是我呀,我是馨月!” 许是听见了她的声音,一路上昏昏沉沉,陷入昏迷的凤婶,竟然真的睁开了双眼! 恍惚间,看清了那一张脸,凤婶的眼睛里,有泪水翻涌,顺着眼角滑落。 “小姐…… 是您吗? 奴婢是不是快要死了,才会出现幻觉!” 江馨月泣不成声:“凤婶,是我,真的是我……”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秦妩看的眼眶发酸,有眼泪,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从房间里走出来,江馨月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今日之事,还得要感谢王妃…… 秦姑娘! 你就是我江馨月的恩人,日后,姑娘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我江馨月,必然会为了姑娘,肝脑涂地 ,万死不辞……” “姑娘言重了! 镇北将军为了大雍朝鞠躬尽瘁 ,我做这些,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妩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道:“馨月,你可识得覃崇此人?” “覃崇?” 江馨月面露惊讶之色:“这人乃是我父亲麾下的一名副将! 曾经担任过军中押运官! 后来我父亲出事,覃崇在回京的途中跌落悬崖……” “覃崇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太上皇上一次山中迷路,就是追查到了他的下落,一路随着他才到了山上!” 江馨月震惊不已:“竟有这种事!” “说来也是巧合! 这覃崇,进了山中之,太上皇本来都快要抓住他! 却不料,一转眼的功夫,他竟消失不见了! 我怀疑 ,他躲进了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 江馨月错愕:“倘若是真的进了迷雾森林,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我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什么事?” “前几日,大当家给了我一份花名册! 我已经找到了,三年前上山的那一波兄弟的名单! 我发现,那些人,跟那赵腾飞 ,都是一丘之貉! 如今,都不在站上!” 秦妩觉得有些不对劲:“三年前上山的那些人,都跟着赵腾飞了? 所有吗?” “嗯!” “能不能带我去一趟赵腾飞的住处?” 江馨月点头,便带着秦妩朝前走着,走到了一处僻静的窑洞口,江馨月道:“这里边是赵腾飞的住处! 从我上山的时候,这赵腾飞,便是个高傲自负的! 平日里 ,对大当家的,是一副恭敬谦卑的嘴脸! 私底下,却到处败坏飞龙寨的名声! 这一次,刺杀秦院士的事情,若不是你,还有那些账薄,大当家的,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说着,二人一同进入了窑洞当中。 江馨月拿着火把,照亮了并不怎么宽敞的窑洞。 赵腾飞的屋子,只有一张简单的土炕 和一个小柜子。 许是很久没有人住的缘故,柜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尘土。 秦妩翻看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发现。 “秦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这赵腾飞不对劲! 当初,他死在大理寺,我当时只以为,是燕尚书,为了隐瞒自己买凶杀人的事实,故意杀人灭口,可如今看来,这事态,有一些不对劲!” 就在这时,外头狂风骤起,江馨月手里的火把,竟然直接被吹灭了。 黑暗当中,秦妩伸手去触摸江馨月:“馨月,你在哪儿?” “秦姑娘,我在这!” 秦妩循着声音,在黑暗当中摸索,手无意间触碰到了墙壁上。 似乎牵引到了什么机关,秦妩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便跌了下去! “馨月!你在哪儿?” 江馨月的声音,有一些痛苦。 “秦姑娘,我在这里!” 秦妩从身上,取出来了火折子,轻轻吹了吹,微弱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隧道。 眼前的场景,瞬间清晰。 她们此时正跌落在了一处隧道当中! 墙壁上,挂着灯笼,秦妩点亮了一盏灯笼,原本漆黑一片的隧道,被瞬间照亮。 幽暗狭长的隧道,尽头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通往何处! 秦妩与江馨月对视一眼,便默契的朝着隧道的尽头走去。 随着两人渐渐深入,隧道里面变的越来越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处暗阁当中。 里面放着很多的木头箱子,秦妩上前,借着灯笼照亮了那些木头箱子! 里面竟然是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的官银! 秦妩怔楞,与江馨月对视一眼。 赵腾飞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官银? 秦妩和江馨月从暗道之中爬出来,二人神色凝重。 拿着那些东西,秦妩下了山便直接去到了赫连夙的府上。 秦妩将在山上的发现,说了出来:“我觉得,赵腾飞的身份,很是可疑! 一个山里的土匪,是如何认识燕尚书的? 而且,那赵腾飞进了大理寺的耷拉,没多久,就死在了里面,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 赫连夙的眉头,微微蹙紧,随即起身,在架子上,找到了一幅卷轴,在秦妩面前打开。 画卷上,是一个男人的头像,秦妩错愕,这男人,鹰鼻鹞眼,看上去有一些阴狠。 嘴角上还有一颗痣。 “这人......” 秦妩竟然觉得画像上的男人,竟然有几分眼熟! ‘这人是谁?” “这便是镇北将军麾下的押运官覃崇! 也就是上一次,我要去抓捕的人!” 秦妩的脑子里,忽的灵光一闪:“我知道这人像谁了! 赵腾飞! 这覃崇,跟赵腾飞长得很像!” 秦妩又拿起画像,细细的端详,最后笃定道:“没错,就是赵腾飞!” 说罢,秦妩便将江馨月给她的那份名册打开,果然--- 赵腾飞的确是在三年前,才来到了普陀山上的! 难道,赵腾飞就是赫连夙一直要追查的覃崇? 第75章 要不要做一笔大买卖?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的巧合? 如此说来,赵腾飞在监狱里诈死,只不过是障眼法! 赫连夙唤来了清风,让他去调查赵腾飞被抓进大理寺之后发生的事情。 “看样子,三年前上了普陀山的那一拨土匪,极有可能是假官银一案的知情人!” 秦妩猜测:“否则,赵腾飞出事之后,那些人怎么也会随着一并消失!” 赫连夙的眸光沉沉,屋子外面的风雨交加,树梢都被狂风压弯了腰, 秦妩又道:“还有一件事! 我问过张震,关于迷雾森林的事情! 他说,飞龙寨驻扎在普陀山上,有些年头了! 起初,一直都是风平浪静的! 只是有一年,山底下,忽然有百姓说,到普陀山上砍柴的时候,误入密境! 听见了有好多的人在哭! 一边哭,一边喊着疼! 后来,这件事情,便愈演愈烈,流传到了天子脚下! 有人便回忆起来,说是十几年前,贤王带着麾下百余名兄弟,追杀一波流寇土匪。 那些歹徒,当时慌不择路,便进了普陀山里! 贤王带着人,穷追不舍,却没想到,那些丧心病狂的匪徒,竟然纵火烧山! 山里闹鬼这件事情闹开了之后,普陀山上,便鲜少有人进出了! 至于迷雾森林,也是赵腾飞等人上山的时候,偶然间发现的! 张震得知这件事,生怕山下的百姓,误入森林,发生危险,因此在山上特地李乐一块石碑,以示警告!” 赫连夙拧紧的眉头,倏然间舒展开来,看向了秦妩,二人四目相对,眼神之中的意味,分外明显! “清风,集结几名功夫不错的兄弟,进山!” 这迷雾森林,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清风带着几名精锐的暗卫,进入了普陀山。 秦妩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不自觉的皱眉。 第二天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才停,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 潮湿的空气里,还夹杂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秦妩刚梳洗完毕,便听见了碧桃的惊呼声。 “小姐,不好了! 出大事了!” 碧桃气喘吁吁,进了屋子里,铜镜里,倒映着碧桃因为急切奔跑,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 这一大清早,你就跟丢了魂儿似的!” “那燕侧妃,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竟然学着咱们,也做起来了果酒,且也是免费品尝! 这个学人精,真的是太不要脸了!” 窗台下,羽毛翠绿的不白,尖嗓子,学着碧桃嚷嚷:“燕侧妃,学人精! 学人精,不要脸!” 秦妩捏了一颗花生,朝着不白丢过去,咋咋呼呼的鸟儿,这才闭上了嘴巴。 “恶意竞争对吧!” 秦妩镇定自若,碧桃更是焦急:“您就一点儿都不着急?” 秦妩笑道:“那些都是咱们玉露居玩剩下的,她们就算是有样学样,那也是东施效颦罢了!” “那咱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难道任由燕侧妃那个学人精,这般折腾?” 秦妩笑着敲了碧桃的脑袋瓜一下:“让她只管去学! 你家小姐的精髓和秘方,她可是学不去半分! 不信,走着瞧!” 果不其然--- 醉乡居虽然也推出了果酒和各种佐酒的小食,但是果酒的口感苦涩,并不如玉露居的果酒! 最主要,那些小食,也拿不上台面! 玉露居的生意,倒是稳定,每隔几天,秦妩便会推出一款新的小食! 更新换代的速度,就算是燕茴儿提起裙子跑,都追不上! 接二连三的几场暴雨,京城的各条河流当中的水位,急剧上升。 听说,柳州,惠州,徐州等地的水患,已经越发严重! 燕茴儿看着堆积在粮仓里的那些粮食,开始受潮,发霉,眼底里都是猩红的血丝! 更可恶的是秦妩那贱人,明明生意不错,却每隔上十天半月的,便让下人来王府讨一次债! 如此几次下来,燕茴儿的小金库,都快要被掏空了! 却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这一日,豫南王从宫中回来,阴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的压迫气息,令人窒息。 “王爷您回来了!” 燕茴儿挽着他的胳膊,走进了厅中。 “王爷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糟心事? 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连日大雨,许多城池水患,柳州最为严峻! 整座城池被大水淹没,导致数万百姓流离失所,如今难民,一路北上,竟然到了京城之外! 今日早朝之上,说道该如何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 满朝文武,竟然拿不出一个合适的计策,为此,皇兄勃然大怒! 那些难民,饥肠辘辘,已经开始抢夺路边的商客了! 如此下去,迟早那些难民,会涌入城中,造成骚乱!” 燕茴儿修长如青葱一般的玉指,动作轻柔的按住了豫南王的太阳穴,缓缓的揉按着。 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王爷,妾身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醉香居的粮仓当中,有不少的存粮! 王爷不如在城外,开设一间粥棚,赈济灾民,如今这天,算不上餐风露宿,若是没有吃的,只怕是真的会饿死人! 十天半月过去,各地的水患,想必也会得到控制! 到时候,说不定那些流民,也能各自返还家乡! 王爷觉得如何?” 豫南王的眸光,瞬间一亮:“茴儿,你可真是本王的解语花! 这主意不错!” 似是想到了什么,豫南王的脸上,闪现出来一抹担忧的神色:“只是,醉香居的粮食,如果全都拿来赈济灾民,生意该怎么办?” “王爷,如今正是天灾当头,妾身虽是一介女流,却也知道,大义当前,必要舍小家为大家! 醉香居的生意,可以暂时缓一缓! 到时候,只要灾情解决,皇上定然会封赏王爷的!” 豫南王欣慰点头:“茴儿,你可真是细心善良! 你放心,这一次,若是能够妥善解决城外流民的问题,我便去请求皇兄,册封你为本王的王妃!” 燕茴儿笑,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似的,瘫软在了男人的怀里。 玉露居的生意,越发火爆,对面的醉香居,竟然直接关闭店门。 这一日,孟荀来了玉露居。 秦妩笑道:“这一晃,都快有一个月没见二爷了! 您可真是个大忙人!” 孟荀身上着着一件月色常服,腰间束着白玉腰带,一枚血色的红宝石,镶嵌正中。 浑身上下尽是雅痞之气。 却又不失矜贵。 只是这一遭柳州之行,孟荀好似黑了不少。 “秦姑娘这是拿我打趣呢! 柳州水患,城内城外,都被淹了! 若不是我的马儿跑的快,只怕是孟二我,都喝不上秦姑娘的桑葚酒了!” 秦妩脸上的笑意止住,认真的道:“柳州的水患,当真如此严重?” “嗯! 秦姑娘没听说,如今城外,都已经堆满了逃难的灾民,那些饿急眼的难民,如今已经开始对着过往的商客下手了!” 秦妩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二爷,要不要再做一笔大买卖?” 孟荀闻言,瞬间就来了兴致。 “什么大买卖?” 第76章 燕侧妃是来哭丧的吗 “说来听听!” “柳州水患,乃是天灾! 根据历年的天灾经验,水患之后,必起时疫!” 孟荀微微眯起眼眸,很快便看向秦妩:“秦姑娘的意思,是发国难财?” 秦妩白了他一眼:“二爷把人想的可真是龌龊! 如今,那些城外的难民成群,说不定,先爆发时疫的,就是京城! 我准备做一批解毒丸药,还有消毒药包,到时候,城中若是时疫四起......” “那些达官显贵,自然是要保命! 到时候,钱财乃是身外之物......” “二爷,我可没这么想! 发国难财,可是丧良心,会倒霉的!” 孟荀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会意到秦妩的点,于是对她一挑下巴,道:“你接着说!” “仁和堂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名声自然是打出去了! 到时候,皇上得知,不得嘉奖一番! 我听说,二爷一直想着吃皇粮,这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孟荀闻言,仔细的盘算一番。 他这人,从来都是个奸诈商人! 国公爷就时常说,就算是大雁,从孟荀的眼皮子底下飞过去,他都得拔下来几根毛,才算作罢! 倒是秦妩,这小丫头,人不大,倒是个会算计的! 竟然还知晓,他想吃皇粮! 若是仁和堂能做成皇室的字号,他倒要看看,家里的老头子,还会不会骂他,只会算计银钱上得失的奸商! 从小到大,他做学问不如大哥,大哥年纪轻轻,便入了仕途,他却成了老父亲口中的奸商! 孟荀的志向:做盛京 ,最有名望的奸商! 吃皇粮,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这主意不错! 秦姑娘,你别说,你还真是个做生意的脑袋瓜子!” 碧桃端着一壶果酒进门,笑道:“二爷,您还真是慧眼识珠! 我家小姐若是不会做生意,隔壁又怎么会关门了呢!” 孟荀似是想起来什么,继续道:“你别说,我王爷表哥的这位侧妃,也真是个人物!” “此话怎讲?” “我听我爹说,前几日起,那燕侧妃便开始在城外设了粥棚,以豫南王府的名义,开始施粥,赈济灾民! 今日朝堂上,皇帝表哥还夸赞了燕侧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 秦妩闻言,微微蹙眉。 燕茴儿蕙质兰心? 贤良淑德? 呵呵~ 豫南王府上,外强中干。 大部分的银子,都已经到了她这儿。 “豫南王府上亏空,她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去赈济灾民?” “谁知道呢? 不过,我昨日去了城外,难民吃的,的确是白花花的大米粥!”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急匆匆的冲进了雅间当中,对着孟荀道:“二爷,不好了! 城外好多流民,上吐下泻,甚至晕厥过去! 豫南王府上来人,请您多派几名郎中过去!” 秦妩闻言,也随着一同起身:“我跟你一起去吧!” 孟荀点头。 两人便一同离开了玉露居。 城外 秦妩坐在马车上,一出城,便看见了三五成群,瘫倒在路边,捂着肚子不断嚎叫的难民。 有的不断的呕吐着,更为严重的,甚至晕厥过去。 秦妩用面巾遮挡住了大半张脸,随着孟荀,下了马车。 燕茴儿被几名侍卫护着,愣在原地,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孟荀开口询问,早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燕茴儿,一眨眼便泪汪汪的,看上去楚楚可怜。 声音哽咽道:“二爷 ,您可算来了!” 孟荀蹙眉,舌尖抵在腮上,轻啧一声:“能不能好好说话? 老子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 燕侧妃这是哭丧吗?” 原本严肃的氛围 ,被孟荀这么一句,直接惹的秦妩绷不住了。 这哥们,会说你就多说几句! 被孟荀怼了的燕茴儿,面上难堪,声音里的哭腔 ,倒是止住了。 却依旧捏着嗓子,娇滴滴的。 “妾身每日都过来施粥 ! 今日,这些灾民,用过粥之后,突然间恶心呕吐,甚至晕厥过去! 妾身也是一时慌了手脚,才想到了二爷是仁和堂的东家…… 这才……” 孟荀黑着一张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仁和堂的郎中,那也是花银钱雇佣的! 可不是自家地头上的白菜,想摘就摘,想拿就拿! 郎中出诊,也是收费的! 先看病,至于这账怎么算,咱们稍后再说!” 燕茴儿没想到,豫南王的这位表弟,竟然如此的不给面子,这么多人在,她也不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将银钱挂在嘴边”这种话。 只能艰难的点点头。 “燕侧妃放心,看在王爷表哥的面子上,诊金优惠!” 说完,孟荀一挥手,他随行而来的数名郎中,便开始为那些难民检查。 秦妩自然也加入其中。 她给那些不断呕吐的难民,针灸止吐,随后又开始去找那些症状较轻的难民,询问病症。 秦妩发现,这些难民,基本上的症状都是呕吐,晕眩,甚至是有的不省人事! 很快,她便断定,这些难民,应该是食物中毒! 豫南王也闻讯而至,他赶到的时候,燕茴儿手足无措,眼里挂着泪珠。 孟荀带来的郎中,帮那些难民吃药,针灸,忙作一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茴儿你没事吧?” 孟荀白了豫南王一眼,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吊儿郎当的道:“表哥的心尖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苦的,可是这些可怜的难民!” 豫南王一眼便看见了跟着数名郎中,救助难民的清丽身影。 鹅黄色的长裙,衬得她皮肤白皙,腰身很细,不足一握. 一头墨发,束成倭堕髻,白玉簪子点缀,简单大方。 她柔嫩的,好似春日刚发芽的柳条。 女人的脸上,蒙着一层薄纱,只露出那一双似含春水的杏眸。 他一眼便看出来,那女人,竟然是秦妩! 每每碧桃上门哭诉,他们家小姐,和离以后,过得是如何凄惨! 惹的他,都对秦妩动了恻隐之心。 今日一见,这女人脸上,狼狈没有,打眼看去,竟然颇添风华。 那一双星眸,比以前还要亮上几分! 她怎么会和孟荀在一起? 她难道知晓,是豫南王府在郊外施粥赈济? 她对他,旧情难忘,今日是冲着他来的? 第77章 食物中毒 “孟荀,你这话是何意?” 孟荀手里的折扇,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索性,直接将扇子丢到了一边:“这些难民,上吐下泻,这般严重,郎中诊断,他们乃是食物中毒!” “食物中毒?这怎么可能!” 豫南王矢口否认。 这些日子,豫南王府上的赈灾粥棚,负责着这些难民的一日三餐! 说这些难民食物中毒,不就是说他的粥有问题! 见豫南王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燕茴儿的脸上,瞬间的惊慌,稍纵即逝。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转移,落在了正在给难民针灸的女人身上! 这女人,有一些眼熟! 燕茴儿心里一沉,这女人不是秦妩吗? 这个贱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难道她还对豫南王贼心不死? 她是如何跟孟荀搞到一处的? 燕茴儿紧绷的神经,就在这一瞬间断开。 一眨眼,便有泪水充盈眼眶,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疼:“二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得知城外,有大批的难民涌入,臣妾第一时间,便将醉香居的生意停下来。 将所有用于酿酒的粮食,都拿来赈济灾民,只是想要尽绵薄之力! 为王爷分忧! 难道,二爷对茴儿有什么偏见? 您这一句食物中毒,不仅将茴儿为了王爷的一番真心抹杀,还有辱妾身这一颗赤诚之心! 我与二爷,无冤无仇,您何必跟一个弱女子,针锋相对? 还是说,二爷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故意刁难,羞辱妾身的?” 豫南王闻言,脸上的铁青之色,更是加剧几分:“孟荀,你失言了!” 顺着燕茴儿楚楚可怜的视线看去,豫南王的目光,便落在了秦妩的身上! 瞬间怒火中烧! 豫南王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秦妩纤细柔软的手腕,手上用力:“秦妩,是不是你! 茴儿这般柔弱,你为何总要与她过不去?” 施针的手,被男人粗暴的打断,秦妩蹙眉. 风袭来,脸上的面纱,挣扎间落地,秦妩蹙眉含嗔的一张精致小脸,落入豫南王的视线。 他下意识的蹙眉:“秦妩,你这般阴魂不散,是对本王贼心不死吗? 你的手段,可真是拙劣的很!” 孟荀上前,剑眉拧做一团:“表哥,你这是作何? 秦姑娘是随着我,一同来救助难民的,还请表哥自重!” 豫南王的双眸里,含着讥讽:“这么卑劣的借口,也就孟荀相信! 秦妩,别怪本王没有警告过你,你若是...... 啊!” 豫南王一声惨叫,手肘处,像是被针尖扎到,剧烈的疼痛,瞬间从那处扩散,弥漫全身。 他面露痛苦之色,恶狠狠的瞪了秦妩一眼:“秦妩,你敢暗算本王?” 秦妩收回手里的金针,冷哼一声道:“王爷没有镜子,尿总有吧! 您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我对你贼心不死? 你有什么可让人惦记的? 我惦记你尖酸刻薄?还是惦记你花心大萝卜? 您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我正在给难民施针,别妨碍我! 下次,就不是扎你一针,让你浑身疼那么简单!” 秦妩话里的威胁意味,十分的明显,豫南王当场被下了面子,面沉如霜。 “你竟然敢对本王用暗器,你找死!” 燕茴儿上前,搀扶住豫南王:“秦姑娘,你与王爷都已经和离了,你为何还是百般纠缠? 你还要不要脸?” 方才被秦妩施针止吐,情况已经缓和的难民,见她被人刁难,全都凑了过来。 “你这女人,怎的开口就是侮辱秦姑娘? 秦姑娘一直都在为我们治病施针,什么时候纠缠你家王爷了!” “就是说啊! 王爷与燕侧妃一张口,便是毁人家秦姑娘的清誉,这不好吧!” 孟荀阴沉着一张脸,看向豫南王和燕侧妃,声音清冷道:“王爷,这些难民,是食物中毒,不是秦姑娘说的! 而是仁和堂里的许郎中说的! 我方才,已经命人查看了燕侧妃赈济灾民用的粮食! 全都是受潮生霉的粮食! 用这种大米煮粥赈济灾民,燕侧妃的良心,真的过得去吗?” 燕茴儿的面上,瞬间都是心慌:“二爷,你别胡说八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群官兵,冲了过来,将众人全都包围在里面。 为首的是御史李大人。 走进人群中,看见了豫南王也在,对着他躬身行礼:“下官拜见王爷!” 豫南王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却还是客气的道:“李大人,你怎么来了?” “有人报官,说城外有恶性的投毒事件,事情已经闹到了皇上面前! 微尘领圣命,特地来调查此事! 孟公子方才说的,可是实情?” 孟荀对着李大人行了一礼:“许郎中乃是仁和堂从业多年的郎中,经验十足,他说的话,断然可信! 大人也可让仵作前来调查! 真相立见分晓!” 李大人也没继续寒暄,对着身边的侍卫,大手一挥,那些人,立刻散开。 不多时,仵作上前:“大人,情况正如许郎中所言1 这些难民,的确是食物中毒! 幸亏有郎中过来治疗,才没造成严重的后果!” 又有一名侍卫,手里拎着半袋粮食走过来:“回禀大人,这熬粥的粮食,的确是已经发霉生虫! 有的已经开始腐烂!” 说着,直接将手里的半袋粮食倾倒在地上! 发了霉的粮食,带着一股恶臭,隐约可见白色的蛆虫,在里面蠕动! 原本已经呕吐过,虚弱无力的难民,看见这场景,控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李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见这场景,瞬间面色凝重。 燕茴儿脸上的惶恐之色,此刻也压不住了:“王爷,妾身真的不知道这些霉变的粮食会有毒......” 燕茴儿的话,瞬间引起民愤:“什么? 给我们的吃食,都是用的发霉的粮食制作的! 本以为,燕侧妃乃是仁人善举,没想到,竟然是个黑心烂肺的!” “真是朱门酒肉臭! 我们这些难民,到底是命不值钱,竟然要被如此糟蹋! 方才,豫南王还辱骂秦姑娘,如今看来,怪不得秦姑娘要请旨和离! 这王爷与燕侧妃,才是一丘之貉!” 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全都落入豫南王的耳朵里,他只是看了一眼满脸无辜的燕茴儿,一句话都没说,忿忿的拂袖离去! 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只不过半日的功夫,京城上下,便人尽皆知。 第78章 太上皇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傍晚 秦妩下了马车,对着孟荀道谢,便回了紫云山庄。 累了翌日,秦妩沐浴过后,便准备休息了。 一进屋内,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药香。 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珠,秦妩一面绞头发,一面对着暗处道:“太上皇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登堂入室,进入未婚女子的闺房,难道不怕被人耻笑!” 黑暗当中的赫连夙,缓缓的走出来。 “不是秦姑娘说的,敌暗我明,需得小心行事! 我这不是怕被人察觉到你我之间的关系!” 秦妩总觉得,赫连夙这一句话,哪里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男人身上是一件青色的长衫,精致的松竹暗纹,彰显矜贵。 同色系的腰带,将男人的腰身展现,秦妩只看了一眼,竟然想到她看见过无数次的男人的公狗腰还有八块腹肌。 嗓子竟然有一些痒。 她轻咳一声,有一些尴尬道:“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赫连夙颀长的身影,被柔和的烛光笼罩着,青色的衣料上,闪烁着薄薄的光晕,照的他整个人很温柔。 秦妩有一瞬的错觉,很快回神,对着赫连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赫连夙也没拘泥,坐在了椅子上,径自拿着茶壶,开始倒茶。 第一杯,他轻轻的推到了秦妩面前。 这才缓声开口:“今日救助难民一事,秦姑娘大义! 皇上对你,都赞不绝口,还要另行封赏!” 秦妩也没客气,端起茶杯,轻轻的啜饮了一口,温声回复:“这不是还要感谢太上皇成全! 今日,若不是有人去通风报信,皇上也不会那么快,就把李大人派来城外支援吧!” 赫连夙没有反驳,只是勾唇浅笑,那一笑,好看的梨涡,浅浅绽开,真是勾人的很。 “秦姑娘睿智!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还真是不明白,豫南王的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竟然放着这么好的姑娘不要!” 秦妩更正:“是我不要的豫南王!” 赫连夙笑的愈发灿烂。 “这么晚了,太上皇来找我,是有何要事?” 赫连夙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秦妩竟然从他的眉眼之间,看见了一丝惆怅。 “清风去迷雾森林,回来了!” “如何?” 赫连夙摇了摇头:“深夜造访,便是为了清风…… 劳烦秦姑娘跟我走一趟!” 秦妩有一丝不好的感觉:“稍等片刻,我拿一下药箱!” 黑夜 一匹汗血宝马,驰骋在城外的一条小路上,朝着另外一处不起眼的别苑,飞奔而去。 清风的情况,比秦妩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他的嘴唇青紫色,脸上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浑身上下的皮肤就像是被什么毒虫叮咬过,生了脓疮,已经开始溃烂。 秦妩蹙眉,很快便断定,清风是中毒所致! 秦妩屏退左右,用金针封穴之后,便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解毒针剂,给他静脉注射。 随后便开始处理他身上的脓疮。 收拾完之后,天色已经微亮,赫连夙见秦妩眼底下的一片青色,对着她道:“隔壁收拾了客房,你稍微的休息一下!” 秦妩摇头:“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那一日,清风用绳索锁在身上,和几名兄弟进了迷雾森林之后,没多久,便失去了意识! 赫连夙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命人,将绳子往外拖拽! 清风和那几人出来之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寻了无数郎中,都说没有见过此症状! 一直到昨日 ,清风身上开始生脓疮,很快便破溃! 万不得已,赫连夙想到了秦妩。 “他是中毒! 这应该是一种来自异域的奇毒——七星散!” “回鹘汗国?” 秦妩的眉头拧紧:“这七星散是来自回鹘汗国的?” “我也只是在多年前听闻过一次,不曾见过! 此毒至狠至邪,没想到竟然会流传至此!” “由此可见,那迷雾森林里,更是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一层瘴气,有剧毒,这一层屏障若是无法突破,想要进入迷雾森林,绝非易事!” “我有办法!” 赫连夙惊诧:“你有办法?” “晚些时候,我再与你详谈!” “那你先去休息!” 回到了客房之中,秦妩打开了空间。 空间里的各种医疗器械,整齐的摆放,灵泉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滋养着那一株金莲花. 莲花的花瓣,已经被摧残的所剩无几,即便是日日被灵泉水滋养着,也不见再发芽。 秦妩嘀咕,这都多少日子没有摘花瓣了,怎么还不见支楞? 很快,她便从空间当中找到了防毒面罩。 有这玩意 ,穿越瘴气,进入迷雾森林,应该没问题。 得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防毒面罩拿出来。 清风是翌日晌午醒过来的。 “秦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你进了迷雾森林,都看见了什么?” “卑职听见有人在哭,有皮鞭的声音 ,还有呼呼的声音……” 清风努力的回想,他在晕厥之前,看见的最后的场景:“还有火光……” 赫连夙看向秦妩,试图将清风提供的这些,拼凑在一起,却毫无头绪。 “对了,还有硫磺的味道,卑职在晕厥之前,闻到了一股特别浓重的硫磺的味道……” 秦妩决定,还是去一趟普陀山上,去探探究竟。 赫连夙仿佛是看出来了她的意图,声音清冷的开口:“我随你一同去!” “太上皇我去哪儿?便要跟着……” “普陀山,迷雾森林!” 秦妩错愕:“太上皇莫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赫连夙轻咳一声,声音冷冽:“秦妩!” 秦妩有一些狗腿的身手 ,拍打着自己的唇:“瞧我这张嘴,无意冒犯太上皇! 太上皇大人不计小人过!” 赫连夙方才的怒意 ,在看见秦妩的小手 ,打在嫣红的唇上那一刻 ,消失殆尽。 不经意的多瞥了一眼她嫣红的唇. 秦妩未施粉黛,清澈的眸子闪着湿漉漉的光。 她很白 ,说是冰肌玉骨也不足为过,比施了脂粉 ,还要细腻。 也不知手感如何…… 那唇…… 比玫瑰的色泽,还要饱满诱人…… 赫连夙的喉结,不受控制的做了吞咽的动作。 秦妩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我夜观天象,这几日 ,还会有雨…… 雨势压制 ,瘴气会消减一些 ,不如我们就趁这时候进入迷雾森林?” “嗯!” “那就这么说定了!” 果然—— 当天夜里,淅沥沥的小雨,便又开始下起来。 第79章 入山 秦妩与赫连夙,趁着夜色未浓,准备进山。 一位赶着驴车的老者,看见了他们二人身上穿着蓑衣,想要进山,便将他们拦下来。 “二位公子是想要进山吗?” “是的,老人家。” 那老者又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最终还是开口。 “若不是那天塌下来的大事,二位还是不要进山了! 最近这山里头不太平,你们不如在山脚下留宿晚,等明日天晴了,好走一些了再去山里!” 两人的眼神,短暂交会。 “这山里头怎么了?” “二位怕是外地来的吧? 这几日,山脚下的农户,那些家中的青年,陆陆续续的丢了好几人! 定是那山中的鬼祟作怪! 二位还是避避风头,等晴天白日的时候再进山!” 秦妩与赫连夙,婉拒了老者的好意。 便继续赶路。 “都说这山里闹鬼,如今山下又有不少的壮年失踪。 如今人人犹如惊弓之鸟,自然不敢贸然进山! 可我瞧着,这山里,定是又见不得人的东西。 鬼魂怪力之说,只不过是想要掩人耳目。 太上皇以为呢!” “我与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穿着蓑衣的两道身影,在渐浓的夜色当中穿梭。 两人已经数次初入普陀山,即便是下雨路滑,也很快就来到了迷雾森林的入口处。 秦妩猜测的没错,雨势缠绵,会让瘴气消减一些。 只是往里面看,依旧有白色的雾气不断升腾。 秦妩将防毒面罩,交给了赫连夙,然后自己也戴上了一个。 赫连夙拿着那防毒面罩,漆黑的瞳孔之中,带着探究。 “这是何物?” “防毒面罩!带上这个,说不定能够抵御那些有毒的瘴气!” 说话间,秦妩已经带好了防毒面罩,赫连夙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下手。 秦妩见状,接过来了他手上的防毒面罩,然后示意赫连夙弯腰。 赫连夙怔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随即朝着秦妩的方向,微微侧身。 男人身上好闻的龙涎香,混合着松木的清冽香气,搁着防毒面罩,隐约穿透。 秦妩呼吸之间,总是能够莫名的感觉到,那种清冽的气息。 秦妩修长的手指,染上了雨水。 碰触到了赫连夙脖颈处,冰冰凉凉的触觉,让他有一些心惊肉跳。 秦妩神情专注的帮着赫连夙带好了防毒面罩,轻轻的说了一句:“好了!” 秦妩抽离,赫连夙却觉得耳根有一些热度,不断的在攀升。 两人一同进了迷雾森林。 起初,森林外面的瘴气,隐约能够看得见人影。 秦妩一边走,一边在树上,不断的留下记号。 淅沥沥的小雨,仿佛是故意跟人作对,约末半个时辰过后竟然停了下来。 浓郁的雾气,已经让他们看不见两步开外的距离。 随着二人越往森林的深处走,那瘴气,越来越浓,枝杈虬结的森林里,黑漆漆的,唯一能够照亮的,只有秦妩手里的一只特制火折子。 赫连夙惊诧,秦妩这小丫头,到底在哪儿,弄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们在森林中行走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被毒气侵害。 忽然间,秦妩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她停下脚步,看向赫连夙。 即便是隔着防毒面罩,秦妩也隐约能够嗅到一股硫磺气息! 烟雾缭绕的森林里,他们竟然走到了尽头。 只是那森林的尽头,是一处湖泊。 水面上不断的有热气翻腾,咕嘟嘟的冒着泡。 而那硫磺的气息,便是源于此。 “原来是一处温泉!” 只是那温泉里被人加了大量的硫磺,还有生石灰,以至于不断的产生浓郁的雾气,充斥在整片森林当中。 那七星散,想必也是被有心之人,大剂量的落入这泉水当中。 其目的,只是为了阻止有人进入这片森林当中。 湖泊对面,是一处山崖峭壁。 秦妩竖起耳朵,轻声道:“你听,有声音!” 赫连夙屏息凝视,竖起耳朵。 果然—— 隐隐约约的,他竟然真的听见了噼啪作响的声音。 夹杂着一声接一声的嘶吼。 那声音低沉,好似野兽。 秦妩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有一些紧张的看向赫连夙。 只是要从这湖泊处,到对面的山崖边,既无桥栏栈道,更无船只可渡。 秦妩感慨,如果山的那一边有人,那些人 ,是长了一双翅膀飞进去的! 总不会是真的有鬼。 赫连夙的手 ,轻轻扣住了秦妩纤细的腰身,磁性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咕哝:“抱紧了我,我带你过去。” 说话间,赫连夙已经抱紧了秦妩,纵身一跃,二人的身体,轻盈的好似长了翅膀,他的脚踩在水面上,动作伶俐的翻飞,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大抵说的就是他们此时的举动! 秦妩死死的抱紧了赫连夙的腰,任由着男人带着他从湖泊上,几次蜻蜓点水似的踩水,眨眼间的功夫,他们二人,已经落在了湖泊对面的山石上! 秦妩惊魂未定,一双胳膊依旧死死的抱着赫连夙。 直到赫连夙有些局促的轻咳,秦妩才缓缓的松开他。 脚底下还有一些发飘,秦妩才发现,越过了那片湖泊,瘴气便完全的消失不见了。 摘下防毒面罩,秦妩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半山腰! 隐约能够看见,山谷里,竟然有火光冲天,好似天边的云霞着了火。 秦妩竟然有一些心慌。 相传贤王就是被烧死在了这山中! 那红彤彤的一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思乱想间,只听赫连夙低声道了一句:“有人!” 便抱住了秦妩,二人一同倒进了旁边一人多高的草丛里,顺势捂住了她的嘴巴。 赫连夙将秦妩,结结实实的压进自己的怀中,隔着黑色的夜行衣,她竟然能够听见赫连夙的心跳声。 只是节奏有一些紊乱. 几道黑色的身影,站在湖泊边缘,不停的把什么东西,丢进了湖泊当中。 只见那湖水,好似烧开了,不断的翻滚着。 随着水不断的翻滚冒泡,有胀气不断的从水里冒出来,袅袅上升,重新形成雾气,不断的飘摇着! 果然—— 迷雾森林里的瘴气,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做完了这一切,那些黑衣人又几个纵身,进入了山谷当中! 第80章 山谷里的秘密 秦妩的身体,被压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山谷里温热,再加上温泉升腾。 秦妩感觉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身上的体温有一些高。 直到那些黑衣人,彻底的消失,秦妩才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赫连夙的胸膛。 赫连夙快速的起身,努力的维持翩翩君子的端方,将秦妩拉起来。 他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掩饰着狂跳的一颗心。 “无意冒犯,还请秦姑娘恕罪!” 从他们的角,度往那一片雾气升腾的湖泊望去,眉头敛起。 “我猜测的没错,这迷雾森林的瘴气,果然不是天然形成的! 有人故意制造了这片迷雾森林,再加上山下那些危言耸听的揣测和鬼神之说,大抵就是为了阻止,外人进入这森林之后的山谷当中!” 赫连夙道歉的话,被秦妩此番言论,打断了。 再回头之际,秦妩神情无异,正在认真客观的分析。 赫连夙情绪一如往常。 内敛沉稳。 举止端方。 秦妩看着火光冲天的山谷,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赫连夙。 短暂的眼神交汇之后,赫连夙重新拦住了秦妩的腰,几次翻身,飞跃,沿着方才那一群黑衣人,离去方向,最终抵达了山顶。 再往前数百米,便有层层守卫。 戒备森严。 那皮鞭鞭挞的声音,好似又真切了许多。 男人痛苦的嘶吼声,在山谷里回荡,从远处听,像极了野兽咆哮。 赫连夙带着秦妩,落在了一处巨大的山石之后。 为了避免,被那些巡守之人发现,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藏匿在悬崖与那山石,形成的一处缝隙当中。 羞耻与羞涩,暂且抛至一边! 秦妩向下看去。 山谷里的场景,令人目瞪口呆! 下面是几个铸造炉,这一片火光冲天当中,有许多官差,手里挥舞着鞭子,不断的抽打着,那些被铁链束缚着手脚的壮丁! 烧窑,铸造,脱模,仿佛一到流水线工程,在这个别有洞天的山谷之中进行着! 秦妩看见等候运输的马车,将一箱箱的雪花银,运送进了一个山洞当中! 秦妩看向了与她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的赫连夙。 男人薄唇轻抿,黑眸之中倒映着熊熊火光。 秦妩从他的眼中,看见了震惊与愤恨! 就在此时,山谷里的官差,一声厉喝:“什么人!” 秦妩顿时心惊肉跳,难不成,他们被发现了? 此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守卫在各处的黑衣人,蜂拥而上! 秦妩惊出来了一身冷汗! 看样子,被那些官差发现的,并不是他们! 而是另有其人! 两人屏息凝神,看着山谷里,此时已经乱作一团。 那一名黑衣人被发现之后,很快,就有无数的黑衣人,从暗处一跃而出,与之缠斗在一起! 瞬间,山谷里便是厮杀声音一片! 电光火石之间,秦妩看见那些被铁链束缚着的壮汉,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开始逃窜! 场面瞬间混乱。 两拨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时候,天上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 破空而起的闪电过后,便是狂风摇曳,电闪雷鸣! 滂沱大雨顷刻间落下,直接浇熄了山谷里的火光! 整个山谷,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听着山谷里的厮杀声,兵器相撞的声音,秦妩只觉的心惊肉跳! 约莫盏茶的功夫,瓢泼大雨渐渐地小了,山谷里的火光,重新亮了起来! 秦妩看见,此时的山谷里,早已是尸横遍野! 血流成河! 原本已经“死了”的赵腾飞,也就是覃崇,竟然从那一群黑衣人当中,站了出来,眼神阴冷的,走到了被斩杀的黑衣人面前,伸手扯下了那人脸上的面纱。 看见了来人的脸庞,覃崇冷哼一声,对着身边的人道:“将这些尸体,推入炼化炉内,处理干净!” “是!” 秦妩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将地上的尸体,推入重新燃烧起来的那一片火光当中! 巨大的火苗,将一具具的尸体,瞬间吞噬,难闻的气味,在山谷上空回荡,久久不散! 强忍着令人作呕的冲动,赫连夙带着秦妩,悄然撤离。 原来 ,迷雾森林的背后,竟然藏着铸造假官银的贼窝! 怪不得,他追寻调查多年,都没有找到这个贼窝!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竟然敢在天子脚下,众人的眼皮子地下,做这砍脑袋,灭九族的营生!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两人踉跄下山,走出迷雾森林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 在山下等候的暗卫,看见了他们二人平安归来,赶忙上前。 “主子,您没事吧!” 赫连夙面色凝重,摇了摇头。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赫连夙长腿一跨,直接翻身上了马,随后便对着秦妩伸手。 此时此刻,秦妩也没矫情,握住了赫连夙修长温润的手掌,一个借力,翻身上了马背,被男人紧紧的拥入怀中。 马蹄踏踏,沿着隐秘的羊肠小路,往山下而行! 秦妩抓紧了赫连夙的衣裳,忍受着马儿剧烈奔跑传来的颠簸。 行了一段路程,秦妩好似看见了有什么东西,从不远处的山坡上滚下来! “等等!” 秦妩忽然开口,赫连夙随即勒紧了缰绳,嘴中喊出一句:“吁---!” 马儿急停,高高的扬起前蹄。 秦妩翻身下马,朝着方才的方向跑去! 赫连夙与几名暗卫,紧随其后。 荆棘丛生的一处小沟里,秦妩看见了一个,身上溃烂不成样子,脚上还带着铁链的男人! 那男人浑身是伤,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浑身上下的伤,早已经没了人样子! 尤其是手腕处,明显的截断了一只手,鲜血干涸,沾染着脏污! 想必是为了砸断束缚着他的镣铐,硬生生的,自断了一只手! 森森白骨暴露出来,那样子,令人触目惊心! 赫连夙命人将这男子带上,一行人,很快便离开了普陀山。 第81章 疟疾四起 城外 赫连夙的别苑。 秦妩顾不得满身的疲惫,便开始给那男人治疗! 男人浑身是伤,又吸入了不少的瘴气,整个人只剩下出气,看上去,俨然就是一具尸体! 她知道,这人很有可能会知晓山谷里的事情! 对调查假官银铸造案,是至关重要的人证! 秦妩竭尽全力的救治。 终是在三日后,那男人才幽幽转醒。 “我这是在哪儿? 我死了?” 男人的声音嘶哑低沉,干涸的嘴唇,颤抖的呢喃着。 秦妩轻柔的道:“你没死,是我们救了你!” 男人说这几句话,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说完,便又睡死过去。 秦妩起身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赫连夙将人抱紧,看着她深陷的眼窝,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 傍晚 秦妩才幽幽转醒,她浑身上下,像是被卡车碾过去了一样,骨头碴子都疼的厉害。 刚要动作,便听见了男人好听磁性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别动,你高热不退,又好几日没合眼! 如今身子很虚弱! 万不可逞强!” 秦妩看向赫连夙,男人浑身上下,依旧是清冷矜贵的模样。 只是,那一双染满了血丝的双眼里,写满了疲惫。 难不成她昏迷的这段时间,是高雅尊贵的太上皇在照顾她? 秦妩:何其荣幸! 她艰难的开口:“那人情况如何?” “已然脱离生命危险! 人已经醒过来了!” 那人名唤楚晋安,乃是山底下一个村庄里的猎户! 半年前,他进山打猎,却不小心被一群黑衣人捉住。 那些人将他打晕,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楚晋安已经被带进了山谷当中! 从此,便开始了暗无天日的劳作生活! 每日里,便是烧窑,融化,浇注,制造假官银! 据楚晋安说,那些官银,每隔半个月,便会有人,来运送出去一波! 而在山里,负责铸造的,就是覃崇! 还有一名被唤作赵大人的中年男子,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一趟山中! 而那些黑衣人,应该就是三年前,随着覃崇一起去飞龙寨上,落草为寇的假官银铸造案的参与者! 门外,响起暗卫的声音:“主子,画像已经画好了,请您过目!” “进来!” 赫连夙让画师,按照楚晋安的叙述,将那位赵大人的画像,画出来。 赫连夙仔细端详,竟不知这是朝中的哪位大员! 秦妩看了一眼那画像,端详许久:“这人好像是燕尚书府上的管家!” 那是原主得知,豫南王心系燕茴儿,偷偷跑去尚书府,想要一睹她的真容,与那赵管家有过一面之缘! 赫连夙将画像交给了暗卫:“想办法将此人抓住! 我要亲自审问!” “是!主子!” 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秦妩略一思忖道:“太上皇,我手上有一些东西,我想是时候该交给你了!” 秦妩将那一半账簿,交给了赫连夙,看见上面的记录,他脸上的表情,由凝重,逐渐的转为欣喜。 这不就是凤婶,拼死想要护下那账簿的另一半吗? 为了寻这账簿,赫连夙走了多少的弯路?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秦妩回到了紫云山庄,暂时休息,关于案情调查的事情,便不再过问! 在紫云山庄这几日,秦妩听见的最多的,便是燕茴儿和豫南王的消息。 “因着发霉米粥的事,皇上迁怒于豫南王府上! 据说是要断豫南王俸禄半年,罚银万两,用来救助那些食物中毒的那难民!” 秦妩刚要开口,碧桃抢先一步,拿出来了一张银票:“小姐,是这意思吗?” 秦妩挑眉:“怎么只有五千两?” “豫南王都快被逼死了,奴婢听说,这几日府上的管事开始典当贵重物品了! 燕侧妃更是被太后娘娘罚了禁足! 如今,京城上下谁人不知,燕侧妃干的那点事!” 碧桃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活该! 这叫什么! 天作孽有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树枝上的不白,有样学样,“活该! 活该!” 秦妩笑,碧桃也跟着笑。 后花园当中,顿时都是欢声笑语。 秦妩猜测的没错,没过几日,城中便开始流行起来了一波疟疾。 街面上,除了不断看诊的百姓,大多数的门店,生意寥寥无几。 秦妩倒是不慌,每日都去仁和堂帮忙。 仁和堂提前备下了大量的治疗时疫的丸药和消毒药包,价格童叟无欺,每天是街面上最忙的医馆。 秦妩正在熬煮藿香正气水,宫中在太后跟前伺候的德福公公,急匆匆的进门。 “哎哟喂,秦姑娘,咱家可算是找到你了!” “德福公公,您怎么出宫了?” “今日一早,太后娘娘便觉得凤体有恙,及至这会子,已经出恭不下数次! 整个人虚脱的很! 太医院的药用下去半日了,却收效甚微! 太后娘娘让您入宫!” 秦妩蹙眉,该不会太后也染上了疟疾? 赶紧收拾了药箱,顺便将熬好的藿香正气水,一并带走,秦妩便随着德福公公去了宫中。 凤仪宫 太后的脸上,毫无血色,犹如一张白纸。 冯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更是担心不已,许是出恭的次数太多的缘故,太后的额头上,密布着一层冷汗。 秦妩进了殿内,关切道:“太后娘娘,您眼下感觉如何?” 太后面露痛苦之色,摇了摇头。 秦妩给太后一番详细的检查过后,却发现,太后的症状,虽然与城中那些百姓的疟疾相同,却又有一些不同。 她拿出金针,没入太后虎口处的穴位上。 小腿外侧的穴位,还有肚脐周围的穴位上,分别入针。 随后又将一个肚脐贴,贴在了太后的神阙穴上。 一通折腾下来,太后只觉得胃口异常难受,呕吐的感觉直往上涌。 冯嬷嬷眼疾手快,拿来了一只木盆,等太后将腹中的积食滞物,全都吐出来之后,才浑身虚脱的倒在了罗汉榻上。 秦妩起针,却发现那针尖,微微异样。 太后不是疟疾,而是中了毒! 有人想要谋害太后?! 第82章 局势,太后得病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贵妃娘娘驾到!” 秦妩起身,恭敬的跪地迎驾:“臣女拜见吾皇! 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贵妃娘娘福安!” 文帝面露焦灼,对着秦妩挥了挥手:“秦医女,母后如今是何情况?” “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但是并不是感染疟疾! 臣女已经为太后娘娘施针,暂时止住了上行下泄之症!” “这疟疾,如今已经肆虐到了宫中?” “目前还没有,不过情势严峻,还请皇上带领各位娘娘,暂时待在各自的行宫之中,不要随意走动! 每日洒扫消毒!” 皇后轻声咳嗽,看上去满脸虚弱:“皇上,如今太后娘娘病重,臣妾留下来侍疾,陛下乃是一国之君,万民表率,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差池……” 文帝眼中露出几分动容 ,贵妃却发出一声冷哼,骄矜道:“皇后娘娘还是免了吧! 你这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身上的病气,恐过给太后娘娘!” 皇后的表情,有一些难看,苍白的唇,轻轻的颤抖。 大雍朝人尽皆知,文帝与贵妃娘娘是年少时的情谊。 皇后乃是当朝宰相家的嫡女,是大师卜算过命格的天生凤命。 大雍朝里的民间的传闻,得凤命之女得天下! 文帝登基之后,靠着丞相的辅佐,坐稳了皇位! 于是便迎娶了万氏之女,做了皇后。 太师之女曹云柔,则成为了贵妃娘娘! 宠冠后宫,享受了独一份的宠爱。 柔贵妃记恨着,皇后抢走了原本该属于她的后位,因此仗着文帝的宠爱,对这位皇后娘娘,更是肆无忌惮! 柔贵妃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 就算是皇后,那又如何? 镇北将军出事之后,他手上的兵权,便落入了曹太师手中。 如今,曹太师在朝廷里独大,甚至是压了万相爷一头。 被柔贵妃呛声,皇后不但不生气,反而是嘴角含笑,端庄大方的道:“是臣妾思虑不全,还请皇上恕罪!” 文帝依旧满面威严,没给皇后一个好脸色。 皇后被文帝晾在一边,只觉颜面无光。 太后闭着双眼,声音虚弱的开口:“你们到底是来看望哀家的,还是觉得哀家的命太长,故意来气哀家的? 皇后,你身子本就孱弱,不必日日来哀家宫中请安,好生养着便是! 这一次疟疾,来势汹汹,你身子不好,得小心点才是!” “谢母后关爱!” “还有你!” 太后的声音,威严了几分,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向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柔贵妃道:“皇后乃是后宫之首,即便是身体抱恙,贵妃你协理六宫,柔贵妃也断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 宫中尊卑有序,泾渭分明,不要仗着皇上对你的宠爱,肆意妄为!” 柔贵妃被太后训斥,很明显的不服,却还是敷衍道:“妾身不过是关怀皇后,皇后该不会如此的好坏不分吧?” 文帝见气氛有一些紧张,急忙开口打着圆场:“母后,如今您身子不适,便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忧心! 云柔只是心直口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没什么坏心思的!” 太后心中的火气,层层攀升,皇后低眉顺眼的道:“母后,您别为了这些小事劳心伤神了! 说到底,都是臣妾的身子不争气,不能为皇上分忧,更不能在母后床前尽孝!” 太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懒得看见柔贵妃的跋扈,更看不了皇后的烂泥扶不上墙。 声称头痛的厉害,便将文帝等人,一起“请”出凤仪宫。 秦妩见太后痛苦的蹙眉,伸出手,轻轻的为她揉按着太阳穴。 “太后娘娘切莫为了旁的事,劳心伤神! 您的凤体,才是最重要的!” 脑壳里传来的痛楚,在秦妩那一双小手,力道适宜的按摩下,竟然逐渐的缓解。 太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哀家的这两个儿子,都是哀家一手调教出来的,年少时,又都得了太上皇的教导! 怎的如今,都变成了这般? 哀家真不知晓,哀家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的彻底!” “皇上勤政爱民,兢兢业业,乃是百姓们心目当中的明君! 至于王爷......” 秦妩按摩的手,微微一顿,声音平稳轻浅的道:“王爷很孝顺......” 太后闻言,更是重重的一声叹息,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底里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皇上独宠柔贵妃,将她惯的不成样子! 皇后性格温吞,在宫中,过的却是举步维艰! 皇上登基,已有三年之久,后宫之中的妃嫔,却无一人有孕,你不觉得奇怪?” 秦妩诧异,却依旧垂着头,乖巧的听着太后继续道:“如今,前朝分化两极,曹太师与万丞相,一直都不对付! 明争暗斗多年! 就连后宫之中的柔贵妃,也都是仗着母家,木无尊卑,嚣张跋扈!” 秦妩不由的联想到了,在前世,看的那些宫斗大戏。 若是有朝一日,柔贵妃率先诞下皇子,那曹氏一脉,岂不是独大? 若是曹氏一脉,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那大雍朝岂不是会易姓? 想到了蓁妃被人迫害,秦妩心中,有了些许猜疑。 “太医院的那些不中用的,已经被哀家找了借口诛杀了! 蓁妃那边,就要你多受一些累,照顾着! 其他人,哀家不放心!” 秦妩思忖,压低声音道:“太后娘娘,您可知,您并不是患了疟疾,而是被人投毒!” 太后满意的颔首,嘴角含笑:“你真是好心思缜密的好孩子! 总算是哀家没有看错你!” 秦妩错愕,为何,她在太后的眼中,竟然看见了一抹犹如狐狸一般狡黠的光芒? 难道是她看错了? “太后娘娘,您......” “夹竹桃微毒,少量累积服用,便会上吐下泻,浑身虚软无力!” 秦妩倒吸一口凉气:“太后娘娘,是您给自己下毒的?” “前几日,蓁妃在御花园散步,不慎跌了一脚! 哀家命德福去查看,发现那走廊上的台阶上,被人涂抹了豆油! 若不是蓁妃身边的嬷嬷,及时将她搀扶住,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保不住了!” 秦妩忽的明白,为何太后要假装染上了疟疾! 只是为了让宫中,人人自危,蓁妃便有借口,不与人往来! 等到她腹中胎儿稳住再说! 只是,这样称病的招数,不能维持很久! “有没有什么法子,护住蓁妃肚子里的孩子?” 第83章 后宫诡谲,怀疑 “如今,蓁妃在明处,谋害之人在暗处! 臣女斗胆,敢问太后娘娘,您可有怀疑的对象?” “哼,平日里,只要皇上宠幸其他嫔妃,那柔贵妃,便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腾! 她这般善妒,又怎能容下其他女人比她先怀有子嗣?” “按照太后娘娘的说法,皇上出入后宫三年,其他嫔妃都未能有孕?” 太后有一些羞于启齿:“哀家不把你当外人! 当初,哀家还怀疑过,是不是澈儿龙体有漾......” 太后不过四十岁,提起来这件事,竟然双颊微微泛红。 秦妩闻言,陷入沉思。 她看向太后,许久才开口道:“太后娘娘,我觉的,这件事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臣女想去看一看蓁妃娘娘!” 太后颔首,算是应允了。 秦妩起身,对着冯嬷嬷道:“劳烦嬷嬷随我去各宫走一遭,便说是我调配了一些可以预防疟疾的药物,给各宫都送去一些!” “是!” 秦妩阖宫之中, 走了一遭去送药。 因是太后身边的冯嬷嬷跟着,即便是那些妃嫔们瞧不上秦妩这个前豫南王妃,却还是笑脸相迎。 唯独柔贵妃,只是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来拿药,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 咸福宫 秦妩与冯嬷嬷,被客气的请进了正殿当中,皇后侧卧在罗汉榻上,头上的珠钗翠饰,全都拆了下来。 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寝衣,脸上的病态很重。 得知秦妩的来意,便浅浅一笑。 秦妩在万皇后的脸上,除了看见病态和疲惫之外,竟然有一种超脱凡尘的清新脱俗。 若不是被这副病体折磨着,想必皇后也是个美人胚子! 只可惜,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将一生蹉跎在了宫中。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 叨扰皇后娘娘了!” 万皇后生的端庄大方,与柔贵妃的明艳,张扬不同,她是属于耐看型的古典美人脸。 虽见第一眼,不会让人过目不忘,却是那种,越看越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温婉从容,岁月静好的平和感。 秦妩将调配好的药,交给了万皇后身边的婢女:“这是臣女调配的预防疟疾的汤药,皇后娘娘平日里服用!” 皇后眉眼弯弯,笑得温和,手上的帕子,掩住口鼻,重重的咳嗽。 秦妩见状,关切的道:“皇后娘娘这咳嗽声,晦涩暗沉,可否让臣女为您把把脉?” “老毛病罢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日日都过来请平安脉,苦药汁子也没少喝! 说到底,就是这副身子太虚弱了……” 话虽如此说,万皇后还是将白净纤细的腕子,伸了出来。 秦妩拿出手枕,给万皇后诊脉。 片刻过后—— “秦医女,本宫这身体如何?” 秦妩错愕的看向万皇后,声音颤抖:“娘娘您的身体——” 万皇后脸上,依旧挂着浅笑:“本宫的身子,本宫自是知道的! 这高高的城墙内,不仅隔绝了本宫与皇上的一颗心,还有本宫想要活着的勇气! 死与生只不过是一瞬之间! 只看本宫,什么时候被折磨够了,那根弦,便也就崩断了!” 秦妩叹息:“世人常说,病易医,相思却无医! 臣女能够帮助娘娘恢复康健,却医不好娘娘的相思病! 心病还虚心药医!” 万皇后看向秦妩,眼神温婉从容:“秦医女能够治愈本宫? 本宫还能做母亲?” 秦妩点头,压低声音凑到了万皇后耳畔,低声呓语:“娘娘虽是伤了身子,却不是药石无医的地步! 只要娘娘信任臣女,配合臣女,恢复康健,指日可待!” 万皇后一直浑浊晦暗的双眼当中,竟然掺杂了些许暖流。 她对着身边的丫头道:“翠微,将上一次母后赏赐给本宫的赤金锦羽簪拿来!” “是,娘娘!” 秦妩没想到,这一遭咸福宫走下来,竟然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 千恩万谢过后,秦妩和冯嬷嬷,一并离开。 “秦姑娘,皇后娘娘的身子,当真可以治好?” 冯嬷嬷的双眼当中,肉眼可见的欣喜:“若是太后娘娘得知这消息,必然欢喜~” “嬷嬷,皇后娘娘乃是中宫之主,金樽玉贵,是如何伤了身子?” 冯嬷嬷欲言又止,却没有想要跟秦妩说明的意思。 秦妩忧心忡忡。 这后宫,果然如爹爹所言那般! 看上去,无波无澜,实际上却是波涛汹涌,暗流涌动! 不能有孕的妃嫔,被伤了根基,体寒虚亏的皇后! 尚未知晓怀孕,却被歹人算计毒害的蓁妃! 太后的言语举止之间,表现出来的都是对柔贵妃的厌恶! 最可疑的,便是嚣张跋扈的柔贵妃主导的这一切! 只是,有一点秦妩不明白! 蓁妃的胎,明明是她先诊出来的! 可现下,她又觉得有一些异样! 文帝登基三年,无一子嗣! 怎么偏偏蓁妃有了! 胡思乱想间,秦妩与冯嬷嬷,已经到了蓁妃的住处。 通禀过后,二人被请进了合欢殿当中。 秦妩再见蓁妃,她已没了上一次见面时的风华,明艳,整个人憔悴的不成人形。 秦妩行礼:“臣女拜见蓁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秦姑娘,你来了!” “臣女奉太后懿旨,过来给娘娘请脉!” 秦妩上前,手便搭在了蓁妃的脉搏上。 依旧虚弱微滑的状态,蓁妃面色无华,看上去有一些憔悴,很明显的是休息不好的缘故。 就在这时,秦妩看见了桌子上,放着的茶杯。 看见了里面的茶水,心中立刻警觉。 “娘娘最近可是休息不好? 胡太医送来的安胎药方,娘娘可有日日服用!” “秦姑娘,本宫总觉得,有人想害本宫! 那一日,柔贵妃派人送来了一支红宝石步摇,说是赏赐给本宫的! 你也知晓,如今本宫已是草木皆兵,你可否帮本宫瞧瞧——” 秦妩颔首,小宫女便拿着一只精致的红宝石步摇,她接过来那一只步摇,一股异香,便扑面而来。 秦妩蹙眉。 这只步摇,很明显的是被麝香浸泡过! 这么明目张胆的害人手段,就算是柔贵妃,再怎么得盛宠,也不至于用这么无脑下作的手段吧? 更何况胡太医日日来请脉,蓁妃若当真如此谨慎,又怎么会不找胡太医? 见秦妩怔愣,蓁妃追问:“秦姑娘,如何?” 第84章 龙体有恙,想要算计我吧 秦妩还未言语,门外便响起来德福公公急切的声音:“秦姑娘,您赶紧回凤仪宫,太后她——她吐血了!” 秦妩起身,将那只红宝石步摇,放在了桌子上,便随着冯嬷嬷,急匆匆的告退了。 太后服用了夹竹桃汁液,秦妩本来已经给她用了药,也有所好转了! 怎得会忽然吐血? 殿内 太医站成一排,文帝坐在首位,面露威严凝重之色。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这是中毒之症!” “什么! 给朕好好的查,朕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然敢谋害太后! 太后是如何发病的?” 一名宫女跪地:“太后娘娘是服用了柔贵妃送过来的参鸡汤,没多久便开始吐血了!” 文帝面色冷峻,抬脚踹在了小宫女的胸口上:“大胆奴才! 竟然敢暗指柔贵妃给太后下毒! 朕方才在柔贵妃那处,也用了参鸡汤! 倘若是有毒,朕怎么没事?” 秦妩上前,跪在地上:“皇上,为了龙体着想,还是让太医帮您请脉!” 太医刚要上前,却被皇上厉声呵斥:“朕是否中毒,心中自然有数! 倒是你们一个个的,自称医术高明,连太后中毒,都未曾察觉! 朕要你们何用?” 文帝龙颜大怒,秦妩随着一行太医,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太后的声音,幽幽响起,分外虚弱:“澈儿,哀家无恙! 你何必这般雷霆动怒!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阿妩留下来!” 寝殿内恢复了宁静,秦妩依旧跪在地上,皇上快步走到了太后的床榻边,满眼的担忧。 “母后,您没事吧!” 太后摇了摇头:“年岁大了,到底是身子不中用了!” “母后,这件事情,朕一定会彻查! 柔儿不是那种人……” 太后摆了摆手,对于文帝宠爱柔贵妃,仿佛已经习以为常:“罢了,罢了! 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倒是你,不管柔贵妃对你如何,你也应当爱惜自己的身子! 哀家知晓,你不愿意旁人近身! 但是柔贵妃那处的太医,哀家也信不过!” “母后,这——” “哀家信任阿妩的医术! 让她给你把脉看看,你若是没事,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以退为进,文帝自然不好拒绝,只好坐在了椅子上,对着秦妩伸出了手腕。 秦妩毕恭毕敬的上前,用一方丝帕,阻隔了她与皇上之间的肌肤接触。 这一细微的动作,颇得文帝的心。 秦妩给文帝把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脉搏处快速游走而过! 秦妩蹙眉,面上却波澜不惊。 “阿妩,皇上的龙体如何? 可否有恙?” “太后娘娘放心,皇上龙马精神,身体康健! 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秦妩话音落,皇上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 “母后放心! 儿臣的身子,儿臣自己心中有数! 柔贵妃虽平日里言行无妆,对朕,却是极为细心! 饮食起居,从不假手于人! 母后放心吧! 至于您中毒的事,朕一定会彻查!” 太后称累,文帝这才离开。 “太后,您怎可这般任性妄为? 您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太后慈爱一笑,对着秦妩,招了招手,示意她的面前来。 “哀家问你,皇上的龙体可有异样?” 秦妩闻言,随即双腿一弯跪到了地上:“太后——” “怕什么! 这阖宫之中,只怕早就都是曹太师的眼线了! 哀家能够信任的过的,也就只有你了! 说吧 ,皇上的身体如何?” “正如太后所猜测的那般,皇上龙体有恙…… 后宫之中的妃嫔,无法有孕,也的确是——” 皇上的问题这几个字,如鲠在喉,秦妩断然是说不出口。 太后的表情,有片刻的怔愣,随即便是释然。 “果然…… 哀家猜的没错!” 秦妩心惊肉跳,倘若文帝身体有隐疾,那蓁妃,断然是不能有孕在身的,如此一来,她所猜测的,好似又接近了一步! 秦妩想了想,还是对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女有一事,要禀告……” 太后听完了秦妩的话,眉毛瞬间拧成了疙瘩。 手却颤抖的厉害。 “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处理! 你只管放手去做!” 秦妩点头。 翌日,晌午过后 合欢殿的宫女来传信,说是蓁妃身体不舒服,想让秦妩过去看看。 秦妩收拾好了东西,便随去了蓁妃的宫中。 蓁妃半卧在罗汉榻上 ,看上去脸色苍白,一副血气不足的模样。 “秦姑娘,本宫总觉得身子不舒服……” 看向满脸愁容的蓁妃,笑而不语。 她这一笑,更是惹得蓁妃紧张。 摒退了左右。 “秦姑娘,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想要谋害我腹中孩儿! 难道…… 难道是……” 蓁妃欲言又止。 秦妩盯着蓁妃,缓缓开口:“娘娘认为是谁要谋害您?” “不是谋害本宫! 是有人,想要谋害本宫的孩子! 秦姑娘,母后不允许我声张有孕之事,本宫却认为,若是这件事情与皇上说明,皇上必然会重视……” “娘娘若是不怕死,大可以将你有孕之事,捅到皇上面前!” 闻言,蓁妃顿时面色阴沉:“秦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女这话里是什么意思,想必蓁妃娘娘,比任何人都清楚! 娘娘可否有孕?” 蓁妃眸子里的慌乱尽显,秦妩将她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本宫的身孕,可是秦姑娘亲自诊断出来的! 秦姑娘该不会是想要,推翻自己的诊断结果? 蒙骗太后,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秦妩哼笑:“臣女贱命一条,若是能拉上蓁妃娘娘陪葬,也算是值了! 就怕蓁妃娘娘的母家,也会因为娘娘假孕之事,而受到牵连……” “你胡说八道!” “臣女有没有胡说八道,娘娘自是心知肚明的! 昨日,合欢殿熏过艾,您身边的宫婢,给您煮的是温经止血的炮姜红参茶! 娘娘从一开始,便是用了假孕之药吧!” 蓁妃的脸色,愈发难看:“原本以为,你给我的那些证据,只是我心存善念的回报! 如今看来,娘娘是想要算计我吧!” 第85章 经脉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派胡言,我与你无冤无仇,本宫为何要加害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 也值得本宫这般!” “我也在想,蓁妃娘娘为何,要同我一个小小医女,这般过不去! 除非,娘娘是想要借刀杀人! 想要借着我的手,除掉什么人! 我猜~ 是柔贵妃? 亦或者说,蓁妃娘娘想要除掉的,是曹太师?” 蓁妃的情绪激动,强撑着身子做起来,苍白毫无血色的唇,却颤抖的厉害:“秦妩,不要仗着太后喜欢你,你便可以在宫中兴风作浪! 是你说的本宫有孕,有人想要谋害本宫腹中孩儿! 若是这孩子遭遇不测……” 秦妩的眼神,倏然变得伶俐:“你猜,我若是将你,想要陷害柔贵妃的事说出去,皇上该治你一个什么罪名? 柔贵妃又会不会,放过陈氏一脉?” 秦妩的话,仿佛是戳到了蓁妃的痛处,本就脸色苍白的女人,反复嗫嚅:“秦妩,你休要胡言乱语,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你没证据的,你根本没有证据!” “证据? 只要请太医前来,看看娘娘身上,可否有月信,便可见分晓! 就算是蓁妃娘娘真的怀有身孕,只怕不会惹得皇上垂怜,反而会招来,灭满门的杀身之祸!” “你这话是何意?” “皇上出入后宫,三年有余,却无一人能怀有子嗣,难道,娘娘不好奇,是何缘由吗?” 蓁妃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身子轻飘飘的,靠在了榻上,嘴里不断的喃喃:“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娘娘想要陷害柔贵妃,只是手段太过拙劣,根本经不起推敲! 皇上怜惜柔贵妃,若是调查起来,娘娘只怕会有将我与胡太医推出来,去做那替罪羊吧!” 蓁妃怎么也没想到,她自然完美的争宠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便被秦妩这个该死的女人识破! 蓁妃咬牙切齿:“秦妩,原本只要你将那些证据称上去,便能够将燕尚书扳倒! 你为何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燕尚书乃是曹太师的走狗,若是将他解决掉,便等同于断了曹太师一条臂膀! 蓁妃咬牙切齿。 她更想不明白,秦妩为何手里明明拿着证据,却没将证据提交顺天府! “我与娘娘,素无交集,娘娘为何拉我下水?” “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弱肉强食的! 本宫原本以为,可以借着你的手,除掉柔贵妃那个贱人! 论才情,论姿色,我哪一点比不上她? 那贱人,也就是投生在了一户好人家,有一个做太师的爹爹!” 蓁妃红着一双眼,在宫中的日子,只要被文帝宠幸过的女子,都没有好日子过! 即便是皇后,那又如何? 不照样被柔贵妃,踩在脚下践踏,日日磋磨! 偏就文帝,像是被灌了迷魂药,满心满眼都是柔贵妃那个贱人! 即便是来后宫,宠幸其他妃嫔,也是迫于太后的压力! 可她陈氏,从来不是王皇后那般,任人欺辱,好拿捏的! 那一次,文帝留宿合欢殿后,嚣张跋扈的柔贵妃,竟然让身边的嬷嬷,剥了蓁妃的外袍,在长廊上羞辱。 也正因此,蓁妃便怀恨在心。 她深知,皇上对柔贵妃,百般宠爱,前朝,又忌惮着曹太师。 一般的小错,文帝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含糊过去。 思来想去,蓁妃才想到了假孕之事! 若是那贱人,迫害了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应该不会被轻易原谅吧! 于是,蓁妃便锁定了秦妩,想要借着她的手,一步步的揭穿柔贵妃! 只可惜,蓁妃低估了秦妩的聪明! 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本宫的?” 蓁妃不甘心,死死的咬着下唇。 秦妩抿唇,忽然间勾出一抹笑。 “我原本以,娘娘那些证据交给我,是心怀大义! 只是,有的时候,戏演的太过了,反倒惹人怀疑!” 蓁妃倒吸一口凉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昨日您想要陷害柔贵妃的那一支红宝石步摇,浸泡过麝香,麝香本就有浓郁气息,不似乳香那般,容易被人混淆! 蓁妃娘娘如何察觉不到异样? 胡太医日日来请脉,您不找他帮您看看这步摇,偏偏要让我做着揭穿者,不就是因为太后娘娘信任我?” “娘娘好算计,知道我懂医术,便在我面前故意露出蛛丝马迹,引导我猜测您有孕在身! 随后,便是的那些证据交给我,想要借着我的手,扳倒燕尚书!” “昨日,一进殿中,我便嗅到了屋子里的艾味! 还有那温经止血的炮姜参茶! 及至得知,皇上龙体有恙,我便知晓,蓁妃娘娘是在利用我!” 蓁妃缓缓的闭上了双眼,颇有一副大势已去的阵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栽在秦姑娘手上,我认了!\" 说罢,蓁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蓁妃娘娘放心! 太后宽厚仁慈,对于你所犯下的过错,既往不咎! 不过,日后蓁妃娘娘,要听凭太后的吩咐!” 蓁妃错愕:“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入后宫,除了柔贵妃之外,最多宠幸的 ,便是蓁妃您! 您——” 秦妩俯身,在蓁妃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离开合欢殿的时候,已是入暮时分。 秦妩看着夕阳,一点一点的坠落,隐匿在了宫墙之外,心中思绪繁杂。 这后宫之中,果然如前朝一般,风云诡谲。 骄纵的贵妃,不孕的皇上,被伤了身子的太后,拼命想要争宠的嫔妃! 秦妩只觉得脑袋一团糟乱。 更让她心里惶恐不安的,是她给文帝把脉的时候,从他的经脉当中 ,迅速游走藏匿起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86章 太上皇那有一只漂亮的鹩哥 在秦妩的照顾下,太后很快便痊愈了。 三日后,文帝很快便找到了,给太后投毒幕后黑手。 竟然是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一名宫女。 秦妩蹙眉,看着文帝大手一挥,竟然直接让人,将这宫女杖毙! 文帝眸子里的凉薄,十足的骇人。 秦妩看着他那一张,冷漠异常的脸,心里有几分揣测。 都说,文帝勤政爱民,颇受百姓的爱戴! 为何她看见的,却不是如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小宫女,是含冤而死。 只因为柔贵妃红了眼圈,文帝便直接下令,将人杖杀! 对柔贵妃,文帝还真是宠到极致! 这几日在宫中,秦妩也听说了一些事。 当初,万皇后进宫的时候,文帝对皇后,也并不像如今,这般冷漠! 他们二人,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及至后来有一次,万皇后与柔贵妃发生了不快,文帝竟然大怒! 她细细的思虑,只要涉及到柔贵妃,文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也难怪 ,世人皆知,文帝虽娶的是万氏女 ,却将一腔柔情,都给了柔贵妃! 秦妩觉得不对劲。 当天晚上,蓁妃病倒了! 染上了很重的疟疾! 秦妩眉头蹙紧:“德福公公,赶紧去禀告皇上,宫中出现了疟疾! 请皇上下令,五日之中,曾经接触过蓁妃娘娘的各宫妃嫔,都要在各自的宫内,禁止出入,以免疟疾及扩散感染!” 与此同时,城外原本肆虐的疟疾,却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文帝得知 ,秦妩在这一次疟疾爆发的过程当中,与仁和堂的各位郎中,密切配合,研制药物。 算是颇有经验,于是,便将宫中疟疾管控与治疗的重任,交给了她。 蓁妃将这些日子,曾与她接触过的妃嫔,列出名单。 柔贵妃便在其中! 两日前,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曾给蓁妃送来了一只红宝石步摇,在合欢殿待了一会儿! 文帝得知柔贵妃要禁足之时,满眼担忧。 “如今宫中,人心惶惶! 秦医女,朕命你,即刻控制疟疾肆虐!” 秦妩跪地:“臣女接旨! 不过臣女斗胆,还请皇上这几日,克制一番! 不要再去贵妃的宫中! 疟疾不长眼,若是真的感染了皇上,后果不堪设想!” 文帝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太后也随之附和:“爱家知道你对柔贵妃的一腔真情,可如今这时候,你还是满朝上下的皇上! 想必,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孰轻孰重!” “母后教训的是! 儿子记住了!” “以后每天早晚,都让阿妩去给你请平安脉!” “儿子知道了! 谢过母后关怀!” 秦妩为文帝诊脉过后,便回到了住处。 一进门,便看见笼子里的不白,竟然人模人样的叹息。 “憋死鸟了! 憋死鸟了!” 秦妩打开笼子,不白扑腾着一双翠绿色的翅膀,精神抖擞。 秦妩在得知不白是一只智商很高的鸟,便开始训练它。 如今的不白,还是以前那个鸟样,却是人里人气的。 “既然你憋得慌,那我便放你出去放放风!” 说着,秦妩拿出来了一块玉佩,在不白鼻子底下晃了晃:“去一趟太上皇的府邸,告诉他老人家,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他相商! 让他老人家,速速入宫!” 不白哼唧:“太远……不想飞……” 秦妩:“太上皇那儿有一只漂亮的鹩哥! 好像还是一只漂亮的小雌鸟!” 嗖的一声—— 秦妩都没有看清不白的动作,只见一条翠绿色的弧线,嗖的一下子,从眼前掠过,但没有了踪迹。 秦妩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短暂的轻松,便消失不见。 文帝身体里,的确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游走! 有好几次,她都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东西的躲避! 太后曾说过,赫连夙禅位,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秦妩猜测,赫连夙身上的寒毒,是不是与皇上身体里那东西,有什么关联! 夜幕深沉 秦妩睡的迷迷糊糊,隐约听见了什么异样的声音。 她陡然间睁开了双眼,谨慎的环顾四周。 不白的声音响起:“骗子,骗子—— 你是个骗子!” 秦妩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不白:“大半夜的,嚷什么! 吓死人了!” 不白躺在桌子上,撒泼打滚,实打实的一副泼鸟模样。 “我不管! 我要小雌鸟! 我要鹩哥!” 秦妩不耐烦的按着不白的鸟儿头:“别吵吵了! 回头给你找小雌鸟去! 找个漂亮的! 让你去送信,送到了吗?” 话音未落,窗户处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而入,进入了房间当中! 紧接着,屋子里的蜡烛,一道掌风熄灭! 屋子里,瞬间一片漆黑。 嗅到了熟悉的药香,秦妩在黑暗当中,压低声音喊了一句:“太上皇? 您老人家这么快?” 赫连夙冷哼,顺手合上的窗户。 “不是找我有急事儿?” 黑暗当中,秦妩胡乱的摸索着,却被男人温热的手,一把捉住了手腕。 紧接着,秦妩便觉得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又软又硬,是肌肉的触感。 “咳咳…… 小心点!” 赫连夙的声音清浅,却没有松开怀里的女人,只是儒雅而又小心的询问:“可站稳了?” 秦妩讷讷道:“嗯! 实在是冒犯了,太上皇!” 黑暗当中,秦妩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轻声咳嗽,掩饰尴尬。 “你急着找我,是有何要事?” “我在宫中这几日,发现了皇上的状况,有一些不太对劲!” “此话怎讲?” “我为皇上诊脉数次 ,发现他的脉相异于常人,而且,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体内游走! 太上皇对于此,不知有何见解?” 黑暗当中,一阵沉默,秦妩莫名的觉得心跳加速,她总有一种感觉。 黑暗当中,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她! “你想说什么?” “太上皇是为了皇上,才中了寒毒的?” “太后倒是信任你,什么话都与你说!” “我觉得,太后娘娘也察觉到了皇上的异样! 而皇宫之中,处处都是曹太师的眼线,太后娘娘之所以千方百计的,将我留在宫中,想必也是因为太上皇力荐吧!! 对吧?” 第87章 你先管好家中的女儿吧 “你倒是个聪明的,这都能猜到!” 秦妩在黑暗当中,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太上皇谬赞!” “秦姑娘,这皇宫之中,早已不是三年前,我禅位之时那般安宁! 朝内分了两股势力,一派是曹太师为首的,另外一派,则是以万相为首的! 三年前,镇北将军府上出事之后,皇上不知为何,竟然将兵权,交给了曹太师!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曹氏一脉快速崛起,皇上就像是被人蒙蔽了心智,只要柔贵妃吹吹枕边风,他便什么荒唐的事情都做! 中宫冷落,独宠柔贵妃! 后宫妃嫔,唉声载道,有更多的人,朝着曹太师靠拢! 如今,皇权虽还在赫连家手上,倘若有朝一日,柔贵妃诞下皇嗣…… 不难保证,曹氏一脉会不会去父留子? 让这大雍朝易姓!” 秦妩闻言,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却还是宽慰赫连夙:“去父留子,目前还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曹氏一脉,若真的这般狼子野心,保不齐哪一日,便会推翻了赫连王朝,登上帝位!” “你为何如此笃定?” “皇上体内的那东西,也许是导致他,心性大变的元凶,更是导致他,无法孕育子嗣的凶手!” “什么?!” 文帝竟然有隐疾! 赫连夙心中,五味杂陈。 “太后一直都想要铲除宫中,曹太师的眼线! 只是,那些人,若是被一并铲除,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你可有法子?” “如今不是正好有借口?” “什么?” “太上皇难道没有听说,宫中已经起了疟疾? 如今人人自危,有可能今日是蓁妃娘娘患病,来日怎么不能是某些人?” “秦姑娘的意思……” “若是那些人,身上染了疟疾,为了皇上和后宫的安全,不得不将人遣送出去呢? 就是不知曹太师在宫中安排了哪些人……” 秦妩只觉的,黑暗当中男人握住了她的手,手心之中,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只要宫中的眼线一除,我这边便可将燕尚书收监! 假官银一案,已经有了进展! 我已经按照镇北将军留下的那几本账簿,抓了不少当年的涉案人员! 证据确凿,燕尚书根本跑不了! 若是抓捕了燕尚书,便等同于断了曹太师的一条臂膀!” 秦妩错愕:“另外一半账簿找到了?” “那账簿,被凤婶埋进了她老家的坟墓当中! 已经拿回来了!” 赫连夙离开宫中的时候,又将一支玉哨,交给了她。 “这个玉哨,能够调动我的暗卫,若是遇见危机时刻,能够护你性命!” 赫连夙离开之后,秦妩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踏实。 她与他相识,只是一场意外。 她为秦纪尧报仇,他调查镇北将军的案子,又将他们二人,牵扯在了一起。 如今,她入了宫中,便身不由己了! 他们当真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第二天 宫中的疟疾,传播速度极快。 很快,就有嫔妃的宫中传出来,有人死了! 秦妩带着一干太医,奔走在各个宫中。 往日里繁华无限的后宫,这些日子,安静的犹如一潭死水,就连张扬跋扈,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柔贵妃,也在自己的行宫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凡感染了疟疾的,无论是在宫中伺候多年的嬷嬷,还是有背景的御前侍卫,甚至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贴身太监,也全都被送出宫去!! 但凡是疑似的病人,也要被带去冷宫隔离。 这样浩大的声势,一直维持了十几天! 太和殿上 文帝似乎是十分疲惫,不断的揉着胀痛的眉心。 燕尚书看见曹太师对他使了个眼神,便上前道:“启禀皇上,微臣收到密报,这疟疾,虽是传染性极强,民间却能得到很好的控制! 倒是宫中疟疾四起之后,死了不少的人! 微臣以为,定是那秦医女医术不精! 故弄玄虚! 臣恳请,将此女逐出宫去,严惩不贷!” 文帝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燕尚书,眼神凌厉:“当真有此事?” “以仁和堂为首的医馆,能够很好的控制和治疗疟疾! 偏就是宫中的疟疾,肆意横生,为此还驱逐了好多的人! 这样下去,必然会扰乱人心,前朝后宫动荡不安! 微臣恳请皇上,将这妖女问罪!” 话音落,随即有大臣附和:“臣等同意燕尚书的说辞,恳请皇上,严惩这祸乱后宫的女人!” 一声齐呼过后,众大臣纷纷跪地。 文帝只觉得胸口处,有一口浊气堵在那,不上不下的,让他呼吸困难。 文帝看向曹太师,声音提高了几分:“曹太师,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一身绛紫色松鹤绣花朝服的曹太师,眉眼锋利,声音浑厚。 “启禀皇上,宫外的确是有虐疾,若真的与宫中这般严重,百姓们早就闹得人仰马翻了! 如今外头依旧是太平盛世,而宫中却闹得满城风雨! 世人皆知,秦姑娘之前,只不过是追着男人满城跑的花痴女,何时听人说过,她会医术? 这件事,人命关天! 皇上岂能看着一小小女子,在后宫之中翻了天? 微臣与燕尚书,想法一致! 还请皇上定夺!” 文帝见众人全都站在了燕尚书那边,心里纠结。 “皇上,对于此事,微臣有不同的意见!” 开口说话的是孟国公,他看都不看燕尚书一眼,身姿笔直:“秦姑娘的医术,微尘可以为其证明! 那一次,若不是秦姑娘,府上的老夫人,只怕是早就没了性命! 且—— 民间的疟疾,并不像是燕尚书所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微臣还记得前些日子,燕侧妃以发霉变质的粮食,熬粥,赈济灾民的事件! 当时也多亏了秦姑娘! 至于疟疾四起,犬子的仁和堂,至今都还在严密防控城中的疟疾! 他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的!” “传召孟荀觐见!” 众人等的有一些焦急,孟荀终是急匆匆的进殿。 “草民孟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孟荀,朕问你,你可知如盛京百姓的疟疾,状况如何?” 孟荀微微一顿,表情显得有一些阴郁。 第88章 翻案 “回禀皇上,这一次疟疾,是从城外的那些灾民身上,扩散开来的! 起初的症状,是恶心呕吐,腹痛难忍! 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与救助,便会持续性的腹痛,到最后便血,吐血而亡!” “京中死了多少人?” “仁和堂经手的,大概已经死了百余人! 还不知那些未经仁和堂的百姓,死伤到底有多少! 且—— 这疟疾传播速度极快,若是不及时隔离,只怕是全城百姓,都会跟着遭殃!” 孟荀语气凝重,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燕尚书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下官听说,二爷和秦姑娘,算得上是生意伙伴,你该不会,是为了一己私欲,故意袒护?” 孟荀倒也不惯着燕尚书,冷哼一声道:“尚书大人出来诋毁旁人的时候,还是管好了家中的女儿再说吧! 若不是燕侧妃,为了博一个贤良的名声,私自出城,赈济灾民,又怎么会将这疟疾,带入城中? 我可是听说,豫南王府上的下人,已经患上了疟疾! 正在四处求医问药,尚书大人如此轻轻带过,甚至是故意在皇上,面前虚报疫情,到底是为了,帮着燕侧妃隐瞒,还是因着你私底下,对秦姑娘的个人恩怨,蓄意打击报复?” “你胡说八道,本官何苦去刁难一介小小女子!” “就是这小小女子,让你堂堂尚书的千金,成为了皇室妾室! 倘若尚书大人不介意此事,又怎么会在豫南王成亲第二日 ,就买凶杀人,谋害秦院士的性命?” “孟荀,你够了!” 豫南王厉声开口,脸色瞬间难看:“在皇上面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孟荀冷笑:“王爷,我唤你一声表兄,是敬重我们兄弟二人,一同长大的情谊! 当初,你为了袒护燕侧妃,还有燕尚书,是如何去到大理寺,将这桩案子,压下来的? 秦姑娘告状无门,便将诉状投到了顺天府! 皇上,这件事情,顺天府尹张大人也知晓! 您只需要问上一问,便知草民有没有撒谎!” “张大人!” “微臣在!” “朕问你,孟荀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是实情?” 张大人如实道:“二爷所言不虚! 且下官手上,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买凶杀人的背后主谋,便是燕尚书!” 燕尚书的身体,有一些踉跄,对着曹太师,投去求救的目光。 张大人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下关再带人抓捕到,假死的赵腾飞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那赵腾飞,竟然是三年前镇北将军制造假官银一案的押运官覃崇!” 大殿之上,一片唏嘘! 就连文帝,也都满眼诧异:“你说什么?” “三年前的假官银一案,下官在调查秦院士遇刺一案,找到了新的线索! 下官将人抓捕之后,在普陀山的一个山谷里,找到了铸造假官银的窝点! 当天夜里,下官就带人,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结果这桩案子,竟然也牵扯到了燕尚书! 还请皇上明察!” 此时此刻的文帝,只觉得头疼欲裂,面上已经露出了痛苦之色,他额头上的青筋绷起,看上去十分痛苦。 曹太师上前:“皇上,您怎么了?来人赶紧请御医?” 文帝的眸光,时而清澈,时而浑浊:“朕没事! 张大人,你所说的可否属实?” “句句属实! 卑职已经寻到了人证物证,皆能够证明,三年前的假官银一案,燕尚书有参与! 他府上的管家,每个半个月,便会去到普陀山中,去将银子取出来! 经过特定的渠道,流于市面! 至于这些银钱,如何往外走,恐怕便要问上一问燕尚书了!” 燕尚书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了地上:“皇上让我命,下官是被冤枉的~” “证据确凿,你还敢喊冤! 来人……” 文帝额头上的青筋,越来越高,整个人看上去 ,陷入一片极度痛苦当中! 曹太师开口:“皇上 ,您龙体不适,实在不宜再继续上朝,这一桩案子,不如交给老臣! 皇上要以龙体为重!” 文帝的眼神,逐渐的涣散,口中喃喃自语:“太师说的对! 朕身子不适~ 今日不如……” 就在此时,大殿之外响起了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 “曹太师好大的威风! 我倒是不知晓,离开京城的这几年,竟然是曹太师能够做了皇上的主! 若是再过几年,我再见到曹太师,您老人家,就要坐到那把椅子上了?” 随着男人说话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门口处! 赫连夙一身黑色龙袍,头上是金冠束发。 一张清俊好看的脸上,尽是盛气凌人的威严。 他缓缓走进了大殿当中,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凌厉的眉眼,扫过大殿之中每一个人! 到了最后,直接落在了曹太师身上。 曹太师心中一慌,却努力的维持面上的平和。 众人震惊,反应过来之后,全都跪在了地上,起身高呼:“臣等参见太上皇! 太上皇千岁千千岁!” 赫连夙没有理会,径自走到了文帝面前,拿出了一颗药丸,交给了他:“皇上近日为了疫情的事,劳心伤神! 这是安心养神的丸药!” 文帝不假思索,对赫连夙,百分百的信任,拿过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身边的公公,赶忙奉上了一盏清茶。 药丸下肚,缓缓散开。 文帝只觉得原本焦躁的情绪,瞬间被抚慰,就连体内那股,原本横冲直撞的痛苦,竟然也被压制下去了,整个人顿时清明了不少。 文帝揉着胀痛的眉心。 赫连夙朗声道:“燕尚书在大雍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么清正廉明的一个好官,私底下竟然如此的龌龊,草菅人命,铸造假官银! 危害整个大雍朝! 这桩案子,皇上难道不应该彻查? 镇北将军一脉,为了假官银一案惨死! 皇上难道不应该,给贺氏一族一个公道! 给大雍朝万千将士一个说法!” 曹太师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稍纵即逝。 “太上皇说得对! 张大人!” “下官在!” “顺天府既然已证据确凿,那朕便命你全权负责此案,三堂会审……” “皇上,这案子,理应交给大理寺去审查……” 开口的人,竟然是豫南王! 第89章 好自为之 “皇兄,镇北将军铸造假官银一案,当时,举国上下都十分轰动! 如此重大的案件,理应由大理寺介入!” 文帝微微眯起眼眸,默不作声。 曹太师也附和道:“还望皇上三思! 我朝之中,重大的案件,一般都是由大理寺办理! 将案子交到顺天府,也是与理不合……” 文帝有一些为难,看向赫连夙。 毕竟,曹太师德高望重,在朝廷当中,也有不少官员的拥趸。 赫连夙星眸微眯,冷冷的扫了一眼豫南王。 “豫南王当初插手燕尚书买凶杀人的案子,就是走的大理寺的后门吧!” 豫南王面露急切:“皇叔……” “燕侧妃乃是你府上的姬妾,这桩案子,你本就应该避嫌! 至于大理寺,一桩买凶杀人案,都办不明白,更何况是要给镇北将军府上近百条性命翻案! 张大人为人刚正不阿,还是皇上亲手提拔起来的,怎就不能处理这桩案子? 若是曹太师觉得,张大人不足以为此重任 ,那我愿将我座下的飞鹰卫,差遣去顺天府,辅助张大人办理此案,皇上意下如何?” 众所周知,大雍朝有一支不受皇权控制的队伍。 那是始祖在位的时候,便培养的一支暗卫队。 这一支暗卫,原本世人只以为,是一个传说,一直到了太上皇继位之后,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不服! 三番五次的,想要将少年皇帝,拉下马来! 那时候的飞鹰卫,便在盛京之中各个角落,收集那些人臣的罪证! 赫连夙登基之后,短短两年的功夫,将朝廷内部,重新洗牌! 攘外安内,百姓安居乐业。 只是后来,赫连夙不知为何禅位,文帝登基。 原本为赫连夙做事的飞鹰卫,也销声匿迹。 文帝听赫连夙如此说,顿时神采飞扬。 “皇叔肯将飞鹰卫,都调配给张大人,便就说明,这张大人有过人之处! 这案子,就由张大人全权负责!” 退朝之后,豫南王看向赫连夙,脸上挂着僵硬的笑:“皇叔,您在外头闲云野鹤这几年,突然间回京城,难道就是为了为镇北将军翻案?” “镇北将军乃是你父皇,最看重的臣子! 为了大雍朝,那也是建功立业的人! 镇北将军蒙受不白之冤,一家百余口性命,一夕之间被人毒害! 如今有确凿的证据翻案,自然是要还人清白! 免得寒了天底下,万千将士的心! 倒是你,你好歹也随着我学习过几年,怎么如今变得越发混沌,竟然连是非曲直都不分了!” 赫连夙声色俱厉,对着豫南王,更是毫不客气,顿时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皇叔喜怒,本王……” “你唤我一句皇叔,那我便多说几句! 这大雍朝的江山,是从你父皇手上传下来的! 数以万计的将士,为了大雍朝的安宁,抛头颅洒热血! 你可以沉浸在温柔乡,也可以独宠燕侧妃! 却不可为此,失了你做人,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 赫连清!” 豫南王见赫连夙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起,少年时 ,这位皇叔对他和皇兄的训诫! 内心之中,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突然间鲜活起来,他身子笔直,犹如做错事情的孩子:“侄儿在!” “你是我亲自调教的,以强权压人,我没有教过你,你学会了! 不明辨是非,我也没有教过你,你也学会了! 你若是觉得,我这个做皇叔的,今日对你的这番训诫,能够走进你的心中,你便好好想一想,自从你成亲之后,做了多少的荒唐事! 倘若你觉得,你长大了,对我说的话也有了抵触,那便当我什么都没说,日后,你好自为之罢了!” 不顾豫南王难堪的脸色,赫连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和殿,只留下了一脸窘迫的豫南王。 张大人走到了燕尚书面前,声音冷冽:“燕尚书,请脱靴摘帽,随本官到顺天府调查!” 燕尚书浑身颤抖得犹如筛糠,没想到,太上皇竟然出手了! 这一次,只怕是真的在劫难逃了! 豫南王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太和殿,脑海之中,都是方才在人前,赫连夙对他的那番疾言厉色。 豫南王这才发现,冯嬷嬷一直在太和殿外等着。 “王爷,太后让您下朝之后,去一趟凤仪宫!” 豫南王面色一沉,虽不知太后要与他说些什么,但是他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安。 还是随着冯嬷嬷一道去了凤仪宫。 凤仪宫 豫南王一进门,便看见端着药碗,正要进门的秦妩。 秦妩倒是没有丝毫的芥蒂,对着他恭敬的下身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上一次,赈济灾民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因为这件事,豫南王在民间的声名狼藉,被骂的犹如过街老鼠。 为了这件事,他与燕茴儿,也算是生了嫌隙。 再见秦妩,也不只是放弃了偏见,还是什么缘故,他竟然觉得,这女人好似顺眼了几分。 “这些日子,你照顾母后辛苦了!” “王爷客气了,食君俸禄,臣女自然会殚精竭力! 抱歉王爷,太后娘娘该用药了,臣女先行一步!” 没有纠缠,没有刻意讨好。 秦妩端庄大方,甚至是目不斜视。 告辞之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豫南王心中五味杂陈。 随后也进入了殿中。 秦妩正在伺候太后用药,柔和的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儿臣拜见母后!” “嗯!” 太后蹙眉,将苦涩的药汁吞咽下去,秦妩接着又将一颗蜜汁乌梅,塞进了她口中:“今日,您老人家表现的可真不错,这颗梅子算是奖励!” 太后被哄的高兴:“你这臭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花活,成天把哀家这个老太婆,哄的七荤八素的! 你这一张小嘴呦!” 秦妩婉儿一笑:“那您与王爷先聊着! 臣女告退!” 秦妩目不斜视,甚至是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豫南王,便转身离开。 望着秦妩远去的背影,豫南王眼神怔忡。 太后轻咳一声:“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豫南王回神,稍显尴尬:“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有何要事?” 第90章 燕侧妃割腕了 “哀家听说,今日早朝之上,你给燕尚书求情了?” 豫南王漆黑的双眸当中,闪烁着一丝茫然:“母后,再怎么说,燕尚书也是茴儿的父亲~ 且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廉官员……” “你糊涂! 他倘若真的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来这么多风波? 清儿,你是哀家的儿子,从小纯厚善良 ,容易被人利用! 你那燕侧妃,经历了这么多的桩桩件件,你还认为她是一个毫无心机,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吗?” 豫南王喉头一哽,想要辩驳,可是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却也无从解释。 却还是强撑着,讷讷道:“母后,茴儿生性单纯…… 有些事情,不过是弄巧成拙罢了……” “生性单纯?” 太后反问,嘴角上的冷笑,看得令人发指。 “你说的话,哀家不与你争辩! 但是,燕尚书这一次犯下的滔天大罪,可是证据确凿! 人人口中清正廉明的好官,也不过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能指望燕尚书,调教出来多么正直善良的女儿? 你难道忘记了,城外那些难民的事儿?” 好似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豫南王微微垂眸,一言不发。 “那一日,若不是孟荀与阿妩,力挽狂澜,你可曾想过,倘若那些难民,死伤无数,外头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你豫南王淹死! 皇室也会因此动荡!” 太后鲜少用如此犀利的态度,对待豫南王,他抿了抿唇,喉结蠕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上次的事情,尽管燕茴儿嘴上,一再的喊着冤枉,她暗中调查后,却也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醉香居囤了太多的粮食,雨季受潮,发霉变质。 玉露居的生意太好,让醉香居的生意,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也正因为如此,燕茴儿才想到赈济灾民,一来,消耗了这些发霉的粮食,二来,也落得一个贤良的好名声。 只可惜,事与愿违。 也正是因为,他调查出来了事情的真相,他和燕茴儿之间,就像是横了一根刺在那! 只要他向前一步,便被扎到。 “哀家并不希望你有什么大作为,哪怕是做一个闲散王爷,也要做一个正直正义之人! 之前,你压迫着大理寺,将燕尚书的案子搁置,本就是对阿妩父女不公平! 也怪不得阿妩对你死心!” “镇北将军三年前的案子,的确是一桩冤案! 你皇叔虽已禅位多年,却还是没有放弃调查当年的案情! 一心想要为贺氏一族翻案! 这一次,若不是有了十足的证据与把握,他是断然不会回京中的! 母后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豫南王倒吸一口凉气,这惊觉,今日在太和殿上,他为燕尚书说话,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是啊! 皇叔回京如此突然,他早就应该想到,皇叔是事出有因才会回来! 豫南王离开凤仪宫的时候只觉得脚下踉跄,像是被人注了铅那般沉重。 远远的看见秦妩正在和冯嬷嬷在廊下说话,嘴角上含着娇俏的笑。 豫南王站在原地,负手而立。 许久,才离开了皇宫。 豫南王府上 豫南王一回府上,站在门口焦急等候的玲珑,便急匆匆的上前:“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你赶紧去一趟夫人吧!” 豫南王蹙眉:“燕侧妃怎么了?” “尚书大人被收监的事儿,夫人已经知道了! 她当场便晕了过去,才醒过来,便哭的稀里哗啦的……” 想到了太后的警告,赫连清的面色,瞬间沉敛:“回去告诉你家夫人,燕尚书做的那些事,都已经是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狡辩的了! 最近这些日子,让她安分一些! 否则,本王都护不住她!” 说罢,豫南王满脸怒火的拂袖而去。 玲珑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对夫人宠爱有加的王爷,竟然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 于是便回了汀兰苑复命。 燕茴儿闻言,气得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砸到了玲珑头上。 “废物,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燕茴儿双目猩红,如今,她在王府,不过是区区妾室,即便是赫连清和离了,她也没能如愿,成为王妃! 若是在没有了母家的庇护,往后的日子,哪里还有什么盼头? 她一定要想办法,救救爹爹! 燕茴儿对着玲珑,招了招手:“去喊王爷,你这样说……” 玲珑惊的睁大了一双眼:“夫人,这……” “按我说的去做! 王爷一定会过来的! 另外,你去一趟太师傅上……” 豫南王坐在桌案前,脑海之中不断的回想着,太后今日与他所说的话。 燕尚书谋害秦纪尧,甚至是参与铸造假官银! 且证据确凿! 当时,燕茴儿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燕尚书是冤枉的,他才介入! 大理寺的那郑大人,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循了私情! 如今看来,这一切倒像是一场笑话。 想起母后与皇叔看他的眼神,那么失望,那么嫌弃,豫南王的心中没由来的难受。 “不好了,王爷,不好了! 夫人她割腕了!” 正在神游的豫南王,听见来外面响起了婢女的呼声,下意识的蹙紧眉头,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汀兰苑 燕茴儿的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 躺在榻上,手腕已经被包裹好了,嫣红的血液,从纱布上渗透出来。 玲珑哭的泣不成声,赫连清听的心烦:“你去送郎中出去!” 玲珑用衣袖,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满眼担忧却还是退了出去。 这时,燕茴儿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见眼前玉树临风的身形,燕茴儿一眨眼,便泪盈于睫。 “王爷—— 如今,你一定厌烦妾身了—— 为何还要救我? 王爷让茴儿死了算了,反正妾身也没有脸面,继续面对王爷了!” 一行热泪,顺着眼角滑落,燕茴儿恰到好处的侧颜,更显得她娇弱万分。 赫连清对她,本就有情,她这一寻短见,他便乱了阵脚。 “王爷,妾身才听说爹爹犯下的那些塌天大祸…… 妾身对不起王爷……”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给燕茴儿拭泪:“你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说到底,你也是被蒙骗其中的受害者! 这与你又有何干?” “可是王爷,那终归是妾身的父亲…… 妾身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父亲,人近暮年还要受牢狱之灾…… 求王爷 ,想想法子,让妾身去一趟大狱,让妾身再去看父亲最后一眼,也算是成全了为人子女的一颗孝心…… 王爷……” 燕茴儿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到底是同床共枕的人,最终,豫南王还是心软了。 第91章 空间升级,我可是正经人 顺天府里的张大人,有了飞鹰卫的辅助,案情调查,如虎添翼。 御书房 秦妩按照这几日的习惯.来给文帝请平安脉,却被德福公公唤住:“秦姑娘稍等,皇上正在与太上皇聊政务——” 秦妩在御书房外面候着,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的门才打开。 清风走到了外面,对着秦妩,毕恭毕敬的道:“秦姑娘,太上皇与皇上有请!” 秦妩进入御书房,跪在了地上:“臣女拜见皇上,拜见太上皇!” 文帝嘴角含笑,对着秦妩,摆了摆手:“起来吧!” 秦妩起身,一直维持着低眉顺眼的姿态,不敢抬头。 “秦姑娘,今日顺天府尹张大人,上了一封奏折,关于燕尚书买凶杀人的过程,审讯过后,他已供认不讳! 按照大雍朝律法,应当处以极刑!”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燕尚书买凶杀害我父亲,铸造假官银,害死了贺氏满门! 这种害群之马,自然是不能轻饶! 如此结局甚好,贺氏满门如今也能沉冤昭雪了!” 文帝点头:“朕已拟定圣旨,燕尚书罪恶滔天,于秋后问斩! 至于涉案人员,必将严惩不贷,革职查办!” 秦妩倍感欣慰,看样子民间的传闻是真的。 文帝的确是贤良明君! 秦妩这才注意到,一直沉默不作声的太上皇,坐在上位,手中端着茶盏,正在轻轻啜饮。 男人的睫毛浓密好看,垂眸的时候,更是难掩风华。 “你今日来的正好,皇叔数年前,身上染了恶疾,你给他瞧瞧,可否有法子医治!” 秦妩颔首,走到了赫连夙面前。 赫连夙倒是配合,将手递了出去。 秦妩认真诊脉,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皇宫当中,虽私底下和他见过两次面,每次都行色匆匆,也顾不得什么。 秦妩侧着头,看着赫连夙清俊的侧颜,开口道:“太上皇的身子,尚算平稳!” “平稳? 秦医女这医术,怕不是蒙人的吧? 我最近几日,不舒服的紧!” 秦妩下意识的蹙眉:“哪里不舒服?” “昨夜毒发,若不是被手下及时发现,只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秦妩蹙眉,赫连夙的脉象,并没有像他说的那般不堪! 她甚至有一些开始怀疑,赫连夙到底有没有寒毒发作! 文帝闻言,不由蹙眉:“朕听闻,前些日子秦医女给皇叔针灸,已经能够有效抑制您体内的寒毒发作! 秦医女!” “臣女在!” “即日起,你便负责照顾太上皇的身子! 尽快帮他老人家,将体内的寒毒解开! 届时,重重有赏!” 秦妩强行挤出一抹笑:姐就是革命的一块砖! 你们叔侄二人,想往哪搬往哪搬! 啧啧啧,没天理~ 秦妩离宫之前,还是不忘记嘱咐太后:“您老人家以后,可不准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每隔五日,我便进宫给您请平安脉一次!” 太后颔首:“你这丫头可真啰嗦! 不过 ,哀家交代给你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忘了!” “太后娘娘放心,阿妩一定会牢牢记住! 那阿妩便出宫了!” 临行之前,太后给了她好多的赏赐。 秦妩将那些赏赐 ,放进空间当中。 却没想到,再一次启动空间的时候,她竟意外的发现,空间上方,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秦妩这才发现,她原本的空间,财富值已经顶满了格子,空间正在升级当中! 秦妩大喜,原来她的空间,是可以根据财富值的积累 升级的! 不知道升级以后的空间,除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医疗包,灵泉水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功能! 最主要,她至今都还没弄明白,文帝身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除了能够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其他的均是毫无头绪。 要是空间里,能有一些现代的检查设备,说不定能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此想着 ,秦妩便马不停蹄的出宫,准备敛财!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玉露居的生意,倒是一直稳定,秦妩找了账房先生,清点了账户之后,发现空间里的进度条,又往前走了三分之一。 瞬间备受鼓舞。 秦妩思忖,对着车夫道:“去一趟仁和堂!” 关键时刻,她可不能忘了孟荀这个送财童子。 孟荀见到了秦妩,瞬间眉开眼笑:“呦~ 今儿是什么风,把秦姑娘给吹来了? 姑母舍得放你出宫了?” “嗨,我的任务都完成了,在宫中实在是憋不住了! 怎么个意思? 我瞧着二爷最近的单子,数量也不行啊! 长此以往下去,我岂不是要被饿死了!” 孟荀笑的痞气,轻摇着手里的折扇:“秦姑娘这会儿的胃口,可真是越来越大! 仁和堂里,除了抓取的药材,基本上的成药,都是你的秦氏制药包揽了! 怎么的? 秦姑娘有何指教? 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秦妩抿唇,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聊天!” 她压低声音,凑到了孟荀耳畔,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 孟荀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秦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孟二,虽是一身雅痞之气,可却是个正经人! 你说的那种地方,我可从来都不去!” 秦妩哼笑:“二爷不是自称风流年少吗? 连烟花之地都不去? 你糊弄鬼呢!” 孟荀的脸上,尽是窘迫:“我真没去过! 若是给家中的老爹知道,只怕是我这一双腿,都要打断了!” “咱们去谈生意,你怕啥?” 把生意做到烟花之地? 孟荀不是没想过,只是说到底,这买卖不光彩罢了…… 罢了罢了~ 有谁嫌弃银子烫手! 第92章 让我上东,小人绝不往西 夜幕降临 京城的西北角,笼罩在一片粉色的烛火摇曳当中。 秦妩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男装,干净清雅,随着孟荀,一同上了一辆马车。 不远处,清风抿了抿唇,看向赫连夙:“主子…… 那不是……秦姑娘?” 不必清风开口,从那女人一走出紫云山庄的时候,他便一眼看见了,那一道窈窕的身影。 男装打扮并不适合她! 那过分纤细的腰身,只看一眼,便令人遐想。 “奇怪,都这么晚了,秦姑娘和孟公子去哪儿?” 马车一路向西北方向,最终停在了万花楼的大门外。 龟公上前,殷切的帮着他们去停马车. 二人一进门,挥舞着花手绢,热情张扬的鸨娘,便扭着丰腴的腰身,来到了二人跟前。 “呦,二位客官的面孔有点生呢,是头一次来咱们万花楼吧! 姑娘们,来呀,赶紧接客!” 鸨娘身上的脂粉味,呛的秦妩睁不开眼睛。 “不必了,鸨娘,我们来,是找元枫公子的! 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两模样俊俏,衣着不凡的公子,一眼便看出来,这个子娇小,大眼睛的小公子是女扮男装! “这元枫公子很忙……” 秦妩拿出来一锭金子,直接抛给了鸨娘。 “有多忙? 这是包夜的定金!” 鸨娘微微眯起的眼睛,瞬间瞪大:“呦,我瞧着公子也是慕名而来的! 咱们元枫公子 ,可是咱们万花楼里的镇店之宝! 您二位可真是找对人了! 来人啊,让元枫公子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有贵客!” 秦妩和孟荀,被簇拥着上了三楼。 孟荀不是第一次来这种烟花之地,逢场作戏,平日里免不了。 但是带着秦妩来万花楼,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他老子,真的会敲断他的双腿! “我说秦姑娘,你是如何知道,元枫公子这么一号人的?” “嗨,这不是知己知彼嘛!” “你想要生意,直接找鸨娘不就好了? 为何要找这万花楼的小倌儿?” “这二爷就有所不知了! 我可是打听过,这位元枫公子,可是个妙人! 京城之中,有不少的达官显贵,都钟爱他! 而哪些人,能够成为咱们的潜在客户,这元枫公子,想必是门清!” 两人絮絮叨叨,已经走到了三楼。 一名小丫鬟,对着秦妩恭敬的下了下身:“二位公子这边请! 元枫公子已经在里头等候!” 门一推开,秦妩便看见了柔粉色的轻纱帷幔,将整个屋子笼罩。 屋子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是甜美的鹅梨帐中香。 只是那香中,多混了几分鳄梨,甜的有些发腻。 隔着一层层的轻纱, 秦妩隐约能够看见,一道曼妙的身子,正坐在桌案前抚琴。 抚的是高山流水,乐声潺潺,秦妩虽不怎么懂音律,却还是觉得很好听。 一曲终,她和孟荀,几乎是同一时间,拍手叫好! “早就听闻,元枫公子颇具才情!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元枫公子缓缓的站起身来,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一些女子的娉婷袅娜。 走到他们面前之际,秦妩看清了元枫公子那一张过分精致的脸。 弯眉如柳叶,杏眼如明珠,山根挺阔,朱唇一点红。 月白色的长纱,披在他身上 ,秦妩心中暗自感叹。 好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哥哥! “元枫见过二位公子!” 秦妩看着模样娇俏的元枫,他虽是男子,却生的身材娇小,就连喉结都不怎么明显。 模样比女人,还要精致上几分,打眼看,不辨雌雄。 元枫公子的视线,并没有怎么在孟荀身上停留,倒是颇有兴趣的看着秦妩,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媚态:“呦,这位小公子生的可真俊俏! 我瞧着,公子与我一般,该不会……” 说罢,元枫一伸手,便要触碰秦妩的胸膛。 她眼疾手快,本能的反应便是金针飞出,直接没入了他的皮肉之中。 元枫脸上,一直带着轻浅的笑,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精致,美艳。 “原来不是公子,是个女娇娥! 我这眼力,着实不错呢! 不过,姑娘脾气这般火爆,日后只怕是不好找婆家!” 嘴上如此说着,身体上,一股酥麻无力的感觉袭来。 元枫瘫软在了柔软的羊皮地毯上,酥肩半露,却是满脸风韵。 “那公子呢? 明明是个公的,却一直妆扮成一副娘娘腔的模样! 到底是公子,本身就雌雄难辨,还是估计这般哗众取宠? 要不,我也把你剥光了看看?” 说罢,秦妩竟然真的上手,去撕扯元枫的裤子。 一直温柔婉约的元枫,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姑娘,竟然如此大胆,放浪形骸! 头一遭见面,便要脱人裤子! “你住手,你这泼妇!” “刚才你这张小嘴,巴巴的,不是挺能的吗? 公子先对我动手,我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怎得? 这就受不住了?” 元枫一张脸羞愤交加,身子发软,不能动弹,最终认怂:“姑娘饶命! 都是我嘴贱,冲撞了姑娘!” 秦妩要去脱元枫裤子的手,这才停下来。 她坐在了椅子上,全然不顾,早已经被震撼的,目瞪口呆的孟荀,拿起手里的折扇,挑起了元枫的下巴:“我今天来,是有件事儿,想劳烦公子的!” “元枫只懂得以色示人,身体迎合,姑娘找我,该不会是想学习房中术? 男女有别,这也不好教啊!” “你的嘴,怎么那么臭? 你再逼逼,小心我把你毒哑!” 元枫公子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讨好道:“姑娘想让小人做什么? 您只管说! 小人一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您让我上东,小人绝不上西,您让我捉狗,小人绝不撵鸡……” “元枫公子在这万花楼,可是红的发紫! 公子这么广的人脉,若我想让公子帮忙,卖点东西,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作奸犯科的事儿,小人不做……” “那不能够!” 秦妩从身上,拿出来了几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一字排开。 她拿出一只小盒子,打开对着元枫公子展示。 第93章 路见不平 元枫公子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依旧瘫软在地上。 却见那女人,气定神闲地打开了药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颗药丸。 只是那小药丸黑不溜秋的形状也有一点奇怪,像极了一颗小腰子! “这东西叫做肾宝片! 简单来说,补中益气,用于男性身亏! 温补不伤身!” 孟荀:…… 元枫公子:…… 秦妩不计较那么多,继续展示她所带来的成药,无非就是男性用药,或治疗隐疾,或是助兴。 孟荀怎么也没想到,没羞没臊的秦妩,再介绍那药的时候 ,把详细功效与用法,也都事无巨细的介绍。 没有一丝的不好意思。 “元枫公子与城中的这些纨绔相识,若是您卖一颗药出去,收入便是你我三七分,如何?” “说来说去,姑娘是想让我帮你卖药?” 秦妩并不赞同元枫公子的说辞,纠正道:“怎么能说是帮我? 公子不也是从中得利吗? 公子若是觉得提银子庸俗,那咱们也可以用别的事情来交换!” “你身上,能有什么我想要的?” 元枫公子嗤之以鼻,一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的架势。 “怎么就没有呢? 就比如说,公子身上这隐疾,说不定我就能治! 公子是想与我做姐妹,还是兄弟,那都是小意思!” 元枫公子的双眸之中,瞬间流露出惊诧的光芒:“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秦妩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我是卖药的,自然略懂医术! 若是公子愿意,我也不是不能给你瞧一瞧! 公子好好的考虑一下,毕竟这桩买卖,你不亏的!” 很显然,元枫公子将秦妩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 前半夜 ,中了十香软骨散的元枫公子,趴在地上听秦妩介绍她的药品。 后半夜,元枫公子则与秦妩,开诚布公,开始聊病情。 尽管秦妩内心之中,有所猜测,可是看见赤身裸体的元枫公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元枫公子果然是雌雄同体! 怪不得看上去,他明明是男儿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美丽,隐约透露。 第二日清晨,秦妩才顶着一双熊猫眼,离开了万花楼。 离开之前,鸨娘看着她虚浮的模样,忍不住啧啧称叹。 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夫人,玩的可真花! 只要有银子拿,她才不管这么多呢。 秦妩打了一个哈欠,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孟荀此刻心中五味杂陈,恨不得抠了自己的一双眼珠子。 他就不应该将秦妩带出去万花楼!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已经不干净了! 哐当—— 马车剧烈的颠簸,原本已经困的睁不开双眼的秦妩,此刻已经睡意全无。 “外头怎么了?” 孟荀也被吓了一跳,顺着窗户往外看去,竟然看见,一名女子突然间,闯入马路中央。 马受了惊,差点撞到人身上! 秦妩快步下了马车,想去看看那女子伤着没,刚下马车,人群之外,已经有几名凶神恶煞的汉子,追了过来! “你这小娘们儿,竟然还敢跑! 被我们世子爷看上,乃是你的福气! 你还在这寻死觅活的,装什么贞洁烈妇! 来人啊,把这小娘们儿绑了,送去世子爷的床榻上!” 那些汉子,行事猖狂,直接冲上前来,扭住那满面惊慌的小娘子,拿着绳子就往她身上招呼。 那女人见状,瞬间慌了,冲着人群之外,大声的呼喊:“荣王世子欺男霸女,不仅将我强行捉回府上,甚至是将我夫君打死! 天理何在!” “ 天理? 你想要什么天理? 你可知我们家世子,是何人? 荣王乃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兄! 母亲是曹太师的亲妹妹! 世子身份如此尊贵,能被世子瞧上,是你祖上修来的福气,少他妈废话,赶紧回去准备伺候世子!” 为首的汉子,一声令下,众人快速的将那女人,捆绑的结实,想要带走。 孟荀道:“当初老荣王,乃是先帝的长子,是最有希望继任大统的! 有一年,秋游狩猎,遇见了刺客,荣王被射瞎了一只眼睛,从而便失去了继承权! 那曹氏,更是仗着母家,嚣张跋扈,将陌世子养成了一个欺男霸女,凶狠残暴之人!” 眼看着那女子被那群汉子五花大绑,就要离开,秦妩顾不得许多,便冲了出去。 “住手!” 秦妩一声怒喝,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来到了那女子身边。 “你们在天子脚下,竟然如此的行事张狂!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街上强抢名女!” “哪来的不长眼的,竟然敢管咱们世子的闲事儿! 兄弟们,甭客气,把这马车给我砸了!” 秦妩眼见着,这群明目张胆的土匪,竟然真的朝她一拥而上! 秦妩眸光一暗,衣袖一挥,有白色的药粉,散于空中。 那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倒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 秦妩见状,赶忙上前去,搀扶那早已经被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的女子离开。 紫云山庄 碧桃给那女子,送了一身换洗的衣裳,等到她沐浴更衣过后,才来到了秦妩面前。 女子双腿一弯,跪倒在了她面,双目通红,重重的磕着头:“今日若不是姑娘出手相助,只怕是小女子,便要遭了陌世子的毒手!” 说罢,那女子便哽咽了:“救命之恩,巧娘无以为报,日后愿意为姑娘做牛做马…… 只是姑娘为了我,得罪了陌世子,只怕也会给姑娘,带来无妄之灾……” 巧娘满脸担忧,愧疚。 秦妩安抚她:“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比那陌世子, 身份,地位,更高的人,比比皆是! 我既出手救你,你便不用想那些!” 门外,碧桃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姐,清风和……公子来了!” “你暂且休息一下,我还有事,去去就回!” 秦妩来到了后花园,桂花树下,一袭湖蓝色长袍的赫连夙,正立身于树下。 举止端方,斯文儒雅。 秦妩快步上前,下身行礼:“臣女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千岁千千岁!” “秦姑娘与我不必这般客气,我今日来,是想与姑娘再讨一些药!” “您老人家日后,有什么吩咐,只管让清风跑一趟便是!” 秦妩嘴角含笑,一脸的谄媚讨好,只是眼圈底下的乌青,藏都藏不住。 “秦姑娘好重的黑眼圈,莫不是昨天晚上,出去做贼了?” 秦妩讪笑:“太上皇说笑,没有的事!” “秦姑娘与孟二公子倒是聊的来! 不过,有件事情,恐怕秦姑娘还不知晓吧?” 第94章 鸡飞蛋打 没想到,太上皇竟然误会了她与孟荀的关系。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太上皇请讲,阿妩洗耳恭听!” “国公府乃是太后的母家! 在京城之中,是众多名媛贵女,想要结亲的对象! 即便是个孟二,是个没有官爵,吊儿郎当的纨绔,那也是国公府上的二公子!” 孟二:好好好! 太上皇,您清高~ 我孟二这个纨绔,谢谢您勒~ 秦妩的眼神,倏然间变得伶俐:“太上皇的意思是……” “他有未婚妻!” 秦妩哼笑,总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忽的觉得眼前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里里外外的,都透着嫌弃。 声音也不自觉的冷凝了几分。 “太上皇日理万机,竟然还有闲工夫,过来提醒我自己的身份! 嗯~ 也对! 我一个和离的女子,的确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意识到秦妩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赫连夙轻轻抿唇,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太上皇,调查完镇北将军的案子,您是太闲了吗? 我与谁走得近,谁又有未婚妻,碍您老人家什么事儿?” “秦妩,我也只是好意相劝,那孟二,不是良人……” “孟二是不是良人,我心中自有判断,倒是太上皇,背地里嚼人舌根,恐怕不是君子所为!” 赫连夙的眉头,皱成了一团疙瘩,看样子,正如他所想的那般! 秦妩对孟荀,好似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 如此下去,只怕秦妩会越陷越深! 她善良正直,敢作敢当,热忱大义。 才与豫南王和离,只怕是刚走出阴霾,就要再一次陷入火坑! 赫连夙蹙紧的眉头,落入秦妩的眼中,则成了他对她的嫌弃。 “太上皇说完了? 臣女还有事,便不与您闲聊了! 臣女告辞!” 秦妩下身行礼的动作,犹如旋风一般迅速,之后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赫连夙不明白,他为何好心相劝,却惹的秦妩如此愤怒! 难不成,她已经对孟荀情根深种? 已然沦陷了? 想到了孟荀的纨绔,赫连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清风!” “卑职在!” “给苏二姑娘带个信儿! 便说她家的狗,要钻狗洞出去祸害人了!” 清风茫然,有一些没听明白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却还是恭敬的道:“卑职就这么说?” “嗯!” 话说完,赫连夙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妩心地善良,已经走过一次弯路,若是这一次,再对孟荀这个纨绔,动了心思,只怕是要彻底的丧失生活的勇气了! 镇北将军的案子,若不是她的帮助,想必也没那么快解决! 他自然不能看着这么好的姑娘,再一次往火坑里面跳! 绝对不能! 秦妩被气炸了肺,行在街上,却被人拦住了马车。 本就气不顺的她,听见了外面,碧桃的声音响起:“小姐,有人拦住咱们得马车!” 秦妩猛地掀开了帘子,看见了挡住他们去路的,是一名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的男子。 那男子,长相算不上俊美只能说是很普通,却身着一身华服。 看便就是显赫世家的贵公子。 秦妩微微蹙眉,对着那人,尚算客气道:“这位公子,你当街拦下我,可是有事?” 陌世子本来是想要教训秦妩一下的,可是看见一名美艳娇俏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顿时眼前一亮。 秦妩此人,他早就有所耳闻。 此女明艳动人,乃是京城之中,不可多得的美人! 当初,她疯狂追求豫南王的事情,京城之中,谁人不知! 即便是陌世子再怎么风流,也不会去招惹她! 如今却不同! 他听说自己看上的女人,竟然被秦妩当街抢走了,本来是想找茬的! 可是看见了那一张绝美的脸庞,陌世子竟然起了色胆! 他上下打量着秦妩,眼神里的猥琐,恨不得人前将她的衣服扒光的露骨! 秦妩的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厌烦。 陌世子笑,以自以为很是迷人的角度,对着秦妩展露出他的下颚线:“秦姑娘,听说昨日是你将本世子府上的小妾,强行带走的?” 秦妩这才回过味来,眼前的男人,竟然是荣王世子! “据我所知,那巧娘乃是良家女子! 腹中还怀有夫君的孩子,世子爷乃是人中龙凤,想必也不会做那种欺男霸女的事吧!” 陌世子笑的淫邪:“秦姑娘还真是对本世子定位清晰! 本世子最喜的,便是欺男霸女!” 围观的百姓,一阵唏嘘,这陌世子,仗着荣王和曹太师,在京城,那可是横行霸道! 所及之处,百姓苦不堪言,却无人敢告! 得罪了这位混世魔王,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哪里还有活路啊! 秦妩双眸发冷,看着眼前倨傲张狂的男人,眼神之中,迸发着淬了毒一般的寒光。 “秦姑娘倒是个行侠仗义的! 既然你想让本世子放了那巧娘,也不是不可!” 陌世子笑着翻身下马,缓步而行来到了秦妩面前。 眼睛里的惊艳,更甚! 这秦妩,真是个美人胚子,唇红齿白,肤若凝脂。 五官精致的好似画上的仙女! 尤其是这一双星眸,好似会勾魂! 这一眼,便看的陌世子心里痒痒! 手里的马鞭,竟然将秦妩的下巴挑起来,他笑的邪佞:“不如,秦姑娘跟着本世子,我便放了那巧娘,如何?” 秦妩的眼神,泛起一丝杀意,嘴角上的笑意,却看似娇羞。 “世子是人中龙凤,我乃是和离之身,怎配的上世子?” 女人含羞带怯的模样,惹的陌世子心里痒痒,若不是有旁人在,只怕是即刻便能将眼前的美人儿压在身下,共赴巫山。 借着衣袖的虚掩,秦妩手上的金针,精准的飞射出去。 眨眼间,正在当街调戏秦妩的陌世子,捂着自己的双腿间,痛苦的倒下去! 秦妩故作惊慌:“呀,世子,您这是怎么了?” 陌世子因着痛苦,额头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双腿间的疼痛,好似有人将卵摔碎在了地上! 颇有鸡飞蛋打的劲儿! 第95章 没收作案工具 家丁们见自家世子爷,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犹如煮熟的虾子。 赶忙上前搀扶:“世子,您怎么了?” 明明,他们看着陌世子想要调戏人家娇滴滴的小娘子,还没动手,便倒在了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秦妩佯装花容失色,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后退几步,声音都在发颤:“陌世子,这满街的百姓,可都看见了,小女子连您的衣角,都没沾上,您这倒在地上,莫不是想着碰瓷吧!” 极致痛苦的陌世子,哪里还顾得上眼前娇滴滴的小娘子? 碎裂般的痛苦,波及全身,真是要命了! 陌世子就像待宰的年猪那般,被家丁抬着走了! 秦妩笑出了声,脸上更是明媚张扬,对着那群人的背影,狠狠的淬了一口:“活该?” 随即便回了马车上。 众人也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是开始交头接耳。 百姓甲:这陌世子,定然是有什么隐疾! 要不然好端端的,怎的在当街上抽搐了! 百姓乙:那可不是抽搐了,我瞅着,陌世子像是那啥碎了! 百姓丙:我瞧着也像! 有句话怎么说!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秦姑娘,之前可是豫南王的正妃,这陌世子怎么也得唤她一声婶婶? 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见色起意! 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百姓丁:呀,会不会是陌世子见着美色,情绪激动,爆体了! 啧啧啧! 这要是没收了作案工具,日后这陌世子咋活啊! 听见了百姓们的议论声,另外一辆马车里的赫连夙,竟然不自觉的绽出一抹浅笑。 他可是眼瞅着秦妩将一枚暗器射出去的! 没想到,这小丫头下手如此狠毒! 对待恶人,真是心狠手辣,不留丝毫的情面。 有意思! 看样子,横行霸道的陌世子,这一次算是踢到了铁板上了! “主子,秦姑娘得罪了陌世子,日后只怕是不好过……” 赫连夙的视线,冷得犹如刀子,直接扫射在了清风的脸上 ,吓得他立刻缄口。 马车继续前行,赫连夙才徐徐开口:“找几个人暗中保护着! 莫让人伤了她!” “是,主子!” 秦妩并没有将陌世子这一番闹腾,放在心上,离开之后,便开始盘算她目前所拥有的资产。 在她众多铺面当中,寻了一间地理位置最好的。 随后,又让人又找了工匠,按照她亲自画的图纸,开始制作她所需要的东西。 她要升级空间,就必须快速的积累财富。 秦妩之前手底下有了银钱,就置办了铺面和宅子。 早知道她积累的那些财富,会让空间升级,她又何必如此? 想到了这里,秦妩悔不当初! 她托着下巴,似乎在想着考虑什么。 “碧桃,你帮我看看,豫南王府上,到底还欠着你家小姐多少银子?” 碧桃拿出随身携带的小账簿,翻看了一番道:“还有二百五十七万三千两!” 碧桃合上账簿,有一些担心的看向秦妩,关切的道:“小姐,您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此话怎讲?” “您这几日,不是唉声叹气,就是长吁短叹! 这又想做生意,又问奴婢豫南王还欠着您多少银子,难道不是遇见了什么事?” 见秦妩不语,碧桃更是确定了心中所想。 她的手,抚上了腰间,踌躇几次,最终还将身上的一个藕荷色的钱袋拿出来。 碧桃咬着下唇,犹豫再三,还是将钱袋,递给了她:“喏,小姐!” “这是什么?” “奴婢就只有这些了! 您要是差的多,碧桃也没法子了!” 这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秦妩心中一喜。 十分的感动。 她知道,碧桃是随着原主一起长大的。 也知道,碧桃是家生子,没多少体己钱。 如今,以为她遇见了难处,竟然还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全部都给了她! 谁说不感动呢! 看着碧桃一脸认真的模样,秦妩还是忍不住逗她。 “这么点银子,也解不了燃眉之急呀! 碧桃,你说卖了家里的奴仆,会不会来钱快点?” 碧桃那一张小脸上,挤出来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来。 甚至是有一些结结巴巴:“小姐,咱们秦家,哪里有多少奴仆? 再说,卖奴,能卖的了几个钱? 您要是实在是手头紧,奴婢这就去豫南王府上,催着王爷还银子!” 秦妩笑,刚要说什么,却见碧桃已经风风火火的朝着外面跑。 “小姐您放心! 奴婢一定不辱使命,给您带回来多多的银子! 就是拼了奴婢这条小命,咱也不卖家里的奴! 没有奴伺候,咱家还过啥日子! 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咱家不就散了吗? 奴婢这就去讨债! 您等着!” 看着小丫头风风火火的离开,秦妩再也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丫头,前些年跟着原主,受尽了委屈! 空有一身力气,无处释放,自从她来了之后,这小丫头已经被她宠起来了! 能动手解决的,绝不吵吵! 不管什么时候,拳头都能解决百分之五十的问题! 碧桃来到了豫南王府上,却被姜嬷嬷拒之门外。 她提高嗓门,对着里面喊道:“姜嬷嬷,您避而不见也不是个事! 奴婢来讨债的事,您还是知会王爷一声! 否则,奴婢受上要是没个轻重,砸碎一扇门,伤了几个人,也是王府的损失不是!” 碧桃丝毫不顾及颜面,有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句:“姜嬷嬷,您快去问问你家王爷,打算何时将我家小姐的那些嫁妆还回来! 秦家日子本就清苦,我家老爷又被奸人所害,丢了吃饭的手艺! 王爷,我们秦家的日子,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您打算何时还债,啊!!!” 碧桃扯着大嗓门狂喊,引的路边的百姓围观。 这都和离了,还不将人家秦姑娘的嫁妆还回去,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吧! 豫南王面色凝重,嘴角上的肌肉,一抖一抖的。 “王爷,这秦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她的奴婢,在外头这么一通闹腾,咱们王府的脸面,还往哪儿搁!” 燕茴儿咬牙切齿:“她就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豫南王的眼神,阴冷的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燕茴儿,勃然大怒:“你闭嘴! 如果不是你贪了秦妩的那些嫁妆,本王又怎会被一个丫头逼的如此窘迫! 燕茴儿,你变卖秦妩的嫁妆,那些银子呢?” 第96章 太后的心思 燕茴儿自知理亏,却也不能够对他说,那些银子,被她拿来买凶杀人了! 只能低头,一眨眼,便泪眼朦胧:“王爷,您这是责怪妾身吗? 当初的事情,妾身也是受害者,说到底,都是管家......” “当初你说做生意,开铺子,如今,因为那些粮食,本王被全天下的人耻笑! 皇兄动怒,母后责罚! 到如今,铺子赔的窟窿,根本填不上! 本王就是太信任你了!” 昔日的一对有情人,如今也陷入了柴米油盐当中。 尤其是豫南王平日里,并不怎么擅长管理后宅,秦妩进门之后,他才发现,风光无限的豫南王府上,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 而他发现这一切的代价,便是欠下秦妩这么一大笔银子! 豫南王既无业绩,又无功绩,只是一个闲散王爷! 本就日子拮据了,如今被秦妩的小丫头上门追债,若是今日这银钱还不上,只怕是他这个豫南王的脸面,都要被全城百姓踩在脚底下践踏了。 “来人,将王府所有的银子,地契,铺面的房契,全都拿出来!” 燕茴儿闻言,也顾不得装委屈了,伸手拉扯住了豫南王的衣袍:“王爷,万万不可呀! 若是将这些东西,全都给了秦妩,咱们王府以后该如何度日?” 豫南王脸色铁青,狠狠的甩开了燕茴儿的手,声嘶力竭的咆哮道:“本王丢不起那脸面! 偿还清了秦妩的债务,吃糠咽菜,你也得随着本王一起受着!” 说罢,豫南王拂袖而去。 燕茴儿怎么也没想到,她与豫南王之间,最后竟然是因为这些黄白二色的俗物,走到了僵局! 她爹坐在地上,久久怔愣。 怎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她以为那些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此刻正像是手中的沙,她越是攥紧,越是从她的指缝之中流走。 握都握不住! 秦妩也没想到,碧桃这一趟去豫南王府回来,竟然真的收获颇丰!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厚厚的一沓银票,地契,田契,秦妩恍惚。 碧桃则对着秦妩眨巴着一双清澈的杏眸:“小姐,这么多银子,够您平事了吗?” 秦妩眉眼弯弯:“够了! 够了! 我的好碧桃,你可真是你家小姐的大宝贝!” 不白哼哼唧唧:“骗子! 骗子! 你跟我说我是你的大宝贝!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哼!” 秦妩和碧桃的笑声,在廊下回荡着。 树杈上,男人的嘴角,却肆意上扬,将手里的一摞银票,收了回去。 本以为她遇见了什么难事儿,巴巴的满世界找银子。 看样子,他这银子是用不上了! 秦妩笑的花枝乱颤,却见不白忽然对着漆黑一片的大树喊道:“那谁,你出来! 你出来!” 秦妩看向那边,却没察觉到有任何异样。 当天夜里,秦妩就听见了空间里进度条顶满的提示音。 【您的空间已升级成功,请查收奖励!】 秦妩兴奋的看着空间,只见里面发出几声巨响过后,秦妩竟然看见了空间里的药物储备,竟然升级了! 从药物存储,居然直接升级了一间无菌手术室! 原本粗糙的空间灵泉,竟然变成了大理石镶嵌的边缘。 显得高档了不少! 秦妩细细的翻找,果然找到了一套精密的x光检测设备! 有了这一台x光设备,她不是就能看清楚,文帝身体里不断游走的,是什么玩意了! 如此想着,秦妩竟觉得踏实了几分。 再过几日,秦妩便能入宫给太后请安入了宫。 凤仪宫内 秦妩一进殿内,便看见了柔贵妃也在。 心中不由的谨慎了几分。 “臣女拜见太后娘娘,拜见柔贵妃!” “起来吧!” 太后依旧是慈眉善目,看见秦妩,欢喜的不得了。 柔贵妃眼神清冷倨傲,上下打量着秦妩,脸上却依旧是威严。 “太后娘娘,前些日子,陌世子突发恶疾,寻医无果! 听说秦医女的医术高明,臣妾可否厚着脸皮,请秦医女帮忙去一趟! 帮表弟看看?” 太后闻言,关切的道:“陌世子年轻力壮,精力旺盛,怎会突发恶疾? 宫中的太医,可曾去过了?” “都去过了,药石无医! 臣妾昨日听父亲说,为了此事,姑母愁的成日以泪洗面! 臣妾这才厚着脸皮,到您老人家这儿,寻个恩典!” 太后看向秦妩,似乎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秦妩道:“臣女医术不精......” “秦医女何必妄自菲薄! 本宫都已经开口,求了太后娘娘的恩典,秦医女该不赏本宫这个面子吧!” 秦妩抿唇一笑:“贵妃娘娘不嫌弃臣女愚钝,臣女愿意一试!” 秦妩总觉得,柔贵妃看她的眼神不善。 及至柔贵妃离开之后,太后才对着秦妩招了招手。 秦妩脸上带着笑,缓缓的走到了太后的跟前。 “柔贵妃向来嚣张,仗着皇上的宠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这一次去陌世子府上,想必是有意刁难! 你自己小心点!” 那陌世子,成日眠花宿柳,能有什么毛病? 花柳病吗? 太后心中腹诽,却不好跟秦妩挑明。 秦妩掩唇偷笑:“太后娘娘不必担忧! 阿妩知道,那陌世子到底是患得什么病! 更知晓,该如何应对那色胚!” 太后困惑:“你知晓?” 秦妩将那一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说给太后听。 太后闻言,瞬间眉目舒展,抿唇含笑,宠溺的看着秦妩:“你这个小机灵鬼! 真是,哀家说你什么好!” “太后娘娘放心,阿妩不会有事的! 倒是这陌世子,欺男霸女,将百姓逼得走投无路,俨然都成了民间的一条恶蛟! 不除不快!”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语气里,多了几分沉重。 “你说的事,哀家又怎会不知? 只是,那荣王是曾经的储君人选,手中还握着几分兵权! 与曹太师联姻之后,狼狈为奸多年! 只要动了陌世子,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 不到万不得已之际,断然不能下手! 你也看的出来,豫南王从小就是个性子恬淡的,一个能被燕侧妃三言两语,便糊弄住的男人,自然是不能帮衬皇上的!” 秦妩好似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忍不住开口询问:“那当初我与王爷......” 第97章 皇上好似有点不对劲 “大长公主从未出阁之时,就在哀家身边养着! 那是个聪慧的! 你那点小心思,在公主府上 ,众目睽睽之下,你以为你那点小心眼子,能瞒得住哀家?” 秦妩忽然间就明白,原主与豫南王之间的婚事,不是原主一个人为之的。 太后有意让秦妩与豫南王在一起! “太后……您……” “若不是哀家有意成全你与豫南王,你以为,你们这一桩婚事,又怎么会成全?” 太后面色,微微惆怅:“从小到大,豫南王都是孩子心性! 哀家与皇上,只想让他过轻松快乐的日! 经历的少了,人便就单纯了! 单纯到连是非,好坏都不分! 那孩子被美色迷了魂儿,早就不知,该如何权衡利弊了! 他执意要迎娶燕茴儿入府! 最终,哀家也没能拆了他与燕茴儿之间,本不应该有的孽缘! 哎,到底是哀家对他给予的期望,太过深厚了! 他根本不是那块料! 只是没想到,会因此拖累了你,毁了你的终身! 哀家最对不起的人,便是你呀!” 太后看向秦妩的时候,满眼心疼。 秦妩心里的那一些困惑,在太后与她开诚布公的那一瞬间,仿佛是释然了。 原主也许到死之前,都没有想过,她费尽心思得来的这一场姻缘,也不过是争权夺势的过程中的牺牲品罢了! “阿妩,哀家之所以跟你说明这一切,除了愧疚之外还有对你的欣赏! 你的个性,真的像极了你娘亲! 敢爱敢恨,爱憎分明!” 提起云氏,秦妩的心中,忽地涌出一股酸涩。 不知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还是这么多日子,跟秦纪尧相处的十分融洽,就让她十分的渴望知道,关于云氏的一切。 原主虽做了糊涂事,却有疼她,爱她的父亲! 想必也是被宠爱着长大的。 这是秦妩穿越之前,最渴望的家庭温暖吧! “太后娘娘…… 您认识我娘亲?” 太后的目光悠长,仿佛沉溺在过去的回忆当中。 秦妩见太后许久不语,轻声的唤了一句:“太后娘娘……” 太后伸出胳膊,手腕上,戴着一只老坑翠绿色的翡翠手镯。 通体圆润的镯子上,仔细看,竟然有一层一层的云纹图饰。 秦妩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手镯。 心里竟然有一些波澜。 太后将镯子轻轻摘下来,随后,握住了秦妩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圆润的手镯,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你娘亲,小字芸儿,当初我与父亲去江南,曾在云家小住,与你母亲一见如故…… 这镯子,是我们二人交换的信物! 戴在哀家身,也有几十年了! 如今,这东西给你,也算是你母亲给你,留下的一份念想!” 一时之间,秦妩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难受。 “日后,只要有哀家在,谁都休想欺负你!” 秦妩动容,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一次,控制疟疾,你已名声大噪! 当时前朝,燕尚书便想让皇上治你的罪! 那燕尚书,可是曹太师最贴心的狗腿子! 柔贵妃这一次,让你去陌世子府上,肯定是没安好心! 陌世子常年眠花宿柳,借着权势,行尽了欺男霸女之事! 你可千万要小心!” 秦妩颔首:“太后放心! 阿妩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让荣王和曹家抓住任何把柄!” 太后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 秦妩原本是在凤仪宫等待文帝,没想到,一连等了好几个时辰,都等不到人。 太后不耐烦的对着冯嬷嬷道:“让人去看看,皇上怎么还没有来!” “是 ,太后娘娘!” 不多时,冯嬷嬷便回来了,她一脸难色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去了贵妃娘娘那处,说是要陪贵妃娘娘用午膳!” 太后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郁。 “太后娘娘息怒,皇上日理万机! 等下次也无妨!” “哼 ,自从柔贵妃解除禁足之后,皇上日日都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时时刻刻都想跟她黏糊在一起! 哪里还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秦妩想到了什么,忽地开口道。 “太后娘娘,您有没有觉得,皇上好似有点不对劲?” “你是说……” “民间都说,皇上勤政爱民,仁慈善良! 是不可多得的明君! 可是皇上,在面对柔贵妃的时候,好似被人抽走了神志,对她娇宠万分! 若说是,皇上独宠柔贵妃,才会这般宠爱有加! 可是……” “可是什么? 你这丫头,有话但说无妨!” “可是…… 前些日子,宫中疟疾泛滥,柔贵妃禁足宫中,除了起初的几日,皇上觉得焦躁不安,之后,便像是忘却了柔贵妃此人! 依旧每日早朝,处理政务! 对待后宫的妃嫔,也温和了不少!” 太后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哀家也有所察觉! 其实,柔贵妃在入宫之前,皇上对皇后,也不像如今这般形同陌路! 哀家甚至记得,当初他们二人感情甚笃! 蜜里调油似的! 自从柔贵妃入宫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哀家有时候都在想,自古男子皆薄幸,更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看着太后长吁短叹,秦妩终是开口:“太后娘娘…… 阿妩想问您,皇后的身子伤了…… 是为何变成这般的?” 太后看向秦妩,眼神晦暗不明。 思忖许久,幽幽开口。 第98章 帽子太重,不敢戴 秦妩看见太后的双眸之中,闪现了片刻的错愕,很快便又恢复了先前的仪态 。 “冤孽罢了~” 皇帝登基之后第一年秋狩,皇后一同随行。 那一日,在围场当中,原本守卫森严的场地里,皇上发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便要射杀了,为皇后制作一条围脖。 却没想到,皇上误入深山老林。 皇后独自一人,冲入了山中。 皇后失足跌落寒潭,等到被人救起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皇上却被一女子所救,并对那女子一见倾心,随后便将人带入了宫中! 那女子,也就是后来的柔贵妃。 为了寻皇上的万皇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皇上深爱上了别的女人,而她也因此伤了身子,整日的咳。 再难有孕。 秦妩好似听出了什么端倪:“皇上为了射杀白狐,给皇后娘娘做围脖,身涉险境?” 如此说来,文帝对万皇后也是有情的! 为何从如今的文帝眼中,秦妩感受不到丝丝爱意? 就连万皇后看文帝的眼神,也都是满含着失望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去了一趟山中狩猎,再回来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 看样子,那一次山中狩猎,十分蹊跷。 翌日 秦妩便来到了荣王府上。 下人将她带进了陌世子的院子里。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男人痛苦的嘶吼声,隐约传来。 秦妩进门,便看见了坐在厅堂当中,容颜憔悴的妇人。 那妇人,眉眼之间,竟然和柔贵妃有几分相似。 高挑的眉尾,明艳的妆容也遮盖不住的憔悴。 看见秦妩的那一刻,曹雪吟的眼睛里,都是挑剔与嫌弃。 “你就是秦妩?” 秦妩对着曹雪吟下身行礼:“臣女拜见荣王妃!” 曹雪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去为陌儿看病! 若是治不好,便提头来见!” 秦妩站在原地,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却被曹雪吟唤住:“你给我站住! 秦妩,世子在里面,你不去给世子看病,要去哪儿?” 秦妩依旧淡定,不卑不亢的道:“回王妃娘娘的话,世子的病,臣女无法医治!” “你都没看,怎么知道无法医治了” “我都没看,王妃娘娘就训诫臣女,治不好,提头来见!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若陌世子患得,是疑难杂症,那便是有药石可医! 倘若世子得的是什么绝症,臣女岂不是要跟着世子一起陪葬? 臣女是个俗人,胆小贪财,还没活够! 贵妃娘娘说的是,让臣女来治病,没说是让臣女来送命的! 还请王妃娘娘饶臣女一命!” 秦妩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宫中太医院的几位太医。 众人听见秦妩怼荣王妃,心中莫名觉得舒畅,却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言语。 曹雪吟气急败坏,站起身来,全然没有王妃该有的端庄仪态:“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秦医女! 你别以为本宫不知,陌儿发病的时候,你就在现场! 如今,本宫既往不咎,让你来给陌儿看病,已经是给了你脸! 你若是给脸不要脸,别怪本宫对你心狠手辣!” 秦妩的脊背笔直,不卑不亢:“王妃娘娘若是这么说,未免有一些强词夺理? 当时的情况,多少人看着! 陌世子突然发病,还吓坏了臣女呢! 难不成,臣女也要闹到御前,状告陌世子一个惊吓的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王妃娘娘可以说什么,是什么,但是却不能将世子发病的帽子,强行扣到臣女头上! 这帽子太重,臣女可不敢戴!” 秦妩字字珠玑,怼的曹雪吟浑身的火气冒出来。 “王妃娘娘若是信不过臣女,臣女这就回去,去太后娘娘那复命!” 说罢,秦妩转身竟然真的要走! 门外,一道颀长壮硕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 男子身上穿着暗灰色云纹蟒袍,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秦妩看见男人的一只眼球灰蒙蒙的,便知晓,这便是荣王殿下。 没了方才的牙尖嘴利,反而举止端庄的恭敬行礼:“臣女拜见荣王! 王爷万安!” 见荣王来了,曹雪吟没了方才的气焰嚣张,双眼通红的上前:“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陌儿......” 曹雪吟双眼湿润,委屈的话,梗在喉咙。 荣王轻轻的拍着曹雪吟的后背,轻声安抚:“这几日,王妃受累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别熬坏了身子! 这里有本王呢!” 曹雪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看见荣王那一张严峻的脸庞,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 离开之际,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了秦妩一眼。 曹雪吟离开之后,荣王对着秦妩温和的道:“秦姑娘别见怪! 本王与王妃成亲,多年后才有了陌儿! 陌儿生病,王妃难免急火攻心!” 秦妩打量着眼前器宇轩昂的男人,他眉宇之间,是武将身上才有的戾气。 “王爷客气了! 医者父母心,臣女能够体谅王妃娘娘担忧世子的心情! 只是,就算是华佗在世,也不敢保证,所有的急症都有法子可以医治......” “本王都懂! 秦姑娘只管尽力医治,能否痊愈,也要看陌儿的命数!” 秦妩点头,这才和几名太医进入了陌世子的寝室。 躺在床榻上的陌世子,双手捂着腿间,疼的打滚! 头上的冷汗,涔涔的往下淌。 头发乱的犹如鸟巢,看见荣王的时候,陌世子竟然很怂的哭了起来。 “父王,救命啊! 孩儿快要痛死了! 父王......” 荣王满眼的心疼,对着秦妩抱拳:“有劳秦医女了!” 秦妩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陌世子面前。 原本满脸痛苦的陌世子,看见了秦妩,眼底里都是惧色:“秦妩,你......你要干什么!” 秦妩嘴角含笑,表情落入陌世子的眼中,却显得有一些狰狞:“世子别怕,我帮您看病!” “你别过来,本世子就是死,也不要你给我治病!” “你滚开! 滚开! 父王,儿子不要这个女人给我治病......” 陌世子的尖叫声,几乎都快要破了音,秦妩看向荣王,恭敬谦卑的道:“王爷,世子情绪激动,不利于治疗! 还请王爷移步正厅,稍作休息!” 荣王不忍心看着陌世子,这般受罪,只得强忍着心疼,离开了房间里。 第99章 呸,冤家路窄 屋子里,只剩下秦妩和几名太医,陌世子眼睛里的恐慌,瞬间被放大:“秦妩,你这女魔头,你别过来,啊!” 陌世子惨叫一声过后,屋子里便没有了声音。 秦妩和之前给陌世子治疗的太医,假意交流了一番,随即拿着金针,在他的穴位上,开始施针的。 她下的毒,自然知晓怎么下针,毒消三分,又不会被人察觉。 半个时辰之后,秦妩从房间里走出来,荣王紧着上前,关切的道:“秦医女,陌儿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荣王立即会意:“你们都下去吧!” “是,王爷!” 偌大的厅堂当中,就只剩下秦妩与荣王二人。 “秦医女,陌儿到底是什么病?” 秦妩轻咳一声道:“回禀王爷,陌世子乃是身体透支! 想必是世子之前常常流连秦楼楚馆,坏了身子! 这一次,淫,欲过度,导致的卡顿......” 被秦妩戳中了心事,荣王的面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秦妩话锋一转道:“如今,臣女已经帮着世子舒缓了痛楚! 但是世子的身子,亏虚的很,又经历了这几日的病痛折磨,若是不好好的调养,日后,恐怕会难以孕育子嗣!” 荣王的脸色,瞬间难看。 他就只有陌世子这一棵独苗苗,若是陌世子真的坏了身子,他这一脉,岂不是要绝了后? 荣王思虑再三,还是对着秦妩拱了拱手道:“今日之事,劳烦秦医女了! 这是诊金!” 秦妩看着荣王手里的那一张银票,嘴角含笑:“王爷言重了,太后娘娘关怀陌世子,才让臣女过来的! 这诊金,臣女断然是不能够收的! 只是,为陌世子调养身体的药材,有几味相当的珍贵......” 荣王道:“秦医女只管将所缺的药材写下来,本王会命人去寻!” 秦妩倒也没客气,提起笔,洋洋洒洒的写下来了十几味的珍稀药材,交给了荣王,便先行离开了。 秦妩离开之后,荣王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他召唤来了身边的暗卫道:“世子的病,万寿堂的东家怎么说的?” “邹郎中说的,与秦妩说的无异! 世子爷的确是伤了身子!” 荣王那一只阴郁的眼睛里,这才浮上了一层惆怅。 这秦妩,倒是有几把刷子! 就连邹郎中都无法让陌世子那处的痛苦缓解,这女人却能做到! 看样子,是他多虑了! “你去查一下秦妩的底细,顺便准备一些谢礼,送去秦家!” “是,王爷!” 马车上 碧桃用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小姐,奴婢差点都快要被吓死了! 那荣王妃,没有刁难您吧!” “放心吧 ,你家小姐又不是个傻的,怎么会站在那儿挨巴掌呢!” 碧桃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那陌世子,当真是得了要死的绝症吗?” 秦妩笑:“陌世子得什么病,那不是你家小姐说了算吗? 对了,那巧娘可安顿好了?” “嗯,已经找了一处僻静得宅子,安顿好了!” “今日功夫还早,咱们去看看她!” 主仆二人去看望巧娘,路上,秦妩还让碧桃买了两只老母鸡。 位于京郊得一处宅子,巧娘正在庭院里刺绣,看见秦妩来了,急忙起身。 对着她恭敬的行了大礼:“秦姑娘,您来了!” 秦妩上前搀扶,埋怨道:“你有了身子,别总是对着我行这般大礼! 小心伤着腹中孩儿!” 经过数日的调整休养,巧娘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只是夫君被那陌世子活活的打死,她脸上都是悲伤之色,令人心疼不已。 “逝者已逝,你要节哀!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相信,你的夫君在天上,也会保佑着你们母子!” 巧娘红了眼眶:“姑娘的救命之恩,巧娘无以为报! 日后,巧娘和我腹中孩儿的这一条命,都是姑娘的!” 说着,巧娘眼眶发酸,便又要落泪。 秦妩见不得眼前的女子,悲春伤秋的,于是转移话题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巧娘抹着泪,却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巧娘为姑娘绣了一条帕子,还请姑娘别嫌弃!” 秦妩的视线,落在了那一方帕子上。 月白色的帕子上,绣着蝶戏牡丹的图案,那蝴蝶精致小巧,色彩斑斓,在阳光下,翅膀上的金色绣线,熠熠生辉。 好似活的那般! “真好看!” 碧桃惊呼:“我的老天爷啊! 小姐,您快看这帕子的背面!” 秦妩闻言,紧着将手里的帕子翻过来,蝶戏牡丹的背面,竟然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花猫! 白的犹如一只玉团子,两颗精致的猫眼石,做了眼珠子,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秦妩也是震惊出声:“巧娘,这是你绣的?” 巧娘面露羞怯,点了点头:“巧娘再被那陌世子抢走之前,是在珍瑰坊里做绣娘的! 这双面绣,乃是奴家祖传的手艺!” 秦妩欢喜,拿着那一方双面绣的帕子,爱不释手。 见她是真的喜欢,巧娘道:“若是姑娘喜欢,我可以再为姑娘,多绣几条帕子!” 秦妩点头:“那可以再帮我做两条帕子吗? 我想送给长者!” 巧娘点头如捣蒜:“姑娘救我性命,如今又安置我,这点小事,奴家一定会尽心做!” 离开巧娘这儿,已经是日暮西山。 远远的,秦妩看见一名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夕阳下坠的地方,衣袂飘飘。 宛如画中的谪仙。 秦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人的身形,徐徐靠近,近处一看,呸! 真是冤家路窄! 秦妩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催促着车夫:“快行一些!” 赫连夙见那马车,开始加速,嘴角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这都好几日了! 秦妩还在生气? 前几日,就到了他该针灸的日子了,秦妩却迟迟不来庄子上找他! 第一日,赫连夙能够淡定看书,作画。 第二日,清风顺着他发呆的方向看过去,一脸认真的问:“主子,这假山当真这么好看? 您盯着假山发呆,已经有半晌的功夫了!” 及至今日,秦妩都没有出现,赫连夙竟然出现了病态。 食不知味...... 茶饭不思...... 赫连夙意识到,他好似生病了! 便策马出门。 甚至在街面上,看见了那一辆熟悉的马车,他那一颗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竟然像是开水,沸腾起来!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过! 只是,赫连夙没想到,那小气包子,再看见他之后,竟然直接放下了车帘走开了! 心里的喜悦,像是被人兜头浇下来了一盆冷水! 第100章 你就不能矜持点? 赫连夙勒住缰绳,马儿在原地打着转。 清风也看见了秦妩,一惊一乍的道:“主子,您瞧瞧,那不是秦姑娘吗?” 听见了清风的声音,原本加速的马车,更是快上加快! 他知晓,那一日,他说的那些话,戳中了马车里,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响起:“车夫,快点! 庄子里的老母猪要生了,本姑娘能要回去接生!” 赫连夙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秦妩这是故意躲着他! 回想起来,他自以为是为了秦妩好的那些话,好似都在处处贬低,秦妩这个和离女! 直接戳中了秦妩的痛处! 无视赫连夙满脸的愧疚,清风感叹道:“这秦姑娘,可真是善良,连山庄里的母猪,都能照顾的面面俱到! 做秦姑娘的猪,可真幸福!” 背后,忽的有一股凉意侵袭,清风猛然间回头,对视上了自家主子,那一双凉薄的眼睛。 吓得清风顿,时浑身上下一激灵:“主......主子,您怎么这么看着卑职?” 那眼神,怪吓人的! “既然你如此羡慕秦姑娘养的猪,不如,你去辞去贴身侍卫的职务,去庄子里养猪?” 清风战战兢兢:“主子饶命! 卑职不想养猪!” 赫连夙冷哼,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马儿嘶吼,马蹄哒哒,绝尘而去。 只留下清风一人,在尘土飞扬当中,思绪凌乱。 主子最近,这是怎么的了? 脾气依旧是喜怒无常。 却是时而发呆,时而很乖! 时而傻笑,时而自怨自哀! 真是搞不懂! 盛京进入酷暑,紫云山庄里,姹紫嫣红的花,随处可见。 秦妩的成药生意,又多了一项新的来源。 元枫人脉颇广,在那些达官贵人之中,开始售卖补药和助兴药。 最主要,秦妩做的这些成药都是温补,不伤害身子! 且药效相当不错。 一颗药,从最初的几两银子,炒到了几十两,几百两! 如今,竟然到了一药难求的地步! 秦妩把饥饿营销,玩的是明明白白的。 且这市场需求,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古代的这些男子,哪个没有上几房小妾? 她的这些药,可谓是供不应求! 如今,元枫公子比之前在百花楼里的地位,还要高! 找他买药的比听曲的多! 就连鸨娘那边,也都因为拿到了元枫公子的抽成,极力促成他卖药的事业。 秦妩数次女扮男装,出入百花,自以为是轻车熟路。 除了送药之外,便是给元枫公子,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 透过x光,秦妩发现,元枫公子的身体里,同时拥有男人和女人的特征。 在征求过他的意愿之后,秦妩将手术安排在了秋日。 秋高气爽,天气凉爽,有利于伤口恢复,减少感染的几率。 元枫公子也觉得,看见了活着的希望。 就因为他这副身子,这么多年,他一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如今有了恢复的希望,他的生活,也总算是有了盼头。 秦妩给元枫公子检查结束之后,他便起穿衣裳。 背对着秦妩的瞬间,她的视线,落在了元枫公子的后腰上。 看见他后腰上有一个图腾,不由得好奇询问:“你身上,这是什么?” 元枫公子有一些慌乱的 扯着衣裳,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面皮上粉红一片。 “秦妩,你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说话的时候,就不能矜持一点? 不注意下言行举止,日后你还怎么找婆家?” 秦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你没事吧! 我不过随口一问,瞧把你给紧张的! 怎么还羞涩上了!” 秦妩打趣,元枫公子已经穿好了衣裳,拿出一张单子交给了她:“这一次的订单! 三日后交货!” 说着,他又拿出了几张银票,从里面抽出了两张,其余的全都交给了秦妩::“这是你的部分!” 秦妩笑,顺势将所有的银票全,都拿过来:“这是你的诊金,一次收取,终生服务!” 元枫公子恼火,刚要开口,却被秦妩堵回去:“我会保证,手术过后,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 放心吧!” 咚—— 咚—— 咚—— 敲门声又急又重,元枫蹙眉:“发生了何事?” “公子,外头来了两位公子,其中一位凶神恶煞的,说是要找秦姑娘!” 秦妩蹙眉。 什么人找她? 竟然都追到了万花楼? 秦妩与元枫公子一同下楼,楼下,她竟然看见了,满脸急切的清风! 清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看见秦妩的那一刻,快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就将人往外拽! “秦姑娘,快跟我走,江湖救急!” 秦妩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被清风拽倒。 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清风努力的让情绪稳定下来,拽着秦妩走的步伐,却依旧。 秦妩几乎是被清风夹在胳肢窝下面,离开万花楼的! “清风,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秦姑娘,太上皇出事了!” 秦妩蹙眉,猛然间想起来,这些日子,因着赫连夙那一日,与她说的那番话,她心里有气。 没有给赫连夙送药,这些日子忙碌,就连针灸也都忘记了! 赫连夙该不会毒发了吧! 第101章 这老男人,生的确实养眼 “太上皇是不是寒毒发作了?” 秦妩只觉得,脚底下都快要悬空了,清风拽着她,仿佛是施展轻功那般,脚底生风,速度极快。 “事关紧要,秦姑娘还是先随我走! 咱们边走边说!” 清风好似嫌弃秦妩走的慢,竟然直接用上了轻功。 秦妩头一遭感受到了双脚离地的轻快感,晕乎乎的。 有那么点子的刺激。 秦妩被带到了赫连夙的府邸。 大堂里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 月色的长袍,与秦妩身上的衣裳,是同样的色系,同样的云锦翠竹花纹。 只是赫连夙眸光微垂,视线正落在手上的书籍上。 明明是在看书,眼神却显得有一些直愣,好似在出神。 这场面,美得就像是一幅画,这不由得让秦妩想到了,那一日傍晚,她见他策马而行,夕阳下,他衣袂翻飞的画面。 这老男人,生的确实养眼! 看见秦妩被清风拽着进门,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欣喜笑容,站起身来。 “秦姑娘,你来了?” 秦妩打量着赫连夙,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缓缓的开口询问道:“太上皇,您哪儿不舒服?” 赫连夙俊逸的脸庞上,瞬间添上了几分狐疑,看向秦妩,随即视线又落在了清风的身上。 眉头攒蹙,看向清风。 他想见秦妩,却没想过,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将人给“骗”过来! 秦妩的表情错愕,看着眼前矜贵优雅的男人,随即看向清风:“你这一路上,把我追赶的,跟浪鸭子似的,就是为了让我来看你家主子喝茶的?” 不是说你家王爷出事了吗? 这不是好好的?” 赫连夙看见秦妩的那一刻,只觉的浑身上下被喜悦充斥着。 可听见了她的询问,便知道,是清风自作主张,将人给带来的。 心中的欢喜,荡然无存。 他的神色瞬间犀利,厉声质问:“清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清风一脸认真的,看着赫连夙修长的手指,关切的道:“主子,您的手,今日不是被茶盏碎片割破了? 卑职担心您的伤口,特地请秦姑娘过来,给您瞧瞧!” 清风内心os:我的傻主子,您这几日,惦念秦姑娘,都快要疯魔了! 我是您的手下,自然是要揣测您的心意! 你这是很明显的坠入爱河了! 明明对人家姑娘有好感,还故作深沉! 秦妩可是隔三差五,就去一趟万花楼! 若是真的被里头的小倌儿勾去了魂儿,到时候,太上皇哭都没地方哭去! 想到了这里,清风的脊背,更是挺直了几分,冲着赫连夙,眨了眨眼睛,煞有介事道:“秦姑娘,您快给主子瞧瞧,这伤没事吧!” 秦妩看向赫连夙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看见拇指上的细小伤口,额头上瞬间划出三道黑线。 “呵呵! 还真是好大的一条伤口!” 清风:“主子,您看,卑职就说,您这伤口很严重,需要包扎处理.....” 秦妩哼笑,大白眼几乎快翻到了天上:“的确是够严重的! 我若再来晚一些,这伤口只怕是都要愈合了! 清风,你可真行!” “清风,下一次,你若再这么擅作主张,小心我拧掉你的脑袋!” 秦妩蹙眉:“太上皇怎么动不动就要清风的命?” 赫连夙轻咳一声道:“那便罚他打板子! 皮开肉绽如何?” “也不是不行!” 清风捂着胀痛的心: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主子,卑职为了您老人家,千里姻缘一线牵,快要跑断了一双腿! 您这算什么? 卸磨杀驴吗? “主子,卑职忽然间想起,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话没说完,清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许是跑的太急,没顾及到脚底下的门槛,清风被绊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上。 秦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她灿若桃花的笑脸,赫连夙竟然觉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好看~ 嘴角上的梨窝浅浅的,就好像一个漩涡,让人晕眩在里头。 也好看! 侧面看,她白皙的脸上,有一些细细小小的绒毛,宛如初生婴儿那般粉嫩的肌肤…… 咕咚—— 赫连夙下意识的移开视线,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梗住,不上不下的难受。 秦妩回过头,看见赫连夙的脸颊上,竟然有一些微红,白皙的耳垂,也有一些淡淡的粉色。 忽然间,一只温热的小手,覆盖在了他的额头上,试探着体温。 “太上皇,你发烧了吗? 怎么脸蛋红扑扑的?” 秦妩的小手,摸在额头上,竟然让人觉得异常舒适。 秦妩并没有察觉赫连夙的异样,依旧自顾自的道:“也不热呀,怎么脸蛋红扑扑的? 太上皇,您老人家应该不会真的这么娇气? 手指上破了点皮,就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秦妩收回手,额头上舒适的触感瞬间消失,赫连夙的黑眸之中,有难掩的失落。 却很快藏匿起来。 “大概是天气有些热!” 秦妩点了点头:“这天的确是有点热! 紫云山庄上有一处泉水,我每日都在那泉水之中泡着,才觉得舒适一些! 炎炎夏日,若是能有一些冰,就好了!” 赫连夙垂眸,将秦妩眼中的失落情绪,尽收眼底。 不知为何,见她失落,他竟于心不忍! “你想要冰?” “随口说说罢了,毕竟寻常百姓人家,哪里有这么稀罕的物件!” “跟我走!” 秦妩诧异,却见眼前的男人,已经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他行了两步,见身后那小小的身影,没有跟上来,又回头,催促道:“在那愣着作甚? 赶紧跟我过来!” 秦妩随即跟上来 ,赫连夙在前面走着,她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自从上一次,赫连夙对她说了那番话之后,这是秦妩第一次上门。 她的确是恼赫连夙说的那些话! 可后来仔细思量,在这个女子本就地位不高的时代,她一个和离的女子,自然会备受争议! 赫连夙那番话虽伤人,却也是实情! 不过是她当时觉得,实话难听罢了! 秦妩思绪翻飞,却没有注意到,走在她前面的赫连夙,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秦妩撞进了赫连夙宽阔的胸膛上! 赫连夙也没想到,秦妩会这么毫无预警的撞上来! 他的身子踉跄,本能的伸手,抱住随着他一起栽了愣愣的倒下来的秦妩。 第102章 迷上了万花楼的小倌儿 秦妩一声惊呼,吓得闭紧了双眼! 赫连夙一只手紧紧的搂着秦妩的腰,另外一只手护住了她的后颈。 两人跌倒在地上,秦妩心惊肉跳,许久才睁开眼。 她毫发无伤,倒在了赫连夙身上。 赫连夙的脸色平和,只是轻轻蹙眉的动作,泄露了他的痛苦。 “太上皇……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您老人家有没有伤到哪儿……” 秦妩用手撑着他的胸膛,慌乱的起来,顺势去搀扶被她当做人形肉垫的男人。 碰触到他的胳膊,却见赫连夙,倒吸一口凉气,蹙眉的幅度,更大了一些。 “伤着胳膊了?” “大概是脱臼了!” 无暇顾及其他,秦妩上手去查看赫连夙的胳膊。 顺便启动了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确定只是脱臼了,没有骨折骨裂,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秦妩握住赫连夙晃荡的胳膊,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坚毅:“可能有点疼,太上皇您忍着点儿!” 赫连夙的俊脸之上依旧是淡定之色,如果不是他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秦妩真的就被他的淡定骗到了。 秦妩握住了赫连夙的胳膊,找到了关节之后,一个巧劲儿向上托举,只听咔嚓一声,惹的赫连夙发出了一声的闷哼。 秦妩的手,松开之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太上皇,您看看能不能动了!” 赫连夙轻轻的动了动胳膊,原本脱臼的手臂 ,竟然真的复位了! “秦姑娘这正骨的好手艺 ,是在豫南王身上练出来的吗?” 秦妩错愕,看向赫连夙那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没想到,这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太上皇,竟然会同她开玩笑。 她同样也板着一张正经脸,煞有介事道:“看样子,新婚夜,卸了豫南王一双翅根的事,是没法翻篇儿了!” 赫连夙的唇,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迷人好看的弧度:“面对不公,秦姑娘没有选择隐忍退让,不畏强权,扞卫自己的权益! 这有什么不对的? 就算是身份尊贵的王爷,那又如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若是我大雍朝子民,都像姑娘这般,坚持立场,维护正义,那大雍朝,便不是一盘散沙! 是国之运势,君主的福气!” 赫连夙说的认真,秦妩反倒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太上皇谬赞了! 我也是气不过,才卸了豫南王的胳膊! 人啊,只有自己身上疼,才能学会闭嘴!” 赫连夙对她这般做法,表示赞同:“嗯,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太上皇,我扶您老人家起来!” 赫连夙站起身来,心中却有一些别扭,他也不过二十五岁的青年,眼前这丫头一口一个老人家的喊着,仿佛他是个老气横秋的老头子! “对了,您带我去哪儿?” 赫连夙一挑下巴:“将门打开!” 秦妩上前,将门打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赫连夙率先走进了那间屋子,秦妩紧随其后,进入了房间当中,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里面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度,竟然异常凉爽! “这里……” “冰窖!” 秦妩眼前一亮,满心的激动! 在古代,夏天的冰,那绝对是稀罕物! 越往里走,越是寒气逼人! 秦妩的一双眼睛,陡然间睁圆! 犹如铜铃。 “我的天,太上皇,您这府邸,竟然有一座冰库!” 这冰窟,大概百余平,里面整整齐齐的,堆放着晶莹剔透的冰块! 赫连夙大方道:“秦姑娘若是喜欢,只管取来用便是!” 反正他身体里的寒毒,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发作一次! 这满满一冰窖的冰,反而成了累赘。 秦妩双眼放光,赫连夙看得出来,看见这些冰,她是真的欢喜! 秦妩没在意赫连夙看她的眼神,脑海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来杨枝甘露刨冰,西瓜沙冰,草莓沙冰…… 吸溜吸溜~ 好馋~ 秦妩带着冰块,离开了别苑,赫连夙站在原地,直至马车消失,才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直藏在暗处的清风,听见了自家主子的咳嗽声,赶忙上前。 “主子,您有何吩咐?” “你在哪找到的秦姑娘!” 清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赫连夙人眼神,倏然间变得凌厉:“说!” “是……是在万花楼! 最近一些时日,秦姑娘好似迷上了万花楼的一个小倌儿,隔三差五便会去一趟,每次都待好久才出来! 主子,卑职是害怕秦姑娘识人不清,被那些妖艳的贱货给骗了!” “竟有此事?” 秦妩迷上了万花楼的小倌儿?! 赫连夙微微眯起眼眸,浑身上下尽是危险的气息。 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身上凌厉的气息,清风垂眸。 “主子,您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要不明日,咱们去秦姑娘的紫云山庄上坐坐? 四处走走,对您的身体好!” 赫连夙扫了一眼清风,声音之中,让人辨不出喜怒。 “秦姑娘如今乃是自由之身,我若是时常出入紫云山庄,被旁人知晓,只怕是会让人诟病秦姑娘的声誉……” 清风撇嘴,主子,您接着装! 我没关系的! 想到了秦妩的一颦一笑,赫连夙的心情不自觉的变好,可是想到了那万花楼的小倌儿,原本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的拧成了川字。 “清风,我问你,你瞧着我,可否像极了糟老头子?” “主子,您都没有而立之年,哪里来的老气横秋?” 既然长得不显老,为何秦妩,总一口一个您老人家的挂在嘴上? 赫连夙故作姿态的往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是不是衣着的问题?” “什么?” “我身上的衣裳,可否过于成熟稳重?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会不会是我身上的这些颜色,显得老气?” 清风咋咋呼呼:“哪个不睁眼的,敢说主子老? 卑职去劈了他……” 赫连夙无奈的摇头,眼神更是晦暗不明。 他真的有很老吗? 第103章 清风,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 秦妩从赫连夙的冰库里,带了一块巨大冰回来。 她让人准备了许多新鲜的时令水果,做成了果汁,还有一部分熬煮果酱。 她拽着碧桃,将人按在了石凳上,指着冰块道:“快,碧桃! 把这冰块捏成碎渣!” “小姐,这大热的天儿,奴婢正在给您洗衣裳,我的小姑奶奶,您就自己玩会儿,行不行!” 说着,碧桃起身就要离开。 “哎呀呀,我听说,若是手底下的奴才不听话,是可以打发出去,重新买卖,再换一批来的……” 碧桃可怜兮兮,重新折了回来,手上一个用力,直接把那冰块捏成了碎渣渣:“小姐,碎成这种程度行不行? 不行的话,奴婢还能再捏的更碎!” 秦妩满意:“这就成!” 秦妩把那些碎冰渣渣,装进了碗里,随后又放上各种果酱,果汁还有煮熟的蜜豆。 随后把那一碗色彩纷呈的冰沫子,推到了碧桃面前:“尝尝!” 碧桃咧着嘴,都快要哭出来了:“小姐,奴婢方才,只是想去洗衣服…… 您不会真的这么狠心,想要毒死奴婢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刨冰,清凉消暑的,你尝尝!” 碧桃将信将疑,却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刨冰,送进口中。 “呜呜呜呜,小姐,太好吃了! 冰冰凉凉,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这一口下去,暑气便去了一大半!” 说着,碧桃开始大快朵颐。 秦妩一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你也觉得很好吃,对不对? 走,咱们出去一趟!” “小姐,这大热的天儿,咱们去哪儿?” “这冰,是从太上皇的府邸搬回来的,如今做成了美食,自然是要给他老人家送点过去尝尝鲜!” 秦妩打包了一碗刨冰,随后又用剩下的冰,做了一个简易“冰箱”,最外面还裹了一层小棉被,这才离开紫云山庄。 太上皇府邸 秦妩看着赫连夙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细细端详之后才发现,赫连夙的发髻,与之前有一些不同,原本头上束着的玉冠,也从沉稳的款式,多了几分俏皮。 与他身上冷峻的气场,格格不入。 就那身上衣裳的花色,也都靓丽年轻了不少。 腰间悬着一枚玉佩,还有一枚墨绿色的香囊。 秦妩错愕 ,一贯沉稳的赫连夙,忽然间种装扮,有一些别扭。 “太上皇,您老人家没事儿吧?” 赫连夙听见了您老人家这几个字,得心里堵得更难受 “你看着我就这么老?” 意识到说错了话,赶忙改口妻奴:“太上皇潇洒不羁,风华绝代……” 心里头的那口气强行压下去,赫连夙品尝秦妩亲手做的刨冰,赞不绝口。 “秦姑娘竟然还有这等手艺!” “今日过来,是想与太上皇商量一点事!” “什么事儿?” “我想要你冰窖里的那些冰!” 随后又急忙补充了一句:“我出银子买!” “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要这些冰作何?” “秘密! 倒是太上皇,吃完了吗?吃完咱们可以开始针灸了” 秦妩离开之前,带了两大块冰。 清风送着她出府,路上旁敲侧击:“秦姑娘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你说!” 清风似乎有一些难以启齿:“秦姑娘,你觉得如何才能让一个人看上,却不显得老气横秋的?” 秦妩差点惊掉了下巴,再看清风,一张分外严肃的脸上,莫名的让人觉得压抑。 这—— 是觉得自己太老气? 见秦妩不作答 ,清风急切的补充了一句:“是衣着装扮,还是……” 秦妩看着眼前的大块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调笑:“清风护卫,看样子你是遇见了令你心仪的姑娘了?” 清风一张脸,瞬间成了一张红纸,急忙否认:“秦姑娘,你别乱猜,我没有……” 一旁的碧桃,忍不住也跟着想着附和:“还说没有,你瞧你那一张脸,都红成了猴子屁股! 哈哈哈哈!” 清风被两个小姑娘这么一说,顿时觉得尴尬极了:“那什么……秦姑娘……卑职想起来了,府邸里的狗丢了,我得回去找找…… 先行告辞!” 看着清风离开,秦妩和碧桃对视一眼,瞬间笑出了声。 都说铁血硬汉不懂风情,那是没预见对的人。 清风平日里憨憨的,都开窍了呢! 碧桃看着秦妩笑的眼角都有泪,问道:“小姐,你心目中的夫君,到底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嗯~” 秦妩仿佛真的是在认真思考,原主爱慕豫南王多年,虽说这赫连清长的人样子不错,但是禁不住眼瞎啊! 眼瞎抵万难! “嗯~ 鲜衣怒马少年郎,长枪骏马戍边僵。 我喜欢那种有血肉,有骨气的硬汉子! 颜值抗打,红衣似血的少年将军,就小狼狗~ 算了,跟你说多了,你也听不懂! 走了,走了,回家!” 主仆二人离开,一名暗卫,便闪身回了府邸。 赫连夙坐在摇椅上,透过茂密的枝叶,偶有一两点阳光洒在身上。 他俊美的侧脸,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暗卫来报,在他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 赫连夙神情错愕,看着对方,许久后,才摆了摆手,让人下去。 秦妩将刨冰的口味多样化,随即在应天书院附近的铺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了一家铺面。 名曰——一饮相思。 这应天书院,乃是当朝太傅曾就读的学堂。 如今,能够在应天声院就读的,家中一般都是非富即贵。 秦妩的铺面雅致,很符合那些学子附庸附雅,再加店里的刨冰口味多且清凉,一经推出,便生意爆火! 炎炎夏日当中,这寻常人家,哪里见过冰饮? 即便是富庶人家,也不能常常享用! 一饮相思里,不仅有入口凉爽的刨冰,还有一种奇怪的饮料,名曰奶茶! 加上一些冰块,口感甚妙! 每日,小店只要开门,便是生意爆满! 秦妩每天晚上,都会看一眼空间里的进度条。 十分满意。 赫连夙听说了秦妩的店铺,竟然是卖冰饮,嘴角不由的上扬。 这女人,还真是聪明,就连这主意,都想的出来~ 清风进门:“主子,国公府老夫人送来帖子,府上的二小姐喜事将近,邀您府上去吃杯喜酒!” “去库房挑选几样礼物送去!” “您不去?” “礼到了便可!” “可是……卑职听说,老夫人好似还邀请了秦姑娘……” 第104章 太上皇真是百搭 赫连夙脚步微顿,却没有停下来。 心中有一丝喜悦掠过,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秦姑娘去国公府,你说与我听作甚? 只是,国公府上的老夫人德高望重,我若是不去,岂不是拂了老人家的心? 你去! 库房里,有一套红宝石领约,你拿出来! 到时候一起带去,给二小姐添妆!” 清风嘀咕:“这姑娘家用的东西,我这大老粗,哪里识的清? 倒是主子,咱们府邸,是不是缺个皇妃? 到时候帮您管理着府邸 您也和省心一些不是!” 赫连夙斜凝了清风一眼,吓得他立即后退几步:“主子,卑职这就去库房…… 卑职告退!” 说罢,便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及至清风走远,赫连夙的嘴角,才缓缓的上扬 ,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娶太上皇妃? 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的浮现出来一个女人明媚张扬的笑脸。 荣王府 秦妩给陌世子施针过后,屋子里面,传来男人鬼哭狼嚎的叫声,她却不为所动,依旧举止从容的端着茶盏。 轻轻啜饮。 荣王一抬手,便有下人鱼贯而入。 那些人,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只锦盒。 “千年老山参,血鹿茸,九方果,千年灵芝……” 荣王将前秦妩清单上,那些珍稀药材,一一展示,最后有一些为难的道:“秦姑娘,唯独缺少了一味火灵芝! 不过,本王已经令人重金寻到了! 那火灵芝,还在运来京城的途中!” 秦妩笑:“无妨,那就等着最后一味药材,拿到手之后,我在给世子调配能够强身健体,养精固元的药!” “那就有劳秦姑娘了!” 原本身子的虚亏 ,莫名其妙得了一场重病的陌世子,顶着肿胀的牛牛,在床榻上翻滚哭嚎了数日。 请了无数的名医 ,都没能为世子止痛,泄阳。 秦妩几针下去,那小子竟然安睡了足足一个时辰! 只是事后没多久 ,牛牛依旧昂扬不倒,痛楚折磨持续。 起初,荣王对秦妩的医术,还有所怀疑,三番五次上门,帮着陌世子舒缓痛苦之后,荣王对她的医术便深信不疑。 只是陌世子得的这种怪病,实在是不能对外人道。 对于秦妩的话,荣王更是深信不疑。 “王爷客气了,王爷对世子舐犊之爱! 为了世子的身体,王爷这般劳心费神! 臣女实在是感动!” 秦妩一句接一句的夸赞,将荣王捧得很高。 荣王赏赐了秦妩千两黄金,这一次,她没有客气,也没推辞,将那些黄金收下。 离开王府的时候,顺便将荣王寻来的那些珍稀药材,全都带走了! 回到紫云山庄的时候,秦妩在门口,竟然看见了一辆华贵的马车。 马车上的云纹图案,贵气精致,秦妩微微蹙眉。 “秦姑娘,您回来了!” 清风笑着上前,与她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太上皇前几日,就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卑职害怕他身上的寒毒,再一次发作,寻思到紫云山庄,让您给瞧上一眼!” 秦妩没多想,对着碧桃道:“把东西弄到我的偏院里!” “是,小姐!” 秦妩进门,清风看着碧桃走到了马车前,想要将马车上面,那个不大的小箱子搬下来。 清风热络的上前:“碧桃姐姐,我帮你!” 碧桃有一些嫌弃清风,这大块头,看着傻傻的,呆呆的,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尤其是这些日子,呆呆的小护卫,时不时的,就要找小姐说上几句话。 小姐单纯,她这个做丫头的,可得谨慎一些! 这傻大个,肯定没安好心。 碧桃狠狠的剜了清风一眼,有一些嫌弃的道:“小弱鸡,你行吗?” 啥? 小弱鸡? 清风只觉得有被侮辱,撸胳膊卷袖子,露出肌肉虬结的手臂,将碧桃挤到了一边。 “碧桃姐姐,休要门缝里看人,我可是太上皇身边,最得力的护卫!” 说罢,清风伸手,去搬那木头箱子,却没想到,他双手发力,那箱子,竟然纹丝不动! 清风错愕! 脸:啪啪啪啪~ 碧桃不怀好意的笑:“怎么着? 太上皇身边最得力的护卫,说你一句小弱鸡,你还不乐意! 这么个不大点儿的小箱子,怎么都搬不起来呢!” 碧桃的话,无异于是羞辱,清风的脸上,浮现一抹羞红,不服气的道:“这次不算! 我是没准备好,碧桃姐姐,你站远些,别让我碰着你!” 碧桃嘴角含笑,退到了一边,却见清风再一次将衣袖,撸高了几分,左右开弓,对着掌心淬了一口唾沫。 再一次发力,去搬那个箱子。 这一次,那一个箱子,真的被清风搬起来了。 只是,清风涨红了一张脸,搬着那箱子,走了没几步,双腿便开始打颤。 清风因为发力,一张脸憋得通红,没走几步,就快要坚持不住了,碧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疾步上前,双手从他手上,接过来了那死沉死沉的千两黄金! 脸不红,气不喘,甚至是像是摆楞什么轻巧的小玩意儿。 清风瞬间石化在了原地,就看着那瘦小的粉色身影,搬着那箱子,准备进门。 清风风中凌乱:我竟然还不如一个娇弱的女子! 呜呜呜! 还怎么活啊! “还愣着做什么? 马车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重,小弱鸡,你拿进来吧!” 小弱鸡?! 清风就像是被雷劈中,憋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妩来到了湖心亭里,秦纪尧正在和赫连夙欣赏风景,喝茶。 只是秦纪尧看上去,十分的窘迫,束手束脚,浑身像是长了虱子。 “臣女拜见太上皇!” “回来了?” 赫连夙的声音清浅,却似含着笑意。 秦妩这才注意到,今日的赫连夙,与往日不大相同。 平日里,一直穿着素色系衣袍的太上皇,今日竟然穿了一身落日橙红色的常服。 同色系的腰带上,镶嵌的都是红宝石。 秦妩说不上哪里奇怪,这赫连夙,还真是百搭。 白色干净,月色清新,湖蓝色稳重,天蓝色端方...... 今日这色彩艳丽的颜色,穿在身上,竟然有一些骚包。 白皙温润的脸庞,配上明色,相得益彰。 秦纪尧颤颤巍巍的起身,对着赫连夙下身行礼:“太上皇,阿妩回来了,你们聊着! 小人前面还有药材在锅子上熬着,就先行一步了!” 赫连夙点头,声音都没发出来,秦纪尧却被他浑身上下的冷冽气场,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天知道,他陪着不苟言笑,浑身冷肃的太上皇在这儿坐了半个时辰,是怎样一种罪过! 溜了,溜了! 看着秦纪尧跌跌撞撞的逃开,秦妩看向赫连夙:“太上皇,您吓唬我爹爹作甚? 他胆子小,禁不住您这一张冷脸带来的杀伤力!” 说罢,秦妩便坐在了赫连夙的对面。 这一路上,口干舌燥的,秦妩拿起茶壶 。 赫连夙看着秦妩端茶倒水的,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舒适。 她好乖 ,好懂事! 知道他在这里等了许久,一回来便想着给他添茶。 这种感觉,甚好! 第105章 小东西有点吵人 赫连夙想要去拿茶杯的修长手指,还悬在半空中,便看见秦妩,将倒好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 赫连夙:…… 温热的茶下肚,微风吹来,秦妩才觉得身上的疲惫,消退了几分。 赫连夙有一些尴尬的收回手,佯装不经意,将手落在了腿上,局促的轻轻敲着。 却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 “太上皇,您身子又不舒服了?” 赫连夙轻咳,随即将腕子,伸到了秦妩跟前。 “总觉得冷飕飕的……” 秦妩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脉搏。 赫连夙的心跳,忽然间开始加速,以往身边伺候的下人,不是没有过近身接触的机会。 他从来都是目空一切,波澜不惊。 这小丫头身上,好似有一种魔力! 指尖碰触他的时候,会让他觉得莫名舒适。 尤其是近段日子,赫连夙觉得,这小东西有点儿吵人,动不动的就会出现在他脑子里。 挥之不去。 秦妩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 一直落在她身上,认认真真的诊脉过后,便看向他道:“脉象平稳,没有异样! 按理来说,太上皇您老人家用着,我精心调配的解毒药,即便是会寒毒发作,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频繁才是!” 秦妩思忖,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赫连夙却淡淡道:“我真的那么老?” “啊?” 秦妩的一双星眸之中,茫然闪烁:“太上皇…… 您刚才说什么? 我没听清?” “我说,许是才回京中,水土不服罢!” 秦妩点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对了,燕尚书那边情况如何?” “已经下进大狱,等待秋后问斩! 只是,燕尚书家中,除了那些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贩卖假官银得来的赃款,并没有发现他与曹太师私下往来的证据! 对了,前几日,豫南王府上的侧妃娘娘 ,前几日去看望过燕尚书!” 秦妩蹙眉。 如今,燕家在京城之中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即便是燕茴儿已经嫁入豫南王府,也难免遭人诟病。 连带着豫南王府,也都被人们私底下议论。 豫南王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已经称生病数日,不去早朝。 再提起来豫南王,秦妩倒是心境平和。 “你呢? 皇上的病,你这边可有进展?” 提及此,秦妩面露难色:“自从柔贵妃接触禁足之后,每次入宫,我便没有再见过皇上! 倒是上一次进宫,太后说,很快就到宫中一年一度的秋日宴,原本皇后身子恢复了一些,太后想让她,负责此次的秋日宴! 太后原本都与皇上说好,这件事情,全权由皇后负责,却没想到,皇上留宿柔贵人那处,一觉醒来之后,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柔贵妃负责! 这着实也是打了皇后的脸!” 赫连夙闻言,面色不惊。 这种事情,他仿佛是早已经司空见惯。 秦妩的视线,看向了天上。 白云肆意舒展,变换着不同的形状。 云卷云舒。 “皇上开始变得奇怪,是从三年前的那一场秋狩开始的! 太后娘娘说,当时皇上为了追寻白狐,与众人走失,等到回来的时候,身边便多了一个柔贵妃! 我觉得,太上皇可以从这里着手! 说不定,能够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嗯!” 赫连夙点头,当初他也怀疑过,秋狩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文帝回宫之后,心性大变。 只是当时,他身上的寒毒正盛,是靠着药王谷谷主连续三个月的药浴,并且在他的身体里下了咒术,才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等到他得知朝中的消息,曹氏一族,已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势力迅速蔓延。 第106章 当街叫骂 为着调查镇北将军的案子,找到了覃崇,他才回到京城! 赫连夙正在出神之际,秦妩拿出来了一张银票,递到了他面前:“一饮相思的生意很好,多亏了太上皇的冰库! 这些,算是给太上皇的分红!” 毕竟那么大的冰库,赫连夙都给贡献出来了,秦妩是个讲究人,自然不会做那种钻了脑袋不顾腚的事! 更何况,她的合作伙伴,可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这是她能够拿来吹一辈子的谈资好吗! 秦妩那一双眼睛清澈真诚,赫连夙看得心里痒痒,却没有伸手去接那银票。 “在你这放着吧,等我什么时候用再来找你拿!” 秦妩笑:“您就这么信得过我? 就不怕我卷了您的银子逃走?” “我可记得,当初有人说,想要做大雍朝第一女首富! 这么点儿蝇头小利,就让你抛弃如今拥有的家产,那岂不是太不划算?” 秦妩笑的眉眼弯弯:“就是说嘛! 既然太上皇这么说,那我便帮您收着,您什么时候用银子,随时找我!” 见秦妩将银票,重新装回了衣袖当中,赫连夙竟然觉得,没由来的,心情很好。 他突然间有一些明白,他手底下那些,已经成家的手下,每个月领了例银,急着回家的心情。 原来,有个女人帮忙管着钱,是一件令人很舒心的事儿。 眼见着日头西坠,赫连夙都没有想要走的意思,秦妩看向他,客套的道:“时候不早了,太上皇不如……” 赫连夙心中欢喜,眉梢刚刚舒展,便听见了秦妩赶人的话:“太上皇不如趁着天色尚明,先回去…… 晚了只怕是路上颠簸,不安全!” 赫连夙刚才挑起的眉毛,瞬间平缓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呵呵~ 这女人,只怕早就等不及了要赶他走吧! 他起身,依旧是那一张清冷脸,对着秦妩道:“告辞!” 秦妩还没客套,赫连夙已然起身,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阔步离开。 秦妩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何异样。 赫连夙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有一些心烦意乱。 一旁的清风,一声接着,一声叹息。 碧桃姐姐叫他小弱鸡…… 他表示不能接受。 这一夜,主仆二人注定失眠了! 这一日 秦妩还在盘算玉露居的账簿,外面便响起了碧桃的声音:“小姐,二爷来了!” 秦妩将算盘推到一边,刚站起身来,屋子的门,便被人打开。 看见孟荀的时候 ,秦妩一双眼睛里,都是惊骇的光芒。 疟疾过后,仁和堂的名气,在整个京城当中,一路攀升。 就连文帝,都对他赞许有加! 这距离孟荀想要吃皇粮的进程,又进了一步。 这些时日未见,他脸上的意气风发矜贵模样,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下的一圈乌青,看上去好似熊猫。 “二……二爷,您怎么这般憔悴,昨天晚上是出去做贼了?” “别提了!” 孟荀进门,关门之前,探出脑袋左右张望,确定没什么人跟来 ,这才踏实的关上门,坐在了秦妩对面。 “二爷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这些日子天天被狗追! 不提那些晦气事,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情,想请秦姑娘帮忙!” “何事?” “府上二姐姐,好事将近,爹爹让我负责采买酒水糖果。 我寻思,玉露居的果酒不错,不如你选几个口味,作为席上的酒水! 如何?” “二爷如此信任,我定然不会让二爷失望!” 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不多时,碧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声音透着急切。 “小姐,您快出来!不好了! 出事了!” 秦妩来到了街面上,一眼便看见了,有人在闹事! 一名红色骑马装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条马鞭,正在玉露居门楼,耀武扬威! 门口放着的两个酒坛,已经碎掉了! 即便如此,那小姑娘也依旧气势汹汹,高声咆哮:“孟二,你别以为姑奶奶不知道你在这儿! 赶紧给我滚出来! 否则,老娘就把这店铺给拆了!” 秦妩诧异,这小姑娘,敢情是冲着孟荀来的!! 秦妩走到了那小姑娘面前,看清了他的脸庞。 精致明艳的鹅蛋脸,精致的柳眉微挑,红唇娇俏,看就是个骄纵的,秦妩打量她的同时,那小姑娘也看着她。 苏沫自认为她很好看,可眼前的这女子,跟她比起来,毫不逊色。 且—— 这女的很白,白的就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苏沫常年随着苏家在岭南地区,脸上是非常健康的麦色。 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 即便是苏沫不怎么在意皮囊,可想到了孟二,面对着她伶俐的鞭法,也要偷摸溜出来,见的女子如此漂亮,犹如白瓷娃娃,还是忍不住怒意上扬。 “姑娘息怒! 您这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可是玉露居得罪了您?” 秦妩出现,众人一片哗然,没想到,短短数月就在京城的酒坊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玉露居,老板竟然是秦妩! 与豫南王和离之后,秦妩几乎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能够从皇室之中,成功和离,且封了女官的,她是整个大雍朝的头一人! 成为女官,不必时常在宫中行走,得太后宠爱,有此殊荣的,她也是第一人! 没想到,秦妩如今竟然还做起了生意! 和离后,还能混得如此风生水起的女子,放眼整个大雍朝,秦妩是头一人吧! “你就是孟荀在外头养的那个小狐狸精?” 苏沫说话,尖酸刻薄,长腿一跨,从马上下来,随即走到了秦妩面前,上下打量着身材纤瘦的女子。 视线最终落在了秦妩的腰上。 暗自腹诽,怎么会有女子,腰如此的细? 这要用力抱一下,会不会碎掉? 苏沫收起凌乱的思绪,提醒自己,眼前的女人,有可能是她的情敌! 长得漂亮,皮肤还白,腰还细,这不是妥妥的狐狸精吗! 秦妩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这位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何苦这般羞辱人? 你与孟二爷之间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但是我与二爷之间,又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不是那种关系,那是哪种关系? 孟二,一大清早你就背着我偷偷跑出来,就是来见这个小狐狸精吗?给我滚出来,否则老娘打得你满地找牙!” 苏沫扬着马鞭在街上叫嚣,惹得众人围观,有人认出来,这不是威武将军家中的二小姐吗? 威武将军一家,都在岭南镇守,这二小姐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最重要的是,苏二小姐方才说,秦妩和孟荀…… 不是吧,不是吧! 秦妩不是与豫南王才和离? 如今竟然和孟家二爷搞在一处,还被人家未婚妻当街叫骂? 秦妩怒意上扬,这小姑娘娇纵任性也好,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误会也罢,不把事情弄明白,就在当街上公然叫骂。 这已经让秦妩很不爽了! 却还是耐着性子道:“姑娘是二爷的未婚妻,为何不相信二爷的为人? 我与二爷之间清清白白,姑娘在街上这样大呼小叫,就不怕我与二爷的名声尽毁?” 苏沫挑眉:“怎么?我还冤枉你们了不成? 怎么孟荀出来,不找别人,单单找你? 你们两个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孟二与威武将军府上的二小姐有婚约,你一个姑娘家不知避嫌,要脸不要?” 秦妩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愤怒彻底的绷不住了,眼前的小姑娘,依旧喋喋不休,那苦大仇深的模样,仿佛她秦妩真的勾引了孟荀,毁她姻缘那般! 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 士可忍,孰不可忍。 秦妩手起针落,直接没入苏沫身上的穴位当中。 第107章 制服泼妇,爽啊~ 苏沫只觉得身上微微刺痛,紧接着,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愤怒的双眼,狠狠的瞪着秦妩,气急败坏的扬起马鞭,用力的甩出去! 啪—— 秦妩眼疾手快,动作凌厉的躲避开了如蛇信子一般,蜿蜒而来的马鞭! 马鞭打在了街边的小摊上,哗啦—— 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秦妩蹙眉,这小妮子下手可真够狠的,这一鞭子若是落在她的脸上,只怕是要皮开肉绽破了相! 秦妩眼眸深沉,便在这时 ,苏沫手里的鞭子又扬了起来。 劈头盖脸的朝着她的门面打下来! 秦妩忍无可忍,这一次也没客气 ,手里的金针接二连三的飞出去. 猝不及防的苏沫,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女人,竟然会用暗器! 身子灵活的犹如燕子翻飞,躲避着秦妩手上的那些暗器! 秦妩却毫不在意,将更多的金针飞射出去! 苏沫的武功是爹爹从小教的,尤其是这一套鞭子,那可谓打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在家中被父亲和几个哥哥娇惯,手上的功夫又不错,在外头就是个被骄纵坏了的小公主。 被一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打的如此狼狈,措手不及,已经足够让她面子上挂不住了! 此时此刻,她身上传来了一阵麻木的感觉,用力握住鞭子的手竟然失去了知觉。 哐当一声—— 鞭子掉在了地上,苏沫的身子也瘫软了,秦妩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脸上的表情依旧冷漠。 对着门板后面的孟荀,提高了声音喊道:“二爷,你不来给你的未婚妻一个交代吗?” 孟荀尬笑,见苏沫那母老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就连嘴巴,都阿巴阿巴的,不能说话,这才敢从屋子里头走出来。 看见秦妩面露不悦,孟荀当着众人跟前,对着她弯腰行礼:“今日之事,实在是对不住秦姑娘! 国公府上有喜事,原本想用您这玉露居的酒水宴客,却没想到闹出了这种事情! 还请秦姑娘见谅!” 听见了孟荀发声,众人也算是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就说这秦姑娘连豫南王都看不上,又怎么会喜欢孟家这个纨绔! 原来是误会! 秦妩冷哼 ,丝毫没有因为孟荀道歉,便给他好脸色,只是走到了苏沫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地上 ,那一双杏眼瞪圆的小姑娘道:“苏小姐,我名唤秦妩! 想必整个京城当中,没人不知晓我秦妩的名字! 我虽是和离之身,却一直行的正,做的端! 姑娘就算是不相信二爷,也不该当众这般闹! 女子名节大如天,我秦妩虽不在乎,但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呢? 姑娘在街上这么一闹,哪怕只是误会一场,你有没有想过,被你误会的女子,会不会被人指指点点,该如何过活? 二爷,您的订单我已经收到了,明日便会让人,送一些样品到府上挑选! 您带着苏小姐回去吧!” 孟荀看见秦妩那眼神,不由得吓得浑身一哆嗦。 以往,这小姑娘娇娇软软的,好似脾气温和,很好说话,没想到遇见事,这一个眼神便能吓死人! 这苏二小姐的泼辣,在外头早已经名声大噪,没想到被秦妩几根金针,便收拾的像是一条翻白的鱼! 他孟二纨绔,都抵挡不住苏沫这泼妇的鞭子! 秦妩可真是厉害,悄无声息的就制服这泼妇~ 好爽啊! 孟荀带人离开,秦妩让人家门口打扫了,便回了店铺! 后半晌,玉露居的生意,竟然火爆了不少! 究其原因,便是夏日的诗集雅会颇多,这果酒口感清甜,又不上头,还是适合夏日饮用! 就连国公府上的喜事,也都选了玉露居的果酒! 玉露居瞬间提升了不少档次。 苏沫这一番闹腾,秦妩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借此机会,又创收了一笔。 翌日 秦妩带着果酒上门,顺便给二小姐添妆。 老夫人见秦妩,笑的一双眼睛弯弯:“你这小没良心的,最近忙些什么呢! 怎么? 和离了,就要跟我这个老婆子,划清界限吗?” 老夫人语气嗔怪,却是满眼宠溺。 秦妩上前,坐在老夫人下首的位置:“瞧您这话说的! 我虽没有时常来府上请安,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您呢! 您入口的每一颗药,都是阿妩亲手做的,可没有假手于人! 喏~ 这是我送给您老人家的礼物! 还有国舅夫人和各位夫人!” 碧桃上前,将帕子分别给了老夫人还有国舅夫人和另外几名夫人。 国舅夫人展开了那帕子,月色的浣云纱,轻薄柔软,上面绣着富贵牡丹,翻过来瞧,竟然是一朵傲然绽放的菊花! “娘 ,您快瞧瞧! 阿妩这丫头,送的可不是普通的帕子,这可是新鲜玩意儿!” 国舅夫人笑着展示自己手上的双面绣帕子,众夫人闻言也都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帕子的花色。 或是红梅傲雪,彩蝶翻飞,或水仙绽放,猫咪耍球,每一方帕子的绣图都不相同,却都精致,寓意极好。 最为精致的,便是老夫人手上的那一方素色帕子,一面是松柏傲雪,另一面是仙鹤飞天,寓意长寿不老。 “你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送礼也都是新奇的! 这双面绣,就算是大户人家,也鲜少有! 咱们也算是沾了阿妩丫头的光了!” 秦妩笑,又对着国舅夫人道:“二小姐大婚,阿妩备了一份薄礼,算是给二小姐添妆! 还请夫人别嫌弃!” 碧桃将巧娘连夜赶制的大红色双面绣云肩,双手呈上。 另外一个锦盒里,是一对白玉如意! 也是寓意极好的! 秦妩这般周到懂事,人人夸张,老夫人看着她,总是不自觉的眼圈通红。 这么好的姑娘,只可惜所托非人,毁了她的姻缘。 门外,想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国舅夫人头疼的扶额,倒是老夫人,嘴角含笑,怒嗔道:“这对欢喜冤家又来了!” 却见孟荀进门,一只眼底下,都是乌青 ,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狼狈。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 苏沫与孟荀,拉拉扯扯的进门,见老夫人和国舅夫人,还有其他婶娘也在,随即对着诸位见礼。 “祖母,母亲,各位婶娘安好!” 苏沫也收敛起跋扈张扬的嘴脸,十分乖巧的对着老夫人请安:“祖母!” 苏沫见秦妩也在,脸上竟然浮现了一抹尴尬。 昨日,她回来之后,便去调查了秦妩,得知她竟然是与豫南王和离的前王妃,才知是她行事鲁莽了。 如今看见秦妩,只觉得有一些局促。 秦妩倒是没有扭捏,落落大方的打招呼:“二爷,苏小姐!” 秦妩的坦荡磊落,倒让苏沫生了几分佩服。 “秦姑娘,昨日之事是我太过鲁莽! 今儿当着祖母和各位夫人的面,我给您道个歉,还望秦姑娘大人大量,别与我计较!” 秦妩诧异,早就听闻苏将军十分宠爱这个小女儿,仗着父兄的疼爱,这位二小姐可是十分的嚣张跋扈! 没想到,她竟然在人前主动给秦妩道歉,且这般诚恳。 看样子,这小姑娘也是一个性格率真,敢爱敢恨的。 秦妩微笑:“既然是个误会,说开了便罢了!” 随着众多长辈聊了一会儿天,这边确定好了宴席上需要的酒水口味和数量秦妩便离开了。 刚走到了国公府门口,便听见了身后响起了女孩娇俏的声音:“秦姑娘等一等!” 秦妩回头,看见了那一抹纤瘦的红色身影。 苏沫上前,对着秦妩微微福身:“昨日之事,是我对不住姑娘,我真诚的与你道歉! 对不住了,秦姑娘!” 苏沫当着众人的面道歉,秦妩没想到! 她专程追出来,再一次诚恳道歉,更是她没有想到。 “既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苏小姐也不必介怀!” 秦妩这人,性格直爽,有一说一,昨日她那一番话,苏沫便看出来了,这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当初,秦院士家中的小姐,疯狂追求豫南王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京城之中人尽皆知,可是后来这二人和离,更是闹得满城风雨。 她原本以为,这秦妩,是一个只会对着男人犯花痴的,没想到,调查一番之后,苏沫竟然对她另眼相看! “阿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就像祖母那样!” 秦妩诧异,没想到,昨天还对着她,舞刀弄枪,甩鞭子的恶女,今日就像是转了性,甚至是还主动跟她示好。 秦妩抿唇,笑容浅浅:“当然可以!” 苏沫得到了她的应允,竟然自来熟的上前,伸手勾住了秦妩的胳膊 ,好不热络语:“阿妩,昨日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我听说,如意楼的水晶肘子相当不错,今日咱们两个一起去尝尝!” 秦妩怔愣,却抵挡不住苏沫的推搡:“阿妩,你还愣着做什么! 走啊! 今儿我请客! 也算是我给你赔不是!” 秦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苏沫推搡到了马车跟前。 秦妩盛情难却,只得跟着上了马车。 如意楼 苏沫点了满桌子的菜,看向秦妩:“阿妩,你喜欢吃什么菜? 再点几道!” “苏小姐,只有我们二人,用不着如此破费,这些就足以!” 苏沫皱眉,微微嘟唇道:“阿妩,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昨日之诗的确是我不好,我是真心实意的与你道歉……” “我真的已经不气了,苏小姐……” “我唤你阿妩,你却依旧客气的唤我苏小姐,你不是还在生气,是什么?” 这苏沫,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秦妩刚要开口,却听见了,楼道上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第108章 她不动,总有人要动 “燕侧妃这边请,王妃娘娘在里面……” 秦妩蹙眉,如今,燕尚书一脉,彻底的败落,燕茴儿这段日子安分的很,她今日出来,是见谁来的? 王妃娘娘…… 如今在京城之中的藩王,除了豫南王,便是荣王! 荣王妃和燕茴儿竟然有私交? 秦妩蹙眉,起身就要离开,却被苏沫一把抓住胳膊:“阿妩,你要去哪儿?” 秦妩没有理会,径自朝着门口走去。 “你是去找燕侧妃?” 秦妩闻言,这才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已经追了过来的苏沫。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认识燕茴儿的人,有哪一个不识得你的身份?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 秦妩站在原地,却见苏沫已经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另外一间雅间当中 燕茴儿一进门,便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王妃娘娘,妾身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求求您,救救我爹爹! 求您了,王妃娘娘!” 曹雪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燕茴儿:“皇命难违! 事已至此,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燕茴儿跪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头:“王妃娘娘,您是太师的亲妹妹! 我父亲追随太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殚精竭力! 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娘娘,求你了,救救我父亲! 倘若我父亲死了,燕家就真的完了!” 燕茴儿声泪俱下,咚咚的磕着头,雪白的额头上,很快就见了红。 见她这副模样,曹雪吟也于心不忍:“罢了罢了,你想让我怎么做?” “王爷乃是皇上的兄长 ,当初又曾经被立为太子! 皇上敬重王爷,自然愿意听王爷的意见……” “你还是太单纯,铸造假官银,那是要灭族的罪过!” “可我父亲是为了太师做事,才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曹雪吟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冷冽,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放肆! 大胆燕侧妃,你休要胡说八道,燕尚书贪心不足,私底下铸造官银,那是要掉脑袋的! 这与曹太师,有什么关系?” 曹雪吟的态度,早就在燕茴儿的意料当中,她眼底里闪过一丝冷漠,冷意席卷:“看样子,王妃娘娘是打算,把我父亲当做一枚弃子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燕侧妃,你还是想好怎么在豫南王府固宠,留住赫连清的心!” 燕茴儿双眼之中尽是绝望,她蹒跚着,站起身来 ,语气凉薄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王妃娘娘可真是把翻脸无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既然王妃娘娘和曹太师,不肯救我爹爹,那就别怪我们父女不义! 曹太师与我爹爹,这么多年的种种,他都留下了一个账簿,里面还有太师与我爹爹,每一次的往来书信,全都在我这儿! 既然你们要弃我们父女二人于不顾,那边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说吧 ,燕茴儿竟然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曹雪吟闻言,瞬间没办法继续淡定:“站住!” 燕茴儿站在原地,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跪地哀求的卑微模样。 “王妃娘娘还有何吩咐?” “那些东西,真的在你那儿?” 当初,燕尚书出事之后,曹太师和荣王的人,先后都去了尚书府上,寻找那些,他们之间曾经往来的书信。 只可惜,一无所获。 却没想到,燕尚书那老东西,竟然如此艰难会把那东西竟然到了燕茴儿手中。 见曹雪吟的脸上,有了片刻的慌乱,燕茴儿的柔弱模样收起来,直接不装了:“那东西,早在我父亲锒铛入狱之前,他便交给了我! 如今,豫南王府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王妃娘娘若是不想,荣王和曹太师都被牵扯其中,就请尽快想办法,将我父亲救出来! 否则,妾身这一条贱命,不介意与这皇权,碰上一碰! 就算是死,黄泉路上也不能是父亲一人独自前行!” 曹雪吟的眼中 ,闪过杀意,很快消失。 “你这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 燕尚书跟着王爷与哥哥多年,他出了事之后,他们也一直在为之奔走! 茴儿,你稍安勿躁! 这不是还没到要死人的地步吗!” 曹雪吟安抚燕茴儿. “的确是还没到了死人的时候,今日这丑话,茴儿也与王妃娘娘说了,在秋后处决之前,若是我父亲不能平安归家,我便会将那些证据,交给皇上! 到时候,皇上自会有定夺……” 说罢,燕茴儿便不再继续对着曹雪吟做小伏低 :“王妃娘娘,告辞!” 曹雪吟目送着燕茴儿离开,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她气急败坏的将桌子上的杯盏 ,全都扫落在了地上。 苏沫回到雅间,把她听见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说与秦妩听。 秦妩蹙眉,仿佛正在思忖什么。 肩膀上去忽然间多了几分力道,侧眸,却发现苏沫已经相当亲密的伸手勾住了她的肩膀:“阿妩,跟我说说,你和豫南王,到底是为何合理的,是因为那个小白莲?” “谁?” 苏沫轻啧一声,眨巴着一双眼睛:“就是那个燕茴儿啊? 想当年,我还在京中的时候,就不待见她! 说话总是捏着嗓子,好像谁欺负了她,娇柔做作的样,我看了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跟我说说,你和离,是不是因为这个妖艳的贱货?” 苏沫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秦妩被她给整不会了,她轻轻的抖了抖肩膀上的手,苏沫的身子,一个下坠。 却看见了秦妩那一张冷若冰霜的美人面孔:“苏小姐,我们之间好似还没有熟稔到那个地步! 我与豫南王和离是何缘由,应该没有必要跟你解释吧!” 苏沫不以为然:“成,今儿这事儿,算我戳你伤疤了! 阿妩,我这人可很少主动与人交朋友,你很有个性,很直爽,我喜欢! 以后在京城,我罩着你!” 说着,苏沫相当仗义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爹是大将军,京城之众也有不少他的旧部! 就连太后对我,那也是相当好的! 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我一鞭子抽死他!” 苏沫凶巴巴的模样,逗的秦妩抿唇浅笑,谁能想象昨日她们见面,这小姑娘还对她挥鞭子,今日便称姐道妹,一副仗义模一样。 苏沫有点黏人精的属性,一直追着秦妩,直到夜幕降临,秦妩回了紫云山庄,还不死心:“阿妩,我都送你到家门口了,你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刚好我口渴了,我进去喝杯茶再走!” 秦妩伸手,挡在了苏沫的胸前:“苏小姐,时候不早了,你出来已经一整天了,再不回去,老夫人会担心的!” 看出来秦妩眉宇之间的憔悴,苏沫只得悻悻道:“那好吧! 对了我买了两只大酒坛,明日让人送到你的玉露居,算是我给你赔不是了!” 秦妩这才颔首微笑:“既是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苏姑娘慢行!” 苏沫上了马车,还不忘记掀起车帘对着秦妩笑道:“阿妩,你日后可以叫我沫儿,我家中的兄长姐姐都是这般唤我的! 阿妩,再见!” 秦妩看见小姑娘的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一日的接触下来,察觉她并无恶意 ,却还是真诚的对着她笑了笑:“路上小心!” 马车渐行渐远,秦妩的眉头却不自觉的攒蹙。 回到了房间里,看见笼子里正在熟睡的鸟儿,秦妩恶趣味使然,抓着笼子,用力的抖了两下。 不白惊炸,浑身的毛都竖起来。 “吓死鸟! 吓死鸟!” “别睡了,不白,起来活动活动,去一趟太上皇府邸!” “不去,不去! 天黑鸟儿怕怕!” 秦妩抓了一把炒的香喷喷的南瓜籽,再不白眼皮子底下晃:“去不去? 不去,这南瓜子,我就收回来了!” 不白鸟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吃完再去!” “吃完了,肚子太沉,根本飞不起来,别忽悠我! 回来之后,壳我都给你剥好了! 赶紧去!” 不白不乐意,开始扑腾着翅膀,仿佛是在做热身运动。 “告诉太上皇,我找他有事!” 今儿被苏沫折腾了一整日,实在是太累了! 秦妩不想动弹! 她不动弹,总有一个人要动弹吧! 不白不乐意,却还是扑腾着一双小翅膀,嗖的一下子飞走了。 秦妩沐浴更衣,坐在床榻边上绞着头发,外头的窗棂,便发出了一些异样的声响。 “秦姑娘……” 男人的声音低沉微醺,故意压制着声线。 秦妩抬头看了一眼鸟笼子,不白还没回来,太上皇就到了? 这速度~ 可以呀! 第109章 喊价,成交! 秦妩开门,男人绛色的衣角翻飞,从容淡定的走进了屋中。 他们二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没有了之前的扭捏拘束。 赫连夙登堂入室,竟然显得轻车熟路。 柔和的烛光下,绛色的长袍上闪烁着一圈光晕,相较之前的那一身,这一身衣裳的颜色,显得艳丽了些许。 不过,赫连夙穿着,依旧是风华矜贵。 赫连夙的侧颜杀,不管何时出场,都能让秦妩心驰荡漾。 只是单纯的欣赏他的颜。 “秦姑娘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秦妩收回视线,将棉帕放在了一旁,低声将今日在如意楼,遇见燕茴儿和荣王妃的事情说了一遍。 赫连夙的表情,十分严肃:“怪不得我再命人去燕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那些证据,竟然在燕茴儿那处!” “燕尚书怎么也不会想到,铸造假官银的事情,会被翻案! 又怎么会提前将那些证据转移?” 赫连夙微微眯起眼眸,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件事,交给我去调查! 倒是你,如果荣王真的和曹太师有勾结,那你便会有危险! 毕竟,曹雪吟是个心狠手辣的!” “他们目前还不会伤到我,毕竟我还握着陌世子的命根子! 除非他们真的想要抛弃陌世子,重新练小号!” 赫连夙诧异:“何为练小号?” 见他一脸的错愕 ,秦妩便转移话题道:“对了,火灵芝已经找到!” 这一次,赫连夙脸上震惊的神情,藏不住了:“你是如何找到的?” “山人自有妙计! 等你身上的毒解,太上皇可不要忘记给我诊金!” 赫连夙没想到,困扰他多年的寒毒,竟然有痊愈的希望! 他顿了顿,将手上的一枚扳指,取了下来,递给了秦妩。 “这个……” 那扳指,是祖母绿的颜色,秦妩知晓,肯定是价值连城的,只是这玩意,是赫连夙戴在身上的,肯定有价无市! “太上皇随身携带的玩意儿,我便就不要了吧,我这人比较庸俗,我贪财!” 赫连夙没想到,秦妩竟然拒绝了他的扳指! 手悬在半空中,他尴尬,无措。 第一次有这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 “你真的不要?” “这东西,太上皇既然日日带着,想必对你也是意义非凡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贪财,黄白二色的俗物,便能满足! 铺面,宅子我也不嫌弃……” 秦妩数落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赫连夙的眸光,逐渐的暗淡下去。 一转眼,便迎来了国公府上的喜事。 这样的场合必然会遇见豫南王,秦妩本不想去。 怎奈,老夫人早早的就让人给他送来了喜帖 ,让她务必去参加。 秦妩无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这一日,秦妩出来逛街,路过珍瑰坊,便进去逛逛。 要出席场合,她自然也不好,穿的太过寒酸。 一进门,秦妩便看中了一件浅绿色的对襟襦裙。 纱裙飘逸,绿色清新,最主要是那绣工,每一片花瓣都十分精致。 “小哥,那件衣裳,我能否试穿一下!” 小倌儿还未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这身衣裳适合我家夫人,小二,帮我家夫人打包!” 秦妩回头,竟然看见了燕茴儿,开口说话的是他身边的婢女玲珑。 主仆二人进入店铺当中。 “呦,原来是秦姑娘,不好意思,这件衣裳我家夫人看上了,小哥,麻烦帮我家夫人将这身衣裳打包,过几日,国公府上有喜事,我家夫人要穿的!” 小倌儿有一些为难的看向秦妩:“可是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 玲珑狠狠地剜了那小倌儿一眼,拿出来了钱袋子,直接丢在了柜上:“看上了不是没给银子吗! 我们夫人要了,银子也交了,你只管打包便是!” 玲珑气焰嚣张,身后的燕茴儿,虽面容有一些憔悴,却依旧穿着华贵。 再见秦妩,骨子里的优越感瞬间上扬。 “姐姐……不对,如今我该唤你一声秦姑娘! 这件衣裳,你不介意让给我吧?” 燕茴儿阴阳怪气,秦妩却漫不经心:“既然侧妃娘娘喜欢,那我也不好夺人所好! 小哥,你帮我拿这一件湖蓝色的……” “这件我们夫人也要了,一并打包,送到豫南王府上!” 接二连三的如此举动,秦妩纵然脾气再好,也露出了不悦之色。 “燕侧妃这般,有意思吗?” 燕茴儿手帕掩唇,娇俏一笑:“怎么没意思呢? 秦姑娘,我若是你,和离之后,这般丢脸,是断然不会在街面上晃悠的!” “燕侧妃这话还真是有意思,我和离,乃是皇上应允,亲自下旨! 我有什么可丢脸的! 倒是燕侧妃,当初入府之时,便是侧妃,怎的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在了,王爷没有将你抬为正妃? 燕侧妃依旧是燕侧妃,看样子王爷对你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被戳中痛处的燕茴儿,瞬间暴怒,脸色青白交加:“贱人,你竟然敢对本侧妃不敬……” “燕侧妃可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 侧妃是何含义? 那便是王府上的妾室! 我如今,乃是朝廷之中的女官,是食君俸禄的! 好听一些,唤你一声燕侧妃,不好听一些,你便是小妾! 燕侧妃哪里来的优越感?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秦妩牙尖嘴利,三言两语便对怼的燕茴儿难堪,手指颤抖着,指着她的鼻子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我连你家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你一个小小妾室,在我跟前蹦哒什么!” 秦妩疾言厉色,怼的燕茴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懒得搭理她,秦妩转身看向另外一件衣裳。 燕茴儿气不过,便对着玲珑使了一个眼色。 秦妩指哪件,他们便要哪一件,就是跟她杠上了! 秦妩也看出来了,于是便指着店铺当中,最为华贵的一件暗红色双面绣长裙道:“小哥帮我拿这件,过几日我也要参加国公府上的喜宴,这件喜庆,穿出去刚好合适!” 话音未落,燕茴儿也已经走上前:“这件,我也要了……” 小倌儿面露难色,只得叫出来了掌柜的. 掌柜的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一眼便看出来了眼前这两位,个顶个的难缠。 一位是豫南王的心尖尖,另外一位是豫南王的和离妻,如今又得了太后的盛宠! 哪一个都不好得罪! 秦妩上前,对着珍瑰坊的掌柜的道:“这件衣裳,我愿出双倍价格!” 燕茴儿不服:“我出三倍!” “我四倍!” “五倍!” …… 两人谁也不肯退步,掌柜的更是为难,只是看着两个女人斗鸡似的,不住的往高处叫价。 秦妩喊出“十倍”之时,燕茴儿的眼睛都红了! 外头已然有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看着他们二人针锋相对,秦妩仿佛是与她杠上了,不疾不徐的喊价,更是惹的她恨意丛生。 “二十倍! 掌柜的,我愿出二十倍的价格购买这件衣裳!” 秦妩闻言,乐不可支,这件蜀锦纱裙,虽然名贵,却也不值万银! 她们两个一番叫价之后,这一件衣赏,已经到了大几千两银! 她想要啥花色,不过是找巧娘一句话的事儿! 见秦妩沉默,燕茴儿就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又高喊了一声:“我出二十倍!” “成交!” 秦妩高声厉喝,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还不赶紧给侧妃娘娘打包?” 第110章 花蝴蝶似的太上皇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秦妩这不按套路出牌,给震惊到了! 尤其是掌柜的。 “掌柜的,还愣着作甚! 燕侧妃都已经喊价二十倍,还不赶紧给人把衣裳包了,送到王府上!” 这件衣裳,是之前最有名气的绣娘的收官之作! 算得上是珍瑰坊的镇店之宝! 如今被喊到了,几乎快要万两白银的高价,掌柜的都风中凌乱了。 真是半年不开张,开张顶半年! 燕茴儿忽地意识到,自己被秦妩这个贱人戏耍! 如今的豫南王府上,经历那么多,又被皇上发疯半年,早已是捉襟见肘! 不过强撑着颜面罢了! “秦妩,你怎么不喊了?” “我怕喊乱了! 侧妃娘娘竟然喊到了二十倍的高价,想必是很需要这件衣服,来撑场子! 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便不与侧妃娘娘争抢了!” 说罢,秦妩不顾燕茴儿想要刀了她的眼神,转身走出了珍瑰坊。 掌柜的为难看向燕茴儿:“侧妃娘娘,这衣服您看……” 众多百姓围观,不要了,便是当众打脸! 燕茴儿咬碎了一口银牙,和血吞入腹中 ,咬牙切齿道:“打包!” 离开珍瑰坊,秦妩心情大好,却不料迎面看见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苏沫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远远的便看见了秦妩,张着双臂,朝她飞扑而来:“阿妩姐姐!” 秦妩没有防备,直接被小姑娘冲过来,紧紧的抱住那一双有力的胳膊,粗鲁地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语气是嗔怪埋怨。 “我去了紫云山庄找你,秦叔说你出来了! 我这转了好几条街,你可是让我好!” 秦妩伸手,掰开了小丫头的手:“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我抱我姐妹,谁敢说什么,本小姐割了他们的舌头! 阿妩姐姐,你这腰,怎么那么细那么软!” 苏沫夸张的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腰上比划:“我比你足足腰粗了两圈呢!” 女孩子之间的胜负欲,除了脸,就是腰,胸,腿! 苏沫在遇见秦妩之前,一直都挺有优越感的。 秦妩将她那一双狼爪,按下去:“你找我有何事?” “二姐姐成亲,孟二这几天都在忙里忙外,没工夫陪我! 我这不才来找你! 你买了什么?” 碧桃把刚才在珍瑰坊发生的事,跟苏沫说了,苏沫哈哈大笑:“阿妩姐姐,你太缺德了,我好喜欢!” 秦妩抿唇笑:“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别出心裁的夸人方式!” 两人对视含笑,一同离开,逛了一整日,便又去了如意楼。 苏沫似乎很中意如意楼的肘子,一进门,便看见里面,早已人满为患。 小二抱歉的对着二人道:“实在抱歉,两位客官,如今已经没有了雅座……” 行至二楼的清风,远远的就看见了,楼下的秦妩和苏沫,压地声音对着赫连夙道:“主子,秦姑娘在那!” 顺着清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连夙一眼便看见了月色襦裙,素颜朝天的秦妩。 许是外面热了,她白皙的脸上,两颊上染上绯红,红扑扑的。 宛若成熟的果子,有一些诱人。 赫连夙嘴角不易察觉的上扬,对着清风低声说了几句,他便下楼去。 “秦姑娘,这么巧,你也来如意楼吃饭!” 高大壮硕的汉子与她们打招呼,苏沫诧异,看向秦妩:“阿妩姐姐,这人是谁?” “秦姑娘,如今楼上没有雅间,我家主子邀请几位楼上一聚!” 秦妩本想拒绝,可是苏沫却不管不顾,拽着她的胳膊,对着清风道:“好啊,前头带路!” 秦妩无奈,只得随着上了楼。 雅间里 一袭暗红色常服的赫连夙,正在品茶,看见进来的三人,站起身来。 那一双摄人心魄的幽暗黑眸,只扫了一眼苏沫,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一抹纤瘦,清新的身影上。 “好巧啊,秦姑娘!” 苏沫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视线当中,有一些炽热涌动。 “打扰了,这位公子! 敢问公子是哪家的?” 小姑娘站在了秦妩跟前,用她的身体挡住了秦妩,她的仙女姐姐,容不得旁人亵渎! 这男人虽然皮囊不错,举手投足也有一些斯文,可那一双眼睛里赤裸裸的都是对阿妩的喜欢。 秦妩头痛,苏沫眼下这举止,活脱的老母鸡护鸡崽儿! 她扯了扯苏沫的衣袖:“别闹,夙公子与我是朋友!” “夙公子? 你是哪家的公子? 年方几何? 与我家阿妩姐姐认识多久了?” 赫连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小姑娘。 “问你呢,多大了!” “二十有五!” “二十有五? 公子想必家中妻妾成群吧! 如此便不要用那种黏死人的眼看着我家姐姐! 我家姐姐虽是和离之身,却也不会另嫁他人,委身作小!” 苏沫侃侃而谈,秦妩觉得尴尬:“沫沫,我与夙公子之间,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苏沫压低声音,与秦妩咬耳朵:“我的傻姐姐,你看不上他,他对你却未必单纯,你看他那一双眼珠子,从咱们一进门,便落在你身上! 都快擦出火星的来了! 说他对你单纯,我可不信!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穿的花蝴蝶似的,不就是为了吸引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回过头来,苏沫的声音,依旧强势:“敢问公子姓甚名谁? 是哪家的? 家中都有什么人?” 秦妩头疼极了,本想阻止这一场乌龙,没想到赫连夙竟然顺着苏沫的话,继续回答:“我姓赫连,未婚,无姬妾,无通房,家中有一独居多年的嫂嫂,各自生活! 家中侄子,侄孙数不清!” 苏沫蹙眉,眼前这男人举止端方,谈吐斯文。 等等! 眼前的男人姓氏赫连,单名夙…… 苏沫仿佛被雷击中,实话在原地,久久无法开口。 反应过来之后,双腿一弯,便扑通跪倒在了地上! “臣女……苏……苏沫拜见太上皇……” 眼见着小姑娘,吓得花容失,赫连夙嘴角上绽放出淡淡笑意:“苏姑娘不必行,如此大礼! 不知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苏沫吓得垂头,脑袋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臣女放肆了,还请太上皇恕罪!” 赫连夙嘴角始终含笑,秦妩见小姑娘真的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只得出来打圆场:“太上皇宅心仁厚,不要与这孩子一般计较!” “不会! 我已离宫,如今又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几位上来,一起共用午膳! 大家随意一些便好!” 苏沫瑟瑟发抖:朋友,随意? 对面坐的是太上皇,你让我怎么随意! 吓破胆了好吗! 这一顿饭,苏沫吃的战战兢兢,只夹着自己面前的一小碟子小炒百合。 秦妩倒是坦然,对赫连夙,没有丝毫的惧怕,两人时不时的闲聊一两句,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苏沫震惊,爹爹不是说太上皇手腕铁血,杀伐果断,登基之后,很快的便清洗了一遍朝堂。 少年皇帝那些雷厉风行的事迹,一直被广为流传! 同为少年皇帝的文帝,比起来这位小叔叔,则显的手腕不足,登基三年,朝中并不是人人信服。 这么一看,这老男人长相英俊,权势地位极高,有钱有颜,还有那么一点和蔼—— 倒是有几分配得上阿妩姐姐! 第111章 喧宾夺主 几人一同用过午膳,赫连夙甚至亲自送着几人回紫云山庄。 马车上,苏沫就像个鹌鹑,难得安定乖巧的坐在秦妩身边。 马车外 清风侧脸,看着身边的碧桃。 碧桃好几次都抓到了他偷瞄她的视线。 “我说小弱鸡,你对我有意见? 怎么总用你的眼皮子夹我!” 碧桃强势,清风被这一句小弱鸡,瞬间刺激的破防。 “碧桃姐姐,你何故这般羞辱我! 不就是上一次搬箱子没搬起来吗! 你至于吗!” “你都比不上一个弱女子,还好意思叫委屈,说吧,你总用那眼神看我,是几个意思!” 清风憋屈,闷哼一声,继续赶车。 碧桃轻声:“喊你小弱鸡,你还不服气!” 马车停在了紫云山庄,见赫连夙离开,苏沫才将身子,软软的依靠在了秦妩身上:“阿妩姐姐……呜呜呜……我差点被太上皇吓死…… 那眼神,实在是太有杀伤力了! 呜呜呜!” 有杀伤力的眼神? 秦妩错愕,怎么她没感觉到呢! 难道,是她的感应迟钝? 二小姐出阁前一日 国公府上便渐染在了一片红色的海洋当中。 就连树上都挂了红色的灯笼与丝带。 二小姐嫁的乃是当朝太傅家的嫡子。 这二人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两家都很看重这桩婚事。 前来贺喜的宾客,鱼贯而入。 宴会厅当中,燕茴儿出现,便惹来了国舅夫人的白眼。 今日,燕茴儿身上,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蜀锦长裙,那裙摆上,每一朵花都做工精致,甚至是暗藏着金丝银线,奢华至极. 她头上,更是珠翠,金簪妆点。 在场的人,看见如此珠光宝气的燕侧妃,不由得窃窃私语。 “这燕侧妃,好歹也是尚书家的女儿! 真的这般不懂事? 明知道,今日是二小姐出阁之喜,却还需要穿的这般隆重,你瞧那头上,那饰品,大概得有二斤吧!” “谁说不是! 这么梳妆打扮,很显然是用了心的! 用心的想要压新人风头! 真不知道豫南王看上了这女人哪儿! 一点都上不得台!” 众人的窃窃私语,在燕茴儿进门的时候,便戛然而止。 国公府上的宴席,男宾在前厅,女宾在后院。 燕茴儿走到了老夫人与国舅夫人跟前,刚要下身行礼,却看见了老夫人的白眼。 吓得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乖乖地退到了一边。 见国舅夫人下首,有一个位子,她刚要落座,却听见了国舅夫人喝止:“那里不是你的位置,燕侧妃的位置在后面!” 果然—— 燕茴儿在宴席的末流,看见了空着的位置。 心中不免生的怨恨,她是豫南王府上的侧妃,竟然要被安排到最后的位置上,这国公府岂不是怠慢了? 燕茴儿憋屈,却也不能当众闹,只得乖乖的,坐在了位置上。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下人的通禀声。 “老夫人,夫人,秦姑娘来了!” 老夫人蹙紧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在身边的丫头的搀扶下,竟然站起身来。 此时,秦妩已经走到了宴会厅当中。 众人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与豫南王和离之事,京城之中,无人不知。 原本以为,国公府上有喜事,她会敬而远之。 却没想到秦妩竟然来了。 这姑娘,倒是坦荡! 她身上,穿了一件素雅的常服,同色系的褙子,更显得腰身纤细。 头发简单的梳着,别着一只白玉簪子。 这一身打扮,清新脱俗,又带着几分大方稳重。 唇上的一点红,显示出来她有精心装扮,却穿着低调,不会喧宾夺主。 秦妩进门,恭敬谦卑的对着在座的诸位夫人小姐示意微笑。 “阿妩拜见老夫人,拜见国舅夫人,拜见诸位夫人!” 众人笑着附和:“秦姑娘来了!” “你这丫头,怎么来的这样晚?” 国舅夫人笑着道:“阿妩,你是不知道,咱们老夫人三番五次催人出去看看你来了没,可是惦记的很呢!” “少在这含酸拈醋的! 跟个小辈吃味儿,也不害臊! 我就是喜欢阿妩,端庄大方也很懂事! 不像某些人自以为是,想要出风头,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 这般的小家子气,老身瞧着也只配为人妾室!” 燕茴儿这才意识到,老夫人含沙射影说的竟然是她! 原本心中又羞又愤,可环顾四周,在座的宾客,上岁数穿着,基本上是沉色系,就连头上的装饰也很有讲究,都是那种低调不张扬的配饰。 就连年轻的姑娘们,亦都是低调的浅色系或者淡粉色。 唯独她一人,穿着的这件暗红色长裙,做工繁复,十分的奢华! 为了在今日的喜宴上出风头,她甚至是精心装扮,连头上的配饰,也都是异常华贵。 只顾着与秦妩赌气,却忘记了,这件衣服太过奢华,太惹人眼球了! 反而有了喧宾夺主的效果! 见众人对她投来的视线,尽是不屑,燕茴儿如坐针毡。 脸上青红交加,十分难看。 其中一名温柔端庄的妇人,劝慰老夫人:“这大喜的日子,老夫人也得欢喜着点儿! 若是叫二姑娘瞧见了,只怕是心里要难受了!” 说话的人,乃是兵部侍郎魏子卿的夫人,也是苏沫的大姐姐苏清漪。 老夫人这才叹了一口气,对着众人招呼道:“大喜的日子,感谢各位贵宾前来赴宴,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夫人见谅! 诸位别愣着了,开席吧!” 老夫人一声令下,众人这才开始动筷。 席间,有人道:“这梅子酒酸甜可口,味道甚好!” “我觉得这桑葚酒更妙,回甘清甜,唇齿留香! 敢问国舅夫人,这席面上的酒水,是用的哪家的! 下个月,我家的姐儿要出嫁,也可用这家的酒水!” 国舅夫人笑得合不拢嘴,看向秦妩的时候,脸上尽是自豪之色:“自然是玉露居的酒水! 咱们这些后宅里的妇人,若是平日里小酌,便可选择玉露居的果酒! 口感清甜,绵柔不上头!” “国舅夫人推荐的,自然是极好的! 我听说,那玉露居的小点心,口感很好,别出心裁! 改明,咱们也去尝尝!” 国舅夫人是个懂营销的,随即对秦妩道:“阿妩,你可听见了,今日来的诸位夫人,可都是与咱们国公府上交好的! 去了玉露居,你可要好好招待!” 说着,国舅夫人以帕子掩嘴,笑的温和。 众人诧异,就连燕茴儿,也都颇为震惊。 玉露居的掌柜的,竟然是秦妩! 想到了玉露居开业的位置,还有一系列的商业打压,最终导致醉香居负债破产,害得她在王府里抬不起头,燕茴儿看秦妩的眼神,恨意十足。 恨不得上前去,给她几个耳光泄愤! 她的手攥成了拳头,狠狠的盯着秦妩。 贱人,走着瞧! 今日她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第112章 陷害 秦妩感受到了,有一道犀利的目光,一直暗戳戳的盯着她,回眸的瞬间,与燕茴儿来不及收拾的视线相遇。 她眼神之中的恨意, 悉数落入眼中。 秦妩毫不客气,嘴角含笑的笑着迎上了燕茴儿恨意十足的目光。 似是挑衅 。 酒席结束之后,众人并没有散去,而是随着老夫人,一同到了国公府的后院。 后院之中,荷花开的正盛。 众人一起赏花。 老夫人难得兴致好,也随着众人。 秦妩只觉得有人在拽她,回过头来,却看见了脸上泛着冷笑的燕茴儿,正死死地盯着她。 “燕侧妃,有事?” “秦妩,你故意的对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燕茴儿目眦欲裂:“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玉露居好巧不巧的额,怎的就偏偏开在了醉香居的对门? 之前若不是你搞出来的种种,醉香居又怎么会做不下去?” 秦妩冷笑,面对着咄咄逼人的燕茴儿,并不觉得理亏:“醉香居开不下去,是因为你人品有问题! 不懂营销,做生意都没有诚信,用腐败变质的粮食酿酒,是你自己亲手毁掉了醉香居的口碑,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妩字字珠玑,直接把燕茴儿按在地上摩擦。 “秦妩,你既然已经与王爷和离,为何还要阴魂不散? 你自己应该避嫌的,不是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凭什么要避嫌? 倒是你,燕茴儿,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夹紧尾巴,好好做人,毕竟整个燕家,上上下下都已获罪! 你若不是豫南王侧妃,只怕如今,也在大狱里呆着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燕侧妃,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罢,秦妩转身准备离开。 燕茴儿心中的恨意,达到了巅峰,恨不得上前,将这女人生吞活剥! 也就在此时,她拽住了秦妩的胳膊,秦妩反应迅速,反手扣住了她的腕子。 微微蹙眉。 “燕茴儿,你……” 燕茴儿嘴角含笑,却犹如蛇蝎。 “秦妩,你说今日这场合,若是你推我落入水中,旁人会怎么看你? 王爷一定会厌恶你至极!” 察觉到了燕茴儿的意图,秦妩并不惊慌,只是冷笑的看向燕茴儿:“你确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陷害我?” “陷害? 这怎么能是陷害呢? 你对王爷贼心不死,王爷对我如珠如宝,而你—— 日后在京中的名声,会烂到底!” “只有你不后悔~” “后悔? 我后悔,没有让那些土匪,直接弄死你! 秦妩,你死定了!” 说罢,燕茴儿身子一个倾斜,一声尖叫,竟然跌落湖中! 秦妩有片刻的失神,紧接着身后响起了,玲珑的尖叫声! “夫人,来人啊,秦妩将侧妃娘娘推下水了! 救命啊!” 看着身子倾斜,落入水中的燕茴儿,上下扑腾。 口中不断喊着救命。 众人听见了动静,视线已经全都汇集到了这边。 秦妩嘲笑燕茴儿愚蠢,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陷害他! 她对燕茴儿,不屑一顾,但是却不能背负上一个能够让她灭九族的罪名! 一个纵身,秦妩跳入了水中,只是 ,她拉长了奋力游向燕茴儿的过程! 前厅的男客,听见了,后面的动静,也全都随了过来! 此时,秦妩已经到了燕茴儿的身边,用胳膊夹住了她的脖子,就像拖一条死狗那般,一点点的往岸边游。 老夫人被吓得不轻,嘴里一直念着阿弥陀佛,直到秦妩被人拉上了岸,国舅夫人命人拿了一件披风,迅速的裹住了秦妩的身体。 燕茴儿吐出了一口水,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 “茴儿,你没事吧!” 豫南王上前,但有的将人护在怀中,轻声安抚:“别怕,茴儿,本王在这……” 燕茴儿只觉得小腹疼痛难耐,却还是死死的抓住了豫南王的胳膊,颤抖着道:“王爷,您要为妾身做主,秦妩她…… 是她将妾身推下水的……” 玲珑随即站出来,双腿一弯跪在地上。 “王爷奴婢作证,亲眼看见秦姑娘将夫人推下水中……” 秦妩脸上的水顺着下巴滴落下来,眼神阴鸷无比,看向那异口同声,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主仆二人。 “你胡说八道! 大伙可都笑见了,明明是你家夫人落水,秦姑娘跳下去救人的! 怎的落入你这小蹄子的口中,就成了是秦姑娘推你家夫人落水!” 玲珑胆怯的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急忙道:“奴婢亲眼所见! 就是秦姑娘推的我家夫人! 奴婢愿以项上人头保证!” 话音未落,人群之外便响起了一道通禀声:“太上皇驾到!”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跪下接驾,就连豫南王,也是满脸谨慎,毕恭毕敬。 大红色衣袍的明艳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赫连夙神色清朗,红衣张扬,与她初见他那一日的清俊模样,有相似之处,却又完全不同。 这一袭红衣胜血,却极衬赫连夙,颇有一副鲜衣怒马少年…… 呸~ 青年男子的美,无法形容~ 雪秦妩错愕了片刻,脑海之中,竟然不自觉的 浮现出来那一日,苏沫说的话。 这太上皇,就像一只花蝴蝶! “臣等拜见太上皇!” “拜见太上皇!” 许是受到了惊吓,躲在地上的燕茴儿,浑身瑟瑟发抖,小腹处的绞痛越发明显。 却还是挣扎着爬起来,随着众人一起跪下。 “老夫人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在场的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唯独老夫人被丫头搀扶着起身。 有下人来看座,赫连夙举止端方,霸气的坐在了主位上,视线只扫了一眼,浑身湿透了的秦妩,让人看不出情绪。 轻轻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开口询问:“听说国公府今日有喜事,我便过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还真有热闹可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豫南王双手抱拳:“启禀皇叔,秦妩善妒,心狠手辣,竟然将燕侧妃,推入水中,害得她险些淹死!” “善妒? 秦姑娘不是与你隔离了吗? 为何要善妒?” 豫南王抿唇,竟生了几分慌乱。 玲珑壮着胆子道:“启禀太上皇,秦妩对王爷,贼心不死! 我家夫人素来柔弱,平时在王府就被他欺负惯了,如今,见王爷对我家夫人更是宠爱,竟然心生妒忌,推了我家夫人下水……” 豫南王的附和,还没有说出口,便看见赫连夙一张俊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郁! 第113章 这种男人太下头 “太上皇面前,岂容一个贱婢,说三道四! 将这贱婢拖下去,掌嘴!” 清风一声令下,相当威武的,指挥手下的人,将玲珑拖至一边。 很快,人群之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耳光声,还有玲珑凄惨的求救。 场面愈发安静。 燕茴儿的身子,不知为何发抖的。 赫连夙看向豫南王,声音清冷,悠悠开口:“豫南王!” “侄儿在! 皇叔有何吩咐?” “这件事你如何看?” “有认证,秦妩休要抵赖!” “哦?!” 赫连夙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之中 ,却透着玩味。 “秦姑娘,你可有和要辩解的?” “首先,我没那么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迫害燕侧妃! 其次,倘若我真的如此记恨她,又何必顶着人前湿身的危险,跳下去救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臣女之前眼瞎,一颗真心错付了! 豫南王,优柔寡断,识人不清,是非不分! 只听一面之词,便对我百般羞辱! 我秦妩,虽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没有通天的富贵傍身,但是洁身自好,自命清高! 放眼我大雍城,热血男儿无数,好儿郎万千,我没有必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这种男人,太下头,我秦妩,瞧不上!” 这一番话说完,人群之中亦是鸦雀无声。 将豫南王,在人前说的如此不堪,不仅折辱了他的颜面,更是有辱皇室威严! 这秦妩,真是好大的胆子! 人群之中的大人,夫人,或多或少的也听说了前些日子发生的种种。 明面上不好说,背地里也偷偷议论过豫南王的中庸耳根子软,被一个妾室,指挥的团团转! 如今这些话,从秦妩这个前妻的口中说出来,众人越发觉得, 秦妩与豫南王和离,真的是离对了! 豫南王脸色难看,没想到秦妩在众人跟前,将他说的如此不堪! 明明—— 明明不久前,秦妩爱他,要死要活的! 怎么一转眼,在她口中,他竟然如此不堪! 起初,他们二人和离,豫南王以为,秦妩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没想到,如今,这女人竟然如此嫌弃他,甚至是言辞犀利,十分恶毒! 豫南王暴怒,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赫连夙嘴角上,是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秦姑娘这么说,便就不对了! 豫南王可是从小到大,我一手调教出来的! 我是师傅,自古有缘,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把豫南王 说的如此不堪,岂不是我这个师父的罪过!” 秦妩梗着脖子,依旧强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太上皇不必妄自菲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豫南王是非不分,使他耳根子软! 至于今日之事,众人都在! 太上皇可命人去查,臣女没有推人入水! 臣女愿意接受顺天府的调查!” 燕茴儿泣不成声,浑身颤抖着。 “太上皇,臣妇可以为秦姑娘作证!” 众人寻声望去,开口说话的是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那人正是苏清漪! 苏清漪在京中的贵妇圈,也算得上是相当有名气,才华出众,样貌过人。 与不少权贵家的夫人,更是交好。 她的品行,在京城之中人尽皆知,否则,也不会嫁入太傅府。 朝中,谁人不知,太傅两袖清风,为人刚正不阿! 能够嫁入太傅府,这苏清漪乃是京城之中,名门贵女的表率! 就连太后娘娘,都对苏氏女赞不绝口! 苏清漪跪在地上,朝着太上皇行了大礼:“方才臣妇不舒服,在老妇人安排的厢房当中,休息了片刻! 因此晚到了一些! 臣妇过来之际,便听见了燕侧妃咄咄逼人,说是秦姑娘毁了醉香居 ,毁了她! 并扬言,要在众人跟前,让秦姑娘身败名裂! 臣妇与秦姑娘,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私底下,没有任何的人情关系往来! 臣妇愿用项上人头保证,所言句句属实! 不偏不倚! 还请太上皇,明察秋毫!” 众人有可能不相信秦妩单方面所说的那些话,可苏清漪的话,却也是极为重要的证词。 就连苏清漪身边的小丫头,也随着自家主子,跪在了人群之中:“太上皇奴婢,当时随着夫人一同过来,也亲眼所见!” “看样子,是这燕侧妃醋劲儿大,在生意上,又技不如人,恼羞成怒了,才会出此下策,想要陷害秦姑娘!” “这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 就他们主仆二人,一口咬定,是人家秦姑娘推人下水的! 说不定,是这主仆二人,早就串通好的! 只要将那丫头,送去审讯,总能撬开她的嘴巴!” “亏的秦姑娘大义,竟然还跳下水去救她! 这种人,活该为妾!” 众人的议论声,并没有压低,如潮水一般的羞辱,不断的涌入燕茴儿的耳朵里。 她双手捂着耳朵,口中喃喃着:“我没有,我没有……” 浑身颤抖的犹如筛糠,腹部的抽痛,随着她的颤抖,不断加剧! 一股热流,瞬间涌出。 有人惊呼出声:“血,有血啊!” 燕茴儿眼眶酸涩,胀痛的厉害,低下头来的时候,发现她身下跪着的位置,已经被血液蔓延! 而她的手上,也染上了一抹鲜红! “王爷……” 燕茴儿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 秦妩虽知晓,可能会发生这样的结局。 可燕茴儿,多行不义,行出险招,想要害人性命,这是她罪有应得! 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她提醒过她的! “来人,快喊郎中!” 燕茴儿有孕在身,不过还没来得及公布,便小产了!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在说,燕茴儿坏心肠,想要陷害秦妩,却将肚子里王府的长子给害掉了! 因果报应,燕茴儿便是遭了现世报! 国公府上,好好的喜事,见了血,惹得老夫人和国公府上下,都不痛快! 便将燕侧妃的所作所为,告去太后娘娘那! 豫南王伤心难过之余,更是痛恨燕茴儿! 本来因为赈济灾民一事,他就成了朝中的笑话! 如今,燕茴儿的那些龌龊事,在众人跟前被人拆穿,他这个豫南王,如今只怕是已经成了,京中上下,老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吧! 他不明白,那个与他年少时期青梅竹马,彼此爱慕倾心的善良姑娘,为何变成今日这般? 国公府上的喜事办过去,燕茴儿小产的热度,都没褪去。 豫南王每次出门,好似都能听见,有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他。 这种感觉,让他变得有一些神经质。 燕茴儿养身子,豫南王竟然一步都不曾踏足汀兰苑,燕茴儿几乎快要哭瞎了一双眼。 “夫人,您现在还在坐小月子,总是这般哭,会伤了眼睛的!” “都怪秦妩那贱人! 如果不是她,我与王爷的孩子,又怎么会小产? 这个贱人害我的!” 燕茴儿歇斯底里 ,她陷害秦妩的事,被太上皇遇见 ,原本以为她娇滴滴的示弱,会让人心生怜悯。 却没想到,那太上皇仿佛是清心寡欲,不懂怜香惜玉的榆木疙瘩。 即便是她小产,也依旧将她和玲珑,带进了顺天府过堂审问。 玲珑的嘴角,伤疤还未愈合,身上更是还带着伤。 最让她悲愤绝望的是,豫南王从始至终,都未曾露面! 年少时的情谊,也不过如此。 “夫人,如今您小产已经这么多天,王爷都未曾来过一次,这样下去,你们之间,怕是要生分了!” 燕茴儿蹙眉,神情凝重。 她从身上,拿出一枚白玉吊坠,对着玲珑道:“玲珑,你去……” 第114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如意楼 豫南王手里拎着一柄白玉酒,将辛辣的酒,灌进了喉咙当中。 满身的酒气,让路过之人,不自觉的蹙眉。 青天白日的,他便这般酗酒,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甚至是带着满脸颓丧。 坐在二楼的栏杆边往下看,街面上的两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苏沫身上,依旧是张扬的红色骑马装,她身边的女人,身姿曼妙,一袭月色襦裙,身上的清冷气息,美的好似天外的仙子。 不染凡尘。 以前,他总觉得秦妩死缠烂打,令人厌恶。 那一日,燕茴儿被太后传唤至宫中,训斥一番过后,太后便与他说明了一切。 当初秦妩能够算计他,也有太后从中的推波助澜。 尤其是如今的时局,还有燕尚书所做的那一切,他与燕茴儿之间,才是一场算计,利用。 得知真相后的豫南王,实在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这几日都觉得无法面对燕茴儿,每天都出来买醉。 撇开偏见,秦妩属于明艳精致的长相,与燕茴儿的温婉小意,不能相较对比。 平心而论,秦妩的容貌与身材,全都在燕茴儿之上! 想到了那一日,在国公府上发生的事,豫南王站起身来,朝着楼下走去。 秦妩与苏沫,刚进了如意楼,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男人。 豫南王看上去有一些颓废,一直温润干净,风流倜傥的那一张英俊面庞上,竟然写满了疲惫。 下巴上,甚至有青色的胡渣,边幅不休。 与往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阿妩……好巧……” 豫南王语气晦涩,艰难的开口打招呼。 不待秦妩回应,一袭红衣的苏沫,竟然直接站在了秦妩面前 ,挡住了豫南王不加掩饰, 赤裸裸的眼神。 甚至是直接阻隔了,他想要靠近秦妩的路! “王爷站在那儿说话就行,你与阿妩姐姐已经和离,还是少些近距离接触! 免得王府里的燕侧妃,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说不定,再来陷害姐姐一次 ,就得不偿失了!” 豫南王并不在意苏沫说的那些,如今,他只想与秦妩,真诚的道歉,将一切误会解释清楚。 “阿妩,本王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人多眼杂,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给所有人都带来困扰,王爷有话,还是在这里说吧! 还有,我与王爷之间,还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王爷可以唤我的名字,又或者说唤我一声秦姑娘!” 豫南王稍显尴尬,秦妩如今,好像真的不在乎他了! 遥想数月前,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他! 如今竟然与他形同陌路! 豫南王原本以为,和离之后,他与燕茴儿在一起,会很开心! 却没想到,最近一些时日,他竟然开始思念秦妩! “本王……本王知晓,之前的事情,是你受了委屈! 那一日,母后也已经训诫过茴儿,为你出气了,你……如今气也消了吧?” “王爷言重了! 那些过去的事情,我早已不介怀了! 还请王爷也向前看,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王爷若无其他,臣女便先行一步! 告辞!” 说罢,秦妩越过了豫南王,便要朝着楼上的雅间走去。 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豫南王在秦妩的眼中,竟然再也感受不到了,先前的那种浓烈的爱意! 他彻底的慌了! 他自己都不知为何! 豫南王伸手,一把拽住了秦妩的手腕:“阿妩 ,本王……希望你能回来!” 秦妩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脸错愕的看向赫连清,下意识的将他甩开:“王爷,青天白日的您吃醉了酒,怕不是说的醉话吧! 你我已经和离!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 阿妩! 那都是之前,本王没有弄清自己的心意! 如今,本王知道了,当初你对我的好,本王觉得,我们之间,还可以重新开始!” 男人的语气,强势霸道,并不顾及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他像是孤注一掷的,进行一场豪赌! 他赌,在那么多人面前,秦妩不会让他颜面尽失,让皇室,名誉扫地! 他赌秦妩爱慕他多年,如今对他依然有情! 秦妩冷笑,狠狠的甩开了豫南王的手。 “王爷还真是一贯的狂妄自大,你凭什么觉得,只要王爷回头,我便一直站在原地等着你! 王爷又凭什么认为,你想尝试对我好,我便要接受你对我的好! 和离书上,写的很清楚,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王爷,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清醒一点吧!” 秦妩的冷漠,更是让豫南王心中绝望,阿妩真的对他失望了,真的不会回头了! 说罢 ,秦妩拉着苏沫,径自上楼 。 “阿妩,你当真如此狠心,不顾我们之间昔日情分吗?” “王爷对我,一直都是厌恶,与你有昔日之情的 ,是燕侧妃! 王爷还是别把一腔热忱 ,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上!” 秦妩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剩下豫南王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她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秦妩了! 豫南王失魂落魄。 离开如意楼的时候,便看见了行色匆匆的玲珑。。 “站住 !” “王……王爷……” “你不在府里伺候侧妃,这是要去哪儿!” 豫南王的眼神犀利,迸发着森寒的冷意。 玲珑战战兢兢,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她快速将手背到了,拼命的摇着头:“王爷,奴婢出去一趟,为夫人办点事儿!” “你手里拿的什么?” 玲珑惊慌失措,死死的护住身后的东西。 豫南王的脸色阴鸷。 被秦妩拒绝的憋屈,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大胆刁难,竟然敢无视本王的话,来人——” 玲珑彻底的慌了,还未等豫南王把话说完,王爷身边伺候的小厮,已经上前,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夺了过去。 第115章 服寒虫,难题 小厮从玲珑手里,夺过了一只钱袋。 豫南王冷眸相向:“这是什么?” 玲珑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豫南王将荷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金银细软,看见其中一枚白玉平安扣时,他的眼光有了片刻的怔愣。 沉寂的回忆,像是被这一枚平安扣,彻底的打通,回到了那一年的雨夜。 他被人追杀,受了重伤,逃进了山洞里。 有一个小姑娘救了他,他便将随身携带多年的平安扣,给了她。 再后来,在京中的元宵节上 ,他出门赏灯,便看见了手里拿着平安扣的燕茴儿! 便知道了,那一夜,救他性命的人,是燕茴儿! 也正因为如此,他从一开始便发誓,要好好的疼爱她,照顾她! 雨夜的潮湿和山洞的阴冷,仿佛在一瞬间,侵袭全身。 身上的酒意,褪去了几分。 他和燕茴儿,时至今日这般,真是荒唐可笑! 这一枚白玉吊坠,唤醒了豫南王对燕茴儿最后一丝怜爱。 “你拿着夫人的东西要去哪儿?” 玲珑欲言又止,豫南王没什么耐心的,厉喝一声:“还不赶紧说,否则本王要你的命!” “是……是大狱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老爷在监狱里,生了一场重病! 夫人才刚刚小产,听说了这事,更是着急的夜不能寐,于是便想着,拿这些珠宝首饰,去兑换一些银两,去大狱之中打点一下! 老爷……虽然做了错事,可说到底,还是夫人的父亲,夫人实在是不忍心…… 这枚白玉吊坠,夫人一直都很宝贝 ,这一次,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才将东西拿出来! 奴婢斗胆,夫人虽做错了事,可是对王爷却是一片深情。 是因为太爱王爷,害怕王爷被秦姑娘抢走! 这世间的女子,哪一个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 可怜我家夫人,失去了孩子…… 求王爷心疼心疼我家夫人……!” 想到了一夜里,紧紧握着他的手的燕茴儿,脑海里都是她一次又一次的对着他说的那些话:“哥哥,你要好好的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你别怕,我陪着你!” 年幼时的情谊,与今日的种种,逐渐重叠,豫南王将那一枚白玉吊坠,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本王知晓了,你回去吧,告诉夫人,她父亲那边,本王会让人去打点!” 玲珑偷瞄眼前的男人,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凌厉,眉梢上,却多了几分温和。 荣王府邸 厅堂当中,荣王小心翼翼的将双手之中,捧着的锦盒放在了桌子:“秦姑娘,你看看,这是你说的火灵芝吗!” 秦妩诧异,没想到荣王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打开锦盒,一束火光冲天而上,众人都被这异象惊呆了! 亮光闪过,众人低下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一株火灵芝上! 这一株灵芝,虽然是普通的灵芝形状,却通体赤红! 秦妩靠近,却发现那火灵芝有灼热的温度,让人碰不得! 形色如火,通体灼热! 这竟然是真的火灵芝! 秦妩眼底里,光芒四射看向荣王:“王爷, 这便是火灵芝! 世子的病,有救了!!” 荣王倍感欣慰 ,在秦妩伸手盖上盖子的刹那,伸手按住了锦盒:“等等 秦姑娘!” “王爷还有何吩咐?” “这些名贵的药材我给你找来了,若是你治不好木 陌儿的病……” 秦妩斩钉截铁:“若是治不好世子的病,臣女以死谢罪!” 秦妩如此说着,荣王并不信任。 随即拿出了一颗黑色的丸药,递给了秦妩:“秦姑娘,我信任你,才将这十足珍贵的药材,全都交给了你! 为了让本王安心,你自然也要有所牺牲才是! 这是一颗 ,乃是至阴至寒的寒虫! 吃下之后,与常人无异! 一个月后才开始毒发! 若是陌儿好了,这寒毒 ,本王自然帮你解了! 若是陌儿好不了,你便随着他一同去陪葬!” 荣王阴狠毒辣,秦妩早就想到了,让她没想到的是 ,他手上,竟然有寒虫! 关于寒毒,秦妩当初也是在药王谷里,听三师傅说的。 三师傅精通天下奇毒,闲来无事,便会跟秦妩讲一些奇闻异事。 这寒毒的本体,是一种黑色的小虫,黑色的外壳坚硬,一旦进入人体,黑色的外壳,便会自动褪去。 晶莹剔透的寒虫,会快速的入侵人的心脉。 寒毒固于体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毒发一次。 痛苦周而复始。 荣王到底是不知晓,这火灵芝与寒虫,相生相克,还是他手上的寒虫,根本就没有解药,他不过是想要以寒虫,来牵制她? 又或者说,荣王手里的那一颗,根本就不是寒虫,而是其他的毒药? 倘若他手上真的是寒虫,那么赫连夙身上的寒毒,是否与荣王有关系? “秦姑娘,用本王命人帮你用药吗?” 秦妩冷笑,没想到,赫连夙所说的荣王便是一个火坑,今日在这等着她! 一时之间,许多的疑惑,蔓延心头。 秦妩知晓,今日这寒虫,她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不劳王爷动手!” 说罢,秦妩两只手指头,捏着那一颗黑色的小药丸,碰触到黑色的壳衣,冰凉的感觉犹如针刺。 看样子这的确是寒虫! 秦妩将寒虫,送入口中。 好似巧克力融化的口感,一股森然之气,倏然从口腔之中散开! 凉意顺着喉咙,迅速的往下蔓延 ,目的地是心窝处! 秦妩只觉得她的身体,好似走进了冰天雪地之中,她穿着单薄的夏装 ,寒凉之气不断的往身上涌,她的嘴唇上,迅速的凝结了一层霜。 浑身颤抖的,犹如筛糠,剧烈的痛楚蔓延着整个胸口,冰凉的血液在顷刻之间,弥漫到了四肢百骸! 秦妩觉得,她的指头,尖都是冰凉的! 盏茶的功夫过后,秦妩胸口处的寒意,才彻底的散去,她吐出一口气来,七月初的天气,竟然有一股凉气,从她的口腔之中冒出来! 见她吃下了寒虫,荣王才心满意足,松开了手,将火灵芝交给了她。 离开了荣王府,秦妩便马不停蹄的回了紫云山庄。 她在研制药物的耳房里,将所有的药材全都取了出来,但是在处理火灵芝的时候,却遇见了难题。 火灵芝温度太高,每一次放进药炉里,其他的药材,就会被瞬间烧成灰! 根本无法一起入药! 秦妩犯难,难道三师傅说的解毒之法根本不可行? 这不可能! 秦妩很快便就否决了心中的怀疑,开始想着如何将火灵芝的热度,降下来。 秦妩犯难之际,忽的想到了空间当中的灵泉水! 灵机一动,秦妩取了一些灵泉水,作为药引,没想到,令人意想不到的场景,竟然真的出现了! 那火灵芝上的火光,与灵泉水碰撞之后,红光上,竟然蒙上了一层水气,颇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视觉效果! 秦妩趁机将提前就炮制好的药材,这一次取出一定计量,加入了药炉当中。 这一次,竟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将所有的药材灼烧成灰! 临泉水咕嘟嘟的冒着泡,火灵芝在水里一遍又一遍的翻滚。 这一副药剂,秦妩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熬着出来! 做出解药之时,已经是三日后! 秦妩熬红了一双眼,拿了一颗解药纳入口中。 一股暖流,直击胸口,就像是能够精准的寻找到她体内的寒凉! 秦妩只觉得有两股力道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连夜来的不眠不休,再加上身体的痛处,秦妩两眼一黑,竟然晕倒在地! 暗卫发现了不对劲,来到耳房的时候,秦妩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116章 不好了,小姐,豫南王来了 赫连夙闻讯而至,已经是半日后! 床榻上 ,秦妩一张小脸上,尽是憔悴。 “让你们随时随地保护秦姑娘,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晕的? 你们几个,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赫连夙疾言厉色,暗卫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主子饶命! 都是卑职疏忽,保护秦姑娘不利! 请主子责罚!” “滚!” 众人如何特赦,四散开来。 赫连夙蹙紧眉头,修长的手指,缓慢的伸出来,似是在做着挣扎,最终还是动作轻柔的将手指落在了秦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仿佛她是什么珍贵的瓷娃娃,只要稍稍用力,便会碎掉那般! “阿妩……” 赫连夙的声音低沉,轻轻的呢喃。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担忧,心疼…… 尤其是在听见了暗卫说,秦妩忽然间晕之后,赫连夙的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狠狠揪着! 那种感觉,竟然让他觉得呼吸困难。 他隐约的察觉到,对秦妩,他似乎是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否则他怎会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 在听说她遇见危险之后,有一种想要立刻见到她的迫切心情! 情不知何时起! 却一往情深。 赫连夙的手指,悄然舒展,有一些贪婪的,以手掌,轻轻的抚摸着秦妩的脸颊。 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秦妩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在他双眼睁开之前,赫连夙快速的收回了手。 语气里却难言的担忧:“你醒了?” 看见了赫连夙那一张清俊的脸庞,秦妩竟然欢喜的笑了出来。 她想要挣扎着起身,却浑身无力:“太上皇,你的寒毒终于可以解了!” 说着,她将炼制出来的解药,交给了赫连夙。 并且把在荣华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赫连夙面沉如霜,先前的矜贵淡定,再也维持不住了:“秦妩,你是不是疯了? 竟然以身试险! 若是荣王给你吃的,是别的毒药 ,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何后果? 你难道就不怕死!” “死? 我当然怕,可是我看得出来,太上皇是个好人! 太上皇会努力的,为受了委屈的人申冤,处处为百姓着想! 我想,大雍朝也会需要这样的太上皇! 我不想让你死。” 简短的一句话,却在赫连夙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说,她不想让他死。 她心中所想,是他想要的那般吗? 见他拿着药瓶,若有所思。 秦妩道:“我已经服下了解药,感觉身体里的寒凉已经消失! 太上皇您也试试!” 秦妩催促,赫连夙拿出了一颗解毒药丸,放进了口中。 几息后,赫连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对视上了秦妩那一双含满了期待的双眼。 “如何?” 赫连夙起身,走到了桌子边,运气用力,竟然不再像先前那般,有嗜心之痛! 运气过后,一掌拍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上好的红木桌子,顷刻间四分五裂。 赫连夙脸上难掩的欣喜:“阿妩,我身上的寒毒真的解了!” 欢喜之余,赫连夙上前,激动的抱住了秦妩! 秦妩的身体一僵,感受着男人宽阔的胸膛,温暖的怀抱。 只觉得一股热意袭来,脸上顿时升了一抹灼热。 赫连夙也感受到了,怀里的那一抹娇俏身影的僵硬,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迅速的松开了手. 清隽的容颜之上,迅速的附上一抹红晕,尴尬而又局促的轻咳了一声,道:“对不住…… 秦姑娘,太过高兴有一些忘形…… 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赫连夙原本满是欢喜的脸上,瞬间蒙上了满脸的担忧:“你身体里的寒毒……” “我已经试过药了,太上皇放心!” 秦妩以身犯险,又以身试药,赫连夙的心中,荡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秦姑娘日后......” “太上皇,咱们都这么熟稔了,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您之前不是答应了我,等您的身体痊愈之后,会有大笔的诊金?” 赫连夙心里抽痛。 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与他这般,对他心生情愫,还是只是单纯的为了银钱? 若只是为了银钱,何至于将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搭上! 秦妩内心哔哔:还不是荣王! 这老狐狸,生怕我坑了他! 那时候,只是骑虎难下罢了! 更何况,火灵芝在手,她毒医双绝,有什么可怕的! 见赫连夙出神,秦妩轻声唤了一句:“太上皇,您在听说说话吗?” 看见那一张过分纯真干净的脸庞,赫连夙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心思龌龊了,面上依旧平静,对着门外喊了一句:“清风!” 清风进门,毕恭毕敬的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去给秦姑娘取千两黄金,朱雀街上,我记得好像还有两家闲置的铺面,一并将纸契拿去过户之后,交给秦姑娘! 还有......” 清风听的头皮发麻,主子这是被秦姑娘下了降头吗? 人家才睁开眼,他就拼命的给送银钱,送铺子! 这要是有朝一日,主子真的能够和秦姑娘缔结良缘,主子该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给了秦姑娘,连条裤衩子都不剩吧! 见清风没有动作,赫连夙又厉声催促:“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 “是,主子!” 清风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妩与赫连夙二人。 秦妩只觉得嘴唇干涸的厉害,开口唤了一声:“碧桃!” 熬了三天三夜,再加上服用了解毒药之后的身体反应,秦妩的声音,虚弱绵软。 赫连夙竟然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走到了床榻边,想要伸手去搀扶秦妩。 “怎敢劳驾太上皇......” “秦姑娘如今这般,也是因着为我研制解毒药,姑娘不必介怀!” 这些日子相处,人前,赫连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太上皇,私底下,却没有那么大的架子,甚至还很好相处! 他们二人,也算的上是共同经历过生死,也没拘泥,在赫连夙的搀扶下,秦妩起身。 白瓷杯子抵在唇边,秦妩只觉得喉咙都冒烟了,贪婪的喝着水,耳畔响起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慢点!别急!” 喝完了水,赫连夙将她的身后,塞了一个软垫,让她坐的舒服一些。 随后才开口道:“我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可疑!” “什么事!” “太上皇你身上的寒毒,是如何得来的!” 赫连夙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秦妩继续道:“荣王给我服下的,的确是真正的寒虫! 太上皇身上的,又是从何而来的?” 沉默许久,赫连夙才缓缓的开口:“我本无心与皇位! 皇兄突然暴毙,弥留之际,他对我说,清儿年幼,恐难担此重任! 黄口小儿,还需要好好的历练! 于是,我才答应了皇兄,只要清儿能够独当一面,我便禅位给他! 但是有些人,按捺不住了,竟然想要对赫连清出手! 赫连夙为了护住他,遭了人的暗算! 身上便染了这寒毒! 起初,赫连夙还能处理国事,可是他身体里的寒毒,随着他的操劳,发作的次数,越发频繁! 不得不提前禅位给了赫连清! 朝堂不稳,国基动摇。 原本只要赫连清,勤政为民,按照他之前的路走下去,定会安然度过艰难的时期! 只可惜,三年前的一场狩猎过后,文帝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太后飞鸽传书,不止一次的寻求赫连夙的帮助,只可惜,他身上的寒毒颇深,每日备受煎熬,都自身难保! 后来镇北将军府上出事 ,赫连夙才知道,他若是再继续隐于外世,这大雍朝怕是要败在文帝手上! “本来,我只以为是柔贵妃的魅惑,导致文帝无心朝政,但是上一次,你跟我说过那些事之后,我也觉得有一些蹊跷! 文帝性情大变的节点,是我离开京城之后! 我想那些谋害之人,也一定是忌惮我的! 只是我没想到,已经完全失去继承权的荣王,竟然会去陷害他!” 他竟然给秦妩吃了寒虫! 那寒虫,本是来自回鹘汗国里的一个小部落! 这些年,为了解开身上的寒毒,赫连夙也没少为此奔走,却没想到,荣王竟然也有寒虫,这是不是说明,当初行刺文帝的那些人,与荣王有关? 荣王既然能够得到这回鹘汗国才会有的寒虫,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勾结敌国,私底下往来的嫌疑? 见赫连夙的神色阴沉,秦妩道:“皇上如今,不肯让人近身,我也不好有什么太过举动! 但是我敢肯定,皇上的身体不对劲!” “找个机会,给他诊治一番才是! 这事不急,做的太急,太明显,反而容易惹人耳目!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三年的的秋狩,的确可疑! 还有那柔贵妃! 曹太师家中,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女儿!” 秦妩看向赫连夙,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柔贵妃的身份有问题!” 就在这时,不白扑腾着一双翅膀,飞进了屋子里。 这一次,它竟然直接落在了赫连夙的肩膀上。 赫连夙侧眸,看着那翠绿色的小鸟儿,嘴角含笑,竟然从身上,摸出了几颗松子。 不白看见了松子,欢快的吃了起来。 秦妩气呼呼,怪不得最近这破鸟,不听使唤,就连南瓜子,都诱惑不动! 敢情是吃了好的,这些南瓜子,便看不上了! 秦妩捏住了不白的一对翅膀,气鼓鼓的道:“你这个白眼鸟儿! 怪不得最近都不乖了! 敢情是吃了外头的食饵,生了二心了! 别吃了,看不不把你的翅根儿卸掉了!” 不白鬼哭鸟嚎:“泼妇,豫南王来了,豫南王来了!” 秦妩错愕,看向了赫连夙,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来了碧桃的声音:“小姐,豫南王来了!” “他来干什么?” 秦妩的语气 ,不甚厌烦。 “王爷带着燕侧妃上门,说是为了上一次的事情,专程来给小姐道歉的!” “道歉?” 呵呵! 这一公一母都是没脑子的,上门道歉? 只怕是没安好心吧! “是,王爷说,燕侧妃悔悟,特地上门来给小姐道歉的!” “回了豫南王,就说你家小姐身子不舒服,不宜见客! 让他们回去吧!” 燕侧妃才小产完,如今,只怕是都快要恨死秦妩了! 又怎么会专程来上门道歉?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 秦妩懒得与这一对没脑子的纠缠,便一口回绝了! 门外的碧桃,有一些为难的道:“小姐,不行您还是去看看吧! 燕侧妃是负荆请罪来的,您若是不出去,传扬出去,只怕是会惹人非议! 燕侧妃都做到如此地步,您这般避而不见,只怕是会被人说您尖酸刻薄,影响声誉!” 秦妩好笑:“我一个和离女子,要什么声誉! 这对渣男贱女,既然那么爱演,就让他们继续演好了! 反正没有我,他们也不过是独角戏! 闹腾一会儿就走了!” 只可惜,秦妩忽略了豫 南王的强横程度,门外竟然响起了碧桃惊慌失措的声音:“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第117章 狗男女 秦纪尧的声音,也明显的透着无奈与惊慌:“王爷,草民都说了,小女身子不适,不宜见客,您这般,只怕是不好......” 秦妩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疙瘩,眼底的不耐烦,溢出眼眶。 这豫南王,该不会真的以为这样强势闯入,很霸总,很帅气吧! 按照秦妩的个性,这个时候,说不定会出去劈了这蛮横,不懂事的家伙,只是这门打开,赫连夙在她这里,岂不是被人知晓了? 他们之间的那些合作,还是要暗中进行才好! 赫连夙起身,一双眼睛阴鸷,就要朝着门口走去。 却被秦妩一把抓住了衣袖。 她压低声音道:“太上皇,我们暗中合作的事情,还不能公之于众! 小心使得万年船!” 豫南王和燕侧妃一起来的,若是赫连夙在秦妩这,传扬出去,只怕是秦妩的处境,会更加的危险。 “阿妩,听秦院士说,你身子不舒服,本王心焦不已,才这般莽撞! 你哪里不舒服! 要不要本王命人去宣太医?” 秦妩的大白眼,快要飞出天际。 “王爷回去吧! 你的关怀,别用错了地方! 我没事,还请王爷日后,不要不请自来! 传扬出去,恐会让人生了误会!” 秦妩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更加的让豫南王心里难受。 他固执的道:“阿妩,本王知你心中有气! 如今特地带着茴儿来给你道歉! 虽说她想要陷害你,不过,也没成功不是吗? 更何况,她还因此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大度一些,便原谅她吧!” 怒气在胸口汇集,秦妩真想冲出去,将豫南王一脚踹出去! 看见赫连夙的脸色,越发难看,秦妩的声音,冷了几分:“王爷,你闭嘴吧! 燕茴儿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她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这般本末倒置,倒像是她的孩子小产是我的错! 怎的? 你们来道歉,我就非得原谅了是吧? 燕侧妃既然愿意唱这出苦肉计,我若是不配合,岂不是不懂事?” 原本温声软语的豫南王,在听见秦妩如此尖酸的怒怼之后,有一些拉不下脸面来。 “秦妩,本王对谁,还从未如此的低声下气过! 你别没完没了的! 说到底,你不就是因为还忘不了本王? 才会这般记恨茴儿! 本王答应你,只要你原谅茴儿,并去母后那,表示你愿意与茴儿和解! 本王愿意再一次求娶你......” 秦妩真的听不下去了,快要被豫南王给恶心坏了! 这不是人在家中坐,翔从天上来! 这二人,真的是来上门道歉的,还是来讨骂的? “闭嘴吧你! 豫南王难道不知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安静的去死! 你没事带着你的小妾,来我面前蹦跶什么? 找存在感来的吗? 和解? 想屁吃! 我听说,冯嬷嬷日日都去王府上,盯着燕侧妃清心寡欲,抄写经书! 我觉的这挺好的! 心思不干净,就该好好的净化一下! 王爷这种时候,还带着燕侧妃出来,看样子,也没把太后的话,放在心里......” 忍无可忍的秦妩,骂的正起劲,忽然听见了门把被人拽动。 秦妩慌了,这个死渣男,嘴上说着来道歉,可是踹门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含蓄! 秦妩看了一眼面沉如玄铁的赫连夙,对着他催促道:“太上皇,您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忍不了了!” 看她不把豫南王这个死渣男,撕的漂漂亮亮的! 赫连夙没想到,豫南王竟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 秦妩刚才怒怼的那一番话,虽有一些粗俗,却还是蛮过瘾的! 他神色凝重道:“若是被欺负,就拿出来这个!” 说着,赫连夙竟然将手上的那一枚翡翠扳指,摘了下来,戴在了秦妩的手上。 扳指上,还染着赫连夙身上的体温。 屋子里,有一道白玉屏风。 赫连夙便闪身躲进了屏风后面。 碧桃和秦纪尧的阻拦,根本无法阻挡怒意上头的豫南王. 砰--- 门打开,豫南王看见了身上穿着寝衣的秦妩。 此刻的秦妩,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却一双怒目瞪圆,走到了他面前。 “秦妩,本王都做出来了如此的让步,你一定要这般尖酸刻薄,不依不饶吗?” “王爷这话说的,谁让你受委屈了? 我在家好好的养病,你带着你的心尖尖来恶心我,还嫌弃我说话难听了! 那我就重新组织一下语言,还请王爷带着您的小妾,圆润的从我的紫云山庄离开!” 豫南王有片刻的怔愣,回味这秦妩话里的意思,却听见脾气暴躁的女人,咬牙切齿的吐出来一个字:“滚!” 豫南王的脸色铁青,没想到这秦妩,竟然如此的不识抬举! “秦妩!” “王爷若是再继续这样闹下去,我便去告状! 太后娘娘公正廉明,定然不会放任你为所欲为! 到时候,丢脸难看的,也只有你!” 秦妩的话,字字珠玑,怼的豫南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视线飘忽间,他竟然看见白玉屏风后,有一抹绯色的衣袖露出来! 瞬间暴怒:“秦妩,怪不得本王屡次给你台阶下,你都这般执意要和离! 原来是有了野男人! 贱人,亏得本王还觉得亏欠了你的! 原来,你竟这般不守妇道!” 秦妩心里顿时惊慌,没想到,豫南王这一双狗眼,竟然如此犀利! 即便如此,却还是气势强硬:“你放屁!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又渣又菜,根本不懂得洁身自爱!” “这男人是谁? 你们是何时勾搭在一起的?” 豫南王自行脑补了一场大戏之后,便固执的认为,秦妩早在和离之前,就给他戴了绿帽子! 胸口之中的愤怒,再也无法压制下去了! “狗男女! 你是何人,竟然敢觊觎本王的女人,滚出来!” 说罢,豫南王便朝着白玉屏风走去。 秦妩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站住! 我跟你早就和离了,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 赫连清,你若是再继续这般无理取闹,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秦妩眼神狠厉,豫南王更是被这个眼神刺痛。 他一股蛮劲,直接将秦妩拨了一个踉跄,抬腿就去踹踹翻那白玉屏风! 第118章 老戏骨秦纪尧 说时迟,那时快! 秦妩不假思索,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豫南王的一条胳膊! 手上用力,向上托举。 咔嚓---- 豫南王的脸色,顿时煞白,痛苦的弯下腰来,抱着空中晃悠的一条手臂,目眦欲裂! “贱人,你又对本王动手!” 秦妩丝毫不觉得心虚,霸气的道:“我与王爷已经和离,如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我一没招惹王爷,二没有让你们来道歉! 王爷登堂入室已经于礼不合,咒骂我的朋友,更是粗鄙不堪! 王爷口口声声唤我贱人,却伤感着来我这来! 王爷不照样也是便宜的很?” 豫南王青白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 秦妩一张小嘴叭叭的,明里暗里的骂他是贱人! 气急败坏的豫南王,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拽那白玉屏风! 他今日,必须要知道何秦妩私相授受的奸夫到底是谁! 他一定不会让这二人好过! 秦妩没想到,她都卸掉了豫南王一条胳膊,这狗男人还不死心! 秦妩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豫南王的手腕,仿佛是预判了她接下来的动作,豫南王面露恐惧,惊呼一声:“秦妩,你-----” 话音未落,又是咔嚓一声! 秦妩竟然又卸掉了豫南王另外一条胳膊! 豫南王痛苦不堪,眼底里,猩红一片。 “秦妩,你这个疯女人!” 亏他近些日子,对这个女人,心中还生了几分亏欠! 她不配! “对对对,我就是个疯子,日后你要是再敢来我的眼皮子底下找不自在,看我怎么收拾你! 反正太后娘娘宠着我! 我怕什么!” 秦妩懒得搭理他,对着门外,刚赶过来的高大身影道:“血奴,将王爷与侧妃从咱们紫云山庄丢出去! 日后,在门口养上几只恶犬! 豫南王来,便开门放狗,出了事,你家小姐兜着!” “是,小姐!” 秦纪尧看的一愣一愣的,忧心忡忡的看着高大的少年,拎着豫南王,就像是拎着小鸡崽儿一般离开,一走出门外,豫南王骂骂咧咧的声音,便被风吹散了。 “阿妩,你这般对待豫南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秦妩有一些头疼,对着自家老爹道:“爹爹,女儿如今,浑身疲惫,您能先出去吗?” 秦纪尧的视线,扫了一眼,那屏风后面的绯色衣角,心里更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女儿和离,当真是因为外头有了别的男人? 感觉到了秦纪尧探究的视线,屏风后的赫连夙,缓缓走出来,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秦纪尧的脑袋,短路了! 藏在阿妩房间的“野男人”,怎么会是太上皇? 秦妩看见老爹的嘴巴,张大的能够塞下一枚鸭蛋那么大,有一些头疼:“爹爹,你别多想,太上皇......” “秦院士,你女儿,比你道行高!” 秦纪尧反应很快,听见了赫连夙的这番话,只是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向秦妩。 心中很快就明白,太上皇口中所说的道行深,所指何意! “秦院士,今日不现身,是因为诸多事宜不便,不想给你们带来危险! 今日,秦院士全当没看见我!” 活了大半辈子的秦纪尧,在宫中当差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赫连夙的弦外之音? 他的双眼,有一些茫然的看向秦妩,轻声宽慰:“你这孩子,身体不舒服,就多休息! 爹还要去看看,制药的进度,就先走了!” 秦纪尧无视赫连夙,仿佛这个男人,从不曾出现在自家宝贝女儿的闺房当中! 秦妩:好家伙! 这老头子不去演戏,都可惜了这演技! 睁眼瞎都能演的如此的活灵活现! 这绝对是老戏骨! 一场闹剧之后,屋子里终是恢复了平静。 “吓着你了吧!” 秦妩尴尬的搓手:“其实,平日里,我不是这样子的! 都怪你的好侄儿,脑子跟让驴踢了似的,我才对他下死手的!” 赫连夙的声音,轻飘飘的:“干的好! 下次他若是再来找你的麻烦......” ‘那我就继续卸掉他的一双翅根儿?’ 赫连夙抿唇浅笑,眼底里,竟然流露出些许宠溺:“嗯,只管卸掉他的两条翅根! 出了人命,我给你兜着!” 秦妩笑着点头,虚头巴脑的对着他下身行礼:“谢过太上皇!” 豫南王府 随着两声惨叫,豫南王的脸上,早已是疼的冷汗涔涔。 许郎中看着他阴郁的脸色,轻声嘱咐道:“王爷,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您这脱臼了两次! 平时还是要小心点的,脱臼的次数多了,容易形成习惯性脱臼! 对您的身体,有所影响!” 豫南王闻言,脸色更加的铁青,不耐烦的对着许郎中挥了挥手:“本王知晓了!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本王要休息了! 你退下吧!” 许郎中离开,燕茴儿哄着眼眶上前:“王爷,您还疼不疼?” 她察言观色,见豫南王的脸色,越发阴沉,小声的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秦姑娘也真是过分! 竟然敢对王爷动粗! 也真是的! 王爷,您若真的想要跟秦姑娘复和......” “复合个屁!” 豫南王低声咒骂,想到了秦妩屋子里藏的那个男人,他的表情,更是阴郁了几分。 竟然敢给他堂堂豫南王带绿帽子,赫连清说什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他一定要查出来,跟秦妩苟且,私相授受的狗男人,到底是谁! 到时候,将那狗男人挫骨扬灰! 至于秦妩...... 豫南王还在想着,该如何处置秦妩才好,却听燕茴儿继续道:“王爷,若是秦姑娘一直这么对待王爷,您打算如何处置?” 女人话语里的试探,十分明显,豫南王的脸色,沉冷的看向燕茴儿,铿锵开口:“若不是为了你,本王又何必受这种委屈? 母后一直都看不上你,如今,又闹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我想重新求娶秦妩,说白了也是为了你! 只有母后消气了,才不会继续针对你!” 燕茴儿垂眸,一副乖顺的模样:“王爷对妾身的好,妾身记下了! 日后,妾身一定会好好的侍奉王爷,再也不让您为难了!” 豫南王的角度,能够看见燕茴儿胸前的大好风光,在秦妩那受的气,在低眉顺眼的燕茴儿面前,得到了安抚。 怪不得那些达官贵人,京中权贵,都喜欢三妻四妾! 只是对于燕茴儿,除了年少时的喜欢,还有当年的救命之恩! 如今燕家遭了难,他对她这般宠爱,已经足够了! 至于秦妩,她就像一朵高岭之花,一根难啃的硬骨头! 是挑战,是征服! 更是他为了男人的尊严,要去争的那口气! 燕茴儿依偎在了豫南王的怀里,小绵羊似的外表下,眼神却逐渐的幽冷! 她能够感觉的到,豫南王对秦妩,似乎产生了感情! 若是他们二人,真的能够再续前缘,她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不行!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回到了汀兰苑,燕茴儿便写了一封函书,密封之后,交给了玲珑:“将这东西,送去荣王府上,交给荣王妃! 切记,一定要小心!” 第119章 算计 荣王府上 秦妩又来给陌世子看病,这一次,荣王不在。 进了厅堂,一眼看见的,便是荣王妃。 秦妩一怔,竟然看见了曹雪吟嘴角含笑。 面对着秦妩,她脸上竟然是鲜少有的温和模样:“秦姑娘来了!” 秦妩浑身上下,不自觉的紧绷起来,这女人笑容阴险,看就是没憋好屁。 她嘴角含笑,毕恭毕敬的下身行礼:“王妃娘娘万福金安!” “秦姑娘真是医术高明,若不是你的悉心照料,陌儿也不会如此之快的恢复痊愈!” “王妃娘娘言重了! 这都是臣女该做的!” 坑了荣王那么多的珍稀药材,还得了赏金! 秦妩觉得也够了! 她这一遭,最大的功劳,便是给赫连夙解了身上的寒毒! 唯独不好的,是在这过程当中,唯独受了一遭罪过的,就只有她! 秦妩将一只瓷瓶,递给曹雪吟:“这里面,是我给世子调配的药,用法用量,我已经写在了纸上! 到时候,王妃娘娘督促世子身边伺候的人,严格按照这上面服药! 世子的身子,毁的厉害,需要长时间的调理坚持,这过程中,一定要禁忌女色,洁净生活!” 曹雪吟看着秦妩递过来的瓷瓶,并没有去接,那一双幽深的瞳孔之中,透着几分狡黠,就像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荣王夫妇二人,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两口子 ,都这么刁钻多疑,就像老狐狸一样! 秦妩倒出来了一颗丸药,塞进了口中。 见她这么做,曹雪吟才嘴角上扬,颇为满意的道:“贵妃娘娘说,秦姑娘医术高明,当时我还不信! 如今,我也算是信服了!” “王妃谬赞了! 不知王爷,今日可在府上?” 在外人眼中,她身上中了寒毒,自然急切的要着荣王拿解药,秦妩总得装装样子! 就在这时,门外面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姑母!” 秦妩蹙眉,却没有回头。 偌大的荣王府,有人来,下人也不知通禀一声! 秦妩心中,升腾出几分警觉。 若没有主子的应允,下人怎敢如此的没规矩。 “呦,侄儿今儿来的真是不凑巧,姑姑这儿有客人?” 男人的视线,毫不避讳的落在了秦妩身上。 秦妩这才看清了来人那一张脸,这男人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 身上穿着一袭青衣,一柄玉扇插在脖颈后面。 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吊儿郎当的纨绔之气。 与孟荀的玩世不恭不同,眼前的曹二公子,看人的眼神,贪婪且直接,带着几分猥琐。 “秦姑娘经常来王府,我都把他当自己人! 算不得客人! 倒是你,这般莽莽撞撞的,登堂入室,也不怕冲撞了人家姑娘! 秦姑娘,与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内侄曹清轩! 曹太师府上的嫡次子!” 秦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对着曹清轩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王妃娘娘 ,药已送到,臣女今日要入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就不久留了,告辞!” 秦妩将太后都搬了出来,荣王妃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看着秦妩匆匆忙忙的离,曹清轩一双眼珠子,都粘在她身上. 这小美人,一身月色的衣裳,衬托着她清冷的气质。 比一起来花楼里的那些姑,这女人的容貌算得上是闭月羞花,身姿窈窕。 那盈盈一握的小细腰,风若拂柳一般。 只要是压在身子底下,得多软,多带劲! “姑母,这就是你说的小美人?” 曹雪吟哼笑:“你这小崽子,一双眼珠子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 就不知道矜持一点?” “这小美人儿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侄儿忍不了了,姑姑我就要这女人! 您可得帮帮我!” 曹清轩猴急的模样,惹的曹雪吟浅笑出声。 “怎么样? 姑母没骗你吧! 这秦妩,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曹清轩嬉皮笑脸,讨好道:“姑母,您最疼侄儿了! 只是这小美人,好似挺泼辣的! 听说与豫南王成亲当晚,就卸掉了王爷一双胳膊! 可有此事?” “这人跟人 ,能一样吗? 豫南王就跟毛头小子似的 ,被一个燕茴儿,都迷得五迷三道,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 这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你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她成了你的人,也就老实了……” 想到了秦妩那过分纤细的腰肢,还有一双长腿,曹清轩便不受控制的吞了一口口水。 脑子里都是这一条长腿缠在他腰上的画面! “姑母也瞧见了,女人都不拿正眼看我!” “不急! 她时常来王府,还愁没有机会? 不过你可得听我的……” 曹雪吟在他耳畔,不知道低声说了些什么。 第120章 祠堂倒塌,万皇后受伤 凤仪宫 秦妩给太后诊脉,听冯嬷嬷说,最近的太后娘娘,有一些嗜睡。 这是往年不曾出现过的场景。 冯嬷嬷安静的站在秦妩的身边,看着她专心的为太后望闻问切。 这期间,太后又打了好几次哈欠。 秦妩精致的细眉,时而攒簇,时而缓和。 最后秦妩道:“春困秋乏,想必太后娘娘只是疲倦,等天气凉一些就好了!” 秦妩这话说完,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一名正在擦拭白玉樽的小宫女,看似松了一口气。 秦妩看向太后,两人的眼神交汇,太后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鱼贯而出,就连冯嬷嬷,也一并随着出去了。 大殿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不等秦妩开口,太后已经开呛:“看样子,哀家已经妨碍到她们了! 竟然敢对哀家下手了!” “太后,您都知道?” 太后讪笑:“哀家的身子,哀家心里有数! 只是如今,还不能打草惊蛇! 阿妩,东西找到了吗?” “那些账簿,还有能够证明曹太师和燕尚书狼狈为奸,参与假官银铸造的证据,都已经被燕茴儿带进了王府之中!” 太后闻言,眉头拧的更紧:“哀家听说,豫南王又带着燕侧妃去紫云山庄闹事了?” 秦妩直言不讳:“是! 刚巧那一日,太上皇也在! 王爷察觉到了,阿妩不得已......又卸了豫南王的胳膊!” 太后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 如今大雍朝的情势不好,他却一心儿女情长,当真是被哀家给养废了!” 对于豫南王,秦妩不屑提起,眼瞎心盲,狂妄自大。 “太后娘娘,我与太上皇商议过,想去一趟秋狩的围场!” 太后诧异:“太上皇有什么发现吗?” 秦妩摇了摇头:“既然您说,皇上性情突变,是在围场狩猎回来之后,说不定在那里,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太后颔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阿妩,如今,哀家真正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和太上皇了! 大雍朝的江山,能不能护住,希望都在你们身上了额!” 秦妩点头。 “还有,太后娘娘,我之前为皇上诊脉,发现有一些不对劲! 可是那么多日子了,都没有机会能够近身! 太后娘娘......” “皇上如今,又被柔贵妃迷的不清醒,说来,他也有一些时日,没来哀家这儿坐坐了!” 秦妩与太后低声说了些什么,太后侧着身子,认真倾听。 太后时不时的点头。 太后这些日子,频频梦魇,甚至先皇入梦,说是国基动荡。 起初,文帝只说,太后是身子乏累,才导致的梦魇。 转眼,柔贵妃日日让身边的嬷嬷,往太后的宫中,送糙米薏仁茶。 冯嬷嬷好几次气的摔了碗。 这柔贵妃,实在是太过分了! 中元节这一日,太后与皇后,率领后宫妃嫔,祭拜先祖。 祠堂内 柔贵妃站在文帝的身后,一行嫔妃,也随着祭拜。 烟火缭绕,香烛燃烧,就在此时,祠堂的屋顶上,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刹那间,屋顶上的横梁断裂,眼看着房倒屋塌! 祠堂里,瞬间尘土飞扬,乱作一团! 文帝一惊,反应过来之后,竟然是第一时间,去护住柔贵妃! 柔贵妃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意外吓到了,惊呼一声:“阿夙!” 文帝将柔贵妃抱在怀里,身子瑟瑟发抖! 众人都惊慌失措! 赫连夙反应迅敏,让清风将太后护住,送去了外面安全的地方! 看着关键时刻护着柔贵妃的文帝,他的眸色沉郁。 众人迅速疏散,就在这时,原本已经塌陷的祠堂,发生了二次坍塌! 眼看着一节断掉的房梁,从上落下,眼看着,一截断掉的房梁坠落,就要砸在了文帝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惊呼一声:“皇上,小心!” 文帝被什么人扑倒,那房梁,直接砸在了那人身上! 文帝惊呆了,怀里却依旧抱着柔贵妃不松手。 被砸在下面的皇后,瞬间血染全身。 心痛瞬间蔓延,文帝浑浊的双眼当中,有了片刻的清醒。 “皇后,你......” 文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痛过,隐隐作痛。 他也不知道为何,危险来临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去护住柔贵妃! 他对皇后无情,将她迎入东宫数年,也只是每逢初一十五才会去皇后那儿小憩一下。 皇后的身子不好,却在发生危险的第一时间,将他推开,文帝动容一声。 躲在废墟之中的皇后,嘴角上却挂着一丝餍足的笑. \"御林军何在?赶紧来救皇后!\" 皇上一声令下,御林军即刻上前,合力将那砸在皇后身上的木头,移到了一边。 此时的万皇后,已经晕厥过去。 宫中已经乱作一团。 秦妩正在给皇后诊治,那断木,刚好砸在了她的腿上,从祠堂带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晕厥过去。 众人听闻发生了意外,全都在皇后的寝殿外面守着。 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位置上,脑海里,却一直闪现方才发生的一切! 尤其是万皇后推开他,倒在血泊中的场景。 殷红的血液,沾染的到处都是,令人触目惊心。 他对万皇后,本无夫妻情分,如今却不知为何,心里会觉得烦乱万分。 赫连夙到来的时候,柔贵妃的视线,下意识的看着他的方向。 秦妩从内殿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主座上的文帝,沉寂启动了空间里的x光扫描系统。 “阿妩,皇后情况如何?” 太后满眼的担忧,柔贵妃却露出一丝鄙夷:“太后娘娘何必如此的担忧!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又得皇上隆恩庇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太后的眼神,透着不悦,白了柔贵妃一眼:“贵妃说话,倒是轻巧! 要不是皇后关键时刻,不顾自己的性命,安慰,将你和皇上推出去,你以为,你还能够站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柔贵妃的脸上,露出一丝委屈,对着文帝,楚楚可怜的道:“皇上,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去祭拜,这么多人,都是情伤,唯独皇后伤的如此严重,臣妾只是觉得,皇后娘娘的伤,当真如此严重吗?” 秦妩上前,下身行礼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的凤体,本就寒凉虚弱,这一次,被断木砸断了双腿,臣女和诸位太医,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血止住,看看稳住病情! 皇后娘娘的双腿,粉碎性骨折,大面积的挫伤,日后,大概会留下伤残!” 太后的神色,透着浓浓的担忧,文帝却依旧面无表情, 仿佛万皇后受伤的事情,与他无关! 柔贵妃却故作骄矜的道:“秦医女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的腿,会落下残疾?” 第121章 废后,皇上真有问题 秦妩神情凝重,思忖再三之后,谨慎作答:“皇后的腿伤的很重,需要多次特殊手段治疗,极有可能会留下明伤!” 言外之意,万皇后就算是好了,也会是个跛子! 众人唏嘘,人群中的万丞相,一声哀嚎:“苍天啊,老夫的女儿!” 若是万皇后成了一个残疾,这后位便要不保了! 一旁的曹太师,却不以为意,虚伪的安慰:“丞相大人节哀! 万皇后为了救皇上,不惜牺牲一己之身,实在是令人钦佩!” 话锋一转,曹太师却又继续道:“只是,身为一国之母,若是身有残疾,只怕是会让人,嘲笑我大雍朝的国主,更会有损国威......” 谁也没想到,曹太师竟然堂而皇之的落井下石! 万丞相满目悲伤,看着曹太师,声嘶力竭:“你这个老匹夫,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老夫的女儿,为了救皇上,身负重伤,不论功行赏,也就罢了,曹太师竟然还要落井下石!” 曹太师言之凿凿:“皇后在当下,为护皇上,身负重伤,乃是忠君主! 就算是老臣在当下,也会不遗余力! 丞相大人莫不是要仗着这份恩宠,以恩挟报? 当初皇后这后位,便是如此来的! 丞相要让皇后将这手段沿袭到底吗?” 提起那件事,文帝的眼神瞬间犀利。 “你胡言乱语! 曹贼,当初皇后是被冤枉的……” “如今咱们不提当初,只说眼下! 皇后乃是一国之母,更是皇上的妻! 夫妻本就是一体,皇上遇见危险,皇后挺身而出,那是夫妻情分! 但是,皇上不只是后宫妃嫔的皇上,更是天下万民的君主! 皇后若是落下残疾,传扬出去,皇室威严何在? 皇上,为了大雍朝的江山,为了皇室的颜面,微臣恳请皇上三思,废除万皇后,改立新后!” 说罢,以曹太师为首的一党,纷纷站了出来,跪了一地:“恳请皇上三思,大雍朝国运为首,废除皇后,改立新后!” 高呼声,在宫殿内回荡,秦妩微微蹙眉。 这曹太师竟然如此的不管不顾,竟然在万皇后出事之后,请旨废后! 文帝竟然面露迟疑之色,见她沉默,柔贵妃上前,娇滴滴的声音道:“皇上,父亲这提议,也是从国之根本着想,您三思!” 文帝看向柔贵妃,一双眼睛,从迷茫,迟疑到了眼神笃定,不过是须臾之间的功夫! “曹太师说的对......” “皇上!” 一道清冷犀利的声音,从人群之外传出来,赫连夙带着一行手下,进入了殿内。 文帝的视线,看向站在人群之外,气场强大的赫连夙。 “皇叔!” “皇室祠堂,每年都会有工匠修缮维护,好端端的出现祠堂坍塌,你不觉得奇怪?” 被赫连夙这么一提,文帝反倒是清醒了许多:“皇叔此言甚是! 顺天府尹可在!” 张 大人站出来,双腿跪地:“微臣在!” “朕命你去调查祠堂坍塌一事!两日,朕便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微臣领旨!” 说罢,张大人便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赫连夙看向曹太师,眼神犀利,曹太师不但不惧怕,反而与之对视。 “老臣拜见太上皇,太上皇千岁千千岁!” 清风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大殿中央,赫连夙看了一眼太后,便从容的落座。 万丞相涕泪横流,满目悲戚的跪在了赫连夙的脚下:“太上皇,皇上,皇后入宫多年,虽无子嗣,但是对太后孝顺有家,和睦六宫,对皇上,更是无微不至! 这一次,为了皇上,皇后连命都不要了,老臣不明白,皇后的一腔真情,难道就要这么被辜负? 可怜我的女儿,如今还在昏迷,承受着断腿所带来的苦楚,却要面临着被废后! 太上皇,皇上,老臣是父亲,更是为人臣子! 若是皇后真的德不配位,老臣自然也无话可说! 皇后对着皇上,若不是一腔真心,又怎么会面临危险,不顾自身安危? 皇上请三思!” 万丞相佝偻着苍老的背,对着赫连夙与文帝磕头。 文帝的视线,落在柔贵妃的脸上。 心中有片刻的疑惑。 是啊! 当时那么的危险,他只想护住柔贵妃,但是皇后却不顾自己的安危,想要护住他! 他对柔贵妃深情一片,那万皇后呢? 她不是恨他吗? 她不是心悦皇叔,碍于万氏一族的荣宠,不得不委身入宫的吗? 为何又要为了救他,不顾性命? 一时之间,文帝的思绪烦乱,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涌入太阳穴,好似有什么东西,快要炸裂! 赫连夙看向曹太师,冷哼一声道:“曹太师好威风! 我倒是不知道,如今朝廷里,竟然是曹太师说了算! 就连废后之事,曹太师都能做主了!” 曹太师的表情,依旧淡定,毕恭毕敬的对着赫连夙道:“太上皇久居关外,对于,京中的事情,实在是不甚了解! 如今,大雍朝正在与回鹘汗国商议和平邦交,过些日子,回鹘汗国的使臣,便要进入京中面圣! 若是到那时,皇后娘娘的双腿跛着,岂不是让他人贻笑大方! 为了皇室的威严,大雍朝的国威,微臣才提议的!” 赫连夙薄唇轻抿,嘴角上挂着清冷的笑:“这么一说,曹太师还真是言之有理! 皇上,你也是这般认为的?” 文帝的眼神,有一些凌乱,却很快的收拾好情绪。 看向赫连夙的眼神,是与生俱来的敬畏。 “皇叔,今日皇后为了朕,受了如此严重的伤,本来就是生死攸关之际 ,朕若是在这个关节口上废后,只怕是会让忠君之士,寒了心! 但是,曹太师也是从大局考虑,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这件事情,容后再说吧!” 曹太师看着对着赫连夙,毕恭毕敬的文帝,心里顿时不满,最近,文帝好似有一些不受控制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万丞相咚咚咚的磕头,感念皇恩,太后道:“时候都不早了,让太医院太医和阿妩留下来,细心照料皇后! 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曹太师愤愤,看了一眼万丞相,拂袖离去,柔贵妃趁着众人不注意,也随着一同离开了大殿。 文帝对着赫连夙恭敬的道:“皇叔,朕还有许多奏折需要去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赫连夙颔首,文帝转身离开。 太后满眼失望的望着文帝离去的背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皇后为了皇上,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可皇上却连进入内殿看望皇后一眼都不肯! 这柔贵妃,也不知给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药! 哎!” 秦妩上前,对着太后关切的道:“今日您也受了不小的惊吓,早些回去休息,皇后娘娘这里,有我呢!” 太后点头,便离开了。 赫连夙压低声音道:“如何?你可有什么发现?” 秦妩的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郁,眼神更是阴鸷的吓人。 “皇上的身体的确是有问题!” 第122章 该不会是太上皇惹的风流债 赫连夙同样神色凝重的看向秦妩,追问道:“如何?” “皇上的身体里,有一个不明物体在游走,似虫,却又不是虫!” “难道是蛊虫?” 秦妩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文帝身体里的虫,是一种奇特的形态,确切来说,就像是一股气,在他的身体里游走。 当初,三师傅跟秦妩说过,有关蛊毒的事情,文帝身体里的东西,并不像是蛊虫! 两人沉默许久,秦妩才道:“围场那边,可有消息了?” “明月带人去了,今日一早便就回来了,自从三年前的意外之后,那围场便被荒废了! 如今,已经成了一座荒山!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一时之间,他们所有调查的方向,仿佛都走到了死胡同。 秦妩看向赫连夙,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就好!” 秦妩试探:“那我真的就问了!” “说!” “听皇后说,祠堂坍塌的那一瞬间,皇上本能的,是护住柔贵妃的,柔贵妃却唤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秦妩的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赫连夙的脸庞,一言不发。 聪明如他,面色瞬间沉郁。 “你想说什么?” “太上皇与柔贵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该不会是太上皇惹的风流债吧?” 赫连夙的的耳根上,染上了一抹绯色。 “我与柔贵妃,并无私交,更无往来! 在遇见危难之时,她又如何会唤我的名字!” “可皇后娘娘说,她听得真切,当时柔贵妃唤的是太上皇您的表字!” 赫连夙眉头攒簇。 “我听说,柔贵妃并不是在曹太师的府上长大的,而是一直寄养在乡下的庄子! 围场的守卫森严,荣贵妃是如何进入里面,又恰好救了皇上的?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细一想,就有很多的端倪,当时就没有人怀疑过柔贵妃的身份吗?” “听皇嫂说,当时皇上将着贵妃带入宫中,就像是一头栽进了温柔乡里,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 有不少朝臣,质疑过着贵妃的身份,更说她是红颜祸水,狐媚惑主,但是皇上却一直充耳不闻!” 再后来,曹太师一党,在朝中迅速崛起,那些曾经向文帝觐言的官员,也都被一一铲除! 如今的文帝,虽看上去日常,却在很多时候纵容了曹太师。 好似他的傀儡那般。 “皇后的腿……当真会落下残疾?” 秦妩淡然一笑:“也不尽然! 太上皇不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让曹太师露出马脚吗?” 太上皇没想到,秦妩竟然如此聪慧,曹太师想要去父留子,却没想到 ,文帝的身体,无法让后宫的妃嫔,怀有身孕。 若是皇后不堪为后,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便是柔贵妃! 如此一来,这对曹氏一脉,便是诸多好处! 赫连夙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秦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后宫之中,风云诡谲,小心点!” 秦妩报以一抹浅笑:“太上皇放心,臣女知道分寸! 再不济,还有您老人家护着我呢!” 您老人家? 赫连夙微微蹙眉。 曹太师与柔贵妃,在她的宫中相见。 曹太师坐在楠木雕花的太师椅上,手中端着茶盏。 柔贵妃没有往日在人前的嚣张模样,甚至是相当乖巧的站在曹太师的对面。 喝完茶,曹太师放下了茶盏,才从衣袖当中拿出了一只瓷瓶,丢给了柔贵妃。 柔贵妃的脸色苍白,手更是颤抖的厉害 ,将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慌乱的塞入口中。 几息之后,柔贵妃的气息才算稳定下来。 “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帝好似没有以前听话了! 难道,是你的咒术失灵了?” 柔贵妃的神色,异常严肃:“不可能! 我的咒术,绝对是万无一失的!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秦妩身上,我已经试探过,她的医术很好! 陌世子身患顽疾,都能被她治愈,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那老夫便想办法除掉这个女人!” 柔贵妃的眼神阴郁:“暂且不用,这女人,若是利用好了,说不定是一把好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这个女人, 为我们所用?” “姑母说,她有办法! 若是能够拿捏住这个女人 ,那老太婆那边,也就可以放心了!” 曹太师蹙眉,不耐烦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实在不行便对她用咒术,一劳永逸!” “这咒术,至阴至邪,是会损耗人的精元! 更何况,赫连夙如此睿智精明,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是小心一点才是!” 恰逢此时,门外传来了小太监的尖声通传。 “皇上驾到……” 第123章 阵营 曹太师皱纹纵横的老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快速的站起身来,没了方才的气势。 就像一只善于伪装的狡猾狐狸。 柔贵妃身姿袅娜,半靠在了贵妃榻上,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全然不见方才眼中的狠厉。 “柔儿!” “皇上!” 柔贵妃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已经疾步走到殿内的文帝,按住了双肩,温柔的禁锢:“别动,刚才一定把你吓坏了! 有没有伤到哪儿? 可否唤御医来瞧过?” 文帝满脸担忧。 “皇上不必担忧,贵妃娘娘不过是受了些许惊吓! 倒是皇后娘娘,为了皇上伤成这般,老臣刚才那番言论,也只是出为了大雍朝国威考虑,还请皇上宽恕老臣鲁莽! 兹事体大,还请皇上慎重!” 文帝揽着柔贵妃的肩膀,看像曹太师:“太师为国忧心,但是万丞相说的也不无道理! 皇后并无大过,且是为了救朕,才断了一双腿! 若是此时 ,朕将皇后废黜,恐怕难以服众,反而惹得万丞相不悦! 等些时候再说吧,若是皇后真的落下残疾,她聪慧懂事又识大体,自然不会让朕为难……” 说完这些话,文帝心中,莫名觉得难受,他好似一直都知晓,皇后温驯纯良,贤淑懂事。 却不知为何,对着皇后亲昵不起来! 每次靠近皇后,他浑身上下都觉得不适! 好似他的身体都在提醒他,他并不爱万皇后,只要做到相敬如宾,能够维持他皇后的颜面,那便就够了! 定是今日,万皇后,为了他,不顾一己之身,受了如此重的伤,文帝才会对皇后,另眼相看的! 定是这般! 柔贵妃似乎也察觉到了文帝的异样,佯装虚弱的靠在了他的胸膛,娇俏温婉的道:“皇上,今日之事真的吓坏了臣妾! 今夜 ,您能不能留下来,陪陪臣妾?” 文帝爱怜地伸手抚摸着柔贵妃鬓间的青丝,眼神这中极尽宠溺:“好,今夜朕便不走了! 好好的陪着你!” 柔贵妃伏在文帝的胸膛,眼神之中的柔情,荡然无存。 万皇后悠悠转醒,入目的便是秦妩那一张脸。 “皇后娘娘,您醒了!” 双腿上传来的剧烈痛楚,让皇后瞬间清醒,想到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她焦灼的握住了秦妩的手:“秦姑娘,皇上没事吧,有没有伤到龙体?” 秦妩摇了摇头:“皇上毫发无伤,倒是你! 断了一双腿,要好生休养,否则会落下终身的残疾!” 万皇后踏实地,将身子躺平在了踏实 ,嘴里不住的念叨:“谢天谢地,没有伤到皇上……” 秦妩眼神之中,透着困惑。 皇后却不以为然。 “本宫这条命,三番五次的,都是靠着秦姑娘救下来的! 说来说去,你我之间倒也是缘分!” “皇后娘娘言重了,为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分忧,乃是臣女分内之事! 只是,臣女僭越,有个问题,一直困扰心头……” “秦姑娘是好奇,本宫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秦妩迅速的低下头,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说,皇后是她亲手挑选的国母,更与皇上是青梅竹马的情谊! 臣女…… 察觉到,皇上的身体有异样,想要知道,关于皇上更多的事情!” 万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一些苦涩,闭上了眼睛,声音虚弱如蚊呐:“母后倒是信任你,竟将这些秘辛,都说与你听! 秦姑娘,你说一个男人爱你入骨 ,真的会将你彻底遗忘吗?” 秦妩从万皇后的话语里,嗅到了一丝异样。 虚弱憔悴的病美人,声音低沉,隔着轻纱帷幔,声音显的更加虚弱无力。 “您与皇上……” 文帝与万皇后,相识于幼年。 那时候的太后,不过是宫中嫔妃。 拜高踩低的后宫之中,太后备受磋磨。 荣王的母妃,也就是已身故的母后皇太后,没少对太后母子几人磋磨。 那一年,万皇后随着父亲,一同入了宫中,随着几位公主伴读。 那一年,他们相遇,十二三岁的少女,一眼便看见了那一抹颀长的身影。 少年时的文帝,长相白净斯文,是一个细心且有担当的。 青鸾公主乃是荣王的亲妹妹,从小倍受母后皇太后宠爱,是个骄纵任性的! 有一次,青鸾公主的纸鸢,落在了花园的树上,她便逼迫着万姝儿,去树上帮她取纸鸢! 万皇后被欺辱,也只能忍气吞声,战战兢兢的上了树,却没想到她惧高,脚底一滑,人便从树上跌落! 就在万姝儿以为,她会摔掉半条命,一道身影,跃然而来,结结实实的将她抱入了怀中! 从此小小的姑娘,心中便长了一个人! 少年文帝温柔体贴,对万姝儿极好,两人心意相通。 及至后来,赫连夙即位,他们二人之间,也未曾断了往来。 万姝儿甚至记得,那一年初春,梧桐树下,少年满面羞红,将一支白云祥云簪 ,递到她面前:“姝儿,我心悦你,你可愿做我的妻? 从此之后,我身边便只有你一人! 如今 ,皇叔即为,形势稳定! 你可愿与我做一对寻常夫妻? 无功名利禄,只愿肆意游玩,徜徉山水间?” 万姝儿满面羞涩,颔首点头,少年便欢心的,将那一枚玉簪,戴与她的青丝之间。 即便是太上皇禅位之后 ,文帝登基,他们也过了一段甜蜜恩爱,琴瑟和鸣的日子。 只是,三年前的秋狩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万皇后万分心酸。 “皇后娘娘……” 秦妩轻声呼唤,皇后这才回神,嘴角上的笑容,含着歉疚:“抱歉了,秦姑娘,与你说了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本宫这双腿,若是真的废了,那我与皇上之间的夫妻情分,也算是到了尽头!” 秦妩笃定,安抚着皇后:“娘娘,你现在首当其冲要做的,便是安心休养,其他的事情都不要再想! 我准备去一趟围场!” 万皇后震惊:“秦姑娘要去围场……是为了调查三年前的事情?” “嗯! 皇后娘娘若是相信臣女,便安心养病! 倘若真有狼子野心之人,想要谋害大雍朝的江山,娘娘拖着一副残躯,又怎能扞卫江山,扞卫皇上?” 万皇后眼神恍惚:“可是没有人相信本宫说的话,就连太后娘娘,也都无能为力! 如今曹氏一脉,是你疯狂滋长,阖宫之中,前朝之上,都暗藏着曹太师的眼线……” 万皇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间看向秦妩,眼神一瞬不瞬:“之前的疟疾…… 是你和母后……” 万皇后果然聪慧! 秦妩点了点头:“我与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是同一阵营的! 如此说来,皇后娘娘可愿意,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 第124章 孟荀逃婚 万皇后踌躇,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本宫不知秦姑娘在说什么……” “三年前,围场秋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的身子,是为了救皇上才留下的病根?” 万皇后错愕,没想到,秦妩竟然如此聪慧,连这些都已经猜到了! 还是说 她一直都在暗中调查这件事? 思忖许久之后,终于开了口:“这皇宫之中,举止异常,性格突变的,是皇上,可柔贵妃的身份,却很是可疑! 每个月 ,柔贵妃都会出宫一趟,去护国寺祈福! 本宫曾经派人偷偷的跟随过,那些去偷偷,无一没有例外,全都死在了外头! 而且…… 祠堂坍塌的时候,我听的真切,她唤的是太上皇的表字!” 秦妩蹙眉:“这件事情 ,我倒是询问过太上皇,他老人家说,他与柔贵妃并无私交!” 秦妩蹙眉,思绪纷飞。 难道…… 柔贵妃对赫连夙…… “三年前,围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皇后顿了顿,最终还是开口:“那一日,皇上看见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想要射杀,为本宫做围脖! 当时,皇上独自骑行,进了山林深处! 本宫不放心,便坠了上去! 那狐,就像是故意引着皇上,不断的往森林深处行走,本宫几次劝阻无果! 不知行了多久,我们被那狐引到了山林深处! 不知为何,马儿受了惊,皇上连人带马,便朝着一处断崖跑去! 当时,本宫也顾不得许多,便去拽那马的缰绳!” 随后,万皇后与文帝,便一同坠落深渊! 万皇后好似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悬崖处,弹了出来!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万皇后已经置身于一处寒潭,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被来寻的侍卫找到! 而原本与她一同坠落悬崖文帝,却没有找到!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万皇后按照之前的记忆,再去寻那皇上,那断崖,竟然凭空消失! 秦妩蹙眉。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邪门的事? 听起来,就像是听天书! 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派去找人的侍卫,一波接一波的无功而返! 就连那断崖,也都消失不见! 本宫当时真的以为,本宫癔症了! 没想到几日后,皇上竟然回宫了! 随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柔贵妃!” 说罢,万皇后看向秦妩:“秦姑娘,你一定也觉得本宫是得了失心疯吧!” “我相信皇后娘娘的话!” “什么?” “我相信皇后娘娘所言的真实!” 万皇后眼圈酸涩。 秦妩相信万皇后的话,是因为曾经有人跟她说过,障眼法和阵眼! 如果万皇后所言不虚,那么一定有人借着障眼法,将皇上带走! 看样子,真的有必要再去一趟围场,一探究竟。 宫中暂时的风平浪静。 秦妩离宫,是三日后。 皇后的情况基本稳,要静养。 回到了紫云山庄没多久,苏沫叽叽喳喳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阿妩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入宫这几日 ,我一个人在外头,可是度日如年!” “孟荀没陪着你?” “别提那狗东西,提起他我便来气! 二姐姐成婚之后,祖母说,年后春暖,想让我们二人完婚! 你猜怎么着! 孟二这狗东西,听说了这消息,竟然离家出走了!” 苏沫义愤填膺:“阿妩姐姐,我就弄不明白,我是模样不够漂亮 ? 还是身段不妖娆? 还是家世背景配不上那狗东西? 我们本就有姻亲,为何祖母一提让我们二人完婚,这狗东西就逃了? 他就这么嫌弃本小姐?” 小姑娘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好似兔儿。 “你说孟荀逃婚了?” “他留书出走,说是要去关外谈一笔大生意! 这不是躲我,是作甚?” 仿佛是说到了伤心事,苏沫委屈的直掉眼泪:“阿妩姐姐,你说说,我就真的这般不堪?” 小姑娘握着马鞭的手上,青筋绷起,秦妩有一些打怵,想必孟二是受不了苏沫的河东狮吼! 这二人到了一处,就像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一步! “你也别这般想,说不定孟二真的是有要事在身,不得已离开京中! 倒是你,这点火就炸的性子,何时能够改一改? 你见过谁家姑娘在心上人面前,喊打喊杀的? 不把人都吓跑了吗?” “阿妩姐姐,你的意思是,那孟二嫌弃我彪悍?” “倒也不是! 与你相处久了,便知道你这人性子率真,不拘小节,想必你与二爷有婚约这么多年,你的个性,他已知晓!” “阿妩姐姐,你也别劝我了! 说出大天来,那孟二,也是嫌弃我! 哼,竟然敢嫌弃本小姐,他是个什么东西!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他不是跑吗,那就尽管让他跑好! 日后,本姑娘自己独美!” 苏沫又哭又骂,眼看着局势控制不住。 秦妩赶忙安抚:“你也别想这么多! 男人嘛,就是这个德性! 你越是在乎他,他便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你若是不拿正眼瞧他一眼,他反倒巴巴的贴上来! 你若是闲来无事,一个人在京中无趣,闷的慌,不如我给你找点事儿做? 到时候,忙碌起来,便不会满心满眼都是那孟荀了!” 苏沫兴致缺缺:“什么事?” “做生意!” “做生意?” 秦妩点头:“你不是说,二爷不是总嫌弃你疯疯癫癫不稳重? 你倒不如,趁着他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收敛个性,改变一下自己! 一来,让你的注意力转移了,不再为了二爷伤怀 ,二来 ,也充实自己,突破自己有所改变!” 充实自己? 突破自己? 改变自己? 苏沫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是苏将军的老来女,更是兄长姊妹中的幺儿,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被惯坏了! 她骄纵跋扈,身边没什么知心的朋友,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何欠缺。 这一次孟荀逃婚,的确是伤害到了苏沫的自尊心! 秦妩这一番话,让她意识到,所有的事情,不会都是一帆风顺,按照她预期的方向发展! 她好像,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痛定思痛,苏沫觉得,她也该做出改变了! “可是……阿妩姐姐,我从来没有做过生意…… 我怕我做不好……” 秦妩笑道:“不会可以学呀! 有谁生来,就是什么都会的? 你还记得上一次,孟二小姐的婚宴上,国舅夫人用的那双面绣的帕子?” “记得!” 说到这个,苏沫瞬间来了精神:“我前些日子去太傅府上,再见姐姐的婆母,夫人当时还提起来这件事! 还说让我找伯母问询一下,那帕子是在哪家绣坊买的!” 这几日,苏沫只因着孟荀离家出走的事,伤心难过,早就把这事抛出脑后了! “我想开一家绣坊!” “阿妩姐姐,那双面绣莫不成是出自你手?” “你倒是看得起我! 我虽不会双面绣,但我识得一个会双面绣的绣娘! 送给国舅夫人和老夫人的帕子,便是出自这位新娘之手! 前些日子,我便招募了一些有底子的绣娘,随着她学习绣工! 如今应该小有成效!” “难道你不怕那些绣娘,学会了双面绣的技艺跑路?” “放心吧,那些留用的绣娘,全都签了年限不等的文书! 如今 这双面绣,刚刚兴起,自然是噱头十足! 但是一家绣坊,想要长生不衰,绣工技法,自然要不断的创新升级! 就算她们以后出去另起炉灶,京中还不知是什么流行风向!” 苏沫忽然间觉得,秦妩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没想到竟然如此的有生意头脑! 是啊—— 她还为了一个男人,悲春伤秋的时候,阿妩姐姐已经开了好几家铺面! 且生意火爆。 若是足够优秀,自然能够得人青睐! 到时候,别说是孟二,就算是朱二,张二,李二,她都不带多看一眼! 今日的我,你爱理不理。 明日的我,你高攀不起。 打定主意之后,苏沫笃定的看向秦妩,信心十足道:“干! 阿妩姐姐,我跟你一起干!” 秦妩含笑点头,便把自己对绣坊的规划与定位,细细的说与苏沫听。 苏沫暂时不想孟荀逃婚的事,开始早出晚归,开始与秦妩创业。 秦妩每日,都带着苏沫去铺面熟悉业务。 小丫头很聪明,没几日便能轻车熟路,各中门道。 专业上,更有芸娘把关。 霓裳坊开业的日子,已经选好。 秦妩准备两日后,去一趟鹿鸣山围场。 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 离开之前,秦妩将各个铺面的账,拢了一遍。 夜幕降临 最后一站,便是万花楼。 粉红色的灯笼,照亮了秦妩的粉颊。 她一进门, 鸨娘便笑着迎上前来,喜笑颜开:“哎哟喂,秦公子,您这大忙人,这几日都没来! 没有您来,我这万花楼里,都黯然失色!” 秦妩笑道:“这几日家中有些事,耽搁了! 元枫公子可在?” “在上头呢 ,马三儿,赶紧带秦公子上去! 水果点心只管挑新鲜的送过去! 对了,还有前些日子,妈妈我新得的西湖龙井,也拿出来,给秦公子尝一尝!” 秦妩颔首道谢,随后便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只精致瓷瓶,交给了鸨娘:“瞧着花姐,最近肤色不匀,有色素暗沉! 眼底下更是乌青一片,想必是睡眠不好! 这药能促睡眠,更有养颜美容功效!” 鸨娘这些日子,可是没少从秦妩这得利,自然也知晓,他给的药,千金难求。 喜滋滋接下来了药,老鸨便让人,招呼着秦妩上楼。 房间里 秦妩送来了不少的药,又与元枫公子,校对了这个月的收入确认无误。 “秦姑娘,最近忙些什么呢! 我去了你的山庄好几次,都没见着你人!” “瞎忙! 公子怎得有空出去? 去紫云山庄找我,是有何要事吗?” “无他! 就是上一次去你那,在后院马厩里,见到了一匹汗血宝马,甚是喜爱!” 汗血宝马? 哪来的汗血宝马! 秦妩心中暗自腹诽,元枫公子却依旧继续道:“姑娘大概还不知晓,我素爱骑射! 你那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绝对是马中精品! 在下有一事相求!” “公子单说无妨!” “今日我便脸皮厚着,央求姑娘,不知姑娘,府上的汗血宝马,能否借我骑上一骑?” 秦妩蹙眉,狐疑的看向元枫公子:“公子确定? 我紫云山庄的后院中,有汗血宝马? 且是十分精良的汗血宝马?” 元枫颔首:“对呀! 我可是记得真切,那一次我去紫云山庄,遇见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对我爱搭不理的……” 后面元枫公子说什么,秦妩一句都没听进去。 唯独记住的,便是元枫公子说,紫云山庄有一匹汗血宝马! 秦妩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元枫难道也在紫云山庄,遭遇了障眼法? 通过元枫公子的描述,秦妩得知,每一次去紫云山庄,他遇见的人就是血奴! 难不成,血奴懂得如何使用障眼法? 秦妩急不可耐,与元枫交代了一些,便告辞。 她要回去,找血奴询问一些事情。 却不料,走到了楼梯口处,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秦妩回头,竟然瞧见了一张不想看见脸。 第125章 人命案子 曹清轩和着一众狐朋狗友,来万花楼里,寻欢作乐。 酒醉了几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女扮男装的秦妩! 上一次,荣王府上见过了这个女人之后,他便对她念念不忘。 好几次去了她的铺面,想要见上一面,却都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后来才听姑母说起,这秦妩,被太后传召入了宫中! 如今,秦妩正是太后面前的红人! 爹爹也曾经说过,这秦妩不知是敌是友,若是能够拿捏住了这个女人的短处,说不定,秦妩还能为他所用! 看见了一袭男装,英姿飒爽的秦妩,曹清轩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脸上挂着猥琐的笑,眼神贪婪的,在她精致的脸上,死死的黏着。 不安分的手,捏住了秦妩的肩膀。 秦妩厌恶的看向她肩膀上的咸猪手,下意识的蹙眉。 “我说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熟,远看不辨雌雄,上手一摸,才知是一位女娇娥! 这浑身的骨头,就跟酥了似的那么软! 秦姑娘,别来无恙!” 油腻腻的腔调,秦妩听的直犯恶心,粗鲁的动作,甩开了曹清轩的手,话也懒得搭腔,只道了一句:“公子请自重!” 众人哈哈大笑:“秦姑娘出入秦楼楚馆,却教我自重? 装什么贞洁烈女!” 曹清轩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几个爪牙,便挡住了秦妩的去路。 “走吧,姑娘,陪哥几个吃几杯! 一起乐呵乐呵,如何?” 说着,那几人便对着秦妩上下其手! 秦妩的眸色沉郁,细长的金针,捏在了手心里,蓄势待发。 花姐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哎呦喂,曹公子,您消消火气,这位公子,真不是咱们万花楼的人! 您若是喜欢眉清目秀的小倌儿,花姐给您寻几个标致的......” 曹清轩一巴掌扇在了鸨娘的脸上,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 花姐肥嘟嘟的身子,没站稳,竟然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顿时,鲜血喷涌,血流如注! 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花楼里的姑娘都吓了一跳,丫头龟公赶忙上前去查看花姐的伤势。 秦妩眼底里的杀意,瞬间泛滥。 这曹清轩,仗着曹太师的背景,在京城之中,与陌世子,堪称顶级纨绔! 常年流连秦楼楚馆,嚣张跋扈,草菅人命! 花姐晕厥过去,一时之间,惊叫声,呼救声,瞬间四起! 万花楼里,乱作一团。 曹清轩等人,趁机将秦妩团团围住,他淫邪的笑着,搓着手道:“你这小娘们,上一次见你,爷就惦记上你了! 今儿,爷就睡了你,日后,你便到太师府上,做爷的小妾! 享不尽的的荣华富贵,可好?...” 说着,曹清轩上下其手,就要去撕扯秦妩的衣裳。 啪----- 秦妩抬手,一耳光毫不客气的甩在了曹清轩的脸上,力道之大,见他的嘴都打歪了! 曹清轩只觉的,鼻间一股热流涌出,耳朵里嗡嗡的,双眼冒着金星。 身体一个踉跄,撞在了墙壁上。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却在手上沾染了嫣红的血,颤抖着手,指着秦妩的鼻子叫骂:“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话音未落,秦妩手中的金针,直接飞射出去,没入了曹清轩的皮肉之中! 疼痛散开,曹清轩的大脑,浑浑噩噩的,竟然在众人跟前,开始发疯,就好似酒喝多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甚至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始脱了衣裳,大跳艳舞! 那模样,简直是令人羞臊至极! 一同随行的几名纨绔,全都被吓傻了:这曹公子,该不会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吧! 秦妩无暇顾及,趁机下楼,来到了花姐身边,伸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神色瞬间凝重,花姐竟然断了气儿! 万花楼里,出了人命,有人便报了官,秦妩蹙眉,这一次,她是想走,都走不成了! 很快就有官府的人了,出了人命,在场所有的人都有嫌疑! 与曹清轩一同的几名纨绔,一口咬定,是秦妩推人下楼,才导致鸨娘摔死! 秦妩解释也是徒劳,那些官差不容分说,将秦妩关在了漆黑的监狱当中,便离开了! 秦妩一沉,很快便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曹太师在京中的势力,让她做替死鬼,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秦妩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外面上升的皎洁月光,心中烦乱。 万花楼乱作一团,被官家查封了。 花姐虽然说是一鸨娘,天子脚下出了人命案子,自然无人敢怠慢. 作为罪魁祸首的秦妩,被拿进了大牢。 没多久,清冷的地牢当中,有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来的声响,尖锐刺耳。 秦妩警觉,看样子,那些人应该是急着给她定罪!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的都是电视剧里,那些地牢里 ,审问被用酷刑的画面。 秦妩刚从稻草堆里爬起来,地牢门就被人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男人,大腹便便,官服紧紧的绷在身上。 这边是大理寺的少卿郑旭为! 先前因为秦纪尧的案子,被皇上革职,要不是前几日曹太师走动,他如今只怕是还在坐冷板凳。 没想到,官复原职没几日,这秦妩,就犯事,落在了他手里! 这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一次,他可要给秦妩点颜色看! 新仇旧恨,她就甭想活着,从大理寺站着离开! “大胆犯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当街杀人! 你可知罪!” 郑旭为一声呵斥,身边的衙役,声音低沉,齐声沉吟:“威——武——” “人不是我杀的!” 秦妩的双眼中,看不出丝毫的惧色。 “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她自己从楼上故意摔下去的? 就算是故意从楼上摔下去的,那你也有责任!” “本大人看你是一个姑娘家,便不为难你,你若是签下这份认罪书,俯首认罪,本官便不刁难你!” “若是我不认呢?” 郑旭为冷笑,肥嘟嘟的肚子,一颤一颤:“这大理寺的刑罚,七十二般,本官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碴子,能有多硬! 来人,上刑!” 一行高大壮硕的衙役冲了进来,秦妩被堵在方寸之间。 “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秦妩的衣袖一扫,无色的粉末,消散在了空中,很快,那些冲上前来的衙役,疼痛的在地上打着滚,用力的,抓挠着身上的皮肤。 一道道的血印子,瞬间呈现。 郑旭为又是一声令下:“这女人会投毒,小心着点儿!” 随后,又有一波衙役进了牢里,秦妩慌不择路,背靠在了阴暗潮湿的墙壁上。 已经无路可退了! 那些衙役,手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功夫,没有功夫的更是一身蛮力。 秦妩终是寡不敌众。 绝望之际,地牢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郑大人好大的官威! 今日一见,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秦妩听见了熟悉的嗓音,只觉得胸中一股热意流淌。 瞬间踏实了几分。 她原本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没想到,太后身边的冯嬷嬷,竟然来了! 看见冯嬷嬷身后的清风等人,她便知道,是赫连夙让人来救她的。 郑旭为看见冯嬷嬷,眉头微蹙:“你是何人?擅闯大理寺的牢狱,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冯嬷嬷直接将太后的令牌拿了出来,见到那金色的令牌,郑旭为立刻惶恐,掀开衣袍,颤颤巍巍的跪倒在了地上:“微臣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口谕,秦医女乃是受了太后娘娘懿旨,暗中查访深入万花楼! 她的案子,自然要交到太后手上!” 郑旭为抬起头,看着冯嬷嬷:“姑姑,这恐怕不太好,这桩案子,已经递交到了大理寺! 这是人命案子,嫌疑人自然不能轻易的离开这里……” “太后娘娘口谕,若是有人敢阻拦,先斩后奏!” 说罢,冯嬷嬷一挥手,清风便上前,将秦妩带着离开大狱! 郑旭为得罪不起太后,更对曹太师无法交代,一边擦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对着身边的人道:“赶紧去一趟太师府上,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如实禀告!” 秦妩前脚被带进了凤仪宫,后脚外面,便响起太监的通禀声。 “皇上驾到! 贵妃娘娘到!” 文帝带着柔贵妃,进入了内殿当中。 越过了秦妩,冷哼一声,随即来到了太后面前:“儿臣拜见母后!” 说罢,便坐在了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微微颔首的秦妩。 “秦妩,跪下!” 秦妩心惊肉跳,却还是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道,朕今日找到太后这里所为何事!” 秦妩直言:“是因为万花楼里的事!” “别以为太后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谁人家清白姑娘,大半夜的去逛花楼? 你好大的能耐,竟然还弄出来了人命,看样子,你真的是被母后,宠惯的无法无天了! 来人,将秦妩拿下去! 带去大理寺……” “且慢——” 太后悠悠开口,打断了皇上的话:“皇上,你若想要处置秦妩,那先处置了哀家吧!” 太后说着,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宛如老母鸡护崽儿那般,直接挡在了秦妩面前:“她是奉了哀家的懿旨办事! 如今被人冤枉,还惊动了皇上! 哀家倒是不知,她一个小小女子,竟然有这么多人关注着! 前脚才被哀家带进宫,后脚皇上便来兴师问罪! 也不知是谁的眼线,竟然将哀家的凤仪宫,真真切切的掌控在手心里!” 太后动怒,文帝脸上的暴怒,退却几分,声音里的怒意,也缓和了不少。 “母后,您这是什么话! 秦妩就算是奉命办事,也不该草菅人命! 那万花楼的鸨娘,被他亲手杀害,是人证物证俱在……” “人证物证俱证? 呵呵,皇上,这桩案子你可知道的真切? 你又是从谁口中,得来的那些所谓的证据确凿? 哀家一直认为,你是个英明的明白人,如今看来,倒是爱家对你期许过高了!” 太后的话语,隐藏不住的愤怒流露,柔贵妃娇声道:“太后娘娘息怒,这秦姑娘,出现在秦楼楚馆,本就有损声誉,如今又摊上了人命案子,你还是早与她划清界限! 免得外面不知实情的人们,乱嚼舌根子……” “你放肆! 柔贵妃,闭上你的臭嘴! 哀家说话,何时轮得到你置喙? 你以为皇上宠着你,整个后宫忌惮你,你便可以忘了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 哀家还没死! 后宫还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被太后厉声呵斥的柔贵妃,一脸委屈的模样,眸底含泪,轻轻的扯着皇上的衣袖。 似是求救。 “母后,您何必对柔儿,如此疾言厉色!” “还有你! 皇上,你即位的这三年多,除了将太上皇留下的那些案子办完,可曾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倒是柔贵妃入宫之后,你的耳根就越来越软,一个女人,如今也能干涉朝政了?” “母后……” “皇上这一大清早,便杀到了哀家的凤仪宫! 既然来本宫这拿人 ,那便是有了十足的证据,证明秦妩杀了人! 既然如此,你给哀家说说,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也让哀家心里有数!” 被太后这么一问,文帝竟然有几分词穷,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确没有细问。 还是那大理寺的郑旭为觐见,说是昨天夜里万花楼发生了一桩人命案! 当时人证物证俱在,本来已经能够定罪。 却因为牵扯到了太后,只得将人把犯案人。 当时柔贵妃也在,说这件事,涉及到了曹清轩! 得知那犯案人是秦妩,皇上便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太后护短,想要徇私舞弊。 于是便来了凤仪宫。 “郑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虽前些日子犯了小错,却是一个耿直忠贞之辈! 他手底下办的案子必然是循规蹈矩,不偏不倚!” 太后冷笑。 “好一个忠贞耿直的大理寺少卿,好一个循规蹈矩,不偏不倚! 冯嬷嬷,将东西呈上来!” 冯嬷嬷上前,手上还捧着一份账簿:“皇上,你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 这就是你所谓的循规蹈矩公事公办的郑大人!” 账簿上详细的记载着,郑旭为在位期间,私下收银,徇私舞弊,错判冤判的证据! 还有万花楼里的账簿,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哪些朝廷官员,与哪位姑娘交好! 又有哪些官员,时常包养着哪些姑娘! 就连文帝口中公正廉明的郑大人,也没能逃脱! 出现在这份名单上数次! “哀家早就知晓,这朝廷当中,已是蠹虫丛生! 国基动荡! 皇上,你日日沉迷在后宫,沦陷在温柔乡! 你自己说说,朝中之事,你可有尽心尽力? 你皇叔禅位之时,与你就说过,让你做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你呢? 你是如何做的? 哀家不方便出入,便叫秦妩帮忙调查! 至于人命案子,哀家也有所耳闻! 皇上若是觉得,哀家会包庇偏袒,倒不如亲自审审这桩案子! 也让哀家知晓,先帝的儿子,不是那糊涂蛋! 不是那是非不分的怂包!” 太后疾言厉色,秦妩都被这样子气势十足的她吓到了! 文帝的脸色难看,却似被太后的疾言厉色吓到. 人处于半懵状态。 柔贵妃还想开口,却见太后犀利的眼神,已经冷冷的扫过来:“还有你! 平日里,就勾着皇上,缠着皇上! 皇上这半年,疏于朝政,有你大半的功劳! 如今,竟然还将手伸到了朝堂之上,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柔贵妃言行无状,嚣张肆意,甚至是干预政事,挑唆皇上! 今日起,便敕夺封号,将为贵人。 闭门思过,抄写女训女则千遍,以儆效尤!” 柔贵妃委屈的看向皇上,一眨眼便泪盈于睫:“皇上……” “冯嬷嬷,将曹贵人给哀家叉出去,哀家一眼也不想见她!” “母后……” “皇上留下,哀家的话还没有说完!” 曹贵人被带走,原本吵吵闹闹的凤仪殿瞬间清静下来。 皇上面色愠怒,却不敢忤逆太后。 也就是在这时,秦妩手中的金针,没入了文帝的身体里! 文帝的身体,踉跄了几下,睁着一双眼睛倒在了原地! 太后召来了几人,将文帝抬进了内殿。 精密的检查过后,秦妩发现,文帝除了脑电波有异,身体里的那团东西,此刻竟然在他的四肢处蛰伏。 好似气体。 秦妩施针,尝试以金针将那些气体泄出。 随着精密仪器检测,半个时辰过后,文帝的那团浊气,才完全的排出! 而此时,仪器检测脑电波竟然恢复了正常! 看样子,操控着文帝,让他的言行举止异常,混沌不清的,就是他体内的这团浊气! 只是没有多久,那已经消散殆尽的浊气,好似自己能够生长,又以缓慢的速度,开始蔓延。 秦妩蹙眉,文帝的身体,这好似中了什么邪术! 不多时,文帝便清醒,看见了太后担忧的神色,开口道:“母后,儿臣这是怎么了?” “皇上晕倒了! 想必是太过操劳!” 文帝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像是酣畅淋漓的运动,过后的疲惫,让他有一些力不从心。 “皇上龙体有恙,最近一些时日,皇上可否感觉心绪烦躁,头晕目眩?” “有!” “腰身乏力,四肢肿胀?” “偶有!” “臣女斗胆,皇上需养精蓄锐,积攒精气,这样才有利于绵延皇嗣!” 文帝面不改色,心中却也明白,他与柔贵人,夜夜笙歌,玩的欢脱。 只是此刻,他眉心胀痛,想起来柔贵人的时候,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另外一张脸! 温婉从容,温柔静好。 竟然是万皇后! “皇上,万花楼的人命案子……” “母后放心,朕亲自过审! 自然会给母后一个交代!” 文帝的回答,利落干脆与往常,完全判若两人。 “那郑大人……” “证据确凿,此等贪官污吏,根本不配在大理寺这等正气浩然之地为首! 德福!” “小人在!” “传朕旨意,郑旭为草菅人命,徇私舞弊,流连烟花之地,与娼妓为伍! 全然丢了朝廷命官该有的节气,多项罪名并罚,收监调查,严惩不贷!” 太后的脸上,露出惊诧。 以前,他总觉得皇上不正常,甚至是因为他被柔贵妃迷惑,才导致的昏庸,不理朝政! 半年前,豫南王大婚之际,太后曾去到护国寺祈福! 远游归来的洪恩大师,当时给她卜了两卦。 一卦主国运,国基动摇,生灵涂炭,不出三年,大雍朝国破家亡。 第二卦,天降紫微星,落于皇室,主生,去邪祟,乃是大雍朝福星! 起初,太后还以为这些卜卦之术,都是自己骗自己! 没想到,赫连夙回京之后没多久,便解开了身上的寒毒! 洪恩大师曾经说过,赫连夙乃是大雍朝的一代明君,只是命浅。 帝王之相,最多五载。 没想到,后来一一应验。 如今,就连根本不受控制的文帝,都有了片刻清明的时候,太后忽然间觉得,她真是看见了希望! 大雍朝也许不必断送在他们手中! 文帝起身, 对着太后见礼:“母后,今日之事,都怪儿子糊涂! 秦姑娘的案子,朕会速速调查!” “你日理万机,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这么一桩案子,值不得你亲自上手! 倒是大理寺,你处置了郑旭为,可有合适的人,推行而上!” “还未,母后可有什么意见?” “刑部司务孟淮,人刚正不阿,堪称表率! 且—— 孟淮在刑部多年,与大理寺的政务大抵相通,定能胜任此职!” 孟淮?! 这不是国公府上的三公子? 看样子,太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再断曹太师羽翼! 本以为皇上还会像先前那般,直接反对,却没想到思忖片刻之后,文帝竟然点头:“嗯! 孟淮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儿子思虑一番,再做定夺!” 皇上离开之后,太后看向秦妩:“皇上…… 好了?” 秦妩摇头:“也许还会反复!” 毕竟 ,文帝离开之前,那一团浊气依旧在成长,汇集,相信不久之后,依旧会成型在他的身体里! 眼下,弄清皇上身体里的东西是什么,才是重中之重! 第126章 不要赶我走 【上一张大改,宝子们记得回翻一下,另外,作者生病了,头晕到起不来,今天浅写一千字,明天这一张继续延展剧情,世界破破烂烂,写文缝缝补补,对不住了各位】 回到了紫云别院,碧桃便迎了上来:“小姐,您怎么才回来? 您这一夜未归,奴婢连眼都不敢合! 您去哪儿了!” “血奴呢?” “在后院呢!您找他有事!” “我去找他!” 后院 血奴赤裸着上半身,正在马厩旁边刷马。 许是能够感受到,秦妩身上的气息,每一次,她还没走到跟前,血奴便能够察觉得。 这一次,也无例外。 秦妩刚走过来,血奴便回头,对着秦妩抿唇一笑:“姐姐!” 秦妩怔愣,惊讶于这个少年的敏锐,却还是走到了血奴面前,嘴角含笑,和煦的道:“刷马呢!” 顺手拿起桶子里的一只鬃毛刷,学着他的样子,给马刷着毛。 马厩里的几匹马,虽有良品驹,却无汗血宝马! 紫园山庄的的物件儿,基本上都是她亲自添置! 家里有啥,秦妩毁心里没数? 但是,她却并不怀疑元枫的那些话的真实性。 看样子,血奴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血奴并不知晓此刻秦妩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很享受,秦妩在身边的时候。 她身上有一种,令他莫名熟,悉心安的气息。 只要靠近她,他体内的各种毒素,便能够被轻易的安抚! 好似有什么强大的气场,将他包围! 这种熟悉的气息,让他莫名觉得踏实。 不经意的抬头,血奴看见了秦妩写满困惑的双眼。 刷马的动作一顿。 “姐姐,你有心事?” 秦妩摇了摇头,全是将刷子丢回到了木桶里:“没! 倒是你,血奴,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姐姐,您说!” “你对元枫,到底做了些什么!” 提起来元枫,少年的脸上,闪现出来了片刻的不自然。 吞吞吐吐道:“姐姐…… 血奴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当真不知?” 秦妩哼笑:“我可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你用的什么术法,蒙骗元枫,把他哄的一愣一愣的! 都快发了癔症!” 血奴的脸上,升腾出一丝被人抓包的窘迫,却并不想隐瞒秦妩。 他尴尬的挠着头:“姐姐…… 这你都知道了?” “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别人,瞒得过我?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个娘娘腔,每一次看见我,都要挑逗一番! 不男不女的,实在是惹人咽气! 就因着他那一张不知轻重的嘴,我便厌他,所以才想着整一整他! 那家伙…… 真的发了癔症?” “整日喊着汗血宝马,你说呢! 不过,我要问你的,也不是单单是这个! 你到底用的什么术法?竟然让他深陷在幻境当中,无法自拔?” “雕虫小技罢了! 姐姐你要学?” “学什么学,问你话呢!” “那是障眼法,通过布阵制造出来另外一个环境,一旦开始进入阵脚,便分不清虚实,眼前所看见的一切,便是我想让他看见的! 我也是偶然间听说,那元枫公子喜爱汗血宝马,于是便想着逗逗他,姐姐若是不喜欢,下次我不捉弄他便是了! 姐姐别气了!” “我是想要问你,若是一个巨大的障眼法,有没有破解之法?” “那不是简单! 只要找到障眼法的阵眼,自然能够破局!” 秦妩内心欢喜,如此,是不是可以将血奴,带去鹿鸣山? 也好看一看当年,万皇后所说的那片山崖,是否真的存在着障眼法! “你可会解?” 血奴好看的眉,轻轻一挑,俊逸的脸庞上,透着得意的道:“小意思……” 许是话说的太满,惹的秦妩看他的眼神之中,多了几分探究。 血奴知道,方才是他得意忘形了,脸上的表情,再度怯懦。 “姐姐…… 你是不是…… 生我的气了?” 秦妩摇头:“血奴,我虽不知你的身份,到底是何人! 这段日子,却也是真心以待的! 倘若,你知道你的家人在哪,又或者说,你想回去,与他们团聚,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秦妩话音未落,便看见了血奴那一双狭长的凤眸里,瞬间充斥着恨意,甚至是有一些声嘶力竭的咆哮:“我没有家,更没有家人! 如果不是姐姐救了我,我只怕是,早就死在牙行里了! 我是血奴,是姐姐的血奴! 我没有家人,只有姐姐!” 见血奴情绪激动 ,秦妩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脑袋。 好似抚摸着一只乖乖的小奶狗。 原本情绪躁怒的血奴,此刻,被秦妩的温柔,瞬间安抚。 他犹如一只温顺的大狗狗,乖巧的在秦妩身边,只是,口中不断的低声呢喃:“他们不配! 不配!” 秦妩隐约能够猜测到,血奴憎恶他的家人,甚至是他的父母! 从将他牙行带出来的那一日,秦妩便把血奴,当成了他的家人一般对待! 她为他疗伤,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 他不必再被枷锁困着,锁在牢笼里! 少年的眼中,尽是受伤的神色,低声呢喃:“姐姐,别赶我走好不好…… 血奴不要离开你! 姐姐是在这世间,唯一对我好的人…… 求求你,姐姐不要赶我走……” 秦妩安抚血奴好久,他的情绪才平和下。 她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血奴的身世,只是提及障眼法。 血奴沉吟片刻,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着一挥手。 秦妩仿佛嗅到了一丝异香,她有一些浑浑噩噩,只觉得打了个迷瞪的功夫,再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就都变了! “姐姐,你不是对我好奇吗? 那我带你去看看!” 秦妩只感觉,周围烟雾缭绕,她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秦妩转圈,四周都是浓郁的雾气缭绕,看不清周围的环境,隐约能够听见有水滴落下来的声音。 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云雾散开,她竟然看见了一只清泉! 温热的池水之中,流光溢彩萦绕,秦妩驻足,远远能够望见烟雾散去之后,有一处雪山。 而这一汪清泉当中,竟然有一株金色的莲花! 像极了她空间当中的金雪莲! 秦妩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吸引着行,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 紧接着,她看见一名不过五六岁的小男孩,瑟瑟发抖的躺在雪地之中,身边的人用藤条抽着他,瘦小脆弱的身子,口中的谩骂不断。 秦妩看着那小男孩愤怒的眼神,只觉得他可怜,那些人,鞭挞完小男孩之后,便淬了一声离开了。 秦妩眼见着小男孩,倒在地上 ,周围的白雪,都血色染红。 秦妩上前,想要去帮那小男孩,她的身体,却根本融入不到那个空间里! 秦妩着急,小男孩抱着泉水当中的金色雪莲,温暖的金色光芒,逐渐散开。 秦妩只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像是从高空中坠落的失重感,陡然间清醒的时候,她竟然还在紫云山庄的后院当中! 只是,她已经走到了池塘边,只有须臾之遥,她便跌入池塘当中! 秦妩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刚才,进入了障眼法? 还是被催眠了? “血奴,我刚才怎么了?” “姐姐你可听说过灵隐宗?” 灵隐宗? “你是说会咒术,摄魂术,血咒,还有许多歪门邪道的那个邪教灵隐宗?” 当初,六师傅跟她说的时候,她可是兴趣颇浓,,以为只是个道听途说的传言,没想到,灵隐宗竟然真的存在! 只是,这灵隐宗的法术,基本上都是阴险邪恶的害人之术! “姐姐你听说过?” 少年的眼中,都是晶晶亮的光。 “你是灵隐宗的人?” “是也不是! 灵隐宗每隔三年,便会从各国当中寻找一些有天赋的童男,带进去培养成“药丸”! 能够活着走灵鹫山的人,微乎其微!” “你也是那些被抓上山的男孩子之一?” “不,我是被抓上山的,而是被我的父母,心甘情愿的送上去的! 有大师卜卦,说我生来便是克父克母,克兄弟姊妹,克全家的煞星! 于是,他们便将我带进了灵鹫山中,将我送到了灵隐宗! 在灵鹫山上,我们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山洞当中,每天,都是以毒蝎子,蜘蛛蜈蚣这些动物为食物! 因此,我每天都在中毒昏迷,然后再清醒过来,再继续中毒的过程当中,周而复始! 有好多次,我都以为,我要死了! 可是没想到我还是活了过来了! 就这样,我成为了那一批孩子当中,唯一的幸存者,可即便是如此,也依旧厄运难逃!” 成为“药丸”的必备条件,就是身上收敛百毒,同时又能解毒! 于是,血奴被人带到了灵鹫山的山顶,那里有一株千年金雪莲! 每天白天,血奴就被人喂下各种毒药,一旦天扛过那些毒药的药性,睁开眼睛,便会被人拉去圣池放血! 以他体内的毒血,滋养金雪莲! 就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一日又一日,也不知过了多久! 血奴不止一次滋生了想要死的念头! 可是每一次,都被那些人强行救活! 这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 听着少年的倾诉,秦妩愤慨万分,甚至是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 被人不断的喂毒,放血的场景,秦妩难以想象! 血奴是如何从那灵鹫山上逃下来的! 这其中又经历了一些什么! 她不得而知! 看着血奴,脸上的肌肉抽搐,颤抖的模样,秦妩上前,心疼的伸出手,轻轻揉着他的头:“别想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以前,你没家,你叫血奴! 如今,你有姐姐,更有家!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血奴! 我是姐姐的血奴!” 秦妩摇了摇头,继续道:“你不是奴! 从今日起,也是我的弟弟,你叫秦希聿如何?” “秦希聿?” “愿望达成,聿更示意着才华横溢! 你觉得如何?” 少年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秦希聿,秦希聿,秦希聿! 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就好! 等过些日子,姐姐带你去更改一下户籍,你不再是我的奴! 是我的弟弟!” 血奴一双眼睛通红,前半生,他有心狠手辣,狠心无情的父母,许是上天见他太过可怜,便给了他一个姐姐! 让他重新拥有家人! 眼前,秦妩最为担心的就是花姐的案子! 她若是一直被卷在人命案子里,便一直不能离开京中! 其实,曹太师那些手段,并不高明,之前,文帝浑浑噩噩,一直被柔贵妃迷的不轻! 结合这么多年,文帝独宠柔贵妃多年的事情,秦妩便猜测,文帝身体里的那一团浊气,是通过阴阳调和的方式,才会一直深入身体。 只是,她的猜测,不一定正确。 所以她才让文帝禁女色,防止体内的那团浊气增长。 “希聿,你在宗门里,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能够控制着人,让人心性大变的术法?” 秦妩当初听六师傅说过一些奇闻异事,最初的怀疑,是有人用邪术,控制住了文帝! 可是却又觉得,这实在太过荒唐了! 及至秦希聿提起灵隐宗,秦妩才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正确的! 秦希聿思忖片刻,脱口而出道:“摄魂术能够控制一个人的心神 ,让人乖乖的听话,但是能够操控自己意念,心态顽强的人,是有很大可能冲破摄魂术的制约! 若是想要摄魂术,长久不衰,可采用血咒加持!” “血咒?” 秦妩好奇:“何为血咒?” “是以下咒之人的心头血为引,在摄魂术成功的前提下,日日滋养,便可在身体里形成血魄! 被下咒之人,起初只会性情大变,听从指挥,再到后来,便会在体内的血魄的压制下,成为傀儡!” 秦妩瞬间明白,文帝身体里迅速游走的那团东西,应该就是秦希聿口中,所说的血魄! “姐姐,你问这些做甚? 是什么人身上,被施了咒吗?” 秦妩的眉头,蹙成了一团疙瘩。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打听! 倒是你,也不是小年岁了,不能成日在后院,与这些牛马为伍! 我寻思,让你找个私塾去念书……” “我不去那些大字,识得我,我不识得它们……” “可你至少要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我问你,你可知秦希聿几个字,如何写? 姐姐很忙,爹爹日后年岁也大了,若是以后姐姐想让你独当一面,你一个大字都不识,怎么能够帮姐姐撑起这个家?” 秦妩语重心长,听得秦希聿心里泛酸,姐姐待他如此的好,想让他掌家,甚至是想到了他的以后! 他们虽无血缘,可秦希聿却觉得,如今他才算真正的活着! 见少年动容,秦妩又追问道:“如何? 去不去?” “去!但是姐姐,我太笨…… 我怕学不好给姐姐丢脸……” “姐姐让你去念书,可不是想着你日后考取功名! 姐姐只希望,日后你不会因为不识一个大字,而吃亏上当! 能不能学有所成,并不重要 只要你尽力,享受过程足矣!” 秦希聿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姐姐的话,我记在心上了! 我会努力的!” 秦妩起身,没走几步,又回头道:“有空,帮姐姐去破一个障眼法,如何?” “没问题!” 秦妩离开,少年反复咀嚼的姐姐与她说的那些话,决定克服一下,去私塾念书! 姐姐说得对,不识字,以后还不知要吃多少的哑巴亏! 姐姐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业,绝对不能够败在他手里! 他的志向,绝对不是在后院里做一个养马的! 他要努力成为姐姐的骄傲才是! 太师傅上 曹太师一巴掌劈在了曹清轩的脸上,力道之大 ,打的人踉跄了几步。 “爹,你打我作甚!” “你这畜生,你得罪谁不好,偏去得罪秦妩! 你可知,那女人就是个刺儿头,连豫南王都不放在眼里,你竟然敢去招惹她! 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老夫的计划全盘打乱!” 曹太师气的,脖子上的青筋,绷得老高。 抬手就要再继续打曹清轩! 却被身旁的荣王妃喝住:“哥哥,你这是作甚! 就算你打死轩儿,事情都已发生了,能有什么用! 如今是想办法,看看该如何转圜!” “能有什么转圜? 太后可不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她的背后,是整个国公府! 即便是为兄我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也无法动摇国公府的根基! 太后若要过问此事,你这混小子,就算不拿命抵,也得扒下一层皮! 老夫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只懂得贪图享乐的玩意儿! 真是气煞我也!” 曹太师咒骂,气愤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哥哥息怒! 这件事情,无非就是两种可能,要么就是咬死秦妩,要么就是把杀人的罪名推到别人身上!” “推? 怎么推?如何推? 今日,张大人便雷厉风行,地将当时与轩儿一通吃酒的几名公子哥,一并带进了顺天府审问! 整个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那姓张的,铁面无私,油盐不进,进了顺天府的审问司,就算是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这件事,已经不容乐观了! 若是顺天府真的来拿人,老夫能如何?” 听曹太师这么说,曹清轩慌了,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一咕噜跪倒在了他的脚下,双手抱着他的腿,用力地摇晃着哭嚎:“爹爹,儿子真不知,那老鸨,就这么一推便摔下去死了…… 爹爹,您不能不管儿子! 您救救我……” 曹清轩的哭嚎声,十分尖锐,惹的曹太师,十分嫌弃地眯起了眼睛:“别嚎了,让你吵的我头疼! 先滚下去,即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若是再敢踏出太师傅一步,看我不打断你的双腿!” 曹清轩离开之后,曹太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有一些头痛的道:“这些日子,文帝的状况,时好时坏,有一些不受控制,我也是担心……” “哥哥是害怕鹿鸣山那边有状况?” “尽管那障眼法,万岐道长离开之前,便已经收好了阵眼,可三年多了我也是担心……” “哥哥有什么可担心的? 万岐道长道行高深,这么多年,事情都没有败露,不是吗? 又怎么会有人发现那鹿鸣山的障眼法? 倒是柔贵妃,最近都哄不住皇上了吗? 看样子,哥哥该给她紧紧皮子才是! 只有能够掌控的狗,才是好狗! 哥哥觉得,我说的可对?” “我还是觉得不踏实,你派人盯着一些鹿鸣山那边! 若是有人想要强行进山,不管对方是何人,格杀勿论!” “哥哥放心吧! 我会小心行事!” 听见荣王妃这么说,曹太师一颗悬着的心才松懈几分,继而话锋一转,转移话题:“陌儿最近身子如何?” “那秦妩,的确是有几把刷子! 这人,我原本以为,能够为咱们所用! 如今,太后如此的信任她,竟然让她暗中查访,朝廷当中的贪官污吏! 可见太后对其信任! 哥哥认为,咱们是策反秦妩,还是杀了她,一了百了?” “如今万岐道长云游四方,行踪不明! 那秦妩,倒是个有能耐的,若是能够归为己用,也不失是一条好狗! 就怕……” “哥哥怕什么? 软的不行,便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邪的! 我就不信,这么个小小女子,能够翻出偌大的水花!” “你是如何打算的?” “哥哥,你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荣王妃笑容阴险,曹太师惊觉:“你是想……” 荣王妃压低声音,在曹太师耳边 ,低声说了些什么。 曹太师的脸上,露出几分满意。 “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去做了! 这事儿若是不成,也就只能想法子除掉秦妩了!” 顺天府着手调查万花楼的人命案子,原本那些都指控秦妩的人,在面对说辞各异的人证,竟然也都反水。 统一的口径,便是花姐是秦妩与曹清轩撕扯的过程当中,想要帮忙拉架,脚下失足,自行滚下楼梯去,因此酿成的惨祸! 对于此,张大人并不满意,想要继续深入调查的时候,太后却下了一封密旨给他。 第127章 张大人动摇了 万花楼的案子,到此为止! 张大人很是困惑,只要撬开那几位公子哥的嘴,案子也就有了了结! 为何太后会在这样的时候,下这一封秘旨? 难道,皇室威严真的要让曹氏一脉,这般践踏? 如此下去,君不君,臣不臣,何以立朝纲? 越想越觉得心中憋屈,张大人心中难免惆怅,缓步走进了如意居。 夜幕时分 酒楼里生意正旺,穿着常服的张大人,一上二楼,便有一道身影迎了上来。 看见清风,张大人错愕。 “张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家主子有事与您相商!” 张大人随着清风进了一间雅间。 看见赫连夙,张大人即刻跪拜:“下官拜见太上皇!” “张大人不必客气! 请坐!” 张大人战战兢兢,却还是坐在了赫连夙下首的位置。 表情局促,沉默在雅间之中荡开。 “张大人不必拘谨,今日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张大人闻言,随即站起身来,恭敬的双手抱拳对着赫连夙行礼:“太上皇言重了! 下官不知太上皇有何吩咐?” “三年前,镇北将军被歹人诬告,满门被灭,这件事情我调查了多年,若是没有张大人帮助,想必也不能将燕尚书扳倒! 如今,我有一事相求……” “太上皇您请说! 下官一定竭尽所能!” “朝廷之中的现状,想必张大人也是应该心里清楚! 曹太师党羽,在朝中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张大人为人刚正,乃是大雍朝的贤良之臣! 我这次回来,是想要拨乱反正,清除朝廷当中的蠹虫! 张大人可否愿意随着我,一同为大雍朝做点什么!” 张大人看向赫连夙,胸口之中的正气,在瞬间被点燃:“太上皇……此话当真?” 毕竟,太上皇禅位多年,又一直在关外静养! 朝堂如今一盘动荡,散沙一般,张鹤川虽在顺天府为官,可大理寺被曹氏霸踞,一再的打压他。 这三年,张大人也是步步维艰。 没想到,赫连夙如今回来,并不是那个只会悠然养病的太上皇,暗中里想要整顿朝堂! 张大人自然心潮澎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今,大理寺即将面临重新整改,内部人员自然要换血! 这一次,曹太师必然遭到了重创,会更加的忌惮顺天府! 张大人,皇上如今被女色所惑,神识不清,能够挽救大雍朝的,只有我们这些忠君之辈! 为了社稷苍生,还请张大人认真考虑!” 张鹤川虽心中欣喜,却也明白,曹氏一族的势力,早已在朝中蔓延! 绝对不是他们看上去的这般简单! 拔树扯根的道理,张大人自然明白! 尤其是,赫连夙如今已是太上皇,这么做,很明显是在干预朝政! 倘若文帝心思敏感,自然会认为他想要干涉朝政,有谋权篡位之嫌疑! 张大人细细思忖,这其中牵扯太多 ,于是面对着赫连夙拱手:“太上皇的意思 ,下官明白,只是这件事情,关乎甚广,太上皇容下官思虑一番,再予答复!” 张鹤川的谨慎与推辞,早就在赫连夙的预料之中! “无妨! 这件事,本就关乎着张大人的身家性命! 你好好思虑,若是想通了,便差人去我所住的府邸,知会一声!” “是!下官告辞!” 张鹤川心事重重,离开了如意居。 他心事重重的坐在了马车上,正准备打道回府,走到一处僻静的街上,竟然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那群黑衣人,手上的兵器毫不客气的就往马车上砍! 张鹤川先是一惊,随即飞身出了马车! 两名手下,已经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张鹤川抽出腰上的长剑,朝着一名黑衣人劈了下去! 黑衣人提起手中的长刀格挡,兵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黑暗当中刀光剑影,此起彼伏! 张大人身边只带着两人,眼见着那黑衣人又来了一波,两名手下也都不同程度的负伤,就连张大人的肩膀上,也都挨了一刀!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刺杀朝廷命官!” 为首的黑衣人,在黑暗当中,眼神如炬,犀利冰冷:“我等复命取你狗头,今日你必死! 左右张大人都是要死的,我倒是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条命,也因此受累!” “大哥还跟他废话作甚,去了他的首级,咱们也好回去复命!” 十数名黑衣人,将三人围作一团,纷纷抽出了长刀,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张鹤川心中一沉,肩膀上剧烈的疼痛和温热的触感,提醒着他,今日他已是在劫难逃! 抽出长刀,准备与那些匪徒,拼死一搏! 千钧一发之际,那些黑衣人像是中了毒,瞬间瘫倒在地上,开始痛苦的哀嚎! 就在此刻,一小队身着银色铠甲,脸上戴着飞鹰面具的暗卫,从天而降,将那些倒在地上的刺客,纷纷活捉! 被捉的刺客,怎么也没想到,张鹤川竟然还有援手! 眼见着今日的刺杀,以失败告终! 他们便没有了活路! 原本还倒在地上,不断扭曲的黑衣刺客,接二连三的抽搐两下,紧接着便身体僵直! 一道女声,凌空响起:“他们服毒自尽!” 银色铠甲的男子,反手扣住了被制服的一个黑衣刺客的下颚,将里面的毒囊,挤了出来! 随即,又将脸上的蒙面扯下,顺势塞入口中,以防他咬舌自尽! 秦妩和一名身着红衣裙的少女,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飞鹰位对着秦妩抱拳,算是打过招呼。 “将人带走,好生审问!” “是,秦姑娘!” 飞鹰为动作迅速将地上的尸体,全都清理掉,秦妩走到了张大人面前,关切的询问:“张大人,你没事吧!” 张大人心有余悸,倘若秦妩今日没有出现,他这一条小命,只怕是都要交代在这了! 张鹤川对着秦妩抱拳:“秦姑娘救命之恩,张某没齿难忘!” “张大人客气了! 今日之事,你也算是受我牵连! 走吧,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一名面具男子快速的摘下脸上的飞鹰面具。 秦妩看见了清风略带焦灼的那一张脸:“秦姑娘,属下还是先送你回紫云山庄吧! 张大人这边也会让人妥善照顾! 若是那些人知道,今日出手救张大人的,你也在其中,会给你也招来杀身之祸!” “秦姑娘,清风护卫说的对,这些杀手已经被解决掉了,有飞鹰卫的兄弟们送我离开,姑娘不必担心!” 张鹤川除了失血导致的脸色苍白,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秦妩这才点了点头:“张大人小心一些,我先行一步! 告辞!” “告辞” 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嘱咐明月,将张大人护送回府邸,并且派人暗中保护。 这一次被刺杀,张大人侥幸捡了一条命,看样子,只要阻挡了曹太师的路,不管是谁,照杀不误! 这个老贼,真的是开始发疯了! 张大人回到了府上,府医给他查看了伤势,确定毫无性命之忧。 处理好了伤口,包扎之后便告辞了。 他对着外面轻声唤道:“明月护卫,你在吗!” 嗖的一声 一道银色的身影,从窗户中一跃而入。 “劳烦明月侍卫,给太上皇带句话,说下官愿意配合他的计划! 如何行事,下官愿意听凭太上皇的差遣!” 曹太师的势力,虽伸不到顺天府,却命人去到与曹清轩交好的那些纨绔家中。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那几名纨绔,竟然统一了口径,说是花姐失足跌落,因此丧命! 就连顺天府派出去调查的捕快,走访了不少当时目睹这一切的目击者,也都是这般说辞! 曹太师他们得罪不起,秦妩是太后的人,他们更得罪不起! 这桩案子,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秦妩再去万花楼的时,那粉红色的灯笼依旧亮着,只是那楼中没有了花姐的身影。 房间当中 元枫看向秦妩,神色晦暗,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花姐去了,这楼里的姑娘们像是没了主心骨,你打算怎么办?” “花姐无儿无女,与他相依为命的,便是楼中的这些姑娘! 我叫花姐生前留下的银两,首饰,全都分给了姐妹们,她们若想要金盆洗手,这些银钱也足够他们去一个偏远的村庄,过活下半生了! 至于不愿意离开的姑娘,还可以继续待在万花楼当中,只是这皮肉生意,万事不能再做了……” “你有什么想法?” “这么多的姑娘,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什么妥善的法子安置,秦姑娘,你可有想法?” “紫云山庄的制药厂,我正想着扩大规模,若是这些姑娘们不嫌弃活粗,受苦,我那里可以安置一部分!” “太好了,如此我便征询一下姑娘们的意见……” 话音未落,身后便有人将门打开,衣裙衣着妖娆的女子,对着秦妩跪地道:“秦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为首的 ,是万花楼的清倌人柳絮姑娘。 说起这柳絮姑娘,也是个苦命的人! 寻亲至京城,被人卖到了万花楼当中。 花姐厚道,这万花楼里的姐妹们,没有一个是逼良为娼的。 也因此,花姐颇得人心! 自从花姐去世之后,这万花楼已经关门多少日子了。 在天子脚下权贵严重,他们这些风尘女子的命,从来都不是命,而是他们手中的玩意儿。 只要随便动动手,便能将他们碾入泥底,一直踩在脚下。 这样被人侮辱欺凌的日子,大家也真的过够了。 只是没了主心骨,这些为了讨生计,只能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们,也不知他们该何去何从! 秦妩方才的那一番话,使得姑娘们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秦姑娘,我愿随着你离开万花楼!” “还有我!” “还有我!” 秦妩看向元枫:“那这件事,便交给了你,你负责教万花楼里的姐妹的人数造册,我看看该如何安排!” “包在我身上!” 秦妩离开万花楼的时候,心情十分沉重,自古以来女子的地位就极低,更何况是这些风尘女子。 离开了万花楼,秦妩便准备去霓裳坊。 苏沫倒是一个聪明的,霓裳坊自从她接手之后,与芸娘一同管理的,那可是井井有条。 只是秦妩没想到,一进门,便看见了不速之客。 燕茴儿与豫南王竟然都在! 这二人,自从燕尚书出世之后,一直都是貌合神离! 今日倒是难得,竟然一同出门! 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在霓裳坊看见秦妩。 豫南王的脸上,有片刻的欢喜。 “阿妩,这么巧!” 燕茴儿眼底里,闪过一丝厌恶。 起身朝着秦妩见礼:“许久未见,秦姑娘! 你也来买东西!” 秦妩不冷不热的看向两人,惹的豫南王心中不快。 上一次发生的事,他心中还有芥蒂,没想到再一次见面,这女人竟然还给他摆这一张冷脸! 实在是过分! 想到了秦妩藏在卧室里的男人,豫南王的心中,升腾出一丝厌恶。 至今为止,他都没有调查出来,与秦妩私相授受的狗男人到底是谁。 心里的疙瘩,就卡在那儿,不上不下的。 秦妩直接无视掉与她打招呼的二人,微微蹙紧的眉头,更是泄露了她此刻的烦躁心情。 豫南王的心里,像是被人点燃了火种,瞬间就着了! 这女人,还嫌弃上她了! 一时之间,气氛有一些冷凝,听说秦妩来了,苏沫正从楼上下来。 看见了豫南王和他的小妾也在,嘴角上的笑意,瞬间僵持在了脸上。 “呦,今儿是刮得什么邪风? 竟然把王爷都给吹来了! 怎么? 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解除了你这小妾的禁足?” 苏沫趾高气昂,说起话来,夹枪带棒! 若是换做平时,燕茴儿肯定早就灰溜溜的夹着尾巴! 这会儿,她没必要忍! 燕茴儿似是听不懂苏沫的尖酸,娇俏着掩唇笑道:“妾身有孕,太后娘娘体恤,说妾身可以出来走动一下,对腹中孩儿有好处!” 秦妩蹙眉,这燕茴儿小产,才多少时日? 竟然又有了身孕! 如此算起来,她还在小月子里,豫南王便与她行了周公之礼!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会儿,秦妩怎么看豫南王,怎么觉的禽兽! 秦妩蹙眉的动作,悉数落入豫南王的眼中! 这女人,明明心生嫉妒,明明还在意他,却还要强撑着! 豫南王如此想着,心中才觉得舒坦了几分。 就连燕茴儿,也觉得自己成功的恶心到了秦妩! 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溢出来,继续说道:“过几日,就是秋日宴,王爷特地带妾身出来,买一身衣裳......” 燕茴儿明明娇弱,明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话的时候,却要拿捏腔调,故作姿态! 看的苏沫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 阿妩姐姐都与豫南王和离了,这妖艳的贱货,却偏要来着刷什么存在感! 苏沫:嗨!我这个小暴脾气嗨! “哎呦,我滴老天奶! 燕侧妃您这小产,才几日? 这就又怀上了? 厉害呀! 不过,我可听说了,有孕在身这种事,前三个月,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而且呀,这怀孕,与怀才一样,就算你不说,日子久了,大家也能看出来! 燕侧妃这急巴巴的告诉我们,你再度有孕,是想跟我们说,你水性杨花,小月子都不安分,勾引豫南王,还是想让天下人知道,你家王爷,禽兽不如,对一个小月子的女人,都下得去嘴?” 苏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说出来这些话虎狼之词,竟然直接把两个当事人,怼了一个大红脸! “禽兽不如”的豫南王,也不由的想到了那一日。 他被秦妩气的不轻,便多饮了几杯! 也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什么缘故,看见燕茴儿的时候,竟然没把持住! 这个孩子,竟然来的如此意外! 燕茴儿的脸色难看,看向豫南王。 豫南王阴恻恻的看着苏沫,声音清冷:“苏沫,你若再继续口无遮拦,苏大将军都护不住你!” 苏沫见好就收:“燕侧妃来买衣裳?” 燕茴儿见苏沫从楼上走下来,心中隐隐猜测,这苏沫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千金小姐,生性骄纵,张扬跋扈! 她哪里拉的下脸来,出来抛头露脸,做商贾? 难不成,这霓裳坊,也是秦妩开的? “苏小姐,你该不会是这霓裳坊的老板吧!” 秦妩倒是没藏着掖着,利落大方的道:“这霓裳坊,是我开的! 燕侧妃有什么需求,只管说来便是,霓裳坊里的绣娘,一定会给你推荐最合适的!” “王爷,这......” 如今,霓裳坊比肩之前的京城第一大绣坊珍瑰坊! 甚至是许多衣裳的设计与款式,比珍瑰坊,还在以上! 这秋日宴,算是燕茴儿第一次出席皇室的正式场合,不似上一次国公府上的喜事,也不必小心着会压了谁的风头。 燕茴儿自然想着好好装扮一番,给人留个好印象! 想到了上一次被秦妩算计的事,燕茴儿心有余悸,胆怯的看向豫南王。 豫南王落座,小二上前给他添了一盏茶水。 “即使如此,那你只管挑选便是! 这是你第一次入宫的正式场合,不必担心其他,只要喜欢,本王便给你买!” 苏沫朝着秦妩,挤眉弄眼:瞧瞧你这前夫哥,对这小妾可真是宠爱! 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秦妩眨眼:气什么气,大渣男一个,给你你要? 别给我挤眉弄眼儿的,这好不容易上钩的大鱼,不扒他一层皮,就让他这么走了,我可不甘心! 两人视线交流一番,秦妩才看向燕茴儿:“燕侧妃可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随时与霓裳坊跟绣娘沟通,距离秋日宴还有几日的功夫,霓裳坊一定能够做到让燕侧妃满意!” 秦妩的低眉顺眼,让燕茴儿心中舒坦,于是便指着屋子里展出的一件落日金色的短袖流仙裙道:“这款我比较中意,不过我想要那种在烛光下有流光溢彩的效果……” 秦妩似乎是在认真斟酌燕茴儿提议的可行性,随即看向身边的芸娘。 芸娘道:“侧妃娘娘想要的流光溢彩效果,实则不难! 小妇人可用金银丝线案件其中,做出波纹的效果,到时宫灯四起,华灯初上,金丝绣线便会折射出流光溢彩! 侧妃娘娘,意下如何?” 燕茴儿倒是满意,却还在提防着秦妩对她不怀好意。 “秦姑娘,这衣裳我确实是瞧上了,就是……” “我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口碑自然重要! 我还没有小心思的,要在衣裳上动手脚,那样子丢脸的是燕侧妃,毁的却是我霓裳坊的名声!” 秦妩这话说出口,燕茴儿便放心了! 这些话挑明了,也就是变相警告秦妩,若是在秋日宴上,因着衣着 ,燕茴儿发生了什么丢脸的事宜,她就要秦妩好受! 秦妩交代芸娘,将燕茴儿所有的需求,一一记下。 从始至终,都没有拿正眼去瞧豫南王。 及至他们二人离开,苏沫才狠狠的啐了一口。 “阿妩姐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你瞧燕侧妃贱兮兮的那个样!” 随后,苏沫拿捏的嗓子,学着烟茴儿的强调:“妾身说不要,王爷偏偏还有我这般用心,王爷对妾身实在是宠爱有加……” 呕~ 苏沫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气的双颊鼓鼓的:“可真的要被这贱人气死了!” “你气什么? 我瞧着豫南王与燕侧妃,郎情妾意,甚是般配! 咱们开店做买卖,只管把钱挣到手,至于谁家妾室先诞下庶长子,谁家专宠妾是,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秦妩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姐姐说的极是,这燕茴儿,仗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尾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太后说什么,也不会让一个罪臣之女,成为豫南王的正妃! 这正妻还未进门,庶长子便呱呱坠地,就算他是王爷,那又如何? 有谁愿意将女儿,嫁入这般火坑?” 更何况 ,豫南王只是个闲散王爷! 如此想着,看着平静的秦妩,苏沫才觉得气消了几分。 算了算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第128章 乱点鸳鸯谱 这几日,燕茴儿仗着肚子里,失而复得的那一块肉,频频出席各家宴席。 秦妩正在给太后把平安脉,国舅夫人来了,两人闲聊之间得知了这件事,太后的脸上,瞬间添了几分怒色。 “这燕茴儿,还真是会作妖,有孕在身,不在府上好好养胎,每日出去闲逛什么! 是生怕旁人不知晓,她腹中揣着豫南王府上第一个孩子?” “是啊,我们也是担心,日后王爷若再行婚配…… 高门贵族家的千金,怕是都要敬而远之了,总不能抬了一个罪臣之女做正室?” 太后的眼神阴沉。 “只要哀家还有一口气,他就休想这么做!” 说着,太后垂怜的视线便落在秦妩的脸上。 “你呀,也真是的!” 秦妩扎着一双澄澈的眸子,无辜的被太后的手指戳了戳额头:“阿妩又怎么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燕侧妃有孕在身,那好歹也是王爷的子嗣,太后娘娘的孙子! 您这般唉声叹气,可是容易长皱纹的!” 秦妩这丫头,没心没肺的,以前,豫南王只要对她冷淡,她都伤心的食不下咽。 她对豫南王的情根深重,痴心不悔,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却是一副陌生人的态度,看样子,是被伤的太深,真的决意放下了! 太后惋惜,却也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你呀,好得很!” 国舅夫人明白太后话中的深意,也觉得惋惜。 却也庆幸,秦妩这么好的姑娘,自然不该被辜负! 哪怕如今是和离身,也应该有一个好的归宿! 秦妩给太后开了一些安神养气的补药,便离宫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太后心疼的蹙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清儿就看不到! 说到底 也是这孩子与皇家无缘……” 国公夫人的心思一动,轻声道:“也许这孩子与皇室无缘,与咱们孟家有缘呢?” “嫂嫂你这话是何意?” “太后娘娘可还记得你家中的侄儿——孟或?” 提起孟或,太后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或儿?” “嗯! 这孩子在关外镇守边关多年,前些日子,老太太病危,家书中,便于这孩子提了一嘴! 您也知道,这孩子自小, 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 他对老太太,自然是情谊深厚! 便在关外坐不住了! 恰逢皇上召他回京述职,会短暂的在京中呆上一些日子……” “只是……这阿妩是和离身,又是与或儿的表弟! 嫁入国公府…… 哀家怕委屈了或儿这孩子!” 太后语重心长,国公夫人却不甚介怀:“这又何妨? 或儿是鳏夫,阿妩是和离,他们二人谁也别嫌弃谁! 论家世门楣,国公府那也是钟鸣鼎食之家! 三代忠馈,也不算是委屈了阿妩! 最主要,我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太后娘娘,您看……” 太后思忖再三:“这件事情不急在一时! 咱们也得徐徐图之! 或儿何时进京?” “秋日宴之前便可抵达!” “好! 那就等着孩子回来,可先让他们二人,相看一番! 若是能够彼此看对眼,咱们也算是做了一桩美事!” 国公夫人颔首。 这秦妩,很有人格魅力,家中的那个混不吝,可是谁说都不行的主! 自从与秦妩交好之后,变得随和,从容,即便是依旧我行我素,不受拘束,对待家中的态度,也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只要出现便把家中,搅的天翻地覆的苏家二小姐,也学的乖巧可人。 听说最近,还跟着秦妩一起做生意呢! 虽商贾之家,在历朝历代都没什么地位,她也极力的反对孟荀做生意! 因为在她眼中,那便是不务正业! 却没想到,两日前,圣上一封圣旨下来,他们才得知,孟荀在裕州,发现了一个铁矿! 并且上报朝廷,按照官家的流程 ,办理了冶铁的手续! 从那一日起,孟荀竟然真的成了人人羡慕的皇商! 不再是人人口中卑微的商贾之身,也是吃上皇粮的人了! 这臭小子,没有入仕途,让她这个老母亲,操碎了心,没想到,靠着聪明的头脑经商,却也是出息了一把! 若是把这么个心思玲珑的人娶进国公府,想必那榆木疙瘩似的孟或,也会开窍吧! 提起孟或,那也是个一根筋! 他原本有个小青梅,两人相知相恋多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那姑娘却突然身患恶疾! 撑了两月有余,便撒手人寰香消玉殒! 孟或痴情一片,依旧赢取了那姑娘的牌位入府! 在京中,谁人不知国公府大公子一腔深情,还没尝过夫妻情欲,便成了鳏夫! 孟或二十有五,与他年岁相仿的兄弟,早已妻妾成群,子女成双,唯独孟或一人,孤家寡人的。 原本,孟荀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却碍于家中长兄至今未娶,婚事一直被耽搁着! 孟荀常说:“大麦不熟,小麦熟! 我若是娶妻生子,大哥便更不好找媳妇了!” 因此,家中只有姊妹出嫁,却没有媳妇儿娶进门! 这可是愁煞了孟国公两口子! 今日跟太后这么一提,国公夫人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若是秦妩进门,这国公府的日子,该是多有趣! 如此一想,便觉得这是可行。 秦妩离开了凤仪宫,在御花园,遇见了曹贵人。 曹贵人脸上,没了往日的骄纵跋扈,甚至是染上了一层憔悴。 脸色苍白的像是失了血。 看见秦妩,曹贵人眼中的恨意,瞬间蔓延。 迎面走了上来。 “多日不见,秦医女士越来越威风了! 如今,不仅能够随意进出宫中,还得了皇太后的盛宠! 我今日这般落魄,秦医女心里痛快吧!” 秦妩面不改色,却依旧毕恭毕敬的下身行礼:“臣女拜见小主,小主万安!” “秦妩,有一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一下你! 这皇庭内院不比寻常人家的后宅,在这深宫之中,杀人都是不见血的! 今日,我能从高位上摔下来,明日我便能从泥潭之中爬上去! 秦姑娘还是眼光放的长远一些,不要只看眼前的舒适! 一个站不好队,可是要粉身碎骨的!” 秦妩故作听不懂曹贵人话语之中的深意:“小主这话,臣女听不明白,我等都是大雍朝的子民! 臣女食君俸禄,自然是中心君主! 贵人乃是皇上的宠妃,自然与皇上一心,您方才与臣女说这些话,是要提醒臣女站谁的队? 臣女愚钝,还请曹贵人明示!” “你……” 曹贵人的刀子扎进了软绵绵的棉花,又被弹了回来,脸上的表情更是气急败坏。 “秦妩,看样子,你是故意要跟我作对?” “臣女不敢! 皇上是臣女的主子,臣女自然一心相主,至于其他的主子,我一概不认! 时候不早了,小主若没别的事,臣女就,先行一步! 对了…… 有件事情,臣女还是要提醒小主一下! 这失血之症,可不是闹着玩的,日积月累下来,损伤身体,亏损阳气,会伤了身子的根本! 宫中御医无数,还请小主早些找一个太医过来瞧瞧! 若是亏损的厉害,伤了根本,那便回天乏术了!” 说罢,秦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心中的猜测,再一次得到了证实。 秦希聿与她说过,若是意志坚强之人,是能够冲破摄魂术的! 若以血咒加持,便会让人迷失心智! 而那施咒之人,需以心头血滋养咒术! 这施咒之人,长期用心头血,自然会血亏血虚! 而这些日子,文帝因着秦妩释放掉了他体内的血魄 ,导致他脱离了血咒的控制! 太后趁此机会打压了曹贵人,皇上便对他敬而远之! 没有了曹贵人心头血滋养的血咒,文帝体内的血魄,一直无法重新形成! 最近这一段时日,文帝的意识逐渐清明! 已经下大了大理寺的官员,任命指令。 梦淮已经去到大理寺任职! 孟淮看似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实则雷霆手段,杀伐狠厉。 新官上任三把火,孟淮一上任,便把大理寺当中的贪污之气,整顿一番。 随后就是没有作为,靠着家中打点银子,托关系进来混日子的关系户,一并整治。 曹太师暗插在大理寺的眼线,在这一次动荡中,也未能幸免于难。 以各种借口,被孟淮惩治! 这几日的大理寺,犹如人间炼狱,上上下下的官员官吏,全都夹紧尾巴做人。 生怕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将矛头转到自己身上。 赫连夙这几日,时常进宫 与文帝对弈,有的时候,也会聊一些治国日常。 出宫的时候,秦妩便看见那一辆熟悉的马车。 清风见她,并未多言。 只是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秦妩到了如意居没多久,雅间的门,便被人推开。 看见了那一抹绯色的身影,秦妩抿唇。 “许久不见,太上皇越发光彩照人!” 赫连夙有一些尴尬,轻声咳嗽,随即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上。 “我听清风说,你今日也入宫了!” “嗯,去给太后请平安脉! 太上皇又去找皇上对弈?” “嗯,正如你猜测的那般,文帝只要不见到曹贵妃,便会逐渐的趋于正常,若是靠近她,用不了多久便会回到先前那种浑浑噩噩,对她千依百顺的状态! 我都怀疑,文帝是被人下了毒!” “不是毒,而是咒术!” 秦妩将她知晓的,一一说给了赫连夙听。 赫连夙听得眉心簇锦,满脸愁容。 “如此一来,鹿鸣山那边我们必须要走一遭了!” “嗯!” 秦妩拿着茶壶,滚烫的茶水给赫连夙烫了杯子。 随后,又将清茶斟满。 “太上皇打算何时出发?” “明日可行?” “容我收拾一番,明日咱们在城外汇合!” 赫连夙点头。 “张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张大人的伤不严重,那名暗杀的刺客,骨头碴子倒是很硬! 一直不肯松口!” 秦妩将一包药粉推到了赫连夙面前:“这是我特制的痒痒粉,撒在人身上,会让人奇痒无比,犹如百爪挠心!” 赫连夙将东西收起来,嘴角却忍不住的上扬:“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秦姑娘这些小手段,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听太上皇这意思,是嫌弃我心狠手辣?” “非也! 都说无毒不丈夫,这女人也一样! 秦姑娘敢爱敢恨,对待朋友十分仗义,我很欣赏! 听说,你已经安顿了万花楼里的那些姑娘?” “太上皇这一天天的,眼珠子看的那么远,不累吗?” “你我二人,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自然会关注着你! 怎么会累?” 赫连夙这话说的稀疏平常,秦妩却听得有一些不自在。 其实,她也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便已经绑在了一处! 秦妩有可能是骑虎难下! 那赫连夙呢? “秦姑娘在想些什么呢?” 秦妩摇了摇头,赫连夙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却紧紧的盯着她。 那眼神之中,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情愫。 两人四目相对之际,秦妩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上,也攀升了一抹热度。 这狗男人,用这么黏糊拉丝的眼神,看着她做甚? 稍显尴尬的秦妩,快速的转移视线,对着赫连夙道:“点菜,点菜,太上皇你想吃什么? 今日我做东!” 赫连夙看出来了秦妩脸上的红晕泛滥,心里顿时荡起了喜悦的水花。 她是不好意思了? 她害羞的时候,脸颊上的那一抹绯红,比树上的红苹果,还要艳丽! 娇俏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 赫连夙看秦妩的视线,依旧是他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炽热大胆。 “听说如意居最近的鲈鱼,十分肥美!” “那就尝尝!” 秦妩有一些心虚,眼珠子尽量转移。 点菜过后没多久,小二便上的传菜。 秦妩一清早便入了宫,空着肚子在宫中待了半日。 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 菜端上来,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其中有一道清蒸鲈鱼,一端上桌,便是鲜香味扑鼻。 赫连夙好似发了瘟,那一双眼珠子时不时的就盯着她看,偶尔嘴角上还会泛起一丝笑。 这一笑,秦妩更觉得心里发毛。 最近一些时日,她总觉得与赫连夙相处的时候,这男人会不自觉的,唇角上扬! 他明明长了一张矜贵,清冷脸,这一笑 ,虽也魅惑众生,却总是惹得秦妩,心中发毛。 秦妩的视线,转移到了盘子里的鱼肉上,被盖了花刀的鱼肉清蒸过后,晶莹剔透的鱼肉外翻,犹如一朵芙蓉花。 她饿了,将银箸递倒了赫连夙的手上,恭敬客气道:“太上皇,请!” “只有你我二人,秦姑娘不必客气!” 说着,银箸夹起一块翡翠虾仁,递到了秦妩的碗里。 秦妩错愕:哥……哥们…… 你先是对着我傻乎乎的笑,现下又在给我夹菜! 咱们之间,真的熟稔到了这种地步吗? 赫连夙并不觉得自己给她加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看着小丫头,捏着筷子,一脸错愕的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神之中,透着些许愚蠢,着实有意思! 像是故意逗她,赫连夙又夹了一筷子炒笋芽:“这道笋芽,也不错,十分清口,你也尝尝!” 秦妩慌道:“多谢太上皇……” 嘴上应着,手里的筷子,却迟迟不敢去夹赫连夙夹过来的菜。 她被男人有一些发烫的视线,盯得不自在。 啊啊啊啊—— 这么好看一男的,是在对她放电吗! 秦妩:姐是个性取向,需求都很正常的女人,会忍不住对这位,人前高冷的太上皇…… 呸呸呸! 绝对不能对他,有非分之想! 秦妩有一些慌乱的,夹起一筷子鱼,送入口中。 却因为太过心慌,不小心被雨里的一根遇刺卡到! 秦妩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一张白皙的脸涨得通红。 赫连夙见状,紧张的上前,帮她轻柔的拍着后背,动作温柔的,更让秦妩心惊肉跳。 想拒绝,却咳嗽的更厉害! 赫连夙手上的力道,不由的加重了几分。 帮着她倒了一杯水,抵在唇边。 一番折腾下来,秦妩才硬生生的将那根鱼,刺吞进腹中! 此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这也太丢脸了! 秦妩羞于面对赫连夙,那男人的手,却依旧在她的后背上,从上往下摩挲,没有任何情色,只是单纯的帮她顺气。 男人身上好闻的松木香气,凛冽又清新,此刻由于他们过近的距离,不住的往秦妩的鼻腔里钻! 好不容易喉咙不堵了,秦妩又觉得呼吸发沉! “好点了没?要不要找个郎中看一看?” “不,不必了,实在是失礼了,太上皇……” 秦妩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若不是此刻她紧紧闭着嘴巴,那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只怕是要从喉咙之中,溢出来. 饶是活了两辈子,秦妩都是母胎单身的solo,头一次看见孔雀开屏似的老男人示好。 啧啧~ 就这颜,就这身条~ 秦妩:就有点把持不住啊! 不知秦妩大脑之中,冒着有颜色的废料,赫连夙见她平静了,才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只是他自然而然的,夹起一块鱼柔,修长细腻的手指,动作灵活,很快就剃干净了一块鱼肉。 随即,放在了秦妩的碗中。 这一顿饭,秦妩食不知味。 赫连夙倒是怡然自得,给秦妩剃了大半条鱼。 酒足饭饱之后,又将人送至紫云山庄。 逼仄的车厢内,秦妩只觉得,男人身上好闻清冽的气息,时不时的骚扰她。 好几次偷看,都能看见男人优越的下颚线。 即便是闭着双眼,赫连夙也依旧能够感受到秦妩偷看他的视线。 看样子,这般装扮真的是显年轻,她都已经开始注意到他了! 今日,一顿饭的功夫,秦妩偷看了他三次,脸红了四次! 这是不是证明,她对他,同样也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意思甜蜜从心中悄然上升。 清风十分的看眼色,赶马车的速度,都比平时慢了很多,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被他磨磨蹭蹭,到了傍晚,才抵达紫云山庄。 夕阳的余晖,映衬男人的红色衣摆翻飞,那画面,犹如一幅优美的画卷。 秦妩笑:“麻烦太上皇送我回来!” “秦姑娘客气!” 秦妩本想客套一翻,邀请赫连夙进去喝杯茶,很快却又想到了今日发生的种种尴尬,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着他挥手道别:“太上皇路上小心!” 说罢,脚底下似踩了风火轮,头也不回的,进了山庄里。 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失神许久,最终,还是被清风的一声清咳,拉回了现实当中。 “主子,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赫连夙回头,眼底里的怅然若失,很快被收敛。 “清风,你说……秦姑娘为何不邀请我进去吃杯茶?” 清风嘴唇抽了抽:“可能是秦姑娘太过矜持!” 今日这一顿午膳,外加送人回家,他家太上皇还嫌弃没有进度,嫌弃秦姑娘没有邀请他进去吃茶! 这明显的是贪心不足呀! “况且,主子若心仪秦姑娘,也得是您先主动! 总不能让一个姑娘家,对你死缠烂打的,是吧!” 赫连夙心里底气不足,毕竟当初,满盛京的人,都知晓秦妩如此热烈的爱慕豫南王。 她的情感,必然也是炽热的! 万一,他大胆示爱,却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岂不是落人笑柄? 赫连夙绷着一张脸,清风却没意识到,自己哪句话又说错了,惹的主子不悦! “你倒是经验颇丰!” 清风没有听出来,自家主子话里的阴阳怪气,不好意思的笑着挠头:“主子说笑了! 就是觉得秦姑娘豪爽仗义! 您若是不紧着点,说不定,她就要被别人拐跑!” 赫连夙忽地顿住脚步,眼神冷冽的看向清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一次张大人被歹徒所伤,秦姑娘就要帮着他处理伤口……” “医者眼中无男女!” “那也是男女授受不亲! 这样接触来,接触去,保不齐哪一天,秦姑娘就对别的男子动了心,到时候主子都没有地方哭……” 第129章 进入鹿鸣山,害怕孤独 意识到了自己言行无状,清风立刻低头,垂眸惶恐道:“卑职造次! 不是编排秦姑娘,只是这秦姑娘,为情所伤,若是这时候,有个知冷知热的,说不定她又会一头栽进去……” 秦妩会是如此肤浅之人? 仅仅因为情感空窗,便会将心意转移到其他男人身上? 如此这般的秦妩,赫连夙自然瞧不上。 他动心,始于她有趣的灵魂,沦陷于她的八面玲珑。 就这么机灵鬼似的人儿,能够断情离殇,与豫南王和离,又怎会这般轻易的被其他男人的花言巧语所骗? 赫连夙心中虽如此笃定,却也不免有一些烦躁。 这么优秀,善良,美好的姑娘,总会有人,如他这般,欣赏她的好! 看样子,他也应该加紧一些脚步才是! 毕竟,谁不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呢? 赫连夙骤然清醒了不少,他于秦妩,八字还没有一撇,他竟然想到了,美人在怀的场景! 果然是暖饱思淫欲! 着实可耻。 秦妩回到了府上 ,躺在床榻上,望着窗外皎洁的圆月 ,唉声叹气。 她莫名其妙的对一个男人心悸,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唉声叹气的同时,窗户底下,有一个讨厌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哎!” 秦妩起身,走到了窗外,看见了人模人样的鹦鹉 , 竟然学着她的样子,唉声叹气。 那模样,有一些滑稽。 “臭不白,大半夜的不睡,学人听墙角! 不长好毛病,小心以后找不到小雌鸟!” 不白眼珠子翻楞:“毒妇! 你这个毒妇!” 秦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着不白的头:“你倒是个聪明的! 不仅会学舌 ,还会为我办事,如今竟还学会了,揣摩我的心事! 倒不像是那太上皇,莫名其妙的撩拨了人家…… 却还不能扑倒他,真是烦死人了!” 不白眨巴着一双绿豆眼,直到秦妩对它,把苦水全都吐完 ,去睡了,才扑腾着一双翅膀,消失在夜色当中。 城郊另外一处府邸 赫连夙辗转反侧,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 七月底的凉风习习,让人觉得有一丝舒爽。 赫连夙的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女人一张娇俏的笑脸,惹得他不由得勾唇。 忽然间 有什么异样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赫连夙起身,却见一只浑身通体碧绿的小鸟,已经站在了他的桌案上。 雪白的宣纸上,不白涂着腊似的小爪子,在上面来回的踱步,发出沙沙的声响。 赫连夙抓了一把松子,丢给了不白。 “不白,你怎么来了?” “毒妇说,我找不到小雌鸟…… 小雌鸟…… 小雌鸟……” 赫连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小东西,竟然是思春了?” “你个老东西,你个老东西!” 赫连夙嘴角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倒吸一口凉气:“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鸟,瞧你伶牙俐齿的! 再跟我犟嘴,小心我把你身上的毛全都拔掉!” “你有毒吧!” 不白一声惨叫,竟然直愣愣的栽倒在了桌案上装死! “大半夜的来,是不是你家主子有事儿?” “毒妇想要扑倒你! 扑倒你!” 赫连夙一怔,嘴角上的笑意随即荡开,看样子,今天晚上彻夜难眠的人,不止他一个! 她竟然想要扑倒他…… 这么豪放吗? 不过,这话也的确像是秦妩,能够说得出来的! 忽然之间,赫连夙更加的期待与她,单独去往鹿鸣山的行程了! 翌日 秦妩顶着一双熊猫眼梳洗打扮,碧桃收拾好了东西,叫上秦希聿,拜别了秦纪尧,赶着马车,来到了城外。 十里亭外,赫连夙的马车,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秦姑娘,您来了!” 清风上前,热络的与秦妩打着招呼。 “咦,你也昨夜没休息好?” 秦妩注意到,清风用的是“也”! 谁失眠了? 赫连夙? 秦妩上了马车,碧桃和秦希聿,则负责赶马车! 清风和几名护卫,骑着马,一行人便朝着鹿鸣山出发。 赫连夙原本以为,这一次鹿鸣山之行,是他与秦妩,增进感情的大好机会! 却没想到,秦妩竟然还带了一个小萝卜头跟着! “你好像很看重血奴?” “他有名字了,他叫秦希聿! 以后再也不叫血奴了! 我已经认他做了弟弟!” 赫连夙捏了捏眉心:“此次去鹿鸣山,不知要面对多少凶险,你带着他作甚?” 秦妩故意卖关子:“这年老人家就不懂了吧! 带着希聿,说不定对我们的调查,大有裨益!” 说着,秦妩打了一个呵欠,看上去十分疲惫:“昨夜没睡好,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地方,记得喊我!” 说罢,便靠在了窗户的位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一路前行 ,许是昨天夜里,秦妩没有睡好的缘故,一上马车,她便闭着双眼,及至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快要进入鹿鸣山的地界。 “主子,好像有人跟着咱们!” 清风的声音压低,轻声禀告。 赫连夙微微凝眉:“将人解决掉!” “等等……” 开口说话的,是秦希聿。 少年的表情,与往日一般的沉稳,只是此刻,却略带凝重。 “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希聿,怎么了?” 秦希聿的脸色十分凝重,声音也是低沉沉的,卑微凌乱的喘息节奏,昭示了他此刻的不舒服:“姐姐,我能感受到,这附近应该有一个巨大的阵眼!” 秦妩的表情,也在顷刻之间,变得紧张起来。 那些人,难道是驻守在鹿鸣山附近的眼线? 他们若是进了山,岂不是打草惊蛇? 那些人便知晓,他们已经注意到了鹿鸣山的阵眼! 赫连夙对着清风,低声说了些什么。 清风会意,一行人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处茶寮。 那茶寮的掌柜的,随即眉开眼笑迎了上来:“几位客官吃茶还是用饭? 咱们这儿包子,馄饨,饺子,面条全都有!” 赫连夙不做声,清风上前道:“咱们是路过此地,便煮一壶热茶吧!” “好嘞,婆娘,赶紧给几位客官烹上一壶热茶!” “哎!” 妇人煮茶的动作,并不怎么麻利,这一细节,秦妩看在眼中. 秦妩嘴角含笑,貌似无意的开口问道:“这位大叔,请问通往裕州的路,我们该如何走?” 掌柜的眼底里,闪过一抹松懈,却还是堆满笑。 “各位要去裕州啊! 这山底下有两条小路,正西方的这一条,便是通往裕州的路!” 秦妩好似真的要去裕州那般,又与这掌柜的详细的打听了许多,众人吃完了茶,付了银子,便朝着掌柜的所指的那一条路离开。 众人离开之后,那掌柜的放下了脖子上的毛巾,一只佝偻的腰身,竟然直了起来! “回去禀告太师,目前鹿鸣山这边无异常!” 方才煮茶的妇人道:“是! 可是,那几人当真是去裕州的?” “是不是去裕州的无妨,反正他们也到不了裕州!” 茶水里加了慢性毒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个一个! 马车渐远,秦妩拿出来了解毒药丸,给众人一人发了一颗,随后,又以金针入穴排毒。 半个时辰后,秦妩面色红润的,看向一旁拧着眉头的赫连夙,声音愉悦道:“太上皇怎么? 不高兴了?” “你倒是心大,明知道那两口子不是好人,却还是要吃了他们煮的茶! 万一他们的毒药,无解呢?” “不可能!” 秦妩双眼放光,满眼的笃定:“我从小就是被三师傅的各种毒物喂着的,什么都没见过!” “三师傅? 各种毒物?” 秦妩何时有过那么多的师傅? 赫连夙对她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秦院士家庭简单,接触的人又不多。 秦妩在闺中的时候,连个手帕交都没有! 哪里来的师傅? 难道是飞鹰卫的调查,不够详尽? 意识到她嘴瓢了,秦妩急忙改口道:“反正就是,老娘毒医双绝! 没得怕! 我若不想让你死,阎王都从我手里抢不走你!” 秦妩自信笃定,马车外的清风,却觉得秦姑娘这是在吹牛,且吹的天花乱坠。 算了,算了,太上皇孤家寡人久了,只要他老人家喜欢,会吹牛怎么了! “那咱们现在要去哪儿?真的要沿着这条路,去往裕州?” “当然不是!” 秦妩掀开了车帘,拍了拍秦希聿的肩膀:“希聿,怎么样?” 少年嘴角上扬,露出笃定的笑:“姐姐放心! 我已经做了障眼法,如今咱们只管进山,其他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秦妩是见识过秦希聿的障眼法,对他全然信任。 赫连夙却有一些担忧,眼前的少年,竟然通晓障眼法? 他与灵隐宗,又是什么关系? 这灵隐宗,地处回鹘汗国与大雍朝的边境——灵鹫山。 在江湖上,更是是赫赫有名的邪教! 灵隐宗的宗主,数十年前就病死了! 新任宗主却一直悬位! 据听说是宗门之中的圣物不见了。 眼前这少年,既然通晓灵隐宗的术法,难道与灵隐宗有关? 赫连夙心中好奇,却没有表现出来,按照秦希聿的说法,几人从西山的入口,进入了鹿鸣山。 这座山仿佛是荒废了许久,才走到了半山腰,周围丛生的灌木与杂草便挡住了去路! 清风手里的长剑,锋利无比,用力的砍着,他们所行走的一条小路,两旁的灌木与杂草,才堪堪开辟出一条小路。 几人的上山之行,十分艰难。 到底都有一些功底在身上,也不至于精疲力尽。 日落西山时,他们才抵达了围场。 夕阳下追,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你们来了这么多次,都没有找到乱皇后所说的断崖?” 清风摇头:“不仅我们没有找到,就连当年跟着一同来狩猎的侍卫们,也都没有见过那什么断崖! 回宫之后,有一段时间人人都说万皇后是得了癔症! 及至这件事情,万皇后再也没有提起过,事情才算消停! 不仅如此,卑职还走访了山脚下的村庄! 之前这座山,并不是皇家围场,也就是太上皇登基的那几年,才开始建造的!” 秦妩看向赫连夙,男人眸色沉沉:“之前的皇家围场,有一年雨大地是塌陷,根本不能进入,实在太危险了! 于是调查之后,才发现鹿鸣山山势平缓,且植被丰茂,树林丛生,很适合狩猎!” 秦妩仿佛嗅到了一丝异样:“我瞧着这座山,平平无奇! 且离京中又有一段路程,山势地貌,都不出众! 太上皇怎么就偏偏选中了这鹿鸣山?” 提起来这件事,赫连夙的神情,有些许不自然。 秦妩清晰的捕捉到了,老男人脸上,那一抹异样神色。 秦妩看向身边的秦希聿,温声询问:“怎么样,希聿,你有没有感觉?” 正坐在一块空旷的草坪上,盘腿打坐的秦希聿,一抬手,不多时便有几只萤火虫,落在了他的手心当中。 秦希聿嘴角上扬:“姐姐,随我来!” 他猜测的没错,这里果然有一个巨大的障眼法阵! 少年起身,在太阳落山洒下来的余晖当中奔跑,忽左忽右,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清风只觉得秦希聿神神叨叨的,压低声音对着碧桃道:“碧桃姐姐,秦姑娘这位弟弟,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吧! 带着咱们,没头苍蝇似的,在找什么呢?” 爬行上山本就很累,清风在她跟前嚼舌根子,直接惹来了碧桃一记白眼:“闭上你的臭嘴,你个小弱鸡! 我家主子跟着,你家主子也跟着,你就不能乖乖的也跟着? 逼逼叨叨的,哪里这么多废话!” 说罢,碧桃脚下加快了步伐,直接把清风甩在了身后! 就这样无头苍蝇似地寻了半晌,周围的天色已经很黑! 那微弱的萤火虫光,隐匿在黑暗当中竟然十分的明显! 秦希聿好似有一双夜视眼,能够在黑暗当中,准确的找到每一条路! 秦妩几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是紧紧的追随着秦希聿的步伐! 森林之中杂草丛生,秦希聿脚下像是生了风,快步的朝前走着,走过了森林,便是一处空旷的山坡! 秦妩站在那处,身体却由于惯性往前倒! 没想到,脚底下瞬间踩空,整个人的身子失重,朝着下面跌去! 她的脚底下,便是一处断崖! 众人急刹住,秦妩的身子,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往下坠落! “小姐!” “小心!” 秦妩的耳边,风声不断的鼓噪,大脑之中瞬间空白。 就在此时,一抹身影飞速的跃下,一把手揽住了秦妩的腰身,紧紧抱住,调整方向。 秦妩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抱紧我!” 下意识的伸手,用力地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身,黑暗当中的恐惧感,会被无限放大! 秦妩鼻腔当中,是男人身上熟悉的清冽松木香,紧紧的抱着他的身体,脸颊贴在了胸膛之上。 耳边除了风声,还有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的! 赫连夙几个纵身,轻功施展,几息之后,秦妩感受不到了风声。 赫连夙的手臂,紧紧的抓住了悬崖峭壁上一颗横亘在那的树枝! 清风等人快速的将绳索放下来,两人才被拉上了悬崖! 实在太过惊险! 赫连夙从始至终,都死死的抱着她纤细的腰身,用力的将他揽入怀中,被拉上的那一瞬间,两个人一同摔在了地上! 秦妩被惊的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大口的喘息,压在他身上的男人也同样喘息的厉害! 就差这么一点点! 他们二人,便失足跌入那断崖当中! 千钧一发之际,赫连夙竟然不顾自身安危,一跃跳入了悬崖,将她救了上来! 秦妩心里又惊又怕,对赫连夙,竟然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你没事吧?” 赫连夙的声音,低沉嘶哑,声线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他的恐惧。 幸好他抓住了她!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上皇,你要是再不起来的话,我就被您压死了……” 黑暗当中,赫连夙只觉得他的手刚才覆盖上了一抹柔软。 那手感,不可思议的柔滑。 是什么…… 男人的耳梢,都是滚烫的。 他与秦妩,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肤之亲! 两人快速的分开,秦妩羞涩,赫连夙却是恋恋不舍。 明明,刚才她眼前是一片森林! 明明,走出森林之后是,空旷的山坡! 怎的就忽然间变成了断崖! 这实在是太过惊险,想到了上一次秦希聿带着秦妩看见的一切,她彻底的相信,万皇后当年真的跌落断崖! 而文帝他们,却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障眼法阵当中! 就在此时,秦希聿忽然间倒在了地,头一歪,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姐姐,你没事吧!” 几人快步上前,秦妩望闻问切之后,发现秦希聿的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逆流! 急忙将人放倒在了地上,取出一片千年人参,给他含在舌下,吊着一口气! 随即快速的扯掉了他身上的衣衫,开始金针刺穴。 盏茶的功夫之后,秦希聿的呼吸,才逐渐的恢复正常! 脸色却依旧潮红,像是高烧。 “姐姐别再往前走了,前面是断崖……” 秦妩看着少年昏迷之际,还在担心着她,忍不住心中酸涩,轻声呼唤:“希聿,别怕,姐姐没事!”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惊醒了! 清风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一次低头看着那断崖! 来了这么多次,为何他都没有发现这里的断崖? “山里实在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等明日天亮了再说!” 赫连夙拿着火把,清风背起已经昏迷的少年,碧桃则搀扶着秦妩,几人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森林,在一处平滑的山坡上,点燃了火堆,准备在山上过夜. 篝火四期。 吐血的少年已经恢复平稳状态,却像是被人抽走了身上所有的气力,陷入了昏睡当中。 碧桃照顾着。 清风在山中寻了一只野兔,开膛剥皮之后,便架在火上烤。 秦妩靠着火,脸颊被火光映得红彤彤的。 熊熊燃烧的火焰,倒映在了她的瞳孔之中。 “吓坏了?” 赫连夙将水囊递给了她,声音轻柔,仿佛是怕吓着她。 秦妩摇了摇头:“三年前, 万皇后没有说谎! 这里的确是一处断崖,她的身体,也是因为落入断崖,才落下了病根! 所有的人,都进入了一个巨大的障碍法阵当中,唯独万皇后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万皇后成为了人人眼中的疯子! 救了皇上的柔贵妃,则成了皇上的心尖宠! 这盘棋下的,着实可怕!” 赫连夙的声音,依旧波澜不惊:“皇宫之中的争权夺势,有可能是软刀子 ,不见血! 但是江山的争夺,从来都不是! 历代君王,哪一个不是踩踏着万千尸骨,才能坐拥高位? 见惯了,便也就不会觉得可怕了!” “你呢? 你在位的时候,仙帝驾崩,悲痛欲绝,却还要面对内忧外患,那时候的你, 一定比现在更辛苦吧!” 秦妩的声音,轻柔缱绻,落在耳膜里,像是能够抓挠人耳膜的颗粒。 让他一颗被坚硬,层层包裹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融化,逐渐的露出了一层柔软。 那时的赫连夙,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啊! 少年柔弱的肩膀,是如何扛起这支离破碎,动荡飘摇的江山? 又是如何从中站起来的? 这个中经历的艰辛,想必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有一瞬间,秦妩忽然间觉得有一些心疼。 赫连夙没有开口,幽暗深邃的目光,望着漫天的繁星。 难吗? 血腥吗? 痛苦吗? 赫连夙经历过皇朝动荡,风雨飘摇,也经历过生离死别,谋权夺嫡! 甚至是连生死都看淡了。 却在遇见秦妩之后,又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有一瞬间,他不想死,他觉得活得挺好的! 他的人生里,不再只是阴暗诡谲,明争暗斗! 而是有了其他的念头。 如今,对他而言,可怕的,似乎是入睡前,面对着空旷的房间,形单影只。 明明是已经习惯了的孤独,如今,他好像是开始惧怕了! 第130章 密洞骸骨 翌日清晨 秦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打了一个哈欠,只觉得浑身疲软。 昨天,她的睡梦里,都是赫连夙那肌肉结实的上半身。 赫连夙看见秦妩,不自觉的面颊滚烫。 梦里,女人在他身下,柔软的成了一滩水。 两人各自脸红,梦里的画面,心照不宣。 秦希聿已经醒了,此时,少年面色红润,看不出任何异常。 “希聿,你今日可觉得好一些?” 秦希聿点了点头:“对不起,姐姐,让你担心了!” “你昨天夜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身体里,有禁术,只要催动术法,便会有噬心之痛,用的术法越高深,痛苦的程度越严重!” 秦希聿说话的时候,毛茸茸的一颗小脑袋,低垂着,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 秦妩惊觉! 怪不得,昨日从他们一进鹿鸣山的时候,秦希聿的脸色就不太好! 想必是为了他们进入山里的时候,不被那些眼线发现,秦希聿用了障眼法,催动了他身体内的禁术! 经过这一夜的休息,少年的脸色,好了很多。 秦妩心疼,宁愿自己忍受着噬心之痛,也要将他们带进鹿鸣山,愧疚瞬间涌入心头。 “希聿,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使用术法,会让你如此痛苦!” 少年抿唇微笑,那笑容带着几分治愈:“姐姐既然觉得抱歉,那就快点扶我起来,等会去之后,我要吃你做的毛血旺,麻辣兔肉,还有.....” 秦希聿掰着手指头,不断的数落着,秦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再一次来到了,昨天晚上发生危险的断崖边上。 “万皇后说,她当时,是和皇上同时落入悬崖底部的! 可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开了悬崖底部! 那些人,之所有要用障眼法将下面封起来,下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赫连夙对着清风道:“清风,下悬崖!” “是!” 清风身上,绑上了长长的绳子,增加了安全保障之后,便一跃而下。 众人在悬崖上面,精神都是极度紧张的。 不知过了多久,赫连夙感受到了绳子被人拽动,他看向秦妩:“可以下去了!” 秦妩蹙眉,她不会轻功,该怎么下去? 似乎是看出来了秦妩的难处,赫连夙竟然走到了她面前,轻声询问:“我带你,怕不怕?” 想到了昨天夜里 ,两人极度亲密的举动,秦妩的脸颊上,不由的泛起一抹红晕,却还是点了点头:“有劳太上皇了!” 赫连夙暗自好笑。 这小女人,明明听见了他带她下去的时候,眼睛里,都是虎狼之姿,却还要故作羞涩,装的一点都不像! 真是有趣的紧! 赫连夙对着秦妩展开双臂,她没有丝毫的矜持,直接上前,纤细的双臂,直接挂在了赫连夙的身上! 赫连夙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带着秦妩,拴上了安全绳索,一跃而下。 随着身体往下坠,秦妩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大着胆子,睁开了双眼,视线落在了急剧下滑的悬崖上。 干枯的断崖,越是往下,就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日的视线,能够看见他们可以暂时落脚的着力点,几次纵身之后,秦妩看见了悬崖底部的人影。 越来越近! 赫连夙抱着秦妩,平稳的落在地上,秦妩才刚站稳,就急不可耐的松开了他的脖子。 身上的那一抹重量消失,赫连夙倍感失落,却还是随着秦妩一起朝着清风的方向走去。 清风在悬崖底部,发现了一个山洞。 “主子,秦姑娘,这里有一个山洞,而且有住过人的痕迹!” 几人进入了山洞里面,里面有一张石头打磨成的床榻,铜镜,木盆,衣柜,虽然简陋,却是应有尽有! 尽管上面已经落了灰尘,却不难看出,之前有人住过的痕迹。 “的确是有人在这里住过!” 秦妩补充道:“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清风好奇:‘秦姑娘,这你都知道?’ “女为悦己者容,若不是女子住在这里,又怎么会有铜镜? 你别跟我说,大老爷们也有爱美到要日日欣赏自己的容颜的时候!” 赫连夙的神色凝重:“你的意思,之前这里有个女人曾经生活过! 那人有可能就是如今的曹贵人?” “要不然,他们为何大费周章的要将这断崖下的秘密,隐藏起来? 无非就是害怕有人知晓,这曹贵人之前就是居住在这里的! 看样子,曹贵人的身份,很是可疑!” 赫连夙道:“之前,有说辞便是曹太师的这个女儿,一直都是养在庄子上面,那庄子,距离鹿鸣山很近! 但是,曹贵人并不知晓,皇族在鹿鸣山狩猎,是从山的另外一边过来的! 无意间便救了文帝! 文帝感激,便将她带回了宫中!” 秦妩蹙眉:“怎么那么巧?” “我也命人去庄子上调查过,曹太师之前,的确是送了一个女孩儿去庄子上修养,至于是不是曹贵人,有待考证!” 两人说话间,忽然听见了轰隆一声--- 紧接着,他们便听见了清风的惊呼声! “主子,秦姑娘,这边!” 二人对视,相当默契的朝着清风呼喊的方向爬跑过去! 山洞的另外一头,清风误触了一个机关,原本平滑的石壁,竟然移开,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密室。 秦妩刚要进去,却被赫连夙阻挡住:“到我后面去!” 秦妩想要反驳,看见赫连夙笃定的眼神,心中却还是一暖,便乖乖的照做,退至到了他伟岸的后背之后。 清风点燃了火把,几人便进入了密室当中。 密室许是荒废了许久,里面黑黢黢的,火把照亮了有限的视野,进入里面之后,清风将里面的其他火把也点燃。 里面的场景,瞬间清晰。 秦妩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具白骨被锁链,层层束缚住,在一块大石头上,上前细看,秦妩发觉,那锁链,是穿透了骸骨的肩胛骨锁住的人。 想必是被人困在这里的! 秦妩端详,这具骸骨,应该是一名男性,年龄在五十岁左右! 至于为何被困在这鹿鸣山地下的密室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赫连夙原本以为,秦妩会被吓到,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女人一双澄澈的双眸,正死死的盯着那具骸骨,眼底里,没有丝毫的惧怕。 秦妩仔细观察那具骸骨,发现在他的喉咙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卡着! 第131章 白月光?替身梗? 赫连夙见秦妩要上前,惊呼一声:“别动! 我来!” 赫连夙伸手,想要将东西从那骸骨之中取出来,可刚刚碰触到那东西却像是触电,滚烫灼热的痛觉,蔓延全身,让他不得不缩回了手! 秦妩蹙眉,上前查看赫连夙的手,碰触到那东西的指尖,竟然通红一片,像是被沸水烫过的水泡! 清风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拿那东西,结局亦是如此! 看着二人被灼烫的手,秦妩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上前。 那东西,竟然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秦妩心中一动,像是收到了吸引,伸手去触碰那骸骨上卡着的东西! 预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那东西,好似有灵性,在秦妩的手指碰触到的那一瞬间,迸发出一道火光,竟然从骸骨上脱落,直接掉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并未有灼烫的感觉,甚至是有一种温凉的触感! 秦妩看着那一块青玉印章,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只是那花纹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让人看不出是什么,秦妩从未见过。 秦妩对着印章,哈了一口热气,随后印在了手上,竟然是墨字! 秦妩看向赫连夙,眼底里生出了困惑:“你说这印章为何会被吞入喉咙里? 这人又是何人? 为何会被关押在这里,他与前头住着的那名女子又是什么关系?” 赫连夙也心中有疑惑,这印章上的花纹,他有几分眼熟,却不曾想起在何处见过! 在山下又待了不足一个时辰,他们才离开。 从鹿鸣山里出来之后,他们并没有急着赶回京中,而是按照曹太师所言的路线,沿途去到了那处庄子。 山路陡峭,山势颠簸,一个弱女子,翻越悬崖峭壁,重重山路,到鹿鸣山做什么? 这些说辞,根本经不得推敲。 这一路上,赫连夙都蹙紧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秦妩看在眼里,却没有主动询问。 她心中,也有一个疑惑,等待着赫连夙给她解答。 只是,秦妩笃定,赫连夙会先开口。 及至马车停在了紫云山庄外面,秦妩下马车,男人的手,伸了过来。 秦妩没有拘泥,伸手搭在了赫连夙的手上,任由着他将她扶下马车。 “谢过太上皇!” 赫连夙轻声道:“这几日,舟车劳顿,想必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 秦妩看向赫连夙,眸光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他不开口,她便不问。 随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庄子里。 赫连夙望着秦妩的背影 ,怔忡出神,直到清风唤他,他才陡然回神。 “主子,秦姑娘都已经进去了,咱们回府邸吗?” “我让你查她的下落,可有音讯?” 一时之间,清风被问懵了,可看见他清冷复杂的神情,随即知道了赫连夙问的是什么。 “飞鹰卫已经查了多年,都没有找到贺小姐的踪迹! 主子,贺小姐这么多年都音讯全,说不定已经不在这世间…… 您又何必执拗? 这秦姑娘不好吗?” 清风说完,便看见了自家主子那犀利冷冽,想要刀人的眼神。 立刻单膝下跪:“主子,是清风僭越了,还请主子责罚!” 赫连夙看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清风,许久才叹息一声道:“起来吧!” “还是那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要找到贺绾青!” 清风叹息,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们主子,也不例外! 他们家主子之所以锲而不舍的要追查关于三年前的假官银一案,除了镇北将军是朝廷里的肱骨之臣。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镇北将军家中有一个妹妹,与赫连夙是青梅竹马。 当时,所有人的人都以为,那贺绾青,是要入主东宫的! 贺绾青去城外的护国寺,上香祈福,回l来的途中,遭遇不测,被歹人挟持,破了身。 被家丁找到的时候,那贺绾青身上,未着寸缕,倒在草丛中! 名门贵女遭遇此事,在京中,怎还能抬起头? 贺绾青数次寻死未果,准备将军心疼妹妹,只得找人将她看管住。 没想到,那贺绾青,竟然疯癫了! 在将军府上,今日投湖自尽,明日纵火烧房。 眼见着家中被闹的鸡犬不宁,镇北将军没了法子,只得将人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休养! 半月后,便传来噩耗,贺绾青落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赫连夙那时,身上的寒毒肆虐,生死攸关之际,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已是半月后。 到了后来 ,赫连夙禅位,坊间便流言四起。 有的说太上皇禅位,是得了怪病,命不久矣。 更有的人说,太上皇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贺家姑娘,竟然不爱江山! 各种流言蜚语,什么说法都有! 清风本以为,自家主子走出情伤,却没想到,这么好的秦姑娘,还是没能抚平主子的内心! 哎—— 秦妩是从秦继尧的口中 得知这些的。 看着秦纪尧倒了一盅果酒,一饮而尽,秦妩蹙眉,伸手便去抢他手里的酒盅。 “你这身子才要好,不能喝酒!” 说罢,气呼呼的将杯子甩开。 心里酸涩的要命。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原来太上皇,心里有个白月光,那这老男人闲来无事撩拨她做什么? 敢情,为了镇北将军翻案,除了为了家国天下,更是为了他心中的白月光! 穿越之前,秦妩最瞧不上的,就是白月光,替身梗。 没想到,穿越之后,头一遭有一些心动,竟然遇见了这么个事! 谁让原主当时年纪小,又一门心思的扑在了豫南王身上,对于太上皇的这些秘辛,没有多大兴趣! 如今知晓了,反而觉得心中不是滋味。 见秦妩气儿不顺,秦纪尧咂吧着嘴,意犹未尽的看向秦妩。 “丫头啊,你这出去几日,回来怎么脾气这么暴? 告诉爹爹,谁惹你了! 爹爹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得护着你!” 秦妩噗嗤一声,被秦纪尧逗笑:“您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护着我? 舌战群儒? 把人给堵心死吗?” 秦纪尧不服气:“爹爹就算是配上一副毒药,也能毒死半个京城的人! 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 秦妩好笑,这秦纪尧,自从辞去了太医院的职务之后,当真成为了一个闲散老头。 每日除了药厂的订单,他盯着, 其余的时候,喂喂鸟,喝喝茶。 小酒一喝,小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如今,就盼着阿妩再觅良缘。 前提是,谁都休想欺负他的宝贝女儿。 见秦纪尧磨刀霍霍,秦妩轻笑着安抚。 “对了,爹爹,我问你,那贺家姑娘与我,是不是有一些容貌上的相似? 第132章 求证,疑惑 做替身? 不能够! 这辈子都不能够! 秦纪尧听着女儿的询问,抬起头,有几分醉意的看向秦妩。 他瞪大一双眼睛,那模样极为认真。 仔仔细细的回忆着,贺家姑娘的长相。 “不一样,哪儿都不一样! 那贺家姑娘,模样温婉,一双杏眸,没你的眼睛大,也没你的眼睛水灵! 那贺家姑娘,山根没你的高挺……” 秦纪尧数落,最后一拍脑袋:“我说曹贵人有时惊鸿一瞥,像谁呢? 原来是像极了贺家姑娘! 甭管是谁,都比不上我家阿妩! 反正在爹爹心中,我家阿妩最美……” 秦纪尧絮絮叨叨,还想说些什么,可之后的话,秦妩一句也听不进了! 曹贵人像极了贺绾青? 上一次,皇家祠堂坍塌之时,皇后说,曹贵人唤了太上皇的表字? 秦妩浑身一激灵,一股凉意,嗖的一下子,从尾椎骨窜到了后脑勺! “老爹,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儿! 这酒你不准喝了,若是让我知道了你再偷喝,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妩风风火火的离开。 秦妩去到了飞龙寨。 给江馨月的一双儿女,带了许多小衣裳,最为精致的是一双虎头鞋。 原本是芸娘做了给自己腹中孩儿的,没想到在霓裳坊如今卖的火爆。 江馨月的一双粉团子,白白胖胖的,特别可爱。 看见秦妩,也不认生,咿咿呀呀的要找。 秦妩对孩子,并没多大的感觉,也谈不上喜爱,可对这一对亲自接生的龙凤胎,却莫名的喜欢。 江馨月本就生的温柔,如今做了母亲,浑身上下沉浸着母亲光辉。 温柔似水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两个奶娃,把口水蹭了秦妩一脸,江馨月让乳母把孩子抱下去。 “秦姑娘,你今日上山来是有事找我?” 秦妩进门,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心思细腻的江馨月,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的确是有点事儿,想来你这打听一下!” 江馨月坐在了秦妩对面,将一碟子点心推到她面前。 “何事?” “我想向你打听一人!” “谁?” “贺绾青!” 江馨月的脸色,有了片刻的僵硬,很快却又恢复了平静。 许是太久没有听见贺家人的事情,如今再提起来,已经恍如隔世。 “秦姑娘是如何知道我小姑的?” 提起贺绾青,江馨月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最近在调查一些事情,得知了贺小姐的事……” 江馨月重重的叹息一声。 “哎! 说来也是天妒红颜! 我那小姑姑,当时艳冠京城,是人尽皆知的才女! 先皇在世之时,曾经有意给她赐婚!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种事……” 江馨月又是一声叹息。 “你小姑姑……与太上皇……” “当时我还很小,只记得那时太上皇英武不凡,小姑姑很喜欢他! 他们又是年幼时的情谊,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 秦妩听出来了一丝异常。 也就是说,当事人没表态! 秦妩却没有打断江馨月。 “后来……就发生了那种事,小姑姑不堪受辱,三番五次想要自尽,闹得家宅不宁! 父亲心疼,却也没了法子,只能将人送到庄外,再后来她便投壶自尽了! 只是,有件事情,说来很奇怪,从始至终,小姑姑的尸身,都没有被打捞上来! 有人说,尸体有可能顺着湖泊,被冲走了……” 看样子,传言不虚! 贺绾青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贺姑娘与太上皇……” “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如今应该会很幸福!” 江馨月的话,给了秦妩的心脏,一记重击。 “只是……” “只是怎么了?” “有一件事情,我很困惑! 当时我年纪很小,只觉得小姑姑每一次提起太上皇,都会面带羞涩,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先皇有意赐婚 ,当时太上皇是婉拒的! 我隐约记得,小姑姑回府之后,哭了好久! 之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她依旧去找太上皇,给他送吃食,送荷包! 太上皇一直都是严肃的一张脸,对谁都如此! 有好几次,小姑姑都双眼通红的回到府上!” 秦妩诧异,赫连夙冷漠吗? 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他差点掐死她! 的确是有点冷漠,可后来相处的时候,秦妩能从这个男人的眼中捕捉到化不开的柔情! 她还以为,君子端方,温柔体贴就是这般模样! 可如今看来,他对贺家姑娘,也是一直冷脸相待的! 这就不正常了! 哪个男子,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之时,会一直绷着一张脸? 江馨月面色通红,继续道:“当时,我只以为他们二人彼此有情! 太上皇举止威严,是因为他生性冷淡,对谁都不爱笑! 可是自从成亲之后,我才知晓,若是男女之间,彼此有情,并不会一直冷着一张脸,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张震在人人口中,是凶神恶煞的活土匪,可是对我……” 江馨月羞涩,嘴角上是幸福的笑。 “不过,太上皇即位之后,后宫之中一直空缺! 没有嫔妃姬妾,那时小姑姑还未嫁! 再后来,小姑姑出事,民间便杜撰出了好多太上皇与小姑姑之间的情感之事! 还说太上皇不婚不娶,是为了小姑姑……” 江馨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的陈年旧事。 秦妩本是解惑来的,没想到听完了这些话,更是一头雾水。 贺家姑娘与赫连夙之间,若没有桃色,赫连夙又怎么会至今孑然一身? 若不是为了她守身,那便是有毛病? 越是猜测 ,秦妩越觉得头疼,索性便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与赫连夙,不过是搂了搂,摸了摸,觉得手感不错,有点好奇,还没必要为此忧愁! 罢了罢了! 秦妩下山之时,路边的草丛,窸窸窣窣作响,引得她的注意! 捂着怦怦作跳的心脏,朝着那声源的方向看去,秦妩吓了一跳! 第133章 逆子不白,调戏小鹩哥 草丛里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浑身上下沾染着鲜血。 更是看不清容貌。 那模样,像是断了气! 秦妩心惊肉跳,伸手去试探男人的鼻息! 男人的气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 幸好还有气! 秦妩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无意间却偏见那男人的腰间,有一块玉佩。 上面刻着一个孟字。 这块玉佩,秦妩见过! 孟荀身上,就有一块! 难不成,眼前这男人,是孟家的人? 想到了前几日,国舅夫人说,孟家的大公子孟或,从关外回来上京述职。 这奄奄一息的男人,该不会就是孟家大公子孟或吧! 秦妩将人,带回了紫云山庄。 为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那人伤得很重,浑身上下都是伤,最为致命的一处 便是贯穿了胸口的那一剑! 若不是这男人的心脏与常人不同,长歪了一些,只怕如今,已是大罗神仙难救! 等到秦妩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已是傍晚。 不白扑腾着翅膀,身子一歪一歪的,嘴里似乎是衔着什么东西,最终落在了秦妩的肩膀上。 秦妩侧眸,看见不白的嘴里,竟然叼着一根极细的金链子。 那链子上还有一颗眼珠子大小的红宝石吊坠! 秦妩倒吸一口凉气:“不白,这东西哪儿来的?” 那红宝石如鸽血一般,璀璨夺目,看就价值连城! 这下作鸟儿,这几天跟疯了似的到处乱飞,有时一整天都见不着鸟儿影,该不会学会了这鸡鸣狗盗的本事吧? 秦妩头疼,两根手指头捏着那宝石链子,随后又揪住了不白的翅膀。 “说,这东西,你是打哪偷来!” 话音未落,碧桃的声音便响起:“小姐,太上皇来了!” 秦妩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捏着鸟脖子质问:“这东西,是你在太上皇的府邸,偷来的?” 不白梗梗脖子,一副公鸭嗓子:“不是偷,是拿!” 秦妩傻眼了,她养的鸟儿会偷东西,这说出去谁信啊! 这不白,前脚偷了太上皇的东西,后脚就被人追来! 该不会是被人发现了吧? 秦妩有点慌:“我马上来!” 后花园 赫连夙端着白玉瓷杯,修长的关节,分外好看。 秦妩来的时候,许是有一些匆忙,雪白的额头上,蒙着一层。 “太上皇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赫连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嘴角上含着笑,看向秦妩。 他的笑,明明清浅温柔 ,不知为何,却看得秦妩心里发毛。 “秦姑娘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什么……” “秦姑娘的鹦鹉,还没回家吗?” 秦妩此刻,恨不得把不白炖了,这惹事儿精,偷了人家的宝贝,都让人追上门来了! 这要不承认…… “秦姑娘家的鹦鹉,这几日天天去我那儿,不是偷吃府上的榛子,就是调戏我新买来的小鹩哥!” “有这事儿? 太上皇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呢! 我们家不白,还没回来呢,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好好一鸟儿,没事出去瞎撩拨什么! 又不是一类鸟儿!” 话音刚落,秦妩就看见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嗖的一下子飞了过来。 糟糕! 没把这该死的瘟鸟儿,关进笼子里! 他那张嘴,向来没有把门儿的! 等一会儿,该不会在赫连夙面前,胡言乱语吧! 秦妩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应验。 “你说的,他家有漂亮的小鹩哥! 你说的,他家有可爱的小雌鸟! 骗子,骗子! 我不背锅!” 秦妩一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这该死的鸟,倒是会拆台! 秦妩想要抓不白,这小鹦鹉就像是成了精,知道落在她手里没有好果子,扑腾着一双翅膀,竟然落在了赫连夙的手心里。 赫连夙收回掌心,看着气的火冒三丈的秦妩,浅浅一笑:“有道是子不教,父之过! 秦姑娘这当娘的,手把手的教给自家的小鹦鹉,去勾引我家的小鹩哥,到底是何心思?” 秦妩百口莫辩,只得吃了这个哑巴,陪着笑道:“太上皇所言喜怒! 不白出去胡搞乱搞,的确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教育好! 劳烦太上皇,把不白还给我,我拔光了它的毛,剪了它的尾羽,看他还这么飞出去勾引太上皇的小鹩哥!” “毒妇,毒妇,你这个毒妇!” 不白鸟语花香。 赫连夙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对着不远处的人影道:“清风!” 清风上前,手上端着一个铺满稻草羽绒的笸箩。 清风一张脸紧绷着,秦妩这才看清,笸箩里面,竟然是一只黑羽红嘴的小鹩哥,小鹩哥仿佛通人性似的,安安静静的伏在窝里,一动不动。 秦妩定睛一瞧,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鹩哥身子底下,竟然有两枚蛋! 秦妩:这tmd~ 这逆子,竟然出去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如今,蛋都下! 一下还下了两颗! 啊—— 这—— 秦妩那一张脸,色彩纷呈,都能开染房了。 赫连夙却严肃的道:“这件事,秦姑娘不打算给我与这小鹩哥,一个说法?” 秦妩都快碎了! “太上皇,这事,您看怎么办吧! 这小鹩哥,如今蛋也下了…… 您说这事儿,怎么处理好?” “事情既然都已发生了,再责怪孩子,那也是没用的! 我们做爹娘的,还能怎么办? 孩子有了,只能养着! 只是,秦姑娘,这小鹩哥,是我的心头宠,秦姑娘这礼数不能少!” 秦妩:赫连夙,你没毛病吧? 为了一只鸟,到我这唧唧歪歪! 秦妩有一些赌气:“这两只鸟在一起,要什么礼数? 太上皇总不会是想着,让我登门求亲吧?” 谁曾想,赫连夙竟然勾唇一笑:“秦姑娘果然懂事,既然如此,那我先带着小鹩哥回去,等着秦姑娘登门求娶!” 秦妩:…… “太上皇,这两只小鸟要在一起,咱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吧……” “万物皆有灵! 秦姑娘自己开口承诺的,也不好反悔吧! 对了,我府上,还丢了些许宝物,有人看见,是秦姑娘的不白干的! 这事儿,秦姑娘好好针对针对,明日咱们亲家见面,也一起说道说道!” 秦妩怎么也没想到,赫连夙竟然会为了这么点事儿,特地登门! 想到了不白叼回来的红宝石,秦妩心里哀嚎四起。 不白这家伙—— 可真会惹事! 第134章 秘辛,不知是谁被弄大了肚子 看秦妩脸色不好,赫连夙便知晓,这丫头在心里头,一定在骂他! 且—— 骂的一定脏极了! 却还是继续认真的逗弄:“考虑到时间太过仓促,这蛋也下了,三书六礼的就免了,但是上门求亲,明媒正娶,那必须要的! 我赫连夙的鹩哥,总不能不明不白的,被鸟搞大了肚子! 我这人,可从不吃哑巴亏!” 秦妩陪笑,送走了赫连夙,再回头看见不白,那家伙已经嗖的一下子飞走了。 “不白,乖乖,你回来! 老娘保证不扒了你的皮!” 赫连夙还未走远,便听见了秦妩的河东狮吼,嘴角上的笑容,不由得上扬。 从鹿鸣山回来到现在,他每晚都失眠。 秦妩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找他,身上的寒毒解了,赫连夙反倒觉得不方便! 总不能,他有事没事的,就往紫云山庄跑? 没点由头,谁拉得下来那个脸? 清风看出来了自家主子的心思,有一些没眼看。 大概,只有他们主仆二人知晓,小鹩哥屁股底下,那两枚鸟蛋,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苟言笑,人前高冷的太上皇,为了见一眼心仪的姑娘,什么损招都用! 清风:这回可真是开了眼! 被秦妩捡回来的汉子,是第二天清晨,醒过来的。 男人的眼中都是警觉,睁眼便是陌生的环境,挣扎着想要起身,身上的疼痛,却让他动弹不得。 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人轻柔甜美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别动 你身上受了重伤,若是乱动,会牵动到伤口的!” 孟或的目光深沉,侧脸便看清了那女孩的脸。 温柔好看的眉眼,星光一般清澈的眸子。 说话的时候,女孩眼角弯弯,好似天上的星月。 精致美艳的五官,惊艳动人,倾国倾城。 “是你救了我?” “举手之劳罢了,不知公子是哪家的? 我也好通知府上来接你!” 孟或的眼神,透着几分警觉,秦妩含笑,将孟或的玉佩, 放在了桌子上。 “我瞧着公子,随身带着这枚玉佩,上面篆刻着一个孟字! 京城之中,国公府上乃是孟氏大族,公子莫不是……” 孟或的眼神,瞬间犀利,隐约含着杀意:“你是何人?” 秦妩抿唇,对着孟或见礼:“我父亲,乃是前太医院院士——秦纪尧! 我名唤秦妩!” 秦妩? 孟或微微蹙眉,男子英气的脸庞上,锋芒犀利。 这就是前豫南王妃? “秦姑娘的救命之恩,孟或没齿难忘!” 秦妩挑眉,眼底里闪过一抹欣喜:“您当真是国公府上的大公子? 镇守雁门关外的孟副将?” 看那样子,秦妩早就已经猜测到了他的身份! 之前就听说,这秦妩,爱慕豫南王,为了追求他,在京中闹出了好多笑话。 孟或对她,并无特殊的印象! 没想到这小女子,竟然识得他! 想到前些日子,孟荀的家书上,提起来秦妩救了祖母一命! 是他们孟家的恩人,心中不由感激。 “姑娘与我们孟家有缘,救了祖母一命,如今又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孟或记在心上,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副将言重了,您为了大雍朝百姓,戍卫边疆,尽心为国,乃是百姓心目中的英雄!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孟或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知道秦妩客气 ,也没继续说什么。 “我受伤的事,还劳烦姑娘命人,跑上一趟国公府,知会祖母和父亲,母亲一声,免得他们为我焦心着急!” “您放心! 过会我便命人去国公府上禀告,倒是将军,此次回京身边只有一人? 到底是何人要置你于死地?” 孟或的脸色,瞬间阴沉,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秦妩也没有继续追问。 “孟副将好好休息,我今日还有事,要出去一趟,药已经命下人熬好了,有什么事情,将军只管吩咐便是!” 孟或感激。 离开了紫云山庄,便在街上游走 ,碧桃跟在她身后。 “赫连夙这个老变态,两只鸟绑定姻亲关系,还要让我去求亲,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 “小姐,您这一路上,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呢!” “你说,这不白要成亲,送些什么做聘礼?” 碧桃差点惊掉了下巴:“这一只鸟要成亲? 还要拿聘礼? 奴婢闻所未闻! 太上皇他老人家,该不会是戏耍小姐您吧?” “谁说不是呢!” 秦妩路过一家茶楼,见好多人蜂拥而入,场面壮观。 不由的拉住了一个路人问道:“你们这是去作何?” “听书啊! 这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今儿讲的故事,可是皇室秘辛! 听说是太上皇的府邸上的下人,传出来的! 也不知是谁,被弄大了肚子,可刺激了! 你别拉着我,我得去看热闹!” 瞧着百姓的急匆匆的进了茶楼,秦妩很快便明白了,“大肚子”这事,已经被说书先生,编排成了无数个版本的故事! 正在外头传扬的热闹! 这种事,赫连夙是怎么有脸让手底下的人传出来的? 这人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秦妩转身就走,气呼呼的。 “小姐,小姐,您去哪儿?” “去求亲!” “啊……” 碧桃傻眼了! 秦妩去了赫连夙的府邸,却被拒之门外。 “回禀秦姑娘,我家主子说了,哪有人上门求亲,是空着手来的? 摆明了没有诚意! 小鹩哥未婚先孕,本就受了莫大的委屈,姑娘若是连求亲的聘礼都不带,岂不是说不过去?” 秦妩:@*!# 赫连夙这是故意刁难她? 秦妩转身就要走,却听得那护卫继续道:“昨夜,库房里盘点了一圈,少了很多珍宝! 太上皇说了,若是秦姑娘想悔婚,便把那些奇珍异宝还回来也行! 太上皇便不报官,追究责任了! 至于外头的风言风语,那就随便了! 反正也是压不住!” 秦妩心里,骂的更狠了! 赫连夙这是抽的什么疯? 之前 ,他们不是合作伙伴,甚至是同生共死过! 怎得寒毒解了,就翻脸不认人? 这赫连夙,真是既阴险又歹毒! 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135章 又踢到铁板上了 罢了,罢了! 小鹩哥是她跟不白提的! 笼子也是她没关好的! 鸟不懂事,人不懂事,秦妩不能不懂事! 秦妩进了一家干果铺子,将里面的炒松子全都包圆,足足有几百斤。 全都让掌柜的红封打包,路过木匠铺,还买了一只超大号的鸟笼子。 她决定,日后,就把不白和他媳妇儿,关在笼子里! 谁也甭想出来。 省得这个不守男德的鹦鹉,到处去浪里个浪! 给她招惹是非! 干果铺的掌柜的,喊了一名小伙计,将几百斤的松子,给秦妩送到了太上皇的府邸门口。 此时,街上的百姓,也越来越多了,大伙看着秦妩,只见她站在太上皇的府邸门口,还带着好多红封的干果。 这是要作甚? 围观的众人,低声议论。 秦妩没想到,再一次上门来,竟然遭了这么多百姓的围观,实在是骑虎难下。 “这位小哥,麻烦通禀一声太上皇! 臣女秦妩上门请罪! 家中的鹦鹉不懂事,糟蹋了太上皇的小鹩哥! 这俩鸟,也是王八瞅绿豆,看对了眼儿! 今日,我便上门来,替我家那鹦鹉,求娶太上皇的小鹩哥! 还望太上皇,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家那该死的瘟鸟儿吧!” 百姓们哄然失笑。 敢情,今日一大清早,茶馆里,说书先生说的那么热闹的秘辛,竟然是太上皇家的小鹩哥,和秦姑娘的小鹦鹉! 嗨~ 这一场乌龙! 秦妩被请进了太上皇的府邸,谁也没有注意到,百姓中,有一名看似猥琐的男子,也随着散开。 秦妩到了花园里,赫连夙正在凉亭里喝茶,意恋的悠闲自在。 石桌上,放的那只笸箩,小鹩哥眯着眼,正在抱窝。 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秦妩轻咳一声,赫连夙便看了过来。 男人面容冷峻,嘴角却是压不住的弧度。 对着秦妩,热络的打招呼“亲家,你来了!” 秦妩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臣女不敢当! 太上皇这一句亲家,我可承不住! 方才,您老人家可把我拒之门外,我要是脸皮不够厚,只怕是早就甩手走了!” 赫连夙薄唇轻抿,唇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么酸溜溜的作甚,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 “太上皇闹出来这么大的阵仗,难道就不怕被人知晓,我们之间私下有往来? 您闹着一出,到底是为何? 别说就单纯的,为了这两只鸟儿! 我可不信!” “亲家倒是聪明的很,这都能瞧出来!” 赫连夙给秦妩倒了一杯茶,示意她坐下。 秦妩也没拘谨,抓了一包松子,坐在了赫连夙对面。 喝的一口茶顺气,随后又将纸包里的松子拿出来嗑。 “说说,什么情况!” “上一次,张大人被行刺,抓住的那人,是曹太师的人! 曹太师各处的眼线,有不少损伤! 大理寺更是被孟淮占据,曹太师之所以刺杀张大人,想必是害怕顺天府与大理寺那般,都脱离他的掌控! 只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曹太师手上,不是还握着镇北将军之前的兵马? 若是真的把他逼急了,咱们不一定有胜算!” “如今文帝不受控制,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倒是你,说不定会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危险?” “你的医术,是他们忌惮的! 万一皇上被你治好了,他们这么多年的绸缪,岂不是前功尽弃? 你身上的寒虫,估计是他们早就盘算好的! 以你身上还有寒虫,拿捏你,威胁你,让你为他们做事! 估计便是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我们之间的往来,迟早瞒不住的!” “两只鸟结亲,咱们两个做亲家! 这借口,多多少少…… 有点说不过去!” “谁不知道,我喜怒无常,不按常理出牌! 为了买这只小鹩哥,我可是惩治了骠骑将军家的大公子! 我这人,一直都是恶名在外! 有人欺负我的狗,我都要骂上几句! 更何况,日后咱们可是冤家!” 是了! 说书先生说,太上皇痴迷花鸟虫鱼,喜欢各种玩意。 依然就相中了这只通体黝黑,灵巧异常的小鹩哥。 为此,还和骠骑大将军家的大公子,大动干戈,还将人打了板子! 这一只小鹩哥,可是太上皇的心头肉! 紧张的不行! 秦妩的嘴巴微张,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赫连夙,竟然是想要做戏,蒙骗过去! 可真狡诈! “曹太师一党,最近很不安分,屡屡上奏奏折,要求废后!” “皇上怎么说?” “皇上的神识,只能维持在不被曹氏一族指挥着,对他们所有的要求,听之,任之! 他体内的血咒,一日不解,便一日不得安宁! 你可有办法,解开文帝身体里的血咒?” “希聿说,血咒是以施咒者的心头血为歃,画了一张符纸,那符纸,置于阵眼处! 如今,我们要找到血咒的阵眼,才有法子将血咒破解!” 赫连夙面带愁容。 曹贵人那边,自然不容易下手。 想要得知血咒的阵眼在哪儿,才是一件最难的事! 两人沉默,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妩思忖再三,还是开口:“太上皇,有一件事情,还想让你老人家给我解惑!” “说来听听!” “你和贺绾青之间……” 话还没说完,赫连夙的眼刀,便直接落在了秦妩身上! 他的眼神,散发着森森寒光,像是暗夜里的野兽。 冰冷凉薄的目光,看的人心里惧怕,浑身都忍不住的寒颤。 她—— 是不是又踢到铁板上了? 秦妩脊背笔直,努力的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心虚。 “你问这个,对我们如今面前的状况,有什么帮助?” 秦妩:嘴挺硬啊! 越是不肯说,就越是有秘密,绝对有秘密! 秦妩一双黑眸,死死地盯赫连夙,他脸上闪过些许不耐烦,整张脸都绷起来了。 第136章 太上皇身体如何 秦妩没有回答赫连夙,那些事情,只是她心里的怀疑,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印证。 赫连夙犀利的眸光,落在了秦妩的脸上:“秦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妩笑道:“不过是关心太上皇,太上皇若不愿意说,我也不便强人所难! 时候不早了,告辞!” 赫连夙表情怔忡,秦妩是关心他? 有一些在意他的过去? 还是单纯的只是好奇? 男人的神色沉凝,秦妩便知晓,今日两人的交谈,无疾而终。 秦妩离开,赫连夙的双眸之中,明显的升腾起来满满的惆怅。 “清风!” “卑职在,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你说…… 秦妩这是什么意思?” 清风一噎,斟酌了一下措辞:“想必……秦姑娘对太上皇的过往…… 是好奇的!” 男人傲娇的一掀眼皮:“我有什么过往?” 看见自家主子那一抹犀利的神色,清风屏息,小声道:“主子息怒! 卑职也只是猜测,猜测罢了!” 见赫连夙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清风继续道:“您也知道,当初您与贺大姑娘的事情,京城上下,人尽皆知……” “我们之间什么事?” 赫连夙的声音,冷的好似淬了一层冰霜。 吓得清风战战兢兢:“是卑职失言! 这件事情,秦姑娘只要稍加打听,便会从旁人口中得知! 太上皇若是真的对秦姑娘有意,这些事自然是要亲自说与她! 免得从旁人口中,添油加醋的,听一肚子窝囊气,只会给您与秦姑娘之间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这一席话,清风算是说在了点子上。 赫连夙沉吟片刻,脸上竟然添了几分愁容。 当年的事情,的确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有的人都以为贺大姑娘与赫连夙青梅竹马! 那时,赫连夙对贺绾青,算不上讨厌,却也谈不上喜欢。 京城之中人尽皆知的才女,频频对他示好,赫连夙当时便明确的表示 ,他对贺大姑娘,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将他当做妹妹。 谁曾想这姑娘是个实心眼子的,只觉得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倾心于他,便对他一腔孤勇了! 但凡适赫连夙出入的地方,那贺大姑娘,都自然而然的出现。 赫连夙烦躁了,干脆就对贺绾青避而不见! 那一年,赫连夙去护国寺上香,竟然又“偶遇”了贺绾青! 赫连夙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被人误会,于是便表明了立场,并且与她说明,希望贺绾青继续死缠烂打。 没想到,贺绾青与他说了那一番话! 当时,赫连夙与贺绾青最后一次见面,并不愉快,于是率先回城。 却不曾想,那贺绾青被山匪挟持……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赫连夙曾经有过自责,若是当时,他与贺绾青一同离开,说不定,她也不会遭遇那些事情! 可这些事情,又不是他能够预料得到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提起贺绾青当初所做的那些事,赫连夙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这么多年,他于公,为镇北将军翻案,于私,贺绾青自戕之前,与他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他一直没有弄明白! 寻她,也只是为了问清楚,当年的事! 至于别人说的,他钟情于贺绾青,无稽之谈! 为了贺绾青守身如玉? 更是捕风捉影! 他洁身自好,不入凡尘,只是因为没有遇见对的人! 如今便不一样了! 清风见赫连夙沉默,视线落在了那些炒松子上:“主子,这些松子,足足有几百斤! 该如何处置?” “那是小鹩哥的聘礼,咱们作为主家,自然要自行消耗掉!” 清风嘴唇抿了抿,一言不发。 这么些松子儿,要吃到猴年马月! 只怕到时候,放屁都是松子味儿! 秦妩离开了赫连夙的府邸,便有人挡住了她的去。 “秦姑娘,我家主子邀您一聚!” “你家主子是谁?” 那人拿出了腰牌,递到了秦妩面前:“姑娘有请吧!” 荣王府 秦妩一进门,便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荣王。 荣王脸上带笑:“秦姑娘可是有些日子没来荣王府上! 多日未见,姑娘可还好?” 秦妩面无表情,走进了厅堂当中,对着荣王见礼:“臣女拜见荣王殿下!” “都是自己人,秦姑娘不必客气!” 秦妩冷冷一笑:“王爷这般,臣女受宠若惊! 按照约定,世子的身体,恢复痊愈,王爷是否可以教出寒毒的解药?” 荣王勾唇,一只空洞的眼睛里,都是荒芜,而另外一只眼睛里,却都是心机。 却也没有回答秦妩。 “本王听说,之前太后就让秦姑娘帮忙,给太上皇调理身体! 可有此事?” 秦妩点头。 “如此看来,秦姑娘与太上皇的私交不错?” 秦妩心中一惊,看样子,还真的让赫连夙猜对了。 秦妩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却没能逃过荣王的眼睛。 “秦姑娘是遇见了什么难事? 若是相信本王大可说出,本王一定会尽力帮你!” 仿佛是找到了靠山那般,秦妩哀怨道:“太上皇脾气喜怒无常,不似王爷这般和善! 自从我去给他调理身,每日都是被刁难……” 说着,秦妩便红了眼眶。 荣王攒眉:“竟有此事? 三年前,太上皇上禅位,传言此起彼伏,有的说太上皇是因为坏了身子,命不久矣! 更有人说,太上皇是因为贺大姑娘离世,备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就连我们这些晚辈,前去探望,也都被拒之门外! 秦姑娘,太上皇的身子,到底如何?” 秦妩垂眸:“回荣王殿下,太上皇的身体无恙!” “既是无恙,为何又要让你专门去给他调理身体? 秦姑娘,你是害怕本王打探太上皇的消息,是有别的目的?” 秦妩抬起头,眼底里划过一抹不可思议,随即跪到地上:“臣女不敢…… ” 荣王依旧是满脸温和:“秦姑娘不必害怕,本王只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关怀,才关心太上皇的身体状况! 至于其他,真的是你多想了!” 秦妩面露羞赧:“都是小女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爷见谅!” “皇叔的身体如何?” 第137章 一股的酸臭味的太上皇 秦妩一脸为难,却又认真思忖:“殿下,您别为难我……” 荣王心中恼怒,面上却维持着温和的。 “是本王只顾着担心皇叔,为难秦姑娘!” 秦妩抿唇:“荣王殿下,解药……” 荣王拿出一只瓷瓶,交给了秦妩,秦妩欢喜,千恩万谢。 便离开了荣王府。 一直躲在屏风后的曹太师,闪身出来。 坐在了荣王身边的位置上。 “如何? 这丫头不肯说?” “这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因为本王,去得罪赫连夙!” “你给她的……” “寒毒至今无解药,不过是再给她添一味毒药,让她更乖罢了!” “那秦妩懂医术,你难道就不怕她发现……” “那药,的确是能够抑制寒虫噬心之痛,却也会成瘾! 只要她用药成瘾,日后还怕她不听话?” “那秋日宴那边……” “告诉曹贵人,依旧按计划行事! 本王要万无一失!” “若是拿捏不住秦妩呢?” “那就杀无赦!” 荣王的一只眼睛,瞳孔骤然缩紧 ,闪烁着如兽类一般凶残的光。 回到了紫云山庄,秦妩便一头扎进了耳房。 将荣王给她的瓷瓶打开,这药丸,外表一层,的确是有舒缓止痛的效果,药芯儿里,竟然有罂粟花的成分! 秦妩冷笑,这荣王还真是阴狠狡诈。 竟然想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掌控她! 秦妩将那药,收入的空间当中,走出耳房。 “小姐,国公府上来人了!” 碧桃的声音低低:“是国公爷!” 秦妩来到了厅堂当中 ,一眼便看见了老泪纵横的孟国舅。 “孟国舅安好!” “阿妩……” 孟国舅一开口,眼泪便又流了出来:“若不是有你,我儿只怕早已命丧黄泉! 你是我们孟家的恩人……” “您言重了! 好在大公子安然无恙,只要好好休养,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您不必太过担忧! 您来是打算把大公子接回府上休养吗?” 孟国舅摇了摇头:“秦姑娘,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 “您别客气,我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 “或儿这次回京,表面上是回家省亲,进京述职! 实际上 ,他这一次回京,你还有一件非常重要事! 事关军中机密,更关乎着大雍朝的危机存亡!” 秦妩也听出来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想必是孟或得知什么重要的消息,动了别人的蛋糕,那些人想要杀人灭口! “他们若是知道孟或还活着,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等他的身体好一些,再做定夺! 秦姑娘,可否?” 秦妩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送走了孟国舅,秦妩便去给孟或换药。 孟或常年行走在战场上,身体底子很好 ,秦妩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从昏迷之中醒过来。 秦妩给他换药,男人的胸肌上,布满了伤痕,她柔声道:“这个药可能会很疼,孟副将忍着点儿!” 秦妩掀开了孟或胸口上的纱布,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伤口,换药。 药粉碰触的伤口,惹得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秦妩手上的动作一顿:“疼吗? 孟副将?” 孟或嘴角的肌肉抽动,却还是强忍着摇了摇头。 换完药,秦妩给他喂了药,这才离开。 回到了房间里,秦妩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空气当中,有熟悉的气息,混入其中。 秦妩蹙眉。 “太上皇都这么晚了,登门造访,又是为了何事?” 躲在暗处的男人,听见了女人的柔声细语,立刻现身,不过,男人俊逸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 一双幽深的瞳孔里,隐含着探究的光芒,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透着一股不爽的劲儿。 “秦姑娘好像不想看见我?” “那倒不是,就总觉得今日见面的次数,有些多了! 太上皇这么晚还不睡,躲在我的闺房当中,所是为何?” 赫连夙心里头不爽,白日,秦妩提起来贺绾青的名字,别让他心里头隐隐不快。 在府邸,他左思右想 ,还是觉得清风说的有几分道理。 有些事情,从他口中说出来,你从旁人口中听说,那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本想着,过来秦妩这边,两人好推心置腹交谈一番。 却没想到,秦妩竟然在紫云山庄藏了一个男的! 方才对人家,还百般温柔! 赫连夙本来以为,他对秦妩有好感,是一种很模糊的好感。 可当他看见,秦妩碰触别的男子,对别人温柔的时候,胸腔当中,莫名的有一股酸涩的感觉。 那种感觉,起初并不觉得多难受,不能细回味,越是回味,酸意便上涌的厉害! 赫连夙黑沉着一张俊脸,站在原地,犹如瘟神。 “看样子,秦姑娘是不想见到我? 罢了~ 罢了~ 本来,我还想着与秦姑娘商讨一些重要的事情,如今看来,秦姑娘也不见得想听!” 秦妩根本就察觉不到,赫连夙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的酸臭味。 赫连夙每一次深夜寻她,都有要事,今日,想必也不会例外! “太上皇喜怒 ,是我不懂事,您大半夜的登门造访,必然是有要事在身! 您老人家请坐,喝口茶,消消气!” 说着,秦妩相当狗腿的推出了一把椅子。 那小模样,像极了讨主人欢心的狗子。 有点子可爱。 赫连夙这才觉得酸溜溜的一颗心,得到了几分缓解,却还不够! 赫连夙一掀衣袍,坐在了椅子上。 秦妩为其倒茶,随后便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太上皇半夜造访,所是为何?” “ 白日里,你不是问我贺家大姑娘的事?” 提起贺绾青,秦妩瞬间来了兴致。 赫连夙…… 秦妩拽着椅子,朝着赫连夙靠近了几分,一副听八卦的模样:“太上皇请讲,臣女洗耳恭听!” 秦妩认真的模样,好似十分在意,赫连夙与贺绾青之间的事。 赫连夙:嗯~ 这会子,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秦妩靠过来,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也随之扑面而来。 赫连夙只觉得,耳根发烫,下意识的别开脸,尽量不吸入她身上的气息。 那般,容易乱人心神。 “太上皇,你倒是说说呀……” 赫连夙轻咳:“秦姑娘这么好奇我与贺大姑娘之间的事,所是为何?” 秦妩:我总不能说,是本姑娘对你有点兴趣,想深入了解一番! “我是在想,曹贵人和贺大姑娘之间,可否有什么渊源? 想在太上皇这里,寻点线索罢了!” 原本都好心情,再一次荡然无存! 他本以为 ,秦妩对他,也如他一般,是有好感的。 于是深夜巴巴的赶过来,只是为了给小丫头将心里的疙瘩解开。 结果人家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关于曹贵人和贺大姑娘之间的渊源! 根本就不是因为在意他! 说到底,竟是他拿自己的热脸,贴了秦妩的冷屁股! 他自作多情了! 秦妩看着男人瞬间垮下来的一张脸,脸上的阴郁丛生,不明所以。 赫连夙貌似不欢喜! “太上皇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嘛?” “哼,的确是有点不舒服! 时候不早了,秦姑娘早点休息,打扰了!” 说罢,竟然大摇大摆的离开。 秦妩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太上皇,果然如外界所传言,脾气喜怒无常! 比女人还要善变。 秦妩再见赫连夙,是7日后的秋日宴。 她入宫的时候 ,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在宫道上,行驶入了宫中。 清风看见了她,满眼欣喜地与他打招呼:“秦姑娘,你也入宫来参加秋日宴吗?” “是……” 话音未落,秦妩便看见原本卷着的车帘,竟然被人放了下来。 笑容僵硬在了脸上,秦妩看着微微风吹的一掀一掀的窗帘,看向清风:“太上皇貌似心情不太好?是谁惹他老人家不痛快了?” 清风欲言又止:“卑职也不知!” 马车里的赫连夙,本就心里不畅快,听见秦妩一口一个老人家的唤着,更是觉得心中郁结。 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绯色的衣角,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御花园 秋菊绽放,沁人心脾。 烛火昏黄,丝竹不绝于耳。 秦妩抵达秋日宴,御花园中宾客齐聚,宫中大大小小的嫔妃,也都在。 万皇后的腿,只得静养,秦妩来给她请安时候,还带了个大家伙。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万皇后嘴角含着浅笑,语气温柔和善道:“你这几日,忙些什么呢! 本宫总觉得,有些时日没见你了!” “哪有很长日子? 皇后娘娘莫不是一个人,在宫中闷的慌,想臣女了?” 轻笑着,秦妩上前:“皇后娘娘一人在宫中,只怕是闷得慌了!” 秦妩与万皇后熟悉了,才发现这个看似古板端庄,温柔婉约的国母,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 却为了一人,将自己的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 万皇后有才情,琴棋书画俱佳,温婉善良,又很细心。 有好几次,看见秦妩来,都特地给她,泡了菊花茶。 秋日里,肝火旺,秦妩的唇角上起了皮。 从那以后,秦妩过来,都会给万皇后带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儿. \"昨日,路过一小摊,看见了这个,给你买了过来,皇后娘娘也瞧瞧新鲜!\" 说着,秦妩摊开了掌心。 一枚肚子胖胖的小鸟造型的哨子,躺在秦妩手心当中。 那鸟儿算不上惟妙惟肖,上色甚至是有一些粗糙,肚子却胖胖的,鼓鼓的,圆圆的,甚是俏皮。 “这……” 万皇后好奇,秦妩已经端起茶杯,从注水口注入了一些水,随后将那哨子抵在唇边轻轻一吹。 咕咕咕咕—— 类似鸟叫的声音,竟然从那哨子里面发出来! 万皇后好看的眸里,瞬间蒙上了一层喜悦,从秦武的手中接过来了那一枚水哨。 细细的把玩。 “皇后娘娘,您要不要试一试?” 万皇后一怔,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把勺子,抵在红艳的唇上,轻轻的吹气。 咕咕—— 咕咕—— 咕咕咕咕—— 万皇后的双眼放光。 “这小东西甚是有趣!” “民间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每逢大集,有好多小摊贩都出来摆摊,吃的喝的用的,什么都有,形形色色的人,各种有趣的事儿,精致小巧的玩意,各种美食什么都有! 若是哪一日皇后娘娘能出宫,我带您转一转!” 万皇后的表情,从双眼放光到满眼失落,像是在自怨自艾:“出去? 这辈子,只怕是不会再有机会出去了! 这深墙高院,也许阻隔不住本宫,可本宫这双腿,这辈子怕是残废了,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皇后娘娘,这时候不早了,您还不去参加秋日宴?” 秦妩蹙眉,一袭华服的曹贵人,竟然来到了雍和宫。 甚至是不顾宫女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内殿当中。 即便是被敕夺了封号,降了位份,曹贵人也没安分几日。 她在宫中张扬跋扈多年,背后有曹太师撑腰,更有荣王妃这个姑母,哪怕是被降为贵人,宫中的妃嫔,也依旧不敢给她脸色。 唯一让她心中不快的,便是文帝这些日子,总是以工作繁忙为由,对她避而不见! 文帝总觉得大脑之中,一片空白像是丢失了什么东西,可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这几日,过的也是浑浑噩噩。 昨夜,曹贵人扮成小太监,潜入了文帝的汤池。 多日未见,曹贵人消瘦了许多,一说眸子含着春水,楚楚可怜,诉说着对文帝的思念。 美人在怀,曹贵人又没了往日的骄矜,跋扈,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在汤池,二人春风一度。 曹贵人一改前些日子的萎靡,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曹贵人进门,秦妩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看样子,曹贵人又取了心头血! 秦妩惆怅。 果然—— 曹贵人不除,她便会一直蛊惑着文帝。 秦妩对着曹贵人见礼,曹贵人却视而不见,堂而皇之的进了内殿。 皇后的眸色,瞬间清冷严厉,看向曹贵人。 眉头拧成了疙瘩。 “曹贵人,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本宫的允许,竟然敢擅闯雍和宫!” 第138章 情蛊,秋日宴 曹贵人冷笑:“皇后娘娘一如既往的,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不过,这样的日子,只怕是快要到头了!” “你什么意思!” 曹贵人哼笑:“皇后娘娘心中没数? 就你这双断腿,怎堪为国母? 若是你的腿好不了,退位让贤,也是迟早的事! 皇后娘娘还是趁着,如今身份尊贵,多耍耍威风,日后若是进了冷宫,只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万皇后的脸色青白,曹贵人敢来雍和宫对着她如此嚣张跋扈,无非就是又复宠了! 原本以为,文帝这一次,能够彻底的摆脱这个女人,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了! 曹贵人见皇后面色惨白,更是笑的嚣张。 “皇上说,今日的秋日宴,阖宫嫔妃,都要参加,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皇后娘娘,可别误了时辰!” 曹贵人说完,站在秦妩面前,眼神里的毒怨,毫不掩饰。 “秦医女是个聪慧的,应该知晓,识时务者乃为俊杰! 可不要糊里糊涂的,站错的队,到时候便是追悔莫及了!” 曹贵人耀武扬威一番之后,便笑着离开。 她张狂得意的笑声,在雍和宫上方盘旋。 秦妩起身,上前去宽慰万皇后:“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万皇后摇了摇头:“无妨,这么多年,本宫已经习惯了! 阿妩,你说…… 皇上真的无法逃出曹贵人的咒术了吗?” 秦妩大吃一惊:“皇后娘娘,您是如何知道,皇上是中了咒术的?” “我与皇上相爱多年,他忽然变成这般,本又岂会甘心? 可是让本宫对他用那些毒物,本宫实在是做不到……” 说着,万皇后拉开了妆奁,里面取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盒子。 那盒子上有一枚暗锁,打开之后,通体黑亮的虫子 ,在里面蠢蠢欲动。 秦妩震惊:“这是蛊虫?” 万皇后苦笑,眼底里是前所未有的绝望:“当初发现皇上失了心智,本宫便去求了万岐道长,道长说,苗疆有情蛊,只要对着心爱之人用了情蛊,哪怕对方不爱,也会离不开,与之携手一生! 可我们明明彼此有情啊,本宫也不知为何,我与皇上,会变成今日这般! 那情蛊伤人,本宫最终还是不忍心…… 本宫与皇上,本是年少夫妻呀…… 本宫又怎么忍心伤害他! 如今,他只是不爱本宫,至少不会被伤害……” 一行清泪,顺着万皇后的眼角滑落。 秦妩震惊,原来万皇后早就知道文帝是被下咒术,甚至想要以情蛊,将文帝的心,重新捆绑在她身上。 只是因为有情,舍不得心爱之人痛苦,万皇后便将所有的苦楚与委屈一个人扛。 “皇后娘娘,您说的这位万岐道长,是什么人?” “万岐道长是大雍朝有名的术士,此人两袖清风,道法高深......” 连用情蛊这种阴险的法子,都能想的出来,这位万岐道长,很显然的是个心思阴暗的。 只是万皇后的一颗心,都用在了文帝身上,自然容易被人蒙蔽。 “曹贵人敢来本宫这雍和宫叫嚣,毫无疑问,便是她复宠了! 如今,本宫乃是残废之躯,皇上要废掉我,早晚罢了! 本宫猜,今夜,皇上便会宣布曹贵人复位,亦或者是废后!” 万皇后说的云淡风轻,秦妩却下意识的蹙眉,心里一沉。 曹贵人若是真的复宠,那么事情便棘手了。 秦妩蹙眉,决定先去找赫连夙一趟。 “那您会去参加秋日宴吗?” 万皇后苦涩一笑:“本宫有拒绝的权利吗?” 她生性高傲,如今,却要在众人跟前被羞辱,明知是一个陷阱,却不能不去! 万皇后的一颗心,在文帝浑浑噩噩的这三年多,已经逐渐的被消磨光了。 只是她自己还不愿意放弃罢了! “皇后娘娘,这是我让工匠为您打造的椅子,坐着这把椅子,您的行动虽不如自己 行走,但是也能让您出去看一看外头的风景!” 后宫的风景,一如往昔,只是曾经承诺和她一起看风景的人不在了! “皇后娘娘,这情蛊,不如交给臣女处理吧! 这东西阴邪,养在您这儿,不安全!” 万皇后不假思索,直接将东西交给了秦妩。 秦妩看了万皇后一眼,便离开了雍和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万皇后含笑的嘴角,瞬间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的阴郁之气,逐渐的笼罩。 看着手心里,胖嘟嘟的水哨,万皇后的眼底里,是一抹化不开的愁容。 曹贵人离开了雍和宫,心情大好,来到了御花园,远远的便看见了一道绯色的身影。 宫灯的照耀下,男人身上蒙着一层橘色的光晕,剑眉星目,英姿飒爽。 赫连夙浑身上下,都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三年前,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场意外,如今,她也许是高高在上的国母,身边的男人,也不会是文帝! 曹贵人的眼中,倒映着男人伟岸挺拔的身影,眼底里的爱意,根本藏不住。 “小主!” 身边的宫女,低声呼唤,曹贵人瞬间回神,朝着赫连夙走过去。 “拜见太上皇,太上皇长乐无极!” 赫连夙浅浅的瞄了一眼面前那一道穿着淡紫色宫装,满身贵气的女子,微微蹙眉。 曹贵人看向赫连夙,嘴角含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媚态。 赫连夙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拂袖而去。 看着男人的背影,曹贵人的眼底里,神色复杂,有不甘,有痴迷。 “主子,荣王妃在偏殿等您!” “知道了!” 御花园里,渐渐的人多起来。 宫中的菊花,每年秋日宴的时节盛放,堪称宫中一绝。 那些夫人千金,都在赏花,赏灯,三三两两的闲聊。 秦妩穿梭在人群中,远远的便看见了曹贵人将赫连夙拦下,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后赫连夙便离开了,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只是,转眼的功夫,便看不见赫连夙的人了。 秦妩四下寻找,却意外的撞见了豫南王。 豫南王身边的燕茴儿,看见了秦妩,本能的挽住他的胳膊,眼神之中,有几分挑衅。 第139章 赫连夙中了云暖香 燕茴儿挑衅的眼神,好似智障,秦妩懒得搭理,直接选择忽视掉这二人,转身离开。 秦妩的忽视,惹的豫南王不快。 他命人盯着秦妩多日,这女人,除了与万花楼的一名小倌儿相交甚好,身边便没有别的男人了! 想到那一日,被秦妩藏在屋中的男人,有可能是那个小倌儿,豫南王心里的妒恨丛生! 秦妩这是与他和离之后,便开始破罐子破摔吗? 竟然与那种下三滥的人,混在一处! 此时此刻,秦妩对他的漠视,自然而然的被豫南王理解为爱而不得的故意逞强! 其实,这女人,只要稍微的软一点,娇柔一点,他也不是不能摒弃前嫌,与她重修旧好! 明明心里还有他,却还要在他面前逞强! 燕茴儿看见了豫南王的一双眼睛,追随着秦妩出去了好远,心里顿时慌了。 “王爷!” 燕茴儿娇俏出声,一眨眼,便是眼眶潮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王爷,今日是秋日宴,那么多双眼睛瞧着,您就算是再怎么放不下秦姑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免得惹人笑柄!” 豫南王收回视线,眼神却是带着惆怅,落寞。 “荣王也来了,本王过去说几句话! 你在这边等我!” 燕茴儿乖巧点头,豫南王离开没多久,便有一名宫女来到了她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燕茴儿微微颔首,趁着旁人不注意,便随着那宫女离开了。 这边 秦妩一直在寻赫连夙,却不见人影。 忽的,秦妩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便随着那一抹若有似无得香气,往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一座巨大的假山后,秦妩看见了那一抹绯色的身影。 悄然靠近,竟然看见了赫连夙的身体虚软,正一步一步的后退,靠在了假山上,重重喘息。 “曹云柔,你要作何?” 曹贵人身上的衣裳半褪,露出雪白的香肩,还有若隐若现的雪白半球,一步一步的靠近脚步有一些虚软的赫连夙。 “太上皇风姿绰约,人中龙凤,这么多年,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想必是寂寞的! 柔儿敬重太上皇,更是崇拜您这种英雄人物! 太上皇,柔儿对您有情,您当真看不出来?” 秦妩的眼珠子瞪得滚圆! 这曹云柔,可真是大胆的很! 前头,宾客云集,丝竹不绝,她身为文帝的宠妃,竟然暗处勾引赫连夙,竟然还这般放浪形骸! 真是没眼看! 不过,这赫连夙不是身手不错吗? 难不成美色面前,乱了分寸? 曹云柔伸手,脱掉了身上的外袍,红色肚兜便露出来,丰满不老实的露出来些许,看得人血脉偾张! 秦妩一女的,都觉得养眼,更何况赫连夙! 男人的气息浑浊,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丝,几乎是咬牙切齿:“曹云柔,你别过来! 你敢算计我,是找死吗?” 曹云柔嘴角含笑,媚眼如丝,修长皙白的手指去勾赫连夙的腰带:“你身上种的,乃是云暖香! 太上皇不希望人前出丑吧! 柔儿爱慕您,愿意伺候您,太上皇------” 秦妩看戏看的正起劲,赫连夙身上中了云暖香,浑身虚软,血脉偾张,却眼神倔强,努力的维持着清醒,好似被强迫的良家女子! 那小模样,别提多招人疼了! 眼看着曹云柔扯开了赫连夙的腰带,秦妩实在是不能继续静观其变了! 她可是还真真的记得,豫南王新婚夜中了云暖香之后,对着她禽兽不如的那个劲儿! 赫连夙此刻,努力的撑着,不让自己沉沦! 她若是继续看下去,只怕是太上皇他老人家,就要失贞了! 紧要关头,秦妩将一支金针,射入了曹云柔的身体里。 雪白的身体,犹如一根面条,软软的瘫在了地上,昏迷过去。 秦妩上前,搀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赫连夙。 “太上皇,您没事吧!” 看见秦妩的那一刻,赫连夙的身体,虚软的靠在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的药香,迎面而来,钻入鼻腔,身体里的热血,再一次涌动,他竟然伸手,搂住了秦妩纤细的腰身。 秦妩蹙眉,身上的重量,压的她一个趔趄。 “曹云柔暗算我,我中了云暖香!” 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好似陈酿,让人上头。 她好软,赫连夙用力的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压了压。 抱了满怀的柔软感和充盈感,让赫连夙紧绷的身体,得到了几分抚慰。 她的腰好细,也不知缠在他身上,是什么感觉! 脑海里的画面,属实有几分香艳,赫连夙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脉,开始逆流,直往小腹处横冲直撞! 他与秦妩,明明是前后脚入宫的,他来到了御花园,却没见秦妩的身影,只以为这丫头是去看望太后了,却没想到,他去了凤仪宫直接扑空。 才回到了御花园,就遇见了曹云柔搭讪。 赫连夙并没理会她,命清风去寻人。 直到一名小太监对他说,秦妩在御花园深处的凉亭里,他才过来。 却没想到,在这中了曹云柔的招。 “阿妩.....” 赫连夙的下巴,抵在秦妩的颈窝,轻轻的蹭着,就像是一只大狗狗. “我难受着,想亲亲你!” 秦妩在他的黑眸里,看见了痛苦,克制,隐忍,她的腹部,被什么东西杵了一下,额头上都是黑线:“憋着点,我有法子!” 说罢,秦妩直接粗鲁的将赫连夙的身体推开,手里的金针,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手起针落,直接没入赫连夙身上的穴位当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直接把人扎成了刺猬! 清风寻到这里,看见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秦姑娘,主子发生了何事?” “被人算计,中了云暖香,幸亏我来的及时,否则你家主子就要失身了!” 失身?! 这么严重! 清风看见倒在地上半裸的女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秦妩施针完毕对着清风道:“这针,也只是暂时缓解你家主子身上的药效,云暖香无解的! 你先带着他离开,这里交给我!” 清风看了一眼秦妩,随即颔首,将赫连夙搀扶起来,朝着另一边的小鹿走去! 秦妩看着那主仆二人离开,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地上雪白的一片,随即嘴角上扬,绽开一抹玩味的笑,拿出来了什么东西,直接喂进了曹云柔的嘴里。 第140章 阴谋,接着,爷爱听 秦妩给曹云柔喂完了东西,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捏着她的下巴,细细的查看。 这一张脸,看不出任何人体面具的痕迹! 看样子,是原生的脸皮! 难道,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贺绾青与曹云柔,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正在秦妩疑惑之际,暗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曹云柔身边的宫女,声音压得很低。 “主子,皇上正在找您……” 秦妩悄然离开,那宫女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回应,支楞起耳朵听,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才壮着胆子,朝着假山后面走过来。 看见倒在地上,衣衫凌乱,已然昏迷的曹云柔,小宫女吓坏了! 秦妩刚刚出现在御花园,便被燕茴儿挡住了去路。 “秦姑娘,我可否与你聊几句?” “我与你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 “你们费尽心机,把尚书府,翻了一个底朝天,不就是想找那些账簿吗!” 秦妩诧异,看向燕茴儿,这女人看上去娇娇弱弱,实际上,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燕尚书出事之后,就连豫南王对她,也不如先前那般温柔体贴了! 这段日子,燕茴儿过的并不好。 她手上的账簿,若是曹太师也知晓,她必然也不好过! 只是无论如何,秦妩都没有想到,燕茴儿竟然会主动与她提起那些账簿! “秦姑娘,这里人多眼杂,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妩看向燕茴儿,想了想,还是跟着她一同离开了。 秦妩随着燕茴儿,来到了一处偏殿,这里是专门供参加秋日宴的小姐夫人,小憩的地方。 一进门,秦妩便对着燕茴儿,不甚耐烦的道:“你想说什么?” 燕茴儿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秦妩等着她开口,却忽然间觉得眼皮发沉,头也不舒服。 没说几句话,便揉着额头 ,随后便伏在了桌子上,失去了知觉。 燕茴儿早有准备,提前将棉布塞进鼻孔里。 眼看着秦妩晕了,便走到了另外一扇门处,轻轻的敲了敲:“二公子,这边可以了,您准备好了吗?” 燕茴儿一入宫,荣王妃便与她商量好了今日的计谋。 只是 ,燕茴儿也没有想到,计划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曹清轩推门而入,眼神猥琐的粘在了秦妩身上。 “二公子您紧着,外面很快就会来人……” 曹清轩搓着双手,一步一步的靠近秦妩。 御花园 秋日宴尚未开始,皇后竟然也来了,是被身边的嬷嬷,用带着轱辘的椅子推着出来的! 对于祠堂坍塌的事,众人早有耳闻。 万皇后的状况,早已人尽皆知。 众人原本以为,高高在上的皇后,断了双腿,又差点被废后,肯定是一蹶不振,异常颓废。 一袭淡雅暗紫色锦缎宫装,庄重,典雅,金丝缂线绣制的凤穿牡丹,做工精致,异常奢华。 即便是断了双腿,也难掩万皇后身上的雍容华贵。 众人拜见皇后,不多时,文帝带着曹云柔也来了。 曹云柔妆容精致,嘴角含笑,跟在文帝身边,即便是有脂粉在脸上,也不难看出,今日的曹贵人,有一些憔悴。 “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文帝一挥手,众人这才起身。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急匆匆的,走进了人群之中。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 奴婢…… 奴婢……” 那宫女面红耳赤,一脸窘迫。 曹贵人蹙眉,对着那小宫女道:“有什么事,还不赶紧说? 这般吞吞吐吐作甚?” 曹贵人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原本就憔悴的曹贵人,瞬间脸色骤变!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曹云柔看向文帝:“回皇上的话,这小宫女看见秦医女与一名男子,在偏殿私会……” 皇后闻言,当即蹙紧眉头。 “曹贵人,这话可不好乱说! 兹事体大,不可在人前声张! 毕竟这事情关乎着秦姑娘的名节!” 曹云柔自然不万皇后看在眼里,看向那小宫女,厉声呵斥:“皇后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看得真切? 当真是秦医女,在偏殿,私会外男? 你可看错了?” “奴婢看得真切,当真是秦医女与一名男子,搂搂抱抱的进了偏殿! 若有半句谎言,贵人就让人拔了奴婢的舌头!” 文帝道:“秦妩可在?” 众人环视了一圈,竟然真的没有秦妩的身影! 那宫女的话,方才只是三分真,如今就邮了五分! 万皇后看向文帝,眼神恳切:“皇上,秦医女知规矩懂礼数,当然不会做出来这种荒谬的事!” “皇后娘娘,这都有人亲眼瞧见秦医女…… 你就不要再为她辩解了! 皇上,这秦医女,祸乱后宫,其罪当诛……” “皇上 ,这件事情还没调查清,万不可就此给秦医女定罪!” 文帝的表情严肃,厉声道:“带路!” 小宫女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走在前头带路。 走在最前头的,除了文帝,还有豫南王。 他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颇为震惊! 有一瞬间,脑子里都是乱的! 秦妩怎么可能这般放浪形骸? 她怎么可以! 他脚步急切,好似急着去求证。 一行人跟在文帝身后,浩浩荡荡的去了偏殿。 还未进门 ,便听见了一阵接一阵的靡靡之音。 男人的喘息,又粗,又重:“心肝儿,你可要了我的命…… 你接着叫,爷爱听!” 女人像是受到了鼓舞,竟然真的开始口申口今出声,听得门外的一行人面红耳赤。 不必想,便知道屋里头,是何等香艳的画面! 文帝的脸,黑如锅底。 对着德福公公,几乎是咆哮:“开门!” 第141章 证词?你认为哀家在撒谎? 德芙公公上前,一脚将偏殿的门踹开。 眼前的这场景,的确是大家想入非非的画面。 只是那主人公不对! 与曹清轩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女子,哪里是秦妩? 分明是豫南王的燕侧妃! 豫南王怔愣在原地,回神之后,勃然大怒,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了燕茴儿的头发,硬生生的将她,从曹清轩的身上扯下来! 随后 ,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燕茴儿的脸上! 力道之大,将人直接打倒在地! “贱人! 你竟然敢背着本王,做这等无耻之事! 来人,将这贱人,给本王绑了,沉塘! 还有这奸夫,拉出去,一柄杖毙!” 愤怒的豫南王,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燕茴儿重重的跌在地上,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却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王爷,发生了何事?” 燕茴儿看见床榻上,赤身裸体的曹清轩,已经被侍卫扭押住,她身上,更是衣不蔽体,瞬间打了一个寒颤! 她明明记得,秦妩已经被曹清轩抱到了床榻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便不知晓了! 怎么就变成了了她与曹清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那贱人呢? “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何事? 燕茴儿,本王这般的疼你宠你,你竟然敢做这种下作的事情! 来人,将这一对奸夫淫妇给本王处死!” 曹贵人也没想到,这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她跪在了文帝面前,声音里透着娇软可怜:“皇上,这件事情,一定是个误会! 清轩平日里,虽然不羁,但是也不至于对豫南王的侧妃,做这种事情,说不定,他们是被人算计了!” 听见曹云柔这么说,燕茴儿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豫南王面前,声泪俱下:“王爷,妾身一颗心都在你身上! 如今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孩子,就算是妾身再怎么大胆,也断不会做那些对不起王爷的事情! 本来,秦姑娘说有事与我说,妾身本以为,为了王爷与秦姑娘重修旧好,便想着与她好好的谈一谈! 却没想到,一进入偏殿当中,便失去了知觉! 王爷,妾身真的是无辜的!” 说着,燕茴儿掩面痛哭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怎么又是秦妩? 文帝蹙眉,厉声道:“秦妩可在?” 话音未落,外头便响起来了太监的呼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跪地,齐声高呼:“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进入偏殿内,看见现场,不自觉的蹙眉,满脸的厌恶与嫌弃。 随着太后一起前来的,除了太后身边的冯嬷嬷,秦妩竟然也在! 秦妩恭敬请安:“臣女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你来的正好,燕侧妃说,是你将她带至偏殿,设计陷害她的!” “臣女冤枉! 臣女入宫之后,便去了皇后娘娘那边请安,呆了好一会儿! 曹贵人去雍和宫,通知皇后娘娘务必来参加秋日宴,说是皇上有事情要宣布! 臣女离开了雍和宫,又去到了太后娘娘的凤仪宫,一直到现在,才和太后娘娘刚刚抵达秋日宴! 至于燕侧妃说的那些,什么豫南王想要与臣女重修旧好,臣女主动约见的燕侧妃,都是子虚乌有之言! 一概都是谎言!” 曹贵人的脸上,浮现出来些许不自然。 “皇上若是不信臣女的话,大可问问曹贵人,可否在雍和宫看见了臣女,再问问太后娘娘,从始至终,臣女是否都跟她老人家在一起!” 文帝的眼神,倏然间的犀利,看向秦妩的时候,眼神幽冷,散发着森森的寒光。 秦妩趁着与文帝说话的空当挂,将金针飞射出去,秦妩的解毒金针,平时都在灵泉水里浸泡着,功效极佳。 文帝身上,只是发生了短暂的疼痛与麻痒,脑袋里,就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浑浑噩噩的,脑袋开始发蒙。 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浑浑噩噩的? 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曹贵人,还有双腿断掉的万皇后,一时之间,双眼里都是茫然。 万皇后很显然的,注意到了文帝的神情,细微的变化,适时开口道:“皇上,臣妾可以作证,秦医女所言不虚! 臣妾所乘坐的椅子,便是秦姑娘送的,当时,曹贵人的确也在!” 文帝看向跪在地上的曹贵人,道:“曹贵人,可有此事!” “确......确有此事!” 燕茴儿的情绪,瞬间崩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明明就是秦妩,是她约我到偏殿的,是她陷害我的! 王爷,他们撒谎,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妾身一颗心,全都在您身上,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 “燕侧妃的意思是,哀家与皇后撒谎? 我们集体陷害你? 就你一个小小妾室,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赫连清,这就是你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 你自己也好好的,看看清楚!” 太后疾言厉色,眼神之中带着盛怒。 豫南王只觉得颜面无光,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堂堂王爷的脸,被一个妾室,按到地上摩擦。 最可恨的是那奸夫! 竟然是曹太师的儿子! 豫南王眼神之中,迸发着想要杀人的寒光,对着太后抱拳:“母后教训的是,那儿臣就先行告退,至于这对奸夫淫妇,本王会按律法处置,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曹云柔看向文帝,眼眸之中含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皇上,二弟是冤枉的……” 文帝看向曹云柔,眼神顷刻之间,变得混沌复杂,太后开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曹贵人,这曹清轩是你弟弟,可豫南王,是文帝的弟弟! 出了这种丑事,丢脸的只有豫南王一个吗? 整个皇室的威严,都被羞辱到,哀家问你,到底是皇室威严重要,还是一己之私重要?” 曹云柔一噎,反驳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曹清轩是被抓的现行,燕茴儿所谓的证据,在太后与皇后双重证人的证词下,根本就不堪一击! 最终,也只能把求情恩典的那些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曹云柔不明白,今天晚上明明安排的十分妥当,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一场闹剧过后,众人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相继散开,全都走出了偏殿,朝着御花园走去。 只剩下太后,万皇后等人。 文帝看向曹云柔,本能的对他伸出手。 可是曹云柔骄矜的碰触到文帝的时候,他的表情,说不出是厌恶,还是烦躁。 只是肉眼可见的,有了些许变化,随后便沉淀下来 ,手,悬在了半空中。 几人看着文帝的动作,心中顿时紧做作一团,尤其是秦妩。 若是文帝与曹云柔,在几次的阴阳调和之后,她不敢保证,他体内的血魄,会以怎样的速度生成! 她也不能确定,浸泡了灵泉水的金针,会不会功效加倍。 冯嬷嬷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了万皇后瘦削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这几日露重,娘娘身上有伤,要注意保暖!” 万皇后看向冯嬷嬷:“嬷嬷别担心,本宫又不是面团捏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娇弱!” 主仆二人这一席对话,仿佛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文帝瞬间愣在了原地。 脑海里,竟然不自觉的浮现出,少年时期的他。 那时,他还不是文帝,是皇子赫连澈! 他与一名羞涩的少女,走在繁叶纷飞,火红一片的枫树林。 少女身的模样,他根本看不真切,是一片模糊的。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蜀锦长裙,身姿清瘦。 那单薄的衣裳,走在湿气沉沉的山林中,凉意侵袭,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赫连澈转身,满是嗔怪地看向少女:“露这么重,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 说罢,赫连澈将身上的披风,解开了,披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少女俏皮,双眸之中的光芒熠熠生辉。 “我又不是面团捏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娇弱! 今日唤你来,是想带你去看见好东西,咱们快些走,等到了山上,日头足了,便不会那么凉了!” 赫连澈只记得,少女娇俏的笑脸,粉面含羞。 还有她指尖上的冰凉。 太后与万皇后,转身准备离开,文帝却像是骤然清醒, 看向跪在地上的曹云柔,眼底里说不出的陌生。 万皇后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的心,明明告诉他,他对这个女人无爱,只是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可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她的指尖素白纤细,会不会刚才,他记忆里的,那一抹冰凉? 如此想着,文帝竟然不受控制的开口道:“皇后!” 万皇后回头,清澈的水眸里,是一种无辜,错愕。 三年了,文帝从未主动唤过她一句,内心的激荡,油然而生,面上,却依旧是努力装出来的平和。 “皇上还有何吩咐!” “秋日天干,你又不喜饮水,让身边的人,早晚给你泡上一杯菊花茶!” 说完这些,文帝自己都愣住了,他是如何知晓,皇后不喜饮水? 又如何知晓,每年的秋日,皇后的嘴角上会干燥起皮? 思绪纷乱之际,皇后已经对着文帝,微微颔首,温和微笑:“谢皇上关怀! 臣妾知道了!” 眼见着皇后离开,文帝的心里,五味杂陈,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见他出神,跪在地上,依旧还没起来的曹贵人,轻声呼唤:“皇上!” 文帝回头,看向曹贵人,这才对着她伸出了手。 曹贵人起身,声音里含着委屈:“皇上,二弟虽莽撞,可是却也是个知道分寸的! 就算是他在怎么色欲蒙心,也不至于对燕侧妃做这种事吧! 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以为朕不想息事宁人吗? 他祸害的,可是豫南王的人! 朕若是不严惩曹清轩,日后让满朝文武,该如何服朕? 你既是曹氏女,更是朕的妃子,自然应该知晓,这件事情,你该如何站立场! 不要任性,更不要让朕难做!” 文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说完,他便拍了拍曹云柔的手背,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文帝离去的背影,曹云柔的眼神,逐渐的幽深狠厉。 看样子,这一次文帝体内的血咒,时间尚短,次数不足,还不能完全成型! 心口上的伤,隐隐作痛,曹云柔不由的想到了秦妩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 这三年时间,她都在用心头血滋养文帝体内的血魄,原本好不容易养成的血魄,竟然被人抽干! 如今,只怕是又要从头开始! 滋养血魄,能够逐渐的控制文帝的神智,却也伤害她的身体。 想到了今天夜里发生的种种,曹云柔原本温柔的视线一沉,瞬间充斥着阴鸷。 这曹家的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亏得当初,她从京城的世家当中,精挑细选,才选中了曹家! 没想到,都是酒囊饭袋之辈! 亏得她的如此费尽心机的筹谋! 众人回到了御花园,太后,皇后和文帝先后入场,秋日宴才正式开始。 秦妩十分的乖巧,被太后留在了她身边。 那些夫人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便也明镜似的。 苏沫姗姗来迟,对着太后请安。 太后佯装生气:“你这丫头,自从回京城之后,就只来看过哀家三次,怎么? 是孟二那臭小子,把你的魂儿勾住了? 你忘记来哀家这凤仪宫的路??” 太后打趣苏沫,言语之间,都是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提起孟荀,苏沫笑意张扬的小脸上,有了片刻的失落,很快却扬起一抹笑。 “您老人家这可是冤枉我了! 在您眼里,我就只会儿女情长? 就不能有点正事?” 太后被苏沫煞有介事的模样,给逗笑了:“呦! 有正事了? 跟哀家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什么正事? 忙的哀家都有日子,没看见你了! 过来,到哀家这儿来!” 苏沫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太后身边的秦妩,嘴角含笑,朝着她们走过去。 “我今日过来,可是给您老人家带了礼物的!” 说着,苏沫便对着身边的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那小丫鬟,手上抱着一个不小的锦盒,呈到了太后面前。 冯嬷嬷在众人面前打开,里面竟是一件藏青色的常服。 虽不比云香纱轻薄,不比蜀锦华贵,但是绣工十分的精致,松鹤呈祥,祥云福禄。 是一种简单的款式,冯嬷嬷触碰到了衣料,满是惊喜:“呦,这料子,真的好软,好似婴儿的肌肤那般弹滑。 不知多舒服! 太后娘娘,您看!” 冯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多年的老人,什么珍稀的物件儿没见过! 能让冯嬷嬷都说好的,那绝对是好东西! 苏沫眉开眼笑:“嬷嬷是见过世面的,眼睛毒辣,您说好的,自然是好的!” 冯嬷嬷将衣裳,呈给太后,宫灯下,五彩绣线竟然有丝丝缕缕的荧光,很是出彩! “今年夏季雨水多,各种名贵的布料,产量不足! 霓裳坊里,用乡野随处可见的苎麻,经过了几十道复杂的工序,制作成了这种轻柔舒适的布料! 配合霓裳坊的修娘们精致的绣工,这件衣裳,谁能看出来,是用随处可见的苎麻制造的? 我觉得,能够媲美那些价值千金的名贵布料!” 太后触碰,随即满意的赞叹:“布料有一定厚度,但是却很柔软,亲肤,的确是不错! 这绣工,比的上宫中的绣局! 你这丫头,真是个鬼灵精! 竟然想到了用苎麻做布料!” 苏沫得了太后的夸奖,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不仅如此,太后娘娘娘,这布料这么好,价格却只是蜀锦,香云纱的十分之一! 水灾过后,百姓们的粮食,减产了大概五成! 今年的税收,粮食,就是很大的问题1 若是能够将这种衣料推行开来,不仅给朝廷减少了奢靡物品上的支出,用来支援朝廷,用在军需上! 民间的税收,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缓解! 利国利民!” 苏沫在京城的千金小姐圈内,一直都是以嚣张跋扈,粗鲁不羁着称,没想到,竟然会说出来这些话! 就连文帝,都在认真的思忖,这小丫头说的这些话的可行性! 这几日,折子里说的,的确是水患过后的百姓营生。 粮食减产,自然会影响赋税! 回鹘汗国屡犯边境,若是战事起来,军需,粮草,饷银都是必要因素! 苏沫有可能想的简单,但是这一提议,也不是不可行! 文帝哈哈大笑:“世人都说,苏将军家的二小姐,是个嚣张跋扈的小辣椒,朕瞧着,苏姑娘心思细腻,粗中有细! 苏将军教女有方! 真乃国之栋梁! 德福,传朕旨意,从今日起,六宫之中,抵制奢靡! 从朕开始,除去重要场合之外,日常的服侍,都选用苎麻布料! 开源节流,节省支出,用以滋养军队!” “是,皇上!” 苏沫的脊背,挺的笔直,今年的秋日宴,还未开始,她竟然得到了文帝的赞扬! 这是往年里,从从未有过的状况! 阿妩姐姐,诚不欺我! 她说,这么跟太后说,文帝肯定会大大的鼓励苎麻的使用! 没想到,阿妩姐姐真的说对了! 秦妩心中欢喜,文帝是明君,但凡是爱民护民的生计,他都会支持! 更何况,民间粮食不足,乃是实情! 上一次,听赫连夙偶然提起来的时候,秦妩就让芸娘研究名贵布料的改良! 送给太后的这一身衣裳,太后若是喜欢,那便算得上是明星效应了! 太后娘娘这个“代言人”的分量,可不是寻常人能够比拟的! 秋日宴有了好的开端,很快便到了每年的才艺展示环节。 大雍朝的宫中,每年都会举行春日宴与秋日宴,这一日,各家的公子千金都在。 也算的上是一场公开型的相亲交流会。 若是文帝欢喜,还会给那些家世般配的公子千金赐婚! 这一场宴会,众人能够看到各家姑娘的才情。 秦妩和离过,苏沫有婚配,自然不会在这一场宴会的最佳选择的范畴之内。 两人躲在太后的左右,一边看那些名门贵女表演,一边嗑瓜子蛐蛐。 太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御史家的千金,声音美妙,好似黄鹂,这曲儿,真好听!” “方家千金的琴,抚的也不错,高山流水觅知音,犹如身临其境,妙哉!” 这时候,一名身着翠绿色浣云纱对襟襦裙的少女,走到了秦妩面前,下了下身道:“听闻秦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对此,也略有造诣! 能否与姑娘笔试一番?” 秦妩眸光流转,看向眼前眉眼娇俏的少女,在她的眼中,分明的能够看见挑衅与不友善。 秦妩脑海里,将原主的回忆,扒拉个遍,都不知眼前这姑娘,到底姓甚名谁。 这姑娘眼里的敌意,又是从何而来? “姑娘是记错了吧! 琴棋书画,我都没有学过!” “秦姑娘是嫌弃元箬才疏学浅,不屑于我比试吗?” 嘴里叼着一块杏仁酥的苏沫,凑到秦妩耳边,小生蛐蛐:“这柳元箬,乃是工部尚书家里的嫡长女! 听说,这柳姑娘心怡荣王家的陌世子! 前些日子你频频出入荣王府,只怕是这姑娘把你当成了假想敌!” 秦妩额头上,是一层黑线。 “秦姑娘!” 柳元箬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姑娘是瞧不上我吗?” 秦妩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明艳娇俏的千金小姐,心中却是感叹,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眼瞎呀! 陌世子那种货色都能瞧上! 真不知,这些名门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当真听不见陌世子的名声吗!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我们便略略比试! 只做切磋,切勿认真!” 咽掉了嘴里的糕点,苏沫坐直了身子,眼中流光溢彩 ,对着秦妩挥手:“阿妩姐姐,加油!” 任凭是谁也想不到,心性高傲的柳家小姐,竟然会主动找秦妩比试琴棋书画! 秦妩在京城,是人人口中的草包女! 若不是如此,豫南王又怎会如此的瞧不上她? 即便是如今,得了太后的恩宠,时常出入宫中,也不过是仗着岐黄之术,世家千金身上的温婉娴静,装是能够装得上的出来。 终于满腹经纶,诗书才气,没有三年五载的淬炼,是断然不成的! 这柳元箬,乃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才女! 琴棋书画堪称一绝! 这下,秦妩可要丢脸了! 第142章 挑衅,作画 “秦姑娘 ,请!” 秦妩也没骄矜,起身站到了柳元箬身边。 “不知道柳姑娘,想要比什么?” “琴棋歌舞,先前已经有几位表演过了,咱们也无须再来一次! 音律,作画,秦姑娘任选!” 秦妩笑道:“柳姑娘既然提出来要与我比试,那自然是柳姑娘说了算! 我奉陪!” 秦妩的坦然自若,惹的柳元箬心中一阵鄙夷。 就这么一个草包,竟然还在这里装深沉,等一下,她一定要让她好看! 秦妩嘴角含笑。 “比什么?开始吧!” 柳元箬看向文帝,柔声道:“皇上,小女想要与秦姑娘比作画! 还请皇上还有诸位,为我们二人做个凭证,定个输赢!” 人群中,有人出声:“这么比,能有什么意思,不如二位拿点彩头出来? 这样,也能有胜负之争!” 柳元箬很是满意,看向开口说话的女孩。 文帝颔首:“也可! 秦医女,你觉得如何?” “臣女听从皇上吩咐!” “如此甚好! 那你们二人比试,赢得一方,朕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如何?” 柳元箬心中一喜,若是能得皇上赐婚,就算是陌世子再怎么不愿,也是圣命难违。 秦妩不知柳元箬这个花痴,脑子里竟然是想让皇上赐婚,一心盘算着该找皇上要点什么赏赐。 小太监拿来了文房四宝,搬来了桌案,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柳元箬笃定自若的开始提笔作画。 很快一圈人便将她围住,惊叹声时不时的传出来。 秦妩却不为所动 ,看着铺在桌面上的宣纸,思忖片刻,也开始在纸上描描画画。 毫无作画技巧和章法,看的那些夫人千金,透露着嫌弃,嘲笑,惹得诸家公子,也是频频摇头。 怪不得,豫南王成婚没有几月,便与秦妩和离,这女人脾气差,胸无点墨,毫无才情! 就这,还想与京城之中的才女柳元箬比试!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一场比试,柳元箬赢得毫无悬念。 一炷香的功夫很快过去,德福公公高呼一声:“时间到了,请二位小姐,放下手中画笔!” 柳元箬自信满满,看向秦妩,眼神里的得意藏不住。 秦妩拍了拍手,嘴角含笑,看向德福公公。 “公公,我这边也好了!” 众人上前,率先看的,是柳元箬的画,那是一幅红梅傲雪图。 红花黄蕊 ,枝杈虬结,傲立于霜雪当中。 “霜雪本无形,和柳姑娘这一幅画,竟然做出了红梅傲雪的意境! 旁边还附了一首【红梅叹】 花似血来不是雪,雪是雪来不是血! 提笔豪情谁来书,恰如红梅迎傲雪! 好话,好诗,好豪气! 这柳姑娘 ,真不愧是才女!” 众人唏嘘,都是对柳元箬的夸赞声,柳元箬面露羞赧之色:“诸位谬赞了! 雕虫小技,元箬在诸位学者面前,班门弄斧了!” “柳姑娘不仅画做得好,诗也写得好! 好才情!好才情!” 有人将视线,转移到了秦妩身上:“秦姑娘,你画的是什么?” 文帝看了柳元箬的画,很是满意,却还是嘴角含笑的,看向秦妩:“秦姑娘画的是什么? 赶紧让众人一饱眼福!” 秦妩笑,指了指桌案上的画纸:“启禀皇上,臣女的画,便在这纸上,诸位过来瞧了便是!” 众人围了过来,有一名胆小的贵家千金,一声尖叫:“啊…… 是癞蛤蟆!” 秦妩的画上,哪里有什么画作,分明就是一张白纸上,趴了一只癞蛤蟆! 众人闻声望去,那雪白的纸张上,竟然真的有一只癞蛤蟆! 脏兮兮,丑了吧唧,浑身疙瘩,麻麻赖赖,看得众人不由的往后退后一步! 甚至是有人嫌弃的道:“秦姑娘哪里画了东西? 我没看见,我只看见纸上 ,趴着一只癞蛤蟆!” 苏沫走进了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纸张上的癞蛤蟆:“阿妩姐姐,你这张纸上的癞蛤蟆,可真够丑的! 你是怕这癞蛤蟆,所以才不敢作画的吧! 没事儿,我帮你赶走,你紧着画!” 说完,苏沫竟然大胆的上前,手上拿着一根筷子,去捅那癞蛤蟆! 惹得一众千金小姐,惊呼出声。 “啊……” 没想到,苏沫竟然也发出惊呼,顾不得御前失态,随后丢下手里的筷子,上前去,大着胆子,伸手去触摸那癞蛤蟆! 人群之中一片哗然,胆子小的,甚至是后退了几步! 苏沫哈哈笑起来,笑声爽朗 ,犹如银铃:“皇上您快看! 阿妩姐姐画的这癞蛤蟆,形态逼真,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一样,好似一只癞蛤蟆趴在上面!” 众人不可思议,那一只癞蛤蟆,竟然是画上去的? 还是秦妩画的? 这怎么可能? 有几名大着胆的公子上前,触碰了那画上的癞蛤蟆,也都如苏沫那般,露出满脸的欣喜。 “天哪,这真的是画! 这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真的是画,真的是画! 秦姑娘这画工可真是了得,画出来的东西犹如活物,这么多人,都以为是一只真正的癞蛤蟆趴在上面! 若不是苏姑娘摸了,恐怕还不知道这只是一幅画!” “当真是巧夺天工,这一双手可真是神!” …… 听见了众人的夸赞,文帝也忍不住上前,细细的端详,纸上那一只癞蛤蟆。 打眼看去,真的跟活的一模一样! 若不是那手触碰,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真假! “哈哈哈哈! 秦医女好画技! 竟然画得如此惟妙惟肖! 今日朕若不是亲眼所见,也断然不会相信,这是出自你手!” 秦妩上前,将那一幅癞蛤蟆图拿开,下面竟然还有一幅同样栩栩如生的画作! 画上是几条菜青虫,肥嘟嘟的身子,圆滚滚的头,身上的绒毛依稀可见,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十分到位,可见平时,秦妩没少观察这些小生物! 就连触须上的细小绒毛,秦妩都画的十分精细,那尺寸比例,就像是真的青虫。 乍一看去,就像是几条青虫趴在了纸上,逼真程度足以可见! 就在这时,站在枝头的一只杜鹃鸟,嗖的一下子朝着桌子上飞过来,速度极快! 直接拿杜鹃鸟用嘴去叼纸张上的青虫,却猝不及防地咚的一声撞在了桌子上,晕死过去! 众人见状,忍不住喝彩叫好! 这画,实在是太逼真了,就连鸟儿都以为是真的青虫。 想要下来觅食。 如果说,柳元箬的作画,有大儒风采,那么秦妩的画,则是意境写实,更为逼真! 坐在首位上的太后,让太监将那两幅画呈上,忍不住的赞叹。 “妙啊,真是妙,你这丫头竟然还有这等能耐! 哀家本以为,你只擅长岐黄之术! 没想到这画,也如此的惟妙惟肖!” 秦妩笑而不语:3d立体画了解一下~ 果然没有一技之长,都不敢穿越! “皇上,这一局你觉得是谁胜出?” 第143章 求赐婚,贻笑大方 “这二人的画作不同风格,不同类型,朕也不好评判 ,谁输谁赢! 倒不如采取投票的方式,以这菊花为票,若是中意谁的作品 ,便投谁一票! 最后谁的票数多,谁获胜!” 在场所有的人拿到了菊花,便开始进行投票。 众人投完了票,德福公公开始清点。 没想到这二人的票数,竟然是一样多的! “皇上,这柳姑娘与阿妩姐姐的票数一样多,这该怎么算?” “那这二人便是平局了!” “那怎么行! 既然是笔试,自然要分胜负……” 秦妩拉住苏沫,对着文帝道:“柳姑娘才情过人,我甘拜下风!” 柳元箬诧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皇上,这秋日宴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名门千金,展示自己的才艺,寻觅良缘! 我倒是觉得,秋日的收获,百姓的民生,得以解决,才是秋日里,最大的喜悦! 皇上解决了百姓们的民生,我们今日的才艺展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 既然是锦上添花,又何必分什么输赢!” 秦妩的一番话,说的文帝心里舒畅:“既说好了是比试,自然是有输有赢! 秦姑娘既已认输,那这一场比试,就算是柳姑娘赢了! 柳姑娘,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柳元箬一扫脸上的阴霾,看向文帝,白皙的面皮上,竟然浮上了一抹桃红。 她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想要嫁给陌世子吗? 如今,距离成功近在咫尺,柳元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将女儿家的羞涩摒弃,深吸了一口气,柳元箬跪在了地上。 “启禀皇上,民女心仪一人! 还望皇上成全!” 文帝嘴角含笑:“哦? 男未婚女未嫁,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柳姑娘倒是说说,哪家的小子有福气,得了柳姑娘的垂青!” “荣王府陌世子!” 秦妩看了一眼苏沫:嘻嘻,有瓜吃! 谁料到,人群中的陌世子,听见了柳元箬的话,立刻从人群中冲了出来,跪在地上。 “皇叔,万万不可!” 谁也没想到,陌世子会当众拒绝柳元箬,此刻她的脸色,青白交加。 昏黄的宫灯映照,柳元箬的脸色,十分难看。 “有何不可? 论容貌,柳姑娘沉鱼落雁,花容月貌,论才情,柳姑娘是城中人尽皆知的才女! 柳大人又是工部尚书,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荣王妃站出来,对着皇上道:“皇上 ,陌儿还小……” “朕与他这般年岁,已经登基了! 你们母子百般推诿,是看不上柳姑娘,还是看不上朕赐婚?” 文帝的神色,瞬间冷凝,浑身上下都是王者的压迫气息。 荣王妃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见文帝说不通,随即满脸惶恐,战战兢兢的看向太后:“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太后幽幽开口:“陌儿也不小了! 也是时候该谈婚论嫁了,哀家也瞧着柳姑娘不错! 人长得漂亮又有才情,与陌儿,也算得上是般配!” “皇叔,你应了柳元箬的事,不能拿侄儿做垫背的啊! 您若非得给我赐婚,侄儿喜欢秦妩!” 话音未落,文帝勃然大怒:“放肆! 你这混账东西!” 文帝气急败坏。 这陌世子的脑袋瓜子,该不会是让驴踢了吧? 秦妩从第一次见他,对这个纨绔公子,别没有什么好印象! 借口为他看病的时候,秦妩手底下,更是没个轻重。 三来两往的,本以为这陌世子看见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怕的两股颤颤,没想到这厮,竟然在皇上面前,开口要求娶! 秦妩:不嘻嘻了~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 秦妩是曾经的豫南王的王妃! 当初与豫南王和离,更是闹得不体面! 如今,陌世子竟然在这么多人跟前,提出这样的要求! 传扬出去,岂不会是让人贻笑大方! 陌世子梗着脖子,态度坚决:“侄儿不喜欢诗书字画,对作文章更是一窍不通! 柳元箬才情过人,我们两个,自是没有共同话题!” 苏沫不乐意了:“合着陌世子的意思是,阿妩姐姐没学问,为人粗鄙,世子爷又纨绔成性,你们二人倒是般配了?” “秦妩,这些日子,你我二人,算是坦诚相待! 你虽是和离之身,本世子不嫌弃你! 今日,我便求着皇叔,让你做本世子的贵妾如何?” 苏沫气坏了,这陌世子,可真是不要脸,他口中的求娶,竟然是让阿妩姐姐做妾! 这花心大萝卜,他是想屁吃! 柳元箬看着秦妩的眼神,又嫉妒又有憎恨。 荣王妃原本听见陌世子说,求娶秦妩,一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一个和离的残花败柳之身,怎配嫁入荣王府? 可听见陌世子说,让秦妩做贵妾,荣王妃一颗悬着的心才算下来。 秦妩淡淡一笑:“世子,请您注意措辞! 你我之间坦诚相待,不是因为世子不举,我负责上门看诊? 医患之间的接触,若是都能被世子说成男女之情,那日后,世子若是在犯病,臣女便不敢碰了!” 人群之中,是一片唏嘘! 陌世子不举? 真的假的? 早就听,闻前些日子,秦妩频繁出入荣王府,众人都以为,她是想去攀附高枝! 原来竟是去给陌世子看病? 天啊! 这到底是什么秘辛! 柳元箬依旧跪在原地,不举二字,从秦妩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麻了! 陌世子也没想到,秦妩竟然在人前如此口无遮挡,脸上随即带了韫色:“秦妩,你休要胡说八道! 你频繁出入荣王府,不就是爱慕本世子吗? 让你做贵妾,已经是抬举了你……” 秦妩看向文帝,声音恳切道:“皇上,陌世子时常出入烟花柳巷,有段时间身体有恙,每一次治疗,世子的状况,臣女施针手法,用药,臣女都有详细的记录在册! 陌世子今日在人前,毁我清白,出言羞辱,还请皇上主持公道!” 荣王妃气急败坏道:“秦妩,你这女人,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是世子胡言乱语在先,有出言羞辱,臣女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王妃娘娘,女子的名字大如天,世子红口白牙,便说臣女与他坦诚相见,这若是传扬出去,会惹出来多少误会? 日后,臣女该如何面对众人? 王妃娘娘也是女子,难道不知毁了女子的名节,便是逼着女子去死?” 秦妩一张小嘴叭叭的,竟然怼的荣王妃哑口无言。 文帝头疼,脸上神色明显的不耐烦。 曹贵人开口道:“秦姑娘,以你的身份,能够嫁入世子府做个贵妾,虽说是委屈了你,可你毕竟是和离自身……” “臣女虽是和离之身,那也是豫南王的和离妻! 豫南王乃是陌世子的叔叔,贵人难道不知晓? 我若是真的做了陌世子的妾室,皇室的颜面好看吗? 倘若曹贵人觉得无妨,那臣女便应了……” “住口!” 太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看向有怒意的文帝:“皇帝,今日之是,既然是天子一言,便就驷马难追! 陌世子与柳姑娘之间的婚事,哀家家同意! 你就拟定圣旨,为他们二人赐婚! 至于秦医女,本来也是无故受了牵连,她是宫中女官,更是云氏之女! 当初云氏,救过哀家一命,秦纪尧又在宫中当差多年,对哀家尽心尽责! 他们的女儿,断然不能够为人妾室! 更不能因和离之身,而被人羞辱嘲讽! 秦妩的婚事,谁都休想掺和,以后她要嫁给谁,婚事只能挨家来定! 阿妩,咱们走!” 秦妩装着委屈柔弱,赶紧上前去搀扶住了太后,苏沫见状,也起了身。 随着太后一行离开了。 万皇后也看向文帝:“皇上,今夜风寒露重,臣妾身子不适,便先行告退了!” “回去歇着吧!” 见着后宫之主,都离开众人都有一些坐不住了,荣王妃怯怯开口:“皇上——” “陌世子最近越发的没有规矩,你也不是小岁数,难道还需要荣王妃揪着耳朵教诲? 此婚之事,就这么定了! 谁敢在议,严惩不贷!” 说罢,文帝遍野拂袖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 ,今年的秋日宴,会这样不欢而散。 曹云柔看向荣王妃,眸光晦暗不明。 原本说好了,让曹清轩将秦妩拿下,到时候也好任由他们拿捏,却没想到,鸡飞蛋打,还惹得文帝对曹家不满! 这群蠢货! 这的是枉费她如此的谋划一切! 陌世子不满,狠狠地瞪了柳元箬一眼,便也离开。 柳元箬看着陌世子离去的背影,杏眸里,闪过一丝悲伤与困惑。 这真的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这么多年,即便是容貌发生了变化,性情也不会变化太大啊! 陌世子能当众给她下了面子,倒也能理解,为何还要羞辱救命恩人? 还有,坊间关于陌世子的传闻,难道都是真的? 不是空穴来风? 她心心念念了多年的婚事,喜欢了多年的人,如今皇上要赐婚,她反倒是觉得不安起来? 柳元箬不知是如何离开宫中的。 这边,秦妩随着太后来到了凤仪宫,没多久,文帝便也来了。 文帝过来,是找苏沫的。 关于苎麻制造布料的事情,文帝很感兴趣,苎麻在民间很是常见,尤其是今年雨水丰沛,除了田里颗粒无收,乡间的苎麻,却是长势喜人! 若是真的能将苎麻这种原材料利用起来,说不定,大雍朝的百姓,也会因此增加一份额外的收成! 只要苎麻制造布匹的技术成熟,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苏沫也没想到,文帝会专程来找她商议苎麻织布的事情,紧张又兴奋,一张小脸,霎时间酡红一片。 说起苎麻织布,苏沫是全程参与的,因此很有发言权! 她与文帝说的仔细,更加民间如今的真实情况,与之说明。 秦妩嘴角含笑,果然呀,女人要是认真的搞起事业来,浑身上下都是闪光点! 如今的苏沫,与她刚认识的时候,完全是判若两人! 文帝开明,并没有因为苏沫学着商贾之家做生意,而看轻她。 他反而觉得,苏沫一个闺阁千金......算了,一个野惯了,连苏将军都管不住的疯丫头,认真的做起一件事情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闪闪发光! 女子,自古是浮萍一般的存在,只能依附男人,犹如玩意儿一般的存在! 文帝倒是在苏沫身上,看见了女子柔而不弱,强韧不息的美好模样。 甚是赞许。 当得知珍瑰坊背后的掌柜的,竟然是秦妩的时候,文帝更是满眼的赞许。 “如此一来,朕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们二人去办! 秦妩,苏沫,你们可有信心!” “圣上如此信任,臣女一定不辱使命,努力完成!” 文帝满意而归,苏清漪唯恐苏沫在宫中惹事,一直都在外面等候着。 直到看见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被德福公公送出宣武门,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姐姐,你怎么还没回去?” 苏清漪伸出纤纤玉指,轻点着她的额头,语气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姐姐担心你,你可倒好,如今有了秦姑娘这个姐姐,自然是不要我这个亲姐姐了! 好好好! 权当姐姐担心了一只白眼儿狼!” 苏沫撒娇:“姐姐,您胡说什么呢? 您嫁到了太傅府上,妹妹自然不便总去叨扰! 姐夫虽然疼你宠你,可你家婆母,却是个不好相与的! 我总去,她要有意见的! 我也不想让姐姐为难!” “可是你成日在外头抛头露脸,姐姐是害怕国公府对你这般有微词! 那孟二,一走就是一月有余,如今可有消息了” 提起孟荀,苏沫的表情,瞬间沉了几分。 第144章 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察觉到了苏沫的情绪,明显的低落。 苏清漪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其实,那孟二,也是个玩心大的! 男人至死是少年! 姐姐作为过来人,也想劝你,国公府上下,对你很好,就算是日后,那孟二的心,不在你身上,有老夫人和孟夫人对你的这份关爱,你也不会日子太难熬! 有的时候,你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成婚多年,见惯了后宅里的各种腌臜事。 哪怕是如今,魏子卿对她,依旧很好,却也抵不住婆母的磋磨。 那国公府的孟夫人,看就是个和善之人,即便是孟二心不在苏沫身上,日后在国公府上,小妹也是会被怜惜的那一个,而不是她这般! “姐姐,你今日好奇怪,总说一些丧气话,是不是姐夫惹你不快了? 他若是欺负你,你只管与我说,我去找他算账,给你出气!” 苏沫摩拳擦掌,这才是往日里,被宠坏的掌上明珠的模样! 苏清漪笑,只是这笑容里,带着几分酸涩:“没,你姐夫很好,对姐姐也很好! 姐姐希望,你与孟二也好好的,这样,父兄在京城之外,才会放心!” “姐姐放心,我不是那没了男人,便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 孟荀不是走吗? 有种他跑到天边去! 只要他回京,别被姑奶奶逮住!” 苏沫的眼神发狠,她若是逮住了孟荀那狗东西,看她不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苏清漪无奈的摇头,脸上却挂着宠溺的笑:“你呀,还是收敛一些! 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 你看人家秦姑娘! 为人和善稳重,你多与她在一起,说不定还能乖巧几分! 姐姐不能常伴你身边,你万事都要小心一些!” 苏清漪就像是老母亲那般,嘱咐着生性活泼贪玩的妹妹。 如今的苏沫,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一些沉稳,她的改变,自然要归功于秦妩。 对于秦妩,苏清漪也很是喜欢。 “好了好了,说多了你也腻烦,不说了! 秦姑娘呢?” “太后娘娘留下阿妩姐姐,今夜与她作伴! 姐姐嘱咐的事情,妹妹心里有数,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晚了,那郑氏肯定又要唠叨你! 咱们回吧!” 说罢,苏沫就去搀苏清漪的手腕。 不料,苏沫刚碰触到了苏清漪的胳膊,便惹得她一声痛呼。 苏沫一怔,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捉住了苏清漪的胳膊。 “姐姐,你的胳膊怎么了?” 苏清漪的脸上,露出些许惊慌,很快的便恢复平和。 下意识的想要躲避苏沫撸衣袖的动作。 她轻轻的握住了苏沫的手,轻声安慰:“无妨! 前几日,不小心磕了......” 苏沫不依,硬生生的将苏清漪的衣袖撸上去,入目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苏清漪纤细的手腕上,遍布着青紫色的淤痕。 一块接着一块。 她皮肤白皙,那淤青,尤为触目惊心! 苏沫盯着那满胳膊的淤青,细细的查看,有一些淤青上,竟然还有清晰的指甲掐过的痕迹! 苏沫蹙眉,却不动声色,苏清漪快速的将衣袖放下来,安慰着她:“别担心,很快就好的! 你也知道,姐姐自小的身子便是这般,不小心磕碰到,也要淤青上好几日,才能消退!” 苏沫心事重重,跟随着苏清漪上了马车。 苏清漪将苏沫送到了她在外头安置的宅子里,便回了太傅府上。 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站成了两排。 个个横眉怒目,宛如地狱里的罗刹,整个院子看上去,也是阴森森的,格外恐怖。 看见了院子里,正襟正坐的妇人,身上穿着绛色常服,脖子上还挂着一圈佛珠。 苏清漪的一颗心,瞬间揪紧。 郑氏手上的佛都捻着,一张刻薄的脸上,竟是没有丝毫的慈悲之相。 眼角的皱纹,沟壑纵横,一双倒三角眼,眼神犀利,满是刻薄之相。 即便是成亲多年,每一次苏清漪看见他这位婆母,都会觉得心生畏惧。 苏清漪毕恭毕敬的,对着郑氏,下身行礼:“母亲,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郑氏缓缓的抬起头来,脸上看不出喜怒。 听得她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苏清漪的心里,顿时充斥着恐慌。 胳膊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心里的恐惧,仿佛是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那般,已经开始沸腾。 “少夫人竟也知晓,时候不早了! 我儿不在家,你这个不安分的,就在外头浪到了现在才回来? 将军府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苏清漪垂眸,看上去楚楚可怜,只觉得膝上一疼 ,便被身后的婆子踹在了腿窝处。 苏清漪的双膝,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剧烈的疼痛,让她不由得蹙紧眉头。 脸上却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 苏清漪只觉得,眼里冒着星星 ,看眼前的事物和人都是重影的.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宫中的宵禁,在少夫人这 ,难道形同虚设? 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刚从哪个野汉子的温柔乡里爬出来? 我魏府的脸,都快要被你丢尽了!” 羞辱的话,说完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婆子的手,狠狠的掐在皮肉上的疼痛! 苏清漪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母亲,儿媳不敢! 宫中宴会结束,小妹被太后留在宫中谈话! 儿媳担心小妹,所以便在宣武门处等候! 守门的侍卫,可以为儿媳作证! 儿媳真的没有做对不起子卿的事! 母亲明察!” “宣武门的侍卫,怎的偏偏就记住了,你这张狐媚子的脸蛋? 你就是靠着这张脸蛋儿,迷惑了我儿! 又要以这张脸蛋儿,去迷惑旁的男人? 大将军的女儿又如何? 如此的水性杨花,行为不检,也就我儿拿你当个宝! 你个下贱坯子,这么晚才回来,还口口声声送你小妹,你小妹也不是个好东西! 举止粗鲁,言行无状,如今竟然还学起来商贾那些那上不了台面的,开始做生意! 你知不知道,我出去,都要被人一并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归其原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 国公府竟还拿着这么个女人,如宝如珠的对待,我呸! 你们姐妹,同出一门,都是那不知妇容,妇德的! 今儿,我若不给你一些教训,你势必会继续跟那些下三滥,继续给我魏家丢脸! 来人,上家法!” 第145章 苏沫上门,不好了,老夫人 苏清漪的眼中,都是恐慌,身体不住的蜷缩着往后退! 那一群婆子,个个满脸凶相,将她围在了中间。 细长的针,扎入了皮肤当中,苏清漪的叫声痛苦万分! 这些后院里的婆子,最懂得如何折磨人! 苏清漪成婚这几年当中,一直都被郑氏磋磨。 魏子卿每隔三五日,才会回府中一次,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 夜深人静之时,根本无法察觉到苏清漪身上的异样! 这样子非人的折磨,苏清漪承受了几年。 有好几次,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 魏子卿都会紧紧的抱着她, 软语咕哝:“清儿,等为夫的官职,再升一升,我们便不用这般聚少离多! 到时候 ,也可在外头安置一处宅子,你搬过去住,咱们也不必一直这般别离!” 苏清漪感动 ,魏子卿待她,是真的很好! 而魏太傅,是一个古板正直之人,对苏将军,很钦佩,对他这个媳妇,自然也是不错的! 魏太傅也是贫寒出身,当时,郑氏在家中,伺候他年近七旬的老母。 他则在官场上摸爬滚打 ,一路到了如今的位置上, 位极人臣。 魏太傅为人重孝道,守礼节,即便是后来身居高位,府中依旧只有郑氏一人! 苏清漪被郑氏刁难,府里上上下下人尽皆知,唯独这府上的两位男主人,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树叶簌簌作响,根本遮盖不住院子里的女人,痛苦的叫喊声。 其中一名婆子,拿了一块破布塞进了苏清漪的嘴里,将那些痛呼声堵了回去。 苏清漪身边的小丫鬟凤儿 ,早已哭成了泪人:“老夫人,求求您,放了我家夫人吧……” 郑氏一个眼神,那婆子便将风儿带至一边,紧接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婆子捉住了苏清漪的手,细长的针尖,透过她的指甲,一寸一寸的往肉里钻! 锥心之痛瞬间蔓延! 这一夜,太傅府上的后院 ,犹如人间炼狱。 凤仪宫 秦妩身上穿了一件苎麻做的贴身里衣,布料柔软,质地上乘,只是一身素色,没有任何的装饰。 太后身上的那一件,比她身上的,更为精致一些。 太后正盘着双腿,在拔步床上打坐,闭目养神。 想到了在御花园中,太后对着荣王妃,疾言厉色说的那番话,秦妩心中一暖,伸出双手,环抱住了太后的双肩。 太后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一张近在咫尺的小脸 ,她的眼睛微垂,睫毛上,竟然沾了几分潮湿。 “你这丫头,今日怎的了? 可是陌世子与荣王妃说的那番话,伤了你的心?” 秦妩轻轻地摇了摇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泪里的异样已经全部消散,依旧是她平日里满眼含笑,笑眼微垂的模样。 “只是觉得,能被太后娘娘您这般护着,心里觉得很感动!” 太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秦妩的头,满眼慈爱的道:“像,真的像! 你这样子,像极了你过世的母亲! 当年,若不是你母亲,便没有哀家的今日! 只可惜,你母亲福薄,没能看见你长成今日这般!” 提起往昔故人,太后也有一些动情。 “以前是你双亲护着哀家,如今你这丫头长成了,日后,哀家便会好好的护着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秦妩的眼眶发酸,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未曾经历过母性带来的温柔与疼爱。 太后给予秦妩的温柔,是她两辈子,都渴望得到的。 “今日之事,谢过太后娘娘! 阿妩知道您是专程过来,为我解围的!” “太上皇的暗卫过来,说你出事了! 哀家这才紧赶慢赶! 好在来得及! 倒是你,对曹云柔做了什么!” 秦妩凑到了太后耳畔,低声咕哝了几句。 太后诧异的看向她,秦妩轻轻点头,眼神无比笃定。 太后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原本,太后以为大雍朝,会毁在文帝的手里! 如今,却是看见了希望! 翌日 苏沫邀请秦妩,一同去看望苏清漪。 昨天晚上, 她发现姐姐的胳膊上都是伤,尽管她找借口搪塞,苏沫却也明白,姐姐定是被郑氏那老虔婆磋磨了! 苏清漪哪里都好,就是这温婉,娇柔,让人好拿捏的个性,着实让苏茉不放心! 今日她便要去太傅府上,警醒一下那郑氏,也好让她知晓,他们将军府上,虽不在京中,却也不是没人给姐姐撑腰! 顺便也敲打一下姐夫,姐姐在福中的日子不好过! 苏沫算计着,今日魏子卿应该不在府上,于是便让身边的人去兵部知会一声,她今日去府上拜访! 让他抽空,回府上吃顿饭。 魏子卿得知这一消息,便立刻向上峰知会了一声,提前回到家中。 他这位小姨子,可是个厉害人物,也是被苏将军护在掌心里的掌上明珠,自然不敢怠慢。 马车停在了太傅府门 苏沫身边的小丫头九儿,上前叫门:“劳烦小哥知会一声,我家小姐,前来看望魏少夫人!” “敢问你家小姐是哪位?” “苏玉成苏将军府上二小姐,你们家少夫人的嫡亲妹妹!” 护院听闻对方是苏家的人,竟然露出一脸的不耐烦,对着九儿挥了挥手:“别胡说八道,苏将军一家远在关外,镇守边城,你们到底是谁? 竟然敢打着苏家小姐的名头,来太傅府上招摇撞骗! 走走走,否则我就要报官,来抓你们了!” 苏沫眼看着就要发作,却被秦妩按住:“收敛着你的小暴脾气! 你闹腾一通之后,你姐姐该如何面对婆家人?” 苏沫硬生生的将心头的火气压下,一个区区护院,提起了将军府的时候,都没有全然的恭敬,可见平日里,姐姐在这魏府,也没有主子的威严。 苏沫上前,拿出来了将军府上的令牌:“此令牌,乃是我父兄镇守边关之际,圣上所赐!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一看我到底是不是苏家的人!” 护院看见了御赐的令牌,收敛了方才的张扬跋扈,随即跪到了地上躬身行礼。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识得二小姐! 小的该死!” 等不及护院通报,苏沫便带着秦妩等人,直接进了太傅府。 郑氏一夜没怎么睡好,此刻头疼的厉害。 身边一名穿着粉裙的妙龄少女,正在给她按压着太阳穴:“姨母,您可觉得好一些了?” 郑氏哼道:“那苏氏,昨天一夜就跟鬼哭一样,吵得我实在是头疼不已!” 赵小柳早就知道姨母会惩罚苏氏那小贱蹄子! 表哥如此优秀,却娶了那武将家的小姐! 不仅如此,竟然还受了那女人的蛊惑,去了兵部任职! 姨丈对他的期许,是让他在朝为文官,而不是上不得台面的武将! 为此,姨父姨母,颇有微词,却也执拗不过。 一年前,赵小柳的母亲顽故,她一人无依无靠,便被郑氏接到了太傅府上。 看见高大英俊的表哥身边,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心中不是滋味。 郑氏不喜苏清漪,其中也有她一部分的功劳。 每每看见苏氏被磋磨,她都觉得大快人心。 “姨母,您这这般对表嫂,若是表哥知道了,只怕你们母子之间会生了嫌隙…… 要不……” “你就是太善良了! 那苏清漪入门三年多了,直接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我多次跟你表哥提起,让他娶你为平妻,他却始终不肯! 这混账小子,简直是要气死我! 你若是争点儿气,姨母也不至于被那贱人,气成这般……” 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了一声惊呼。 “不好了,老夫人!” 第146章 大闹太傅府 本就头痛的郑氏,听见了婆子咋咋呼呼的声音,更是烦躁。 蹙着眉头,厉声呵斥:“天塌了吗? 这般咋咋呼呼的!” “不好了,老夫人! 那苏家的二小姐来了府上,闯进了少夫人的院子里,如今正在闹腾呢……” 郑氏有一些心虚。 “这苏沫就是个滚刀肉,只怕是会把事情闹大!” “姨母怕什么! 表哥不在家,表嫂回来那么晚 ,您这个做长辈的管教,也是理所应当! 谁让表嫂跟您犟嘴,忤逆的!” “再说这里是太傅府上,那说着小姐没规矩,大闹咱们的府邸 ,就算是您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郑氏瞬间明白了赵小柳的意思,坦然了不少。 外头很快便传来了苏沫的声音。 “郑氏,你在哪儿? 别东躲西藏的,赶紧给我滚出来!”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 苏沫一脚踹开了郑氏的门,目眦欲裂。 眼睛之中,充斥着猩红的血丝,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郑氏 ,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看着摇晃的门板,郑氏蹙眉,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 苏沫,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这般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叫嚣 ,便是将军府的规矩? 还大家闺秀,名门千金,我呸! 你简直就是个山野村妇!” “长辈? 我呸,亏你这老刁婆,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我敬你是个长辈,先前见面,百般恭敬! 我姐姐这般温柔娴静,性子温软,你却要百般刁难,如此琢磨! 今日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否则 ,我跟你没完!” 苏沫撸胳膊卷袖子,若不是身边的秦妩,一个劲儿的按着她,她腰上的软鞭,早就抽出来,狠狠的抽到这个老刁婆身上! 姐姐昨夜还好好的,今日便伤成了这般! 这郑氏,真是该死! 赵小柳冲出来,挡在了郑氏跟前,对着苏沫福了福身子,自以为娇气的声音,开口道:“苏二小姐息怒! 这是太傅府上,你是一个客人,这般对着我姨母,大呼小叫,上蹿下跳,完全没有一个做晚辈该有的姿态! 有话好好说! 你这般对长辈不恭不敬 ,我是可以把你们请出去的!” 苏沫看着衣着明艳的少女 ,冷哼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对本小姐说教? 哦~ 我知道了,你便是赵小柳! 那个三番五次偷偷想,要爬床的贱人? 你滚开,你还不配跟本小姐说话!” 被一针戳中短处的赵小柳,脸上青白交加,气急败坏道:“苏二小姐这般不懂规矩,在别人家里上蹿下跳的,犹如泼妇! 当真以为这里是你家? 表嫂对姨母不恭,出言顶撞姨母,不过是教训了她一下罢了! 天底下有哪个媳妇,不被婆母调教的? 莫不成,这苏家的女儿便是金枝玉叶,高不可攀,碰一下都不能碰了? 若是如此,苏二小姐只管将表嫂,接回去将军府上供养着! 魏家不缺姑奶奶伺候!” 赵小柳嚣张至极,郑氏不但不阻拦她口出狂言,反而觉得,她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一并附和道:“苏沫,这里是魏家! 轮不着你,在这儿当家做主! 你若是看不惯,只管教你那好姐姐,直接带回去将军府! 你姐姐嫁过来多年,连蛋都不生一颗! 我做主,将我这外甥女给我儿做平妻,那也是应当! 轮不着你一个黄毛丫头,坐在别人家的炕头上指指点点! 若是那苏氏有能耐,你让她下一个蛋试试!” 苏清漪成婚至今未,有身孕,一直是郑氏的槽点。 也是短处,苏沫被一噎,却依旧怒气冲冲道:“别的暂且不论,你便说说为何让我姐姐打成这般?” “她不忠不孝,忤逆长辈,别说是我这个做婆母的,教训一番,就算是让我儿给他一纸休书,你也说不出什么来! 你一个未出阁的黄毛丫头,成日在外头抛头露脸,行为不检,举止不端,如今还跑到我太傅府上兴风作浪! 今日我便代替亲家,好好的教训你一番,也让你知道知道,顶撞长辈的后果! 来人,将这死丫头,给我绑了! 丢出门去,从今以后她若是再敢上门,就打断她的双腿!” 秦妩也没想到,太傅夫人竟然如此的泼辣,蛮横不讲理。 一群手持着棍棒的家丁冲进来,直接将秦妩与苏沫等人,团团围住! 苏沫气急了,实在是忍不了,直接抽出了腰间的软鞭,与那些家丁缠斗在了一起。 很快,便有哭天抢地的呼喊声传来! 赵小柳惊呼:“你们都是死人吗? 来人哪,将这女土匪的双腿打断,别让她伤了人!” 更多的家丁,围了过来! 秦妩的眸色一沉,看向郑氏:“魏夫人一定要这般大动干戈吗? 就算是少夫人不孝顺,出言不逊,顶撞长辈,您也不至于将人往死里打! 这事,若是闹开了,只怕会给魏太傅 ,引来口舌!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引来朝臣 ,弹劾魏太傅! 岂不是得不偿失!” 郑氏本就是农妇出身,这一辈子,便只惦记着夫君的仕途! 秦妩这一番话,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窝子! 脸上随即生了动容之色。 赵小柳却在一旁煽风点火:“姨母 ,这件事情,本就是苏氏姐妹做得不对! 您是长辈,他们对您不敬 ,就算是闹到外头去 ,别人也只会说,苏将军教女无方……” 苏沫气坏了,赵小柳这贱人,竟然当着她的面,编排苏家的不是! 背地里,还不知道如何编排! 简直就是找死! 手里的鞭子扬起,啪的一声,直接朝着赵小柳甩出去! “贱人,我姐姐被唾沫少不了,你在这儿煽风点火嚼舌根子! 今儿,我便拔了你的舌头,看你日后,还怎么逼逼赖赖!” 说着,苏沫手里的鞭子飞了出去,直接缠住了赵小柳的脖子! 一个用力,赵小柳的身子,便被甩飞了出去! 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嘴里却是不停的叫嚣:“苏沫! 你登堂入室出手伤人,我要去报官抓你! 我要让你这贱人,去吃牢饭!” “好啊,那我先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搬弄是非,你若有没有活着,我便随你去官府!” 眼看着苏沫手里的鞭子,再度扬起,接二连三甩到赵小柳身上! 苏沫不解气,手上的劲儿更用了几分。 人群之外,忽然间传来一声虚弱的叫喊:“住手!” 苏清漪被凤儿搀扶,动作艰难的来到了院中,她的脸上,苍白的可怕,毫无血色。 看上去像是被人榨干了精血! 看见了苏清漪,原本已经血气上涌的苏沫,瞬间冷静下来,收起鞭子,快步上前,搀扶住了她,犹如破布,摇摇欲坠的身体。 第147章 魏子卿护妻 “姐姐,你伤成这样,怎么出来了? 凤儿,赶紧把你家主子搀回去!” 苏清漪担心的道:“妹妹,别为了姐姐这般大动干戈! 若是传扬出去,会影响你的声誉!” 苏沫眼圈泛红,苏清漪十个指头上,都渗着血。 浑身上下,更是布满了数不清的针孔! 若不是她强行闯入,便看不见那群恶婆子手里攥着大把的针,不住的往姐姐身上扎! 姐姐浑身虚弱,眼睛里的泪都要流干了! “什么狗屁声誉! 我不怕,今日我定要为姐姐出头! 这魏家 ,欺人太甚! 一个想要爬床的表小姐,在府上兴风作浪,挑唆是非! 可怜姐姐生性温柔,被人欺负也不知道还击! 我苏家的人还没有死绝,自然不能看着姐姐,在这虎狼窟里,受尽百般委屈! 郑氏,今日之事,你必须给我姐姐个说法!” “什么说法? 从古至今,哪有伯母教训媳妇儿被说不是的! 你苏家的女儿,若是这般娇贵,只管接回家去便是了,魏家庙小,容不下你们姐妹这尊大佛! 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我呸!” 郑氏骂骂咧咧,说话很难听,苏清漪脸上青白交加,心中更是难过。 他们成婚至今,都没有孩子,一直都是她心中的伤。 郑氏平日里对她虽然不好,却是一心想要抱孙子! 每日各种催孕的汤药,从未间断过。 苏清漪虽不喜那些苦药汤子,可是为了魏家的香火,每日都把那些苦药汁子,往嘴里灌! 魏子卿总说,郑氏是嘴硬心软! 苏清漪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每一次 ,郑氏咒骂她的时候,总是说她不下蛋的母鸡! 苏清漪累了! “既然母亲一直在意,我不能为魏家绵延子嗣,那便和离吧! 我愿意成全夫君与表妹!” 在场的众人听见了苏清漪这么说,全都整愣住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小柳! 她脸上,是难掩的欣喜之色! “表嫂,你当真愿意和离?” 话音未落,人群之外,便传来了一声男人的呵斥:“赵小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谁说的,我要与你表嫂和离?” 高大俊美的男子,一袭青色长袍,鼻梁英挺眉,眼深邃。 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随着他急切走路的动作,衣袂翻飞,整个人说不出的英气。 男子气概十足。 他走到了苏清漪面前,看见娇妻娇弱的模样,眉头瞬间拧紧。 “娘子,你怎么了?” 看见魏子卿,苏清漪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落下。 “夫君…… 你怎的突然回来了?” 魏子卿去握她的手,却惹得苏清漪一声痛呼,迅速的往回抽的手。 魏子卿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纤细的手腕,捏在了手心。 那些伤,令人触目惊心! 魏子卿的眸光,好似淬了毒 ,冷冽的看向郑氏,厉声质问:“母亲,清儿是如何伤成这般的?” 郑氏有一些心虚,赵小柳上前,搀扶住她有一些摇摇晃晃的身子,率先开口数落苏清漪的不是:“表哥,你不在府上,表嫂委实过分! 昨夜回来的很晚,姨母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她便出言顶撞……” “你放屁,昨日我被太后留在宫中问话! 姐姐担心我,才在宫门守候,送了我回家!” “本来就是! 谁家已婚妇人,这么晚回来! 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姐姐去私会外男,给我表哥带了绿帽子!” “赵小柳,闭上你的臭嘴!” 魏子卿咆哮,声音犹如洪钟,一双眼睛里充斥着血丝,看着郑氏:“母亲,清儿生性温柔, 又怕事! 昨夜入宫参加秋日宴的事你可知?” “自然是知晓!” “那她可以与你解释过,为何晚归?” “解释过又如何? 她回来的那么晚,我不过多说了几句,这小贱蹄子,便对我这个婆母不恭,我才浅浅的教训了她! 你这么大惊小怪作甚? 她都是被你惯的,才如此的娇弱! 若是像母亲那般,当生了你不过十日,便去田中插秧……” “母亲要将这些事,挂在嘴边说到何时? 你受的罪过苦楚,是为了儿子与我爹,与清儿何干? 您没生她,没养她,她性子柔软,自从过门之后,对您也是恭敬有加,百般孝顺! 这些,儿子都看在眼里! 这便是您说的浅浅的教训?” 气急败坏的魏子卿,心疼的捏着苏清漪的手,那十根手指头,鲜血淋淋,肿的犹如萝卜。 “目前,您年轻的时候被祖母磋磨,最应该体恤清儿,心疼清儿的人,应该是您才是!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许是被亲生儿子提起了年轻时,受过的磋磨与罪过,郑氏瞬间情绪崩溃:“你这是在指责我这个做娘亲的? 你既知,我年轻时受了罪过于苦楚,就不应该在成亲之后,对这贱人那么好! 你是为娘亲手养大的儿子,如今对另外一个女人,百般心疼,体贴入微! 我磋磨她怎么了? 我是长辈,她是媳妇! 这都是伦理纲,常是应该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过来的!” 郑氏又哭又笑,俨然发疯的模样。 赵小柳赶忙上前宽慰:“姨母,你冷静一些! 表哥,你说这些话作甚? 这多伤姨母的心,你赶紧给姨母道歉!” “魏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原本我怜惜你,死了娘亲,被赵家欺负,委实可怜,如今看来,倒是我妇人之仁,害得清儿,受了这般委屈! 来人,将表小姐的行李,收拾妥当! 差人将她,送回赵家,日后,若是赵小柳再敢进门,直接将她给我送回去!” “你敢! 你这逆子,你姨母就留了这么一个女儿,那赵家就是一窝子吸血鬼,白眼狼 ! 你若将她送回赵家,不就是将她往火坑里推吗? 你若是将她送走,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赵小柳泪眼汪汪。 “姨母救我,我不要回赵家!” “既然你不走,那从今日起,我与清儿搬出太傅府!” 说罢,魏子卿弯腰,心疼的将虚弱点苏清漪,抱进怀中,柔声抚慰。 “娘子别怕! 有夫君在,谁都伤不了你!” 苏清漪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轻声啜泣地,贴在了魏子卿的胸膛,将她这么多年的委屈宣泄出来。 看见姐姐,姐夫这般模样,原本快要气炸的苏沫,只觉得心酸。 好在这魏家,不是全都糊涂的。 魏子卿抱着苏清漪,回到了院子里,便命令凤儿开始收拾东西。 下朝来的魏太傅,一进门,便迎上来了哭诉的郑氏。 郑氏又哭又骂,无非都是咒骂儿媳妇狐狸精,惹的他们母子反目。 魏太傅听得头疼,却还是来到了小两口的院中。 第148章 追根究底 傅太傅与郑氏进门,便看见了院子里,下人们在忙忙碌碌的,收拾东西。 郑氏心中顿时生了不好的预感,呵斥那些下人:“住手,你们这是作何?” 凤儿看见郑氏,面上带着几分恐慌:“少爷说,要带少夫人,去外头的宅子住,让奴婢收拾东西……” “老爷,你看见了? 咱们素来乖巧的儿子,被那小贱蹄子挑唆着,要搬出去住! 这个家,都让这个搅家精,弄得不得安宁! 就这,我还说不得,训不得! 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 郑氏的嗓门大,平日里泼辣惯了,此刻却捏着嗓子,对着魏太傅哭诉。 “你安静一点,这是在儿子的院子里! 还有亲家姑娘在,你这般闹腾,成何体统!” “你这个老不朽,难不成也要学着你儿子,胳膊肘往外拐吗?” 说着,郑氏撒泼,用力的捶打着魏太傅的胸膛。 听见了外面的动静,魏子卿随即起身走了出来,看见了父亲与母亲,同时到来, 他便对父亲恭敬的拱手行礼:“父亲,您回来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你母亲已经与我说明! 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 你若是执意搬出去,他们婆媳二人心中,自然会有疙瘩! 父亲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情,你母亲不对! 但是你也不可对她说那些重的话! 她再怎么不济,也生了你身! 养你长大!” 魏子卿动容,隔着门缝看见这一切的苏沫,想要上前,却被苏清漪唤住:“别去了,这件事情,让你姐夫去处理吧!” “我是怕姐姐,日后若继续留在太傅府上,便没了活路!” “我知道! 这件事情,你姐夫知晓该如何处置!” 她心中也有数! 她不能为魏家绵延子嗣,若是魏子卿为此,还与家中闹僵,她就算是死,也要扞卫他们的感情。 若是魏子卿是个耳根子软,被魏太傅以孝道压下去,任由着她被继续磋磨,任由着赵小柳继续在府上,兴风作浪 ,那么她也该往前迈一步! 在太傅府上继续待下去,苏清漪早晚要丢了这一条性命! 看明白了这些,苏清漪越发显的温婉平静。 她只等着魏子卿,给她一个答案。 秦妩正在给苏清漪诊脉,越发觉得她的脉象不对劲! “清漪,恕我直言,你求子心切,为何还要服用避子药?” “什么?” 苏清漪恍然,视线落在了桌子上,郑氏命人送过来的汤药碗上! 她迫切想要个孩子,又怎么会服用避子药? 想到了郑氏每日命人送过来的调理汤药,她看向秦妩:“秦姑娘,你能否帮我看看,这汤药可有问题?” 秦妩将碗端过来,查看一番之后,发现那碗里竟然是避子药! 郑氏一面给她喂着避子药,一面训斥她不能有孕! 甚至是以此为借口,多次人前羞辱苏清漪! 这么多年,苏清漪的身心倍受打击,却还要对这个心如蛇蝎的婆母,百般奉迎讨好,委曲求全! 苏清漪掀开了身上的被子,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冲到了院子里。 魏子卿见状,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清儿,你怎么下床了? 赶紧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为夫来处理!” 魏太傅看见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苏清漪,下意识地蹙眉。 只不过几日未见,这孩子,怎么憔悴成了这般? 郑氏虽性格泼辣,年轻的时候,却没少被母亲磋磨! 直到母亲过世后,郑氏才逐渐变得支楞起来。 有的时候,就连魏太傅这个枕边人,都承受不住郑氏这臭脾气! 更何况性情温婉,乖巧懂事的苏清漪! 难怪魏子卿铁了心的,要带着她,搬出府去住! 魏太傅忽然有一些后悔,他不应该以孝道,压制魏子卿的! 夫妻夫妻,有夫才有妻。 “苏清漪,这下你满意了! 因为你,子卿吵着闹着要分家! 你可知,他在朝中为官,这要是传扬出去,会被同僚戳他脊梁骨的! 都说妻贤夫祸少,你为何不能做一个贤妻呢! 真不知苏将军,是如何教导你的! 也对,一个只知舞刀弄枪的粗人,哪里会讲道理? 明是非!” 郑氏指责,苏清漪却觉得讽刺可笑,一直以来,她都把郑氏当做长辈,尊之敬之! 如今,她发现,并不是每一个做长辈的,都配被晚辈尊敬! 为老不尊,大抵说的就是郑氏! “原来母亲也知道,妻贤夫祸少!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能做个贤良温柔的长辈? 我虽出身武将之家,父亲对我的教导,却一直严格! 婆母每次不痛快,训诫我的时候,都会殃及长辈! 我依稀记得,出嫁之前,父母对我的训诫! 尊老爱幼,孝敬公婆! 即便是我在太傅府,被您百般磋磨,我家中父兄母亲,都没有说过您一个不字! 您口口声声的嫌弃,我父亲是粗人,那您可知晓? 这大雍朝的江山,是您口中数以万计的粗鲁之人,一寸一寸打下来的! 百姓和美,安居乐业,也是那些粗鲁之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铸成了围墙! 您这般侮辱我父亲,磋磨我,这便是您说的贤妻? 您口中的规矩! 我竟不知,婆母口中的明事理,竟是这般!” 一贯柔弱的苏清漪,回怼起来,字字珠玑,郑氏没想到这小蹄子,嘴皮子竟然如此厉害! 想要以理,以德服人的嘴脸,瞬间就绷不住了:“你这小狐狸精,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 我就说,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连你这妹妹,也是与你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不生蛋的鸡! 这么多年,占据着少夫人的位置,都不曾有孕,我想给子卿娶平妻,你也百般阻拦! 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既是如此,早些年,有人给公爹送一房美妾,您为何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与我能比吗? 我给他伺候走了年迈多病的母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还给他生了儿子,我儿自小优秀,年纪轻轻,便得了圣上,重用在朝为官……” 苏清漪哼笑:“说到底,没砸到自己的脚,便不知道怎么痛罢了! 至于你说的,我从进门不曾有孕,婆母自己心中没数? 我为何一直不曾有孕?” 郑氏的脸色难看,有片刻的心虚从脸上划过。 “谁知道,是不是你婚前不检点,坏了身子! 否则,新婚夜的帕子上,为何没有落红?” 郑氏这般颠倒是非黑白 ,魏太傅顿时脸色沉凝。 第149章 苏清漪凭什么!!! 苏清漪的脸色,瞬间难看,身子也随之摇晃了一下。 魏太傅蹙眉,这苏清漪,她再怎么瞧不上,那也是好人家的姑娘! 当初因为帕子没有落红这件事儿,郑氏好一番哭闹 ,魏子卿没法子,只得找了郎中来为苏清漪正身。 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 郑氏不喜欢苏清漪,也是因为她一直想让赵小柳,嫁给魏子卿! 对于她的这些小九九, 魏太傅其实心中有数。 他不喜欢那赵小柳,是因为他一眼能够瞧出来,这姑娘心思不纯善。 是一个真正的搅事精! 若是让她跟了魏子卿,只怕是要家宅不宁! 魏太傅不想,郑氏竟然这般没有分寸! 将这种事情,在那么多的下人跟前讲的出来! 更何况,外人在,郑氏竟敢这么抹黑人家,若是传扬出去,太傅府的脸面,就彻底的被丢尽了! “母亲,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清儿成亲之时 ,虽无落红,但却是完璧之身! 当时,郎中不是说过,并不是每个女子,新婚之夜都会有落红! 以此考证女子清白,并不可取! 我与她 ,自幼相识,对她的脾气, 秉性,很是了解! 更何况,她是不是完璧之身 ,儿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至此 ,秦妩也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何这郑氏,如此的瞧不上苏清漪! 苏沫知晓,苏清漪破身这件事情的原委,却不想姐姐为了她,是在婆家受了诸多委屈! 苏沫眼眶潮湿,实在忍不了,冲出了房间之外:“姐姐,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何不与家中说? 倘若知道这郑氏,对你这般羞辱,说什么,爹娘也不会让你往这火坑里跳! 魏太傅,小女子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却也知道您是学术界的大儒,是个明辨是非的! 我自幼是个顽皮的,那一年,我偷偷的骑父亲的马,带姐姐出去玩儿,不慎从马上坠落,姐姐为了救我,不顾一己之身垫在了我身下! 那时,血就染了姐姐襦裙! 为此,还惊动了宫中的许太医! 姐姐的身,便是那一摔,破掉的!” 苏清漪泪眼婆娑,她一直以为,苏沫自小骄纵任性 ,一家人也愿将她当成掌上明珠护着。 她只以为她小,不懂事! 自从那件事之后,苏清漪郁郁寡欢了许多时日,可日子还要继续,她与魏子卿认定彼此之前,便将这件事情与他说! 魏子卿得知这一切的时候,除了心疼,便无其他! 那一层东西,对女子而言是何其重要! 为此,苏清漪定是痛苦至极! 却没想到,新婚夜的帕子,还是成了一根针,刺了苏清漪这么多年! 秦妩道:“魏夫人,这件事情,您只要找许太医,一问便知! 还有,我也是一个医者,这种情况,确实是存在的! 况且,苏姑娘是否忠贞完璧,魏公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又如何? 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那便是她的错!” “生不出孩子,当真是儿媳的错吗?” 苏清漪冷笑:“真是辛苦了婆母,日日送过来的避子药! 一面让我生孩子,一面给我绝嗣! 以不能生孩子为理由,打压我,欺辱我,对我百般刁难,我不明白,婆母,我真的不明白! 你总说,你年轻的时候,祖母刁横,对你百般刁难! 您应该更加理解,被长辈刁难的苦楚,不是吗? 为何要将这些苦楚,在我身上重演一遍?” 魏子卿没想到,对他疼爱有加的母亲,背地里,会这般磋磨他心爱的女子! 一时之间,痛苦蔓延。 为了要个孩子,苏清漪这些年受过的苦楚,他都看在眼里! 却没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 “母亲,你当真做了这种事? 你给清儿长期服用避子药? 你可知,那药会伤了她的身子? 你这样会害死她的!” 面对魏子卿的咆哮,郑氏彻底的发疯了:“那又如何? 女人不就该孝顺公婆? 听之,任之,打之,骂之? 这是你祖母,教给我的呀! 我不过是按照你祖母的调教,这么对待我的儿媳妇! 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凭什么我要被婆婆折磨,这小蹄子一进门,就要被一家人,众星拱月似的敬着? 将军之女,那又如何? 我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谁让我是婆,她是媳! 惹我不痛快,我还要让我儿休了你! 我儿是朝臣,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残花败柳的玩意儿!” 郑氏声嘶力竭的侮辱谩骂,她被婆母磋磨多年,就算是魏太傅护着他,那又如何? 她出身乡野,没念过几个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她配不上饱读诗书的魏太傅! 骨子里的自卑,让她在婆母面前,越发的低眉顺眼! 苏清漪凭什么! 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又读过书明事理,是上京人家争相求娶的千金小姐! 她凭什么没有缺点! 她凭什么不自卑? 在这种畸形心态的扭曲之下,郑氏竟然做出来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魏子卿看向面色窘迫的魏太傅 ,明明这么多年,他一直是护着郑氏的! 为了她,他终身只有她一人,不曾纳妾! 为了她,他也曾经母亲,据理力争! 为何…… 为何她会这般歹毒? 魏子卿心疼郑氏,却也痛恨她。 他静静的看着郑氏发疯,不住地咒骂着,在场所有的人! 一直到郑氏没了气力,瘫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她凭什么这么完美,凭什么没有短处! 凭什么我要是乡野村妇,不识大字! 凭什么我要胆战心惊,而她不用! 凭什么!” 魏太傅看向郑氏身边的婆子,一声厉喝:“夫人神志不清,撞了瘟,将她关去后院当中的祠堂,让她修身养性,闭门思过!” 郑氏被拖拽下去,魏太傅看向苏清漪,竟然老泪纵横,对着她施礼,惊的苏清漪上前,搀扶住了他:“父亲这是作何? 你是要折煞我吗?” “你还肯唤我一声父亲,便说明你对我们这个家,还心怀希望! 你婆母也是个可怜的,父亲不祈求你能原谅! 你与子卿,搬出去住吧! 逢年过节,若是想念,便回来看上一眼! 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住你,对不住亲家公! 孩子,都是父亲不好……” 魏太傅哽咽。 苏清漪道:“父亲只有子卿这么一个孩子,如今父母年华逝去,身子不适,我们出去住,自是不像话!” 魏太傅看向管家:“将后院中匮的玉牒,送到少夫人那! 日后,太傅府上下,由少夫人当家作主! 老夫人意识不清,已然糊涂了,今日起便关在祠堂当中修身养性! 谁也不准将她放出来 至于表小姐,立刻收拾东西,送她回赵家!” 处理完了这些,魏太傅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姑娘,秦姑娘,老夫身子不适,先行一步!” 从太傅府上出来,苏沫一路沉默寡言。 她好似明白,为何昨日,姐姐与她说了那番话! 魏子卿对苏清漪的笃定,体贴,心疼,让她明白,她与孟二之间,也许并不合适! 第150章 阿妩,你快过来,救救我 见苏沫安静了一路 ,秦妩忍不住关切道:“沫沫,你没事吧?” 苏沫摇了摇头,看向秦妩:“阿妩姐姐,我今日看见魏子卿护着我姐姐,我才知晓,两个感情甚笃的人,才能过一辈子! 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秦妩没有言语,在苏沫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脑海之中,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来赫连夙那一张清隽的脸庞。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见不到的时候,满心想念。 可见到的时候,却要故作骄矜,明明对方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会让人怦然心动。 食不知味,夜不能寝。 最近一些时日,秦妩发现,赫连夙这老男人入她梦的次数,有一些多! 有好几次,她都将这老男人,压在身下蹂躏! 别提多爽了! 想到了昨夜在宫中,赫连夙将她按在怀里,在她耳边吹气的举动,脸上不争气地浮现了一抹红。 “这世间情欲,怎么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 魏子卿是个男人,日后有他护着你姐姐 ,你便放心吧!” 两人各怀心事,各回各家。 这一路上,秦妩都在想赫连夙。 昨日,他都难受成那副模样 ,还想着让人去通知太后娘娘救场! 他身上种的云暖香,除非做那种事,才有纾解,昨夜,在他身边,与他缱绻缠绵的人,会是谁解? 秦妩想着,面对着车夫道:“去一趟太上皇的府邸!” 他救我一命,上门看望一下,自是应该的。 宽慰好自己,秦妩便觉得坦然了! 潜邸 赫连夙整个人,浸泡在冷水桶里,如今已是七月底,大桶的冷水,一夜半日的浸泡,他才觉得身上的热度,堪堪褪去。 看着木桶边缘,他通红的掌心,赫连夙只觉得血气上涌,强迫自己闭上了眼。 脑海里的画面,有一些不堪入目,不受控制的,赫连夙的手,又开始动作。 守在门外的清风,听见了,屋子里传来了自家主子,压抑痛苦的声音,不自觉的蹙眉。 主子…… 不会把自己给折腾死吧? 一名暗卫上前:“风哥,秦姑娘来了……” 秦姑娘来了! “快快请进来!” 御医不能看,郎中更是不能请! 亏着昨夜,秦姑娘给主子施针,又喂了解毒药丸,这一夜,主子才没爆体而亡! 如今,主子体内的药效虽浅薄,却还在。 若是秦姑娘,在给他扎上几针,会不会好一些? 昨夜他寻了秦姑娘好几次,才知她被太后留宿宫中! 如今,这是一出宫,便来太上皇这儿看望? 这二人,对彼此必然是有一些心思的! 就是不知秦姑娘,是否也像主子这般! 一头扎进去! 秦妩被人带进了园子,这一处门口看见了清风。 “秦姑娘,您总算来了!” “太上皇情况如何?” “不怎么好,您快进去看看吧?” 秦妩纳闷,难道药性太强? 找了女人都不行? 秦妩多想,便推开了门,进入了房间当中! 清风随即关上了房门,嘴角上,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秦姑娘,明知他家主子失踪了媚香,却还这般不顾己身,说她对主子没意思 ,打死他都不信! “太上皇!” 秦妩压低声音 ,看见屏风之后男人的身影,上下浮动的水声,也随之落入耳中! “阿妩……” 赫连夙的声音低沉嘶哑,呼唤着她的名字,秦妩站住脚步。 “太上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单手麻木的赫连夙,乍听见秦妩的声音,只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就像这一夜,他每次手动的时候,脑海里便会浮现秦妩过分纤细的腰身。 还有那一双长腿。 有时, 是挂在他精瘦腰间,有时 ,搭在他肌肉结实的手臂上。 最让他情不自禁的那一次,是在他的双肩上…… 出现了幻觉的赫连夙,轻声呢喃:“阿妩,你快过来,救救我!” 秦妩放下药箱,取出了金针,便直接过来。 她还以为,赫连夙找个女人,这云暖香,也便解开了! 谁曾想 ,这老男人还挺洁身自爱,竟然将自己泡在了冷水当中一整夜,到现在都还难受着! 这云暖香霸道,是会出人命的! 秦妩越过屏风 ,看见的场景 , 让她顿时脸红心跳! 赫连夙浸泡在冷水中 ,身上的皮肤都皱皱巴巴的了! 肌肉结实的胸膛,起伏的厉害,他的手,还在动作着! 那…… 风景壮观,好不一般! 尤其是他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因为极力隐忍,蒙上了一层血色,好似嗜血的野兽,又无辜的可怜! 看见秦妩的那一瞬间,他倏然站起身来,伸手扯住了她纤细的手腕,直接用力,将人带进了冷水盆当中! 肢体的碰触,让赫连夙压抑了一夜的躯体,瞬间苏醒! 他的身体,紧紧的贴合着秦妩,无意识的,胡乱的吻下来。 秦妩被他的动作吓到,却还是很快清醒,手中的金针 ,稳而有序的没入穴位! “阿妩……太难受了……” 顾不得男人的大掌 ,上下其手,秦妩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把金针扎下去。 趁着换气的功夫,塞了两颗解毒药丸给赫连夙。 “阿妩,你的腰好细好软……” “阿妩……把腿挂上来好不好……” “阿妩……” 赫连夙的身体,像是失重,沉入水中! 秦妩一把将其拖住,用棉布将他身上那骇死人的部位遮挡住 ,才对着门外道:“清风,赶紧进来!” 门外的清风 ,听见了秦妩的呼唤,直接破门而入。 赫连夙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第二日。 他只觉得腰膝酸软的难受,身体像是被掏空! 他怎么了? 依稀记得,他与阿妩,翻云覆雨,共赴巫山…… 脸颊上升起一抹燥热,赫连夙撑着上身坐起 ,发现床榻边,竟然有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断片的记忆,瞬间被连接起来! 他记得,他强行按着秦妩的柔荑,上下挪动…… 阿妩的手,又小又软,比他粗粝的手掌,舒服多了! 秦妩缓缓地抬起头,雾气蒙蒙的双眼看向赫连夙,瞬间清醒。 “你醒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赫连夙脸颊上的温度,愈演愈烈,轻声咳嗽掩饰尴尬:“昨日,抱歉……” “咳咳…… 你…… 你昨天那样,实在太危险了,真的会死人的…… 我是医者,主要是为了救你的性命,那些枝末细节的,太上皇不必放在心上……” 赫连夙垂眸,尴尬的原地抠脚趾 ,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秦妩的手上。 竟然很可耻的苏醒! 这一次,并不是因为云暖香! 第151章 太上皇故意纵着不白叼东西? 秦妩也看见了他斗志昂扬的小兄弟。 “嗯……那个,太上皇,你不必觉得害羞,这是人之常情…… 不是你能够左右得了的,这证明你是一个健康的男人!” 秦妩说着,又给赫连夙查了脉象,确定他已无虞,才放下心来。 “昨日之事,委屈了秦姑娘! 我会……” 赫连夙开口,却被秦妩打断。 “太上皇不必客套! 即便是做了逾矩之事,那也是为了救你性命,太上皇不必放在心上,也无需为我的手负责! 那一夜,幸亏太上皇通知了太后娘娘,若不然,我也不能全然脱身! 咱们两个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 赫连夙见她说的云淡风轻,心中竟然有一些酸涩。 如此说来,阿妩对他没有那种心思! 他们之间,明明做了亲昵之事,阿妩却能一笑而过。 胸口的位置,像是被人一击重创,赫连夙的表情,说不出有多难看。 秦妩见男人黑了一张脸,只以为他是被云暖香折磨的太久,心情不爽。 于是转移话题道:“曹云柔身上,中了情蛊,想必日后会痴缠着太上皇,你要有心理准备!” 赫连夙俊朗的眉,顷刻之间,拧成了疙瘩。 “你给她下的情蛊?” 秦妩好似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精致的柳眉,微微一挑,含着几分挑衅:“太上皇不会是心疼了吧!” 哼~ 早知道那一夜,就应该让曹云柔霸王硬上弓! 哼哼! “别胡说八道! 曹云柔就算是中了情蛊,也不会对我情根深种! 万一是文帝呢?” 秦妩笑的牙碜:“太上皇别装了,曹云柔给你下了云暖香,摆明了是馋你的身子!” 想到了那一夜的羞辱,男人的脸上青紫交加:“够了,别说了!” “反正太上皇注意点儿,我怀疑曹云柔的身份有问题,您这边调查的情况如何了?” “当时庄子上,有一名照顾曹云柔的婆子,已经让人去查他的行踪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秦妩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太上皇最近几日,须得多多的修身养性,调养一下! 免得因为这云暖香,伤了身子,毕竟您到了喝水都要泡枸杞的年纪……” 见男人的脸色,愈发阴沉,秦妩立即缄口,识趣的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太上皇若是有什么状况,随时让清风去找我! 告辞!” 秦妩离开,赫连夙只觉得胸口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不上不下的难受。 喝水都要泡枸杞? 这把岁数! 他哪把岁数? 二十六七的年纪,明明正值当年,虽不在青春年少,却也是龙马精神! 看样子,秦妩是嫌弃他年长? 这不行! 他咽不下这口气! “清风!” “主子?” “让小鹩哥出去,把不白勾回来!” 清风错愕:“您……” “让你去便去! 哪里那么多废话!” “是!” 清风离开,赫连夙的心情,才觉得好了一些。 秦妩回到了紫云山庄,洗漱沐浴一番,热气蒸腾的木桶当中,她素白修长的手 ,掬起水,温热的水顺着指缝流走。 缓缓地闭上了眼,秦妩享受着温热的水,将浑身的酸楚驱散的惬意。 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男人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狗,对他撒着娇:“阿妩,你这样不对! 快一点儿,重一点……” 秦妩舒然间睁开眼睛,粉拳拍在水上激起一层水:“秦妩,你脑子里净想些个有颜色的废料做这么么! 赫连夙那老男人,你就用眼睛看看得了,别肖想!” 笃笃笃…… 笃笃笃…… 笃笃笃…… 秦妩皱眉,起身裹上了衣袍,头发湿漉漉的去开窗户,一股凉意袭来,一道绿色的影子,摇摇晃晃的进了屋子! 秦妩嫌弃:“天天出去浪,这么晚才回来,不晓得哪天,被人将你猎了去,炖肉吃!” “呸!” 不白恶狠狠,爪子上的东西,咚的一声,落在了桌子上。 秦妩关上了窗户,来到了桌前,却发现桌案上的那东西,竟然是赫连夙的青玉扳指! 秦妩有一些恼火:“我是让你出去看你媳妇儿的,不是让你偷偷摸摸的,往紫云山庄带东西! 你这鸟,爪子怎么这么脏,赶明儿,把这东西给我送回去!” 不白啄着羽毛,很明显的有一些烦躁。 “我不送! 骗子,骗子!” 秦妩诧异:“怎么了?” “臭蛋,臭蛋!” 小鹩哥的蛋,没有孵化出来? 秦妩表示同情,修长的食指动作,指甲轻轻点着:“蛋没孵化出来?” “臭的,都是臭的! 没有小鹩哥,没有小鹦鹉! 我呸!” “这事儿怨不得旁人哪! 不白你不行,回头我给你弄两副药,保证你一展雄风!” 不白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仿佛是听不懂秦妩的话。 “把这东西,给太上皇送回去……” 话音未落,外头便响起来了笃笃笃的声音。 秦妩蹙眉,月上中天,这个时候,能来敲他房门的,除了不白,就是赫连夙! 秦妩开门,脸上还染着潮气,好似刚沐浴完的模样。 男人经过了一日的休游戏,精神恢复了不少 ,一些明艳的红衣,如血如荼,更让他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邪魅。 不同于鲜衣怒马少年郎的红衣张扬,赫连夙总是能把这些明艳的颜色,穿的邪肆,嚣张。 一种与生俱来的飒爽,萦绕在他身上。 “太上皇,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是有什么事儿吗?” “来找东西!” 秦妩满脸愧色:“您的扳指是吧! 不白刁叼回来的,我给您拿!” 说着,秦妩折身回了屋里,再回头的时候,屋子里的鸟不见了,就连那一枚青玉扳指也不见了! 秦妩有点儿慌了,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白,你出来!” “不白,你在哪呢? 太上皇来找你寻东西!” “不白,你这只臭鸟儿,你再不出来,老娘就要剁了你了,赶紧滚出来!” 秦妩急躁,脾气有些暴,屋子里转了两圈,都没有找见不白的身影! 这死鸟,竟然又将那青玉扳指给叼走了! 赫连夙站在窗外,凉风飒飒,吹得他的衣袂翻飞,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风中,竟然有一丝幽怨! “太上皇,不白不知道又死去哪儿了,等他回来,我一定将您的青玉扳指还回去!” “秦姑娘的鸟,这么嚣张放肆,大抵是随了主子! 不过,我那青玉扳指,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秦姑娘……” 秦妩麻了! 上一次,赫连夙漫不经心说想要送给她的青玉扳指,竟然是他母妃留下的遗物! 就这,他都舍得送人? 秦妩好像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终究是嘴更快一步:“太上皇,既然那扳指是你的贴身之物,我家不白,又是怎么叼去的呢? 应该不会是,故意纵着不白,从你那叼东西? 只为了找借口,与我见面?” 第152章 您老人家别拿我找乐儿 问完了,秦妩便有一些后悔,一颗心跳的,犹如擂鼓。 砰砰砰的 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便不好收场了。 赫连夙没有做声,黝黑深邃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秦妩,好似要将她,篆刻在眼中。 夜深人静,风声被放大,树叶沙沙的声响,亦是鼓噪着耳膜。 秦妩口干舌燥,只觉得一颗心狂跳的厉害。 赫连夙的嘴角含着笑,那笑容,意味不明。 “阿妩好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秦妩心乱如麻,脸颊上的温度,上升到了耳垂。 只一瞬间,连喘息都是灼热滚烫的。 男人却动作伶俐的,从窗户处,翻身而入。 赫连夙高大的身躯,投下来的阴影,瞬间将秦妩的身子,包裹住了。 鼻腔之间,都是男人霸道的气息,横冲直撞。 “太……太上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夙的语气幽幽:“阿妩,你那么聪明,都能够想得到,我是故意纵着不白,从潜邸拿东西,只是为了与你,多一些往来! 你难道就不能,再继续猜一猜,我是为何总想见你? 哪怕是这么晚的夜,登堂入室,冒着被人说成登徒子的可能,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秦妩麻了,眼前这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神儿黏糊,仿佛能拉丝,看着他那一双眼睛,有一瞬间,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 为什么? 赫连夙所提出的问题,已经超过了秦妩得考虑范畴之内,一个心,七上八下,跳动的厉害,如果不是秦她此时紧紧的闭着嘴,那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估计会从她的喉咙里,直接蹦出来! 赫连夙…… 这是在跟她诉衷肠? “太上皇,您老人家别拿我找乐子行不行! 您这样,我害怕!” 赫连夙的眉宇之间,瞬间袭上了一丝不悦,手掌强势的勾住了秦妩纤细的腰身,稍一用力,但直接将人,勾进了自己的怀中! 馨香入怀,温暖潮湿,让人忍不住心猿意马。 赫连夙只觉得喉头一紧,声音也沉了几分:“我真的很老吗? 阿妩,你一口一个太上皇的唤着,让我觉得我已年华不再,就好似那糟老头子,根本就配不上你这朵娇花!” 赫连夙的声音里,含着委屈:“你对我当真没有丝毫的感觉?” “太……太上皇……” “唤我阿夙! 就像我唤你这般!” 磁性低沉的声音,透着蛊惑:“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我们有过命的交情,更有无数个曾经心动的瞬间,你当真对我没有丝毫的感觉? 我不信! 明明我靠近你的时候,能够感受得到,你的紧张,你的心跳加速…… 阿妩,说实话,你对我也有一些心动,是吧!” 秦妩的大脑,一片空白,全然没有想过,会在这样子的情况之下,被赫连夙剖白! 他身上没有酒气,自然不会是醉了酒! 他…… 自从他身上的云暖香解开之后,赫连夙开始奇奇怪怪的! 难不成是这媚药的后遗症? 他喜欢她? 秦妩总觉得不可能。 可那些莫名其妙的撩拨,又该如何解释呢? “阿妩,我本不想与你说这些,可昨日发生的那些事,让我的脑子很乱,我快把持不住了! 我想让你知晓,我对你有情,只是情不知何时起,却是一往情深! 你是不是也心悦我?告诉我?” “太上皇……这太快了,也太突然了,我……我也不知……” 秦妩慌乱的模样,赫连夙尽收眼底,心中却欢喜的厉害。 秦妩曾经那般迷恋豫南王,做的那些癫狂之事,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段失败的情感,恢复了自由之身,此时的她,一定犹如惊弓之鸟,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赫连夙却循循善诱:“阿妩,别急着否决!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 秦妩点头,原本明亮的双眸却布满了茫然。 她已经被赫连夙毫无章法的表白,彻底的弄懵了。 “那我问你,看不见我你会想念我吗?” 秦妩思忖,认真点头:“会的!” 赫连夙欣喜,继续问:“那我遇见危险,你会紧张,会害怕,会担心吗?” 秦妩不假思索:“自然会!” 赫连夙嘴角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那一日,曹云柔对我用了云暖香,扯我衣裳的时候,你可否觉得烦躁? 心里是否难受?” 秦妩扪心自问,那一日的确是心里头酸酸的,不舒服,否则又何必出手阻止? 当时,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她早就有感觉,对赫连夙,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起初,秦妩只觉得她很吃他的颜。 后来,赫连夙三番五次保护她的时候,她竟然有一种很深的依赖感! 再后来,得知贺绾青的时候 ,甚至是旁敲侧击过! 心里酸涩过! 甚至是自我抚慰。 如今,这些问题,被赫连夙一一询问出来,秦妩才惊觉! 原来,她对赫连夙,竟不知不觉的动了心! 正如他所言,情不知何时起,却一往情深! “阿妩,你可知,我中了云暖香的那一夜,看见曹云柔,我满脑子都是抗拒! 可唯独看到你的时候,我想抱你,想吻你,想和你……” 秦妩的脸,红的好似滴血,不由得想到了赫连夙抓着她的手,楚楚可怜的央求:“阿妩,我不碰你…… 我不伤你…… 但是,你帮帮我,好不好……” 而她,面对着男人温声相求,竟然真的心软了! 至今,她都还记得,赫连夙的滚烫,手感…… 很可耻的 ,秦妩红了脸。 “我没有过女人…… 阿妩,你破了我的身子,你的 要对我负责!” 秦妩傻眼了,赫连夙是第一次? 她的手,竟成了摧花的狼爪! 不不不! 她明明是帮他! “我明明是帮你,你别恩将仇报好吗?” “清风说,你明知道我中了媚药,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来找我! 阿妩,你心里有我的,对不对?” 赫连夙两人抵在了墙上,额头紧紧的贴着她的,耍无赖的模样,就像是孩子,今日,须得在秦妩这,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才肯善罢甘休! “告诉我!” 第153章 太上皇九成九的是想要勾搭您 “这个……我倒是不厌恶你……” 但不厌恶,确切来说是有一点喜欢的! 最主要,秦妩很吃他的颜! 都说日久生情,欣赏的是内在! 一见钟情,折服的是颜! 初遇赫连夙 ,秦妩只是觉得他的颜值逆天! 后来的相处当中,秦妩发现,这老男人很有魅力! 举手投足的优雅,言谈举止之间的风度。 尤其是在她遇见危险的时候,赫连夙拼了命护她,那一刻,秦妩的心里,变生了一种萌动。 “不厌恶?” 难道不应该是喜欢吗? 他本以为 ,阿妩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还是清风与他说,听说他情况不好,秦妩焦急万分! “不厌恶就是有点喜欢!” 赫连夙瞬间欢喜,没想到这小丫头是个实诚的! 满腔的欢喜,还未溢出,便又听见了这小丫头的后话:“可是,你我二之间,身份悬殊! 您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而我,曾经是你的侄媳妇,如今更是和离之身! 于礼不合! 你我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你若向我走近,会历尽千辛万苦,还要忍受着世人的指指点点……” “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我既已对你表明心迹,力排众议,是我要做的! 至于外面的流言蜚语,肯定会有,但是阿妩放心,有我在,绝然不会让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伤你分毫! 你要做的,只是坚定信念,与我在一起! 好不好?” 赫连夙的语气,温柔浅浅,又透着几分卑微。 秦妩并没有被眼前的男色迷惑,依旧是异常冷静道:“如果我说,等你什么时候排除万难,能够让我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公之于众的时候,再选择接受你,你会接受吗?” 赫连夙双眸之中的热切,仿佛是被浇了冷水,却依旧笃定的执住秦妩的手。 “你的顾虑,是应该的! 相信我,阿妩成为太上皇妃,一定是光明正大,众望所归的! 我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说着,赫连夙抓住秦妩的手,掌心之中有一些冰凉,秦妩低头,看见掌心里,多了一枚青玉戒指。 这一枚戒指,与他平日里佩戴的那枚扳指,成色大抵相同,应该是出自同一块料子。 “这是我母妃,去世之前留给我的! 说这一枚戒指,是要给他未来儿媳妇的!” “这东西太贵重…… 若是之后,我们没能有个好结局……” “不可能! 我赫连夙,此生只认定阿妩你,是我唯一的妻! 除你之外,不会再有旁人!” 不容分说,赫连夙便将那一枚青玉戒指,套在了秦妩纤细的指间。 随后,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了大掌之中。 秦妩心中,有许多种的情绪奔涌,交织,更多的还是欢喜。 赫连夙欢喜离开没多久,便有一道绿色的身影,追了过来。 不白落在了赫连夙的肩膀上,小爪子不断的抓挠。 香喷喷的炒松子,还是剥了壳的,小鹦鹉跳到了男人的掌心中。 赫连夙嘴角上是餍足的笑:“你这小东西,办事儿倒是牢靠! 日后,我与阿妩之间的鸿书传情,就都靠你了!” 不白鸟里鸟气的怪叫:“剥了壳儿的炒松子管够,万事好商量!” “倒是个会讨价还价的!” “太上皇调教的好!” 赫连夙满意,今日这番冲动之举,也是受了清风的鼓动。 他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成人,便成仁! 过程是冲动的,结局却是令人满意的! 清风看见自家主子笑的意气风发,便知道这事儿是成了! 却还是忍不住多嘴:“主子,秦姑娘是和离之身,您和秦姑娘之间,这才踏出第一步,日后难着呢!” 单是秦妩曾经与豫南王有过那么一段,便是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鸿沟! 犀利的视线扫过来,赫连夙嘴角上的笑意收敛:“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曹云柔的身份,你可去调查了?” “是,那进宫之前,负责照顾的婆子已经找到! 在潜邸候着,等您问话! 还有,卑职也命人去查看过贺绾青的墓地,里面的确是有一具白骨! 至于是不是贺绾青,也实在不好说!” 赫连夙的脸上,蒙上一层阴郁。 那一夜,曹云柔给他下了云暖香,她的一举一动,以及说话时候的语气,当真像极了当初的贺绾青! 今日他便让人去了贺家的墓地,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 三年过去了,贺绾青的尸身,早就化成了一堆白骨,根本无从查证! 只是,曹云柔的行为举止,都不正常。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她到底是何人?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这一夜 ,二人都是辗转难眠。 赫连夙的嘴角上,始终挂着神秘莫测的笑。 这接连两日,清风都没有休息好,顶着一双黑不溜秋的熊猫眼,看着月光下,自家主子时不时的傻笑。 活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平日里,赫连夙鲜少对人笑,即便是笑起来,也是高冷莫测的。 清风在暗处瑟瑟发抖,主子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这也太吓人了! 秦妩是被不白吵醒的,它的爪子,在昨晚上的宣纸上不停的抓挠,发出来的声音,着实讨厌。 “死不白,你别闹腾了!” 不白回来了! 秦妩倏然间睁开了双眼,动作麻利的下了床榻,一把将不白小小的身子,攥在掌心里。 “啊…… 女人,你快把我捏死了!” “太上皇的扳指呢? 你给藏到哪儿去了? 那东西贵重,你可不能随便儿乱放!” “不知道放哪儿了! 捏死我你就更找不到了!” 秦妩磨着后槽牙,这鸟,好似成精了! 如今都学会了威胁人! 着实可恨! “松开我,要不想不起来东西在哪儿!” 秦妩气不过,被一只小鹦鹉拿捏,说出去可真是丢人的! 那青玉扳指,对赫连夙来说,很重要! 秦妩也只能暂时松开了手,却还不忘记,把不白翅膀上的一根羽毛,用力的薅下来! “啊……” 小鹦鹉一声惨叫,在桌子上打了两个滚儿,脚脖子上拴着的纸条,落下来。 秦妩狐疑,拿起纸条,铺展开来。 看见上面的字迹,秦妩忍不住唇角上扬。 “一重山,两重山。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见字如晤”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碧桃端着盥洗的水盆,看见自家小姐,正对着一张纸条傻笑。 “小姐,你醒了!这一大清早的,傻笑什么呢?” 秦妩将纸条收好,随即看向碧桃。 今日的碧桃,穿着往日她最喜欢的浅紫色对襟褙子 ,小丫头脸上都是青春洋溢。 看上去格外舒坦。 “碧桃,你今日可真好看!” 碧桃诧异:“奴婢每日都是这身装扮,小姐都不曾夸奖! 今儿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就这么高兴,莫不是捡到了狗头金?” 秦妩笑着捏了捏碧桃的鼻子:“若是真的捡到了狗头金,那小姐肯定分你一半!” 碧桃莫名。 “对了小姐,今儿清风护卫来了,说是太上皇邀您,今日去一趟潜邸!” “清风有没有,太上皇找我有何事?” “那倒没说! 只说让您过府一聚,说有要事相商!” 秦妩梳洗,碧桃挑选了一身水蓝色的缎地绣花百蝶裙,上身是一件缎织掐花素色对襟外裳。 清新脱俗,别致淡雅。 青丝盘绕,一支铃兰花的簪子,点缀发间。 整个人都是清新脱俗的。 看着铜镜里,女子温婉娇俏的脸,碧桃道:“小姐,今日可真好看!” 秦妩忍不住逗她:“平时你家小姐不好看?” “平时也好看,只是今日格外得容光焕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枯木逢春被滋润了似的,从里到外都透着鲜活! 是不是……昨天夜里太上皇过来,跟您暗地秋波?” 秦妩吃惊,伸手捂住了碧桃的嘴:“什么枯木逢春被滋润了,什么暗递秋波,你这丫头,别胡说八道的!” 碧桃挣扎,她力气大,很快就挣脱了秦妩的小手:“您脸红什么! 太上皇每日都穿的花枝招展,跟只求偶的孔雀似的,闲来无事,就飞檐走壁到您院里,那不是对您有心思是什么? 奴婢虽说头脑简单, 却也不是个傻的! 这太上皇,九成九的是想要勾搭您!” 秦妩只觉脸颊滚烫,却不知脸上,已经是红云一片。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 “奴婢胡说八道,小姐,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干什么! 莫不是被奴婢给猜对了? 哎呀呀,世人都说,太上皇清冷孤傲,不与美色为伍,奴婢瞧着,世人都是胡说八道,不知其中真相! 我瞧着,太上皇每次见您,都满眼欣喜,十分欢愉! 他是不是对您心怀不轨?” 秦妩羞愤交加,追着去打碧桃,主仆二人的欢声笑语,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潜邸 厅堂里 赫连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看似心不在焉,一下接一下的。 “清风,让你传的消息,你可传到了?” 清风不敢表现出来烦躁,这一早上,同样的一个问题,主子已经问了不下几十遍! 这有了钟情的姑娘,到底是不一样! 黏黏糊糊的不爽利,啰里八嗦的,十句话里,九句半都是在询问秦姑娘! 剩下的半句,是旁敲侧击! 清风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 清风:真的心好累! “清风……” “卑职这就去看看,秦姑娘来了没有!” 说罢,清风脚底生风,快步朝着外面走,去迎面看见了那一道娉婷袅娜的身影,走了过来,刚才她身后的,还有一道浅紫色的娇俏身影。 “秦姑娘,您可算是来了,太上皇等您许久,您请进!” 碧桃乖巧的站在门外,清风也识趣的没有再进厅堂。 “碧桃姐姐,您今儿瞧着,气色可真好!” 清风没话找话,之前几次在力量上,被眼前这小姑娘“羞辱”,胜负欲作祟,让他好几次想要表现自己的惊人魄力。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逞强就能够赢得了的! 碧桃姐姐的力道,那是与生俱来的! 碧桃没拿正眼瞧清风:“你这意思是往常我气色不好?” 噗嗤—— 将人迎进来的明月,见清风献殷勤,被小姑娘怼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清风看向他,眼神带着警醒:“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没有吧!” 说着 ,明月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门口一边,碧桃站在他对面的位置。 小姑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就是总拧着眉头,他一直奉命暗中保护秦妩,因此对着小姑娘也算是熟悉。 在紫云山庄的时候,这小姑娘,可不是这般警觉,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松弛感 。 摆明了是防备着主子。 清风还总是自不量力的,找人家搭腔! 真是看不了! 主子看见秦姑娘,就像是蜜蜂见到蜜! 清风比主子,强不到哪儿去! 都是一丘之貉。 “碧桃姐姐,你这一身的脾气,是如何练就的?” 碧桃板着脸:“天生的!” “姐姐……” “清风护卫,你难道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实在不行,就去给我们家的马,添点儿饲料! 再不济,就去把你们家的小鹩哥看管好,没事别让她总去紫云山庄,勾搭我们家不白! 弄得不白,总是大半夜的回来! 还往家里头,叼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 弄得我们家小姐睡也睡不好,总惦记着跟个事儿似的!” 清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事,我记在心上了,碧桃姐姐别气! 我这就去给马添饲料!” 说着,清风离开,碧桃一翻白眼,视线落在明月身上,身形高大的男子,穿着一袭银色铠甲,脸上还带着飞鹰面具。 碧桃知晓,这人便是偷偷跟在他们身边,保护她家小姐的暗卫。 平日里见不着身影,但凡小姐有个危险,这人便是第一时间冲出来! 虽隐形,却实用,比那个只会耍嘴皮子,却跟个小弱鸡似的清风,要强上那么一丢丢。 秦妩进门,原本正在厅堂当中,踱步的男人,瞬间面露欣喜之色,快步朝着她走过来。 “阿妩!” 赫连夙上前,秦妩看见男人上翘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嘴角上,亦是荡起淡淡浅笑。 “你来了!” “这么急着唤我来,是有何事?” “带你去见一个人!” 秦妩好奇,却还是跟着赫连夙出去,二人一同去,到了一处别院。 二人并排走着,赫连夙的脚步轻盈,看就满心欢喜。 二人抵达一处别院,有暗卫在外面守着。 见赫连夙,那暗卫便对着他们行了一礼,打开门。 屋子里 秦妩看见了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妪,藏在了角落当中,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蓬头垢面,银丝凌乱。 “这是……” 秦妩话音未落,那老妪便像是疯了一般,朝着门口跑去:“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你们别抓我…… 救命啊,杀人了……” 赫连夙蹙眉,没想到让人好生看护的婆子,竟然疯癫成了这般! 反应过来之后,伟岸的身躯 ,直接讲秦妩,护在了身后! 那老妪俨然是失心疯,秦妩并不畏惧,只是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手中催了麻醉剂的金针飞射而出,精准的没入了老妪的身体当中。 摇晃着身体,老妪倒了下去! 赫连夙让人将人安顿在了床榻上 ,顺势将手脚捆绑住。 秦妩给那老妇人,注射了一些镇定剂,神色凝重。 “这老妇人是谁?” “曹云柔在庄子上生活的时候,使着婆子负责照顾她! 人们唤她庆婶! 寻回来的时候,便是疯疯癫癫的! 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袭击人,没吓着你吧!” 秦妩摇头:“无妨,她这是应该受到了惊吓,才会变得举止异常暴躁! 不过,她如今变得疯疯癫癫的,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吧!” “她这疯症,可能缓和?” 秦妩没涉及这一类病症 ,但是秦纪尧从年轻的时候,就有过针灸治疗这一类病情的经历。 尤其是庆婶是受了惊吓,才导致精神失常的,若是能够解开心结,说不定她还是有恢复的可能性! 门外,清风的声音响起。 “主子,宫中来人了!” 赫连夙看向秦妩 ,二人对视一眼。 “何人来的? 可说是有何事?” “是皇上身边的德福公公 !” 赫连夙来到了厅堂当中 ,德福公公上前,行了大礼:“奴才拜见太上皇,太上皇万福金安!” “皇上让你过来有何事?” “这几日,钦天监夜观天象,紫微星闪动,说是西南方的帝王之气 ,有危险攒动! 太上皇所处的方位,正是钦天监所掐算的方位! 皇上担心太上皇龙体有恙,想让太上皇暂且去宫中小住,以方便照顾!” 赫连夙蹙眉:“这是文帝的意思?” “是贵妃娘娘提议! 这也是皇上的一片孝心……” 德福公公解释 ,赫连夙却下意识的蹙眉。 “贵妃娘娘?” “嗯,太上皇有所不知! 前方来了捷报,曹太师的长子曹清骏将军,击退了回鹘汗国的进攻,又立军功! 曹太师趁机提出,恢复柔贵妃的位份,以抚慰军心……” 德福公公往后的话没有继续说:“太上皇,您看……” “我知晓了,你回去复命吧! 晚些时候,我会入宫!” “喳,老奴这就回去复命!” 德福公公离开之后,一抹纤瘦的身影,便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 秦妩入目,便看见了男人不满阴鸷的那一张脸。 犹如阴云密布。 “曹太师还真是不老实,竟然以关外的军功,给曹云柔复位,无非就是想要通过她,来控制皇上!” “击退回鹘汗国的进犯的人,当真是曹清骏吗?” 赫连夙看向秦妩,眼中都是狐疑:“阿妩,你这话是何意?”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你去紫园山庄,我在普陀山脚下救了一人!” “那人……” “那人是国公府的大公子!” “孟或?” 赫连夙的眉头,拧作一团:“他不是回家省亲?, 为何被人追杀,伤到这般严重!” “孟副将本是回京述职的 ,却不想在离开之前,发现了军中的一些秘密! 于是一路逃窜,从关外回到京中却不想,在城外,遭到了埋伏! 万幸之中,拼死杀出重围,,才捡了一条性命!” “走,我去见一见孟或!” 秦妩颔首,二人悄然离开了潜邸,回了紫云山庄。 孟或的底子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身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看看赫连夙,满脸震惊之色,随即跪在地上:“微臣拜见太上皇! 不知太上皇圣驾……” “孟副将不必多礼,你身上还有伤,赶紧起来!” 孟或起身,看向秦妩,他倒是不知,秦妩与赫连夙,竟然有私交! “太上皇,您与孟副将先聊,臣女在外等候!” 说罢,秦妩便退出了房间当中。 孟或见赫连夙,深感意外,一时之间竟是沉默。 倒是赫连夙,开门见山。 “孟副将,你这一次进攻述职,到底是所谓何事?” 孟或脸上的犹豫神色只有片刻,随即跪在了地上,对着赫连夙叩首:“太上皇明察! 曹氏一脉,狼子野心! 勾结外敌,笼络藩王,三番五次引着回鹘汗国入我大雍朝边境! 如今,关在军心涣散,百姓人人自危,苦不堪言! 那曹清骏,手握兵权,在关外俨然成了土皇帝! 微臣这一次进京,是想要冒死觐见! 若长此以往下去,大雍朝边关,被那一群蛮夷踏破 ,国破山河碎,我朝危在旦夕!” “这便是你一路被那些刺客,围剿追杀的原因?” “正是! 微臣手中握着那曹氏一脉勾结回鹘汗国的证据,这才被一路追杀! 幸不辱使命,捡回来了一条命,只是苦于无法进宫面圣! 曹氏一脉在宫中,眼线颇多,就连皇上,亦都被柔贵人的美色所迷惑,微臣死不足惜,却惧怕关外满天兄弟,因此丢了性命! 微臣恳求太上皇 ,回到朝中主持大局! 大雍朝绝不能沦为那些蛮夷之地的奴隶! 大雍朝决不可破!” 孟或慷慨陈词,眼尾泛着潮湿,不必想便可,知关外如今是何等惨烈的局面! 第154章 你是怕我失身? 离开紫云山庄,秦妩与赫连夙,并肩走着,沉默无语。 “你……没事吧?” 秦妩开口,声音轻柔。 赫连夙看向她,阳光下,女人明眸善睐,身上仿佛是被镀了一层柔和。 让人看上去极度舒适。 赫连夙语气沉沉。 “曹氏一脉狼子野心,与荣王勾结,甚至是意图与回鹘汗国勾结,吞并大雍朝,若是不将曹氏一族歼灭,大雍朝迟早要亡!” “曹云柔想让你入宫,无非就是她体内的情蛊作祟! 太上皇打算如何应对?” “文帝让我入宫,我自然是要去的! 正好我也看一看 ,他如今的状况如何! 曹云柔体内的情蛊 ,不允许他们之间有那种事,这对于文帝来说,是冲血咒的好机会!” 秦妩从身上拿出来了一只白玉瓷瓶 ,交给了赫连夙:“这是能够解开血咒的药水! 太上皇若是真的能够得到,与皇上单独相处的机会,一定要将这药水给他服下! 七日后 ,皇上体内的血咒自然可解!” 谁也不曾想 ,秦妩无意间救下的秦希聿,竟然是灵隐宗千辛万苦培育的新任君主! 只不过那灵隐宗至阴至邪 ,秦希聿受不了折磨,从里面逃了出来! 却也成为了解开文帝身中血咒的关键! 赫连夙接过那瓷瓶,眼神复杂。 “阿妩,荣王自恃在你身体上下了寒毒,定然会露出真面目,上一次在宫中的秋日宴算计你不成,一定会再想法子对你下手的!” 秦妩浅笑:“你担心我?”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更何况,他们用的是邪术!” “有希聿在,你便放心吧,倒是你一人深入宫中,面对虎视眈眈的柔贵妃,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赫连夙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怕我失身?” “毕竟柔贵妃能给你下一次云暖香,便会有第二次! 太上皇都这把年纪了,还是小心一点儿,不要晚节不保…… 唔……” 话音未落,秦妩酸溜溜的咕哝,便被男人结结实实的堵了回去。 秦妩的大脑,有片刻的山崩地裂,这老男人这么直接吗? 才表白,竟然敢如此的大胆! 赫连夙吻的,并不小心翼翼,甚至是还用牙齿,碰到了秦妩柔软的唇,惹的她呼痛。 第一次亲吻 ,是药效作用! 第二次亲吻,赫连夙分外清醒 ,主动为之。 他自己都不晓得,他的身体里竟然有如此大胆,不守礼节的因子存在! 以前的他总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更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存在! 如今, 为了他心爱的姑娘,变得好似愣头青的小伙子那般! 为了小姑娘冲锋陷阵,万般冲动! 偷香成功的赫连夙,并没有太过留恋秦妩柔软的红唇,只怕是吓坏了她,随即松开。 “我只对阿妩一人钟情,日后这种酸溜溜的话,不要再说了,我不爱听!” 说罢,赫连夙顺势握住了秦妩的小手。 她的手,好细好软! 赫连夙轻捏着她的指尖,秦妩这才回神,唇上火辣辣的疼,这老男人,当真是未经过情事! 毫无技术可言的吻,足以说明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还是个小雏鸟! 秦妩只敢心中揶揄,任由赫连夙牵着她的手。 他捉住她的手,举至眼前:“我送你的戒指呢? 怎么不带?” “大局未定,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还是要保密的,若是旁人知晓了,竟然会生了戒备之心!” 秦妩说的理所当然,身后的男人却没有跟上。 秦妩回头,唇上还泛着异样的红润,却见赫连夙已经蹙紧眉头,在思虑什么。 “太上皇,还走不走? 你若是再晚一些入宫,只怕是柔贵妃会带人杀出来,来将你捆进去!” 赫连夙面色冷凝。 依旧一言不发。 “太上皇!” “……” “赫连公子!” “……” “赫连夙!” “……” 秦妩无奈,站住脚步,声音尽量的温柔:“阿夙!” 仿佛是触动了机关,赫连夙紧绷的一张脸,瞬间的出现了情绪变化。 赫连夙的俊脸,始终透着几分傲娇。 却在听见了秦妩唤他的表字之后 ,满眼欢喜。 他再一次捉住秦妩的手:“你方才唤我什么?” 秦妩挣脱了他的手,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香囊,然后拉开了那小小的袋子! 种色通透的青玉戒指,就这么躺在香囊里,被她随身携带! 赫连夙的心中,是说不出的欢喜,口中反复的念着她的名字:“阿妩……你竟然将这东西随身携带…… 我很欢喜……” 赫连夙欢喜的就像是个孩子 ,秦妩羞涩的垂眸:“这东西对你来说很是重要,我怕弄丢了!” 话音未落,便被赫连夙用力地拥入怀中。 “阿妩,相信我! 我会堂堂正正的迎娶你! 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秦妩不语,只是颔首。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时间仿佛都静默在这一刻。 赫连夙入了宫。 秦妩回山庄的时候,在路上竟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姑娘这么巧!” 元枫公子依旧是一袭白衣,身子却不像从前那般单薄。 秦妩这几个月来的调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结实了不少,万花楼出事之后,元枫公子从花楼里的清官儿,开始转型做生意。 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从赚男人的钱,转变成了挣女人的钱。 且那胭脂水粉的方子,是用的秦妩研制出来的! 全都是养肤护肤的上好名贵药材! 秦妩入了技术股,且成为进货渠道。 这几个月,万花楼的粉灯笼,彻底的被换下去,重新展现出生机。 “元枫公子,这是去哪儿?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去城外的杜家庄,去寻一人,没想到走到城外,马车的车辕断了…… 既是如此,就要劳烦秦姑娘了!” “你我二人,这般熟稔,何须如此客套!” 元枫公子上了马车,两人便聊起天来。 秦妩这才知晓,他去杜家庄,是为了寻一个人! 元枫公子原来还有一个姐姐,原本是裕州城中的一个员外家的孩子! 自古以来,裕州都是多水患的城池,有一年城中大雨三日,乌云遮天蔽日,将整座城池都淹没了! 元家上上下下,都死于这一场水患当中,只有他们姐弟二人,提前被老父亲送出城外,保下了一条性命。 当时,元枫的姐姐,已经怀有身孕,姐弟二人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到了京中,却遇见了拍花子的。 元枫公子被卖到了万花楼,姐姐元芳,却至今下落不明。 即便是落入花楼这几年,元枫也没有停止寻找姐姐! 前些日子,偶然得到了消息,当初杜家村庆氏家中在人牙子手里,买了一个媳妇,乃是裕州人士。 买回来的时候,还大着肚子。 元枫欣喜 ,如此说来,情况的确是吻合,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我要亲自去一趟杜家庄。 却不曾想,好事多磨,刚一出城,马车就坏了! 不过,却在半路上遇见了秦妩。 之前几次寻找姐姐,都是高兴出,失望而归! 元枫有感觉,这一次出行,必然会有收获。 秦妩见元枫公子如此欣喜,于是便随着他走了一遭。 半个时辰之后 马车停在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前。 元枫公子按照得到的线索,在小村庄当中,几经问询,终是找到了那庆氏的住处。 庆氏的住处,在村子的尽头,看就是僻静的很,鲜少有人来。 元枫公子有一些紧张,却又满含欣喜,上前叫门。 “请问有人在吗?” 院子里很安静,根本没有人回应,元枫不死心,又提高嗓门大喊了一声:“请问,这屋中可有人?” 一路过的老农,手中扛着锄头,看见了两名外村人 ,在庆氏的门外叫喊,驻足道:“你们可是来寻庆氏的?” “老伯,冒昧打扰了,敢问住在这处的人家,不在吗?” 老农打量着眼前衣着不凡的男女,询问道:“你们二位是哪儿来的?” “京城来的,我们是庆氏的远房亲戚!” 一听是庆氏的远房亲戚,那老农便显得热络,健谈了许多。 “你们不知? 前几日京城中来了人,将庆氏接走了!” “接走了? 老伯,您可知庆氏去了哪儿?” “这个我哪里晓得! 庆氏在这村庄里,住了也有一些年头! 这人起初还是好好的,后来说是去了什么富贵人家的庄子上做工,要去挣大钱哩! 可回来之后,人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了!” 秦妩错愕,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那与庆氏,住在一起的少女呢?” “你说的是小芳?” 元枫的表情甚是急切,几步来到了那老农跟前:“是! 个子不算很高,但是很瘦,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角有一颗泪痣……” “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说是男人都抓了壮丁,庆氏带着她过来的时候,小姑娘大着肚子,好似五六个月了!” “对,就是她! 老人家,您可知小芳如今在何处? 与庆氏一起离开了村子吗?” 老农摇了摇头,满是惋惜道:“那小芳,许是颠沛流离 受了很多的苦,整个人,瘦的,只有一把骨头! 生产的时候,难缠,一尸两命……” “什么!” 元枫犹如晴天霹雳,一双眼睛里 ,瞬间充斥着惊骇,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 阿姐不可能死! 这绝对不可能!” 秦妩对着那老农道谢之后,伸手拍了拍元枫的肩膀:“元枫,你没事吧!” 许久才缓过来的元枫 ,看向秦妩,强行挤出一抹笑,却是十分虚弱的模样:“秦姑娘,这小芳,也不一定是我姐姐对吧! 说不定,我又找错了方向! 对吧!” 秦妩没有言语,只是走到了门口,轻轻的推开了栅栏,进了院子里。 这院子里,杂草有一些开始抽高,看样子,有些日子没人住过了! 元枫没了来时的兴致与欢喜,却也还是随着秦妩进了院子。 二人一同推开了门,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光线昏暗,十分的艰苦简陋。 秦妩转悠了一圈,发现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你看!” 秦妩惊呼一声,看见了桌靠在墙边的龛位上,竟然供奉着一个牌位。 排位上写的是无名氏! 秦妩蹙眉,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走上前,却见那龛位下,还压着什么东西。 秦妩将那牌位挪开,下面竟然是一个木头盒子,只是因为盒子上的油泥很厚,不容易被人察觉。 秦妩打开了盒子,里面竟然有一个荷包! 荷包并不精致,说起来,竟然有一些丑,针脚歪歪扭扭的,就像是爬行的蜈蚣。 上面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元字。 看见了那荷包,元枫瞬间怔愣, 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一只荷包,瞬间泪盈于睫。 “阿姐…… 阿姐…… 都是弟弟不好,弟弟来晚了,阿姐……” 元枫公子涕泪横流,满目戚。 秦妩的内心,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断的上扬。 三年前,被庆氏照顾着的元芳,难产暴毙,庆氏又是照顾曹云柔的婆子,恰好又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贺绾青死了! 这几件事情,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样子,庆氏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说不定,只要她清醒过来,秦妩心中那些疑点便会迎刃而解! 在这之前,她还是需要去确认一件事。 元枫死死的抓着荷包,手指触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随即将那东西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枚血色的石头。 元枫看向秦妩:“秦姑娘,这……” 秦妩形容一凛,伸手将那块石头接了过来。 那石头落入秦妩的手中,竟然闪烁着火光,随即又失去了光泽。 秦妩错愕的看向元枫。 这红色的石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为何又会在元芳的荷包里? 秦妩的内心,疑虑重重。 顺手将那一块石头收了起来,二人这才离开了小山村。 这一路上, 元枫公子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巴巴的 一言不发,只是握着手里的荷包,有一些失神。 他的心里的酸涩,最终还是顺着眼眶滚出来 秦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妩的马车,进了城中,准备将元枫送回万花楼,全然没注意到,有人尾随她的马车。 秦妩看着元枫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一些于心不忍:“你别想太多,事已至此,谁也不愿这般! 你阿姐拼了命,护你一条性命,你要好好的活着,连带你阿姐那一份,一起活下去才是! 元枫想要笑,来宽慰秦妩,只是他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上几分。 “你还是别笑了,回去休息吧! 有什么事儿,只管来紫云山庄找我!” 说着,秦妩伸出手 ,用力的在元枫的肩膀上,拍了拍,转身回了万花楼。 看着他落寞悲伤的背影 ,秦妩终是忍不住叹息。 好不容易找到了唯一的亲人,却还要阴阳相隔! 委实是造化弄人! 秦妩回头,却看见了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豫南王幽怨的眼神,却带着几分犀利,死死的盯紧了秦妩,站在她身后,不知多久,眼神犹如鹰隼一般。 带着一种让人极度不舒服的窥视感。 秦妩蹙眉,她并不认为,在万花楼这地界,会和豫南王偶遇! 他跟踪她? 没由来的, 心里升腾出来一股浓浓的厌恶。 秦妩无视掉豫南王,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却响起豫南王清冷的声音。 “站住!” 秦妩回头,面上不悲不喜,双眼里却流露出不耐烦。 “秦妩,你对本王如此的冷漠,就是因为这个花楼里的下三滥? 你何时也开始自甘堕落了?” 豫南王疾言厉色,秦妩的眉头,毫不遮掩的拧成一团,满目嫌弃。 “王爷鬼鬼祟祟的跟着我,就是为了对我进行说教? 若是如此,实在抱歉,王爷! 我没功夫听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还有,我有必要提醒王爷的身份,如今,你我已是陌路人! 王爷不必拿着,你还是我的夫那种气势,对我颐指气使! 你还没那个资格!” 说罢,秦妩转身就走。 豫南王也没想到,以前对他唯命是从的秦妩,如今会如此的言辞犀利! 她明明那么的喜欢他,爱慕他,仰慕他! 这么多年,就算他再怎么对她疾言厉色,她都一直是笑脸相迎的! 为何在如今的秦妩眼中,他全然看不到秦妩以前看他,那充满爱意的眼神? 怅然若失的感觉,已经逐渐的转变成了恐慌! 秦妩好似真的不喜欢他了! “秦妩——” 豫南王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妩的手腕,力道蛮横,全然不顾忌形象。 “赫连清,你松手!” “秦妩,你当真如此厌恶本王? 甚至是对我如此不友善! 本王都已经主动对你示好了,给了你台阶,你便适可而止! 差不多就得了,再继续闹,惹恼了本王,谁也不好收场!” “你这话说的可真是新鲜! 你给我台阶,我就要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 王爷有这功夫,还是回府上照顾你的燕侧妃! 大庭广众之下,对我这个前妻,拉拉扯扯的 ,当真好看?” 提起来燕茴儿,豫南王的脸色,更是陈冷了几分。 那一日,宫中的秋日宴,豫南王目睹燕茴儿与曹清轩滚在一处,沦为京城中,权贵高门口中的笑柄! 他一怒之下,本要杖毙燕茴儿,却还是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了恻隐之心! 可每每想到,这个曾经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在别的男人身上,狂浪颠簸的画面,他便恨得一双眼珠子通红! 从此,便将燕茴儿禁足在了汀兰苑,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做定夺! 这些日子,豫南王无颜面对众人,一直将自己关在了王府当中! 直到他准备去赫连夙的府邸拜访,想让他去帮忙与秦妩说和。 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秦妩的马车上! 马车上竟然还坐着一个男人! 豫南王一路追随,直到看见秦妩送着一名容颜妖孽,不辨雌雄的男人进了万花楼! 豫南王彻底的破防了! 看样子他手下那些人的调查,不是无风起浪! 秦妩当真被一个下三滥,迷惑的不知东南西北! “秦妩,你何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本王念着与你之间的旧情……” “抱歉,王爷,我这人没那么念旧! 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去找个花楼坐坐!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秦妩挣扎,却被豫南王死死的捏住腕子:“秦妩,你还要闹到何时? 本王都说了,只要你肯低头……” 秦妩眉梢上的烦躁,瞬间被扩大无数倍:“赫连清,你有完没完! 你这么纠缠我,有意思吗? 我可记得 ,当初你对我,百般嫌弃,怎么? 好马不吃回头草! 王爷还请自重! 你若是再继续纠缠,我便要去太后娘娘那告状了! 你也知晓,如今太后喜欢我! 到时候,太后若是因为我,责罚王爷,王爷的颜面何存!” 说罢,秦妩用力的甩开了豫南王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豫南王不甘心,固执的上前,拽住了马车的车厢:“秦妩,你真的要自甘堕落? 跟一个下三滥的鬼混在一起? 你就这么自甘下贱吗?” 秦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拔出金针,朝着豫南王的手背,狠狠的刺下去! “啊!” 男人一声痛呼,剧烈的痛感瞬间蔓延,豫南王捂着手,双目赤红,看向秦妩:“秦妩,你又对本王动手! 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秦妩冷眸相向:“知晓我是个泼妇,便不要再来招惹我! 我与谁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与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王爷怎么那么爱管闲事?” “秦妩,你不知好歹! 本王说这么多,也只是怕你误入歧途 !” “我就是不识好歹! 我这人,的确是误入歧途过,便是脑子上长了坑,要死要活的嫁给你! 如今,我已迷途知返,走上正途,王爷还是好好的做个人,没事别来我眼皮子底下蹦跶! 今日是小小惩戒,若是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再给王爷拆条胳膊,卸下来一条腿!” 秦妩说话的时候,粉白的一张脸上,哪里还看得见平日里的柔嫩与娇俏? 凶巴巴的,仿佛豫南王是什么洪水猛兽,恨不得敬而远之! 豫南王被秦妩的眼神中伤,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住的倒吸凉气! 秦妩已经对着车夫示意,甩鞭策马,扬长而去。 豫南王的身子,被晃了一下,紧接着,陷入尘土飞扬当中。 “咳咳咳! 秦妩,你真么不知好歹,迟早有一日会后悔的!” 秦妩坐在马车上,想到了豫南王狼狈的模样,不由的心情愉悦,活该! 谁让他没事总来招惹她的! 回到了紫云山庄,秦妩便唤出来了明月。 “秦姑娘,有何吩咐?” “我想让你再去一次贺家的墓地!” 清风之前,已经去过一次贺家的墓地,这一次,秦妩再一次让他去墓地,想必是有什么疑惑。 秦妩在明月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随即,明月便转身离开。 男人高大结实的身形消失,很快消失,秦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有一些莫名的烦躁。 不知赫连夙在宫中如何! 第155章 皇叔可否与皇后有过私情,赏赐 宫中,御书房 赫连夙正在与文帝对弈,叔侄二人手中的棋子,黑白相交,黑起白落,一片厮杀。 眼看着文帝的百子,已经将赫连夙层层包围,便要击杀,赫连夙却自残一子,杀出了重围! 原本已经输赢成定局的棋局,因为抛弃这一颗黑子,竟然重新激活了整盘棋局! 看着他的白子,已经大势已去,文帝愿赌服输,将棋子丢回到了棋盒中。 “皇叔的棋艺,依旧不减当年! 侄儿佩服!” 赫连夙表情淡然,浑身上下都是肃然之气:“你的棋艺相较三年前,已经是突飞猛进的! 这三年,你这龙椅坐的,也不怎么安稳吧!” 文帝的表情,有一些木讷,却还是本能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忘记了一些东西! 即便是努力的去想,脑袋之中也是一片空白! 宫中忽然多了柔贵妃,皇叔,这几年侄儿过得,浑浑噩噩的! 他们总说,朕极度宠爱柔贵妃,十分看重曹家! 曹家甚至还掌握着虎符! 可是…… 皇叔,侄儿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是这些日子,侄儿总觉得,脑子里,有一些东西在逐渐的清晰,可是努力的去想,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赫连夙知晓,秦妩所言是对的! 没有了柔贵人的痴缠,稳定体内的血珀,逐渐的萎靡,溃不成军,只是要彻底的解开,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既然想不起来,那便不去想!” 说着,赫连夙从怀中拿出来了一只白玉瓷瓶,递到了文帝面前:“这个给你每日用上一些! 说不定会令你神思清明,心中敞亮!” “这是何物?” “这几年,我在关外,求医问药! 机缘巧合,遇见了外出云游的洪恩大师,大师给了我一些无根之水,说是能够消散身上的戾气! 这东西,说不定对你有所裨益!” 文帝知晓洪恩大师,那是一位得道高僧,一直在护国寺当中诵经祈福,三年前云游远方,还未曾回过京城。 没想到,皇叔竟然在关外遇见了洪恩大师! 赫连夙亲眼看着文帝用了药水,嘱咐道:“洪恩大师说这水,连服七日,能够凝神静气,明目醒脑! 一定要坚持服用才能看见效果!” 文帝看向赫连夙,思忖了许久,开口问道:“皇叔,侄儿有一件事,想向您求教!” “何事?” “你与皇后之间…… 曾经是否有情?” 赫连夙的目光,冷得犹如万年冰川:“你乃一国之君,皇后更是国母! 你可知今日这番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万皇后的清誉,便就被彻底的毁了! 你是她的夫,对她要敬重有加,百般呵护! 而不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文帝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却不知为何,这件事情,就像是是一根刺,直接扎在他心口里,隐隐作痛。 尤其是之前,他意识浑浑噩噩的时候,脑子里总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他,万皇后心里有其他的男人,对他不贞! 他乃是九五至尊,一国之君,而他的皇后,他的妻,心中竟然有另外一个男人! 即便是他对万皇后无情,却也觉得心中憋闷! “皇叔,你这话是何意?” 赫连夙的表情认真,俊逸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之色:“我登基之时,还是个少年,为攘平内忧外患,我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国事之上,从未有过儿女私情! 对贺绾青没有,对万皇后有情,更是无稽之谈! 你是一国之君,更是我一手带起来的! 我们素叔侄二人之间,从不隐藏任何秘密! 我对江山无意,只不过是皇兄信任我,为了镇压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只能将江山暂时交给我! 只待你能独当一面之事,再完璧归赵! 至于万皇后对你的感情,你也不必怀疑! 你们是少年夫妻,又彼此深情……” “少年夫妻?” 文帝听见赫连夙这么说,脸上的表情一片惘然:“皇叔,为何你说的这些,真没有一丁点的记忆? 朕只记得,曹云柔是真的贵妃,更是朕的救命恩人! 可是如今,朕却不想见她! 更不想碰她,与她有肌肤之亲,朕也不知,朕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一切都变得熟悉又陌生,他心里明明想着,可身体却有本能的反应! 矛盾的让他觉得,他好像被分化成了两个人! 有两个不同的性格,主导着他的一言一行,完全不受控制! 不见曹云柔的这几日,这样的想法,便越加清晰! “可是……皇后心中有旁的男子……”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皇后心中那人到底是谁? 而你,如此在意皇后,却口口声声说对他无情,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皇后的身体,在三年前,为了救一人,伤了根本,一直病势缠绵! 上一次,在皇氏祠堂当中,屋顶坍塌,皇后又是不顾一己之身去救旁人,你当真以为,她视自己的性命,如草如芥吗?” 赫连夙这一问话,重重地击中了文帝的心脏。 上一次,万皇后在危急关头,将他推开,因此被砸伤了双腿! 当时,文帝满心满眼,都是曹云柔,不曾在意过她! 如今,被赫连夙这么随口一问,他大为震惊! 是啊! 有谁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 文帝心绪烦乱。 脑海之中,隐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 “澈哥哥,这可是你说的,你要娶我为妻! 我这人善妒,从来不是什么性情温婉的女子,你若是敢有三妻四妾,我便不要你了! 与你和离,死生不负相见!” “傻姝儿,日后,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人! 我想要求娶的人,是你! 想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亦是你!” 少女笑容娇俏,头轻轻的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文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在脑海之中奔腾,不断地冲撞着!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痛苦的揉着眉心,赫连夙见文帝这副模样,轻声道:“你难道就不想要去找她,去求证你的猜测?” 赫连夙的话,让文帝动摇了! 他站在原地,想要出门,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皇后! 这三年,除了每个月的十五,他会去皇后的宫中,陪她用膳,二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 如今他要去雍和宫,找皇后交心,文帝也有一些犯难。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德福公公的声音:“贵妃娘娘,您来了!” “皇上呢?” “皇上正在与太上皇下棋,您看……” 曹云柔嘴角含笑:“太上皇又不是外人,本宫进去便是!” 说着,她向前行了一步,却被德福公公拦住。 “贵妃娘娘请留步,您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德福,你在皇上身边待了多年,难道不知,皇上对本宫,是如何看重? 你可知得,罪本宫的后果?” 德福公公满脸为难,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 “贵妃娘娘息怒! 今日不比寻常! 太上皇也在,他老人家,脾气你太好,奴才是吧他老人家迁怒您!” 曹云柔虽心有不快,想到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却还是收敛。 面上的表情,依旧高傲,不可一世。 就在这时,御书房的门打开。 两名男子,同时从里面走出来。 赫连夙剑眉星目,虽然年长文帝几岁,却不显憔悴,身上是成熟男子才会有的魅力。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赫连夙,他身上除了成熟稳重,还有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即便是站在文帝身边,也毫不逊色! 文帝眉眼之间,与赫连夙,有三分相似。 却又迥然不同。 文帝偏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的王者威严。 而赫连夙是冷肃,桀骜 ,看向曹云柔的时候,眼神凉薄,好似锋利的刀子 在他心尖上划过。 “臣妾拜见太上皇,拜见皇上!” 赫连夙的视线,直接将曹云柔忽视。 甚至是连余光,都没有瞥她一眼。 “我也乏了! 先回行宫,皇上的棋艺,还是要纯熟一些,再来找我吧!” “皇叔慢走!” 赫连夙头也不回的离开,曹云柔望着他背影,怔愣出神,文帝的声音响起,她才回神。 “柔儿这么急着过来,所为何事?” “皇上,臣妾听说,清骏率领将士们,击退了回鹘汗国那群蛮夷的进攻,想向皇上讨一个赏赐!” 文帝的眉眼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哦? 你消息,竟然这般灵通! 那说来听听,你想要什么赏赐!” 曹云柔媚眼如丝,眼底里却没有深情,娇俏的笑着,靠在了文帝的怀里:“臣妾在宫中,日日为阿弟祈福,为大雍朝万千将士祈福,如今,阿弟屡屡立下战功,臣妾便想着,去一趟护国寺还愿!” 文帝知晓,曹云柔潜心礼佛,为阿弟祈福。 每个月都会出宫一次,去护国寺上香焚经! 想到了这些日子对曹云柔的抵触,竟然同意了。 “出去的时候,多带上几名护卫,务必保证自身安全! 知道吗?” 曹云柔娇嗔:“臣妾知道了!” 翌日 宫中的马车,便从偏门驶出。 赫连夙与文帝一起看奏折。 文帝的表情,一如往昔的温和,赫连夙端着茶盏,轻啜一口之后,将茶盏放在了桌案上。 随即提朱笔批注:“裕洲水患过后,本身粮草不足! 苛捐杂税可以适当减免!” 文帝颔首:“侄儿也是如此认为的! 且--- 朕还想着,拨下去一笔款子,分发到百姓的手中,以帮助裕洲全城百姓,安然度过冬日!” 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又连年的天灾。 这笔银子该从哪儿出,也值得探究! “还有这里!” 赫连夙又拿出来一封奏折,递给了文帝:“你看一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文帝翻看奏折,是裕洲附近的漳州城送上来的折子。 受水患波及,漳州城那些以种植果树的果农,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百姓们受难,饭都吃不上了,那些果子,便开始滞销。 往年这个时节,果园里的商贩,早就络绎不绝的入园收买! 今年却鲜少有人问津! 大批量的果子,都烂在了树上,漳州城的果农,苦不堪言! “你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文帝蹙眉,减免税收,只能解决表面的问题,那些烂在 树上的果子,是果农们辛苦种植一年的劳动成果,更是赖以为生的根本! 果子卖不出去,自然是大问题!” 就在文帝犯难之际,德福公公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身边的冯嬷嬷来了,说太后娘娘邀您去凤仪宫一聚!” 文帝蹙眉,太后前些日子染了咳疾。 宫中的太医,用了不少的药,虽说有一些好转,却也无法彻底的根治。 文帝起身:“是母后身子又不爽利了吗? 可否让宫中的御医看过?” “倒不是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说是有事相商!” 文帝看向赫连夙:“皇叔,不如您随着侄儿,一同去母后那座坐?” 赫连夙颔首,二人便摆驾去了凤仪宫。 方进殿内,便听见了太后爽朗的笑声,从殿里传出来。 文帝进门,便看见了与太后坐在桌前的秦妩。 赫连夙的双眸,瞬间放光。 他进宫第二日,阿妩便入宫来了! 定是因为太过思念,心中的甜蜜感,油然而生! 秦妩却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赫连夙心里有一些酸溜溜:一定是因为有外人在,阿妩才对他如此的冷淡! 定是这样! “臣女拜见太上皇,拜见皇上!” “起来吧,母后与秦医女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太后抿唇,看上去红光满面。 想必是咳疾痊愈了! 往年秋日里,深陷的眼窝,竟然有了一些肉,看上去,气色很是不错! “皇上,你来的正好! 哀家有事要与你说!” “母后有什么吩咐?” “前些日子,哀家咳嗽的肺都快要出来了,夜夜不能安眠! 吃了好多药方子,虽有所缓解,却也无法根治! 最后,还是阿妩这丫头,拿了川贝枇杷雪梨止咳糖浆,又亲自做了清热去火的饮品,才得以痊愈! 尤其是那炖梨,滋阴清肺,甚是美味! 今日这丫头入宫,又带了一些来,哀家惦记着你操劳国事,时常肝火旺盛,嘴干起皮,寻思着让你也尝一尝!” 说着,太后看向了秦妩。 秦妩立即会意,上前将桌子上的白瓷汤盅。 文帝将汤盅打开,里面是一颗去了皮的完整梨子,被炖的软烂,果肉晶莹剔透的,里面还放了银耳,莲子,点缀了两颗鲜红的枸杞。 盖子打开的一瞬间,甜香气息扑鼻而来。 冯嬷嬷递上了汤勺,文帝与赫连夙,分别品尝了炖梨子,就连一向不喜甜食的赫连夙,也都觉得这梨子香甜软糯,异常可口。 “这梨子,香甜酥软,绵甜可口! 味道真是不错!” 秦妩道:“秋冬时节,本就天干肺燥,多吃一些梨子,能够滋润润肺,平缓止咳! 且裕州南山的酥梨,更是香甜,不管是做药膳还是做成梨膏,那都是上品!” 裕州? 南山? 文帝眼前一亮:“秦医女,你这酥梨,用的是裕州南山的?” “正是!” “启禀皇上,前些日子,臣女偶然听闻,裕州南山的酥梨滞销,当地的果农急得不得了! 臣女便命人去了那边,收购了一些梨子,做成了果酒! 对外反响还不错! 臣女别想着,若是能够帮着那些果农,消耗掉这些梨子,百姓们便能安然度过冬日! 这酥梨,滋阴润肺,止咳平喘,还能清热去火! 恰逢太后娘娘前些日子,咳嗽的厉害,于是以梨子入药,做成了秋梨枇杷膏!” 太后颔首,满意的点头:“的确是效果甚好! 哀家咳嗽了,有些日子, 还是在这丫头的调理之下,才恢复痊愈的!” “食疗对于老弱妇孺来说,比药才更加的安全! 且这炖梨,价格便宜,老少皆宜!” 文帝闻言,对秦妩的好感,瞬间倍增。 一介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见识! 文帝如今,面临的民生问题,这秦妩,竟然一早便想到了! 这女子,倒是个心思细腻缜密的! “臣女的糖水铺子已经开业了,炖梨在民间,如今卖的火爆! 不过,臣女想将这糖水铺子收入,除去人工成本之外的三成,全部都捐给朝廷!” 闻言,文帝眼中的赞许:“秦姑娘真的这么想?” “大雍朝万千将士,为了保护百姓们的周全,抛头颅,洒热血! 甚至是抛弃家中妻儿还有年迈的母亲,义无反顾的镇守边疆,我也不过是尽绵薄之力!” 秦妩这一番话,让文帝甚是感动:“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的眼界! 秦妩,你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既然如此,朕要赏赐你一物!” 说罢,文帝让人拿来了笔墨纸砚,提笔挥毫蘸饱了墨汁,在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三个大字。 梨想居 秦妩欢喜:“皇上,您这是要给我赐字?” “秦姑娘都舍得将店铺的三成收入捐给朝廷,朕自然也不能吝啬! 这幅字,你去制作成匾额,悬于铺面之上! 以后,只要你开铺子,朕便会亲赐匾额,如何?” 秦妩听的浑身的汗毛,都兴奋的站了起来:“皇上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秦妩欢喜 ,又将其他的宣纸一一铺开:“那便请皇上赐字!” 文帝诧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姑娘竟然如此的能耐! 京城之中,衣食住行皆有他她的铺子! 就连上一回,苏沫口中所说的霓裳坊,竟然也都是秦妩的产业! 文帝倒也没有不悦,洋洋洒洒的写下了几幅大字。 秦妩双颊泛着粉红, 一脸兴奋。 她开的那一家糖水铺子,夏日的冰沙卖过季之后,一直想上个新品 ,无意间得知裕州南山的果农,正在为酥梨滞销发愁,于是便买进了一批。 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炖梨的生意异常火爆! 文帝想要解决裕州的民生问题,秦妩着实帮了他的忙。 秋梨枇杷膏作为药用保健,不管是民间还是宫中,那都是不小的开销! 秦妩的制药厂,也正因为此次事件,接到了第一笔来自皇室的订单。 文帝颇为满意,裕州的问题,如此迅速的便得到了解决。 秦妩的制药厂,自此便有了名号——紫云制药厂。 甚至是也悬挂上了文帝亲手题的匾额。 赫连夙看向秦妩,女人手上,捧着文帝的墨宝,脸上的欢喜藏不住. 赫连夙:不就是几个破字儿? 还都是我教的,你若想要 我写给你便是! 秦妩不知赫连夙为何轻蹙眉头,只是看着手上的墨宝笑意盈盈。 直到秦妩离宫,身后男人的声音,冷不丁的响。 “你就这般欢喜?” 秦妩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才朝着他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秦妩靠近的动作,惹的赫连夙的心跳,漏掉了半拍。 “太上皇有所不知,我这些东西 ,可都是我的活招牌! 我想要做大雍朝第一女富商,若是有了皇上的亲笔题字,那便是如虎添翼!” 文帝的字不一定好,可这些墨宝拿到宫外,那便是活招牌! 很是唬人的! 秦妩把文帝的墨宝,吹嘘的神乎其神,赫连夙的眉头,更是蹙紧。 眉眼之间都是嫌弃。 “肤浅! 文帝的字,虽说龙飞凤舞,却缺少力量! 他的字,当初是我教的,我这个师傅自然了解好坏! 你就拿这些字,当活招牌?” 秦妩摆了摆手:“太上皇这就有所不知了! 但凡是皇上的字,哪怕写的犹如屎壳郎爬过的,那也是名人效应!” 见秦妩将那几幅字,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见赫连夙看似心情不好,轻声问道:“怎么瞧着太上皇心情不好?” “呵~ 你竟还能看得出来,我心情不好? 我还以为,你的魂儿,都让那几幅字,给勾走了!” “瞧您这话说的! 我哪有那么不堪! 我瞧着太上皇气色不佳,是不是来宫中这两日没休息好? 难不成,曹云柔又骚扰你?” 赫连夙黑眸沉沉:“我整日与文帝在一起,她哪里来的机会! 你这一颗小脑袋瓜子里,倒是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过,明日曹云柔会出宫,去护国寺!” 第156章 秦妩的怀疑 曹云柔去护国寺干什么? 秦妩可不相信,这种人,会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我调查到,曹云柔入宫多年,虽骄纵跋扈,却一心礼佛! 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宫一趟,去护国寺诵经祈福! 我曾派人去过护国寺,那边的小和尚说,每个月的确是有宫中的贵人,去上香祈福! 可是,每一次的时辰,与曹云柔出入的时辰,都会有出入! 我猜测 ,去护国寺上香祈福,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明日,我便让清风盯着曹云柔的动向!” 秦妩意识到了,事情有可能没那么简单:“曹云柔既然会用邪术,清风他们去,便会有一定的危险! 明日,我让希聿随着他们一同去!” 赫连夙点头:“嗯!” “我前几日,去了一趟杜家庄!” “你去杜家庄做什么? 庆婶不是已经带回来了? 难不成,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赫连夙的这一番话,足以印证了秦妩的猜测。 看样子,当初收养了元芳的人,就是庆婶! 秦妩将那一日,随着元枫去寻找元芳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赫连夙听。 “我怀疑,曹云柔的身份! 从一开始,我就有一种感觉,曹云柔与贺绾青,会不会是同一人! 可如今,我不敢确定了!” 如果一开始,秦妩是怀疑曹云柔,贺绾青是同一人! 那么元芳呢? 与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秦妩这两日,一直在想这件事,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一切要等明月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掐算着明月,如今也该回来了! 说不定,这件事情,便有分晓了!” “嗯!” “对了,文帝可服下了那解毒药水?” “已有三日了!” 还有四日! 只要文帝将解毒药水服用七日,他体内的血珀,便会彻底的化解! “庆婶的状况如何?” “还是疯疯癫癫的,不过,我爹爹说,她是因着受到了惊吓,才变成这副模样! 精神受损的病患,需要相当的耐心治疗与抚慰!” 秦妩虽医毒双修,可是却不懂催眠治疗。 若是能够将庆氏催眠,说不定,她的病情,会有一定性的突破。 两人沉默无语。 秦妩站住脚步,看向赫连夙。 “太上皇在宫中要多加小心! 曹云柔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曹云柔会邪术,若是真的对赫连夙下手,他们所面临的的局面,会更加的被动。 赫连夙看着秦妩,眼神之中糅杂了缠绵缱绻。 他轻轻地握住了秦妩素净修长的手指,掌心的温暖,透过指甲缓缓渗透到了秦妩的掌心。 四目相对,静默其中。 秦妩离开了宫中,回到紫园山庄的时候,正看见秦希聿正在练拳,而孟或,则坐在石凳上,时而指点一下。 见秦妩回来,秦希聿起身,少年的脸上还粘着一层薄汗,浑身的力量感。 “姐,你回来了!” “嗯,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又缠着孟副将教你拳脚! 孟副将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你切不可让他太过操劳!” 孟或笑,憨厚的青年脸上 ,都是健康的麦色。 孟家的人,男子长相俊美,即便是孟或的肤色,不如家中其他几位公子那般,养尊处优的精致,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男子汉气概。 “秦姑娘不必担忧,我这身子恢复得很快! 再说,我也没上手, 只是指导了一下! 希聿很聪明,对拳法,也是一点就透!” 一点就透! 秦妩笑了,秦希聿每次练习写字,就跟要他的命似的! 没想到,对拳脚功夫,倒是有兴趣! 秦希聿听见秦妩问功课,随即停下动作:“哎呦,瞧我这脑子! 干爹说 ,让我给他送点药材过去,我怎么把这事儿都忘了! 姐,你和孟大哥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他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看着秦希聿猴儿似的逃窜,秦妩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姑娘这位义弟,是个骨骼惊奇的,他虽有一些功夫在身上,却是毫无章法的! 稍加指点,便有了不小的进步! 希聿的性情,放浪不羁,不拘小节,与我家中那二弟,有一些相似! 好男儿志在四方,姑娘何必要让他入仕途?” 秦妩坐在了孟或对面的位置上。 “希聿其实也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到大便被亲生父母卖掉! 几经辗转才到了京城当中,他吃了很多的苦! 遇见我的时候 ,这孩子还是个沉默寡言的! 我觉得和他,很是有缘! 便将他带了回来。 让他读书识字,倒也不是为了让他入仕途,有多大的出息! 而是希望他能够明事理,以后不会因为目不识丁,被人所欺骗!” 孟或歉疚:“是我误会了姑娘的意思,实在抱歉!” “孟公子身上的伤,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如何打算?” “我想进宫面圣,将曹清骏在关外做的那些事,禀明圣上! 曹氏一脉,狼子野心! 倘若不除,迟早是个祸害!” “大公子若听我一句劝,这件事情,先暂且拖一拖!” “为何?” “皇上身上中了咒术,浑浑噩噩,不辨是非! 如今,正在解除咒术的过程当中! 你所说之事,关乎着军种的万千将士,更关乎着大雍朝的危急存亡! 稍有差池,便会牵扯到很多人!” 孟或英气的眉,拧成了疙瘩,一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砸在了青石桌面上。 “这曹贼,不仅将手,伸到了朝廷,各个官职,就连军中,也都被搞得乌烟瘴气儿! 如今,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劳什子柔贵妃,就跟个狐狸精似的,不仅蛊惑了皇上,还对皇上下了咒术! 真不知那曹狗,到底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狐狸精!” “不是说,曹云柔是曹太师养在庄子上的女儿?” “呸!” 孟或忍不住爆了粗口:“休听那老匹夫胡说八道! 我在军中这么多年,与那曹清骏,算得上是相熟! 曹清骏心狠手辣,听说 ,是曹狗的养子! 曹太师早年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 她妹妹也就是荣王妃,婚前与荣王珠胎暗结,曹氏一脉才平步青云! 原本,荣王妃不过是个侍妾! 后来说,是有一位道行高深的道士,说她有凤命! 荣王才高看她一眼! 只是谁也没想到,荣王后来瞎了一只眼睛! 彻底的失去了继承皇权的资格!” 秦妩诧异:“这些,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曹清骏,是个酒鬼色胚! 每一次,多喝上几杯马尿,便开始嘴上没有把门的! 在军中大大吹嘘! 他甚至说,曹太师年轻时候坏了身子 ,根本就不中用! 曹太师养在府上的子女,都是从宗族之,过继来的! 曹氏本就是破落户,即便是如今镀了一层金, 身上那些劣根性,也是与生俱来的血统! 曹清骏是个莽夫,曹清轩更是色令智昏的纨绔子弟! 唯独曹太师养在庄子上的女儿,也就是曹云柔,一跃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得了皇上的宠爱,成了宫中的贵妃娘娘! 其实,那曹云柔,根本就不是曹太师的女儿!” 秦妩并不震惊。 她早就有所猜测 ,曹云柔不是曹太师的女儿! 只是,曹云柔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成了一个谜! 第157章 庆氏装疯 晚上 秦妩躺在了床榻上,辗转反侧。 一直在想着曹云柔,贺绾青,还有元芳三人之间的关系。 她睡不着,起身离开了房间。 碧桃在门口守夜,有一些困倦的睁眼合眼。 见秦妩出门,立刻醒盹。 “小姐,这么晚了,您还不睡?” “睡不着,我想出去走走! 你别跟着了,回去睡一下吧!” “奴婢跟着您,奴婢不困!” “我就在花园里遛一圈! 去睡吧!” 碧桃打了一个呵欠:“那……小姐您走走就回去睡! 这晚上凉了,我给您拿一件斗篷!” 说着,碧桃进了屋子里,再回来的时候 ,手上多了一件月色的斗篷。 给秦妩披好了斗篷,碧桃便去睡了。 秦妩借着幽幽的月色 ,在院子里溜达。 她来到了庆氏的房间外面,隔着窗户,里面传来了隐约的啜泣声。 秦妩驻足,伸手戳破了窗户纸。 透过小小的缝隙,秦妩看见了庆氏抱着枕头 ,哭的凄凄哀兮。 “呜呜~ 小芳,都是婶子不好呀! 是婶子害死了你! 你要死,不要来找我索命,我也是被逼无奈呀! 呜呜呜~” 庆氏又哭又喊,漆黑的夜里,她的哭声渗人,让人不寒而栗。 秦妩一惊,这庆氏,虽说是疯疯癫癫,却还记得元芳其人! 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说明,元芳的死,定是另有隐情,而她知情! 庆氏的疯癫,或许是装的? 翌日 秦妩又来到了庆氏的房间,庆氏依旧双目无神,背靠着墙壁,不断的用头撞着。 一边撞着,口中一边呢喃着:“我不知,我什么都不知,别问我! 我什么都不知……” 秦妩看着秦纪尧给庆氏施针,盏茶的功夫之后,举止疯癫的妇人,才逐渐的安静下来。 庆氏的双目无神,犹如一潭死水。 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宛如木头。 “爹爹 ,庆婶的情况如何?” “按理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庆氏却依旧这样疯疯癫癫,只怕是心病了! 也不知慢慢的恢复,能否好起来!” 秦纪尧表示束手无策。 秦妩却眸光晦暗。 夜幕降临,整个紫云山庄,笼罩在一片静谧幽暗当中。 庆氏躺在榻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像是被人偷走了灵魂。 忽的,冷风骤起,窗户没有关上 ,被冷风吹得,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漆黑的夜里,窗户发出来的声响,犹如鬼哭狼嚎,令人不由得汗毛倒竖起来。 庆氏仿佛是听不见外头的声响,忽的,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户处慢慢的飘过去。 庆氏依旧没有反应,只是转过头来,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紧接着,便笑了! 那笑容,有一些狰狞,随后,庆氏便又哭了起来! 那又哭又笑的模样,宛如失心疯一般! “庆婶,你害我害得好苦啊!” 女人呜呜咽咽,哭声像是在颤抖,从窗户外面响起。 庆氏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激动的情绪。 她疯狂地抓挠着头发,把白日里,才被吓人梳得光滑的发髻,抓的乱糟糟的,犹如一团稻草。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庆氏口中喃喃自语,眼神之中却有了几分光彩,白色的身影在窗外,一遍又一遍的飘忽! 身着白色长裙的“鬼”,缓慢的飘过,头发像是一团水草,倾斜而下,还滴着水。 那“女鬼”,发出尖锐的哭嚎声。 “庆婶,我把你当亲娘,你为何要害我…… 呜呜呜…… 水里真的好凉,我扑腾了好久,你都不肯拉我一把! 呜呜呜…… 庆婶,我肚子里的孩子哭着喊娘~ 我来找你索命了! 呜呜呜!” 原本疯狂的抓着头发,装疯卖傻的庆氏,再听见了“女鬼”字字泣血的控诉之后,再也装不下去了。 她的脸色惨白,好似一张白纸,不见丝毫的血色,浑身颤抖的犹如筛糠。 “小芳,你的死怨不得我! 我也是被人所逼,没了法子! 你要怪就怪那些人,他们全是滔天,我一个乡野妇人哪里敢得罪! 小芳,冤有头债有主,是他们将你推下水井的! 这不怪我,真的不怪我!” 女鬼伸手,从窗户之中飘进来,伸出修长的双手,那黑色的指甲,指着庆氏的鼻子。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随着那女鬼的靠近,庆氏的身子,早就到得犹如筛糠,连滚带爬的往后退。 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了你的命! 要怪就怪你的骨相,与那小姐无异! 是那些人,要让你做替死鬼的! 我也是没有法子呀! 小芳,念在婶子往日对你的好,你放过婶子吧! 这几年,我也不人不鬼的活着 ,装疯卖傻,不成人形! 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那些人!” 女鬼不为所动,身体轻飘飘的靠近庆氏! “是谁要害我?是谁要害我!” 女鬼的声音空灵,呜呜咽咽的,就像是在哭泣。 随着那女鬼不断的靠近,庆氏的心理防线终是崩塌了! “是……是贺家姑娘! 害死你的人,是贺家姑娘! 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 我是无心的! 当时家里的混账东西,去赌坊输急眼,要将我卖了去抵债!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种罪过,我也是没了法子…… 拿了贺家姑娘的银子…… 我……” 庆氏自顾的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女鬼,伸出手,来掀开了遮住一整张脸的长发。 看见秦妩道那一瞬间,庆氏的身体,犹如破败的抹布,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上!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凸起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秦妩发觉庆氏已经恢复痊愈,却还在故意装疯卖,便就猜测到了,她一定知晓元芳的死因! 明月从贺家墓地回来,打来了极为重要的消息。 贺家姑娘的坟墓当中,的确是有一具尸骨,仵作查看,那一具骸骨,确定为女性尸骨! 且—— 那骸骨的骨盆,还处于宫开十指的状态。 便就说明 ,死者生前已经临盆,死之后,身体已经僵硬,没有了生命体征,宫开十指便无法恢复。 棺材当中,骸骨未完全腐烂的头发上,还沾染着些许水草,想必是尸体生前造成! 秦妩想到了杜家庄的庆氏家中,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难道,元芳是被人推下水淹死的? 没想到在她死后,腹中的孩儿竟然娩出! 而令秦妩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贺绾青! 贺绾青假死,为了掩人耳目,她挑选了骨相与她相似的元芳,用银钱收买庆氏帮忙,害了她的性命! 庆氏本以为能够安然度日,却没想到,数月前,竟然有人为了当年的事情寻上门来! 她没了法子,只能装疯卖傻,才保全了这条性命! 却没想到,家里头的小子嗜赌成性,竟然又将当年的事情重提! 因此惹来了赫连夙的人! 庆婶的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的确是有一些疯癫,可是经过秦纪尧的治疗之后,很快便清醒了! 只是害怕被杀人灭口,才继续装疯卖傻! 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庆氏,你谋害无辜,理应偿命! 如今,你若是想要活命,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庆氏吓的双腿跪地,咚咚的磕头求饶。 “只要姑娘肯饶婆子我这条贱命,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贺绾青谋害的元芳? 想要让元芳做替死鬼?” 庆氏得知,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是搪塞不过去的,也就认了。 贺绾青被那一群地痞流氓,强迫之后,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在京城,她实在是没脸再待下去了。 就连赫连夙对她,也都是极尽的厌恶。 于是便借口散心,来到了庄子上暂住,以来逃避外面的流言蜚语。 即便是如此,那些难听的话,也依旧像是长了翅膀,飞速的散播开来。 贺绾青从人人口中的才情出众,千金贵女,沦为人人嘲笑,茶余饭后的笑柄。 一贯高傲的贺绾青,又怎么能够忍受这些? 她的心理,开始逐渐扭曲。 恰逢那时,庆氏在庄子上做工。 有一次,元芳挺着大肚子来给她送衣裳,一眼便被贺绾青看见。 她们二人的骨相,竟然十分相似。 没想到,她竟然心思歹毒的开始盘算,让元芳代替她去死! 而她,则用一个全新的身份,重新生活! 开始新的人生! 庄子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曹云柔! 一直都是贺绾青! 细一调查,不难发现,那庄子,曾经属于贺绾青! 只是在她死了之后,宅子便卖了! 几经辗转之后,就到了曹太师的手上! 没多久,曹太师的女儿,便误入围场救了皇上! 这每一步,都是精心谋划过的! 只是秦妩也没想到,为了掩藏身份,贺绾青竟然心狠手辣刀屠杀了山庄上所有的知情人! 唯独庆氏疯癫! 贺绾青留着她一条性命, 是因为元芳死之前,拿走了她的什么东西! “姑娘,婆子我当真的不知,元芳拿走了贺家姑娘什么东西,那东西至今下落不明,若不是因为如此,贺家姑娘早就将婆子我这一条贱命取了!” 婆子跪地求饶:“姑娘,求你饶了我吧! 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了这种事!” 秦妩只是看向门外道:“张大人,你可都听到了?” 张鹤川进门,身上的官服一派威严,吓得庆氏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不住的磕头。 “青天大老爷,婆子,我知道错了,还求您饶我一命!” “只要你跟老实交代,将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也算是将功补过,自然会从轻发落! 想不想要活路,便要看你自己该怎么选择了!” 说罢,张鹤川对着手下的衙役挥手,便将人带了下去。 屋子里 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秦妩道:“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贺绾青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残害无辜的生命! 将他人的性命,视如草芥!” 只是,她是如何搭曹太师的? 秦妩上一次,仔细的观察过曹云柔的那一张脸! 并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这所谓的易容之术,靠的就是人皮面具! 贺绾青是如何做到,给自己换了一张脸的? 这的确是令人匪夷所思! 想到了庆氏方才说 ,贺绾青之所以留她一条性命,是因为元芳手上,有一样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 难道—— 送走了张大人 ,秦妩便开启了空间。 为了安全起见,她将元芳荷包里的那红色石头,放在了空间里。 灰蒙蒙的空间当中,进度条还在跳跃着,卡在了大约2\/3的位置上。 而那块红色的石头,仿佛也在汲取着灵泉里的水,好似比之前更红润了一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妩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利用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看一看这块石头的性质,却发现是徒劳! 秦妩头晕脑胀,空间关闭的时候 ,依旧觉得眼花。 翌日 一大清早,秦妩便乔装打扮了一番,还上了一身男装,随着清风明月,带上了秦希聿,几人便一同出门去了。 卯时,便有一辆马车从宫中离开。 随行的还有数名护卫,那些人的穿着打扮 ,都很低调,生怕惹人耳目。 这一路上,他们几人,都紧紧的跟着曹云柔的马车。 生怕跟丢了。 马车一路前行,行驶的方向,便是城外的护国寺。 第158章 柔贵妃不对劲 今日是月初,因此前来护国寺祭拜的人 ,络绎不绝。 秦妩慢慢的掀开了车帘一角,向外张望着。 马车停在了山腰上 ,如今已经排成了一长排。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他们才抵达护国寺。 马车停在了寺庙外,秦妩远远的看见,一道身影,从马车上下来,由身边的婢女搀扶着,护卫紧随其后,一行人 ,浩浩荡荡的进了寺庙当中。 他们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曹云柔的一举一动,上香祈福,跪拜,诵经。 秦妩托着下巴,远远的盯着曹云柔进了厢房,便没有再出来。 曹云柔小憩了,大约两个时辰。 这过程当中,她都没有离开过厢房! 秦希聿从一进护国寺,就拧着眉头。 “姐姐,我觉得这个柔贵妃,有一点不太对劲!” “怎么了?” “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 秦希聿看见曹云柔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场。 好像他在灵隐宗的时候,他见过的一种邪恶的术法。 “我感觉这位柔贵人那张脸,有很大的问题!” 秦妩错愕,看向少年。 秦希聿的脸色,是一种憔悴的惨白,每一次接触到了那些邪恶的术法 ,秦希聿的身体,就会产生本能的反应! 好似应激。 童年在灵隐中的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桎梏! 他这辈子也无法摆脱的可怕! “怎么了希聿?” “柔贵人身上的术法,是灵隐宗的邪术! 她的脸皮,根本就不是她的!” 秦妩错愕:“此话当真?” 秦希聿虚弱点点头,脸色越发难看。 “我记得,我被抓进山上的时候,听他们一起过! 出去仙游的道长,懂得一项邪术! 那便是能够给人捏一张假脸! 这一张假脸,只适用于女子! 在女子十八岁第一次葵水之日,取其精血,塑成血石,咒术为魄,便能捏出一张全然不同能力! 而不需要这一张脸之后,只需要再以之前的血石为引,才能恢复之前的容貌,或者是重新捏一张新的脸庞!” 听完了他的话,秦妩忽地想到了什么,借着宽大衣袖的虚言,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那一枚红色石头。 递给了秦希聿。 “你说的血石,可是这块石头!” 秦希聿脸色阴沉:“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秦妩忽然明白! 心中所有的困惑,在这一刻,全部迎刃而解! 贺绾青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东西,竟然是她的血石! 元芳真的很聪明,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随身携带的香囊里面,藏着贺绾青的血石! 曹云柔就是贺绾青! 贺绾青便是曹云柔! 她不过是通过运用邪术,给自己重新捏了一张脸! 想要换另外一张脸,或者是恢复容貌,就必须要有秦妩手里的这块血石! 否则这辈子,她就只能顶着曹云柔的这一张脸过活! 事情的真相,好似越来越接近。 就在这时,明月匆匆而至:“秦姑娘,柔贵妃已经准备个摆驾回宫了!” 曹云柔出宫,当真只是单纯的来护国寺祈福? 秦妩只觉得有猫腻。 她来到了后院的禅房,便看见了一名正在洒扫的小和尚。 秦妩对着那小和尚施了一礼:“小师傅,我乃是前来还愿的香,想要为寺庙捐赠一些香火钱! 不知主持在哪儿,小师傅可否引路?” 小和尚放下手中的扫帚,嘴角含笑,客气的回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施主心怀仁慈,一定会有善报! 请随我来,我引您去找主持!” 说罢,那小和尚便带着秦妩离开。 他们二人离开之后,便有一道身影,从树上跃然而下,进入了曹云柔之前,待过的那一间厢房。 秦妩离开护国寺,回紫云山庄的路上,明月便回来复命。 “秦姑娘!” “这么快就回来了?” “卑职打听到,每一次曹云柔出宫之后,都会在这一间小房当中小憩! 于是,卑职便把这间房间仔细搜寻了一番! 果然发现了猫腻! 这禅房当中,有一处暗门,是通往之前的围场的一处山洞!” 秦妩不由得蹙眉。 之前的围场,因为赫连夙在未知时发现了里面有铁矿,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那铁矿至今还没开采冶炼。 只是被赫连夙寻了一个由头,被封了起来! 想到了文帝与曹云柔的相识,还有鹿鸣山围场,通往郊外庄子的难道,秦妩微微眯起眼眸。 看样子,曹云柔从始至终的目标,都不是文帝! 而是赫连夙! 她想要用血咒控制的人,也只是赫连夙! 只不过这一番筹谋,被意外发现的铁矿给阻断了! 曹云柔不甘心,赫连夙却已经禅位给了文帝! 贪欲使然,又或者是别的缘由,曹云柔对文帝下手了! 如今串联起来,这一切仿佛形成了鲜明的脉络,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这女人,真的是太邪恶,太可怕了! 只不过这么大的一盘棋,秦妩当然不会相信,是曹云柔一己之力能够为之的! 曹氏一脉是后台! 而曹氏一脉又与荣王,有着非一般的关系! 这一切,好似又都说得通了! 荣王这么多年,未去封地,在京城之中,一直都是很低的存在感! 看样子,荣王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这么老实! 秦妩给赫连夙写了一封密函,将今日的发现,说与他听。 天上的月,不再像前几日那么圆,有了一丝缺陷的月,让秦妩的心里,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趁着浓重的夜色,一道黑色的身影 ,在豫南王府的屋顶上,飞檐走壁。 汀兰苑 燕茴儿的叫骂声,在漆黑的夜里,分外尖锐。 跪在地上的玲珑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之中。 “贱人,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不要有何用!” 玲珑艰难的爬起来,嘴角上的血汩汩地往外冒着。 “对不起,夫人……” 燕茴儿重新将一封信 ,交给了玲珑。 “我再说一次,将这一封密函,送到荣华府! 若是再失败了,你便不用回来了,干脆死在外头就算了!” 玲珑战战兢兢:“是!,夫人!” 自从秋日宴过后,豫南王便将她幽禁在了汀兰苑,吃穿用度都被苛刻,每日只是有人过来送一顿饭。 有时候,饭菜都是馊的,这样的日子,燕茴儿很快便坚持不下去了! 早晚她会死在王府当中! 最终,她还是决定,向荣王妃求救! 而她手中的那些证据,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秦妩盯了燕茴儿许久,都没有找到那些证据的藏匿之处。 那关乎着燕尚书的身家姓名,燕茴儿自然不会轻易让人找到! 后半宿的秋风有一些凉,秦妩实在是扛不住了,才回了紫云山庄。 翌日清晨 秦妩才来到霓裳坊,外头便有人求见。 来人竟是豫南王府上的小厮! 见到秦妩,直接跪在地上咚咚磕头。 “王妃娘娘……” 见秦妩满脸嫌恶的皱眉,小厮随即改口。 “秦姑娘,不好了,我家王爷突然间生了重病! 就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小的们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求您帮忙!” 豫南王病了? 这怎么可能?? 明明前几日,秦妩还见到他,怎么说病就病了? “秦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王爷吧!” 小厮哭着哀求,秦妩虽不愿,可说到底,豫南王那也是一条人命! 正好,她想要燕茴儿手里的那些账,找不到机会。 没想到,机会说来便来。 “我知道了,我先收拾一下药箱!” 秦妩收拾好了东西,来到了豫南王府上,竟似旧地重游。 不复往日的心情。 在小厮的带领下,秦妩便去到了豫南王休息的院子。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豫南王竟然在拢萃轩。 进入厅堂,秦妩便听见了,那时之中传来了男人痛苦的哀嚎。 就像是野兽的悲鸣,让人不敢靠近。 小厮满脸担心站在门口:“秦姑娘,王爷从昨日起,便腹痛难耐,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宫中太医来了都束手无策……” 秦妩进门,便看见满脸狼狈,躺在床榻上翻滚豫南王!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 即便是天气寒凉,他的身上也依旧被冷汗浸湿了。 脸色惨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察觉到有人进门,烦躁的将枕头,直接朝着来人丢了出去。 愤怒咆哮:“滚! 一群废物! 到如今都还不能帮本王止痛,痛死本王就算了!” 秦妩眼疾手快,侧身躲避开了枕头。 玉枕落地,应声而碎。 秦妩冷眸看向豫南王,声音之中透着鄙夷:“看样子,王爷病的还是不厉害! 气若洪钟,力大如牛,说不定真的不需要大夫!” 说罢,转身就走。 豫南王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秦妩竟然来王府! 强忍着身上的疼,跌跌撞撞的下了床塌,跌跌撞撞的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 声音又惊又喜。 “阿妩,你怎么来了? 为何无人通禀一声!” 阿妩来看他,是不是就说明,她心中还有他? “阿妩,你别走! 本王不知是你,有没有伤到你那儿?” 秦妩挣脱开豫南王的手,将手中的药箱,放在了桌子上。 “听说王爷身子不适,哪儿不舒服?” 秦妩一提,豫南王身上的疼好似再一次袭来! 下腹的疼痛,就像是被人用大石头碾压过 ,腰身都直不起来了! 丫鬟搀扶着他,重新躺回到了床榻上,这一次 ,豫南王竟不像先前那般,大呼小叫。 反而强忍着疼,额头上冷汗涔涔。 秦妩望闻问切,顺便打开了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扫描着豫南王的下腹部。 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肾结石! 且那石头的直径不小! 如今正在下行,也难怪豫南王会疼的翻来覆去! “阿妩……” 豫南王声音委屈:“本王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王爷放心,死不了人,只不过是痛一些罢了!” 痛?! 这一夜,豫南王疼的满床打滚,只差哭爹喊娘! 如今秦妩来了,在他面前,豫南王自然是要绷着点! 秦妩开下了一包麻沸散 ,让下人去熬药。 现在她的空间当中,可没有激光可以碎石,完全是依靠着手法! 若不给豫南王用点儿麻沸散,只怕是扛不住! 豫南王看着秦妩那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庞,心中很是感动。 阿妩还说与他桥归桥,路归路! 此生不复相见! 听说他身患恶疾,还不是过来了! 豫南王想,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罢了! 秦妩给豫南王服用下麻沸散之后,便开始给他排石。 即便是用了麻沸散,秦妩运用手法和针灸的时候 豫南王依旧能够感受到,丝丝缕缕的疼痛,顺着他的腰子,不断的往下蔓延! 半个时辰过后,秦妩额头上都是热汗,耳边的一缕碎发,沾染在他白皙的小脸蛋上。 有一瞬间,豫南王竟然失神。 “碎石之后,王爷且不可懒惰,卧榻不动,多喝水,多行走,有利于排石!” “本王的身体里,真的长了石头?” “王爷若是不信,等你尿出来便知道了!” 收拾好了药箱,秦妩对着豫南王一摊手:“王爷,我的诊费很贵的! 不过,看在你我之间,也算旧相识的份儿上,给你打折! 就给我五千两!” 豫南王蹙眉,秦妩也随着蹙眉,不悦的道:“我这可是纯手法碎石,一般的人可没有这种能耐!” “说的倒是比唱的还好听,万一你也与太医院那群庸医无二,本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本王的身子,交到你手上,你便是要负责到底的! 今日,你便留在王府照顾着,等本王什么时候痊愈,诊金自然少不了你一分!” 秦妩精致的柳眉拧作一团:“我也这么做,只怕是不合适吧! 若是让你的心尖尖知道 ,又要闹腾!” 豫南王黑了一张脸:“秦妩,本王都快痛死了,你当真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即使如此,本王便让人去宫中请旨! 让你负责照顾本王的身子! 那时,你便是奉命而来,到时候连诊金都没有!” 秦妩没想到,数日未见,豫南王厚颜无耻的程度,竟然大大提升。 想到了她的来意,秦妩故作愤恨的瞪了豫南王一眼! “算你狠!” 说罢,秦妩便朝着门外走去。 “阿妩,你要去哪儿?” “屋子里憋闷,出去走走不行? 王爷该不会连这个,都要管吧?” 豫南王自然不愿意放弃,与秦妩单独相处的机会,快速的起身下床:“你等等本王! 本王更衣,陪你一同去!” “不必劳烦王爷!” “不是你说的,本王要多行走,有利于排石!” 秦妩:这算不算砸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那些证据老娘忍了! 豫南王身上的麻沸散,还存有一定药效,没走几步便觉得头重脚轻,晕眩的厉害。 只得让丫鬟搀扶着回去休息。 秦妩来了王府的消息,很快便传进了燕茴儿的耳朵里。 被幽禁在汀兰苑的燕茴儿,听见了这个消息,只觉得一股鲜甜在喉头翻涌,一张口,便吐出了一口血。 玲珑被吓坏了,赶忙上前搀扶。 “夫人你没事儿吧? 您别吓奴婢!” 燕茴儿双目猩红,眼睛里散发着恨意,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没想到竟然还如此的阴魂不散,纠缠着王爷!” “夫人,您息怒,小心腹中的孩子!” 浑圆的腹部,发紧下坠,燕茴儿心中慌乱的很,在玲珑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玲珑,你想想办法! 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那个贱人又回来了! 我好不容易才让她离开王府,若是我被幽禁的这段时间,她与王爷旧情复燃,那我就彻底的没有了希望!” 见燕茴儿狂躁,玲珑一个劲儿的安抚。 “夫人,您身子重,又总有漏红,千万不可情绪焦躁……” 这一句话,似乎是点醒了燕茴儿:“你去! 你去找王爷 ,就说我最近一直漏红 ,让那贱人来给我请脉!” 从那一日,目睹了她的不堪之后,豫南王对燕茴儿,避若蛇蝎,恨之入骨! 可是却依旧没有处置她,无非就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块肉! 要想彻底的让那贱人堕入地狱,燕茴儿除了肚子里这块肉作为筹码,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胜算了! 如今,他也只能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宫中 赫连夙辅助文帝,批阅完了各地送来的奏折,轻轻的晃动脖子。 一连五日,文帝都按时服下,赫连夙带进宫里来的解毒药水。 他的眼睛里,不再像以前那般,透着茫然。 清明而又犀利。 曹云柔每日都回来请安,两人却全都心照不宣的,谁也不提侍寝之事。 曹云柔一双眼珠子,每每总是流连在赫连夙身上! 她身上的情蛊 ,似乎并未被察觉! 被情蛊所控制的曹云柔 ,根本不屑文帝。 赫连夙离开御书房,准备去小憩一下 ,清风立刻上前,将不白交给了他。 行至无人的地方,赫连夙才将不白爪子上捆绑的密函拿下来,看过之后,眼神开始飘忽不定。 “阿妩如今在哪儿?” “明月说,秦姑娘去了豫南王府上!” 闻言,赫连夙的眉头,皱得更深。 “知会明月,一定要保护好她! 若是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 与此同时,赫连夙看见了一抹优雅紫色的身影,从远处翩翩而至,随即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曹媛柔见他离开,便加快了脚步追赶。 “云柔拜见太上皇!” 赫连夙站住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女人,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犹如石像。 更是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赫连夙颔首,却并不愿意与曹云柔多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 “太上皇这般厌恶妾身?” “柔贵人注意你的身份! 上一次你做的好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你还敢来撩拨! 是活腻了吗?” 曹云柔媚眼如丝,含着娇怯,轻移莲步,扭动腰身。 娉婷袅娜,步步生辉。 “太上皇这般无情,对我一弱女子这般无情! 你就不怕,我把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说与皇上? 太上皇应该知晓,皇上待我,如珠如宝! 若是我去告发你,你认为你这个太上皇,还能稳坐多久?” “那你只管去了便是! 曹云柔,你不要以为你背靠着曹太师,便能够张狂肆意,任性妄为! 大雍朝姓赫连,不姓曹! 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终有一日,会被拆穿,我倒要看看,曹氏一脉,还能猖狂多久!” 曹云柔依旧娇俏的笑:“太上皇何必动怒! 曹氏一脉就算是彻底的覆灭,那又如何? 反正我也不在乎! 妾身只在乎太上皇能否与我携手一生,共赴白头! 太上皇,柔儿对你,可是一番真心! 你当真这般不懂风情? 对我百般疏离?” 作势,曹云柔就要往赫连夙的怀里倒下去! 赫连夙闪开,曹云柔的身体,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柔贵妃不懂,尊卑不守礼法,竟然敢冲撞太上皇! 来人!将柔贵妃杖毙! 以儆效尤!” 赫连夙的语气狠厉,眼中,闪烁着骇人的杀意! 曹云柔不急不恼,嘴角依旧含笑,好似撩人的狐狸精,眼神勾人。 “太上皇喜怒! 若是柔儿死了,您就再也无法见到乌苏了!” 提起乌苏,赫连夙的眸光,瞬间一凛,有了松动。 他倏然伸手,用力的钳制住了曹云柔的脖子。 曹云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嘴角上的笑意,却未曾收敛:“太上皇,您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乌苏,倘若我死了,你这辈子就休想再见到……” 赫连夙眼神很利 ,手上倏然间加重了力道 ,曹云柔微微皱眉,脸上的痛苦之色,更是加剧了几分。 随后便闭上了双眼,嘴角上的笑却依旧挂着。 “再用力,你就能把我掐死了! 阿夙,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看着女人的脸色逐渐变得青,开始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赫连夙经过了数次挣扎,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曹云柔的身体,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她重重的喘息,随后艰难的爬起来,声音里却是一如既往的娇媚。 “今晚子时,太上皇来我的宫中一聚! 太上皇若是不来,那乌苏的命,我也不敢保证,她能活到几时!” 第159章 乌苏的下落,疼不死人的! 曹云柔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跋扈,艳红的唇上,是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乌苏的命 ,可是握在在太上皇手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曹云柔伸手,轻轻的整理着鬓发 ,手无意间碰触到了发丝之中的一支簪子。 那是一支鎏金簪子,做工并不怎么精细,上面有一颗蓝宝石也脱落了,可就是这一细节,赫连夙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 这是他登基之前,送给乌苏的。 乌苏宝贝的不得了。 那上面松动的蓝宝石,还是豫南王小时顽皮,不小心给乌苏摔的! 当时,乌苏可是心疼的不得了! 乌苏是赫连夙的乳娘。 从小到大,都是她精心妥贴的照顾着的。 赫连夙的母妃,乃是瑜太妃。 不过,瑜太妃是她的谥号 。 赫连夙记忆里的母妃,是一名温柔婉约的江南女子,却在赫连夙八岁那年,莫名其妙的失踪! 有的人说,瑜太妃死了! 有的人说,瑜太妃本就不是人,是勾人的妖精 自从她出现,先祖便冷落了整个后宫,专宠她一人。 就连瑜太妃失踪 ,先祖差点掀翻了整个皇宫,不少人被牵连! 先祖甚至是为此一蹶不振,颓废了许久。 当时所有的人 ,都在骂他母妃! 说她是红颜祸水,祸乱朝纲。 赫连夙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 作为口诛笔伐的狐狸精的孩子 ,赫连夙自小便生存的艰难。 这也是他性格冷淡 ,寡言少语的原因之一。 后宫诡谲,暗潮涌动。 小小少年,失去了母亲的庇佑,在后宫之中,艰难苟活。 若不是有乌苏的精心照拂,便就没有今日,人人敬仰的太上皇! 只是,赫连夙登基那一年,乌苏也如瑜太妃那般,却莫名其妙的失踪。 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在了皇宫之中,杳无音讯。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时,贺绾青便与他说,她知道乌苏身在何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赫连夙与贺绾青之间的联系,从未间断。 外头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有不断的传言四起。 说是赫连夙钟情贺家姑娘 ,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感甚笃! 赫连夙并不在乎,只想知道乌苏的下落。 可是到了后来,他渐渐的看出来了,贺绾青似乎是在以乌苏作为诱饵,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赫连夙对她,便冷淡下来。 没想到 ,贺绾青索性开始撕破脸皮,对他紧追不舍,以乌苏的下落,作为要挟,想要嫁给他! 看出来了贺绾青的心思,赫连夙便当机立断! 她便紧咬着乌苏的下落,说什么也不肯松口。 甚至是不惜毁坏自己的名声。 贺绾青的癫狂,赫连夙也算是见识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后的结局,也算是自作自受。 没想到,多年后,事情又如当年的轨迹。 赫连夙盯着曹云柔那一张绝美的脸庞,仿佛要将她看穿。 他薄唇轻启,声音却是笃定的。 “贺绾青!” 曹云柔有片刻的怔愣:“太上皇你说什么? 我听不懂!” “别装了,贺绾青! 一模一样的话,当年你也说过! 你以为,换了一张脸,我便认不出你来? 你与多年前的行为,并无二般! 就连说话的方式,也都是如出一辙的令人厌恶!” 赫连夙深沉的眸子里,冰冷,厌恶,各种情绪交织。 却唯独没有喜欢。 还是当年那副高傲,桀骜不驯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副浑身傲骨,才让贺绾青将这个男人,彻底地镌刻在了心里。 这种感情,贺绾青以为,多年过去,并不会像以前那么澎湃。 却没想到,多年以后再见,赫连夙荣光依旧,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翩,分外迷人。 曹云柔唇角上扬,笑意诡谲,声音都柔软了几分:“阿夙,你还说,你对我无情! 我隐蔽了这么多年,都无人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唯独你,将我识破! 你若不是对我上心,又十分的了解,你又怎会知晓,我的真实身份?” 贺绾青还陷入自我幻想当中,赫连夙眉头,却越发攒蹙。 没想到,真的被秦妩说对了! 贺绾青就是曹云柔,曹云柔便是贺绾青! 她甚至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伤害了无辜的人! “不管你是贺绾青,还是曹云柔,我对你都没有兴趣! 有些手段用过一次,再用第二次,便就没有了作用! 如今,你是文帝的嫔妃,便要学会安分守己! 否则,我不介意拆穿你的身份,将曹氏一脉连诛!” 说罢,赫连夙拂袖而去。 看着男人绝然离去的背影,曹云柔勾唇,浅笑。 势在必得。 她筹谋多年,算计多年,远处,就是为了拥有这个男人! 这是贺绾青,这辈子的固执与偏执! 非他不可! 豫南王府上 豫南王碎石之后,尽管痛苦少了许多 ,但碎石下行,也够酸爽。 他哀嚎,对着小厮道:“你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 把秦姑娘请过来,便说本王疼的难受,让他想想法子!” 小厮为难:“回禀王爷,小的已经去过多次! 秦姑娘说,这种时候,只能靠你自己了! 让您多喝水,多跑多跳! 以便碎石排出,她还说让你不要懒惰……” 豫南王闻言,脸色更黑了。 “秦妩在哪儿?” “在后院里,吃酒赏花 ……” 就像是下馆子那般,肆意潇洒! 全然没把他们家王爷,放在眼里。 也真不知,王爷是怎么想的,以前,秦姑娘对他,热热乎乎,嘘寒问暖的时候,他对人家,冷着一张脸。 只对燕侧妃,一往情深! 如今和离了 ,秦姑娘对王爷,依旧冷若冰霜,恶语相向,甚至是没有一丝好脸色,王爷可倒好,反而上赶着! 这不是贱皮子吗! 小厮想着,却不敢说。 豫南王烦躁的起身,踹门而出。 以前的秦妩,听说他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急的不得了! 如今,他疼的在床榻上打滚,跟孙子似的,她竟然不理不睬! 这可是豫南王府上! 他大步出门,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气。 出门去寻秦妩,如今,她人在王府,他就不信,他拿不下她! 豫南王不信邪! 然而—— 秦妩这边,好吃好喝好待遇,坐在院子里的回廊下,吃着点心,品着果酒,好不快活。 望着方寸之间的天空,她心里盘算着,该寻一个什么样的由头,去燕茴儿那处! “阿妩!” 身后想起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隐约的愤怒。 秦妩懒得回头,手里的白玉盏,轻轻摇晃,酒香思四溢。 “阿妩!” “王爷找我何事?” “本王还是疼!” “我瞧着,王爷生龙活虎的! 实在不行,王爷就出去跑一圈! 说不定回来,石头就呲出来了!” 豫南王面上滚烫,以前的秦妩,唯唯诺诺,说话的时候都很小声。 如今她口中,都是些虎狼之词,胆大得很! 可偏他就觉得,这样子的秦妩,才更真实,更鲜活! 浑身上下都是生气。 “可我真的很疼,你给我瞧瞧……” 秦妩翻白眼:“王爷又不是小孩子! 在这儿闹腾,是为了博关注吗? 我都跟你说过了,这体内生石,没有特效药! 王爷偏不听! 忍着吧! 又死不了人!” 秦妩的轻描淡写,让豫南王不舒服。 还要说什么,外面便是一阵声响。 玲珑的声音,隐约响起:“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王爷! 王爷!” 秦妩呷了一口葡萄酒,对着豫南王挑眉:“喂,外头喊你呢! 你家侧妃娘娘求救呢!” 提起燕茴儿,豫南王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提还好,只要提起她来,豫南王便想起,自己头上的一大片草原! 愤怒在胸腔汇集。 蓄势待发。 “让她滚! 本王不想见燕茴儿,她若是再继续闹腾,便不用给他们送吃食了!” 秦妩阴阳怪气:“啧啧,王爷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当初我可记得,你对燕侧妃,那是一片真心,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如珠如宝的疼着! 这会儿,是稀罕够了? 连饭都不给吃,果然,自古男儿皆薄幸! 我还以为王爷多深情呢!” 本就腰子疼,听见了秦妩这一番阴阳怪气,豫南王只觉得胸口又堵的厉害。 他以前竟不知,秦妩一张小嘴,竟然如此的尖酸刻薄! 嘴皮子利索! “秦妩,你非要逼得本王动怒? 那贱人,背着本王做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 何必说这些话,来戳本王的心窝子!” 外头,玲珑的哭喊声,依旧在,句句是燕侧妃不适,又漏红了。 好不可怜。 “王爷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也不待见燕茴儿,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王爷也很肯定,那孩子是你的不是吗? 否则,王爷早就处置了她!” 秦妩这一番话,戳中了豫南王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秦妩放下了酒盏,继续道:“既是如此,王爷又何必这般薄情寡性? 说到底,稚子无辜! 王爷与燕侧妃之间,到底也有过一番深情 ,何必呢?” 豫南王被秦妩这么一说,竟然真的动摇了! 秦妩心中,对这个男人,更是百般嫌弃。 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耳根子又软,也得亏了,他有一个有能耐的哥哥,还有一个明事理的母后! 否则这般愚蠢,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 秦妩起身,拍了拍手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睡了! 王爷若是尿出来石头,一定要知会我一声,否则,对您日后的雄风大展,是会有影响的!” 秦妩故意危言耸听,吓唬豫南王,就是吃定了,他肯定会用各种借口,将她留下。 秦妩虽是故意留在豫南王府上 ,寻找燕茴儿藏起来的那些书信证据,却也不能让豫南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一抹款款而动的身影,在回廊的灯笼下,说不出的清丽,步履袅娜,清丽无比。 丝丝缕缕的疼痛,再一次传来! 豫南王感觉到了有尿意来袭,快速的去如厕,一番痛苦过后,桶里当真有一块黑褐色的,类似于石头的物体! 秦妩这女人,该说不说,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的! 连他身体里长了石头, 都能知晓,此等医术才学,就连宫中的那些御医都不及! 亏的之前,他还错把鱼目当珍珠! 许是那时候,被燕茴儿娇柔造作的嘴脸蒙蔽,才导致他看不见秦妩的好! 秦妩得知他生病了,还能来王府上为他治疗,便就说明,在她心中,依然有他的地位! 豫南王想到这里,便觉得精神为之一振,他就说,那么多年的感情,阿妩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他若是再努努力,阿妩一定会原谅他的! 还不知情的秦妩,回到了先前居住过的院子,才发觉,里面的摆设陈列,都还维持着她之前住在这里时候的样子! 豫南王对她情根深种 ,打死她,她都不信! 豫南王不过是发觉了,他一直看不上的人,其实无比优秀! 大抵就是不甘心罢了! 秦妩只等着王府里头的人都睡下 ,才好摸黑出去。 却不曾想到了深夜,外头竟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秦姑娘,您睡下了吗?” 那声音有一些耳熟 ,秦妩细一想,这不是燕茴儿身边的玲珑? 晚上的时候才被豫南王训诫,怎么夜深人静的 ,又找她来? 秦妩忽的意识到,傍晚那一出,说不定是演给豫南王看的! 燕茴儿的目的 ,应该是她! 看样子,秦妩回了王府的消息 , 传到了那女人的耳朵里。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 “何人?何事?” 秦妩故意装的声音嘶哑 ,好似睡得深沉,被人强行唤醒的。 “奴婢乃是汀兰苑的玲珑! 侧妃娘娘身子不适……” 秦妩故作姿态:“你们家夫人身子不适,你不去找郎中,来找我做甚? 我都已经歇下了,不方便见客!” “秦姑娘,你也看见了,王爷对我家夫人,心中有怨气! 夫人的日子,并不好过,都这么晚了,也不好出去找郎中 ,奴婢这才厚着脸皮,来求您… 秦姑娘,求您行行好,去看看我们侧妃娘娘吧! 都说医者父母心,我家夫人与秦姑娘虽有过节,到底,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 秦姑娘,奴婢求求您了! ” 紧接着,外面响起来了皮肉磕在地面上的声音,又沉又闷。 这倒是个忠心护主的! 秦妩拿捏着姿态,有一会子的功夫,才慢吞吞的打开了门,一双睡眼朦胧,完全是没有睡醒的模样。 玲珑的额头上,已经是青紫一片,见了血色。 “姑娘,您终于开门了,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秦妩出门,看了一眼玲珑:“念在你衷心护主的份儿上,罢了罢了,你去拿药箱吧,我随你走一趟!” 玲珑心中一喜,夫人还真是了解这个女人! 这个蠢货,只不过是用了一些苦肉计, 她便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那接下来的事情,便怪不得她们了! 秦妩随着玲珑,一路来到了汀兰苑。 往日里的风光,早已不复存。 如今的汀兰苑,安静,死气沉沉,宛如怨鬼寄居的宅子,到处都是阴森恐怖的气息。 秦妩随着玲珑,走进了屋里。 “秦姑娘,我家夫人在里头!” 秦妩进了寝室,一眼便看见了坐在软榻上的女人。 有些时日未见,燕茴儿好似憔悴了不少,瘦小的人儿,如今只有小腹微微隆起,凸显出来。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身上原本的清高姿态,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眉宇之间的嗔怨,当真像极了一个怨妇。 虽容颜憔悴,却也看不出哪里不舒服的样子。 “秦妩,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秦妩面无表情:“我有何不敢? 我又没做亏心事! 倒是你,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三番五次的想要陷害我,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了争宠?” 秦妩轻描淡写的语气 ,惹的燕茴儿不快:“为了一个男人? 你可知,若是没有那一场赐婚,明媒正娶,风光嫁给王爷的人,应该是我! 都是因为你,我堂堂尚书府嫡女,沦为王爷的妾室,成为空中人人嘲笑的对象! 秦妩,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害了我!” 燕茴儿的眼神,凶狠至极,眼光之中的毒怨,如果能够杀人,秦妩只怕是早已死了不下千百回! “燕茴儿,你自恃名门贵族 ,京中才女,那我问你,你以为你父亲勾结曹氏一族,当真是天衣无缝,无人知晓吗?” “我父亲没有…… 曹太师是他的恩师……” “呵呵,曹太师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五品官员 ,如果不是他的妹妹,勾搭了荣王,又将柔贵人晋献给了皇上, 你以为,朝廷里人才辈出,他又是如何做到太师之位? ” “有道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便是靠着女人的裙带关系,成为现在的身居高位者,曹太师也是成功的!” “呵呵,若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大雍朝如今只怕是早就易姓了! 你自己也心中有数,你父亲与曹太师勾结颇深,你之所以嫁给豫南王,当真是你对他一往情深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父亲的授意,让你来拉拢他?” 最真实的嘴脸,被拆穿,燕茴儿有短暂的情绪划过脸上,却还是极力狡辩:“那又如何?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王爷虽然中庸,只是个闲散王爷,可是他待我如珠如宝…… 我是真心爱慕王爷的!” “那你到底也承认了,一开始接触豫南王的动机,就是不纯的?” “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王爷对我很好! 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进来,我与王爷,会携手,共白头!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失去我第一个孩子! 被国公府上厌弃! 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会被曹清轩那个纨绔玷污! 是你将我的一切全都毁掉,这一切都要怪你!” 面对着燕茴儿歇斯底里的尖叫指责,秦妩从始至终都异常冷静。 “怪我什么? 燕茴儿,是你屡屡想要陷害我,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如果不是你想着出尽风头,做了喧宾夺主之事,又怎么会被国公府上厌弃? 当初是你想要算计我,才失去了你的孩子,我与你说过的,陷害我,你会后悔! 至于秋日宴的事,你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你当初没与荣王妃一同算计我,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 你抢走了别人的姻缘,如今却还要装成受害人的模样, 燕茴儿,你可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 燕茴儿美眸一僵:“你胡说八道! 秦妩,明明是你抢走了我的姻缘……” “是吗? 那我的吊坠,又怎么会在豫南王身上?” “什么你的吊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秦妩一步一步逼近燕茴儿,她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豫南王身上的白玉吊坠,是怎么到你手里的?” 有一次,秦妩看见豫南王身上,有一枚白玉吊坠。 只觉得那东西眼熟。 及至听见豫南王说,这吊坠的来历,脑海之中原主的记忆,才彻底的被勾出来。 那一年,秦妩在山东之中救了一个被人绑架的小男孩,小男孩性命垂危,他们等人来营救,在那山洞里待了有半夜。 秦妩与小男孩互相扶持,这枚白玉吊平安扣是那小男孩给她的。 有一年元宵节,秦妩玉碧头出门看花灯,将那白玉平安扣丢了,恰好被燕茴儿看见。 燕茴儿弯腰,捡起白玉平安扣的一幕,被豫南王看见! 这一场邂逅之后,豫南王百般借口,到尚书府,频频制造与她的偶遇! 从此展开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而燕茴儿聪慧,一早便就察觉到,豫南王是因为这一枚白玉平安扣,才会对她百般温柔! 她明知道东西是秦妩的 ,却因为燕尚书的那些话,开始坦然的接受了豫南王对她的好。 却没想到,这些事情,秦妩竟然都知道! “你胡说八道,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的……” “燕茴儿,孰是孰非你心中有数,我只想告诉你偷来的东西,是不会长久的! 至于你今日让我来汀兰苑,存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中有数! 你若是真想害我,那我也不妨与你把话直说! 豫南王对你,早已厌弃,只是为了你肚子里的这一块肉才留你一条性命,倘若你想以这块肉陷害我,那你也做好了准备! 没有了这块肉,你什么都不是! 你很快就会被豫南王弃如敝履!” 第160章 阿妩,你别怕,是本王 燕茴儿没想到,她想要做的事情,眼前的女人竟然一早就识破了,甚至是还配合着演了这一出戏! 秦妩见她面色恍然,又继续道:“你才孕初期,便开始熏艾保胎,想必这一胎怀的并不安稳吧! 你知晓这一胎有可能保不住,便想以这一胎来害我!” 燕茴儿脸色惨白:“这你都知道? 秦妩,你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我是个医者,只要心思细敏一些,你的那些小心思,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 燕茴儿,你我本无过节,如今事情变成这般,也不过是造化罢了! 豫南王虽然恨你,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依然有情,你这孩子若是能平安生下,说不定能够保你后半生! 如今该怎么选,看你自己!” 燕茴儿动摇了,尚书府出事之后,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手上握的那些证据,有可能威胁到荣王妃,同时也有可能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倘若豫南王真的厌弃了她,燕茴儿就真的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到时候,荣王妃或者是曹太师,随随便便是谁,弄死她,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秦妩这一番话,的确是提醒到了燕茴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秦妩,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看出了她的犹豫,与挣扎,秦妩直接道:“我知道你手里有燕尚书与曹太师密切往来,曹太师做的那些谋害朝廷的证据!” 燕茴儿震惊:“这件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荣王妃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弄死你 ,只等着你什么时候都出豫南王府! 你选择将证据暴露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日! 反正燕尚书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与其被你威胁,倒不如弄死你! 燕茴儿,如今你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燕茴儿脚下一个踉跄,拼命的摇着头,浑身冰凉。 怎么会这样的,她只想救出爹爹,重振燕家! 怎么就这么难呢? “你若是想要害我,我有一万种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倒不如把那些证据交出来,彻底的解决了曹氏一脉! 说不定,你还能有一条活路!” 燕茴儿纠结万分,随着燕尚书问斩的日期,逐渐接近,她知道,爹爹被救出来的希望渺茫! 可从小受制于人,听凭父亲的不惯了的燕茴儿,从一开始的信念便是只有救出来了爹爹,她才有所依靠。 “你当真以为,母家是你的依靠吗? 燕尚书心狠手辣,为人自私,从小到大你们这些子女,都受制于他! 为了巩固他在朝廷里的地位,你们姊妹当中,不是全都作为棋子,为他笼络关系? 除了你与豫南王心心相印! 可如今的结局,又有多好? 燕茴儿,女人的命运,只有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牢靠的,不管依附谁,都会有信仰坍塌的时候! 好好的把你肚子里的孩子养大,至少能够保证你下半生衣食无忧!” 秦妩这一席话,彻底的点醒了她。 是啊! 爹爹若是真心疼爱她,又怎么会让她们成为一颗棋子? 倘若豫南王容貌丑陋,纯钝如猪,并不与她心心相印,她能拒绝吗? 答案很显然! “秦妩,我凭什么相信你? 曹太师的人,在朝廷之中盘根错节,不是这么容易连根拔起的!” “有一件事情,我忘了告诉你! 你以为当初,我是如何嫁给豫南王的? 太后早就知道燕尚书与曹太师勾结,自然不会让你成为豫南王的王妃!” 所以,太后与皇上,早就开始忌惮曹太师? 有预谋的想要除掉他? 这盘棋竟然下了如此之久! 燕茴儿只觉得浑身冰凉,细思极恐。 她坐在了软榻上,身形虚晃:“秦妩,我腹中的孩儿,真的能够保下吗?”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种信念了!” x光显示,燕茴儿的胎,是子,宫后壁, 因此胎象不稳,容易出血。 秦妩虽厌恶她 ,但是孩子却是无辜的。 至于恨,谈不上,她不爱豫南王,渣男贱女锁死一辈子,没什么不好的! 秦妩给燕茴儿诊脉,施针保胎,并且耐心的嘱咐注意事项。 燕茴儿此刻的心绪,倒是平静了不少,搬开了枕头。 底下,竟然还藏着一处暗格 秦妩:怪不得来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这些账簿! 这个燕茴儿,还真是谨小慎微! 燕茴儿将一只木头匣子,从暗格里拿出来交给了秦妩。 秦妩打开翻看了里面的东西,很快眉眼之间染上欣喜。 有了这些东西,曹太师就真的完了! 今夜市第六次服药! 只等文帝解开了身上的血魄,秦妩便可将搜集出来的证据呈上! “秦妩,这些东西便交给你了,我与我腹中孩儿的性命,也都交到秦姑娘手上了!” 秦妩将东西收好,只是对着燕茴儿点了点头,随后便离开了汀兰苑。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燕茴儿怅然若失,缓缓地伸出手,触碰着小腹。 玲珑担心道:“夫人那些证据,若是交给了秦姑娘,老爷岂不是真的没了希望?” “他有了活的希望,又能如何? 我们这些子女,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辅助他往上攀爬的工具罢了! 玲珑,我恨他! 他作恶多端,也许早就应该死了!” 燕茴儿的童年并不幸福,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都是燕尚书! 也许,只有他死了,燕茴儿的生活才能归于平静。 这一夜的燕茴儿,感觉自己获得了新生。 秦妩将那些至关重要的证据,收入了空间当中,以保证万无一失。 让燕茴儿,心甘情愿的交出来那些证据,是她也没有想到的。 说到底,人是最自私的,也是最贪的! 秦妩回到了屋里,刚一合上门,便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手中悄无声息的,从空间当中取出了金针。 刚合上房门,便有一双大手从背后偷袭,用力的抱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秦妩反应迅敏,手里的金针准确无误地没入了,那人的皮肤当中! 男人痛呼一声,迅速地松开了手! 秦妩还想扬手,再度飞出金针,便听见了男人闷闷的求饶声:“阿妩,你别怕,是本王!” 第161章 等你我有了夫妻之实 即便是知道了来人是谁,秦妩手里的金针也没犹豫,毫不手软的射向豫南王! “啊—— 阿妩,是我! 赫连清!” 秦妩打开火折子,点燃了屋里的蜡烛。 房间里,瞬间灯火通明。 豫南王身上只穿着贴身的里衣,满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手:“阿妩,快点帮帮本王! 太疼了!” “王爷手欠,我不止一次的给你长记性,你还是没有改性! 我留在王府,是为了给你治病! 王爷弱若已经好了,便给我结一下诊金,我这就走!” 豫南王急切的上前,脸上带着恼怒:“秦妩,你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本王都对你这么低声下气了,你怎么就不能收敛一下你的臭脾气?” “知道我脾气臭,还来招惹! 赫连清,我要不废了你,你是不是见到我,就要贴上来? 成,即使如此,那我如你所愿!” 秦妩冷哼,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眼神之中 带着狠厉。 秦妩手中的金针,闪着冷光,眼看就要放出去!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闪入,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脖子上! 秦妩骂了一句“你大爷的” 便晕死过去! 明月看见了一名暗卫,从屋资里撤出来,紧接着,便关上了房门。 眉头瞬间拧做一团。 豫南王该不会想要,对秦姑娘行不轨之事吧! 这可绝对不行! 明月断然不能贸然闯进去 对着肩膀上的小鹩哥低声说了几句,黑色的小撩哥抖抖翅膀,嗖的一下子离开了。 秦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亮。 大爷的! 赫连清昨天晚上,竟然搞偷袭! 这死渣男,等她起来之后,一定废了他! 秦妩动弹 ,只觉得脖子上隐隐作痛。 她的手脚,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定睛一看,手脚竟然被人通通绑住,嘴巴也没有放过,塞了一团帕子,也不能发出声音! 瞪圆了一双星眸,秦妩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身体挣扎着就像一只蠕动的蛆。 “阿妩,你醒了!” 秦妩呜呜呜,豫南王伸手,将她嘴里的帕子扯了,嘴巴重获自由的秦妩,张嘴便是国粹。 此处自动屏蔽国粹数以万计。 豫南王听着女人对她的谩骂面不改色,嘴角上甚至是还带着一丝宠溺的笑。 “阿妩,你知道本王有多么喜欢你现在这样子吗! 无所畏惧,像极了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个人……” 秦妩嫌恶:“赫连清,你没毛病吧,你是有受虐倾向吗? 你要是想发疯去找别人,你放开我!” 豫南王的眼神,闪烁着挣扎与痴迷。 “阿妩,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的原谅本王! 没关系! 只要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会死心塌地的对我! 你知道吗? 我那么喜欢燕茴儿,是因为小的时候 ,她救了我一命!” 说着,豫南王动手解开了秦妩的纽扣。 秦妩有一些慌,这渣男,总不会想要对她行不轨之事吧? “赫连清,你住手! 我踏马都与你和离了,你跟我玩儿这一出? 你别恶心人行不行!” 豫南王手上的动作一顿,嘴上却没有停下。 “后来 ,本王与茴儿在一起,总觉得她娇娇弱弱,需要本王保护! 可是阿妩,长大以后的茴儿,没了以前的那份勇敢! 就连以前的妩你,在本王面前,也过分的乖巧! 你们给本王的感觉都不对,一点都不对! 本王记忆里的那个人,坚强勇敢,说话利落干脆,特别的豪爽! 就像现在的你! 阿妩,你可知,如今你真的像极了她!” 说着,豫南王又解开了下一颗纽扣。 豫南王记忆里的那人,会在黑暗当中 ,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哥哥你别怕,有我保护你,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咱们的!” 而如今的秦妩,竟然让他重新有了年幼时候,那种他可以虚弱依靠的感觉! 秦妩看向豫南王,只觉得这人有一些病态。 “赫连清,你清醒一点! 你是豫南王,不是登徒子! 你不能因为我像某个人,就对我产生好感! 那你和外面那些逢场作戏的纨绔子弟,有什么区别?” 豫南王想要继续解纽扣的手,停顿了一下,看向秦妩的时候,眼神复杂。 像极了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他好似没有主心骨。 一个强势的人,会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依赖,这像极了一种心理疾病。 人前,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爷。 人后,却是因为年幼时候的遭遇,留下心理阴影,需要人保护的小可怜! 豫南王本能的,会对强势的秦妩喜欢,不受控制的想要靠近。 哪怕是换做旁人,只要豫南王与之相处久了,也会像对她这般,产生依赖,爱慕。 原主为了讨好心爱的人,愣是磨平了身上所有的棱角,曲意迎合! 却没想到这一举动,让她与年幼时相遇的人,彻底的形同陌路。 秦妩慌了,脑筋一转,豫南王不喜欢温柔的,那她只要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能让这个渣男住手! 秦妩强忍恶心,对着豫南王的声音,也温柔了几分。 “王爷,你冷静一些! 你这样,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被别人诟病! 您难道都不在乎自己的颜面吗?” “阿妩你都与我和离了,本王哪里还有什么颜面! 不过,很快我们就会和好如初! 只要你与本王做了真正的夫妻……” 豫南王的话,被门外小厮的声音打断。 “王爷,您方便吗? 小人有事禀告!” 豫南王被人扰了兴致,心情瞬间不好了:“本王正忙着呢,有何事等一会儿再说!” 说吧 ,他继续撕扯秦妩胸前的纽扣。 门外的小厮,却是锲而不舍:“王爷 ,太上皇来了,说要见您!” 听见了赫连夙来了,秦妩一颗悬着的心,像是找到了依托,这才松懈了几分。 “皇叔可说了,找我有何事?” 豫南王这才停了下来,有一些烦躁的看着秦妩,声音缱绻温柔道:“阿妩,你等着,本王去去就来!” 临走之前,豫南王竟然捏住了秦妩的下颚,又重新将帕子塞回了她嘴里! 秦妩:@#!% 豫南王来到正厅,看见一袭暗红色长袍的伟岸身影,立于厅堂。 身体周遭的气场冷冽 ,令人不敢靠近。 第162章 把人交出来 “侄儿拜见皇叔! 皇叔今日怎么得空,来了我这府邸?” 赫连夙回过头来,满目威严的看豫南王,冷声开口:“我今日过来,是找你要一个人!” “皇叔这话是何意? 侄儿听不明白!” “秦医女可在你府上?” 赫连夙开门见山。 死死地盯着豫南王的那一张脸,连他眼底里,一闪而过的慌乱都尽收眼底。 “皇叔要找阿妩作甚?” “我身上的寒毒发作了,只有秦医女能够缓解!” “这个…… 只怕侄儿没法帮到皇叔! 我与阿妩已经和离,您要找她,不去紫云山庄,反而来到我这王府! 侄儿……” 见豫南王不肯放人,赫连夙也没有耐烦心,与他曲折迂回:“看样子,你是不打算把人交出来了?” “皇叔息怒,不是侄儿不把人交出来,阿妩当真没有在王府! 您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阿妩在王府? 简直是无稽之谈!” 赫连夙冷哼一声,脸上的冷意,瞬间蔓延,站在他身边的豫南王,从他冰冷的眼神之中,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我便自己动手了! 清风,带人搜! 一间一间的搜,就算是把整个豫南王府,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秦医女找出来!” “卑职听命!” 清风率领一队暗卫,刚要离开厅堂,却听见一声厉喝:“站住! 这里是豫南王府,不是菜市场,岂容你们这般放肆,想搜就搜?” 豫南王表情幽冷,看向赫连夙的时候,即便是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皇叔为了阿妩,竟然要搜了侄儿的府邸! 皇叔与阿妩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二人四目相对,浓浓的火药气息,瞬间蔓延。 “我与你说过,我身中寒毒,只有秦妩,能够为我缓解一二! 只不过我没想到,豫南王如今长大了,翅膀也硬了,便学会了不把我这个皇叔放在眼! 你关押着秦妩,是怕皇叔活得太长吗?” 豫南王的脸上,没有往昔那般,见到了赫连夙的时候,才会有的胆怯与恭敬。 “侄儿不敢! 不过,阿妩当真不在王府!” 赫连夙没想到,豫南王竟然会如此胆大,将秦妩关起来! 他当真是疯了。 “不在? 赫连清,你与皇帝,你们兄弟二人,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你有几斤几两重,我会不知? 既然你打算不顾及脸面,就别怪我让你颜面扫地!” 说罢,赫连夙给了清风一个眼神。 却见清风吹了一声口哨,没多久,便有一道绿色的影子,咻的一下子,飞到了屋子里。 不白尖叫着在屋子里盘旋,最终落在了赫连夙的肩膀上。 看见这一只鹦鹉,豫南王的脸色骤变。 这一只名唤不白的鹦鹉,很聪明,会说话,是秦妩养的。 “不白,秦医女如今在哪儿,带我们去找!” 不白展翅,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便朝着外面飞去。 赫连夙紧着追上,却被豫南王阻拦:“皇叔,您相信侄儿,阿妩真的不在我这……” “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人交出来!” “皇叔,你相信我……” 赫连夙凉薄的视线,扫了豫南王一眼,随即一甩衣袖,直接推开了他。 豫南王一个踉跄,话没说完 ,却看着,赫连夙带着一行暗卫,随着那一只鹦鹉,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豫南王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 若是赫连夙真的在他这儿找到了秦妩 ,就真的完了! 豫南王上前 ,想要去阻止,却被身边的小厮拉住:“王爷别挣扎了! 太上皇心狠手辣,若是惹恼了他老人家,只怕咱们王府上下都要受牵连! 太上皇如今寒毒发作 ,唯有秦医女能为他减少痛苦! 您若强行阻拦,只会坏了您与太上皇之间的和谐! 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 赫连夙强忍着心头的怒意,深呼吸了数次,调整情绪,最终才跟上前去。 赫连夙找到秦妩的时候,她已经从床榻上滚下来,扭曲爬行着,到了门口。 正准备用头撞门。 看见地上狼狈的人儿 ,赫连夙既心疼又好笑,舒然伸手,将她口中的帕子 ,拽了出来。 “你没事吧!” “太上皇,您老人家再不来,我只怕是就折在豫南王府上了! 呜呜呜~” 女人一双星眸,含满了水汽,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惹人心疼。 赫连夙心痛不已,小鹩哥来送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睡醒,听说秦妩被赫连清关在了王府,他不等天亮宫门开,便直接翻墙离开。 看着秦妩衣衫不整的模样,赫连夙的凤眸阴沉:“赫连清敢伤害你?” 秦妩急忙摇头解释:“幸亏你来得及时!” 赫连夙想要抱一抱秦妩,就在此时,豫南王也疾步匆匆的赶到。 赫连夙回头,幽暗深邃的双眸当中,透露着凶光,眼神无比阴鸷,一步一步的朝着豫南王的方向走了过来。 豫南王心慌:“皇叔,您听侄儿解释……” 啪—— 巴掌声清脆响亮,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豫南王的脸上。 赫连夙的内力,只有五成,却还是打的豫南王,连连后退,身子撞在了门板上。 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喷涌而下,豫南王只觉得,眼睛里,都是星星。 用力的甩了甩,才将那种晕眩的感觉甩掉! 紧接着,赫连夙十足威严的声音响起:“赫连清,你给我跪下!” 赫连清反应过来之际,身体却本能的,给出了反应,他双腿,直接一软跪到了地上。 “侄儿知错了,还请皇叔责罚!” “我对你的调教,你都全当成了耳旁风,吃进了狗肚子里? 欺负一介弱女子,还将其幽禁,赫连清,你如今也是好大的能耐! 不仅如此,你还学会了对我撒谎,而且在这跪着! 何时反省好了,何时再来我的潜邸找我!” 说罢,赫连夙上前对着秦妩道:“秦姑娘,在下冒昧了!” 男人弯腰抱起秦妩,全然不理会,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男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王府! 马车上 赫连夙给秦妩解开了身上的绳子,伸手给她系着被人撕扯开的盘扣。 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第163章 梦魇 秦妩见着赫连夙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倏然间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澄澈的双眸,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撩拨:“太上皇怎么了? 被我吓着了?” 赫连夙望着秦妩那一双明眸,只觉的后怕,倏然伸手,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对不起,阿妩,都怪不好,害的你差点!” 秦妩感受到了,男人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着,伸出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细语的安抚:“赫连夙,你别怕,我没事的,而且,我已经成功的拿到了燕茴儿手上的那些证据! 这一下,曹太师和他的党羽,跑不掉了,只可惜,里面并没有关于荣王的犯罪证据! 这一只老狐狸,实在是老奸巨猾!” 听着小女人在他的耳畔,呢喃细语,赫连夙一颗担忧的心,这才逐渐的平复。 他抱着秦妩好一会儿,才将她放开。 眼神无比的郑重其事:“阿妩,答应我,以后断然不能你一人贸然行动,孤身涉险! 听见了吗?” 秦妩看出来了赫连夙眼底里的担忧,想到了他对豫南王的狠厉态度,心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她点了点头:“皇上那边情况如何?” “今日是文帝服用解毒药水的最后一日,今日过后,曹太师就真的完了!” “那曹云柔呢?” “确切来说,是贺绾青,她已经承认了,她就是贺绾青! 她狐媚惑主,但是假冒曹云柔的身份这一事,便能够定她的欺君之罪! 只是......” 赫连夙的眸光闪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妩精准的捕捉到了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色。 “怎么了?” “我登基的那一年,照顾我长大的乳娘,莫名的失踪,之前,外面的人都说,我与贺绾青,青梅竹马,形影不离,实际上,是因为她与我说,知晓乌苏的下落! 如今,亦是如此! 昨日,贺绾青约我子时相见,说是知晓乌苏的下落!” 秦妩本能的蹙眉:“你去了?” “自然是没有! 被贺绾青拿捏的事情,自然不会出现第二次! 但是,她应该是知晓乌苏的下落的!” 赫连夙把簪子的事情,与秦妩说了一遍。 秦妩闻言,眉头蹙的更紧。 “如此说来,贺绾青还有底牌! 这一底牌,是她保命的最后稻草!” “这个女人很邪门儿,她会用邪术,并就说明,她身后,自然还有其他的人! 荣王府绝对不会是她唯一的靠山! 否则她也不会如此猖狂,连文帝都能拿捏! 且——” 赫连夙的声线一沉,有一些担忧的道:“她既然能够冒用曹云柔的身份,重新生出一张脸,就可以以同样的方式,故伎重施! 我也是害怕留下她,等同于留下了一个祸害!” 秦妩轻声安抚:“这个你倒不必担忧!” 说着,她便从衣袖当中拿出来了一个东西。 血红的石头,泛着艳红的色泽,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 “曹云柔每月出宫一次,其实就是为了去寻找这个东西! 她的容貌发生变化,的确也是用了邪术,而且就是靠着这块血石! 没有这块血石,他她的容貌只能维持现状! 也就是说,不管她走到哪儿,哪怕是逃到天边 ,她都是皇上的嫔妃 ,不可能再重新拥有一张脸,这便是邪术的可怕之处!” 秦妩感觉的到,曹云柔对赫连夙,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情感,非一般的执着。 顶着曹云柔的脸,去爱慕赫连夙,跟他在一起,她心里过不去。 “这石头,你是在哪儿得到的?” “庆氏的破屋当中!” 那曹云柔再怎么精明,也想不到,元芳竟然如此聪慧,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夜幕降临 皇城处于一片静谧黑暗当中。 躺在龙榻上的文帝,自从用完了最后一日的解毒药水,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秦妩在一旁,屏息凝神,给他诊脉查看 ,确定无任何异样。 如今他们只等着文帝醒过来。 柔贵妃这几日,仿佛也感知到了危险,闭门不出。 清风急匆匆的进了殿内,对着赫连夙道:“不好了,太上皇,柔贵妃的住所走水了!” 秦妩面色凝重,看样子,曹云柔真的按耐不住了! 她也知晓,文帝失去了咒术的控制,会很快醒过来! 这一场皇宫走水,想必是她精心谋划的,目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逃出皇宫! 赫连夙看了一眼秦妩,同样的神情凝重:“你在这里守着皇上,我去看看!” “嗯,你小心一点!” 赫连夙让明月带着一支暗卫,守在皇上的寝殿外面,以互文帝与秦妩的周全。 秦妩看着文帝沉睡,眉头却是时而攒蹙,时而舒展,对着德福公公道:“公公,有件事情可否劳烦您?” “秦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便是!” 秦妩对着德福公公一番叮嘱,看着他离开,一颗心却是更加纠结。 她不懂咒术,只是按照希聿教的破咒之法,给文帝解毒破咒。 希聿曾说,服下解毒药水之后,才是最关键的时刻,中了咒术的人,会进入梦魇当中! 那时,中咒之人体内的血魄,是最虚弱的时候,若是中咒之人,有着强大的意志,便能够冲破咒术,恢复如常。 若是不能冲破咒术,便会一生锁在梦魇当中,永远醒不过来,成为活死人! 秦妩知晓,如今的文帝,已是陷入了梦魇当中。 能不能醒过来,便要看文帝的意志是否坚决! 与此同时,文帝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他的身体正在不住的往下坠,内心的恐慌 ,将他层层包裹。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抓住什么,可是却徒劳,身体依旧快速的往下坠,仿佛要掉入无底深渊。 有红色的气血,不断的追他,想要纠缠他,吞噬他,包裹他。 文帝与之抗衡,那一片血色,极为难缠,手上被挣脱开,便又去束缚他的脚,一寸一寸的,不肯放过。 “你这鬼东西,到底是何物? 为何一再纠缠朕?” 血魄气若游丝,不断的变幻,诱人的香气袭来,血魄竟然幻化成了,满满一桌的美食。 红烧肘子,水晶蒸饺,素炒全菌,酱爆肚包鸡…… 文帝被困在这一片黑暗当中,不知多久 ,早已饥肠辘辘,筋疲力竭。 面对着这一桌美食,胃里的空虚感被瞬间放大! 他站在原地,眼神有一些迟疑,很快,文帝冲上前去,将所有的美食都拂落在地! 这是那血魄的引诱! 他不能上当,不能为了口腹之欲,便就屈服,若是如此他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血魄被打翻在地,形态再度变幻,成了无数个美人儿。 那些女子长腿细手,皮肤白皙犹如凝脂。 身上只笼着一层血色薄纱,白皙如玉的皮肤透过薄纱,刺激着文帝的感官。 “皇上,来呀,今朝有酒今朝醉! 臣妾陪你喝一杯!” “皇上,您闭着眼做什么?您倒是睁开眼睛呀! 您看看臣妾的身子,白不白,您摸摸……” “……” 女人娇俏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诱惑,文帝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水。 他也不知,自己被关在这片黑暗当中多久,只是那血色的妖物,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壮大几分。 以各种形态蛊惑着他。 文帝觉得窒息,倏然间伸出大掌,扼住了那女子的脖子! 那女子满面痛苦,文帝目眦欲裂:“妖孽,朕杀了你! 朕要看看,你到底如何作祟!” “皇上……” 女人那一张娇俏的脸,不知何时,变成了万皇后! 吓得文帝,陡然间松开了手! 第164章 擒获曹云柔 文帝急切上前,搀扶住了万皇后。 “姝儿,你怎么也到了这里? 你没事吧? 朕有没有伤到你?” “万皇后”虚弱的扑进文帝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总算找到你了! 你可知,臣妾想你想的好苦!” 面对着心爱之人落泪,文帝心疼不已。 一边帮“万皇后”擦泪,一边安抚:“姝儿别哭了,朕在,别怕!” “皇上,外头如今世道大乱,百姓民不聊生,你我二人在这世外桃源,隐于世外,安稳的过完余生,可好?” 文帝震惊,与此同时,周围的漆黑,有了微弱的亮光。 无数的灯笼,散发着暖柠色的光,照的人心里暖暖的。 昏黄的光线下,“万皇后”那一张脸,更是容颜娇俏,分外勾人。 文帝看的失了魂。 却很快反应过来。 “姝儿,你说外面是何情况?” “万皇后”动情的吻上了文帝的唇,吓得他满眼错愕。 “姝儿……” 记忆里的姝儿,温柔,端方,羞涩,自持。 有时他逾矩,轻轻触碰她的指间,少女便会羞涩的将手快速的抽回去。 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万不会像今日这般如此大胆,主动。 见文帝不动,“万皇后”竟然大胆的缠在他身上,身上的轻纱下滑,露出她迷人的身躯。 “姝儿……” “皇上 ,你不想念臣妾?” 文帝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却在这时有一道温柔坚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赫连澈!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皇叔说,你若是再学不会,就要打你的手板了!” “赫连澈,真正的君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倘若日后,你不能做一位明君,我便亲手送你归西! 大雍朝的君主,必然是一位明君,而不是沉迷于女色 ,被贪欲熏心的奸佞之人!” “赫连澈,你看着我做甚! 你若是在偷偷看我,我便真的恼了!” “赫连澈,你放肆 ,谁准你亲我的! 夫子说,男女授受不亲! 你这般无耻,真是个狂徒,我再也不理你了……” “皇上 ,日后你后宫之中必定佳丽三千 ,妾身只愿,您长命百岁,一生无虞……” “皇上,切不可贪图口腹之欲,您的身子,不只是后宫姐妹的,更是天下万民的!” “皇上……” 就在文帝的理智,即将崩溃之际,他还是陡然间清醒。 眼前的“万皇后”,是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却不是他记忆里羞涩懂事的少女! 文帝狠狠的将人推开,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声咆哮—— “啊……” 声音震碎了黑暗当中所有的场景,一道亮光袭来,遮天蔽日的黑暗,在顷刻之间被粉碎,化为乌有。 躺在龙榻上的文帝,舒然间睁开了眼睛,仿佛是经历了一场厮杀搏斗,他的脸上浸满了汗水。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眼前的环境陌生又熟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担忧的脸庞,与记忆里,那一张温婉娇俏的脸,瞬间重合。 万皇后看见文帝醒过来,瞬间潮湿了眼眶,声线颤抖。 “皇上,您可识得臣妾?” “姝儿! 是你吗?姝儿!” 眼前的女子,不管是一颦一笑,还是言行举止,都与他记忆里的女人,不谋而合,这才是他的姝儿! 万皇后喜极而泣,文帝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她身边,将人拥入怀中。 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帝后,秦妩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文帝终是冲破了咒术的控制,彻底的清醒了。 与此同时,皇宫的某处黑暗角落,一个小太监,噗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太监眼神狠厉,用袖子擦着嘴。 “秦妩,你这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小太监咒骂,身后的一名小太监,重重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小权子,你在这愣着做甚呢! 这恭桶里的夜香,要在天亮之前送到宫外去,你这般磨磨蹭蹭的,只怕是要误了时辰,快点儿!” “是,公公!” 小太监的身子,弯成了虾米枪,低着头,借着浓浓的夜色,随着另外一名小太监,将装着恭桶的推车,推搡到了一处僻静的城门处。 守夜的侍卫查看了二人的腰牌,开门准备放行。 小太监低着头,隐藏着内心的欢喜,只要走出了城门,逃离了皇宫,她便获得了重生与自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她出去找到师父,秦妩那贱人,便是死路一条! 曹云柔顺利的离开了皇宫,走远之后 ,便松开了手里的恭桶。 前方拉车的小太监,猝不及防,那恭桶便倒在了地上,秽物流了满地。 “小权子,你是疯了吧? 啊——” 小太监一声惨叫,曹云柔手中锋利的匕首,已经直接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小太监眼瞅着那匕首,拔出来的时候,血流如注,他的身体,犹如破布,倒在了地上。 小太监至死,都不知他是为何毙命! 曹云柔的身形,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当中。 只要天亮了,出了城,她就彻底的安全了! 只可惜,曹云柔的计划还是落空。 她才找到了一处破庙,准备合合眼,小憩一下,却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了一群人,将她团团围住。 曹云柔认出来,为首的竟然是赫连夙身边的清风,与他一处巡来的男人,身躯高大,容颜俊美,竟然有几分眼熟。 “好久不见,贺大姑娘!” 孟或开口,声音里都是凉薄。 曹云柔终是想了起来,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国公府上的大公子,远在边境驻守的孟或! 只是,孟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 又是如何好端端的站在这? 甚至还对着她,提着锃亮的长剑,指着她的喉咙! “孟或,你竟然还活着……” “贺大姑娘是不是想说,我早就应该死在,回京的途中,只可惜要让贺大姑娘失望了! 来人,将曹云柔绑了,关键地牢等待审讯!” 曹云柔不甘心,她的计划,明明堪称完美! 身边的小宫女,已经做了她的替死鬼! 明明,她已经逃离了那座牢笼! 为何还是被抓住? 她眼神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被一羁押扭送去了天牢。 清风对着孟或抱拳行礼:“今日之事,多谢孟大公子相助! 卑职还要回去复命,先行一步!” 孟或颔首,却见清风吹了一身长长的口哨,随着曹云柔一路飞行至此的黑色小鹩哥,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肩头,啄着羽毛。 目送清风离开,孟或才回了国公府。 老夫人见到孟或,声泪俱下。 第165章 曹氏一族败落 “我的乖孙呀,你怎么才回家? 祖母想你想的,一双眼珠子都快要哭瞎了! 不是说秋日宴之前回来吗? 怎的拖延到了这种时候!” 孟或轻拍着老夫人的背,难得温声安抚:“军中事务繁琐 ,路上又逢了阴雨天气,因此耽搁了几日的功夫! 不是让祖母好好吃饭 ,好好养病? 孙儿瞧着,您怎么又瘦了?” “还不是想你想的! 你当初留下一封书信,便只身去了边关,孙儿啊,这一次回京,便就不走了吧!” 孟或没有回答老夫人的话,只是不断的从包袱里拿出来他给老夫人带回来的礼物。 “祖母,君命难违! 孙儿是您的孙儿,可却也是大雍朝的将士! 家中,还有其他兄弟守着您,护着您,可关外的百姓,只有我们这些军士能守护! 您这般通情达理,便就不说那些让孙儿为难的话了,好吗?” 老夫人用帕子抹泪:“你这孩子是个懂事儿的,祖母也不叫你为难,不过这次你回京,需得将亲事定下! 你都多大年岁了,还是置身一人! 一晃,孟二与孟淮,也都到了婚配的年纪,总不能大麦不熟小麦熟! 哪里有这种道理!” 老夫人对长孙的疼爱,人尽皆知,为哄她老人家高兴,孟或点头应允。 “一切听凭祖母与母亲的安排!” 国舅夫人闻言 ,随即看向老夫人,婆媳二人眼神交汇,会心一笑。 孟国舅归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看见了孟或回家,甚感欣慰。 “阿或,你与父亲来一趟书房,父亲有话与你说!” “是 ,父亲!” 书房中 父子二人对面而坐。 “曹太师勾结朝廷里许多官员,大理寺无数的冤假错案,都被翻了出来! 就连三年前的铸造假官银一案,曹太师也是主谋! 这一次,这曹老贼是彻底的跌入泥潭了!” “那曹清骏呢?” “皇上看了你带回来的那些证据,龙颜大怒! 已经命钦差大臣带着尚方宝剑,去官外宣旨! 男子全部斩首,女子充当军妓,如今曹家,早已大乱! 真是大快人心!” 文帝清醒之后,便借助着太上皇的飞鹰卫,将皇宫之,曹贼的眼线爪牙 ,一网打尽! 而那些与曹太师,私底下有往来的官员们,还在睡梦中,便被一一缉拿控制。 曹太师却浑然不知。 亏的燕尚书留了一手,但凡与曹太是有往来的官员,上到钦差大臣,下到宫娥太监,全都一一罗列,按照这份名单,文帝雷厉风行,很快便将那些人斩杀,制服。 捉拿曹太师的那一日,他还在新纳入府里的年轻漂亮美妾的白花花的肚皮上躺着,极致冰凉的镣铐锁住他,他依旧浑浑噩噩。 口中不断的叫嚣:“我乃当朝太师,贵妃娘娘的亲生父亲! 你们到底是谁? 竟然敢登堂入室,对本太师不敬!” 曹太师被带出了太师府,周边的街道上,百姓早已人满为患,他的那些罪行被公布于众之后,沿途的百姓气愤不已。 “这镇北将军,乃是国之栋 为了守卫大雍朝的江山,祖辈从军,战死沙场的贺氏一族儿郎无数 ! 没想到却被这狗贼诬陷,满门被毒害!” “那一年的假官银,有多少百姓饿死! 这曹老贼 了,背地里敛财无数! 竟然还将骂名,推给了镇北将军! 简直是可恶人群中!”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将一颗臭鸡蛋,砸了出去。 接踵而至的烂菜叶子,臭鸡蛋,好似潮水,不断的往曹太师上砸! 负责抓捕的侍卫,自然而然地退到一边,等待沿街的百姓发泄完毕,曹太师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曹氏一族曾经有多风光 ,如今便有多狼狈。 曹氏一族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荣王府。 荣王妃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哭着下了床 ,在御书房中寻到了正在挥毫泼墨,悠然作画的荣王。 “王爷 ,哥哥出事了! 您想想法子,救救他! 王爷!” 荣王抬起头 ,看着哭的化了妆的荣王妃 ,微微蹙眉,嫌弃道:“曹家做的那些事,人证物证俱在! 你让本王怎么帮? 你若是觉得,如今的安逸日子不想过,便去大理寺,要求与曹家的人,关在一处,等待问斩!” 荣王妃错愕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王爷…… 您这话是何意,你是打算抛弃曹家? 我家中的哥哥,侄子,可都是为了王爷做事……” “住口!” 荣王的语气,忽然变得犀利,手中的狼毫,甩了过来! 浓郁的墨汁直接甩在了荣王妃的脸上,她整个人瞬间狼狈。 “ 放肆! 曹氏,你可知,你方才这番话若是传扬出去,会给整个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这荣王妃,你若是做腻了 ,想去大理寺的地牢里换换口味,那本王直接以你是曹氏女为由,送你去与兄长团聚! 可好?” 第166章 封赏遭异议,文帝发怒 荣王妃看着眼前满脸震怒的荣王,从他那一只眼睛里看见的,都是狠厉。 “王爷,你......” “曹家这般不中用,你也好意思让本王出手! 本王给你们如此诱优渥的条件,连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本王要你们何用? 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你们太过蠢钝! 这些日子,你最好安分一些,因着曹家的事情,文帝自然会怀疑到本王身上! 你若是继续闹腾,本王不介意让你与曹家的人团聚!” 男人的脸上,不复往日的温柔。 阴险狠毒,充斥着全身。 荣王妃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真的是那个对她,温柔有加,千依百顺的夫君吗? 为何在他眼中,看不见一丝柔情? 荣王妃满眼的绝望。 曹家完了! 她便失去了所有! 半个月后 曹家的事情,终是尘埃落定,一晃八月初十。 文帝雷厉风行,将朝廷里,曹太师留下的爪牙,一并清扫,又提拔了一些,之前因为曹太师被压制的忠君之臣。 曹清隽被处置,文帝一道圣旨,封了孟或为兵马大将军,统帅三军,手握虎符。 早些年,孟或一直在镇北将军麾下历练,大大小小的战役,也参加过无数次,到了后来,成了镇北将军手底下最年轻有为的副将。 镇北将军甚至是不止一次与赫连夙,文帝称赞过,孟或英武,有勇有谋,虽年纪不大,用兵却是老道,稳重求胜,更能突破重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若不是文帝被邪术控制多年,如今的孟或,早已成为军中雄狮。 文帝褒奖了,此次剿灭曹氏一族之中的肱骨之臣,尤其是秦妩。 “秦氏女,聪明机智,温柔大方,有男子之大气,正义凛然,且救驾有功,特封为荣安县主,赐府邸,可御前行走! 并赏赐黄金万两!”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就连被传唤到朝堂之上的秦妩本人,也没有想到,文帝竟然封她为县主! 她并不是皇室宗族之中的贵女,此等殊荣,实在是光宗耀祖,羡煞旁人! 朝中大臣,却有人提出了质疑。 “皇上三思,秦姑娘虽救驾有功! 却不是皇室宗族之女,赏赐黄金万两,已是殊荣!” 此话一出,立即有言官附和:“张大人所言极是,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魏太傅为首,站出来道:“皇上,老臣认为,秦姑娘仁心仁术,不仅医好了皇上的病,就连困太后多年的顽疾,也都治愈! 这一次,能够一并揪出曹贼在朝廷里的党羽,秦姑娘功不可没!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没有秦姑娘,只怕如今的朝廷局势纷乱,人人自危! 县主之名,她自然当得起!” 魏太傅在朝廷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一开口,自然有不少人都闭了嘴。 却还是有反驳的声音:“一介女流之辈,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虽说她在这一次围剿曹太师的案子中,出了一分力可却也是和离之身,皇上大肆嘉奖一个和离女子,只把是会给京城女子,树立一个不好的典范!” 文帝凝眉,看向说话的那名官员。 那人是工部尚书柳大人,是一个颇为正直之人。 却也迂腐,墨守成规。 忽然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柳大人所言甚是! 近日的朝廷诸位大臣,为了一个女子的受封,这般面红耳赤,倒不如想想,如今前线吃紧,军需从何而来!” 众人寻声望去,一袭绯色朝服,头束玉冠,气宇轩昂的赫连夙,走进了朝堂当中,众人立即行礼跪拜。 “微臣拜见太上皇,太上皇福寿安康!” 赫连夙没有作声,径自走进殿中,路过秦妩身边之时,目不斜视。 德福公公立刻叫小太监们搬了一把椅子,赫连夙落座,气势十足道:“曹贼做恶,如今朝廷之中,国库吃紧,诸位不想着怎么充盈国库,却在一个女子身上,这般较真儿! 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赫连夙出场,浑身的帝王之气,不曾削减,哪怕有真龙天子坐镇,他身上迫人的气势,依旧让众大臣噤若寒蝉,没了方才据理力争时候的嚣张。 “柳大人,你说说,国库吃紧,这事该如何解决?” 柳大人没想到,太上皇会将这么个难题丢给他,国库紧缺,无非就是增加赋税,节源开流。 这但凡节源开流,必然是从宫中嫔妃,达官显贵开始,他若是开了口,无疑就是得罪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回太上皇的话,下官以为,可增加赋税……” 文帝冷声开口:“今年水患颇为严重,不少城池百姓流离失所,至今尚未恢复跟踪! 工部修整堤坝,就用了三分之一的国库,柳大人难道忘记了?” 柳大人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了一层细汗。 文帝继续道:“柳大人口口声声说,秦妩乃是和离女子,但朕看来,她却是个心怀大义的! 她虽一介女流之辈,却是个心思,精明头脑活络的! 率领一众女工,改良的苎麻织布技术,大大地减少了奢靡之状! 如今,宫中已经开始推行苎麻布料,节省下来的开支,全都用于前线! 不仅如此,秦妩还收购了裕州南城果农们的酥梨,用于制药,糖水,如今在京城已经开了商号! 且,这家商号的收入,有三成会上交给朝廷! 朕也问诸位一句,一个小小女子都有如此远见,你们这些久居朝堂的大臣,个个都是人精,有谁将百姓的生计,真正放在心上?” 文帝倏然犀利的眼神,语气里的严肃,疾言厉色,吓得众大臣垂头噤声。 这秦妩,一小小女子,竟然有如此的胸襟气概…… 也的确是让人自叹不如! “如今,回鹘汗国屡屡犯我边境,前线又被曹清骏搞的乌烟瘴气,边陲百姓民不聊生! 所需的军需物品,更甚,朕被歹人控制的这几年,国库空虚的厉害,若是此时,战事四起,大雍朝的胜算又有几分? 你们一个个在朝堂之上,不向着国家营生,操心国事,却为了朕要封一个县主,大动干戈,据理力争,看样子,是好日子过得太久,让你们忘记居安思危了!” 众大臣齐刷刷的跪地,齐声高呼:“吾皇息怒,臣等惶恐!” 第167章 尘埃落定,闹市伤人 文帝深吸一口气,平息怒气:“荣安县主一届女流之辈,都知晓国难当前,护大家才得以保小家,甚至是自掏腰包,充盈国库! 敢问,朕最忠心的诸位大臣 ,能为国库充盈几许?” 人群之中的魏太傅,第一个表态:“荣安县主一颗赤诚之心,老臣甚是感动! 愿为大雍朝,散尽毕生积蓄,充盈国库!” “好!” 文帝赞许:“太傅不愧是朕的恩师! 此等忠君,爱国之辈,朕甚感欣慰!” 大臣们内心之中 ,叫苦连天,早知道就不应该阻止皇上封赏秦妩! 没想到龙颜大怒之后,便是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今日的早朝,众大臣萎靡不振 ,唯独文帝欢喜。 朝堂之上,有几位大臣表态,愿意自掏腰包,补给军需。 尽管数额不多,但蚊子也是肉,积少成多,也是不小的数目。 赫连夙嘴角含笑,看着雷厉风行的文帝,眼中都是欣慰。 这才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人! 而不是一心沉迷于女色,昏庸无能的文帝! 文帝浑浑噩噩三年,朝政不稳,蠹虫虽然已除去,国基却是千疮百孔。 回鹘汗国虎视眈眈,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今日朝堂之上,魏太傅为表率,慷慨解囊,让文帝受到了启发。 “曹氏一脉,手里的那些财富积累,全都充公,正给你们日日时间,将那些财富,尽是清点出来,充盈国库! 有谁愿意代劳此事?” 荣王适时开口:“启禀皇上,臣愿意代劳此事,为皇上分忧!” 文帝思忖,还未开口,便听见赫连夙道:“荣王与曹太师府上 ,原本有姻亲关系! 曹太师之事,本就会给你造成非议! 这种时候,荣王还是避嫌为好!” 荣王的脸色有一些难看,却还是恭恭敬敬的道:“皇叔所言极是! 是侄儿思虑不周,多亏了皇叔提点!” 孟或眸色清冷,上前道:“皇上,清剿曹氏一脉,微臣愿意效劳!” “好! 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 孟或,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为臣遵命!” 退朝后,秦妩便去了皇后那。 皇后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样子,像极了刚学走路的小婴儿。 看见秦妩来了,皇后眉眼弯弯, 笑得愉悦:“阿妩,你来了!” 秦妩快步上前,搀扶住了皇后的手,辅助她进了屋子里。 二人落座,宫女奉上一壶热茶。 万皇后的额头上 ,沁着一层薄汗,脸上红扑扑的,犹如烂熟的果子。 令人痴迷。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皇上痊愈之后,皇后娘娘恢复的也快了! 臣女瞧着,您这一双腿,很快便能走路带风,健步如飞!” 万皇后的语气颇为感慨:“阿妩,本宫的腿恢复至今日,也都多亏了你! 本宫原本以为,日后我就是个废人了! 阿妩,你是本宫的贵人!” “皇后娘娘为人和善,这是您的福报! 皇上如今已经恢复正常,日后,帝后同心,也是大雍朝的福祉!” “皇上有意封你为县主,今日朝堂之上,可否顺利?” “过程虽有曲折,结局却是尽善尽美!” 万皇后今日穿了一件轻柔的苎麻常服,淡紫的颜色,很是温柔。 款式最普通,却胜在舒适。 “皇后娘娘也穿上了这苎麻做的衣服?” “这布料质地轻柔,又很贴身舒适,后宫之中,想要开源节流,就必须从本宫身上做起! 如今六宫之中,嫔妃纷纷摒弃奢华的蜀锦丝绸,选择了苎麻做的衣服,也着实节省了一大笔的开支! 皇上很是欣慰! 不过,军需吃紧,银钱短切缺,也不知战事何时会起,皇上也是忧心忡忡! 本宫听闻,皇上赏赐你的万两黄金,你都没要?” “国难当前,能添一分力,便是一分利! 不过,我听说,那回鹘汗国的使臣,已经抵达京中,如今安置,在天香阁内,等待入宫面圣!” 提及此,皇后的眉头微微攒蹙:“此次来访的使臣,是回鹘汗国的太子与长公主。 这一次,他们是打着和亲的名头来的!” “和亲?” 万皇后点了点头。 却面露难色。 “谁也不曾想,那回鹘汗国的长公主,会被送来和亲! 听闻着长公主身份尊贵,骄纵任性,颇受回鹘王的宠爱! 把这么个心尖尖送到大雍朝来和亲,也不知是福是祸!” 秦妩不作声,也觉得有一些奇怪。 两国如今,只是面上能够过得去,边境战事,屡屡发生,明明是一触即发的状态。 回鹘王却送来了长公主和亲,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妩离开宫中,正在思索着万皇后说的那番话。 街面上,十分的热闹。 秦妩正准备去霓裳坊查看一下最近的生意,还未进门,便听见了一阵喧嚣,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屋子里飞了出来。 秦妩眼疾手快,将人抱住,却惯性使然,二人一同摔了出去。 好在秦妩用巧劲,抱紧了那姑娘,在地上滚了一圈儿,这才站起身来。 秦妩只觉得手上有一些粘腻,定睛一看,手上竟然沾染了鲜血,而那姑娘的一张脸上,鲜血淋淋,像是被什么东西,直接撕掉了一块脸皮! “姑娘,你没事吧?” 那姑娘看见她手上的鲜血,双眼发黑,险些晕厥。 有人越过人群,挤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惊呼出声:“元懿,你怎么了? 是何人将你,伤成这般?” 秦妩侧眸,有一些震惊,这人竟然是柳元箬! 与此同时,一名男装打扮的身影,从霓裳房里走出来。 那人明眸皓齿,双眼灵动,却透着狠厉,小巧玲珑的嘴,挺阔有型的鼻,明明五官精致,却有一种跋扈之感,从脸上溢出来。 那人下巴一挑,手中的鞭子,嗖的收回,犹如一条蜿蜒的蛇。 “贱人,还敢不敢与本公子抢东西? 今日,算是给你个教训,日后出门再让我碰见你,见你一次,我便打你一次!” 秦妩看向那人,虽说是男子装扮,声音却异常骄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人女扮男装。 那姑娘脸上的伤,是她打的? 第168章 回鹘汗国的长公主 “你是何人?为何伤我妹妹?” 柳元箬怒目圆睁,上前想要与那人理论! “谁让她犯贱!竟然想要与本公子抢东西,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东西! 她也配!” 那人态度嚣张,言语恶劣,柳元箬气急败坏:“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能出手伤人,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大雍朝律法 ,聚众闹事,出手伤人,按照律法,要行杖刑! 来人,去报官! 将这出手伤人的狂徒,抓起来! 翠儿,去报官!” 柳元箬身边的小丫鬟应声:“是,小姐!” 却不成想,那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暗涩,双眼迸发着狠意,更是出言不逊:“报官? 我倒要看看,你这多管闲事的贱人,有多大的能耐! 想要报官,须得经过我手里这鞭子的同意!” 说罢,那人手里的鞭子再度扬起来! 精铁制成的鞭子,散发着森森寒光,快如一道闪电,朝着柳元箬的脸,直接打了过来! “小心!” 秦妩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柳元箬的手臂,将人用力的拽了回来! 那鞭子,却抽在了翠儿的脸上! 那小姑娘手上用力,将鞭子收回,便听见翠儿一声惨叫,脸上的皮肉硬生生的,被那鞭子上的倒刺,死扯下来! 瞬间血流如注 ,翠儿的脸上少了一块肉! 就如柳元懿那般! 翠儿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着,这鲜血淋淋的一幕,吓得围观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唏嘘出声! 柳元箬更是吓傻! 她一个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般鲜血淋淋的场景! 眼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生得美艳灵动,可出手却极为狠辣! 简直是蛇蝎美人! 秦妩的表情冷凝,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柳元箬瑟瑟发抖的身子。 “这位公子,就算是柳姑娘与你相中了同一物件儿,你也不必下此狠手吧! 姑娘家的脸何其重要! 你出手这般狠毒,毁了这两个姑娘的脸,这便是故意伤害,在大雍朝,是要坐牢的!” 那女孩儿 ,柳眉一挑,狂妄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本公…… 本姑娘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指责我! 来人,将这多管闲事的女人给我捆了,送到天香阁……” 与此同时,有几名彪形大汉,从霓裳坊里冲出来,那些人身上的服饰,与城中百姓大不相同,半张兽皮挂在肩上,那些人生的粗犷,络腮胡子下点缀着红色宝石。 一看便知,是回鹘汗国的妆发。 秦妩蹙眉,天香阁? 眼前这女子,口音也不是京中人士! 世人都说 ,回鹘汗国的长公主,骄纵任性,狂妄跋扈! 她手里有一条银蛇,但凡惹她不痛快的 ,她便会以银蛇教训! 那银蛇每每出招,便是见血见肉! 难道—— 这女扮男装的姑娘,就是回鹘汗国的长公主? 几名大汉上前,就要去撕扯柳元箬。 秦妩道眉头拧紧,一声厉喝:“住手!” 大汉手上的动作一顿,却惹得那姑娘不快。 “他让你们驻守,你们编助手,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死的吗! 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给我带回去,我要给她们,好好的长长记性!” 说罢,那女子一挥手,几名大汉,复又有上前。 秦妩眼神倏然凌厉,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抠住了那大汉,抓住柳元箬的手腕,一个巧劲儿。 只听咔嚓一声—— 大汉那一条壮硕的胳膊,在半空中晃呀晃,直接被秦妩卸掉! 洛水遥的脸上,瞬间染满了怒色,手里的鞭子扬长而去! 秦妩灵活下腰,躲避了那她朝袭来的银蛇,受力的金针犹如牛毛,飞射而出。 洛水遥全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娇柔 ,绝美的姑娘,竟然会使用暗器! 来不及躲避,身上便中了一针! 身上瞬间开始发麻,手也把持不住银蛇的手柄,哐当一声—— 洛水遥手中的长鞭掉落在地,身子踉跄,脚下软绵绵的,失了气力! 洛水遥杏眼瞪圆,眼神毒怨 ,好似淬了毒:“贱人,你竟然敢对我下毒!” 秦妩搀扶起倒在地上的柳元箬,轻声询问:“柳姑娘,你没事吧!” 柳元箬的身子一僵,有一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秦妩,之前在秋日宴上 ,她故意刁难,想让她在人前出丑。 没想到,这秦妩,是个有才华的,最后还自动认输,将赏赐给了她。 这女人大方得体,又是个明事理的,断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花痴,无脑! 让人看不起。 复又听闻,在围剿曹太师一脉,秦妩也帮了大忙,甚至是将铺面的收入,与朝廷分配! 都说无奸不商,秦妩的这些举动,倒是叫人生了几分佩服! 如果说,之前对秦妩的那些传闻,都是谣言! 那么今日,柳元箬面对她,彻底的改观了! 她善良,热忱,遇见不公,又出手相助,仗义执言! 这般女子,为何会是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柳姑娘,你没事吧?” 秦妩又问,柳元箬这才回神,看向她,脸色却依旧是惨白的,摇了摇头。 “今日之事,多谢秦姑娘出手相救!” 说罢,闻讯而来的家丁已经赶到 ,柳元箬让人将受伤晕厥的柳元懿与翠儿,带着先行离开,她则留下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把这贱人给我绑了,我要挖了她的双眼,剁了她的手,以解心头之恨!” 洛水遥穷凶极恶,面目狰狞。 秦妩却冷冷一笑:“你身上已经中了剧毒,除了我无人能解,你若是活够了,只管让人弄死我便是! 我死了,你也要跟着陪葬!” 秦妩语气笃定,神色漠然,她淡然的模样,更让洛水遥咬牙切齿! “你少吓唬我! 本姑娘可不是被吓大的!”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姑娘若是有信心能够解开你身上的毒,只管让人弄死我便是! 反正我是烂命一条! 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前来和亲的,死在大雍朝,也不算冤了你!” “你既知我的身份,还敢给本公主下毒! 这便是大雍朝的待客之道?” 第169章 生事,阴险的回鹘太子 “所谓礼仪,那是对待讲理之人,公主既知你是客,便要做好一个客人,该做的本分! 大雍朝律法,聚众闹事,处杖刑,无故伤人,罚监禁! 公主刚才那一鞭子下去,柳姑娘的一张脸变毁了! 若不是秉承着公主时刻,此时,你早已经被拉进大狱里了! 只给你下毒,已经是对你客气了!” “贱人,你是何人? 既然知晓本公主的身份,还敢公然下毒,难不成,是不把我回鹘汗国放在眼里? 你怕是活腻了吧!” “公主既知自己是来和亲的,却还要骄纵跋扈,出手伤人! 柳大人家的两位千金,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小姐才华横溢,温柔婉约,二小姐明媚娇俏,蕙质兰心! 只是因着二小姐与公主看上了同一物件,公主就出手,毁了二小姐的容貌! 公主就算是跋扈惯了,也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这是我大雍朝,不是你回鹘汗国,哪怕你是回鹘王,但凡踏我国土,便要遵守我大雍朝的规矩!” 秦妩言辞犀利,此时的洛水遥,身体里的麻醉剂已经发挥到极致,四肢瘫软,毫无形象的趴倒在了地上,那几名壮汉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 洛水遥双眸之中都是恨意:“区区贱民,也敢跟本公主讲道理! 今日,莫说是官宦之女,就算是当朝长公主,我若是看不顺眼,自然也是出手教训! 本宫是来和亲的,不是到你们大雍朝受管制的! 教训这些不知死活的贱民,那又如何,只要本公主高兴,就算是杀了她,又能怎样? 大雍朝的皇帝,若是想要求和,自然不会为难本公主!” 洛水遥态度嚣张,惹得围观的百姓一阵愤慨。 柳元箬抿唇,娇柔的外表,眼神却异常笃定。 “公主这模样,不像是读过诗书的! 张口贱民 ,闭口贱人,怪不得人都说,回鹘部落民风彪悍,举止放荡!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公主这番话,最好是在自家炕头上说说! 两国交战,这婚事,可和 ,可不和! 回鹘王既然让公主来,和亲便是主张和平相处! 公主这般举止乖张,若是搅黄和亲,回去只怕是也不好交代吧!” 柳元箬字字珠玑,与秦妩,一个牙尖一个嘴利,直接怼的洛水遥语塞。 “公主若是学上几个大字,听上几则道理,便就知晓,所谓和亲公主,不过是弱小国家求和的筹码,送过来做质子的! 在京城当中,即便是皇亲贵胄,都不能随意横行霸道! 更何况一个和亲公主!” 秦妩又道:“既然是来和亲的,就老老实实的做质子,你是来和亲的,不是来做大雍朝的老祖宗!” 前者温柔婉约,重在讲理。 后者直白通俗,实为重击! 洛水遥的脸色十分难看,身上的无力感越发清晰,伴随着体温下降,她竟然觉得两翼侵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有人报官,大理寺的人来了! 为首的是一袭暗红色官服,胸前绣着猛虎图的大理寺少卿孟淮! 那人容颜俊美,眉宇之间都是冷肃之气,一把长剑悬于腰间,走路生风,气宇轩昂。 墨色的发随风清扬,轮廓分明的脸庞显得分外冷烈,傲然正气,荡于眉间。 秦妩看向孟淮,孟淮恭敬道:“微臣拜见县主,敢问县主发生了何事!” “孟大人有人当街闹事,出手伤人! 对方乃是回鹘汗国的和亲公主,却因与人争夺一件衣裳,将被害人毁容,还望大人明察!” 秦妩话音落,人群之外便又有另外一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容颜俊美,瑞凤眼里,透着一抹不明觉厉的狠厉。 眼角处,有一颗泪痣,让男人的容颜,更显阴柔。 他一袭暗紫色蜀锦华服,身形颀长,立在那群粗犷的汉子前面,却依旧是盛气凌人,琥珀色的瞳孔,在人群之中扫了一圈。 秦妩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瞬间有一种汗毛倒立的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位大人,孤乃是回鹘汗国的太子洛君南! 方才手下回了客栈禀报,说是我国长公主在当街被人投毒,孤特来一看究竟!” “拜见太子殿下!” 孟淮双手抱拳,对着洛君南行了一礼。 继续道:“下官乃是大理寺少卿孟淮! 有人报官,水遥公主当街伤人,将人毁容! 下官负责审理此案!” 看见洛君南,洛水遥好似找到了靠山:“狗官你放屁! 明明是那贱人想要与本宫抢东西,本宫才出手 ,小施惩戒……” “公主口中的惩戒,便是将舍妹的脸皮刮掉? 舍妹如今,不过是豆蔻年华,公主毁了她这一张脸,日后让她如何过活?” 柳元箬义愤填膺,不卑不亢的对时上了洛君南那一双瑞凤眼,据理力争:“孟大人,水遥公主藐视大雍朝律法,甚至是出言不逊 ,百般羞辱!”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皇兄,你要为我做主! 这两个贱——” 看见洛君南幽暗的眸光,洛水遥立刻改口,楚楚可怜道:“本宫不过来街上逛逛,想瞧一瞧,大雍朝朝的民风! 没想到却,被两名刁民欺负,她对我用暗器,甚至是出言侮辱! 皇兄,你要为遥儿做主!” 洛水遥被几名粗犷的汉子搀扶着 ,一副被挑断了手脚筋的模样! 洛君南看向孟淮,眼神之中,带着迫人的气场:“孟大人, 长公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说有人给她下毒,纵然大雍朝不愿与回鹘汗国和亲,也不至于这般羞辱长公主吧?” 洛水遥见有人撑腰,更是满目嚣张,狠狠地剜了秦妩一眼。 “皇兄,就是这个女人给我投毒! 我现在手脚无力,浑身虚软,冰凉,皇兄,你救救我!” 洛君南的视线,再一次朝着秦妩看去。 眼前的女子容颜昳丽,相貌倾城,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是一种灵动之美。 分外鲜活。 “这位姑娘,长公主虽说骄纵,却也不曾得罪过你吧,你为何与她投毒? 你难道不知,长公主若是出事,会影响两朝关系?” 男人一句话,便将挑唆两朝关系的罪名,扣在了秦妩的头上。 可真是阴险。 第170章 双标太子 “太子殿下是想要包庇长公主吗? 长公主当街行凶,毁了柳二小姐的容颜 ,众人皆所见! 殿下不应该让长公主,给柳二小姐一个交代,反而在这里,诬告我给长公主投毒! 摆明了是避重就轻,小要转移话题!” “孤听闻,你乃是圣上亲封的荣安县主,心中便一直在想,一和离女子,怎的如此得圣上其中,今日一见,孤明了了! 荣安县主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胡搅蛮缠,企图颠倒是非黑白! 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倒是会忽悠人!” “太子殿下谬赞了,小女子身上,就这么点优点,您这进京才一日,便摸得一清二楚,看样子,太子殿下这些手下,可都是了得!” 两人看似谈笑风生,实际上明争暗斗,话里藏刀。 孟淮与柳元箬在一旁 ,听得更是面色沉敛,心中不安。 回鹘太子阴险狡诈,是个心思敏锐,心狠手辣之人。 才一进城,便得知荣安县主的事情,要说他没有刻意打听,就显得有些牵强了。 洛君南神色一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进了这女人的圈套。 到底是他小瞧了这女人。 聪明狡黠,颇有一番小心思。 是要小心应对才是。 “安和县主不要左顾而言他,眼下咱们只说今日之事! 遥儿无意伤了柳家二姑娘,这件事情,的确是她做得有所欠缺! 我们一路随行了几名御医,自然会好好医治柳二姑娘商议赔偿!” 柳元箬紧紧的咬着唇,她妹妹一张脸被毁,一辈子便就这么毁了! 可落入洛君南口中,只需要好生医治,赔偿一些银银两,这件事便能抵消? 那洛水遥,甚至是连歉疚之词,都不用对着元懿说! 柳元箬胸腔之中,怒意奔腾,不断地冲撞着。 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嘴唇颤抖着,指尖几乎掐入了皮肉之中。 秦妩察觉到了柳元箬的愤慨情绪,不着痕迹的捏了捏她的指甲。 “倒是荣安县主,你对我妹妹投毒,这边就关乎着两国友好邦交,我们可是带着诚意而来! 大雍朝这么做,岂不是看轻两国之间的邦交?” 孟淮深吸一口气,这洛君南,摆明了是要针对秦妩! 确切来说,是想要抓住大雍朝的把柄,想要随意拿捏…… 秦妩却轻嗤一声 ,毫不避讳地笑了出来。 “太子殿下,双标可真是给你玩的明明白白的! 长公主动手伤了无辜百姓,那边是银钱能解决的事儿! 公主身子不济,到了京城之中,水土不服,你们强词夺理,非要说成是我给她下毒! 又这般不依不饶的,好似所有的事端,都是我起来似的!” 秦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丝毫不顾及形象,人群之中,看不惯的百姓,愤然发声。 “我可是亲眼瞧见,那回鹘公主,用鞭子直接将柳二小姐脸上的肉皮,生生的扯下来! 那柳二小姐虽不及大小姐花容月貌 ,人家却也是个美人胚子,这脸蛋儿毁了,日后该如何婚嫁! 毁了人家柳二小姐一辈子,治治伤,给点儿银两就算完了?” “就是说啊! 这跟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 即使如此,那柳二小姐也不用回鹘公主疗伤 ,也不必赔偿银两,用同样的方式,将回鹘公主那一张脸蛋儿毁了,然后再给她治伤,赔偿! 这不就扯平了吗!” “就是! 就是! 在咱们大雍朝,历来都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长公主既然是要嫁到咱们大雍朝做媳妇,那便是咱们大雍朝的人! 入乡随俗,也很正常!”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惹的洛水遥脾气爆发! “大胆贱民! 竟然敢议论本公主! 那柳家姑娘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与本宫相提并论!” 洛水遥狂妄的态度,言行举止惹人厌恶。 有不怕事儿的百姓叫嚣:“公主就可这般目无王法? 这里可是我们大雍朝的地盘,容不得外人在这里撒野!” 洛水遥没想到,她这一席话,竟然激起民愤,眼底里的狂妄,褪去几分。 取而代之的,便是恐慌。 “回鹘汗国这么猖狂,来和什么亲! 直接开战就好了! 这种张扬跋扈的公主,送来和亲,是求和来的? 莫不是来我大雍朝扰乱军心的吧!” “就是,就算是我大雍朝的天子,也都是把百姓民生放在头等的位置上! 一个外来的劳什子公主,竟然这般大放厥词! 既然这么瞧不上大雍朝,那就滚出去! 我大雍朝,不欢迎你们这种眼高于顶的高贵物种!” 群民愤慨,将他们团团围住,洛水遥这才露出一丝惧怕。 这些刁民,若是真的闹腾起来,哪怕是他们身边带的,都是回鹘最好的勇士,依旧是双拳难敌四手! 更何况,他们是在大雍朝的地界上! 洛君男微微敛眉,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才到了京城一日的功夫,就被街上的百姓抵制。 瑞凤眼里的犀利溢出,洛君男道:“今日之事,的确是水遥的不是! 水遥,孤让你给柳二姑娘上门道歉!” “凭什么?!” 话音未落,洛水遥便看见兄长带着警示性的眼神。 即便不是心甘情愿,却还是在这一群贱民跟前,对着柳元箬道:“柳姑娘,今日之事,的确是本宫的不是! 本宫对你还有柳二姑娘,深感歉意! 实在是抱歉!” 洛水遥这一次当众丢掉的,不只是她这个长公主的颜面,还有回鹘汗国的国威! 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荣安县主给长公主投毒的事情,孤也要计较! 孟大人既然是大理寺少卿,自然会明辨是非,公正处事! 肯定也会给长公主一个交代,是吧!” 洛君男的眼神阴鸷,语气很重,摆明了是在给孟淮施压。 孟淮的视线,落在了秦妩的脸上,片刻之后,便严肃的道:“太子殿下放心,若是荣安县主真的给长公主投毒,大理寺定然会秉公办案,给公主一个公道,给太子殿下一个说法!” 秦妩淡淡的道:“长公主口口声声的说,是我给你投毒,可有证据?” “本宫身边的侍卫,都亲眼所见,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随即,洛水遥身边的几名壮汉,异口同声道:“卑职等人都看见了,这荣安县主给长公主投毒! 她也亲口承认了!” 洛水遥高傲的挑着下巴,对着孟淮道:“孟大人,本宫希望你不要徇私枉法! 本宫这身边的侍卫,就是人证,本宫如今浑身发冷,手脚无力,便是物证! 你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将这女人抓起来,严加惩处!” “且慢----” 秦妩抿唇含笑,笑的颇有深意:“万事都讲究一个真凭实据,公主身边的侍卫,自然是一心向着公主! 这些侍卫的证词若是可取,那今日目睹这一切的百姓,自然也能成为我的证人! 敢问诸位,有谁看见了我给长公主投毒?” 围观的百姓,面面相觑。 “方才只看见了长公主鞭挞柳二姑娘的时候,面目狰狞的样子,没看见荣安县主对着长公主投毒!” “我也没看见,我记得,有一年,我去关外贩货,行至山峦之处,就像长公主这般,头晕目眩,手脚虚软,浑身冰凉! 说是水土不服之症! 我瞧着,这回鹘公主,八成就是水土不服之症!” “对,反正我没瞧见荣安县主给人投毒!” “我也没瞧见!” 人群之中的附和声音,此起彼伏。 秦妩笑意吟吟的看向洛君南:“太子殿下也看见了吧,我这边的人证,对长公主的人证的证词,持着反对的意见呢!” 洛水遥怒喝:“你们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们在串供......” “长公主的侍卫,说的是证词,我的证人的证词,便是串供? 这数以百计的百姓的证词都是统一的,太子殿下也在,我何时与他们串供了?” 洛君南一时语塞,看向洛水遥,眼神带着几分询问。 洛水遥的眼神笃定,对着他点了点头。 秦妩这个贱人,实在是太过狡诈了! 方才,她还亲口承认了,她对她下了毒,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仗着那群刁民,死活不肯承认了! 她进入大雍朝,来到京城,早就不是第一日了,如果是水土不服,也早该有症状了! 如今还手脚虚软着,心跳加速,浑身冰冷,根本没有知觉,不是中毒是什么? “秦妩,你对我下了毒,如今却死活不肯承认~” “公主不是说,要讲究真凭实据吗? 你想要诬告我,拿出证据来!” “证据? 本宫的身体就是证据,皇兄,你让郎中过来把脉,我是否中毒,一查便知!” 秦妩嘴角上的笑意,瞬间拉开了弧度。 “好啊!” 洛君南轻易的就捕捉到了女人双眸里的狡黠,再看洛水遥被激怒,好似暴怒的雌狮。 心中瞬间明了,洛水遥的性情十分的骄纵嚣张。 秦妩这女子,洛君南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与洛水遥,进入大雍朝的边境,实际上已经有了几个月。 半个月之前,就进入了京城之中,原本是想着等曹太师这边的消息,来确定,他们的身份,是使臣,还是利刃。 没想到,一直自信满满的曹太师,竟然与洛君南失去了联系! 最终,洛君南还是按捺不住了,带着使臣的队伍,进入了大雍朝的都城当中。 没想到,进城之后,洛君南听见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曹太师被抄家,下了大狱,就连文帝的心尖尖柔贵妃,也都不知去向。 再后来,洛君南派出去的探子回来禀告,他便得知了秦妩的事。 没想到,今日就打了照面。 本以为,只是一个长相模样还不错的女子,这一番对峙下来,洛君南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子,的确是有几分小聪明。 “够了! 遥儿,你昨日不就说,身子不适? 孤也觉得,你是水土不服,身子才出了问题!” 洛水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兄,不是的,这个贱人,她明明亲口承认了,就是她毒害本宫!” 洛君南的神色,瞬间阴鸷,对着身边的护卫道:“长公主身子不适,还愣着做什么! 将人送去天香阁,让随行而来的巫医,好好的去照顾着!” 洛水遥不服气,还想要叫嚣,却被护卫抬着下去。 洛君南看向孟淮,依旧是气势十足:“今日之事,给孟大人造成了麻烦,孤深表歉意!” “太子殿下言重了,两国多年一直都是各自安好,友好邦交,如今的和亲,当今圣上十分的看重,切不可因为这些小误会,而造成和亲之事受阻才好!” “柳家二姑娘的伤,孤晚一些会让巫医上门,进行诊治,还有赔偿,也会一并送到柳大人府上!” “这件事,既然太子殿下已经想好该如何解决,本官也就不再掺和了! 赔偿事宜,太子殿下直接与柳大人商谈便好!” 孟淮毕恭毕敬,不趋炎附势,更不卑微讨好。 洛君南客气的道:“告辞,孟大人!” 洛君南离开之前,站住脚步,看向站在原地,犹如一株空谷幽兰的女子。 她身上的气息,有几分凛冽,不知是不是错觉,洛君南竟然觉得,这女人身上的气息,竟然与灵隐宗的圣池,十分的相似。 人群散开,孟淮对着秦妩道:“秦姑娘,那水遥公主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今日之事,您与柳姑娘,算是下了她的面子。 自然会被水遥公主记恨,日后出行,一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谢过孟大人关怀,我们会注意的!” 孟淮离开,背影颀长,十分的英武。 目送着他离开,柳元箬的眼神里,闪过几分异样的情愫。 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 他的背影,也很熟悉。 这是错觉吗? “柳姑娘,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秦妩开口,打断了柳元箬的思绪。 柳元箬回神,一张娇俏的小脸,都是苍白的,脚下一软,身形摇晃,秦妩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了她的身子。 关切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来。 “方才柳姑娘不是挺厉害的吗? 怎么如今腿倒是软了下来?” 第171章 柳二小姐毁容 柳元箬对视上秦妩那一双带着调笑的双眼,不知为何,竟然气不起来。 却还是拿捏着架子,躲避开了秦妩搀扶着她的手,冷漠疏离的道:“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过县主!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我之间,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县主还是不要与我们柳家,太过亲近!” 秦妩不羁不恼,嘴角含笑:“柳姑娘,我仔细的盘算了一番,我一不认识你,二没得罪你,你为何要针对我,厌烦我? 总得有个理由吧!” 秦妩嘴角上扬,翘嘴儿像极了鱼儿,说不出的伶俐。 柳元箬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却依旧冷着一张脸。 “县主多想了!” 柳元箬依旧端着富家千金的架子,浑身上下,透着冷傲骄矜。 给人一种冰山美人的即视感。 “柳姑娘讨厌我,是因为陌世子吗?” 秦妩直言不讳。 反倒弄得柳元箬,有几分拘谨,这两次的相处,她倒是觉得,秦妩为人善良正直。 只不过,陌世子喜欢她! 柳元箬便永远不可能,与秦妩做朋友! 柳元箬的一张冷脸,更似冰山,声音都是疏离。 “我爱慕世子多年,毕生所愿,便是嫁给世子,与他共赴白头! 世子在皇上面前拒绝我,求娶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有好印象? 不过一码归一码,今日之事,我柳家,自然会记着县主的恩情! 来日方长,必然报答! 做朋友,便不用想了!” 说吧 ,柳元箬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得背后,忽然想起女生娇俏的声音:“二小姐伤得这般严重,只怕是会毁损容颜! 柳小姐难道不想,让二小姐的容颜,最大程度的恢复?” 柳元箬瞬间蹲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一脸笃定的秦妩:“元懿那一张脸,毁损的如此严重,当真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柳元懿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两人情意深厚。 今日之事,发生的实在突然,伤了柳元懿的人,是回鹘的公主 ,如今乃是大雍朝的座上宾! 即便是今日洛水遥吃了瘪,闹到了文帝面前, 她们也不会被袒护。 说不定还会被父亲责罚! 方才只顾着给柳元懿讨回公道,没有闲暇思虑太多 ,如今冷静下来,便思绪万千。 若是元懿这一张脸蛋毁掉,日后该如何过活? 秦妩看见柳元箬微微蹙紧的眉头,又继续道:“柳姑娘,不如与你实话实说! 我对陌世子,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他不是我喜欢的菜,我也瞧不上他小弱鸡似的身子骨! 姑娘只管把一颗心吞回到肚子里,你的陌世子,就算是被老母鸡看上,我也看不上!” 柳元箬只觉得哪里不对劲 ,刚要开口,却又听的秦妩继续道:“二姑娘年纪轻轻,若是真的毁了一张脸,只怕日后是要自卑,不敢面对旁人! 我的医术,虽说不是妙手回春,却也只想着,帮着二姑娘,将伤害减到最低! 柳姑娘还不如摒弃前嫌,以二姑娘的伤势为紧!” 柳元箬被秦妩的话说中了心中的痛处 ,再三思忖过后,最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县主了……” “你还是喊我秦姑娘吧!” “秦姑娘请!” 秦妩随着柳元箬 ,一同来到了柳府。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柳元懿的院子,丫鬟手上端着木盆,里面全是一盆盆的血水,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二小姐的情况如何?” “很不好,脸上缺了一大块的肉,郎中说二小姐的容颜怕是要毁了! 二小姐中途醒过一次,照了镜子过后 ,便晕死过去,至今都还昏迷着!” 闻言,柳元箬精致的柳眉 ,瞬间拧成了疙瘩。 若是元懿的脸毁掉,她这一生,就真的完了! “柳元箬! 瞧你干的好事儿!” 随着男人的一声怒喝,秦妩还未反应过来,便看见一名穿着官服的男子,已经步履匆匆的来到了她们面前! 那男子,脸上尽是韫色,不问缘由,不容分说,抬手便甩了柳元箬一巴掌! 柳元箬被瞬间打懵了,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雾蒙蒙的,耳朵发出了嗡鸣声。 “混账东西,为父是不是与你们说过,身为闺阁千金,要谨言慎行,归正其身! 闲来无事,便在家中绣绣花,做做诗,谁让你带着元懿去街上的! 你可知,你们二人,得罪的是谁?” 柳大人盛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再度扬起手,又是一巴掌甩到了柳元箬的脸上。 这一次,柳元箬脚下不稳,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 白皙的额头上,瞬间出现了一抹红! 秦妩上前,用手中的绢帕,快速的捂住了柳元箬冒血的额头。 回过头来,便对世上柳大人那一双怒目。 人前还冷若冰霜的柳元箬,此刻却犹如霜打的茄子,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面无表情,仿佛面对这样粗暴的柳大人,已经家常便饭那般。 “逆女,你给我跪在这儿好好的反省,等我什么时候将事情解决完 ,再来找你算账!” 秦妩实在是看不下,这柳大人从进门便是灾难,甚至是对着自家女儿动手! 其脾气暴躁,可见一斑。 若换做是寻常人家的父亲,知道自己女儿受了委屈,定然会询问,伤到哪儿,伤的重不重! 这柳大人,不问青红皂白,便对这么大的姑娘动手! 秦妩真是叹为观止。 “柳大人,您没事儿吧! 从您回府至今,可曾问过一句,两位姑娘是为何与人发生争执,又伤到了哪儿?” 柳大人这才看清,在自家的姑娘,竟然是皇上刚刚册封的荣安县主。 更是下意识的蹙眉。 “县主为何到了我府上? 微臣与县主,私底下并无往来! 实在是抱歉,下官家中,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便不留县主了!” 眼见着柳大人下了逐客令,秦妩一张脸看上他:“柳大人可知,今日我为何会出现在宁府上?” 柳大人稍显不耐烦:“不知!” 就在这时,屋里的下人,又端出来一盆血水。 柳大人看着那一盆红彤彤的血水,双目晕眩:“这是发生了何事?” 第172章 姐姐别骗我了,我的脸好不了了 柳元箬眼中有泪,视线模糊,泪水与血液混合,不断入目。 她喉头干涩,委屈开口:“马上就要到妹妹的及笄礼,今日我与妹妹去霓裳坊 ,想为她选一套头面, 作为及笄的礼物! 却不想,遇见了水遥公主 ,水瑶公主相中了妹妹看上的衣裳,强取豪夺也就罢了,竟然手持利器,伤了妹妹的脸!” 听着柳元箬的诉说,柳大人只觉眼前一黑:“伤到了脸? 那岂不是毁了容? 若是顶着一张被毁的脸,日后该如何婚配人家? 为父平日里,对你们的训诫,你们都不曾放在心上,若是听了为父的话,少出门,又何至于惹出这些事端!” 柳大人絮絮叨叨,对于柳二姑娘的伤势却只字未提,看着双眼麻木的柳元箬 ,秦妩只觉得这柳大人奇葩。 他的女儿 ,与旁人发生了争执,受了伤,明明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却连伤势都不过问,只担心日后婚配! 委实过分! “柳大人,话不能这般说! 两位小姐是人,又怎能长居后院当中? 她们不过是上街采买,一不嚣张,二不跋扈,更没有故意刁难旁人! 遇见了那嚣张跋扈的水遥公主,一言不合便出手伤人! 这也算是两位小姐的错? 敢问柳大人,两位小姐要如何做,才不算是错? 那水遥公主要打,她们便乖巧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打? 这便是对了?” 秦妩这一番话,更惹的柳大人动怒。 “县主,下官教育子女,乃是为父之常情! 你还年轻,不懂一个做父亲的心,这件事情关乎着两朝邦交,若是因为这两个逆女, 影响到了国运,那便是老臣的罪过! 今日府上多有不便,先祖还是先行一步吧!” 秦妩不走,柳大人直接黑了脸:“县主,您若是继续这般胡搅蛮缠,就别怪老陈不客气! 来人,送客!” 几名家丁冲了进来,对着秦妩道了一句:“得罪了 ,县主!” 柳元箬抓着秦妩的手 ,用了几分力气,看似紧张。 “秦姑娘,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我能解决!” 看着她,雪白的额头上,依旧汩汩的冒着血,身上的衣裙,也沾染了血渍,此时的柳元箬,狼狈至极。 秦妩的眉头 ,瞬间拧成了疙瘩。 “今日之事,我也跟着掺和了,自然不是你一人之事! 柳大人,于公,你乃是朝廷命官,有人侮辱大雍朝,身为我朝子民 ,这种行为,可否容忍?” “自是不能忍……” “于私 ,你是二位柳小姐的父亲,从你进门至今,可否有询问过, 二小姐伤势如何? 可否严重? 你呢?” 秦妩一席话不轻不重,刚好戳中柳大人的内心,她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柳元箬因为她这一席话,身体微微的震颤。 柳大人恼羞成怒,脸面上也没了,方才努力强装出来的彬彬有礼。 对着秦妩,满脸暴怒道:“这是我的家事,与县主无关! 县主不要仗着,有皇上与太后为你撑腰,便可以为所欲为,得罪了水遥公主,若是惹得他们再次进犯,边关的百姓为此叫苦连天,那便是你的罪过了! 县主请吧,我柳家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秦妩一动不动,柳大人索性翻脸:“来人,将荣安县,给本官请出去,日后,不准再上门来!” 柳大人一声令下,那几名家丁便要上前,秦妩眸色晦暗,一声娇喝:“我看谁敢! 柳大人,你可认得,这是何物!” 只担心 随即秦妩掏出了一方令牌,在柳大人眼前晃了晃。 柳大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甚至是有一些狼狈的掀开衣袍,跪地高呼:“围城拜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秦妩没有搭理跪在地上的柳大人,反而看向身边,额头上依旧淌着血的柳元箬,柔声细语道:“柳姑娘,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秦妩的眼中,尽是关怀,想到了先前,她对人家的态度 ,柳元箬竟生了几分愧疚。 秦妩搀扶着柳元箬,进了屋子里,柳大人站在门外,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为柳元箬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之后,秦妩这才来到了卧室之中。 柳元懿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小姑娘仿佛是被吓傻了,已经不哭不笑,没有任何表情的,躺在床榻上。 双目空洞的望着天,脸上的疼,丝丝缕缕传来,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滚落,却依旧一动不动。 绝望与悲凉 ,将她包裹,此时此刻,她的脸,定是丑陋至极! 秦妩走到了床榻边,轻声开口:“二姑娘,你醒了?” 柳元懿一动不动,听见有人唤她,竟然直接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看着小姑娘如此绝望的模样,秦妩于心不忍。 “二姑娘,我是过来给你治疗的!” 秦妩的声音又轻又柔,好似害怕吓到柳元懿那般。 听见了这句话,柳元懿倏然间睁开了双眼,黝黑的瞳孔之中,看不见一丝光亮。 颤抖的伸出手,柳元懿想去抚摸自己的脸颊,却没有勇气。 “我的脸已经毁了,即便是医术再怎么高明的郎中,也束手无策了!” 她的语气,绝望至极,她醒过来之后,便闹着要了铜镜! 看见这一张脸上狰狞可怖的伤口 ,鲜血淋漓的皮肉,往外翻着,那血淋淋的场景,柳元懿闭上眼睛就都是她见过的画面! “姐姐不必安慰我了…… 我这一张脸,是好不了的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这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了! 少女面如死灰,死气沉沉。 秦妩走到了柳元懿身边,捉住了少女的手:“二姑娘,皮囊只是外在,一个真正有魅力,吸引人的内在,才是最重要的! 若有人只在意你的皮囊,那你又何必在意那些人,世俗的眼光? 再说,你年纪上前肌肤愈合的能力很好! 你若是愿意信任我,我定尽力!” 柳元懿伤心,秦妩前面的话,她只当是安慰。 后面的话,却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姐姐……你是何人?” 昏迷之前,柳元懿隐约记得她被丢出霓裳坊外面,看见了眼前言语温和的姐姐! 只觉得这姐姐眼熟,却忘记是在何时何地见过! 没想到一睁眼,竟然看见了她也来到了柳府上。 “我名唤秦妩,是霓裳坊的东家!” 听见了这个名字,柳元懿的眸光瞬间亮了几分:“你是前豫南王妃?” 许是话说的太急,脱口而出之后,柳元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抱歉秦姐姐!” “你没有说错,我的确是前任豫南王妃!” 柳元懿的双眼里,恢复了几分光亮,秦妩的事,京城上下,无人不知! 和离前,她是人尽皆知的花痴女,热得人人厌弃。 和离后,她凭借精湛的医术,混成了皇上与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 半年功夫,成为了京中贵女之中的佼佼者,尤其是在秋日宴上与姐姐那一场比试,当时她也在场。 即便是最后她自愿认输,柳元懿也看得出来,秦妩绝对不是外界传言那般的草包花痴女! 秦妩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若是信我,我定当尽心尽力的医治你的脸! 前提是,你要乖乖配合!” 情绪激动的柳元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激动的泪水溢于眼眶,忙不迭地道:“姐姐,我乖乖的听话! 求求姐姐帮帮我……” 柳元箬隔着屏风听见了妹妹低声啜泣 ,心疼不已。 只是,她们在街上 ,得罪水遥公主的事,才发生不过半日,父亲便知道了这件事,回来兴师问罪。 责罚怕是免不了了。 如今她只想尽快成亲,脱离这个令他们姐妹痛苦不堪的家。 柳元箬的眼神里,是一种被久久磋磨的浑浊。 好似木偶那般,没有她在外面时候的灵动,生气。 回到了紫云山庄 ,秦妩便一头扎进了耳房当中。 柳元懿的脸,皮肉损毁严重,想要重新修复,十分的困难。 她知道,空间里的灵泉水,能够让人肌肤再生,快速愈合伤口。 只是不知柳元懿这种情况,能恢复到何种程度。 秦妩在耳房里,待了足足两日,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许多瓶瓶罐罐。 “姐姐,这几日你都在忙些什么呢?” 秦希聿正在院子里练功,看见秦妩要出门,便迎了上来。 一靠近秦妩,瞬时便觉得心旷神怡,头脑清明。 “柳大人家的二小姐伤了脸,那小姑娘正值豆蔻年华,若是被毁了脸竟然会自卑! 我这不是研究着看看, 有没有什么药,能够帮得上她!” 听闻小姑娘被毁了脸,秦希聿十分惋惜。 “那真是可惜! 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让那柳二小姐去一趟灵隐宗! 灵隐宗的后山,那里常年积雪,终日酷寒! 藏匿着门派当中的一处圣池,唯有继任新掌门 ,才有资格去那圣池中浸泡沐浴! 我之前,是被当做新任继承人培养的,曾经去到过那圣池之中浸泡! 圣池中的水,能够让人快速恢复元气,愈合伤口! 塑造经脉,不过那池水极寒,又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只要一靠近,便会让人觉得静息凝神。 就像姐姐身上的这种气息!” 秦妩惊讶的看向少年:“当真有这么神奇的泉水?” 这怎么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秦妩空间里的灵泉水 最近一段时间,源源不断的收入涌入空间,秦妩昨夜才发现,空间里的金钱收敛进度条,又往前推进了不少! 假以时日,估计就能再一次升级! 也不知,这一次的空间升级之后,会是怎样一种景观! 秦妩伸手,拍了拍秦秦希聿的肩膀:“如此,我便与柳大人说一声! 灵隐宗山高路远,更何况,那圣池还是宗门圣物! 想必没有那么容易获取圣池水!” 不过,空间里的灵泉水,倒可以试上一试! 秦妩告别了秦希聿,便来到了柳大人府上。 上一次在柳府,与柳大人,便闹得不怎么愉快。 这一次,秦妩还未进门,便被阻拦在了门外。 “实在抱歉,荣安县主,我家二小姐,因着脸上受了伤,在府中人多口杂,不便休养,昨日便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秦妩蹙眉,见那护卫,并不打算放她进去。 柳元懿受了伤,不在府上休养,反倒被送到了庄子上,这柳大人,是个唯我独尊,大男子主义极强的! 这种事,想必也能做得上来! 秦妩本想着与那护卫打听一下,那庄子的地址,却没想到护卫直接进了门间,大门紧紧的关上,生怕秦妩闯了进去。 直接将人拒之门外。 秦妩悻悻离开,却在路过一家医馆的时候, 听见了吵闹声。 “都与你说了,你脸上的伤无药可医,这么大一块皮肉都脱落下来,就算是用再好的药,也无法填平沟壑! 姑娘,你就行行好,别来我们医馆这闹事儿了! 咱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这两日天天过了,我们家掌柜的也实在是没了法子……” 秦妩掀开了车帘,小姑娘头上戴着帏帽,看不见到底适合长相。 只是,那小姑娘的身形,有一些熟悉。 “小哥,劳烦您再去问问掌柜的,我家姑娘脸上伤的厉害,哪怕是给调配一些金疮药用用也,是好的……” 听说话的声音,秦妩这才惊觉,那小姑娘不是柳元箬身边的小丫鬟——翠儿? 秦妩立刻叫停车夫,下了马车,随即来到了那医馆门口。 “翠儿,是你吗?” 翠儿愕然:“奴婢拜见荣安县主!” 秦妩将其搀扶起来,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原来,那一日他离开之后,柳大人便责罚了柳家姐妹。 只是因为她们冲撞了水遥公主,被史晨告到了皇上那,柳大人害怕被责罚,连累柳家,竟然要将受伤高热的二小姐,送到庄子上去! 柳元箬恼怒 ,与柳大人辩驳了几句说,竟然直接被罚跪祠堂,关了禁闭! 柳元箬不放心柳元懿,便让她一直随着照顾着! 来到庄子上的柳元懿,一直在发热! 至今高烧不退 ,即便是有短暂的清醒,也因为脸上的伤,惶惶不安,整个人的状态很是不好。 翠儿红了一双眼:“也不知大小姐,如今是何情况! 二小姐脸上的伤,如今溃烂得不成样子…… 只怕是……” 翠儿缄口,红了眼眶。 第173张可怜的姐妹花儿 “二姑娘如今在何处?” 提起这个,翠儿委屈的红了一双眼。 离开柳府之前,老爷一番言辞警告,绝对不可对外人说起,二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想到了二姑娘现在的处境,翠儿迟疑了。 “二姑娘的脸,如今是新伤,若是及时救治,说不定还会有恢复的可能! 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衷心的,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你家二姑娘,想必也是受了柳大姑娘的嘱托! 大姑娘与二姑娘姐妹情深,自然是希望,而姑娘的伤,尽可能的痊愈! 翠儿姑娘,二姑娘的伤,耽误不得!” 翠儿最终还是动摇了,带着秦妩来到了城外一处偏远的庄子上! 翠儿推门:“县主,你小心点儿脚下!” 环顾四周,秦妩这才发现,这庄子,根本就无人居住,一片荒凉,院子里的杂草,都有半人高! 实在是难以想象,柳大人竟然将受了伤的亲生女儿,送到了庄子上! 没有下人 ,没有吃喝用度,柳二姑娘还生着病,高热不退,想必这两日,主仆几人,过得应该是极为艰难的! 翠儿带着秦舞,走在一条临时砍了杂草,开辟出来的小路上,便进了屋子里。 秦妩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少女。 秦妩上前,伸手去试探柳二姑娘的额温,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翠儿,你赶紧去打点水来!” 翠儿应声, 秦妩的出现,好似让人能够找到主心骨,趁着翠儿出去打水的功夫 ,秦妩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退热针,给柳元懿皮下注射。 才将医疗废弃物,装进空间当中 ,翠儿已经端着一盆冷水,返回来了。 秦妩负责给柳二姑娘,不断的敷着冷帕子。 翠儿便开始去熬药。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后半晌,碧桃已经带了一行人,来到了庄子上,那些人,是干惯了初始活计的。 一个下午,整个院子里的杂草,已经清理干净,就连水井也都修缮一新。 柳元懿发了一身的汗,如今身上的热度,已经退了下去。 秦妩看着小姑娘的睫毛,颤抖的犹如蝶翅,她忍不住,轻声呼唤:“二姑娘你醒了,如今你感觉哪里不舒坦?” “水……” 柳元懿的声音,十分的虚弱,秦妩越过翠儿,直接走上前倒了一杯水,然后折回到了床边,小心翼翼的将柳元懿的身子,搀扶起来。 翠儿赶忙上前,赶忙去搀扶二小姐的身子。温热的水滋润着干涸的唇,半杯水下肚,柳元懿才像是获得了新生那般。 “县主姐姐,若不是有你出手相助,我便怕是要死在这庄子上了!” 说着,柳元懿唰的一下子眼圈红的彻底,眼窝处,有一抹潮湿,缓缓的堆积! “县主姐姐…… 我给父亲惹了麻烦,惹的他,发了好大的一通火…… 最后还是母亲求情,父亲才堪堪同意,让我到庄子上来休养……” 秦妩蹙眉,这庄子上如此荒凉,连一个看守的下人,都没有,让一个生病的人,来这庄子上休养,只怕是没安好心! 柳大人之前的夫人郑氏,在生完了二姑娘之后,便开始郁郁寡欢,有人说,她得了疯症,也有的人说,那郑氏是被邪祟附了体了! 有一日,柳元箬兴冲冲的拿着自己绣的荷包,来找母亲,一进门便看见了梁上悬下来的两条腿! 谁也没想到,郑氏竟然悬梁自尽了一个了! 从那以后,姐妹二人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可怜孩子。 郑氏死后半年,如今的继室小郑氏,便嫁给了柳大人做续弦。 这小郑氏,乃是柳家两位姑娘的姨母! 郑氏的嫡亲妹妹! 小郑氏进门争气,便生了一对龙凤胎,自此之后,姐妹二人,在家中,便成了碍眼的存在。 有道是,小白菜,地里黄,有了后爹有后娘。 起初,小郑氏对待她们姐妹二人,还是不错的,可自从生了那一对龙凤胎之后,他们姐妹二人,在府上便显得格外碍眼! 小郑氏平日里,都是温温柔柔的,对柳元箬姐妹二人一直都是非常宽容的。 她口中常念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转身却给柳三小姐请了最好的先生,教调诗词歌赋,学问知识。 小郑氏还说,姐姐的两个孩子便是她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用的,却是捧杀的手段。 柳大人对两个女儿,确实十分严厉的管教。 再加上柳大人的个性使然,一直都十分的强势,两个女儿对他很是惧怕。 柳家两位小姐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在府上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柳元懿是个心性单纯的姑娘,对于小郑氏所做的那一切,并看不出端倪。 柳元箬却是心思细敏的,一直都在尽全力保护着单纯无邪的妹妹。 所以她才想着嫁人? 想要摆脱柳家的桎梏? 可为何那么多世家公子,偏偏不选,非要选择一个京城之中,花名在外的纨绔子弟? 秦妩困惑不解。 将调配好的玉容膏,给小姑娘精心涂抹之后,秦妩又开了几副药方,让碧桃去拿药。 与此同时,暗牢里 一袭华服的男子,走在幽暗狭长的道路上,两边的监狱里,都是重刑的犯人,亡命之徒。 看见有人进来,那些人像是嗷嗷待哺的野兽,手透过栏杆去撕扯走在路上的人。 狱卒凶神恶煞,用手中的剑柄,用力的去抽打那些重刑犯。 整个地牢犹,如人间炼狱,惨叫不断,一声接着一声。 来到了地牢深处,赫连夙只觉得呼吸之间,都是发霉的气息,压抑异常。 “曹云柔!” 男人清冷的声音,从地牢中响起,响声回荡。 水牢之中,披头散发的女人,听见了那一抹熟悉的声音,开始抬头四处张望,牵动水流哗啦啦的声响,在漆黑的地牢当中,分外清晰。 曹云柔看着那一张矜贵无比的脸,嘴角上的笑意盎然:“阿夙,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今日来,只是有一事,要问你! 乌苏到底在哪儿?” 男人的声音幽冷,低沉的声线,在地牢里回荡,颇有一副地狱杀神的窒息感。 “阿夙,我知道你在乎乌苏,只要你将我带出这鬼地方,我便告诉你乌苏的下落!” “曹云柔,看样子,你还是不知晓,你如今的处境! 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谈条件的!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 乌苏在哪儿!” 曹云柔的视线沉沉:“只要你,肯带我离开这里…… 阿夙,我心中只有你一人,从始至终都是! 只要你答应与我在一起……” 赫连夙蹙眉,俊逸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柔。 “即是如此,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说着,赫连夙在曹云柔面前拿出来一只盒子 ,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通体黝黑的虫子! 那不断的,蠕动的黑色虫子,感受到了,有人将盒子打开。 便开始不安的躁动。 曹云柔自然也看见了那条虫子,瞬间情绪开始失控,尖叫起来! “赫连夙,你想要干什么!” 赫连夙眼神阴郁 ,一步一步的朝着曹云柔靠近。 “这里面,是与你体内的情蛊一对的雄蛊! 只要这一只雄蛊死了 ,你体内的那一只雌蛊,便会冲破你的躯体! 曹云柔,你到底是说出乌苏的下落,还是预备着爆体而亡? 是生是死,自己选择!” 赫连夙的语气,好似无情的地狱判官,能够轻易的决定曹云柔的生死! 曹云柔在男人的眼神当中 ,看不见一丝暖意,很难的与早些年她认识的,性情温润,举止端方的赫连夙。 他冷漠的眼神,无情的话语,实在是令人恶寒。 “赫连夙!你当真不在乎乌苏的死活?” “倘若你真的知道乌苏的下落,又怎么会一直以这件事情作为牵引? 你这么急功近利的人,不是一个能够耐心布局三年,坐收成果!” 赫连夙字字珠玑,一双凤眸,死死的盯着曹云柔那一张透露着恐慌的脸,不肯放过她脸上每一寸的细微表情! 曹云柔面上露出心虚表情的那一刻,便就证明他们这一场谈判,她已经输了! 赫连夙的手掌,凝聚内力,盒子里的雄蛊,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开始不安的在盒子里扭动! 雄蛊的痛苦,牵引着曹云柔身体里的雌蛊,痛苦的尖叫声,在水牢当中,肆意蔓延。 “赫连夙,你不能这么对我!” “赫连夙!” 曹云柔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红色的液体很快在水池中散开。 很快渲染了她身体范围内的一小片水域,好似曼珠沙华! 阴暗的地牢里,遍布着死亡的气息! 赫连夙看着曹云柔,此刻,她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噬心之痛,随着体内的雌蛊,不断的扭曲,挣扎,愈发加剧! 曹云柔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的道:“乌苏是被灵隐宗的人带走的……” 赫连夙的内力,瞬间收敛。 如释重负的曹云柔,身子瞬间瘫软,浸泡在了水中。 “灵隐宗?” 那不是江湖上的门派,正义之士口中的邪教? 他们为何,要将一个久居深宫中的老嬷嬷带走? 赫连夙百思不得其解,眉头再次拧成山峦。 曹云柔气若游丝:“没错,是灵隐宗!” 想到了曹云柔会的邪术,赫连夙又问道:“你身上的这些邪术,是从何处学来的?” 曹云柔迟疑,赫连夙又催动内力,雄蛊躁动不安,她身体里的雌蛊,便开始横冲直撞,乱有乱啃。 凄惨无比的叫声,再一次从牢中传开。 几息过后,曹云柔终是扛不住这事心之痛,支离破碎的声音溢出口腔:“那一年我投湖自尽…… 被水流冲到了一处山谷里! 原本以为,我会就此丧命,却没想到在山谷里有一位道长隐居! 那道长是个有几分能耐的,我身上所学的本事,全都是他传授的!” “道长?” 赫连夙追问:“那道长姓甚名谁?” “万岐道长! 一年后,我便被道长送出了山外!” “你为何要算计文帝?” “我从来没有想过算计文帝! 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 我一直计划着,是在围场当中控制你的心智! 却没想到,我精心布局半年之久,你却退位让贤! 也就是在那时,荣王找到了我! 他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那便是曹云柔! 他让我控制文帝!” 赫连夙的黑眸幽暗:“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曹云柔满脸虚弱,摇了摇头:“荣王老奸巨猾! 我们每一次往来,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我唯一知晓的,便是他是万岐道长的徒弟! 只是 ,荣王容颜受损,他练的那些术法,便也被毁损! 机缘巧合之下,我被万岐道长所救! 万岐道长知晓我的心意,于是荣王便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身份! 等待我们安排好一切的时候,你便退位让贤了,我本想去追随你! 可荣王却与我说,若是能够掌控这天下 ,我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到那时,你如何再瞧不上我……” 赫连夙剑眉攒蹙,看样子,三年前 ,他发现原有的围场下面的铁矿 ,重新开辟围场 ,让原本将目标打在他身上的荣王,乱了目标。 最后,竟然将算盘,打到了文帝身上,新帝登基,对于他的性情,众人一无所知,也更好拿捏 ,更容易掌控。 看样子,所有的事情,幕后黑手就是荣王! 他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赫连夙看着面目狰狞的曹云柔,涕泪横流:“阿夙,你我年幼时便相识,我一颗心都是你啊!” “柔贵人,你的一片真心,我可无福消受! 你祸乱朝政,恶贯满盈,皇上早已下令,见你者可诛! 今日,便是你的结局了!” 曹云柔目眦欲裂:“赫连夙,你不能这么对我!” 赫连夙转身 ,就要离开! 身后的水牢里,传来了曹云柔声嘶力竭的咆哮声。 她口不择言,话语尖锐。 “赫连夙 我倾心对你这么多年,你难道没有一丁点的感动吗?” “你就是个冷血无情的! 你根本不知情感为何物!” “赫连夙,你无欲无爱 ,就是个怪物! 怪不得,你身边的人,都要离你而去!” “赫连夙,你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就连你母妃,都要弃你而去! 你这么冷漠无情,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真爱……” 赫连夙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伤,嘴角上泛起一丝冷笑,倏然伸手,对着口不择言, 几近癫狂的曹云柔,邪魅一笑。 手上的内力,顷刻间发挥到了极致。 手中的雄蛊 ,应声而碎,迸射出一滩黑色的血液! 曹云柔一双杏眼,陡然间睁得滚圆,犀利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当中! “啊……” 随着女人一声惨叫,她口中不断的喷出鲜血,身上的皮肤不断的鼓噪,扭曲,最终有一块黑色的物体,从她的胸腔处破体而出! 血腥之气,瞬间弥漫整个地牢。 看着曹云柔的身体直直的朝着后面跌去 ,赫连夙面不改色,离开了阴暗的地牢当中。 曹云柔虽然死了,可她说的那些话,却犹如一根刺 ,狠狠的刺入赫连夙的内心! 陈年记忆之中的伤疤,被人再度扯起 ,连皮带肉。 就及至傍晚时分,秦妩才安顿好了柳元懿,离开了庄子。 回去的路上,见她默不作声,碧桃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儿吧?怎的从柳家的庄子上回来,您就闷闷不乐的!” 秦妩看向碧桃:“有件事情,我觉得非常困惑!” “柳大小姐才华出众,样貌过人,怎么就看上了陌世子那草包?” 主仆二人,在一起待的久了,也算是相当有默契,碧桃托着腮,也是一脸的困惑模样。 “不只是小姐您想不明白,奴婢也想不明白 这柳姑娘对陌世子,就像是一头栽进去! 该不会是陌世子,给柳姑娘下了什么降头吧! 就像曹氏对皇上那般!” 秦妩的手,不轻不重的拍在了碧桃的额头上,惹的碧桃一声惊呼。 “敢私下议论皇上,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这颗小脑袋就保不住了!” 碧桃揉着额头,不满意的嘟囔:“这不是没别人吗! 小姐,您手上劲儿这么大,万一把我敲傻了怎么办!” 秦妩忍俊不禁:“伶牙俐齿的,不过那柳小姐,若是真的如同皇上那般,陌世子也应该得偿所愿才是!” 很显然,陌世子并不喜欢柳元箬,只是她一人,一腔孤勇爱慕陌世子! 这就有点难评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 ,秦妩的身子 ,本能的摇晃。 被碧桃一把拉住,才免去摔倒的难堪。 碧桃恼了, 对着马车外面道:“老张你是怎么赶车的! 若是碰到了小姐,你可赔得起!” 老车夫没回应 ,外头响起的却是清风的声音:“县主,我家主子邀您一聚!” 秦妩眉梢上扬,都这种时候了,赫连夙还要见她! 想必是发生了何事! 便下了马车,她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到了紫园山庄门口。 秦妩看向清风,他的表情,不明觉厉。 十分严肃 。 这让秦妩的心头,不由一惊。 秦妩随着清风,来到了潜邸。 这一路上,秦妩都不做声,清风亦是平静的。 只是一种莫名的低气压,在二人周遭笼罩。 走到了赫连夙所在的别苑,清风站住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提醒道:“县主,今日主子审问了曹云柔,想要知道乌苏嬷嬷的下落! 只不过,这女人嘴硬的很,什么都没说! 太上皇回来之后,整个人郁郁寡欢,整日都未进水食! 卑职也是实在没了法子,才去找您! 太上皇鲜少这般 ,卑职是怕他伤了身子!” 秦妩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便伸手去敲房门。 屋里头一片漆黑,即便是秦妩敲门,屋里面的人,也依旧是一言不发。 屋子里, 死一般的寂静。 秦妩锲而不舍,继续敲门:“太上皇…… 你休息了吗? 今日月色甚美,我忽然间来了兴致,想约您闲庭信步,一起走走! 不知太上皇可否赏脸?” 屋子里的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秦妩一遍又一遍的敲门,不厌其烦。 “赫连夙 ,我知道你在屋子里! 到底发生了何事,惹得你这般不快,男子汉大丈夫,咱们有事儿说事儿不行吗! 我今日都累了一天了,听说你心情不好,这就巴巴的,赶着过来安慰你,你可倒好,既不吱声,又不见人! 你到底是几个意思,你若是再继续这般,我可就走了?” 气呼呼的秦妩,用脚踹了一下门,屋子里的人依旧不为所动。 秦妩又走了几步,声音陡然间提高了几分:“赫连夙,我可真的走了,我若是真的走了,以后你别去找我!” 屋子里面依旧是沉默。 秦妩气呼呼的转头就走,此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赫连夙看见秦妩气冲冲的准备离开,喉头发涩,终是开了口:“阿妩,你别走好不好? 你陪陪我!” 秦妩回头,原本责难的话语,还未开口,便看见了男人那一张萎靡不振,略带委屈的脸。 自从她认识赫连夙至今,她眼中的男人,总是意气风发,高傲的不可一世。 哪里见过,如今他这脸上的颓丧之色? 秦妩忍不住关切道:“发生了何事? 为何将自己关在房间当中,不思饮食?” 赫连夙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张明媚,娇软的脸庞,心中竟然生了一股委屈。 屋子里,昏黄的烛火映照着男人紧绷的一张脸,他好似心绪烦乱。 秦妩手上拿着一方温热的帕子,仔仔细细的给男人擦拭着指甲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表情从容,十分安静。 赫连夙就那么怔怔的看着秦妩乖巧的侧脸,直接握住了她纤细的腕子。 轻声呢喃,似乎是害怕吓到她。 “阿妩,我出生的时候,生了一双金瞳! 钦天监说,天生金瞳,乃是异象,所有的人都视我为妖孽…… 就连母妃,亦是如此……”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似漫不经心,男人颤抖的声线 ,却泄露了他的强大外表之下的懦弱。 秦妩的身体一僵,随即伸出手,轻轻的拍着赫连夙的后背。 第174章 嚣张的洛水遥 秦妩柔声细语的安抚:“胡说八道! 金瞳乃是胎儿在母体之中的不足,只不过是一种病症 ,怎的就是不祥之兆!” 赫连夙紧绷的脊背一僵,二十几年来心底里的伤痛,好似被顷刻间安抚。 “你说的是真的?” 秦妩的眼神,异常温柔,笃定的点了点头:“我是医者,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倘若你真的是不详 ,为何先帝执意让你继位? 倘若你真的是不详,为何你再为那三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百姓视你为明君,朝臣对你赞不绝口,钦佩有加! 倘若你真的是不祥之人,又为何民心所向,受到百姓的拥趸?” 轻柔的声音,仿佛涓涓细流声,轻而易举的敲击开了赫连夙经年累月,被冰冷包裹着的外壳,缓慢地渗透到了他的内心当中。 赫连夙的指尖都在发颤:“你……没骗我?” 秦妩认真的道:“我为何要骗你? 古书之中真的有记载 ,初生婴儿金瞳,乃是母体气血不足,相生相克引起的不足之兆! 只需以黄芩苷,金银花,栀子微微用药,加以日晒数日,眼中金色即可消退!” “可是从小到大,母妃都不喜我……” 赫连夙永远无法忘记,那段至阴至暗的日子。 正常的母妃,会看着满身是伤的孩子,心疼落泪,哭得凄惨。 她说:“阿夙,都是母妃不好…… 倘若母妃再强一些,便不会让你受这般伤害!” 每每此时,小小的赫连夙,都会用尽全身的力气,扎进母妃的怀里,感受她给予的片刻短暂的母爱。 因为大多数时间,母妃都是不正常的! 她会打他,会用力的掐他! 甚至是在冬日里,将他拉到院子里 ,廊前庭下,狠狠的往他身上泼冷水! 只是为了将他折腾病,这样子先帝才会怜悯孩子 来看她一眼。 赫连夙年幼时期,便是在这样子,周而复始的折磨之下度过的。 至今他都困惑不解,父皇明明不喜他,却会在他每次生病之后前来看我! 母妃明明很爱他,却用尽全力的折磨他! 赫连夙沉默寡言的个性,便是在这样不正常的环境之下,逐渐的堆积而成! 他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尤其是女人,母非常常训诫:“这世间的女子,越是长得好看的 ,便越会撒谎骗人! 唯有女子不可信也!” 秦妩看着男人一脸落寞的样子 ,虽不知,赫连夙与母妃之间,到底是怎样的过往,却也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童年 ,应该是十分的不幸的。 秦妩无法去探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的时候,她便从清风口中得知 ,他们今日去过地牢 ,曹云柔死了。 曹云柔手里的最后底牌 ,倘若都没能阻止她的死亡 ,便就说明 ,乌苏的状况,应该不会很好! 赫连夙说 ,一直是乌苏照顾着他长大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想必很深! 今夜赫连夙的颓丧,想必就是因为乌苏吧! 见着赫连夙躁怒不安 ,秦妩便在卧室里,点燃了凝神静气的安神香。 许是安神香的药效,又或是秦妩的陪伴 ,到了申时,赫连夙才睡着。 秦妩起身,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男人牢牢的攥在掌心之中。 看着男人犹如婴儿般的长睫,覆盖着眼睑。 即便是睡着了,他也依旧眉心蹙蹙,好似在那眉宇之间,总有一种淡淡的哀伤。 这一日,秦妩入宫请安 凤仪宫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殿里,太后声带愠怒。 秦妩看向守在门口的冯嬷嬷,担忧的道:“冯嬷嬷,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为何如此动怒?” “还不是那回鹘汗国的长公主! 实在是太过娇蛮人性! 前几日,在宫中被芸嬅长公主府上的公子冲撞了,这水遥公主,竟然直接将小公子栓在了冷宫院子里的大树上! 阖宫上下都急坏了,在宫中找了小公子半夜,就连御花园里的莲花塘也都打捞了! 都没有找到踪迹,芸嬅公主晕死过去好几回!” 秦妩蹙眉,芸嬅长公主与忠勇侯府上的世子,情投意合,二人成婚之后没多久,关外就发生了战乱。 忠勇侯年迈,不能再上战场 ,驸马便代父出征,天妒英才,驸马战死沙场。 彼时,芸嬅长公主腹中,已怀有忠勇侯府上的血脉。 老侯爷与老夫人,将一腔的爱与对儿子的悔恨,全都倾注给了这小公子。 一家人如眼珠子般的疼爱着。 只是可怜了那小公子,小小年纪,在冷宫中待了一宿,回来的时候,那孩子浑身上下冰凉,裤子都尿了! 看上去像是丢了魂儿。 秦妩听了冯嬷嬷的话,也随即蹙紧眉头。 这洛水遥,还真是嚣张跋扈,极度嚣张! 秦妩进门,地上散落的杯盏,尽是碎片。 “这洛水遥,委实过分,她真的以为,我大雍朝 ,会惧怕一小小流民部落? 竟然敢在我京城当中,如此的张扬跋扈! 武儿上不过六岁稚子,只不过是撞了她一下,她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将人绑在了冷宫之中!” 想起来小公子被人找到时,凄惨的模样,太后心疼万分! “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哀家就算能咽得下这口气,忠勇侯老两口,也咽不下这口气!” 老两口没了独生子,便等同于没了眼眶子,如今他们如珠如宝疼爱的小孙孙,自然便是老两口的眼珠子啊! 为了这件事,忠勇侯大发雷霆,扰了朝堂,芸嬅公主守着年幼的孩子,更是哭红的一双眼。 如今那小公子高热不退,夜夜惊厥。 他们如珠如宝疼爱的孙子,被人搓磨成这般,叫他们老两口,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太后本来也觉得,这件事就不可这么算了! 在朝廷之中,群臣分了两派,一派认为如今战事在即,双方指望这一次和亲,暂缓战事。 毕竟这三年,曹太师一脉将朝廷折腾的不轻,国库空虚,前线紧张,一夏季各地水患,粮草又不充盈,若是单独对战回鹘汗国,不成问题,只怕是其他两国也加入战争,大雍朝到时候腹背受敌。 另外一波,是主张给忠勇侯府上的小公子,讨回公道的! 忠勇侯府上满门忠烈,驸马又忠心耿耿,为国捐躯,两辈人,就守着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如今被折磨成了这般,若不给人家一个说法,只怕是要寒了忠臣的心。 两拨人争执不下,文帝也着实是头痛。 秦妩上前,用帕子给太后擦拭手上的水渍:“太后娘娘息怒,若是气坏了您的身子,便就不值当的了!” 太后重重叹息一声,眼底里是忍不住的心疼:“可怜武儿年幼,在那冷宫里,受了如此多的罪过! 说到底,还是这水遥公主,嚣张放肆! 竟然如此的胆大嚣张! 哀家听闻,前几日,她当街行凶,伤了柳大人家二姑娘的脸,可有此事?” 秦妩颔首:“二姑娘一张脸,容颜尽毁! 水遥公主一贯的态度嚣张 ,倒是回鹘太子,命人给柳大人送去了不少金银珠宝,还送了不少恢复伤疤的金疮药! 不过,这水遥公主,是个刺儿头,不管与谁和亲,那都是个祸害!” 太后又是如何看不出 ,这水遥公主是个祸害? “三日后,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为水遥公主与太子,接风洗尘! 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说罢,太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秦妩安慰了一番太后,便离开了凤仪宫。 顺路去给万皇后请安。 秦妩进了殿内,没想到竟然看见了水遥公主也在! 这水遥公主,好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臣女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公主!” 秦妩不喜水遥公主,之前虽说撕破了脸皮,可如今是在宫中,她自然要恭恭敬敬。 免得生出事端。 “起来吧!” 秦妩起身,皇后赐座。 洛水遥见秦妩,嘴角上扬,笑容里却又透着挑衅:“怪不得荣安县主如此骄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背后,有皇后撑腰呢!” 万皇后下意识时的眉头攒蹙,这几日,洛水遥凭借一己之力,将宫中搅得人仰马翻。 这女人骄纵跋扈,手上时常握着一根银蛇,不管哪个惹到了他,都是一顿鞭子伺候! 整个皇宫,都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公主何出此言?” “上一次,在街上我,不过是失手伤了柳大人家的千金 ,你们这位县主,可是好大的能耐,逼迫着本宫与柳姑娘道歉!” 万皇后依旧嘴角含笑,婉婉端庄:“荣安县主为人和善,更是心底纯厚,这个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洛水遥哼笑:“误会? 本宫瞧着,就是荣安县主恃宠而骄! 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此次本宫乃是代表回鹘汗国来和亲的! 这可是关乎两国之间,是否能和平相处下去! 皇后娘娘身为国母,想必应该知晓孰轻孰重吧!” 赤裸裸的威胁,言语之间的傲慢与嚣张,秦妩不由得感叹,这洛水遥,还真是肆意妄为! 真不知道,一个小小流民部落的公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万皇后一直笑脸相迎:“和亲之事,兹事体大,不是本宫一个后宫妇人,能够干预的! 公主既然来到了大雍朝,自然是要好好的相看一番! 公主若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可与本宫说说!” 万皇后不看眼色,甚至是故意转移话题,惹的洛水遥不悦。 “皇后娘娘是要袒护荣安县主?” “何来袒护之说? 公主若是有理有据,早就闹到皇上那儿去了,不是吗? 既然公主也知晓,这一次是来和亲的,那就应该把两国之间的和平相处,放在首要位置! 公主前几日将忠勇侯府上小公子捆绑在冷宫之中,那孩子至今,都还高烧不退! 回鹘若是真心想要和亲,公主就应该以大局为重,而不是这般! 时候不早了,本宫也乏了,就不陪公主多聊了!” 说罢,皇后缓缓起身。 秦妩自然而然的上前,路过了洛水遥,她依旧目不斜视。 倒是洛水遥,被路过身边的秦妩吓了一跳。 那一日的事,还历历在目。 这女人,明明承认了对她用毒,可等到回到天香阁,随行而来的巫医,却没有发现任何中毒的痕迹。 这女人看上去一副温和笑脸,实际上却是个笑面虎! 还会用暗器,又会捉弄人,吃了一次亏了洛水遥,对秦妩憎恨不已,却也听了太子哥哥的话,不敢轻举妄动。 不能着了这个女人的道。 越过了洛水遥,秦妩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搀扶住了万皇后。 二人便走向了内殿当中,尽管,万皇后这段时日,都在努力的康复,可走路的动作,依旧有一些不自然。 深一脚浅一脚的。 落入洛水遥的眼中,她自然看得真切。 万皇后被秦妩搀扶着,坐在了拔步床上,没有旁人在场,她难得卸下国母的威严,嘴角含笑道:“听说前几日,你搓了水遥公主的颜面?” 秦妩面露不安,看向万皇后:“娘娘,事情是这样的……” 不待秦妩解释,万皇后竟然换上一抹调皮的笑,对着秦妩比了一个大拇指:“干的真不错! 这洛水遥,张扬跋扈,在一进宫,整个皇宫闹得人仰马翻! 也应该给她一个教训才是,否则这嚣张的水遥公主,便当真以为大雍朝,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皇上也知晓这件事了吧?” “嗯,尽管当着那回鹘汗国的太子,皇上说要彻查此事,可背地里,皇上也是对你赞许有加! 说是要搓一搓这水遥公主的锐气才好! 否则,她若真的嫁到大雍朝,不管是嫁给哪家王孙公子,也都是祸害人家门楣!” 秦妩没想到,文帝竟然连这都看得出来。 随即问道:“水遥公主可否相看了?” 皇后摇头,眉心掠过一抹淡淡愁容:“自从那一日入宫之后,水遥公主便未离宫过! 你也知,这后宫除了皇上,之外便无其他男子……” 秦妩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这水遥公主该不会是……” 秦妩蹙眉,这女人倒是胃口不小,竟然看上了一朝天子! “如今,本宫这双腿,尚未恢复,若是皇上迫于压力……” 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了男人清隽爽朗的声音:“你这双腿怎么了? 纵然你是双腿断了,朕这一辈子,也只认定你一人为国母! 那洛水遥,长得丑,想得倒挺美,就她那种刁钻跋扈,不可一世的个性,可比不上姝儿你半根头发丝!” 说话间,文帝已经走进了厅堂之内, 秦妩看着文帝上前,识趣的退了几步。 皇后想要起身,却被文帝按住双肩,先前在外头的不快,在看见了万皇后之后,竟然消失殆尽。 “区区回鹘,还想拿捏我大雍朝! 这一仗,大不了咱们就打!” “皇上万不可意气用事! 回鹘乃一游牧部落,并不足以为惧! 可怕的是虎视眈眈的大齐,与南屿国! 若是这两国,也想要分一杯羹,咱们面临的,并不只是一个游牧部落!” 万皇后的聪慧懂事,惹得文帝心疼不已。 这几日,洛水遥时不时的都会出现在他面前,这惹的文帝心中不快。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回鹘公主,是在对着他献殷勤! 且—— 回鹘太子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 ,洛水遥心悦他! 都被文帝装傻充愣的糊弄过去! “皇上,别提那些闹心的事儿了! 武儿的情况,可好一些?” 提及此,文帝的脸色 ,愈发阴沉。 “许太医来报,那孩子许是受到了惊吓,今日烧退了,可是却神志不清! 皇姐哭的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说罢,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 秦妩颇为主动道:“若是皇上信任臣女 ,臣女愿意去一趟忠勇侯府上,给小公子诊治!” 文帝大喜,转瞬脸上又露出几分难色。 长公主不喜秦妩,尤其是她在公主府上,用了下作手 段,嫁给了豫南王! 哪怕知晓,这件事情当中,也有母后的手笔,可是在她眼中 ,豫南王本不应该配这么一个女人! 没想到,嫁入豫南王府后的秦妩,不但不恪守妇容妇德,反而变成了泼妇, 日日对着豫南王,拳脚相向,让豫南王变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 有辱皇室威严。 文帝也是害怕 ,秦妩去了忠勇侯府上,会惹的大长公主不快! 不过,眼下还是小公子的病情,最为重要! 思忖再三,文帝还是同意了。 离开了皇宫,秦妩便召唤了不白,在小鸟耳边低声咕噜了几句,便看见那翠绿色的小鹦鹉,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秦妩满意的半闭起眼眸,不白的求子之路,并不顺畅。 即便是与赫连夙的小鹩哥,有过一段甜蜜时光,可最近,两只小鸟,好似不对付! 每次见面就掐架,有好几次 ,不白都铩羽而归! 那模样好不狼狈! 秦妩抵达忠勇侯府上的时候 ,竟意外地看见了那一辆熟悉的马车! 清风上前,恭敬请安:“秦姑娘,您怎么也来了!” “我奉皇上旨意,前来给小公子诊治! 太上皇也在?” “听了小公子的事,太上皇特地过来看望!” 门口的守卫得知,秦妩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给小公子看病的,倒是动作麻利,将人带了进去。 来到了小公子住的听竹苑,还未进门,便听见了妇人的哭喊声。 “武儿,祖母的心尖尖啊,你这是怎么了!” 芸嬅长公主的声音,含着哭腔:“武儿,你松开了嘴…… 乖!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小公子这病,到底能不能看! 不能看就给本宫滚,少在这里碍眼!” 秦妩透过门缝看见了在床榻上的男孩,好似惊厥,死死的咬着舌头,嘴角上都已经渗出了血。 一旁的郎中,手上还有一圈清晰的齿痕,伤及骨肉,鲜血淋漓。 若是那孩子继续咬着舌头,只怕是会将舌头咬断了,秦妩快步进了屋子里,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来到了矮榻前。 芸嬅长公主定睛,看清来人是谁之后,瞬间暴跳如雷:“秦妩,你好大的狗胆! 我忠勇侯府,岂是你能随意进出的,你要干什么?” 秦妩一把将围在床那边的人全都推开,芸嬅长公主脸上的怒意更甚:“秦妩,谁准许你碰武儿的,把你的脏手拿开!” 秦妩神色凝重,并不搭理芸嬅长公主,只是上前去,迅速的捏住了小男孩的下额,然后对着身边已经被吓傻了的郎中道:“竹片给我!” 郎中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医药箱当中,取出来一枚薄厚适中的竹片,递到了秦妩手上。 芸嬅长公主一惊,声嘶力竭的咆哮:“秦妩,你到底要作何?” 一旁的赫连夙上前,轻轻地按住了芸嬅长公主的双肩,沉声安抚:“芸嬅,武儿这般,你难道看了不心疼? 秦妩连你皇兄的病都能治好,你就不能相信她一次?” 赫连夙的声音沉稳内敛,给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芸嬅长公主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小人,浑身抽搐,口角吐着白沫的模样,更是心疼不已。 声音哽咽:“皇叔,芸嬅已经没有了夫君,武儿是我们唯一的血脉啊! 芸嬅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赫连夙冰冷的眸色当中,闪现一抹心疼,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没有了人来上前阻挠,秦妩快速的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金针给小公子施针。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小公子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 原本已经僵直,吐了白沫子的小公子,此时已经安静下来,脸上是自从出世以来,从未有过的红润色泽。 秦妩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珠,她起身,对着身后忧心的众人道了一句:“小公子已然无恙,口腔里的伤口很快便会恢复的!” 芸嬅哭得双眼通红,快步上前,抱着小公子的身体,哭的不成模样:“武儿,我的武儿……” 秦妩来到了门外,听着里面的哭声,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这孩子身上的伤,倒也好医治。 哪怕是心里留下的创伤,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一定能恢复。 身边的男人,将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眼神缱绻,颇为柔情。 秦妩对着赫连夙浅笑,眼神羞赧。 “武儿的状况……” “小公子身上的病症,在冷宫的这一夜,许是受到了惊吓,导致他的神志异常!” 赫连夙剑眉攒蹙,拧成了疙瘩。 他心疼武儿,因为他深知,童年里造成的阴影,会给一个孩子,留下不可磨灭的影响。 第175章 阿妩,好眠 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 衣衫不整,容颜憔悴的长公主,站在他们二人身后。 秦妩的心中难免不安,还未反应,却见芸嬅长公主已经在她面前,忽的跪下来,涕泪横流。 “秦妩,之前的事情都是本宫不对,本宫不应该对你尖酸刻薄,事事奚落,更不应该瞧不起你! 可本宫只有武儿这么一个孩子,这是忠勇侯府上唯一的血脉啊! 本宫求你了,一定要治好武儿的病…… 本宫求你了……” 情急之下,芸嬅公主竟然在秦妩面前,不住的给她磕头:“求求你了,秦妩…… 求求你救救武儿!” 看着泪眼婆娑,哭的双眼红肿的长公主,秦妩急切上前,弯腰搀扶住她的双手:“长公主您是要折煞臣女吗? 臣女怎可受您如此大礼?” 秦妩搀扶着容颜憔悴的芸嬅公主,将孩子的病情如实道来。 芸嬅公主又是一番心疼落泪,想到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随即又咬牙切齿:“这一切,都要怪洛水遥那贱人! 就这,她还妄想,在京城之中择一夫婿! 本宫跟她没玩!” 芸嬅公主的眼中,透着恨意,大有一副将洛水遥生吞活剥的架势! “公主息怒,眼下还是小公子的病情要紧!” 长公主紧紧的握着秦妩的手,言语恳切道:“武儿的身体,拜托你了!” 离开忠勇侯府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秦妩坐在马车上,想着该如何帮着那孩子治疗心理上的创伤,耳畔却想起男人悠悠传来的声音。 “你不高兴?” 秦妩抬起头,对视上了赫连夙那一张略带关心的脸庞。 “没,我只是在想该如何给小公子治疗心疾! 我爹爹擅长针灸之术,能够舒缓人的精神! 但是小公子被惊吓的程度,只怕是单靠着针灸之术,舒缓神经疗效不佳!” 但可试一试催眠之术! 只是 ,秦妩之前并不擅长此术! 真希望上天赐她速成之法,以解燃眉之急! 看着眼前那一张雪白的小脸,一声接着一声叹息,赫连夙伸手,按压在她的眉心之间,轻轻揉搓。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秦妩的身体,本能地紧绷起来,想要后退,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身体却撞在了马车上。 赫连夙的手掌 ,贴心的抵在她的后背,以手掌隔开她的后背,与马车之间的距离,以防撞伤。 “别动,你皱眉的时候,太丑了! 总拧着眉心,会让你身上的气场消减! 好福气都掉光了!” 男人的视线,专注地盯着她雪白光洁的额头,一副虔诚认真的模样。 一下接一下,轻轻的揉按。 力道适中,竟然让她原本内心,快速积聚的惆怅,一扫而光。 笃笃笃—— 马车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敲击着。 秦妩这才避开了赫连夙得手掌,推开了窗户。 一道翠绿色的身影,嗖的一下子钻了进来。 接踵而至的,还有一道黑色的小身影。 小鹩哥牙尖嘴利,红色的小嘴,朝着不白,发动攻击。 秦妩都被眼前的场景看傻了:“不白,不白! 停下来!” 不白被小鹩哥啄着 ,好似浪鸭子。 小鹩哥好似打了鸡血 ,疯狂的追着不白。 “你们两个不是相亲相爱的两口子,怎么现在弄得跟仇家似的!” 秦妩捉住不白,将它攥在掌心之中。 不白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透过纸缝钻出来 对着小鹩哥叫嚣:“我呸! 什么两口子! 它有钩子!” 秦妩错愕 ,什么有钩子? 赫连夙面上露出尴尬之色 ,对着小鹩哥,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泼辣的小鹩哥,瞬间收敛,站在了赫连夙的肩膀上,雕琢整理着羽毛,好似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白,别闹了,不是让你去天香阁吗? 有没有打探到什么事儿?” 不白是个尽职的,听见了秦妩询问,立刻抛弃了与小鹩哥之间的个鸟恩怨。 拿捏着嗓子怪腔怪调道:“太子哥哥,那文帝日日躲着我,我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小鹩哥轻咳一声,嗓音浑厚的接话道:“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需得从长计议! 你也要收敛一下个性才是! 大长公主的孩子,被忠勇侯老两口子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你那么做也委实过分!” 秦妩诧异,全然没想到,那小鹩哥平日里,乌漆抹黑的不怎么显眼,没想到这一发声,则是一鸣惊人。 它的声线,竟然与洛君南一模一样! 秦妩双眼放光:“太上皇的小鹩哥 ,竟然也会说话?” “嘴懒,不爱说罢了!” 不白眼见着自家主子,夸奖别的鸟,那一颗小心脏维持受不住,捏着嗓子,努力的学着洛水遥的声调,却没有学到精髓,有些不伦不类的。 “谁让那小畜牲,把我最喜爱的广袖流仙裙挂破! 我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太子哥哥,你就不能与文帝提一提和亲之事?” 小鹩哥:“你以为孤没有提? 只是那文帝,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故意与孤打哑谜! 只说大雍朝有不少优秀的王公贵族,等到中秋宴上,让你来相看一番!” “本宫才不要嫁给那些凡夫俗子! 我瞧着文帝就一表人才的,太子哥哥,你是不知,那万皇后虽说年轻貌美,却是个身体有残疾的跛子! 这种人怎能成为一国国母?” “听说他们是年少夫妻,彼此情深! 就连曹云柔的血咒,都能够被冲破,孤觉得,你拿下文帝,颇有难度! 孤倒是看好了一个人选……” “谁?” “国公府上,孟家大公子——孟或!” “不行,那孟或是个粗人……” “可他是皇上新封赏的兵马大将军! 统帅三军,手握虎符! 若是你能将他拿下,日后对我们吞并大雍朝,大有裨益!” …… 秦妩气愤,手上的力道,不由的收紧。 不白啊的一声惨叫:“攥出尿来了…… 啊……” 秦妩赶忙松手,稍显尴尬道:“不白,对不住! 情急之下,用力过猛了!” 不白扑腾着一双翅膀,乖巧的站在了秦妩的肩头。 还是站在肩膀上,有安全感,不至于被一把攥死! “这兄妹二人,还真是不要脸! 洛水遥觊觎皇上 ,洛君南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孟大公子身上! 真是不知所谓!” “中秋宴上,这对兄妹必然会出幺蛾子!” 赫连夙笃定,随即看向秦妩:“不管是文帝 ,还是孟家,都不能把洛水遥这烫手的山芋,接到手里!” 秦妩一双明眸,瞬间绽放出星光:“我觉得有一人,倒是与洛水遥,极为合适!” “谁?” 秦妩压低声音,凑到了赫连夙耳边,低声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赫连夙侧眸,看着眼前的女人,露出狡黠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满是宠溺的,在她挺阔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语气里更是宠爱:“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这人选正合适!” “这件事情,还是要知会一声文帝与孟或,免得这二人着了道! 到时候,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秦妩点头。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紫园山庄!” “嗯!那就劳烦太上皇了!” 赫连夙蹙眉:“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要那么生疏,你可以唤我的表字!” 秦妩抿唇,有一些害羞的道:“阿夙!” 赫连夙唇角上扬,伸手扣住秦妩的手,稍稍用力与之十指交扣。 秦妩只觉得一颗心,怦怦的乱跳。 若不是她紧紧的闭着嘴,那一颗雀跃不安的心,说不定会从喉咙当中冲出来! 甜蜜的时光总是短暂,秦妩站在门口,与赫连夙挥手道别,男人伟岸的身影走了几步,越来越慢,回头的时候,眼中尽是眷恋与不舍。 “阿妩…… 好眠!” 秦妩唇角上扬,便进了山庄里。 回到了山庄里,秦妩一回头便看见了炯炯有神的三双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秦妩吓得一激灵,身上的汗毛都立了。 “爹爹,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是想要吓死谁吗?” 秦纪尧哼哼:“你也知晓,如今是大半夜了? 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头待到这么晚才回来,若是遇着点儿危险,该如何是好?” 碧桃:“小姐,刚才送你回来的那辆马车,分外眼熟! 是谁?” 秦希聿:“阿妩…… 好眠! 姐姐,送你回来的那男人到底是谁? 你何时在外头养了狗?” 秦妩被这三人盯的心虚,一边快步朝自己的闺房走,一边打着呵欠:“哎呀,你们三个可真讨厌,都什么时辰了,还拦着人家问东问西的! 困了,困了,先歇了!” 秦妩脚底踩油,溜之大吉,秦纪尧愤愤:“小子,你可听得真切? 那人真的说的是阿妩…… 好眠?” 秦希聿信誓旦旦:“老爹,我听得真切! 那人的语气,酸了吧唧,下马车的时候,还勾了姐姐的手!” 只可惜,光线实在太暗,那周围又没有遮挡,他不敢贸然上前去,看一看姐姐在外头养的狗,到底是何人? 碧桃沉默,总觉得那人的身形莫名眼熟,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碧桃,你成日跟着你家小姐,她身边可有什么莺莺燕燕? 你觉得,你家小姐养的狗会是谁?” 碧桃一脸茫然:“老爷,奴婢真不知! 小姐这一天到晚,忙到双脚朝上,有的时候,又不将奴婢带在身边! 奴婢当真是没有头绪!” 三颗脑袋围在一处,嘀咕了半夜,都没有任何头绪。 秦妩倒是一夜好眠。 翌日,秦妩正准备出门去忠勇侯府上,给小公子治病,还未出门,便看见了元枫公子的马车,恰好停在紫云山庄的门口。 “小人来的不巧,县主这是要出门?” 秦妩颔首笑着:“出去为病人看着,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元枫一声令下,几名脚力 ,便从马车上,搬下了漱口大箱子,抬进了紫云山庄。 “这些日子,小人这边的分红,已经结算出来了! 这是您应得的份额,还有小人治病的诊金!” 秦妩抿唇,掀开了其中一口大箱子,里面是黄澄澄的金条! “元公子生意这般的好?” “嘿嘿,那不是托了县主的福! 小人又开了一处暗馆,专门售卖您之前给我供的那些特效药! 胭脂水粉能谋生,可小人那暗馆,可是聚财用的!” 秦妩笑道:“公子这脑袋瓜子,真是为了做生意而生的!” “手上的人脉,若是不好好利用,那哪能成,不过有一事,我还是要与县主,禀告一下!” 元枫公子的神色瞬间严肃,秦妩便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便进了厅堂当中。 碧桃看茶,不由得多打量了元枫公子几眼。 昨夜,送她家小姐回来的男子,该不会是眼前的这位阴柔公子吧? 男生女相,比女人还要娇媚! 小姐难不成喜欢这种? 见碧桃发呆,秦妩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的扣了扣:“你盯着公子瞧什么呢? 愈发的没有规矩!” 碧桃羞臊的满脸通红。 急不可耐地退离了厅堂。 才一走出厅堂,好事的秦纪尧,和一脸八卦的秦希聿,刷的一下子围了过来。 站在门口的明月,见这几人奇奇怪怪的,也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是他吗? 昨夜的男人是他吗!”秦纪尧撸胳膊卷袖的,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丫头越发的不像话了,真是什么男人都能看得上! 这男生女相,必然是个放浪的! 不行,我得进去瞧瞧!” 秦希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老爹,你就不能冷静点儿? 昨日那男人,身形魁梧,比元枫公子,显得要高大伟岸,壮硕几分。” 明月瞬间明白,主子昨夜,送秦姑娘回来,被老爷子抓包了! 不过,瞧这情形,是没看清楚脸! 这会正忙着“捉奸”呢! 碧桃附和:“我觉得也不像元枫公子! 那人的身形,不仅高大,颀长,匀称,结实…… 嗯,反正就是跟元枫公子对不上!” 明月:碧桃姐姐对我家主子身材的了解程度+1 秦纪尧不乐意的翻了碧桃一眼:“你这丫头,该看的看不清,不该看的,又挺真切! 成日跟着你家小姐,就连她在外头养狗,都一无所知!” “老爷,您别骂我嘛! 有时候,小姐来去匆匆的,努力也跟不上呀!” 似是想到了什么,碧桃上前,一把揪住了明月的衣袖,往他们三个人的阵营当中拽了拽:“明月护卫,你倒是日日暗中保护着小姐! 你说说,昨夜是哪家公子,送咱们小姐回来的?” 明月心虚:“这个……你们还是去问县主吧? 卑职只是个护卫,负责贴身照顾县主,县主的私事,自然不能乱说!” 秦纪尧:“你小子,果然知道,是谁勾了我在阿妩的魂儿! 告诉老爹,是哪个家的臭小子?” 明月头大,却也不能将自家主子卖了。 几人一番威逼利诱,明月硬是嘴硬的很,一句话都不说。 一直到元枫公子与秦妩说完话,离开山庄。 秦妩将那些金银细软,全都收进了空间当中,嗖的一下子,空间的进度条,直接顶满! 秦妩看着空间再一次升级,就连灵泉,也随之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池子里的金莲花,只是在一夕之间变得枝繁叶茂。 花朵迅速的绽开,夜半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好不娇艳,与此同时,花生多了,另外一只花骨朵。 秦妩欢喜之余,发现空间升级以后,竟然有一张手术床。 空间系统甚至提示,领取随机奖励两份! 在众多的奖励荷包当中,秦妩随机抽选了两个! 第一个荷包里是手术机器人,而另外一个荷包竟然是一份心理学速成一点通! 秦妩只差拍手叫好:空间果然是个好空间! 每次升级,都能给她解燃眉之急! 去忠勇侯府的路上,秦妩把那一份心理学速成资料,翻看了一遍! 好奇怪! 那资料,好似自动的复刻进了她的脑子里,记得格外清晰真切。 马车停在了忠勇侯府门楼 ,不似昨日那般,门口的守卫见她来了,殷切上前:“卑职拜见县主! 公主等您许久了!” 秦妩进门,便看见一直在等着她的芸嬅长公主。 “臣女拜见公主!” 芸嬅长公主迎了上来,双手搀扶住秦妩,急切的道:“阿妩,你可算是来了,本宫等你许久!” “小公子昨夜情况如何?” “睡得倒是安稳,只是醒来之后不再闹了,往日里这孩子活泼惯了 ,如今自己躲在角落就像个哑巴,一言不发! 不管是谁靠近,这孩子都哭喊着往床塌底下钻……” 芸嬅公主眼中有泪,心疼的不得了。 “臣女去看看小公子!” 秦妩随着芸嬅公主进了院子里,便将她留在了门外,自己进了屋子里。 秦妩看见床榻下,有一双瑟瑟发抖的小手,便知晓,武儿藏在那里。 秦妩没有强行让她出来,而是坐在了床榻边,开始与武儿攀谈。 “武儿!你在哪儿呢!” 武儿的身体,瑟瑟发抖的厉害,可是这个姐姐的声音好柔。 秦妩继续道:“姐姐知道,那一日,你被坏人欺负了! 可是,我们武儿,是男子汉大丈夫对不对? 你出来,姐姐给你看个好东西!” 秦妩百般诱骗,武儿却又趴在床底下一动不动。 秦妩对着肩头的那一抹翠色,指了指床下。 不白:打工鸟实在太难了! 不白蹦蹦哒哒,钻进了床榻底下,与男孩儿那一双带着恐惧的大眼睛对视。 不白歪着小脑袋,眼皮眨呀眨,忽地开口:“奴才拜见小公子,小公子吉祥!” 原本,沉浸在恐惧之中的男孩,陡然间瞪大了一双眼! 这是一只鹦鹉! 一只会说话的鹦鹉! 一只能够跟他请安的鹦鹉! “这小鹦鹉,名唤不白,他 不仅会说话,还会嗑瓜子儿! 武儿,你要不要出来,让部不白给您展示? 姐姐知道你怕什么,这青天白日的,那么多人陪着你,你有什么可畏惧的?” 武儿似乎是被说动了,小手颤抖的幅度,似乎缓和了几分。 秦妩循循善诱,武儿终于从床榻底下爬出来,只是眼圈乌青,看上去倍受煎熬的模样。 秦妩捉住了他的小手 ,随即又召唤不败。 不白腆着小肚子,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武儿双眼带着恐惧,环顾四周:“姐姐,真的不会有鬼来抓我吗?” “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 就算是晚上,也不会有鬼!” 提起晚上的鬼,武儿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那一夜,恐怖的一幕幕! 情绪瞬间崩溃,眼神恍惚,开始声嘶力竭的咆哮:“别过了,你们都别过来! 有鬼呀! 娘亲,你在哪儿? 你快来救救我呀! 武儿真的好怕啊!” 门外的芸嬅公主,听见屋子里,传来男孩凄惨的呼叫声,瞬间心疼不已,急切的就要来开门。 手在碰触到门的那一刹那,却想起来了秦妩的嘱托 ,硬生生地站在了原地,不去开门,可听着孩子的哭喊声,却是心如刀绞。 秦妩手上拿着一块玉佩,在我武儿的眼前,轻轻摇晃。 “武儿乖! 看着姐姐!” 秦妩的玉佩,轻轻摇晃的瞬间,孩子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那块玉佩上,原本带着惊骇的眼神 ,就那么死死的盯着 ,左右摇晃的玉佩,恐慌的情绪瞬间被抚平。 “ 武儿乖,你看着姐姐的玉佩,现在你困了,你的眼皮好重,你好想睡一觉…… 乖乖的睡一觉……” 武儿的双目无光,竟然真的听了秦妩的话,随着她晃动的玉佩牵引,来到了床榻边,躺在上面乖乖的闭上了眼! 秦妩原本以为她初学的催眠术,不会成功,可系统好似将催眠术,融入了她的脑海里!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的,武儿闭上眼睛之后很快就开始做梦,而他的梦境,秦妩竟然能够看见! 漆黑的宫墙内,武儿的视角,看着周围的环境,漆黑的树影晃动,黑漆漆的一片好似鬼影。 朱红的瓦,雪白的墙,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更是如鬼似魅! 武儿不安的挣扎:“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你的衣裙,价值几何? 我母亲是长公主,到时候我赔你便是!” 对面的女人笑容嚣张,言语狂浪:“长公主的儿子就了不得了? 本宫乃是回鹘汗国的长公主,来你们大雍朝,是和亲的! 你们三个两个的,竟然敢给本公主脸色看! 今日,本宫便好好的教训你这小畜牲一番! 也好让你知晓本宫的威严何在!” 说罢,洛水遥仰天大笑,天空中电闪雷鸣,一道亮光落在她脸上,使得她的面目更加狰狞! 第176章 治病 武儿吓得瑟瑟发抖,他瞪大了眼睛,他声嘶力竭的尖叫。 “放开我,你放开我!” 洛水遥狂妄的笑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黑暗当中,阴风凛冽。 周遭的恐惧气息 也不断的朝年仅几岁的孩童袭来。 武儿开始大声尖叫 ,可周围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 喊累了,他只剩下了轻声啜泣。 就在这时,他在一片漆黑的宫墙边缘 ,无边的黑暗当中,看见了那个可怕身影。 那一道黑影,朝着他,一步步地逼近。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尖上,让他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那女人蓬头垢面,原本应该整齐的发丝,只在一瞬间变得凌乱不堪,如同杂草一般。 一道狂风骤起,女人的发丝纷飞。 她的脸上,布满了污垢和灰尘,看不清本来面目。她的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没有灵魂一般。 她的嘴唇干裂,透露出一种绝望和无助的气息。 武儿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想要逃跑,但身体被捆绑的结实,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逐渐靠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孩子,是本宫的孩子! 你哭啊,你为何不哭? 只要你哭,你父皇便会心疼,就会过来看咱们娘俩! 你给本宫哭!” 女人的声音十分尖锐,在漆黑的夜晚当中,显得格外瘆人。 武儿仿佛是沉浸在梦魇当中,不断地摇着头,额头上都是冷汗。 口中不断的呢喃着:“不要!不要! 娘亲,救命啊,娘亲!” 在门外守候着的芸嬅公主,听见了武儿不断地呼唤着她,也顾不得许多,破门而入。 芸嬅公主颤抖着手死死的抓住了武儿,声泪俱下。 “武儿,你别怕有娘亲在呢,没有人敢欺负你,你醒一醒……” 武儿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陡然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之中,蔓延着恐惧与不安,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浑身颤抖的厉害。 “娘亲,我好怕呜呜……” 男孩儿放声痛哭,芸嬅公主更是悲伤落泪,用力地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少年,轻声安慰。 “武儿别怕,有母亲在呢!” 秦妩知晓,她之所以能够看见,武儿梦境里的恐惧,是因为空间升级了的缘故。 看样子,那天晚上,他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才会导致,在他心里留下不小的阴影。 秦妩忽然间想起,之前秦希聿利用灵隐宗的障眼法,带着他进入一场幻境当中。 倘若,她也利用障眼法,重新制造那一夜的幻境,帮助小公子克服心理障碍,是不是能够帮他走出阴影? 芸嬅公主好不容易将武儿安抚好,不白倒是一只机灵的鸟,极为讨武儿欢心。 秦妩便直接让不白留下来,陪着小公子一同玩耍。 芸嬅公主走出房间的时候,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模样。 “公主,小公子如今情况如何?” “倒是稳妥了几分! 与那只小鹦鹉玩儿的甚好,只怕晚上是难熬的。” “通过催眠小公子,我发现,他被关在冷宫的那一天晚上,的确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心理上的疾病治疗,是需要让他克服心理障碍!” 芸嬅公主蹙眉:“你的意思 ,是还要将武儿关进冷宫之中,再经历一夜同样的事情! 这断然不行,就算是本宫死,也不能让这孩子再经历一次……” 如此说着,芸嬅公主的眼圈就又湿了。 秦妩将一方帕子递给了芸嬅公主,轻声安抚:“公主先别急! 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我是想要给小公子制造一个障眼法阵! 到时候,我们也会在阵法当中!” 秦妩与芸嬅公主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芸嬅公主迟疑:“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小公子如今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他是被冷宫中的一名疯妃吓到的! 公主先考虑,若是认为此法可行,我便着手安排!” 芸嬅公主蹙眉,精致的眉眼之中都是憔悴。 夜幕降临 整个忠勇侯府,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唯独小公子的住处灯火通明 ,被烛光所覆盖。 武儿白日里情况还算稳妥,到了日暮西山之时,便开始啼哭不安。 他哭累了,便睡着了。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已经一片漆黑。 恐惧瞬间席卷心头。 可怕的记忆,也不断的萦绕脑海。 武儿忽的站起身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立了起来。 “娘亲,你在哪儿? 天好黑,为什么没有点燃蜡烛? 娘亲! 祖母……” 武儿急着往外跑,却进入了一片漆黑当中,偶有电闪雷鸣,冷风飒飒。 这触动到了他记忆当中,那可怕的一夜! 武儿放声大哭:“娘亲,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远处有一道身影缓缓而来。 那人手里提着灯笼,步履匆匆,照亮了些许视线。 就在这时,一张狰狞的脸从天而降,吓得小公子的尖叫声再次响起。 “有鬼呀,来人啊,救命啊! 母亲,你在哪呢? 我是好怕,呜呜呜呜!” “武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公子吓得四处张望,果然在一片漆黑当中,看见了点点烛火! 芸嬅公主手里提着灯笼,步履匆匆的赶来。 “武儿,你在哪儿? 母亲来了! 孩子,你别怕!” 那疯妃,不断的纠缠着武儿,他逃跑的时候 ,跌跌撞撞。 摔了好几次。 可是他看见了那一点烛火,听着娘亲在焦灼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便觉得看见了希望。 “娘亲,孩儿在这儿呢,您快来救我!” “武儿别怕,娘亲马上就来了!” 随着光线越来越近,小公子仿佛是有了一些勇气,狠狠的推开了那纠缠他的疯子,跌跌撞撞的朝着娘亲的方向跑过来! “娘亲,我在这里! 武儿在这里!” 芸嬅公主提着灯笼,来到了小公子面前的时候,身后还跟着许多的丫鬟婢女,没有嗖嗖的冷风,吹着一夜,没有电闪雷鸣和那一张可怕的脸,更没有鬼魅一般的狼嚎鬼叫! 小公子一头扎进了娘亲的怀里 ,尽管红了一双眼,却没有了更多的畏惧。 娘亲带来的灯笼好亮! 随着娘亲而来的,还有春杏姑姑,孙嬷嬷,乳娘,还有祖母和祖父…… 他们手里都提着灯笼,将漆黑的院落,照的犹如白昼。 这些光照的小公子心里暖洋洋的 ,仿佛那一夜的可怕事情,从未发生过! 他一头扑进了芸嬅公主的怀里,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呜呜呜,娘亲,我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 呜呜呜…… 你为何要让我生病,为何要让我在爹爹面前大声的哭? 我的爹爹在哪? 呜呜……” 芸嬅公主泣不成声:“都是年轻不好,娘亲舍不得让我儿哭,爹爹更舍不得让你哭! 武儿,相信娘亲,日后娘亲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再也不让旁人欺负你……” 武儿自幼懂事,从未在人前提起过爹爹,因为每次提及娘亲,都会红了一双眼圈。 这一次的事情,真的吓到了他,看着平日里小大人似的孩子,提起爹爹,忠勇侯老两口儿,也想到了战死沙场的儿子,瞬间涕泪纵横。 祖孙几人抱作一团,痛哭失声,打扮的犹如疯子一般的秦妩,看见这场景,也不由得唏嘘落泪。 心头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小公子的胃口,瞬间好了,扒了两大碗饭,吵着要与芸嬅公主,一同入眠。 芸嬅公主满眼都是宠溺的笑,便抱着沐浴过后,香喷喷的小娃娃,休息去了。 秦妩坐在赫连夙的马车上,心事沉沉。 男人的手,将她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地别在耳后,语气嗔怪:“你装扮成这副鬼样子,回去的时候就不怕吓着秦大人了?” 秦妩回神,似是想到了什么:“今日,你还是别太靠近山庄门口!” 赫连夙困惑:“为何?” “昨日你送我回去,老爹发现了,当时都快要吓死我了!” 男人挑眉,语气里透着几分不善:“怎么?我就这么的见不得人!” 秦妩对视上男人那一双黝黑的双眸,语气里含着几分挑衅道:“我可没这么说! 您非得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赫连夙啧舌,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怎么? 这是跟我耍小性子了? 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是防备着那些背地里下黑手的小人! 不过,你既然有了情绪,便就说明,我的行事作风 已经让你不舒服了!” 秦妩撇了撇嘴,她这个人,有一些慢热。 与赫连夙之间,她总觉得是革命友谊,距离情爱 ,似乎差了那么一点。 直到那一日,赫连夙送她回紫云山庄,秦纪尧偷偷摸摸的窥探,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 在这个时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叫耍流氓。 他们之间,若是被旁人知晓,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 说的好听一点,是两厢情愿,说的难听一点,便就是无媒苟合! 秦妩虽灵魂自由,可这具身体,这个时代,却不允许她太过于放飞自我! 她的确是有一些不舒服,只是没想到,赫连夙只是通过他们二人之间,简短的聊天,便能够感受到她的情绪。 紫悦山庄 秦纪尧打了一个呵欠,用脚踹了踹秦希聿:“小子,有动静没?” “老爹,还没呢,你稍安勿躁!” 秦纪尧胡子都快要翘上了天:“这死丫头,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 好人家的姑娘,哪有跟她似的这么夜不归宿……” 碧桃打圆场:“老爷,今日小姐出门,可是有正事! 不是说了吗? 今天晚上是要给小公子治病! 您可是亲爹,怎么能这么说咱们家小姐?” 秦纪尧不满意的嘟囔:“我这做爹的,还不能管,不能说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小脾气,是真大,我是做老爷的吗? 我瞅着,跟三孙子差不多!” 秦纪尧自嘲,又看了一眼天上的半月,自言自语道:“这死的丫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 回来看我不打瘸她的腿!” 秦纪尧数落。 忽然听得秦希聿低声呼道:“嘘,别吵了,来了来了!” 众人很快安静下来,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外面渐渐行驶而来的紫檀马车。 秦妩下了马车 ,身后一名高大伟岸的男子紧随其后。 秦纪尧老眼昏花,用力的扒开秦希聿,努力地让门缝再大一些。 他倒要看看,那个勾着他家丫头不放的狗男人,到底是谁! 秦妩站住脚步,对着赫连夙,压低声音道:“别送了,我怕老头子又在院里等着,到时候你不好解释!” 赫连夙嘴角含笑,他身上有功夫,视力也比一般的人要好。 一眼便看见了,紫云山庄的门,时不时的移动,眼见着那一条缝隙,越来越大。 秦纪尧:这狗男人的身形,倒是不错,看着怪结实的。 只是那一张脸 ,笼罩在黑暗当中…… 看不真切呀,看不真切! 秦希聿看向与姐姐相对而站的男人,这男人气宇轩昂,浑身上下散发着矜贵之气。 这身形,实在是太熟悉了! 电光火石之间,秦希聿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身影。 瞬间张大了嘴巴。 这男人不是—— 赫连夙勾住秦妩的手,十分的大胆,翘起来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秦纪尧只觉得一股血气,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原本想要暗中窥探的行为,再也压制不住他,他摩拳擦掌想要开门,却被少年一把摁住。 “老爹,稍安勿躁,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再说……” “你看见没? 那登徒子,居然敢摸你姐的小手! 那是老夫的宝贝闺女儿,其实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摸摸小手的?” 秦希聿强行将暴跳如雷的老爹按下去。 秦妩都手上,传来男人指间的冰凉,心惊肉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你不要命了! 若是被人看到……” 赫连夙的眉毛轻挑,再一次捉住秦妩的手。 砰—— 随着一声巨大的声响,从身后响起,秦妩的一颗心瞬间跌落到了谷底,回过头来之际,秦纪尧已经风风火火的,冲到了二人面前,口中还骂骂咧咧。 “你这登徒子,那爪子往哪儿摸呢,给老子拿开,否则,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华阴未落,秦纪尧已经看见了那“狗男人”的脸。 凤眸漆黑,英气勃发,幽暗的月光,洒在了男人的侧脸上,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脸庞。 俊逸,又透着几分矜贵,清冷。 粗鄙,谩骂的话,瞬间梗在了喉咙。 秦纪尧的大脑之中,瞬间一片空白。 老天爷啊,他看见了什么! 矜贵无双,人前冷漠的太上皇,竟然对着她家闺女,笑的满脸不值钱! 秦纪尧眨巴着一双眼,视线落在了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微臣拜见太上皇……” 秦希聿与碧桃,也追上前来,跪在地上:“拜见太上皇!” 众人都有一些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送姐姐回来的人,竟然是太上皇! 他们二人…… 碧桃:早就觉得,太上皇身上的毒都解了,却还把明月护卫 ,留在小姐身边! 这事不地道! 如今看来,太上皇早就垂涎她家小姐的美貌了! 这二人,藏的也是真的好! 任凭碧桃每日,都在小姐身边伺候,愣是没发现,他们二人的奸情…… 呸! 感情! 秦纪尧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却还是有意无意地偷瞄着,二人握在一起的手。 啊…… 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赫连夙看向秦纪尧,声音里透着威严,却明显得客气了不少:“秦院士,叨扰了! 今日来的急,有几分口渴,可否到您的庄子里,吃杯茶?” “啊……这……”秦纪尧自然不敢拒绝赫连夙的提议,站起身来,便要将人往山庄里迎。 秦妩急坏了。 她还没想过,要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抬到明面上来! 至少不是现在! 若是秦纪尧知道了,会不会吓坏了? 秦妩急切的打断:“时候不早了! 太上皇还是先回潜邸吧! 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赫连夙蹙眉,语气娇嗔埋怨:“阿妩,你方才,可不是这般唤我的……” 男人的语气,透着几分幽怨。 秦纪尧揉了揉一双眼,是他老眼昏花了? 太上皇不仅一脸不值钱的样子,甚至还对着他家闺女—— 那是撒娇? 秦纪尧的心脏,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打击 ,真的是傻眼了! 秦妩和太上皇…… 这两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二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为何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太突然了! 他们二人,怎么能在一起呢? 秦纪尧看向秦妩 ,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强行将二人分开。 “太上皇,小女说的对,时候不早了,你来这紫云山庄,只怕会引起闲言碎语! 给小女的声誉,带来不好的影响! 那什么,臣恭送太上皇……” 秦纪尧的态度,在秦妩的意料之中,赫连夙继续道:“秦院士不是好奇 ,阿妩是不是在外头养了狗?” 秦纪尧心中咯噔一沉。 赫连夙连这都知道…… 秦纪尧懵逼的看着赫连夙,却见男人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道:“阿妩外头没养狗,养的是男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错愕地张开了嘴巴,赫连夙继续道:“你家闺女在外头养的男人,便是我!” 碧桃:…… 秦希聿:…… 秦纪尧: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就连清风明月,都彼此对视,主子何时变得脸皮如此之厚? 为了荣安县主 ,不惜自降身价! 石化在原地许久的秦纪尧,许久才反应过来。 像是受到了打击,又或是不愿意相信这残酷的事实,他看向赫连夙,依旧是在宫中 ,为官处事之时的正经模样:“太上皇说笑了! 我家阿妩,就是个和离女子,太上皇身份尊贵,我家女子,配不上! 太上皇还是不要拿我家阿妩开玩笑! 您若是想要逢场作戏,去找别家女子! 我家阿妩不奉陪! 时候不早了 , 微臣告退!” 秦纪尧在宫中为官多年,一直都是个性情和软的 ,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今日,他摆明了是不高兴。 甚至是在太上皇面前,带了情绪。 清风明月都为秦纪尧捏了一把冷汗。 赫连夙乃是天子! 敢下了他的面子,那可是忤逆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这秦院士,想必也是真的被气到了! 不等赫连夙说什么,秦纪尧已经强行拖拽着秦妩,朝着山庄走去,还不忘记对着一脸茫然,早就被吓傻了的碧桃与秦希聿咆哮:“还愣着做甚,赶紧滚回来,关门,上锁!” “是,老爷!” “是, 老爹!” 秦纪尧连拖带拽的,将秦妩,拖拽也回到山庄里! 秦妩面上都是无奈之色,却还是对着赫连夙挥了挥手,告别都来不及说,秦纪尧已经将她那只挥舞告别的手,用力的按了回去。 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秦妩吓得缩缩脖子,记忆当中,秦纪尧一直是个性情温和,脾气很好的人。 自从辞去官职,在紫云山庄居住之后,他竟然开始变得活泼起来! 没想到今日,撞破了秦妩与赫连夙的“奸情”,他竟然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秦妩:准是一不小心,掀翻了家里的老醋坛子! 赫连夙见着秦妩被带进了紫云山庄,紧接着,便听见了砰的一声。 大门被紧紧闭上。 他站在原地,幽冷的月光洒在了他颀长的身影上,照的他的身影有几分落寞。 嘴角上的笑意,也瞬间收敛。 明月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身上的怒意,即将爆发,于是便对着他,双手抱拳道:“太上皇,卑职便随着县主去了! 秦院士这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卑职都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话音一落,清风便看见了明月,一个纵身便身子轻盈的跃上房顶,紧接着,进了院落当中。 “秦纪尧这老不朽,是什么态度? 我看上去,像是逢场作戏的模样? 他还不乐意了!” “主子息怒!你别生气! 秦院士是个老古板,死脑筋,一时半会儿之间,接受不了您与县主之间的感情,也是人之常情! 给他一点儿时间,让他看见您对县主的真心,毕竟,县主是和离身,成亲对象,又是您的亲侄子,这换作是谁,也都会心里不舒服!” 清风小心翼翼的看着赫连夙的脸色,倘若说,他说的那些话,前半句是宽慰,是安抚,那后半句,便道出的是实情。 与她们即将面临的艰难抉择。 毕竟,叔侄娶同一个女人,本就是骇人听闻的! 若是传扬出去,别说满朝文武同意与否,只怕是悠悠众口,都难以平抚。 赫连夙剑眉拧成了疙瘩。 第177章 太上皇身边的苍蝇都是公的 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 “可有洪恩大师的下落?” “已经找到人了! 大师云游四方,在关外生了一场大病! 如今身子堪堪恢复,还在回程的路上! 相信很快就会回到护国寺!” 为了能够让他,名正言顺的站在秦妩身边,赫连夙连平日里最不相信的佛门道法,都想用上一用! 只是没想到,秦纪尧会有如此之大的反应! 难怪阿妩之前,会忧心忡忡。 犹豫不决。 赫连夙有点烦心,要是不说服秦纪尧那个老古板,他便不能抱得美人归! 这就有点麻烦! 紫云山庄内 秦妩坐在椅子上,一脸无所谓的,用手抠着耳朵。 眼前的秦纪尧,烦躁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一个劲儿的在他她眼前晃。 “老爹,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去睡了,今儿忙了一整日,累挺!” 说着,她起身就要离开。 秦纪尧提高嗓门,厉喝一声道:“你给我站住!” 那声音中气十足,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秦纪尧快步上前,手指在秦妩粉白的额头上戳着:“你这死妮子,你是糊涂了,还是怎地? 这天底下的男人,你选谁不好,非要选太上皇?” 秦妩一双清澈的眸子,带着困惑,看向秦纪尧:“天底下的男子 ,谁都可以,为何不能是赫连夙?” 秦纪尧一颗心脏怦怦乱跳,上前捂住了秦妩的嘴巴,压低声音道:“太上皇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你这死妮子,这不是道反天罡吗! 说,你们两个到了哪一步?” 秦妩撇开了老爹的手,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您别紧张,我与赫连夙,还没到那一步!” “我不信太上皇,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骗爹爹? 你爹爹我,还没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 太上皇看你的眼神,都能拉丝! 你休要骗我!” “老爹,你不要这么草木皆兵 ,赫连夙只是喜欢我!” 秦纪尧倒吸一口凉气:“不行!” 秦妩挑眉,看着毛炸的秦纪尧:“怎么就不行?” “太上皇身中寒毒,命不久矣!” 秦妩洋洋得意:“医好了!” 秦纪尧错愕:“你好了?” “你闺女,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秦纪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上皇体内的寒毒已解?” 秦妩颔首:“嗯!我解的!” 秦纪尧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念着胡须的动作,尽是满满的傲娇:“老夫就说 ,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家阿妩,这一次要把爹爹这前浪拍下去了! 不愧是我秦纪尧的女儿!” 秦妩也随之绽开笑脸:“老爹,那您看……” 秦纪尧忽的神情严肃,恶狠狠的瞪了秦妩一眼:“寒毒解了也不行! 阿妩啊,你别怪老爹管的多! 你看你之前,爱慕豫南王,在京城之中,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更是伤心难过,和离收场! 太上皇是什么人! 那是掌控过整个大雍朝命脉的人! 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老爹可记得,当初太上皇心仪镇北将军的妹妹! 那贺大姑娘香消玉殒之后,太上皇身边的苍蝇,都是公的……” 秦妩打断:“老爹,你这就夸张了,赫连……” 收到了秦纪尧的眼神警告,秦妩立即改口道:“太上皇身边养了一只小鹩哥,就是雌鸟! 咱们家不白,可是要死要活的追求人家!” 秦纪尧吹胡子瞪眼睛:“老爹就是打比方! 你少在这转移话题! 总之,咱们与太上皇,门不当户不对! 若是有朝一日,你们二人的事,传扬出去,你一女曾嫁与叔侄二人,这让天下的百姓,如何嘲笑你!” 秦纪尧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声音哽咽:“你自小便没了娘亲的庇护,老爹先前忙于公事,让你错,信他人,盲目付出! 如今,老爹只想让你好好的,别人对你指指点点,我心疼……” 秦妩脸上的笑意,在看见秦纪尧斑斑泪痕之后,凝固在了脸上,心中被一种酸涩充斥。 秦纪尧还在抽噎:“那豫南王,算是个什么东西! 小时候,若不是爹爹与阿妩相救,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可他怎么对阿妩的? 自古男儿皆薄幸,更何况是帝王家的? 我秦纪尧的女儿 ,就算在旁人眼中,不算什么金枝玉叶! 可你也是我秦纪尧的掌上明珠,老夫受不了你被人欺辱……” 要不是秦妩和离,秦纪尧至今都不知,他的掌上明珠,被人欺辱成这般! 哪怕是后来,秦纪尧的身子恢复了,他也没有再进宫! 说到底,只是心中憋着这一口气罢了! 好在他的阿妩争气! 没有了这场不幸福的姻缘,再不像以前那般,寻死觅活! 如今的阿妩,活得精彩,生的漂亮,是秦纪尧从未想过的模样! 这才是他秦纪尧的女儿! “爹爹不愿意你被世人指指点点,更不愿意你受着万般委屈…… 爹爹心疼……” 看着秦纪尧微微塌陷,佝偻的后背,秦妩怔了片刻。 她怎么也没想到,秦纪尧心中会是这般想法。 这是活了两世,她都不曾得到的亲情与关爱。 七位师傅对她,有爱也有严厉! 秦纪尧却不是那种恩威并施的对待。 他对秦妩,是明目张胆的偏袒,让她瞬间红了眼。 见她眼圈泛着水光,原本还血气上涌,异常暴躁的秦纪尧,瞬间偃旗息鼓,蔫巴了下来。 他急切的上前,有一些手足无措的,用衣袖,给秦妩抹着眼泪:“哎哟哟,乖乖,这是怎的了? 是不是爹爹说话说重了,怎么哭了?” 秦妩更是眼圈发酸,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来。 “小姑奶奶别哭了,你倒是说话呀! 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是太上皇欺负你了?” 秦妩摇头,声音哽咽,喉咙发酸:“没人欺负我,我只是觉得,爹爹对我太好了…… 之前,我让爹爹这般操心,伤心难过,实在是不孝顺!” 秦妩的话 ,再一次让秦纪尧的喉咙发酸,眼圈干涩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愧对孩子! 倘若阿妩的娘亲还在,阿妩必然如同其他千金小姐那般,娇滴滴的养着,与爹娘撒娇…… 哎! 父女二人,抹了好一通的眼泪,秦纪尧也终是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 但是,他内心之中一百个笃定! 只要他尚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人再动他的宝贝分毫! 豫南王不行! 太上皇更不行! 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秦纪尧会拼了这一条老命,守护好他的宝贝闺女。 什么狗屁太上皇,别来沾边! 翌日 秦妩刚要出门,却发现身后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跟着。 秦妩顿住脚步,回头便捕捉到了,那一抹来不及藏躲起来的身影。 秦妩有一些诧异:“爹,你干什么呢!” “这花生了虫,我捉虫呢,哎哟闺女,你这是要出门哪! 去哪儿呀? 刚好老爹也出去,咱们父女二人一同出去,路上也有个伴儿,可好?” 秦妩好气又好笑:“您知道我去哪儿?就跟我做个伴儿! 爹,您又不幼稚,我出门是去帮人瞧病的!” 秦纪尧被拆穿,非但不尴尬,反而一脸坦然:“呦,出诊呢,那爹爹跟着你,给你拎个药箱,打个下手什么的! 免得累着你!” 说罢,秦纪尧竟然真的上前,从她肩膀上,将药箱卸了下来,径自挎在身上。 “爹~” 秦妩娇嗔:“您堂堂前太医院的院士,给我拎药箱 , 合适吗! 女儿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也跟您保证 ,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昭告天下,凤冠霞帔,女儿不嫁!” 秦纪尧抿唇,依旧不放心:“爹不是不信你! 爹是个男子,是从男子的角度上想问题! 除了你爹 ,外头那些个杂花野草,哪个对你藏了好心思? 你放心,爹爹就远远的跟着你,绝不耽误你做事儿! 你若嫌弃爹爹碍手碍脚,那我便远远的跟着你,可好?” 秦妩无奈,想到了与元枫约定的时间,快要差不多了,她耐心的道:“爹爹今日真的不行 ! 这位病人,情况特殊,爹爹也是医者,自然应该清楚,对病患的病情要保密! 您跟着我出去给人瞧病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好说歹说 ,秦纪尧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不做黏人的小尾巴 ,却还是打发着碧桃,一路随行。 秦妩实在没了法子,父女二人各退一步 ,也都妥协了。 秦妩来到了元枫公子的住处,那是距离原本的万花楼不远的,一处二进二出的宅子。 按照之前秦妩的交代 ,有一处单独的房间里,经过几日的熏醋打扫消毒,作为进行手术的场地。 秦妩来到的时候,元枫公子已经消毒沐浴 ,只穿了一身贴身的里衣,躺在矮脚踏上。 “元枫公子可准备好了?” 元枫公子自小便因为他这副身体 ,受尽了众人的嘲笑 ,为了这一日 ,他也算是吃尽了苦头 。 心里隐约都是期待。 秦妩带上口罩与手套,褪去他身上的衣裳,便开始给元枫公子,实行麻醉术。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麻醉剂起效 ,元枫公子陷入了昏迷当中。 秦妩便启动空间,将里面的机器人助手,释放出来。 有了机器人和空间里的仪器帮助,元枫公子的手术,进行的相当顺利。 秦妩走出房间里,屋子里的血腥之气,才逐渐散开。 恢复清醒的元枫公子,在浸润了一些温水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自此之后 ,他便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 秦妩在元枫公子的住处,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整整三日。 及至第四日,元枫公子身上的疼痛,才逐渐的消散 ,完成了脱胎换骨。 在秦妩离开元府,回家的时候,已是晌午。 几日的疲惫,随着马车摇摇晃晃,逐渐来袭。 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了碧桃的声音。 “小姐,小姐!” 秦妩坐直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咱们到家了?” “还没,前面有好多人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何事,那些人,挡住了咱们的去路! 秦妩伸了一个懒腰,随即掀开了车帘。 下了马车 ,秦妩才发现,是在一处河沟,发现了一具尸体! 那死者,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姑娘,被打捞上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衫整齐,面部浮肿,看样子是失足落水。 秦妩走过来的时候,河畔已经为满了百姓,众人见到这场景,忍不住唏嘘,作呕,连连后退。 唯有那闻讯而来的女子的家人,在不远处,哭得凄凄惨惨。 女子的母亲,头发花白,身形消瘦,悲痛欲绝,哭得晕厥了数次。 就在这时,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秦妩一眼便看见了,队伍前面,一身常服的大理寺少卿孟淮。 “孟大人!” 秦妩颔首,与之打招呼。 孟淮颔首行礼:“县主也在?” “路过此处,刚巧遇见了!” “那下官先行办案!” 秦妩在一旁,看着大理寺的仵作,随即上前查看那具女尸。 那仵作,约摸五十岁左右。 看上去是个经验十足的,一边查看一边说。 “死者,女,年龄约摸十八岁! 皮肤青紫浮肿 ,乃是被水浸泡导致,头颈处无明显外伤,尸斑淡紫色,推断死亡时间约摸前一日傍晚时分。 表象看来 ,乃是溺水身亡!” 孟淮神情严肃,一脸认真的看向那仵作:“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目前来看,就是这样子! 若想知道更多详细线索 ,便要回到大理寺尸解!” 孟淮不假思索,正准备让棺衙役将这具尸体带回去。 秦妩的视线,也落在了那句女尸上。 从她的角度,尸体的鼻腔里,并没有杂草异物,那仵作看样子颇具经验,怎么会连这么前浅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这么轻易的就下了定论,大理寺办案,就这么不严谨吗? 不等秦淮开口,那搀扶着痛哭流涕的老妇人的小姑娘,已经站了出来。 “大人明鉴,这具尸体 ,草民已经查看过了,她的口腔,鼻腔,都无异物,这处河里,水草丰茂 ,若是落入水中,呼吸之间便会带有泥沙,杂草,这就说明,死者是被人杀了之后,弃尸入河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与这死者认识,她会凫水,又何来失足落水溺毙这一说!” 小女孩看上去又黄又瘦,就连头发,也都是支愣愣,毫无营养的干枯。 她身材娇小,眼神之中却透着悲伤 ,笃定。 被她这么一说,那仵作,当场便怒了:“一派胡言! 大人,老吴在大理寺做仵作,已经十年有余,怎会看错……” “既然是做了多年的仵作,便应该知晓,仵作这一行当,便是让死者开口,为他们沉冤得雪,战胜不公! 你这么草草验尸,下了定论,根本就不配做仵作!” 小姑娘瞪圆了一双眼睛,据理力争,老吴气的瑟瑟发抖。 秦妩见状,也走进了人群之中,围着那尸体绕了一圈,在她的领口处,隐约看见了什么。 孟淮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来 ,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老吴还想说什么,却见孟淮一声令下,已然将人用草席子将尸体遮挡住。 秦妩在席子里,轻轻地掀开了那女尸的衣裳。 眼前的一幕,令人触目惊心。 那尸体 ,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是完好的,浑身上下都是伤,因为被水浸泡了许久,那些伤口,已经开始膨胀凸起。 尤其是那白皙的胸部上面,竟然印刻这一个奇怪的图腾。 那图腾处的皮肤,还是红肿一片 ,很显然,是生前被人折磨,烙刻上去的! 秦妩扫了一眼那具女尸,只觉得惨不忍睹。 “孟大人!请看!” 孟淮窒息,随即眼神阴郁地看向仵作,老吴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小的一时失察……” “到底是失察,还是故意为之,等回大理寺审问一番,便可见分晓! 来人,将尸体带回去,还有老吴,好好的审问一番!” 老吴跟着孟淮,这短短的几个月,自然知晓这位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是个冷血,有手腕的! 他这把老骨头,若是一番刑罚下来,只怕是命都不保了! 双腿一软,慌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是一时糊涂了,才犯下这种错误! 小的在大理寺办案多年,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这一次,真的只是失误! 求大人饶命……” 孟淮声音幽冷,不耐烦道:“真的只有这一次吗?大理寺乃是一朝正气所在,老吴你这般,只会造成冤假错案! 今日之事要严加审讯,来人,将老吴拖下去!” 一声令下,有衙役上前,将瘫软在地的老吴,如同拖拽丧家犬那般带走。 孟淮看向秦妩 ,缓缓开口道:“县主可会验尸?” “略懂一二!” “那太好了! 可否劳烦县主,随着下官走一趟大理寺?” 秦妩应允,视线却落在一旁的小萝卜头身上:“喂,你叫什么名字!” “宋星冉!” “你懂验尸?” “书上学了一些皮毛罢了!” “可否有兴趣,随着去一趟大理寺?” 那小萝卜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街坊邻居带走的老大娘,声音怯懦:“我可以吗?” 秦妩 看向孟淮,询问道:“孟大人,这小姑娘对验尸,也应该颇懂! 刚才若不是她,这桩案子只怕是要被人糊弄过去了! 可否将她带去,给我打个下手?” 孟淮点头。 众人一同离开,人群之中一道壮硕的身影,也随之离开。 朝着闹市中心的天香阁走去。 大理寺里 秦妩将那尸体上的衣裳,尽数脱下 ,被迫的浮肿的尸体完全暴露出来,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这女子身上,伤痕累累,遍布青紫。 秦妩与那小萝卜头,一左一右的仔细查看尸体。 “被害人生前被残暴对待,有被凌辱迹象!” 小萝卜头继续:“口鼻之中只有少量泥沙,应该是死后被投入河中,制造溺毙假象! 真正的死亡时间 ,大约是昨夜的子时!” 孟淮蹙眉 ,这与老吴所说的时间,至少差了四五时辰,这四五个时辰,绝对会影响他们查案的方向与进度! “女子身上的伤口无数,致命伤是这里!” 那小萝卜头指着女尸的头颅,众人围过去,却见在她凌乱的发丝的遮挡下,头皮之中,隐藏着一根钉子! 不仔细看,看不出那钉子。 小萝卜头拿起一旁的器具,轻车熟路的在头皮边缘起起翻翻,费了一些气力,却还是将那一根钉子完整的拿了出来。 那是一枚暗色的,精铁制成的钉子。 擦拭干净上面的血迹,上面竟然有一些花纹。 秦妩蹙眉,提笔在另外一张纸上描绘着那女子身上的烙痕。 竟然与钉子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孟淮看向这图纸,却听那小萝卜,神情严肃,继续说道:“且这尸体上的伤,是同一种器具所伤! 伤口狭长,两端尖尖,乃是弧形利器所伤,伤口呈现皮肉外翻状 ,兵器上应该有倒刺! 大约是这种形状!” 秦妩颔首,表示二人意见一致。 随即又提笔,在宣纸上描描画画 ,画好之后,将图递给了那小萝卜头。 小萝卜头双眼明亮:“对,大概就是这种形状!” 孟淮神情一凛,随即看向那图纸,对着身边的捕快道:“张捕快,你下去查一下,城中的铁匠铺,可否制作过这种形态的兵器,道具! 还有,即刻命人去查访,河堤周围的百姓,昨夜可否听见什么异样的动静! 从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看看昨日,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大人!” 张捕头离开 ,秦妩便与那小萝卜头,一同离开了大理寺。 晌午的阳光正好,从阴森森的大理寺走出来,秦妩只觉得背后森凉 ,这还是将一方浸湿了的帕子,递给了宋星冉。 “宋姑娘验尸的技术,炉火纯青,不知师从何处?” 宋星然又黄又瘦 ,脸上脏兮兮的,若不是听声音,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小姑娘。 面对秦妩的问题,她只是微微一笑:“家里落败之前,读过几年书! 这也是偶然间,在书上看到的!” 秦妩聪慧 ,宋星冉不愿说,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既是如此,那我送你回家!” 第178章 有意思的小姑娘 “县主不必如此客气! 寒舍简陋,恐怕污了您的双眼! 咱们有缘再见!” 看着小姑娘离去的背影,秦妩嘴角含笑,这小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 宋星冉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小山村。 这小山村之中有几十户人家。 十分穷苦。 一进村,她便听见了马婶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桂花姐姐含冤而死,马婶子如今只怕是伤心欲绝! 她走到了一处破旧的篱笆院,看见了正坐在茅草屋檐下 ,正在剥豆壳的妇人 ,随后便进了院子里。 “娘!” 那妇人脸上带着担忧,一双眼睛却浑浊,没有星光。 “你这死妮子,怎么才回来! 娘都快担心死你了,活计找的怎么样? 有没有东家肯要你?” 宋星冉扯了一条小杌子,坐在了刘氏身边,接过她手中的笸箩,开始替她剥豆子。 “我又不卖身,哪里有这么合适的活计! 娘,实在不行,我便把自己卖了吧,到时候也好给您找个好郎中,瞧瞧眼睛!” 刘氏佯装生气,摸索着去寻宋星冉。 “你这该死的妮子,说的这是什么混话! 咱们娘俩只要饿不死,那就得在一处,你忘了你爹临死前说的话……” 提起已经故去的老爹,宋星冉明亮的双眸之中,蒙上了一层忧伤,只可惜刘氏看不见。 “听说,你妈婶子家的桂花没了?” “嗯,尸体已经被人带去大理寺了,应该是被他杀!” 刘氏重重叹息:“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昨日听你马婶子说,有贵人看上了她做的马蹄糕 ,她去给人送糕! 之后便没有回来过…… 谁曾想发生了这种事! 这娘俩,本身就够可怜的了,却还要阴阳相隔! 真是厄运专挑细绳断! 可怜呦!” 刘氏靠近宋星冉,忽然间吸了吸鼻子,随即脸色一沉:“你这死丫头,去了哪儿? 身上哪里来的苏荷香味!” 想到老宋之前 ,每每回家 ,便是一身的苏和香丸味道,她对这个味道 ,太过熟人,熟到此生都无法忘却! 如今,她虽然眼瞎了,鼻子却依旧灵敏! 眼见着刘氏,伸手去摸挂在墙上的笤帚 ,宋星冉犹如兔儿那般灵活 ,逃窜开来。 “你这死妮子,是不是又去了衙门? 娘不是说了,让你离那些死人远一些,远一些! 你怎的偏是不听? 你难道忘记了? 你爹是怎么死的了吗?” 眼睛看不见的刘氏,用手里的笤帚胡乱的扫着,将笸箩打翻,刚剥好的豆,撒了一地。 “娘,您别生气! 今儿真是意外! 那大理寺的仵作,明明知晓,桂花姐姐是被人谋害的,却还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星冉跳,躲避开了飞过来的笤帚:“娘,爹爹在世之时便常说 ,这世间,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唯独官员与仵作,须得一身正气,凭着良心做事! 娘,你难道愿意看着桂花姐姐惨死,凶手却要逍遥法外? 你难道忘记了? 咱们娘俩,差点饿死街头的时候,是桂花姐姐给了咱们糕吃,还将咱们带进这村里! 娘!” 刘氏挥舞着笤帚的手,最终还是停了下来,想到那枉死的姑娘,不由得一声叹息,红了眼圈儿。 怨道一声:“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这么好的姑娘,怎的说没就没?” 见刘氏丢下了“凶器”,宋星冉也停止了逃窜。 “妮子,你要答应娘,仅此一次! 咱们宋家的人,断然不能再走你爹的后尘!” 宋星冉的表情,十分复杂,眼中有犹豫。 见刘氏浑浊的双眼当中,有眼泪淌出,宋星冉急忙安抚:“娘,您别哭呀,都是女儿不好,我答应您,以后再也不让您着急了!” 宋星冉斩钉截铁的保证,刘氏这才放宽了心。 “出去了半日的功夫,你还没吃饭吧! 锅上还有一些野菜糊糊,你快去盛来,喝上一些,垫吧垫吧!” “哎,您别管了,您进屋去歇着,我吃完糊糊,得把这些散落的豆收起来!” 刘氏唉声叹气,摸着棍子,进了屋中。 宋星冉望着她佝偻的不成样子的背影,缓慢地进了屋中,心中更加的不是滋味。 她知晓,娘之所以不让她去官府做仵作,就是因为那件事! 可越是如此,宋星冉才更加想要成为一名仵作。 重重的叹息一声,宋星冉去了灶台前。 大理寺 孟淮正在翻看卷宗,张捕头行色匆匆,来到了书房。 “大人有发现!” 孟淮合上卷宗,看向张捕头。 “经过走访调查,卑职查到,死者名叫桂花,是甘泉村人氏! 这桂花姑娘 ,家中有一老母亲,父亲是个瘸子。 平日里 ,靠着卖糕为生! 出事的前一天,桂花姑娘回来,兴高采烈的便跟家中老母亲说,天香阁有一位外地客官,吃了她的糕,赞不绝口,说明日还要买! 第二日,桂花姑娘说是出门去卖糕,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天香阁?外地人?” 孟淮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这几个字。 “可命人去调查了?” “是! 已经查过了! 那一日,是水遥公主身边的婢女,在桂花姑娘那处买过糕! 之后,桂花姑娘在去天香阁,也是找的水遥公主身边的婢女格桑。” 洛水遥? 难道 ,那桂花的死 ,与回鹘的人有关? “再去查看,死者身上的那些烙痕,还有至死的那一枚钉子的出处! 另外,命人暗中审问天香阁的伙计,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大人,咱们若是冒然审问天香阁的伙计,只怕是会打草惊蛇!” “那就先联系天香阁的掌柜的,尽量做到悄无声息!” “卑职已经调查过,天香阁是太上皇的产业,不过,在数月前,已经被转到了荣安县主的名下!” 孟淮诧异,太上皇的产业…… 转移到了秦妩的名下? “那我便去找县主,还有仔细的审一下老吴, 本官翻开了卷宗,老吴在大理寺这些年,虽说不是特别出色,但是又不会特别出格! 这么庸庸碌碌之人,怎么会突然间犯这种低级性的错误!” 是受了何人指使,也说不定! 第179章 秦纪尧急眼了,又泼又癫 秦妩正在研制新的药方,便听见碧桃急火燎的声音响起:“小姐,您赶紧去看看吧! 老爷……” 秦妩的手一哆嗦,看向气喘吁吁跑进来的碧桃:“我爹怎么了……” “太上皇来了,老爷他……” 赫连夙来了? 想到了前一天晚上,秦纪尧得知她与赫连夙之间的事,情绪激动的劲,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放下手中煽火的蒲扇,急匆匆地往外走。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嘱咐碧桃:“帮我盯着点儿火,这一锅药里头都是贵货,千万不可熬焦了!” 说罢,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 ,急匆匆的离开了。 大厅里 秦纪尧手里攥着茶杯,骨节青白,眉毛轻挑,语气里都是挑衅:“太上皇是怕老夫毒死你?” “秦院士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自然不可能取人性命!” “既是如此 ,太上皇就请用茶,这可是老夫亲手为你调配的! 清热去火,平肝明目! 适合你!” 这秦纪尧,在宫中当差几十年,是个圆滑之人,今日见着赫连夙 ,除了那敷衍的请安,就一直横眉怒目,尖酸刻薄,说话带刺儿。 清风有好几次,都想要上前,给这老东西几下子,他要不是秦姑娘的爹,敢这么跟太上皇说话,早就死了不下八百回了! 说到底,还是沾了秦姑娘的光。 赫连夙微微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眸,嘴角含笑,端起白玉瓷杯,抵在唇畔轻轻啜饮。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矜贵。 秦纪尧看着赫连夙,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碧桃那丫头放水,把茶水换了? 否则,那炖着黄连,莲心,胡黄连,龙胆,山豆根的水,背着男人喝下去,会一点表情都没有? 秦纪尧不死心,又端起茶壶给他添了一杯。 “太上皇,再饮!” 赫连夙依旧面无表情,又饮完了第二杯,依旧是客气儒雅:“秦院士,现在我能见阿妩了吗?” 说吧 ,赫连夙竟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秦纪尧火大,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瞬间吐了出来。 皱着眉头,呸呸呸。 太苦了! 苦的喉咙里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赫连夙竟然面无表情的喝了两杯! 这男人 ,到底是够狠? 还是没有味觉? 秦纪尧绷着一张脸,对着赫连夙道:“太上皇,我家阿妩不在! 您不如先回去,改日再来?!” 赫连夙闻言,嘴角上的笑意上扬:“既然阿妩不在,咱们翁婿二人聊聊也不是不可!” “翁婿二人?” 秦纪尧嘴角抽了抽,原本想要尽力维持的君臣礼仪,瞬间绷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手掌舒然拍在了桌子上:“太上皇休要欺人太甚! 我家阿妩,何时说要嫁给你,你这般不是毁她名节吗?” 清风眸色一凛,手中的佩剑,唰的一下子拔出来! 锋利的剑刃,散发着幽幽冷光,看的人,胆战心惊。 “你这老匹夫,竟然敢对太上皇,如此不敬! 怕不是活腻了?” 秦纪尧被清风的动作吓了一跳,很快便又恢复了神智。 “哟哟哟,清风护卫,真是好大的威风!” 秦纪尧凑到了清风面前,伸着脖子往他面前凑:“那你就尽管砍,往这儿砍,瞄准一点儿!” 秦纪尧一副泼皮无赖样儿,反倒弄的清风不知所措。 “太上皇手底下的刁奴,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你今日过来,明明是一晚辈的姿态? 怎么着? 老夫说几句不爱听的话,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想着把我脖子砍了! 来来来! 我若是退一步,秦纪尧三个字便倒着写! 我家阿妩本就是和离过的,太上皇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出去,京城之中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我家阿妩淹死!” 秦纪尧怒气冲冲,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好似牛眼珠子。 “太上皇口口声声说,心悦我家阿妩,可怜这么点儿枝末细节,都不替她着想,太上皇的喜欢与心悦,全都是用嘴巴说说的吗?” “倘若你真心爱慕阿妩,又怎会半夜约她见面? 又怎会做那些……毁她名声的事儿?” 秦纪尧不顾对方的身份,气急败坏的指着赫连夙的手。 想到这只爪子,曾经摸过他家阿妩,秦纪尧就恨不得 阿妩的前夫是谁? 是当今圣上的胞弟,豫南王! 更是太上皇的亲侄儿! 太上皇这般举止,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 倘若有一日,您厌倦了阿妩 ! 最后沦为笑柄,受到伤害的,也就只有我家阿妩! 今日老夫冲撞了太上皇,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反正,只要我秦纪尧还有一口气儿在,我便不会让我的阿妩,再入皇室!” 秦纪尧有一些癫狂,用脑袋顶撞着清风的胸膛。 吓得清风手里的长剑,硬生生的压回去了半寸。 “秦院士,你这是想要碰瓷? 咱们有事儿说事儿,你发什么癫?” 赫连夙算是看出来了,秦纪尧这老匹夫,为了他的宝贝女儿,竟然都开始发癫了! 该说不说,护犊子的劲儿 ,还真是有点子可爱的。 清风手里的长剑,压回去了半寸:“秦院士,你别胡说八道! 太上皇光明磊落,自然是君子行径,什么半夜偷偷约见秦姑娘,那是去忠勇侯府上 ,给小公子治病,回来见天色已晚,太上皇怕秦姑娘一人路上发生意外,才送秦姑娘回来! 你也是个饱读诗书的,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 清风抵挡不住,却又不敢真的伤了秦纪尧,只能用宽大的手掌,摁着他的天灵盖,抵抗他不断的朝自己撞。 一边抵挡 ,一边叫嚷:“秦院士,您若是在这般泼妇行径,卑职可将您的天灵盖捏碎了,到时候,您可怨不得旁人!” “我呸,你个小兔崽子! 你当老夫是瞎了吗! 那一夜, 你敢说太上皇,没有拉拉我家阿妩的小手? 君子所为? 狗屁的君子所为!” 赫连夙看向愤怒的秦纪尧,轻咳一声:“秦院士,你是否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几句?” 秦纪尧用手摸了一把凌乱的头发 ,看向眼前举止端方的男人,他也算是眼看着赫连夙,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论样貌,论家世,论才学,赫连夙都是一等一的好,无可挑剔。 问题是秦妩曾经婚配过豫南王! 是赫连夙的侄媳妇! 倘若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传扬开来 ,世人只会对着他家阿妩的后背,指指点点,戳她的脊梁骨。 他是断然不能够让阿妩,经历这些的! “你说,我倒要看看 ,你是如何辩驳的!” 秦纪尧年岁大了,一番折腾 ,很明显的气喘吁吁。 “我与阿妩,日见生情,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我想爱护阿妩的心 与你一般! 我也自然不会让天下之人 ,戳着她的脊梁骨! 今日来登门,只是想让你知晓,我们二人之间的情谊! 我希望,我与阿妩的情感升华, 稳定进步,是在你的同意之下! 而不是偷偷摸摸的,私定终生!” “既然太上皇是如此光明磊落之人,那我也不妨表态! 阿妩错付过真心,受过伤,这样的事情,是我不想再看见的! 就算是我同意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那太上皇又打算如何面对全天下的百姓? 悠悠众口,哪怕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我的阿妩淹死!” 说到了悲怆动情之处,秦纪尧颤抖的手,用力的拍着桌子:“自古皇室皆薄幸 ,同样的跟头 ,我家阿妩,不能栽上两次! 宁为农门妻,不为侯门妾! 我秦纪尧的女儿 ,不能为人妾室!” “秦院士放心,我若是认定一人,自然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至于如何让天下人接受阿妩,那是我该考虑的事! 秦院士可否给我一些时间? 我不会委屈阿妩!” 秦纪尧看向赫连夙,眼前的男人,曾经登基为帝,浑身上下,霸气使然。 他竟然肯放低身段,对着秦纪尧恳求他给予一些时间。 “太上皇对阿妩,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玩?” 赫连夙看了一身侧的清风,只见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是我的全部身家! 包括我手里所有的田地,庄子,银票,所有的资产! 只要秦院士首肯,我会让人按照这份册子,将我所有的财产全部更户 到阿妩名下! 还有我的太上皇玺印! 我已退位让贤,虽不能以江山为聘,但半壁江山,我手上还是有的!” 赫连夙黑眸之中尽是恳切,一片坦诚。 秦纪尧看着那厚厚的一摞帐布,瞬间吓得浑身哆嗦。 赫连夙…… 竟然将他所有的身家,全都带了来! 只为了征求他的同意! 太上皇…… 这么憨的吗? 倘若他强势一些 ,霸道一些,秦纪尧也就豁出去,与他鱼死网破,反正,他就是要阻止阿妩与太上皇之间的这一场闹剧! 可如今,太上皇不负以往的强势,对他客气有加,以礼相待,甚至是还将他的玺印,也都拿了出来! 举国上下 ,谁人不知,太上皇手中,有一支训练精良的队伍——飞鹰卫! 这一支飞鹰卫 ,人数几何,无人知晓,且不受用于朝廷,只听赫连夙的差遣。 这是先皇离世之前,交给赫连夙的。 太上皇玉玺他都肯交出来,就等同于将飞鹰卫交出来! 这一次 ,秦纪尧彻底的震惊了! 他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站起身来本能的后退:“这……” 与此同时,匆匆赶来的秦妩,已经到了厅堂当中,一进门便看见了秦纪尧,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仿佛与人撕扯了一般! 她快步进门,来到了秦纪尧跟前,紧张的搀扶住他:“爹爹 ,发生了何事?您这是怎么了?” 赫连夙看见秦妩那一张清秀绝美的脸庞,原本紧绷着的一张脸,瞬间浮现出一抹笑意。 那笑容温和,好似春日里的阳光,温暖的让人舒适。 秦纪尧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他认识太上皇多年,可从未在他脸上,看见如此不值钱的表情! 男人啊~ 怎么也有这种恋爱脑呢? “老爹没事,就是跟清风护卫切磋了一把!” 秦妩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切磋? 清风舞刀弄枪 ,武功高强,老爹这一双手最多了就是拿拿针,用用刀,他们二人是如何切磋的? 不必多想 ,秦妩也知晓,秦纪尧方才,肯定是撒泼了! “爹爹,您都多大年纪了,还学着年轻人,舞刀弄枪的! 您这老胳膊老腿的,若是伤着了,可怎么办?” 秦妩嗔怪,原本还对这二人张牙舞爪的秦纪尧,也赶紧的赔上了笑:“爹爹哪有你说的这般虚弱! 再说,清风护卫手上知道轻重,总不能故意伤我是吧!” 清风腹诽:秦院士,你发财,上蹿下跳那劲儿,我若不用几分力气格挡,只怕得让您给欻欻了! 如今倒是会装鹌鹑~ 秦妩的视线,落在了桌案上的账簿与盒子上 ,好奇的询问:“太上皇 ,这是……” 赫连夙刚要开口 ,却被秦纪尧打断:“太上皇遇见了点儿难题 ,让我为之解答一二,如今问题都问完了,清风护卫赶紧将这些东西收了吧,免得弄丢了!” 说罢,拼命的对着清风使眼色。 那一日,因为秦妩与太上皇之间的这点事儿,他们父女二人,促膝长谈了许久。 秦纪尧知道了阿妩的想法 ,纵然是万般不悦,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可对太上皇 ,他自然要表明态度,气势强硬,否则他便以为阿妩身后无父兄,连个靠山都没有,便能肆意欺负! 他这个做父亲的,必须表明态度 ,让他们也知晓,他的阿妩,不是个好欺负的!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秦纪尧也不打怵! 清风上前 ,快速的把东西收起来 ,他也没想到, 主子为了秦姑娘,竟然把所有身家和飞鹰卫都拱手相让。 秦纪尧这人,脾气又臭又癫,万一真的将这些东西 ,据为己有,他家主子只怕是都没地方去哭! 第180章 勾结,招聘仵作 清风上前,将东西收了下去,秦纪尧借口有事,便先离开了。 临走之前 ,赫连夙对着他抱拳行礼 ,没有人前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姿态,而是一种谦卑的晚辈模样。 秦纪尧:快看啊,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在老夫面前 ,竟然跟鹌鹑似的! 清风鄙夷:又癫又疯的秦院士,看见闺女,竟然跟鹌鹑似的!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秦妩看向赫连夙 ,又看了看秦纪尧离去的背影,有一些担忧的道:“我爹爹……他没为难你吧?” 赫连夙抿唇 ,温柔的眉眼当中,倒映着女人清丽的脸庞。 “阿妩,你这是在关心我?” 说着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捉住秦妩的柔荑,温声细语:“这一夜,你睡得可好?” 秦妩笑:“你没睡好? 我瞧着,眼底下都有一些乌青了呢! 该不会是相思入魂,辗转反侧?” “吾爱阿妩,不能常相见之,伴之~ 故而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秦妩的脸颊上,浮现一抹燥热。 “太上皇这般甜言蜜语,又生了一副好皮囊,只怕是哄骗了不少姑娘吧!” 赫连夙的眸色深沉,极为认真的道:“浮世万千,吾有三爱,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秦妩的心中,荡漾出一丝甜蜜,却似想起来了什么:“爹爹与你都说了什么?” “自然是要让我好好待你!” 很显然,赫连夙有意隐瞒刚才发生的事。 秦妩知晓秦纪尧的脾性,也没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通禀声:“小姐大理寺孟大人来了!” 孟淮? 赫连夙看向秦妩,心中不明,这孟淮与阿妩,何时有的私交? 他来找她作甚? 秦妩看向他:“你要不要先去后面休息一下?” 赫连夙的脸色,有了短暂的沉吟,却还是去到了旁边的偏厅等候。 很快,孟淮便来到了。 “县主,下官叨扰了!” “孟大人急着寻我,有何要事?” “今日下官前来,是有个不情之情!” “孟大人请坐 ,咱们慢慢说!” 孟淮说明来意,当她听说,天香阁如今是她的产业,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赫连夙! 当初她与豫南王和离 ,太后与赫连夙,作为长辈,都给了她一些铺面和田地。 她与赫连夙初识之际,每次都是在天香阁见面,只是她没想到,偌大的天香阁,是赫连夙的产业! 而赫连夙竟然大手笔的, 将地理位置寸土寸金的天香阁,一转手就赠予秦妩! “孟大人放心,不会知会一声天香阁的管事,让他尽量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孟或双手抱拳:“下官谢过县主!” “老吴审问的如何?” 提起老吴,孟淮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 “起初,老吴只说是自己一时糊涂 ,经过走访调查,老吴家的儿子,时常出入兜风,欠了一大笔债! 一日前,忽然间还上了那一大笔欠债,甚至是出手阔绰,在赌方豪赌! 借着这个突破口,老吴最终还是交代 ,是有人找到了他 ,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在尸检上做手脚!” “何人?” 孟淮拿出一张画像,秦妩看过之后立即攒眉:“这人……不是荣光府上的管家?” “荣王府?” 秦妩点头,她之前去荣王府上,给陌世子治病,有好几次,与这位管事,打过照面! 因此秦妩看见画像第一眼,就辨认了出来。 “这件事,与荣王府又有什么关系? 那死者的身份,又是何人?” “这是一普通的农户,以卖糕为生! 不过,此女容貌生的相当好! 且验尸结果也显示,此女生前,遭到侮辱! 只是这件事情,如何会牵扯到荣王府上,便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所有的证据都显示,这桂花的死,与洛水遥有关! 荣王府有人出面摆平这件事,是不是就说明 ,荣王私底下,与回鹘汗国的人,有联系?” 孟淮点头:“下官也是如此猜测! 只是我初入大理寺,这里面的人员, 有很多都是盘根错节,相互关联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 老吴身为大理寺的仵作,是当初,宋仵作带出来的做优秀的学生! 如今犯下了这种事 ,只怕这老吴,是不能再继续用了!” 大理寺刑侦办案,无座是很重要的存在,倘若不能够缜密的查出尸体上存在的问题,对于他们后期调查案情,便会有很大的影响,也因此,老吴出事之后,大理寺的仵作之位,一直空悬着。 却不是长久之计。 秦妩虽会尸检,但是她有自己的生意,又要定时入宫,伺候太后与皇后。 实在分身乏术。 孟淮知晓这一点,自然不可能厚脸皮的开口,央求她入职大理寺,担任仵作一职。 只是如今,手上的案子正是棘手,重新培养人,又不切现实! 孟淮为难的很。 毕竟,仵作这一职务,常年与死人打交道,不是什么体面的活计! 当初,大理寺最为有名的宋仵作,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若不是,后来犯了事儿,老吴又怎么能有出头的机会? 似乎是看出来了孟淮的为难,秦妩思忖再三,道:“我倒是有一人,与你推荐!” “何人?” “孟大人可还记得,上一次,与我一同尸检的小姑娘?” 孟淮思量,就是那个干干瘦瘦的小萝卜头? 貌似也姓宋,叫宋什么来着? “宋星冉! 这小姑娘虽看上去其貌不扬,可验尸的专业水平,绝对没问题! 更何况孟大人才新入职大理寺,难免会惹得以前的官员不服,竟然不会少给你使绊子,手底下有一两个趁手的人,是相当有必要的!” 孟淮倒是同意她的说法:“不过,哪里有姑娘家,愿意做仵作的,又脏又累也就罢了,还时常与死人打交道!” “大人不妨先张贴上,招聘仵作的告示! 实在没有合适的再说!” 秦妩总觉得,那宋星冉,应该与死者认识的。 否则也不会如此仗义之言,当场揭穿仵作的把戏。 秦妩猜测,那小姑娘,应该还会再去到大理寺,打探消息。 送走孟淮,赫连夙才慢悠悠的从偏厅走出来。 脸上的神情没了方才的淡然自若,反添了几分凝重。 第181章 退婚 “你有心事?” “你说的那件案子,我今日也有所耳闻! 倘若荣王府真的牵连其中 ,便足以说明 ,荣王不仅仅与曹氏一脉,沆瀣一气,成了大雍朝的蠹虫! 甚至是勾结外贼,想要毁了大雍朝!” 秦妩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宴。 这一次的中秋宴恰逢回鹘使臣入京。 文帝一并设宴款待,将两桩热闹事,凑到了一处。 一日后,便是中秋宴。 秦妩许久没来国公府上,给老夫人请安,今日得空,便来看望他老人家。 一进厅堂,秦妩竟然看见了苏沫也在! 二人相见,瞬间眉开眼笑。 “阿妩姐姐,还真是巧! 你今日,真的有空来祖母这儿坐坐?” “有些日子没见她老人家了,想过来给她来请脉! 顺便送一些日常用药过来! 你呢? 也来看望老夫人的?” 老夫人颔首微笑:“你们这两个小姑娘,到底都是有心的! 还时常记挂着我这老婆子! 沫沫今日,给老身送了一身衣裳,说是苎麻制作的,这衣料柔软舒适,倒是轻便! 没想到,你们二人,像是心有灵犀似的,一个给送衣裳,一个给送药,我找老婆子,是有多大的福气呦!” 秦妩笑:“谁叫您老人家这么和蔼可亲,有慈眉善目的!” 秦妩在一旁与老夫人聊天,却见坐在她身边的苏沫,脊背笔直,双眼出神,心不在焉的样子。 以前的苏沫,风风火火,走路的时候都带风,可今日的她,却没了往昔的活泼,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人似乎也看出来了,苏沫心事重重,捉住了她的手,轻声询问:“那混账东西,前些日子来了家书,说他如今,人在岭南,过上几个月,才会回京! 还在老身这儿,旁敲侧击的,打听你的消息!” 苏沫的脸上露出浅浅一笑,只是那笑容僵硬,苦涩,甚至是带着几分自嘲。 孟荀会旁敲侧击打听她的消息? 大概只有她自己知晓,老夫人,这是为了安抚她,说的善意的谎言。 孟荀走的这几个月,苏沫几乎每个月,都会给那家伙飞鸽传书,至少四封。 每一次,鸽子回来的时候,腿上都是空空如也,这几个月的时间,苏沫让自己变得忙碌起来,如今倒也不像先前那般,只想纠缠着那人了。 原来看淡之后,曾经重视的人和事,也就不再重要了。 老夫人继续道:“沫沫,你放心,等那混账东西回来,祖母让他给你负荆请罪……” 苏沫抿唇,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最终还是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行了一记大礼。 老夫人瞧这情景,也着实的慌了一下,伸手便去搀扶苏沫。 “你这丫头,好好的行,此大力作甚! 起来起来,赶紧起来,乖乖哟,祖母都要心疼了!” 苏沫郑重道:“祖母,其实今日过府,是我思虑再三才来的! 我今日来您这,是有件事想跟您说!” “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咱们祖孙之间,非得这样生分吗? 咱们是一家人呐~” 苏沫脸上的笑意,愈发牵强,而秦妩,似乎也察觉到了,接下来,苏沫要说的话,有可能关于孟荀。 “祖母,我与孟荀,是自小的婚事! 我也一直认为,我们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会有好的结局! 之前我年纪小,不懂事也不够沉稳,只以为,我与孟荀之间的关系,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可自从他这一次逃走之后,我便想了许多! 孟荀对我,从来只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感,并无男女之情……” “孩子呀,祖母知晓,这一次,那混账东西,是伤了你的心! 等他回来之后,祖母给你出气……” 苏沫轻轻地摇了摇头,双眼之中,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不要! 祖母,您若是当真觉得我受了委屈,不如就成全我,将这门亲事退了吧!” 苏沫这一席话,直接让老夫人震惊住。 苏沫嘴角上荡出一抹苦笑,继续道:“自我懂事的时候起,我便知晓,我与孟二之间的姻亲关系! 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身份,可如今我长大了,也能够察觉得到,孟荀肆意潇洒,游戏人生,不会心甘情愿的,为谁困住一生! 我自幼被爹爹,兄长,还有姐姐宠爱,自是骄纵跋扈,孟二肆意人生,更是不受管制的,我们二人在一起,便是那针尖对麦芒! 自从孟二离开之后,我也想了许多,这些日子,不乏有气,有委屈,有怨怼! 可是我最终还是想明白了,我与孟二之间,从未有过男女之爱! 祖母,今日我便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说着,苏沫将他们的婚书,与信物,一并拿了出来,规规矩矩的放在了桌子上。 随即垂头:“祖母自小看着我长大,对我如珠似宝的疼着,您便再心疼我这一次,答应我退了这桩婚吧!” 老夫人情绪激动:“你这孩子,这婚事,怎可说退就退? 你父亲若是知道了……” “这件事情,我已禀告过父亲,他说缘分这种事,自然是要随缘! 我与孟二之间,有亲情,却无夫妻情分! 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久,之前我太过骄纵任性,眼中就只有一个孟二! 可随着阿妩姐姐做事的这几个月, 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爱人先爱己,倘若我连自己都不爱,又拿什么去爱身边的人! 孟二离家出走,实际上便是躲着我! 这一点,我自己心中有数! 祖母也不必替他解释,找补,即便是退婚之后,你也依旧是我祖母! 父亲在关外,不能随意返京,但是他说了,这件事让我自己看着办! 祖母,我不想委屈自己,更不想让孟二委屈! 求您成全!” 老夫人这跪在她面前不起的小姑娘,心中又气又疼。 这些日子,家中的书信,寄走了一封又一封,孟国舅不止一次的差人,出去寻孟二,那混账东西,确实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换作是谁,也受不了他此番举动。 只是老夫人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在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之中,成熟稳重了这么多。 甚至是因为孟荀的离家出走,被伤到了,已经开始重新审视,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哎~ 不曾想,竟是走到了这一步! 第182章 母亲觉得秦姑娘怎么样 恰好进门的国舅夫人,也听见了苏沫那一番话,眼圈通红的去搀扶,跪在地上的姑娘。 “夫人……” 苏沫眼圈通红,好似受了委屈的兔儿。 眼看着快要中秋,她本以为孟荀再怎么厌他,也得回来过节! 没想到,他这一走数月,至今都不归! 心里的委屈一旦泛滥,便会成灾。 若是换做从前,苏沫也就只是心中难过一下,便就过去。 自从认识秦妩之后,她独立的人格,便影响到了她。 她常说:“谁说女子,是男子的附属品? 女子怎么了? 女子也能活出自己的天地!” 于是她开始学着独立,让自己的生活充实,等到苏沫的生活充实之后,她便无闲暇想起孟二了! 前些日子,姐姐发生的事儿 ,也让她开始反思,斟酌她与孟二之间的关系! 他们之间,除了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 甚至是为了躲避她,孟荀离家出走! 他这样的举动,无疑是伤人心的。 就是这样,他们二人还要强行绑在一处,那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魏子卿对姐姐的态度,让她深刻的认识到,男女之间即便是再穷苦,那也是相爱抵万难。 若无爱意在一起的两个人,会是如何的痛苦? 公婆再好,家庭再睦,她能与公婆,清苦过上一生? 她为何就不配得到,姐姐,姐夫那般,心系彼此,真心以对的情爱?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才是磋磨自己的一生! 只是,国公府上的长辈,对她实在是太好了,说出这番话,苏沫心中也难受的紧。 “对不起夫人…… 我怕是要伤了您的心了!” 说罢,苏茉的声音,便哽咽了。 国舅夫人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将人揽在怀里,同样声音哽咽,却柔声细语的安抚她:“好孩子,不哭! 说到底,是那混账,对不起你,是我们孟家,对不起你! 你这么好的姑娘,自是那孟二不配! 你说的对,你还年轻,日子还长,总不能为了这么个纨绔,蹉跎自己的后半生! 倘若是我府上的姐儿,遭遇这种事,我作为母亲,自然也是不干的! 你既已抉择,我们便会遵从你的意思,只是…… 沫沫,我是真心,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 既然我们没有婆媳的缘分,那我便做你干娘,至于日后,那混账回来,我孟家会将人捆去,给你爹娘赔不是!” 一直饱受煎熬的苏沫,仿佛是在这一刻,找到了情绪的宣泄,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她靠在国舅夫人的怀里,委屈地哭出了声。 “谢过夫人!” 秦妩也跟着红了眼圈,怎么也没想到,孟荀与苏沫之间,会是以这样子的方式告终。 她不会劝着苏沫,继续在孟荀身上委曲求全。 感情这种事 ,自然不能强按着牛儿喝水。 若是换做她,也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直接踹了这狗男人! 苏沫已经足够的勇敢了。 退还了婚书,还与信物,苏沫借口有事,便先行离开了,秦妩本想随她一同走,却看见了匆匆回府的孟或。 苏沫与他打招呼,便红着眼上了马车。 “苏小姐怎么了? 怎么眼圈红红的,好似哭过!” “许是风迷了眼睛吧,孟将军那边可有进展?” 孟或自动请缨,去收剿曹太师的所有财产,还有搜刮的民脂民膏,只是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 孟或胡子拉碴,有一些头大的道:“燕尚书留下的那些账簿上,与我们如今在太师府上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对不上数! 我甚至是又去了大理寺,提审了燕尚书 ,他信誓旦旦的说,曹太师手上,有价值连城的宝物! 我们所搜查出来的,不过是凤毛麟角!” “你们当真有仔细搜查过? 每一寸都仔细搜了?” 孟或点了点头:“后院儿里的荷花池,连水都放干了,都没找到……” 秦妩也觉得不对劲,曹太师这人,阴险心机,心事沉沉,这么大一笔金银珠宝,他绝对不会放心放在外面。 “不然,我随孟将军去一趟?” 秦妩心思缜密,机敏聪慧,孟或自然乐意让她帮忙。 “秦姑娘 ,请!” 二人一同离开了国公府 ,国舅夫人正搀扶着老夫人 ,走进院子里,恰好看见了他们二人,一同离开的背影。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满是惋惜:“你让君岐,亲自去一趟苏家,人家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咱们可不能这么不哼不哈的过去! 错了 , 便是错了! 挨打就要站直了,谁让他是那混账东西的老子! 孟二回来,看老身不扒他一层皮!” “是,母亲!” 国舅夫人看着已然离去的马车,心中有一丝动容。 “母亲,你觉得秦姑娘如何?” “秦姑娘与孟家有恩,是咱们孟家的救命恩人,为人善良,又是个正直之人,自然是好的!” “倘若,儿媳想让秦姑娘做咱孟家的媳妇,您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人精似的,很快便想到了,孟或与秦妩一同离开的场景。 “孟或虽说年岁大了一些,可如今被亲封为了大将军,只怕是委屈了他……” “母亲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秦姑娘虽说是和离之身,可是咱们众人心知肚明,她与王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儿媳也不是出身权贵之家,您不也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着? 我不在意那些虚名,更何况,秦姑娘人品不错,儿媳十分喜欢! 孟或孑然一身这么多年,儿媳唯独见他亲近的女子,也就只有秦姑娘了! 等哪一天,我去探探那小子的口风,倘若他对秦姑娘也有意思,那我便托人去说媒,如何?” 第183章 寻找太师府上隐匿的财富 听国舅夫人如此说着,老夫人自是心中满意。 国公府上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便是个开明的。 老夫人更不是那种看重门第,拜高踩低之人。 只是今日,苏沫的事儿,让她心中隐约难受。 “回头,你好好的询问一下孟或,倘若他对秦姑娘有意思,老身便舍了这张脸,去太后那,求一道懿旨!” 国舅夫人满意的点头:“那就谢过母亲!” “对了,母亲,听说明日的中秋宴上,皇上要给那回鹘来的长公主寻觅驸马……” 老夫人蹙眉,水遥公主的“事迹”,如今在京城中,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前几日,忠勇侯府上小公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这洛水遥,对一个年幼的孩童都如此心狠手辣,想必日后,不管是哪家将这个瘟神娶回府上去,也都是弄了个祸害,养在宅子里。 老夫人嫌弃的皱眉,对着儿媳妇道:“你呀,晚一点时候,敲打一下咱们府上的两位公子,咱们国公府上,可没有这种福气! 让他们二人,躲着那妖孽远点儿,别惹一身骚回来!” “是,母亲!” 秦妩随着孟或,上了马车,一同来到了曹太师原先的府邸。 清风眼尖,对着自家主子道:“主子,您瞧! 那是不是秦姑娘!” 顺着清风所指的方向,赫连夙一眼望过来。 便看见了那一道月白色的身影,正准备下马车。 孟或站在不远处,却发现车上并没有带踩凳。 孟或这才意识到,对于娇滴滴的小姑娘而言,这马车,的确是有一些高度。 军中多年 ,孟或并不似京城中,那些矜贵公子,那般斯文儒雅。 急着进门,于是也没多想,便伸手去搀扶秦妩的胳膊。 秦妩还未反应过来,孟或手上一个用劲儿,竟然直接将她,像是拎小鸡崽儿那般,直接拎了下来! 秦妩错愕:有被冒犯到! 不远处的赫连夙黑眸一沉,一股不悦油然而生。 这孟或,到底是太过粗鲁还是有意为之! 阿妩那一双明眸当中,尽是恐慌。 很明显的,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么粗鲁,没有分寸,的身子,膊那般鬼故确是有一些 尤其是看见孟或,抓着秦妩的手腕,这动作怎么看怎么碍眼。 “主子,是孟大人在太师傅上办案子!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赫连夙冷哼,脚步却停滞不前。 清风立刻会意,腰弯的更深了一些。 “启禀主子,曹太师私藏的财产,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孟大人这边,实在是有一些分身乏术,您看,咱们可否去帮上一帮?” 男人的声线下沉,语调比较依旧是冰凉的:“嗯! 那就过去瞧瞧。” 清风无语,主子何时变得这般闷骚了? 明明看见孟大人搀扶秦姑娘的手,一双眼珠子都快冒火星子了,却还在这装! 真是闷骚的很! 秦妩与孟或,进门不大会儿,便听见了张捕头通传:“大人,太上皇来了!” 说话间,赫连夙已经进了院子里,男人一袭绯色锦服,袖口处,露出些许银色木槿花花纹,腰上系着白玉腰带,气宇轩昂,身姿挺拔。 俊美无双的面庞上,凤眸狭长,散着冷光,挺阔的鼻梁下,薄唇上噙着浅笑。 笑意深邃。 “下官拜见太上皇!” “拜见太上皇!” 秦妩诧异,怎么如此巧合? 竟然会在太师府上遇见赫连夙? 这人,不会是一直偷偷跟着她吧? “听闻孟将军遇上了难题,我特来看上一看!” 孟或不宜有他,把这几日搜寻太师府邸的详细经过,与他们二人说了一番。 秦妩看似闲庭信步,在院子里来回的走着,这太师府上既无密室,又无暗格。 想要藏下那么一大笔财富,自然也不会是个狭隘的地方。 孟或是个办事牢靠的,想必整个太师府上,都已经翻了个个! 至今都还没有找到,那批所谓的宝藏,难不成,是燕尚书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故意这么说的? 秦妩蹙眉,视线落在了后花园里的那一片池塘上。 池塘里的水已经被放干了,下面是一滩沼泽,黑色的泥巴都被翻了出来。 想必孟大人,已经令人翻了不止一次。 秦妩看似闲庭信步,两个高大的男人紧随其后,一面低声交谈着什么,一面亦步亦趋的走着。 秦妩走走停停,就在这时,空间里的提示音,滴滴响起。 秦妩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意念打开空间,却发现空间里有一个红色感叹号,极速的闪烁。 秦妩诧异。 “空间提示,附近有巨大金额财富潜伏! 请注意! 请注意!” 秦妩心中一喜,环顾四周,空间升级之后,功能真的是更加优化。 没想到,如今竟然还有隐藏财富提醒! 她环顾四周,他们正在后花园的一处空地上,周周除了墙面是草地,在墙根处,有一处井,上面还带着一块巨大的厚重石板。 秦妩顿住脚步,便朝着那口井走过去。 孟或走在她身边,赫连夙见状,也近着上前。 “孟大人,这井,可否令人搜查过?” “搜查过了,曹太师的夫人,生产之后,患有严重的疯病,听闻她疯疯癫癫的,抱着枕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跳进这口井里溺死了! 至此之后,这口井便被封上了! 不过,张捕头已经命人查过,这井是一口枯井,并无可疑之处!” 秦妩眉头紧锁,没有可疑,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把这石头搬开!” 张捕头看了一眼清风:“清风护卫,咱们二人一道用力,这石头可有一些分量!” 清风与张捕头上前,二人合力,那巨大的石板,被缓慢地抬起来,一直跟在秦妩身后的碧桃,微微蹙眉。 见那二人脸色涨得通红,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去,屏息凝神,聚力发力。 直接将那一块重重的石板,搬了起来。 清风的嘴巴,微微张了张,碧桃姐姐的降维打击,他好似司空见惯,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自惭形秽,到习以为常。 孟或命人拿来了绳子,系在了清风与张捕头的腰上,二人先后下了枯井当中。 秦妩冲着井下大喊:“清风,这井里,有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 第184章 找到地宫,拉拢,野心 二人在井底下,转了一圈儿,才对着上面喊道:“县主,并无任何发现!” “仔细转了?” “转了两圈,没有任何的暗槽,机关! 等等~” 清风与张捕头,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 “县主,有发现!” “大人,有发现!” 秦妩与赫连夙对视一眼,对着身后的衙役道:“去拿绳子!” 赫连夙的眸底里,染上一层担忧:“下面危险,你在上面等着!” “我想下去,你放心,我会小心着点儿!” 秦妩信誓旦旦的保证,明亮的双眸里带着几分恳求。 赫连夙的心,好似被瞬间融化,不知为何,他对她,说不出任何的拒绝与狠话。 很快便有人再一次拿来了绳子,孟或率先下了井,赫连夙再三确定秦妩的安全之后,才让她下井。 他原本以为,秦妩娇柔,却没想到,小姑娘攀爬的动作灵敏 ,很有技巧性,仿佛是做惯了这种事。 赫连夙趁机控制着秦妩身上的安全绳,直到二人一前一后,成功着陆,才松开了手上的绳子。 井底,张捕头手上拿着一只火把,照亮了原本黑暗的空间,井底里长满了苔藓,上一次他们下来的时候,搜寻了一圈无果,便离开了。 这几日,天气干燥,就连经地里的苔藓,也都开始干枯,隐匿在墙壁上的一处图案,才显露出来那图案四四方方的,秦妩小心翼翼的将上面干枯的苔藓剥下来,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墨字! 电光火石间 ,秦妩的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什么! 她看向赫连夙 ,借着衣袖的虚言,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一枚印章。 就是上一次,在围场的悬崖地下的暗道里 ,那一具尸体的喉咙处,发现的印章竟然与墙壁上的暗格,意外吻合! 轰隆一声—— 山石震动,众人只觉得地动山摇,有不少的尘土与石块散落,赫连夙胸口一沉,快步上前,以自己的身躯护住了秦妩,众人也戒备起来。 只见他们面前的一堵墙,正缓慢的打开,尘土混合着小石块,扑簌簌地落下,乌烟瘴气。 巨大的石壁落下去,井底竟然藏着另外一个空间! 还未进去,秦妩空间里的红色感叹号便频繁闪烁,她便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曹太师隐藏起来的巨大财富! 秦妩随着赫连夙等人,一同进入了地库当中,数百平的洞穴内,装满了无数个箱子! 里面真金白银,整齐的堆放,奇珍异宝熠熠闪光! 秦妩怎么也想不到,曹太师在位不过三年,竟然敛财如此众多! 可见,这贪官在位期间,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 有了这些财宝充盈国库,与回鹘汗国对战的银钱 ,算是有了着落! 孟或让人将地宫看守起来,便去了宫中禀告,很快,文帝便派人来, 将地宫中的财宝转移,充盈国库。 赫连夙也让清风留下帮忙。 他与秦妩闲庭信步,走在街上。 秋日的京城,人们穿着的衣服,色彩沉稳,却又显得有了几分成熟的底蕴。 街面上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颇有生活气与烟火气。 秦妩对这种感觉 ,很是享受。 赫连夙默默跟在她身后,二人之间,偶有眼神交汇,秦妩每次看见他黝黑深邃的瞳孔之中,都只是她,便觉得心中的甜蜜上升。 二人来到了一处茶楼,秦妩与赫连夙先后进了包间。 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道犀利憎恶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她们。 “皇兄,你为什么要阻拦我? 秦妩这个贱人,三番五次的与本宫作对,今日是个机会,我正好去会会她!” 洛水遥说着 ,就要上前,与其说,她是想去找秦妩的麻烦,倒不如说,她是对秦妩身边的男人好奇。 那人 ,气宇轩昂,气度不凡,长相十分的俊美,尤其是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竟然比宫中的文帝,还要好看上几分。 洛水遥还在猜测,与秦妩在一处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男人看秦妩的眼神,充满着喜欢,看样子应该是她的爱慕者。 哼~ 一个和离过的残花败柳,有什么好的? 洛君南的眼神阴鸷,却还是将洛水遥拦下来。 “站住 ,秦妩这人是敌是友,咱们目前不知,你别忘记,今日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洛水遥眼中的恨意迸发,却还是强行按捺情绪。 秦妩这贱人,终有一日,她会给她个教训! “皇兄,为何咱们非得去忠勇侯府上? 您该不会是真的想让我,给那小崽子,赔礼道歉吧?” “住口! 若不是你屡屡生出事端,孤也不至于,给你一次又一次的,收拾烂摊子! 你可知,忠勇侯在大雍朝的地位?” “不过是一个落魄的武将,有什么好拉拢的! 皇兄,咱们都来到京城这么久 ,那荣王殿下, 都不曾好好的款待……” 洛君南桃花眼中,闪烁出一丝狠厉的光芒,与平日人前满眼含笑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眼神,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注意你的一言一行,小心隔墙有耳! 水遥,皇兄与你说过多次,收敛你的个性! 倘若你依旧这般嚣张,一意孤行,打乱了孤的计划 ,就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洛水遥鲜少看见洛君南凶狠残暴的模样,却不代表她不怕他。 他们是一奶同胞,她自然知晓,洛君南端方君子的面孔之下包藏着,怎样一颗凶狠,残暴的心。 洛水遥抿唇,瞬间收敛了许多。 “是,皇兄!” 洛君南身上的戾气,这才缓和几分。 “这忠勇侯,乃是曾经是与镇北将军齐名的大雍朝的将才! 多年前,长公主嫁给了忠勇侯独子,在与南屿国的一场恶战当中,战死沙场!” “唯一的独子,都战死沙场,这忠勇侯已是耄耋之年,皇兄还来拉拢作甚?” 洛君南冷哼:“肤浅! 你可知,忠勇侯带出来多少的虎将之才? 你又可知,忠勇侯在大雍朝的地位? 他带出来的门生,军中上下遍及 ,若是老侯爷能被拉拢,这大雍朝也不过是一副躯壳! 到时候 ,你若能嫁给孟将军,枕边风时常的吹着 ,大雍朝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洛君南的眼中,是势在必得的野心。 第185章 本宫没空,不见! 二人来到了忠勇侯府的门口,洛君南命人,前去叫门。 守门的护院,听说了对方的身份,虽心中有气,却也不敢直接得罪,只是虚伪应承着:“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小的这就进去,通禀一声!” 芸嬅公主听说了此事,精致美艳的脸上,生了一抹愠怒之色。 “去回绝了那回鹘太子,就说府上的小公子情况不好,府上没有功夫招待他们!” “可是那回鹘太子在外面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说是水遥公主已经知道错了,是专程上门来负荆请罪的,还望公主与侯爷,夫人,能够原谅水遥公主的无心之失……” 芸嬅公主的双眸之中,闪现一抹狠厉之色:“负荆请罪? 忠勇侯府上,可承受不住! 直接回绝了洛君南,便说,本宫没空,不见!” 忠勇侯老两口儿,只是借着余光,偷偷的察言观色。 此时此刻,芸嬅公主的面色不太好,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冲。 老夫人正抱着武儿,一并逗弄着站在桌子上,嗑瓜子儿的不白。 “怎么? 如今这侯府上,公主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公主怎么交代的,你们只管这么做便是!” 说着,老夫人丢了几颗炒松子在桌上。 不白不怕生 ,更不怕人。 嫩嫩的小嘴,叼住一颗松子,开始剥壳。 这鹦鹉太机灵了,不仅会嗑瓜子,还能说会道的。 多亏了这个小东西,武儿才能逐渐走出阴霾,变得乐观开朗起来。 老侯爷正在给小孙孙削木剑,见芸嬅公主脸色不太好。 他却依旧面无表情,波澜不惊。 把削了一半的小木剑,举高了照量角度。 自从儿子战死沙场之后,老两口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宝贝金孙身上。 洛水遥敢动他的宝贝金孙,他自然不会给这个女人好脸色! 只是,让老侯也没想到的是,洛君南竟然会主动登门道歉! 对于这位回鹘太子,老侯爷也有所耳闻。 杀伐果断,心狠手辣。 是回鹘王与先王后所出,这洛水遥的母后,乃是继后。 只是从小到大,洛水遥似乎格外依赖洛君南,兄妹感情很好。 一个手握兵权的储君,娇宠着的公主,自然是嚣张跋扈,骄纵任性。 前些日子,听闻洛水遥伤了柳大人家的二姑娘,也是洛君南上门道歉! 那柳大人,就是一个窝里横,在外头,便是怂蛋一个! 女儿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毁了,要点赔偿,便能粉饰太平! 这让忠勇侯,很是不齿! 有人胆敢伤他的宝贝金孙,忠勇侯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看着芸嬅公主,微微泛红的双眸,忠勇侯对着她道:“公主,我书房里,有一本诗集送你,你与老夫过来一趟!” 说罢,忠勇侯起身,将做的半成品的小木剑,拿着往隔壁的书房走。 芸嬅公主对着老夫人笑笑:“娘,您在这儿陪着武儿! 我去去就来!” 老夫人颔首:“去吧,武儿有我照看着,你只管放心!” 芸嬅公主走到了书房门口,伸手敲门,里面传来了老侯爷中气十足的声音。 “进!” 芸嬅公主进门,对着老侯爷,恭敬客气,全然没有公主的架子。 “父亲,您找我何事?” “父亲知晓,武儿的事,让你多皇上,心中升了不满……” 芸嬅公主微微垂眸,老侯爷戎马半生,一言一行都是令人钦佩的。 芸嬅虽为皇室的长公主,却是个知规矩,懂礼数的。 自从夫君去世之后,尊贵骄矜的芸嬅公主 ,以一己之身,为年迈的公婆,年幼的儿子,撑起了一片天。 而忠勇侯老两口, 便如同对待亲生女儿那般,对芸嬅公主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只是,老侯爷依旧心中有愧,即便他们做得再好,也无法弥补芸嬅公主失去夫君的痛苦。 只是,芸嬅公主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因为武儿的事,文帝没有处置洛水遥,让她心中生了怨怼,都能被老侯爷看在眼里。 “父亲多虑了,芸嬅没有!” “你这孩子是个心思深沉的! 你嫁到侯府已有七个年头,为父是真心把你当做女儿,又怎会不知你的心思? 如今大雍朝内忧外患,经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皇上这般也是无奈之举! 不过,杀鸡焉用宰牛刀? 君子报仇,时间不晚!” “父亲,您这话是何意?” “上一次,柳大人家的事儿你可还记得!” “这洛君南,想要故技重施,给点儿好处便想有息事宁人! 他做梦! 忠勇侯府上,不缺这点东西! 我赫连芸嬅也没有这么好说话! 谁敢伤我武儿,本宫边要谁的命!” “回鹘这一次,送了这么个玩意来和亲,摆明了是想要将大雍朝,搅一个天翻地覆! 洛君南手上握着兵权,绝对不会是带着一对使臣入京的! 与他随行而来的人,说不定,早就进入了京城当中! 他之所以来忠勇侯府上求和,想必是带着目的性的!” 老侯爷此番话一说出口,芸嬅公主便缄默了。 她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道理。 “父亲的意思是,那洛君南,想要拉拢父亲?” “如果为父没猜错的话,洛君南送洛水遥来和亲,不过是个幌子! 曹清隽在关外,故意失手几多城池,摆明了就是在给回鹘放水! 回鹘使臣入京的折子,递上来已经有数月之久! 他们的队伍,就算是用爬的,几个月的功夫,也能够爬到京城之中了! 他们迟迟才来,你不觉得奇怪?” 芸嬅公主仔细思量,倘若他们打定主意是几个月之后再入京和亲,为何还要提前上奏折? 想想几个月前的状况,文帝被柔贵人操控着,就如同一个傀儡。 那时候的大雍朝,几乎每天,都有覆灭的可能! 偏就在这短短几个月的功夫里,秦妩解开了文帝身上的血咒,让他恢复了正常。 与此同时,曹云柔的虚假身份被揭穿,曹太师制造假官银,勾结他国,意图谋反,被查抄! 也就是在曹太师一族,被查抄之后,回鹘使臣才入了京城之中。 这桩桩件件,若是按照时间线串联起来,似乎也有迹可循! 第186章 拉拢不成 芸嬅公主抬眸,看向忠勇侯那一双深沉如漆黑寒潭的眸子:“父亲,您的意思是,那回鹘太子…… 早就进入了我大雍朝的地界! 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进入都城!” “此人的身份,是敌非友! 即便是如今,他们打着和亲的名头入京,说不定也是挂羊头卖狗肉! 你见过哪家真正的和亲的公主,这般张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 芸嬅公主如斯聪慧,细一想,便也知道了这个中的猫腻。 “父亲的意思是,那回鹘太子是带着手底下的精兵入城,本意是帮助曹太师逼宫?”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秦妩解开了文帝身上的血咒,才有了力挽狂澜的机会! 大雍朝距离国破山河碎,仅一步之遥! 想到了那些事,芸嬅公主竟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呼吸急促了几分,她有一些脚步虚浮。 木讷地坐在了太师椅上,竟然微微喘着粗气。 “父亲……” “皇上如今已然清醒,他不是个昏庸的,这件事情,自然心中有过盘算! 武儿虽说受了委屈,可说到底,那也是皇上的亲外甥 ,皇上自然也是心疼的! 父亲今日与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切莫因为你的骨肉,与你同胞异母的兄弟,生了嫌隙! 身在高位,自是有许多的身不由己! 你既是母亲,更是一国的长公主! 圣贤之书,你比父亲读得多道理,你自然也比父亲懂得更多! 若是国难当前,父亲知晓,公主该如何抉择!” 老侯爷一席话,既安抚了芸嬅公主的情绪,又点破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走出书房的时候,芸嬅公主脸上原本的愁容,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微笑。 恰逢此时,贴身伺候的小丫头,手上捧着一席华服路过。 “奴婢拜见公主!” “你拿的这是什么?” “皇上命德福公公送过来的,说是明日的中秋宴,希望长公主能去!” 芸嬅公主的心中生了一股暖意,她与文帝,本是龙凤胎。 姐弟之情甚笃,驸马为国捐躯,文帝登基之后,对她这个姐姐,更是照拂有加! 武儿是他的亲外甥,在他被曹云柔蛊惑之前,文帝也是十分疼爱的。 发生了这种事,芸嬅公主心疼武儿,又恼怒文帝。 她认为他堂堂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外甥都不袒护! 心中生了怨怼。 这些日子,即便是宫中派人来看望,也都被芸嬅公主给撅了回去! 对老侯爷一番提点过后,芸嬅公主只觉得,豁然开朗。 见她的脸色变了又变 ,小丫鬟低声嗫嚅道:“公主若是身子疲惫,懒得出席,奴婢便将这衣裳暂时收起来……” “不必了,中秋宴,一年一度,不仅是联络君臣关系,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本宫明日会入宫!” 小丫鬟见芸嬅公主想通了心中,不甚欢喜:“是!公主! 奴婢这就将衣裳 ,拿去熏香!” 小丫鬟推下去,芸嬅公主的脸上才荡漾出一抹微笑。 被芸嬅公主拒之门外的兄妹二人,不得不打道回府。 马车上 洛水遥眼中尽是毒怨,恼怒道:“这个寡妇,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 咱们登门赔礼道歉,不见好就收,反而将咱们拒之门外,真是拿自己当盘菜了!” 洛水遥喋喋不休,惹的洛君南微微蹙眉。 “你少说几句! 不要以为回鹘与南屿国合作,这一场战事,我们便稳赢不输! 文帝如今清醒,便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傀儡了! 你若是再敢给孤惹事,就别怪孤对你……” 话未说完,洛君南的桃花眼之中闪烁着杀戮之气。 他这副凶残的模样,着实吓坏了洛水遥。 洛水遥水眸之中泛着红 ,纤细妖娆的身躯,犹如藤蔓,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举止之间,都是兄妹之间不该有的亲昵。 “皇兄,遥儿知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洛君南压抑着胸口之中起伏的怒意,大掌顺势 ,钻入她的衣襟,狠狠的掐了一把花尖。 洛水遥惊呼出声,双眼之中尽是媚态。 “那就记住孤的话,你的目标,不是文帝,而是手握兵权的孟大将军! 若是将他拿下,回鹘战胜大雍朝,便如同囊中取物! 孤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与南屿国的合作上!” 毕竟只是利益关系,若是到了分赃不均之时,势必会引起另外一场轩然大波! 洛君南就像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筹谋了那么久,自然不甘心他的计划被人打乱。 原本以为,与曹家的合作,是正确的抉择,却没想到,最后的结局 ,依旧是功亏一篑! 洛君南自是不甘心! 洛水遥的身子,好似被人抽了骨头,犹如水蛇一般,缠绕住洛君南。 很快,马车之中,就响起了异样的动静,而随行的那些护卫与宫女,却面不改色,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回鹘本就是游牧部落,回鹘人身上,本就有难以驯化的野性,桀骜不驯。 世人皆知,如今的回鹘王后,乃是继后,却无人知晓,回鹘王后,本是老回鹘王的父亲,与外部女子所出! 太子殿下,与长公主自幼便养在一处,久而久之,有些事情便已习以为常了。 这是秘辛,却也是他们贴心手下之间,公开的秘密。 中秋宴,如约而至 昏黄的宫灯,有夜深灰丝竹之音,不绝于耳。 文帝与皇后娘娘一同出席中秋宴。 文帝仪表堂堂,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王者之气,令人望而生畏,却唯独看向万皇后之时,眸光之中含着深情。 帝后情深,众人皆知,自从文帝清醒之后,他们之间好似又回到从前那般,夫唱妇随,好不恩爱。 众人皆知,今年的中秋宴,实际上便是为了回鹘的水遥公主,相看夫君。 这段时日,京城之中水遥公主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 那些尚未成亲的贵公子,都是避之不及的。 倒是有一些成了,亲或是有婚配的贵公子,来参加宴席,与往年相比,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 秦妩与苏沫,也在受邀的行列之内,便一同来到了宫中参加宴席。 只是,一进御花园便遇见了不想看见的脏东西。 第187章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泼妇 陌世子远远的,便看见了一袭月色长裙,容颜美丽的清冷感美人儿。 他理了理衣袍,长腿阔步朝着秦妩的方向走过来。 “县主,好久不见!” 陌世子嘴角含笑,以他自认为最风流倜傥,气宇轩昂的举止,对着秦妩打招呼。 秦妩客气回道:“好久不见,陌世子!” “今日这宫宴,着实无趣,我本不想来参加,可想到县主今日也会来,于是我便来了! 县主,我听说今日民间也有灯会,不如宫中的宴席散了,咱们出去逛灯会如何?” 不等秦妩开口,苏沫已经娇俏的掩唇偷笑:“世子,你可别开玩笑了! 你一个已有婚配的未婚男青年,为这阿妩姐姐来参加公宴,有约着阿妩姐姐去逛灯会! 若是被柳姑娘知道了,你让人家情何以堪? 世子早已名花有主,在外头须得谨言慎行,洁身自好! 毕竟,你的名声已经臭了,就不要拉着阿妩姐姐被牵连! 这也是行善积德,做了一桩善事!” 苏沫嘴皮子的利索,不遗余力的还击。 实在是让陌世子无力招架。 这个该死的女人 ,不就是仗着苏将军,如今手握兵权,苏家男儿,皆在军中兼任官职,便就张扬跋扈,不可一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好吧…… 父王说过,如今的苏家与孟家,可是文帝眼中的红人! 玩归玩,闹归闹! 这两家,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 只是苏沫的嘴太欠了! “你……” 陌世子好不容易塑造的温润如玉,举止端方的贵公子形象,被苏沫三言两语,惹的破防。 “苏沫,你这泼妇,怎的哪里,都有你的事儿! 我约的是县主,又不是你了,你在这里狗叫什么!” 苏沫不急不恼,嘴角依旧噙着笑,但是却对着陌世子撸胳膊卷袖子。 “哎呀,我瞧着世子,还真是狗皮膏药一副!” 说罢 ,苏沫看向柳元箬的方向,提高声线喊了一句:“柳姑娘,好久不见!” 站在人群之外的柳元箬,身形依旧瘦弱,纤细的腰肢,风若拂柳。 只是她的脸色,有一些憔悴,不是往日那般光彩照人,即便是脸上施了粉黛,却掩不住眉宇之间的愁容。 听见了苏沫的呼唤,柳元箬自然也看见了这边。 原本就憔悴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了几分。 秦妩看见柳元箬,颔首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柳元箬迟疑,可想到了这些日子,若是没有秦妩的帮忙,元懿那边还不知会糟糕成怎样! 对她,心中是感激的。 却还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见柳元箬也过来, 陌世子的脸色,瞬间难看。 对着苏沫不顾形象的嚷嚷:“苏沫,你脑子有毛病是吧! 你这泼妇,怪不得孟二提起来要与你完婚,便就离家出走了,若是本世子,也不会娶你这种泼妇!” 陌世子的话,成功的踩到了苏沫的雷点,她的脸上,有了片刻的难堪,随即反应过来,嘴角含笑的撸起胳膊:“世子生了一张嘴,却不懂得该如何说人话! 既然与你好好说,行不通,那我不装了! 世子刚才说我是泼妇? 您浅显了,片面了! 谁家泼妇会与你讲道理! 那我倒要让世子见见,我这泼妇的真实水平!” 说罢,苏沫趁人不备直接一记,黑虎掏心,一拳头怼在了陌世子的胸口上。 力道之大,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几步。 撞在了一名端着酒水入席的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猝不及防,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柳元箬方才在远处,本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她走近之时,却听见了陌世子,拿着孟二为了躲避婚事,离家出走这件事,揭开苏沫的伤疤。 心中便生了一丝不悦。 陌世子虽生了一副好皮囊,却没有一丝风度。 大庭广众之下与一女子斗嘴,实在是没有分寸。 陌世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小太监定睛一看竟然惹到了锱铢必较的陌世子,顿时吓得丢了魂儿,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世子息怒,都是小人的错,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责罚!” 陌世子身上的衣裳被酒浸湿了,狼狈不堪,艰难的爬起来,一脚踹在小太监的肩膀上,直接将人踹翻。 恼羞成怒道:“瞎了眼的狗奴才,给本世子拖出去掌嘴……” 人群之外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发生了何事?” 太后在冯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而至。 一袭华丽的绛色宫装,上面绣着凤穿牡丹,金丝绣线萦绕其中,绣工精致。 这件宫装,也是出自霓裳坊的绣娘之手。 虽看上去华贵异常,用料却是苎麻织布。 如今,太后所穿的衣裳 ,全都由霓裳坊制作,绣工不减,却。在用料上做了文章。 节省的大部分开支,也全都用在了前线的战士上。 对此,太后却深感欣慰。 陌世子见了太后,全然没了方才的气焰。 “孙儿拜见皇祖母,皇祖母千岁千千岁!” “发生了何事 ,这般大声喧哗! 今日虽说是中秋家宴,却也会有回鹘使臣到场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陌世子垂着头,一副被震慑住的小鸡崽儿模样。 “皇祖母息怒,是孙儿失了分寸! 本想与苏小姐开个玩笑,却不曾想苏小姐当真了!” 苏沫白了陌世子一眼,嘴角含着虚伪的笑:“太后娘娘息怒,我也只是与世子闹着玩,谁曾想他这般弱不禁风,一碰就倒! 臣女知错! 下次一定注意场,拿捏合分寸! 您老人家今日这般庄重得体,且别因为这点儿小事,心情不快!” 太后脸上的盛怒,这才消却几分,手指戳着苏沫的额头:“你这死丫头,就是嘴甜! 不想让哀家生气,你倒是夹紧尾巴做人呀!” “是是是,我这就夹起尾巴,谨慎做人,不让您丢脸!” 秦妩也上前,给太后请安。 陌世子身上的衣裳,全都被水浸湿了,只得下去换衣裳。 柳元箬想要说什么,却被他不耐烦的甩掉。 秦妩只觉得,柳元箬那想要上前讨好的模样,令人心疼。 苏沫与太后去到宴席上,秦妩便来到了失魂落魄的柳元箬身边。 “柳姑娘!” 柳元箬极力收拾情绪,看向秦妩的时候,已是嘴角含笑,却依旧双眼通红。 第188章 打脸回鹘汗国,扬眉吐气 柳元箬看向秦妩,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明艳张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憔悴,秦妩细细端详 ,即便是施了粉黛,她的嘴角处,隐约还有淤青。 之前的柳元箬 ,看见秦妩,总是满满的敌意。 而今日的柳元箬的脸上,再不见往日的敌对之色。 “柳姑娘,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 是不是最近几日,没有休息好? 你在柳家还好吗?” 柳元箬的眼圈,瞬间吸上一抹潮湿,却努力的维持镇定,佯装笑意:“我很好! 劳烦秦姑娘惦记了!” 秦妩这人,真的不像传言那般,花痴,一无是处。 反之,就这么几次浅显的接触,柳元箬都觉得她待人真诚,为人和善仗义执言! 这一次,柳元箬由衷的道:“元懿的事情,我已经听翠儿说了! 秦姑娘对我们姐妹二人的恩情,元箬记在心上,若来日里 ,姑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妩抿唇:“柳姑娘说这话,我可当真了!” 柳元箬怔愣,却还是点了点头。 秦妩与柳元箬聊了没几句,一袭明艳大红色骑马装的少女,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御花园。 洛水遥一眼便看见了,正在与柳元箬闲聊的秦妩 ,下巴微挑,便朝着秦妩走过来。 洛水遥上前,柳元箬也看见了那张扬的少女, 朝着他们走过来。 心里不免的紧张了起来。 “好久不见呀,荣安县主!” 洛水遥嘴上招呼着秦妩,一张精致的脸蛋上,挂着笑,眼神却透着阴鸷。 秦妩冷眸相向,连最基本的虚与委蛇的打招呼,都懒得。 “柳姑娘,我突然觉得这里空气污浊,令人呼吸不畅,咱们去别的地方聊……” 洛水遥厌恶秦妩,自然连她身边的人,也一并着讨厌。 她身边的女子,长得模样倒是不错,就是看着一副假清高的模样! 跟秦妩那个贱人一样,令人厌恶。 能跟那个贱人聊得到一处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秦妩,本宫想跟你做朋友,那是你的荣幸,你真的以为,你一个和离之身的女人,能有多大的面子?” 秦妩蹲住脚步,回头看着那一张趾高气昂的脸,荡漾出一抹笑意:“公主非得给我这个面子,所是为何?” “本宫知晓,你是被皇室抛弃的下堂妇,只怕是在大雍朝,寻不到个好人家! 既然两国要和亲,倒不如多添上一桩美事! 我回鹘男儿,皆是好汉,部族里的阿猛将军,更是人中龙凤……” 说着,洛水遥身后一名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络腮胡子大汗,走到了她面前。 “阿猛将军,你觉得这荣安县主如何? 你若是能瞧上眼,本宫一会儿到文帝跟前给你请旨,让荣安县主,给你做一房小妾如何?” 洛水遥明眸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极尽羞辱。 秦妩从始至终,都不见半分恼意,脸上依旧挂着笑脸。 眼前粗犷的汉子,一双小绿豆眼,上下打量着眼前容颜美艳,倾国倾城的女人,竟然露出些许猥琐。 像极了去街市上采买牲口的挑剔眼神。 “启禀公主,这大雍朝的女子美虽美矣,这腰太细,只怕是吃不消卑职的强壮! 身量太小,也不似我回鹘汗国的女子,身形强壮,臀部肥硕! 这种身材娇小的女子,如何生养? 卑职家中,已经有十三房的姬妾,若是大雍朝的皇帝赏赐,卑职就勉强收了! 弄回去,当个床上的玩意儿消遣 ……” 秦妩脸上的笑容 了,带着几分冷意,就连身旁的柳元箬,在听了阿猛将军的话,也不由得面红耳赤。 真没想到,这洛水遥,如此不安好心,竟然在众人跟前羞辱秦妩! 她有一些担心的,看向秦妩 ,却见女人脸上,含着娇俏的笑,缓缓开口。 “将军生得如此彪悍,想必得益于回鹘的水草丰美,地利人和! 然——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大雍朝,建立国籍数百年之久,都是礼仪邦交之国,以礼待人,以诚服人, 从不论身躯彪悍,更不会以子嗣繁多,妻妾成群为荣!” 人群中,有人轻笑。 秦妩话里话外,都是暗讽回鹘粗鄙,阿猛将军却不自知。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个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回鹘汗国乃是游牧部落,崇尚那边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那婆娘不生娃儿,要她何用? 本将军有十三房姬妾,十八子 ,十二女……” “呵~ 将军可知,您这种行径,在我大雍朝看来,算什么么?” 秦妩言语之间,一颦一笑之间尽是媚态。 阿猛将军看得双眼放光,这大雍朝的女人,纤纤细腰,肤若凝脂,自从进入大雍朝的地界,他便就开始猎艳。 这些女人,虽环肥燕瘦,却都滋味美妙! 前几日的那农家女,差点勾了他的魂儿,他像是野兽,在她身上留下属于回鹘贱奴的痕迹! 直至将人折磨致死。 这秦妩,堪称是其中绝色! 若是能将他带回回鹘,自然是能够好好的耍上一耍! 只是这小小女子,不知能够坚持多久! 阿猛将军眼中,闪烁出猥琐的光芒。 “何?” “将军可听说过种猪?” 阿猛将军闻言,脸上瞬间躁怒堆积:“贱人,你竟敢羞辱本将军……” 彪形大汉的手高高扬起,巴掌呼之欲出。 巴掌还未落下来,秦妩已经手起针落,直接给阿孟将军一剂麻醉针,只见他魁梧的身子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水池边的栏杆上。 洛水遥身边的护卫,急忙上前去搀扶。 “将军,你没事儿吧!” 秦妩笑,惹的周遭围过来的宾客,更是一阵哄笑。 “将军自称英雄好汉,又万般看不起我大雍朝的女子! 不照样被我一小小女子制服? 我大雍朝虽民风,不似回鹘那般粗犷,却也是人才辈出! 男子风流倜傥,英武潇洒 ,文可诗词歌赋,武亦能提枪上战场,戍卫边疆,卫国杀敌! 就连将军口中,身子孱弱的女子,不照样也能轻松制服高高在上的阿猛将军? 也许在你们的部落当中,女子只充当生育的工具,交换的筹码被人当作物件儿一般利用,在我大雍朝,却全然不是! 女子又如何,女子照样能顶半边天!” 闻言,水遥公主的脸色,瞬间难看,她不就是那被用来当做工具的玩意儿,前来和亲的吗? 第189章 一唱一和,机会来了 “贱人,老子劈了你! 你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本将军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猛将军口中,尽是污秽之词,她身边的侍卫更是大胆的将秦妩包围起来。 洛水遥怒气冲冲,想要上前教训秦妩, 只是场面有一些混乱,不知怎的,她的身体就像是离弦的箭,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了扑通一声—— 洛水遥竟然直接落入水! “来人呐,赶紧救公主!” “公主落水了!” 岸上的众人傻眼了 ,回鹘侍卫原本都在围着瘫软在地的阿猛将军,谁也不曾想,洛水遥会失足落水! 反应过来之后,那些侍卫便扑通扑通跳下水! 去救洛水遥! 洛水遥身上的衣裳,被水浸湿,被人救上来的时候,呛了不少水! 八月中旬,夜里的凉风习习,被风吹过,洛水遥的身体,瑟瑟发抖,她是被身边的侍卫,从水里扛上来的! 原本今夜是来相看的那些王孙贵族,看着粗犷的汉子,将洛水遥救上岸来,频频蹙眉。 闻讯赶来的文帝 ,与洛君南,看见这场景,先是一愣,洛君南的眼色,随即一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洛水遥湿了身,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可今日她是相看和亲的人家! 他甚至于文帝透露,洛水遥倾心于孟大将军,想要缔结良缘! 没想到,一转眼就闹出来这种丑事! 洛君南眼神很利,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格桑的脸上:“你这贱婢,是怎么伺候公主的,还不赶紧带公主去换身衣裳!” 小丫鬟被打得头一歪,只觉得眼里都是星星,这还是赶忙上前,搀扶着浑身湿透了的洛水遥,去了偏殿换衣裳。 洛君南的视线,扫过了倒在地上,浑身虚软的阿猛将军身上。 随后便看向秦妩。 女人的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皮肤白皙,精美绝伦。 是一种令人惊艳的美。 唇红齿白,明眸皓齿,美到让人窒息。 洛君南眼神冷冽,泛起一丝冷笑:“荣安县都好似对回鹘,有着很大的敌意,上一次在当街上,对我皇妹下手,这一次又是阿猛将军,怎么? 县主是看不得,两朝之间和亲吗?” 文帝的表情冷峻,看向秦妩,声色俱厉道:“秦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何对大猛将军动手? 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只见秦妩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情绪,对着文帝下身行礼道:“启禀皇上,臣女从未对水遥公主动手!” 洛君南冷哼,却是很会抓重点:“那县主便是承认,是你对阿猛将军下的手!” “是!” 秦妩面无惧色,随即看向文帝,不卑不亢的道:“阿猛将军身为回鹘使臣,却出言不逊! 他先是侮辱臣女,说得满口污言秽语,又将整个大雍朝的女子,踩踏的一文不值! 我出手,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 柳元箬上前,掀起衣袍,跪在了地上,声音提高了几分:“启禀皇上,荣安县主句句属实! 民女亲儿听见,阿猛将军对荣安县主言语轻佻,甚至是出言调戏,让她去到回鹘,做将军的小妾! 甚至是就连阿猛将军,言语不恭,羞辱大雍朝的那些大不敬的话,也都句句属实!” 在场的那些千金贵女,王孙公子,刚才也听见了阿猛将军的那些嚣张言语,侮辱之词。 但凡有点骨血的,便不会让两个女子站出来,承受另外一个国家的侮辱! 所有的人都亲眼目睹,秦妩是如何维护大雍朝的国威,维护大雍朝的男儿,女子的尊严! 如今面对回鹘太子的质问,他们这些铁骨铮铮的男儿,断然做不到,将两名弱女子推出来,承受一切! 众人齐刷刷的跪地:“启禀皇上,我等都能为荣安县主作证! 阿猛将军出言调戏,羞辱大雍朝! 阻碍两国和谐,句句属实!” 众人的呼声,在御花园中回荡,震响整个御花园。 原本还想要兴师问罪的洛君南,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缘由,秦妩才动手的! 阿猛将军虽骁勇善战 ,却也是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贪恋美色! 自从他们进入了大雍朝的地界,他就愈发的不受控制,所经过之地,只要被他看上眼的姑娘,都会辣手摧花,一番折磨。 命大的,伤残了身子,留下一条生命苟活。 经不起折腾的,死在他的胯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前几日,他才给阿猛将军摆平了烂摊子! 没想到,今日入宫,他依旧毫不收敛,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秦妩头上! 洛君南的脸色,越发难看,疾言厉色道:“混账东西! 天子面前,竟敢这般胡作非为! 阿猛,来的时候,孤是如何与你说的? 皇城威严,天子尊贵,收敛起来你在军中,养的那些臭毛病! 咱们是和亲的,不是来找事的! 既然你管不住你的嘴,那就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来人! 将阿猛将军拖出去,杖责五十军棍,以儆效尤!” 手下的侍卫,迟迟不动,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 将军不是有意冒犯县主的! 还请太子殿下饶了将军一命!” 文帝心中不悦 ,却还是站出来,佯装气量道:“今日之事,想必阿猛将军也有了教训,太子殿下小惩大诫,就算了!” 洛君南就着台阶就下:“既然皇上都为你求情……” 秦妩低声轻哼:“都说回鹘的太子殿下,是一个刚正不阿,正义严苛之人,今日一见,还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所谓的公正严苛,想必是对待旁人吧,轮到自己的手下犯了错,不也是想要徇私袒护!” 文帝佯装恼怒 ,厉声斥责:“秦妩,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怪不得世人常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这一张嘴,可真是厉害死了!” 秦妩很会看人眼色,顺着文帝的话继续道:“皇上教训的极是,阿妩是女子,也是小人! 羞辱我,还想这么不轻不重的过去! 皇上,再怎么说我也是您的前弟媳,拿这事来羞辱臣女,不就是打皇室的脸,您大度,我可没那么大度! 阿妩日后还是要嫁人的! 被人这般便安排羞辱,皇城之中,哪家的公子还敢要我!” 文帝面色冷峻,心中却是欢喜的很。 秦妩这女人,可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他不过一点,这女人便知道了他的弦外之音,予以配合。 万皇后在人群之外,偷偷的抿唇。 皇上不是个肯吞下委屈的人,武儿的事,一直是他心里的疙瘩,只要找到了机会,他一定会打击报复的! 这不,他与秦妩,一唱一和的,机会便来了! 第190章 惩治阿猛将军,追捕凶手 秦妩说着,竟然忍不住声音哽咽,伸手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既然要,严惩阿猛将军,自然不能是做做样子! 否则,那跟拉了屎坐回去 ,又有何分别?” 文帝心中暗爽。 面上却依旧带着愠怒之色,轻声咳嗽,一时尴尬:“秦妩,你一未出阁的闺阁女子,能不能注意言行举止? 怎可在太子殿下面前如此的粗鄙!” 洛君南的脸色 ,越发阴鸷难堪。 面上的肌肉,几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眼神里的狠厉,稍纵即逝。 一道颀长消瘦的身影,自人群之中走出来,对着文帝道:“皇兄 ,臣弟以为,荣安县主话糙理不糙! 要惩治阿猛将军,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况且,两国欲修秦晋之好,若是因为这事,生了不悦,岂不是得不偿失?” 洛君南沉吟,今夜发生的这些事,事发突然已经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阿猛淫邪好色,众所周知,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公然调戏秦妩,说到底,也是因着之前与曹太师合作,所有人都以为 ,这一次大雍朝之行,无异于是囊中取物! 他手底下的十万大军 ,蛰伏城外,只是为了曹太师逼宫之时,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任谁也都不会相信,大雍朝竟然还会起死回生! 阿猛将军本就是回鹘最勇猛的武士,战场之上,无往不利,自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有时候,阿猛将军甚至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这一次,若是不好好敲打一番,下一次,还不知晓要生出什么乱子。 洛君南思忖之后,咬着牙道:“来人,阿猛将军口出狂言,出言不逊,杖刑五十,即刻执行!” 阿猛将军的身体,还处于僵硬冰凉,失去知觉当中 ,听见了洛君南下令杖刑,梗着脖子,露出不服的表情:“太子殿下,您怕他们做甚! 即便是和亲,回鹘公主也不会是下嫁! 一个和离国的女子,本将军能瞧得上,那是她的莫大殊荣! 一个残花败柳之身,难不成还想做我回鹘的大将军夫人? 痴人说梦!” 洛君南脸上的怒意,压制不住:“来人,行刑!” 几名回鹘汉子,将阿猛将军压制在了长凳上。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口中却不服的叫嚣:“秦妩,你这贱人……” 那打板子的两名侍卫,是洛君南身边的随从,自然知晓阿猛将军对于太子殿下而言,何其重要! 手上的力道,自然有所收敛,不敢重重的打下去。 秦妩冷哼:“到底是阿猛将军的皮厚,还是太子殿下手底下的人,不肯用力? 即便是打着板子,阿猛将军的表情,都不见痛苦,甚至是还有力气咒骂我? 太子殿下若是不想打,那就别打了,何必在这么多人跟前装样子?” 洛君南怎么也想不到,秦妩这女人,竟然如此的不依不饶的,甚至是把话,都放在了明面上。 只能冷着一张脸,对着打板子的侍卫道:“今日是没用晚膳吗? 手上的力道,竟然还不如个女子! 给孤打,重重的打,谁若是放水,便与阿猛将军一般,领上五十杖!” 太子殿下发话,那打板子的侍卫,便不敢再放水,手里的木棍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阿猛将军身上的麻醉剂虽然还在,却扛不住这用了内力的棍子! 一开始还强撑着,咒骂着秦妩:“你这小娘们儿,手可真够黑的! 只要本将军死不了,我便把你带到回鹘去,让你做本将军的小妾! 保证治好你嘴硬的毛病!” 听着木棍打在皮肉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秦妩挤出一抹嘲讽的笑:“将军过奖了,我这人没别的,不是嘴硬! 正如阿猛将军这般还真是骨头硬!” “贱人,你给本将军等着! 到时候,本将军一定让你,在本将军的胯下求饶……”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逞一时嘴快,秦妩也总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趾高气昂的阿猛将军,之所以这般狂妄,便是回鹘太子纵出来的! 秦妩并没有因阿猛将军放浪的语言,而恼羞成怒,嘴上的笑意更甚。 “将军真是好硬的一张嘴! 平日出门,将军难道都不照镜子吗? 没有镜子尿总有吧,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 果然,秦妩三言两语,便惹的阿孟将军大怒,口中的谩骂便开始荤素不忌。 洛君南的脸色越发阴鸷:“住口! 阿猛将军御前失态,冒犯了天子,来人将他的嘴堵上,重重的打!” 阿猛将军平日里,被敬重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对待? 起初,他也以为,洛君南是做做样子就罢了! 却不曾想,那行刑的侍卫,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渐渐的,便承受不住了! 咱那嘴巴被堵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终,阿猛将军一双怒目死死的盯着洛君南,最终,痛得晕了过去。 秦妩心中一喜,看样子,这五十军棍,会一直横亘在洛君南与阿猛将军中间。 一个是回鹘汗国的储君,字是清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另一个战功赫赫,以此自居。 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生了嫌隙,对于大雍朝来说,是极为有利的。 阿猛将军晕了过去,本来要被拖行下去,就在此时,孟淮竟然带着一行人,急匆匆的赶来! 孟淮身上穿着官服,面色凝重,看样子并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看见了文帝,孟淮率领着身后的张捕头与几名侍卫, 跪地行礼。 “微臣拜见皇上,拜见太后,拜见诸位娘娘!” 文帝蹙眉,露出些许不耐烦:“孟淮,你带着大理寺的人,来宫中作何?” “启禀皇上,数日前,京城之中,发生了一桩人命案! 被害者乃是一名农女,死状凄惨! 大理寺走访调查,排查了大量的人证,物证之后,最终锁定了凶手!” “锁定了凶手,你不去抓人来中秋宴上作何?” 今日的中秋宴,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孟淮双手抱拳,缓缓开口:“卑职多方取证调查,手中人证物证俱在,如今下官便是来缉拿凶手的!” 众人一片哗然,杀人凶手竟然混到了宫中? 众人唏嘘,不禁人人自危。 第191章 羞辱,吃瘪 “那凶手是何人?” 孟淮幽深的黑眸,看向已经晕厥过去的阿猛将军,声音铿锵有力的道:“是回鹘汗国的阿猛将军!” 洛君南心中有一些慌:“不可能! 孟大人,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孤相信阿猛将军的为人……” 人群之中,有人出声:“阿猛将军是什么品行? 太子殿下还是别轻易保证吧,毕竟在这么多人跟前,他都言语孟浪,说的那些不入流的话,调戏他人! 私底下还不知是如何!” 文帝神情冷峻,看向孟淮:“孟大人,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孟淮将连日调查的证据呈上:“这里面有天香阁的掌柜的与小二的证词! 那农女遇害前几日,频繁出入天香阁,给长公主送糕点! 案发当天,也是长公主身边的宫女格桑将人接进去! 之后便没有回来过! 半夜,有小二路过阿猛将军的客房,听见里面传来了哭声和求饶声! 翌日,更是有人将带着血污的被褥,丢弃在天香阁后面的小巷当中!” “孟大人单凭这些细枝末节,强拼硬凑,便说凶手是阿猛将军,未免也太过牵强! 本公主的确是见过那名农女,只是因为初尝他做的糕点,觉得甚是美味,于是便让她每日送一些点心过去! 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并不足以说明,那卖糕的农女,就是死在了阿猛将军手上!” 洛水遥的话,让洛君南陡然间回神。 连忙附和道:“是啊,皇上! 阿猛将军常年行走沙场,说话办事的方式并不如那些文人墨客般有涵养! 他乃是回鹘栋梁之臣,又怎么会做那些腌臜事? 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 孟淮继续道:“仵作验尸,那农女,生前被摧残折磨身上,甚至是还烙刻下了一个图案! 那图案,与阿猛将军手上的兵器,完全吻合! 还有,死者天灵盖里那一根致死的铁钉,是阿猛将军兵器上掉落的!” 说罢,孟淮上前,来到了阿猛将军身边。 此时此刻,他人还晕,觉着毫无还击之力! 孟淮见他腰上披着的半块老虎皮。 虎皮下,竟然藏着一个羊皮制成的囊袋。 唰的一声,里面的东西,被抽了出来。 羊皮囊袋当中,放着的是一柄月亮弯刀! 那月亮弯刀应该是特制,刀柄的部分是其他的镂空花纹,与死者胸前的那一抹烫伤的花纹,完全吻合! 而弯刀前端,有一排锋利的刚刺,那刺上带着倒刺和奇怪的花纹,每次入肉,拔下来的时候,都会连皮带肉,一同扯下来。 洛水遥的银蛇,也是异曲同工之妙! 而最前端的一枚尖刺不见了! 孟淮将从死者身上发现的那一枚钉子,与月亮弯刀上的缺口对比,竟然意外的吻合! 文帝看向洛君南,沉声开口:“太子殿下怎么看这事儿?” 洛君南得脸色,青白交加,却也不好辩驳。 文帝开口,语气之中,忽的多了几分强势:“这件事情关乎着人命,还是应该按照大理寺的流程,将人先缉拿归案,拿进大狱,进行审问! 在我大雍朝的国土上发生了命案,孟大人理应秉公办案! 还请太子殿下谅解!” 不等洛君南开口,孟淮一挥手,张捕头等人上前,将还陷入昏迷当中的阿猛将军,拖行着离开。 洛水遥本还想说什么,却见洛君南给她一个眼神,示意不要开口。 这宴席,尚未开始,回鹘汗国的颜面,便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 洛君南的脸色,也不再是方才那般,透着愉悦。 脸上的平和,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 文帝看似心情不错,主持公宴开始,众人落座。 文帝倒是颇为直接,对着洛水遥道:“两国邦交,秦晋之好,公主肯来和亲,朕深感欣慰! 今日宴会上来的,都是我大雍朝与公主年龄相仿,尚未婚配人家的王孙贵族! 朕早就听闻,公主是个有主意的,今日不妨相看一番,只要公主满意,朕便可为你赐婚!” 洛水遥心中憋着气,方才的事,已然是让回鹘丢尽了颜面! 如今,文帝又毫不避讳的让她公然相看,更是折辱! 要知道,这般挑选夫君,与他们在回鹘的时候,挑选坐骑,家中饲养的牲畜无二般! 文帝却是满脸的虔诚,十足的认真,仿佛十分尊重她的意见。 更让人不好挑剔,明说。 旁人看这是热情,只有回鹘人心中知晓,这是羞辱无疑! 洛君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却依旧不动声色,在那些男子之中,寻找孟或的身影! 孟或竟然没来? 洛水遥只得上前,挑剔的看着眼前那些锦衣华服的男子。 有的模样丑陋,有的身高犹如三寸丁,一个个的歪瓜裂枣,没一个能够看见眼中的! 她脸上的笑意,彻底的维持不住了,一拂衣袖,准备离席。 只是她拂袖的动作,有一些大,不知将什么东西,甩飞出去。 众人看得真切,视线也随着聚了过来。 那东西,落在了皇后的脚底下。 众人愣神,洛君南厉声指责:“水遥,不得无理!” “皇兄,他们欺人太甚! 若是不想与回鹘和亲,直说便是! 何必弄出来这么多幺蛾子,甚至是羞辱人公主!” 皇后眉眼含笑:“公主消消气儿,若是看不上,本宫便帮你继续打听! 且别为了这点儿小事儿,便就动了气! 这东西都甩丢了,若是摔坏了,岂不是更加闹心!” 一旁伺候的贴身宫女,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呈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拿起那东西,一声惊呼,随即将东西,快速的捂在了手心里,好似遮掩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一张脸,瞬间红得犹如胭脂。 第192章 好大一盆脏水 众人的视线,也不由得落在了,皇后手上的那一枚香囊上。 文帝见皇后神色不对,上前查看,看见了皇后手上的东西,脸色瞬间阴云密布! 他将那香囊 ,咻的一下,甩到了洛君南的席面上 。 仿佛那是什么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大胆! 水遥公主,朕敬重你们兄妹二人,奉若上宾,你们可倒好! 竟然在皇宫之中屡屡滋事,如今,又将这绣春囊带到了朕面前! 敢问二位,当真是何和亲来的吗?” 洛君南诧异,帝后先后脸色骤变,到底是为何? 他拿起来了那一只粉紫色的香囊 ,只看了一眼,便勃然大怒。 只见那绣春囊当中,暗藏着大胆露骨的春~宫~图! 洛君南勃然大怒一抬手,便当着众人的面,甩了洛水遥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用力十足,洛水遥只觉得眼里冒着金星,身形摇晃,站都站不稳。 “贱人,你真的是要将回鹘的脸,全都丢尽吗!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带着此等淫~秽之物,堂而皇之的乱转! 皇上喜怒! 都怪孤疏于调教!” 洛水遥早就经过人事,听见了绣春囊三个字 ,瞬间脸色变得难看,跌跌撞撞的上前,弯腰捡起来了那香囊。 看见里面的东西,脸色骤然沉了下去:“皇兄,这不是我的东西!” “不是你的,又怎会在你身上?” 洛水遥眼见着,洛君南的双眸猩红,充斥着杀意,顿时也慌了,她深知,她的这位皇兄,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自然也知晓,若是今日,她不能为回鹘,招揽住孟大将军,本就会惹的洛君南不快! 如今闹成这般,且别说今日来参加相看的王孙贵族,那些王八绿豆眼儿,她一个瞧不上! 如今闹出了这种丑闻,只怕是这些人,个个都要对她,敬而远之! 洛水遥的情绪,有一些癫狂:“皇兄,你相信遥儿 ,我真的没有……” 洛水遥说着,抓着那绣春囊,歇斯底里的,朝着众人尖叫:“说!这东西,到底是谁的,你们为何要陷害本宫!” 众人被她疯癫的模样,吓到本能地后退。 恍惚之间,洛水遥好似看见了,那香囊上,竟然还绣着什么字样! 抓过来细细查看一番,上面竟然写着赫连二字! 洛水遥癫狂:“本宫就说,这东西不是本宫的! 上面还绣着赫连二字! 赫连乃是皇姓! 这东西,竟然出自皇室! 文帝的脸色,愈发难看! 蓁妃坐在席上,冷哼一声道:“这东西,分明是在公主身上发现的! 公主却要本末倒置,诬陷皇室……” 皇后眸色威严,看向蓁妃:“蓁妃 ,你少说几句!” “是,皇后娘娘!” 人群之中的陌世子,本能的往后退,尽量降低存在感。 面上,有一些惊慌! 那东西,是他上一次去寻花楼里,与那花魁之间的小情趣! 虽说这东西,平日就在他身上,可却从未出现过这种纰漏! 如今,那香囊,是如何到了洛水遥的手里? 荣王妃开口道:“这绣着赫连姓氏的香囊,为何会出现在公主手中? 这绣春囊,虽上不得台面,却也是男女之间的小情趣! 如今出现在公主身上,难不成…… 公主早已芳心暗许,有了意中人?” 文帝的面色难看,洛君南很快便反应过来,荣王妃是在暗中帮他们兄妹。 皇后看向文帝,精致的眉眼,不自觉的荡漾一抹愁容。 若是如此,洛水遥这祸害,岂不是要嫁入皇室之中? “水遥,你既然有了心仪之人,为何早不与孤说! 如今殿前失仪,岂不是让人贻笑大方! 告诉皇兄,这香囊是谁的? 你心仪之人又是谁?” 洛水遥紧咬着下唇,粉嫩的唇瓣,几乎充血。 之前,她的确是觊觎文帝! 放眼大雍朝,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个男人的身份最为尊贵! 只是在宫中待了数日,洛水遥一直在碰文帝的钉子! 文帝对她一直都很冷淡,有的时候,甚至是疾言厉色! 若是在众人跟前,污蔑这香囊是文帝的 ,只怕会惹得龙颜震怒! 从而生出更多的风波。 丢脸的,依旧是回鹘! 可皇室之中,与她年龄尚可婚配的几位王爷,世子,也都有婚配! 见洛水遥的视线,不住的在他们这边扫,陌世子本能的惊慌 。 父王与回鹘私底下的联络,他不是不知! 对于洛水遥这种粗俗,蛮横的女子,他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若是弄进王府,必然是鸡飞狗跳! 可那绣春囊,实实在在的被这女人捏在手心里! 那花魁说,香囊是她亲手绣的! 里头暗藏着他的名讳! 虽陌世子把玩了好些日子, 都没找到其中玄机。 可这东西,落在别人手中,便就成了十足的祸根! 见洛水遥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陌世子有一些心虚的道:“水遥公主这么看着本世子做甚? 本世子与你可无私交,私底下更是没见过两面…… 更何况,本世子已是有婚约之人……” 洛水遥哼笑,陌世子早已花名在外,她堂堂公主,可瞧不上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玩意儿! 坐在位置上的柳元箬,轻易的,捕捉到了陌世子脸上的心虚,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只是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淡然平和。 洛水遥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豫南王身上! 赫连清虽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可说到底也是文帝的亲兄弟! 世人皆知,文帝与豫南王,兄弟情深! 眼下,豫南王倒也不失,是一个极佳的人选! 今日这事,已经闹成了这般若不,找个替死鬼出来,她这个长公主,名声尽毁,到时候别说和亲,就算是和亲不成,回到了回鹘,她这个公主也不必做人了! 洛水遥纤细的手指,指着豫南王,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羞赧:“皇上,皇兄,水遥的意中人,乃是豫南王!” 众人一片哗然。 太后愣住了,文帝愣住了,万皇后愣住了! 就连被指的当事人豫南王,也都傻眼了! 洛水遥怕不是得了失心疯吧! 他私底下,也就见过她一次! 还是他去天香阁,偶遇上的! 那一日,他本来定的雅间,却被洛水遥强行占了去! 出于礼貌,豫南王没有与之针对,只是爽快的,将雅间让给了洛水遥! 豫南王并没有与之计较,却没想到这女人,恩将仇报,竟然把这么一大盆脏水,泼到了他身上! 第193章 他都差点以为他们之间有一腿 洛水遥双眸一眨,眼圈通红,盈盈雾气萦绕于眼眶,全然没了往日里的嚣张跋扈。 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听见她如此说,陌世子竟然长出了一口气,神情也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这一切,全都被柳元箬看在眼里,她的手 微微蜷缩,指甲缓慢的掐入皮肉之中。 秦妩也有几分错愕,怎么也想不到,洛水遥误打误撞的,竟然把豫南王拖下水来! 这就有点棘手。 “水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启禀皇兄,那一日,咱们进入京城,是豫南王亲自迎接的,王爷从那时起,便对水遥,情根深中……” 话音未落,却看见原本坐在位置上,一脸淡定自若的豫南王,瞬间暴怒,拍案而起。 “你放屁,本王何时对你情根深重? 洛水遥,你怕不是有什么癔症吧! 本王对你情根深重? 你们回鹘的人,怎么都这般自恋?” 豫南王的不留情面,惹的洛水遥,更是哭红了双眼:“王爷,您当真这般无情?” “你少装的可怜兮兮的,本王与你都不熟,哪里来的一见钟情! 狗屁的情根深重! 你的丑事,在众人面前暴露,就想要拉本王下水? 做梦!” 洛水遥紧咬着下唇,满脸委屈地看向文帝,竟然不似之前那般,骄纵任性,跪在地上哭道:“皇上,要为我主持公道! 豫南王那一日,到了天香阁故意邂逅本宫! 当时,我们二人,还同在一雅间里,谈笑风生,诗词歌赋! 这件事情,本宫身边的宫女,还有天香阁的东家,都能为我作证!” 豫南王的脸上 ,竟然有一些心慌,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皇上只要稍加打听 ,便会知晓。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一时的交集,会让他惹了一身骚回来! 豫南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女宾席上的秦妩,只觉得心里一慌。 怒道:“洛水遥,你休要胡说八道! 那一日 ,你与本王,不过是偶遇罢了……” “好一个偶遇! 王爷难道忘记了,我们私下见面之时,你对我的那些温柔儒雅,缠绵悱恻……” 豫南王涨红了一张脸,洛水遥这女人,大概是疯了吧! 在众人面前,这种场合,说的这是什么话? 豫南王就算是死 ,也想不到,他一世英名,会被这么个女人给毁掉! 洛水遥好似入了戏,哭得越发伤心,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好好好! 都是本宫自作多情! 王爷就算是嫌弃本宫,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我不管不顾! 那一日,如果不是王爷对水遥,一番深情告白,还将这东西给了我…… 我又怎会,将自己交付给王爷……” 交付给王爷…… 这一句话,在人群之中展开,文帝的脸色也都变得难看了! 他眼神犀利的看向本豫南王,声色俱厉:“赫连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给朕说清楚!” 豫南王也傻眼了,洛水遥为了污蔑他,竟然把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都说出来了! 今夜真是晦气! 这种事情,他怎么好自证清白? 洛水遥见众人窃窃私语,局势已经这般,索性就下出了一剂猛料:“那一夜,如果是王爷哄骗,遥儿又怎会一颗真心错付? 我原本以为,今夜 ,王爷会主动与皇上提起来,你我之间的事,可谁曾想发生了这种事,王爷这是打算不认账了吗?” 洛水遥凄凄哀哀,哭得好不伤心,豫南王怒目瞪圆 ,一副别来沾边的模样! 这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私情! 可洛水遥,就是一口咬定 ,豫南王对她,是一见钟情,二人背地里多次私下见面! 豫南王更是有苦说不出。 他不明白,洛水遥到底是抽的什么疯? 为何就非要赖上他? 早知道那一日,就不应烂好心,没想到,竟然会给招惹到一身骚。 洛君南看向文帝:“皇上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公主既然说,豫南王与她私相授受,可有证据?” “这香囊上,绣着王爷的姓氏,难道不是证据? 难不成,这香囊还会是别的王孙公子的?” 洛水遥双眼通红,一副含情脉脉的看着豫南王:“王爷当真这般无情? 这些日子以来,我拼命的在皇上跟前表现,只为了,为我们二人之间的未来筹谋!” “洛水遥,你若脑子有病,就先去看太医! 本王与你无关,你手上的那肮脏东西,从何而来,可能更是不知!” 豫南王真的快要被气死了,洛水遥这个疯女人,一张嘴便是胡说八道,什么一见钟情,私定终身,私相授受…… 说的豫南王,都差点儿信了,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一腿! 洛水遥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星空这一双水眸,唇角上竟然都见了血,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王爷当真要将我置于这般境地,不管不顾?” “本王与你无关! 你那肮脏的玩意,也不知是从哪弄的! 你休想要赖到本王头上!” 洛水遥的表情,倔强又委屈:“皇上,我与王爷,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皇上若是不幸,便可让宫中的嬷嬷或者是医女来验身!” 豫南王震惊:“洛水遥,你疯了吧? 倘若你是个水性杨花的,早就婚前失身……”” 话一说出口,便惹来了洛君南的不满:“豫南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今日之事,闹成这般,孤也算是瞧出来了,你们大雍朝,本没有和亲之意,既然如此,这一遭,也算我们白来了!” 继而 ,洛君南看向文帝,脸色阴郁,拱手抱拳:“皇上,今日之事,还是水遥不懂事,冲撞了您与诸位嫔妃! 和亲之事,就此作罢,但我妹妹受的委屈,孤绝不姑息,既然不能和平相处,那便兵戎相见吧! 告辞!” 说罢,洛君南看向洛水遥,便带上人,拂袖而去! 这一夜 ,回鹘汗国的脸面,彻底的被丢尽了! 大雍朝,简直欺人太甚! 看着洛君南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文帝的脸色,也阴郁了几分。 众人看向豫南王,他有一些不安:“皇兄,你要相信臣弟! 我断然不会,做那种苟且之事! 那洛水遥,就是想要将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闭嘴吧你! 赫连清,你让朕说你些什么好! 这么多的王孙贵族,怎得洛水遥都不去攀咬别人? 唯独就只选择你? 是你丰神俊朗,还是人见人爱? 你不过是一个闲散王爷,还是个和离的,在外头的名声,臭到了极点,那洛水遥想要嫁给你也是瞎了眼!” 说罢,文帝忽然站起身来,脸上尽是怒意。 这一场宫宴,不欢而散,洛君南的那番话,让他更是忧心不已。 大雍朝虽说,找到了曹太师府上,隐藏起来的那些巨额财宝,作为军需,可战争这种事,必定是劳民伤财的。 尤其是,关外的百姓,自然是少不了生灵涂炭! 这也是文帝,最不愿意看见的景象。 文帝愤然离席,万皇后和一众嫔妃,也随着离开。 原本的宴会席 瞬间空荡荡的。 陌世子只看了一眼,被众人指指点点的豫南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生怕火星子溅到自己身上,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天香阁 洛水遥的身体,重重的跌在了地上,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 她眼底里带着恐惧 ,看着面容狰狞的洛君南,一步一步靠近,蜷曲着腿,不断地往后撤退。 “皇兄,你放过我吧…… 我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想要看我当众出丑……” 洛君南眼底里的阴郁尽现,手上的皮鞭缠绕在了手腕上,青筋绷起,带着嗜血的杀意。 “洛水遥 ,你可知今日,你将孤的盘算,彻底的都毁了! 你说,孤怎么惩罚你?” 洛水遥发髻松散,桌面上放着那一只绣春囊,她浑身颤抖着,主动伸手,想要去勾缠洛君南:“皇兄,只要你能消气,你让遥儿做什么都行……” 洛君南眼神里,透着阴狠,一伸手,便将那香囊裹在掌心之中,内力催化,瞬间粉碎! 香囊里,竟然还有东西! 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牌。 将那玉牌,捏在手心之中 ,上面竟然刻了一个字! 陌! 洛君南微微眯起眼眸,看样子 ,这绣春囊, 是陌世子的! 洛君南眼神里的狠厉,散发着悠悠寒光,犹如一头暴怒的野兽。 看样子,今天晚上的事,是荣王搞下的! 很好! 洛水遥的惊呼,被撞碎了,不堪入耳。 秦妩离开宫中,一道柔嫩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荣安县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妩抬起头,便对视上了柳元箬那一双澄澈无辜的眸子。 她伸手示意,二人便先后上了马车。 空气当中,散发着一缕幽香,少女的脊背笔直,坐的端正,一副大家闺秀的举止。 秦妩好奇:“柳姑娘找我何事?” “今夜这一切,都是在县主的计划之中吧!” “我听不懂,柳姑娘在说些什么!” “那绣春囊,是陌世子的吧! 今夜,县主不是想着,将水遥公主与陌世子捆绑在一处吗?” 秦妩笑的明艳,却也丝毫不掩藏:“柳姑娘真是聪慧过人,我的这些心思 ,竟然瞒不过你的眼睛!” 柳元箬闻言,只觉得大受惊吓 ,身子也跟着虚弱了几分:“所以今夜,我绊了水遥公主那一脚,差点儿毁了我的终身幸福?” 看着柳元箬惊慌失措的模样,秦妩的表情,严肃了几分:“柳姑娘未免也太早下了定论? 你与陌世子,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个性,互不相通,姑娘是如何知晓,陌世子便是你的良人?” 柳元箬的眸色,有了片刻的怔愣 ,却很快恢复如常,依旧是那一副人前端庄的姿态。 “县主好似对陌世子有偏见?” 秦妩淡淡道:“不是偏见,柳姑娘可知,之前你为何误会我?” 提起来那件事,柳元箬的脸色,浮现出一抹不自然。 “是因着县主,屡屡去荣王府! 世人皆言你是下堂妇,只想着攀附权贵…… 这才造成了误会!” 提起往日种种,柳元箬的神情,羞窘难当。 秦妩却笑:“我之前与柳姑娘解释过,当初是去荣王府上,给陌世子看病,柳姑娘可还记得?” 柳元箬颔首。 “那姑娘可知,陌世子患的是什么病?” “这倒不曾听闻? 县主……” 柳元箬精致的柳眉微蹙,露出满脸担心:“陌世子该……不会是得了什么恶疾?” “不是恶疾,是见不得人的病! 柳姑娘,我觉得你善良,热情,十分正直,你为何要将一腔热情,全都倾注在陌世子身上呢? 他不是你的良人,更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你值得更好的!” 柳元箬的眼神有了片刻的茫然:“可是小时候的陌世子,不像他如今这般纨绔…… 他同样善良热情,更是个正直之人……” “柳姑娘的意思……你与陌世子,自幼便是相识?” 柳元箬脸上露出羞涩,却还是点了点头。 “自是年幼的情谊,让我一直难以忘却! 只是……” 柳元箬苦涩一笑:“世子好像已经忘却了我…… 所谓的年幼时的情谊,大抵只有我一个人,在硬撑着罢了!” 秦妩轻声劝慰:“柳姑娘,你是个聪慧之人,即便是如今,你一心想要逃离柳家,也不是匆匆的将自己嫁了出去,便就能够脱离苦海! 陌世子的人品,姑且不论,你认为一个时常流连于秦楼楚馆,沉迷于风月的男子 ,真的是你想要相守一生的吗?” 柳元箬动摇了 , 即便是之前,陌世子再怎么瞧不上她,柳元箬都没有动摇过他的决心。 可那绣春囊,拿出来的那一刻,柳元箬便敏锐地察觉到了陌世子的心慌! 即便他与水遥公主没什么,可一个时常将那种玩意儿放在身上,与旁的女子调情戏弄的男子,又怎会有出息? 第194章 小郑氏母女 秦妩的手,在柳元箬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好似多年旧友那般轻喃细语。 “柳姑娘,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值得更好的!” 柳元箬抬起头来,看向秦妩的时候,竟然泪眼朦胧。 “秦姑娘……当真觉得我值得更好的?” “柳姑娘明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享负盛名的才女,琴棋诗画,有什么可自卑的! 切不可因为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之中,而被打压! 在我看来,你很优秀,我是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看待的!” “你把我当朋友?” “否则你以为,我为何与你说这些? 旁人我才不屑浪费这番口舌!” 柳元箬感受着秦妩手心里,炽热的温度,一丝暖意,从心头绽开。 流向四肢百骸。 这么多年,小郑氏的那些手段,都是用在暗地里! 柳元箬知道,只有婚配 ,才是她逃离这座魔窟的最有效捷径! 儿时的那一场邂逅,变成了她至暗生命中的一道光! 以至于那么多年,她都死死的抓着,不敢松开! 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让她第一次有了动摇! 秦妩说:“她就不怕脱离狼窝,又入虎口? 婚姻是二次投胎,须得擦亮眼睛!” 而秦妩的这一番话,更是让她死寂的一颗心,第一次有了想要挣扎反抗的念头! 秦妩道马车,离开了柳府,刚一进门,便有一群凶煞恶煞的奴仆 ,将她围了起来。 小郑氏站在首位,身边是哭的双眼通红的亲生女儿柳依依。 柳元箬的心里一沉 ,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这么晚了,还不睡,是特地等着女儿回来吗?” “元箬,你妹妹丢了一只玉镯子,你可曾见到了?” 柳元箬下意识的,伸手抚摸到了手腕上的那一只半山半水的翡翠镯子上。 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 想到了今天早上,柳依依给她这条镯子时候的说辞,不由得心中一紧。 以前,尽管她讨厌小郑氏,却对柳依依讨厌不起来。 小姑娘单纯,可人。 每次见她,总是姐姐长姐姐短的唤着。 今日一早,她便来了她的住处,因着柳元懿的事情,安慰了他她好一通之后。 便将腕子上的一条镯子,赠予她:“大姐姐今日这一条青色的裙子,与这半山水的镯子,相得益彰! 我带着显沉稳,到底是大姐姐温娴内敛,刚刚合适!” 柳元箬推辞不下,便也只能将镯子戴着。 却没想到,回来之后,这母女二人,在这等着她! “依依,你可记得真切,那条镯子,是如何丢的?” “就是今日,女儿去了大姐姐屋中,与她聊了一会儿! 再回来的时候,那条镯子就不见了! 柳依依双手搅着帕子,眼圈通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大姐姐,那条镯子你若是瞧见了,就还给妹妹吧! 那可是舅母送我的礼,妹妹喜欢的紧! 姐姐,你若是喜欢,赶明儿妹妹送你一条别的,这条镯子是舅母的一片心意……” 说着,柳依依泣不成声。 “元箬,母亲知晓,你不会贪了你妹妹那条镯子,只是随手拿来戴的是吧……” 柳元箬蹙眉,小郑氏这副假好人的嘴脸,她着实是看得腻歪了! 若是换做以前,她肯定要解释上一番。 可今日,柳元箬没有了那种心情。 秦妩说的对,若想要保全她与妹妹的下半生,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将希望寄托在她人身上,而是自己强大起来! 柳元懿差点死在庄子上,这件事对她而言,颇为警醒。 柳元箬直接将手腕上的那一只镯子,摘下来冷冰冰的道:“这镯子戴在妹妹的腕子上,若是自己不往下摘,我能强行按着你的手,强行摘下来不成? 下次,想要编排我的时候,找个合理点的借口! 毕竟这丢了镯子的事,若是闹到外头去,但凡是个长脑子的,都会有所怀疑! 妹妹的演技,并不怎么成熟,有待加强!” 柳依依咬着唇,往日里看上去好欺负的柳元箬,今儿竟不吃这哑巴亏了。 “姐姐,分明是你……” “我乃是皇上赐婚的准世子妃! 又怎会贪墨你一只破翡翠镯子! 今儿这事,你若是想闹,咱们就到顺天府,再不行便去大理寺! 张大人与孟大人都是铁面无私之人! 虽说这后宅里的腌臜事,上不了台面,可若将两位大人叫到家中来,这么一小案子,那也是手拿把掐,很好解决的!” 小郑氏也看出来了,今夜的柳元箬,比起以前来,似乎有了一些魄力,若真是闹到了顺天府或是大理寺,岂不是要闹出来笑话? 小郑氏赶紧站出来,满脸笑意的装着好人:“元箬别气,今儿这事,也怪母亲没有问好来龙去脉,一见你妹妹落了泪,便只想着,给他将东西找回来,既然东西找到了,那便就此作罢! 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柳依依眨巴着一双眼睛,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演了,按照以往柳元箬的个性,最受不得,便是别人对她的污蔑! 今日,她竟然把这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全都摆出来说! 甚至是还如此的强势。 她看向小郑氏,委屈唤了一声:“母亲……” 小郑氏看向柳依依则是不耐烦的道:“今日之事,还不都怪你! 搞得你大姐姐心里不痛快,你便就高兴? 好了好了! 东西既然都找到了,那就让你大姐姐,好好去休息! 你大姐姐今日,准也是累了,明日陌世子还要来下聘,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柳元箬默不作声,头也不回的离开,朝着自己的院子走。 看着她桀骜的背影,柳依依气得狠狠跺脚。 “母亲,你怕她作甚? 为何今日这事儿不闹大了! 最好是闹到官家,让人都知晓,这柳元箬嚣张跋扈,欺负姊妹,甚至是手脚不干净! 陌世子说不定,会因此讨厌她!” 柳依依挽住小郑氏的胳膊,轻轻的摇晃,含着娇嗔:“母亲,都是这府上的嫡女,凭什么柳元箬要嫁给世子? 女儿比她差了哪儿?” 小郑氏被柳依依晃得头晕脑胀,声音也不免严厉了几分:“你当真以为,顺天府与大理寺的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之辈? 这诬陷的小把戏,根本就见不得光,你若真想与你大姐姐较个高下,也长点儿能耐! 她柳元箬能嫁世子,我的女儿,自然也不能差! 好了好了,明日荣王府上还要来人下聘,早点休息!” 说罢,小郑氏才转身离开,人群也都散了。 只剩下柳依依一人在院子里,以前,她在柳元箬面前,佯装乖巧,可自从皇上赐婚之后,她便有一些按耐不住了。 第195章 你家主子晚上不休息吗 同为尚书之女,凭什么是柳元箬嫁给陌世子? 秦妩坐在马车上,不知行至何地,只感觉马车停下来,随后,便听见了清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来。 “秦姑娘,我家主子邀您一聚!” 马车里,碧桃有一些不满,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不满意的嘟囔:“清风护卫,你家主子晚上不用休息的吗? 每一次邀我家小姐一聚,都是在这种时候,若是被人瞧见了,我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 清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碧桃姐姐息怒,谁不知道这个时辰,钻进被窝里舒坦呀! 可我家主子白日里太忙,你家县主,更是忙得落不住脚儿! 为了这二人促进感情,能怎么办呀! 只能辛苦咱们这些下人了,您说是不是?” 碧桃冷哼:“你倒是个油嘴滑舌的,可你家主子,也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吖! 若是被旁人嚼舌根子,吃亏的总归是我们家小姐!” 清风苦口婆心:“姐姐这话说的,今儿不是特殊情况吗? 今儿是八月十五,民间有灯会,如今正是热闹轮儿,姐姐就不想出去瞧一瞧? 咱们也跟着凑个热闹呗!” 秦妩抿唇,托着下巴含笑,看着妙语连珠的碧桃,心情甚是愉悦。 “那你等着,我问问我家小姐什么意思再说! 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家小姐若是累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去!” 清风对着碧桃拱手:“那就有劳姐姐了!” 碧桃唰的一下子,放下车帘,看向秦妩:“小姐,这灯会您去不去?” “你觉得呢?” “奴婢知道,方才与清风护卫说那些话,逾矩了! 可您被伤过一次,奴婢是怕你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这皇室的男人,哪有一个长情的? 她最看不了的,便是她家小姐受委屈! “你倒是思虑周全,那我便不嫁了,日后你就陪着我,孤独终老可好?” 碧桃紧张兮兮的上前,一把捂住了秦妩的嘴巴,煞有介事道:“呸呸呸,您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家小姐倾城国色 ,又是个有能耐的,凭什么不嫁人,要嫁!当然要嫁,还要嫁那世间顶好的儿郎才对!” 秦妩笑得眉眼弯弯。 “世间顶好的儿郎? 谁?” 思来想去,碧桃的脑海之中,就只蹦出了太上皇三个字! 无论是人样子,还是身份地位,对小姐好的程度,这太上皇绝对是第一! 那一日,听说太上皇带了全部家当 ,来找老爷表态! 甚至是还将太上皇玺,也都拿来了! 吓得老爷哆哆嗦嗦! 碧桃就觉得老爷没出息! 一枚玉玺,就吓得直不起腰来! 左思右想,碧桃盘算着寻一下太上皇的缺点,算了算了! 太上皇除了喜欢大晚上的,约见她家小姐见面,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反正,只要碧桃跟的紧,太上皇便不能对小姐怎么样! 如此想着,碧桃竟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对着外头的清风道:“你家主子在哪儿呢?” 秦妩笑,可是看见碧桃的眼圈通红,有一些感动,伸手帮着小丫头擦眼睛:“你这样,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我这还没嫁人,你就开始成天抹泪,我若是嫁了,咱家里还不得发大水!” 被秦妩打趣,碧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您就会拿着奴婢打趣! 快点的吧,再晚一点儿,花灯会都要结束了!” 秦妩下了马车,在清风的指引下,很快便看见了,站在鹊桥上,那一抹挺拔俊朗的身影。 月白色的锦服,衬得他身形笔挺修长。 他身上披着斗篷,更显得身姿伟岸,远远望去,好似天上的谪仙。 柔和的光芒下,男人的眉眼俊朗,五官深邃,只看上一眼,便让人怦然心动,舍不得离开视线。 秦妩抿唇,对着他,轻轻地挥了挥手。 赫连夙好似望眼欲穿,能够精准地感受到那炽热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转瞬一视,便看见那距离他不远的人儿。 久等的空落感,只在看见那一抹身影的瞬间,便得到了抚慰。 秦妩驻足,看见原本眉头攒蹙的赫连夙,却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眉头舒展,二人四目相对。 他长腿阔步,眼底里是耐不住的欣喜,快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秦妩的发丝随风飞舞,微微凌乱,精致的容颜上,染了一丝凉意。 赫连夙将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照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温声开口:“怎的也不知道加件衣裳? 夜已经凉了!” 秦妩笑道:“我哪有这般弱不禁风! 今日的宫宴,太上皇怎么没去参加?” 赫连夙嘴角含着笑,伸出手,宠溺的揉了揉她鬓间,被风吹得飞舞的发丝:“都是一些无趣的应酬交际,不甚厌烦! 倒不如在这花灯会上,看看世间百态,人情冷暖来的真实!” 秦妩勾唇,笑着打趣:“说来说去,太上皇是害怕水遥公主一眼相中了您,嚷着要做你的皇妃吧!” 赫连夙脸上浮现薄薄的红晕:“那洛水遥疯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是闹的与豫南王那般,我岂不是晚节不保?” 秦妩诧异:“今日之事,太上皇已经知晓了?” “嗯,那绣春囊,迟早会成为洛君南与荣王之间的一根刺! 只是没想到,会将豫南王一定拉下水!”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倒霉的!” 秦妩笑:“太上皇久等了吧?” “也没多久!” 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一对又一对的眷侣,将河灯放了一遍又一遍! 从心生期盼,到满腹妒忌,再到乍见之欢,屈指可数的几个时辰罢了! 比起来之后能在一起的时光,这几个时辰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太上皇是来品世间百态的,那可否有瞧得上的姑娘? 说出来,我听听,我好帮着去扫问一下,对方的家世品行……” 赫连夙薄唇轻抿,绷着脸 ,将攥起来的拳,抵在唇边,轻声咳嗽。 秦妩言语之间的打趣,瞬间变得严肃:“你看看,着凉了是不是? 我不来,你就找家酒楼, 一边赏灯,一边等我嘛! 既知更深露重,凉意侵袭,却还要傻傻的站在这等,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好?” 说着 ,秦妩便要去解身上的斗篷,却被赫连夙温热的手掌,按住了她的动作。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秦妩只觉得脸颊上有一抹热度攀升,赫连夙在她的发间,轻轻拂过,离开之时,她的青丝之间,便多了一支金丝掐花鸳鸯步摇,那鸳鸯的造型栩栩如生 ,尾上点翠,更显得雍容华贵。 鸳鸯的口中,含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流苏垂坠 ,随着她不经意的动作,波光流转行,顾盼生辉。 眼前的人,娇俏温婉。 “以我之簪,冠你之发,敢问姑娘,可否与我定情?” 秦妩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鼻腔之间,都是男人身上凛冽的香气。 都属于他的霸道,例如他整个人的强势,她的气息,在他鼻尖还横冲直撞,萦绕于心头。 四目相对,久久相望,眼含深情,秦妩嫣红的唇轻轻开启,吐出一句话:“君为我赠簪,我愿为君挽长发!” 赫连夙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巨大的餍足,大掌顺势下滑,两人十指交扣紧紧的握在一起。 仿佛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收纳于掌心之中。 “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秦妩颔首,腰上已经多了一只大掌,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 随着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秦妩看见一匹红鬃烈马 ,马蹄踏踏,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赫连夙抱着她纤细的腰身,一个纵身,翻身上马。 二人稳稳地跨坐在了马背上,秦妩则被男人,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赫连夙抓紧了缰绳,微热的气息,吹进了她的耳膜,低声呢喃:“怕不怕?” 秦妩摇了摇头,听见了赫连夙低沉的,随即矫健有力的双腿,夹紧了马腹。 “驾——” 红棕烈马化成了一道残影,疾驰而去载着两人,在城外的某处山上,沿着僻静小路一路狂奔。 风声化作呼啸,不断的在耳旁响着,秦妩只感觉了那一道道的冷风,从她的脸上摩擦过去。 夜风凉凉,秦妩却感觉她的身体,被一个火热的躯体包裹着,赫连夙怦怦的心跳声,能够清晰的传入她的鼓膜当中。 在这一场毫不顾忌的策马奔腾当中 ,秦妩仿佛能够感觉得到 ,两个人的心,在不停的靠近。 一路策马奔腾之后,两人最终站在了一处山坡上,从这个山上的位置,能够俯瞰到京城的所有美景。 八月十五,灯光萦绕,整个京城处于一片繁华光亮当中。 火红的灯笼能看见万家灯火,温暖的颜色,又能抚慰人心。 看着这样壮观的景象,秦妩只觉得所有的人和事,都变得非常渺小。 她不禁轻声喟叹:“这里的夜景,真的好美!” 那也及不上你分毫! 这一句,赫连夙是在心中,悄悄回应的 ,捉住秦妩的手,他将她,紧紧的圈入怀中。 两人的视线一同望,向远处的灯火璀璨。 翌日 柳家上上下下,一片喜气洋洋,不知为何,她却笑不出来。 今日,荣王府上,要过来下聘,便就意味着,她与陌世子,这次真的要绑在一处了! 若不是昨夜秦妩与她说的那番话,她依旧还活在混沌当中。 可这一夜的冥想过后,柳元箬的心中,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滋味。 柳元箬刚刚梳妆打扮完毕,门就被人敲响,那声音,又低又沉,柳元箬不由的心中一动,快步的上前去开门。 门已打开,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翠儿,便急匆匆地进了门,随后将门合上 。 “翠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是不是二小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是……是夫人…… 夫人命府上的几名婆子,去了庄子上,美其名曰是要伺候二小姐,还说小姐身边没人 ,让奴婢回来伺候,奴婢觉得不对劲儿,半路上折回去,却见她们……” “元懿如今情况如何?” “翠儿得知那些婆子,没安好心,便自作主张去了紫云山庄,找了荣安县主! 奴婢回来之时,县主已经将人把二小姐送去了紫云山庄,脱离了危险! 小姐……” 柳元箬听说了柳元懿无碍 ,一颗心,终是落了地,身子虚了,幸好被翠儿一把搀扶住。 “小姐,夫人这些日子不是一直对二小姐,不管不顾,放任着! 为何忽然要对她下手?” 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柳元箬的脸色越发阴沉。 看样子,这小郑氏是打算与她撕破脸皮了! 柳元箬的手,逐渐的握成了拳 想到了柳元懿如今有秦妩庇护,断然是不会有什么意外。 好啊,小郑氏,我倒要看看你今日,是想着出什么幺蛾子! “翠儿,你赶紧去梳洗一番,不要让人看出端倪!” “是,小姐!” 翠儿刚离开,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大小姐,夫人让您去一趟宴会厅! 前来贺喜的宗族命妇们,都已经在等候!” 柳元箬应声:“好,我这就来!” 柳元箬路过后花园,隐约的听见假山后面,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她站住脚步 ,便循着那声音,往里面走。 假山后面,隐约能听见女子娇喘的声音,柳元箬微微探头,眼前的一幕,令人目瞪口呆。 第196章 算计一场,终是她看错了人 那假山后面 ,柳元箬步步靠近 ,看见脚底下散落的衣物。 两人的对话隐约传来。 “世子,我们发生了这种事,该如何与姐姐交代?” “这有何好交代的,原本我便不喜那行为古板,举止木讷的女人! 你比他可有趣多了,如此甚好!” “可……世子今日不是来下聘的吗?” “那我便不能悔婚了?” “世子万万不可,倘若您真的悔婚,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我最爱慕世子,却也不能做那种被人谴责之事! 只能说是我们有缘无份了……” 女人泫然欲泣,听得人心生怜悯。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 “依依不该在后院赏花,冲撞了世子,更不该…… 对世子, 心生爱慕……” 陌世子本不愿意来柳家,懒得应付那些妇人之间的虚以委蛇,便来到了花园。 今日这柳依依,风若拂柳似的腰身,站在那处赏花,只看了一眼,便勾了他的魂儿! 他上前 ,柳依依慌乱的想逃,却不想扭了! 本来陌世子佯装风度,想要给她查看伤势,可握住了柳依依那一双三寸金莲,他便像是得了失心疯,一发不可收拾了! 直接将人强行带到了这处假山的山洞里,便急不可耐了! 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他偷偷摸摸的在柳府,与府上的三小姐暗通款曲,别提多刺激了! “世子,呜呜呜,不可! 依依真的不是故意的冲撞您的,您是大姐姐的夫君,就算是我爱慕您,也断然不能这般.....” 陌世子见怀里的人,呜呜咽咽的哭着,梨花带雨的模样,说不出的勾人,呼吸更是粗重了几分。 “我可不待见柳元箬那种死板的女人! 这种女人,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礼仪,只怕是床笫之间,也像是一条死鱼! 哪像是你,娇花一朵,又会玩儿! 伺候好了本世子,我便与你父亲说,我要娶的人是你,如何?” “可是大姐姐会不依,这......乃是圣上赐婚,皇命不可违抗,就算是依依再怎么爱慕世子,也不能让世子深陷陷阱......” “你这小嘴儿,可真是甜死人了,你放心! 过一会儿,你将那贱人骗出来,我让我身边的马夫……” “皇叔说是赐婚,只说是柳大人家的嫡女,又没说是谁......” 柳元箬眼神里的光芒,逐渐的幽暗下去,她看着山洞里,纠缠再一起的男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翻云覆雨。 他们不仅在下聘当日,暗暗苟合,将她的颜面,按在地上摩擦,甚至是还想着用无耻下贱的法子,想要毁她名节,害她身败名裂! 好一对渣男贱女! 这一次,柳元箬彻底的清醒了,看样子秦妩说的对! 她的确是瞎了一双眼睛,所托非人! 柳元箬悄无声息的离开,离开之前,将那些衣裳,一并打包拿走。 刚走出假山,翠儿就赶来了,听见了里面发出来的动静,瞬间面红耳赤。 压低声音道:“小姐,这里面......” “一对见不得光的狗男女罢了,翠儿,你帮我去办一件事!” 说着,柳元箬便在翠儿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翠儿先是一怔,随后便诧异的看向柳元箬:“小姐,真的要这般做?” 她家小姐,可是爱慕世子多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如今,真的要这样做吗? “按我的吩咐去做,要快!” 宴客厅 荣王妃与一些随行而来的仆妇,许久都不见柳元箬来,精致雍容的脸上,很快就带着不耐烦。 不过小小尚书之女,竟然敢对她这个荣王妃,未来的婆母,如此大的架子! 真是不知所谓! 若不是皇上赐婚,曹家落没了,她才瞧不上这柳元箬! 这还没过门,就敢让未来的婆母久候,这柳元箬,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眼见着荣王妃脸上带着几分愠色,小郑氏怯懦的开口:“王妃娘娘久等了,我们家的这个姐儿,是个性子清高的,今日实在是怠慢了王妃,我这个做母亲的,先给王妃赔个不是!” 荣王妃冷哼,端起茶盏,想要抿上一口,却发现,那杯盏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这柳元箬不懂事,柳夫人看就是个怯懦的,真不知道,这柳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柳夫人,恕本宫之言,这大小姐目无尊卑,礼法,本宫头一次上门,却被儿媳妇晾在一边,岂有这种道理? 莫不是仗着皇上赐婚,便就以为,她是我荣王府的世子妃了?” 小郑氏赔笑:“王妃娘娘教训的是,只是王妃想必也知晓,这大小姐不是我所处,继室难当,可后娘更难当! 说不得,骂不得,更打不得!” 荣王妃闻言,脸色越发难看。 世人都说,柳元箬德才兼备,没想到,竟是个如此刁蛮的! 若是这种女人嫁入荣王府上,只怕是日后也要闹的阖家不宁,,人仰马翻! 就在这时,一名婆子,急匆匆的进门,神色慌张的道:“不好了,夫人,出事了!” 那婆子虽说看似紧张,可眉眼之间,却都藏不住的笑意。 小郑氏威严怒喝:“大胆,不知荣王妃在此,竟然还如此的冒冒失失,没有分寸!” “夫人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只是大小姐她......” “大小姐怎么了?” 婆子支支吾吾,更是惹的众人注意,小郑氏的声音,忽的提高了几分:“有话便说,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小郑氏的话语之中,藏不住的担忧,那婆子支支吾吾,将刚才所听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郑氏面色大变:“张婆子,在王妃娘娘面前休要胡说八道,你可知,你今日这番话无异,于是毁了大小姐的名声……” 随即,小郑氏看向荣王妃,双腿跪地解释道:“王妃娘娘息怒,这事情 ,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家大小姐,虽然有一些骄纵任性,可却也是个知规矩,懂理数的…… 她断然不会做出来这种事……” 荣王妃的脸色难堪,堪称开了染坊,青紫交加:“既然有可能是误会,那咱们也过去瞧一瞧! 这婚事还没成,便发生了这种事! 若传扬出去,我荣王府也怕是会被人诟病,指指点点! 倘若不是 ,我这个做婆母的,也要给柳大姑娘正身! 柳夫人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小郑氏心中狂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是荣王妃亲眼所见,那小贱人与马夫滚在一处,这一桩婚事,怕就是难成了! 如此甚好! 第197章 丑事,王爷成全 众人来到了后花园,很快便寻到了那处假山。 小郑氏听了个余韵,却也难掩心中暗喜 ,这真是天助我也! 柳元箬,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荣王妃的脸色,黑如锅底,随即看向小郑氏。 冷哼一声:“柳夫人,青天白日的,在你府上,竟然发生了如此淫秽之事,难道你不应该给荣王府,一个说法吗?” 小郑氏黑沉着一张脸:“王妃息怒,都怪臣妇教女无方! 今日之事,柳家必然会给王府上一个说法!” 说罢,小郑氏便带着众人,直接闯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令人目瞪口呆! 不是说柳元箬与陌世子府上的马夫,钻进了假山? 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衣衫不整,正在行,那不耻之事的男女,竟然是柳依依与陌世子! 小郑氏傻眼了,随即发出尖锐的叫声:“不准看!都不准看!” 柳依依与陌世子,也被突然间闯出来的众人,吓了一跳! 柳依依一声尖叫,赶紧用手将脸盖起来,却是盖上脑袋,顾不了腚! 就连陌世子,也是白花花的一片,盖都盖不住。 衣裳也不知丢去了哪! 就在这时,柳元箬款款而至,被愤怒焚烧大脑的小郑氏,再也顾不得,人前的虚伪嘴脸,扑上前去,就要撕扯她。 “贱人,瞧你干的好事儿,你竟然想要算计你妹妹!” 柳元箬一个闪身,直接躲避开了小郑氏,她的身体,一个栽愣,直接摔了个狗啃屎! “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我也是才听说了,便就立刻赶过来! 夫人口中的陷害,可有证据? 莫要红唇白齿轻轻一碰,便将屎盆子,推到了别人身上” “柳元箬,你敢说这件事情与你无关?” “妹妹与我的未婚夫,勾搭在了一起,自是与我有关,只是夫人所说的陷害,未免也太过于倒打一耙?” 柳元箬条理清晰,字字珠玑,直接怼到小郑氏,说不出话来。 张婆子赶紧上前,将其搀扶起来:“夫人,您没事儿吧!” 闻讯而至的柳尚书,与其他的来宾,赶到之际,也看见了这荒诞的场景,瞬间就黑了一张脸! 小郑氏好似找到了主心,跌跌撞撞的上前,拽住了他的衣袖:“老爷,你来的正好,柳元箬这小贱蹄子,竟然算计依依……” 小郑氏的尖酸刻薄,言语犀利,与往日里,在他面前温柔恭敬,宽容大度,完全判若两人。 柳尚书蹙眉:“住口! 在王爷 ,王妃面前,你岂敢胡言乱语!” 小郑氏心有不甘,却还是缄口。 柳尚书先将宾客遣散。 荣王与荣王妃黑沉着一张帘,下人拿来了衣裳,给这二人穿上。 厅堂当中,柳依依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柳元箬则安静乖巧地,坐在柳尚书身边,双眸之中,含着悲伤,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柳尚书对着荣王,荣王妃卑躬屈膝:“王爷,王妃娘娘今日之事,闹成这般下关,也无颜面对你们,可这件事情,关乎着三个孩子的未来与声誉……” 荣王妃气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伸手捂着额头,愤怒道:“在自家的后院当中,勾引世子,还做了这种龌龊事,柳大人还真是教女有方!” 荣王妃阴阳怪气,让柳尚书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无言以对,腰更弯了一些,只能任由人唾弃。 今日的丑事,只怕是藏都藏不住! 柳依依哭得更加伤心,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惹得陌世子心疼。 “母妃,父王! 我本就看不上这柳大小姐,今日的事,是儿子主动的! 儿子对柳三小姐,一见倾心,父王,母妃……” “你这畜生,闭上你的臭嘴,今日之事,若是闹到了皇帝跟前 ,你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了,那可是欺君罔上的罪过呀!” 陌世子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当日,皇叔说赐婚,只说是柳家小姐,又没说是哪一位! 依依不也是府上的嫡女吗……” “闭上你的臭嘴!” 荣王阴沉着脸,厉喝一声道:“逆子,你闭嘴! 来人,将世子带回去,好生看管起来!” “是,王爷!” 陌世子被强行带走,柳依依求救的眼神,落在了小郑氏身上。 小郑氏跪行上前,好不可怜的抱住了柳依依哭的颤抖的身子,哭诉道:“我可怜的女儿,遭遇这种事! 老爷,这事,如今被这么多人瞧见了 ,若不妥善处理,日后,咱们的女儿该怎么活呀!” 柳大人黑沉着一张脸,又看见面前安静的过分,眼神落寞地令人心疼的大女儿,只觉得愧疚溢满心头。 “闭上你的臭嘴,平日里,你温柔婉约,端厚亲和! 如今你的好女儿,做的这是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事! 甭本官的脸,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柳元箬看见柳大人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露,这才上宽慰:“父亲息怒! 王爷,王妃娘娘息怒! 这件事,已然闹开了,就算是再怎么责备妹妹与陌世子,也无济于事。 眼下,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才是最主要的!” 沉默了许久的荣王,终于开口:“大姑娘,这件事情,你觉得,该如何解决才好?” 柳元箬面露悲伤,苦笑着道:“回王爷,既然妹妹与世子两情相悦,我也愿意成全她们! 元箬知晓,王府的声誉何其重要,然而皇上赐婚,已是圣命难违! 元箬也愿意退而求其次! 不如让妹妹,随着一同入王府,做侧室……” 话音未落,柳依依便恼了:“柳元箬,你好生歹毒,竟然让我为人妾室! 同为尚书府嫡女,凭什么我要伏低做小,为人妾室! 怎么你不做妾室?让我做正妃? 你就想压我一头!” 柳依依的牙尖嘴利,让荣王与荣王妃的眉头蹙紧。 柳元箬受了天大的委屈,却还要顾及着两家的颜面! 实在是难得。 本来不喜柳元箬的荣王妃,对她竟也生几分好脸色。 柳元箬扬手,毫不客气的甩了柳依依一个耳光! 小郑氏上前,将柳依依抱进怀里。 “柳元箬,你疯了,竟然打你妹妹!” 场面一度混乱,柳尚书头疼不已,一声厉喝:“你闭嘴,在王爷与王妃面前!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小郑氏悻悻的闭嘴,却狠狠的瞪了柳元箬一眼。 “王爷,王妃娘娘,事已至此,下官也实在没了脸面,面对你们! 堂堂尚书府,若是二位嫡女,共侍一夫,传扬出去,定会叫世人贻笑大方! 世子有句话,说的很对! 皇上只说赐婚尚书府嫡女 ,又没说赐婚的是哪位小姐! 既然世子与我家小女之间,有情有义…… 倒也不如成全了他们……” 柳尚书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沉默许久的荣王,那一只眼睛当中闪烁着幽深的光:“柳大人这么说,本王还能说什么? 既然以后,是要结做儿女亲家的,本王自然不会为难柳大人! 只是换嫁这种事,本王可是全然不知的! 柳大人,钦天监看的日子,下个月初四,便是吉时,到时候,咱们便就真的成了一家人!” 都是就久居朝堂的老狐狸,荣王这一番话,自然是把这件事情摘得干净。 柳依依心中一喜,看着面无表情的柳元箬 ,更是心中得意。 她就知晓,只要她放手一搏 ,世子妃之位,就会是她的! 哪怕过程不尽人意,可结局是好的! 柳元箬满目悲伤,看着柳尚书,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对着她微微的福了福身:“父亲,女儿告退!” “元箬,你等等,为父有话与你说!” 柳元箬的表情,有了片刻的僵硬。 眼神之中,却是疏离的,自从母亲过世之后,柳尚书鲜少以父亲自居! 小郑氏进了门,很快便有了一双儿女! 柳元箬无法释怀。 这辈子永远忘不掉,母亲在她面前,耷拉的双腿,惨白的面孔,凄惨的死状! 她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会这般撒手人寰! 让柳元箬备受苦楚的,不仅仅是母亲过世,而是母亲尸骨未寒之时,小郑氏便入门! 且在半年之内,生下了这对龙凤胎! 她恨! 恨的是,因着柳尚书对母亲的背叛! 书房当中,父女二人相视而坐,柳元箬不再似先前那般,对着柳尚书,充满的崇敬,只看得见满眼的冷漠。 “元箬,父亲知晓今日之事,你受了委屈! 可女子的名节大如天,你总不能看着你妹妹,毁了一生吧!” 柳元箬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眸,看向一脸忧心忡忡的柳尚书,竟然笑了出来。 “妹妹不把自己的名声,当一回事,做出来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又何来的名声大如天? 她的名声,是她自己要毁掉的,父亲难道要为了她的名声,牺牲我自己?” 柳元箬的话,不急不徐,却刺痛了柳尚书敏感脆弱的神经,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那是你的亲妹妹,你难道要让她承受众人的指指点点,要她去死?” “我的亲妹妹身负重伤,被丢弃在了桌子上! 如今不知死活,生死未卜!” “你……” 柳尚书的气焰,瞬间又消弭下去,和软了几分:“父亲知晓,你一直为了这事,心里耿耿于怀,只要你答应成全你妹妹,父亲会补偿你!” 柳尚书偏袒虚伪的嘴脸,实在是令人作呕,柳元箬依旧保持着淡漠,双眼之中再看不到往日的温情。 “倘若女儿不答应呢?” 柳尚书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意:“这件事情,容不得你置喙,你不过是小小的牺牲一下,凭什么这般推三阻四的?” “是啊,女儿不过是小小的牺牲一下自己的幸福,成全妹妹的名声! 父亲 ,你明知女儿爱慕陌世子多年,却还要这般做,你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放肆! 元箬,父亲这是与你好好的商量,倘若你要是这般执迷不悟,父亲也只能将你禁足了!” 柳元箬冷笑,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绝望,她原本还对柳尚书,存着几分幻想,如今看来,到底是她想的太多。 柳元箬悠悠开口:“既然父亲已经决定了,女儿哪里还有反驳的余地! 不过,女儿有个条件!” 柳尚书知晓柳元箬的脾性。 替嫁这件事情,若不将她说通了, 安抚好了,定会闹起来。 若是风声自然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可是欺君之罪! 柳尚书锋利的眉峰微微挑起,似是有些不悦,却依旧隐忍:“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父亲一定尽量的满足你……” “既然父亲这么说,那女儿便斗胆了! 元懿独自一人在外头养伤,女儿不放心!” “你不要太过分! 元懿得罪了水遥公主,若是将他接回到了府上,说不定会给全家带来无妄之灾!” 柳元箬心底里的嘲讽,达到了顶峰。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 一颗心,竟然长歪到了这种地步! “父亲的意思,是打算让妹妹在外,自生自灭吗?” “父亲不是那个意思……” 柳元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柳尚书,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洞穿。 那眼神,阴鸷的可怕。 “那父亲,是哪个意思!” 柳元箬从前,只是温柔安静,今日却显得,咄咄逼人的可怕。 柳尚书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除了这个要求,父亲不能满足你……” “那女儿希望,洛水遥的赔偿,全都给二妹妹送去!” 柳尚书思忖,咬牙应了下来。 “好,父亲答应你!” “还有……” 第198章 人间清醒柳元箬 柳元箬清澈的眸子里,尽是凉薄。 “父亲,我要离府!” 柳尚书瞬间瞳孔地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女儿要离府! 在这世间,唯有二妹与我,是血肉至亲! 既然父亲要抛弃二妹于不顾,那也请父亲,权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 我与二妹,一同离开尚书府!” 柳元箬一字一句,犹如罄竹,柳尚书在她的双眸之中,看见了满满的笃定。 他这才意识到,柳元箬并未与他说笑! 而是十分认真的。 柳尚书嘴角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肉眼可见的恼怒:“柳元箬,你可知,你以为父,在说些什么!” “女儿说的清清楚楚,女儿要带着二妹离府!” “放肆!” 宽厚的手掌,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看样子,是为父对你太过纵容了! 不过是一桩婚事,你便与为父闹成这般……” “父亲如今身居高位,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等着拉父亲下水! 父亲若是不在意你的仕途,女儿无妨! 反正终有一日,女儿都要离开尚书府,不过是早晚罢了!” “你……这是早就盘算好了,要离开尚书府? 你这个逆女 ,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父亲?” “那女儿倒也一问上一问,父亲眼中,可曾有我与妹妹这亲生女儿? 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竟然狠心的,让妹妹独自一人,去庄子上自生自灭! 大女儿的婚姻,也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只是为了一个柳依依! 只怕在父亲的眼中,只有柳依依一个女儿吧!” 柳元箬直白的话,瞬间打了柳尚书的脸 ,他的手指,指着柳元箬 ,声音颤抖的厉害。 “柳元箬! 就为了个男人,你便要跟父亲撕破脸! 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柳元箬起身,并不在意柳尚书的勃然大怒,对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跪拜大礼:“往后的天,越来越凉! 父亲少怒,多添衣裳! 女儿就此拜别! 还望父亲珍重!” 说罢,柳元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身后传来了柳尚书的咆哮和打砸东西的声响。 她却觉得一身轻松。 她柳元箬,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从来不是! 秦妩安顿好了柳元懿,便准备去尚书府。 刚出了院子,便看见碧桃引着柳元箬,急匆匆的进了门。 “小姐,柳大姑娘来了!” 秦妩急切的上前,去拉柳元箬的手,她的手冰凉,没有丝毫的温度。 见她身上的衣裳单薄,秦妩有一些担忧的道:“天凉了,怎么也不知多穿点衣裳?” 随后便将人,领进了屋中。 原本正在休息的柳元懿,听见了姐姐说话的声音,便按耐不住,赤着一双脚,急匆匆的下了床。 “姐姐,是你吗?” 柳元箬看见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瞬间觉得喉头酸涩,眼眶潮湿。 姐妹二人紧紧相拥,柳元懿哭出声来:“姐姐,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呜呜呜……” 柳元箬鼻尖发酸,却强撑着,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妹妹一头乌黑的发,语气之中都是宠溺。 “傻丫头,就要胡说八道,姐姐这不是来看你来了吗!” “姐姐,你不知,翠儿走了以后,那些婆子竟想着对我下杀手…… 若不是县主带人,及时赶到……” 柳元懿哽咽,再一次泪水涟涟:“姐姐 ,是那心狠手辣的小郑氏,要害死我…… 我好怕……” “乖 ,不怕,从今以后,姐姐便与你一直在一起! 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伤害你!” 看着姐妹二人相拥痛哭,秦妩只觉得鼻尖发酸。 安抚好了柳元懿 ,柳元箬便与秦妩,一同来到了后花园。 此时,紫云山庄的药田一片丰茂,有不少的药农,穿梭在药田之间。 这样的场景,安静祥和,是柳元箬之前,被养在深闺当中,不曾见过的画面。 到处都是一片生机。 得知今日发生的事,秦妩十分诧异:“柳姑娘想通了?” “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事实打着脸,我若再不清醒,岂不是愚钝? 还要感谢县主,不得不承认,县主说的对,是我瞎了一双眼,所托非人!” “好在不算晚,只是你如今脱离了尚书府,日后有什么打算?” 柳元箬摇了摇头:“我这一次离开尚书府,带走了所有的金银细软! 便是打定主意,不再回去的! 终于日后,我还未曾想过…… 不过,我想托县主帮个忙!” “你说!” “县主可否帮我寻个宅子? 不用太大,但是要绝对的安全,小郑氏恨我们姐妹入骨,断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秦妩抿唇:“柳姑娘若是不嫌弃,便暂住在紫云山庄? 这里足够安全,地方又大!” “这……” “柳姑娘若实在是不好意思,那我便收你租子! 元懿的情况,并不稳妥,尤其是她脸上的伤 ,还需要其他手段来治疗!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复杂的过程,你们姐妹二人住在紫云山庄,也方便!” 柳氏姐妹如今离开尚书府,也算是彻底的没了依靠,柳元箬忽的开始庆幸,她能够认识秦妩。 从最初的看不顺眼,到如今的诚心佩服,柳元箬只能感叹,缘分这东西,当真是妙不可言! 秦妩同样也很欣赏柳元箬,这女子可真是人间清醒,当断绝断。 柳尚书府上,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在外头传扬开来,柳依依与那陌世子,得偿所愿之后,便开始日日私会,耳鬓厮磨。 只是豫南王这边,便没有如此的幸运了! 水遥公主的那一番闹腾过后,文帝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本就是想以和亲的手段,暂缓一下两国的战事 ,却不曾想,那洛水遥竟然把豫南王也牵扯其中! 万皇后正在给他研墨,见闻帝心绪烦乱,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了他身边。 “皇上今日情绪不稳,是有心事?” 文帝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眼神阴郁。 万皇后悄然走至他身后,修长细白的手,轻轻的按在了他的肩上,力道适中的揉捏。 “有些事情,皇上不必太过担忧! 你与王爷兄弟手足,他自然知晓你的心性! 如今战事在即,且不可被儿女情长左右,所有有利于大雍朝子民的决定,那便是好的决定!” 文帝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万皇后的手:“到底还是皇后懂朕的心意! 豫南王自小到大,都像是温室之中,养护长大的一朵娇花,他所及的人和事,都是最单纯的一面! 这也就养成了他如今这种泯然乐天的个性,让他娶洛水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如今内乱不稳,朕也只是想做好万全之策,再提开战之事……” 文帝的眉心之中,尽是愁容。 “既然有些话皇上不好说出口,臣妾倒不如一试?” 第199章 说服豫南王 “皇后愿意出面?” “本宫乃是王爷的皇嫂,纵然王爷心中再怎么不乐意,也不至于,把臣妾给撅回来吧!” 文帝颔首:“皇后,你辛苦了!” “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 洗梧宫 万皇后正在作画,却见宫女进门,轻声道:“皇后娘娘,王爷来了!” 万皇后放下手中狼毫,抬起头来之际,豫南王已经进了书房当中。 豫南王嘴角含笑,对着万皇后行礼:“臣弟拜见皇嫂! 前几日,路过墨玉斋,得了一方好墨,臣弟知晓,皇嫂喜欢这些东西,便特地给皇嫂带了过来!” 说着,豫南王将那一方墨,呈到了万皇后面前。 皇后看着那一方徽墨 ,眼底里,都是欣喜:“这可是上等的徽墨,千金难求! 倒是王爷用心了!” “皇嫂,您今日找臣弟,是有何要事?”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王爷素来喜欢对弈,如今,本宫手里有一个棋局,皇嫂一时无解! 困惑的很!” “皇嫂请讲! 臣弟愿闻其诊!” “王爷请看此棋局!” 皇后将豫南王,引到了桌案前,上面放着一副残局,黑白棋子对弈,双方正面临对峙,不分伯仲。 仔细一看,那白子的后面,黑子又独自形成了一派。 只需要走上几步,便能与前方的黑子阵营,形成一片,将白子悉数吞并! 豫南王蹙眉,徐徐道:“皇嫂,这一盘棋局,白子必输!” 万皇后蹙眉 ,困惑不解道:“为何? 你瞧,我这白子,步步稳扎稳打,俨然连成一片的大好趋势,如今虽说,与黑子对峙,不分伯仲,可我这里有几颗小子,却是十分强悍的! 稳操胜券!” 豫南王却一直摇头,闲来无事,他最喜的便是对弈。 一眼便看出来了,这棋局的问题,他伸手指出白子之内,几颗黑子的区域道:“虽说这一片白子,占了主导,可这里,这里,这里,都是黑子所行的路线! 若是一不小心,便会让黑子成排,直接掏空了内部! 再有便是这里—— 黑白对峙,虽白子占上风,它的后方,却有这么几颗黑子,即便是零星散落,只要牵引起来,那便是灭顶之灾,直接能吞并这一大片白子!” 看着豫南王认真的模样,皇后赞许道:“经过王爷这么一指点,本宫倒是豁然开朗! 那王爷想必也明白,你皇兄如今的处境了吧?” 豫南王微微怔愣,他是个聪明的,很快便能读懂了万皇后今日这盘棋局的用意。 “皇嫂今日找臣弟,用意恐怕不只是下棋吧!” “王爷可知,如今大雍朝的真实国情?” “曹太师一脉被连根拔除,如今,不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吗?” “表面看的确是如此! 可边疆总有回鹘,屡屡来犯! 战事一直都是在一触即发的状态!” “这有何可惧的? 皇嫂,您大抵是多虑了! 回鹘汗国的原身,不过是一个游牧部落! 不足以为惧!” 万皇后巧笑嫣然,手执一颗黑子 ,落在了棋盘的后方,只这一颗棋子,便打通了白子后方的一大片区域! 本来看上去完胜的棋局,瞬间形势逆转! 豫南王瞬间明白了什么:“皇嫂的意思上前,回鹘虽不足为惧,但是大雍朝背后的南屿国,才是真正危险的所在!” 万皇后颔首,表情有一些沉重:“王爷所言极是! 皇上浑浑噩噩这几年,大雍朝早已经是风雨飘摇,若不是寻到曹太师私藏的那些财宝,就连抵御回鹘的军需,国库都拿不出来!” 豫南王沉默了,眼神之中带着不可思议。 他过惯了衣食无忧,金尊玉贵的日子,乍一听见皇后如此说 ,心情十分的沉重。 皇兄如今,为了应对其他国家的侵,犯,想必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吧! 他呢? 整日庸庸碌碌 ,不但不能为皇兄分忧,反而总叫他记挂! 心中滋味,不甚复杂。 “皇嫂知道,洛水遥个性张扬,尖酸刻薄,不讨你的喜! 可你当真能看着边关战事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和亲乃是推延这一场战事的权宜之计! 你将她娶进王府当中 ,不冷不热当个客人对着就成! 权当是皇嫂为了天下万民,求你了!” “皇嫂,你言重了! 臣弟知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是这洛水遥,本王实在厌恶的紧!” 还不知她与哪个野男人,无媒苟合,硬生生的要将屎盆子,扣到豫南王身上! 他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那绣春囊上,绣着赫连姓氏 ,王爷难道就不好奇,洛水遥身上这香囊是从何而来的?” 豫南王凝眉,顺着皇后的思绪深究,看样子,许是皇室之中,哪位亲王,或者是世子,私底下与回鹘有了往来。 倘若真是如此,大雍朝即将面临的,更是重重困险阻。 豫南王的眉头,拧作一团。 “皇上与王爷兄弟情深,从小到大皇上都庇护着王爷,不让王爷沾染分毫血腥,如今国难当前,本宫实在不忍心看着皇上夜夜为难,才对王爷提出这过分请求! 还请王爷大局为重!” 豫南王没有作声,满腹心事的离开了洗梧宫。 他整个人有一些浑浑噩噩的,皇后说的那些话,历历在目。 是啊,从小到大皇兄都护着他! 豫南王没有吃过苦,受过累,即便是知晓,前朝当中,风云诡谲,却依旧在门第和太上皇的羽翼之下,不问世事,不染凡尘,过得潇洒肆意。 如今国难当前,豫南王得知了皇兄的难处,自然是想着为他做些什么! 可是,让他娶洛水遥那种粗俗无比的女人,豫南王只觉得胸口憋闷的慌,异常难受。 他回到了王府上,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 玲珑上前,对着他福了福身:“奴婢拜见王爷!” 豫南王见玲珑,英气的眉宇之间,瞬间透露出不耐烦。 “你不在汀兰苑伺候你家主子,到本王面前晃悠什么?” 玲珑垂眸,谨小慎微道:“启禀王爷,自从燕府上下被行刑之后,夫人便病殃殃的! 这几日,更是食不下咽,可怜的紧! 夫人本就双身子,这些日子,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求王爷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去看看夫人吧!” 第200章 试探,刺杀孟淮 豫南王动容,燕尚书一脉,与曹太师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死有余辜! 可燕茴儿…… 豫南王的脸色,阴晴变幻,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依旧无法忘记秋日宴上,燕茴儿做的那些丑事! 尽管荣王差人来过好几次,想要登门道歉,都被他拒之门外! 如今,听玲珑诉说着燕茴儿的近况,他的心中,依旧做不到波澜不惊! 毕竟,燕茴儿曾是他放在心尖尖上 ,疼爱的人啊! 怎的便落到今日这般? 玲珑回了汀兰苑,燕茴儿正在院子里,不安的来回踱步。 “玲珑 ,你可见着王爷了!” 玲珑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见了……” 燕茴儿万分欣喜地抓住了玲珑的手,用力之大,指甲几乎都嵌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王爷怎么说? 他是不是顾念旧情,解除了我的禁足?” 一开始,燕茴儿还能安生的,待在汀兰苑 ,可前些日子,她听说了,在秋日宴上,发生的事,便就坐不住了! 若是豫南王真的与洛水遥和亲,她这辈子,岂不是都要在豫南王府的后院,被囚禁着? 燕家覆灭,那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如今的燕茴儿,也就仗着她肚子里的这一块肉了。 玲珑面露难色:“夫人,王爷还是不肯见您!” “不肯见我,这怎么可能? 我让你说的那番话,你可说了?” “王爷根本都不听奴婢的话,直接叫人,将奴婢撵了出来…… 夫人…… 您……” 大势已去这几个字,玲珑终究是说不出口。 燕茴儿站在原地许久,才失魂落魄的抓住了玲珑的胳膊:“不可以,王爷不可以这样子对我的!” 若是那洛水遥,以正妃的身份入了王府,她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燕茴儿彻底的慌了。 就在洛君南快要按耐不住的时候,文帝的和亲圣旨便送来了! 洛君南抓着圣旨,随即砸向洛水遥:“这下,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洛水遥一双眼睛通红,这几日,她好似堕入地狱 ,被洛君南折磨的 ,不成人形。 被圣旨击中,身形一个踉跄,洛水遥战战兢兢的匍匐在了他脚下,低声下气道:“皇兄放心,我一定会说服豫南王,拉拢孟氏一族,为我回鹘汗国所用!” 洛君南冷哼:“最好是如此!”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瘫软在地上的洛水遥,在看着男人离开之后,眼中的恨意才迸发出来。 陷害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洛君南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犹如鹰隼,死死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男人身上穿着蟒袍,眉宇之间透着几分阴森狠厉,那一只空洞洞的眼睛,令人心生恐惧。 洛君南直接将手上的东西丢在了桌子上,语气里透着不悦:“王爷最好是给孤一个解释! 这绣春囊,明明是世子身上的东西,又是如何到了水遥公主身上!” 荣王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时间亦是沉默无语。 “王爷也没有法子解释? 那孤便替你来说,王爷怕不是已经勾搭上了南屿国的三殿下景澜? 说到底王爷也是嫌弃我回鹘了?” 话一出口,屋子当中的火药气息,瞬间浓郁。 荣王的视线,与洛君南的目光相撞,似是能擦出火星。 一息过后,荣王忽然间笑了出声。 “太子殿下,这是怀疑本能与你合作的诚意?” “王爷不要与姑说,孤听见的消息,都是空穴来风!” “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本王不是那无情无义之人! 与太子合作多年,自然是你我二人更有默契!” “那绣春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本王已经调查过,那一日的事情,与芸嬅公主有关!” 芸嬅公主? 公主得罪了忠勇侯府上,芸嬅公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想要拉拢忠勇侯,本王觉得希望不大,倒不如……” 洛君南听完了荣王的话,剑眉轻挑。 “此法当真可行?” “芸嬅公主与死去的驸马是年幼时的情谊,两人感情甚笃,且—— 驸马死在了他们二人感情最浓的时候,公主自然无法忘怀! 只要拿捏住了芸嬅公主,忠勇侯为了遮丑,自然也会听任咱们摆布!” 洛君南闻言,这才稍稍的露出几分笑意。 “孤还能再信任王爷吗?” “那是自然! 我们是合作多年的盟友,本王关外的私兵,若是没有太子殿下的掩护,也不会隐藏至今! 只要京城一乱,关外的大军,便能一脚踏破边关! 大雍朝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可如今,孤的阿猛将军,还被关在大理寺当中,孤几次前去探望,都被拒之门外! 王爷以为,该怎么做?” “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想要把阿猛将军救出来,只怕是难事! ” “王爷就没有办法了?” “那孟淮,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孤心狠手辣了!” 白玉瓷杯 ,轻轻的碰撞,洛君南的嘴角上扬,露出几分狠厉。 看样子,他们也该有所行动了! 申时 孟淮骑着马,从大理寺离开,准备回国公府上休息。 阿猛将军的案子,人证物证确凿,已经容不得狡辩,只是在审讯的时候,他却拒不交代。 一连胜了数日,他都死扛着,以至于案子到了最后,还无法结案。 这段日子,洛君南来了两次大理寺,都被拒之门外。 孟淮有一些惆怅,若是阿猛将军不亲口坦白罪行,画押认罪,只怕是没法结案。 孟淮熬了几日,都撬不开阿猛将军的嘴。 只得另想他法。 行至一处偏僻的接口,孟淮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瞬间警觉起来。 就在此时,数名黑衣人从天而降。 第201章 死里逃生 孟淮目光一凛,直接从马上飞身而起! 黑衣人手中的刀剑,寒光凛凛,毫不留情的朝着孟淮劈过来! 孟淮身形一闪,便与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些黑衣人,出手狠辣,刀刀毙命,孟淮虽功夫不错,却是双拳难敌四手! 那些黑衣人 ,轮番进攻他,采取车轮战术,消耗他的体力,很快,孟淮便处于下风了! 其中一名黑衣人,找准机会,手持长剑直接朝着孟淮的胸口刺了过来! 孟淮的视线,被寒光照着,那群黑衣刺客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寡不敌众,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星冉怀里揣着一包热乎乎的馍,喜滋滋的往家里赶,这几日,城中张员外家里有喜事,她随着前来搭台子的工人们一起帮忙。 刘氏身体孱弱,当年又落下了病根,白日里 ,周围的街坊邻居有什么零碎活,宋星冉都会跟着去帮忙。 靠着村民们的接济,她们母女也能过活。 这几日,村子上的牛大哥来给城里的一位员外家搭戏台子,他便也过来帮忙。 今日那戏台子搭完了,主家高兴,便一人赏了一串铜板。 宋星冉买了热乎乎的馍,喜滋滋的准备回家, 路过一条黑暗的巷子 ,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 宋星冉对这气味,颇为敏感 ,站在巷子口朝里面望去,借着冰冷的月光,看见了有什么人,好似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将馍 ,揣进怀中,快步的来到了巷子里,倒在地上的人浑身是血,伤痕累累,看样子像是没了气息。 她伸手,去触碰那人脖子上的静脉,还有气儿! 尽管气息微弱! 这男人,竟然有几分熟悉! 宋星冉惊觉 ,这人 不是大理寺少卿孟大人吗? 宋星冉将高大的男子,背在了身上,艰难的前行。 瘦瘦小小的身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人送回到了大理寺! 张捕头看见眼前这场景,瞬间面容紧绷,赶紧将人带进了他在附近的宅子里 ,并让人喊来郎中。 郎中来了,看见倒在床榻上的孟淮都摇头,表示伤的太重,回天乏术。 那些人下手快准狠,刀刀致命,剑剑露骨! 孟淮躺在床榻上,犹如死人。 张捕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小姑娘 ,眉头拧成了疙瘩,对着手底下的人厉喝道:“去一趟紫云山庄,将荣安县主请过来!” “是,大人!” 秦妩与柳元箬,正在秉烛夜谈,碧桃急匆匆的来到了面前:“小姐,不好了! 大理寺的张捕头命人过来 说孟大人出事了! 让您赶紧过去!” 秦妩眉心一紧,看向柳元箬:“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柳元箬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她记得那位孟大人,是国公府上的二公子,君子端方 ,是个清正廉明之人。 “我与你一同前去,说不定 ,还能帮上什么忙!” 秦妩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收拾好了药箱,带上了一些常用药 ,几人一同上了马车,便离开了紫云山庄。 这一路上,虽有了心理建设,但看见孟淮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是被吓了一跳。 秦妩对着身边的人道:“孟大人伤到了几处大动脉,需要马上进行手术,你们在外面等候!” 张捕头等人,在门外守候,秦妩先给孟淮施针,封住了几处重大经脉,为他止血。 只是孟淮失血太多,需要紧急输血! 秦妩将从空间里,取出来的血迹试纸条,给了门外的几人:“你们刺破手指 ,将鲜血沾染在这纸条的一端,若是变成紫色的,便可为孟大人输血!” 几人虽不知,秦妩说的到底是什么,可听说孟淮有性命危险 ,需要输血,便也都按照秦妩说的做! 柳元箬晕血,可知道了孟淮的状况之后,也刺破了雪白的指尖 ,将血液,滴在了试纸条上。 最终,合适输血的是张捕头和柳元箬! 秦妩动作麻利的采集了血包 ,便开始进行手术。 及至天蒙蒙亮,秦妩才从房间当中走出来,一开门 ,便有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孟淮昏睡了两天两夜,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秦妩的时候,竟觉得恍如隔世。 “孟大人,您终于醒了!” 秦妩开口,赫连夙竟也出现在了他面前。 “太上皇,您怎么来了……” “孟大人不必多礼,你伤得重,好不容易在鬼门关上捡了一条命,须得好好养着!” 想起与那群黑衣人的殊死搏斗,孟淮的眸色沉了又沉。 “你可知,是何人刺杀你?” 孟淮皱着眉,摇了摇头,看上去有一些痛苦。 他这才注意到,房间当中,除了秦妩与赫连夙,还有一位眼熟的姑娘。 他过目不忘,自然是一眼认出来,那姑娘是柳尚书家的大小姐。 他有一些虚弱的,看向柳元箬 ,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赫连夙继续询问:“孟大人可还记得,那些杀手,有没有什么特征?” 孟淮认真的回想,与那些杀手,过招时候的细节,忽的眼前一亮:“我与其中一名杀手撕扯的时候,意外看见他肩头上,好似有一只狼头纹身!” 秦妩闻言,便让人拿来了纸笔。 她看向一直随着她,在这边照顾的柳元箬:“柳姑娘,我记得你擅长丹青?” “嗯!” “那你可否帮忙,根据孟大人的描述作画?” “那我试试看! 孟大人,你只管细细的描述, 我画下来,你看看!” 孟淮凭借记忆,描述着他所见的那纹身的图样,一盏茶的功夫,一张威猛的阴冷的狼头图案,便跃然在纸上。 柳元箬将那幅图,拿到了孟淮面前,轻声询问:“孟大人,您瞧! 这幅图,与您看见的图案,可否有所出入?” 虚弱的孟淮,反复的盯着那幅画看,随后便点了点头:“柳姑娘的画,惟妙惟肖! 这图腾,与那一日晚上,我所见的差不多!” 赫连夙将图收走,便让清风去查。 孟淮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缓慢的开口道:“太上皇,微臣觉得这件事情,说不定与洛君南有关!” “此话怎讲?” “因着阿猛将军的事情,洛君南不止一次的,来过大理寺,都被下关拒之门外! 阿猛将军乃是回鹘的猛将,是他手下,一柄锋利的刀子,他自然不会让他折在大雍朝!” 第202章 煎熬,你到底是何人 赫连夙复又问:“如今案子的审讯,进展如何?” “这阿猛将军是个硬骨头,碍于他是回鹘使臣的身份,自然不能上刑! 可是,要让他自己交代,残虐 ,杀人的事实,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阿猛将军,就跟个滚刀肉似的,如今大理寺也因为对他的审讯犯难呢。 秦妩得知了情况,略一思忖看向赫连夙:“我倒是有个法子,不知可行与否?” “说来听听!” “这阿猛将军的确是个硬骨头,既然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 那一日,我瞧着他与洛君南之间的相处,便看出来了,这人是个刚愎自用,唯我独尊的! 他自认为战场之上,无往不利,便可公告正主! 有时候的,言谈举止之间并不把洛君南这个太子殿下放在眼里! 我们倒不妨从这里入手!” 孟淮不知可否:“这法子,也不知,行得通,行不通,不过倒可以一试! 反正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地牢里 充满了阴郁潮湿的气息 ,混合着发霉腥臭的味道,越往深处,便越令人作呕。 阿猛将军虽被关进来了多日 ,却依旧气势迫人,他用力的拍着牢狱的栏杆,一声怒喝:“来人,来人! 这牢狱里,阴暗潮湿,本将军睡着实在难受的紧,你们去给本将军找一床金丝锦被来! 快去!” 阿猛将军声嘶力竭的咆哮,在牢房当中回荡。 一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使得他胸中的愤怒,瞬间被点燃。 他在牢房里,打杂着为数不多的陈设。 桌子一掌劈碎,就连放在角落里的恭桶,也被波及,震碎。 霎时间,腥臭作呕的液体流了一地,阿猛将军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已经有几日了! 起初 ,他还能笑着应对,可最近几日,阴暗潮湿的环境,每到了后半夜又冷得无法入睡。 半夜的牢狱里 ,除了老鼠蟑螂横行,便是那些临死的囚犯,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响彻牢狱。 十分凄惨犀利。 长时间处于这样压抑的环境当中,最先崩溃的 ,不是体力,而是人心。 很快 ,张捕头就闻讯而至。 看见牢房里,令人作呕的画面,不禁蹙眉。 “将军有何吩咐?” “去吧,你们孟大人给我喊过来,本将军要见我家太子!” 张捕头手中的佩剑,在栏杆上敲了敲,声音冷硬:“我劝将军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太子殿下若是有心想要救你 ,将军又何苦,在这里受了这么多日子的委屈?” 张捕头三言两语,让阿猛将军脾气炸了! “你放屁! 本将军乃是回鹘的肱骨之臣! 多少次的战乱,都是凭借着本将军平复的! 我乃太子殿下,手底下最勇猛的大将……” “将军行军打仗多年,怎么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 历代君主哪个能容忍功高震主的臣子? 若是太子殿下,当真相将军大人所言那般看重您,您入大狱这么多时日,怎么不上下打点,将您救出去? 将军,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阿猛将军听了张捕头的话,有了短暂的安静。 是啊! 他为人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哪怕是当朝的太子殿下,他也敢怼上一怼! 他仗着他的勇猛与军功,便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却忘记那洛君南 ,早晚是回鹘的国主! 若是有朝一日他上位,自然会忌惮他这个曾经功高震主的大将军! 毕竟君主威严,不容挑衅! 想到了这些年,太子殿下拼命的培养武将,难道就是对他心生不满,想要将他取而代之? 心中莫名的,涌上一层恐慌。 “你休要胡说八道,太子殿下需要本将军匡扶自然不会弃本将军于不顾……” “狗再厉害,咬主子,那便不是好狗! 卑职奉劝将军大人,还是老实一些! 下官可不是孟大人,对将军大人,心存仁善! 这大理寺里的刑法千百种,能够不叫人瞧出来的招式,更是不计其数! 将军大人若是再闹腾,就别怪下官想法子让你安静下来!” 说罢,张捕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有一些心绪烦乱的阿猛将军,在令人作恶的环境当中,开始走心。 他被关押的这些时日,洛君南不看望不走动,甚至是连一点物资,都没有送过来! 难不成是真的想要抛弃他,越想便越觉得不安。 这一夜秋雨骤起,温度下降,躺在潮湿的稻草里的阿猛将军,心绪烦乱,怎么也睡不下,下半夜的冷风透过墙壁上的出气口,灌进来,好似刀子往人身上扎,又阴又冷的,这一夜难过极了。 翌日,他半合着眼,已在稻草堆里,昏昏沉沉的 ,便听见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阿猛将军这一夜横是受了不少罪,脸色铁青,浑身冰凉,他警觉的睁开了双眼,双眼如同野兽一般,盯着走过来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身着银甲的护卫,走到了大牢门口,便蹙紧眉头:“阿猛将军虽说是沾惹了案子,好歹也是回鹘来的使臣,你们就是这般怠慢贵客的?” 阿猛将军有一些诧异,打量着眼前一卓不凡的男子 ,并不确定他的身份,可是看见昨夜对他气焰嚣张的张捕头,竟然对着那男子点头哈腰的,心中便有了数。 “阿猛将军失敬了,如今让您在大雨之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毕竟是人命案子,就算是走走流程,也需要一些时日,着实委屈您了!” 清风对待阿猛将军,十分客气。 昨日还与屎尿为伍 ,老鼠蟑螂为伴的阿猛将军 ,在清风恭敬客气的态度之下,仿佛又瞬间找回了往日里的威风,整个人虽说憔悴,胡子拉碴,却也显得精神抖擞了几分。 清风作主,给阿猛将军换了一间环境好一点的牢房,床榻上铺着金丝软枕还有锦被,舒适又暖和 , 一张桌子上,摆放着点心与热茶 。 与之前的对待,简直是天壤之别。 “下次若再敢怠慢阿猛将军,我为你试问!” 张捕头颔首 ,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全然不见昨日的嚣张模样。 清风一挥手,张捕头便退了出去。 “你是何人? 为何要帮本将军?” 第203章 暗杀,妈了个巴子的 阿猛将军警觉,质问。 清风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我家主子最是景仰的,便是将军这般英雄人物! 得知了那一夜,在宫中发生的事,很是惋惜! 这大理寺 ,乃是一朝正气所在,自然不会给将军特殊待遇! 我家主子,怕将军大人受刑 ,特地的嘱咐过孟大人,要特殊照顾……” “你家主子是何人?” “大雍朝太上皇!” 闻言,阿猛将军的神情,瞬间一凝。 大雍朝的太上皇—— 赫连夙! 那个战场之上,人人避之不及的杀神! 他也是只听其威风,未见过其人! 没想到,他被关进大狱之中,第一个来关怀他的人,竟然是此人! 这让阿猛将军,本能的警觉几分。 “我与太上皇,素不相识,太上皇为何,出手帮助了将军!” 清风浅笑:“我们家主子是个惜才之人! 知晓将军征战沙场,战无不胜,便想着交下将军大人这个朋友,将军不必多虑! 只是,将军大人这件事,有一些棘手……” “这件事情,我国太子会出面解决,就不必劳烦太上皇担忧了……” 其实在说这话的时候,阿猛将军其实是有一些心虚的。 他被关在牢狱之中,已经这么多日子了,洛君南都没有命人来见过他一面! 想到了中秋宴上发生的事,心中横亘在那里的那根刺,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动,又继续隐隐作痛。 洛君南…… 真的会解决这件事吗? 还是说,他真的功高震主,洛君南已经开始忌惮他,想要敲打他,甚至是找人代替他? 想到了洛君南手底下的那些武士,阿猛将军心中,不禁担忧,却不曾表露出来。 清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交代张不由得,好生照看阿猛将军! 有什么需要 ,尽量满足。 阿猛将军看着清风离开,不由得思绪纷飞。 清风离开之后,便有人送来了不少的珍馐美食,美酒佳肴。 被折磨了多日的阿猛将军,此时看着那些色香味儿诱人的美食,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 待到那些上菜的人离开之后 ,张捕头的态度 ,很明显的客气了许多:“将军请慢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知会下官便是!” “哼~” 阿猛将军不予理会,径自走到了桌前。 烤鹅,红烧肘子,酱香排骨 ,油焖大虾! 每一道菜都色泽诱人,香味扑鼻 ,惹得阿猛将军咽了咽口水, 却还是谨慎的从身上取出了一枚银针,试毒过后,才放心坐下来。 他抓起酒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酒香醇厚,这么多天,都是一个窝头,一颗腌咸菜,吃的他一打嗝,都是满嘴的咸菜疙瘩味儿。 他提起酒坛,痛痛快快的灌了一气,酒入喉绵柔辛辣,又有一丝回甜,他不禁痛快的唤了一句:“好酒!” 随后便又开始大快朵颐。 如此几日,暖饱思淫欲,阿猛将军又开始提出了过分要求! “张捕头,本将军在这牢狱之中,一晃已经20多日没开过荤了 ,你去出去 ,给本将军找几个姿色上乘的过来伺候! 也让本将军解解乏!” 张捕头闻言,眸色一暗,可想到了大人的嘱咐却还是笑着应承下来。 赫连夙命人,去烟花之地寻了几个姑娘,给阿猛将军送了过去,这几日 ,他都有一些乐不思蜀了。 有酒有肉有美女,他着什么急! 洛君南肯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这天夜里,阿猛将军怀里抱着美人 ,睡得正酣,却听见了外面传来打斗的声响,很快,便有一伙儿黑衣人,冲进了牢狱之中! 阿猛将敏锐,舒然间睁开了眼睛,却见明晃晃的刀已经朝着她的胸口,刺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阿猛将军将怀里的人,迅速丢出去,抵挡那刺过来的刀刃! 只听噗的一声…… 那女子来不及惨叫,便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阿猛将军微微眯起眼眸 ,发狠似的与那黑衣人过招。 阿猛将军粗犷,直接一脚踢掉了那刺客手中的刀,便开始与之肉搏! 那刺客身手很好,却挡不住他力道很大,用的都是蛮劲。 两人打斗的声音,很快引来了牢狱里的官差,阿猛将军趁机抓住了那刺客的衣裳,用力一拽,只听撕拉一声—— 阿猛将军的视线,便落在了那刺客的肩头 ,他竟然看见了雪狼图腾! 那是回鹘汗国的族徽。 每一个部落的男儿出生之后,族里的巫医便会给他们身上留下这个狼纹图腾! 刚才与那杀手厮杀,他招招狠厉 ,想要取他的性命! 就在阿猛将军出神之际,那刺客一挥手 竟然洒出了一撮白色的粉末,随后他便趁此机会,逃了出去! 那黑杀手竟然敢夜闯大理寺,想要杀人灭口! 洛君南—— 果然是要趁此机会,要了他的性命! 果然是心狠手辣! 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剧烈的痛意侵袭心口,阿猛将军只觉得眼前一黑 ,便晕死过去!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阿猛将军入目便看见了几张陌生的面! “将军感觉情况如何?” 开口的是一名上了岁数的老者,见阿蒙将军醒了,便将他身上的银针拔了出来。 “本将军这是怎么了?” “将军夜里遭到人暗杀,那人见偷袭不成,便给将军下了毒! 幸亏医治及时,否则将军便就危险了!” 想起他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阿猛将军的脸色,瞬间骤变。 “妈了个巴子的 ,洛君南这贱种,竟然想弄死老子!” 阿猛将军咬牙切齿,他动气,似乎牵动了体内的毒素,疼痛瞬间蔓延整个胸口。 “将军休要动怒,否则体内残余的毒素 ,会快速的散开!” 阿猛将军躺在榻上,大口的喘息:“今日之事谢过,诸位若是没有诸位,我怕是要死在了洛君南的手下!” “将军不必如此客气,你若是死在了大狱之中,我们也不好与主子交代,您暂且安心养伤,这边我们还需要处理一下!” 阿猛将军点头,清风离开了地牢,便去了潜邸。 第204章 原来是孟大将军 清风来寻赫连夙。 刚好与迎面走出来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正是在牢狱之中,为阿猛将军挡了一剑的女子。 二人对视一眼,那女子微笑颔首,便离开了。 清风进门,便看见了一名衣裳被撕裂的黑衣人,正在用湿热的毛巾擦拭着肩膀上的纹身。 那人正是明月。 “主子,卑职前来复命!” “情况如何?” “阿猛将军已经相信,今日行刺的刺客,就是洛君南的人!” 赫连夙嘴角上 ,勾出一抹笑,秦妩这小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 ,这样的计谋,对于信任度岌岌可危的阿猛将军与洛君南来说,刚好是致命伤! 很快,他们便从阿猛将军的口中得知,这一次,洛君南带着他的数万精兵,早于数月前,就进入了大雍朝。 而那些精兵,在距离京城之外,百里之遥的裕州, 琼州安身,只等着洛君南一声令下,一举踏破城门! 得知了这些精兵的藏匿地点之后,赫连夙便去到了国公府上寻孟或。 洛君南狡诈,将那些精兵分别安插在了两座城池当中,便是为了防止遭遇不测。 所以,要想制衡住洛君南,便要双面出兵,同时剿灭两座城市中的回鹘兵! 孟或道:“京城之中,我能调动的精兵有一万! 忠勇侯手上还有一部分,能够调动! 下关可去忠勇侯府上,借上一万精兵,前去禹州,剿灭这一部分的回鹘兵!” 赫连夙颔首:“我手上的飞鹰卫,装备精良,我便命清风率人去琼州剿灭敌军!” 敲定了作战方案之后,孟或便去拜访忠勇侯,商谈借兵之事。 下人带着他,走到了后院当中,却听见了众人一阵惊呼声。 “小公子……您千万别动…… 小心摔了!” 孟或寻声望去,看见一名穿着藏青色袍子的小男孩,正爬到了树上的一根枝杈上。 下头围满了一群婆子,丫鬟,都焦灼不已。 这些日子,不白在侯府,陪着玩儿,起初还觉得有意思,这几日,这疯癫的鸟儿,便开始待不住了! 三番五次的想要飞出去。 今日,不白落在了大树上,叽叽喳喳的跟武儿叫嚣了一上午。 武儿焦急,趁着下人不注意,便爬到了大树上去抓不白。 如今 ,鸟是抓住了,人却趴在了树枝上,上不去下不来! 地上的嬷嬷一喊,武儿便朝下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一双 小腿开始瑟瑟发颤。 闻讯而至的芸嬅公主,一眼便看见了武儿爬在高高的树枝上,浑身瑟瑟发抖的样子,只觉得眼前一阵晕,声音哽咽:“武儿……” “别喊,免得惊着了孩子!” 忽然响起的男声,透着雌性,沉稳,芸嬅公主一颗心紧紧的揪着,侧眸便看见了一身青色衣袍的男人,男人长身玉树,高大威猛,深邃的眉眼之间,都是男子身上的阳刚之气。 不知来人是谁,却见因为她一声惊呼,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的武儿,吓得她缄口,紧揪着一颗心,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只见孟或,一个纵身,凭借着轻功,便朝着树枝上飞去,他身姿矫健,身轻如燕。 孟或直接抱住了在树枝上,瑟瑟发抖的孩子,将它稳稳地搂在了怀中,随后便又从树上,飞跃下来。 芸嬅公主的脚步,有一些发虚,却还是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 “武儿!” “娘亲我没事,这位叔叔好厉害! 他抱着武儿,咻的一下,从树上飞下来了! 叔叔,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小小的孩子,眼中都是对这位陌生叔叔的钦佩! 芸嬅公主将孩子抱在怀中,确定他毫发无伤,才令乳娘将人带下去。 “今日之事,多亏公子出手相助! 敢问公子哪位?” “国公府孟或!” “原来是孟家大公子!” “微臣拜见公主!” “孟大将军客气了,今日之事,还多亏了将军大人! 若不是你,只怕此刻,武儿便已经摔了! 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侯府上的贵客! 不知今日,孟大将军来侯府,所谓何事?” “老侯爷可在? 下官有事求见!” 芸嬅公主诧异,大雍朝的朝堂上,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比如说孟国舅与忠勇侯。 孟国舅是朝廷里的内阁大学士,忠勇侯不再上战场之后,便成为兵部尚书,曹太师一脉崛起之时,他便被打压,贬至职方司。 忠勇侯一怒之下,便称病不再早朝,在朝堂之上,他顶瞧不上的就是孟国舅! 确切来说,他是瞧不上孟国舅身上,那股子文人酸臭,迂腐守旧的作派。 同样,孟国舅也不喜忠勇侯粗犷的形式作风,不止一次的,明嘲暗讽,说忠勇侯浑身上下,只有一把子力气! 是个粗鄙之人。 经历了三朝天子,这两个老东西也斗了多年。 彼此看着,互不顺眼,是一对死对头! 若是没有朝廷的交集,这二人,只怕是老死不相往来! 今日,孟或竟然上门求见老侯爷,所为何事? 芸嬅公主命人给孟或奉茶,下人便去请老侯爷。 “侯爷,孟将军求见?” 正在临摹字帖的老侯爷,听见了下人的禀告,缓缓抬起头来,笔尖离纸,一滴墨,便滴落在了他刚临摹好的字帖上。 老侯爷微微蹙眉,眉头拧作一团。 字帖上临摹的字体横七竖八,不成样子。 宛如醉汉那般,东倒西歪的,就连他自己都看了,都觉得头疼。 老侯爷皱着眉头,将狼毫,咚的一声 ,丢在了桌案上! 忠勇侯怒气冲冲地将那一张纸,揉作一团对着小厮咆哮:“你鬼叫什么? 把你家侯爷的一颗心脏,都吓碎了!” 小厮被自家侯爷,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双腿一软 ,跪倒在了地上。 “侯爷息怒,小的是无心之失,求侯爷饶命” “你方才说,是谁来求见?” 小厮面露胆怯,支支吾吾道:“是……孟大将军……求见!” “哪个孟大将军?” “孟国舅家的长子——孟或! 孟大将军!” 忠勇侯的脸色,瞬间铁青:“我与这后生,素无交集,他来做甚? 就说你家侯爷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忠勇侯长出一口气,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三九,你家侯爷,是不是刚才说了个成语?” 三九有一些茫然的摇摇头:“哪……哪个成语?” “身体抱恙?” “……” “摇什么头?这不是成语?” 忠勇侯吹胡子瞪眼睛,三九苦笑:“侯爷小的才疏学浅……” “臭小子,才疏学浅,也是成语吧!” 三九有一些恐慌,自从公子战死沙场之后,侯爷这几年,基本上就不上朝了。 每日在府上,除了含饴弄孙,便是学习做文章。 只是,侯爷的记性,好似狗熊摘玉米,追了这个,便丢了那个。 就好比说那字帖,都已经练了半年,侯爷愣是写不来横平竖直! 三九:侯爷做学问,狗听了都摇头的! 见三九跪在地上,满脸忐忑之时,忠勇侯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罢了罢了,跟你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人提学问,也是为难你了! 让那孟大将军走吧,老夫不见!” “是!” 三九到了客厅,对着孟或说明情况,随后便退了下去。 芸嬅公主面上带着歉疚, 对着孟或道:“实在抱歉,孟将军! 老爷子最近身子不适……” 孟或的表情 ,十分严肃 ,思忖再三之后 ,才对着芸嬅公主道:“公主 ,下官知晓,家父与老侯爷之间不睦,两人之间有误会隔阂! 但是今日,下官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才来找老侯爷……” 看出来了孟或的焦灼 ,芸嬅公主对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军大人,稍安勿躁,有什么难事 ,您不妨细细说来 ,与本宫听! 本宫看看,如何能帮到将军大人!” 孟或抿唇思忖许久 ,还是将今日的来意说明,得知缘由的芸嬅公主,精致的柳眉攒蹙,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本宫一定会与父亲详细说明!” 孟或诧异,全然没想到外界所传言,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芸嬅长公主,竟是如此深明大义之人! 他双手抱拳,对着芸嬅公主深深的弯了弯腰,鞠了一躬:“兹事体大关乎国运,更是系着,万万千千大雍朝百姓的身家性命! 委实重要! 拜托了,公主!” 孟或离开忠勇侯府上,芸嬅公主便让身边的宫女做了几样小菜,来到了侯爷的住处。 还未进门便听见了,老侯爷正在书童念书。 逐字逐句的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饿其体肤, 饿其体肤……” 老侯爷只是念着这一句,不断的反复,随后,便听见了他恼火的声音:“饿着肚子怎么带兵打仗! 要让老夫说 ,说这些咬文嚼字,浑身酸溜溜的读书人,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若是国难当前,你不提起枪杆子,上战场与敌人厮杀 ,怎么保家卫国? 什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全都是屁话!” 芸嬅公主闻言,忍不住抿唇含笑,走进了书房当中:“天底下,有多少人,如父亲这般英雄人物,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厮杀? 自古圣人有云,齐家治国平天下! 这一个国家当中,文臣与武将是密不可分的! 缺一不可! 父亲又何必 ,以他人之所长攻己所短? 既然不擅长读书写字,文官谋略 ,那便解甲归田 ,做一个快乐的农家老伯伯! 这天下太平,不一直都是父亲所愿吗? 天下您帮着赫连家打下来了,至于守家治天下,那便是旁人的事儿了!” 老侯爷脸上的怒色,稍稍收敛,看向雍容华贵的芸嬅公主,站起身来。 以前的芸嬅公主 , 高高在上,就连他这个做公爹的,也都是行的君臣之理! 自从他唯一的儿子战死后 ,芸嬅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夜之间,沉静内敛,安静了许多。 甚至是卸去了公主的架子,对他们老两口,那是极好的! 体贴入微,关心有加,宛如他们老两口的亲生女儿! 甚至是连腹中的孩儿,也都生了下来,给他们忠勇侯府上,留下了最后一条血脉! 忠勇侯从最初对芸嬅公主的君臣之情,变成了父女之情。 一家人过着宁静且又幸福的日子,美中不足的便是,芸嬅公主年纪轻轻,便做了寡妇! 甚是令人心疼。 “公主说的是! 可那姓孟的老匹夫,常常之乎者也的挂在嘴边,就是个酸腐至极的! 他说本侯粗鄙不堪,就是个粗鲁之人! 老夫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若没有老夫,率领着万千兄弟,在边关厮杀,保护大雍朝的周全,又怎么会轮到他,如今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这么瞧不起本将军!” 芸嬅公主只知孟国舅与老侯也上不来,却不知是何缘由。 于是只能安抚:“父亲,您别气了,您又不是雪花银,哪能做到,人人都喜欢? 男子汉大丈夫,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凡事做到顶天立地,问心无愧,便就罢了! 您与孟大人怄气多年,又争辩出来谁是谁非了吗? 反倒因为这点的事儿,一直暗中较劲儿,心里不舒坦! 好了好了,不气了! 我让人做了几道小菜,不如芸嬅陪父亲,小酌几杯,如何?” 老侯爷有几分紧张的,朝着门外张望,芸嬅公主不由得笑出声来:“母亲今日去护国寺上香,早早的便就出门了,估计要到傍晚,才会回来!” 忠勇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之前不悦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公主真是善解人意,为父馋酒,已经馋了好多日子了,可你母亲偏偏不让! 想我崔让,驰骋沙场多年,本就是个肆意潇洒,不被人管束的,没想到人近暮年,却被你母亲管制的,跟孙子似的…… 不说了,不说了,来人哪,赶紧布菜!” 老侯爷与芸嬅公主同席而坐,没有君臣,不是达达官显贵之家里,那般规矩森严,反而像极了民间,父慈子孝,子孙儒沐的人家。 芸嬅公主给老侯爷倒了一杯温酒。 “父亲~” 老侯爷有一些急不可耐,端起杯子 ,一饮而尽。 第205章 逼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老侯爷喝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芸嬅公主这才悠悠开口:“父亲,芸嬅有一事,想跟您说!” “公主请讲!” “今日孟将军来寻您……” 芸嬅公主话还未说完,老侯爷的脸色,瞬间骤变,手里的酒杯,直接撂了。 “这件事情,公主是如何知晓的? 哦~ 本侯知道了,是姓孟的那小子 ,去骚扰了公主,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父亲息怒,孟将军上门被拒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人去芸嬅面前告状! 倒是今日,武儿顽皮,爬到了树上去抓不白,差点摔下来! 幸亏孟将军出手相救,这孩子才没伤着……” “竟有此事?” 忠勇侯震惊:“我那金孙,有没有受伤啊? 我的个乖乖……” 酒也顾不上吃,老侯爷急忙起身,想要去看一眼宝贝金孙,却被芸嬅公主唤住。 “父亲别急,武儿没事! 今日,芸嬅来找父亲,也算是还那孟将军一个人情!” 听公主这么说,忠勇侯又怎会不明白,今儿这几杯小酒喝的,快赶上鸿门宴了! “那孟家小子,来府上找老夫做甚?” 芸嬅公主知晓,这老侯爷虽是个暴脾气 ,却是个明白事理的,尤其是她这个儿媳妇开口,他纵使再怎么不悦,也不会直接驳了她的面子。 芸嬅公主站起身来,又给老侯爷添了一杯酒 ,之后,把今日孟或与她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与老侯爷说了一遍。 忠勇侯闻言,脸上瞬间浮上了一层恽恼之色,手掌舒然拍在桌上。 “好一个回鹘汗国,好一个蛮荒部落! 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界,竟然总想着翻幺蛾子! 真真的当着我大雍朝的将士,死绝了吗? 那孟或呢? 可还在?! 本侯要与他谈谈!” 芸嬅公主闻言,瞬间面露欣喜,对着三九道:“你去一趟都尉营,与孟将军传一句话,就说老侯爷要见他!” “是,公主!” 三九去了一趟都尉营寻孟或,很快孟或便道了! 芸嬅公主起身,随后与孟或颔首示意,便离开了房间当中。 一片梧桐树叶,随着干冷的风,飘飘摇摇,落于地上,今年的秋意,来的似乎比往年早。 与此同时,宫中却也不太平。 洛君南入了宫中,觐见文帝,脸上尽是恼意。 洛水遥不堪受辱,悬梁自尽,幸亏被身边的小丫鬟,及时发现救了下来。 如今洛水遥,在天香阁里,整日以泪洗面,一直消沉,寻死觅活的。 “皇上 ,孤今日前来,是要给水遥讨一个说法! 豫南王到底要不要负责任?” “豫南王那边,朕一直都在劝说……” 听出来这是文帝的推脱之词,洛君南一挥手便打断了他的话:“孤也算是瞧出来了,皇上是准备包庇豫南王! 皇上,你可知竟然殿下?” 景澜不是南屿国的三殿下吗? 洛君南为何好端端的会提起来他国皇子? “景澜殿下与水遥投缘,早在多年前,便结了异姓兄妹! 来到大雍朝,短短半月,水遥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这个做皇兄的,想要吞下这些苦水,维持两国的和平! 可景澜殿下却不肯! 他接到了遥儿的信函,便准备来大雍朝一趟……” 文帝蹙眉,洛君南这是在警告他,若是洛水遥的事情,若是不解决,就连南屿国的景澜殿下,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景澜殿下乃是南屿皇帝与贵妃所生,南屿帝极为看重他! 甚至是比太子,还要喜欢上几分! 这赤裸裸的威胁,不就是在说,回鹘早就与南屿国,私底下有了往来! 今日,太上皇那边才派人传来了消息,透露了洛君南的底细! 如今,他便进入宫中逼迫皇上! 文帝笑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只要有朕在,这场婚事必然会如期举行! 朕已经命钦天监,看好了日子……” “皇上说的那个日子,孤觉得太晚,整个皇城上下,谁人不知水遥公主是来和亲的? 事情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便快刀斩乱麻! 三日后,豫南王与水遥大婚,不知皇上可否有异议?” 文帝的拳头紧紧的攥在嘴角上,却依旧满含微笑:“朕只怕委屈了水遥公主! 既然公主不在乎这些,那便依了太子殿下与公主的意思!” 洛君南离开宫中,嘴角上噙着满意的微笑,原本以为曹太师覆灭之后,文帝或多或少的,会有上几分骨气! 如此看来 ,文帝依旧还是一个软蛋,在回鹘与南屿国通力合作的前提下,还不是照样认真拿捏? 只是,他急着让洛水遥成婚,另有其他缘由! 洛君南离开之后,文帝便让德福公公带了一封密函给赫连夙! 如今,只要成功的剿灭洛君南带来的那些精兵,他就只能乖乖的留在大雍朝“做客”了! 只是,南屿国若真的插一脚进来,这便有一些棘手了! 豫南王听说三日后要与洛水遥成亲,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手里端着酒盏,灌了一杯又一杯,他知晓如今大雍朝的近况,也知晓,他与洛水遥和亲,也只是权宜之计,可是心中,却依旧不畅快。 见他有了醉意,身边的小厮,忙上前劝慰:“王爷,您别喝了,再喝您就真的醉了!” 豫南王双目猩红,踉踉跄跄的起身:“本王才没有醉,就连你,也想要管制着本王吗? 本王是王爷,是尊贵的皇子,如今却成了什么? 外头的人,一定都快要把本王的脊梁骨,戳弯了吧! 宠妾灭妻,最后闹了个和离的结局! 原本以为,能与心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可是却被扣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 “如今又被逼婚,为了皇兄,不得不妥协,本王这王爷,做的当真是没有一点的滋味! 没有一点的滋味啊!” 豫南王嘲讽苦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心中的苦闷无法疏解,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许是酒精作祟,不知怎的,便想起来了秦妩,只是如今,那女人一瞧见他,便像一只刺猬对着他,竖起浑身的刺! 浑浑噩噩间,他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因为皇权夺嫡,他也被卷进其中,被人抓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当中! 是燕茴儿救了他! 燕茴儿…… 想到了那个让他付出满腔热忱,却又伤他到底的女子,豫南王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 仔细算起来,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燕茴儿了! 想到了种种过往,豫南王的心中不是滋味,他朝着外面走去,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到了汀兰苑。 第206章 真相大白 汀兰苑已经不复往日那般灯火通明。 远远的看去,只有燕茴儿的寝室里,亮着一束微弱光。 豫南王放缓脚步,悄悄的来到了窗下。 屋子里 燕茴儿侧靠在罗汉拔步床上,孕肚已经凸显,只是形容憔悴,脸上没有一丝的光华。 玲珑在一旁,轻轻的帮她捏着腿。 “夫人,您这有孕才四个多月,这双腿便开始浮肿! 要不奴婢……再去求求王爷,让奴婢出去一趟,寻秦姑娘来给您瞧瞧!” 如今,秦妩在京城之中也颇有名气,她的紫云制药厂,早已人尽皆知。 听说,药商协会也都准备邀请她加入! 偶尔,就有关于秦妩的消息,传进燕茴儿的耳朵里。 起初,她还有一丝情绪波澜,如今,倒也显得平和了。 尤其是听说了豫南王与洛水遥的事,燕茴儿心也死了。 “罢了,我如今在这王府当中,早已是人人敬而远之,若不是由我腹中的这块肉,你以为,我还能活到如今?” “夫人,您别气馁! 王爷只是一时气愤,等日子久了,王爷气儿消了,你们二人,将中间的误会说开,便能重修就好……” 燕茴儿一挥手,玲珑便停下来了捏腿的动作,她缓缓的起身,玲珑立刻上前去搀扶,小心翼翼的,将人扶坐起来,又在她的腰后,塞了两个粟玉芯儿的软枕。 好让燕茴儿依靠的,舒适一些。 前几日,她让玲珑去找了秦妩,如果真的要有其他都女人,做豫南王妃,她宁愿那个女人是秦妩! 燕家坏事做尽,被满门抄斩若,不是听了秦妩的话,如今只怕她这条性命,也无法保全。 更何况她腹中的孩儿。 对秦妩,她有过厌恶,有过憎恨,可到了最后,依旧是秦妩保全了她这一条贱命! 她洋洋洒洒的,写了那么长的一封信,却只收到了秦妩回复的几个字:“轻舟已过万重山!” 燕茴儿看见那几个字,只觉得,一直以来心里的执拗,仿佛在那一刻得到了释然。 她与豫南王之间,本就是一场不应该啊! 如果,当初不是她捡到了秦妩的那一枚白玉平安扣,让豫南王错认了,又怎么会有后面发生的这些事? 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本不应该属于她! 如今的渐行渐远,形同陌路,也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 “不必去劳烦秦姑娘了,有些因果也该放下了! 就好像我与王爷,本来就是一场水月镜花……” “可您与王爷,是年少时的情谊呀,夫人就这么甘心?” “年少时的情谊? 呵呵,一切不过都是一场笑话罢了! 若不是那一枚白玉平安扣,王爷又怎会对我另眼相看? 说到底,王爷不过是念着,年幼时的旧情罢了!” 听见燕茴儿说这些,站在外面偷听的豫南王,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漆黑的山洞里,他与燕茴儿相互依偎的那一夜。 原本冰封的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撬开了一条裂缝。 二人之间的回忆,开始不断地,往外涌出。 是啊! 为何曾经,有过那般美好过去的一对爱人,会变成今日这般? 豫南王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动了一步,屋子里面,却又传来了燕茴儿的声音。 她在叹息。 “哎~ 说到底,王爷的垂青,本就不该属于我! 就像那枚白玉平安扣,本是我捡了秦妩的,如今不属于我的东西,也该奉还了……” 豫南王大为震惊,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身体,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法术,根本不能动弹。 燕茴儿说,那一枚白玉平安扣 ,是秦妩的? 彻头彻尾的寒意,瞬间将他身体,紧紧的包裹住。 那白玉平安扣…… 真的是秦妩的? 这怎么可能? 豫南王浑身上下,尽是戾气,直接一脚,踹燕茴儿的房门。 房间里的主仆二人,吓了一跳,看见豫南王,燕茴儿的脸上,先是一惊,随之而来的便是绽放出一丝喜悦她,快步上前想,甚至不顾孕肚,直接去抓豫南王的胳膊。 “王爷,您终于肯见茴儿…… 妾真的快要想死您了……” 豫南王的眼神阴鸷,一张俊逸的脸上,见往日里的柔情。 “燕茴儿,你给本王把话说清楚,那枚白玉平安扣,到底是谁的?” 燕茴儿脸色煞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心里没有片刻的慌乱。 从她冒认了秦妩的身份,就应该猜想到,早晚会有这一日! 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突然罢了! 燕茴儿如今没了往日的珠圆玉润,看上去很是憔悴,穿着单薄的里衣,只凸显着浑圆隆起的腹部。 她缓缓下身,跪在了豫南王脚下,垂眸道:“王爷不是已经全部都听见了吗…… 妾身骗了你,可是妾身对王爷的情谊,却全都是真的! 王爷……” 豫南王频频后退,一张脸上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这算什么? 他疼爱了,怜惜了 ,照顾了燕茴儿多年,甚至是与她有过那么多的情爱与时光 ,竟然都是错的! 那平安扣,原本是在秦妩身上的! 秦妩才是那一夜,在山洞里,与他相依的那个小女孩! 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豫南王看向燕茴儿,眼神毒怨,怪不得后来,他对秦妩,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原来,他一直想要找的那个人,不是燕茴儿 ,而是秦妩啊! “王爷……” 看着豫南王,跌跌撞撞的跑开,燕茴儿泪如雨下。 到最后,终究还是一场空了! 豫南王策马狂奔,一路朝着紫云山庄而去。 赫连夙部署好了飞鹰卫,便让清风先行一步了。 今夜,月弯半残,秦妩与赫连夙,坐在墙顶上的瓦片上,看着天上繁星闪烁,感受着冷风掠过脸庞。 欣赏着如水般的夜色。 第207章 这狗男人是谁 秦妩一双明亮清澈的星眸,看着天上的繁星,赫连夙坐在她身边,鼻腔之间,都是她身上的淡淡药香。 不经意的侧眸,便看见了她轮廓完美的侧颜,幽暗的月光,在她脸上,形成了一道剪影。 长而卷翘的睫毛,有一道特别好看的弧度。 赫连夙的视线,顺着她的挺括鼻梁,一寸一寸的临摹,好似要将着这一抹倩影,完全镌刻入脑海。 秦妩看向他的时候,正好与他深情的目光对视。 “太上皇怎么看我,难不成是我脸上有花儿?” “人比花娇!” 秦妩一双好看的眼睛 弯成了月牙:“世人都说太上皇清冷矜贵,不是那些凡夫俗子! 如今看来,还是世人偏颇了!” 风吹来,秦妩一头如墨般的青丝,便开始飞舞,更加映衬着她那五官深邃精致。 两人深情仍是彼此,有些事情,仿佛已经水到渠成,只需要他们彼此再靠近一些。 赫连夙的呼吸沉重,一寸一寸,缓缓的靠近秦妩,星光残月,幽冷月光,耳畔除了风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 就在二人的唇 即将碰触上之际,一道马蹄踏踏的喧嚣声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随着男人的一声尖叫,在夜里响起,秦妩被吓了一跳,看向下面。 一袭单衣,迎风而来的豫南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 ,正在院墙之外! 男人怒目瞪圆,狠狠地瞪着院墙之上,欲行不轨之事的二人,女的是秦妩,她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带着震惊的表情。 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那男人只能看到一个的背影! 他们和离,不过半年! 秦妩竟然与别的男子勾搭在了一起,还做这种不耻之事! 一时之间,所有的血气,全都汇集到了天灵盖! 愤怒在胸口,不断的翻涌。 “阿妩,本王有事找你非常重要的事!” 秦妩岿然不动,却也没有搭理豫南王。 豫南王纵身一跃下了马,看着男人的背影,只觉得眼熟:“你是何人! 竟然敢对本王的女人,动手动脚,有种你把头转过来,让本王瞧瞧你的庐山真面目……” 赫连夙缓缓地转头,却被秦妩一把拉住:“别,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赫连夙思忖,他说过要让秦妩,光明正大的嫁给她! 如今,豫南王忽然挑衅,碍于当下的时局,他还不能直面应对! 如今的大雍朝,已经是内忧外患! 荣王尤为不安分,他还以为,秦妩身上,中着寒毒,想要以此拿捏她,让她成为做趁手的工具! 倘若他与秦妩之间的关系,被暴露出来,荣王那边,还不知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太上皇,你先回去吧! 这里交给我解决!” “阿妩,你相信我吗?” 秦妩点头:“我自然信你! 我更知,咱们如今面对的险境! 我不会怪你!” 赫连夙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见他抽出他不肯离开 ,秦妩便狠下心来,催促道:“走吧! 要不然他鬼哭狼嚎的 就把人都召唤来了!~” 豫南王在下面叫骂,那人却始终不肯给他一个正脸看。 只见那人的手 ,搭在了秦妩的肩膀上,豫南王的一双眼睛 ,犹如淬了毒,满含着恨与怨。 他站在底下咆哮,却恨自己没有轻功:“狗男人,把你的脏手拿开! 本王警告你,你若是再敢碰阿妩一根手指头 ,本王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豫南王像是一条疯狗,在下面不断的咆哮咒骂,赫连夙的手,顺势下滑,反手扣住了秦妩芊芊素指。 “阿妩,对不起……” 看着那二人,十指交握,手拉着手,豫南王快步上前,却碍于高墙大院,他根本翻不上来! 急的跳脚。 在底下歇斯底里,疯狂咆哮。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让本王抓到你,否则,本王剁了你的爪子!” 赫连夙没有回头,揽着秦妩,便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豫南王的视线里! 豫南王快疯了,冲到了紫园山庄的门口,拼命的打砸:“阿妩,你不能这么对本王! 开门,开门!” 隔着门板,秦妩听着被关在门外的男人,还在疯狂咆哮。 没有搭理豫南王,便回到了屋中。 不多时,紫云山庄里便有了火光,很快,外面嘈杂起来。 秦妩没睡下,便看见庄子里的人,都被惊起来了。 秦希聿身上,披着单薄的衣裳,敲响了秦妩的院门。 神情担忧:“姐姐你没事吧? 外头走水了……” 秦妩开门,身上穿的齐整。 并不像睡下的样子。 “怎么一回事?” “有人故意纵火,那纵火的凶手,已经抓住了! 幸好火势被控制住了!” “好端端的 ,怎么会走水,有没有人员伤亡?” “有几个睡得深沉的,被砸伤了,但是没有性命之忧! 山庄里的围墙与大门,都被烧坏了!” 秦妩气息一敛,听见没有人员伤亡,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她随着秦希聿,快步来到了院子里,那纵火的凶手,已经被山庄里的守卫,捆绑了起来,押进了院子里。 看见那人,秦妩一张脸瞬间阴鸷。 豫南王浑身狼狈,双眼之中却有光芒闪烁。 “阿妩,你终于看见我了!” “火是你放的?” “本王只是想要见你一面,可你却避而不见! 本王也是没了法子,阿妩……” 啪—— 气急的秦妩,直接扬手,给了豫南王一耳光,愤怒的道:“王爷还真是一贯的唯我独尊,自大的要命! 你可知,如今秋高气爽,天干物燥! 这一场火,若是真的绵延起来,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整个山庄,都会毁于一旦! 王爷就这么恨我? 看不得我有一丁点的好?” 秦妩眼中,流露出滔天恨意 ,豫南王甩开了钳制住他的下人,疾步来到秦妩面前,却被秦希聿挡住去路。 “阿妩,本王没有想要这般,你若是肯见本王,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豫南王高昂着头,眼底里的暴怒,更是藏匿不住:“阿妩,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凭什么摸你的手,你们发展到了何种境地? 告诉本王!” 秦妩冷眸相向,轻轻地推开了秦希聿,再一次扬手,又是一巴掌,给他两边脸上的巴掌,打了对称。 却仍不觉得解气。 “赫连清,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你大半夜的上门,喊打喊杀,还在我紫云山庄 ,放了一把火! 你想要发癫,少来我这找存在感! 姑奶奶我不惯着你! 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我二人之间,早就和离! 半年过去了,你来我这,装什么深情人设?” 秦妩的冷漠让意,让豫南王心里,没由来的恐慌。 脸上火辣辣的疼,胸口之中的怒意,不断翻涌的暴躁情绪,他嘴角含笑,满含期许的看向秦妩。 “阿妩,你相信本王,外头的那些男子都只是看你,如今有了封赏和产业,才对你虚以委蛇,百般奉承……” 秦妩冷笑:“王爷是想说,我乃和离之身,根本配不上旁人的深情与好? 就活该被你践踏自尊,百般羞辱?” “他们看中的,本来就是你的钱财与封赏 ,否则京城名媛无数……” 啪—— 秦妩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豫南王脸上。 “你人心是脏的,看东西也都是脏的! 赫连清,我再一次警告你,闲来无事,就滚远一点! 我秦妩,不是软柿子,任由你羞辱,拿捏! 既然已经和离,你就应该充当一个合格的前夫,永远死在我的世界里! 而不是像跳梁小丑一般,上门叫嚣! 我与王爷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 和离之日,我便与你说过,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王爷这般三番五次的上门,叫嚣扰人,甚至是还在我门前 纵了一把火,这种行为令人不耻! 我定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只要你高兴 ,本王愿意将所有的身家性命,全都给你! 阿妩,之前都是本王不好 ,识人不清,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本王是来忏悔 ,来道歉的! 你可还记得这个?” 说着,豫南王急切的,从身上摸出来那一枚白玉平安扣。 “阿妩,你可还记得当年 ,在那山洞当中, 你我待了一夜,我们互相依偎,互相安抚…… 后来,本王将这枚平安扣……” “不记得!” 秦妩毫不客气的打断,清澈的双眸当中,没有丝毫的留恋与情感。 那凉薄的眼神,爱意全无 ,看的豫南王浑身冰冷。 他的情绪有一些癫狂:“不可能! 你怎么可能忘记,你与本王之间的种种过往? 明明曾经你对我如此深情……” “王爷自己都说了,是曾经! 以前那个对王爷满眼爱意的秦妩,早就在你对他的羞辱与磋磨之中,死掉了! 王爷若是还顾念着自己的脸面 ,就不应该屡屡来我面前蹦跶!” 豫南王双眼之中的恐慌,逐渐加深,他急迫的上前想要去拉秦妩的手,冷不防的秦妩出手,直接卸掉了 ,他想要动手的那一条胳膊! 咔嚓—— 豫南王闷哼,脸上流露出些许痛苦,双眼之中,依旧是深情与受伤。 “本王不信! 阿妩,本王知晓自己错的离谱,若不是那燕茴儿,冒认了你的身份,本王也不会愚蠢至此,做出来那么多,伤害你的事……” 秦妩冷笑:“燕茴儿拿着你的平安扣,你便对她深情,爱她如命,可以毫不顾忌的去伤害别人! 倘若来日,又来了一个张姑娘,李姑娘,都拿着你的平安扣,王爷也照单全收吗?” 秦妩冷笑:“王爷爱的到底是人,还是你的平安扣? 我秦妩,最瞧不上的便是以物为媒 ,虐恋情深的戏码! 王爷也醒醒吧,今日你火烧我山庄 ,我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希聿,让人去报官! 顺便将纵火凶手, 一并扭至官府! 今日之事, 必须让官府给我一个公道!” 豫南王还想说什么,却见秦希聿,已经带着几名身强体壮的护院,直接上前,将他捆绑了起来。 豫南王怎么也想不到,秦妩会这般对待他。 “阿妩,本王真的知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重新开始……” 秦妩毫不客气的打断:“王爷怕是还没有看清现实吧! 你与回鹘公主的婚事 ,关乎着大雍朝运势 ! 我相信,王爷不是世人口中,碌碌无为,只靠着皇上与太后庇护的闲散王爷,必然是知道 ,此时此刻 ,是该以大局为重! 赫连清,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 ,秦妩一挥手,便直接让人将他拖走。 看着紫云山庄,烧得不成样子的大门与残垣断壁,秦妩蹙眉。 这豫南王,还真是疯癫的不行! 可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豫南王怎么也没想到,秦妩对他, 竟然真的如此绝情! 直接让人 ,将他扭送到了顺天府! 张鹤川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为震惊,审理了案情,商议好了赔偿 ,便将豫南王放了出来。 毕竟,举国上下都知晓,再有一日,他将迎娶洛水遥! 这种时候 ,谁也不会找不自在。 只能息事宁人。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传到了太后的耳朵里。 豫南王身心颓废,刚刚走出顺天府,便看见了太后身边行走的冯嬷嬷 ,正在等着他。 “王爷 ,太后娘娘宣您进宫!” 豫南王的眸色,怅然若失,却好似看见了一丝希望。 是啊,秦妩最是听母后的话! 说不定, 母后能够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破冰! 仿佛是看见了希望,衣衫不整,形容憔悴的豫南王,顾不得梳洗着装,便随着冯嬷嬷一同入了宫。 凤仪宫中 太后危襟正坐,端着姿态,宫殿之中,焚烧着檀香,本是能够让人凝神静气的香气,却让豫南王烦躁。 太后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眼神也透着冷冽。 “儿臣拜见母后……” “跪下!” 太后紧绷着一张脸,脸上的恼意尽显 ,就连看着豫南王的眼神, 都好似含着刀子。 豫南王有一些错愕,不知母后为何突然动怒。 想必是因为昨夜他纵火的事情! 豫南王双膝跪地,眼神之中带着几分闪躲。 “豫南王,赫连清,你可真是哀家教养出来的好儿子! 半夜扰民,纵火烧人家庄子,你怎么不落草为寇,去那山上做活土匪? 下一步,你预备作何? 强抢民女? 烧杀掳掠?” “儿臣不敢! 昨夜放火烧门,只是儿臣看见阿妩夜会外男,与之卿卿我我! 儿子想要见阿妩 ,被她拒之门外……” 第208章 太后病了 “你住口!” 太后怒喝,豫南王的眼神,竟有几分茫然,他不知太后为何动怒。 “母后……” “赫连清,你还要糊涂到何时? 你与阿妩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她私会外男,与你无关! 日后嫁娶旁人,更是与你无关! 倒是你,堂堂的王爷,你看看你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半夜上门叫嚣,还烧了人家的宅子,你怎么不上天? 皇家的脸面,都快要被你丢尽了!” “母后,儿子知错了,儿子只是想要挽回阿妩! 儿子…… 想要弥补她!” “用不着! 当初,哀家把这丫头安排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对人家百般羞辱,爱理不理! 如今倒想着吃回头草? 你这马儿,可以毫无顾忌,不论颜面,可是人家若名花有主,你还能强行拆散了人家不成!” 豫南王心绪烦乱,太后说的话,根本听不进去:“母后,您这话是何意? 什么名花有主? 你也知晓阿妩有了别的男人? 那人是谁? 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他……” 豫南王偏执至此,太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手掌忽然间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声音。 “你给哀家闭嘴! 哀家素日里对你的教导,全都吃进狗肚子里了,是吗? 当初,是你们闹着要和离的,如今又闹得这么不堪,你不要脸,皇室还要脸面! 赫连清,你与秦妩,缘分已尽,日后便是陌路人! 你若还是个汉子,哀家倒也敬你几分! 可你若这么倒打倒回的折腾,且别说外人,就连哀家,都瞧不起你! 今日,内务府已经差遣了人,去王府上打点! 后日,便是你与水遥公主大喜的日子,你若是再敢闹腾出来什么幺蛾子,就别怪哀家对你不客气!” 本来已经认命,想要娶洛水遥的豫南王,在得知了,秦妩是当年与他,共同患难的小女孩之后,心中生了悔意。 “母后…… 儿臣不想娶洛水遥! 既然您之前能做主,将阿妩嫁给本王,那儿臣在求您,为儿臣做主! 再不济,就让阿妩,与洛水遥一起入府,为平妻……” 本来还在耐着性子,开解豫南王的太后,听见了他这番荒谬的言论 ,彻底的怒了。 抄起桌子上的茶盏,直接朝着豫南王的头上砸去。 豫南王避之不及,茶盏砸过来,他依旧笔直的跪着,额头上的疼痛过后,便有热流涌出。 一旁的冯嬷嬷,担忧的上前,用帕子按在了豫南王额头的伤口。 “太后娘娘息怒,王爷年纪小不懂事……” “年纪小? 太上皇与他这般年龄,早已登基为帝,为了举国上下呕心沥血! 赫连清,你要不要听听,自己都在说些什么? 如今的大雍朝,内忧外患,都快把你皇兄逼死了,你却只想着儿女情长,只顾自己的感受! 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尊贵殊荣,要什么有什么? 倘若登基为帝的,不是你皇兄,又怎会有你今日的潇洒? 不思进取的东西! 你只管作死,哀家倒要看看,国破家亡之后,你还有没有心思儿女情长……” 太后豁然站起身,却是急火上涌,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来啊! 赶紧宣太医……” 太后晕厥,凤仪宫乱作一团,原本跪在地上,还满腹委屈的豫南王,也肉眼可见的惊慌了。 秦妩还在指挥着人,处理着被烧毁的紫云山庄 ,便接到了太后宫中传来的懿旨。 太后突然晕厥,经过宫中太医们的救治,醒过来了,却吐了一口血,紧接着又陷入昏迷! 秦妩收拾了药箱,来到宫中之时,豫南王正跪在凤仪宫门外。 他的双目浑浊,看上去有一些失魂落魄。 秦妩在路上,便已经听说了太后吐血的来龙去脉。 走到了豫南王身边,秦妩驻足,眼神里的轻蔑尽显。 “本以为王爷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如今看来,你只是一个只顾着自己贪图享乐,不把国家与旁人的生死,放在眼里的自私之人罢了! 赫连清,你真叫人看不起!” 说罢,秦妩头也不回了,进了凤仪宫当中。 只留下了豫南王一人,跪在冷风当中。 他有一些茫然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母后说他自私,只顾着儿女情长,不顾江山社稷,不管皇兄死活。 秦妩说他自私,不把任何人的生死,放在眼里! 可现在哪有人死啊! 整个国家,也还是好好的! 怎么就成了他自私? 他只是想要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他怎么就自私了? 内殿当中,浓浓的药味弥漫,混合着血腥气息,十分的难闻。 帝后都在,文帝坐在主位上,面容担忧。 看见秦妩,竟不自觉地舒出一口长气。 “秦妩,你赶紧去看看母后的情况如何!” “是!” 秦妩有迟疑,便进入了太后的寝殿当中。 对太后安排了详细的x光检查之后,秦妩的眉头,不自觉的拧成一团疙瘩。 随后,她便开始施针, 约摸一刻钟,太后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眼皮微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上去疲惫至极。 好似遭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状态很不好。 “阿妩丫头……” 太后的声音发颤,她明明不过四十的年岁,却好像是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哀家无事,倒是那混账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你,是哀家教子无方…… 哀家这一张老脸 ,真是被他丢尽了……” 秦妩宽抚:“这事与您无关,您是很好的太后,也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昨夜 ,阿妩也是气急了,才将王爷扭送到了顺天府…… 才害得您老人家动了肝火……” “傻丫头 ,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你,你却还要给这个道歉,那个赔不是! 哀家心疼你,阿妩,你放心,只要有哀家在,没有人能够欺负你! 那混账东西 ,是怎么烧了你的庄子, 哀家就让他怎么赔偿你,哀家会帮你出气……” 太后的偏爱,让秦妩心中一暖,明明这么好的一个人,却生了这种病…… 第209章 我不愿意与你绑在一处 看见秦妩眼圈发红,太后心中一紧,缓缓伸出手,轻柔着她的发:“哀家……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秦妩摇了摇头,眼圈酸涩。 声音却不似以往那般清明,好似在极力的隐忍。 “不是不治之症,只要您心态乐观,积极配合,不会有性命之忧……” 太后觉得浑身无力,就像是一直强撑着她的一股力,忽然间被抽走。 这么多年,她从小小嫔妃,一路摸爬滚打,成为一届宫斗当中的上位者! 看着三个孩子,各自长大成人,又将最优秀的儿子,推上高位,成为这后宫之中,人人敬仰的皇太后。 这过程当中,所经历的辛酸与折磨,不足为外人道。 身子会垮掉,也在太后的意料之中。 “别骗哀家,哀家的身子如何,自是心中有数! 只是哀家不甘心,那些乱臣贼子,无法被尽数肃清,那些觊觎我朝的贼寇,没有被击退,折服! 哀家还没有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 “太后娘娘还有这么多的遗憾,没有完成,那就更要好好的活着,只要您配合,保持乐观心态 ,阿妩保证,能长命百岁!” 太后点头。 秦妩出门 ,对着文帝说明了情况。 太后目前是乳腺癌中期,做切除手术,好好治疗,术后五年, 十年,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只是这种病灶,无法与他们直说,秦妩便说是肝火旺盛 ,气滞血瘀造成的顽疾。 若不恰当治疗,会有生命之忧。 文帝眸光一沉,阔步朝着门外走去。 外面阴云密布,凉风四起,不知何时,天上已经飘下细密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才刚刚开始落下 ,便觉得凉意来袭。 豫南王依旧跪在门外,看见了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快速靠近,他脸上露出些许惊慌 ,低声嗫嚅:“皇兄……” 话音未落,便被文帝抬起脚来,狠狠的踹在了胸口上。 豫南王的身体,陡然间倒在地上,胸口像是被人,狠狠的挤压过,疼痛万分。 文帝见他满脸痛苦,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与怜悯,更加用力的,踹了他的腹部一脚! “赫连清,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把母后气死! 你若不是朕的亲生弟弟,朕早就砍了你的脑袋!” 文帝言辞犀利,言语之中尽是凉薄。 豫南王被文帝的暴怒,骇住了! 他仓皇的翻滚,爬了起来 ,顾不得身上的疼,便想要冲入凤仪宫。 “母后……儿臣真的不是有意的…… 母后,求您原谅儿臣……” 豫南王的声音哽咽,心中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不过是在想求娶秦妩 ,为何母后会动怒至此! “赫连清,你住口,母后正在休息,你若是敢扰了她老人家,就别怪朕责罚你!” “皇兄 ,臣弟就只是想要与心爱之人相守…… 我也没想到母后……” 文帝冷眸相向:“你不是早就与你心爱之人,相知相守了吗? 朕也不妨与你明,说若不是如今,大雍朝腹背受敌,朕也不会牺牲你的姻缘! 朕也与你明说过,黄胸部要求你对洛水遥,鹣鲽情深,宠爱万千,只要做到相敬如宾,便就可以! 这一战,是早晚都要发生,只是不能是现在!” 豫南王执拗:“臣弟自然知晓,此时要顾全大局,可臣弟管不住自己的心,我的心爱之人是阿妩……” 文帝蹙眉:“赫连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当初,可是为了与燕茴儿在一起 ,对秦妩百般羞辱刁难,如今,你这是在发什么癔症?” “皇兄 ,您再下一道圣旨吧! 将秦妩赐给我 ,做平妻做妾都好……” “皇上,臣女不愿意!” 秦妩冰冷至极的声音,从二人身后响起。 秦妩走到了文帝面前,直接跪在了下来:“皇上,臣女与豫南王和离 ,闹得就已经很不体面,王爷可以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但不能不顾及皇室的体面!” 随即,秦妩目光幽冷的看向豫南王,语气之中尽是鄙夷与嘲讽:“王爷昨夜,在紫云山庄深情剖白,说是非我不可,今日在皇上面前,又改口为让我做平妻做妾! 这就是王爷口中的情深? 我不屑,更瞧不上!” “阿妩,让你做平妻,做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国难当前,本王要心怀家国,这水遥公主,不得不娶…… 你别闹了,日后本王的荣宠,全都是你一个人的……” 秦妩差点给气笑了,这豫南王这一张脸,竟然皮厚到了这种程度! 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臣女对王爷,绝无那种心思,还请皇上明鉴! 您的荣宠,还是去给别人吧! 如今,臣女一心只想着,为大雍朝,添砖加瓦! 为皇上分忧! 臣女一介布衣,都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新婚夜妻妾同娶! 更何况是水遥公主! 若是皇上真的这般做了,只怕是会刺激到水遥公主,到时候这和亲,反而变成了催命符! 最主要的是,臣女不愿!” “阿妩,做本王的平妻或是妾室,只不过是名义上难听……” 秦妩:“王爷 ,闭上你的臭嘴吧! 这话若是传扬出去,只会让人看不起你! 做王妃,我都不愿与你绑在一处,更何况是为妾室! 你这话,若是让有心之人听去,回鹘汗国刚好趁机发难,王爷难道是要做大雍朝的罪人?” 文帝颔首,随即眼神冷漠的看向豫南王:“你竟然还不如个女子深明大义! 这件事情,朕只当你是吃醉了酒,胡说八道! 再有一日,便是你大婚的日子! 冯源可在!” 冯源乃是宫中的御前侍卫,武功高强,乃是大内第一高手。 “卑职在此,听凭皇上吩咐!” 一袭银装铠甲的男子,单膝跪地,听候文帝的发落。 “将豫南王带回去,好生看管起来! 不准他踏出王府半步! 等到他大婚结束,你再回来复命!” “卑职领命!” 豫南王的表情,瞬间激动,一双瞳孔睁的滚圆:“皇兄,臣弟求求您了…… 我要阿妩…… 皇兄,求您成全……” 文帝蹙眉,豫南王的声音,在院里,来回的回荡。 秦妩不耐烦,动作利落的上前,直接将一颗黑色的丸药塞进了豫南王口中,趁其不备,一抬他的下巴,黑色的药丸便顺着喉咙,滑进了胃口。 “阿妩,你给本……啊啊啊……” “皇上恕罪,臣女自作主张,给王爷喂了一颗哑药,不过您放心,药效最多维持两日! 掐算时辰,药效最多维持到他与水遥公主洞房之后!” 豫南王眼神之中,充斥着恨意。 冯源上前,拖拽着,倔强着不肯离开的豫南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带出皇宫。 第210章 谢礼,路见不平 秦妩留在了宫中侍疾。 照顾着太后,用了药,便开始斟酌给太后的治疗方案。 切胸治疗,是最稳妥,也最安全的治疗方案。 只是,古人一直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何况,要切除的部位,是女子最引以为傲的身体器官。 秦妩觉得,还是等着太后身体也缓和一些,再慢慢的与她谈。 夜幕降临 秋雨绵延了许久,宫殿当中的凉意渗透,透过窗户,刮进来的秋风,都让人不自觉的寒颤。 秦妩起身,去关门窗,倏然间,一只大手伸出来,攥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 只有短暂的惊慌,却没有失声尖叫。 秦妩冷声苛责:“下着雨,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穿着蓑衣的身影,闪入了房间当中。 秦妩四下张望,确定无人,伸手合上了房门。 刚转过身,便被夹杂着寒意的身躯,这些包裹进了怀中。 “昨夜,你没受伤吧?” 赫连夙的声音低沉,透着浓浓的担忧。 “我没事,就是有几个家丁被烫伤了! 你专程跑一趟宫中,就是为了这事儿?” 秦妩轻轻的推开了赫连夙,对他俊朗的眉宇之间,有一道深邃的小山。 她伸出手,给他轻轻揉着眉心:“本就岁数不小了,再这样天天皱着眉,很快就成老气横秋的老头子了!” 赫连夙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几分:“你嫌弃我年纪大?” 男人剑眉轻蹙,可想到了秦妩方才说的话,却还是迅速的将眉头舒展开来。 那股子不悦,无法通过皱眉表达的时候,就显得有一些局促。 秦妩看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被逗笑。 “我与你开玩笑的! 太上皇比我才大几岁? 男子成熟端方,女子娇柔可人,这组合多好!” 赫连夙妥妥的爹系男友,刚好满足了秦妩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明月一大清早来报,说是昨天夜里,秦妩的紫云山庄被豫南王纵火! 他还未来得及去紫云山庄,秦妩便已经被召唤到了宫中。 赫连夙差遣了工匠去到紫云山庄, 直到了晚上,才来找秦妩。 “赫连清是你毒哑的?” “受不了他狗叫! 他大婚,你回去吧!” “嗯! 你呢?” “你希望我去?” 赫连夙唇角上扬:“我觉得你不会错过这个热闹! 去不去?” “我若是去了,只怕这喜事就要黄了!” “放心,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热闹,保证不被人发现!” 秦妩颔首。 “对了,荣王前些日子令人给我送来了一颗丸药,说是能够抑制寒毒!” “你吃了?” 赫连夙瞬间就紧张起来。 “怎么可能? 我又不傻! 不过,我研究了那一颗药,是一种慢性毒药,经年累月,毒素累积,会让人变得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赫连夙冷哼:“前些日子,荣王与洛君南,私底下见了一面,可见这二人,早已是一丘之貉! 不过,荣王一直表现的对皇位不感兴趣,对朝廷里的事也不怎么过问! 甚至是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职,所以我猜测,他与他国合作,想必是有一个巨大的筹码! 他要的,若不是大雍朝,那又是什么?” 这也是赫连夙,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荣王看上去是个性子恬淡,什么都不计较的! 我有一次听荣王妃提起,荣王出去游玩了一遭! 那时候,正是曹太师的事件,最为紧张的时候,现在想来,便觉得有一些蹊跷!” “而且,曹云柔是荣王找来的! 曹云柔原本会的那些邪术,想必是从荣王那里承袭下来的! 也就是说明荣王也会邪术,不过是因为伤了一只眼睛,才导致那些邪术无法使用! 这才寻了曹云柔,来为他做事! 希聿说,荣王所学的这些邪术,都是来自于灵隐宗,我猜测,荣王一定是去了灵州!” 灵州,灵鹫山! “你不必忧心,我会令人去调查这件事情!” 秦妩点头。 翌日 秦妩给太后安排好了调理身子的汤药,先让她服用一些时日,再说手术的事情。 之后,秦妩便离开了工。 回紫云山庄之前,秦妩去看望了孟淮。 他身上的伤,恢复的倒是很快。 寒暄一番过后,秦妩准备离开,却见孟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秦妩顿住脚步,看向有一些局促的孟淮,开口询问:“孟大人还有事?” 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倒是耳垂上 ,染上了一抹绯红。 “这个……是母亲给我送来的滋补血燕…… 上一次,也多亏了有柳姑娘为我输血,可否劳烦县主,将这些血燕,给柳姑娘带回去,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秦妩没有推辞,笑着教那些血燕收好。 “孟大人的心意,我肯定会帮忙转达,告辞!” 看着秦妩离开,孟淮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秦妩准备回紫云山庄,路上,却遇见了几个纨绔,将什们人围围住。 秦妩循声望去,却没想到,那被纨绔骚扰的,竟然是柳元箬与翠儿。 “呦,这是哪家的小女娘,生的这么标致? 报上姓名来,咱们也好认识认识!” 翠儿横眉怒目,所以心中害怕,却还是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柳元箬。 一名穿着青色衣裳的纨绔,伸手去摩挲柳元箬的脸蛋,却听见人群之外,响起一声厉喝。 “住手! 你们是何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调戏良家女子!” 秦妩走近,那些纨绔的脸上,更是满脸惊艳。 “呦~ 这位小女娘 ,你可别多管闲事儿,我们与这位妹妹是朋友 想邀请她, 坐上一坐,一起吃顿便饭! 你这一张口 ,便要报官,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吧!” “这位公子口口声声说与这姑娘认识,那敢问公子,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秦妩的问话,让那几名纨绔,顿时露出满脸惊慌。 “这……” “我不认识这几人! 从方才,我们离开霓裳坊,他们便开始百般骚扰!” 秦妩笑道:“看样子 ,几位也不认识这位姑娘! 几位若是再不识趣离开, 我便真的要报官了!” “小娘们儿,你多管闲事儿是吧……” 猥琐的纨绔 ,骂骂咧咧,扬起巴掌就要往秦妩脸上招呼。 说时迟 ,那时快。 一道银色的身影闪过,三下五除二 ,招式利落的,叫那几名想要动手的纨绔 ,打倒在地! 第211章 柳丞泽的算计 秦妩反应过来之际,明月已经飞身而出,将眼前的几名纨绔,打倒在地。 那几人也没想到,这容颜美丽的小女娘,身边会带着这么一个高手,不顾身上的伤痛,狼狈起身,落荒而逃。 秦妩上前,看见柳元箬那一张苍白到失了血色的脸,小心的拉起她的手,关心道:“元箬,你没事吧?” 柳元箬虚弱的摇了摇头,仍旧心有余悸。 秦妩看了一眼明月,明月颔首,便再一次隐匿了身形。 “你们这是去哪儿?” 柳元箬被秦妩一问,瞬间脸上浮上一抹红晕:“给孟大人熬了药…… 准备送过去!” “那我让明月送你过去!” 柳元箬颔首:“谢过……” “谢什么谢! 听说你这几日都在教希聿读书习字,非得说谢的话,也得是我感谢你才是! 对了,孟大人给了一些血燕,让我转交给你! 说是谢礼!” 两人相视一笑,明月便护送着柳元箬去了孟淮那里。 秦妩准备去一趟霓裳坊,却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看见了方才纠缠柳元箬的那几个纨绔。 他们正围着一名容貌清隽,身姿挺拔的少年,嘀咕什么。 秦妩心中一动,便让马车停在一旁。 隐约能够听见那几人的谈话声。 “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平日里你们吃我的,喝我的,等到关键做事的时候,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漂亮!” 少年眼神阴郁,下的那几名纨绔,本能的后退,可见平日里,这些纨绔,是以他为首的。 其中为首的那一名纨绔,声音怯懦,没了在人前的狂妄嚣张:“柳公子息怒! 今日之事,本来是板上钉钉能成的,可谁知道半路上杀出来了一个程咬金,被一个小娘们儿给阻了!” “就是,柳公子,你消消气儿,只要你家长姐有单独出来的时候,咱们就有机会给她办了! 大伙儿平日里没少受你的恩惠 ,这么点小事,自然给你们办的漂漂亮亮……” 那少年这才脸色好看了几分,对着那为首的纨绔道:“少说漂亮话,多做事儿! 这件事,若是你们给我办不好,日后,就甭想着在我这儿,捞一丁点的油水!” 说罢 ,那少年,便扬长而去,等那几名纨绔,也散了之后,秦妩才下了马车。 看样子 ,这位柳公子应该就是小郑氏的儿子,柳依依的胞兄——柳丞泽。 柳元箬与柳元懿都已经搬出了柳尚书府上,他们还要这般穷追不舍,简直是欺人太甚。 秦妩一路随着,跟着柳丞泽,来到了一家梨园。 他一进梨园,便被小二簇拥着,到了二楼的雅座。 秦妩随着进门,一名小二上前,见眼前的姑娘,是个眼生的,但是她衣着华贵,相貌不凡,看就是个家世显赫的,于是便恭恭敬敬的道:“这位小姐,您听戏?” 秦妩颔首:“今儿有什么戏?” “您头一次来咱们梨园吧! 那您可是来对了,今儿是咱们梨园的台柱子四娘的拿手好戏——穆桂英挂帅!” “给我在楼上找个僻静点的位置,我不喜生人太多!” 说罢,秦妩捏了一块碎银子给了那小二。 小二眉开眼笑,更为热情:“得勒~ 小姐您随着小的上楼!” 秦妩随着小二上楼,在柳丞泽旁边的位置上落座。 这里的每个雅座,都隔着一道白玉屏风,又有菖蒲草莲遮挡,颇为风雅。 秦妩落座,点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便等着四娘上台。 不多时,柳丞泽那边,便又多了一道男人的声音。 “王兄来了!” 柳丞泽的语气,不是先前在那群纨绔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多了几分讨好。 那位王姓男子鼻息间发出轻哼,随后便落座。 “柳公子,你借我的那一万两银子,何时能够偿还?” “王兄莫急,小弟不是这几日,手头有点紧,才想着让您多通融几日……” “柳公子,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你在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又怎会不知? 我倒是不在乎这万两白银,可我是生意人 骨子里的算计,可是改不了! 这万两白银,倘若是给自家兄弟,我哪里还用得着说还这个字!” 王姓男子话里的暗示,十分明显,他从第一眼看见柳元箬,便被那女人勾了回儿去! 只是这官宦人家的小姐,哪里看得上商贾之家! 王员外乃是京城之中,赫赫有名的粮商,王勋又是家中长子,为人精明算计,是个十足的生意精! 他瞧上的,是柳元箬官家小姐的名声! 时常流连赌坊,嗜赌成性的柳丞泽,就是个倒霉蛋,十赌九输。 开始,还能仗着尚书府的头衔,从放印子的那,借上几笔。 随着他逐渐的沉迷其中,身上的债,也越来越多。 柳承泽不敢跟柳尚书说这事,就只能暗中找银子,来补上这大窟窿。 只是他一无功名二无生意,哪里能补得上这么大的裤子! 那一日,他被人追着讨债,差点儿卸掉一条胳膊,是王勋出现,给了他一万两银子。 自那以后,二人便熟识了。 柳丞泽后来才知道,王勋看上了他大姐。 只是柳元箬那女人自命清高,只钟情于陌世子! 直到半月前,陌世子被柳依依撬了墙角,俩人搞在了一起。 柳元箬一怒之下竟然带着柳元懿,离家出走了! 得知这事的王勋,便又找上了柳丞泽,想让他从中搭桥牵线,成全了他与柳元箬。 今日,柳丞泽本想着制造机会,让王勋来一场英雄救美,却没想到事情办砸了。 此刻,在王勋面前,他一个官家公子,也只能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有钱的是大爷! “王兄,这是哪里的话! 若是将来以后,我大姐嫁给你,那咱们不就是一家人了吗? 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与我大姐的事只能成!” “哦?!” “这件事情,王兄只管放心! 只要有我这个小舅子在,我大姐,这辈子就是你王家的人!” 隔壁传来了男人的笑声,秦妩缺蹙紧眉头。 这柳家的人,可真是吸血鬼! 第212章 摘星楼 秦妩离开了梨园,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梨园门口对面,合欢树下,一袭绯色衣袍的男子。 男子身姿挺拔,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秦妩看的晃神,男人却对着她勾出一抹浅笑,笑容轻浅,却扣人心弦。 看见男人朝着她笑,秦妩的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款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秦妩嘴角上的弧度,却是越发绽开。 “太上皇怎么有空来梨园? 是不是也想要一睹四娘芳容?” 男人原本上扬的嘴角,此刻却抿成了一条直线。 “阿妩这般糟蹋了我这一颗真心,难道不觉得自己过分吗?” 秦妩怔楞,竟然在眼前这个矜贵霸道的男人身上,看见了一丝委屈的神情。 秦妩忽的觉得,自己好似犯了错,太上皇太清纯,让人想欺负都下不去狠手! 秦妩有一些急切的解释:“我不是同你开玩笑嘛! 怎么这么不禁逗!” 见她哄,赫连夙见好就收,却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本来,今日是想着等你从宫里回来,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结果,被阿妩如此的误会一颗真心!” “太上皇要带我去哪儿?” 原本还想着,再吊秦妩一下,结果看见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期待的样子,赫连夙竟不忍心。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赫连夙依旧绷着一张脸,想要拿捏一下姿态。 却不曾想,秦妩没搭理他,只是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昨夜没休息好,马车行驶平稳,她竟然有了睡意。 看见她的身体,轻轻的摇晃,原本靠在马车上的头,也逐渐的下滑。 就在秦妩的头,即将磕下来的时候,赫连夙眼疾手快,直接用宽大的掌心,承托住了她的小脑袋。 秦妩睡的深沉,一双好看的眼睑,被浓密卷翘的睫毛覆盖住,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说不出的灵动。 睡着的时候,却安安静静的,宛如珍贵的陶瓷娃娃一般。 赫连夙小心翼翼的,将秦妩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好让她能够睡的舒服一些。 马车一路上,没有丝毫的颠簸,平稳的,行驶了不知道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秦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晌午,睁开惺忪的睡眼,含含糊糊的道:“我们这是到了哪儿?” 赫连夙侧脸,看见秦妩粉白的脸上 ,有一道明显的压痕。 小模样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她伸了一个懒腰,才意识到,她枕着赫连夙的肩膀,睡了这一路。 细瞧赫连夙的肩头 ,有一块绯色稍深,想必是她睡着的时候,脸蛋被挤压留下的。 一股羞辱之感,油然而生。 秦妩胡乱的擦着嘴角,脸蛋红的,好似天边的云霞:“对不住…… 我……” 赫连夙面色不改,依旧是清隽冷傲,却自然而然的捉住了秦妩的手。 秦妩的身子,微微一僵 ,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男人温暖的手掌,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男人的侧脸,轮廓分明,尤其是优越的下颚线。 他牵她的手,好似什么稀疏平常的事,只有他微微泛红的耳垂,泄露了他此刻的难为情。 秦妩随着他下了马车,便看见了一处金碧辉煌的楼宇。 刚一下马车,秦妩便看见了那楼阁周围,有不少的黑衣侍卫,将那楼阁围着。 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而且那些黑衣侍卫的脸上,都戴着黑色的皮质面具,让人看不清楚庐山真面目。 秦妩很是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还未开口,便看见了那熠熠生辉的,匾额上的三个大字【摘星楼】。 赫连夙带着秦妩,来到了门口,亮出了手中的一块令牌。 却见那黑衣侍卫,毕恭毕敬的对着他们行礼,随后便将两张银色面具奉上。 赫连夙将面具,戴在了脸上,那是一枚银色飞鹰造型的面具,戴在他的面孔上,与之完美契合,更显得冷毅,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妩也戴上了面具,二人便进入了摘星楼当中。 一进门,内阁里的金碧辉煌,几乎晃瞎了秦妩的双眼。 厅堂当中,巨大的承重柱子,都是金灿灿的。 两人一边走,赫连夙一边在她耳边,低声私语。 “这摘星楼,在京城当中的权贵人家里,几乎是人尽皆知! 这里是大雍朝首富吴家的产业,珍奇异宝古玩字画,甚至是那些市面上,见不到的新奇玩意,在这儿都能看见! 珍惜药材,世间奇毒,也罗列其中……” 秦妩颔首:“说白了,这里就是黑市?” 赫连夙一顿,却还是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秦妩听着赫连夙的介绍,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将整个摘星楼,里里外外的扫了一圈。 摘星楼分为三层,第一层的铺面,就是金银珠宝首饰玉器,还有各种珍稀的文玩字画。 打眼望去,整个一层便是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赫连夙带着秦妩,复又上了二楼。 一上二楼,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秦妩看见一个连着一个的档口,摆放的全都是各种药材,越往里走药材越为珍稀。 甚至是还有人,公然售卖各种毒物,毒药。 赫连夙道:“这二楼,有各种珍稀药材,当初你给我制作解药里,缺失的那一味火灵芝,便是在这里高价购得的!” 秦妩恍然大悟,这摘星楼,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奇珍异宝,珍稀药材,甚至是天下奇毒! 秦妩在一处档口处,顿住了脚步,门口的桌面上摆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整整齐齐的小瓷瓶,有白的,红的黑的,每个瓷瓶上,都贴着不同的标签。 秦妩看见那些标签,不由得眼前一亮。 那是各种天下奇毒的解药,在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秦妩看见了蚀骨软筋散几个字。 瞬间眼前一亮。 “有人吗?” 秦妩轻声开口,对着档口里面喊了一声,里面的人,正靠在躺椅上,睡得正酣。 秦妩又唤:“请问,你这药怎么卖?” 躺在摇椅上的人,用书盖着脸,看不清容貌,听见了秦妩的呼唤声,发出嘶哑,带着睡意的声音:“白色瓷瓶,白金一瓶,红色瓷瓶,千金一瓶,黑色的便就是万金了……” 而那蚀骨软筋散的解药,便是一个黑色瓷瓶! 秦妩蹙眉,这蚀骨软筋散,乃是西域奇毒,当初六师傅跟她讲述这天下奇毒,便就说过,这蚀骨软筋散的解药,相当复杂,千金难求! 秦妩虽不知,这解药的真假 ,但是按照摘星楼的逼格来看,这里不应该会贩卖假药! 秦妩沉默,那躺在摇椅上的人,便又开了口:“你到底买不买? 不买就滚蛋,别站在门口,妨碍小爷我睡觉……” 第213章 他乡遇故知,千面郎君四师傅 对方脾气暴躁,赫连夙当下便生了怒意,却被秦妩轻轻地拉住。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了男人的双腿上,即便是穿着衣袍遮掩,她也能够嗅到浓郁的膏药气息。 应该是黑玉断续膏。 “都说和气生财,这位小哥脾气这么暴躁,便不要出来做生意了吧? 在家里呆着,好好的养伤,比什么不强!” 原本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的人,倏然将盖在脸上的书,扯了下来,用一种见鬼似的眼神,看着眼前一袭白衣的女子。 他的眼神之中,尽是诧异,这女人,不过与他说了两句话,便知道他身上有伤? 那男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瑞凤眼,鼻梁高挺,五官精致,尤其是眼角处的一颗泪痣,更为这男子添了几分风流。 “哟,姑娘还是个行家呢……” 说罢,他便又微微的合上了眼睛,把手里的书,当做扇子,一摇一摇的扇着风。 举止之间都是风流倜傥。 “就算是你再怎么套近乎,我这些解药,也不会错一个子儿!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趁着那男人说话的空档,秦妩。便开启了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在他的腿上,轻轻扫了一下。 果然不出所料—— “无妨! 反正我也只是随便看看,没有真的想买! 到时公子这双腿,只靠着黑玉断续膏,治疗的日子,恐怕是不断了吧! 可曾有好转,里头的东西,取出来了吗?” 秦妩这一番问话,直接惊的男人,坐了起来。 倘若一开始,秦妩说的那些话,只是瞎蒙乱猜,那她刚才那一句,腿中的东西,可否取出来,不然就让他, 彻底的信服了! 眼前这小姑娘,懂医术! 且医术颇精! 尽管,药王谷的巫神医都说,他这一双腿药石无医 ,这黑玉断续膏,也是秉承着多年的情分,巫神医才给的! 可如今 ,眼前这姑娘的一席话,仿佛又给了他莫大的希望! 沅玺方才眼底里的桀骜,瞬间消散,他急切的起身,牵动了腿上的陈年旧伤,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姑娘懂医术?” “略懂一二!”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妩还未开口,却见赫连夙已经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办,就不陪公子多聊了!” 说吧 ,强势的手掌,落在了她纤细的腰上,带着十足的占有欲,转身便朝着里面的一家档口走去。 沅玺的眼神,急切的追随着那一道娇俏的身影:“姑娘可否留下姓名,联系方式…… 我好登门拜访……” 秦妩淡然一笑,却没有回头,只留给了沅玺一个背影。 沅玺眼见着那一男一女走远,眼神里荡漾出几分不甘,却还是缓缓地靠在了椅子上。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的双腿还有救,他便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双腿被人废掉的,这些年他浑浑噩噩,过得犹如行尸走肉,没想到今日,却有一种拨云见日的光明感,降落在他身上。 赫连夙带着秦妩,来到了一家铺面,掌柜的是一名叼着水烟袋的妖艳女子,扭着妖娆的身姿走了出来。 “花娘 ,我之前定做的人皮面具,可做好了?” 掌柜的笑道:“原来是夙公子 ,我这一时间都没认出来,你上次定做的人皮面具,已经做好了!” 说着,花娘一招手,手底下的小二 ,便托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秦妩摘掉面具,佩戴上了赫连夙提前定做好的人皮面具,不管是从骨相,还是从皮肤,这张面具,都能够与秦妩的脸契合上。 铜镜当中呈现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亦阴亦阳,亦刚亦柔。 秦妩看着镜子里,那一张全然陌生的面,不由得感叹。 “老板娘,你这技术太厉害了……” 除了四师傅,秦妩还从未见过能将人皮面具,做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 花娘手里的水烟袋,递到了唇边,殷红的唇微微轻启,便开始吞云吐雾。 “那是自然,我这可是5d画脸……” 5d画脸? 秦妩看向花娘,眼前的女子,美艳的不可方物,蜂腰翘臀,有一些不可置信的道:“天王盖地虎!” 花娘吸烟袋的动作,微微一僵,见鬼似的看着秦妩,支支吾吾的接了一句:“鲁班一米五!” 花娘瞪大了一双眼睛,丢下手里的水烟袋:“宫廷玉液酒!” 秦妩激动上前,抓住了花娘的手:“一百八一杯!” 二人的脸上, 都是惊喜之色,秦妩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问道:“你是小英家的牛!” “么嘎,吃又吃不饱,死又死不掉!” 眼见着二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赫连夙微微蹙眉,根本听不懂这二人,在说些什么。 秦妩的眼眶,迅速的红润,有一些哽咽:“!” “老四永远是第一!” 秦妩瞬间落泪:“四师傅,真的是你?” 赫连夙听的云里雾里,可是在听见秦妩对着花娘,喊了一声四师傅之后,面上便露出了惊诧之色! 花娘与秦妩,难道是旧识? 秦妩呜呜咽咽,鼻涕眼泪流了一大堆,全然不顾及形象,哭的好不可怜。 赫连夙皱眉,在外厅等着。 内室里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秦妩,花娘相当豪迈的长腿一跨,踩在了桌子上。 “丫头,你哭什么哭! 看见四师傅,你倒是不乐意了?” 秦妩吸了吸鼻涕,扯着花娘的衣袖撒娇:“那倒不是,四师傅,我这不是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呆了那么久……” 花娘一脸戏谑:“那让我猜猜,你的身份,偏心的爹,死了的妈,破破烂烂的家私里,向上的她……” 秦妩额头上黑线三条:“那倒不是,我爹挺疼我的……” 花娘气呼呼:“那你还哭个屁,我穿到一个女的身上,我都没哭……” “对哦……” 四师傅没穿越之前,在药王谷,人称千面郎君! 便是以制作人皮面具出名着称! 没想到,一朝穿越到了古代,竟然还能重操旧业! 秦妩感慨:“四师傅,你别说,你如今这一身打扮,还怪好看的嘞!” 师徒二人还在叙旧,外面便传来了一声高呼:“花娘,你在吗?” 第214章 摘星楼,首富吴家 秦妩抹了一把脸,却见花娘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先前妖孽美艳,祸国殃民的妖娆模样。 “什么人呀? 吵吵嚷嚷的,难道不知我这儿有客人吗?” 花娘扭着水蛇腰,那妖娆性感的模样,看的秦妩都叹为观止。 看样子,四师傅还挺适应这具身体的! 秦妩随着花娘一同来到了外面,却见是一名黑衣侍卫,推搡着一个坐着木制轮椅的男子,来到了花娘的铺面。 秦妩一眼就看见了沅玺。 沅玺见秦妩,眼睛里流露出希冀的光。 “小沅爷,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花娘扭着妖娆性感的身子,走到了沅玺面前,眉眼之间,都是风韵。 “平日里,想让你来我这儿一趟,难得跟什么似的,今儿可倒好,您不请自来了! 说罢,小沅爷找我什么事!” 沅玺炽热的目光,毫不遮掩的,盯着她身后的秦妩。 眼角的痣,让他原本犀利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过来,是想找这位姑娘!” 话音未落 ,赫连夙已经起身站到了秦妩面前,挡住了沅玺看秦妩的炽热眼神。 秦妩走到了赫连夙身后,她能够感受得到,男人身上的紧绷,蓄势待发。 她伸手,轻轻的扯了扯赫连夙的衣袖,男人的满身戒备,才舒缓了几分。 “这位小公子,你找我何事?”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赫连夙:“不可!” 秦妩眼神安抚,柔声细语:“你放心,没事的!” 秦妩看向花娘,花娘压低声音,凑到了秦妩的耳畔,低声嘱咐了几句。 秦妩看着她那一张妖冶美丽的脸庞,双眼放光。 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让她带着赫连夙等人 ,去了旁厅等候。 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秦妩与沅玺二人。 沅玺开门见山:“姑娘是如何知晓我的腿伤,是内有异物造成的!” 秦妩抿唇含笑:“小手段罢了! 公子这一双腿,是经年累月的异物在里面 引发的发炎化脓,溃烂灼伤筋脉,导致的行动受阻! 你之前是否经历过断骨再续?” 沅玺不假思索,点了点头。 “是!” “断骨再续,只能治标,将你双腿里的异物取出,消除腐烂的血肉,脓水,才是治疗痊愈的根本!” “姑娘有法子医治?” 秦妩颔首。 沅玺倒也是个性情直爽的,直接拿出来了一摞银票,拍给了秦妩。 “姑娘能否帮我医治双腿? 这些是定金! 倘若后续,我的双腿,能够痊愈,诊金是这个的百倍,千倍!” 秦妩瞄了一眼那银票,一张就是千两的面额 那一摞,足足有二三十张! 这小哥,没想到还是个土财主! 秦妩面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这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清高模样,反而令沅玺满意。 “姑娘不满意?或者是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出来!” 秦妩微微笑道:“小沅爷方才卖的那些解毒药……” “那些玩意? 不过是代劳罢了! 秦姑娘想要那些药?” 秦妩故作矜持 ,沅玺倒是一个会看眼色的,对着旁厅里的随从道:“二果,去把邱老头铺子里的那些个药,都打包过来,让姑娘挑挑拣拣,看有哪个看得上眼的!” 小厮闻声而至,却面露难色:“邱老爷子脾气不太好,这些药……” 沅玺狠狠的瞪着小厮:“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快去!” 小厮无奈,只得起身,匆匆去了二楼,不多时,便带着一个不小的包裹,折返回来。 “小沅爷,您要的东西,小的都给您拿过来了!” 说着,将那些瓶瓶罐罐,小心翼翼的摊在了桌子上,沅玺是个心思急躁的,对着秦妩道:“姑娘,只要你能看上,你就随便拿! 算了,都给你,这些玩意儿,邱老头每天都在捣鼓,多的是呢!” 秦妩也是个不客气的:“既然小沅爷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厮将这些药瓶,全都打包好给了秦妩。 秦妩起身,来到了沅玺身边,伸手去掀开他的裤管。 尽管透过 x光的检测系统,秦妩看见了他腿上的伤,可是实际上,看见连血带肉的躯体,秦妩还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一双腿,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的非人折磨,双腿的膝盖,早就已经肿的犹如狗头,青紫色的包块,让整条腿看上去,怪异非常! 许是因为敷过黑玉断续膏,他的腿上,还沾染着黑色的药膏留下的痕迹。 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秦妩伸手,触碰沅玺双腿上,肿胀的包块。 随即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微微蹙紧眉头。 即便是如此,他的嘴角上,也依旧噙着淡淡的笑:“如何? 我这一双腿,可还有救?” 秦妩的神情严肃,小厮立刻上前,递给了秦妩一方被浸湿的帕子净手。 秦妩开口道:“能治! 就是过程要麻烦,小沅爷会很煎熬,怕是要吃点儿苦头!” 沅玺双眼之中,多了几分光亮:“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头,又算的上什么!” “姑娘,只要我这双腿能够恢复痊愈,我一定会好好的感谢你!” 秦妩淡然道:“小沅爷的情况,今日我也算是摸了一个底细,我这几日,还有旁的事情,三日后,小沅爷若是有空,便去到紫云山庄找我!” 沅玺的眸光流转,眼波在秦妩身上看了又看:“紫云山庄!? 姑娘莫不是皇上钦封的安和县主?” 秦妩点头:“正是!”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县主果然名不虚传穿,容貌倾城,医术卓越......” “医术卓越还是等我治好了小沅爷的腿疾再说! 这定金,我收下了!” 说着,秦妩将那一摞银票,收进了衣袖当中! 随后,又命小厮将那些药打包,全部都收了起来。 拿着这些东西,秦妩一点都不心虚,四师傅说,这位小沅爷,可是这摘星楼的东家! 也就是说,这位小沅爷,乃是首富吴家的人! 虽说不义之财不可取,可秦妩有信心,能够把小沅爷的双腿治好! 更何况,他自己都说了,这些东西,多了去了,让她随便拿! 秦妩自然不客气! 离开摘星楼的时候,花娘与沅玺一同送着秦妩出门。 马车上,赫连夙沉默,眼神里,却总是闪烁着一种异样的眼光。 第215章 和亲 “我怎么瞧着,太上皇的气色不大好? 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了!” 秦妩俏皮的模样,让赫连夙心头的那丁点儿火气,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摇晃开来。 他伸手,一把捉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直接将她,捞进了自己的怀中。 秦妩猝不及防,便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二人之间,以这种亲密的姿势接触,秦妩只觉得脸颊上的温度攀升。 不必看,便也知道上面飞上了一抹绯色的云霞。 秦妩挣扎,腰上却多了几分力道,将她牢牢地箍在怀中,不能动弹。 赫连夙一双黝黑瞳孔,死死的盯着秦妩那一张略带羞涩的脸庞,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干什么?赫连夙!” 赫连夙不语,秦妩继续挣扎,男人手上的力道极大 ,牢牢的将她掌控,她挣扎的动作,造成了二人肢体上的深入接触。 秦妩竟然感受到了,她双腿下的异样,脸蛋随即涨成烂熟的番茄红。 “你这登徒子,你要干什么?” “阿妩,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男人的声音低沉,呼出来的热流,悉数喷洒在了,她的脖颈处。 酥酥麻麻的,很痒。 惹的秦妩心中颤栗。 “才没有,你把手松开再说,好不好,你快要把我的腰弄断了!” 赫连夙贪恋她腰窝上的柔软手感,只是收回了几分力道,却没有完全松手。 “花娘是半年前,才从关外辗转来到京中,后来才到摘星楼里做生意! 你与她,到底是如何熟识的? 阿妩,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妩错愕,看向赫连夙,有一些支支吾吾的道:“我就是秦妩啊!” “是吗? 以前的秦妩,胆小懦弱,可不像你如今这般,阿妩,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低沉好听,很是嘶哑,甚至是带着一个蛊惑。 秦妩有一时间的冲动,想坦白自己的身份,可是还未开口,便被赫连夙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他低声呢喃,温热的气息全都喷在了秦妩的脖子上,低声呢喃:“罢了罢了,不管你是天上的谪仙,还是落在人间的妖精,都无所谓…… 只要你是我的阿妩……” 秦妩听着男人的低声呢喃,心中有一些感动。 对于赫连夙来说,他能够认知的极限,秦妩有可能是什么山野精怪,可即便如此,他内心矛盾挣扎,还是选择接受这样子的她! 有那么一瞬间,秦妩只觉得一股感动 ,在内心之中奔涌。 翌日 豫南王与水遥公主大婚的日子到了,街面上,除了长长的红毯,就连路边的树上都挂着红灯笼。 洛水遥乃是和亲公主,按照大雍朝的礼制,作为殊荣,该从皇宫之中出嫁。 文帝并没有给水遥公主这份殊荣,而是单独赐下一处府邸给她,说白了不过是一处两进两出的宅子。 比不上四进四出四合院的公主府那般阔气! 洛水遥因为这件事,心中不快,即便是喜娘在为她上妆,也依旧闹着脾气! “你这下贱胚子,扯疼了本公主的头发,你的手,是鸡爪子吗?” 说着,便顺手抄起了梳妆台上的妆奁,朝着那梳妆的婆子砸了过去! 婆子跪在地上 ,不敢痛哭一声,只觉得额角上 ,有汩汩的热流涌出,视线被鲜血迷蒙。 “公主饶命! 奴才不是故意的……” 洛水遥精致的眉,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残:“将这粗手粗脚的奴才拖下去! 杖毙!” 另外一名婆子,吓得浑身汗毛立起,小声的道:“公主息怒,这大喜的日子,见了血光,只怕会给公主带来晦气! 公主息怒!” 洛水遥深吸一口气,将胸腔之中的愤怒,压了下去。 却也将那婆子的话听了进去,对着身后伺候的丫头挥了挥手:“将这晦气的东西拖出去,别在本公主面前碍眼!” 婆子被拖了下去,另外一名喜婆子,更加小心的为洛水遥梳妆。 很快,格桑便带着笑意,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公主,吉时到了,豫南王来接亲了!” 喜婆子给她盖好红盖头,便有人上前来搀扶着她,朝着外面走去。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外面的唢呐吹着喜庆的曲调,在府邸外面等候,许久不见洛水遥出来。 豫南王身上着着大红色的喜服,脸上却不见一丝喜气,他环顾四周,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只可惜看了许久,他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看见的人,心底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自嘲。 呵~ 那一日,阿妩与他都说了那番决绝的话,今日又怎么会来参加他的婚礼? 这几日,豫南王都被关在王府当中,由冯源盯着,至今他都无法开口说话,所有的苦楚与情绪只能憋闷在心中。 若不是前来迎亲,只怕他的双手双脚,还会被人绑着! 在府邸外头等了许久,大门依旧是紧闭的,敲锣敲打的那些人,在外头待了已经有个把时辰,都不见回鹘的人来开门。 豫南王拧紧眉头,眉宇之间的烦躁,越发加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那小厮会意,立刻上前去敲门。 “公主可在? 我家王爷来接亲了! 还请开门! 请公主上花轿!” 院子里边没有动静,小厮复又用力的敲门:“公主,这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延误了拜堂成亲,可就不好了!” 豫南王见对方迟迟不来开,耐心瞬间被一扫而光,他一挥手,正在吹着唢呐的乐师,停了下来,由远及近的,能够听见噼里啪啦,鞭炮炸开的声响,等鞭炮放完,大门依旧没开。 豫南王转身就往人群之外走,这洛水遥,还真把自己当盘菜! 他这是被逼着来迎亲,她还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给他下马威! 真是给她脸了! 第216章 这个活王八,为何要他做 肩膀上,忽然间多了几分力道。 阻止了他的去路。 豫南王回过头,便看脸上,带着几分严峻之色的冯源,伸手扣住了他的肩膀。 冯源依旧是一张臭脸,声音冷冽低沉:“王爷息怒,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 这么多百姓看着呢,王爷也不想落一个始乱终弃的名声吧!” 始乱终弃? 始什么乱! 终什么弃! 他与洛水遥,分明什么都没有好吧! 这女人,真像一颗老鼠屎! 肩膀上的力道与疼痛,让豫南王,不得不重新返回来。 他的眼神沉郁,好似泄气那般,疾步上前,便朝着那一道紧闭的大门,咣咣咣的踹上三脚。 小厮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再一次提高嗓门:“请公主开门,我家王爷来迎亲了,再拖延下去,恐怕是误了吉时……” 不知过了多久,就得与豫南王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那一扇紧闭的门,才缓缓的打开。 豫南王本就心中憋着一股火气,再加上被刁难这一通,如今黑沉着一张脸,满脸的怒意。 洛水遥在喜婆子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出门,隔着大红的盖头,便看见了一双金丝绣云纹的黑色靴子,高傲如她,直接将自己纤细素白的手腕,伸出去。 就好似站在她身边的,是内侍宦官。 面对如此屈辱,豫南王的眸色,更是黑沉了几分,甚至是闪烁着几分杀意。 冯源对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不能言语的这几日,豫南王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有口难辩! 这几日,冯源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王爷请三思,王爷请息怒! 若不是皇上如今遇着难处,大雍朝腹背受敌,皇上说什么也舍不得牺牲手足! 豫南王内心,悲伤又很愤慨! 他的阿妩,如今对他恨之入骨,而他,要被迫娶了别的女子! 为了维护大雍朝,他的牺牲太大了! 这洛水遥,骄纵跋扈,婚前又失了贞! 举国上下都知晓,他豫南王是个始乱终弃的! 可唯独他自己心中知晓,他是个背锅侠! 头顶上的草原,早已经三尺高了! 这等屈辱,他何曾受过? 放眼大雍朝,上有一朝天子,太上皇,下有青年才俊,王孙公侯,黎民百姓! 为何这个活王八,偏偏要让他豫南王来做!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一路来到了豫南王府上,他虽不情不愿,却还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行了夫妻对拜之礼。 就在众人要将洛水遥送入洞房之际,人群之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叫声。 “王爷,王爷,不好了,求求您救救夫人吧! 夫人出了好多的血……” 那声音是玲珑的,眼见着玲珑,快要进入了人群之中,却见洛水遥,轻轻的掀起盖头,对着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何人在此闹事! 将这不知死活的贱蹄子带下去!” 几名身高壮硕的回鹘汉子上前,一把扭住了玲珑,左右开弓便是两个耳光,原本还哭着求救的玲珑,双颊肉眼可见的红肿。 她呜呜的哭着,一张口,便是一口血水,噗的吐了出来! 豫南王见状,有一些急迫的看向冯源。 冯源还未开口,便听见了,人群之外,有一道磁性低沉的男声响起。 “住手!” 那几名回鹘汉子,并没有就此收手,扬起拳头作势还要继续殴打玲珑。 却见一名身材娇小,穿着青色衣袍的少年,手指一弹,便有白色的粉末散开。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回鹘汉子,忽然间表情扭曲,疯狂的抓挠着身上,一边抓一边笑,那模样有一些癫狂。 这些药粉是昨日秦小沅爷给搁那一堆药瓶里掺杂的,除了解药,还有一些毒药,今日不过拿来试试手,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秦妩收手,赫连夙一袭暗红色云纹刺绣长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面容惊艳,难掩风华,几名银衣铠甲的侍卫,紧随其后。 众人都在猜测此人的身份,却听得冯源一声高呼:“卑职拜见太上皇!” 太上皇? 红色盖头之下的洛水遥,心中一沉,早就听说大雍朝还有一位太上皇, 此人杀伐果断,手段狠绝! 他在位之时,仅仅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就把大雍朝打造成了强强大国! 只是固若金汤的大雍朝,因为文帝继位之后,这三年的蠹虫滋生,而变成今日这般! 洛水遥听着这位太上皇的声音,微微蹙眉,这太上皇的年岁,似乎并不怎么苍老! “好好的喜事,怎么还见了血? 发生了何事?” 赫连夙出现,便有人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了主位上,赫连夙落座。 举止威严的看着眼前的混乱场面。 重获自由的玲珑,匍匐着来到了赫连夙脚下,跪在地上,声泪泣血,一张口,便有红色的血水淌出,却还是含糊不清的道:“太上皇,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刚才一伙人闯入了汀兰苑,说我家夫人,明知今日王爷与公主成亲,却不出面拜见公主,是不把公主这个准王妃放在眼里,于是便教训了我家夫人! 苍天可鉴,我家夫人自从有孕在身之后,一直都是十分虚弱,呕吐孕吐厌食,只是常态! 只要稍加走动,便会漏红 ,王爷体恤我家夫人,才让她在汀兰苑,安心养胎! 可怜我家夫人身子孱弱,被那些婆子一路拖行,要到前厅给公主奉茶,如今身子底下已经见了红,奄奄一息……” 听着玲珑的哭诉,豫南王脸色骤变,他痛恨恶燕茴儿,憎恶燕茴儿,可她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骨肉。 若不是因为燕茴儿肚子里的孩子,她哪里还能苟延残喘至今? 洛水遥倏然就掀开了头上大红的盖头,一张明艳娇俏的脸上,尽是怒意:“大胆贱婢,竟然敢编排本公主来人,将她拖下去掌嘴!” 宾客之中传来一阵唏嘘,有人低声私语。 “都说这回鹘公主,是个张扬跋扈,心狠手辣的!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燕侧妃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公主头一遭进门,就要给人家立规矩! 磋磨妾室,甚至是伤及无辜的孩子! 新婚之夜就见了血,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谁说不是呢! 谁不知晓,豫南王对燕侧妃偏爱,甚至是为了她,不惜与前豫南王妃和离! 本以为这燕侧妃的好日子,就要来了,没想到半路上又来了一个和亲公主……” “这位和亲公主可不比荣安县主! 一进门就要给妾室立规矩,日后,王府的日子,可有的热闹看了!” 众人的议论声,让洛水遥顿时黑了脸。 脸色阴沉的洛水遥,受不了他人的指指点点,随即抽出盘在腰上的银蛇,重重的摔了出去。 啪的一声——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的后退了几步,那柳家二小姐的脸,被这条银蛇毁了的事,早就在京城上下传开了! “好一个贱婢,竟然敢编排本公主! 你家夫人身子孱弱,便可失了规矩? 本公主不过是命人,将她“请”到前厅来,沾沾喜气,这就出血了,闹出人命了? 说到底,贱人就是矫情,自己福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那又怪得了谁?” 气血上涌,豫南王只觉得胸口之中的恨意,不断的起伏。 一股血气不断的在心头翻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公主此言差异,这燕侧妃腹中的孩子,虽不是嫡子,这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 你虽是公主,却也是王府的主母! 这般苛待王爷的后宅,岂不是扰了两国之间友好邦交的本质? 还望公主大度,对王爷的后宅多加包容才是!” 洛水遥被当众训诫,心里的不悦,被瞬间放大:“你就是大雍朝的太上皇? 王爷的皇叔?” 赫连夙颔首,依旧举止端方:“正是!” 洛水遥发出一声冷笑:“太上皇既已禅位,那就安安静静的找个地方 ,颐养天年不行? 您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竟然管到了王府? 本公主是来和亲的,不是来受气的! 王府的小妾,不懂规矩,本公主不过是行使瞩目的权利,小小惩戒一番! 也至于太上皇这般训诫? 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 太上皇一出手,便让人将本宫手底下的侍卫全部撩到,这就是长辈应该有的姿态? 王爷敬重您,那是王爷的事儿! 本公主可不受这份管制,不吃这份委屈!” 说罢,手中的银蛇,直接指向豫南王的鼻子,嚣张狂妄道:“赫连清,你手底下的小妾不懂事,本公主替你教训了一下! 若是那孩子保不住 ,那也是他的命数,怨不得本公主! 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竟让一个小小妾室触了霉头,本公主要将那小蹄子仗毙,你可有意见?” 洛水遥这一番话带着十足的羞辱,这女人显然是个泼妇,这回在回鹘骄纵惯了,他原本也是委曲求全,被强摁着头与她拜了堂! 却不曾想这女人 ,竟跋扈至此,不顾众多宾客在场 ,太上皇面前,给他如此的下马威! 赫连清双目猩红,胸口之中的血气,终于冲破了喉咙 ,呕出了一口鲜血! “洛水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两国和亲,便就说明,回鹘王如今,也不希望开战! 你凭什么在本王的地盘上颐指气使! 燕侧妃就算是小小妾室,腹中的孩子,依旧是本王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伤害本王的子嗣……” 洛水遥捂着嘴巴 ,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王爷还真是不要脸了! 那小贱人与别的男人,颠鸾倒风,勾勾搭搭,说不定,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的男人的野种! 你倒是拿着当成了宝……” 被激怒的豫南王,再也无法忍受洛水遥毫不避讳的羞辱,倏然伸手,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双手使劲掐着,用力收缩。 “洛水遥,你还有脸诋毁本王,你婚前失贞,这么急着交给本吗? 莫不是想要找个人背黑锅?” 说着,手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眼看着着洛水遥妆容精致的脸,逐渐变了色!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赫连清,你敢伤害本公主,我便让你整个大雍朝,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豫南王此事,早已失了理智,红了一双眼 ,他有一些癫狂的咆哮:“好啊! 那就尽管来啊! 本王倒要看看,我不娶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回鹘能有什么法子!” 那些中了毒的回鹘侍卫,都已经自身难保,哪里还有闲暇顾得上洛水遥的死活! 如今的洛水遥,被豫南王死死的扼住脖子,只觉得空气稀薄,瞳孔骤缩,艰难的抡起手上的银蛇! 赫连夙一声令下,便叫人将这已经红了眼的二人分开! 洛水遥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神毒怨:“赫连清,你竟然敢对本宫动手! 我看你找死!” 说罢,手里的银蛇,便抡了出去! 豫南王还未反应过来,那鞭子,就已经缠在了他的手臂上! 洛水遥发狠,用力的收回了鞭子,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 大红的喜服,袖子撕拉一下,被银蛇扯下来 ,锋利的倒刺,勾挂着皮肉 ,一并拽下来! 啊—— 豫南王痛苦的咆哮一声,手臂上,竟然露出了森森白骨! 众人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秦妩,也被吓了一跳! 这洛水遥太疯了! 竟然在大婚之夜,对豫南王下了如此狠! 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 洛水遥不解气,抡起鞭子,还想要抽第二下,说是迟,那是快! 一直藏匿在暗处的明月,飞身上前,直接一脚踹在了洛水遥的手肘上,手里的鞭子,哐当一声 ,掉在了地上! 明月随即将洛水遥制服! 在场的宾客,都没想到 ,会发生这种事! 好好的一场婚事,就见了血! 赫连夙命人,先将豫南王带下去治疗,洛水遥则暂时看管起来! 这一夜, 京城之中,流言四起! 新婚夜,回鹘的公主就疯了,害死了豫南王侧妃腹中孩子,又行刺豫南王! 豫南王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如今,满大街都是这个消息! 洛君南听说了这件事,一张脸黑如锅底,狠狠的砸了手里的茶盏:“蠢货! 竟然干坏了孤的好事!” 他原本想要等景澜殿下的援兵到了,伙同荣王手上的那些死士,直逼宫门! 却没想到,洛水遥连这么一点容忍都没有! 新婚夜就搞出来这些幺蛾子! 回鹘的兵马大元帅如今还被关牢狱之中,不曾让见一面,就连洛水遥,也都被软禁了! 洛君南怎么也不明白,为何会发展到今日这步田地! “太子殿下 ,有人送来一封密函!” 洛君南眸色沉沉:“什么人送来的?” “琼州的加急信件!” 洛君南毫不迟疑,打开了那封密函。 第217章 反转,谋士顾逊之 看见了上面的内容,洛君南的脸色,瞬间骤变,手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掌,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狡诈的大雍朝,怪不得一直拖延着孤! 原来竟是让人去偷袭了琼州的驻扎兵士!” 密函里说 ,原本驻扎在城内的两万名将士,被大雍朝的精兵偷袭,全军覆没! 这封密函,是侥幸逃生的副将,拼死传出来的消息! 若是琼州的兵士被偷袭,那么裕州也有他回鹘的人,想必已经不是秘密了! 原本一手好牌,不想竟打成了这般! 洛君南的作战计划,知道的人为数不多! 原本藏得好好的,又是如何被大雍朝发现的! 想到了上一次在秋日宴上发生的事情,洛君南第一想法便是荣王! 一枚绣春囊,将他想要送洛水遥和亲,打消大雍朝防备的计划落空! 如今,南屿国的景澜殿下来了,那荣王必然是想要攀附他,寻找更好的靠山! 定是这般! “该死的荣王,竟然敢在背后给孤使阴招! 亏的孤还把他当好人!” 屋子里的侍卫,全都低下了头,生怕惹到了满脸怒意的男人。 唯独他身边的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低声安抚道:“太子殿下,发生了何事?” 洛君南将那一封密函递给了青衣男子,那人名唤顾逊之,是他身边的谋士! 洛君南对此人十分的信任。 顾逊之狭长的单眼皮 ,透露出一股精明与阴狠,他一目十行,快速的翻开了信函,随后取出火折子,将那信封点燃。 看着那信纸,燃为灰烬之后,顾逊之才缓缓开口:“殿下息怒 这件事情,说不定与荣王无关!” “荣王左右摇摆 ,当初与回鹘合作的时候,各种虚以委蛇! 上一次,若不是陌世子的绣春囊,我们说不定早就与孟家联合! 如今,孤也算是瞧出来了! 他早就想通过回鹘,搭上南屿国,如今,景澜殿下带着大军压境,他只怕是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 ,上赶着去找景澜殿下合作了! 本以为是囊中取物,如今倒好,反倒成了大雍朝引君入瓮!” 洛君南气急败坏,目眦欲裂! “殿下息怒 ,就算是荣王出卖,他与咱们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也忌惮着 ,若是回鹘被逼迫到了绝境上,会不会将他也供出来! 咱们此次来大雍朝的目的,除了荣王,还有一人知晓,殿下不会忘了吧!” 洛君南努力的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顾先生的意思,是阿猛将军出卖了孤?” “阿猛将军虽骁勇善战,却是个好色之徒! 与太子殿下一同来到大雍朝的这些日子,给您招惹了多少的麻烦? 太子殿下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却认为是您惧怕他,有求于他,每次都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太子殿下难道还认为,阿猛将军会一直忠于您?” 洛君南蹙眉,对于阿猛将军鲁莽的个性,他一直都不甚喜欢,甚至是不少的敲打他,只是阿猛将军仗着自己军功在身,毫不在意,依旧是我行我素。 这几年,他也培养了许多武将,的确是对阿猛将军心存不满,甚至是也有取而代之想法。 但是要说阿猛将军会出卖回鹘,他还是有一些难以置信。 “如今不管是谁透露的消息,我们已然被困在了大雍朝, 成为了不争的事实!” “那也说不定! 太子殿下之前不是去寻了忠勇侯,想要让他成为我们的盟友?” “先生不是知晓,那一次,孤去了便吃了闭门羹!” 顾逊之微微眯起眼眸,眼底里都是算计的精光。 “那就再去,这一次,太子殿下去了这么说……” 顾逊之压低声音,与洛君南耳语几句。 洛君南的眸光里 ,多几分希冀:“此法当真可行?” 顾逊之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若是此法不可行,逊之愿意天平太子殿下发落! 哪怕是奉上项上人头!” 洛君南再一次登门忠勇侯府,这一次,他让手底下的侍卫,把什么东西,交给了侯府守卫。 老侯爷正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看见下人拿着什么东西,急匆匆的跑来,口中还嚷嚷着:“侯爷!侯爷!” 老侯爷停了下来,用棉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斜睨了下人一眼:“火急火燎的,是有人踩了你的尾巴?” “侯爷,回鹘太子在外求见!” 老侯爷眉毛一凝,语气里透出一股烦躁:“不是说了,回鹘的人,若是再来登门,直接赶出去,本侯不见的人!” “可是侯爷……您看看吧……”下 说着,下人将手上的东西,呈给了老侯爷。 老侯爷颇为不耐烦,可当他看见下人手上的东西时,身体陡然一僵,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下人手上的东西! 老侯爷当下大脑一片空白,双手颤抖着捧起一块染了血的玉佩! 成色温润,通透的白玉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镂空的部分,赫然是一个崔字! 仿佛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老侯爷粗砺的手指,颤抖着摩挲着这块玉佩,玉佩上面被暗红色的物体沾染,那是血液凝固了多年,留下来的痕迹! “儿啊……” 老侯爷哽咽,身体都得犹如筛糠。 当初,崔怀瑾上了战场,塞外那一战,十分的灿烈! 大雍朝五万大军,遭到了埋伏,全军覆没! 崔怀瑾至今都未找到尸首! 老侯爷悲伤欲绝,不得不给他立了衣冠冢! 如今,洛君南送过来的玉佩,正是崔怀瑾从出生时,便带在身上的。 忠勇侯急匆匆的将洛君南迎进门来,二人见面之时,他的眼中都是潮湿。 “太子殿下是从何处得来的这块玉佩?” “早就听闻忠勇侯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侯爷为人爽快……” “太子殿下不必说那些场面上的话,你今日过来,拿着我儿身上的玉佩,想必是知道我儿的下落! 说吧,太子殿下有何要求!” 洛君南哈哈大笑,道了一句:“爽快! 既然侯爷这般问,那孤也不藏着掖着的了! 孤想问侯爷借一些兵!” 忠勇侯面上一惊,很快便沉吟下来。 脸色更是阴沉的难看。 “太子殿下这要求未免过分! 老夫手上的兵权,早已经交出去了……” “老侯爷德高望重,就算是手上的兵权交出去,您手底下的崔家军,总也能发号施令吧! 孤不贪心,只要两万精兵!” “太子殿下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老夫手底下的兵,是断然不会用在对付自己人上……” “侯爷可不能把话说得太死! 据孤所知,崔大公子至今都未找到骸骨,您难道就不好奇,我手上的玉佩,是从何而来吗?” 洛君南精准的拿捏住了忠勇侯的软肋,原本还语气笃定的老侯爷,再听见了有关于崔怀瑾的消息之后,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得慌乱。 “我手底下的人,在关外的山崖底下,发现了一具骸骨,这块玉佩便是从那骸骨身上发现的! 大公子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已经是令人惋惜之事! 若是不能魂归故里,便是死得不得安息! 老侯爷当真忍心让大公子埋骨他乡,永世不得超生?” 老侯爷的胡须,颤抖的厉害,就连嘴角的肌肉都一抽一抽的。 每每想起来英年早逝的儿子,老侯爷一颗心,便疼得无以复加,好似被人揉捏碎掉! 那是他的儿啊! 他如何能够忍心? 芸嬅公主路过书房,远远的便看见了,那边门窗紧闭,甚至是还有护院守在门口。 她驻足,有一些诧异:“老爷子今儿有客?” 身边的家丁,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慌乱,唯唯诺诺道:“是……是的…… 公主……”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看见家丁这般紧张的神情,芸嬅公主有一些诧异。 这一日,芸嬅公主都不见老侯爷的身影,问了身边伺候的,只说老侯爷见完客之后,便说是有事离开了府上。 好似能够感知什么,芸嬅公主对着身边伺候的丫头,道了一句“去打听一下,今日是何人来府上拜访老爷子!” “是,公主!” 丫鬟离开,不多时便急匆匆的回来,焦灼的道:“公主,奴婢打听到,今日来府上拜见的,是那回鹘的太子洛君南!” 洛君南? 想到了上一次,洛君南登门拜访的时候,老侯爷满脸冷漠的模样,芸嬅不自觉的皱眉。 好似想到了什么,芸嬅公主的脸色骤变,对着丫鬟急切的道:“快快命人去备马车! 本宫要出府一趟!” 芸嬅公主离开了府上,便直奔崔家军所在的驻扎军营,可到了那,军中的副将却说,老侯爷来了一趟,随后便又离开了,及至此时,已经离开了大概半个时辰。 芸嬅公主有一些担忧,老侯爷是个个性爽朗的,鲜少这般不声不响的便离开,他为何见了洛君南? 那洛君南又与他说了些什么? 一股不安,充斥着心头,芸嬅公主努力的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忽然开口对着前面的马夫道:“去大公子的墓地!” “是!公主!” 马车停在墓地不远处之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了坐在墓地边缘的老侯爷身上,他的双眼,含着浑浊的泪,身边放了几个散落的酒坛。 老侯爷颤抖着手,抚摸着被风雨洗刷多年的墓碑,握紧了手中的玉佩,声音哽咽:“儿啊,你告诉爹爹,爹爹该如何是好? 只要一想到你埋骨他乡,灵魂不得安宁,爹爹这一颗心,就好似刀绞……” 说着,老侯爷便涕泪纵横,一面是他英年早逝的儿子,一面是家国天下! 老侯爷一颗心,忠于大雍朝,可是他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剜了他的一颗心,如今,他已经得知那孩子的尸骨所在 ,却还要让他魂无所归,老侯爷自是心如刀绞。 老侯爷的脸,被夕阳映照得红彤彤的,脸上的沟壑,更是明显了几分。 芸嬅公主心中不是滋味,缓缓的走到了老侯爷身边,将手上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父亲您在这作何? 如今秋日渐浓,风也凉了,您也不知会家中一声 ,便独自出来 ,若是晚一些时候,母亲找不到您 ,又该着急了!” 老侯爷侧眸,便看见了芸嬅公主略带担忧的面庞,更是抑制不住,鼻子一酸。 芸嬅公主拿出绢帕,眸子里,含着无尽的深情 ,轻轻地将墓碑上的灰尘拂去,然后也随着老侯爷 ,在他下首的位置,席地而坐,全然没有公主该有的仪态与威严。 “公主,是我们崔家对不起你,是怀瑾辜负了你! 你还年轻,不必将自己的一生,都蹉跎在侯府…… 倘若你再嫁……” 话音未落,芸嬅公主便打断:“父亲,您大概还不知 ,我第一眼看见怀瑾的时候,誓与父皇 ,去围场狩猎之时! 那时候的怀瑾,还是少年模样,一袭红衣随风飞舞,好一副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模样,也是自那一日起 ,他便进了芸嬅的心中! 怀瑾为人正直,心怀家国,他毕生所愿,便是边疆平和,百姓安宁! 他是一名武将,早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时准备着为国捐躯! 为了维护大雍朝,他将自己的生死看淡,哪怕是埋骨他乡,在芸嬅心中,他也是个英雄! 因为芸嬅心中知晓,怀瑾用了他短暂的一生,做了他一直想要去做的事情! 死而无憾! 而芸嬅也愿意代替怀瑾,撑起侯府,撑起崔家! 在您与母亲跟前尽孝,做为人子女该做的事,让您想着天伦之乐! 哪怕是尸骨荡然无存, 怀瑾在天之灵,也觉得死而无憾!” 说着 ,芸嬅公主开启了一坛酒,豪放地提起酒坛,痛饮了好几口! 看着她这副模样,老侯爷心疼欲死,仿佛是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是啊! 怀瑾那孩子毕生所愿,就是守护大雍朝万千子民! 倘若他真的答应了洛君南 ,将他的尸骨接回来,却成为大雍朝的罪人,只怕是此时,崔怀瑾才是真正的魂魄不宁! 他那么热烈的爱着大雍朝 ,又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一具躯体,成为背叛大雍朝的人? 凉风吹来,老侯爷也酒醒几分。 他看着芸嬅公主,低声道:“孩子, 跟父亲去一趟太上皇的府邸吧!” 芸嬅公主颔首,伸手搀扶着,双腿已经有一些麻木的老侯爷,公媳二人,慢慢的往外走着。 老侯爷回眸,看着崔怀瑾的衣冠冢许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218章 剿灭回鹘兵 清风已经率领飞鹰卫,将那些回鹘兵,杀了一个猝不及防! 很快,就将蛰伏在琼州的回鹘兵,一网打尽,与此同时,得到了崔家军援助的孟或,也率领着几万精兵,抵达了裕州。 这一战,有一些惨烈。 孟或久经沙场,率着兄弟们,勇猛杀敌,很快就将回鹘兵打的,节节败退。 最后,将回鹘兵逼入了一个山谷当中,便率领着手底下的将士,在山口住。 巫山乃是一座死山,进出口只有一个! 只要回鹘兵耗尽粮草,他们投降,是迟早的事儿! 久久得不到老侯爷回复的洛君南,此时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他听从了顾先生的话,拿着崔大公子的玉佩,去找了老侯爷,原本她也以为,这事儿是板上钉钉的。 可没想到,一连几日过去了,那崔让,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倘若他的几万兵马,就这么折在了大雍朝 ,那他的立场, 便就被动了! 没有了精兵倚护,他与质子,毫无区别! “太子殿下!” 顾逊之进门,对着洛君南深深的鞠了一躬:“小的已经去过大理寺那边,他们依旧囚禁着阿猛将军,不让见人!” 想要求证的事,自然是无从下手。 洛君南的脸色,更是沉郁了几分:“荣王呢? 有没有去他府上? 让他想办法,若是裕州的兵,在被悉数歼灭,孤就真的成了质子了! 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他不可放任不管!” 谁也不曾想,洛君南这一次来到大雍朝,原本想象的囊中取物,如今反而变成了作茧自缚! “荣王这几日称病,手底下的人,几次求见都被拒了! 估计,荣王是想要甩了咱们!” 洛君南盛怒,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 啪的一声,杯盏落地,瞬间被摔碎,茶水在地上,晕染了一朵花,还冒着热气。 “想要甩掉孤? 做梦!” “殿下息怒! 看样子,荣王是想抛弃咱们,与南屿国勾搭上! 公主既然已经和亲,此时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大雍朝,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洛君南豁然起身:“来人,笔墨纸砚伺候,孤要立刻修书一封给文帝! 孤要尽快启程回回鹘!” 话音未落,外头便响起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洛君南与顾逊之对视,心中诞生了不好的预感。 还未动作,门外已经响起了,德福公公细尖的声音。 “太子殿下可在? 咱家奉了皇上的口谕,请太子殿下宫中一聚!” 洛君南警觉的看向顾逊之,二人眼光对视。 顾逊之目光流转:“太子殿下小心,恐防有诈!” 洛君南闻言,立刻咳嗽起来:“有劳公公回禀一下皇上,孤前几日染了风寒,这几日咳嗽的厉害! 病势缠绵,实在不宜觐见! 恐怕将病气,过给皇上……” 德福公公却不以为然:“这不是巧了吗! 皇上亦是感染了风寒,却还是想起有要事,与太子殿下相商! 太子殿下还是别为难小的,还是随着去一趟宫中吧!” 洛君南实在是无理由推辞,却还是没有开门:“既是如此,还请公公回宫复命! 便说孤稍后就来!” 德福公公守在门外,依旧不肯走。 “太子殿下不急,您只管慢慢的收拾,咱家在外头等着,等您何时收拾利索,咱们再一同进宫!” 洛君南眉宇之间的狠厉,藏匿不住。 顾逊之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休要轻举妄动。 然而那一双狭长的眸子里,依旧是沉稳,从容不迫。 洛君南出门, 顾逊之跟在身后,却被德福公公阻拦:“顾先生留步! 今日皇上与太子殿下之间话过于私密,只邀请了太子殿下一人! 还请先生在天香阁等候!” 德福公公的意思,十分明显,那便是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顾逊之看了一眼洛君南,便退了几步。 洛君南被带入了宫中,并没有见到文帝,而是被安置在了太和殿等候。 “太子殿下稍等片刻,皇上刚刚服了药,正在小憩,等他醒了,立刻见您!” 说罢,便命宫人,摆上茶果点心,便退了出去。 一晃,一个时辰过去了,洛君南有一些坐不住,便唤来了德福公公:“公公,敢问皇上可醒了?” “醒了,可眼底下手下有要事要处理,还请太子殿下稍安勿躁!” 洛君南勉强维持笑脸,坐回到了椅子上 ,却发现桌子上的茶,已经凉透。 他的内心也逐渐消失。 一直到了傍晚,洛君南都一直被晾在一旁 ,他豁然起身,高大的身形之中带着几分怒气 ,便朝着外面走 ,一出门口,却发现 ,门口外面有重兵把守!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敢问皇上,这是何意? 为何要将孤留在这里!” “太子殿下还不知? 水遥公主新婚之夜 ,苛待燕侧妃,导致她腹中孩儿小产! 又出手伤了豫南王! 如今王爷命在旦夕 ,太医院还在尽力诊救,太子殿下还是在宫中安心待上几日再说吧!” 洛君南脸色骤变 ,看样子, 他的猜测是对的! 文帝如今想方设法的,将他留在宫中 ,想必就是为了软禁他! 豫南王被洛水遥伤了? 倘若这话是从文帝的口中说出来,便不一定有假,洛水遥这个蠢货,只会给他碍事! 这一夜,大雨倾盆 笼罩了整个京城。 天香阁 顾逊之在房间之中不安的,来回踱步,听见了有人开门,迅速起身,打开门便看见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卫,浑身湿漉漉的回来。 “如何? 太子殿下可有了消息?” “大雍朝的皇宫守卫森严,卑职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进入宫中! 看样子先生猜对了,那些人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子殿下…… 应该是被软禁了!” 顾逊之的眸子里,闪现出一抹愤恨。 “先生,咱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任人鱼肉,一动不动!” “我去一趟荣王府,倘若半个时辰时后还没回来,你便带着人,连夜出城!” “是!” 顾逊之乔装打扮之后离开了天香阁,一路来到了荣王的府邸,敲响了荣王府上的门。 开门的守卫,看见眼前一身黑衣,穿着蓑衣的男子,诧异询问道:“你是谁?这大半夜的敲门,所是为何?” “劳烦小哥,将这个东西交给王爷……” 说罢,顾逊之便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锦囊,东西还没递出去,却见那守卫,用狐疑的眼神,看向他:“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王爷请旨,去了郦州的封地!” 什么! 荣王竟然离开了京城,举家迁徙去了郦州的封地! 这该死的荣王 ,无异于是把他们人困在了京城当中! 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天花乱坠,把他们哄骗入了京城当中! 结果倒好,一见苗头不对,他竟然抛弃他们! 顾逊之咬牙切齿, 站在原地,本想转身离开,却看见了不远处 , 有好多人,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顾逊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还是一个纵身,跃然到了墙上,快速的飞奔起来! 他的身影,在雨夜当中,就好似一道闪电,原本追随的人,看见他逃窜,也开始展开了激烈的追逐! 这一夜,京城并不安静! 三日后,裕州也传来了捷报,回鹘偷偷潜入境内的兵士,全部被围剿。 文帝龙心大悦。 “皇叔,若不是有你提醒朕,只怕这一次,就要着了回鹘的道!” 提起来这件事,文帝依旧心有余悸! 倒是赫连夙,坐在上座上 ,悠闲的拿着茶盏 ,动作优雅地撇着茶沫:“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 荣王自请去封地,无非就是想让你暂时放松警惕!” 文帝痛心疾首,即便是他上位多年,也依旧看重手足,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荣王和其他几位藩王都还留在京城当中! 可如今看来,是他的想法太过天真! 荣王勾结回鹘 ,做的很是谨慎,可以说,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如今,他请求去封地,无非就是让这件事,渐渐的平淡下来! 孟或回京复明之后,便启程去边境 ,与回鹘的战事,一触即发! 孟或不能在京城多待。 离开宫中,已是宵禁之时,精致的紫檀雕花马车,在宫门外面等候。 孟或走到跟前,躬身道:“太上皇这么晚,还没回潜邸?” 赫连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掀开了车帘,看向孟或。 “孟将军此次前去边关,必然是凶险万分! 还望将军珍重!” “谢过太上皇! 孟或定不辱使命,扞卫我大雍朝国土,保卫百姓安宁!” 赫连夙满意点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要劳烦孟将军!” “太上皇请讲!” 赫连夙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交给了孟或:“回鹘与大雍朝相交的揽月山,九曲十八弯处,有一处山洞,芸嬅公主的夫婿崔怀瑾的尸骨,便在此处!” 小鹩哥这些日子,都蛰伏在了天香阁。 一日前,小鹩哥带回来的消息,他便得知了崔怀瑾的尸骨,被洛君南找到了! 洛君南甚至是以此作为威胁,想让忠勇侯动用崔家军! 得亏了芸嬅公主的阻止,否则老侯爷就真的铸成了大错! 孟或眸子里的光,稍稍一暗,却还是对着赫连夙抱拳,毕恭毕敬道:“太上皇嘱托,臣定当不辱使命,将崔大公子带回!” 孟或出城的那一日,芸嬅公主站在城墙之上遥望着他率领着崔家军,浩浩荡荡的离开,脸上的神色,掺杂着悲伤。 如今,她只等着她的夫君,她的怀瑾,等着他荣归故里。 洛君南被软禁在了宫中,浑浑噩噩的日子,到底是过了五日,他才得到了文帝的召见。 御书房里的文帝,正在批改奏章,洛君南来到了书房当中,眼底下带着一圈乌青,没有了几日前,入宫时的意气风发。 “皇上,你这般对待使臣,难道就不怕传扬出去,让列国耻笑?” 文帝手中的狼毫一停,随即便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洛君南。 “朕为何要将太子殿下留在宫中,太子殿下心中没数吗?” 文帝的语气,透着十足的压迫感,与平日里温吞和蔼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洛君南忍不住颤栗一下,却还是故作糊涂:“孤不知道,皇上在说些什么……”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你与曹太师勾结,朕这里已经掌握了十足的证据! 太子殿下口口声声前来和亲,却在数月前,便进入了我大雍朝的地界,甚至是将数万精兵,藏匿于距离京城百十里开外的两座城池! 太子殿下安的什么心思,朕也不必说明吧!” 洛君南全然没想到,文帝竟然会如此的坦率,毫不遮掩的将这些事说出来。 “我大雍朝的地界,可不是随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太子殿下既来之,则安之! 便就在我大雍朝,多待上一些时日吧!” “皇上这是要将孤,扣留下来,作为质子?” 洛君南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文帝。 “话也不能这般讲,水遥公主心肠歹毒,戕害豫南王子嗣,甚至是伤了豫南王! 如今豫南王性命垂危,朕也准备给回鹘王,修书一封,将这件事情说明一下……” 说着,文帝便将书写后的信函,交给了洛君南。 洛君南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纸张之上,看见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瞬间灰败。 “水遥公主还未成婚之前,便与男子有染,如今腹中又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嗯! 太子殿下与公主,这般折辱大雍朝,若是回鹘王知道了这件事,也不知会如何处置你们二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竟敢这般污蔑孤与水遥……” “是污蔑吗? 阿猛将军被关在牢狱之中,这些日子,可是没少透露回鹘的秘密! 若是太子殿下不肯承认,只等水遥公主腹中的孩儿出世,滴血认亲即可……” 洛君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倘若父王知道了这件事,按照他的个性,定然会将他碎尸万段! 其实无人知晓,这一次洛君南之所以一腔孤勇,铤而走险,便是因为回鹘王这两年,对二皇子洛君安十分的看重! 洛君安的母族,这几年疯狂崛起,回鹘王对他,也是另眼相看了几分。 洛君南若是再做不出几分功绩,他这个太子的位置,便就岌岌可危了! 若是这丑闻被回鹘王知晓了,他说不定真的能够放弃他与洛水遥,让洛君安成为新任君主! 想到了这里,洛君南的心中,升腾出一丝惶恐。 “你到底想要怎样?” “自然是与太子殿下合作!” “合作?” 洛君南嗤之以鼻,如今这种情况,只怕他都要被牵着鼻子走了吧! 第219章 作茧自缚,柳依依的下场 “太子殿下不要紧张,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要回鹘王的位置吗? 如今 ,回鹘王对二殿下洛君安颇有好感,二殿下的母族 ,越发强盛。 比起来你被养在王后的身边,自是更有几分胜算! 若是太子殿下肯与朕合作,那就不一样了!” 思忖再三,洛君南还是开口:“你想要孤做什么!” “听闻,太子殿下手上,握着十万精兵的虎符!” 洛君南瞬间紧张。 “你……休想打孤手上兵权的主意!” 文帝笑着坐下来:“太子殿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朕不贪心,只借四万精兵! 只要那些屡屡犯我边境的大齐军队 ,退兵百里之外,朕便答应太子,善待水遥公主与她腹中孩儿! 顺便,将太子殿下平安送返回鹘! 如何?” 见洛君南迟疑,文帝便又继续道:“倘若太子殿下不愿意,那朕便去找阿猛将军,他不过一个好色之徒,朕有的是法子,让他交出手上的虎符! 到时候,太子殿下便踏踏实实的留在大雍朝做质子,也不是不可……” 洛君南咬牙:“好,孤答应你! 皇上说话,一言九鼎!”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文帝爽朗的挥毫泼墨,很快便将一份借兵文书拟好,洛君南细细的端详,确定无疑,双方便签下了名字! 洛君南虽不情愿,却还是拿出了一枚玺印 交给了文帝。 洛君南被送回天香阁之时,回鹘随行而来的人早就逃窜了! 到了最后,竟只剩下洛君南与洛水遥兄妹二人,被留在了这里! 洛君南悔不当初! 秦妩入宫,又给太后做了详细的检查,给她将身子调理的同时,又和太后说明了她此刻身体的症状。 太后倒是个心胸豁达的,并没有因为她的病情,而讳疾忌医,反倒是一脸坦然。 “哀家如今已经过了风华正茂的年,有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秦妩想了千百次的安抚之词,就那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 “太后娘娘能这么想,自是最好的! 那我就尽快安排给您做手术?” 太后颔首:“哀家信任你,你看着安排便可! 不过,哀家还有一件事情,想与你商量……” “太后娘娘但说无妨!” “胡太医说,豫南王那一条胳膊伤势严重,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 阿妩,哀家知晓,那混账东西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可就算看在哀家的面子上,你能否去帮他看看…… 他还年轻,若真废了那一条胳膊,日后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失去了骨肉,若是在失了这一条胳膊,这对他的打击也太过沉重了……” 秦妩思忖许久,看着太后一脸恳求,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那今日离宫 ,阿妩便去王爷府上 为他诊治!” 太后原本满是愁容的脸上,瞬间都是欣喜。 秦妩离开了宫中,便来到了豫南王府上。 自从大婚那一日,洛水遥便被软禁起来,回鹘的精兵,被悉数围剿之后,回鹘的那些使臣,洛君南的心腹,全都逃窜了。 赫连夙这几日,都在带人追捕,三三两两的已经将人带回来不少。 唯独洛君南身边的谋士顾逊之,至今不见踪影。 大理寺审讯那些人的时候,孟淮又叫人去请柳元箬。 上一次,他可是见识过柳元箬的丹青! 惟妙惟肖,已经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柳元箬帮忙,将顾逊之的画像,画好之后,便开始让人拿着画像,更大范围的抓捕此人。 孟淮将一杯热茶,递给了柳元箬:“听荣安县主说,你喜欢陈皮白茶! 这是我特地命人给您寻来的五年陈皮,柳姑娘尝尝,味道可对!” 柳元箬脸颊微微发烫,却还是对着孟淮行了一礼:“谢过孟大人!” 孟淮的表情,依旧冷漠,让人觉得疏离冰凉。 “柳姑娘对我有救命之,这都是孟某应该做的! 对了,有一事还要与柳姑娘说一声!” “何事?” “柳大人府上的三小姐不是与荣王府上的陌世子有婚约吗?” “嗯,原是订了下个月的初四成婚 ,孟大人忽然提及此 所示为何!” “不日前,小河沿村有人报官,说是一家农妇,毒害了家中的婆母夫君,上上下下大概有十余口人! 那毒害全家的妇人,被关押在大牢之中,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柳大人府上的三小姐,是被拍花子的卖到那户农家的……” 细细审问过后,孟淮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致。 那陌世子原本是要随着荣王一同去郦州的封地,因走得匆忙,与柳依依的婚事,也就被暂时耽搁了! 不过柳依依不舍与陌世子分开,便想要随着他一同去封地。 不曾想,那陌世子,是个花心纨绔的,很快便就厌倦了柳依依! 一日,柳依依一眼撞见陌世子,正在与贴身的丫鬟“骑马”,好不风流快活! 失去理智的柳依依,冲上去就将那丫头狠狠的扯下来,顺势给了陌世子一个耳光! 陌世子勃然大怒,便将人打晕了,卖到了小河沿村的一户农家。 这户农家的婆婆,尖酸刻薄,是个难相与的厉害角色,那男人是个老光棍儿,只因脾气暴虐成性,前前后后打死了三个婆娘! 如今,与家中的兄弟弟妹同住在一起。 陌世子命人,将柳依依卖给了这老光棍儿,便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柳依依想要逃跑,被捉住之后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三日之后,终是熬不住了,只得妥协。 在那老光棍,又一次兽性大发之后,不看收入的柳依依,便将一家几口的饭食之中,下了耗子药! 导致那农家上下十几口毙命! 案件太过于轰动,柳依依被扭送进了大理寺,孟淮负责审讯这个案子。 “柳姑娘,这件事情,我已经通知了柳大人,若他们想要来牢狱之中,看望柳三小姐……” 柳元箬从始至终面不改色。 “孟大人不必卖给我这个面子,案子的审讯,还是按照大理寺的规章流程进行才好! 毕竟是十几条人命,大人不必为了我这般!” 柳元箬的正直,令孟淮钦佩,说实话,前几日当他得知,柳依依是柳元箬的妹妹,也曾有过犹豫踌躇。 柳元箬于他有恩,倘若她开了口,让他行个方便。 念着救命之恩,孟淮自然也不能推辞,可他是个有原则之人,若是为了偿还恩情,而违背自己的原则,孟淮自是不愿! 如此便就两难了! 没想到,柳元箬竟然如此深明大义! “姑娘这般深明大义,孟某佩服!” 柳元箬被他这般夸奖,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抹潮红。 两人又聊了几句,柳元箬便告辞离开! 孟淮将人送到了门口,看着柳元箬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不自觉得上扬。 一旁的张捕头看了,都颇为震惊。 这一幕刚好落在不远处,轿辇当中的柳大人眼中! 那不是那个逆女? 她何时认识孟淮的! 看样子,二人相当熟稔! 这些日子,为了柳依依的事,他三番五次的来大理寺,都碰了鼻子灰,没想到,柳元箬竟然与那孟淮熟识! 如此说来,柳依依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柳元箬离开了大理寺,正准备去一趟霓裳坊,最近她在和巧娘学习双面刺绣梦,巧娘都说她心灵手巧,学得很快。 巧娘生了一个小男孩,如今已经是三个月大,小家伙名唤壮哥,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长得结结实实的。 柳大人眼见着柳元箬,进入了霓裳坊,不由得蹙眉。 这死丫头以前在家中一直都是唯唯诺诺乖巧懂事,后来忽然间变得忤逆,顶撞,听柳丞泽说,柳元箬与柳元懿,并没有住在柳府在外的庄子上。 而是住在荣安县主的紫云山庄! 说到底也是因为与荣安县主在一起之后,柳元箬才开始发生了改变! 想到了这里,柳大人的脸上,瞬间都是愤怒。 潜邸 太上皇正在练字,坐在一旁秦妩,手托着下巴,正看着手里的书信。 见她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愁容,赫连夙便放下了手上的书卷,走到了她面前。 “怎么了?眉头又拧成了疙瘩?” 秦妩将手上的书信,递给了赫连夙:“这孟二终是来信了! 只是…… 你自己看看吧!” 信中提到,他如今正在关外,眼前关外的势头很不好,回鹘屡屡来犯,眼见着,即将发生战争。 关外苦寒,百姓民不聊生,生活上更是缺衣少食! 就连数万大军,面临的也是这般境地! 他在信中,与秦妩商量,关于买卖粮食的事情! 秦妩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孟二,虽平常纨绔,可关键时刻却是个大义的! 如今已过了秋收之际,粮食会充盈一些! 相信皇上也会有应对之法!” 秦妩颔首,却还是担忧道:“哎,为何人一出生,便会有战争! 为何不能和平相处,一定要兵戎相见!” “自古以来,数国鼎立,都会有这样的局势! 如今,大雍朝处于弱势,皇上牵制住了回鹘太子,又从他手中取得了四万精兵,相信回鹘王一时半刻也不敢出兵!” 秦妩看向赫连夙,好看的星眸当中,波光粼粼:“皇上借的那四万精兵,只怕不是抵御大齐吧!” 赫连夙笑的深沉:“阿妩还真是聪明!如今,大雍朝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回鹘! 而是随时准备伺机而动的南屿! 南屿国狼子野心,早就有吞大雍朝的想法! 私底下,更是与回鹘小动作不断!” 秦妩瞬间明白了什么:“皇上是想要给南屿国一种错觉,回鹘与大雍朝如今形成了友好关系,一同抵制南屿国?!” 赫连夙脸上的笑意更甚:“你说你这么聪明,豫南王当初可真是瞎了眼! 竟然瞧不上你,反而看上了燕茴儿那蠢钝的货! 不过,也得亏了他眼瞎,如若不然,我又怎会捡到宝!” 赫连夙的语气里,满是小人得志,秦妩笑而不语。 赫连夙却将她手中的书信,抽走,折好,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握住了秦妩的手,轻声说道:“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去哪儿?” “去了你便知晓!” 赫连夙卖了关子,伸手握住了秦妩有一些冰凉的,一同离开潜邸。 他们二人,一路来到了香火鼎盛的护国寺,秦妩有一些错愕:“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知,当初为何皇兄过世,没有让文帝登基,而是选择了我?” 秦妩好奇:“难道不是因为当时文帝年幼,需要你这个叔父替他铲平一切?” “自然不是!” 赫连夙轻声道:“我的生母,只是浣衣局的宫女,被醉酒的父皇宠幸之后,便有了我!” 秦妩错愕,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身边语态平和的男人。 有这样一个女人孕育的孩子,便是身为九五至尊的耻辱! 赫连夙依稀记得年幼时,宫里的饭是凉的 ,冬日里的银丝毯,是别的宫里的娘娘! 他与他的生母,在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当中,苦苦挣扎。 他依旧那么炽热的爱着她! 只可惜,自他记事之后,赫连夙便成为了她争宠的手段! 他自幼体弱,她却说,小孩子受些伤冻,容易将养! 直到有一次,父皇亲眼目睹了他高烧惊厥,便因此斥责了母妃! 从那以后,父皇对这个像极了他的孩子,多了几分疼惜与怜悯! 偶尔也会查他的功课! 母妃至此便陷入了疯魔,酷暑当头,他浑身上下缠绕着厚厚的棉被,捂的生了暑,一次又一次的晕厥! 冬日里,他便被母妃,牵扯到廊下,一盆接一盆的冷水,从头浇下来! 赫连夙冻得瑟瑟发抖,嘴唇都是青紫的! 随后便是高热不退,一场大病。 只有这样,父皇才会多看他们一眼,给她几分宠爱! 这样的折磨,周而复始。 一日不减! 一直到了后来,她消失了! 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赫连夙到底是个争气的,不管是君子四艺,还是做学问,都是众多皇子中的佼佼者。 第220章 江山本该是他的 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年轻时的父皇,因此更得父皇青睐。 父皇驾崩之后,便是先皇登基,有一次护国寺祈福,洪恩大师便说大雍朝会有天子夺位的劫数! 平定劫数的星宿,是北方的紫薇星,落于宫中的西南方! 当时,赫连夙便是在西南方的正玺宫中住着! 且在父皇去世之前,便曾说过,若不是赫连夙年幼,大雍朝的江山,便应该是他的! 先皇驾崩,便将皇位传给了赫连夙! 这也引起了荣王的不满,更是滋生了他的狼子野心。 竟然给赫连夙下了寒毒! 最终,饱受寒毒折磨的赫连夙,身体最终是撑不住了! 便禅位给了文帝! 文帝登基没有多久,便被曹云柔蛊惑了心神,三年过去,便造成了如今大雍朝的局面。 秦妩听着男人平静的讲述,内心之中却是波澜。 她用力的握紧了赫连夙的手,声音笃定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真的!” 二人相视一笑,仿佛经历了诸多的磨难之后,最终挣扎着走到光明之处的那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若不是赫连夙也察觉到了文帝的异样,回到了京城之中,他也不会阴差阳错遇见秦妩!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缘分,妙不可言。 二人来到了护国寺,即便不是初一十五,护国寺的香客依旧络绎不绝。 香火十分鼎盛。 烟雾缭绕之间,一名小和尚来到了赫连夙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赫连夙看向秦妩:“阿妩,你随我去一趟后面的禅房!” 秦妩点头,二人便随着小和尚的指引来到了一处禅房,这是方丈的禅室。 一名身着红色袈裟,正在盘腿打坐的老和尚,坐在蒲团上。 他紧闭着双眼,轻捻手中的佛珠,口中念着经文。 老和尚长着一张圆脸,好似那笑脸弥勒,看上去满面慈悲。 他们二人端坐在禅室之外的蒲团上,静静的等着老和尚诵经完毕。 半个时辰过后,那老和尚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深邃的眼睛,满含着对世间万物的悲悯,不嗔不怒,一脸慈悲。 白眉白须更显的温润长寿。 “许久未见,赫连施主身上的戾气竟然消散,真是可喜可贺!” 赫连夙对着洪恩大师,行了一个佛礼,语气之中满敬重:“阿弥陀佛! 大师云游四海多年,依旧鹤发童颜,耳聪目明!” “赫连施主身上的寒毒已解,想必是身边的这位姑娘带来的福祉!” 秦妩心中满是不可思议,面上却未曾表露,这位洪恩大师,看样子是真的有几把刷子! 只看了一眼,便知晓赫连夙身上的寒毒已解! 说不定,他真是个得道高僧! “大师多年前便说过,我命中有一劫,若是这一劫,我过不去,八月中秋月圆之际,便是我的死忌! 若是能遇见贵人,便能逆天改命,长命百岁,大师所言,句句属实,阿妩便是我的贵人!” 洪恩大师柔和的视线,重新落在了秦妩的脸上,带着一种高深莫测。 秦妩的视线下移开,便落在眼前的桌子上,上面是一副没下完的棋局。 洪恩大师笑道:“姑娘对此有兴趣?” 第221章 洪恩大师 秦妩摇头:“家中老父亲酷爱对弈,偶尔看他下一盘!” 洪恩大师笑道:“外出云游这几年,经历了名山大川,也见过世间人情冷暖! 这一棋局,乃是药王谷巫神医手底下的残局,名曰“困”!” 秦妩看着那棋局,她虽不懂对弈,却也看得出来,这一残局,不管是哪一方出子,都会被黑子,重重包裹,困在其中。 看似有路,实际都是绝路! 怪不得,这一盘棋局叫做“困”。 院子里,依稀能够听见负责洒扫的老和尚,正在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唰—— 唰—— 唰—— “姑娘可尝试一番,看看能否解开此残局!” 秦妩笑道:“大师既然如此看得起,那我便献丑了!” 说罢,秦妩衣袖轻拂,直接将那棋盘打乱! 赫连夙一愣,洪恩大师脸上的表情,更是一僵。 居然没有想到,秦妩会有如此举动。 只见小姑娘素白的手指,在棋盘上翻飞,将黑白两子分门别类,重新归到了棋盒当中! “所谓困,不过是世人非得要按照规矩,将自己困在了方圆当中罢了! 说白了便是庸人自扰! 小女子不懂博弈,更不懂什么规矩,却也知道,遇见困境,除非自己能够置身其外,跳出圈子! 否则,依旧是,劝人劝不了心! 至于混乱的世道,想要拨乱反正,那便将这条条框框,全都打破! 将这棋局,全都化为自己所有! 规矩是人定的,这棋子,自然是您想怎么摆,就怎么摆!” 秦妩这一番话,说的洪恩大师脸上的笑意甚浓。 “赫连施主,这位姑娘可不是池中之物! 当真是你的贵人!” 他在云游的路上,身患恶疾,若不是有巫神医相救,只怕如今,已经死了三次了! 这一盘棋局,他研究了多日,都没能参透其中奥妙,如今,这小小女子,一番大胆言论,竟然让他醍醐灌顶,瞬间清醒! 洪恩大师捻着花白的胡须,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光彩:“哈哈哈哈! 姑娘说的对,想要破局,那就要跳出局外,打破现状! 姑娘真是好见地,老衲佩服佩服! 老衲今日看见姑娘,只觉投缘,不如送你一卦?” 秦妩态度恭敬谦卑:“晚辈愿闻其详!” 洪恩大师的手指翻飞,似乎在掐算着什么,盏茶的功夫过后,再看秦妩的眼神,竟有几分诧异。 “大师,如何?” “阿弥陀佛,姑娘命格,原是命短之身,如今却是生龙活虎,面色红润! 想必是过了那命定的劫数! 重新得了一条命!” 秦妩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心中却是波涛汹涌,这洪恩大师,还真是有两下子! 赫连夙却隐约有一些紧张。 自他心中,便认为阿妩是什么山间精怪所幻化的,没想到洪恩大师竟然一眼看透! 赫连夙有一些紧张的上前,将秦妩挡在了自己身后。 他甚至有一些后悔,不应该让大师见阿妩,万一阿妩被大师身上的佛光所伤,该如何是好? “大师慎言,阿妩是个胆子小的,你莫要吓坏了她!” 赫连夙如此护着秦妩 ,洪恩大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赫连施主说笑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所言句句属实! 姑娘,老衲所言,是否属实?” 秦妩轻轻的捏了捏赫连夙的掌心,只觉得男人的手心里,都是潮热的汗。 赫连夙回头,眼底里的紧张完全泄露。 “大师德高望重,悲悯众生,我想与大师单独聊几句!” 赫连夙本想拒绝,看见了秦妩坚定的眼神,又见洪恩大师,抿着唇,对着他微笑颔首,却还是努力地让自己情绪平复,退出了禅室之外。 屋子当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秦妩更是姿态恭敬:“大师可否帮我批一下命格!” 洪恩大师笑道:“原身已死,李代桃僵! 姑娘的命格,不在凡界之内,不可窥探,不可窥探!” 秦妩心中一惊,他 脸上的表情,落入洪恩大师的眼中。 “既来之,则安之,姑娘既然已经到了大雍朝,那便是天意! 早在三年前,大雍朝的国运,便开始发生了动荡,紫薇星孱弱,帝王星甚至有陨落的趋势! 如今这一切都发生了改变,想必也是姑娘的功劳! 姑娘虽是异世之魂,却能够拨乱反正,扭转天道! 日后,姑娘有的是福报!” 秦妩脸上的表情 ,逐渐震惊,洪恩大师竟然知晓她的身份,言外之意,是因为她的出现 ,扭转了如今大雍朝的局势! 秦妩的思忖了片刻,开口询问:“那大师可知,我为何到了这里?” 洪恩大师脸上依旧挂着笑,气息却显得微弱了几分:“老衲窥探了天机,不能再多言! 姑娘的命格,老衲的确不能窥探! 可老衲看得出来 ,赫连施主的命格,因为你的出现,发生了改变! 就连大雍朝的运势,也发生了改变,姑娘是会有福报的! 言尽于此,老衲也只能说这么多了,阿弥陀佛!” 洪恩大师闭上了双眼,看上去十分疲惫,秦妩离开禅房之时,赫连夙面上依旧不安,只是在外面静静的等候。 “阿妩,你没事吧!” 秦妩摇了摇头。 他们二人下山之后,原本洒扫的老和尚,便进入了洪恩大师的禅房当中,看着已经被重新整理过的棋盘,那老和尚脸上的笑容,瞬间荡漾开来。 “这里赌,是不是算我赢了?” 鸿恩大师缓缓的睁开眼,看向他老和尚:“这么多年了,老衲窥探天机的本事,依旧不如师弟!” “师兄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你我师出同门,不过是我在这方面颇有慧根罢了! 也不知师傅,如今身在何处? 是否还健在!” “你难道真的不想回灵隐宗吗? 如今的灵隐宗,已经被万岐彻底的败坏了名声,你难道就真的要看着他,将灵隐宗历代的清名,毁于一旦?” 老和尚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倒是想回去,我连宗门圣物,都给弄丢了! 就算回到了灵隐宗,谁拿我当盘儿菜? 还是跟着师兄好,云游四方又长见识,如今还知晓,京城一个这么有趣的小妮子……” 第222章 保媒 洪恩大师的表情瞬间警觉。 “墨方,你可别胡闹! 大雍朝存亡与否,可就在这小妮子身上了…… 我们下山之前,师兄说的话,你难道忘记了?” “自是没有! 二师兄不必这般紧张,我只是瞅着这小妮子,有趣的紧! 二师兄,她连太上皇身上的寒毒都能解开,说不定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是心中有数! 就连大师兄都无解,我便是没有了希望! 倒是你,千万不要忘记,你此番下山的目的!” 老和尚一脸为难的,摩挲着脑袋:“师兄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墨方今日便就此别过! 师兄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洪恩大师点头,却见老和尚,起身对着他做了个一转身就往外走。 没有人注意到,秦妩与赫连夙离开了洪恩大师的禅房之后,又有一名长相清秀俊美的男子,从禅房之中离开。 这一日,国公府上的老夫人,邀请秦妩上门吃茶。 秦妩欣然应允。 一进门,小厮便迎了上来,笑着与之打招呼。 老夫人看见了秦妩,脸上带着笑,对着她招了招手。 “昨日小厨房做了藕粉木薯圆子甜汤,老身觉得甚是香甜 ,今儿也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些,你也尝尝!” 秦妩毕恭毕敬的对着老夫人请安:“谢过老夫人!” 秦妩坐在了老夫人下首的位置,嘴角含笑:“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客套! 今儿唤你过来,是有一件事……” “老夫人但说无妨!” “你可还记得府上的二小姐?” “慕王妃?” “嗯,他们二人大婚至今已有半年,静娴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今日静娴回府上省亲,老身寻思着,让你帮她瞧一瞧……” 秦妩颔首:“是,老夫人!” 在古人眼中,绵延子嗣乃是头等大事! 秦妩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一老一少聊的正热络,便听见了下人一声通禀。 “老夫人,二小姐……王妃娘娘驾到……” 秦妩搀扶着老夫人起身出门相迎,一袭锦衣华服的孟静娴,在众多奴仆的簇拥之下,进入了国公府。 “拜见王妃娘娘!” “拜见王妃娘娘!” 孟静娴笑容温婉,上前搀扶住老夫人:“祖母这是要折煞孙女吗? 您快快起来!” 几人一番寒暄过后,秦妩便直入主题,开始给孟静娴做了详细的妇科检查。 确定了她身上的问题所在,便禀退了屋内的奴仆,开始施针治疗。 她是还在做姑娘的时候,身体比较虚寒,因此导致的经血瘀堵,不易有孕。 诊治过后,秦妩又写了几张药方,交给了她。 “王菲先用着这一副温经的药方调理着身子,等到来了月信,便让人知会我一声,方可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孟静娴颔首,温柔的眉眼看向秦妩,轻声开口:“县主温柔婉约,是个性情中人,对我们国公府上下,又有诸多情谊! 怪不得祖母这般高看你!” “王妃娘娘过奖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县主与豫南王和离,至今已有好几个月,不知县主如今可有心仪之人?” 孟静娴性情温暖,没想到是个性情直爽的! 开门见山的询问,竟惹的秦妩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还……还没……” 孟静娴嘴角上的笑意,绽开了几分:“即使如此,那我便做个媒如何?” 秦妩心中一慌:“王妃娘娘…… 这……这就不必了吧……” “难道县主心里还惦记着王爷?” “那倒不是……” “即使如此,县主为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又不知我说的,是哪家儿郎,万一县主能瞧上呢?” 秦妩有点儿慌了:“王妃……” “我大哥,县主可瞧得上?” 秦妩只觉得浑身冰凉,张了张嘴巴,随即一口回绝:“孟大将军,英年才俊,身居高位,我一和离之身,配不上孟大将军……” “县主不必妄自菲薄,我大哥如今这般年岁,与他年纪相仿的同僚,孩子都已经满满地跑了! 我大哥的事情,县主想必也知晓一二! 为了年幼时的青梅竹马,我大哥至今未婚,却成了鳏夫! 说到底也是个重情义的! 他这一次回京,便得了先祖的救命之恩,谁说这不是缘分呢! 县主若是不介意我大哥是鳏夫,肯嫁于国公府上,我家祖母与母亲竟然好好待你!” 秦妩面上依旧是惶恐:“谢过王妃娘娘抬爱,我对孟大将军,并无男女之情,只有妹妹对哥哥之间的崇敬! 孟大将军重情重义,为了亡妻守身如玉多年,阿妩十分钦佩,然我与孟大将军之间,并无男女私情……” 秦妩着急开口拒绝,孟静娴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心生怒意,反而更加觉得这秦妩,是个坦率性情之人! 对她的喜欢,更是加了几分。 “瞧给你紧张的,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也是! 秦妩是一个有眼界的,都不把豫南王看在眼里! 更何况大哥这鳏夫! “无妨,我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县主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不过,我敢肯定若是来日里,不管哪家公子娶了县主,必然是福气!” 秦妩今日,在国公府,总觉得心有余悸。 没想到用午膳的时候,赫连夙竟然也来了! 看见秦妩也在,赫连夙原本神情淡泊的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笑意。 “老夫人今日约我来府上,所是为何?” 赫连夙落座,手上端着茶盏轻轻拨弄,难掩一身的华贵之姿。 秦妩坐在老夫人的另一侧,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这狗男人真好看! 老夫人笑道:“今日邀请太上皇过来 ,是有个不情之情!” “哦?! 老夫人竟然有事相求,那可是我的无上荣幸! 老夫人只管说!” “你也知道,我家孟或鳏举多年,他的婚事一直都是老身心中的头等大事……” 秦妩:糟糕,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老身瞧上了县主,想请着太上皇给保个媒……” 啪—— 赫连夙手中的茶盏,直接被捏碎,茶杯里的热水滚烫,瞬间倾洒出来! 在场所有的人,不 都惊呆了。 秦妩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担忧,很快便遮掩起来。 第223章 盲婚哑嫁不可取 “太上皇,您没事儿吧?” “皇叔,您没事吧!” 赫连夙的脸色,沉了几分,却很快的收敛情绪。 “老夫人这是看上了荣安县主? 想让她做你孙媳妇?” “那是自然,您也知晓,当初阿妩与豫南王之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若是再让太后赐婚,只怕是会让清儿心里难受,可若是太上皇赐婚,那就不一样了! 豫南王自小就敬重您……” “话虽如此说,可孟大公子为了青梅至今未娶,在京城当中,早已人尽皆知,他是个长情痴情之人! 孟大公子对荣安县主,有爱慕之心?” 秦妩心里慌乱的一批,尽管赫连夙面无表情,可她却瞧得出来,这人,紧绷着呢! 生怕是一会儿在这国公府,便绷不住了! 秦妩一颗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老夫人全然看不出来,赫连夙情绪的异样,依旧在喋喋不休,说着自己的想法:“或儿虽说名义上是个鳏夫,可谁人不知,他是迎娶了牌位入府的! 阿妩若是嫁给了这臭小子,老身必然不会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后面的话,说的是什么,秦妩根本没心思去听,她只看见赫连夙,重新攥起来的茶盏,又被捏碎了! 最后,还是孟静娴出来打的圆场:“祖母,您怎么这样? 都说了这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大哥如今又不在府上,怎么着,也得让大哥与阿妩,私底下多接触接触再说! 不是您说的,盲婚哑嫁不可取!” 一场闹剧,才就此作罢! 秦妩与赫连夙离开之后,老夫人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愁容,对着孟静娴道:“方才你拦着老身做甚! 阿妩是这般的好,我若不先下手为强,日后被旁人抢去了,该如何是好!” “祖母,您那就别在这乱点鸳鸯谱! 且别说大哥是否对阿妩有情,我瞧了着,阿妩对大哥,是全然没有那种心思! 您冒冒失失的,就将太上皇请来保媒,让阿妩都尴尬不已!” “这有何尴尬的!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感情是慢慢可以培养的!” 面对老夫人的强势,孟静娴无奈的摇了摇头:“阿妩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自然不愿意轻易的接受旁人! 您可不能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做那些让她为难的事! 阿妩就算是不嫁给大哥,与咱们孟家之间的关系,那也是牵扯不断的! 您可别做那糊涂事,让阿妩逐渐的远离咱们国公府!” “祖母不是让你到阿妩面前,给她透个底去! 你说没说?” “说了,阿妩对大哥看样子是没有男女之情! 倒是您这般着急,请来了太上皇! 您没看见太上皇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有吗? 老身怎么没瞧出来?” 孟静娴无语,太上皇光是酒盏,都捏碎了两个! 浑身上下,都是意味不明的戾气! 孟静娴聪慧,隐约有一种预感,却又不敢言明。 但愿是她多想了! 如若不然,祖母偏偏叫太上皇保媒拉纤,这便是得罪了他老人家! 孟静娴只觉得头疼不已。 不行,有些事儿她还是得好好的打探一番,到时候别闹了不可收拾的乌龙,便就不好收场了。 孟静娴回到府上,便看见了正在院子里耍枪的慕王爷。 男子浑身凛冽之气,一副高冷之子幽暗的眼神当中,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冷。 他的容貌,有几分刚毅,虽没有在沙场上经过磨砺锤炼 ,却有一种铁血硬汉的视觉。 慕王爷算得上是文武双全,虽经历过储位之争,志向却不在朝堂之上。 文帝对他,也是相当的重情重义。 有封号,有封地,却因为他与孟静娴大婚不久,他们夫妇二人与温太妃,一直留在京中。 孟静娴安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夫君潇洒俊朗的身姿,手中的长枪,婉若游龙,形似蛟蛇,被他耍的花样频出,却又带着十足的杀伤力。 直到他练完了功夫,孟静娴才忍不住轻轻的击掌,走到了慕王面前。 秋日的午后,即便是凉爽,也有充足的日照。 烫金色的阳光,洒在男人俊逸的脸上,那一层薄薄的汗,也被镶了一层金边。 “夫人,你回来了!” 说着,慕王便握住了孟静娴一双略微冰凉的柔荑。 “瞧你的手,竟是这样冰凉! 身边的丫头,是怎么伺候的? 也不知道给你添件衣裳!” 男人犀利如剑的眉,轻轻的攒蹙,在场所有的下人,都不自觉的紧张。 王爷对王妃娘娘,那真的是宠到了心尖! 这一对小夫妻,自成婚以来,便恩爱的不行。 慕王爷为王妃描眉簪花,装饰花钿,那都是稀疏平常之事! 府上谁人不知,王爷把王妃娘娘,都快当成了眼珠子,疼惜的不行。 慕王爷突然暴怒,神色冷冽,吓的一群下人,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齐声求饶:“王爷饶命,是尔等疏忽,奴婢再也不敢了,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王妃娘娘! 还请王爷开恩,饶了奴婢【奴才】!” 孟静娴嘴角上扬,笑意温婉:“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路上乘坐马车回来,哪有这么凉! 再说,我又不是面团捏的,哪有这般娇气!” 听见孟静娴为下人求情,原本还满脸肃杀,凉薄骇人的慕王爷,瞬间变得满目柔情,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了眼前的人儿。 “王妃都为你们开口求情,那这次便饶了你们! 若是再敢有下次,怠慢王妃娘娘,亦或是伺候不周,便直接提头来见!” 众人唯唯诺诺,齐声应下。 随后便将侍卫手中的斗篷拿过来,罩在了她柔弱的肩上。 慕王爷捉住了孟静娴的手,抵在唇边,轻轻的吹热气。 即便是成婚,二人朝夕相对坦诚相见过无数次,慕王爷这般亲昵的举止,还是惹得孟静娴脸上的热度急剧攀升。 慕王爷见他这副羞涩模样,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随即弯腰,倏然将人抱了起来,不顾眼前的众多下人,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屋内走去。 回到了屋中,慕王爷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了拔步床上。 他则顺势坐在孟静娴身边的位置,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之中,轻轻的揉捏。 男人掌心的温度,缓慢的渗透到了孟静娴的掌心,冰凉的手,逐渐的暖和过来。 “今日去国公府,可还觉得舒心?” 第224章 醋劲挺大 慕王爷温柔体贴,孟静娴能嫁给这样的人,也觉得是上天眷顾。 她面颊酡红,微微颔首:“嗯! 祖母早早的,便命人,准备了我爱吃的菜,母亲更是嘘寒问暖! 今日 , 荣安县主也在,我们二人也许久未见,聊的甚是欢愉!” 慕王爷贪恋的 ,看着孟静娴那一张白皙好看的脸。 女人肤若凝脂,眉目含情。 说起话来的时候,一双好看的眉眼弯弯,她的眼中,盛着星辰大海,而他的眼中 ,却只有她! 他知晓,孟静娴常年长在深闺当中,鲜少与人往来。 是个性情孤傲的,能够被她,高看一眼的人,自然是错不了。 “夫人好似对这位荣安县主十分青睐?” “嗯,阿妩为人善良,热情正直,又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只可惜之前遇人不淑,有了一段错误的感情!” 话语至此,孟静娴的语气之中,是满满的惋惜。 “豫南王金尊玉贵,更是你的表兄,你这般说,也不怕他伤心难过!” “我这人,从来是对事不对人! 在对待阿妩这件事上,本来就是他做的不对! 我才不会一味的偏袒,曲意迎合! 我最是不屑如此!” 慕王爷宠溺的笑,用虎口托住了孟静娴小巧精致的下巴,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本王的娴儿,从小到大,便是这般性情中人! 若真的是趋炎附势的墙头草,本王还真看不上!” 面对着慕王爷的大胆剖白,孟静娴羞涩不已,面红耳赤的抵挡着男人的诱惑。 “青天白日的,王爷竟然这般不害臊!” 慕王爷笑,故意逗着怀中羞涩的人:“本王只是单纯的亲亲王妃,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想些什么呢!” 孟静娴窘迫的,面上通红,转移话题到:“今日太上皇也去了国公府上!” 慕王爷脸上的笑意,凝了几分:“太上皇去了国公府? 所是为何?” 这几日,朝廷当中关于洛君南被幽禁之事,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文帝,也都在早朝的时候,宣布将赫连夙与孟或二人,将裕州与琼州藏匿起来了的回鹘兵一网打尽! 这一消息,对于大雍朝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孟静娴将今日,在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与慕王爷听。 男人收敛起来方才与孟静娴调笑时候的轻松语气。 见他出神,孟静娴声音娇俏地,轻声唤着他:“王爷,你在想什么?” “无他,你奔波劳累了一整日,想必也是疲惫了,你先小憩一下,本王才出了一身汗,先去沐浴!” “嗯!” 孟静娴的视线,追随着男人离去,嘴角上的笑容, 却是依旧。 秦妩这边,就显得有一些不太平了,自从离开了国公府,她就时不时的,掀开窗帘往后看。 赫连夙…… 肯定是生气了! 他都亲手捏碎了两只酒盏,尤其是那带着威慑力的眼神,实在是吓人!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便听见了明月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县主,主子找您!” 秦妩往外看,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如意居门口。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如意楼,显得冷清了几分。 赫连夙已经进了如意居,秦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着紧张不安。 她慢吞吞的进了如意楼,去了二楼。 站在雅间外面,她一颗心,踌躇的厉害。 正在秦妩思忖着,该如何安抚,雅间里面那个浑身充满暴戾的男人之际,里面,便传来了那大爷不爽的声音。 “你准备在外面站多久? 是不打算进来了吗?” 秦妩闻言,快速的堆上一抹笑,随后推开了雅间的门。 进入其中,便又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间下降了几度,秦妩只觉得自己的后背,飕飕冒着冷汗。 秦妩慢吞吞的回头,随后,便对视上了赫连夙那一双暗若寒潭的眸子。 “我竟不知,你天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何时令孟大将军,对你情更深重的? 老夫人竟然如此的重视,还将我搬出来,给你们二人保媒拉纤!” 秦妩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尽是狡黠的光,犹如小狐狸那般,此时此刻,她肯定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搪塞他! “我对天发誓,今日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我都毫不知情,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这老夫人,想起来一出是一出,我怎么知,她竟然把太上皇也给卷进来! 我对孟大将军,可没有那种心思! 我跟你保证,那孟大将军,也不是我喜欢的款式! 真的!” 秦妩叫苦不迭,这太上皇,平日里看上去,彬彬有礼,举止端方,没想到,醋劲儿,竟然这么大! 赫连夙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 就那么盯着局促不安的秦妩,幽幽的开口:“不喜欢孟大将军那种款式?” “那是自然!” 秦妩心虚的要命,倘若知晓,老夫人今日,会弄这么一出,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去趟那一遭浑水! “那秦姑娘,钟情哪种款式?” 秦妩面露羞窘,看着一脸认真的赫连夙,小声嘀咕:“幼稚鬼,吃醋精!” 等不到答复的赫连夙,脸上的神情,更是多了几分严峻,不满的道:“你说什么?” “咳咳,我说,我中意的男子,身高八尺,身形挺拔,宽肩窄腰,身材极好!” 赫连夙的胸膛,挺直了几分,怒意消散几分,脸上依旧阴沉如水。 “继续!” 秦妩:还要说? 清了清嗓子,秦妩继续道:“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最好是瑞凤眼,看上去气质不凡,矜贵优雅! 嗯,最好平日里,好穿绯色衣裳,能文能武……” 随着秦妩形容的那些特征具象,一直在外头候着的明月,忍不住唏嘘:太上皇 ,您直接让县主报您的户籍,人名,来的多痛快! 谈情说爱,就谈情说爱吧! 非得搞这些个弯弯绕绕! 麻烦! 第225章 阿妩,等我回来娶你 秦妩察言观色,见男人眼中的戾气 ,消散了几分,又补充了一句道:“最好那人成熟稳重,二十有五是最好的年纪!” 原本紧绷着一张脸的赫连夙,终是忍不住勾起唇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过来!” 秦妩走到了他身边,却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冷峻。 秦妩刚坐稳当,便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是小二来传菜。 “鸡汤汆丸子,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松鼠鳜鱼,砂锅鱼头豆腐汤……” 秦妩眼花缭乱:“不是才在国公府上用了膳? 太上皇没吃饱?” “气都气饱了,哪里吃了什么东西!” 说着,赫连夙拿起桌子上的竹箸,将一小碗晶莹剔透的白米饭塞到了她手中:“作为对你的惩罚,再陪我吃点!” 秦妩在国公府上,一颗小心脏都快要被老夫人吓碎了! 根本没吃多少东西! 秦妩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没想到,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赫连夙明明知道她还没吃饱,却还要故意板着脸借口陪他! 还真是傲娇的不行! 秦妩没动作,米饭碗里又多了一块,剃了鱼刺的鱼肉! 见她还在出神,赫连夙又板着脸催促:“看着我做甚,赶紧吃!” 秦妩怒干了两碗香喷喷的米饭,鱼肉都是剔掉鱼刺的! 碗里的菜就像小山,总是被夹的满满的。 一顿饭吃完,赫连夙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捉住秦妩纤细白皙的手,给她擦拭着。 男人的侧脸可真好看! 挺阔的鼻梁,一路蜿蜒便是薄厚有度的唇,浓密的睫毛,跟女子比起来,也毫不逊色。 擦完手之后,赫连夙便对视上了秦妩那略带忐忑的双眼。 “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那倒不是! 只不过,今日我还是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明!” 秦妩不语,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赫连夙的下文。 赫连夙面露踌躇之色,思忖了许久,还是开口:“再过几日,我便要出征了!” 秦妩心中一揪,脸上却依旧带着浅淡的笑。 “嗯!” 这一个单音,听上去不轻不重,让人难以猜透她的心思。 “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赫连夙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的攥住,沉重的无法呼吸。 “你……不生气?” “堂堂七尺男儿,保家卫国乃是分内之事,更何况,你的身份特殊! 你会去战场,虽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秦妩越是情绪平和,赫连夙的心中,便越不是滋味。 “阿妩……你是不是不开心?” 秦妩轻轻地摇摇头,心中却被一股莫名的酸涩充斥着。 她依旧强装微笑,缓缓开口道:“没有不高兴! 我知晓,如今大雍朝的情势,不容乐观!” 文帝在洛君南那里,借了四万精兵! 南屿国虎视眈眈,景澜殿下带着十万大军压境,很明显的是想要与大雍朝开战! 如今朝中的武将,分别驻守在各个关卡,京城当中又有狼子野心之辈,时刻都想着把皇上拉下那个位置! 所以,这一次赫连夙要御驾亲征,也在情理之中! 上之所以稳住与回鹘的邦交关系,就是因为如今的局势,并不利于大雍朝! 回鹘易战,南屿与大齐难防! 这一战,当真是关乎着大雍朝朝的存亡! 赫连夙想要开口解释,却被秦妩打断。 “你不必解释,我都懂的……” 秦妩的嘴角上,荡漾出一抹苦涩的笑:“那就预祝太上皇,此次出征,平安顺遂,荣铮而归!” 赫连夙动容,伸出手,缓缓的握住了秦妩的手,将她抱在了怀中,低声呢喃:“抱歉,本以为,能给你这世间最好的…… 可能我要辜负你了!” “别胡说,你会顺利而归,不管你走三年,还是五载,我都会等你回来!” “别…… 阿妩,此去凶险,我也不知,能否平安回来……” 秦妩推开赫连夙,眸子之中,有潮湿涌出来,却依旧努力的维持平和,浅笑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不准你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赫连夙眼底里的不舍,瞬间溢出眼眶:“阿妩……对不起,我怕我会辜负你,我们之间……” “不可以!” 秦妩好似能够感知赫连夙想要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只记着,有人在京城等你! 我要你全胳膊全腿儿的回来! 你听清楚了吗?” 秦妩的语气,带着强势:“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必须对我负责到底!” 赫连夙看着她,红彤彤的一双眼,心里不是滋味。 “阿妩……我只是害怕辜负了你……” “那就好好的活着! 赫连夙,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自从得知了,赫连夙要去打仗,秦妩这几日,准备了好多的日常用药,准备给他带在身上。 看着桌子上,堆满的瓶瓶罐罐,赫连夙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妩你是预备着,把药给我当饭吃? 带了这么多?” “边关苦寒,难免会有个头疼脑热的,这些药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我让巧娘给你赶制了两身新棉衣……” 秦妩絮絮叨叨,赫连夙伸出手,便将人揽在怀里:“阿妩,你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你…… 怎么办?” 秦妩心里一酸,却还是把赫连夙的手,轻轻掰开:“男子汉大丈夫,你这般儿女情长,若是被大雍朝的黎民百姓知道,岂不是会贻笑大方?” 赫连夙深吸一口气,再次垂眸时候,脸上依旧是往日的矜贵从容:“我已经留下了一支飞鹰卫,供你差遣! 若是你有什么需要,也可去找芸嬅帮忙! 我们之间的事 ,她已经知晓,我交代过她,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让她好好的照顾你!” 秦妩颔首,却觉得眼眶酸涩的厉害。 赫连夙再一次将秦妩揽入怀中,情不自禁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仿佛是起誓那般,郑重其事道:“等我回来,必然风风光光的娶你!” 秦妩点点头。 八月二十六,天上下着毛毛细雨。 赫连夙率领着飞鹰卫,算上回鹘汗国借来的兵,一共十万精兵,在城外准备出发。 文帝率领着满朝文武来送行。 第226章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文帝手上,端着一碗酒,走到了赫连夙面前:“皇叔,此次边陲之行,凶险异常,朕不能御驾亲征,只能将此重任,交于皇叔! 侄儿向上天,诚信祈福,愿皇叔一路平安,此去顺遂! 一路上,还望皇叔万般小心,侄儿只能送你至此! 愿我军旗开得胜,扬我大雍朝国威! 皇叔,兀自珍重!” 赫连夙眼神坚定,接过了文帝双手奉上的酒碗,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随后,将酒碗,摔碎在了地上众人看着那一道桀骜的身影,长腿一跨,便上了马,随后便对着身边的副将,发号施令! “启程 号角发出沉闷悠长的声响,军队开始行进! 在众人的目送中,赫连夙率领着十万铁骑,逐渐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赫连夙只觉得心神不宁,就在此时便听见了身边的清风,低呼一声:“主子,您看!” 赫连夙回头,便看见了一道藕荷色的身影,骑着一匹白色的马,朝着他的方向,飞奔而来! 赫连夙一眼便看见了,那人竟然是秦妩! 赫连夙见状,心中一悸,随后便是满满的欣喜,从胸腔之中爆开。 他赶忙勒紧了缰绳,调转了马头,随后矫健的双腿,用力的夹在了马肚子上,马鞭高高扬起,口中喊着:“驾!” 一黑一白两匹马,开始朝着彼此彼此飞奔! 越是靠近,赫连夙便越觉得心如擂鼓! 秦妩的马,停了下来,她跃下马匹,朝着赫连夙的方向,飞奔而来! 赫连夙还未下马,便被她阻止:“别下来,否则我会舍不得你!” “不是说了,雨天路滑,让你不要出来了…… 为何还是不听……” 他的语气 ,带着几分嗔怪,更多的,还是宠溺。 秦妩额前的发,已经被雨湿透,秋日的雨,不似夏雨的缱绻温柔,是凉薄无情的。 夹杂着凛冽的秋风,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秦妩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从身上摸出了一个荷包,双手捧着,扬起了胳膊:“这是我亲手做的荷包,有点儿丑……” 赫连夙垂眸,水绿色的荷包上 ,绣着两只,丑了吧唧的 ,不知是鸭子 ,还是什么玩意儿。 针脚肉眼可见 ,称不上做工细致,只能说是勉强的,做了个荷包的形态。 反正 ,就挺丑的! 秦妩继续道:“这里面,有一枚平安符,是我昨日,去护国寺为你求来的,你一定要贴身带着! 日日携带! 芸嬅公主说,护国寺的平安符,最是灵验!” 赫连夙将荷包,攥在了掌心之中,仿佛手上,是什么世间珍宝! “阿妩亲手为我做的荷包,亲自为我,求来的护身符,我定会一直带在身上,平安回来!” 赫连夙一跃下马,将身上的蓑衣,罩在了她的身上。 伸手抚摸着,她冰凉的小脸:“今日天寒,回去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秦妩的心中,酸涩的厉害,眼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的聚集。 手腕上,忽然间多了什么东西,赫连夙垂眸,却见一条精致的红色绳子,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青丝伴君心,执手度流年,唯君知我意,常伴君身边!” 赫连夙心中的不舍,急剧扩大,秦妩对着他挥了挥手:“平安回来,我等你!” 说罢,秦妩便转身上了马,仿佛是怕赫连夙,看见她悲伤难过的模样,秦妩头也不回的离开。 站在秋雨当中,身形挺拔的男人 ,看着手上那一条红色绳子,里面缠绕着心爱之人的青丝,赫连夙只觉心中酸涩。 赫连夙离开京城,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一场秋雨,停下来之后,京城陡然间就降了温,原本树上的叶子,也在这一场秋雨之后,瞬间凋零。 到处都是萧条的气息。 柳元箬只觉得这几日,秦妩心情不太好,总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阿妩,今日阳光晴好,咱们出去走走吧?” 秦妩只觉得,赫连夙这一走,就将她的魂儿带走了! 整个人身上都精气神儿! 却也不拂了柳元箬一番心意,两人便一同出去了。 二人一同来到了一家茶馆,小二将他们引到了楼上,一处靠着窗的位置。 柳元箬好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元箬?为何欲言又止?” “这几日,父亲托人给我传来口讯,说是身子不适,想让我回府上去看看!” 想到了那一日,在梨园听见柳丞泽与王勋之间的谈话,秦妩蹙眉:“你打算回去?” 柳元箬摇了摇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若是真的,把我这个女儿放在眼中,又怎么会任由,我与元懿流落在外,自生自灭?” 柳元箬把柳依依的事情,与秦妩说了一遍。 秦妩倒是不惊讶:“她工于心计,只想着算计你,到头来反而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柳元箬有一些茫然,全然没有想到,陌世子竟然会这般的狠心无情! 当初与柳依依在一起,二人可是一副非她不可的气势! 如今玩腻了,竟然一脚踹开! 她很是庆幸,若不是遇见了秦妩,如今这些罪过,便是她承受着的了! “你觉得,柳大人诓骗你回去,所是为何?” “我也不解,只不过,父亲态度强势,要让我回去,我若是拒绝了,只怕他会迁怒于你……” 秦妩拍了拍她的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难道还会怕他不成!” 谁也没想到,前脚柳元箬才与秦妩提了这件事,后脚,柳尚书就在宫中,到了文帝跟前,状告秦妩。 说她挑拨柳大人与女儿之间的关系,导致父女感情决裂,原本温柔乖巧的柳大姑娘,如今带着妹妹,住到了外宅,就连他生病了,都不管不顾,也不床前尽孝了! 柳大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文帝做主! 第227章 柳尚书告御状 文帝蹙眉,命人传召秦妩入宫。 秦妩一进太和殿,便听见了柳大人的哭诉声。 “皇上,我家女儿温柔婉约,善解人意! 从小到大,从未做过忤逆父母之事! 如今,却因为荣安县主的挑唆,离家出走,至今未归! 老臣一而再,再而三的劝慰,想要让孩子回家 ,可不知道那荣安县主,给那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孩子……” 柳大人双眼通红,俨然一副操碎了心的长辈模样! 秦妩面无表情进入大殿当中,原本还在对着文帝告状的柳大人,瞬间缄口,只是看着她,横眉怒目的。 文帝被柳大人哭的面带愁容,对着秦妩道:“荣安县主,柳大人状告你教唆柳小姐离家出走,至今不归,你可有什么可说的!” 秦妩眨巴着一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满是狐疑的看向柳尚书:“柳大人家里的小姐丢了?” 柳尚书横眉怒目:“县主别再装了! 本官家中两个女儿,平日里,都是乖巧的很! 可是却被县主调唆着离家出走,至今都不肯回家,可怜家中先夫人走的早,只留下了这么两个女儿…… 县主,平日里,谁不知道您骄纵任性,肆意妄为! 又仗着有太后的宠爱,在外头横行霸道,家里的两个女儿,自小乖巧懂事! 从小到大,都未曾与我这个做父亲的,发生过口角! 自从认识了县主,就开始变得乖张叛逆! 县主,我可是得罪了你,你要这般毁我家中安宁?” 柳尚书三言两语,就给秦妩定罪。 秦妩不惊不慌,看着柳尚书演出了一副“慈父”模样。 亏得她知晓他之前的嘴脸,否则她都快信了,这柳尚书是天上难找,地上难寻的慈父! 说罢,柳尚书。对着文帝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头:“皇上,求您为老臣做主! 还老臣家中安宁!” 文帝看向了端端正正跪在地上的秦妩,神色倏然间的严厉了几分:“荣安县主,柳尚书说的,可否属实?” 秦妩淡淡道:“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皇上您看吧,县主自己都承认了,还请皇上,为老臣做主……” 柳尚书的话音未落,秦妩便义正言辞的道:“两位柳家姑娘,的确是在我的紫云山庄住着! 不过却不像柳尚书说的那般,是我从中挑唆,让两位柳家姑娘,与柳尚书父女离心的!” 文帝本无暇处理大臣的家务事,柳尚书这哭哭啼啼的,他看了也着实厌烦。 于是便冷着腔调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看向一脸可怜相的柳尚书,心里不禁暗骂一声:“这个老白连,竟然还敢来皇上面前告状! 可真不要脸!” 秦妩看向了老泪纵横的柳尚书,轻声开口道:“柳尚书,您说我挑唆两位柳家姑娘离家出走,这话该从何说起?” 柳尚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碍于在文帝面前,也不敢太过嚣张。 “老臣家中的两个女儿,如今都脱离了家中,住到了紫云山庄! 仔细算起来,已经快一夜有余没有回家了,我三番五次的命人去寻,那俩孩子,却死活不肯回家,难道不是因为县主的挑唆吗? 有道是家和万事兴,县主与豫南王合离之前,就把王府弄得鸡飞狗跳 ,如今又搅的微臣,家宅不宁! 您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秦妩的脸上,始终挂着浅笑,她的笑容,落入柳尚书的眼中,颇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感觉。 “柳尚书这话,是从何说起? 二小姐哪里是离家出走? 不是您送到庄子上修养的吗? 不过是二小姐因着脸上的伤口感染,高热不退,恰巧我给她医治好了! 启禀皇上,柳二小姐如今是豆蔻年华,脸上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疤痕! 当初,柳大人嫌弃二小姐,得罪了水遥公主,生怕会因此招惹灾祸,便将二小姐放到了庄子上,任其自生自灭! 柳大人,这话我可有一句冤枉你的?” 柳尚书刚想反驳,却又听见秦妩继续道:“若是柳大人不肯承认也无妨,此事,派顺天府的张大人,将尚书府的下人,审讯一番,便会有结果!” 柳尚书有一些慌了,张鹤川那是谁? 与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孟淮,在私底下被同僚戏称为两大阎王! 在这二人的治理之下,顺天府与大理寺如今已经成为了大雍朝的光明正义所在! 张鹤川那手段,若真是用在尚书府的下人身上,那一百零八套刑罚,都不必用一遍,就能够从那些下人口中得知真相! 柳尚书努力维持镇定。 “县主,你真的顺天府与大理寺,是您随意闹着玩儿的地方? 那是朝廷里的重要部门 ,是办正事所用 ,岂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随便浪费朝廷里的人力物力!” “柳尚书不愿意查,那这事,咱们就暂且放一放,那咱们就说说元箬小姐……” 文帝蹙眉:“朕记得,尚书府与荣王府上,不是初四要办喜事吗? 可荣王府已经举家搬迁去了封地…… 柳大姑娘又如何会在紫云山庄……” 原本还想要大放厥词的柳尚书,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像是有人将刀架在了脖子上! 文帝竟然还记着这件事…… 他这一开口,便吓的柳尚书哆哆嗦嗦! 若是让他知晓柳依依的事,只怕是整个柳家上下,都要被指一个欺君之罪! 他忽然间有一些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冲动听了小郑氏的挑唆,来皇上这告状! 本以为,秦妩在这件事情上理亏,却没想到,该死的女人竟然这般牙尖嘴利! 还想要在皇上面前揭穿他! 见柳尚书瞬间蔫吧的跟个鹌鹑似的,秦妩心里那叫一个痛快:“柳大人,皇上问你话呢,你家里的喜事,打算怎么办?” 柳尚书浑身冷汗岑岑,瑟瑟发抖,荣王忽然间自请离京,举家搬迁去了封地,是所有的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在朝廷里,摸爬滚打多年柳尚书,也算是察觉出了一丝端倪,皇上对荣王 ,怕不是生了戒备之心! 否则,荣王又怎么会走的如此麻利! 看样子,皇上肯定也会忌惮柳家! 原本以为,柳依依攀上荣王府,会让柳家在朝中的地位,愈发稳固,却没想到,这会儿反倒成了文帝的眼中钉! 若是替嫁的事,再被捅出来,那柳家就真的完了! 文帝等着柳尚书的回答,秦妩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柳大人,整个京城可是都知道,柳家的小姐,随着荣王世子一家,去了郦州! 您这反过头来,又到皇上这儿来告状 ,说我挑唆您家中的女儿离家出走! 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还是说……” 柳尚书傻眼了! 只顾着救还在大理寺当中的柳依依,却忽略了柳家欺君罔上的事! 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真是色令智昏,他就不应该听那败家娘们儿的话! 柳尚书面露惶恐之色,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头:“回皇上的话…… 老臣糊涂了,竟然忘记元箬既已是陌世子的人,荣王府上举家迁徙,她自然也是随着去了! 由于太过匆忙,只摆了几桌酒席,通知了宗族长辈,没有大办……” “既然如此,你又是何故来状告荣安县主,诱拐了你的一双女儿!” “是……是……是老臣糊涂了,没有表达清楚,还请皇上赎 恕罪! 我家元懿…… 是我家的二小姐,不是二位小姐……” 眼看着柳尚书,额头上冒着冷汗,秦妩继续道:“柳大人,您要不好好想想,二姑娘是如何去到我府上的?” 柳尚书咬牙切齿,这个该死的女人,这是拿捏也住了他的短处,当真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柳尚书挤出一抹笑,那笑,比哭还难看。 “皇上,是…… 是老臣糊涂 元懿的确是去了庄子上修养,是因为脸上的伤,需要长期治疗,才去紫云山庄……” 文帝蹙眉,柳尚书的说辞,与先前不一! 一会儿哭啼啼的告御状,一会儿又诚惶诚恐的解释,是他犯了糊涂! 文帝面上带着隐忍的怒意:“柳尚书,你确定?” 此时的柳尚书,浑身瑟瑟发抖。 悔不当初! 秦妩:汗流浃背了吧,老登! 柳尚书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头:“皇上饶命,是老臣一时糊涂,元懿因这先前的事情,对我生了怨怼,说什么都不肯回家,老臣也是实在没办法……” “胡闹!” 文帝愤怒,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柳尚书的脖子,都缩了缩:“皇上饶命,微臣知道错了……” “柳尚书,你身为朝廷命官,不精心政务,是因为家中之事,到朕这里搬弄是非! 看样子,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 见文帝动怒,柳尚书咚咚咚的磕着头求饶:“皇上息怒是灰尘一时猪油蒙心……” “住口! 柳尚书不思朝政,每日只想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仅诬陷荣安县主,还在朕面前大放厥词! 罚你半年俸禄,贬为工部侍郎,若是再敢有下次,柳大人便可直接告老还乡了!” 柳尚书…… 柳侍郎怎么也没想到,三言两语自己就被贬了,看着文帝那满脸恼怒之色,他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生怕晚走一步,文帝就改变主意,把他大卸八块! 临走之前,还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秦妩。 太和殿当中就只剩下文帝和秦妩。 文帝英俊的眉眼之间,透着满满的凌厉:“秦妩,说说吧,你和柳大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 秦妩把柳元懿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句,自动的屏蔽了柳元箬的事情。 毕竟荣王府的婚事,算得上是欺君之罪! 若是文帝知道了,说不定也会牵连到柳元箬! 这一招,不过是用来吓唬柳尚书罢了! 文帝听完了来龙去脉,顿时怒火中烧,砰的一声,他的手,用力的拍在了桌子上! “柳崇文这个老匹夫,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副嘴脸!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可倒好,竟然将重伤的女儿,送到庄子上去,任其自生自灭! 撸了他的官职,还是便宜他了!” “皇上,其实这些话,臣女本不该说! 柳大人纵容继室苛待先夫人留下的两个孩子,与宠妾灭妻毫无二致! 柳家两位姑娘,也实在是可怜,在后院被搓磨了这么些日! 最后,还落了一个容颜尽毁的结局! 臣女实在是气不过……”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柳家的事,你也别跟着掺和太多! 柳姑娘说到底也是柳大人的女儿,总不回家,传扬出去,对姑娘家的声誉不好!” 秦妩颔首:“皇上所言极是! 说实话,臣女并没有阻拦柳小姐回家,只是因为柳大人做的那些事情,让柳小姐寒了心,也不会发生这些! 臣女只能够保证,不会阻拦柳二小姐回去,至于她是否愿意回去,那也是她的决定,没人能左右!” 文帝还想说什么,秦妩却又开口:“皇上,我有一件事,想向您禀告!” 见秦妩转移话题,文帝也没有继续训斥。 “何事?” “前几日,孟荀给我来信 ,说是关外战事吃紧 ,粮草紧缺,这一场战事,若是真打起来,军需便是最大的问题!” 文帝也蹙眉。 这件事情,他又何尝不知! 文帝知晓秦妩机灵,于是开口道:“朝廷里,已经开始下令征粮 ,征兵了! 只是, 这一场战事,若是起来,不知要持续多久,这些粮草,是远远不够的!” 说着,文帝面露难色。 秦妩适时开口道:“臣女倒是有一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皇上可知,孟荀离开京中已经有一些时日?” “不是逃婚了?” 秦妩摇了摇头:“那只是表面现象罢了! 当时,京中局势不稳 ,孟荀不过是借口,离开去了一趟江南! 前几日,孟荀来信 ,说他这一路边走边考察行至江南! 发现那里一年四季温度适宜,即便是京城附近, 洪水灾患四起,那边依旧是四季如春,水草丰美! 很适合种植粮食,丰产储备军需! 孟荀已经调查过 ,江南的水稻,可以种植两季! 若是能够在鱼米之乡大搞种植,说不定会给军中的粮草作为后续储备!” 文帝垂眸 ,似乎在考虑秦妩这话里的可行性。 孟荀虽没有入仕途,可做生意,绝对是一把好手! 凭借时疫,成功跻身皇商! 说的话,自然是有几分可行性。 第228章 豫南王出事了 “皇上,若是您觉得此法可行,可命人去江南实地考察! 看看是否可行!” 文帝颔首,若是能够解决后续储备的粮食 ,的确是重中之重! 于是,文帝便开始盘算着,朝廷里 ,谁适合这一趟江南的考察之行! 反正也来了宫中,秦妩便来了凤仪宫,看望太后。 她身上穿着苎麻做的中衣 ,斜靠在罗汉榻上,正在听着折子戏。 太后双眼微微眯起 ,一只手还跟着打拍子,听的投入,看样子是恢复的不错。 秦妩进门,冯嬷嬷立刻对着太后低声说了些什么。 太后陡然间就来了精神,看向门口处的身影,随即笑意绽开。 “你这死丫头可倒好,切了哀家的肉,便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哀家听说,你今儿是给皇上揪进宫的? 说说吧,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太后的语气里,都是幸灾乐祸。 秦妩一脸的颓丧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 秦妩把方才发生的事,与太后说了一遍。 太后勃然大怒:“虎毒不食子,这柳尚书倒是个心狠手辣的!” “您还是别动怒! 小心您的身子! 这点小事,值不当的您动怒! 柳二小姐不愿意回去,柳大人总不能闯到我的紫云山庄去要人! 更何况,如今皇上处罚了他,估计会消停一段时间!” 太后的脸色,瞬间沉敛了几分:“柳尚书与荣王府,乃是姻亲关系,你说这柳尚书,会不会与荣王府是一丘之貉?” 秦妩略一思忖,最终还是将柳依依替嫁之事,告知了太后。 “柳家一家好大的胆子! 这可是欺君之罪!” 秦妩安抚道:“太后娘娘息怒! 柳依依与陌世子,本就是一对野鸳鸯! 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深情! 柳依依是个蠢的,娇纵又跋扈,还自以为是! 将她放在荣王那,说不定对咱们有利!” 太后想了想,如今,内忧外患一大堆,马上就要面临着战争,皇上还是要将精力用在对抗外敌之上! 况且,那柳依依嫁给陌世子,只会让人往那边乱上加乱! 如此想着太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秦妩给太后做了术后检查,确定恢复不错,又开了药,让她服用一段时间。 太后看着秦妩,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您老人家,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哀家……实在是没有脸面跟你开口,可说到底,那也是哀家身上掉下来了一块肉……” 秦妩闻言,便知道了太后欲言又止,所是为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通禀:“太后娘娘,不好了,豫南王出事了!” 太后豁然起身,许是站起身来的,动作太急,双眼一黑,差点倒下去,幸亏秦妩在身边,及时搀扶住了她。 “太后娘娘,您没事儿吧?” “豫南王发生了何事?” 前来通禀的小太监 ,早已是战战兢兢。 说明了缘由。 自从新婚夜,豫南王被洛水遥的银蛇,伤了胳膊。 那女人何其心狠手辣,竟然在银蛇上涂了剧毒! 经过宫中太医几番救治,豫南王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总算是保下一条命,可是被银蛇伤到的那一条胳膊,却彻底的废了! 如今豫南王恢复了,便想着找洛水遥算账! 更可气的是,洛水遥竟然怀孕了! 豫南王彻底的控制不住了,就在洛水遥居住的别苑,放了一把火! 想要将她烧死! 听闻这个消息,太后瞬间紧张:“王府之中,可有人员伤亡?” “水遥公主身边伺候的那些回鹘人,全都死于火场当中! 水遥公主被从火场当中,救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都快成了烤家雀儿!” 太后的眉头蹙紧:“封锁这消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 “可是太后……王爷依旧不肯放过水遥公主,就像是疯了那般……” 太后蹙眉,看上去十分焦灼。 “冯嬷嬷,令人摆驾,哀家要出一趟宫!”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前有回鹘,后有南屿,最让人摸不透的,便是一直岿然不动的大齐! 这三方势力,若是勾结起来,吞并蚕食大雍朝,便是轻而易举! 此时此刻的大雍朝,容不得一丝风吹草动了! 说着,太后便要去更衣,只因走得太急,脚底下有一些踉跄。 秦妩急忙上前,搀扶住了太后,劝慰道:“太后娘娘万万不可,您的身子,才恢复一些,万万不可奔波劳累,更不可动怒!” “若是这混账东西,真的惹出什么事端来,消息不胫而走,只会坏了皇上的事! 哀家与他,说过很多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可这不争气的东西,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得失! 他怎的这般自私? 哀家怎么生了这么个东西?” 太后埋怨自己,眼眶之中,溢出一层薄雾,将她忧郁的瞳孔笼罩住,她紧紧的抓住了秦妩的手,情绪激动道:“哀家不能看着他这般,让他将皇帝所有的筹谋毁掉!” 秦妩听得出来,太后话语里的担忧,豫南王这般癫狂,若是事情真的闹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小太监在一旁,心有余悸道:“太后娘娘…… 自从王爷的手伤了以后,便就性情大变……” 至今,他那一条裸露在外的手臂,依稀能够看见森森白骨,十分的渗人。 听见小太监如此说,太后焦急的脸上 ,更是蒙上了一层担忧。 祈求的目光,看向秦妩,秦妩心中再三思忖,还是点头:“太后娘娘先歇下,我去一趟豫南王府上,看看情况!” 太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她抓着秦妩的手,语气沉沉的道:“阿妩,拜托你了!” 秦妩离宫,来到了豫南王府上。 进了王府,便看见一处被烧过损毁的院子,她没有去到豫南王的住处,而是先去看了洛水遥。 此时此刻的洛水遥,哪里还看得出,往日里骄纵跋扈的模样! 浑身上下,被烧的乌漆麻黑,俨然没了人样! 秦妩给她诊脉,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流掉了,且生命气息微弱,看样子,怕是撑不过去了! 秦妩刚刚离开洛水遥的住处,便听见了一阵嘈杂声。 秦妩抬起头来,便看见一道身影,已经快速的来到她面前。 豫南王形容消瘦了不少,不似往日里的风光,浑身上下的衣裳褴褛,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见他如此狼狈,秦妩眼中也生了几分错了,这还是以前那个矜贵儒雅,举止端方的豫南王? 与秦妩记忆里,长身玉树,风光无限的男子,并不相符。 秦妩被眼前的豫南王,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几步,视线却落在了他那一节空荡的衣袖下。 空荡荡的衣袖下,一节黑肉似的手臂,裸露在外,森森白骨,暴露在空气当中,那场面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豫南王的眼中,闪现着一抹期待有一些急切的上前:“阿妩,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叫人,提前知会一声? 本王也好收拾一番,如今让你看见本王这般模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秦妩的表情依旧淡漠,微微蹙眉:“王爷可知,以此番举动,有多么的鲁莽! 水遥公主若是出了什么事,只会加剧与回鹘之间的战事恶化……” 秦妩的话,直接让豫南王脸上的欣喜凝固住,他的声音充斥着满满的失落。 “阿妩,你都不心疼我吗? 如果不是洛水遥陷害本王! 是她害的本王,落得今日这般!” 秦妩看着豫南王狼狈的模样,原本更多的话,瞬间卡咋了喉咙,只是冷着一张脸道:“王爷,太后娘娘的身子,堪堪恢复,实在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王爷若是还心疼她老人家,就尽快振作起来! 国家动荡,朝堂不安,王爷无心家国天下,却总想着个人得失! 难道就不被天下之人耻笑?” 豫南王站在原地,有一些木然的听着秦妩那些话。 他不明白! 为了朝廷想要前赴后继的,大有人在! 为了大雍朝,赴汤蹈火的,更是层出不穷! 怎么秦妩就要将这矛头,转到他身上? 他不配合,便就是不把天下放在眼里! 他又不是皇上,他凭什么这么劳心尽力? 最让他困惑不解的是,连母后也都是这么想的! 他若是不牺牲自己,若是不委曲求全,那就对不起家国天下,对不起亲娘奶舅! 凭什么! 这天下又不是他的! 秦妩说完这些话,看见豫南王有一些怔忡地站在原地,好似茫然不知所措的孩子。 她的语气,便软了几分。 “王爷,我知晓,与水遥公主的婚事,让你心生怨念,可如今,形势所迫,也是实在没了法子! 若是回鹘与大雍朝的战事起,还不知是怎样的结局! 还请王爷委屈一下,稍稍的压制心中怒意……” “你既知我受了委屈,凭什么还要让我忍让! 阿妩,从前的你,不是这般,只要本王不高兴,你会费尽心思的哄本王!”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以前! 王爷还是醒醒吧,将儿女情长,放在一边,如今国难当头,王爷还是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 豫南王一双眼睛通红,眼球当中充斥着猩红的血丝:“凭什么你们口中的以大局为重,就要牺牲本王! 你们对面也太过自私了吧! 本王难道牺牲的还不够多吗? 本王被逼娶了一个不想娶的女人,头上戴了一顶绿帽子! 如今还被那女人,所伤,成了残废! 阿妩,你是要本王丢了这条命,才算大公无私吗!” 豫南王歇斯底里的尖叫,语气之中,多了几分癫狂!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妩,手上的力道,让她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你知不知道,本王如今已经成了废人! 秦妩,就算当初我对不起你,如今我变成今日这般,也算是偿还清了吧! 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公平一些? 你听说了,本王出世便来看望,你敢说你对本王没有丝毫的情意? 你明明也对本王念念不忘,为什么还要装作浑不在意! 阿妩,承认你心中还有本王,就这么难吗!” 秦妩蹙眉,用力的甩开了豫南王,神色凛冽:“赫连清,我看你真是病的不轻! 我来王府上来看看,是奉了太后的命令! 若是因此让你造成了误会,那我现在走便是!” 说罢,秦妩懒得搭理豫南王,转身就要离开! “你站住!” 豫南王一声令下,院子之中,藏匿起来的暗卫,忽然现身,将秦妩的去路,重重围住! 秦妩蹙眉:“赫连清,我劝你长长脑子,先前你对我做的那些事,皇上就给你记着呢! 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若是对我动手,会是怎样的后果!” 豫南王冷笑:“阿妩,你不用吓唬我,再怎么说皇上也是本王的亲哥哥! 本王若是与你生米煮成熟饭,到了皇兄那,最多是破镜重圆! 你若是不肯,本王也不着急,到时候你破了身子,残花败柳,又是本王不要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京城之中谁敢娶你!” 秦妩眼神阴冷,不再迟疑,衣袖一挥,便有粉末散落! 豫南王吸入药粉,只觉得浑身刺痒,疼痛不已,开始在地上打着滚儿! 那些暗卫,最躲避过了毒药,却抵挡不住秦妩接二连三的投毒! 有的捂着双眼,痛苦的哀嚎,有的浑身剧痛,倒在地上打滚! 更甚者,就是全身麻木,直接栽倒在地上犹如死人! 原本藏在暗处,想要出手的明月,看见秦妩如此强大的战斗力,还是选择踏踏实实的躲着。 很显然,太上皇临走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 以前的秦姑娘,动不动的就能飞针藏毒! 去了一趟摘星楼,手上的毒物,毒药,更是层出不穷! 一般人,怕是近身都困难! 豫南王这一次又一次的,真是一点记性也不长! 活该! 秦妩回宫复命,直接一状告到了皇上那! 得知情况的文帝,气的脸都绿了! 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朕瞧着,他这个王爷,做的是实在太舒服! 如今竟然不知东西南北了!” 最主要的是,回鹘王来信,说是已经有些时日联系不到水遥公主了! 联系洛水遥是假,借口发兵,才是真! “皇上息怒! 王爷乃是事情,倒是还好说! 水遥公主若是真的命丧于此,只怕是回鹘更有借口发兵了!” 秦妩见文帝的眉头,越拧越紧,便知晓,她的猜测是正确! 第229章 滚回去检讨 “洛水遥的伤势……” “只剩下一口气……” 文帝蹙眉。 “若是让人模仿洛水遥的笔迹,给回鹘王回上一封信呢!” 秦妩抿了抿唇,很快便想到了一人。 “洛君南?” “洛君南!” 文帝与秦妩,几乎是异口同声! 文帝脸上的欣喜,只维持了短暂的片刻:“洛君南被迫借给了朕五万精兵,又被软禁,只怕是想让他妥协,没有那么容易!” 秦妩倒是乐了:“皇上要向着用君子行径,自是有困难!” 文帝:“你有法子?” 秦妩笑笑:“皇上若是信任臣女,我自然是不遗余力!” 文帝哼笑:“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皇上英明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 若是这件事情能成,去江南的事,臣女想代劳!” “不行!” 文帝一口回绝:“你又不懂种地……” “臣女虽不懂种地,却懂种药啊! 臣女不敢欺瞒皇上,此次江南之行,臣女的确是有几分私心! 臣女的外家,江南云氏,在江南算得上是富庶! 想必到了那边,调查民情,还有皇上担心的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朝廷里的朝臣,都是久居朝堂之上的臣子,自然不比民间那些百姓们的说辞! 只是面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百姓们又能有几分真话? 倒不如微服出巡,说不定结果会更好!” 文帝认真思忖,秦妩说的不无道理,于是大手一挥:“你若是能将给回鹘王回信的事情解决,这件事情朕便交给你去处理!” 秦妩欢喜:“谢主隆恩,臣女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文帝你脸上展露出几分笑意,秦妩这鬼灵精的个性,与秦纪尧,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秦纪尧是个老气横秋的,为人又刻板。 秦妩这人,精明善良,又十分的通透! 让人与之相处,都觉得浑身惬意,轻松。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文帝又道:“豫南王虽不争气,可对你却是一番真心,你不再考虑考虑?” “好马不吃回头草! 皇上,臣女穷叭叭的,唯一富裕的,便就是身上这脊梁傲骨! 豫南王往日对我的羞辱,我都记在心上呢! 臣女挺记仇的! 做不到大度,更做不到一笑了之!” 文帝摇了摇头:“罢了,罢了! 朕也是一时糊涂,随口便问了! 你这一身的硬骨头碴子,让你回头,比让驴掉头还难!” 秦妩:这是好话吗?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豫南王举止不端,言行有失,被罚府中禁足,闭门思过。 秦妩离开了太和殿,回了紫云山庄,貌似心情挺不错,一直哼着小曲儿。 秦纪尧见她这副模样,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正在练字帖的秦希聿:“小子,你姐这是怎么了!” 赫连夙率兵出征,离开京中这几日,这小丫头,便跟丢了魂儿似的,整日郁郁寡欢。 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回来便哼着小曲儿? “我也不知! 老爹,要不你过去问问?” “我去?” 秦纪尧哼哼,他才不去,这小妮子脾气上来的时候,连他这个爹爹都呲! 秦纪尧:“我还是去药房里,看看那药丸子做的如何!” 秦纪尧离开之后,秦希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写的那一篇一篇的字帖当中,自认为写的最好的一篇,小心翼翼的挑选出来。 然后喜滋滋地朝着后院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了一道纤瘦的身影,正在一片良姜花田当中,拿着一只小网扑蝶。 鹅黄色的蝴蝶,在深秋当中,已是苟延残喘,飞的栽栽愣愣,小姑娘的身子,却不怎么灵活,小网落下了好几次,终是罩不住那一只蝶。 “小笨妞,你干什么呢!!” 秦希聿喊了一声,随即也进入了药田当中。 柳元懿回头,脸上遮遮的面纱随风飞舞,只露出一双小鹿似的眼睛。 秦妩的精心调理,她的脸上,恢复了不少,却依旧有伤疤在。 左边脸蛋上淡粉色的疤痕,就像是蝴蝶振翅欲飞的形状,落在小姑娘圆嘟嘟的脸上。 秦妩说,这疤痕,是不可避免的! 不过需要用特殊手段去除! 因着脸上的这一道疤,柳元懿十分自卑,总想着用帕子,将脸上的伤疤遮起来。 即便是在紫云山庄,没有人会在意她脸上的这道疤,可对于爱美的小姑娘来说,长在脸蛋上的疤,会让她变得自卑。 “秦希聿,你小心着点儿脚底下! 阿妩姐姐昨日才说,这一片良姜,收成会很好,你若是剁了这些个药材,我可跟你没完!” 秦希聿抿唇,眉梢上却是一抹好看的弧度。 “瞧给你厉害的,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 秦希聿嘴上虽如此说着,原本踩着一根良姜茎叶的脚丫子,却不受控制的挪了挪,踩在了田埂上。 “你干什么呢,小笨妞!” “看见那只蝶没? 我想将它抓着养起来!” 秦希聿顺着小姑娘的手,看向她指的方向。 一只翅膀有了破损的蝴蝶,飞得忽高忽低,那动作,有点笨拙,好似托不动大肚子的孕妇。 “这笨蝴蝶,跟你这小笨妞儿一模一样! 都老弱病残成了这般,你都逮不住,你就说说,你有多笨吧!” 嘴上是嫌弃,秦希聿却还是将手里,临摹的那一张字帖,塞到了柳元懿手中。 又顺势从她手中,拿出来了捕捉蝴蝶的网子,屏息凝神,蹑手蹑脚的,朝前走了几步。 就在那蝴蝶落在叶片上的一瞬间,秦希聿眼疾手快,直接用小网,将那蝴蝶罩在其中。 柳元懿好看的眼眸,瞬间弯成了天上的星月。 “秦希聿,你可真厉害!” 秦希聿洋洋得意,把网口收紧,捏在手中。 “小意思! 元箬姐呢? 还没回来?” “姐姐去了书斋,说是买几本书,你都到了这把年岁,若是再不紧着点恶补,就真得目不识丁了!” 秦希聿有一些不自在:“这些个字,它们瞧见我认识我,我一看他们就头大了! 也就是我姐不死心 ,还非得让元箬姐教我! 有那功夫,还不如让我去耍一套枪法!” 柳元懿看着手里,秦希聿临摹的字帖,一脸嫌弃的皱眉。 都说字如其人,秦希聿长得气宇轩昂,浓眉大眼的,这字…… 活像是屎壳郎爬过的,这也太丑了! “这就是你写的字?” 柳元懿指着手中的临摹的一张大字。 眨巴着一双眸子,好奇的询问。 秦希聿不好意思的抓挠着头:“嗨,我就说,我是个大老粗,姐姐非得要在我身上浪费这些功夫…… 读书真的有用? 我自小到大,大字不识一个,不也没啥……” “话不能如此讲,古人常道,腹有诗书气自华! 人,在解决了温饱 ,便会追求一种更高层次的精神层面! 这书里头都是学问,你从学问里头看见的世界,就又是另外一种!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更有颜如玉! 等你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读书写字的乐趣 ,便能体会其中的奥妙!” “你这说的天花乱坠的,可我只知道,肚子饿了,这些大字不能当饭吃!” “你可真是的,为何什么事情,都要与吃的联系到一处! 你念书,念的是圣贤书! 自然会明事理!” “拉倒吧! 你老爹身居高位,肯定念了很多书,喝了很多墨水!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不照样把你赶到庄子上,任由你自生自灭……” 话一脱口而出,秦希聿才发现自己心直口快 ,说了不该说的话。 在看向柳元懿的时候,小姑娘那一双小鹿似的的眸子里,已经湿漉漉的,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柳元懿,我……我是无心之失……” 柳元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这些日子,在紫云山庄,被山庄里,悠闲自得的氛围包围着,阿妩姐姐与元箬姐姐疏导着,才逐渐的走出被父亲抛弃的阴霾。 如今,秦希聿的那些话,好似将她身上的伤疤,重新揭开。 “柳元懿,你别哭呀 ,我真的是无心之失,柳大人那老东西,抛弃你与元箬姐姐,那是他的损失,是他不配做爹…… 柳元懿,哎呀呀,你别哭呀……” 柳元懿的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砸在了地面上,秦希聿哪里见过小姑娘这种阵仗! 顿时就吓得手足无措,想要给小姑娘去抹泪,一双手伸出来,却还是悬在半空之中,最终还是落下。 “柳元懿,别哭了行不行? 都怪我这张嘴,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 秦希聿卑微道歉,小姑娘的一双眼,依旧是通红的,直到秦妩来了,揪着他的耳朵,训诫一番过后,柳元懿才露出笑意。 只是双眼依旧红彤彤的。 “秦希聿,日后你再管不好自己这一张破嘴,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希聿捂着红彤彤的耳朵,忙不迭的道:“姐,我知道了!” “还不赶紧滚,回去再把这个字贴,临摹上十份!” 秦希聿委屈巴巴:“姐,我真没欺负小笨妞! 你看,我还帮她抓蝴蝶呢!” “都把人家小姑娘弄哭了,你还敢说你没做,赶紧滚回去自我检讨! 不然,晚上你就别吃饭了!” 秦希聿狠狠的,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拿着字帖,哭唧唧的离开。 柳元懿则将那一只蝴蝶,装在了银丝编成的精致笼子,一双小鹿眼微微弯起。 一阵风吹过,将她的面纱吹散,原本含着笑意的脸上,瞬间惊慌,她手忙脚乱的双手按住了面纱。 见秦妩看过来,柳元懿只觉得羞窘不堪,快速的背过身去,垂头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面纱。 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面纱已经整理好,她的眼圈,却又染上了一层潮湿。 秦妩看在眼里,捉着小姑娘的手,轻声询问:“别担心,你的脸会没事的!” 柳元懿摇了摇头:“我的脸,我倒是不担心! 姐姐这几日,都是心事重重的! 翠儿说,父亲找过姐姐好几次……” “你都已经知道了?” 柳元懿轻轻颔首,眼底里是藏不住的担忧:“父亲对我和姐姐,从小到大,都很严苛! 经历过洛水遥一事,我也算是看清了,我们在父亲那的地位!” 小姑娘说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一副,看淡一切的态度。 “我自是不相信,父亲会因为想念我们姐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我担心,父亲是不是又为了柳依依和柳丞泽,想要算计姐姐?” 秦妩伸出手,轻轻的抚摸柳元懿的青丝:“不用担心,你姐姐是一个,懂得大是大非之人! 定然不会将你们姐妹二人的安危,置于不顾……” “可是……” 柳元懿眼中带着担忧:“可是父亲惯会以我,还有亡母的灵魂安息来拿捏姐姐…… 我是害怕……” 秦妩了然:“我明白了,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与元箬谈一谈,让她提防着点儿!” 柳元懿这才放心下来,看着小姑娘拎着笼子里,那一只残破了翅膀的蝴蝶,回了住处。 秦妩等着柳元箬回家,一直到了傍晚,都不见她的身影。 柳元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掌了灯,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秦妩也看见了她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想必是哭过了。 在院子里看见秦妩,柳元箬吓了一跳。 “你怎么还没睡呢?” “等你呢,你这几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秦妩一双幽深的瞳孔,紧紧的盯着柳元箬。 柳元箬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古以来,穷人家的孩子,都读不起书的。 束修的费用,在普通的农户当中,算得上是天价! 秦妩知晓,因着不公平的生活阶级,有多少人才被埋没! 与柳元箬相处的这些事,她也知晓,柳元箬是个有心气儿的姑娘! 于是便想着,先办一家女子私塾。 柳元箬早出晚归的这些日子,应该都是忙于此事。 只是,这几日回来的,比之前还要晚,每次回到紫云山庄,柳元箬就将自己关在房间当中。 秦妩盯着她那一双哭红的眼睛,关切的询问:“元箬,我可是把你当了姐妹! 你有事 ,一定要跟我说!” 一句“姐妹”,更是让柳元箬费劲压下去的委屈,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 “阿妩……” 柳元箬泪眼婆娑,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秦妩说了。 柳大人找到了柳元箬,一开始是打亲情牌,想要让他们姐妹回去。 柳元箬三番五次的拒绝之后,柳大人怒了,他用了最下作的手段,以柳元箬生母的骨骸作为威胁,哪怕是柳元懿不回去,他这个做姐姐的也要回去! 柳大人不知道从哪得知了柳元箬与孟淮认识,便想着逼迫她,去给在大理寺牢狱之中柳依依脱罪! 柳元箬不想做这种事,可又不能将亡母弃之不顾! 第230章 不安,柳元箬被带回柳家了 因此,柳元箬这几日心烦意乱,为了这件事情,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眼看着与柳大人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柳元箬整个人都郁郁寡欢, 消沉至极。 秦妩得知了这件事,手掌倏然拍在了桌子上! “都说虎毒不食子,柳大人这老东西,根本就不配做人,真是枉为人父!” 秦妩义愤填膺:“元箬,你千万不能回去! 你若是回去,无异于是又进了狼窝! 那柳大人的一颗心 都已经长歪了! 他满心满眼就只有柳依依和柳丞泽!” 秦妩抿了抿唇,思忖片刻,还是将那一日在梨园当中遇见柳丞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她听。 柳元箬听完之后,内心之中的悲凉,更是蒙上心头。 柳丞泽小的时候,柳元箬对他,也是很好很好的! 毕竟,那是柳家唯一的男娃! 柳家的一切,日后都会是他的! 可随着柳丞泽逐渐的长大,他身上的纨绔之气,也逐渐的显露。 柳元箬没想到,柳丞泽竟然混账到了这般! 翌日 柳元箬刚刚出门,便被人堵在了路上。 “大小姐 ,老爷这几日身子不适,病倒了,说是想您想得紧,让您回府上看看她!” 柳元箬凝眉,来人是柳府上的管家。 柳元箬缓缓的掀开了轿帘,看见了拦住了她去路的张管家。 “父亲忽然身子不适,那边去请郎中,我又不会医术,又不是药,我去了,父亲的病就能好了?” 柳元箬的冷漠,让张管家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便反应过来,殷切的上前:“小姐,就算是您心中有气,有怨怼,老爷如今卧病在床,您作为子女,理应床前尽孝! 老爷说,今日务必要让您回到府上! 先夫人的忌日,就快要到了,小姐纵然对老爷心中有气,也不能置先夫人于不顾吧!” 张管家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继续游说:“小姐,您不在府上的这些日子,老爷想您想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您还是随着奴才,回去看看吧!” 柳元箬态度坚决,张管家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小姐,老奴有些话,不知可否与小姐说……” 柳元箬见张管家挡住去,单独路,固执的不肯离开,只得对着身边的轿夫示意。 没有旁人,张管家的态度也嚣张起来:“小姐,老爷让奴才转告您,若是您不肯回家,先夫人只怕是有魂魄不宁了! 您自小就是个孝顺的,总不愿意看着,先夫人入土之后,还要被折腾……” 张管家话里话外的威胁,十分明显。 想到了秦妩的嘱咐,柳元箬的脸色,还是阴沉下来。 “张管家,你回去转告我父亲,他若是觉得 ,如今头上的乌纱,还是戴的太重,就只管这般折腾! 我既然已经脱离了柳家,便是不会再回去的! 兔子急了还咬人,若是父亲继续这般逼迫我,我便去宫中告御状! 反正,我如今有荣安县主做靠山,没有什么可怕的!” 柳元箬一改前几日的胆小怯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张管家也没想到,平日里,在柳家胆小怯懦的柳元箬,竟然会有如此硬气的时候! 小心翼翼的将手,摸进了衣袖当中,趁着柳元箬不注意,直接一挥手,将白色的粉末,朝着她的面门,直接洒了下来! 柳元箬还未反应过来,便吸入了迷药! 很快,人便陷入了昏迷! 张管家则作事声张道:“小姐,你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起轿,回柳府!” 轿夫面面相觑 ,可没有听见柳元箬呼救挣扎,便以为这是她的意思。 于是便抬起轿子,朝着柳府的方向走去。 秦妩巡视了一圈铺面,不知为何 ,总觉得今日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的厉害。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 明月急匆匆进门,低声道:“县主,不好了! 柳姑娘被柳大人的人迷晕,带回了柳家!” “什么!” 秦妩豁然起身,脸上的担忧,瞬间显露。 这老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做这种事! 秦妩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明月见她焦灼的模样,沉声道:“要不然……卑职带着暗卫,将柳姑娘救出来?” “不妥!” 柳元箬是一个重孝道的,那柳大人又是个会拿捏她软肋的。 柳大人要是想让柳元箬想法子救柳依依,那她便是安全的! 倘若是柳大人还有什么,更加丧心病狂的想法 ,那柳元箬的处境就危险了! 文帝都隐隐透露,这是臣子的家务事,他即便是皇上,也不好过多插手。 秦妩思来想去:“把不白召唤回来,我有急事!” “是,县主!” 夜幕深沉 柳元箬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人绑住,她环顾四周,轻纱帷幔,熟悉的拔步床! 还有周遭熟悉,又略带陌生的摆设,她内心之中的恐慌,不由得上升了几分。 她竟然被带回到了柳府,被关在了她的闺房当中! 柳元箬想要喊救命,却发现口中,被人塞了一方丝帕,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挣扎,不小心将一个花瓶踢倒! 哗啦—— 门外守候的粗使婆子,听见了闺房之中发出来的动静,对着另外一名小丫头道:“去通知夫人,这小蹄子醒了!” 说话的人,是一名倒三角眼的婆子,脸上布满了核桃纹似的皱纹。 看上去是个不好相与的。 金婆子推门而入,一脸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在床榻上,扭曲挣扎的柳元箬,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大小姐还是别挣扎了,老爷发话,让您在闺房当中好好的闭门思过,哪都不准去!” 柳元箬怒目瞪圆,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与此同时,金婆子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伸出手一把薅住了柳元箬的发髻,粗鲁的将柳元箬口中的帕子,扯了出来! 柳元箬的眼神里,瞬间溢出痛苦。 “来人啊,救命啊!” 嘴巴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柳元箬高声呼救,却被金婆子,结结实实的,甩了一个耳光! “大小姐,还是消停点儿吧! 老爷说了,让奴才们看管好了您! 您就死了那条心儿吧! 是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就老老实实的,等着老爷和夫人发落就是了! 少折腾一点,说不定还会少吃点苦头! 否则,您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儿,挨上几个巴掌,那可不是奴婢能左右的事了!” 金婆子恶意威胁,拽着柳元箬的头发,手上更是用了几分劲! 就在这时,小郑氏在丫头的搀扶之下进了门。 没有旁人在,小郑氏自然也不必端着慈母的虚伪嘴脸。 只是,她明显的形容憔悴,看样子,是好多日子没有休息好了。 “大小姐还真是好算计! 你是早就知道陌世子的德性了,所以才故意设计陷害你妹妹,让她嫁给那个纨绔子弟? 随后,自己趁机撇清关系? 你这小贱人,怎么这般狠毒?” 柳元箬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却被金婆子死死的揪着头发,强迫她面对小郑氏。 “小贱人,夫人与你说话呢,你那是个什么态度!” 柳元箬只觉得,头皮快要被金婆子扯掉了,疼痛让她微微蹙眉。 “夫人,这是打算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 谁人不知,是柳依依勾搭了自己的准姐夫,在府上忍不住私会外男,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姻缘! 如今,夫人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 小郑氏的脸上,瞬间怒意上扬,这才是她觉得最憋屈的! 柳依依用了下作手段,坏了名声,抢了柳元箬的姻缘,自然是人尽皆知! 不仅没有婚礼,还将大笔的嫁妆带入了荣王府! 却没想到,那陌世子,是个丧良心的,不仅强占了她的陪嫁,还将人,给卖进了村里! 柳依依如今还在大牢里,倍受挫磨,这种事,既不能私底下运作,又不能声张,毕竟这抢来的姻缘,自然不能闹到台面上来! 柳侍郎原本是想着,将人哄骗回来,让她去求大理寺少卿,给他们行个方便! 只是按照孟淮的个性,这个后门,怕是走的不会顺畅! 小郑氏则不这么想,只要运作一番,让柳元箬与柳依依来一个移花接木,桃代李僵,将这个贱人送进牢狱之中,她的女儿,自然能够保全下来! 只是这件事,不能让柳侍郎知道! 否则,她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温婉人设,不就彻底的崩塌了! 小郑氏只要一想到,她的宝贝女儿,在大牢当中,受尽苦楚,她便心如刀绞! “贱人,你是故意害我的依依的,是不是?” 柳元箬嘴角上渗着血,脸上尽是冷笑:“夫人何出此言,当初的婚事,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从我手中硬生生的抢走的吗? 怎么? 如今你的女儿,深陷牢狱之中,你这才想起来,那一桩婚事,原本是不属于她的? 柳夫人,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就与你说过一个道理,做人不能太贪心! 人不可以既要,又要! 这世间的因果,早就是有了定数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小郑氏的眼睛之中充斥着恨意,目眦欲裂:“贱人,你跟你母亲一样! 自以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实际上了! 你母亲不还是死在我手上?” “什么……” 小郑氏的话,仿佛刺痛了柳元箬的神经,原本放弃挣扎抵抗的小姑娘,开始不断的挣扎,金婆子见状,便对着身边的几名婆子使了个眼色。 众人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柳元箬按住。 “小郑氏,果然是你害死的我母亲!” 小郑氏嗤笑:“是又如何,能拿我怎样! 你跟你母亲一样都是蠢货! 你母亲为了柳家,掏心掏肺,最终还是被老爷厌弃! 老爷说的,只要你母亲一死,他就会娶我进门,让我做夫人! 是你母亲自己不争气,这又怨得了谁! 柳元箬,你老老实实的等死吧! 等依依平安的离开大理寺,我会给你立一个衣冠冢,多给你烧一些纸钱! 也不枉费你活着一遭!” 柳元箬一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眸子里,倒映着小郑氏那一张令人憎恶的脸! 心里的恨意,却再也压制不下去。 她记忆犹新,那一日,她从那拐子的手中逃出来,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家中! 可一进门,便就看见了,她这辈子都永远不会忘记的画面! 郑氏悬梁自尽,她那一双腿,还在空中轻轻的摇晃! 那个时候,柳元箬只觉得天都塌了! 后来,父亲说是她是搅家精! 如果不是因为她贪玩,被拐子拐去,郑氏就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 是她害死的母亲! 是她毁了整个柳家! 也正因为如此,从小到大,即便小郑氏再怎么磋磨她们姐妹,她都默默的忍受! 柳元箬一直认为,是她害死了母亲! 她这是在赎罪! 柳元箬想要挣扎,却被那群婆子,死死的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小郑氏那些话,犹如剜她的心,将柳元箬藏在心里的那些悲伤过往,一点一点的掀开,撕碎! 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不断的撒着盐! 这一夜,柳元箬的内心,近乎崩溃! 直到小郑氏折磨够了,将心底的怨气发泄出来,才带着那群婆子,浩浩荡荡的离开。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嘱咐金婆子:“给我看好了这个小贱人,等本夫人联系好了,便将这小贱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出去!” 到时候,就跟柳大人说,这小贱人逃走了! 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又能如何! 柳元箬悲伤欲绝,躺在床榻上,浑身的疼也依旧掩盖不住,她内心之中的绝望与悲愤! 郑氏的死,是小郑氏所为,那她当初被人绑走的事,便就有迹可循! 没想到,小郑氏从那么久之前便开始惦记柳家当家主母的身份! 母亲就是被她害死的! 柳元箬的身上,每一块皮肤都在疼痛,叫嚣,撕扯着她的感官。 恨意将她淹没! 那些恶人,为什么一个个的还能活着! 而她,却从小失去了温婉善良的母亲! 还因为这件事情,自卑敏感了多年! 承受了小郑氏的磋磨多年! 深夜 笃笃笃 柳元箬浑身都疼,根本无法入睡,听见窗柩处,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她挣扎,视线落在了窗格子上,那小小的一团黑影上。 第231章 郑氏的死因可疑 有什么尖尖的东西,啄破了窗户纸,随后,便有一道绿色的小身影,嗖的一下子飞进了屋子里! 紫云山庄 秦妩安抚好了柳元懿,看着小姑娘入睡,这才离开。 才回到了房间,便看见了桌面上,散落的榛子壳,一只翠绿色的小鹦鹉,四仰八叉的躺在桌子上,合着双眼,身体呈现僵直的状态! 秦妩胸中一紧,一把将不白攥进了手掌心,用力的揉捏着它的肚子:“不白,我的不白,你撑死了吗! 呜呜呜,我可怜的不白……” “哦……啊……” 不白惨叫一声,小爪子开始抓挠:“攥死鸟了!” 秦妩手依旧没有松开,攥着不白不松手:“你还装不装!” “没装!就是吃撑了,你老不回来,眯了一会儿! 没装! 真没装!” 秦妩这才罢休,松开了掌心之中的小鹦鹉:“你找到元箬了吗?” 不白拿捏着腔调,呲牙咧嘴:“惨! 那叫一个惨!” 秦妩担忧的道:“柳家人是不是刁难她了?” “岂止是刁难! 柳姑娘都被人揍的肿成了猪头……啊……”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若是不能,我直接一把捏死你,省得你在这跟我卖关子!” 秦妩听完了不白的话,陷入了沉思。 小郑氏想要让柳元箬做替死鬼,又不是通过柳侍郎的关系脉! 她竟有这般通天的本事,能把手伸进大理寺? 还有多年前,郑氏自缢,小郑氏若是元凶,又怎么会被保下来? 翌日 秦妩一大早便去到了大理寺,张捕头见她,相当熟稔地打了招呼。 “县主!您来找孟大人?” “嗯,孟大人可在大理寺?” “嗯,县主请随我来!” 秦妩随着张捕头,来到了孟淮办公的地方。 “大人,县主来了!” 原本在屋子里,正对着一张画像,有一些出神的孟淮,听见了张捕头的声音,将画轴迅速的卷起,收了起来,脸上的表情,迅速的恢复往日里的清冷淡漠。 他起身,来到了门口打开门便看见了秦妩。 “县主一大清早,便来大理寺,是有何要事?” 张捕头离开,继续去做事,秦妩进门,便神情凝重的对着孟淮道:“孟大人,元箬出事了!” 原本神情清冷矜贵的孟淮,眸光一凛,瞬间神情凝重:“发生了何事? 柳姑娘怎么了?” 秦妩将柳家将柳元箬强行带回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孟淮的脸色,愈发难看。 那柳崇文,在外头是一个老好人,在面对朝廷里的对立,更是选择当做墙头草。 哪边风大,自然往哪边倒! 前些日子,那柳家三小姐,牵扯了一桩人命案子,人证物证确凿,柳崇文就想着走后门,想要见柳依依,被孟淮阻拦。 这些日子倒算是安分,没有再来大理寺捣乱,却不曾想,柳崇文背地里憋着一肚子的坏水,竟连偷梁换柱这种事儿,都想得出来! 孟淮胸口之中有愤怒,不断的冲撞:“这柳大人怎可如此? 我大理寺,严格按照我朝的律法办事! 公正廉明,戒备森严,这种腌臜事,只要我孟淮还有一口气,我便不允许它出现! 县主放心,下官会让人注意,柳依依那边的动静,决定不会让那些歹人,有可乘之机! 不过,柳姑娘如今在柳府,受尽了折磨,我们该如何将他解救出来?”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孟淮这个大理寺少卿总不能直接闯进柳家,将人给救出来。 这于礼不合! 是万万不能够如此做的! 秦妩却宽慰他:“柳大人放心,如何解救柳姑娘,我会看着办的! 你只要盯紧了柳依依这边! 既然是要桃代李僵,便就证明,大理寺之中有人作为内应! 大人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才是!” 孟淮点头:“县主所言极是! 下官定会小心行事!” “还有一件事,想要劳烦孟大人!” “县主请讲!” “我想让大人帮忙查一下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十一年前,柳尚书府上的先夫人郑氏悬梁自尽的案子!” 孟淮闻言,随即唤来了手底下的人去查卷宗,很快便有人,将当时案子的卷宗,送了过来。 当时的卷宗,只有寥寥数笔。 郑氏是自缢,并不是被他人所害。 可是,在翻找仵作的档案记录,便说什么都找不到了! 秦妩的心中,顿时就起了疑。 为何能找到案子的记录卷宗,却找不到尸检的记录卷宗? 孟淮面色沉沉:“张捕头,命人去一趟老吴那,问问情况!” 老吴因为被收买,做了伪证,因此还收押在大牢当中! 张捕头来的时候,他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得知孟淮问卷宗的事,也不敢隐瞒:“回大人的话,十几年前,小的还跟着老宋学徒,并不能独当一面,那时候的卷宗基本上是老宋收藏的……” 孟淮倒是不怀疑他会撒谎,秦妩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男人,蹙紧眉头,询问道:“那位宋仵作,如今在哪儿!” 哐当—— 门外忽然响起来了什么声音,像是有人摔碎了东西。 紧接着,张捕头的声音响起:“宋姑娘,你怎么了? 怎么这般不小心? 有没有伤到哪儿?” 秦妩看了一眼孟淮,二人便一同来到了门外。 一眼便看见慌乱的捡着工具的宋星冉。 “星冉,你没事吧!” 秦妩的极力推荐下,孟淮便去找了宋星冉,问他可否愿意入职大理寺做工作。 宋星冉当时,只是傻乎乎的问:“大理寺的仵作,月俸有多少? 我家穷,银子给少了,我可不干!” “一两银子!” 孟淮当时的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出了这高额的月俸,要知道,一般的仵作,一年也就三两银子的酬劳拿着。 于是,宋星冉便拿着高额的薪月俸,进入大理寺任职! 小丫头的确是有两把刷子,尤其是验尸的那些手法和技巧,比老吴还要老道! 这些日子,孟淮与她,也算是熟识了几分。 此时的宋星冉,毛手毛脚的,与她平日里做起事来的时候,那股子稳重自持,完全判若两人。 孟淮看了一眼张捕头,张捕头便识趣的退下去。 秦妩上前,帮着宋星冉捡起地上散落的工具。 一抬头,便看见了宋星冉那张心事重重的脸。 “星冉,你怎么了?” 宋星冉摇头,随即将收拾好的工具,揽入怀中:“没事,县主! 是我毛手毛脚的,冲撞了县主! 还望县主恕罪!” 说完,宋星冉对着秦妩行了个礼,便落荒而逃。 秦妩与孟淮聊了许久,才得知,多年前的大理寺仵作,名唤宋映书,是当年颇有名望的仵作。 当时,他卓越的尸检技术,帮助大理寺侦破了不少的疑难案子,在京城之中,也是名气响当当。 只是后来,他走了错路,收受贿赂,造成了一桩冤假错案,没想到,宋映书竟然畏罪潜逃! 临走之前,还卷走了不少大理寺的案件卷宗! 有人说,那是他收受贿赂,办的冤假错案,为了防止后人发现他收受贿赂的证据,才将那些卷宗一并藏匿起来的! 时至今日,宋映书都没有缉拿归案,那些卷宗,也不知所踪! 秦妩蹙眉,看样子,郑氏的死因,的确是有可疑的! “孟大人,当时这件案子的知情人,还有谁?” “我上任大理寺之后,之前大理寺的办案人员就只剩下了大理寺的左右副使,如今还在官职! 这两位,在大理寺任职,也都有十年之久,你若是想要知道郑氏的案子详情,可以找左使任东霖询问一二,此人为人正直谨慎,是个可以信任之人!” “孟大人可否引荐?” “这有何难!” 说着,孟淮便指引着秦妩,来找任东霖。 见孟淮来,一名身材七尺,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急忙迎了上来。 “下官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任大人不必客气,荣安县主过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你!” 秦妩对着任东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随后又将郑氏自缢的卷宗,拿了出来。 任东霖仔细的翻阅了卷宗,仿佛是在沉思,不多时,便开口道:“下官的确记得这件案子! 当时,是我与大理寺的右使,一同办理的此案! 其实,这桩案子,还有很多的疑点没有解决,柳尚书却急着 将人下葬,迫于多方面的压力,再加上,当时的大理寺少卿,要求这桩案子尽快了结,于是 很多疑点没有解除的情况下,案子便就不了了之!” “比如说,还有什么疑点,未曾解决?” 任东霖沉吟片刻,仿佛是在认真的思忖,当年这桩案子的枝细末节。 “当时,尸检的时候,就存在很大的争议! 郑氏虽然是明显的自义而亡的痕迹,可是脖子上却有一个不太明显的指印! 而且,她的头上还有伤,浑身上下,遍布不明显的青紫淤痕! 但是柳大人的说辞,是郑氏生完柳家二小姐之后,时常情绪低落,萎靡不振,有时哭,有时笑,据说是得了疯症! 甚至是有自我伤害的倾向! 身上的那些伤,便是如此造成的! 可是却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疑点,那就是郑氏自缢身亡之后,她身边的贴身丫鬟也不见了! 多方搜查无果,活不见人,死不见死!” 秦妩的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看样子,郑氏的死,确实有蹊跷。 那丢失的尸检记录卷宗,还有郑氏的贴身丫鬟,便成了这件案子,能否翻案的至关证据! 宋星冉离开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 她独自一人,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心事重重。 一回到了家中,院子里养着的土狗,便开始狂吠,宋星冉压低了声音呵斥:“狗子,别叫了!” 那狗听出了是自家主子的声音,便乖乖的卧在了一边,不再出声,与此同时,原本漆黑的茅草屋中,亮起来一道光,很快,那亮光,将整间茅草屋都照亮。 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咳嗽声:“丫头,是你回来了吗?” 宋星冉推门进了屋,看见刘氏身上披着一件袄子,已经坐了起来。 “娘 ,我吵醒你了!” “你不回来,娘怎么睡得踏实! 咳咳咳,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孟大人整理卷宗,我才晚了一些,日后我若是回来晚了,您不必等我 ,只管先睡就是!” “你不回来,娘怎么睡得踏实! 你在大理寺,可还顺利?” 刘氏的话语里都是担忧,说罢,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若不是娘这身子不争气,你也不必再去那满是阴气的地方做事!” 那种地方,只要行差踏错,便就是万劫不复! 就像老头子…… “娘,您别胡思乱想,女儿在大理寺,月奉便是一两银子,孟大人虽然为人严苛,却是个很好的上司,女儿多多的挣些银子,就能找个好郎中,治好您的眼睛! 您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体己话,宋星冉才躺回到了土炕上。 漆黑的屋子里,不多时,便传来了刘氏沉睡的呼吸声。 宋星冉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只是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阿爹拉着她和娘的手,在一片黑暗当中,马儿不断的奔跑,马车颠簸的厉害,她小小的身子,几次撞到马车,疼得她呲牙咧嘴,却不敢哭出声。 身后,有马蹄声,追喊声,刀枪碰撞的声音! 而他们一家三口,在躲避身后那些人的追杀! 眼见着那些人,快要追上了他们 ,阿爹搂着娘,沉声嘱咐道:“别回头,带着囡囡一直往前走! 我若是死在这儿,也不必回来寻,只管拼命的往外逃,逃到安全的地方去隐姓埋名! 还有这些东西,一定要保护好,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千万不要拿出来! 这些东西,事关重大! 切记,切记!” 梦里,阿爹紧紧的拥抱住她与娘亲,随后便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 黑暗之中的马匹受了惊,开始疯狂的奔跑起来,而阿爹 ,却纵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宋星冉嚎啕大哭,黑暗之中的惊恐,被不断的放大,娘亲紧紧的抱着她,随着马车一路狂奔,她们也不知道了哪儿! 后来马车从悬崖上坠落,身体的失重感,让她迅速的睁开了眼睛! 第232章 调查郑氏的死因 “阿爹……” 宋星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像一条失了水的鱼,快要窒息。 晃眼间,外头的天,已经大明大亮。 这一夜的噩梦,让宋星冉心有余悸。 她下了炕,院子里,刘氏已经在井边洗衣裳,尽管她双目失明,却一直是个勤快的,摸索之间,也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宋星冉上前:“娘,您休息一下,我来洗!” “娘不累!” “几件衣裳罢了,您去剥豆,等着春日里,好做豆种!” 宋星冉搀扶着刘氏进屋,随后便将那些脏衣服洗干净,晒在了杆子上。 见屋子里的刘氏没有动静,宋星冉便来到了猪圈。 她带着一个铲子,弯着腰,进了猪圈,半个时辰后,便对着屋子里的刘氏喊道:“娘,晌午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自己小心着点! 我去大理寺了!” “哎!” 宋星冉怀里揣着什么东西,便离开了家中。 孟淮还在看卷宗,听见了有人敲门:“大人,您在吗!” 是宋星冉的声音。 “进!” 宋星冉进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宋仵作,你有事?” 宋星冉再三犹豫,还是将卷宗,放在了桌案上:“大人,我昨日整理尸检的卷宗,意外的发现了这个……” 孟淮诧异,却还是展开了卷宗,仔细查看,片刻之后,脸上尽是欣喜:“宋仵作,这是你找到的?” “嗯,这卷宗,是在那些尘封许久的卷宗最底下,估计是当时被放错了! 不知道能否帮助大人和县主!” “宋仵作,多谢! 对了,这份卷宗你可看了?” “嗯,郑氏的死,的确是有可疑! 这份卷宗上,也写的明白,郑氏的死因,虽是窒息,并不是自缢! 只是为何会草草结案,便不得而知!” “看样子,当年这桩案子,办的糊涂! 再加上原本的大理寺卿施压,才不得不结案! 宋仵作,你做得很好!” 说罢,孟淮便起身,让张捕头将消息,传给秦妩。 郑氏的死因,的确是有问题! 如今,最关键的人证,想必就是那郑氏身边的贴身丫头宝珠了! 明月急匆匆进门,对着秦妩抱拳:“县主,卑职已经查到了那郑氏身边的丫头的下落!” 秦妩喜出望外:“那人如今在哪?” “城郊外黄溪村! 卑职已经将人带了回来!” “那人如今在哪儿?” “在客房当中休息!” 秦妩急匆匆的来见宝珠,那是一名衣着破烂, 浑身脏污的中年妇人。 看见秦妩的那一刻,宝珠的眼里都是恐慌,本能地缩着身子。 “婶子你别怕,我是柳家大姑娘的朋友!” 提起来柳元箬,宝珠双眼里的警惕,才卸下去了几分。 却依旧不说话。 秦妩继续道:“婶子,你不必害怕,我是好人! 元箬如今被小郑氏苛待,关在了柳府上,十分的危险! 我正在调查,你家夫人当年自缢的案子! 如今,已经找到了她并非自杀的证据,我准备替你家夫人翻案,关于你家夫人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是何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那妇人拼命的摇头,十分抵触秦妩与她所说的那些话,说着便发疯似的开始逃窜。 碧桃一把将人抓住,轻而易举的制服:“马氏,你别怕,我家县主是好人! 与柳元箬柳大姑娘是闺中密友!” “什么县主,我不认识! 什么柳大小姐,我更不知,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马氏哭成了泪人,看上去情绪激动,十分惧怕。 “婶子,我名唤秦妩,乃是荣安县主! 你不必害怕有人会伤害你!” “荣安县主?” 马氏的身体,陡然一僵,再一次看向秦妩的时候,眼底里的惧怕,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感激! 马氏双腿一弯,扑通跪地,咚咚咚的对着秦妩磕头。 “县主……您就是荣安县主! 若不是您,我家桂花只怕是无处申冤,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县主…… 您是我马家的恩人啊! 县主……” 马氏没由来的一番话,让秦妩一头雾水。 马氏哭了一顿,好一会儿,情绪才堪堪稳住。 秦妩这才从马氏的哭诉声中,得知了,她竟然是数月前,被阿猛将军糟蹋致死的那女子的母亲。 说是母亲,也不过是养母,不过那桂花却是马宝珠一口米一口水的喂养长大的。 当初她亲眼看见小郑氏虐打毒打夫人,并且亲手将她掐死,将尸体挂在了梁上,伪造出来她自缢的假象。 她便连夜逃离了柳家, 最后体力不支,晕倒在了一个小山村的村口。 马宝珠被捡了回来,成了桂花的后娘,没多久,桂花爹去上山打猎,命丧山中。 这么多年,他们母子几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清苦,没想到后来,桂花又被歹人所害! 若不荣安县主,桂花含冤而死,九泉之下,岂能安息? 看着马宝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秦妩只觉心头酸涩。 “马婶子,你不用害怕,我家县主是好人! 如今正在调查柳家先夫人的死因,如今已经找到了郑氏枉死的证据,你若是知道些什么,便说出来! 也好替你家夫人申冤!” 碧桃苦口婆心的劝慰,这一次马宝珠没有迟疑,将她知晓的事情,一一道来 。 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是通红的。 “县主,我家夫人的确是被人害死的,那小郑氏,在没有嫁入丞相府之前,趁着夫人怀着二小姐,就与老爷勾搭在了一起! 夫人生产完之后,这对奸夫淫妇,有对夫人百般折磨,最终导致夫人精神失常! 没想到那小郑氏,竟然还不肯放过夫人! 最终将她,残虐致死! 夫人死的冤枉啊,若不是奴婢早就知道小郑是心狠手了,及时逃开,只怕如今也要惨遭毒手! 这么多年,奴婢不敢死,生怕又夫人的冤屈,彻底的被埋没,这辈子都无法申冤! 县主,您既能帮我桂槐花伸张正义,那就一定能够帮夫人沉冤昭雪,是不是! 奴婢替夫人谢谢您!” 马宝珠咚咚的磕着头,秦妩的脸色,却是沉痛万分,她伸手将人搀扶起来。 秦妩带着马宝珠,来到了大理寺,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孟淮听完了马宝珠的话,顿时面上一凛:“来人,将马宝珠所说的这些话,整理为呈堂证供! 马氏,这桩案子,年代久远,即便是能翻案,也无法说明,最后的凶手就是小郑氏! 郑氏的尸身,早已不在,我们须得找出,更多的证人与证词,才能将小郑氏,定在罪状柱上!” 秦妩想了想:“正如大人所言,这桩案子,过去十几年了,好多的证据,已经被销毁掉,可倘若是小郑氏开口认罪呢?” 孟淮诧异:“若是她开口认罪,自然是板上钉钉,只是这恐怕有难度吧!” 秦妩压低声音,在孟淮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孟淮困惑的看向秦妩,一脸的不解。 张捕头来报:“大人,柳侍郎府上的夫人又来探望柳依依了!” “本官说了多少次,这桩案子,一是板上钉钉,柳依依是凶手 ,目前还不能探视……” “可是,那小郑氏是由右使崔子栋身边的亲信,带着进入的! 若不是卑职听您的吩咐,一直暗中盯着,也不会发现,那小郑氏乔装打扮,来见了柳依依……” 秦妩眼前一亮:“大人,我想机会应该来了!” “县主此话怎讲?” 秦妩又压低声音,与孟淮说了些什么,孟淮听完,随即看向张捕头,厉声道:“加强看管柳依依! 不要出现任何纰漏!” “是,大人!” 说罢,孟淮起身:“召集几名兄弟,让他们跟本官一同去柳侍郎府上一趟!” 既然要重新翻案,例行走访,自然是程序之一。 孟淮带着大理寺的人来到了柳府。 小郑氏刚从大理寺回来,换了一身衣裳 便听见了,有下人通禀:“夫人,夫人,大理寺少卿孟大人带着手底下的人来了!” 小郑氏面上一慌,直接站起身来:“他来干什么!” 难不成她偷偷去了大理寺,探望柳依依的事情,被那孟淮发现了? 崔子栋明明都安排好了一切,一定不是的! 小郑氏提醒自己要冷静,对着身边的下人道:“让人请进来!” 小郑氏紧着来到了厅堂当中,孟淮黑沉着一张脸,看就是铁面无私的青天模样。 “孟大人此番到来,所是为何?” “柳夫人,本官此次前来,是有人提供证据,十一年前,先夫人自缢一案,有重大隐情,此次前来,我也是快点按照章程,例行公事,还请夫人配合!” 小郑氏的脸色,瞬间难看,却很快又恢复了平和,面上挤出一抹笑道:“既然是公事,那我自然是会配合大人!” “那先夫人的房间……” “实在是不好意思孟大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府上上上下下早已经修葺多少次……” “无妨!本官也只是例行公事,还请夫人配合!” 小郑氏见孟淮强势,于是笑着对身边的金婆子道:“带着大人去芳华居看看!” “是,夫人!” 金婆子带路,孟淮为首的大理寺官员,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芳华居。 十几年过去了,一切正如小郑氏所言,重新修饰过,看不出以前的任何痕迹! 那些官差,不过是公事公办,在屋子里溜溜达达的走着,金婆子自然知晓,这些人根本查不出来什么! 小郑氏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一声,在她耳畔说着些什么,小郑氏这才露出洋洋得意的笑。 不过,她心中却也明白,柳元箬这个小贱蹄子,是真的不能留了,只要她在一日,便就总想着为郑氏翻案! 尽管,那小浪蹄子翻不起什么浪,小郑氏依旧觉得心有惶惶不安。 她也该早早安排才是。 孟淮带着衙役,又在柳府的下人当中,询问了一圈。 所有人的口径一致,那便然是郑氏的死,是自杀! 孟淮还带着手底下的衙役,在芳华居里里外外的搜索,就在这时,随行而来的宋星冉,忽然间身体僵直,双目紧闭,晕厥了过去。 众人一惊,赶紧围了过来,却见此时的宋星冉,浑身抽搐的厉害,口中吐着白沫。 此番场景吓坏了众人。 深秋的凉风,嗖嗖的刮着,眼前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宋仵作,你怎么了? 你醒醒……” 众人不断的呼唤着,又是掐人中,又是帮着宋星冉活动已经僵硬了的手脚。 围观的下人,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吓到了。 就在这时,浑身僵直抽搐,口吐白沫的宋星冉,忽然间睁开了双眼,直不棱登的坐了起来。 她的双目无神,直勾勾的盯着人群当中的金婆子,双手颤抖着,指向她的方向。 众人吓的一哆嗦,这小姑娘到底是怎么了,那浑身僵直的模样,犹如提线木偶,难不成是中了邪? 宋星冉的身体,轻轻地挪动,直接朝着人群之中的金婆子走去,那直愣愣的眼神,好似被人摄了魂魄! “你……你干什么?” 金婆子眼神里透着恐惧,不断的后退,这小姑娘的眼神好可怕! “呜呜呜…… 金婆子, 我好难受,我呼吸困难,白绫好紧,我的脖子都快要被勒断了……” 宋星冉这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金婆子更是变了脸色! 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宋星冉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木讷的看着金婆子,一步一步的靠近金婆子。 张捕头脸上露出惧色:“大人,宋仵作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邪灵附体恶鬼缠身吧!” 众人的思绪,很快便顺着张捕头的话,开始游离! 这小姑娘,是个仵作,常年与各种男女老少的尸体打交道! 浑身上下自然是阴气极重! 难道,她真的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宋星冉的动作,好似牵线木偶,一步一步的,朝着金婆子靠近, 嘴里呜咽不断:“金婆子,那绳子好紧哪! 我的脖子快要断了! 你们为何要害我……” 金婆子的脸上,逐渐地失去了血色! 她的双手撑着地,本能地往后退! 第233章 关键人证 “你……你是郑氏……” “你掐我的脖子,还打我,我浑身都好疼…… 金婆子,黄泉路上太凄凉了,不如你下来陪陪我…… 呜呜呜……” 众人吓得连连后退,那金婆子更是一声惨叫,这宋仵作,真的被先夫人附体了! 这芳华居真的不干净! 随着宋星冉不断的靠近,金婆子吓得浑身冰凉,不能动弹! “夫人,不是我害你的,是……” “住口!” 一声厉喝,众人便看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小郑氏! 小郑氏上前,身边的丫头,直接将一盆冷水泼到了宋星冉身上! 原本还犹如鬼魂附体的小姑娘,忽地瘫软下去,晕倒在了地上! 而另外几名丫鬟,上前来制服住了,有一些情绪激动的金婆子,顺势将她的口掩住。 金婆子那一双倒三角眼睛里都是恐惧,不住的挣扎,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金婆子竟然敢在孟大人面前失态! 来人,将她给本夫人拖下去!” 金婆子被人拖拽下去,孟淮的眉毛微微颤抖,也很快恢复如初。 小郑氏那副心虚的模样,众人皆可见。 与此同时,宋星冉再度睁开了眼睛,一双懵懂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斥着无辜。 一脸茫然的问道:“大人,我这是怎么了?” 张捕头赶忙上前:“宋仵作,你没事吧,你刚才被脏东西缠上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宋星冉摇了摇头,表示一无所知,但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状态很不好。 小郑氏的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却开始努力的强装镇定:“宋姑娘,要不要我帮你找个郎中看一下!” 宋星冉打了一个哆嗦,这才惊觉浑身上下已经被水湿透了:“不必了,柳夫人,你这宅子里太过阴冷,许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孟淮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递给了宋星冉,随后看向小郑氏:“夫人,今日叨扰了,下官便不再打扰,先行告辞!” 小郑氏佯装和善:“配合大理寺调查,本就是我该做的! 日后,孟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调查的,我一定配合!” “那就提前谢过夫人了,下官告辞!” 看着大理寺的人离开,小郑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双眼之中的冷意丛生,猛然间回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你们刚刚都在干些什么?” 众人战战兢兢,倘若说先夫人化作厉鬼,导致这芳华居不宁,阴气太重,那小郑氏便是活阎王! 她心狠手辣,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比鬼还要可怕。 “回……回夫人的话,方才那宋仵作,被恶鬼缠身,要找金婆子算账……” “是……是的,夫人…… 奴婢亲眼看见,那宋仵作,忽然间就浑身僵硬,被恶鬼附体,然后便直直的指着金婆子,说是她害死的她! 还说什么绳子好紧,快要勒断了她的脖子…… 实在是太可怕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小郑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一派胡言!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闲来无事,在府中,除了会捕风捉影,还会做什么? 本夫人可从来不信那些鬼神怪力之说! 今日发生之事,不得外传! 谁若再敢嚼舌根子,便就拉出去,发卖了!” 众奴仆战战兢兢:“是,夫人!” 众人退了下去,小郑氏身边,就只剩下了贴身伺候的丫头。 小郑氏的眼睛里,藏不住的狠意溢出:“让人把金婆子处理掉! 记住,要做的干净,不要让人发现任何端倪!” “是,夫人!” 夜,肆意渲染了大片的黑暗,城外,几个汉子撕扯着什么人,往城外的乱葬岗拖。 被捆绑在麻袋里的金婆子,昏昏沉沉的,随着身体不断的被拖 ,碰撞,渐渐的清醒过来。 一睁眼 ,便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了麻袋当中,便开始拼命的挣扎。 几名家丁也感受到了,麻袋里面的金婆子的动静,雨点般的拳头 ,狠狠的砸在了她身上! “你个老杂碎,平时在夫人面前得势,在我们这群下人跟前儿耀武扬威的! 呸! 都是做奴才的,你装什么高贵! 今儿得了这下场,也算你活该!” 金婆子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头,没敢再继续挣扎。 几人在乱葬岗上,挖了一个坑边,直接将麻袋丢了进去,将土填平! 随后便离开了! 金婆子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能够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种窒息感与濒死感,在黑暗当中 ,被无限的放大,最后她便失去了知觉! 张捕头带着人,将金婆子挖出来的时候,那老婆子已经没了动静,用手试探,却还有微弱的呼吸。 “赶紧将人,给荣安县主抬回去!” “是!” 与此同时,原本以为,所有的证据都被销毁,可以高枕无忧的小郑氏,趁着深夜,换了一身暗色斗篷 ,从偏门离开,上了一辆守候在巷子里的马车上。 一只羽色翠绿的鸟儿,扑腾着小翅膀欢快的飞着,追随着马车。 就连负责盯梢小郑氏的暗卫,都没有那鸟儿的速度。 最终 ,马车停在了城西的一处僻静的小四合院处。 小郑氏左右环顾,确定无人跟随,才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进了院中。 一进房间,便有一双手,迫不及待的,从背后伸出来,将她搂入怀里。 男人急不可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心肝儿,我可想死你了!” 小郑氏推开了男人作祟的手,语气里都是慌乱:“你还有心思想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大理寺要翻案了!” 崔子栋的手,依旧不老实,从小郑氏的衣摆,伸不进去,男人都不在乎:“翻案? 翻谁的案子?” “当然是郑氏! 你难道不知? 今日孟淮已经带人上门查访了? 若不是我及时处理了金婆子,只怕事情就要露馅儿了!” 崔子栋在小郑氏身上,胡乱的揉捏着,小郑氏在柳府上保养的好,即便是三十几岁, 也依旧身姿妖娆,风韵犹存。 “处理干净了不就好了! 当年的事情,已经隔了那么多年,早已经是死无对证! 就连郑氏的尸骨,都已经变成了粉末,你有什么可紧张的!” “我也是害怕…… 你是不知,今日的大理寺的人,道府上调查案情,那宋仵作 被鬼附体了似的,口口声声要让金婆子偿命……” 崔子栋捏着小郑氏的软肉,轻轻一拽,惹得她娇呼一声。 “瞧你那胆子,跟猫似的! 偷人你都不怕,一个死了十几年的人,你怕她作甚! 倒是那孟淮,如果不是他来大理寺,如今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合该是老子的! 不知所谓的东西,竟然还想着翻案! 老子倒要看看,死无对证,人证物证据俱毁,他能翻出来个什么浪花! 你们这些个深宅妇人 ,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说那些个扫兴的话,赶紧过来,让我香一个!” 崔子栋急不可耐的将小郑氏抱起来,随后将人欺压在了床榻上,很快,屋子里边就传来了靡靡之音! 犹如风雨雨来,不可描述。 秦妩与孟淮,听了暗卫的禀告,不由得蹙紧眉头。 这崔子栋,说起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乃是先皇在位之时,甲子年的新科状元郎! 是先帝钦点的驸马! 青鸾公主当心性高傲,一眼就看中了气宇轩昂,容颜卓越的崔子栋。 大雍朝的规矩,驸马在朝廷之中的职位,一般都不会太高! 青鸾公主仗着先帝的宠爱,上下走动打点 ,还是将崔子栋,塞进了大理寺做了右使! 崔子栋与小郑氏之间,竟然有奸情!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 孟淮让人从小郑氏和崔子栋之间的关系,开始着手调查。 小郑氏处理了金婆子,自以为是,高枕无忧,却没有想到,她前脚让人,把金婆子埋了。 后脚张捕头便带着手底下的人,将金婆子挖了出来! “孟大人,小郑氏已经处理掉了金婆子,我猜她接下来就要救出大狱里的柳依依了!” “县主放心,我已经让人严密防守! 大理寺的牢狱,已经在掌控之中!” 秦妩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告别了秦妩,孟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宇之间附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担忧。 柳元箬一弱女子,被关在了后宅当中,百般磋磨,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孟淮回到大理寺,迎面便遇见了正哼着小曲准备离开的崔子栋。 崔子栋唇角含笑,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下官拜见大人!” 崔子栋见孟淮不苟言笑,脸上的笑意便也收敛了几分,貌似关切询问道:“下官听闻,大人这几日,正在调查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 如今进展如何?有没有新的发现?” “例行调查当中! 当年的案子,是崔大人经手的?” “是! 说来,我与那郑家,算得上是远房亲戚! 当年,我进京赶考之时,还在郑家小住过一些日子! 大人,说句不该说的,那郑氏,在闺中之时,便神志不正常的,时而抑郁寡欢,时而呆愣出神! 下官走访调查之时,柳家的奴仆都说,自从那郑氏生产完之后,便时常发疯! 郑氏自缢,居然是板上钉钉的案子,也不知何人又将这个案子翻起来,不过是浪费咱们大理寺的精力罢了……” 崔子栋说话之时,还不忘记偷偷睨了孟淮一眼,这男人,素日里,都是冷脸,不苟言笑。 如今,即便是他对着他说了这么多,孟淮的脸色,也依旧是冷若冰霜,面无表情。 “既然有人递了状子,想要翻案,于公来说,本官自然要重新调查一番! 不过,崔大人既然这么说,便就证明,这桩案子没有多大的疑点! 走完程序再说吧!” 崔子栋这才露出圆滑的笑:“那是自然! 有人递了状子,咱们大理寺,自然要按照流程受理! 大人这才上任数月,大理寺上下,便有了一番新气象! 大人这般认真负责,乃是大雍朝的福祉! 老百姓的福气!” 面对崔子栋的溜须拍马,孟淮很显然的不受用,只是道了一句:“本官还有事情 ,就不与崔大人闲聊了!” 看着孟淮离去的背影,崔子栋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眼神不屑道:“真以为自己查了几个案子,被皇上夸奖了几句,就是包公转世? 年轻人哪,就是狂傲自大! 不把谁都放在眼里! 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 姜,还是老的辣! 我倒要看看,你这生瓜蛋子,在大理寺能耀武扬威到何时!” 说罢,崔子栋拂袖而去。 当天晚上 大理寺的地牢里,崔子栋的人,负责守夜,预备着在今天晚上,将柳依依与柳元箬调包。 小郑氏的人,将陷入昏迷柳元箬,从小巷当中的侧门,趁着月黑风高抬出来。 塞入了马车。 小郑氏这边得到消息,才觉得这些日子以来,一颗紧张的心,得以松懈。 见柳侍郎回来,别扭着妖娆的身姿,娇俏上前:“老爷,您这几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哎,那些只会看眼色的狗东西! 你家老爷,身居高位之时,那些人与我称兄道弟,十分交好,可如,我被贬了,那些人,个个都视我如豺狼虎豹,躲得我远远的! 实在是可恶!” 小郑氏娇柔声调的安抚:“老爷何必为了那些拜高踩低的玩意生气! 如今,你不过是受了些小小的挫折,被贬了! 也趁此机会,看清那些趋势的小人嘴脸! 今日,他们对您,爱搭不理,有朝一日,您在上位,便将这些人狠狠的踩在脚下,踏进泥土里!” 小郑氏是个还会吹枕边风的,一顿吹嘘哄骗,让柳侍郎的心里飘飘然。 “要说是善解人意,还得是你! 你呀,这一张小嘴,能说会道的,总是能让为夫宽心!” 说罢,两人便一同朝着紫檀雕花的床榻边缘走去。 眼见着衣裳,一件一件的被丢了出来,很快,屋子里便荡漾着旖旎之声。 “啊……” 一声犀利的惨叫,从床榻之中传出来,紧接着,柳崇文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滚下来! 浑身上下裸露着,衣不蔽体,小郑氏的惨叫,就像是踩着了脖子的鸭子! “老爷,救我……” 一名白衣女子,长发飘散在空中,飘来飘去,一张脸煞白,血红的舌头耷拉着! 那画面,让人浑身的汗毛不寒而栗! 鸡皮疙瘩冒出来了一层。 第234章 闹鬼了,沉冤昭雪 “柳崇文,你背叛了我,我怀有身孕,你便与这不知羞耻的贱人,勾勾搭搭,搞在一起! 呜呜呜~ 你忘记了,你当初与我说过的话? 你说,这一生只娶我一人,只爱我一人…… 柳崇文,你背信弃义,你该死……” 那女鬼的声音,呜呜咽咽,听得人直冒鸡皮疙瘩,柳崇文疯狂的想往外跑,可那扇门,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吓得双腿发颤,抖如筛糠。 “你到底是何人! 为何要装神弄鬼的!” “你这负心汉,你连我是谁都不知……” 说着,那女鬼惨白的手,乌黑的指甲 ,缓慢地掀开了一头脏乱的黑发,露出狰狞惨白的脸。 看见那一张脸的瞬间,柳崇文陡然间瞪圆了一双眼睛,目眦欲裂! “郑氏…… 是你……” “柳崇文,黄泉路上如此凄苦,你下来陪我吧!” 说着,那女鬼竟然飘到了柳崇文面前,伸手要去掐他的脖子! 柳崇文惊吓过度,直接晕死过去! 小郑氏早就吓得不敢动弹了,她身子底下,一股腥臊的气味弥漫! 只是呆愣愣的坐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似石化。 那女鬼缓慢的转过身来,耷拉老长的舌头,鲜红的吓人! “小郑氏,你虽是我的庶妹,可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 你趁我有孕,夺我夫君! 与他无媒苟合,珠胎暗结! 对我百般折磨,将我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最后还将我杀害! 缠绕在我脖子上的白绫,真的好紧啊! 小郑氏,黄泉路上如此凄凉,你便和着负心汉一同来与我作伴!” 小郑氏看着那一双恐怖瘆人的手,朝着她的脖子伸过来,彻底的吓疯了! “姐姐,我错了,求求你饶了我吧! 我不该勾引柳崇文,更不该对你百般折磨,害死你! 姐姐,求求你饶我一命! 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小郑氏咚咚咚的磕着,她真的快要被吓死了! 本以为,宋星冉被鬼附身,不过是故弄玄虚! 直到看见郑氏那一张惨白如纸,异常诡谲的脸,她彻底的被吓得没了魂儿! 郑氏那一张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 眼前的女人就是郑氏! 她真的回来复仇来了! 小郑氏一边磕头,一边忏悔自己的罪行,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小郑氏一眼便看见了带着一群衙役而来的孟淮! 女鬼带来的恐惧,让小郑氏的情绪一直处于癫狂的状态,顾不得浑身上下衣不蔽体,连滚带爬的到了孟淮脚边,抱着他的双腿求救:“孟大人,你救救我! 是我杀了郑氏,是我害死的她,求求您快带我! 这里有鬼呀,有鬼!” 孟淮扫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分外腌臜! 宋星冉上前,将衣衫笼在小郑氏身上,随后,孟淮一声令下,便将人带走了! 就连昏迷的柳崇文,也被拖死狗一般,拖拽着离开了。 孟淮走到了那女鬼面前,若不是他不信鬼怪之说,当真也会被眼前的女人…… 女鬼,吓得魂飞魄散,这也太逼真了! 秦妩有一些艰难地摘掉了人皮面具,这四师傅的手艺,还真是不减当年! 只通过柳元若的一幅画像,便做出了这么完美的一张人偶面具! 实在是因为太像郑氏了,才把小郑氏吓到! 让她彻底的破防! 回到了大理寺 ,开堂审讯小郑氏,因着当年的尸检卷宗,再加上马宝珠与金婆子的证词,小郑氏没有狡辩的余地! 按照大雍朝的律法,小郑氏无媒苟合,谋害郑氏,调换死囚,多项罪名并罚,判处斩刑,三日后执行! 而柳崇文,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小郑氏暗度陈仓,谋害郑氏,被判斩刑。 公堂之上,柳崇文看着站在他面前,眼神冷漠的柳元箬,怒不可遏:“柳元箬,我是你的生辰父亲,你竟敢这般对我! 是你告的状? 你是要害死我吗?” 柳元箬的眼神之中,不再是往日的娇柔软弱,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柳崇文面前,声音冷若冰霜:“你怎么好意思说是我的父亲? 若不是你,母亲怎会含冤而终? 你明知,小郑氏入府,我与元懿,举步维艰,只能仰人鼻息,你却充耳不闻! 从小到大,你培养我,只是为了巩固你在朝廷里的地位! 可我费尽心机争来的赐婚,你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割舍出去! 只为了成全你的小女儿! 元懿悲伤,你这个做父亲的,又是如何做的? 你怕她连累柳家,竟然将她赶到庄子上,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柳依依自食恶果,毒害了数条无辜的生命! 你为了将她救出去,不惜让我来做替死鬼! 柳崇文,你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父亲!” 即便是被柳元箬这般怒怼,柳崇文依旧不觉自己有错,瞪着一双眼睛对着她咆哮:“就是你这副自命清高的模样,像极了郑氏! 在她面前,我从来都是那个高攀了的穷小子! 她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 我就是与小郑氏私相授受,暗生情愫,怎么了?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我身居高位,是她不肯让小郑氏进门的! 本来我只是想许她平妻之位,是你娘不肯! 是她说的,这府中的夫人,只能有一个……” 柳崇文歇斯底里,陷入癫狂,柳元箬却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你的自尊? 若不是母亲,劝慰着,鼓励着,以自己的嫁妆,补给着整个柳府,你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 你喝着母亲的血,啖着母亲的肉,却还要将她的庶妹,迎娶为平妻? 你就是这般羞辱我母亲的? 柳崇文,你根本就配不上我母亲! 也好! 黄泉路上,有你和小郑氏作伴,我母亲定不会孤单,对了,还有柳依依! 到时候,黄泉路上,你们一家三口,也好团聚! 祈祷着下辈子,你们再做一家人!” 说完,柳元箬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柳崇文慌了。 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可控制,从他手中流失。 孟淮道:“来人,将这两名囚犯,押入死牢,待我禀明圣上 ,等候行刑!” 小郑氏一直双目无神,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嘴里只是喃喃自语:“我不是有意的,别来找我…… 别来找我……” 衙役上前,扭住了柳崇文,将他与小郑氏押解下去。 至此,郑氏的冤案,终于沉冤昭雪! 柳元箬站在冷风当中,纤瘦的身子,被寒冷的风吹得摇摇晃晃,她落寞的,犹如一株被风雨打翻的空谷幽兰,明明那么娇柔,却还倔强的挺起身子。 那股倔强,令人心痛不已。 孟淮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的背影,想要上前安抚,却不知从何说起。 只能愣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 昨夜,崔子栋的人接应,想要将昏迷的柳元箬,与柳依依交换。 幸好他早有预备,在那些人正欲行事之前,将他们全部制服,如今那几人正在审讯当中。 没怎么费周折,便将崔子栋交代出来。 如今,他正准备亲自去公主府上,将崔子栋带回来审问。 路上,便看见了那一道落寞的身影 ,伫立在冷风当中。 张捕头见自己大人,怔愣在了原地,不由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 一眼便看见了柳元箬那一抹纤瘦,倔强,令人心疼的背影。 “大人……” 孟淮回神,表情依旧冷漠严肃。 “这柳姑娘,真是可怜! 有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爹,如今家破人亡,哎……” 孟淮的视线清冷,听了张捕头的话,眼神之中,多了几分同情。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上前去。 “柳姑娘……” 听见了有人唤她,柳元箬慢慢回头,便看见了一身银色长袍,金线刺绣的男子,不知何时,立于她身后。 凉薄的眼神里,揉杂着几分关切。 “你……没事吧!” 柳元箬强行挤出一抹微笑,对着孟淮道:“孟大人的救命之恩,元箬没齿难忘!” “柳姑娘不必客套! 当初,你救了我一命! 身为朋友,为你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你现在去哪儿,我让人送你回去!” 柳元箬一脸茫然,是啊,柳家发生了这种事,她该去哪儿? 看出来柳元箬眼中的茫然,孟淮继续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不如让人送你先回紫云山庄? 柳二小姐这几日,一直都很担心你……” 柳元箬声音虚弱,点了点头:“嗯!” “张捕头!” “卑职在!” “你送柳姑娘去紫云山庄,务必将人平安送达!” “是!大人!” 看着柳元箬离去的背影,孟淮的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府 正在对着铜镜梳妆打扮的美艳妇人,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都是威严刻薄之色。 身边伺候梳洗的小丫鬟 ,更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个动作不小心,惹怒了眼前的美妇人。 一名小丫鬟急匆匆的进门,对着青鸾公主道:“不好了,公主,大理寺的孟大人来了,说是驸马犯事了,要让他跟着回大理寺,协助调查!” 青鸾公主回头,却不小心被正在梳头发的婢女扯痛了头发。 精致的眉毛微微一拧,手中的团扇,直接甩到了小丫鬟的脑袋上:“蠢钝如猪的玩意儿,给本公主把人拖下去,杖毙!” 小丫鬟连忙吓得跪地求饶:“公主饶命,奴才不是有心的,求公主饶了奴才这一回……” 青鸾公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旁伺候的丫鬟,立刻将那梳头的小丫鬟,连拖带拽,拖了下去。 “崔子栋犯了什么事儿,还值得大理寺兴师问罪来了!” “听说是帮着柳侍郎家里的三小姐找了个替罪的,被孟大人发现了……” 青鸾公主的眉头,拧得更深。 被身边的大丫鬟搀扶起身:“走,本宫倒要看看,这姓孟的是不是这般目中无人!” 崔子栋乃是青鸾公主的驸马朝廷上下,谁不给她几分薄面! 这孟家,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如今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倒要看看,今日这孟淮,敢不敢从公主府,把崔子栋带走! 青鸾公主来到了大堂,孟淮随即上前毕恭毕敬的行礼:“微臣拜见公主! 公主万福金安!” 青鸾公主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着眼前一表人才英俊潇洒的男子,脸上勾出一抹冷笑。 “今儿是什么风把孟大人给吹来了!” “启禀公主,微臣手上有一桩案子,涉及崔大人……” 青鸾公主冷笑:“孟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 竟然带着手底下的兵,来公主府上抓人,你可知那崔子栋是何人? 那可是本宫的驸马……” “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下官做事,一向只想证据,不讲人情!” “孟大人还真是铁面无私! 不知你口中所说的证据是何? 本宫的驸马,岂能随意进出大理寺那种地方? 若是,这桩案子审讯过后与驸马无关,孟达人预备如何处置?” “启禀公主,崔大人利用职务之便 ,让他人顶嘴,已是证据确凿! 还请崔大人配合大理寺办案,不要让下官为难!” “孟大人到底是秉公办案,还是故意刁难本宫? 孟氏一族乃是太后娘娘的母家,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 若是为了一桩小案子,让本宫蒙羞,那不也间接打了太后娘娘的脸? 孟大人应该谨言慎行,到底咱们是自家人!” 青鸾公主脸上带着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危险,言外之意便是孟家不可仗着太后作为靠山,便可目中无人! 她好歹也是赫连氏,是皇室的公主! 区区大理寺,竟然敢来她的府邸上蹿下跳,胡作非为! 谁知孟淮并不买账,依旧绷着一张脸,义正言辞道:“下官还是那一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崔大人暗箱操作,让人顶替死刑囚犯,行径恶劣,下官不过是秉公执法,按照章程办事! 还请公主不要刁难!” 青鸾公主被当众下了面子,脸色瞬间难看。 她的双眼,阴恻恻的盯着孟淮,冷笑一声道:“看样子,孟大人是执意要与本宫过不去了?” “请公主交出崔大人!” “本宫若是不呢?” 孟淮伸手,摸出腰间的尚方宝剑:“先皇御赐尚方宝剑,置于于大理寺,上斩皇子亲贵,下斩朝臣刁民! 公主若是不肯配合,那下官,便只能请出先皇的尚方宝剑,若是伤着了公主,也并非下官所愿!” 说罢,孟淮竟然真的在青鸾公主面前,直接将尚方宝剑拔了出来! 第235章 抓捕崔子栋,狗咬狗 哗啦—— 随着尚方宝剑出鞘,寒光立现! 青鸾公主花中失色,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眼前的男人,浑身上下威慑力十足,身上的锋利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压迫力十足! 即便是在她这个自小到大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公主面前,也都被他身上凌厉的气势给吓了一跳。 青鸾公主的贴身侍卫蜂拥而至,也拔出了身上的佩刀,将青鸾公主,团团护住! “孟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公主不敬!” 孟淮依旧冷声:“本官奉旨查案,还请公主不要阻挠,若是今日见了血,下官手上也有先皇御赐的尚方宝剑! 真的伤了人,也不作数!” 孟淮气势凌人,青鸾公主看着那闪烁着寒芒的尚方宝剑,心中到底是生了几分畏惧。 她一挥手,身边的侍卫便将兵器,全都收了起来! “看样子,孟大人是不打算给本宫这份薄面了! 好! 既然如此,那孟大人只管将崔子栋带走,不过,本宫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调查一番 ,崔大人是冤枉的,本宫便要去皇上与太后那,要一个公道!” 孟淮干脆利落的,将尚方宝剑收了起来:“若是调查无果,本官甘愿受罚! 还请公主,将崔大人交出来!” 青鸾公主嘴角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面目有一些狰狞,却还是对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去将驸马请出来!” “是!” 青鸾公主看着孟淮,眼底里的恨意,稍纵即逝,不多时,崔子栋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大堂,脸上的神情有一些慌乱。 看见孟淮也在,心中更是一紧! “孟大人您找下官有何事?” “但也有人进入大理寺的牢狱当中,想与死囚柳依依调包,经过审讯 ,说是受到了崔大人的示意! 今日本官来,是逮捕你到大理寺审理!” 崔子栋的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幸好手扶在了桌子上,才堪堪的稳住身子。 “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下官不知情啊……” “知情不知情的 崔大人还是与本官,回大理寺再说!” 孟淮一挥手,便有衙役上前,直接将崔子栋粗鲁的扭住。 崔子栋面上都是惊慌,对着青鸾公主求救道:“公主,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你救救我呀……” 见崔子栋满脸痛苦,青鸾公主心疼:“孟淮,事情还未下定论之前,本宫希望大理寺能够善待驸马! 若是大理寺严刑逼供,本宫必然要去太后那,为驸马讨一个公道!” 青鸾公主声色内荏,孟淮却依旧面不改色:“公主放心,大理寺办案一直都是按照规矩来! 时候不早了,下官还要回去审案,告辞!” 说罢,孟淮带着大理寺的人,扭押着崔子栋,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公主府。 青鸾公主气的浑身颤抖,将桌子上的花瓶,砸在地上摔了粉碎! 小丫鬟虽怕,却还是上前安抚:“公主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孟家真是过分! 如今竟然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他们当真以为如今的大雍朝,是姓孟了! 气死本宫了!” 小丫鬟听着青鸾公主的谩骂,没有做声。 直到她泄愤,又摔了不少东西,最后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 小丫鬟才上前道:“公主息怒,如今重中之重,是先将驸马救出来再说! 那大理寺的审讯司,可不是什么好地界! 活人进去都要扒一层皮出来! 更何况驸马是个文弱的!” “那姓孟的,手上拿着尚方宝剑,本宫怎能忤逆父皇? 来人,备马车! 本宫要去一趟南苑行宫,去拜见母妃,让她替我做主!” “公主稍安勿躁! 如今整个后宫,都是由太后与皇后把持着! 慧太妃也是因着在宫中过得不如意,才去了行宫! 您若是去找慧太妃,只会让她心神不宁,耽误了大事! 您不如写一封密函去灵州?” 灵州? 皇姑母! 青鸾公主顿时眼前一亮,原本躁郁的心情,这才有了几分缓和。 于是便让人拿来了文房四宝,写了一封信,然后又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了灵州。 大理寺中 孟淮将崔子栋捉拿回了大理寺,并没有急着审问,而是让人把他与小郑氏,关在了一处。 原本还神情疯疯癫癫的小郑氏,在看见了崔子栋之后,瞬间恢复了神智清明! “崔郎,救救我,我不想死!” 崔子栋也没有想到,前一夜,他还与这个女人沦陷温柔乡,只是转眼之间,他们便身陷牢狱之中! 崔子栋黑沉着一张脸,厉声呵责:“小郑氏,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与你素不相识,如今本官都身陷牢狱之中自身难保,我又如何能救你?” 小郑氏很快便听懂了崔子栋话语中的深意,便重新恢复了先前的癫狂状态,抱着双腿蜷缩在了稻草队当中。 半夜 张捕头才来到了孟淮这儿:“那小郑氏,很明显的是在装疯卖傻,审问了几次,都说不认识崔子栋! 崔子栋这孙子,一口咬定别人是诬陷他! 说什么也不肯承认!” “无妨,郑家那边,很快就会有消息,戳破崔子栋与小郑氏之间的关系! 而且,青鸾公主一定会想尽办法营救崔子栋!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说,一对见不得光的野鸳鸯,到了大难临头之际,会不会互相攀咬? 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抖露出来些什么!” 张捕头本就纳闷儿,他们家大人为何明明将那崔子栋带回了大理寺,却没有着急审问! 原来,大人抓崔子栋,也不过是给他与小郑氏做了一个套子! 他们二人之间的私情,到时候自然会被抖落出来! 青鸾公主的个性,若不是将崔子栋抓奸在床,自然不会相信他会背叛! 崔子栋此人,油嘴滑舌,又靠着出卖色相,成了青鸾公主的驸马! 不得不说,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青鸾公主的生母慧爱 太妃,是先皇的宠妃之一,世人皆传言,慧太妃手上留有一块先皇御赐的丹书铁券。 倘若青鸾公主将这丹书铁券搬出来,崔子栋便就能够逍遥法外!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青鸾公主面前揭穿崔子栋,这样才不会让皇上与太后为难! 这一点,孟淮可是思忖许久。 果然—— 临近傍晚,青鸾公主便带着丹书铁券,来到了大理寺! 她眼神之中的轻蔑与恨意交织,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淮,冷声道:“孟大人可审完了,若是审完了,本宫便接着驸马,离开这阴气沉沉的地方! 孟大人该不会还想要以父皇的尚方宝剑为借口,将驸马强行扣下吧! 父皇的尚方宝剑,只对作奸犯科之人有用! 本宫的驸马无辜,何罪之有?” 孟淮一双黑眸当中,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公主所言极是,是微臣鲁莽了,让崔大人受了如此苦楚!” 青鸾公主冷哼,看着孟淮吃瘪,心里才觉得痛快!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孟淮,冷哼一声:“孟大人还不放人?” 孟淮看了一眼身边的张捕头,张捕头立即会意,便亲自带人去地牢当中接应崔子栋。 地牢里的崔子栋,冻得浑身瑟瑟发抖,如今四下无人,小郑氏这才敢靠过来。 “崔郎,我们该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在这牢狱之中等死? 你不是说,青鸾公主对你一往情深? 她为什么还不来救你?”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张捕头的声音:“崔大人,青鸾公主来接您回府!” 原本浑身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崔子栋 听见他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脸上是难掩的欣喜。 “本官就说,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 孟大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是非曲直,公主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郑氏好似也看见了一丝希冀 ,趁机抓住了他的衣裳,压低声音道:“崔郎,你马上就要离开这牢狱,千万不可忘记我们之间 ,往昔的情分! 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出去!” 小郑氏喋喋不休,吵的崔子栋心烦意乱:“闭上你的臭嘴!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 我帮你做的那些事,根本经不得推敲,若是青鸾公主知晓,我与你之间的关系,她非得弄死我! 你就不能安生一点? 我先出去再说!” 说罢,崔子栋狠狠的甩开了小郑氏的手。 小郑氏见他急不可耐的对着外面喊:“你们还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来将本官放出去!” 小郑氏跌跌撞撞的上前,再一次揪住了崔子栋的衣裳:“崔郎 ,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们娘俩出去!” 提起柳依依,崔子栋瞬间变了脸,直接一脚,将小郑氏,踹到了一边! 他压低声音咒骂:“你这贱人就不能少说几句,你是真的想要害死我吗? 公主就在外头,你还要这班,管不住你的嘴! 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让你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你,非得救柳依依,哪里会搞得出来这么多的事? 都是这个小贱人,才将我害成这般!” 小郑氏震惊,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待她温柔缱绻,情意绵绵的男人,会忽然间卸下伪装! 与对她恶语相撞! “崔子栋,你这是要提上裤子不认人? 当初,你勾着我,婚前失贞的是你! 若不是我未婚先孕,又怎么会去勾引柳崇文,让他做了两个孩子的便宜爹? 你与我颠鸾倒凤,私相授受的时候,你可不是这般说的! 你一口一个小贱人,唤着我们的女儿,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蚊蝇,甩什么蛆,他说是个贱人,你有好的到哪里去?” 小郑氏气急败坏,声音也陡然多了几分,她有一些癫狂的,一把揪住了崔子栋的衣衫,用力的撕扯着:“你就是想要把我们娘三彻底的抛弃是不是? 姓崔的! 你好没良心! 你这个负心汉,陈世美! 你想过河拆桥,与我们娘儿俩撇清关系!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小郑氏发了疯似的撕扯着崔子栋的衣裳。 崔子栋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会犹如疯婆子的那般,对他拳脚相向!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想要与小郑氏拉开距离,可却耐不住她发疯的程度。 两人撕扯着,崔子栋更是没了往日的翩翩君子风度,对着小郑氏大打出手! 若是被青鸾公主那泼妇看见了他这般,说不定会扒他一层皮! 就在两人扭打不下的之际,牢房外面传来了女人一声怒喝:“崔子栋,你在干什么!” 崔子栋慌乱回头:“公主,你救救我…… 这女人疯了,想要杀了我!” “崔子栋,你这个负心汉! 骗了我的人,骗了我的身,最后还想要把老娘一脚踹掉,我告诉你,你做梦! 青鸾公主,我乃是柳崇文之妻! 崔子栋的旧情人,你不要被这男人虚伪的嘴脸骗了,他最是狠心无情……” 啪—— 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甩在了小郑氏脸上,崔子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得她双眼里,直冒金星,耳朵更是一阵轰鸣! “公主,你别听这疯女人胡言乱语! 她被判了斩刑,只想着拉着身边的人下水,公主……” 青鸾公主的脸色,从急切到震惊,再到冷漠,转变的极快,她双眼里,原本的担忧情绪,很快褪去。 冷着一张脸,看向在大牢里,扭打纠缠的二人! “崔子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崔子栋心里慌的一批,还不等他开口,嘴角上还渗着鲜血的小郑氏,已经开始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的抖落出来! 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小郑氏那一双儿女,都不是柳崇文的种! 而是她与崔子珠胎暗结! 青鸾公主的指甲,几乎嵌入了皮肉之中! 站在原地听着二人狗咬狗。 崔子栋破口大骂小郑氏,转头却对着青鸾公主跪地磕头:“公主,我对你是一番真心,你就要听着疯女人胡言乱语!” “是不是胡言乱语,本宫自有判断! 孟大人,可否将那柳依依带上来!” 孟淮让人去将柳依依带了过来,还不知发生何事的柳依依,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直到有人摁住她,取了指尖血! 第236章 听说你吃了闭门羹 眼见着碗里的那两滴血,以极快的速度融合。 原本还在狡辩的崔子栋,像是被人点了哑穴,彻底的身子瘫软下来! 青鸾公主双眼之中的恨意尽显,看着崔子栋,全然没了往日里的深情缱绻。 “好你个崔子栋,本宫倒是看不出来,你如此的阳奉阴违! 竟将本宫玩弄于股掌之上! 很好!” 青鸾公主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狱! 崔子栋声嘶力竭的咆哮,却再也换不来她的回眸! 小郑氏疯了! 这一次是真的疯了! 秦妩入宫,将这件事情的始末,与太后详细说明,太后颇觉大快人心。 “只是可怜了郑氏留下的那两个孩子……” 太后忍不住唏嘘,秦妩淡淡道:“太后娘娘,阿妩想给元箬求个情,欺君之罪她也是被迫的……” “这件事情,哀家会与皇上说明! 你自是不必担心! 你这丫头,这么古道热肠,就是可惜了,你与皇家没有缘分…… 日后,也不知便宜了哪家小子!” 秦妩点头,竟有一些不自然,却还是亲昵的挽住了太后的手:“阿妩就知道, 您老人家最是疼我! 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得跟您老人家报备一下!” “你说!” “我与元箬,准备在京城开一家女子私塾!” “女子私塾?” 秦妩点头:“太后娘娘,您大概还不知,在民间有许多穷苦人家的女儿,生存环境更为艰难! 她们大多没怎么念过书,有的会卖给有钱人家做丫头,有的会入宫做宫女,更甚者,会被穷到极致的父母,卖进烟花酒地! 可身为女子,为何要像浮萍一般,只能依附着他人? 阿妩一直觉得,女子也应该与男子那般,文能从善如流,琴棋书画,明事理,懂分寸! 武亦可上战场护家卫国,巾帼不让须眉! 我的织布厂,药田,药厂,饭馆…… 招的工人,大多是穷苦人家的姑娘,她们勤勤恳恳,聪明能干! 唯独缺少的,便是学问的沉淀! 而我朝的书院,一般不收女子,这也让姑娘们的思想与视角,更加狭隘!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倘若读书真的无用,那为何男子要十年寒窗苦,一朝考功名? 说到底,不过是歧视女子罢了! 若是我的女子私塾,能够在民间展开,生根发芽,我相信 ,大雍朝的精神面貌,会更上一层楼!” 秦妩慷慨陈词,十分激昂,太后听了也只觉得热血沸腾。 是啊! 凭什么女子就要养在深闺,依附男子? 太后也是从一个不受宠的嫔妃,一路走过来,一步一步的,到了如今这般高位! 谁说女子不如男! 太后拍手叫好:“你这丫头倒是个有脑子的,也不枉哀家疼你一番! 冯嬷嬷……” “老奴在! 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将哀家的百宝箱拿来!” “是!” 冯嬷嬷进了内殿,不多时便又折了回来。 出来的时候,她手上还多了一只金丝楠木雕花的百宝箱。 太后将百宝箱,推到了秦妩面前:“这些,你拿着!” 秦妩错愕,太后已经将那百宝箱打开—— 眼珠子那么大的夜明珠,种色上乘的翡翠手镯! 火红的红玛瑙,质地通透,光彩夺目的蓝宝石…… 攒丝镶嵌的金镯子,比狗链子还要粗,秦妩的下巴,几乎都快要脱臼了! 在那百宝箱的最下层,还有厚厚的一摞银票! “太后娘娘,这……” “这是这些年,皇上送给哀家的,这些金银玉器在哀家手上,也不过是一个摆设,还不如给你……” 秦妩急切的想要拒绝,却被太后直接打断:“这些东西可不是给你用的! 哀家刚才听你说这女子私塾,既然是招募的穷苦人家的女子来念书,想必她们也交不起束修! 这些东西,你都拿去变卖,用于贴补在你的女子私塾上 ,也算是哀家对你的支持 如何?” 秦妩从震惊之中抽离,眼圈不自觉的潮湿:“太后娘娘,阿妩一定会好好干,不给您丢脸,也不让您失望!” 小姑娘笃定又认真的小模样,落入太后眼中,让她倍感欣慰。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通禀声:“芸嬅公主觐见!” 话音落下,一身绢纱金丝绣花长裙的窈窕身影,已经进入了殿中。 深秋的天,随着一场又一场的秋雨,越来越凉,芸嬅公主身上,还披着一件云堇缎纹的月色斗篷,整个人看上去端庄而又华贵。 见秦妩也在,芸嬅公主笑着下身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拜见公主!” “阿妩与我何必这般客气,你今日怎么得空入宫? 细一盘算,本宫也有十几日未曾见你了!” 秦妩笑道:“这几日忙着筹备女子私塾,这不是一得空,便来看望太后娘娘!”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太后便称身子乏了,去午休。 秦妩便与芸嬅公主一路在后花园里散步。 “我听说,你去看望回鹘太子,吃了闭门羹?” 秦妩苦笑:“这您都听说了? 不是吃了闭门羹,是直接给人撅出来的! 洛君南于是在大雍朝,栽了跟头,现在对我可是防备的很!” 芸嬅公主掩唇偷笑:“同样的当,上了一次,怎么能再上第二次! 那洛君南,这一次,只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二人揶揄,芸嬅公主倒是笑得不见眼,见秦妩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公主便收敛了笑意,询问道:“说说,皇上是不是又给洛君南准备了个坑? 要不然,他为何如此防着你们?” 秦妩一本正经:“公主休要妄言! 不过是回鹘王想念水遥公主,想让她给回一封家书罢了!” “那洛君南吓尿了,说什么也不肯见我! 公主,你说说,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硬是把洛君南吓成这个德性!” 两人又是一番嘲笑,芸嬅公主也知晓了事情的因果,便对着秦妩道:“要不然,本宫去?” “洛君南这人,疑心很重,公主去见他,只怕是也不一定能见到他!” “这倒不一定!” 秦妩诧异:“此话怎样?” 芸嬅公主将上一次,洛君南以崔怀瑾的尸骨,作为诱饵,想要引诱老侯爷借兵给他! 意图逼宫! 若不是她及时阻止老侯爷,只怕如今大雍朝早就乱了! “我若是去见洛君南,他说不定会见我!” 芸嬅公主云淡风轻,眼前美艳倔强的女子,提起来已故的夫君,眉宇之间 ,总是会不经意的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 秦妩与芸嬅公主交换了消息之后,便与她一同来到幽禁洛君南的别苑。 所谓在外的侍卫,看见了她们二人,一同到来,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卑职拜见长公主,拜见荣安县主!” 芸嬅公主一挥衣袖:“起来吧! 本宫来看望回鹘太子!” 侍卫面露难色:“近几日,太子身子不爽利,才说了不见任何人!” “那就进去通禀,说本宫来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他相商!” 侍卫急匆匆的进门去禀告,很快便回来:“公主,回鹘太子有请……” 秦妩听得那侍卫的话,只觉得心中一紧,有一些担忧的看向芸嬅公主。 “不必担心,本宫无妨!” “我在外头候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公主一定要尽力呼救!” 芸嬅公主点头,随后便缓慢地进入了别苑当中。 在宫人的带领下,芸嬅公主很快便来到了一处禅室,一进门,便嗅到了一股令心绪安宁,屏息静气的檀香气息。 再往里走,一袭白衣,风神俊郎的男子正在抄写经书。 他凝神静气,神情专注,骨节修长的手指,提着狼毫,挥毫泼墨之间 ,是一种说不出的平和。 芸嬅公主却在他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丝隐忍,尤其是眼角的那一滴泪痣,让他脸上的平和,又添了几分浮躁。 一切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太子在宫中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 本宫瞧着,太子屏息凝神,这些日子,好似平和了不少!” 说罢,芸嬅公主便自顾的坐在了椅子上,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的看着回鹘太子洛君南。 洛君南提着狼毫的手指一僵,有一滴墨,顺着笔尖滴落。 在他原本抄写好的经文上,渲染了一小片。 将他努力伪装的一颗心,彻底的击了个粉碎。 “公主这般的风凉话,是专程过来嘲笑孤的? 你们大雍朝的人,个个阴险狡诈,孤落在你们手里,孤认栽!” “太子殿下何必把自己,塑造成无辜的受害者形象? 人,输赢乃是一念之间! 贪字,乃是双面刃,用好了 ,伤人,用不好则伤己! 太子殿下站错了队,选错了人,这些后果,便是应该能够预料得到的!” 洛君南嘴角上的肌肉一紧,冷哼一声道:“公主今日来这别苑,应该不只是为了对孤,冷嘲热讽吧!” “本宫今日前来时,有事情与太子殿下相商!” “有事相商?” 洛君南浑身上下的肌肉紧绷,警觉的看向眼前明艳端方,雍容华贵的女子。 这些大雍朝的人,个顶个的狡诈! 若不是他手中攥着,能够拿捏这个女人的软肋,他才不会相信,这女人说的每一句话。 洛君南明知故问:“孤与公主之间,素无往来,有何事需要公主亲驾前来?” 芸嬅公主眸光一闪,整个人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太子殿下,不要明知故问! 被囚禁在别苑的日子,只怕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也日夜难熬吧! 今日你若听了本宫的话,本宫有办法让你回去!” 洛君南心里一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芸嬅公主的下文。 “公主说说看!” “回鹘王想念水遥公主,写了好几封家书来 ,只是如今,水遥公主已然有了身孕,被豫南王宝贝的不行,去回鹘看望很显然的不是时机! 太子殿下若是愿意代笔,给回鹘王写上一封家书报平安,并能够宽慰回鹘王的思念之情!” 洛君南算是听明白了,芸嬅公主此番的来意。 父王终是发现了端倪,若是得知了大雍朝幽禁了他们兄妹,定然会以此为由,起兵造反! 洛君南心中一喜,却很快收敛了情绪,语气高傲道:“一晃,我们兄妹二人,来大雍朝,已有数月! 这些时日,父王定是担心我们兄妹二人! 既是如此,那孤同意……” “不过,太子殿下要以水遥公主的语气与字迹,回复这封家书! 太子殿下与公主,兄妹情深,模仿公主的笔迹,应该不是难事吧!” 洛君南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你们到底要作何…… 父皇的家书在哪儿? 孤若是不看上一眼,该如何回复?” “本宫口述,太子殿下代劳便可!” 洛君南气炸了毛:“若是如此,孤不写了……” “不写拉倒,你还真的以为,自己如今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回鹘太子? 如今你被幽禁,与你吃喝享乐便是不错的了,若是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芸嬅公主没有惯着洛君南,直接与他翻了脸。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却不料,洛君南忽然间大笑起来,语气狂傲道:“看样子,公主一直都被忠勇侯,蒙在鼓里吧!” 芸嬅公主脚步一顿,有一些诧异的看向洛君南:“你此话是何意?” 洛君南故弄玄虚,见芸嬅公主一脸茫然,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高傲,仿佛拿捏住了芸嬅公主。 “孤上一次去到了忠勇侯府上,想要与老侯爷合作! 这件事情,公主大概不知吧?” 芸嬅公主的神情,更加的让洛君南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明人不说暗话,孤知晓,公主与驸马伉俪情深,只可惜天妒英才,驸马战死沙场,英年早逝,想必至今都找不到尸骨……” 仿佛被人拿捏住了软肋,芸嬅公主的眼眶,只在一瞬间便就通红潮湿,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孤知晓崔怀瑾的尸骨,如今停驻在何处! 只要公主帮我离开大雍朝!” “你说的话,本宫不信……” “公主若是不信,便去试探一下忠勇侯! 你只要帮孤,将求救信送出去,孤便答应帮你给父王回信,顺便将驸马的尸骨找回……” 第237章 想玩儿鹰,却被鹰啄了眼 “你说的可是真的? 你当真知晓,我夫君的尸骨在哪? 也有法子,帮本宫将他带回来?” 见芸嬅公主的语气瞬间和软,洛君南忍不住在心中嘲讽。 怪不得外人传言,芸嬅公主与崔小将军,夫妻情深,哪怕是崔小将军英年早逝,她也依旧在侯府当中守寡! 在洛君南看来,这种女子不过是傻子罢了! 因为正因为如此,洛君南才没把芸嬅公主,放在眼里。 “孤乃是一朝太子,堂堂男子汉,吐口唾沫都是钉! 又怎会诓骗公主? 更何况,公主对崔小将军的深情,孤也实在是感动! 只要公主能够帮助孤,脱离如今的困境,我定当帮助公主达成心愿!” “太子这话说的轻巧,如今你身在皇宫,皇上派有重兵把守! 就算是你逃离宫中,也不一定能够逃出京城……” 芸嬅公主忧心:“不是本宫不帮……” 见芸嬅公主松了口,洛君南急切的道:“公主只管帮孤送一封信,到城外三里亭的一处茶寮,之后便不用管了!” 那一处茶寮,乃是洛君南与景澜殿下互通消息的据点。 正因为不起眼,才不被人怀疑! 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洛君南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知芸嬅公主! 最主要在他心中,芸嬅公主不过是一个深宅妇人 ,恋爱脑罢了! 见芸嬅公主还在犹豫,洛君南故作姿态道:“孤说的是否属实,公主回到府上一问忠勇侯便知!” 芸嬅公主脸上 ,都是惊慌,便有一些急切的道:“太子殿下,本宫答应你!” 芸嬅公主离开别苑的时候,身上带了两封信! 看着她离开,洛君南的脸上忍不住浮现笑意,甚至是带了嘲讽! 果然是个蠢女人,他说什么 ,她便信了! 等候在外头的秦妩,看见芸嬅公主走出别院,急切的上前,关切道:“公主没事吧!” 芸嬅公主摇了摇头,眉宇之间都染着笑意:“那洛君南,还真以为本宫是个蠢笨无脑的后宅妇人,竟然还想着利用本宫!” 想玩鹰,却被鹰啄了眼秦妩:“呵呵,脑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只可惜那回鹘太子没有长! 公主,信拿到了?” “拿到了,不仅如此,洛君南还给了我一封求救信,只不过,他是以回鹘文字来写的,不知道他写的内容,有没有问题!” 秦妩得知了方才洛君南忽悠芸嬅公主帮他送求救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洛君南,心眼子还挺多的!” “他让将这封信,送到三里亭外的那个茶寮,你找人盯紧一下! 本宫倒是觉得,这两封信的内容说不定会有问题……” 秦妩自然知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倒立,于是便将信件收好:“今日之事,还是要谢过公主! 那我就先行一步,咱们改日再聊!” 芸嬅公主与秦妩道别,便去了皇后那里。 秦妩则直接离开宫中,刚回霓裳坊,便看见了给坊中送布料过来的苏沫。 今日的苏沫,身上穿了一件罗甸紫色交领短袄,上面绣着并蒂芙蓉花,下身则是一条同色系的织金马面长裙。 褪去了张扬明艳的红衣,苏沫如今这副打扮,倒是有了几分官家小姐的端庄。 秦妩笑道:“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姐儿? 出落的这般标志,楚楚动人?” 被秦妩打趣的苏沫,粉颊上,浮上一抹浅淡的红晕:“阿妩姐姐惯会拿我取笑,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苏沫佯装生气,秦妩笑着哄人:“听听,现在这小脾气,就像那小炮仗,说炸就炸! 姐姐可是夸你呢,反倒惹得我的好妹妹不快,要不,姐姐给你赔个不是?” 两人说笑打闹,一旁的巧娘,已经将布匹检查完毕:“苏姑娘这一批料子真不错! 花色亮堂,又很别致! 今年宫中的各位主子需要的冬衣,已经准备妥当,就连咱们方中的备货也存了不少!” 秦妩逗完了苏沫,又用小波浪鼓去,逗弄丫头抱着的小粉团子。 巧娘办事利落,如今在霓裳坊管事,她手底下培养起来的那几个小绣娘,心灵手巧,手艺又很好。 除了授课,验货,大多数时间,她都抱着几个月的团哥。 云娘抱着孩子,秦妩便对着苏沫道:“咱们姐妹多日未见,走,跟我说会儿话儿!” 说罢,秦妩拉起苏沫的手。 “刚巧,我要去姐姐那儿,阿妩姐姐若是没事,便随我一同去,姐姐准备了羊肉锅子,这凉飕飕的天,最是适宜!” 秦妩:最主要是想谈事,真不馋那羊肉锅子! 那什么~ 做好是调一份浓郁的芝麻酱~ 美得很~ 马车上 秦妩道:“你手下,还有多少苎麻的原材料?” “山庄里存了两库房,负责下去采买的伙计说,农户手上应该也有不少的存货! 怎么了?” “我想织布的那些工匠,做一批厚实的粗布!” “粗布?” “嗯,宫中的订单,已经饱和,咱们手底下的存货自是不少,也没必要全都将货物全都紧着霓裳坊了! 你盯着让人,织上一些粗布,回头拿给我看看! 我打算,为边疆的战士们紧着做一批冬衣! 边疆苦寒,万不可让万千将士,缺衣少食!” 苏沫恍然大悟:“那我回去便去找李师傅他们商议一下,用剩下的苎麻,赶制一匹粗布!” “料子若是不够,便去手底下的农户收! 银子不够了,便找我来拿!” “嗯!” 聊完了,正是二人便将话题又转移到了苏清漪身上。 自从家里爱出幺蛾子的婆母与表小姐被送走之后,太傅府上,竟然异常和谐。 就连在府中半辈子都弯着腰的魏太傅,也都腰杆子挺直了不少,人看上去也有了精气神。 妻贤夫兴旺,有这么个悍妇发妻,魏太傅何其艰难! 苏清漪本就是个心思聪慧,如今掌管着整个太傅府的内宅,管理的是井井有条。 每个月,苏清漪都会让人去给婆母送衣服,食物,滋补的营养品。 只是不再照面。 不久前,苏清漪查出来有了身孕,整个魏家,更喜气洋洋。 秦妩与苏沫一同来到了太傅府上,刚巧遇见下朝归来的魏太傅。 秦妩双眼一亮,随即上前。 “魏太傅,好久不见!” “魏太傅安好!” 魏太傅嘴角上含着笑,虽须发花白,却是满脸慈爱之相:“许久未见,县主! 亲家姑娘!” “今日来府上看望阿姐,您下朝了!” “嗯,你阿姐这些日子都在念叨你呢,赶紧去看看吧! 今日便在府上用了午膳,若是有时间,你便在府上住上几 ,日陪陪你姐姐!” 魏太傅宽和,此时不似在众多学子跟前的那般严厉,反而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是,那就叨扰太傅了!” 魏太傅温和笑,秦妩道:“魏太傅,晚辈刚好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妩语气严肃。 魏太傅打量了秦妩一眼,只是淡声道了一句:“县主请随老夫来!” 秦妩对着苏沫眼神示意:“你先去魏夫人那,我与魏太傅说几句话,便回来。” 苏沫离开, 秦妩便随着魏太傅一同来到了他的书房。 很快,便有下人给他们送来了茶水点心。 魏太傅对着秦妩道:“县主请坐!” 秦妩倒也不客气,落座之后,便拿出来了两封书信,交到了魏太傅面前:“太傅大人,早就听闻您学识渊博,不仅饱读诗书,对回鹘文化还颇有研究! 我这里有两封书信 ,可否请您帮我看看?” 魏太傅展开其中一封书信,看过之后,瞬间凝眉:“县主这信,是从哪儿来的? 又准备送到哪儿去?” “太傅,这信中的内容可有不妥?” “好奇怪! 这信里的内容,真的好奇怪!” 秦妩困惑之时,却见魏太傅,已经走至桌案前,提笔在另外一张宣纸上写写画画。 很快,一张宣纸上 ,就写满了数字! 秦妩按照魏太傅写下的间隔,将那些字数,分别写成了阿拉伯数字的数组。 竟然得到了一张密密麻麻的数字图! 魏太傅蹙眉:“这些字数,是何意思? 一串串的,是何意思?” 秦妩拧紧眉头,看着那一串串的数字,大脑之中竟然冒出来了一个词—— 摩斯密码! 很快,秦妩便将那封信的内容,翻译过来! 这封书信里,写的都是回鹘太子与水遥公主在我大雍朝当中,受尽了万般苦楚与委屈,请求回鹘王开战! 解救他们兄妹于水火之中!” 秦妩蹙眉,得亏她留了个心眼子 ,这信若真的送到了回鹘王那里,这一场战事,自然是一触即发! 秦妩后怕之时,却又有几分震惊,洛君南竟然懂得摩斯密码,难道,他也是穿过来的? 不可能! 秦妩很快便否决了心中的猜测 ,随即又将另外一封信打开! 破译之后,竟然是洛君南以西南十五座回鹘城池,作为交换,让景澜殿下出兵,攻打大雍朝! 魏太傅还在研究着那一串数字之中的含义,却见秦妩已经起身,对着他道:“今日之事,兹事体大! 还请太傅大人帮忙保密!” 魏太傅欣然应允,二人又寒暄了几句 秦妩才来到了苏清漪的住处。 怀有身孕的苏涟漪,脸上更多了几分母性光辉,显得越发端庄柔和。 初冬寒凉,热腾腾的铜锅子,将整间屋子,都熏得暖和。 秦妩用完膳,便先行一步离开太傅府。 洛君南不做人,非要往驴棚里钻,她便没必要把他当人看! 秦妩来到了宫中,来到了文帝这,文帝得知了情况 ,立刻派人去暗中盯着三里亭外的茶寮。 既然那里是洛君南与景澜殿下联络的据点,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够牵扯出来更多隐藏在京城之中的探子。 很快,两封信函还是送了出去。 文帝的人,随着那一封信,果然牵扯出了不少藏匿在大雍朝当中的探子,又顺着他们的人情关系网继续挖掘,竟然牵出萝卜带出泥。 文帝雷霆手段,很快便将这些人抓捕归案。 同时,又用他的心腹将这些人的位置取而代之。 这一切都悄无声息,就连逼迫到了边境的景澜殿下,也都一无所知。 毕竟,文帝靠着秦妩手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才将那探子的嘴撬开。 洛君南写下的那两封信函才是关键! 秦妩可是浪费了好几日的功夫,终是临摹出来了他与洛水遥的笔记,分别回出去的那两封信,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而这时,秦妩直接踹开了洛君南的房门。 见秦妩出现,洛君南的脸色,瞬间阴沉。 “秦妩,你干什么!” 秦妩嘴角上扬,噙着冷笑:\"有些日子没见太子殿下了,自然是过来找你叙叙旧!\" 洛君南心中隐隐不安,却依旧冷着脸:“孤与你有什么可说的?” 秦妩笑着坐了下来,不知怎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闪着森森寒光,被秦妩转动着,捏在手心之中把玩! 寒光只剩下残影。 “太子殿下若是没话跟我说,便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是! 你若是不老实,可别怪我手里的刀子不长眼!” 说着,秦妩。忽然收手,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楠木桌子上! 随即入木三分! 洛君南吓得一哆嗦,秦妩这女人三番五次的求见,都被他拒绝了,今日居然登堂入室! 还这般威胁恐吓! 她…… 到底要干什么! “秦妩,你敢威胁孤? 孤乃是……” “孤乃是回鹘太子终归无比……” 秦妩抢先念出了洛君南的台词,只见那女人,对着他淬了一口唾沫。 “我呸! 洛君南,你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你可知,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如今不过是一个质子,还老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本姑娘的耐性有一点,但不多,问你的话你若不如实回答,我若是一时手废了你,你猜,回鹘王还会不会为了你这个废太子,与大雍朝大动干戈?” 眼前的女人,眼底里都是寒意,看的洛君南瑟瑟发抖,她眼中的凌厉,足以说明,她不是在开玩笑! 这女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238章 吓尿了 “秦妩,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有话就直说,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吓唬孤!” 洛君南眼底的慌乱尽显,秦妩冷笑一声,道:“那咱们就来说说,太子殿下 前些日子,让芸嬅公主送出去的那两封信,到底是几个意思!” 洛君南面上露出几分惊讶,却很快恢复平和,怪不得他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 原来,芸嬅公主真的返水了! “不是皇上的意思,孤不过是给父王寄了一封家书……” “洛君南,你不老实是吧!” 秦妩一把将匕首,拔了出来,上手就抓住了洛君南的手腕! 洛君南一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想要出手,一巴掌拍死秦妩这个该死的女人,却发现,他一运气,便有一股噬心之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不太正常,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上,沁出汗珠。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贱人,你对孤做了什么!” “不过是刚进门的时候,就给你点蚀骨软筋散用用,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你老实点儿,我问什么,你便说什么! 倘若你不老实,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拿去喂鱼!” 秦妩阴险狡诈,洛君南知晓,却不曾想,这女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秦妩发癫,的确是有一些吓到了洛君南。 他的恐慌,让他原本俊逸的脸,几乎扭曲变形。 “你这毒妇,竟然敢对孤投毒!” 秦妩手上的匕首,贴在了洛君南的脸上,脸上的笑意,令人发瘆:“知道我是个毒妇,就老老实实的交代! 你写信用的那些暗语,是从何处得知的?” “孤根本不知你在说什么! 秦妩,就算是你再怎么能耐,孤也依旧是回鹘的太子! 你怎可这般胆大妄为? 若是孤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也不好与回鹘交代不是……” “啧啧,太子殿下这条舌头,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说的挺溜! 看样子,你还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说着,秦妩十分粗鲁的将洛君南的手,强行摁在桌面上,她则提起匕首,作势就要往下扎! “秦妩,你真的疯了……” “太子殿下,机会只有一次,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信上用的那些暗语,到底是从何处得知的?” 洛君南心中害怕,却还是在最后的垂死挣扎:“来人呐,救命啊! 有人想要杀了孤! 快来人呐!” 秦妩冷冷一笑,双眼之中泛着寒光:“洛君南,怎么你就不老实呢? 非得吃点苦头是吧! 行,我成全你!” 说罢,秦妩将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插了下去! 眼神狠利,动作又快又狠! “啊!” 随着一声惨叫,秦妩手中的匕首,直接插进了桌子上! 洛君南吓得双腿发颤,尖叫声此起彼伏! “啊…… 孤的手……” 洛君南的内心,恐惧到了极点,浑身上下,抖得犹如筛糠。 他的手,是不是被这个疯女人,扎了个血窟窿! 他的手是不是废了,真的好疼啊! 秦妩看着洛君南颤抖的双腿间,好似被什么东西染湿了一片,随即露出不屑的神情:“洛君南,你到底说不说! 甭跟我耍横 ,就算是死鸭子嘴,我都能给掰开! 更何况,你这种怂货!” 洛君南惊魂未定,大口大口的喘息,秦妩的奚落,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那匕首并没有查到他的手,而是从他两指之间的位置,扎进去的! 只是 ,他双腿之间的潮湿,又是怎么一回事! 洛君南目眦欲裂,没想到,他竟然被一个女人,这般调弄,羞辱! 秦妩,若是有朝一日,孤能活着离开大雍朝,必然率领万千雄师,踏碎大雍朝的国土! 将这个女人,碎尸万段! “洛君南,我的耐心并不多,你若是再不说,我就真的废了你!” 秦妩的眼神,闪烁着骇人的森冷,犹如暗夜里,紧盯猎物的野兽! 那娇小的身躯里,好似包裹着一颗兽类的心。 冷酷狠厉。 说罢,再一次将匕首拔出来 ,高高举起,作势要继续扎下来! 洛君南不甘心:“秦妩,你会后悔的……” 这一次的匕首,精准的从洛君南的白皙的手背上,扎了进来!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洛君南痛苦的哀嚎! 秦妩不是吓唬他! 她真的敢对他下此毒手! 匕首拔出来的瞬间,血流如注! 洛君南面目狰狞,满脸痛苦! 秦妩作势扬起手里的匕首,就在那匕首落下之际,洛君南痛苦的嘶吼:“我说,我说……” 哐当—— 秦妩丢下了匕首,松开了洛君南。 洛君南眼里的恨意藏不住,却惧怕秦妩的“淫威”,只得乖乖回答:“此暗语乃是孤身边的谋士发明出来的! 素日里,孤与景澜殿下他们联系,若是密函,便会用这种方式联系!” 洛君南捂着汩汩冒着血的手臂 ,满眼痛苦。 “太子殿下身边,竟然还有这等能人异士! 他叫什么名字?” “谢逊之……” “就是时常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那个穿青衣的男子?” 洛君南本不想实话实说,可是看见自己鲜血淋淋的手,剧烈的疼痛,还在折磨着他,他便认怂了。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敢干! 他真的惹不起! 回来之后,秦妩便让柳元箬画了一幅画像,让明月去寻找此人! 上一次,在荣王府上,便将谢逊之追丢了,如今,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找出来! 秦妩猜测,洛君南的谋士,说不定也是个穿越者,若是不将他抓回来,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吩咐完明月之后,秦妩好似想起来了什么,于是便乘坐上马车,去了摘星楼。 在京城之中,东躲西藏的谢逊之,好几次都到了城门处,都看见了大批追捕的侍卫,不得不逃窜,躲避追捕。 半个月过去了,谢逊之在京城之中,犹如惊弓之鸟,与那些追捕的侍卫,在做着困兽之斗! 接二连三,隐藏在京城之中的回鹘探子,都发生了意外,谢逊之便知道,他当初是选错了人! 悔不当初。 刚入初冬的京城,谢逊之终于想到了离开京城的法子。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谢逊之便戴着斗笠,混入了出城的人群之中。 随着队伍逐渐前进,那些搜查的城门守卫,便来到了谢逊之跟前。 “将斗笠摘下来!” 谢逊之闻言,缓慢地摘下了头上的斗笠, 露出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任由着城门守卫仔仔细细的打量。 “来人,将这人抓起来!” 谢逊之面上露出惊慌之色,却没有动手打斗,他心中知晓顶着这一张脸,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来他! 却在看见一名身着银色铠甲,面容冷峻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到来之时,心中露出了一丝慌张。 明月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紧紧的盯着他那一张脸,随即一回首,数十名暗卫,不知从哪冲出来,将人团团围住! “大……大人,小的是老老实实的农户,是到京城里才买的,不知是犯了何事…… 大人……” 明月抽出长剑,直接抵在了谢逊之的脖子上,冷声道:“你这模样,像极了多年前的一宗采花大盗的案子里的主谋! 如今我要带着你回衙门去调查 ,如果是没有事,自然会放了你!” 谢逊之一颗紧揪着的心,分外不安。 却也知晓如今对方人多势众,他若是贸然动手,只怕是真的暴露了,于是便乖乖地束手就擒,随着那群官差离开。 只是,在他被带入刑部大牢之时,谢逊之心理不好的预感,愈发加剧。 他想要挣脱那些官差对他的钳制,却被牢牢的紧箍住,无法挣脱。 “谢逊之,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这大理寺的大狱,进来容易,出去难! 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 明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什么谢逊之! 我不知,你说的那人是谁! 你们一定是抓错人了! 放开我!” 明月冷哼,突然间出手,抓住了谢逊之的脸皮,用力撕扯,只听嘶啦一声,他的脸皮竟然直接被人扯了下来! 隐藏在人皮之下的那一张脸看似清隽,却带着十足的怒意。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谢逊之怎么也没想到,他从摘星楼偷盗了这一张人皮面具,本以为能够掩人耳目,顺利的逃离京城,却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谢逊之心知肚明,若是这一次,他进了大理寺的牢狱之中,便就彻底的完了,于是在被暗卫压着,准备将他关进大牢之中的那一瞬,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桎梏,刷的一声,抽出了其中一名暗卫的配刀! 谢逊之垂死挣扎,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之中,与那些暗卫厮杀! 他的武功,只能算是一般,却抵挡不住,人之将死,激发的无限潜能! 眼看着他手中的兵器,朝着其中一名暗卫身上砍去,说是迟那是快,明月飞身上前,将同伴护住,却不小心挨了一刀,衣服被砍破,明月的手臂上,挨了一刀。 好在手底下的暗卫,很快便将谢逊之制服。 明月回来复命之时,天色已经不早了! 碧桃正从秦妩的屋子里出来,迎面便遇见了风尘仆仆的明月。 一股腥味蔓延开来,碧桃一眼便看见了,明月被粗鲁的包裹着的胳膊。 “你受伤了?” 明月垂眸,看着手臂上被鲜血浸湿的衣袖,不以为然道:“一点小伤,无碍! 县主睡下了?” “还没,你先进去,我去取药箱,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明月抿唇,纵是铁血硬汉,流血流泪都不曾吭一声,如今被人关怀,反倒有一些手足无措。 他们这些暗卫,过的本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自己的这一条命,与主子的安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没想到,如今竟然也有人关心他! 明月敲门,得到了秦妩的应允,便进入了房间当中。 一进门,秦妩也嗅到了血腥气息。 “你受伤了,明月?” 明月下意识的,将受伤的手臂往后背:“小伤罢了! 县主神机妙算,谢逊之果然用了人皮面具,想要蒙混出城! 如今已经被关押在了大理寺的大牢当中!” “那就好! 叮嘱孟大人,一定要将此人,好生的看管起来,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卑职遵命!” 二人说话间,碧桃已经拎着药箱,重新返回来。 秦妩上前:“把伤口露出来!” 明月受宠若惊,忙不迭的道:“不必了县主! 这么点小伤,没治回去自己上点药就行……” 碧桃见明月推三阻四,没好气的道:“我家小姐让你做啥,你做啥便是! 哪里来那么多的废话,你这胳膊,一路流了那么多的血,若是不处理伤口,早晚会把你留死的! 你倒是不把自己当个玩意儿!” 碧桃碎碎念,说着已经解开了清风受伤的布,血已经止住了,袖子撸起来,便看见了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秦妩给清风处理好了伤口,碧桃则帮着他上了金创药,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包扎。 明月从始至终都不吭一声,直到碧桃道了一句:“好了!” 明月才抽回手,对着二人道谢。 明月刚走出房间,便听见了身后,又想起了碧桃的声音:“傻大个,你等等!” 明月回头,碧桃担心的上前,将一只小瓷瓶交给了他:“你这伤口都露骨了,须得小心养护着,不要沾水! 这个药,能够有效促进伤口愈合,每日一粒即可!” 明月心中一暖,对着眼前身材娇小纤瘦的小姑娘道了一句:“谢过碧桃姑娘!”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紧着去休息吧!” 明月对着碧桃点头示意,随后便离开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碧桃无奈的摇了摇头。 秦妩并没有打算现在去见顾逊之。 他乃是洛君南的谋士,自然是个心思缜密的哪怕是知晓他们二人,有可能来自同一时空,秦妩还是决定磨一磨他的锐气。 第239章 太残暴,太可怕了 翌日 就有人来到了紫云山庄求见秦妩。 秦妩询问碧桃:“来求见的人,可说了姓甚名谁,所是为何? “对方是个断了腿的斯文公子,长得怪好看的! 身边的小厮称呼他为小沅爷!” 秦妩惊诧,伸手拍了一下额头,这些日子太忙了,竟然把小沅爷给忘记了! 秦妩急匆匆的来到了大厅当中,见沅玺正在品茗,一副悠闲之姿。 见秦妩来了,沅玺才放下茶盏,一挑眉:“县主这几日,倒是逍遥快活,全然不顾我的死活了! 我这在摘星楼,巴巴的等着你来给我看腿,你可到好! 去了一趟,连个照面都不打,姑娘好比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怎么着? 我若不上门,县主真就不把我这个病患,放在眼里? 都说医者父母心,我这倒好,赶上了后娘!” 沅玺浑身上下的怨气,比鬼都重。 那一张嘴皮子,好似炮仗,噼里啪啦的,秦妩自认是个牙尖嘴利的,却没成想,沅玺竟然比她嘴皮子,还要厉害上几分。 “小沅爷这话说的,这不是埋汰我吗? 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着实抽不出功夫!” “佛不来西天,我便来寻佛! 我这人心中藏不住事儿,县主,何时才能给我看腿?” 秦妩:“择日不如撞日! 今儿我就给小沅爷,把腿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如何?” 沅玺错愕:“我可是从小到大的病,县主不谨慎点儿?” “你这都是硬伤,择日不如撞日,小沅爷,您跟着我来吧!” 秦妩起身,沅玺身边随行的小厮,推着椅子,紧随着她还到了一处专门收拾出来的房间。 秦妩示意小厮:“你在外头候着吧!” 小厮有一些担忧,看着自家主子,沅玺冲着他点头示意,小厮站在外面等候。 秦妩则将人推进了房间当中。 一进门,沅玺就嗅到了屋子里异样的气息。 环顾四周,屋子里简洁明了,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张床榻,陈设其中。 秦妩从桌子上,取过来了什么东西,然后看向沅玺:“小沅爷,您是闭上眼睛,还是怎么着?” 秦妩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工具,沅玺看见桌子上的那些铮亮的家伙时,心中陡然一紧。 桌子上放着都是一些短小的刀子,看上去,并不怎么锋利,却闪烁着寒光。 沅玺虽见过不少世面,这一双腿,也经历了无数名医的救治,可当下看见秦芜,拿出来了这么多的刀子,放在桌上。 那桌子上,甚至是还放着一把银色的锯子,他只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冷意,顺着尾椎骨,直接窜到了天灵盖。 “县主……你这是要作何~” “你这一双腿,用药消炎已经有一些时日了,是时候,该将你腿里那些东西,取出来了!” 沅玺一双眼睛之中,透着惊慌。 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语气平和的小姑娘:“你的意思是要把我的腿,给锯开?” 秦芜抿唇,笑得一脸天真:“小沅爷真是聪明,就是要把你的腿给锯开! 把里面的东西给取出来! 小沅爷,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沅玺面上有一些慌,可面对小姑娘的调笑,却还是维持着平和,紧绷着一张脸:“笑话? 这世间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我小沅爷什么没见过? 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秦妩笑道:“小沅爷这么厉害呢! 那咱们就开始! 也让小女子见识见识,小沅爷的胆量!” 说着,秦王便戴上消毒手套,沅玺有一些诧异的看着秦妩摆弄着手上,他从未见过的那些东西。 秦妩带上了一双消毒手套,随后便准备开始给沅玺麻醉。 “县主,你手上这是何物?我怎么从没见过!” “小沅爷虽说见多识广,但天下之大,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自然是多了去,您跟我在一块,要学的多了去呢!” 说罢,秦妩手中的长针,扎在了他身上:“闭上嘴巴,别说话了!” 沅玺照做。 秦武将特制的麻醉剂,对沅玺进行局部麻醉手术。 不多时,他的身体便失去了知觉,就连之前存在的那股痛意,也全都消失不见。 可是接下来,看着秦妩的动作 ,沅玺便就开始后悔了,早知道他不应该夸下海口的。 秦妩给他的消毒之后,便是手起刀落。 他亲眼目睹着,眼前明艳动人,分外美丽的小姑娘,眼睛都不带眨的,用小刀割破了他的腿。 沅玺晕眩,却还是逞强的睁大了双眼。 他倒吸一口凉气。 不疼,只是看着自己的皮肉,被那钝刀,割开一层又一层,他却不觉得疼,只能够看见鲜血淋漓,骨肉外翻的画面。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人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入目的鲜红,不断的刺激他的眼球,即便是没有感官,亲眼看着钝刀割破自己的皮肉,将里面的东西被一寸寸的剥离,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秦妩的动作,十分小心,手中拿着,不知道是什么工具 。 在那腐败的皮肉当中,挑挑拣拣,精准的取出来了一枚钢钉。 血肉模糊的场景,不断地冲击着他的感官。 深埋在脑海之中,可怕的回忆,犹如洪水猛兽,纷沓而至。 秦妩认真专注,将里面的钢钉取出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剔出了腐坏的组织与皮肉。 整场手术下来,小沅爷的一颗心脏,被揉捏的皱皱巴巴的。 那种感觉快要窒息。 那种看着别人伤害你,你却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到了最后,沅玺的身体,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而秦妩,手起针落,丝毫不含糊,就连最后的缝合,也都是有条不紊的。 甚至是面不改色。 “好了,手术非常成功! 小沅爷就在这里安心养伤,等一下,我去让你身边的小厮,去给你收拾几件日常换洗的衣物! 你就在紫云山庄,小住上几日! 毕竟你手术后的恢复,需要观察,还要日常换药,省去了来回奔波的麻烦!” 沅玺虚弱的点了点头,浑身上下,早已冷汗涔涔。 “麻醉过后你的腿会疼,我先去给你熬上一副止痛药! 你好生歇歇,有什么问题,就及时唤我!” 说吧 ,秦妩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沅玺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浑身虚脱地闭上了眼。 这女人,看上去娇小可爱,手起刀落的时候,就像刽子手,没有丝毫的迟疑! 实在是太残暴,太可怕了! 小厮看着沅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模样,不禁担忧:“小沅爷,您没事吧!” 沅玺虚弱的挤出几个字:“无妨!还有气儿!” 看着地上的木盆里的血,小厮不寒而栗:“这…… 荣安县主当真能将小沅爷的腿治好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去,回去收拾一些义乌,你家主子怕是要在这紫云山庄,小住上一些时日!” “是,小沅爷!” 小厮离开之后,沅玺才伸出手,用衣袖拂去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冷汗。 这秦妩,方才着实有点吓人! 不过,手术结束后,她依旧是那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依旧温软柔和~ 沅玺被秦妩安排在了紫云山庄里,一处清幽僻静的住处,秦妩找了人,负责他的衣食起居,秦纪尧则负责每隔一日,帮他处理伤口,换药。 沅玺是个大手大脚的,每一次换完药,都会给秦纪尧一根金条作为酬劳。 第一日 ,秦纪尧看着手心里沉甸甸的金条,心里慌得不行,急匆匆的来找秦妩,说明了情况。 秦妩倒是不急不慌,笑着道:“小沅爷性情爽朗,出手阔绰,他给你,你拿着便是!” 秦纪尧手足无措:“丫头,你跟爹爹实话实说 ,这位小沅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太上皇领兵出征,这才多少日子,他家丫头就将别的男子带回来山庄当中! 虽说目前,二人是病患关系,但是谁也无法保证,这二人会不会日久生情! 毕竟,那小沅爷生了一副风流倜傥的俊俏模样,又是个出手阔绰的! 这样的男子,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子晕头转向! 尤其是他那一张舌灿莲花的嘴,有的时候,秦纪尧他会被他那一张嘴给忽悠瘸了! 这几日,他痛定思痛,反省了许久,虽说他不愿秦妩与太上皇在一起! 可这么个嘴上没毛的玩意儿,更加配不上她的宝贝女儿! 看着秦妩,拿着换药的托盘,准备离开,秦纪尧急忙上前:“你呀,一天天的还不够忙的? 还有这种小事,这个交给老爹来做,你的朋友,也就是老爹的朋友! 你歇着! 这种事情,让老爹来就行!” “那好吧! 老爹,你的金条……” “是你的金条! 你是老爹的宝贝疙瘩,这些个身外之物,只管放在你那就行! 反正日后,老爹双腿一蹬,剩下的东西也都是你的! 早给了,是疼爱,惹人欢喜,晚给了那是遗产,应当合理的继承,不是宠爱!” 秦纪尧絮絮叨叨,秦妩嘴角含笑,看着小老头拎着药箱离开,无奈的摇了摇的。 空间里的进度条,随着每天的进账,还有秦纪尧的金条加持,开始缓慢的推动,金光闪闪的。 经历了几次空间升级的秦妩,不再像前几次那样少见多怪,只是默默的想着,她的财富,如何才能得到更加快速的累积,加速空间升级。 沅玺的伤势,恢复的很快,这天,明月拿着一封密函,急匆匆的进门。 秦妩生在研制新药,明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县主,主子来信了!” 秦妩抬起头,眼里的欢喜,瞬间流露,她急匆匆的打开了门:“信呢?” 明月将一封信,交给了秦妩,便退了下去。 秦妩急不可耐的打开了信封,展开了限制,逐字逐句的阅读。 “阿妩:展信欢颜,甚是想念! 吾率领将士们,已经平安抵达关外! 关外风寒凛冽,极为艰辛,所幸之事,大齐军队压境,不敢贸然行进! 如今,大雍朝将士戒备,若是战事一触即发,我便带领万千将士厮杀战场! 阿妩,照顾好自己,等我荣归! 勿念!” 秦妩将信纸收起来,心中百般滋味。 她将信纸点燃,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幻化成了灰烬 ,便唤来碧桃:“碧桃,帮我收拾一些行李,你家小姐要出一趟远门!” 碧桃错愕:“怎么好端端的要出远门? 小姐,您要去哪儿?” “江南!” 秦妩将手底下的事宜,全都安排好 ,又将沅玺托付给了秦纪尧照看,并且将他复健的细节,做了一个详细的统筹计划,交代好了一切,秦妩便准备离京。 马车一路南下,路途逐渐的颠簸起来。 三天后,秦妩才到了栖霞镇。 距离江南,还有半日的路程。 这一次,随着秦妩出来的,除了赫连夙给她留下的那一行暗卫,还有碧桃与秦希聿! 这一路上,明月找了一处客栈,办理好了入住手续,小二便将马匹牵去马厩喂饲料。 秦妩脸上戴着面纱,正准备回客房,却听见了有人在呼救。 “老爷,老爷,你没事儿吧? 来人呐,救命啊! 赶紧帮忙找个郎中,我家老爷晕厥了……” 秦妩闻言,顿住脚步,迟疑了片刻,还是朝着那呼救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秦妩一进门,便看见了一名衣着不凡的老者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唇色青紫,伴随着阵阵抽搐。 呼救的人,应该是那老者的随从,面上尽是焦急之色,看着秦妩进门,那随从眼神里,都是警惕:“你是何人?” 秦妩一眼便看出来了,眼前的老者是心急发作,此刻的抢救尤为关键,她快步上前,借着衣袖的虚言,从空间当中,取出来了速效救心丸,倒出了几粒,就要给那老者喂下去! 那随从见状,快步上前阻拦:“你要干什么!” 秦妩的眼神之中,透着几分凌厉:“你家老爷子这是心疾之症犯了,若是耽搁了救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那随从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子,迟疑了片刻,还是眼含关切地站在了一边。 秦妩把速效救心丸给那老者,塞到了舌下,随后又剥开了老者胸前的衣裳,展开了羊皮卷取出金针,开始金针刺穴。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只听那老者长长一声喟叹,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秦妩额头上冒着汗,却还是露出欣喜的笑:“老先生,您醒了? 您感觉如何?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老人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心口堵塞的感觉,依旧还在,却缓和了许多。 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姑娘,是你救了我?” 第240章 父亲,紧随儿子回家吧 秦妩点头,待老人的情况缓和之后,才将金针取下。 秦妩小心翼翼的,帮老人将衣裳拉好,随后又道:“您这是因为舟车劳顿,再加上休息不好引发的心疾! 这药给您,若是下一次觉得心跳加速,胸闷气短,便取出三粒,舌下含服!” 老人的一只手,颤抖着接过了那白瓷药瓶,随后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那随从会意,立即从身上取出来几张银票。 秦妩拒绝:“老人家您太客气了,医者父母心! 遇见情况紧急,我也是举手之劳罢了……” “你这孩子,不必与我客套,你救了老夫一命,这些银钱不过是身外之物! 更何况,我还拿了你的药! 老夫不是那厚脸皮之人,你就收下吧!” 秦妩看着那银票上的面额,却还是拒绝:“老人家,您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就住在隔壁房间,若是您的身子有什么不适,可以找我! 等一下,您缓过来,便可去榻上休息,我便不打扰您了!” 看着秦妩离开,那老者的眼中闪烁出几分欣赏。 这小姑娘,医术不错,为人又谦逊,最重要,不是那见钱眼开之辈! 甚好! 秦妩回到了客房当中,小二便送来了热水,她泡在木桶之中,温热的水,将身上的疲惫,逐渐的驱散。 秦妩刚沐浴完毕,绞干了头发,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姑娘,我是隔壁的随从,我家老爷子为表示感谢,给您加了几道菜! 还请您笑纳……” “老爷子实在客气了……” “姑娘,我家老爷子为人固执,您只管接受面试,否则小的回去也不好交代!” 秦妩看了一眼碧桃,随后点了点头。 碧桃打开了房门,负责传菜的小二鱼贯而入,秦妩这才看清了那名随从的模样。 浓眉星目,看就是个老实憨厚的,菜送到之后,那随从便对着秦妩颔首,转身离开。 一路上的奔波赶路,秦妩的确是累了,她招呼着碧桃和明月,三人一同用膳。 明月不自在:“县主,这怎么可以? 卑职是下人,怎可与主子同席而坐? 这万万不可……” 碧桃白了明月一眼,随后扯住了他的衣袖,将人拽了过来:“什么这不行,那不行的! 身为奴才,主子吩咐,就应该听话! 我家小姐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否则才是真正的不听话!” 明月还想辩驳,却看见了秦妩有一些绷紧的唇。 却只得战战兢兢的被碧桃跟着坐在了桌前。 秦希聿顺势将一双碗筷推到了明月面前。 秦妩为人宽和,又没有架子,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碧桃与秦妩同席而坐。 可轮到他的时候,明月总觉得放不开手脚,心里慌极了。 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几人都累了,他们用完饭,便都睡下了。 翌日 秦妩还未睁眼,便又听见了外面有吵闹的声音,想到了昨夜,隔壁的老爷子发病,秦妩一个激灵,睁开了双眼,随后便换上了衣裳,一开门,便看见了,有人在隔壁的客房门口守着。 那些人,浑身上下气势威严,有一种肃杀之气。 将对面的房间,围了个水泄不通,秦妩只看了一眼,那些人便朝着她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 昨夜,她只觉得那老者 ,应是富贵人家的老爷,今日一看,这老爷子非富即贵! 秦妩刚要回房间 ,却见对面的门打开 ,昨夜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犹如死人的老爷子,今日面色好了许多,却依旧是苍白的。 见到了秦妩,只是怔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原本气得炸毛的胡子,此刻向两边翘着,他笑着上前:“昨夜就是你这丫头救了老夫?” 秦妩颔首:“老爷子,今日可觉得好了一些?” “好多了若不是,你这小丫头出手,只怕如今,家里的不孝子,就吃上席了! 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对这老头子我,大呼小叫颐指气使?” 最后这几句,老爷子是冲着客房喊的,就在此时,一名青色长袍身着玄色鹿皮斗篷的男子,从屋中走了出来,那男子气宇轩昂,眉眼之间都是温和。 秦妩的脑海之中瞬间就划过—— 公子世无双! 眼前的男人,有一张灿若桃花的眼,长相甚是好看! 模样与要暴脾气的老爷子,有几分相似,却比老爷子身上多了一股温润。 男人看见秦妩,想必是知晓了昨夜发生的事,对秦妩很是客气:“姑娘的救命之恩,吴某感激!” “吴公子客气了,老爷子一人出门在外,年岁大了一些,免不了会有一些头疼脑热的! 日后,一定想着带个郎中在身边,免得遇见危险的情况抓瞎!” “姑娘所言甚是,锦晟铭记于心!” 吴锦晟对着秦妩作揖,看向吴老爷子的时候,眼神却是严肃了几分, 透着无奈。 “父亲,您都多大年岁了,也不跟家里打声招呼,不辞而别! 这一路上,儿子寻年寻的焦灼,刚才说话,态度差了些! 您赶紧收拾一下,跟着儿子回家吧!” 老爷子面色一沉:“我要去京城,谁都甭拦我!” “父亲,儿子知晓,您此去为何,我已经派人去了京城! 您的身子,容不得您这般糟践! 京城酷寒,不似江南,温暖和煦,四季如春,您的身子经受不住,您还是随着儿子回江南吧!” 老爷子气呼呼:“老子若是不回去,你打算如何?” “那只能算儿子不孝,将您绑也得绑回去了!” 父子俩针锋相对,秦妩在一旁看着。 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好你个白眼狼! 老子将你养大了,你如今竟想着绑老子! 我必须要去京城,那边有消息,说那臭小子回到了京城……” “父亲,我知道您挂念着弟弟,已经命人去寻了! 您若是不好好保重身子,弟弟回来,您却病倒了,我这个做兄长的,该如何自处? 昨夜您犯病,若是没有这位姑娘相救,后果不堪设想! 您就别任性了,跟儿子回江南! 等京城有消息,就算是绑,儿子也让人把弟弟,带回江南去! 可好?” 吴锦晟耐心的劝慰脾气暴躁的老爷子,很是孝顺。 吴老爷子懒得搭理吴锦晟:“不好,这一次,若是再让那臭小子跑了,老子临死之前 ,只怕是没机会见他了!” “父亲,您若是好好将养,身子康健,哪有这么容易死? 您就别折腾了!” 秦妩也算是听出来了,这老爷子是江南人士,此番北上京城,是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儿子! 没想到在路上发了病,幸好遇见了她! 当天夜里,家中的大儿子便追来了! 父子俩各持己见,僵持不下,吴老爷子的臭脾气,终于炸了。 第241章 婚事未经我允许,就退了? “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吴锦晟的态度,瞬间低迷,却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儿子答应了母亲,要好好照顾父亲与弟弟! 父亲这般顽劣,难道就不怕母亲魂魄不安?” 提起亡妻,老爷子的态度,才算是软和了几分。 秦妩本不想掺和外人的事,可看见了吴锦晟那满脸无奈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做起了说客。 “老爷子,您这身子,的确是不能长期的奔波劳累! 您昨夜才发病,最起码,如今不能长途跋涉! 您不如就听吴公子的话,先回家,京城那边我熟悉! 您若是信得过我,可将小公子的信息,交给我,我让我京中的朋友,也帮忙寻找一二! 如何?” 吴老爷子上下打量秦妩,眼前的小姑娘,说话恳切,让他莫名的信任。 许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心悸的感觉,让他有一些晕眩 ,秦妩上前,急忙搀扶住了,有一些摇摇欲坠的吴老爷子:“老爷子,你没事儿吧!” 吴老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浑浊的双眼之中,蒙上了一层悲凉。 “终是被我这把老骨头拖累了! 罢了,罢了! 回江南吧!” 老爷子吐了口话,吴锦晟便开始让人收拾行囊,备好马车,准备折返江南。 因着秦妩也要去江南,怕老爷子这一路上遇见危险,吴锦晟便提议,他们一同前行。 秦妩思忖,想着还有半日的功夫,便到了江南,于是便应允了。 吴老爷好似在和吴锦晟赌气,竟然提议,与秦妩同乘一辆马车。 秦妩不好意思拒绝,只能看着老爷子,狠狠的瞪了一眼吴锦晟,上了秦妩的马车。 吴锦晟走到了秦妩面前,对着她拱手敬礼,语气无奈道:“实在抱歉,姑娘! 我家父亲脾气倔强,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实在拿他没办法……” “吴公子不必客气,老爷子心脏不好,与我在一辆马车上,也好照应!” “这一路上 ,麻烦姑娘了!” 几人上了马车,便就开始赶路,这位老爷子是个健谈的,与秦妩这一路上,从天南说到海北。 秦妩也从两人的聊天之中得知了吴家的事。 这位吴老爷子,乃是江南之中的富户。 在没有发家之前,吴老爷子经常去关外贩货。 他与夫人,生了两个儿子。 老大斯文儒雅,从小耳濡目染,跟着父亲经商,如今接管着家里的商号。 而那个遗落在外的小儿子,也就是老爷子最头疼的儿子! 年幼时候 ,我老爷子的小儿子,随着他去关外贩货,遇见了打劫的匪徒! 当时,老爷子带着两个儿子逃跑,那些歹徒紧追不舍! 年幼的小儿子,被那匪徒掳走,等到交了赎金之时,那小儿子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也正因为这件事,老爷子的小儿子对他怀恨在心,便离家出走了! 这么多年,老爷子不止一次的,要让小儿子回家,可每一次,那小儿子都会再一次出走,销声匿迹。 老爷子秉着对小儿子的愧疚,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儿子的路上! 如今年岁大了,身子也不如从前,这一次,他听说了小儿子到了京城,便连夜赶路,没想到发病了! “哎,要不是你这丫头,我这把老命,只怕是要交代在路上了! 说到底,这都是因果报应! 活该老天这么折磨我!” 秦妩劝慰:“老爷子,您也别沮丧!” “我如何能不沮丧! 我知道,那混账东西,心里芥蒂着,以为我偏瘫他兄长,才将他丢下! 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 老爷子有一些哽咽,秦妩赶忙劝慰:“老爷子,您别难受! 相信终有一日,小公子会明白 ,您对他的慈父之心! 您切莫伤身难受,对您的心脏不好!” 老爷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哎,这都是命啊!” 秦妩安抚老爷子,让他闭上眼休息一下。 临近晌午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江南。 凤凰城内 秦妩与吴老爷子,吴锦晟等人告别之后,便寻到了孟荀入住的那家客栈! 秦妩刚刚安顿好,便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秦姑娘,是我,孟二!” 秦妩惊讶,孟荀这消息,可是真快! 她才安排妥当住,进客栈,孟荀这边就听到了风声! 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秦妩看见数月未见的孟荀,相比较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他的皮肤黝黑了一些,却也忍不住的俊美,颇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想到了苏沫,秦妩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孟二是个人精 ,自然懂得察言观色,看出来了眼前这小姑娘的情绪转变。 “秦姑娘,这是怎的了? 这都数月未见了,怎么一见到我还黑了一张脸? 孟二这些日子不在京城,没得罪你吧?” 孟二言语之中,带着调笑,一贯的玩世不恭。 秦妩冷哼:“二公子可真是好厉害的一张嘴! 我可不敢给你脸色看,只怕是惹的二公子一个不称心,就撩杆子走人,一去杳无音讯啊!” 秦妩含沙射影,孟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苏沫那丫头 ,近些日子可好? 我走了这几个月,她如今气儿消了吗?” 秦妩瞪圆了一双眼:“二公子难道没收到过功夫的家书?” “家书倒是有,就是没提过苏沫那丫头……” 秦妩精致的脸上,忽然间荡漾出一抹笑:“二爷不是喜欢过轻松自在的日子吗? 如今不被人管束,只怕快成了逍遥的神仙! 这会倒是想起苏沫来了! 只怕是晚了……” 孟荀一脸的困惑:“秦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苏沫怎么了? 总不能这些日子,她还与我怄着气!” 秦妩哼笑:“有些话,本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 可我还是得做这个恶人! 苏沫已经退掉了与你之间的婚事!” “什么?” 孟荀惊得站起身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妩:“秦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婚事,未经我的允许,就这般退了?” 第242章 稻花村,天降大侄女 看着孟荀震惊,错愕的神情,秦妩只觉得解气。 “拥有的时候,万般嫌弃,不曾珍惜,如今苏沫这般选择,不正是合了二爷的心意吗? 你这故作姿态的,又是给谁看呢? 该不会是舍不得苏沫了吧?” 面对着秦妩的夹枪带棒,孟荀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嘴角上挤出一抹笑。 笑容略带牵强:“秦姑娘这话说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本就不喜欢苏沫咋咋呼呼那样子,在我眼中,她不过是个小妹妹罢了! 我只是震惊,退婚这事,为何没人知会我……” “我这不多嘴,知会了二爷吗! 二爷,我与你认识的日子不短,在生意上,你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可对待苏姑娘,你那事儿,的确是办得不地道! 你可知,你逃婚之后,京城之中的名门千金,对苏姑娘是如何的指指点点? 你可知道,她一个小姑娘家,承受了多少?” 秦妩不留情面,孟荀其实早就后悔了,当初不应该这般决绝! 可如今说什么,都已为时过晚,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从前那个,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尾巴,会因为这件事,真的生了气,竟然连婚都退了…… 孟荀心中的愧意翻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这件事,原是我做的不对! 苏沫提出来退婚,也情有可原! 我这人是个不能安生的,习惯东奔西走,也无法给她一个家,这也许是我们二人之间,最好的结局!” 孟荀漫不经心,秦妩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呵呵,只怕二爷到时候别后悔才好! 苏沫是个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 秦妩劈头盖脸,一顿输出,将心中的怒火发泄了几分,才坐在了椅子上。 孟荀一脸茫然,许是刚刚知晓,他与苏沫退婚,还处于在错愕之中,又或是被秦妩的夹枪带棒, 给骂晕了! 接下来二人的谈话,孟荀明显的心不在焉。 翌日 秦妩便出门去了,按照孟荀给她的讯息,她很快就来到了凤凰城郊外。 江南乃是鱼米之乡,凤凰城外的几个村庄 ,祖祖辈辈以种田为生。 前些年赋税重,百姓民不聊生,自从文帝清明之后,减免了赋税,又鼓励种植,这里的百姓,又恢复了赫连夙在位之时的安居乐业。 看着广袤的土地上,金黄的穗头,压弯了腰,放眼望去,是一幅丰收的景象。 按照孟荀的说辞,当季的这些粮食,早已经被城中的富商,提前收购了,即便是他在这里等了数月 ,也不过是购得了两成的粮食! 不过,按照那些农民的说法,若是收完了这茬粮食,再种粮食便要等到来年! 这地,便会闲置上几个月! 秦妩是想着,若是种植一些生长周期短 ,能够快速成熟的粮食,说不定,能够用得上! 她今日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此时正值收粮的季节,她走在乡间小路上,遇见了一名正坐在田陇边休息的老者。 “老爷爷,请问这里是稻花村吗?” 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水烟袋,打量着眼前长相明艳,身姿纤瘦的小姑娘,脸上都是温和:“这里就是稻花村,小姑娘是外乡人吧! 是来探亲的?” 秦妩笑道:“老爷爷,请问你们里长可在?” “你找里长有何事?” 秦妩笑道:“早就听说稻花村水草肥美,适合种植稻谷! 我来找你们里长,是想要做笔买卖……” “买卖?” 老人听得满脸狐疑:“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找我们这些泥腿子,能有什么买卖可谈? 我们除了种地,可啥都不会! 这地,是断然不能卖的!” 秦妩听着那老者的口气,试探性的问:“您是稻花村的里长?” “我是!” 说着,老人站起身来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这些土地,是我们庄户人家的命根子! 小姑娘 ,你啥都不懂,还是早早的回去吧! 免得被泥巴沾湿了鞋袜!” 秦妩不死心,紧着追上了老人家:“老爷爷,我不是想要买你的地! 我这里有一些生长周期短的种子,您能不能收完了这一茬之后帮我种上一茬! 至于收成与否,那都是我的事! 好坏怨不着你! 您只需要组织稻花村的村民,帮我种上一茬粮食,断然不会影响你们来年的耕种,至于用了你们的地与人工,我会付相应的酬劳 ,如何?” 那老爷爷听着秦妩的话,只觉得天方夜谭:“你这小丫头,是在跟我老头子说笑吗! 这种地,可是十分有讲究的! 老头子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说这稻谷有什么短的生长周期的! 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小姑娘,就是喜欢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老头子事儿还多着呢,就不陪你闲扯了,姑娘你就请回吧,天黑了路滑,道上不好走!” 眼见着刘富贵下了逐客令,秦妩倒不气馁,却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那老者进了村子里。 秦妩的出现,在小小的村庄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看向刘富贵,恭敬的打打招呼:“富贵叔,这是你家的客人?” 刘富贵刚要否认,却听见秦妩笑着与大家打招呼:“我是富贵叔家里的远房亲戚! 是来省亲的!” “这小姑娘落落大方的,看着穿着打扮是个城里人! 富贵叔,你家城里还有亲戚啊!” “瞧你这话说的,富贵树之前,可是从城里搬到乡下来的! 人家有城里亲戚,不是挺正常的吗! 富贵树,这是我刚摘的果子,送你一些,给家里的亲戚尝尝!” “我这也有一些新鲜的菱角,富贵叔,你也拿一些……” 村里的人热络淳朴,谁家来了亲戚,那便是一个村子的客人! 刘富贵本想与大家伙解释 ,他都不认识眼前这小姑娘 。 却没想到 ,秦妩已经厚脸皮的谢绝了:“就不麻烦各位叔叔 ,伯伯了! 叔,咱们回家吧! 侄女与您,许久未见,咱们回去好好叙叙旧!” 刘富贵:好端端的,天上掉下来个大侄女! 说罢,秦妩竟然走在了刘富贵前头,还不忘记,回头催促,站在原地不肯动弹的刘富贵:“叔,你咋还不走!” 刘富贵不是个好脾气的,刚要发作。 却见那小姑娘,已经回头,又折回到了他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好不亲昵的样子。 “叔,我跟你说……” 秦妩絮絮叨叨,与刘富贵好不亲近,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父慈女孝的场景! 刘富贵老脸一红,本想挣脱这小姑娘的胳膊,却没想到,这小姑娘手上,有一把蛮力,紧紧的攥着他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前行。 村民甲:都说富贵叔脾气古怪,不爱与人亲近,对自家侄女,和颜悦色着呢! 村民以乙:谁说不是呢?! 瞧这叔侄俩亲昵的样子! 真是许久未见了。 刘富贵被“力大如牛”的小姑娘,拖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小女子,怎么如此的厚脸皮? 谁是你叔? 把你的手拿开!” 秦妩悻悻的收回手,满眼委屈:“富贵叔,你干嘛凶我! 我大老远的来找您,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您别这么凶嘛……” 刘富贵心里咯噔一沉,更加确信,眼前这小姑娘 ,就是看上了他们这片地! 先前就有人,打他们这片地的主意,若不是有吴家护着,他们这些祖祖辈辈,生活在稻花村的人,就要失去了家园! 眼前这小姑娘,生得漂漂亮亮,口口声声是来谈生意的,刘富贵心中有数,他们不过是泥腿子,与这些贵公子千金小姐之间,哪有什么可谈的生意? 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有能够快速成熟的种子,种了地还有银子拿! 天上断然不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儿! 刘富贵满脸戒备的推开秦妩,声音凉薄:“我不管你是谁,又存了什么心思,稻花村的地,不卖! 合作,生意通通不谈! 稻花香的粮食,我们只卖给吴家! 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走走走!” 说罢,刘富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妩站在原地,没想到,这稻花村的里长, 真的如孟荀说的那般,脾气古怪,不苟言笑。 他来了好多次,都被撅了回去。 秦妩站在原地,还是心有不甘,于是跟了上去。 刘富贵蹙眉,这小姑娘,怎么这么锲而不舍? 刘富贵加快了脚步,秦妩也随着加快脚步,他慢下来,小姑娘也慢下来! 就这么尾巴似的跟着,刘富贵在村子里,七拐八拐不回家,小姑娘就跟着屁股后,见人就打招呼,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侄女! 甩都甩不掉! 刘富贵实在没了法子,才慢悠悠的回了家。 山脚下 ,一处破烂的茅草屋,便是刘富贵的家,刚进了院子里,他就回过头,一脸不耐的道:“小姑娘,你跟着我也没用! 我们稻花村的地,真的不卖!” “富贵叔,我就说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来美地的,只是谈合作……” “你这种骗子,我不是头一次见了! 我们庄户人家有什么优势,我们自然心知肚明! 我们只老老实实种地,啥都不敢想! 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刘富贵便将人,推搡到了院子里。 秦妩被拒之门外,也不气馁,而是拖了一条长凳,坐在了刘富贵家的院子里。 屋子里,很快便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又低又沉,很快,秦妩便听见了刘富贵的惊呼声:“老婆子,你怎么了?” 秦妩听见了屋子里的动静, 快速朝着屋子里走去,昏暗的房间当中。 一进门 ,便嗅到了一股血腥气息,只见一名老妇人躺在土炕上,口上满是鲜血! 秦妩上前,推开了刘富贵,开始给那老妇人把脉,脉象沉伏散乱,空间里的x光检测系统已经开启! “婶子这般咳嗽多久了?” 刘富贵满脸焦灼,一双眼睛都是通红的:“我家老婆子得的是痨病,咳嗽了有两年了…… 只不过是近些日子,才开始咳血……” 秦妩让刘富贵将那老妇人,放平躺在了土炕上。 便开始给那老人施针治疗,随后又让刘富贵去拿来了水,将瓷瓶里的药,给那妇人喂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时,那老妇人才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是自家男人那一张满是担忧的脸,还有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老婆子,你醒了,你感觉咋样!” 刘富贵的声音颤抖,那老妇人心中酸涩,却扯出一抹笑:“我这病,早晚都是一死,你难受个啥! 死了也好,省得拖累你了……” “你说的那是啥话,本来就咱两口子相依为命,你死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你只要听话,老老实实的吃药,会好起来的……” 老两口的话,说的十分的酸涩。 秦妩听了,只觉得心里酸胀的难受。 “富贵说你放心,婶子的病,不是要命的病! 就是拖拉的时间有点儿长,把身子都拖坏了! 只要按时吃药,好好治疗,是能够痊愈的!” 刘富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痨病能治? 这怎么可能? 可看见小姑娘眼里的笃定,又想到了方才,她为老婆子湿 施针时候,从容笃定的模样,又不像是在撒谎! 就连江南云家的百草厅里面的郎中,都说他家老婆子活不了多久了,眼前这小姑娘,哪里来的信心,说老婆子的病能治愈? 久久的,生活在绝望当中的人,只要抓到了一丝希望,便会有求生的信念! 刘富贵上前,弯着腰就要跪下去,却被秦妩的双手扶住。 “富贵叔,你这是作甚! 何故对我行此大礼!” “小姑娘,刚才是叔说话难听了…… 你婶子的病,当真有救?” 秦妩点头:“那是自然!” 富贵婶儿肺部的阴影,的确是很重,不过是慢性肺炎长期堆积造成的,还没有发展到恶劣的病变,那是万幸! 村庄里的人太过穷苦,买药的钱,都是难事! 只要悉心调理,精心治疗,是能够恢复痊愈的! 原本对秦妩,没什么好脸色的刘富贵,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显得客气了不少,秦妩将成药交给了刘富贵,并且详细的说明了这些药物的用法及用量。 随后,秦妩又开了温补治病的药方,拿给了刘富贵,让他去抓药,给富贵婶儿日日服用。 刘富贵感激涕零:“秦姑娘,老朽刚才对你那种态度,你还不计前嫌,给老婆子施针看病,老朽真是惭愧……” 第243章 种谷,受邀去吴家 秦妩摇了摇头:“富贵叔,不知者不怪! 更何况今日之事,也是我唐突了……” “秦姑娘,您这么说,老朽更觉得惭愧了! 仔细说来,这事既不怨你,也不怨我! 都怪先前那些丧了良心,强行的想要买我们的地! 若不是吴家护着,稻花村的老少爷们儿们,只怕早就居无定所了……” 秦妩似乎听出了什么端倪:“之前有人,想要卖你们的地?” “嗯!” 刘富贵的眼神浑浊,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半年前,他们的谷,刚刚种下的时候,就来了一伙衣着不凡的人,说是要买他们的地! 稻花村以前并不叫稻花村,那是六年前,大雍朝与南屿国有过一战,当时这村庄里的壮丁,一百零八人,全都去了战场之上。 那一战,十分的激烈,大批的战士,全都战死沙场! 而稻花村的那一百零八个汉子,也都没有回来。 当时赫连夙在位,朝天里,不仅给了死去的战士们抚恤金,一直以贫穷着称的稻花村,村民们也因此得了朝廷赏赐的良田! 这些土地,他们与其说是赖以生存的条件,倒不如说是他们的子孙以鲜血和性命,换来的功勋! 刘富贵与村子里大多数的百姓一样,失去了儿子,而他们手上的田地,便是他们最后的念想。 那群人来了之后,开出了优越的条件,想要买下稻花村的田地,遭到了村民的拒绝之后便开始采取恶劣手段,强行打压! 镇子上和城中的粮铺,不再对稻花村售卖种子,那段时间,正是更新作物的时候,村民们都急坏了! 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是憎恶不已! 若不是吴家出手,他们连地都留不住! 因此,秦妩一跟刘富贵说起来,要与他们合作,刘富贵便自然而然的戒备起来。 “富贵叔,你可知晓想要买你们这田的人,到底是何人?” “应该是京中来的! 当时,我记得,为首的那人说,他们在朝廷里有背景,使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得罪不起的厉害人物! 不过,吴家出面之后,那些人便灰溜溜地走了……” “吴家? 哪个吴家?” 刘富贵憨笑:“秦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吧! 在咱们凤凰城,吴家仅此一家,那是城中首富,在整个大雍朝,那都是屈指可数的! 有道是,天下吴,一家亲! 这吴家,举国上下,那可是响当当的户家! 能够与之匹敌的家族,也就是云氏一族!” 秦妩心绪纷飞,那吴锦晟…… 是吴家的人? 见秦妩不为所动,刘富贵又道:“小姑娘,你今儿救了我家婆娘,我刘富贵儿欠你个人情! 你之前说的合作……” 秦妩看向刘富贵,郑重其事道:“富贵叔,我跟您保证,稻花村的地 , 我一寸都不会动,我就是想让你们帮忙再种上一茬我带来的谷种!” 秦妩将自己的想法,简单扼要的与刘富贵说明,没想到,之前还持着反对意见的刘富贵,忽然站起身来:“秦姑娘,你咋不早说! 这些粮食是预备给关外打仗的战士们! 你若是早说了,老头子,我也不会对着你耍混!” 秦妩羞怯一笑。 “当初,就是太上皇下令,给那些阵亡的兵士高额抚恤金,就连我们手底下的这些田地,也都是太上皇赏赐的! 为大雍朝出力,为太上皇出力,是整个稻花村应该做的!” 刘富贵说着,肉眼可见的慷慨激昂。 “秦姑娘,这件事儿,就包在老头子身上! 您的谷种,当真能在春播之前成熟吗? 不瞒姑娘说,老头子我种了一辈子的地,愣是没见过这种谷种!” 秦妩笑道:“富贵叔,您只管放心! 这谷种,是我一个朋友从大齐带来的! 您只管种下去! 水肥人工,还有租赁田地的钱,您看着与那些农户商量便是!” 这会再看秦妩,刘富贵只觉得这小姑娘,字字铿锵,十分的有魄力! 尤其是为了万千将士,能做到这一步的,必然是浑身热血爱国之人! 他们的儿子 ,兄弟,为了朝廷牺牲,若是他们种的稻谷,能够为边疆的战士献上一份绵薄之力,也算是他们对朝廷的一番心意! 秦妩与刘富贵商量好了短期租赁,还有帮忙养护田地,种植的工钱之后,刘富贵便就在当夜,将村子里各大家族的管事,召集到了一起。 说明了情况,刘富贵在村中,本就德高望重,他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秦妩第二次来到稻花村的时候,一同前来的,还有好几辆马车。 秦妩让人将谷种,运送到了稻花村,刘富贵带领着村民,逐一的登记造册,领取谷种。 她则给富贵婶儿施针治疗,前几日,富贵婶儿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迷当中,秦妩趁着无人给她挂水消炎。 三日后,谷种差不多都播种了,富贵婶儿的状况,肉眼可见的,变好了许多。 秦妩善良正直,村子里的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她都免费给看病拿药,十几日的功夫,便于稻花村里的乡亲们熟稔。 秦妩带来这谷种,的确是上乘的,往年里他们种的优质谷种,也都要十日左右才能发芽。 秦妩送回来的谷种,不过七日,便就露出来了嫩嫩的绿苗! 村里的百姓们十分欢喜,这一茬粮食,若是能够成功的收获,来年春耕,他们若是能找秦姑娘,也购买这早发芽,快成熟的谷种,说不定收入,又会加上几成! 这些都是后话。 秦妩解决了包地种谷的事情,才回到了客栈当中。 孟淮得知他与苏沫退婚之后,便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在处理好了稻花村的事情之后,他便提前返回了京城! 这天,吴家的人,送来了拜帖,邀请秦妩入府一聚。 秦妩收下了帖子,对着来人道:“劳烦先生回去知会一声老爷子,说我晚些时候,便会去到府上。” “是!” 秦妩梳妆打扮,换了一身衣裳,便乘上了马车,去到了吴家。 第244章 云四海吃瘪 马车在一处,气派奢华的宅子前,停了下 来。 高墙林立,碧瓦红墙,门头上,镶嵌着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异常恢宏! 在宅子前,立着一方巨大石柱,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篆刻着“国之砥柱”四个大字。 秦妩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竟然是先皇题字,御赐之物! 怪不得赫连夙都说 这吴家,在大雍朝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所言非虚! 碧桃上前来叫门,很快便有人来开门,对方得知了秦妩的身份,十分的客气,随即将他们主仆二人,迎了进去。 进到吴家的院落当中,秦妩这才发现,富贵人家的宅子,真的是别有洞天! 亭台水榭,楼阁耸立。 最妙的是,宅子里有一处小小的瀑布,散落的水汇集到了池塘里,在整个宅子里流淌。 别有一副江南小桥栈道,流水人家的韵味,这座宅子,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江南景观。 秦妩被人引进了一处凉亭,人还未走近,便听见了两位老人交谈的声音。 “亏得你还神医圣手,老头子我这心疾,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根除! 我这身子,三天一胸痛,五天一胸闷,都被这陈年老毛病折磨得半死,没想到那小姑娘几针下去,又给了我一些成药,这一晃都半月了,我都不曾心悸过! 下次,可别吹嘘你们云氏的医术,有多高明了!” “你吹的倒是天花乱坠! 我云家的鬼门十三针,是有起死回生之效! 老夫可不信,还有什么针灸之术 ,能够超越云氏的鬼门十三针! 还有你这药,拿来让老夫瞧瞧!” “你呀,就是狂妄自大了一辈子! 老云啊,也不是我说你,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断不可坐井观天,只看你眼前的方寸之地! 我瞧那小丫头,便是不错的!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秦妩轻声咳嗽,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吴老爷子回过头来,一眼便看见了,身着水青色长裙,妆发低调大方的秦妩,站在他们二人身后。 “丫头,你来了!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江南云家的老爷子——云四海!” 秦妩惊诧,这云四海,不就是她的外祖父? 云四海须发花白,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就是个极为严厉的,与吴老爷子一个温和,一个严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妩心里头的直觉,便是她这个外祖父,绝对是个不好相与的! 爷子温和本想着忙完手头的事,便去云家拜访,没想到今日,会在吴老爷子这里相见! 秦妩嘴角上扬起一抹淡笑,并不打算此刻与云老爷子相认。 却还是毕恭毕敬的,对着云四海躬身行礼:“晚辈拜见云老爷子!” “听说,之前是你救了老吴? 不知用的是哪种针法?” “不过是野路子,不敢在老爷子面前班门弄斧!” 秦妩的话,让云四海心中舒坦了不少 ,脸上的严厉之色却是依旧:“你这小丫头,倒是个谦虚的! 不过想来也是,我袁家的鬼门十三针,大雍朝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那野路子,到底是当不了大雅之堂,你可曾考虑过,找个师傅拜入门下? 我百草厅招收学徒……” 云四海的语气,有一些尖酸刻薄 ,秦妩听的不舒服,却还是脸上带着笑:“那倒是不必了! 有了云老爷子费心了,我这人心气儿高,不是什么小庙,就能够将我招揽得住的!” 百草厅是小庙? 云四海蹙眉,胡子一翘一翘的,脸上的不悦,瞬间暴露。 “你说百草厅是小庙? 整个大雍朝,就连是那太医院的太医,哪个不想着拜入我云氏门下? 你这小妮子 ,倒是个不识好歹的! 怪不得你只能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野路子!” “野路子又如何? 老爷子,你应该不会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外头行走的赤脚大夫吧? 都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难道还要分三六九等? 我记得,曾经有一位大儒说过 ,管他黑猫 ,白猫,能抓到耗子的,都是好猫! 我这医术,虽然不是出身名门,却也能够治病救人! 至于师傅,我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家师是个性情淡泊之人 ,从来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 秦妩这一番话,暗戳戳的怼了云四海。 言外之意,就是暗戳他沽名钓誉,虚张声势。 云四海得怒火,被瞬间点燃,甚至是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拍案而起:“你这丫头竟敢暗讽老夫?” 秦妩脊背笔直,面不改色的,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云四海,字字珠玑道:“晚辈不敢! 只是云老爷子为医者表率,受了万千学子学徒的尊敬,便应该知晓,众生平等 ,草木皆有性命,在人命面前,无高贵低贱之分! 我师傅就是这般教育我的!” “胡说八道,一派胡言!”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云四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师傅……莫不是药王谷的那老怪物?” 秦妩神色一怔,什么老怪物? 诧异的表情,落入云四海眼中,让他瞬间笃定:“老夫果然没猜错,你就是那老怪物的徒弟! 怪不得牙尖嘴利,目无尊长! 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秦妩不明所以,云四海却已站起身来,将双手背过去,冷冷的扫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吴老爷子,冷哼一声道:“你这老东西,眼光是越来越差了! 就这么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你还另眼相看,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说罢,云四海拂袖离去! 看着云四海气鼓鼓的离开,吴老爷子的脸上都是洋洋得意之色:“你这老不朽,竟然也有被人怼的,不上不下的时候! 我看你下次,还敢端着架子摆谱,活该!” 说着,吴老爷子还不顾及形象的,淬了一口,把这些个年,在云四海那受的委屈,发泄出来。 如今,也有人能整治这个坏脾气的老头子,真是快哉快哉! 第245章 在下想与秦姑娘聊聊 见小姑娘的视线,对着云四海那老东西,一直飘了好远。 “小丫头,你也别介意! 这个云老鬼从年轻时候脾气辨识者般,有一些高傲自负,其实人不坏!” 秦妩收拾好情绪,抿唇含笑:“没有,云老爷子脾气不好 ,我也不是个善茬! 方才怼了他,让您难做了吧!” 吴老爷子笑的爽朗:“没有让我难做,老夫欢喜的很,这个云老鬼,一辈子尖酸刻薄,嘴皮子不饶人! 在你这小丫头身上吃了瘪,老夫快哉快哉!” 说着,吴老爷子便召唤了秦妩落座。 “你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呢? 我派人去了客栈好几次,全都扑了个空!\" 秦妩倒是没有隐瞒,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与吴老爷子说了一遍。 吴老爷子道:“稻花村的事,我倒是知晓一二! 当初那些人威逼利诱,强权压榨那些老百姓,是锦晟从中周旋,帮了那村子的百姓! 后来,又因为粮食的价格被城中的粮商,一再压榨,锦晟又以市场标准高上一成的价格,提前预购了稻花村的粮食,百姓们才得以过活!” “吴家有粮食生意?” 这几日,秦妩也没闲着,将吴家的事情也打听了一下。 吴家的生意网,遍布整个大雍朝。 多年前,先帝还在位之时,大雍朝接连三年遭遇天灾,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吴家大义, 又是捐银子,又是捐粮食,在吴家的帮助之下,大雍朝才得以渡过危机! 那国之砥柱,便是先皇亲笔御赐! 吴家在大雍朝当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哪怕是后来京中的皇商,也无法与吴家匹敌! 得知秦妩此次来江南的目,吴老爷子瞬间情绪高涨:“老夫果然没看错你这丫头! 国家大义面前,能做到如此地步的,即便是男子,也是少之又少! 好好好! 既然你这粮食,是输送到战场的,那我吴家,自然也是要出上一份绵薄之力!” 秦妩听了吴老爷子的话,心中有一丝欢喜,犹如蜻蜓点水般的掠过,没想到接下来,吴老爷子的话,让秦妩无法继续淡定! “除去稻花村今年收上来的那些新粮,再有就是吴家粮仓里的一万石存粮,也随着一同押运到边关!” “老爷子,您没有诓骗我吧,您说的是真的?” “我都黄土埋脖子的年纪,骗你一个小姑娘做甚?” “老爷子……您大义! 小女子自愧不如!” 秦妩的彩虹屁,拍的真心真意,老爷子依旧豪迈狂放:“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倘若这一战 ,大雍朝城池失守,国破家亡,那还有谁会知晓吴家! 先有国,才有家!” 秦妩感慨:“若是这大雍朝,多一些像老爷子这般,忠君爱国之士,我们又怎会面临如今这窘迫的境地!” “你一个小姑娘,都有这般远见,老夫活了半辈子,若是再不上进,岂不是被人嘲笑! 更何况,若不是你这小丫头,老夫这条命,只怕早就被黑白无常勾了去,哪里还轮得到你夸赞先生大义!” 秦妩没想到这老爷子,如此的通情达理,深明大义,最主要的是,他为人和善与人好相处。 相比较起来,云四海脾气古怪,性格怪癖。 又有一些狂傲自负。 实在是让人稀罕不起来。 她甚至是有一些迟疑,要不要去云家与之相认。 秦妩在吴家用了午膳,又与老爷子聊了许久才告别。 离开之时,刚好遇见吴锦晟回府,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名身着青色长袍,腰间坠着白玉腰带的男子。 那男子气宇轩昂,看上去也是文质彬彬的,那相貌更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与同样斯文儒雅的吴锦晟站在一起,堪比绝代双骄。 二人的俊美,更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秦姑娘,你这是要回去了?” 秦妩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子:“嗯,吴公子这是才刚刚忙完?” “今日是粜【tiao二声】米的日子,忙到了这时候才回来! 云兄,这位便是我与你说起的秦姑娘! 秦姑娘,这位是江南百草厅的少东家,与你是同行!” 云御安对着秦妩,彬彬有礼道:“在下云御安,与锦晟,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兄弟! 见过秦姑娘! 早就听闻姑娘医术高明,一直想与姑娘讨教一二!” 秦妩嘴角含笑,却也猜出了这位云公子的身份。 云老爷子与吴老爷子交好,想必这小辈们,也走得香甜。 秦妩谦虚道:“云公子实在客气! 跟云家的医术比起来,小女子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怎会? 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在下听锦晟说,你给了老爷子一种药,能够抑制老爷子的心疾发作?” “嗯!” “那在下能否向姑娘讨教一番,这药到底是什么药?” 云御安的语气,有一些焦灼,可说完之后,便就后悔了:“实在是在下唐突了,秦姑娘……” 见男人白皙的皮面上 ,荡漾出一抹薄薄的红晕,秦妩嘴角上的弧度更甚,笑意浓了几分。 “等云公子什么时候得空,咱们二人可以畅谈……” “我眼下便有空,不知姑娘可否方便?” 吴锦晟笑道:“云兄,你这般猴急,不怕吓到了秦姑娘?” 云御安的脸上,瞬间尽是忐忑,若是秦姑娘,以为他是什么狂徒,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他急切的解释:“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觉得,老爷子的病情 ,能够被控制住,便就说明姑娘的医术高明,在家只是真心的,想要与姑娘交流,并无旁的心思…… 多有唐突冒犯,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云御安急切的解释,那模样窘迫之中带着几分天真。 云家一直负责照顾着吴老爷子的身子 ,他那心疾,三日一小犯,五日一大犯! 可这些日子,竟再也没有犯过! 这是前所未有的状况! 云御安是个谦虚好学之辈,今日,他也是专程到府上来,想要看一看,能够抑制老爷子心疾的那药,到底是什么药! 没想到来的凑巧,竟然遇见了秦姑娘! 秦妩掩唇,笑的娇俏:“吴公子逗你玩呢,云家百草厅在江南可是响当当的名号! 云家少东家救死扶伤,心怀大意,在凤凰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公子若是方便,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 第246章 血亲相认 二人对着吴锦晟告辞,随后便一同来到了正街中央的一家茶楼。 小二将二人,带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即便是冬日时节,江南依旧气候温和,暖风徐徐。 二人寻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小二很快便给二人添了茶。 秦妩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将一瓶速效救心丸,递给了云御安。 云御安接过瓷瓶打开了,瓶盖倒出了几粒丸药,放在鼻尖底下,轻轻嗅了嗅,随后脱口而出:\"川芎,冰片? 这成药的主要成分竟然只有这两种?\" 秦妩颔首。 “即便是只有这两味药材,相辅相成也能够行气活血,去瘀止痛! 冰片提神醒脑,能够快速的舒展郁结! 这一成药,名曰速效救心丸,其实只有在心疾发作之时,起到了快速舒缓的作用!” “我听闻,当日你给老爷子用了一套针法?” “嗯!” “敢问姑娘,能否告知穴位? 实不相瞒,云某祖上流传的鬼门十三针,在老爷子那儿,也没有发挥到最大的作用……” 云御安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尽管我改变了许多次调理的药方,却依旧收效甚微! 秦姑娘只是给老爷子用了两次针灸,他的病情,竟有如此好转! 云某只是想要知晓自身短板…… 想要精进医术,当然若是秦姑娘不愿,袁某也不强人所难……” 秦妩倒也没有隐瞒,对着云御安,说出了几个穴位和刺穴程度,云御安听说了这几个穴位,沉吟了片刻,忽的站起身来,双眸之中,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浸润着。 “原来如此,怎么我没想到呢! 内劳宫穴与大陵穴之间相辅相成,内关穴与鱼际穴一是缓解心悸胸闷的最佳组合! 秦姑娘,在下佩服佩服!” “其实我这套针法,就是在鬼门十三针的基础之上,进行改良的!” 云御安错愕:“不可能,这鬼门十三针乃是云家绝学,断然是不可能被外人学去的……” 话音未落,云御安一双黑眸,怔怔的盯着秦妩:“你姓秦,京城人士?” 秦妩颔首,云御安看着秦妩那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总觉得她的长相,有一些眼熟。 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完全想不起来。 “我父亲,名唤秦纪尧,曾经担任太医院院士,我母亲乃是江南云氏之女……” 云御安的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错愕,双眼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秦妩。 好似遭遇了晴天霹雳。 秦纪尧,秦院士,不是他姑丈? 那眼前的秦妩,就是他的表妹? “你是……阿妩表妹?” 秦妩与云氏的长相,并不一样,但是她们如出一辙的,都是一双好看的星眸。 怪不得,从见到秦妩的第一眼,云御安便觉得与她一见如故,分外相熟。 秦妩的情绪,并未有太大的起伏,倒是云御安,红了一双眼。 他自幼,便是由小姑姑照拂,即便是当时,他还只是个几岁的孩童,却依旧记得那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 小姑姑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十分的温柔,好看极了。 旧时的记忆,逐渐的与眼前这一张脸重合,尤其是那一双眼睛,让云御安想到了逝去的小姑姑。 “阿妩妹妹,你是何时到了江南的? 为何到了江南不去人家?” 云御安的关切,让秦妩动容,说明了此次来江南的缘由,云御安思忖片刻,当即表态:“妹妹为了国家民生,竟然有此义举! 阿妩妹妹,你跟着表哥回家,祖父可是第是十分惦记你……” 想到了在吴家,云四海那尖酸刻薄的嘴脸,秦妩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了表哥,其实在吴家,我已经与外公打过照面…… 我们……聊得不怎么愉快……” 估计,云四海要是知晓了她是他外孙女,还不知道摆出怎样的架子来! 秦妩要认亲,可并不想看云四海那副狂傲自负,高高在上的嘴脸! 云御安的脸色沉了沉:“阿妩妹妹,祖父这人,是个脾气执拗,嘴硬心软的,他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你别与他介怀……” “那倒不是,我与外祖父并未相认,阿妩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阿妩妹妹你说!” “我的身份,还请表哥暂时不要透露……” “为何?” “我与云家,多年未曾联系过,这一次若不是为着粮食的事情,估计也不会来江南! 我不希望外祖父因此误会…… 以为我是来江南,向云家讨便宜来的……” 云御安想了想,云四海的确是这种个性,更何况当初因为姑母下嫁姑丈,祖父生了好大的气,即便那时年幼,他都依旧记得,祖父发脾气的时候,摔打了好多的东西! 甚至扬言,要与姑母断绝血亲关系! “我知晓了,阿妩妹妹,你这一次来江南,打算待多久?”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应该不会很久! 对了,表哥,你能否帮我盯着稻花村那边? 若是有什么状况,及时与我联络,毕竟这一批粮食,关乎重大!” “放心,吴家在稻花村那边,很是吃得开! 我与吴锦晟又交好,不过是举手之劳!” 秦妩点头,随后又将自己平日用鬼门十三针的时候的改良创新记录的册子,交给了云御安:“表哥若是对我的改良针灸之术有兴趣,可以看看这个!” 云御安毫不迟疑,从秦妩手中接过来了那一本册子,只是粗略的翻开了几页,脸上的表情,瞬间狂喜:“阿妩妹妹,你可真是天资聪慧,这本册子对我而言,可真是受益匪浅!”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云御安才将人送回了客栈,回到云庭山庄,云御安便去到了父母那处,将秦妩来到江南之事,与之说明。 云九思听完了自家儿子的话,瞬间激动不已:“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阿妩真的来到了江南?” 第247章 你怎么不将妹妹带回来? “父亲,儿子骗你做甚? 你知道前些日子,吴老爷子在栖霞镇犯病,遇见了一名神医的事?” “略有耳闻,你祖父也对那位神医,颇为好奇……” “说来也巧,在栖霞镇救了吴老爷子的人,就是阿妩妹妹!” 云九思脸上的表情愈发急切,起身就朝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埋怨:“你也真是的! 明知道阿妩来了,却不将他带回家中来! 哪有你这般做人哥哥的! 夫人,你还在那儿愣着做甚,赶紧随着为夫去客栈一趟,好想把孩子带回家中来! 咱们家中宽敞,那孩子千里迢迢的,孤身一人来到江南寻亲 ,当然是没有住在客栈的道理!” 一脸温和的张氏,看见云九思这般急切的模样,急忙叫人唤住:“你可真是的,这就乱了方寸! 御安想必还没把话说完,你就不能听孩子说完了?” 张氏温和,看向云御安:“阿妩为何见了你,却没与你一同回家?” 云九思这才意识到,张氏说的对。 “是啊,小子,你为何没叫你妹妹带回来?” “今日,在吴家,祖父与阿妩妹妹已经打过照面,只是两人不知为何,交谈不甚愉快! 阿妩妹妹说,她的事情还是先不要跟祖父说,免得他们二人之间的嫌隙加深!” 云九思瞬间冷静下来。 “父亲 ,阿妩表妹来到江南这件事,在祖父那边还是要徐徐图之! 您千万不可急躁!” 知晓自家父亲的性子,云御安耐心地嘱咐。 张氏附和:“九哥,你就听儿子的! 他既然说这件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你就踏实下来! 不过,我与你父亲去看看阿妩,应当是可以的吧? 这孩子,小小年纪变没了娘,也着实是个可怜的!” 云四海是一个个性强势的,当初他最中意最疼爱的小女儿,背着他与秦纪尧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云四海雷霆大怒。 却拗不住女儿。 于是便扬言,与之断绝父女关系。 云九思心疼妹妹,即便是有心接济,也不敢放在明面上。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了秦纪尧去京城,带着妻女一同离开! 得知这消息的云四海,都快要把秦纪尧骂成了花。 说到底,秦纪尧是个争气的,凭借着精湛的艺术入了宫中宫,得了,宫中的贵人青睐,这一晃便是十几年过去了! 秦纪尧已经成为了太医院的院首,云四海却从不在外人跟前承认,秦纪尧是他的女婿! 即便是忌惮自家老子,云九思还是偷偷的来看望秦妩了。 来的时候,云九思带了整整十八台礼物。 客栈里 秦妩看着哭的泣不成声的云九思,一双小手,局促不安的轻拍着他的背:“舅舅,你别哭了,能与你们重逢,这本是一件喜事,您……别哭了……” 秦妩的衣衫,被泪水沾湿了,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声泪俱下,看一眼秦妩,便想到早早就香消玉殒的妹妹,更是涕泪横流:“舅舅……就是想起来了你母亲……” 张氏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对上眼前娇娇软软,香香的小姑娘,更是难掩喜爱:“阿妩,别搭理你舅舅,他这人就是这般,泪窝子浅,随着你父亲 孤儿寡父的,这么多年,你也是受了苦! 舅舅与舅母今日过来的匆忙,只给你带了一点薄礼,等什么时候,你愿意去云庭山庄拜见你外祖父 ,舅舅,舅母再给你备一份大礼……” 看着屋子里,快摆放不下的十八口大箱子,里面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古董玉器,都是些个价值连城的宝物。 秦妩的唇角抽了抽:“舅舅,舅母,你们能来客栈看我 , 阿妩已经很高兴了,这些东西,你们带回去吧……” 云九思抹了一把眼泪,声音里还带着哽咽:“这是什么话! 东西带回去,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舅舅了?” “不是的,舅舅……” “既然不是,这些礼物就都收下! 这是舅舅的一点心意……” 眼前的少女,衣着朴素,清丽大方 ,他们云家,虽抵不上吴家,乃是一国首富,却也毫不逊色。 他妹妹的女儿,自然是他的心尖子,眼珠子! 这十几年见不着人,他这个做舅舅的,想要心疼,都没法子,如今孩子在眼前,自然是想着将最好的都给了这孩子。 甥舅二人又是一番惺惺相惜,说起来了和离之后一路的艰难,又惹的云九思,红了一双眼。 “阿妩,这一次来江南,便就不走了吧! 在京城 ,你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可到了江南,谁若是敢欺负你,便是与我云家过不去! 以后,有舅舅和表哥们护着你,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你!”秦妩心中满是感动,之前她就听秦纪尧提起过,云氏的兄长 对她母亲,极为疼爱,当初他们二人成亲之后,日子艰难,背着云四海,人家的几个星座没少帮衬。 后来,秦纪尧举家到了京城,写回来的信,从以前的一月一封,到后面三月五月不见回信,才渐渐的疏远了。 “舅舅,舅母,实不相瞒,我这一次来江南,不会待很久……” 云九思又红的眼圈,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张氏看的窝火:“好不容易与孩子见一面,你这一个劲儿的哭哭啼啼! 你还让不让孩子说话? 你可真是的!” 云九思扯起张氏的衣袖,抹着眼泪:“夫人,为夫也不想啊! 实在是好不容易见到了这孩子,情难自抑啊……” 张氏气哼哼:“那就给我憋着!” 云九思好似惧内,听见了张氏这般,竟然真的止住了眼泪。 只剩下小声的抽噎。 “好孩子,怎么才来这么几日,就要回去? 你不去拜见你外祖父了?” 秦妩想到了云四海先前对他的态度,该说不说,整个云家,都是温柔谦和,十分好相处的,唯独这个倔脾气的老头。 狂傲自负,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且脾气又臭又倔。 说起那些难听的话的时候,恨不得将人,怼到千里之外。 秦妩动摇了。 看出来了秦妩的踌躇,张氏又继续道:“好孩子,舅母知道,你定是被老爷子的脾气给骇住,想要退避三舍了是吧!” 秦妩沉默,抿了抿唇,却还是点了点头。 张氏握住了秦妩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的安抚道:“阿妩啊,不是舅母,替老爷子说话,其实这么多年,你外祖父过得也很清苦! 你试想一下,自己精心养护,呵护了半生的宝贝女儿 ,犹如一盆鲜花,让人连盆带花,骨头渣子都不剩的给端走了,你气不气? 你外祖父这人,强势霸道,你想,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可说到底,你娘是他的亲生骨肉,过着穷困潦倒食不果腹的日子,他又怎么能不心疼? 若不是他有心放水,你舅父他们东西,是断然不可能,送到你娘那里! 你母亲都已经没了十几年,你外祖父心里那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对你娘,他岂会一点都不心疼? 只是他性格倔强,不肯低头罢了! 你是晚辈,别与你外祖父计较这些,听舅母的话,该去拜见他老人家,便去拜见! 若是他把你撅出来,日后,舅母便不再说那让你受委屈的话, 如何?” 张氏是个明事理的,将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秦妩听。 秦妩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那我明日,便去云庭山庄拜见外祖父!” 张氏喜上眉梢,将秦妩揽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好孩子,舅母就知道,你是个懂事!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云九思夫妇在客栈待了足足半日,才离开。 碧桃和秦希聿,看着那满满一屋子的金银珠宝,不由得感叹:“姐,你外祖家里,底子够厚啊! 啧啧啧,这些个夜明珠,都快赶上我眼珠子大了!” 碧桃担心道:“小姐,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若是有歹人觊觎,咱们岂不是危险?” 秦妩坐在原地,看着那些东西,心里自是欢喜的:“这些东西自然有这些东西的用处,碧桃,你和希聿一会儿随我出去一趟,既然要上门去拜访,自然是不好空着手去!” 说罢,秦妩便找借口将这二人支走,随后又将这些东西全部都存入了空间当中! 咻—— 空间进度条像是溢水,嗖的一下子,前进了一大截。 距离再一次升级,已经近在咫尺,只差临门一脚! 秦妩带着他们二人在街面上转悠,江南鱼米之乡,果然是养人! 这里的街上,有男有女,衣着色彩,比起来京城更加的明艳大方。 且多姿多彩。 秦妩挑选了几件礼物,付了银钱 ,秦希聿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只得先回去一趟。 秦妩正准备与碧桃去一间茶馆,坐下小憩一会儿 ,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 秦妩上前,看见一群地痞流氓,将一名女子围在中间。 “我说,你这小娘子怎的这般不解风情? 我家公子都说了,请你吃盏茶,你却还要拒绝,是打我家公子的脸吗?” 说着,那登徒子便伸手去拉拽那女子的手腕。 女子明眸皓齿,看就是一个温柔婉约,此刻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慌,宛如受惊的兔子,本能后退,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将她团团围住,就连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也被那群纨绔拖拽到了人群之外。 小丫头急的泪珠子啪嗒啪嗒的掉:“小姐,你们这些登徒子,劫了我家轿子,又将我家小姐强行拽出来抛头露脸,哪有你们这般霸道的!” 秦妩见那几名男子纠缠眼前的女子,实在是看不下去眼。 要知道在这古代,女子抛头露脸,本就会使名节受损,更何况,被一群登徒子当街调戏! 这事情,若是传扬开来,眼前的小姑娘的名声,必定会被人诟病! “几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 ,简直是不害臊!” 说着,秦妩已然走到了人群之中,站在了那女子的面前,受了惊吓的女子挣脱开了那登徒子的钳制,快速的躲避到了秦妩的身后。 “姑娘,救我……” 女子的声音,娇娇软软,看着眼前与自己一般同样娇小的小姑娘,却不知为何躲在她身后,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强大气场,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那几个纨绔的视线,落在了秦妩身上,看见他那一张白皙如玉的小脸,精致的五官,眼神瞬间变得贪婪:“你这小女娘,这么爱多管闲事儿?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边与这小娘子一般,一同去伺候我家少爷!” 说着,其中一名胆大的纨绔,上前就来撕扯秦妩。 秦妩自然也没惯着他,在那男人的手,即将碰到她肩膀的时候,她反手扣住了男人的胳膊用力的向上一挑。 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胳膊,瞬间骨节错位,在半空之中晃呀晃。 “啊——” 那人的嚎叫,撕心裂肺,满脸痛苦的看着眼前精致美丽的女子,眼神迸发出恨意。 “贱人,你知道我是谁……” “一个当街骚扰良家女子的厚颜无耻之人,我有必要知道你姓甚名谁?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简直目无王法!” “贱人,你竟然敢出手杀人,来人,把这两个小贱蹄子给我捆了!” 那群纨绔得到了命令,蜂拥而上,这一次,将秦妩也围在其中! 秦妩清澈的眼神,蓦然间变得狠厉,手中的银针,也毫不客气的弹飞出去! 眼见着,方才气焰嚣张的几名男子,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秦妩却面不改色。 藏在暗处的明月,默默的将剑收鞘。 县主这针法,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大多数的时候,都不必他这个贴身暗卫现身。 不远处,一顶轿子,被人轻轻压下来。 从轿子里面走出来了一名身着黑色长袍,气质如玉的男子。 那男人仪表堂堂,看似矜贵儒雅,长着一双好看的瑞凤眼。 秦妩只看了那男人一眼 ,便确定此人非善类。 虽然男人生的好看,可是从那一双眼中,透露出来的阴柔与狠厉,让人不自觉的毛骨悚然。 第248章 遇刺,中了蛇毒 秦妩眼底里,没有丝毫的惧怕,对视上男人那双,满是打量的眸子。 “实在是抱歉,两位姑娘,我这手底下的人,委实不懂事,冲撞了二位姑娘!” 说罢,那男人便看向那脱臼的手下,厉声道:“混账东西,我说让你们请这位姑娘吃个茶,你们可倒好, 威逼利诱,强取豪夺,爷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们的?” 那人还未开口,便见黑衣男子一挥衣袖,一片粉末散开,那手下一声惨叫,随后便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扭曲的爬行。 周围的人,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了,就连一贯胆大的秦妩,也不禁唏嘘。 她感觉肩膀上,多了几分力道,身后的女人,竟然死死地抓着她的肩膀。 很显然,也是吓得不轻。 众人眼见着,方才对秦妩与那位姑娘出言不逊的男人,在地上滚爬着,身上但凡被粉末接触到的地方,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开始腐烂化脓! 那男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倒在地上,挣扎着,扭曲着,很快就不动了。 那男人的身体,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化成了一摊血水! 这男人好阴险,好狠毒! 他看着手底下的奴仆,变成了一摊血水,全程看着面不改色。 这才满意地掏出身上的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回头对视上秦妩那一双澄澈的黑眸:“姑娘觉得,这么处置冒犯了二位的人,如何?” 秦妩不是没有见过血腥的场景,可像眼前的黑衣男子,这么凶残,心狠手辣,惨无人道的,还是头一遭! “公子的手下,强取豪夺,勉强他人, 的确是得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是!” 男人闻言,更是笑的眯起眼睛:“姑娘的胆量,郑某佩服! 如今,在下亲自邀约,请两位姑娘,进去吃口茶,如何?” 秦妩想也不想,便拒绝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郑公子,不方便!” 见被当着众人驳了面子,原本嘴角含笑的男人,此刻彻底的忍不住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看向秦妩的眼神里,竟然多了几分杀意。 “姑娘这是打算拒郑某于千里之外?” 秦妩没做声 ,身后被她以身子挡着的女子,好似也鼓起了几分勇气:“公子,你我本就素不相识! 实在是抱歉……” 男子脸上的笑意,彻底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狠冷厉。 “两位姑娘这是准备拂了郑某的面子? 敬酒不吃是罚酒!” 话音未落,秦妩看见郑叙为,对着他们抬起了胳膊。 秦妩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却还是反应迅敏的,一把抓住了身后的女子,将她扑倒在地! 二人的身体,直接朝着地上,栽倒下去,秦妩紧紧的抱着那受到了惊吓,已经身子僵硬的女子,将她牢牢护住! 暗器飞出去,没有打中秦妩 ,径直朝着他们身后的一名围观百姓射出去! 一声惨叫,有什么东西,刺穿了百姓的胳膊,发出犀利的惨叫声,瞬时间,鲜血染红的衣袖! 郑叙为笑容阴鸷,看着躲避过自己暗器的女子,脸上的兴味更浓。 “姑娘反应迅速,竟然能躲过我的暗器! 在下佩服佩服!” 说着,又是一挥衣袖,手中的暗器,再一次飞出! 这一次,暗器是朝着秦妩的门面,飞射而来! 秦妩的脸色一沉 ,还未来得及躲闪,便看见了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从哪儿飞身闪现。 一道寒光乍起,只听砰的一声,明月手中的长剑,击中了那暗器,一枚五角形状的飞镖,落在了地上! 郑叙为双目赤红,目眦欲裂! 恶狠狠的瞪着挡在秦妩面前的高大男子。 “你是谁? 为何要多管闲事!” 明月声音冷冽,好似淬了寒霜:“与你何干! 公子仪表堂堂,何必刁难两名弱女子?” “你是个什么东西?在凤凰城,还没有人敢管我郑叙为的闲事!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郑叙为是何人!” 秦妩蹙眉,却听见了身后的小姑娘,在她耳边 ,细如蚊呐的声音:“这郑叙为乃是青鸾公主舅父郑国公家的独子! 实在是招惹不得,姑娘……” 青鸾公主?! 秦妩错愕 ,自从出了崔子栋的事情之后,青鸾公主伤心不已,便出去游玩! 这郑家的势力,不是在京城吗? 这郑叙为,是如何到了江南的? 秦妩愣神之间,那郑叙为再一次出手,幸好她早有防备,从空间当中摸出了之前存放的毒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全都撒了出去! 郑叙为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小姑娘,会与他一般,用各种毒药毒粉,尽管那些粉末散开之际,他用衣袖遮挡住了口鼻,却还是吸入了一些! 剧烈的痛痒,像是被蜂蛰了,他身上的矜贵,在他疯狂的抓挠 ,污言秽语的咒骂当中,彻底的被撕下了伪装! 秦妩看着郑叙为如此的狼狈不堪,便带着那姑娘,一同离开。 行至无人的街道,那姑娘对着秦妩,下身行礼:“今日多亏了姑娘出手相救,不过我们得罪了郑公子…… 只怕是姑娘日后,有的是麻烦了……” “ 眼前的少女,巴掌大的脸上,尽是担忧。 “无妨,就算是那郑公子,再怎么了嚣张跋扈,可这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总会有人能够制住这郑叙为……” “姑娘,你一看便是外乡人,不知道这郑公子在凤凰城的势力……” 原来,这郑公子在凤凰城可谓是一霸,就连凤凰城的郡守,也都对他万般袒护! 说那郑叙为,是凤凰城的土皇帝,也不足为过! 这郑叙为,在凤凰城欺男霸女,滥杀无辜,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只不过,郡守护着,横行霸道,可恶至极,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若是顺着 ,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命苟延残喘,倘若是不屈服,不知道何时便能够在城郊外的乱葬岗,找到尸体! 那小姑娘面露惶恐,身子不受控制的瑟瑟发抖,秦妩得知了这情况,看了一眼身边的明月,明月颔首,便不着痕迹的离开 。 秦妩与那小姑娘闲聊之间,才得知,这小姑娘,名唤简宁,乃是万家的嫡女。 这万家,在凤凰城,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烟花炮竹作坊的东家。 这大雍朝历代君主登基薨逝,但凡是重要场合 ,婚丧嫁娶所用的鞭炮礼花,都出自简家之手! 半月前,简宁出门上香,在路上遇见了郑叙为 ,这人便开始了死缠烂打! 这几日,原本吓得简宁,深居简出,不敢抛头露脸,直到她的手帕交约她出来看戏 ,却不想在路上遇见了郑叙为的人,也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秦妩蹙眉,简宁深居简处这么多日子,都没出世,这才一出门,便就遇见了郑叙为的围堵! “简姑娘,今日之事,你不会觉得这般凑巧吧?” 简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即便是秦妩不提,她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说是约了看戏,可她才出门,便被人围追堵截。 很显然的,对方是知道她的行踪! 那柳小敏,难不成是故意的? 见简宁的脸色,暗沉了几分,秦妩继续道:“正所谓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那郑叙为今日与我们发生了正面冲突,若是不将他解决,日后,这人也会给姑娘造成隐患!” “我明白,可是那郑叙为,在凤凰城是只手遮天! 又有王郡守,作为她背后的助力,想要扳倒郑叙为,只怕是难于上青天! 我们不过是一些平头老百姓……” “阿妩妹妹,你怎么在这!” 一道男声,打破了秦妩与简宁之间的谈话。 秦妩回头,便看见了一袭青衣的男子,朝着他们走过来。 “表哥!” 秦妩对着来人打招呼。 “阿妩妹妹,这位是……” “简宁,是我刚结识的好朋友!” 云御安对着简宁,颔首见礼:“简姑娘,幸会幸会! 我乃是阿妩妹妹的表哥,名唤云御安!” 简宁的面上,浮上一抹绯色:“百草堂的少东家?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秦妩询问道:“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百草堂里来了一位病人,说是情况紧急,让我回去瞧瞧!” “那我随你一同前去!” 秦妩看向简宁:“简姑娘,你们主仆二人回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随我一同前行,等忙完了再送你们回简家!” “好!” 说罢,简宁便随着秦妩,一同乘坐上了马车,前往百草堂。 一进门,便看见百草堂内的病人,都被遣散,有几名高大伟岸的汉子,正守在门口。 百姓们围坐一团,窃窃私语却不敢上前,不知道百草堂里,发生了何事。 云御安等人到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守卫随即提刀,冷脸相向:“你们是何人?” “我乃百草堂的少东家,听闻这里有一名重症病患!” 守在门口的护卫,这才收回了兵器,放几人进了百草堂。 百草堂内的郎中,在厅堂当中站着,全都额上冒着冷汗,低头不语。 看似十分紧张。 “东家,您可算来了!” “到底是何情况?” 站在厅堂处的一位老嬷嬷,脸上都是皱纹一双,眉眼之间却透着威严:“这位就是百草堂的少东家?” “是,嬷嬷,不知是何人受了伤?” “ 您随我前来!” 老嬷嬷对着云御安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云御安与秦妩,一同上前,却被那老嬷嬷拦住:“这位姑娘是……” “小女子也略懂医术!” “这位是我表妹,精通岐黄针灸之术!” 原本神色严厉的老嬷嬷,这才缓和了几分,却还是冷着声音道:“那姑娘随着老身,一同进来吧!” 二人一起进入了内室,秦妩一眼便看见了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躺在矮脚踏上,那老妇人面色青紫,就连嘴唇都是猪肝色,此时躺在榻上看不出一丝气息。 兄妹二人上前,轮流诊脉,身边的老嬷嬷道:“我家老夫人在庄子上,住了有一些日子了! 半个时辰前,忽然间晕了过去!” 云御安微微蹙眉,看向秦妩:“脉象虚浮,孱弱,且散乱,气息微弱,面色青紫,乃是中毒之兆!” 秦妩颔首,她的检查结果,与云御安一致! 不过,她的检测,更为准确:“老夫人应该是被蛇咬了!” “这不可能,庄子上每日都有匠人洒扫,铺垫雄黄,我家主子怎么可能被毒蛇咬到?” 老嬷嬷说话间 ,秦妩已经开始为老夫人宽衣解衫,却被那老嬷嬷制止:“你这小姑娘,是要作何?” “我要找到老夫人被毒蛇咬到的齿痕,确定一下她是被什么毒蛇所伤,才好治疗!” 云御安蹙眉,便对着老嬷嬷道:“嬷嬷,此时老夫人已是性命堪忧,若是蛇毒深入骨髓,就真的没有救了!” “可是……” 老摸摸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两位年轻后生。 此时却听得秦妩高声一喝:“在这里!” 秦妩发现 ,在老夫人的脚踝处 ,有两个不起眼的小窟窿,此时那血窟窿周围的皮肤,都是黑紫色的! 很显然,就是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秦妩看了一眼那满脸担忧的老嬷嬷:“嬷嬷,接下来,我要为老夫人解毒,您能不能先出去?” 老嬷嬷虽然不放心,可是看着自家主子的呼吸,越发急促,微弱,也只能照做。 秦妩看向云御安,语气沉静道:“表哥,你紧着去柜上 ,去取重楼,紫黄地丁,半叶莲,白花蛇舌草,金银花,煮上一锅解毒药水,老夫人需要快速的浸泡解毒汤浴,防止体内的毒液扩散!” 云御安颔首,便去抓解毒汤药,内堂当中就只剩下了秦妩与那中了蛇毒的老夫人,她从空间当中,用积分兑换了蛇毒血清。 原本推进的进度条,瞬间倒退了三分之一! 秦妩心疼,却也明白,此事人命关天! 她给老夫人注射了蛇毒血清之后,便开始用消毒盐水处理被蛇咬过的伤口。 第249章 壕无人性的老夫人 伤口刚刚处理好,云御安已经带着人将一大桶解毒药浴水,抬进了屋中。 在众人的搀扶下,老夫人进行了药浴。 一个时辰过后,陷入昏迷的老妇人,才悠悠转醒。 “主子 ,您终于醒了!” “芳姑,我这是在哪儿?” 说着,老妇人就要动作,浑身上下的疼痛,从皮肉之中散发出来,就像是被人拆掉了骨头那般。 “我这是怎么了?” “主子,您被毒蛇咬了! 幸亏得了这位姑娘相救……” 老妇人的视线,落在了秦妩身上 ,小姑娘脸上写满了疲惫,看样子,是在这伺候了许久 。 “是你给我解毒的?” 秦妩颔首:“老夫人,如今您觉得身子可舒服了一些? 胸口可还闷?” 老夫人颔首:“还是有一点……” “您体内的蛇毒,乃是剧毒,幸亏治疗的及时! 若是再晚来上半刻钟,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老夫人的嘴角清扬,竟然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死了便死了,倒是一了百了! 哪像如今活着受罪……” “瞧您这话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您这一次,算是过了一个大关,中了剧毒都能捡回一条命,日后您可是享不尽的福气!” “你这鬼丫头,倒是一个巧舌如簧的! 芳姑,这丫头救了老身一条命,自当给一些诊金!” “是,主子!” 芳姑上前,竟然从衣袖当中,掏出来了一叠厚厚的银票! 看了一眼面额,又看了一眼厚度,秦妩心里欢喜的,咕嘟咕嘟的冒泡泡! 刚想要推辞,却听见那老夫人继续道:“老身不喜欠人人情! 你将这些银子收了,老身也落一个心里安生!” “既是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秦妩将那厚厚的一摞银票,趁机揣进了空间当中,原本消弭下去的三分之一进度条,咻的一下子,恢复了原状! 不仅如此,就连没被补上的白色进度条部分,也瞬间被顶满! 秦妩眼看着空间页面提示,空间进入升级阶段! 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也不知道, 接下来升级后的空间,会是怎样的光景,又增加了什么功能! 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是个土壕! 给的诊金数额,更是“壕”无人性! 秦妩笑的像是开了花的小包子,老夫人见她一直傻笑,便对着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这里有芳姑伺候着!” 想到了还在外面等候着的简宁,秦妩起身告别:“那我便先出去,老夫人您若是哪里不舒服 ,记得找人喊我!” 秦妩退出去,老夫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身体往温热的解毒药物当中,浸泡了些许。 “主子,您感觉可好些?” “也是我命不该绝! 你说,我在这山庄里住了半年,都不曾遇见一条毒蛇,怎么她才来了一月,我便被毒蛇咬了?” “主子,您是怀疑……” “去调查一下她! 小心行事!” “是, 主子!” 芳姑走出去,那老妇人兀自摇了摇头,再一次缩了缩脖子,将身体全都埋进了药浴桶当中。 别说,这小丫头调制的解毒药浴,泡起来还挺舒服的! 至少,她的老寒腿不再像之前那样,又冷又重,难受异常。 秦妩送简宁回简府,在门口便看见了一名穿着浅粉色罗裙的少女。 少女原本是向着府邸里张望的,看见简宁与陌生的姑娘回来,便急切的上前。 “宁宁,你怎么才回来? 我都快要担心死你了!” 说话的人,正是今日邀约简宁的手帕交柳小敏。 柳小敏上前,挎住了简宁的胳膊:“我今日在画舫等了你许久,都不见你人来! 来府上,说你出去了,我便在这里等着! 宁宁,你到底去了哪儿?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柳小敏试探,简宁面无表情,冷冷的推开了她的手臂:“你是如何知晓,我发生的意外?” 柳小敏的表情,闪现片刻的心慌,遮遮掩掩道:“我……我不过是猜测的罢了! 宁宁,发生了何事?” 简宁冷凝的目光,盯的柳小敏心虚:“宁宁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简宁淡淡道:“没有! 我只是在路上遇见了一个登徒子,拦住了去路!” “竟然有这种事,是哪个不要命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调戏良家女子! 下次咱们再约见面,我过来接你! 免得你再发生这种意外!” 柳小敏絮絮叨叨,脸上的心虚,却是显而易见。 秦妩更加断定,简宁路上被郑叙为拦住纠缠,与眼前的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脱不了干系。 秦妩与简宁道别,离开之前,给了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看着秦妩离开,柳小敏风方才的嘘寒问暖,瞬间收敛起来:“宁宁,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怕你发生意外,特地过来关心你,你可倒好全程对我冷冰冰的! 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好姐妹?” 若是换做从前,简宁只要听见柳小敏的埋怨,便会软语哄着她,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巧合,简宁不得不怀疑,郑叙为当街纠缠他 她,其中有没有柳小敏的手笔。 简宁一瞬不瞬的盯着柳小敏,让她莫名觉得心慌。 “小敏,我十几天未曾出府,怎的你突然间邀请我出去,偏偏就这么巧,我在当街就遇见了一伙登徒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还会害你? 简宁,我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怀疑我?” 柳小敏先发制人,一双眼睛通红,那模样楚楚可怜,令人心疼。 简宁的语气,这才温软了几分:“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你都委屈的红了眼圈!” “你这般冤枉我,我心中难受!” “我也是今日被那群人纠缠,难免心情不快,才对你说了难听的话! 说实话,我是真的被吓到,才会言语失控,对你说了这种话……” “这次就算了,我便原谅你,若是再有下次,我就真的要与你绝交了!” 简宁又如往日那般,温柔轻哄柳小敏几句,心中却是生了抵触。 “宁宁,三日后是我的生辰,我母亲在府上设了宴席,你一定要来参加!” 简宁应承下来,柳小敏才满意的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简宁的心绪复杂。 回去的路上,秦妩遇见了明月。 “县主,果然不出您所料! 这郑叙为住在郡守为他安置的宅子里,在凤凰城内,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一个月前,青鸾公主也来到了凤凰城,住进了一处山庄里! 深居简出!” 秦妩诧异:“青鸾公主也在凤凰城?” “是! 郑叙为生性残暴,无恶不作,卑职已经让人,去搜集他犯罪的证据! 但是凤凰城的郡守,与郑家狼狈为奸,想要在凤凰城扳倒郑叙为,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事在人为! 咱们只管努力,剩下的全都交给天意!” “是,县主! 那县主回客栈?” 秦妩摇了摇头:“暂时先不回去,百草堂收了一位身中蛇毒的病人,我还得回去看一看!” “是,县主!” 秦妩上了马车,明月则继续隐匿于暗处。 一路护卫随行。 秦妩回到百草堂的时候,已经是入幕时分。 一进门,便听见了那老夫人气势如洪钟的训斥。 “老身付了诊金,你们这医馆里的大夫,便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老身才一回头的功夫,那小丫头片子就不知去向! 如今,我是只觉得头昏眼,头重脚轻,头脑晕眩,头疼欲裂! 那小丫头片子竟然讲我这个重病的伤者丢下,不知去向,你们医馆就是这样做事的? 亏的百草堂还是远近闻名的医馆,到底是沽名钓誉,不把病人的命当一回事!” 老夫人喋喋不休,秦妩一进门,便看见了满脸无奈,被训斥的跟孙子似的云御安,还有坐在位置上一脸骄矜,满腹牢骚的老夫人。 身上的蛇毒被控制住,那老夫人身上穿着中衣,看样子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一张嘴,却是生的怨毒,一张口,便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老夫人喜怒!” 秦妩说着,来到了老夫人的面前,对着她恭敬行礼:“您找我有何事? 是哪儿不舒服吗?” 老夫人见小丫头乖顺的站在面前,却是气不打一处来:“拿了我的银子,就给老身玩尿遁,怎么着? 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你可有医德? 若是老身半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你是打算,用你肩膀上顶着的那颗小脑袋,给老身陪葬?” 老夫人盛气凌人,秦妩却没有丝毫的惧怕:“瞧瞧你这话说的! 您被剧毒的毒物咬了,如今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 ,哪里像是有事的模样? 我瞧着,您这双腿,应该是年轻的时候落下了寒疾,所以去取了一些东西,才回来晚了一些!” 老夫人错愕,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如此心细! 她们相处不过一个时辰,她竟知晓,她的双腿受寒疾困扰半辈子! 饶是如此,老夫人看她的眼色,也没有半分的和善! “哼,装模作样! 别以为,你给老身解了蛇毒,老身便对你奉若上宾! 我生病,你挣银子,你我之间,毫无亏欠! 倒是你,拿了银子,竟然玩忽职守,该罚!” “您说怎么罚?” 老夫人并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只是自顾自道:“这破医馆,逼仄狭隘,老身在这里头,只觉得头晕目眩,头重脚轻! 你——” 老夫人的手指,指着秦妩:“你随着老身回庄子上,只要老身对身子无臾,能够活蹦乱跳,你再回来!” 秦妩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好,晚辈随您回家!” 云御安上前一步担忧的道:“老夫人,还是晚辈与您一同去……” 话未说完,便被那脾气暴躁的老夫人,不客气的打断:“是你给老身解的毒?” “不是……” “老身的诊金,给了你?” “不曾……” 老夫人站起身,一旁的芳姑,赶紧上前,将其搀扶住。 “既不是你,你跟着做甚? 老身虽有几个钱 ,庄子上,却从不养吃闲饭的! 你跟着去做甚?” 云御安俊秀的脸上青白交加,这位老妇人可真是毒舌! 怼人但是一点都不含糊! 老夫人颔首起身,给了秦妩一记凉薄的眼神,便离开了百草堂。 云御安有一些担忧的道:“阿妩妹妹,这老夫人脾气古怪,你跟她一同去,不会有事吧!” “表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倒是有件事情要劳烦你跑一趟简家!” “何事?” “你只要告诉简姑娘,让她小心柳小敏即可!” 明月顺藤摸瓜,发现那柳小敏私底下,果然与郑叙为有往来! 今日,郑叙为没有占到便宜 ,保不齐何时,他们还会继续算计简宁! 云御安点头,担心的嘱咐:“你独自一人在外头可要小心一些,若是遇见了什么事,记得让人给我传话!” 秦妩点头,外面传来了老夫人的催促声:“到底还走不走? 我一个重伤刚刚恢复的病人,你好意思让我这把老骨头,在外头候着你?” 秦妩随着老夫人上了马车,只见老夫人闭着双眸闭目养神,也不搭理她。 秦妩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 ,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声逐渐的减少,渐渐的趋于平静。 能够听见的只有大大的马蹄声,还有逐渐热闹的鸟叫。 约摸行了一炷香的功夫,秦妩感受到了马车停下来,轻轻地掀开了车帘,看见了一处幽谧的庄园,藏匿在山水之间。 秦妩感叹,这处风景别致,却听见了老夫人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还不下马车,愣着做甚? 等着老身请你?” 秦妩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脸色苍白的老夫人 ,声音柔和:“您老人家可得收敛一下脾气 ,毕竟,您这把年岁,大喜大悲会惹的心脏发病,身体不适! 搞不好还会血管爆裂,引发中风之症! 到时候,就怕是您想求死都不得!” “你…… 你这死丫头,竟然敢咒老身!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罢,老夫人直接捏住了秦妩面颊上的软肉。 第250章 昌玟帝姬 秦妩没有挣扎,却依旧嘴皮子利索:“您看看,您又开始动了! 这肝火旺盛,便总是火气大的! 回头我给您弄上几副泄肝火的药,您吃上一些日子,便不会像这般横眉怒目,人见人怕……” 老夫人见有人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来,随即闭上了双眼,遂萎着身子,靠在了秦妩的肩膀上。 好似昏迷不醒的样子。 秦妩还未开口,便听见了芳姑的抽咽声,那模样悲怆,好似老夫人性命垂危。 紧接着,马车外面便有人说话。 “主子,你们回来了!” 一掀开马车帘子,便看见了昏迷不醒的老夫人,正靠在一个年轻姑娘的肩头。 “姑姑主子,这是怎么了?” “主子身中剧毒,如今剧毒入心脉,已经扩散……” 说着,芳姑的眼圈红了,声音都是哽咽的。 秦妩不明白 ,这主仆二人演这一出,所示为何,却也作出满目悲戚之状。 “这位是……” “这位是百草堂的郎中,我特地将人带回来,在主子身边伺候! 你少说几句吧,赶紧让人将房间拾掇出来!” “是,姑姑!” 马车帘子放下,老夫人靠在秦妩的肩膀上,一动不动,芳姑倒是透过窗帘的缝隙 ,往外头观望着。 那小姑娘,急匆匆的进门,对着迎面而来的婆子说了几句 ,那婆子赶紧回了老夫人的住处,收拾妥当 ,而那小姑娘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朝着另外一条路走去。 这一切,全都被芳姑看在眼里。 安顿好了老夫人 ,芳姑面上含着悲伤,对着众人道:“老夫人伤的重,已是性命垂危! 她老人家昏迷之前,便嘱咐了,这件事情不准透露任何风声! 若是有旁人知晓,当即杖毙!” “是 ,姑姑!” 众人退了下去,秦妩才对着躺在床榻上 佯装昏迷的老夫人道:“好了,人都走光了,你就别装了!” 老夫人突然间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清明,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模样 ,秦妩上前搀扶,她缓慢地坐起身来 。 “你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 “老夫人谬赞了! 这几分小聪明,难得你老人家瞧得上!” “小聪明瞧得上! 你这厉害的嘴皮子,老身可不待见!” 老夫人蹙眉,看着外面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山庄里,灯火摇曳,秦妩将熬好的解毒药,倒了一碗给老夫人。 “您体内的蛇毒,虽然得到了控制,却还有残余,一定要坚持饮用解毒汤药! 否则,您这把岁数容易落下病根!” 老夫人蹙眉,这死丫头,你说她机灵吧 ,她逮住一句是一句,说的话便是不中听的! 你说她愚钝,却又是个心思细敏的! 老夫人总结,秦妩是个大智若愚的! 老夫人看着那腥臭的药液,实在是不想动口,秦妩见状,小口小口的吹着气,将汤药,晾到了适宜的温度,复又递给了老夫人:“您可不能讳疾忌医! 我瞧着您是个有福气,若早早的就去了黄泉路上报道,怎么想后辈的福气! 有句老话说的好,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多好!” 老夫人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随后又将药碗递给了秦妩。 秦妩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老夫人按着腿,酸涩的痛感与冰凉,竟然随着小姑娘,一下接一下的揉摁, 逐渐的消失。 多年冰凉的腿,竟然有一种暖呼呼的感觉。 舒服的老夫人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动静。 秦妩吓了一跳,看向门口。 只听砰的一声—— 有人暴力的将门踹开,一袭穿着暗色芙蓉花金线绣裙的女子,破门而入。 秦妩心中一惊,转过头看向老夫人的时候,原本坐着的人,此刻已经平稳的躺在了床榻上,呼吸微弱,像是弥留之际。 秦妩一眼便认出来,破门而入的女人,竟然是一月之前就离开京城的青鸾公主! 青鸾公主和眼前这位老夫人,是何关系? 秦妩面上露出惶恐之色,看着登堂入室的女人,青鸾公主来到床榻边,却被芳姑挡住了去路 。 “公主这是作何?” “听说姑母被毒物咬伤,本宫特地过来看看! 芳姑姑,请让开!” “恕老奴,难从命! 帝姬晕厥之前,便就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更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还请公主不要为难老奴!” 秦妩的头垂得很低,心中忽的明白,这个嘴巴毒辣,出手阔绰的老妇人,竟然是当今皇上的姑母,先帝的幺女——昌玟帝姬! 在大雍朝,这位帝姬,也是百姓们心中,颇为重要的存在! 当时三国鼎立,回鹘又日益强大,先帝没了法子,只能将最小的妹妹,昌玟公主送去大齐和亲! 却不曾想天妒红颜,昌玟公主到了大齐,不过一年的时间,夫君便撒手人寰! 这位昌玟公主,将大雍朝当时十分先进的造纸技术带入大齐,在大齐,颇受百姓爱戴! 于是大齐的皇帝允许昌玟公主回到大雍朝! 心地心疼这个妹妹,于是便册封她为昌玟帝姬! 并给了她封地,还有一支皇家的队伍! 这些年,昌玟帝姬一直在灵州的行宫修养,不曾踏足京城。 前些日子,荣王去了封地,便三番五次的上门拜见皇姑母! 她觉得烦的慌,便来了江南游历,暂时住在了这山庄当中! 轻松的日子没过多久,青鸾公主便追了来! 青鸾公主一见昌玟帝姬,便开始哭诉,这些日子京城之中发生的事,并且道,皇上如今信任奸佞之臣,将那孟家,抬至高位! 甚至是将荣王赶出了京城! 朝廷里,百官怨声载道。 民间更是民不聊生! 青鸾公主恳求昌玟帝姬回到京城,去主持公道! 昌玟帝姬不但没有安抚她,替她做主,反而是训斥了她。 “荣王乃是亲王 ,皇上继位之后,他便应该去封地! 这么多年,皇帝顾念手足之情,将他留在京城之中! 文帝是个宅心仁厚,又重亲情孝道的 ,倘若他下了狠心,要让荣王离京,那一定是荣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你是荣王的姐姐,不时常督导惊醒,反而因为荣王离京,不远千里的追到江南来,找本宫告状! 本宫瞧着,你这个公主,也应该随着驸马去到封地才是!” 昌玟帝姬这一番疾言厉色,更是刺痛了青鸾公主的心。 想到了折辱欺骗她的崔子栋,青鸾公主恨红了一双眼。 她深爱了多年的男人,欺她,辱她,甚至与别的女子生下了一双儿女! 这叫她怎能不恨! 她最恨的,还是孟淮! 若不是此人,崔子栋做的那些龌龊事,又怎会被公之于众? 第251章 制服青鸾公主 “姑姑这话说的,本宫不过是听说了,姑母生病,来床前尽孝! 姑姑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着,青鸾公主不顾阻拦,执意想要上前,见芳姑不闪开,眼神里的晦暗,瞬间溢出眼眶。 她轻哼一声,门外随行而来的几名护卫,便提刀闯入 ,直接将芳姑制服住。 “公主这是作何? 难道公主要违抗帝姬的命令? 想要谋害帝姬?” 青鸾公主眼神阴郁,整个人的气势,倏然间变得凌厉:“住口! 本宫想要作何,岂是你一个奴才,能够随意编排的? 来人,将这屋子,里里外外的给本宫包围起来!” “是,公主!” 随着青鸾公主一声令下,她随身携带的暗卫,便将整间屋子团团围住。 青鸾公主缓慢的走到了床榻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躺在床榻上陷入昏迷的老妇人,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姑母,你醒醒,我是青鸾!” 床榻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已经察觉不到呼吸。 看着昌玟帝姬那副模样,青鸾公主忽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癫狂,让人心生恶寒。 “姑母,看样子,你是病得不轻! 青鸾早就与你说过,如今朝廷动荡不安,让您回到京中主持公道! 您若是乖乖听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 谁让你眼中只有皇上,不曾有本宫与荣王! 我们也是你的侄儿啊! 枯姑母的心,何故要偏到这种程度!” 青鸾公主眼神毒怨。 芳姑急切道:“公主,你这是作何? 帝姬如今生死未卜,你不想着床前尽孝,却还要将我们控制起来! 难不成公主是想要造反?” “造反? 姑姑休要胡说八道! 姑母在外头多年,我这个做晚辈的,可是一直惦记着,姑母心疼本宫,想要将她所有的财产,包括她手底下的那一支皇家军队,全都交给本宫打理! 姑姑是姑母身边的老人,难道姑母的这点心思,你都揣摩不透?” 秦妩终是听明白了,青鸾公主这个疯女人 ,是觊觎上昌玟帝姬手中掌握的那一支兵权! 她此番举动,无异于是司马昭之心! 昌玟帝姬被毒蛇咬伤,看样子应该不是巧合! 青鸾公主走到了芳姑面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姑姑跟在皇姑母身边,有些年头了,想必应该知晓,皇姑母手上能够调遣皇家禁卫军的令牌,到底在哪儿吧!” “公主这般狼子野心,若是先皇在天有灵,定会失望至极!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生是帝姬的奴,死是帝姬的鬼! 是断然不会做那些背叛帝姬的事! 至于公主 ,老奴劝你,还是幡然悔悟,迷途知返! 不要等到后果无法挽回,到那时便是为时已晚……” “闭上你的臭嘴! 你是个什么东西, ! 真的以为在皇姑母身边,待的久了,就成了主子了? 本宫是公主,你区区贱婢,哪里来的优越感? 皇姑母这身子,恐怕是撑不过今夜! 良禽择木而栖,姑姑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交出令牌,本宫饶你不死! 如若不然,就算是将整个山庄掘地三尺本宫,也要将那令牌找到!” 芳姑冷眸相向:“这山庄,公主只怕是翻了不止一次了吧! 不照样没有找到那令牌! 公主若是这般有自信,早就弄死老奴了,何至于用了这些腌臜手段,害得主子这般!” “没想到姑姑竟然是个硬骨头! 死 ,自然是容易的,本宫偏不让你称心如意! 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青鸾公主一挥手,便有婢女端了一盆水和一摞宣纸进门。 “公主不过是想要得到令牌,何至于这般折磨人!” 青鸾公主的视线转移到忽然开口的小姑娘身上:“你有办法让她开口?” “那是自然!” 青鸾公主的面上露出怀疑之色:“你是何人? 本宫为何要信你说的话!” “我是一名郎中,既能治人,也能要人命!” “哦?! 那本宫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事情若是给本宫办漂亮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秦妩瞥见,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 ,手指紧紧的掐着自己。 秦妩来到了芳姑面前,对着她道了一句:“姑姑得罪了,我也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说罢,秦妩从衣袖当中拿出来了一只瓷瓶,倒出来了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了芳姑的口中,一抬下巴,那要不然便顺着她的喉咙滚下去。 “你给她吃的是什么?” “自然是肠穿肚烂的毒药,等药效发作,就算是再硬的骨头,也会交代!” 话音落,青鸾公主忽然觉得全身无力,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而屋子里的那些暗卫,也像是中了毒一般,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贱人,你竟然敢谋害本宫……” 屋子里,传来了青鸾公主声嘶力竭的咆哮,门外的暗卫,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才刚进了屋子,那些暗卫的身子,便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集体齐刷刷的倒地! 秦妩上前,将芳姑解救下来,他们却没有出现手脚发软,浑身虚浮无力的状况! 青鸾公主这才意识到,这个贱人刚才给芳姑喂下去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 谁也不曾想,就这么一个山野村妇,竟然有如此魄力,堂而皇之的在她面前下毒! 青鸾公主悔恨不已!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臣……孟或拜见帝姬!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帝姬恕罪!” 原本躺在床榻上装死的老夫人,此刻精神抖擞的坐起来。 秦妩震惊,孟大将军怎么来了! 凤凰城距离孟大将军驻守的虎门关,不过三四个时辰的路程! 若是快马,两个时辰便能赶到! 这老夫人……昌玟帝姬,在百草堂苏醒之后,便让人快马加鞭的去通知孟或来救驾,想必是早就猜想到了,青鸾公主会胁迫她! 还真是个人精! 第252章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见秦妩愣在原地不动,昌玟帝姬冷冷的道:“还不过来扶我一把! 你在那儿傻愣着做甚!” 秦妩这才回神,快步上前,搀扶着昌玟帝姬慢悠悠的起身。 芳姑开门,便看见了,院子里已经挤满了孟或带来的将士,而青鸾公主的那些人,早已经被制服。 孟或跪地,高声呼道:“微臣拜见帝姬!” 昌玟帝姬摆了摆手,颇有一副王者之姿:“孟将军救驾有功,该赏! 起来说话!” “是!” 孟或起身,一抬头竟然看见秦妩在昌玟帝姬身侧,有惊有喜:“县主,你怎么也来江南了!” 昌玟帝姬错愕 ,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县主?什么县主?” 秦妩笑的眉眼弯弯:“回帝姬的话,小女名唤秦妩,那是皇上钦赐御封的县主,号荣安……” “你就是秦妩?” 昌玟帝姬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震撼,看秦妩的眼神,更是欣赏。 “我听说,京城之中,疟疾四起,是你带领太医院积极应对,救了无数人的命?” “是,小女不过是尽了绵薄之力……” “水患之时,百姓颗粒无收,又是你出主意,给患难的百姓增收,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帝姬言重了,小女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为皇上分忧,身在大雍朝,受着朝廷的庇佑,小女生的自然是爱国之心。 能为朝廷做事,能为皇上尽忠,是小女的福气! 大雍人,大雍魂,小女不能像是男子那般,上战场杀敌,却也愿意倾尽全力,效忠朝廷!” 是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秦妩这一番话,听得在场的将士们,慷慨激昂,热血沸腾,院子里的将士,齐声高呼:“大雍人,大雍魂! 尔等愿为大雍朝,倾尽全力,马首是瞻!” 昌玟帝姬满意点头:“你这丫头,倒是个大义的! 不过,你可不能得了我几句夸奖,就把尾巴翘上天! 我最瞧不上的,就是那种人!” 说着,昌玟帝姬看向孟或:“幸亏孟大将军,来的及时,否则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人捏碎了! 青鸾公主意欲谋害,贪慕我手中的禁卫军兵权,意图谋逆,人人可诛! 先将青鸾公主,和这些乱臣贼子收监,审问,待到她认下罪行,签字画押,再遣送回京城,让皇上定夺!” “是!” 孟或一挥手,便有人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青鸾公主和一干手下,犹如拖死狗一般,全都带走。 青鸾公主眼神毒怨,就像是淬了毒,看着孟或,声嘶力竭的咆哮:“姑母,皇上昏庸,专宠皇后,信任孟家,如今的孟家,便是日后的曹家! 你们迟早会后悔的…… 你们会后悔的……” 昌玟帝姬看见孟或的脸色微微晦暗,淡笑道:“孟国公一脉,忠君护主,辅佐文帝登基! 孟国舅在朝中,位极人臣,膝下三子又都是栋梁之材! 如今的确是风光无限!” 孟或惶恐,跪地道:“孟家上下,绝无二心!” “嗯!不愧是孟国公之后,国之栋梁! 孟大将军起来吧,边城不可一日无主帅! 这里的事情,我会善后!” “是,帝姬!” 孟或留下了一支暗卫,给了昌玟帝姬,然后便准备率领将士,马不停蹄的赶回虎门关。 秦妩蹙眉,对着昌玟帝姬道:“帝姬,我可否与孟将军单独聊几句?” “去吧!” 秦妩让孟或的人,随着她去到了一处宅子,这是她到了江南之后,购买粮草时,为了掩人耳目,买下的一处宅子! 有人负责看守。 里面的粮草,是为了不让孟荀起疑,实际上大多数的粮草,已经被她收入了空间当中! “孟将军,这里是我收来的粮草,大约有两万石! 你若是带的人数足够,便将这些粮草,一并押送到太上皇所在的边境!” 孟或大为欣喜:“这是你收来的?” “二爷行至江南,我便写了书信,让他代劳收粮! 他前几日才回了京城! 这些粮,足够军中的兄弟,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两月后,还请孟达将军带人到稻花村,收剩余的粮草!” “县主这话是何意?” 秦妩将在稻花村发生的事情,说与孟或听,孟或颇为激动:“我这边的粮草,最多也就挨两个月! 稻花村的这批粮草,正好衔接上! 县主,大恩言谢……” 秦妩在这个铁血汉子的双眼之中,竟然看见了几分潮湿:“孟大将军不必客气,如今内忧外患,大雍朝正面临存亡之时,是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我只愿,能够守住自己的家园!” 孟或备受鼓舞。 让随行而来的人,将粮草打包运走,他便启程回了虎门关。 山庄里 回来复命的禁卫军,将他看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昌玟帝姬。 斜靠在榻上的老夫人,嘴角含笑,似乎很是满意。 “这小丫头,倒是有几分能耐,就是那张嘴,不讨喜! 要是给她毒哑了,就更讨人喜欢了!” 禁卫军一怔:“卑职这就去办……” 昌玟帝姬闻言,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闭上你的臭嘴! 她若是被毒哑了,谁来挤兑我? 自作聪明的蠢货!” 禁卫军委委屈屈。 帝姬这脾气喜怒无常,如今越来越难伺候了! 昌玟帝姬看向芳姑:“你给那丫头,再送一点银子去,便说她救驾有功,我赏赐给她的!” “是,主子!” 昌玟帝姬挥了挥手,屏退左右。 她才不担心,给了秦妩的那些银子,会被这小丫头给昧下。 能够说出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般大义的话,那就是个心系家国的好孩子! 大雍朝的后辈,若都是如此,日后,家国兴旺,指日可待! 秦妩拿到那一叠厚厚的银票,整个人,都是处于懵逼的状态! 有了这些银子,她更能够大展拳脚,放手去搏! 话说回来,这昌玟帝姬,到底有多少身家财产? 这银票,就好像擦腚纸那般,随随便便的就送人! 秦妩表示:帝姬的大腿,又粗又凉,我一定牢牢的抱紧! 秦妩看向芳姑,恭敬客气:“有劳姑姑给帝姬带句话,帝姬给的这些银钱,定会用到该用的地方!” 秦妩的眼神,清澈且又坚定,芳姑满意点头。 主子看人,自是不会错的! 这小姑娘,是个可塑之才!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秦妩随即将一包东西,交给了芳姑。 第253章 已老实,求放过! “姑姑,这里面是我研制的膏药! 帝姬的老寒腿,想必也困扰她多年! 我已经与百草堂的云少主打过招呼,让他每隔三日上门,给帝姬针灸,配合着这个膏药,相信帝姬的腿,很快就能好! 膏药的用法,注意事项,我已经整理好了说明,就放在里面!” “县主真是细心,老奴代帝姬,谢过县主!” 寒暄了几句,芳姑便离开了。 秦妩查看空间的升级情况,原本被点亮的空间还是一片灰蒙蒙的,显示正在升级中。 彼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秦妩一开门,便看见了秦希聿与碧桃,正搀扶着一名浑身是血的老乞丐,站在门外。 “这是发生了何事……这人……” 老乞丐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他身上染满了血,此刻紧闭着双眼! “姐,你先看看这老人家还有没有气…… 一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秦妩闪身,让他们将这老者,搀扶进屋子里。 小二送来了一桶热水,碧桃小心翼翼的,把老乞丐身上的脏物清洗干净,伤口暴露出来。 老乞丐伤到了腿,伤口并不大,可是他那满身的血,也着实吓人! 秦妩给他处理了伤口 ,却意外瞥见那老乞丐,在她碰触到他腿上的伤 ,微微颤抖的睫毛。 身旁的秦希聿 ,担心的来回踱步,也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原来,秦妩被带去了昌玟帝姬那之后,碧桃与秦希聿,便准备在那山庄外面守着,没想到被人驱逐。 两人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一清早又去了山庄那,准备一探究竟! 结果他们依旧是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马车一个颠簸。 二人往外一瞧,马车竟然撞了一个老乞丐! 那老乞丐,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顿时把秦希聿吓得没了魂儿! 多亏了碧桃姐姐淡定,二人将这老乞丐,拉了回来,让秦妩诊治。 秦妩的手指,复又摁在了老乞丐的伤口,此刻,老乞丐的睫毛,抖动得更厉害了! 眉梢甚至轻轻的攒蹙。 “姐姐,这老人家没事吧! 他会不会被马车给撞死?” “嗯,的确是撞的不轻! 我瞧着,他面色灰白,说不定内脏破裂,出血! 这种情况最危险了,我得把他的腹部剖开,看看有没有伤到内脏!” 秦希聿面色颓委,一副死了老爹的苦瓜模样:“啊,这么严重啊! 姐姐,我不会是撞死人了吧……” 看着少年都快要哭出来,秦妩依旧沉着一张脸:“哭什么哭! 若是真的撞死了,直接拉到乱葬岗一埋,谁还能查到你身上!” 说着,秦妩对着碧桃道:“去把我的刀拿来!” 碧桃一脸懵,她家小姐这双手,明明是救死扶伤的手,怎么这会儿,小姐显得这么面目可憎! 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吧! 正想着,秦妩又急不可耐的催了一句:“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拿刀,我剖开他肚子瞧瞧,这老乞丐还有没有救!” 碧桃磨磨蹭蹭,却还是从药箱里拿出来了秦妩的手术刀。 她粗鲁的掀开了老乞丐的衣袍,冰凉的刀子,刚刚抵触在老乞丐到腰窝上,却见那人倏然间睁开了眼睛,一个鹞子翻身,动作麻利的滚到了一边,躲避开了那想要割破他肚子的刀子。 “你这死丫头,可真是心狠手辣,我不过是伤了腿,你给我开膛破肚做甚! 你这么做,是草菅人命!” 秦妩抿唇含笑,将刀子丢进了药箱,双手抱臂,一脸了然的看向老乞丐:“怎么不装了?接着装!” 老乞丐表情一僵, 这才意识到这妮子识破了他的诡计,随后弯腰,一脸痛苦的抱着腿,倒在了地上:“哎哟哟,我的腿! 你们这些人,全都是为富不仁! 我老乞丐的命不是命? 那么粗的车轱辘,咚的一声撞在了我的腿! 哎哟哟,我的腿好疼…… 哎呦呦,我的腿一定被撞断……” 秦希聿这才明白,这个老乞丐是个碰瓷的! 撸胳膊卷袖,上前就要揍人:“你这个老东西! 小爷我看见撞了人,一颗心脏,都快要吓碎了! 没想到你是装的,想玩碰瓷是吧! 看小爷我不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说着,秦希聿提起拳头,就要揍那老乞丐! 老乞丐原本还哭唧唧的装可怜,看见那身形高壮的少年,上前就要揍他,也顾不得继续伪装,腿上有伤 连滚带爬的,躲到了秦妩身后。 哪里看得出一点腿被撞断的模样! 动作比兔子还要麻利,上蹿下跳的! 秦妩挡住秦希聿:“好了好了! 这老人家的腿的确是受伤了,你就别吓唬他了!” 老乞丐探出脑袋对着凶神恶煞秦希聿道:“就是就是! 我虽伤的不重,但是被你撞了也是事实! 我瞧着,你可不如这位小姐懂事!” 咕噜—— 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现场乱哄哄的氛围! 秦妩侧眸,看着那老乞丐有一丝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这身上太脏了,实在是影响食欲! 希聿,你帮着这位老先生洗一洗! 过后,我安排一桌饭菜,就当撞了这位先生作赔罪!” 老乞丐闻言,竟然露出得意之色:“看看,看看! 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在这明摆着! 小子欸,多跟你姐学着点这为人处事,是个办大事儿的人!” 秦希聿气哼哼,看老乞丐的眼神,愈发不善。 这老东西倒是个会往上贴的! 一眼就看出来,在家里,他姐当家作主! 这马屁拍的,相当顺溜,看样子是深谙此道! 见秦希聿不痛快,秦妩催促道:“别闹脾气了,你的确是撞了这位老人家,不是吗! 他想要碰瓷,是他不对,可你若因此对他置若罔闻,那便是你不对!” “我知道了,姐!” 说着,秦妩对着老乞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老乞丐与秦希聿,只见那老乞丐一改在姐姐面前,可怜兮兮的模样,甚至是有一些嚣张:“小子,你姐让你帮我洗澡!” 秦希聿:@!&% “怎么着,你不乐意? 那双眼珠子,恨不得在我身上挖块肉! 行行行,那我去找你姐……” 老乞丐要往外走,却被身后的少年一把揪住了颈子后的衣裳,用力撕扯,扑通一声,老人直接摔进了木桶当中! 老乞丐:咳咳咳咳…… “你想把老子淹死是吗? 你这小子…… 咕噜噜……” 秦希聿手上有劲儿,动作相当粗鲁,一遍又一遍的,把老乞丐往温热的水里按! 扑通…… 扑通…… 老乞丐奋力挣扎,想要破口大骂,可温热的洗澡水,趁着他张嘴的空当,一遍又一遍的灌进嘴里! 呛的肺里生疼! 老乞丐老实了,任由着少年对他搓扁捏圆,身上都给丝瓜瓤搓的,秃噜了一层皮! 第254章 让她滚 秦妩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的瞬间便看见了已经沐浴过后的老乞丐。 那老乞丐换上了一身黑色的中衣,乱糟糟的头发被梳起,就连脸上的胡须,也都被剃掉了。 整个人干净清爽了不少。 秦希聿则黑沉着一张脸,跟在老乞丐身后。 只是那老乞丐,看见了秦妩,立刻小跑了过来,全然看不出腿上受了伤。 他身后的这个臭小子,简直就不是人! 趁着给他洗澡的功夫,对他上下其手,搓掉了一层皮不说,还害他喝了好几口浑浊的洗澡! 不就是碰个瓷? 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咋这般得理不饶人,逮住蛤蟆攥出尿来! 这少年是个黑心芝麻丸,看上去傻乎乎的,没想到这么不好招惹! 老乞丐坐在了秦妩身边的位置,恰逢此时小二上菜。 一品豆腐,白灼鸡,香菇油菜,鸡蛋芙蓉羹…… 老乞丐只看了一眼菜色,就委屈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不比你们年轻人! 撞上一下,有可能瘫痪在床,有可能断腿断手,就这只换来了一桌子素菜? 我…… 我还不如真的被撞死了……” 秦妩攒眉:“你饿了那么久,吃点清淡的,对你的身体好!” “我一个乞丐吃了上顿没下顿,我活那么久干什么! 丫头啊,我瞅得出来,你是个心善,你就管我一顿饱饭,什么红烧肉,水晶蹄膀,油焖肘子,给我来几道荤菜,我保证,撑死了是我自己的事儿,怨不到你头上!” 老乞丐“苦口婆心”,装乖卖惨,秦妩瞧着他满面红光的样子,并不像一般的乞丐那般面黄肌瘦! 想必这老爷子,平日里靠着碰瓷,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能叫出来这么多菜名,想必也是见过猪走的! 秦希聿气得头上的小呆毛都炸了:“你这个老东西,你还想着吃红烧肉,炖肘子,给你一条命,你吃不吃!” 说罢,上前去就要撕扯老乞丐。 秦妩一挥手,将他拦了下去,却还是好心的,让小二上了老乞丐要的那几道菜。 荤菜上桌,香气扑鼻。 老乞丐也全然顾不得形象,撸起袖子就抄起了桌上的大肘子,大快朵颐。 看着他吃的毫不斯文,秦妩默默的给老乞丐盛了一碗汤,推到了他的面前。 老乞丐吃的嘴角上都是油,风卷残云过后,用汤溜了溜缝,随后打了一个饱嗝。 “你这小丫头,老夫看着对眼,这个东西给你!” 咚的一声,老乞丐将什么东西丢到了桌子上。 秦妩低头,看见桌上竟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秦妩拿起来那东西,仔细端详,那东西有一些分量,像是铁块,细细看,上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纹。 秦妩诧异:“这是何物?” “给你你就拿着,哪里那么多废话!” 说着,老乞丐起身 ,一手扶着肚,慢悠悠的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 ,还不忘记回头,对着秦希聿道:“你这小子毛愣,下次别赶马车了!” 说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碰了那么多回瓷,还是头一次见了血! 得亏是我身手好,要不然,就得被这个鲁莽的小子压断了双腿,岂不是得不偿失!” 秦希聿义愤填膺:“你一个要饭的,有饭吃还嫌弃饭馊! 看我不把你送到官府去!” 秦妩拽住了他的胳膊:“算了吧! 这老人孤苦无依的,看着也怪可怜,全当日行一善了!” 说着,秦妩便将老乞丐给的那块牌子,悬挂在了腰间。 “这东西这么丑,你还真收!” “我倒觉得挺别致的,你呀,这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出门可得小心着点! 沉稳点,别做事毛毛躁躁的!” “知道了,姐姐!” 翌日 秦妩刚起床,小二便来唤她:“秦姑娘,外头有人找您!” “何人?” “百草堂的少东家!” “快快将人请上来!” 小二咚咚咚的下楼,不多时,一袭白衣,面容憔悴的云御安,来到了秦妩门前。 秦妩都被他憔悴的模样,吓了一跳:“表哥,发生了何事,你这眼底下的乌青,怎么这么厉害!” “阿妩妹妹,你随我去一趟云庭山庄吧!” “为何?” “祖父……已经知道了你来江南的事情……” 这几日,云九思一有工夫就往外跑,就连云老爷子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云九思偷偷摸摸的动作,引的云四海怀疑。 直到有一日,云四海偷偷尾随云九思,看见他进了客栈。 询问过小二之后,云四海得知,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几日,都会来客栈找一位姑娘,一待便是个把时辰! 云四海气炸了 ,只以为自家儿子人近中年,开始老房子着火,在外头胡作非为! 于是便让下人,将云九思绑进了云家祠堂! 一套家法下来,云九思到了这把年岁,被自家老子打得皮开肉绽,还要被罚祠堂面壁思过。 情急之下,舅母张氏才将秦妩之事,与云四海禀明。 谁想到得知这一消息的云四海 ,更加暴跳如雷! “这个没心肝的,既然来到了江南,为何不到云家拜见! 说到底,与她那没良心的娘,如出一辙!” 云四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甚至是还责罚了云九思夫妇跪祠堂。 云御安觉得,祖父之所以暴怒,是因为思念小姑与表妹,却没有台阶可下! 这一个晚上,云庭山庄鸡飞狗跳,云御安实在没了法子 ,只得来找来秦妩,让她去山庄一趟! 秦妩听闻此事,稍作收拾了一番,便马不停蹄与云御安,一同前去云庭山庄。 一进门,秦妩便感受到了,山庄之内,死气沉沉的! 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走路的时候都灰溜溜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云御安将秦妩,带到了一处书房,随后便对着她道:“阿妩妹妹,你在这等我一下! 我去知会祖父一声你来了!” 秦妩点头,安静乖巧的站在门外等着云御安回来。 不多时,秦妩便听见屋子里响起一阵声响。 紧接着,便是哗啦一声。 有人拂落茶盏,瓷片碎裂的声音。 “既然早早来到了江南,为何不来云家拜访! 你们所有的人都知晓他来了,唯独我不知! 怎么着? 这小妮子是想着给老夫难堪? 既然不来,那便不要再来! 反正云家与那没心肝的一家,早就断绝了往来,又何苦再见? 让她滚!” 第255章 气的云四海心疾发作 随后,云御安被推搡了出来,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一道伤。 嫣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下 ,从眉骨处一路蜿蜒而下, 令人触目惊心! 秦妩心中一慌,快步上前,拿着一方帕子 ,按在了云御安汩汩冒着鲜血的伤口! 担心的道:“是他打的?” 云御安抿唇,遇见这么个脾气大的长辈,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又能说什么? 看着云御安满脸无奈,秦妩胸口之中一股无名的火气,噌噌的往上翻涌。 她松开了云御安,快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那阵仗,就像是去找人打架的架势! 云御安心中咯噔一沉,暗道一声不妙! 他看得出来,秦妩乖顺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又臭又倔的脾气! 而家里的老头子,更是脾气暴躁,一点就炸! 这一老一小,若是撞到一处,不说是修罗场,那也是针尖对麦芒! 谁也不遑多让! 果然—— 砰—— 哗啦—— 秦妩直接一脚,踹在了门板上,那后面的哗啦一声,是门板被踹散架的声响! 屋子里,本就脾气暴躁的云四海,顿时被吓得一哆嗦! 满脸错愕的望向门口,一道月白色的娇小身影,满脸怒意的站在门口! 这—— 这丫头,不是那一日在吴家,他遇见的抬杠精? 那个刺儿头? 她怎么来了? 还这般没规矩的破门而入? 看着被踹的七零八落的门板,云四海只觉得心里一揪,有一些心疼,对视上满脸怒意的小丫头,依旧态度强硬。 “没规矩!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闯我云家的门! 来人,将这个不知规矩礼数的野丫头,给我丢出去!” “是,老爷子!” 下人闻言,快步上前,就要去撕扯秦妩,说是迟,那时快,秦妩手起针落,便直接将那些撕扯他的家奴击倒! 麻醉剂生效,中了银针的家奴,全都手脚绵软,失了力气。 云四海见状,原本怒意上扬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你这野丫头,竟然敢在老夫面前使暗器!” “闭嘴吧你,一口一个野丫头,亏你还是赫赫有名的神医! 我瞧着,也就一般般!” 秦妩的话,直接点炸了云四海,他阴沉着脸,吹胡子瞪眼睛:“什么一般般!” “你医术一般,品行一般,对待晚辈的态度,更是恶劣! 表哥那是你的亲孙子,你竟也下得去手! 温和慈爱你没有,善良和蔼你更不配! 你一口一个野丫头的唤我,你可知我这个野丫头的母亲,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这般瞧不上我,就是瞧不上自己的闺女! 更是看不起你自己!” 秦妩这一些话,说的云四海更加难堪,这些个晚辈,有一个算一个的加起来,哪一个敢对他这般说话! 这野丫头…… 这死丫头便是秦妩! 他的外孙女? 真是野的没边了! 竟然敢对他如此的忤逆,大逆不道! “混账东西是谁给你的胆量,竟敢与老夫这般说话! 我是你娘的生身父亲,你娘都要敬重我几分……” “你是我娘的生身父亲,又不是我的生身父亲! 你若为人和善,慈爱可敬,我便敬重外祖父,是一个温顺恭谦的晚辈! 可你自视甚高,言语尖酸刻薄,对待晚辈又很苛刻,我凭什么敬你,重你? 就凭你脾气臭? 还是凭你对晚辈动手? 呵呵~” 最后一声呵呵,将秦妩对云四海的不屑一顾,展露的淋漓尽致! 他气急败坏,抬手便要给秦妩一个耳光 ,却没想到,秦妩比他更快,一步直接上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推! 咔嚓—— 云四海一双眼睛瞪得宛如鸡蛋! 疼痛让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冷汗:“秦妩……你竟然敢对老夫动手!” 秦妩不服气:“是你现场对我动手的!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你少拿眼珠子瞪我!” “你……” 云四海被气急眼,眼睛里充斥着猩红的血丝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一手调教的女儿,温柔儒雅,端庄大方,除了与秦纪尧在一起,是违逆了他的意思,他的女儿一直是他的骄傲! 可眼前这小丫头 ,五官不像他的丫头,就连脾气也异常暴躁! 一股酸涩的胀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云四海的脸色,瞬间惨白,守在屋子外面的云御安,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几次隐忍过后,最终还是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目瞪口呆! 眼看着云四海的脸色,苍白如纸,云御安很快反应过来,便几步来到了他身边,将他搀扶起来:“祖父您怎么了? 可是身子哪里不是?” 秦妩眼见着云四海脸色苍白,嘴唇青紫, 呼吸又沉又重,这才意识到,她将云四海气得心疾发作! 啧~ 这老东西明明心脏不好,却还是脾气如此暴躁! 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秦妩上前,拿出速效救心丸,塞进了他的口中,随后又取出金针,有条不紊的给他针灸治疗!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云四海的苍白脸色才逐渐的缓和,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秦妩冷静下来,还是顺势把他的胳膊,正骨恢复原位! 躺在床榻上的云四海,蔫吧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祖父,那就没事吧?” 云四海冷静了许多,看秦妩的时候,眼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你这一套针法是谁教你的?” “这是在鬼门十三针的基础之上,衍生出来的一套针法! 您瞧得上?” 云四海被秦妩将了一军,想到了方才,这野丫头…… 这丫头对峙上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心口里的难受,再一次泛滥。 心口发酸,堵心的慌。 “秦妩,日后出去,有人问你师从何处,别说是野路子,就说你是我云四海的关门弟子……” 秦妩笑,笑得有些没心没肺:“老爷子,您的针法与我的针法,虽看上去有相似,细剖内在,却是截然不同的! 但凡懂得医术之人,便会看得出来,你我二人不是同一宗门! 云老爷子的弟子,我可不敢高攀!” 秦妩这一番话,又惹的云四海心悸:“别给你脸不要脸! 你这般滚刀肉似的嘴脸,跟谁学的!” 云四海怎么也想不到,他都到了这把年,竟然会被一个晚辈气到! 说出去也太丢脸了! 视线一瞥,云四海的目光,陡然落在秦妩腰间的位置! 第256章 玄铁令牌,云四海转性 本来才刚刚缓过来的云四海,再看见了秦妩腰间的那一块玄铁令牌,顿时黑了一双眼! 他伸出手指,指着那玄铁令牌,声音都是颤抖的:“这玄铁令牌,你从何而来?” 秦妩指了指腰间,那老乞丐给的黑色令牌道:“你说这个?” 秦妩随随便便拎起来那令牌,仿佛她手里的玄铁令牌,是什么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这是一个老乞丐给我! 说是给我的谢礼!” 说着,秦妩露出惊惧的表情,随后将那令牌背到身后:“你该不会,连一个乞丐送我的东西,都想要吧……” 秦妩腹诽:这云家老爷子,不会是被我气的精神失常了吧? 怎么这情绪,一会儿一转变! 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 “你说,是一个老乞丐,给你的这玄铁令牌? 那人如今现在身在何处?” 秦妩讷讷:“这我怎么知道?” 看着秦妩的模样,好似真的一无所知,云四海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师尊游历四方,杳无音讯,已有多年! 药王谷里的师兄弟们,找了许久,都不见师父的踪迹,他甚至是以为,师尊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如今,又见药王谷的玄铁令牌,云四海只觉得 ,大为震惊,顾不得胸中闷痛 ,艰难的爬起身来,对着云御安道:“御安,赶紧给祖父准备文房四宝,我要写信!” “祖父,您这身子尚未稳定,什么信如此着急……” 云四海再一次暴跳如雷:“让你去便去,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对这个脾气暴躁的祖父 ,云御安又敬又畏,不敢怠慢,赶忙取来了笔墨纸砚。 云四海将屋子里的一行人,全都赶了出去,却在房门关上之际,喊住秦妩:“若是再有了那老乞丐的消息,一定要知会外祖父一声!” 秦妩错愕。 这云四海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难道是因为她腰间的这块…… 什么玄铁令牌? 这玄铁令牌,是个什么玩意? 为何云四海会谈之变色? 秦妩不明所以,却还是难得乖顺的,点了点头。 众人退出了房间,只见云四海不顾身上的难受,下了床榻。 他提起笔来,奋笔疾书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一封信,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吹干,塞进了信封。 这一次,说不定真的有师尊的消息! 秦妩离开了云庭山庄,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嘱咐云御安:“若是那老头子,有什么突发状况,只管来客栈里找我!” “阿妩妹妹,你明明关心祖父,为何方才还要对他说那番话?” “关心他,我有吗? 不过是医者的使命罢了! 这老头儿,脾气太差,我不喜欢! 对了,表哥,再过上几日,我便要离开江南!” “离开江南? 为何?” 云御安有一些急切,俊逸的脸上,有一抹异样的情绪,稍纵即逝。 “我的意思是,咱们好不容易一家人团聚,你不在江南多待些时日? 也好让表哥,带你在凤凰城好好的转悠转悠,游历一下江南风光!” “这几日,在江南待着,也领略到了这里的风景人情! 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还是要先行一步!” 秦妩恳切,云御安眼中的失落,藏匿不住:“既然如此,那就等祖父的身子好一些 ,你与他辞别之后再走,如何?” 秦妩想了想,便点头应允。 三日后 秦妩在客栈,手中把玩着那块玄铁令牌,神若游丝。 门外有人敲门。 秦妩有一些懒懒的应答:“谁?” “小姐!是我!” 碧桃进门,脸上的神情错愕:“小姐,外头来了好些人,说是云老爷子,给您送了东西过来!” 秦妩诧异,想到了之前,在云家发生的不愉,心中有一些不安。 这老头子,该不会是想要打击报复她吧! “送的什么?” “这个…… 奴婢不知,反正是送了好几口箱子过来! 对了,云家的舅奶奶也来了!” 秦妩听说张氏也来了,赶忙起身整理了仪容,才开门,便听见了张氏爽朗的笑声。 “阿妩,好消息呀!” 秦妩诧异:“舅母这般欢喜,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张氏进门,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在秦妩耳畔道:“你说这老爷子,可是转性了! 你走了之后,他便让人唤我,问我,小姑娘家喜欢什么? 还自顾自地嘟囔,你一个小丫头,只身一人,千里迢迢的来江南 ,自是不易! 他是个做长辈的,没有刁难苛责小辈的道理!” 秦妩不怎么相信张氏的话,一向性情爽朗的张氏,眉宇之间都是欢喜,声音里都含着笑,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 “您确定…… 云老爷子是这么说的?” “什么云老爷子!” 张氏故作恼怒的,拍了拍秦妩粉嫩白皙的脸颊,语气里却是宠溺:“那是你外祖父! 别看公爹平日里寡言少语,一说话便将人怼到了南墙根,可对你真是不一般! 舅母思来想去,你一个小姑娘除了珠宝首饰,还稀罕什么! 你猜怎么着!” 秦妩侧了侧身子,耳朵更加贴近了张氏几分,一副认真听八卦的模样。 给足了张氏这个讲八卦之人的情绪价值。 “公爹竟然让人去了宝阙阁,挑了好些珠宝首饰,就连头面,都选了三四套! 看的庄子里,上上下下,老的少的,都羡慕红了一双眼珠子! 除了你娘,公爹可从未对谁如此上心过! 最主要的是,这么多年除了你娘跟你,从未有人敢忤逆他,这叫什么? 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咱们越是恭恭敬敬,谨小慎微的应对,老爷子越不拿着大伙儿当回事! 还得是你,上来三下五除二,给他卸了胳膊,又说了那些个怼他的话,想必,公爹是幡然悔悟,自我反省过了……” 张氏叽叽喳喳,颇有一副被压榨久了,释放解气的气势。 秦妩的嘴角一抽一抽,她的这位舅妈,还真是性情中人! “舅妈……咳咳……” 张氏掩嘴偷笑:“那什么……是舅妈聒噪了! 来人,将东西全都抬进来!” 在外头守候的奴仆,鱼贯而入,整整齐齐的八口樟木箱子,摆在了秦妩眼前。 红宝石的头面,熠熠生辉,黄金的法郎掐丝头面,做工更是精细…… 除了几套价值不菲的头面,金银玉器,簪子步摇,也都装满了大半箱。 剩下的,则是黄澄澄的金条。 秦妩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便又听见了张氏低声耳语:“老爷子想让你去山庄上住几日……” 第257章 我?药王谷?少谷主? “让我去云家……住几日?” 秦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让我去干吗? 再把他气的心疾复发?” “你这孩子,别胡说八道! 公爹的身体一直挺好的,每一次训斥九思与御安,都是中气十足的! 估计这一次,是棋逢对手了!” 想到了上次在吴家,云四海就是被秦妩,气的拂袖而去! 这人,该不会是有受虐倾向? “这…… 舅母,不是阿妩不去 ! 我和老爷子,估计是八字相克,我俩在一起 ,会吵架的,到时候只怕云庭山庄,家宅不宁!” “怕那些做甚? 谁家不是锅台碰锅檐! 你是不知道,舅母就喜欢热热闹闹,平时就我们几个人在庄子上,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 张氏还说了些什么,秦妩没听进去,只觉得她舅母,好像就喜欢家宅不宁,鸡飞狗跳! 难道是错觉?! 不对! 张氏的嘴角,明明比a k都难压! 秦妩本想拒绝云四海送过来的,可转念一想,这一家人血脉至亲,姑娘奶舅的,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于是便毫不客气的,将东西收藏起来! 碧桃贴身伺候,虽然也察觉到了自家小姐有一些不同之处。 无妨~ 反正自从小姐决定与豫南王和离,她就觉得 ,之前的小姐,已经死了! 现在的小姐,才是她喜欢的小姐! 秦希聿与碧桃,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坐上了去云庭山庄的马车。 秦妩却笑不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云四海忽然对她这般热络,不是有阴谋,便是有诡计! 罢了罢了! 一个老头,还能翻出什么水花?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见招拆招! 很显然,秦妩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于简单。 云亭山庄 秦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一些错愕的站在原地,她对面,站着两个人。 一个身材瘦高,长相清秀的中年男子,看上去颇有一副仙风道骨之姿。 一头长发,被玉冠束起,五官精致耐看。 他盯着秦妩,眼神凉薄。 瘦高男人身边的是矮胖子,肉嘟嘟的脸,肉嘟嘟的手,圆滚滚的肚子像皮球。 尤其是那一双,被肉挤成一条直线的小绿豆眼,略显滑稽。 看见秦妩,他努力的瞪着双眼,肆意打量。 秦妩被这二人的视线,盯得全身发毛,再看站在这二人身后的云四海,便瞬间感觉他和蔼可亲。 “丫头,你过来!” 秦妩顺势走到了他身边,表情冷凝。 “老爷子,你找我有何事?” 云四海蹙眉:“怎么?喊老夫一句外祖父,你身上能掉块肉?” “你不是不认我吗?” 云四海吹胡子瞪眼睛:“胡说八道,老夫几时说了不认你?” 秦妩踢着脚底下的小石子,一言不发,见她这副模样,云四海耐着性子道:“你来 ,见过两位外祖父!” 秦妩陡然间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那一高一矮, 一胖一瘦两个男子。 “外祖父?” “这二位,是老夫的同门师弟——” 云四海指着矮胖男人介绍:“这位是高富帅!” 随即,他又指向那位瘦高个儿:“这位是胖大海!” 瘦高男人蹙眉:“大师兄,我姓彭!” 云四海:“都一样! 丫头,还不赶紧见过你两位外祖父!” 秦妩汗颜:“晚辈见过两位外祖父!” “师兄,你说师傅的玄铁令牌,在这小丫头身上?” 开口说话的,是身材又矮又胖的高富帅,他眨巴这一双小绿豆眼,对着秦妩道:“丫头,你把师傅的令牌拿出来,让我与师兄也瞧一瞧!” 胖大海附和,声音却是冷冰冰的:“是啊,那玄铁令牌乃是药王谷的圣物,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真伪!” 秦妩迟疑,却还是将把玄铁令牌拿了出来。 看见令牌的那一瞬间,原本面容僵硬,神情冷漠的几人,瞬间无法维持高冷形象,当即扑了过来,去抢夺秦妩手里的令牌,似乎是想要辨一辨真伪。 秦妩快速的将令牌,塞进了衣服当中。 “小丫头,你这令牌,当真是一个老乞丐给你的? 那老乞丐的模样,你可还记得?” 高富帅有一些急切的形容:“我师傅双目有神,鼻梁挺阔,长着仙风道骨的模样!” 饶是方才再怎么高冷,此时此刻的胖大海,也无法维持先前的人设。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幅画像:“丫头,你瞧瞧,那老乞丐,是不是如画上的男子这般模样?” 面对着二人急切的询问,秦妩的眸光落在了那一幅画上,画像上,是一名容颜清隽的中年男子,剑眉星目,眉宇之间英气勃发。 秦妩只觉得这一张脸,与那老乞丐的五官,逐渐的重叠到了一处。 画像上男子,比起来那老乞丐,年轻俊朗,不过却也可以看得出来 ,这应该是那老乞丐,年轻时的模样。 三双眼睛,眼含殷切 ,大眼瞪小眼的盯着秦妩。 高富帅忍不住催促:“如何? 是不是同一人!” 见秦妩略略蹙眉,胖大海推开了胖嘟嘟的男人,斥责道:“没见她想着吗? 催啥催!” 胖大海看向秦妩的时候,脸上的暴戾顷刻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浑身汗毛直立的虚伪笑容:“好姑娘,别害怕,你慢慢想,不着急!” 秦妩看向云四海道:“那老乞丐,应该比画上的男子年岁大,但是容貌却没怎么改变,应该是同一人!” 三个形态各异的男人,也得到了肯定答案的一瞬间 ,就像孩子一样,欢喜雀跃。 甚至是手牵手,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大师兄,师傅知道还活着! 呜呜呜,我就说,祸害遗万年,师傅没有这么容易死!” “你的嘴可真臭,若是师傅知道了,你背后如此蛐蛐他,定不轻饶你!” “师兄,好师兄,你还不知道我这一张嘴吗? 我说话不过脑子,千万别跟师傅说!” “你们两个高兴的太早了,师傅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云四海都是冷静,略一思忖道:“如今,师傅肯定是在凤凰城! 我这让人全程搜索,哪怕是掘地三尺 ,也要将师傅找出来! 药王谷不可一日无主!” 想到了师父“离家出走”丢下他们这群可怜的孩子,这几年日子过得艰辛,几人忽然觉的心酸。 尤其是看似沉着冷静的胖大海,竟然眼圈红了。 高富帅哼唧:“师傅既然将玄铁令牌给了这个丫头 ,便就说明, 这丫头是师傅选定的人,日后是咱们药王谷的少谷主!” 秦妩有一些发懵,指着自己的鼻子,诧异道:“我?药王谷?少谷主?” 第258章 蹿辈分,外祖父师兄 几人的目光灼灼,点了点头。 秦妩被吓得不轻,忙不迭的摆手:“几位前辈,这万万不可! 这什么令牌,是那老乞丐给我的,我也没想要……” 什么药王谷的谷主,秦妩还要去关外,时间紧,任务重! 哪有什么功夫,去做什么药王谷的谷主? 她将玄铁令牌拿出来,摊在掌心里,举到了那三人面前:“这令牌我不要了,还给你们……” 三人同时黑了脸,尤其是云四海,此刻嘴角一抽一抽的:“你这丫头,别胡闹! 这玄铁令牌,乃是药王谷的圣物,凭借此令牌 ,能够号令所有药王谷的子弟! 你可别不识好歹!” 秦妩一双杏眼,瞪的滚圆:“真的假的? 这块丑了吧唧的令牌,竟然这么厉害?” 胖大海皱眉,这小丫头还真是思路清奇,宗门里,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师尊的玄铁令牌,都快要挤破了脑袋! 这小丫头,轻而易举的得到,也就罢了,怎么的小眼神里,对这块玄铁令牌,如此的嫌弃? 胖大海心口发闷。 “那是自然! 我们三个,都是师傅的亲传弟子! 你既然拿到了师傅的令牌,便就说明,师傅欣赏你,选中了你入宗门! 你这年岁尚幼,应该是宗门之中最小的师妹……” 高富帅:“小师妹!对,就是小师妹!” 秦妩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热情的一高一矮天降的“师兄”。 “二位先冷静一些! 我年纪尚小,不堪重任,我想,你们的师傅,将令牌交给我的时候,也许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并没有想过让我做什么少谷主……” 云四海黑沉着一张脸,表示不赞同:“玄铁令牌乃是宗门圣物,师傅宝贝的很! 怎么可能拿着这块令牌,随意的开玩笑! 师傅既然将令牌给了你,那便是嘱意于你! 欣赏你!” “就是! 小师妹你可能还不知晓,咱们药王谷里,历代的谷主,再选定下一任的谷主之时,便会将玄铁令牌交给对方! 师傅肯定是相中了你的!” “小师妹,你别推辞了! 药王谷这几年,人心涣散,都乱成了一锅粥! 你既然都得到了师傅的青睐,也接下了这玄铁令牌,就应该回到药王谷,去收拾咱的家务事! 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几人,即刻启程! 我与你高师兄,为你保驾护航……” 秦妩见着三人,越说越没边,恨不得立刻将人抓去药王谷上任谷主! “前辈,请冷静一些! 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上任药王谷谷主这事,咱们能不能从长计议!” 胖大海:“药王谷都已经乱七八糟了,哪里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小师妹,你就别推辞,别磨蹭了,跟着我们走,师兄们相信你的能力!” 高富帅:“小师妹,你还是跟我们回药王谷吧,你是不知,自从两年前,那个臭老道进了药王谷,接二连三的救了药王谷里的几位阁老,如今在药王谷的地位 ,那可是一日中天! 师傅不在,那些猴子便蹦到脸上,贴脸放肆! 如今,师傅既将宗门圣物交给了你,那你便是药王谷的新谷主! 你还是随着我们一同回去,整顿药王谷吧!” 别的话,秦妩并没有听进去,唯独高富帅提起的道士,让她心思一动。 当初,曹云柔,荣王所学的那些邪术,都与一位万岐道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这位万岐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连赫连夙的飞鹰卫,派出去了多次,都没有调查到他的行踪! 不知药王谷里的这位道士,与那位神秘的万岐道长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如此想着,秦妩的心思,便动了起来。 “我虽不愿接这烫手的山芋,可两位前辈对晚辈如此信任,晚辈也实在不拂了你们的面子! 我答应,随你们去一趟药王谷……” 一高一矮,视线相对,瞬间露出欢喜之色:“太好了,小师妹! 那咱们即刻启程……” 云四海用力的咳嗽,看上去十分脆弱的模样。 “二位师弟,就算是要带着这丫头回去,也不急在这一时吧? 我这外孙女,好不容易才来一趟江南,我们的祖孙之间的思念之情,还未来得及宣泄……” 胖大海一脸正色,看向云四海:“师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如今,药王谷正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你却只惦记一己私情,全然不把师傅说的大义,维护师门,放在心中! 还有,这位是小师妹,药王谷玄医阁的第一条规矩,便是尊老爱幼,严格遵从宗门之中的等级与辈分! 阿妩虽是你的外孙女,可也是宗门之中的小师妹! 师兄难道忘记了,宗门之中森严的规矩?” 秦妩错愕,药王谷玄医阁? 穿越之前,大师傅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我玄医阁历史悠久,那是从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当初,秦妩总以为大师傅是吹嘘,如今再一次听见玄医阁三个字,既震惊又亲切。 没准这里的玄医阁,就是22世纪的玄医阁的老祖宗! 云四海面色难堪,脸上迅速的闪现一抹惆怅:从外孙女到小师妹,我这颗老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秦妩似乎看出来了云四海的窘迫,笑着看向他:“外祖父大师兄,如今情况紧急,咱们之间的祖孙情,晚些时候再续吧! 我得收拾东西,跟着两位师兄启程,回药王谷!” 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二人 ,一左一右的跟着秦妩,作势就要离开。 “阿妩……” 云四海的声音,有一些颤抖,秦妩回头的瞬间,不经意的对视上了云四海那一张满含担忧的脸。 他的双目,略带浑浊,又透着湿润,秦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触动,一种疼痛,瞬间包裹住了心脏。 胖大海:“师兄你大义一些,只要小师妹处理完了宗门的事,我们就将他给你还回来! 到时候你们再续祖孙之情!” 秦妩看向胖大海 ,声音娇柔:“胖师兄,我跟我外祖父师兄说几句话! 你们在这边等我!” 第259章 穷家富路,冰释前嫌 二人“乖巧”安静的站在原地,眼看着秦妩又折了回去。 不知为何,云四海的表情,竟有几分不自然。 “外祖父师兄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云四海冷哼:“你这没良心的,老夫能有什么话与你? 老夫恨不得你这就走了,免得在我跟前,堵心人!” 秦妩:“我还以为外祖父师兄,有话要嘱咐我呢! 看样子,是我自作多情了!既然没有,那我就先走了,这一去,不知要走多少时日 ,我还会不会回来! 阿妩就此拜别外祖父师兄 ,愿您身体康健,吃嘛嘛香——” 秦妩说着,云四海心中的空虚感,瞬间蔓延胸腔。 这几日,他虽被这丫头气病了,却还是让人调查了,这丫头到了江南以后,做了些什么事。 得知这小丫头这几日奔走于稻花村之间,买了好多的口粮,又帮着病人看了病。 昌玟帝姬在江南的事,鲜少有人知晓,有几次他去过山庄上,给帝姬看老寒腿。 听闻这丫头帮着帝姬,铲除了意欲谋害之人,云四海颇为震惊。 小丫头不仅技术好,还是个有勇有谋的! 云家在江南的地位,不容小觑,毫不夸张的说,在凤凰城里,有人打了个哈欠,只要他想知晓,就逃不过他的眼。 在得知,秦妩购买的那些粮食,还有吴老头子给的粮食,都被运到了前方战地,云四海对秦妩的看法,彻底改观。 这小妮子,果然有他云家的血脉,心怀大义,巾帼不让须眉! 云四海“卧病在床”这几日,每天都在巴望着,这小丫头能再来看他! 吴老头子多会来事,哄他的外孙女 ,还假装大义的,给了他外孙女这么多的口粮!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那吴老头子安的什么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他家里头的两个小子,一个一大把年岁至今未娶,一个双腿断了,却还离家出走! 哪个都不是个好东西! 交好可以,亲上加亲,大可不必! 云四海让张氏送去的那些礼物,不就是在变相认下秦妩? 这丫头鬼灵精似的,插上尾巴就是猴,难道看不出来他在示好? 还是非得让他这个老头子先开口? 云四海这辈子强势,即便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万般不舍,也不曾先低头! 这小丫头,虽容貌与女儿不像,但身上的那股脾性,当真与他失去的女儿,如出一辙! 尤其是听见小姑娘那一句“这一别,不知何时归”云四海的心中,酸涩荡漾。 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滋味。 就好似十几年前,那死丫头与秦纪尧离开时的决绝! 她…… 当真不会再回来了吗? “等等……” 云四海悲怆开口,声音哽咽:“等一等!” 秦妩回头,一眼便看见了老人浑浊的双眼,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 原本是想要逗一逗云四海,不想让离别这般悲伤,却没想到玩的欢脱了! 云四海竟然悲伤落泪。 秦妩快步折回:“外祖父,你怎么了?” “出门在外,你一个姑娘家要小心一点,那药王谷,虽说不是狼潭虎穴,却也不是好闯的…… 九思啊!” 一直藏在暗处的云九思,生怕自家老父亲,又与亲亲外甥女起了冲突,乍听见老爷子唤他的名字,云九思吓得一哆嗦。 却还是从暗处走了出来,步履匆匆,即便是牵动了身上的伤,他的脚步也未见缓慢。 “爹 ,您找儿子何事?” “你去为父的书房里,把桌子上的那一只樟木盒子拿过来……” “是,爹!” 云九思快步折回了老爷子的书房,不多时便将那一只樟木盒子取了出来。 云四海将那樟木盒子,交给了秦妩 ,语重心长道:“你这一走,不知今夕是何年,外祖父也没什么东西送给你,这些你拿!” 秦妩忽的觉得眼前的小老头儿 ,眼神悲伤,莫名的可怜。 于是也没有再继续气他,乖巧的将盒子打开 ,看见里面厚厚的一摞银票,秦妩目瞪口呆,赶紧将东西还回来。 “外祖父我有银子……” 云四海语气豪横强势:“给你的,你只管拿着! 云家的家底子,别说是给一个外孙女,就算你娘生上三五个,老夫也给的起! 当初,因着外祖父,与你母亲怄气,就让你们一家三口穷困潦倒的离开! 如今想起来,你母亲是老夫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老夫竟然为了自己的颜面,让我的宝贝女儿就这般离开,及至她撒手人寰,老夫都没能再见到她……” 云四海泪目,身边的云九思,更是泣不成声。 云九思哭的是,他早逝的妹妹,必然是受尽了人间苦楚,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父亲终于解开了心结! 饶是秦妩不怎么待见刚愎自用,唯我独尊惯了的云四海,此刻也红了眼圈。 “死丫头,穷家富路 ,拿上这些银子走吧! 等药王谷的事情,处理完了,你身上没了那些重担与责任,回江南来,陪外祖父一段时日,可好?” 秦妩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滚落,她微微上前,将头靠在了云四海的胸膛,声音清浅,像是小女儿在撒娇:“外祖父,我说不回来,是逗你玩儿呢! 您是我母亲的父亲,更是我的血脉至亲,我既来江南寻您,那便是认定,您是我最亲的人! 您好好的保养身体,兀自珍重,等着我回来!” 云四海面部的肌肉抽搐 ,饶是做惯了半辈子的表情管理,此刻他的情绪,也彻底的崩塌。 “哎!!! 外祖父在江南等着你! 你快去快回!” 秦妩一步三回头,满含眷恋与不舍,离开了云庭山庄,跟在身后的高胖组合,瞧这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心生不舍。 “小师妹,你放心,大师兄体格子棒着呢,咱们去药王谷,若是顺利,用不了多少时日的!” 秦妩没说话,只是眼神复杂的望向窗外,看上去心思极重。 二人对视一眼,离别令人惆怅! 小姑娘那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着实令人心疼。 几人北上,药王谷位于灵州与边境的一座山谷里! 灵州上的灵鹫山,便是灵隐宗的地界! 秦妩之所以答应去药王谷,也是因为,想顺路去一趟灵隐宗! 根据秦希聿的说辞,灵隐宗便是那些邪术的起源,说不定灵隐宗与万岐道长之间,也有一些渊源! 第260章 前去药王谷,那不是洪恩大师吗 “小师妹,我听大师兄说你改良了云家独有的绝学——鬼门十三针? 真的假的?” 秦妩连头都没回,直接从衣袖当中,摸出来了一枚金针,回头的瞬间针已经落下去! 快速的刺入高富帅的哑穴当中! 高富帅手舞足蹈,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胖大海见他这副模样,于心不忍 ,想要帮他解开哑穴,却发现, 不管他如何刺激穴位,高富帅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胖师兄,你别浪费时间了,我的金针入穴,只有我一人能解! 哪怕你们精通针灸医术,也都是枉然! 这针法,就是我改良的!” 师傅收了四个徒弟! 大师兄云四海,精通针灸之术,自创鬼门十三针,并以此针法名扬天下! 二师弟胖大海擅小儿病症! 并且凭借冷峻的外表,虏获了不少富家后宅夫人的芳心! 在药王谷当中,也有妇女之友的美称! 那高富帅,乃是三师弟,擅长断骨再续! 最值得屈指一数的便是个性孤僻的小师弟邱远道! 这位小师弟,江湖上也是相当有名号的! 人称邱老头! 最擅长的, 便是下毒,天下各种奇门毒物,在他那儿都能找到! 胖大海虽然接受了师傅为他们选定的小师妹,却没想到,这小师妹竟有如此能耐! “胖师兄,有件事情我想要跟你打听!” “小师妹只管问,师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师傅为何从药王谷离开?” “师傅出去,是寻他的师弟! 哦,师傅没与你说! 药王谷与灵隐宗比邻而居,师傅的师弟,乃是灵隐宗的老宗主——墨方!” “墨方?” “嗯,说起来这位墨宗主,那也是个倒霉蛋! 灵隐宗之前,在江湖上,并不像如今这般臭名昭着! 多年前,墨宗主座底下的两名,备受他信任的弟子,趁着他闭关修炼之时,竟然在各地绑走年幼孩子,以人炼毒! 那段时间,灵隐宗无恶不作,原本那些术法,也被这二人用来作恶! 仅仅半年的时间,整个宗门被搞得乌烟瘴气,在江湖之中臭名远扬! 墨宗主出关之日,这两个叛徒生怕自己做的那些恶行暴露,连夜逃离了灵隐宗!” 秦妩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墨宗主还真是倒霉! 养了两个白眼狼做徒弟不说,还坏了宗门的名声!” 秦妩看向面色凝重秦希聿,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秦希聿就是被家人卖了,才辗转到了山上做了炼毒的药人! 他靠着灵隐宗的圣池,才活下来,墨方见他骨骼清奇,想让他做自己的接班人! 却没想到,他不甘心困于宗门当中,想要下山寻自己的家人,却被人拐卖到了大雍朝的京城,成为了下贱的血奴! “谁说不是呢! 墨方师叔下山多年,一来是为了寻找那两个叛徒要将他们诛之,一正宗门清风,二来便是寻找宗门圣物……” “什么宗门圣物?” “一枚墨玉印章!” “印章?” “我也是听师傅说的 ,说那枚印章可神奇了,只要是走了明道,被上一任宗主,认可的新任宗主,血液滴入其中的暗槽,那印章上的字,便会成为新任君主的姓氏! 只可惜,灵隐宗的宗门圣物,被那两个鸡鸣狗盗之辈偷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秦妩好似想到了什么,脑子之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她伸手,借着衣袖的虚掩,摸进了空间当中! 她曾经在鹿鸣山底下的暗道当中,那一具陈年的骸骨,喉咙当中发现了一枚黑色印章! 难道—— “胖师兄,你说灵隐宗的的宗主,姓墨? 哪个墨?” “水墨画疏窗,孤影淡潇湘中的那个墨字!” 秦妩心中一动,更加确定,那枚印章,很有可能就是出自灵隐宗! 有可能真的是灵隐宗的宗门圣物! 如此一来,那悬崖底的尸体,极有可能是当年逃离灵隐宗的叛徒的! 秦妩猜测,有可能是这两个叛徒,为了争夺宗门圣物,起了杀心! 那万岐道长的身份,好似又明朗了几分! “胖师兄,你可知晓墨宗主,如今身在何方?” “这个可不好说,他与师叔,是一同出去的,说是要游历大好河山,我觉得他就是出去找宗门圣物了! 这些个长辈,一个两个的,太过任性,各自的宗门,谁也不管,说走就走,一走多年……” 胖大海深吸一口气,满腹委屈的幽怨模样:“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苦苦的支撑着偌大的宗门,也着实是为难了!” 这一路上,高富帅都哑然不动,听着胖大海与秦妩介绍宗门里,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网,心里那叫一个痒痒! 恨不得多说上几句,只可惜,被这个小丫头,扎了哑穴! 他好几次试图冲破,却依旧是徒劳! 这事若是传到了四师弟耳朵里,只怕会被嘲笑死! 傍晚时分,他们在一处小镇,准备落脚,找一个客栈,暂时休息一晚。 秦妩坐在马车上,听见了,外面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她喝住了车夫,便下了马车。 一边晃着脑袋,舒展筋骨,一边朝着人群的方向走过去。 胖大海与高富帅,则默默的,跟在这位小师妹身后! 秦妩在人群里,竟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护国寺的洪恩大师吗? 此时此刻,洪恩大师的表情蓦然,闭着双眼。 一名模样粗鲁的汉子,揪着洪恩大师身边的和尚的衣襟,在人群之中拖拽着! 洪恩大师的脸色灰败,与先前见面的时候比起来,消瘦憔悴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好似大病初愈的! “施主,有话好好说! 我们不过是与你家夫人,讨了一碗水喝,施主何故对我们大打出手!” 那汉子,骂骂咧咧:“放你娘的狗臭屁! 什么得道高僧,我呸! 我瞧着,就是两个沽名钓誉的花和尚,出来招摇撞骗的吧! 大家伙快来评评理,我家婆娘好心给这俩秃驴一碗水,这秃驴不但不干感激,反而劝着我家婆娘与我和离,甚至还动手动脚! 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那被拽着衣领的和尚 ,蹙紧眉头,看样子似乎是要发作。 第261章 诬告 “你这莽夫,把手松开!”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和尚,竟然敢叫我莽夫,那我便让你知道知道,我这个莽夫的厉害!” 说罢,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提起拳头,做势就要往那和尚脑袋上砸! 洪恩大师虚弱的开口:“施主,万万不可! 万事皆有因果,种善因得善果! 因果循环,皆是报应! 夫妻亦是如此……” 男子暴躁:“什么因果报应,老子一概不信! 老子只知,我家婆娘与你们水,你们却要劝她与我和离! 什么狗屁大师游历四方,什么我佛普度众生,我瞧着你们二人,便是那毁人姻缘的恶人!” 一名面色慌张,头发都被薅掉一把的妇人,躲在人群之外,脸上写满了惊惧,犹如惊弓之鸟。 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很显然是经常遭遇那汉子,这样暴力的对待。 秦妩之前就与洪恩大师打过交道,他乃是护国寺的得道高僧,就连太上皇,都要敬重几分! 穷山恶水出刁民,虎落平阳被犬欺,用来形容此刻的洪恩大师与那个被人揪着的和尚,再合适不过。 “住手!” 人群之外,传来了女子一声娇喝,众人的视线看过来,见一名容颜绝丽,身形纤瘦的少女,走进了人群之中。 那举止鲁莽的汉子看着眼前倾国倾城的女子 ,有一瞬间的瞠目结舌。 很快便反应过来,态度确实和善了:“这是哪家的小姑娘 ,就不要多管闲事!” “这位大哥莫恼,我在人群之外,将这件事情,听了个大概,总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 为何这两个和尚 ,不怀好意 ,要挑唆嫂夫人与你和离!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二位是修行之人,真的能做出如此糊涂的! 是吧,这位师傅!” 被揪着的墨方,似乎听出来了秦妩话里的弦外之音,于是扯着嗓门吼道:“出家人慈悲为怀! 我与师兄行至此地,误入了那王娘子家中,讨了一口水喝,却见那王娘子浑身是伤,腕子上都是淤青! 不免多问了几句,才得知王娘子家中的男人,脾气不好! 对她动辄打骂,可怜王娘子身娇体弱,又被这么一个畜生折磨! 贫僧是想要帮着王娘子,脱离苦海……” 那汉子,听见墨方这番话,顿时怒意上扬:“老子打自家女人,干你屁事! 你还说,与我家婆娘没有关系! 你悲天悯人,怎么不去别家,偏偏来了我家!” 墨方胸口郁结:“贫僧只是遇见不公之事,多说了几句! 你这莽夫,若是真的有能耐,便出去闯荡 ,何苦要将气,全都撒在自家女人身上! 这实在非男子汉所为!” 那汉子手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 ,场面再一次的剑拔弩张。 “我家的婆娘,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你这么心疼我家婆娘,是不是对她起了歪心思?” 能够在众人面前诋毁娘子与出家之人,不清不楚 ,这样的男人也甚是少见! 那汉子脾气狂躁,一手拽着墨方 ,冲进了人群之中,一把揪住一个妇人。 “说,你是不是与这两个和尚,暗通款曲!” 男人咆哮,吓的女人更是瑟瑟发抖。 “王春花,你这个臭娘们儿! 你跟我说,与这两个秃驴头一遭见面! 既然是头一遭见,他们为何这般护着你! 你这个骚狐狸,是不是趁着我不在家中 ,时常对着外面的男人 ,勾勾搭搭?” 王春花泪如雨下,眼底里的恐惧尽显:“当家的,不怪我! 我只是见这两位师傅讨水喝,才给他们拿了些水…… 哪知道,这二位道貌岸然,对我…… 还让我与你和离…… 夫君,你饶过我这次!” 众人匪夷所思! 这两个和尚,莫不是花和尚? 竟然要对王娘子图谋不轨。 秦妩看着王春花干瘪如核桃皮似的皮肤,小眼睛,塌鼻梁,颧骨两边都是斑点。 此刻,她抖得犹如筛糠,袖口处裸露的手腕上,都是青紫! 这两口子,这是在玩仙人跳! 还是对两个出家之人! 围观的百姓,对此深恶痛绝! 也难怪,洪恩大师哑巴吃黄连! 墨方明明有功夫,可是碍于师兄的声誉,却不好动手! 若是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他早就还手了! 对方无赖,连名声都能豁出去! 事情若是闹大,会影响洪恩大师的清誉! 他那慈悲心肠,想要普度众生的好师兄,自然也不允许他对无辜的百姓动手! 秦妩对着碧桃道:“碧桃,这件事情,的确是这大哥受了委屈,你赶紧去报官!” “是,姑娘!” 碧桃作势,就要往人群外面走,原本还嚣张跋扈,不依不饶的汉子,此刻竟然怂了几分。 “别,别呀! 就这么点儿家务事,哪里值得惊动官府的官爷们! 这两个和尚,居心不良,我也没有别的要求,这事儿他们必须给我赔偿!” 说着,让汉子看向王春花,声音提高了几分:“你说是不是?” 王春花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却还是不受控制的点头:“当家的说的对……” 秦妩浅笑道:“你们二人,倒是一个鼻孔出气! 若不是我知晓洪恩大师的为人,只怕是都要被你哄骗了!” 王春花神色发慌,不敢看秦妩的双眼。 这两位大师,慈悲为怀,估计是瞧着她可怜,才没在人前将事情的原委道明! 这个小姑娘,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知道! 那一双清澈无辜的眸子,竟然有几分令人胆颤心惊的压迫感! “你胡说八道什么!” 墨方看了一眼脸色发黄,颧骨上还有一层黑色斑点的王春花,忍不住哆嗦 。 被这穷乡僻壤的刁民诬赖,还真是有苦说不出! “此乃京城护国寺之中的洪恩大师!” 秦妩话音未落,围观的百姓,已经发出一阵唏嘘。 “洪恩大师? 我听说过这位得道高僧! 听闻,这位高僧能掐会算,就连当今圣上,太上皇,都要敬重几分!” “如此德道高僧,怎么会做出来调戏人妻,毁人姻缘的事情!” “就是,这王春花,三天两头都被她家男人打,前些日子,好似也有外乡人,路过他们家讨水喝! 听说后来那外乡人,想着占王春花的便宜,被她男人一顿胖揍,赔了银子了事……” “这两口子,该不会是故意以此伎俩,坑人钱财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秦妩很快也听出来了其中的门道,于是看向洪恩大师道:“大师,这件事情关乎着你的清誉,不如报官处理吧!” “阿弥陀佛!” 洪恩大师满脸慈悲,悲悯的视线,扫过王春花,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叹息。 第262章 和离,王娘子有何打算? 王春花面露惊恐之色,她本就是个胆小,若不是家里的男人没能耐,用暴力威胁恐吓,逼迫她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名声,做这种龌龊之事! 只是她没想到,被诬赖的和尚 ,竟然是洪恩大师 ! 满心的愧疚溢于脸上,王春花双腿一软扑通跪到地:“洪恩大师……贱妇人不知,是您大驾…… 才做出来了,这种毁你名声的事,还请洪恩大师莫怪……” 那汉子见王春花这般,不由得蹙眉,声音也粗露了许多:“你这贱人 ,求什么饶! 明明就是这俩和尚,想要调戏于你…… 唉呦!” 不等这汉子把话说完,实在忍无可忍的墨方,最终不顾他出家人的名头,粗鲁的动了手! 一记直拳下去,直接杵在了男人的肚皮上! 男人背着巨大的冲击力,击中了腹部,后退了好几步,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秦妩错愕 ,这和尚没想到是个练家子! 那方才, 任由着这汉子嚣张跋扈,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却不还手! 真是够能忍的!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实在是忍不住你了! 你这个孬种,自己好吃懒做也就罢,净想着让女人陪着你 ,取得哪些不干净的银钱! 若是不肯配合,你对自家婆娘便是动辄打骂! 若不是洪恩大师怕坏了你家娘子的名,老子早就将你一拳揍趴下! 还轮得到你这般耀武扬威!” 说着 ,墨方上前,狠狠的踹了那汉子两脚,以泄方才遭遇的那些憋屈! 王春花看着自家男人被打倒在地并没有心疼,反而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痛,被压迫多年,她早就过了这种地狱般的日子! 可是这男人就跟活土匪似的,只要脾气上来便不管不顾! 有一次, 她怀孕了,这狗男人去赌坊,输了钱回来,就拿她撒气! 结果,她腹中已有月的孩儿,就这么活生生的被打掉了! 从那一日,王春花便恨毒了睡在他枕边的男人! 却又不敢反抗。 只能听着他的话,坑蒙拐骗,对路过的外乡人仙人跳! 见到这场景,王春花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到,扑通一声跪在秦妩脚下:“姑娘,我看得出来您是个好人求求,您带我走吧! 这马二狗…… 不是人! 高兴了,折磨我,不高兴了,便动手打骂! 我也不想与他狼狈为奸,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可我若是不听,便没有了好果子!” 说着,王春花掀开了衣袖, 围观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瘦弱的胳膊 ,皮鞭印子,烫伤,青紫的痕迹交加! 秦妩下意识的蹙眉,看着泪盈于睫的王春花,伸手去搀扶她:“你先起来!” “姑娘,今日我在众人面前揭穿了马二狗,他定不会饶过我的! 求求姑娘,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此时 ,秦希聿带着一群官差,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 “官爷,就是这刁民,毁坏洪恩大师的名声,还对妻子拳脚相加! 他以这样的手段,怜取不义之财,已经不是头一次了,还望官府明察,不要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整个琼州的名声!” 为首的捕头,对着身后的衙役一声令下:“来人,将这马二狗带去衙门里问话!” 王春花怯怯的躲在秦妩身后,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 衙役上前 ,直接将马二狗扭住,送去了衙门! 捕头来到了洪恩大师面前,对着他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让大师受惊了! 眼下可否请大师,还有几位去衙门里,去做个证词!”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老衲这就随施主去衙门!” 秦妩看着王春花,小心翼翼的安抚:“别怕,我跟着你一同去!” 王春花点头,几人便一同来到了衙门,都没有用刑,马二狗便对自己做过的那些龌龊事,供认不讳。 县太爷判了他五年苦役! 被棺官差待下去之前,秦妩对着县太爷道:“张大人,王氏被这马二狗磋磨多年,非打即骂,遭遇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她恳求与马二狗和离……” 马二狗声嘶力竭的咆哮:“小娘们儿,你别做梦了! 这王春花可是老子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 他便是要给我当牛做马的,我凭什么和离?” 县太爷冷冷的道:“这位姑娘,夫妻和离,乃是二人之事,本官虽为青天,大老爷也不能管人家的家事……” 秦妩冷哼,直接将皇上赐予的令牌 ,咚的一声丢在了桌案,态度瞬间冷静。 张县令揉着这有一些昏花的老眼,定睛看着上面的字,随后匆匆站起身来,来到了秦妩面前,跪地行礼。 “下官不知荣安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县主莫要怪罪!” 秦妩冷哼:“那如今张大人可否准许这二人和离?” 张县令一边用衣袖抹着汗,一边道:“马二狗苛待发妻,行为令人发指 ,本官判你们二人和离……” “大人我不和离! 大雍朝哪一条律法规定,衙门能够逼迫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和离! 我不服,我不和离!” 张限定这一次办事,十分果决,他抽出一张令牌,直接丢在了地上:“马二狗藐视公堂,重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衙役上前拖拽着马二狗摁在了长凳上,紧接着,行刑的衙役,左右开弓,抡圆了木头棍子 ,狠狠的朝着马二狗的屁股打去! 很快,公堂上充斥着,马二狗哭爹喊娘的嚎叫声! 最终他忍不住酷刑,只得在和离书上按了手印! 拿到和离书的王春花,仿佛是在做梦,她不识字,自从与家人走散之后 ,她便被柳家沟的一户农家带走! 吃不饱穿不暖,从一睁开眼,便是无休止的劳作,养母会打她,养父也会骂她! 若不是她生了这一张丑陋的脸,只怕是养父就要把他糟蹋了! 看出了苗头的养母,歹毒的将她卖给了生性暴戾,心狠手辣的马二狗! 从此,王春花从一个地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狱! 和离书上的字,她并不认识,可是官家的印章,还有他们两个的手印是真真实实的按在那一张纸上! 看着那一纸和离书,王春花又哭又笑! 秦妩拍了拍她的肩:“以后你也要开始新生活了!” 王春花看着秦妩,眼中有泪,跪在了地上:“县主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给您磕头了!” 秦妩急忙搀扶住她的双臂,将人搀扶起来。 “王娘子,你日后有何打算?” 王春花眼神晦暗,苦涩的笑了笑:“和离之后,我便是无家可归的人了,我若是继续留在这儿,只怕日后,那马二狗出来,我便不得安生!” 秦妩得知王春花在柳家沟的悲惨遭遇,回到养父母家,只怕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搞不好还要被卖掉! 只是,秦妩此去药王谷,却也不能将她带在身边! 第263章 同命蛊 “我想去寻我的亲生父母……” 秦妩诧异:“去寻你的亲生父母?” 天地广袤 ,王春花大字不识一个,茫茫人海,去寻亲生父母,只怕是希望渺茫! 不过,秦妩还是给她加油打气:“那也是好的! 只不过,路上怕是会艰辛险阻! 你可记得, 你是何地人士? 我派几个人,送你前去!” 王春花虽说是与父母走失 ,被养父母捡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记忆! 对于家乡的的名字,早就已经模糊,只是依稀记得一些场景。 “我只记得,我与爹爹娘亲住在一个山里的小村庄! 村子的后面有一座大山,常年覆盖着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在一旁的胖大海,自顾自道:“靠着山?山上有终年不化的积雪? 那不是灵鹫山?” 药王谷之外,也有几个小村庄! 难不成 ,王春花是灵州人? 秦妩闻言,明眸泛着亮光 ,欣喜道:“胖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大雍朝境内,雪终年不化的山,除灵鹫山,再无其他!” 秦妩看下情绪激动王春花,温声道:“即使如此,王娘子便收拾一下行囊,与我们一同前行吧!” 王春花悲喜交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县主愿意带着我一路前行?” “你一弱女子,路上有诸多危险,反正我们也顺路,这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秦妩说完,王春花泪盈于睫,扑通跪倒在了地上,对着她,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 “县主的大恩大德,春花没齿难忘! 我愿跟随县主,为奴为婢! 忠心不二!” 秦妩将哭成泪人的王春花,搀扶起来:“什么为奴为婢,先去找你的家人,若是找不到你,再跟着我为奴为婢,也不迟!” 王春花擦拭着眼泪,只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好似在一息之间,一切就都有了盼头! 王春花回家收拾行囊,他们约定了,第二日启程,一同离开白水镇。 当晚,秦妩他们只能在白水镇的一家客栈。 秦妩用过晚膳,便敲响了洪恩大师的房门。 “大师,您休息了吗?” 墨方来开门,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县主,这么晚了还没睡,找我师兄有何事?” “白日里,我瞧着洪恩大师的脸色不太好,便拿了一些我自己制作的成药,给他送过来!” 洪恩大师虚弱的声音,从屋来:“县主,请进来吧!” 秦妩进门,看见坐在蒲团上 正在闭目养神的洪恩大师,此刻 他的脸色依旧是苍白,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那般。 秦妩在洪恩大师对面的蒲团上落座,盘上双腿:“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大师,还请大师莫怪!” 洪恩大师缓缓的睁开眼,那耷拉的眼皮 ,带着十足的疲惫感。 “阿弥陀佛! 今日之事,还要感谢县主! 若不是县主,老衲也不能全身而退!” “大师全身而退的方法有很多种,但是却选择了维护王娘子的名声! 您才是慈悲之人! 我不过是嫉恶如仇罢了!” 洪恩大师浅浅一笑:“这么晚了,还要劳烦县主,给老衲送药,老衲感激不尽!” “早就听闻洪恩大师,上知天文下知地 ,甚至是能够预知未来,我今日前来,是想求大师,给我卜上一卦!” 秦妩还未开口,便听见洪恩大师声音沉沉:“县主所寻之人在北方 ,欲寻之人远在北方,命定之人在北方,同乡故知亦在北方! ” 秦妩双眸明亮,她想要寻找的人,乃是万岐道长,欲寻之人,是墨方,命定之人是赫连夙,如今也在北方! 就连秦妩不曾询问的,洪恩大师也给了方向! 至于这同乡故知…… 想到了在这些楼里遇见的花娘,秦妩不禁大胆的猜测,难不成,在这个世界当中 ,还有与她一样的穿越者? 秦妩的心思一动,表情却依旧是镇定的,对着洪恩大师,行了一个佛礼:“晚辈谨记大师所言! 大师,您若是不介意,我可以给您把个脉?” 洪恩大师没有拒绝,轻轻地将手腕,搭在了桌子上。 秦妩仔细诊脉,随即瞳孔骤缩 ,看向洪恩大师:“大师,您身上的蛊虫……” “同命蛊!” “同命蛊?” “这世间有一人,与我同命! 我生他则生,我亡他则陨! 老衲是世人口中的得道高僧 ,身上却背负着另一人的罪孽! 如今,老衲只想着魂归故里,将那满身的罪恶之人,带入黄泉之路!” “那洪恩大师此番游历,是想要去到你的家乡?” “嗯,大雍朝之辈,灵州,灵鹫山!” 秦妩诧异,怎么又是灵州,灵鹫山? “您……与灵隐宗的墨宗主,还有药王谷的谷主……” “阿弥陀佛,那是老衲的凡尘! 我与这二位同为宗门兄弟! 如今 ,老衲法洪恩!” 秦妩没想到,这洪恩大师竟然与她遇见的那个老乞丐,还有灵隐宗的那个倒霉蛋宗主,师出同门! 秦妩思忖,随后将玄医阁之中的圣物玄铁令牌,放在了桌上。 洪恩大师晦暗的眸子,里出现了些许惊讶之色,却又很快恢复平和,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看样子,荣安县主的确是大雍朝的救赎!” “大师此话怎讲?” “十年前,老衲便卜下一卦,十年后便是大雍朝亡国之时! 随后的几年天降异象,龙脉异常,仙皇驾崩,太上皇离奇中毒,文帝被邪术操控,无一不在向着当初的卦相靠近! 就连太上皇本该酷暑时节,蛊虫蚀心,暴毙而亡都被改变,老衲便猜测,大雍朝的救赎出现了! 直到那一次,在护国寺与县主相见,老衲便知道,你是这唯一能够拨乱反正,改变大雍朝劫数的人……” 秦妩震惊,没想到这洪恩大师,竟然有如此能耐! 怪不得,每一次见这老和尚,秦妩都能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神圣而又沉重的气息。 “那大师身上的同命蛊,是与这世间邪佞的始作俑者相连的?” 洪恩大师没有回答,只是垂眸,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因既是果,果即是因! 若是老衲这条命 ,能够拯救苍生,老衲死而无憾!” 秦妩心中一沉,看样子,她猜对了! 那与洪恩大师一同中了同命蛊的人,又会是谁? 难道是那万岐道长? 第264章 路遇不忿 秦妩总觉得洪恩大师,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得道僧人,才会有的神秘气息! 他说话,秦妩需要绞尽脑汁,去参透其中奥秘! 于是便将她拿来的那些药,趁着洪恩大师不注意,换成了能够暂缓疼痛的药物! 洪恩大师说:“同命蛊一旦引入躯体,便是终生! 根本没有办法将其驱除! 我活到了这把年岁,也够本了!” 这一夜,秦妩睡得不怎么踏实,她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中,有好多好多的人围着她 ,那些人衣着华贵,举止端庄,不说话的时候,透露出的便是威严,不怒自威的气势。 秦妩被这群人盯的发毛 ,陡然间睁开了眼睛。 此时,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 江南的冬日,显得温暖。 而越是北行 ,便可感觉到寒风刺骨,冷风飒飒。 秦妩穿着云娘为她亲手赶制的后面,苎麻的料子,舒适又暖和,月白色的长斗篷,边缘都是白色的兔毛,将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包裹其中。 衬得她越发白皙,肤若凝脂。 三日后的傍晚,他们抵达落霞镇歇脚,王春花身上穿的,是秦妩给她置办的棉衣,自从被养父母捡到之后,他的衣服时常是破破烂烂,即便是冬日,也都是穿着单衣。 而如今,她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回想几天前,她还遭受着那男人的拳打脚踢,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如今恍如隔世。 她将汤婆子递给了秦妩 ,低声嗫嚅道:“小姐,这天寒地冻的,汤婆子给您暖暖手!” 秦妩抿唇含笑:“春花,咱们今日便入了灵州的地界,胖师傅已经联系到了宗门的人,帮你打探你亲人的消息! 你可想起来,你原本姓什么吗?” 春花抿了抿唇,这一路上都被寻亲的喜悦充斥着,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灵州,春花心里的不安,却越发加剧。 她也不敢保证能够找到她的家人!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面对秦妩的询问,春花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时间太过久远,奴婢真的想不起来了! 小姐,奴婢愿意跟在您身边,给您当牛做马!”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秦妩对她很好,哪怕是找到了亲生父母,她也要追随着秦妩,为她当牛做马!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碧桃上前来开门,胖大海面上带着焦急之色,压低声音,在秦妩的耳畔,低声说了些什么。 秦妩的脸色一沉:“咱们出去看看!” 一行人离开了客栈,便朝着前面灯火通明的街道走去。 那里,似乎是在进行什么仪式! 一个镇子的百姓,围作一团。 站在高台之上的中年男子,面色严峻,身边还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那少年生的俊俏,却双眼含着悲色。 有两名执着火把的高大随从,左右颤栗在高台上! 中年男人穿着华贵,身边的木头架子上,绑着一个男人! 男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奄奄一息! 被捆在高台上,下面堆了好多柴火! “陆执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把我的女儿,藏在何处?” 陆执年奄奄一息 ,听见有人唤他的名字,缓缓地抬起头。 声音微弱,支离破碎。 “叔父,我真的不知……” “你不知? 两年前,雅安与我说,与你两情相悦,倘若我不同意你们二人在一起 ,便要与你私奔! 之后,你们二人便一同消失在了落霞镇! 雅安不是与你一起私奔了,又是去了何处?” 陆执年虚弱的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叔父! 我与雅安,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当初,您反对我们二人在一起,雅安的确与我说过 ,要一起浪迹天涯…… 可她是潘家的大小姐,是叔父的掌上明珠,我又怎可让她随我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一同去吃苦? 我自知配不上雅安,才选择了独自一人离开! 想要去考取功名,回来娶她……” 潘老爷身旁的青年,打断了陆执年:“陆公子不要巧舌如簧了! 这一次, 我可是亲自将你从京城抓回来的! 只要你说出雅安的下落,我便与潘伯父求个情,让他放了你!” 围观的百姓,异口同声的叫嚣:“交出潘小姐,交出潘小姐!” 陆执年眼底里都是痛苦和绝望:“叔父 ,侄儿与你说过多次! 当初真的只是我独自一人离开潘家! 为此 ,我还特地给雅安留下了一封绝笔信! 让她身边的丫头芳草带给她的! 您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她…… 小侄儿若有一句假话,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见陆执年不肯说出潘雅安的下落,潘老爷身边的男人,对着他抱拳:“潘叔,这陆公子当真是不打算说出雅安的下落了! 这二年过去了,雅安说不定早就被他折磨的不在人世间…… 侄儿对雅安,用情至深,哪怕是她不在这世间,我也会迎娶她过门! 至于这陆执年,您断然不可放过他!” 人群之中一阵唏嘘,有些眼窝子浅的妇人,都跟着落了泪。 “这林公子对潘小姐还真是一片情深! 至今潘小姐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他还要继续与潘家的姻亲关系! 可真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 “谁说不是呢! 我听说,这潘小姐失踪两年之久 ,林公子都留在潘安家照顾潘老爷,为了疏解对潘小姐的思念之情,还在潘小姐曾经住的院子里,栽种了许多潘小姐喜欢的花! 每日睹物思人! 好不可怜!” “这陆执年,当初是从外乡过来,投奔潘家的,哄骗的潘小姐放心暗许非他不嫁! 又毁掉了与林公子的婚约! 甚至是还想跟他私奔! 如今,这陆执年一人被抓回来,潘小姐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妩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将事情听了个原委,看着那被捆绑在高台上 ,欲行火型的男子,他双眼之中含着悲愤,看着眼前的林公子! 声音清冷:“林少铎,你少说那些道貌岸然的话! 我根本就没有带走雅安,倒是你,千方百计的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秦妩蹙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姓陆的后生,眼神愤慨,清澈,好似有什么冤屈! 第265章 休要多管闲事 秦妩对着秦希聿 ,低声的,说了些什么,秦希聿转身朝着人群之外走去。 “陆执年,你与我之间,怎能算是没有仇恨呢?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倘若你好好的,对待雅安,我也能笑着祝福你们! 可如今,你只身一人在京城,吃香喝辣,而雅安却不见了! 我怎能不恨你? 就算是我求你,告诉我雅安的下落!” 陆执年狠狠的啐了一口:“虚伪!” 这几日,暗无天日的折磨,陆执年就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 那些人只告诉他,潘小姐与他一同私奔了,至今下落不明! 随后便开始对他惨无人道的折磨,逼迫他说出潘雅安的下落! 陆执年离开落霞镇已经两年之久,倘若那时潘雅安便失踪了,那他会去哪儿? 而那些负责审问的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知道潘雅安在哪儿,只是想要折磨他罢了! 就这样撑着,最后一口气,陆执年今天便被潘老爷带出来,准备在百姓面前,对他处以火刑! 见陆执年死活不肯说出潘雅安的下落,潘老爷气急败坏:“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与你父亲多年的情分! 来人,实施火刑,将陆执年 烧死!” 秦妩有一些焦灼的看秦希聿离去的方向,那执着火把的汉子,一步一步的靠近陆执年,火把朝着摆放在他身子周围的干柴伸去! 秦妩终是忍不住,出了声:“且慢——” 众人的视线,朝着发声的小姑娘,看过来,潘老爷见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不由得蹙紧眉头:“敢问姑娘是何人? 为何阻止我们行刑?” 秦妩在众人紧盯的视线当中,快步走到了台上,对着潘老爷客气的道:“潘老爷,我听说,您是这落霞镇上的亭长?” “鄙人正是,敢问姑娘是什么人!” “既是如此,那潘老爷应该知晓,在大雍朝,若是动用私刑 ,该如何惩罚吧!” 潘老爷的脸色,瞬间一沉,再度打量眼前长相美艳的小姑娘!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可谓是气势十足! 在落霞镇虽然也有衙门,可大事小情的百姓们还是喜欢找他这个亭长来解决! 潘家德高望重,在落霞镇又很有威望 ,衙门便形同虚设! 久而久之,潘老爷都快要忘记了大雍朝的律法! 如今,听眼前的小姑娘这么一说,竟然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慌! 这小姑娘,该不会是什么大人物吧? 林少铎上前,在潘老爷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原本有一些踌躇的潘老爷,脸上的慌乱瞬间消失 ,恢复了方才趾高气昂的模样。 “姑娘是外乡人吧! 那就莫要多管闲事!” 说罢,一挥手,便要那手拿火把的汉子,继续行刑。 “潘老爷,你当真要藐视王法? 动用私刑?” 不待潘老爷说什么,林少铎已经上前,面色不善道:“这位姑娘请莫多管闲事! 这火刑,乃是落霞镇的刑法! 天子脚下,依照法规办事,可这天子,离这落霞镇 ,有十万八千里! 法规法纪,自然是鞭长莫及!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法规自然也是如此! 这陆公子拐走了我的未婚妻,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不定我的未婚妻,早已经被这姓陆的谋害了…… 我们不过是按照规矩办事吧!” “所以你们这是在动用私刑?” “姑娘,你一个外乡人,不过是路过洛霞镇吧! 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若是我非得管这闲事呢? 林公子打算如何? 把我绑了,一并与这陆公子烧了?” 林少铎的眼神,瞬间幽暗冷冽:“姑娘若是执意多管闲事,那我们也只能按照落霞镇的规矩办事了!” 说罢,那林少铎一挥手,便有几个壮汉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上前就要去爪秦妩的手! 碧桃直接一脚,踹飞了其中一名高大壮硕的汉子! 那汉子,直接从高台上飞身出去,跌落在百姓当中! 百姓们吓得一声惊呼,四散开来! 林少铎眼神狠厉:“姑娘这是不听劝了?”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潘小姐既然两年前与陆公子私奔,为何被抓回来的只有陆公子一人?” “说不定是这姓陆的丧了良心, 雅安早已遭遇不测……” “即使如此,你们为何不报官? 非得要动用私刑? 倘若雅安小姐失踪,真的与陆公子没有关系,你们这般,岂不是草菅人命,冤枉好人?” 秦妩疾言厉色,潘老爷的面色一沉,很快就有了松动,他看向林少铎,声音喃喃:“是啊,贤侄! 自从这陆执年被抓回来,各种刑法都用上了,他都一口咬定,当年并未带走雅安!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伯父! 这件事情,绝对与姓陆的脱不了干系! 你难道忘记了? 当初,雅安为了他,可是对您百般顶撞,她自幼是个懂事聪慧,就因与陆执年在一起,便开始顶撞您! 况且当年,是雅安亲口说的,要与陆执年私奔,这还能有假? 雅安必然是让这歹人给害了! 理应一命偿一命!” 潘老爷被说动了,看向秦妩之时,眼神里的毒怨 ,更甚了几分。 “姑娘,老夫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否则,就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潘老爷,倘若你家千金真的被这陆公子谋害了,你难道就不想寻回她的尸骨? 你忍心让潘姑娘魂魄不宁,埋骨他乡吗?” “这……” 林少铎恶狠狠的瞪来秦妩一眼:“这姓陆的,骨头茬子硬得很! 都审了他这么多日子,他都不肯松口说出雅安的下落! 唯有一命偿一名,才能让雅安在天之灵安息!” “林公子好像很笃定,潘小姐已经不在这人世间?” 林少铎面上露出惊慌,随后看向秦妩,眼神里透着杀意:“若是雅安还活着,我们千方百计的寻她,又怎么会没有一丝线索? 定是这姓陆的谋害雅安! 你少在这里耽误功夫,今日就是陆执念的死期,他必须要给雅安陪葬!” 说着,林少铎对着那些打手示意。 又是一群壮汉,冲上前来,将秦妩,碧桃,还有胖师傅团团围住! 第267章 查案,去潘家 “既然你们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少铎一声令下,那些手持刀枪长戟的壮汉,便朝着他们三人冲了过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圆圆的传来了一声:“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却看见穿着官服,乌纱帽还有一些歪斜的县太爷,已经连滚带爬的,冲进了人群之中! 众人见到了县令,赶紧给他让出一条道,原本老眼昏花的乌县令,此刻手脚异常灵活,连滚带爬的上了高台上。 他跑得气喘吁吁,潘老爷见他,跪下行礼:“拜见县令大人!” 话音未落,潘老爷便遭了吴县令的一记窝心脚:“狗胆包天的玩意,竟然敢在本县令的管辖底下动用私刑! 潘大富你可知罪!” 潘老爷摔的难堪,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勃然大怒的乌县令,顿时一脸懵。 这位县令大人,素日里最不喜的便是公堂上办案! 有那闲暇的功夫,还不如喝一壶好茶,找上几位文人墨客,吟诗作对! 也正因为如此,落霞镇的事儿,基本上都是潘老爷在全权处理! 今日之事,怎的惊动了乌县令?! 是哪个嘴快的,闹到了他面前! 骂完了潘老爷,乌县令一脸谄媚的看向秦妩,对着她下跪求饶:“下官不知县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县主不要怪罪下官!” 秦妩面容清冷,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皇上命令我微服出巡,路经此地才发现,乌县令还真是一个,为民着想的父母官! 等回到京中,我一定将乌县令的所作所为,如实禀告给皇上!” 县主? 潘老爷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林少铎! 这后生,方才还怂恿他,不要听信这外乡人的话! 只认为他们是多管闲事! 没想到,眼前这看似举止不凡的小姑娘,竟然是皇上派下来微服私访的县主! 想到了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潘老爷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乌县令闻言,吓得浑身颤抖,膝行着上前,抱住了秦妩的双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县主饶命! 下官当真不知,在下官的管辖之地,竟会出现这动用私行之人! 县主,您稍安勿躁,下官定然会亲自审问这案子,给县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秦妩冷哼,拿捏的姿态:“那就看乌大人的表现了!” 乌县令连忙点头称是,随后让衙役,将被绑在柱子上的陆执年松绑。 失去了木棍的支撑,陆执年的身体,一下子瘫软下来,胖师傅上前,一把将其搀扶住。 乌县令连夜将人带走,审问,就连潘老爷与林少铎,也一并去了一趟衙门的牢狱之中,走了一遭! 乌县令倒是个会办事的,原本,客栈当中已经没有了太好的房间! 可乌县令亲自出马,硬是寻了四间天字房间! 秦妩这一夜睡得无比踏实,才睁开眼,碧桃就进来:“小姐,那乌县令来了,在外头等了大约半个时辰了!” 秦妩一出门,便看见了乌县令,他眼底下是一圈乌青,很显然是没休息,熬了一宿。 “县主,您昨夜休息的可好?” “托大人的福,还不错! 这案子,可有进展?” “两年前,陆执年远走他乡,的确是一个人走的! 可是那潘大富一口咬定,当初潘小姐就是说了,要与之私奔,之后便不见踪影……” “那林少铎呢?审了吗?” “审了! 林少铎与潘家小姐是自由的娃娃亲! 陆执年这个父亲与潘大富是莫逆之交,后来陆家遭了难,陆执年便来投奔了潘大富! 与潘家小姐一见钟情,二人彼此爱慕,却是发乎情止乎礼! 当初,潘家小姐的确是提议了要与陆执年私奔,只是这人太过迂腐,认为这样会有辱潘家小姐的名声,于是便偷偷的走掉!” “那潘雅安身边伺候的丫头可找到了?” “这个还没,不过潘大富一定知晓那丫头的去向,下官这就带人去审问……” 秦妩起身:“大人这一夜实在是太累了,你先休息吧,拨几个人手给我,我去一趟潘家!” 乌县令察言观色,见秦妩的脸色比昨夜好了许多,这才点头答应。 “是!” 秦妩带上了四名衙役,碧桃,秦希聿几人,一同来到了潘家! 潘大富被折磨了一夜,一清早才回到了家中。 刚躺在床榻上,把眼睛踏实的闭上,下人便来禀告:“老爷不好了! 荣安县主带着衙门里的人来了!” 潘大富吓得浑身哆嗦,直接从床榻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带了。 “谁来了?” “荣安县主!” 潘大富急的啜牙花:“这姑奶奶怎么来了! 来人啦,赶紧给你家老爷更衣!” 潘大富快速的收拾好着装,出来见客的时候 ,秦妩已经来到了潘雅安之前住的闺房! 院子里,有一株松树,从那植株的纬度来看,在这院子里种了已经有多年! 月亮门旁边 ,是一丛茂密的竹子。 不难看出来,这位潘小姐,是个有节气,有脾气的姑娘! 否则院子里也不会种植青松翠竹这种,冬日里依旧带着绿意的植物! 院子里,有一座不大的假山,假山石旁边,是已经接近枯萎的唐菖蒲。 秦妩蹙眉,看着那植株茂密的唐菖蒲,有一些出神。 有人急匆匆的进了院子里,秦妩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了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面容憔悴的林少铎 ,来到了秦妩面前,面色有一些紧张:“县主怎么来了?” “我来调查案子,难道也要跟林公子报备一声? 倒是林公子,自己有家不回,为何要住在潘家?” 林少铎面色难堪,知道眼前的女子,招惹不得,只得忍气吞声道:“回县主的话,自从雅安离开之后,伯父一病不起,我与雅安之间,有婚约在先,她虽不在家,我也理应照顾伯父!” 秦妩笑着打趣:“林公子倒是个有心的! 我听说,这潘老爷在镇子上算的是有名的富! 林家虽也是生意人家 ,却比不上潘家的势力大! 我还听说,潘老爷只有潘雅安一个女儿,谁要是娶了她 ,便等于把一座金山搬回了家! 林公子在潘家住下,难道就不怕人说你是上门女婿,贪图潘家的家产?” 眼见着林少铎的表情龟裂,秦妩嘴角上扬露出微笑。 第268章 求县主为我家小姐申冤 “我跟林公子开玩笑呢,林公子可别当真!” 林少铎的黑脸,几次调息之后,终是缓和,随即浮上一抹虚伪的笑。 “怎么可能! 县主说笑了……” 与此同时,潘大富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一进院子里便对着秦妩行礼:“草民拜见县主!” “潘老爷不必客气,我今日过来,也是奉了乌大人的命令,有些案子上的疑点,还需要再询问一下您!” 说着 ,秦妩冷冷的看向林少铎:“林公子若是有别的事情,只管去吧!” 林少铎本不想离开,可看见了潘大富给他递了眼色,不得不离开。 昨夜,官府的人已经来过一次潘家,将潘雅安的住处仔细的搜查了一番! 其中,潘雅安与陆执年先前写的那些以寄相思的书信,全都被官府带走。 如今只怕是查不出什么来,秦妩才又来了潘家! 待林少铎离开之后,秦妩才看向潘大富:“潘老爷,潘小姐与陆执年之间往来的那些书信,是不是少了?” 潘大富闻言,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草民不知! 自从雅安消失之后,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动过! 草民也不知是否少了书信!” 秦妩笑:“潘老爷,你别这么紧张! 你这样紧张,咱们这天怎么聊啊!” 秦妩笑,可那笑容,落入潘大富的眼中,更让他添了几分紧张。 “县主,草民真的不知那些信件,是否有缺失。” “那负责照顾雅安小姐的贴身丫鬟呢?” “县主说的是芳草?” “嗯!” “那丫头自从雅安离开之后,就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奴仆的呼喊声:“走水啦! 走水啦! 快来人救火!” 秦妩站起身来,随着潘大富跑出去,却见潘家一处耳房,已经起了火! 那火势蔓延极快,被人发现之时已经烧毁了耳房,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从里面跑出来! 秦妩惊魂未定,却见那疯疯癫癫的女子,看见了她,朝着她跑了过来! 衙役见状 ,急忙挡在了秦妩面前! 林少铎见状,赶忙吩咐下人 将这疯女人制服! 眼见着人高马大的家丁,就要把那疯女人拖下去,却听见秦妩一声娇喝:“等等!” 林少铎似是听不到秦妩的话,拼命的对着下人使眼色,企图让他们,快速的将这疯女人带下去! 秦妩却看出来了林少铎的慌乱:“希聿,将人给我拦下!” 少年犹如一阵风,快速上前,与那两名家丁周旋! 秦希聿有力气,功夫也不错,很快就将那两名家丁打倒在地! 从他们二人手中,解救出了那疯女人! 秦妩走过来,那疯女人的瞳孔之中,倒映着希冀,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许久未剪的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 “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救救她……” 秦妩的眸色,瞬间冷冽:“你是芳草?” 那疯女人拼命的对着秦妩,以眼神求救,随后,双目瞠直,直挺挺的栽倒下去! 林少铎见状,对着她道:“县主,这不过是潘家的一个下人,因为受了些惊吓,变得疯疯癫癫的! 草民这就将人带下去,免得污了县主的眼……” “住手!” 秦妩看向林少铎 ,声色俱厉:“林公子,我怀疑这个疯子,便是失踪多年的芳草! 我要将她带回衙门审问! 林公子若是再阻拦,我便要治你一个妨碍官府办案之罪!” 林少铎虽不甘心,却还是乖乖的站到了一旁。 任由着官府的人,将那疯女人带下去! 秦妩将人,带进了衙门里一处临时休息的处所。 秦妩用金针刺入了芳草的人中穴,稍加刺激,陷入昏迷许久的人,才悠悠转醒。 看见秦妩,芳草的眼神,瞬间清明,不再像之前疯疯癫癫。 她快速的爬起来,顺势滑到了地上,对着她咚咚的磕头:“县主救命之恩,芳草没齿难忘!” “你是潘雅安的贴身婢女?” “奴婢正是!” “那你为何在潘府上,还要装疯卖傻?” 芳草哽咽:“县主有所不知! 奴婢若是不装疯卖傻,自然是活不到现在! 奴婢死撑着这口气,就是要给我家小姐申冤……” “此话怎讲?” 芳草深吸一口气,将两年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两年前,潘雅安因为与陆执年之间的事情,与潘老爷发生了争执。 潘雅安放出狠话 ,此生非陆执年! 潘老爷气急败坏,情急之下,打了她一巴掌! 潘雅安一心认定了陆执年,非他不嫁,与潘老爷谈崩了! 她哭着说:“既然父亲不同意我与执年在一起,那就请父亲恕女儿不孝,全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 随后,伤心不已的潘雅安,便要与陆执年私奔! 不曾想,那陆执年却不肯答应! “雅安,给我两年的时间! 我要去参加此次的科考! 你等我衣锦还乡,三年之后,我必回来娶你!” “我可以跟着你一同去京城…… 执年,我不怕吃苦……” “可我怕,我怕你随着我吃苦! 雅安,倘若三年后,我落榜,那你便听从伯父的安排,嫁给林少铎……” 性情孤傲清高的潘雅安,没想到,她为了陆执年与家中翻脸,可这个男人却依旧畏首畏尾! “陆执年,你怎么如此懦弱? 只要我们二人一条心,即便是过苦日子,那又如何? 你一定要为了你可笑的自尊心,拒我于千里之外? 你若是名落孙山,便让我嫁与他人为妻! 这话你竟然说得出口!” 陆执年眼神里含着懦弱,不敢面对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万分笃定的潘雅安! 于他而言,潘雅安就像是天上的明珠,他高不可攀! 可是,却又忍不住对她动心! 于是,陆执年便决定,参加三年以后的科举。 他要更加的努力,鞭策自己,定要拔得头筹,不会让潘雅安面上无光! 可是他又不敢给潘雅安承诺,生怕这一切都是水月镜花一场空! 潘雅安伤心欲绝,回来的路上,竟然遇见了林少铎! 被那畜牲给糟蹋了! 第268章 潘雅安的已经死了 说到此处,芳草羞愤落泪:“我家姑娘,是个性情刚烈的,只觉得与陆公子之间有情,却发生了这种事,便无颜面对他! 数次寻了短见! 那姓林的,道貌岸然,就是个伪君子! 竟然将我家小姐失了身子的事,闹到了老爷面前! 老爷是个好面子的,听说了这消息便以为是小姐与陆公子之间,无媒苟合! 于是便用了手段,迫使陆公子不得不离开落霞镇! 得了陆公子离开的消息,我家小姐便大病一场! 在老爷的逼迫之下,不得不嫁给那无耻之徒! 可新婚前夜,小姐将一封信交给了奴婢,说是日后有机会再见到陆公子,要将这封信交给他! 随后,便让奴婢离开潘家! 芳草细细的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对着秦妩道:“奴婢当时没有多想,就按照小姐的说辞,离开了潘家,可仔细的回味,又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于是奴婢就偷偷的回了潘家! 没想到,奴婢却看见,林少铎赶走了小姐身边伺候的下人,进了小姐的闺房里! 她强迫小姐,还说,让小姐死了这条心,陆公子已经抛弃他了! 他们之间永无可能了! 小姐悲愤欲绝,想要与那林少铎拼命,那畜生凌辱我家小姐......” 芳草一脸的悲伤难过:“最后,竟将我家小姐活活的掐死! 当时,奴婢被吓的晕厥过去,醒过来的时候,我跟老爷说了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可是那姓林的,却颠倒是非黑白,一副受害人的模样,非说是我家小姐成婚前夕,与陆公子私奔了! 可奴婢明明亲眼看见了,那畜生掐死了我家小姐,可是不知为何,我家小姐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到了此处,秦妩也算是明白了。 那潘家小姐,早就被林少铎迫害了,怪不得,昨天夜里,他就一心想要逼迫着陆执年认下罪行! “因为奴婢知道小姐失身的事情,老爷本来是想要将我处死的! 奴婢靠着装疯卖傻,才苟活了下来! 其实,奴婢不肯离开潘家,是想要找到小姐的尸体1 小姐死的实在是冤枉! 奴婢一定要帮她伸冤!” 也正因为如此,今日芳草听说了荣安县主来到了府上,调查小姐的案子,芳草才弄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秦妩蹙眉,如果说,潘雅安已经遇害,芳草就是人证,可是没有潘雅安的尸体,这桩案子,就是不成立的! 如今,潘雅安遇害是肯定的,但是她的尸体被林少铎藏到了哪里? 见秦妩精致的柳眉,微微的蹙紧,芳草跪在地上,再一次对着她磕头:“县主,奴婢不知,您为何会介入我家小姐的案子,但是女婢愿意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家小姐,就是被那林少铎害死的! 求求您了,县主,您帮帮我家小姐吧!” 说着,芳草便泣不成声。 秦妩将她搀扶起来:“我也觉得潘小姐已经遇害了,如今,只要找到了潘小姐的尸体,再加上你的证词,就能够将年那害死你家小姐之人,绳之以法!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找到你家小姐的尸体,便是一件难事......” “小姐的尸体,一定还在潘家!” 秦妩看向芳草,有一些诧异,她为何如此的笃定,潘雅安的尸体,为何还在潘家! “此话怎讲?” “那一夜,我亲眼目睹林少铎害死我家小姐,虽然晕厥了过去,但是很快就被人用冷水泼醒了! 当时,为了防止我家小姐逃婚,潘家上上下下都有人把守着,林少铎带着一具尸体,根本无法走出潘家! 还有最可疑的一点就是,那林少铎,自从我家小姐失踪之后,便找了个借口,搬进了潘家,每日都在小姐的院子里,睹物思人! 这个畜生,最会的就是演戏! 他对小姐,除了肉欲,占有,哪里有什么深情! 否则,为何还要与十四胡同里的巧娘夜夜纠缠!” 秦妩认真记下芳草说的这些人,随后又叫人去盯着十四胡同那边的巧娘。 按照芳草的说辞,林少铎是从潘雅安死了之后,才住进潘家的。 对潘老爷谦卑恭敬又很是照顾,潘家虽说有点家产,但是林家的底子,也不差,不至于为了潘老爷的家产,入赘潘家! 秦妩唤来了明月,让他去调查林,潘两家的底细,这一调查,还真的发现了猫腻! 这潘家的潘老爷,乃是灵州总兵的大舅哥! 灵州地处偏僻,又十分的苦寒,在大雍朝,乃是无人问津的边陲之地! 这位灵州总兵,在灵州,无异于是土皇帝! 这位灵州总兵王继和,曾经受过荣王的恩惠,如今,荣王举家搬迁到了封地郦州,近况倒是老实的很! 但是郦州距离灵州,只有半日的脚程! 潘家做的是冶铁的生意,灵州早些年发现了一个小型的铁矿,当时因为山高水远,文帝就让灵州总兵负责开矿冶炼的相关事宜! 秦妩忽然灵机一动,这荣王忽然要自请前来封地,一定有什么阴谋! 如此想着,秦妩便派出飞鹰卫,去到郦州一趟! 秦妩不放心那林少铎,于是也让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大清早,明月便来报:“县主,那林少铎昨夜,的确是去了十四大街,在他离开之后,卑职便命人将他那姘头抓起来了! 一番审讯过后,那女人只说,林少铎之所以要在潘家,是想要接管潘老爷的生意! 潘老爷只有潘雅安一个女儿,他的身体又不好,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 他若是死了,那潘家冶铁的生意,就只能交到他手上!” 秦妩猜对了一半,林少铎觊觎的,是铁矿生意! 若是能够与灵州总兵再攀上一层关系,那林家便是如日中天! “林少铎离开之后,便又回了潘家,伺候潘老爷用药睡下之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潘家小姐住的院子里,对着院子里的景致发呆,一直到了后半夜才去睡!” 秦妩看着明月:“这么一说,这林少铎对潘雅安,还真是一番真心?” “这倒是不见得!” “为何这么说!” “卑职瞧着,那林少铎不像是睹物思人,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倒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在焦急什么!” 秦妩怔住,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第26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少铎在潘雅安的院子之中,久久徘徊,不是为了睹物思人,而是在焦灼什么? 他到底在焦虑什么呢? 秦妩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碧桃推门而入。 碧桃看见了明月,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明月依旧是冷着脸,声音却柔和了几分:“帮县主做事,所以回来晚了一些!” “我让你帮忙捎的东西,可带回来了?” 明月伸手摸进怀中,从胸前,拿出来了一个纸包,有一些羞愧的道:“实在不好意思,碧桃姐姐,我今日回来的晚了,糕点铺子里就只剩下了核桃酥,没有了杏仁酥……” 碧桃嘟着嘴,不满意的道:“那算了,你这核桃酥,还是拿去给别人吃吧……” 明月微微蹙眉,困惑的道:“碧桃姐姐,这桃酥也是酥,杏仁酥也是酥,就先将就将就,明日我再去给你买……” “这怎么能将就?” “如何不能将就?” “我只喜欢杏仁酥,你非得让我用核桃酥将就一下! 杏仁甜中有苦,苦中有香,核桃酥只是一味的甜香 ,你说这能一样吗? 这怎么能一样! 明明不是同一类型的东西,你非要放在一处,那便是不伦不类……” 秦妩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丝火光,忽然间拍案而起:“对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原本还因为核桃酥,满心怒火的碧桃,看见了,突然拍案而起的秦妩,口中还念念有词,便没了心思在与明月针对核桃酥的事。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明月,去叫乌大人,让他跟着我再去一趟潘家!” 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是秦妩如此的吩咐,明月便没有迟疑,马不停蹄的去了衙门。 为了潘家小姐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的吴大人,刚准备在衙门里的耳房里,小憩一会儿,便又被明月叫醒! 得知是荣安县主唤他去潘家,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便换好了衣服,马不停蹄往潘家赶来。 潘家 今日起了西北风,冷风飒飒。 夹裹着雪花,吹的人,缩着脖子。 人都吹的睁不开眼睛! 林少铎搀扶着有一些病态的潘老爷,来到了潘雅安的院子里,秦妩已经坐在了一把椅子,似乎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县主,不是已经查过了吗? 您怎么又来了?” “林公子好似不怎么欢迎我?” 林少铎惶恐:“县主误会了 ,小人只是觉得天寒地冻的,您有什么需求,只管说来便是! 不必劳您大驾,一趟又一趟的跑!” 秦妩冷哼,没有理会林少铎,只是看向形容憔悴的潘老爷道:“潘老爷,今日上门叨扰,是因为在芳草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 所以来府上,再一次调查!” “什么线索? 那女人就是个疯子,说的话不足以为信……” 林少铎努力的维持镇定 ,三番几次的打断秦妩的话,便足以说明,这人做贼心虚! “林公子,请你注意措辞! 芳草神志是否正常 ,我自有定论,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林少铎被怼 ,只得闭嘴,心中却隐约有些不安。 难道,那女人是在装疯? 不可能! 他曾经那么多次试探,甚至是拿了一坨狗屎给芳草,那女人都傻笑着,将狗屎给吃掉! 怎么可能不是疯子? 林少铎胡思乱想, 就在此时,乌大人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 ,人群之中,芳草也跟着! 她换了干净的衣裳,不复往日的邋遢,疯癫,看见他的时候,那一双眼睛里,迸发着恨意! 林少铎心里的恐惧 ,瞬间泛滥成灾! 这小蹄子果然是装的! 到底还是他心慈手软了,早知道,就该连这个小蹄子一并弄死! 以绝后患。 “下官拜见县主! ” “乌大人不必客气,还是有劳大人,将这件案子的进展,与潘老爷说一说!” 乌大人走到了潘老爷面前,清了清嗓子道:“潘老爷请节哀,根据官府的调查,潘小姐已经在两年前,被歹人谋害……” 乌大人的话还没说完,潘老爷已经两眼一黑,身体直接朝后栽 ,林少铎眼疾手快,急步上前,一把搀扶住潘老爷:“伯父,您没事儿吧!” 潘老爷声音哽咽:“这怎么可能? 我的女儿…… 她跟着那姓陆的私奔,定是那姓陆的待她不好……” “事实并非如此,潘老爷请听本官把话说完! 根据潘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交代,潘小姐生前遭人凌辱,又在新婚夜前夕被那逮人谋害……” “就是那陆执年! 是他……” 潘老爷泣不成声,身体抖得犹如筛糠。 “还请乌大人为小女做主……” “潘老爷,你听本官把话说完! 根据芳草的指认, 毁了潘小姐清白的人 是林少铎! 潘小姐出阁前一天,也是这林少铎潜入了府中,再次羞辱潘小姐,并将她杀害……” “大人,冤枉! 草民爱慕雅安多年,又与她有婚约在身,伯父已经同意我们二人成亲,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毁了他的清白,强行占有……杀害她? 还望大人明察,还草民公道!” “芳草亲眼所见,便是人证!” 林少铎面上闪过一抹惊慌,却很快的压下去:“大人明察! 这芳草就是个疯子,她的话根本就不可信! 倘若真的是草民杀死了雅安,那她的尸骨又在哪儿? 明明是那姓陆的,带走了雅安,至今雅安下落不明! 大人不去审问那姓陆的,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来潘家,揭开伯父的伤疤! 大人,恕草民直言,重刑之下,必出真言……” 乌县令并不是个傻的,林少铎说的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潘雅安至今连尸首都看不见,一时之间,芳草的那些说词,又不足以为信! 乌大人有一些茫然,看向秦妩,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秦妩起身,只是在院子里环视一圈之后,随后对着乌大人带来的那些衙役,指了一个方向道:“将这里给我挖开!” 第270章 潘雅安的尸体找到了 林少铎在看见了秦妩所指向的方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对着潘大富使着眼色。 这两年,潘大富颇受林少铎的照顾,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 自从潘雅安失踪之后,潘大富一蹶不振,精神颓靡,在林少铎的照顾之下,才逐渐的走出阴霾。 那时,潘家虽说生意红火,却不及如今! 一年前,林少铎找了人,给潘家看了风水,在潘雅安的院子里,布下了一个风水局,没想到,第二日王继和就差人送来了书信,说是将灵州的冶铁生意交给他! 也就是从那时起,潘家的产业,到达了巅峰! 这些年,林少铎住在潘家,一面缅怀着潘雅安,立着深情人设,一面帮着潘大富打理一半的生意! 因此,对于林少铎,潘大富还是十分信任的! “县主,万万不可!” 秦妩看向忽然开口,制止众人潘大富,有一些诧异。 “县主,您有所不知,我们生意人相信风水阵法! 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草民找来大师,精心卜算过的! 一草一木都是风水中的节点,千万不可乱动!” 秦妩哼笑:“潘老爷还真是心大,到底是潘家小姐的尸骨重要,还是你所谓的招财风水局重要?” 潘大富动摇,心中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秦妩对着明月,做了个手势,他便率领着众人,拿着铁锹,镐头上前,林少铎还想上前去阻拦,却被明月一把推开! 他脚底下一个踉跄,狼狈的跌倒! 此时,明月已经率领着众人走到了那一片已经休眠的唐菖蒲花丛前! 对着那密密麻麻的球状根茎,用力的挥舞着锄头! 看着已经枯萎的花箭倒地,林少铎的脸色苍白,犹如一张纸。 这怎么可能! 他每天在潘家,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都未曾被发现的事情,荣安县主又是如何知晓的? 秦妩将林少铎紧张神情,尽收眼底,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人将门堵住了,防止林少铎逃跑。 数名衙役与明月,一同铲除了唐菖蒲的球状根,即便是天寒地冻,泥土都被冻结,耐不住几人齐心协力,通力合作! 很快,便听见了其中一名衙役高声道:“县主,大人,有发现!” “继续往下挖!” 几人甩开膀子,用力的挖掘着,最终扒到了一具草席包裹的尸体! 被埋藏在地下的尸骨,已有两年,如今已经是一具白骨,身上只剩下残留的布料! 被掩埋两年多的秘密,终于见了天日! 芳草上前,声音哽咽 。 “小姐!” 那一具白骨上穿着的是大红色的喜服,一块白色的玉佩,挂在脖颈处! “这是我的雅安……我的女儿……苍天啊……” 潘大富一声咆哮,只觉眼前发黑,瞬间晕死过去! 芳草伏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小姐,您死的冤枉啊! 县主,求您为我家小姐做主,给我家小姐伸冤……” 秦妩看向林少铎,声音冷冽:“林少铎,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吗!” 林少铎拼命的摇头,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一直都将潘雅安的尸体,藏得好好的,为何秦妩这女人会发现端倪!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只要没有人发现尸体,就算是有目击者,你们就不能定我的罪! 为什么,为什么!” 林少铎喃喃自语,但他所说的那些话,无异于是此地无银! 乌大人命令衙役将人带下去,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看向秦妩:“县主英明神武,下官自叹不如! 只是有一点 了,下官不明白,还县主主为下官,解惑一二!” “乌大人请讲!” “您是如何知晓,潘小姐的尸体,被藏匿在这花坛之下?” “说了也巧,这还是我身边的丫头提醒的我!” 碧桃错愕,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小姐,奴婢什么时候与您,讨论过案情?” “今日你让明月,给你买杏仁酥,你说的一句话提醒了我! 你说,原本喜欢一个东西的人,不会突然间喜欢别的! 我看过潘小姐屋中的陈设与院子里的格局,这潘小姐定是个性情,清冷有风骨之人! 她的画作之中夹杂着松柏梅竹,院子里又是种植的松柏常青竹! 有风骨之人,又怎么会喜欢唐菖蒲?” 在达官贵人的家中,一般鲜少有人种植唐菖蒲,只因这唐菖蒲寓意不佳,是幽会之意! 按照潘家下人的说词,这些唐菖蒲,是林少铎为了缅怀潘小姐,这才种下的! 不过两年时间,这唐菖蒲盘根错节,有半人高,而另外一边花池的唐菖蒲,便明显的矮小了不少! 是因为尸体腐烂滋润着花根,才促使这些唐菖蒲发育的异于寻常!” 乌大人连连点头,马屁又轻飘飘的拍起来:“县主慧眼如炬,明察秋毫!” 乌大人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潘家。 潘大富转醒之后,整个人瞬间憔悴!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潘大富更是苍老了许多。 他颤颤巍巍的,跪在了秦妩面前:“县主…… 若不是你,小女的尸骨,至今还被埋在地下不见天日…… 请受草民一拜!” 秦妩看着潘大富,这人好面子,嫌贫爱富,硬生生的斩断了潘雅安与陆执年之间的姻缘! 后来潘雅安失了清白,他又害怕失了颜面,便逼迫着潘雅安嫁给林少铎! 正因为他的这些举动,潘雅安才红颜早逝,香消玉殒。 如今想来,悔不当初。 秦妩看着那男人老泪纵横,心中并无同情,只是感慨,一句门当户对迫害了多少友情男! 她知道,潘雅安与陆执年,不是被门第观念迫害的第一对怨侣,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对! 这千百年的禁锢,想要冲破,改变,并不是她一己之力,就能够做到的! 潘大富经过此事,颇受打击,病倒了! 冶铁的生意,也没了心思继续下去! 秦妩早就在抵达灵州的第一日,便联系了孟荀在关外有冶铁生意往来的合伙人! 孟荀有冶铁的经验,与他相交的这几位,都是信得过的朋友! 林少铎被判了斩刑之后,潘大富便整日卧榻,趁此机会,秦妩让那些人,将潘家的冶铁生意买断! 名义上,依旧是潘家的冶铁生意,潘大富只收分成,不再参与管理! 王继和那边,自然不知。 这天 秦妩乔装打扮一番之后,便随着如今铁矿的管事——蔺远征进入了矿区。 第271章 铁矿,裴三公子 秦妩不止一次听孟荀提起来蔺远征。 他们二人从年幼时便交好,孟荀是家中的老二,蔺远征也是! 同为纨绔的二人,同样的有优秀的大哥! 二人抱团之后,便发誓要做出一番事业,让家里的老子闭嘴! 如今 ,孟荀与蔺远征合作的各个商号,在整个大雍朝,遍地开花梦! 就连当初发现的铁矿,如今也是他们二人在合作! 秦妩进了矿山,便看见了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 秦妩随着蔺远征进入了一间小房子当中,那是他在这里办公的临时住所! 秦妩看着铁矿上的账簿,蹙紧眉头:“单看账簿,发现不了任何问题,你来了这矿上有几日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蔺远征思忖:“那倒没有,不过, 潘老爷当初管理铁矿的时候,王继和曾经送到铁矿上一波流放的罪犯!” 秦妩蹙眉:“流放的罪犯? 可这是哪家的?” “说是丰都县的裴家! 这裴家三少贩卖私盐,因此获罪,一家的男丁全都送来了,这矿上!” 丰都县裴家? 秦妩若有所思:“这丰都县,不是远在凤凰城?” 从江南到关外,这裴家,还真是流放千里! “是! 这位裴三少,是丰都县有名的富商之子,年纪轻轻便继承家业! 这几日我在矿上 ,与那位裴三公子,打过几次交道! 他言谈举止不俗,提起来贩卖私盐一案,他总是欲言又止! 我瞧着,说不定是被人诬陷!”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两人的交谈被打断,秦妩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外面发生了何事?” 众人围坐一团,似乎在殴打什么人,蔺远征抄起挂在墙上的皮鞭,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秦妩也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蔺远征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了两下,噼啪作响,他一声厉喝:“住手!” 原本扭打在一起的人,瞬间松开,各自站立起来,人群之中被殴打的,是一名十五六岁多少年,而此时,一名容颜清俊的男子,正趴在他身上,为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拳打脚踢! 少年挣扎着起身,看见为了保护他,而挨了拳脚的裴清许,眼神愤恨:“谁要你管我的! 不用你装好人! 若不是你做了这种伤天害理之事,我们又怎么会一路颠簸,被送到这种苦寒之地,吃这种苦,受这种罪? 都怨你!” 少年叫嚣,骨瘦嶙峋的身体,顶着一颗大脑袋,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瘀痕,看样子平日里没少挨揍。 裴清许的唇角上,渗出鲜血,面对着少年的质问,脸上露出些许受伤的神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大人的话,这裴家小儿偷了我们的热水! 大伙儿气不过,才教训了他! 至于这裴三郎,我们只是想要教训裴家小儿,谁让他自己上来讨打的……” 铁矿黑暗潮湿,关外又阴又冷,这山中的热水则显得十分珍贵! 看着裴家小儿穿得如此单薄,嘴唇都是青紫之色,想必这少年便去偷了旁人的热水! 因此遭人群殴! 裴清许起身,对着义愤填膺的众人,抱拳鞠躬,谦卑道歉:“对不住了,各位家弟年幼无知! 晚些时候,三郎定会将热水给你们还回去! 还请诸位包涵!” 裴寂狠狠的瞪了一眼对着众人道歉的裴清许,气呼呼的离开。 秦妩上前,看着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上,血迹蔓延,遇见了空气之后,伤口上的血快速凝结:“你这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否则会冻伤的!” 裴清许眼底里生出几分错愕,看着眼前谈吐不凡的少女,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姑娘言重了! 小人这伤,无妨……” “什么无妨! 这天寒地冻的,你又穿的单薄,伤口被冻坏了, 会影响你日后肢体行动的!” 秦妩看向蔺远征,蔺远征上前,冷峻着一张脸对着执意要离开的裴清许道:“县主让你处理伤口,你便去处理伤口! 你若是再敢推辞,就别怪我手上的鞭子不认人!” 一番“威胁恐吓”之下,裴清许才放弃抵抗,拖着那一双,被冻得有一些麻木的腿,跟在他们身后,缓慢的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生了炭火,一进屋便有暖意,扑面而来,身上的冷意瞬间被驱散了不少。 裴清许冰凉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秦妩让人去马车上,拿来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了过来。 随后便开始给裴清许上药,起初他是抗拒的 ,却被秦妩强势的按住:“倘若你真不想要你这条腿,那就只管挣扎!” 果然\/—— 秦妩说的话奏效,裴清许放弃了挣扎。 秦妩给他伤好了腰,随即又包扎好了伤口,裴清许的表情,有一些错愕。 一路上颠簸,他们千里迢迢的抵达灵州的落霞镇,仔细算起来,已有半月时间了。 江南气候宜人,不思落下朕这般苦寒,自从到了这矿山当中,父亲不忍酷寒, 直接病倒了! 他们是突然间被送进矿山的,因此这里的原住民 ,对他们裴家的人,并不怎么友善,甚至是带着防备。 少年裴寂本发配落霞镇的事情,迁怒裴寂,今日又因为他偷了矿上那些人的热水,被裴清许训斥 ,而心中生了怨恨。 想到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裴清许好像是在做梦! 身上的这些疼痛 ,又不似在作假,时刻提醒着他被流放的真实性! “好了!” 秦妩起身,裴清许看着他腿上包扎好的伤口,心中好似有暖意流淌。 裴清许站直身体,对着秦妩 ,拱手弯腰,恭敬客气道:“多亏姑娘出手相救,裴某莫齿难忘!” “公子言谈举止不俗,怎么会被发配到这苦寒之地?” 提及此,裴清许眸色一暗:“裴某得罪了人…… 才会被人故意设计陷害!” “我听闻,裴家在江南,是有名的富户! 裴家老爷心怀大义 良善爱民,每年都会捐出不少银子,支援大雍朝的军需补给! 小女子十分欣赏! 裴家家风耿直清廉,我相信,裴公子绝对不会做出有损家国之事,公子若是信得过,便将你的冤屈,与我说来听听!” 第272章 冤案背后 裴清许的眸色,有了几分动摇,却是欲言又止。 “裴家上下,皆是正直之人! 在这苦寒之地,公子连一口热水,都不愿意去占身边人的便宜,又怎会贩卖私盐,去抵触王法? 实不相瞒,我乃是荣安县主,公子若是信得过我,可将公子的难处,与我说明! 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荣安县主?! 裴清许好似看见了希望,听说就是这位荣安县主救了昌玟帝姬! “县主若是能够帮草民申冤,草民愿意为县主马首是瞻!” “裴公子客气了,裴家到底是如何被流放的?” 一个月前 裴家的镖局,得了一笔生意,那便是帮着朝廷运一批兵器到琼州重兵驻扎之地。 当时,家里的老父亲,便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说是让他们暗中将这一批运送到琼州的兵器替换,会给裴家相应的好处! 怎奈,裴家老爷当下便拒绝了孙义成的提议,并且与裴清许说明,这一批兵器关乎着大雍朝的生死存亡,若是出了差错,万千将士便失去了护卫家国的利器! 生怕这一批货物出问题,裴清许还特地跟着走了这一趟镖。 意外的确没发生,但是回到丰都镇没多久,裴家便出事了! 有人去官府匿名举报,裴家旗号下的商铺,贩卖私盐! 且数量庞大! 裴家的男丁,皆是在睡梦当中,被带上枷锁镣铐,启程流放! 这速度快的,令他猝不及防! 裴清许原本第二日是要去心上人的家中,却没想到裴家遭此劫难! 这一路上,裴清许都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究其原因,他便想到了这件事! “草民觉得,第二是因为没有答应那些人的要求,他们才会蓄意报复!” “裴公子,我能看看那封信吗?” 裴清许迟疑,若不是听说了昌玟帝姬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轻易的相信秦妩! 能够帮助昌玟帝姬将青鸾公主一众狼子野心之辈铲除,想必这位县主,是大义之人! “那封信,是来自于京城之中的兵器司一位姓孙的都统!” 蔺远征思忖片刻:“是孙义成? 此人乃是荣国侯府上的二公子! 在兵器司任职! 据我所知,整个兵器司,也就这么一个姓孙的官员! 县主,你说给三公子写信的人会是孙义成吗?” 秦妩蹙眉,倘若这一封信,当真是出自孙义成之手,那这荣国侯府上,又藏了什么心思? 看样子,需得好好的调查一下这位荣国侯府上! 秦妩又与裴清许聊了许多,便更加确认,他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明月调查的很快,荣国侯府上,私底下与青鸾公主有交集! 这一次,青鸾公主被昌玟帝姬拉下马之后,平日里与他有私交的人,或多或少都深受其害! 与此同时,江南那边也来了消息。 秦妩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交代了云御安,一定要替她关注这简宁那边的一举一动! 果不其然—— 柳小敏生辰宴会这一日,简宁还是如常赴约! 原本,柳小敏想要设计陷害简宁失身与郑叙为,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又坏了名声,便也容不得她反抗了! 柳小敏爱慕裴清许,怎奈何裴清许的眼中,容不得旁的女子! 他心中就只有一个简宁! 柳小敏都快要嫉妒疯了,只能假意与简宁交好,这样才能有机会见到那个清冷矜贵的男! 只要简宁不干净了,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嫁入裴家了! 只可惜,早就有所防备的简宁,稍稍用了一些手段。 在客房当中,与郑叙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的人,就变成了柳小敏! 郑叙为得知了简宁与裴清许之间的事情,不由得怀恨在心,于是便借着青鸾公主的名义,修书一封,说了裴家的事! 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裴家的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的,那贩卖私盐的罪名,不过是欲加之罪! 秦妩怎么也没想到,青鸾公主倒台之后,那些曾经背靠着她做事的乌合之众,却依旧猖狂,逍遥法外! 秦妩对着明月道:“我写了一封信,给昌玟帝姬! 青鸾公主留下的余孽,依旧想要搞事情,我得让她老人家多多关注这件事!” 明月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却心中唏嘘:“这县主,还真是够滑头! 只要跟她沾点关系,就算是驴子,也得给安排点活干! 昌玟帝姬都敢指使,就连太上皇,都不敢如此造次! 普天之下,只怕也就他们县主独一份了!” 秦妩写好了信,塞入了信封,又用火漆封好,才交给了明月,让身边的暗卫送出去! 同时又拿出了另外一封信:“这一封信,是赔三公子亲笔写的,一定要交到简家大小姐手上!” “是,卑职明白!” 明月拿着两封信,揣入怀中,顺势道:“县主,咱们如今都到了灵州,您准备什么时候去见一见太上皇?” “从药王谷回来之后吧! 事儿太多,反而心绪不宁!” 明月也是见识过秦妩忙得跟陀螺似的,也就没再多问,转身去做事。 北风呼啸,大雪肆意飞扬,秦妩有一些惆怅的眼神,看着窗外层层叠叠的山峦。 肉眼可见的灵鹫山,绵延不绝的山脉上,挂满了终年不化的积雪。 也不知赫连夙近况如何! 原本,这一路上,他都迫切的想要见到赫连夙,可如今越来越近,她反倒踏实了几分。 仿佛是呼吸之间,就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 明月把需要送出去的信,交代好了,准备回客栈,路过一家点心铺子,便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甜香。 他站住脚步,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朝着那铺子走去。 “掌柜的,有杏仁儿酥吗?” “刚出锅的! 小伙子,这几日你都来买杏仁酥,可见家中的娘子是喜欢的! 还真是个心疼人的!” 明月只觉得脸颊一热,有些许不自然:“掌柜的说笑了,我还未成亲,这点心是给……家中姐姐买的!” 掌柜的说话间,已经用油纸包了半斤杏仁酥。 明月付了银子,怀揣着还热乎的杏仁酥,心中竟生了一种满足! 他回到了客栈,找了一圈,才找到了正在后厨,跟几位厨娘聊天侃大山的碧桃。 碧桃姐姐是个热络健谈,不管走到哪儿,都叽叽喳喳的,永远不愁没话题! 一开始,明月只觉得这小丫头聒噪,可如今,似是习惯了这般日子,只要有半日不听碧桃姐姐念叨,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第273章 我身体强壮,无不良嗜好 厨娘正在做晚饭,碧桃帮着她烧火,灶膛里的火光,把他原本粉嫩的脸颊,映照的红彤彤的。 明月的脑海之中,不由的闪过,卖糕点的掌柜的说的那一句“你家中娘子”! 明月的脸,又是一热。 碧桃也发现了站在门口处,有一些愣神的明月,随即绽开笑容,对着他招了招手:“明月,你来了,你快来看看,祝婶子做的这糯米糖糕,可好吃了!” 祝婶子笑着离开。 走到了明月身边的时候 ,还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颇有深意。 明月被祝婶子看到脸颊发热,却还是不受控制的朝着碧桃挪动脚步,平日里看惯了碧桃姐姐的一张苹果脸,如今,她在锅灶前,脸蛋红彤彤的模样,竟让他生了一种错觉。 碧桃姐姐若是日后成了他人妻,洗手做羹汤的模样,大抵是如此吧! 明月走到了灶台前,碧桃已经站起身来拿筷子,夹了一块糕,送到了他的唇边:“你尝尝,刚出锅的,又香又甜!” 明月脸色羞红,碧桃催促:“跟个呆子似的愣着做甚,赶紧尝尝呀! 除了我家小姐,我可懒得伺候人!” 明月俊逸的面皮上,泛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红,他微微弯腰,高大的身子靠近了碧桃,在那油滋滋,香喷喷的糖糕上咬了一口。 “甜吗?” “嗯,软糯香甜!” “对了,你找我有何事?” 明月从怀中掏出来了那还带着体温的杏仁酥,递到了碧桃面前:“上一次,碧桃姐姐没吃上的杏仁酥,今日凑巧遇见,还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碧桃眉眼弯弯,明月只觉得,她眼角处的弧度,都是撩人。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碧桃打开油纸包,捻了一块,还热乎着的杏仁。 小口小口慢慢品尝。 明月看着她,思忖片刻,还是将另外一个东西拿了出来。 “碧桃姐姐……这个给你……” 碧桃看见明月手中,有一个荷包,墨绿的颜色像是男士用。 那荷包的样式,十分朴素,连个花样子都没有。 “这是什么!” 明月的指尖都在颤,几次深呼吸之后才缓缓开口:“碧桃姐姐,我是从小就被家中爹娘,卖了入宫的! 得太上皇的照拂,才有今日这般光景! 我没多大能耐,就是个伺候人的暗卫,过的也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可…… 我身体强壮,无不良嗜好,碧桃姐姐…… 我想娶你回家,做我娘子……” 明月这一番,着实把碧桃吓得不轻,手里的杏仁酥,直接掉落下去! 明月眼疾手快,出手相当迅速,直接接住了那一块即将落地的杏仁酥。 有些话,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旦撕开个豁口,便拦都拦不住! 明月继续道:“碧桃姐姐,这里是我随着太上皇多年,积攒下来的私房钱! 全都交给你! 我知晓,我一暗卫,配不上碧桃姐姐,可我对你是真心的! 碧桃姐姐不必急着回答我,你好好的考虑! 若是你愿意与我做夫妻,等见到太上皇,我禀明一切! 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堂堂正正的,迎碧桃姐姐入门! 我姐姐不愿意,这些银钱,你也拿着傍身! 若是日后姐姐遇见了心动之人,这便是我随你的份子!” 明月不管不顾,噼里啪啦说完这一切,只丢下了一句:“姐姐好生考虑,三日后若是姐姐还不给我答复,我便死了心了!” 高大的汉子,说完这一番话,脸已经红得彻底。 随后捉住了碧桃纤细的手腕,极为强势的,把钱袋子,还有刚才捡起来的那一块杏仁酥,一并塞到了碧桃手里! 不顾碧桃的欲言又止,逃似的离开。 一出门,竟意外撞见了秦妩! 秦妩看着明月的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有一些担忧:“明月,你脸蛋红彤彤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月尴尬:“没……没事……” 明月似是落荒而逃,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如炬,盯着他的背影,脚底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 秦妩一头雾水的进了厨房,看着站在原地,呆若木鸡的碧桃:“明月怎么了?脸红通通的……” “小……小姐……你掐我一下!” 秦妩:这是什么要求! “你们一个两个的,到底是怎么了? 都跟丢了魂儿似的!” 碧桃自己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 疼—— 当夜,秦妩躺在床榻上,只听见碧桃唉声叹气。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你跟明月,你们二人这整个下午,都奇奇怪怪!” 往常,碧桃是个聒噪的,叽叽喳喳,今儿明显的安静了许多! “小姐,奴婢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 “不知道该如何说,那就实话实说!” 迟疑了许久,碧桃才把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与秦妩说明。 原本心里七上八下的秦妩,听到了这八卦,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是……我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 还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一无所知! 给我从实招来,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 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烛火,秦妩看的真切,碧桃那脸蛋儿,红的好似天边的云霞! 满是小女儿的娇羞。 “小姐,您净会说这些混话,取笑奴婢! 我与明月,日日在你眼皮子底下,可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今日,这呆子,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疯,对着奴婢说了这些话,弄得奴婢心里不舒服……” 秦妩盘上腿,一脸认真的道:“其实,明月为人很好,心地善良,心思缜密,对你又不错!” “奴婢知晓明月,人很好……” “那你不喜欢他?” 碧桃的脸颊,红似云霞:“奴婢也说不清,但是他出任务的时候,我会觉得揪心,看见他傻傻憨憨的在身边,便又觉得欢喜……” “那便是了! 心悦一人,便是见不着心慌,见着了感觉的满足! 你与明月,若是真的在一起,我也觉得高兴! 至少,我们姐妹二人日后,不必分离!” 碧桃惶恐:“小姐,奴婢怎么配……” “你怎么不配? 从小到大我们一同长大,我们二人情同姐妹,我说你配你,你就是配! 明月虽寡言,但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倘若你对他有意,那便给他一个机会,跟他试试! 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第274章 秦妩被敌军抓走了! 碧桃迟疑,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纠结:“奴婢还没想嫁人…… 我还想多陪小姐几年,等小姐成婚,有了孩儿……” 秦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的傻姑娘,等到那时,你早已人老珠黄,多好的小伙子,还一直等着你? 倘若你不喜欢明月,也就罢了! 可若是喜欢,那就勇敢去追,等什么等! 只是出嫁,又不是与我生离死别,只要你愿意,即便是你成婚了,日后我们也能在一处呀……” 碧桃听了秦妩的宽慰,鼻子发酸,眼圈通红。 “小姐……” 秦妩对着碧桃展开了双臂,碧桃扎进他她怀中,主仆二人紧紧的抱在一起。 “小姐……” “傻丫头,比起来你一直陪着我,我更希望 ,你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你知他养家辛苦,他知你喜怒哀乐! 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平安终老! 这才是你家小姐 最希望看到的场景!” “小姐……” 碧桃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翌日 蔺远征大清早,便急匆匆的来到了客栈:“县主,果然不出您所料,这矿上的兵器铸造,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出产铁矿与铸造的兵器相差至少两倍! 且—— 这些账簿也有问题!” 秦妩翻开账簿,蔺远征指着用朱色的毛笔,标注的地方:“这里显示,一年运输到朝廷里的铸箭,是三十万支! 可是跟开采的铁矿,对比差了至少三十万支! 账簿的问题,是裴三公子发现的! 我也暗中的走访了矿上的许多老人,那些心思缜密的,也能够粗略的计算出这矿上一年产出的量! 和上交给朝廷的,的确是对不上数! 而兵器司,只要仔细的针对便会发现其中猫腻! 除非——” “除非负责校对的那人是孙义成! 而孙义成,隶属于青鸾公主的党羽,与郑家交好,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极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些铸箭,已经给到了旁人手里!” 青鸾公主乃是荣王的亲妹妹! 这件事,绝对与荣王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情,蔺公子就不必再跟着掺和了! 此事涉及颇广,事关重大! 搞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如今,你只需在铁矿站稳脚跟,不要被王继和的人发现异常便可!” “是,县主!” 蔺远征离开之后,胖师傅和高师傅已经从郦州回来。 果然如秦妩所料! 荣王的确是囤养的人,在一处山坳里,大概有三万私兵! 胖师傅拿出了一枚箭头,交给秦妩:“这是那些私兵使用的弓箭!” 经过蔺远征鉴定,这箭头的确出自他所在的矿山! 秦妩便写了一封信,让人给文帝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随后对着胖师傅道:“胖师傅,如今情况有变,我暂时不能跟你回药王谷,我要先去一趟驻军营地! 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随你回药王谷好不好?” 胖师傅看得出来,这件事情,关乎重大,于是点了点头:“我和胖子一起护送你去驻地!” “不用,我身边有明月就足够了,倒是你们二人出来了,也有些日子,还是先回药王谷! 我这边的事情已处理完,马上就去药王谷!” 二人对视一眼,同意了秦妩的说辞。 秦妩不顾风雪,连夜启程。 边关驻地 赫连夙正在与几名副将商讨军事机密。 “三日前,景澜殿下手底下的人,也袭了边关外的柳家凹,造成了十余人重伤两人死亡!” “不仅如此,两日前,景澜殿下命人偷袭,想要烧毁我们的粮草! 幸亏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名副将,义愤填膺,赫连夙的眉头蹙紧。 “太上皇,大齐这般挑衅,咱们该如何是好!” 两军对战,大齐蛰伏了这么多日子,终是忍不住了! “太上皇,这一战,是迟早的事! 大齐在咱们头上,不断的蹦跶! 很明显的是在挑衅,就连烧咱们粮草这种下作事情,都做得出来! 咱们若是再不举兵,只怕是会让那大齐,气焰更加嚣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赫连夙坐在主帅的位置上,眸色幽深晦暗。 “太上皇,请您下决断吧!” 赫连夙思忖,最终站起身来,看向身边,一名肌肉虬结,长满络腮胡须的高大男子:“郭副将,我命你率人去到大齐的边城,突击那里负责守卫的侍卫! 二十人重伤,四人死亡! 并将死者的尸体,悬于城门之上! 大齐狡诈,将粮草分了四个地方存放! 章副将!” “卑职在!” “以你为首,分四支小队突击夜袭大齐的粮草!” “末将得令!” 众人得令分别散去,只是不知为何,赫连夙只觉得心中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秦妩等人越往北上 便越觉得寒冷凄凉。 通往晖城的路上,秦妩看见了路边的雪地,沾染了血色。 偶尔还能看见三五成群的难民,正在朝着晖城逃命! 偶尔可见的硝烟,那是经历过战争的迹象! 秦妩乔装打扮之后,换了一身男装,与明月等人骑马而行! 夜晚,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得在附近的一处小山村落脚。 黑暗中,明月敲响了其中一户农家的门。 一道苍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从屋子里面响起。 “谁呀!” 门缝打开了一小条。 “老伯,我们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城门已锁,可否求您收留一夜?”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里面的人将门重重地合上。 随后便是上门栓的声音。 “老人家,求你行行方便!”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平静的小山村里 ,忽然间有狗狂吠! 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人呐,救命啊 ,有大齐的土匪进了村子里! 大家赶紧逃啊!” 紧接着,众人便听见了,马蹄嗒嗒的声音,还有逐渐靠近的火光! 小小的村子,原本沉睡在寂静当中,却被这突兀的声音,彻底叫的被打乱! 秦妩还在恍惚,却见原本紧闭的屋门忽然间被打开,一名身形颤颤巍巍的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手中还拄着拐! “你们还在这愣着做甚,那大旗的土匪又来村子里了! 他们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柳家凹已经被他们袭击过,死伤了好多人! 赶紧逃命吧……” 话音未落,秦妩便看见有人骑着马,手中拿着火把,从村口飞奔而来! 秦妩黑眸一沉:“明月,赶紧命人带着村民们逃往安全的去!” 一声令下,随行而来的暗卫,立刻闪身出来,负责带着已经乱了阵脚的村民们逃往安全的去处!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茅草屋已经起了火,很快火势蔓延,宁静的小村庄陷入一片火海当中,鸡鸣狗叫 ,马蹄踏踏! 那些大齐的兵士,从村头扫到村,看见了村民们逃离的方向 ,便策马追来! 秦妩和明月,秦希聿三人,挡住了那些人的去路,为村民们逃跑,争取更多的时间! 高头大马之上的男人,身着银色铠甲,盯着眼前的三个男子! 其中一名模样清俊的少年,个子明显的比那二人矮了很多,很明显的,是个女的!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挡了老子的去路!” 说着,那人高举火把 ,看清楚了秦妩的容貌,脸上尽是淫邪之笑。 “大齐与大雍朝明明早就签订了和平共处的协议 ,为何你们还要滋生事端,草菅人命?” “少他妈的废话,把那些村民交出来,否则你们三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说着,那人一声令下,黑暗当中便窜出来了,好多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即便是几人都身手了得,却依旧寡不敌众,经历了几轮的消耗战过后 ,秦妩眼看着他们处于弱势,便对着明月道:“你带着希聿先走!” “县主,万万不可,太上皇让卑职,好好保护您,倘若您出了什么差池,卑职无颜面对太上皇……” “既然你听命于我,那便走! 一整个村子,百十条人命,若是不能护住她们,岂不是让大雍朝的百姓寒了心? 你们先走,还有机会去搬救兵! 否则我们全都要死在这!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她的眼神笃定,秦希聿拽了一把明月,声音沉了几分:“听我接的话,你去搬救兵! 我跟我姐一起同进退!” 明月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少年坚毅的眼神,只得趁着他们与大齐的兵士,厮杀成一团的时候离开! 秦妩与秦希聿最终寡不敌众,被人俘获! 他们二人被蒙上了黑色的头套,带入了一处山谷当中! 黑色的头套被摘下来,秦妩被丢在了一处山洞当 ,外面传来了男人淫邪的笑声! 随着那粗犷的汉子进了山,秦妩看清了来人。 堵在口中的帕子,被那人粗鲁的扯下来:“李副将,做的不错! 这小娘们,还真是个绝色! 本将军可是已经好几个月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了! 今儿定要好好的爽一爽! 之后,必然不会亏待兄弟们!” 山洞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秦妩只觉那些笑声刺耳,那些说的话,更是不堪入耳! 秦妩心中慌乱,只叹自己,怕是在劫难逃。 却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笑吧,只怕是不久之后,你就没日子笑了!” 秦妩的话,惹的那位邹将军,笑容戛然而止! “你这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 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老子玩够了你,就把你送给兄弟们! 本将军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还不敢不敢大放厥词!” 秦妩哼笑:“将军这些日子是否觉得下腹部发胀,运功动气的时候,会有刺痛感?” 邹将军表情一僵,这样子的情况,出现了,已经不止一日了! 军医看过,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这女人头一次见面,竟然能够精准的说出他身体的情况,邹将军有一些动容,看着秦妩,脸上淫邪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峻,防备:“休要胡说八道! 本将军才不是你说的那般……” 秦妩看着邹将军心虚的表情,继续道:“不仅如此,将军每次剧烈运动过后,便会觉得左下腹胀痛,甚至是有针扎之感! 严重之时痛不欲生,不仅如此,此番情况已经影响到了将军的男性雄风! 即便是心有余,确实长势力……” “住口!” 邹将军面色青白交加,摒退了身边的下属,山洞里就只剩下了他与秦妩二人。 邹将军的态度不再是方才的不恭,语气里却透着几分阴狠:“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是如何知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够治好将军的隐疾! 现在将军可以为我松绑了吗?” “不可能,你以为本将军是三岁的孩童? 被你哄的团团转!” 他可是听刘副将说了,他们是费了何等大的力气,才将这女人和她的同伙活捉! 秦妩一脸诚挚,锲而不舍:“不松绑也行! 将军虽说龙虎精神,可常年累月,在恶劣的环境之中生存,身体之中生了恶疾,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性命堪忧!” 邹将军虽心有余悸,却还是维持面上的冷静:“你这贱人,休要胡说八道! 本将军才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让本将军,放你一条生路,不是吗?” “小女子的确是存了私心,想让将军放我一条生路,可同样也是为了将军着想! 邹将军的威名远播,乃是英雄一般的人物,若是死于战场之上,那也算是名垂青史,可若死于这见不得人的顽疾,只怕还要被后人诟病……” “本将军才没有什么顽疾!” 秦妩喜上心头,却依旧维持胆怯卑微的形象。 “将军若是不信我说的,可自行查证! 将军可触及腹下五指,用力触压! 若是没有异常,小女子任由将军处置!” 邹将军心中生了疑惑,却还故作镇定道:“试就试! 本将军还怕你不成!” 说罢,邹将军便按照秦妩所指的方位,稍加用力按下去! 仿佛是触电一般,邹将军一声惨叫,浑身抽搐,倒在了地上,蜷成了一团! “啊——” 一声惨叫,守在外面的士兵,听得真切,快步进了山洞,来查看情况。 “将军,您没事吧?” 第275章 混淆视听 倒在地上的邹将军,冲着那冲进来的士兵,声嘶力竭的咆哮:“给老子滚出去!” 虽不知邹将军发生了何事,但被他训斥,那些侍卫便快速的撤离。 额头上沁着汗水,艰难地爬起来的邹将军,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秦妩,声音里没有了方才的趾高气昂:“本将军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他是个大老粗,这半年来身体里的异样,自己都能察觉到! 只是,数次请军医来诊脉,都查不出端倪,只说是精气充盈 ,却肾气不足。 想必是常年征战沙场,导致的亏虚! 可渐渐,邹将军发现,他那活儿,似乎也不太正常! 以前每每行军回府上,后院儿里都是他那几房姬妾,莺莺婉转,吟吟于耳。 生活可谓是蜜里调油,如鱼得水。 可这几次,基本上都是兵未动,而一泻千里! 他也没太在意。 直到今日 ,这被捉回来的俘虏,一言点破,邹将军才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他娶了几房姨娘,如今只有四个女儿,还未得个小子! 若是再得了这种不能言出口的病,邹家在他这儿,岂不是断子绝孙? “将军,我这手脚,被捆绑着好疼呀,能不能先松绑了,我再给您说说,您的病情!” 邹将军不动声色,秦妩眼眸微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这都被您的手下打服了,如今又在您的地界,想逃都逃不掉! 您该不会是害怕,我一小小女子……” 邹将军拔起长剑,空中一划,斩断了捆绑着秦妩手脚的粗麻绳。 她艰难的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邹将军低沉阴冷的声音,则从背后响起:“本将军已经给你松绑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秦妩回头,一脸严肃的对着邹将军道:“我能否给邹将军把个脉?” 邹将军迟疑片刻,还是将手腕,伸到了秦妩面前。 秦妩把脉,同时又趁机开启了空间的x光检测系统,认认真真的给他扫描,检查! 方才,秦妩也只是急中生智,粗略的一看,在他的肾部有阴影! 如今仔细一瞧,这邹将军的确是长了肾结石! 那些结石,密密麻麻的,数量之多,占据了邹将军肾部的大面积! 也难怪会影响他的男性功能! 秦妩道:“邹将军这病,想要治愈,倒也不难! 只不过,这过程十分的痛苦……” 秦妩说的十分严重,邹将军对他的这些言论,只信三分,七分作疑。 听完了秦妩的这些话,邹将军黑沉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大齐名医无数,都未曾有人发现,他的身体里长了东西! 这女人,虽说能够将他身体的症状说出一样,毕竟是敌国的俘虏,那话,也断然不能全信! 再说,他平时除了那方面有一些不行,偶尔会发生腰酸刺痛,还未曾出现秦妩所说的剧烈疼痛! 说不定,这丫头是诓骗他的! 邹将军让人严家看管秦妩,他则命人去了晖城之中,寻了数名郎中回来。 几人轮番检查下来,并未有一名郎中,说出与秦妩同样的说辞。 邹将军一颗悬着的心,才踏实了几分,看样子,这小俘虏是故意诓骗他! 不过是想要让他放她一条生路! 没想到,当天晚上,秦妩就被人从山洞之中,生拉硬拽的带出来! 秦妩被带进了一个营帐当中,还未进门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那声音,不是邹将军吗? 秦妩进门,却见邹将军,已经卸去身上的铠甲,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额头上冷汗岑岑,在数九寒天,硬是疼得出了一身冷汗。 秦妩:“将军犯病了?” 疼的红了一双眼的邹将军,看见秦妩,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你还愣在那作甚? 还不给本将军解除痛苦?” 秦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耸了耸肩:“将军不怕我对你下毒手,害死你?” 邹将军一噎,剧烈的疼痛,再一次从下腹处蔓延,不断地捶打着他的腰身 ,好似要将他的腰捶断! “哪里那么多的废话! 你若是不肯为本将治病,本将军便命人,将你丢去红帐! 我军中的侍卫,都多少日子没见过女人了,到时候你有没有命活着出来 ,便与本将军无关了!” 秦妩立即做出受了惊吓的模样:“将军息怒,我这就为您止痛!” 秦妩让人,将邹将军抬到了床榻上,扒光了上衣,随即她便从衣袖当中,拿出金针,开始给他施针止痛! 淬了麻醉剂的金针入穴 ,盏茶的功夫过后 ,痛得咣咣撞墙的邹将军,就安静下来。 秦妩看着男人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搁浅的鱼,自顾自道:“我早就说了,将军大人这身子,不发病是不发病,一发病则是要人命! 您偏不信!” 邹将军重重的喘息,犹如老牛:“你若治好了本将军的病,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秦妩才不相信,杀人如麻的邹将军 ,会说话言而有信。 不过他这一番折腾,倒是能够给她争取更多的时间。 “不瞒将军大人说,我并不是大雍朝的人,我本来想去郦州,去寻荣王殿下! 却不曾想半路遇见了将军的人,将我掳至此地!” 邹将军闻言,有一些诧异:“你是何人?” “我乃是落霞镇潘家的人! 这一次去到郦州,是给荣王运输一批物资……” 荣王与景澜殿下有私交,他在郦州那些见不得人的勾搭,作为景澜殿下的心腹,他自是知晓几分! 尤其是与潘家之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原本都是通过王继和走动的! 鲜少有人知道,潘家在荣王面前,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眼前这女子,说她是潘家的人! 邹将军似乎还不相信,却见眼前的女人,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枚印章,拿给邹将军看。 这枚印章,那是矿上的公章! 有此章,便足以证明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她的确是潘家的人! 是荣王的人! “将军不是外人,我也不与您藏着掖着! 眼前的局势,想必将军也很清楚! 荣王殿下还等着我这批兵器! 咱们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才好!” 秦妩在邹将军的眼睛之中,捕捉到了一丝动容,随后又继续投诚:“今日,我便可与将军医治,立杆见效!” 邹将军不假思索:“只要姑娘帮我治好了病,我便护送姑娘去到郦州!” 第276章 洗劫粮草,烧山 这一夜,邹将军只觉得昏昏沉沉,秦妩给他扎了针,他便陷入了昏迷当中。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都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这女人逼迫着灌水,下床去奔跑训练! 说是这样,有利于体内的异物排出来! 秦妩以监督为由,不顾寒冷 ,随着邹将军在整个山坳里跑了好几圈。 每一次邹将军小解,都疼得哭爹喊娘! 却真的在尿液当中,发现了大小不一的黑色石头! 于是, 对秦妩的信任,更是增了几分。 秦妩从俘虏到座上宾,不过是两夜的功夫! 监督着邹将军满山跑的同时,秦妩也摸清楚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乃是大旗军队的一处粮仓! 将粮食藏在这,易守难攻之处,可谓是十分的安全! 当天夜里,秦妩便听见了空间的提示音! 她的空间,历经了半个月,终于升级成功! 这一次的空间升级,仿佛是为了秦妩,量身定做的! 那便是拥有超大无限的储存空间! 秦妩盘算了一番,悄悄地将求救信号,释放出去! 只希望在这风雪之中,飞鹰卫能够看见信号! 来寻她! 与此同时,明月已经到了赫连夙的驻地! 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赫连夙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犹如阴云密布。 明月跪地,满脸愧疚之色:“卑职没有完成太上皇交派的任务,未能保护好县主的安全,还请太上皇责罚!” “起来吧,这事儿也不怨你!” 碧桃哭的红了一双:“太上皇,我家小姐被大齐的人掳走,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您赶紧派人去救我家小,奴婢求求您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阿妩的!” 赫连夙宽慰了碧桃,便让他先行回去休息! 风雪越来越大,赫连夙站在营帐当中,望着外面漫天雪花,心中十分沉重。 秦妩若是真的被大齐俘虏,这对他们偷袭,便有了一定的束缚性! “太上皇,有消息了!” 赫连夙看向来人,那人对着他行礼之后,便说明了情况。 “县主释放的求救信号, 在长白山! 长白山山势险峻,地势神秘,若是没有有经验的人,随着入山,只怕是要迷失在长白山当中! 大齐的军队选择了唯一的入口驻扎,这座山,便是易守难攻!” 赫连夙蹙眉:“让人去寻几名住在附近,进过山的猎户,我要去长白山!” 明月上前 ,跪在了赫连夙脚下:“太上皇万万不可! 如今,您乃是一军主帅,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众将士不可无首! 还是让卑职去吧,就算是拼了这一条命,卑职也要把县主,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赫连夙黑眸沉沉,犹如千年的寒潭。 “我知自己身上的责任,也知阿妩对我的重要! 所以,我会平安回来!” 说罢,赫连夙长腿一跨,便上了马! 黑色的身影和那匹红棕烈马,率领着一行精英暗卫,消失在了皑皑白雪当中! 赫连夙带着飞鹰卫里的精英,很快便来到了长白山脚下,在附近的村庄当中,寻了两名经验十足的猎户。 准备当天晚上,潜入山中,营救秦妩。 夜—— 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之后,长白山上的积雪又厚了一层! 即便是在山谷当中,也依旧能够听见外面的风雪,如鬼一般的嚎叫。 秦妩悄无声息的,将退了麻药的针,射入了守卫的皮肤当中,便去到了存放着粮食的山洞,将里面的所有粮食一扫而光! 连一粒米都不放! 这新升级的空间就是好,超大储存系统 ,满满两个大山洞的粮食放进去,都没有任何的波动! 秦妩心中欢喜,这几日,邹将军被折腾的不轻,随着他体内的结石逐渐排出,他的体力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这几日,邹将军脾气很差, 手底下的人 ,都尽量避开他! 免得被殃及池鱼! 这对于秦妩来说,是相当有益处! 将所有的粮食打扫干净之后,秦妩便拿出来了,从空间里, 用积分兑换的桐油,泼在了另一个山洞里。 那里面都是军需储备! 这景澜殿下,还真是个危机多端,竟然想得到,将粮草与军需分开储藏! 秦妩所在的长白山,是他最大的储存粮食地点! 若是烧了, 十分可惜! 很快,山上便火光冲天! 正行至半山腰的赫连夙,见到了山上浓烟滚滚,不觉心中一紧! 很快,便看见黑暗当中,有人从那狭长的道路上匆匆而下! 正是驻守在山中的邹将军! 赫连夙带着人,堵在长白山那唯一的出口,出来一个人,便活捉一个! 若是不出来,就只能被活活的烧死在山里! 再三权衡利弊之下,那些人宁可为俘虏,也不丢了一条命! 邹将军下山之时,浑身上下只穿着单薄的中衣,顺手还揪秦妩! 这可是荣王的人,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是在景澜殿下那边 ,也不好交代! 却没想到刚走出长白山,却被人一进门棍给打倒了! 秦妩脸上沾染着灰,脏兮兮的,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花猫! 看见了男人熟悉的身影, 只有了短暂的错愕,便朝着那温暖的怀抱飞奔而去! 赫连夙几步迎上来,将人揽入怀中! 秦妩过分纤细柔弱的身,被他包裹在了怀中,宽大厚实的斗篷,严严实实的将她包裹! 赫连夙只觉得秦妩身上,夹杂着凉气,被漫天寒意裹着。 仿佛快要冻僵了! 秦妩只觉得眼眶有一些潮湿 ,是久别重逢之后的激动与欣喜,她的声音,都在发颤,不知是冻的,还是太过激动。 “你怎么来了,军中哪能无人? 你太任性了……” 赫连夙紧紧的拥着她,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折断,将她彻底的嵌进身体。 “都是我不好,让你遇见了危险…… 别怕,阿妩,有我在呢……” 秦妩轻轻地点头,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在他胸前磨蹭:“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不管我遇见什么样的危险,你都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两人站在冰天雪地当中 ,周围的吵闹声也在此刻万籁俱静。 赫连夙将这里的烂摊子交给了随行而来的飞鹰未处理,他则带着秦妩 ,跨上了马背。 “抱紧我!” 男人的声线,低沉嘶哑,秦妩许久未曾听过 ,如今再次听,依旧会被他好听的声音蛊惑。 下意识的伸出手,紧紧的攀住赫连夙的脖子! 第277章 阿夙,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马儿一路狂奔,马蹄哒哒。 秦妩的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 斗篷隔绝了外面的寒意,她能够听见 呼呼的风声,还有男人如同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赫连夙的马匹,乃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也不足为奇! 他们仅用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回到了军中驻地! 赫连夙将秦妩,暂时安顿在了一个温暖营帐当中,便着开始召集手底下的副将,商讨了偷袭大齐之事! 四支队伍,同时出击。 按照之前商议好的计划,确定了作战方案之后,几名副将便率领着各自的兄弟,离开军营! 秦妩与碧桃见面之后,便看见了小丫头 ,那一双肿成核桃似的眼睛。 秦妩好一番安抚 ,碧桃才肯松开她的手。 有人掀开门帘,主仆二人同时望去,便看见了,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进入了营帐当中。 男人身上夹裹着一股凛冽寒风,站在门口搓了搓手,脱掉了散发着寒气的斗篷,才来到了秦妩面前。 俊逸的面孔,比起来当初在京城的时候 ,略多了几分风霜。 却依旧难掩矜贵雍容。 他的下巴上,有一层青色的胡渣,眼中,更是蒙着一层血丝。 看样子,是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秦妩脸上的脏污,已经擦去,身上却依旧是那穿了几日的衣裳! 看着又狼狈,又可怜。 赫连夙大步走到秦妩面前,眼中的心疼与急切,藏都藏不住。 碧桃虽然还想与她家小姐多说几句体己话,想到了太上皇与小姐,已经数月未见,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于是便对着二人,伏了伏身,退出了营帐。 营帐当中 ,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赫连夙一改人前的举止端方,淡定从容。 倏然伸手,将秦妩牢牢的拥入怀中。 秦妩还未反应过来,便感受到了男人,带着压迫性的气息,混合着松木凛冽的香气,席卷全身。 赫连夙强势的吻了下来,带着数月的思念,冰凉的唇瓣落在了秦妩那因为错愕,微微轻启的红唇之上。 秦妩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 ,吓了一跳,很快便反应过来,本能的伸手,圈住了他劲瘦的腰身,欢喜的回应。 却不曾想,赫连夙只是浅尝辄止,便微微喘息的,离开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对不起! 阿妩,是我太过举止轻浮,吓到你了……” 秦妩看着男人的眼中满眼的克制,嘴角不由的上扬,大胆的将他腰上的手,往上移,勾住了他的脖子 ,轻轻往下压。 “没必要道歉的,因为我跟你一样……” 两颗想要靠近的心,冲破了世俗的约束,赫连夙用最大的热情,回应着对她分外主动的人。 一吻过后,帐篷里的温度,节节攀升,旖旎的气息,荡漾开来。 秦妩充斥着水雾的双眸当中 ,眼神迷离,十足的勾人。 赫连夙好几次深呼吸,才将心头的躁郁压下去。 “乖,别乱动了! 我怕伤着你!” 秦妩在他的脖颈之间,吹着热气,吭吭唧唧。 “赫连夙,咱们数月未见,你都不想我的吗?” “想 ! 等这一场战事结束之后,我便回去娶你! 到时候,我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做我名正言顺的太上皇妃! 阿妩,别急,再等等!” 秦妩抿唇,落入视线的便是赫连夙青筋绷起的脖子,还有性感迷人的喉结。 她又不是什么封建余孽,两情相悦之人,亲亲抱抱举高高,是人之常情,是精神交流! 这有何不可? 只可惜,赫连夙太过于正人君子,只不过是亲了亲,这人脸红脖子粗! 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竟然如此纯情! 秦妩没有继续逗弄他,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赫连夙的声音,依旧有一些低沉嘶哑。 随后,反手握住秦妩纤细的手指,与之十指相扣。 “嗯!” 走出帐篷,已是傍晚。 连日来的暴雪,终于停下来,大风也在傍晚停了下来。 到处白皑皑的一片,秦妩根本分辨不出哪里是路! 汗血宝马却能在这一片白茫茫当中,一路狂奔,游刃有余,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他们才到了一处隐秘的小山坳里。 周围的雪,将夜晚也照的平添了几分亮光。 赫连夙拉着秦妩的手,踩在雪地上 ,发出咔嚓咔嚓的脚步声。 秦妩心中有一些恐惧,晚上的野外,总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秦妩一言不发,周围只能听见,他们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声音,还有偶尔被雪压断的树枝,发出的声响。 赫连夙手里举着火把,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了一处小山谷。 巨大的鹅卵石后方,一股热气,不断的往上升腾,秦妩嗅到了空气中有一股硫磺的味道! 顿时眼前一亮,随即松开了赫连夙的手! “温泉! 这里竟然有温泉!” 秦妩的声音里,透着欣喜,犹如兴奋的孩童,她蹲在温泉边的一块青石上,伸手去碰触那氤氲冒着热气的水! 温热的水,被她撩拨着,重新落入温泉当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秦妩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又被邹将军带进山里几日,浑身上下都觉得脏兮兮的,不自在。 “我也是偶然间才发现,这山坳里别有洞天! 你可在这里沐浴,清洗,我去帮你守着!” 说着,赫连夙背过身去,就要往不远处的一处大石头处走。 “这里是三国交界的地方,我们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有我在,你怕什么!” 冰天雪地,任谁也不会想得到,这里有温泉! 秦妩内心在做斗争! 这天,黑咕隆咚的~ “你就在那儿! 别走太远,天太黑了! 我怕!” 赫连夙顿住脚步,站在距离温泉十几步开外的地方。 秦妩迟疑,却还是褪去了身上,几日未换的衣裳,凉意瞬间袭来,秦妩想也没想变,一头扎进了温热的泉水当中! 舒适的温度,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疲惫与寒意。 秦妩只觉得浑身舒适,发出了一声轻喟:“太上皇还真是会享受,竟能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黑暗的环境当中,赫连夙的听觉,十分敏锐,听着秦妩对他的夸奖,竟然觉得脸上,有一抹温热攀升。 “你喜欢便好!” 秦妩抿唇,唇角上勾起一抹弧度。 “阿夙,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第278章 你又不是和尚,什么非礼勿视 赫连夙依旧相当君子的,背对她:“什么东西?” 秦妩道:“我这一次,路过了落霞镇,在那给你带了些好东西!” 落霞镇? 想到了阿妩飞鸽传书中提及的事情,赫连夙一颗心,狂跳不止,声音都有一些颤抖,他惊喜的回头:“阿妩,你说的可是兵器?” 入目的,竟然是秦妩雪白一片的肌肤! 赫连夙的眼睛,瞬间都看直了! 两人四目相对,秦妩没想到,赫连夙会突然间回头,脚底下一滑,整个身子一歪。 脚底下便失去了平衡! 看着她的身体,倾斜着没入水中,赫连夙顿时心中一紧,紧接着,便看见了秦妩在水中浮沉,扑腾着,呛了水的场景! 此时此刻的赫连夙,已经来不及多想,长腿阔步,一边撕扯着,脱着身上的外袍,快速的朝着温泉奔跑。 “救命……咕噜噜……” 扑通一声—— 温泉里,炸出了一道不小的水花! 赫连夙的身姿,犹如蛟龙,在水中,快速的朝着秦妩靠近! 秦妩脚下不稳,本想要挣扎着调整重心,却没想到,脚下被水草缠住,身体彻底的失了平衡,失重感让她心生恐慌 ,开始在水中胡乱的扑腾! 直到她看见,赫连夙矫健的身姿,朝着他快速的游过来! 赫连夙的大掌,探入水中,去摸索秦妩的手臂,却意外碰触到了不该碰触的地方! 滑不溜秋~ 又软又弹…… 吓得他赶紧松开。 再一次尝试,赫连夙才捉住了秦妩的胳膊,另外一只手也顺势揽住了她的腰。 秦妩的咳嗽,在山谷里回荡。 “咳咳咳……” 赫连夙抱着秦妩,二人的身体,泡在水中,严丝合缝的亲密贴合着。 秦妩剧烈的咳嗽,许久才渐渐的平复,男人宽厚带着薄茧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帮她顺气。 秦妩终于缓过来,脚底下轻轻踢着:“我的脚,被水草缠住了……” 赫连夙弯腰,手臂没入水中,一只手摸索到了秦妩的脚踝处,小心翼翼的帮着她,把缠在脚踝上的水草,摘除下来! 再一次浮出水面,秦妩的双手重新搂住了他的脖子,借着他的身体寻求平衡。 两人的身体,隔着一层湿透了的布料,紧密的贴合着。 赫连夙的肌肉紧绷,呼吸瞬间沉了几分。 “阿妩…… 我松开你,你能自己站住吗?” 秦妩的手,原本在赫连夙线条流畅的胸肌上,轻轻的摩挲着,无论是手感,还是力量,都是堪称完美的! 被水草缠住脚踝,的确是个意外,碰触到赫连夙堪比男模的完美身材,秦妩生了不该有的想法! 他们都坦诚相待了,若再不发生点什么 ,是不是真的说不过去了? 秦妩的灵魂,是来自异世,对于这种事,只以为是情之所至,水到渠成! 秦妩的睑瞳清澈,盯着男人紧张的脸庞,幽幽道:“我是鬼吗? 怎么你吓成这副模样?” “非礼勿视…… 阿妩……” 秦妩嗤笑,莲藕似的手臂,依旧勾缠着他的脖颈,带着几分勾人,始终不肯松开:“你又不是和尚,什么非礼勿视! 阿夙,我们数月未见,你就不想我? 你这样冷冰冰的,庄重自持,让我觉得,我很没有魅力……” 秦妩一双无辜澄澈的水眸,在一片漆黑当中,比身边的泉水还要清澈。 赫连夙承认,她蛊惑他,让他无法自拔拼命的想要将她融入骨血,他拼命的隐忍克制。 只想做一个正人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水里的小手,开始不安分的游走。 他粗着嗓音,低沉的喘息:“你……别闹…… 让我抱抱你……” 秦妩不死心,勾着他的脖子,纠缠着吻他的脖颈,好似非要将这一把火点起来! 温泉里的水,随着两人纠缠的动作,开始波涛汹涌。 赫连夙浑身的肌肉紧绷,死死的锢着她纤细的腰身,二人在水中纠缠着,热吻着。 彼此的呼吸交融。 秦妩视线迷离的,看着即将崩溃的男人,勇敢的对视上赫连夙犹如兽类隐忍的那一双眸子。 最终,赫连夙还是推开了秦妩,保存着尚有的一丝理智,将她带到了岸边,随后自己上了岸。 背对着秦妩。 秦妩脸颊滚烫,有一些茫然的望着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的背影。 心中的错愕陡然上升。 这—— 都没有破戒?! 赫连夙,你到底是端着正人君子的架子,还是身患隐疾? 若真是如此,秦妩想到了以后的日子,竟觉得有几分心酸! 她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 ,看上去萎靡不振。 也没心思继续泡温泉,匆匆洗浴过后,穿上了赫连夙为他准备的衣物,来到了他面前。 赫连夙的面上依旧带着一层薄薄的红晕,却还是佯装镇定,将臂弯上的一条白色斗篷,披在了秦妩的肩膀上。 白色的狐裘皮毛,毛绒绒的领子,柔软顺滑。 秦妩沐浴过后,白瓷如玉一般的肌肤映衬在其中,更添了几分娇柔。 银白月光下,赫连夙小心翼翼的将帽子,给秦妩戴好 ,忍不住一颗心狂跳 。 好想亲亲阿妩,好想抱抱阿妩! 赫连夙极力的克制,生怕自己表现的像一个登徒子,吓坏了眼前的小人。 秦妩见赫连夙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心中更是起疑。 她不够美吗? 身材不够好吗? 为何赫连夙见着她,除了亲亲抱抱之外,其他都亲昵举止,都不曾有! 甚至不敢越雷池半步? 联想到赫连夙孑然一身多年,心中的念头更是笃定了几分! 太上皇洁身自好多年的传闻 ,难道只是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太上皇那方面有问题? 他有隐疾? 心中如此想着,秦妩愈发的 ,想要证明自己的猜测! 趁着赫连夙,为她整理斗篷的空当,秦妩凑上前去,想要吻赫连夙的脸颊。 赫连夙本能的侧脸,竟然躲避开了秦妩的亲吻! 随即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 ,有一些尴尬道:“阿妩,你这是做甚?” 秦妩不死心,眨巴着一双明眸:“我想亲亲你……” 赫连夙脸上的绯红,浓郁了几分,好似被调戏的良家小媳妇,他别开脸,手指却灵巧的在秦妩的脖颈处,将斗篷的系带,打了个蝴蝶结。 “别闹,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第279章 景澜殿下暴怒 回来的路上,秦妩一言不发,也不愿意搭理赫连夙。 汗血宝马在距离军营,不足一里地的地方,开始停止了奔跑,放慢了回军营的速度。 赫连夙感受到怀里的人,过分安静,几次低头,却只能看见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阿妩—— 好像生气了? 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亲亲? 还是别的? 好几次赫连夙想要说些什么,这小丫头的头,几乎快要扎进了胸腔,好似受了打击的模样! 直到回到了军营。 赫连夙将秦妩,送到了营帐。 秦妩坐在榻上,帐篷里点着炭火,暖呼呼的,赫连夙拿过来了一条棉巾,站在秦妩的身边,动作轻柔的帮她擦拭湿发。 秦妩的目光,盯着碳盆里跳动的火焰,正在出神。 许久,耳畔响起了男人幽幽叹息声:“阿妩,我惹你不高兴了?” 秦妩抬起头,便看见了赫连夙小心翼翼的模样。 顿时有一些心疼。 秦妩捉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他为她擦拭头发的动作,声音依旧温柔:“阿夙,你别想太多! 我知道,如今你是特殊时期,有些事情,我能理解!” 赫连夙感动,小丫头终是知道了他的用心良苦! “你能明白,自是最好……” “我懂,我都懂! 阿夙,我会陪着你,等你凯旋归来,有什么困难,咱们一同面对!” 秦妩的语气笃定,赫连夙只以为,秦妩说的一起面对,是面对着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可能会遇见的困难! 却不曾想,此时此刻,他们二人鸡同鸭讲! 说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话题! “阿妩,我会努力的!” 秦妩心酸:我也会努力帮你研制药方,调理身体! 除非你是天阉之人! 否则,我一定想办法,帮你重振男人雄风的! 秦妩抱着赫连夙的腰,默默的给他鼓励。 这一夜,秦妩抓着赫连夙的手掌,睡得并不这么踏实,时而蹙眉,时而低声呓语。 仿佛是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待秦妩安然入睡之后,赫连夙才起身,来到了另外一处营帐。 此时,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他正在等待着,前方传来的消息! 将近天亮之际,他便听见了一声惊呼:“报—— 启禀太上皇,卑职率领兄弟们烧了大齐的一处粮仓! 兄弟们平安归来,无一伤亡!” “报——” “报——” …… 按照他们之前商议的作战计划,大雍朝偷袭成功 ,不仅烧毁了大齐的三个粮仓,最主要的,是长白山里的第四个粮仓! 那里,绝对是大齐军队的后备粮仓! 几个粮仓,接二连三地被烧毁,消息传到了景澜殿下的耳朵里,他颇为震惊,许久才反应过来,随即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赫连夙,好一个奸诈小人! 竟然连烧毁粮仓,这么下作的举动,都能做得出来! 亏他还是大雍朝的太上皇,不过是鸡鸣狗盗之辈!” 景澜殿下骂骂咧咧,早就把他先让人去烧毁对方的粮仓,挑起事端这件事,抛之脑后! 说白了,赫连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殿下息怒! 即便是粮仓被烧毁,朝廷当中也有充足的粮草供给! 回鹘汗国的太子殿下,不是早就与咱们达成了合作,准备与大齐一同攻打大雍朝?” 不提起洛君南还好,提起来洛君南,景澜殿下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这洛君南,也不知在搞什么鬼! 他给本殿下写信,说是如今是攻打大雍朝最好的时机! 如今本殿下与赫连夙两两对战已经几个月,他那边依旧是杳无音讯! 这该死的瘟货,该不会是想着摆本殿下一道吧?” “殿下前几日让人去烧了大雍朝的粮草,又去边城挑衅,倘若那赫连夙还是静观其变,便就说明,大雍朝并不想开战! 只是被逼到了份上! 毕竟,大雍朝这几年的局势,咱们心知肚明! 就算是开战,咱们也不怕! 且不说洛君南答应了与咱们一同攻打大雍朝! 实在不行,还有郦州的荣王,可以与咱们理应外合!” 景澜殿下微微眯起眼 眸,明明长相俊美的五官 ,却因为他眯起眼睛的动作,而十足的危险。 被下属这般安抚,景澜殿下心中的郁气,才消散了几分。 “来人,赶紧命人去一趟长白山,让邹将军将备用粮草运输到前线!” “是,殿下!” 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了一声惊叫:“不好了,殿下! 回鹘汗国那边的探子来报,边境之处,有一波队伍正在朝咱们这边行进!” 景澜殿下一喜:“是洛君南的援军到了?” 前来禀告的士兵,脸色难看,欲言又止。 “吞吞吐吐做甚,到底是何情况? 说来便是!” “启禀殿下,回鹘汗国的兵士,一路上斩杀了不少我们大齐的人,看样子,并不是来援助大齐的! 倒像是大雍朝的援兵!” 景澜殿下蹙眉,眼中的狠厉尽现,他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什么? 你再说一遍!” 只见那人战战兢兢,却还是把刚才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景澜殿下的脸色,阴沉如玄铁,瞬间明白了什么:“怪不得这些日子,联系不到洛君南! 原来,他反水了,转头投靠大雍朝!” 怪不得将大齐的军队,骗到了边境,却一直联系不到! 原来,洛君南早就已经做了墙头草! 景澜殿下以为胜券在握 ,想着以消耗,消耗掉大雍朝的军需,如今看来,洛君南传给他的那些信息,不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殿下,若是回鹘汗国真的与大雍朝结盟,此刻咱们大齐便是前后树敌! 局势紧张!” 正在景澜殿下心慌意乱之时,外面又有人急匆匆的进了帐篷:“报—— 启禀殿下,邹将军那边出事了!” 景澜殿下心中,忽地生了不好的预感,额头上的青筋,瞬间崩溃:“邹将军怎么了?” “昨日,长白山中忽然起了大火,我军的粮草与军需,全部被烧毁! 驻扎在长白山的邹将军被大雍朝活捉! 就连邹将军手底下兄弟们,也无一幸免!” 景澜殿下勃然大怒,一怒之下,抽出身上的配刀,直接砍下了前来禀告士兵的头颅! 鲜血喷洒在地上,一颗头颅瞬间落! 景澜殿下眼神阴鸷:“该死的赫连夙! 该死的洛君南! 这二人狼狈为奸,竟然敢摆了本殿下一道!” 帐篷内的众人,皆噤若寒蝉。 景澜殿下声音冷冽:“都给本王滚!!!” 第280章 军中出事 “是! 殿下!” 众人吓得不敢喘息,个个噤若寒蝉,离开之前还不忘记,动作麻利地,处理了地上的尸体急速的退出了帐。 营帐当中就只剩下了景澜殿下和他身边的亲卫。 景澜殿下颓废的坐在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息,手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青筋暴露:“赫连夙,洛君南,很好!” 他们二人竟然联合起来,摆了他一道! 很好! 这个仇,他暂且记一下了! “殿下息怒,这洛君南,本就是个墙头草! 他又是个没脑子的好色之徒,能够被赫连夙所用,也是情理之中! 殿下息怒!” 说话的人,是一名在景澜殿下身边,贴身伺候的亲卫! 不过细看,那一名士兵,身材娇小,皮肤不是一般汉子那样黝黑,粗糙,反而如同温润的羊脂玉。 仔细看,竟然是一名女子! 景澜殿下看向那女子,眼底里的愠怒未散,情绪倒是平复了几分。 “哦?!” 说着,景澜殿下对着那模样清秀的士兵,招了招手。 李长乐上前,黝黑的瞳孔当中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大胆的跨坐在了景澜殿下的腿上。 轻轻地磨蹭。 “殿下,就算是那洛君南背叛了您,又如何? 您手上还有一利器,能够制约着所有的人! 殿下又有何惧!” 景澜殿下的眸色,瞬间明亮:“长乐,你说的是……” “殿下忘记了我干爹? 前几日,我才与干爹通过信,他最近也来到了边关!” “万岐道长竟也到了边关?” “师傅去了药王谷,只是为了给皇上寻求长生不老之药! 殿下,干爹说他最近又研制了一种火器! 这火器,若是能运用到战场之上,便是所向披靡的! 只要我说服干爹,让他将这火气的制造交给您,就算是大雍朝与回鹘汗国联合起来,也都不是您的对手!” 说着 ,李长乐的眼神,竟然变得柔媚,主动的开始宽衣解带。 白皙的身子,暴露在空气当中,李长乐的手,也顺势探入景澜殿下的衣襟,开始撩拨。 “殿下不必焦心! 您是大齐的气运之子,更是帝星! 整个大齐是您的! 天下也是您的!” 李长乐的一番恭维,让景澜太子觉得舒心不少。 说实话,当初的李长乐爬上他的榻,当晚他对李长乐,并没有食髓知味! 而是后来 ,在她三番两次的献计之下,父皇对他越发刮目相看,甚至是策立他为储君! 景澜殿下这才知晓,这女人的厉害之处! 不管是床笫之间,还是在运筹帷幄的大事小事上,李长乐好似总能帮助他! 渐渐的,景澜殿下便对这个护国将军府上的庶女,另眼相看! 只要能够助他,顺利登上帝位,嫡庶又有何妨? 很快,帐篷上,便映出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形。 沉重的呼吸声隐隐传来,外面守着的侍卫,不自觉的红了耳朵。 大齐军队从原先的大军压境,到撤退二十里,不过用了半日的功夫! 赫连夙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脸上荡漾着喜色。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是快哉! 大齐的粮草,被咱们烧毁 ,只怕这一次,景澜殿下要老实上几日!” “太上皇,咱们此时可否乘胜追击! 洛君南的五万大军在手,景澜殿下必然会认为,回鹘汗国与大雍朝联手! 只怕此刻,君心早就乱了!” “就是 ,太上皇,咱们此刻,要不要乘胜追击?” 赫连夙凝眉:“不追! 景澜殿下不管是带兵前进,还是带兵后撤,都未曾踏上大雍朝的国土,没有当面宣战! 互烧粮草这种事,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若是两岸军交战,兵戎相向 ,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如今,他们没有了粮草 ,若是单纯的消耗战,他们也毫无胜算!” 若是能够不浪费一兵一卒,平息这场战,也是大雍朝的福祉! 清风进门,对着赫连夙道:“太上皇,县主带来的兵器,卑职已经令人清点过了! 长剑五百,长矛叁仟贰佰! 盾牌六千,铸箭二十万支……” 听着清风的汇报,赫连夙的眸子里,尽是欣喜之色! 秦妩不是个傻的,在进入了落霞镇之后,便暗中寻找了昌玟帝姬的亲信,将空间当中存放的兵器拿出来,让他们带人运送到赫连夙的驻地! 至于那些粮草,秦妩也早有打算,她早就在驻军周围的山头,考察过地形,将粮草藏在了某一处山洞! 随后便跟赫连夙说 在邹将军那里,得到密报,说是粮草藏在了此地! 秦妩这一遭来边境,不仅带来了兵器 ,还有充足的粮草! 这件事情,早在军中传开! 人人都说荣安县主乃是福星! 即便是如此, 听见了清风的汇报,赫连夙还是有片刻的怔愣。 她的阿妩 ,竟然这般厉害?! 几名副将听闻这消息, 顿时欢喜的不得了!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传来了一阵躁动。 众人起身,随着赫连夙,来到了营帐外面。 “不好了,太上皇,兄弟们自从午饭过后,便有人开始出现腹痛腹泻! 如今有人竟然吐了血,甚至是昏迷了……” “军医可在?” “军医和县主都已经赶过去了……” 赫连夙为首,疾步匆匆的朝着那些士兵们居住的帐篷走去。 还未进帐篷,便听见里面,传来痛苦的哀嚎声。 有担架抬着一具尸体,从帐篷里面出来! 赫连夙看见那尸体的脸上布满了血,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死不瞑目! 赫连夙心中悸动,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涌上心头,他缓缓地伸出手,覆盖在了那一名士兵的双眼上。 “将尸体抬下去,好生安葬!” “是,太上皇!” “登记造册,上报朝廷 ,他战死沙场是大雍朝的英雄!” 众人心中难受。 却见,接二连三的,又有尸体被抬出帐篷外! 驻地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赫连夙进了帐篷里,便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秦妩与驻地的军医,给那些士兵施针,治疗! 第281章 我们是一对,怕什么风言风语? “阿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妩抬起头,她用衣袖,蹭了蹭额头上满布的汗水,声音凝重道:“他们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 赫连夙蹙眉,随即唤来了明月:“你去驻地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 “是!” 明月急匆匆的出去,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才回来:“回禀太上皇,除了他们几人,目前军营当中,还未有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 秦妩道:“若是食物之中有人投毒,此时军营当中早就应该乱了阵脚! 而军营当中,只有这几人中毒……” “章副将,这几人的身份你可调查清了? 他们几人共同出入过的地界,调查了吗?” “是! 太上皇,这几人是昨天夜里守夜的!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都是昨夜的守夜人? 秦妩蹙眉,小心翼翼的,将一人身上的金针拔下来。 那人长出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脸色苍白,嘴唇都是青紫的。 “你醒了!” 秦妩眼中透着欣喜:“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疼……” 那人幽幽的,吐出了一个字,秦妩急着问道:“你们几人全都中了毒,昨天夜里是你们负责守夜的,你仔细想想 ,你们可做了什么?” 那人气若游丝,却还是仔细的想了起来:“昨夜……都说厨上烧的菜咸了,我们几人守夜之时口渴万分,刘二小……便去河中打了水…… 我们几人都喝了那河中的水……” 秦都喝了河水? 秦妩蹙眉,驻地附近,只有一条河流 ,下游便是一个巨大的坑! 大雍朝军队当中的饮用水,全都是取自淝水河! 由于天寒地冻,军中基本上都是隔几日,取一次水! 这几人,直接取了淝水河里的水,喝了之后便发生了中毒迹象! 难道是有人,在他们的水源当中投毒? 如此想着 ,秦妩便将这些已经解毒后,勉强留下一条性命的士兵,交给了军医照顾 ,她则起身朝着外面走。 赫连夙随着她,一同离开了军中,二人来到了驻军营地的水源处。 秦妩用器皿取了水,随即以金针试毒! 果然—— 那水中含有剧毒! 秦妩蹙眉,幸亏军中储存了一些水! 否则他们若是又取了淝水河的河水,只怕此时,大雍朝的军队,都已是尸横遍野! 不幸之中的万幸,便是那几个守夜的侍卫喝了水,中了毒,才会被发现! 秦妩心生恶寒,二人随着溪流一路往上,每隔数米,便检查! 那水源的源头,竟然有一个石头压着的布包! 里面竟然是剧毒之物! 秦妩将那东西,收了起来! 随后便对着赫连夙道:“走吧,咱们回去!” 赫连夙回到军中,便传令下去,他们日常用的水源,已经被人投毒! 禁止军中再去取水! 没有了水源,该如何生存? 赫连夙看着周围的皑皑白雪,心生一计,对着身边的张副将道:“今日起,让兄弟们去深山当中取雪烧水! 那淝水河里的水,断然是不能再碰了!” “是! 太上皇!” 至于是何人投毒,不用猜,能想出来如此下作的法子,必然是景澜殿下! 此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上一次偷袭的事,大齐吃了哑巴亏,他自然心生怨恨! 没想到,连投毒这种下作手段,都能用得出来! 赫连夙的眸色,冷了几分。 “你在想什么!” 秦妩见赫连夙的脸色,阴沉晦暗,满眼担忧。 赫连夙摇了摇头:“投毒这种事有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景澜就是个疯子,这一场战事,明明可以避免,可是为了赢得皇位,做出业绩,他不顾两朝之前签订的和平条款,主动加入战争,若是将来 ,此人为大齐帝王,大齐的百姓,恐怕就要遭殃了!” “若投毒之事,真的是此人所为,那景澜殿下的确是心思歹毒,心狠手辣! 只是如今,他投毒不成,景澜殿下必然会有后手!” 赫连夙看向秦妩:“阿妩,你想说什么?” 秦妩有些担心的道:“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投毒之事,有可能我们看见的,是浮于表象,事实根本不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不过,那几名中毒尚浅的兄弟,已经脱离了危险! 你也可以安心一些!” “嗯,军中我已经让人时刻戒备着!” 秦妩点了点头。 心中的不安,也不知是为何。 夜幕降临 碧桃营帐外面转,有一些忐忑。 清风出来,刚好撞见碧桃,随即眉开眼笑:“碧桃姐姐,你找我?” 碧桃表情一顿,懒得搭理清风,继续站在远处。 “碧桃姐姐,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有没有想念我?” “清风护卫,你烦不烦! 你是个大老爷们儿没事儿,总追在一个女人屁股后面,问人家吃的好不好? 睡的好不好! 你这样,会招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 我对碧桃姐姐,可是一片赤诚之心! 我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看见呢!” 碧桃白了他一眼:“全天下的人看见? 清风护卫,你可不要做那些,毁我名节的事!” “碧桃姐姐,我哪能干那种事儿! 就是…… 我喜欢碧桃姐姐,碧桃姐姐……” 清风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黑暗当中,有人揪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拽的后退了好几步! 清风急眼了:“哪个不睁眼的……” 话音未落,便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冷着一张死人脸的明月! 明月走到了他与碧桃中间,阻隔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声音清冷的道:“没事离碧桃姐姐远一点! 你这样纠缠于她,会坏了她的名声!” 说罢,明月不理会清风,看向碧桃的时候,眼中掺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 “碧桃姐姐你找我?” “嗯! 我听小姐说,军中有人中了毒,我担心你,便从小姐那,讨来了几粒解毒药丸,给你送过来……” 说着,碧桃将一只小瓷瓶,递到了明月面前。 “碧桃姐姐有心了!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清风气呼呼:“我也去送!” 明月冷着脸,看向跃跃欲试的清风,冷声道:“忘记我跟你说的话? 跟碧桃姐姐划清界限,免得让旁人误会你们之间的关系!” 清风不服气:“凭什么你去送碧桃姐姐行,我送就不行? 你和碧桃姐姐,就不是孤男寡女了吗?” 明月面无表情的拎起腰间的香囊,冷漠如斯道:“我们是一对 ,怕什么风言风语?” 第282章 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仿佛是五雷轰顶,清风站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明月。 “你刚说什么? 你和碧桃姐姐……是一对?” 明月:“我说的不够直接?” 明月将系挂于腰间的香囊,拿出来,在清风面前显摆:“碧桃姐姐给我做!” 明月踢腿,展示着脚上穿的靴子:“碧桃姐姐给我做的!” 明月指了指,碧桃青丝上簪着的一支银丝蝶恋花红宝石簪子,甚至是带了几分自豪的道:“这是我送给碧桃姐姐……” 清风终是从这震惊之中,抽回了几分理智 ,有一些愤怒的咆哮:“明月,你这个缺德带冒烟的! 你竟然抢走我的碧桃姐姐……” 说着,清风冲动的对着明月挥拳,却被他格挡住,明月毫不留情的,将清风抵了回去。 碧桃的皱眉,眉宇之间,攒起来了一座小山。 “你们两个发什么疯?” 清风气急败坏:“碧桃姐姐,是我先喜欢你的!” 明月:“你喜欢碧桃姐姐,你不说出来 ,谁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去揣摩你的心?” “你还是我好兄弟,呸! 你这个小人,不就是仗着你跟着县主,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没办法,你喜欢人家不说出来,这种办事效率,吃屁都赶不上热乎的……” 碧桃以前也没发现,憨憨的大块头明月,怼起人来的时候嘴皮子这么利索。 不过,清风与明月,都是在赫连夙身边的暗卫,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 如今,却因为她,兄弟撕破了脸! 碧桃心中不安,就在此时,已经打红了眼的清风 ,对着明月的门面,便是一记直拳。 原本还与他打斗的明月,看见了这一拳,迎面而来,竟然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明月,小心!” 碧桃一声娇喝,来不及多想,冲上前去,以自己的身躯,挡在了明月面前! 清风的拳头,依旧直直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砸过来,根本收不回去! 就在这紧要关头,明月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碧桃,一个转身,将她牢牢的抱在怀里! 咚—— 这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明月的后背! 碧桃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明月的身体,向前移动了几步,只是这过程当中,他依旧死死的抱着她,不曾松开! 宽厚的手掌,护在她的后颈处,生怕她倒下去磕碰到! 清风并不后悔,打下了这一拳,眼见着明月用自己的身体护着碧桃的时候,心里的那股怒火,也彻底的消散!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看着他们二人,为了彼此,不顾自己的模样。 清风觉得释然了! 他的确是很喜欢碧桃姐姐! 当初,若不是战事来的突然,他随着太上皇来到了战场,说不定,与碧桃姐姐朝夕相对日久生情的人,就会是他! 明月有一句话是说对了,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也许,从最初的时候,他就与碧桃姐姐错过了! 碧桃看着脸色苍白的明月,眼中含着泪:“明月,你没事吧!” 随即对视上了怒发冲冠的清风,声音哽咽道:“你与明月自小在一处长大,你是如何狠心,对他下了死手的!” “明月,你伤到了哪儿? 我带你去找小姐!” 明月摇了摇头,看向清风的时候,眼神里尽是坦然:“我并不知你喜欢碧桃! 我对她表明心迹之时,她心中也无旁人! 清风,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不希望因为碧桃,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打我,能让你消了心中的火气,那你尽管打,我若说一个不字,便不是个男人!” 明月坦坦荡荡,他真心喜欢碧桃,却不愿意因此失去自己的兄弟! 他有一些恼火,他为人木讷,清风性格外向,从小到大他们二人在一起,形成了互补的性格。 他把他视作亲兄弟! 清风聒噪,却好似小太阳那般,一直围绕在明月身边! 他一直庆幸,在被培养成暗卫的日子里,身边有一个清风! 如果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改变,明月会心中难过! 他不想失去清风这个好兄弟! 清风看着明月苍白的脸色,他字字句句都是坦诚! 是啊—— 他喜欢碧桃,从未对任何人提及! 他也是来到了关外,才开始日夜思念碧桃姐姐! 只是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碧桃姐姐的心里,有了明月! 他们二人,走进了彼此的内心! 这又怨得了谁? 清风的怒气,消了大半,明月虽被重伤,却还是口口声声的问着他:“消气了没有!” “如果没有消气,再继续打他!” 他们二人之间,心系彼此,就算是他闹得昏天暗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若真的闹成那般,到最后,难堪的也只是他自己! 清风忿忿的收回了拳头,看着明月,依旧紧绷着一张脸:“倘若来日,你对碧桃姐姐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我可是要把她抢回来的!” 说罢,清风头也不回的离开! 明月看着清风离去的背影,心中的那股难受,这才缓缓地消散! “你没事吧?” 明月本想摇头否认,可是看见碧桃满是担忧的双眼,面上的虚弱,更是泛滥了几分。 “我好疼啊……” 大块头虚弱的模样,好似真的伤到了要害! 碧桃赶紧上前搀扶住他,眼圈通红,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他可真狠,对自己的兄弟下这般狠手! 走,我带你去找小姐,让她给你瞧瞧!” “别…… 太上皇若是知道了,我们二人,为了你争风吃醋,到了动手的地步 ,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可是你的伤……” “都是些皮外伤,碧桃姐姐随着县主出诊多次,跌打损伤药会涂吧!” “会!” “那就成!” 碧桃不放心,明月一再的坚持,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来到了他所住的营帐,帮他擦药! 清风心绪烦乱, 来到了空旷的野外,踹着路边的树泄愤! “明月这个死人,就是故意在碧桃姐姐面前受伤! 好让碧桃姐姐心疼他! 可真是心机的不得了!”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他看着傻不愣登的,没想到,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个讨厌鬼! 早知道如此,老子两拳捶死你就算了! 怎么还下不去狠手呢!” 清风恨不得把大树踹倒了泄愤。 此时却意外发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大雍朝的驻地,朝着他这边走! 第283章 发现,去郦州,灭荣王 清风瞬间冷静,找了一棵粗大的树,藏匿身影。 今日,军营之中发生的投毒事件,军中早已人人自危! 那人走近,清风才看出来,这不是伙头兵? 这牛老大,是负责军中伙食的,平日里就是个懒货,可做的饭食,却很是可口! 这天寒地冻的 ,牛老大大半夜的不睡,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儿? 清风悄悄的,跟在这人身后。 牛老大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大雍朝存放粮食的地方,正在米缸处猫腰撅腚,不知在干些什么的时候,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牛老大闷哼,摔了一个狗吃屎! 紧接着,便被人揪住了衣领,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牛老大还未来得及呼救,口中已经被塞了什么东西,被人一个手刀,直接打晕! 牛老大醒过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浑身激灵! 清风上前,将堵在他口中的破抹布,粗鲁的拽了下来! “呸呸呸!” 牛老大嫌恶的淬了几口,看见面色如炬的赫连夙,这才想起来什么。 “太上皇救命,有人想要杀小人…… 救命啊……” “杀你? 为何杀你?” “牛老大,你大半夜的不睡,对着粮仓里的口粮,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随后,清风拿出了一个纸包,呈到了赫连夙面前:“太上皇,这东西,是卑职从牛老大身上,搜出来的!” 赫连夙看了一眼,随即将那东西,交给了身边的秦妩。 秦妩打开了纸包,仔细查看过后,对着赫连夙道:“这纸包里面的毒,与淝水河里面的都是一样!” 牛老大哭着喊冤:“太上皇明察秋毫,小的当真不知这是什么东西,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小人的……” 赫连夙冷眸相向,宛如杀神:“ 来人! 将牛老大剥光了,拖到外面泼冷水,他何时想明白了,这纸包里是什么东西,何时让他进来!” 清风领命:“是!” 随即,清风剥掉了牛老大的棉衣和里衣,只剩下了一条亵裤,随即将人,揪到了营帐之外! 那牛老大,说到底还是一个怂包,只不过待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松了口。 “太上皇,小人真的不知,这里面是剧毒之物!” 牛老大嗜赌如命,前几日趁着去晖城采买物资的时候 ,他又去了赌坊。 没想到,这一次手气不济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 还将购买物资的银子,也全都输光了! 冷静过后的牛老大,也知自己犯了大错,又怕回到军中,被主帅责罚! 于是那赌坊里的东家,便给他指了一条路。 那人将牛老大输掉的银子,悉数还给了他,还给了他这一包药! 只要让他将这些药,掺在军中的吃食里,那些银子便不必偿还! 赫连夙看了一眼清风,他立刻会意,去着手调查,晖城之中的那一家赌坊! 牛老大被人拖了下去之时,口中还在喊着冤枉。 秦妩见赫连夙的眉宇蹙紧,那沟壑,都能夹死蚊子。 “我觉得这牛老大,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他虽嗜赌如命,却是个胆小怕事的!” “人不可貌相,这也无法证明 ,淝水河里的毒,不是他投的!” “如今,饮食 ,用水之上 ,需要格外的小心谨慎!” “我已经交代给了伙头军那边,如何试毒! 若是发现异常,立刻上报!” 赫连夙站起身,看着天上的圆月,洒下来的光辉,照在雪地上,好似白昼那般光亮,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这一场战事,不知何时结束! 清风回来的很快,那赌坊的东家,与荣王府上的管事,是远亲! 投毒之事,赫连夙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荣王的手笔! “看样子,荣王必须要除掉了!” 赫连夙的眼神,透着狠厉。 秦妩道:“如今边关,战事告急,倘若你去郦州,消息走露风声,景澜殿下那边,肯定会趁机开战! 到时候,内忧外患四起,即便是有洛君南的那五万大军作为援助,只怕大雍朝也会焦头烂额!” “荣王给军中投毒,便就说明,他一直盯着驻地! 随时伺机而动! 若是不除了他,只怕是后患无穷!” 秦妩看向赫连夙,眼神笃定:“荣王这边你不必担忧,你只管专心应对景澜殿下便可!” 赫连夙诧异:“此话怎讲?” 秦妩拿出身上的一块令牌,递到了赫连夙面前,看着那枚令牌,赫连夙面露惊诧之色:“你见过昌文帝姬了?” “嗯! 在凤凰城的时候,青鸾公主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我碰巧遇见身中蛇毒的昌玟帝姬,救了她一命! 这枚令牌,便是我离开凤凰城的时候,昌玟帝姬所赠!” 赫连夙惊诧不已,要知道这块令,能够号令昌玟帝姬手上的数万精兵! 当初,昌玟帝姬和亲归来之后,先皇便将那一支死士的三分之一,交给了昌玟帝姬! 这件事情,只有皇族当中少数的人知道! 青鸾公主想要挟持昌玟帝姬,估计就是贪恋他手上的这支死士队伍! 若是有了这一支死士精兵,那便如虎添翼! “阿夙你若是信得过我,我便去一趟郦州!” “不行! 郦州乃是荣王的地盘,他早已虎视眈眈,甚至是还囤了私兵! 皇上必然会派兵去郦州,你便不用去身涉险境!” “可如今情况有变,若是荣王与景澜殿下真的商议好,一同开战,以便处于被动情况,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歼灭了荣王的私兵,彻底的打消内忧! 这样子再应对起大齐的军队,我们便会多上几成胜算!” “可是我断然不能,让你一个女子去面临这些!” 秦妩轻轻地握住了赫连夙的手,语气有一些沉重:“你听我的,阿夙! 我会用毒,手上又有兵,帝姬把她手上的兵全给我,便就说明她信任我! 你若是不放心,便让章副将随我一同去郦州!” 赫连夙再三思忖,如今情况紧急,他实在是分身乏术! 最终 ,只得答应了秦妩的提议。 她与章副将一同去郦州 ,就连清风明月,也一并带在身边! 第284章 进入郦州,离间记 秦妩将解毒药丸与她平日里,针灸之术归类的册子,全部都交给了军医,随后便和赫连夙辞别,出发去郦州。 这一次,秦妩依旧扮作客商,只是这一次显得谨慎许多,她将人皮面具,都戴上了! 除了清风明月章副将,还有一名高大伟岸的男子,与他们一同前行。 那人便是昌玟帝姬的护卫统领——容铮。 初见容铮之时,秦妩都被他那一张狰狞的脸,给吓了一跳! 看见了昌玟帝姬的令牌,一袭黑色长袍的容铮,对着秦妩单膝跪地:“卑职愿为县主马首是瞻!” 这一路上,秦妩不止一次的偷偷瞄着容铮那一张脸,他的肌肤是麦色的,长期在关外,风吹日晒形成的健美颜色。 他的五官,也是相当凌厉的那种,尤其是面上一道纵贯鼻梁的长疤,让他本来就凌厉的五官,多了几分凶悍! 这一路上,容铮很少言语,秦妩若不是听见过他开枪,便真的以为此人是个哑巴! 他们连夜赶路,很快便进入了郦州地界! 自从进入郦州地界之后 ,秦妩便发现,难民似乎多了许多! 明明战事还未真正的开始,百里之外的郦州,百姓们为何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行至午后,他们才来到了城门外。 城门之外,有重兵把守,想要进城的百姓,除了运送蔬菜,粮食的,严加审问,核对之后,才允许进城! 而那些乞讨过来的难民,基本上都被拒之门外! 秦妩带着人,拉了许多的粮食,在城门处被城守拦下。 “你们是何人?” 秦妩拿出通关文碟 ,交到了城守手上,顺势放在城守手中的,还有一枚沉甸甸的银锭! “我乃京城孟家商号的人,我家二爷有一批货,要运到京城区! 最近,战事四起,唯一安生点的,便是郦州,还请官爷,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 “这拉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粮食! 都说关外的粮食耐寒,我家二爷想着,将这些种子引到京城地区去! 看能不能增加几分商机!” 孟家二爷的名头,在大雍朝那是响当当的! 此人纨绔,却靠着一身的纨绔,硬生生的做成了皇商! 尤其那人在听说,秦妩负责押运的这几马车,全都是粮食,心中便有了主意! 他拿着手中的画像,与秦妩几人又是一番对比,确定不是同一人,才对着守门的士兵,挥了挥手:“放行吧,让他们进去!” 城门打开,长长的马车队伍,慢悠悠的进了城中,那城守,对着身边的士兵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士兵立刻跟着进了城,看见秦妩带着人,住进了一家客栈,才急匆匆的去了都尉府。 赵都尉听说有人拉着一大批粮食进了郦州城,顿时双眼放光。 早在半月前,荣王便开始让手底下的人,四处收缴粮食。 储备军需 ,很明显,朝廷要变天! 赵都尉心知肚明。 很快就把郦州城内,能够囤起来的粮食,全部都收缴上来,就连周遭的百姓余下过冬的口粮,也全都抢夺一空! 半个月下来,郦州城内外,早已是哀声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就连城外的那些百姓,也都在城门外苦苦哀求,求赵都尉给他们一条活路! 可这活路,哪里是他一个都尉能够给的! 荣王下达的命令,他只能执行! 距离荣王所规定的粮食数量,还差了不少,而今日进城的这位孟家商号的管事,便就送上门! 倘若这位管事,是个识时务的,他便容易完成任务! 若这位管事,是个不开眼的,反正他已进了城中,是与不是,便由不得他说了算! 如此想着,赵督尉便命人来到了客栈,请秦妩去一趟都尉府! 秦妩故作惊慌:“我与赵都尉素不相识,不知都尉大人,为何要见小人?” “大人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有谁敢问! 公子只管随着我们去,去到了便知,大人是所为何事,想要见你了!” 秦妩被人带到了一处偏厅,便见到了浑身肥肉,一脸凶相的赵都尉。 “草民拜见都尉大人!” “蔺公子客气了,蔺公子请坐!” 秦妩进城的假身份是蔺远征! 她坐在赵都尉下首的位置上,恭敬客气道:“不知大人找草民,是有何吩咐?” “蔺公子,我听说,你此次进城 ,带了不少的粮食?” “是!” “不瞒蔺公子,如今关外,战事四起,许多百姓食不果腹,流连失所! 想必你进城之前,也看见不少百姓,被拒之城门之外! 那是因为 ,那些百姓的口粮全部都被强行征收,送到了前线上!” 赵都尉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竟然将黑锅,直接推给了赫连夙带着的大雍朝兵士! 还真是不要脸! “如此说来,那些所谓前线献身的战士们,与土匪又有何分别! 连百姓的死活都不顾了,只顾着自己能够吃饱穿暖! 着实可气!” 见“蔺远征”义愤填膺,赵都尉继续道:“也不瞒蔺公子说,我这个都尉也快做到头了! 荣王殿下交派下来的任务,让我去寻粮食,来救济周围的难民! 你也知道,这粮食全都被征收,送去了前线,哪里还有多余的粮食,分发给下头的百姓? 百姓们食不果腹,有些地方,都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哎,身为朝廷的父母官,赵某委实心痛! 今日,蔺公子带着大批的粮食入城,下官便看见了希望!” 赵都尉绿豆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秦妩却看得出来 ,他眼底里的贪婪, 藏都藏不住! 她露出满脸的为难:“这个…… 不瞒赵督尉 ,这一批粮食,是很早之前二爷就定下的! 若非如此 ,我们也不能从太上皇手里,将这些粮食抢出来! 如今战事要起,粮食紧缺,您也知道……” “银子不是问题,赵某看得出来 ,蔺公子乃是有大造化的人,只是随着孟二爷手底下讨营生 ,想必也不好过吧!” 离间计? 秦妩内心哼笑,却依旧随着赵都尉的话,展露出些许委屈。 第285章 到底哪里出了错? “蔺公子,倘若你将这批粮食,留在郦州,便是对荣王表现了极大的友好! 日后,自然有荣王护着你! 你也不必再依附着孟二爷,仰人鼻息了!” 秦妩一副动了心的模样 ,赵都尉看了,都觉得自己这条三寸不烂之舌,委实是有一些功底! 于是继续给秦妩画大饼:“蔺公子,你想想看! 这笔买卖,你不吃亏!” “赵都尉,你说的话,我自然是都听进去了! 只是,这一批粮草我也倾注了身家,若是白白给了荣王,我便是赔上了所有的身家性命! 倘若大人真的想要这批粮食,也不是不可!” 赵都尉见“蔺远征”的语气有了松动,急忙乘胜追击:“蔺公子说的,本官也明白! 如今这粮食,也是被炒到了天价! 本官为表示诚意,就以你购入价格的双倍,来买你手上的这些粮食,公子意下如何?” 蔺远征双眼放光,却还是踌躇:“这…… 我若是背着二爷卖了这批粮食,无异于是跟他反目…… 赵大人……” “三倍……不,四倍! 五倍! 纵使是日后,蔺公子不愿跟着荣王,这笔银子,也足够公子在关外,买上一处宅子,养几个扬州瘦马!” 秦妩笑,双眼放光:“赵都尉所言极是,那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趁着天色还早,小人也好让那些车夫帮忙,把粮食运到大人的粮仓去!” 赵都尉不心疼这些银子,有了这批粮食,他也算是漂亮的,完成了荣王交给他的任务! 到时候,得了荣王的青睐,还怕没有日后的荣华富贵吗! 如此想着 ,赵都尉更觉得心里美滋滋! 命人取来了银票,交给了秦妩,随后又派了人,跟着她去往客栈。 赵都尉的人,验了粮食,确定没有问题,便让人跟着秦妩的人,将粮食押运到了城内的粮库内! 秦妩则趁机观察了周围的地形! 这粮仓 ,是临时建成的, 距离都尉府,只有一条街之遥! 秦妩心中,便有了盘算! 当天夜里,两拨黑衣人,便出现在了城中! 夜深人静之际,赵都尉还躺在姨娘雪白的肚皮上,大口的喘息便听见了,院子里响起一声高呼—— “走水了,走水了!” 赵都尉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从床榻上滚了下来,紧着披上了一件斗篷,赵都尉赤着脚,跑到了院子里! 却见都尉府已经被大火蔓延! 秦妩则趁着这个机会,流窜到了都尉府的库房! 小手一挥,直接把赵都尉库房里的金银珠宝,贵重物品,收进了空间当中! 眨眼的功夫,便又趁乱逃离! 秦妩搬空都尉府的库房,不费吹灰之力,随后,便是白日里,她去过的粮仓! 都尉府走水,且情形不容乐观,一大半的兵力 ,全都去救火了,只剩下四五人,守在粮仓门口! 秦妩则趁着这个机会,将淬了麻醉剂的银针,射了出去! 那几人便应声倒地! 秦妩如法炮制进了仓库当中,不仅将她白日里,高价卖出去的粮,收了回来! 又将仓库当中,堆积的粮食,一并收入空间当中! 连一个稻谷粒,都没有给荣王留下! 做完这一切,秦妩才去与清风,明月等人会合。 秦妩知晓,赵都尉若是回过味儿来,肯定会去客栈找他们的麻烦! 提前就让那些乔装进城的死士,藏匿起来了! 而他们几人,则又换了另外一批人皮面具,寻了一处人家,给了几两银子,暂时安定下来。 等到赵都尉回过味来的时候,客栈里的那几人,早已人去楼空! 赵都尉赔了夫人又折兵! 还将满满一仓库的粮食,全都折损了! 只是 ,赵都尉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粮食,是如何被悄无声息的运走的! 既然不是从城门出去的,那便就说明,粮食还在城中! 接下来的几日,整个郦州城,人心惶惶! 官府开始拿着画像,独家独户的搜查朝廷通缉的要犯! 只是,那几人却像是凭空消失,那数以万石的粮食,也凭空消失了! 荣王得知这件事,当即便让人砍了赵都尉的脑袋! 没有了粮草,荣王就算是再怎么蹦哒,也溅不起什么水花! 秦妩并没有就此收手,郦州城乃是荣王的管辖,这里面居住的富户权贵,大多数都与荣王有私交! 并且受了他的庇护! 秦妩每隔三两日,便带着清风明月等人,出去行侠仗义! 趁机打家劫舍,将打来的粮食,吃食,全都分给城中,饥饿难耐的百姓! 而秦妩,则专注于搬空那些人的家底! 短短几日的功夫,灰扑扑的空间,开始有了色泽! 灵泉空间再次升级,泉水竟然咕嘟嘟的冒泡! 秦妩大为欢喜! 有了这些灵泉水,哪怕是战争起来,也不怕战士们流血受伤! 这给秦妩,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除此之外,空间升级进度条再一次更新,秦妩发现积分可兑换的物品范畴,又增加了许多!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很快,郦州城的城门,就关不住了! 那些被江洋大盗洗劫一空的富户,嚷嚷着要离开郦州! 百姓们饿急眼了,也知道,此时他们也只有放手一搏! 于是便有成群结队的百姓 ,开始去那些富户家中抢夺! 郦州治安失守,城内乱作一团! 这消息传到荣王的耳朵里,为时已晚! 他现在,只剩下养在山里的那几万私兵! 却因为没有粮草供给,没几日,那士兵们便在山中待不下去了! 与其在山里饿死,还不如出来拼一条活路! 荣王怎么也没想到,他精心谋划了十几年 ,眼看着大齐发兵,他能趁机分一杯羹,却因为粮草不足,导致他的私兵,分崩离析! 他站在山顶上的楼阁上, 俯瞰着废墟一般的山谷 ,里面除了残余的兵器 ,还有那些士兵们训练过的痕迹,其他的,全都彻底的没了! 荣王不甘心,更不知自己哪一步出了错! 师父明明就说了,他是大雍朝的帝星! 为何会发展到今日这般? 他手中提着长枪,浑身颤抖的厉害!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第286章 老身不愿看你这副鬼德行 容铮带人围剿荣王, 最终在山中,发现了已经自刎的荣王的尸体! 容铮本以为,他随着荣安县主来郦州,会大动干戈,血流成河! 却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逼死了荣王! 他手底下养的那些私兵,有一部分逃窜,有一部分被死士俘虏,已经遣送去了前线阵地! 秦妩看着荒废的郦州城,心中百感交集。 也就是在此时,文帝派来的人,到了郦州! 秦妩看见骑着红鬃烈马的那一抹飒爽身影,急切的飞奔而来! 苏沫长腿一跨,下了马,看见了身着男装的秦妩,脸上带着欢喜,朝着她飞奔而来! “阿妩姐姐!” 二人相拥,苏沫的眼圈都红了:“姐姐,你这一走便是数月,我可想死你了!” “你怎么来了郦州?” “皇上派我大哥来郦州,攻打荣王,我便主动请缨,也随着哥哥一同来了郦州! 看样子,我们是来晚了?” 秦妩这才看见,已经行至她们面前的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银色铠甲,手持长枪,一副英武不凡的模样! 容铮对着苏煜礼,行了一礼:“拜见苏将军!” “好久不见,容铮! 你怎么也在郦州?” “卑职奉昌玟帝姬的口谕,前来保护荣安县主! 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苏将军只需要负责扫尾便可!” 二人交接,秦妩便拉着苏沫,去了她的住处。 “你怎么离开京城了? 孟荀不是回去了?” 苏沫面色坦荡,没有丝毫的不自在:“他回去与我何干? 我们早就没了关系!” 秦妩欲言又止。 “阿妩姐姐,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二爷对你,不是全然无情!” “那豫南王回头,恨不得整个京城的权贵都知晓,他心中有阿妩姐姐,姐姐为何不回头?” “这二人的性质,孑然不同! 二爷不过是孩子心性,玩儿心有些重罢了! 豫南王…… 算了,不提那晦气玩意儿也罢!” 苏沫倒是看得开:“不是他回头,我就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 以前那个爱说爱笑的苏沫,是孟荀亲手毁掉的! 如今,我对他早没了那种心思! 又何苦继续纠缠,给彼此难堪! 这一次 ,听说皇上让我哥来郦州平乱,我便也离开了京城! 一来,是想念阿妩姐姐 ,二来,是想要避开孟荀!” 回京之后的孟荀,得知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婚事已退,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时在山庄门口堵她 ,再不然,就是在霓裳坊等候! 苏沫烦的要死! 终是理解了阿妩姐姐那一句:“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是何含义。 倘若孟荀对她,一如往昔的冷漠, 厌恶,说不定,苏沫还会高看他几分! 如今这般死缠烂打的,又是做给谁看? 苏沫不屑,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她不辞而别,没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便直接离开了京城! “你就这么不辞而别?” “哼~ 当初孟荀不也是这么洒脱,说走就走吗? 那时我们还有婚约在身,如今,我们各不相干,我想走就走,难道还要看他脸色?” “好好好,不看他脸色! 如今,郦州城的事情,已经平定,不过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你打算跟着苏大公子呆在郦州?” “我若是想跟着阿妩姐姐呢? 边境若是真的起了战事,必然会有伤亡! 我随着姐姐去军中,也可以帮忙打打下手! 而且,我这次来还带了好多的成药! 都是按照秦伯父列下的单子带的! 应该会用得上!” 秦妩对苏沫,有一些刮目相看,这小丫头,好似成长了不少,稳重了许多! “可是驻地那边,随时可能发生战争,实在太危险了,你去不得……” “姐姐能去,为何我去不得?” 苏沫固执,秦妩拗不过,只得答应她。 与苏煜礼说明了情况之后,秦妩便带着苏沫等人离开了!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孟荀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国公府! 接连好几日,他都寻不到苏沫,孟荀也有一些慌了! 回到府上的时候,老太君正在与府上几个还未出阁的姐儿 ,围炉煮茶。 茶香四溢,乳香怡人。 老夫人一眼便看见了,有一些失魂落魄的孟荀,进了大厅。 自从孟荀回到京城之后,依旧像是以前那般,整日不见踪影。 不过,孟荀脸上那股潇洒自得的劲儿,却是荡然无存! 老夫人竟然难得在他脸上看见沮丧。 尤其这几日,孟荀每日早出晚归,老夫人稍加打听,便知道了,他这个没正形的孙儿,在忙着什么。 孟荀眼底乌青,配合着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活脱街头的流浪汉。 坐在了几位妹妹身边,惹得其中一名少女嫌弃:“呦,二哥哥这是怎的了,失魂落魄的? 这可不像是往日的你,是不是把魂儿丢在哪家姑娘那儿,忘记带了回来!” 几个小的掩嘴偷笑,老夫人鼻子里,挤出一声轻哼:“平日里, 风流倜傥,人模狗样的二爷,这才经历了些许挫折,便是一副丢了魂儿似的样子! 滚滚滚! 少这副鬼样子,在老身面前晃悠,看见你就烦的慌!” 孟荀已经接连好几日,没看见苏沫人了,他已经想到了所有的苏沫可能会去的地方,就连春风楼,都不放过! 依旧一无所获! 自视甚高,风流倜傥的孟二爷,何时在一个女人手上吃过瘪? 以前,他不也是这样对待苏沫的? 为何这一次,小妮子的气性这般大,竟然退了婚! 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愿见! 孟荀有一些慌了,开始想方设法的靠近苏沫,可这小妮子 ,完全不吃这一套,直接将他撅出门口! 孟荀接二连三的碰钉子,这几日,索性见不着那小妮子的人了! 他开始有一些慌了! 这苏沫,到底去了哪儿? “祖母 ,您就别挤兑我了,不行吗? 孙儿还不够可怜的吗?” 老夫人挥了挥手,几个小的很看眼色,呜啦一下子散开。 原本热闹的厅堂当中,就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老夫人拎起茶壶,里面是煮的滚烫的羊乳,上头还撒着干玫瑰花,桂花,香气馥郁,乳香扑鼻。 老夫人兀自给孟荀倒了一杯乳茶,嘴上却依旧是不依不饶:“老身瞧着,你就是活该! 好好的一段姻缘,给你作没了,如今你又上赶着去找沫丫头,换做是我,也不愿见你这贱骨头!” 第287章 望妻石 孟荀接过来了老夫人递过的乳茶,轻轻抿了一口,身上的寒意,倒是驱散了几分,可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 以往,不管他怎么混不吝,苏沫都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不是没有撇下她过,也曾经,一走就是数月,未曾联系过! 可是每次他回来,那小妮子都会出现在国公府,在他身后,“孟二,孟二”的叫着! 对于这样的日子,孟荀也已经习以为常!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小妮子会跟他上纲上线,真的生了气! 回京之后,苏沫对他的冷漠,让孟荀慌了。 曾经,他一直认为掌控在手中的东西,有朝一日忽然间流走了! 他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你若是还想要跟苏家丫头,重修旧好,就要舍下脸皮,将人给我追回来! 这件事情,的确是你做错了,你就要站直了挨打! 自己认罚!” 孟荀抿了抿唇,语气也随之沉了几分:“我倒是想认罚,任由她打骂! 问题是,苏沫如今看见我,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这几日,索性都找不到人影了! 祖母,你帮孙儿想想法子…… 我是真的想要跟苏沫道歉……” “只是单纯的道歉?” “我……我不想解除婚约……” 老夫人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孙子,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泥人都有三分土个性! 你当初逃婚,打了人家姑娘的脸,让沫沫沦为整个京中的笑柄! 换做是我,也不会轻易的原谅你!” 孟荀原本是想,在老夫人这里,寻求安慰,却不曾想,聊完之后,安慰没有,更堵心了! 孟荀躁郁起身,想要离开,身后,老夫人的声音提高了些许:“你去哪儿?” “我去沐浴更衣,去一趟太傅府上! 说不定,魏家少夫人知晓苏沫去了哪儿!” “沐什么浴,更什么衣! 就这样去! 你不狼狈一点,邋遢一点,憔悴一点,怎么让人看出你的诚意? 若是不痛不痒,不哼不哈的,就把人哄回去,老身反倒觉得这丫头没骨气!” 孟荀欲哭无泪:“您到底还是不是我亲祖母?” “正因是你亲祖母,才不想看你做这些混账事! 活该这是你吃的苦,就算是跪着,也得你自己受着!” 孟荀:这会儿,心里更堵了! 孟荀离开了大厅,正看见休沐回家的孟淮。 孟淮见平日里风流倜傥的二哥,如今邋里邋遢,一脸颓丧,很显然也被吓了一跳。 “昨天晚上出去做贼了? 怎么这么狼狈?” 孟荀高冷的看向孟淮,不屑一顾的轻哼:“昨日与你一同喝茶的,那是哪家姑娘?” 原本一脸正色,严峻冷漠的孟淮,听见了孟荀的询问之后,脸颊上的温度,瞬间上升。 耳垂上,都染了一抹薄薄的绯色。 “二哥谨言慎行,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吗? 我可看得真切,那姑娘身着一袭藕荷色绣花长裙,深紫色的锻制褙子,头上还簪着一支十九吊珍珠流苏簪子……” 孟淮眼神凌厉,瞪着孟荀,嗓音更是提高了几分:“二哥! 你休要胡乱揣测,若因此污了姑娘的名声,实非君子所为!” “那好吧,二哥想与你打听一些事!” 孟淮不情愿:“何事?” “我听说,皇上前些日子召苏煜礼回京成了?” “嗯!” 孟荀又问:“那你见过苏煜礼了?” “嗯,见过!” 孟荀有一些急躁:“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非得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见孟荀急躁,孟淮才觉得心中好受了几分。 “那二哥想打听什么? 是想问,你与苏家小姐退婚之后,前大舅哥对你是什么态度?还是想问,如今苏家小姐过得如何? 可曾再遇见心仪之人?” 刚被老夫人挤兑完,又被自家兄弟扎了心,孟荀只觉得一颗心都快碎了。 “孟淮,我是你二哥!” “成婚前夕,抛下未婚妻逃婚! 二哥做的这事儿,实在是不光彩,我倒宁愿,你不是我二哥! 丢人!” 孟荀心中难受,却见孟淮已经转身朝着外面走。 没走几步,便驻足回头:“有件事,还是要跟二哥说一声! 苏煜礼这次回京,是皇上要派他去郦州城,捉拿反贼荣王! 苏姑娘主动请缨,也随着兄长,一同去了郦州城!” “什么! 苏沫去了郦州? 如今边关战事在即,郦州这么危险,她怎么能去?” 见孟荀满脸焦灼,孟淮嗤之以鼻:“这会儿,二哥倒是知道着急了! 只可惜,苏姑娘已经与你解除了婚约! 二哥不是烦腻苏姑娘吗? 这会儿人不在京城,你不落个轻松自在?” 孟荀火大的冲着孟淮咆哮:“闭上你的臭嘴,你知道个屁!” 孟荀懒得与孟淮针对,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让身边的小厮,快速的整理行囊,准备离京。 小厮被孟荀催促,困惑道:“二爷,咱们不是才回京城? 您怎么又着急的要离开? 关外不是有蔺公子坐镇,您急什么?” 孟荀皱着眉头,也不解释。 收拾好了行囊,都来不及辞别双亲,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家。 秦妩带着苏沫,回到了军中。 得到消息的赫连夙,早早的就骑着马,到了秦妩回来的必经之路上等候! 明月和清风远远的,便看见了骑着马的那一道身影! 凛冽的北风当中,男人墨发翻飞,身上的斗篷,也随之起舞! 远远看去,男人犹如一尊雕塑,正在他们必经之路上等着,望着他们来的方向! 清风揉了揉眼:“嗯……你看那人……是主子吗?” 明月循着清风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桀骜不驯的身姿,伟岸的轮廓,不是主子又是谁? “嗯!” 清风唏嘘:“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望妻石? 哪里还有一丝太上皇的威严?” 第288章 仙女来历劫 马车还未停稳,秦妩已经急不可耐的跳下马车! 赫连夙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那一道身影,策马扬鞭,口中喊着“驾!” 马蹄哒哒,地上的雪和着泥 ,被溅起来! 他全然不在意。 赫连夙很快便来到秦妩身边,长腿一跨便下了马! 他的双眸之中,满是犹如少年见到心上人那般的欣喜! 有旁人在 ,赫连夙好歹维持了深沉,只是隔着稍近的距离,对着秦妩道:“平安回来了?” 秦妩在他的眼中,看见浓浓的担忧,十月未见,赫连夙憔悴了不少,却依旧容颜俊美。 二人还未多说,马车帘子再度被掀开,赫连夙看见苏沫,心中生了些许不愿,眉头也随之蹙紧。 “太上皇安好!” 苏沫笑靥如花,却是清晰的在他脸上,捕捉到嫌弃。 “太上皇好像不高兴? 是因为看见我?” 秦妩安慰:“别胡说八道,太上皇哪有不高兴? 他这个人,不一直都是喜欢板着一张脸?” “是吗?” “怎么不是! 小小年纪的,胡思乱想容易变老,变丑!” 赫连夙有一些失望,溢于脸上,却还是维持着风度:“这一路上你们舟车劳顿,必然是辛苦了,先回军中休息一下!” 秦妩点头,和苏沫低声蛐蛐什么。 “太上皇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得罪他了?” 苏沫担心。 “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那眼神,好似想把你生吞活剥了,阿妩姐姐,你可得小心着点儿! 太上皇这般年岁,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不是心里有毛病,就是身体有问题! 这种人,你须得小心着点儿!” 秦妩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点头:“你分析的对! 我以后,会注意!” 苏沫不放心,又跟秦妩蛐蛐了一路。 将秦妩平安的护送到了军中,容铮才离开,回凤凰城复命! 这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秦妩就解决掉了荣王,容铮也颇为震惊! 他只以为,秦妩烧了那些粮草,逼疯了荣王! 荣王想不开,才自刎! 容铮还暗自感慨:就这么芝麻粒儿大点儿的心胸,还学人造反! 真够可以的! 回到了营帐当中,秦妩让碧桃给苏沫打来了热水,擦洗一番。 军营当中,水资源短缺,再加上淝水河被人投了毒,这段日子,尤为艰难。 苏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路上,苏煜礼也不止一次的,给她提前灌输 ,军营之中的劳苦。 亲眼看见之时,苏沫心中,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在军中,能够日日沐浴擦洗都是奢望! 苏沫想哭。 苏沫沐浴的空当,秦妩来到了赫连夙的军营。 距离上一次与大齐交锋之后,景澜殿下已经安生了十几日! 这反倒让人不安! 秦妩来找赫连夙,听见了清风的禀告,他的黑眸当中,闪现出一抹欣喜之色,却用清冷的声音对着几位副将道:“注意严防死守,密切注意大齐的动向!” “是!” 众人退出营帐,秦妩来到了赫连夙面前,对视上了他那一双炽热的黑眸。 见男人站在原地,冷静自持,秦妩杏眸当中,闪过一丝不悦:“看样子,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一个人,倒是过得不错? 我若是死在外头,只怕你也不会落泪!” 原本一本正经的男人,脸上多了几分焦灼,他急切的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妩冰凉的小手,攥在掌心之中摩挲,脸上不似在人前的高冷矜贵,却似少年那般的愣头青。 “瞎说什么呢! 你怎知我不担心你? 红口白牙就这般诬赖人! 没良心!” 秦妩笑道:“那我干的那些英勇事迹,你可曾听说了!” 赫连夙眼底里是藏不住的赞许:“都听说了! 我家小阿妩,心思细敏,步步为营,竟然没有耗费一兵一卒,就逼死了荣王! 只可惜,那些被烧掉的粮草…… 不过,你能平安归来,已经是最好的了!” 秦妩眯着眼笑:“看样子,我与太上皇还真是心意相通!” “阿妩,你这话是何意?” 秦妩压低声音,在赫连夙的耳畔,低声咕哝了几句。 赫连夙诧异的侧眸,看着秦妩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俊俏小脸,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可是真的?” “嗯!” 那些粮草被烧毁,不过是假象! 秦妩已经让人从另外一条路,把那些粮草运输回了驻地! 赫连夙听清风说了当日发生的事,直以为,阿妩釜底抽薪,烧了所有的粮草,扰乱了私兵的军心! 甚至是还趁火打劫了不少城中富户! 秦妩特意的让人调查过,他们所去到的那几户人家之中,都与荣王有勾结! 平日里便是为富不仁,与官家勾结,为虎作娼的! 却没想到,秦妩竟然提前将那些粮草转移! 那些粮草,不是小数目,想要掩人耳目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么,秦妩又是如何做到,在众人的严防死守之下将那些粮草悄无声息的带走? 赫连夙凝视着秦妩,不由的想到了洪恩大师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秦妩,自从他嫁给豫南王之后,便一改往常的花痴嘴脸! 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初识秦妩,她说她会医术,能够为他解毒。 其实从那时起,赫连夙便怀疑过她的身份。 她的确不是以前那个秦妩了。 若说秦妩是山野精怪,赫连夙不相信! 毕竟她不止一次的,与他去过护国寺! 那里佛光环绕,就连洪恩大师也否认了秦妩是妖怪的事实! 那么,她的阿妩,便是九重天上的小仙女! 是来人间渡劫的! 如此想着,赫连夙心中的不安,泛滥成灾。 秦妩见赫连夙出神,素白的手,在他眼前轻轻的晃了晃。 “阿夙,你在想什么?” 男人倏然动作,长臂一揽,将秦妩紧紧地抱入怀中,他用力的将手臂收紧,仿佛要将秦妩,嵌入自己的身体内! 生怕她丢了! “我在想,我的阿妩,是不是天上来历劫的仙女! 自从有你在身边之后,一切好像都发生了改变!” 赫连夙的声音闷闷的,秦妩却听出来了一种别样的情愫。 “阿妩,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秦妩抬起手,轻轻的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摩挲着,声音清浅温柔:“我不敢保证以后,眼前,当下,我会好好的守护你!” 这个回答,赫连夙十分的不满,她真的是天上的仙女! 倘若渡劫结束之后,就会离开他? 所以 ,阿妩才不敢保证,会一直陪着他! 第289章 那老男人想干什么 秦妩蹙眉,赫连夙忽然间这么脆弱? 难道,难道是他起疑了? 秦妩挣扎,却被男人死死的禁锢住,不肯让她离开分毫。 “阿妩,我知晓,你本不属于这里! 说不定,等到这里的一切结束,你便要离我而去! 可是…… 你能不能一直陪着我,别不要我…… 她说…… 我不配得到爱 ,可是我真的好…… 能不能别离开我?” 秦妩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下来。 赫连夙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模样! 在外人跟前,他是整个大雍朝 ,最年轻的帝王,更是被先皇,破格推到王位之上的人! 倘若当初,他没有身中寒毒,如今坐拥大雍朝江山的人,还会是他! 他高高在上,杀伐果断! 却不曾想,因为痛苦的童年,有这辈子都无法被治愈的隐疾! 此时此刻赫连夙,竟然莫名的虚弱! 让人忍不住想要包容他,保护他! “谁说的! 你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也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人! 阿夙,我不会离开! 我的意思是,我总有生老病死的时候……” “你是仙女,又怎么会生老病死?” 赫连夙的声音微弱,秦妩的身体,陡然一僵,因为两人距离太过贴近,她能够清晰的听见赫连夙的每一个细如蚊呐的字。 天上的仙女? “仙女?” “阿妩,我知道,如今的你根本就不是以前的秦妩! 一个人,就算是再怎么改变,也无法改变骨子里的东西! 以前的秦妩,痴迷豫南王,做的那些事,所有的人都不耻! 就连秦院士,都因为她都的忤逆,被气的不轻! 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一夜之间 ,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 除非,是换了芯子!” 秦妩身体的僵硬,赫连夙察觉的到。 “你……” “阿妩,不管你是天上的仙女,还是山野精怪 ,我都已经认定了你! 我不想与你分离,也不愿与你分离! 洪恩大师曾经说过,今年是大雍朝命定死劫,可是你来了! 这一切行,都发生了改变……” 赫连夙絮絮叨叨,低声的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情。 秦妩浑身僵硬,脑子里,有片刻的宕机。 赫连夙如此聪慧,早就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即便是有所怀疑,赫连夙却依旧选择了她! 一时之间,秦妩心中百感交集。 他如此坚定地,选择了她! 秦妩觉得,她的确应该反思! “赫连夙…… 我的确是不属于这里!” 话音未落,她感觉到了,男人更加用力的收紧了臂弯。 “不管你是不是属于这里,我都不愿与你分开! 阿妩…… 答应我,别走好吗?” 秦妩迟疑了片刻,还是伸出手,将赫连夙的腰身,紧紧的抱住。 予以他最炽热的回应。 “阿夙,我不会离开你!” 这一句话,声音轻柔,却带着十分笃定。 赫连夙得到了秦妩肯定的回答,更加确信,秦妩不是人! 她未多想,只觉得心中满满的感动充斥。 对于赫连夙而言,她不是人便是妖! 他若不是爱惨了她,只怕早就让洪恩大师收了她! 明明对她的身份起疑,却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 秦妩思忖,她是不是应该将自己的身份,与赫连夙和盘托出? “阿妩,你别怕,倘若你是那山野精怪,我也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秦妩很感动,却还是无力的辩驳了一句:“我不是妖精!” 赫连夙错愕地看着秦妩,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儿里,倒映着一种清澈,令人窒息。 “赫连夙,其实当初洪恩大师给我卜了一卦,他说我李代桃僵,的确没错! 我的名字也是秦妩,却不是嫁给豫南王的那个秦妩! 那个人,在她与豫南王的新婚之夜,就已经死了! 我……” “你是借尸还魂?” “可以这么说,但是又不完全准确,我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的人!” 赫连夙有一些怅然不知所措的望着秦妩,她说的话,他能听得懂,却又完全听不懂。 “简单来说,我是来自于一个比这个年代提前几千年以后的时空!” 说着,秦妩用意念启动了空间。 这是灵泉空间,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 赫连夙瞠目结舌,里面偌大的空间像是广袤的田野,却又被规规矩矩的分割成了好多仓库! 赫连夙看见了大批的粮草,还有兵器! 甚至是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的东西! 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赫连夙久久无法开口。 秦妩一挥手,眼前的一片再度漆黑,恢复成了帐篷里的样子! “这是我的随身空间,里面的粮草就是荣王之前囤下的那些粮草!” 赫连夙握着秦妩的指尖,有一些冰凉。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你相信,我不是妖怪了吧!” 秦妩直白的盯着赫连夙的那一张脸。 “洪恩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说,我的到来有可能会逆转大雍朝已经歪掉的龙脉! 我也不知,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能耐,可是我也在努力! 赫连夙……” 赫连夙再度将秦妩拥入怀中:“我就说你是上天派来的仙女…… 阿妩……” 得知了秦妩的秘密,赫连夙才觉得,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又近了许多! 先前他们只是彼此爱慕! 而如今,赫连夙觉得,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伴侣! 因为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秘密。 赫连夙微微垂眸,小心翼翼的询问:“阿妩……那我可以亲亲你吗?” 秦妩点头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擦碰到的那一刻,有人忽然间闯入了帐篷! “阿妩姐姐,我跟你说……” 苏沫突然间闯进来,紧随而来的,还有来不及阻拦苏沫闯入的清风和明月…… 众人的眼珠子都直了—— 清风明月快速的背过身去,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 苏沫则像是被人夺舍,正愣着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吓掉她眼珠子的场景—— 太上皇的老男人…… 他的手,为何环抱在阿妩姐姐的腰间? 他们两个的脸,为何凑得那么近? 那老男人撅着嘴想干什么? 第290章 副将出事了 “太上皇……你想干什么?” 苏沫第一反应,便是阿妩姐姐被太上皇占了便宜!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上,顾不得眼前的男人,是否恼怒,身份如何! 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儿似的,直接将秦妩,护在了自己身后。 可秦妩分明看见,小丫头的嘴唇都在颤抖! “太上皇,阿妩姐姐你是良家女,您不能强迫她! 您身份如此尊贵,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我相信您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用自己的身份胁迫,强权压人…… 我家阿妩姐姐……” 苏沫越说越急,她 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得罪了太上皇,赔上她这一条小命,也不能让赫连夙欺负阿妩姐姐! 秦妩轻轻地扯了扯苏沫的衣袖,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沫沫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阿妩姐姐你别怕,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哪怕是太上皇,也不行!” 秦妩在苏沫的眼中,看见了泪光,小丫头好似知道今日顶撞了太上皇,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出来,保护她! 尽管—— 这是一场乌龙! “沫沫,你听我说,太上皇没有欺负我!” 苏沫的眼圈红的彻底:“姐姐你别怕,不管是谁,想要欺负你,便要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随即,苏沫壮士断腕般看向赫连夙,声线颤抖,泄露了此刻她的紧张情绪。 “太上皇若是执意要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说罢,苏沫闭上了眼睛,伸开了双臂挡在了秦妩面前。 赫连夙忍俊不禁:“苏小姐还真是讲义气! 为了阿妩,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秦妩眼神幽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就别逗沫沫了!” 秦妩将苏沫拽到自己身后,有一些艰难的道:“沫沫,这都是误会!” 苏沫:呜呜呜~ 阿妩姐姐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在我面前故作坚强! 我明明都看见那老男人的嘴,撅得跟头驴似的,想要一亲芳泽…… 呜呜呜~ “沫沫…… 太上皇没有想要欺负我,你不是一直说,想让我给你找个姐夫……” 苏沫傻眼了,一双眼睛,见鬼似的盯着秦妩,为何她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凑成了一句话,她却听得一脸懵逼! “阿妩姐姐…… 你这话是何意?” “你不是要个姐夫吗? 那我随手就帮你找了一个……” 秦妩有一些害羞,赫连夙已然走到了她身边,对着苏沫展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苏小姐,我和阿妩,两情相悦……” 苏沫只觉得山崩地裂,欲哭无泪,这一次,情绪彻底绷不住了! 她颤抖着手,指着秦妩,夫又指向赫连夙:“你……你……你们二人,何时勾搭到一起?” 说完之后,便又觉得失言,连忙改口道:“何时发生的事? 我……为何不知?” 这一夜,苏沫睡不着了! 她一遍又一遍的追问,赫连夙与秦妩之间,到底是情从何时起! 最后,她终于得出了结论! “怪不得,以前总觉得太上皇,穿的跟花蝴蝶似的! 原来他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勾引阿妩姐姐! 果然,独身许久的老男人,就是心思沉重! 阿妩姐姐,你可要想好了! 你和太上皇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即便是你们二人能在一起,普天下的百姓,必然会将你曾经是豫南王的前王妃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论许久! 正所谓人言可畏,那些人一人一口唾沫,足以将你淹死,你真的做好了这种准备,遭受旁人唾弃?” 最后,苏沫又担心的补充了一句:“我并不是反对你的感情,可是我怕你受伤害……” 看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秦妩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什么人言可畏,我不在乎!” 苏沫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劝慰担忧的话,吞进了喉咙! 是啊! 赫连夙倘若是真心对待阿妩姐姐,就绝对不会,让她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只是—— 苏沫重重的叹息! 忽然间觉得压力好大! 早知道,就不应该如此冒冒失失,撞破他们二人的“奸情”! 呜呜呜—— 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固然欣喜! 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却不能与旁人分享,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呜呜呜~ 秦妩倒是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第二日,依旧早早起床。 这些日子,军中的饮用水全都是去山中取雪,煮沸融化! 秦妩却知道,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 她本想着,从空间当中的灵泉里取水,掺合一些给军中的士兵喝下,增加补益。 却意外的发现,灵泉空间里的水位,并不像是以前那般会下降些许!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秦妩又从空间当中取了一桶的水。 果然—— 水位依旧没有变化! 难道重新升级之后的空间,灵泉水不会枯竭? 如此一来,军中的饮用水,岂不是能够完美解决? 就在这时,碧桃急匆匆的奔跑而来,脸上尽是焦急之色:“不好了,小姐,外面出事,应该进去看看吧!” 秦妩闻言,瞬间蹙眉,随着碧桃离开。 两人一边走,他一边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 章副将带着一队的兄弟,原本想要去大齐边界,打探军情! 却意外地受了重伤! 秦妩刚来到帐篷,便看见了,站在帐篷,满脸黢黑,浑身狼狈的秦希聿! 自从随着秦妩,进入了军,少年的一腔热血,也被点燃! 他每日随着军中的兄弟,锻炼,防卫。 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军中的一份子。 这一次,章副将要去打探军情,他也随着去了! 却没想到他们在路过大齐边境的时候,突然间发生了意外! 秦希聿眼前一片漆黑,脑海里都是火光冲天,兄弟们的尸体被炸得四分五裂 ,满天肉沫横飞的场景! 那场面,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291章 刺探军情 秦妩急匆匆地进了帐篷,一眼便看见了躺在矮脚榻上的章副将! 他浑身上下都是乌黑,血肉模糊! 根本看不清,哪里是伤哪里是血! 秦妩看着那黑糊的灼伤,只觉得心中一紧! 这…… 不是火药炸伤吗? 这个时代,即便是有烟花爆竹 ,也不如后世那般威力巨大! 能够让章副将,伤的这般严重,就足以说明那火药的威力巨大! 秦妩心中开始猜测,能够制造出来如此威力巨大的火药,大齐甚至还将其埋伏在了大雍朝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难不成,这景澜殿下也是来自于异世的灵魂,或者是他身边也有如此的能人异士? 不过,眼下还是章副将的伤势要紧! 秦妩屏退了屋中的众人,便将空间医院打开! 这是空间升级之后,秦妩第一次使用空间医院! 宛如22世纪,她在药王谷的精密手术室! 手术机器人相当精准的给章副将清理身上的伤口,秦妩在空间医院,用剪刀把章副将身上破烂不堪,甚至是有一些都已经嵌入皮肉当中的衣服,铠甲,缓慢的剔除出来! 章副将伤的的确很重,不仅肋骨断了两条,就连肺部也有挫伤! 幸亏秦妩手握空间医院,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他这一条命了! 走出营帐的时候,边关的晚霞,已经被渐渐坠下去的日头染成了暖柠色。 赫连夙担忧的上前:“阿妩,章副将情况如何?” “倘若他能够在十二个时辰之内醒过来,那便是捡了一条命……” 说着,秦妩脚底下一软,身子也随着微微一颤,赫连夙赶忙上前,把人搀扶住。 “阿妩,你没事吧?” 秦妩浑身冰凉 ,几个小时的高强度手术 ,她有点虚脱。 “我没事,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 赫连夙弯腰,将人抱在怀中,朝着隔壁的营帐走去! 他将浑身疲惫的秦妩,放在榻上,他则吩咐人去打热水,随后脱掉了她脚上鞋袜。 秦妩一惊,想要抽回脚丫,却被他牢牢的按住,碧桃送进了一盆热水,一眼便看见了人前高高在上的太上皇 ,正握着她家小姐的冰凉的脚丫! 碧桃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却还是低着头,佯装镇定,将木盆搬到了秦妩面前,想要帮她泡脚。 “你先下去吧! 我来!” 碧桃的心,狠狠的一颤。 太上皇…… 为了他家小姐,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碧桃默默的退出了营帐,赫连夙小心翼翼的用手试探着水温,随后才将秦妩冰凉的脚放入温热的水盆当中。 做了手术,好几个时辰,秦妩如今只觉得双脚麻木,冰凉不自知。 碰触到温热的水,才觉得疲惫被驱散,赫连夙得手掌轻轻地鞠起水,不断的朝着秦妩的脚上泼洒,动作轻揉的捏着她的脚踝。 秦妩只觉得面上一热,却还是很快的想起来什么:“大齐要作妖!” “此话怎讲?” “你不好奇,章副将身上的伤,是被什么兵器伤到的?” 赫连夙凝眉:“好似烧伤,却又不完全是!” “那是被炸药炸伤的!” “炸药?” “太上皇可知烟花爆竹?” 赫连夙点头:“嗯!那又与大齐埋伏有何关系?” “火药的威力,比烟花爆竹还要厉害上成千上百倍! 只不过,在你们这个年代,目前的火药制造技术,并不成熟! 我怀疑,大齐那边有如我这般来自异世的灵魂!” 赫连夙蹙眉,倘若是如此,大齐那边有更厉害的兵器相助,这一场战事,大雍朝当真是不容乐观。 真的是铁树开花了! “你说的火药……威力当真这么厉害?” 秦妩凝眉,脸上尽是惆怅。 “嗯! 皮开肉绽,断肢残骸是幸运的! 若是正中爆炸点,当真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 见秦妩如此的严肃认真 ,赫连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更觉得后怕。 如此一来,章副将当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赫连夙后怕,却听秦妩道:“我准备去一趟大齐……” “不可以!” 秦妩话音未落,便遭到了赫连夙的拒绝:“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你的此番举动被景澜知晓,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阿夙,倘若大齐真的有火药,那这一战,我们必然是会输的! 输赢无所谓,可百姓生灵涂炭,居无定所必然是你不想要看到的! 你们对火药,没有深入的了解,根本就不知晓该如何应对! 可我不同!”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去冒这个险! 阿妩……” “于我而言,你是一个真正的汉子,自然应该知晓,国家大义当前,孰轻孰重! 我手上有花掌柜给的人皮面具! 我又有空间,我想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面临险境,好不好?” 赫连夙眸色深沉,只是死死的盯着秦妩,一言不发。 她知晓,赫连夙此刻,心中一定是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秦妩继续道:“这一次,打探军情的兄弟,伤亡惨重! 章副将更是捡了一条性命回来,可若是下次 ,大齐再用这种阴损下作的法子对付咱们,谁又能够保证,咱们每一次都能像章副将这样幸运? 阿夙,不要犹豫了,现在我们没有退路! 我去大齐,我保证,平平安安的回来! 好不好?” 秦妩的语气笃定,十分的执拗。 赫连夙为难,看着固执己见秦妩,又想到了她说的那些话,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下了决断:“我陪你……” “别幼稚了,军中不能无主……” “苏煜礼不是在郦州城吗? 他随着苏将军,征战沙场多年,是个可用之才……” “那也不可! 皇上将这一战的所有希望,全部都寄托在你身上! 如今章副将他们又出了这种事,你若在离开军中,定然会让军心动摇! 这件事情听我的,我带人去大齐!”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之时,外面传来了一声通禀:“报,太上皇—— 军营外面有人求见!” 第292章 皇姐,你怎么来了 “何人?” 清风附在赫连夙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他脸色,骤然间变了,交代了秦妩几句,便离开了营帐当中。 秦妩心里生了好奇,到底是何人来了,为何赫连夙看上去如此的紧张? 秦妩忧心忡忡,索性穿好了鞋袜,偷偷跑了出来。 秦妩看见赫连夙与什么人一同进了军营当中,看样子毕恭毕敬! 她小心翼翼的跟上来。 帐篷里 赫连夙面对着多年未见的昌玟帝姬,满脸冷漠。 “怎么? 看见皇姐不高兴?” “皇姐,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安生一点? 如今边关,乃是多事之秋,随时都有可能起了战事,你跑到这儿来,不是给我添乱吗!” 听见了赫连夙这番话,昌玟帝姬忍不住笑了:“瞧你这话说的,是嫌弃我这个做姐姐的,给你添乱了? 你是不是也太小瞧我了? 就算是立刻开战,你皇姐手底下的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 “皇姐,你的身份特殊! 大齐如今要撕毁两国的友善协议,对着大雍朝开战,我是怕那景澜殿下,伤到你!” “那黄口小儿,最近几年可是风光的很! 据我所知 ,大齐的明帝,是一位慈善任君,一直都不主张战事! 如今,大齐调转矛头对向大雍朝,说不定个中有什么蹊跷!” 赫连夙怔住:“皇姐,你的意思是……” “什么意思?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这一次路过你这,只不过是听说了秦妩那丫头在你的军中,过来看他一眼!” 赫连夙听出来了昌玟帝姬话里有话:“皇姐准备去哪儿?” “再有上半月,便是霄贤王的冥诞,我这个未亡人,自然是要回去祭拜他!” 赫连夙这才想起来,霄贤王死了之后,即便是昌玟帝姬回到了大雍朝,每年也都会回到大齐去祭拜! 也正因为昌玟帝姬数十年如一日的深情,大齐皇室才对她高看一眼! 只是没想到,今年会发生如此之多的事情! “皇姐,您准备回大齐? 这个时候,只怕是太危险了……” “我手上可是有明帝给我的金牌! 那景澜,想要对我动手,可没有这么容易! 他总不能连他老子的御赐之物,都不放在眼里?” “皇姐,你确定你能平安地进入大齐!” “倘若是我能平安进入大齐,就说明,这一场战事起,事有蹊跷! 说不定,两国之间的战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若是那景澜,对我下了死手,便就说明,这一场战士之无可避免! 你就给我狠狠的打,打的大齐,片甲不留,杀的那景澜,铩羽而归,屁滚尿流!” 赫连夙蹙眉:皇姐还是以前的皇姐! 好战的很! 话音未落 ,赫连夙便听见了,咚的一声! “啊……” 寻声望去,便看见了一道纤瘦的身影,栽倒下去! 赫连夙的心,顿时一揪! 那声音,不是秦妩还会是谁? 原本躲在营帐外面偷听的秦妩,没有注意到身后,给帐篷作为固定的木头桩子。 一脚踩在上面,直接被绊倒了,此时整个人,狼狈的跌在雪地里头! 摔了一个狗啃屎! 疼的双眼冒着金星,眼泪都流出来了! 赫连夙大步流星的朝着帐篷外面走去,眼中都是担忧! 看见倒在雪地里 ,慌乱起身,却满身雪和泥的小妮子,赫连夙担心又好笑。 快步上前,将人搀扶起来。 “怎么这般不小心? 有没有伤到哪儿?” 赫连夙关切的询问,随后又用手去擦拭秦妩脸上的脏污,眸子里,只是心疼,没有丝毫的嫌弃。 秦妩面露窘色,此时,帐篷里的昌玟帝姬,也已经走了出来看。 见满脸狼狈的秦妩,又瞧见了赫连夙满脸担忧的模样,人精似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倒是没想过 ,赫连夙会与秦妩这鬼机灵的丫头之间,能够擦出什么火花! 呵呵~ 本以为赫连夙个性孤僻,说不定会与她这般,孤独终老! 看样子,这是铁树开了花! 就是心疼人家小姑娘的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咳咳……” 赫连夙回头,这才察觉到昌玟帝姬跟在他后面! 他用宽阔的肩膀挡住秦妩:“皇姐,外头冷,你先去帐篷等我!” “风大不大的,我倒是不知,我的好弟弟,可是嫌弃我这个做姐姐在这里碍眼了? 巴不得要把我支走……” “皇姐别闹了……” 昌玟帝姬见赫连夙脸颊上,染了一抹绯色,更是不想轻易放过。 身为皇族血脉,昌玟帝姬从小备受父皇宠爱,皇兄登基之后,她更是如鱼得水,顺风顺水的度过了前半生。 若说她不幸,便是与大齐和亲! 和霄贤王是个温润稳重之人,对她尊敬有加,二人相敬如宾。 对于和亲公主来说,昌玟帝姬的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 赫连夙这个幼弟,从小就小可怜似的在他母妃身边。 她永远记得,那一个漆黑的夜,大雨滂沱,小男孩被剥光了衣裳,赶进了幕布似的大雨里! 他那可怜幽怨的眼神,至今昌玟帝姬都无法忘怀! “皇姐!” 昌玟帝姬的脸色这才蒙上了几分严肃:“身后的这位,你不打算让她出来! 见见皇姐?” 赫连夙微微凝眉,从未想过这种情形下让秦妩与昌玟帝姬见面! 他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了几分:“皇姐,你别闹了! 就算是要见你,也不是这种时候,你莫要为难人!” “呦…… 这是护上了? 我若非得见见,这姑娘的庐山真面目呢?” “那就别怪阿夙赶紧翻脸!” 昌玟帝姬不怒反笑:“你这小兔崽子,如今翅膀硬了是吧? 我说见见,你这般推三阻四的,不就因为这姑娘是你心上人? 怎么? 我还把她吃了不成?” 姐弟二人剑拔弩张,昌玟帝姬虽脸上带着笑意,却不难看出她眸子里的执拗。 赫连夙与之眼神对视,二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步。 秦妩看着站在面前的伟岸背影,心中一紧,却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秦妩拜见帝姬!” 见秦妩的那一瞬,昌玟帝姬的脸色,先是一沉,随后用眉头蹙紧,旋即舒展,所有的情绪转变,只在刹那。 让人看不出悲喜。 “秦妩?!竟然是你!” 第293章 身子底下着了蛆? 秦妩不卑不亢,眼中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 “是!” “你倒是让我好找,没想到你竟躲到了小夙子的军中!” 秦妩刚要开口,却听得昌玟帝姬的语调,骤然下沉:“秦妩,你好大的胆子! 勾引男人竟然勾引到了军中! 你可知你眉来眼去的男人,是何身份?” 秦妩见昌玟帝姬勃然大怒,依旧是不卑不亢:“帝姬喜怒! 我与阿夙,虽有男女之情,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至于您说的勾引,我不敢苟同! 我来军中,断然不是为了儿女情长私相授受! 而是为了大雍朝的子民!” 秦妩面不改色,双目直视昌玟帝姬,眼中没有丝毫的心血。 昌玟帝姬面沉如霜。 “你以为你这般花言巧语,我就会信你说的话! 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抓起来!” 昌玟帝姬身边伺候的两名影卫,想要上前,却直接被赫连夙喝退:“我看谁敢!” 昌玟帝姬面露失望:“小夙子,你是昏了头了吗?你可知你眼前的女人是谁?” “阿妩乃是秦院士之女!” “那你可知,她也是前豫南王妃! 也是你的侄媳妇!” “皇姐,阿妩与豫南王之间,本就是一场孽缘! 如今他们已经和离,便是桥归桥,路归路! 不再有任何关系……” “你是个小孩子吗? 纵然他们二人和离,尘归尘,土归土,也无法改变,秦妩就是前豫南王妃的事实! 你们叔侄二人,与同一个女人纠缠有染,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皇室的颜面何存?” 昌玟帝姬痛心疾首。 “皇姐,我一直以为,你与寻常女子不同! 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你! 你不过也是世俗之人罢了! 不过,既然这件事情你已知晓,那我不妨与皇姐说明! 我心悦阿妩,此生非她不娶!” 赫连夙的态度坚决,秦妩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在昌玟帝姬面前,竟然如此的毫不避讳。 心中有几分慌,更多的却还是感动。 赫连夙早就与她说过,他们二人之间的事,他必然会努力。 秦妩未开口,只是偷偷观察昌玟帝姬的脸色。 她明明看上去是在生气,可眸子里却没有怒意。 “秦妩,你还真是有手段!” 面对昌玟帝姬的嗤之以鼻,赫连夙的脸色,更是冷峻了几分:“皇姐,请你对阿妩客气点! 我再郑重的与你说一遍,阿妩从来没有对我有过那种心思,是我爱慕她! 我死缠烂打,她才点头答应! 你若是再继续这般羞辱她,我便让清风明月送你回江南!” 赫连夙的语气强硬,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这人从小就是离经叛道! 就连母妃与父皇的话,都不曾如年幼时,那般言听计从! 皇姐若是想着欺负我的心上人,就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忤逆!” “哼,你倒是护着她! 好好好! 我不管,我也不说,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二人的力量 ,如何与天下的万民,悠悠众口抗衡!” 昌玟帝姬并不像是秦妩想象的那般,愤怒至极,拂袖而去。 反而相当识趣的转移话题:“小夙子,我要回大齐,想必你也是不放心!” 秦妩支楞着耳朵听,听见昌玟帝姬说要回大齐的时候,兴奋的双眼冒着星星。 “帝姬,您要回大齐?” “怎么?” “您前些日子才中了蛇毒,想必身子也不爽利! 您若是愿意的话,我愿意与您随行!” “好啊!” “万万不可!” 秦妩话一脱口而出,赫连夙便与昌玟帝姬同时开了口。 赫连夙眸色冷峻:“阿妩,我说过,你不能只身去大齐!” “我与帝姬随行! 一路上互相有个照拂,怎么算是孤身一人! 再说,帝姬身份特殊,景澜殿下自然不会与帝姬发生冲突! 说不定,我与帝姬一路同行,反而更加安全!” 秦妩压低了声音,凑到赫连夙耳畔,在昌玟帝姬面前咬耳朵:“你忘了我的空间? 说不定,我去一趟就能搬空大齐! 到时候,他们狗屁不剩,这仗还怎么打?” 赫连夙侧眸,迎上的,便是秦妩那一双闪烁着精光黝黑双眸。 “可……”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一个大男人,休要婆婆妈妈的!” 昌玟帝姬一锤定音,再看秦妩的时候,依旧眼神挑剔,态度冷漠。 见她这副模样,赫连夙便更加担忧了! 他这位皇姐,自小便被众人捧在掌心,是真正的掌上明珠! 自从和亲之后,人人都说,昌玟帝姬的脾气更加古怪了! 她只身一人,身边伺候的只有姑姑和一行影卫。 因着不愿意忍受宫中的规矩约束,便肆意山水间,游历大好河山,随遇而安。 可就是这么一位公主,凭借一己之身,稳定维持着两国的友好邦交几十年! 秦妩早就与昌玟帝姬私底下有过交集,如今又得知了关于她的丰功伟绩,对于这位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相与的老太太,秦妩愈发佩服! “你赶紧收拾收拾行李,明日咱们便启程,去往大齐!” 赫连夙攒眉:“皇姐,一定要这么急吗? 我还有事情没有交代……” “怎么? 人跟着我,你还不放心? 我跟你保证,怎么带她离开的,便怎么将她带回来! 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给你伤着!” “我……” “你在婆婆妈妈的,我们即刻启程!” 秦妩对着赫连夙,眼神示意,他这才将那些话,咽进了喉咙! 昌玟帝姬绝对是故意的!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将秦妩留在了她的营帐当中! 夜幕降临 秦妩辗转反侧,躺在她身边昌玟帝姬,闭着双眸,不咸不淡的道:“来回的辗转,身子底下是着了蛆?” 秦妩心中一惊:“我吵到您了,要不然我回去睡?” “大半夜的不睡觉,不就是想着私会小夙子? 踏实的睡吧,我是不会让你俩私底下见面的!” 秦妩:呵呵~ 帝姬,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帝姬,您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我都说了,我与太上皇之间发乎情,止乎礼! 您这么防贼似的防着我,格局小了! 咱们之间,就不能有点信任?” “你这小丫头,还会用个激将法? 只可惜,本帝姬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早早的睡下! 明日还要赶路!” 秦妩笑不出来,却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哎,我这就睡!” 不知过了多久,秦妩听见了营帐外面 ,好似有什么声音,窸窸窣窣的。 她陡然间睁开了眼,精神抖擞的听着那声音,逐渐的清晰。 是赫连夙! 秦妩心中一喜,却还是有一些担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昌玟帝姬! 许是一路奔波劳累的缘故 ,此时此刻的昌玟帝姬,已经睡熟了! 只是不放心秦妩,竟然将自己的衣角,与她的衣角,偷偷的系了一个疙瘩! 秦妩扶额,这小老太太还真是难糊弄! 秦妩从空间当中, 取出了一把匕首,随即将自己的衣裳割断。 这才鸟悄的偷偷溜出营帐。 门口的影卫,看见秦妩出门,竟然识趣的转身离开 。 赫连夙的手掌,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指尖,二人眼中闪着欣喜,这才离开。 “阿妩,我知你去意已决,也就不再多劝你! 不过记住我的话,路上一定要小心!” 秦妩点头:“嗯,有帝姬在,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一定要小心景澜殿下,这人心狠手辣,阴险狡诈! 若是有什么事,我会给你飞鸽传书!” 赫连夙点头,随即伸手想要拥抱住秦妩。 却不曾想,秦妩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赫连夙一脸茫然,漆黑如黛的眉,拧作了一团,原本那一双黝黑深邃的瞳孔里,竟然含着几分委屈。 “阿妩……” “帝姬盯得紧,你还是收敛一点! 我该回去了,若是被她发现了,我们两个偷偷见面,少不了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昌玟帝姬身上,有着普通老太太的特质,啰嗦爱说教,虽然时常板着一张脸,看上去威严,可实际上很容易破功! 秦妩想到日后,还要与昌玟帝姬随行,不想找那个不自在! 赫连夙轻声咳嗽,表情隐忍:“那……你自己小心着点! 皇姐脾气不好,我也是怕你受了委屈!” “放心吧,帝姬也就是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是个纸老虎! 没什么可怕的! 你要对我有信心!” 赫连夙笑不出来。 昌玟帝姬的个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妩这一路,只怕是没有好日子过! 他已经嘱咐过清风,明月,若是帝姬行事太过分,他们直接把秦妩带走! 其他的事情,有他兜着! 这一夜,赫连夙辗转反侧,直到天亮,他才命人护送秦妩与昌玟帝姬一同来到了大齐的边境! 见二人在马车外,依依不舍的告别,昌玟帝姬面上都是嫌弃:“秦妩,差不多得了! 你要让我一把老骨头,一直等着你吗?” 秦妩看着赫连夙,对着他挥了挥手,然后便上了马车。 眼看着马车,朝着大齐的边城驶去,在赫连夙的瞳孔当中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身边才想起一道声音:“主子,咱们回去吧!” 赫连夙没有做声,只是转身上了马,马鞭扬起,一行人便绝尘而去。 秦妩恋恋不舍的望着窗,昌玟帝姬冷漠的声音,却从耳畔响起:“年轻人,到底是没些深沉,你这双眼珠子要不抠下去,丢给小夙子,到时候你们两个眉来眼去也方便!” 秦妩:忽然觉得胸好痛,好闷! 昌玟帝姬的嘴好毒! 我根本都喘不过气! 昌玟帝姬见秦妩一副打蔫的模样,也没有再继续怼她。 车子平稳的行驶来到了边城处,城守仔细的检查,看见了芳姑的令牌,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城,让他们一行人进了城中! 一进城,秦妩便嗅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城中甚至是还挂了告示,不准生火取暖。 这也更加笃定了秦妩的猜测,这城中,必然是藏了不少的火药! 街上的人很少,走在街上的三五百姓全都包的跟粽子似的,却还是忍不住的,身子瑟瑟发抖。 秦妩与昌玟帝姬的马车,行至了一家客栈。 却见原本人烟稀少的街上,竟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其中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被围在了人群之中。 遭受众人指指点点。 秦妩与昌玟帝姬被阻挡在人群之外看热闹。 “公子,求求您了! 救救小女子吧!” 那头上插着一根稻草的孤女,跪在地上死死的拽着那人的衣角,不肯松手。 身边的尸体,早已经被冻得僵直! 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秦妩蹙眉。 与此同时,那被纠缠的男子,也拧紧了眉头。 “姑娘,我与你说的明白,我身边不缺少婢女! 更何况,我只是来澜城贩货,路经此地! 即便是将你买下,带在身边也不方便……” 那想要卖身葬父的女子,听闻男子这般说,并没有松手,却依旧死死地,抓着他的裤脚,咚咚的磕头请哭求:“公子,小女子别无他求,只要一两银子,为父亲买上一口薄棺,将他入葬便可! 求您了……” 那男子闻言,赶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碎银子,给了那不住磕头的女子:“别磕了,这银子我给你便是……” 那不住磕头的女子,拿了碎银子之后,竟然面上一红,娇怯道:“我既然拿了公子的银子,那便是公子的人,日后为奴为婢,小女子都跟着您……” 那青年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卖身葬父的姑娘,好似赖上了他! 说什么都不肯松手。 人群之中有人哄笑:“这姑娘倒是有几分姿色,公子既然发了善心,给了人家卖身葬父的银钱,日后便将这姑娘带在身边,岂不是一桩美事……” “姑娘,真不行! 我真不能将你带在身边,这银钱算我赠予你的……” “公子嫌弃我是个乡野村姑?” 青年吓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我只是觉得,我是走卒商贩,把你一个姑娘带在身边,委实是不合适!” 昌玟帝姬拽了拽秦妩的衣袖:“这卖身葬父的姑娘还真是可怜,要不咱们帮帮?” 秦妩看着昌玟帝姬,眼神晦暗不明:“帝姬,咱们还是少招惹闲事!” “遇见了,便不能冷眼旁观,你没瞧那姑娘,哭得楚楚可怜……” 秦妩忍不住哼哼:“没想到,帝姬是个老糊涂!” 第294章 帝姬是老糊涂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昌玟帝姬确实听得真切,朝着她的胳膊,狠狠的掐了一把。 哪怕是穿着厚厚的棉衣,秦妩依旧觉得疼痛不已。 她跳到一边,躲避开了昌玟帝姬的黑手。 “您这是虐待我! 等回去之后,我就去阿夙那告状! 说你苛待我!” 昌玟帝姬扬起巴掌,作势要打秦妩,却见她,已经犹如泥鳅那般滑溜,逃离了她的掌控,走进了人群中。 “这位姑娘,也着实可怜! 卖身葬父,里头还穿棉袄,我瞧着也不像是一般穷苦人家的啊!” 秦妩一句话,便惹来了众人注意的视线,那原本想要卖身葬父的女子,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慌,还来不及开口反驳,便又听见了秦妩继续道:“这位公子,你也真是的! 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这姑娘拿了银子,都不想着带着父亲的尸骨,入土为安,却想着要伴你左右! 可见是中意你! 你瞧人家姑娘这一双手,细皮嫩肉的,若是为你红烛添香,也算是一桩佳话!” 众人又不是傻的,全都盯着那姑娘的一双手看! 谁家穷的没钱下葬,会养的这一双手,细皮嫩肉? 冬日里还有棉衣可穿? “啧啧啧,这卖身葬父几个字儿,写的可真漂亮! 想必姑娘念过书吧! 念的起书,拿不出一副薄棺的钱? 哎呀呀,公子,要让我说这一两银子给少了……” 秦妩这一番话,打乱了那女子的计划,她本来做这坑蒙拐骗的事,就是为了赚银子! 以前,那些人都会被她这张脸迷住,到时候,她便卷了钱财,一走了之! 随后再换个地方,继续此法。 没想到今日,便遇见了刺儿头! 秦妩这一番话,原本被那女子纠缠的青年,当即反应过来,冷着一张脸,对着身边的小厮吩咐:“去报官,把这个女骗子抓起来!” 女人哭喊着,被小厮禁锢住,秦妩洋洋得意的看了一眼昌玟帝姬,此时,她那一张脸上写满了惊骇,嘴巴张成了鹅蛋型! 她本来还觉得,那卖身葬父的姑娘可怜,人间太过疾苦! 却不曾想,那女人竟然是在演戏! 她这玩了一辈子鹰的人,竟然被小鸡啄了眼! 昌玟帝姬心里头不舒服,对着身边的芳姑道:“通知衙门的人,把这个女骗子带回去 ,好好的审一审!” “是!” 没了热闹可看,众人也就散开了。 那被纠缠的青年,对着秦妩,恭敬的拱手道谢:“今日之事,多亏了姑娘出手,否则我也无法脱身!” 秦妩浅笑,眨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对着那人道:“姑娘怎么没法脱身? 那女骗子想要与你为奴婢,你就让她做你的洗脚婢就好了!” 景昭苒眸子里闪着惊诧,声音压低了几分:“我这装扮…… 这么容易被人察觉?” 秦妩的视线,含着笑意落在了小姑娘丰腴的胸脯,声音也学着她的样子,压低了几分:“姑娘先天傲人,这等优点,是藏不住的!” 景昭苒面颊上,泛起一丝酡红:这漂亮小姐姐是夸她吗? 怎得竟像是登徒子调戏她一般? 秦妩还在与景昭苒聊天,全然没有注意到,一只邪恶的手已经悄然的拧在了她的腰上:“你这死妮子,跑什么跑! 我刚才还在与你说话,你就脚底抹油跑了! 你可还把我这个姑母放在眼里?” 秦妩认栽了! 昌玟帝姬脾气果然是不太好! “姑母饶命,我这不也是怕这位公子被人骗了,才急匆匆的出头! 不是您说的,出门在外,五湖四海皆兄弟……” 昌玟帝姬:“你这个小滑头,少给我拍马屁! 赶紧的,把行李拿到客房里!” 秦妩哭唧唧:“姑母,你快要把我的腰子拧下来了,到时候我伤着了,怎么给您当牛做马?” 昌玟帝姬这才悻悻的收回手:“芳姑 ,你盯着她! 她若是敢脱离你的视线,你只管敲断她这一双腿!” 秦妩:呜呜呜~ 帝姬太残暴,太可怕了! 昌玟帝姬上了楼,景昭苒看着帮了自己的小姐姐,被这恶毒姑母苛待,心生不忍:“姑娘,你没事吧!” “家中姑母脾气不太好,让姑娘见笑了!” “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我叫阿妩! 你呢?” “阿妩姐姐,我名唤景昭!” 景昭苒与秦妩,各自隐瞒了自己的名讳,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才是! “姐姐,刚才那位,是你姑母?” “嗯!” “你这姑母,是个厉害的主儿,你……当真没事?” 秦妩看出了小姑娘眼中的担心,笑着对她挥了挥手:“景姑娘放心,我家姑母是个口硬心软的,倒是你,一人出门在外,不要太过于心慈手软,相信旁人!” 想到了方才发生的事,景昭苒胆战心惊,却还是冲着秦妩,点了点头:“姐姐说的话,我记下了!” “那我先进去,咱们回头再聊!” “嗯!” 目送着秦妩离开,景昭苒的嘴角上,再度挂起笑意。 “公……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若是老爷知道了,您来了澜城,定会勃然大怒!” “天高皇帝远,我不回去,他能有什么法子? 更何况,兄长也在这边,我还想去见见他!” “可是……” “你别这么啰嗦了,行不行? 你怎么越来越像桂嬷嬷! 赶紧进去安排一下,今晚咱们就住在这家客栈!” “好叭……” 安顿好了住处,秦妩只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犀利的视线,不住的落在她的后背上。 秦妩不自在,回头的时候,便对视上了昌玟帝姬那一张冷脸。 “帝姬,您这么盯着我,是我脸上有花吗?” “你是如何知道那卖身葬父的女人,是个骗子?” “自然是多观察! 谁家穷苦人家细皮嫩肉,还穿的起棉衣? 帝姬,您呐,就是太善良了,才容易被蒙蔽!” 昌玟帝姬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你跟刚才那个男人认识?” 秦妩摇了摇头:“我可是头一遭离开大雍朝,更是头一回见这位公子! 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哼,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这里是大齐,不是你家炕头,你想如何便如何!” 秦妩乖顺:“是是是,帝姬的教诲,阿妩记在心里了!” “还有,你最好与别的男子,保持一定距离,若不然,你见异思迁,回去我如何与小夙子交代!” 秦妩好笑:“您不是瞧不上我? 我若是见异思迁,岂不是正中了您的心思!” 昌玟帝姬脸色难看:“哼,油嘴滑舌,胆大包天! 真不知道,小夙子看上你哪儿了!” 秦妩撇了撇嘴,一脸的无所谓。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骚乱。 秦妩急忙起身,来到了窗口,打开了缝隙向下望去! 却看见,一支军官队伍,将客栈团团包围住。 秦妩胸中一紧,不自觉的有一些心慌。 那些人,看样子是大齐的队伍,他们包围这家客栈做什么? 难道,是他们被人发现了? 秦妩看了一眼芳姑, 眼神幽暗。 与此同时,那脚步声很快便到了楼上! 秦妩手中捏着银针,时刻准备着,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对面的门! 秦妩走到了门口,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她便听见了景昭苒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 放开我!” “来人啊,救命啊!” “阿妩姐姐,救命啊……” 秦妩凝眉,对面住的是景昭苒! 官府的人来捉她作甚? 难道是为了刚才的事情? 秦妩看了一眼昌玟帝姬,却在那老太太不为所动,竟然淡定自若的饮茶。 “帝姬……” “爱去便去,反正我可警告过你,你若是跟别的男子眉来眼去,我可不给你兜着!” 到时候,她来一个棒打鸳鸯,也算是斩断了这一桩孽缘! 秦妩开门,却见那些官差,已经将景昭苒主仆二人团团包围住! 小丫头以自己的身躯挡在景昭苒的面前,不让那些官车靠近:“你们别过来! 你们可知,我家公子适合身份? 你们若是得罪了我家公子,你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些人全程黑着脸,上前就要捉拿景昭苒,却听见了身后响起一声娇喝:“住手!” 寻声望去,景昭苒一眼便看见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秦妩,小姑娘委屈,快步上前,躲在了她身后:“阿妩姐姐,救我!” “几位官爷为何要捉拿景公子? 是为了方才的事情?” “官府拿人,你们这些闲杂人等,休要跟着掺合! 来人,把景公子带走!” 景昭苒见有官兵上前,死死的抓住秦妩的胳膊:“阿妩姐姐,他们不说原由,就要捉拿我去衙门,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你救救我……” 就在这时,楼梯口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昭苒,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秦妩看向那人,男子气宇轩昂,剑眉星目,桃花眼狭长,看就是个风流多情的。 他身上着着铠甲,浅灰色的金线蟒纹长袍,秦妩心中一动便开始猜测,眼前男人的身份。 男人的眼中,尽是担忧,快步走景昭苒面前,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色厉内荏:“昭儿,你太放肆了! 你可知,如今战事四起,澜城有多么的危险! 你竟然还敢偷偷的跑到这里来! 王喜,将公主送回去! 即刻启程!” 秦妩一惊,怎么也想不到,景昭苒竟然是大齐的公主! 那么眼前这个看似矜贵,身上还着着铠甲的男子,想必就是景澜殿下! 秦妩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 “皇兄,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这不是想你想的紧,才来这里找你! 你别赶我走,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这不是你添不添乱的问题,如今这里不安全,你赶紧回去!” 景澜殿下这才注意到,景昭苒躲在一个姑娘的身后。 那姑娘唇红齿白,柳眉入云鬓,双眸闪亮似星河那般。 身形纤瘦,貌若天仙。 只看了一眼,景澜殿下的心里,便荡起了一圈涟漪。 李长乐号称大齐第一美人,可若是和眼前这女子比起来,便没有可比性了! 景澜殿下的失神,众人皆看在眼里。 景昭苒忍不住偷笑,故意提高声音:“皇兄,你发什么呆! 你这般直勾勾的盯着阿妩姐姐看,人家会害羞的!” 景澜殿下这才回神,面上泛起一抹红,有一些尴尬的轻咳:“冒犯了,姑娘!” 秦妩只是冷着一张脸,淡淡道:“民女见过殿下!” “皇兄,你是不知道我被歹人欺负,幸亏阿妩姐姐出手相救! 阿妩姐姐可是我的救命恩!” “姑娘救命之恩,景澜没齿难忘! 我这妹妹,自小被父王与母后惯坏,是个骄纵任性的! 这一次,偷偷的跑出皇宫,亏的姑娘出手相救! 你是昭儿的救命恩人,更是本殿下的朋友! 若是姑娘不介意,便随我一同回去,这澜城,实在是太危险!” 秦妩听出来了些许门道,这景澜殿下,似乎并不愿意在澜城多待! 且——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一连说了几次澜城危险! 想到了她一进城时看见的告示,还有空中嗅到的火药气息,秦妩便更加笃定,这澜城里,肯定藏着大量的火药! 这些火药,若真的用在战场上,大雍朝不知道要有多少的伤亡! 秦妩思忖,全然没有注意到,景澜殿下的视线,落在她白皙粉嫩的侧脸上。 她不知,此刻景澜殿下看见的那一抹侧脸,是多么的完美。 “这……恐怕不太好吧……” “阿妩姐姐,你便随我一同去吧! 再说,你的那位姑母,脾气极差,你跟着她,也时常受欺负! 跟着我与皇兄,一起去大齐的军中! 皇兄会照顾我们的!” 秦妩灵机一动,一副盛情难却的模样:“殿下,出手救了公主,不过是小事一桩 ,不足挂齿! 不过,你与公主这般,民女盛情难却! 我去知会一声姑母,在与你们一同去赴宴……” 秦妩一副娇娇软软的模样,看的景澜殿下心里痒痒。 这姑娘,若是能做了他的枕边人 ,那该是何等享受! 第295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秦妩折回了客房,景澜殿下的目光,也随着那一道曼妙的身影走远。 心绪纷飞。 景昭苒俏皮的挎住了他的臂弯,兄妹二人低声咬着耳朵:“皇兄,你可别乱来,阿妩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景澜殿下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的刮了一下,满是宠溺:“胡说八道什么呢! 皇兄在你心中,就是这见色起意的登徒子?” 景昭苒撇了撇嘴:“皇兄已经有了李长乐,就不要去祸害其他的姑娘! 李长乐心狠手辣,若是伤害到了阿妩姐姐,我可与你没完!” “好好好! 皇兄定会护着你与阿妩姑娘的周全!” 秦妩回到了房间当中,迅速的合上房门。 她几步来到昌玟帝姬面前:“帝姬,我要离开了!” 昌玟帝姬闭目养神,手上捏着佛珠,听见了秦妩的话,既不吃惊,也不慌乱,甚至是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帝姬,您在听我说话吗?” “被你吵死了! 兵荒马乱的,你要去哪?” “您也知晓,我这一次来大齐,是有要事在身……” 秦妩压低了声音,在昌玟帝姬的耳边,低声咕哝了几句。 昌玟帝姬诧异的看她:“你……” “您不必担心,来大齐之前,阿夙已经将他身边的一支影卫,给了我! 您稍等我几日,可好?” 昌玟帝姬再度闭上双眼,手里的佛珠依旧轻轻捻着,却不像是之前那般不疾不徐。 明显的,有一些节奏凌乱 ,却依旧佯装镇定。 秦妩随着景澜,景昭苒一起离开了客栈,一路上,澜城有不少重兵把守的地方。 景昭苒是十分热络,健谈的,再加上之前,秦妩出手帮过她一次,景昭苒对她的印象很好! 两人在马车上,天南海北,谈天说地。 听着马车里面,时不时的,传来两个姑娘的笑声,景澜殿下的唇,也不自觉得勾起。 临近傍晚,马车才停下来! 景昭苒身边的丫鬟小樱,急忙上前,替二人掀开了马车帘子。 “阿妩姐姐,你快来!” 景昭苒嘴角含笑,招呼着秦妩。 秦妩随着她下了马车,她也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进入了大齐的军营。 景澜殿下带着她们二人,进入了军中,一名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急切地迎了出来。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公主……你怎么来了?” 随后,李长乐便又看见随着他们一同来到军中的女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嫌弃:“这位姑娘是……” 秦妩上前,她脸上戴的,是一张人皮面具,这一张面具,与她原本的那一张脸,有三分神似。 美艳绝伦,让人怦然心动。 可落入女人的眼中,却让人实打实的嫉妒。 至少眼前的李长乐,此刻内心是十分嫉妒的!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景澜殿下接受她,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这女子,又是如何得到殿下的青睐? 被她带入军中? 景昭苒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李小姐还真是好大的威风! 若不是知晓,你是缠着皇兄,来军中,为他暖床,我还真以为,你在这军中有着一官半职,什么事儿都能管!” 景昭苒的嘲讽,让李长乐心中生了怒意,却碍于景澜殿下在当下,不敢发作。 景澜殿下对这位妹妹,那可是疼到心尖尖上的! 李长乐才不会自讨没趣,去招惹! “公主误会了! 如今两国战事吃紧,又是风雨欲来的特殊时期,我也是担心,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故意接近……” 景昭苒挑眉,眼底里的嫌弃,更是毫不遮掩:“李小姐,你说谁不三不四? 阿妩姐姐是我的朋友,你这是在变相的说,本公主也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公主,你常年生在深宫当中,性格单纯,只是不知道外面的险恶……” “我的确是不知外面的险恶,否则也不会被李小姐利用,将你送到了皇兄的床上,逼得他不得不娶你做正妻!” 当初,李长乐爱慕景澜殿下,便开始想方设法的接近景昭苒。 那时候,景昭苒年纪尚小,也性情单纯,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 李长乐成功爬床,自然也有景昭苒的“功劳”,不过,景澜殿下舍不得对他的妹妹发脾气,却一转身,将所有的怒意,全都转移到了李长乐身上。 在外人眼中,李长乐看似风光,实际上却卑微到了骨子里! “我也只是担心公主,被有心之人欺骗! 公主何必这般尖酸刻薄,对我百般羞辱! 就算是公主再怎么讨厌我,我也是殿下的人…… 公主……” 李长乐眼圈之中含着泪,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样子。 “殿下……” 李长乐拉长声音,视线犹如锋利的刀子,略过秦妩的时候,几乎能够削掉她身上的皮肉。 景昭苒自是看不惯,李长乐这副矫揉造作的模样,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道:“别在本宫面前哼唧! 你那一哭二闹三上吊,楚楚可怜求关怀的把戏,本公主看的够够的! 皇兄,你能不能让你的女人走开,让她少在我这碍眼!” 景澜看向李长乐,声音更是不怒自威:“长乐,你少言几句! 姜姑娘乃是昭儿的救命恩人! 为了作为感谢,本殿下才将人带回来的,你就少说几句!” 李长乐虽然委屈,在景澜殿下面前,却依旧是乖巧懂事的模样。 “是,殿下!” 李长乐忿忿离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记,狠狠的瞪了一眼秦妩。 秦妩在大齐的名字,叫做姜妩。 秦妩: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景澜殿下将人,请进了一处营帐当中。 很快,便有士兵送进来了准备好的吃食。 滚烫的铜锅,滋滋的冒着热气,大块的羊肉,在锅子里,咕嘟咕嘟的滚着,香气四溢! 还有手把肉 ,羊肉汤,大抵都是一些能够祛风御寒的肉食类! 秦妩:景澜殿下这狗东西,吃的挺好呀! “姜姑娘,你们是从何处来的?” “我随着姑母,一路游山玩水,听闻澜城的冬季,白雪皑皑,是一座冰城! 想来领略一下北国风光! 却不曾想,这里不太平……” 秦妩在来之前,便听赫连夙分析过,大齐的明帝应该并不知晓,景澜殿下对大雍朝动兵这件事! 除了边陲百姓过着民不聊生的日子 ,皇城之中,依旧朱门酒肉臭。 “殿下,为何如今的澜城,百姓人人自危! 我看有告示贴的满城都是! 城内不许生火不取暖,更不能生火做饭! 整个城,毫无烟火气息,就像是一座死寂的冰城!” 她故意眨巴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托着下巴,侧眸看向景澜殿下。 这一个眼神,十足的勾人! 景澜殿下只觉得心跳加速,恨不得上前去,捏着她的下巴,好好的蹂躏一番她那粉嫩的唇瓣。 他好似中了邪一般,被眼前的少女这一张脸,勾得魂不守舍! “对呀,皇兄,这一路上,我过来寻你! 越往澜城走,便越觉得不正常,大雍朝的军队,与咱们大齐,遥遥相望,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是要开战吗?” 景澜殿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狭长的桃花眼微微垂下,一副忧国忧民之姿。 “既然你们都看到了,那我也不瞒着你们! 大雍朝那群土匪,实在是过分! 对我们大齐边境的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甚至三番五次偷袭,烧毁了我们的粮仓! 还在大齐的饮用水中下了毒! 他们三番五次的挑衅,这一场战事,怕是压不下去了!” 景昭苒气急败坏,愤怒的拍桌子。 大雍朝怎可这般不要脸? 当初,霄贤王妃离开大齐的时候,不是已经定下了和平协议,终生不再开战! 怎么一转眼,他们就百般挑衅! 这般言而无信,实在是可恶!” 第296章 陷害,以茶制茶 “我明明就看见黑衣人,朝着姜姑娘的营帐方向过来的! 殿下,姜姑娘是公主的救命恩人,是你邀请着来军中做客的! 若是出了什么事,您与公主也不好交代!” 秦妩轻哼一声,这李长乐,估计是平等的仇视,每一个出现在景澜殿下身边的女子! 竟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陷害她! 若是旁人,只怕是要吃了这哑巴亏了! 幸亏秦妩有空间! 秦妩将夜行衣,与那赤金红宝石头面,一并存进了空间,随后钻进了被窝。 彼时,外面已经传来了景澜殿下的声音。 “姜姑娘,你睡下了吗!” 秦妩吹了吹火折子,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 从被窝当中出来,又配了一件长长的白色狐裘斗篷,这才来到了营帐外。 她的鬓间,微微凌乱,一双眼睛,还有一些迷茫,看样子,是被人刚刚惊醒的模样。 掀开了帐篷的门帘,却看见外面灯火通明 ,站满了人。 李长乐身上披着黑色的长斗篷,模样清雅高冷,只是对着她,微微颔首:“姜姑娘,军营当中出了盗贼! 方才我们追那小贼的时候,她便朝着姜姑娘住的方向,跑了过来! 姜姑娘,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之人!” 秦妩用手掩着唇,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十足:“李姑娘,我已经睡下了,从未见过什么可疑之人! 你丢了东西?” 李长乐身边的小丫头,意有所指道:“那小贼,偷走了殿下送给我家姑娘的头面!” 秦妩惊讶却是无辜:“天啊! 那小贼也真是的,竟然偷走了李姑娘这么重要的东西! 可话又说回来,姑娘随着殿下在军中, 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做什么!” “还不是我家姑娘,在意与殿下之间的情感,才将那头面看的极重! 说了也奇怪 ,之前军中可从未出现过什么小贼! 怎得姜姑娘才来,我家姑娘的头面就丢了!” 秦妩吸了吸鼻子,眼圈瞬间红,美人委屈,泪眼婆娑,煞是惹人心疼。 只是 ,景澜殿下的脸色冷峻,任由着李长乐主仆对秦妩,语言不恭。 他的确怀疑过秦妩的身份,也试探过! 可李长乐说,军中入了窃贼,她的头面丢了! 并且她身边的小丫头与侍卫,都说看见那小偷朝着秦妩住的方向逃的! 这使得景澜殿下的疑心,再一次被激起来! “李姑娘的意思是,我偷了你的东西?” 李长乐没想到,秦妩竟然会如此的直白,当面将她的心思说出来,有些话一旦直白,便显得过于刻意。 李长乐微微一笑,故作镇定。 “姜姑娘,我不是那意思 ,只是众人都看见了那小贼逃离的方向,是你的营帐这边! 我们也是为你好!” “那叫我喊起来 ,之后殿下是要搜我的住处?” 秦妩眼圈红红 ,看的景澜殿下有一些不自在,只得蹩脚的道:“姜姑娘,你别多想! 你既是昭儿的朋友,我便要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只是搜一下,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不好的影响!” 秦妩眼圈湿润 ,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既然如此,我也不让殿下为难!” 说着,秦妩便闪到了一边:“殿下,请吧!” 秦妩受了委屈似的小声抽噎,景澜殿下一挥手,便有人冲进了秦妩的营帐当中。 一翻搜索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启禀殿下,并没有任何发现!” 恰逢此时,秦妩的泪珠,潸然落下,景澜殿下顿时心生愧疚。 “姜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殿下,我也是偶然间救的公主! 在救公主之前,我丝毫不知公主的身份! 而且,小女子本无意跟着你们来军中,是是公主与殿下极力邀请我,盛情难却! 阿妩自知一介平民,能够与公主殿下相识,已是我无上的荣幸,不敢奢求太多! 可是…… 阿妩也是个有自尊心之人,这般羞辱与我 ,阿妩情何以堪!” 就在此时,听闻消息的景昭苒,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看见秦妩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皇兄,你这是作何? 前脚我才将人,代入军中,盛情款待,感谢救命之恩! 后脚你们就搞出来这种事,来羞辱阿妩姐姐! 皇兄若是嫌弃我,直说便是,何苦来的这么麻烦! 阿妩姐姐,你别难过,你随我离开这里,跟我回宫中去,我要去父皇那,让他给我讨个公道!” 说罢,景昭苒伸手握住秦妩的手,拉着她 ,作势就要离开! “昭儿,别闹了,皇兄知道今日之事,委屈了姜姑娘……” 景澜殿下随即看了一眼李长乐 ,眼神里的冷冽,比起关外的酷寒,还要冷上几分。 “长乐,这一次,是你过分了!” 李长乐见景澜殿下的眼底里,蒙上了一层杀戮之气,随即下身行礼道歉:“殿下,都是长乐管教不严! 才会被手底下的人,三言两语轻易挑唆! 还请殿下莫怪! 姜姑娘,实在对不起!” 李长乐能屈能伸的程度,倒是让秦妩叹为观止,不过,她也是个聪明的,三言两语便能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旁人身上,撇清关系。 装嘛~ 秦妩看过的绿茶,白莲,没有一千,也有九百! 对付绿茶,自然就是以茶制茶! 以茶还茶! “我怎配得上李小姐的道歉! 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李长乐,我再与你说一遍,阿妩姐姐是我邀请来的,你若是这么心眼儿小,只管拿一张红棉被,把皇兄盖起来! 这般小家子气的行径,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做好你的本分,说不定皇兄会更加垂怜你! 可你若要是作妖,到时候就别怪皇兄对你无情无义!” 李长乐眼眶之中氤氲着水雾,心中有怨怼却不敢多言。 她知晓,景澜有多么在意他这个妹妹! 自然是不敢得罪她! 看着景澜与景昭苒护着那女人离开,留下她,独自站在冷风中,李长乐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到底是她轻敌了! 景澜殿下回到帐篷之时,一股暖意,夹杂的甜香气息扑面而来。 忽隐忽现的烛火下,李长乐身上穿着清凉的红色薄纱,雪白细腻的皮肤,若隐若现。 第297章 软猬甲 景澜殿下的视线,情不自禁的落在了李长乐丰腴的身子。 心跳加速。 脸上却表情不变,神情冷冽。 李长乐娇怯的上前,为他脱掉了身上沾染着寒意的斗篷。 “殿下,今日之事,是长乐不对,长乐跟您赔罪!” “嗯!” 男人的声音不冷不热,却透着冷漠。 李长乐见景澜走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扭着犹如水蛇一般的腰身,缓慢的跟了上来。 “殿下,您别这么冷淡的对长乐! 我真的知错了! 我也是太在意殿下,才会做了这些让殿下不悦的事,殿下——” 李长乐见景澜殿下的眸色缓和,便大胆的坐在了他的双腿上,丰腴的位置,在他的胸前磨蹭。 “殿下就别与我计较了,饶过我这一次!” 景澜殿下没说话,仿佛定力十足,一双眸子从上而下,睥睨着女人柔软魅惑的身段。 脑海里,竟然不自觉地浮现出来秦妩那一张魅惑众生的脸。 李长乐看似端庄,实则大胆放浪,尤其是在床笫之间的那点儿事上,总是能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秦妩容颜绝美,却是清纯犹如小白花那般。 他多看上她几眼,她都羞得耳垂发红,那点子事儿,估计都得他调教! 如此想着,脑海之中竟然都是秦妩生涩的模样,景澜殿下竟然有了反应! 李长乐只以为景澜的反应,都是因为她,更加卖力的取悦。 “殿下别气了,干爹今日书信上还问起,那些火器,殿下用的可还顺手! 他说,那些火器,还能够升级做成炮车……” 提及此,景澜殿下的脸色,才有了几分缓和。 李长乐的这位干爹,的确是个奇人! 他制造出来的火器,只放在了关外,前几日关外发生了爆炸,听说大雍朝死了不少兵! 当时,肉糜满天飞,那些死了的人,都尸骨无存! 这火器,当真是厉害! 景澜殿下欢喜,若是有了此物,大齐说不定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击退大雍朝! 根本就不用什么回鹘汗国,荣王来帮衬他,他也能踏平大雍朝的山河!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几日,他舒心的很! “万岐道长要来军中?” “他在山里待了那么久,也该出来转悠转悠了! 殿下,你也知道,干爹最疼我! 您别跟我置气了,到时候,我一定说服干爹,让他留在军中,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景澜殿下这才露出笑意,捏着李长乐削尖的下巴,狠狠的咬了一口 ,似是泄愤。 “今儿晚上,看你表现 ,你若是把本殿下伺候好了,我便原谅你!” 李长乐闻言,便更加卖力的取悦。 这一夜,风雪交加。 秦妩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风雪声,脑海里,都是赫连夙。 也不知,他现在情况如何! 第二日 天亮的时候,风雪便停歇下来,秦妩刚梳妆完毕,就听见了帐篷外面,传来了景昭苒的声音。 “阿妩姐姐,你起来了吗?” 秦妩赶紧出门,便看见了一身骑马装,身上裹着长斗篷的景昭苒在外面等她。 “阿妩姐姐,皇兄说,今日进山,带着你我去打猎! 这风雪停歇,可是打猎的最好时间! 听说山中有狍子,下雪的时候,藏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傻得不得了! 你赶紧换身衣裳 ,咱们就要出发了!” 昨夜,秦妩在军中转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那些火药,到底是在哪制作出来的! 大齐的军队 ,这么堂而皇之的撤退到了山中,呆的安稳,自然是有蹊跷! 秦妩有所思量,那火药的制造地 ,难不成是在山中? 毕竟,制造火药需要大量的硝石! 若是山中有硝石矿,藏在山中,便是最后的隐藏之地! 没想到,这个想法才刚刚成型,景澜便急不可耐的,自己送上门来! 秦妩换上了景昭苒给她准备的骑马装,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秦妩不会骑马,景澜看她的眼神,虎视眈眈! 若是趁着这个机会 ,想要占她便宜,秦妩岂不是吃亏? 如此想着,她便意念打开了空间, 兑换了一件软猬甲,穿在了身上,才觉得踏实。 重新的收拾好,她才走出帐篷。 秦妩并不会骑马,景澜殿下得知这消息,顿时心生一喜,计上心来。 “姜姑娘,不如与本殿同乘? 山里路况不明,你又不会骑马,实在是太危险了!” 景昭苒察觉得到,景澜对秦妩,有那种心思,想要阻止,却看见了景澜对着她恳求的眼神。 她难得与秦妩如此投缘,若是能够将李长乐那个心机女,趁机的踢出局,让阿妩姐姐做她的嫂嫂,未尝不可! 于是,景昭苒对着景澜道:“皇兄,如此说来我便将阿妩姐姐交给你照顾! 若她出了什么差池,我可跟你没完!” 秦妩心中不悦,景澜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门儿清! 于是佯装天真,脸上透着羞怯道:“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景澜殿下心中欢喜,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对着秦妩伸出手。 秦妩倒也没拘泥,拉着他的手,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 手上绵软的触觉,让他心驰荡漾,景澜殿下的鼻腔之间,是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他故意的朝着秦妩靠近,却不料 ,身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嘶——” 景澜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秦妩侧眸,一脸茫然道:“殿下怎么了?” “没……没事!” 方才,他靠近秦妩的时候,好似被针扎到了! 被扎到的位置,火辣辣的疼! 秦妩一脸无辜的看着景澜,粉白的脸颊上,浮上一抹羞涩的红晕。 “殿下,我不会骑马,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要不…… 我就不去了?” 美人在怀,景澜殿下怎么肯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姜姑娘多想了,本殿方才,不小心抽筋了! 姑娘千万别多想! 咱们出发吧!” 说着,景澜试图再一次将纤瘦娇小的人,环抱在怀里! 嘶—— 针扎的感觉,再度浮现,景澜却没有再松手! 生怕秦妩多想! 只是,这小姑娘身上像是长了刺,扎的他浑身疼! 可低头看怀里的人,景澜一眼便能看见她粉红的耳垂! 难道,这是他的错觉? 第298章 赔罪 马奔跑起来,一路颠簸,景澜只觉得怀里抱着一只刺猬,每一次颠簸,都能扎着他,浑身火辣辣的疼。 秦妩感受到了身后的男人,时不时的一激烈,更是故意的,往他怀里靠! 这一路上,景澜殿下苦不堪言! 怀里就像抱着一只刺猬! 一进了山里,便从马上连滚带爬的下来! 那模样,别提多狼狈了! 秦妩抿了抿唇,眼圈通红:“景澜殿下……为何这般嫌恶民女?” 景澜殿下脸色难看,倏然间抽出身上佩戴的软剑,直接抵在了秦妩的脖子上。 “贱人,你在身上藏了暗器,想要谋害本殿?” 秦妩一惊,巴掌大的小脸上,尽是恐慌之色 ,一眨眼,便泪盈于睫。 “我……” 秦妩满脸委屈:“殿下,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 你身上藏了什么东西,为何本殿一碰到你,就浑身刺痛?” 秦妩闻言,大吃一惊:“殿下,民女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这…… 怎么可能!” 后面的人 ,也追了上来,看见此情此景的景昭苒,被吓得花容失色,长腿一跨,便下马来! 她双手抱住景澜的胳膊:“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把你手上的剑收起来,你若是伤了阿妩姐姐,我跟你没完!” “昭儿,你退到一边去! 这女人太邪门了,我只要一碰她,就浑身刺痛,像是被无数根针扎到!” 景昭苒暴怒:“皇兄,你知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阿妩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想要对她做什么?” 一把攥住了景澜的手:“皇兄,你冷静一些!” 秦妩抽噎着看向景昭苒:“公主,我也不知景澜殿下这是怎么了! 他突然发难,还想要杀了我!” “姜妩,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 秦妩眼圈通红,景昭苒伸手想要去抱她安抚。 “昭儿,小心!” 令景景澜没想到的是,景昭苒抱住了秦妩 ,却没有丝毫的痛感! 这——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昭苒狠狠的瞪了一眼,脸上满是防备的景澜殿下,语气含着责备:“皇兄,你是不是被李长乐那个女人洗脑了? 你说阿妩姐姐身上长了,怎么我碰着,没有被刺扎到? 我看,昨天晚上,李长乐把你伺候美了? 你竟然如此的是非不分!” 景昭苒没有给他留下丝毫的情面,景澜不信,伸手搭在了秦妩的肩膀上! 果然—— 剧烈的疼,这一次从手掌心蔓延开来! 景澜脸色惨白后退了几步:“姜妩,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 秦妩脸上尽是委屈:“殿下如此说来,我也想到了什么! 那一年,我遇见了一个游方的老人,那时,正直酷暑,又闷又热,那老人,到我家中,讨了一碗水喝! 家中父母是良善之人甚至是收留了那老先生,在我府上住了几日! 老先生离开之前,给我批了一卦,说我命运多舛,波折不断,送了一件软猬甲给我!” 说着,秦妩掀开了衣袖,将身上的软猬甲,暴露在了景昭苒面前。 软猬甲?! 景昭苒目光瞠直:“阿妩姐姐,你身上这件莫非就是墨家的软猬甲?” 秦妩:我不知道,我只是胡说八道的! 景昭苒目光之中含着欣喜:“定是这般! 这软猬甲,乃是灵隐宗墨家传下来的宝物! 当初我也是游走民间,听见了关于灵隐宗不少的奇闻异事! 最是感兴趣的,便是这件软猬甲!” 景昭苒小心翼翼的碰秦妩穿着在身上的那件软猬甲,摸上去只觉粗粝,手感清凉,并不扎手! 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景昭苒又捉住了景澜的手,去触碰秦妩的胳膊! 挣扎感瞬间蔓延开来! 景澜的手上,好似被千万根针扎过,火辣辣的疼! “啊!” 景澜殿下发出一声惨叫,便后退了几步。 “昭儿,你干什么!” “皇兄,阿妩姐姐身上这件,当真是软猬甲!” “什么软猬甲!这难道不是暗器吗? 这女人,就是想要谋害本殿! 若不然,这软猬甲,为何单独针对本殿?” “这倒要皇兄了! 江湖上流传,灵隐宗的软猬甲,是百年的猬后身上的刺,制作而成! 猬乃是忠贞的动物,因此这软猬甲,只有对穿着之人,有非分之想的异性,才会产生刺痛感! 我当初就想要这件软猬甲,用来防身! 寻了好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这软猬甲,只是人们都转出来的! 根本就不存在! 没想到,阿妩姐姐身上,竟然穿着软猬甲! 阿妩姐姐,看样子那位游方老者,应该就是灵隐宗的老宗主!” 误会解开,景澜有一些面色尴尬,快速的将剑收了起来。 “姜姑娘,刚才实在是本殿冒昧了!”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感谢你们的款待,这一场相遇,我会一直铭记于心,咱们后会有期!” 秦妩说完,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转身就要离开 。 景昭苒知道,秦妩生气了,她狠狠的剜了一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三步并做两步的追上秦妩。 急切的解释:“阿妩姐姐,你别生气,这都是误会一场! 我皇兄没见过世面,才会误会了你,你别与他一般计较!” “公主言重了,我乃是一介草民,实在是卑微! 真敢与殿下,公主平起平坐? 今日之事,也让阿妩看清了自己的身份! 我该回去了,否则姑母要担心……” 景澜站在原地,还在消化着方才景昭苒说的那一番话! 她碰秦妩,并未有被针扎的痛觉! 而他方才,美人在怀,如坐针毡! 景昭苒说,只有心意之人碰触,才会有犹如针扎之痛! 他的确是非常欣赏秦妩! 甚至是昨夜与李长乐翻云覆雨之时,竟把李长乐那一张脸,看成了秦妩! 也难怪这一路上,他这么痛苦! 他—— 对只认识了一日的秦妩,一见钟情了! 见秦妩落了泪,景澜殿下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 都是李长乐昨夜给他灌的迷魂汤,他对只认识了一天的姑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起疑心。 换作是谁,也会觉得委屈吧! 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妩的手腕,刺痛的感觉瞬间蔓延! 景澜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声音尽量的温柔:“阿妩姑娘,实在对不住 ,是我太着急了,才会乱了分寸,没有深思,便对你横加猜忌! 你别走!” 秦妩眼中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掉。 “殿下不必这般,我们本是萍水相逢,您高高在上,不必对我一介平民说这些! 能与你们相识,已是我莫大的造化,止步于此! 还请殿下与公主,日后珍重! 后会有期!” 秦妩作势要走,景澜却不肯松手。 哪怕被软猬甲,扎的疼的脸都红温了,也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姑娘这是记恨本殿了? 我与姑娘赔罪,姑娘别气了! 既然咱们来了山中,我便带姑娘去看点新鲜玩意,算是我给姑娘赔罪如何?” 第299章 傻白甜人设 秦妩心中一喜,面上却依旧是悲伤。 景昭苒抓住她的手,温声道:“阿妩姐姐,我知晓,皇兄不问青红皂白便对你发难,伤了你的心! 可是不知者不怪,你就别与他一般计较了! 再说……” 景昭苒压低声音,凑到了秦妩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惹的秦妩的脸颊,一片通红。 秦妩怯生生的挣脱开了景澜抓着她的手,关切的小声询问:“殿下的手,不疼吗?” 景澜这才倒吸一口凉气,狭长的桃花眼当中,尽是惊艳。 秦妩得一颦一笑,都犹如魔咒一般,吸引着他,蛊惑着他! “疼,可本殿更不希望姜姑娘离开! 都是我不好 ,姑娘大人大量 ,便原谅我这回,如何?” 秦妩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一次,说什么都不肯与景澜同乘一匹马! 秦妩与景昭苒乘了同一匹马,景昭苒的身手很好,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射中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 秦妩“矫揉造作”,完全是一副久居后宅,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 景澜殿下只是远远的偷看着她,不再靠前。 他私底下,询问了景昭苒,关于软猬甲的事情! 景昭苒翻了个白眼:“皇兄,我劝你日后还是少跟李长乐在一块! 蠢是会传染别人的! 你还自诩见多识广,这灵隐宗的事,你稍加打听,便可知晓! 哦~ 我忘记了,李长乐的那个干爹,就是那个什么万岐道长,不也是灵隐宗出来的叛徒? 再不济,你就问问那老东西,他们宗门里,是不是有这么个东西!” 景澜也意识到,他好像真的错怪了秦妩! “皇兄,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还和阿妩姐姐约定了,要去抓狍子! 没工夫在这跟你讲东讲西!” 景昭苒离开,景澜殿下站在原地,看着二人在雪地里有说有笑,心中起了波澜。 若真如景昭苒所说,那之前他的举动,肯定是吓坏了姜姑娘! 想到了什么,景澜便唤来了身边的侍卫:“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山里……” 山林里,白雪皑皑,万籁俱寂,偶尔能够听见白雪压断树枝的声音。 景昭苒与秦妩遵守在一处湖边,耐心的等待着。 “公主,这里真的有狍子吗?” “嗯,你看那那边的脚印! 说明这山林里的野兽,是去湖边喝水的! 咱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肯定会有收获的!” 景昭苒十分笃定,这可是她多年随着父皇去冬猎,积累下来的经验! 秦妩上辈子经常出入深山老林,自然也有打猎的经验! 可如今,她是傻白甜人设,自然是不能暴露! 那些脚印凌乱,各种受累的都有,只怕她们在这等着,也不一定会有收获! 还不知会等来个什么玩意儿! 半个时辰后,只听景昭苒低声道:“来了,阿妩姐姐!” 秦妩屏息凝神,却看见了一头狼,快速的在雪地里奔跑,朝着湖面而来! 由于这条湖的上游是瀑布,不断的有活水流下来,因此,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并没有冻实。 只见那一匹狼,到了湖边停下,左右环顾四周的环境,确定安全无虞,才小心翼翼的在湖边饮水! 景昭苒想不到,没等来狍子,竟然等来了一匹狼,顿时兴致缺缺! 那狼喝完了水,并没有离开,而是仰天长啸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嘶吼。 “嗷——” 那狼的叫声,在安静的山中回荡。 不多时,周围便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景昭苒虽有过狩猎的经验,可是去围场狩猎,与在山中,还是不同的。 深山老林之中,会隐藏怎样的物种,便是个未知数,会遇见怎样的危险,更是个未知数。 比如现在,随着那匹狼,一声嚎叫过后,也就片刻的功夫,周围开始响起一个声音。 好似有什么东西,朝着她们的方向,奔跑而来! 景昭苒有一些慌,却不敢表露出来,秦妩心中却有了猜测! 难道—— 果然,她们还没动作,便看见了黑压压的一群狼,争先恐后的朝着湖边,飞奔而来! 数量之多,狼群之大,让人忍不住胆战心惊! 景昭苒倒吸一口凉气,她们就是遇见了狼群? 她本能的伸手,安慰着秦妩:“阿妩姐姐……” “嘘!” 秦妩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狼生性,敏,感,若是被那狼群,发现了她们二人的存在,哪怕他们的人,在数米开外,也是来不及的! 景昭苒看着秦妩漆黑的双眸,那毫无波澜的目光,竟然像一汪深潭,让她有了一种错觉。 秦妩好似没那么单纯娇柔。 那群狼,在湖边饮水,秦妩与景昭苒大气都不敢出,只希望那些狼喝完水,能尽快离开。 却没想到,此时,小樱来寻她们二人,正误入其中! “啊……” 随着小樱一声惊呼,原本正在喝水的狼群,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秦妩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此时,黑压压的一群狼,也发现了秦妩与景昭苒的存在! 那一群狼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冷冽,散发着森森冷光,朝着她们的方向,飞奔而来! 第300章 打消疑心 秦妩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接着狼群,朝着她们的方向跑来! 秦妩将景昭苒,一把推了出去:“小樱,你带着公主快逃! 去搬救兵!” 景昭苒迟疑:“阿妩姐姐……” “你若是再不走,我们三个都要成了这群狼的食物! 快走!” 景昭苒思忖片刻,眼中噙着噙着泪水,满是感激。 阿妩姐姐对她…… 真的是肝胆相照! 景昭苒只道了一句:“阿妩姐姐,你坚持住! 我马上就去搬救兵!” 说罢,景昭苒朝着她们方才集体歇脚的地方,快速的逃跑! 此时,秦妩的手,已经摸进了空间当中。 狼群快速的奔来,犹如黑色的潮水,朝着秦妩飞奔而来! 景昭苒离开之后,他的眼神,倏然间凌厉起来! 空间里的毒药撒出来,第一批追过来的狼,已经应声倒地! 那群狼,看见同伴不知为何倒地,也不由得心生畏惧,全部都停在了原地。 口中却依旧低声的呜鸣着,嘶吼着。 秦妩举着手中的毒药 ,步步后退,其中一匹狼,一跃而上,朝着她的门面,扑了过来! 秦妩眼疾手快,手中的银针,飞射出去! 咚的一声,飞跃到半空中的狼,直接掉落在了雪地当中! 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三五成群的狼,都气势汹汹的朝着秦妩扑过来! 纵然她手上有毒药,还有银针,却依旧双拳难敌四手! 一匹狼成功的近身,爪子扑在了秦妩的手臂上,她眸色一暗,直接一脚将其踹开! 秦妩低头,看见了雪白的衣袖,被嫣红的血浸染! 幸好穿着软猬甲,否则,秦妩这一条胳膊算是废了! 她知道,这样一直与狼群纠缠,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兽类闻到了血腥之气,本能的为之疯狂! 两道黑影,忽的从树上落下来! 秦妩看见清风,明月得那一瞬间,仿佛是看见了救星! “县主,你没事儿吧!” 清风护住了秦妩,明月则拔出长剑,对着狼群,准备攻击! “不可! 若是一会儿来了人 ,看见狼身上的伤,竟然会起疑心的!” 也就在此时,明月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县主,有人来了!” 秦妩看着二人道:“你们走吧,我没事!” 清风还不放心,有一些踌躇,却见明月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人几个纵身,便消失不见! 景澜殿下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秦妩已经被那群狼,团团围住,准备撕咬! 景澜眸色阴沉,一声令下:“放箭!” 数不清的箭,犹如雨滴,密密麻麻的,朝着狼群射出! 那些狼,有的哀嚎着倒地,有的受了惊吓,四下逃窜! 一阵纷乱过后,狼群死伤惨重,其余的活口也四下逃窜。 景澜殿下快步上前,担忧的询问:“姜姑娘,你伤到哪儿了?” 紧跟过来的景昭苒,看见了秦妩还流着血的手背,瞬间泪眼朦胧:“阿妩姐姐,你流血了!” 秦妩看上去分外虚弱,却有一种别样的坚强,从她的眼神之中流露出来。 “公主别难受,幸好穿了软猬甲,并没有伤得多重!” 景澜殿下见秦妩苍白的脸色与嫣红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中顿时揪紧,倏然弯腰,将人抱在怀里! 火辣辣的刺痛,如约而至,景澜只是皱紧眉头,不吭一声,抱着人,阔步朝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这一路上,景澜心绪烦乱,疼痛让他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他定是在意姜妩的! 否则,怎么会看见她受伤,便觉得心痛不已! 景澜殿下将秦妩,小心翼翼的放下来,山洞里点燃了火堆,很是暖和。 景昭苒担忧,一双眼睛之中充斥着血丝,鼻尖都是红彤彤的,湿漉漉的眼尾,像极了小鹿。 “阿妩姐姐都是我不好! 非得带你脱离皇兄,你是为了我,才陷入险境,受了伤…… 对不起……” 数九寒天,秦妩的额头上,却渗出了汗珠! “公主别这么说,换做是任何人,我也会挺身而出! 你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儿!” 郎中卷起秦妩的衣袖,不小心的碰触到了伤口,惹的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景澜殿下眼神幽暗,犹如地狱里的罗刹:“没轻没重的蠢货! 手上小心着点儿,若是再弄疼了姜姑娘,本殿摘了你的脑袋!” 郎中战战兢兢,给秦妩处理伤口的动作,更加的小心翼翼! 一炷香过后,郎中一边擦着汗,一边对着景澜道:“殿下,姜姑娘手臂上的伤已经处理完! 幸亏有她身上的软猬甲,否则 ,姜姑娘这条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这两道伤痕,大抵是会留下伤疤的!” 景澜皱眉,不耐烦的对着郎中,挥了挥手。 郎中这才战战兢兢的退下。 “姜姑娘,你又救了昭儿! 本殿该如何谢你!” 秦妩嘴角含笑,看上去却依旧是虚弱的模样:“殿下客气了,我也是觉得与公主投缘,别的没多想! 倒是殿下,强忍着疼痛,将我带到了安全的地带,阿妩不胜感激!” 景昭苒爽快道:“阿妩姐姐,你别与皇兄客气,这都是他应该做的,若是没有你,我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对了 ,有好几匹狼都死了,你赤手空拳,是如何做到的?” 秦妩抿唇含笑,有一些害羞的从身上摸出来了,一只白玉瓷:“这是我离开之前,姑母给我防身用的! 我也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 秦妩垂头,羞怯的红了耳根子,时不时的偷看景澜。 却被他悉数捕捉到。 这一次,景澜没有丝毫的怀疑,秦妩这般柔弱的小姑娘,特别的能够激起人的保护欲! 出门在外,有一些防身的招式,是很正常! 幸好这一次她没事! 眼看着天色渐晚,眼看着又起了大风。 风在山谷之中呼呼作响,狼嚎鬼叫似的,秦妩露出几分怯色。 “殿下,都怪我不好,这么晚了,咱们怕是出不了山!” “无妨! 你只管好好休息便是!” 景澜对着身边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离开了山洞。 不多时,又有几名侍卫进来,像他们逮到的野兔和野鸡,架在火前开始烤着。 因着这件事,景昭苒对秦妩,更是喜欢了。 随时随地都要跟着她。 看的景澜殿下有一些恼火。 “昭儿,你别总烦着姜姑娘,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好叭!” 景昭苒看向秦妩 ,眼神凄凄艾艾:“阿妩姐姐,我去帮你烤兔子吃,你休息一下!” 秦妩点头,景昭苒便去了火堆边。 景澜看着秦妩,欲言又止。 第301章 齐人之福 “咳咳……姜姑娘,之前的事情,我想跟你说声抱歉……” “之前什么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殿下又何须介怀!” 秦妩的大度,更加令景澜欣赏。 心中亦是羞愧万分。 看样子,李长乐就是因为对秦妩,心生妒忌,才会对他说那些话! 日后,他可不能继续被这个女人蛊惑了! “是,姜姑娘说得对! 为了表示歉意,我想带姑娘去个地方!” 秦妩侧眸,看了一眼,正在专心烤着野兔的景昭苒 ,冲着景澜点了点头。 她裹紧了斗篷,随着景澜一同离开了山洞 空旷的山中,随着夜晚的降临,周围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被扩大化。 秦妩随着景澜的脚步,亦步亦趋地顺着山路,爬到了一处空旷的山坡上。 山上的积雪很厚,秦妩每走一步,便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秦妩隐约能够嗅到,空气当中有硝石的味道。 她笃定,景澜殿下的硝石矿山,应该就在这附近! “殿下,您带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嘘!” 景澜压低声音,神秘的指着天空,就在这时,一簇烟花,升腾到了空中, 噼啪炸开! 秦妩眼前一亮,看着烟花升腾起来的方向,那烟花,在空中徐徐绽开,好似美丽的孔雀开屏! 即便是稍纵即逝,秦妩也能够锁定那烟花升腾的方向,想必那边是硝石矿的所在地! 烟花一簇接一簇的上升,虽不及后世的烟花绚丽,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足够奢华,绝对罕见! 景澜目不转睛的盯着秦妩,她的双眸,犹如圣池上的湖水,清澈干净! 景澜觉得眼前的女子,是这世间最干净纯粹的! 她的一个笑,便能够感染她。 他对她,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今日,为了救昭儿,她又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与狼群作斗争! 本以为,那穷穷饥饿的狼群,会将小姑娘吓坏了! 没想到,这么娇柔瘦弱的她,竟然屠杀了好几匹的狼! 当真是又柔弱又坚强,好似那菟丝花那般。 她好似这世间,最干净纯粹的一块璞玉! 那么清透完美! 景澜殿下不可抑制的动心了! “喜欢吗?” 秦妩双眸晶晶亮,用力的点了点头。 “只要姜姑娘喜欢,本殿愿意岁岁年年,为你绽放烟花,可好!” 秦妩错愕的回眸,却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了景澜那一双温情脉脉的眸子。 啧~ 秦妩忍不住汗毛直立! 这景澜,为何用这种腻死人的眼神,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大冬天的发春,可真是癞蛤蟆爬脚面,毒不死人,膈应死人! “殿下…… 这样不好吧! 您这样,就不怕李小姐知道了,伤心难过?” 景澜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旖旎气氛,在秦妩提及李长乐的名字时,瞬间被打破。 “姜姑娘,本殿爱慕你,又与旁人有何干?” “自然有关系! 李小姐乃是殿下的枕边人,更与殿下有婚约在身! 殿下这般,就不怕伤了李小姐的心?” “姜姑娘不必担心长乐,她乖巧懂事,一直都很听本殿的话……” “殿下是想要享齐人之福?” 景澜殿下没想到,他心中所想,就这么被秦妩,毫不避讳的说出来。 “姜姑娘不愿意?” “我不愿!” 秦妩坦言道:“听公主说,殿下是一个为国为民着想的好人! 民女配不上殿下!” “姜姑娘何须妄自菲薄? 只要本殿愿意……” “殿下打算让我,以什么身份在你身边?” “只要姜姑娘愿意,我可以许你侧妃之位……” 秦妩都快翻白眼了,这景澜殿下,真是个大猪蹄子! 见一个,爱一个也就罢了! 竟然还想让她,给他做小妾! 真是长得丑想的美! 秦妩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温柔婉约的小白花形象。 “侧妃? 如此说来,那便是妾?” 天上的烟花忽明忽暗 ,借着亮光,景澜这才看清楚,秦妩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悦。 她—— 不愿意? “姜姑娘,你有什么想法,与本殿说来听听!” 秦妩盯着天空中忽明忽暗的烟花,淡淡道:“我家虽不比皇族贵胄,却也是清流之家! 我爹一生只有我娘一人! 从小到大 ,耳濡目染,宁为寒门妻,不做侯门妾!” “姜姑娘……” “殿下对我的喜欢,能维持多久? 你与李小姐尚未成亲吧?” 秦妩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让景澜有一些难以招架。 这小姑娘,看似温柔婉约,是个柔软好拿捏的,没想到却有如此犀利的时候! 秦妩的多面,让景澜对她的兴趣更是浓厚了几分! 势必要得到她! 养花的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强行摘花的快~感! “姜姑娘,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肯与我在一起,我必然对你好好呵护……” “殿下知道什么是画饼吗?” 景澜微微蹙眉,表情茫然。 “做不到的事,轻易许诺,这边是画饼! 给我编制一个梦,让我沉浸在梦中,自己哄着自己,自己骗着自己! 殿下身居高位,身边自然不可能只有李小姐一个女人,我这人, 没别的志向,只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殿下给不了我这些,就别轻易许诺!” 秦妩的眼神,清澈明亮:“时候不早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秦妩顺着来时的路离开,看着她娉婷袅娜的背影,景澜殿下终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做妾! 她瞧不上做妾! 即便是性情高傲李长乐,也无法阻止景澜身边有其他的女子! 秦妩在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淡然与骨气,大大的令景澜震撼! 这般女子,便犹如高岭之花,他非得摘上一摘! 第302章 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好过 秦妩回到了山洞,景昭苒将好好的兔子,撕了一条腿,递到她面前。 “阿妩姐姐,这是我亲手烤的,你尝尝!” 秦妩浅笑,接过来了兔子腿,在心中暗暗地盘算着,刚才烟花炸开的方位。 接下来,就轮到了清风与明月的主场了! 秦妩咬了一口兔子,鲜香四溢,满口流油。 景昭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与我皇兄……” 那漫天的焰花,她可是看的真切! 皇兄与李长乐在一起,可没有费这种心思! 况且,这山中的烟花,可是比她们大齐的那些烟花,要好看许多! 可见皇兄是废了心思的! 这么哄着一个小姑娘,这谁看谁不迷糊啊! 秦妩看着景昭苒,正色道:“公主,我乃是一介平民,根本就配不上殿下!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 “是不是皇兄欺负你了? 姐姐别气,我这就去教训皇兄,给你出气!” 相处下来,秦妩发现,景昭苒天真无邪,是一个生性善良的好姑娘! 秦妩并不讨厌她。 “公主,殿下并没有欺负我!” “是不是皇兄对着姐姐,言行无状,说了轻薄的话?” 秦妩垂眸,似乎并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公主,你可看见了方才的烟花?” 见秦妩故意转移话题,景昭苒只以为小姑娘是伤心,所以才想着转移话题,于是便顺迎着道:“嗯,那些烟花好漂亮! 就像是男人那些鬼话,只是说的漂亮,论起来做实事,便就露了馅! 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 秦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没想到,公主小小年纪,竟然有这般见地! 可说到底,殿下是你的哥哥,你这么拆哥哥的台,真的好吗?” “那虽是我的哥哥,可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好厚此薄彼?” “话说回来,这些烟花的确很漂亮,比我看见过的烟花都要漂亮!” “那是自然,这山里的硝石矿,是皇兄的私产!” 景昭苒说着,眼神暗淡了几分:“只不过这座山,原本并不属于皇兄,而是属于灏彦哥哥的……” 小姑娘的表情,蒙上了一层落寞。 秦妩也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大齐皇室子嗣凋零,如今只有景澜殿下一男丁! 传闻朝中的岳贵妃,身怀有孕,如今已经七个多月了! 除此之外,大齐的明帝,偌大的后宫当中,就只有一儿一女。 灏彦—— 又是谁? 秦妩诧异:“灏彦……也是你的哥哥?” “嗯! 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灏彦哥哥对我很好,夏日的时候,会给我抓知了鬼儿,秋日的时候,会带我去抓蛐蛐,只可惜……” 景昭苒欲言又止,眼圈却是红了。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景昭苒将灏彦哥哥的事情,犹如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出来。 景昭苒与景澜乃是大齐如今的皇后所出。 当初,明帝还是王爷,皇后与岳贵妃一同入府。 皇后乃是明帝当时需要的权贵之女,而岳贵妃则是他的青梅竹马。 二人一同入府后,明帝就提出,若是谁先诞下子嗣,便是王府之中的女主人,他的正妻! 岳贵妃的肚子,最先有了动静,可是却在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被后院当中的野猫惊了,胎死腹中! 随后皇后便有了身孕,诞下了景澜! 同一年明帝登基,皇后母凭子贵,成为了中宫之主! 可明帝,却始终没有册封景澜为太子! 当时所有人都说,明帝是想要将太子之位,留给岳贵妃与他的孩子! 只可惜,岳贵妃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直到景澜五岁那年,岳贵妃生下了一个男孩! 灏彦十分的聪慧,只可惜自小身子孱弱,体弱多病。 景昭苒依稀记得,灏彦哥哥身上,总是弥漫着一股药味! 直到那一年,明帝忽然恶疾缠身,缠绵病榻数月。 宫中的御医,不知换了多少方子,却是药石无医。 皇后病急乱投医,钦天监便说宫中有灾星。 于是明帝从宫外请了一位道长,一番法事过后,那道长说宫中有妖孽转世,因此影响了帝王的气运! 一番掐算过后,那妖孽正是灏彦哥哥! 那道士甚至扬言,只有将那妖孽,送去灵鹫山的圣池洗涤,才能够让他脱胎换骨,重新为人! 于是,灏彦哥哥便被送出了皇宫! 却没想到,马车跌落山崖,灏彦哥哥至此生死不明! 秦妩听着小姑娘的话 ,没有注意到,景澜何时回到了山洞里。 听见了灏彦的名字,景澜瞬间眸色幽暗,脸色更是阴沉下来。 “昭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景昭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垂着头,弱弱的道歉:“对不起,皇兄!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提起灏彦哥哥的……” 看见景昭苒悲伤难过的模样,景澜还是狠不下心来责备她。 只是温声哄着她:“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这些话,若是传入父皇耳朵里 ,只怕又要惹的他老人家动怒!” “皇兄,我知道错了……”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下!” 离开了山中,秦妩便与景昭苒告别:“叨扰公主已经有几日了,我若再不回去,姑母该担忧了!” “阿妩姐姐,你不能在这多待几日吗? 我与你相见恨晚,还想与你多呆呆! 让你多陪陪我!” 一道惹人厌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公主别任性了,姜姑娘在军中,也实在是不方便……” 景昭苒回头,便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李长乐,侃侃而谈:“再说,军中都是男子,姜姑娘在这里,也会不自在!” 景昭苒像是老母鸡护住小鸡崽儿那般,把秦妩护在自己身后。 “我说哪来的一股臭味,原来是你在说话! 李长乐,你别以为你爬了皇兄的床,就把自己当成了物儿! 阿妩姐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李长乐吃瘪,景昭苒的脾气,她是知晓的,尤其是在她算计了她,成功爬了景澜的床之后,他们二人彻底的闹掰了! “公主就算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总该要顾及殿下的颜面? 我是殿下的人,再怎么说,日后公主也要唤我一声嫂嫂!” “呸,李长乐,就你也配!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一日在,你的日子就休想好过! 你不过是用了下作手段,成功爬床的贱人罢了! 皇兄若是想娶你,还用等到今时今日? 你倒是日日上赶的伺候,如今,皇兄连个名分都不想给你,你还做什么春秋大梦,做我皇嫂,你也配!” 景昭苒字字珠玑,落了李长乐的面子。 李长乐精致的面容上,表情亦是扭曲的。 秦妩拖拽着景昭苒的手,硬生生的将人带走。 “公主消消气!” “阿妩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李长乐,多不是个东西! 我把她当姐妹儿,掏心掏肺,她却把我当攀龙附凤的台阶,跳上去也就罢了,还不忘记回头踩我两脚! 就这女人,甭想着顺顺利利的嫁给景澜哥哥! 只要有我在,她休想过一天好日子!” 李长乐与景昭苒之间的恩怨,秦妩倒是打听了一些。 当时,李长乐利用了性情单纯的景昭苒,爬床之后,竟然还想算计她,想让她嫁给府上痴傻的弟弟! 若不是小樱偶然听见了李长乐的计划,景昭苒就遭了算计,只能委身嫁给李家的那傻子! 这也是景昭苒死活都要针对李长乐的原因! 说到底 ,也是李长乐自食恶果罢了! 秦妩没有与景澜辞别,便直接离开了军中,景澜回到军中的时候,早已人去屋空! 他看着手中精致的白玉簪子,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皇兄,你在干什么?” 景澜来不及将那簪子,藏于身后,被景昭苒一把抢了过去。 “羊脂白玉温润通透,这发簪,做工真是不错! 皇兄,这是要送给李长乐的?” 景澜从小姑娘手里,将簪子拿走:“这枚簪子,名为纯! 李长乐配不上!” 只此一句话,景昭苒便了然于心:“那这簪子,便是送给阿妩姐姐的?” 景澜一言不发,素白的手指捏着簪子,微微用力,骨节透着青白,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涌动。 “皇兄,你是不是喜欢阿妩姐姐?” 景澜没有说话,眼神累的失落,足以说明一切。 “你知道阿妩姐姐为何离开?” 景澜困惑,满是诧异的看向景昭苒:“为何?” “阿妩姐姐虽然是一平民百姓,却是一个对感情忠贞不二的! 她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也不愿意皇孙贵胄为妾!” 景澜的手,用力的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皇兄,澜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景澜抿唇:“什么怎么一回事?” “澜城外百姓,人心惶惶,你又将军队驻扎在了距离澜城百十里开外的山中! 城中到处弥漫着一股一样的气息,不准百姓生火取暖,难道不是因为皇兄在澜城做了些什么吗? 你做这些事情,父皇都知晓吗?” 小姑娘年纪不大,问出的问题,却十分的刁钻。 景澜平静的面色,维持不住,有了短暂的心虚,却都被景昭苒尽收眼底。 “皇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父皇?” 景澜思忖再三,最终踌躇道:“大齐与大雍朝,只怕是要开战了!” 景昭苒一惊:“这怎么可能? 皇兄,边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大齐与大雍朝维持了那么多年的和平来往,就忽然间要打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雍朝不像以前那般安分了,他们联合了回鹘汗国,不止一次的来大齐边界挑衅,甚至是放火烧了两次杀了不少人! 我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便与大雍朝兵戎相向!”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离京之前,父皇与你说,万万不可与大雍朝发生冲突! 霄贤王妃为了贤王叔,终生未嫁,每年都会来大齐,给贤王叔焚香守灵,斋戒沐浴! 甚至是把大雍朝的盐和粟,引进到了大齐,改善我们的生活! 你若是开战,岂不是让大齐失信? 这样子,岂不是叫世人对我大齐,指指点点! 让我们成为背信弃义之辈!” “可是,这一切都不怪我! 是大雍朝屡次来犯,我不过是防卫罢了!” “既然如此,皇兄为何不把澜城的情况 ,如实禀告父皇? 这件事情理应由父皇做主! 皇兄……” “父皇为了灏彦的事情,生了心疾,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精神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我也是想为父皇分忧,我已经命人研制出来了新型的兵器,对抗大雍朝,绰绰有余! 这件事情,我可以妥善的解决!” “战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澜城的百姓犹深陷地狱,叫苦连天! 皇兄,这些你都看不到? 再者说,咱们与大雍朝,这些年一直都是和平相处,怎么他们就忽然间挑衅,屡次来犯! 皇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 景澜的眼中,闪着不耐烦:“够了! 昭儿,你一介女流之辈,自然是目光短浅! 大雍朝野心勃勃,想要吞并大齐 ,统一九州大陆! 我大齐,自然不是那甘受委屈 ,任人拿捏之辈! 父皇年迈,身子又不好,我替父皇分忧,乃是为人子应该做的! 你若是真心为父皇着想,就应该知晓,什么时候该守口如瓶!” 景澜的语气之中,带着十足的强势,不容置疑。 景昭苒被他凌厉的眼神,吓了一跳,从小到大,皇兄对她都是极好的,甚至是从未训斥过她一句! 今日,景澜的尖锐,疾言厉色,让景昭苒有一些接受不了。 皇兄…… 似乎跟以前的皇兄,不太一样了,是从何时起呢? 景昭苒细细思忖, 好像是从李长乐的事情之后! 景澜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见景昭苒的眼中有泪,景澜叹了一口气,语气随即缓和下来。 他颇为无奈的道:“岳贵妃一直为了灏彦的死,耿耿于怀! 这些年,与父皇一直憋着一口气! 如今, 灏彦的死 ,都成为了父皇与岳贵妃的心魔,若是大齐与大雍朝的战事,再传到父皇耳朵,你认为他还能活几日?” 景昭苒不置可否,沉默下来。 第303章 景澜发疯 见景昭苒似乎被说动了,景澜又继续道:“好昭儿,方才是皇兄说话没了分寸,让你难受了! 可是,皇兄也是为了大齐,为了父皇着想! 你仔细想一想 ,皇兄说的话,是不是有几分?” 景昭苒的眸子里,尽是犹豫和挣扎。 “可是皇兄,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边关的事情若是闹大了,迟早会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只要你不说,能瞒一日是一日! 而且,我相信,只要我的最新兵器,能够研制成功,大齐日后在战场之上便是所向披靡的!” 见景澜如此的信誓旦旦,景昭苒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皇兄, 我这一次出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何事?” “我听说, 灏彦哥哥好像还活……” “什么!” 景澜骤然变了脸色:“这话你是从何处听说?” “有一次,我去贵妃娘娘那儿,无意听见贵妃娘娘在哭……” 也就是那一日,景昭苒听说灏彦哥哥有可能还活着! 听说,当时有人在关外看见他! 景昭苒这一次来澜城,也是为了打探虚实! 想必父皇还不知晓这个消息! 否则,宫中早就乱了。 “父皇因着灏彦哥哥的事情,病势缠绵多年,我想着若是能够将他寻回,父皇的身体会不会好一些!” 小姑娘忧心忡忡,却没有注意到景澜的眼神,幽暗了几分。 “那你可有头绪?” “我寻了许久,才调查到,灏彦哥哥坠落悬崖之后,被人带到了灵州! 距离去了哪儿,便没了头绪! 皇兄,若是咱们没有与大雍朝开战,说不定我还能去到灵州地界,可如今……” “这件事情,便交给皇兄去处理,你不要再继续掺和了!” 景昭苒窃喜,双眼亮晶晶:“皇兄,你真的愿意派人去找灏彦哥哥?” 景昭苒不傻,自然知晓,若是灏彦哥哥回来,景澜的处境便会尴尬! 这么多年,即便父皇只有景澜一子,外人也只能称他一声殿下,而不是太子! 说不定父皇心中,从未想过将这大齐的权势,交给景澜哥哥! 她怕景澜哥哥会因此对她生了嫌隙! 更害怕景澜哥哥不理她! 景澜差人将景昭苒送都城去 ,看着马车离开,景澜的眼中竟然充斥着杀意。 李长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殿下,外头风雪大,您进去吧 ,免得染了风寒!” 景澜回头,眼底里的冷意 ,依旧未退。 见景澜一言不发,李长乐又继续道:“公主也真是的,明知皇上的心中一直惦记着灏彦,却还要偷偷出宫来寻人! 这不是摆明了跟殿下离心? 殿下,您真的要去找灏彦? 有他在,您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登上那个位置! 您万万不可糊涂啊!” 啪—— 李长乐话音未落,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景澜这一巴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甩过来的,李长乐只觉得耳朵里是轰鸣声,一股热意顺着鼻腔流下来。 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清晰的五指印,李长乐眼里冒着金星,还未反应过来 景澜已经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 李长乐痛苦的倒在地上,景澜却依旧没有打算放过她,他的靴子,直接踩在李长乐的脸上。 居高临下地睥睨倒在地上,被他踩在脚下犹如烂泥一般的女人。 “贱人,你竟然敢偷听本殿与公主之间的谈话!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以为你是谁? 你该不会以为,本殿不敢杀了你? 嗯?!” 李长乐的眼神,这才清明了几分,看着眼神阴鸷,穷凶极恶的景澜,心底的恐惧 ,蔓延开来。 这是她穿越到了异世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即将死亡的恐慌。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眼眶之中,迅速的聚集着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李长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竟然敢对本殿颐指气使! 你凭什么!” 景澜脚下用力 ,李长乐那一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犹如猪头,被他狠狠的践踏在泥土! “殿下……常乐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 李长乐的声音,支离破碎,鲜血混着泥土,沾染了她整张脸,看上去分外狰狞。 “一个死了那么多年的人,还想与本殿争夺皇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大齐是本殿的,这九州大陆,到最后也会落入本殿的手中! 岂是尔等蝼蚁之辈,可以肖想的? 你们不配! 都不配!” 景澜声嘶力竭的咆哮,脚下的力道更是没轻没重,疼的李长乐几乎晕厥:“殿下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长乐日后再也不敢,在您面前嚼舌根了! 求您看在干爹为您制造出如此厉害的火气 器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明日干爹即将抵达军中,若是看见我这副模样,必然是会心疼的! 殿下饶命!” 在李长乐一声接一声地求饶当中,景澜这才堪堪恢复了理智。 他松开脚,随即动作缓慢的蹲在了李长乐面前,倏然伸手,捏住了李长乐尖尖的下巴。 力道之大,几乎快要将李长乐的下颚捏到脱臼,眼中有泪水打转,却不敢哭出声。 “李长乐,你应该知晓,本殿为何将你留在身边! 最多再给你半月的功夫! 若是你与你干爹,还研究不出来足,以让大雍朝彻底的粉身碎骨的火炮,就别怪本殿心狠手辣!” “殿下放心,只要干爹来了,那火炮一定能够制造得出来!” 景澜拿出一方帕子,眼神阴郁的帮助李长乐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语气都带着几分病态。 “长乐,不要怪本殿心狠手辣!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但凡是心软一点,就会尸骨无存! 本殿想要成功,自然就得不择手段的往上攀爬! 你若是能帮得到本殿,那便是本殿的心尖尖! 若是不能,本殿也不能顾念与你的情分,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了!” 李长乐的眼神恐慌,却也看出来了,景澜此刻,就是个疯子! 景澜离开 ,李长乐的婢女才敢上前,他担忧的搀扶起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满脸脏污的李长乐,几乎哭了出来:“小姐,你没事吧!” 李长乐眼神发狠,朝着地下狠狠地啐了一口血:“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李长乐用衣袖,抹掉了嘴角上的鲜血,蹒跚起身。 秦妩离开了大齐的军队没多久,清风与明月,便追了上来。 “县主,您果然料事如神! 那景澜殿下,的确是在山中有一个硝石矿山 ,卑职已经确定好了位置! 也去踩过点 ,那硝石矿山上 ,约摸有四十多人在里头! 在另外一个山谷里,有人在偷偷的制造什么东西! 景澜殿下昨夜燃放的烟火,便是从那一处点燃的!” 按照二人的叙述,秦妩画下来了一张地形图。 秦妩想着,该如何混入山中,只要她能够进了山,悄无声息的搬走,整座山的硝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景澜很是小心,将制造火药的根据地,藏在了山中,易守难攻,甚至是鸡贼的把制作成功的火药运送到了澜城! 如此的大费周章,甚至是将整个澜城划分出去,那便是做了关键时刻 , 放弃澜城的准备! 秦妩在心中,默默的骂着景澜殿下,这狗男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置全城百姓生死于不顾,真的是太自私了。 “来人呐,救命啊……” 坐在马车里的秦妩,正要出声,却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呼救声。 透过车窗,秦妩看见了一队押运粮食的人,正停滞在半路上。 几名身形壮硕的汉子,正围着什么人,那些面目粗犷的汉子,脸上都带着担忧。 “老七,你睁开眼!” “老七,你坚持住!” 秦妩下了马车,走向人群,却被一名黑脸大汉,以手中的长刀抵挡住。 “什么人,站住!” 透过人群,秦妩看见一名少年脸色蜡黄,满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 额头上还染着血 ,似是因为太痛苦,拼命的用头撞的! 还有两名汉子,正按着少年,不让他因为痛苦,伤害到自己! “我是郎中!” 秦妩只是简短的一句话,原本恶脸相向的汉子,竟然挪开了身形,让她进了人群! 秦妩快步上前,伸手触碰那少年的脉搏! 随即展开空间里的检测系统,给少年做了检查。 很快便确定了病因。 “小丫头,我弟弟是什么病?” “急性阑尾炎,需要尽快进行手术,否则你弟弟就危险了!” 黑脸汉子皱紧眉头:“什么尾?什么炎? 你的意思是会出人命?” “简单来说,就是他肚子里的肠子,忽然坏死,必须将坏死的部分摘除! 否则,的确是会有性命之忧!” “大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女人家家的,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要不咱们进城,去找别的郎中看看,说不定,小七就是吃坏了肚子!” 黑脸汉子有一些迟疑的看着秦妩,小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医术当真这般高明吗? 就在那汉子犹豫踌躇之间,少年哇了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抽搐,却依旧死死的捂着腹部,只是没了喊疼的力气! 黑脸汉子顾不得许多,有一些粗鲁的上,扯住秦妩:“姑娘,我兄弟的命就交在你手上了! 倘若我兄弟死在这,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与姑娘没有任何关系!” 秦妩没想到,眼前粗犷的黝黑汉子,竟然如此通情达理,于是便点了点头, 撇开众人,来到了那少年面前,几支金针下去,原本躁郁不安的少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哥,小七怎么不动了? 是不是被这女人害死?” “大哥……” 几名汉子,慌作一团,全都朝着他们的大哥围拢过来。 “都给我闭嘴! 我说了, 让这位姑娘只管救人,若是小七真的死在这儿,也怨不着旁人!” 说这话的时候,高大的男人,眼圈都有一些湿润。 秦妩见那少年平静下来,随即对着黑塔似的汉子,招了招手:“劳烦这位大哥,帮我将你兄弟抬到马车上 ,我好给他治疗!” 那汉子步伐矫健,快步来到秦妩身边,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年,捞了起来,抱进了马车里。 “我要给你兄弟治疗,免不了开膛破肚,不准任何人打扰,否则 ,你家兄弟若是感染了 ,便有性命之忧! 劳烦这位大哥,帮我守着马车,无论发生了何事, 都不准任何人靠近!” 那汉子点头,随即抓紧了手里的配刀,门神似的守在了马车边。 “姑娘只管去,我家兄弟,就拜托姑娘!” 秦妩进了马车,没有丝毫的迟疑,便启动了空间医院 ,将人带了进去! 盲肠切割术算不上是多大的难题! 秦妩静下心来很快便结束了这一场手术。 马车外的众人,等的却略显焦灼。 “大哥,这里面怎么没有动静? 小七没事吧?” “要不我过去看看?” 说话的人,刚一迈动腿 ,便看见了周放阴沉着一张脸,用手中的配刀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子说的啥? 再敢往前迈一步,老子剁了你的腿!” 那人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气 ,只得悻悻地退了回去 ,众人焦灼的等待 ,直到看见马车的帘子掀开,秦妩下了马车。 周放一改方才的冷脸,快速的上前:“姑娘,我家兄弟没事吧?” 秦妩将一只小托盘,拿到了众人跟前,里面是一节带着血,有一些肿胀腐烂的阑尾。 众人看的唏嘘。 “这是什么东西? 竟然如此恶臭!” “这就是你家兄弟腹痛不止的元凶!” 周放联想到方才,这姑娘说 ,小七须得开膛破肚,这东西难道是小七肚子里的? 这都臭了,难怪小气,会疼的哭爹喊娘,在地上打滚! “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周大放记在心里,敢问姑娘芳名?” 此时的秦妩 ,早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脸:“我姓秦!” “秦姑娘 ,我家小七这条命,是你救的,姑娘是我们兄弟几个人的恩!” 周放对着身边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第304章 进入矿山,席卷一空 那人拿了一个钱袋子,递给了周放。 “姑娘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是我们兄弟几人的心意,还请姑娘笑纳!” 秦妩拒绝了周放的银钱:\"我与几位大哥也算是有缘,更何况医者父母心,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秦妩的大气,让之前对她的医术,有所猜测的几位汉子,都自愧不如。 “既然姑娘这般性情,那我周大放也不娘娘们们儿的! 我年长你几岁,便厚着脸皮,叫你一声妹子! 妹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澜城寻我姑母!” “那你怕是出不了城了! 最近一些时日,澜城那边,不知发生了何事,官兵看守的很紧 ,没有官家的令牌,不允许出入! 我们过来的时候,也是拿了官家的令牌,才能平安出城的!” 秦妩微微蹙眉。 景澜忽然间管控澜城,所是为何? 是准备开战,还是别的原因? 见秦妩蹙眉,周放只以为,小姑娘是因为无法进入澜城,才如此惆怅! 于是便爽朗地拍着胸脯道:\"妹子若是不急着进城,那便在这里找家客栈住下,等上我们一两日! 等我们兄弟几人将这批供给送出去,回来的时候与府衙换了进城的令牌,你与我们一同回澜城如何?” 闻言,秦妩随即问道:“周大哥押送的,是运军中供给的 ?” “不是……” 周放压低了声音:“不过,咱们兄弟几人,却也是和官家打交道的! 妹子若是不急就等等,这会子进澜城可难!” 秦妩点头,声音温柔的回应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劳烦周大哥了! 正好 ,小七才做完手术,有我在身边照顾,可以减少一些感染的风风险!” 听秦妩如此说,周放更加觉得这妹子是个心地善良,讲究的人! 周放带着几个兄弟,将马车,赶到了他们常住的一家客栈,而小七,在秦妩的马车,也一并跟着队伍,来到了客栈当中! 周放是个讲究,给秦妩开了一间天字房,他们则住的是普通客服。 秦妩与周放交代了小七的术后注意事项,随后又拿出了一些成药丸交给了他:“周大哥,这药,一定记得给小七喂下,一日三次每次一粒,连服三日!” 周放记下了秦妩的话,随后又将那瓷瓶,装进了怀中。 秦妩猜的没错,周放他们的队伍,的确是往山中运送物资的。 只是因为前几日的一场大雪,还有小七突如其来的病情,他们并没有贸然赶路,而是选择在客栈里,先歇歇脚再说。 小七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早! 周放看着自家兄弟,睁开眼睛,生龙活虎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感激。 这秦家妹子,医术竟然如此高明! 周放给了客栈的掌柜一块碎银子,让他帮忙照顾着小七一些。 毕竟他的小肚子上,开了个口子,这一路上颠簸,根本不利于养伤。 秦妩见周放准备出门,上前道:“周大哥要出门?” “今日再不进山,那些人便要饿肚子了! 妹子,你这是要出去?” “周大哥,我能否随着你们一同进山?” 周放警觉,用一种诧异的视线看着秦妩。 秦妩解释道:“其实我这一次来白瞿山,是来山中寻一味名贵的药材! 没想到遇上了风雪,我只身一人,一介弱女子,便不敢上山了! 若是能随着周大哥,一同进山,说不定互相有个照应!” 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事,周放得语气缓和了几分:“也不是不可,不过,妹子你得换身男装,顶替小七的位置! 才能随着我们一同进山,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从那山中顺利的走出来!” “周大哥放心,我只是为了采药去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秦妩保证,随后快速的折回了房间,换了一身男装,甚至是乔装打扮了一番! 周放将小七随身携带的腰牌,交给了她。 秦妩没想到,周放竟然如此的细心! 乔装打扮之后,一行人便离开了客栈。 秦妩随着队伍,一路进入了山中,走过了之前他们住过的山洞,再往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三三两两的守卫,每隔几十米,便站在一处! 秦妩心中不免紧张,得亏是随着周放的队伍进山的! 否则,她单枪匹马的,当真是不容易进山! 越往山谷深处走,硝石的气息就越来越浓郁! 半个时辰后 秦妩终于随着队伍来到了景澜的硝石矿! 秦妩被里面的壮观,吓了一跳! 开采出来的硝石,对方在山谷里,一辆接一辆的板车,将这些硝石,往一处隧道里运。 那隧道之外,不知是什么地方! 秦妩便猜测,那边应该是火药的制造地。 一名手持皮鞭的官差,来到了周放面前,凶巴巴的道:“老周,你怎么今日才来! 这山里的口粮,昨日晚上就断,今儿一早,我还饿着肚子!” “嗨,别提了,昨日我们进城之时就已经很晚,你也知晓,自从殿下下了命令之后,澜城进出都麻烦的不得了! 再加上雪后山路难行,因此拖延了一些功夫! 这个给你!” 说着,周放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来了一个油纸包,偷偷的塞给了那衙役。 那里面是一斤酱牛肉! 对方得到了油水,对他的态度,明显的缓和了几分。 周放便开始随着兄弟们将粮食卸下车,往山洞里搬运! 秦妩站在不远处,一面打量周围的环境,一面想着,该如把山中的这些硝石,不着痕迹的收入空间当中! 见周放搬运粮食进了山洞,于是也上前帮忙。 周放肩上扛着粮食进了山洞深处,秦妩看着从他们身边路过的那些矿工,盯着周放肩膀上的粮食袋子,几乎红了一双眼。 他们每日干着最累的活计,却吃不饱穿不暖,稍加不顺从,便会得到一顿皮鞭,乃至拳打脚踢! 这粮食,存放在山洞当中,而这些矿工,推着推车,背着背篓,朝着山洞深处的矿山而去! 就在这时,有人惊呼一声:“不好了,矿洞塌方了!” 很快,便有许多的矿工,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秦妩见状,避开了周放的视线,拼命的朝着里面跑!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也就是这时,秦妩启动了空间,快速的将里面的硝石矿,纳入其中! 随后,秦妩马不停蹄的朝着外面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跑出之后,那些官差,便带着众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只听着轰隆一声,秦妩站在高处望去,整座矿山,轰然倒塌! 秦妩心中却是一喜,这矿山,坍塌的好啊! 就算是景澜重新挖掘开采,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更何况再挖下去,里面也不见得有什么东西! 秦妩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也不知隧道那边的火药,有没有受到影响! 秦妩想去看看! 没想到,正瞌睡着,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陈副官不好了 ,那边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坍塌 ,马大人被压在了乱石下……” 陈副官闻言,眉头皱成了疙瘩:“这马大人 ,可是殿下身边得力的人! 怎的就被石头压到了,去几个力气大的跟着帮忙!” 周放等人,随着过去,秦妩也趁机混在人群当中! 这机会,她可不能轻易放弃! 趁火打劫,不去白不去! 秦妩随着人群通过了狭窄的隧道,很快便来到了另一处山谷! 看见了里面的场景,秦妩顿时目瞪口呆! 一箱箱的黑色圆球,堆放在角落,数量之大之多,估计能够将整个大齐夷为平地! 秦妩只觉一身冷汗,倘若这些炸药流出去,大雍朝必然是灭顶之灾! 众人在营救被碎石压在下面的马大人,场面有一些混乱。 秦妩心里欢喜,决定再给他们添一把火! 于是捏了嗓子,在人群之中高喊了一句:“不好了,有人逃了!” 这一声响起,手里捏着鞭子的衙役,便开始奔走,手里的鞭子更是噼啪作响,狠狠的抽在了身边的矿工身上:“谁敢跑,别被老子逮了! 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些被欺压的矿工,早就心生怨恨,在这矿山里吃不饱穿不暖,没日没夜地劳作! 若是有一日,身子垮了,或者是受了伤,那便是死路一条! 开采矿山短短一月时间,被抬出去的尸体,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他们被当做畜牲一般使唤,如今矿山塌了,他们此时不反抗,更待何时! 没被矿山压死,就是他们命大!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若是再不好好珍惜这条命,岂不是违背了上天的意愿? 秦妩躲在角落里,看着场面越来越乱,那些矿工砥砺反抗,手中抄起什么是什么,拼命的朝着那些衙役打砸! 很快,痛呼声,惊叫声四起! 戴着手铐,脚铐的矿工,发了疯似的朝着外面拥挤,谁还顾得上被巨石压着的马大人? 能逃出去,便还有活路! 逃不出去,不被砸死,也得死在那群官差的手上! 人之将死,潜力无穷,那些矿工拼命的抵抗,都想要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秦妩趁乱收了山谷里的火药,随后才在人群之中找到了早已经不知所措周放,带着他一路逃离这危险之地! 周放和秦妩,拼死逃离了山谷当中,却没想到,身后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轰隆一声,巨大的冲击波,将二人弹飞出去! 周放见此场景,不顾一切的,以自己的肉躯,护住了秦妩,山石泥土掉落,秦妩只觉得心惊肉跳,却未受到丝毫的伤害! 身上被周放压住,那些掉落的山石,砸下来周放只发出来了一声闷哼,却依旧一动不动。 直到周围的一切,趋于平静,秦妩的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还有山间,那些被惊到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 周围一片死寂! 秦妩缓慢的抬起头来,看见了周放呲牙咧嘴的倒在一边,他的后背,被山石砸伤,却还是拖着秦妩,气喘吁吁的道:“妹子快走……” 秦妩与周放费了好大的力,才离开白瞿山。 此时,大齐的军营当中,景澜也听见了山中发出的声响,便派人来探! 看见满山遍野的尸体和坍塌的矿山,景澜的眼神里,尽是狠厉之色。 跟在他身旁的李长乐,见到了此情此景,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 按照穿越之前的知识,她准确的找到了硝石矿山的位置,又让师傅研制出了火药! 这硝石矿山炸,那些火药半成品,也都在这一片山谷当中,毁于一旦! 李长乐内心之中,隐约升腾出恐慌! 怎么会这样? 看着景澜阴狠的眸子,晦暗不明,李长乐也不敢冒然上前,毕竟她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矿山坍塌,山里的矿工忽然反抗,当时场面乱作一团,山中的火药,不知为何爆炸了!” 只一句话,景澜的脸色 ,瞬间犹如死灰! 矿山毁了,他手上,便没有了足以抗衡大雍朝的利刃! 他明明是气运之子 ,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灏彦可能还活着 ,威胁他的皇位,他寄予厚望的火器,也被毁得七七八八! 景澜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的眼神狠厉,狠狠的瞪着身边,面露慌乱之色的李长乐。 “李长乐,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你不是说硝石矿的开采万无一失? 你怎么没说,这个中会有的安全隐患? 你知不知晓,为了开采硝石,本王已经将近一半的身家,全都压在了这上面!” 脖子上忽然间多了一只手掌,用力的收紧,李长乐顿觉空气稀薄,眉眼当中充斥着恐惧。 景澜对她,除了利用与肉欲,没有丝毫的情谊! 那一日的事情过后,李长乐确信,如果她失去了利用价值,景澜真的会杀了她! “殿下息怒,即便是火器被毁了,也不会妨碍殿下踏平大雍朝! 殿下难道忘记了,咱们还有提前转移的火器在澜城? 就那些火器的威力,便足以帮助殿下踏平大雍朝…… 殿下……” 看着女人的脸色都变了,景澜并没有动丝毫的恻隐之心 。 他凉薄的瞳孔当中,倒映着李长乐惊惧的眼神。 他—— 真的想要杀了她! 第305章 是我傻了,还是你疯了 “李长乐,若不是你怂恿,本殿也不会想着与大雍朝为敌! 是你说本殿是帝星,只要与回鹘合作 ,便能轻而易举的踏破大雍朝的边关,长驱直入! 可回鹘汗国一转头,便与大雍朝达成了合作,矛头对准了大齐! 是你说荣王是本殿的助力,只要与之来往交好,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打破大雍朝的内部! 结果荣王连个屁都没放,就被赫连夙铲除,在山中自刎! 你说开采硝石,会成为本殿的助力,结果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你的手笔! 李长乐,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为何要害本殿!” 景澜疾言厉色,目眦欲裂,手上的力度,逐渐收紧。 呼吸越发稀薄的李长乐,看出来了男人眼中的杀意,泪眼婆娑的恳求:“殿下,干爹今日就到了……” 李长乐的话,让景澜瞬间冷静了下来! 当初 ,那些火器,就是李长乐的这位干爹,研制出来的! 火器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否则也不会拿出了大半的身家,来开采硝石矿,制作火器! 景澜心头的怒意退去,冷静下来,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几分却没有完全离开 。 另外一只手,不轻不重的在李长乐的脸颊上,轻轻拍着,声音却冷的,似淬了寒霜:“李长乐,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你再敢戏耍本殿,你会死得很难看!” 景澜重重的将人 ,拂倒在地,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李长乐,大口大口的喘息,惊魂未定。 干爹说,景澜乃是大齐的帝星,她才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 哪怕是以身取悦! 为何会变成今日这般? 李长乐百思不得其解! 说不定,等到干爹到来之后,这一切便会迎刃而解,如此想着,李长乐便更加的迫切! 秦妩与周放踉踉跄跄的离开了白瞿山。 这一次山里爆炸,没有几个人能够活着走出来。 就连与周放一同进山的几位兄弟,也都没有幸免于难! 秦妩带着身负重伤的周放上了马车,此时的周放,已经陷入昏迷! 秦妩只得将马车,赶到了一处安全僻静的地方,才进了车厢当中,查看周放的伤势,给他处理伤口! 周放这人,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没想到粗中有细! 她不过是举手之劳,救了小七一命,周放便在遇见危险之时,拼尽全力,护她性命! 秦妩既震惊又感动。 趁着周放昏迷,快速的处理了他后背上的伤口,又给他上了金疮药。 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秦妩才赶着马车回到了客栈! 这一次,秦妩更是走不了了! 不仅要照顾刚割掉阑尾的小七,还要一并照顾着,为了救她,而被炸伤,昏迷不醒的周放。 入暮时分,秦妩拿着药来到了后厨 ,将药交给了后厨的帮厨,顺手给他塞了一块碎银子,让他帮忙煎药。 那帮厨收下碎银子,便另支了灶,给秦妩熬药。 药熬好了,帮厨端着药上楼,给秦妩送药 ,身后的人。 见他挡了路,直接推了他一把,帮厨猝不及防,手中刚熬好的药,瞬间洒在了地上! 帮厨心中一慌,回过头来之时,便对视上了一名身着道袍的小童。 那小童手中挥着拂尘,看着洒在楼梯上的黑色药汁,又看了看他身上被药沾湿的衣摆,簇着眉头趾高气昂道:“你不长眼吗? 你将我的衣裳弄脏了,今儿不赔偿,休想好过!” 帮厨被小童的无理取闹 ,给惊呆了:“明明是你撞的我,我手中的药,都被你撞洒了,你却要恶人先告状,还要倒打一耙……” 小童冷哼:“有谁看见我撞了你? 你自己端不稳药 ,又怪得了谁? 我可是你们客栈的客人,你就是这般对待客人的? 掌柜的可在,瞧瞧你们这里的人,凶神恶煞,颠倒是非黑白 ,委实是没有规矩!” 掌柜的听见了动静,赶忙过来查看情况。 却见那凶神恶煞的小童,全然没有道家的容人宽厚。 竟然揪着那帮厨的衣领,狠狠的将人打倒在地! 瞬间引来许多人围观,场面乱作一团。 秦妩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也不由得朝着楼梯口处张望,却看见帮她熬药的帮厨,此刻脸色青紫,浑身肿胀的倒在地上抽搐着,摔碎的药碗还在一旁! 很明显的,那帮厨师中了毒! 而下毒之人,正一脸洋洋得意地,双手抱着臂,趾高气昂的道:“看你还敢不敢对小爷颐指气使! 跪下给我磕头道歉,再喊上一声爷爷,我便给你解了身上的毒!” 那帮厨是个硬骨气的,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怒目瞪圆,看着那小童道:“我呸,亏得你还是道家之人,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你竟然公然投毒,哪位好心人帮我去报官!” “报官? 你怕是不知道,我师父是何人吧? 我师傅,乃是景澜殿下的贵客,别说是我给你投毒,就算是我要了你这一条性命,也没人敢说什么! 要么磕头道歉,要么给我把鞋底舔干净,这事儿就算完了!” 穿着道袍的小童,面目可憎,说出来的话 ,更是惹人唾弃。 可众人站在原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毕竟,这小童张扬跋扈,言外之意景澜殿下是他们的靠山! 谁会愿意去触这霉头? 秦妩三步并做两步的下楼,快速来到了那帮厨身边,从身上摸出来了一只白玉瓷瓶,倒出了里面的一颗黑色小药丸,直接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小童见着突然间闯出来的姑娘,还给那中了毒的帮厨喂了一颗药丸,顿时露出不悦的神情。 “这位姑娘,你休要多管闲事! 我们可不是你一介平民,能够得罪得起的人!” 解毒药丸入喉,帮厨瞬间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身上的痛痒也很快消失,即便是皮肤依旧肿着,却也不似方才那般痛苦。 秦妩的手指,搭在了帮厨的脉搏上,确定他的脉象无臾,这才缓缓站起身来,对视上了,站在楼梯口,眼高于顶的小童。 “你可知,你投的这曼陀罗毒,会侵害人的五脏六腑,会致死! 这么恶劣,霸道的毒你竟然用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真是枉为人!” 秦妩疾言厉色,那小童,却露出满脸的不屑,一挥手,便有粉色的粉末在空中散开。 幸好秦妩早有防备,一个侧身直接夺过来了小童手中的拂尘,随即在空中甩动。 那些粉末,便被调转了方向,朝着小童的方向飞散。 小童没有任何防备,更想不到这看似娇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 原本投向秦妩的毒,竟然全都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 小童想要捂住口鼻,却已经来不及, 那些粉末被吸入了鼻腔,药效瞬间发挥! 小童的身体,瞬间虚软无力倒在地上犹如一滩水。 声音都是虚弱无力:“贱人,你多管闲事!” 秦妩面不改色,顺手扇了那小童一巴掌,指缝当中夹着一支金针,也毫不客气的扎在小童的穴位上。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全身蔓延开来! 小童的表情扭曲,却依旧狠狠的瞪秦妩:“贱人,有种你给我把毒解开,咱们两个较量一番! 你出阴招,算什么能耐!” 秦妩不但没被激怒,反而嘴角上扬,荡出一抹笑:“给你把都解开? 是我傻了,还是你疯了? 我现在就能弄死你,为何还要给你解开身上的毒,跟你较量? 你配吗?” 秦妩的话,尖酸刻薄:“再者说了,你自己下的毒,我凭什么给你解毒! 你若是求我,这毒,也不是不能给你解! 不过,就冲你这恶劣的态度,老娘还真不伺候!” 小童浑身无力,又被秦妩扎了阿是穴,此刻浑身上下疼的,犹如被人,拿着刀子从身上割肉! 小童的呼吸越发急促,眼见着眼角口鼻开始出血,秦妩却依旧面不改色。 用这么阴险霸道的毒伤人,这小童也算是自食恶果。 那小童颤抖的手,想要去摸身上的解毒药丸,只是此刻,他浑身剧烈的疼痛,根本动弹不得! 秦妩居高临下的看着,痛不欲生的小童,学着他的口吻:“要么磕头道歉,要么七孔流血! 反正所有人都看见了,这毒是你投的,与旁人无关!” 小童咬牙切齿,就在此时,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那老人须发皆白,颧骨很高,看就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他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小童身边,触摸过他的脉搏之后,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掏出解毒药丸塞进了他的口。 眼见着小童的状态,缓了过来,老道长随即才站起身来,看向秦妩,眼神之中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姑娘倒是挺狠的,老夫这小童如何得罪了你,要让你对他下如此狠手?” “您就是这小童的师傅?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不管为师为父道长都有约束你徒弟的职责!” 万岐道长冷笑一声:“没想到,还是个嘴皮子厉害! 小姑娘 ,你可知老夫是谁? 便敢与我这般说话!”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讲道理不是? 道长不想着约束自己的徒弟,反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小姑娘牙尖嘴利,竟然敢这般与老夫说话,看样子老夫须得替你家中的父母,好好教训你一下才是! 也让你知晓一下什么叫做尊老爱幼!” “小女子自然懂得什么是尊老爱幼! 我尊的是慈善和蔼的前辈,敬的是温驯善良,体恤晚辈的长辈,而不是道长这白不辨是非黑白,只是一味护犊子,倚老卖老之辈!” 秦妩的话,怼的万岐道长胸中郁结,捏着拂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道长,今日之事本就是你小童的过失,若是他给帮厨大哥道个歉,顺便把被泼洒掉的药赔了,这件事情便就作罢! 如若不然,我也不介意,随着你们去一趟官府,哪怕道长是景澜殿下的人,也不该打着殿下的名号在外头,做一些仗势欺人之事!” 秦妩的话,引起了周遭百姓的共鸣,刚才那小童的张扬跋扈,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听见小姑娘这般怒怼万岐道长,只觉大快人心。 “对呀,子不教父之过,连自己的徒弟都管教不好,任由着他在外头,为非作歹……” “还仗着殿下的威名,欺负平民老百姓! 谁不是景澜殿下一心为了百姓着想,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谁说不是呢!” 百姓的议论,声尽管压低了许多,却依旧能够清晰的落入万岐道长的耳朵里! 万岐道长的脸色,愈发的难看。 “道长,今日之事,你还是给个说法吧! 如若不然,我们便去告状! 你大概是不知晓,景澜殿下可是一个很受百姓爱戴之人,你若是为了一己之私,抹黑了殿下的威名 ,只怕是殿下也不会放过你!” 景澜这人,是一个心思阴险的,可是却又是一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 明帝不肯将他册封为太子,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他也想着在明帝面前,好好的表现一番,好让他改观! 在外人看来,景澜殿下是一个忧国忧民之人! 勤勉上进,为百姓着想,在民间的风评颇好。 万岐道长这一路上,打着景澜的名号,日子过得也是太过舒适,一时之间竟然得意忘形。 眼前这小姑娘,疾言厉色,又很会拿捏人心 ,看样子,他们算是遇见了茬子! 听见了旁边的百姓从窃窃私语,到提高声音附和着,万岐道长有一些乱了方寸。 眼神之中划过一抹阴狠,他手中的那些剧毒,的确是好用,可是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杀害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万岐道长喉结上下蠕动,将鼓噪的情绪,压制下去。 心不甘,情不愿的对视上秦妩,眼神里的杀意 ,稍纵即逝。 对着倒在地上,一脸虚弱的小童道:“还不赶紧给这位姑娘道歉?” 小童面露不甘,秦妩却依旧不依不饶:“不必对我道歉 ,被伤害的人不是我! 不过,被撒掉的药是我的,你们只需按价赔偿即可!” 万岐道长倍感羞辱 ,眼神示意小童对着帮厨道歉,又赔偿了秦妩的药钱,离开之前,眼神之中充斥着恶意。 第306章 大胆刁民 万岐道长的眼神狠厉 ,秦妩尽收眼底。 看样子,今日是把这师徒二人给得罪了! 那小童会用如此霸道阴险的毒,而那位道长会解毒 ,这师徒二人 ,绝非善类! 看样子,秦妩须得小心一点才是! 秦妩又将银子,交给了帮厨,让他帮忙,再去重新熬一剂药,这才回到了楼上。 半夜 秦妩听见了有细微的声响,陡然间睁开了眼,屋顶上的瓦片,窸窸窣窣作响。 秦妩警觉。 屋顶上的瓦片被掀开,有人从屋顶,丢了什么东西进来。 随后,又有一根管子伸进来,吹出了袅袅雾气! 秦妩屏息,等那人离开。 那人吹进来的,既不是迷药,又不是毒药! 秦妩攒眉,那人搞什么名堂? 大半夜的不睡,想要作何? 借着幽暗的月光,秦妩这才看清,地上好似有两道细长的身影,蜿蜒而动。 秦妩打开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地上盘踞着几条蛇。 此时正值冬季,本应该冬眠的时候,竟然分外精神,仰着脖子,吐着信子! 秦妩微微眯起眼眸,手中捏着的金针,毫不犹豫的朝着毒蛇,飞射而出! 原本还朝着秦妩进攻,此刻却怎么也直 不起脖子! 毒蛇好似上了头,晃晃悠悠的爬着,最终倒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秦妩将毒蛇轻而易举的捏在掌心里,又从空间当中,取了一柄锋利的小匕首,直接捏住了毒蛇的七寸,手起刀落,直接将毒蛇剖开。 毒蛇:我的蛇胆,瞬间被掏空! 做完这一切,秦妩将取出来的蛇胆,放进了空间,顺手又摸出了一些痒痒粉,随后便出了门。 她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妩还没回到房间,便听见了某一间客房里,传来了暴跳如雷的男声:“李子,赶为师身上奇痒无比,你赶紧过来给我抓一抓……” “师傅,徒儿也是浑身痒的难受……” 这一夜,秦妩一觉睡到天亮。 周家兄弟二人的伤,恢复的极快。 他们准备离开客栈,回澜城的那一日,刚刚走出客栈,迎面便遇见了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 秦妩看见那姑娘只觉得眼熟,很快便想到了这人是李长乐! 李长乐来这里做甚? 秦妩驻足,却听见李长乐身边的侍女,对着掌柜的道:“敢问万岐道长住在哪间客房?” 万岐道长? 秦妩心中一紧,难不成,昨天与她发生冲突的道长,就是传说中的万岐道长? 秦妩正在恍神之际,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姐!” 秦妩寻声望去,看见不远处,满脸欣喜的少年与碧桃,竟然也来到了白瞿镇。 秦妩又惊又喜:“你们怎么来了?” 秦妩身后的明月,看见了碧桃,眉梢眼角含着笑,眼神炽热。 清风白了他一眼:“瞧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姐,你出来好几 日了,可担心死我了,你没事儿吧!” 秦妩摇了摇头:“没事,你们怎么来了?” “不止我们来了,就连老夫人也来了!” 秦妩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被芳姑搀扶着的昌玟帝姬,正慢悠悠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姑母,你怎么来了?” 秦妩的脸上,满是欢喜。 昌玟帝姬上下打量着秦妩,这丫头倒是清瘦了不少,不过看上去依旧精神。 “你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我若是再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玩野了,不肯回去了?”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 我不是忙正事来了吗!” 昌玟帝姬看见了周放与小七,意有所指道:“这二位是什么人?” “他们是我朋友,是一对兄弟!” 秦妩指着小七:“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随后,又指着周放:“这是我的救命恩人!” 昌玟帝姬一头雾水:“什么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是他的救命恩人! 乱死了! 你住在这家客栈?” “嗯,本想随着周大哥还有小七去澜城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这就来了!” “既然如此,那还在这家客栈落脚吧!” 清风去了掌柜的那处,又要了几间客房。 与此同时,李长乐与万岐道长,竟然从楼上下来,竟然打了个照面! 万岐道长看见了秦妩之后,微微凝眉,眸子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他的灵蛇,那可是训练有素,杀人如麻的! 昨夜,李子将灵蛇放进了秦妩的房间,本想着取她性命,却没想到, 一整夜过去了,灵蛇还没有回来! 万岐道长便隐隐猜到了灵蛇的结局。 看样子,这小姑娘是个练家子,跟他一样懂得制毒解毒! 是个有本事的! 万岐道长的眼神,迸射着想要杀人的寒光。 秦妩却不明觉厉。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万岐道长浑身上下都被抓的血淋淋的,他方才吃下了 最新研制出来的解毒药丸,这一夜,过得委实是狼狈。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面若桃花,唇红齿白。 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托了道长的福,一觉好眠 ,无梦绵长,睡到了天大亮!” 李长乐看着秦妩,不知为何,眼前的女人 ,明明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却莫名的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姑娘昨日的礼,我收下了! 今日,算是我给姑娘做谢礼 ,姑娘随着我去府邸做客吧!” “我与道长素不相识 ,免了吧!” 秦妩拒绝的干脆直接,没想到,李长乐一个眼神示意,竟然有无数暗卫冲了出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这恐怕就由不得姑娘了,我师傅既然说了,邀请姑娘到府上做客,姑娘就别推辞了!” 李长乐挑了一下下巴,那群暗卫,即刻上前,欲去捉拿秦妩! 秦妩还未动作,便看见了昌玟帝姬上前,冷着一张脸看向强权压人的李长乐,冷声开口道:“既然是邀请人上门做客, 那我们便有不去的权! 你们这般,与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李长乐看着眼前的老妇人,只觉眼熟。 “这与你无关,我师傅欣赏这位姑娘,想请她去府上做客,我劝你们别不识抬举!” 昌玟帝姬冷笑:“笑话! 大齐那是礼仪之邦,怎么老身瞧着你们这群人,活脱脱的土匪样! 我家侄女都说了,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却还要强行带她去府邸,老身是不是可以考虑,你们意图不轨,想要加害于她?” 昌玟帝姬气势十足,秦妩站在她身边,都能感觉得到,帝姬浑身上下散发着威严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老夫人,我劝你休要多管闲事,有些人是你的对不起的!” “得罪不起? 你说的是李玉湖还是景澜?” 昌玟帝姬一言既出,李长乐顿时错愕的站在了原地! 眼前这老妇人,竟然敢直呼他父亲的名讳,这也就罢了,就连殿下,她貌似都不放在眼里! 可见这老太婆的身份地位之高! 李长乐心中一紧,仔仔细细在脑海里搜寻了个遍! 脑子里瞬间电光火石。 难道,这个老太婆是—— “李玉湖的确是家父 ,敢问老夫人是何人?” 芳姑不疾不徐地开口:“我家老夫人乃是霄贤王遗孀——” 李长乐震惊不已,眼前的老太婆竟然是霄贤王妃! 可是很快却又恢复了平和情绪。 “大胆刁民! 竟然敢冒充霄贤王妃! 来人,将这一伙骗子拿下!” 暗卫上前,将他们团团围住,就连昌玟帝姬 ,也没放过! 李长乐之所以明目张胆的将人制服 ,是因为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将昌玟帝姬,当做人质来要挟大雍朝,这对他们,岂不是更加有利? 最近,李长乐总觉得自己时运不济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开始脱离了她的掌控。 若是能够挟持昌玟帝姬,岂不是给景澜殿下增加了胜算? 如此想着,李长乐的眼神便狠戾阴鸷了几分。 “来人,这老妇人敢冒充霄贤王妃,其罪可诛,将人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 昌玟帝姬眼神凌厉 一声怒喝,随即拿出了明帝御赐的丹书铁券:“李家姑娘,你可识得此物?” 看见了圣上御赐的丹书铁券,李长乐肉眼可见的慌了! 当初,念着霄贤王妃将盐巴和粟带入大齐,改善了他们的生活 ,使他们获得了温。 也正是因为霄贤王妃如此举动,才使得大齐不再是那个被人忽视,与回鹘齐名,籍籍无名的小国! 可以说,如今变成强国大国的大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全多亏了霄贤王妃! 明帝感激着昌文帝姬,才签订了永生和平的协议 ,并且年年给大雍朝岁供! 这丹书铁券,是对昌文帝姬的嘉奖 ,更是明帝给予的殊荣! 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见丹书铁券的那一刻,李长乐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脑子之中,两股力量在不停的斗争,最终,李长乐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霄贤王妃都到了这把年岁,只要不舞到明帝跟前,哪怕是出了事,殿下也会保她! 如此想着,李长乐上前,去抢夺昌玟帝姬手中的丹书铁券:“你的贱妇,竟然还敢拿这块破铜烂铁 ,冒充皇上的丹书铁券,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你们还在那愣着做什么? 还不赶紧来,把这个满嘴谎话的老妇人抓起来!” 暗卫上前,将昌玟帝姬等人团团围住,秦妩眸色一沉,手起针落,便放倒了其中一名暗卫。 清风明月还有昌玟帝姬身边的暗卫,与李长乐身边的暗卫缠斗在一起! 李长乐见到这场景,有一些花容失色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昌玟帝姬身边的暗卫,武功都是一等一的好 ,很快,李长乐这边的人,便处于下风! “师傅……” 李长乐求救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万岐道长。 秦妩自然也看见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汇,提高声音 道了一句:“小心那人用毒!” 且话音刚落,万岐道长便一挥拂尘,散开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昌玟帝姬身边所有的暗卫还有清风明月,快速的撤退,护着昌玟帝姬等人,撤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那些李长乐的暗卫,却来不及躲避 ,接触到了那些白色粉末,随即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很快,那些暗卫,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最后融成了一滩血水! 秦妩胆战心惊,这万岐道长,当真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这么多条人命 ,眨眼之间化成血水! 委实骇人! 昌玟帝姬脸色苍白,口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碧桃吓得惊呼出声,明月快步上前,用自己宽阔的肩膀 ,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将她护在身后! 万岐道长将拂尘收回,又拿出了一支玉笛,开始吹奏不成曲调的乐曲。 那乐曲 ,仿佛携带着令人耳膜震碎的音波,随着笛孔不断的涌出来! 惹得众人头疼欲裂! 万岐道长的眼神狠厉 ,秦妩尽收眼底。 看样子,今日是把这师徒二人给得罪了! 那小童会用如此霸道阴险的毒,而那位道长会解毒 ,这师徒二人 ,绝非善类! 看样子,秦妩须得小心一点才是! 帝姬等人,快速的伸手捂住了耳朵,而来不及捂住耳朵的掌柜的与小二,听着这靡靡之音,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着! 秦妩震惊的看着那二人,竟然口鼻出血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死状异常凄惨。 昌玟帝姬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无数的蛇虫,不断的往耳膜里钻! 瞬间头痛欲裂! 秦妩也同样觉得,难受的厉害,尤其是头,好像快要炸开来那般! 所有的人,都不同程度地被那笛声影响,秦妩眸色幽暗,想要 打断,就在这时 ,外面有人突然闯入。 竟然是一袭官袍的钦差大臣——方大人! “王妃息怒,都怪下官来迟了!” 说着 ,方大人便对着昌玟帝姬行了个大礼。 随即,跟着方大人来的官差 ,冲了进来阻挡住了,接下来的事情发生。 李长乐见状,不由得慌了! 这位钦差大臣,平日里与李玉湖便是死对头!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尚方宝剑! 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李长乐与万岐道长,对视一眼,想要趁机逃跑。 却没有防备秦妩,手中的金针,飞射而出,没入他们身上, 随即引发的,便是浑身的凉意,紧接着身体变没了知觉! 第307章 铤而走险 万岐道长的笛声,戛然而止 ,周遭的一切,才逐渐的恢复! 众人大口的喘息,逐渐的摆脱了笛声,带来的痛苦感受。 一群衙役上前,将李长乐与万岐道长,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要作何? 我可是殿下的人,你们若是敢对我不敬,若是殿下知道了 ,必然不会放过你们!” 李长乐垂死挣扎,方大人却冷着一张脸:“李姑娘,你还是想想 ,该如何与皇上解释,你对霄贤王妃所做的一切吧!” 说罢,方大人一挥手,便有人将李长乐与万岐道长,结结实实的捆绑了起来,随后带走。 秦妩这才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搀扶住了昌玟帝姬:“姑母你没事吧?” 昌玟帝姬难得对着秦妩,和善的摇了摇头:“无妨,倒是你,没伤着哪儿吧!” 秦妩摇头,没想到昌玟帝姬竟然提前联系到了方大人! 这位方大人,在大齐,也是位家喻户晓的人物,一心为民,敢于进言! 也正因为此人心怀大义,明帝才将尚方宝剑赐给了他! 方大人可先斩后奏, 上打昏君,下打谗臣! 他成瞧不上以战功自居的李玉湖! 两人在朝廷里,算得上是死对头! 方大人收到了昌玟帝姬的飞鸽传书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白瞿城。 “有了方大人跑了这一遭,本王妃还有事,想要与大人多说几句!” 方大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昌玟帝姬便朝着楼上走去。 他紧随其后。 房间当中 昌玟帝姬将澜城如今的状况,与方大人说明。 方大人闻言,不禁蹙起眉。 “王妃,如今的澜城,当真民不聊生,百姓哀声载道?” “不仅如此,澜城的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是勒令不允许生火取暖! 边境苦寒,景澜殿下下了这种命令无疑,于是把百姓们往死里逼!” 方大人的神色愈发凝重,下意识的伸手捏着胡须,他一招手,对着身边的随从道:“你带人,去一趟澜城,调查一下!” “是大人!” “你们几人 ,去审讯李长乐还有那道士,务必撬开他们的嘴,看看景澜殿下在白瞿城,到底在干些什么! 随时来报!” “是大人!” 方大人有条不紊地下达了命令,屋子里就只剩下秦妩与昌玟帝姬二人。 秦妩思忖再三,开口道:“方大人,景澜殿下在边城的这般作为,皇上知晓吗?” 方大人的神色,更是凝重了几分。 景澜殿下在明帝面前,一直是谦逊敦厚的形象,这一次他请求镇守边城,一晃来了澜城,更是数月之久! 每隔一月,景澜便会递一封奏折回宫,每一次都是:“边境安,父皇安好!” 就连明帝,都对景澜殿下这般作为,表示欣赏。 自古以来,有哪一个君王,不惜为朝廷一心效力之人? 景澜殿下既得民心,又愿替皇上分忧。 最主要,他是明帝唯一的儿子! 明帝已是四十有余,就算岳贵妃腹中是男胎,幼子登基,也不过是傀儡! 因此,景澜殿下从出生,就握着一手好牌。 方大人也察觉了其中的不对劲,对着昌玟帝姬道:“这一次,下官奉皇上命令,来到民间微服私访,恰逢来到了白瞿城,才能够来得及时来给王妃解围,只是李将军家中的嫡女,是如何到了白瞿城的? 王妃久不在大齐生活,那李姑娘,又是为何与王妃这般仇怨?” 昌玟帝姬闭着眼睛手中抱住,轻轻捻动:“这里姑娘,不是与景澜殿下有婚约? 她随着景澜殿下来到白瞿城,已有数月之久! 不过 ,我倒是没想到,这里家姑娘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草菅人命 ! 方大人你可是亲眼见着,她身边的那些暗卫,个个死状凄惨,即便是她手里的奴才 ,也万不能这般凶狠残暴! 毕竟那李家姑娘 ,是要嫁入皇室,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皇家的脸面! 倘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让普天下的黎民百姓如何看待? 悠悠众口,何以搪塞!” “莫非所言极是 ,这件事情,下官会如实禀告给皇上! 您准备何时去皇陵? 下官让人护送您前去!” “这件事情暂且不急,边关百姓的民生才是重中之重! 方大人今日也看到了,这里家姑娘仗着殿下的背景,在白瞿城为非作歹! 当初,霄贤王在世之时,便就说过,君如舟,沉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是任由一个女人 ,这般胡闹下去,只怕日后还会影响到景澜殿下的名声……” 方大人认同的点头:“王妃所言极是,下官即刻修书一封 ,给皇上将折子传送回京都! 至于你家姑娘该如何定夺,那便交给皇上!” “不仅如此,澜城百姓民不聊生,殿下却勒令他们不许生火取暖,甚至是只能吃冷食! 百姓哀声载道, 这件事情,本宫已人格担保,确有此事! 不管这件事情是否与景澜殿下有关系,本宫还是希望,方大人能够如实禀告给皇上! 毕竟,怨念若是四起,便会犹如瘟疫,一传十,十传百! 到时候,举国哀怨,人人对皇上心存怨念,岂不是与皇上爱民如子背道而驰?” 方大人点头如捣蒜:“王妃所言极是! 下官自然是信得过王妃的为人! 只是,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方大人这些年,可否来过边境视察?” “王妃此话怎讲?” “大雍朝与大齐对峙 ,已有数月之久 ,两朝边关百姓,早已是,哀声载道,死伤无数! 本宫不信,朝廷当中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 闻言,方大人瞬间错愕:\"王妃,这话万万不可乱说……” 秦妩道:“大人,姑母所言非虚! 景澜殿下 与大雍朝的荣王,私底下往来,想要推翻大雍朝,数月前,他又与回鹘汗国的骗子勾结,像要与荣王,里应外合,一举覆灭大雍朝! 只是没想到,洛君南的阴谋诡计被识破,目前作为质子,留在了大雍朝! 两国友好邦交数十年,平白无故的就要开战,左右算下来,最终在这一场战争当中的牺牲品,就只是两朝的百姓! 早就听闻大人爱民如子,体恤百姓疾苦,更听闻明帝乃是一个清正廉明,为了百姓呕心沥血勤政爱民的好君主! 自然不会轻易挑开战事! 还请方大人将这件事情如实禀告给明帝,莫不要让战火波及无辜百姓,生灵涂炭!” 秦妩一番言辞恳切 ,惹得方大人心头震撼:“这位姑娘是……” “大雍朝荣安县主!” 方大人更为震惊:“就是那个治疗了大雍朝疟疾,在灾难年间 ,为百姓谋福祉,鼓励百姓创收的荣安县主?” 秦妩抿唇,面上露出几分羞怯:“大人过赞! 臣女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人臣子该做之事! 我爱我的国家,自然会竭尽所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尽绵薄之力! 正如帝姬,明明是我朝公主,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即便是霄贤王仙逝之后,却依旧为他守着忠贞,为了两国之间的友好,贡献了青春,蹉跎了半生! 若是明帝也想着开战,我大雍朝自然是乐意奉陪! 可小女子瞧得出来,这件事情,明帝并不知情! 大人,还请帮忙!” 秦妩说着,对着方大人深深的鞠躬,惊的方大人立刻站起身来,上前虚扶秦妩。 “县主言重了! 下官忠心耿耿,随着皇上开疆扩土,为了百姓营生奋斗至今,自然知晓皇上的心思! 这件事情下官敢保证,皇上并不知情,且被殿下蒙在鼓里! 倘若殿下真的这般,上欺下瞒,做了如此猖獗之事,下官必然会如实禀明皇上!” 秦妩心中的一块石头终是落地,看样子,赫连夙的猜测没错,对于景澜的所作所为,大齐的皇帝,当真一无所知! 若是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要明帝插手,夺了景澜的兵权,眼前的战士便会迎刃而解! 傍晚时分,前去澜城打探消息的护卫,回到了白瞿城! 听着那些护卫描述如今澜城的惨状,方大人气的浑身颤抖! “真没想到,景澜殿下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一面哄骗着皇上,一面做着阳奉阴违之事!” 方大人不在案前,奋笔疾书,写了一封密函,让人连夜送回京都! 就在此时,又有侍卫来报:“不好了,方大人,李家姑娘与万岐道长,杀了看守他们的护卫潜逃!” 方大人心中沉重,神色一凛:“还愣着做甚还不赶快令人去追! 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将万岐道长抓回来!” 荣安县主说,这万岐道长,心狠手辣,又擅长制毒,此人乃是景澜殿下的爪牙! 若是他逃走了,说不定大齐也会因着这个阴险道士,造成一番动荡! 与此同时 黑暗当中,万岐道长与李长乐,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雪地当中! 李长乐浑身又疼又冷,止不住的发颤。 万岐道长累得气喘吁吁,看着距离他们 有百十米远的灯火通明的军营 ,翻身倒在雪地里。 “长乐,为师真的累得不行了,咱们歇一歇吧!” “师傅,若是方大人发现了,咱们已经逃离,必然会穷追不舍! 再有半个时辰,咱们便能抵达殿下的军中,到那时,那便是咱们的地盘! 师傅…… 快走吧……” 李长乐再三的催促,万岐道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了个滚。 口中却是不满的嘟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来之前,明明书上就有记载,景澜就是大齐帝王之星,为何我泄露天机给他,甚至是给他制造了无数的机会,他的帝位之路,还是如此的艰难! 真是活见鬼了!” 万岐道长与李长乐,的确都是来自异世的穿越者。 李长乐的原身,本就是个性情软弱,任人拿捏的。 府上的继室,人前和善人后心狠手辣,将原主磋磨至死。 也就是那时,李长乐便穿越到了原主身上! 李长乐穿越过来之后偶然间救了宫外游玩被人欺负的景昭苒,确认她的身份之后,便刻意讨好,二人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有一次,他们二人外出去寺庙祈福,李长乐意外遇见了被人追杀,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万岐道长! 听着他口中胡乱的念叨着:“我要回家,这里不好玩! 我的别墅,我的豪车…… 都没了……” 那一刻,李长乐满心欢喜,她知道,她这是“他乡遇故知”! 这位道长,与她一般,来自异世! 于是,李长乐便将万岐道长带走,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万岐道长与她说明,他们穿越的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 是以景澜殿下的视角,展开的一个故事事件! 故事里,景澜殿下明明是大齐皇帝的独子 ,却无法被皇上看中。 他记事的时候,就知道,父皇极为疼爱岳贵妃的儿子,并且有意立他为楚君! 景澜去找皇后哭诉 ,父皇对他的各种忽视,种种不公,于是皇后便设计,将岳贵妃的儿子, 送出了宫外。 景灏彦在离开皇宫之后,前往灵山去圣池清心修养,为国运祈福的路上便遇见了歹徒,坠崖身亡! 皇后用自己的手段,给景澜殿下扫清了障碍! 而那之后,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其他嫔妃,能够诞下龙子! 景澜与景昭苒则成为了明帝,唯一的两个孩子! 再后来,景澜弑父登基 ,不过那一年,景澜已经三十岁了! 他实在等不及了! 得知所有剧情的万岐道长,便开始撺掇李长乐去找景澜殿下,之后便有了李长乐爬床的事! “师傅,我来找你,便是想告诉你,硝石矿已经被毁掉了,就连那些已经制作完成火药,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件事情,实在是有蹊跷!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我哪里知晓? 不过,那些火药平白无故的消失,着实不太对劲! 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去过山中?” 李长乐大口的喘着气,呼吸却不平稳,一边攀爬着,一边用打着冷颤的声音道:“前几日,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到了军中!” 景澜殿下为她燃放了半夜的烟花! 第308章 道长人在哪儿? 仔细盘算,自从那女人到了军中之后,景澜对她的态度很不好。 后来那女人离开了 ,矿山之中,便接二连三的出事! 如今想来,那女人的身份,绝对有蹊跷! “是一个叫做姜妩的女人,这段时间,景澜殿下情绪不高,一直惦记着那个狐狸精! 他曾经把那个女人带到山中,为了她,燃放了一夜的烟花!” 万岐道长闻言,瞬间也来了精神:“这姜妩是何人?” “这人救了景昭苒,为了表示感谢,才被带到军中设宴款待!” 李长乐说着,便开始回忆着姜妩到了军中之后的各种细节,如今,竟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师父,这女人的身份,绝对有问题,自从到了军中,她便三番五次的挑拨我与殿下之间的关系!” “看样子这个女人的身份相当可疑,说不定,殿下的大事,接二连三的受阻,就是因为那女人!” “师傅,那该怎么办?” “你说那女人是昭苒公主的救命恩人,说不定,公主会知道她的底细!” 李长乐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师父咱们便快些赶路,只要到了军中,便就安全了!” 如此想着,李长乐身上,就又多了一股劲儿,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又快了几分。 清风与明月,带着人很快就找到了李长乐与万岐道长逃跑的方向。 他们穷追不舍,那万岐道长开始不断的在身后丢着毒物,很快,他们所走过的地方,毒物,毒气丛生 形成了一道有毒的屏障。 清风与明月等人,看见那快速形成的毒气屏障,没有继续去追李长乐与万岐道长。 他们出来之前,县主就已经交代过,那万岐道长,会用毒,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关键时刻,还是要保障安全! 眼看着那二人跌跌撞撞的朝着景澜殿下的军营方向逃,明月唤住了清风:“别追了,咱们回去吧!” “可是,他们就在眼前……” “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景澜殿下的地盘,就算是那万岐道长会用毒又如何,县主一点都不比他差! 咱们还是先回去复命吧!” 明月说着,便将长剑回鞘,唤着清风等人离开了。 李长乐跌跌撞撞的逃回景澜殿下的军营当中。 “殿下,不好了!” 景澜坐在桌案前,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张美艳白皙的脸 ,也不知如今姜妩去了哪儿! 却不曾想,随着一声惊呼过后,浑身狼狈,满身脏污的女人 ,竟然闯进了他的军营当中! “大胆毛贼,竟然敢闯进本殿下的军营当中,来人将这起该拖出去杖毙!” 话音刚落,李长乐就恼了:“殿下饶命,是我啊! 我是长乐! 您不认识我了吗?” 景澜听声音,当真是李长乐的声音,他仔细地辨着,最终才确定眼前衣衫褴褛的女子,真的是昔日里高高在上不染凡尘的李长乐! 这才看出来眼前狼狈不堪,浑身脏污的女子,竟然真的是李长乐! 景澜下意识的蹙眉,眸子里的厌倦,十分明显。 “你怎么弄成了这副鬼德性? 不是说要去白瞿城接应你师傅? 万岐道长人呢?” 李长乐闻言,只觉得心中酸涩。 这一遭去白瞿城,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如此狼狈的回到军中,简直是险象环生,没想到,景澜竟然对她这般冷淡! 明知会有危险,却连一句关怀的话,也都不愿说出口。 李长乐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了 \"你可将道长带到了军中? “嗯!” “道长人在哪儿?” 不等李长乐继续说什么,景澜殿下便满脸的欣喜:“既然如此,还不让万岐道长快来见本殿?” “殿下,长乐有事情要跟你禀告!” 闻言,景澜的脸上,尽是不耐烦:“长乐,你该知晓,如今本殿下最忧心的事情是什么! 既然万岐道长来了军中,为何不让他来见本殿? 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过后再说!” “殿下,这件事情,关乎重大,您还是听我把话说完!” 见李长乐言辞恳切,景澜这才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你说!” “殿下,你可知,咱们的硝石矿山发生坍塌,火器被全部炸毁,是何人所为?” 闻言,景澜的脸色,瞬间幽冷,看着李长乐的眼神,犀利无比。 “李长乐,不要试图吊着本殿,你若是知晓什么,便说出来!” “殿下可还记得姜姑娘?” 提起来姜妩,景澜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你说这些,与姜妩有什么关系?” “那姜妩,说不定敌国派来的习作......” “够了!” 李长乐的话,被景澜直接打断,他的脸上都是不耐烦,嗓音清冷的道:“长乐,说到底,你还是在为了姜妩争风吃醋!” “殿下,不是的! 您难道不觉得奇怪? 为何之前的硝石矿山开采的进度,一直都很顺利,自从那个女人去过山里之后,就开始不断地发生意外?” 李长乐声嘶力竭,可是她如此的模样,更显的面目狰狞可怖。 惹得景澜更加厌烦,李长乐还欲说什么,却被景澜不耐烦的打断:“李长乐,你应该知晓,本殿下为何让你跟在身边! 如今的你,可是越发的不懂事了! 你若是继续在本殿跟前搬弄是非,就别怪本殿对你不客气!” 李长乐看着眼前冷脸冷面的景澜,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陪在景澜身边,这么多年,为他出谋划策,最终竟然落得这般下场! 心中万分的不甘! “殿下,长乐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您对我,就这么一点的信任吗? 殿下与那个女人认识了,不过数日的功夫,您就这么信任她吗?” 景澜看着李长乐的眼神,越发的凉薄:“李长乐,你在我身边,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倘若本殿要娶别的女子为正室,你还会跟着本殿?” “我对殿下,一颗赤诚之心,殿下不能那么对我!” “你看,李长乐,说来说去,你贪慕的,也不过是本殿的正妃之位! 别把自己说的太过清高! 要知道,当初的姜妩,可是对我们的身份丝毫不知! 甚至是为了救昭儿,三番五次的涉险! 就冲这一点,你就不如姜妩! 李长乐,你若是以后乖巧懂事,在本殿身边,说不定还有你的一席之地,倘若你非要挑拨是非,就别怪本殿对你翻脸不认人!” 说罢,景澜霍然起身,愤然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长乐的心里,升腾出来了满心的绝望。 跟在景澜身边的这些年,到底是她的一颗真心错付了! 她落魄的跌倒在地上,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景澜,是你先负了我的! 辜负真心的人,是要吞下万根针,日日承受噬心之痛的! 李长乐不能接受景澜辜负她! 绝对不能! 景澜来到了万岐道长居住的地方,一进门,便看见了已经沐浴过后,洗去一身狼狈的道士。 似乎是早就意料到了景澜会来找他,万岐道长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诧,尚算客气的对着景澜颔首,算是打招呼。 “贫道见过殿下!” 万岐道长有点本事,因此之前每一次与他见面,景澜都觉得这道士虽然高冷,却也值得敬重。 可接二连三的受挫,景澜对他的本事,也开始持着怀疑的态度。 因此,看见万岐道长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心中生了几分不悦。 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道长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委实辛苦了! 对本殿安排的住处,可还满意!” 万岐道长轻声一哼,语气里透着隐忍的怒意:“殿下的安排,贫道不怎么看重,但是殿下这么欺负长乐,贫道实在是看不下去! 贫道的干女儿,一颗心里,只装着殿下,殿下为了一个只认识几日的女子,这般的伤害长乐,难道对她,不会有半分的愧疚!” 本来就因为李长乐的那一番说辞,搞得心里不痛快的景澜,如今听见万岐道长给李长乐撑腰,心里的怒意值,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的眼神里,透着阴鸷,眼神似乎能够杀人般的凛冽。 “道长这是来说教本殿的?” “殿下乃是人中龙凤,何必为了一个偶然遇见的女人,坏了自己的人生大事! 能够帮助殿下的,只有李家与贫道! 殿下还是早点认清现实!” 万岐道长的话语,极尽猖狂。 这些年,景澜仗着李玉湖,的确是日益强大,可是李家,李长乐,甚至是这个劳什子的干爹,也都敢对她颐指气使! 他明明是大齐皇室唯一的子嗣,就连当初他唯一的隐患,也都成了死人! 就算是父皇不肯封他为太子,他也依旧是大齐唯一的继承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岳贵妃竟然老蚌生珠,再度有孕了! 这也让景澜再一次紧张起来! 他想要那个位置,靠着李家,做到了如今的地步,可是如今的李家,权势滔天,不把他放在眼里! 就连沾染上李家的阿猫阿狗,也都不把他这个殿下放在眼里! 这一切,全都是造成景澜想要毁掉李家的根本! 李家欺负人,都欺负到了他头上! 景澜的眼神,闪过了一丝狠厉,不冷不热的道:“凡间世俗,道长还是少掺和为妙! 事不关己,道长又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出头!” 万岐道长听出来了景澜话语里的警告意味,不由的打量着他。 之前的景澜,懦弱,胆小,时光荏苒,几年的时光下来,如今的那个毫无主见的殿下,竟然浑身的戾气,霸气侧漏。 许是感受到了景澜的恼怒,万岐道长身上的锋芒,瞬间收敛,换上讨好的笑:“殿下息怒,贫道乃是凡尘之人,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只是想着,殿下如今的大业,还是要靠着李家,您只需要将长乐照顾好,予她正妃之位,李家便会为了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万岐道长的语气,软和了几分,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是夹杂着警告的意味。 看样子,李家这几年,真的是忘乎所以了! {“这几年,本殿对长乐,虽算不上是照顾有加,却也是有求必应! 前几日,只是因为昭苒公主带着救命恩人入了军中,设宴款待,她就与本殿闹脾气! 道长,如今正是本殿的关键时刻,本殿实在是没有心思去顾忌儿女情长! 您是长乐的干爹,她又肯听你的话,你也帮着本殿劝劝她! 哪怕日后,本殿的身边,有再多的女人,她也是本殿的正妃!” 景澜很会恩威并施,万岐道长听他这么说着,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殿下大义,自然知晓如何对待长乐! 贫道听殿下如此说着,也就放心了!” 景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随即落座,对着万岐道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万岐道长倒也没推辞,坐在了景澜下首的位置。 “道长可听说了硝石矿山的事情!” “嗯,长乐与贫道说了! 殿下难道不觉得,矿山出事,有蹊跷?” 景澜心中不悦,这万岐道长说到底还是在偏帮着李长乐说话! 这些说辞,想必是李长乐提前跟他打过招呼的! 景澜面不改色,淡淡的道:“本殿已经命人去调查过,山矿坍塌,是因为过度的开采,导致山体失去了支撑点! 山体坍塌带来的震动,引的存放在山的另一头的火器,发生了爆炸! 说到底,不过是连环效应罢了! 道长见多识广,自然能懂得这其中的道理! 让长乐请来您老人家,是听闻您能制造出来威力巨大的炮车!” 景澜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如今两国交战,战火一触即发, 若是道长能够帮本殿,制造出来威力巨大的炮车,待到本殿大事所成之际,道长便是开国功臣!” 万岐道长的眸色变了变:“殿下所言,贫道心中自是知晓 ,其实 ,贫道做了这么多,也并不是毫无所求!” “不知道长想要些什么?但凡是本殿能够满足的,我必当竭尽所能!” 第309章 我想要灵隐宗 “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灵隐宗!” “灵隐宗? 那不是三朝交界之地的一个邪教? 听闻道长 ,曾是这灵隐宗的人?” “不瞒殿下说,贫道之前的确是灵隐宗的人! 宗门之中的师傅待我不好 ,我才背叛了师门,逃离下山! 在江湖上 ,被人唾弃了这么多年,贫道只有一个要求! 等殿下完成大业统一 ,便将灵鹫山给我 ,如何?” 景澜不假思索:“这有何难! 只要道长诚心帮助本殿 ,待到本殿踏平大雍朝之时,整个灵鹫山便是道长的!” 万岐道长背叛了灵隐,在江湖之中被人追杀多年 ,若不是改名换姓 ,只怕到如今都过着被人追杀的生活! 他恨灵隐宗! 却又疯狂的想要得到灵隐宗,只是因为 ,灵隐宗山后,有一处圣池。 听说,那寄月花,是在圣池之中生长出来的! 圣池之中的灵泉水,能够滋养寄月花! 能够在圣池之中被寒气滋寄月花! 寄月花,集天地之精华,化形金莲。 九天揽月之时,若得此花,便可修得不朽之身,可通今古! 万岐道长这么多年之 ,所以屡屡来边关,深入药王谷,便是想要寻个法子,去往灵鹫山! 他疯狂的想要得到寄月花! 只是为了能够回到以前的世界! 只可惜几十年过去了 ,依旧没有寄月花的消息! 若不是因为如此,万奇道长才不会铤而走险,暴露自己来自异世的身份! 毕竟,他如今已经人近暮年,还有多少个几十年可活? 万岐道长唯今的心愿,便是尽快的寻找到寄月花! 这才有回去的希望! 两人一拍即合之后,万岐道长便开始潜心研究制造火炮之事! 幸亏之前的连夜开车,囤积了满城的火药在澜城! 否则,如今的景澜,便是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 一连数日,李长乐都很老实,不在景澜面前蹦哒,更不作妖。 景澜这才觉得心中舒坦了一些。 是夜 军营当中,景澜蹙紧眉头 ,万岐道长这边研究火炮的进度并不快。 他甚至是有一些怀疑 ,万岐道长到底是在说空话,还是真的有这种本事! 门帘被掀开,一股凉意涌进了温暖的营帐当中。 景澜抬起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处,一脸着怯懦,缓慢走进营帐当中的女子。 李长乐素面朝天 ,露出她线条优美的下颚线,走进了帐篷当中,她便掀开身上的斗篷,跪在了地上。 “殿下,前几日尝了,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您生气,常乐知错了! 还请殿下,看在长乐伺候您多年的份上,原谅长乐这一次! 日后,长乐一定好好伺候殿下,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李长乐微微垂眸,很有心机的把控了,她脸蛋最完美的弧度 ,将她娇柔怯懦的一面,展现在了景澜殿下面前。 景澜见李长乐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对着她轻轻勾了勾手指,好似眼前的女人,是他豢养的宠物。 乖巧听话的时候,他便逗弄几下。 不高兴的时候,便一脚踹开。 看着他召唤畜牲一般的手势,李长乐的眼神有了片刻的冷凝,很快便掩去。 第310章 我想见马师傅 李长乐乖巧的站起身,莲步轻移,缓慢的朝着景澜殿下靠近。 随着她移步走路的动作,身上熏了的淡淡栀子花香,缓缓的散开,这味道竟和姜妩身上的气息极为相似。 景澜殿下的眸子里瞬间染满了欲色,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一扯,将人拽进了怀中。 “长乐,你可知,本殿最喜欢你的是何时?” 李长乐羞怯,眸子里带着困惑,摇了摇头:“长乐不知!” “你低眉顺眼,温柔乖巧的时候,才是本殿最喜欢的时候!” 景澜的大掌一挥,直接将李长乐身上的斗篷剥了下来,与往日的明艳张扬不同,她今日身上,穿着一袭素色对襟缂丝兰花襦裙。 与平日里明艳的穿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脸上精致的妆容卸下,李长乐竟然给人一种清纯无辜的小白花气质。 这更是让景澜有几分动情。 这一夜,这二人耳鬓厮磨,红烛摇曳了一整晚。 事罢,李长乐浮伏景澜的胸膛上,声音娇软的咕哝:“殿下,之前都是长乐不懂事,总是与公主过不去! 可如今,时局本就不稳定,您真的任由公主去寻景灏彦?” 提起来景灏彦三个字,景澜的眼神瞬间犀利。 “自是不能!” “既然如此,拉长了就帮着殿下将公主带回京都,如何?” 景澜微微侧眸对视上了李长乐含着春水的一双眸子,她两颊尽是情,欲过后的驼红,添了几分媚色。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不过你可要记着,万不能伤了公主!” 李长乐眉梢含笑:“殿下放心,之前常乐与公主便是闺中密友 ,只不过是因着那些误会,才彼此的疏远! 长乐心中还是惦念着公主的! 这件事情 ,就交给长乐去做,我保证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还有一件事,要跟殿下禀告!” “什么事?” “我在白瞿城 ,遇见了霄贤王妃,按照时间来算,她应该是回来祭祀霄贤王的! 倘若让她回到了京都,澜城的那些事,只怕是要瞒不住了!” “你为何不早说?” 景澜一把掀开了身上,柔弱无辜的李长乐,豁然起身,下了床榻。 疾步匆匆的离开,身后的女人脸上,尽是阴鸷。 曾经与她作对的那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白瞿山 景昭苒带着小樱,找寻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家破落的镖局。 站在门口的少年,看着眼前貌似天仙的姑娘,正朝着镖局里头张望,随即上前:“姑娘是走镖,还是来找人的?” “小哥,请问马镖师在不在?” “你找我师傅? 他老人家今日身子不适,便在家中休息,您是……” “我乃是京都人士,来找马师傅,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他打听!” 少年蹙眉,语气里却多了几分警觉:“姑娘有何事只管说,我会帮你转达给我师傅!” “这件事情关乎重大,还劳烦小哥,知会一声马师傅,我想见他老一面!” 景昭苒十分的恳切,人长得又漂亮,让小伙子见着小姑娘委屈的不成模样,便有一些心软。 “姑娘在外头等我一会儿,我去通禀一声,看看师傅要不要见你!” 说着,那小哥便进了镖局。 第311章 难民 景昭苒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寒风呼啸,她一张小脸,冻的煞白。 小樱担心的道:“主子,今儿若是在查不到什么,咱们就打道回府吧! 这一晃,咱们都离开了京都一个月了! 灏彦殿下若是真的还在世上,早就寻回去了,还能等到如今?” 小樱耐心的劝慰:“如今兵荒马乱的,这一次咱们若是再寻不到殿下,就回京都吧!” 景昭苒漆黑的双眸里,满满的笃定:“不可能的,小樱,母后既然说灏彦哥哥还活在这世间,那必然是真的! 这么多年,父皇为了灏彦哥哥,一直都郁郁寡欢,就连岳贵妃,也都是疯疯癫癫的! 如今 ,父皇这身子更是坏的彻底! 我说是将他带回去,说不定父皇也能宽宽心! 也算是我尽了为人子女的一番孝心!” 小樱抿了抿唇,看着天真无邪景昭苒,还是忍不住小声提醒:“那公主可曾想过? 皇上这么多年,都不肯立殿下为太子,是何缘由?” 景昭苒淡淡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想要将大齐的江山,交给除了皇兄之外的孩子?” “你与殿下一奶同胞 ,是亲兄妹,倘若您将二殿下找回去,岂不是让你们兄妹二人之间的关系,出现嫌隙?” “这不可能,皇兄真吓人好,还说过要帮我一起找灏彦哥哥! 小樱,你想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都是父皇的孩子,亲如手足,皇兄对我们都很好,若是灏彦哥哥真的被找回来,皇兄一定会高兴的!” 景昭苒眼中的母后与皇兄,是这世间最善良之人,是她最亲近的人。 又怎么会做出来那些伤害灏彦哥哥的事情? 当年的事,明明是一场意外! 如此想着,那少年便又折了出来,对着眼前一脸期待的小姑娘,轻轻的摇了摇头:“姑娘实在是抱歉,师傅染了咳疾,实在不便见人,你们就先回去吧!” 景昭苒虽不死心,却还是点了点头:“我就住在城中的迎风客栈,马师傅若是好一些,还请小哥帮忙传个口讯! 拜托了!” 说着,景昭苒看了一眼小樱。 小樱会意,立刻上前,将一锭银子,放在了那少年的掌心。 少年定睛,满脸欣喜,乐呵呵的收下了银锭子:“姑娘放心,师父若有好转,我必然去通知你们!” 景昭苒与小樱与那少年辞别,这才上了马车,准备回客栈,可行至一半,却感受到了马车剧烈的颠簸一下,她们的身体本能的向前倾。 景昭苒花容失色:“外头发生了何事?” 外面吵吵嚷嚷的,马夫的声音适时响起:“姑娘,外头有不少的流民将车拦住,正在行乞!” 隔着窗户,景昭苒看见衣衫破烂 ,浑身脏污的难民,用冻的青紫的手,对着马车连连颤抖祈求:“好心人,行行好! 天寒地冻的,我们都几天没吃饭了,求求你赏口饭吃吧!” “求求赏口饭吃吧!”看着那些身形佝偻,消瘦可怜的难民,景昭苒还是动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