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虐文倒反天罡?重生我超宠他》 第1章 重生当天,差点阉了未婚夫 “嗯……哼……” “嘶——” 轻微暧昧的低喘声回荡在耳边,带着克制的低吟嘶哑,轻飘飘的痒意,酥酥麻麻席卷全身,南星辞睁开双眼时,便看见一张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脸,她手中的锋利刀刃,‘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脆。 淡淡血迹顺着那处溢出点点血色,她不可置信的伸手去触摸,捧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真实触感提醒着她,她重、生、了!上一秒她同前世一般,要割掉他的男性器官…… 而眼前这人,便是他的未婚夫-萧、宴、栩! “阿宴……” 南星辞将瘦弱木柴的男子拥入怀中,紧张、忐忑、悔恨情绪交织,泪水潸然落下,滚烫炙热的砸在他的脖颈。 【好奇怪,她竟然会抱我。】 清凉温淡的语调,猝不及防的传入南星辞大脑,瞬间的钝痛过后,她听见了他的声音,可依照时间线,现在的萧宴栩早就被她毒哑了,怎么会说话? 【她竟然会看我?可是今晚还没流够500ml血啊。】 南星辞瞳孔皱缩,眼睛瞪得像铜铃,她刚刚认真盯着萧宴栩看,他没说话没动嘴巴,所以她……拥有了读心术? 重生本就是逆天也没可能发生的事情,可如今真的发生,那与此同时拥有一些别的超能力,也就不显得特别怪异。 就在南星辞还想要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能听见萧宴栩的心声时,怀中虚抱着的人,重重的朝她砸来,可他皮包骨的羸弱身体,并未造成多强的冲击力。 “你还好吗?我带你去医院?” 南星辞语调轻软的问,右手刚垂下,便触碰到一大滩温热液体,血液的腥味袭来,她按下床头柜上的灯,眼前的血色场景差点让她腿软,直接给萧宴栩跪下! 纯白床单上,被萧宴栩的血染红,床边挂着一个计量杯,血液容量达到330ml,前世的她每次给萧宴栩割脉放血都要流够一品矿泉水才收手,要知道献血的最高上限也才400ml…… 滴答滴答—— 萧宴栩手腕处的血还在流,那处渗透出的血迹也开始慢慢增多,南星辞像是掉入血色染缸中,周遭一切全是血。 “我带你去医院。” 南星辞扶着墙壁,慢慢找回意识,现在一切还不算太晚,还来得及! 她眼神坚定,双眸透露出很多萧宴栩看不懂的情绪。 【可以穿内裤吗?】 卑微又带着恳切的哀求话,在南星辞大脑中响起,她动手利落的给他披上外套,穿好内裤,而后起身朝卧室外的客厅走去。 客厅内的柜子被她翻找一圈后,一无所获止血药。 意识飘散间,她才想起,前世她才不管萧宴栩死活,房间内根本不会存放任何止血消毒的药物。 果真是人至贱,则无极!萧宴栩越是逆来顺受,她就越是张狂暴虐。 重生而来的迷蒙,脑海中杂乱无章,三五分钟后,南星辞才想起卧室内的萧宴栩,公主抱起。 余光瞥见卧室内的木棍、长鞭、绳索、套索、烙铁……没有一个道具是干净的,上面不是血就是皮…… 前世的她,真是变态她妈给变态开门,变态到家了! 下楼,开车,飙车,到医院。 寒冬腊月的天,纯白无瑕的雪花从空中飘散而落,掉落在人身上时,夹杂着渗人的寒意,凌晨三点,人烟稀疏。 【她要把我扔在哪里?这次是要冻死,还是要喂野兽?】 淡淡平常的语调,像是在问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轻松。 南星辞心脏猛然抽痛,如蚀骨般的锥心痛,蚕食掉她跳动的心脏。 鼻尖酸涩,喉间发痒,张张嘴,却好像声线被切断,吐不出一个字。 真实的残酷现实摆在她面前,再多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半个小时后,木城医院。 “经检查,萧宴栩先生3处肋骨断裂,11处烙铁伤,21道鞭伤,57处未结痂伤口,108处结痂伤口,且胸骨、胃等内部器官多有规模性损伤,依照法律规定,有权向您追究刑事责任,并以故意伤害罪进行立案。” 医生祁湛的话音,仍旧如同上一世那样冷淡,其中掺杂着被压制的暴怒,前世的南星辞对萧宴栩厌恶至极,当事人她都不关心,更何况是萧宴栩的朋友? 再加上前世的她,每次到医院,都是被迫,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主动带他去。 【你再吓她一句试试!】 萧宴栩目光阴森冷沉的紧盯祁湛,对方被盯得低了头,而手中写遗嘱的笔却是昂让屹立在他手中,最后的倔强! 脑海中再次响起他的心声,南星辞只觉得心颤如麻,萧宴栩的话,一次接着一次的撞击着她破碎凌乱的心,她想起上一世,他为救她而亡,可他的葬礼,她却都不屑一顾去看一眼。 萧宴栩临死前只看着她说了四个字-‘好好活着’。 在他去世后,她缺少了宣泄恶劣情绪的方式,抑郁自闭分裂暴虐自残将她控制,几次自杀被救后,她才意识到她因原生家庭的影响,自身存在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 前世萧宴栩在的时候,明里暗里,无论他使用什么方式,她都没有看过心理医生,哪怕一次咨询也没有。 在他过世后,她才去看了心理医生,真是讽刺。 在经过数十年的心理干预和治疗下,她的心理状态和精神状态才趋近于正常人,也是在那时,她才看清楚她对萧宴栩的爱意,只可惜悔之晚矣…… 【她今天好像很难过,是因为血没流够吗?她……】 “现在重要的是他身体,等他身体好了再追究我的责任也不迟。” 南星辞痛苦扶额,两行清泪从眼睑处滑落,再抬眸时,变得清澈坚定。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他好好活! 寸土寸金的金城萧家小少爷,如果不是为了她,又怎会来到人烟稀少的大漠之都-木城,装穷受苦的小心翼翼接近她? “你……” 祁湛笔走龙蛇写医嘱的手顿了下,诧异抬眸,“没病吧?” 第2章 我知她本性并非如此,所以心甘情愿受着| 南星辞关心萧宴栩?鸟了个bug!比公鸡下蛋还离谱! 【你有病!】 南星辞刚听到萧宴栩的心声,下一秒祁湛就空中飞物-‘迷你书’给砸中脚,全程在南星辞看不到的范围内进行。 只听到祁湛一声闷哼,忍下小腿肚子上传来的疼痛。 好好好,行行行,就算特么有一天萧宴栩折腾死了,他也一句说不得就是了!又生气又操蛋的心疼,靠了啊! “我,我这就给你开药开医嘱。” 被砸中的祁湛,开口说话难免有点磕巴,小怕。 “好。” 南星辞礼貌性的微笑了下,祁湛只觉得渗人,这女的,会笑?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都不敢想! 【她笑起来,很好看。】 猝不及防被人夸了句,南星辞脸上的笑意又增添几分。 不过这次,是朝着萧宴栩的方向,笑容中多了几分真诚的暖意。 祁湛写写画画三页纸,洋洋洒洒两千字的医嘱,递给南星辞时,心里默默安慰自己-‘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哪怕是自己的兄弟,也不例外。 “祁医生,我看不懂。” 啪叽,辛苦碎了一地,祁湛生无可恋的喵了眼医嘱,“你确定要听?” 他写的可不是什么好话。 “嗯。” “你如果真想要听的话,还是……让萧宴栩和你说吧,他认识我的字。” “也行。” 祁湛瞪大双眼:不是,这么好说话? 萧宴栩双手朝着祁湛笔画,手势语威胁。 “祁医生,我还想请您帮他看看,他的声带,还能治愈吗?”前世萧宴栩拜她所赐,哑巴了一辈子,不能人道一辈子,腿拐了一辈子。 “还有他的腿,我想让他做正骨手术。”前世就因为她故意拖着不让他做,那个傻子就真的没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一辈子‘瘸子’。 被人戳脊梁骨骂的又何止这一件,骂的多了,人也就麻了。 萧宴栩倒是看的开,可这一世的她看不开,在一切可以改变的时候,她一定要改变,万幸她重生在她拿刀刚划出一条小小的痕迹,在那处时。 闻言,祁湛手中的免洗酒精消毒瓶,哐当一声砸在他的脚上。 双重攻击下,他人傻了,不止一点。 谁来骂醒他!这还是那个毒妇南星辞? 萧宴栩楞在原地,双手攥紧轮椅的两侧,太过紧张用力,手背青筋凸起,渗透出薄薄一层汗。 沉寂许久的心,再次开始因她而悸动。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只要是她给的,无论是温情还是苦难,他都心甘情愿的承受,甘之如饴,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比起痛苦,他也会幻想她的温暖,他又不是受虐狂,也会侥幸的悄悄期盼,来自于她的柔情,哪怕亿万分之一,也倍感幸运。 “我,你,那,那个,你先,出,出去一趟,我,我得问,问一下,当,当事人的,的意见。” 祁湛蹦大豆似的,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出蹦,磕磕巴巴的勉强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星辞点点头,表示理解,临出门前,伸手摸了下萧宴栩的头,他没有一点闪躲,和前世一样,无论她如何折磨他,在她主动靠近他时,他都不会躲一下。 病房门关上。 祁湛深呼吸两口,而后像大马猴似的大喘气,“你,你听见她刚才说什么了吗?她说让你做正骨手术!!还说要治好你的声带!!!” 以前他好说歹说,萧宴栩就像个白痴似的,非要听南星辞的话,一点治疗都不接受,他就差给亲兄弟跪下求他治了!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萧宴栩不会听。 骨子里,萧宴栩是一个倔性十足的人,一旦认定,便不会再更改。 就像高考结束填报志愿,毅然决然填报距离金城两千多公里外的木城,荒唐的决定背后只是为了一个南星辞。 气候、习俗、人文、方言等的极度不适,却丝毫没有让他萌生半分退意。 他是一把坚定不移的箭,一旦开工,便不再回头。 “不对不对不对,她这里面铁定憋着坏招,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不是,你就真一点也不怀疑,她之前几十次把你折磨进icu,你就一点也不怀疑?” 祁湛恨铁不成钢问,等了半响,对方也没说话,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恍然恢复记忆,哦,萧宴栩被毒哑了。 “宴栩,你说你到底图什么?为这么一个不爱你的人,如此受辱,真的值得吗?”祁湛苦口婆心的劝,对方听不听是对方的事,而他作为萧宴栩的好友,必须要劝。 萧宴栩淡笑着摇头,翻开面前《人体器官研究》的第一页,落笔写下——|我知她本性并非如此,所以心甘情愿受着|。 - 木城-玫瑰大学-动物学2024级。 07:50,周一赶来上早八的学生陆陆续续打着哈欠到班,一个个萎靡不振、精神颓废的像喝了两小杯二锅头,带点微醺。 南星辞不做声的推着轮椅,慢慢跟着人群朝着班内走去。 “啊?那不是南一她姐姐嘛?” “就是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母夜叉,发起疯来捅了南一一刀的那个恶毒姐姐?” “对对对,就是她!” “……” 周围人群的小声嘀咕,南星辞听见也全当没听见。 她那好妹妹精心营造出的温柔大方自信的善解人意女主人设,现在已深入人心,她怎么好现在就戳穿呢? 更何况,现在她没证据,空口无凭,全是矫证。 狗要吠,那就让她吠! 【看来律师函警告不够,待会儿直接提起诉讼,外加学籍警告。】 南星辞:?比狼人多一点,是个狠人! 制造谣言的人是首犯,而不分辨是非,加以传播的人是从犯,并不无辜,谣言倘若真能止于智者,世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因遭受网络暴力而自缢的受害者。 前世的她,何尝不是这其中的一个分母? “姐姐,你来了啊。” 矫揉造作的女性嗓音从身后传来,紧跟着的,便是一系列嘲弄声。 “疯子配瘸子,天生一对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不止是瘸子,还是哑巴呢!”有人附和道。 第3章 护他 “岂止岂止,我看这瘸子被打肿的半边脸,怕是快要成聋子了!” “……” 对此,南一\/一个字的劝阻都没有,唇角的笑容荡漾的更大。 当初她在全校学生会的各个专业精英面前夸下海口,说铁定能拿下校草+学霸+贫困生萧宴栩,当时酒精上头,还说要订婚,结果追破头一个月,见着人影都费劲。 后来阴差阳错得知萧宴栩好像喜欢她那个啥也不是的破姐姐,索性顺水推舟,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当她看见萧宴栩在面对姐姐和面对她时,截然不同的状态时,内心的嫉妒飙升,很快将她淹没,而后便开始怂恿从小到大都很听她话的懦弱姐姐,虐待、凌虐这个天之骄子…… 坠下神探之后的萧宴栩,怎么配的上她! “你们说什么呢,他好歹是我姐夫。” 南一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嘴脸,上前搀扶住南星辞,正欲拽走她,下一秒她的脚高高扬起,朝着萧宴栩的轮椅后背踹去。 “妹妹这是做什么,姐姐有点怕。” 南星辞一开口,茶味十足,对待白莲花最好的方式-绿茶。 她灵敏快速的抓住萧宴栩的轮椅后座,转了个身,这个角度众人刚好能看见南一抬起未放下的脚,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 “姐姐快来坐。” 南一为掩饰尴尬,又要伸手去抓南星辞,又一次被对方躲开。 这次她明显感觉到,南星辞故意的! 萧宴栩的桌子上,摆放着猫、鼠、牛、羊、鸭、鸡、狗的粪便,桌柜子里面放的是如上七种动物的尿液,凳子上摆放的,才是动物学专业的书,没一本,是完好的,全是屎尿混合的不明物。 闻着令人作呕,刚吃进去的饭,就要吐出来。 南星辞鼻尖轻轻嗅了下,好家伙,还是新鲜的,真是为难她的好妹妹了。 【咩咩咩——大早上就让我们拉粑粑,呕呕呕——】 【汪汪汪——不停给老子灌水,真当老子是抽水泵了啊给点水就能一直嘘嘘嘘嘘嘘?】 南星辞紧抓着轮椅的手僵硬了下,她好像……听见动物在说话? 木城以畜牧业而闻名全国,木城大学自然以动物学专业最为突出,为方便莘莘学子学以致用,学校特为动物学专业的学生们单独建立一幢楼,且在旁建立类似于动物园的养殖场所,专供学生研究。 “南星辞,别以为在外喊你几声姐姐就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劝你赶紧让萧宴栩吃屎喝尿,要不然你就别想回家了!” 南一压低声音,凑到南星辞耳边威胁,如同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她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各种折磨人的方法,而后让南星辞实施,如此一来,在众人眼中,南星辞越是恶毒,就愈加衬托的她善良。 “你存折里的一千块奉劝你马上转给我,要不然看爸妈怎么收拾你!” “我为什么要给你?那是我打工赚来要考研的钱。” “因为姐姐就是要让着妹妹,再说,你考研能有我买包重要?” 南一一边理直气壮的威胁,一边极其嫌弃却又装出一副不得不做的样子,从桌肚里面拿出一杯橙黄色的温热液体,是马尿。 作势便要递给南星辞,语调也由刚才的阴狠威胁,转变为楚楚可怜,“姐姐,你怎么可以给萧宴栩喂马尿呢?” 教室内霎时间炸开锅,热烈激昂的讨论声不绝于耳,却又在下一秒同时间保持沉默的默契,一个个脸上写满看好戏的表情,谁都没有上前阻拦。 南星辞接过杯子,下一秒便看见南一自导自演的端起桌子上面的黏糊粪便,又要递给南星辞,“姐姐,你……你竟然要给萧宴栩喂粑粑!” 教室内再次炸开锅,随着南一的话音落下。 没有人不喜欢看热闹,更何况着热闹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时。 南星辞余光看了几眼萧宴栩,当事人倒是淡定如斯,一点微妙的反应和心理活动都没有。 “南一。” 南星辞冷不防朝着南一迈过去,又‘突然’腿软,手中的屎尿一股脑的全部朝着南一发射而去,自立人设为‘名媛’的南一,这下彻底成为搅屎棍,肮脏腐臭的腥臭味传来,她旁边的好姐妹们也一脸嫌弃的躲到一边。 “啊!对不起!妹妹,姐姐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话说的很认真,憋笑意味十足。 哪里还有从前的半分胆怯懦弱,她凑到南一耳边,“这只是开始。” 教室内哄堂大笑,看好戏的风,终究是吹到了南一身上。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南星辞道歉后,一脸歉意的推着萧宴栩躲开,从教室后面搬了一套崭新的桌椅放好,放下身上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崭新的笔盒、课本,以及一哥迷你mini版的100ml小水杯。 “两周后要做正骨手术,暂时不要有大规模的动作,你在轮椅上坐着不方便去卫生间,所以少喝点水。” “下课后我来接你,别乱跑。” 南星辞微微半蹲下,和萧宴栩目光平视,瞳孔内折射出他不敢相信和理解的在意,萧宴栩点点头。 南星辞刚抬起手,萧宴栩便将闹到朝她手边靠近,比驯养过后的小狗还要合格。 伸手轻轻触碰,正要转身离开,满身腥臭的南一拦住她的去路,与此同时,上课铃声响起,“叮铃铃——” 这堂课是动物学专业魔鬼教授的课,稍有不慎,便会挂科。 故而学生们不敢有任何越矩出格的行为,就连南一,也只得松手让南星辞逃脱,悻悻然回到座位上,连收拾自己一下都不敢。 “臭死了臭死了!比猪窝还呛人!谁没洗澡,站出来!” 魔鬼教授手里拿着长长的木板,目光锐利的扫试过教室内的众人。 南星辞急匆匆跑过大一教室时,内心悄悄为南一的掌心默哀一秒,怕是要肿出血了。 魔鬼教授打人的木板,内里是铁做的。 【她……真的还会来接我吗?】 第4章 前世那么伤 再次听到心声后,南星辞僵硬的站在原地,心脏狠狠地震颤了下。 她鼻尖酸涩,差点就要哭出来……前世的记忆疯狂涌入脑海中,开始拼凑成拼凑成一副又一副令人深感窒息的画面。 她掰开萧宴栩的嘴,给他灌泻药灌酒精,将人深夜丢在荒郊;她用铁棍敲打萧宴栩身体上的关节部位,听得嘎嘣作响也不停;她还用滚烫的沸水,从头顶开始浇灌萧宴栩,看到他的头发被烫秃流血…… 回忆那么伤,她落荒而逃,像个胆怯的行进者,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依靠疾行来掩饰她的痛哭流涕。 半小时后,南星辞坐在小花园内的一处长椅上,单手撑开在她眼前,看见璀璨的阳光从指缝中穿过,落在她的脸上,心中扬起淡淡暖意。 不是谁都有机会,重活一世的…… 如果没有读心术的加持,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看懂萧宴栩的心,这一世,定然再不会像前世,误解误会曲解他! 恍惚想起前世后半生的安稳无虞,才发觉都是萧宴栩的手笔。 小少爷算尽一切,却没算到,原来他翘首以盼的明月,也会向他露出爱慕的目光…… 回忆戛然而止,南星辞吸吸鼻子,开始用力掐自己的食指,直到一小道鲜红色的血痕显露,丝丝血迹渗出,痛觉传至大脑的神经中枢,才停止。 她缱绻缠绵的哑声呢喃,“阿宴…原来这么痛啊……” 而另一边教室内。 魔鬼教授铁星,目光犀利的扫视过班内每一个同学,而后锁定目标-南一! 从业多年,长时间和动物打交道,他都快成了狗鼻子,一闻一个准。 “南一,影响课堂秩序,出去!” 铁星手中握着芯子是铁的木棍,伸手指向门外,表情已经暴躁不耐烦。 任凭南一屏住呼吸,可满身的臭味却是熏人的呛,就连她的好同桌好闺蜜刘洋,都忍不住将脸撇过一边去,喉间的恶心感,用极强的意志力,才勉强压制住,而南一的脖颈处,还有淡黄色的不明液体…… “呕——” 刘洋终究是没忍住,潜能大爆发的爬上桌子,从窗户跳出到走廊,找到卫生间开始疯狂干呕,见状,铁星大踏步上前像拎小鸡仔似的,一脸嫌弃的用木棍将人挑出去,神色不悦到极致。 南一在众目睽睽的目光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门口,心灵和身体都遭受到强有力的折磨和侮辱,“啪啪啪啪啪——” 十几秒后,门外传来熟悉的木板敲打皮肉的声音,一个个的都紧张到呼吸无措。 三分钟后,南一左手肿成猪脚,想要哭,可是又不能,她还没洗脸,怕……流入她口中……这周回家,她一定要让南星辞好看!今天她所受的委屈,必须要在家里讨回来! 本来已经平复好的刘洋,在要敲门进教室时看见南一,又一扭头,再次奔向洗手间,“呕——” 铁星教授习以为常,这么多年,他的《家畜粪便学》课上,就没几个不吐的…… “上周在智慧树上面发布的实践活动,准备三种动物的粪用于课堂教学,把你们准备的都放在桌上!” 不一会儿,教室内臭气熏天,铁星教授面不改色的逐一检查,全班同学都对他流露出钦佩与害怕的神色。 他没迈出去一步,就有一个同学心提到嗓子眼,而后他会和颜悦色‘森然冷漠’的笑着拍拍同学的肩膀,语气贱中贱,“温馨提示,可以呼吸哦。” 不到十分钟,教室的门被开开合合几百次,在去卫生间的路上,跑满了2024级新生,其他教室内的同学和老师,皆对她们投以关切的殷殷目光,仿佛看见从前的自己,而后闭门关窗,坚决不让一丝气流进入教室! “萧宴栩同学这次准备了七种动物的粪便,而且还是新鲜采集的,竟然还准备了这其中动物的尿液!加分加分加分!!” 铁星夸赞道,露出孺子可教的目光,门外的南一,听见里面来自教授的夸赞声,整个人气的脸红脖子粗,她的本来目的是羞辱折磨萧宴栩,谁曾想竟然会变成为他人做嫁衣!她的嫉妒让她不慎咬破舌尖,口腔内传来铁锈的腥气,“都怪南星辞都怪南星辞!都是南星辞的错!不要脸的贱人贱人贱人!!!” 教室内的表扬,并没有因为南一的咒骂而停止。 “平时分直接加满!”铁星索性大手一挥,学委按下圆珠笔的按键,开始一个劲儿的打对钩,顺便悄咪咪的给自己也画上一个小对钩~借学霸的光! 周围同学传来羡慕的眼光,而当事人萧宴栩,却表情淡淡,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铁星对他由衷的竖起大拇指,从2024级到2021级四届的学生中,只有萧宴栩和大三那个常年居于第一的女学神南星辞,上他的课没有吐过。 只是也不知道两人是不是真的订婚了…真希望他们择偶天成啊………铁星教授难得上课走神。 一堂让人生无可恋的课堂,终于在11:30结束,下课铃声响起时,铁星教授鞠躬和同学们再见,同时向洗完澡回来的南一点点头,“下次说不让你回来,就是不让你回来的意识,即便是头发吹干了大冬天的也容易着凉。” 顺路叮嘱,“中午的时候,去买一碗姜汤,木城冬天向来冷,学校食堂一楼的窗口有卖的。” 话罢,转身离开,南一在原地目光诧异,疑惑不解的盯着铁星教授略显孤单离开的背影,心中暖暖的,但转念一想,生气占据上风,“洋洋,你说他假好心个什么劲儿啊!要不是他,我至于在同学们面前这么丢脸?”简直是无言面对…… “铁教授刚才叮嘱可以吃一点蜜饯,和大家也都说要和姜汤,应该不是假好心吧……”刘洋小声反驳道,而后双手挽住南一的胳膊,“我的好闺蜜,你终于香了!” 南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第5章 不可不喝 课后,到了午餐的时间点,同学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只有萧宴栩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教室内,脑海中不止一次的响起,她笑如春风的对他说,‘下课后我来接你,别乱跑’…… 教室内逐渐变得空旷,清理消毒后的教室,已经没有太呛人的味道。 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遗世而独立,南一掉头回教室找东西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少年安静的坐在课桌前,逆天的容貌,精致的五官,即便经历过‘风霜雨雪’(南星辞的暴虐惩戒)后,却依然难掩其光芒。 那种气场很难形容,南一只觉得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喂,哑巴,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啊?” “你现在丑时丑了点,但养养还能看,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听见没?” 得不到心痒难耐的情绪,一点点在南一的心尖肆意放大,逐渐变为不满和嫉妒,从小到大,她才是爸妈的掌心宝,不管走到哪里不管去到哪里,爸妈都会优先选择她! 而她和南星辞之间,比起姐妹,到更像是佣人和主人的关系,不管发生什么,爸妈永远第一时间偏向她,受气的只能是南星辞! 久而久之,南一自然便养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品性。 如今,更是肆意妄为到极致,反正天塌下来,有南星辞给她挡着,谁让南星辞世她的姐姐呢?爸妈说,姐姐就该让着妹妹,不分青红皂白。 萧宴栩头都没抬,一个眼神都没给南一,继续自顾自的做课堂笔记,全程凭借着他超强的记忆力,行云流畅,乃至将一学期的知识点都梳理完,可她……还是没来。 “瘸子,我和你说话呢!” 南一提高音量,胳膊肘撑在萧宴栩的桌子上,拼命强调自己的重要性,“今天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可能被那个铁教授表扬,于情于理,你难道不应该和我说一声谢谢吗?” “呵……”一声微妙的不屑声,从萧宴栩鼻尖传出,他推着电动轮椅,和南一拉开距离,臂力惊人的撞了下只有几本书的课桌,下一秒,南一踉跄两步,摔倒在地面。 萧宴栩从桌兜里拿出酒精喷雾,全方位的给桌子消毒,最后洁癖难忍,直接给好兄弟盛铖发消息,十分钟后,对方搬来崭新的课桌,南一本想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等人来了演一出特惨的‘男生欺负女生’的闹剧,结果没想到体育学院的‘院草少爷’盛铖竟然来了! 她立刻整理表情,背对着教室内的两人,仔细检查她的仪容有无不得体之处。 价值十几万的香奈儿时尚风外套成衣,三五万的高定球鞋,抛开配饰不说,光这几件,就足够娶两个她了!要知道木城最高的彩礼也才不过才八万八…… “我说小……”(少爷)两字,见有外人在,硬生生的被憋回去。 为了追人,京城排行榜首位的萧家小少爷,竟然跑到这穷乡僻壤之地装穷,啧。他索性闲来无事,就来看看热闹,顺便照顾一下他那爱慕萧宴栩的情种双胞胎姐姐盛姝。 “萧宴栩啊,这位是……?” 盛铖戏谑意味十足的问,扭头一看萧宴栩肿成猴似的脸,怒道,“我特么……艹了!谁干的!!” 萧宴栩面无表情,目光陈冷的朝着南一的方向看了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好兄弟,当即礼貌的请人离开教室。 南一碍于淑女的形象,只好笑着咬碎牙离开,盛铖怎么会和那样的穷酸学生当朋友啊?! 教室门关上的一瞬,盛铖见萧宴栩不说话,阿不,是萧宴栩没在纸上写字,就差不多明白萧宴栩脸上的伤疤从何而来。 这天下敢动萧宴栩的人,只有那位;而让萧宴栩心甘情愿被虐待的人,也只有那位。 相顾两无言,盛铖起身,欲离开,在学校里,他不宜和萧宴栩走的太近,要是让那位瞧着了,怕是好兄弟又少不了一顿破皮抽骨的挨虐。 临出门前,他好心提醒,“木城天气冷,你被折磨的身子骨弱,多注意保暖,照顾好自己。” “另外……” 盛铖纠结再三,还是决定把他在食堂看到的那一幕告诉萧宴栩。 他开口说,总比萧宴栩从那人身上知道要好一点……吧? “她在学校食堂排队买限量版的姜茶,百分之八九十是给别人带的(言外之意,是谁也不可能是你。)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至于是走,还是留,都是萧宴栩一个人的选择。 毕竟是对方感情的事情,他也不好多插手。 萧宴栩伏案写笔记的手,这才变得僵硬几分,盛铖有一瞬间,觉得他快碎了。 哐当——吱呀——哐当—— 接连两声开门关门的声音响起,头顶上飘着雪花花瓣的南星辞,匆匆忙忙的出现在萧宴栩面前,以及盛铖夸张版的鹅蛋嘴大0形震惊,再加上一道划破天际的痛呼声,“啊——疼!” 南一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的阻拦南星辞要进入教室的步伐,最后被对方一脚踩了下,力度不重要,但足够她绘声绘色的演一出‘姐姐恶毒’的戏码! “这位……(学姐)……” 盛铖刚要阴阳怪气的问候两句,就接收到来自身后的警告目光,得得得,用完就扔的兄弟情,他又多余了是吧? 盛铖闭上眼睛深呼吸,一鼓作气的拽着电灯泡南一离开,而当事人南一,沉浸在被院草富少拉扯的喜悦之中,早已经忘记呼喊出声,本就稀松平淡的一幕也就被自然的揭露过去。 而教室内,萧宴栩垂在桌下的铅笔,也因为他的震惊用力,而掰开成两截,屋内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他都不敢讲铅笔藏在桌肚里,怕被发现。 南星辞刚一靠近,就听到萧宴栩的心声-【我最讨厌的姜】。 她莞尔一笑,从后边推着萧宴栩的轮椅,朝着门外的方向,去到不远处的吃饭休息区,随意选了一处隔间,便开始掏出她精心打包好的饭盒,“知道你不喜欢姜,所以今天排队买了姜茶,味道总归是淡一点的,但姜茶的保暖效果最好,不可不喝。” 第6章 【别不要我……别不要我……呜呜呜……】 萧宴栩顿了下,呆呆的、悄悄的看了一眼南星辞,又急匆匆的收回目光-【她竟然来找我了……是真的吗?她忽然好温柔好有耐心……比做梦还不真切。】 “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西红柿撒白糖,沙拉果蔬,糖醋排骨,奶香小馒头,豆角炖土豆。” “这两小碟,只可以一样尝一口,解馋即好,不可贪多。” 南星辞唇角挂着清浅的笑,温和开口说出的话,让萧宴栩受宠若惊。 自从他成为她的未婚夫以来,她就未曾对他有半分的和颜悦色,比起给他买饭,他更愿意相信下一秒这些饭菜会逐一倒在他的头顶,让他成为落汤鸡。 南星辞用陶瓷勺子,轻轻滑动过盛放着姜汤的小碗,而后舀起一勺,递到萧宴栩唇边,“张嘴。” 离得近,自然就能发现萧宴栩不经意间的小小皱眉,看来是真的不喜欢。 “咕噜咕噜。” 萧宴栩乖乖张嘴,很是听话,心跳频率随着她的靠近,飙升到最高值。 唇角挂着淡淡的汤渍,未等萧宴栩动手,南星辞便已将指腹放置在他的唇角上,帮他拭去。 而后低头,重新舀一勺姜茶,“咳咳咳……额咳咳咳咳……” 太过紧张,萧宴栩冷不防的因为她的靠近而乱了心神,一个不留神,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小少爷素来是娇贵清冷的,哪怕是咳嗽起来,也不会让人心生烦意。 “慢点喝,不着急的。” 【她……也给自己买这个限量版姜茶了吗?】 萧宴栩的后背被人轻轻拍着,喉咙间的痒意慢慢平复下来,内心问道。 他知道南星辞一向节俭朴素,全身上下加一起的衣服不过百,平日里的吃食更是简约刻苦,一份限量版的姜茶十五块,抵得上南星辞一天的饭钱,她是疯了吗?怎么舍得的啊! “学校里面有免费的姜汤,我已经喝过了。” “这是专门给你带的。” 重活一世,南星辞终于记起带上自己的‘嘴’,再也不要搞上一世的无厘头误会! 萧宴栩掀眸,匆忙胆怯的瞥了一眼南星辞,又赶紧收回目光,她不喜欢让他看的…她说他的目光,让她觉得生理性厌恶、想吐…… 温柔的话落在耳边,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紧张、忐忑不定。 比起欣喜,更多的是担忧,她现在的状态,比虐待他的时候还要奇怪…而且她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张嘴。” 南星辞又开口,萧宴栩再次乖乖张嘴眼下。 如此循环十几次,一碗姜茶便算喝完,小少爷额前慢慢堆叠起一座座小山峰-【真难喝】。 南星辞从兜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前世她心理病好了后,去萧家,将萧宴栩的种种喜好了解透彻,面对心爱之人时,关于他的喜恶,不用刻意记录便能光速记忆。 撕拉—— 是大白兔奶糖剥开的细碎声音,萧宴栩飞速的看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双手紧紧交握缠绕在一起,【一定不是给他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南星辞心脏猛地酸涩一下,她从来都不知道,一向云淡风轻的小少爷,在面对她时,心里会如此低微不安…前世的她,那时根本不在意,她被病态心理占据引导,活着只为了折磨萧宴栩,一次又一次,永无止境! “唔……”喉间溢出闷哼声,沙哑沉闷的。 他的唇瓣,被大白兔奶糖抵住,不期然间,忐忑不定的目光看向南星辞,眼底逐渐溢起朦胧泪意,被南星辞日日折磨,休息不到位的人,此刻眼里遍布红血丝,很是委屈。 却又不敢贸然大声哭泣,只敢慢慢低头,收回和她注视的目光-【她说过的,他不配。】不配看她,更不配和她对视! “看着我。” 南星辞单手挑起萧宴栩的下巴,略带粗鲁的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将糖喂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欲念,想要欺负他,终究是被她的理智克制住。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 “以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南星辞最后一个字被萧宴栩伸手捂住,他摇摇头,泪水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开始往下掉,失去声带的他,哭起来只会抽抽噎噎,他肢体语言紊乱的想要表达些什么,却显得更加混轮。 【别不要我……别不要我……呜呜呜……】 【我不介意的,我也没有告状,我很听话的,别不要我,不要道歉,我又没怪过你,不要不要不要……】 萧宴栩鼓起勇气拽住南星辞的衣服角角,泪水涟漪的看向她,鼻尖酸涩,眼泪像是开了闸的阀门,根本止不住。 南星辞喉间哽咽,张口想要解释什么,可却被他‘委屈求别不要他’干扰的大脑失灵,她猛然一把将萧宴栩拉入怀中,紧紧抱住,“阿宴……” 两行清泪顺着眼睑处滑落,低到他的脖颈处,掀起阵阵酥麻冰凉。 萧宴栩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间会这样喊他,就像那天晚上一样,他心脏因为她的话而快速跳动两下。 好像从那一天晚上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变了…… “不会不要你…阿宴……” 南星辞哭腔的话音中,是浓烈意味的强调与心疼,恍惚间让萧宴栩觉得,他们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萧家的家庭教育,没隔一段时间,都会带孩子们去旅游。 那段时间,年幼的萧宴栩对动物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和哥哥萧甫煋猜拳赢了,便定下从金城去木城的旅游计划。 出行很顺利,一路上见证到数不胜数的草原风光,真正体会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自然生态,也是在那时,碰见牵着老舅家骆驼的南星辞,她以给人和骆驼拍照赚钱,后来才知道,她的爸妈根本不给她生活费,就连学费也是抠抠搜搜骂她‘败家’才给她的。 “姐姐,我想骑一下骆驼,可以吗?” 13岁的萧宴栩,身高已经可以和南星辞看齐,他礼貌的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要收费哦~” 第7章 乖乖等你 南星辞双眼弯弯的笑着,从萧宴栩手中拿过五块照相前,下一秒一把将人抱到骆驼背上,刚按下萧宴栩只能手机的拍照键,下一秒骆驼却开始情绪不稳定,直接将驼峰背上的人甩出去。 南星辞动作已经快过大脑,双臂撑开,身体倾斜,稳稳地原地打圈后接住魂不守舍的萧宴栩,“你还好吗?” “姐姐,怕……” 萧宴栩小声道,惊魂未定的眼神,看见南星辞小腿处的红色擦伤时,伸指了下,“姐姐,你的小腿…流血了……” 南星辞看了一眼,不以为然道,“没事的,你还好吗?” “还,还好…呜呜呜呜呜呜……” 上一秒强装镇定,下一秒嚎啕大哭,翻转不过只在短短一秒。 通人性的骆驼好像也知道自己闯祸,便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刚刚被十几个大马蜂蜇住脖颈,它一时没注意,就……犯错了。 众人围观的局面很快就被新的热闹所取代,木城想来畜牧业发达,套马的汉子多的是勇猛之流,聚众的人们纷纷走向摔跤场,没人再去理会小孩子的哭闹声。 “不哭了不哭了,姐姐不收你拍照钱了,好不好?” “呜呜呜呜……呜呜呜……”萧宴栩哭着哭着,变成了干打雷不下泪的干哭,南星辞没发现,她仍旧耐心十足的哄人,“不哭了,我请你吃西红柿撒白糖,好吗?” “呜呜……好。” 少年只停顿了两秒,便应道。 南星辞无奈的笑笑,倒是眼神软了几分,她家里的妹妹,从来不会这样喊她姐姐,每次都是大喊她的名字,南星辞,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久而久之,南星辞习惯了,今天倒是罕见的碰上一个会喊姐姐的弟弟,那些缺憾,好像被抚平了。 南星辞牵着骆驼,带着萧宴栩回老舅家,捆绑好蔫不拉几认错的骆驼后,去小菜园摘了几颗西红柿,手起刀落,手法熟练地切好一盘西红柿,再撒上白糖,看着白糖颗粒慢慢融化,而后递给萧宴栩。 “吃吧。” “这……好吃吗?”吃惯山珍海味的小少爷,灵魂发问。 “好不好吃,都得吃,要不然就只有饿肚子一个选项。” 南星辞冷淡道,转身回屋里,拿了一块崭新的毛巾,浸润凉水后拧干,擦掉萧宴栩眼睑处的泪痕,“男孩子家家的,这么爱哭啊?” “才不是!” 萧宴栩试图反驳,南星辞全当时哄小孩儿玩儿,“是是是,不爱哭。”能哭十几分钟都不带歇一下的。 萧宴栩知道南星辞不信,气鼓鼓的将腮帮子鼓起,开始化悲愤为食欲,浅尝一口,好吃?(′?`?) 酸甜口的西红柿,哇咔咔(???) 不一会儿,一整盘西红柿撒白糖就被人连汤喝掉的光盘。 临走前,萧宴栩认真的看着南星辞,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南星辞。”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小小少年郎脸上挂着坚定的神色,南星辞笑而不语,挥手道别。 那一幕,永远的定格在萧宴栩的脑海中,成为他午夜梦回时分的唯一念想。 “不哭了,乖。” 南星辞一边擦萧宴栩的眼泪,一边软声软语的哄人,好像真的回到了五年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样有耐心的哄人的。 “嗯。” 萧宴栩点点头,鼻尖发出一声闷哼,南星辞指腹轻轻擦过他娇嫩的脸颊,从包里掏出一瓶祁湛给开的外用药。 而后端起面前的米饭碗,亲自喂饭。 萧宴栩摇摇头,【我可以自己吃的】。 “不喜欢我喂你?” 萧宴栩头更摇的厉害,像个拨浪鼓-【不是的!不是的!!】 “张嘴。” “喔——” 萧宴栩乖乖张嘴,接受投喂,南星辞全程很有耐心,还会时不时的给人擦拭一下唇角,半小时后,投喂结束,开始上药。 她暧昧的鼻息,轻如薄翼般拂过他脸颊,带来酥痒感,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他都能清晰无比的看见她脸上的细小容貌,以及她那双灵动双眼之上的长长睫毛,还有绯色的唇……【好想…亲……】 南星辞涂抹上药膏的食指,微不可查的的顿了下,面色逐渐攀爬上一抹暧昧的薄粉色,清润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她耳垂的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阿宴他……真敢想!是知道她不敢乱来,内心如此放肆? “啵唧。” 虔诚而真挚的落吻,在萧宴栩的额前,蜻蜓点水般,短暂触碰便离开,恍惚的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萧宴栩彻底呆滞在原地,瞳孔缩了下,心跳如擂鼓,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他像是被调戏到,抿唇,傻乎乎的坐在原地,看着南星辞收拾碗筷。 嘭嘭嘭——嘭嘭—— 南星辞接二连三的下意识回应,让他萌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对方能听见她心声似的,但很快,这一想法就被坚定地科学主义者思想所否决,不可能! 南星辞收拾好打包的餐盒后,将萧宴栩推入教室,重复着上一次离开时的动作,摸了摸他的脑袋,“如果困了就在桌子上睡会儿,晚上下课后我来接你。” “我就在楼上,如果想去卫生间,给我发消息就成。” “那我走啦~” 萧宴栩还没从刚才被她浅吻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整个人显得呆呆笨笨的,在人转身离开时,他的手,下意识的拉住南星辞衣角羽绒服外套边边,着急的在纸张写下-|我没有你微信……| 而实际上,是南星辞把萧宴栩的微信拉黑加入白名单永不录用! 他不敢说,怕触及到南星辞对过往的回忆,他贪恋奢求着,希望如今每分每秒的幸福,能长一点,多一点,这样哪怕是她后来又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也能回忆着此时此刻的美好,去度过数不胜数的至暗时刻。 “那我加你。” 南星辞掏出手机,扫码添加时发现对方在他的黑名单中,而他的黑名单中,只有萧宴栩一个人……她宽广善解人意的胸怀,却偏偏对他关了门。 细细想来,其实萧宴栩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什么。 真正执迷不悟不知悔改的人,一直都是她! “加好了。” 南星辞鼻子抽噎了下,柔声道。 萧宴栩点点头,在纸上写下-|我课后乖乖等你|。 第8章 被她标记过 “好\\(^o^)\/~” 南星辞伸手摸摸萧宴栩的头,笑着挥手拜拜。 萧宴栩目送人离开后,手一直触碰在她的额头上,这里……被她标记过!真好…真好……萧宴栩的唇角,从此刻开始,一直持续到南星辞来接他,也没有落下。 夜深人静时,他从梦中惊醒时的第一反应,也是去触碰他的额头。 这里,被她亲过哎~哇咔咔!! 不敢表现太明显的暗自甜蜜,如此这般从周一持续到周五17:30. 萧宴栩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手机屏幕上,和她的聊天框。 他亲手给她备注的小名-‘丢丢’。 丢丢13:04-【阿宴,今天下午我要回家,就不去接你了。你照顾好自己,周一见!】【笔芯?(′???`)比心】 怅然若失还没持续半个点,肩膀就被人拍了一拳头,盛铖吊儿郎当的公子哥语调传来,“呦,我还以为能持续多长时间呢,原来不过五天,啧,一周的时间都没有。” “女人心,海底针,只怕下周一再和你见面时,你们又要恢复如初咯~” 话是很欠扁的,可是道理却不粗糙。 萧宴栩没回应,自顾自的推动轮椅,而后在纸上写下-|送我回寝|。 “你有能耐,你就喊南星辞来啊!我倒要看看那个毒妇在作什么妖!” 嘴上说着嚣张的话,手却口嫌体正直的搭在萧宴栩的轮椅后面。 盛铖一向说话耿直输出,话说完了气也就出完了,不存在记仇。 回寝室的路上,雪花仍旧飘飘扬扬的洒落着,盛铖语气千变万化,“我是真不知道南星辞给你灌什么迷魂汤药了,你放着好好的京城富少不当,非要跑来这穷乡僻壤,来这也就算了,还装穷!” “让我只能跟着你穿十几万的高价地摊货,再看看你自己身上,我特么……靠了啊!这衣服,是人穿的吗?” “你要不要想想,以前你一天的吃穿用度,都比这所大学一天的开支都要多?”他一天的开支都六位数起步,更何况是京城最富贵的少爷呢?起码七位数……都不止。 话说的多了,萧宴栩烦了,掏出手机转账-元。 机械女生的声音响起,“您好,您的支付宝到账元!” 当事人立马给手机闭麦,而后一脸谄媚,“我错了少爷,人家知道错了啦!这就闭麦!以后您说动臣绝不往西,臣盛铖甘愿为陛下您当牛做马,肝脑涂地,二话不说,赴汤蹈火!” 最后,灵魂发问,“小少爷,您确定……一个穷学生的手机里能有这么多钱?” 萧宴栩愣了下,指尖一顿操作猛如虎,而后展示给盛铖看他的微信余额-0.00元。 盛铖,“……牛!”你比狠人多一点,你是个狼人! - 木城-鹅鹅村。 位于木城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带,是少数不缺水的乡村之一,该村,以鹅闻名大江南北,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鹅帮’,村民以鹅为生,中心地带建了一座大大的鹅庙,对于他们来说,鹅是如同天神一样的人物,所以全村的人,从不吃鹅。 “爸,妈,我都饿了,咱们要不别等南星辞了,先吃饭吧!” 桌上琳琅满目的新鲜菜品,无一不是南一喜欢的,红烧鲫鱼,盖浇饭,鱼香肉丝,红烧茄子,清蒸大虾,唯一相同的一点,所有的饭菜中,都没有放葱姜蒜,原因很简单,南一不喜欢。 “好,一一吃吧。”南宫阙端起面前的碗,亲手夹了一筷子给南一,妈妈柳月亲手剥虾,去掉虾线后放入南一手旁的小碟子,眼神慈祥和蔼,泛着母爱的和蔼。 一个小时后,南一吃饱喝足的躺在桌子上,拿起桌子上的橙汁,去客厅看电视,“爸,妈,一会儿南星辞回来你们记得喊我啊!” “一一,那这饭,还给你姐留吗?” 柳月看着眼前的饭桌残局,全是剩菜剩饭,最贵的大虾全部进了南一肚子里,她无肉不欢,桌子上也只身下红烧茄子可以吃,可偏偏南星辞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东西……就是茄子。 “留啊,她这么多年,不最喜欢吃剩菜剩饭了吗?饿不死就行了,还要求那么高?” 南一忽然想到什么,端起茶几上的橙汁,给桌面上的饭菜全部浇灌了个遍,而后一脸天真无邪,“我相信姐姐一定会喜欢我的手艺的!” 也只有在捉弄南星辞的时候,南一才会喊她姐姐,真是讽刺。 妈妈柳月慈祥的摸了摸南一的脑袋,纵容宠溺道,“淘气。” 爸爸南宫阙也只是笑笑,无声的由着南一的任性胡来,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半个小时后,南星辞行色匆匆、饥肠辘辘的赶回家,瞥见桌子上的剩饭剩菜狼藉,“呵”。 她冷笑一声,虽然早已经习惯和看淡,可子女天生对于父母爱意的渴求,还是让她抱有丝丝缕缕不切实际的幻想。 前世正因为她一直割舍不断,才会一再的被他们pua、道德绑架,做出那些她自己都不耻的龌龊小人行径,在偏离正常航线的路上,越走越远…… 前世她病态的心理被疗愈好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资格当父母,而对于令人窒息的原生家庭,是可以选择逃离的! 所以今天这趟回家,不出意外,会是她最后一次回家! “姐姐回来了啊,桌上给你留了饭菜,可不要辜负我和爸妈等你这么长时间的心意啊!” 南一听见开门声,立刻迫不及待的关掉电视机,走上前去,看好戏的表情丝毫不加管理,这里是她的家,又不是外面,在爸妈面前,她从来不用遮掩自己的本性,她看谁不爽,在这个家里,谁就要承受她的怒火,哪怕是爸妈,也不例外。 “妹妹自己留着吃吧。” 南星辞从兜里掏出超大一块的德芙巧克力,撕开包装掰开,气定神闲的放入口中,糖分到达胃部时,能达到缓解饥饿的效果。 “你,你在吃什么!” “这和你有关系吗?”南星辞一改往日唯唯诺诺的做派,此刻眼神犀利的扫向南一,“还是说,你的爸爸妈妈,没给你买过啊?” 她继续掰开一块放入口中,口腔内弥漫起甜意欲香醇的苦味,可她却好像丧失掉对甜的感知,只品尝的到苦。 曾几何时,她和妈妈柳月说,想要一块德芙巧克力,小小的她并不知道,那一大块巧克力,竟然要八块钱!因为她的不懂事,她吃了一个月的馒头,被打的皮开肉绽不能下床,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就被赶下床,开始做家务,原因是家里不养闲人! 天知道小时候稚嫩的她,有多羡慕什么也不用做的妹妹…… 看到新闻里说,有的小孩儿因为大人的玩笑话,而将自己的妹妹推入水桶里活活淹死,她也几时闪过这样邪恶恐怖的念头,可最终,也只是想想…… 也许是因为她有过这样的想法,所以南星辞对妹妹感觉到很愧疚,这种自惭形秽持续到长大,慢慢的也就习惯了妹妹对她的呼来喝去、颐指气使。早已经忘记‘反抗’两个字,如何写。 “我……” 南一被怼道,哇呜一声哭了出来,“爸妈,姐姐欺负我!她大手大脚的花钱,竟然买最贵的巧克力,而且还不分享给我,呜呜呜……” 她甚至边哭还边向南星辞靠近,伸手就要扇对方耳光,像从前的许多次一样。 面对南一的不讲道理和胡搅蛮缠,南星辞牵制住她,而后抬起手,响亮一耳光落在她脸上,“啪——” 第9章 断绝关系 一道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客厅内显得格外突兀。 不止南一呆住了,就连闻讯赶来要为南一主持公道的父母南宫阙和柳月,也都僵硬在原地,眼前的一切,简直倒反天罡! “南星辞,你要不要脸啊!多大的人了,还打妹妹?” 柳月一开口,二话不说就将话锋的矛头对转南星辞,从来不问缘由就定罪,是她偏袒南一的一贯作风。 南宫阙气势冲冲的抬起手赶来,抬脚就要踹,南星辞凉凉的语调冷声警告,“如果不想进橘子,奉劝你别对我动手,否则……” 她森然一笑,沉声威胁,目光锐利寒凉,“光凭我身体上这些年被你们虐打的伤,我可以依照法律提起刑事诉讼,到时候你们引以为傲的几十平方家产……” “南星辞,你她妈别给脸不要脸,还拿刑事诉讼吓唬老子?!” 南宫阙一把提住南星辞的后领,将人狠狠地朝着墙面砸过去,“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子!” “这世上,就没有小子威胁老子的道理!” 南宫阙气势汹汹,柳月紧跟在他身后,作势也要上去拳打脚踢。 南一站在父母两人身后,双手环胸,好不悠然自得,就差双手鼓掌叫好了。 千钧一发之际,南星辞借着巧劲儿后空翻,从南宫阙头顶上翻出一个逆天弧线,咔嚓——稳当落地时,腰闪了,她举起手中的破旧碎屏手机,“如果你们再对我动手,我现在就报警!” 闻言,南宫阙又要有勇无谋的上前动粗,被柳月拽住袖子,眼神微妙的摇摇头,转过身的一瞬间,脸色变得谄媚柔和,眼神之中透露出精明算计。 “星辞啊,都是一家人,说这么见外的话干什么?” “来,快坐下,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等你好久了,坐车一路累了吧,快坐快坐。” 柳月上前拉住南星辞的胳膊,将人亲昵的搀着坐在餐桌椅上,南一愤愤不平的上前,“妈!你不会真以为南星辞敢报警吧?全家懂法律的人,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再说……” “一一!” 柳月音量提高一瞬,南一怨气冲天的双手推翻客厅的餐桌,紧接着听见噼里哐当碎物声,盘子、碗、筷子等碎了一地,变故发生,柳月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南星辞推到风暴中心,十几秒后,哪怕是南星辞尽全力躲避,可身上也被剩饭汤渍涂抹了个遍,脖子上挂着黑漆漆的酱油汁,,袖口处还有一块块的茄子接二连三的往下掉,脸上是糖醋的混合红色,相当滑稽且窘迫搞笑。 “哈哈哈哈哈……” 南一捂住肚子大声笑出来,柳月和南宫阙对视一眼,也跟着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星辞心里的火苗蹭蹭蹭的往上蹿升,一地狼藉的始作俑者,没有受到一点追责与责骂,而她以前辛苦洗碗,摔碎一个碗都要被罚一天不能吃饭……以前被pua觉得‘打是亲骂是爱’,现在回头一看,只觉得讽刺至极。 南星辞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她走上前去,像从前一样,将餐桌重新摆放回原位,只是这次,没有再向从前一样,继续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南星辞坐在长椅上,气场全开的进行阐述。 “南星辞,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不好好上大学去给人家当小三了吧?”柳月一开口,就是让人心梗心痛的话,南星辞一记凌厉的眼风扫去,“侮辱诽谤,也是可以立案的。” 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柳月被吓到,南一及时出口,“妈,你别听她胡说,要真如她所说的话,那岂不是全村的爸妈都要被抓了?” 柳月一听,也是,再面对南星辞,又摆出她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南星辞,谁他娘的给你权利,让你坐在椅子上的?还不赶紧给老娘去扫地擦地,去外边超市买盘子和碗?” 南星辞冷言看了眼屋外黑气袭人的夜景,恍惚间记忆回到从前,如出一辙的事情发展,南一没有评上校三级好学生,而南星辞评上了,所以南星辞就错了。 “姐姐就是要让着妹妹的,你一个姐姐,你去抢妹妹的三好学生,像什么话啊!” 不分青红昭白的一顿骂,小小的南星辞乖乖站在原地挨训。 被父母溺爱着的南一,狠狠地将手里的碗朝着南星辞的方向砸去,“贱种!” “妹妹,老师说,不可以说脏话的。” 小星辞刚开口,脸上就挨了柳月一耳光,接着后背便传来南宫阙的重拳出击,不一会儿,小星辞就被父母二人奄奄一息的打在地上,周围邻居赶来,也只是看热闹,而后感慨一句,‘棍棒底下出孝子’。 “贱人!赔钱货!不要脸!” 小南一将桌上的饭碗碟筷一并朝着南星辞的身体上砸去,小星辞的双手双脚都被父母抓住,好方便南一的所谓‘淘气胡闹’。 那天,小星辞身上留了好多好多血,洗碗筷时的水都变成了浅红色,却根本顾不上身体的痛,只是小声的呢喃,“不能把水弄脏了,不然爸爸妈妈会打我的…不能把水弄脏了……” 阵痛蚀骨的难受记忆袭来时,南星辞眼里的星光黯淡几分,她没有去回应柳月的话,而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份纸质版的合同。 “这是一份关系断绝书,如果你们现在签字,会收到一百万的赡养费;如果不签字,明天就会收到法院的传票。” 南一快父母一步,上前拿过关系断绝书,翻开,白纸黑字的写着关于‘断绝关系’的具体事项,她一目十行的扫过,最后目光贪婪的落在尾款上的‘一百万元’上! “妈,我真没看错吧?这确实是一百万?爸,你快看,一百万啊!!” 南一震惊哑然的表情,错愕的盯着白纸黑字上的‘一百万’,单手捂住嘴巴,一百万!“南星辞你该不会是要去卖吧?” 否则她一个银行卡余额只有一千不到的女大学生,去哪里找这一百万! 南星辞掰巧克力的手指闪了一下,胳膊踉跄两下,摔在桌面上,她不以为然的放入口中一块小时候万般奢望长大后从不舍得给自己买的巧克力放入口中,吃的多了味道开始变得甜腻、令人生厌。 她气势高扬,宛若天边神女般高不可攀,薄唇轻启,“果然啊,人心脏了,看什么都脏。” “南星辞!你!” 第10章 【笨蛋姐姐,都不会躲的吗?】 南一伸出食指,轻蔑敌视的指向南星辞,只听得咔嚓一声,南一手指发出清脆的关节缺钙声。 “南星辞!为了和我们断绝关系,你真的能拿出一百万?” 柳月目光比较长远,双眼提溜一转,上下前后左右的审视一圈南星辞,她既然能开口就是一百万,那她何不妨……多敲诈一笔? 趁着南星辞不备,柳月凑近她,扬起手,重重一巴掌落在她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和令人心颤。 巴掌是柳月打的,而开口说话时声音发颤的人,也是柳月,“这是还你妹妹的那一巴掌,你为姐不尊!该打!” 说着她便再次抬起手,要打第二巴掌,嘴里振振有词,“这是替你爸爸打的一巴掌,你刚才竟然敢躲!自古老子打小子,天经地义的事,你没有孝道该打!” “还有这一百万?你打发叫花子呢?用这么点儿钱,就想打发我和你爸这二十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起码不得给我们一千万?!” 柳月狮子大开口,试图用从前的道德标榜,洗脑式的让南星辞一并承受。 可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曾经唯唯诺诺害怕被父母抛弃的可怜虫南星辞,早已经变成历经人世间无常的老·南星辞。 这一巴掌,扇在南星辞的脸上,火辣辣的痛,可她的痛觉神经好像麻木坏掉了,竟然觉得比起心痛,这都不算什么。 一阵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柳月扬起的第二巴掌,被突然出现的一股强悍力度所阻拦,对方沉默不言,倒是周身气场冷峻如斯,令人生畏。 【笨蛋姐姐,都不会躲的吗?】 南星辞脑海震颤,再度听到熟悉关切的温凉语调,掀眸,朝着来人看去,而后默默将举起的右手放归原位。 萧宴栩身着纯白色羽绒服,与他姣好精致白皙的面容相得益彰,长而翘的眼睫上,落着还未融化的雪花,高挺的鼻梁,侧如刀削般的过瘦面容,不笑的时候,宛如冷漠无情的地狱罗刹。 待他笑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南星辞看的有点入迷,人也有点呆,疑惑他为什么会来,却又在下一秒想到前世,因为萧宴栩没有经过她的同意,而登门拜访,她让萧宴栩喝了一个星期的水,没让他吃一粒米的病态囚禁…… “呵,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啊,原来是南星辞的瘸子哑巴未婚夫啊?咦?我听一一说,现在是不是可以再加上个太监老公了?” 柳月双手环胸,颐指气使,活脱脱一副村门口八婆的姿态。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南一捂嘴偷笑的光明正大,她有自信,南星辞一定会照着她的要求去做,因为像她这种从小缺爱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爸妈和她抛弃,所以这也成了多年以来,她勒索敲诈南星辞的关键条件。 “未婚女婿啊,你知不知南星辞在外面有野男人的事情啊?” 南宫阙也讥笑着上前,看热闹不嫌事大,“男人没了那玩意儿,还能叫男人吗?依我看,未婚女婿,你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眼,好让南星辞那个赔钱货去多找几个男人,好……(好好养你)” “啪——” 一道强悍力道十足的巴掌,落在南宫阙饱经风霜的红黑脸上,肿成一片,萧宴栩目光陈冷的对视上南宫阙敌视的目光,不加畏惧的对视。 “啪——” 萧宴栩再度抬起手,又一巴掌落在南宫阙的脸上,这下成了对称美学。 “你,你……你特么敢打老子……草!啊~痛!!错了错了错了再也不敢了……我错了呜呜呜呜……” 在萧宴栩身后的‘保镖’盛铖接连出击下,南宫阙波荡起伏的叫喊声,最终都变成老狗呜咽,“我错了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见状,柳月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南一神色恐惧的看向亲爸挨打,却不敢上前一步,只是跟着母亲,一步一步的往后走,她,她就知道,盛铖和,和萧宴栩的关系不一般…… “还敢再动手吗?” “不,不敢了,再,再也不敢了……” 南宫阙鼻青脸肿,双手刚捂住脸,就被疼的发出一顿杀猪般的叫喊声,“啊!啊呜——”而后在萧宴栩凉如寒冬的眸色里,慢慢压制住,只敢小口小口的喘着粗气。 全程,萧宴栩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南星辞,只要对方有一点点想要让他放过的意思,他一定会当场停止;他在等待着她的怒火,等着她怪他多管闲事,等着她像个疯子一样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让他道歉认错…… 可是没有,全程,南星辞都如同一个冷漠的看客,只是眼神之中,终究是流露出一些受伤的悲哀情绪。 从小在宠爱中长大的萧宴栩,并不能理解南星辞的复杂情绪,但他会陪着她,哪怕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要是陪着她,都好。 事情发展到最后,南宫阙和柳月二人,在萧宴栩和盛铖的目光注视下,签下关系断绝书。 “这张卡里有一百万,奉劝你们,好自为之!” 萧宴栩甩出一张卡,丢在桌面上,南宫阙接过,在断绝关系的最后一页临时写好的欠款已还清说明书上,签下他的名字,柳月亦然。 事情处理好后,南星辞最后深沉的忘了一眼她待过二十三年的地方,最后决然离开,在这处屋子里,没有半分地方,会放置着她的东西,她没有隐私,更不像南一,有一个超大卧室。 盖这座房子的时候,原本给她和妹妹分别设计一间卧室,后来因为妹妹一次哭闹,嫌弃房间小,她的那间,理所应当的被拆卸掉,从此以后就住在外面的狗窝猪圈里,运气好一点,能半夜睡在柴房里。 “汪汪汪——” 【汪汪汪——大主人不要走啊,阿黄好想你汪汪汪——】 【鹅鹅鹅——大主人可不可以把我们带走啊,我们可以少吃点的鹅鹅鹅——】 【……】 南星辞走到门口,被一声犬吠声,以及脑海中的自动翻译出的动物语言,而停留在原地,她看了一眼院内枯瘦如柴的萧条大狗崽,还有一窝乱窜的大鹅,犹疑不过两秒,半蹲下问萧宴栩,“你有钱吗?” 第11章 阿宴,我好看吗? “我有钱!” 盛铖的话,和萧宴栩点头的动作,神同步的出现。 “借我一万?” 南星辞问出这话时,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区区一万块,对于金城小少爷萧宴栩来说,≈他们的一毛钱? 应该问题不大……吧?被巴掌扇过的红印子,格外清晰,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她脸上的红色,究竟是因为何。 她这周给萧宴栩买饭,把她攒下来的一千块钱,花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一百元不到,长期营养缺乏的病人,光吃食方面,就划掉她一半,再加上她现在能力范围内,给他最好的,比如软乎乎的坐垫,精致耐用的帆布包,比如……所以…就花差不多了。 但重活一世的人终归是有遇见性的,俗话说,早知三天,大富大贵。 一年后,如今杀了就吃的大白鹅,将会被当做‘护院鹅’来培养,价格呈指数倍生长,最高能涨至万元起步!现在屯鹅,日后暴富!! “他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钱?收付款打开,我扫你。” 盛铖豪气冲冲的,南星辞收回看向萧宴栩的目光,掏出手机刚准备扫码,被一道纤细如白玉的手骨握住,萧宴栩掏出他和南星辞同款的2g网手机,给她扫码一万块。 盛铖,“不是你……”不怕她知道你嚎有钱了? 【刚发了奖学金八千块,再加上课外兼职,凑个一万块,应该问题不大吧?】 萧宴栩惴惴不安的思索着,唇紧紧的抿着,双手扫过码后,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好不安。 【她……会怀疑吗?算了,她都不在意我……】又怎么会在意他的事情呢?是这五天,她对他太好了,才让他生出不该有的妄想。 萧宴栩双眼逐渐失焦,在和她的目光对视上时。 “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南星辞摸摸萧宴栩柔软顺滑的发,散发着阵阵清香的栀子花味。 她能听见他的心声,可是不知道如何去回应,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又不笨,她慢慢的对他好,一点点改变他的低微想法,南星辞一直都觉得,行动比话语更有说服力。 她半蹲下,凑近到萧宴栩的耳边,软声低语,“阿宴,想想我这几天是如何对你的,你那么聪明,该懂我的心思。”非分之想。 萧宴栩呼吸骤然停顿一瞬,目光呆呆的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有理由奢恋吗?】 三分钟后,南星辞骑着电动三轮车,车上载着大狗崽阿黄,还有一群鹅鹅鹅乱叫的鹅,但在看见南星辞做出闭麦的动作后,竟然不喊不叫了? 也是在这时,南星辞才在她的脑海中,看见一个类似于温度计的显示器,上面写着‘万物有灵且类’,共分为红(及格)黄(优秀)绿(满分)三格,依次对应着不同的技能,红(初级:能听懂动物的话)黄(中级:能回应动物的话)绿(能号召动物,为我所用)。 她的透明显示度,才红了一点点? 至于具体如何升级,上面并未给出确切的标准要求。 南星辞也没再去看。 “不是姐妹儿,你花一万块,就买了一电三轮大白鹅?” 南星辞试图辩解,“还有一辆电三轮,还有……” “鹅鹅鹅!【好开心,被大主人带走啦!】” “鹅鹅鹅!【好险好险,差点就进了小主人的肚子里!】” 一排排大鹅,成群结队的从院子里面出来,争先恐后的开始往三轮车上面跳,活脱脱人类社会的早高峰公交·鹅车。 不一会儿,三轮车上鹅毛满天飞,盛铖眉头紧锁,痛苦面具镶嵌在脸上,支支吾吾的拽了下萧宴栩的胳膊,“要不,你先跟我回寝室?” 萧宴栩摇头拒绝,盛铖,“得,我又多余了是呗,用完甩手就扔是呗?” “懂懂懂,我这就走,你就和你的大鹅小姐一起回去吧,成不成?大鹅小姐?” 盛铖中气十足喊,新鲜出炉的绰号,叫着贼顺口。 “成,我带他回我的出租屋,只是现在太晚了,所以……”所谓的‘家’是指定回不去了,距离木城玫瑰大学的火车,这个点也停用,所以就只能……住酒店? 刚好刚才买鹅买三轮车还剩下一千多…… “鹅鹅村附近有我新置办的一座小二楼,大鹅小姐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和宴栩一同去。” 萧宴栩戳一下好兄弟盛铖的胳膊,对方就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事儿全以他的身份办,萧宴栩是一点儿功劳都不沾,真不知道他图啥! 大雪在夜晚停了,道路上积攒着白日散落的雪花堆,盛铖打开萧宴栩刚才发给他的导航路线,在前面做向导,从后视镜里面看坐在三轮车左侧的金贵小少爷萧宴栩,笑着摇摇头,“人生还真是奇妙啊,谁能想到金城小少爷会下乡坐三轮车,还笑的那么腼腆开心!” 寒风冷冽的吹过,可人的心是暖的。 一个小时的路程,萧宴栩手中握着临出发前南星辞给他撕开的暖宝宝,热乎乎暖烘烘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的偷看一下认真开车的人儿。 “阿宴,我好看吗?” 重活一世,南星辞摒弃掉前世的扭捏做派,大大方方的直白发问。 猝不及防的大胆提问,让萧宴栩被冷风呛到,“额咳咳咳……” “阿宴,喜欢看我就正大光明的看。” 南星辞又道,少年的耳垂在淡淡的路灯下,在她的余光一撇中,变得菲粉发烫,他紧抿唇,张嘴想要说话,却只发出沉闷喑哑的碎裂绵帛声,“喔(我)——咿(你)——好——(看)” 【我好不争气啊,连话都说不出来,她……肯定很厌弃我是个哑子吧。】 少年的神色瞬间黯淡降沉下来,南星辞认真开车,没确切注意到他的面部表情,可从他的心理活动中,也能听出来他的难过与自责。 但自责愧疚的人,自始至终都该是她才对! 如果不是她亲手喂给他带有硫酸的饮料,他一个好端端的正常人,又怎么会变成哑巴……而现在比起愧疚歉意,她更多的,是心疼。 “我知道阿宴要说什么,是不是说我很好看?” 萧宴栩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淡淡被寒冷雾气所笼罩的泪光。 第12章 暧昧 “阿宴觉得我好看就好,毕竟我要给阿宴看一辈子。” 萧宴栩还没反应过来南星辞的话,三轮车和四轮车(小轿车)停在前方的‘皎皎明月湾’, 车刚挺好,盛铖便抱着轮椅下车,稳当的停在三轮车旁,正准备上手,南星辞的双手已经快过他,双手抱住萧宴栩,将人放在三轮车上。 “宴栩身体不好,你要是真改过自新,就先带他上二楼,小狗和大鹅们我来打理,这是钥匙(刚刚宴栩偷摸递给他的)。” 熟悉的阴阳怪气,与上一世如出一辙,但南星辞能明显感觉出来,盛铖对她的敌意,在慢慢消散,这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好兆头呢? “好,那辛苦你了。” 南星辞推着萧宴栩,沿着被扫的干净整洁的地面朝前走,认真推人的她,并没有发现萧宴栩对盛铖做出的‘大拇哥’点赞手势。 他们的身后,是任劳任怨的盛铖,抱起一只又一只的大鹅,送进对面的暖棚养殖区,大汗淋漓也不喊怨,只是举一反三的吐槽,“真是想不到我盛家少爷也有今天啊!和铁锅炖大鹅的主食们贴贴!” 大鹅们发出抗议的吵闹声-“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降噪一关,楼上便什么都听不见了,盛铖拍了几张照片,发送给微信置顶聊天-【】 【图片加一】【图片加一】【图片加一】 【你看大鹅们多快乐啊,还有这条光秃秃的狗,它也好欢快啊。】 【你也要好起来啊,我的小公主。晚安。】 乐观向上的日常分享结束,盛铖眸光深邃的几分,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只可惜……临睡前,对方也没发来一条回应的消息。 - 皎皎明月湾-楼上。 南星辞先去洗漱,而后作势要抱着萧宴栩去泡澡,被对方紧紧抓着被子·青筋凸起的手给打败,好整以暇(●—●)的问,“阿宴和我还见外吗?” 【我好丑的……】 南星辞挽起袖子,三连串的烟嘴烫伤痕迹出现在萧宴栩面前,少年瞳孔皱缩,眸光瞬间变得冷沉-【今天晚上还是下手轻了!】 “阿宴,丑吗?” 南星辞又将袖口往上拉了拉,新旧伤叠加的遍布伤痕,皮包骨头都能瞧见里面的血色痕迹,或是青紫色,或是殷红色。 萧宴栩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鼓起腮帮子也没能把心疼的眼泪憋回去,砸落在她的胳膊上,一点一滴,全是心疼的痕迹。 南星辞吸吸鼻子,心理医生曾经和她说过,面对伤口最好的方式,就是正式它!哪怕它会让你再次鲜血淋漓、伤痕遍布,可却不会再发脓、溃烂、腐朽! “阿宴,你和我去泡澡,我答应你去见心理医生,好不好?” 前世早已经疗愈,而这一世再去见心理医生,就全当哄小孩儿。 萧宴栩诧异抬眸,波光粼粼的模糊泪眼中,全然是不信。 他之前几十次几百次的明里暗里,想要让人让书让物说服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她都没去!他知道她本性并非在他面前的凶神恶煞,所谓恶意残暴,不过是自我保护的一层躯壳罢了。 在波澜无光的夜色中,他躺在床上,看着她一个人抽烟,让烟雾吞噬掉她自己;看着她买醉,蜷缩成刺猬,周身竖起防备的刺;看着她暴饮暴食,丝毫不在意身体……他会出现在她面前,以被她折磨,而达到转移她注意力的方式,陪着她。 虽然病态,但效果显着。 其实很多时候,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对南星辞执迷不悟,可有的人的缘分,就是命中注定的,说不上来确切原因,自然也无从深究一二。 再说,她又没有别人,那他为什么不继续待着呢?反正他乐意! “嗯!”萧宴栩鼻尖重重的发出一声肯定的回应。 南星辞唇角挂起明媚张扬的笑意,公主抱起萧宴栩,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 少年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紧张的心跳声同她的一起,暧昧沉浮交替。 片片玫瑰花瓣洒落在浴缸内,温度恰到好处的让雾气笼罩,卸下周身的疲乏,缓缓褪却衣物,于朦胧之中,缓缓踏入。 隔着让人视线模糊的距离,两人都默契的移开目光,没有去看对方。 萧宴栩心跳怦然,做梦都不曾幻想过如此旖旎的场景,如今真切的发生,只觉得比梦境还虚无缥缈,叫人难以信服。 添加入牛奶的泡浴,比起澄澈水质的清晰可见,更多了几分令人瞎想的暧昧无边。 “阿宴。” 南星辞双手掀起阵阵涟漪,慢慢朝着萧宴栩的方向游去,正大光明的和人对视,双眼目光打量的依次看过他。 “你真好看。” 她凑近他的耳畔,缱绻低声道,轻轻浅浅的一呼一吸间,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张开樱桃小嘴,咬住他的耳垂,反复碾磨。 萧宴栩全身的感觉神经,全部汇聚在被她亲吻着的耳垂上,屏息凝神,不敢泄露万分内心的奔腾情绪。 “我还没真的做些什么,阿宴就如此害怕?” 南星辞挑起萧宴栩的下巴,和人目光平时,从他眸中,能清晰完全的看到自己,他的眼里,满心满眼的都是她一个人。从始至终,未曾更改! 闻言,萧宴栩慌忙摇头,紧张的摆摆手,扑腾起一阵阵水花,将二人的脸面全部浸湿-【不是的不是害怕,是是……紧张……】 他一只恪守男德,除了南星辞,从未和任一女子走的如此亲密。 而他和她之前,从前夜仅限于虐待与被虐待,未曾有过这般温情画面。 他贪恋,害怕,又抱有侥幸心理,希望这样的时日,能多一点,再多一点。 “逗阿宴的。” 南星辞双手捧起萧宴栩的脸,额头凑近他的额头,紧紧的贴着鼻尖,闭上双眼时,不争气的眼泪再一次滑落,许是世间事太过苍凉,所以前世的她,层层戒备,在防住别人进入心门时,也封锁住她渴望爱意的心。 萧宴栩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双手正要去拍拍她的后背,却在最后,沉沉的放下去,她现在心情不好,不能惹她不快。 半个小时后,南星辞抱着萧宴栩到床上,侧坐在床边,让他给吹头发。 暖暖的风吹拂过每一缕发丝,飘散出淡淡的同款香气,令人心驰神往。 “阿宴,你带药了吗?涂抹脸部肿伤的药。” 南星辞又好气又想笑,她和阿宴,真是患难夫妻,受伤地方都如出一辙。 “嗯。”萧宴栩点点头,回应道。 两人相互给彼此涂抹完药后,萧宴栩伸手指了下卧室内的沙发-【我去那边睡,可以吗?】 “不好。” 南星辞将人按在床上,被子一提,盖住他们两人。 “阿宴,我们好歹也是订过婚的未婚夫,怎么能不睡一张床呢?” 萧宴栩猜不透南星辞的心思,只是表情很凝重,少年的脸上写满一本正经的严肃,南星辞拿他没办法,只好起身,打开衣柜找了床被子,去到沙发上睡。 【爸妈说,领证的成婚夫妻才可以睡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 萧宴栩目光可怜兮兮的朝着南星辞的方向看去,支撑着身体想要下床-【姐姐身体不好,该要睡床的。】 “萧宴栩。” 南星辞闭眼假寐的沉声喊道,倏然睁开双眼,如同野兽盯住自己的猎物,警告威胁,“你要是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办了你!” 第13章 额头吻 萧宴栩瞬间乖了,紧张抿唇,不敢再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南星辞掀开被子下床,耐性十足的重新整理好萧宴栩的被子,关掉床头柜上的灯,“晚安。” 话罢,转身打着手机上的手电筒,朝着她的榻榻米小沙发方向走去,听见他深情婉转的心声-【晚安,姐姐】。 自此,一夜好眠。 明媚的冬日暖阳,渐渐融化掉几日来的积雪,地面上湿漉漉的泥泞。 叫醒熟睡中人而的,不是闹钟,而是鹅叫声,“鹅鹅鹅——” “鹅鹅鹅【饿了饿了饿了】” “鹅鹅鹅鹅鹅鹅【肚子空空空,下完鹅蛋鹅要上桌,额…】” 南星辞睁开双眼的第一反应,“下鹅蛋了?” 她二话不说,从床上蹦起,听刚才的叫喊声,应该不止一颗! 穿好衣服出门前,她哒哒哒的小跑道装睡的某人面前,低头-偷亲了下某人的额头,而后又将萧宴栩的被子往上拉了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出门。 待门关上,萧宴栩才缓缓睁开他琥珀似的眼睛,缓缓抬起左手,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额头,是这里!被她亲过!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好像终于等到他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楼下,南星辞刚下楼,就听到盛铖震天响的呼噜声,脚步停顿了下,继续朝着前面走去。 循着鹅叫声,打开保温室的门,开始混入鹅群捡鹅蛋。 她买了五十多只大白鹅,一共下了三十多颗鹅蛋,等她困惑要给大鹅们喂什么时,一扇写着储物室的门,吸引着她走过去,刚打开门,便看见鸡鸭鹅通用饲料、宠物猫粮狗粮,以及各类饲养业常备药物,一应俱全。 “盛铖是京城盛家的少爷,学得专业又是体育学,怎么可能会细心地准备这么多东西?” 她可不记得,盛家少爷有喜好动物的偏好! 南星辞心中存疑,肚子饿的咕咕叫,也顾不上细细去想。 她从小就在南宫阙和柳月的‘尊尊教导’下,对于饲养各类动物的注意事项,早已经倒背如流,再加上在木城玫瑰大学学习近三年的课程,更是驾轻就熟。 不一会儿,她便给投喂好阿黄和大鹅们,而后去一楼厨房做早餐。 南星辞手里拿着两个鹅蛋,轻轻敲打撞击碎开小洞,掰开倒入碗里,放入小葱和盐,待水烧开后,放入菠菜和胡萝卜过一下水,切碎放入打好鹅蛋的碗里,涂抹均匀后煎锅。 至于其它鹅蛋,放入花椒和八角煮开的沸水中,煮熟后腌制成腌咸鹅蛋。 “咕噜咕噜咕噜——” 水壶内的热水烧开,南星辞拿出三个玻璃杯,分别舀一勺高昂的牛奶粉,开水冲服后,弥漫出近乎于新鲜牛奶的香气。 盛铖打着哈欠,闻着饭菜香气从房间内出来时,不可置信的双手捂眼,大嗓门道,“我喝几两茅台啊,能生出毒妇南星辞做饭的幻觉?” 南星辞切着西红柿的手,一时不注意在指尖划出一个小口子,她淡漠如常的走到客厅,取出医疗箱内的创可贴,贴好。 全程,情绪稳定不急躁。 盛铖又双叒叕揉眼睛,揉的眼睛发红发紫,才敢确定面前的一幕,是真实存在的!当即咚咚咚踩着楼梯上楼,去喊萧宴栩,“叩叩叩!” “宴栩,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我滴个乖乖,妈妈个咪,毒妇南星辞竟然在做早餐!” 洗漱好的萧宴栩,斯文儒雅的坐在轮椅上,听见门铃声,才开了门。 盛铖站在楼上,看见一楼客厅处的南星辞,围着围裙在厨房内进进出出,甚至还切了一盘宴栩最喜欢的平民食物-西红柿撒白糖!离了个大谱! 咔嚓——他拍照发‘三人成虎’的兄弟群里面。 祁湛秒回-【dfnxc(毒妇南星辞)肯定下毒了!】 碍于群内有当事人在,祁湛和盛铖的交流,基本上都用简写。 盛铖-【英雄所见略同!(猛灌一口沧桑老酒jpg)】 萧宴栩-【……丨!!】 祁湛、盛铖-【???】 半秒后两人神同步的默契发道-【你小子,骂人真高级!】 五分钟后,盛铖扛着萧宴栩的轮椅,稳当的将人带椅放在餐桌前。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动筷子,盛铖怕早死早超生。 “阿宴,吃饭。” 南星辞用公筷夹起一块鹅蛋早餐饼,放在萧宴栩面前的碟子上,眉眼弯弯,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转瞬和盛铖面对面对视上时,柔和软绵的语调,降了几个度,“放心吃,没毒。” “咕噜咕噜咕噜——” 忙碌一晚上的盛铖,肚子饿的咕咕叫,眼前摆放着香喷喷的早餐饼,他生理性的咽口水,当初武大郎就是因为贪吃,才被下药毒死…… “嗯。” 萧宴栩喉间缓缓溢出一个答应的单音节。 盛铖听见后,当即怒火中烧,不管不顾的掀翻他面前的碟子碗筷和牛奶杯,良好的世家少爷教养,才让他没有将牛奶倒在南星辞的头上,坦白来说,他觉得对南星辞这种不识好人心的狗东西,根本不需要教养! “南星辞,有意思吗?” 暴怒过后的沉寂,盛铖愤愤不平的问道,“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你知不知道啊?” “再说,呵,就你?能对宴栩有几分深情?” 他咄咄逼人的质问,萧宴栩脸色逐渐变得晦暗。 南星辞没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拍了下萧宴栩的肩膀,“阿宴,乖乖吃饭。” “我靠了啊!老子和你说话呢南星辞!” “你她妈装深情给谁看啊?怎么,现在被赶出家门了,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开始反过来勾搭我兄弟了?” 南星辞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手背青筋凸显,彰显着她内心的愤怒。 “呵,南星辞,你算盘珠子打的挺想啊?你是不是忘了,他几十次被你送进icu,全身瘦成皮包骨头,被你折磨的没苦硬吃,除了喘着一口气一无所有……” 盛铖话说到最后,性情大发的开始哽咽,南星辞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没敢抬头和盛铖对视。 “南星辞,就当我求求你了,行不行?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能不能别祸害他了,他真的承受不住了啊!他才18岁啊!” 眼瞅着盛铖要给南星辞跪下,“我跪下求你行不行?你放过他……成吗?” 第14章 割腕·还他血 萧宴栩抽出电动轮椅里面的智能拐杖,敲打了下盛铖的双腿,让他没有跪下,他虽然不能说话,但从小到大和盛铖相处的默契度,已经让对方明白-【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不需要因为我,去下跪求放过。我是心甘情愿的,可这和你,没关系。 眼前的一幕,让南星辞想起前世,盛铖也是这般苦苦哀求她的。 那是她第1000次隔开萧宴栩的手腕,让奄奄一息的他,留够500ml的血,才肯放过他。 床榻上本应该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因为甘愿被他暴虐对待,提前步入老年人的身体状态,哪哪都有问题,哪哪都疼都难受。 可对于当时已前脚踏入精神病院的她来说,她没生出半分心疼。 如同一个冰冷的看客般,冷言旁观着萧宴栩本就不多的血液,慢慢从他身体里面流出,而她的燥虐,也能因此缓和一点。 “南星辞,我求求你,别让他流血了好不好……” 当时的盛铖,要比现在的盛铖,痛苦无助的多。 不只是他,还有祁湛,乃至于惊动到整个萧家,因为她的百般凌虐折辱,再加上萧宴栩的默认承受,萧宴栩早被赶出萧家,彻底成为她的囚徒。 而那天,萧宴栩的爸妈,还有哥哥,一并都来了。 他们也朝着她的方向下跪,哭的声泪俱下,如泣如诉,而躺在床上的萧宴栩,早已经丧失掉人的正常行为能力,他声带被毁,说不了话;腿瘸了,上身也瘫痪了……只能眼睁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的亲人、朋友,却什么也做不了。 南星辞想,也许那一刻,萧宴栩真的心如死灰了吧…… 可她无比清晰的确信,即便是他心如死灰,也不会放弃爱她。 这份早已经被宿命注定好的孽缘,剪不断,理还乱。 倘若前世她能早点去看心理医生,早点坦诚的面对自己的问题,她和萧宴栩,绝不会走到阴阳两隔的地步! 可惜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不光自己不敢去见光,还要拉着萧宴栩下地狱! “南星辞,阿姨求求你,放过宴栩,好不好?” “南星辞,叔叔求你了,别在折磨宴栩了,就当给我这个快入土的老人一个面子,行吗?” 萧宴栩的哥哥萧甫煋没像其他人那样说话,他只是磕头,磕的头破血流也不停,陷入昏厥前,南星辞听见他说,“如果你想要囚徒,我来当,也可以……” “对宴栩好一点…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可是这样的话,在当时的南星辞听来,只觉得对方是在和她炫耀,是在嘲笑她没有父母和妹妹的宠爱,嘲笑她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人的心理一旦开始病态,陷入嫉妒自卑的怪圈中,如果不及时打断,势必会进一步发展为‘妖魔化’。 南星辞的心里,早就生了一场病,是一场永远不会好的病。 所以当她听见萧宴栩的话时,冷冽嘲弄的自我讽刺的笑着,划开萧宴栩的另一条胳膊…… 那天的500ml结束后,萧宴栩在急救室里被抢救了整整79小时,才从鬼门关夺回一条薄命。 再也经不起她的折腾了…… 可当南星辞问萧宴栩,“你要跟我走,还是留下?” 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在她的掌心写下-【跟你走】。 她心脏划过一抹紧张,但很快便被如她所料的答案给转移注意力,她凑到他的耳边,顽劣不堪的道,“你真贱啊,萧宴栩。” 病房内所有人都听见她的话,年近七十的白发苍苍老父亲萧严,抡起拳头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挥去,对方一点都不躲,因为她知道,拳头肯定不会落在她的身上,因为她知道,她有萧宴栩独一无二的偏袒。 如她所料,萧严的拳头,被祁湛牵制住,“叔,这是宴栩的选择,希望您……尊重他。” 萧宴栩的母亲穆桂豪,也一并拽住萧严的胳膊,笑的凄惨,“看来我们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咯……” 回忆戛然而止,南星辞手中的筷子,被掰成两截,“咔嚓——” 木头碎开的小裂痕,刺痛到她的指尖,以她现在正常人的心理,哪怕是她不能全然感同身受萧宴栩母亲的痛心疾首,也能感觉到令人窒息的苦痛。 其实萧宴栩的一生,有强大家族做依靠,有哥哥在前方替他负重前行,他理应顺遂过一生,可错就错在,他遇上了她! 如果他不来玫瑰大学读书,是不是他苦痛的后半生,就不会发生了? “盛铖,对不起!” 南星辞猛然站起来,90°鞠躬,诚恳道歉。 而后转身,朝着萧宴栩的方向,再度90°鞠躬道歉,“对不起,阿宴。” 她像一个在三尺讲台上被全班同学批评的坏学生,一字一句的自我反省,“我从前做了很多的错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很苍白,可我想用行动,让你们看见我的改变,我一定会变好的!” “盛铖,死刑犯被判死刑的时候,都可以为自己辩驳几句;万幸现在阿宴活着……”其实就算是阿宴离开这个世界,她也仍旧会毫发无损,和前世一样,阿宴早已经为她打点好一切。 “所以我想弥补偿还他,尽我所能。”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把我对阿宴所做的事情,一并返还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毫无怨言!” 南星辞义无反顾的说到,转身从厨房里拿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当着两人的面,划破她的手腕,下手狠劲儿十足,涓涓血液如瀑布般冒出,似永远不会停歇。 盛铖被眼前突然的一幕变故给吓得呆愣僵硬在原地,他眼眶发酸,眼里凝聚着泪意,萧宴栩不管不顾的从电动轮椅上挪开,趴在地上去找医药箱,他从没有哪一刻,恨过他无能的双腿! 泪水模糊掉萧宴栩的视线,却模糊不掉他眼中的深情,当他看见她划伤自己的手腕时,那一刻,心脏像是被子弹击中,沉闷的压抑的刺激欣喜的雀跃。 血与泪的交织,让人不可自控的被触动。 盛铖大喊大叫的像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我去找纱布,宴栩你别动你别动了,求求了,我去找,啊啊啊纱布在哪儿,酒精在哪儿?不是南星辞你她妈真有病啊!” “老子又没说让你割腕自证忠心呜呜呜呜呜……你死了宴栩还活不活?真是个心肠歹徒的女人,找到了找到了酒精啊不对不对,要找止血的碘伏……” 第15章 【姐姐,好想私藏你……】 盛铖鼻涕泡一个接着一个的冒着,语言功能系统已经彻底紊乱,他一边找药还要一边威胁朝着他这边爬的萧宴栩,“宴栩,你她妈别动!祁湛说了你不能动!你要是再动,信不信我把这些药待会儿全扔了!” 人在情绪上头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萧宴栩不敢赌,他只能心焦的看着盛铖,目光哀切的恳求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找到了找到了,南星辞,伸胳膊!” 盛铖手忙脚乱,无措慌张,南星辞用流血的那只手,划伤她的另一只手腕,“双管齐下,速度能快一点……” 她话音里面的气息越来越弱,随着血液在身体内的流失,人也慢慢的躺靠在餐桌前,可仍旧顽强的推开盛铖要给她上药的手,她一字一顿,“这…是…我欠…阿宴……的……和你们(没关系)……”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晕厥过去,昏迷前一眼,她看见他的阿宴朝着她的方向爬来…如此,便也算无憾,她这一生,有一个阿宴,足矣! 半小时后,祁湛一路飙车从木城赶到鹅鹅村,下车时人腿都是抖的,盛铖来接他,他二话不说一拳头招呼过去,“盛铖,你他么的有病啊!是不是不知道那个毒妇是宴栩的心头肉,你……算了,老子懒得说你!” 盛铖伸出食指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心里的难受好了几分,厚着脸皮继续去搀扶一瘸一拐走路不顺当的祁湛。 萧宴栩静候在南星辞的床边,双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滑嫩小手,不敢太用力,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支支吾吾的哭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姐姐…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割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让盛铖来,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 重复n+的‘对不起’,让昏厥中的南星辞感到自己被召唤,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看见的,便是萧宴栩大颗大颗的掉眼泪,她喉间沙哑,安抚人,“阿宴,不怪你的…这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姐姐!这一切既然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那就不能算欠!】 那一瞬间,萧宴栩好像从南星辞的眼里,看到她读懂他的想法。 “阿宴,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她抬起手,作势要去触碰萧宴栩的脸颊,却被一道厚重的男性嗓音拦住,“手腕都割了,还折腾?真不想活命了?” 祁湛一开口就是‘老父亲’的医嘱语调,南星辞自知理亏,默默把手收回,萧宴栩却把头低下到床边,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摸他的脸。 祁湛:? 盛铖:。(麻了)(习惯就好) 和他们在一起时的萧宴栩,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哪次他们不是被欺负哭天喊地,喊爹喊娘?小少爷智商情商双绝,他们就算被算计了,也还傻乎乎的给人数钱,最不平的,就是比小少爷大五岁的祁湛,次次都被坑,他小大人的脸还要不要了! 矜贵、冷漠、凉薄、犟种、逆骨。 无论哪一个,都和现在乖乖让人摸他脸的萧宴栩,沾不上边。 “爱情果然让人麻木啊。” 祁湛一边吐槽,一边上前给南星辞检查伤口,手腕稍微动一下,就会有鲜红色的血液溢出,伤势严重,他拆开萧宴栩进行的临时包扎,瞳孔有瞬间的冷凝,难怪这位对他好兄弟下手不要命,她对自己狠起来,更是不要命! “这道口再深两毫米,你信不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噶!” 祁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吓唬人,南星辞被唬的一愣一愣。 萧宴栩这次倒是没插话,只在心里补充-【可以说得再严重点,姐姐怕了,以后…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南星辞:? “好在及时放了止血药,否则怕是我赶来了,你也流血流没了。” 祁湛从医药箱里面掏出上好的传承配方-金疮药。 而后拿起碘伏,逐一擦拭掉南星辞手腕伤口上的药,进行专业化的消毒,南星辞疼的龇牙咧嘴,额头冷汗涔涔,却愣是咬紧牙关,没发出一声吃疼的喊声。 原因只一,怕阿宴心疼。 半小时后,两只手腕的伤口处理完好,祁湛将药和纱布一并交到新同学的手中,言下之意很明显,好好照顾,搏一搏好感。 紧急事情处理完,祁湛看了眼屋内,脱口而出,“宴栩,这不是你每周都要来的小破屋……唔…你买过的…咳咳咳…(稳亏不赚的房产?)…”只要和南星辞沾边,商场上从无败绩的小少爷,像中蛊般一败再败。 盛铖及时将人的嘴捂住,讪笑着从南星辞和萧宴栩的面前离开,边走遍挥挥手道别。 二楼的卧室内,很快便只剩下南星辞和萧宴栩大眼瞪小眼。 【她不会猜到吧……】 南星辞下意识脱口而出,“猜到什么?” 当她和萧宴栩疑惑打量探究的目光对视上时,她才悻悻然的僵硬转移话题,“刚才祁医生说你每周都来这里,是真的吗?” 转移的话题,很有话题度,萧宴栩当下便没有再纠结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嗯。” 萧宴栩点头,不想欺骗,也不敢隐瞒。 少年低垂着头,乖巧软萌的俊脸上,消散下去的红肿,让他的五官开始变得清明透亮,棱角分明,不冷而自凉。 “知道了。” 南星辞应道,打着哈欠翻身,双眸深情的看向萧宴栩,宛若在看稀世珍宝,萧宴栩很有自知之明,他在她的眼里,是比垃圾还废品的劣等物。 所以他没再说话,也没敢再抬头和人对视。 大量流血过后的人体,极度虚弱,全身的痛感都聚集在手腕处的伤口上,不一会儿,南星辞便迷迷糊糊的睡着,清闲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时,少年这才敢抬头,看向他肖想许久的意中人。 【姐姐,你真好看,好想私藏你……】 少年眸色愈加深邃,唇角缓缓荡漾出危险迷人的笑意,他小心翼翼的和她十指紧扣,静静聆听着寂静屋内他的心跳加速声,而后弯腰低头,如骑士般,虔诚的在她手背落吻。 第16章 守护公主,是骑士的本能,而并非职责所在。 - 鉴于南星辞伤势严重,这周末两天的饭菜,便全权交给萧宴栩负责,顺便兼顾投喂,两人之间照顾者与被照顾者的身份,瞬间便反过来。 “啊——好吃?(′?`?)” 南星辞竖起大拇哥,心满意足的夸赞道。 “那当然,老子烧了两个小时的柴火堆,才熬出来的小鸡炖蘑菇汤,能不好喝吗?” 盛铖捧着他手中淦饭的盆,脸上深深浅浅的粘着泥印字,活脱一只现实版的大花猫。 话虽是呛人的,但没有从前的那份敌意,多了几分熟人间的调侃。 “谢谢你啊。” 南星辞顺着他的话,接着道,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感觉她和水火不相容的盛铖道谢,有点奇怪。 换做前世的她,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能和盛铖,如此这般和谐相处! “不,不客气!” 突然被南星辞礼貌对待,盛铖别扭又傲娇,为了显得自己有气势,顺便还提高嗓门,看见南星辞不作不闹不上吊的喝完他和萧宴栩一同炖的小鸡炖蘑菇汤,略带傲娇的离开卧室,还贴心的给两人关上门。 祁湛那个全年无休的老大哥,给南星辞留下药后,急着投胎似的接到医院急诊电话,飞也似的告别,嘱托他好好照顾两个病人,毕竟现在就他一个健在的! 哒哒哒——哒哒—— 鞋底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寂静空旷的响起。 转过身下楼时的盛铖,脸上喜悦傲娇的表情,慢慢变得黯淡、沉闷、压抑。 他习惯性的掏出手机,一开屏,便是他和【】的聊天页面。 可惜只有他的自言自语,而那边,却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他回。 “唉……” 盛铖叹口气,下一秒强迫自己打气精神,对着自己花猫似的脸拍照,编辑文字-【我知道你会看的,所以不管你回不回,我都会继续发。】 【小鸡炖魔鬼照片+2】(蘑菇)【小猫睡懒觉照片+5】 照片的最后,他编辑文案写到-【其实我们都是匆匆过客,在三万多天以后,我们都会成为这世间不起眼的尘埃,意外随时都会发生。我想和你在有限的生命力,不管不顾的热烈,你不妨自私一点,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占有我。】 盛铖深呼吸一口气,点击发送,他的手骨,紧紧的捏住手机屏幕,眼神空洞却又饱含这一丝淡淡的侥幸。 只是他的失望,注定落空,因为手机那一边的人,仍旧如同这一年来的许多次一样,未曾给他回应,哪怕是一点。 时间总是在人们不以为意中,悄然溜走,当盛铖推着萧宴栩,旁边跟着拎包的南星辞走在校门口时,立刻引起聚众围观。 刷拉——刷拉——刷—— 玫瑰大学的校门,被无人机挂上一条鲜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忘恩负义南星辞!!!竟然要与养育她二十多年的父母断绝关系!!!|关于断绝关系的一百万,是一个字都不提。 刷—— 又一道横幅从空中降落-|动物学专业2022级南星辞,与多名男子存在不正当关系,疑似被包养!|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木城大学的校门就已经被横幅和看热闹的死神围堵,众人对着南星辞指指点点,说着不三不四的肮脏话—— “面上装的那么纯,指不定私底下怎么花呢!” “你们知道吗?她勾搭的男人,从大一到大四都有,海后就是不一样,忙于学业的同时,还能内外兼顾老男人和小男人,哎呦,花花的嘞!” “就是就是,真不要脸!” “……” 萧宴栩当即便要拨打电话处理,被南星辞按住,她语气轻飘飘的道,“狗若吠,那便让他吠!” 她看了眼盛铖,“继续进学校吧,就全当看不见。” 盛铖点点头,略带诧异道,“好。” 这一刻,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南星辞变了,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如果换做从前的南星辞,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然后把一腔的怨恨发泄给萧宴栩,人性如此,南星辞亦然,她只敢欺负让她欺负的弱小的萧宴栩。 “星辞啊,不要和妈妈断绝关系好不好?原谅妈妈好不好?” 柳月穿着一身破烂的乞丐服,做戏做全套,全身上下脏兮兮、穷嗖嗖的。 南宫阙穿着破洞的老爹鞋,被冻伤的红脸,歪斜的羽绒服还破洞的往出飘羽毛,好不凄惨。 南一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也跟着柳月,跪倒在南星辞的面前,不管不顾的抱住她的大腿,“姐姐啊,妈妈十月怀胎生下你,辛苦养育你长这么大,你怎么能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南一经过这两天的认真反思与思考,她觉得南星辞既然能给他们一百万,那一定能给他们两百万五百万一千万乃至更多! 那天晚上是他们人少,打不过,可现在闹到众人面前,她倒要看看,他们能拿她们怎么样! 而至于她的自尊脸面,比起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南一很果断的选择后者。 人啊,只要有钱,就能有尊严! 再说,她屡次旷课再三被学籍预警,索性这大学不上也罢!反正只要她有钱了,什么样的男人还不她招招手就来? 完全沉浸在自我幻想中的南一,在余光看向盛铖时,小声的“呸”了下,才十几万的小少爷而已,她现在可是百万富婆! 突然被偏眼看的盛铖:?不是,她豪横什么啊??几个钱啊就这么甩脸子??? “星辞啊,妈妈知道,这些年来,妈妈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可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你就不能原谅理解一下吗?” 柳月扯着嗓子大嗓门的咄咄逼人,南宫阙有大男子主义在身上,做不出妇道人家当街下跪的事,他摊开自己这两天好不容易生出冻疮的手,包含热泪,“星辞啊,爸爸这些年来,为了供你读书,这双老手糟了不少罪啊!还有一变天就下不了床的老寒腿……唉,算了,反正你个没良心的也不在乎!” 你放唱罢我登场,三人一台戏,只见南一响亮的提高嗓门,对着来往的围观群众道,“走过的路过的同学们老师们看一看啊,姐姐身上是不是穿的光鲜亮丽?起码比起我来说,是吧?” 南星辞:穿了三年的漏风羽绒服,也算光鲜亮丽? 第17章 南一,我真是喜欢极了你看不惯我又想要成为我的样子! “我不止一次的和姐姐说过,我们好好读书,不去做……那种勾当,可是姐姐不听!呜呜呜……我看过几百次,她从陌生男人的车上下来,这些都是照片,呜呜呜……” 南一甩手一挥,手里ps生成的照片,如同明星的明信片一样,被迅速洗劫一空,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儿大。 这里的闹剧,一传十十传百,终于传到玫瑰大学校长-徐海山的耳中。 他步履匆匆赶来,第一时间看向的人,就是金城萧家的小少爷-萧宴栩! 那可是在寸土寸金的金城常年居于全国富豪排行榜第一的萧家! 玫瑰大学最近修建的体育馆、图书馆、创意园等大型建筑,90%以上是因为有萧氏集团的投资,才得以初具规模。 偏生萧家大少爷萧甫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区别对待自家弟弟,他这才不敢用看财神爷的眼光去看萧宴栩…… “课不上了分不加了?一圈人围在这儿,是不是都不想毕业了?” 灵魂威胁式的发问,让最前排看热闹的学生们,逃也似的跑掉,尤其是被老校长目光扫视过的人,更是恨不得拥有筋斗云,一个跟头两万里,只要不在这儿,就是好的! 赶走学生,接着就是老师,“都说为人师表,你们的满勤不想要了?年级评优不想要了?教授职称不想要了?” 涉及到自身利益,老师们也一溜烟散开,围观的人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谁也不敢惹盛怒中的老校长。 校门口挂着的红色横幅,被保安大叔们爬着楼梯,逐一取下。 眼看着不可控的事件发展,逐步朝着可控的方向发展,南一当即坐不住了,哇的一声,鬼哭狼嚎,“呜呜呜——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呜呜呜——校长,我姐姐她不赡养父母,翅膀硬了还要和家里断绝关系,您难道不管管吗?” 徐海山长脸一拉,“我是居委会大妈吗管那么宽?” “咳…额。” 南一被老校长的话给噎住,刚要开口,就听着徐海山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叫南一对吧。” 被大人物记住的荣耀感,瞬间让南一挺直脊背,高傲的仰起头,“是我!” 盛铖阴阳怪气,“孔雀开屏啊笑那么欢?” 南一眉头紧锁成小山峰,恶狠狠的警告目光正要向盛铖看去,只听见校长徐海山一字一句道,“南一,2024级新生,主修课程十门,选修课程两门,期中考试挂掉十二门,旷课指数飙升,一周只上一堂课-即铁教授的《家畜分辨学》。” 听着校长微微到来的陈述,柳月虽然是没上过课的农村人,可也听出几分不好的意味。 南一脸色越来越僵硬,双眼发颤的盯着自己的鞋面,暗自承受着来自南宫阙的阴沉对视,上大学不到三个多月,她问家里要的钱,已经超出一万块,每次给出的理由,都是老师要交钱。 父母俩离的远,虽然疑惑,但每次都会把钱按时打给南一,哪怕是问人借,虽然慢一点,但也都会给她。 学习是正途,不能耽搁。 这是这对乡村夫妇多年来的唯一教诲,他们吃过没知识的苦,所以希望他们目前唯一的孩子南一,不要再吃苦!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铁教授在教学楼下整整蹲点一天去抓你,你怕丢脸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才每周都去上课……” 徐海山关掉秘书写给他的差生汇总表格,再次看向南一时,眼里充满严厉的惋惜。 他看了一眼南一身后站着的父母,从业多年见过许多家长的他,深邃老沉的眼神一扫视,便推测出一二,“你的父母,都是普通的牧民吧。” 一句话,比侮辱谩骂来的冲击力更大,南一鼻尖泛起酸涩,紧咬住下唇,才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养育你这么大,不容易吧?” 南一诧异抬头,反驳,“挺容易的啊。”反正她从来不用为生计发愁,只要张张嘴,天大的困难,爸妈都会帮她解决,而她从来也没认真的看过自己的父母,更没发现他们的鬓角,早已经变白。 徐海山笑笑不说话,从那对老夫妻的眼神中,他已经看出些生活的艰辛。 中国的老人和孩子一样,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主力军,他们不说,孩子们自然也就不知道。 “你们来学校闹事,这件事情,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继续往大闹?” 问题是对着所有人问的,可徐海山的眼神,看向的却是坐在轮椅上的萧宴栩。 精明人的世界,很多东西都不需要宣之于口。 萧宴栩将目光移向南星辞,徐海山便知道这件事的决定权在谁手里的。 “肯定是要闹大啊!校长,你该不会想要继续偏袒那个小三女学生吧?” 南一理所当然的驳斥,盛铖都看不下去了,“早上没刷牙啊嘴巴那么臭?” 盛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宛若隐形人的南星辞,妈耶,她精神状态稳定的真特么不像毒妇南星辞! “你说谁没刷牙呢你……!” 徐海山没理会小学鸡斗嘴,而是将目光看向南星辞,这个三年来次次全校第一的学霸女孩,玫瑰大学少有的天才学生,他给她颁过无数次的奖,也粘着后浪的光,让他这个校长,好好地在那些一流大学面前出尽风头。 只是今年秋天开学……南星辞身边有了个跟班萧宴栩,她就变了。 “南星辞,他们公然损坏你名誉这件事,你想怎么处理?” “不是,你个老登,你怎么站在南星辞那个下贱女那边!”南一被气的口不择言,双手捂住嘴巴,“你该不会和她有一腿吧?” “哐——” 机械拐杖突然出击,精准的敲打在南一的膝盖上,让她感到一阵刺痛,萧宴栩面不改色的收回拐杖,好似刚才动手的人,根本不是他。 “咚——” 南一朝着南星辞的方向,跪了下去。 萧宴栩做着手语-【让她道歉。】 “南一,道歉!” 盛铖怒喝一声,抓着她的领子就要给南星辞磕头,被后者半路拦截。 一直默不作声的人,这才半蹲下,附耳低语,“南一,我真是喜欢极了你看不惯我又想要成为我的样子啊!” 第18章 在剖死人,你哪位? 南一挣扎着要脱离控制,“你胡说,我没有!” 南星辞掌心用力,将人的脖颈按压住,低她一个脑袋的距离。 她笑的意味不明,话语里也丢掉往日的唯唯诺诺,她如同高高在上的审判者女王,轻嗤一声道,“成为不了我,所以想毁了我?可惜你有白雪公主后妈的嫉妒,却没有白雪公主后妈的脑子,你蠢不蠢啊?” 她手倏然一松,一直被吊着的南一脑袋踉跄两下,垂落在地上。 南星辞站起身,笑而不语的看向南宫阙和柳月,“我和你们已经断绝了关系,关于今天的事情,我会依照法律,向你们提起诉讼。” “星辞你……”柳月刚刚才知道,原来南一在学校里,竟然不学好!下一秒她的话锋就直指南星辞,“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当姐姐的不学好,你妹妹又怕你,所以才学会……” “啪——” 南星辞抬手,毫不留情的朝着柳月的脸上扇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徐海山莫名觉得他老脸有点害臊,悄悄朝着闹剧的正中央,离开了一米,随时准备控场,在失态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同时贼眉鼠眼的时刻关注着金城小少爷的微表情。 只要少爷一声令下,他这个工具人立马出场,绝无二话! “南星辞你敢打我?!” 柳月脸上火辣辣的疼,南一被吓得在原地哆嗦,怎么办,南星辞好凶好可怕,她也不敢上前去拉架啊…… “打的就是你!” 南星辞一改往日逆来顺受的怯弱脸,气场全开,目光冷冽寒凉的看向柳月。 “疼吗?”她不轻不重的嘲讽问。 “那不废话吗!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敢打俺婆娘?” 南宫阙说着就挥舞着上前,盛铖接收到萧宴栩的手势,二话不说上前,拦住南宫阙,同时将人的双手禁锢在身后,好方便南星辞动手,顺嘴心里吐槽,光有一身肥膘,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啊。 “原来你们也知道疼啊。” 南星辞笑的凄凉又惨淡,她指向她脸上的巴掌印,“那你们打我的时候,有想过我也会疼吗?” “你们用柳条抽我,用烟嘴烫我的胳膊,后来觉得不尽兴用烙铁烫我的后背,衣服直接和肉皮黏在一起,鲜血淋漓……你们有想过,我也会疼吗?” 南星辞宛若旁观者的质问,让萧宴栩心紧紧的被揪着,抽痛的蚀骨感席卷全身。 “小时候,我不过是问了一嘴,妹妹是不是拿我的彩笔,你们就把我吊在房梁上晒了整整一天,人差点脱水没了,那天高温四十度啊。” “我后来在妹妹的书包里找到我的彩笔,前去质问您,想要换取您的一点公平对待,可你说,‘姐姐就是要让着妹妹,既然妹妹喜欢,那让给妹妹不就好了’‘别那么小气’……” 南星辞忍住喉间的呛人哽咽,指尖嵌入掌心的皮层里,才让自己没有丢人的哭出声。 “妹妹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而我想要什么,都得我去拼命争取。我上高中的第一天,你说,‘以后我别想从你包里掏走一分钱’,那时的我还没成年啊!” “还有你啊,南宫阙……呵…我在回家路上被人围堵,在学校被人霸凌,老师把你喊来,想要你为我撑腰,可你一来教室,直接当着所有老师和学生的面,扇了我一耳光……”从那天起,南星辞就再也不知道‘自尊’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她想,她的生活已经最苦了,往后的日子,不能再苦了。 她去老舅家打工赚钱,努力告诉自己要乐观要阳光要积极,这才从暗无天日的阴影中,独自开辟出一道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光。 |既然我的世界没有光,那我便自己创造一束光。|(南星辞) “星辞,你别怪你爸,老话说的好,打是亲骂是爱,妈妈和爸爸,也都是为了你不是?” “要是没有我和你爸的鞭策,你能这么优秀?你能年纪轻轻就经济独立?你能拿到木城的高额奖学金?” “星辞啊,你该感谢我和你爸的,当然,还有你妹妹……你是个做姐姐的,就该为妹妹奉献一切,难道不是吗?” 柳月道德绑架的词,一套塞一套的不重样,前世的南星辞,被她的话折磨了大半辈子,经过十几年的艰难康复治疗,才终于从柳月、南宫阙和南一的pua枷锁中挣脱。 重获一世,她主角的庆幸,庆幸现在的她,是正常人! 南星辞后退一步,翻开手机联系人,指尖微微颤着拨通对方的电话,用力咬紧下唇,才克制住她的紧张忐忑,“在忙吗?” “在剖死人,你哪位?” 声筒里传来熟悉的清冷腔调,南星辞心脏跟着轻轻颤了下。 前世因为南宫阙和柳月的诋毁排斥,她和她唯一的好朋友-危姬一刀两断,余生唯一再和危姬碰面的地方,是参加危姬的烈士葬礼…… “南…星辞。” “哦。”对面的人这才放下手中的解剖刀,瞥了眼手机上虽然删掉,但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心跳有瞬间的停滞。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打电话,指定出事了! 危姬边想着,人已经到了解剖室外,从塑料封存的手机里面,酒精消毒后放在手里,冷冰冰的问,“有事?” 前后不超过二十个字,是南星辞记忆中的危姬,面冷心热的危姬,这世上有且仅有的危姬。 “我被欺负了,他们好凶,呜呜呜……” 南星辞干打雷不下雨的哭出声,萧宴栩扬起一抹浅浅的笑,静静的看她表演,刚对南星辞涌起无线同情的盛铖,在看见南星辞装哭时,只感慨一句:女人心海底针!(ps:难怪宴栩被勾的魂都没了!) “在哪?” 对面语调仍旧泛着凉意,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传来,南星辞唇角微勾,啧,嘴硬心软,她可怜巴巴的说,“玫瑰大学,有人侮辱诽谤我,呜呜呜……” “等我。” “嘟——” 危姬丢下两个字,雷厉风行的挂断电话,十几分钟后,两辆警车停在玫瑰大学校门口,三五分钟后,现场全部人员,被拉上去木城警局做笔录。 这是木城警局第一次出现如此和谐的审讯,他们还没开口问,犯事双方便已坦白承认。 “依照法律,本案的主谋,也就是南一小姐,需依法拘禁十五天。” 第19章 南星辞:该死,又在心里撩她! “你们两位从犯,依法关押一周。” 危姬翻看着笔录本,字迹潇洒利落的写下审理结果,而后交给对面三人签字,南一第一个不服气,“那南星辞还打我爸妈了呢!这账还没算!” 南星辞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那看来你是要和我仔细算一算,这二十三年来我遭受过的毒打虐待的账了?” “你们致我重伤的,依照我国法律,处三至十年有期徒刑。” 南星辞神情悠哉,她只不过是扇了柳月一巴掌,就受不住了? 那她这二十三年来的屈辱和磨难算什么! “不算不算,星辞,爸妈不怪你,我们毕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们现在就签字,现在就签字!” 柳月第一个签字按手印,南宫阙紧随其后,南一愤愤不平的跺脚签字。 待事情告一段落后,柳月鬼鬼祟祟的将南宫阙拉到一旁,超小声的紧张问,“她这么着急和我们断绝关系,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南宫阙浑浊的老眼里,逐渐涌起晦涩,布满老茧的指腹缓慢摩挲掌心,当年狸猫换太子的事,只有他和柳月知道……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三个人知道! 再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能有什么记性? “你放心,她肯定不知道的!” 南宫阙安抚妻子,柳月愁容面部的脸色缓和几分,“这样最好。” 木城警局门外。 南星辞和危姬并肩而行,到门口时,仍旧是谁也不说话,但谁也没有再往前一步走。 “对,对不起。” 南星辞90°鞠躬道歉,危姬冷言睥睨一眼,冷淡道,“不必。” “我真的知道错了,危姬,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南星辞伸出手指比了一个‘1’,可怜巴巴的瞪大双眼,何其无辜的求原谅。 “我不该听他们说你的名字不吉利,就不和你玩;对不起……” “可我从小就在他们的压迫中长大,也没时间好好读书研究为人处世的学问,哪里分得清是非黑白,我……” 眼瞧着某人要开始卖惨,面冷心热的危姬打断她,“可以了。” “那你是原谅我了?” “从没怪过。”危姬看向南星辞,认真又淡然道。 她是孤儿,原以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风餐露宿就已是人间炼狱;却未曾想到,真正的人间炼狱,竟会发生在她一直羡慕的有父母的小孩家中。 危姬亲情寡淡,虽过的凄苦,但她有幸遇到善良的福利院院长照顾她。 那段温情延缓的短暂时光,足够温暖点亮她的余生。 再到后来,在院长的教导下,选择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她想起小时候救助过她的警察叔叔,便同时考取了法医和刑警资格证,今年刚毕业便成为木城警局的实力骨干之一。 “危危,你真好~” 南星辞边说边动手动脚的将人抱住,像只不可能从树上下来的树袋熊。 隔阂解开,二人说了两三句体己的话,危姬接了个电话,便扭头就走,一个字都没给南星辞留下。 南星辞站在原地,目送南星辞渐行渐远的身影,想起前世她屡次因为危姬不告而别生气,就觉得她幼稚又好笑,重活一世的她,现在对危姬的理解与包容程度呈指数上涨。 没有什么,比还能再次眼睁睁看见阴阳两隔的人重现,更奢侈的事情了。 又过了一周,南宫阙和柳月出警局这天,刚好是南星辞在木城医院手术室外,局促不安等萧宴栩做手术的这天。 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买了果篮和花篮,一路问东问西的找到南星辞,竟也不作妖,“这是我们给未来女婿买的水果和花,你别赶我们,我们马上就走!” 柳月丢下话,抓着南宫阙的胳膊就是狂奔,被来往的医生制止-|禁止喧哗|,才悻悻然的改为快步走。 南星辞一门心思全在手术室里的萧宴栩身上,挪不出半点心思去理会来路匆匆的两人。 一个半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 “正骨手术很成功,后续只要你不作妖,他肯定能直立行走。” 祁湛交代完,转身掉头去换衣服,盛铖跟在他后面,南星辞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照看萧宴栩。 单人间的独立病房内,明媚温暖的冬日阳光照射如屋内,带来阵阵暖意,哗啦—— 南星辞拉上窗帘,遮住晃眼的光线,复又想了下,还是拉开一半,让炙热的阳光照射到地面上,没有波及到病床上的人。 【姐姐真好看。】 萧宴栩躺在病床上,穿着蓝色病号服,面色发白且虚弱。 他悄悄摸摸的朝着窗户边的方向看去,暖阳打在南星辞的身上,好似渡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耀眼。 “阿宴,你真好看。” 南星辞走到床边,拉过人的手,双手捧着哈气,给他暖手。 半个多月的精心喂养后,少年惨白病态的面容渐渐有了精气神,红肿的脸颊消散后,五官更加立体分明,下颚线弧度明显,浩然星辰般的瞳孔,直勾勾的看向你时,不加半分遮掩,却又微妙的透露着忐忑。 唇红齿白,绯色的薄唇,看起来软乎乎qq弹弹的。 像极了可口的果冻,引人采撷。 少年喉结不经意般滚动,纤细的脖颈仿佛一捏就断、一碰就碎。 再往下是白皙诱人的锁骨,领口微微敞开,引诱着人窥探究竟…… “咳咳。” 南星辞轻咳两声,强忍住没再向下看去,她压下胸腔处的燥热,将人领口处的扣子重新扣好,彼时,耳垂已经害羞到发粉发烫。 【姐姐害羞了?】 南星辞:该死,又在心里撩她! “阿宴,正骨手术\/术后六小时不能进食,你先在床上躺会儿,我下楼去看看。” 话罢,逃也似的离开病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南星辞捂住她疯狂跳动着的不安分心脏,反复提醒着自己-|不能禽兽不能禽兽不能禽兽!| 【姐姐忽然离开,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吗?可我明明什么都没说啊,而且都没敢光明正大的看姐姐……】 茶言茶语从病房里传来,南星辞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朝着正前方走去,她严重怀疑萧宴栩已经知道她能听见他心声的事情了! 第20章 菊花赠病人,寓意长寿?! 小王子说,“语言是误会的根源。” 她不想重活一世,再次陷入两人对立的僵局中。 只在心里隐隐期盼着,她的读心术能持久一点,再持久一点…… 这样好方便他们无障碍的沟通、交流、以及增进感情! 十分钟后,南星辞心满意足的犒赏+庆祝萧宴栩正骨手术成功,奖励自己超大一份加麻加辣的豪华版麻辣烫,一小时后,她吃饱喝足的回了病房,手里只带了一杯喝剩下的茉莉奶绿三分糖。 一进屋,萧宴栩就闻到她身上的麻辣烫味道-饭味。 【姐姐去吃麻辣烫怎么不带我?是因为我不讨姐姐欢心了吗?】 南星辞摸摸脸,汗颜,“阿宴,你术后六小时内不能进食,我就先帮你吃了,等你好了,我再请你吃清汤麻辣烫。” 喉管破损,自然吃不了辛辣刺激的东西,此刻南星辞才意识到,她在剥夺萧宴栩的生命安全时,也掠夺掉他享受这个世界的资格。 她真该死啊! “嗯。” 萧宴栩点点头【姐姐可要说话算话哦~】 自从萧宴栩逐渐适应南星辞对他好以后,他的心理活动愈加丰富,而且还学会撒娇口吻的尾音上扬,撩的南星辞心尖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宠溺一笑,“等你声带恢复了,我再带你去吃,好吗?” 萧宴栩仍旧乖巧软萌的点点头,主动扬起脑袋,求摸。 南星辞很上道,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脑袋,指尖穿过他柔软发丝,少年舒服的闭上双眼,逆天容颜在这一刻的魅惑力达到顶峰。 他乖巧安静,一副任由她索求的模样。 南星辞别开眼,抽走手弄乱他的发丝时,她的心也跟着一并乱了。 令人熟悉又心颤的心跳声,是前世也存在过的,只可惜当时她只觉得自己病了,又极其抗拒,更没想过她会对萧宴栩动心的可能。 病态的她,又怎么可能看清她被自己竖起壁垒的心呢? 【姐姐为什么不看我,我很丑吗?】 萧宴栩抬手轻轻扯了下南星辞的毛衣下摆,心里委屈巴巴的问。 他像是一只给点甜头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小傻狗,在察觉到南星辞不排斥他的靠近时,他的小胆子,也开始一点点的壮大。 没有人不喜欢,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发生更进一步的关系…… 萧宴栩从不觉得自己高高在上不染尘埃,他只是一个俗人,一个只喜欢南星辞的简单普通人。 “当然不丑。” 南星辞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自己出卖掉,而后光速转移话题,问的问题又傻又无聊,“你觉得今天天气怎么样?” 萧宴栩疑惑眨眼:? “我去给你接点热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 萧宴栩点点头,眼神软萌可欺。 得到应允后,南星辞略显慌张的离开,她前脚刚走,后脚盛铖抱着一大束逆季节生长的向日葵,热烈的出现在他面前。 祁湛紧跟其后,手里抱着的事南宫阙和柳月送来的花篮和果篮。 “恭喜你啊,苦尽甘来。” 祁湛一遍检查着萧宴栩身体的各项数据指标,一边调侃。 盛铖一脸苦大仇深,“我什么时候才能苦尽甘来啊……唉……” 祁湛瞥了眼盛铖放在病房小沙发上的向日葵,和萧宴栩对视一眼,就知道某人又双叒叕被拒了,“难说啊。” 三人成虎兄弟行,2\/3感情路不顺,而剩下的一个不婚不恋主义者-祁湛,坦白来讲,其它两个和他并无不同,恋爱的甜腻味,他是一点也没闻到。 “宴栩,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打动南星辞的?” 盛铖越想越想不通,平日里的毒妇南星辞,竟然会忽然性情大变,和从前大相径庭,这其中转变的原因,没法让人不深究。 “她该不会知道你的身份了吧?所以现在开始蓄谋图你的钱?” 盛铖一拍脑门,觉得他想的特别通,但很快他又发出疑惑,“但南星辞不是仇富吗?这……说不通啊。” 萧宴栩之间轻轻敲打着他的手机屏幕,她已经离开房间七分20秒了。 “老祁,你帮忙想一想啊。” “duck不必!”祁湛双手环胸,呈现出一副自我防御的姿态,“我可最烦女人这种心思多变的生物了,别问我,没结果!除非扎针干过我!” 盛铖见怪不怪,但吐一个字,“6”。 “老盛啊,你和她之间,注定只能悲剧收场、阴阳两隔,值得吗?” 祁湛长呼一口气,郑重其事的问,“你对她,到底是可怜,还是因为得不到在骚动,还是真的喜欢?” 直剖内心的灵魂发问,让盛铖有瞬间的恍惚,他迟疑片刻,佯装出轻松恬淡的样子,“这重要吗?”其实不论是哪一个原因,他都想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如果生命注定是悲剧,而他的爱注定无果,那在她临终之际,来一场盛大的赴会,为何不可! 生命来去自有定数,你我距离那个来时路,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爱她,很爱很爱很爱。” 三重肯定着重强调,萧宴栩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给他安慰与理解。 祁湛左看一眼,右瞧一下,“还是单身好啊,没那么多烦恼,老子要一辈子单着!” “叩叩叩——”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危姬抱着一束素淡典雅菊花,突兀而又站的笔挺的出现在三人面前。 她低头看了眼南星辞发给她的关于-萧宴栩的照片,迈步朝人走去。 “祝你长命百岁。” 危姬周身的气场和她沉稳单薄的语调,就注定她不管说什么话,都让人听起来很理智。 萧宴栩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花,该不该接。 祁湛在危姬刚一出场时,注意力就被她手中的菊花吸引,但良好的职业素养和作为医生需要保持的高度冷静,让他在没有确认这束菊花是送给萧宴栩时,没开口。 “他怎么你了,你要送他菊花?送他走啊?” 盛铖皱眉,耿直冒火的问。 “抱歉,菊花在我们法医眼里,是长寿花。” 盛铖,“法医?”“到你们手上的人都死透透了,那可不就长寿了吗?” 第21章 阿宴可以拒绝 危姬将菊花放在床头柜上,转身,看向盛铖,认真道,“人要彻底死掉的标准是心死亡和脑死亡。心死亡是指人的血液循环完全停止,脉搏、呼吸停止,这是人类公认的死亡标准(摘自百度),但我们有时所经手的人,有一小部分没有完全死亡……” 在涉及到她的专业领域,危姬话显得多了,而盛铖听着却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连连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祁湛面不改色心不跳,平身罕见的主动和女生搭腔,“看来我和你算同行。” 危姬这才转过身,看向穿着白大褂的祁湛,鉴定的摇头,“我和你不是同行。” 她一脸严肃,“你的职业范畴是活人,而我的职业范畴是死人,这两者之间的定义存在明显的不同,活人在生物学领域是指……” 祁湛也学着盛铖的样子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 南星辞拎着热水壶一进屋,就看见盛铖和祁湛对着危姬神同步的摆出一副‘你不要再说了’的表情,她略一思索,就知道他们触动危姬的专业领域了。 “我来。” 危姬从容的将南星辞手里的暖水瓶提走,恢复正常模式的相处时,她话少的像木头人。 “那位……是你朋友?” 祁湛看着倒水的危姬,有点发憷,他知道世界上有女法医的存在,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一丝不苟的怪人。 她像是只活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一样,与现实世界隔绝开。 “对,是我朋友,最好的朋友。” 闻言,危姬的手僵硬了下,暖壶倒入杯中的热水,溅了一两滴在她手背上。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南星辞说,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因为她性格古怪,比起被众人孤立,她最多遭受的,就是被霸凌。 也是在她最昏暗的那个时候,碰上了胆子超小但计策超多的南星辞。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小孩子也不例外。 没有人会去搭理一个被孤立的小孩,就如同大人不会去搭理没钱的亲戚好友,是一个道理。 “我和你说,其实他们欺负你就是想看你哭,你哭给他们看就好啦!” “说几句求饶的话,总好过被欺负的伤痕累累好吧?” 小星辞怂里怂气的劝小危姬。 “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的鬼话!” “你就把他们当成大傻葱,诓骗几句就好了,相信我,他们觉得没意思就不会再找你了!” 自那以后,小危姬就开始听着小星辞的话,慢慢的走出那群以霸凌人为乐的人们视线。 印象之中最严重的一次,是她被围堵在小巷里,男男女女的孩子们说着肮脏不堪的话,她忽然想起小星辞说的,‘如果真的快要被逼死,你就和他们豪横的拼命!这招虽然好使,但代价巨大。’ “来啊,你们都来啊,看我今天不弄死你们,来,谁先来!” 人的潜能总是在悬崖处被逼出来,小危姬怒目而视的扯着嗓子喊,“我今天弄死一个算一个,弄死两个算我赚了,来啊,你们不是要弄死我吗?谁先来!” 挑事的最怕不要命的。 一群看似天真无邪的少男少女们,其实心里面早已经将结果盘算的清楚,所以他们一个个怕死的要命,喊着“疯了疯了疯了!” 众人散开后,小危姬虚弱的躺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可心里,确实暖洋洋的热意,两行眼泪,就那么顺着眼睑留下来。 被欺负的时候,她就算哭,也只是干打雷下点假雨,而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以后怕是再也没人敢欺负她,自然也没人敢和她玩。 要不了多久,她是小疯子的事实,就会传遍整个校园。 到那时,她又会被世人指指点点的孤立,小小年纪的她,早已经学会看淡、不在乎、不较真,可心里面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着她,好怕小星辞也不理她。 “擦擦汗。” 小星辞手里揣着妹妹不要的柔软面巾纸,递到小危姬面前,这是她都不舍得用的,柔软的纸。 “谢…谢谢。” 小危姬胆怯道谢,眼神不敢看她,怕从她眼里看到厌弃。 “你做的很棒,我相信,你以后大概率不会被欺负了。” “你可以……做我的好朋友吗?” 落日余晖打在小危姬惨白虚弱的脸上,落在小星辞总会有五指印的小肿脸上,那一刻,她们好像透过彼此的灵魂,拥抱到她们胆小怯弱却又勇敢的灵魂。 回忆戛然而止,危姬端着五杯水,逐一递给房间内的众人。 萧宴栩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乖巧的摇头,拒绝。 “他刚做完手术,暂时不能喝水,我给他用棉签蘸点水。” 南星辞边说边做,细致体贴入微的样子,让盛铖和祁湛第一次觉得,她像个女人! 盛铖戳了下南星辞的胳膊,眼神示意她看萧宴栩令一边床头柜上的菊花,那是给死去之人才要送的花。 南星辞想起前世,她住院,危姬也是送来一捧菊花,她大发雷霆的将人赶走,根本不听对方一丝一毫的辩解,彻底结下老死不相往来的仇缘。 在危姬过世时,她去参加他的葬礼时,才从她的同事们口中听说到,原来,对他们法医来说,菊花代表着长寿,而并非死亡。 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人,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送。 南星辞抱起小床头柜上的菊花,危姬握着玻璃杯的手猛然攥紧,祁湛余光瞧了一眼,啧,小古董还会紧张啊。 “这束菊花,有什么问题吗?” 南星辞明知故问,盛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南星辞淡淡一笑,重新将菊花放回原位,“世间万物,其实本没有特定的寓意,只不过是人们强加在其身上,它才有了这样那样的寓意。” “对于危危来说,送人菊花,是祝愿人要长寿的意思;就像我们厌恶乌鸦,可对于英国人来说,乌鸦却是吉祥鸟,这是一个意思。” 危姬紧紧攥着玻璃杯的手慢慢松开,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着的心,终于回归原位。 “当然,这束花的接收者是阿宴,如果阿宴不想要的话,可以拒绝。” 第22章 您也知道,阿宴只听我的话 南星辞轻柔的笑着捏捏萧宴栩的脸,对方笑着摇摇头。 既然是她最好的朋友赠送的东西,他又怎么会不要? “阿宴没问题,你们还有问题吗?” 盛铖,“疯了!md,我现在看见那束菊花就犯怵,你们要想玩儿,你们自己玩儿吧,我,我就先走了……” 临走前,他将另一边床头柜上的超大捧向日葵,放在那束菊花旁边,颇有一副压制驱邪的意味。 祁湛和危姬几乎同时,接到各自上级领导的电话后,二话不说朝着门口的方向奔去,两人都急匆匆的跑,到门口时,哐当一声,两人脑门相撞,稳稳当当的一个门外一个门内,摔成四脚朝天。 却又像竞技赛跑一样,嗖一下起来,这一次,他们学会礼貌的让让,结果又差点撞上,后来难得平稳的一前一后的上了电梯。 电梯先上后降,当事人都未察觉到的一见钟情,支配着祁湛嘴巴快过大脑,不假思索的问,“可以加个微信吗?” 话说出口时,他人都傻子!救命!天呐!好尴尬 ̄□ ̄|| 危姬掀眸,不冷自威的凉淡道,“抱歉,我没有手机。” “滴——”电梯打开的一瞬,祁湛被身后人一脚踹出去,电梯门关上的一瞬,他眼睛瞪的像同龄,看见危姬缓缓掏出最新款智能手机,对着电话那边的人不知说什么…… (题外话:院长对祁湛说,“一天天的没个正行!” 公安局局长对危姬说,“想不到啊,有生之年能看见危冷静这副囧样,难得难得啊!”) 而病房内的南星辞,和萧宴栩对视一眼,默契的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宴栩声带受损,笑出来的笑声有点沉闷的滑稽,南星辞听着他的笑声,又哭又笑,最后抱着他的手腕,再一次道歉,“对不起,阿宴……” 萧宴栩着急想要说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做手势语,不停地摇头,“呜呜呜……不……(不是呜呜)” 南星辞将人按在怀中,紧紧拥住,“谢谢阿宴愿意再相信我,谢谢……” 对于一个深怀爱意与愧疚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当事人的一个机会更重要的。 萧宴栩住院这两周,南星辞两点一线的在鹅鹅村(养鹅)和木城医院之间来回奔波,同时还不忘将她大一时的课堂笔记,一并送给萧宴栩,让他在养伤的同时,也别落下功课。 萧宴栩领了这份心意,自然也就没告诉她,这学期的课程,其实他早就学完了。 11月29日,在木城医院为期两周的正骨术后康复训练结束。 萧宴栩再不用依靠轮椅,真正的可以直立行走,也是在这时,被萧宴栩父母万般叮嘱要照顾萧宴栩的祁湛,这才敢和远在京城之外的二老汇报他们的小子近况,以聊天的口吻。 当南星辞看见萧宴栩脱离轮椅,像个正常男子那样站起来,迈着漫画大长腿朝她走来时,她紧咬住下唇,口腔内渗出丝丝血迹,才笑着加入盛铖和祁湛的行列,强忍住泪意。 前世,她只短暂的见过会走会跑的萧宴栩,而余下的后半生,所看见的萧宴栩,不是在轮椅就是拄着拐杖,要不然就是被旁人搀扶…… “叩叩叩——” 病房门被敲响,是许久未见的南一,以及她的父母南宫阙和柳月。 三人提了十几盒红色的喜庆礼盒,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糕点、罐头等看望病人才会用到的。 “姐姐,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望一下姐夫和你。” 进过橘子的南一,老实安分不少,鼻孔不再像从前似的朝天,学会低头做人,忍气吞声做事。 “星辞,我们就是来关心一下你,我们放下东西就走,就走!” 柳月轻轻推了下南宫阙和南一,待两人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时,急急忙忙的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小跑去。 一直沉默看着的当事人南星辞,冷喝一声,“站住!” 她想不通为何柳月和南宫阙忽然对她这么好的原因,但凭借上一世的惨痛教训,她绝对不会相信,他们会出于好心!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们有多虚伪! “把你们的东西,拿走,我不需要。” “星辞啊,妈妈和爸爸这是买给女婿的,又不是买给你的,你怎么能擅自替他人做决定呢?妈妈交给你的礼仪礼貌,都忘啦?” 柳月一改往日的凶狠恶语相向,转化为冷嘲热讽的慈母形象,不可谓变化不大。 “柳月,不要让我再提醒你们一遍,关系断绝书,你们已经签了!” “签了就签了,可我们那还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难道不是吗?” 柳月振振有词,拿出一派长辈的作态。 要不是先前看过这对父母的嘴脸,盛铖和祁湛只怕是要相信柳月是个‘好母亲’了。 “以前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现在知道错了,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不应该给妈妈一个机会吗?” 柳月上前拉住南星辞的手,和蔼慈祥道。 见状,南星辞将目光看向南一,如她所料,对方将自己的手攥呈拳头,却强压着没说出一句嚣张的话。 若是换做从前,南一看见柳月对她这般‘好’,怕是宣示主权的獠牙,早已经刺向她的脖颈,哪会像现在这样,像个鹌鹑似的。 南星辞正准备收回目光,却发现南一的脸,一边大一边小,肿了! 柳月和南宫阙竟然舍得扇南一耳光??疯了??? 这比他们忽然对她好,还让人害怕!!! “您也知道,您的女婿,素来只听我一个人的话。” 既然硬的不管用,那就来软的。 “所以我说不要,那就是不要。” 南星辞笑的恬静淡雅,自有一派浑然天成的气势。 “谁让他一向听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呢?” 南星辞走到萧宴栩身边,从后边环住他的腰侧,眼神犀利的看了眼窗外,赶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先前的果篮和花篮,她专门差人送回到他们的家中,断绝关系的姿态做的彻底。 而今他们却像狗皮膏药一般黏上来,怎么赶都赶不走,简直匪夷所思! 很难不让人深究,他们所图为何。 故而南星辞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离他们越远越好! 第23章 异国包裹 “星辞,爸爸以前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如果没有爸爸,你又怎么可能来到这世上,现在我和你妈,还有你妹想要对你好,你怎么能再三拒绝我们的好意呢?” 南宫阙也一改往日暴躁急切的无脑,话开始说的像个正常父亲。 面对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你们要是再不拿着你们的东西走,那我现在就报警了!” 她将手机屏幕展现在三人面前,显示的是-【110】。 见南星辞来真的,他们三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东西提走,难得没有骂街。 闹剧收场,南星辞挎着装有萧宴栩行李的背包,同祁湛和盛铖打过招呼后,便骑着三轮车回家。 三轮车后面加了斗篷,围起来里面暖呼呼的,钢铁材质的铁皮平面上,铺盖上厚厚一层鹅绒(南星辞从暖棚里大鹅们身上薅来的),偶有颠簸,却也有一方的舒适惬意。 街道路面的积雪开始慢慢消融,松柏被洗涤后的翠绿色,更彰显了生命力。 半个小时后,三轮车稳当的停在花苑园小区内。 “刷拉——” 南星辞拉开斗篷上的拉链,朝着萧宴栩的方向伸出手。 再度回到一切转变开始时的地方,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庆幸与怅然。 201一居室的门前,静静伫立着一个超大包装的正方形物体,上面写着-foreign package(异国包裹)。 几乎同一时间,萧宴栩柔和的脸色变了变,肩上并不沉重的小包,开始像座大山,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藏在袖口里的手,猛然攥紧,指尖掐着掌心,整个人快要窒息。 【又是他!人都在大洋彼岸了还装什么深情!生气[○?`Д′?○]】 正拿钥匙开门的南星辞,头顶缓缓的冒出一个:? 咔嚓—— 房门开了,两三周没住人的地方,空气中泛着阵阵灰尘的土气,呛人。 “咳咳咳……” 羸弱不能自理的萧宴栩,第一个咳嗽出声。 他宽大的身影,不经意间遮挡住门口处的大包裹,提笔在便签上写下-|快进屋吧,开窗通风。| “好”。 南星辞点点头,率先一步进去开窗通风,萧宴栩跟在后面,飞速关上门,在南星辞投过来疑惑的目光时,腼腆的笑笑。 【能晚发现一天是一天……姐姐最好永远也不要发现!这样最好!】 口不对心的反差,让南星辞一愣一愣的,但当务之急,是将七零八落的屋子给收拾好。 不然他们今晚只能回学校住宿了,她还好,可是萧宴栩,刚手术完太不方便了。她得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扫地、拖地、扔垃圾、擦窗台、清洗腐烂生锈的冰箱,换上他们新去超市买的饮料和速食产品,三个多小时后,破败的几十平方一居室,才开始像个‘家’的样子。 厨艺满级的南星辞,却被萧宴栩赶到客厅追剧,让她把做饭的事情交给他。 “你确定,你真的可以吗?”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真的能洗手作羹汤? 前世她可没听说过,萧宴栩还会做饭! “嗯。” 沉闷但坚定的肯定回答,让南星辞陡然生出一种信念感,就算他做的比猪食还难吃,她也一定全吃完!而且还会夸他做的饭像米其林大厨!! 厨房内响起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再加上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气息,南星辞按下电视机上的暂停键,靠在沙发上,深情而专注的看向在厨房内忙碌的小煮夫。 “滴——” 手机邮箱提示音响起,南星辞掏出手机一看-|展信安|。 她退出qq,找到qq邮箱,去查看完整版-|展信安,快递已送达,签收后发我邮件确认。大帅比徐燃超级无厘头巨帅(发)| 南星辞额前划过一抹无语的……,她的发小徐燃……别人是假沙雕他是真沙雕……。 三五分钟后,南星辞将门口处的异国包裹抱入屋内,大喘气的打开邮件,给对面发了一个优雅的中国字-|丨|(对方还得查字典才能知道她在骂他的高级词汇。) 不期然间,南星辞和厨房内端菜出来的萧宴栩四目相对。 她下意识的抱住了大号包裹,好像这样萧宴栩就能眼瞎看不见,不知道为何,她有一种‘偷情出轨’的刺激既视感! “那,那个……” 她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萧宴栩黯然收回目光,一言未发,当然,现在的他,也发不了一言。 “这,这个……你别误会啊,这……” 南星辞挠头,她现在还不想暴露她是国外小富婆股东的身份。 就像萧宴栩现在仍然对他隐瞒他是金城小少爷的身份一样。 有时候装穷,也是另类保护色。 等萧宴栩和她坦白的时候,她再坦白也不迟……的吧? “嗯。” 萧宴栩充满期待的回头,看了一眼南星辞,又憔悴落寞的收回目光,乖乖炒菜做卤味。 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萧瑟寂寥,南星辞心尖痒痒的,差点就要一股脑的脱口而出了! “奶茶机?” 下一秒,她被自己拆开的东西给吸引注意力,外加一箱她喜欢的茉莉奶绿原材料,逐一放入奶茶机中,不一会儿按下‘开’键,阵阵泛着香气的奶茶流入玻璃杯中,热乎乎,香飘飘的。 南星辞这时才打开包裹里面的信封,沉甸甸的。 徐燃的手写信-【没良心的南某人签收! 燃冬汽水近日来销售渠道拓展,特将你的本月分红拿给你。 老朋友,希望我们来日方长,多多暴富! 大帅比徐燃超级无厘头巨帅(发)】 中二欢呼的信纸内容,如同徐燃整个人一样。 南星辞合上信封,拿出里面的现金,交给喊她吃饭的萧宴栩,“这是借你的一万块,还给你。” “至于盛铖的一百万,等下个月我再开始还。” 至于剩下的五千块,南星辞准备用作日常开支,在人均工资四五千的木城,她拿五千块照顾小少爷是,算不上亏待吧? 萧宴栩没收钱,只是将舀好的米饭,递到南星辞手中。 【姐姐为什么要收那人的钱?为什么啊……】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へ ̄】 第24章 京城来的小少爷果然不好养 “阿宴,我们还没结婚,婚前自然是能算清就算清。” 却不想她这一句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萧宴栩直接抽抽噎噎的哭出声,抖动着肩膀小声啜泣,“呜呜呜呜……呜呜呜……” 南星辞:??? “好好地阿宴怎么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萧宴栩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继续嚎啕大哭、痛哭流涕。 【姐姐不要我了……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呜呜呜……】 不管是前世的南星辞还是现在的南星辞,和男性朋友的相处大多处于‘兄弟’状态,而和男朋友如何相处,没人教过她,她也没经验,纯纯小白,不会。 “阿宴别哭了别哭了,你和我写写,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啊?” 南星辞将便签递到萧宴栩面前,他呆呆的开始写-|姐姐,别不要我……求你。| 【姐姐可不可以不和那个人来往啊?姐姐难道有我一个还不够吗?】 【我只想让姐姐是我一个人的!】 明面上卑微小狗狗,实则深层心思是病娇。 两相反转,南星辞倒觉得,萧宴栩得和她一起去看心理医生了。 她是原本就不正常,而萧宴栩,是在她的折磨下,开始病态。 病娇配疯批,天造地设! “阿宴,这个奶茶机,是姐姐在那边投资的福利。”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南星辞决定全盘脱出。 “两年前,我和徐燃一起设计并研发燃冬汽水,在国外销售的不错,所以每个月的月末,我都会收到分红,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萧宴栩顿了,没再有模有样的装哭,他只是想让姐姐哄一下他嘛。 要是南星辞不哄他,那怕是要恃宠而骄的真哭。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和他坦白。 “而至于徐燃对我,他好像喜欢过我一阵子,后来高考毕业和我表白,我说了个‘哦’,他就出国了。现在和性感的波浪卷小姐打的火热,我……” 唇角忽然被人用食指抵住,南星辞听见他深邃如浩瀚星辰的双眸看向她时的心声-【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的。你从来都不是乱来的人,只是我对我自己,没自信罢了。 四目相对三五分钟后,南星辞脸颊上泛起一层淡粉色,娇羞的躲开他赤裸裸的爱慕眼神,开始认真吃饭。 “哇!” “哇!” “太好吃了?(′?`?)” 南星辞接连夹起三筷子过油土豆片,香儿不腻,土豆的软糯与紧致,恰到好处的融汇在一起,勾人味蕾,唇齿留香。 【好吃你就多吃点。】 萧宴栩专门多拿了一双筷子,充当公筷使用。 他夹起面前沙拉果蔬碗里的西蓝花,放入南星辞碗里,而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举动,如果她有一点抗拒,他立马站起身给她换一双碗筷! “阿宴,你也多吃点。” 南星辞不动声色的假期他夹到她碗里的西蓝花,放入口中吃掉,味蕾再次得到同款震撼,救命啊!世界上怎么可以有人做饭这么好吃! “嗯!” 萧宴栩捧着小碗,低垂着头乖乖吃米饭,连着吃了十几口米饭,才察觉到有一双视线朝着他看。 “阿宴,光吃饭不吃菜,可不是好习惯啊。” 她也学着萧宴栩,用公筷给对方夹菜,对方点点头。 小心脏开心雀跃的跳个不停,她竟然吃掉她夹给他的菜了耶!不是他的幻觉吧?要不要再试一次?还是不要了吧,万一被抗拒……一个合格的猎人,要学会循序渐进。 吃着吃着,南星辞忽然觉得面前饭菜的口味,和记忆中的口感重合。 那是前世,她和萧宴栩领证的第一天。 他们早就是住在一起的同居关系,而那天领证,她却故意没喊醒他,并且还命令他必须在九点半民政局开门时第一个到。 萧宴栩越是纵容,她折磨人的花样,就越是百花齐放。 临走前,把他的闹钟关掉,而后又喊着他起来喝了一片安眠药。 南星辞甚至都没把安眠药冲水,只是让他干咽下去。 萧宴栩一向听她的话,自然就从了。 而她,就喜欢看他被欺负,还要一脸愧疚的求饶。 人来人往的木城街道上,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拥堵风光。 南星辞站在民政局前,好整以暇的掐算着时间,看萧宴栩什么时候能到,并且在心里给他计数,如果早到一分钟就抽一鞭子;如果迟到一分钟就抽一棍子。 如果萧宴栩卡准时间,准时在九点半到了,那就把他放在冰泉里泡一晚上,五天不能吃饭!这世上,谁都可以猜中她的心思,唯独他不能! 别和她说什么道理,在萧宴栩这里,她就是最大的道理! 看不惯她?可以去死啊! “萧宴栩,我是不是和你说,今天要当第一个领证结婚的?” 南星辞敲击着桌面,不咸不淡的问。 “嗯……” 当时的他,声带反反复复被她折磨,只能发出老人般的乌鸦嗓音。 她听着就烦,所以强迫他掐着嗓子说话,哪怕对方要因此,而承受喉管破裂的痛楚,她也毫不在意。 南星辞狭隘偏激的世界观中,只认为她或者的唯一意义,就是折磨萧宴栩这个玩物,用尽她全部的高智商。 “那你迟到三分钟,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是不是要受罚?” 南星辞的连串反问,不愧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柳月式问话’。 当她不再是那个被质问的人,她才意识到这样问人,有多爽。 “嗯……” 萧宴栩声音稍微细了点,脸色也因此变得更加苍白。 汗水淋漓,急匆匆坐着轮椅求人帮忙,才赶来的他,早已经耗尽身体为数不多的能量,虚弱乏力,模样可怜。 “那就罚你三棍子,外加……两天不吃不喝,怎么样?可以吧?我很善良吧?” 南星辞有商有量,俨然一副贴心为人思考的样子。 萧宴栩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复又露出欣喜的感激之情,就像古代的大臣,在接受皇帝的惩罚时,要毕恭毕敬的谢主隆恩,是一个道理。 登基。拍照、盖戳。 没人祝福的婚姻、没有人来参加的婚礼、没有任何喜庆的仪式。 他们便成为法律意义上的正式夫妻,像是领取毕业证似的完成任务后便分道扬镳,萧宴栩回家,南星辞在外边瞎逛。 凌晨两点回家时,看见客厅沙发上躺着的萧宴栩,以及桌上摆放着的琳琅满目菜品,她嘟囔一句,“不会挣钱倒是会花钱的好手,金城来的小少爷果然不好养。” 第25章 【姐姐~姐姐~】 那时的她,也绝不会承认,早在他们婚前,萧宴栩便将他名下的全部资产,一并过户给南星辞,这才有了所谓的‘她养他’。 溜达一天,胡乱的吃了一大堆东西后,回来的路上疯狂闹肚子。 眼下这一桌子的饭,刚好勾起她的食欲,索性便动筷子吃饭。 酱醋小鸭腿,叫花子鸡,过油土豆片,冷调豆角,沙拉蔬菜…… 不一会儿,她就将桌上还冒着淡淡热气的饭菜吃了大半,擦擦嘴巴,碗筷不收,这一切照顾人的营生,是萧宴栩那个贱种该干的活。 南星辞走回卧室时,莫名其妙的关上客厅的灯,也因此,没有发现躺在沙发上,萧宴栩攥紧的双手,以及他紧闭着的双眼,睫毛轻颤。 她吃了他做的饭……好开心。 于他而言,这是无比幸福的事情,只可惜,不能让她知道…是他做的… 十几分钟后,南星辞翻来覆去躺在床上睡不着,脑袋浑浑噩噩的。 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给客厅躺着的萧宴栩盖上小毯子,躺会到了床上。 没人想得通她为何会那样做,就连她本人,也不理解。 困意来袭,她进入梦乡,而客厅内的萧宴栩,却久久没有入眠。 他要记住这为数不多的,来自于她的温暖,这样以后无论有多昏暗,他都能想起现在的点滴温暖,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萧宴栩知道,人在患病时,尤其是心理疾病,很多的所思所想都会被病魔带着走,可当心头的那只野兽忽然失神时,真正的她,就会浮现。 就会短暂的出来,对他好。 而这,就足够了。 回忆涌上心头时,南星辞眼里泛起晶莹的泪意,她想起前段时间,萧宴栩指挥着盛铖做饭的情景,当时就觉得有点熟悉,只可惜盛铖是个有想法的人,做饭总爱加入自己的思考,所以做出来的饭,一半属于萧宴栩,一半属于他自己,不难吃能下肚。 “我吃好了,先回屋了。” “嗯。” 不能说话以后,萧宴栩的观察能力达到满级,他能明显的感知到南星辞情绪的起伏变化。 可她不说,他也就没打算问。 比起从前,现在的她,和他说的话、告诉他的事,要太多太多了。 21:00. 萧宴栩和南星辞双双躺在床上,枕边香,是同款香。 “你明天还要上早课,今晚早点休息。” “嗯。”他甚至都说不了一个‘好’。 啪嗒——啪嗒—— 床头柜上的灯同时关上,南星辞打了个哈欠,翻身转向另一边。 萧宴栩试探性的靠近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最后差点将人赶下床时,才一把将人捞过来,臂力惊人。 南星辞略有点讶然,伸手触碰到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有肌肉?! 【对,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动手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南星辞忽然觉得,要是萧宴栩能说话,她现在耳边肯定会响起一连串的复读机‘对不起’。 “你还有腹肌?” 便宜在面前,不占白不占,南星辞的手顺势而为,探入他的衣服下摆,如愿以偿摸到他的腹肌、人鱼线、腰线…… “手感不错。” 南星辞里里外外将人摸了个遍,指尖挑起他萧宴栩的下巴,夸赞道。 萧宴栩从小长到大,从未被人如此‘无礼’的上下其手过,一时间有点迷失自己,反应不过来。 “我很喜欢。” 南星辞将被子往上拉了下,凑到他耳边,低沉暧昧道。 “嘶——” 趁着对方不注意,南星辞猛然将萧宴栩的摇摇欲坠的衬衫睡衣拽开,薄唇吻上他的喉结,然后缓缓下移到锁骨,只是轻描淡写,并不着重留下印记。 【姐姐~】 脑海中传来他求饶似的撒娇,南星辞将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呈全方位压制,反复研磨,轻拢慢捻抹复挑。 【姐姐~不不可以的…没结婚…不可以~可,可是好喜欢……】 既一本正经又孟浪的心声,传到南星辞的耳边,她竭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进行下一步,如今她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生理需求,胆子自然比前世高了十几度。 可他还没到领证的年纪……天杀的二十二岁领证! “艹了。” 南星辞翻身而下,狠狠地咬了下萧宴栩的耳垂,随后用被子牢牢的包裹住萧宴栩,扔到床的另一边。 她从衣柜里重新拿出一套被子,然后窝在黑漆漆的被子里连夜购物一张折叠床,绝!对!不!能!一!起!睡! 【姐姐~】 她的被子被人从后面轻轻的扯了下,南星辞没好气的出声,“你别逼我霸王硬上弓!” 她转身,抱着萧宴栩的被子,连带着人一起转身背对过她。 “理解一下,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难以自控,抱歉啊。” 背对着萧宴栩,南星辞才敢面红耳赤的道歉,她前世绝对是过得太清淡了,导致萧宴栩做完正骨手术后,就一堆酱酱酿酿的18禁幻想。 虽说萧宴栩再有一个月就19了……吃不到肉的日子,难过。 【啊?姐姐,其实我可以……】 南星辞只觉得再听下去她人要疯,索性掀开被子,下床去客厅。 连喝两杯冰镇汽水下肚,人果然冷静不少,与此同时,她开始闹肚子了!接二连三的跑了十几趟卫生间,萧宴栩听到她第二次进卫生间的声音时,便下床,去厨房烧热水。 【姐姐,吃药。】 萧宴栩轻轻碰了下南星辞的胳膊,她人已经虚脱,乏力的接过药,一饮而尽温度适宜的水。 【去卧室睡吧。】 南星辞摆摆手拒绝,“不要,打死都不要去,坚决不去!” 以毒攻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人啊,活着真实异常酣畅淋漓的考验。 【那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不要不要,你回去吧……呼呼呼呼……” 南星辞话还没说完,又困又难受又虚弱的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噜噜的进入梦乡,萧宴栩趴在小茶几上,借着淡淡月光,将人的面容,雕刻在他的脑海中。 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但就是不要命的很喜欢。 要是姐姐……能像他喜欢她一样,不,只要对他像现在,不,只要姐姐是和他在一起,就是最好! 第26章 姐姐迷鼠我了!! 困意来袭,萧宴栩紧抓着南星辞的手慢慢卸力,他也睡着了。 ——dream——— 雾气迷蒙的环境中,泛着冷气的海平面附近。 南星辞的一缕幽魂,随着海浪的起伏而随波逐流,最终飘落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巷里。 “我自己?” “阿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修长有力的长鞭,力度狠辣的朝着瘦弱少年的背上抽去,霎时间,少年的背部,鲜血淋漓,倨傲的身影,却仍旧顽强的伫立。 清冷调的月光落在萧宴栩身上,将他人影衬托的更加消瘦落寞。 “啪啪啪——啪啪啪啪——” 数不见次数的鞭子,一鞭只比一鞭更狠厉,扎实的落在萧宴栩身上。 南星辞隔着虚幻缥缈的梦影,却始终不能代他受过。 她听见她自己说,“低贱如蝼蚁的万物而已,不会喊疼的哑巴,不能人道的太监,腿瘸的拐子,你觉得,你凭什么配得上我?” 她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手掌狠厉的掌控着萧宴栩的脖颈命脉。 自以为是、天真可笑,如同一面镜子,将从前的她,照的彻底。 “呵,你知道吗?萧宴栩,你如今这一切,全是拜我所赐!” “可人就是贱啊,你越对他不好,他就越离不开你……” 她自己笑的轻蔑嘲讽,却在靠近他时,像是变了个人。 卸掉力气的人,缓缓将下巴枕靠在萧宴栩的肩膀上,南星辞听见她自己说,“对不起……对不起……” 萧宴栩如释重负的笑了笑,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过她汗湿的发丝。 这个动作的熟稔程度,像是做过无数次。 【没关系的,我不怪你,丢丢……】 他轻柔的笑着,晦涩阴暗的双眸,陡然间有了亮眼光彩。 南星辞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萧宴栩竟然会知道她的小名?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印象!为什么她从来不记得!为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宝宝……离开我……” 南星辞再度惊讶呆愣在原地,她刚才喊阿宴什么?宝宝? 这么粘人热络的称呼,竟然能从她曾经的口中喊出? 她一定是疯了! 【我不会离开你的,丢丢。】 南星辞心脏猛然一颤,站在原地错愕迟疑的看着眼前一幕。 “宝宝,听话,要离开我,不要不乖,我不想要再伤害你,对不起……宝宝……” 无论她自己说什么,萧宴栩的心声,永远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说不会离开她,就永远没有离开她。 最后,南星辞昏厥过去,萧宴栩将人牢牢的接在怀中-【姐姐,如果你一直清醒,该有多好啊……】 “什么清醒?你在说什么阿宴!” “阿宴,阿宴!!!” 眼瞧着视线之中的两人,离她越来越远,南星辞喊的愈加着急。 她不停的跑,疯狂的加速,可始终距离他们遥不可及…… ——dream ending—— “阿宴,阿宴,阿宴!” 南星辞从梦中惊醒时,冒出一身冷汗,她全身痉挛性的抽搐,坐在床上,不停地大口喘气,“呼呼——” 【姐姐你怎么了?】 和睡梦中一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南星辞这才中余梦的惊愕中清醒,双手紧紧的攥着她身旁萧宴栩的手,半响后觉得安全感不够,将人牢牢的抱紧。 她潸然落泪,两行清泪从眼睑处滑落,止不住的往下掉,“阿宴,阿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好怕,好怕刚才的一切成为真实,好怕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她一个人的梦境! 【姐姐是要清醒了吗?】 萧宴栩心底暗自思量着,眉梢缓缓上扬,浮上一抹淡淡的欣喜。 【不,不是清醒……姐姐这次,是要变回去了吗?】 萧宴栩心里慢慢开始不安,望向南星辞时,浩瀚如星辰般的双眸,多了几丝忐忑。 南星辞环抱着人的力度,渐渐放松些许,阿宴接连两句的心声,让她茫然疑惑,再与虚幻的梦境联系,她好像看清楚了,又好像陷入更大的漩涡中。 “阿宴,我……” 话到嘴边,南星辞却筹措不出语言,去问当事人。 “叮铃铃——铃儿响叮当——” 突然响起的闹钟铃声,打断两人各自的杂乱思绪。 南星辞顺着萧宴栩的视线,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07:45! 她定的闹钟不是06:45? 再次确认下北京时间,她连忙掀开被子,漱口擦脸,连带着萧宴栩一起,而后急匆匆的拎起书包,拽着萧宴栩跑向电梯。 正骨手术的后遗症,让萧宴栩不自觉的踉跄两步,快摔撞到电梯墙壁时,被南星辞伸手捞回来,下一秒,电梯‘叮咚——’,抵达一楼。 南星辞公主抱起萧宴栩,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出去,拦了辆出租车,紧赶慢赶,踩着07:59:59秒,准时到达教室。 “铁老师好。” 临出门前,碰上同样踩点来上班的铁星教授,微微颔首,算作示意。 却不想铁教授开口拦住南星辞的去路,“南星辞,你现在有时间吗?” “啊,有。” “老师想请你给大一的学弟学妹们上半堂课,耽误不了你太长时间的。” 铁星满脸恳切,“一晃三年多过去了,我对你提出的《辩证看待‘狡兔三窟’》仍然印象深刻。任何人的片面讲授,都比不上当事人的教授,今天刚好讲到这,所以老师想请你……” 话已经说到此,南星辞点点头,“好。” 没有半点推脱,也没有半点勉为其难,当南星辞站在三尺讲台时,气场全开的讲授她大一写的第一篇论文时,台下静默欣赏的目光朝她看去,而她,丝毫不露怯。 身为学霸的基本素养,胸有成竹是基本。 “人类本质上也是动物,在和动物接触时,保持高度的同理心,才能站在动物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南星辞侃侃而谈,开口讲话时风度翩翩,通俗易懂又妙趣横生的课堂讲授,结束时获得全班的掌声。 她90°鞠躬后粲然一笑,如同明媚朝阳,生生不息的力量感在她身上具象化。 借着讨论的间隙,讲台下絮絮叨叨的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我天!真不愧被誉为木城玫瑰大学百年一遇的天才!太帅了啊,姐姐迷鼠我了!!” 第27章 养我的小……(少爷啊) “我去,要颜值有智商,要智商有学识,要学识有身材,我的天,这什么逆天的六边形女神啊!!!” “要不是宴栩快我一步和学霸女神订婚,我指定横刀夺爱了!” 萧宴栩室友康博连连哀叹,惋惜错过美人,另一旁的同室友丁轩眼神不屑,“谁都知道他们是闹着订婚的,可信度能有几成?” 康博压低声音,凑近丁轩,“轩哥,你意思是,我还有机会?” “那不是废话吗?这世上只有两种女人,一种是贪财,一种是好色。你既然比不过萧宴栩的皮囊,那就比为女神花钱。” 丁轩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一副势在必得的惺惺姿态。 康博抿唇,“可是轩哥,我也是普通家庭啊,比不上富七代的你有钱啊!” “都是兄弟,说钱不就见外了?” 丁轩目光不屑的扫了一圈萧宴栩的后脑勺,他最看不惯萧宴栩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平日里就没给过他们好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欠他钱! “要多少,我直接给你。” 康博面露纠结,都说兄弟妻不可欺,他要是真横叉一脚,也太知三当三了吧? 丁轩自小在家庭里耳濡目染,拿捏人心的本事只高不低,只一眼,他便能猜到康博内心的纠结。 “博哥,你不要给自己那么高的道德约束,这世上只有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再说,他们又没领证,也没感情基础,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三言两语,丁轩就将康博的心思给摸透,顺便不忘一番引诱的话术。 没有人不贪恋玫瑰的芳香,只可惜,不是谁都能承受刺的痛。 康博被说服,但他还是决定要和萧宴栩坦白,兄弟之所以因为女人反目承受,大都是因为一方的不光明磊落。 趁着班级内热闹讨论的间隙,康博悄悄起身,坐在萧宴栩的旁边。 而正全心全意关注南星辞一举一动的萧宴栩,这才慢慢转身,目光看向来人,眼神询问,有事? “萧哥,我和你坦白一个事,我也喜欢学姐南星辞。” 康博耿直发言,丁轩在后桌听了直扶额,哪有敌人开打前说一声‘我要打了’? 萧宴栩眸光瞬间冷却两分,凉气逼人的看向康博。 “你最近和我女神保持点距离,我希望我们公平竞争,都是兄弟,也是一个寝室的,我不想闹得太难看,所以……” 萧宴栩提笔在便签上写下一行字-|做梦可以,但别白日做梦|。 萧宴栩笑的意味深长,寒如冰窖的冷言耐人寻味的看向康博。 康博差点一拳砸倒萧宴栩的脸上,适逢南星辞走到他们这边答疑解惑,他年轻气盛的拳头才被迫压下。 萧宴栩在转身看向南星辞时,整个人的气场骤然变得温和,似如沐春风的翩翩俊俏小郎君。 康博:(狗脸疑惑)? 【该死!刚赶走一只花蝴蝶,又来一只傻蝴蝶!】 南星辞脸色微微呆了一下。 其实萧宴栩知识点都会,也都能详尽的理解,可他偏偏问了很多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题,比如-|动物与人的区别?||为什么大学要学《家畜分辨学》这门课程?|等等。 直接间接性的将南星辞困在他身边半个点。 康博一直在旁边看着,全程,插不上一个字! 而南星辞也不再像他们平日里所见的那样,对萧宴栩轻则谩骂,重则殴打,反而是温柔似水,比教授都要有耐心的回答了萧宴栩一个接一个的弱智问题(在康博看来)。 “学姐,我有一个问题!” 康博索性不顾面子,直接提高音量喊了一嗓子,全班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丁轩这下不扶额了,直接将脸塞进课本里,好巧不巧亲上课本里新鲜的狗屎标本,呕——。 “不好意思啊,学弟,是萧宴栩同学先问我的,我得先回答完他的。” 南星辞只匆匆扫了一眼康博,便收回目光,低头认真给萧宴栩解答。 而其它的同学们,在铁教授的目光下,再次恢复课堂的热闹讨论声。 “叮铃铃——我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下课铃声响起,铁教授看向南星辞给萧宴栩回答问题的身影时,老来沉稳的眸光中,也不经浮现出几分赞赏的八卦目光。 学霸配天才,天生一对! 铁教授一走,教室里便开始沸腾热闹,同时又开始慢慢安静下来。 每个区域和每个区域的氛围,都不一样。 |辛苦学姐啦,我没问题啦~| 萧宴栩这才在便签上写下一行字,南星辞眼神宠溺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将他本就整齐的发型,弄得凌乱几分。 “学会就好。”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些问题其实萧宴栩都会。 只是少年的占有欲,终究是强盛热烈的。 既然他不想要让她和那个她叫不上名字来的康博结束,那她不接触就是了。 她又不是老师,没必要一视同仁,更没必要用‘师德’进行自我约束和道德绑架。 |学姐什么时候出发去鹅鹅村啊?(#^.^#)| “下午。” 南星辞倏然凑到萧宴栩的耳边,右胳膊宣誓主权般搂住小小少年郎,低语,“最近我要忙鹅鹅村的事儿,以后周一到周五,你在学校住,这样你早上也能多睡会儿,好吗?” 南星辞同萧宴栩商量道,萧宴栩紧咬住下唇,泄露掉他内心的不安。 挣扎纠结再三,却还只是在便签上写下一个字-|好|。 南星辞刚看见,就看见萧宴栩唰唰唰的在便签上写下-|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什么时候能和姐姐见一面啊?姐姐不在的时候,我可以不可以回花苑园住?我……| “情况不定,但基本上一周能回来一次吧,也有可能两周。”或者是一个月不回来,她忙起来就沉浸式投入,哪里会记得起旁的事……这得改! 萧宴栩也不说不许,他只是黯然神伤,一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惨样。 “如果我实在赶不回来,你也可以去找我啊,刚好大一的课程还不算太紧张。” 南星辞揉揉萧宴栩毛茸茸的软发,极尽耐心的哄人。 “我要好好赚钱,养我的小……(少爷啊)玫瑰啊。” 第28章 可是真的好想姐姐啊~ “乖啦。”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萧宴栩被人软绵绵的话,哄的有点云里雾里,在便签上落笔写下-|可以每天打一个电话吗?| 他刚写完,又急忙用笔划拉掉-|你有时间,可以给我打个电话吗?| 【可是真的好想你啊,姐姐。☆ㄟ(???)ㄏ☆】 “当然可以,就算不打电话,我也会每天给你报备的。” “你也一样,每天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我有时间都会回的。” 南星辞看了眼讲台正上方的钟表,距离下一堂课,还有三五分钟的世间。 趁着人群不注意,她弯腰,借用外套遮挡,在萧宴栩的脸上轻轻落吻,“那我走啦,有事记得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话罢,她才转身离开,留下呆愣住的萧宴栩。 南星辞前脚刚踏出门,迎面就碰上从卫生间回来的南一。 抛开从前的种种恩怨,两人再次见面,竟横生出局促的尴尬。 “姐……”南一别扭又生涩又不太愿意的喊道。 南星辞掀眸,语调冷淡,“不用勉强自己,毕竟,我也不是很想有你这样的妹妹。” “姐姐,我错了,对不起。”南一双手紧张的攥着衣服下摆,有了第一次的开口,第二次就变得顺嘴多了。 南星辞轻嗤一声,“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叔叔干嘛?” 她言语夹枪带棒,不屑又嘲讽,从南一生下来的十八年间,一段又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是她咬牙硬抗过来的。 别和她说原谅,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南星辞不会原谅,而与之相对应的,她也不会去恨他们。 恨,本身也是一种消耗。 重活一世的她,经历过生死离别的她,比起前世的她,要复仇的执念早已经消散许多。 “不,不管怎样,你,你都是我的姐姐,哪怕是打断骨头,我们都连着筋,所以姐姐,你放心忙你的,我会在学校,好好照顾姐夫的!” 南一像是变了,整个人再不是棱角分明的娇宠大小姐,言语毕恭毕敬,说出口的话,也不再拙劣不看。 南星辞:踩缝纫机果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啊。 两相一对比,反倒显得她南星辞咄咄逼人了! “妹妹难道是又想挖姐姐墙角?” 南星辞讽刺的笑笑,木城玫瑰大学内,谁不知道她这个好妹妹,对萧宴栩爱而不得,这才有了她的‘不当上位’,世人才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听到的,越离谱炸裂他们相信的越快。 “姐姐,我,我怎么会……呢。” “叮铃铃——我是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悦耳轻快的儿童歌谣的上课铃响起,南星辞懒得和南一废话,径自越过南一,朝着正前方走去。 南一回到座位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气,好险好险好险! 得亏她回来的早,要不然就该被南星辞发现了! 深呼吸深呼吸—— 许久,南一紧张乱跳的心脏,才慢慢回归原位。 而另一边的南星辞,去到和小组成员约定好的食堂二楼,见面简短的寒暄过后,便切入正题。 “我最近贷款购买了一批鹅,我想做关于这方面的实习、以及毕业论文的研究,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 郭梦梦抢先一步道,“老大,我们相信你,跟着你干,指定能行!” 沈明岳看向南星辞的目光不算清明,他点点头,“我也愿意跟着你一起干。” “不包吃住,工资一个月三千,你们要是没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实习协议。” 南星辞如诸葛亮般,提前预测到他们两人都会跟着她,所以准备了两份实习协议。 郭梦梦和沈明岳简单扫视一眼,便双双落笔签字。 “老大,我怎么有种签卖身契的错觉啊?” “工作本来就是卖身契,你第一天才知道啊?”南星辞调侃道。 郭梦梦点点头,朝着南星辞竖起大拇哥,“牛掰o( ̄▽ ̄)d”。 三人行坐上大巴车,简单的拎着装满衣服的小行李箱,跟着南星辞,一同到了鹅鹅村,刚下车,就碰到南星辞觉得‘活久见’的柳月和南宫阙。 “星辞啊,一一和妈妈说,你要带着同学们回村,所以让妈妈提前在这里等你们。” 柳月上前,一派热络熟稔的慈母表情,说着就要伸手拎过南星辞的背包,同时丢给自家丈夫一个眼神,南宫阙了然,立马像土匪似的,一把抢过南星辞手中拎着的行李箱,而且铁憨憨的笑着,“嘿嘿嘿——” 郭梦梦和沈明岳一时间有点无所遁形,不知该如何做出反应。 “是郭梦梦对吧?小姑娘长得真水灵!” “还有这小伙子,阿姨记得你叫沈明岳,对吧?长得真好看!” 柳月自来熟的攀谈,不一会儿,就凭借着她交际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郭梦梦、沈明岳熟悉起来。 南星辞只觉得讽刺,她上大学读书,没有一次回家,是柳月接过的。 更别提小学、出众、高中,柳月和南宫阙的关注重心,都在南一一个人身上,她总是被频繁遗忘的那个,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学会去讨好同村的伯伯婶婶们,给他们干活,好让他们能抽空,去学校接一下她…… “你们走了一路都辛苦了,要不然今晚就在阿姨家住吧。” “晚饭想吃什么,直接和阿姨说,阿姨做给你们吃!” 柳月慷慨大方的样子,让南星辞再度深感恍然。 柳月对她,比对阿黄都抠搜,8岁的一件大衣服,她能穿到十八岁,鞋子只穿南一不要的,就像裹小脚似的,骨头青肿,却也只能忍着。 毕竟比起没鞋穿,还是有鞋穿好点,哪怕是被人喊‘小老太太’(小脚),她也从刚开始的羞愤,逐渐变得不在乎。 柳月从来不会问她想要吃什么,而她吃的所谓饭菜,十顿有九顿半都是剩菜,或者说是剩汤,再不然就是拌的猪食和狗食。 最狼狈时,为了填饱肚子,她和大鹅们抢饭吃,经常被攻击的鼻青脸肿,柳月他们只会在旁边,扇着扇子看笑话,细心观察她的窘迫而奚落。 第29章 用秒计算的生命-|蚊子| “阿姨,不用了,我们这次跟着星辞来,有事儿要忙。” 郭梦梦瞥了眼沈明岳,眼神是以他跟着一并拒绝,谁曾想平日里话最少得人,竟然同南宫阙寒暄的不亦乐乎,两人颇有一副忘年交的既视感。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们不需要。” 南星辞冷声拒绝,岂料最先回绝她话的人不是柳月、或者南宫阙,反倒是少言寡语的沈明岳。 “星辞,叔叔阿姨好心好意招待我们,咱们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不是?” 南星辞眉头艰难的皱成小山峰:??和你有个p关系! “星辞,你先带我和郭梦梦去趟工作室,今天入职第一天,再加上这是你新创办的公司,你就算是要给我们派活,那不也得等到明天?” 南星辞,“不是,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明岳摆摆手打断,“你不包吃不包住,我和郭梦梦总得寻个落脚地不是?” 接二连三的反问,让南星辞想要说的话梗在喉间。 郭梦梦狐疑的看向沈明岳,难道南一也找他了? 她本来还想过几天,再来找南一的父母,来商量一下借宿的问题。 结果沈明岳倒是快她一步,先开了口。 “不是,你们找落脚地,和我有什么关系?” 南星辞有点不近人情道,“我给你们开工资,不包吃住这是事先就和你们说好的,你们要是不想来可以走啊!我这又不是做慈善的!” 沈明岳脸色突变了下,木城工资低,但物价高。 三千块的工资别说在鹅鹅村,就是在木城市里,也比平均工资2800高出两百块! 同专业同班级的同学们,还未毕业,大都只找了一千左右的工资。 这也是沈明岳和郭梦梦,想都没想就答应南星辞的首要原因。 “开公司?南星辞!你怎么不和家里说一声啊?有你这样为人子女的吗?” 柳月刻在肌肉记忆里面的习惯性指责,不假思索的从口中蹦出。 南星辞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她还没怎么呢,这副真面孔就露出了? “你一个月给他们开多少钱啊?南星辞,你没开过公司,万一赔的欠下巨额贷款,我们可不给你还啊!” 南星辞的公司才刚起步,南宫阙就连忙撇清关系。 只一秒,夫妇二人的谄媚讨好,瞬间转变为不屑轻蔑。 沈明岳和郭梦梦,两人刚出社会一小步,就感受到人类的变脸之快。 “明岳啊,你是个好孩子,你告诉叔,她一个月给你们开多少钱啊?” “三…三千……”。 沈明岳耷拉着脑袋,小声道。 “什、么!” 南宫阙怒吼一声,高亢响亮的音调直接穿破沈明岳的耳膜,让人身体止不住的震颤,晃荡了两三下。 下一秒,南星辞的脖子就被南宫阙掐住,紧接着一拳要朝着南星辞的脸砸去—— 【嗡嗡嗡——饿了饿了——】 【嗡嗡嗡——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今天要不就挑这个大胖子下手?】 【嗡嗡嗡——咦惹,臭的很——】 【嗡嗡嗡——胖子反应慢,虽然难吃点,但保命快!】 南星辞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蚊子嗡嗡声,就在她而后响起,她轻轻一歪头,蚊子群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南宫阙的方向前进。 南宫阙没想到南星辞会躲,所以这一拳,用了十足的狠劲儿。 蚊子不偏不倚的趴在他的脖颈处、手腕上吸血,他365°旋转后,直接哐当一拳,砸的正中眉心,肥胖的身子,啪叽一下摔倒在地,砸出一个大坑。 “咳咳……咳咳咳……” 南星辞这才得空,被紧掐脖子后的剧烈咳嗽,急促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一幕发生的太快,沈明岳和郭梦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去搀扶南星辞。 【嗡嗡嗡——真臭啊。】 【嗡嗡嗡——真好,又能活一天了,开心!】 【嗡嗡嗡——毒素排出,心情美丽巴适的很!】 【嗡嗡——咦?老十二怎么不见了?算了死一个就死了吧,反正用不了多久,大家都要一起嘎,活一秒有一秒的确信……】 南星辞耳边传来一阵嗡嗡声,与脑海中听到的蚊子心声,形成鲜明照应,南星辞这时才感觉到‘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无力对比感。 于蚊子而言,生命是用秒计算的。 它们极其短暂而渺小,却迫于生计,不得不用毒针去扎人,胆战心惊的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一掌击中。 所以它们存在于浩瀚天地之间的意义……是什么呢? 南星辞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见南宫阙哼哼唧唧的挠着身上被蚊子扎过的肿包,挠出鲜血,也不曾有片刻的停息。 “唰唰唰——” 柳月忍着心里的烦躁,从兜里掏出一瓶花露水,朝着南宫阙的方向喷去。紧接着甩手一扔,将花露水丢到南宫阙的手中。 她迈着嚣张狂妄的步伐,朝着刚被搀扶起来的南星辞面前。 “扑咚——” 她跪倒在南星辞面前,双手狼狈十足的抱住南星辞的双腿。 “星辞,不管你爸爸做了什么错事,你都不能那样对他啊!” “你让他丢脸,那岂不是要让全村的人,戳着你爸和我的脊梁骨,指指点点的数落?” 原本他们这处算是僻静,可是在柳月大嗓门的加持责问下,陆陆续续的,鹅鹅村里面的老少妇孺,奔向走告的朝着他们这处走来。 冬日,于乡村人们而言,是不可多得的闲暇时光,春耕秋收后,冬季的他们,闲散的很,热心肠的吃瓜群众,只多不少。 “我做什么了?” 南星辞快要被柳月给无语的吐血,偏生这乡野村妇的力气大如牛,她根本挣脱不得,只能任由柳月抱着她的双腿,哭哭啼啼的卖惨诉苦。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啊……” “怀胎十月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在鬼门关走一遭后,才生下了你啊,星辞,妈妈就算有千错万错,可妈妈也是你的妈妈啊!” 如泣如诉的哀求,闻者心声怜悯。 这世上最高的一座道德绑架的山——名为‘父母’。 “星辞,妈妈对不起你,妈妈给你磕头,行不行,妈妈错了!” 第30章 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柳月一口一个自称‘妈妈’,南星辞轻蔑又嘲讽的将头歪向另一边,再三进行挣扎,不想让她抱住她的腿。 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死命抓住,不给她留一点呼吸的空间。 她好想哭,好想哭,好想哭…… 可南星辞天生就是个倔种,围观的众人,都想要看她哭,她就偏不哭! 世间人皆同情弱者,好像不管人与人之间,发生怎样的争吵,只要有一方先落泪,那人们的同理心,就会不自觉的偏向先掉眼泪的那一边。 而哪怕做错事的,是那位哭的很惨的,人们也不会多加责怪。 “老南家的娃啊,你娘和你爹辛苦把你养大不容易啊!你就认个错,有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就是,父母和孩子哪儿能有隔夜仇啊,认个错,甭管什么事儿,就都揭过去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让你妈跪你?你她妈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上学上的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 一群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对南星辞横加斥责,口若悬河而不停歇。 他们围着她,好像她不道歉,是犯下天大的错误似的。 殊不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倘若父母真的在意孩子,又怎会在亲戚乡邻面前,给她难堪? “如果不想让我现在当着全村人的面,拿出关系断绝书,奉劝你现在赶紧起来!” 南星辞挣脱不得,缓缓弯下腰,凑到柳月耳边,低声威胁。 “南星辞,你!” 柳月如鲠在喉,一时间气势都低了不少,愤愤然的从地上站起来,朝着围观看热闹的邻里乡亲,和蔼道,“大家也都别看热闹了,其实我们做父母的,也有错。不能全怪孩子。” “改天请大家嗑瓜子,今天大家就都散了吧。” 趁着柳月去搀扶南宫阙的间隙,南星辞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沈明岳和郭梦梦对视一眼,连忙跟上去,再怎么说,南星辞现在也是他们的名义上的老板。 两人跟着南星辞皎皎明月湾时,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们即将辛苦工作的地方! 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简约而不失精致的外部装修,内里保暖设施一应俱全。 大鹅小鹅、公鹅母鹅们欢聚一堂,好不吵闹,“鹅鹅鹅——鹅鹅鹅——” 他们人还没到楼下的饲养场,便听到此起彼伏的鹅叫声。 “咔哒——” 南星辞拿着钥匙开了院子的门,带着沈明岳和郭梦梦一同参观她一百多只鹅的地下小鹅厂,“这里是保温区,夜间的时候才需要开,白天你们的工作就是在日上三竿时,把大鹅们赶出去放养,等傍晚四五点的时候回来。” “这里是饲料区、这里是常备药区……” 南星辞带着两人,简单的交代了各个位置的用途。 “乡村大鹅适应性强,好养活,关于这方面的饲养课程,上课的时候我们都学过,现在就是检验理论成果的时候,有任何问题,随时来找我。” 南星辞交代完,便穿过一扇门,去楼下厨房的大冰箱里,取了三瓶冷藏酸奶,递给沈明岳和郭梦梦。 帅狗阿黄欢脱的摇着尾巴,向主人讨要干粮-【汪汪汪——饿了了!】 闻声,南星辞拧好酸奶瓶盖,伸手指了下饲料房,“你们两个,随便一个去拿点狗粮,给阿黄喂上。” “那你干嘛啊?”沈明岳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脱口而出。 郭梦梦翻了个白眼,径自走到饲料区,取了一袋狗粮,给阿黄喂上,顺便给阿黄换了水。 “我雇你们来,是让你们干活的,不是让你们来看我干活的,懂?” 南星辞没好气的冲着沈明岳道,他还以为在学校呢,想偷懒有她这个组长帮着兜底啊? 那是学校,不是社会! “说话就说话,态度这么豪横干什么?谁招你惹你了?” 沈明岳愤愤不平的走到郭梦梦旁边,半蹲下,看了眼开心心吃饭的阿黄,内心感叹一句人不如狗。 郭梦梦看了眼鹅舍内的糟糕现场,再看一眼盯着阿黄发呆的沈明岳,最后脑海中想了一遍南星辞妹妹让她做的事情,只觉得荒谬! 唰唰唰—— 郭梦梦穿上筒靴,带上口罩和手套,进鹅舍清扫卫生,顺便消毒。 南星辞在一旁看着,余光冷然的撇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明岳,再次拧开瓶盖,将酸奶一饮而尽后,也去鹅舍里面打理卫生。 “星辞,你就让沈明岳一个人待在那儿,啥也不干?” 郭梦梦手里抓着喷洒消毒水的管子,没好气的朝着沈明岳那边看去。 “你永远喊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南星辞笑笑,手里塑料锹铲鹅屎的动作没停。 一个小时后,南星辞才和郭梦梦将鹅厂简单的清扫干净,而沈明岳,倒在暖呼呼的地暖瓷砖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声,睡的酣畅淋漓。 等南星辞和郭梦梦将大推车里面的垃圾,倒在鹅鹅村的垃圾场回来时,沈明岳才悠悠转醒,“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今天晚上吃什么?” “我和郭梦梦晚上住哪里啊?南星辞你给安排好没?问你话呢!” 接二连三的发问,没有一个人理会,哪怕是他提高音量,摆出要生气的姿态,南星辞也只是轻飘飘的扫了沈明岳一眼,就低头打开手机,19:20-给萧宴栩报备-【终于忙完啦~】 对方收到消息后秒回-【什么时候到的呀?肯定很累吧,饿不饿啊?晚上想吃什么?我喊全城跑腿给你送点好吃的吧?】 南星辞眉眼舒展,尽管是隔着屏幕的关切,却也能让她疲惫的神经得到舒展,暂时的缓冲,她噼里啪啦敲击键盘-【今天晚上想吃泡面,冰箱里还有前几天带回来的小龙虾,再配上一部小短剧,美耶(^-^)v】 “不是,南星辞,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我在和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还是哑巴了?这么没教养,难怪爹不疼娘不爱……” 被饥饿感占据的沈明岳,一改往日的从容淡定,此刻像极了泼夫,气势汹汹的对准南星辞。 “我说了,不包吃住,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第31章 阿宴,早啊。 南星辞没了耐性,开口呛人道。 郭梦梦憋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找出速食小火锅,跟在南星辞身后,一道进了厨房,去烧开水。 沈明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有点伤人,也就没好意思跟着她们去厨房。 “叩叩叩——” 院子外的大门被敲响,柳月的大嗓门,隔着一堵墙,都能清晰无比的听到,“星辞啊,妈妈专门给你和你的同学们做了饭,出来拿一下吧。” 听到有饭吃,沈明岳饥肠辘辘的肚子好似被救赎,他嗖一下,以飞一般的速度,跑到院子处开了门,一脸讨好谄媚的将柳月迎进屋子里。 厨房内,南星辞愤愤然的将叉子叉到泡面碗上,笑而不语。 郭梦梦无语摇头,“平时在学校里,根本想不到沈明岳平日里,会是这个样子。难怪说情侣不能一起去旅游啊,原来是因为这。” “我看他是不想干了!” 南星辞深呼吸一口气,郭梦梦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 “星辞啊,快来客厅吃饭,别成日里吃那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柳月好一副慈眉善目的慈母表情,南星辞只觉得这个世界不是癫狂,就是疯了! 依照前世柳月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这一世,她都已经明确的和他们划清界限,难道不应该离她越远越好吗?怎么反倒是像一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吃一顿,死不了。” 南星辞端着她的泡面碗,坐在客厅里,看着餐桌上摆放着的餐盒里,逐一放着-糖醋排骨、油炸带鱼、水煮玉米等她平日里根本看不到、吃不到的精致菜品。 空气中飘散着阵阵香气,抛开个人恩怨不谈,柳月的厨艺,堪称一绝,令闻者口齿生津。 沈明岳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可碍于这不是给他送的饭,所以只能在咽口水的同时,眼巴巴的看向南星辞。 “星辞啊,妈承认,妈以前有许多做的不好的地方,但现在妈知道错了,妈该还不成吗?” 柳月将油炸带鱼往南星辞的方向推了下,而后又自以为了解她,将西红柿炒鸡蛋往回撤了下,“妈忘了你不喜欢西红柿,以后不做了。” 南星辞笑的一脸莫名其妙,果然啊,人不管表面上装的多么像,内里不在意,才是真的不在意。 柳月做的饭再好吃又如何?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渴望爱的小女孩了。 不渴望,自然也就谈不上要求。 “您怕是忘了,我其实很喜欢西红柿。” 南星辞淡淡的打开她的泡面碗,闻着‘垃圾食品’的香气,“只不过天天吃,换谁都会吐的吧?” 比起拿西红柿充饥,也总好过在家里饿肚子饿出胃痉挛要好的多。 柳月的微表情已经开始不耐,偏偏碍于形势,只得隐忍不发。 “那妈妈这次记住了,你别和妈妈生气,气坏肚子可不划算。” 南星辞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我希望和您,和南宫阙,以及南一,老死不相往来,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父母和孩子哪有隔夜仇,再说,谁家每个鸡飞狗跳的矛盾啊,解决了不就好了吗?星辞,你也别蹬鼻子上脸,老娘给你台阶,你还不赶紧下来?” 对于柳月的质问反问,南星辞懒得再多说,有一位伟人说过,最好的反击就是保持沉默,所以南星辞她闷头吃泡面,一言不发。 沈明岳盯着餐桌上的饭菜,不停的咽口水,最终得到柳月的允许,“小伙子,你要是饿了,就吃吧。” “吃完去喊阿姨,阿姨再来收拾碗筷。” 柳月叹口气,简单的交代完,失魂落魄的离开。 在踏出客厅时,柳月猫腰,鬼鬼祟祟的凑近到鹅厂边,借着昏黑夜色,朝里面扔了一大把的豆腐渣,而后心跳加速的离开,步履却不自觉的放慢,充当她行为的最好保护伞。 沈明岳如愿以偿的吃上能填饱肚子的饭菜,大快朵颐,丝毫不顾及在学校的斯文人设。 郭梦梦再一次大开眼界,而后又表示理解,继续吃她的自热小火锅,三人各占一边,倒也算和谐。 饭后,便是休息地方的解决。 沈明岳早早的便去了南星辞家,登门造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柳月将从前南星辞住的卧室,如今被改造成南一的衣帽间,让给他住,并且一个月交纳一百块钱的住宿费。 群聊-学习贵圈(3) 沈明岳-|南星辞,我就在你家暂住一段时间了,至于郭梦梦,你要是没办法解决住宿问题,也可以来这里。| 滴—— 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南星辞和郭梦梦同时打开手机,看见他们三人群聊里,沈明岳发的消息。 郭梦梦看了眼手里,南星辞给她和沈明岳分别准备的两把钥匙,底气十足的硬刚-|在别人家你好意思吗?| 沈明岳-|难不成真的要留宿街头?寒冬腊月的,你也不怕噶了!| 郭梦梦气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红,被南星辞拍了下她的手背。 “他既然已经找好住处,那就让他去吧。” “你也别着急说他,先去看一下你的住宿单件,如果觉得不满意的话,也可以和他一样,找别的地方住。” 南星辞将餐桌上的东西,一并收拾到厨房,而后踩着楼梯上楼。 之所以没告诉两人,其实她都分别给他们准备了单独的房间,是要考验一下他们的应变能力和解决问题的方式。 沈明岳的方法虽然有点不稳妥,但起码也算是解决;而至于郭梦梦,在大学三年间,早已经养成依赖她的习惯,郭梦梦在赌她,赌她不会不给他们准备房间。 她赌成功了,在试探人性这方面,郭梦梦目前来看及格。 至于后续能不能成为长期坚实的合作伙伴,还要看接下来他们之间的相处。 比起训诫,更重要的是教导。 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而非零碎鸡毛。金字塔顶端,是她一定能够到达的目的地! 入夜,静谧安静,乡下的夜晚,是回归自然的最佳疗愈场所。 南星辞和萧宴栩煲电话粥,连麦相互陪着睡觉,第二天清晨六点的生物钟醒来时,手机温度烫的灼人,南星辞小声的问,“阿宴,早啊。” 第32章 南星辞 声筒另一边传来掀开被子的哼哼声,“嗯,(早~)” 萧宴栩习惯性的想要开口说话,却只能艰难的吐出一个像似的‘好’。 【姐姐昨晚连麦睡觉,还习惯吗?】 隔空听见萧宴栩心声的那一刻,南星辞人都傻了! 不是,读心术这种东西,还带无线网传递的啊? “你昨晚连麦睡觉,会不会不习惯啊?” 南星辞反问道,对面哒哒哒的敲键盘,回答-|很习惯!| 半响他又发消息问-|南星辞,你昨晚习惯吗?| 当南星辞看见聊天框里,萧宴栩发来的消息,称呼她为南星辞时,人有点发懵,总感觉被年下弟弟喊全名,有种迷之不敬感。 而如果是喊姐姐的话,则有种迷之禁忌感…… “为什么忽然喊我全名?” 【不可以嘛……】委屈巴巴又有点可怜。 “当然可以,也不是……” 南星辞话有点结巴,她好像再一次,傻乎乎的直接和他的心声对话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索性她也没再遮掩,“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萧宴栩敲着他古朴简约的老年人键盘-|好,谢谢南星辞。| 再次像上课似的被点名,南星辞忍俊不禁,只是还未来得及再多聊几句,就听见门口处传来敲门声,“叩叩——星辞,大鹅们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早上我刚醒来,它们三个五个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好,我知道了。” 南星辞对外回应道,而后对着电话另一边沉声道,“我这边有事,就先不说了,你好好上课,有空给我发消息。” “嘟——” 南星辞利落果断的挂断电话,飞速有序的换好衣服,这才打开门。 下楼时,郭梦梦跑的很着急,南星辞一把将人拽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着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忙中出错,只会让问题愈演愈烈。” 她淡定自若的下楼梯,郭梦梦被迫也一同跟着冷静下来,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这是她第一次,在南星辞身上,看到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与镇定。 这一刻的南星辞,抛开美女学霸的标签外,郭梦梦更多看见的,是她由内而外的强大力量感,好像有她在,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鹅厂的大鹅们哼哼唧唧,歪七扭八的躺着,有气无力的,“鹅鹅鹅(虚弱版)——鹅鹅鹅鹅鹅鹅——” 南星辞换好衣服,郭梦梦紧跟在她身后,一同上前查看。 姗姗来迟,叼着一块烙饼的沈明岳,见状也加入到查看大鹅和小鹅们病情的行列里。 “窜稀了,应该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沈明岳废话文学道,郭梦梦稍微不那么废话文学的补充了点,“应该是吃了腐烂发霉的东西。” 南星辞点点头,迈开腿朝着另一边活蹦乱跳的大鹅们走去,半蹲下,试图听一听大鹅们的心声,却一无所获。 “这一边的大鹅们,排便还算正常,现在没精气神,估计是被吓到了。” “而只有门口处的大鹅们……” 郭梦梦疑惑,“可我们昨天给喂的饲料,都是干燥新鲜的啊,而且喝的水,也都是新换的。” 三个人围成铁三角的形状,思考了三五分钟,南星辞心里隐隐有了推测后,便赶去动物常备药区,看着琳琅满目的药品,查无头绪。 倏然,她在一排排放置药品的左下角处,发现一行行清秀的手写楷书真人笔迹,只一眼,她就知道,这些全是萧宴栩亲笔写的。 弟弟虽然比她小五岁,可贴心细致程度,却远胜于她。 南星辞一目十行的扫过,终于找到治疗动物拉肚子的药剂,“大鹅喂一片,小鹅喂半片,再加上三分之一的高钙灌入口中。” “还有这个喷漆,喂完的时候记得给喷上。” 南星辞一一叮嘱交代后,便开始席地而坐,依次给躺在地上抽搐的大鹅和小鹅们喂药喂钙。 一个半点后,才终于将所有生病的大鹅和小鹅们喂完药,涂上喷漆。 三人齐刷刷动手,清扫一遍鹅厂卫生,换上新的水和饲料。 “南星辞,你来看一下,这些垃圾里面,怎么会有白色的点点?” 沈明岳对着在饲料垃圾里面突然出现的惹眼白点,指指点点。 “对啊,我记得饲料里面没白色的……” 郭梦梦也道,南星辞拿了一点郭梦梦手里的白色不明物,放在鼻尖嗅了下,什么味道也没有,她一捏,就变成坚硬的小白颗粒。 无凭无据,就算她心里面有猜测又能如何? 柳月那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那张嘴,铁定就不会承认! 嘭—— 南星辞愤恨的攥紧拳头,轻轻的砸在桌子上,发出骨头与木头微弱的碰撞声。 【鹅鹅鹅——就是那个坏女人!】 【鹅鹅鹅——我还以为是什么新奇好吃的,大家都去抢我也就跟着去抢了鹅鹅鹅——鹅错了——】(南星辞:多少有点没脑子) 【鹅鹅鹅——好奇心害死鹅,下次继续——】(南星辞:???) 近乎于石锤的证据指认,在南星辞耳边响起,可除了她,没人能听得见,自然也就没人会相信,更不要说把这当做证据。 “沈明岳,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回家。” “楼下我给你和郭梦梦分别安排了房间,一天一块。” “至于吃饭问题,鹅鹅村里有小卖店,要是想买新鲜的蔬菜水果,就在周天你们换班休息的时候,轮着去木城采买。” 南星辞下命令道,沈明岳不太聪明的脑袋瓜子,稍微一转,也差不多能猜出怎么回事。 郭梦梦也大差不差的猜到了,可没有实打实的证据,空口白话,再加上他们不是本村的人,更不会有人相信。 这就是哑巴亏,只能自己咽在肚子里。 这世上,多的是红眼病,经此一遭,南星辞对大鹅们的生命安全,竖起十二分的警惕。 接连一周,依照工作要求,郭梦梦和沈明岳该要外出放鹅,却也只能搁置。约等于坐着拿了一星期的工资。 而南宫阙家里,柳月却魂不守舍,就连吃饭都慢吞吞的三心二意。 “婆娘,你今天做饭怎么这么难吃?” 第33章 坠河 南宫阙强忍住吃了一口干巴咸的鱼香肉丝,再吃一口满是花椒味的小米粥,最后尝了一筷子全是煤炭味的烧茄子,灌了一大杯温开水后,才忍着没吐出来,但吐槽的话,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不想吃就别吃!” 柳月火气很大,开口就是怨怼,扒拉扒拉的往自己嘴里塞米饭,“呕——怎么一股白糖尖椒味?” 南宫阙这才放下筷子,难怪婆娘不觉得有问题,原来她自始至终就没动过筷子。 这几天,从一开始的多放了咸盐,多放白糖,再到现在的胡乱大杂乱放,他被养了十多年的贪嘴,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但碍于妻管严,所以才能凭借着顽强的信念感忍到今天。 “婆娘,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南宫阙关切的问道,多年来,他们夫妻二人齐心,共同经历过不少风浪,每次不管发生什么,他们都是彼此的第一知情人。 这几天,南宫阙明显能感觉到媳妇儿心里有事儿,再三旁敲侧击,却打听不出一个字来,这才作罢。 “我……” 柳月做了亏心事,心里堵得慌,既怕挨骂,又想找找寻一个宣泄口。 “媳妇儿,咱们在一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你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我心里也能有个底啊!” “我,我,我……” 柳月支支吾吾,终究是不敢将她做的鬼祟腌臜事说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星辞她妈,星辞去抓鹅掉冰河里了!!” 邻居一道超高分贝的呐喊声传来,打破柳月和南宫阙之间的静谧氛围。 “什么?!” 柳月震惊喊了一嗓子,急忙追了上去,南宫阙边跑边低声在柳月耳边问,“这事儿不会是你干的吧?” “啪——” 柳月抬手就照着南宫阙的脸上招呼了一巴掌,“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 一旁的邻居大婶,早已对此见怪不怪,南宫阙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他们从一开始的大为震惊,慢慢转变成麻木不仁的旁观者。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外人,说不得什么的。 “是是是,那就好那就好!” 南宫阙被打了,还能笑的出来,甚至比前几秒还要开心。 邻居:麻了……。 三人急匆匆赶到刚解冻的冰河旁,看见十几只大鹅们,欢快的在水里扑腾游泳,比运动健儿还运动健儿。 南星辞在寒凉彻骨的冰河里,张牙舞爪的抓碎冰块找支撑点,刚抓住一块,整个身体就不自觉的往下坠,来来回回数十次,活泼嬉水玩闹的大鹅们,叽叽喳喳的‘鹅鹅鹅’讨论着—— 【鹅鹅鹅——这人真傻,看我们跳河她也跳河,她以为她也是鹅啊?】 【鹅鹅鹅——兄弟姐们,俺早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呆腻了,要不是大哥聪明,带着咱们,趁着那两人打瞌睡的间隙逃出来,要不然,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玩水儿啊!】 【鹅鹅鹅——就是就是,这人懂不懂鹅啊!知不知道鹅没有水不能活吗?!】 【鹅鹅鹅——她也是为了救我们啊,我想去救她,行不行……】 【鹅鹅鹅——你疯了啊!救人类?你是想变成卤鹅烧鹅烤鹅,还是清蒸红烧鹅??】 【……】 耳边传来激烈的讨论声,南星辞噗嗤一声没忍住,鹅中更有鹅中段子手,得亏她前世学过游泳,要不然现在哪有闲情逸致去听大鹅们打趣。 她伪装出一副要沉入冰河底的样子,冷眼旁观的看着四周围观的人们,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看好戏的样子。 前世南一为了污蔑她,在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来找她们的时候,不惜跳入冰河,所求不过是为了她的小卧室,以及……嫉妒那日那个女人对她露出的一个笑容。 当南星辞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南一的所作所为,不得不再一次感慨,人类嫉妒心的可怕。 只是南一没想到,她也会跟着她,一起跳入河里,用刚学会的狗刨式游泳,将南一救上岸,而那时看见南一跳河的南宫阙和柳月,没有半点犹豫的跳入河里,哪像现在,比陌生人还冷漠…… 而她因为救人时用力过度,虚弱无力的躺在冰河边,她的父母却一个眼神都没给她,更别说将她捞上来,最后……是鹅鹅村的村长李长柱赶来,才救了她。 真是荒谬,陌生人的善意,有时候竟然要比亲人多的多! “柳月,你是不是给我的鹅下药了?” 南星辞扯着嗓子问,还扑腾挣扎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坠入湖底。 柳月表情飞速的变了下,穿着厚重羽绒服的人,看起来好似比她一个在冰河里的人还要冷。 “没,没有……” “你要是现在不和我说实话,信不信我死了以后变成厉鬼,来找你报仇!!” 南星辞双眼迸发出审视的目光,柳月嘴巴抿了紧,差点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跪下,却被南宫阙死死掐着她手腕,没让她下跪。 “扑咚——” “扑咚——” 两声落水声响起,不一会儿,南星辞就被村长李长柱和组员沈明岳,一同搭救上岸。 柳月和南宫阙这才跑到南星辞旁边,虚伪谄媚的假意关心。 “南星辞,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鹅丢了就丢了,还犯得着用命去逮?真是掉钱眼里没救了!” 南宫阙指责的话张口就来,围着的众人,见人被就上来,也歇了看热闹的心思,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迫于村长的眼神压力。 村长李长柱人虽然只有23岁,可在鹅鹅村,没有人不敢不敬重他! 上任村长是他爹,在当年发生洪涝灾害时,凭借一己之力救下全村十几名青年,最终英勇牺牲。母亲得知消息后,郁结于心,久病于榻上,全家的重担便都落在李长柱一个人身上。 他匆匆结束初中的学业,一门心思的回家照顾病重的母亲,孤儿寡母、负债累累的日子,难过的很。哪怕是加上身为村长的津贴,可在面对母亲的昂贵医药费时,却也只剩下惆怅。 第34章 糙汉 南星辞看了眼在冰河里,和沈明岳一道帮她抓鹅的李长柱,想起上一世,她被南一陷害,和李长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败坏其名声,让李长柱卸掉村长的职务还不行,最后怂恿着南宫阙和柳月,打着为她做主的名号,将李长柱赶出鹅鹅村,并且再三在李长柱想要找工作时动手脚,最后将人逼的跳河自尽、曝尸冻毙于冬日寒凉的冰面上……死状凄惨,一双不甘的枯眼,倔强的盯着正前方…… 人的嫉妒,若是不及时遏制,便会如同欲望和贪婪一样,无限滋生。 前世的南一,对她的憎恨厌恶无线趋近于无穷大,任何对她好的人,最后都会被南一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作恶多了,她也自食恶果的在木城监狱里度过余生。 而那些她伤害过的人,绝大部分,却只能活在阴影中…… 南星辞目光深邃不明的盯着李长柱的背景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李长柱都救了她。这个恩情她必须还! “姐姐!” 陌生的称呼,熟悉的不喜音色,打断南星辞的回忆,她头都没转,对南一视若无睹。 “我回家的路上听到婶婶叔叔们说你跳进河里了,你怎么能想不开啊!走,姐姐,我们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不然天寒地冻的,感冒发烧可不好啊!” 半是指责半是关切的话,南星辞继续装聋,裹着郭梦梦递给她的薄毯子,披在厚重浸水的羽绒服上,得人扶着,才能步伐沉重的朝前走。 她身后跟着的,是沈明岳和李长柱在一同赶鹅。 南一被丢在原地,目光贪婪爱恋的朝着李长柱的身上看去,为了救人方便,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卫衣,长臂双手一挥,健硕肌肉的春光炸露几分诱人肤色。 南一咽口水,她曾经好几次在村里的后山,悄默默的看过几十次李长柱洗澡的鲜艳场面,胸肌腹肌大腿肌……哪个妙龄女子能不心动啊! 只可惜李长柱只有小学文凭,可配不上她这个大学生! 但吊着他,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南一觉得可行。 “爸妈,你们帮我拿一下东西,今天中午全给我做肉菜,我现在要去看一下南星辞,拜拜!” 南一说走就走,柳月连忙向剩下不多的村里人解释说,她们的小女儿最是关心姐姐。 抓鹅跳河的主角人物离场,冰河旁一下子再度恢复冷静。 皎皎明月湾。 南星辞上楼洗热水澡,李长柱在楼下浴室,和沈明岳一道冲了热水澡。 “我刚好带了几件宽松的衣服,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穿。” 郭梦梦将手中的干衣服,递给围着浴巾擦头发的李长柱,乡下人素来光膀子惯了,短暂的别扭后,便也算自然。 “还是穿我的衣服吧。” 沈明岳揽着李长柱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回了他的卧室。 郭梦梦看了眼手里面的衣服,在看一眼被沈明岳关上的卧室门,她将衣服放回后,去到厨房接着熬姜汤,而至于南一,被堵在大门外,一条缝隙都没给她开!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分别捧着一碗姜汤喝,热乎乎又辣味十足的姜汤下肚,这才找回一点温暖感。紧接着便是年轻人最爱的冰镇汽水,咕噜咕噜咕噜猛灌下三大口,才勉强将口中的姜味散掉不少。 而李长柱,却没动眼前包装精美的汽水瓶,一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二是觉得太贵了他喝不起。 紧张、局促、不安,在李长柱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南星辞看看她旁边的郭梦梦,再看一眼李长柱,有点微妙的粉红气泡,在两人间弥漫,她胳膊肘轻轻撞了下郭梦梦,对方疑惑,沈明岳也一脸莫名其妙,而低垂着脑袋,双手局促拽着衣角,却又想起这不是他的衣服,改为玩手的人,并没注意到餐桌上的眼神交流。 “我来帮你开。” 郭梦梦站起身,手朝着李长柱面前的汽水易拉罐伸去,而一双手比她更快,是沈明岳,“咔——” 易拉罐拧开,沈明岳递给李长柱,顺便找话题,“不用紧张,看你挺年轻的,今年多大了啊?” “二十三。” 李长柱结果易拉罐,心尖的忐忑却更加明显,过度紧张用力,易拉罐被他攥的变形,嗖——空气中升腾起一阵阵的汽水,给李长柱来了迎面一击,下一秒,郭梦梦就将近在咫尺的毛巾,盖在李长柱的脸上,遮挡住李长柱的双眼时,她目光警告的看了眼屡次三番坏她好事的沈明岳! “汽水里面有糖分,用湿毛巾擦一擦,才不会黏在脸上。” “谢,谢谢……” 李长柱别扭和郭梦梦道谢,放下湿毛巾后,又连忙站起来,准备去洗毛巾,被南星辞一把按在座位上,“要说谢谢,也是我们谢谢你才对。” “这都是我身为一村之长应该做的。” 当李长柱提到他的村长身份时,他整个人熠熠生辉,像是被太阳镀了层金色的光芒,闪闪发亮。 郭梦梦再一次被他吸引,一如几个小时前,李长柱奋不顾身率先跳入冰河里救人。以前只在新闻上看到的英勇事迹,如今真切的发生在她身边,内心怎么可能不掀起涟漪。 “要不要考虑来鹅厂工作?” 南星辞发出邀约,李长柱怔住,沈明岳疑惑,郭梦梦欣喜! “月工资三千,包吃包住。” 南星辞又道,李长柱这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像是做梦一般的问,“我…我能干吗?” “当然能,我们也都是第一次养鹅,要说经验,也是你更丰富些。” “可…你们都是大学生啊……” 李长柱头低了点,别说工资三千,就是减掉一半,一千五他也干! 就算是不包吃住,他也干!冬季是村民们一年中最闲散,当然收入也最低的季节,他本就想找活,而且鹅厂的工作地点就在村里,能方便他照顾老母亲,怕是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工作了! 可是这来的太突然了,条件太好,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要你好好干,不一定就比大学生差。” 第35章 转运 南星辞模样老派的拍拍李长柱的肩膀,郭梦梦也跟着一并劝人道,“对啊,而且我们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很多东西也都得现学,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学好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就凭你今天和我一起去抓鹅的敬业精神,我也相信你能干好!” 沈明岳也一并劝人道,李长柱差点就热泪盈眶,他没想到有一天,能被大学生看得起! “你跟我单独来办公室签合同。” 南星辞对李长柱道,两人一前一后进办公室,关上门后,南星辞直接掏出一份正式的雇佣合同,放在李长柱面前。 李长柱提笔,唰唰唰落笔签字,南星辞拉开桌下的抽屉,取出一个信封包裹,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家里困难,所以先垫付你半个月的工资,别着急拒绝,先拿着给阿姨买药。” 前世李长柱的母亲,就是因为长时间吃不上特效药,病症只见增重不见减缓,再到后来一命呜呼咽气,直接成为压死李长柱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选择跳河而亡的导火索。 “谢…谢谢!我一定好好干!!”酸涩感从喉间涌上,说话都开始哽咽。 “我相信你。” 南星辞唇角弯了弯,李长柱眼里浸着莹莹热泪,再一次觉得不真实,现实世界好像开始变得虚幻,他打小就不幸的人生,开始裂开缝隙,出现转机。 而这,既来自于他的英勇救人,更来自于眼前的南星辞。 他心存感激,心怀敬意,朝着南星辞的方向,90°鞠躬,虔诚而郑重。 当天晚上李长柱回家时,肩上扛着一袋百斤重的大米,左手拎着买给老妈的药,一盒\/100元,一盒只有十片,他一共买了十盒,人一旦病了,攒着点药,总归是有益无害的。 他右手拎着一大袋子的调味品-柴米油盐酱醋茶,外加十斤猪肉,娘喜欢吃肉,病了以后就再买不起肉,更别提旁的。 医生说要给病人补充营养,可他经过六七年的医药费消耗,捉襟见肘到连买药钱都拿不出来。 “叩叩。” 李长柱抹把眼泪,轻轻敲了敲门,院内传来老夫人沉疴的厚重嗓音,“长柱回来了啊。” “是俺回来了,娘。” 李长柱推开破败院子的门,殊不知,百年大树下,有一道猫猫祟祟的身影,时不时的偷瞄几眼。 “今个儿天气好,俺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顺便给人纳纳鞋底,补贴点家用。” 李长柱母亲-江青山伸手指了下她布满皱纹的手旁,放置着一小摞一毛钱、二毛钱的纸币和硬币,不太清明的眼神一直紧盯着手里的营生,闻见空气里淡淡的桃花酥味,这才忙活完最后一针,抬起头看向李长柱。 “打家劫舍去了?买这么多?”江青山开玩笑道。 “您瞧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就算母猪上树,您儿子也干不出这缺德事儿!” 江青山笑着点头,她亲手养大的儿子什么心性,她最清楚。 院子很大,几十平方,空旷寂寥的很,屋外只一张有窟窿的躺椅,再试一张从垃圾堆里捡来,拼凑成的六条腿小桌子。 李长柱上前搀扶着母亲起身,将身上的东西放下,拿着母亲最爱的桃花酥,朝着家徒四壁的里屋走去。 院子门是开着的,郭梦梦踮起脚尖,隔着远远的距离,朝内看去。 厨房客厅卧室,几乎瞧不见什么东西,寒气袭人的砖瓦房内,只烧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炭,只在江青山的被子旁边,才有点点暖意。 村里人都用的火炉子,早就买了废铁,家里能卖的,早都卖了。 要不是老母亲坚持要留着这间院子,给李长柱当婚房用,这院子怕是也早卖了。 江青山常说一句话,人活在世,哪儿能没有落脚地啊。 “妈,刚出炉的桃花酥,您尝尝。” 李长柱拆开塑封纸包装的八块桃花酥,递到江青山的面前。 “好吃。” 江青山拿了一块,放到嘴边,像小孩子似的,咬了一口后回味无穷的砸吧砸吧嘴,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接着桃花酥的碎屑。 “俺…我给您倒水去。”李长柱别别扭扭的改着自称,以后就要和大学生们一起共事了,能改的地方,他都要尽全力的改。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出现的黄金机会,他务必拼命珍惜! “神神秘秘的,惯会吊人胃口,你到底去干啥了,今天一副暴发户的派头?” 江青山接过杯口碎了三五处的水杯,寻着一处尚且完好的地方,喝了一口温凉水,用了十几年的暖壶,早已不保温了。 “我找了份工作,一个月工资三千,包吃包住,就在咱们村。” “什么?” 江青山不可置信,被突然的惊喜砸倒,她眼花了头也有点晕。 “是真的,娘。” 李长柱拉过江青山枯瘦的一双老手,止不住的哽咽,“以后您好好养病,我好好赚钱,咱们娘俩,好好过日子!” “是不是骗人的啊?长柱,你可不能干傻事,去捐献人体器官啊……” “娘,没有的事儿!” 李长柱从怀里掏出他今天签的雇佣合同,给母亲看。 江青山虽没上过几天学,可她天生好读书,博览群书,谈不上有文学造诣,但基本的识文断字却是没问题的。 半个小时后,江青山翻看完,完整的雇佣合同,一些关键术语她看不懂,但也大致确认了雇佣合同的真实性,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慢慢落了地。 “你既然成了人家的员工,那就好好干,娘病恹恹的,也帮你攒不了老婆本,以后你省着点花,娶个媳妇儿。娘也能有脸面下去见你爹。” 江青山看着手里的合同,在工资条3000那一栏,反复用指尖去触碰,像是在确认其的真实性,她到现在,才敢开口说关于李长柱娶媳妇儿的事情。 “都怪娘不争气,拖累了你……” 江青山抽噎,密密麻麻的泪水,从她眼里流出来,砸落在李长柱的手背上。 “娘,俺不怪您,您也别怪自己,我,俺唯一的愿望,就是守着您,好好过活,至于其它的,俺不强求。” 他这样的家徒四壁穷人,有哪儿个姑娘能瞧的上他? 就算真走眼瞧的上他,他又怎么可能背着良心,去耽搁人家姑娘? 第36章 皎皎明月,不可亵玩焉 “以前你可以不想,但现在,你得想了。” 江青山的泪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个劲儿的掉不停。 李长柱怎么擦,都擦不掉,就像自从父亲牺牲后的苦楚,擦不掉,也抹不去。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旷然无边的人世间,他们只不过是相互依靠的寻常母子,而至于上天给的,不管是苦难,亦或者是幸福,人们从来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儿。 母子二人凄凄惨惨的哭了一个多点,李长柱紧紧攥住江青山的手,“您以后别说丧气话,现在俺能赚钱,您就跟着俺过几天享福日子。将来就算是到了那边,俺也能和父亲有个交代,您说是不是?” “娘知道了,娘以后一定好好地,听医生的话,少思少虑,争取早点好起来……咳咳咳……。” 江青山保证道,和蔼的笑了笑,那双历尽千帆的双眼中,这才开始有了点点亮光,求死的信念,也不似从前那样强烈。 她在心里悄悄的对牺牲的丈夫李长流说,长流啊,现在儿子出息了,我得厚着脸皮跟着他,过几天好日子,说不准,还能替你见一见你未来的儿媳妇啊。 绝大多数的人活着,都是奔个盼头。 有期待的日子,就不会那么难熬。 “叩叩——” 南星辞抱了一袋面粉,另外拎着新鲜的水果蔬菜,和郭梦梦一同探望新同事。 “请进。” 江青山在厨房,指挥着李长柱忙活,听见敲门声,拄着拐杖,慢悠悠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她这双常年卧榻在床的老腿,以后可得加强锻炼了。 “好嘞!” 郭梦梦激动的推开院子的门,一时用力有点大,摇摇欲坠的门框,吱呀一声,掉在地上。 李长柱往烩肉大锅里添了点水,便跟着母亲一道去门口迎客。 “你们……怎么来了?” 李长柱问,眼底浮上几分不自觉的欣喜和雀跃,在看向南星辞时。 “是郭梦梦提议的,听说阿姨手艺好,所以厚着脸皮想来蹭蹭饭。” 南星辞笑着道,低头看了眼和萧宴栩的聊天框,对方回答-【还有不到十分钟我就到啦~】 “快请进快请进。” 李长柱连忙侧身,让两人往屋里走,南星辞和郭梦梦一同将买来的食材放在屋里的裂缝地板上,开始一同忙活,南星辞颠勺、炒菜,郭梦梦大小手洗菜、择菜,偶尔和李长柱笑笑,也不说话。 “待会儿还有两个人要来。” 郭梦梦生涩的展开话题,李长柱笨拙的接过话题,“奥。” 话题直接中断,南星辞和江青山相视而笑,看破不说破。 不一会儿,沈明岳带着星期天放假的萧宴栩来了,两人抱着沉甸甸的锅碗瓢盆、以及保温壶、木炭、洗脸盆、火炉子等生活常用品。 “你,你好,俺……我叫李长柱。” 李长柱主动朝着萧宴栩伸出手,小少爷虽然刻意装穷,但身上的矜贵清冷气质,却没那么好隐藏,尤其是在看过太多人的江青山面前。 看破又如何?终究是不能戳穿。 “他叫萧宴栩,我的未婚夫。” 南星辞代为回答,顺便补充,“他暂时说不了话,你不要介意。”实在是没脸说,萧宴栩声带受损,变成哑巴,是她一手所为! 李长柱目光有片刻的停滞,人有瞬间的失神,江青山拽了好几下他的衣摆,这才将人的神志拉回来,“不,不介意。” 萧宴栩只看一眼,便如同狩猎者捕捉到猎物,他能很明显的感觉道,李长柱含蓄的目光深处,潜藏着何种深情。那不是看恩人的眼神,而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萧宴栩莞尔一笑,越过李长柱,来到灶台前,双手穿过南星辞的腰侧,亲昵的解掉她的围裙,伸手指了下灶台旁的位置,示意她陪着他就行。 “没事的,阿宴,我可以的。” 萧宴栩难得不听话的摇摇头,拒绝了她的申请。 【才不要让姐姐给别人的男人做饭!】 南星辞:??? “阿宴,今天多亏了李长柱,要不然我怕是要……” 着急解释的话赶话到嘴边,南星辞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原本是想将李长柱救她这件事,完完全全的隐瞒掉,怕阿宴担心,可…… 【姐姐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阿宴,晚点和你说,先,先做饭。” 南星辞怂兮兮的避开萧宴栩的灼热探究目光,伸手讨好似的默默萧宴栩的脑袋,“那阿宴在这边做饭,我去外边……” 人刚向外迈出一步,就被萧宴栩抓住,拉回去,他在手机聊天框里写-|南星辞,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南星辞:不是,又喊她全名???? 小狗委屈巴巴的看向南星辞,嘴唇微微抿,好不可怜。 南星辞想,要是萧宴栩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失魂落魄的耷拉在地上。 “好,那我留下来陪你。” 南星辞再度伸手,萧宴栩马上将他脑袋凑近,表情也瞬间阴转晴。 “嗯!” 萧宴栩乖乖点头,微微歪头的动作,再加上颠勺的姿势,有点幽默的滑稽感,南星辞收回手时,帮他理顺鬓角处被她弄乱的碎发,侧脸颜值逆天,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动心的程度。 李长柱人在外边择菜,余光却始终若有似无的撇向今日才变得热闹的厨房内。 沈明岳也跟着李长柱的目光,瞥了眼厨房,复又淡笑着收回目,意有所指,“郎有情,妾无意,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郭梦梦头顶缓缓的冒出一个‘?’ 她也跟着众人的视线,看向厨房,“星辞在学校一直都是热门女神的存在,感情方面宁缺勿乱,如果不是为了帮妹妹,也不会答应和萧宴栩在一起。” 闻言,李长柱的眸光明显亮了一瞬,“你是说,南星辞其实并不愿意?” 沈明岳摇摇头,看着又一个坠入情网的无知少年郎,“那都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现在人家相敬如宾、如胶似漆,你们是眼瞎了吗看不见?” 话糙理不糙,郭梦梦自知理亏,及时闭麦。 李长柱收回注视的目光,漆黑如墨的双眸,讳莫如深的看向天边那一轮皎皎明月。 明月照我心,我心向明月。 只可惜天差地别,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第37章 亲手织的入冬四件套 远观她之幸福,便已然能心生随喜,并非所有人的爱意,都只有占有这一个选项。 “还记得星辞这小丫头,小时候吵着闹着,要嫁给长柱,如今人已经出落的这么标致,小时候童言无忌,邻里街坊也全都当个乐子看。” 饭间,江青山感慨怀旧道。 南星辞捧着米饭的手僵硬的停顿了下,近距离且直观的感受到身旁的灼灼视线。 萧宴栩如今胆子大了,敢直接给人夹菜,并且轻轻用筷子敲击一下她的碗壁边缘,讨要一个解释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郭梦梦近距离直视木城玫瑰大学校草的绝世容貌,一个劲儿的在心里框框撞大墙,真好看真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年下弟弟简直不要太香!! 看见美好的人和物,下意识的欣赏赞叹,人之本性亦人之常情。 “都是幼年时的玩笑话,不必当真。” 李长柱出声解围,顺嘴对母亲道,“娘,现在南星辞已经有未婚夫了,这样的玩笑话,以后莫要再说。” 江青山淡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只认真的吃饭。 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心里想什么,她能不清楚? 南星辞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自小爹不疼娘不爱,邻里乡亲谁人不知。 只是总归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这些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自然插不上话。 本来还想着撮合一下南星辞和她家孩子,如今看来,倒是有缘无分。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 “吃饭吃饭,今天能吃到萧校草亲手做的饭菜,简直不要太快乐!” 郭梦梦笑着转移话题,年下,年轻;会做饭,人夫;绝绝子的样貌和身材,世所罕见;再加上超高智商和情商,除了穷点,再没其它的缺点。 沈明岳也顺着话题接,“对对对,吃饭吃饭,以后出去都有的吹了,我也是吃过校草亲手做的饭的人!” 席间一派和谐自然,躲在百年大树暗处的南一,拳头猛地攥紧。 眼前这温馨的一幕,蠢笨如猪南星辞根本不配拥有! “冷静冷静,冷静!” 南一再三深呼吸,这才拎起地上的烧鸡,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朝着院子里的方向走去。 “叩叩。” 她轻轻敲门两下,极尽礼貌之举。 李长柱赶忙从屋内起身,去门口处迎接客人。 他这无人问津的小破院子,今天倒是比过年都要热闹。 “有事吗?” “听说长柱哥哥找到了新工作,一一带了只烧鸡,特意前来拜贺,不知可否蹭一顿饭?” 南一粲然一笑,绽放出专属于她的年轻明媚的笑意。 她话语间进退有度,叫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妹妹既然来了,那便一起吃吧。”南星辞代为答话,她倒要看看,南一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姐姐也在啊。” 南一摆出一副刚知道的表情,再看一眼桌上的一二三四五人,天真无邪的走到南星辞旁边,紧挨着自家姐姐坐下。 李长柱起身,去厨房找了崭新的碗筷,顺便将烧鸡在厨房里面切开,装盘,端在桌上。 只是大家都吃差不多,南一带来的烧鸡,也就只浅浅的尝了几口。 “时间不早了,你和阿姨也早点休息,我们就先离开了。” 南星辞低头看了眼时间,朝着李长柱道。 “行,你们回去的路上,慢着点走。” 李长柱在门口目送南星辞一行人离开,待转过身时,发现南一还在他家,而南星辞走在回皎皎明月湾的路上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南一竟然没跟着他们一起走! 刚才在李长柱家,南一显得太过乖顺,轻易就避开她的注意力。 李长柱……应该没事的吧? 【南星辞,你在想什么?】 同南星辞并肩而行的萧宴栩,目光一直追随着身旁人。 “没……我们继续走吧。” 南星辞主动拉过萧宴栩的手,和他十指紧扣,同时将人宽大的手掌揣入她的羽绒服袖口中保暖。 再怎么说,李长柱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男人,还能被一个小丫头给欺负了不成? 南星辞这样想着,便也将心里面的担忧放下,和萧宴栩手牵手漫步在乡间小路,感受着相依相伴间的宁静与安详,便觉得这一段长长的路,也不算漫长。 冬日的寒风呼啸而过,席卷起阵阵凉意,剐蹭到人的脸上,带来刺痛的针扎感。 【糟糕,把亲手给南星辞织的入冬四件套放在皎皎明月湾了!】 南星辞惊讶的小表情还没露出来,就感觉萧宴栩从她袖口处,将手抽走,紧接着,一双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白嫩细腻的脸颊,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往前走。 他们好像两只小企鹅! 郭梦梦和沈明岳对视一眼,默契十足的加快脚步,不当电灯泡的自觉性很强! 而另一边的李长柱家,南一去厨房帮忙,噼里啪啦打碎掉五个盘子三个碗,外加两个陶瓷勺子…… 江青山耳边传来稀碎的破裂声,表情一言难尽,李长柱只觉得心在滴血,痛,太痛了! “你出去,我来收拾。” 李长柱对着蹲在地上,茫然不知所措,伸手就要去捡陶瓷碎片的南一道。 他用了极大的克制隐忍力,才没有指责南一,谁让她也只是好心办坏事呢? “对,对不起,长柱哥。” “没事的,你出去吧。”李长柱挂起一抹牵强勉强的笑,伸手指了下院门口的方向,南一只得站在厨房外,哆哆嗦嗦的看着李长柱收拾满地狼藉残局。 背对着南一的李长柱,默默无言的叹气。 “长柱哥,天黑了,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家,回来再收拾?” 李长柱:??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有说过要送她回家?再说,被送人回家的人,怎么好意思去安排送人的人的时间! 他不是不绅士,只是得分人! “母亲年纪大了,我的赶紧收拾完,给她熬药。喝了药,母亲才好早点上床休息,麻烦你等一下。” “啊?可是那还要好久啊。” 江青山在屋内听见自家儿子,拿自己当挡箭牌,差不多也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南一毕竟是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第38章 给阿宴吹头发 她刚要开口说,就听见李长柱的耿直发言,“我娘生病了,熬药的事儿拖不得,你要是着急的话,直接打电话喊你爸妈来接你,反正都是一个村儿的,也离的不远。” “再加上你现在是家里的独苗,他们肯定很乐意来接你的。” 李长柱一长串的话,直接让南一当场哑巴。 他难道知道南星辞和她们家断绝关系了? “可是爸爸妈妈他们忙了一天,很辛苦,长柱哥,你是一村之长,就不能送送我吗?” “忙?你要不要猜猜你爸现在在哪家赌牌?你妈在哪个小卖铺搓麻将?” 李长柱索性将话摊开到明面上说,他是村长,可他不是解决纠纷的乡村委员会会长啊。 南一再度被噎住,楚楚可怜道,“长柱哥,我从小就把你当哥哥看,你怎么能这么和我说话呢!” “你最好真的是!” 李长柱话刚说完,就听见里屋传来江青山的话音,“长柱,去送一下一一,药待会儿回来熬,也不迟,快去快回。”娘听着你们的小学生吵架,头疼! 李长柱打小就孝顺,对于母亲的话,只要不违背原则,他基本能听就听了,“是。” 李长柱带着南一,从院子里面走出去,江青山喝了一块药片后,便吹灭蜡烛,窝在暖呼呼的被子里,许久没体验过温暖是何种感觉的人,此刻刚感受到暖意,便昏昏沉沉的呼呼大睡,难得睡了个好觉。 送南一回去的路上,李长柱一字未发,打着手电筒,随时随地的移动,照明南一回家的路,期间好几次躲过南一若有似无的触碰,十几分钟后,将人安全送到家。 “长柱哥,你不进来坐坐吗?” “不了,明早还要上班,家里还有一摊子事,你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说完,李长柱逃也似的离开,南一站在原处,静静的目送着李长柱离开,眼神逐渐开始变得犀利明亮。 南星辞,你只能捡我不要的垃圾! 而我想要的,你只能得不到!不管是爸妈的宠爱,亦或者是男人! “一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柳月打着哈欠,却精神头十足的打开院子的门,冲站在院门口的南一道。 “妈,咱们家现在有一百万,能不能去木城买套房子,我想住有马桶的家!” 南一挽着柳月的胳膊,两人一边进屋一边说。 “一一,咱们现在这样挺好的,那钱……”柳月眼神有点闪躲,“那钱以后留着给你当嫁妆!” “可是妈,我想去城里,乡下实在是太破太穷了!” 南一轻轻摇晃着柳月的胳膊,软声软语的撒娇。 柳月面露难色,紧咬住下唇,却实在是说不出拒绝女儿的话。 不一会儿,南宫阙也浑浑噩噩的回了家,看见南一的第一时间,眼神就开始亮了起来,“一一,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啊?” “爸,咱家现在有一百多万,能不能在木城买套房子啊?” 见亲妈柳月不同意,南一转移目标到亲爸南宫阙的身上,喝了点酒的南宫阙眼神有点飘,“咱家现在哪儿有一百万啊?” 南一,“就是南星辞给咱们的关系断绝书啊,给了一百万啊!您不记得了吗?” “奥,你是说那个啊?” 南宫阙对上南一兴冲冲的表情,直接摆摆手,“早就让我和你妈给花完了。” “什、么!” 南一不可置信,看向低垂着头的柳月,想要确认事实情况的真假。 “我和你妈当时拿到钱以后,直接去了趟京城,听说那里是玩乐的天堂,那里的麻将和赌牌,才是最炫的,所以……” 南一额前的眉峰,堆叠成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再次看向南宫阙和柳月时,只觉得荒谬! “什么时候去的。” “我和你妈刚出狱的时候,那时你还在里面,我们就……” 南宫阙说到后边,音量明显降低,这次干的事儿,属实有点不地道。 “瞒着我?一点也不和我商量?就拿钱去赌了?” 南宫阙走到最宝贝的女儿旁边,握住南一的手,言语恳切。 “爸妈这一辈子,都没看过什么繁华美景,也没体验过人间天堂,好不容易有钱了,就去体验了一把,再说,你平时不是说,要努力学习,给爸妈赚钱花的吗?” “现在爸妈不止把钱花光了,还欠了一千万的贷款,你可算有尽孝心的地方了,嘿嘿嘿——” 南宫阙醉醺醺的笑着,哐当一声,胖乎乎的身子砸在地上,直接醉酒入睡。 柳月意识还算清醒,可也不像面对女儿的质问,索性一并跟着南宫阙躺下,呼呼呼的呼吸不均匀的装睡着了。 “不是,妈,妈,爸,爸!” “妈,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那一千万的贷款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一推搡着柳月后背,重重摇晃着柳月的胳膊,最后如愿以偿的得到柳月的回答,“是真的,一一。” 柳月回答完,而后便如同一只死猪似的,无论南一如何重拳出击的摇晃,她都没再睁开眼说一句话。 南一摇的累了,整个人呆傻的坐在地板上,身体本能的强烈困意来袭时,才不安稳的睡着,一夜起夜十几次,每次不是梦见被人讨债赶出家门,要不然就是被要债的人绑架…… 一千万啊,那可是,怎么能还的起啊…… - 皎皎明月湾。 南星辞躺在床边正前方的小榻上,安静的翻看着《人性的弱点》,同时等在独立卫浴内洗澡的萧宴栩。 她手里拿着铅笔,偶尔勾勒描绘,标记出对她有触动的点。 半小时后,萧宴栩拿着吹风机,光脚走到南星辞面前,软乎乎的在便签上写-|南星辞,你可以帮我吹头发吗?| “等一会儿。” 萧宴栩句句有回应的写-|好。| 三五分钟后,南星辞合上书,书签插在她看完的那一章节末尾。 她接过萧宴栩手里的吹风机,在插板上插好,而后微微侧开身体,让萧宴栩坐在榻榻米上。 少年的脸颊,本就是满满的胶原蛋白,沐浴过后的肌肤,更加娇嫩,淡淡的西柚香气,飘入人的鼻尖,清香而不甜腻。 第39章 周公之礼 他鬓角处的发丝,凌乱的散着,水珠顺着他的耳畔,滑至他的喉结、锁骨,最后匿入不知名的未解区域,流淌过的淡淡水痕,无端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要破坏其的恶劣情绪。 “呼呼呼——” 南星辞打开吹风机,暖风非但没将她的旖旎心思吹散,反而因距离的接近,而让她的暧昧浮现,更加的具象化。 她指尖轻轻吹过他柔软细腻的发丝,勾的人头皮发麻,萧宴栩藏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身体开始产生正常的生理反应,只对她。 “阿宴的头发真软啊。” 南星辞柔柔的夸赞道,萧宴栩下意识的要张嘴说话,却忽然如鲠在喉,这才意识到,他早在几个月前,丧失掉开口说话的能力。 而那时的他,并不觉的这有什么,反正南星辞,一向也不会和他交流,给他的,从来都只有命令,所以他只需要留有鼻音,永远给她肯定的回应,便足够了。 而现在,他越来越想要开口说话了,第一次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动! 当然,他也从来没怪过她,自然提不上迁怒。 “嗯!” 萧宴栩乖软的点头回答。 南星辞也意识到什么,便没有再说话,给人吹完头发后,收起吹风机,掀开床上的被子,给人盖好,转身要回她的榻榻米时,被人拉住手腕,一如下午时,她要去外面时,被人拽住手腕一样。 “怎么啦?” 【南星辞,你可以陪着我睡觉吗?】 接二连三被喊全名的南星辞本辞,逐渐适应了小孩儿要和她处于同一位置的幼稚心理,她轻轻推开萧宴栩,“成婚才能一起睡哦。” 【可……】 萧宴栩愤愤然的在纸上,提笔唰唰写-|就睡觉,不干别的,也不可以吗?| “抱歉,阿宴,我保证不了我自己。” “你这么迷人,我很难柳下惠坐怀不乱的。” 南星辞弯腰,指尖轻轻挑起萧宴栩的下巴,凑近到他耳边,御姐音慵懒魅惑道,趁着萧宴栩失神的间隙,她关掉床头柜上的灯,飞速回到她的榻榻米上,盖好被子。 静谧的两人单独空间内,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不自觉的便轻松进入梦乡。 夜班十分,萧宴栩悄悄的从床上下来,走到榻榻米旁,轻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没任何越矩的行为,只是乖乖的搂住南星辞的胳膊,心满意足的睡着,唇角挂着恬静清浅的笑意。 天边一轮明月下班,太阳奶奶交替换班,上岗。 淡淡的朦胧日光,从窗户边折射入内,晨光熹微,空气中透露着万籁俱寂后的松弛感。 南星辞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想要去抱被子,好大一个熊抱,直接将萧宴栩牢牢抱在怀中不撒手。 不同于被子的低凉温度,掌心的触感,和亲密的距离接触,让南星辞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和他睫毛与睫毛相贴,眨眨眼,二人长长的睫毛,俏皮的缠绕在一处。 “阿宴……?” 南星辞低吟出声,眼前的人一派安然睡着的景象,不见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她拿起旁侧的手机-|5:23|? 确实还早。更别提寒冷冬日里暖烘烘的热被子,天然具有一种让人沉迷的魔力,不舍得离开。 不太清醒的南星辞,第一反应不是去探究萧宴栩为何在她被子里,而像是被眼前的男狐狸精勾了魂魄,目光一眨不眨的凑近看他。 光洁平滑的额头,似浓墨浸染的墨色眉峰,长而翘着的眼睫毛。 高挺立体的3d鼻梁,随着他的呼吸,均匀缓慢的翕动。 绯色的薄唇,不添朱砂而自成一派独一的红,她的食指指尖轻轻压在萧宴栩的唇上,又软又q弹的触感,让她心跳错乱十几分。 嘭嘭——嘭嘭嘭—— 【姐姐心跳的好快呀~】 萧宴栩漫不经心的睁开双眸,同南星辞四目相对,心照不宣的让彼此间的旖旎氛围,更添一层楼。 听到心声后的南星辞,连忙将手撤离萧宴栩的唇边,却在半道被人拦住,紧紧的攥在手里。 他一汪盛满万千深情的琥珀双眸,看向南星辞时,是比满天星辰还要耀眼许多的熠熠生辉。 【姐姐干嘛要躲?又没说给不摸……】 萧宴栩唇角挂着明媚肆意的张扬笑意,南星辞心跳漏了几拍,白皙的脖颈缓缓爬上一抹羞人的粉色,紧接着渲染到她的整张脸。 偏生萧宴栩并没将人放过,反倒是用指尖,轻轻的撩拨着她的掌心,勾的人头皮发麻,脚尖蜷缩,心颤不已。 片刻,萧宴栩微微仰头,虔诚而满是爱意的,在她手背上落吻。 南星辞回过神来,才连忙后知后觉的收回手,慌张失措的跑到浴室,关上门。 她靠在墙壁上,在封闭的环境里,才听见她如擂如鼓般的心跳声——嘭嘭嘭——嘭嘭嘭—— “怎么办,好紧张,心跳好快!” “他才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孩儿,南星辞,克制克制克制!” 十几秒后,南星辞拧开洗脸池的冷水,拍打在她的脸上。 “根本冷静不了一点!艹!” 温度低冷的冬季,就连冷水,也比别的季节凉上几分,南星辞失神的神志,慢慢恢复冷静下来,怎么别的小说都是男主洗冷水澡,到她这……换她洗冷水脸? 十几分钟后,南星辞洗漱完,刚打开浴室的门,就看见极其香艳的一幕,萧宴栩斜躺在榻榻米上,半眯着眼在等她,浴袍前襟大敞…… 像似镂空,隐约能看见他的人鱼线、倒三角…… 刚刚艰难克制下去的燥热,再度有隐隐向上爬升之意,她疾步走到萧宴栩旁边,“以后,我们分房睡!” 反正楼上又不是没房间,完全住的下。 再这样和萧宴栩待下去,她只怕自己玩火自焚! |为什么?| 萧宴栩心里很急,却说不了一个字,再急切也只能低头敲键盘的问。 “阿宴,你说过的,等成婚才可以行周公之礼。” “我怕我克制不住自己,提前把你办了,这一点,我没开玩笑。” 南星辞一脸认真严肃,重生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见萧宴栩,就满脑子黄色废料,甚至不需要他撩拨,她就…… |我成年了啊,而且再过几天,我就19岁了啊。| 第40章 阿宴,等你到法定年龄,我们就领证 萧宴栩试图辩驳,顺便在聊天框里敲下-|我当时说结婚以后才可以那样……是因为怕你觉得我随便……而且……| 萧宴栩表情纠结,没把心里想着的话打出来,却在心里说了出来-【那个时候,你对我…没有喜欢的意思…那种事情……书上说,要两情相悦才可以。】 南星辞的大脑,又双叒叕陷入停滞状态,虽然她想,想到地球快爆炸了的想,但……年龄的差距,让她还是多了几分克制的理性。 “阿宴,等你到法定年龄,我们就领证。” 【可是还要三年零二十一天……】 “再久我都能等得起。”更何况是区区三年。 南星辞认真且深情的看向萧宴栩,下一秒,直接转身,去收拾隔壁屋。 午间休息时,萧宴栩被迫住在南星辞的隔壁,不用多花心思整理,就可以入住。 沈明岳和郭梦梦一道去木城采买物资,这周的轮岗交给李长柱,随时关注生病的大鹅和小鹅,他事情做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懈怠,就连午休,也没休。 南星辞午睡起来下楼,就看见李长柱拿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她看不懂的文字符号。每个文字符号前,都画着不同形态的鹅。 “中午没睡吗?” “没睡,我把鹅厂里面的大鹅和小鹅分别做了自画像,一共129只鹅,大鹅79只,中等鹅21只,再加上小鹅29只。其中有3只大白鹅的病情比较严重,可以去请村里兽医来看一下……” 南星辞脑子没清醒,就听见李长柱详略的当的汇报,喝了几口温水后,赞许地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 “那我现在去请兽医。” “好。” 南星辞再次点头,李长柱得到吩咐后,立马赶去村里的卫生院,把年迈的张明德兽医一把薅过来,上了年纪的老光棍爷爷,气喘吁吁地大口喘着粗气,像个吹风机,“呼哧呼哧——呼哧呼哧——” 南星辞微微欠身,冲老子示意的点点头,萧宴栩也收拾整齐地从楼上下来,不声不响地站在南星辞旁边,俨然一副盯妻狂魔,在看向李长柱时,目光满是警惕。 “长柱啊,什么事啊这么着急?你要我老光棍的小命啊!” 张明德剧烈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接过南星辞递给他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三口,整个人的状态才好了不少。 李长柱和张明德的脸上,挂着同样的热汗,冬季人出汗比较少见。足以推断出他们二人一路赶来的辛苦劳累。 “张叔,啊不,张爷,对不起,俺……我一时着急,没注意……” “呵,还知道我是你爷啊?” 张明德咚咚两下,重拳出击的拍向李长柱肩膀,实力浑厚到让年轻小伙肩膀歪了又下歪。 寒暄吐槽过后,进入正题,张明德扔掉手中的拐杖,进入鹅厂,一个开合跳大熊抱,成功趴在地上扑到一只大白鹅,眼瞅着大白鹅的尖嘴就要啄到他的双眼,被他老手一压,闭上了! 【鹅鹅鹅——糟老头子真该死啊!鹅生emo了!呜呜呜鹅鹅鹅——】 南星辞差点噗嗤一笑,还好及时戛然而止,憋住了。 萧宴栩看她笑,也不自觉地跟着唇角荡起笑意,进入工作状态的李长柱,全身心地投入到给鹅看病的大事里,帮着69岁高龄的老爷子抓鹅。 “这只鹅,这只,还有这几只,指定是吃了坏透的发霉豆腐渣,而旁边这几十只病情较轻的,应该是吃了没那么坏的豆腐渣。” “鹅本来就不能吃豆腐渣,你们非要给喂,就算是铁胃,也遭不住啊。” 张明德一针见血道,南星辞点头认错,而关于始作俑者,却是一个字也没提。 村里的邻里关系,本来就负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者,‘报仇’的方式那么多,也不急于一时,多行不义必自毙。 “那您给开点药?” 南星辞问,下一秒就听见张明德抓着一只大鹅,手摸向人家臀部,“呀!这只鹅要下蛋了,而且还是个双黄蛋!” 南星辞:这也能摸出来? 鹅蛋下出来,南星辞当场打开,竟然真的是双黄蛋,紧接着又敲开十几只鹅蛋,关于蛋黄的大小、位置等,与张明德的推测,几乎如出一辙。张明德真是比鹅还鹅啊! “药你们已经给喂上了,我也没必要给你们新开药,多浪费钱不是?” “但我一路过来也着实辛苦,讨要几颗鹅蛋,不过分吧?” 张明德儒雅斯文道,南星辞连连点头。 “知道大鹅和小鹅们无大碍,我们就放心了,至于鹅蛋,您想拿便拿。” 赠人鹅蛋,手有余温。 “多谢多谢,那我就祝老板开门大吉!” “谢谢。” 南星辞简单道谢后,便让李长柱给老爷子装了二十几颗鹅蛋,顺便叮嘱人送老爷子回去,路上慢点。 听闻老光棍喜欢抽烟,南星辞递给李长柱五十块钱,让他给老兽医买盒华子,日后她开办牧场,用着人家的地方多着呢。 再加上张明德为人正直,不贪,这个小礼,便远超出它的价值。 “收拾一下,待会儿沈明岳和郭梦梦回来,我送你回学校。” “嗯。” 萧宴栩点头,微表情有点不开心,舍不得。 南星辞握了握他的手,便去鹅厂里面添加饲料,萧宴栩跟在她后面,搬着饲料袋让她投喂。 一前一后,相敬如宾。 “星辞,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麻辣拌,快来吃!” 郭梦梦一进屋,就扯着嗓子喊人,正在给阿黄换水的南星辞,听见后果断将瓢扔给萧宴栩,哒哒哒走到自来水处,准备洗手吃完饭。 萧宴栩唇角牵动着,挂起淡淡的宠溺笑意,忙完手边的一点琐碎小事后,洗完手后便乖乖地坐在南星辞旁边,坐等投喂。 “还是玫瑰大学旁边的麻辣拌正宗啊,而且凭借学生证,还可以减两元!” 南星辞心满意足地感叹道,哪怕是经过凛冽寒风的吹拂,也难以忽略掉其本身的美味。 “对对对!真的超级好吃?(′?`?)而且我还给自己点了个豪华版的,加金针菇加香菇加蘑菇加……” 沈明岳直接总结性概括,“你上辈子是蘑菇精转世吧?这么能吃蘑菇?” 第41章 抗拒 郭梦梦被怼,立马张口回击,“你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吧?这么瘦还这么能吃?” “你说谁能吃?” “当然是说你啊,细狗!” “……” 眼瞧着二人又要吵起来,南星辞另外拿了双一次性筷子,绅士手拽着萧宴栩的手腕,回二楼主卧。 关上门后,外面的纷争才逐渐停歇,有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的错觉感。 “吃完送你去学校。” “嗯。” 萧宴栩点头,接过南星辞递给他的筷子,和她一起吃单人份的麻辣拌,充当下午茶。 趁着时间还早,太阳尚未悬挂在高空偏下的位置上,南星辞牵着萧宴栩的手,搭乘一辆牛车,去到旁边比较富庶的发达村,坐上公交车去木城。 “阿宴,一来一回太麻烦了,要不然等放假的时候,你再回来吧。” 偶尔几次来回奔波还能算新鲜感作祟,可时间长了,人都会累的。 萧宴栩摇摇头,拉过南星辞的手,在她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不要|! “可是会累的啊!” 萧宴栩还是摇头,仍旧在她掌心写-|不要!|这次把感叹号也画上了。 “鹅鹅村的事业才刚起步,最近一段时间我肯定会很忙,你就算来的话,我也不能像这次一样,几乎全天候地陪着你。” 南星辞脑海中接连放映过很多很多的工作计划,借用前世的所见所得,加上她前世频繁失败的创业经历,这一世,她才更加清楚的明白,到底创什么业,才不会亏。 萧宴栩本就是金城名门望族萧家的小少爷,哪怕是他躺平不奋斗,萧家的资产,也足够他衣食无忧几十辈子。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和她躺在平房不足五十的小出租屋里,过着简陋的枯燥生活。 前世她仇富,可重活一世的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狭隘且目光短切的她。 她要奋斗,要靠她自己,单枪匹马地杀出一条能配得上萧宴栩的路! 好的伴侣从来都是势均力敌,而不是一方无止境的妥协。 |没关系的。| 萧宴栩在她掌心写道,扑闪着的长长眼睫毛,裹挟着莹莹泪意,好似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南星辞,你是厌烦我了吗?】 深沉而又病态的质问,让南星辞猛地心脏一颤,内里这么凶,表面这么乖?白切黑的芝麻馅儿小汤圆,啧。 【不能厌烦我,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南星辞,好想把你关起来,藏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这样……】 南星辞生怕再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发言,立马出声打断,和他十指紧扣地握住,“阿宴,我会抽时间去看你的。” 【所以还是不让我来的意思吗?】 “你如果在我身边,我很难专心工作。” 【说白了就是厌烦了呗!】 南星辞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萧宴栩在一个劲儿地在她耐心崩溃的边缘反复蹦迪,嚣张且无理。 两人一时间陷入僵局,静谧般的沉默,到下车时也没有被打断。 “晚饭想吃什么?” “哼!” 萧宴栩把头歪到一边,南星辞诧异,疑惑得眨眼十几下? 这是在和她闹脾气?出息了啊! 小少爷不能宠,越宠少爷脾气和小孩儿心性就越明显。 南星辞扯扯嘴角,直接伸臂将人的腰侧环住,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像是一只企鹅在抱另一只白企鹅,她低头,看了眼脖子上围着的,萧宴栩亲手给她织的围脖,本就没气的心胸,瞬间开阔明朗。 “再不说想吃什么,小心我强吻你!” 南星辞踮起脚尖,萧宴栩反应很快地弯腰,只让她仰视的动作持续了不到一秒,他很乖很听话地闭上双眼,凑到她面前,一派任凭她予取予求的纵容样。 轻轻的呼吸声,淡淡的气息近距离喷洒在她脸颊上,让她整个人都大脑当机,发懵了! “别,别闹了。” 饶是南星辞时信号发出的威胁者,可面对萧宴栩的直白献吻,也开始有几分少女娇羞。 “嗯~” 萧宴栩尾音微微上扬,南星辞听见他在心里面悄悄反驳,声线软糯清甜-【没闹嘛】。 “你要是不说吃什么,那我随便给你买了。” 南星辞勾着他的手,走到玫瑰大学校门口处的粥铺,要了两碗热粥,两根膳食素肠,三个烧饼,一碟海带丝小凉菜,再加一份麻辣鲜香的羊汤米线,给她自己点的。 “阿宴,医生说了,你不能吃辣,所以我就先替你吃啦~” 她俏皮地眨眨眼,再次伸手摸摸萧宴栩的脑袋,像是在安抚。 “嗯。” 谁知当事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亲手擦干净筷子,递放在南星辞的羊汤米线上,顺手将小凉菜往她面前推了下,而后往粥碗里一勺一勺地添白糖。 “阿宴,知道你喜欢吃糖,可是不能吃这么凶啊。” “乖,待会儿给你买大白兔奶糖。” 南星辞将放了近五分之一粥的碗放在她手边,连带着糖罐一并没收。 她将面前的小凉菜,往萧宴栩面前推了下,“如果觉得没味,可以吃这个。” 萧宴栩扁扁嘴,恋恋不舍的看向她手边放了好多糖的粥碗,最终悻悻然地收回目光,南星辞好笑,用勺子搅拌均匀后,舀一勺放到萧宴栩唇边,“只能喝一口!” “嗯!”萧宴栩欢喜地应道,像是得到天大的奖励似的。 南星辞注视着面前少年心性的萧宴栩,鼻尖涌起淡淡的酸涩感,她喜欢现在的阿宴,喜欢有点小任性小傲娇的阿宴。 前世的阿宴,她也喜爱,只是……前世的阿宴,因为她,早已变得不像他自己,成熟稳重也早已超脱他的年纪。 本该肆意玩闹的少年,却胸有深不见底的城府,不哭不闹,不争不抢,隐忍自持,只为护她一世安稳无虞。 甚至不惜和他的亲哥萧甫煋,为争夺家产闹得两败俱伤,到最后家破人亡,只余下他一人,在这空旷无边的人世间。 倘若没有遇见他,他该有怎样肆意洒脱的一生呢? 南星辞不知道,她潜意识里,也下意识地抗拒这般假设。 看清自己心意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地意识到萧宴栩对她的重要程度,是早已超越生命的重要! 第42章 辟谣即实锤 泪水混杂着汗水,成为南星辞突然情绪失控的最佳隐藏,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 【擦擦。】 萧宴栩递给南星辞纸巾,他不懂她突然崩溃的情绪,是何原因。 但他会陪着她,一如他们重聚以来的每一次一样。 她也许早就忘记了他,也许那场并不盛大的初识,只存在与他心底。 是他一个人的,欢喜庆幸的独白。 “谢谢。” 南星辞接过,拙劣的找理由,“羊汤米线太辣了,哈哈,嘿嘿嘿。” 萧宴栩点点头,重新找了抽纸递给南星辞-【我知道的,不用编理由的。】 他是哑巴了又不是聋了,怎么可能看不见南星辞眼里扑朔扑朔往下掉的眼泪,浸染她的脸庞,留下一道道泪痕。 自从那晚开始,她就开始变得爱哭,情绪稳定不少,暴力倾向也减弱不少,但他总感觉,她好像很难受,像是被一座不知名的大山,压制得喘不过气。 “阿宴,真好。”你还活着,真好。 南星辞见她拙劣的借口被戳穿,索性坦白,泪意婆娑地看向她,双眸里氤氲着欢喜的神色,她起身,不再和他面对面坐着,而是坐在他旁边,和他在桌下,十指紧扣。 而后继续低头吃羊汤米线,掌心传来的真实触感,让她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冷静下来,她情绪开始稳定。 饭后,南星辞牵着萧宴栩的手,去玫瑰大学附近的-|元梦区|。 元梦,谐音‘圆梦’,即少男少女的圆梦小天堂区。通俗来讲便是一座超级大型的购物区,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受众群体多偏向于年轻群体。 精致热销的图书、可爱软萌的玩偶、各式各样的考古小玩具等,应有尽有。 “阿宴,我想给你买只玩偶,以后你每天晚上睡觉时抱着她,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南星辞勾着萧宴栩的手,动作越来越熟练自然,路过三三两两的人时,也没想着要避讳,反倒是萧宴栩,有一点点的害羞,刚高中毕业来到大学,总有种说不准什么时候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来抓他‘早恋’的紧迫感。 “草莓熊?大白鹅?哈士奇?绿脸猫?白脸狗?” 南星辞之间逐一指过,而后问,萧宴栩被旁观者分散掉的注意力,让他点头点头,再点头。 “全都要?” 彼时的萧宴栩正在听旁边的人说他和南星辞的小话—— “那个真的是校草吗?好帅啊啊啊啊啊!” “旁边那个是木城大学录取通知书上的美女学霸吗?” “我靠啊!绝了啊他们这也太太太般配了!!” “表白墙上,到底是谁说他们不合的?这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直接先磕为敬!!!” “……” 萧宴栩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心猿意马,哪里顾得上南星辞的问话。 直接点头,“嗯!” 南星辞:小少爷确实是小孩子,从不做选择,直接都要! 三五分钟后,南星辞付款250,从元梦区抱了两个大玩偶出来,萧宴栩怀里抱着三个,把她刚才问他的,全都买了。 南星辞忽然有种富养小娇夫的错觉,虽然她口中的抚养,和萧宴栩从小被养到大的抚养,不是一个层次的概念。 而萧宴栩此时仍然沉浸在刚才那些人小声叭叭他们很配的称赞中,等和南星辞跑着一堆玩偶到男寝楼下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呆呆地做着手势语-|这些,都是买给我的?| “不是你说都要的吗?” 萧宴栩,“啊?” “嗯,快上楼去吧。” 萧宴栩疑惑,诧异,最后转身,哒哒哒的上楼,萧宴栩抱着一大堆玩偶,南星辞站在他面前,一脸宠溺的看着她,这一幕被碰巧路过的八卦校友们拍下,直接成为木城玫瑰大学校园群的榜首,浏览量点赞量评论量居高不下! 文案-玫瑰大学表白前-墙墙:校草肿么一脸小娇夫的既视感?智性恋简直不要太好磕鸟!当我看向你时,眼里是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 || 图片+1+1+1+…… 评论区皆是各种各样的现场实拍图,有的糊到包浆,有的清晰到4k,能数清人眼睫毛有多少根,更有甚者,拿着相机去拍。 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萧宴栩送南星辞坐上回鹅鹅村的公交车时,连忙在全城跑腿上面下单,给南星辞送去一周的补给,大到米面粮油蔬菜水果,小到可乐薯片爆米花辣条糖果,细心到红糖水、暖宝宝、卫生巾等女性常备用品。 无一例外,全是国民好品牌,萧宴栩额外给跑腿哥100元,让他把能拆的外包装,全拆了。 不想让她知道价格,怕她还。 跑腿小哥虽然觉得奇怪,但也都照做了,一百块,在木城可不算小钱。 南星辞刚到皎皎明月湾,跑腿小哥踩着点就到了,下一秒萧宴栩的微信就到了-|礼尚往来,不可以不要呀~(傲娇叉腰jpg)| 南星辞-|好。| 前世她死到临头,回想起她漫长而又空洞的一生,才后知后觉地幡然醒悟,意识到她画地为牢,因为柳月和南宫阙从小到大的打压式教育、殴打的教育手段,她一直存活在‘她不配’的阴影之中。 前世她不曾体会过爱,也不是极具‘爱人’的天赋型选手,所以当萧宴栩对她好时,她只会觉得他别有用心,从而不曾去主动接近,更谈不上回应,她一直在等,在等萧宴栩露出破绽,到那时,她才好说,本来就是这样啊,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对你好的啊! 自以为是地揣测出萧宴栩心意,实际上不过是她自卑到骨子里的最好观感! 萧宴栩-|到家啦?||早点休息||别忙太晚||可不可以申请连麦睡觉呀~||(拽衣角jpg)| 手机滴滴答答地响起提示音,沈明岳和郭梦梦对视一眼,了然得各回各屋。 南星辞关掉楼下的灯,上楼时才回复-|好,等我洗漱完。| 对面秒回-|好|。 男寝418,萧宴栩刚放下手机,迎面就和盛铖关切(八卦)的目光对视上,“说说吧,最近什么情况?” 盛铖翻找到龙凤胎姐姐盛姝发给他的贴吧连接-#校草疑似与学霸女生南星辞恋爱!!!(图片++++)# 盛姝-|sossos急需辟谣!!!(链接)| 第43章 身份猜测 萧宴栩左手半颗心,右手半颗心,拼凑在一起,合成一颗完整的心,笑得颠倒众生,对着链接,郑重其事的点头。 “不是,哥们儿你什么意思?你们真在一起了?” 萧宴栩做手势-|睡在一张床上,还不算在一起吗?| 盛铖的瞳孔一点点加速扩大,最后一个机灵,人直接从床上鲤鱼打挺,弹跳而立,高个子的烦恼让他成功磕到天花板。 “不是,真的啊?”他老姐还想让他给辟谣啊! 之前也不是没传过,但八卦热度帖子,很快就会被撤掉。 而那些胡乱p图的造梦员,也纷纷被萧宴栩丢以律师函警告,故而入大学以来的三个月,他才能过着平静无波的校园生活。 否则,光凭他这张脸,可别想有几天安稳日子可以过,毕竟芸芸众生,谁都想要做一个春秋大梦。 “嗯!” 萧宴栩点头,而后又一脸认真打字问-|这算在一起吗?| 这问题,给胡乱谈过几次饭搭子恋爱的盛铖问沉默了,“你问我?” “宴栩啊宴栩,我就小学谈过三四次恋爱,每个女朋友都不超过一星期,你确定,我知道?” 小学盛铖被誉为童话世界里的守护者,所以有很多小女生,用糖果哄骗他当她们的骑士,他很没出息的就从了,给三位小公主当过骑士后,玩笑似的‘男朋友’风波平息后,小小女生们又找到新的游戏玩法,变身搞事业的小女强人,自那以后,盛铖的世界安静了…… 萧宴栩也沉默了,而在床铺下面听到两人对话的康博和丁轩相互一对视,康博率先开口问,“她和你表白了吗?” 萧宴栩摇头。 丁轩接着问,“那你和她,或者她和你,有说你们在一起吗?” 萧宴栩还是摇头。 康博眉梢缓缓舒展,“没有告白,没有开始的纪念日,那你们算哪门子的在一起啊?”丁轩接着补充,“其实你和南星辞的未婚夫妻关系,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场闹剧,你没必要当真的。” 康博顺势而上地接话,“是啊,玩笑而已,你真没必要放在心上。” 萧宴栩的沉默,真·震耳欲聋! 盛铖充当嘴替,“人家小两口的情绪,你们懂个p啊!” 丁轩第一个气冒烟,“不是,盛铖,你她妈说话就说话,骂人几个意思啊?” “老子说话就这样,看不惯,滚啊!”一个两个的都不安好心,他铁铁兄弟念念不忘的爱情,好不容易有点回想,结果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想拆散!都欺负他兄弟不能说话是吧?看他不气死他们! “盛铖你!” 丁轩气地将食指指向自己,富二代里面,有更大的富富二代,在盛铖面前,他属于略逊一筹的那种,只能压低声音低下头,做小小人。 康博将人拉住,既是劝人又是在劝自己,“算了算了,反正你们也没领证,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呢。” 闻言,萧宴栩倏然翻身下地,宽大修长的手掌,直接捏住康博的脖颈。 他双眸冷寒如冰,盛铖适时出声,语气轻佻又不屑,“你有种再说一遍呢。” 早在大一开学军训时,入乡随木城的风俗,各个男寝室内部,依照摔跤进行武力上的比拼,彼此的战斗值,都心中有数。 最终决斗时,萧宴栩以第一名+打败教官的名声,成为木城玫瑰大学的热议话题佼佼者,那时的萧宴栩,疯狂在众人面前显山露水地展示自己,只为让她能瞧得见。 只可惜她一心钻研于学术,根本无暇他顾,自然也就关注不到他,哪怕是一点。 命运总是看不破猜不透的,幸而兜兜转转,他和她,终究有缘有份。 天知道,当他知道他要和她订婚时,心情有多难以自控,无从抑制的激动雀跃,尽管这个订婚,来得荒谬又荒唐。 不过是南一许下的满纸荒唐言,最后却成为他翘首以盼的朝思暮想! “我,我不说了,你,你们天长地,地久!” 康博被吓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磕磕巴巴,他在网上看到过不少贫困大学生,因意见不合给室友下毒的恶劣例子;再看一眼来自体院的盛铖,以及‘弱不禁风’的富二代丁轩,果断审时度势,选择放弃认栽! 萧宴栩……那是能把军训教官按在地上打赢的人啊…… 他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怎么可能是萧宴栩的对手!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盛铖代为开口,萧宴栩卸掉手下的力度,却不想刚才该认怂的康博,却猛然一抬手,力度厚重的朝着萧宴栩的脸打去,速度之快,过眼不及! 萧宴栩轻蔑淡笑,他自小就被萧家严训武艺,手速早已快过人的眼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康博的手腕。 盛铖,“就凭你?”呵,不自量力。 他同萧宴栩从小一起长大,萧宴栩有多大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 别说一个康博,就是十几个,也不是萧宴栩的对手!只不过萧家素来行事低调,才易叫旁人小瞧了去。但凡有点城府的豪门贵族,都不会小看萧家的任何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园丁。 豪门之所以不败,便是因为它时时刻刻、世世代代,都善于居安思危。 上下向来治理有方,从民间精心挑选而来的高手,哪个人,都不简单。 “咔嚓——” 康博手腕关节错位,五指呈奇形怪状的扭曲,朝着后背弯曲。 萧宴栩向前几步走,康博不自觉地后退几步,气势越来越弱,直至被吞没湮灭。 “对,对不起……” 康博诚恳道歉,双眼之中再也没有轻蔑与不屑,更没有阴暗的算计,只剩下恭敬的臣服,打心底里的佩服。 他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如此有气场的人,气势如虹到他甘愿低微认错。 “对,对不起,我,我错了,以后,再,再也不敢肖想南星辞……再也不敢说你们的坏话,对,对不起……” 康博哆哆嗦嗦的道歉,丁轩在一旁也看呆了,他也算富贵人家出生,从小就被家人训练‘识人’的本领,刚才萧宴栩不怒自威的气场,他只在爷爷身上见到过……所以…萧宴栩会不会身份其实不一般? 或者说,萧宴栩的真实身份,远在他之上? 第44章 炸裂 丁轩低头,再没了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他的父亲曾说过,他不是一个有头脑、能扩大丁氏集团的能人。也许在木城,丁氏集团算得上头号企业,可若是出了木城,那丁氏集团…也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偏偏他又是丁家独子,家业只能由他来继承。 父母只盼着他不要让丁氏集团退步即可,故而当意识到丁轩没有强者的能力时,便开始训练他‘识人’本领,日后好寻求强者依附。这不是妥协,而是策略。 “好自为之。” 盛铖在萧宴栩转身时,学着萧宴栩一贯的口吻,冰冷寒凉道。 康博缓慢而粗壮的靠在墙壁上,反复频繁的深呼吸,而后逃也似的去了卫生间,飞一般的解决被吓出来的内急。 盛铖冷哼一声,重新回到床铺上摆烂,刚躺平时,接收到年长她几分钟的姐姐发来的微信-|让你辟谣你辟到千年之外了?||宴栩到底和那个学姐,究竟有咩有关系?(望告知jpg)| 盛铖面露纠结,一脸痛苦面具的看向萧宴栩,求教! 萧宴栩伸手,盛铖主动将手机递给他,萧宴栩敲手机键盘的声音还没听几声,他的手机就被送回他的手上。 盛铖-|正在追| “啊???” “不是我真服了,你们天天都在玩儿什么新奇玩意儿?” “……” 对于盛铖的吐槽,萧宴栩充耳不闻,戴上耳机沉浸式地听南星辞闲散说话,这一夜,418寝室格外和谐,除了盛铖睡着时,还一直持续性亮着的手机屏幕外。 翌日-赶早八的死亡星期一。 萧宴栩打理好自己后,和盛铖在男寝楼下分道扬镳,走向动物学教室。一进教室,就看到面容愁苦的铁星教授,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叮铃铃——我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欢快的童谣铃声落下后,2024级动物学专业教室内,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原因无二,皆来自于三尺讲台上的铁教授。 “学委,点名!” “好的老师。” 不一会儿,班级内便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念名字声,全部人员点完名后,学委进行最后的总结,“2024级动物学专业应到29人,实到28人,缺勤一人,为南一。” “嘭!” 铁教授一拳砸在讲台桌上,吓得汇报的学委也跟着抖三抖。 “朽木不可雕也!” 铁教授怒目而视,怨气冲冲道,“赶紧给她打电话,十分钟内她要是到不了教室,这个学,她就别上了!” 南一好朋友刘洋,看着暴躁如雷的铁教授,眼神都快抽抽了的盯着她和南一的聊天框,她她么都点击发送99+表情包,都没把人喊醒! 只能一个劲儿的继续发,手指头都算了,也没收到对方的一条回信! 教室里面鸦雀无声,学委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拨通南一的电话,只听得嘟嘟——两声响过后,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即被挂断。 “铁,铁教授,她,她不接电话……” 学委张一水多少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声线发颤,如坐针毡。 每次班里一出事,她这个学委就是离爆炸现场最近的受害者,真是比班长还苦逼! “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来打!” 铁教授再三深呼吸,可是胸腔内的怒火,却仍旧止不住的汹涌波涛,学委都担心待会儿要是南一还是不接电话,她新买的苹果汁手机是不是要挂掉了啊?那要不要问老师赔啊……? 人难免会不自觉的被思绪勾着走,越走越混乱,等张一水回过神来时,铁星教授已经将她的手机,完好无缺的放在她手中,整个人有种怅然愤懑之后的无奈,“学委,你组织一下课堂纪律,带着大家复习一下上周学习过的内容,我去去就回!” 丢下几句话,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张一水拿起课本,站在讲台上,郑重其事的张嘴,说了两个字,“自习。”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没人敢叽叽喳喳地说话,但班级群里的消息,确实此起彼伏地响着—— 同学1:铁教授这次很生气啊,话说南一女神为什么今天没来上课@刘洋 被@的刘洋,回复-|……| 同学2:铁教授的课都不敢上,我只能说一个字——牛! 同学3:人各有命,你不可能要求一家出两天才吧? 同学4:臣附议,红花总得用绿叶衬托不是? 同学5:我听说她好像要被开除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班级群里,同学们阴阳怪气聊得火热,学委张一水被反复@,但皆没有回应,当事人正坐在讲台c位上,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气势,让全员闭麦。 萧宴栩只匆匆瞥了眼班级群的消息,便开始预习新课、巩固复习旧知识,最后融会贯通,串联全部学科。 教室内的氛围还算和谐,而校长办公室的氛围,却显得剑拔弩张。 柳月和南宫阙被校长徐海山喊到办公室,详谈一下关于南一的学籍处理问题,铁星教授拨打南一电话未果后,打给她的父母,才知道南一爸妈已经到校长办,而当事人南一,却在鹅鹅村她自己‘公主卧室’里,呼呼大睡。 柳月和南宫阙心疼孩子,便没将人喊醒。 铁星被气炸了,想都没想在,直接给南星辞打个电话,“南星辞同学啊,我听老师们说你在鹅鹅村创业呢。” “对对对,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帮老师去喊一下南一起床。”真是荒谬她妈给荒谬开门,荒谬到家了! “辛苦了,谢谢啊。” 铁星吩咐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什么糊涂事! 这天底下,还有老师做他这么……离谱的事情吗?让已经不在他手上的学生,去帮忙喊一下他那不上课的学生? 南星辞接完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忍俊不禁。 铁教授肯定是被气疯了,才会想到让她去喊南一起床! 这也幸亏是想到有她在,要不然她敢打赌,不出一小时,铁教授铁定开着他的大众小汽车,直接地图导航到鹅鹅村,亲自喊南一起床……雷厉风行的行动派,她在前世,早已经深刻地认知。 “去哪儿啊,星辞?” 郭梦梦第一个出声问,南一无语地笑笑,“去喊南一起床,你要不要去?” “啊?哈?额?”我能确定你说的是中文,但也确定我确实听不太懂。 “你妹妹没起床,这个点?你去喊?为什么?” 沈明岳同脸疑惑,表情多少有点呆滞无语。 就连一旁的李长柱,都面露疑惑不解,耿直发言,“她是三岁小孩儿吗还要人喊起床?” 南一硬着头皮点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郭梦梦想了想,还是跟上去,“那这里就交给你和长柱哥了。” 话罢,她目光深邃的多看了眼李长柱,星星般明亮的眨眨眼,明媚的笑笑,转身跟着南星辞,一同去南一家。 村里的路本就不多,来来回回走上几遭,也差不多能在大脑里记下。 “叩叩。” 南星辞礼貌敲门,她站在这个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心底的思念感,被慢慢的勾起来,叹了口气,遮住眼底的情绪。 “叩叩。” “叩叩。” 接连三下敲门,都没从院内听见一丝响动,她推了下门,没推动,打开框一看,和从前一样,锁上了。 “现在怎么办啊?” 郭梦梦问,南星辞半蹲下,将门口处的大石头搬开一点,看见里面藏着的钥匙,那种内心深处对这里的熟悉感,让她的心绪乱了几分。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她童年如数家珍回忆的发源地,即便是不在这里住,可关于这里的记忆,却仍旧清晰。 抛开不公平的对待后,在她自己的小小世界里,也充满着许多的欢喜。 人只要豁达,何处不欢喜? “我听说村里的人都会这么放钥匙,没想到是真的。” 郭梦梦对着南星辞,比了一个大大大拇哥。 “你们都不怕丢的吗?” 南星辞笑着开了大门上的锁,“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除了家里人,没什么人会知道,大家都忙得很,没人会去关注这些。” “也是,但我觉得还是要注意一些的,万一有心怀不轨的人呢?你说是吧。” 郭梦梦挽住南星辞的胳膊,她还是不太放心这种做法,南星辞点点头,表示理解,二人朝着屋内的方向走去,前脚刚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暧昧的震动声响…… 凑得近了,便听见床榻上的靡靡之音。 “赵哥哥,你好坏啊,好舒服呜呜呜……” “宝贝别着急,这就来宠你~” “……” 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涩情的交缠声传入两人耳边,都是未经人事的年纪,不由得面红耳赤。 南星辞这才想起前世,南一也是勾搭有妇之夫,那男人叫赵明,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男人还想要勾搭她!而赵明有一个全村都避之不及的泼妇孙颖,彪悍凶狂程度,老虎见了都得躲一躲! “赵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人……” “怎么可能,你爸妈不都去木城了吗?你这半个城里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啊,香的很,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 南星辞和郭梦梦发出的动静,很快就被二人遮掩过去,她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后退…… 恰巧这时,屋内的战况宣告结束,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赵明的速度很快,边扣扣子边往门外走,眼神狐疑的扫视一圈院内,是他太警惕了还是确实有问题? “赶紧滚!” 屋内传来南一的呵斥声,她认命地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屋里的残局,但该说不说,人爽了,干起最讨厌的家务来,也轻快了几分。 “是是是!” 赵明一溜烟跑没影,而躲在大油桶后面的南星辞和郭梦梦,这才松了口气。 三五分钟后,两人装作从门口进来的样子,推开屋子的门,紧接着,看到让他们视觉冲击极大的一幕——南一竟然在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舌吻!!! 郭梦梦只觉得今天的所见所闻,全部超纲了!完全超脱她的认知和三观! 南星辞也不自觉的僵硬在原地,她知道南一玩儿的花,但没想到玩儿的这么花…… 面前两人坐在椅子上,双唇相抵,唾液纠缠,她真的……裂开了啊。 南一愣了一下后,从男人身上起身,伸手指了下门口,那男人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直接光速跑了。 “南星辞,你来我家干什么?这么饥渴吗?” “是不是那个瘸子瞎子哑巴满足不了你?啪——” 响亮的一巴掌,结实地落在南一的脸上。 “你凭什么打我,你个贱种,深沟里的臭老鼠,不检点的浪荡女——啪啪——” 南星辞抬手,接着一左一右两巴掌拍到南一的脸上,原以为她会有所改变,没想到是本性难移。 昏昏沉沉的南一,意识这才开始清醒,头疼的扶着脑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才确定这是现实,而非梦境! 屋子里面呛人熏天的酒气,不通风的密闭环境,让人闻着犯恶心。 刚才的注意力全部在南一身上,眼下注意力被分散,双眼这才聚焦到屋内。 歪七扭八的酒瓶子饮料瓶,横竖不一地躺在地上,过期的临期的发霉的变质的腐烂的果子、米饭、菜等,颜色不一,让人看着不自觉地闭上眼睛,肌肉性质的自我远离。 从前的南星辞羡慕的公主房,如今变成糟粕,狗都不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南一小声地呜咽,肩膀耸动着哭泣,假心假意地道歉,“姐姐,我错了,我喝酒喝多了,口不择言,对不起……” “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是故意的……” 南星辞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眸光冰冷得比郭梦梦这个看客还要看客。 “铁星教授给你打电话了,你回一个,就说你起床了。” 对于南一违心的道歉,南星辞不置一词,只是遵照流程办事,完成铁星教授的嘱托。 “哦。” 南一敷衍了事的回应,从床缝里找出她的手机,看了眼消息提示后,便放回原位。整个人淡定的像是旁观者。 “为什么不给老师回电话?” 第45章 负债一千万 郭梦梦看不下去,问道。 “回不回电话,重要吗?呵呵……” 南一自我嘲笑,“反正不管我再怎么努力,我也只能是她南星辞的陪衬,不是吗?”她语气降低,在看向南星辞时,音色哀婉而下,“我现在不过是个一千万贷款的抵押,我有什么未来?” 郭梦梦,“一千万?什么一千万?” “爸妈去金城赌坊里,把姐姐给他们的一百万赌光,然后又赌输一千万……” 南一泪眼婆娑地望向南星辞,扑咚一声,跪倒在南星辞面前。 她双手紧紧拽住南星辞的衣袖,哭得凄惨动人,“姐姐,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要怎么活了,呜呜呜呜呜呜……” “姐姐,他们……都是我发泄的道具,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对,姐姐,只要你帮我,我一定会改的!” 南一哭得声泪俱下,南星辞心硬如铁,恍惚间,她好像看见前世的自己。考研报名的三百块,被南一全部抢走,当时,她也给南一下跪了。 因为那不单单是报名费,更是她往后改变人生的关键性选择! 可当时南一是怎么说的呢? 她说,“你一个贱种,还配考研?”“你要是想考研,那也只能等我考上再说!”“要不然,我就去告诉爸爸妈妈,说你欺负我,让他们去学校里面闹事!” 那时的南星辞,常年活在父母和妹妹的打压式摧毁教育下,根本不懂得反抗两个字怎么写。 她只知道逆来顺受的求饶,没有被爱意浇灌过的花朵,你又怎么能要求她傲然屹立? 南星辞跪下,和今天的南一\/一样,她痛彻心扉地哭着,苦苦哀求,“这是我连轴转打了两个月的学生工,才挣到的报名费,求求你,给我……” “给你?你配吗?南星辞!你本就是泥坑里低贱的蝼蚁,还妄想一步登天青云直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高高在上的南一,笑得妩媚不屑,她弯腰,却仍旧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势,俯视南星辞。 “南星辞,你也就皮囊生得比我好看点,这些钱……怕都是睡*男人换来的吧?” “才三百块钱,南星辞,你一晚上……可真廉价啊。” “……” 那时,不管南一说什么,更不管她的话有多么难听,南星辞都没反驳过一次,污言秽语听得多了,人的感官神经早已经麻木。 就像是新华字典,将那些肮脏污蔑的话语,分解成一个个的单字。 进而,假装对她自己造不成什么伤害。 “求求你,妹妹,我求求你,还给我,等我以后考上研究生,挣了钱一定都给你和爸妈,一定好好孝顺你们……” “这次就给我,就这一次,好不好……” 面对南一层出不穷的污蔑诋毁,南星辞一个字都没反驳,因为她永远记得,小时候妹妹弄脏她的图画本时,爸妈二话不说将她揍了一顿;再到后来妹妹偷了她的彩笔被她发现,爸妈从不听她辩解,只说年长的要让着年小的;哪怕是妹妹夸下海口的赌约,爸妈也都没问缘由,直接让她代替…… 成长过程中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无一不是让南星辞隐忍恭敬如狗般终成的奠基,柳月和南宫阙很有手段,他们总会时不时地给南星辞一点温暖,好让她不敢和他们对抗。 让南星辞长久地生活在他们的禁锢压制中,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南星辞知道她自己就是那头小象,因为幼年时被绳索捆绑在桩子上,挣扎得头破血流,都没能挣脱束缚,日子久了就认命了。等后来饲养员解开绳索时,小象也不敢再离开半步。 骨子里,潜意识里,南星辞是迫切想要逃离的,可当现实的冲突摆在她面前,她就不敢再动弹分毫,再加上柳月和南宫阙,从未有一刻解开她的‘绳索’,她便只能受着……在困苦与挣扎中,度过每一段呕心沥血的艰难时刻。 “南星辞。” 南一忽然面孔一转变,不太紧抿的双眼里流露出算计的目光,“你要是想要这三百呢,你就录个视频,说你勾搭上富二代,以后就不来上学了,怎么样?只要你录,我就给你三百!” “不,不行的……” “那这三百块钱,你想都不要想了!” 眼瞅着南一就要走,南星辞索性心一横,直接开口,“我录。” “这样就对了嘛,南星辞。” 南一笑着拍拍南星辞的肩膀,“另外,最好是形象生动地表达出你被包养的快乐,这样我说不准,真的能给你这三百块钱呢。” 不管多么荒谬,南星辞早已经在柳月、南宫阙和南一的三重打压下,养成了病态的逆来顺受,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甚至都不如狗。 起码狗被打疼了会汪汪叫,而她只会隐忍不发,并且没有强烈的复仇心理,因为柳月早已经给她洗脑,说她们都是为了她好……不管外人说什么,他们都是血缘至亲,是绝对不会真正伤害她的! “好。” 南星辞点点头,看了眼南一发给她的长串‘自我反省’文字。 “南星辞,你不是过目不忘吗?看一眼,应该不用花费多长时间就能记住吧?” 南一轻蔑的嘲笑,顺便威胁,“你要是少说一个字,这三百块钱,你一分都别想要!” “我,我,我背!” 不到三分钟,南星辞就全部记下来,当南一拿着手机对她录像时,她声音哆嗦,磕磕巴巴地开口。 “我叫南星辞,是南一的姐姐,我生性浪荡,在读大学期间,多次被人包养,分别有啤酒肚的已婚富豪,纨绔的公子哥……产生实质性的性关系……” “我比不上妹妹南一的冰清玉洁,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父母的培养,我……自愿申请学校的制裁!恳求各位不要向我学习。” 视频一次性录完,时长一分半,全程教科书式背诵,但这对南一来说足够了,有了南星辞这个替身,她在校外干的那些肮脏事,也就好办了。 “钱……” 南星辞小声提醒,南一冷不防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南星辞,你是真傻啊,你不会以为你录了视频,我就真的给你钱吧?”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三百块钱,赶上我半个星期的生活费了!” “刚好这星期的钱请同班同学们喝奶茶,也不剩多少了,你的钱给我,刚刚好。” 南一拍拍南星辞的肩膀,妹两好地道。 “这次你瞒着我藏钱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看在你录视频的份上,我就不告诉爸妈了,下次有钱,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啊!傻子!” 话音落地,南一迈着小碎步,潇洒离开,头也不回。 南星辞站在原地,再一次被人戏耍的羞耻感涌上心房,差点就要上去和南一拼命,可是她没有……她不敢! 刻在骨子里面的恐惧,让南星辞朝着南一的方向走了一小步后,就停在原地,她不敢,她不能,她不可以! 爸妈说了,不管妹妹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她这个当姐姐的,一定要让着妹妹…… 后来,随着南一在校园网论坛上,将南星辞的亲口自我陈述视频发到网上后,南星辞的学霸校花形象一落千丈,她的手机号等个人信息被曝光,没日没夜的骚扰短信、电话、视频一个劲儿地往她手机上发,极尽人性的最丑陋。 事态逐渐发酵,直到不可收拾,南星辞被校长徐海山喊到办公室,通知她,出于对学校名声的考虑,故而决定让她退学,还望她理解。 那段时间,南星辞不管去哪里,都能听到各种不堪入耳的话,传到她的耳边,她只敢待在寝室,可是室友们都嫌她脏,校园暴力便应运而生…… 她的心理和生理遭受着高度的折磨,差点就要轻生。 可忽然某一天,校园论坛的风向转变,南一被以侮辱诽谤罪抓入木城警局,而至于视频的真相如何,被推到校园论坛的热门帖子上,不少学生老师出来和南星辞道歉。 而霸凌过南星辞的室友,也纷纷和她道歉,恳求她的原谅。 事态的突然转变,充满喜剧效果和不真实,当她再一次进入教室、再一次走在木城玫瑰大学的校园路上,大部分人见了她,都会露出歉意的目光,从前那种不屑憎恨的目光,像是一夜之间被净化、被转变…… 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可心口的窟窿,却越来越大……后来的后来,萧宴栩成为了她发泄不满的唯一途径和选择。 却也是他,填补缝合治愈好她心尖的创伤。 裂缝式的回忆结束,南星辞伸手掐住南一的脖颈,笑得好似蛊惑人心的妖人,“我凭什么帮你啊?南一?” “你是我姐姐啊,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南一,你是狗吗?听不懂人话?” 骂人不骂脏,郭梦梦暗赞叹一声高手中的高高手。 “可就算断绝关系,我们身体里也留着一样的血,不是吗?” “姐姐,爸妈欠下一千万的贷款,你应该帮忙还,我还小……” 眼瞅着南一还要继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度自我逻辑式的道德绑架南星辞,一旁站着看完正常闹剧的郭梦梦,疾步快走上前,拉住南一的手腕,在对方已获的目光中,微微用力,温柔地将她手腕关节错位。 “啊!你……” “之前你说想你姐姐,所以让我给你偷拍照片,还说你们姐妹不和,让我当这个中间人,我这才答应了你。” 郭梦梦索性坦白承认,左右而言,她和南一,也没什么特别见不得光的事情,以讹传讹,她要是一直不解释清楚,反倒做实了那些人的猜忌。 “呵。” 南星辞一听,只觉得这个理由假的可以,究竟是想她,还是想她免费给她花钱不求回报不问原因啊?更甚于,南一穷疯的时候,不惜让她献血,甚至去捐献器官…… 前世她傻,去献了血,为了给南一买最新款的包包、手机等,把能捐献的器官卖了个遍,直到从医生口中听到‘再捐献性命恐怕不保’的宣判时,以南一说她‘废物’而终止。 如今的南星辞,每每回想起前世她不管不顾不要命的奉献牺牲,换来的是一次更比一次深恶痛绝的厌恶,除了心疼自己外,更恨她的麻木软弱。 但都是适可而止的程度,她如今的心理状态,好不容易趋近于正常人,决不能再走回前世的泥潭沼泽里。 前世负责主治她的医生,亦是萧宴栩给她提前安排好的……祁湛。 祁湛是医学界双天才,年纪轻轻便考取心理医生资格证和外科医生资格证,只可惜给她的看诊,硬生生被拖到几十年之后……如果她能早勇敢一点,是不是阿宴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她就不会与最亲近最爱的人阴阳两隔…… 苦楚尝得太多太多,就只剩下酸涩讳莫如深。 前世的她,最后只能守着自己,和阿宴的墓碑,度过一天有一天无所盼的日子,直到生命终结,彻底消失。 其实她很惧怕死亡,却又在某个瞬间,很勇敢地想要去迎接死亡,因为在那个瞬间,她有很小的几率,可以和阿宴重逢。 而今终于如愿以偿,南星辞只觉得庆幸又感激。 “郭姐姐,我真的是担心姐姐,才会让你去拍照片,你一定要相信我!” “啪——” 郭梦梦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朝着南一的脸招呼过去,她本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忍到现在,无非不是秉持着不参与别人家务事的原则。 而现在终于忍不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想要盆里的人?而且还想要一点一滴都不付出…真是无语她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相信你个屁!” “南一,枉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姑娘,还经常帮你在星辞的面前说好话,结果现在看来,真是我眼瞎了,才会相信你!绿茶的婊子,当又立,你他么的脸早就丢到外太空去了!” 郭梦梦要不然是个忍者神龟不怕人,要不然骂起人来猛地一顿输出,将人难以招架。 “星辞是你妈啊要对你无私奉献?你算哪根葱啊还要星辞给你们家还贷款?” 第46章 沈明岳又普又自信的表白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南星辞一家到底是什么人,也明白南星辞为什么要强烈地断绝关系,先前只当她绝情,现在\/在鹅鹅村经历的事情,让她觉得南星辞非但不绝情,与之相反的,是她太善良了! 郭梦梦一顿操作猛如虎,南星辞眼角微微抽了下,被郭梦梦的彪悍给震惊到。 南一接二连三被扇巴掌,南星辞以为她会发怒反击,毕竟娇生惯养多年的小公主,哪里能受得了这份委屈? 可让南星辞意外的是,南一只是双手摸上她变肿发红的脸,好不可怜地看向她和郭梦梦,“姐姐,郭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们……愿意帮我……我真的不想过上日日被要钱的人围堵的日子……” 南一衣衫褴褛,楚楚可怜的哭诉,小声的哀求,眼眶里尽是莹莹热泪,无声无息的从眼睑处滑落,像极了主人家不要的小白花狗。 一时间,郭梦梦咄咄逼人的气势降了几分,她后退几步,将处理问题的决定权交给南星辞。 “滴——” 手机再次响起微信消息的提示音,南一在南星辞的眼神授意下打开手机,将微信页面展示给南星辞看。 妈妈-|一一,你赶快起床来学校校长室认错啊!你马上要被开除了你知不知道啊?| 爸爸-|一一小公主,赶快起床,来学校和校长认个错,这事儿也能揭过去……| “姐姐,只要你答应我帮爸妈还一千万的贷款,我现在就去学校认错!” 南一说的很认真,甚至举起标准的发誓手势,“我发誓!” 郭梦梦头顶飘过一群黑线,而后缓缓地冒出一个:? “还有就是……姐姐,我这个月的零花钱花光了,你开鹅厂肯定赚了很多钱,都给我吧!我一定听你的话,好好学习!” 郭梦梦双手无语表示肯定无语:……。 “姐姐,你不是最喜欢听我喊你姐姐吗?我以后天天都这样喊你,只要你还像从前那样对我好……” “南一,你他么的是不是脑袋里面飘拖鞋?星辞开办鹅厂的钱都是贷款,要不然就是……(借的。)” 郭梦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一打断,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贷款也没事,我不介意的,姐姐。” 她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叫郭梦梦看得牙痒痒,恨不得一拳头招呼过去,让她认清谁是爹! 可郭梦梦的愤懑还没宣泄,紧接着便听见南一兴高采烈的话音,像是找到什么绝世的解决方法似的,“对啊,姐姐,你可以贷款,然后帮爸妈还一千万的贷款啊!” “呵。” 南星辞冷笑一声,对于南一的厚颜无耻,她懒得再理会,反正打也打了,说也说了,她早已经做够了一个姐姐的本分,而至于南一今后要如何,与她无关。 “你倒是真聪明啊!”郭梦梦讽刺,“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贷款?” 南一,“我还小……” 郭梦梦极其粗鲁地朝着南一的方向,“呸!” 以前不知道南一真面目的时候,只觉得心疼这个如天使般善良的小妹妹,如今只觉得南一令人作呕,和她对话,简直让人心梗! 南星辞和郭梦梦离开院子,南一着急地去追,而后被郭梦梦拦在院子里,关上门将她圈住。 两个小时后,铁星教授开着他的大众汽车,载着校长徐海山、柳月和南宫阙,登门拜访南一。 院子的门被打开,只见南一衣着整齐、妆容精致地踩在高板凳上,手里握着要上吊的白绫,踩着点,在柳月一行人进来时,卡点上吊。 “哐当——” 高板凳被踢倒,柳月惊慌失措地跑上前,南宫阙一把将南一抱下来,要上吊的人,脖子都没红一点。 铁星和徐海山站在原地,疾步走上前去,便听见柳月夫妇二人大声啼哭,将邻里街坊吸引来看热闹。 “我这苦命的女儿啊,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却要被狼心狗肺的校长退学嘞!” 柳月哭声贼大,却没半点泪花;南宫阙紧跟其后,嗓音粗壮的同柳月一唱一和,“俺家一一在学校老遭罪了,被城里的老师们打小报告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让一一退学!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了!” “……” 夫妇二人一台戏,把邻里街坊的同情心给勾起来,数不见的手指头,对着徐海山和铁星指指点点,直接问候他们祖宗十八代,让他们被批评得根本抬不起头来。 唾沫星子淹死人,说的便是这理。 “铁星,我们走!” 徐海山一大把年纪,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言语攻击和羞辱。他清风霁月,走到哪里都是让人膜拜敬重的对象,绝大部分都在享受着鲜花和掌声,他自诩配得上。 而如今,柳月和南宫阙,却无中生有,将他的脸面直接按在地上揉搓! 在校长办公室里,柳月和南宫阙有多可怜,现在就有多可恨! 要不是因为她们一再地苦苦哀求,他一个日理万机的校长,怎么会亲自来学生的家里‘家访’。好心当成驴肝肺,徐海山这辈子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窝囊!无处说理! “不,徐校长,我们不能这样丢人地走了。” 徐海山,“你确定?”要和这些体力彪悍的乡下人争个是非对错? 铁星教授坚定地点头,他直接一转身,走到院子正中央站定,正面迎上邻里乡亲们的指责鄙夷目光。 铁星扯着大嗓门,震天响地喊,“静一静!大家安静一下!” “我知道大家对我们有很多的看法,但请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一下!” 这处的动静,很快便传到皎皎明月湾,李长柱得到消息后,迫切地想要第一时间赶往现场,南星辞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去吧。” “谢谢!” 李长柱前脚刚走,南星辞就对心不在焉的郭梦梦道,“梦梦,你也一起去吧。” “星辞,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终身不忘!” 郭梦梦豪迈地丢下这一句,转身跟在没影儿的李长柱后面跑了。 沈明岳任劳任怨地和南星辞一块打扫鹅圈的卫生,实在是没忍住作祟的好奇心,问,“你不去吗?这里我一个人能行。” “不去。” “可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啊。 “你要是想去看热闹的话,可以去。” 南星辞拿过沈明岳手里的消毒喷洒瓶,音色淡淡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关系断绝书他们已经签字了,所以从今往后,我和他们再没半点关系。” 沈明岳试图想要劝服南星辞,“可他们就算签了关系断绝书,那也是你的父母啊,你……真的能狠下心,不管他们吗?你……” 沈明岳劝说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南星辞风马牛不相及地反问。 “沈明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你…我……你……”知道了? 沈明岳心里有关于单向暗恋的心思,突然被南星辞拉到明面上,他在惊讶慌张的同时,心底又悄悄地爬上一抹微妙的期待。 他双手局促地搭在身体两侧,脑袋低垂着,等待宣判的意义明显。 谁会不喜欢高高在上却又温暖善良的南星辞呢? 她如太阳般耀眼,闪烁着迷人的魅力光芒,不卑不亢,傲然独立地存活于这世间,不依靠任何人。 不止是他沈明岳,还有数以万计的追求者,络绎不绝。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能拒绝那束绚烂如霓虹的光芒。 南星辞的世界本没有光,是她自己硬生生地踏着荆棘遍布的泥泞,才走出一条独属于她的光芒万丈! “你确实很好,但人在自己的未知领域,难免一叶障目。” 南星辞意有所指,“你并未看见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就让我一个劲儿地对他们好,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沈明岳。” 她朝着沈明岳的方向快走几步,明媚的双眸,澄澈如山野泉水,不染半分杂质,沈明岳和她的眸光对视时,只觉得心跳加速得紧。 喜欢归喜欢,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她。 一时间如鲠在喉,周遭的一切像是失声,万籁俱寂,他只能感受到她的存在,这一刻,只这一刻。 “情之一事,复杂又简单,简单又复杂。”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自然也就是不喜欢。” 南星辞淡笑着拉开两人的距离,后退两步,正要转身继续去忙活,却被人拽住她的衣袖,“如果我不让你帮你的父母,你是不是……能接受我……” 沈明岳声音发颤,周身的全部感官皆汇聚到心尖,紧张得要命。 他幻想过和她表白,却未曾想到,会是以如此直白明了的方式,从她的口中讲出。 “请自重。” 南星辞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定睛看向他的双眼,“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喜欢,去寻找下一处花开。” “可我就是喜欢你啊!” 人在被拒绝时,情绪难免失控,难以自持,同喝醉酒的莽夫无甚区别。 心底久久被埋藏的情感,破土而出,飞也似的向上生长,不管不顾地宣泄而出,“你又不喜欢萧宴栩,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我能感觉出来,其实你有点喜欢我的,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你和萧宴栩没感情都能当未婚夫妻,和我为什么不行?我不就是没他生的好看点?没他年轻点?若论家室,我不知比他一个穷学生强上多少倍!” “……” 沈明岳咄咄逼人地说着告白的话,南星辞心无波澜。 诺,这就是爱与不爱的界限,向来泾渭分明的很。 看萧宴栩难受,她会感同身受的难过,会心疼;而现在看着沈明岳这副死死纠缠的模样,她只觉得厌烦、烦躁。 “南星辞,我知道我这个人有不少小毛病,可只要你和我说,我都能改的啊!南星辞,你别那么狠心,我真的不能不喜欢你……” “我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我们年龄相当,还被人夸赞过金童玉女,你本就应该和我在一起啊,只有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配的,不是吗?” “……” 南星辞的沉默,在沈明岳看来是一种反向默许。 他一股脑地将埋在心里近三年多的感情,全都诉说而出,胸腔宽阔不少,看向南星辞时,眼神也变得柔和。 “如果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马上让我爸妈安排我和你去国外留学,你不是想读国外的研究生吗?我陪你,你想做的所有事情,我都陪你……” 【不可以!】 沈明岳的高速输出,让南星辞几次三番张嘴,却一句话也没插上。 直到脑海中飘过萧宴栩的心声,她双眼环顾四周,下一秒,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宽阔的臂膀内。 熟悉的木质香气,淡雅斯文的矜贵气场,她余光瞥了眼她肩膀上搭着的手,心下了然,是阿宴。 她抬手,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萧宴栩,你个小屁孩儿来凑什么热闹!” “这是我和南星辞之间的事情,你有多远滚多远,她又不喜欢你你上杆子,有意思吗?” 沈明岳边说边上前去推搡萧宴栩,结果被人抬手一推,踉跄两步直接摔倒在地上,狼狈滑稽又搞笑。 “萧宴栩你有毛病啊!” 沈明岳边说着训导骂人的话,边挣扎着要站起来,冷不防被人一脚踩住胸膛,咳嗽出声,“咳咳咳…咳咳咳……” 紧接着南星辞便听见盛铖贱里贱气的声音,“大鹅姐,你这追求者怎么歪瓜裂枣的,要体能没颜值,要智商没情商的,咦惹,只会像死鱼一样瞪大双眼。” “不是,你谁啊?” 沈明岳像是被踩了一脚的暴躁猫,愤愤然地喊出声,同时伸出拳头威胁。 哪料对方非但不以为然,还戏谑地笑着拍拍他的脸,“我是你爹啊!孬种!”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一道温柔明快的音调,打断现场的白热化。 “盛铖,还不快把人放开?” “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拍视频发给爸妈!” 盛姝娇滴滴的豪门贵女音色,超大声的威胁,盛铖超·听话地撒手,将人松开。 “的的的,看在我那大我180秒老姐的份儿上,老子这次就饶了你!” “盛、铖!” 盛姝举起她粉呼呼的小拳头,咬牙切齿,“说谁老呢?能不能别喊姐!!” 盛铖,“的的的,老姐。” 第47章 阿宴,我喜欢你,一直都是 嚣张挑衅的话音落到地面上,盛铖逃也似的站在萧宴栩身后,寻求保护。 盛姝将人追到萧宴栩的面前,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放下,薄唇微抿,“宴栩哥哥,我,我……你……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女人的第六感直觉,让南星辞警铃大作,目光冷冽地看向面前女孩。 宴栩……哥哥?好暧昧哦。 南星辞拉过萧宴栩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和他十指紧扣,不动声色地宣誓主权。 “你不就是……宴栩哥哥的绯闻女友?” 盛姝问,奶萌呼呼的巴掌脸好不委屈,眼里一时间蓄满泪。 “你快放开宴栩哥哥,他有洁癖的,你这样他会很不舒服的……” 盛姝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在快触碰到萧宴栩手腕时,被对方拉住。 他眸光冷淡,不掺杂半点柔意,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这并不影响他气势逼人,盛姝的手,被萧宴栩冷冷地摔开。 “我和他已经订婚了,希望姑娘自重。” 南星辞拉过萧宴栩的手,还算温柔得体地和人对话,其实心里早就酸得咕噜咕噜冒泡泡。 “你……订婚不是一场玩笑吗?他又不喜欢你……唔……” 盛姝还未说出口的话,被盛铖捂住。 “你们慢慢聊,我先带我这不懂事的妹妹去楼下次卧。”懂事的时候是姐姐,不懂事的时候就是妹妹。 话说完,盛铖连拉带拽地将盛姝推到楼下的次卧里。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明岳,也不敢再动弹一下,尽全力降低存在感。 这就是年下疯批弟弟?眼神像是要杀人,真要命啊! “跟我上楼。” “嗯。” 萧宴栩点头应道,在南星辞松开他手时,罕见的主动握住他的手。 他也要宣誓主权,在那个不自量力的男人面前,从沈明岳面前走过时,他占有欲十足的目光,来自世家大族从小培养出的气场,警告威慑沈明岳,吓得人直接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楼下的次卧内。 盛姝满脸嫌弃,“这里都臭死了,宴栩哥哥怎么住的下去啊!” “这什么床啊硬死了!还有这杯子这衣柜这窗户,这么恶劣的环境怎么能让宴栩哥哥住!” 来自姐姐盛姝的吐槽,盛铖扶额,充当电灯泡。 他就知道,他这公主病的姐姐,铁定能把教教月亮湾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挑剔个遍。 八月份填报志愿时,盛姝知道萧宴栩要孤身一人前往木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央求着爸妈让她也去木城玫瑰大学读书,僵持不下,爸妈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他也跟着去。工具人·盛铖:……。 木城与金城的差异,不光是人文经济方面的差距,更有十里不同天的气候差别,盛姝刚到木城,就被寒凉的冷风给吹的感冒。 紧接着便发高烧,大病一场,在这期间,工具人·他,负责帮姐姐买下一处别墅,精心打点装饰,任何用料都挑选最上乘最优等最优质的,只有这十足的公主屋,才配得上她娇生惯养的气质。 若不是被他再三叮嘱不要特立独行,盛姝只怕是要把木城大学里里外外,凡是不符合她喜好的改个遍。 大小姐才不会在意旁人的看法呢。 “盛铖,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老姐,这处是宴栩给南星辞一手打造的,你一个外人,不方便品头论足,少说电话,积点德。” 盛铖被迫开麦,忍着十级压力,为好兄弟争取辩驳两句。 “你说这里,是宴栩哥哥一手给南星辞打造的?” 盛姝问这话时,明显神情轻快不少,盛铖不明所以,女人心海底针,他一无所知。 “是啊。” “那看来宴栩哥哥也不怎么喜欢南星辞嘛,呵,我还以为有多喜欢呢,啧。” 盛姝摇摇头,不以为然的捂嘴偷笑。 “你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简直不要太荒谬!萧宴栩不喜欢南星辞?他第一个不信!如果是的话,他第一个撞墙去! “弟弟啊,你果真是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 盛姝玩弄着她手上刚做的‘春光百里’美甲,颇有一副高高在上施教的口吻,“要看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那就要看他,把钱花在哪里。” “哦,然后呢?” “宴栩哥哥倘若真的喜欢南星辞,又怎么会给她建一个如此破败的穷酸地?你可别忘了,宴栩哥哥可是金城,乃至全球最年轻的富豪!” “哦,然后呢?”盛铖挠头,“所以这就是你觉得宴栩不喜欢南星辞的原因?” “宴栩哥哥在京城一天的开销都要百万以上,如果真的喜欢南星辞,又怎么会不告知他的身份,说白了就是怕碰上捞女,对南星辞,只是个新鲜感罢了。” 盛姝双手环胸,眉峰竖起,“能配的上宴栩哥哥的,除了我,也就只有珞珞姐。只可惜珞珞姐出国在外,只有我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人在无语的时候,是果真会被气笑的。 盛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楼,只好硬着头皮,敷衍了事,“啊对对对。” 喜欢从来不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是投之以她喜,取之以她欢心。 豪门别墅、百亿庄园在世人眼里看来,确实是高不可攀的巨额财富,他无比清楚的知道,倘若南星辞想要,那么萧宴栩就一定会给。 而因为南星辞不想要,所以萧宴栩才费尽心思建了这处皎皎明月湾,每一处的设计,都是萧宴栩亲自设计、亲自监工完成的。 这份心意,又怎是庸庸碌碌的平淡之财可比拟的? 盛铖拍拍盛姝的肩膀,不着调道,“祝你好运。” 盛姝轻嗤一声,推开盛铖的手,“(ˉ▽ ̄~)切~~” 楼上。 南星辞第一时间拉过萧宴栩的手,检查他手上的伤势。 “刚才推人的时候,有没有受伤?” 萧宴栩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渴了吧,我去给你拿饮料。” 南星辞紧张关切的心慢慢放下,松开萧宴栩的手,正要转身从零食柜里去给他拿瓶饮料,却被人忽然抓住,下一秒猛拽入萧宴栩怀中。 借力顺势而为,摔落在床上,她枕靠在他的胸膛上,手下意识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侧。 萧宴栩将人捞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前,亲昵地蹭了蹭。 “怎么了,阿宴?” 【你觉得……沈明岳这人如何?】 他像是知道她能听见他的心里话一样,没再用纸笔来写。 他不问她为什么能听见,她也不问她从何而知。 两人就这样,用他们独特的方式进行交流,若是被旁人瞧见,只怕要以为南星辞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 “阿宴为何这样问?” 【他和你表白了……】 “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事。” 南星辞淡淡道,微微仰头,看向萧宴栩。 少年的眉眼轮廓近在咫尺,双眸明亮,陈敛万千柔情,墨色的瞳孔内,此刻只余她一人。 萧宴栩没再‘说话’,他更用力地将南星辞抱紧,紧张、害怕、担心她被人抢走的种种惊悸涌上心头。 如若他今日没来,她会不会……答应他? 她以前说,最不喜欢小屁孩…… “阿宴,是我表现得不明显,让你胡思乱想了?” 南星辞指尖轻轻擦拭过萧宴栩的脸颊,她缓缓凑近,附耳低语,“我喜欢的人是你呀,阿宴~” “不管是来开办鹅厂,亦或者是在大学照顾你,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看不出来?” 她同他十指紧扣,一字一句让他的心,乱了又乱,错乱又凌乱。 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敢看不出,更不敢相信,眼前这如同梦境般的美好,是真实存在的。 不敢问,怕好梦易碎,怕……他所有不能承受的一切。 “阿宴,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从始至终,她都只喜爱阿宴一个人,有且仅有,从一而终。 南星辞双手搂住萧宴栩的脖颈,近距离和人贴贴。 只剖内心的坦白心意,也许对前世的南星辞来说,是件极难的事,可对重生而来的南星辞,却变得简单。 她就是要告诉萧宴栩,她喜欢他,爱慕他,贪恋他! 语言是误会的根源,同样也是幸福的起源。 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意中人的真情告白,更叫当事人心暖如阳的事。 “我……(我)……” 萧宴栩张嘴,竭尽全力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嗓子不给力,磕磕巴巴半天,也没能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说尽万分之一,而后直接急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 “我……呜呜呜呜……呜呜……” “我知道的,阿宴,你的心意,我明白的。” 南星辞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柔声哄着,慢慢将人哄到心绪平静。 大起大落的情绪过后,南星辞才问,“怎么不好好在学校待着上课,跑来这里找我?” 萧宴栩掏出手机,开始敲键盘-|南一要被退学,我听到铁教授给你打电话,担心你,就来了。| “啊?” 南星辞皱眉,“南一要被退学?” 下一秒,她直接掐住萧宴栩纤细白皙的脖颈,指腹轻轻剐蹭过他喉结,“是阿宴的手笔吗?” 萧宴栩呜咽出声,“呜……” “阿宴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嗯。”【是】。 彼此都是聪慧过人的智商高高者,很多事情、很多话,不用挑明,于细致入微处,也能窥探到一二分的真迹。 比起找借口找理由搪塞,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坦白,100%的坦白。 “想为我出头?” “嗯。”萧宴栩点点头,表情好不委屈,天鹅颈高高的仰着,很不舒服,却又有一种迷之上头感。 看来她猜测的没错,前世那场舆论风波的平息,也只能是眼前这人的手笔了。而她查不出半点帮助她之人的蛛丝马迹,也不过是因为萧宴栩的高度隐藏。 “我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以后只要他们不来作死,我们便闲的清静,不同他们一般理会,好吗?” 南星辞没责备,当然也不可能圣母的对萧宴栩说,让他不要去为难南一。她只是不想让这些闲杂人等,乱了他的格局。 “嗯。” 萧宴栩乖乖点头,南星辞这才松开手,而后握紧他的手,笑得清甜。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盛铖的声音,“不好了,南一他们和校长打起来了!!!” 七八分钟后,南星辞一行人等赶到南一院子,现场已经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南一的七大姑八大姨,帮着他们一个劲儿地对校长徐海山和铁星重拳出击,直接将两个中年男人按在墙上不能动弹。 李长柱上前劝架,被说不要脸! “你们今天,必须把话给老娘我说清楚,为什么不让南一去读大学?” 被誉为村里最彪悍的妇人孙颖,一脚踩到徐海山的后背上,直接让中年男子的腰痛犯了,旁边汇聚着鹅鹅村的村民们,早已经将徐海山和铁星按压在‘五指山下’,只能承受,动弹不了一点。 “南一可是鹅鹅村唯二的大学生,你个城里来的大领导,说不要就不要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们必须给南一办好入学手续,否则……你们别想完好无缺地离开这里!” 孙颖威胁着,南一高高在上地得意着,她双手环胸,好不有气势。 听着孙颖给她出头,她甚至直接从井里舀上来一瓢冷水,直接浇在铁星的头顶,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冬天,头发不过片刻,便凝结成爽,再一会儿,脸上脖子上都是冰碴子。 寒风一吹,刺骨的寒凉酸爽! 见状,南一非但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而后又舀了一瓢冷水,朝着徐海山的门面,直直的往下浇,“让你不分青红昭白的冤枉我!” “铁教授,你平日里不是最有能耐的吗?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骂我啊!” “哈哈哈哈哈……” 南一笑的实打实的开心,有村里最彪悍的泼妇给她撑腰,她出气的底气一下子就有了,直接将一大桶的水全部浇到铁星的头上,然后从房里拿来电风扇,看到最大,直接将徐海山和铁星吹得瑟瑟发抖。 “我婶子说了,你们必须让我读大学,这是一份事项告知书,还请校长签字!” 南一将她写好的‘不退学声明’,递给徐海山哆嗦发颤的手里,却被对方强硬推开,“呸!” 第48章 我不早恋 经此一遭虐待,他心里那一点点的愧疚,直接烟消云散。 他不是不懂农村家里出来的孩子,读大学有多重要。 如果真的在意读大学,又怎会门门功课旷课缺考? 他本来是想着来劝说一下的,尽最后一份力,可没想到竟被一众人等拿枯木柳枝捶打……更没想到,会如此荒谬喜剧的被坏学生给威胁! 徐海山和铁星,骨子里都是傲然的人,吃软不吃硬,倘若有人偏要他们讨饶,那他们指定不从!哪怕是眼下他们的局势,岌岌可危! “徐校长,你是在朝我吐口水吗?” 南一好似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眼里再无半分尊重,从前在学校的恶气,她这次势必出一下! 眼瞧着她从屋里端出来滂臭的洗脚水,就要往徐海山的头上倒。 “够了!”南星辞大喝一声,转而面向孙颖时,表情松弛和缓几分,“孙婶子,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闻言,南一手中的洗脚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没按照既定的原计划浇在校长徐海山头上,反倒是将自己淋了个落汤鸡。 她不清楚南星辞知不知道她和孙颖丈夫赵明的那点儿破事儿…… 但眼下,是万万不能让她们二人单独相处,万一南星辞挑破窗户纸,那她…… “孙婶子,你不能和我姐单独聊,我的事儿还没解决。孙婶子,求您了。” 南一惯会用的套路便是柔软装可怜,这一招,只要运用得当,不止对男人好用,对勾起女人的怜悯之心,更是如鱼得水。 女性天生属于善感人群,这也就决定了她们比男人更感性。 “星辞啊,你看一一这事儿……” 孙颖平日里泼辣得很,但对上鹅鹅村的大学生知识分子,她倒是温和得很,眼下,她看了眼南一,又看了眼南星辞,双眼之中流露出些许的纠结。 大庭广众之下,南星辞径自朝着南一的方向走去,附耳低语威胁,“我手机里面有你勾搭孙婶子男人的视频,奉劝你现在赶紧将校长和铁教授放了,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在全村人面前,颜面丧失!” 她声音很低,只有南一\/一人能听见。 “我,我知道了。” 南一应道,指甲已然嵌入掌心,逼迫着她冷静。 她赌不起,关于南星辞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 “校长,对不起,铁教授,对不起,只要你们答应让我回学校继续读书,我现在就放了你们!” 南一语气搪塞的道歉,憋笑地看着两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老人。 她就不信,她现在都好好和他们说话了,他们难道还真好意思继续开除她? “南一。” 南星辞喊道,声音不怒自威。她冷言厉色地提醒南一。 “知,知道了!” 南一愤愤然地上前,拉开围着校长和铁教授的众人,“辛苦各位邻里乡亲了,今天的事情就到这吧,后面的事情,我相信玫瑰大学的校长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孙颖不傻,自然能看出来南星辞对南一的压制,冷不防出声,“星辞,你妹妹受欺负了,你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还是你也在学校被欺负了,所以现在……”不敢反抗? “没有,孙婶子。” 南星辞连忙上前,搀挽住孙颖的胳膊,丢给南一一个迅速解决事情的眼神,而后便进了屋。 萧宴栩拿来羽绒服,给校长徐海山和铁星教授披上,和李长柱一道,将人送上车。 围观的热心村民们,见没什么看头,兴趣乏了,于是也都散去了。 赵明前脚刚要走,后脚直接被人连带着小腿一踹,踉跄摔倒在地上,熟悉的力道,他不用猜都知道是他的婆娘孙颖! “你疯了啊踹老子干什么!” “还干什么?赵明,你要不要脸啊!” 孙颖大嗓门一吼,刚分散开的人群,霎时间一窝蜂地再次赶来。 大冷天的,正是最清闲最八卦的时候,跟着人群走,八卦心大起的村民们再次聚到一起。 “我怎么了?孙颖,你今天要是不当着父老乡亲的面给我一个解释,老子一定把你休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人家去城里念书的大学生,温柔似水,皮肤细腻光滑得像刚剥开的鸡蛋,哪像孙颖一个糟老婆子,要啥啥没有,除了一声的赘肉和飞到天的牛脾气! 要不是能干活能吃苦,他铁定二话不说就把孙颖休了,直接娶南一了! “还休我?” “赵明,你但凡有点良心,你能说得出这种话?” 孙颖眼里染上点泪意,她将手里的内裤,直接甩手扔在赵明的脸上,“难怪你每次回家都没内裤,原来都留在这儿了啊!” “呵……一一?呵呵……南一,你是真把孙婶子我当傻子耍啊!好玩儿吗好玩儿吗好玩儿吗?!!” 孙颖的情绪直接崩溃,厉声质问,一向只流汗不流泪的要强人,现在是真被伤害到了,哭个没完。 柳月和南宫阙在一旁听得大脑宕机,他们常年和南一在一起,也没发现有啥不对劲啊! “孙姐,你先别着急,这里面指定有啥误会。” 柳月上前轻拍着孙颖的后背,安抚,“俺家一一是你看着长大的,她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事儿,您说是不是啊!” “一一,还不快来和你孙婶子解释解释?” 一直在状况外的南一,回过神来的第一句,就是举起巴掌,直直地朝着南一的方向抡过去,“不是说好的不说,你为什么要说!” 南一的胳膊横在半空,被萧宴栩稳当的接住,他微微用力一甩,南一便被摔倒在地,还没生理记忆地哭出声,就被孙颖一巴掌,招呼过去。 “俺现在算是听明白了,你做了这么龌龊的事情,还想要星辞给你隐瞒?南一,你要不要脸啊!” 孙颖直接全场开麦,南星辞叹口气,凑到南一耳边,“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没说,而赵明的内裤,是你自己丢在家里垃圾桶,然后被孙婶子发现的。” 纸包不住火,只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南星辞问心无愧,拉过萧宴栩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闹剧的中心。 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 李长柱留下来善后,沈明岳和郭梦梦跟着南星辞等人,带着校长和铁星教授回了皎皎明月湾,间隔的距离远了,才感觉到乡村的宁静。 “校长,铁教授,楼下有卫浴,你们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们熬点姜汤,热热身子。” 南星辞冲着两位身体僵硬、哆嗦不能站立的中老年人道。 “校长,铁教授,我那屋有衣服,我去给你们找。” 沈明岳道,徐海山和铁星教授差点老泪纵横,一个劲儿地点头,郭梦梦心里也难受,跟着南星辞一同去厨房煮姜汤。 萧宴栩也去找了几件宽大的衣服,一同放在楼下卫生间的门口。 盛姝旁若无人地坐在楼下的客厅,旁边是忙前忙后的盛铖,不光要照顾校长和铁教授,还要时不时地完成盛姝发出的血脉压制‘号令’。 “帮我切个苹果,要三角形的。” “这水的温度不够,帮我重新倒一杯热的。” “还有,这荔枝能吃吗……” 盛姝的心情逐渐烦躁,这里的一切,除了宴栩哥哥,都不合她心意! 真不知道这破地方有什么来的必要! 郭梦梦在厨房听见客厅的动静,胳膊肘撞了下认真熬制姜汤的南星辞,“她谁啊?” “盛铖他妹妹。” “啊?哦,难怪这么挑,原来是小公主啊。” 郭梦梦收回看向客厅的目光,手里择菜,准备做午饭。 “确实是小公主。” 南星辞道,金城盛家唯一的千金小姐,自然是小公主。 当然……也是她的情敌之一。 前世不觉得阿宴的桃花运旺,重生回来后,她倒是一次次被阿宴的追求者们给刷到,精神时时刻刻都要紧绷着,做好和情敌打对手戏的准备。 “她好像……喜欢萧宴栩?” 郭梦梦疑惑发问,凭借着女人第六感的自觉。 南星辞点头,“不是好像,是事实。” “那你不紧张吗?” “紧张,但也不紧张。”她相信阿宴。 郭梦梦再三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也不知道李长柱在那边,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心里有点怅然,“爱情真是个说不准的命题啊。” “别和我说……你喜欢李长柱?” 该说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是迷之准确。 当然,也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看男人的眼神,是什么样。 郭梦梦择菜的手顿了下,“很明显吗?” “还好,他应该是看不太出来的。” 南星辞用大勺子缓缓搅拌着锅里的姜汤,扑面而来的姜味,与水的融合度逐渐密不可分。 “那就好。” 郭梦梦点点头道,将择好的菜,放在篮子里冲洗干净。 午饭时,每人面前摆放着一碗姜汤,先喝下肚驱寒,而后再吃饭。 醋溜粉丝、酸辣土豆片、黄焖鸡以及两盘小菜,取自零食包装袋。 米饭盛好,逐一递给桌子上的人,徐海山捧着热乎乎的米饭,和铁星对视一眼,有点鼻酸。 “一把老骨头了,到头来竟然让小辈给上了一课,唉。” 徐海山感慨,一鼓作气把姜汤喝掉,周身的凉意散去不少。 铁星对着校长干了一杯,桌上的同学们也纷纷端起碗,喝下肚。 盛姝眉头紧锁,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一定大说特说了,这什么姜汤,都不加奶糖的吗?难喝死了! 还有这饭,色香味马马虎虎,看着就没食欲,宴栩哥哥怎么吃得下去啊! “真是让人心寒啊,唉。” 铁星叹口气,满面化不开的愁云。 “这口气我是咽不下去,老铁,我得给南一,好好上一课!” 徐海山自我鼓励式发言,而后对着桌上的同学们道,“今天谢谢你们,改天回学校,校长请你们吃饭。” “对,谢谢同学们。” 为人师表多年的铁星教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落魄到需要学生们帮助他,话语间,多少有点无助。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铁教授和校长平日里对学生们那是尽职尽责,我们都记在心里。” 盛铖开口道,沈明岳跟着附和,“对对对,就是,校长和铁教授快吃饭吧,要不然饭该凉了。” 一番言简意赅的寒暄过后,餐桌上响起碗筷碰桌的敲击声。 饭后,盛铖开车送校长和铁教授回学校,盛姝倒是没走。 南星辞和萧宴栩在厨房里面洗碗洗碟子,沈明岳去收拾鹅圈,偌大的小二层别墅,只剩下盛姝一个人,清闲地坐在客厅,纠结再三,决定给异国他乡的珞珞姐发消息-|珞珞姐,宴栩哥哥有女朋友了,你确定还不回来吗?| 消息发出的下一秒,盛姝手机振动,孟珞珞直接一个电话回拨过来,盛姝连忙回次卧。 “怎么回事?姝姝。” 电话声筒那边传来的女声,沉稳自若,其中掺杂了点淡淡的紧张。 声线是偏实干那一款的。 “宴栩哥哥来木城大学,好像就是为了她。” “谁?” “珞珞姐,那个女生,她现在已经和宴栩哥哥订婚了,当然你放心,肯定不是双方家长见面的那种正式的订婚……” “什么?!!” 孟珞珞音量提高些,有一种接收到重磅炸弹,却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无奈感。 “珞珞姐,宴栩哥哥和那个女生……好像进展还不错。” 盛姝嘴巴紧抿,心里又气又着急,却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宴栩哥哥是真的把她当妹妹,她的心思在宴栩哥哥面前,根本聊胜于无。 别说看不见,是根本无处可见! 可珞珞姐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大人们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盛姝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先来后到。 “进展不错?不可能……吧?” 孟珞珞紧张忐忑的情绪慢慢平静,开始在脑海里认真分析。 萧宴栩从小到大,身边的异性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她是唯一一个,能在他身边排上号的。 萧宴栩有洁癖,不喜欢、也抗拒异性的接触,就连她,也只能望而却步。 遥想当初荷尔蒙肆虐时,她怀揣着少女心事,和萧宴栩告白,结果被对方‘我不早恋’四个字,直接打回原形。 第49章 关于心声交流的二人专属秘密 青春期的女孩儿,都是要面子的。 被萧宴栩拒绝,她索性直接出国,家都不回,独在异国他乡,时时刻刻都在盼着等着,萧宴栩来接她。 只要他来接她,她就一定跟他回去! 少女的心思,总是太过弯弯绕绕,在心底犹如藤蔓,串联交错,而不在意的人,自然什么都不会在意。 就像萧宴栩,他从来都没想过,孟珞珞的离开,和他有关。 爱与不爱,界限向来分明。 “但你也别太担心,珞珞姐,宴栩哥哥都没给那个女生买特别贵重的东西,就是在村里面盖了个小二楼,条件贼差。” 闻言,孟珞珞握着手机的力度,增加几分。 萧宴栩竟然会去到农村??? 金城金字塔顶端的小少爷,一日生活起居要百万以上的小少爷,竟然会去到农村那种穷酸的地方?!! “宴栩哥哥还是对珞珞姐最好,逢年过节的礼物,都不带重样的。而且都价值不菲。” 盛姝听到声筒那边着急的呼吸声,赶忙开口安慰。 孟珞珞一时有点凝噎,礼物不重样,价格昂贵,不过是世家大族往来的基本礼仪,豪门大家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礼单的清点,不会重也不会轻。 而萧宴栩……从未单独送过她礼物,从未! 她能感觉到,萧宴栩不喜欢她……但始终抱有侥幸心理,说不准是对方太沉默内敛,所以她才感受不到? 孟家在金城也是有名望族,是为数不多能和萧家联姻的世家。 双方的父母,都有意撮合他们,再加上孟珞珞是孟家的独生女,身份自然水涨船高,成为金城上流圈层里高不可攀的贵女。 “姝姝,你最近多帮我留意一下,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我。” “还有,把你们到木城大学近期发生的事情,汇总成一个word,发给我,我要了解你们这段期间所经历的全部事情。” “辛苦姝姝,新上货的爱马仕包包已经从大洋彼岸,飞往你的城市了,爱你。珞珞姐还有事,就先忙了。” “嘟——” 孟珞珞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见孟氏集团海外客商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她迅速挂断电话。 另一边在鹅鹅村的盛姝,叹气还没开始变结束,唇角高高扬起,挂上心满意足的笑,珞珞姐每次给她的包包,不是新货就是限量款,她也乐得为她办事儿。 话糙理不糙,跟着大姐大,顿顿不愁吃! 当天晚上,孟珞珞临睡前,收到一份来自盛姝的邮件,详细的记载他们在木城玫瑰大学发生的一切,有图有真相。 隔着屏幕,孟珞珞都能感受到那个名叫南星辞女孩的天然魅力! 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确切来说,是和她的爸妈,有种熟悉感。 照片或是高清,或是高糊,天然去雕饰的美感,隔着屏幕,孟珞珞都自愧不如。 燃烧着的助眠香薰已熄灭,她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心烦意乱,一种她要失去些什么的未知感,将她牢牢捆住,彻底被束缚。 她复制粘贴盛姝给她的木城玫瑰大学校园网论坛,进入贴吧,最热的一条,便是萧宴栩和南星辞—— [南星辞对萧宴栩动辄打骂,让校草学霸变成瘸子、哑巴……] [难道这就是智性恋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听说最近女神学霸给萧宴栩治好腿了,我的天,翩翩公子,说的就是萧宴栩吧,真的是太太太帅了(美照+1)] [郎才女貌,简直天作之合,要是他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就好了。] [虐恋情深,原谅我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 [……] 八卦论坛的评论,持续性高度刷新,孟珞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总而言之,便是萧宴栩和南星辞适配度极高,甚至远远超过了她! 明明在金城的时候,她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女生啊! “喂,帮我调查一下,萧宴栩和南星辞之间的关系。” “抱歉,小姐,关于萧家小少爷的消息,我们没有权限查看!” “废物!” 孟珞珞咒骂一声,挂断电话,人在盛怒时,哪里还管得了所谓礼仪教化。 她从全球黑网上找人,高额聘用对方,复杂给她调查关于萧宴栩和南星辞之间的事情。 虽然危险,但为了他,值得一试。 她总觉得,萧宴栩和南星辞之间,一定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否则……萧宴栩填报志愿的时候,一点都不带考虑地就填了木城大学? 夜色魅惑,人心不定,失眠复失眠,辗转难入睡。 - 木城玫瑰大学-校园论坛-#关于南一同学在校期间的所有恶劣事件汇总#。详尽程度从9月1日开学到12月初,事无巨细地记载南一在校期间旷课、打架斗殴、辱骂老师等严重不符合学生规范以及对木城玫瑰大学所造成的不良影响,尽数罗列。 将近1gb的超大号ppt+word,被成千上万的学子下载,而各个学院的老师、副教授、教授等,连轴在校长办公室开了一周的会,每堂课的课前三分钟后,都要将恶劣学生南一的事迹,引以为戒一番。 耳提面命后,不止是木城玫瑰大学的应届生知道南一,就连往届生,也都知道南一的存在。 而与之标榜对应的,便是南星辞。 恰逢木城玫瑰大学百年校庆,在12月20日当天,举行隆重盛大的庆祝仪式。 校长徐海山作为第一发言人,开口问候过老师同学们后,便开始耳提面命道,“同学们,老师们一定要引以为鉴,以南一同学为例,万不可像她一样,荒废大好年纪却不知悔改……”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主席台的方向传来,台下的老师和同学们,早已耳熟能详。听得多了,难免有点疲倦。 “希望大家像南星辞同学好好学习,日后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校长的发言,以积极正能量作为结尾。 主席台上陆陆续续地有人上台发言,南星辞被校长徐海山专程请来主席台发言,以年度最优秀学生的身份上台。 萧宴栩波澜不惊的目光,在看见南星辞站在候场区时,眸底的星光便开始澄澈地亮起。 “老师们好,同学们好,我是来自动物学专业2022级的大三学生僧南星辞。” 沉稳的语调,淡定儒雅的气场,是上位者的绝佳开麦。 她站在万众瞩目的地方,坚定自信地发言,侃侃而谈,风度翩翩。 台下的学生们,因为她的出现,眼神早已经开始发光,目光全部聚焦在讲台上的南星辞。 没有人不喜欢人群中闪闪发光的佼佼者。 谁都喜欢追着太阳跑。 【好想要把星星私藏起来。】 隔空而来的一句话,让南星辞流畅通顺且极具感染力的发言,戛然而止片刻,她反应迅速的回以淡淡微笑,佯装刚才的停顿像是故意为之。 发言结束后,南星辞90°鞠躬,从主席台上离开。 下台后,在人群中第一眼,就找到萧宴栩。 她唇角勾勒浅淡的戏谑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方向看。 敢在她上台发言的时候胡言乱语,最近胆子变大不少啊! “学姐您好,我是木城玫瑰大学2023级的张设计,可以和您合影吗?” 仪表堂堂的礼貌少年前来打招呼,南星辞对萧宴栩关注的目光被迫中断。出于礼貌,南星辞应下,“可以啊。” 紧接着,便开始有人效仿,讨要签名和合影的人,纷纷而来,不一会儿,就将南星辞包裹在一个圆形的帐篷内。 而在人群不远处的僻静花园内,南一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南星辞,眼神之中的嫉妒之火,在即将要喷涌而出时,强忍住。 “凭什么都是爸妈的孩子,她就可以被众人围绕着,而我……” “却要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到太阳……凭什么!” 那天南星辞他们从家离开后,她被孙颖追着,绕着全村跑了个遍。 最后跳入河里,这种闹剧才暂时终止。 当她回到家时,平日里对她温和相对的父母,也换了另一副嘴脸,将她骂了个遍,在零下几十度的夜里,将她赶到从前的鹅圈里睡觉…… 这些天来,她浑浑噩噩不知去向,不敢出门,怕被人追着骂追着打。 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清楚,来自村头大妈的强大战斗力,唾沫星子满天飞,真能将人淹死! 就连她从前的几个相好的,瞧见赵明被媳妇儿孙颖打断半条腿,拄着拐杖上村里的道上时,立马跟她撇清关系。 不过一天时间,南一就从村里唯二高的位置上摔下来,成为人人唾弃的存在,而这一切,全是南星辞害的! 别和她说什么南星辞不是故意的,她不信! “你除了会说些她根本听不到的废话,你还能做什么?” 音量不高,但足够南一听见,也足够激起南一的怒火。 她气势汹汹地转头,看向眼前有点印象,但感觉很陌生的女生问,“你是?” “听说你曾经想要追我弟弟。” 南一皱眉,她不记得她有追过什么人的弟弟。但眼前这人的气质出众,想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盛姝淡笑着开口,“我弟弟,是体育学院的盛铖。” 她话音刚落下,南一看她的眼神,瞬时间变得不一样。 “难怪你气质这么出众,原来是盛铖的姐姐啊。” 南一热络的打着招呼,想要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盛姝身上时,才注意到盛姝身上的衣服,全是限量版的高奢品牌,她再次看向盛姝时,眼神再度变得不一样。 比起前一秒的赞叹惊讶,现在这一秒,更多的是谄媚讨好。 “我弟弟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应该也知道,你配不上我弟。” “而至于萧宴栩……” 还没等盛姝开口,南一便道,“要不是他有个校草学霸的头衔挂着,我对他是真没兴趣。不会说话的哑巴,无趣的很。” 盛姝:???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 “所以你来找我,想要和我说什么?” 南一问,盛姝再三深呼吸,反复冷静,这才没有将她的小粉拳头招呼出去。 “这样最好。”盛姝笑而不语,宴栩哥哥什么身份?南一给他提鞋都不配! “据我所知,你目前欠款一千万,我可以给你两千万,你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盛姝懒得再多费口舌,要不是珞珞姐让她找人破坏一下宴栩哥哥和南星辞的感情,她一个金贵的大小姐,才懒得做这些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破事。 “说。” 某些时候,南一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清醒和冷静。 她知道盛姝来找她,目的不单纯,而她顺势接着,因为她无路可退。 “帮我破坏萧宴栩和南星辞的关系,这一次,动动你的脑子。” 盛姝从怀里掏出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你随便看着用。我的建议是,帮父母还上贷款,否则……我交代给你的事情,你怕是不好操作。” “我知道。” 南一接过盛姝手里的银行卡,点头道。 赶来同南星辞合影要签名的同学们,声势浩大地冲撞开南一和盛姝的碰面,南星辞足足被围观一个半点,饿着肚子推脱掉过往木城大学中学长和学姐们的邀约,牵着萧宴栩的手,飞速逃离。 漫步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冬季校园内的树木,略有些枯败,除却傲然而立的松树。 “午饭想吃什么?” 南星辞将萧宴栩宽大的手掌,揣入她的上衣口袋里,给人暖暖。 【热汤面】。 像是心照不宣的暗语。 倘若此时有人路过,大概会以为南星辞在自言自语,并且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应道,“好啊。” 街头巷尾的大街小巷内,遍布着声色犬马的各路人。 来自不同地方,汇聚一堂,因为莫名其妙的缘分,在不知不觉间,相处了许久许久。 “这家店的热汤面,最好吃。”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暂时不能说。】因为偷偷的,偷偷的,躲在暗处看过好多次…… 萧宴栩在心里面悄悄道,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蹭过南星辞的手背。 “好,那就不说。” “老板,来两碗热汤面,不要辣不放葱。” 南星辞招呼着店老板,摆摆手道。 萧宴栩跟在她身后,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角-【你为什么不吃辣?你最喜欢吃辣的啊。】 第50章 我怕她想不开…… “当然是要陪你了呀,小傻瓜。” 南星辞笑笑,转身对店员道,“顺便来一碟水煮虾。” 萧宴栩眼眸明亮了下,闪烁着期待的小光芒。 他抿唇,略显害羞的坐在南星辞对面,给她递碗筷和勺子。 水煮虾很快便上来,南星辞先萧宴栩一步,动手剥虾,重复着前世萧宴栩离世后,她频繁性的剥虾动作。 萧宴栩喜欢吃虾,尤其是水煮虾,最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调,便能实现其味蕾的绝佳回顾。 【我来就好。】 “阿宴,让我来。” 南星辞缓声道,说话的间隙,已将一只虾去了虾线拨好,递到萧宴栩的唇边,“张口。” “嗷呜。” 萧宴栩笑笑,脸上露出知足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虾?】 “我不止知道你喜欢吃虾,我还知道你最喜欢吃水煮虾。” 南星辞道,闻言,萧宴栩愣了下。 心尖那种震颤的酥麻感袭来,随着她的话音,一同钻入他的心田,带来阵阵妙不可言的美好。 “但是不可贪多哦。” 南星辞温柔的说,萧宴栩点点头,刚想应一声,“嗯”,嘴里又被塞入一只虾。 南星辞眉目深情万许地看向萧宴栩,里面藏着萧宴栩不懂、她自己难以言说的情愫。 莫名的,她突然开口问,“阿宴,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如果上一世,如果这一世,如果……我们会再次遇到吗? 突然的问话,让萧宴栩沉默,呆呆的楞在原地。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 南星辞淡淡然的收回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提问。 【相信。】 “二位的热汤面好了,请慢用!” 店小二端着两碗面,分别放在南星辞和萧宴栩的面前,爽朗的招呼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借着去忙碌。 街边小巷中热闹的人间烟火气,让身处其中的人,不自觉的被感染,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热汤面香气弥漫,精心熬制的汤底,搭配上新鲜出炉的面条,再点绿意盎然的蔬菜,味蕾一绝,让人口齿生津,暖意在寒冷的冬季,逐渐在心里暖起来。 “阿宴,还合胃口吗?” 南星辞问,心绪因为他刚才心里的两个字‘相信’,而泛起点点涟漪。 不点破,不戳破,不拆穿,任由着这份暧昧情愫,在两人之间来回周旋,细细品味,自然是别有一番情调。 【好吃?(′?`?)】 萧宴栩回以清浅的笑容的,温声道,在心底里,像是开小差似的,和南星辞说着悄悄话。 “多吃点。” 南星辞说着,夹起她碗里的一块卤牛肉,放在萧宴栩的碗里,“多吃点肉,长身体。” 先前被她虐待,萧宴栩身体的亏空,长时间处于耗损状态,也就是这段时间,才有了几分人的气色。 “嗯!” 萧宴栩唇角的笑意,遮掩不住,明媚张扬地笑着,肯定的点头。 热汤面好像也不再是热汤面,而是饱含着她心意的特殊地面。 萧宴栩试探性地夹起碗里的一块香菇,放到南星辞的碗边,全程手都在发颤,强硬克制着,才没有失态。 他在试探,看她会不会厌烦…… “谢谢阿宴。” 南星辞笑着,伸出软乎乎的手,捏捏萧宴栩满是胶原蛋白的脸,q弹q弹的。 萧宴栩连连摆手,着急的摇头-【不要谢谢,不要说谢谢,我……】才不是什么外人!更不是需要说‘谢谢’的关系! “好\\(^o^)\/~听阿宴的。” 南星辞尾音上扬,音色里极尽宠溺与纵容,萧宴栩像是吃到糖的得意小孩儿,再次点点头,很乖很听话地低头吃饭。 她不讨厌他,也不厌烦他,真好……像做梦一样…… 饭后,南星辞牵着萧宴栩的手,将人送回木城玫瑰大学后,避着人群去了校长办公室。 百年校庆,校长特意叮嘱今日食堂提供免费的早中晚餐,同时将各个专业中的佼佼者,邀请到聚福斋,连包三楼,设宴款待。 高校学子,离开母校去到社会各界时,发光发热的同时,也成为母校的人脉,徐海山专门借此机会,同往届生进行攀谈、交流,同时也给尚且在读书的应届生,接触社会高端人士的机会。是谓‘双赢’。 南星辞身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冰蓝色礼服长裙,未加任何点缀装饰,便是最好的状态。 她从人群中走来,分散在人群中的边边角角,却像是天生具有强烈的磁场吸引力,始终被人簇拥着。 萧宴栩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跟在她身边,不近不远的距离,在她回眸时,刚好能看到他。 “还适应吗?” 南星辞压低声音,问近在咫尺的萧宴栩,问完她就后悔了,‘还适应吗?’萧宴栩从小到大参加的宴会,数不胜数,她还问人家‘适应吗?’ “嗯。” 萧宴栩点点头,认真道。 有那么一瞬间,南星辞觉得,好像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得到萧宴栩肯定而专注的回答,未曾敷衍,是真正喜欢到极致,才会有的诚意。 随着百年校庆宴会的来往嘉宾逐渐到全,徐海山瞧着时间差不多,便登台,站在最上方,做着宴会的开场发言。 “各位同学们好,老师好,我是木城玫瑰大学的校长徐海山。” “很高兴各位今天能来到这里,我徐海山在此对各位表示诚挚的谢意。” 话罢,90°朝着台下鞠躬。 亮眼的闪光灯照在人身上时,再不起眼的人,也会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这段时间以来,相信大家都听到不少关于木城玫瑰大学#恶劣女学生南一#的事情吧,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和大家澄清一下。” “传言不虚,南一同学在校期间的所作所为,全是真实的!” 徐海山正面出击,半点余地都没给人留,前半生的大半辈子,他无一不是在宽容谦逊中讨生活,没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能被学子欺负到头上! 中年男人的怒火,没那么好消! 徐海山此话一出,台下便响起嘈杂的讨论声—— “不是吧?难道是真的?” “我的天,咱们学校怎么会出这样的学生啊,简直是给学校丢脸!” “都说校长宽厚仁爱,这个南什么一,能把人气成这样,也是有两把刷子!”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好鸟少!” “……” 南星辞听着耳边绵延不绝的议论声,脑瓜子嗡嗡嗡地吵着。 她看向站在台上的徐海山,为南一默哀一分钟,南一这次……算是踢到钢板上了! 前世没有如此声势浩大的百年校庆,重生归来后,不止有百年校庆,而且规模如此大,还是徐海山一人的手笔。 南星辞冷不防的冒出一个想法,恐怕徐海山的报复,远不止于此! 而徐海山接下来的话,无印证了南一的猜测。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们不该被这样侮辱校风的人带坏,今天把大家召过来,也是想要和大家说一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最后,祝大家玩得开心!” 徐海山笑着从台上走下,在场的人,都是来自社会各界的精英,稍微动动脑子,就能理解徐海山的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没有人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去得罪一个甚为重要的人脉。 看来这次,徐海山不止是要南一简单退学,而是要让她在木城无立足之地…… 南星辞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香槟,橙红色的液体魅色无边,她一饮而尽,喉间划过一抹冰凉感,闭眼假寐时,整个人显得轻松惬意。 多行不义必自毙!南一自作自受,与她有什么关系! 当她睁开双眼时,心情极好地拉过萧宴栩的手,藏在桌侧同他十指紧扣,没了南一的打扰,这段时间她能清静不少。 “阿宴的手,真好看。” 突然的夸赞,让萧宴栩的手紧张的颤了下。 她踮起脚尖,凑近到他耳边,“阿宴想不想要尝尝……血橙味的香槟?” 她话音刚落下,就看见萧宴栩面色红扑扑的,隐隐透着白皙的细腻。 她轻笑着和他离开距离,勾人摄魂后,便不再对其负责。 “逗阿宴的,怎么还脸红了呢?” 南星辞故意调戏人,萧宴栩主动被调戏,不敢抬头和人目光对视,只敢低下头,再把头低一点,可拉着她手的力度,却未曾减弱分毫。 偶尔还轻轻的晃悠两下,撒娇意味十足。 两人间的氛围,亲昵又缠绵,是旁人不可上前打断的意境。 偏生有人上杆子不讨好,刘洋好不容易才拿到百年校庆宴会的邀请函,再三伪装后,才潜入会场,四处搜寻南星辞的人影。 “南星辞……学姐?” 刘洋突兀的开口,打断南星辞和萧宴栩悄悄的耳鬓厮磨。 “有事吗?” 南星辞礼貌回应,果断将萧宴栩的手拉住,按压住不乖的某人。 “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刘洋紧张的抿唇,忐忑不定的提出邀请。 “可,可以吗?” 见南星辞没回话,她再次紧张的发问,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牢牢攥紧衣裙,她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很不适应! 如果不是为了南一,她更喜欢躺在床上闲散追剧…… “好。” 南星辞松开萧宴栩的手,朝着刘洋的方向点点头,临走前拍拍小狗阿宴的手,小声道,“我去去就回。”。 话说回来,前世刘洋还帮过她,而且还是站在南一那一边的时候。 不用猜,南星辞都知道刘洋找她是为了南一。 如她所料,在宴会厅的走廊拐角·监控盲区处,刘洋磕磕巴巴的对她说,“学,学姐,我,我知道南一,她,她对你……很,很不好……” 一句完整的话,被刘洋拆分成好几个音节和字词,南星辞还没开口,刘洋就已经额头冒汗,整个人像是陷入一场巨大的漩涡里。 “对,对不起……我,我替她向,向你……道,道歉……” 刘洋越说越着急,越说越崩溃,话也就越来越凌乱。 也亏得南星辞有耐心,要不然早抬腿走了。 “你找我来,是想让我原谅她吗?” 南星辞言简意赅地总结,而后直接发问,刘洋点点头,又光速摇头,头顶的渣女·波浪卷·假发,因为她高频率地摇晃,啪叽一声摔到地上,整个人瞬间变得狼狈和滑稽。 “我,我……头发,对,对不起……学姐,你,你……” 南星辞无奈地笑着,半蹲下,从地上捡起刘洋刚掉落的假发,温柔地递给她,“慢慢说,不着急。” “呼呼呼——呼呼——” 刘洋深呼吸,一二三三二一,“呼呼呼——” 可是努力半天,她的紧张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愈加接近紧张的巅峰值,呼呼呼地喘着粗气。哪里还有之前几面之缘时的小孩子嚣张? “那我背过身去,你呼吸平稳了喊我,要不然,我去那边站一会儿?等等你?” 南星辞好笑的发问,面前的小女生真是又怂又可爱的紧。 她拍拍刘洋的肩膀,眼神朝着斜侧面的前方看去。 “好了喊我。” “我……学,学姐……” “不着急,慢慢来,我等你。” 南星辞柔声道,简单的字句,却让刘洋眼底泛起晶莹明亮的泪花,她紧咬下唇,目送着南星辞从她面前走掉,而后站在不远处,温柔地回看她一眼后,便收回目光背对着刘洋,将现场的空间,全部留给刘洋。 身后传来略显厚重的深呼吸,南星辞唇角微微弯起,小刘洋还是和前世一样,又怂又倔。 明明前世可以跟着南一\/一起在她面前狂妄嚣张,却偏偏从心兮兮地跟在她后边,时不时趁着南一不注意,将她放跑,又或者在南一对她责难的时候,轻声劝阻。 刘洋可以算作南一身边,为数不多的正能量小天使。 十几分钟后,刘洋心情缓和不少,她小心翼翼走到南星辞身后,抬手轻轻敲敲她的肩膀,“学,学姐?” “说吧。” 南星辞跺跺脚,缓解一下长时间站立久的腿部酸麻,稀松平常地对着刘洋道。 “我,我……知道南一做的事情不可以被原谅,所以,所以我只想请学姐……最近这段时间,稍微找她说说话什么的……” “我,我怕她想不开……” 第51章 木城玫瑰大学·百年校庆 南一现在和她打电话,经常在凌晨两三点,她一接通就是嚎啕大哭,隔着声筒,将手机音量调到最低,她都能感觉到耳鸣嗡嗡的。 “可是你也知道,她最讨厌的人,是我。” 南星辞毫不避讳,直接将原因摊开,和刘洋说。 “可……学,学姐,她说,现在,只,只有你能帮她了……” “我为什么要帮她?” 南星辞笑着反问,气势不过多渲染,便自成一派清风拂面的压迫感。 刘洋沉默了,南星辞学姐问的问题,她确实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再联想一下南一自从来到大学以来的所谓作为,确实没有什么能帮她的理由。 以德报怨?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人,才会做的事。 而南星辞学姐,从前处处被欺负、被针对,更是因为南一作天作地的玩笑,而把她的终身大事也一并搭进去…… 刘洋越想,头就低得越严重,差点就要弯腰做坐位体前屈了。 “不如这样,我给你家里的地址,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她。” “要是再凑巧的话,今天晚上我刚好要回去,你要是现在走的话,我可以和你一起。” 南星辞道,她紧皱着的眉峰慢慢驱散一点。 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她做不出火上浇油的事情,那便只能袖手旁观,袖一只手。 “可,可以!那,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好。” 南星辞点了点头,转身回去找萧宴栩,将人送回学校宿舍楼下时,道校门口处和刘洋汇合。 厚重的羽绒服穿在身上,因着天气的寒冷,也并不觉得如何重。 萧宴栩回到寝室,给南星辞发消息-【我到啦jpg】 收到对方秒回的消息-【好\\(^o^)\/~】 下一秒,萧宴栩直接打开宿舍的门,悄没声地追出去,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地陪着南星辞,将人默默送到校门口,看着她和刘洋一同上车离开,他收到南星辞给他发来的车牌号,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彻底看不见车影,才转身。 “热恋期的小情侣就是甜啊!” 盛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手里拍着篮球,调侃道。 萧宴栩罕见的点头,确实甜。很心动很喜欢的要命感! 盛铖:他这张碎嘴,就、不、该、问! 回鹅鹅村的车上后座。 刘洋的紧张感消散不少,余光时不时地就要瞥一眼旁侧的南星辞。 像是小偷行动前的‘东张西望’,只是她的行为太易被察觉。 南星辞全当没看见,闭眼假寐,蓝牙耳机连接成功后,自动播放萧宴栩发给她的语音,不管是1s、2s、3s……又或者是更长时间,全部都只有一个字‘嗯’。 语气不同的‘嗯’‘嗯?’‘嗯~’‘嗯!’ 她听得极其惬意和享受,刘洋见状,只得乖巧闭麦,安静的充当隐形人,随便车子开往哪里。 近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平稳的停在鹅鹅村的村口。 刘洋一下车,就被土路上的大石头给绊住,差点就要地面亲密接触时,被南星辞一把拎起,像提小鸡仔一样。 “谢,谢谢学姐。” 话开始变得通顺,但仍旧磕巴。 南星辞看破不说破,将人的手腕握住,拽着她走乡间小道。 偶尔有几盏路灯,点亮夜色的漆黑,路虽然是雾蒙蒙的,凉飕飕的,但有人陪着,便觉得不那么冷,也不那么怕。 “你之前没来过吗?” “没有。” 刘洋摇摇头,“一一没和我说过她家的地址,说是她家家庭条件不少。”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南星辞比较好奇,刘洋和南一,完全是两个方向发展的性格,竟然能走到一起,而且是有真心的那种。 或许这就是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开学第一天,机缘巧合就认识了,她主动帮得我。” “学,学姐,其实……一一她没有那么坏的,当,当然我这说你肯定不会信……” 刘洋摇摇头,又点点头,一个人手舞足蹈。 “她其实很羡慕你,当然我……也很崇拜你,学姐。” 话题猝不及防地转开,南星辞有点没接住。 “学姐你长得好看,学习又好,还是木大(木城玫瑰大学简称)难得一见的学霸,而且性格又好,在我,以及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你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当,当然因为‘我们’是一个群体,我们是一同活在学姐的光圈下,所以当大家都是普通人时,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说到这,刘洋停顿了下,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这是南星辞第一次,从南一身边人的口中,听到的不同想法。 “你直说就好。” 得到当事人的首肯,刘洋再开口时,才有了几分的气势。 “南一活在学姐的光环下,不管她做什么,她都要因为你们的姐妹关系,而被众人当成对照组。” “除非她强过你,才可以在众人面前展露一点头角。” “而学姐你的实力,太过强悍,南一根本挣脱不了……” 刘洋一边说,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南星辞的面部表情。 她也见识过情绪不稳定的南星辞,尽管知道南星辞没病、不会轻易发疯,她心里也会有生理性的、自我保护式的、恐慌。 “所以……她就从羡慕,慢慢转变为嫉妒,最后发展为病态的压制。” “而她的父母,也是学姐……” “不是我的父母。”南星辞巧妙地顺着刘洋的话道。 “他们非但不加以制止,却任由南一胡作非为,最后雪球越滚越大,直到变成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任何人都有问题,而南一自己,才是问题的核心。” 刘洋分析得很透彻,从旁观者的角度。 “她是我的朋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站在她这边。” “所以学姐……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 让她改过自新,重新来过。 刘洋只是帮着问,对于答案如何,她不是当事人,自然无从替当事人做决定,她只是一个等待答案的人。 南星辞没想到刘洋会不卑不亢的问她,也没想到,当她从刘洋口中听到‘可不可以给她一个机会’的问话时,竟然不会觉得排斥? 但,“不是我不给她机会,而是有人不给她机会。” 南星辞没有将话挑明,刘洋虽然透彻,却仍旧太过稚嫩,不懂复杂人情中的盘根错节。 “错是她犯下的,她就理应承担。” “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她,其实都一样。” 南星辞站在南一家门口,对着刘洋,说着讳莫如深的话。 “你如果真的想要帮她,那不妨去问问她,她究竟得罪了谁,是否愿意诚心道歉,又或者,是继续自甘堕落的沉沦?” 南星辞做着最后的提醒,眸色深了几分。 “这就是她家,如果有事,不必找我。” 今天晚上,她已仁至义尽,把该做的该说的,全都和刘洋讲了。 上杆子讨好人又不得善终的事情,她已经干的太多,也是时候给自己留点尊严了。 南星辞丢下话后,转身潇洒离开,瘦削的背影,倔强又坚定。 刘洋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诚恳道,“谢谢”。 而后转身,礼貌敲门。 不一会儿,便听见南宫阙骂骂咧咧的醉酒声传来,下一秒,院子的门被打开,“谁谁谁啊?一边呆着去,到老子家干啥?” “大半夜的还睡不睡了,吵吵什么吵吵!” 柳月没耐性的话,紧随其后,而躲在狗圈里的南一,瑟瑟发抖的裹紧被子,脸色冻的铁青,全身冰凉彻骨,却没有人对她关心一两句。 “叔,叔叔,阿,阿姨,你,你们好……” 刘洋结巴的问话,问的实在太慢,眼瞅着柳月和南宫阙要没耐心,她一鼓作气,直接掐住自己的手背,疼痛让人清醒,她瞬间思路清晰,音量调高,“我是南一的好朋友刘洋,我来看看她,她在哪儿?我来看看,我看看就走!” 南一听着门口处的动静,这才哆哆嗦嗦的从破烂的被子里面爬出来,小心翼翼的将贴着五十个暖宝宝的被子再次裹到她身上。 盛姝交给她的事情,是她目前处境的唯一转机。 她必须做好! 而至于那五百万,她并不觉得,要真的去给柳月和南宫阙还欠款。 这是她的,又不是他们的! 大不了是行动不方便点,反正若非必要,她是绝对不会给他们还欠款的! “你还来看她干什么啊?要不是因为她,老娘至于天天蹲在家里面守守人吗?” “老子都十几天没搓麻将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贱蹄子,老子他么早去潇洒了,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那就把老子这么多年花在她身上的抚养费,给出了吧!”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直接让刘洋哑巴,哑口无言的和面前二老面对面。 门口处的对话,南一在狗窝里面听了个清楚,竟然不是来骂她的? 现在找上她家的,竟然还有情绪冷静、不是来看热闹的? “我,我,我……” 刘洋再三开口,却始终没说出一句适应性极强的话。 家长里短的琐碎事,她从小到大也只在大人和大人之间看到过,没想到今天,倒是让她亲身经历了,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没钱就滚,来要钱的也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南宫阙态度很不好的朝着面前的小女生道,语气很豪横,索性他也就豁出去了。 反正这段时间,每天登门的人,不是来扔臭鸡蛋坏菜叶子,就是来要钱,也不知道从谁嘴里传出去的,他们在外面欠下一千万的高利贷! 雪中送炭难得,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者常有。 村里面的人们,都担心自己的钱要不回去,于是勤勤恳恳地上门讨厌。 南宫阙积攒下的钱,也零零散散的给众人还了一半,可还是差很多,而这些欠款,百分之七八十,都是当初要供南一读大学,他挨家挨户借来的…… 村里人把他逼得急了,他索性丢掉脸面,别说尊严,他现在和无赖没啥区别。 现在不管他走到村里的哪儿,都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地骂,‘瞧瞧,那不是偷孙颖人的小三爹吗?’‘怎么还有脸出来?你们说,他是不是背地里也……’偷人了? 柳月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慢慢的,两人也没脸再出门,守在家里面,守着那个孽种!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大姑娘家家的,要自爱,别和南一学,丢、人!” 柳月的话虽然严厉,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存了点为刘洋考虑的心思,她不知道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 现在已经够惨了,祸害的人已经够多了,眼前的小女生瞧着和南一同龄仿岁,该是要让人离南一远一点的。 “阿姨,我想见见南一,行,行吗?” 刘洋不敢和南宫阙对视,‘老父亲’的压迫感太过强势,她将期许的目光锁定在柳月身上,她记得,一一的妈妈,最是疼爱一一。 “别见了,这样对你好。” 柳月仍旧拒绝,余光瞥了眼狗舍的方向,亮起微弱的暖色黄光,终究是不忍心,沉重地叹了口气。 “算了,进来吧。” 柳月开了门,南宫阙在一旁刚要制止,被她给拉住。 “谢谢阿姨。” 刘洋道谢,眉宇之间染上淡淡的喜色。 她走到狗窝旁,借着光线,看见破旧被子里面的南一,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相信。在学校里,南一有轻微的洁癖,而现在,却和这些凌乱的杂草躺在一起,比十字路口讨赏钱的乞丐好不到哪儿去。 “咚——” 柳月拽着南宫阙回了家,将正南朝向的主屋门关上,大门没上锁,只是挂着锁,他们给刘洋留了路。 “啪嗒——” 正屋里的光,熄灭掉。 隔绝开来看,狗圈旁倒显得安静,以及因为刘洋的到来,而有一丝的温馨。 在南一家院子的不远处,一棵大树下,南星辞形单影只地站着。 待看见刘洋进屋后,她才转身走掉,口不对心道,但愿他们不要太为难她…… 南一家的狗圈里,南一看见刘洋后,第一时间是将头蒙住,不想见人! 无论她如何糟糕,只要不是糟糕到她最好的朋友刘洋面前,那她就不觉得糟糕! 第52章 勾搭有妇之夫 刚才她就隐隐约约的猜到,有可能是刘洋…这个时间点,也只有她,会不惧流言的来找她……既想要见人,又不想要见。 她不想那些破败不堪的事情,弄脏刘洋的眼,她不想再刘洋的眼里,成为被看不起的人,她真的不想! “现在……连我也不见了吗?” 刘洋扯扯南一蒙着头的被子,软声问道。 冬日的寒夜,最是彻骨的凉,一阵冷风刮过,让人脚指蜷缩的震颤。 没有温度的风打在人脸上,刺痛刺疼。 “我……你……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 南一说不出口,要和刘洋断绝关系的话,她舍不得,她只能说‘别来找我了’,等时过境迁,等过一阵子,说不准她就又能变成那个风光无限的‘小公主’。 到时候,她就还能和刘洋做好朋友。 “为什么不来找你?好朋友之间不就是应该互帮互助吗?” 和南一说话时,刘洋没了在南星辞面前的拘谨,整个人从容的很。 “人生处处不坎坷,好朋友不就是在你扛不下去的时候,拉你一把的存在吗?” “我们一起努努力,说不准就能更早一步,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刘洋劝道,细小的手,一下接着一下的拍着南一身上的被子,力度很轻,但用心感知,能感觉得到。 缩在被子里的南一,双手攥紧,指尖嵌入掌心,手和手相互深重的彼此抓着,已经干涸的眼眶,因为刘洋暖入心扉的话,而渐渐浸润,泪意涌上,心窝苦涩,鼻尖酸涩。 “啪嗒啪嗒——” “啪嗒——” 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低落在她生满冻疮的手上,很疼,但心里很暖。 那种重新被暖意所包裹的安全感,让她的喜悦超脱掉她的难受,转暖焕春,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一一,我知道你其实并不坏。” “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都要坚定你自己。” “我们如果有错,我们既然犯了错,那我们就承认,这真的没什么的。” 刘洋从被子露出的缝隙中,快速抓住南一的手,像冰棍一样冷。 “谁又能不犯错呢?一一,你要相信,当事情坏到一定程度时,就一定会物极必反地好起来,这还是曾经你告诉我的事情呢。” “一一,我会陪着你的,一直一直一直。”像你从前陪着我一样。 我们彼此生命里,最昏暗颓丧的那段时光,唯一庆幸的,是我们彼此相依,有幸得知。 淡淡光线下,南一和刘洋相视而笑,紧紧相拥。 在寒冷如冰窖的夜色中,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在主卧室内的柳月,看见这一幕,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下来。 不管嘴上说再多恶毒凶狠的话,可心里面,却始终是盼着南一能好起来的。 经此一遭,有些东西,也都看开了。 她和南宫阙的教育方式确实有问题,所以一一变成现在这样,也不能全怪一一,而至于南星辞,柳月只是匆匆想了下边自动略过。 她和南宫阙把南星辞养大成人,拿取抚养费,他们之间,便再也没什么瓜葛,再加上南星辞常年遭受他们的侮辱和虐待,这比‘饲养’的买卖,不亏。 “出去把女儿喊回来吧。” 柳月双手环胸,目光深邃地锁定在狗窝的方向处。 南宫阙迷糊着了,呼噜声震天响,柳月一把将被子扯开,南宫阙瞬间被冻醒,焦焦躁躁地走出门,十几秒后,把南一和刘洋一同领入屋内,关上门后,继续回主卧睡觉。 每天都能见到,但几乎每天都不说话。 母女二人再见面时,有点生疏的熟悉尴尬感。 “大锅里面有热水,洗个澡,早点上床休息。” 柳月指了下厨房的方向,还算淡然的从南一面前经过。 “妈,我……” 她还没反应过来,但也想着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缓和一个母女关系。 “这次我确实做错了,对不起,害您和爸爸在村里面抬不起头来,对不起……” 南一抓着柳月的胳膊,声音沙哑的道歉,发自肺腑的诚恳。 “还有学校的事,也是我做的不对,学校开除我,也是应该的,让你们蒙羞了,对不起,妈妈……” 南一心里一阵阵的针扎刺疼感,哭过劲儿的泪,却不停歇地继续流着。 亲情往往无声,却又最触动人心。而人所活之一生,全然也不过羁绊二字。 背对着南一的柳月,心境也和南一差不多,难受又心软。 “这段时间看管你,你不要怀恨在心,我和爸爸,是真的为了你好。” 想让南一长记性,又真舍不得南一遭罪,将人从家里面赶到狗舍,已经是他们做出的最大让步。 村里面的流言蜚语仍然不断,他们两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听了都遭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小丫头片子? “我知道的,妈妈,不管你和爸爸如何惩罚我,这都是我应得的,我就是个不孝女,对不起……” 南一说着说着,嘴巴一扁,呜咽的小声哭泣。 刘洋站在一旁,轻轻拍着南一的肩膀,虽没说话,但安抚的力量却掷地有声。 “扑咚——” 南一朝着柳月的方向,直直的跪下,连磕三头,“咚咚咚——” 额头与地板碰撞,砸得人头脑发晕,意识不清醒,又疼又能缓解歉意和愧疚。 外边的动静,终究是让主卧室里面的南宫阙,抬腿走了出来。 “一一,你这是做什么?” “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呜呜呜呜呜……” 南一啜泣出声,肩膀一下下的耸动着,好不无助可怜。 南宫阙的父爱觉醒,上前一把将南一拉起来,“爸爸也不好,不该说那些混账话,让女儿伤心,可你再怎么混账,也不能去勾搭有妇之夫啊!” 对南一还能说出责骂的话,证明南宫阙心里对南一,仍有期待值。 “是,爸爸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干了!” 南一连忙道,顺势而下,柳月见父女两人间的氛围缓和,面上愁容散开不少,“以后不管怎么样,都要读书,一一。” “可我已经被学校退学了……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上学……” 南一的话音,越降越低,最后头埋的低低的。 柳月疑惑,“不喜欢上学?可是人生来就是要念书的啊,你不上学,你想去干嘛?”她的语气还算随和克制,否则早就扯嗓子大声质问了。 自从南一勾搭孙颖家男人赵明的消息传开后,柳月身上的气势只降不增,就连说话,都要低眉顺眼。 “妈,我真的不喜欢上学,不管去干什么,我都不想再回到学校了。” 南一坚定的摇头,像是在自我鼓励。 “我也不想再和南星辞挂在一起,被众人比较批评的体无完肤。” 明明她身上,也有属于她的耀眼光芒啊,为什么要一直活在南星辞的光环下呢? 南宫阙手里的巴掌刚抬起,下一秒又放下,柳月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孩儿大不由娘啊。” “娘,我……” “如果不想上学,那就去工作,反正不能在家里面躺着。”柳月将意见的分歧,后退一步,“如果你能踏实的干满一份工作,持续一个月的世间,那我就同意,你不上学,去找工作。” “这样可以吧?” “可、以!” 南一欣喜若狂的点头,上前挽住柳月的胳膊,“谢谢妈妈!等我赚了钱,一定好好孝敬你和爸爸!” “钱倒是没赚到,饼到是先画上了。” 柳月慈眉善目般笑笑,眼神里尽是慈爱的关切。 刘洋站在旁侧,随喜着南一的开心。 “啪——” 金属质地的卡片,落在地上,柳月第一时间半蹲下,将卡片捡起,递给南一,新奇出声,“这张卡的样式倒是特别,我都没见过。” 南一接过卡,唰的一下揣入怀里,“玩具卡片,没什么大用。” 南一撒起谎来,脸部红心不跳的将‘五百万余额’的存款卡放入兜里,而后笑着将母亲送回主卧,洗了个澡后,便久违地躺在床上,和刘洋一起睡着。 隔天,南一坐班车到木城,先将刘洋送到学校,顺便买了点好吃的给她,而后摆摆手,“我现在去找工作,祝我好运吧。” “祝你好运。” 刘洋轻轻晃悠两下她手里面的可爱小蛋糕,朝着南一的方向,笑着说祝福的话。 南一在木城再三辗转,最后锁定一家咖啡店,发消息给盛姝-|有事找你|。 十几分钟后,公主般精致的盛姝,穿着四位数的羽绒服,出现在南一面前,“不是说,没有要紧事别找我吗?” “你最好是有事,否则我要你好看!” 娇贵的世家小姐一开口,便显露出刁蛮任性的不讲理,南一像是看见了从前的自己。 “这是你先支付的报酬,现在还给你。” “我答应你的事,恕难从命。” 南一恬静淡然的将银行卡推到盛姝面前,从容开口。 经此一遭人间炼狱,比起从前,现在的她,足够清醒。 她是真的傻,真的蠢笨如猪,她几斤几两啊,对方就能给她五百万的天文数字? 南一的话,完全超出盛姝的预料,比起失策,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许久,盛姝才开口,“南一小姐凭什么觉得,你想做就不做不想做就不做?” “我们并没有签任何纸质版协议,不是吗?” 南一反问,不着痕迹地轻轻搅动着咖啡杯里的白色小爱心,余光注视着小爱心慢慢喝咖啡融合。她看起来风轻云淡、气定神闲,其实心底紧张的要命。 盛姝勾唇,莞尔一笑,“但是不瞒你,那天你我的对话,录音为证做了记录。现在就放在我的家里。” “如果你不想我们撕破脸皮,奉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将事情办好,才是上上选。” 南一握着白瓷小勺子的手顿了下,随后不在乎地笑笑。 “你觉得,我会在意?” “左右不过是个声名狼藉的废人,名声二字早和我无关,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和诚实守信的人,好讲道理,好道德绑架,可这招,对无赖,则完全行不通。 盛姝被气了一肚子的气,愤然拿过南一手里的卡片,深呼吸两下后,思维逻辑慢慢回转,“那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盛姝拿起面前的包包,转身离开。 背对着南一时,脸上的愤怒怨恨根本藏不住,原以为事情解决,结果她拿来给珞珞姐当枪使的靶子不干事了! 只可惜……盛姝笑的好不幸灾乐祸,木城大学校长徐海山,早已经联合木城大大小小的大学学子,各行各业分门别类的延展,无一不对南一存有强硬的针对态度。 不止是木城,同时包括木城周围,诸如鹅鹅村之类的邻近乡村,也都有波及,哪里还有南一的容身之地? 即便是有……光凭南一现在惹到她,也足够她出手,绝了南一的退路! 目送盛姝离开咖啡厅后,南一慢慢的将咖啡端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完。 咖啡是苦涩的,可她的心是甜的。 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逐渐将她笼罩,她也不再贪求通过别的方式,去获取她某种病态的匮乏。 暖暖的阳光正好,她或许可以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 南一到收银台的方向扫码付款,走出咖啡店时,整个人愈加轻松。 人心情爽朗明媚时,就连路边的垃圾桶,都能瞧着眉清目秀。 接着便开始漫长的面试+++++面试++++++…… 连轴转到晚上21:09,南一精疲力竭的坐在路边树荫下的长椅上,苦寒的天气,她却惹得冒汗。第一次体会到找工作的艰辛,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百态的艰难。 只是生活从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下驻足。 所以南一没有停下的资格,接连一周的时间,她都在找工作,从最开始的期望薪资到现在的1000,再到只要给个地方让她上班就成,只要包吃包住,她甚至都可以不要工资,可仍旧是没人要她。 底线一次次降低,最后变成她可以贷款去上班,不包吃住也行,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没有工作单位愿意要她,就连她平时最看不起的保洁,她也没应聘通过。 南一就算再傻,此刻也察觉出不对劲。 “洋洋,你说谁会针对我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啊?” 第53章 已经喜欢星星1991天17时34分21秒了| 南一仰头灌了口·冬季·天然冰镇可乐,困惑不解地问出声。 刘洋叼着一根棒棒糖,潇洒摆烂地坐在南一旁边,摇头,“不知道。” “我这几天找工作,竟然没一个人肯要我,就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可我明明记得,我和他们没关系啊!” “而且后来我想要偷偷打听,结果不是被赶走,就是被保安轰走……” 南一扯开一包大辣片,递给翘着二郎腿的刘洋。 “确实奇怪。” 刘洋扯了一大块辣片,放入口中,悠哉地感受味蕾上传来的美味,令人心驰神往,偷吃辣条的乐趣,已经很久不曾有了。 “别的工作也就算了,我大学没毕业找不到也很正常,可就连垃圾工、清洁工这样的工作,我都找不到,我是水逆到大海了吗?” 刘洋点点头,脑海中匆匆一闪,想到南星辞曾经和她说过的话,带有一定暗示意味的话。 “会不会不是他们,而是……一一,你想一想你招惹过的人。” 刘洋着急道,冷不防被辣味呛到,逮着南一的可乐瓶就是一顿猛灌。 “别急,慢点喝,我想想啊,太多了,我根本记不清啊……” 多行不义必自毙,南一肠子现在都悔青了!以前有南星辞给她收拾烂摊子,所以她从未感受过被人报复。 而自从南星辞和她家断绝关系后,她却不知收敛,甚至更加肆意妄为,那些想要报复的人才不知道什么南星辞,这一次,才终于找对要报复的对象。 想到这,南一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心里怕得要命。 匆匆走过两三个人的脚步声,她听见后,心里一阵后怕,腿止不住地哆嗦,发颤,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一一,别怕,你好好想想,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有身份的,可以带头针对你的……” 刘洋手下用力,紧紧握住南一的手臂,强迫对方镇定。 “我,我……我……” “会不会是铁教授,还是其它各科的老师,可我没欺负过别的科目的老师啊,他们给我挂科,这还不够吗?” 南一自言自语,刘洋没催促,耐心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我,我就只用冷水浇过铁教授和校长,还给他们在冬天吹风扇,可……可是他们后来被救走了啊,而且我也没得到什么便宜啊。” “他们让我退学,我也照办了,我都没找他们麻烦,他们凭什么找我事儿!” 南一愤愤不平,刘洋听着大脑宕机,“你是说,你用冷水浇过铁教授和校长?” “对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再说,我不也在狗圈呆过吗?而且为人师者,对学生宽容,这不是基本的修养吗?” “要是这点都包容不了,那还来当什么老师!” “啪——” 刘洋听得额前青筋突突直跳,越听南一的发言越离谱,她一个没忍住,直接抬手给了南一手背一巴掌。 “你怎么浇的他们?在哪里?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方式?” 刘洋拍南一的一小巴掌,让南一振振有词的气势弱了十几分。 她知道,刘洋是现在唯一待她好,唯一把她当真朋友的人,所以她委屈,但不生气,只是如是交代,“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啊,我当时真的……” “你说。”刘洋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她被气疯的情绪。 那可是铁教授啊!那可是一校之长啊!! 南一怎么敢的啊!!!她现在算是明白南星辞学姐提醒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o(╥﹏╥)o “当着全村人的面,那天刚好有个婶子给我出头,就把校长和铁教授绑树上了……” 南一话刚开了个头,刘洋瞳孔皱缩,额前的小山峰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她表情苦涩,脸面无助,“绑,绑了?” 向来气势十足的人,此刻罕见的低头,声音也难得的调低几个度,“我,我……” “回、答、我!”她现在头顶恐慌的小火花就要藏不住了!! “当时,我,我……我的错,我认,洋洋,我知道错了。” “呼呼——呼呼呼——”刘洋一呼吸二呼吸再三深呼吸,“你事无巨细的和我说一遍,我争取不揍你┏(゜w゜)=?” 南一怯生生的开口,“把校长和铁教授绑到树上后,我就知道我的报仇机会来了!” 刘洋:果然一开口就是让人爆‘火’的程度啊! 这一次,她忍住了,耐着性子听南一接着讲,全程掐了几十次掌心,才勉强忍住。 “然后我觉得不够,就把电风扇搬出来,给他们吹冷风,还威胁他们签下不让我退学的通知单,可是他们不听,所以就……” “后来我也放过他们了,让南星辞将人带走……” 断断续续的,南一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讲完,刘洋掌心已经通红,她是真想不到,有一天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竟然能近在咫尺的发生在她身边,而且还是她最亲近的好朋友。她好朋友还不是拦着的那一种……不可谓不炸裂啊。 偏偏南一还特别天真地问她,“洋洋,你说他们……真的会介意吗?” “心胸这么狭窄的吗?和我一个普通学生计较?” 刘洋被气笑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介意吗?” 南一认真思考了下,然后说,“以前会介意,可现在不会介意。呵……”她自嘲式地笑笑,“我早就没有介意的资格了。” 刘洋拉过南一的手,眼神软了几分,“我们一步步慢慢来,会好的。” “嗯。” 南一露出柔和的笑,不想让刘洋太担心。 可她心底,那颗名为‘不平’的种子,隐隐有了萌芽的迹象。 特别是当她刷新闻看到众人将她和南星辞做对比,数不尽地罗列出她的低微下贱不聪明,将她按在泥土里,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肌肉记忆就会想要去证明,不管不顾地去证明。 “明天我……” 社恐人士刘洋,斟酌几番后,开口,“明天我去找一下校长,然后你借机和人道歉,发自内心的道歉,话说,需不需要带东西?带什么东西?” 刘洋没出社会,也没过人情往来,她本就不擅长交际,也懒得去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技到用时方恨少。 “我,我也不知道……” “我们去找你的姐姐吧。” 刘洋想了想,才开口道。 南一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反驳,只是被刘洋预判,先她一步开口,“校长日理万机,像我这样的普通学生,很难见上一面。” “如果是你姐姐的话,会快很多,一一,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事情结束,而不是任由事情愈演愈烈,早一点结束,对你最好。” 刘洋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南一的手背。 “我是个外人,对你们姐妹的感情不好插手,只是想从作为朋友的角度,告诉你,其实你可以换一种思考方式,来和你的姐姐相处。” “没有人天生就该为谁去做些什么,而她为你做了很多,如果她是个陌生人的话,你一定会好和她说句‘谢谢’,你不能因为你觉得理所应当,就轻易抹杀掉她的付出吧?” 刘洋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诚恳,让她的话语之间,听起来偏向一点南一。 可事实摆在面前,她开口说出的话,根本偏向不了一点。 许久,南一都没说话,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长时间段的沉默。 “一一,我们每个来到世上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对于每个人来说,也不过是匆匆过客,我希望你开心幸福。” 再开口时,刘洋清澈而直白地道,她不知道南一现在的内心想法,所以只能试探性地说。 “啪嗒啪嗒——” 南一没忍住眼底的酸涩,掉下眼泪,砸落在刘洋的手背上。 她没抬头,神色淡淡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怕,怕你和其他人一样不要我……我也怕我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所以我很抵触你和南星辞的接触,我怕她抢走你,因为我知道你有多么好……”因为深入地接触交流过,所以才更能明白和了解彼此。 也更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洋洋,我听你的,只是我需要做一点心理准备。” “因为从记事起,我从来没和她好好说过话,哪怕一句……发自内心的那种。” 刘洋握住南一的手,给她力量和鼓励,“我相信你。” 语言的艺术,震撼的相信力,足以让人跨越寒冬,迎来崭新的开始。 而另一边的木城医院内。 经过萧宴栩的再三催促(鼓励),南星辞听话地去医院,接受心理医生-祁湛的治疗。 “宴栩,坐下,坐下,坐下!” 盛铖说‘坐下’两个字都快说吐了,可萧宴栩却是一点也没坐下。 隔着一扇门,是祁湛和南星辞的单独相处空间,去进行心理治疗和预测。 而门外,萧宴栩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不得了。 “坐下?坐下!” 萧宴栩再三摇头,盛铖双手一摊,无奈地再次看了眼表,“这才进去不到十分钟,你急得好像大鹅姐进去十个小时似的!” 不管盛铖如何开玩笑调侃,萧宴栩维持着踮脚眺望,其实他不用踮脚也能看得见,只是心理诊疗室的窗户被拉上小小的窗帘,踮脚能给萧宴栩一种隐性暗示-能看得见的那种。 “湛哥的技术你还不相信?放宽心,没事的啊。” 怼人呛人后,盛铖认命地柔声劝慰。 “坐下吧,要不然待会儿大鹅姐出来和你生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萧宴栩立马正襟危坐的坐下,比小学生的姿势还要标准规范。 盛铖:其实也duck不必! 紧接着,萧宴栩做手势,以抹脖子作为动作的结束-|不许喊她大鹅姐,否则——die!| “的的的,我不喊了不喊了,真佛了。” 盛铖脖子凉飕飕的,顺从地应和着。随即无奈地笑笑,哥俩好的额拍着萧宴栩的肩膀,“说真的,我真没想到我们三,你是第一个谈恋爱的。” “更没想到,痴情得很,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大……(鹅姐)人家的?” 话到嘴边,盛铖光速转弯,改为‘人家’。 从他一个猛男嘴里说出来,滑稽搞笑得很。 萧宴栩比画着-|已经喜欢星星1991天17时34分21秒了|。 盛铖不由得瞳孔皱缩,嘴巴张成‘0’形。 “你,你,你让我算算,1991天是几年来着,除以365等于……草了啊,算不明白,计算器计算器……” 盛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机上面的计算器,“我也是真佩服你,给我个模糊的几年不好吗?还记得这么清楚?” 萧宴栩-|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珍贵的存在|。 “那五年前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她记得你吗?我瞧着不像记得你啊。” 盛铖计算完,拍拍萧宴栩的肩膀,耿直扎心地发问。 萧宴栩-|我记得就好了|。暗恋的心事,本就是一个人的事。 心理诊疗室内。 南星辞童心未泯地玩着心理沙盘,极其配合,祁湛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和祁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喜欢……看财经新闻算不算,梦想成为百万富婆算不算?” “这算工作吧?” “算工作,但也算我的爱好,又没有人说,工作和爱好不能混为一谈。” 南星辞散漫的说着,整个人的气场,不像从前那样阴霾遍布、死气沉沉。 就连祁湛,也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阳光心态,整个人的能量值都直线上升。 “你说得很有道理。” “祁医生谬赞了。” “那你是真的打算和宴栩结婚吗?” “当然是真的,婚姻开不得玩笑。”南星辞摆弄好心理沙盘后,接过祁湛递到她手里的心理测试表,上面没写是关于哪方面的测试。但南星辞看一眼熟悉至极的问题,便知道这份测试,是关于抑郁症的。 前世她做过的心理测试太多,等到最后的时候,题目都耳熟能详,就连标准答案,都记住十有八九。 “我填好了,祁医生,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填的吗?” “还有这几份。” 祁湛递过去,南星辞扫一眼,提笔唰唰唰作答,分别是躁郁症、自闭症、以及人格分析、精神分裂初期、后天性精神病等方面的问卷。 第54章 祁医生约见面 祁湛站在一旁,看向南星辞摆在心理沙盘上面的东西,一男一女,挨得很近,旁边点缀着些花花草草,满是童趣,在不远处,一左一右分别放着狮子和老虎。 “祁医生觉得我有病吗?” “等你全部作答完才可以确定。”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有病,祁医生你觉得呢?” 南星辞笑着反问,她当然没病,自然也没有心理问题。 前世她耗时十几年的时间,在祁湛的精心治疗下,才恢复如初。 对于主治医师祁湛,她打心底里感激,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临死,都不会明白她自己的心意。 即便是重生而来,也不过是重蹈覆辙。 “你有没有问题,需要看最终的判定,暂时不清楚。” “我这么阳光积极,祁医生都不能确认吗?”南星辞半开玩笑道。 “人是会伪装的,尤其是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 祁湛接过南星辞递给他的调查问卷,一目十行,差不多知道南星辞的心理状况,趋近于优良。 这世上谁的心理都有点病,对于芸芸众生来说,只要能保持在一个正常值上,不影响日常生活,即可。 “我知道了,谢谢祁医生。” 南星辞淡淡道谢,祁湛礼貌性的点头,而后两人开始继续东聊一句,西扯一句,话题最终都是各有各的走向。 心理医生和病人的聊天,需要病人全方位的信任心理医生,而心理医生也最擅长语言的艺术,不自觉的拉进同病人的心理距离。 话题越跑偏,可以从某种程度上理解为,病人和医者之间的隔阂,逐渐消散。 “你以前谈过男朋友吗?”算作问话,也算作给老兄弟把把关。 “国民老公算不算?就是手机上霸屏电视上轮播的那种算不算?” 南星辞不着调的开玩笑,祁湛话锋陡然一转,“上次给宴栩送菊花的人,是你的好朋友?” “对啊,她虽然有点怪,但是心不坏。”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祁湛抿唇不语,双手局促地抓着白大褂,眼神飘忽不定的看向天花板,“可以和她约着一起去吃个饭?” “活着别的什么活动,也,也可以。” 祁湛越说声音越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明明对女生避之不及的,可那天……心弦却被搅乱,久久不能平息。 他以为是他心脏出了问题,去了好几次心脏科,都说没事。 自从那天后,他频繁性地想起她,逐渐开始不受控制。 甚至几次一个人独自发呆,傻乎乎的笑着,痴气的很。 “啊?啊?哦???” 南星辞面部表情变又变,最后转为戏谑的看好戏表情,她倒是没想到,法医配医生,适配度有种微妙的高搭。 “祁医生看上我家危危了?” “我,我……我也,就,就是……反正……”祁湛磕磕巴巴,少见的紧张忐忑,“反正依照你家那位的意思,是,是……那个意思。” 他专门问过萧宴栩,偷悄悄的那种,说他有一个朋友,最近总会经常性的想起一个女生,而且会莫名巧妙的发笑,而最离谱的事,他竟然很享受,而且觉得光是想想,就很幸福…… 最后被萧宴栩戳破,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总结-‘动凡心了’作为结尾。 南星辞忍俊不禁,“我家那位?” “现在祁医生肯承认阿宴是我家的了?我明明记得祁医生以前是很排斥的啊,啧啧啧。” 得了便宜非要卖乖,南星辞信手拈来,唇角八卦之魂的笑,再掩藏不住。 “那,那都是从前,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是我太形而上学了,现在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怪我目光短浅,怪我。” 祁湛略显尴尬和别扭地道歉,换做从前,他指定一百个不愿意! 他和毒妇南星辞道歉?别做梦了!根本不可能! 事实证明,事物永远都是发展前进的,他现在的心境,和从前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没事,其实我能理解,关心则乱嘛。” 南星辞大大方方的将这个话题揭过,以前混账糊涂事的影响,也就到这了了。 祁湛点点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现在正常版的南星辞,和宴栩除了家室不相配以外,其它的,没一点问题。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好在如今的金城萧家,不似从前那样在乎门第,儿孙辈婚姻的自由度,对半分。 有所舍才能有所得,挑选一个意中人,便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要放弃萧氏集团的绝大部分继承权,相应的资产自然要少,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很多就是了。 思绪飘得有点远,祁湛自己都没想到,他现在对萧宴栩和南星辞在一起这件事,竟然能想得如此长远…… “所以那个……能不能约着你朋友……见个面啊?” 祁湛略显忐忑地问,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女孩子的事情,而去麻烦另一个女孩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平时工作比较忙,而且她很喜欢她的工作,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业余时间,长久的醉心于解剖。” 南星辞道,慢慢说出一些关于危姬的个人情况。 “再过几天就是阿宴的生日,到时候我们去庆生,顺便郊游?” 南星辞寻了个由头,给祁湛递了个和佳人见面的机会。 祁湛连连道,“好,好,谢,谢谢!” “不客气。乐意之至,为你更为我的好姐妹。” 南星辞笑着淡淡开口道,祁湛点头,“我会努力的。”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心理诊疗室时,氛围莫名的和谐温馨许多。 有种突如其来的熟稔感,盘旋在祁湛和南星辞之间。 盛铖:?peace&love??? “怎么样,聊得还顺利吗?” 萧宴栩上前,习惯性地拉过南星辞的手,柔声问。 “挺顺利的。” 南星辞点头,表情轻松,祁湛也重复道,“挺顺利的。” 盛铖:?这个世界颠了还是他疯了?? 祁湛和南星辞竟然相处的这么和谐? “具体的检测报告需要过几天再出。” “另外,南星辞小姐为你预约了我下午的会诊,记得准时到哦。我还有工作要忙,就先不陪你们了。” 祁湛简单交代后,便转身回了他自己的办公室,留在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盛铖很有眼力劲儿的开溜,朝着他无比熟悉的路线,再次隔着远远的距离,去看她。 南星辞和萧宴栩手牵手,并肩而走出木城医院时,萧宴栩才在心里开口问-【为什么要给我预约医生啊?】 “就当陪着我看医生,不好吗?” 南星辞不答反问,没理硬气的傲娇叉腰。 萧宴栩笑着点点头-【好啊。】 【所以……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可以听到我说话?】 问题发问来的猝不及防,南星辞一时间没想好要编什么理由,总不能说从她重生时,就自带天赋异能吧?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萧宴栩的那一种? “我……这个……” 【是不能说吗?】 “也不是,就是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像我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会重生一样,如此违背自然定律的事情,发生一件可以算奇怪,可是接二连三的再发生,就不觉得怪异了。 【好。】 萧宴栩乖乖应道。 两人一个沉默无声,一个仿若自问自答式的回答,并肩而行时,偶尔有路人疑惑地朝着他们看去,便也匆匆一瞥收回目光。 这世上,多的是怪人。只要不伤人,自问自答也就不算什么。 南星辞用食指指尖,轻轻触碰萧宴栩的掌心,掀起阵阵涟漪的激荡。 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另一边的木城医院-重症监护室的病房外。 盛铖像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从狭窄的门缝隙里,望向里面躺在病床上的人,她面色惨白无血色,戴着氧气罩,额头微微紧缩,像是陷入巨大的痛苦里,她的手,又小又瘦弱,手背上的经脉,尽数显现,像是永远都不会停歇,永远都有针孔,刺穿她手背的血管。 病房内,是光洁的白色,令人窒息、绝望。 窗台处摆放着几盆绿色的多肉,长势很好,盛铖记得,这是他送给她的……普通又顽强的绿色植物,他告诉她,她也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一定…… 由于常年的化疗,她的头发早已经掉没了,光秃秃的,堪比尼姑庵的尼姑。 生活从来说亲口诉说她的凄苦,却处处写满她的失意无助。 也许上天从来不屑于理会人间悲苦,自然也就不觉得人间悲苦,有多叫人绝望难捱。 “不回我消息,断了我的念想,却又悄悄的来到木城……” “医疗条件,明明金城才是最好的啊,为什么……” 盛铖声若蚊蝇的小声呢喃,胸口处的苦痛,未曾消解半分,反而愈演愈烈,逐步加深。 每一次,都是极尽崩溃前的再次压抑;而每一次中的下一次,也都更让人绝望难捱,有时候,盛铖就在发疯地想,既然她这么痛苦,那就陪她一起离开好了……反正人终究是要离开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想看她的话,就进去吧,她睡着有一阵了。” 上了年纪的老妇女,里面女孩子的妈妈叶烁疲倦地开口。 “好。” 盛铖应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门关上时,叶烁涣散的泪意,汹涌而出,急忙躲到另一处,独自一个人接受情绪的崩盘,然后慢慢的……恢复如初。 成年人的世界,处处是不易,无处不艰难。 在夹缝里艰难求生存,太难太苦太累。但没有任何办法,所有的人,都只能向前,只能……沿着时间轨迹,无数次的向前,一次又一次。 病房门关上,盛铖再没了平日里的跳脱不着调,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无声的掉眼泪,极尽克制与忍耐。 不想悲苦,不想难过,可就是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他单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呜咽声,另一只手攥紧,掐着他的大腿,试图用疼痛转移注意力,让他不那么的失态…… 躺在床上的叶乔木,指尖轻轻动了下。 她知道,又是他,他又来了。 心脏节拍忽然开始错乱,呼吸逐渐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堪堪维持住冷静,才没有在寂静无声的病房里,泄露掉她已经醒来的事实。 “睡吧睡吧~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盛铖特别特别轻的哼唱着,叶乔木最喜欢的入睡前必听的歌曲。 他很温柔,很暖,是只在叶乔木面前,才会有的温情蜜意。 趁着万籁俱寂,借着她睡着听不见的底气,他才开口。 “木木,你总说我的一生很长很长很长,而你不过是我生命里的一个匆匆过客,说只要给我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庞杂事情,我就能很快地忘记你。” “可是你错了,因为有些人生来就是要被铭记的。” “就如同你,已经在我的心上留下烙印,那便永远都无法消除,永远!除非我……离开这个世界……” 盛铖话音哽咽的结束,余光瞥见她微微轻颤的指尖,他笑着问。 “多大的人了,还偷听人说话?” 反正更丢人的话也说过了,也不知道她听到多少,反正,也没什么好见外的,盛铖自我宽慰。 装睡不成,叶乔木缓慢的睁开双眼,抿唇不语,目光澄澈透亮的望向盛铖,柔柔的,没有半点波澜的起伏,就好似,她天生如此。 她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动人,夹杂着饱读诗书的通透。 她的眼睛,可能是唯一……没有因为病重,而受到波及的器官…… “走,走,走……” 叶乔木开口的第一个字,就是赶人的话。 盛铖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早就麻了,“走走走,你就在这,我还能走去哪儿?” “你知道的,你现在说不过我的,省省力气,留着揍我一顿消气吧。” 盛铖不着调的调侃,爽朗的回应叶乔木,就像是回到了从前。 那个时候,叶乔木的病情,没有现在的重,只是那个时候的叶乔木,也是一个需要被时时刻刻照顾的小女生。 他们一起爬墙上树、偷别人家的大草莓,叶乔木站在外边给他放哨,当时还有盛姝、萧宴栩和孟珞珞,他们几个不大点的小屁孩,常常聚在一起,做些调皮的幼稚事。 第55章 逆不了的命 而现在,竟然不知不觉已经距离从前,过去十几年的时间。 “走,走……” 叶乔木的声音虚弱无力,不凑近仔细听,根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盛铖低头,附耳倾听,耳边始终如一地重复着一个单音节,“走……” 他知道她在赶他走,可他知道,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是真的想要赶他走。 人太会伪装了,总是口不对心地做着折磨自己的事。 “我不走,永远都不会走,永远……” 盛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像是不管叶乔木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的坚定决心。 “走,走,走……”只有你走了,只有离开我,只有忘记我,只有你的生活没有了我,我才能放心的、安然地离开…… 叶乔木喉间酸涩,涌起哽咽,一双落花净月般的双眼,涌上无奈凄然的泪意,晶莹通透,闻着生怜。 盛铖轻轻握住叶乔木的手,笑得勉强,“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什么都不求,就陪在你身边,就只是陪着你,好不好……” 他牵强的苦笑,“你知道的,我…其实每次都没有真的听你的话,每次,我都会来……” 盛铖痛苦的深呼吸,喘上一口气。 叶乔木抬起手,虚弱地将氧气罩扯开一点,她喉咙沙哑,“我刚刚做完一次新的化疗,病情已经加重,再继续治疗的意义也不大,医生劝我早做打算。” 她喘着粗气,忍着心脏的憋闷,无数次地体验着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一次次地侥幸逃生,又一次次地落入病魔的恶爪里。 一次又一次,漫长绵延而没有尽头。 盛铖稍微用了点力气,将叶乔木的手握得更紧一些。 他知道的,关于叶乔木的所有事情,事无巨细的大小事,他都知道。 可他不能说,因为她好面子,不想让人看见她被病魔折磨的痛苦模样,她想要人永远记得她的是,她清醒时的沉静自若的样子。青出于水的莲的模样…… 而不是因为病痛,变成一个瘦骨嶙峋的怪物形象…… 而这一次化疗,是最后通牒的化疗,医生预判她的寿命,也许不到一个月…… 所以今天,他才敢鼓足勇气,在平淡无波的日常中,信誓旦旦地出现在她面前,用最平静的姿态,说出他最想要告诉她的话。 “其实我……没有特别多想要做的事情,从小我就知道我是个短命鬼,所以我从不亏待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立刻马上去做……咳咳……” 叶乔木许久没说这么多的话,人咳嗽起来。 盛铖连忙将棉签蘸水,给她涂抹均匀她的唇瓣,只能喝一点水。只一点。 “独独亏欠了你……阿铖……咳咳……” 叶乔木局促地喘气,呼吸灼重的咳嗽着,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握住盛铖的手,却也只让人感觉到一点虚无缥缈的力度。 硕大的泪珠,从她眼睑处滚落而下,晶莹饱满,一滴接着一滴,哭诉着,控诉着,质问着,不甘地愤愤不平着…… “阿铖……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而这辈子,就当我们不曾遇到吧……” “我累了,你走吧,听话……” 叶乔木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陷入昏迷中,沉沉地睡去。 盛铖伸手去触碰她鼻尖,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声后,悬着的心才放下,再次坐在椅子上时,整个人腿都软了。 泪水滂沱,骤然而落,砸落浸湿了白色的床单。 盛铖小心翼翼地,将氧气罩重新给叶乔木戴好,克制隐忍住滔天的情绪,才走到病房门外,给她关上门,落荒而逃地离开。 从楼梯处跑着下,到医院门口时,迎面碰上来做心理测试的南星辞和萧宴栩,招呼都没打,直接跑开。 “盛铖看起来情绪很不对劲,阿宴你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我去看看盛铖。】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南星辞点头,萧宴栩飞奔着去追盛铖。 南星辞小跑着跟在他们两人后面,冲刺跑到一处僻静无人烟的萧瑟湖边,才驻足。 南星辞呆在原地,没有上前,安静地站在原地等他们两人。 盛铖情绪波动这么大……南星辞绞尽脑汁翻找关于前世的记忆点,抽丝剥茧中,才想到,这个时间点,十二月月末,盛铖,他,他喜欢的人去世的前一两个月? 前世南星辞恢复为正常人后,为了更多的了解萧宴栩,查探了许多关于萧宴栩的信息,可一个人存在于世的痕迹,随着人的离开,一切便都定格,再没有增减的可能。 后来南星辞便想到,通过了解萧宴栩身旁的人,去了解关于他的事情,她姿态摆的很低,以一个认错者的身份,将凡是和萧宴栩有过接触、关系不错的人,逐一了解个遍。 也是在那时,南星辞对盛铖的印象,因为她恢复正常后,才开始改观。 犹然记得,从旁人口中听说到的,叶乔木去世后,盛铖向叶乔木的妈妈讨要了叶乔木的骨灰,沉入大海时,他自己也跟着跳海殉情。 叶乔木的离开,让盛铖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易碎得很。 盛家派了不少人,躲在暗处照看他,随时防备盛铖自我制造出的不测。 这才让盛铖殉情未遂,侥幸活下半条命…… 而至于盛铖和叶乔木,南星辞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他们热烈澎湃而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沉默深爱。 如今重活一世,她想要试试看,试试看……能不能在既定的结局来临前,让他们的故事,多点圆满,少点圆缺? 叶家在金城也算盛名在外,全国各地的名医早已经全数访问,所以并不存在,因为她的重生,而改变叶乔木既定的命运轨迹。 可她都能重生了,为什么能给她读心术的金手指,却不能再给她旁的……? 南星辞这个想法一经冒出,随即无奈地摇头,她都重生了,已经足够幸运了,又怎么还能再去奢求更大的筹码加持呢? “滴——” 祁湛-|到时间了,怎么还没来?| 南星辞瞥了眼手机,想一想三人铁三角的关系,敲打着键盘回复-|盛铖情绪不太对,我们现在在医院附近的湖边,你要不要来看看?| 祁湛-|等我,我马上去。| 盛铖是他们三个里面最没心没肺的乐观人士,能让他情绪不对的事和人,恐怕也就只有医院那位了。 祁湛收到消息后,披上白大褂就出了办公室的门。 而在湖边的两人,纤长的身影,平行不相交。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飘落细小的雪花,落在人身上,一触即化。 一阵风吹来,带走了雪花,天空再次变得晴朗开明,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说让我走,可我真的想陪着她……” 盛铖像个找不着头脑的笨拙小人,说出口的话,除了哽咽就是凄楚。 萧宴栩将手搭在盛铖的肩膀上,将手机屏幕上的字,递给盛铖看-|或许你可以强势一点|。 “你们两个背着我聊什么悄悄话呢?” 祁湛喘着粗气,跑到两人面前,南星辞默默离开原地,去到凉亭里面,继续安静地当着背景板的木头人。 萧宴栩敲击键盘-|医生下了最后通牒,说木木可能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沉稳点,怕什么!人活到头,不都是图个死吗?” 祁湛站在盛铖的另一边,抬手搭在盛铖的另一侧肩膀上。 好兄弟一左一右,盛铖的肩膀被两人压得左右倾斜。 “呵,你说的也对。” 盛铖苦也不得,笑也勉强,不着痕迹地掩面,任凭泪意滚烫在掌心。 “生老病死,是个人都会经历,反正我们活着,都是为了死,不过是时间先后的顺序不同……” 祁湛每天待在医院里面,他是最能直接接触到死亡的人,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着生离死别的人世痛苦,他从一开始的整宿睡不着觉,再到后来能淡定如常的开导别人,心境比起常人,自然通透开明不少。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我就是难过……木木她……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正是青春正好的时光,却要因为她的病,被囚困在四方无自由的病房里,我真的……” 盛铖抽泣,眼泪根本绷不住地往下掉。哭个没完。 他平日里训练再辛苦,就算是进医院做手术,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可在面对叶乔木的事情时,无助无措的慌张至极,别说冷静,他就是好好说完整的话,都做不到。 “你啊,要带着她一起勇敢的。” 祁湛宽慰道,音色里面也掺杂着忧虑和关切。 看得多看得开,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看着亲近的人痛苦时,他也很难做到置身事外,不管不顾地充当一个旁观者。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寻个由头,我们一起陪陪她。” 祁湛拍拍盛铖的肩膀,在转过头时,悄悄地叹气。 萧宴栩捏了捏盛铖的肩膀,将手机屏幕举到他面前-|我们都在,都会陪着你的。不要慌不要怕|。 盛铖呼吸微滞,再看向萧宴栩时,满脸的感激,他知道萧哥一向不擅长交流安慰人,今天竟然能给他写字来安慰他,他这个做兄弟的,心里暖得很。 当然,就算萧宴栩不说,他也知道,萧宴栩关心他关心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所有人,只是面冷心暖罢了。 “的的的,终究是错付了没爱了,我安慰你半天,你都没这个表情!” 祁湛故意打趣,转移话题的注意力,有时候很难熬的事情,就是在这样的开玩笑里,慢慢地走过去。 “才没有!”盛铖鼻子吹着鼻涕泡,没形象地傲娇反驳。 “知道知道,现在心情好点没?” “唉……”盛铖叹气,“说不少好坏,只觉得幸好有你们,要是就我一个人,真不知道要怎么熬……” 三人断断续续地又说了不少的话,盛铖的情绪慢慢开始平复,只是眼眶的发红程度比之前更甚,南星辞瞧见了,全装没看见。 【介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去看个朋友?】 一行人走到医院门口时,萧宴栩拽了下南星辞衣袖,看向她,在心里面悄悄问她。 祁湛和盛铖自觉地走在正前方,间隔着一米的安全距离。 南星辞点点头,“好啊。” 【她……是从小和我们一起玩到大的,同时也是盛铖一直以来喜欢的人,但……她从小就患有先天性的心口残缺,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差异的不适感更重,导致免疫力的低下,最后一步步……诱发出其它的病症,再就是到现在……】 剩下的话萧宴栩没说,南星辞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一点,她明白他的欲言又止,也懂他的话而不尽。 “我陪着你。” 再多安慰的话,在残酷被迫要接受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轻如鸿毛。 南星辞没说别的,只是将握紧萧宴栩的手,又添了一点力度。 她想告诉他,她一直都在,永远都会陪着她。 一行四人,到达病房门口时,碰上在外打瞌睡丢顿的叶烁,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醒。 “你们……?” “阿姨,我们来看看乔木。” 祁湛穿着白大褂,开口道。 满目愁容疲倦的叶烁,乏力地摆摆手,“刚才医生来看过了,说她的情况现在不适合见人。”她没说是因为叶乔木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才导致的暂时性昏厥。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怕说了,小铖那孩子愧疚。 这么多年的世间,是人心善变,还是人心不古,她都看得清楚明白,哪里还会再像从前那样,恶意揣测小铖的善意。 “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她经常这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 叶烁宽和的笑笑,柔声宽慰盛铖。 “你们要是想看她的话,明天再来吧。”只是不知道,明天这世上,还会不会有一个叶乔木……医生说的是好的估计预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至于究竟何时离开,医生给的答案,是令人绝望窒息的两个字——‘随时’。 “进,进来吧……咳咳咳……” 病情加重的病人,睡眠时而轻时而重,状况变化不定。 叶乔木心里藏着事,睡觉也不安稳,听见门口处有说话声,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门有一条缝隙,隔音不算太好。 第56章 幽默风的霸总 她缓了一阵儿,情况自我感觉好多了,开口朝着门口处的方向道。 “她醒了,那你们进去吧。” 叶烁开口,目光看了眼病房里躺着的叶乔木,伸手指了指走廊,“妈妈去给你买点桃花酥,你们慢慢聊。” “好。” 叶乔木点点头,四个人才排排队地走入病房。 病娇美人美如画,风光无限桃花眼。 淡眉绯唇气色虚,低浅轻喘惹人惜。 这是南星辞对叶乔木的第一观感,前世她只在照片上看到过美人,却未曾有幸真的见过,许是天妒美人,让她生得如此貌美,却不给她健康…… “这位是……?” 叶乔木说话很慢,慢悠悠地问,南星辞主动开口回答,“你好,我叫南星辞,是萧宴栩的未婚妻。” 叶乔木眸子亮了几分,太久不见这些童年的好朋友,她倒是不知道,那个最是沉默寡言的萧宴栩,竟然这么快……弯道超车的有了未婚妻? 那…珞珞……想到这,叶乔木表情微变,露出些许的纠结。 女孩子的心思最是细腻隐蔽,经常不易被男孩子察觉。 关于孟珞珞喜欢萧宴栩这件事,只有她们几个女生,比较清楚。 “你,你好。” 叶乔木礼貌问好,说话时声音有点沙哑。 “想不到吧,从小玩到大的六个人里面,宴栩这小子竟然是第一个脱单的,不得不说人各有命啊。” 祁湛半开玩笑道,慢慢将病房内的压抑气氛转变,逐渐缓和成一个轻松的氛围。 叶乔木扯了下嘴角,娇气地抱怨,“说来看我,其实数你最忙。” “这不是在研究新型的特效药吗?说不准有机会给你临床用。” 祁湛笑着道,“再说,你也不是很喜欢热闹,经常来打扰你,不好。” 叶乔木笑笑,略显无奈,“其实现在觉得,热闹一点,也挺好的。” 有人陪着,自己显得没那么孤单的感觉,也不错。 盛铖几次想要张嘴说话,却都哑然,他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话交流,目光始终停落在叶乔木的脸上,只会在快要被发现的时候,悄悄移开目光,将自己的满腔情绪尽数藏匿。 不动声色、无声无息的陪着她,远远的观着她,便好。 “宴栩怎么来这么长时间,都没说话?是不想和我是说话?还是嫌弃我是个病秧子?” 萧宴栩无声的沉默,伸手指了下自己的嘴,摇摇头,示意我不能说话。 “为什么不能说话啊?” 叶乔木不解发问,余光看了下旁边的盛铖。 这中二喜感傻小子,立马开口打哈哈,“机缘巧合之下就失声了。人生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妙!” “哼,只会说假话来诓人。” 叶乔木娇嗔,同盛铖说话时也不再那么严肃,如果可以的话,谁不希望一直活在轻松明快的氛围里? “过几天就是宴栩的生日,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去赏雪景,郊游野餐?” 祁湛顺势转移话题,轻易吸引叶乔木的注意力,南星辞感激地冲他眨眨眼,站在南星辞旁边耳朵萧宴栩:?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下意识的心里发问,南星辞嗖一下收回目光,小声道,“秘密。” 萧宴栩:??? 他眉梢微微皱起,眼神有点微妙的不开心,拽拽南星辞,傲娇地附耳说悄悄话,薄唇轻启,无声的说了两个字-‘不许’,同时在心里面补上一句撒娇式的口吻-【不许嘛】 “这么霸道啊?” 南星辞笑着将人的手拉过,调侃地问。 【可不可以告诉我呀?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一说呀。】 “可是人都是要有私人空间的啊。” 南星辞故意戏某人,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讲道理。 【那好吧……】虽然不理解,但是理解。 只是情绪有点低沉,不太开心的小样子罢了。 “好啦,不逗你了,回家和你说。” 南星辞挠挠人的手掌心,轻声哄人,闻言,萧宴栩的眉峰果然恢复如初,雀跃地爬上眼梢,乖乖软软的看着南星辞,乖上加乖。 孤寡‘老人’祁湛看不下去,开口打断,“蜜里调油的两位能不能照顾一下现场的单身狗?聊一下宴栩的生日会?” 盛铖附和,“就是说啊,见色忘义的狗兄弟啊。” “聊,我们认真聊,认真聊。” 南星辞认真道,拽着萧宴栩,走到叶乔木的病床前。 近距离看到人,朦胧的隔阂感消失,同时也能更清楚地看见叶乔木形如枯槁的憔悴。 “我倒是想去,可我这副身子,终究是去不得。” “我可以找医生给你看点特效药,难受的时候,就吃几颗。”祁湛几番思量过后开口道,盛铖想了想,“想去就去,你不是最喜欢看雪了吗?这次我们大家都陪着你。” “算送别吗?” 叶乔木意有所指地问,神情落寞,黯然神伤。 “算崭新的开始。” 盛铖郑重其事,借着众人的名义,说出潜藏在心底深处的缱绻深情,“我们都会陪着你,永永远远。” 出乎盛铖意料的,是叶乔木这次的回答,他听见她说,“好。” 她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借着淡淡的微光,她明眸里,只盛他一人,满心满眼都是他。 真想让时间停止,永远在这一刻定格,那他和她,便也不算太遥远的不可相遇的距离…… 喜欢现在,想要永远的活在这一瞬间。 真真心心的祈盼·祈祷,可时间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祷告,而停下。 所以人们贪恋的某个瞬间,也只能成为一瞬,也只能在记忆的碎裂缝隙中,留得长久永恒。 “那,那我现在去找你的主治医生给你开点药,然后盛铖你陪着乔木,宴栩和南星辞去做一下我们去哪儿的攻略,怎么样?” 祁湛的大脑,飞一般地运转着,给在场的人们安排着。 叶乔木点点头,像是重获新生,明媚而张扬地笑了笑,那一刻,光芒汇聚,时光荏苒。 祁湛离开病房后,南星辞拉着萧宴栩,也走出了病房,将独处的空间留给叶乔木和盛铖。 病房内。 两人一天之中的再一次见面,僵持痛苦的氛围缓和不少,彼此看向对方时的双眸中,深深藏着的许多未曾严明的情愫,在那一刻,得到永恒。 他们彼此,都懂得了。 “真好。” 盛铖笑着道,眼眸里闪烁着明亮的期许的光芒。 “真好。” 叶乔木重复着,只是仍旧不敢向他靠近。 盛铖试探性地抓住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挣脱。 所剩时间不多,她舍不得再拒绝了,临到人生的镜头,人心都开始衍生纵容着内心的贪念,放纵一点,就放肆一下…… 相视而笑,再多的话,都不必言明。 他们早已经心心相印。 病房外,南星辞拉过萧宴栩的手,“其实我知道你很担心叶乔木,虽然你没有直说,但我知道。” “你的情感是内敛的,所以很少外放。” “这一次,借着你过生日的机会,我们给叶乔木一个不同于往常任何一天相处,你觉得怎么样?” 南星辞的话,让萧宴栩紧张的心情,突然变得平缓,他看向门口处方向的关切视线,也慢慢的收回,低下头,沉默不语,而后坚定的点头。 “世事无常,凡事看开点,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去到那个地方。” “如同我们的来时路一样,不清楚不明白,但却一定要走。” 南星辞最终还是多说了几句宽慰人的话,她总想着,让他好受一点。 【我知道啦。】 萧宴栩回握住南星辞的手,微微增了几分力度,他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和她十指紧扣,无声地陪伴,慢慢听从时光从指缝间流淌而过…… - 2024年12元31日,阳历的最后一天,不算太正式,但也算一个辞旧迎新的仪式感节日。同时凌晨过后的信念-2025年1月1日,也是萧宴栩的生日。 2024年的最后一晚上,南星辞、萧宴栩、叶乔木等人,同聚在木城的‘城间风寒’,于城墙高楼之上,纵想雪夜繁华与美景。 阁楼之上的包厢内,圆圆的大桌,摆满各式各样的丰盛菜品,同龄仿岁的一行人聚在一处。 “我和阿宴提前来这边试过菜,这里的叫花鸡很地道,餐后小甜点口感也不错,待会儿你们可以多尝尝。” 服务员先端上来几盘水果拼盘和几碟糕点后,南星辞对着屋里的人道。 “辛苦你们了。” 祁湛开口道谢,时间还早,现在人就到了他们几个。 “木木和我哥还在路上,让我先和珞珞姐来。” 盛姝温婉开口,早在几天前,孟珞珞便提前忙完孟氏集团在海外的产业项目,连轴飞回京城,最后又几经转折,到了木城,水土不服让人连着难受地适应了两三天,今天才好转不少。 “我们应该做的。” 南星辞点点头,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祁湛不着痕迹地坐到萧宴栩的身边,小声问,“你能不能让你老婆帮我问问,她朋友什么时候到啊?” 当着众人的面,萧宴栩不想显得太贵爱意,敲着键盘,给南星辞问-|湛哥让我问问,你朋友什么时候到啊?(??e??)| “七点前肯定能赶到,放心吧,她最守时了。” 萧宴栩点点头,而后敲着键盘当传输信息的中间人-|七点半之前到|。 他发完消息后,重新握住南星辞的手,神情宠溺温柔地看向她,唇角的笑意,藏不了一点。 祁湛看见消息,比了个‘ok’的手势,便转身逃也似的离开,太虐狗了,萧宴栩根本没眼看没眼看(\/▽╲) 孟珞珞从刚进屋,和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后,便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余光始终在密切地观察着萧宴栩的一举一动。 隐忍而不发则以,一鸣则必惊人! 她在耐心的观察萧宴栩,以及他旁边的……南星辞。 木城玫瑰大学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学霸,个人能力突出,成绩常年居于榜首而未曾有人超越,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行动的标杆。 可以说身上无一缺点,唯一令人惋惜的便是家庭生活不美满,父母只偏爱妹妹,而这,也许就能成为她攻破她的转折点…… “叩叩——” “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晚了,咳咳……” 祁湛刚一打开门,叶乔木就不好意思的道歉,声音软绵绵的,每走一步,都很虚弱,盛铖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搀扶着她,时时刻刻照顾着她的每一点变化。 “没事,我们也是刚到。” “叩叩叩——” 紧接着,又有敲门声响起,这一次,仍旧是祁湛这个工具人去开门,他满脸的期待,以为是危姬要出现时,结果当发现他看见的人是萧甫煋时,笑意戛然而止地转变为打哈哈的尬笑。 “怎么?这才多久不见啊,看见我很失望?” “而且你小子这什么表情?怎么一脸思春而不得,该不会是有喜欢的女孩了吧?尊嘟假嘟?” 脱口而出的网络热词,风度翩翩地调侃人,“这一群人里面,就你和我最老,说好一起孤寡到白头,你可不能不守信用地先我一步慕良人!” 南星辞忍俊不禁,低头憋着笑。 萧宴栩看着南星辞笑,也不自觉的跟着笑,整个人的气场明显的转变,不似从前那样虽然礼貌,但却疏离,与人间隔着长长不可攀的距离。 “我真是服了,八字没一撇的事,你要是给我搅黄了我……” 祁湛额头青筋突突跳,害羞又尴尬,面色红了几分。 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听到敲门声响起,“叩叩”。 未等众人反应,祁湛迫不及待的上前,打开门,这一次积极开门的祁某人,终于坚持不懈地等到他翘首以盼的人儿。 危姬站在门口,单手拎着冰激凌奶油蛋糕,礼貌开口问,“是这里吗?” “是,是这里,快,快请进。” 祁湛说话都磕巴了几下,南星辞在屋里和危姬招招手,让她坐在她旁边,祁湛紧挨着危姬坐下,还没来得及和亲弟弟说上话的萧甫煋,顺理成章的挨着祁湛坐下,满脸疑惑不解,同时又八卦好奇的要命。 他平日里,除了工作文件,就还是工作文件,两点一线的无聊霸总生活,早把他快给逼疯了,周围的人十有八九是下属,也开不得玩笑。 第57章 遗世玫瑰 所以……他好不容易揪住一个人,八卦之魂疯狂地涌动,胳膊肘撞了下祁湛,小声说,“想不到你喜欢这款啊。” “说说吧,什么时候的事儿?” “你先喜欢她还是她先喜欢你还是……” 祁湛微笑着,儒雅斯文的回答,顺带脚底板,重重地踩在萧甫煋光滑高贵的鞋面上,“您好,请问您的员工,知道您这么八卦吗?” “那他们肯定是不知道啊,在他们面前我都走冷酷霸总风的。” 萧甫煋面色痛苦,回答得很认真,同时很艰难地从祁湛的脚下离开,却撤离不掉。 “人身体上的骨头,数这块儿好拿捏,别挣扎了,放弃吧。” “你放心,只要你不捣乱,我立马还你自由!” 祁湛咬牙切齿,旁侧的危姬不以为然,社恐人士瑟瑟发抖地掏出手机,一遍遍的看手机锁屏,间隔不超过五秒。 “好,好,好……我错了……” 审时度势,随时随地认清楚自己的位置,这是一个合格总裁必备的权衡利弊的修养。 祁湛前一秒刚松开脚,后一秒就热情地冲着危姬道,“要来块桃花酥吗?很好吃的。” “啊?啊,好。” 危姬关上手机屏幕,紧张的回答。 南星辞在一旁缓解她的紧张,随意开口,“这家店既是客栈又是酒楼,还是饭馆,糕点和果盘都做得很精致,你尝尝看,应该会喜欢的。” “明天刚好放假,就留在这里陪我一天,怎么样?” 南星辞自然而然地发出邀约,在危姬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嗯,好。” 危姬点头道。 “我们好久也没聚了,成年人的世界,真的是太难聚到一起了。” 南星辞感慨,将一杯蜂蜜西柚果汁,递给危姬。 “就当这里是自己家,没事的,别紧张。” 南星辞凑近危姬小声道,“其实这里面有的人我也不怎么熟,你只管淦饭就行。” “好。” 危姬点头,她很听南星辞的话,所以在接下来的整场饭桌上,她一字不发,倒是好几次因为吃到特别合她胃口的精致饭菜,而露出小猪猪满足的表情。 祁湛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开口,和危姬说点什么话,却没一次张开口。 看她吃得那么香,也不好打断她。 他忽然觉得,他快变成和萧宴栩一样的恋爱脑了,光是危姬坐在他旁边,他就觉得幸福的要冒泡,欢喜的不得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傻笑,直到被萧甫煋用胳膊撞了下袖口,才收敛几分笑意。 “宴栩,今年什么时候放假啊?” 饭桌上,萧甫煋问人,萧宴栩没说话。 他低下头给萧甫煋发消息-|可以不回去吗?| 奈何消息本人没收到,萧甫煋觉得休息时间就是休息时间,所以休息时间,他将手机彻底调成震动,不接受任何人的消息,同时也不被任何人所影响。 无意间,也就屏蔽掉来自亲人的问候。 “宴栩,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不能说话啊?” 萧甫煋提高一点音量,再次问。 祁湛冷淡开口,“他确实暂时的说不了话。” “为什么啊?”萧甫煋像个被人休弃的泼妇,懊恼颓丧的问。 “因为爱情。” “啊?这年头谈恋爱这么凶残的吗?” 像是映照他的话一样,吃的太开心淦饭太快乐的危姬,一个没留意,胳膊肘撞掉手机,祁湛连忙伸手去捡,头顶直直的撞在桌子上,将人手机放回时,屏幕亮了下。 萧甫煋视力极好的看见危姬的锁屏壁纸——一堆骨头……??? 他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敢相信,现在的小女生都……这么……这么这么的吗? 原谅他,实在是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 “你不怕吗?” 萧甫煋低低的问,有点忐忑的瑟瑟发抖。 祁湛摇摇头,“有点,但不多,毕竟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算是同一个研究领域,研究的内容都离不开人的骨头……”只是一个剖死人,一个医活人的简单区别罢了。 “你,你们,还,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啊哈哈。” 霸总也有怕的时候,怕总也有点瑟瑟发抖。 “你的手机锁屏,很特别啊。” 祁湛主动开口聊话题,危姬愣了下,说到她的专业领域,她磕巴的话都顺畅不少,“对,很特别,这是我解剖过的最美丽的206根骨头。” “是真正的美人骨,在骨也在皮,所以我用作手机屏幕,日日欣赏。” 萧甫煋听到后,只觉得头皮发麻,全身开始冒冷汗,佯装去洗手间,顺便换了座位。 祁湛看破不说破,讲个不是笑话的笑话,他们这群人力量,数萧甫煋的胆子最小,他们一行人,曾一度怀疑萧甫煋是不是生错性别,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胆小? “确实很美。” 祁湛由衷的夸赞,他虽然具体分析不出来,但常年给人做手术,偶尔看见骨头,也在心里面差不多有个简单区分。 美与不美,他还是有些分辨度的。 危姬顿了下,没想到祁湛会肯定的这么说。 她淦饭的动作,暂时性的停下,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的男人。 她目光真诚,不曾掺杂半分的杂质,良久,她开口,“你的颧骨很漂亮。” 她的眼睛就是尺,看一眼,便知分晓。 “谢谢。” 祁湛笑着道谢,内心思量,她第一次和她说话,还是夸他的话,他该是和她说谢谢的吧? “也谢谢你,第一次有人认同我的看法,而没有觉得我是变态。” 危姬淡声道,她知道刚才那人的离开,是因为听见她说的话,觉得她危险又怪异,她内心毫无波澜,因为类似被误解被不理解的情况,太多太多了。 就连她的爸妈,也经常对她说,你见过那个女孩子,天天抱着人的尸体研究啊? “毕竟我的本职工作是个医生嘛。” 祁湛笑着道,“也算是半个同行。” “嗯。” 危姬笑了笑,点点头。 两人之间的距离感,慢慢拉近,危姬余光看了眼手机屏幕,想起她当初瞒着全家人,偷偷填报法医志愿时的固执,再想到她解剖完最美好的一具尸体时,她将骨头的照片拍照,留存记录当做手机屏保时,她想,如果有人能不觉得她的所作所为变态,也许那个人,会是她的良人。 而她所保存的美人骨,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本该如同最娇艳的玫瑰,绽放在百花之中,傲然决绝的遗世独立。 却被有心人嫉妒,摧毁掉她……凶手是个高级的罪犯,她在解剖室不吃不喝待了七天七夜,能量耗尽时,才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顺藤摸瓜,这才找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时,她看见了那个女孩子的日记:|我想要被人记住,不想要被遗忘,无论以何种方式。| |我总是满腹忧愁,许是天性如此,人们都说女孩子要自爱,可为什么从不教男孩子要自重!| |如果可以,我宁可换上最普通的皮囊,丢弃这副易老的容颜,我想要灵魂的富足,想要被人记住,不想要被忘记,不想要……| 日记的内容,危姬看了数百遍。 人们的私心利益得不到满足,就开始疯狂地想要用最拙劣的方式,去摧毁,肮脏,腐朽,破败至极! 危姬想,既然玫瑰逝去,那不妨就让玫瑰永远地盛开在她的世界中,在她的有生之年,永远铭记永远记忆! 后来两人再聊了些什么,他们早已经记不清,也许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关于最初深刻的记忆,却永远地存留在她的脑海中。成为他们平凡,却又特殊的开始。 “喜欢吃这个糖酥蘑菇吗?” 盛铖关切地问,坐在他旁边的叶乔木,温柔且斯文。一改往日的豁达爽朗和跳脱,鲜少能瞧见的沉静状态。 “嗯。” 叶乔木双手趴在桌子上,勉强支撑着,双眼却难掩喜悦的神色,现在的热闹,是她翘首以盼的,一双明亮的双眼,淡淡地看过餐桌上的每一个人,观察他们说这说那,表情各色,她体会到一种未曾有过的满足感。 “张嘴。” “好。” 叶乔木微微张开嘴,艰难用力地将盛铖投喂到她唇边的食物,吞咽而下,她的语气雀跃又欣喜,“是甜的哎!” “嗯,是甜的。” 盛铖肯定的回答,整个人温柔的不像话,偶尔偷瞄一两眼的南星辞:哇哦~ “喜欢吗?”盛铖像是在问一个小孩子似的。 “喜欢。” 叶乔木肯定的回答,点点头,指尖指向盛铖面前的酥炸小螃蟹,“想吃这个。” “好。” 盛铖点点头,耐心地给她剥螃蟹。 叶乔木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盛铖,瞳孔的剪影里,倒映出盛铖的容颜。 真想时光就此停滞,真想远离这个世界上的纷繁错杂,真想从病魔的魔爪里面逃脱,真想……真想有可能的话,想要永远的和他在一起。 可惜……只能是想想而已。 神情突然间的落寞、情绪突然低落,整个人却要强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倩倩淑女样。 盛铖察觉到,却终究没有开口,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劝人,却将人的手,抓握得更紧。 叶乔木没有拒绝,当然,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抗拒过。 她知道她的爱情是自私狭隘的,她不想要困住他,让他和她一起,沉浮在漫无边境与希望的世界中。她想要他阳光,想要他明媚如初升的朝阳,想要他永远热烈如暖阳! 所以她极尽克制,才忍住,才对自己下了狠手,让她没有任性妄为,像小时候一样,那时的她,并不懂得生离死别,所以才那样肆无忌惮,又骄纵蛮横地霸占他…… “想什么呢?” 孟珞珞问,盛铖被叶乔木赶到萧宴栩他们那群男孩子的身边,和他们一起玩,不自觉的,女孩子们,也形成一个小小的包围圈。 南星辞没挑事,自然也没和她们主动搭话,而是刷着危姬推给她的腹肌小哥哥,连着蓝牙,播放炫酷性感科目三~ “没想什么。” “在我面前还装?”孟珞珞熟络开口道。 “我在想,人死后,会是怎样的光景?而他……又会记得我多久?” 借口被戳穿,叶乔木索性也没了继续装的必要,直接坦白开口道。 “乔木你别胡说,你一定会好好地,他也一定会记你一辈子的!” 伤感的话题,盛姝不争气的开始掉眼泪,却又倔强地拿手擦掉,像是在说,只要我擦得足够快,眼泪就不是我掉的一样。 “就是,就是……” 话题突然扯到众人都知道的事实上面,孟珞珞也没忍住哽咽,开口附和时的语调,明显的牵强难受。 “好啦,你们都不许哭,也不许再难过,我才不要看着你们哭哭啼啼的,心烦!” 叶乔木自知是她先开始难过,所以佯装轻松的,像是刷小姐脾气似的,结束掉这个话题。 “我只希望当我离开的时候,是在凌晨熟睡时,没有痛感的从这个世界上离开,不要黎明,因为我怕我会生了贪念,舍不得;也不要你们难过,因为我会心疼,会舍不得离开……” 面对孟珞珞和盛姝哭花的双眼,叶乔木不得不再次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以一种乐观积极的心态。 “我只是比你们先走了一段时间,说不准到奈何桥边,我们还能再碰上,只是记不得谁是谁。糟糕,怎么办啊,怎么越说越难过……” 叶乔木无奈的苦笑,而后在两人始料不及时,突兀的转移话题。 “珞珞,你想怎么办?” “啊?”突然被cue到的孟珞珞,还没从刚才的悲伤氛围中回过神来,疑惑发问。 “宴栩现在身边已经有人了,你……” “我是不会放弃的。” “可……”叶乔木眉头微微紧皱,盛姝脸色也有点难以严明的不可说。 “你们别瞎想,我可没有当小三的癖好,只是我觉得,宴栩他不过是荷尔蒙忽然爆棚,肾上腺素飙升,忽然喜欢上一个人群中闪闪发光的女孩子,这没什么,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闹罢了,做不得真。” “那你还让我……”盛姝话比脑子的反应快,但被孟珞珞及时捂住嘴巴,“我当时也是太着急了,才会那样,别当真别当真啊。” 叶乔木目光一左一右的分别看了眼盛姝和孟珞珞。 第58章 你说喝茶,会不会醉? “好好好,你们现在有事情直接屏蔽掉我,是吧?” “不是,我……算了,殊殊你告诉乔木,反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孟珞珞摆烂地听完盛姝和叶乔木的小声叭叭。 “我相信宴栩和南星辞不是正缘,所以给他们安排一点阻碍,试探一下,没问题吧?” 孟珞珞强行给自己的不当行为,寻了一个充分且无从反驳的由头。 叶乔木举起大拇哥,不管闺蜜干什么,作为闺蜜的她,只有一个原则,她必须知道。 “珞珞姐,我觉得宴栩哥哥真的很喜欢南星辞……” 盛姝声音特别小的开口讲出她的推测,叶乔木看了一眼萧宴栩,才发现那个目光从来不会跑偏的男生,余光竟然密切地关注着南星辞。 她很清楚那种喜爱的目光,是特别特别的喜欢,才会有的目光,她在盛铖的眼里看到过,好多次…… “我也……觉得,珞珞要不然你试着放下呢?” “咕噜咕噜。” 孟珞珞灌了两口橙汁,没什么形象,认栽的说,“要是能放下,我早放下了,可感情哪里那么容易被控制啊……” 她自嘲式的笑笑,“其实我能感觉得出来,宴栩对她很不一样,我甚至都知道,宴栩去木城,也是为了她……可我不想面对,好像只要我假装不知道,这一切就全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对着好姐妹,孟珞珞内心深处的话,才能直白的输出。 叶乔木抬起虚弱的手掌,艰难的搭在孟珞珞的手背上,盛姝也一样。 “殊殊,其实我知道,你也喜欢宴栩……” 孟珞珞像是喝多了,叶乔木拿起她面前的果汁杯,闻了下被呛到,“咳咳咳…咳咳……糟糕,这里面是真的酒,珞珞真的醉了!” “珞珞姐我……” 盛姝莫名有种知三当三·抢姐妹男人的小三既视感,但很快,就自我劝说洗脑,他们又没在一起,没事哒没事哒~ “像宴栩那样优秀的人,这世间,又有几人会不动心?” 孟珞珞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地捧着她已经空掉的小酒杯,一饮而尽又再度放下,失神空洞地看向正前方,目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萧宴栩、以及萧宴栩视线所及之处的南星辞身上。 “宴栩,大哥给你去火城拍卖会买了一块清风大师新制作的宝石。” 萧甫煋当着众人的面,将一个金丝绒绸缎包裹的宝石盒子,递到萧宴栩手里,盒子的右下角处,附有清风大师的亲笔题名-|清风|。 “光是这提字,怕是都要七位数起步。” 祁湛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估摸着价格道。 危姬磕瓜子的惬意动作一顿,顺着身后祁湛的声线,朝着萧甫煋看去。 南星辞咬着话梅块,一回眸,也朝着萧宴栩的方向看去。 宝石盒子一打开,独特又绚烂的光芒,远超于包厢内的光线,它自带发光的夜明珠属性,却又不同于夜明珠的一种色彩,而是异彩纷呈,随着人掌心的温度与心情,而不停的变化,最终彻底停留在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是火城……百年罕见的、大师亲笔提名的熠熠星光?” 盛铖略有些讶然的问出声,没有太过惊讶,也是因为同处一个圈层,平日里见到的奇珍异宝太多,而今天这个,则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而且我听说,清风大师说非有缘人不赠送?” 孟珞珞喝了点茶水,人稍微清醒一点,“我在国外也总听客商们谈起清风大师的熠熠星光,好多人登门拜访想要看一眼,都被拒之门外!” “更别提什么到手易主。” 盛姝附和出声,南星辞眉梢微微弯了下,朝着人群中的焦点萧宴栩看去。真是凑巧了,她准备的礼物,也是阿宴喜欢的宝石。 对于普通人来说,宝石就是一堆不值钱的玩意儿,而对于富贵人家来说,是他们把玩的兴趣之一。 不过和萧甫煋所不同的,是她送的宝石,从开采、到最后的制作完成,都是她一人亲手所做,添加了她满满的心意与期待。 是独属于她和他的,关于未来的秘密期待。 等到零点时,她再将礼物送出也不迟。 “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是宴栩喜欢的,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能给他弄得到。” 萧甫煋拍拍胸脯,颇有点傲娇的说道。 萧宴栩扯了下他的袖子,示意他可以了,再看一眼盛铖,眸光暗含提醒,情急之下直接在心里面大胆发言-【再说下去她该知道我不是真的没钱了……】 南星辞煞有其事的挑眉,不言自明的看向萧宴栩,唇角的笑意,勾得莫名其妙,萧宴栩紧咬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糟糕,忘记星星能听见我说话这件事了,糟糕,连着忘记两次,丢人撵!】 萧宴栩傲娇撇嘴,又迅速收回,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老练表情,严肃得莫名其妙,萧甫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联想到他让助理秘密查到的资料。 自从萧宴栩来到木城玫瑰大学后,一门心思便都放在眼前这个女生的身上,眼里不似从前那样空洞,不,不对,从一开始,他这个弟弟心里面藏着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只是那时的萧宴栩,青春悸动时认真地和他说时,他全都当做玩笑,一笑而过,直到成年后高考填报志愿,优异的分数,一点也不带犹豫,直接选择和他们萧家完全不搭边的动物学专业??? 他也在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或许以前说的话,从来都不是玩笑话…… 他这个众人眼中不开窍的弟弟,不是不开窍,而是早已芳心暗许。 感情这门功课,他修炼得不及格,因为他的眼里,天生只有工作,而容不下其它,对别的事也提不上兴趣,尤其是情爱这类耗费人精力的事情。 他不懂,但理解,萧家早在爸妈那一辈,已经实现完全的‘婚姻自由’,所有萧家儿女,再也不用受世俗门第之见,可以完全而绝对地去找寻自己的真心适配之人,而是能结婚,则要看二人之间是否情比金坚。 简而言之,萧家儿女,谈情说爱,只需要有纯粹的爱意即可;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萧家儿女,谁也不缺。尤其是正统血脉。 “介意我和她单独聊聊吗?” 萧甫煋眼神看了眼南星辞,开口试探性的问。 关于南星辞欺负他亲弟的事情,他得提点一二,以长兄为父的‘小长辈’的姿态。 【星星,介意和我哥单独聊一下吗?可以拒绝的。】 索性今天也当着她的的面,在心里面第一次喊出星星两个字,索性她也没有反对,他就顺势而上,得了这份便宜卖卖乖。 南星辞莞尔一笑,摇摇头,薄唇轻启,无声唇语道-“不介意”。 萧宴栩收回目光,对着萧甫煋摇摇头,而后又低头,手指快速地敲着键盘叮嘱亲哥-|温柔点,别吓到她,她胆子小。| |别板着脸,她不喜欢不笑的人。| |她很好沟通交流的,别因为她以前对我不好,而否定她的改变,拜托你了,哥!| “滴滴滴——” 接连着三条消息发送到萧甫煋手机上,萧甫煋额头青筋突突跳,伸手按住萧宴栩还在敲键盘,还准备叮嘱他的打字动作,直接开口,“放心,我保证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只是哥作为长辈,有些话还是要说的。” “放心,不会对她太苛刻。” 萧甫煋回头看了眼南星辞,眼神示意了下门口,扭头时,强硬地按住萧宴栩的双肩,制止住他要起身的动作。 盛铖顺势勾肩搭背地拦住萧宴栩的肩膀,“来看看我给你准备啥了,猜猜看!” “还有我,看看我给你准备什么了!” 祁湛也道,屋内的人们,纷纷朝着萧宴栩靠近,危姬像是被割裂开,而后又在下一秒,被祁湛拉入人群的中央,一起分门别类地展示着他们送给萧宴栩的礼物。 只是萧宴栩人在这里,而心,却早已经跑到门外。 门外,萧甫煋单独要了一间包厢,喊来茶艺师,亲手给他们沏好茶,待门关上时,才弯腰做了一个礼貌的‘请’的手势。 “武夷山的大红袍,尝尝看。” “好。” 南星辞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饮一口,“茶汤清澈透亮,口感俱佳,只是……好像不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而是取自新鲜竹上的竹叶茶,再搭配一点细碎的红茶粉末,倒是和武夷山大红袍的口感,有几分雷同。” 南星辞淡淡开口,言谈举止见,风度尽数显露。 萧甫煋微微诧异,他并不记得,关于调查南星辞的档案袋里,并不记得南星辞精通茶艺。 而且这二者的察觉很细微,只有常年喝茶的老行家,才能辨别其中一二。 南星辞家里穷的叮当响,还身负累累巨额债款,哪里来的闲钱,去喝如此地道纯正的茶? 心里虽然疑惑,但面上并未显露分毫。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喜怒不形于色,是常规操作。 “倒是我疏忽了。” “略懂一二,见笑了。” 南星辞没打算藏着掖着,萧甫煋在试探她,而她也打算给他清楚明白的结果,她天生就是要和萧宴栩在一起的天选之人。 尤其是这一世,她拥有前世的记忆与经验,心境发生变化后,她也不打算再藏拙。 前世她心理治疗康复后,买了很多很多的茶叶,分门别类、各式各样,皆是萧家所用过的茶叶,上中下等皆有。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她像是彻底疯了,拼命地想要在世上,寻找和萧宴栩的链接,所以她找遍全世界的茶,日复一日的坐在萧宴栩的墓碑前,饮茶品茶赏茶,经常一个人自说自话,像是疯了。 “阿宴,你说……喝茶会不会醉?” 这是那时的南星辞,最常问的一句话。 她坐在萧宴栩的墓碑前,手指一遍遍的叩击着墓碑的杯壁边缘,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她耳边,绵延无边的拉长她的思念。 泪水婆娑,泪如雨下,她反反复复的嚎啕大哭,抱着墓碑,在风雨交加的傍晚,在大雪纷飞的清晨,在炎热的酷暑,在冬季过去后的春日……在四季的更替中,在日复一日的循环年岁里。 她的发,慢慢地变白,整个人憔悴得可怕。 “阿宴,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呢?明明我那么坏,为什么,为什么……” 又是一年寒冬,头发泛白的南星辞,拄着拐杖,艰难地行走到墓碑前,她甚至在萧家的墓园里,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说服看管墓园的老人,允许她在墓园里搭建一个帐篷,好日日夜夜的守在萧宴栩的身边。 所有人都说她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根本没有迟来,而是一直都在…… 太多的世人不问是非曲直,只坚信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便以为是不可逆的真理,恶语相向的八卦,总是来的太快也传播得太快。 “阿宴,我真的,对不起你……真的,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南星辞老泪纵横,枯槁皱缩的双手,紧紧地将墓碑抱紧。 “阿宴,如果有来生,换我爱你好不好?” “阿宴,对不起,对不起……” 南星辞痛苦凄惨的哭出声,时隔多年以后,她的记忆,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因为时间距离的拉远,而使记忆变得模糊。 她脑海中关于萧宴栩离世时的记忆,像是刻在骨子里面,清楚的铭记着,从未有过片刻的离开与消失,而是一点比一点的更加清晰。 一点点地撕扯着她破碎尘封的内心,反复拉扯,每一次,都让她比上一次更加绝望,她无数次地想过殉情,可她偏偏记得阿宴临终前,和她说的四个字-‘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再多的话,萧宴栩断断续续地说过不少,只是她没记得要仔细听…… “阿宴,我好想去陪你,阿宴……” “你说喝茶,会不会醉?” 南星辞在大学纷飞的寒冬里,在萧宴栩的墓碑前,搭建好一套完整的茶具,“阿宴,你从小就喝茶,最喜欢的茶时武夷山大红袍,可是它为什么这么苦……” “我喝了好多年,为什么还是这么苦,你说我要是加一点白糖,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损坏天物啊?” 第59章 公子生的好生俊俏 南星辞半开着玩笑,将一勺白糖倒入茶杯里,混合后,尝到的第一口,“呕——” “是我不珍惜,对不起,阿宴。” 南星辞对着墓碑,傻乎乎的道歉,整个人的思维,完全涣散的离开。 “人们都说,想要梦见谁,就要离谁近。” “所以我离你这么近,你答应出现在我的梦里好不好?我们梦里见,好不好?” 南星辞苦苦哀求,想起她从前的混账话,以及她干出的那些混账事,她整个人就像是坠入无底深渊的黑洞里,困顿其中而不能逃离分毫。 只是这一夜,终究是要失眠无所归。 照料她的佣人们,看见她睡着在萧宴栩的墓碑前,连忙将人抱回帐篷内,守在帐篷的周围。 夜色寒冷,了无生命气息,寒风过境时,嗖嗖嗖的一阵阵狂风大作,“哗哗哗——哗哗哗——” 萧瑟无边,空旷萧条,佣人们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不敢出来,瑟瑟发抖地戴上耳机,躲避着现实。 寒风吹过,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停歇。 那一夜,是整个冬季里,狂风最喧嚣的一天。 偏生那一晚,南星辞睡得最安稳,因为她得偿所愿的,成功梦到萧宴栩,他们解开误会,她对他好,他很开心的陪着她,像是从未离开。 他们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男耕女织,日日相伴,再也没有分开…… 回忆中的回忆,戛然而止。 南星辞双眸眼睑处,薄而浅的滑落分别滑落两滴泪,落到细小的茶杯里。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与人言说者,不足一二。 萧甫煋瑟瑟发抖地递给南星辞一张纸巾,“擦擦?” 他还没开口问,就哭成这副狗样子? 平日里在他亲弟面前不是可豪横了么?感情是个窝里横啊! “谢谢。” 南星辞闭上双眼,硕大的泪滴滚落在纸上,浸润纸巾。 当她再次抬头时,整个人的情绪缓和不少,“您有什么想说的,直说就好。” “你确定,你没事?” 南星辞笑着摇头,萧家人,永远知书懂礼,善解人意的心肠人尽皆知。 偏偏她前世竟会觉得他们是在惺惺作态,根本不值得尊敬,几次三番粗鄙言语的侮辱,若不是有阿宴拦着,她只怕不知道要在这个世上栽多少跟头! 而萧家世代礼仪之家,尤其是萧严和穆桂豪,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哪里受过这门子的气,却因为舍不得儿子为难,对她无底线的忍让。 她倒好,被嫉妒遮住双目,眼里只将他们看作上不得台面·空有钱财的黑心富贵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底线上反复横跳。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无大碍。” “是……欺负我弟?感觉到愧疚了?” 萧甫煋观察着南星辞的表情,试探性地开口问。 “算是吧,对不起。” 南星辞一前一后的三个字,不合话语,却又透露着些许的逻辑性。 俗话说,伸手不打道歉人,南星辞一道歉,他指责的话、要给萧宴栩撑腰的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输出的口。 “前段时间,从和你弟相处后,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向你表示歉意,对不起!” 南星辞猛地站起身,90°标准鞠躬,再次开口道歉,“对不起!” 接连三番的诚挚道歉操作,让萧甫煋也跟着站起来,搀扶住着她站直。 “我,你,算了,先坐下吧。” “谢谢。” 南星辞礼貌道谢,虽说礼多人不怪,可有时候礼多,却也会让人有点无所适从。 “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其实我也不是说非要批评你不可。” 萧甫煋平生第一次艰难的组织语言,进退难得当,主次不分明。 南星辞点点头,目光始终略显紧张,“您请说。” “你和宴栩之间的事情,我也差不多知道个七七八八,具体的,当然还是你们自己最清楚。” “我今天单独来找你,也只是想要提醒你,凡事适可而止,萧家的怒火,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宴栩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包括我,包括我们全家,都是把宴栩捧在掌心宠着的,希望你也一样。” 萧甫煋缓缓神,再开口时,整个人的气势提升七八个度。 绝不能心软!这个坏女人竟然能折磨到他的弟弟失声! 前段日子才给他的宝贝弟弟做了正骨手术…… 是因为南星辞,萧宴栩才做的正骨手术,才慢慢的开始恢复正常,可若是反问,不也是因为南星辞,他弟弟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吗? “我知道,以后我会好好改正的,你们可以随时监督我。” “我保证,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爱他,再也不做从前的糊涂事了,最后我还是想和您,以及您的父母,说一声对不起!” 在南星辞再次起身想要鞠躬前,被萧甫煋目光拦截,开口制止。 “别光空喊口号,我们需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而是从今往后,你真心实意地对宴栩好,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希望你真的说到做到。” “萧家虽然不重视门第,可不代表萧家不是门第,这其中的差异,你该要懂的。” 萧甫煋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 南星辞点头,“我知道,我会说到做到。”好好爱他,从来都不是突然生出的玩笑话,而是从始至终、前世今生的碎碎念,才拼凑出的,关于‘爱’之一字的心动诠释。 “另外,宴栩现在不能开口说话,失声的事情,我希望暂时不要告诉我和宴栩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本来就担心我弟他一个人在这边反过得不好。” “再有就是……” 萧甫煋一碰到亲弟萧宴栩的话题,话少的高冷霸总,也开始变得话痨。 他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问,“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 “不多,你继续,我都在认真听。” 南星辞笑着示意没有,萧甫煋尴尬地挠挠头,抓抓秀气的头发,继续啰啰嗦嗦的开口,甚至在他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候,重复好几遍已经说过的话,事无巨细地叮嘱,“你们现在还太小,不,是我弟还太小,所以那方面的事情,希望你们克制一点,起码到我弟能领证的时候……” “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希望你是真的改过自新。” “我弟他平时最喜欢喝的茶是武夷山大红袍,我知道你穷,所以我可以买给你,你可以借花献佛送给他,还有他喜欢的宝石、甜点等,如果有需要随时联系我,我都可以买给你,然后你去送给他……” “恋爱中的男人,总是希望恋人会多在意一点自己,希望你没事的时候多陪陪他,彼此忙时,相互挂念……” 时间不知不觉的一晃而过,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去,全程都是萧甫煋在说,南星辞打开手机备忘录,凡事涉及萧宴栩的事情,凡是她没有印象的事情,她都一并补齐。 慢慢的,对萧宴栩的了解,又重新上升一个新的层次,关于萧宴栩的童年趣事,也更多的了解。 两人打开包厢门时,看见门口处被盛铖和祁湛拉着的萧宴栩。 “你们再不出来,宴栩怕是要把这里给炸了!” 盛铖吐槽,顺便松开手,萧宴栩紧张地跑上前,拉过南星辞的手,心里担心地悄悄问-|我哥有没有为难你?| |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给你撑腰的!| 南星辞摇摇头,握紧萧宴栩的手,“我没事,你哥和我说了很多关于你小时候的事,他说你小时候偷吃白糖,然后糊了一脸……” 萧宴栩摇头,傲娇地在心里面反驳-|才没有~哼╭(╯^╰)╮| 下一秒又软萌乖萌的点头,算作承认,而后视线目光一转,凶巴巴的瞪了眼萧甫煋。 无辜躺枪的萧甫煋本人:?……好好好,你们谈恋爱不管我孤家寡人死活是吧! “餐桌上的饭可以撤了,可以把我提前给你定做好的西红柿撒白糖三层小蛋糕端上桌啦。” 南星辞拉着萧宴栩的手,边走边说,眼神里满是爱意。 萧甫煋:也罢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啊呸,人各有命o(╯□╰)o 餐桌上的菜品被撤掉后,萧宴栩主座的位置前,已经摆满各式各样的礼物盒,精美包装远超于市面上普遍流行的‘经典十字’包装。每一处,都是昂贵价格与心意的体现。 “原本生日会是要去金城大肆操办的,但……” 萧甫煋点到即止,孩儿大不由哥,他也只能顺势而为。 反正生日会每年都要办,少一回,倒是也行,“原本爸妈也要来,被我好不容易才拦住,你今天的过年的红包,必须分我一半!” 萧甫煋理直气壮地提要求,萧宴栩点头。 “真是服了你这性子,了然无趣得很。” 萧甫煋说这话的口吻是抱怨,可大家都听得出来,是亲兄弟间的吐槽。 “世人都讲究百花齐放,安静有安静的好。” 南星辞语气清淡的偏袒,萧宴栩紧张忐忑的小心思,瞬间便明朗起来。 萧甫煋也是微微诧异,但也能瞬间明白,这是未来弟媳在偏袒他亲弟呢。 这样最好。 “距离00:00还有五分钟,我们插蜡烛吧。” 南星辞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低下头,开始一根接着一根,认真地插蜡烛,红绿蓝黄等不同的颜色,足足有十九根。 “现在的生日蛋糕,店家基本上都只送两三根烟花蜡烛,你这色彩倒是丰富。” 熟悉蛋糕市场行情的普通人祁湛道,叶乔木耳朵竖起,一直在认真地听盛铖说话,她听得多一点,就能记住他多一点,她想……如果真的可以换一个世界,她想来主动。 “我专门去找人订做的。” 南星辞将蜡烛插好后,给萧宴栩戴上生日帽,而后打开打火机,一根根点燃,萧宴栩从亲哥裤兜里面顺走一个打火机,和南星辞一起点燃蜡烛。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欢呼雀跃,因为她,也只因为她。 “用心了。” “我的人,我自然上心。” “你最好是一直都这样!” 盛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警告,南星辞也不生气,更没有像从前一样一点就炸,她恬静素雅地笑着,“好。”一直都这样,永远都这样。 包厢内的灯关掉后,久远的蜡烛光线在空间里显得格外亮眼,萧宴栩坐在正中央,周围围坐着的,全是在意他的人,幸福感在那一刻得到具象化,他双手合十,虔诚许愿-|愿星星年年岁岁平安无忧;愿家人朝朝暮暮皆欢愉;愿朋友日日夜夜无所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萧宴栩耳边传来生日快乐歌,在众人的祝愿下,许愿结束后睁开双眼,一口气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借着听到众人异口同声道,“生日快乐!” 切蛋糕、分蛋糕、尝蛋糕。 不一会儿,便接近生日宴会的尾声,南星辞给众人都订了房间,供人休息,侍者将他们制造下的狼藉现场收拾完毕,短暂的嘈杂喧嚣过后,便只剩下萧宴栩和南星辞两人。 观赏台上的视野俱佳,观赏到的风景自然也最上乘。 其实世间绝美风景皆具有类似的相似性,风景本身并无任何情感,而是因着观赏风景之人的情绪变化,而被附加上独特的情感。 “还不睡觉吗?” 南星辞打着哈欠,问兴致盎然给她烹茶的萧宴栩。 【不困,不想睡,想要多和你待一会儿。】这还是在外,萧宴栩过的第一个生日。 和以前不同的,是有她在身边,爸妈早早地给他打过电话,询问过他的近况,但都被他搪塞过去,不敢打太多,怕露馅。 只让大哥告诉爸妈,他最近学业繁忙;而至于今年回家……还没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掩盖他不能说话的事实。 不说想你,只说“今晚月色真美。” 南星辞坐在萧宴栩面前,性感撩人地和他再一遍重复,“今晚月色真美。” 萧宴栩用茶具捏着茶叶的手慢慢停顿了下,耳垂微微发烫,视线低垂着,略显僵硬的将茶夜添好,静静等待着茶壶的煮沸。 【我就在你面前,为何还要想?】 “谁规定能见到人就不能想人啦?” 南星辞笑着问,伸手捏住萧宴栩的下巴,宛若女土匪调戏良家妇男,“公子生得好生俊俏。” 第60章 天生本能的喜欢 【幸得姑娘喜欢,是在下莫大的荣幸。】 萧宴栩眼神一眨不眨地看向南星辞,小狗的爱意,直勾勾的撩人,不曾有半分的闪躲,她能明显的从他眼里,看到完完全全的她自己。 她知道,不管是他的眼里,还是他的心里,都是一样。 南星辞身子微微前倾,更凑近他一点,距离逐渐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地暧昧、撩人。 “咕噜咕噜咕噜——” 茶水沸腾了,响个不停,萧宴栩不舍得后退,闭上的双眼,已经无形中显示出他内心的期待,南星辞看了眼茶壶,偷亲一下他的唇角,而后凑到他耳边,“茶开了。” “嗯……”微微有点丧气,但又有点雀跃的小开心。 萧宴栩去将茶壶端下来,将两杯茶倒满后,粘人地抱住南星辞,嘟嘟嘴,讨要亲亲?(°?‵?′??)。 “不是说要喝茶?” 【是说要喝茶,可,可……】 萧宴栩着急又害羞,迟迟没有说出‘接吻’两个字。 “有些事情是需要氛围的,我们现在没有……唔……” 南星辞话还没说完,平日里最是乖巧的人儿却气鼓鼓地覆上她的唇,将人强吻,紧张又忐忑地试探。 心跳加速,不过是瞬间的事,而所谓氛围,其实也不过是有你的氛围,仅此而已。 心上人就在旁边,且又处于单独相处的两人空间,暧昧氛围,不过是瞬间的事。 “哐——” 萧宴栩被反向抵抗在茶桌上,肩膀轻轻砸到桌壁上,被南星辞用手覆盖在身后,他闭上双眼,任君采摘。 勾、撩、反。 她强势地略掉掉他的呼吸,让她耳边,只能听见他的低吟轻喘声。 “呼呼……唔唔……慢……点……” 如同碾碎的棉帛,在她耳边轻飘淡然地讨饶。 南星辞不予理会,直到将人欺负够了,才松开手。 萧宴栩趴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不稳定的喘气,双手虚虚的环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后腰被她抱住,他的双腿,是跨坐在她的腿上的。 “喝点茶,润润嗓子。” 滚烫的茶温,现在已经凉了,南星辞重新倒了一杯,茶壶里的茶水,也早已变得温热,刚好能入口。 “嗯…” 萧宴栩点点头,另外换了个坐姿,坐在她的怀里,张开嘴,接受她的投喂。 “咕噜咕噜咕噜。” 一杯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喝下后,萧宴栩狡黠地笑着,趁南星辞给他倒茶的间隙,又偷偷亲了下她的脸颊,“啵唧。” 而后像是孩童偷吃到肖想许久的糖,开心得意的不得了! “这么喜欢亲我啊?” 【喜欢(≧?≦)?】 萧宴栩回答得很快,眼里闪烁着明亮动人的光芒,暖烘烘的热泪。 南星辞想,要是萧宴栩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高高的翘起~ 【还喜欢抱抱(づ??????)づ】 萧宴栩又补充,又要偷亲,这一次,被人半道拦截。 南星辞伸出食指,抵在他的唇角,凑近他的耳边,暧昧撩人地问,“那喜欢do do吗?” 成年人之间的暗语,稍微联想就能明白。 南星辞话音刚落下,就明显感觉到萧宴栩身体某处的变化,然而她的动作更快,直接将人放在地上,“我先去洗澡,你处理好再去洗澡。” 【可……】 萧宴栩好不懊恼地呆在原地,有种被抛弃的错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南星辞进浴室一秒后,觉得她的行为稍微有点不妥当,于是哒哒哒,踩着拖鞋,跑到萧宴栩面前,解释了下,“今天你哥和我说了,严禁婚前同房,所以……暂时委屈你啦。” “别瞎想,也别乱想,我们不着急的。” “另外……我挺满意的。” 南星辞视线下移,刚巧凑到萧宴栩手部触碰的地方,而后转身,这一次,真的去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在耳边响起,有时候,未知的不明诱惑,会来的更令人心驰神往,有些变化,自然而然地便得到解决。 02:45. 南星辞躺在萧宴栩提前铺好的一次性床单上,她手里握着要送给他的‘唯一’宝石,安静耐心地等着床榻另一边的塌陷,等待身侧传来他的专属温度。 【我洗好啦,是和你一样的香香味道~】 萧宴栩软萌兮兮的说着话,进被窝后,试探性的想要握住南星辞的胳膊,却被对方躲开。 下一秒,南星辞转过身,双手举过萧宴栩的头顶,将人拥住,宝石就在他的耳后,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阿宴,你怎么可以说话这么可爱哇(???)” 南星辞凑近,和人额头贴贴,很难不让人心动。 其实她·他早就生物钟犯困,但谁让身边有个一直释放魅力幸好的人呢?肾上腺素飙升,真的很难平复! 【你喜欢嘛,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这样说话……耶(^-^)v】 哇咔咔的可爱(*?▽?*),南星辞啵唧,在他额头落吻,而后松开紧紧抱住他的手,左手逐渐和他十指紧扣,牵着他的手,触碰到冰凉质地的璀璨蓝色宝石。 “送你的生日礼物,我亲手做的。” 南星辞将蓝宝石放在萧宴栩手里时,明显感觉到他的僵硬。 对他来说,今天一天,都有南星辞陪着他,他已经很满足了。 而且她为他已经做了很多,还专门给他买了他喜欢的西红柿撒白糖图案的蛋糕,还专门找人定制十九根蜡烛,以及他生日宴会的琐碎小事。 他能感觉到她的用心,和对他的伤心,这已经很足够了! “看看喜不喜欢?” 南星辞捏捏萧宴栩的脸,令她意外的,是手背接收到他砸落的晶莹泪水,啪嗒啪嗒—— “呜呜呜……呜呜呜……”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是不喜欢吗?” 南星辞听不得他的哭声,连忙着急地问,赶紧将人拥入怀里,紧张的哄人,不怕小狗假哭闹着玩,就怕小狗真哭! “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换个礼物给你?” “别哭啦别哭啦~” “我……” 萧宴栩着急的摇头,好在心声比起现实里的用声带说话,还算简单。 南星辞听见他着急的否定-【不是,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不用换,呜呜呜……我喜欢的,喜欢的……】 【就是没想到,你还会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萧宴栩的哭泣声,搭配着心声,一抽一抽的停顿哭泣着。 南星辞悬着的紧张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她抚摸着萧宴栩柔软顺滑的发丝,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其实…你给我买蛋糕,还给我专门定制蜡烛,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还有你和我一起选的这里,还帮我的朋友,还……我真的觉得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用再这么费心的……】 【我好怕……】 萧宴栩咬紧下唇,双眸里面噙满泪珠,【好怕你会觉得我麻烦,会觉得我娇贵,就,就,就不要我了……】 他委屈巴巴的扁嘴,艰难的忍住抽噎的冲动,泪眼朦胧地看向南星辞。 “怎么会呢?为你做事,我不觉得累的。” 【可,可这颗蓝宝石,一看就很贵,你……你不用给我花太多钱的,我,我很好养活的,真,真的!】 萧宴栩认认真真地重复说明,南星辞听了只觉得忍俊不禁。 “阿宴,我知道,你很好养活,可我就是愿意在你身上花费功夫,花费心思,我很乐意也很喜欢,从不觉得烦。”只是雕刻宝石,确实比较费眼就是了。可光是想想他收到礼物会开心的表情,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可……我不想让你有太大的负担,你才刚开始创业,正是需要资金的时候,我……】 既担心她吃苦,又怕他措辞不当伤到她的自尊心。 因为在意,因为爱,所以字字句句都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阿宴,你一听说过一句话吗?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南星辞将人拥入怀中,好整以暇地盯着某人看。 【我……】 萧宴栩害羞低头,没再继续说话,有点小心翼翼地雀跃在欢呼沸腾着。 【可我还是担心……】 “那我和阿宴保证,凡事量力而行,好不好?” 【我可以给你投资吗?】不用还的那种。 萧宴栩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方法,趁着时机刚刚好,他顺口便问了下。 南星辞愣了下,而后单手揽住他的腰,将人往她拉得距离更近些。 “或许阿宴……是不是要和我解释一下,是怎么从穷学霸变成富家公子哥的事?” 萧宴栩不提投资这个事,她倒是忘了,因为她是重生回来的,一直都知道萧宴栩的身份,所以才会显得稀松平常不在意,但……该要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骗人是个坏习惯,不论从何出发、是何目的,鲜少有可取之处。 【我,我……(>人<)对不起】 因为这一话题,原本要谈天说地聊理想的轻松聊天,转变为二人的坦白局。 【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萧宴栩试探性的抓抓南星辞的睡衣下摆,眼神湿漉漉的,委屈巴巴的讨要人的原谅。 南星辞摇摇头,“没说不要你。” 【我也不是故意,算了,我是故意的……】 “理由,瞒着我的理由。” 【我想和你有共同话题,所以家境肯定不能太好。】 萧宴栩直白诚恳的回答,南星辞笑而不语,叫人摸不着她心里的想法。 【但,但如果你问我实情的话,我,我肯定不会瞒着你的……】 “趁着今天这个机会,把你做过的,所有瞒着我的事情,坦白从宽。” 南星辞打着哈欠,托腮,慢悠悠开口道。 萧宴栩凑近一点,南星辞没躲,他又从两人隔开的距离里又凑近一点,见南星辞还是没躲,这才怂兮兮的抱住她一条胳膊,软萌开口-【星星,我全说的话,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可以不理我……但能不能别不要我……】 大脑里再次传来萧宴栩的‘别不要我’四个字时,南星辞再一次真切深刻的意识到,萧宴栩心里没有安全感……或者换种更贴切的说法,他的安全感和归属感极度匮乏。 南星辞翻了个身,正面朝上躺着,让萧宴栩枕靠在她的胳膊上,为难他的大长腿要暂时耷拉出床位一点。 “阿宴,我说了,不会不要你。” “我们之间只存在解决问题这一个选项,而没有解决你、也没有解决我一说。” 南星辞又翻身,双手改为搂脖子的亲昵动作,将人往上提了下。 “脚都出了被子,也不说一声?嗯?” 南星辞很关心他,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试图让他紧绷着的神经轻松些。 【顾不上。】 “以后要记得顾得上,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嗯!知道啦~】 萧宴栩兴冲冲的点点头,长臂将南星辞抱住,这一次没再有任何的犹豫。 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的坦白,你一句,我一句,倒也不算太困乏。 【星星,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不是偶然,而是我提前踩点,掐着时间点,制造的碰面……】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当时怎么有点凑巧。” 【还有……你桌肚里面其实被人填了很多的情书、巧克力和鲜花之类的告白东西,但都被我给藏起来了。当,当然,我把同等数量的钱,都转给他们了。】 “我说怎么感觉我的人气忽然间下降了。幸亏我不在意,要不然你早就被我发现了!” 轻松闲谈般的话题氛围,不知不觉中,随着他们彼此的应和与追忆,像是时间又回到他们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相遇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却已经在日常的点点滴滴里面,变得逐渐清晰。 【其实那天晚上,我已经做好一辈子不能人道的准备,但我没想到,你会突然收手……】 回忆有美好的,自然也就存在痛苦的痕迹。 南星辞顿了下,将人抱得更紧一点,“对不起,阿宴。” 【不要对不起,星星,你一直都对得起我。】 【我是心甘情愿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性情大变的对我好…我总怕,你会不会下一秒就对我不好了…可我又觉得,即便真的是那样,那我也能承受,不,即便你从未对我好,我也不会对你心存怨恨。】 【对你的喜爱,像是一种天生的本能,非你不可的那种。】 第61章 ‘欺负\’他…… 萧宴栩第一次在南星辞面前,第一次当着正主的面,认真的剖析自己。 “阿宴,如果我说,我做了一场梦,一场很真实的梦……” 如果我说,其实我是重生了呢?你会不会相信我?会不会觉得我在说胡话,会不会…… 一切内心的猜疑,在和萧宴栩的眼神对视时,竟然轻易被打破。 她忽然定睛看向他,“阿宴,如果我说我重生了……” “我信!” 突兀的男声,这一次没有在大脑里面响起,而是出现在她的耳边! 南星辞眼底讶然,嘴唇翕动,“我…你……阿宴……” 南星辞整个人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意识极度清醒明了,双眼眨呀眨。 “阿宴,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是……” 萧宴栩艰难的发音节,虽然模糊,但却能让人真切地听出来,却始终没有刚才他情急之下开口说的‘我信’两个字,来得清晰准确。 “阿宴,你,你再试试喊我的名字?” “星——星星——” 萧宴栩宛若婴孩第一次学人说话,慢吞吞的、但又很清楚。 当时正骨手术恢复后,她就带着萧宴栩在祁湛的带领下,将身体全方位的检查了遍,而后每天定期服用相应的治疗嗓子的药物,却迟迟不见好。 是药三分毒,伤身又伤心,南星辞索性心一横,直接将药停了。 从祁湛那里讨要来治疗嗓子的食疗方法,隔三岔五地做给萧宴栩喝。 祁湛说,萧宴栩的声带恢复得很好,只是能不能开口说话,这取决于他自己,这里所说的他自己,是指萧宴栩内心深处的自我潜意识保护层面。需要特定的机缘、凑巧的加持,才可。 类似情况可以参考植物人苏醒,具有长期性和一辈子的不确定性。 “你考虑好了吗?确定不继续给他喝药?” 祁湛再一次问,南星辞犹豫了下,而后果断摇头。 “他已经因为连续服药而肚子痛胃痛了,失眠多梦,经常半夜醒来冒一身冷汗……我见不得他为了能说话而这样痛苦……” “比起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我倒宁愿他不会开口说话,却也能享受正常人的快乐。” 南星辞看向不远处站着等她的萧宴栩,坚定道。 “那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能说话……你如果会半道放弃他,那不妨就从未开始,别装假好心那一套。” 南星辞知道祁湛的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因为她,阿宴又怎会遭此劫难? 祁湛是在警告她。 “不会放弃他,永远不会。” “再说,他本来就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对他,有全权负责任的义务。” 有些话,自己直接说出来,比被人指点着说出来要有意义得多。 果不其然,祁湛再开口时,没了那副针尖对麦芒的强势压迫,“祝他好运……也祝你。” 那天她和萧宴栩回家时,虽然有的事情并不明朗,但因为有他在身边,就觉得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而且比起和其他人的相处,她和萧宴栩之间,有一种独特的相处方式,那就是她能听到他的心声,从某种未被证实的理论上来说,她和他,属于同一种磁场,如此才会有这种奇特的功能。 而至于究竟是源于为何,她暂时还不能给出完美的解释,就如同这世上的很多事,都无从给出科学的分析和解释,是一个道理。 回忆断续在脑海里,南星辞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下来,稍微给她和萧宴栩分贝穿戴整齐后,连夜敲响祁湛呼呼大睡的大床房单间门。 当天晚上,萧宴栩被祁湛拉着在医院里面,连续做了108项检查,事项具体到他的身高、年龄、体重等基础身体指标。 07:35,各项检查报告陆续出来,祁湛咖啡加枸杞,叼着一根贼酸的酸梅棒提神醒脑,打着哈欠分析报告并做记录。 南星辞和萧宴栩在隔壁房间等结果,通宵到天明,天边露出鱼肚白时,直接坐在椅子上便呼呼呼睡着。 12:09. 祁湛将萧宴栩的各项检查报告整理完毕,起身去隔壁屋瞄了眼沉睡中的两人,索性也不急,便转身回办公室补眠。 “祁湛……?” 危姬拎着两份食盒出现在正要打瞌睡的祁湛面前。 “危,危姬?” 一个机灵,祁湛整个人困意全无,身体的本能却还是让他打哈欠。 “今天早上听说你们连夜到医院,我问了下星辞,想着你们可能没吃饭,便给你们随便买了点。” 危姬淡声道,祁湛能感觉得出来,危姬和他说话时的细微变化。 作为医生,他最擅长于细微处分析‘病人’,职业病的习惯,让他无形中开始具备一种天然的感知力。 “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 危姬直接走到南星辞和萧宴栩所在的病房内,祁湛跟在她身后,头靠头熟睡的人,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打着哈欠悠悠转醒。 当四个人将危姬去附近饭店打包的食盒放好,准备动筷子时,病房内一窝蜂地涌入一批人,分别是拎着十几个食盒的盛铖,提着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水果篮的萧甫煋,抱着一大捧向日葵花的孟珞珞,以及举着一张‘长命百岁·平安健康’字画的盛姝。 叶乔木没来,但她的心意,被盛铖给带到了。 那十几个食盒就是最好的证明。琳琅满目、字字用心挑选。 “一起吃一起吃吧。” 盛铖开口,随手咔嚓一拍记录,发照拍给叶乔木。 这一次,倒是久违的收到回应,滴答——【好好吃饭。帮我向宴栩问声好。】 盛铖迅速敲击键盘——【okok哦,你也好好吃饭哦】 “萧哥,阿不,萧二哥,木木让我带她向你问声好,这里面的吃食,都是她让我准备,我借花献佛,送一下。” “嗯。” 萧宴栩点头,盛铖走到小小餐桌前,开始食盒挨着食盒的放饭吃,最后还剩下七八个食盒,实在是没地方放,就放在窗台上,谁想吃,可以自取。 一顿不算人人有座的饭菜,自然而然地开始在病房内呈现,氛围还算和谐融洽。 “我感觉我们都快成了淦饭搭子,昨天晚上一起吃,今天午饭还是一起吃,真好啊。” 盛铖颇有点触景生情的感慨,盛姝道,“自从长大后,除了逢年过节时,能聚在一起吃个饭,其它时候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稀松平常地坐在一起,简单又热闹。” “人长大了,进入成年人的世界,自然就比不得小时候的轻松惬意。” 萧甫煋一个声明在外的大霸总,混迹在一堆大学生的人群堆里,和祁湛一样,有种不为人知的‘偷感’既视感。 “只怕以后,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且行且珍惜,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好的选择。” 祁湛一副‘老大人’的腔调,说话的三言两语间,不知不觉,午饭便吃完,而后一群人围在病房里,听祁湛给他们分析萧宴栩的病情。 “萧宴栩的声带磨损程度,已经逐步恢复成正常人的平均水平。” 聊到病情时,祁湛直呼全名,是在提醒他萧宴栩的身份,好让自己保持作为医生的理智,同时也让萧宴栩正视他‘病人’的身份。 “从昨天他可以快速流畅地说出‘我信’两个字,后续再让他说,却只能说单音节,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不说话而造成的语言功能退化。” “如同牙牙学语的孩童,慢慢来即可,家属要多点耐心。” 祁湛断断续续地讲着,南星辞打开手机备忘录,认真记录祁湛告诉她的注意事项,事关于他,便再无大小事之分,于她而言,都是极其重要的!哪怕是关于萧宴栩一天要喝几杯水的小事。 “平日里多喝水,除却必要的练习外,少说话。” “其它的检测报告没问题,你们不需要太担心,给病人留一个单独的独处空间吧。” 祁湛开始赶人,盛铖和孟珞珞等人,只得依依不舍地从病房里面告别,而后迫不及待地回城间风寒客栈,去见叶乔木(???)。 病房内。 “阿宴需要住院吗?” “不需要。” “那你留下他是……”为了什么? “还记得之前你说要带他来做心理治疗吗?” 祁湛任命地充当一个备忘录复读机,职业化提醒。 南星辞一拍脑袋,“妈耶,我怎么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不怪你,要怪就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又是乔木又是生日会的,你辛苦了。” 祁湛没像以前似的,直接指着南星辞的鼻孔,骂她是毒妇! 反倒是温温和和的,像个普通医生对待普通病人的态度,顺便还增添自我反省的意想不到的功能。 “祁湛,你忽然这么和我说话,我,我还有点不适应……” 南星辞有点头皮发麻的慌张。 祁湛哼唱着欢快小歌,调侃,“早知道你不适应人有礼貌,我早就这么对你了。” “还劳烦你…挑个合适的机会,帮我问问她,对我观感如何之类的哈,要是事成了,请你们吃饭。” 聊到危姬,祁湛的语气更加温顺柔和,南星辞点头,“豪华大餐随意挑?” “当然……要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了啊。”祁湛摸摸并不存在的小荷包(装钱的),“你家那位的消费水平,岂非尔等能幻想?” “阿宴,他嫌你贵。” 南星辞当着正主的面告状,脸不红心不跳。 萧宴栩的目光扫视而来,直接让祁湛慌的一匹,“怎么会,怎么会,要是没有萧二哥,我这医院的医疗器械,又怎么会年年更新,我的错我的错!” 南星辞憋笑,碾杀级别的财富势力,让人望尘莫及。 三人又闲散地聊了会儿天,南星辞便到门外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安静地等着。 身份转变后,改为她陪着他,有种奇特的满足感。 医院走廊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脚步声响起,大都步伐匆匆、面色冷凝严肃,偶尔也有患者家属喜极而泣的声音,出院时的病人脸上,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重获新生的知足感。 南星辞静坐在长椅上,目送着来往的人,芸芸众生,便是如此。 病房内,祁湛丢给萧宴栩一堆需要填写的心理测试问题,而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喝茶。 十几分钟后,萧宴栩将填好的心理测试报告递给祁湛。 【话说,你为什么也跟着盛铖喊我萧二哥?】 萧宴栩提笔在便签上写下,放到祁湛的面前。 祁湛疑惑一秒,而后尴尬挠头,哈哈哈,“我这不也是想显得自己小一点嘛。” 萧宴栩-【你一个25岁的,喊一个19岁的哥,好意思?】 祁湛,“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萧宴栩-【……】 微妙的气场停顿几分钟后,祁湛把萧宴栩领到心理沙盘前,“挑选点你喜欢的东西,随意摆放一下。” 未等萧宴栩问,祁湛便很有眼色地回答,“她也拜访过,只是我的职业操守不让我告诉你,如果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她。” 至于病患之间如何交流,那就不关他这个医生的事了。 “嗯。” 萧宴栩点头,祁湛笑着摇摇头,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专属于他的逆骨,谁也一样。 换做以前的他,指定想不到有一天,看似乖巧实则逆骨的小少爷,会忽然因为一个人,而变得如此乖顺,是真的听话。 打死以前的他,也绝对不会相信! 萧宴栩先从陶瓷玩偶里,认真挑选出一个女生形象的玩偶,放在沙盘的正中间,而后又挑选了一些细小的摆件,花花草草,围绕在她中间。 而后放了一个男孩子,又在男孩子的身边,放了两只凶猛的老虎,和一只可爱的小鹿,最后……萧宴栩将小男孩,往小女孩的身边移动了下。 【摆好了。】 萧宴栩将便签递给祁湛。 “现在和她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 萧宴栩想都不想,直接写到便签上。 从前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遥远地看着她,而现在可以近距离地看她,她还会对他好,会对他用心,还会……‘欺负’他…… 满心满眼的,完完全全的装着他一个人。 这是萧宴栩未曾设想过的画面,就连做梦,他都不敢做出如此设想。 第62章 可以等等我吗? 【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很幸福很开心,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好。】 “你开心快乐就好,祝你幸福。” “发自内心的,来自好兄弟的真诚祝福。” 萧宴栩点点头,“嗯,好……”他说‘好’的时候,明显语气变得艰难,祁湛拍拍他的肩膀,宽慰鼓励道,“不着急,慢慢来。” 二人并肩出门,祁湛将萧宴栩送到南星辞面前,“诺,你的人,给你还回来了。” “他怎么样啊?” “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出确切的分析报告,到时候我手机联系你。” “好。” 南星辞很有礼貌地点头,很有礼貌地道别,“再见。” “那我也先忙了,你们回去的路上慢点。” “嗯。” 萧宴栩应了声,牵着南星辞的手,从祁湛面前经过,颇有一副宣誓主权的意味。 祁湛笑而不语:谁还没有个对象了!等,等,等他过好几年的…… 2025年1月1日,对于南星辞来说,此刻不仅是萧宴栩的生日,而且还是他们幸运的开始,阿宴能开口说话了! 虽然只会说最简单的单音节,但这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只是……她好像听不见阿宴的心声了…… 城间风寒房间内,南星辞郁闷地看着面前给她煮茶喝的萧宴栩。 少年姿态翩翩,容貌绝色,一双熠熠生辉的星光眸子,看向你时,明亮动人又清亮脱俗,满眼满心的都是你。 “在……想……(什)”什么? 萧宴栩宛若幼童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口说,双手端着热茶,放在南星辞的手边,似棉絮柔软,又似砂石般喑哑。 “在想,我为什么听不到阿宴说话。”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便签,唰唰唰地写好递给南星辞-|这个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emmm,其实也不太重要,主要是我已经习惯听见你的心里话了,忽然听不见,觉得有点安静。” 南星辞端起茶杯浅浅地尝一口,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阿宴最喜欢的。 |都怪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对不起(>人<;)对不起| “这怎么能怪你,要怪也得怪我。” 南星辞端着茶杯,在萧宴栩旁边坐下,拉过萧宴栩的手。 “其实我担心的,是你有话不直接和我说,而是憋在心里,然后我又猜不到,我怕我们因此而产生矛盾、隔阂,最后渐行渐远……” “而之前能听见你的心声,就完全避免了这种问题的存在,虽说有点侵犯你隐私权的意思,但emmm。” 话说到这,南星辞自觉理亏,便没有再说,头慢慢地低下。 偷窥别人还振振有词的有理,这世上再没人比她更无理的了吧? 萧宴栩拽拽南星辞的袖口,将刚写好的便签给她看-|那我以后,有话直接和你说,会不会好一点?| 南星辞将人侧抱住,唇角不自觉勾起,眼尾愉悦地弯起。 “阿宴真乖啊。” “现在还会哄人了呢。” 南星辞调戏着容易害羞的少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看,眼神里是遮挡不住的爱意。 萧宴栩抿唇,脸颊慢慢惹上害羞的绯粉色,南星辞没忍住捏捏人的脸,手感不错,于是她又伸手捏捏,然后奇妙地上头,最后一而再再而三地捏捏萧宴栩的脸。 当事人一点也不生气,没脾气地让她捏,乖得要命! “人的嘴,都是会说谎的,其实我更相信心声,当然有时候心声也会说谎。” “阿宴,我天生多愁善感,有时敏感得不得了,会无端猜测很多人,甚至厌恶痛恨我自己。” 南星辞摸摸被她捏红的萧宴栩的脸,忽然开口。 萧宴栩距离她很近,他伸手宽阔的双臂,将人抱在怀里。 某一刻,他曾切实地感受到她的悲伤和难过。 “其实我看得很开,所以心态有时候会变态得好。” 也许是祁湛的问话,也许是今天萧宴栩独自一人去了心理治疗室,也许是她真切地接触到叶乔木……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不堪一击,许多不曾开口说出的话,像是忽然获得勇气,可以说得出来。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萧宴栩白皙的脖颈上,砸到他的心上,感同身受地体会着她的难过和伤心。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宠爱和偏袒……” 南星辞哽咽开口,这一刻,她将她这二十年来的脆弱,尽数摊开到萧宴栩面前。 “我知道我有很多的外在光芒,可我的内里,确实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我渴望爸爸和妈妈的疼爱,渴望有一个同血缘的妹妹,能站在我这边……所以我用尽各种手段,付出很多,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他们真的不在意我,一点也不在意,当我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们时,才发现他们对我,从来都是掠夺。” 南星辞小声呜咽,如同被主人丢弃的猫儿,无助又可怜。 有的话,在特定的场景环境中,很轻易就能说出口。 可若是强硬的掰扯,让她说出口,却会变得很难很难。 “我……在。” 萧宴栩修长的食指指腹,轻柔地擦拭掉她落在眼睑处的泪。 他用他稚嫩笨拙的方式,来安慰她,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在,一直都在。 “呜呜……其实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明明是他们亲生的孩子,结果他们却对我不闻不问,我还那么小,就让我一个人出去赚学费,好像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浪费……”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不曾吃过一顿饱饭,永远都是饥饿状态。” “南一顽劣不堪,他们对我说那是我的妹妹,我要让着,所以我就听话的让着,众人都说我为什么不反抗,可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是非对错?还不是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着说着,南星辞的语气逐渐平稳,陈述语气宛如一个陌生的旁观者。 “我觉得委屈、觉得难过,我也学着南一和他们大吵大闹过,但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因为她们会反复的告诉我,我要孝敬父母,我要照顾南一,这是我应该要做的。” “轻则言语辱骂,重则殴打,日复一日的挣扎于泥潭里,才让我幡然醒悟,他们或许,从来都不是我的父母……而我,也不再奢求所谓的父母的爱,以及妹妹……” 南星辞忽然看向萧宴栩,“阿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重生的事情吗?是真的。” “如果不是已经活了一世,我大概永远都不会想明白……” 萧宴栩指尖轻颤两下,将人紧紧拥抱住。 “我……在。” 原谅现在的他,只能相对完整地说出这两个字。 话只能说到这,而他手下的力度,将人拥抱得更紧些。 他想要她知道,他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阿宴,我不想瞒着你,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影响到我们,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这一世,我想好好待你。” “阿宴,我爱你……” 南星辞虔诚真挚地表白,话一说完,她就从他的怀抱里挣脱,而后去找到她的小包,萧宴栩紧跟在她身后。 南星辞从小包里面找出她高中时在网上提前买好的一对戒指,25元,可调节的男女戒指,拼凑在一起,是一颗心。戒指内侧写着她最喜爱的两个故事男女主角|陆先生小喵|。 “从前我想,如果遇见我特别特别喜欢的人,我一定一定要把这个送给他!” “我早就想给你了,可最近事情有点多,后来怕忘了,就放在随身的包里,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送给你。” “它们虽然很便宜,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已经快抵得上我一个月的饭钱……” 南星辞表情微妙地有些尴尬,有人说当你有钱的时候,再说起你穷困潦倒的时候,就不会觉得自卑。 可当着喜欢人的面,那种下意识的自卑感,以及配不上的心理作祟,还是会将人压住,让人免不了有点难堪。 萧宴栩主动将他的左手伸出,温柔地冲着她笑,“给……我……戴。” “我…很……喜欢。” 他的话,说得仍旧磕巴,而着急的语气,让他的话语快上不少。 他好看的瞳孔内,跃然起晶莹的淡淡泪意,鼻尖发酸,想哭。 萧宴栩很早很早,就在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切,她的所有。 而稚嫩幼小的他,在成年之前,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插足不了她的生活,只能悄悄地陪着她难过、开心。 当他知道南星辞买了一对戒指时,整个人当场被吓到,连夜不管不顾地离家出走,前往木城。 小小的他,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的感情,同时也怕他这份还未发芽的情感,被父母斩断,所以只得低调行事。 萧家位列京城名门望族的榜首,虽说父母对他和哥哥要求不甚严苛。 可萧家百年的基业创立以来,森严的规矩又怎是三言两语能说得通的? 暗处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和萧甫煋,兄弟二人,自出生起便是萧家各类亲戚密切关注的对象。 萧宴栩当时的年纪太小,有太多的事情,不能做…… 当人的感性上头,冲刷掉人的理智时,一向被亲朋好友称赞的小少爷,竟然也干出离经叛道的离家出走! 当他孤身一人来到木城时,是凌晨三点。 入深秋的寒凉天气,他寻找着他悄悄来过无数次的木城高中。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他竟然在木城高中的门口,看见蹲坐在台阶上的南星辞,她双手紧紧的握着两个红色的小盒子,脸上的表情,雀跃难得的欣喜。 天边露出鱼肚白,将她哭成小花猫的脸,真切地落在萧宴栩的瞳孔里。 他迈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坐在她的不远处。 他故意明目张胆地看她一眼,然后匆匆收回目光。 南星辞呆呆地回看了萧宴栩一眼,又收回目光,而后学着萧宴栩正大光明的偷摸看她,也反复的看他好几眼,反正谁也不说话,微妙的试探氛围就这样蔓延着。 “你……是在看我吗?” 南星辞长长的眼睫毛,眨呀眨,眨呀眨。 “我……你……还记得我吗?” 萧宴栩试探性的问,双手紧张局促地抓着他衣服,不一会儿便捏得皱皱巴巴。 南星辞想了想,大脑空白,而后再想了想,最后说,“好像有点印象。” 眼前的小男孩儿,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真的就像歌词里面写的那样‘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 “没,没事,你忘了也正常。” 萧宴栩小表情微微的沮丧着,额前哀愁的小山峰聚拢在一起。 好不开心。 南星辞很没形象地一拍大腿,人的记忆力,有时候就是潜在性的好,“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小男孩儿,我还请你吃西红柿撒白糖来着,是不是?” 萧宴栩腼腆害羞地点头,“嗯。” “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找女朋友啊?” 南星辞笑着开玩笑,逗她眼中的小不点。 “不,不找女朋友。” 萧宴栩快速否定,连连摆手,南星辞好笑,“我又不是教导主任,不抓早恋,你别紧张!” “真的不找别的女朋友……” “好好,我知道了。” 南星辞在不受宠的恶劣环境里长大,从小就是察言观色的好手,很少与人发生争执,即便有,也会被她很快地敷衍搪塞过去。 “那姐姐你……会找男朋友吗?”还是说……已经有了啊? 后半句话,萧宴栩没敢问,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南星辞,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是说这个吗?” 南星辞直接将她手里的两个戒指盒,递到萧宴栩面前,直白地问。 萧宴栩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一时间有点哑然失色。 “你还小,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懂。” “爱情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起码现在的我,不够格。” “而我之所以买这个对戒,也是想给自己留一点活下去的期待……” 南星辞将红色的戒指盒子打开,而后分别将那两个戒指拼接到一处。 “我希望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重新拼凑好我的心。” “如果始终没有那个人,那我就自己来。” 她话语坚定,像是有没有那个人,都可以。 萧宴栩听到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无声地问,“可以等等我吗?” 第63章 棉花糖?小暖包 南星辞没听见,他也没敢直白地问出口。 “小孩子家家的,真的是,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南星辞爽朗的笑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用自以为然的开朗,麻痹掉自己的痛觉神经,而后继续兴致盎然地和这个世界交手。 不是不会痛,而是只有装作不会痛,才能去面对看不见半点光亮的未来。 “那……什么时候会有那个人?” “啊?小孩子太八卦可不好哦。” 南星辞温声道,对待和善可爱的人,她永远都是真诚善良的态度。 也许对于有的人来说,这样的问话,有点越矩,可南星辞却不觉得。 而萧宴栩之所以问,一是真的想知道,二是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抗拒的表情才会问。 他从小活在豪门纷争里,观人脸色的本事,自然也是一绝。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觉得不会有。” 萧宴栩几乎是下意识的灵魂发问,“为什么?” “因为……” 南星辞略显惨淡的笑了下,“这世上大概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满身泥泞的人吧……” 突然间的情绪低落,南星辞将自己抱紧,“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我自己,没有人会喜欢我,没有……” 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全然是她自甘颓丧的低微。 “其实我很狼狈的,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糟糕的人。” 南星辞自顾自地摇摇头,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却仍旧哭不出来,也不知道是泪水流干了,还是心里的憋屈太多,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个可以倾诉的人时,所以不觉得是自己的错,反而更多的是生气。 “你不糟糕。” 萧宴栩颠覆掉她消极的自我评价,有话要宣之于口时,在看见她清澈透亮的双眼时,被动压下,有的话,现在不能说。 如果承诺只是一张永远不能兑换的空头支票,那就没有说出来的意义。 所以萧宴栩思量再三,而后开口,“你很好。” 当南星辞听到‘你不糟糕’时,情绪已经有点起伏,快要绷不住。 而当萧宴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和她说出‘你很好’三个字时,她再也绷不住,哇呜一声扯过萧宴栩干净的袖子,嗷嗷呜呜一顿痛哭流涕,“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还好现在人少,要不然指定要被众人围观,好丢人撵。 萧宴栩紧张地抿唇,墨色瞳孔上下左右顺时针、逆时针转了好几圈,好,好,好紧张。 “呜呜呜……呜呜呜呜……” 南星辞再次哭成小花猫,脸上的泪痕再次加重重叠,好在萧宴栩的衣服袖子格外干净,她脏兮兮的脸才变得干净不少。 萧宴栩眼神示意躲在暗处偷看的随身助理于河白,对方了然点点头,将提前备好的·临时购买的一堆女孩子用品,递给萧宴栩。 南星辞呆萌地抬起头,喵了一眼,见有人来,抽抽噎噎地松开拉着萧宴栩袖子的手。还是要点面子的。 “擦擦。” 萧宴栩撕开湿纸巾的包装袋,递给南星辞。于河白见状,默不作声地回到他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地负手而立,站在粗壮的大树后面。 “谢谢。” 南星辞吸吸鼻子,接过湿纸巾时,眼眶里面的泪意不知不觉间多了点。 她很少用湿纸巾,爸妈说,湿纸巾和柔顺的卫生纸都是要留给妹妹的,她有草稿纸和枯草用就很不错了。 “是……直接擦脸吗?” 南星辞问,萧宴栩点点头,又拿出一块湿纸巾,拉过南星辞的手,给她将手擦干净,却未曾料到南星辞果断摆摆手,“不,不用,我,我用擦过脸的湿纸巾擦就行了,太浪费了……” 其实她觉得一片湿纸巾就够用了,甚至她觉得一片湿纸巾也有点浪费。 “不浪费。” 萧宴栩只是握住她的手腕,给她擦手,偶尔指尖触碰到她的掌心,会掩饰掉他不动声色的紧张,他想让她知道,她值得。 “可,我……” 南星辞强忍住要哭的冲动,才没有嗷呜一嗓子哭出声。 萧宴栩把她脏乎乎的手擦干净,甚至包括她指甲缝里面干农活时留下的泥,也擦干净,他很有耐心,全程没有一丁点不耐烦的神情。 十几分钟后,萧宴栩将南星辞的双手擦干净,抬头看向南星辞时,才发现她的脸,有的地方仍然有不太明显的泪痕,他重新掏出一张湿纸巾,给她耐心细致地擦干净。 “嘶——” 南星辞额角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意,她肌肉记忆般吃疼一声。 萧宴栩手一顿,略有点脏脏的白色纸巾,浮现出淡淡的血迹,他下手的力度极轻,何至于如此? “这处伤口是……” “没,没什么的。” 萧宴栩低头,掏出手机给于河白发消息-|酒精、碘伏、创可贴、。| 于河白:|什么鬼?|前面的他都懂,可这个emmm? 萧宴栩-|消毒会疼,需要点甜的糖果,你多买些。| 于河白秒回-|欧克| “我不信。” 萧宴栩很坦白的表明他内心想法,南星辞有瞬间的怔愣,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感觉面前这个小孩儿好有压迫感,鬼使神差般,她开口回应,“就,就是不小心磕到的。” “我让他去药店了。” “啊?这点小伤,没没事的……” “小伤也要重视。” 萧宴栩坚定地回话,南星辞张张嘴,没再说出反驳的话。 她鲜少同人这样近距离接触,给人的印象绝大多数都是高冷、不好接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无比贪恋这样的关心,可却又害怕这样的关心,因为柳月和南宫阙,以及南一,不止一次的告诉过她,她不配…… 每当和人之间的距离要更进一步时,她就会疯狂想要逃离,因为她害怕别人看见她不堪的那一面,害怕别人因此而远离她,比起得到再失去,她宁愿从得到。 她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的活着,小心翼翼地苟且于世。 荒凉又独立地存在于世界之上,盼着有人来救赎,却又害怕真的有人来救赎。 “谢谢你。” 南星辞低头道谢,萧宴栩想要说不客气,觉得太生分,所以他问,“可不可以记得我?我叫萧宴栩。” 于河白气喘吁吁地拎着塑料包装袋跑来,递给萧宴栩药后,认命的继续回到原位上候着,人来人往的街面上,川流不息的人群,热闹熙攘的早餐店,纷纷开张,崭新喧嚣的一天,已然开始。 “萧宴栩?” 南星辞试探性地喊人,“怎么写啊?” “箫声的萧,宴会的宴,栩栩如生的栩。” “好,我记住了,我叫南星辞。” “嗯。”我知道。 “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南,天上的星星的星,辞别的辞。我的理解是,星星从不辞别,就像冥冥之中,我自然会遇到对我从不辞别的人一样,这人可以是我自己,也可以是别人。” 南星辞神色轻缓的做着解释。 而后她沉思良久,“海晏河清,栩栩如生。”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南星辞温软的嗓音,如未若柳絮因风起般,漂浮在萧宴栩的心上,绵延不绝,恍然发觉间,没有尽头。 “谢谢。” 萧宴栩开口道,朦胧晨光里,他看见他记忆之中的人儿,此刻就在他面前,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亦然如同他当初见她时的第一面。 时光更改,岁月任然。而她,未曾改过。 “该是我要谢谢你才是,要是没有你,我现在怕是还在守着我的对戒难过,谢谢你,让我的心情变好。” 南星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卸掉周身沉重的负担一样。 于她而言,她的生活里最不缺的就是争吵、阴暗、无光,鲜少有这样寂静安静,宛若心灵得到救赎的短暂时光。 这一刻的时光虽然短暂,却总归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但生命里有这样温暖治愈的时光,哪怕只是一瞬,便也足够温暖余生。 “我可以请你吃个早饭吗?” 萧宴栩将手里拎着的女孩子用品,递给南星辞,“送你的。” “不,不,这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南星辞慌忙摆手,萧宴栩固执地递给到她面前,“你值得。” 他知道她为何不要,因为在她被封闭的想法里,她配不上任何的东西,即便有人对她好,她也要精心地盘算着,如何还给对方。她怕太贵了,还不起。 “可我…还不起……” 南星辞坦白的说出内心想法时,整个人有瞬间的发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紧张地紧咬住下唇,双手局促不安,不知道该要往哪儿放。 萧宴栩认真地摇摇头,“不需要你还,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他在影射着些什么,她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懂,不敢去接近那个地方。 “好……” 南星辞从他手中接过精致包装的袋子,是她从未触碰过的精致包装,对于她来说,光滑又金贵,价格肯定高昂,可她竟然就这样直接的接受了,是不是显得很不要脸?就像柳月说的那样…… “我请你吃香菇玉米馅儿的迷你版小笼包,怎么样?”他记得,她爱吃这个,却每次只能吃一个。柳月和南宫阙带她来吃饭,偶尔能给她一个,就算做高端的赏赐,其余时间,她只能喝汤,和问店员要免费的白开水喝。 肚子从未吃饱过,别说营养健康的水准,就是满足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难,她是真没有家里狗吃得好,狗有时候还会叼根吃剩下的骨头,送给她…… “太贵了,我还不起。” “不贵,以后等你工作赚钱了,再请给我。” 萧宴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而他温暖的情感速递,也在慢慢地影响着她,让她能轻易说出‘我还不起’四个字,也不再觉得特别尴尬。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忽然之间被拉近距离,谁也不戳破,谁也不点破。 “好啊,以后请你吃豪华版的小笼包。” “好。” 萧宴栩如沐春风地笑着,南星辞和他并肩而行,亦步亦趋地朝着小笼包店的方向走着,背影被日出东升的日光闪烁照耀,这一刻,她是被暖日所笼罩的。 半小时后,当南星辞看见桌上摆放着的琳琅满目十几道菜品时,整个人傻乎乎地呆住了,生理性的咽口水,是对美好食物的最佳反应。 “这,这么多?” “不算多。” 萧宴栩擦干净碗碟筷子,放在南星辞面前,“我赌你以后肯定特别有钱,现在你就当是先来蹭蹭饭,以后我再蹭回去就是。” 他说得自然而然,不见半点轻讽,南星辞捧着饭碗的手,莫名紧张忐忑,“你接近我,有目的?” “咳咳……咳咳咳……” 萧宴栩刚要咽下一口水,被她的话给震惊的呛到。 “没,没有,就,就是想交个朋友。”就是想要对你好,仅此而已。 “交个朋友,下这么大的血本?”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超有钱的!” 萧宴栩神神秘秘地和南星辞说,“你放心吃,这点饭菜,吃不垮我的。” “求求你了,你吃饭吧,要不然待会儿你上课要赶不及了。” 萧宴栩双手合十,击掌(???)╯╰(???)小声哀求。 一听到上课,南星辞立马开始动筷子,狼吞虎咽地开始淦饭,“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萧宴栩无语凝噎,“真的不用还的……”那样压力多大啊,早知道就不正面请她吃饭了,下次就偷悄悄地给她送饭吃,以慈善的名义。 一顿简单的早饭,萧宴栩连以后如何送饭的具体事项都想清楚明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萧宴栩把话咽入肚子里,甩一甩复杂无奈的情绪,开始正儿八经地陪她吃饭,温柔绅士,得体又体贴。 早饭后,萧宴栩将未来得及动筷子的饭菜打包,用精致的小盒子装起,递给南星辞,他自己也打包了好几份,这样她就不会显得太尴尬。 “那我就去上学啦,下次见!” “下次见!” 萧宴栩站在原地,目送着南星辞从校门口的方向进入,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这才转身上车。 南星辞拎着精致的小盒子,先回了女生寝室,打开萧宴栩给他的女孩子用品袋子,以及消毒的碘伏等。 第64章 回忆 生巾(280\/330\/420+护垫等类型齐全)、绵柔纸巾、红糖姜茶冲泡版、暖贴,暖手宝等日常化用品。 心里暖乎乎的,这些东西,她只在南一那里看到过。 柳月说用什么不是用,每次她来大姨妈,会施舍给她一点卫生纸,而后就让她看着办,卫生巾是什么?她只在书上和超市促销的广告商看到过,她经常丢人的在裤子上留下血渍,而后被南一带着众人嘲笑…… 那种荒唐的尴尬,在众人视线里面恨不得彻底消失的窘迫,因为正常的生理现象没条件处理好,被人耻笑……只是没有校园暴力对她动手,没有到这一步,她算不算得上幸运? “南星辞?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南一叼着两根棒棒糖出现在女生寝室,衣着整齐干净,与南星辞一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偏生南星辞生得比她好看,而且不止一点。 美人天生丽质,几天前还是脏兮兮的脸颊,此刻被擦得干净,吃饱饭后的整个人都变得有气色不少,她回眸看向南一时,对方差点没认出来她,“你,你……你是南星辞?” “是我,有问题?” 在只面对南一一个人时,她散发出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气场。 再加上今天心情不错,再加上萧宴栩今天对她好多次的肯定,有些时候,勇气就是这样来得猝不及防。 “不是,南星辞,你怎么和我说话呢!” 南一甩手就扔掉嘴里的两根棒棒糖,直接准确地砸在南星辞的桌子上。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敢这么和我说话?你还要不要脸啊?” 开口就是南星辞听麻了的道德绑架式指责,许是听得太多,在她心里面掀起的波澜,就越来越少。 她忽然想起萧宴栩说的,‘她值得’。 脑海中又开始循环的播放柳月、南宫阙,以及南一,频繁性的、日复日地对她说,‘她不配’! 两种言语在她脑海里面疯狂碰撞,最后杂糅交错,绵延不绝。 最后的最后,她脑海里面坚定地响起一道声音,‘她值得’! “我是南星辞。” 南星辞看着南一,倏然认真道,认真的南一猝不及防。 “你,你……我他么知道你是南星辞啊!” “古人有云,长姐如母,这就是你和母亲说话的态度?” 南星辞怼人的话一说出口,心里头的郁闷顿时减少,整个人心胸瞬间开阔明亮,看着南一被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时,南星辞才忽然发觉,越来呛人,这么爽啊! “你,你,你……” “南一,我来大姨妈你带着众人围观,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南星辞常年生活在高强度的道德绑架里,脑海中绑架人的话,简直不要太多,就像是水龙头一旦被拧开,就会唰唰唰的输出。 “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带着一堆人嘲笑我,生物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师教的girls help girls,你不会连这个意思都不懂吧?”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傻人都有。” 南星辞一连串输出,索性心一横,这个家也没什么必要回去了。 反正有家和没家,她都是在外边住,吃穿用度也从垃圾堆里自给自足,真没必要继续待着了。 可是那种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书上描写的动人亲情,她却始终贪恋期盼着……而正是因为这种期盼,上一世的南星辞,才迟迟没有同南宫阙他们断绝关系! 人心所向,有时候由不得人做主啊。 “你,你,你……” 南一没想到南星辞会这么放肆,鄙视人竖起的中指,迟迟没有放下,最后指向自己,“我,我,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哑巴了不会说话?” “南一,你是垃圾袋吗这么能装?” 南星辞继续呛人,顺嘴威胁,“麻烦你把你这两根沾满口水的棒棒糖拿走,不然我就要告宿管老师。” “南星辞,你怎么敢的啊?” 南一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对南星辞来说没杀伤力的废话。 南星辞笑而不语,“我猜你接下来要说,你要告你的爸爸和妈妈,那你去告啊,我比你大五岁,你以为这多出来的五年的苦,是白吃的吗?” 南一只觉得南星辞整个人像是变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南星辞。 她从来没有想过,南星辞竟然会和她唱反调,竟然敢反抗她,反驳她! 这简直……比梦还荒谬! “南星辞,你……你把你手里面的东西给我!” “凭什么给你?我是你妈啊啥都要给你?” “你是我姐,你必须让着妹妹!” 南星辞轻嗤一声,“呦,现在知道我是你姐了,那带着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是你姐啊?” “南一,我是真看不起你啊!” 南星辞语气冷淡道,南一被蔑视,整个气势冲冲地挥舞着手,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挥去,像从前一样,在没人的地方欺负南星辞。 在没人处欺负南星辞,是最为稳妥的方法,而且不会影响到她在众人眼里的温柔善良形象。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就是个贱人!” “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贱人妹妹吗?” “南星辞,你……” “奉劝你现在赶紧把我的桌子给我擦干净,要不然……我直接到你班主任面前检举戳穿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常年被冤枉的南星辞,做起这档子威胁人的事来,竟然显得驾轻就熟。 南一当场就被威胁到了,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节,最后哼哧哼哧地去收拾南星辞的桌子,换做从前,两个人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他们的身份竟然会如此转变! “你这个袋子里面装的什么啊?看起来好精致啊。” 南一姿态放低的好奇发问。 南星辞刚准备回答,就听见南一恶意揣测,“你该不会去外面偷人了吧?妈妈说我们现在太小,不能干那种坏事啊。” 南星辞还没无语完,就听见南一接着说出让人蹭蹭冒火的话,“但我可以帮你隐瞒,如果你把这一袋子东西全给我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呵。”南星辞瞬间就被气笑了。 她当着南一的面,打开袋子的包装,“这是卫生巾、红糖以及一些日用品,这个是我额头被你推了一把撞到桌子的边缘,然后好心人给我买的药。还有这几盒饭菜,也是好心人打包给我的。” 南星辞故意洋洋得意地在南一面前显摆,“你听清楚了吗?是给我的,懂?” 南一面部表情越丰富,她心里的爽感就越强,像是一下子,将这么多年以来的恶气,尽数出掉一样轻松。 “不就是些破烂玩意儿嘛,说的好像谁买不起一样似的!” “你放心,你肯定买不起,因为……”南星辞响起以前柳月和南宫阙带着她和南一去吃迷你版小笼包时,“这里面打包的是——不管你怎么哭闹,柳月和南宫阙都没给你买的麻辣小龙虾,以及白灼大虾。” 闻言,南一怔楞在原地,上下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南星辞,最后确信务必的得出一个结论,“南星辞,你绝对是去偷人了!” “偷人?呵,南一,不要会两个词就给别人扣帽子。” “你知道什么叫偷人吗?你见过偷人吗?还是说你自己就偷过人?” 接二连三的清晰有逻辑的质问,让南一瘪嘴,呆在原地,一双本就睁不太大的眼睛,被南星辞的连环逼问,彻底傻眼了。 见人傻了,南星辞也没再和南一说话,收拾好书包便出门,出寝室前还不忘叮嘱,“别碰我的东西,要不然我让你赔!” “放心,我知道你的零花钱早就花完了,在没钱的时候,少做点傻事,对你对我都好。” 南一腮帮子气鼓鼓的从床上扯下来她自己的书包,拉链都是开的,走几步路,掉几本书,南一\/一点也不在意,反正她书缺了,自然有南星辞会给她补上。 南星辞要是不帮她,那就是心胸狭隘、不配当人姐姐! 只是这一次,对于南一来说,注定要再次成为史无前例的记录。 课堂上,南一被老师发现她没有科目书,她连忙解释说明,“我的书肯定是被我那个糊涂姐姐给拿走了,老师您别生气别生气!我现在就去问我姐要。” “算了,你和同桌看一本吧,课后去找。” 老师也不忍为难,每个人生活着,都有自己的压力和疲惫,她索性叹口气,便开始准备继续讲课。 南星辞敲敲门,“老师,很抱歉打扰您,但是我想告诉你,南一的书,都被她自己丢在来班级的路上了,现在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被保洁大爷收走了。” 她说完话,很有礼貌地和老师鞠躬,“辛苦老师了,老师再见。”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现在如此有礼貌的南星辞,老师也有点发懵。 传闻里南星辞不是嚣张跋扈、蛮横无理、邋遢至极的离谱学霸吗? 怎么会这么有礼貌? 南星辞前脚刚走,后脚老师反应过来,伸手指了下门口,“愣着干什么?南一你还不赶紧去找你的书?” “啊是是是,老师,好,好的。” 南一被老师的威压震慑到,甚至都没想着要去反驳,直接从教室后门跑出去,哒哒哒地跑着去找她的书,如南星辞所料,她的课本,竟然都被捡垃圾的老爷爷装在他的小箱子里。 “老,老爷爷,这是我的书,不,不能当垃圾扔了!” “不扔,我去卖废纸,还能赚点。” 老爷爷摆摆手,和蔼笑着道。 “不是,老爷爷,这是我的课本,要是我没有的话,老师会将我赶出教室的。” “哦。” 老爷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个单音节,而后骑上他的脚蹬三轮车,身姿矫健,飞速逃离,唰一下就消失在南一的面前。 南一回过神来,连忙去追,可是追了半天,却还是没追上,整个人颓丧失落的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南星辞躲在大树后面旁观着,最后看了眼她手里新区教导处领的教材,终究是心疼她的同胞妹妹,把教材不动声色的放在南一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而后离开。 萧宴栩躲在小花园里,目送着南星辞离开他的视线,再次看向南一时,对方已经捡起崭新的课本,贼眉鼠眼的像是偷到课本,哒哒哒地跑回教室。 “不是说要走,怎么又回来了?” “还想再看看。” “少爷还是第一次这么摇摆不定的犹豫啊。” 年少老沉的萧宴栩开口,“心乱了,自然就开始犹豫了。” 于河白没再说话,安静地候在萧宴栩的身边。 几分钟后,萧宴栩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转身离开,背影不太潇洒。 这是他们零散相遇里的片段回忆,是他一个人的单向暗恋。 思绪纷纷转转,当回过神时,南星辞已经站在厨房里面,给她煮牛奶。 他抿唇不语,嘴角比ak还难压,雀跃欢喜的不得了,指腹反反复复的摩挲着他戴在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眼眸亮晶晶的,开心的不得了。 “民宿里面的老板竟然养了牛奶,倒是罕见。” “趁热喝。” 南星辞端着两杯牛奶走到萧宴栩面前,递给他一杯,而后在自己的那杯牛奶里面放入茶叶,搅拌了下。 “单喝牛奶有点腻,但你喜甜,你的那杯里面我给你加了白糖。” 萧宴栩放下牛奶杯,忽然伸手抱住南星辞的腰,软乎乎的粘人。 “想抱抱(づ??????)づ” “好,抱抱你(つ???)つ?(?﹏??)” 南星辞将人拥入怀中,轻柔的抚摸着萧宴栩的发,像是在给大狗狗顺毛一样哄人,时不时的捏捏人脖子,又按摩一下人的颈椎,而后索性改为给人捏肩。 “才抱了一会儿,还没抱够嘛。” 萧宴栩软声撒娇,南星辞充耳不闻,沉浸在她的按摩大业中。 “你觉得,我按摩的怎么样?我感觉还挺好的。” “是不是很舒服?” “还是说有点难受不舒服?要真是这样的话,那没准是我找对穴位了。” 人心血来潮的一时兴起,有时能在人心中占据巅峰的颠覆性位置。 兴致上来了,哪里还管得了七七八八?(亲妈告状:星星说你是七七八八呢(*^▽^*)) “咦惹?不对,你刚才好像说了好几个字连在一起的话!” 第65章 头疼欲裂-关于那段消失的记忆 南星辞恍然惊觉,“你再说一遍试试看呢?” 萧宴栩再次张嘴,被人热烈的目光注视着,反倒是说不出撒娇的流畅话。 “没关系,不着急,慢慢来。” “你……不记得我?我们……从前……见过的……啊。” 这是萧宴栩最奇怪的地方,他们明明以前见过,可为什么再次和南星辞见面的时候,她就像是失忆一般,看他的眼神,和陌生人别无二致。 如果说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南星辞没有记起,他可以理解,可他们明明见面的次数不算少,只不过是在他高考的这一年,没有见面,那她为什么会完全不记得他呢? “我们好像见过几次。” 南星辞想了想,“我拉着老舅的骆驼,我们好像见过?” “对!” 萧宴栩激动地表示肯定,南星辞再一想想,忽然开始头疼,她双手抱头,越是想,越是想不起来,而头却莫名的开始发痛,全身的痛感神经在这一刻,尽数集中到她的头上。 双眼开始不受控制的掉眼泪,面部逐渐狰狞,泪水很快浸染她整张脸,只觉得胸口处喘不上气,肚子也难受,像是被人压制着,疯狂的难受。 “好疼,好疼……” 南星辞挣扎着,全身陷入痛感世界,双手慌张失措地紧紧攥着沙发套,试图缓解疼痛,“好痛……” “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萧宴栩着急的话也不磕巴,心急如焚地将人抱住,“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 南星辞摇头,又点头,现在已经不是她能控制想不想,而是逆骨的大脑,非要越过重叠的封闭,去寻找被遗失掉的记忆,可是找不到,根本看不见前方的路在哪里…… 她很想要不去想,可是大脑却不受控制的偏要去想,她陷入无穷无尽的疯狂挣扎中,久久的,恢复不了正常的神志。 南星辞现在像个没有理智的病人,她焦躁易怒,周遭的世界都开始变得混沌凌乱,她一把将萧宴栩推开,“你别抱着我,我难受,我不想伤害你!” “我真的难受,快,放开我,求你……” 南星辞撤离掉萧宴栩的怀抱,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停留在古木材质的墙壁前,双手放置在墙壁上,克制不住的想要双手蜷缩,被她硬生生的暂时控制住,却免不了的想要蜷缩。 挣扎又无助。 “星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你,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好吗?” 萧宴栩话说得很流畅很通顺,手机已经拨通祁湛电话,让人过来出急诊。 “我陪着你,我在,我一直都在。” 萧宴栩坐在和南星辞不近不远的地方,他侧脸贴在墙壁上,和被痛苦折磨中的南星辞四目相对,他主动握住南星辞的手,“如果觉得难受,可以掐我。” “不想,不要……阿宴,我好难受,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呜呜呜……” 南星辞哭哭啼啼,崩溃大哭,“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样,啊——!好疼!!” 她忽然撕裂般的痛呼一声,额前的神经脉络像是忽然被打到,她猛然惊呼出声,而后手下的力度,直接掐到萧宴栩的掌心,没有意识时的力度,直接让人掌心渗血…… 南星辞回过神来时,飞快地将自己的手撤回,可萧宴栩的手比她的动作更快,“星星,我想为你转移注意力。” “没事的,不疼的。” “不,不行……” 南星辞尝试了下摇头,可她只是轻微的想要晃动一下,就感受到头痛欲裂的难捱,“我,我答应过不伤害你的,我不能食言……” “可是星星,我看着你这样,我心如刀绞,你握住我的手,我们说好的,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的。” 萧宴栩再次将人的手抓住,感受着南星辞掌心逐渐不受控的力度发泄在他掌心时,悬着的心,逐渐平息下来。 墙壁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走着,南星辞的状况也开始慢慢的稳定下来,她握着萧宴栩的手,力度也逐渐趋于正常。 萧宴栩的掌心,通红破损,血液一滴滴地流出,落在洁净的地面上。 南星辞呜咽出声,周身的痛苦四散而去,她意识逐渐清醒,抓过萧宴栩的手,看见上面的红痕时,潸然落泪,“阿宴,对不起……” 她柔声道歉,虔诚地闭上双眼,在他受伤处落吻,慎重而热烈。 “这些伤,本该出现在我的身体上才对的。” “阿宴,对不起……” 萧宴栩将人抱住,和她脸贴脸地靠近,动情落泪。 滚烫的泪水砸落在她的脖颈上,哀戚又难受,“是我对不起你,星星,我不该问你那么多的,记不起得起来都没关系的,对不起……” 他哽咽哭诉,哭成泪人,“我错了,我错了,看见你那么难受我……我……对不起……” 他双手从南星辞身后搂抱住她,双臂沿着她的腰侧,缓缓爬升到她的脖颈,和人紧紧相贴,泪意止不住地涌现。 天知道他刚才看到南星辞失控时,整个人有多么崩溃,无底线的难过,悲伤的深渊永无止境,让人稀缺的看不见隧道的尽头,通往何处。 那一刻,萧宴栩就在想,他再也不想要去管他们从前,他已经有和她的现在,为什么还要去追忆从前,展望一下未来难道不是更好吗? 就因为他过去暗恋她,所以她就必须要知道吗? “阿宴,不怪你,是我不好。”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 南星辞话刚说出口,脑细胞刚开始运作,一阵头痛就再次要袭来,被萧宴栩以吻封缄,“不要再想了,星星,不要……” “唔……唔唔……” 强有力的强吻冲击,让人忘却掉刚才还在想的事情,南星辞被他勾陷阱入他的情欲波澜里,体会他的浩瀚淋漓。 直到敲门声响起,“叩叩叩——” 才打断二人擦边走火的蓄势待发。 “擦擦脸,擦擦嘴,擦擦手。” 南星辞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给萧宴栩认认真真地擦拭。 萧宴栩也同样的给她擦拭,而后冲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嗓子,“等一下”。 三五分钟后,祁湛在门开时,看见健康无虞的南星辞,以及衣衫整齐的萧宴栩,“so?”喊他来,闹着玩? “星星,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你现在打开手机,找到贪吃蛇,玩上十五分钟,等我回来。” 萧宴栩叮嘱,南星辞很乖很听话地打开手机页面,给他展示。 萧宴栩温柔地关上门,拉着祁湛到另一间客房,一进门,他就着急开口。 “我怀疑星星的记忆有问题,刚才我问她,记不记得我们从前的事,然后她整个人就被巨大的痛苦笼罩,可如果不问她关于从前的事,其它时候都很正常。” 萧宴栩一连串的超长发言,让祁湛的双眼瞪大又皱缩,反反复复,而后讶然发问,“萧二哥,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了吗?” “啊?哈,我……可以……?” 萧宴栩想了下这个问题,再开口说话时,再度变得磕巴。 祁湛兴致盎然地挑眉,“得,我算是知道了,爱的魔力转圈圈~”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祁湛兴致不错地欢唱着,而后在萧宴栩要开口暴躁提示的前一秒,立马切入正题,“你说她平时一切正常,我也觉得她挺正常的,她的心理检测报告,也确实正常。” “但我今天问她记不记得从前,她就开始头疼,这是什么情况?” 对此,祁湛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在涉及南星辞的事情时,萧宴栩说话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甚至2倍速播放也没一点问题,可要是正常和他交流,便存在明显的困难。 但好在他现在能完整的说话,距离和从前一样,拥有正常的说话能力,也就不远了。 “失忆了?” “可能?” “还是说因为记忆太痛苦,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选择丢弃掉那部分记忆?” 祁湛认真分析着,萧宴栩想了想,“应该不痛苦,因为在那些记忆里,她都笑得很开心。” “你让我想一下。” 祁湛翘起二郎腿,两眼一闭,进入深思熟虑模式。 萧宴栩便候在一旁,安静无声地等着,静如处子。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在装笑?” 许久,祁湛做出一种离谱的假设,萧宴栩眉头紧锁,“应该不至于吧?” 是真笑还是假笑,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而且他的出现,明明让她很开心啊。 “还有一种可能……”一种让他全身冒起鸡皮疙瘩的可能,周身泛冷,凉凉冷意席卷而来,祁湛开口,“她的记忆被人篡改过,或者说,是被专门的人,删除掉和你之间的记忆。” “这处不是我的专业范畴,我给你推荐一个记忆大师。” “篡改记忆?” 萧宴栩瞳孔内的墨色更加讳莫如深,谁会想要去篡改一个普通人的记忆?其中所要消耗的成本,已经远远大于结果。 世间之人大都重利,谁会去更改一个陌生人的记忆? “有这种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 祁湛突然缄默。 萧宴栩,“但说无妨。” “那你有必要从你身边人入手,当年你去见她的事情,究竟有谁会知道,而且谁有能力,去篡改她的记忆?你心里应该有点数。” “当然,目前这些也都是我的推测。” 萧宴栩垂眸不语,许久才开口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去给你找一下。” 祁湛开始在他的随身小包里面翻来覆去的丁零哐当的找。 几十秒后,将一张烫金名片递给萧宴栩,“时旷,记忆大师。纯金名片,世所罕见。” 纯金名片握在手里,质感真实的逼人,“他?” 足金的金灿灿名片上,映着一个金黄色的小人,再仔细一看,黄袍加身,一双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四个字-贪财贪金。 甚至还有一句简短的自我介绍:事儿好不好办,拒绝于金子够不够多!奥耶!! “时旷常年居于深山老林中,除非有足够多的金子,否则不见任何来者。他贪财贪金,传说是为了给他的植物人妻子治病。” “据小道消息称,他近日将自己的老巢搬到了水城,仍旧非必要不见人,仍旧独自一人居住在深山旷野中。” “无人见过他那传闻中的妻子,也许未曾存在,谁也不知道。” 祁湛零散地给时旷做着‘自我介绍’,萧宴栩全程听完,只有一个疑惑,“你是怎么有他的名片的?” “几年前对催眠大法突然生出兴趣,而后又延展到人的记忆,你也知道,在学习这块,我向来是乐此不疲的,所以学着学着,借着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见过时旷一面,他就把这张名片给了我。” “顺便收了我一千块钱,当做买名片的钱……” 萧宴栩,“……” “钱财对于萧家来说,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总归是要试试看的。” 祁湛拍拍萧宴栩的肩膀,宽慰道。 生老病死,人的必经阶段,也许其中的‘病’才是最难的。 平日里不生病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不明显,而一旦人身体抱恙,几番折腾病情都未见好转,由此开始拓展到自己的亲人、朋友等人,陪同着病人一道经历。 而有的人生病,却也只是一个人,孤独、无人可依靠,独自一人经受。 好与不好的界限,向来是不明晰的,阴阳两级,正负逆转,物极必反,这世上,从没有绝对的事。 “嗯。” 萧宴栩收起名片,点了点头,“我……现在……去找……她…了……” 萧宴栩的情绪,暂时得到平复和缓和,开口说的话,又开始不利索不流畅。 祁湛点头应了声,萧宴栩便转身离开,他前脚刚走,后脚客房的门就被孟珞珞推开,祁湛愣了几秒,而后笑着问,“什么事啊?” “我想问一下,宴栩没生病吧?” “没有。”就算是有,也要说没有。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他也不傻,能断断续续地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情绪变化。 萧宴栩和南星辞的感情好不容易才稳定,逐步进入正轨,他不希望有人来打扰他们。 第66章 盛铖盛怒 “那就好。” 孟珞珞笑着坐下,“你不用这么紧张的看着我,我又不干坏事。” “嗯,我知道。” 祁湛也笑着坐下,一派自然熟络的口吻。 “我刚才好像听见他们房内传来一点动静,没事的吧?” 孟珞珞关切的问道,实则旁敲侧击地打听。 “情侣之间,吵吵架再正常不过。” 祁湛一脸洒脱,丝毫不以为意地开口。 “可是宴栩那个性子,怕是吵不起来。我怕他欺负了人家小姑娘。” 孟珞珞温声开口说道,可话里话外,却暗含着挑火的意味。 如果换做从前对南星辞看不惯的祁湛,此刻怕是义愤填膺的早就冲到南星辞面前,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质问,然后被萧宴栩打回来…… 可是现在,他是南星辞和萧宴栩的‘主治医生’,对于他们二人的感情,他比其他人更能确切的知道和了解,也更清楚。 萧宴栩做正骨手术,南星辞在外守着,陪着;术后恢复的各项要求,南星辞都事无巨细的记下,萧宴栩才能恢复的那么顺利,她甚至比当事人还要在意的多。 为人医生,最忌讳对病人共情,理智如此,可感性却不这般想。 倘若医生真的铁石心肠,又如何悬壶济世、兼济天下? “他们之间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我说不定可以帮上忙。”横插一脚,是有不是好脚。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还是不插手的好。” “你说的是。” 此路不通,孟珞珞火速转换下一条路,“湛哥,我们也都好久没见了吧。” “确实好久没见。” “我虽然人在国外,可一直都关心惦记着你们,你们这段时间在木城,还适应吗?” “还好。” 祁湛不知道孟珞珞忽然扯开话题要问什么,要说什么,他就只不痛不痒的回应。 “我听说刚开始的时候,南星辞对宴栩特别不好,这是真的吗?” “那都过去了。”现在祁湛替南星辞打起掩护来,丝毫不慌。 “怎么可能过得去,宴栩可是金城赫赫有名的小少爷,怎么能受这种屈辱!” “你不刚刚还说担心南星辞被宴栩欺负吗?怎么一下子就又转移话锋了?珞珞,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祁湛索性将话挑明,都是知人知面的朋友,社会上弯弯绕绕那一道,还是少来。 “其实我……” 孟珞珞紧咬住下唇,双手紧张的团在一起,在祁湛注视的目光中,忽然一鼓作气的开口,“其实我……喜欢宴栩……” ‘嘭——’祁湛的世界,刷拉一下炸裂了! 见过直白的,没想到会有这么直白的! 他是谁,他现在在哪儿?他该怎么办?啊啊啊哦哦嘤嘤嘤嘤嘤! 成年人的世界,最怕把话挑明,暗戳戳得猜来猜去,才能不明不白的当个糊涂人。 装作不知道,是不破坏关系的最好掩饰理由。 可孟珞珞突然将话挑明,别说他一时之间,就是他两时之间,也未必能想到要对她的言明,说点什么。 “很惊讶吗?” 孟珞珞问,有的话就是这样,没说出口前紧张的很,可一旦说出口,就彻底放宽心,不再觉得有什么。 “有,有点。” 祁湛战术性喝水,端起面前的茶杯放到嘴边,举起正要喝,才发现杯里没水。略显尴尬地将茶杯放到桌面上,孟珞珞端起茶壶,给他沏茶喝。 “不管怎样,我们才是关系最近的。” “湛哥肯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难受吧?” 茶汤从茶壶内蜿蜒流出,清亮通透,是为好茶。 祁湛接过孟珞珞递给他重新添满的茶,心绪一时间五味杂陈。 “我……” “我知道湛哥很为难,所以我也不想太为难湛哥。只是人总要有取舍,湛哥从小就视我为亲妹妹,我相信我们十几年的感情,肯定比得上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的感情。” 孟珞珞端起茶杯,和祁湛手中的杯子轻轻碰了下,“以茶代酒,敬我们的情谊。” 祁湛端着茶杯,不喝也不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珞珞也不着急地催促人,只是压迫感极强的坐在他旁边,势必要等到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墙壁上的古老钟表,滴滴答答的走着,时间于指缝中敲敲溜走。 手里的茶,渐渐凉了,祁湛一饮而尽,孟珞珞淡然一笑。 “谢谢湛哥。” “事先声明,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但也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宴栩和南星辞的事情,希望你不要为难我。”至于做一些小动作,搞点小破坏,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否则,我不介意翻脸。” 孟珞珞点头,“湛哥放心,我不搞雌竞。” 她要放长线,钓大鱼,不着急,慢慢来,一点一滴的将他们的感情蚕食殆尽。 一点小事,一点怀疑,一点揣测,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是微不足道的小问题,可一旦日积月累,慢慢凝练成不可攀越的高峰,没有人会忍受的住。 “多谢湛哥,那我就先走了,湛哥好好休息。” 孟珞珞起身离开,步伐优雅、气定神闲的出了客房。 祁湛坐在沙发上,目送她离开,时光匆匆,一晃而过,以前的小丫头,如今也亭亭玉立。 如果非要将孟珞珞和南星辞放在一处作比较,他觉得孟珞珞更适合萧宴栩,二人门当户对、身份地位适配度极高,一样的圈层会让他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才子佳人,定然会成为一段佳话。 只是爱情才不管你们的身份差异,当它降临时,会让人不管不顾。 丘比特的箭,月老的红线,早已将二人的缘分缠连。 爱情,从来都与合适无关,只是那一刹的芳心暗许。 “我该提醒你一句的,宴栩其实已经喜欢南星辞五年多了。”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的你,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就是了。” 祁湛自言自语了两句话,拎起他的包,继续回医院加班,当医生哪里有星期天啊!偷得浮生半日闲,已经很知足了。 另一边的房间内,南星辞在萧宴栩的注视下,将刚加热过的牛奶喝光见底,萧宴栩才收回目光。 “身体可还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 南星辞摇头,萧宴栩双手一伸,直接将人的头给牢牢按住,“不能摇头,说话。” “我现在头不疼啦,你放心好了。” 南星辞可可爱爱的眨眼,明亮动人的看向萧宴栩,从滔天苦痛中平复下来的人,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庆幸自己还活着,庆幸还存活于世。 痛苦,能让人更深切地意识到生命的真谛。 “真的不疼了?真的不难受了?确定吗?” 萧宴栩还是不放心,“要不然我们现在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怎么样?” “祁医生不是说了嘛,做太多检查没事的,只要我不……” 萧宴栩食指指腹抵在南星辞的唇上,“不说了,也不想了。”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水城。” “啊?”话题跳跃性太高,南星辞一时间有点接不住他的话。 “星星,祁湛给我推荐了一个记忆大师,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好吗?” “可是这边……” “这边所有的事情,我会安排给我的助理于河白全权负责,你跟我走,去看看,我们就回来,好不好?” 萧宴栩口吻商量地问。 南星辞,“于河白?” “嗯。” 南星辞记忆紊乱,只觉得于河白这个名字有点熟悉,而具体哪里熟悉,她又说不上来,莫名其妙的感觉,前世,前世……她只在萧宴栩的墓碑前见过几次…… 那人看她时的目光,很复杂,比起旁人看她时的厌恶痛恨,恨不得将她除掉而以绝后患的强烈敌视情绪不同;更多的是惋惜…… “你很信任他?” “嗯,他从小跟着我。”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 萧宴栩多问几句,“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南星辞摇头,前世她亏欠的人太多了,两根手指根本数不过来。 繁杂的回忆错乱拼接,她好像还欠于河白一条命。 前世萧宴栩去世后,盛铖怒发冲冠,不管不顾的提刀要去砍她,在萧宴栩墓碑前碰到盛铖的第一时间,她就被捅了一刀,多亏于河白及时出现,她才未伤到要害。 “你确定你要拦着我?为一个没有良心的人?” 那时盛铖直击灵魂的问话,南星辞还记忆犹新。 盛铖脸上被溅了血,宛如地狱前来索命的阎王。 墓园位置偏僻,鲜少有人经过,再加上这是萧家单独建立的墓园,负责看管的保安全是自家保镖,平日里对盛铖眼熟的很,就算是瞧见他状态不对劲,也没想着要上前阻拦。 南星辞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因为是她,萧宴栩才会英年早逝,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如果没有她,天知道萧宴栩会活出如何精彩的人生? 萧宴栩不想要让她在愧疚煎熬里度过余生,他把他生前的一切全都安排好,却低估了盛铖他们对他的兄弟情。不惜豁出命,也要惩治她这个作恶多端的始作俑者! “于河白,你跟在宴栩身边多年,你该知道这个毒妇是怎么对待宴栩的吧?如今宴栩已经不在,她难道不应该跟着宴栩一道去赴死?她在怎么还有脸活着啊!” 盛铖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猩红的双眼里,掺杂着显而易见的悲痛。 从小相伴到大的兄弟,不过是错爱上一个人,就将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本来,本来……我以为我,我们所有人……和宴栩还能陪伴彼此很长很长很长的时间啊……” 于河白痛苦闭上双眼,心头烦乱,可却没有后退一步。 他机械般地对盛铖说,“少爷说了,不能动她,任何人……都不可以!” “除非我死了,即便我死了,也会有新的人补上……盛少爷,您请回。” “别搭上您后半生的前程。” 南星辞在原地跪坐着,头发散乱,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她还未意识到时,便从她眼睑处滑落,无声地砸落在她手背。 她从发丝的缝隙里,看见萧宴栩的墓碑,和他的黑白遗照。 公子世无双,绝世而独立。 可却因为她,提早离世,而她如今日夜的忏悔,又算得了什么? 什么用也没有,根本不可能让死人复生,根本不可能! 在她身后,盛铖同于河白混打在一起,盛铖抱了必杀的决心,下手极狠,于河白还手时的力度也不弱,直接将人干翻在地。 二者相互厮杀,谁也不肯让谁。 “给我刀。” 南星辞忽然站起来,站在两人交战的中心,她再一遍重复,“给我刀,盛铖。” “老子他么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我给你!” 南星辞疯批着魔般的开口,声音似铁兽般沙哑嘶吼。 盛铖一时间楞在原地,于河白保持着防御的姿势,随时准备抵御盛铖的攻击。 “给我。” 南星辞再次重复,在盛铖失神的瞬间,从他手中夺走锋利的刀。 “唰——唰——唰——” 她给了自己脖子一刀,借着是左右手腕,分别一刀。 鲜血淋漓,霎时间她被血色浸染,盛铖双腿颤抖、不可置信的摔坐在地上,于河白第一时间拨通120,以及萧家单独的私人医生电话,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傻站着。 “南星辞,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做梦!” “呵。”南星辞轻笑一声,“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原谅,这是我欠萧宴栩的,我欠他一条命,这是我活该。” “你知道最好!” “盛铖,对不起。” 南星辞忽然朝着盛铖的方向,90°鞠躬致歉。 突然的转变,和她身上加重的伤口,让于河白赶紧拦住,“求你了,你别在动了,少爷让我好好护着你,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是真这样去了,那我也不活了!” 南星辞原本要推开于河白,却在看见他抢过自己手里的刀,对准他的脖颈时,动作僵持在原地,“我是少爷的助理,也是少爷的保镖,不管是正当防卫,还是自残,我都比你要专业的多。一刀毙命,我说到做到!” 于河白以死相逼,南星辞表情变幻莫测的转变,苦痛又凄婉,她眼里噙着泪,喃喃自语的开口,“我不动我不动了……” 第67章 精神分裂·双重人格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盛铖摇头又点头,脸上的难过凄惨不比谁少。 他看着南星辞,像是在和南星辞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在我刚成年,18岁的时候,我原以为……我能给她未来。” “可她却不再愿意见我,将她的生命,永远停留在她的18岁。”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经历这样天人永隔的痛苦,可却在年龄的增长中,我慢慢地失去父母双亲……而如今,连宴栩也要离我而去……我身边的人就这么几个啊……” 盛铖无从言表他内心的难捱苦痛他双手捶打着地面,将手背弄得满是泥土,混合着他的泪水、他的血迹。 “南星辞……呵……你要是能和他好好在一起,哪怕只是一天,只是在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刻,对他好一点,我又何至于恨你自此?” 人越痛苦,就越显得自己渺小无助,盛铖捶打自己,捶打地面,无止境地控诉,宣泄着这些年来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难过,“南星辞,我和宴栩……虽然不是血缘至亲,可这几十年的相互陪伴,早已经超过太多的寻常亲兄弟……”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怎么能……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要让你这样对待?” 盛铖的话,伴随着眼泪一道留下,他像个没有归途的少年,脸上全是泪痕,鼻尖全是酸涩,意识逐渐混沌间,他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沉浸在他自己的痛苦里,再难出来。 南星辞哭一阵,停歇一阵,她快哭不出来,情绪紧绷着,又难捱地宣泄着,于河白站在他的身边,呈现出保护她的姿态,可是她看见,他的裤子上,也逐渐被血色晕染,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谁的血。 痛苦总能将时间的顿感力无限延展,医院的人来得很快,祁湛也来得很快,看见现场残局的第一瞬间,直接骂娘,“艹!” 除了这句脏话,其它的,再也说不出来,他是南星辞的主治心理医生,他知道南星辞当初那样对萧宴栩,是因为她生病了。 可站在萧宴栩兄弟的角度,他也并不想因为此,而原谅南星辞。 盛铖如此这般行事,他想要开口指责,去大骂特骂,可话到嘴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河白听从宴栩的遗言,好好护着南星辞,他也说不出于河白的一点不是。 三间手术台的红灯同时亮起,祁湛站在手术室外,焦急、无助、迷惘地等待着手术结果,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 手术很成功,他们每个人都被医生叮嘱,要在病床上躺一百天,特别是盛铖同于河白,南星辞再一次被人从死亡边缘救回来,双眼无神,涣散地盯着纯白天花板看。 这世上,有太多的人不想她活着……可阿宴想要她活着,所以她不能听信那些人的话,她要活着,可是活着好累好痛苦,她真的好想去陪阿宴啊…… “别乱想,你要永远记住一点,宴栩想让你活着。” 祁湛突兀地出现在南星辞的病床前,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盛铖……我替他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追究他。” 祁湛鞠躬道歉,南星辞摇头,惨淡地笑笑,“我一个罪人,有什么资格去追究别人的错误呢?” 祁湛叹口气,“你不是罪人,因为宴栩,自始至终都心甘情愿。” 感情的事情,没人能说得清楚明白,有的人错过了,也就是真的错过了。 缘分的事情也不能强求,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又能怪得了谁呢? “你好好吃饭,要记住宴栩的话,他希望你活着。” “所以不管再难再苦,你都要活着,这是你答应他的,也是你欠他的,听到没,南星辞?!!” 祁湛像个教导主任似的,凶巴巴的。 南星辞扁嘴,差点要哭,祁湛‘恶狠狠’地瞪了南星辞一眼,转身离开,南星辞憋住眼泪,在门关上时,没忍住哭了出来。 缓了十几分钟,心情平复下来后,她打开祁湛给她带的饭,是萧宴栩交代的,全是她喜欢的,他在自己可以做到的范围内,无底线的对她事无巨细。 可是一切太迟太迟了……如果这世上,真的能有时光机,就好了……也不知道小说里写的重生、穿越,是不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 另一边的双人病房内,于河白和盛铖分别躺在各自的病床上,孤零零的,祁湛前脚刚踏入病房,后脚盛姝就哇呜一声哭了进来,活像奔丧。 “弟弟,弟弟,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呜呜呜……” “别哭,还没死。” 盛铖头顶飘过一团黑线,脸色有点轻微的尴尬。 氛围有点轻松,盛姝吸吸鼻子,没再哭了。 “你别冲动啊,盛家的明天和未来,可都指望着你呢!” 盛姝开始劝人,“爸妈教你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多大的人了,还整中二青年那一套,你尴不尴尬啊?” 盛铖义愤填膺动手的时候没觉得尴尬,现在回想起来,他完全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莽夫! 被比他大两三分钟的姐姐这么一顿训教,他眉头微微紧锁,将尴尬留给自己。 祁湛在门口处站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进,被盛姝瞧见了,这才抬腿迈入病房。 全程保持沉默的于河白,看见祁湛时连忙开口问,“她怎么样?” “还好。” 祁湛在脑海中斟酌词汇,不痛不痒地回了一个‘还好’。 盛姝连忙道,“那她醒了吗?” “刚醒。” “说要追究我这不成器的弟弟了吗?” (盛铖:我怎么就不成器了??) “不追究。” “那就好那就好。” 盛姝拍拍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的心脏,长长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姝儿,我有话要和你哥说。” 祁湛目光深邃地看了眼盛铖,事情如今闹到这步田地,有些真相,是时候告诉盛铖了。 “好,那我在外边等你们。” 已经为人妇的盛姝,丢却掉年少时心高气傲的‘公主心性’,对于人情世故的洞察能力,也比旁人多了几分,她没再像小时候,任何事情都要追根究底地问个明白。 现在的她懂得要避嫌,懂得给别人留单独的私人空间。 “嗯,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医院四处逛逛。” “好。” 盛姝回以淡淡的一笑,拿起床边的包包,朝着病房外的方向走去。 祁湛等待着病房门的关上,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湛哥,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盛铖不明所以地问,他不觉得湛哥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祁湛笑得莫名其妙,倏然间举起拳头,眼瞅着就要砸到盛铖的眼睛上,在一毫米的亲密接触距离下,盛铖马上要变成熊猫眼时,戛然而止地收手。 “哥,哥,湛哥,咱,咱有话好好说,成,成吗?” “我,我这刚,刚和于河白干仗弄了一身伤,你,你别,别动手了哈?!” 盛铖试探性的,用双手握住祁湛的手腕,求饶意味明显。 不疯的时候,盛铖在几位哥哥面前,还是怂里怂气的听话。 “幸亏南星辞没事,她要是有事,你后半生就踩着缝纫机过吧!” 祁湛语气不善的威胁,一提到南星辞,盛铖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噼里啪啦一顿火花带闪电的输出,“南星辞?那个毒妇?你竟然为了那个毒妇你威胁我?你竟然你……咳咳咳……” 祁湛端起床头柜上的温水,朝着盛铖的脸面冲刷,直直让人呛得开不了口,一个劲儿地干咳嗽。 祁湛拿过干毛巾,递给盛铖,温声问,“能不能好好说话?” “能……咳咳咳……咳咳咳……” “南星辞有病。” “啊?咳咳……咳咳咳咳……” 盛铖刚疑惑完,喉咙就传来剧烈的痒意,开始疯狂地咳嗽。 于河白听到这,一直保持缄默的他,这才冷不防的出声问,“你确定,要告诉他?” “宴栩的遗言里有写,如果南星辞因为伤害他,而遭遇到重大危机,可以将南星辞的事情,告诉对方。” 于河白没看过萧宴栩的遗言,他只得再次问,“你确定?” “遗言的具体内容我已经发到你的微信上,你现在可以查看。” 祁湛刚对于河白说完话,紧接着便听见盛铖如怨妇般的口吻道,“不是,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啊?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就我一个人不知道?” 盛铖呛了半天,说话开始慢慢地变得顺畅不少。 “你先冷静点。” 祁湛拍片盛铖的肩膀,眼神安抚。 盛铖深呼吸,一而再再而三的深呼吸,才忍住他一提到南星辞就暴躁发飙的不可控情绪。 “南星辞患有精神分裂症,以及间歇性的双重人格。” 祁湛下定义式的官方语调,让盛铖僵硬在原地,目光呆滞地看向祁湛,“你,你……说什么?” 于河白看完萧宴栩的遗言后,代为肯定回答,“南星辞患有精神分裂症,以及间歇性的双重人格。这件事,只有少爷、祁医生和我知道。” “甚至当事人……也不知道……” “什,什么?” 盛铖脑海中乱七八糟的记忆开始拼凑,祁湛更进一步地做着解释。 “在宴栩离开后,南星辞的情况变得更加严重,她开始由从前的间歇性,转化为频繁性的多重人格,谁也不知道,包括她自己,也不知道。” “而最近这段时间,南星辞才给我机会,让我接触她,而后开始对她进行一系列的治疗……” 祁湛重新将宽大的手掌搭在盛铖的肩膀上。 “你性子急,藏不住事,要是和你说了,宴栩和我怕你瞒不住南星辞。宴栩不想让南星辞觉得自己是个病人,你能明白吗?” “可……” 突然间的爆炸消息,让盛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像是忽然失声,哑巴了,说不说一句话。 “这些年来,南星辞每一次的发病,都是我去看的,除了我们三个人,再无其他人知道。”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于河白,没有像你一样,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的原因。” “她,她……为什么不治疗?” “宴栩不想让她觉得她是个病人,她另一重人格闪现时,告诉过宴栩,她不想要待在医院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里面,她甚至想让宴栩离开去,去找更好的人。” 涉及亲近之人时,祁湛的话里,也开始掺杂着哽咽。 “你没有见过另一个南星辞,所以你才会这么恨这个南星辞……” “这是宴栩让我录的一段视频,专门录给你看的,宴栩想和你说,南星辞不坏的,她值得的。” 盛铖从祁湛的手里,接过一个老旧的mp4视频播放器,指尖发颤地按下开始播放键。 画面内容里,南星辞还是南星辞,但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温柔、和善,在看向萧宴栩时,眼里是浓烈的爱慕与喜欢,不像他平日里见到的南星辞,那般冷血、自私。 视频画面里,南星辞端起床头柜上的牛奶,盛铖下意识的手攥紧,被祁湛轻轻拍了下,眼神示意他放轻松。 就在盛铖以为那杯牛奶,会像他看到过的许多次,从萧宴栩的头顶直接浇灌而下时,玻璃牛奶杯壁,却轻轻地碰到萧宴栩的唇,她语调缠绵,“阿宴,喝牛奶,听话。” 萧宴栩不会说话,被南星辞常年折磨,就连简单点头这样的动作,他都做得很笨拙。 他张开嘴,南星辞慢慢举起杯子,给他喂,指腹丝毫不嫌弃地将他唇角的牛奶渍擦拭去,这是盛铖从未见过的南星辞,满心满眼都是萧宴栩的南星辞。 盛铖比任何人都清楚,南星辞有多厌恶嫌弃萧宴栩,又怎会做这样亲昵的举动? “阿宴,喝完牛奶,就送我离开,好吗?” 她温声商量,萧宴栩固执摇头,盛铖瞬时间眼里蓄满泪水。 “阿宴听话。” 萧宴栩仍旧摇头,他颤颤巍巍地在手机上写下,和从前许多次一模一样的话-|我想你清醒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我不想你一个人,星星……| 南星辞眼睫轻颤,她双手握住萧宴栩伤痕累累的大手,哽咽凝噎,如泣如诉,不停地告诉萧宴栩,“不值得,阿宴,不值得……” 第68章 向日葵-沉默的爱 萧宴栩摇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南星辞,他将写好的便签,再次放入南星辞的手中,手腕处鲜艳的划痕,新旧伤相互叠加的狰狞。 他颤抖地握住她的手,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抗拒厌恶的推开他。 只有这时候,他们才像正常的普通恋人一样,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缱绻缠绵。才会有相爱之人间的亲昵。 “阿宴,对不起……” 南星辞慢慢抬手,摊开手的掌心,覆盖到他的脸上,温柔抚摸。 指腹轻轻擦拭过他的脸,面目全非的脸,全是针尖划出的细碎小伤口,细看才能看清楚,她心如刀割,想要离开,却又不敢离开。 她怕阿宴会疯…… 萧宴栩淡淡的笑着,熠熠生辉的双眸里,并无半分责怪之意。 他拉过南星辞的另一只手,放在他脸颊的另一侧,乖软温顺又贪恋地闭上双眼,感受片刻的温暖。 那张便签,不着痕迹地放在南星辞的手里,他想告诉她:他从未怪过她,不管是清醒的她,还是生病的他,他都不怪她。 萧宴栩心里生不出半分责怪,他只庆幸,他可以陪着她,在她生命中的任何时刻。 南星辞和他额头相抵,泪意划过脸庞,心脏蚀骨般的疼痛,难捱至极,可因为有他,因为有萧宴栩在,就不觉得苦,如果他们真的能跨越苦痛,该有多好…… 视频播放完毕,屏幕上停留在萧宴栩和南星辞额头相抵的一瞬。 盛铖表情僵硬,眼里的泪水蓄势待发,“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星辞,从未……” “刚开始宴栩和我说的时候,我本也是不信的。”可见的多了,便也开始信了。 “那我,所以我……我……” 盛铖支支吾吾,开口说的话都拼凑不成完成,祁湛懂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捏捏盛铖的肩膀,“这不怪你,是我们没有提前和你说。” “可我……” 盛铖痛苦掩面,祁湛力度刚刚好地拍他后背,嘭嘭嘭,一下接着一下。 “你们……能和我多说一点……关于正常人状态下的南星辞吗?” 盛铖深呼吸一口气,问道。 于河白接过话题,开始讲述他见过的萧宴栩和南星辞的虐恋,他一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心痛难忍,令人窒息。 “在很久以前,我也不理解少爷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他的人,我陪着少爷,悄悄地去看南星辞,不管是在路边小摊,还是食堂的拐角,亦或者是等在教学楼门前,只为远远地看她一眼。” 于河白声色沙哑,显得沉闷晦涩,盛铖止住抽噎声,认真地听于河白讲,祁湛偶尔补充一两句。 “当时我也不懂,宴栩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几次三番将自己折腾到重症监护室,那一刻我和铖儿的想法一样,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和南星辞拼命。” 祁湛略带自嘲意味的笑笑,于河白顺着他的话,继续道。 “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可是当我看见……南星辞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歇斯底里的嘶吼,各种重物的碰撞声从房间内传出时,我才知道,少爷为什么要住在一个没人的僻静之地。” “我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南星辞有病,少爷让我离开,说此事和我无关……” 于河白手背青筋凸起,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现实给人沉重一击,早已物是人非、天人永隔。 再多的想念、忏悔、疯狂,都换不回一个已故之人的重生。 死了就是死了,四肢僵硬,生命彻底流逝,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终其一生,我们所想要追求的,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生命在流逝中浮现,在浮现中隐匿,轨道的痕迹好像不会变,却又好似在一瞬间发展变化,谁也说不清。 芸芸众生,世间万物,我们所想要探寻的生命溯源,也许永远没有答案。 “后来,少爷专门留出一个空房间,当南星辞将她自己锁起来时,他开了锁,将自己也锁进去,和她一起经历,充当她的宣泄口,任凭她如何折磨她,都不曾反抗……” “我只能在房间外等着,听着里面疯魔般的动静,心永远地悬着,手指永远在手机屏幕上的120处等着,随时准备按下……” 于河白张嘴正要继续说,却突然失声,硕大的眼泪,从他眼眶内溢出,“可是每一次去医院的,都只有少爷一人……” “少爷永远记得南星辞说过的,每一个字……”因为南星辞不想要待在病房里,不喜欢穿白大褂的医生,畏惧酒精消毒的封闭环境,所以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少爷给南星辞打了镇定剂,才给她处理伤口。 “为了给南星辞不动声色地治病,宴栩翻阅查看很多的书籍,和专业人士探讨……可是最后却没用得上,心理治疗最难的,在于病人。倘若病人不愿意接受治疗,封闭内心,那么一切,就都是徒劳的。” “宴栩极少情绪失控、崩溃,可一触碰到南星辞的事情,他就失去自控力……” 祁湛同于河白互换交流着给盛铖讲,关于从前萧宴栩和南星辞之间的点点滴滴,零散没有逻辑,断断续续的,将人的记忆,带回到从前的时光里,如同他们再一次经历和感受当时。 而门外,南星辞双手痛苦地捂住腹部,隔着门框的缝隙,偷听他们说话,关于那段她全然没有记忆的短暂时光。 慢慢的,她好像连她曾经的疯狂,也全都忘得差不多。 盛姝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戴上耳机听音乐,至于南星辞,她看见了也全当没看见,越长大越觉得人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少,才能少操心一点。 现实的真相往往太过残酷和严苛,她糊涂一点,少难过一点,没什么不好。 时间慢慢流逝,南星辞体力逐渐不支,从站着改为半蹲着,腹部一阵阵绞痛的难受,她痛苦闭上双眼,却无半分要离开的意思。 她要听完,她一定要知道,从前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事,她竟然一件都不知道! 比起这,更重要的,是她想要从别人的口中,去听到萧宴栩的名字,去听他从前的事,去从别人口中知道他,不管好与不好,只要是他就好。 南星辞知道,萧宴栩再也不会回来,她便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去寻找一点寄托,一点关于萧宴栩的情感寄托…… 最后,昏厥在病房门口,哐—— 盛姝被惊醒,连忙去找医生,将南星辞重新送回病房。 那天以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南星辞能明显的感觉到,盛铖对她的敌意,没有之前那样不可调和。 周围的一切人和事,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而她的心,却越来越空了…… 回忆结束,思绪回笼,南星辞的手,放在萧宴栩未拆分的礼物盒上。 “想完了吗?” 萧宴栩柔声问,见她想得很认真,她便没有去打扰。 “不问问我在想什么?” “你想和我说,便自然会和我讲;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问。” 尝试几次后,萧宴栩的话说的更加流畅。 南星辞听见萧宴栩的话后,不轻不重的叹口气,“唉。”还是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沉稳、冷静,难怪前世钻牛角尖的她,怎么也不相信萧宴栩会真的爱她……病态的她,需要对方病态般的占有欲,才会觉得对方爱她,否则就只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也当不得真。 好在她现在痊愈,是个正常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宴栩对她的爱。 所以,她故意开口逗人,“那要是我不小心出个轨……或者是不小心瞒着你有了别人,我肯定是不说,那你也不问吗?” 萧宴栩的拳头,在南星辞提到‘出个轨’时,已经攥紧,眉头紧锁,拳头松开,眼神可怜兮兮地看向南星辞,可怜地问,“那你……会出轨吗?” 南星辞故意避开萧宴栩的目光,她怕她心软。 “那可不一定,毕竟人性经不起考量,我……” “星星,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萧宴栩语气委屈巴巴的,伸手拽拽南星辞,让她看他。 南星辞这才正面看他,挑起他的下巴,笑着道,“我是想告诉阿宴,如果想知道,可以直接问我。” “我没什么事情好瞒着你。” “可……那样你会没有私人空间啊……” “你就是我的私人空间。” 南星辞双手搂住萧宴栩的脖子,张嘴就来的情话,一套接着一套,萧宴栩当下就被哄好了,“星星,你真好。” “可能有时候会别扭地瞒着你点什么,但过一段时间,就会和你说。” 南星辞为她的反骨做解释,“信任都是相互的。阿宴待我如此,我自然也想如此。不是应该,而是我想。” “嗯,好~” 萧宴栩搂住南星辞的胳膊,柔声回应。 “不拆拆礼物吗?” 从收礼物到现在,萧宴栩对收到的礼物是一点也新奇,昨天晚上她也就只知道萧甫煋送了他什么,其他人的礼物,他到现在都没拆。 “拆。” 萧宴栩这才暂时的松开南星辞,起身起拆礼物。 琳琅满目、价格高昂而又饱含心意,阿宴身边有这些好友陪着,人生之幸事。 “除了向日葵之外,就只剩下向日葵?” 南星辞看着面前精致包装盒子里面的向日葵,生日那晚她特意关注了下孟珞珞送给萧宴栩的礼物,就是这个盒子,还以为里面会有挑衅的礼物,没想到只是简单的风干花。 “嗯,她每年送给我的礼物,都是向日葵。或者是风干的,或者是新鲜的,反正都是向日葵。” 萧宴栩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将盒子合上。 南星辞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再次打开盒子,重新检查一遍,确实只有向日葵。 “有什么问题吗?星星。” “没,没……她送你向日葵时,有没有说些什么?” “她说向日葵,代表着太阳,她希望我向阳而生,余生皆明媚。” 萧宴栩淡淡开口,南星辞暼眉,一时间觉得她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万般想不通下,她搜索度娘,#送人向日葵代表什么# 最高点赞的一条回答上写着-|沉默的爱|。 孟珞珞的礼物被合上,同其他人的礼物一样,被萧宴栩整理在他从店家老板那里买来的大行李箱里。 南星辞面露纠结,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心里存有疑虑,可又觉得这样太过于矫情,而孟珞珞也未曾直接的飙戏拿出她对萧宴栩有好感,他们这群人里,知道的人不多。 而她是独立于他们这群人之外的新人,如果贸然发问,会不会有诬陷他人的意思? “叩叩——” 敲门声响起,打断南星辞脑海里的思绪,萧宴栩去开门,来人是叶乔木,她躺坐在轮椅上,目视前方,不太爽利的开口,“刚才……我听见这屋有动静,你们可有事?” “无碍。” 南星辞主动回话,萧宴栩点点头,算作礼貌示意。 “我这里有些镇定性的药,你们可有需要?” “我常年卧病在床,偶尔也有不受控的时候,医生说吃一颗,就好了。” 叶乔木声音孱弱,手里拿着小小的药瓶,想要递给萧宴栩。 南星辞抬腿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药瓶时,才注意到站在叶乔木旁边的孟珞珞,微笑示意,而后将房门打开,“要进屋坐坐吗?” “我只是来送药,仅此而已。” 叶乔木像是在故意强调,言语有点自我刻薄,“我这身子常年有病,贸然进去怕打扰到你们。还是不了。” “其实乔木很想要进去,和宴栩说说话,可有你在……” 孟珞珞微笑着开口,像是轻声的调侃,实则暗指南星辞不懂事。 “乔木常年在医院养病,如今好不容易才能和宴栩见上几面……我知道南星辞小姐素来善解人意,不妨给他们留点单独空间,说说话?” 孟珞珞的话,是疑问语气的询问人,可实际上,却没给南星辞别的选择,南星辞必须要给他们二人留单独相处空间,否则便是不懂事、不善解人意。 而这样的形象,倘若传到萧家,那日后南星辞登门拜访时……孟珞珞猜测,少不了一番为难。 “好。” 南星辞笑而不语地侧开身,邀请叶乔木进屋,而后自己一个人出去,关上门。 第69章 那咋了【气人小妙招+1】 对于南星辞来说在,只要不是孟珞珞和萧宴栩单独相处,其他人,都可以。 可是门刚关上,却又被孟珞珞推开,“他们二人说话,我需要陪着。” 南星辞:?? “你什么身份你陪着?” 南星辞耿直发言,拒绝内耗,主动提问,从我做起! “我是乔木和宴栩的故交好友,乔木不便,我在她身边待着,方便些。” “可是屋里不是有阿宴在吗?他们二人说话,你惨和什么?” “南小姐是听不懂话吗?我都说了我是他们的好友,乔木身体不方便,我进去陪着,不可以吗?” 孟珞珞脸上染了几分薄怒,南星辞冷不防被气笑,刚吃过一顿饭的关系,就要开始搞孤立? 孟珞珞看似字字句句皆在理的发问,实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提醒南星辞,不要越界他们这些和萧宴栩从小一同长大的人的关系。 萧宴栩听着她们二人的辩驳,再看一眼叶乔木,他本就担心星星和他们相处的不好,如今看来却是真的相处不好了。 “乔木,虽说这里是客栈,但毕竟是我和星星一起住的地方,在这里聊天,总归不太方便。” “我们去包厢里面说话,星星和孟珞珞都不是外人,就都一起吧。” 萧宴栩差点下意识地喊一声‘珞珞’,而后想起当初翻看的情侣相处手册,在有女朋友之后,切忌喊别的女生亲昵的名字,尤其是叠字。 萧宴栩没喊叶乔木为‘乔木’,是因为叶乔木和盛铖,二人早已彼此芳心暗许。再加上叶乔木常年养病,比起一般人来说要敏感得多,所以这才没改。 但如果星星提了,那他一定会注意。 听到萧宴栩的话,南星辞胸口处的烦躁顿时消散不少,在任何时候被任何人针对、或者受气都没有关系,只要阿宴站在她这边,就好。 孟珞珞微微诧异,他竟然喊她的全名?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要开始避嫌了?南星辞好手段啊。 十分钟后,顶层包厢陆陆续续地上来一些琳琅满目的甜点,萧宴栩挨着叶乔木,而南星辞和孟珞珞,则坐在他们二人三五米远的地方,中间隔着一扇可以忽略不计的薄纱。 “乔木要和我说什么?” “宴栩,你是真的喜欢南星辞吗?” 她声音很轻,话音里带着常年生病的沉闷。 “真的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萧宴栩着重强调,“你们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和她好好相处。” “如果……我们不呢?” 叶乔木试探性地问,左右而言,她已经命数将近,管不了那么多。 在可以帮助珞珞的范围内,她想拼尽全力,为她,为大家做些事情,最后的事情。 “她怎么你们了?” 这是萧宴栩听到叶乔木话后的第一反应。 “宴栩,你是真偏心,我不过是问问,话还没说,便开始质问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我明白。”光是如此简单的试探,叶乔木便能懂,南星辞在萧宴栩心中的位置,她在医院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那些人的面孔和脸色,看得多了,她只需要一眼,就差不多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孰轻孰重,在细节里便能窥探大部分全貌。 “所以你为什么会这样问?” “就是问问而已,宴栩不必放在心上。” “如果你们对她有不好的看法,可以找我,和我说。” “和你说,你会骂她吗?” 萧宴栩摇头,“我不会骂她,更不会说她,如果她有问题,那么我一定也有问题,我该和你们自我反思。” 话里话外,全是对南星辞的偏袒,在和她说话时的余光视线,也全都落在南星辞身上,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这是叶乔木未曾看见过的萧宴栩,是会动情的萧宴栩,是会将喜欢与爱慕表现在脸上的萧宴栩! 从前,他们几人聚会时,萧宴栩总是沉默不语的那个,说话很少。 而现在,不,是只在提到南星辞的时候,才会变得话多。 “看来宴栩是真的喜欢。” “当然是真的喜欢。”他肯定的回答,同时也算作提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愉快相处,我不希望有一天,我被逼迫着做出选择。”他会义无反顾的站在南星辞那一边,这一点,永不更改。 都是聪明人,叶乔木自然听得出来萧宴栩的话外之音。 只是她实在不觉得南星辞有何过人之处。 “能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叶乔木唇角挂起淡淡的笑意,出声问道,顺便解释了下,“常年生病的人,其实最想听的,就是这些情情爱爱的八卦。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好不好?” 萧宴栩点点头,“好。” 叶乔木双眸霎时间明亮起来,如果现在她身体允许,她现在肯定搬来一把小板凳,拿来一袋子瓜子,开始认真听他们的故事。 可是她身体不好,只能躺卧着,才可支撑着,让清醒的时间多一点。 “其实我很早就认识她了,在五年前,萧家去木城旅游时,那是我见她的第一面……” 常年被病痛折磨的人是敏感的,叶乔木能明显的察觉道萧宴栩在提到南星辞时,整个人气场的转变,像是阴天遇上晴天,像是忽然间多云转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忽然变得让人可以亲近。 这一刻,叶乔木彻底明白,珞珞永远都不会得到宴栩的心。 在人的生命长河中,倘若真的有那人出现过,惊艳过他的世界,那往后余生,他的眼里心里,便再也不会装下她人。 快餐时代的爱情可替代性太强,可总有些人,不会跟着时代走,比如萧宴栩,比如……盛铖。 “初见第一眼,我便有种莫名的感觉,我想要和她拉近距离,是下意识的,没有任何旁的因素。” “后来我和她拉着的骆驼拍照,不慎从骆驼上掉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接住我,我也说不清楚是不是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想要未来的日子里,有她……” 叶乔木安静地听着,借着萧宴栩回忆的话,她想到了盛铖,那个十年如一日待她好的少年,从未更改过初心的他,永远在她身后坚定地支持她…… “也许当时太小,并不懂,后来青春期,才渐渐地明白那种悸动,是只会在像她的时候才有。我不止一次,像个胆怯的偷窥者,旁观着她的生活,不敢靠近,不敢上前……” 听到这,叶乔木指尖微顿,高岭之花萧宴栩,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会谨小慎微、胆怯地躲在角落里,去关注另一个人? 这,这……怎么可能…… “当我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可我就是做了。” “而且很开心,哪怕是木城与金城的来回,需要我连轴转地学习,我都乐此不疲,只会觉得欣喜,未曾有半点烦躁。” 萧宴栩在说到南星辞时,双眼发光,叶乔木离得近,能很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来自少年明媚不加掩饰的喜欢,是炙热的冲动,是年轻气盛时有且仅有的爱慕。 “我喜欢她,不管她怎样对我,我都喜欢她,无论她对我是好是坏,我都甘之如饴。” “有一段时间,她对我很不好,让我双腿不能站起来,让我失声……变成世人口中的瘸子、哑巴,其实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如果说没有痛苦,身体的痛意,是骗不了人的。” “但我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她,我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像是冥冥之中,自有人引领……” 后来,萧宴栩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叶乔木全程听得很认真,话题的最后,萧宴栩看着满脸欢喜研究琳琅满目餐品的南星辞,对叶乔木道,“我得去拦着她了,要不然她吃多了,要怪我。” 叶乔木淡然一笑,“知道了。” 这一次她的语气变得淡然,也温和不少,没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 她收起她不擅长的棱角,将她原本的温和展示。 孟珞珞和南星辞面对面吃东西时,全程优雅斯文,细嚼慢咽、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做派,南星辞学了半天,学不好,索性放过自己,没形象的开吃,主打一个自己舒服最最最好!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孟珞珞抽出一张纸巾,斯文的擦擦嘴,温和地笑。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问我?” 南星辞继续慢吞吞地吃她手里的鲜花饼,觉着味道不错,连着吃了两块,孟珞珞摇头,暗骂南星辞没有教养。 一份东西怎么可以连着吃两次?而且,她竟然还拿起了第三块!!! 孟珞珞眉头紧锁,南星辞疑惑眨眼,“我有什么问题?” “呵,没问题。” 孟珞珞笑得没有笑意,面色微微有点轻蔑。 像南星辞这样的市井小民,如何能配得上宴栩? 他们日后定然会因为生活方式的差异,而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最终分开! “我没什么想问你的。”因为你一句真话也不会说。 玩儿暧昧这一套,孟珞珞你还是太嫩了。 南星辞吃完第三块鲜花饼,觉着有些腻了,看了眼绿豆饼,再看一眼旁边放着的蜜饯,果断选择酸甜可口解腻的蜜饯。 “看过我送给宴栩的生日礼物了吧。” 孟珞珞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因为在她跟在叶乔木身后进屋时,发现萧宴栩在整理他19岁生日收到的礼物。 该是看过了。 “看过了,祝愿他向阳而生的意思。”阿宴说的,该是孟珞珞原话,而至于深层次的含义,阿宴不知道也不在意,百分之百九十,是孟珞珞一个人的臆想。 “宴栩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孟珞珞像是在看一个出丑的小丑,脸上嘲笑的表情很明显,却又加了几分克制。 “那不然呢?” 南星辞莞尔一笑,悠闲的端起奶茶杯,尝了一口,太腻,甩手便放下,将另一杯标记着三分糖的奶茶喝了一口,甜度适中,她喜欢。 “南星辞,你吃东西的礼仪,可是半点也没有。” “那咋了。” 南星辞挑眉,不以为然。 “南星辞,从在这里坐下,你的一举一动,根本配不上萧宴栩!” “那咋了。” “你的身份太低贱了,宴栩不过是图个新鲜,过不了多久就会将你抛弃的!” 南星辞看着怒火蹭蹭蹭往上涨的孟珞珞,再次气不死人不罢休的开口,“那咋了。” “你!” 孟珞珞被气的胸脯剧烈起伏,额前的小山峰疯狂堆叠。 前一秒刚伸出食指指向南星辞,后一秒觉得有违她淑女形象,立马收回,整个流程下来好不滑稽、好不搞笑。 “孟小姐,这都21世纪了,你的思想还停留在仰仗男人鼻息过活的封建王朝啊?” 南星辞将手中的奶茶杯放下,看着孟珞珞,一字一句开口道,“别说阿宴现在没有抛弃我,就算是我真的被他抛弃,那又如何?” “难道女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南星辞表情越是淡然,孟珞珞胸口处憋着的那股气,就愈加散不开。 “还是说孟小姐觉得,嘲笑被人抛弃的人是件很优越的事?那抛弃别人的人,又能是什么好鸟?” “你,你,你!简直,简直……” 被降维打击的孟珞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简直粗鄙不堪,简,简直……”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孟小姐便受不了了?” 南星辞口吻轻松,孟珞珞被气的频繁深呼吸,也不见冷静下来半分。 “暂且抛开新时代女性不谈,就光是人生这一课题的选择性,难道在孟小姐眼里,就只有男人和爱情这一个选项吗?” “人生从来没有必选题,难道不是吗?” 孟珞珞在南星辞的话里,慢慢开始冷静下来,她像是忽然间想明白什么,眼前的雾气却又好像重新聚拢在一处,散不开,解不开,却又突然间变的清晰。 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隐退,而后又浮现出一颗新生的种子,开始冒出牙尖。 “那照你这么说,你愿意离开阿宴?” 南星辞不知道孟珞珞是如何得出这条结论,“孟小姐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荒谬吗?” “你不是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必选题吗?既然如此,那你就离开阿宴,证明给我看啊。” 第70章 孟珞珞:我听说这村里,有个地方叫皎皎明月湾 “我为什么要证明给你看,这史上最大的谬论就是让清白之人自证清白!” “呵,那你不还是爱情的奴隶嘛。” 孟珞珞双手环胸,冷哼一声。 南星辞微笑示意,实在是懒得再多说一句。 氛围陷入停滞,她们之间再次恢复到一开始的相顾无言,只是孟珞珞看她的次数,多了起来。 真是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吃饱了吗?” 萧宴栩问,南星辞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块鲜花饼,直接放在他的唇边,“尝尝看,很好喝,还有这杯全糖的奶茶,虽然有点凉,但口感不错。” “嗯,好。” 萧宴栩淡笑着张嘴,接受她的投喂,咬了一口鲜花饼后,南星辞端起奶茶杯,孟珞珞急忙阻拦,“这,这杯南星辞喝过!” “那咋了。” 南星辞差点脱口而出‘亲都亲了,这怎么了?’,目光朝着周围扫了一圈,三人成虎,四人略微有点多,便没有说出口。 孟珞珞气急败坏,被南星辞给敷衍了事、不以为然的态度刺激到,只会气势汹汹地指着南星辞,不断重复一个字,“你,你,你!” “我在呢,别喊这么大声,我还没老,不耳背。” 孟珞珞,“你你你!” 萧宴栩喝了一口南星辞递给他的奶茶,而后将奶茶杯拿在手里,又喝了一口。 浑然天成的亲密,在这一刻都像是找到佐证。 孟珞珞指着人不礼貌的手,被叶乔木抓回话,“宴栩,南星辞,你们慢慢吃,我和珞珞便先回去了。” “可……”孟珞珞刚要开口,被叶乔木眼神拦截,她轻轻拍了下孟珞珞的手,“我们回去,珞珞。” “好。”心底的不爽,此刻只能压抑着。 孟珞珞推着叶乔木出门,仍然不忘礼节,“宴栩,那我们便先回去了。还有南星辞,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她没有略过南星辞,相反地,她正面和她对话。 如果南星辞没回她的话,那就是不识趣。 “拭目以待。” 南星辞一边投喂萧宴栩,一边抬眸,认真注视着孟珞珞开口道。 孟珞珞淡笑不语,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气势,再次拿出来,昂然稳步,抬腿朝着包厢门口的方向走去。 到了二人的房间,房门一关,孟珞珞迫不及待的开口问,“乔木,你和宴栩都说什么了?他是真的喜欢南星辞吗?他真的……” 夺命连环问,完全没给叶乔木回答的间隙。 “珞珞。” 叶乔木忽然握住孟珞珞的手,打断她的问话。 “另觅良人吧。” 她语气沉重地开口,话到孟珞珞耳边,孟珞珞却不能理解。 ‘另觅良人’四个字出现在耳边,她只觉得荒谬,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让我放弃宴栩?这不可能!” 孟珞珞毫不迟疑地反驳回答,叶乔木枯槁的双手,孱弱的握着孟珞珞光滑细腻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抚摸,安抚着孟珞珞的情绪。 “乔木,你到底和宴栩说什么了?或者说,宴栩和你说什么了,你为什么要让我放弃宴栩啊?我从小喜欢他到大,这你不是不清楚,怎么可能放得下!” “如果感情真的能理智,如果真的能放得下,那我孤身一人去往异国他乡,却又为何听说他身旁有人,急忙赶回来?” 孟珞珞双手回握住叶乔木的手,“乔木,我放不下的,真的放不下是……” 这世间,唯‘情’之一字,最是难办。 有太多的人,前仆后继、舍掉身家性命,却仅仅为了一个‘情’字。 唏嘘可叹,却全然是无可奈何的悲凉。 “可是珞珞,他不喜欢你啊。” 叶乔木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将扎人心的话说出口。 她虚弱无力的双手,力度很轻很轻的触碰着孟珞珞的手,泪意滚落到手背上,“如果可以,我又何尝不希望你的意中人?” 如果可以,她又何尝不想日日夜夜陪在盛铖…阿铖的身边? 可是这世上,类似这般的假设太多,也太没有意义。 假设只能是假设,而不能成真! “宴栩只是暂时被新鲜感所蒙蔽,只是暂时喜欢南星辞而已,而我要做的,就是慢慢等,等他们之间不牢固的感情破裂时,我趁虚而入……” “乔木,我可以等的,可以等的……” “都怪我,要不是我当初使性子离开金城,没有和你们一同来木城,要不然现在,哪里会有南星辞的事儿!” 孟珞珞紧紧抓着叶乔木的手,就像是攥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珞珞,这和你无关。” 叶乔木垂眸,看向半蹲在她旁边的孟珞珞。 “为什么和我无关?如果我没有出国,那现在在宴栩身边的人,难道不应该是我吗?” 叶乔木摇头,孟珞珞诧异,瞳孔里写满诧异和不解。 房间内瞬时间变得安静,细弱寂静到她们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旷然而古木般建设的房间内,叶乔木和孟珞珞四目相对,氛围略有停滞。 “宴栩早在五年前,出来木城时,便已见过南星辞。” “只是他性子沉闷,再加上年龄尚小,当时并不懂……” 叶乔木说上一长段的话,便要咳嗽上一小会儿,孟珞珞给她递温开水,喝一口,便又能再说几句。 越说到最后,孟珞珞的脸色就越难看,眉头紧锁。 她并非不懂‘两情相悦’的真谛,也并非甘愿当插足者,只是……她真的放不下,也不能放下,不论于公于私,金城萧家和金城孟家联姻,都是利益最大化的上乘选择。 而她恰巧喜欢萧宴栩……不论怎么选,她和萧宴栩,都理所应当在一起才是。 “珞珞,你打小就聪明,我话已自此,怎么想,随你。” “反正我的时日无多,就算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也没人会去追究一个临死之人的错。” “你好好想想,我困了,该睡了。” 叶乔木按下轮椅的按键,轮椅几秒之间变为躺椅,不一会儿,叶乔木清浅有规律的薄弱呼吸声,便回响在孟珞珞耳边。 她起身朝窗边走去,关上窗户,孤身一人站立在窗前。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孟珞珞能清晰明确地看见外边景色,景色多年未改,皑皑白雪悄然而至,树下斑驳的痕迹,是小孩儿玩闹留下的,他们打打闹闹,在寒冷的冬日里,跑跑停停,偷得浮生半日闲。 孟珞珞抬手,触碰到冰凉的窗户,曾几何时,他们一群人,也如同这群小孩儿,玩闹不知归路。 “宴栩,你还记得小时候玩儿过家家,我当你姐姐的事情吗?” “可我不是真的想要当你的姐姐啊……” “为什么南星辞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孟珞珞自说自话,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斑驳,泪光模糊掉她的视线,她再也看不清,他们的从前…… 可她真的不甘,他们的缘分,就只能止步于此! - 另一边,南星辞将萧宴栩投喂饱后,便见到了于河白。 萧宴栩行动力一流,才刚说完要带她去找记忆大师-时旷,不过几个小时,于河白到了木城,而她也被送上私人飞机,同萧宴栩一起。 “一路平安。” 于河白站在机舱门前,冲萧宴栩和南星辞挥挥手道别。 祁湛一人赶来送别,其他人一概不知。 萧宴栩的生日会结束后,众人也都分别回到各自的生活轨道上,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重逢、相聚,总会有时。 “你也保重。” 萧宴栩开口道,他现在绝大多数时候,已经能正常说话,随着明里暗里治疗的进一步加深和延展,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发生言语卡壳、失声的情况。 “不过是照顾一家鹅厂,这工作在我这都不能算工作,你们放心去,这里有我,放心吧。” 于河白爽朗开口,南星辞旁听者他们说话,这一世的于河白,与前世截然不同,人都是一个人,可个性差距却如此鲜明。 前世的于河白,除非必要,是不会说特别多的话,绝大多数都是冷淡凉薄的简短发言。 而现在…… 于河白,“你们早去早回,当然迟点回来也行,这里有我给你们守着,你们能120%的放心,快去快去吧!” “啊!少爷啊,我特别舍不得你啊,但是没办反,人生在世嘛,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干的事情,你……” 叽叽喳喳,全是一通没用的废话和感慨,南星辞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一会儿,只听见于河白嗷呜一声,絮絮叨叨的强烈输出被中断,祁湛大手一推,于河白被动站在他身后,被动闭麦。 “到地方了,给我发消息。” “有任何情况,及时和我沟通。” “还有就是……” 祁湛将话锋对准南星辞,“放宽心,我和危危,都会在木城等着你。” 萧宴栩:? “知道了,我不在的时候,多照顾一下危危。” 南星辞叮嘱道,祁湛点头。 而后,南星辞就被萧宴栩拉着上了私人飞机,空中航线已经提前申请过,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水城。 空中划出一抹漂亮的白色弧线,落到湛蓝色的空中,平添几分恰到好处的美感,宁静、旷达而无边。 “在想什么?我来了还不放心?” 于河白不着调地笑着问,平日里每个正行,工作起来倒是百分百的精英做派,绝不浪费多一秒的时间,堪称卷王中的战斗机,比ai还高效! “我在想,他们会不会顺利见到时旷……” 时旷常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除却极少部分,被时旷誉为有缘人的人,才能获得他的金子名片联系方式。 再有就是达官贵人,最后是平民阶层……而不管哪一种身份,时旷只相信一个字-|缘|,这世间最捉摸不定的东西。 近日祁湛得到最新消息,时旷对外界宣称,再不贪恋金子。 而消息的真假,目前仍未可知。 “不管顺不顺利,凭借少爷的倔性,定然会见到。”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于河白宽慰人的话,祁湛听了,释然发笑,“你说的也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萧宴栩从小,就是这样的有心人。 二人从私人机场出去后,分道扬镳,于河白回了鹅鹅村,祁湛转头上车,打开车门的一瞬,医生的敏锐,察觉到室内门把手被人动过,赶忙撤退。 “湛哥,是我。” 孟珞珞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出现,祁湛有点发懵,而更多的,是困惑。 她是如何得知他在这里送宴栩离开?而又是何时,上了他的车? 是他记忆紊乱忘记锁车,还是这一切尽在孟珞珞的掌控之中? “刚才车门开车,我瞧着是湛哥的车,便上来坐了会儿,湛哥不会介意的吧。” “珞珞,你我都是成年人,往后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祁湛冷声提醒,拉开驾驶座的门把手,坐上去。 启动引擎,“去哪里?我送你。” “想去鹅鹅村看看。” “你想去干什么?”祁湛警惕地问。 “湛哥紧张什么,我不过是想去体验一下乡下的风土人情罢了。” “你觉得我在紧张什么?”祁湛冷哼一声,“你不觉得你的目的性太强了吗?” “只是去看看,仅此而已。” 孟珞珞慵懒的往车座后背一靠,淡然开口。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满目雪白,让人感到浓烈的荒凉和落寞。 松柏的绿,在纯白色雪景的反衬下,变得甚为明显。 祁湛从后视镜里看孟珞珞,她闭眼假寐,像是真的疲倦极了。 他自我反思了下刚才的言语,确实有些太过刻薄,他本不该这样对她说话的。 余下的车程,孟珞珞没再开口说话,祁湛也没有再问。 沿着既定的路径,孟珞珞余光瞥了眼祁湛车内的导航,目的地写着-|鹅鹅村|。 她唇角微微勾起,从小长大的情谊,怎可能是南星辞那个外来者比得了的! 几个小时后,祁湛将车停在鹅鹅村的村门口,与孟珞珞并肩而行。 “你想参观什么,我陪你。” “这么害怕我做坏事?” “不是怕,而是担心你。”祁湛叹了口气,“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的事情是底线,不能碰。” “放心吧,湛哥,我就是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孟珞珞笑着道,祁湛刚放下心,接着又被孟珞珞的话给惊倒,提起12分的警惕。 “湛哥,我听说这村里,有个地方叫皎皎明月湾。” 第71章 爱而不得·痛心 “我能去看看吗?” 孟珞珞的问话几乎和祁湛的声音是同一时间发出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湛没想到孟珞珞开口说话会这么直接,直接到他无所遁形。 “只是去看看,有你陪着,看着我,我能干什么?” 孟珞珞表情恬淡,对祁湛突然提高的音量寡淡回应。 祁湛心里有点发慌,却又对着淡定从容的孟珞珞,从她脸上找不出一点问题,是他太过于杞人忧天了吗?还是他真的想多了? “湛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孟珞珞话音有点失落的凉意,祁湛一时间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迅速地给出回应,“当然不是!” “既然如此,那湛哥为何如此恶意揣测我?” 孟珞珞略带失望的眼神,望向祁湛。 当祁湛回过神时,他已经带着孟珞珞走到皎皎明月湾的门前,间隔着距离,却仍然能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鹅叫声,“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很是吵闹,聒噪不绝于耳。 孟珞珞站在门外,目光凛冽的看过‘皎皎明月湾’五个字,她傲然决绝的站立,眸色渐冷。 皎皎明月,是在说南星辞? 她莞尔一笑,面上却未让人觉察出丝毫的和善,祁湛站在一旁,职业病的开始分析孟珞珞的心理状态。 “湛哥,我想去……” “吱呀——” 皎皎明月湾的大门被打开,沈明岳穿着白色羽绒服出现在二人面前。 祁湛来过这里几次,他有印象,“进来坐啊。” “好。” 孟珞珞先人一步回答,随后眼神安抚地看了看祁湛。 两人并肩而行,跟在沈明岳的背后,不一会儿,三人便走到客厅处,郭梦梦去厨房给他们沏茶喝。 简单普通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自然也朴实无华,孟珞珞见过劣质茶叶,茶几上放着的浅红色小圆筒,甚至都写明什么名牌,该是什么小包装?装茶叶的小圆筒,与盖子并不适配,贴着的浅红色纸,也有了几条碎裂的痕迹。 孟珞珞面不改色地端起所谓茶杯,工艺粗糙,有点扎手。 她环顾四周,每一处都很简单,她从未见过如此普通的房子,那群大鹅们叽叽喳喳地喊着,尽管有门窗通风,可空气中仍然弥漫着臭烘烘的味道,孟珞珞差点当场恶心的吐出来。 她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压着喉间的恶心感,喝了一口茶水后,眉头忍不住紧皱,质量如此低劣的茶叶,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还是说平日里,宴栩就生活在这般艰苦的环境中? 他怎么忍受得了啊? “是不喜欢喝茶吗?要不要喝点饮料?” 沈明岳略显热络地问,跟着祁湛来的这个女生,身上穿着的衣服价值不菲,举手投足间的气场,是富贵人家才能培养出的豪门小姐。 既然他已经被南星辞明确清晰地拒绝过,没了半点希望,如果想要继续留在这里,而又被南星辞、以及萧宴栩接受,那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他尽快谈个对象。 而面前这人,无疑是最佳选择。 如果他能和她在一起……沈明岳觉得,他甚至都不用继续在这里干活…… “不用了,谢谢。” 孟珞珞摆摆手拒绝,“我可以去楼上看看吗?” 祁湛警铃大作,又想干什么? “楼上是南星辞的房间,没什么好看的。如果你想去看的话,我可以带你去。” 沈明岳善作主张,郭梦梦额前的小山峰微微皱起,她小声和沈明岳道,“那是星辞的房间,你怎么能不经过她的允许就带外人去呢?” “我又没说带她去看南星辞的房间!就是去上面逛逛,没事的。” 他拍拍郭梦梦的胳膊,做出绅士礼的邀请动作,对着孟珞珞。 “请。” 郭梦梦:你这幅舔狗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明显! 眼瞧着你妈妈跟在沈明岳的身后要上楼,郭梦梦不放心的跟上去,祁湛同行,随时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 他这心里真不安稳,比知道孟珞珞喜欢宴栩时,有可能让他干坏事时还不安稳。 比起已知,更让人慌张的,是未知。 祁湛从医多年,见过太多的病人,因为情爱而疯魔,彻底失掉理智,一步步崩溃,最终成为世人口中的恶人。 心中的那份苦楚,无人能言明,伤敌不到一半,而自损一千! 被人指着鼻子、戳着脊梁骨的辱骂,却因为被那份‘疯狂的喜欢’控制着,最终什么反抗都没有,甘愿沦陷为下贱人。 正因为见过太多爱而不得的惨烈例子,祁湛才孤寡到现在。 他不想要被令人心悸的‘爱情’控制,不想要被身体的激素控制,不想要和任何人发展任何关系,即便有好感,也会被他自己强硬的磨平,不给自己任何关于爱情的期待,想要孤单到老。 可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来得太过莫名,又合理。 而命定之人的降临,那种天然的吸引感,致命的宿命感,没有人能是其的对抗。 当遇见危姬的第一眼,祁湛被不自觉地吸引,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神奇感觉,无法确切地形容,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牵引着他,向危姬靠近,一点一点,逐渐脱离他的自控范围,做出他从未曾想过的事情,竟然去和危姬要微信?然后还被拒绝? 所幸借着宴栩生日会的机会,他们之间才多了点了解,那种难以言说的欣喜,只有他能体会…… 祁湛的思绪越跑越远,而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孟珞珞,不放过她的一点举动。 “这处是南星辞的卧室?” “是。” “那她平时和谁住?” “平时一个人,星期天萧宴栩会来……” 沈明岳在孟珞珞的注视下,认真回答,几次三番被郭梦梦戳着胳膊肘打断,“您是孟小姐对吧?” 郭梦梦忍了许久,在手机上给南星辞偷拍一张孟珞珞的照片,进行汇报,收到对方言简意赅的回答-|孟珞珞(备注:情敌)| 她心里面感叹震惊一小会儿,回过神来,立马进入戒备状态。 “是我。” 孟珞珞仪态端庄的回应,她常年出席各类活动,对镜头的敏感度极强,在郭梦梦蹑手蹑脚偷拍她时,她察觉到后,不动声色地让她拍。 十几年刻在骨子里面的教养,让她一颦一笑间,自带浑然天成的压迫气势。 “上边毕竟是星辞的个人领域,您既然已经看差不多,也该到楼下客厅坐着了吧?” 赶人赶的道德绑架式礼貌,郭梦梦站在南星辞房间的门前,挡住孟珞珞偶尔窥探的视线,顺便将门,哐当一声关上。 “您和南星辞不熟吧?如此冒昧的打探她,经过她允许了吗?” 还是说,有钱人家的小姐,都这样不懂礼貌? 这句话郭梦梦忍住没说,毕竟听着有点诋毁一个群体的‘引战’嫌疑。 孟珞珞这才将目光看向郭梦梦,这个她一个正眼都没瞧过的女孩子身上,她目光清冷的像在看一件商品,十几秒后,下定义,“普通”。 太过普通,是放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能被遗忘的存在。 是如同流水线上生产的廉价工艺品,没有任何值得被记忆的价值。 孟珞珞转身下口,眸光深邃地看了眼楼上的布置,刚刚借着一丝缝隙,她看见房间内的布置,转而再看二楼、再联想到她从进门处到客厅的布置…… 当她走到门口道别时,当皎皎明月湾的大门关上时,她薄唇轻启,“用心”。 皎皎明月湾的所有布置,在普通到符合村里人绝大部分家庭的条件下,在细枝末节处,将‘用心’二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有多喜欢萧宴栩,如今对这份爱意的感受,就多厚重! 对于她和盛姝来说,这里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院子,在她们眼里,是一堆排不上名号的烂木头坏石子路……可也恰恰因为这样,才更能凸显出萧宴栩对南星辞的喜欢,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突然开始学习做饭,突然开始适应普通人的生活,突然…… 而这一切的转变,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南星辞! “我想四处转转,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在这边留着。” 孟珞珞怅然若失地转身,浑身的精气像是被抽干,心痛难忍,面部不受控制地痛苦,逐渐趋于狰狞。 心越来越冷,像是一下子坠入彻骨寒凉的冰窖中,再难感受到一缕明媚的光亮。 她就是想来看看,确实也想要做些什么,可……当她意识到这处住宅,是萧宴栩专门为南星辞设计时,脑海中再也生不出旁地、任何的、多余的想法。 想要逃跑,想要落荒而逃,可她多年来养成的教养,让她哪怕是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 心中的苦痛难过,无人能诉说,还要被从小长到大的好友,防备着,她可是金城孟家唯一的孟家大小姐-孟珞珞啊!何时沦落到如此地步! “珞珞!” 祁湛不放心地追上去,宽大的手掌正要搭在她的后背上,却被孟珞珞推掉,“别、跟、着、我!” 她眼眶猩红,双眸被湿意浸染,怨恨而又不甘。 她仓皇逃离,听到祁湛的脚步声时,她再一次嘶哑着警告,“别跟着我!” 祁湛顿在原地,目送着孟珞珞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下一秒紧接着追上去,他都不怎么熟悉的村子,她一个女生在村里面横冲直撞,他真不放心。 滔天的负面情绪涌入,现在的孟珞珞,根本没有别的精力,去管有没有人来追她,她只想要找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方,卸掉伪装,颓丧的孤单……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像是穿梭在迷宫中,进进退退、退退进进,正想要哭时,一察觉有人跟过来,就赶紧跑,不停地跑,不停地转移地方,最后她跑到一处河边。 严寒的冬日快接近尾声,河面上隐约有细碎的裂缝,看起来快要融化掉。 孟珞珞坐在百年大树下,在简陋没有椅子的环境里,她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整个人彻底陷入悲凉里,隐忍克制的泪意,汹涌地从眼睑处溢出,落在脸上,一阵寒风吹拂而过,刺脸的疼意,席卷人的感官。 可人在情绪上头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 孟珞珞呜咽出声,越哭越委屈,越来越难过,“我不过是出趟国,你为什么不能来找我……只要你找我,我就肯定会跟着你回国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 “是真的喜欢,还是……一时的新鲜感……呜呜呜呜呜……” 她小声啜泣,偶尔情绪崩不住,哇呜嚎啕大哭一下,又急忙收敛住。 难过、压抑、悲痛、不甘心、伤心,让她像是疯了一般,大大声小小声的哭着,哭得累了,就闭上眼睛歇会儿,双手崩溃地锤着地面,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击,可是心里面的难过,一点也没有减弱分毫。 孟珞珞感觉她的心,像是被人紧紧攥着、抓着,不给她一点透气的空间,她泪流满目地痛苦挣扎,可却在泥潭里面越陷越深,无从逃脱…… “给。” 一道突兀响起的乡村妇人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的同时,她眼前出现一张柔软的纸,她茫然无措地看向那妇人。 柳月今天出来散心,因为南一的事情,现在村里没人和她打牌,众人对她避之不及,再加上泼妇孙颖明里暗里地对她孤立,便再没人敢和她说话。 现在能出来村里面转转,她已经很知足了。 人生路漫漫,一步一个坎地走到如今这个年龄,没想到会因为女儿,被人戳着脊梁骨地骂,南一赶出来的那些肮脏事,她到现在……心里也没放下。 可这又能怎么办? 血缘至亲,她又能拿南一如何? 总不能真的放任不管,让南一自生自灭?她做不到…… “谢……谢谢。” 孟珞珞接过柳月递给她的纸,赶忙擦没形象的鼻涕,心里的苦闷,因着这么长时间的嚎啕大哭,消散不少,可一旦触碰,就会隐隐作痛。 而眼前这个妇人,却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从小就被父母教导,要对陌生人存有高度的警惕,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可如今…… 第72章 时旷 竟然半点都没犹豫,自然而然地接过柳月递给她的纸,而且很信任地开始擦鼻涕。 (此乃高危行为,喵咪温馨提示——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柳月坐在孟珞珞旁边,不算冒昧地开口问。 “23。” 孟珞珞嗓音略带沙哑,沉闷逼仄地回话。 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手中被塞了一包绵柔纸巾,柳月没看孟珞珞,再次开口问,“生日是什么时候?” “农历八月十五。” 逐渐趋近于平和的嗓音语调,没有波澜起伏的回答,却让柳月呆滞僵硬在原地,上了年纪的沧桑老手,微微发颤,嗫嚅双唇,却再难开口问出一句话。 孟珞珞不知道柳月忽然间的情绪变化,是因为何,可却有一种近乎于感同身受的无法言说感。 许久,柳月才回过神,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姑娘家在哪里?”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尾音微微上扬,略显高昂些,试图隐藏她快要外泄掉的情绪。 “金城。” 简单的两个字,却再次让柳月失神,她目光诚恳哀切,望向孟珞珞的目光,掺杂着晦涩深邃的复杂情绪,孟珞珞看不懂,却又能感受得到。而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柳月想要抬起手,去触碰孟珞珞,却在刚抬起的时候,又急忙放下。 有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便只能认命。 无论是对是错,在她从前做决定的那一刻,结局便已然注定。 柳月背对着孟珞珞,反复深呼吸,平静她的情绪。 再回头时,她波动起伏的情绪消失殆尽,再和孟珞珞面对面时,她冷静疏离的情绪,好似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的农家妇人。 “需不需要我送你离开?” 柳月柔声问,在孟珞珞看不见的地方,她攥紧双手,指尖嵌入掌心,掐出深深浅浅的红痕,身体的痛意,才能让人更加理智清醒,不做出被情绪操控的失控事情。 “不需要。谢谢。” 孟珞珞起身,瞥见站在不远处的祁湛,随风飘摆的羽绒服边角,泄露掉他的踪迹。 大哭一场后,虽然仍旧没有想通,但思维方式已经没有极端偏激,暂时性地冷静下来,去旁观她身边的种种,无论是人,亦或事。 “日后若是难过了,便寻一个无人的地方,慢慢熬,总能熬过去的。” “千万别想不开,人生路漫漫,关关难过关关过。” 柳月叮嘱,最后提醒,“你不属于这里,以后别来了。” 她属于金城,属于那座繁华绚丽的现代化都市,属于快节奏的时代,属于灯红酒绿……唯独不属于这里。 穷乡僻壤,一眼能望到头的一辈子,庸碌普通的社会最底层,这不是她该要过的生活。 柳月目送着孟珞珞和祁湛并肩而行,从她的视线范围内离开。 一点一点,时间慢慢的流逝,消耗殆尽,直到再也看不见孟珞珞的身影。 南宫阙将一件外套披在柳月身上,厚重宽大的手掌拍拍她的肩膀,是夫妻二人间才懂的默契。 “来多久了?” “听见哭声就赶来了。” “她……”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 “她没有理由骗我……” 柳月的语气,执拗又坚定。 南宫阙目光深邃地看向孟珞珞离开的方向,眸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无边落木萧萧下,在冬季的寒凉中,纯白天色的映照下,将二人的身影无限拉长,最终像是两条平行线一般,再无相交的可能。 “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这是你当初的选择,既然选择了,那就要认。” “我的选择?” 柳月冷笑一声,“如果当初没有你的选择,我又怎么会……” “最终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南宫阙不以为然,“你敢说,你没想过?” 眼瞧着柳月的情绪快要不稳,愤怒的火苗蹭蹭蹭地往上涨,南宫阙赶忙上前,轻轻拍着柳月的后背,给她顺气。 “我就是随口说说,我们不都是为了孩子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只要……她现在过得好,那么一切,就都值得!” 南宫阙‘鸡汤’式哄人,被顺毛的柳月,慢慢放下暴躁,深呼吸一口气。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不对。” “没事的。” 南宫阙善解人意,大方的谅解道,视线却不自觉的看向别处。 “其实我已经做好这辈子再也不见的准备,今天侥幸见到,也许是命中自有定数,上天垂怜,才让我们在这里见面……” 柳月哀哀戚戚的感慨,南宫阙黑色的瞳孔,愈加浮沉深邃,像是匿入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泉之中,再难变得清晰透亮。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无济于事,我们回去吧。” 南宫阙揽过柳月的肩膀,拥着人朝着家门口的方向走去,到家时,难得地看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南一,洗手作羹汤。 虽然卖相不好,但也能感受到做饭之人的用心。 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像是再次恢复到从前的和谐氛围中,像是什么也没发生,可那道裂痕,却始终横亘在他们的关系之中。 门口处有一妇人经过,嘲讽地看了眼院内的温馨和谐,随后提脚而去,身后跟着被打断半条腿的男人…… - 空旷清新的桃花林,层层叠叠汇聚的桃花树,鳞次栉比的高耸悬崖。 偶有泥泞的小路,荆棘遍布的玫瑰花丛,春意盎然、色彩丰富。 比四季如春还要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各类动植物生长的绝美天堂,最外部被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包括,最内里全是桃花树,错落有致地排列。 都说水城四季如春,阳光明媚、春风和煦。 今日到水城的深山老林处,与外侧相比,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宴栩打开微信,点击发送定位,到祁湛的手机上——|定位水城|。 “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走上不少的时间,据传闻说,时旷没有固定居所,只会不定期地出没。” 萧宴栩拉着南星辞的手,两人下飞机前,脱掉厚重的羽绒服和棉裤,穿着简便的春装,手牵手而行。 温度不热也不冷,刚刚好。 来到水城,像是一日之间冬春交替。 “好。” 南星辞勾唇浅笑,微微用力,稍微紧一点的抓住萧宴栩的手。 同他十指紧扣,无声之间轻轻安抚好他的紧张情绪。 一路过来,萧宴栩嘴上不说,可心里满是担忧,他没有表现出来,可人潜意识的东西、下意识的关切,若没有经受过专业训练,很难全部隐藏。 南星辞看破不说破,明里暗里地悄悄安慰他,用尽各种小方法、小妙招。 “阿宴,不着急,我们慢慢找就是了。” “只是在你的期末考试前,必须回去。” 南星辞将牵手,改为挽住萧宴栩的胳膊,半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萧宴栩无奈╮(╯▽╰)╭,“好。” 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学业,比他自己还要关心他的学业。 但愿这次的运气好点,能碰上时旷大师,如若不然,便只能下次再来。 索性只要不想,星星就没事,还算好。 二人手挽手地朝着正前方走去,落日余晖的稀碎光芒落在他们身上,深深浅浅,明明暗暗,飘忽不定地营造出一种微妙的氛围感。 夜幕降临,就地搭建帐篷,夏日才有的聒噪蝉鸣声,如今近距离地在人耳畔响起,提醒着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隔绝于繁华都市之外,新鲜的自然空气,清新人的焦躁不安。 没有任何现代化的设备,就连‘禁止扔垃圾’五个字,都是用毛笔写在百年大树上,纵横交错的小路,绵延而没有尽头的延展。 世外桃源,古人所说的桃花源,大抵便如同这般。 出世、隐居,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世人总爱议论纷纷,殊不知,万般抉择,皆在当事人的心中。 这世上枷锁重重,鲜少有人能为自己而独立地活着,任何选择,又如何能听从本心? 帐篷刚搭建好,便有一孩童拿着木碗前来,抬手敲门两下,“您好,我是此处的山童,可否讨一些吃食?” 南星辞掀开帐篷,身后跟着抱着两桶方便面的萧宴栩,她从萧宴栩手中拿过,交给面前的山童。 年龄不大的山童,让她忽然想起前世记忆里,模糊之间,她像是有点印象,隐约在手机新闻上刷到过#话痨山童-|舒朗|#,好像是时旷的弟子? “两盒方便面,可够了?” “自然是够了,多谢二位。” 未等南星辞开口问话,山童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二位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常年人迹罕至,你们竟然有胆子在这里搭建帐篷,不怕晚上恶狼出没,将你们二人吃掉吗?” 山童不止话说得快,而且是一句紧接着一句,“就算你们不怕这,可这里的气候,刚才听你们二人的口音,向来水城的人,那就更适应不了这方的水土条件,你们还是快快离去的好!” “我常年居住于此处,对这里甚是熟悉,我……” 南星辞连连摆手,打断山童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停,停,停!” “既然你常年住在这里,那你可知道记忆大师时旷在哪里?” 趁着山童-舒朗愣神的间隙,南星辞连忙问。 萧宴栩也跟着问,“又或者说,时旷大师最经常出没的地方,是哪里?” 舒朗愣神,有点惊讶,但不多。 十有八九来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来找他的师傅-时旷。 可……舒朗想起他师傅对他耳提面命的话——‘你师傅我啊,在外面欠了不少人债,出去讨要小孩儿家的零食,万万不可轻易说我的名字啊,我怕你英年早逝啊!’ “二位找时旷大师所为何事?” 舒朗探究一二地问,顺便拿出查人户口本的气场来,“二位是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萧宴栩不曾听闻过这处僻静之地,有莫名其妙的小孩儿出现。 当然,网络上的信息良莠不齐,真假难判,经过此地的人更是形形色色的都有,发出来的东西,也稀奇古怪的离谱。 他查过不少资料,却发现鲜少有资料能相互之间对得上。 “从木城来,我叫南星辞,他叫萧宴栩。” 南星辞不加防备地开口介绍,而后对着舒朗,笃定地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舒朗。” 舒朗:???糟糕!! 没等当事人从震惊中走出来,南星辞接着开口,“是时旷大师唯一的弟子。” 啪叽,舒朗摔倒在地上,两盒泡面,轱辘轱辘地朝着两个方向跑滚去,离他这个中间人越来越远。 他每次出门讨要小孩儿家的零食,穿的衣服都千差万别,有破洞的乞丐服,有鲜艳的红袍,有纯黄色的招蜂引蝶服……画的妆容也是千奇百怪,他年纪小,想要扮男扮女都简单。从来没有一个人,从来没有! 能直白地说出他的名字,以及他和师傅之间的关系,真是可怕! 果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你,你你你!!!” 舒朗只会伸出手指,接连重复喊着一个字‘你’,小孩儿家家的心性瞬时间暴露无遗,想起师傅的千叮咛万嘱咐,抬腿就要跑。 南星辞丢给萧宴栩一个眼神,舒朗跑了两步后,被人提着后衣领拽回,“我,我,我其实和时旷没关系,你,你,你们要是寻仇,就去找他!我还没成年,我还没看遍这世间风景,我还没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我还……” 絮絮叨叨的啰嗦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地往出蹦,全身上下,就数嘴最活泛,比糟老头子还能叭叭。 南星辞又丢给萧宴栩一个眼神,下一秒,舒朗的口中被塞入一块牛皮糖,咳咳咳嗽两声,尝到甜味后咔嚓咔嚓开吃,边吃还不忘边说,“当饱死鬼总比当饿死鬼强,人生自古谁无死,多吃一口是一口!” 南星辞无奈扶额,下一秒薄唇轻启,“和你师傅没仇,是来找你师傅帮忙的。” 随着南星辞话音的落下,舒朗当场给她和萧宴栩展示了什么叫‘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危险消除,舒朗昂首挺胸的站在二人面前,姿态傲娇,神色自信的一批。 第73章 几个意思啊? 暗夜里的萤火虫穿梭在他们之间,忽明忽暗的照亮出舒朗稚嫩豪气的脸庞,只见他缓缓伸出手,例行公事般,摆出半幅高高在上的气场,“既然是来找我师傅帮忙的,那总得拿出点诚意,你们是成年人,该比我这个小孩子要明事理的多。” 反向道德绑架,舒朗轻松拿捏。 萧宴栩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金条,放在舒朗的掌心。 下一秒,只见小贪财鬼专业性十足地咬咬金条,开始判别真假,放在手里面反复观察、动手,二十几秒后终于确定他手里的是真金条。 “笨。” 舒朗傲娇的做出评价,而后将金条重新放入萧宴栩的手中。 “现在这年头诈骗的人多了去了,你一看就是很好骗的那种,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是吧?” 萧宴栩被猜中,有一瞬间的发呆,现在小孩儿哥都这么会看人的吗? 南星辞:憋笑。下一秒,不行,她不能笑,她还没毕业,她还是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 “小孩儿哥,可以帮我们带下路吗?” 南星辞淡笑着拉过萧宴栩的手,问舒朗。 谁知小孩儿摇摇头,而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 萧宴栩和南星辞异口同声,“为什么!” “师傅他老人家说,年轻时候做的亏心事太多了,老了以后想积德,来世投个帅狗胎,这就是他颐养天年的唯一心愿了。” 舒朗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对着面前两个大人道。 话题一时间僵持在这里,南星辞面露纠结,萧宴栩面露疑虑,随后又从口袋里面取出两根金条,放在舒朗的手里。 “如果不够,可以再给。” “我们不是不懂事儿的人,只要能让你师傅帮忙看一下,金条管够。” 家大业大的萧家,何缺这些俗物? 只要萧家开口,便会有数不尽的金矿开发公司前来寻求合作,金条而已,于萧家来说,是如同随处可见的泥土般普通的东西罢了。 “这次就我和她来,带的金条有限,后期我们都可以补上的!” 舒朗摆摆手,又摆摆手,小手摸摸并不存在的长胡子。 随后语重心长地劝说,只是音色太过于稚嫩,让人觉得跳脱罢了。 “师傅已经不是年轻时贪财好色的师傅了,他老人家现在老了,看,看不……太开,但也能看得开,就,就是……” 南星辞找准舒朗话语间的缝隙,“什么叫看不开,什么又叫看得开?” 舒朗面色一囧,在原地僵硬十几秒,索性摆烂,啪叽一声,直接坐在地上,双腿盘都不盘一下,就那么大大咧咧地呈八字形,弧度再大一个说不准可以劈个叉。 “唉。” 小孩儿哥一叹气,吓得两个大人心脏紧张地怦怦跳三跳。 “其实我和你们说实话,主要是吧,就是说吧,咱就是说……” 南星辞又双叒丢给萧宴栩一个眼神,下一秒萧宴栩半蹲下,和舒朗面对面,温柔地提醒,“古人有云,废话多……” 后半句他没说,舒朗倒是反应迅速地回答出来,“死得快!” 萧宴栩温柔地摸摸舒朗的头发,眼神不温不火,却暗藏警告。 他和南星辞心里都清楚,小孩哥肯定不一般,能跟在闻名全球记忆大师身边的人,哪怕年龄再小,又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我,我说……” 舒朗审时度势,很有眼力劲儿的双手举过头顶。 “让我师傅出师,一万根金条起步,我刚才已经目测过,你们金条数量不足,所以……” 舒朗停顿了下,“师傅说,为了他的名声着想,凡是前来摆放者,不足一万根金条的,就告诉他们,师傅不出山了,这样一来还能博个好名声……” 舒朗紧接着说,“师傅说,有的人活着,却死了;而他想要死了,也活着,人之将死,才开始意识到好名声的重要性……” 眼瞅着舒朗又要越说越远,发散性的思维,让人根本跟不上他的话题转变速度,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舒朗已经从师傅讲到萤火虫、太白金星,在下一秒要转移到地球自转时,嘴巴里面再次被萧宴栩塞入一块牛皮糖,外加一颗粘牙糖。 他安静了一会儿,仅仅一会儿。 不过趁着这个间隙,说点话,也比较容易。 “一万根金条,现在要,拜托哥。” 萧宴栩拨通远在金城亲哥萧甫煋的电话,言简意赅阐述事实。 舒朗目瞪口呆地看着,咽口水,他确定不是在玩儿现实版的cos y?闹呢?一万根金条?这么好整,哄骗小孩儿呢?(小孩儿本孩儿亲自吐槽自己,且没意识到) 南星辞挨得近,听见对面回复了一个‘嗯’。 不到十秒的电话刚结束,五秒后萧宴栩的手机便接收到一条消息-|申请最近最快的航线,半小时后出发,特制版私人飞机最慢一个小时后到。(备注:要不要金山?)| 萧宴栩大大方方的将信息页面,展示到南星辞面前看。 反正以后都是要知道的,星星现在已经知道的差不多,再让她感受得更真切一点,没什么不好。 南星辞:要不要金山?(众读者:家里几个矿啊这么狂?——萧甫煋:数不胜数。) “一个小时后送到。” 萧宴栩回复萧甫煋‘好’(备注:目前不需要),而后开口对着小孩儿哥舒朗道。 “啊?哈?撒?你确定??” 舒朗不可置信地问,这么些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一个人,真的能一下子拿出来一万根金条……而师傅多年不出山,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或许……眼前这两人,就是师傅一直在等待的人? 他作为师傅唯一的弟子,都觉得这一万根金条有点强人所难,更何况是旁人? 但师命不可轻易违背,所以他也只得遵照吩咐,在络绎不绝的到访者里面去寻找所谓的有缘人。朝朝暮暮如此,日日月月年年亦然如此,心底的期待,早已经在一次次的失望中被消耗殆尽,却未曾想到竟会柳暗花明又一村,让他这么快的遇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南星辞拍拍舒朗的肩膀,将人从震惊中喊回神。 金城本就位列五城之首,寸土寸金的城市圈内,商机与挑战高度并存,繁华美景下的暗流涌动,助长着资本的进一步累积与叠加,而金城萧家,便顺理成章地成为天下财富汇聚的首选。 金条而已,钱财而已,于萧家而言,唾手可得。 在萧家人的思维里面,金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无论他们想要做什么,舍弃与得到也总是并驾齐驱,今日萧宴栩开口要金条,萧甫煋愿意给,除却豪门罕见的兄弟情外,便是对萧宴栩所能创造出的价值估量。 不同于银行借贷,而是先取后还,内容和形式不同,本质却如出一辙,简单概括来说便是‘交换’二字。 59分21秒后,一架印有萧家标记的直升机降落地面,而此时,舒朗已经悠哉地狂炫三大桶泡面、五桶冒泡饮料,十几袋零食干果等,现在正和南星辞面对面的嗑瓜子,时不时偷瞄一眼南星辞手机上的狗血小短剧。可谓悠哉的躺平~ “轰隆隆——轰隆隆——” 天空一声巨响,将帐篷内的三人全部吸引到帐篷外。 无人驾驶技术,准时准点地定位发送,并且按时到达。 萧宴栩走上前去,进行虹膜验证,三五秒后,哐当—— 直升机的门被打开,金灿灿、明晃晃的金条在月色中闪烁着令人眩目的光芒,一万根金条尽数呈现在三人面前。 “还要验真假吗?” 萧宴栩拿起一根金条,礼貌地放在舒朗面前,小孩儿哥望一眼直升机内,一根根金条,紧紧挨着,他要是用他刚换好的牙齿,把这一万根金条验完,那他指定废了!o(╥﹏╥)o “不,不用了,你,你们这么有实力,我,我,我这就去找师傅!” “不应该带我们去找你师傅吗?” 萧宴栩一把拎住舒朗的后衣领,“还是说,你想要逃跑?” 舒朗的话很多,可是十句里有八九句是无关紧要的废话,没人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再加上舒朗的所作所为,萧宴栩很不放心。 万一舒朗一溜烟跑没人影,那他还怎么找不好找的时旷? “我?逃跑?我滴个乖乖嘞!我跑个锤子啊我!” “放,放手,坏人!” “一万根金条,你可以觉得我能走得动道,但你不能怀疑我师父走得动道!我向来尊师重教,所以……快放开我!” 萧宴栩本就没用全部力气的手,又松了松。 只是仍旧不放心,南星辞拉过他的手,“阿宴,放手让他去,我们就在这里等。” “可……” “相信我。时旷唯一的弟子会假的骗人,但不会真的骗人。” 南星辞握住萧宴栩微微沁出薄汗的手,嗓音柔和地劝说,就像是知道些什么,很笃定。 萧宴栩听话的放开抓着舒朗的手,手一松开,舒朗一溜烟跑没人影,萧宴栩抬腿就要去追,被南星辞反应迅速的从后边拉住,而后伸手揽住萧宴栩的腰侧。 “乖,相信我,没事的。” “可是星星……” “小孩儿就是跑得快,你别太焦虑,走,陪我追会儿剧。好不好嘛,阿宴最乖啦~乖乖~” 南星辞嗓音绵甜的哄人,一字一句间将人撩得面红耳赤,亲昵粘人的称呼,无形中将二人距离更进一步的拉近。 萧宴栩临近帐篷前的最后一秒,目光仍旧不放心地看了眼舒朗离开的方向,才被南星辞连哄带骗的带入帐篷内,手牵着手追剧。 而实际上,只有南星辞一人在追剧,萧宴栩频繁性地、收敛住炙热目光视线地、悄悄的偷瞄南星辞。满心满眼都是南星辞一人。 又怕影响到她追剧的轻松心情,所以他爱慕贪恋的目光,也收回得很快,反正内心很愉悦就是了,和她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只要和星星在一起,就好。 - 桃花林深处。 泉水叮咚,树木垂髫,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数百种花木在桃花林内围绕出一方天地,争奇斗艳的花朵像是位于中心处木屋的守护神,铿锵屹立。 木屋是纯木制作的古朴风格,屋顶上被自然落下的桃花花瓣点缀,不止屋顶上,连带着院内,处处皆是随风飘散而落的桃花花瓣。 不俗气的浅淡粉色,让人好似坠入梦境般,美得不真切。 院内有块墓碑,墓碑前有颗小小的桃树苗,不生长也不凋落,像是定格在时光的洪流里,无人问津。 “师傅,师傅,师傅!” 舒朗人未到,恢宏如钟的磅礴音色,先他三步,出现在院子里。 却无人应答一二。 “师傅,师傅!” 舒朗又着着急急地喊了两嗓子,仍旧没人回应。 他索性没再喊,师傅不回头,那就肯定是和师娘待在一起了。 木屋关着的那扇门,舒朗蹲坐在门旁边,安静地等着。 师傅说和师娘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那他就慢慢等着好了。 十几分钟后,吱呀——木屋响起一道不太明显的开门声。 快要打瞌睡得舒朗,听见轻微的动静后,立马清醒过来,开始汇报,“师傅,我今天在路上碰见一男一女,他们竟然真的能给得起一万根金条……” “什、么!” 鬓角已经发白的中年男人,讶然出声。 他并未动手关上房门,而是站在大敞开的门口,顺着他侧边的位置,能看到客厅内立着一张长方形的水晶棺材,再仔细看,里面赫然便是个妙龄女子,如花朵般的年纪。 很美,绝美,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因为这份独特天然的美感,人们在看见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惊惧害怕,而是赞叹。 对此,舒朗早已经习惯,并不觉得害怕。 “是真的,师傅,那个男人只是打了个电话,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便有直升机将一万根金条送来。” “您要见他们吗?” “当然……” 在舒朗期待的目光中,时旷坚定不移地吐出两个字,“不见!” “啊?哈?撒?” “师傅,您不是说您只见能给得起一万根金条的有缘人吗?这怎么有缘人来了,您却不见了,这几个意思啊?” 第74章 啰嗦大王 舒朗长篇大论的开始叙说,时旷从兜里掏出一块过期牛奶糖,直接塞到舒朗的口中。 对方很快安静下来,眉头紧锁,紧紧地皱在一处。 “变质糖……真,真难吃啊……” 一种说不上来确切感觉的难吃感,让舒朗僵硬地呆滞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时旷在屋内收拾东西,一副准备出逃的样子! “师傅,能,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舒朗缓了十几秒,背对着时旷将过期糖一口气吐掉,鞋子划拉着泥土,将颜色不分明的劣质变质糖埋到土里。 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慢吞吞地问。 时不时地掐自己一把,提醒自己话不要太密! “寻仇的来了,这还不赶紧跑?” “不是吧,师傅,他们确实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来的,我感受过了,没有杀意。” “那是现在没有,你能保证他们见了我,没有杀气?” 时旷着急忙慌地收拾着衣柜里面的常备衣服,太过急切,几次三番被衣架给划到手。 “可,可是……他们给的真的太多了啊,师傅你确定不要吗?一万根金条啊,十根手指都数不完的金条啊,不可估计的财富啊……咳咳咳!” 舒朗喋喋不休的嘴巴,被一块臭烘烘的抹布给塞住,当场呛得人剧烈咳嗽,暂时性的开不了口。 趁着这个间隙,时旷对他唯一的亲徒弟说,“如果我没猜错,来找你的人,是不是挺年轻?或者说,是姓萧?” 舒朗的观察能力一流,细枝末节出的一举一动、以及各种信息的泄露,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便能从细碎处,轻易推测出萧宴栩的身份——金城萧家受宠的小少爷。 师傅从小到大,不教他语数英、政史地、物理化,只教他了解全国各行各业中的佼佼者,身份不一般的各类人士,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画了一幅巨大的人际网络关系图,方便他日后行事。 “是,咳咳咳……呸……” 舒朗背对着时旷,将脏兮兮的抹布吐掉,而后没有转身,着急地到院子里,抱着大大水缸,咕噜咕噜漱口,一遍又一遍,比劣质过期糖难吃太太太多了!!! “呕——呸呸呸——呕——咳咳咳咳咳……” 舒朗抱着大水缸,此起彼伏地咳嗽,此消彼长地发疯漱口。 哪怕是剧烈咳嗽狂吠,也仍然不停止分毫。 当师傅时旷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他耳边时,他下意识地问出口,喉间带着水润的沙哑,“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没明确地说啊,就是怕你半路逃跑。 “姜还是老的辣,你还年轻,要服小!” 时旷语重心长地拍拍舒朗的肩膀,“师娘就暂时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她,等过一阵子,我在外避避风头,就回来。” 话音刚落在地上,时旷便以矫健的身姿,嗖一下,从舒朗的视线中消失,一骑绝尘,人影飘忽散漫而不知归处。 师傅走了,舒朗跑到他的小木屋里,咕噜咕噜喝下一大口漱口水,“噗——” 吐到地面时,口腔内的恶心感,这才慢慢地消散缓解。 舒朗深呼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学着电视剧里面帅气小孩儿哥的手势,小声倒数,“3,2,1!” “嘭——” 距离他一千米内的地方,只听得一声重物坠地,时旷头朝地,啪叽,一把老骨头摔到地上,老腰当下闪了,人也当场傻眼了。 舒朗缓缓睁开双眼,嗖一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奔跑到时旷面前,“师傅,徒弟这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学得不错吧?” “要不然换种说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再不然……” 眼瞅着这逆子还要冒出大不敬的话术,时旷一把薅住舒朗的头发,越是世人口中高高在上的人,解决起来问题的方法,往往越简单粗暴。 不一会儿,师徒二人扭打在一起,泼妇骂街式你来我往的过招,时旷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但就是不认输,哪怕要闪得身体都歪了,也不认输一点! 舒朗柔软顺滑的发,被拽掉几十根,破损程度长短不一,疼得他龇牙咧嘴,除了稍微避让着点时旷,护着点师傅的腰上,他的不服输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师徒二人动起手来,比孩童还要孩童,幼稚又稚嫩。 “师傅,您就跟着我去,我都答应人家了,大不了见面你再开溜不就行了?” 时旷怨气冲冲,“那是你答应的,又不是我答应的,你自己去做!” “可你是我师父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到底,您又不是不懂!要是传出去您唯一的徒弟是个不守信用的坏家伙,那对您的名声影响不好啊!” “名声不过是世人眼中的主观评价,我一个快入土的人,还在意这个?” 时旷一巴掌招呼到舒朗的脸上,内心暗叹,这死小子的手劲儿竟然这么大!改天还不得抓着他去给人‘帮忙’? 养虎为患啊养虎为患! “师傅,我真答应人家了……” “那我也是真的不去,你用你那不聪明的脑子想想,我要是真的去了,还能真的回来?闹呢?你以为现在有钱人的门槛这么低了吗?” “可他们身边确实没跟人啊,而且……”舒朗话没说完,时旷一手在上,另一只手在下,指尖抵在上掌心处,标准的‘stop’手势,停止! “停停停,真不行了,腰不好了,疼疼疼,全身都疼!” “你师傅我一把年纪了,身上全是老骨头,你还用你小时候的那套把戏来对我,你良心不痛吗?” 时旷语气咄咄逼人,“你品行不坏,但有时候这性子太轴,不好啊!” 有其师傅,必有其徒弟。 舒朗话痨的毛病,不就是跟了时旷? 传闻记忆大师-时旷,少言寡语,却不知那是他在人前故意立出的人设,而在人后,他简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遇见一只蚂蚁都要‘say hi!and you? how are you?’ “要不就这一次?谁让您一开始也不说明白,您要是早告诉我,您知道有人来是做了要跑路的准备,那我也肯定不会答应人家啊!” “再说,您平日里郁郁寡欢,就像是在思念着谁,这我哪儿知道?” “师傅心,海底针,您……” 舒朗一顿超强输出,让时旷像是被带上紧箍咒的孙悟空,头疼! 他自己当话痨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讨厌,可当身边有个人是话痨时,他就觉得太太太有问题了! 于是,他将曾经别人说过他无数次的话,第一次站在‘受害者’的角度,对舒朗道,“你说这么多话,不累吗?” 舒朗生平第一次接收到来自师傅嫌弃怨怼的眼神,“……”。 半小时后,师徒二人,时旷骑着他的坐骑‘舒朗’,漫步走在桃林间纵横交错的小道上,穿梭十几分钟后,准确地停在南星辞和萧宴栩的帐篷前。 帐篷内的灯亮着,帐篷外有明火照明,依稀能听见里面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香飘飘的肉沫茄子、尖椒炒肉、鱼香肉丝、爆炒腰花、西蓝花虾仁的混合香味飘入人鼻尖,五菜一汤,外加简单的紫菜海带汤,米饭是悬挂在帐篷外的火堆上闷熟的。 简单而又精致,色香味俱全。 南星辞早早地便和萧宴栩一同准备今晚的饭菜,她从前世浏览过的热点新闻中,得知舒朗是个数一不二的言出必行者,所以才会如此笃定,他一定会将他的师傅时旷带来。 关于他‘一诺千金’的例子,数不胜数,当时她全当乐子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运用到实践中来。 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阿宴,我听到脚步声了,他们应该来了。” “当真?” 心不在焉的萧宴栩,额前紧缩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手中颠勺的动作,更稳当些。担心舒朗跑了,是真的担心;可相信星星,也是真的相信。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萧宴栩:喔,从不屑于骗我……(南星辞:茶里茶气??) “叩叩——” 帐篷的门被敲响,礼貌生疏的两声。 时旷被舒朗搀扶着,站在帐篷的门外,满脸的生无可恋、外加不屑轻蔑,唇语吐槽,‘老子什么时候是给人敲门的干活了?’‘哪次不是别人把老子的门敲烂赔钱?’‘太降低人身份了’! 舒朗低头,安静不语,略带愧疚歉意的目光,扫视过周围。假装自己眼盲心瞎,看不见,也分析不出师傅说的话。 时旷: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快请进快请进!” 南星辞掀开帐篷,热络地对着时旷和舒朗开口。 “想必这位就是盛名在外的时旷先生了吧?” 舒朗代为回答,“是。”而后贴心解释,“我师傅性子冷淡,不太爱说话,还望您见谅,多担待一点。” “好。” 南星辞莞尔一笑,拉开临时餐桌前的凳子,萧宴栩从简陋的厨房内走出,手里端着最后一道菜——爆炒腰花。 “二位还没吃过饭吧?” 南星辞舀米饭,同时礼貌客套地问。 时旷略微有点诧异,他人来了,第一时间竟然不是开口让他医治? 这转折的突兀程度,直到他手里接过温热的米饭碗时,才回过神。 从他在医学界混出名声后,所有病患找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去对患者进行诊治,这无可厚非。 可他在是个医生前,也是个人,是个需要一日三餐才能正常运转的人。 但好像所有的医生都这样,他自然便不能成为其中的特例。 所以很多的医生,耳提面命地叮嘱病人一日三餐要按时按点吃,可自己却经常废寝忘食,常年累积,慢慢就成了胃病。 能怪谁? 一台大型手术,动辄七八个小时起步,如何能按时? 时旷思绪越飘越远,在妻子病逝多年后,他无数次地反思过他的从医选择,真的……值得吗? 受人挟制,去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值得吗? 妻子因他殒命,这条路,真的是正确的吗? “师傅,哇咔咔,太太太哇塞了啊!!!爆炒腰花,我的天,我第一次觉得腰花这么好吃?(′?`?)” “汤汁浓郁,回味绵长,让人口齿生津,我的老天爷,简直太美味了,还有这吓人,我嘞个豆!” “师傅你快尝尝,这鱼香肉丝,这还是我第一次吃到的,有鱼肉口感的鱼香肉丝……” 舒朗喋喋不休的话,让时旷酸涩的鼻尖,慢慢回归于平静。 人世间的是非对错,太难清晰明确地辨认,当下是最好,当下,当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贪财,也不过是为了那水晶棺材…… “嗯。” 时旷不咸不淡地应了声,仙风道骨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南星辞和萧宴栩慢悠悠地吃着饭,偶尔和舒朗说上几句话,整桌的氛围还算和谐融洽。 饭后,萧宴栩和舒朗去收拾碗碟筷,留下时旷和南星辞面对面坐着。 “为什么不让我先看病?” “姥姥说了,吃饭是天大的事。”再大的事,也得吃了饭再说。 城里人都喜欢喊外婆,可她就喜欢喊姥姥,喊这个从小到大喊习惯的称呼。性子里藏了些特有的执拗,就像是刻意要和旁人的见解做辩驳。而前世的她,离经叛道的事情做得太多,到头来,连在外婆面前尽孝的时间都舍弃,子欲养而亲不待…… 离别和遗憾,贯穿人的始终,而幸福与美满,不过是昙花一现。 各种滋味,向来也只有当事人才能确切体味。 “你姥姥说得对。” 时旷罕见地附和别人,曾几何时,他也不过是个孩童,有姥姥陪着,小孩儿都贪玩,都觉得被老人管着太过无趣,再到年长些,有了家庭和工作,首先舍弃的人,便是隔一辈的老人…… “吃饭确实是天大的事,小时候不懂,长大才懂,人是靠饭活着的,不好好吃饭,何谈其它?” 南星辞端起面前温热的水杯,喝了一口,淡笑着对时旷道。 时旷也端起面前的水杯,认同地点点头。 十几分钟后,萧宴栩和舒朗在厨房内‘整理’结束,餐桌上再度被四人重新围坐在一处。 吃饱喝足后,微微倦怠的困意爬上人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打哈欠,哈欠传染人,四个人接着打了个遍。 “哈欠——” 第75章 群狼环伺 舒朗大大咧咧地、努力的打完哈欠,伸伸懒腰,冲时旷道,“师傅,我困了,就先睡了。” “呼噜噜——哼哼吼——哄噜噜噜哼哧——” 十秒不到,震天响的呼噜声响彻整个帐篷,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震动的帐篷抖三抖,南星辞和萧宴栩对视一眼:嗯……这……怎么能不算秒入睡呢? 不等同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舒朗彭拜汹涌的呼噜声,与醉汉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旷眉梢微微发颤,饶是他一张老脸,也露出微妙的尴尬。 “徒儿一向如此,还望二位海涵,莫要见怪。” 南星辞和萧宴栩忍俊不禁,点点头表示理解,异口同声道,“无碍。” “你们二位,是谁要找我?” “是我。” 南星辞一点也不讳疾忌医的开口。 时旷眉梢上扬,再次看向南星辞时,多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找我做什么?” “看病。” “你有什么病?” “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你来找我,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时旷嗓音染上几分凉薄的寒意,突然间莫名其妙的被问话,南星辞停顿一秒,倏然开口,语气有点小冲,“我要是知道自己什么病,我还来找你?” 时旷摸摸鼻子,多年不出诊,行医流程有点不熟,现在病人都这么豪横的吗? 但……她好像说的是有点道理。 “那你找我,总得说一下你的病症吧。” 时旷话语缓和几分,南星辞愤怒的小火苗突然被冷却。 萧宴栩在二人僵持的瞬间,将话题顺过去,在餐桌下握住南星辞的手。 再抬眸看向时旷,如山间清泉般清洌的嗓音,沉声道。 “星星不知道是失忆了还是被人篡改了记忆,关于我们从前的记忆,她一点也没有,而且当提起的时候,整个人会像是疯了般,疼痛难忍,头部剧烈的痛,直戳人心的痛……” “但是只要不想,那就没事。” “专门找您来,就是想让您帮忙看看,星星到底怎么回事。” 萧宴栩简单陈述,时旷的脸色,逐渐发生微妙的变化。 这症状,怎么那么像他曾经干的那些缺德事的后遗症啊……? “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进行大规模的脑力活动。” “明日吃过早饭后,我催眠她试试看。” 时旷摸摸光秃秃的下巴,简单地说了下诊治的方式方法。 而至于其它零散的问题,他一句都没问,心理病不同于生理病,至于究竟如何,等他明日将她催眠,便可见分晓。 “好。” 萧宴栩应道,随后伸手指了下帐篷门口的方向,“一出帐篷门,就能看见我给你们师徒二人准备的帐篷,简单的日用品齐全,祝你们好梦。” 话音落下,时旷搀扶着舒朗到门口,结果对方流着哈喇子,直接抹了他一袖子,时旷二话不说,一脚踹到舒朗的屁股上,啪——舒朗醒了,很清醒地醒了。 萧宴栩和南星辞在后面\/面面相觑地看着,帐篷门口处的师徒二人,对这种踹来踹去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舒朗一声哀嚎都没有,恭敬地搀扶着时旷出帐篷,到对面的帐篷区。 夜色沉浮,暗流涌动。 帐篷内的照明灯一个接着一个地关上时,他们这群外来客,也变成藏匿于夜色中的内人。 无人去追问他们的来源,因为她们也不清楚。 简单的折叠床上,不比家里床的软乎和舒适,南星辞翻来覆去睡不着,“怎么办,阿宴,好想睡,但就是睡不着,(‘-w??)好困” “是不适应吗?” “有点。” 南星辞长臂一伸,搭在萧宴栩的腰侧,将人搂住,“但有你这个人形抱枕在,就会觉得很安心。” “那你抱着我睡觉。” “好啊。” 南星辞又凑近一点,和他脸贴脸,“想到明天要被催眠,想到要治疗,莫名的兴奋,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前世阿宴没问过她关于从前她和阿宴的记忆,她便没有发作。 而至于其他人,就更没有问,而那段消失的记忆,究竟存储了什么? 为什么她能对此一无所知?又是在什么时候,她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这些问题,光是想想,就让人鸡皮疙瘩起满全身,莫名发冷。 她一个普通的乡村小女孩儿,如何能惹到这等人物? 还是说,在这段缺失的记忆中,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不能看的? 人的思绪一旦开始延展,便会逐渐不受控,直到彻底撞上南墙。 “阿宴,你说我会不会触碰到什么人的利益,有人想要害我?” “好怕,好怕,阿宴。” 想到这,南星辞将人拥抱得更紧,贪恋着怀中人的体温,感受着他的存在,心安的感觉,让她慌张惊惧慢慢平复。 萧宴栩翻身,将人紧紧地抱在怀中,把被子往上提了下,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南星辞的后背,一下接着一下,很有耐心的哄着人。 “星星不怕,阿宴在。”一直都在,从未远离,更从未,从你的世界中消失。 “阿宴在,阿宴会一直陪着星星的,不论发生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 “不论发生什么!”萧宴栩郑重其事,目光深邃炙热地紧紧盯着南星辞的双眼,语气坚定无比。 通往心灵窗户的眼睛,在传递喜欢情愫时,将满满的爱意尽数呈现到她面前,那种心灵与心灵之间的碰撞感,通透又深邃无边,拥有无限的力量感,让人不自觉地被牵引着感受。 南星辞又凑近一点,俯身而上,和他鼻尖相贴,呼吸交错。 指腹轻轻沿着他的额头,慢慢辗转到他高挺的鼻梁,仔细描绘他的轮廓,微微用力触碰到他的美人骨,葱白的指尖擦过他绯色的唇,留下淡淡褶皱,而后迅速恢复如常。 她眼神流露出魅惑的光芒,御姐音慵懒,“我倒是不知,阿宴何时学会这般撩人说话。” 南星辞柔软的唇,蹭着他的耳垂,一呼一吸间,将少年的耳垂撩红。 淡淡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处,只需触碰一下,虽未留下任何痕迹,却让人心跳加速,止不住的悸动。 “才,才没有,我,我,我是说实话……” 少年眼尾有点不沾染朱砂而自红的诱惑力,在昏暗的帐篷里,依稀能感受到他妖冶,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纯白染红。 “嘶——” 南星辞薄唇轻启,咬住他的颈动脉,力度清浅,留下不甚明显的痕迹。 可她纤细的手指反复摩挲,痕迹逐渐变得明显,遮掩住她极其清浅的牙印。 “星星干嘛咬我……” “标记了,你就是我的了。” 南星辞侧躺而下,将人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的全世界将她占据。 美好、满足、确信,此时此刻的美好。 萧宴栩心脏嘭嘭嘭地跳着,被她占有欲十足的话撩道,面色染上绯色的粉红,转过身,窝在她的怀里,牢牢地抱住她。 曾几何时,他都未曾敢有这般幻想,幻想他能距离她如此之近……更未曾想,会和她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和行为,她好香好软……好想要……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逐渐加重,快要睡着的南星辞,被他略显厚重的呼吸声提了神,“阿宴,好乖啊。” “宝宝好棒呀……” 余下的话,被萧宴栩以吻封缄,尽数吞没。 他克制着汹涌而出的肾上腺素涌动,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没让他做出越矩的事,最后,是细碎的吻,结束这场差点要盛开的‘盛宴’…… 而另一边的帐篷内, 时旷放养式的将舒朗扔在折叠床上,闭目静养,几次正要睡着时,都被舒朗冲天的呼噜声给吵醒。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破睡觉的心,某一刻,他看着呆如猪猪的徒弟脸,真该死啊,真想一拳头砸到他这傻徒弟的脸上! 索性睡不着,人在失眠的时候,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的好。 时旷孤身一人行走在他早已经看倦看腻的林子里,漫无目的、形单影只地闲逛,手里拿着杀伤性的秘密武器,随时防备可能发现的不测。 两个小时后,他站在开得最灿烂热烈的一棵桃花树下,几番挖挖找找,将多年前埋藏在这里的木盒找到,里外三层包裹,彻底打开后,一个大哥大模样的老旧手机出现在他手里。 这片林子,当初建造时的初心是为了隐藏他身上的诸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可当林子的规模越来越大,吸引不少野生动植物来这处栖息,生物学上的生态平衡,在这里得到具象化的体现。 如今他不用管太多,这片林子的规模,早已经呈指数发展,和周边环境接壤,他设置不少巧妙的机关,在所有埋葬着他秘密的地方,有的东西,注定见不得光。 可如若必要,也必须见到黑暗之中的星光,就比如他现在手上拿着的这个老旧手机。 按下开机键,普及率极高的上世纪流行音乐声,叮铃铃的响声在寂静的夜色里,变得诡异,幽绿色的光,像是潘多拉的魔法盒,拉开未知的序幕篇章。 尘封的往事,在这一刻,重新拉开帷幕,你方唱吧我登场。 不是不登场,而是时机未到。 这天下大概所有的人,都在等一个时机…… “滴滴滴——滴滴——” 老旧手机开盖后,屏幕是九成新的,里面什么也没保存,只有一张电话卡,有人会定期在里面缴费。 “滴滴滴滴滴滴—滴—” 铭记于心的十一位电话号码按下后,时旷未曾有半分犹豫,直接按下播出键,十秒内,对方接通,则表明对方所属环境安全。 时旷开口,喉间沙哑,情绪压抑克制,“他来找我了。” 对面像是延时几秒,苍老的嗓音才应了一句,“嗯。” “要给她恢复记忆吗?” 时旷问,当年的事情,他谈不上自愿,但也说不上完全不自愿。 妻子得知他的所作所为后,一心想要寻死替他受过,他防备得了一时,却防备不了一世。 最后妻子成为植物人,瘫痪在病床时,高昂的手术费,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止境的钱财缺口朝他涌来。 他凭借着自己的天赋医术,在不归路上一条路走到黑…… 他没有真的动手伤害任何人,更没有让任何人的生命从他的手中流失。 可有时候,最残忍的,却是让人陷于痛苦,无法脱身,或是失去某部分珍贵记忆,而变成他重新设置出的记忆的奴隶。或者换种好听的说法,执行者。 关系不可调和的豪门夫妻,在被他篡改记忆后,二人相敬如宾;拥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敌见客,却在被他消磨掉记忆后,痛恨他人的人,却一时间成为他曾经所厌恶之人的走狗,且毕恭毕敬…… 凡此种种例子,数不胜数。 那些被他修改、更新、磨灭掉记忆的人,除非他亲自出手,除非这世上有人比他的本领还要强(而目前在他的已知中,没有。),否则他们一辈子,再也成为不了完全的自己,永永远远只能成为别人的傀儡…… “人各有命。”他既然能找到时旷,那么就意味着,距离真相不远。既然迟早要知道,那不妨在知道真相前,让他们顺利些。 良久,声筒的那边,才传过如此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随缘即可。”万般念想在心尖。 “嘟——” 电话被挂断,时旷瞳孔皱缩,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该如何做。 “唰唰唰——” 大哥大开始噼里啪啦地冒火星子,时旷反应迅敏,当下就将大哥大冒出去,啪叽,一个美丽漂亮的暗色烟花,刚在树根处形成,下一秒立即覆灭,混迹在泥土中,让人再难查探到任何踪迹。 一阵微风吹拂过,连带着木盒,也一并消失为灰烬。 霎时间,时旷明白了那人的意思,心情略显明朗地踏上回帐篷的路。 人到中年,能多赎一点罪,就赎一点罪。 善哉善哉。 - 翌日,04:32,一阵阵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包围两座帐篷。 明火熄灭,再无狼群惧怕之物,“欧——嗷——” “嗷欧——嗷嗷欧——” 危险讯号十足的狼群嚎叫,让人从睡梦中惊醒。 南星辞半梦半醒间,听见大脑一个劲儿地被传输——【嗷欧——老子一路奔袭至此,饿了十几天的肚子,只有此处的肉食最为鲜美!】 第76章 救治狼王妃 【嗷欧欧——小娘们儿我早就饿得皮包骨头前胸贴后背,也就这处闻着有肉味,斯哈斯哈香喷喷的猪肉鸡肉!!!】 【嗷欧耶耶——饿饿饿!!!】 【……】 接连不断的嘈杂声,在南星辞脑海中汇聚,情急之下她一甩头,脑海里面混乱的思绪瞬时间散开,然后她惊奇的发现,她竟然可以调控所听音量的大小、频率,甚至能精确到一对一地听,而将其它狼说的话给屏蔽掉,如此一来,比起从前昏昏涨涨的脑袋快要裂开的状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竟然有狼?哇塞塞!!” 时旷不着调地赞叹出声,一把手将舒朗捞到他的正前方,好让狼群第一眼看见他的徒弟,特别是站在狼群队伍正前方的领头狼,也就是传说中的狼王。 “不是,师傅,你干嘛啊!我还是不是你亲徒弟了,我,我,我还这么小,怕怕怕怕怕啊!!” “师傅,求求你,救救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坑你了,我发誓,我绝对说话不算话!我保证我以后睡觉绝对不打呼噜,我一定说到做不到!” “……” 舒朗一个人喋喋不休的啰嗦话,南星辞和萧宴栩一同走出帐篷时,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他不过一个人,都快比这群狼加在一起还要吵,简直荒谬他妈给荒谬开门,荒谬到家了! 四人被群狼环伺地围着,只有舒朗脸上,露出几分惧怕的神情,而且还是不太真切的那种。 时旷有秘密武器,可以一敌百;萧宴栩完全没在怕的,如今他恢复得差不多,即便是用蛮力,也能赢这场困兽之斗,更何况他随身携带不少利器;而至于南星辞,她能听懂狼群说话,明白他们也不过是想要些活命的吃食,丢给他们,但凡他们惜命,便也不会再来硬碰硬。 人被逼急了都会拼命,更何况是动物? 舒朗被几十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怕归怕,可他知道只要有师傅在,就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的。 “嗷欧——嗷欧——” “嗷欧——嗷欧欧——” 狼群龇牙咧嘴的威胁,眼瞅着就要上前扑人,时旷和萧宴栩反应迅速,已进入戒备状态,正欲抬手一挥,被南星辞拦下,“你们等一会儿。” 她转身回帐篷,从里面取来他们这次找时旷带来的肉食,直接扔在帐篷的不远处。 狼群畏畏缩缩地后退,警惕性极强,却又碍于饥肠辘辘,在狼王的眼神示意下,这才有一头英俊的公狼,冲上前去,叼了一块肉,嗖一下回到原位。 见没有危险,众狼群才纷纷模仿着上前,十分钟不到,所有的肉块都被叼完。而狼群,却还没有走。 “你这样不行,与狼谋皮,迟早必为狼所噬!” 时旷看不下去南星辞的做法,只觉得年轻人愚蠢又清澈,“你当这是文明的人类社会,会和你们讲仁义礼智信?会和你们讲道理?那是吃不吐骨头的牲口啊,稍有不慎,就要殒命!” 关乎到自身安危,时旷啰嗦的话痨属性爆发,对着南星辞一顿强烈输出,比舒朗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爷子我虽说人到中年,可也还没活够,你们要想保命的话,现在回帐篷,这里交给我处理!” “快走快走快走走,再墨迹下去,等狼群红了眼,可就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的!你还不走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要我们给你陪葬?” “你……” “闭嘴!”耳边传来时旷聒噪的话,音量之高、语速之不停歇,都快要让他听不见狼群里边狼王的话,【嗷嗷——我的王妃病了,你们能不能救救她……求求你们了……她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这次若不是因为领地被狗熊占领,我又何苦带着群狼奔袭至此?】 【嗷欧——欧——又何至于让我唯一的王妃,在与猛虎决斗时流产,救了我一命……求求你们,救救她……】 如泣如诉的狼嚎声,不间断地响起,其它群狼皆沉寂,空气中只飘荡着狼王的声音,无限期的回响。 南星辞背起常备药,动物学专业的职业素养,让她在准备人用药时,也同时准备了兽用药,她一步步地离开帐篷,朝着狼王的方向走去,一步步,距离危险更近。 临出发前,她看着萧宴栩担心的双眼,信誓旦旦,只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你疯了啊,那是狼,是狼爷爷,他么的不是你平时逗弄的那些阿猫阿狗……”时旷被震惊、被气得都开始飙脏话。 他迈开一双老腿准备上前,转念一想,“老子他么为啥要去救你!你想死关老子什么事!” 舒朗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盯着南星辞的背影看,偶尔视线转移,落在萧宴栩的身上,这才发现萧宴栩的紧张程度,远超于他和师傅。 萧宴栩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南星辞,他也不能确定她到底会不会有事,可是她说让他相信她,如果他贸然上前,是不是就意味着对她的不信任…… 可是信任……在她的人身安全面前,该是无足轻重的! 萧宴栩抬腿,迈开步子朝着南星辞所在的方向,慢慢前行,周围疯狂的狼群嘶吼声,都没能让他的脚步停顿一下,他毅然决然地跟在她身后,随时准备为她应对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 早在萧宴栩迈出第一步时,南星辞就从狼群的口中知道他跟来了。 她知道,她根本赶不走他,索性就让他跟着,“阿宴,和我保持两米的距离。” 她没有回头的提醒,萧宴栩脚步顿住,在快要靠近她时,停下脚步。 “乖,听话。” 南星辞温柔似水的嗓音,暗含提示与哄人的意味。 萧宴栩还想要迈出去的脚步,因为她的话,这才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几番思量,将周围环视一圈,确认一旦有意外发生,他可以第一时间站在她的面前,这才应道,“好。” 南星辞背对着他,点点头,而后半蹲下,给狼王的王妃进行现场救治。 他们这处,被狼群缓缓包围成一个圈,原本围绕着帐篷的狼群,此刻疏散不少,如果时旷和舒朗现在逃跑,完全来的及。 “师傅,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啊?毕竟也是两条人命啊!” “我们要是跟过去,那就是四条人命了!在帮助别人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实力再出手!” 时旷没好气道,他老眼昏花,已经看不到狼群包围着那处的情况,抬腿就是一踹,舒朗屁股再次遭受到猛烈一踢。 紧接着,就听到他家口是心非、面冷心热的师傅说,“你稍微往前走几步,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是,好嘞,师傅,你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傅!最善良英俊帅气的师傅,最潇洒酷飒……” “闭麦!”时旷单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而后竖着的食指转为横着,悬在脖颈处,威胁意味太明显。 舒朗连连闭麦,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踩在一块巨大的树桩上,踮起脚尖,从怀里掏出迷你版小型望远镜,拉近距离,确切清楚的将那一幕落入眼里,久久的,久久地回不过神…… 那处,南星辞半跪在地上,打开随行的医药箱,掏出一根镇定剂,给狼王妃注射,狼王就在旁边陪着,眼神里透露出缱绻柔情。 【嗷欧——快走快走快跑!我马上就要化作天地的养分,你快离开我,莫要再纠缠……咳咳咳……】 狼王妃被细小的针管刺入,从昏厥中清醒过来,却四肢瘫软,动弹不得。 她的腹部被划开,裸露在外饱经风霜的一截肠子,原本白皙柔软的腹部,此刻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她眼神涣散,双眼迷离,却在看望狼王时,变得柔软,爱意让她涣散的目光重新汇聚,她嘴巴微微张开,像是在笑。 【嗷欧——】 她的声音依然沙哑,却难掩愉悦——【嗷欧欧——山铁,临死前能看见你,真好,这短暂血腥的一生,值了。】 她想要抬起自己的爪子,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 狼王主动将他健硕的大爪子,轻轻压在她略显娇小的小爪子上。轻轻柔柔地抚摸、触碰,安慰着她的焦躁情绪。 【嗷欧——】 是雄浑有力的成年公狼的嗓音,威慑整片狼群,唤起狼群的阵阵嘹亮哀嚎。这是狼群专属的盛大仪式,只有尊贵的狼王、狼王妃,或者是为狼群做出重大贡献和牺牲的狼,才能享有的殊荣! 【嗷欧——我让人类来救你,他们有延展性的武器,说不定可以救你,你别怕,我会护着你,阿雅!】 耳边传来狼王和狼王妃的交谈声,南星辞甩一下头,将他们交谈的话从脑海中甩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她从药箱里面取出镊子、锋利的手术刀、以及各种类型的消毒用品,开始给狼王妃动手术。 “刺啦——” “唰——嚓——哗——” “呼啦——” 南星辞手起刀落,手中力度尽在掌控,粗中有细地解剖、消毒,狼王妃被腹部明显的疼痛给感染,满头大汗,额前的绒毛被浸湿,牙齿抽疼地颤动着,却不吭一声地强忍着。 山铁狼王宽大的爪子,轻柔地触碰狼王妃阿雅满是细碎伤痕的脸颊,距离虚无缥缈地凑近着,却不敢真的将她的脸触碰到,担心又关切,怕她疼,历经优胜略汰、生存竞争残酷的一双炯炯有神的狼眼中,莫名被浸湿,闪烁着莹亮的泪意。 “啪嗒——” 在南星辞将狼王妃阿雅的伤口缝合好时,一滴晶莹的泪,落在她的手背上,当她和狼王目光对视时,不自觉地被狼王的情绪感染,心颤动一瞬。 【嗷欧——欧欧——】 【阿雅她…是不是…】要化作肥料了……? 南星辞收起手术刀,进行简单的消毒,而后放入她的医药箱中。 “她……” 脑海中一阵绚烂的光芒闪过,紧接着,她竟然发现自己奇异般地解锁与动物对话的功能,她在脑海中和动物用意念交流——【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下一秒她再张嘴,欧欧哑哑的一顿输出,她自己听不懂,但狼王听懂了!而她说出来的话,赫然便是她心里所想的内容!! 这一刻,不止是她被震惊,就连狼王,也呆滞在原地——【嗷欧——你好生怪异,人怎能说狼话!】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已经够怪异,可……】 南星辞着急解释,一开口便是有模有样的,“嗷嗷-欧欧——嗷欧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艹了啊。 难道……南星辞忽然冒出一个不合理、但又合情合理的猜测,她好像,好像她每次只要为动作做点什么事,就能不自觉地拉近和动物之间的距离,而后进度条慢慢的爬升,一点点的增长,长势势不可挡,而今天她出手救助狼王妃,便彻底解锁狼与动物交流的能力! 而后随着她医德的不断增加,最后能达到统领动物的巅峰领导力…… 南星辞瞳孔皱缩,如此强大可怖的力量,是因为她重生,才会拥有这种特异功能吗? 那会不会像读心术一样,莫名其妙地来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可这个升级系统,并不像读心术一样没有任何限制,所以…… 南星辞思绪纷飞,脑海中各类线索拼凑在一处,而后分崩离析地散开。 自她重生以来,所有事情的发展、脑海里面记着的各类人,以及当下环境里面的一切……她想要将他们拼凑到一处,看看会发生什么,可却又一种强大的磁场吸引力,迫使她无法做到一二。 【嗷欧——你是说阿雅真的脱离生命危险了吗?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她还能活着,还能像正常狼一样?】 该说不说,人和狼在某些方面,是如出一辙的类似,或者可以称之为动物共性。 当得知自己爱人性命无虞时,哪怕是骁勇善战的勇猛狼王,也会像手足无措的孩狼般,兴冲冲地发问。 南星辞点点头,将脑海中满天飞的思绪叫停,狼言狼语地对狼王山答道,“嗷欧——”【对,休养一段时间,便能像正常狼一样。】 第77章 觉醒天然兽语 她肯定的回答,让狼王山铁喜出望外,他热烈地捧着阿雅的脸颊亲吻、舔舔,这是动物间最常见的亲昵举动。 高高在上的王,此刻为他的妃,低下他高昂着的头。 世间身份变幻莫测,唯有真心,可日月共鉴。 收拾好药盒后,南星辞提起小木盒,走到萧宴栩的身边,习惯性握住他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早已汗湿,整个人微微发颤的紧张,鬓角处全是细腻的薄汗。 “阿宴,我没事了,你别太担心我,我和你说没事我就一定会没事……” 她话刚说完,就被萧宴栩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呜咽出声,却又强行压制,只是抱着,安静地抱着,静静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感受着怀中人的温度和体温,他才慢慢的从恐慌中回过神来。 唰唰唰—— 踩着泥土的狼脚步声,走到南星辞的身后,她欧亚欧哑哑地扯着粗气的嗓子喊——【求求你,能不能救救我那早产的孩子,求求你……】 身后传来苦苦哀求的声音,萧宴栩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将手中攥着的绳索,精准的套在那女狼头上。 南星辞赶忙阻拦,“阿宴,放手,没事的!” 她握住萧宴栩的手,慢慢抚摸着他的手背,让他轻轻松开。 “阿宴,相信我,我能和他们交流,你别怕,没事的。” “真的没事的,阿宴,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如果他们真的要对我动手,我也有我的武器,我反应很快的,阿宴。相信我!” 南星辞轻柔地安抚着,温柔的软声哄着,挂在母狼头上的绳索,彻底松开,“阿宴,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你跟我一起,好吗?” 刚才让阿宴隔着两米远的安全距离,是怕万一狼王突然兽性大发,他能及时躲避危险,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 万千世界,处处真心,处处不真心。 狼群社会,同人类社会,在本质上,其实并无明显察觉。 有恶狼在,与之对应的,便一定有好狼在。 孰是孰非,孰对孰错,也许上天早已写好。 而她也愿意相信,像狼王那般真挚性情的人,一定会保护她这个救命恩人的! “好。” 许久,萧宴栩才肯定地应了句。 而后与南星辞并肩而行,十几秒后,走到母狼护着的那片小地方,母狼抬起爪子,挥舞着将地面上的尘土和树枝弄开,不一会儿,两只还没睁开眼睛的小狼,便跃然入人眼。 小小动物,奶里奶气,刚出生时的纯白无知,天生具有让人想要亲近的不危险感。 南星辞半蹲下,萧宴栩再次将绳索挂在母狼的头上,所不同的,是这次力度较轻,不是上次勒狼脖的力度。 那母狼像是也通人性,并没有剧烈挣扎,而周遭的狼群,森然的目光紧紧盯着萧宴栩,好像随时准备一跃而上,将人扑食,却又在狼王威慑的目光中,被动收起他们的歹念。 人类的第六感,天生具有对危险的检测性,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内,人类也能感知到周遭的危险。 “嗷欧——”【嗷欧——我这一胎一共生了三个小狼崽,另一个已经在千里奔袭而来的路上饿死,而这两头小狼,也已经萎靡不振多日,像是快要断气,恳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母狼呜咽得如泣如诉,只叫人声泪俱下,南星辞带上医用一次性手套,伸手上前,直接捏住小狼命脉,母狼差点就要朝着南星辞的方向扑上去,却被萧宴栩勒紧脖子,只得一动不动地僵硬在原地。 那一瞬间,她大脑里面闪过后悔,可却也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不喊来这个陌生人类进行救治,那么等待她两个狼崽的,只会是死亡! 死狼当活狼医,赌一把,如若不然,再与他们拼命便是! 人性本质是自私的,狼性亦然,在这世间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东西要消失时,他们会将矛头对准他们唯一可以找到的报仇的人,哪怕……全然不是他们的过错。 为了心里好受,只能如此这般泄愤! 南星辞,“嗷欧——”【我能否看一下你的腹部?】 母狼直接两只前爪举过头顶,毫不避讳地将最容易被人袭击、最柔软的腹部,展现在南星辞面前,而此时,她已经从雀跃的狼声中,得知狼王妃转危为安的事情! 眼下,她对这个两条腿直立行走女人的信任,再次增加。 “嗷欧——”【你的胸部发炎,再加上长时间未曾休息好,所产的母乳便不再正常,我给你看点消炎药,定时敷上便好。】 南星辞嗷嗷欧欧哑哑一顿机械式开口,那母狼听了,欢欣鼓舞,就连脖颈处因为挣扎而泛起的红痕,也不在意。 萧宴栩眉头紧锁的看着面前这一幕,近距离内,他隐隐约约才感知到,星星像是能同他们对话……? 南星辞将两块消炎药片碾碎,撒在母狼的胸部,霎时间,冰凉感席卷母狼,舒适的惬意感,让她慵懒的闭上双眼,紧接着她眉头紧锁,感受到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如此往复十几个来回。 当她精疲力竭睁开双眼时,低头看见她的母乳终于变成正常的乳白色,虽说仍旧有点杂质的淡黄,但比起从前来说,已经要好上良多。 她朝着南星辞离开的方向下跪,一双狼眼里,尽是感激,低下头的瞬间,两行清泪从眼睑处落下,苦涩的晦涩,爬满她的胸腔。 当两只小狼开始吃她的母乳时,她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下,她不止怀过这一胎,也不知孕育这两个小狼崽,可……之前的那些小狼崽,无一不是因为吃不上她的母乳,而化作肥料离开……原以为这次也会如此,却未曾想会得上天垂怜,竟然让她碰上善良的两条腿的人。 “嗷呜嗷呜呜呜呜——” “嗷呜呜呜呜——” 两只小狼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可他们不懂生活的苦,就算是再难吃也要硬着头皮往下吃的道理,所以他们只会一直饿着肚子。 而现在,终于吃上贪恋许久的母乳,幸福地冒泡泡,“滋滋滋——” 狼群中,一只母狼叼着一只小狼,跑在母狼身边,她也是胸部发炎的受害者,从前她们二人相依为伴,彼此照料对方的孩子。 感情深厚。 母狼将南星辞给她的消炎药,在嘴巴里面嚼碎,变成满口白色唾沫,朝着她好姐妹母狼的胸部舔舔,不一会儿,那母狼也呈现出她刚才的状态,而她,也顺便将她好姐妹的小崽崽喂了。 一派和谐,一种近乎于荒谬的和谐。 当舒朗回过神,喊自家师傅时,南星辞已经被狼群簇拥着,站在狼群最内部,开始‘行医坐诊’? 南星辞,“奥嗷欧——” 不知名狼一号,“啊嗷欧——欧欧——” 有点敷衍,而且很多,反正在他们看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头狼接着一头狼进行排队,南星辞兽用药箱内的药物很快用完,再凑合着开了点动物能用的人用药,勉强算是将一个狼群里面受伤的狼们看完。 当她再次回到帐篷时,已经日上三竿,而帐篷外,再次被狼群所环绕。 只是不同于之前的威胁警告,而是守护! 任何会对帐篷造成威胁的动物,狼群都会出声警告,就像是农家人圈养的最忠实的狗。 “南星辞,你是怎么做到的啊?竟然让那群狼这么听你的话?” 人类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尤其是小孩儿的好奇心,更是无穷尽。 “我只听说过驯养蛇,也没听说过狼能训养啊,即便是驯养,也不可能将整个狼群给驯养啊!你简直是太哇塞了!” “南星辞,阿不,南星辞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舒朗还要继续唠叨,被萧宴栩一个凛冽的眼神给警告,火速闭麦。 “和我去厨房做饭。” 萧宴栩拍拍舒朗的肩膀,而后又拍拍时旷的肩膀,“时旷大师,也来搭把手吧。” “可……”时旷想要拒绝,该说不说,其实他也很想知道南星辞究竟做了什么,让狼群对她马首是瞻,而且还能让狼‘自断羽翼’,主动让萧宴栩挟制,好确保南星辞的安全。 这别说是从前,就算是放在现代,也世所罕见呐! 秩序竟然排队的狼群,让他感觉,像是一下子回到了文明的人类社会! 如果这是现实,而不是童话故事,那么南星辞……究竟做了什么?救命啊,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啊啊啊啊啊!!! “时旷大师,星星忙了一上午,该让她歇息了。” 时旷犹豫几分,想到他之前无知者无畏对南星辞的咄咄逼人发言,而且还对一个弱女子爆粗口,他真该死啊! 联想再三,看着闭眼假寐的南星辞,江湖最高礼仪——双手抱拳,“兄台受我一拜,是在下目中无人了,对不起!” 御兽之术,古来有之,而今随着时代的高速发展与科技的进步,逐步处于没落边缘。 曾几何时,他意气风发年轻时,也想要做个御兽师。 可却迟迟未果,他能控制人,可催眠术却对动物无效,因为他根本不懂动物的语言,根本不懂动物界是如何运转沟通的。 难不成他嗷嗷狼嚎上几嗓子,就真的能成狼了? 时旷摇摇头,跟在萧宴栩的身后,一同进了简陋厨房。 只能等南星辞醒来时再问问她了…… 12:35-帐篷外一阵喧嚣过后,两条野猪大腿从帐篷门口处砸落,为首的是狼王,他嘴角处还沾血新鲜的血液,窸窸窣窣地往下流,而后一扭头,转身就走。 南星辞握着白米饭的手,哆嗦地抖了一下,血淋淋的猪大腿啊,就这么明闪闪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啊!野猪哥啊…… “我,我,这,这这……” 舒朗手拿不稳碗,颤颤巍巍地结巴说话。 时旷挑眉,萧宴栩镇定自若地继续吃饭,而后—— “刷啦啦——”两只野兔掉入帐篷。 “哗啦啦——”三只活蹦乱跳的松鼠跑入帐篷。 “呼呼呼——”一只臭狐狸扔到帐篷…… 十分钟不到,整个帐篷被各种野物堆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南星辞嗷呜,吼了几嗓子,“嗷欧——”【够了够了够了!】 “嗷欧欧——”【你们吃完就不要再杀生了!】 时旷内心腹诽:不能是真的会兽语吧? 紧接着下一秒,帐篷内外被汹涌嚣张的狼嚎声给束缚,“嗷欧——” 【好的好的好的!】 此起彼伏的狼嚎,堪称震惊天地,若是没有南星辞与狼群和谐相处的一幕,只怕他和舒朗听到此等澎湃的狼嚎声,会不知所措的吓呆在原地! 而现在,他们竟然可以堂而皇之地欣赏此等盛况! 人类和狼和谐相处的历史性画面,竟然在有生之年被他见到了! 不一会儿,狼嚎声慢慢减弱降低,逐渐变成一阵酣睡声,负责盯梢的哨兵狼,极其认真地检测着周围可能发生的报警信号。 午饭后,南星辞打盹睡觉,16:05打着哈欠醒来,这才开始进入正事——治疗。 “南星辞,您能不能和我说说,你是如何驯服这狼群的?” “您这个年纪,在我面前称呼我为‘您’,还真是折煞我了。” 南星辞温声提醒。 “我是真的想知道。” “那我也是真的不想说!”要是真的告诉时旷,那还了得? 她感觉她现在就像个拥有特异功能的异种人,平时混迹在人群中察觉不出一二,可……总而言之就是不能说!除了阿宴,谁也不能告诉! “那我不给你看了!”时旷颇有点不要脸的傲娇道。 “一万根金条你收了,说不看就不看,真当我萧家是摆设?” 萧宴栩凛冽如寒冬的声音,泛着渗入人皮肤的冷意,冲着时旷威胁道。 时旷猛地一哆嗦,飒爽逼迫人的气势立马减半,话语都颤颤巍巍的,“我,我,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我……” “礼尚往来的道理,还望时旷先生谨记于心。” 萧宴栩没有温度的提醒,时旷这时才猛然发觉,也许此刻的萧宴栩,才是真正的萧宴栩,而之前和善的一面,不过是伪装,不,不是伪装,而是因为当时的他,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南星辞。 第78章 压制记忆·窥探梦境·反向人格压制 少年拳拳之心的爱慕,果真让人动容啊。 “是,是,是……” 时旷连连应道,瞳孔底下透露出莫名的晦暗,萧宴栩和那人,气场不分上下。神仙打架,只可怜了他这种小跑腿的嘞。 半小时后,萧宴栩和舒朗被赶出帐篷,里面只留下南星辞,以及时旷带来的一对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将一张特制的、舒适度极高的长椅,摊开摆放在地上,绅士手的示意南星辞坐上去,“请。” “好。” 南星辞应了句后,慢慢双手支撑着椅子的边缘,缓缓躺下。 “放轻松,就是一场简单的记忆回溯之旅而已,别怕。” “先闭上眼睛,感受一下空气中浮动着的栀子花香,深呼吸,呼——吸气——” 南星辞跟随着时旷的语调,紧绷着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一点一点地,慢慢跟随着时旷的节奏,像是从现实空间中抽离出来。 “现在,慢慢睁开双眼,看我手中的蓝色表盘,眼睛跟着它转动,左,右,左,右,左……” 时旷忽近忽远的语调,让人觉得发空,却又在下一秒的瞬间,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像是整个人被填满,而后又抽离,如此往复几十次,南星辞便逐渐地开始困倦。 不同于平日里操劳的累,而是被操纵着、卸掉身体上防备的累。 “左,右,左……” 时旷不停歇地晃荡着他手里面的特制表盘,是一种能让人陷入半梦半醒,好似坠入梦境的表盘,在精心特制的绝密材料面前,没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它。 很快,南星辞便呼吸清浅地躺靠在沙发上,此刻帐篷内万籁俱寂,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叫什么?” 催眠开始,询问是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 “南星辞。” 南星辞张嘴,毫不迟疑地回答。 “今年多大。” “23.” “读大学了吗?” “读了。” “在哪里读大学?” 时旷一点也不着急地慢慢问,从最基本的个人信息开始问起,先给她设定一个最基本的空间环境,而后再慢慢将话题的深度拉近,一点点触及到他曾经所涉防线的区域。 “你可曾养过骆驼?” “养过……好像……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你仔细想想,你可曾养过骆驼?” “我,我……我想不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南星辞紧闭着的双眼,猛然皱缩,额前平坦无波澜的平原,此刻像是小山峰一样,紧紧地皱在一起,平和的面部表情也开始变得痛苦卓绝,像是陷入巨大的漩涡中,疯狂挣扎。 “深呼吸,深呼吸——” “慢慢想,慢慢想,不着急,不着急,我已经将你蒙尘的那段记忆,掀开一个边角,你慢慢想……” 当初封存南星辞记忆时,他消耗掉多大的精气神,如今给她解开,就要翻倍。自作孽,自受罪。 “我想不起来,我……我好像,不,不是我的骆驼……” “你还看见什么了,你告诉我。” 时旷温声道,额前的冷汗,蹭蹭蹭地顺着眼睑处往下掉。 密密麻麻的汗滴,将他整张脸都浸湿,咸咸的汗水落在眼里,刺疼刺疼地灼烧。 他闭上眼睛,试图缓解一二分的难过,可却因此而变得更加难受。 汗水早已经将他的背部浸湿,大汗淋漓,却也顾不上。 时旷对着忽然沉闷的南星辞道,“你要相信我,把你看见的,都告诉我,我会永远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在痛苦中挣扎的南星辞,像是听到巨大的笑话,轻嗤一声,不屑轻蔑地开口,“告诉你?我难道还要像从前一样,任由你剥夺我的记忆?” 时旷冷汗淋漓,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一阵接着一阵的冷意从后背传来,他,他竟然看见南星辞睁开双眼,目光狠辣地看向他…… 时旷自知他行医所做的事,有一部分是恶事,故而哪怕是遇到点波谲云诡的事,他也不觉得离奇……可,可南星辞怎么会醒来? 不,不,她还没有醒,因为她现在仍旧躺在她的那把椅子上。 南星辞四肢被捆绑住,所谓目的,就是怕病人不受控制地重伤医者。 “你,是谁?” 时旷声音发颤地问,双腿开始哆嗦,两条胳膊开始发颤,一阵酥麻感从脖颈处向上延展,直冲头顶,带来阵阵惊悸的惧怕感。 他双手紧张地摩挲着他的双臂,试图将冒出的鸡皮疙瘩给安抚住。 可加速跳动的心脏,却让他全身的恐慌再次达到巅峰,他呼吸微微停滞,连大喘气都不敢…… “我就是南星辞啊,怎么,时隔多年,时旷大师便不记得我了?” 轻蔑又不屑的语调,‘南星辞’嗖地一下,站起来,正面和时旷对视。 “话说回来,我也得感谢时旷大师,不是吗?” “如果不是你执意要封存她的记忆,我又如何能分裂出来?” ‘南星辞’的话,让时旷僵硬在原地,他像是失去提线的木偶,全身哆哆嗦嗦,瑟瑟发抖地惧怕着,他以为当初已经‘杀掉她’的啊……为什么忽然之间会这样…… “我,你,你不是已经……” “呵,时旷大师该不会是想说,我已经被你解决掉,而如今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时旷全身麻然,心惊胆战,鸡皮疙瘩越来越严重,他想要抬腿离开,可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太可怕了,太诡异了,太……太吓人了! 他不想当吓死鬼! “人的心底,都是有黑暗的,任何人都不例外。” “只是有的人能控制,而有的人不能。” “如果不是……莫名力量的加入,我还可以分裂出更多的我,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多重人格。” ‘南星辞’语调轻松的解释,可时旷的神色却非但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慌张忐忑。他无从确切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只知道,他像是被人按着,打开一座新世界的大门。 就像从前他许多次,压制着别人的记忆,篡改掉别人的念想…… 如今,倒像是反噬到他身上。 “其实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也只不过是她心底阴暗的具象化。同时,也是守护她的暗夜使者。” “你今天又想做什么,又想要伤害她?” “我觉得你还是省省力气,因为一旦她受到威胁,我就会出现。” ‘南星辞’淡然威胁,她隐约知道现实世界中的事情,可意念毕竟和现实隔绝,而她又一直处于昏暗的背面,并不能确切地知晓现实与她的意念之间的联系。 时旷深呼吸一口气,随着‘南星辞’的话,他慢慢卸掉一些重负。 “我是来给她恢复记忆的。” “呵,你觉得我会信吗?” ‘南星辞’冷哼一声,随意的晃悠一下手上的链子,而后慵懒地躺靠在长椅上,她只是‘意念’,而非真实的存在。 故而时旷精心设置的这些,根本困不住她。 “当年我刚分裂出来时,尚且稚嫩,而如今,你已经老了。” “而我正值壮年,你觉得你还能再像从前一样,肆意篡改‘她’的记忆吗?” ‘南星辞’轻蔑一笑,而后悠闲地闭上双眼,“我累了,就先睡了,奉劝你好自为之。” 时旷瞳孔皱缩,震惊疑惑,十几秒后,他听到‘南星辞’频率如常的呼吸声,是真的睡着了。 再之后,不管他问什么,南星辞都没再回应他半句。 而这些,都在和他说明,刚才的对话,并不是他的幻觉! 事情陷入僵局,他要如何让‘南星辞’相信,他这次真的是好心呢? 后背再次传来一阵凛冽的寒凉感,不同于先前的惊悚,如今平复不少,他深呼吸,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地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南星辞?南星辞,南星辞!” 时旷一遍遍地喊着,语调不同、语气不同,眼下他没想到具体的解决之道,那南星辞的那段记忆,暂时便不能再解开。 而‘南星辞’,他不能和她频繁的见面,否则只会让她的势头增长,甚至有朝一日,可以取代南星辞…… 想到这,时旷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与冷然。 “南星辞,南星辞,南星辞……” 他一声声的呼喊,而南星辞却仍旧陷入睡眠中。 可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亦或者,还在他的催眠中清醒着? 被突然的意外‘南星辞’打破,时旷现在的心境,复杂难说。 帐篷内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物件,特别是类似于‘催眠表盘’的钟表的存在,而至于手机等电子产品,更是被时旷严令禁止,不让人放入帐篷内,同时屏蔽掉周围一切的信号,此时的帐篷,约莫等于‘无人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旷趋近于平静的心,再次开始烦躁。 偏偏这时又下起一阵连阴雨,窸窸窣窣、密密麻麻,停在人耳边,除了烦躁,就只剩下压抑着的沉闷。 萧宴栩和舒朗第一时间进了隔壁帐篷,而对南星辞所在帐篷的关注度,一点也未减弱。 野生狼群在面对自然环境时,有的记忆,早已经刻在狼的记忆里。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高干树枝,凭借敏锐嗅觉,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而所选取的位置,皆距离帐篷不远。 “哗啦啦——哗啦啦——” “唰唰唰——” 连绵不绝的小雨,阴暗沉冷的天空,泛着冷意的林子。 雨势陡然间增大,一阵轰鸣的雷声响起,“轰隆隆——轰隆——” 极其纯白的闪电,从空中一声巨响,劈下去,砍倒一颗百年大树。 帐篷开始摇摇欲坠,飘忽不定,而此时那间帐篷,却没有任何要打开门的迹象,也没有看见一点光亮。 担忧心急的,又不止外边守着的萧宴栩和舒朗,里面的时旷,嗓子都喊哑了,还是没将南星辞喊醒! 他心里焦急的嘞。 “南星辞,醒醒!南星辞,醒醒,醒醒?” 这是时旷从医多年,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 以前不论问题再棘手,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根本解决不了一点! 他是搞记忆的,双重人格领域,不是他的专业范畴啊! 倘若喊人来协助,势必会发现他当年所做之事,到那时,他该如何保全自身? 时旷忧虑重重,心中思绪再三错乱…… “南星辞,你醒醒啊!” 帐篷外的景色,逐渐变得昏暗,明媚天色在人们意识不到时,悄然变黯淡。 夜色降临,风雨飘摇的雨势慢慢减弱,狂风过境后的现场,凌乱破败。 这一切,无一不在表明着时间的自动向前。 南星辞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回到了前世,她是一个虚幻的泡影,她看见她和萧宴栩在一起,吵架互殴? 不,确切来说,是她,但好像不是她…… 一阵惊悚的慌张感,从她周身蔓延,她想要凑近,看得真切些,却一时间天翻地覆,再次恢复意识时,她看见她掐着萧宴栩的脖子,她下意识的喊出声,“不要!” 可周围没有声音落地,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自说自话,而‘她’和萧宴栩也没受到他的影响。 纯白色的阳光屋玻璃窗前,暖色调的光芒映射入内,好似给窗户涂上柔然的暖色调,房间内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温暖。 是阳光赐予的温暖,也是人心所向往的暖意。 可……南星辞掐着萧宴栩的脖颈,一点点剥夺掉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的听他薄弱的呼吸声,几度要窒息。 少年猩红的眼,不卑不亢地盯着她看。 她像是杀疯的地狱罗刹,从不问缘由,只管自己嗜血的魔头,葱白如玉的五根手指,掐住萧宴栩的喉结命脉,彼时,她狰狞可怖的脸上,这才露出狡黠的笑意。 光彩夺目的同时,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逼迫感。 “还不认错?你是觉得自己没错吗?” “萧宴栩,你不过是这世上最低劣下等的奴仆,你还以为她真会好好待你啊?” “真心最廉价,你难道不知道吗?” 嘲讽、轻蔑、目空一切,南星辞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她自己! 不同于她那种没脑子的愚蠢,现在的‘她’,高高在上的恶棍女王,举手投足间令人生畏的统治感,试图剥夺众人权利的妖冶女皇! “萧宴栩,你觉得你有什么配得上我?” 第79章 另一个她 “是你那捉襟见肘的钱包,还是你那爱慕虚荣的家庭,亦或者,是你已经被我损坏的丑陋容颜?” “萧宴栩,跪下认错,或许我还能考虑,对你减轻一点惩罚~” 尾音上扬,好似一切她都尽在掌握。 萧宴栩执拗,不肯认输,现在的他,也像完全变了个人。 不再是从前俯首称臣的低微做派,反而自成一格的倨傲。 昂扬、不止。 “你不过是一缕念想,傀儡木偶而已,倘若真的失去她的提线,你又算得了什么?” “咳咳咳……我萧宴栩就算是只蝼蚁,可败在你的手上,却不是我的命!” 萧宴栩唇角流露出淡漠的诡异笑容,下一秒,只见二人位置天翻地覆,转换为他掐着她的脖颈。 只是他的力度很轻,根本伤及不到她分毫。 “萧宴栩,你真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控制得了我吧?” 南星辞唇角的笑容,魅惑感更绝,她凑近他一点,根本未曾想要逃离分毫。她笃定,萧宴栩不会伤害她,哪怕是一点,也不会! “你根本就舍不得伤害我,既然如此,为何不认错?” 南星辞淡笑着,凑得更近点,距离萧宴栩更近一步。 萧宴栩下意识的后退两步,手掌上的力度,并未减弱一点。 小茶几上放着的昂贵茶具,因为她们之间的较量,不慎被摔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动,“嘭——刺啦——” 萧宴栩不断地后退,直到他的手,就快要触碰到地上碎玻璃碴,却被一只小手握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他的腰腹被那人环住。 “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你同样也舍不得我受伤,不是吗?” 萧宴栩颇有几分得意,而南星辞,满脸懊恼。 她想不通自己为何会下意识地出手,可当她出手时,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保护萧宴栩,就像是她身体里的机能,哪怕是她自己,也抵抗不了…… “丨(滚)!” “我错了,对不起。” 萧宴栩忽然间变得乖巧,宽大的双手环抱住南星辞,窝在她的胸口处,近距离听她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嘭嘭嘭——” 他唇角微微弯起,眉眼舒展,以从未有过的柔和,二人之间,就像是忽然间阴雨转晴,氛围变得热络温暖,且温馨? “这……就认错了?” 之前威逼利诱,各种她能想到的手段她都用上,可就是不见他有半分的妥协,而现在,就只是因为她简单的保护了他一下,就认错了? 这么简单? “嗯。” 萧宴栩微微抬头,轻轻蹭了下南星辞的肩颈,带着猫儿讨好主人似的绵软,“星星之前好凶,我怕。” 南星辞莫名其妙,疑惑发言,“啊?” 很明显,他们二人现在的状态,完全对不上! 这个样子的萧宴栩,和刚才的萧宴栩……差别巨大! 她只觉得自己疯了,看着这样的萧宴栩,竟然没再咄咄逼人的凶狠,反而柔和许多,温柔得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可是温馨的画面还没持续一刻钟,下一秒,在短暂的安静后,便是狂风暴雨的冲刷,那是南星辞第一次看见,那样的萧宴栩…… 他双眸染上血色的红,将未反应过来的南星辞,拦腰抱起,极其野蛮,与温柔一点关系都没有,南星辞跃然入脑海中的,只有两个字——狂野! 卧室门被关上,隔绝开南星辞这个旁观者的视线。 慢慢地,细碎的呜咽声从房间内传来,紧随其后的,便是悦耳动听的鱼水之欢…… 暧昧浮沉,南星辞洁白面色染上几分绯色的淡粉。 “哐当——” 破碎的陶瓷碗砸到地面。 “萧宴栩,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南星辞,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不能回头看看我,我就是爱你爱得发疯了,我真的疯了!” 萧宴栩的音量之高,是南星辞从未听到过的。 “南星辞,我对你的好,你为什么看不见!我只是喜欢你,我有错吗?你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就一下,就一个机会,你为什么都不能给我!” 萧宴栩声声质问,气势咄咄逼人,可泛起泪意的脸,却出卖了他的紧张忐忑。 他颓丧地打开卧室的门,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打开冰箱,掏出冰镇的酒,不要命地一饮而尽,内心的愤懑、不甘、失意尽数汇聚在胸腔,让人难受、难以自控地难受。 像是陷入沼泽,挣扎无果,根本爬不出来,只会越陷越深…… “哐当——” 空掉的酒瓶落在地上,“嘭——” 萧宴栩颓丧地摔落在地上,意识不清,被酒精麻痹掉的痛觉神经,这才不继续折磨他。 他像极了路边被人丢弃的巨型玩偶,而他的主人有了新宠,便彻底忘掉他,不,他的主人,甚至从来都没有宠溺过他……既无喜欢,又何来被抛弃一说? 他不配! 萧宴栩苦笑,继续拿出一瓶度数高的纯粮好久,一饮而尽,烈酒入胃,一点点灼烧着他的理智,而刚才……他仍旧没有真的与她融为一体……只是让她快乐点…… “呵……呵呵……” 萧宴栩自嘲的笑笑,眼尾被痛苦的晦涩所占据。 他又能嘲笑谁,又该去找谁评理?情之一字,如若他能自控,又何苦沦落到这般田地。 “南星辞……我究竟,为什么要喜欢你啊……” “明明我是高高在上的金城萧家的小少爷啊,明明我从小便受尽宠爱,明明我与你的人生轨迹,根本没有发生交集的可能啊……”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彻底昏睡前,萧宴栩喃喃自语。 “我到底为什么要喜欢你啊,南星辞,你告诉我,我为什么喜欢你……” 没人给他回答,而听到这话的南星辞,旁观者的南星辞,却觉得胸腔传来阵阵痛意,心脏像是被人操纵,她无从反抗。 只能闭上双眼,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慢慢地抚摸着,好像这样,疼痛就能减少一样。 “萧宴栩,我不喜欢你!” 卧室里的南星辞,走到厨房,看见瘫倒在地上的萧宴栩,一字一句地重复,“萧宴栩,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根本不喜欢! 她连着两遍强调,可却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恍惚间,南星辞好像想起不甚久远的从前,也就是前世。 她总是刻意回避掉对萧宴栩的在意、好感,甚至是快要挣脱而出的喜欢,她总是反复告诉自己,她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长此以往,一遍遍地麻痹自己,直到后来,她好像真的不喜欢萧宴栩一样…… “我知道……” 迷蒙间昏睡的人儿,低声应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不! “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 南星辞略带偏执地发问,萧宴栩淡笑着摇头,语调微微上扬,痞里痞气地不着调回话,“因为你的身体……喜欢我……” 混不吝的话,从他淡漠的绯色薄唇口中说出,让人不自觉地被他蛊惑,自动地跟随着他,并不叫人觉得下流,亦或是低廉。 南星辞面容染上精致的淡粉色,绯色凉薄的朱唇轻启,“是吗?” 下一秒,她整个人像是被刺激到,单手握住萧宴栩的双手,将人的双手控制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抵靠在他的冰凉的大理石橱柜上,她半蹲下,弯腰凑近到他面前。 下一秒,激烈炙热、灼烫的吻,在暧昧无边的寂静中,显得更加诱人魅惑,你来我往交互纠缠,谁也额不可能退让,他们都有彼此坚定不移的坚守。 就像是他们真的在现实中相互碰撞…… 倏然,画面一转,变为清澈明亮的背景板,湛蓝色的天空下,绿荫草地上,少年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他恣意洒脱,扬起明媚如朝阳的笑容,一个转身,接过队友从空中传来的球。 “湛哥!” “湛哥!” “……” 接连着异口同声的喊话声,让旁观者‘南星辞’的思绪回笼。 少年纯白无暇的脸上,是只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活力,肆意飞扬的年少果敢,在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炫彩的光芒。 南星辞从未如此近距离、真切地感受过萧宴栩的青春期。 在她的印象中,萧宴栩一直都是沉稳的小大人模样,偶尔会有点小孩子心性,可这些,和现在她面前的萧宴栩,完全不沾边。 “这场篮球赛又赢了,没意思。” “和湛哥在的篮球赛,就没有输的可能!瞧瞧,给湛哥送水的迷弟迷妹们又开始乖乖地排队啊……啧啧啧,吾等望尘莫及啊!” “啥时候也能有小姑娘给我送送水、擦擦汗?那我可就真的太太太知足了啊!” “……” 四周的议论声,萧宴栩对着给他送水送毛巾的人,逐一生疏礼貌地道谢,“不用了,谢谢。” 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就像是面前发生的一切,和他全然无关一样。 “不用了,谢谢。” “不用了……” 约莫重复几十遍后,给萧宴栩送水的人群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呈现逆增长,人群逐渐遍布操场,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真不知道湛哥到底喜欢什么样啊,学校里面什么样的女生没有啊?湛哥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啊。” “特别好奇,特别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湛哥为爱情发疯着魔的样子啊。” “我看够悬。” “我觉得也是,总感觉湛哥不像是这世间凡物……” “……” 十几分钟后,围绕着萧宴栩的庞大队伍,被门口处的保安大叔给遣散,暂时性地保证萧宴栩的单独相处空间。 画面一转,从浩瀚无边的天际,转变到纯白色的教室天花板。 萧宴栩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因为他个子太高。 熟悉的老师讲课腔调,让人昏昏欲睡,不少的同学在搞小动作、说悄悄话,更多的学生在打瞌睡,脑袋摇摇晃晃得像个不倒翁。偶尔歪斜一下,撞倒在课桌边角处,如临大敌般的清醒,打个哈欠继续听课。 萧宴栩唰唰唰地跟着讲方言的数学老师,翻阅课本,紧跟老师上课节奏。 这是南星辞第一次听到金腔讲课,觉得新奇的同时,注意力又全部放在萧宴栩的身上。 “这道题,如果有同学能做出来,百分之2的概率,今年的省考状元,就是他!” 数学老师一贯的画大饼+未来憧憬的鼓励方法,站在讲台上,恳切的目光逐一扫视过讲台下的学生们。 略微有点遥远的学生时代记忆中的,提笔在草稿纸上写东西的唰唰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有的是认真演算,想要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一把风头;有的是假装自己会,不想要让凶巴巴的数学老师发现自己课堂走私;而有的……则是想萧宴栩一样,看一眼就能知道正确答案的学神。 他淡色的唇微微张开,同旁观者‘南星辞’一起,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数字,“27.” 不用演算,更不用老师上课所讲的那一套繁琐的运算程序,在天才的脑袋里,有些东西会不自觉地重合,无法确切形容,但那种感觉很类似。 早已经将解题希望寄托在萧宴栩身上的数学老师,他的脚步已经快过他的大脑,先行一步地走到萧宴栩面前停下,如愿以偿地听到高正确答案,眉梢染上喜色。 “萧同学刚才所说的答案,是正确的,不知道能否教一下同学们?” 老师都喜欢好学生,这点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例外。 就像没有一个老板,会不喜欢能创造更高价值的好员工。 “好。” 萧宴栩稀松平常地应了句,而后在全班瞩目的视线中,站在讲台上,温润舒朗的语调,逻辑清晰地讲明此题的‘来龙去脉’,在有些小转折处,甚至比老师给出的解题方法还要精妙几分。 心胸宽旷的老师,双眼之中流露出满满的赞许。 画面再一转,转到国旗下的发言,萧宴栩作为全校师生代表,姿态温良谦逊地发言,“老师们同学们好,我是来自高二(10)班的萧宴栩……” 少年沉稳的嗓音,铿锵有力地发言。 第80章 添堵 他站在人群的正中央,是那样的耀眼夺目,太阳光芒落在他肩上,为他的周身镀了层金光,他目光坚定不移,热血青年来形容他,更为贴切不过。 南星辞眼前的画面,不停地闪动跳跃,她像是逆着时空,来和萧宴栩进行一场盛大的赴宴。 在这里,她见到各种各样的萧宴栩,以及她和萧宴栩之间的种种,总而言之概括,只有四个字——颠公颠婆…… 心里刚下定义,画面再一转,便落在语文课堂上。 学识渊博的老师,站在讲台上写下‘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此来劝诫各位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莫要因为一时的荷尔蒙上头,而让自己丢掉为未来奋斗的决心! “人的一生是短暂漫长的,而青春时期,更是只有一次的美好岁月。” “老师希望你们能做出自己真正想要的选择,你们已经快要成年,希望你们在做决定前,都有为自己所做决定而负责的担当。” 语文老师露出和蔼的笑容。 “这堂课,大家畅所欲言,不管是想要谈梦想,亦或者是谈爱情,再或者是朋友其它什么,都可以发言。” “而老师,也希望这堂课,我们可以以平等的身份进行交流。” “老师先说,像你们这般大的时候,我脑袋里面每天想的,除了玩耍八卦,就再也装不下其它的任何……” 他们的语文老师,天生具有一种亲切柔和感,让人会不自觉地放下戒备心,诚心换诚心,才是沟通交流的首选。 渐渐地,有很多的同学开始举手,他们畅谈聊天,在课堂上。 有时候人生的某一个重要的决定性时刻,便在此刻。 多年以后再度回想起自己从前畅聊梦想时的青涩时光,会无数次地重新记忆,会一次又一次地感慨万千。 令所有人意外的,素来沉默寡言的萧宴栩,举起了手。 “请讲。” 语文老师温和地笑着。 在其他同学都说将来要做些什么、含蓄地表达一下对班里某个女同学、或者是某个男同学的喜欢时,并下定决心好好学习,而因此得到语文老师肯定时。 萧宴栩开口就是王炸,“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 他站在原地,面对着教室内众人的打量与探究,坚定而又小心翼翼地说。 语文老师僵硬在原地,金城高中从未出现过的天才学霸,竟然,竟然也有早恋的倾向,而,而且还这么直白? “也许人生的选择有很多,可我想,不论我未来做任何选择,都会是因为她。” “我想喜欢便是如此,会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萧宴栩素来淡漠凉薄的嗓音,在说到‘喜欢的人’时,也开始变得温柔缱绻,语文老师再三想要回过神来,可萧宴栩的话,对她的冲击力度太大,她久久地都没回过神来! 所有人都以为萧宴栩是不染尘埃的谪仙,都以为他的生活被学习占据,对这世间的其它事物,生不出热烈的兴趣。 可……他就那样果敢真诚的,将心底的喜欢,宣之于口。 “老师,我说完了。” “请,请坐……” 语文老师略微发颤地请萧宴栩坐下,从业多年,鲜少得出现结巴情况。 “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 教室里面不知是谁起了头,鼓掌声连绵不绝的轰动,响彻整个教室。 学霸带头鼓励恋爱,这换谁谁不激动啊! 就像是好学生怂恿坏学生一起逃课,一样的刺激带感啊!! 语文老师站在三尺讲台的正中央,面色略显凝重,却在几番思量过后,露出如沐春风的笑意,也许这才是年轻,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而他们……老了。 拿着过来人的那套说辞,一遍遍地告诉现在的年轻人,该要如何该当如何,始终站在一个长辈的身份,耳提面命地要求他们去做些什么,却从未想过,也从未换位思考,他们这些新时代的年轻人,如何想。 掌声绵延不绝,一声更比一声热烈,语文老师的心境也开始发生变化。 不管是他,还是学生们的家长,经常会以‘为你好’的名头,做一些当事人根本不喜欢、甚至厌恶的事情,如果孩子们不听,那就是不孝顺…还真是温柔版的pua啊。 画面突然拉近,南星辞的视线被迫聚焦,下一秒,她看见萧宴栩在一页设计感精美的纸张上,潇洒利落地写下三个字——南星辞! 在‘辞’字的最后两画笔时,有微妙短暂的停顿…… 那一刻,她肾上腺素飙升,心脏仿佛被人击中,久久的、久久地回不过神,时间好像在这里定格,而她睁开双眼回归到现实世界时,下意识地喊,“阿宴……” 南星辞猛然清醒,惊到旁边哈欠连连的时旷。 眼瞅着一夜过后,天边露出鱼肚白,雨后的天际,透露出被洗涤过后的清澈纯净,太阳东升,又是一天好风光。 “你,你醒了?” 回答时旷的,是南星辞饥肠辘辘饿了一夜一天又一夜的肚子抗议声,“咕噜咕噜咕噜——” “咕噜噜——” 南星辞连忙捂住肚子,深呼吸几口气,全身好像被疲倦压制,说不上来具体哪里累,可就是累,“哈欠~!” “我饿了,我睡多久了?” “二三四十个小时吧。”时旷公事公办的回答。 “这么长时间?那我应该不困才是啊。” “催眠消耗的是精神,看似不累,实则只要不停止,那就是贯穿始终的累。” 时旷再三观察南星辞,确认她身上没有半点另一重人格的影子,这才打开帐篷的门,让候在另一处帐篷内的萧宴栩和舒朗过来。 “咕噜噜——” 胃部传来饥饿感,南星辞伸手捂住肚子,忽然难受得紧。 一阵冷热不协调的虚无空旷感,席卷全身,她习惯性的握住萧宴栩的手,胸腔处也闷疼的厉害,肚子也不舒服,一阵接着一阵的心脏刺痛,冥冥之中,像是有人在操纵着她。 “嘶——” 又一阵痛意袭来,她眉头紧锁,呼吸局促,像极了哮喘病人。 肚子再次发出饥饿的抗击声,“咕噜咕噜咕噜——” 心窝口再次传来针扎般的痛意,却又在下一秒,意外地消散。 她……是病了吗? “星星,你怎么样啊?还好吗?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这么憔悴?” 萧宴栩焦急地问,眼神里的关切,一遍比一遍增添得更加厚重,他双手攥紧南星辞的手,和她十指紧扣,下一秒又改为双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在,星星,不怕不怕不怕!” 时旷冷不防的提醒,“温馨提示,这属正常现象,这边建议先准备些她喜欢的吃食。催眠之术极其消耗人的精气神,再加上她二三四十个小时没进食,你……”快去做饭吧,老爷子我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舒朗:臣附议臣附议99+++) “星星想吃什么?” 南星辞深呼吸几下,周身的疼痛慢慢缓解,她搂住萧宴栩的胳膊,眼神绵软几分,她抬手,轻轻抚摸过萧宴栩的脸庞。 此时的他,和年少时的他,在某种程度上重合。 她忽然发问,在萧宴栩看来有点不可理解。 “阿宴,你可在高中课堂上,说过你有喜欢的人?” 萧宴栩紧握着南星辞的手,微微一顿,他记得她并未和他说过他青春年少时的事情啊。 “你怎么……知道……?”难道记忆恢复了? 可就算是恢复记忆,那也不应该是记得他一个人的事情啊?还是说,星星从前就偷悄悄地去看过他?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身边暗处的保镖众多,他又怎会不知道? “阿宴是不是很喜欢打篮球?” 南星辞又问,萧宴栩眉宇间的诧异,增加得更多。 “你怎么……”会知道? 打篮球……从时间线上来看,明明才不过半年多前的事情,可……现在想来,却感觉过去很久。 半年多的时间,他在南星辞这,经历他人生之中的大起大落,跌宕起伏,最后转化为如今的岁月静好。 波澜起伏的激荡岁月,让人从心底的感觉,无形拉长。 “阿宴,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撒白糖,凉拌豆角、黄瓜,过油土豆片,等回家,我还想吃鱼香肉丝,爆炒腰花……” 南星辞没正面回答萧宴栩的问题,而是故作神秘,像魔术师一样,勾住人的好奇心。 轻易转移话题,“我现在好饿啊,阿宴,把零食先拿来给我吃一吃~” 南星辞语调突然软萌可欺,叫现场的另外两人,纷纷扶额,掩饰自己的电灯泡属性。 半小时后,时旷和南星辞一人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磕着瓜子,吃着凉水浸泡后的杨梅和荔枝,外加沙琪玛、牛皮筋、薯片、辣豆干、鸡爪卤味等样式繁杂的小零食。 而舒朗,则被时旷指派到‘小厨房’内进行帮忙。 义正言辞——他和南星辞一个是医生,一个是病人,都累。 而他和萧宴栩,相对而言轻松点,再加上自古以来‘尊师重道’的传统,所以舒朗被一通‘讲道理’后,心甘情愿地去厨房帮忙。 两个小时后,萧宴栩端着做好的饭菜上桌,吃了几口后,头冲桌面,直接呼呼呼呼呼地睡着…… 南星辞宠溺地叹口气,伸手摸摸萧宴栩的头,“终于舍得睡了。” 从刚才见到萧宴栩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她的阿宴,在她接受治疗的全过程里,没合眼,连暂时性的打盹都没有,一双猩红的眼睛,红色血丝遍布于瞳孔上,一呼一吸间尽是疲倦。 可心里担忧着他,哪怕是身体机能已经告罄,可却仍旧惦念着她。 如果让他去睡觉,他即便愿意,可也睡不着。 所以只能让他做点事情,而依照他对她那般敏感入微的性子,如果她一改往日的做派,只点一个两个菜,他一定要多想。 现在的阿宴,比起前世的阿宴,敏感程度并不弱。 在阿宴没有彻底恢复成和她正常的相处模式前,她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地站在他的角度去考虑。 “阿宴,乖乖睡觉。” 南星辞凭借一己之力,将萧宴栩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后,才回到餐桌上继续吃饭,全程,将时旷和舒朗二人无视得干干净净。 时旷压低声音问,“你就不想知道,你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取决于时旷大师想不想要和我说,而不是我想不想知道。” 南星辞镇定自若地吃饭,这才发现今日的饭菜,有亿丢丢的不合口。 救命啊,过油土豆片好甜o(╯□╰)o 哇啊啊,白糖撒柿子好咸o(╥﹏╥)o 凉拌豆角好脆,没味道,好生~~o(>_<)o~~ “他竟然也没有问我……”时旷意有所指,眉头微微紧锁,这什么品种的破饭啊啊啊啊啊啊—— “他远比你以为的,要聪明得多。” 南星辞没有直接言明,话里有话,像是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舒朗听得一头雾水,听不懂,再三听不懂后,认命听不懂! 又双叒叕吃了几口饭后,小脸憋得通黄,而后抱起桌子上的三桶泡面,直奔隔壁帐篷,临入帐篷前,嗷嗷欧欧,吱哇乱叫地抱着大树,吐了一百多次……真难吃啊,小孩哥的命怎么能不算命呢? “时旷大师,你还有一天的时间考虑,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 南星辞放下碗筷,时旷也紧随其后,这饭给狼,狼都不吃啊啊啊啊啊——他没回南星辞的话,表情痛苦地抱上三盒自热火锅、两盒自热米饭,直奔隔壁帐篷。 南星辞忍俊不禁,扯来一块橘黄色的桌布,盖在饭菜上。 随后泡了一桶香喷喷的麻辣烫,味蕾得到极大满足,吃饱喝足,锁上帐篷的门,抱着萧宴栩,浅浅地进入梦乡。 另一侧帐篷内,舒朗泡速食产品的速度,都赶不上时旷干饭的速度! 接二连三地泡了五桶后,舒朗说什么,也要自己吃一口! “师傅,为何事发愁?呼呼呼——呼呼——” 师傅平日里一般不吃这么多,毕竟是世人口中的仙人,吃多了还怎么仙?一般吃这么多的话,一般就是有大事难以决断。可他又听不懂,所以只能无能为力地问问,让师傅开开口,也算得上是添堵了o(╯□╰)o。 第81章 调戏良家少男 “师傅,这泡面里面竟然有我爱吃的虾仔啊,哇啊啊,竟然还不止十几颗,哇啊啊,香喷喷的热乎乎地吃的人心里暖暖的爱辽~” “师傅,我能尝尝你的煲仔饭吗?感觉那根红色小垃圾肠,挺不错的,嘿嘿!” “师傅,我滴个天,金汤肥牛简直绝绝子,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把您顺的火腿肠送我两根吗?您也只有三根了…… “够了,闭嘴!” 时旷正是心烦意乱的焦躁期,食不知味,麻木地充当一个不合格的食客。 心里头正乱着,可开口的话语虽然严厉,却是半点杀伤力都没有。 就像是严父,对待他不成器的孩子一样…… “好,我,闭嘴(⊙x⊙;)” 舒朗上一秒刚闭嘴,下一秒就立马张嘴,“不过话说师傅,您要是不愿意给我那三根阿不,两根火腿肠的话,您能把您手旁边的无骨凤爪分我一半吗?一半不行的话,三分之一也行啊……” 时旷泄愤般,直接将无骨凤爪一个人干掉,以及舒朗所有提到的。想要吃的东西,他都一鼓作气地吃完,而后丢下狼藉,回到折叠床上,既然想不通,既然想不出来,那就别为难自己,说不定一脚醒来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呼噜噜——呼噜噜——” 震天响的打鼾声,彰显着入睡之人睡得极好,“呼噜噜——” 舒朗叹口气,给自家师傅盖好被子后,转身回了餐桌,掏出他提前藏好的一份无骨鸡爪,从袖口处掏出一个电子手表,眼睛眯成一条缝,开始追剧! 快节奏的超燃竖屏小短剧,变奏的bgm,加速运转的镜头角度,让人被动地跟着导演的节奏走,一追就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当暂停键按下的那一刻,整个时空被定格,时间像是静止不动,周遭的一切变得安静下来,不过是片刻,而后继续进入高强度的追剧当中,“追剧和无骨鸡爪,更配哦(???)” “瓜子来一包,辣条来一袋,快乐水配橙汁,哇啊啊啊,绝了!” 舒朗闭上双眼,悠哉惬意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一种从未有过的放空轻松感,此刻席卷他的脑袋。 然而欢快的时光还没延续多久,下一秒,哐当一声砸落在桌上。 再下一秒,震天响呼噜声的制造者-时旷,从睡梦中醒来,嗅着美味,嗖一下便到了桌上,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放大屏,换了一部中老年人最爱看的《重生八零年代当首富》,眼神嫌弃的看了眼自己傻徒弟,“和为师斗,你还太嫩了点!” 休息一会儿,消化不少,再次开吃时,又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初升的太阳,从东边缓缓升起,照亮整座林子,帐篷内也开始变得明亮,吃吃喝喝,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晌午。 时旷打着哈欠,从袖口处掏出一根银针,在舒朗脖颈处轻轻刺入。 而后回到床上,继续呼呼大睡,生命中很多的意义重大的决定,往往发生在某个瞬间,他在等,在等他内心给他的决定性时刻…… 舒朗睁开眼,欲哭无泪的望着空空如也的狼藉,再看一眼睡得比猪还猪的亲师傅,认命的扁嘴,去隔壁帐篷,仗着年纪小去讨要吃食,这一次,要了一大箱子,五花八门的高端食物。 只可惜,他的手表没电了……疯了e=e=e=(#>д<)? 舒朗认命,百无聊赖的躺靠在他的小床上,翘着二郎腿,闲散的吃着。 时间慢慢过去,在人们混沌迷离的意识中,过去一天一夜,崭新一天的太阳升起时,让人不禁想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瑰红色的云层,将太阳包裹,令其熠熠生辉,夺目炫彩。 “轰隆隆——” 负责补给的直升机,准时准点的在清晨07:07准时到达,机械化的智能设备,强大的ai机器人负责搬运,这一次,重新搭建一个帐篷,在里面摆满各类生活必需品。 蔬菜水果、肉类一应俱全,卫生纸、毛巾、牙刷、牙膏、饮用水等日常生活所需,皆选取最高端的品牌。 十五分钟后,直升机轰隆隆的飞走,如同它来时一样,一样的轰隆隆。 “阿宴,这里竟然有现成的糖醋小鱼,还是热的哎!” 南星辞拉着萧宴栩的手,在帐篷内闲逛,和逛超市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不用扫码付钱。 “还有,好好看(?)” “铁锅炖大鹅也是热着的,阿宴你想吃什么,刚好我们不用做早饭了。” 南星辞认真想了下,决定多给时旷一点时间。 她可能知道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而现在,也只有时旷最清楚……既如此,倒不如顺势而为,慢慢等。 比起突然的巨大痛苦,更让人倍感无力的,便是没有期限的煎熬等待。 通俗来讲,或许可以称为——放长线,钓大鱼。 “想吃油条,还有豆浆。” 萧宴栩挽着南星辞的手,温声开口,连着睡了一天一夜的人,刚洗漱完后,全身透露出疲倦和乏力,像是硬挺着用了许久的机器,突然卸力,而后慢慢恢复。 “好,那我们就在这边吃吧。” 虽说是临时搭建的帐篷,可内里贴心设计的各项简约‘房子必备的空间’,倒是应有尽有。 “好。” 萧宴栩淡笑着应道,双眼之中,全是南星辞一个人的身影。 星星对他好好呀,陪着他睡了好久,中途还贴心地喊他起床,给他喂了粥,还给他做了简单的饭菜,如果不是身体极度疲倦,他肯定不会让星星进厨房! 星星做的饭菜,味道还不错耶(^-^)v “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投喂狼哥们,怎么样?” 南星辞提议,日日夜夜守卫着他们的狼群,比监控器还要尽职尽责,不同于狗发现危险时狂吠不止;狼群发现危险,绝大多数时候,危险是他们可以解决的,他们便直接解决,不太会影响到他们。 “好啊。” 萧宴栩仍旧淡淡的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另一只闲置的手,在餐桌上握住认真干饭的南星辞的手腕,他像是在哄小孩子,“星星,你真好。” 不过是简单的陪伴,就让少年止不住的心动,再一次的沦陷。 而世间的美好爱情,绝大多数都叫人分不清是非对错,更没有丝毫理智可言,只不过因为着是她,所以从不会去权衡利弊。 而她,只需要给一点小甜头,就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称为她的所有物。 一直,永远,便都是如此。 南星辞疑惑的眨眨眼,不明白萧宴栩为何忽然这样说。 “我不好,我只是想要对你好。” 南星辞不愿以好人自居,这世上活的最快活的,是坏人。 人性的善恶之分,也不过人们既有观念的评判标准,而究竟该当如何,却从未有过定数。 “我才不要当好人,好人多累呀,还是当坏人好。” 南星辞调皮的笑笑,主动分享一个玉米香菇馅儿的小笼包,放在萧宴栩的碟子上,“阿宴多吃些,最近辛苦了。” “这些热菜,是星星点的吧。” 萧宴栩夹起小笼包,罕见的从南星辞旁侧的小笼子里,夹了一个热汤包。共享食物,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二人关系的更进一步亲密。 南星辞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讪笑着,“怎,怎么会……” 她刚才装的不像吗?演的不像吗? 她自我感觉良好,挺像的啊。 “星星,不许撒谎。” 萧宴栩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潋滟万千柔光的双眸,在看向南星辞时,突然间变得明媚如朝阳。 南星辞认怂,主动承认,理不直气也壮,“对啊,就是我点的,怎么了!” 萧宴栩失笑,语气软了几分,“我就是问问嘛。” 南星辞时最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人格,萧宴栩一服软,她傲娇到天上去的底气瞬间不足。 “首先,我很喜欢吃阿宴做的饭,很喜欢很喜欢!” “其次,阿宴做的饭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最后,阿宴最近有点累了,所以暂时点一些成品饭菜,以后阿宴再做饭,好不好?”真的是,在绝大多数情侣因为谁做饭谁刷完而争论得喋喋不休时,她的阿宴,一并揽过。 她懒得做的生活琐事,阿宴全都主动给她做,没有一点不情愿,甚至……还很开心(*^▽^*) 南星辞:就像是阿宴自己给自己洗脑一样,o(╯□╰)o “好。” 萧宴栩点点头,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哈欠,手动传染给南星辞,“哈欠。” 有种奇妙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开,他们相视一笑,认真吃早饭。 早餐结束后,拎着肉块,直接冲狼群扔去。 从外地来的外地狼,来到新适宜居住的地方,连着吃了好几顿的饱餐,对南星辞和萧宴栩给他们的冷冻肉块,颇有点不屑一顾。 可狼的天性,会存储,所以即便暂时不吃,他们也不会同人类社会一样,客气来客气去,而是直接收下,各自藏在各自的土地里,同时还要防备着被其他狼群发现。 储存食物,是每一个合格的生物,必备的技能。 “这才几天啊,他们就变得油光水滑的。” 南星辞轻嗤一声,吐槽。 萧宴栩从帐篷里搬出来躺靠的懒人沙发,南星辞慵懒地躺上去,下一秒萧宴栩又从帐篷里搬出折叠柜子,给南星辞临时搭建一个满满爱意的上午茶·茶点。 精致摆盘的水果,鲜榨果汁,外加一杯温开水,上面笔迹潇洒利落地写——|必须要喝光,其次要先喝|! 温度是适宜的,南星辞很听话地先喝一杯温开水,有夫如此,妇人何求? “阿宴,别忙了,来这坐。” “我在给你做卤味,待会儿过去。” 萧宴栩穿着围裙,在沐色暖阳下,一弯腰一淡笑间,认真摆弄着要做给南星辞的吃食。 鸭脖、鸭脚、鸡爪,还有素菜卤味:木耳、银耳、腐竹等。 无一例外,全是南星辞喜欢的,淡淡的太阳光芒中,南星辞单手托腮,认真看着萧宴栩忙碌,为她而忙。 “阿宴,我迟早要被你的手艺栓得牢牢的!” “好啊\\(^o^)\/~” 萧宴栩笑着道,“那我要更努力点了,让自己的手艺再升级一点(#^.^#)” “现在已经很棒啦。” 南星辞诚恳发言,毫不吝惜地夸奖,喝完一杯温开水后,朝着萧宴栩的方向走去,偷吃一块半成品木耳,“不错耶,阿宴。” 萧宴栩想都没想,直接摘掉手上的塑料手套,从湿纸巾包里拿出一块纸巾,给他心尖尖上的小姑娘擦拭唇角那不甚明显的渍迹。 “等我做好再吃呀。” 温柔的,如棉絮一般轻柔的嗓音,轻轻将人心尖撩动,泛起层层斑斓。 南星辞温柔似水的笑着,重新给萧宴栩戴好手套,“可是阿宴做的卤味,味道太香了,我等不及了。” 突然间,她猛地凑近萧宴栩,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柔低语,缱绻绵绵,“和阿宴一样,香呼呼的~” 南星辞尾音上扬,带着纯欲的魅,她在对方愣神的瞬间,凑到他的耳垂,印下标记,“啵唧。” 而后,像个调戏了良家少男的浪荡小姐,闲庭信步般回到她的懒人沙发上,朝着里面一窝,对着傻乎乎站着的萧宴栩开口道,“阿宴,快点做好呀,然后来这边陪我晒太阳呀。” 软糯清甜的嗓音,是南星辞从未想过的,有一天会从她口中说出来。 而事实却是如此,遇到可爱善良温柔的人,整个人也会不自觉地变得温柔,而身上那些棱角分明的自我保护利刃,也不自觉的收起,在他面前,纯粹而简单的,只做她自己。 仅此而已。 这边一派和谐,另一边帐篷内,则是一顿强势的‘打压’。 或者换种说法,是年长者对小孩儿的‘道德绑架’,在世人的眼界中,尊老是极其需要推崇的美德,而自小生活在此种环境下的小孩儿,不自觉地从一出生起,就被束缚住。 “舒朗,这边的地,扫一扫呀,这几颗瓜子皮,你是看不见吗?” “哎呦,我嘞个老天爷,这地上这么脏,你能不能用点心?” “里里外外打扫起来,就这么费劲吗?能不能上点心?” 第82章 吻 时旷一顿言语输出,行动上是一点也没动,全让徒弟舒朗一个人操办。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凡是时旷能看见的地方,他全都说了个遍,而舒朗只能听命行事。 干了快两个点,帐篷内的垃圾差不多被收拾完,他实在是忍不住,灵魂发问,“师傅,您为什么不干活啊?” “我这是为了你吃苦耐劳的良好美德,要是从小不经历社会的拷打,你以后还怎么成为人上人?” 时旷一个劲儿地怂恿,外加洗脑,“师傅平日里怎么和你说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难道忘了吗?” 舒朗记起上次忘记师傅的训诫,屁股上挨板子的事情,头立马摇的像拨浪鼓,“没,没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师傅说的是,师傅说的是!” 话音落下,舒朗再次投入到收拾帐篷的行列里,又过了一个小时,帐篷内恢复干净整洁,打开帐篷门的一点小缝隙,让外面的鸟语花香能传过来。 瞬时间,帐篷内变得宜室宜居。 “咕噜咕——咕噜噜咕噜噜——” “咕噜噜——咕噜噜噜咕噜噜——” 最先发出饥饿抗议的,是舒朗不争气的肚子,扁扁一圈了。肚子唱起空城计,根本忍不了一点,双手按住肚子,可还是不能让肚子闭麦……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好吃懒做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时旷站在长辈角度说教的话刚说出口,下一秒他被‘压迫’的傻徒弟也不傻了,开始辩驳,“师傅,您摸摸自己的脸型,不会痛吗?” 他从今天早上醒来后,愣是一口水没喝、一g东西没吃,忙前忙后。不辞辛苦地将帐篷例外打扫干净,气喘吁吁也没说真的抱怨几句。 而现在师傅竟然说他‘好吃懒做’?疯了吧! 而回答舒朗的,不是时旷素来絮絮叨叨的啰嗦‘教导’发言,而是中老年人肚子饿了的咕噜声,“咕噜噜——咕噜——咕噜噜——” 简直是比大公鸡叫鸣还响亮啊! 舒朗憋笑,憋了一秒,憋笑失败后,豪气冲天地发出童真无邪的爽朗笑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后是连绵不断,根本无从停止,“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旷面色一囧,再三喊着他的傻徒弟停下停下,可是舒朗非但没停,反而笑得更加猖狂肆意。 一秒钟,29秒钟;一分钟,7分钟…… 时旷面色逐渐威严,可肚子不听他的话啊!让他好不容易绷着立起来的人设,啪叽,碎了一地,“咕噜噜——” 师徒二人的肚子,纷纷宣告同一个事实——饿了,真饿了o(╥﹏╥)o 饥饿感袭来时,不是靠意志力能控制的,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 时旷和舒朗谁也不再嘲笑谁,就像半斤不嘲笑八两一样,两人出了帐篷,对视一眼,纷纷想起院内勉强够饱腹的五谷杂粮,这几天被萧宴栩和南星辞带来的高端速食产品,勾住味蕾,先前已经拿了那么多,总归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的。 于是乎,半小时后,南星辞看着放在她面前的一百根金条,蒙圈疑惑,“这是?” 舒朗抢先开口,时旷继续佯装他高高在上的记忆大师形象,高冷不可亲近的一飞冲天样。 “星辞姐姐,我们想买您一百件快节奏时代的速食产品,可以吗?” 南星辞微微错愕,眼前金灿灿的保真金条,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让人想要采撷,她伸手去拿,试探性地去触碰。 真真真的金子啊…… 这换谁谁不心动啊? 但! “你们拿金子换速食产品,确定?”这么奢侈的吗? 一桶泡面就算是卖出天价,也不值一根金条啊!按照市场价来算,她手里这根沉甸甸的金条,都快能在小县城买一套房了啊…… 房子换泡面,多离谱啊! 比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的离谱到家还要离谱! “确定。” 舒朗肯定地应道,“星辞姐姐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我的师傅,他管钱。”顺口补充,“我师傅他老人家向来是挥金如土的。” 时旷:不孝徒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南星辞:这么真的好吗……? 人类的悲欢果然不尽相同,有的人还在为了公交车的两块钱而节省,而有的人,已经坐上迈巴赫;有的人在烈日下捡瓶子卖钱,而有的人却已经住上豪华大别墅…… 对于有的人来说,钱财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对于芸芸众生的绝大多数来说,却是身家性命的存在,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不自觉地成为金钱的奴隶。 这究竟是思维方式的差异,还是上天提前写好的个人命运…… “要是一百根金条不够的话,那就两百根,反正我师傅,他有的是金条。” 自古坑师傅哪家强,还要看今朝舒朗小徒弟。 南星辞自知她有能力赚钱,也知道时旷完全有能力承担金条买速食产品的奢侈,只是……当她看见舒朗那张满是稚气的脸庞时,不忍心将他们坑得太惨,所以只取了一根金条。 “适量拿即可,不要浪费。” 反正这些补给中的一半,原本阿宴就给时旷大师准备了。 如今不过是简单的换算一下,她知道她亏了,但如果因此,而让时旷能对他们的观感好一点,讲出在她被催眠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虽说道路漫长,但人心善变。 点滴暖意或许单独拆开来看不足为道,可若是凑到一处,便会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人笼罩,再不是想要挣脱便能挣脱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需要有心。 据她所知,在前世微博的一条热搜,光速热搜光速被撤下的热搜上,她隐约记得,时旷有个植物人妻子……? 不,确切来说,是水晶棺材,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 这条热搜在刚发出时,便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介于在社会造成的恶劣影响,被火速撤下。 而她之所以记得这条消息,是因为……想到这,南星辞额前青筋突突跳了下,紧接着大脑空白,呼之欲出的答案,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她便也只能推测,起码有一点无可厚非,即时旷并非封锁心的无情之人。 一个人,只要对这世上有所眷恋,才会有活下去的动力。 生活这杯苦酒太过晦涩,让人一遍遍地品尝,一遍遍地心痛难捱,一遍遍地陷入泥潭中,苦涩、痛苦、绝望、压抑、憋闷,无一不让人想要逃离,想要从这个世界中离开,再也不回来,永远永远地离开…… 人们总是畏惧死亡,可当死亡真正降临的时候,那种畏惧感,竟是没有的,因为人已经从世界上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只言片语所留…… “星辞姐姐,你人真好,我师傅和我说这是哈根达斯,很贵的,所以我只拿了一根……” 舒朗小小人儿的话,落在南星辞耳边,身后站着的,是时旷。 南星辞目光简单一扫,他们所拿的东西,差不多约等于一根金条。 难道啊,记忆大师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那姐姐送你一根好不好啊?” 南星辞笑着重新去拿了一根,顺便拿了点小孩儿爱吃的薯片、快乐水等等,抱了一捧走到舒朗面前,用袋子装起。 “这里面还给你和你的师傅拿了三份地道的水城菜,想来你们是吃得惯的。” “速食产品虽然好吃,可添加剂太多,不可以贪多哦。” 南星辞伸手摸摸舒朗的头,和善地笑着道。 时旷一时间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他这人啊,最惧怕的是威胁,可比威胁还要更可怕的,是怕有人对他流露出善意…… 他这人,从小时候到现在,见过的恶意太多,剖析过的人性险恶也太多,所以当他成为记忆大师时,会变得那样的容易。 因为见过太多可怖的阴暗,所以在治疗一些患者时,去面对那些还算正常人的阴暗时,他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时旷的世界,最难以触碰到的,便是温暖的善意,这种如太阳般的温暖感,是他极度的匮乏、贫瘠的东西。 哪怕只是一点,他也难以自制…… “过几天我们就要回木城了,临近期末,阿宴有考试。” “再然后便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了,热闹的日子,总是想要活得快乐些。暂时倒也不必让这些繁杂的琐事影响心情,希望您和舒朗也一样。” 南星辞一改强硬,转而变得柔和,柔和得都快让人不适应。 “先前是我说话太过严苛,在这里和您说声对不起。” “当时也是真的害怕,所以试图威胁您,让您告诉我点什么。” “现在我也想通了,世间事,并非强求就能有结果,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知道,当然,是在您自愿的前提下。” 她的话语间,进退得当,既不让人厌烦,可却也让人的心不自觉变软。 南星辞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便转身回了帐篷,萧宴栩拿了一部分入味的卤味,也进了帐篷,开口第一句就是,“星星,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刚吃撑的南星辞:嗯……??? 早餐刚结束,便是一堆补充维生素的水果拼盘,外加零嘴。 而后现在又是她超超超级爱的卤味,追的剧没演两级,她手边的美味倒是换了三波又三波。期间还不算萧宴栩给她频繁发放的新奇小零食…… “怎么这个表情,是卤味不好吃吗?” 萧宴栩一边问,一边从食盒里拿来一块鸭脖,浅尝了下。 并无任何不妥啊。 “很好吃,很好吃,就是阿宴,我从早上吃早饭开始,就一直吃吃喝喝到现在,午饭实在,实在是吃不下了……” 南星辞摸摸她被食物填饱的,圆滚滚的小肚子,“如此这般吃下去,我怕是要变成小胖子了,嘤嘤……” 撒娇软语,轻飘飘的悠然语调,如一阵春风,吹拂到萧宴栩的心田,掀起阵阵波澜。 随后娇弱柔软的人儿软软控诉,“说好陪我一起追剧,结果忙起来就没完没了,啧。不爱了……”不可能的! 萧宴栩听不下去,直接上前握住南星辞的手。 少年真挚而诚恳地解释说明,“星星就会胡说。我就是想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多做一些,这样我们不见面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好。” “而且我很喜欢为星星做事,不管是什么,都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南星辞鸡蛋里面挑骨头,“所以是不喜欢和我一起看电视了?觉得和我看电视太无聊了?也是,这些狗血无厘头的电视剧,萧学霸高智商的头脑看不进去也是正常……唔~” “啵唧。” 萧宴栩猛然凑近,在她唇上落吻,清浅绵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像是偷腥的猫儿,抿唇羞涩,不语。 耳垂上的淡粉色,逐渐爬升,悄然勾勒出人心底的心动澎湃。 南星辞忽然,就被哄好了。 萧宴栩笨笨地说,“才没有,星星不要这样想我嘛,我明明没有那个意思……我……唔唔唔……” 余下的话,被尽数淹没在温柔缠绵的吻中。 南星辞温柔的攻城略地,让他的呼吸和她一同交错,彼此交缠。 自然而然地,萧宴栩被南星辞抱着后腰,慢慢躺在棉质的柔软床上,呼吸紧张局促,脸被憋红,凑得近了,南星辞都能听见他胸腔处传来的加速心跳声,“嘭嘭嘭——” 一吻结束,唇瓣相贴,鼻翼间的呼吸,是从未有过的亲昵。 “阿宴还是这么害羞呀。” 南星辞缓缓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交错捏住萧宴栩红透的耳垂,轻拢慢捻抹复挑,让其变得更加殷红诱人。 “星……星星……” “阿宴太诱人了。” 南星辞话音落下,再一次吻上肖想许久的唇,一点一滴,极尽细致与体贴。 事实证明,和喜欢的人,接吻永远不会有尽头。 你来我往,一次次的触碰亲昵中,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正午的太阳光线已经不再刺眼。 又一次一吻结束,间隙隔了两秒,萧宴栩驾轻就熟地凑近,他单手握住南星辞的双手举过头顶,听从她的,适应她的xp-强制爱。 修长白皙的指腹,从她额头而下,落在她的眉眼处,一路向下,停在她的锁骨处…… 第83章 还没亲够? “阿宴,还没亲够吗?”比她年龄小,就这么年轻气盛吗?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白皙的脖颈,暧昧交错间,逐渐染上绯色的粉。 薄唇贴住她的喉咙,轻轻擦着而过,在锁骨处停下。 “不够。” 萧宴栩灿然眩目的双眸,朝着南星辞看去时,像是天际万千星光散开,梨涡浅笑,张扬肆意、青春明媚如光,让人一时晃了眼。 “嘶——” 在萧宴栩的令人心动不止的笑意中,南星辞心跳如擂鼓,一时不放,被人在锁骨处更下方的位置,留下标记。 “是不是弄疼了?下次不会了……唔唔……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二人位置交换,转变为南星辞在其上,凶巴巴地欺负了萧宴栩…… 当二人彻底结束时,已经是傍晚18:29. “饿了。” 南星辞摸摸扁呼呼的肚子,诚实地开口。 “啊啊啊,别亲了,阿宴,你是亲亲怪吗?一直亲?” 南星辞试图躲避,躲避无效,再次被亲。 三五分钟后,萧宴栩餍足地从床上起来,给南星辞穿好衣服,才走向厨房。 “想吃什么?” “想被老公……吃……” 南星辞话一出口,大脑空白,一下午的限制级画面,而且还是闭麦的刺激的那种,让她脑袋里面装了一堆五颜六色的黄色废料,真该死了。 “要现在吗?” 萧宴栩真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 南星辞连连摆手,“过,过几天吧。” “啵唧~” 萧宴栩迈开大长腿,朝着南星辞的方向走去,再次在她的脸上落吻,而后觉得不够,有亲了下她的唇,这才恋恋不舍的去厨房。 “阿宴,我以前倒是没发现,你原来这么喜欢亲亲啊,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清冷禁欲的学神,以前的她根本想象不出,这人落入尘世红尘的欲海里,是何模样? 今日才知道,原来谪仙和人,也无本质区别,只是多了点克制。 而她今天把这份克制拿出来,阿宴才开始释放他的本性——粘人精,吃醋鬼,爱亲亲?(°?‵?′??)……不知道继续探索下去,她的阿宴,会给她什么样的惊喜呢。 “星星,晚上想吃什么?” “想吃……牛腩面,酥炸螃蟹,再配上阿宴今天做的卤味,ok啦!” “三个菜,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宝宝~” 南星辞穿着棉拖鞋下床,踩在铺得特别厚的地毯上,从身后环抱住萧宴栩,“宝宝好乖呀~” 她踮起脚尖,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宝宝,我好像有个怪癖,特别喜欢看你耳朵红(???)” 萧宴栩胸腔震颤,游移不定地飘忽,闪烁着。 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禁欲,“星星,我,我先给你做饭,吃完饭,再,再贴贴,好,好不好?” 商量的口吻,身躯已经开始发颤,南星辞对于萧宴栩来说,是根本无法自控的喜欢,他的任何底线、原则,以及强大的自控力,在她面前的,都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南星辞将人松开,顺着他的衣摆下,流氓似的摸了下他的腹肌,而后撤退到安全距离,可以看他做饭的地方。 “阿宴,我好喜欢你呀。” 南星辞双手托腮,认真地看着萧宴栩,深情几许地开口。 “就是很喜欢,很喜欢,特别特别的喜欢(≧?≦)?” 而后再一次强调,在对视上萧宴栩看向她时,泛着泪意的目光。 有很多的话,从来没有被挑明过;有很多的关系,也没有被特别明确的提出过,萧宴栩小表情委屈,强忍住不哭。 他开口就是颤音,带着哭腔的问,“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男女朋友啊……?” 萧宴栩的话刚问完,就低下头,玩自己的手指。 不敢抬头看南星辞,紧咬住下唇,太过紧张、暂时性地丧失掉对疼痛的感知力,直到口腔内尝到腥甜感,他才赶忙松开咬住下唇的牙尖,这才意识到,他的慌乱…… “当然算啊,当然是啊,傻阿宴!” 南星辞将人拥入怀中,“我和阿宴说过的呀,我们以后是要结婚的关系呀,而且……谁会亲不是男朋友的男孩子啊?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呀,阿宴也不是啊!” “呜呜呜……呜呜呜……” 肩膀上传来小声啜泣声,南星辞觉得好气又好笑,万般无奈只得轻轻拍着萧宴栩的后背,哄人。 “而且我们都订婚了啊,未婚夫和未婚妻的关系,不比男女朋友靠谱多了?” 萧宴栩突然的发问,让南星辞几度怀疑她是不是又失忆了。 好在那些记忆,她能想起来,只要能想起来,那就不算! 南星辞抱着萧宴栩,哄了人近一个小时,而后开着玩笑道,“傻阿宴,再不给你的亲亲……” “啵唧”萧宴栩说亲就亲(づ ̄3 ̄)づ╭~。 南星辞忍俊不禁,“我是说阿宴要给我,也就是你的亲亲宝贝做饭吃,暴饮暴食可不好呀。” 这一次,南星辞说得特别快,轻轻摇晃了下萧宴栩的腰侧。 萧宴栩跌宕波澜的情绪,慢慢沉寂下来,南星辞给人擦擦眼泪,萧宴栩这才继续回到厨房去做饭。 偶尔有点走神,频繁性的会傻乎乎地笑。 南星辞看着萧宴栩,也不自觉地跟着他一起笑,都傻乎乎的。 她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许永远都找不到特定的相处轨迹。 可日复日的陪伴,偶尔的‘一时兴起’,说不准就会变成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呢。 她能感觉得到,现在和阿宴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这是她翘首以盼的,得偿所愿,人世间难得且稀缺的幸事。 帐篷外的太阳光线,彻底变得暗沉,又一天过去了。 南星辞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萧宴栩,手机早就被她丢到一边,走到厨房,想要帮着他做点什么,结果被人‘轰出来’。 “星星,我来做就好,你去那边玩会儿手机。” “不要嘛,我想帮帮你嘛,打打下手也是可以的呀。” 南星辞试图用撒娇,说服萧宴栩,但对方不为所动。 “星星,别在这边捣乱!” 南星辞不可置信地伸手指了下自己,“我?捣乱?”她在南宫阙和柳月的手底下,做了十几年的饭,厨艺早就被练出来了,结果现在萧宴栩竟然说她捣乱?多荒谬多离谱啊! 简直是对她这个人最大的侮辱! “星星,我知道你会做饭,所以你不用做饭。” “如果你不会做饭,那我会教你做饭。” “可你并不需要做饭呀,乖乖。”因为我会给你做饭,做很多很多的饭,我们要一起吃很多很多的饭。 萧宴栩接连三句输出,比绕口令还要绕舌。 南星辞认真听,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遍之后,鼻尖突然发酸,莫名想哭。 她转过身,坐在厨房不远处的小板凳上,看着萧宴栩的背影,两行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是会做饭,所有人都想要她做饭;可在萧宴栩这里,她不需要做饭。 因为在这里,她可以当个‘坐享其成’的小废物。 再也不需要会做饭…… 明明十几年她都适应了,可为什么今天听到阿宴的话,却会委屈得想要掉眼泪呢。 ‘可你并不需要做饭呀,乖乖。’ 萧宴栩的话,在南星辞脑海中反复回转播放,她抿唇不语,耳边传来颠勺翻炒的声音,香喷喷的饭菜气息,逐渐开始在鼻尖弥漫,勾引起人的味蕾,牵动着人的感官神经。 萧宴栩知道南星辞现在情绪有点不对,但现在星星最需要的,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释放、解压这些情绪,适度的不打扰,有时候反而会是最亲密无间的距离。 反正他一直都在,会永远的陪着她,永永远远、长长久久的在她身边。 时间慢慢过去,南星辞的情绪也开始慢慢平静,她走到萧宴栩的身后,极尽依赖的抱住人的腰,侧脸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阿宴,有你真好。” 双眼不自觉地开始掉眼泪,这一次不再是因为委屈,而是幸福,幸福得想要掉眼泪,热泪盈眶,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幸福包裹住,长久地陷入甜蜜的温暖中。 这一刻,她贫瘠无所爱的前半生,像是被治愈。 冲破漫长无边的黑暗,也许只需要一点微弱的光线,便可以让她倍感温暖。 而在很多人眼中的小事情,到她这里变成的天大的事情,也因为阿宴的到来,突然变得无足轻重。 他就那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同她一起。 他们彼此依赖,相互支撑,共同疗愈。 最终,紧紧相依,从此再也离不开谁…… “星星,是有你真好。” 萧宴栩宽大的双手,握住南星辞两只小手,温柔地回道。 “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会惨白如纸,我的生命里也不会出现其他的可能,我的人生就只能是轨道,沿着既定的方向去行走,沿途的一切早已注定。” 南星辞从未听萧宴栩说过,他世界中,关于的她。 “我从小便生活在纸醉金迷的世界中,未曾见过这世界的其它光彩。即便偶有触碰,却也觉得格格不入。但我的天性中,却对这部分看似不属于我的东西,充满强烈的好奇心。” “我很庆幸我遇见了你。当然,那是年少无知,并不懂什么叫做喜欢。” “然后慢慢成熟,才开始似懂非懂地懂一点男女之事。” 萧宴栩指腹轻轻摩挲着南星辞的手背,如羽毛轻轻拂过她的手背。 痒痒的,挠人心似的。 “我很想你,星星,很想很想……” “想要见到你,想要了解你的全部,但我不曾插足你的生活。” “我知道你不喜欢,也不想活在被人窥探的监视下,所以,我只是偷偷的,会去悄悄地看你,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乐此不疲。” 南星辞松松手,想要和人面对面,却被对方拒绝。 “星星,让我说完,我如果看着你的双眼,讲不出来的……”他会害羞,会胆怯,会大脑空白,会不知所措地像个呆瓜,傻乎乎的。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南星辞闷声闷气地回应一个字,“嗯”而后觉得太过潦草,又回复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好!” 萧宴栩唇角微微扯了下,忍俊不禁。 缱绻缠绵的悱恻语调,像是山野间的清泉,叮咚叮咚。 “我会制造和你的偶遇,也许是擦肩而过,也许是在同一个时间点在食堂吃饭,又或者是沿着你走过的道路,再走一遍……” “我试图寻找我们之间的关联性,比如你今天吃了玉米,那我也吃了,我就会好开心,当然星星,只是偶尔,我绝对没有每天都窥探过你!” 萧宴栩着急慌忙的解释,不想让南星辞觉得他可怕,从而想要逃离他。 南星辞将自己的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轻轻拍了下,“阿宴,我知道的。别紧张。” 前世的阿宴,和现在的阿宴,在关于人性恶劣的点上,突然重合。 他们都竭尽所能地克制自己,给她自由的呼吸空间,一直一直都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她不想,也不会成为笼中鸟、金丝雀,所以给她天空,任凭她如何翱翔,自由自在不受约束。 这是她想要的,阿宴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懂。 “谢谢星星愿意相信我”(小狗委屈gif) “当然相信阿宴了呀,阿宴继续说,星星想听。” 南星辞软声轻言地哄着萧宴栩,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不善言辞的人儿,前世从未和她讲过任何,关于他单向暗恋她的任何事情,永远只会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可人张了一张嘴,就是要把喜欢说出来、讲明白的啊! “好。” 萧宴栩背对着南星辞,乖乖地点点头,继续开始讲。 “我一共悄悄看过星星次,从星星到木城大学读书开始。” “日夜兼程,风雨无阻,从不间断。不管再忙,都要来看星星。因为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放松方式。” “星星很爱学习,很喜欢在图书馆待着,虽然有时候会喊路边的猫猫狗狗,说他们是傻猫傻狗,但每次给流浪猫猫狗狗喂东西,都是最积极的,当然也很怂,丢下东西就跑……”(南星辞:囧o(╯□╰)o) 第84章 阿宴一直都在 萧宴栩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南星辞的事,导致的结果就是,一锅鸭血粉丝汤,糊了! “都怪我,听阿宴说话太入迷了,竟然忘记阿宴锅里还熬着汤。” 南星辞先行一步揽过‘错’,将火熄灭关掉。 “星星,我来就好。” “偶尔互帮互助一下,有利于夫妻感情,不是吗?” 南星辞端过保温橱里面的菜,萧宴栩跟在他后边,小声懊恼,“好想领证啊……”可是还没到年纪,还要等三年,好烦! “提前培养也不错。” 南星辞笑着道,摸摸萧宴栩的脑袋,给大狗狗顺毛。 “好哦。” 萧宴栩点头,“可是鸭血粉丝汤……” “阿宴,不用为已经打翻的牛奶而难过,因为那是事实。” 南星辞·南讲道理上线,“但毕竟我们是情绪动物,免不了会难过,但要永远记得一条,小朋友的开心至上~笑一笑嘛,阿宴小朋友~” 南星辞哄人的技巧,是越发的炉火纯青,特别是二人推心置腹的畅谈过,丢掉那种别扭的生疏感,南星辞安抚人的本事,开始呈指数上涨。 “星星,你就会哄人!” “会哄人好不好嘛?阿宴,嗯?” “吃,吃饭??(???)……” 南星辞莞尔一笑,开始低头吃饭。 阿宴正常发挥水平做出来的菜,超级无敌香,特别的好吃?(′?`?) 如此这般显示那慵懒的日子,接二连三地过了近一周后,南星辞约定好和萧宴栩一起回木城。 临出发前,她专门去拜访时旷,萧宴栩跟在她身边一道陪同。 “就在隔壁帐篷,阿宴你这么不放心吗?” “陪陪你嘛。”萧宴栩现在撒娇撒得轻车熟路。 南星辞老夫老妻似的牵过萧宴栩的手,勾着他的手,朝着隔壁帐篷的方向走去。 “叩叩。” “请进,快请进,快请进!” 开门的是热情的小孩儿哥舒朗,这些时日,在萧宴栩大厨的手艺下,他本就沉稳健硕的身子,如今倒更显得强壮。 蹭吃蹭喝被带飞的日子,巴适得很~就连他师傅老人家,气色也比之前好上不少。只可惜聚散总有时,心里是不舍的,可这是人生常态。 也只有‘习惯’两个字,能抚慰那突然寂静的心。 “这段时日,辛苦二位了。” 时旷先人一步开口,双手作揖,朝着二人感谢。 南星辞和萧宴栩,除了收了他第一根金条外,其它时候,都分文未取。 对他唯一的徒弟也是尽心尽力,他看得出来,这两人,是真心善待他的徒儿。心存感激。 “谈不上辛苦,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萧宴栩回答道,随着这几日的相处,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感觉时旷的身上,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只是这种感觉,毕竟似是而非,所以他也未曾说出口。 “对,而且舒朗确实也讨人喜欢。” 南星辞附和道,时旷面露纠结,挣扎再三,仍旧是决定坚持一开始的想法,“谢谢你们,但……” 他话锋一顿,摆摆手,示意舒朗出去。 帐篷门一关一合,密闭的空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您但说无妨。”南星辞差不多已经猜到答案。只是人在没有彻底死心之前,仍旧会抱有一丝期待,一丝侥幸地翘首以盼。 “我们这行有规矩,关于病人的情况,不能说。” “当然也有例外,因为我本就不是一个有良心和道德的人……”也正因为此,他的妻子才会离开他,阴阳两隔,受苦受累受折磨的时光,他已经过够了!可是除了无厘头的泄愤外,他便再也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生不出,也无用。 被人挟制而活的人,大概都是这样的吧。 “所以我只能给你们提个醒。” 南星辞黯淡的双眸,亮了几分,“您请说。” “小心身边人,警惕身边人。” “最后,祝你们平安顺遂、安乐如意地过完这一生。” 时旷的话,像是在告别,萧宴栩急忙问,“那星星那部分被丢失的记忆呢?是不是找不回来了?” “既来之则安之,有时候沉默,选择包容,何尝不是平安之道?” 时旷意有所指,萧宴栩抬手,差点一拳头招呼到时旷的脸上,被南星辞隔空拦下。 “何至于如此。” 南星辞握住萧宴栩的手,在劝萧宴栩,也是在劝她自己,“这世上疑难杂症太多了,医者不是神,即便是医治不好,也情有可原。” “既然只要不想,那就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正常生活,那我们……就当它不存在……”只是她真的好想要知道,她和阿宴的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前世不知道,重生而来的现在,难道也不能知道吗? 还说,人的命数,早已经在冥冥之中被写好,由不得她更改? 既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她重生? 南星辞愤怒地在心中宣泄,陡然间理智性的思维出现,能重生而来,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已经和阿宴在一起了不是吗? 这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而至于其它,锦上添花罢了。 如此一想,豁然开朗。 南星辞在心里面将自己哄好后,再看向萧宴栩时,变得春风明媚不少。 “可是我怕万一那部分丢失的记忆伤害到你……” “不会的。”时旷快人一步的回答,他回答得很肯定很言之凿凿。 闻言,萧宴栩眸色深了几度,看向时旷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您为何如何肯定?您给星星治疗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您为什么只字未提?难道病人和病人的家属,连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萧宴栩‘咄咄逼人’的强势发问,时旷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都太苍白无力,任何解释,任何虚伪的理由,都是没有必要的。 他不想欺骗他们,也不想坦白多年前他的所作所为。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给他们提个醒,仅此而已。 “恕在下无可奉告。” 时旷双手作揖,转身欲要离开。 萧宴栩强行积压在心里的诸多情绪,此刻汇聚到一处,他勉强保持理智,“所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您当真一个字都不能说吗?” 时旷表情再次陷入纠结,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他从未碰到过如此离奇的病患,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瘆得慌。 “我……南星辞,你以万万不可想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只要你不想,就没事。” “否则……万劫不复、被操控,我绝对没有在恐吓你。” 时旷脸色逐渐变得痛苦,全身开始泛起冷汗,心冷面色更冷。 波谲云诡的体验,他自己一个人代为受罪即可,“我不告诉你们,是不想你们同我一样,终日惶恐不安。” 时旷诚恳开口道,“这一世我做过的亏心事太多,对不起。” 他突然跪在南星辞的面前,连磕三头谢罪,“对不起。” 时旷的速度很快,萧宴栩和南星辞都来不及阻拦,时旷已经磕头结束,而后朝着帐篷门口的方向走去。 帐篷内忽然只剩下萧宴栩和南星辞两人,他们紧跟出去,舒朗抱着一堆零食,屁颠屁颠地跟在时旷身边,师徒二人,倒像是一对寻常人家的父子。 突然的落寞和空旷,让人的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始变空洞。 “时旷大师,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南星辞握着萧宴栩的手,眉头紧锁地问。 “星星,别想了,以后这些事情,都不要再想了。” 萧宴栩反握住南星辞的手,“就依照时旷大师所说,你不再想从前的事,我也放下那部分的执念。”少年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也许从前是如此,可是现在,可是遥远的未来和以后,他定然不会再被困住。 因为他的生命里,自始至终,星星是无可替代的重要。 任何放不下的执念和偏执,在她面前,都会变得可有可无。 “阿宴,不会怪我吗?” “为何要怪你,你平安健康就是最好的事情。” 萧宴栩拉着南星辞,朝着他们的归途方向走去,至于现场,全部交给于河白处理,在他们走后,狼群像是完成守护的使命般,四散而开,又重新汇聚,迈着嚣张自信的狼步,飒踏流星经过每一片土地,从今往后,在这片原始森林里,他们已然凭借武力与智慧,获得一席之地。 动物界的优胜略汰、适者生存的法则,看似残忍冷漠,实则是生物更进一步发展的机遇挑战。 “而未来,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记忆,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再者,先前一部分的记忆,虽然重要,但不及你于我而言重要性的万分之一。” 回木城的飞机上,萧宴栩‘讲道理’似的开导南星辞。 南星辞小小的叹口气,“也对,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舍得的过程,我……” “星星,我都知道的。” 萧宴栩笑着道,轻轻抬手摸摸南星辞的脸,就算没有那部分缺失的记忆,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人已经在他身边了,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他欢喜的事吗? 是人天性之中的贪念,得到时,总会想要再多得到一些。 从前,他只是想让星星知道,这世上有个人叫萧宴栩。 再后来,他想要让星星频繁性地想起他,他想要成为她生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再到现在,他明明已经拥有曾经奢望而不敢想的所有,可却还贪心的想要更多,想要那场只有他一个人的单恋,让她知道…… “星星,以后不要这样惯着我,我怕我想要的越来越多……”对你的占有欲,达到不可控的地步…… 南星辞轻轻将人揽入怀中,最萌身高差的距离,让这个环境有点微妙的不适配。 但恋爱脑和粘人精的组合,他们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 “其实我也想要多和阿宴在一起呀,多和阿宴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只是单纯地陪着,我也喜欢呀。” 南星辞想起时旷大师所说,其实萧宴栩本没有病,但因为对她执念太深,所以才会进一步转化为心魔。 心病需要心药医,而她,只萧宴栩唯一的心药,也是解药。 这是她瞒着阿宴,偷偷询问时旷大师所得。 “这很正常,阿宴想想,这世上有哪对情侣不想要和自己的另一半贴贴呀。” 南星辞嗲声软语地温柔哄人,萧宴栩心头那股惴惴不安,开始慢慢消失。 飞机窗外一闪而过的纯白与湛蓝景象,浩瀚如无边云层,静默却守望。 飞驰而过,只留一息之间的停滞,留下淡淡擦拭过云层的痕迹,顷刻间消散不见,存在过也只是枉然。 世人总想要在世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殊不知,就算是再深邃伟岸的痕迹,也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里,困顿而无法改变其右。 人有时候的怅然与迷惘,来的便是如此突如其来。 “阿宴,忽然好难过,说不上来因为什么。” 南星辞松开抱着萧宴栩的手,和人拉开一定的距离,蜷缩在一小方的世界中,孤单落寞又无助,像是被世界丢弃的随意物品。 她双手抱住膝盖,一阵虚无的眩晕感袭来,双手一改抱住膝盖的动作,死死地扣住飞机窗,指尖划痕显露,她不敢再挪动分毫。 突然被莫名的难过情绪所笼罩,整个人陷入巨大的鸿沟之中,像是坠入梦境,像是被置放在空中,像是……快要与这个世界脱轨…… “星星!” 萧宴栩倾身而上,将人圈在自己的一方世界里,“别怕,阿宴在。一直都在!” 可是南星辞还是好怕,她甚至说不出一个字,像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操控,突然间陷入悲伤难捱的情绪里。 她不敢动,她很害怕,她是真的很害怕……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星星,阿宴在,阿宴一直都在……” 萧宴栩一遍遍地在南星辞耳边重复,每一遍都情真意切,不掺杂半分虚伪与敷衍,他耐心十足地哄着南星辞,试图将她的情绪慢慢安抚,可结果却聊胜于无。 当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木城机场时,飞机轮子擦着地面降落的一瞬,南星辞心脏猛地一跳,下一秒整个人恢复如常。 第85章 倘若自己的世界无光,那便自己创造一束光,一束只属于自己的光 不再抱着飞机窗,不再是像抓着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说什么也不放手。 “阿宴,我好多了。” 南星辞语调微微上扬,轻快地回应。 萧宴栩紧绷着的神经,这一刻才开始慢慢松懈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将南星辞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那手法力度,像是要把南星辞嵌入他的四肢百骸。 “阿宴,我有时候就是会这样,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但突然就会这样。” “也许和小时候被南宫阙和柳月丢在大门外过夜留下的阴影吧。” “虽然说被抛弃的次数\/数不胜数,但每次都会抱有一丝侥幸的期待,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特别犯贱,是真的很贱,明明他们都那样对我,可我却还惦念着他们给我的那一丁点好,迟迟不肯离开他们……” 南星辞主动开口解释,她知道,如果她不解释清楚的话,那阿宴一定不会放心的。 她应该是吓到他了吧……阿宴现在的脸色,好惨白。 “其实我从未想过,我这样的人,在这世上,会真的有人因为我而出现。” “我幻想过很多唯美的爱情故事,也幻想过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最后无一不觉得太过虚假。我相信爱情,但也不相信爱情。” “我渴望得到救赎,但更想要自救……” 南星辞在每一次情绪大跌宕之后,都会变得异常坚韧、和异常的有勇气。 人和人之间,有很多的话,在很多的情境下,是说不出的。 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就像是问你姓甚名谁一样简单,可以脱口而出。 于河白将飞机停稳后,原地等待十分钟,见没有人下飞机,便掏出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轻薄笔记本电脑打开,狗爬式的笔迹——|牛马点缀生活|勾勒出一幅动态图,调高音量还能听到牛马和鸣——哞哞眸——嘶嘶嘶—— 于河白:吾不过一届认命工作的牛马而已…… 飞机内。 萧宴栩握住南星辞的手,放在他的心脏位置,无言的言明-他一直都在。 “因为我能相信的,自始至终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我没人可以依靠,阿宴,你体会过那种孤立无援的窘迫境地吗?只有绝望,只有更绝望,一次次的失望,换来的是更深刻的绝望……” “我特别想要有一个人能出现,让我依靠,可我又很抗拒这样的人出现,因为我自卑、恶劣、自私…其实我很多次,都觉得好累好累,活不下去,可总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勇敢要努力,说不准再坚持一下,就会看见耀眼璀璨的光芒呢?” 南星辞笑得惨淡,笑得眼里不停地掉眼泪。 某个瞬间,萧宴栩像是看见了从前的南星辞,他们彼此交错,相互融合,并没有任何的界限,将她们二人隔绝开。 “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幻想,我拿针,顺着我的手腕,划伤,溅血在南宫阙面前,想让他可怜可怜我,心疼一下我……可是我赌不起,我也不敢,因为我知道,我不配!” “呵。”南星辞冷哼一声,这是她深藏在心底,永远不敢见人的阴暗心思,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告诉阿宴,她知道阿宴不会走,可她不确定。 不确定有阿宴会不会还和从前一样,对她那样的好。 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是想要折磨他,疯狂的无止境的没有底线地折磨他,直到将人伤害得体无完肤,才敢相信对方的心意。 明明爱到骨子里,可却在靠近时,中间却隔着一道阻碍,一条跨越不过去的鸿沟,将她隔开,她想要向前,却一步步后退…… “所以,萧宴栩,你觉得我配吗?” 南星辞猛然将手从萧宴栩的手中挣脱,将人甩开,居高临下的站起,捏住萧宴栩的下巴,“你是金城高高在上的萧家小少爷,在寸土寸金的环境中长大,你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要靠近我……为什么……” 萧宴栩难得的强势,将人抱入怀中,力度很大,将人快要勒得喘不过气,“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 “你听明白了吗?南星辞!老子就是喜欢你!” 萧宴栩将人抱着转了个身,改为他在她的上方,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眼,必须和他交汇,他的眼里,是汹涌澎湃的爱意! “确定不是图个新鲜,得到手后,直接将我踹了?” “这样的游戏我玩儿不起的,小少爷,我只有一个我啊!” 来自人内心最深处的质问,带着戳人的痛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自我诋毁式发问。 萧宴栩被人气哭,却执拗的忍着没哭,他一字一句哄着眼重复,“我只喜欢你,南星辞,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啊……” 温热的泪水滴落在南星辞的脸上,唤起她心里的歉意,可话风却一点也没松,“别装了,你不过是贪玩而已,现在也该玩儿够了吧。” 她自顾自的肯定,自言自语的顺着本就没有逻辑的话往下说,“既然小少爷玩儿够了,那就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嘶——” 南星辞让自己痛心疾首、让萧宴栩难过万分的话,被萧宴栩强势的吻打断,她下意识的想要反抗,可当她的脸,被萧宴栩的热泪所浸染灼热,两行清泪顺着眼睑处滑落,而同时,开始回应萧宴栩的吻。 那种病态疯魔到极致、仿若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彼此的令人窒息的求生吻。 “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就是喜欢你,星星……” 萧宴栩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砸落在南星辞白皙的面容上。 “我没玩儿,从来没有,任何时候都没有,星星,你相信我啊……呜呜呜……” 遮挡不住的泪意、汹涌而出的崩溃情绪,绵长的一吻结束后,萧宴栩下巴抵靠在南星辞的肩膀上,抽抽噎噎的哭诉。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星星,我把我所能想到的,都做了……” “如果只是玩儿,不,没有玩儿,没有玩儿啊……呜呜呜……” 萧宴栩现在提到‘玩儿’这两个字,就像是触碰到洪水猛兽,说话都开始结巴,逻辑直接叫停,可是又偏要继续说话,怕星星胡思乱想。 “我好难受,星星,你别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我真的没有你不行……” 萧宴栩双眼一闭一睁,硕大的泪滴从眼眶流出。 南星辞心中早有动容,可有的人天性如此,自卑敏感怕了,理智又冷漠地回答,“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 她的话,无情无义,可是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发颤发慌。 鼻尖酸涩,胸口处全然是苦涩,努力开口反驳,却想要得到对方更强烈的反驳,因为她见过太多太多的恋人,没有反驳……而最终的结果,便是走向分崩离析。 南星辞深呼吸一口气,淡淡呼吸喷洒在萧宴栩的脸庞上。 “星星,如果你离开,我会殉情。” “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萧宴栩的语调,突然沉稳几分,唇角处的肆意微笑,暧昧又迷人的危险,“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现在离开这个世界。” 他这三句话,只有一个意思——|萧宴栩离开南星辞,活不了。| 也许有很多的人,会说他太懦弱太儿戏,可只有陷入深爱之中的人,才知道,殉情从来都不是遥远的传说。 大多数的人,只能将这份难以承受的苦楚,暂时的忘却,替爱人完成那份没有完成的遗愿,形如枯槁地活在世上,如同行尸走肉。 萧宴栩眼眸突然变得清澈,泛着明亮的光,再次握住南星辞的手。 “星星,你总是和我说,让我直面我内心的阴暗。” “我乖乖你听的话,我做到了。” 萧宴栩吸吸鼻子,哽咽开口,带着淡淡的笑意,“星星,你可不可以,也为了我勇敢一次,我们一起,你陪着我,我陪着你,我们好好活!” 喉间的哽咽,生理性的吞咽,让萧宴栩眼眶再次湿润,布满泪意,却强压着没有掉下。 他生理性的喉间发出哽咽,就像是突然冷隔上身一样。 近在咫尺之人的拳拳爱意,南星辞掌心冰凉的温度,再一次慢慢回温。 他说他会殉情…… 他说只要她想,他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南星辞双眸眼底的泪意,逐渐干涸,像是突然被太阳所笼罩。 更像是阴暗土地之下,突然被光线所照射,她的世界,也开始变得亮了起来! 她唇角微微勾起,明媚地看向萧宴栩,却又在下一秒,忍不住像个小哭包一样,吸吸鼻子,展颜而笑,掷地有声的坚定回答他,“好。” 那一刻,时间并未停止,而他们的世界,却好似被按下暂停键。 南星辞想,她愿意,她可以……和他一起,好好活! 萧宴栩贴近南星辞,和她脸贴脸的抵触,细腻皮肤来回轻蹭。 泪意连连的脸上,早已经被湿意所浸染,多了层温凉的触感。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南星辞柔软娇嫩的脸庞,温柔擦拭掉她的泪意,“星星最好了,星星最棒了,阿宴和星星,天下第一好!” 萧宴栩温柔舒朗的男性嗓音,带着雨后被浸润的清爽,润物细无声的细腻与柔美,在这一刻得到绝佳融合。 南星辞主动将人抱住,喃喃低语,“阿宴好像在哄小孩子呀。” “星星信阿宴,好吗?” 萧宴栩宽大的手掌,落在南星辞柔软的黑发上,给人顺发的同时也在安抚着南星辞刚缓和过来的不安情绪。 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极尽温柔与宠溺,他的爱意,根本遮挡不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是千疮百孔的心,早已经变得了无生机,可是当那一缕光芒初现时,仍旧会生出贪恋的心思。是人都一样,都会渴望触碰暖阳,谁都一样,因为这是人类近乎刻在心底的执念。 “好。” 南星辞应了句,轻轻拍拍萧宴栩的背。 当负面情绪疯狂倾泻而下,将人砸得喘不过气时,谁都会崩溃的。 当汹涌的负面情绪慢慢消散退去时,向阳而生的积极向上的乐观,也会将人包裹,一进一退、一来一往,很是自然。 情绪趋于稳定时,人也会开始适当地反思自己,在情绪崩溃时的一言一行。 “阿宴,刚才对不起,怪我。” “不怪你,星星……” 萧宴栩连忙否认掉,南星辞抿唇,想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还是想要道歉,“对不……(起)” 萧宴栩食指指腹抵在她寡淡无色的唇上,“星星,我很开心,你能和我说这些,因为这代表着你将自己摊开在我面前。” “以前我经常看见的,是冷静调节我情绪的你。” “其实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也想要成为你的依靠,我也想让你的情绪稳定,而不管是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只要是你,我都想要了解。” 萧宴栩腰侧那双小手的力度,突然紧了紧,而后又松了松。 他知道星星在担心什么。 她怕他不要她…… “我怕星星不要我,是怕到骨子里的那种,是一个字都听不得的那种,真的怕,星星……” 萧宴栩先南星辞一步,将他的慌张表达, 南星辞话到嘴边,却只能停顿,良久才道,“可是你真的了解了我,还会和从前一样对我吗?我那么的卑劣、不堪、自私……” 萧宴栩一般情况下不会打断南星辞说话,除非忍不住。 “星星!” 他着重的喊她的名字,“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只是鲜少展露罢了。星星,南宫阙和柳月的话,不是绝对的非黑即白。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决定了孩子往后余生的绝大多数行事作风。 南宫阙和柳月,没未让南星辞体验过家的港湾的存在,却持久性的让南星辞陷入自我否定、自我怀疑的自证陷阱中,但凡南星辞后来没有读很多书、没有见很多人……她都不会从一汪死水中,获取到一线生机!更不会,从她黯淡无光的世界中,自己开辟出一束光! “星星的世界本无光,是星星自己给自己创造了一束光。” “星星很勇敢,很好,特别好,非常好,最最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