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之内》 序章 卡斯罗德帝国边境森林 “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没被登记在档案上的原始部落。”维德尔对着身旁的人感慨般说道。 二人一深一浅的踩在有些泥泞的土路上，道路两旁的植被有明显被利器切断的痕迹，显然是有人经常维护这条道路的正常通行。 道尔夫呵呵一笑道：“我也是在很巧合的情况下发现的，虽然这个部落基本可以自给自足，但难免有些东西紧缺，于是我与部落酋长做了个交易，不对外告知这个部落所在的同时提供一些药品﹑调料品﹑衣物与之交换。 “这基本上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只不过以我边境城主的身份频繁购买大量的物资很容易被人盯上，所以我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维德尔哪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搓了搓手一脸谄媚地说道：“我明白，东西都准备好了，等交易结束我以我的名义给雅斯城捐一笔钱的。” 道尔夫满意地点点头，顺便提了一句：“部落里盛产帕特草，所以与他们交易时可以以它为主，怎么样处理是你的事。” 听到“帕特草”这一词，维德尔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帕特草是符文魔法中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组成材料之一，因为稀缺加上对生长环境的要求苛刻，市面上能溢价不少。 道尔夫二人走了不知多久后，土路很突兀地在一座大山被切断。 道尔夫显示比了个手势示意维德尔后退，然后他走到山脚下的某处石壁前，敲敲打打一阵后，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沉重的石壁竟然开始了移动，一个两人宽的山洞显露了出来。 “可以进去了。”道尔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驻在原地愣了两秒后，维德尔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符文法师他早就有所耳闻，但始终没有亲眼见识过其代表着的威能，刚刚那幕着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震撼，也让他明白这个不知名的部落必然存在着一名符文法师甚至不止，如此想着维德尔心中多了几分敬畏。 穿过山洞的过道，视野瞬间变得开阔明亮，大片金黄的麦田首先映入眼帘，座座矮房堆集在不远处，等二人走到那时是就看见不少穿着搭配粗狂狂野的部落成员。 “朋友。”一位衣着质朴皮肤枯槁的老人抬起双手，热情地朝着道尔夫走来。 道尔夫与老人抱了抱后问候道：“最近身体还好吗，族长。” “还好还好，今天是我们部落祭祀丰收的节日，这次多待几天再回去怎么样？”老人笑着说道。 “好。”道尔夫答应下来，然后向着老人介绍道：“这是我之前说的合作伙伴，以后我抽不开身时他会替我过来的。” 老人有所恍然地点点头，和蔼地向着维德尔说道：“既然是道尔夫的朋友，那就也是部落的朋友，希望这几天你玩得开心。” 维德尔不好推脱只好应答下来，跟随着老人向着祭坛走去，道尔夫落于众人身后露出极为扭曲狰狞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转瞬即逝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 森林中的某处，维里恩提了提手中近似兔子模样的猎物，撒了些能掩盖血液气味的药粉上去。 每年的丰收祭祀除了感恩“丰收之神”的眷顾，还同时是部落的成人仪式，在今天将要成年的部落成员都被指派外出狩猎，捕获的猎物越多，祭祀上获得的祝福也就越浓重，将来在部落中也能有机会获得更高的地位。 忙活了半天只抓到这一只猎物，天色也已经临近黄昏，维里恩叹了口气打算先返回部落。 “沙沙！” 维里恩的眼角余光中一团黑影忽然掠过窜进了灌木丛中，时间太短以至于维里恩也没看清，以往狩猎的经验让他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匕首护在身前。 缓步走向黑影消失的位置，轻轻撩开面前的灌木丛，眼见的一幕让他大惊失色！ 草丛中正躺着一具被撕咬的不成人形的尸体，而那具尸体的身上鼓起了一个个难看的肉瘤，维里恩靠着较为明显的身体特征才勉强认出这是与自己一同参加成人仪式的部落成员。 尸体下方的血迹已经凝固，证明死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时黑影再度从维里恩的身侧闪过，周围的灌木丛接连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维里恩紧紧抓着匕首，手心被汗水侵润，对于未知的恐惧逐渐占据维里恩的心头，从小到大他还第一次离死亡如此接近。 一道黑影忽地从灌木丛中窜出，尖锐的獠牙直奔着猎物的咽喉而去，维里恩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身体一沉让黑影扑了个空，借着这个机会他才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是头类狼形的野兽，它与维里恩曾经见过的狼形野兽完全不同，层层鼓起流着恶臭脓液的肉瘤堆积在它的脖颈，不断膨胀的肉瘤硬生生地将它地头颅挤到一旁，几乎要代替了头的位置。 一击落空，狼兽嗜血疯狂的视线很快就又落到维里恩身上，粗壮的腿部猛地发力再次向他扑去。 维里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连忙抽出背后的木弓绷紧了弓弦，箭矢蓄力而发径直贯进了狼兽的身躯，强大的动能迫使狼兽偏移了方向摔落在地，维里恩不敢松懈，不断抽出箭筒的箭矢射向狼兽，将它钉死在地上。 声声尖锐刺耳地响声从狼兽肉瘤构成的头部发出，它还未彻底死去，皮毛下的血肉疯狂地蠕动着意图将砌进其中的箭矢逼出。 与此同时，森林的不同方位传来同样尖锐的吼叫声，维里恩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朝着部落的方向跑去。 刚开始维里恩只听见了一道沉闷的跑步声，到后来这些跑步声变得密集重叠到了一起，维里恩也不清楚身后到底有多少只狼兽他不敢回头，但是那些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 那些怪异的狼兽似乎还保留着一定的智慧，它们按照着族群狩猎的方式在维里恩左﹑右﹑后方不断靠近，逼迫维里恩改变方向朝着绝路而去。 立足于悬崖边维里恩绝望地看着下方，被风雨剥蚀的石头变作根根锐利的石锥立于谷底，几乎断绝了维里恩所有生还的可能。 深吸口气维里恩转过身拔出箭筒里所有的箭矢，依次射向本来的狼兽，虽然这能有效地拖延些时间，但箭矢是有限的，一直藏身于同伴身后的狼兽趁着维里恩射光箭矢的那一刻突然暴起，一口咬住维里恩左侧肩膀。 巨大的咬合力轻松咬碎了骨骼几乎要把维里恩的整条手臂一并撕下，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维里恩仍旧保留着理智，他早就又有所觉悟，与其沦为这群怪物的铒食，还不如殊死一搏！ 维里恩主动将手臂塞进狼兽口中，那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被黑色粉末包裹的赤红色石头，趁着那只手还有知觉维里恩死死地攥紧了那枚石头。 赤红色的石头瞬间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那些黑色粉末随之发生了爆燃！ “轰隆！” 那头狼兽的头颅连带着维里恩的手臂被炸的粉碎，黄褐色的脓液与猩红的血泼洒而出侵染了地面。 维里恩右手握紧匕首用力捅进另一头狼兽的肉瘤之中，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地拖动着狼兽的身躯靠近悬崖边，正在维里恩要把那头狼兽拽下悬崖时，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将维里恩撞飞。 “噗！” 一番天旋地转后，等维里恩回过神来时，一根足有成年人合抱大小的石锥穿透了他的躯体，石锥的上部被鲜血染红甚至能看见些许脏器碎片。 意识飞速远去，维里恩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一切像被剥离颜色有混杂在一起构成了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的怪异光华。 这就是死后的光景吗……维里恩最后的念头除了不甘心还担心着部落，他的身体不明显地颤了几下后就没了声息，那双饱含不甘的眼睛仍旧直视的天空不肯闭上。 部落之中，刻有无数精密复杂符号的祭坛散发着绿色的光华，祭坛的中心凭空多出了一道黑色裂缝，外面望去只能看见不断流转的星辰，像通往着无穷高处。 道尔夫跪着祭坛附近，神情狂热又虔诚看着那道罅隙嘴里念叨有词，在他的身后部落的矮房已然变作一堆堆的残垣断壁，所有的部落成员都不见了踪影。 风声在山谷回荡，根根挺立的石锥却有一根与众不同，它的顶端鲜红显眼无比，维里恩的“尸体”不知所踪…… 第一章 穿越 叶明凡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充斥着斑驳陆离的光晕，什么也看不见，他尝试着走出这片光晕，但那片光晕彷佛无边无尽，无论叶明凡怎么走，眼前的光晕也未尝有过变化。 这场梦漫长到让人绝望恐惧，叶明凡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场梦，他念头刚刚升起，那片神秘的光晕就泛起了层层涟漪，耀眼的光团从其中显露出来。 这点燃了叶明凡的希望，他毫不犹豫将手伸向那个光团，快要触及光团的那一刻，叶明凡的意识突然模糊，在经历强烈的失重与剥离感后他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叶明凡逐渐醒转意识回归到肉体之中。 叶明凡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变得十分沉重，四肢也像灌铅一样难以抬起。 “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 “卧槽，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后，叶明凡因惊慌而快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地变得平稳，然后他忽有所感地睁开眼睛，猛地一用力坐起了身。 朦朦胧胧的视线慢慢聚焦，看清了面前的事物叶明凡呆愣在了原地。 叶明凡不敢置信地望向四周，目所能及的都是一片片葱郁的森林，这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房间，身下也没有了柔软的床铺，有的只是低矮的野草。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醒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明凡很是茫然地捂住脑袋，额头上条条青筋凸起。 脑海中闪过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因为缺失这些片段始终无法完整地衔接起来，反而搅和得叶明凡无法静下心思考。 记忆碎片突然出现，又忽然像潮水退潮般消逝，缓过来的叶明凡因为那些记忆心中有了猜测，为了验证他看向自己的手臂。 无论是手臂的大小还是上面大大小小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都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不是他的身体。 穿越了吗？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那些记忆中的维里恩？ 作为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资深读者，叶明凡迅速地理解了自身的处境。 虽然很喜欢穿越的小说，可真正穿越后，叶明凡却高兴不起来，对于未知的恐惧与自身命运的担忧占据了他的心头。 太多的问题在心中酝酿，叶明凡思考一阵后，迅速调整好心态，决定先把问题先放到一边，当务之急是先活下去，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解决温饱。 无论是穿越的原因，还是如何回家叶明凡有所预感，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搞明白的。 想到这里叶明凡有了决断，双手撑在地面想要站起，可在下一刻，他的左手忽然脱力，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狼狈地摔回到地上。 “不太对劲……” 叶明凡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试探性地用着左手使劲后，才发现这只左手根本无法用力，只能做些辅助性动作。 不会吧，别人穿越小说到现在就该获得自己的金手指了，我啥都没有就算了，开局先废一只手是怎么回事……叶明凡很无奈地接受了现状，然后检查了一遍身上的物品。 除了身上穿着的亚麻布材质的破烂衣物，叶明凡就从口袋里找到了一枚有些奇异的绿色石头，这块石头材质晶润看上去很剔透，放到阳光下会散发点点的绿光。 这枚石头应该不普通，也许能卖不少钱……如此想着叶明凡将这枚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最里面的口袋中。 起身往着一个方向走了一阵后，叶明凡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到底在哪。 身处的森林彷佛一眼看不到头，叶明凡不管怎么走都看不见任何有人生活聚集的地方，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有着太多未知，叶明凡所认知的“常识”在这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用，但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太阳与月亮。 既然目前所能看见的生态没有太大不同，那就意味着昼夜交替也应该大致相同，到了夜晚能见度降低是其次，那些活跃的毒蛇毒虫与野兽的威胁极大，叶明凡必须赶在夜晚的来临前找到庇护所。 不知道走了多久，叶明凡眼前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泥土地上时不时能看见一些鞋印。 这个发现无疑鼓舞了叶明凡，他加快脚步顺着脚印的方向走去，足迹渐渐地从零星几个变得密集，周遭的树木有明显被砍伐的痕迹，留下了许多树墩。 树林的道路一直延伸直到前方不远处，突然被一条完全由不规则石头铺成的石路截断，维里恩终于松了口气。 有了路就意味着叶明凡就不用盲目地到处走了，至少有了方向，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剩下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叶明凡站上石路正当他在犹豫不决时，一辆木轮马车拉载着货物突然从叶明凡面前驶过，把他吓了一跳。 “让一让！你这家伙在路中间干什么！”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明凡下意识地往旁边让去，说话的是位长相有些凶悍的大婶，大婶轻松地推动着装满新鲜蔬菜的推车向前，经过维里恩时狠狠地盯了他一下。 呃，有必要这么凶吗，等等……叶明凡皱起了眉头，他好像能直接听懂那位大婶所说的话。 叶明凡很确定那句话中的字词分割开来，无论是读音还是音韵都是他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可他确确实实地听懂了。 “难道我能够继承这具身体所掌握的技能吗，可为什么只有语言这方面的技能，记忆也并不完整，看来关于我的穿越应该还藏着不少的秘密啊。” 结束了思考叶明凡扭头一看发现大婶已经走远，他匆忙跟上了大婶。 一番观察下来，叶明凡首先发现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也不是很高，还在用着马车或人力运载货物，那么大概率也没有长久保存蔬菜的方法，如果不想都浪费了就必须在今天和明天卖掉，大婶无论是将蔬菜送人还是贩卖都应该不会选择路途很远的地方，这也意味着离这里不远就有城市。 果不其然，跟着那位大婶叶明凡真的走到了一座城市，进城的入口处有不少像大婶一样的小贩等候着被放行入城。 卫兵就站在入口检查着小贩准备贩卖的货物，维里恩等待的途中，一位长有浓密的胡子的中年男士似乎并没有被放行，他沮丧地推着推车返回着。 “伊勒，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好像今天的检查比以前要严格了。”有人向中年男士搭话。 “太荒唐了！那几个蠢货，说什么我卖的魔芋菇是危险物品。”男人气愤地指着推车里深褐色硕大的蘑菇：“他们难道害怕我这些蘑菇，砸死或者噎死什么人吗？” “可你以前不都卖的好好的吗？” 男人同样不解：“也许他们在公报私仇，多亏这帮吃干饭的，现在我得赶着时间去近点的地方去卖这些魔芋菇了。” 蘑菇？危险物品？维里恩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男人经过他的身旁时，一股浓烈至极腥臭味扑面而来，钻进了他的鼻孔。 措不及防的维里恩被刺激得起了生理反应，差点呕了出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个蘑菇会是危险物品了，维里恩在心里牢牢记住了魔芋菇这个名字，发誓以后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队伍排到维里恩的时候，因为他并没带什么货物，门口的卫兵只是简单地看了他几眼就把放进了城。 因为城外高大城墙的遮挡，维里恩走进去才察觉这座城市的规模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看眼看不到尽头。 木石结构的民房整齐均匀地排布，样式都比较统一偶尔能看见一些相对更豪华些的房子，整体看上去很像维里恩认知里中世纪的风格，却又在某些细节上能看出这个世界的特殊风格。 带着好奇，维里恩沿着一路排开的石路继续往里面走去。 第二章 元素石 人流在前方的街道变得密集，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维里恩就已经听见了吆喝声。 “刚打上来的新鲜鲁米湖鱼，一条只要三个罗尔！” “快来看一看，廉价美味的水果。” “刚出炉的黑麦面包，四磅五个罗尔！” “鲜甜美味的蘑菇汤两个罗尔，相信我这绝对是你能见到最便宜的了。” …………… 叫卖声﹑招揽顾客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熙熙攘攘的，维里恩小心翼翼地挤着过拥挤的人群前进，右手紧紧地捂住装着石头的口袋，每当他途径食物的摊位时都会驻足看上几眼。 走出了喧闹的街道，人群变得稀疏维里恩得以看到这座城市的更多，孩童在弯弯绕绕的街巷嬉戏打闹，过往的人们偶尔停下与相熟的友人交谈几句，路边坐着一位醉汉，他一只手拿着一种维里恩并不认识的弦乐器，另一只手抓着瓶啤酒，他豪迈地灌了几口酒后，拨动着弦歌唱了起来，粗犷低沉的嗓音配上优美的音乐别有一番风味。 维里恩很好奇是怎么样的制度与国家才能让底层人民这么欣欣向荣，明明科技水平还对相对落后，街道却十分干净没有排泄物堆积的痕迹。 一直走过好几个街道，维里恩才从中找到类似当行的店铺，店内并不大，单是巨大的木架就占了大部分的空间，上面陈设着许许多多看着十分古怪的物品，柜台处坐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老人吸了口手中的烟斗，瞄了一眼有维里恩说道：“快出去，我可没有多余钱施舍你这种乞丐。” 乞丐？维里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老人说的是自己，低头审视了一番自己的着装，满是破洞就不说了，上面还沾满灰尘和泥土，可不就是乞丐吗，维里恩无奈地苦笑。 “您误会了，先生，我是来当一个东西的。”说着，维里恩拿出了那块绿色石头。 “你能有什么东西好当的，我这可不是收垃圾的。”老奥姆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快……” 老奥姆有些惊讶地看着有维里恩手中的石头，连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拿过那枚石头放在手心里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掂了掂石头的重量，奥姆沉吟道：“这块石头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时之间维里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什么深意。 “不说也没关系，这种层次的元素石也不会引起教会太大的注意。”老奥姆取出一副黄铜眼镜：“我要测试一下这块元素石，没意见吧？” 老奥姆的语气比起询问更像是通知，维里恩站在他的旁边脑子有些懵。 元素石，教会，这两个词对于维里恩来说都十分陌生，从老奥姆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教会在这个世界似乎掌握着很大的权力。 老奥姆将自己的木制烟斗凑近右手攥着的绿色石头，刚一靠近石头从内部发出来明亮的光芒，在光芒中深褐色烟斗的斗身竟然长出了根须，细密的枝芽一股脑地从烟斗孔里冒出，这个木制烟斗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开始了生根发芽的过程！ 直到老奥姆拿开石头，这种奇异的反应才停下，仅从外观上看已经很难看出烟斗的原貌了。 维里恩自问看过不少玄幻小说，但亲眼目睹所能带给他的震撼，是文字描写无法带来的。 “很神奇不是吗，无论什么时候看心中的震撼都只增不减，这就是魔法的奥秘啊。”老奥姆浑浊的眼眸中多了几分狂热。 “魔法？”维里恩疑惑问道：“那不是需要些法阵或者什么咒语才能使用的东西吗？” 老奥姆生气地回答了他的疑问：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愚昧！真正的魔法是不受限制的，还有，我不喜欢你对它的称呼方式。” “老先生，您能使用魔法吗，您对这些似乎十分了解。” 维里恩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不，不是，我只是有些了解的普通人罢了。”老奥姆的眼睛黯淡了一些。 老奥姆看了维里恩一眼，接着说道：“你应该收起自己的好奇心，魔法不是什么玩具，如果没有做好随时毙命的心理准备，你最好不要去了解。” 见老奥姆明显没了继续话题的意思，维里恩指了指石头：“那么它应该值多少钱。” “你很幸运，这块元素石的品质比我想象得还要高。” “三十枚卡罗币我买下它了。”老奥姆给出了价格。 “这起码得四十枚卡罗币。”维里恩秉承着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原则说道：“您比我更了解它的神奇之处。” 老奥姆皱起了眉头说： “三十五枚卡罗币这是我能接受的最高价格了，如果不卖就走吧。”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维里恩还是懂的，当即对着老奥姆微笑道： “成交。” 交易完成的维里恩收获了两张张面额30的纸币和五枚金属制的钱币，有了钱心里顿时多了些踏实感，看到纸币上印着的表情肃穆人像都觉得格外亲切，维里恩很谨慎的把钱分别放到身上的各个口袋里。 “给你的一个忠告，以后再找到类似神奇的物品，最好不要再随便找人卖了，说不定哪天你会因此丢掉自己的性命。”老奥姆在维里恩走前说道。 虽然老奥姆的语气并不好，但维里恩明白他的用意。 “我明白了。” 前往集市的路上，维里恩思考着对于以后的安排，首先得了解这个世界的相关信息，关于这点刚刚路过的图书馆就能解决他的疑惑，其次也很重要的就是赚钱，钱总不会嫌少，尤其是对于现在的维里恩来说。 回到集市，维里恩花费五枚罗尔买了两条烤鱼，因为是路边摊没有位置可以做，维里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了起来，烤鱼的火候刚刚好肉质并不柴，适当的香料不仅没有盖过鱼本身的鲜味，反而增添另一番风味，维里恩将两条吃得一干二净。 天空渐渐黑沉，太阳只剩几抹残晖，维里恩赶在夜晚彻底来临前，找到集市里招揽租客的房东，用一个星期一枚卡罗币的价格租下一处有些破旧的房屋。 这个价格可以说相当便宜了，在维里恩所在的卡斯罗德帝国中，最底层的人周薪也在两枚卡罗币左右。 卡斯罗德帝国的现金体系比较简单，以卡罗币为主，一枚卡罗币等于十个罗尔，因为涉及大面额的交易如此之多的金属币会十分不便，所以就出现了大面额的纸币。 维里恩躺在动一下都会吱呀作响的木板上，视线透过窗外望向天空。 曾经他也憧憬着穿越异世换一种发生度过自己的人生，可现在成真了，心里却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开心，孤独与无助感从心底升起，对于未知的将来，维里恩并没有太好的期待，他已经随波逐流惯了，习惯了不去争取，习惯了放弃挣扎，他现在唯一的动力就是回家。 夜空中的点点星辰闪烁相伴在皎洁的月亮旁，这个世界似乎和他原本的世界十分相似，有星空也有云，维里恩缓缓闭上眼进入梦乡，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 ………… 这到底是什么……维里恩身处在诡秘莫名的光晕之中，它无法用言语准确形容，它似乎糅杂了世间所有的颜色，任何东西在它的面前都失去了意义。 光晕之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暗，那不是夜晚那种静谧的黑暗，而是一种充满恶意与扭曲的深邃，一不小心就会被其中蛰伏的恶兽吞没。 黑暗中好像有说话声传出像有人在窃窃私语，维里恩下意识地想要听清这些声音，意识不自觉地飘那边。 等到维里恩靠近后，那些声音变了，那是人类无法用口腔读出的音节和语言，仅仅只是听过一遍就足以让人难以忘却。 “普索伦格……无生……” 维里恩从梦中惊醒，他看了看外面，现在已经是清晨了。 “没有回去啊。”维里恩心中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这逼迫着他接受现实，不再报以吊儿郎当的态度过活。 直觉告诉维里恩昨晚的梦预示着什么，在穿越前他也曾梦见过那奇异的光晕，这很有可能是导致自己穿越的原因，可是梦中的那些低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纳多，无生……”维里恩默默记住了这两个词。 一股冷风在这时吹进屋内，维里恩冷得直打哆嗦。 “这个世界快到冬天了吗，我得买套暖些的衣服才行。” 思考片刻后，维里恩从口袋拿出30面额的卡罗币，将剩余的那些藏到床下的地板之中，反复检查几遍隐蔽性与安全性后，维里恩才满意的离开。 普林萨城里有好几条河流，这是人们日常生活所依靠重要河流，维里恩走到河边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在河水的倒影中，维里恩这才完整地看清属于“维里恩”的面庞，黑发，黑瞳，五官并不是特别突出，面部线条有些冷硬，绷着脸的时候有些凶，虽然目前左手不能用了，但这具身体因为有长期锻炼，所以还算强壮。 凝望着这无比陌生的面孔，维里恩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像对着某人诉说般缓缓开口道： “以后我就是你，维里恩·里琼斯。” 第三章 亵渎者 离开所在的多兰街，维里恩用四枚卡罗币的价格在服装店买了两套质量不错大的亚麻制衣装。 粗糙贴身的衣服比维里恩想象要舒服一些。 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小贩们拉着今天的货物急匆匆地赶往集市想占个好点的位置，一旁的商铺也纷纷开始了一天的营业，整座城市正在醒转。 趁着人少维里恩来到街道门口的大告示牌前，这个告示牌上除了重要的通知外，还张贴了不少雇佣招聘的小广告，原本这种广告是不被运训，只是贴的人太多根本管不过来，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是不会被找上门的。 “达诺服装店招收一名心灵手巧的学徒，有编织经验的首先考虑。” “采石场急需几个力气大的伙计，不限人数，周薪12枚卡罗币！” “临时招募一位精通坎尔菜系的厨师，待遇优厚！” ………… 各种各样的信息看得人眼花缭乱，里面有偶尔会有一些待遇较好的工作维里恩很是心动，可单单是左手无法正常活动这点上，就注定他与这些工作无缘了，没多少人愿意花钱雇一个“残疾人”。 好在一番寻找后，维里恩找到了一份要求相对没有那么严格的工作。 “帮忙收割农田的农作物，每天两枚卡罗币，包吃，虽然是日结的工作，但表现的好的话应该能干到收割完，就它了。” ………… 普林萨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些区域的街道纵横交错，维里恩因此走了不少岔路，边走边问路好不容易才来到目的地。 “伦尔街52号，就是这里了吧。”维里恩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在他面前的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房，上前敲了敲有些残旧的木门，维里恩问道：“你好，有人在吗？” 话说出去仿佛石沉大海，屋内似乎没有任何回应，维里恩原地等了一会后再度敲了敲木门，这一次依然没有回应。 维里恩尝试性地扭动门把手时，意外地发现木门并没有上锁，他将门推开了一些，屋内没有光亮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你好，我叫维里恩，我看见了告示牌上招聘信息，有人吗？” 还是没人应答，维里恩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准备退出去时，屋内地角落处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哦，是来应聘的啊，请先等一下，我先换套衣服。” 维里恩虽然看不清屋内，但出于礼貌他还是转过了身。 “我应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吧。”维里恩的神情有些凝重。 刚一进门的时候，维里恩就闻到了一股幽微的血腥味，原主过去积累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人血的味道，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带着恶意的视线锁定了他，就像有些人天生会恐惧野生动物一样，维里恩对视线的主人产生了没有缘由的恐惧感。 几秒过去了，维里恩装作不知情的摸样随意地站在门口，但从额头留下的冷汗就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在赌一种可能，既然刚刚屋内的人没有直接袭击自己，只要他自己不暴露大概率还是安全的。 没过多久，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一名着装整齐，皮肤黝黑的男子走到维里恩的面前。 男人将手中镰刀状的农具递给维里恩，看了他一眼后说道：“你叫我贝克就好了，我现在先带你去工作的地方，你知道的，总有些拿了钱却不会做事的懒虫，我得先看看你的工作能力。” “没问题。”维里恩接过那柄农具。 农田的位置离普林萨城并不远，为了保障城里的粮食供应，普林萨城附近有很大一块地被用于种植农作物。 维里恩跟在贝克身后一路暗暗地观察着他，路上遇到不少忙碌的农民，贝克都十分自然地与他们打起招呼，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要不是还残留着心悸感，维里恩都怀疑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了。 如果假设贝克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或是贝克本身是位连环杀手，前者通常都需要安静稳定的环境，那么他就必然不会发布那张招聘信息，因为这本身会产生许多不确定性，所以可以排除，而连环杀手这点上，贝克刚刚有太多机会可以对我下手了，这点也可以排除…… 有可能这位“贝克”并不是真正的贝克，可他看起来太正常了，如果是假扮的，那怎么解释他拥有着贝克的记忆，行为举止谈吐没有让认识他的人起疑呢。 如果换做以前维里恩会果断地排除这个想法，可自从那天见识过“生根发芽”的一幕后他的固有认知被打破，这让他变得有些捉摸不定。 想到最后维里恩只能在贝克的身份上打了个问号。 ………… 正午的阳光即使到了深秋也不能小觑，维里恩顶着日光弯腰收割着农作物。 虽然左手“报废”，但好在维里恩小时候常帮忙下田干活，这方面上也算有些经验，实际工作效率不比正常人低，贝克也没计较他的手雇下了他。 因为田里的人员都是雇来的，为了避免偷懒每天的工作都会有指标，工作前会预付一枚卡罗币，等工作完成再付剩下的卡罗币。 预付了卡罗币安排好维里恩今天的工作后，贝克就离开了。 既然贝克到现在都没有给自己带来危险，维里恩也不想对他刨根问底，要是被卷入什么危险的事情就麻烦了。 田里以种植一种名为卢达薯的农作物为主，卢达薯味道口感都不太好，但胜在产量够大，通常会以低廉的价格在市场上销售。 不仅如此，卢达薯的茎能作为养料埋入地里，它的叶子晒干后也能拿来泡茶，可以说卢达薯本身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物尽所用。 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就意味着休息时间的到来，其他被雇佣的人聚集地坐在一起，而维里恩则坐在最边上，默默地从怀里拿出几个烤熟的卢达薯啃着。 “听说了吗，教会好像发现了几名“亵渎者”，他们就藏在普林萨城里。”身材高大的男人忽然开口道。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后才有人问道：“罗格。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说的，不太清楚。”罗格耸耸肩：“最近普林萨城内的卫兵日常巡逻不是更加频繁了吗，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些“亵渎者”。 “大地啊，这些魔鬼为什么总是要破坏我们所拥有的美好，大地之主一定会惩戒他们的。” “亵渎者”﹑教会﹑大地之主，维里恩咀嚼着这几个陌生的词，思考着它们的联系。 文明不断地发展中都会催生出名为“信仰”的精神寄托，这个世界存在教会维里恩并不觉得惊讶，他惊讶的是那被称为“大地之主”的存在。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存在着魔法的，维里恩敢肯定教会中的核心人员必然是那些拥有非凡能力的魔法师，能被他们所信奉的“大地之主”也必然是神明般的存在。 “亵渎者他们到底亵渎了什么呢，如果只是单纯地散播抹黑教会的教义的信息，那么他们根本不值得被如此重视，难道亵渎者存在着某种能力甚至能威胁到神明？” “应该不是，逻辑根本不通。”维里恩手握着卢达薯陷入了沉思。 “你呢，小伙计？” 交谈声突然停止，维里恩还以为休息时间过了，抬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所有人正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 罗格哈哈一笑，往维里恩后背拍了一下：“我们在说你呢，你之后有什么打算，等这里的活干完，我们几个就要离开普林萨城了，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嘶，维里恩微微吸了口气，要是多来几下估计得被拍出内伤。 “我这边做习惯了，要是出去了，反而会不适应。”维里恩委婉地拒绝了罗格的好意。 如果可以，维里恩还挺想和这几个人一起到外面工作的，可他不能冒险，说不定那些教会有着某些特殊的法术能检测出他并非是这具身体的“原装”灵魂。 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被当作异端处死是必然的，只是视教会的偏激程度决定他死的是否体面，害怕连累他人的维里恩并不打算与人深交。 “这样啊。”罗格有些遗憾。 众人的话题又回到琐碎的日常上，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一天的功夫田里的卢达薯被收割了五分之一左右，一直保持这个速度估计五天内就能收割完了，就算加上后续的收尾处理一个星期也已经足够。 维里恩如果不想“失业”的话，就得在这几天内提前找好工作。 经过今天的劳作，维里恩很清楚地意识到自身的受限，所以他决定改变一下思路，不再去接体力活，转而去做需要识字的工作。 这个世界的语言体系有些复杂，即使是通用文字会写的人也不多，大多都只会说，而身体的原主似乎有系统学过卡斯罗德语，维里恩沾了原主的光，继承下了这项能力，之前没有想到，是因为惯有思维让他忽略了这点。 第四章 魔法笔记 察觉到这点，维里恩的“业务”一下拓展了不少，运气好点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份图书馆的工作，再不济也能在告示牌前给人当翻译当当导游也行。 夜晚的街道很冷清，普林萨城并不像维里恩原来的世界那样到了晚上还是灯火璀璨的，忙碌一天的人们大都早早地入睡，为明天的早起工作而做准备，还亮光的店铺也只有酒吧和一些街巷里的风俗店了。 维里恩走在街道上，边走边伸展着四肢舒缓劳累酸痛的肌肉，他忽有所觉得放下手向右前方看去，几名身穿制服的卫兵走到了他的面前。 “晚上好，先生们。”维里恩礼貌地问候道。 为首的卫兵颔首以作为回应，他的眼睛上下打量了维里恩一番：“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诡异奇怪的事？” 听见“可疑的人”，维里恩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今天在贝克家发生的事情，虽然有风险，但既然贝克目前为止都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不利的事情，维里恩也不想趟这趟混水，再说卫兵通常都会和教会成员有所联系，要真的查出贝克有什么异常，作为揭发者的维里恩大概率会受到教会的“照顾”。 维里恩摆出一副思索的模样，然后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我最近的生活就像烤熟的卢达薯一样平淡。” 两名卫兵在随后例行检查地又问了维里几个问题例如：从哪里来的？目前的工作？住的地方在哪？ 早有准备的维里恩拿出身份证明滴水不漏地回答了卫兵的所有问题，这个世界的科技积水还相对落后，证明身份的方式都是靠卡斯罗德内规定的机关部门发放的证件来证明，因为人群基数够大又没有网络能够共享信息，所以这里面有不少操作的空间。 通过罗格介绍的渠道，维里恩就弄到了一份身份证明，为此他就花了五枚卡罗币。 在问话都没有结束时，为首的卫兵给旁边的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卫兵顿时会意拉开了衣袖，一块棱形的透明晶石吊坠就绑在那里。 见此维里恩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他看见卫兵充满警觉地眼神时，马上停下来动作乖乖地待在了原地。 不能动！维里恩咬紧了牙关，肌肉紧绷着，在还不明确这块晶石的作用时，他都不敢再有动作，一旦自己逃了这不是明摆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吗。 那块晶石凑到近前，维里恩能够看见晶石的内部纹刻着无数灿金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彼此交错重叠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过了几秒晶石似乎没有任何的反应，那名卫兵在随后收回来晶石，卫兵队长皮笑肉不笑地向维里恩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 目视着两位卫兵消失在街道尽头，维里恩才彻底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庆幸，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维里恩推开酒吧的门，酒吧里热闹的气氛与外面冷清的的街道形成了鲜明对比，每位顾客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人自豪地张扬着曾经的事迹，也有人缩在角落小口地喝着涩口的酒，眼神充斥着对于明天的忧愁。 维里恩轻轻吐了口浊气，在吧台没人的地方坐下。 “想喝点什么？天气冷了要来杯威士忌暖暖胃吗，我们这的卢达酒也不错。”酒保放下被擦得程亮的被子询问道 “我要一杯卢达酒，加上一份炖肉汤，谢谢。” “一枚卡罗币。” 维里恩从兜里摸出一枚金灿灿的钱币交给酒保，没多久一杯透明的酒液，加上一份热气腾腾的炖肉汤被端到他的面前。 舀起一块炖得软烂的肉块，维里恩几乎不用咬就可以送进喉咙了，白色的浓汤撒上了不少香叶与调味料，味道意外的不错，喝完这碗炖肉汤胃才开始渐渐暖和起来，维里恩终于有了还活着的感觉。 紧接着他又将那杯卢达酒给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液入喉火辣辣的感觉有些呛鼻，好一会儿丝丝的甜味回甘才弥漫上口腔，谁能想到味道寡淡的卢达薯用来酿酒，酒会这么烈。 回到简陋的住所后，维里恩几乎到头就睡，他强打起精神回想着今天贝克家所遭遇的事情，对“贝克”的真实身份有了些猜想。 结合告示和贝克行为逻辑的矛盾，以及这几天普林萨城内的传闻和异样上看，“贝克”很有可能就是一名“亵渎者”。 即使不是也可能是与“亵渎者”有所关联，维里恩对“亵渎者”几乎没什么了解，但既然教会们不会容忍“亵渎者”的存在，那么他就还有后路可退。 一旦“贝克”对我有所不利，直接找教会举报就好，被怀疑与“亵渎者”有干系也总好过丢掉性命，只是举报的时机要把握好，万一“贝克”被教会逼太紧鱼死网破牵连到我就不好了…… 第二天，维里恩很早就来到农田里，但贝克却不在这里，代替他来的是位头发稀疏的男人，男人对此的解释是贝克有要事要处理，未来几天由他监督这边的工作。 罗格几人并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雇主是谁根本不重要，有酬劳拿就行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维里恩认为这是个信号，后面的几天里很可能会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什么能让“亵渎者”们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来普林萨城？” “总觉得这肯定不简单。” ………… 等到今天的工作结束，趁着时间还早维里恩没急着回去，而是来到告示牌前找些自己能胜任的工作，因为是丰收的时节，告示牌被相关的雇人委托占满，这些委托要么是维里恩的“一只手”无法胜任的，要么就是时间冲突了。 把告示牌都看过了一遍维里恩仍旧没找到什么好的工作，当他失望地打算离开时，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将一张告示贴在了告示牌的中央。 “晚上不得到处游荡，不得进行任何的夜间活动……” “这是宵禁令，看来是教会和普林萨城里的卫兵要开始加强戒备了。” 维里恩对此并不觉得惊讶，从昨晚被盘查过后，他就清楚地感受到普林萨城内的紧张气氛了。 为了避免被再次盘查，维里恩抓紧时间走到街道中的面包店前，刚刚烘培好的面包与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闻到。 这确实是最朴素但很管用的宣传方式……维里恩吞了口唾沫。 之前维里恩买面包时碰见的老妇人坐在门口的摇椅上，老妇人看见是他慈祥一笑道：“维里恩，你应该找到工作了吧，你看上去比前天好多了。” “是的，查理太太，您看起来也比前更年轻了。”维里恩没有像上次那样拘谨。 伯莎幽默回应道：“所以才不能没有礼貌地询问一位女士的年龄，因为那根本不准确，今天要些什么呢？” “和上次一样，四磅黑麦面包就好。”维里恩回答说。 伯莎熟稔地夹出几条黑麦面包，放在秤上秤好重量后用纸袋装起。 “五个罗尔。” 维里恩掏出一枚灿金色的卡罗币递给伯莎。 伯莎边找给维里恩五个罗尔，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维里恩道：“小维里恩，你有过，嗯，与异性交往的经验吗？” “查理太太，您是想知道些什么？”维里恩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近有些小姑娘请我帮忙，让我介绍些优秀的男士给她们认识。”伯莎坐回到摇椅上：“呵呵，等你以后有了更加正式稳定的工作，我相信那些姑娘不会拒绝和你见上一面的，但我不太确定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这算是委婉的相亲邀请吗……维里恩有些尴尬，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于是搪塞地说道：“没有，我暂时还不会考虑这些事情，而且以我现在的状况，那些女士们也应该看不上我吧。” “要给自己多一点信心维里恩，喜欢弱势一些的男士的姑娘还是有的。”伯莎安慰道。 “……”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产生，维里恩找个理由逃了出来，查理太太对这方面太过热情了，以至于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回酒曲街的路上，维里恩正好路过老奥姆的当铺。 想到老奥姆，维里恩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先前的种种反应的都证明了他对魔法有一定的研究，也许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这种想法驱使着维里恩走进敞开的当铺门口，店内的陈设与他上次来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老奥姆并不在这，店里也没人看管。 “老先生？” 维里恩呼唤了一声，但没有人回应，等待一会都没有任何反馈。 “啪啦！” 像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突然响起，顺着声源看去那里只有一个高大的书架，地上也是十分干净，不像是有东西摔碎的样子。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维里恩缓步朝着书架位置靠近，隐隐约约的人声随着他的靠近而变得清晰。 “呃……啊……” 充满痛苦的呻吟声，竟然不断地从书架后面传出，这后面居然还藏着暗室。 维里恩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来自老奥姆，听起来他的情况有些不妙。 在一番摸索后，维里恩在歪打正着下将书架移动到特定的位置后，暗藏的机关才终于被启动，沉闷地运作起来。 书架后面的墙壁自动退开，陈旧腐败的气味像找到宣泄口那样从里面的空间里逸散而出。 老奥姆就瘫倒在这间暗室的地上，神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周围散落着写满字符的纸张，一本样式古老的书被放在堆满玻璃器皿的桌子上。 那本书的封面写有几个看着晦涩难懂的字符，不知为何维里恩一眼就看懂了这些字符，就像使用外语那样自动在脑海中翻译，用卡斯罗德帝国的通用语翻译过来便是：魔法笔记。 第五章 涅伦莫语 “……药。”老奥姆颤颤巍巍地指着桌面上的一个小瓶。 救人要紧……维里恩收起脑中的种种想法，拿起瓶子倒出几颗淡灰色药丸放到老奥姆手心中。 老奥姆强撑着将其中两颗送进自己口中，一直喘着粗气过了好几分钟铁青的脸色才慢慢开始好转，缓过来的老奥姆向维里恩投来感激的目光。 看见他好了些维里恩才敢将老奥姆扶起，让他做到椅子上休息。 “奥姆先生，您介意我看一下这本书吗？”维里恩指了指那本魔法笔记。 老奥姆看了看他微微颔首，没有吭声。 得到同意的维里恩翻开笔记的第一页，一个六芒星的图案就出现在了眼前，只要将注意力集中在六芒星上就会发现一个怪异的地方，无数潦草的线条交错地勾勒着，远看是一个六芒星，可细看确实一个个被勾勒出的不规则的图案。 一旦维里恩专注与这些图案中，脑袋就会传来明显的胀痛感，直到他将目光移开，这种感觉才会慢慢消退。 反倒第二页上面写满了与封面相似的字符，从结构上看应该同属于一种文字体系，维里恩虽然勉强能看懂一些，但要完全明白这些字符所表达的意思，还需要反复阅读才能弄清楚段落的语序和语法。 “后来者，如果你尚未成为魔法学徒，那么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第一位魔法导师，这本笔记记录的知识足以让你成为一位魔法师，我无法预知现在看到这本笔记的你将来能获取怎样的成就，但我希望你将来具备晋升高阶魔法师的资格时能看一下我的另一本笔记。” ——加菲德·霍尔 “怎么样，看得懂吗？”老奥姆见维里恩看得这么出神，戏谑地问道。 维里恩摇了摇头实话回答道：“能看懂一些，只不过里面有些词汇我不太了解它的含义。” 就在维里恩打算接着翻到下一页时，他的衣袖被一只枯槁的手突然拽住，老奥姆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道： “你说你能看懂这些字符是吗。” 因为情绪激动老奥姆声音都有些发颤，看着维里恩的眼神很复杂。 “是的。” 老奥姆从维里恩手中拿回那本笔记，翻到了其中一页，他指了指被墨水笔迹标记的一个句子说道： “这句话能帮我翻译一下吗？” “冰结术，能够轻松冻结空气中的水分，作用在生物上能一定程度抑制活性，每次释放需要用的素材有：急冻蘑菇、霜结草、耐寒蝙蝠的皮毛，需要注意在干燥炎热的环境使用此魔法效果会大打折扣。”维里恩照着句子原原本本地翻译了一遍。 老奥姆按照维里恩给出的翻译对照自己所做的笔记看了又看，最后他长叹一口气笑了起来，只不过笑容里满是心酸。 “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有份工作介绍给你。”老奥姆收起了笑容。 维里恩隐约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可能到下个星期才有时间。” “没关系。我等的时间够久了，也不在意这会，你不是对笔记很感兴趣吗，这些你先拿回去看吧，我会在这等你的。”老奥姆交给了维里恩一沓纸张。 只是一眼维里恩就认出了这沓纸就是笔记的手抄，对于一直想要了解魔法的维里恩自然不会拒绝。 “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拿出这些手抄，虽然是卡斯罗德对魔法相关事物的管控不算严格，但从以前流传下来的魔法笔记会被教会视为违禁品。”老奥姆语气浓重地说道。 维里恩默默记下了老奥姆的忠告：“我明白了。” 离开老奥姆地商铺后，维里恩迫不及待地直奔回酒曲街的住所，在摇曳地蜡烛灯火下，维里恩开始了对于手抄的解读。 手抄上的字符显然是照葫芦画瓢写下的，不仅文字大小不一部分还写得较为潦草有些难以看清。 “虽然现在说这话有些多余，但我还是得补充一句，只是真正掌握了涅伦莫语，你才算正式踏入魔法的大门，我见过太多因为擅自解读害死自己的家伙了。” 总算知道这些字符的名字了……维里恩有些激动，虽然不知道原主为什么会学习过这门语言文字，但确实给他省下了不少功夫。 “如果你仔细看过就会发现，施展每种魔法所需的符文与咒印都会有很大的区别，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个精密的装置，符文好比其中的一个零件，只要稍稍缺少或者弄错一个，魔法就会失控，当然，也会有幸运儿的存在，误打误撞下开拓出新的魔法，只不过概率甚微……” “越是深入地了解就越能体会它的深奥，它就像无边无际的大海，目前已知的魔法恐怕只是沧海一粟，有足够多的记载证明早期的魔法开发有相当部分来自错误的尝试，那些幸运儿创造的新魔法也给后人展示了魔法世界的无限可能，这一发现吸引着许许多多的人前仆后继地步入魔法之门，谁都想成为那个例外……” “关于魔法的起源已经久远到无法考究了，各大魔法师总说纷纭，但始终没有一个能说服所有人的说法，答案恐怕只有那些神明知道了……” “值得一提的是能够掌握魔法的种族不只有人类，有些特殊的魔法生物就是天生的魔法师，它们对于魔法有很强的亲和性，一些甚至可以作为魔法师晋升时的特殊素材。” 看到了这里，维里恩才终于对魔法有了初步的了解，根据笔记里作者的口吻与理解来看，写这本笔记的时候作者显然早已不是初学者的阶段了，那么他特地留下这么一本笔记是为了什么呢。 根据笔记的记载，施展魔法最最基础的东西便是来源于灵魂的精神力，如果说符文咒印是精密的机械，那精神力就是驱动机械的燃料，它决定着魔法的持续时间与效果。 按照笔记的指示维里恩闭上了双眼，呼吸慢慢变得悠长，这是一次很奇妙的体验，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逐渐脱离着身躯，五感渐渐被屏蔽。 处于这种状态下，维里恩的思维变得尤为活跃，专注力也随之增加，随着他更进一步加深冥想的程度时，意识忽然就进入了一个完全空白的空间中。 与笔记中记录的一样，这是深度冥想时才能进入的，只属于维里恩的思维空间，每个人的思维空间也许存在着差异，但它们的作用都大致相同，那就是提升精神力和容纳魔法框架。 因为是自己的思维空间，维里恩只是意念一动，空间中就凭空多出来一个立方体，刚开始立方体还十分虚幻不够真实，维里恩就在这个基础上不断添加细节：阴影、加深轮廓、结构等等。 到了最后立方体仿佛有了实质般，不仔细看只会认为它是石材打磨而成的产物，完全看不出其虚幻的本质。 当维里恩完成对立方体的构筑时，灵魂的深处传来了丝丝凉意，他能很直观地感觉到自己的某种东西增加了。 “构物冥想法真的有效，这就是精神力增加的感觉吗。” 原本维里恩还有些担心笔记的手抄会不会有错误或是内容有所纰漏，尝试的成功无疑给他打了一支强心剂。 第六章 教会的行动 在还没正式成为魔法师的阶段中，精神力的多少取决与灵魂的强度，二者之间是紧密相连的，提升精神力也是在锻炼灵魂的韧性，反之也是一样。 作为最基础的冥想法：构物冥想法，它的原理很简单，那就是让冥想者随机想象一个物品最好是存在与现实中的，细节方面知道的越详细越好，在冥想者添加物品细节的过程中都会无意识地驱动自己的精神力，从而刺激精神力的增长。 尝到甜头的维里恩紧接着在思维空间里构筑好几件物品，精神力又涨了一些后，他突然有了些想法。 “不知道构筑涅伦莫语的文字能不能成功。” 涅伦莫语作为记载魔法的主体语言之一，其本身必然存在着某种特殊。 反正是我的思维空间，我随时都可以结束构筑进程，应该可以放心做些实验……这样想着，维里恩在脑海中搜寻着较为简单的涅伦莫字符。 一束火焰没有任何凭依地蒸腾着，这束火焰想在与什么对抗那样疯狂摇曳着，但无形的力量将它牢牢地固定在原地，火焰肉眼可见地开始褪色。 “果然，我的精神力还是太弱了。” 只是简单地构筑一个象征“火”的符文，维里恩的精神力就被抽空了大半。 要成为够格的魔法学徒，起码得在思维空间构筑出三个学徒级魔法，而一个完整魔法又是由众多符文构成的，现在他连构筑一个符文都这么吃力，恐怕要想成为魔法学徒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符文并非立体的，维里恩也就不用多花功夫勾勒细节，唯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将精神力注入到符文里。 这枚虚幻的符文就如同无底洞，维里恩的精神力即将见底也不见符文成型，脑海与灵魂同时传来阵阵刺痛感，这是精神力即将枯竭的表现。 放弃的想法在心中升起，维里恩咬了咬牙还是选择继续下去。 直到他几乎挤出自己最后一点的精神力的那一刻，伴随着“嗡”的一声，定格的火焰被镂空，慢慢收敛形成了符文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察看，再也无法维持冥想状态的维里恩被迫退出了思维空间，精神力的枯竭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精神负担，维里恩强撑着回到床上，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沉睡。 隔日早上，维里恩从床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入到思维空间中，原本一片空白的空间中，多出来一枚赤红色符文，符文表现的就如它象征的那样宛如一团明火，仿佛真的在产生热量一样，符文周遭的空间都产生了一股股热浪。 与构筑出的立方体不同，维里恩能感受到自己和这枚符文间存在着某种联系，通过这种联系即使在现实中维里恩也能调动这枚符文，这是使用魔法的必修课之一。 确认一切正常后，维里恩立刻结束了冥想，直到现在他的头还在隐隐作痛。 下次不能这么勉强了，笔记中说长期亏空精神力，对精神状态有不小影响……维里恩捏了捏眉心。 时间已经不早了，维里恩洗漱完后拿上几个卢达薯就出门前往农田，已经烤熟过后又放冷的卢达薯吃起来味道和口感上都不太理想，把它当作早餐也只是图个方便。 握着卢达薯的维里恩忽然有了想法，他开始调动起思维空间的符文，“火”符文瞬间浮现在他的掌心中，并且一点点地开始散发热量。 “大概有50到60摄氏度左右，长时间维持的话应该温度能更高一些。” 维里恩凭借感官估算起符文的能力范畴，只是一个符文如此神奇，那么完整的魔法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呢。 过了一会卢达薯就变得温热，维里恩几口将其吃完，不得不说热的卢达薯相比起冷的味道好上不少。 来到农田，罗格几人似乎早早就来了，几个人神情苦恼地围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是发生了是么事情吗？”维里恩在众人说话的间隙插话问道。 “就是我昨天提到的“亵渎者”。”罗格烦闷的挠了挠头：“那些传闻居然是真的，大地教会和普林萨城里的卫兵封锁了这里，准备围剿那些“亵渎者”。” “现在普林萨城外，所有可以通往其它城镇的道路都被严格看守起来了，没有特殊许可谁都出不去，擅自离开就会被自动算作“亵渎者”共犯，短时间内恐怕没人能出去了。” “封锁会持续多久？”维里恩问道。 罗格摇摇头道：“他们没有说，只是通知了我们。” 大地教会或许知道“亵渎者”们的目的……种种反常的迹象让维里恩有了结论。 针对“亵渎者”的一系列手段都是在慢慢进行的，像一张大网那样慢慢收紧，普林萨城内的变化相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难道他们不怕“亵渎者”们在收到风声的第一天就跑了吗，还是说教会那边是知道他们的目的，所以认定他们不会随便离开？ 至始至终维里恩也只是听说有大地教会的人在普林萨城内，但谁也没见得到过相关的人物，这座城市恐怕早已变成一个巨大的陷阱，就等着它的猎物到来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维里恩按照刚培养出来的习惯，到森西街的图书馆里看一会书，这是他最快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 图书管理员瑟利见到是维里恩微笑问候道：“下午，嗯，不对，应该是晚上好，你好像很喜欢在这种令我有些困惑的时间来啊。” “这不好吗，乌云天的时候看见我来了，你不需要看时间就知道快到晚上了。”维里恩开玩笑道。 “听起来不错，要来杯咖啡吗，只要两个费尔。”瑟利指了指旁边刚研磨好的咖啡粉。 “不了，我不太喜欢喝咖啡。”维里恩从书架上抽出上次还没看完的那本《世界地图历史》。 相比于其它记载地图板块的书籍，着写这本《世界地图历史》的学者学识更为渊博，所描绘的地图也更加准确，基本能与实际对得上。 地面在地图上被划分主大陆、西大陆还有南面的的岛屿群，目前主大陆被三个国家势力划分为卡斯罗德帝国、萨坎尔王国、瓦托纳王国、耶托卡王国，其中的瓦托纳王国在这几百年似乎遭受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书中只是寥寥几笔就将大灾难带了过去，显然作者也不知道这个诺大的的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地图上曾经属于瓦托纳王国的位置被一个新的名字取代：无生之地。 “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解除普林萨城里的封锁，上次好像封了有足足一个月，这下哪都去不了只能闷在这里了。”瑟利边喝着泡好的咖啡边抱怨道。 “上次？”维里恩放下书看向瑟利道：“那你还记得上次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吗？” 面对维里恩的发问，瑟利耸耸肩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上次封锁普林萨城已经是40年前的事了，爷爷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说过而已，不过他好像有存当年的报纸，上面有写。” 终于有些眉目了……维里恩请求道：“能让我看一下那一年的报纸吗，我很好奇。” 瑟利笑而不语只是想着一个方向努一努嘴，维里恩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看去，那里放着的正式他刚刚拒绝的咖啡粉。 “……” 第七章 魔法涌泉 喝了口刚做好的咖啡，苦涩的味道让维里恩微微皱眉，他一向不太喜欢苦味。 在这个间隙，瑟利从图书馆内的某个房间抱出了一个密封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不少灰尘从上面扬了起来。 “应该这个就是了，一般报纸我们这里是不会存放太久的，我爷爷只会把报导着大事情的报纸留下当纪念，但是有一个年份比较特殊，1640那一整年的报纸都保留了下来。” 维里恩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打开，翻出里面的报纸，虽然这些报纸因为保存良好，上面的文字还勉强能看清，但被年份过久而变得极为脆弱的纸张，一不小心就会弄破。 “1640年4月6日夜晚，普林萨城内三十多名居民突然失踪，大地教会宣布介入此次失踪事件，调查其中的真相。” 放在最上面的报纸就报道着维里恩最关心的事情，这个失踪案在当年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案件的相关内容占据报纸上大部分的内容。 和瑟利说的大致相同，发生了失踪案后，大地教会就封锁了普林萨城整整一个月，在这个事件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再出现过需要封锁整个城镇的事件，这不得不让维里恩将目前的情况与失踪案联系在一起。 唯一与40年前不同的是，普林萨城封锁的时间被提前了，上一次封锁是在卫兵巡逻时间更改的七天后才发生的。 大地教会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们并不愿意透露封锁的原因，为什么呢……报纸翻到后面全是些寻人启事的信息，可以想象，一觉醒来自己的孩子、亲人或是爱人就失踪不见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那该有多绝望。 三十多个人就意味着三十多个家庭的破碎，失踪案发生后的每一个月每一天都有人坚持着在报纸上发布寻人启事，不愿放弃最后那点渺茫的希望，可随着日期的推移，这些寻人启事渐渐地开始减少直到消失，即使透过冰冷的文字，维里恩也能感受到受害人家属从无法接受现实到认命的挣扎。 越看下去维里恩的心情就越加沉重，种种现象都在告诉他继续深入调查下去可能会牵扯到很多东西，对他而言非常危险，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话到这里就好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像回家的普通人罢了。 “贝蒂·奥斯汀、彭斯·安东尼、马丁·劳瑞……” 目光从这些失踪人员的名字上扫过，维里恩变得犹豫不决，最终他妥协般自言自语道：“……我尽我所能吧，如果我能找到的真相的话。” 吃过了晚饭，维里恩回到自己租下的房子，继续开始对笔记的解读。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40年前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重演一遍，留给维里恩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这个月内至少掌握两个学徒级魔法，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维里恩自动过滤着那些短时间内无法掌握的魔法，一番筛选后，维里恩选择了“冰结术”和“强化”这两种实用性很强，而且构筑难度也偏低的学徒级魔法。 目标有了问题也随之而来，再怎么简单的魔法都是需要足够多的符文支撑起法术框架的，他所要学会的两种魔法分别需要8和20枚符文构筑，就算维里恩完全不出错一天构筑出一枚符文，也需要28的时间才能完成，等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要错过这次事件了。 原本维里恩只打算学会“冰结术”这一个魔法就好了，但研究时的一个发现让他改变了计划。 “药剂：“魔法涌泉”，服用后能永久提升服用者的精神力，仅对正式魔法师以下有效，第二次服用则失去效果。” “材料：潜游草20克、灵性水晶50克、魔法之露10毫升、凌晨时间采集的泉眼之水40毫升。” 这些材料除了最后一样好像能弄到手，其它的维里恩就连听都没听过，如何获得的方法笔记倒是有写，但在普林萨城被封锁的状态下恐怕很难弄到手，毫无办法的维里恩打算去问问老奥姆，上次他在老奥姆的密室中就看到过许多的奇特材料。 之前维里恩不够了解，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些材料中似乎有不少与笔记记录的一些魔法素的描述相吻合。 打定主意的维里恩准备明天就辞去农田那边的工作，转而去到老奥姆那边翻译笔记。 ………… 吃完早餐，老奥姆如同往常那样整理着当铺里的物品，即便它们根本没有被挪动过，确认好密室内的一切没有变化后，他才放心的打开当铺的门锁，今天少有的还没开门就有人等在那里，看清楚来人时老奥姆怔了一下。 维里恩将笔记手抄和重新翻译润色过的对照一并交给老奥姆：“我想请您帮个忙，老先生。” 想到自己与这小子的交集的都是与魔法有关的，老奥姆顿时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后，便马上带着维里恩走进密室里面。 翻看着维里恩翻译的笔记，老奥姆问道：”有什么是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帮到你的？” 维里恩将前因后果和“魔法涌泉”以及那些魔法素材的描述都说了一遍，除了想要调查大地教会隐瞒民众的原因外，他没什么好保留的。 “……” 老奥姆一声不吭地看着笔记，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说：“我明白了。” “你说的东西我有办法帮你找到，但我还需要一个保障。” “保障？”维里恩问道。 “没错”老奥姆直视着维里恩的眼睛说道：“在我还没完全确认你真的能够翻译涅伦莫文前，我不会帮你的。” 这倒是个问题，我应该怎么证明才更有可信度呢。 思来想去维里恩决定采用更为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证明，他向老奥姆要来了一杯水。 维里恩的右手紧握着那杯水，掌心浮现出象征“火”的符文，通过热量传导又不断聚集，水的温度在不断上升，直到达到了沸点开始沸腾起来。 水杯被放下之后，还在不停翻滚冒出气泡，维里恩把还浮现着符文的手展示到老奥姆面前。 “符文的应用，看来你真的能看懂，不过专门用魔法来烧水的魔法师可不多见。”老奥姆笑了笑。 “这样足够证明了吗？” “足够了，符文的构筑仅靠运气是没办法做到的。”老奥姆松了口气：“帮我去那边找找看有没有一个深褐色的木盒。” 维里恩按着老奥姆的指示来到杂物堆前，翻翻找找后还真找出了一个深褐色的木盒，有些奇怪的是这个木盒是没有开合的缝隙的，想打开都不知道该往那里掰才好。 老奥姆颤颤巍巍地把手按在木盒上，几道符文掠过后木盒自动弹起，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试管就放在其中。 “这是你要的魔法之露，其他的就需要你自己找了，不过方法我会教你的。” 维里恩将试管轻轻拿起，从外往里看去里面就像水那样透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只要轻轻甩动密封的试管，管内的液体像被煮沸那样，迅速气化然后聚集在试管顶部，又因为气体的汇集魔法之露又被再次液化流下管底，由此反复。 与笔记描述的一样……维里恩向老奥姆问道：“我该支付多少卡罗币才能买下它。” “不用了，就当是我给你的预付的薪水吧。”老奥姆把木盒放到一边。 “谢谢您。”维里恩诚恳地说道。 老奥姆摆摆手嫌弃地说道：“等价交换而已，不要弄得这么肉麻，这几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帮我把笔记翻译完。” 维里恩自然没有拒绝，他留在老奥姆的店内开始翻译起剩余的部分，笔记中有着不少专业词汇，作为初学者的他自然无从得知这些词汇的含义，因而只能翻译成有相近意思的通用语词汇，谨慎起见这类词汇都被维里恩特地用线条标注起来了。 第八章 恐怖的交战 活动了下僵硬的肌肉，维里恩看向外面，这才发觉已经是黄昏了。 在他翻译的过程中，老奥姆就坐在不远处，神情认真地看着那些手抄，维里恩通过观察发现，笔记中的部分内容老奥姆在阅读时会快速略过，而有些则会反复看上好几遍，比起阅读更像是在验证着什么。 对此维里恩并不意外，就凭符文的了解和关于魔法的知识上看，老奥姆都很有可能是一位魔法学徒，也许作者写下这本笔记时留下的某种知识，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内容。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手上有你想要的“灵性水晶”。”老奥姆披上一件黑色外套，把烟斗里尚未燃尽的烟丝抖下。 “好的。”维里恩合上笔记。 ………… 一路弯弯绕绕，老奥姆带着维里恩走至一间招牌陈旧的酒吧前停下。 “咳，你进去吧，如果被怀疑了就实话实说就好了。”老奥姆靠在外面的墙上，给自己的烟斗重新装上烟丝，完全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怎么个实话实说法，难道要把教会方面也说出来吗……维里恩有些头大地推开木门走进里面，现在的时间似乎还早，酒吧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一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坐在吧台上。 “你好，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维里恩走到吧台礼貌地问道。 “可以。”布雷德抬手示意维里恩坐下。 等到维里恩在离自己既不远也不近的位置坐下时，布雷德才缓缓开口：“这间酒吧很少会有新客人，我还不是很清楚你的偏好，那么，你想要点什么？” 一语双关，显然对方已经有了戒备，但既然老奥姆让他实话实说，维里恩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压低声音道：“灵性水晶。” 闻言，布雷德蔚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改变了下站姿：“没听说的，比起这个什么水晶，我更好奇是谁告诉你我这里有这个东西的。” “是奥姆先生，我目前在为他工作，负责翻译一些手稿。” 通过短暂地交流维里恩就意识到对方有很强的戒备心，越是遮遮掩掩对方的疑心也就越重，打从一开始就全盘托出才是更好的选择。 “那个老混蛋？”布雷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他还没放弃吗？” 布雷德的神情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复杂，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维里恩一眼后，就快步走进吧台后面的房间中，再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块水晶，比玻璃球稍大一些的水晶质地通透，仔细看就会发现水晶的表面的纹路在缓缓蠕动。 “不管你是谁，拿上这个就快滚吧，我可不想再和这些东西打交道了，顺便帮我带句话，让那个老混蛋也放弃那些危险的尝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深究了。”布雷德给自己倒了杯酒，不再理会维里恩。 维里恩拿起水晶，对着布雷德微微鞠躬后退出了酒吧。 老奥姆看着维里恩出来后欲言又止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你不用在意，那家伙说了什么我猜也能猜出来。” ………… 通过罗格给出的情报，维里恩来到普林萨城的最南边，因为靠近这边的大多都是未曾开辟道路的区域几乎全是树木，所以卫兵也较少到这边来巡视，从这里溜出城外是最安全的选择。 穿行在深夜的森林中，维里恩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时刻注意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维里恩环视四周找寻着此行的目标之一：潜游草。 虽然潜游草名字上带着草字，但实际算是菌属植物，冒出地面的草体是地下菌体集合而成的产物，这种植物非常敏感但凡受到一点的外力影响，潜游草就会主动钻回土中，通过地下菌丝转移自身。 因为只有晚上才是潜游草的活跃期，它本身又不便于保存加上采集麻烦的特性，几乎没多少人愿意做这种素材的买卖。 找了很久，他才在草丛中看见那一株很不起眼的，绿褐相见的草株，从叶片和颜色的特征上维里恩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潜游草。 确认了目标，维里恩缓缓伸出右手抓向潜游草的茎部，因为魔法涌泉中对于潜游草的描写是完完整整的一株而不是单独的叶片，保险起见维里恩打算整株带走。 当他的手慢慢靠近，马上就要触及潜游草时，却不料一片枯叶很是恰巧地在这时从树上落下，又很巧地落在了潜游草上，被惊动的潜游草迅速地缩进了地中不知所踪。 “……艹。” 简单地一个字很好的概括了维里恩此时的想法，煮熟的鸭子飞了，潜游草并没有固定出现的地点，它们土里的菌丝能蔓延到很远的地方，因此哪里都有可能遇见潜游草，能直接撞见再好不过，可一旦错过再想找可就难了。 维里恩郁闷地看着落下树叶的树干，明明没有风但树上的枯叶却在不停落下。 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落叶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维里恩疑惑地把手按在皲裂的树干上，忽然，一股不明显的震感从树干上传来。 “地震？不对，持续的时间太短了。” 每隔上几秒震动就会发生一次，产生震动的原因未知，维里恩收回右手决定找到潜游草就马上返回，以防有意外发生。 很巧的是，当维里恩再次找到潜游草时，它就出现在他原本的另一个目标之一泉眼的附近。 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维里恩迅速捏住潜游草的茎不让它再有逃走的机会，微弱的反抗力从地里传来，似乎是想收回草体，但这只是无用功，维里恩缓缓用力将潜游草连带着部分菌丝都给扯了出来。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思维，维里恩收好潜游草后就近攀上了一颗大树，有些野兽的习性会将靠近水源的地方标记成自己的领地，维里恩也不想主动招惹它们，他只打算待到天亮收集完泉水就走。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维里恩吓得差点摔了下去，他稳住身体后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森林那边的景象给他带来的震撼恐怕一辈子也忘不了。 无数树木被点燃成一根根火炬，火炬们围绕的中心是一个恐怖的巨坑，方才爆炸的余音都还在远处回荡，其威力可想而知。 没等维里恩回过神来，半空之中凭空多出了个巨型火球，借着刺目而灼热的光亮，他看见火球的正下方有着一道人影。 火球刚一成型就毫不留情地下落往着森林的某处砸去。 “轰！” 惊人的冲击波将周遭所有的树木都给拦腰截断，附带的高温直接将树干烧成焦炭，即使相隔着有一段距离，但热浪已经开始扩散到维里恩这边了。 空中的身影似乎并不在乎他带来的破坏，再次凝聚起火球，而下方某处树木的阴影像活过来似的快速蔓延着，最终脱离物体束缚飞向天空，消融于夜色之中朝着半空中身影激射而去。 巨大的火球在下一刻溃散，耀眼的强光照亮了整个夜空，而潜藏其中的影子自然是无所遁形被袭来火柱包裹化作了一缕灰烟。 这场交战呈现着一边倒的趋势，空中的身影不断降下火球，而阴影堪堪只是勉强闪躲，阴影所做的反击都会被轻松化解。 就这么僵持了一段时间，人影忽然停下动作，周围不断浮现出赤红的符文。 维里恩心中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像是验证了他的预感那样，人影将手下压一个巨型的怪物头颅虚影出现在半空，只见那个头颅慢慢张开大嘴，直径足有十几米的火柱喷向地面，恐怖的火浪瞬间席卷了底下的所有，并且朝着四周快速蔓延。 只用了一秒，火浪就足足蔓延了两百米，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维里恩见状果断跳下树干，以火浪的蔓延速度来看他必死无疑，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想了。 维里恩向着泉眼的位置狂奔，死神仍在背后追赶，火焰所蔓延的地方几乎没有事物能够保留，树木被烧透的响声仿佛催命铃那样越来越近。 赶在最后一秒，维里恩跳进了泉水中，火浪刚刚好从他的头上掠过，虽然水暂时地阻断了火焰，可火浪尚未消退它仍在呼啸着吗，释放着自己的热量。 “嘶！” 水被蒸发的声音在维里恩的耳边回响，他完全陷入了困境之中，剧烈运动过后让他根本没办法在水里憋气太久，摆在他门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烧死要么窒息后溺水而亡。 意识因为缺氧渐渐变得模糊，维里恩也不清楚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唯一能做只有祈祷，祈祷这恐怖的火焰能快点消退。 也不知道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火浪没多久后真的消失了，维里恩等待了几秒后才将头探出水面，他用浸湿的衣服捂住口鼻尽力地呼吸着，大火过后空气中满是高温有毒的浓烟，随便吸入会灼烧呼吸道和肺部。 望向刚刚火浪的中心，半空中的身影早已不见，此时维里恩的心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外，还多了对于魔法的敬畏，目所能及的一切被火焰洗礼过后无论是植被还是生物，通通变成了黑色焦炭与飞灰，空气与地面上仍残存着余温。 能够在这种敏感的时期毫无顾忌地放出这种规模的魔法，空中身影大概率就是大地教会的魔法师了，而那个诡异的影子大概就是潜入进普林萨城内的“亵渎者”之一，那操纵影子的手段也是来源于魔法吗，看着好像不是，也许是不同于魔法师的力量来源才是他们被称之为“亵渎者”的原因……维里恩猜想着二者的联系。 第九章 遗留物 等到维里恩缓过气来时，太阳刚好爬上山头，也许是忙着追捕那位暴露行踪的“亵渎者”，到现在为止在造成这么大的动静都还没人踏足这片区域。 掏出一个玻璃小瓶，维里恩将其凑到泉眼较深一点没有被飞灰沾染的位置。 合上瓶塞看着装满的瓶子，维里恩长叹一口气，真不容易啊，就出来找个材料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正当维里恩起身准备离开时，一抹亮光晃了下他的眼睛，有什么东西在折射着阳光，而且是在火浪席卷的区域之中。 维里恩凭借直觉寻找着折射光的角度，直到那道光再次照到他的脸上时，他也锁定了那个东西的位置，被烧到焦黑的土壤露出一个类似玻璃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一支试管状的透明容器，灰蓝色的液体占据了容器内三分之二的空间，金属质感的封口牢牢锁住了容器口，维里恩用尽全力也没法扭开。 容器显然只能来自空中的身影或是那位“亵渎者”，经历了恐怖火浪的洗礼后，仍旧能完好无损的容器其坚固程度可想而知，能用上这种容器，里面的东西恐怕也不简单。 将其占为己有的想法只在维里恩心中停留了一瞬，无论多好的宝物在不确定其作用时，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尤其是不清楚容器是否能被某种方式被定位找回的情况下，自己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不过说是这样说，维里恩也不打算将容器就这样丢了，而是选择在泉眼附近的树下将容器掩埋，如果容器真的能被定位他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可如果不能就更好了，他就可以安全地将其收入囊中。 隐蔽地在树上留下一个不显眼的记号后，维里恩这才满意地离开森林。 回到普林萨城时，已经是店铺开张的时间里，维里恩回到住所简单洗漱一下，就直接出门去老奥姆的当铺继续翻译笔记。 也许是精神力提升的作用，一夜没睡对维里恩的负担不算太大，只不过疲惫感是不能避免的。 “材料都收集齐了吧？”老奥姆在翻译的手稿上写写画画，闲聊似的问道。 “是的。”维里恩没有隐瞒。 老奥姆端坐起身子，语气变得郑重严肃：“听着，你翻译过笔记中的内容我想你也知道里面要注意的事情，凡是增涨精神力的药剂都有一个副作用，服用后你可能会看见或听见可怕却又无法理解的事物。” “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都不要理会，不要看清不要听清不要思考它们的意思，除非你想变成一个傻子或者疯子的话。” “我会牢记的。”维里恩点点头，默默地这句忠告记在心里。 受到的馈赠和帮助太多，维里恩觉得这已经超过了翻译的价值，但他现在确实没什么好回报老奥姆的，只能等以后有能力了再好好报答这份帮助。 在笔记中精神力被称之为“灵性”，灵性提升的同时也会带动灵感增长，就像维里恩原本世界的鬼怪题材电影里面的一个说法一样，灵感过高很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那样，这个世界也是如此，只不过那些东西可能比鬼还可怕得多。 因为知道他要开始调配“魔法源泉”，老奥姆提前让维里恩回去准备。 一回到住所维里恩几乎倒头就睡，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保持良好得精神状态是必要的。 睡醒之后，维里恩拿出提前买好石舀把潜游草放入其中反复捣碎，潜游草在被捣碎时会散发出一种浓烈的土腥味，并且随着时间变得越来愈浓。 直到潜游草被捣成泥，维里恩才停下准备放入一下道材料，拔出玻璃瓶的木塞，澄澈的泉水被倒进洗刷干净的铁锅中。 将捣好的潜游草泥一同倒进铁锅，锅中的泉水迅速成了深褐色。 接下来就是关键了……维里恩精神紧绷，目前得到的“魔法之露”和“灵性水晶”的分量只够完成一份“魔法涌泉”的制作，一旦哪个环节马虎出错材料就会报废，泉水和潜游草维里恩还能重新收集，可一旦“魔法之露”和“灵性水晶”报废，维里恩短时间内就别想再收集齐了。 深吸一口气，渐渐放松下来让砰砰直跳的心脏重归平稳，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绵长，这种状态有点类似冥想，对集中精神很有帮助。 用右手握紧着“魔法之露”的试管，维里恩的精神力开始传导进试管内部，与“魔法之露”相接触。 魔法之露极不稳定，只须一点外力影响就会让它产生反应，从液态升华成气态消散在空气之中，需要使用时只能用精神力包裹进行处理。 所幸维里恩的精神里不算太低足够他完成包裹，透明的“泡泡”从整支试管管壁上冒出，并且开始慢慢地收拢将全部“魔法之露”汇集在一起。 维里恩一边维持着精神力的包裹一边用手指捏开试管封口，右手一翻装满“魔法之露”的泡泡在重力影响下直直落入铁锅之中。 伴随着魔法之露的加入铁锅中的液体颜色开始变得深黑，细细密密的气泡从底部冒到表面炸裂又重复冒出，看着倒是有些像维里恩原本世界中的可乐。 紧接着维里恩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浅紫色的晶块，这块晶块的表面纹理不断蠕动，仿佛一团活着的物质，如果一直观察灵性水晶的纹理变化，就会产生幻觉在不知不觉中消耗自身的精神力，具备一定的危险性。 铭记着灵性水晶描述的维里恩也不敢多看，直接将手中的晶块丢进锅中，事先他就测量过这块水晶的重量，刚好在50多克左右，只需要削去一小块就刚好达到药剂的要求。 “嘶！” 像冰遇到热水一样，灵性水晶接触到锅内液体时整体不断地被瓦解缩小，像感应到了危险一样，灵性水晶的表面纹理疯了似的快速变化着，但这些举动改变不了它的命运，不一会这块神奇的晶块就被彻底的溶解了。 因为属于初级的魔法试剂，“魔法涌泉”的制作并不复杂，加入灵性水晶之后，顺时针搅拌十几圈就算大功告成了。 尽管笔记中有所记载，可维里恩真正看到“魔法涌泉”时还是有些惊讶，黑紫色的液体上附着一层怪异的花纹，和灵性水晶上的纹理一样还在变化着。 “这玩意喝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看着锅中的“魔法涌泉”，维里恩陷入了沉思。 不管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维里恩端起铁锅稍稍倾斜，将“魔法涌泉”一饮而尽。 寒凉的黑紫色液体刚进他的口腔时就仿佛收到牵引似的，没等维里恩开始吞咽就聚集在他的喉咙，只是一吞就全都落到了胃中。 维里恩只感觉莫名的清凉感从他的四肢位置出现，然后统一汇聚在胃中，最后不受控制地直冲上他的头部，那种感觉越堆越多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普索伦格……%&*￥#@” 细微飘忽如幽魂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维里恩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脑袋，额头上的血管狰狞地凸现出来，声音每说出一个词，他的痛苦就会加剧几分。 那些声音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无意义的呢喃嘶吼声，让维里恩庆幸的是，耳边的低语只持续了一会，只不过头部的痛感并没有消退好转的迹象。 “魔法涌泉”的功效比维里恩想的还要霸道许多，这个副作用几乎要了他半条命，也许是因为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才会这么夸张，好在“魔法涌泉”他已经吸收了大半，只剩下部分残余。 维里恩明白外物提升精神力是有个限度的，他的灵魂已经趋近饱和，再吸收下去不仅不会有益，反而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熟练地进入到思维空间中，维里恩开始调动起残余药剂带来的精神力，在意念的构筑下三枚模糊的符文忽然浮现。 维里恩将多余的精神力一同灌进这几枚符文中，反正他现在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成功构筑符文，自然也不用太在意符文是否能成型。 不断吸收着精神力的三枚符文闪烁着些许光泽，这几枚符文的雏形已经完成，因为缺少代表的象征和细节，所以表现得比较模糊，在思维空间呈现出飘忽不定的状态。 随着多余的精神力逐步消耗殆尽，维里恩头部的胀痛感才慢慢得到缓解，他终于有了余力控制起自己的思维空间，在服用“魔法涌泉”这种强行灌输精神力的药剂之后，如果对于精神力的控制能力不够强大，身体就会与强行提升上来的灵魂产生排异反应。 而这三枚意外巧合下成形的符文成了维里恩当下最好的练习对象，因为还在适应提升后的精神力，他还不能像之前那样操纵自如。 第一枚符文在错误节点注入过量精神力而崩溃，第二枚符文又因为细节错误完全偏离了它的象征，进而导致失败。 两次的失败并没有让维里恩气馁，他能感受到灵魂深处的异样感在消退，这意味着他的方法是对的，终于在第三次的尝试中一枚新的符文完成了构筑。 第十章 采购 具备“霜”象征含义的符文凝聚成形，符文看上去就好像蒙着一层霜似的，散发丝丝的寒意。 维里恩兴奋地发现，刚刚凭借自己的精神力构筑完成一枚符文后，他的精神力不仅没有枯竭，甚至还有不少富余，这是一个很直观的反馈，以刚刚的消耗量为准粗略估算，自己现在至少还能承担两枚符文的精神消耗。 从一天一枚提升至一天三枚，这已经是很大的提升了，这也意味着他学会“冰结术”和“强化”后也许还有时间准备，成为魔法学徒的时间也将大大提前。 维里恩在思维空间的身体把手一挥，先前成功构筑的符文在瞬间浮现，一枚象征“火”一枚象征“霜”，与之前相比“火”符文变得更加凝实，更为贴近它的象征含义，在近距离注视这枚符文时，他那并非真实的眼睛甚至能真切得感受到灼烧感。 笔记中对于这种变化也有所记载，一个魔法得构成离不开符文的编织，如何释放出符文的力量，取决于魔法的整体与结构中对符文的构成安排是否为最佳，这也是衡量一个魔法完善程度的重要标准。 而反过来这个规则也是成立的，作为魔法的基石，所构筑出符文强度也决定着魔法的实际效果。 ………… 狭长的巷道里长着鹰钩鼻的中年男人倚在墙上挡住了道路，他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几眼后说道：“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可能是你没印象了，我在奥姆先生的店里见过你。”维里恩会意将一枚金灿灿的卡罗币放到男人手中。 掂了掂钱币的重量，男人不再多说什么，侧过身让维里恩得以通过。 巷道很长走到它尽头才能看见一个很隐蔽的拐角，拐角处有一条向下延伸的石梯，随着石梯下行越来越深入底下，就能慢慢地听见人声，这个阶梯所通往的居然是一个地下市场。 与普通地市场不同，这里售卖的都是与魔法相关的物品与素材，可能规模比不上地上市场，但足以满足维里恩目前的魔法素材需求了。 虽然这个市场确实十分隐蔽，正常人第一次进入都得支付一枚卡罗币和熟人介绍才能进入，但这个规模的市场想要不被教会和普林萨城中的卫兵发现恐怕是异想天开。 当维里恩向老奥姆表达这个疑问时，老奥姆笑着让他可以放心。 近年来几乎所有的教会非但没有打压不属于教会的魔法师，甚至一定程度上会提供资源鼓励新生魔法师的诞生，所以地下市场也是在三方默许下才能存在的。 花费4枚卡罗币将冰结术所需的急冻蘑菇、霜结草、耐寒蝙蝠的皮毛买下，维里恩有些肉疼，算上零钱目前口袋就只剩下十二枚卡罗币外加上三个纳尔，花钱容易赚钱难，后续的要用到魔法素材只会越来越贵，必须得想办法赚钱了，维里恩叹了叹气。 经过一个摊位时，上面摆着的几株药草引起了维里恩的注意。 “这些要多少钱？” “一株两个纳尔。” 维里恩默默掏出一枚卡罗币买走了五株叶片暗绿，茎直立的药草，这些药草让维里恩莫名的感到很熟悉，直觉告诉他这几株药草可以制作成良好的外伤药，至于为什么直到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原主的记忆了。 ………… 三天后，一枚符文在思维空间中刚一成型就被某种吸力影响飞到其余七枚幽蓝色的符文之中，它们开始相互交缠编织，按照着一个既定的框架那样，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后便不再动弹，最终形成了一个整体。 这是我学会的第一个魔法……维里恩满意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本身就对魔法充满好奇的维里恩在框架形成后，立刻退出了思维空间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之中。 驱动起思维空间中冰结术的魔法框架，维里恩手里握着的施展材料被灵性瞬间点燃，惊人的寒气骤然从维里恩身上冒出，朝着四周逸散而去。 房间中的每个角落都被薄霜所覆盖，连存放在器皿中的水都被完全冻结。 “比我想的还要厉害啊。” 兴奋之余维里恩也没闲着，他开始推测起冰结术强度，以便后续更好的使用，打开房间大门时他才发现白霜已经波及到了这里。 “以这种扩散的方式施展冰结术的范围大概在三到四米左右，温度不好测量，不过能将水快速变成冰那一瞬间的温度绝对是零度以下了，如果用更为集中的方式释放，温度应该会更低。” 维里恩思考着更好利用冰结术的方法，倒不是他不想亲自实验，只是买回来的魔法素材只够施展十次的冰结术，囊中羞涩的情况下只能能省就省了。 收拾一番后，维里恩拉开大门朝着普达街的方向走去，老奥姆的当铺已经营业了一段时间了。 见到店里坐着的年老身影，维里恩如往常那样问候道：“早上好，奥姆先生。” 老奥姆转头就看到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维里恩，他像受到渲染似的也微微勾起嘴角：“冰结术已经学会了，对吧。” “有这么明显吗？”维里恩讪讪地说道。 “说是明显也不太准确，应该说你快把想法都挂在脸上了，如果你将来想从事商人和官员或者别的什么，这方面你得注意一下了。”老奥姆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说道：“坐吧。” 坐回到这几天一直坐着的位置上，维里恩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笔记只剩下最后一部分，今天就可以完成所有的翻译了。 笔尖不断在纸页上划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良久过后，维里恩放下笔将翻译好的手抄递给老奥姆。 “你似乎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自然地接过手抄，老奥姆如同往常地端详着里面的内容。 “您希望从笔记里知道些什么，您应该早就是一位魔法学徒了。”意图被揭穿，维里恩也不再掩饰。 老奥姆放下手抄，语气淡然地道：“为了找回一些失去的东西而已，维里恩，你觉得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拼上自己的所有值得吗？” 一个没有来由的问题却触动了维里恩，他现在所做的不正好符合这个问题的描述吗，为了回家即使希望在渺茫，也不得不拼上一切。 “值得，人总得是为了什么才能活着，希望再渺茫那也是希望，如果有希望那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维里恩越说语气越是坚定，他并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对自己的一个承诺。 “是吗。”老奥姆浑浊的眼睛清明了些许：“你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明天开始就不用过来了。” “等等，奥姆先生。”维里恩叫住了准备打烊离开的老奥姆。 老奥姆动作一顿转身看向维里恩：“还有什么事。” “你帮了我很多，我想请你来我家做一顿晚饭。”维里恩诚恳地发出邀请。 “好，说起来我也很久去过别人的家做客了。”老奥姆笑了笑没有拒绝。 第十一章 晚饭 回住所前，维里恩在市场买了些不怎么辣的辣椒以及几条鱼、瘦肉、肉骨和一些调味料，因为实在找不到适合炒菜的锅，所以只能把调配“魔法涌泉”的铁锅将就用着先。 首先处理的是鱼，比较少骨头的鱼挑完刺后剁成肉泥放盐再填充进对半切开的辣椒里面，然后再放油用铁锅煎熟。 紧接着维里恩在橱柜拿出几个新鲜的卢达薯去皮切成丝，然后和瘦肉翻炒撒点盐加油调味这道炒土豆丝就完成了。 最后将肉骨连同切成片的鱼肉一起放在铁锅中，大火煮开后再用文火熬一段时间，这顿晚饭算是完成了。 刚准备完没多久，大门就被人敲响，维里恩打开大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老奥姆，此时的他头戴一顶黑色软帽，身上的穿着正式了许多，手里还提着一个皮匣。 “很诱人的味道。”老奥姆拿下软帽笑着说道。 随着时间流逝，铁锅熬着的汤散开的香味越来越浓，充斥在房间中，一打开门就连门外都能闻到。 “谢谢夸奖。”维里恩带着老奥姆，在餐桌的位置前坐下。 看着餐桌上的几道菜，老奥姆挑了挑眉，这样的菜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维里恩与老奥姆都没什么讲究，舀上两碗热汤配上面包就吃了起来。 “奥姆先生，试试这个。”因为没有筷子，维里恩也不好用叉子叉给老奥姆，只能指了指青椒填肉。 老奥姆叉起一块被鱼肉填满的辣椒放进口中，煎得恰当好处微咸的鱼肉搭配稍辣的辣椒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整体而言还算可以。 让老奥姆有些惊讶得反而是炒卢达薯，它本身就知道卢达薯的味道就有些淡，但维里恩用炒的方式做出来的土豆丝却有种特别的味道，味道居然还不错，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作为主食的面包维里恩特地选了质地硬些的面包，这样就不同担心放到汤里会马上泡发，混合肉骨与鱼肉味道的汤喝着很有鲜味，肉骨上的肉被炖得软烂，都不需要怎么用力咀嚼就能咽下。 “这些是你做的吗，味道不错。”老奥姆赞赏道。 “是的。”维里恩对此却还有些不满意，他尽力去还原记忆中的味道了，可实际还有些不小的差别。 “你来自哪里，这些菜的做法来自你的故乡吗？”老奥姆第一次对维里恩的来历产生兴趣。 我的故乡，恐怕说出来也没人信吧，也许那些教会的人会信，不过会马上把我绑在绞刑架上就是了……维里恩苦笑一声道：“在边境的一处很偏僻的村庄里，离这里很远。” “这样啊。”察觉出维里恩异样，老奥姆也不再深入这个话题。 两人这就这样沉默着吃完了餐桌上所有东西，作为主人的维里恩起身收拾起用过的碗盘。 冷风灌进巷道，掠过大门时发出“呼呼”的声音，正常来说以维里恩住所的位置风一般是吹不进来的，这个风正预示着冬天的来临。 一边的维里恩也在愣神：那边应该也快冬天了，老爸总会在冬天风湿复发，又得疼他好几天了，不知道老妈的身体好些了吗，她总是在抱怨身子没有以前利索了，希望老爸能劝得动她，别再那么拼了，好好休息，他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失踪了吧，希望他们不要太过伤心，这样我也能好受些…… “维里恩。”老奥姆将软帽戴回头上，显然是准备离开了。 回过神来的维里恩见到老奥姆要走就立刻跟上前想送送他，老奥姆却转身向他摇了摇头，并从兜里拿出一枚内核布满金黄纹理的晶石放到维里恩手中。 “这是？” 看到这枚晶石维里恩瞪大了眼睛，因为这枚晶石与之前向他问话的卫兵手上的那块简直一摸一样。 “你之前见过这东西吗？”维里恩的反应有些出乎了老奥姆的预料。 “是的，我刚来普林萨城时曾被卫兵盘问过身份，当时他们中的一个人手中就有一块这种晶石。”维里恩回答道。 老奥姆眉头紧皱，这是他思考时的一个习惯：“这块晶石是我从地下市场的一个男人手里买来的，当时我就隐约觉得这块晶石有些特殊，因为不知道如何使用就当藏品闲置了，现在看来确实不简单。” 握着晶体的维里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在他来到普林萨城后开始，城内就一直散发着紧张的气息，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正好是那些神秘的“亵渎者”，结合记忆中卫兵与他交谈间时不时看向晶石的行为，晶石的作用多半是在一定范围内检测“亵渎者”。 “不管怎么说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当是这顿晚饭的谢礼吧。”老奥姆深深地看了维里恩一眼：“虽然我警告过你，但我想你肯定没有放弃调查与教会相关的事情，我听说过制作这些晶体的工艺只有那些教会知道，好自为之吧。” 维里恩心中一紧，一直以来他都太过没有防备，意图都太过容易被看穿了，他敢肯定老奥姆早就怀疑起自己的身份了，虽然不至于直接猜到他是穿越过来的，但用偏远村庄这个幌子恐怕是糊弄不了他的。 老奥姆笑了笑没有说话，打开大门迈了出去。 “再见，奥姆先生。”声音从老奥姆身后传来。 再见有时也是一种祝福，面对帮助了自己这么多的老奥姆，维里恩没有理由怀疑他对自己不利，可他心中总有种不安感。 老奥姆的的脚步一顿，转身朝着维里恩点点头：“再见，维里恩。” 佝偻的身影在冷风中渐行渐远，维里恩目送着他的离开。 ………… “叮！”大门被人牵动了上面的铃铛，悦耳的铃声瞬间响起。 “那本《卡斯罗德建国史》还在吗？”维里恩向柜台的瑟利问道，原本这本书被他放在柜台附近，可能是几天没来被借走或者放回去了。 棕色卷发的瑟利半趴在柜台上，软绵绵地抬起手指了一个位置，知道他就是这种性格，维里恩没说什么，走到所指的那个书架抽出那本很厚很有分量的书。 看了有一会，见柜台的瑟利还是趴在柜台没有动弹，维里恩走上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怎么了，有人说你的咖啡难喝了吗？” 面对维里恩的调侃，瑟利没有和以往那样回怼回去，只能闷闷地说说道：“凯尔失踪了。” 维里恩闻言大吃了一惊。 “失踪案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开始了吗，“强化”的符文构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这下麻烦了，那些报纸对失踪案本身的描述太少了，我还不知道造成失踪的现象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急。” “前几天我还喂过它呢，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被抓了怎么吧。”瑟利自言自语地继续说道。 “它……”维里恩抽搐着嘴角，好不容易才忍住上前掐死这个人的冲动。 因为实在受不了某人一直念叨那只猫，维里恩离开了图书馆，在森西街上闲逛，虽然如今的他渐渐熟悉了普林萨城的生活，但脚步放慢下来，还是有不少的地方能给他带来新鲜感。 走着走着维里恩察觉出了异常，森西街并不是通往集市的街道，通常行人都不会太多，可是现在整条街道都被人们堵得水泄不通，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从人群的中央传来…… 第十二章 线索 “我的孩子不见了，他一直很乖的，不会到处乱跑，一定是有人拐走了他，求求你们帮帮我，把我的孩子找回来。”一位妇人紧紧抓着卫兵的制服，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因为这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面色憔悴的男人瘫坐在地上，眼睛无神地直视前方视线却始终都聚焦不了，像被人抽空了全身力气，男人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个女性名字，那应该是他的爱人。 类似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位，有人愤怒、有人哭嚎、他们一样的痛苦一样的无助，一旁的卫兵只是冷漠地做着这些受害者家属的笔录，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只有一些年老者想起什么似的满脸惊恐地快步离开了。 真的开始了……维里恩的表情凝重，40年前的失踪案真的开始重演，未知的罪魁祸首已经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几个人，他有种直觉这背后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失踪现象可能不会持续太久，维里恩的时间变得非常急迫，他必须这几天内完成“强化”的符文构筑，这样他才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解决一定程度内的危险，再也没有闲逛心情的他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 调整好心情后，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便进入到思维空间中，广袤无垠的白色空间中几乎空无一物，半空悬浮着两个奇异的光团，一个是已经成型的“冰结术”框架，一个是还缺少着重要组成部分的“强化”。 虽说维里恩的精神力足够构筑三枚的符文，但符文的构筑并不是百分百会成功的，“强化”框架中缺少的四枚符文才是这个魔法的核心所在，构筑难度会难上不少，运气差点也许一天也构筑不出其中一个符文。 面对这样的困境，维里恩只能采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一遍遍尝试，失败了就总结经验再来一次，构筑符文这种事急也没用，浮躁的心态只会让失败的概率更大而已。 辉芒凝聚成一团渐渐收敛，一枚符文在连续失败两次之后才成功完成构筑，将符文引导进框架之中后，维里恩被迫退出了思维空间，大脑的刺痛感让他顾不上太多，直接昏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的维里恩发现眼前的事物都带上了一层重影。模模糊糊地根本无法看清，连续几天在亏空精神力，后遗症出现了，这只是开始，如果长期如此，他的精神状态只会越来越差，直到变成一个傻子或者疯子为止。 足足过去十分钟，重影才开始慢慢消退，身体的警告不得不让维里恩决定放缓一些构筑符文的进度，他最重要的目标是回家，如果变成了疯子，所做的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趁着精神力还在恢复的空余时间，维里恩来到大街上确认受害者是否增多了。 很遗憾的是答案是肯定的，卫兵驻留的地方早已人满为患，有些受害者是当天就发现失踪的，一些性格孤僻人际关系不太好的受害者，则可能几天后才会被邻居察觉，这导致失踪人员的数量只是隔了一天就涨了不少。 “先生，您需要一份报纸吗，您应该也对最近的失踪案很好奇吧，报纸上内容保证能满足您的好奇心，两个纳尔一份。“报童向维里恩推销着自己怀里抱着的报纸。 “来一份。”维里恩将两个硬币放到报童摊开的手中。 报童恭敬地将报纸递给维里恩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记录时事的报纸很讲究时效性，也许过了今天报纸就会成了一堆废纸，这些报童们的时间都很紧迫，如何在一天内卖完那堆厚厚的报纸，考验着他们的口才与能力。 展开报纸一看，不出所料失踪案占据报纸上的大部分的内容，失踪案已经成为普林萨城里人们最关心的一件事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遭遇不幸的是否会是自己，不安笼罩在每一个居民的心中。 粗略看了一遍后，维里恩有些失望地放下报纸，除了失踪人员的信息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 足足二十七人的失踪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这些活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要知道普林萨城现在还处于大地教会的监控下，虽然他们的首要目标是那些亵渎者，但城里如果出现异常，那些魔法师不可能不会出手，可现在失踪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是没有发现还是失踪现象是阻止不了的，维里恩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为了进一步了解失踪事件的细节，维里恩游走在各个街道里打算碰碰运气，因为牵扯的东西太多，线索都太过繁杂大部分都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忙活一天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多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在维里恩四处询问时，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找上了他。 “哥们，我听说你在调查失踪案是吗？”男人自来熟地问道。 维里恩皱起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像你这样对失踪案感兴趣的人可是我的潜在客户啊，我的人脉比较广恰好知道一点线索，说不定能帮你的忙。”奇温讨好地笑道。 维里恩觉得这人的话没什么可信度，可他脸上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比如呢？” 奇温呵呵一笑：“莱杰尔他就住在这里附近，两天前就没人见过他了，去找他时我就发现在他的房间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看。” “我想这不是免费的吧，你说个价。”维里恩平淡地看着他说道。 维里恩确实在报纸上见到过莱杰尔这个名字，但住址方面没有记录。 “不急，等你去到那里再给也行。”奇温呵呵一笑，走进最近的巷子里开始带路。 跟在他的身后，维里恩穿街走巷最后来到一间矮小的房屋前，奇温上前一步拉开房门示意维里恩走进去，随着大门合上，两名壮汉从房间的角落中窜出，不由分说地分开钳制了维里恩的双手。 “哼，又是一个蠢货，我就知道总会有些侦探或者作家会对这种失踪案感兴趣，老老实实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讲出来，如果你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不再伪装的奇温恶狠地盯着维里恩威胁道。 话刚说完奇温只觉得房间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不少，正当他疑惑时，刚刚自己还在嘲笑的家伙居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奇温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伙时愣住了。 他们的身体上都附上了一层白霜，被冻得僵硬的身体还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依旧凶狠，显然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冻上了。 “莱杰尔的家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吗？”维里恩拽住这个骗子的领口说道。 奇温下意识地想要挣扎，但维里恩哪怕只用一只手都比他的力气大得多，无论怎么挣扎那只手也还是纹丝不动，刺骨的寒冷不断地从那只手上传来，恐惧让奇温的身体抖如筛糠，泛黄的液体从他的裤管缓缓留下…… “别杀我，求你了，我会带你去莱杰尔家的，那里真的有奇怪的痕迹，我没有说谎，别杀我。”奇温流了一脸眼泪鼻涕的不断求饶道。 对于他的反应维里恩有些意外，他并没有杀死那两个人，只是削弱了冰结术的威力让他们暂时动不了而已，原本还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套出线索，没想到这么一说就全招了。 “带路。”维里恩决定就这么演下去。 被放开的奇温再也没了之前那副嚣张的模样，连走带跑地将维里恩带到一个破旧的仓库前，没等维里恩问话他就先一步解释道：“莱杰尔自从买下这个仓库后，就一直住在这里。” 维里恩“嗯”了一声后说道：“你可以走了，记得向城里卫兵坦白你干了什么，别让我再去找你。“ 听到这话的奇温连忙点头拔腿就跑，头也不回地往前冲生怕维里恩会改变主意。 放走奇温并不是因为维里恩相信他也不会再撒谎，而是眼前这个仓库让他产生了莫名的心悸感，直觉告诉他来对地方了。 大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里面的空间很小，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仓库的每一个角落，地面上散落一地的生活用品，地面的几件衣服上用印上了不同的鞋印，说明有人先一步来过了。 仓库中还有不少人为翻找的痕迹，第一现场的线索都被破坏了，维里恩只能从细节找起，在这个过程中他留意到粗糙的石质地面留有几道白色划痕，划痕颜色很浅比起硬物更像是人类指甲刮蹭后才能留下的。 划痕排布得十分凌乱，留下它们的那个人当时应该十分慌乱，很有可能就来自那位失踪的莱杰尔。 第十三章 裂隙 无论是莱杰尔周围的邻居，还是他工作的同事都能证明这几天莱杰尔都没有走出过他的住所，或者说没有人看见过他。 如果那些人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地上的划痕就十分耐人寻味了，这个仓库里有什么东西直接带走了莱杰尔，即使他死命抵抗过也还是没有作用，并且在这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察觉。 就在维里恩想着这样的失踪是如何实现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仓库中的光线暗了不少，这个现象让他警戒了起来，目前的时间才临近中午，即使乌云挡住阳光也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变化，而且刚刚的那份心悸感又出现了。 不太对劲，也许这就是引发失踪现象的前兆，还是先快点离开比较好。 就在维里恩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的身体僵住了，因为仓库的出口处凭空出现了一道竖直的裂隙，它就这样静静地停留在半空中，像蕴含着某种吸引力般，光线还没能照进来就被裂隙吸扯进它的中心，导致从仓库看向外面的景象扭曲成一片。 裂隙的中心是深层的幽暗，被星辰所点缀，甚至能看到来自庞大天体散发而出的光辉，换作其它地方维里恩也许会好好地欣赏一番，可在唯一的出路被堵死的情况下，并不允许他有这番闲情雅致。 就这么僵持了几分钟，裂隙仍旧没有要消散的意思，反而还扩大了一些，原本只是刚好能堵死门口，现在则完全将门口“吞入”其中了。 伴随着裂隙的扩大，维里恩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吸力从繁星流转的裂隙中心内传出，深暗的裂隙仿佛通往着宇宙的深处，誓要将所有事物都给吞噬殆尽那样。 为了验证猜想，维里恩向前迈了一步，他与裂隙的距离只是缩短了几厘米，那股吸力就翻了几倍，如果说刚刚的吸力是一个婴儿在拉他，现在就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在全力拉拽了。 身体不受控制的就要往前倾，维里恩见势不妙连忙退了回去，吸力又恢复了正常。 不能再靠近这古怪的裂隙了，得想办法自救……为了与裂隙保持足够的距离维里恩紧靠在远离门口的墙体上，在他思索着逃生方法时，他的余光忽然瞥见自己依靠的墙壁上居然有着不少渗水开裂的痕迹，这意味着墙壁里面可能存在着积水。 “希望有用。”维里恩这样说着，伸手摸向衣服口袋中的魔法材料。 幽蓝的光芒在下一瞬亮起，通过维里恩的身体传导进墙壁之中，墙体的温度也随之以惊人的速度开始骤降，温度的变化也在墙体上有所体现，一层白霜附着在上面。 维里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裂缝，过了几秒原本开裂的墙缝居然开始了爆裂，墙体内的积水因为被冻结成冰体积也跟着变大，本就不牢固的结构被进一步压迫，在冰的作用下蜿蜒的墙缝快速爬满了整面墙壁。 还没来得及高兴，维里恩就感觉吸力突然增强了，往后一看那道裂隙居然朝着他这边，缓缓靠近过来。 裂隙移动的速度很慢但却十分坚定，没有任何东西能阻碍到它，更加诡异的是吸力似乎只能作用在人身上，散落在地的物品都没有受到吸力的影响。 时间已经不允许维里恩慢慢等待了，青绿的光芒从他全身汇集到右腿，肉眼可见的他的大腿涨大了好几圈，肌肉块块隆起，变得异常粗壮的右腿朝着墙壁上开裂纹路最为密集的地方一脚蹬去，直接在墙上踹出了一个洞。 魔法似乎对于裂隙而言存在某种吸引力，它前移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吸力也在成倍提高，危急关头维里恩也顾不上太多，再次施展起不完全的“强化”将手臂的肌肉密度提升，然后猛地撞到墙洞之上。 “碰！” 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千疮百孔的墙壁顿时垮塌，带着乱砖碎石维里恩摔到了外面。 见裂隙还在身后不断靠近，维里恩咬了咬牙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快步离开了仓库，不完整的“强化”没办法控制强化的程度，被过度提升的手部和腿部肌肉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肌肉撕裂。 值得庆幸的是裂隙没过多久就自行消散了，并没有继续追赶，维里恩才得以安全回到自己的住所。 死里逃生的维里恩从柜子中拿出纸笔，将自己刚在遇见的裂隙进行了分析，首先造成失踪事件的元凶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裂隙，形成的原因暂时无从知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能影响的只有人或许还包括生物，其次魔法对于裂隙存在着某种吸引力。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弄明白裂隙到底是什么，刚开始维里恩还觉得这些裂隙只是属于这个世界的非自然现象，但仔细一想又觉得没那么简单，从他穿越再到普林萨城的那天开始，大地教会就开始封锁了这座城镇，一同而来的还有那些亵渎者。 既然大地教会的目的是捕杀亵渎者，那亵渎者们又是为了什么呢，裂隙！维里恩瞪大了眼睛，忽然明白过来这三者的关联。 ………… 夜晚的森林犹为幽静，只是偶尔传出虫豸和野兽的鸣叫，清澈的泉水自水底下的泉眼里不断涌出，它们共同形成了这个森林静穆美好的一面，直到一个男人打破了这份宁静。 维里恩到处寻找着带有记号的树木，上次离开的时候这里明明被那名魔法师摧残得没多少树木了，仅仅几天没来空出的森林又重新被植被填满，甚至比原来的还多出不少，想必是大地教会那边为了避免引发恐慌而复原的。 好不容易才从一棵树上找到自己当初留下的印记，维里恩蹲下身刨开树干下的泥土，好一会后一根试管状的透明容器才被挖了出来。 还好没有被带走，也许这些液体是让亵渎者安全进入裂隙的关键，也可能是他们获得能力的辅助……维里恩激动地看着容器内的蓝色浑浊液体。 虽然没有明说，但维里恩心里有种有种莫名的期待，说不定裂隙所通往的地方就是他原本的世界，或者通过裂隙他能找到回家的办法。 确定了要进入裂隙后，维里恩就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住所，他必须赶在裂隙现象结束前完成“强化”魔法的构筑。 丝丝缕缕光丝交缠为一束，轻轻地摆动着在一枚发光地符号上不停点触，只要将这枚符文雕筑成型“强化”就算完成了。 原以为这枚符文也能像其它符文那样可以通过经验强行构筑，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这枚符文的构筑要求恐怕需要层次到达魔法学徒的水平才能完成，越是高阶的符文形成要求也就越严苛。 目前维里恩能构筑的符文仅限于平面一种，只有真正成为魔法学徒后才有能力尝试理解立体符文的结构与构筑方式，即使用药剂提升了精神力，但他距离魔法学徒的层次还差不少，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最后剩下的符文已经触及了立体的概念，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放弃构筑选择另一个更简单的魔法弥补，还是坚持下去哪怕很有可能完成不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但选魔法的时候我还没意识到立体符文的存在。” “妈的，老子偏不信连这个坎都过不去。”深思熟虑后维里恩还是决定坚持“强化”的构筑。 光丝不断地对着符文进行修改，但不论怎么改符文都无法达到笔记描述的那样，始终是差了点什么，经历了整整无数次的失败后，维里恩决定转换思路，直接在思维空间造出一个形状各异的符文，它们都拥有着立体符文的部分特征。 维里恩控制着三枚符文以上、中、下的位置分别排列，然后尝试强行将它们压合到一起。 三枚符文彼此间不断排斥又因自身之间相同的部分开始重合，这种状态十分不稳定，维里恩能做的只是用精神力约束这三枚符文，能不能成功就只有天知道了。 过了很久，符文变化的频率才终于开始慢慢变少稳定下来，依靠重合这种“歪门邪道”的方法，立体的符文终于被构筑完成，这枚符文与先前构筑的那些符文完全不同，不仅对象征含义的契合度更高，而且蕴含的力量也高上不少。 维里恩看着这来之不易的符文一时间感慨万千，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符文飞向“强化”的符文框架中。 符文的加入就像一台机器上了最后一个齿轮，各个齿轮之间互相切合到一起带动着机器开始了运转。 维里恩几乎在同时被退出了思维空间，现实中的身体口鼻不断涌出鲜血，但他却并不在意，精神力的透支也压不住他的欣喜。 原来从坚持的事情中得到回报是这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吗……维里恩在随后陷入了昏迷。 第十四章 诡兽 万事俱备，大早起来的维里恩穿上衣服，将冰结术的施展材料连同容器一并放进衣服的暗袋里，其它空袋装着研磨好的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裂隙出现的地方和时间十分随机，这点可以在报纸上得到证实，有时裂隙可能会在一个地方出现好几次，有时则只会出现几秒，然后就再也不出现了。 这样无序的存在，出现在哪都不奇怪，真要找起来非常麻烦，维里恩首先做的就是再次前往莱杰尔的家碰碰运气。 上次撞碎的墙壁碎石似乎被人清理走了，而仓库内散落的生活用品、衣物也被拿走不少，更过分的是连桌子都被搬走了，维里恩在仓库中待了几分钟，裂隙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突然出现。 “看来那天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不知道魔法能不能诱发裂隙的产生。” 蓝色的符文浮现在维里恩的掌心中，他维持着符文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这样做的效率其实很低，但他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了。 维里恩就这样在外游荡了半天，但连裂隙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不知不觉维里恩就来到瑟利的图书馆附近，想到40年前报纸可能还有自己没注意到的线索，于是推开他图书馆的门准备再翻阅一遍。 “下午好，维里恩，有好几天没见过你了。” 瑟利像往常那样打起招呼，可是这一次维里恩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回应，反而有些惊恐地看向书架的方向，这让他疑惑地也跟着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哪里有什么吗？” 看不到？维里恩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报纸和档案上没有任何关于裂隙的描述了，因为它们根本不会被普通人察觉。 在那书架的间隔处一道巨大的裂隙正安静地浮在半空。 “听说我，瑟利，你快离开柜台，直接向我这边翻过来，不要靠近书架那边。” 维里恩表情凝重，因为瑟利与裂隙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如果再靠近一点，相应的吸力恐怕连他也逃脱不了。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瑟利在看到维里恩的神情后，他还是第一时间翻过柜台，准备走到门口那边。 可事态的发展还是出乎了预料，在维里恩都没留意的空挡，裂隙开始了移动，就当瑟利以为这只是一个恶劣的玩笑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飞而去，恐怖的吸力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瑟利即将飞进裂隙的那一刻，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他的身体，比正常尺寸要粗大几圈的手臂绷紧肌肉，直接将瑟利抛回到安全的位置，而维里恩则代替了他被吸进了裂隙之中。 劫后余生的瑟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维里恩消失在空气之中，等他反应过来找来卫兵时，裂隙早已消散，如果不是被拽过的地方还在发疼，他都以为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天啊，女神保佑，希望维里恩能安全回来。” ………… 被吸入裂隙后，维里恩就一直处在非常奇异的状态，他的所有感官都被屏蔽，既看不见，也听不见，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量不断拉长，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像被拉伸到极限忽然失去拉力的皮筋那样，维里恩的身体开始回弹，朦胧的意识开始逐渐清醒。 “这是哪里？” 身下传来柔软厚实的触感，难闻得令人作呕的腥味不断钻进维里恩的鼻腔，让他有些恶心。 从刚刚开始，维里恩的耳朵就像被吸满水的海绵给堵住那样，几乎听不见任何东西，只有烦躁的嗡嗡声萦绕在耳畔，随着听觉的慢慢恢复，他也逐渐听清了那些嗡嗡声。 “%￥#@&*……%”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耳边炸响，许多种声音混杂成一体共同呢喃着一种晦涩，发音奇怪的声音，这些声音越来越疯狂，音高已经提升到人类根本无法达到的程度，但声音的源头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更多充满亵渎的字词在维里恩耳边回荡。 维里恩尝试捂住耳朵，但没有任何作用，声音仿佛具有穿刺性，无论什么东西也无法阻止它们的传播。 莫名的愤怒占上了他的心头，维里恩似乎听明白了其中的一部分，有个声音在诱惑着他，让他靠得再近些，它们能够送他回家。 “该死！” 维里恩不断锤打着额头以此来保持清醒，他明白这些声音本身就十分危险，哪怕只是听多了都有可能产生不可逆的可怕后果。 犹豫片刻，维里恩决定离开这片区域看呢喃声会不会消失，到现在位置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等他走向稍高一点的地方时眼前的一幕足以让他终生难忘。 那是一具巨大的怪异尸体，这具尸体的皮肤上长满斑斓的鳞片，粗大的触手从尸体的腹部延伸而出，尸体高度腐烂的肉腔下面一条又条长有锯型口器的绦虫不停地钻进钻出，不多时尸体就变得干瘪下来，里面的脏器甚至是骨头都被啃食得一干二净。 看到这幅景象，维里恩耳边的低语突然增强，猩红的血液从他的眼眶和耳道里不断涌出，灵魂好似被人硬生生撕下一部分那样。 低语已经让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开始抽搐，皮肤上长处一个个血红的鼓包，就在这危急关头，怀中忽然传来一阵灼烧感，维里恩艰难地拿出散发着热量的透明容器，这是来自亵渎者的遗留物。 颤颤巍巍地掰开容器的金属封口，维里恩没有一丝迟疑地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毕竟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还要糟糕的呢？ 刚把液体喝下，那些呢喃声居然直接就消失了，只是不知为何维里恩的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虽然与原来相比并不明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区别。 看着身体的变化，维里恩既担忧又失落，担忧是这个地方比他想的要危险得多，失落是因为他回家的一个希望被浇灭了，裂隙的后面并不是他的家。 只不过这些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环顾周围看了一圈，周遭满是足以颠覆认知的东西。 无数只诡异扭曲的怪物在这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链，刚刚的绦虫显然在生态链里担当着分解者的角色。 类似树木构成的森林中尽是长满触须口器的“植物”，它们利用自身的优势捕食着相对弱小的生物，同时也会被更强的存在当作食物吃掉，最让维里恩惊奇的是这个世界的地面并非由岩石组成，而是由一层层的黑色菌被堆叠而成，翻开表面的那层就能看见藏在“地下”的无数虫豸，在菌被下面同样有着一个生态链。 也许在这些怪物的眼中，维里恩这个外来者同样是扭曲奇怪的存在，它们对维里恩采取了无视的态度，有些甚至会特地绕开他。 “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如果裂隙里的东西只有这些的话，那么亵渎者们所追求的东西是什么呢，一条巨大的绦虫？” 就在维里恩还沉迷在这奇异的生态时，突然一股震耳欲聋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原来休闲散步的生物们开始四散而逃，一只体型庞大的怪物从触须森林里缓缓走出。 那是一头足有两层楼高的怪物，怪物四肢着地黑色的丝状物构成了它的头部，层层叠叠缠绕的黑线下苍白的眼珠将视线投到了维里恩的身上，下一刻诡兽迈开了异常粗壮的四肢，带着地动山摇的气势冲向了维里恩。 第十五章 死亡 第一次面对如此庞大的怪物，维里恩产生了正常人都会有的情绪，他害怕了，肾上腺素不断飙升，但脑里的思绪乱成一团，根本提不起半点斗志的他只想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体型的差距就注定着维里恩无法躲过诡兽的猎杀，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在飞速缩短。 “轰！轰！轰！” 巨大的肢体踩在地上，一块块菌被被粗暴地掀了起来，就在诡兽将要把地下渺小的生物践踏在脚下时，维里恩及时地朝着侧边飞扑躲过了这致命一击，所造成的冲击力将他带飞了一段距离。 诡兽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头部缠绕的丝线分出两缕趁着维里恩还没落地时缠到他的腿上，随后诡兽继续开始了奔跑。 黑线有意为之地拉的很长，维里恩几乎是完全贴在地面被拖行，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刮蹭，即使菌被本身再柔软，也同样可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维里恩第一时间将双臂的肌肉强化到极限，无法活动的左手当在身下护住要害避免遭受重创，另一只手则尝试着扯断脚上的黑线。 来自诡兽头部的黑线似乎具备某种意识，每当要被扯紧时都会蠕动着伸长或缩短来应对，从而避免被扯断。 尝试无果后，维里恩嘴里开始催动思维空间中的魔法框架，手掌开始散发出深蓝的光亮，被牵扯的黑线表面温度开始骤降，它本身的活性因此降低了不少。 机会！维里恩再度拽紧了黑线，这次的结果比刚才好上不少，黑线被拉扯到了极限已经出现来崩口。 眼见逃脱的机会就要来了，但却事与愿违，诡兽一路狂奔又来到一处触须森林里，巨大的身体让它不用顾忌任何东西，直接在森林里横冲直撞，而维里恩则要面对高速撞来的树干和触须。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强忍着剧痛，用强化过的手在那些树干撞到自己前先一步将其挡开，实在无法放开的就是猛地锤击地面，借力调整身体位置从而躲开树干。 被拖行了几百米，维里恩身上几乎没有了一块位置是完好的，那些枝干抽得他皮开肉绽，求生的本能让他仍残存着意识，维里恩拼尽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扯，腿上缠绕的黑线终于绷断了。 巨大的惯性带动着他飞向前方，直到狠狠地装在一个树桩上才停下，但遭受撞击的位置是他的脊椎。 “咔！”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维里恩几乎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血肉模糊的人形艰难地用双臂爬行着，也许是命运的眷顾，一条流动的河流就在他的前方不远处。 察觉自己的一个身体末梢断裂后的诡兽被彻底激怒，它头部的黑线开始躁动起来，张牙舞爪地朝着维里恩的方向飞速延伸。 赶在最后一刻，维里恩成功地掉入河中，任由着河流带着自己远去，河流流淌的液体比起水更像是透明的脓液，不仅粘稠还带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 一直漂流了很久，维里恩忽然看见有根垂入水中的枝条，没有多想他一把拽住枝条在“强化”的帮助下，用一只手重新回到岸上。 遭遇诡兽加上在河里漂流了这么长的时间，维里恩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起身寻找安全的地方。 脊骨的断裂让他根本直不起身，所幸双腿至少恢复了知觉，于是他佝偻地身体匍匐向前。 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无论维里恩走到哪里，这样的感觉都一直持续着，每当他按着目光方向看去时，那些注视又会消失，扭过头不看目光又会重新出现。 被窥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只是注视自己的东西目前还没表现出攻击性行为，维里恩也只能装作没看见，身体的状态已经不允许他继续冒险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没有生物居住的小型洞穴，拔下几块菌被堵在洞口确认安全后维里恩才放松下来，肾上腺素的作用开始消退，非常人忍受的剧痛找上了维里恩，他从口袋里拿出研磨好的药草，甩掉附着在上面的液体后敷在了较大的伤口和伤痕累累的左手上。 把衣物撕成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后，维里恩叹了口气，伤口感不感染只能看人品了。 为了缓解疼痛转移注意力，维里恩开始整理起现状，在进来这个世界时，那支来自“亵渎者”的遗留物救了他一命，这足够证明亵渎者们曾经进入过这个世界并且顺利离开了，而那些没有保护不幸被吸进来的人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 有一点让维里恩有些疑惑，生活在这里的生物似乎对他没什么恶意，更多是类似好奇的情绪，也许在它们眼中维里恩同样是扭曲怪异的生物，目前只有那只诡兽是对他抱有敌意的，这份敌意为何产生的暂且不提，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避开那头诡兽。 检查了一遍身上的物品，维里恩发现施展冰结术的材料只剩最后五次，无论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都必须把握好这五次施展冰结术的机会，除去“强化”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呆在洞穴里休息了一会，外面突然传来奇怪的声响，当他扒开一点洞口的菌被看到外面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条凭空飘浮的黑线出现在洞穴的不远处，之所以维里恩能注意到这么纤细的丝线，是因为那根黑线后面还有着无数伸展的黑线，它们几乎无处不在，慢慢地朝着维里恩的位置接近，要发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黑线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只怪物应该就在附近，冷静，先躲开再说吧。” 维里恩刚想从洞穴出来然后远远逃开，但这个时候黑线有所感应似的突然齐刷刷地缩了回去，怪异的嘶吼声在随后响起，菌被形成的地面开始了剧烈的颤动。 那只怪物是怎么发现我的，这怎么可能…… 诡兽的身形快速逼近，维里恩甚至都没来得及跑出几步就被追上，无数的黑线直接缠上他的四肢，这次诡兽直接将他拉进自己由黑线组成的头部。 身处在诡兽的头部之内就像进入了一台正在运转的绞肉机，飞速运作的黑线不断刮擦着维里恩的皮肉，鲜血与碎肉不断飞溅，然后被蠕动的黑线吸收，保持这种速度即便维里恩一直维持强化，用不了一分钟黑线就能把他削成肉泥。 充血的眼睛死盯着这些黑线，维里恩右手发狠地扯住几束，幽蓝色光芒同时亮起，将触及维里恩的黑线全部冻结。 黑线同样是诡兽身体的一部分，他就不信扯断黑线对它没有任何影响，维里恩绷紧肌肉用尽全力将手上的黑线尽数扯断。 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缠住维里恩身上的黑线就像扔垃圾似的将他抛开。 惯性的作用让维里恩撞到地上翻滚几圈后才停下，当他狼狈地起身准备应对诡兽的攻击时却发现那头怪物居然愣在了原地，诡兽的头部左右摆动像在寻找着什么，即便维里恩就在不远处也没能发现他。 当看见地上零零散散属于自己的血迹时，维里恩一下子想明白了，这头怪物可能并没有视觉，之所以能隔着这么远也能找到他，全靠发达的嗅觉感官，而散布的血迹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了它。 只不过血液的气味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到那时浑身是伤的维里恩就会像黑暗的星星那样显眼。 坐以待毙不是维里恩的风格，与其不明不白地沦为食物不如最后再拼一把。 忍着痛撕开部分已经止血的伤口，维里恩将流出的血液散向周围。 气味位置的变化立刻惊动了诡兽，黑线猛地窜出向着那片区域鞭扫过去，但末梢的反馈证明那里空无一物，于是诡兽不再注意那个地方，继续搜寻起猎物的气味。 等到诡兽放下警惕后维里恩才缓步走到被扫过的位置，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诡兽的动作，尽管这头怪物有着太多难以理解的特性，但它仍属于生物的范畴，这也就证明它的身上必然存在重要的器官部位，只要找机会重创那个部位，就还有活着的希望。 按下心中的焦急、恐惧和不安，维里恩专注着诡兽的一举一动，在诡兽头部黑线活动的间隙一个苍白的球体出现了一瞬，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这头怪物的弱点所在。 维里恩的发现也惊动了诡兽，作为怪物它对危险的预感犹为敏锐，肿胀的囊状器官从它的头部外翻出来，器官骤然收缩一团黄褐色的液体被挤出喷射向半空然后溅射散开。 等发现不对时，维里恩要躲也已经太迟了，一接触到那些液体他的血肉就快速冒烟被腐蚀，难闻的混合气味也让诡兽马上锁定了他的位置。 聚在一起的黑线在下一刻贯穿了维里恩的身躯，黑线将他身体里的器官搅成一团后狠狠抽出，丝毫不留给他一丝活着的可能。 维里恩甚至都没能反抗一下，眼前最后的景象是自己喷涌的鲜血与碎裂的脏器，他就这样带着浓烈的不甘闭上了眼睛…… 第十六章 第二次尝试 距离几公里外的菌被上，点点微弱光芒从虚无处升起，缓缓汇集成一团，最后形成了一具人类男性的身体。 意识迅速回归，空气重新涌进肺部让维里恩不断地咳嗽起来，他咳得仿佛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样。 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活过来了……维里恩下意识地捂住腹部，那超越生理能够承受的剧痛让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 带着疑问维里恩审视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然而无论是身体原本就留下的伤疤，还是行动不便的左手都与原来的无异，要不是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他都怀疑自己只是遇到幻觉了。 但维里恩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同，他的全身比起原来要虚幻了一些，自从喝下那管溶液，他就一直处于这种虚幻的状态。 “难道这才是溶液的作用，能够在裂隙的世界里面复活，如果真是这样，以现在的虚幻程度来看最多我还能复活一次。” 见识了太多古怪奇异的事物让维里恩都有些麻木了，他迅速地接受了这种变化，比起这些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解决那头怪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头怪物一心只想杀死他，即便复活了维里恩也不认为自己能躲过诡兽的追捕。 “施展冰结术的素材都遗落在刚刚死去的地方了，不能再回去那里了，那头怪物有可能还潜伏在那，现在只能靠“强化”魔法了。” “我身体的变化都是喝下那支溶液后才出现的，有可能它真正作用就是让服用者可以这个世界复活，这种效果应该存在某种上限。” 维里恩在药剂带来的“复活”效果为基础，思考着如何利用这条命的机会尽可能的给诡兽造成更多的创伤。 对于那只诡兽维里恩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诡兽大部分的躯体都十分强壮，即使用上“强化”也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而头部的黑线虽然危险，但也是唯一的突破口。 黑线也是诡兽身体的一部分，扯断它们同样能造成伤害，藏在黑线下面的苍白球体则是它的要害所在，所以首要攻击头部可能会有奇效。 计划有了，如何实施就成了问题，黑线本身并不容易被扯断，必须找个方法限制住诡兽的行动才方便维里恩动手破坏。 想着想着维里恩视线移到了触须森林上，这片森林的一部分是由一种古怪生物构成的，它们的本体深埋在地下，延伸出地面的枝干只是他们口器的一部分，这些口器大多都长者复数带有倒齿的触须，主要通过捕食小型生物维生，因为是群居生物几乎没什么东西敢惹它们。 维里恩刚一靠近触须们就微微弯曲，只要等到猎物走进捕食范围时，它们便会迅速弹出，以极快的速度用倒齿插进猎物体内，这样的特性让维里恩有了主意。 与猜想中的一样，大概几个小时过去几条黑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开始寻找起猎物的踪迹。 维里恩就这么站在原地任由黑线探知到自己。 黑线回缩后不久，菌被地面都开始颤抖起来，维里恩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诡兽的动作。 越来越近了，诡兽那充满视觉冲击力的身体随着距离的来近，变得越来越大，它高抬肢体誓要将猎物践踏成一团烂泥。 就在这危急关头，维里恩双腿的肌肉夸张隆起，猛地用力一跳，惊人的弹跳力让他直接跳到了怪物的背上。 诡兽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快速度企图甩下身上的猎物，而前方就是触须森林。 与上一次的死亡不同，这次维里恩化被动为主动，看准时机伸手抓过一节触须的枝条，通过“强化”魔法的加持，这根枝条变得十分尖锐，足以让它插进诡兽的背中不会被轻易甩下。 也许是诡兽本身较为强大，那些触须畏畏缩缩的不敢向前，但维里恩可不想让它们不作为，他直接咬开左手手腕，让鲜血不断滴落到诡兽的身上。 被血液唤醒捕食本能的触须们不再顾忌太多，争先恐后向着维里恩抓去。 俯身躲过一条触须维里恩趁机将其一把抓住，把上面的倒齿对准诡兽的身体一脚踹了过去，为了捕食更加高效而进化出的尖锐倒齿轻松扎进了诡兽的肉中。 接连不断的触须被维里恩用同种方法踹进诡兽的身体中，几十根触须感受到危机拼命想收回自己的口器，这相反的拉力让诡兽的行动越来越吃力。 诡兽被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由黑线形成的黑色浪潮朝着四周席卷，一根根触须被黑线附上，柔韧的肉触也耐不住黑线的不断收紧纷纷被绞断。 局势一时僵持住了，触须们奋力反抗与黑线纠缠到一起，扭动着尖齿切割着黑线。 一部分黑线想要朝着罪魁祸首的维里恩袭去，只是在触须的干扰下让黑线们始终抓不住他，反而还被找到机会扯断了不少。 黑线与触须的排布变得越来越密集，几乎堵住了每一个角落维里恩想要完全避开根本不可能，只是他并没有要躲的意思。 维里恩趁着诡兽的黑线大部分都在外面的机会，直接冲进了它的头部！ 透支着精神力维里恩将全身强化到所能承受的极限，以承受黑线的切割，诡兽意识到危险时低吼一声想让黑线全部回归，可触须们的阻碍让它未能如愿。 抓紧这宝贵的时间，维里恩快速搜寻着那苍白球体的位置，可无论他怎么看都没发现一点踪迹，就当他疑惑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点白色，这个苍白球体居然是能活动的部位，会根据维里恩的视线而转移位置，利用视角死角来保护自己。 维里恩趁其不备，迅速回身将手中触须枝条狠狠扎进球体之中，速度之快让球体都没来及转移位置，就被直接捅穿了，球面的表面因此出来了几道裂缝，透过裂缝乳白色的光芒“渗”了出来。 凄厉的吼声响起震撼着维里恩的耳膜，声音中混杂着怨恨，面对生命的威胁诡兽彻底疯狂了起来，它再次将胃翻到头部，上涌的胃酸被尽数吐在维里恩的身上。 “嘶！” 纵然是强化后的身体在这强酸面前也毫无用处，皮层在刚接触时就被腐蚀殆尽，肌腱与肌肉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只剩一团模糊的肉糜还挂在身上，血肉覆盖较少的地方已经腐蚀到骨骼之中。 不成人形的维里恩仍旧没有倒下，也许是状态的特殊，即使疼痛已经超越大脑能接受的阈值，也没能让他昏死过去。 摇晃着身躯维里恩整个人向前扑向这气囊状的胃，这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在二者接触的一刹那，腐蚀的反应就带来了一阵又一阵的浓烈白烟，只不过被腐蚀的不只有维里恩还有诡兽的胃，胃的外壁不向内壁有一层粘膜保护，脆弱的胃被自己分别胃酸腐蚀出好几个豁口。 维里恩原本还有些担心诡兽的器官会不会也有所特殊，能内外抵御腐蚀，但他赌对了。 胃部的疼痛让诡兽匆忙想要将胃缩回，只可惜已经晚了，维里恩直接用左手塞进胃的豁口上，右手不断发力硬生生地将豁口拉大，里面的胃酸像找到宣泄口似的喷涌而出，首当其中的他被强酸淹没，连骨头都不能幸免变作了一滩烂泥。 密集的黑线根部也随之受到了波及，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变成了一滩滩黑泥。 如此重创让诡兽下定了决心，伴随一阵愤怒的吼声它的身体居然缩小了，庞大的血肉在它体内转换着，一根根新生的黑线自血肉深处伸出，大量的黑线开始集合起来，将还在负隅顽抗的触须们直接连根拨起。 冲出触须森林后，诡兽的黑线铺天盖地向着远方蔓延…… 第十七章 获得能力 虽然听上去可能有些奇怪，但维里恩在找着第一次死去的地方，冰洁术的施法材料还遗落在那，接下来他可能还需要用的这个魔法。 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维里恩低头审视着自己，血肉组成的身体在此时没有了一点真实感，虚幻得甚至能透过躯干看到身后的景象。 也许是冥冥中有种牵引，维里恩只是顺着感觉的方向走，很轻松地就走了回去，地面菌被上还残留着被胃酸腐蚀的痕迹，奇怪的是他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以血泊为中心往四周寻找，花费一番功夫维里恩才将散落的物品全部找回，只是保存冰洁术材料的容器损坏了，部分素材被污染已经没法用了，剩下的材料只能施展出一次冰结术。 应该够用了……维里恩来到先前遇到的河流附近，充满水分的环境是施展冰结术最佳的环境，只要能限制住诡兽的行动维里恩就有把握彻底打碎那个苍白球体。 黑线如约而至的到来，在它们收回的瞬间维里恩就知道自己已经被锁定了，于是他绕到河的对岸，拿出剩余的草药涂在身上，然后分出几团丢到几个不同的位置，这个举动是为了蒙蔽诡兽的嗅觉。 诡兽在不久后赶到，它的摸样发生了不少的变化，不仅体型缩小了，连黑线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之前只存在于他的头部，现在黑暗已经蔓延到它的整个上半身，部分器官完全外露，仔细看还能看见被撕裂腐蚀得千苍百孔的胃。 河对岸的诡兽追寻着猎物的气息来到河岸边，停顿几秒后它缓缓地迈进河中，事态似乎像维里恩构想的那般顺利，可在他专注于诡兽的动作时却忽视了脚下。 几十根黑线悄无声息地钻进地面，一直潜游到对岸的地下，分别对那几个有着特殊气味的目标展开了攻击，即便再疯狂也没有影响诡兽本身捕食的智慧，作为捕食者它是会吸取经验的。 猝不及防下维里恩被黑线牢牢捆住，巨大的力道将他拉入河中，而诡兽有意保持距离没有半点要靠近的意思，只是在不断收紧黑线。 强横的力道压迫着维里恩的胸腔不断收窄，肺部的空气所剩无几，河水不断涌进鼻腔中，留给他自救的时间不多了。 维里恩艰难地挪动右手放到被黑线捆住的地方，冰结术瞬间发动，按照常理来说流动者的水流很难被冻结，但这“河水”凝固点却很低，一小块冰块出现在维里恩身体与黑线之间，将两者稍稍分开了些许。 有了这番发现，维里恩全力催动起冰结术，冰块的体积快速增大同时，也给他创造了脱逃的空间。 黑线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加大力度想绞碎冰块，但还是慢了一步，冰块彻底碎裂前里面的猎物就已经逃脱了。 诡兽立马动用起大部分的黑线向河内探去，猎物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黑线就连河沙都翻了个遍都没发现任何踪迹。 就在它惊疑不定时身上突然多了一份重量，原来维里恩一直藏在它的附近，既然诡兽拥有不俗的智慧，那么他就能有所利用，因为在惯性思维下猎物脱困只会尽快逃离，先前他就是这么做的，但谁能想到猎物会反过来伏击猎人呢。 黑线们如同黑色浪潮般想涌回本体，但维里恩的动作比它们都要快，他的身上一直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幽蓝色光芒，一直维持着冰结术的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霎时间光芒暴涨，沾染河水的黑线们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完全冻结，连带着诡兽的身体附近都结上了一层冰。 几乎耗尽精神力的维里恩步履蹒跚地潜进诡兽的头部，原本起到保护作用的黑线现在却成了坚固的囚笼，苍白球体被死死地限制住了行动，没有了黑线的保护它做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就在维里恩抬手想要彻底打碎球体时，一束黑线从诡兽头部深处猛然窜出，贯穿了他的肩膀的同时直接扯下来整条手臂，这些黑线来自诡兽还未冻结身体内部，它将自己脏器也转化为了黑线。 二者都已经杀了红眼，愤怒驱使着他们做着最后的厮杀，不死不罢休！ 赶在冰结术结束前的一刻，维里恩将喷出的鲜血冻结成冰刃狠狠捅进苍白球体中。 “咔拉！” 两次的攻击让本就脆弱的球体再也承受不住彻底迸裂，所有的黑线都失去了力气的低垂了下来，这具体型庞大的诡兽再也没了生息，身体失去平衡后被河水卷走，连带着没能及时离开的维里恩一起被水流裹挟着向下游流去…… 遄急的河流中，突然窜出几跟纤细的金属丝线牢牢绑住岸边的树木，一道身影借着固定物缓缓爬上了岸。 刚一上岸的维里恩就不断地开始重咳，直到将残留在喉咙中的“河水”全部咳出来才缓过来一些，被这种粘稠液体堵塞呼吸道的体验他是不想再试了。 维里恩控制着那些金属丝回到自己体内，只见他的右边肩膀的断截面慢慢延伸出一根又一根金属丝，在不断交织变形下最终定型成了人类手臂的模样。 在杀死诡兽之后，维里恩自然而然地获得了这份能力，现在的他可以将身体的任何部位转换为一种成分未知的金属丝，转换的重量和比例都是一比一的，与诡兽身上的黑线类似，这些金属丝也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如果被破坏相应的那个部位也会受到伤害。 但金属丝本身能一定程度地再生，维里恩也能反过来用多出的丝线治愈自己。 获得这份能力他也不知道是坏是好，虽然又多了一份自保的能力，但他也成为了教会们所追捕的存在：“亵渎者”。 一些疑惑在他获得能力后得到解答，比如亵渎者的能力来自哪里，来普林萨城的目的。 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只有裂缝，“亵渎者”也许再次进入裂隙可以在原有能力基础上再次得到晋升，就像魔法师晋级那样。 所有为求晋升的“亵渎者”们在普林萨城内潜伏寻找裂隙，而大地教会则做好准备等他们上钩，这样城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但有一点维里思还没理出头绪，他在阅读一些古代文献拓本时，里面都统一地提到过，“亵读者”早在上千年前就有了相关的记载，他们一直与各大教会抗衡，被世人称为不详的存在。 问题就出在这里，能与教会抗衡的亵渎者显然不可能是一座小城的裂隙能创造出的，这个世界必然还存在着其它的裂缝，可为什么那些亵读者不愿去找其它的裂隙，反而要涉险来到这座小城呢。 一个疑问得到解答的同时，更多的问题又随之出现，维里恩心中难免有些烦燥，这样下去不知道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维理恩失神地看向天空，这个世界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天空深黑并非他习以为常的藏蓝，能直接看到相隔遥远的星辰。 忽然，星辰熄灭了，维里恩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身边的一切被黑暗所笼罩，进入裂隙时身体被拉长的感觉再次出现，天空与地面彷佛重合到一起，维里恩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当黑暗褪去后，久违的阳光透过树荫照在维里恩的身上，金色的光芒温暖的令人向往。 “我回来了？” 维里恩勉强认出自己身处在普林萨城附近的森林里，按着记忆中的大致方向他顺利地回到城中。 就在维里恩回去住所的途中，一个男人拦住了他，并将他拉进一边的巷子里。 “维里恩，谢天谢地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但，但你得马上离开这里。”瑟利一股脑地说着话，脸上即高兴又带着担忧。 第十八章 奥姆·奥斯汀 “什么意思，我不在的时间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维理恩非常不解，因为他呆在裂隙的时间应该也不会超过一天，但听到瑟利的描述，似乎就在这短短的一天里似乎发生不得了的事情。 “我听你说过，你和克多街当铺的那个老奥姆关系不错，可是就在五天前，他被教会处死了，就因为他是“亵渎者”。”瑟利紧张地往四处看了看。声音压得很低。 短短的一句话落到维里恩耳中就如一道惊雷，劈得他久久不能回神，他忽然激动看向琴利问道：“我消失不见之后，一共过去多久了?” “有十天了……。” ………… 我曾经有个女儿恐怕已经没多少人记得了，在年轻时我就一直在迫寻魔法的存在，这导致我忽视了所拥有的一切，我的妻子在生下我们的女儿后不久就染上重病死去，我还有太多话没来得及和她说，我甚至不知道在这段婚姻她是否觉得幸福。 女儿长得真的很像她，出于愧疚我不再专注于魔法的道路，我只想陪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慢慢长大，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的愿景在我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她的未来也本该是这样的。 可在那天，我亲眼看到女儿突然惊恐地看着我，她的身体居然就这么飘浮起来向着某处飞去，我奋力奔跑试图抓住她，离近了我就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吸力，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我，出于恐惧我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我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消失在空中。 等我再靠近那里时，那股吸力早已经消失了，我拼命地找遍普林萨城的每一个角落只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我也提醒过城内的其他居民，很多人说我疯了根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再次出现了，失踪的人数越来越多，直到失踪现象消失时，城中已经蒙上一层无法抹去的银影。 往后的几十年里我不断在心中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那时我没有停下，如果在那天我能让女儿一直跟着我，事情会不会就有所不同了。 也许是心中还留着侥幸，我将唯一的希望放到几乎无所不能的魔法上，我必须要亲自进去看看，也许女儿还活着，在一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生活，等待着我把她接回家。 魔法的深奥远超我的想象，所幸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伴随着阅厉增加，我也发现了一些线索，说起来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蹊跷，那一天在地下集市里我碰见了一位行为古怪的老人。 当我想避开他时，他却突然地把我拉着，我厌恶地想赶走他，可接下来老人的话让我不得不在意，他准确地描述了女儿失踪前的种种异常现象，并将其称之为“罅隙”。 我激动地向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可老人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神经兮兮地笑着递给我一本书，留下一句“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本书里”后就走了，换作以前这么神棍的话我是绝不会相信的，但看着手里的书，我却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紧。 书里的文字是我从来见到过的文字，我查阅过许多书籍文献中有过记载的文字，把它们使用频率最多的字符与书中的文字相互对此，但是没有一个能联系得上，也许是我的思路错了，这样的文字并不属于通用的语言，而是更为神秘更加古老的存在。 事实证明我想对了，通过友人的帮助我有幸看到过一块来自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的石碑，只是一眼我就认出上面的文字，它们与书里的文字结构形体上完全一致，听友人说石碑上刻印的是最初的魔法文字之一的涅伦莫语。 往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会翻看一遍那本书，尝试翻译这些文字，尽管我已经能看一些字词，可这还远远不够，我已经老了，老到什么时候死去也不奇怪，我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 最近我察觉到城里的卫兵以乎变多了，陆陆续续的来自大地教会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是一个信号，我至今还记得女儿在消失前的一段时间里城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变化，“罅隙”终于要再次出现了！ 没过多久，一位自称“维里恩”的年轻人找上了我，他恰巧找我当了一块元素石，恰好在我旧病复发的时候救了我，又恰好能够看懂涅伦莫语，一系列的巧合太过反常，以致于我一直警戒着他。 在维里恩翻译手稿的过程中，我终于得到了想要知晓的知识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在这一刻我的内心比想象中的还要平静，我很清楚这趟旅程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女儿也许早就死了，但我只想找到她哪怕只是一具骸骨，我也想亲口和她忏悔，忏悔我这个没有用的父亲。 时隔五十年我终于再次遇见了它，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看清它的模样，我义无反顾地向它靠近，意识到此为止中断了。 ………… 不，这是一场噩梦!不应该是这样的，“罅隙”的后面颠覆了我的想象，说出来可能很疯狂。 但我真真切切地身处在裂开两半的大地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伟力才能创造出这副景象，一眼看不到头的地层让我心生敬畏。 灰白的云雾充斥在大地中心，无数以我的语言无法描述的生物就生活在其中，那副画面很美但我无暇顾及这些，我所构筑魔法失效了，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试验过无数次的！ 无助绝望几乎要把我吞噬，一只怪物来到了我的面前，它用不合常理的夸张钩镰把我生生肢解，接着它把我放进口中不断咀嚼，我想我应该是死了。 ………… 但我眼睛睁开时，熟悉的普林萨城就在我的眼前，那场噩梦让我后怕，但还好我醒了。 贝尔还是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他做的烤鱼一向不错，我像往常那样向他打起招呼，可这个混蛋居然看见我就逃走了，他只是欠我五个罗尔而已，至于这么考张吗。 接着我又向梅娜打招呼，她也尖叫着逃开了，所有人看见我后都逃了，是因为我吗，可为什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等，等。” 当我抬手想要拦住一个人问清楚时我愣住了，为什么我的手会和梦里的那头怪物的钩镰一摸一样。 不是的，我是老奥姆不是那头怪物，为什么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 ………… 尽管他的面孔被血肉的挤压得扭曲在一起，但我还是认出了他，他是克多街的老奥姆，从我出生起他就一直呆在普林萨城里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和维里恩一样遭遇“失踪”了吗？ 怪物慢慢地接近人群，地面没有前兆的突然伸出几根石锥贯穿过它的身体将它钉死在原地，身穿绣有大地符号黑色教袍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 看见这个人，群众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平静了下来，像这种特殊制式的教袍只有教会中的主教才有资格穿上，主教眼神伶悯地看着老奥姆，缓缓把手下压，无形的重量全部压在怪物身上，将它死死压在地面，龟裂以它身体为中心不断蔓延。 “各位看看他吧，他原本也是人类，是“亵读者”所接触的诅咒把它腐化成了这副模样，他们是灾厄的传播者，接下来我会为这位受苦的人予以解脱。”主教的声音浑厚严肃，会让人不自觉地会去相信他的话。 听到他的话语被压在地上的怪物开始了剧烈的挣扎，钩镰朝外飞出钩在了一栋楼房上，怪物想借力脱离重力的范围，只可惜在下一刻重力骤然增大，怪物再次被压得匍匐在地，全身的骨头吱吱作响已经濒临破碎。 执念驱使着老奥姆不肯就此放弃，怪异的身躯开始变得虚幻，更多的血肉变作镰刃以各种角度朝着主教钩去。 只可惜这些镰刃在中途就无力地垂下了，并非是受到重力的影响，而是它们的主人被一根石刺从下往上捅穿了的脑袋，老奥姆最后的反抗成为泡影，带着愤怒与不解他的眼眸迅速黯淡了下来。 事情仍未结束，在老奥姆死后，他的身躯忽然开始疯狂抽搐，有什么东西在借助老奥姆的尸体活动。 那具躯体彻底没了人的模样，头颅内凹进胸腔，背部裂开了一只的充血冰冷的巨大眼睛，随着它动弹的幅度越来越大，重力的限制渐渐失去效果，这头怪物随时都有可能挣脱束缚。 见此情景，主教拿出了一枚打得十分光滑的金红色晶石石锥，他只是在晶石的尾端轻轻一点，晶石一脱手就轻松打穿了怪物的皮肤，深深地埋进它的肉中。 第十九章 卡尔那德城 金色火焰以晶石打中的位置为中心开始了燃烧起来，火焰越烧越旺盛，怪物皮下的脂肪成为了最佳的助燃剂，血肉以极快的速度被烧成焦碳，怪物挥动着钩镰将沾染火焰的身体砍下，但金色的火焰如同附骨之疽，即便被隔开，也会直接在怪物的内部燃烧起来。 等火焰熄灭时，被附着的怪物被烧尽了所有，沦为一堆灰烬，无论它原来是什么到底在追求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 普林萨城外附近有一片特意空出来的区域，这里林立了许多墓碑，时不时就有人前来缅怀祭奠逝去的亲人。 在一块明显刚立起不久的墓碑前站着一位中年男人，普雷德从怀中摸出一瓶密封完好的酒。 普雷德也不讲究直接将堵在瓶口的木塞拨出，手腕一扭酒液在倾斜下不断滴落到地面，最后剩下一些则被他一饮而尽。 身旁响起脚步声，普雷德闻声转头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这个年轻人他半多月前见过。 “我以为我能笑着指着他的墓碑骂他活该的，他没照顾好我的妹妹，还弄丢了我的外甥，正常来说要不是他连尸体都不剩了，我说不定会把他挖出来打一顿后再埋回去。” 维里恩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就连普雷德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说这么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失意地朝着墓园的另一个出口离去。 维里恩一直沉默地看着墓碑，上面无比的简陋甚至与连死者的名字都没有，原因他很清楚，它埋葬着的人已经被视为不详的存在，一刻上名字，说不定没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把墓碑拆掉。 墓碑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找到她们了。 很美好的祝福……维里恩抬起还不太灵敏的左手，成为“亵渎者”后他的左手正在渐渐恢复知觉，在他的注视下左手指头处分解成几道摇曳的金属丝。 本质上他与老奥姆没什么区别，如果他没把握好最后的那一次机会，恐怕自己也会沦为怪物的一部分。 裂隙现象虽然已经消失，但有了老奥姆的失控的前车之鉴，教会特意留下一些人员以应对后续可能出现的失控现象，而且在维里恩失踪时，瑟利就第一时间向城内的卫兵说明了这件事，为了避免被教会发现“亵渎者”的身份，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想着想着维里恩在墓前留下一束花，这次来他是主要为了告别，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老奥姆都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向他展示出善意的人，他的死难免让维里恩有些悲伤。 回到酒曲街的住所，刚把大门打开一道缝，维里恩就发现了异样，屋内居然有一个人影。 经历了诡兽的洗礼，他战斗意识与心态有了不少的进步，维里恩第一时间将身体强化，左手上半截手臂崩裂成细丝，落到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朝着人影靠近。 等到金属丝足够靠近人影时，维里恩突然把门完全拉开，阳光得以入侵进来照亮了房内空间，细丝也在这时窜到在半空组成一个个线圈向人影套去，可线圈却十分奇怪地穿过了人影的身体，连碰都没有碰到对方。 当维理思看清人影的真面目时大吃了一惊，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站起来的影子，影子自顾自地将手上的纸条放到桌上，回头看了维里恩一眼后，摇摇晃晃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走到桌子的影子上，人形摸样的影子开始快速消融，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操纵影子的能力维里恩在之前就已经见识过了，救了自己一命的溶液就来源于那它的主人，那位“亵渎者”。 此刻思绪万千的他拿起那张纸条，纸上贴着一个个明显是在报纸上剪下字符，这些字符共同形成了一个地名:卡尔那德城，其余的地方一片空白。 纸条传递的信息比起威胁更像是指引，那名“亵渎者”者可能已经察觉他也获得了能力，既然对方没明确地表现出恶意，维里恩也正好需要离开普林萨城，将卡尔那德作为下一个定居点再合适不过。 关于亵渎者他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这是次难得的机会。 ………… 颠簸的马车上维里恩百无聊赖地看向外边“后退”着的风景，脑中整理起残缺的记忆，从裂隙中返回的那刻起，更多来自原主的记忆不断涌现，维里恩凭借着这些记忆勉强拼凑出了原主的生平。 原主似乎是住在十分原始化的部落村庄里，在部落中似乎从孩童开始就需要学习草药医学知识、狩猎知识、还有涅伦莫语。 前两个还能说得过去，可涅伦莫语这门古语言其实已经很少人可以看懂了，虽然本身是作为最初的魔法文字，但因为后续有更为方便易懂学习魔法的方式，这门语言就渐渐的被时代淘汰，这个部落为什么一直坚持让所有成员学习涅伦莫语呢。 这个部落与魔法可能着不小的渊源，深挖下去应该会有惊人的发现……只不过维里恩的目标并不在此，探寻魔法奥秘的事情被他安排到后面，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的是原本的“维里恩”是怎么死的，至今为止他接受到的所有记忆碎片，都未曾有过关于死亡的画面。 这很不合常理，按理来说人在遇到危险将死之时，情绪波动会变得非常剧烈，那一刻产生的记忆也会尤为深刻，几乎不可能会被遗忘，可现实却是完全没有这段的记忆。 死亡记忆可能是出于什么原因被隐藏了，也可能是被导致原主死亡的存在抹除，不管哪一点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想要回家的他必须得搞懂“维里恩”死前经历过什么，又是为何会将自己拉到这个世界中。 就在维理恩还在思考时，马车开始减缓速度，然后缓缓停下，这意味着目的地到了，维里恩走下马车付给车夫剩下的两枚卡罗币。 身穿黑色外套亚麻质衬衫的维里恩提上自己的行李，迈向自己将要居住一段时间的城市。 卡尔那德城位处于卡斯罗德帝国接近中心的位置，经济与规模都十分繁荣，作为帝国第三大人口城市，粗略估计定居人数甚至已经超过三百五十万。 维里恩行走在这片新奇的大地上，卡尔那德的繁荣不是普林萨城可以比拟的，路边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些魔法科技驱动的载具。 这个世界的科技某种方面甚至比维里恩原来世界的还要先进，只不过发展方向也陷入了极端之中，一切科技进步都离不开魔法作为前提，虽然魔法本身就是取之不尽的能源，但从普及的因难程度来看，就注定了它只能适用于小部分的人群，暂时还没办法真正的普及，无伦变得多么先进，也无法带动整个时代的蓬勃发展。 掏出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地图，维里恩打算先找好自己的住所再做详细的打算，在地图上卡尔那德被用线划分好了好几个区域，有贵族或达官贵人所居住的区域，也有是各大教会分别设立教堂的区域，再到中心商业繁荣区，居民区，最后是靠近码头的贫民区。 靠近教会那边的房子被维里恩首先排除，现在自己躲开都来不及怎么会主动靠近教会呢。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卡尔那德虽然并不靠海，但它连通着大大小小的运河，担任着河运的中心枢杻的角色，也因此在运河旁的小型民房都相对便宜一些，毕竟他们大多既不够位置充当仓库，大清早还会被搬运货物的工人吵醒，虽然经济方面不太理想，但维理思实在不是很想租这些房子，谁不想睡到自然醒呢。 符合维里恩要求的房子太过稀少，原因无他，一方面他现在身为“亵渎者”自然是希望房子的隐秘性方面好一些，可一方面他又需要找一份工作，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自己开一家店，能赚钱的同时也能自己支配时间。 在权衡利弊后，维里恩最终选择在伊韦利区暂住下来，伊韦利区在位置上属于居民区与商业区过渡的区域，租金相对没那么贵的同时也有卫兵和警察驻守，治安上有所保障。 只不过在专门的报刊上伊韦利区的租凭信息有大过繁杂，仅凭文字描述，维里恩也判断不了它们的好坏，必须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做下决定。 第二十章 弗兹太太 早在进入卡尔那德时，维里恩就对时不时遇到的凸出地面的建筑十分好奇，这似乎是某种交通工具设施。 花了一番时间了解，他才知道这是地轨车的配套设施，无论是在描述上上还是实际用途都与维里恩认识中的地铁很像，但二者实际对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由于卡尔那德周围有运河地质情况十分复杂，加上地下还有好几条下水道系统，要建地铁的难度很大，不过地轨车因为是魔法驱动的所以很好的避开了这些物体，具体是如何实现的就连维里恩也很好奇，他走进临近的一个轨道车站口，想尝试一下这个世界的“地铁”。 通往售票点的过道两边贴着一些照片和文字，来往的人都能通过这些了解到地轨车的演变历史和建造历程，早在四十三年前这样的地轨车就已经问世，受限于技术问题与第一代地轨车太过笨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被局限在一小片区域中运行，直到近年来有人察觉到地轨车蕴含的商机，重金投资下地轨车快速更新迭代，如今的型号性能早就不是第一代能比的了。 维里恩跟在队伍后面开始排队，要乘坐地轨车的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感觉上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他才来到售票的窗口，这倒提醒他该买块表了。 褐色头发的售票员手指价格木牌，平淡地说道:“一等座和二座票已经满员，请问你需要等下一辆吗?” 价格木牌上显示:运作时间（早上七点到晚上九点)15分钟一班，一等座四个罗尔，二等座两个罗尔，三等座一个罗尔。 维里恩一时有些愣神，不明白售票员为什么这么问，因为地轨车内明明还有三等座。 “不用，三等座就好。” “请问您是第一次坐地轨车吗？”售票眨了眨眼问道。 “是的。”维里恩点了点头，掏出一个罗尔递给售票员。 售票员没再多说什么，扯下一张车票，盖上印章后交给了维里恩。 顺着阶梯一直往下，经过站口工作人员检查后，才来到一个地下平台，虽然是在地下，但平台却意外的宽敞，大慨能同时容纳一百人左右，平台接通着很多小型隧道，每条随道上方都标识着通往的区域。 找到要去的伊韦利区线路后，维里恩就走到月台的三座等待上车位置停下等待，与认知中地铁不同地轨车的月台只有短短的一截铁轨，而且前后还都被岩层堵住，它要从哪里进来呢，维里恩上下打量后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当！当！” 月台上的铃铛忽然被敲响，清脆的响声在空间内回荡，这是地轨车既将到站的提示。 呜!地轨车还没到它轰鸣的汽笛声就已经传进月台中，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维里恩却听得很清楚。 地面开始抖动并且越来越强烈，即使隔着鞋子也能真切感受到这股震动，在维里恩惊讶的视线中，一个完全由金属构成的庞然大物破土而出，大量的岩石与泥沙被地轨车带动着飞出，奇怪的是岩石泥沙还没来得及飞到月台上就化成了夜体，涌向地轨车弄出的缺口上，填补好后就重新变回了石头的本质，仿佛刚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地轨车在撞到顶上岩壁后稳稳地落到月台下的铁轨上，几秒过后车门开启，人们路路续续地开始检票上车，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震撼粗暴至极的进台方式，当然，并不包括维里恩。 这车有点吓人啊……维里恩拿出车票趁着乘务员验票时，近距离地观察着铁轨车的全貌，铁轨车本身并不长加上车厢也远远比不上地铁，银灰色的金属车身间隙能看见精密的机械结构，与普通人不同在他的视角中偶尔能看见，复杂的符文在伴随着机械的运作不断变化流转着。 地轨车的制作工艺超远超维里恩的想象，在已经学会两个魔法的情况下，上面符文的结构体系和象征含义他也一个都看不懂。 坐上不太舒适的靠椅上，维里恩整理了一下自己装在皮箱中的行李，确保没有遗漏一切正常后才合上箱子，地轨车也在这时开始运行。 和来时一样，地轨车驶到月台轨道的未端时，与它接触到的岩石与泥沙开始液化在自身巨大的重量作用下让地轨车快速陷入地下。 坐在靠窗位置的维里恩可以从窗户清楚地看见深埋在地下的景观，岩层变化与地下的小生物以这种独特的方式在他眼前呈现，没过多久，地轨车就落到一排被岩石包裹的一排轨道上。 接上轨道后地轨车才真正地开始了加速，这一点身处在车厢的维里恩已经感受到了，刚开始还好，但随时间推移那股推背感越来越强，好像有人在把他死死地按在椅子上，这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铁轨的铺设并非是一条直线的，主要为了绕开条件不允许液化的岩层而特别避开的。 维里恩只觉得自己坐上的不是什么交通工具，而是坐上了一辆疯狂刺激的过山车，这如同噩梦的时间过得犹为漫长。 ………… 结束了这场刺激之旅，维里恩面色苍白地走上伊韦利区的月台，拼尽全力强撑着才忍住不把胃里翻涌的消化物给吐出来，一、二等座的乘客陆续也走了下来，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比起维里恩就相对好上了不少。 在这一刻，维里恩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三等座这么便宜却没人想乘坐了，他应该听售票员的忠告的，以后不可能再坐地轨车了，实在要坐也得坐一等座! 就在维里恩在心中立下誓言时，一位样貌年轻的女士从一等座的车厢走出，她的手里拿着一根黑色拐杖在地上来回轻点后才会向前几步。 这位衣着时尚的女士引起了维里恩的注意，他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了想又好像没有，他能感觉到对方有什么东西和自己一样，具体是啥他也说不上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那名女士回过头与维里恩的视线撞上，没有神采的瞳孔仿佛有着把人完全看穿的能力，对视了几秒后，女士礼貌地点头示意后，便继续朝着出口走去。 维里恩也没有深究这股感觉的来由，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他今天不想露宿街头的话。 手中拿着着出租房屋的信息，维里恩在地图上画出它们的所在位置，文字描述虽然已经概括了房子方方面面的信息，但他还是觉得亲自去看看再下决定比较好。 果不其然，这些房子与信息里写的有着不小的区别，只有一个勉强还行，只是每周的租金7个罗尔，尽管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价格了，但对现在的维里恩来说有些贵了，现在的他全身只剩下七枚卡罗币左右，离破产只差一点点，穷得连冰结术的施展材料都还没舍得买。 人生艰难啊……按照报纸上提供的地址，维里恩来到贝卢默街的三十二号住房门前拉响了门铃，木质门两边悬吊着两个小花盆，花盆里的鲜花排序得十分美观，在其中看不见一朵泛黄或有枯萎迹象的花朵，看得出它们被精心打理过，这位房东的品味似乎不错。 门铃刚响时房内就有人应声了，只不过木门久久没有打开，出于礼貌维里恩也没再次拉动门铃催促。 过了一会，大门才终于被拉开，一位约莫七十岁左右的老妇人驻着拐杖向维里恩说道： “抱歉，我的腿脚不太方便，你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弗滋太太，我想租下你在伊韦利区闲置的那间房子。”维里恩表明了来意。 “你的卡斯罗德语很标准，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该怎么称呼？” “我叫维里恩·里琼斯，我最近才从一个偏远的城镇过来卡斯罗德的。”维里恩如实回答道。 “进来吧。”老妇人带着维里恩走进客厅。 屋内设置的很温馨很有生活气息，壁炉还燃着柴火，一股股暖意驱散着寒冷，维里恩在老妇人的指引下坐在了一张沙发上，将随身的行李放在了脚边。 “我想房子的信息在报纸上已经写得非常详细了，你要把它租下的话，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弗滋太太拿出一套茶具，为维里恩倒了一杯茶。 “请说。” “那间房子在我年轻时买下来的，那里面有着我太多的回忆，我希望你在居住过程中，尽量不要改变里面的装饰装修，作为回报房子下面的小商铺你可以随意使用。” “这样的条件我根本无法拒绝”维里恩笑着说道，租房子还能白嫖一个商铺的使用权，这下赚大了。 第二十一章 凶杀案 “我不喜欢折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至少租半年的时间。”弗滋太太将一份纸质合同摆到桌上。 半年……维理恩有些汗颜，按照常识来说，租房子一般不都是先租一个月的吗？ “弗滋太太，我能先租一个月看看吗?” “可以，但下个月开始就得按半年算了。”弗滋太太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嘴角微微上勾，主动地退了一步。 “谢谢。”维里恩掏出掏出三枚卡罗币放到桌面上，两人签完合同各自所属的部分后，这份合同就算生效了。 “卡尔那德城里好的工作不好找，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份给你……”像是憋了很久，弗滋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 维里恩在一旁很安静地听着，他并不讨厌这样，相反还觉得很亲切。 “哎呦，瞧我这记性，都忘了先把钥匙给你了。”弗滋太太拍了拍脑门，把属于维里恩的那份合同还有两把黄铜钥匙交给了他。 “没关系，等我有时间了，会再来陪您聊天的，弗滋太太。”维里恩笑着喝了一口茶杯里的黄色茶水，苦味马上充斥上舌头，但几秒过后一股回甘涌上喉咙，这与他原本世界的普洱有些像，但味道与颜色又有所不同。 告别了弗滋太太，维里恩直奔向贝卢默街五十六号的房子，这里将是自他未来一个月的安身之所，与租赁信息所描述的差不多，房子的结构有一个盥洗室，一个间卧室，加上厨房还有一个小阳台，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用来居住还是绰绰有余的。 房子应该不久前被人打扫过，地板和家具上的积灰很少，只要稍做打理就能入住了，被子和床单就放在卧室的柜子里，铺好床单后，维里恩就直接趴到了床上，也不管这样会扬起多少灰尘，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教会和“亵渎者”、裂缝里的命悬一线，老奥姆变成怪物被处死……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落日的余晖斜撒在屋内，床上的人安然入睡着，未来等待着他的事情还有很多，也不用急于一时，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来到卡尔那德城的第二天，维里恩的早餐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卢达薯，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他是这么认为的。 维里恩坐在餐桌前，一边啃着卢达薯一边控制着小半边身体化成丝线，牵扯扫把和毛巾打扫着卫生。 关于之后的计划，赚钱被维里恩排在了第一位，没钱干什么都困难，其次就是彻底搞懂自己新获得的能力，虽然听上去好像很没用，但这个能力蕴含着很多的可能，单是可以很方便自保这点上就足以让维里恩重视了。 学习魔法的事情被维里恩排到了最后，因为他现在距离成为魔法学徒还需要两个魔法，这种事情急不来，晋升前选择要构筑的魔法必须慎之又慎。 至于为什么把他引导到这里的亵渎者为何还未现身，维里恩也说不准，那位亵渎者肯定是知道他已经来到卡尔那德城了，也许就在某处观察着自己。 关于商铺的利用维里恩有两个方案：一是把它当作仓库出租给别人，但商铺的空间不算很大，就算租出去也赚不了多少，反而还有些浪费了，二是将其作为商店进行营业，只是维里恩还不清楚这个世界哪些商品比较抢手，再者没有便宜的渠道进货毛利也根本上不去，更不用说还得时时刻刻看着店面。 思前想后维里恩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选择，那就是运用原主的草药知识开个药剂店，原主部落的草药运用已经能形成一套医学体系，大大小小的病都有针对的方法。 而拥有原主部分记忆的他早就可以冶疗些小病了，虽然不能悬壶济世，但也不至于是个黄绿医生吧。 维里恩越想越觉得可行，卡斯罗德帝国的医学发展更加偏向西医与魔法的结合，所以治疗的费用普遍较为昂贵，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的，所以一些小痛小病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硬抗过去的，实在不行就会找药剂师配药，这显然就是一个商机。 有了思路维里恩当即就拿着剩下的钱到附近的市场、草药店购买了必要的药材，尽管已经有意节省，但钱还是很快就花个清光，只剩下几个罗尔保证温饱问题。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维里恩才把商铺内部整理干争，把买来的药草处理过后整齐的放到架子上，这间药馆的前期准备就算是完成了。 因为是刚刚起步，维里恩已经做好门可罗雀的准备了，现在就等着第一位客人来，将其冶好后将口碑和这个店的存在传出去，这也是没有钱宣传下最好的办法了。 维里恩在店里盘算着之后的运营一直呆到了夜晚，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老奥姆送给他的那块晶石。 金红色的晶石质地很是坚硬，他将这枚冰凉的晶石紧握在手中，几秒过去猜想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难道是要使用能力才会起作用吗？” 维里恩尝试性地将一根手指转换成金属丝，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晶石发出来耀眼的光芒，并且散发着骇人的恐怖高温。 猝不及防下维里恩的手掌被烫伤了一大片，吃痛下意识地松手后晶石径直落到了木桌上。 这种高温似乎只有我才能感觉到，其它东西并不受影响……当维里恩把晶石挪开之后摸了一下木桌，意外地发现上面还是冷冰冰的，木桌并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这东西真的是专门针对“亵渎者”的，好在只有我发动能力的时候才会被察觉，不然就麻烦了。” 晶石在维里恩解除能力后的五分钟时间里仍旧保持着光亮，这块石头对“亵渎者”而言简直就是克星。 一直研究到很晚，当维里恩打算熄灭燃灯上去休息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进他的耳朵，待他好奇地探头出去察看时，那人已经跑远了，今天是下雨天有些泥泞的路面上印着一排脚印，因为已经是深夜了，几乎不会有什么人选在这个时候出门，还没被雨水冲刷掉的脚印就只能是刚刚的那个人留下的。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门吗，不管了先睡觉……维里恩躺在床上慢慢进入了梦乡。 ………… “啊！！！！！！”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维里恩忽然一阵尖叫声吵醒。 好不容易才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等维里恩走下店中可门后，外面已经不少聚集了，附近的邻居也都被那阵尖叫吵醒，纷纷下楼查看，胆子大些的已经带着雨伞来到巷子里了。 维里恩刚搬进来的贝卢默街五十六号位于胡同的出入口处，因为最里面是死胡同，所以巷子里的居民要进出，都需要经过他店铺的门口。 维里恩在店铺门口发现了一排进出过的脚印，从鞋印的大小和花纹可以判断是同一双鞋留下的，地面上还有拖拽过什么东西的痕迹，随着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维里恩也跟着人群往胡同深处走去，等来到胡同的尽头时，这里几乎挤满了人，众人恐慌地围观着一具尸体。 从这具尸体的身体特征来看像是一位男性，至于为什么说是像，那是因为尸体的头不见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尸体的手臂处衣服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东西在里面。 维里恩站到最边上往尸体那边看，以避免破坏第一现场，随着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十几盏燃灯的光亮下，更多细节才得以被看见，只见几名提着燃灯的人惊愕地看向上方，本就胆子小的人再也忍不住害怕地叫出了声。 半空中六个模样怪诞的人偶“漂浮”在半空，在火光照耀下可以看见它们围在一颗男人的头颅和一双手臂左右，那颗被砍下地头颅则被吊挂在上方眼睛瞪大俯视着自己的身体。 人偶身上能看见反光的光泽，是一根根丝线将它们挂在半空之中。 这样的布置显然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弄出来的，从众人听到尖叫再聚集到胡同尽头的时间，从感官上十分钟也不到，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布置，尸体周围也没有任何血迹，由此可以判断那声尖叫并不属于这名遇害者。 要么是死后一段时间才被肢解的，要么这里就根本不是第一受害现场，不然现场绝对不会这么干净……第一次如此靠近一场凶杀案，维里恩比自己想的还要冷静。 目前维里恩只想到了几种可能，第一种是凶手用某种方式提前布置了这么个场景，然后他不偏不倚地将死者引到这里进行杀害，然后通过胡同的死角避开所有人后安全离开了，这个方法确实可行，但既然凶手都能把受害者的心理把握得这么准确，为什么不选择更轻松一点的杀法呢？ 在犯罪现场做越多事情就会留下越多线索，凡是有特别奇怪不合常理的事情，那就证明凶手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第二种可能就是凶手其实本就没有离开现场，而是布置完人偶后躲了起来，只要凶手扮演起最先来的那批人，那么就能混进人群中随时逃走，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一阵风吹拂而过，人偶的身体止不住地摇曳起来，显得愈发骇人。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凶手也许是一位魔法师，他使用了某种操纵人偶杀害了男人，这样同样能说明凶手为什么会不见踪影，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离开。 就在维里恩还想看更多的细节的时候，警察们已经提着灯赶到，熟练地驱散起围观的人群，将胡同尽头封闭了起来。 查明死者的身份和致死原因以及死亡时间都需要时间，恐怕这个晚上是出不了结论了，维里恩也无意掺和进这场凶杀案中，回到住所后再一次睡着了。 第二十二章 嫌疑人 清晨，维里恩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门外是一位身着制服面相比较阴沉的男人。 “方便聊聊吗，昨天你应该也是目击者之一，我们在收集证人证词，请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把门打开后，外面的男人拿出自己的证件展示在维里恩面前。 “没问题，请进。”维里恩找来两把椅子方便接下来的问话。 马伦扫视一圈店内，然后坐在椅子上问道：“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怎么称呼，你有身份证明吗？” “没有，我叫维里恩·里琼斯，刚从一个很偏远的城镇来到卡尔那德，那边的工作不太需要身份证明，所以之前的过期了很久了。” 维里恩并不觉得那份伪造的身份证明能在警察面前蒙混过关，好在身份证明有时效，也确实存在过期了也没有补办的人群，所以这句话基本找不到什么漏洞。 “嗯，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紧张啊，离家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发生了命案，换做谁也冷静不了吧。”马伦摸出一根卷烟，看向维里恩：“这能抽烟吗？” “可以。”维里恩接着回答道：“因为凶手不是我，该紧张的人应该是他，我相信他躲不了多久的。” “是吗，那么回到正题，你在昨天晚上那声尖叫之前，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或是不同寻常的动静什么的。” 马伦将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时间表格，分别分为晚上十一点——十二点、十二点——凌晨一点、凌晨一点——凌晨两点，四个时间段几乎都写满了字，十分详细地记录着各个人的证言，以便还原昨晚各个时间段所发生的事情。 “呃，昨天晚上我基本一直呆在这里，在听到尖叫声后我才出去的，不过在尖叫声之前，我听到过一阵听起来比较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有人从胡同方向跑出去了。” “当时我有出去看过，但只看见了那个人的背影，还有地上的一排脚印，因为当时下着雨，白天的脚印基本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所以那个时候应该只有那个人走出过胡同。”维里恩十分配合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尖叫声之前吗…那声尖叫声大概是在晚上两点左右响起的，你知道那个人是在什么时候走出胡同的吗？” “抱歉，我这里没有可以看时间的钟表，所以也不是很确定具体是在哪个时间段，不过我通常不会睡得太晚，所以一般都会在凌晨一点前上床。” “那么脚步声可能就是在晚上一点到凌晨一点的这个区间发生的。” 马伦在表格写下了新的内容，并且特别标注了起来。 “马伦警官，请问我能问些关于这个案件的问题吗，我听说凶手可能是位魔法师。”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还不能确定，还得等一段时间检测，我可以和你透露一点信息，死者的死因是窒息，头部后面有明显钝物撞击留下的痕迹，凶手应该是击晕受害者之后在进行杀害的。” “我们调查过死者的行踪，发现他在一周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人看见过他。” “那死亡时间呢？” “从检验结果上看大概是、在昨天下午三点到六点之间，我能透露的只有这些了。”马伦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写上了维里恩的名字。 “这些天你尽量不要外出离开卡尔那德城，作为目击证人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的。” 只怕我不仅是目击证人的身份，还是嫌疑人的身份吧，住在胡同出口大门还对准出口的只有我一个，换而言之我的证词并没有人能证明，同样也是“嫌疑人”之一……维里恩明白马伦的意思，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配合。 “我还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人偶和死者被肢解下来的肢体是被什么线固定在半空的，那些人偶应该也是找到凶手的线索之一。” “把那些东西吊起来的是码头很常见的渔网线，这些鱼线被分别绑在胡同的四栋住宅楼天台上，尸体是用活结再依靠其本身重量的方式固定在鱼线上的。” “至于你说的人偶我们还在找附近的有售卖人偶的商家确认，暂时还没有消息。” 谈话还没结束店的大门再次被敲响，同样穿着制服的女士走了进来，低声和马伦说了什么后便离开了。 “更正一下我刚刚说的话，我们已经确定了现场并没有使用过魔法的痕迹，我想你可以放心一些了。” 再怎么说一个会使用魔法的疯狂杀人犯，总比普通的变态杀人犯要好上不少，至少社会危险性少很多。 “受害者的身份是不是有些特别，警官你似乎没有向我透露的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这个意思，确实我也不太好解释，问话就到这里结束吧，后续可能还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尽量不要离开住所。”马伦收起笔记本。 “好的。” 目送这位警官的离开维里恩松了口气，非必要他实在不想和卡尔那德的执法机构扯上关系。 店铺门口的几块地板固定得不太牢固，每当有人踩到上面都会发出声响。 在马伦走后不久店铺的地板又再次被人踩响了，维里恩闻声望去，一位衣着讲究，两鬓花白的老妇人走进了店内。 “早上好，女士，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维里恩格外重视自己的第一位客人。 邦尼·比尔拿下头顶的软帽，在昨晚亲眼目睹人偶们的“杀人”现场后，她整整一个晚上都难以入睡，一闭上那些狰狞的人偶就会浮现在脑海中，反复刺激着她的神经。 “这里有没有可以让人放松身心的药剂，我想睡个好觉。” 收到要求，维里恩思考片刻后，从柜子中取出几片干枯的叶片和十几枚失去水分的浆果，把它们倒进一个杯子里再用热水冲泡。 “它有一定的镇静安神作用，睡前喝一杯能让你放松下来更好的入眠。”维里恩茶杯推到老妇人面前。 比尔太太将信将疑地端起茶杯，抿了口色泽黯淡的茶水，有些甜还带着些清新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茶水之后自己焦虑的心确实得到了平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些睡意。 “谢谢，我感觉好多了，你还有这些东西吗，我想买些回去。”比尔太太频繁地眨着眼睛以此来保持清醒。 “当然，请问你需要多少呢？”维里恩翻出更多的安达果和晚花叶片。 想起自己是浅睡眠的那类人，偶尔也有睡不着的经历，比尔太太回到道：“我要七杯的量。” “好的，一共3个罗尔。”维里恩将两味材料分开打包好后递给了客人，他很详细地讲解了一杯具体的量是多少，年龄身体状态决定着适用的量，多了少了都不太好。 “女士，我得先提醒你一句，这茶虽然能助眠，但不能一直靠它入睡，人失眠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包含心理因素和疾病影响，查清楚失眠的原因解决掉才是最好的做法。”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专业得多，就像职业的医生那样。”邦妮笑着道了声谢，将三枚硬币交给了维里恩。 第二十三章 来客 第一天开张果然没什么人，维里恩闲着也是闲着，就走进了胡同里面，胡同尽头仍旧贴着封锁线，只是尸体和人偶已经被转移走了，倒是那些鱼线还挂着那，不凭借太阳光的折射其实很难发现这些纤细的丝线。 昨天一整天都是下雨天，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会带上一把伞，这就意味着根本不会有人拿下雨伞并且抬头看。 对于这场凶杀案维里恩还有几个疑惑，首先是门口的脚印，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准备睡觉的时候，雨势并不小，所以那阵脚步声之后留下的脚印自然也应该是冲刷掉了的，可尖叫声之后为什么门口会有进出过的一排脚印呢。 既然还留有痕迹，只能说明雨势变小加上留下的时间并不长，这样看来进出的脚印很可能就是那个尖叫的人留下的，出于某种原因他来到了胡同深处，又被里面的景象吓得跑了出去，可那个原因是什么，那个人又是谁呢？ 另一个疑问点是凶手为何要费劲心思将现场布置得这么惊悚，原本维里恩认为凶手只是想掩盖死者的真正致死原因，可凶手真的有这个想法，带走那颗头颅或者将其破坏不是更好吗。 “感觉还缺点关键性的线索，不然没办法联系起来。” 维里恩暂时还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回到店里利用空闲时间进入到了思维空间中，可能存在着某种增益效果在裂隙中获得能力之后他的精神力也提升了一些。 经过深思熟虑后，维里恩已经选好了下一个要构筑的魔法：催化。 笔记中对这个魔法描述得很详尽，魔法的效果正如其名，能一定程度上对属于生物范畴内的事物施加催化效果，他之所以选择这个魔法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经济紧张，通过催化一些生长周期短的材料完全可以做到自产自销，再不济也能种些蔬菜水果，只要有种子再穷也不至于饿死，可以说非常实用了。 催化魔法的象征符文包含着：生命、成长、腐败，魔法领域的符文体系维里恩哪怕是管中窥豹都觉得非常复杂了，象征含义的概念并不是一个符文能诠释得完的，魔法效果的偏向和框架排列都需要做出最合适的修改，只是在笔记指引下他暂时还不用头疼这些，但要想在魔法道路长久走下去，始终都是要接触到的。 呼，这是第四个符文了，还剩下最后两个应该明天就能完成构筑了…… 包含着植物和动物线条图腾的符文在空中漂浮，它是“生命”的其中一种象征，将催化符文归拢到一起后，维里恩的意识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他得保留些精力，还有东西需要试验。 维里恩上到二楼驱动起丝线化的能力分出一缕金属丝，分开两边捆住重物将自身绷紧到极限。 他不断地拿起物品压在细丝上，只要金属丝没断他就会换一个更重的物体放到上面，40斤、120斤、终于在160斤的重量下，丝线顽强地撑起几秒后，“啪”的一下绷断了。 放出金属丝的手指顿时出现了一个细小的伤口缓缓渗出血珠，因为属于身体的一部分，出现受损伤害也会回馈到对应部位。 “居然一根金属丝就能承载160斤的重量。” 这个结果让维里恩很是惊喜，虽然160斤他根据物品重量大致推断的，但相差肯定不会太大，他拾起地上脱离身体控制的那截丝线将它放到伤口上，丝线像有了生命似的自己钻进了进去，将伤口填补恢复如初。 看了看恢复后的手指，维里恩发现手指的伤口好是好了，但还留有着破皮的痕迹，看来收回丝线并不能完全治愈伤口，创伤还是会有所残余…… 要开发自己的能力首先就得深入地去了解，维里恩就是这样做的，奇异的是在不断研究与使用能力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丝线化的能力也在慢慢成长。 维里恩接着运用起能力将左手整条手臂崩解成丝线，银白的金属丝自发地拧到一起，形成一条比手腕稍粗一些的钢索，在这种形态下由金属丝组成的钢索，承载力和韧性会翻上十几倍，这同样是丝线化的一种应用。 可惜没有专门的测试仪器，不然就可以测试一下导热性和导电性能…… 丝线化能力解除后，众多金属丝慢慢地按着原来所在而回归复原，丝线化的一个缺陷就是转化丝线的部份越多，变回原状所花费的时间也就越多，在实战中敌人根本不会给你回复的时间，如何优化这个缺陷是维里恩的当前的重要目标。 观察了一会丝线复原的过程，维里恩突然意识到了一问题，那就是丝线是基于什么原因才能完成重组的呢?丝线可没有自我意识，比起有意识的重组这更像是某种肌肉记忆。 如果丝线真的是基于肌肉记忆才能完成重组，那么就有可能受外部因素影响无法有效复原，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必须要有什么能够引导丝线快速复原的东西，还得精准有效，就像是……框架!想到此处维里恩突发奇想，再次进入思维空间中，他想实验一下心中的猜想。 在苍白空间中，维里恩像上次构筑立体符文那样，构筑起自己手臂的构造，骨骼、皮层被都需要有一个大致的模型，可能是没有涉及魔法构筑这种立体模型并没有立体符文那样复杂。 初步完成大致的模型后，他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中，维里恩再次发动再次发动丝线化的能力，将对应手臂分解成细丝，在解除能力后开始催动起思维空间中的“手臂模型”，这一次有了参照，复原的速度果然快上了不少，两次眨眼间复原就已经完成，只不过的手臂看上去有些畸型不协调。 果然……维里恩甩了甩手臂用能力将其变回原样，这次试验他已经知道“模型”确实对于复原速度是有帮助的，只是模型必须要足够详细、真实与自身切合，像刚刚维里恩在构筑时偷了懒，构造出的模型与手臂并非完全一模一样，所以才导致复原的手有些畸形。 要完全用好丝线化，一比一的维里恩“模型”很重要，血管、肌腱、脏器、骨骼等等都需要完美的复制，人体结构为远比想象的要复杂，尤其大脑的神经系统，要复制下来恐怕要比维里恩现在所能接触的魔法都要复杂很多。 面对这样的大工程维里恩也只能一步一步来，首先就得借一本人体解剖图鉴来学点医学知识，没有基础哪怕他能利用丝线化剖析自己也很难完美复制。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在维里恩钻研的过程中流逝，黄昏临近，太阳即将落下山头时，日光才能从店的门口照进来，一道影子被拉长着进入了店内。 看到影子，维里恩还以为外面来客人了，下意识地抬起头，可门口那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他不禁打了寒噤，那道影子就这么停留在那仿佛一道幽魂。 这对心藏不太好啊……维里恩拍了拍胸口，在他的视线中影子从地面上剥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从肩宽和一些特征上看影子来自于一位成年男性，身高在一米八左右。 飘忽不定的影子对着维里恩以手抚胸行了一礼，这样的画面堪称诡异。 随后，影子抬手向门外示意，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店外，朝着南边方向走去。 看来那位“亵渎者”终于要现身了……维里恩挪动脚步跟上了影子。 第二十四章 亵渎者互助会 因为天色已暗，过往的行人完全没有发现到影子的存在，就连维里恩都必须很仔细地看才能紧紧跟着影子。 左拐右拐地走了很久，影子带着维里恩进一个死胡同里，面对高耸的围墙影子的动作未有停顿径直撞了上去，在墙面上留下了一团黑影。 维里恩试探性地伸手摸向黑影，却不料摸了个空，反而整只手都埋入到了影子里面，黑影似乎正连通着某处充当起在空间入口的作用，轻微的吸力从里边传来。 深吸口气，强化魔法设置为随时都能激发的状态，大半手臂化为丝线，做好战斗准备后，维里思才走进黑影中，在不确定对方的目的前，放下警备是十分不理智的，尤其是自己还拿了这位“亵渎者”东西的情况下。 穿越过深沉的黑暗，一束明净亮光指引着维里恩走出黑影，他所猜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维里恩环顾四周看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装潢简单的房间中，方才的亮光就来自于房内燃着的蜡烛。 “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 维里恩闻声望去，摆放蜡烛的桌子旁有三把椅子，其中一把上已经有人坐着了。 说话的人似乎是一位男性，他的着装十分讲究得体，脸上带着一副刻有瑰丽花纹的面具。 “那道影子是你在操纵吗？”维里恩问道。 “也不全是，那并非是我的能力，我只是借用了一下用来邀请你，请坐。”带着面具的男人指着自己对面的那把椅子。 “这里是哪里，邀请我过来是为了什么？”拉开椅子与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后，维里恩才坐下。 “关于这点请容我先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隼”，正如你所见的那样，通过“罅隙”获得能力的人，都会被教会统称为“亵读者”，被抓捕追杀，归根结底都是能力者们分布太分散，彼此没有联系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于是为了给能力者提供一个交流的平台，我特意创建了一个属于能力者的聚会，专门邀请无归属的能力者。”男人娓娓道来着缘由。 居然还有这种互助会……维里恩看向男人:“所以你是这个聚会的组织者吗?” “没错。”男人给出了肯定：“除了我之外，聚会里面还有好几位能力者，聚会的主旨是提供一护庇护所，可以让能力者们放心地互相交流信息、交易物品。” 单论能与其他能力交流信息这点上就对维里恩十分具有吸引力了，但他没急着表明要加入聚会的想法，有些东西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听上去不错，但这样的聚会应该不是免费的吧，而且这个聚会也有被教会发现的可能，如果有成员被抓住会不会牵连到我呢？” “隼”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道:“你有这些顾虑非常合理，所以作为组织者我会一一你说解释清楚的，首先，聚会确实不是完全免费的，我会不时发布一些任务，完成任务会有相应的报酬，任务也可以自行选择接受与否，这点很公平，至于聚会的安全性……” 说着，“隼”站起身走到房间墙壁前，右手轻轻抚过墙面，无形的阴影直接在墙面上扯开了一个大洞，维里恩凝神观望后，发现洞外居然是一片森林，这显然不可能是自己进来时的死胡同。 “我的能力就是可以把空间隐藏起来，自由选择它的出口通何处，这是聚会成员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们才会放心地参加聚会。”洞外的风景几度变化，“隼”表现得十分淡然。 “好吧，我加入这个聚会。”对方开出的条件还有对方具备的能力，都让维里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很好”男人轻轻颔首道:“聚会每个星期五下午会举办一次，到时你自然会知道怎么过来这里的了，这是你的面具。” 纯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被推到维里恩面前，面具的花纹形状比“隼”要低调一些，原型是一种这个世界独有的鹰科动物，面具大部分花纹组成了一双立体的翅膀。 “聚会成员相互之间是不知道彼此身份的，在参加聚会时就用面具代表事物代称就行。”“隼”做出了说明。 “好，我这里有个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答，不知你是否清楚。”抓住可以询问资深“亵渎者”的机会，维里恩想得到一个答案。 “隼”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说道：“请说。” 斟酌着用词，维里恩将瑟利那听来到老奥姆的变化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只不过牵扯到的人和地名他都用了代名词。 “他失控了。”“隼”直接给出了答案。 “失控了?”维里恩咀嚼着这个词代表的含义。 “没错，关于罅隙能力非要找个词语来形容的话，我觉得将其称之为诅咒再合适不过了。”说着，“隼”拉起衣袖将手臂暴露在维里恩的视线中。 维里恩看到的是他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手臂，因为他明白这绝非是正常人类所拥有的手，“隼”的手臂枯稿无比，像是风干了几个月后的腊肉，皮肤的颜色呈现出暗沉的靛蓝色，大大小小的孔布满在手臂上，空洞之中正流转着斑斓混合的色彩。 “你应该还记得罅隙里遭遇过的诡兽吧，它们是罅隙能力的来源，目前已知进入罅隙下场一般只会有三种，第一是被那些呢喃声折磨崩溃而死，第二就是成功击杀了诡兽成为一名罅隙能力者，第三种比较特殊，他们撑过了呢喃声像却没能成功击杀诡兽，又基于某种原因与诡兽融合到一起，不过一旦处于这种状态其实也已经与死亡无异了。” “能力者的状态其实与它们相妨，一样是融合了诡兽但却能控制住不被同化，只不过凡事没有绝对，在某些情况下能力者也一样会失控，而这就是前兆。”“隼”扬起手臂让维里恩看得更清楚些，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十分冷静，仿佛要失控并不是他那样。 “具体是哪些情况?”维里恩下意识地警备起“隼”的一举一动。 将衣袖拉下，“隼”呵呵笑道:“别紧张，只是前兆而已，至于是哪些情况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已经表达了我的诚意，在之后也希望你也能相应得表现出城意来。” “我明白了。”维里恩答道。 “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结合刚刚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获取知识。 到时候看看是怎样的任务再说，我也不可能什么任务都接…… “时间也不早了，这次的见面先到这里吧，你可以回去了，我们下一次聚会再见。”话音刚落，墙面上再次分出一个洞口。 拿起桌上做工精致的面具，维里恩通过“隼”制造出的洞口重新回到了来时的死胡同中。 等维里恩走后，房间里的洞口快速合拢变回来原来的模样，“隼”仍坐在那里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所以你看出什么了吗？” 房内未被蜡烛照到的黑暗开始不明显的摇晃着，一位年轻的女士从黑暗中走出，缺乏情感的声音响起。 “他的身上有东西在阻碍了我的探知，我看不清。” “隼”皱了皱眉道:“连你的眼睛也看不到吗，难道说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还不能确定，我需要等待下一步指示。”女士没有多说的意思，抬起拐杖，缓步走到阴影处身形融于黑暗后消失不见了。 ………… 从早上开始，做完开店准备的维里恩一直思索着前两天与“隼”的对话，他似乎和那操纵影子的罅隙能力者有所联系，那也就证明他知道我的很多底细，我的能力不算突出，他图什么呢?创建一个完全由能力者组成的聚会风险其实很大，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性。 当然也不排除“隼”真的想创建这么一个互帮互助的聚会，但在这个非凡与诡异同行的世界，我不认为有人的目的会这么纯粹…… 第二十五章 奇怪的种子 两天后，维思表情凝重地看着面前的种植盆，左手停放在种植盆上方，青绿纯净的光芒闪烁间，一点点地飘落到盆内的土壤上化开并融入其中，嫩绿的芽儿不久后便从土里冒出头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壮大，脆弱的幼芽仅仅过了三分钟就长出了茎叶。 到了这个段维里恩停止了催化的维持，给种植盆倒入定量的水和肥料，做完这些后他又继续开始催化。 盆内的植物正式进入发棵期，主茎迅速拔高，土面下的根系还在不断扩大，最终，像到达了极限，茎上的叶片不再生长，基部叶开始泛黄然后枯落。 应该差不多了……维里恩测算着时间停止催化后，伸手抓住了茎，稍稍用力将整株植物连根拔起，七八颗沾着泥土的卢达薯破土而出。 将卢达薯放好，维里恩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这次种植的数据，用了多少水和肥料都得准确记录好，催化魔法能做到只是加快植物生长的过程，并非直接跳过这个阶段，一旦某个阶段期培养不当，植物会因为各种原因夭折，植物每个生长阶段的所需要求又会有所差异，所以维里恩时不时就得停下催化调整水分、和肥料的成分。 除去水分和肥料，光照时间和温度也需要留意，要种好植物也是一门学问，维里恩虽然没啥经验，但他能穷举，总会成功一次的，只要把成为的那次数据作为往后的参考，接下来的种植就好办多了。 店内这几天的生意都比较一般，合计下来除去成本大概只赚了两枚卡罗币左右，维里恩用这些钱买回大量的种子和种植盆，在不断试验下，大概完成了六种植物的生长数据记录。 种子里大多都是市场需求较大的农作物，维里恩准备用这些种子赚些外快，把种出的作物以较低于市面的价格批发给有需要的餐馆，这样也省得自己去卖了。 算了算时间，维里恩才发觉今天已经是周四了，明天就是参加聚会的时间，自那天过后他一直在忙着进行催化实验和构筑身体模型，这两个方面都有了不少的进步，身体模型大致完成了骨骼的部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在已构筑的基础上添加细节，完善模型，只是骨骼里包裹的神经他还没找到好的构筑方式。 忙碌了半天，就在维里恩正打算做顿丰盛点的午餐打算犒劳自己的时候，店门口的地板却被踩响了，还没等他查看，一位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就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抱歉，能请你现在就来看看吗，我的孩子情况很糟糕。”男人的神情十分焦急。 察觉到事态的紧急，维理恩表现出了自己的专业性，快速地收拾好一些适用于急救的药材就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在赶路的过程中，维里恩初步分析男人的情况，大衣和裤子上有很多经常受到磨损才会留下的豁口，大概是从事体力搬运方面的工作，经济可能不太理想，也可能是时间很紧急，不然正常人通常遇到这种情况都会选择去医院，而不是刚开张的药馆…… 来到男人的住所，在一间小房的床上正躺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男孩的脸色发紫，双眼紧闭已经没了意识，维里恩观察了一会后发现男孩的胸口起伏频率正在变弱。 难道是气管被异物堵塞了吗……维里恩轻轻撬开男孩的嘴巴，在查看咽喉深处时他愣住了，因为在男孩的嗓子眼位置，他居然看到了一株植物一闪而过。 这不可能是他自己吞进去的……男孩的鼻腔里也能看到一抹绿色，这样下去，男孩必死无疑。 维里恩扭头对着男人说道:“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接下来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治疗，能请你先到外面等待吗。” 男人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维里恩，咬了咬牙离开了房间，此时的他别无选择。 维里恩特别支开男人是因为接下来的操作只会吓到他，把手放在男孩面前，整个手掌分成三缕极细的金属丝探入男孩的鼻腔和喉咙之中，不一会，被绞碎的茎叶残片被扯了出来。 没有丝毫喜悦，维里恩的脸依然难看，因为在男孩呼吸道中的植物居然不只一株，还有很多堵在里面，男孩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耽误几分钟就算男孩活下来了，大脑也会因为窒息而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维里恩全身心地投入到丝线的控制上，他必须兼顾速度的同时不伤害到男孩，这无疑是场艰难的博斗。 纤细的金属丝不断绞断里面的植物，然后将碎屑拉出，等解决了所有堵住奇观的植物后，维里恩让金属丝探进男孩的肺叶中，确认有无植物侵入，金属丝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每根丝线的感觉都能回馈给他，就算看不见也足以完成探查的工作。 事实证明，维里恩的担忧并非是多余，在支气管里他前前后后发现了二十几枚还未发芽的种子，金属丝精准地将它们一一拿出。 刚接触到外面的空气，种子的种皮忽然爆开仅用了三秒的时间就长成了那些植物的形态，生长的速度堪称恐怖，将这株不明来路的植物和还没有成功发芽的种子收起，维里恩顺便把地上的痕迹清理干净，古怪的种子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事物的范畴，不让男人清楚原委才是更好的选择。 丝线交织成变回手掌的模样，男孩也在此时开始醒转，剧烈地咳嗽起来，将最后一些残余的碎屑给咳了出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维里恩打开了房间门，一直守在外面的男人从门外看见儿子没事后，欣喜若狂地冲了进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他真的没事后，男人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谢谢，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孩子。”男人一边安抚着哭泣中的男孩，一边向着维里恩表达着感谢。 维里恩点点头道:“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你的孩子最近有没有去过植物比较多的地方，他似乎对某类植物过敏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伊韦利区应该没多少这种地方，我的儿子最近也没怎么离开过家。”男人皱起眉头。 “嗯，以后多注意不要让他乱跑，他现在基本没事了。”事情解决了，维里恩也差不多该走了。 男人见维里恩要走，匆忙掏着口袋道:“我应该支付多少钱给你，你救了我孩子的命。” “五个罗尔就可以了。”维里恩答道，他看出了男人拮据，但也不好直接免费怕被人误会，只好选了个“刚刚好”的价格，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男人掏出了五枚花纹磨损严重的罗尔放到维里恩手心中:“谢谢。” 维里恩不再多说什么，收好罗尔后默默离开了。 男人住所的位置离药馆的不算太远，维里恩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就这么走回去，路上他开始思考起种子的来历，就如男人说的那样，伊韦利区作为夹在商业区与贫民区的过渡区域，基本很少有种植植物较多的地方，那这些奇怪的种子到底来自那里呢? 我记得有些植物的种子很轻，可以在空中飘得很远，以风吹的方式传播种子，也许这些种子也有类似的特性，这样就能解释得通那个小孩为什么会接触到这些危险的种子了，不查清来源说不定还有多人会中招…… 担忧归担忧，维里恩也没啥好法子可以追查种子的来历，顶多只能抢救一下受害者，能做到事情还是太少了。 回到店铺的门口，一位男士站在门口位置挡住了去路，维里恩认识他，几天前自己还和他聊过天。 与几日前相比，马伦显得狼狈了不少，眼眶的黑眼圈和没有打理的胡渣都在证明凶杀案可能还没什么进展。 “终于来了，有点事我想和你谈谈。”丢下烟蒂，马伦跟着维里恩走进了店里。 “案子没什么进展是吗?” “也不算是，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马伦从口袋拿出一张折叠过的白纸，完全摊开后上面能看见一个完整的鞋印。 “你仔细看看这个鞋印，这是不是那天你在门口看到那个鞋印。” 维里恩闻言开始检索起当时留下的记忆，非常仔细地对比着上面的鞋印。 “应该没错，这个花纹很有辨识度。” “难道真是他，不应该啊，他不像是凶手啊。”马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对，我们找到了一个叫博格·本森的家伙，在他家我们找到了一把沾满血污的锯刀，尸体的截面创口与刀上锯齿相吻合，那把刀正是用于肢解尸体的那把，而他脚上穿着的鞋子花纹也和你那天看到的一样，那个人看见我们过来表现得非常害怕，不过他没否认，直接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凶手。” “这不是很好吗，凶手都已经自首了。”维里恩有些不解。 “问题是那个人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我觉得他并不具备作案的能力。” “恩，可能你说的是对的，关于这个案件我有个猜想。” “什么猜想？”马伦很感兴趣地问道。 “首先是如何布置那些丝线的问题，那一天都在下雨也意味着没多少人会抬头看，这说明着那一整天被布置好的线都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凶手可以自由选择杀害受害者的时间。” “布置完丝线之后不会被人发现可以理解，但布置过程中呢，一个陌生人在自己楼栋的天台，正常人都会有所警觉吧。”马伦提出了疑问。 “这正是我另一个猜测，凶手就居住在胡同中或曾经住过一段时间，至少有很多人都认识并且见过他，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职业需要经常和这附近地居民碰面，所以四栋楼的居民哪怕看见他也不会有过多的疑问。” “那如何解释博格·本森脚上的鞋子的呢？” “我认为这是凶手故意想陷害给他，我所听见的脚步声很大可能就是那个凶手的，从那时开始现场就已经布置完成，他要出去找的正是你提到的那个人，凶手当时还穿着那双鞋，而当天的地上偶尔就能看到某种东西拖行的痕迹，大概是将那个男人拖拽过来时造成的。” “凶手用某种方式使博格·本森昏迷后，将他拖到了胡同尽头，将鞋子对换并且把肢解尸体的刀放在了他的手上，等博格·本森醒来自然会被眼前景象吓到，当晚所听到的尖叫可能就是他发出的，当他穿着那双鞋子跑出去后，自然也会留下来一排脚印，这样就能制造出凶手用那双鞋出入了胡同的假象，真正的凶手只要找好角度在尖叫声过后，出来扮演周围的居民就可以了，混在人群里自然有很多方法离开现场。” “既然博格·本森不是凶手那为什么他会承认呢，而且凶手又偏偏要选择他来当替死鬼。” “具体原因还不清楚，有可能和他的精神障碍有关，案发现场对他的精神冲击太大了，精神错乱间让他错以为自己就是凶手也是有可能的，凶手也是看中他患有精神病这一点才选择他的，一个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作为替死鬼再合适不过。” 维里恩的种种猜测绝非天马行空，都是基于已知线索上的推测，尽管听着荒唐，但马伦越想越觉得可能。 “那你觉得凶手是谁，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首先凶手是一个狡猾逻辑性比较强的人，现场的布置显然不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能够完成的，其次他居住或是居住过胡同附近，可能和博格·本森接触过，大概率是一位男性，肢解尸体和搬运一个成年男人是个体力活，大部分的女性都不具备这样的力气。” “因为我之前问过你死者的身份，但你似乎不方便透露，所以我推测凶手和死者都从事着某种不太见得光的工作，他们可能是同事也有可能是敌对方的关系，起初我认为凶手特意将现场布置成那样，是故意想将人的怀疑对象放到魔法师身上，但仔细想想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凶手可能没办法离开这附近传递信息，他受到了某种条件的限制，所以他选择了杀人，并且费劲心思布置了现场，因为案件过于惊悚胡同所居住的居民也足够多，案件的信息连警方也隐瞒不过来，理所当然的，案件会被登上报纸，凶手藏在案发现场真正要传递的信息借助媒体之手传了出去。” “你说服了我，这确实是个值得调查的方向，那么就不打扰了。”马伦留下这样一句话后，就冲出了店外。 “……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可能这起杀人案恶劣程度比我想的还要严重一些啊。” 第二十六章 聚会开始 在维里恩的卧室里保存着很多的手稿，这些都是他翻译魔法笔记时顺便抄下的，他对笔记的作者加菲德·霍尔很是好奇，这位魔法师几乎将初学者到正式魔法师，能接触到的所有魔法知识都记录在笔记上了，能做到这种程度，证明他写下笔记时应该早就超过这个层次了。 换而言之，写下笔记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如果他是那种会无私传授知织的人，那为什么到如今都没有关于他的记录，联想到开头留下的话，维里恩认为笔记本身就是一种指引，不过要验证这个猜想，就只能去收集下一本笔记看看了。 可能那天他救治男孩的事情传开了，今天来药馆的人明显变多了，来访的客人比起治病更多的是想试试维里恩是否像传闻那样可靠，谁都希望家的附近有一位靠谱的“医生”，得益于原主部落中完善的草药医学知识，维里恩也一一给出了适合的治疗方法。 已经是星期五了……从中午开始维里恩就一直呆在药馆没有离开，就怕自己一走影子就来了。 时间来到下午四点，维里恩坐在椅子上忽然感觉重心下沉了，把他吓了一跳。 向下查看时椅子的四脚都陷进地板之中，更准确来说是陷入到维里恩自己的影子里。 这玩意非得吓一下我才行吗……维里恩无奈地带上“鹰”的面具踩在凸显出的影子上，任由着它将自己拽入影子当中。 穿梭于黑影中，黑暗与失重感并行，当光芒亮起时，维里恩已经坐到了一把石椅上，面前只有一张长桌，长桌左右对称地摆放着十二把石椅，上面零零散散地坐着带面具的人。 聚会的成员们几乎统一地看向维里恩这边，时间各有长短，但都没有停留太久。 坐在首位的“隼”首先站起，宣布此次聚会的开始。 “这位是“鹰”，是聚会的新成员，好了，在我发布委托前你们可以自由讨论了。”众人的视线再次汇集到新成员身上，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 维里恩对此表现得十分平静，第一次参加聚会他并不打算实际参与其中，对他来说先了解聚会成员的大致信息与聚会流程更加重要，接取任务等下次也不迟。 目前十四把石椅上有十把已经有人坐了，这意味着算上“隼”现在足足有十一位罅隙能力者，而且很大概率都在卡尔那德城内。 聚会的成员没有互相打招呼的习惯，维里恩费了很大功夫才勉强分清谁是谁，对应的代号又是什么，现场的成员分别为:“影”、“晚花”、“鸮”、“蜥蜴”、“谧”、“罴”、“蜃”、“飞鼠”、”兕”。 ““蜃”先生，你需要的定位轴仪有线索了，按磨损程度判断还能使用两次。”说话的是“鸮”，尽管她把声音压得的沙哑低沉，但还是很容易就能从用词和着装细节上，知晓她是一位女士。 “我知道了，你可以找人把线索都放到这个地点上，尾款我在下次聚会给你。”“蜃”把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纸条推到到“鸮”的面前。 “蜃”的声音粗犷嘹亮，即便有衣服物遮掩也完全遮不住那隆起的肌肉，这是一位强壮的男性他说话有些口音，不过维里恩不太清楚是来自哪里地区的口音，比这个他更加好奇定位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其他几位成员都对提及的定轴仪很感兴趣的样子，尽管有些不合时宜，但维里恩还是选择问道:“请问定位轴仪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到他的身上，空气都突然安静了下来，还是女性成员“晚花”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真的是能力者吗，怎么连定位抽仪都不知道，没有它你是怎么从罅隙里返回现实的。”“晚花”的提问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维里恩皱了皱眉，自己的经历似乎与别人有很大的出入。 “在击杀那只怪物后没多久，我就回来了。” “于所有人而言罅隙都象征未知与危险的在在，就算是罅隙能力者也会迷失在罅隙之中，有定位轴仪锚定现实的方位才能让我们有安全回来的保障。”位于长桌末尾的“影”解答了维里恩的疑感。 维里恩向“影”投去感谢的目光，她给维里恩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位十分端庄的女士，她的坐姿非常优雅得体，看得出她的修养很好。 “不是还有一种罅隙，稳定到不需要定位轴仪也能返回现实吗?”“隼”的一番话点醒了众人，罅隙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的，具备周期性的罅隙最为稳定也最为罕见，几乎没有遇见的可能。 “那个罅隙还在吗，我愿意支付一笔钱购买它的信息。”“蜥蜴”有些急切地问道。 维里恩要摇了摇头道：“已经消失了，据我所知要等它下次出现恐怕要等到四十年后。” “好吧，“罴”你发现的那道罅隙怎么样了？”“蜥蜴”对另一位成员问道，他似乎对罅隙很执着。 “情况不太好，我试过将一只老鼠连接上定位轴仪，把它丢进罅隙后不久联系就断了，那个罅隙不太稳定。”带着黑色底调面具的男人回答道。 看着聚会成员之间的对话，维里恩才发觉自己当初有多幸运，不仅毫发无损地进入了罅隙，获得能力后也安全回到了现实，但是幸运归幸运，通过这次聚会有了对罅隙的初步认知后，再给他几个胆子也不敢再贸然进入罅隙了。 面具上带有角形花纹的“兕”在这时，面对着另一位成员说道：“符合你要求的非凡道具我已经找到了三件。” “能说说它们的特性吗，我需要判断一下哪一件更适合我。”女性成员“谧”说道。 “兕”点点头开始介绍起三件封印物的效用:“第一件是封印物叫做“虚幻面纱”，戴上它可以在一定程度内让人察觉不到你的存在，也可以用于伪装易容，副作用是长时间使用会把使用者的面容扭曲，价格200枚卡罗币。 “第二件是魔法物品“风浪鼓”，按照特定的频率击打鼓面就可以触发里面的法阵，从而驾驭狂风，重拍鼓面能召唤出一道风墙抵御攻击，缺点是对灵性的消耗比较大，它价值430枚卡罗币。” “最后也一件也是封印物叫做“泪珠吊坠”，主动使用时会出现一道女性虚影，除使用者以外的目标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攻击，轻则表现萎靡、低落等负面情绪，重则陷入癫狂，副作用是偶尔会让携带者变得不幸，持续时间在五分钟到十分钟之间，价值400枚卡罗币。” “谧”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选择“风浪鼓”，这件物品有讲价的余地吗，你应该知道它其实很鸡助，有足够灵性的人大多都已经成为魔法学徒了，有很多魔法都能做到类似的效果，所以根本不需要特意去买这样一件物品。” “我会再和它的主人谈谈的，不过不要保有太大的期待，即使它再鸡肋，但是铭刻在里面的法阵就已经对得起这个价格了”“兕”解释道。 “我明白。”“谥”轻轻颔首。 维里恩咀嚼着“封印物”与“魔法物品”两个刚听到的新词汇，这些物品似乎都拥有着和罅隙能力一样非凡的力量，不过也都附带着或多或少的副作用，使用它们时必须得考虑是否能够承受负面的效果。 “兕”所描述的物品维里恩其实挺心动的，每一件都是可以用来保命的道具，只是它们负面效果让他望而却步，除了“风浪鼓”还可以接受外，面容扭曲和变得不幸就有些不能接受了，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们太贵了。 “各位。”一直没有说过话的“飞鼠”扫视一圈说道：“最近是罅隙活跃的时期，我推测卡尔那德里很有可能会出现罅隙，最近梦境教会和大地教会的监控也加强了不少，如果不是非必要就不要接近城里的罅隙，以免被教会发现。” 之所以“飞鼠”会特地提醒，也只是避免聚会的存在被教会察觉而已。 聚会成员之间交流很快就结束了，有新成员的加入他们多少都有些戒备，在还没了解“鹰”的底细前，他们都会克制发言，以防新成员知道太多关于他们的事情。 见众人没了继续交流的欲望，“隼”当即结束了交流环节。 “蜥蜴”，上次交给你的任务情况如何？” “码头前两个星期前确实受到了一批未登记过的货物，有人买通了货运船船长，让他把货物混进正常货物中骗过检查，货一上岸就有人对接拉走了，那些人做得很隐蔽，到这里线索就彻底断了，甚至没有目击者看见过他们。”“蜥蜴”挠了挠头。 “隼”沉思了几秒后说道：“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接下来你着重调查一下码头附近的建筑，看有多少能藏下那批货物的建筑统一汇报给我，到时候我会过去查明的，报酬方面照旧20枚卡罗币。” “没问题。”“蜥蜴”答应下了下来。 接着，“隼”将视线移到“鸮”上，“鸮”顿时会意地说道：“我确认过了，博物馆里新展出的那块石牌确实是来自达莱克提的文物，几乎没有任何工艺可以仿造出那个文明风格的产物。” “很好。”“隼”对于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第二十七章 债是要换的 达莱克提?维里恩听说过这个词语，它是一个古老国度的名字，“达莱克提”寓意着黑暗中的曙光，传说，在几千年前曾发生过一场天灾，天空焚毁，大地撕裂，生灵涂炭，在绝望之际一个神秘的国度突然出现为所有生灵提供了庇护所，没人清楚它从哪来，又叫什么，人们自发为它取名唤作:达菜克提，它就如同无边黑暗中的一束烛光，尽管它微弱到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但它仍是那唯一的光。 时至今日，达莱克提早已不复存在，关于这个国度的去向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它是神国的一部分，神明为了挽救信徒特意降下神恩，等灾难结束后又被神明收了回去，也有人说达菜克提其实并不存在，它只是绝望中的人们臆想出来的心灵寄托，灾难没了，它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猜想有很多，但大多都不切实际，直到近年一些带有达莱克提特有风格的文物出土，这个国度才被真正证实其存在过，维里恩怀疑这个失落的国度可能藏什么秘密，不然为什么会引起“隼”的注意。 “接下来我将发布这个星期的任务。”“隼”面向众人说道:“刚才提到的关于码头的那批货物我收到消息，里面可能装着一批定位轴仪，我需要你们利用各自的渠道，调查最近是否有人在大量售出定位轴仪，有一点需要注意，对方既然敢走私违禁品，那他们也一定有相立的底蕴，调查过程中很有可能有一定的风险，所以这个任务并不是强制的，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接受与否。” “当然了，有付出就会有回报，只要调查出的线索能直接指向来源，任务就算完成，作为报酬我会给完成者一个承诺，当他满足晋升罅隙能力的条件时，我会相应的提供帮助，并且附带五十枚卡罗币的酬金。” 晋升，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罅隙能力也能像魔法那样提升，不过我才刚获得能力不久，离晋升估计还有很远，没必要冒着风险接这个任务，就算晋升不了我还可以多学几个魔法弥补…… 在场成员除了维里恩、“影”、“蜥蜴”外，其余人都表示接受了这个任务，可见晋升罅隙能力的诱惑力有多大。 维里恩知道自己与在场的成员还有一点很大的不同，他是被动成为能力者的，像他这种巧合促成的情况，放在哪里都是小概率事件，可以说“亵渎者”的绝大部分都是主动进入罅隙的，他们出于各自的原因不断谋求着晋升。 其实在心中，维里恩一直有不再寻求晋升的想法，自从得知老奥姆失控被杀死后，这个想法就根植在他心中，成为能力者后他就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了，一旦失控他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继续晋升下去他身为人的部分会越来越少，他有些害怕到那个时候自己可能就不是自己了。 “这个任务算是长期任务，你们也不用太过着急，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任务需要委托给你们。”“隼”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在伊韦利区西温街有个叫盖理·亨特的男人，他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我需要一个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监视他的行踪，报酬十枚卡罗币。” 就在伊韦利区……思考一番后，维里恩抬手表示自己要接下这个任务，任务的内容是监视而不是控制，只要隐藏好不暴露，遇到危险的几率其实很小，位置也比较接近，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个任务。 因为任务只需要一个人，维里恩接下之后，其余成员没有再表示什么。 “任务我已经发布完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这次的聚会就到这里结束吧，各位请回。” 话音刚落，十二扇由阴影凝固而成的大门在石椅后方出现，“罴”与“谧”等人先后走进大门离开，维里恩也准备离开时，忽然有所察觉，扭头一看石桌首位的“隼”正注视着自己，于是他放弃了离开的想法一直呆到了最后。 在场的能力者只剩下他、“隼”与“影”。 “抱歉，突然留下你，有人想找你单独聊聊。”“隼”放松地靠在石椅上。 找我?听他的语气不像是他要找我，那就只能是……维里恩看向石桌末尾位置的“影”。 “你拿了我的东西。”“影”的语气十分肯定，说话间她身下的影子缓缓站起身，证明了她的身份。 “……”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个情况还尴尬的吗，维里恩自知理亏，也没否认自己干过的事。 “抱歉，那支药剂已经被我喝了，我会赔偿给你的。” “不需要赔偿，你欠我一个请求。”“影”淡淡地说道。 “好。”维里恩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在旁幸灾乐祸的“隼”拿出一条吊坠，将它送到维里恩面前:“这是新成员都有的礼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见“影”没有继续要和自己交流的意思，维里恩把目光放到吊坠上，普普通通的细绳上绑着一枚炽红色的晶石，仔细一看这和老奥姆送给自己的那块简直一摸一样。 “这种石头叫做启明石，勉强算是魔法的产物，它比较特殊，一一旦五十米之内有人使用过罅隙能力它就能感应到，释放出亮光，将它打进罅隙能力者的体内，所带来的伤害绝对是致命的。”“隼”详尽地介绍着晶石的作用。 启明石仿佛就是专门为了猎杀能力者们而诞生的那样，挂在吊坠上的启明石被打磨成了子弹的形状，很方便携带者在必要时扯下直接填入进枪械之中。 把能轻易杀死自己的东西贴身携带，总觉得有些别扭……维里恩把吊坠缠在手臂上藏好，刚好一拉开衣袖就能看见启明石。 “关于我接受的那个任务，有什么是我需要注意的吗？” “那个男人啊，我怀疑他参与了定位轴仪的走私，这个人并没有身份信息，从表面上无法查明他的底细，只要能查清楚他的行程去向，那么我就能推测个大概。” ………… 新的一天到来又是新的开始，不过今天没有阳光，突如其来的大雾遮蔽早上的风景，狄伦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天气，才慢悠悠地离开床，这样的天气连衣服都晒不干，窗上都是凝结的水珠。 做好洗漱后，犹伦走下楼梯，不到十平的房间马上映入眼帘，这里既是他的住房也是他的侦探事务所，每个人有时都会对自己产生莫明的自信，他也不另外，因为一时冲动做起了侦探，现在都还在为房租犯愁。 咚咚咚!有人在敲响大门，犹伦蹑着脚步行至门口边上，透过猫眼他看清了门外来客的容貌，那是一位年轻的男性穿着深黑色的衣服，因为他戴着帽子脑袋低垂，所以没办法看清他的容貌，而犹伦也为敲门之人不是房东而感到庆幸。 见到门外来客要再次敲响大门，狄伦及时打开了门。 “咳，请进。”因为空间也就么点大，走了几步客人就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了。 “请问有是狄伦侦探吗，我想委托你帮忙调查一些事情。”客人开门见山地说道，他的声音很嘶哑。 “能详细说说你要调查的事吗。”犹伦看出客人想隐藏身份的想法，做侦探接触到的怪人多了去了，像这样的客人可以说挺正常的了，他也就没多想。 “我想调查这个人接下来一个星期的所有行踪。”客人拿出一张白纸，上面画着一位由凌乱线条勾勒而成的男人素描，空白位置写着一个名字和地址。 “先生，你的委托我是不会接受的，原因你我都很清楚，这是违法的。”狄伦义正严词地接着说:“外界的人可能对侦探产生了错误的认识，认为我们身处灰色地带，做的事也不会太守规矩，可事实上我毫无疑问的是一名守法公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还是知道的。” “我想你误会了，这并不是什么违法的事，你要做的只是在一个地方坐下来，恰好对面是这个男人的住所，你也恰好地看着风景看到了他。”维里恩循循善诱道。 “我想……” “报酬方面我能给到6枚卡罗币。”维里恩补充道。 “我想这个任务只有我才能办到了，调查是从现在开始吗?”金钱总能改变一些不太重要的原则。 “没错，任务方面你不需要太靠近目标，在可观察的情况下离得越远越好，如果是遇到特殊情况不要冲动，第一时间写成纸条放在侦探所的门口就好了。”虽然是花钱请人帮忙，但维里恩也不希望有人因为自己的事而遭遇危险。 拿出两枚卡罗币作为定金，维里恩签好制式合同后便离开了。 “要是每个客人都这么爽快就好了。”狄伦翻出卡尔那德城的详细地图，开始思考起如何才能更好地监视目标。 ………… 行走在拥挤喧闹的码头，船鸣声和与人声混杂，一身工人打扮的斯帕维·加西亚并未引起路人过多的注意，这样的打扮太过常见了，隐蔽地按开怀表，他才发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斯帕维当即开始绕路回到最近的藏身所，房子内的一面墙壁贴着一张大地图，码头的建筑分布被完完整整记在上面，好几处被用笔划圈标记。 拿起桌上的笔，斯帕维在地图上未曾有涂鸦痕迹的地方画上了圈，这些都是他怀疑的走私物品藏匿点，到今天为止他已经呆在码头超过两个星期了，调查的时间越长越有可能被发现，所以他每次离开藏身所时间都严格控制在一个小时之内，时间一到他就会返回藏身所，换一副伪装后再出去调查。 换好伪装后，斯帕维再次来到街上，在靠近建筑物时他都会闭上眼揉一揉，等他再睁开眼时，他的瞳孔变成一条竖线，在他的视角里一切事物发生了改变，一切景象都开始褪色变得灰白，无数亮红的光斑充斥在他的视野中，在特殊热成像视觉感官的作用下，即便隔着墙体自带热量的物体也一样无所遁形。 如何判定可疑的地方其实很简单，只要是不对外开放营业的建筑里面时常有很多人聚集的就八九不离十了，斯帕维特意在不同时间段出来搜寻，为的就是更好地锁定这些地方，到现在为止最为可疑的地方足足有七个之多，为了完成任务他只能亲自去一个个排除。 第二十八章 袭击 来到一个大仓库附近徘徊，这个仓库已经荒废了很久，在几年前这里存放过一批化学用品，但因为保存不当引发了一场火灾，混合燃烧后留存下来的污染轻易就能取人性命，为了安全起见这个仓库很早之前就被封锁了起来。 几年的时间过去，仓库里的化学污染几乎都消散完了，于是别有用心的人打起了它的主意，斯帕维每次都能发现里面着不少的热源反应，似乎有人长期地住在里面。 找了一面比较结实的墙体，斯帕维手指微扣成爪，上面的指甲开始不断增生变厚，最终形成锐利的利爪，爪子很轻松就穿透了墙砖深深地嵌入其中，成为一个借力点，用这个方法他迅速爬上了仓库的顶棚。 借着被风雨腐蚀出的一小道缝隙，斯帕维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仓库里面散布着各种生活垃圾，衣衫褴褛的人就呆在仓库里，他们用报纸等杂物铺在地上充当床的作用，废弃的仓库已然成为流浪者们的避难所。 驻留十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余可疑的地方后，斯帕维才动身前往下一个地点。 第二个目标是在码头边上的鱼类加工厂，据他调查所知鱼厂内的员工加起来都没超过十五人，调查过程中他时常会发现里有成堆的热源反应，从形状上看也并非时什么大型鱼，但很奇怪的时工厂下班后出来的人数往往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个。 斯帕维像刚刚那样，利用利爪轻松攀爬上工厂顶棚，从上往下看工厂里的情况似乎很正常，每位工人都忙着做好自己的工作，将一条条刚打捞上来的鱼处理好，杀毒，封装，没用的内脏与肉质不好的鱼被堆放在排放口，等待着被一同排回到海中。 轰隆隆!沉闷的机械声响起，排放口打开后露出了黑漆漆巨大的空洞，成堆的废物被直接排了下去。 看上去似乎也什么问题……斯帕维就要离开时，他的视角忽地发现了一道新的热源反应，这个热源并不来自厂里的任何人，它来自地下，有什么人通过地下通道来到加工厂的下方，而且还不止一个，热源反应还在不断增多。 斯帕维眯了眯眼睛，看来自己似乎找到目标了。 约莫深夜十二点左右，斯帕维运用能力确认加工厂里已经没有活物后，才爬进加工厂之中，此时的排放口紧闭着。 以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将其掰开，于是斯帕维开始搜寻起加工厂里的其它地方，看看有没有操纵排放口的机关。 找了很久，斯帕维才在加工海鲜的机器边上发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拉杆，用力拉动后伴随着沉闷的机械活动声，排放口被彻底打开。 面对漆黑的洞口，期帕维眨了眨眼他的瞳孔像动物那样竖起，黑暗不再能阻碍他的视线，洞的深度在六到七米左右，底下有两个分岔的通道。 来到洞底才能发现两个通道都各自装着一个由机关控制的铁门，一旦放下铁门，无论上面落下什么东西都能很好地隔开，也就是说只要有人在下面拉动机关，就能自由控制落下的东西倾向哪里。 一个通道靠着大海，那另一个呢……斯帕维看向另一边的通道，通道的长度一眼看不到头。 沿着通道不断深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斯帕维突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亮光，有个男人提着燃灯察看着通道内的情况，很显然这里已经十分接近出口的位置了。 斯帕维根据通道的方向与大致长度推测，上方大概就在卡尔那德里的奎索卡区附近，消失不见的那批货物很大可能是通过这条通道被运走的。 既然有了发现斯帕维也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了，当即决定原路返回到地面上，重新关上排放口确保一切如初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开加工厂。 ………… 第二天早晨，斯帕维若有所思的看着奎索卡区的地图，在昨晚回来之后反复推算过几次，让他很确定通道连通的正是这个区域。 定位轴仪本就属于违禁品之一，要出手不仅要躲避警察和教会的拦截，还得找到合适的下家，直到现在为止一些黑市里的定位轴仪仍旧紧缺，不像是有货源的样子，那批定位轴仪很有可能还留在那里。 “咚咚咚！” 就在斯帕维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时，大门被敲响了，透过猫眼察查，他看见外面站着的是这间住房的房东，这个发现让他皱起了眉头，他之所以选择这里很大原因是因为房东并不爱管闲事，只要不出乱子按时交付租金房东是不会过来的。 可现在明明还没到交租金的时候，房东的出现显得有些反常，仔细观察后，斯帕维发现房东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不自然，眼神中明显带着慌张，联想到最近一直调查的事情，他已经猜出了大慨了。 扭头看向窗外，不管他的话也许从这里走更安全，但最终斯帕维叹了口气，将门完全打开了。 木门开启的那一霎，蓄谋已久的枪支齐刷刷地对准了他的位置，致命的弹幕撕碎了木门，连通房间内的所有事物都给一一打烂，可唯独斯帕维不见了踪影。 为首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指挥着同伙停止射击，众人纷纷看向房内，现在哪还有斯帕维的身影。 “该死!他逃不远的，去把他找出来。”几名歹徒连忙跑下楼梯，企图拦载“逃跑”的开斯帕维。 在所有人视野死角的木门上方，斯帕维用利爪掉挂在墙上，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身体表面被一层又一层鳞片覆盖。 留在藏身所的敌人有三名，两把左轮一把杠杆式霞弹枪，斯帕维一直寻找着能快速解决三名敌人的机会，不留给他们任何的开枪机会。 在一个完美的时机中，斯帕维出手了，双手如同锋利的利刃分别在两名敌人一左一右的锁骨上重重下砍，就像用刀切黄油那样，在强大的力量作用下几乎要把两个人给切成两半。 落地后他迅速跃起一记鞭腿狠狠地抽在最后一名敌人的脖颈上，随着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那人径直撞到墙后瘫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被这样追杀斯帕维也没有留活口的必要了，两步上前把还活着的两个人的脖子扭断。 斯帕维拾起地上的两把左轮和霰弹枪，尽管他已经尽力减少声响，但两个人惨叫声还是惊动了楼下的敌人。 察觉到不对劲，两名男人打算冲上楼梯与同伙汇合，可没曾想在楼梯拐角处一把霰弹枪已经等候多时了。 “砰！砰！砰……” 连续五次的近距离射击直接把两人打成了筛子。 剩下的人应该反应过来了，得快点离开……斯帕维刚想走下楼梯，一枚子弹在此时袭来打穿了他身旁的石梯，敌人的追击仍未结束。 第二枚子弹出膛直奔着斯帕维而来，已有防备的他利用着强大的动态视觉与反应力勉强靠掩体躲了过去，但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肩膀而过的，只是这一下他的肩膀就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伤口上不断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面对实实在在的生命威胁，斯帕维不敢再有松懈，一阵助跑下他利用高低差直接跳了到另一栋公寓楼上，向着被攻击的相反方向逃离。 惊人的身体索质支持着斯帕维不断上下腾挪，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子弹一次又一次被他躲了过去，但幸运往往都是短暂的，在他即将脱离狙击有效射程时，一枚子弹打中了它的手臂，那枚子弹深深地嵌入了其中。 斯帕维赫然发现在他被打中的手臂上，居然升腾起金红色的火焰。 启明石!火焰蔓延地极快眼见就要向头部烧去，斯帕维当机立断用利爪直接将被打中的手臂给切下，掉落的手臂只是两次眨眼间就被烧成了焦炭。 得快点找地方止血……逃离了对方的射击范围，斯帕维用衣物紧紧绑住伤口上端企图减缓血液流逝的速度，尽管启明石产生的火焰没有蔓延上来，但残存的效果也抑制了他的自愈能力，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跑到了伊韦利区，好巧不巧又走进贝卢默街，看见了一家药剂店。 维里恩看见进门的客人被吓了一跳，这人全身上下被血液染红，右手断臂还不断淌着血，断臂截面的血肉颜色还十分鲜艳，这种惨状说是刚打完仗也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帮我止血。”斯帕维直接找椅子坐了下来。 这么拽的吗……维里恩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回柜台准备起消毒止血的药物。” “伤口太大了普通包扎根本止不了血，我用我的方法把你止血吧，可能有些痛。” 斯帕维脸上已经没了半点血色，维里恩推测，只要放任不管再过几分钟他就死定了。 见斯帕维没有吭声，维里恩就权当他同意了，拨出一瓶药剂的瓶塞将药水全部撒到断臂截面上，这些特意调配的药剂在消毒方面非常有用，只不过消毒时就如同在伤口上撒辣椒粉一样，不是很好受。 确认伤口上没有什么灰尘沾染的碎屑后，维里恩把手抬起对准斯帕维的伤口，纯净的光芒亮起徐徐汇入其中，在光芒的驱使下断臂截面的血肉慢慢地开始蠕动起来，被催化的血肉不断增生，不多时伤口就被新长出的肉包裹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包。 这就是催化的另一个用法，通过催化伤口的方式，让肉不断增生直至堵住伤口，虽然被催化过后伤口边的皮肉都会变得有些畸形，但止血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你……会魔法？”斯帕维面容有些扭曲，显然还没完全从刚刚的疼痛中缓过来，肌肉被催化时带来的剧痛与瘙痒无疑就是种酷刑。 “一点点而己，那边的伤口需要我处理吗？”维里恩指了指斯帕维肩上的伤口。 “不需要，我应该付多少钱？”斯帕维活动了一下左手的残肢，察看上面的肉瘤是否会开裂。 “一共七个罗尔。”维理恩没有节外生枝的打算，所以没有深究这位客人受伤的原由。 丢下七枚金属硬币后，斯帕维急匆匆地离开了，他现在已经被人盯上，必须得找个新的藏身所躲避之后的伏击。 “……罅隙能力者。”维里恩拉起衣袖喃喃自语道，启明石上的光已经消散。 刚刚在治疗那位客人时，他就通过启明石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维里恩还不能断定那名能力者是否属于聚会的成员，卡尔那德这么大有其他的罅除能力者也不奇怪，即使真是聚会成员他也不会完全信任，聚会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利益关系，难保不会有人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出卖自己，所以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反正自己目前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药师，维理恩也不想管太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第二十九章 狄伦的发现 拜托侦探替自己监视目标的六天里，维里恩也没闲着，他借着这段时间他构筑了第四个魔法:透视。 这个魔法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好用，因为是最初级的魔法，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只能透过六厘米左右的遮挡物看见里面的事物。 之所以选择透视魔法，纯粹是为了完善身体结构的模型，即使是专业人士绘制的解剖图也没办法将里面的肌肉纹理，血管等等都完整整地画下来，就算是画出来了人与人之间也还存在着差异，不能过多的参考。 要做出与身体一比一的模型维里恩必须克服这些难题，透视魔法就是他最佳的观察工具，像身体一些不太重要的部分可以随意一些，但涉经神经传感、维生的脏器、脑部神经等部分可马虎不得，必须要严格还原。 一张张报废的草图堆积在房间中，维里恩的模型已经快完成了，为了验证模型是否能有效，每完成一部分身体模型，他都会用丝线化进行试验。 随着他不断使用着罅隙能力，维里恩发现自己对丝线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如果说之前操纵丝线时他像是在给丝线下达命令的话，现在他才真正感觉到丝线就是他的一部分，金属丝会根据他想法而迅速变化，不会有一点迟疑。 目前维里恩唯一不能完全丝线化的部分是大脑，控制罅隙能力的前提是得有足够清醒的意识，将大脑丝线化后他会变得没办法根据现状而思考，比较类似大脑受创后的症状，只能等大脑复原后才会恢复。 今天维里恩特意没开药馆，因为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他得去找那位侦探看看在这几天是否有所发现。 在这六天里维里恩都会在晚上特意经过上次的侦探所，看看门口是否有留下纸条，以确认是否有突发状况发生。 估摸着时间，维里恩披上大衣出发去侦探所去与狄伦汇合。 咚咚咚!门后没有任何回应，等待几秒后再次扣响木门，咚咚咚!房内依然没半点动静。 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维里恩压低着声音，嘴里不停咏唱着晦涩的音节，在他眼中周围的事物正一点点的变得清晰透明，他甚至能看到埋在地下的砂石与管道，那道木门自然再也不能阻碍他的视线。 侦探所的内部在他眼中一览无余，他看见了里面有一位陌生的男人正死死地看着自己这边，显然是在警觉着门外的来客，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正抵在狄伦的太阳穴上，拿着枪的手在不断地颤抖着，维里恩敢肯定如果他现在打开门，那个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朝着他开枪，自然也不会放过狄伦。 时间急迫，维里恩几乎在一瞬间将全身一同丝线化，大部分细线延伸挂上屋檐爬了上去，只剩一只没有丝线化的左手通过金属丝挂在门把手上。 凭借着纤细的特性金属丝敲开了侦探所二楼房间的窗户，维里恩才得以爬进二楼的里面。 咚咚咚!维里恩牵扯着丝线让自己的左手敲响大门，而他则在一边向一楼靠近一边通过透视观察着男人，正常来说来客第一次敲门后得不到回应选择多敲几次也是正常的，这个次数一般不会超过三次，但如果是有要紧事的话敲四次也不奇怪。 现在房门刚好已经被敲响过三次，楼下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很紧张，但还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但留给维里恩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得赶在第三次到第四次敲门的间隔靠近男人，因为第四次敲门之后很可能让男人意识到不对而采取应对措施。 还差一点……维里恩丝线化的身体正在“滚”下楼梯，似乎是隔着时间长了，男人以为外面的人已经走了，他正准备对狄伦做些什么时。 咚咚咚!男人被吓了一跳差点扣动了扣机，好几次被打断男人也开始有所警觉，他惊疑地着看向四处，却唯独没留意到地面，自然也看不到地面上向他爬来的细线。 当男人感觉到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上时已经为时已晚，缠在上面丝线猛然发力，让男人失去重心摔倒在地，快速恢复成人型的维里恩看准时机一脚踩在男人的手碗上，用力之大直接将男人的腕骨都给踩碎了，左轮直接离手飞了出去。 没了武器的男人彻底没了威胁，刚好身边就有一捆手指粗的绳子，维里恩用绳子把痛苦地捂着手腕的男人给绑了起来，但凭他自己是没办法挣脱的。 做完这些，维里恩蹲下身查看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的狄伦。 呼吸很平稳，也没什么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见他没事，维里恩把注意转移到男人身上。 “难道那个名叫查理的男人派来的杀手?但是从他刚刚的表现上看，他的心理素质好像并不强，应对方式也比较外行，不太像是一名杀手。” 拾起地上的左轮维里恩很感兴趣地研究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真家伙，这世界的枪支与他原本世界中的那些有点不同，在他认识中，子弹的射出原理是因为枪支内的撞针撞到子弹的底火上，底火中被激发得化学物质会在那一刻迅速燃烧，剧烈的爆炸产生的高压会把子弹推出枪膛从而完成射击。 而他手上的这把左轮则并没有撞针的设计，里面填装的子弹也是没有底火的，激发子弹全靠子弹尾部的微小魔法刻印，当子弹落到枪膛底部时会与里面的魔法刻印契合形成一个完整得微型法阵，扣动扳机便会将其激活，法阵会迅速将空气压缩后引爆，这一过程其实很快，从性能上个两个世界枪支相差不多，只是利用魔法射出的子弹不用担心受潮问题。 推开弹仓，这把左轮的弹巢足足有八个，五枚由金属制成的子弹填充在内，因为涉及魔法工艺，枪支的价格都十分不菲，八个弹巢的左轮市面上起码得二十枚卡罗币。 刚好想起自己缺乏些用于自保的武器，维里恩将左轮收起准备带回去自己用。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维里恩的耳中，他还以为是男人有所动作，低头看了看，男人仍旧被牢牢地捆住没有动作，房间中总共也就三个人，不是他那就只有…… 狄伦昏昏沉沉地醒来，大脑不断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我好像被人袭击了。”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看到身前不远的身影，狄伦想也不想从腰间枪套中抽出枪作势就要扣下板机。 “是我。”维里恩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没有威胁，他微微侧过身让狄伦可以看到地上的男人 狄伦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正是自己的委托人，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很抱歉，我还以为你是袭击者。”狄伦把枪放回枪套中。 “没事，可以和我说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会被人袭击？”维里恩询问道。 狄伦低头沉思了一会后说道：“大概是下午六点左右我就听到楼下有动静，当时我正在整理这几天的调查记录，当我下去查看这个男人就已经闯了进来，但我想不起来我是怎么昏迷的，我应该没有和这个男人有过接触才对。” 其实来找狄伦调查前，维里恩就已经通过其他渠道了解过他，虽然是侦探，但他接触到的委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是找猫就是找丢失的财物等等，这样的小侦探都很难会招惹来杀身之祸，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近期接到的任务，也就是来自自己的委托。 难道真的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刚好被查理察觉到了吗…… “我想先看看你这几天的进展。”也许答案就在那些记录中，维里恩想尽快了解事情的全貌，赶在事情变得更加严重前。 “没问题，请稍等一下。”狄伦走上二楼，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笔记本。 从他手里接过笔记本后维里恩就直接翻看了起来，上面很详细地写着查理的行程与去向，这位名叫“查理”的男人表面上有一份地轨车检票员的工作，星期六日里查理并未离开过他的住所，因为白天容易暴露自身，所以狄伦在那两天的晚上，尝试性地敲响了目标的大门看是否有人回应，第一次敲门听到有人回应就马上离开了，在第二次狄伦敲响房门时他见到人后才离开的，所以他很肯定出来的人与素描上的一摸一样。 之后几天查理基本是在地轨车站与住所间三点一线，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难道他真的没问题吗……维里恩翻动纸页时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照片上印着一个比较简陋的公寓房，拍摄者应该是以俯视的角度拍摄的，照片有些曝光并不是很清晰。 看见这张照片狄伦主动解释道：“这是监视第一天拍的，原本是想更好地看清楚目标的房间布局和活动，但拍这些照片的机器太沉了，拍摄效果也不是很好，所以只拍了一张。” “你确定这张照片是在第一天拍的吗？”维里恩看着照片问道。 “我当然确定，拍摄的机器还是我特意租的，发票都还留着呢。”狄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发票，上面印着日期显示:11月20日，星期六，恰恰就是刚开始监视的那一天。 “好吧，调查的结果我很满意。”维里恩将剩下的4枚卡罗币交给狄伦。 “那他怎么办？”狄伦指着地上的男人问道，他有些拿不准主意。 “你才是受害者，当然是选择报警了，或者把他随便丢到一个巷子里就好。”维里恩撇了一眼地上的男人，从刚刚开始，痛苦的呻吟声就消失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于是他蹲下身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男人足足有十几秒都未曾有过一次呼吸，他的身体有些发冷并且开始出现僵硬的症状，男人似乎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维里恩眉头紧皱，他很肯定男人的死并非自己造成的，刚刚的攻击也远远不到致死的程度，但男人确实已经死了。 房间内一时间静默下来，狄伦惊伢地发现男人的嘴唇发白，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死了?” “嗯。” 维里恩检查着尸体上的每个地方，企图找到男人丧命的原因。 这一看果真让他发现了异常，在男人的后颈位置出现了一大块空缺，上面的血肉不翼而飞，颈椎更是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缺口附近的血肉十分不规则，像是被某种钝器硬生生刨走一大块肉般。 一时之间维里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男人的伤口不可能是来侦探所之前就有的，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伤势早该死了，哪还能坚持着要杀狄伦，如果来侦探所之后才有的伤口，那周围怎么会没有血迹呢。 难道是某种诅咒，或者是活尸化之类的能力……维里恩不断猜想各种可能性。 第三十章 遇事不决先报警 “报警吧。”想了一会后，维里恩这么说道。 既然已经发生了命案，报警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到时候杀人嫌疑落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 “口供方面应该怎么说，要先统一一下吗。”狄伦十分老道地说着，他边说边整理起房间内一些不太合法的资料。 “如实说就好了，涉及人命的案件隐瞒也没有用。”维里恩不是没想过隐瞒，但他害怕男人的离奇死亡会引起教会的注意，还是让自己作为证人的身份更稳妥一些。 将情况告诉给附近的巡逻警察后不久，三名黑色制服的警察就赶到了侦探所。 “是你们报的警?报一下姓名。”带着粗框眼镜的扎克利·昆西打量起维里恩二人。 “维里恩·里琼斯。” “犹伦·西德尼。” “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明。”扎克利拿出记事本记录着什么。 维里恩与犹伦对视一眼后把各自的身份证明交给了面前的警官，不久前维里恩就特意通过马伦的帮助办理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因为身份证件的体系还不够成熟，有这方面的关系办理起来并不困难。 确认为合法的证件后，扎克利把身份证明交还给了二人：“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越详细越好，不要有批漏。” “好的，大概六点多的时候我就来到了侦探所，因为我委托了狄伦侦探帮忙做些调查，我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而今天又是约好调查结束见面的日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到旁边的窗户查看，刚好看见了狄伦侦探被人劫持着，于是我从二楼的窗户翻了进去从后面制服了他，然后没多久狄伦侦探就醒了。” 维理恩几乎没有隐瞒，除了使用罅隙能力的那段没说，事情的发生过程都复述了一遍。 犹伦的口供与维里恩的大致相符，前后逻辑也相互吻合，扎克利默默地将口供记录下来，对于二人的话他并没完全相信，合伙作案的案件也不是没有，没有关键性线索前这两个人的嫌疑都不小。 “按照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被捆住一会后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扎克利感觉十分荒诞，这样的故事说给小孩听也没人信。 等初步尸体检查报告弟递到扎克利手里时，他反而变得有些拿不准主意了，男人的死因似乎并非是脖颈的伤口，而是脑死亡引发的器官功能衰竭。 因为男人的头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而脑死亡引发的器官衰竭过程起码需要一到两个星期左右，维理恩二人也因此暂时摆脱了嫌疑， 要想调查清楚男人脑死亡的原因，还需要找相关记录查阅一下他的病史，和更进一步尸检才能知道了。 “你可以先回去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卡尔那德，被当成嫌疑犯的话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番话是对维里恩说的。 至于犹伦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像侦探这种灰色地带的职业，要查违法的行为的话，基本上一抓一个准，只不过大多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情，一般也不会太过重视，只要不是太过分，扎克利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有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就随带检查一遍吧…… 维里恩步行在街道上，柔和的路灯灯光带不来一丝暖意，他将衣服裹紧了一些，从口袋中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再普通不过的公寓房，照片中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沙发茶几。 维里恩的注意点并不在这里，他将视线上挪到照片的右上角边缘，那里似乎就有什么东西摆放在那，虽然很模糊，但从形状上看很像一颗人头，而人头露出来的那小部分脸部有着小块黑斑，就像，就像一道长疤！ 这张照片是犹伦监视的第一天拍的，那就说明在那天查理可能就已经死了，那这几天来被监视着的“查理”到底是谁呢?维里恩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恶寒，试想一下有人不仅杀了你，还取代了你的身份，而自己的死亡则不会被任何人所知晓，只能成为一个孤魂野鬼，这是多么恶劣的事情。 最近遇到一系列怪异事情似乎都不离不开“查理”这个人，男人也许也是他派来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还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人，维里恩原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看来还是得靠自己去探一探究竟。 此时，在犹伦的侦探所内的地板上被画上了许多线条和字符，它们交织排布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案。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扎克利望着地上的魔法阵，他比谁都清楚它的作用，办案生涯以来他已经见识过不下十次了。 深色大衣，胸前别着象征大地的纹章的警官摇了摇头道：“这次的案子比较特殊，法阵也只是为了查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你留在这里也没事。” 听他这么说扎克利顿时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几年前他因为处理一起案子有功，破格被升职到专门与教会人员联络交接的岗位，薪资是提上来了，但也不得不去接触那些诡异非凡的案件，一般能让他留在现场的案件都是相对较安全一些的。 随着法阵的完成，地面上的图案与符文纷纷散开一阵辉光，彼此交映着向法阵中心位置的尸体涌去，一抹虚幻的轮廓浮现于尸体的表面，但也只出现了一瞬，那道轮廓很快又缩回到尸体之中。 在布置法阵的警官不断咏唱下，法阵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好几次虚影都险些被扯出，可它总能在最后一刻脱离控制，短时间内二者形成了一场拉锯战，僵持了一会后，虚影还是被法阵给扯了出来。 介于白色与灰色之间的魂灵在此刻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扎克利和他身旁警官的脸色顿时沉了几分，正常来说人的灵魂都与肉体的形象大致相符，可现在就在他们眼前的灵魂别说与死者相符了，连一点人样也没有，那道魂灵的头颅位置被一双残缺的手取代，双腿被缝合在它的后背，头颅则深深嵌入它的胸腔之中，好似有什么力量将它大卸八块然后再随意拼凑到一起。 “这……”扎克利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灵魂被搅得一团糟，没办法再获得线索了。”警官说着断掉了与法阵的联系，惊悚的魂灵回不到尸体中，只能在空气中被分解直至消散。 “你比我想的还要镇定，你知道这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了?”扎克利看旁边的警官。 “有些猜想。”警官点点头道:“但我不敢下定论，我得找普诺恩主教验证我的猜想，这起案子到这里结束吧，我建议你不要深究下去了。” 深究下来?开玩笑，我躲还来不及呢……扎克利自然明白这句劝告的真正含义，这说明男人死因背后有着不小的秘密，而且还很危险，就当没发生过一样交给教会去处理才是最妥善的做法。 “尸体你们要带回去吗?”扎克利指着尸体说道。 “不用，尸体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如果找不到死者家属你们这边处理了就好。”黑发警官说道。 “好的。”扎克利看向地上的尸体，也许是刚刚看到了魂灵的缘故，再看这具尸体时他总有些瘆得慌。 ………… “说实话，我没想你会主动来找我，你一直却对我抱有有不小的戒备。”“隼”的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维思恩无所谓地说道:“我想这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试想一下有人知道你的底细，甚至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获知你的一举一动，你能对他没有戒备心吗？” “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那么特意在聚会前一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隼”摩挲着下巴道。 “我想请个假。”维里恩拿出几张纸和一张照片推到“隼”的面前:“你要调查的查理也许在上个星期六就死了，有人取代了他的身份。” “隼”对查理被杀的事情表现得有些惊讶，拿起照片看了好一会后说道:“既然你要“解决”麻烦，你能顺便将那位冒充者给我带过来吗，作为报酬我能解答你的一些疑惑。” 维里恩皱起眉头觉得有些为难，他连对方是否掌握罅隙能力或是魔法都还不知道，开口就要活捉对方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把他带过来就好，不管是生是死都行，我理解你的担忧，这个护符给你，遇到没办法处理的危险时，往里面注入灵性，我就能将你传送到这里。”“隼”呵呵一笑，交给维里恩一枚黑色底镶嵌着蓝色宝石的护符。 对于能够保命的东西维里恩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收下了护符。 “监视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隼”嗯了一声将十枚卡罗币交给维里思：“你完成得很好，既然你表现了你的诚意，我也来解答一下你上次的疑问吧。” “目前已知容易导致罅隙能力失控的因素有好几种，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罅隙能力者的状态其实与失控者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们能控制属于诡兽的那一部分而已，正常来说是这样没错，可一旦能力者濒临死亡，体内的状态平衡就有可能失去稳定，这个时候只需很轻微的一点精神攻击就能致使能力者失控。” “还有一种是比较笼统的概念，我将它们将称之为污染，凡是涉及无法用常理描述的事物多多少少都存在着污染，罅隙中的呢喃、诡兽、封印物等等都有，这些污染会慢慢地堆积起来，一旦爆发就已经无法再逆转失控的进程了，所以想活的久一点不接触涉及非凡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选择。“ “听你的语气好像还有一种。”维里思问道。 “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手指指向天花板：“最后一种来自天上，你觉得天上会有什么?” “群星？”维里恩不太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这么说也没错，天上是有群星，但群星也是神明的栖身之所。”“隼”呵呵笑道。 第三十一章 仪式法阵 神明………每当维里恩觉得自己开始了解这个世界时，总会有新的东西颠覆他的认知，他知道“隼”口中的神明可并非一群人臆想出来的虚幻存在，而是实打实的至高存在，但他想不明白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对能力者造成污染，他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隼”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你这样问实在是太高看我了，神明的意图不是我们能理解和揣测的，祂们只是把视线停留在我们身上几秒，都可能带来无法想象的变化，我们能做的只有析祷自己在那些神明眼中不显得那么“有趣”。” “好了，问题也回答得差不多了，差不多又到说再见的时候了。”“隼”开玩笑道。 “我还需要一个可以购买枪支子弹的地方，最好里面还有靶场，不知道你有没有可以推荐的地方。”维里恩问道。 他打算好好地利用那把捡来的左轮武装自己，但在那之前他得买些子弹练习一下才行，维里恩很有自知之明，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才，第一次接触枪射击水平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有是有，但那些地方大都不太见得光，你想去我可以给个地址你。”“隼”提醒了一句。 我都是被教会追捕的“亵渎者”了，还会在意它见不见得光吗…… “没关系。” ………… 卡尔那德城内的里奥科查区是被所有人都默认为贫民区的地方，它虽然是容易滋养出犯罪的地方，但同时也是穷人们最后能够容身的地方，只有呆在这座城市他们才能有一丝翻身的机会，离开了卡尔那德他们也不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安生。 真正来到贫民区维里恩才能体会到贫富的差距有多大，卡尔那德的中心是未来魔法科技的缩影，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它蓬勃的生命力，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中心地区比起来里奥科查区显得很落后原始，伊韦利区都比它好上不少。 维里恩在人流中穿行，紧紧捂住口袋小心翼翼避开来往的行人，这也属于是无奈之举，在里奥科查区中发生频率最高的犯罪就是盗窃，因为案件太多繁杂警察也管不过来，所以在这里遭遇盗窃基本上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根据“隼”给的地址，维里恩走进一条很不起眼的胡同中，胡同两侧都是些小型住房，因为周围有建筑遮挡，这条胡同大部分情况下都照不到阳光，潮湿和阴冷是这里的常态。 来到胡同最未的住房前，维里恩敲了敲房门，短暂的沉默过后门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来找谁？” “熟人介绍。”维里恩摸出一枚卡罗币塞进大门上不起眼的缝隙中。 “既然是熟人介绍，那应该清楚怎么做吧?”一张被折叠过好几次的报纸从门上的缝隙被推了出来。 维里恩将报纸张开，拿出来之前就已准备好的笔在报纸上圈圈画画，字行中的几个字母被圈起并标上了序号，确认无误后他把报纸重新折叠好塞回了缝中。 过了几秒后，大门无声敞开，一位虎背熊腰的男人看了他几眼后说道:“请进。” 因为本身并不合法，这个地下靶场必须考虑到有些警察扮成顾客的情况，于是一个隐蔽的甄别方法诞生了，靶场每个星期都随机选择一个单词作为密语，只有在报纸上圈起单词中有的字母并排列成正确的顺序才能进入售卖点。 售卖点的位置与维里恩在普林萨城里去过的黑市一样，深藏在地下，唯一的入口只有一条木制楼梯。 顺着楼梯一直往下，维里恩的视野忽然开阔，几个售买枪支弹药的柜台出现在他的眼前，各种各样的枪支整齐齐地摆放在那，连发步枪、杠杆式步枪、栓式步枪、左轮、泵动霰弹，几乎应有尽有。 除他之外，还有几位顾客在柜台前挑选着趁手的武器，其实枪支中最受欢迎的反而是小型枪械，毕章它们便于获携带，要藏起来也比较方便，因为已经有一把左轮了，所以维里恩暂时不打算购买枪械，他此行的目的是买子弹。 令维里恩没想到的是子弹的种类与枪支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因为设计原理不同，这个世界通用的子弹是没有弹壳和底火的，一般为整体的金属子弹，但有些特殊的子弹会加一层薄壳，薄壳的内侧铭刻着元素符文，子弹在射出后便会触发这些符文，为弹身附上相应元素的效果。 有的子弹内部被镂空，里面填充着不太稳定的魔法产物，出膛的一瞬间，子弹内部的填充物就会被激化，通常会有两种情况发生，要么是在命中敌人前爆开，以破片的方式更大面积的重创敌人，要么是打中敌人后直接在其体内引爆，更有效的伤害到敌人的脏器。 看着这些子弹的描述，维里恩没忍住地抽了抽嘴角，人类在如何更有效地杀死同类的方法格外有创造力啊……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运，这些特殊子弹都相对较为昂贵，一般人是负担不起的，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好，我想买些与这把枪适配的子弹。”维里恩把腰间的左轮抽出，放到柜台上，柜台的另一边站着一位头发花白，眼眸依旧有神的老人，他甩出左轮的弹仓拿出一枚子弹看了看后道:“12.7毫米的金属弹，一枚一个罗尔，枪套六个罗尔，你要多少？” “五十枚加上一个枪套吧。”考虑到之后要用来练习射击，维里恩也没吝啬。 “一共五枚卡罗币六个罗尔。”奥德里奇简洁地说道。 维理恩从大衣里隐敝的口袋中拿出钱交给对方，虽然表面没表现出来，但他的心在滴血，好不容易通过店铺和委托赚到的钱一下没了大半换谁不心痛，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得好好存钱了，不然就连交房租的钱都没有了。 收到钱后，奥德里奇找回了四个罗尔，并把一个皮革枪套有和一个纸盒放到桌上，纸盒里装满了银黑色的子弹，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有分量。 “那边的靶场可以使用吗？” “可以。”奥德里奇答道:“到这的客人都能随便使用，但靶场里不允许使用特殊子弹。” “好的。”维里恩把弹仓甩到右侧，将八发弹仓一一装填上子弹。 虽然是第一次练习射击，但维理恩也不算是完全不懂，通过一些短视频或是影视作品他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摆好记忆中最佳的射击架势，维里恩握紧左轮的握把后，拉下击锤瞄准二十米外的靶子扣动了板机，枪膛内部充当“撞针”底座猛地装在子弹尾部，微型魔法阵变得完整的同时在枪膛里燃烧释放出高压。 “砰!” 一声巨响在靶场中回荡了几声，子弹完美地擦着靶子掠过打进了墙内，左轮的后座力震得维里恩虎口发麻，要不是刚刚他及时加大握住的力度，左轮恐怕就脱手而出了。 维里恩对左轮的威力十分满意，但自己的射击水平就有些不敢恭维了，在第二次射击前，他稍稍调整射击姿势与惯有手相互配合。 “砰!”这次维里恩稳住了，作为罅隙能力者他的身体素质方面比普通人强上不少，从第一次射击后他就发现手上的左轮是可以联动的，那意味他不必每次射击都要拉一下击锤，方便了不少。 砰!砰砰!砰!一次又一次的射击让维里恩不断汲取上次的不足，射击的手感也越来越好了，弹仓最后一枚子弹射出后，没有再像前七枚那样打进墙内，而是埋入了靶子边缘的位置。 像这种能清楚看见自己进步的练习很容易让人沉迷，维里恩为左轮填装满八枚子弹后再次开始了射击，枪响连绵不绝的响起，在二十枚子弹的累计后，维里恩终于能做到枪枪几乎都可以上靶的程度了。 如果经济允许，维里恩还挺想一次性把子弹都射光的，奈何囊中羞涩不支持他那样挥霍，等把房租交上后还有闲钱的话再过来吧…… 放下左轮后，手臂紧绷的肌肉也得以放松下来，酸痛感随之不断从手臂传来，维里恩干脆直接将那部分肌肉丝线化，待肌肉复原后，酸痛感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维里恩重新把子弹装填上，并将左轮上自带的保险装置带上，这种装置在首次射击时必须要拉下一次击锤，不然即使扣下了板机也不会射出子弹，能很大程度上减少走火的情况发生，左轮被别在腰间的枪套上，确保要用时随时都能抽出。 …… 伊韦利区西温街，维里恩站在一间公寓住房门前，他缓缓伸手摸向门锁，掌心的血肉无声无息地化作金属丝塞进锁孔的内部，丝线很轻松地就撬开了里面结构的闭合，房门随之开启。 维里恩没急着走进房间，他将丝线延伸进房内探查是否存在隐藏的危险，事实证明他多虑了，房内十分简洁连一件多余的生活物品都没有。 表面越是正常就越是要提高警备，维里恩很确定照片上的物体就是一个人头，时隔这么多天，那个人头多半已经被处理了，所以他要找的是人头可能留下的痕迹。 维里恩走到房内唯一的窗口边上，根据那张照片拍摄的角度与显示位置大致推断当时人头的大概位置后，他从口袋拿出几支调配好的试剂将里面的溶液洒到地板上，片刻后点点荧光从地板上出现，荧光在地板上的散布的面积很广。 酒下的试剂与维里恩原本世界的发光氨效果相仿，只要是存在过血液的地方洒上它就能让血迹显形，既使被用洗洁剂清理过，过了很久之后的血迹也能与之发生反应，这种试剂原主的部落会用于追捕受伤的猎物。 散发着荧光的血迹似乎组成了其种仪式法阵，这种法阵并不像魔法阵那样有序、严谨，组成法阵轮廓的线条杂乱扭曲，构筑法阵效果的文字也并没有使用涅伦莫语，而是一种维里恩未曾见过的文字，字行中的每一字词细看之下如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纵使无法理解，但在看到它们的那一刻，维里恩就自然而言地明白了它们象征的含义：“亵渎”。 第三十二章 伏击 药剂的效果只能持续三十秒左右，维里恩抓紧时间将法阵记在脑海中，不知为何在他注视这个法阵时，莫名的烦噪会在心中升起，让他始终都无去静下心来。 赶在反应结束前，维里恩成功记下了整个仪式法阵的结构，在记忆力方面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线索有了，调查这个法阵的来历就是下一步要调查的方向，维里恩清理好地板上的痕迹后，就退到了房门外，利用丝线将门锁重新归于原位。 “咔拉!”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维里恩试图找到声源的位置，但那道声音出现的过于短暂，他也无法确定来自哪个方向。 “咔拉!”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有了警备的维里恩终于确定了它的方向，声音的源头就他的身前，他手正接触着的门锁上！ 意识到不对，维里恩从极快的速度抽回左手，此时门锁已经没了原本的模样，金属锁身不受控制地顺时针不断扭动，转眼间它就变成了一个螺旋状的金属锭。 异状仍未结束，维里恩左手手指竟然也跟着门锁那样开始了旋转，指甲侧翻冒指骨也因为额无法承受这股巨力面被直接扭断，而旋转仍在不断蔓延。 丝线化在瞬间完成，纵使变成了金属丝也无法完全阻隔旋转的传导，一根根金属丝被那股力量带动着绞成一团，维里恩看向右手绑着的手链，启明石正散发着比以往更强盛的金红色光亮，这证明现场不止有一位罅隙能力者! 门锁内部的零件在压迫下带着惊人的力量突然迸发，维里恩及时侧身躲过飞出的零件，四散而飞的碎片让周围的墙都遭了殃被打出了一个个窟窿。 “咯吱！”天花不断下落着碎石，旋转的力量在肆虐。 敌人就在这栋公寓楼内，而且离我很近，正在观察着我………维里思快速发动了透视魔法。 快速扫视周围一圈后维里恩的视线忽然在上方停顿，在上面的地板上正趴着一个人，透视魔法也没办法透过那人的面具看清容貌，面具下面的眼睛正冷漠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作用在维理恩手上的旋转力量刚好消散，他立刻将手臂肌肉强化到极限，上臂崩解成丝线将攻击伸长，这一拳直接打穿了天花板，但没能击中敌人。 只见整个楼层碎裂，无数的地板木屑和乱砖碎石携带那股旋转力倾洒而下，几乎避无可避，但凡给这些东西靠近的机会，碎片便会像钻头那样钻进血肉深处，带出起一大块身体部位开始旋转。 维里恩勉强做出应对，挥动的金属丝将大部分碎片扫落，钻进身体的那些则在体内丝线化进行拦截。 好不容易化解了攻击等他看向敌人原本的位置时，那人已经没了踪影，维里恩向楼梯下方看去，一道人影在楼梯间穿梭打算逃出公寓外。 对方见袭击没有成功居然直接选择了逃跑，外面就是交错复杂的巷子，一旦让敌人混进其中再想找无疑是大海捞针，维里恩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不把那个人解决后患无穷，他一拳砸进墙中作为固定，利用金属丝快速迫降下去。 先一步来到外面，维里恩堵死了楼梯口直视着走下来的敌人。 身高一米八二，骨架较大应该是个男人……他利用透视魔法窥探着对方信息。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二人都在寻找机会一举击跨对方，他们的行为已经引起路人的注意，一旦动起手来，很有可能招惹警察和教会的注意，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维理恩有些庆幸自己来之前利用丝线化改变了面部和身体特征，单凭口述和照片是无法联系到他的。 又过了一分钟，敌人终于耐不住性子主动朝着维里恩靠近，很奇怪的是明明对方就在自己的眼前，但金属丝不知为何就是抓不到他。 敌人忽地加速来到维里恩面前，他握紧的拳头突然张开，一把沙子被抛洒到了前面。 稍稍避开那些沙子，维里恩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迅猛地一脚踹在敌人右腿的膝盖上，硬生生将其踹断。 敌人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维里恩刚想乘势追击，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了旋转，凡是接触到沙子的部位无一幸免。 迫不得已下他的身体彻底丝线化，裹成一团后旋转便失去了意义，不过在旋转的力量消失前，维里恩都没办法恢复成原样。 该死!马科安咒骂一句，差点被眼前的这个混蛋着破坏了计划，比须尽快向翁斯先生汇保情况……他看着变成球状的维里恩狞笑起来，被废了一条腿的他只想尽可能地折磨死对方。 马科安做出搅动的动作，在能力驱使下周围的空气也在无形地旋转起来，他的能力是可以在接触到事物上施加一个旋转的力，就连空气也能施加上旋转，因为其本身就一直在接触空气，所以只要他想就可以一直控制空气旋转。 以他为中心气流形成无形的旋涡，搅动起维里恩所化的球，让其身处于漩涡之中不断加速，受向心力的影响无论他被加速得多快也没能飞出漩涡。 “轰!”旋涡一经解除，巨大惯性就直接将维里恩甩飞，狠狠地撞碎一面墙才勉强停下。 金属球表面丝线因此崩断了不少，等解除能力后，维里恩的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敌人的能力远超他的预期，只要是他接触过的东西都会附上那恐怖的旋转力，他不得不持续使用丝线化才能保全自身。 见对方遭到重创，马科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双手再度做起搅动的动作，维里恩迅速抽出腰间的左轮拉下击锤朝着敌人的位置一阵连发。 子弹出膛，五枚子弹只有三枚是向着着马科安飞去的，这些子弹在靠近到他身前三米的位置时，就被偏转了方向射到其他未知，高速旋转的气流改变了子弹的轨迹。 “叮!”一枚被完全消磨掉动能的子弹掉落在地，马科安好整以暇地看着维里恩，他始终让自己身处在安全的位置，谨慎地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不能再拖下去了，趁我还有反击的能力前……维里恩腿部的肌肉鼓起，他猛地向前冲刺直奔向马科安。 这一举动让马科安嗤笑一声，他运用能力让周围空气再度旋转起来，旋涡的转速足以媲美小型龙卷风，所带来的吸扯力无比恐怖，维里恩也只是负隅顽抗了两秒，就被漩涡裹挟着不受控制地旋转起来。 旋涡的转速还在不断上升，马科安打算在漩涡加速至极限的那一瞬将能力解除，借惯性之手直接杀死维里恩，在他专心致志地控制空气转时，自然没有留意到维里恩的一只手短了半截，更不会注意到在他脚边破土而出的丝线。 丝线缠上了马科安的左腿，打上了一个死结后突然绷紧，丝线的另一头顿时传来了恐怖的拉力，硬生生将他一同拉近旋涡之中。 维里恩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他在等待着一个机会，每一位罅隙能力者都经过生死考验，同等级的能力者对决无非是比谁对谁更狠。 旋转的力量从金属丝的另一头传导过来，维里恩将丝线卷一个杂乱的线团使其无法继续蔓延，敌人还在尝试脱离束缚，当对方知道这不起效果时，他要的机会就快到了！ 漩涡在片刻后忽地消失，惯性直接让两人倒飞了出去，马科安施转着空气企图做些缓冲，可在这时维里恩双手紧抓着金属丝，在半空中扭动身体用力一扯。 猝不及防下马科安被拽飞，有了加速度他比维里恩先一步也更狠地砸在墙上。 维里恩艰难地站起身，只感觉体内的脏器都完全移位似的，口鼻不断淌下猩红的血液，视线移到另一边，马科安的样子可比他惨多了，他是在没有任何保护下撞到墙上的，承受了撞击后完全没了人样，全身骨头粉碎，整个人好似烂泥一般瘫倒在地，只剩一息尚存。 维里恩提着左轮来到马科安面前，扯断右手手链后将启明石填进弹仓，要想彻底杀死能力者就必须借助它的力量。 他的手指放在扣机上就要扣下时，一根透明的触手突然袭来打飞了左轮。 触手的源头来自地上的马科安，他的胸口裂开了一个大窟窿，仿佛连通着另一个空间，一条条透明的触手争先恐后地从胸腔中挤出，马科安的眼中被疯狂所充斥，他已经完全失控了，诡兽的那一部分占据了身体的主导。 越来越多触手冒出立在地面上支撑起马科安的身体，任由他这样失控下去，一旦冲进人群中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维里恩比起大脑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他向着左轮掉落的位置冲去。 粗大的触手带着破空声下砸，维里恩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击，但危机还未接触，四面八方紧随其后传来破空声，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被砸了个正着。 “啪！啪!” 像有东西绷断了，被鞭挞的人影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倒下，维里恩下半身完全崩散成坚韧的金属丝缠在那些触手上，触手不断扭动间金属丝被扯断的声音此起彼伏。 维里恩的本体则趴在地面上，用手带动着自己向前，他的左手已经摸到了左轮的摆把! 失控后的马科安对于危险有着异常敏锐的感知，见势不妙就想逃离这里，它像壁虎断尾那样扯断了那几根被束缚的触手，但维里恩又怎么可能会放它离开，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臂异常鼓胀的同时，还在不断向内收缩。 对准不远处的怪物，一截鲜血淋漓的断骨穿透了维里恩的手掌，直接贯穿了怪物的头颅。 攻击奏效了，马科安的脑袋被击中后，那些触手似乎失去了统一的控制，一些向着远方延伸想要独自逃离，一些则疯狂地摆动着甚至撕扯起马科安的身体。 维里恩再一次站起身，只不过这次因为丝线断得太多，他的双腿已经变不回原形了，只能由一小部分金属丝支撑自己的身体，一靠近这头失控的怪物，他就听见了极为尖锐刺耳的声音，马科安那失去人类特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嘴里不断吞吐出无意义无法理解的音节。 维里恩也不指望自己听懂它在说些什么，因为某种意义上它已经等同罅隙中的诡兽了，左轮对准了怪物的脑袋。 “砰!” 第三十三章 罅隙黯晶 遍布乱砖碎石的地面忽然隆起，一块巨石从地下冒出，巨石上面站着一位身穿深褐色教袍的男人，安尼塔·科克尔皱着眉头扫视了周围一圈，轻轻一挥手闪烁着亮光的魔法阵在他前展开，持续了一会后又自行散去了。 “有线索吗?”黑色衣裙的女士忽然出现在安尼塔身侧问道，仿佛她一开始就在这里了。 安尼塔则脸色有些难看地回答道:“现场还出现过第三位亵渎者，他的能力干扰了回溯。” 黑色短发面容虚幻的女士看了看周围，好几栋居民房的墙面上还留有着被某种东西鞭挞过的痕迹。 “来自罅隙的气息很浓烈，至少有一名亵渎者失控了。” 对她的所说的话，安尼塔不疑有他，在灵性直觉方面对方比自己强上不少。 “伊伟利区你们也有监管的义务，希望你们能派些人调查一下附近居民的梦镜，他们很可能见过那名亵渎者者。” “我不认为亵读者会毫无防备地让人看清自己的真实面容，既使看见了也多半是看到他虚假的形象。”女士拒绝了安尼塔的请求，大规模地搜寻梦境记忆太过耗时耗力，如果只是为了几个可能才进入过一次罅隙的亵读者，这样做完全没必要。 “那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放着不管?”安尼塔沉声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士摇了摇头。 她走到碎石最为密集的地方，身形愈发虚幻，这种虚知仿佛具备着传染性，那些碎石纷纷被虚幻渲染，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真实消失于无形之中，女士忽然蹲下身拾起了几根十分纤细很不起眼的金属丝。 安尼塔眯了眯眼睛，他在上面感受到了罅隙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亵渎者的遗留物，他勾了勾手指几块地砖像受到指引一样向他飞来，地砖之间也夹杂好几根泛着金属光泽的丝线。 这些金属丝被安东尼握在手中，符文不断侵入到金属丝中，在魔法的诠释中联系是一种特殊的名词，曾经拥有过哪怕只是听到过或是见到过都有可能产生联系，而魔法则能够挖掘出这无形的联系，从而锁定联系中的另一端。 金属丝很有可能就是亵读者身体的一部份，安尼塔感受到的联系十分强烈，他很轻松地感应到联系的另一端，只要再深入探知一些，就足够他锁定那名亵渎者了。 安尼塔刚想继续深入时，一层斑驳的灰黑色云雾阻挡了他意识的延伸，不能如此，云雾甚至主动地朝着他的意识进一步蔓延过来。 察觉到危险的安尼塔立即中断了探知联系的进程，那团云雾带给他的第一感觉是深层的恐惧，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可怖。 “你看到什么了?”女士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意着安尼塔的一举一动，探知联系的过程中遇上邪异的例子并不少见，为了减少这种情况发生，探知联系时必须要有另一个人看着，随时准备着切断探知的进程，她很惊讶究竟是什么存在才能让一位高阶魔法师露出如此惊恐的表情。 安尼塔沉默了一下后说道:“时间太过仓促，我也看不清它的本质，那东西像是云雾，还具备着很强大的污染，我不敢轻易上前接触它。” 事情的严重性出乎了二人的预料，他们开始怀疑这背后是否存在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女士语气凝重地说道:”不管如何，必须尽快找到那位亵渎者，不能让这枚定时炸弹继续留在卡尔那德里。” 说罢，女士跨步向前，身形逐渐虚幻最终消失不见。 等她走后，安尼塔握紧了手中的金属丝，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适格者。” ………… “&%*#!~^…”幽微的呢喃声不断钻进耳中，声音不大却一直持续着，维里恩烦燥地敲打着脑门，疼痛能让他分心不再专注于这些烦躁的声音。 “又开始了?”“隼”挑了挑眉，将一颗米粒大小的启明石交给了维里恩:“吃下去。” 维里恩半信半疑地接过那颗启明石并吞了进去，启明石刚落进胃袋，他只感觉自己吞下的是一整块火炭，在这种刺痛中呢喃声也再慢慢消退。 “谢谢，这样好多了。” “启明石只会对诡兽或者能力者诡兽的那一部分造成伤害，适量的启明石能抑制过度使用罅隙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不过这种方法能不用就别用，不然哪天肠胃不好让启明石堆积让自己自燃起来就不好了。”“隼”半开玩笑地解释道，他一向有些恶趣味。 “你解剖那个失控的能力者是为了什么。”早在一天前，维里恩在击杀马科安后，就使用了“隼”给的符文传送到了这里，而“隼”以研究的名义带走了那具怪物尸体，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那具尸体了。 “很显然易懂，我想在彻底失控前更进一步地了解罅隙的全貌。”“隼”坦然地答道，他伸出双手展示在维里恩眼前，那双手上连一丝皮肉都没有，骨头更是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细看就能发现手骨上流转着幽蓝色光芒。 见识过诡兽和失控后的马科安，这种程度的怪异，维里恩已经基本免疫了，他更在意“隼”所说的话。 一具尸体就能了解罅隙，失控的能力者尸体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一具尸体能做些什么？” “尸体本身是毫无用处的，但在其中的罅隙黯晶却蕴含着罅隙的知识。”“隼”拿出一块螺旋状的暗灰色结晶，晶核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在空中飘浮着。 “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知识，他是你杀的，这块黯晶理应属于你。” “隼”让黯晶飘落到维里恩手中，维里恩下意识地握住了这枚晶核，而就在他做出这个举动时，眼前的景象事骤然变化，视线所能接触到的地方满是残垣断壁，从巨大的城墙石块上，就能看出这座城市当初的规模。 维里恩抬起头往上方看去，上方并不是他熟悉的天空，而是漆黑无光的黑暗，与黑夜不同，半空中的黑暗深邃得令人惧怕，就在他看得入神时，他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看着自己。 一道身影站在他的不远处，身影被及地的长袍笼罩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它的样貌。 “bncv..…p~…”那道身影似乎在说着什么，所用的语言与他听到的呢喃声很像，但又有着细微的不同，留下一句话后身影便转身离开，破败城市的景象也随之破碎。 “很神奇不是吗？”“隼”见维里恩回神后，开口说道：“那座城市，只是罅隙的冰山一角，也许传说之中的失落的国度就埋没在里面。” 维里恩用力地甩了甩头，他还没从黯晶的景象中缓过来。 “每个能力者的罅隙黯晶都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隼”摇摇头从虚无中取出一本笔记:“黯晶本身蕴含的信息各有不同，表现的方式也不一样，有些是能清晰明白其含义的画面，有些则是抽象无序的图腾符号。” 笔记被一页一页翻开，每一页都记录着难以看懂的文字与图案。 “我认为存在差异的因素就在于，接触罅隙的程度，同样是变异过一次的能力者，失控后的能力者遗留的黯晶所蕴含的信息，远比正常能力者的要具体清晰得多，在几年前我曾接触过一枚经历过三次晋升的黯晶，我彷佛身临其境般存在于景象之中，那种奇秒的感觉难以言喻。” 了解得越多，维里恩越觉得扑朔迷离，它为何而产生，罅隙能力的源头来自哪里，又为什么他会看到那座城市。 “罅隙应该远不止一个星球的大小，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罅隙之内蕴含与这个世界同样规模的宇宙呢，如果真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那座破败城市的存在了，罅隙里面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文明，而且存在的时间还不短，足以让那个文明拥有足够的能力，修建出那座庞大的城市。”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性，在没有详细历史记载的过去，曾发生过什么恐怖的灾难导致罅隙不断扩张，直到足以吞噬一个城市的程度，但这种事情可能性低到可以忽略不计，而且罅隙最早出现的时间也没有准确的记载。” 维里恩之所以会想到这样的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道长袍身影，对方有意向自己传递某种信息，但维里恩很无奈，他根本听不懂对方所用的语言。 “那个仪式法阵，有眉目了吗？”用鲜血布置的仪式法阵在魔法上一般用于献祭或是诅咒，不管是哪一点都可能会带来灾祸，就住在伊韦利区的维里恩自然对此很重视。 “隼”轻轻领首说道：“仪式法阵无伦是在布置上，还是符文文字的指向上都与全净会的献祭法阵很像，你所杀的能力者很有可能就是全净的一员。” 全净会……维里恩在一些历史文书上看到过不少次这个臭名昭着的组织，据说全净会信奉着一位来自罅隙的邪神，他们每过一段就会通过杀戮献祭来取悦那位邪神，以求得到祂的注视与赐福，这个组织信仰传播得最鼎盛的时候候，十位连环杀人狂中就有四位是他们的教徒，这个组织在各大教会联合猎杀后才慢慢销声匿迹，不知为何这个全净会又开始出现了。 维里恩也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监视任务，居然会牵扯到一个古老的组织，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被全净会给盯上了，不管如何，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以后再遇到这个组织的成员他没有任何留手的理由了。 第三十四章 修养 一瘸一拐地走回店内，维里恩叹了口气，在他衣物下的肢体上无数金属丝交错盘结着，对阵马科安他受到的伤很重，所幸在那之后他能力又成长了一些，这不光体现在强度上，金属丝也拥有了新的特性，能一定程度上实现增殖，新长出来的丝线虽然并非由血肉转换，但却一样能用来填补因受伤而出现的空缺，等能力接触后它们便会根据思维空间中的模型在需要修补的位置上转换为血肉，从而实现自愈。 只可惜自愈的进程很缓慢，足足恢复了一天时间，维里恩才能勉强在不使用丝线化的情况直立行走。 浪费两天时间期间没有任何收入，维里恩很是痛心，但他也没办法，为了避免被马科安的同伙通过蛛丝马迹追踪，藏身在“隼”的空间中已经是最稳妥的选择了。 解决了麻烦事，也该规划下新的计划了……维里恩打算先存下一笔钱，不仅仅是为了交房租，他已经学会四个魔法，晋升魔法学徒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拿出那块螺旋状的罅隙黯晶，维里恩尝试性地用力握紧，一股与自身能力相冲突的力量顿时从晶核上传导过来，并且积蓄在手掌上。 维里恩用那只手轻轻点在存放东西用的铁罐上，吱呀作响间，铁罐被某种怪力所扭曲，像麻花一样被拧成一条，这就是旋转的力量。 罅隙黯晶是罅隙能力压缩后的产物，只有在能力者死去后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利用，发挥出其中的能力，只不过黯晶通常会携带着罅隙中的污染，使用出的能力并不稳定可能带来一些坏的影响。 更有效的利用方式就是交给工匠，将黯晶制作成更稳定的封印物，虽然也会有负面效果，但胜在更可控。 旋转的力量显然有这个资格做成封印物，这个能力在初次遭遇的情况下，几乎找不到有效的方式可以应对，哪怕与使用者保持足够的距离也躲不开被赋予旋转力量的物品，如果不像维里恩这样具备化解能力，恐怕一沾染上就必死无疑了。 维里恩正打算把这块罅隙黯晶找个合适的机会出手，旋转的力量对他来说用处不大，也与自身的能力相冲突，把它卖出去反而更好一些。 测试过程中他有留意到在不使用的情况下，罅隙黯晶也同样不会被启明石检测到，用掉了“隼”给的那块启明石，现在他绑在手上的是当初老奥姆给他的那一块。 把黯晶找地方放好，空闲下来的维里恩准备继续自己的实验，在他睡觉的房间里日光能照到时间最长的地方摆着一盆树苗，树苗的品种是一种名为櫆树的植物，有药用价值的是它花粉和种子，花粉配合其他药材兑水服用可以有效地清理肠胃起到通便的作用。 种子晒干磨成粉可以作为治疗痢疾的一味药材，原主生活的森林中所以依赖的水源偶尔会出现干涸的问题，早期部落还没研究出过滤水源的方法时，因为喝到不干净的水而引发痢疾的人数很多，当时就是用这树的种子来做药治疗的。 目前的问题是树的生长周期都普遍较长，要想树苗长成大树都需要维持催化至少半天的时间，显然维里恩的精神力并不满足这种条件，每维持两个小时的催化魔法他都需要休息一个小时。 与自然生长不同，在催化魔法影响下的植物在催化的过程中，被突然打断的话，很容易导致生长不完全的情况发生，枯萎是最终的结局。 失败了很多次后，维里恩只能先搁置櫆树的催化，放到盆里先种一段时间再说，魔法笔记里有提到过类似情况的解决方法，那就是布置一个固定魔法效果的法阵，一旦做出这种魔法阵，只要他想，法阵范围里的事物都可以一直被施加催化的效果。 不过布置法阵需要的耗材价格昂贵不说，材料购买的渠道也被官方管控在市面上并不流通，总的来说做起来十分麻烦。 等经济情况好一些再租个地方布置吧……维里恩一边想着，一边给櫆树浇上水添加适量的肥料。 也不知道是不是催化后续的影响，櫆树确实比正常的櫆树生长的要快一些，树苗已经长到他的膝盖那么高了，陆陆续续地长出了新的枝丫。 就在维里恩做着櫆树今天的生长记录时，下面传来了地板的吱呀声。 下楼一看，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还是一位熟人。 “呦，回来了吗，大侦探。”黑色风衣，时常板着脸的马伦难得调侃了一句。 “是案件有进展了吗？”对方的语气很轻松，维里恩猜测那起杀人案大概率已经解决了。 “是啊，按照你提供的思路，我刚好找到了几个符合条件当时就在现场的嫌疑人，那家伙狡猾得很，一直找借口给自己辩解，直到昨天才认罪。”马伦把手中的报纸放下，摸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就抽了起来了。 “那他有说自己的动机吗？” “咳，这就属于保密内容了，反正和你说的大差不差吧。” “那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又有新的案件了吗？”维里恩整理着药材和配置好的药剂。 “怎么可能，天天都有杀人案，我怕是不用干了。”马伦苦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五枚金光闪闪的卡罗币放到桌子上：“你为破案提供了不少助力，我给你申请了一点奖励。” 看着桌上的钱，维里恩开玩笑地说道：“也许我该开个侦探所，而不是药店的。” “我觉得也是。”马伦深表认同。 拿起桌上的卡罗币时，维里恩的视线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马伦手边的报纸，上面的标题写着：魔法连环杀手再次现身，第四个受害者！ 魔法连环杀手……最近怎么这么多命案，哪里都不安全啊…… “介意我看一下这份报纸吗？” “看吧，最近这起案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在有其他人接手了，不然我真要忙得回不了家了。” 报纸的首页除去那个显眼的标题，几张照片占据了页面大部分的位置，那些是死者的遇害照片，只是看上一眼，维里恩就觉得后背发凉，在图片里面的死者与其说是人，更像是一颗人型植物，藤曼与枝条刺穿了死者的表面皮肤，一棵小树在他腹部扎根汲取着养分茁壮成长。 这些植物已经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虽然图片显示的不是很清晰，但维里恩还是透过一处伤口看到了死者骨骼上，也长出了大大小小的枝丫。 死者的身份在报纸中并未提及，他的面容也被冒出的绿芽挤压得无比扭曲，想通过照片来确定身份是不可能的。 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只有非凡能力能办到了，只不过维里恩心中对凶手的身份打了个问号，他认为凶手是能力者的可能性同样不小，不排除教会特意将凶手描述为魔法师来减少负面影响。 因为在民众的认识里，罅隙能力者都是不详的会带来灾厄的存在，用这样的方式减少民众的恐慌程度，确实有着以往教会的风格，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想而已，没有证据的猜想根本站不住脚根。 “能看出点什么吗？”马伦看着维里恩的反应有些好奇。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星期前，我出诊过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孩子，我在他的鼻子发现过一种很古怪的种子，它们在那孩子鼻子里发芽长大，如果不是处理的及时很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 “当时我拿出那些种子之后，它们就疯了似的生长起来。”维里恩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几粒模样普通的种子，还有几株枯萎的草。 “那个男孩住在哪里？”马伦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种子。 “就在伊韦利区里面，那天我也问过他的监护人，那天他并没有离开过伊韦利区。” “……这样吗，看来我得先走了，借用一下这些种子。”马伦一把抓走全部的种子，听完维里恩的话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伊韦利可是他的管辖区，他可不希望短时间内区里再有命案发生了。 第三十五章 另一个聚会 圣希约区，卡尔那德的核心区域之一，也是魔法科技普及最为广泛的地方，只要有钱甚至能买到颇具赛博朋克风格的义肢，得知这些东西的存在，就连维里恩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因为有魔法的存在，科技树发展都是跳跃性的，上一秒可能还在研究如何生火，下个阶段喷火器都出来了。 下了车厢，繁华的街道帘入维里恩的眼帘，浮空气行的交通工具，金属身体长有无数节肢机器灵活地在大街上穿行，天上还挂着不知有何作用的精密仪器，各种魔法科技层出不穷，它们就是魔法科技未来的缩影。 圣希约区部分的设施设备乃至职业岗位是依靠魔法科技构成的，但这里也会有其它区有的东西，例如马车、信箱等等，维里恩走到附近停靠的几辆马辆前，眼睛在马车之间来回扫视，最终，他锁定了一辆马车。 “先生，你想坐车吗？”拥有一头亮眼金发的车夫戴上帽子，向着靠近过来的维里恩问道。 “去榭枫街。”维里恩点点头说道。 随后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熟人介绍。” 车夫的脚步顿了一下，接着像没事人一样坐回到马车前室上。 等维里恩登上马车后，车夫便驱使起马匹开始行驶。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维里恩得以看到圣希约区里更多的东西，圆滚滚的金属球在街上经常能看见，它们会自动地朝着有脏污的地方靠进，马匹留下的排泄物自然也在他们的清洁范围内，途中也能看到几位工人抬着出故障的机械带回去维修。 其实圣希约区能看到的魔法机械的权属都来自不同的制造公司，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魔法科技带来的改变的，适应新事物都需要一个过程，如何在加快这个过程的同时推销自家的产品呢？答案就是让这些魔法产物参与到民众的生活中去，潜移默化地改变群众对魔法科技的接受程度。 可以说街上的魔法机械都是可移动的宣传广告，就在维里恩还在感慨圣希约区的特别时，目的地就已经到了，马车停在了一间机械修理店前。 “已经到了，先生，一共五个罗尔。”车夫的语气十分恭敬。 维里恩交给车夫一枚卡罗，拿回找回的五个罗尔后走进修理店之中。 “需要修理机械还是卖报废品。”柜台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测量笔，打量起前面的客人。 维里恩把手放到柜台上说道“我听人介绍这里好像有一个比较特殊的聚会。”听罢，男人眼睛微微眯起，他悄悄看向藏在柜子中的启明石，亮起的晶石证实了来者的身份。 “先生，我无权决定你是否有资格参加聚会，我得先询问组织者们的意见，请你见谅。”男人有些为难地说道。 一个由能力者组成的聚会不警惕才是怪事，维里恩点头道:“你现在方便联系到那一边吗，我可以在这里等。” “好的。”见维里恩如此好说话，男人松了气，他拿起启明石向外边走去。 而维里恩也如他说的那样在原地没有走动一步，信守承诺是取得别人信任最基础的一步，能力者所拥有的能力千奇百怪，说不定从踏进修理店的那一刻起，他就被人盯着了，还有一点需要在意，男人刚刚描述组织者时用的是“们”，也就是说组织这场聚会的能力者很有可能在复数以上。 没过多久，男人满头大汉地跑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一块造型奇特的金属片，男人写下一张纸条与金属片一起交给了维里恩。 “他们很欢迎您的加入，今天刚好有一场聚会，您只需要去到上面地点就可以了。” 又是去到才知道?维里恩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想决定不了该不该去，他对这个聚会的组织者没有任何了解，会知道这里也是因为“隼”的介绍，关于“隼”的话他一向是半信半疑的，虽然对方掌握着不少隐秘的知识，但是“隼”本身同样有着不少秘密，在还没得到答案之前，对于这样的人维里恩实在难以完全信任。 思索一番后，维里恩还是决定去看一看，都已经来到这里了，现在才退出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我有问题或是我发现你们有问题吗。 纸条上的位置离修理店没多远，只有几分钟的路程，稳妥起见，维里恩特意选条了人少的路，多绕了几圈才来到纸条上的位置，按照上面说的那样，他将灵性注入到手中里的护符中，纤薄的金属片在随后发生了自燃。 细微的震感从脚下传来，在维里恩的视线中，组成地面的石砖缓缓凝聚成一只手的模样，石手的大姆指竖起摆出了握手的手势。 维里恩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犹犹豫豫地伸出手与石手握到一起，刚做出动作，石手猛然回缩进地面直接拽着维里恩潜入地下。 突如其事来的失重感让维里恩下意识地使用了丝线化的能力，金属丝直直飞向最近的栏杆上，但目所能及的栏杆却在这时变得十分遥远，维里恩整条手臂化成丝线都没能抓住那根栏杆。 不对，不是栏杆变远了，问题在我身上……强烈的违和感充斥在维里恩心中，他自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有事物都在变远，而且石手似乎也变大了，它的大小已经足以握住他整个身体。 “是我在缩小吗……” 维里恩终于反应过来了，所有东西在变大不就只能说明他的体型正在变小吗，此时的他小到可以被石手握进手心中，现在他想反抗都来不及了，不过好在石手并没有恶意，反而将他与外面的石块隔开。 黑暗持续了很久，得益于缩小的体形，既使是空气稀薄的地下，维里恩也没有出现缺氧的症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石手内的维里恩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震动，还没搞清楚缘由，石手忽然整个垮塌，一个像废弃了许久的歌剧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维里恩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仍还在地下。 “啪啪啪!” 歌剧院的舞台上站着一位佝偻的老人，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厚重的面具，舞台下方的座椅上零零散散坐着同样戴有面具的人，这些人统一地扭头看向歌剧院入口的维里恩。 “让我们欢迎新成员的到来。”老人沙哑的声音透过面具在剧院中回荡。 “啪！啪！啪！” 众多成员中只有一个体形很瘦小的人鼓起了掌，其他人则沉默地注视着维里恩的行为举止，大概是在判断着新成员的身份。 正是众人焦点的维里恩暗自庆幸自己来之前买了一副面具，不然就直接将脸给暴露了，虽然面具下的脸被他用丝线化易容过就是了。 “不用客气，找地方坐下就好，礼节方面也就只有我看重而己。”台上的老人表现得十分和善。 维里恩无言点点头，找了个离其他人既不近又不远的位置坐下，每个聚会都有自己的规矩，第一次参加最好多听多看少说。 与“隼”的聚会不同，这个聚会更加看重供求，每一位能力者之间的交易也更加频繁，从维里恩进来开始，交易还没停过。 “我要出售抑制类人生物呢喃的药剂配方，它适用于晋升过两次下的环境。”身穿讲究黑色礼服的男人举手说道。 抑制呢喃的药剂，这不就和我喝过的那支溶液效果一样吗，原来那些呢喃声也有种类之分的吗，只能适用于两次晋升下的环境，难道说要更一步晋升就必须通过罅隙去到更恶劣的地方吗…… 在维里恩思绪纷呈间，有人开口质疑道：“配方真实有效吗？” 没人愿意花钱买假货，更何况是能抑制呢喃声的药剂这种重要的东西，亏钱是小事，因为配方有误而丢掉自己性命就不值当了。 黑色礼服的男人对着质疑的人解释道:“关于这点，在聚会开给前我已经找“馆长”验证过配方的真伪，如果你还不放心也可以让“馆长”先生再验一次。” 此话一出，质疑的那人便不再出声，可见在这里“馆长”的公信力是所有成员都认可的，维里恩更在意配方的真伪该如何验证，一般总得试验过才能知道答案，但要进入罅隙试验风险有很大，更大可能是“馆长”拥有着某种能够判定真伪与作用的非凡物品，又或者他本身就知道这个药剂的配方。 见没人再提出质疑，黑色礼服的男士接着说道:“配方的价格在一百枚卡罗币左右。” 嘶，涉及非凡的东西果然每一件是便宜的，我还是先在魔法等级上晋升吧，这个药剂配方显然不能适用所有的呢喃声，现在买了也没用，抑制剂等以后再考虑吧…… 抑制剂的配方并不是很受又迎，在男人开出价格后，歌剧院足足安静了几分钟才有人买走。 趁着众人面还在沉默的时机，维里恩缓缓开口道:“我这有一块罅隙黯晶，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兴趣。” 这番话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连台上的“馆长”都将视线投了过来，众多藏在面具下方的眼睛中，有的带着探究之意，有的则充满警惕，原因很简单，每一块黯晶的出现都意味着一位能力者丧命，拥有罅隙黯晶的人不是背后有渠道，就是能力强大足以猎杀其他能力者的人，会提高注意才是正常的反应。 第三十六章 影匕 “它携带的能力是什么。”飘忽不定的声音响起，大概是罅隙能力的运用，没办法根据声源位置判断来自哪一位成员。 实际演示远比说明更加直观具体，维里恩将随身携带的一个铁罐打开，从中带出一块螺旋状的暗紫色晶块，他先是将罅隙黯晶握在手中，然后把手轻轻按在铁罐表面。 尖锐的声音瞬间响起，在所有人的视线中，铁罐开始不断被扭转，直到被拧成一条“麻花”也没有停止，细密的裂纹迅速爬满金属铁罐表面，最终再也无法承受旋转的力量，铁罐发生了断裂，因此飞出的金属碎屑恰好落到附近的座椅上，在下一刻，座椅同样开始了旋转。 “正如你们所见，它的作用是赋予物体一个旋转的力，一旦发动足足能持续八秒的时间，这股力能过接触传导，第三介质传播的旋转在时间持续上会有所削减，虽然只经历过一次晋升，但它的开发空间很大。”话刚说完，座椅已经停下了旋转，从刚刚它旋转开始到现在刚好五秒左右。 歌剧院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维里恩感觉到成员们看向这块罅隙黯晶的视线热切了不少，想必旋转的能力吸引了他们，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以尽可能高的价格把黯晶卖出。 “我出五百枚卡罗币，这个价格已经超过同样一次晋升的罅隙黯晶，我愿意支付这份溢价。”脸戴厚重面具的男人打破了沉默，语气诚恳地说道。 男人的话确实没错，一般一次晋升的罅隙黯晶市场价格通常在四百枚卡罗币左右，可如果黯晶携带的能力足够强大且能利用，那么它的价格可就不止这个价位了，选择将黯晶卖出，维里恩自然把这方面的事情给调查清楚了。 “六百枚卡罗币，我要了。”飘忽的声音将价格提高了将近一百枚卡罗币，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看向最左边无人的角落，犹豫了一会，最终靠回到的椅子上不再吭声。 “成交。”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维里恩的心理预估。 语音刚落，两个石人从地面上立起，一个走到角落一个来到维里恩面前，石人微微弯腰摊开手掌，接过黯晶后石人转身走到舞台上，另一边的石人手中则多了几张纸钞，两个石人将手中物品托起展示在“馆长”以及众人面前。 “真实有效。”“馆长”作为聚会的组织者也兼任着公证人，为了避免成员遭受损失，每次交易的物品都需要让他检验一次才算完成。 两个石人在随后交换了位置，拿着钱的石人直直走向维里恩这里。 维里恩从它的手上接过六张质地顺滑的纸纱，每张纸钞的面额都是一百，作为流通货币的卡罗币，因为是金属制成的，所以一旦涉及大面额的交易就变得非常不方便，纸钞的存在就是为了弥补这个缺点。 纸钞由卡斯罗德国联合各大银行发行，拿着它可以到任意银行里兑换成相应面额的卡罗币，维里恩能从纸钞上感应到十分微弱的魔法波动，很有可能是用作防伪的魔法标示，这么多的钱足够维里恩做很多事情了。 趁热打铁，维理恩再次开口说道:“我想买一具完整的成年荧骨蟒尸体，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线索。” 荧骨蟒的蛇骨是晋升魔法学徒的核心树料之一，这种生物已经可以被定义为魔法生物了，所以一般市场上很难买到，只有一些博物馆里会有它的标本，没有办法的维里恩只能选择在聚会上碰碰运气。 “我有，五十枚卡罗币，你要的话下次聚会给你。”声音来自维里恩左前方的一位女士，这位女士没有戴面具，她黑袍下的容貌如云雾般不真实。 五十枚卡罗币，这个价格比市面价格还要便宜一些啊……维里恩虽然心生疑惑，但秉承着有便宜不赚王八蛋的原则，他当即回答道:“好的，那就麻烦了。” 那位女士冲维里恩点点头后，面向众人道:“今天我带来了一批定位轴仪，它们保存的还不错，一共六个，每一个都再还能使用五次左右。” 一个复杂无比的机械装置被女士展示出来，繁多的金属圆环自行地运作起来，它们的结构一套着一层，看似凌乱无序，但实际圆环之间不会有任何交互，定位轴仪的中心是一个泛着黄铜色光泽的金属球，透过间隙可以看见一股能量团被牢牢地束缚其中。 浮在半空的定位轴仪无论被怎样晃动，它的核心永远都留在最中心的位置。 这就是能够避免迷失在罅隙中的定位轴仪吗，在它上面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启明石没有反应也不像是罅隙的产物，它更像是某种超前文明的科技……定位轴仪上不时闪过的光幕仿佛在证实着维里恩的猜想。 “说起来第一位亵渎者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最早的那一批能力者们也是通过使用定位轴仪返回现实的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定位轴仪存在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漫长很多啊，可惜定位轴仪最早出现的那段历史已经无从考证了，不知道这六个定位轴仪和“隼”追查的那些是否属于同一批，顺着供货链查下去，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因为属于消耗品，定位轴仪的低格不算太贵，维里恩以两百六十枚卡罗币的价格买下了其中一个，未被激活的定位轴仪外表看上去像一个圆盘，上面由很多被腐蚀过的痕迹，但大多都只是腐蚀了表面一点点而已，很像想象制造出它们的文明科技水平有多高，掌握的工艺又是怎样的高深，足以让这些精密仪器在度过漫长岁月后，仍能维持运作。 “各位。”“馆长”的发言马上吸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台上的馆长用一直握着的拐杖轻轻点地，两座石台从舞台上升起，分别托着一个匣子。 “受一位来不了的成员委托，我来替他介绍一下他要卖的两件非凡物品。” 还能这样操作，这个“馆长”比我想的要和善不少啊，在场的成员似乎很都信任他，也许能暂时信任，但也只是暂时的…… “第一件物品叫作“激素碗带”佩戴上它可以提升神经反应、动态视觉等等身体机能，心脏跳动得越快增幅也就越强，它的副作用也与这个特性有关，“激素腕带”在强化身体的同时也在刺激着心脏，长时间保持心率过快的状态很容易在腕带的刺激下心力衰竭而死。” “虽然所能承受的强度因人而异，但我还是得提醒一句，最好不要在好奇之下用这东西试试自己的极限，控制不好强度就算不是死于心力衰竭，也会因为心脏内出血而死，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它的前任主人就是这么死的。” “它的副作用较为可控，应用的空间也不错，三百枚卡罗币。” 这个封印物很不错啊，我副作用的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就算心脏承受不了，我也可以使用丝线化规避影响，只要在窒息前解除能力就好，就是有点贵了，没买定位轴仪或许还能考虑一下…… “激素腕带”很是枪手，一番逐价后，最终以以四百九十枚卡罗币的价格被人买走。 “接下来的非凡物品叫“影匕”，它的能力是可以直接伤害到别人的影子，想必各位多多少少都知道在神秘学上，影子的含义就是精神的外在表现，换句话说“影匕”具备着伤害别人精神的能力，如果把它钉在别人的影子上，就能持续限制目标的行动，凡是有影子的生物都会受其影响。” “实际效果会因目标的精神强度有所变动，两次晋升下的能力者被钉住影子，限制的时间最少也有半分钟，它的副作用是一旦被使用的次数过多，就会间歇性地腐化使用者的影子，严重的时候可能会让影子产生自我意识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战斗过程中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半分钟的时间足够被人杀死好几次了，只要能利用好光源变化，再利用好“影匕”的特性，几乎就能稳操胜券了。 不过近身方面的武器对维里恩来说用处相对不大，他现在缺的是远距离攻击的手段。 “影匕”的能力确实很诱人，副作用也属于注意使用就能规避的那种，还没等“馆长”说出价格，就有不少人跃跃欲试要报价了。 “各位先听我说，“影匕”的主任希望用这件强大的非凡物品来作为任务的报酬，他希望有人能替他杀一个人。”“馆长”的声音很温和，彷佛刚刚只是在表达友好的问候。 舞台下的成员顿时安静了下来，“影匕”的价格怎么想都不会能低于六百枚卡罗币，用这么一笔不菲的钱财就为了刺杀一个普通人，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除非那船长是什么危险的人物或是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让“影匕”的主任动了杀人封口的想法。 但维里恩仔细一想又觉得后者不太可能，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像这样的情况，一般面对这种情况正常人都会选择信得过的人或是自己亲自动手，毕竟没人能保证那位船长不会在临死前，出于报复心理将秘密泄露。 还有一种可能，船长在不不自知的情况下参于到了那个秘密之中，他本人对此并不知晓，但如果有人顺着线索找到他，就可能被外人查出那个秘密。 维里恩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刚刚卖出定位轴仪的女士，“隼”之前发布过注意大量售出定位轴仪的可疑人员的任务，那批定位轴仪刚好是通过码头流入卡尔那德的，要杀死的目标又刚刚好是一位船长，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在“馆长”说刺杀的这个任务时，看不清容貌的女士表现得十分正常，与周围成员大致相同，维里恩也不敢有直接下定论，只能将她视为一条可追查的线索。 在所有的能力者聚会都有个默认的规则，那便是严禁在聚会途中查探其他成员的身份，做出这种行为的人无疑是个定时炸弹，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成为全体成员的攻击目标。 所以维里恩只敢偷偷地观察，以求能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第三十七章 天生的能力者 对方将自身身体特征隐藏的很好，虚幻的不仅只有面部，任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位女士的身体也如同脸一样没有实体感，黑袍之下仿佛包裹着一团翻涌的云雾，要从这方面调查，恐怕是没戏了。 “需要刺杀的对象是能力者吗?”说话的人是一个身形圆滚滚的男人，他的屁股两张座椅才能勉强坐下。 “馆长”摇了摇头道：“不是，但那位船长会使用一些初级的魔法。” 微微的震感从歌剧院的地板上传来，舞台的地面上出现了几道裂缝，大量的黄沙从中涌出，然后被莫明的力量牵引着构成了一艘船的模样，船上还站着一个身穿皮质外套的沙人。 沙人的手紧握着船舵，沙子将它的身体塑造的很还原，可唯独它的脸模糊成一片。 “这是目标名下的船支，上面的沙人就是那位船长，对方处事方面非常谨慎，从不以真实面容示人，即使看见他的脸，也自然是易容过的，不过委托人能用某种方式确认他的死活，只要目标被杀死，委托人便会第一时间通知到我。”“馆长”详尽地解释道。 “馆长”的实力应该比我想的还要强，他操纵岩块和沙土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这应该是他的罅隙能力了，他对能力的操控很强…… 台上的沙船近乎是一比一还原的，船帆，桅杆甚至是不起眼的缆绳也被完完整整的还原了下来，像这种程度的模型构勒，除了要有强大的记忆力之外，对于能力的运用也必须非常娴熟。 “时间上有限制吗?”坐在最靠前位置的成员发声问道。 “最好在一个星期之内解决他，目标一般都会停靠在贫民区的码头上，有时会去布梅森区的码头，我只负责传达委托的内容，所以中途发生意处我也不会提供帮助的，你们自行决定接不接这个任务，不必告诉我。”“馆长”轻轻挥手让沙船溃散消失。 “贫民区，离我那边很近，也许接下来可以去码头那边逛逛，说不定会有关于那批定位轴仪的线索，委托的话应该不少人准备去刺杀那个船长了，我就不掺和这次刺杀了。” 聚会渐渐到了尾声，期间成员们彼此交易了一些物品，比如较为稀有的魔法材料，或是一些效果相对没那么强的非凡物品，大多都提不起维里恩的兴趣，倒是有一件物品让他很心动。 那是本记载着星象魔法的古籍，对这本古籍感兴趣显然不止他一个，原价100枚卡罗币的古籍，最终被维里恩以翻上一倍的价格买下。 这样一来，罅隙黯晶卖出的钱就只剩下一百六十枚卡罗币，虽然心疼，但这钱必须得花，记载魔法的古籍一旦错过，就很有可能就从此无缘了。 精神力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力量，而魔法则更像是一台动力十足的蒸汽机，可以将精神力的作用无限放大，从而实现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魔法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它源于人类的不断探素，不同门类的魔法都存在差很大的差异，想要通过共同点学会的几率近乎为零，这也是维里恩要买下古籍的原因，魔法笔记上根本没有关于星象魔法的记录。 上面对于星象魔法笔记上只有寥寥几笔的形容，先知、预测、群星之下的信徒是它的代名词。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各位可以回去了。””馆长”用拐杖戳了戳地面，一只只石手从地面下探出。 成员们似乎已经见惯了这些石手，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一同向台上的“馆长”行礼后，任由石手拉着自己陷进地底。 维里恩似乎受到了特殊关照，没有一只石手出现在他的身旁。 “坐吧，维里恩。”“馆长”用手指指向靠前的座椅示意。 自己的名字被一位聚会的组织者叫出，维里恩心中警钟大鸣，但转念一想这是别人的地盘，要想害他手段多的是，完全没要如此大费周章，既然对方有交聊的意愿就表明有所图，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维里恩心中紧绷的弦松懈了些许，他坐到最前的座椅上才发现，被留下的不止他一个，前排座椅上除了”馆长”以外还坐着一个身形很小的黑衣人。 “你知道我的名字？”维里恩没有否认。 “当然。”“馆长”面具下的眼睛微微弯起，他把手放到到黑衣人的头上，温柔地摩挲着:“这并不难猜，我没猜错的话，那枚罅隙黯晶就来自前几天死去的全净会成员吧，那位成员在死去前的几天里有一位侦探一直监视着他，雇用他的人又刚好叫维里恩·里琼斯，而在那位成员遇害后，这位维里恩又刚好失踪一天，以至于他的药店也没营业，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不用了。”维里恩额头上滑落了几滴汗水，那一天正面碰上那个全净会成员，却是是他的疏漏，但他没想到留下的线索会这么明显，别说身份了，裤衩都快被人扒出来了。 “别紧张，特意留下你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加入我们。”“馆长”提出了邀清。 维里恩愣了愣，旋即不解地问道:“这么多位成员为什么会选我呢，我甚至都不了解你们是个什么组织，换作是你你会选择加入吗?” “先听我说完。”“馆长”把手下压示意安静：“为什么会选你，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与我们一样并非自愿成为能力者的，我创建这样一个组织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能聚到一起，彼此互助。” “馆长”的一番话触动了维里思，他确实并非自愿成为能力者的，变成现在这样完全是由不同的意外促成的，突然就变成被世人唾弃追捕的罪犯，换作是谁都不好受。 “我不是不能相信你，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底细的，万一你的组织混进别有用心的能力者么办?”触动归触动，事关性命问题维里恩必须慎重再慎重。 “馆长”笑了笑，并没因为他的话而觉得冒犯。 “我早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所以我特地把这个孩子带过来了。” “孩子……” “馆长”掀开了黑衣人的兜帽，藏在兜帽下的面庞稚嫩无比，这是一位年纪尚小的女孩。 “难道她也是能力者？这怎么可能。”维里恩顿时有些惊疑不定，他下意识想要否定心中浮现的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馆长”轻轻拍了拍女孩头顶，向她点了点头。 女孩会意摸向身旁的座椅，在维里恩的视角中，金属支架的座椅刚与之相接触就凭空消失了，女孩缓步走到他的面前，手里似乎在捧着什么东西，认真注视下才能看见那张消失的座椅就在女孩的掌心之中，只不过被缩小到只有一颗米粒的大小。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至于为什么我能察觉，谁知道呢，或许罅隙能力者之间特殊直觉也说不定。”“馆长”打趣道。 一听就是在扯淡，你说能力者之间会互相吸引或许我还能信一信……维里恩一边腹议一边蹲下身，尽可能让自己表情友善地对着女孩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呆呆地看着维里恩，对他的话没有产生任何反应，就连抬起的手都没有放下。 维里恩转头面向“馆长”疑惑地问道:“她怎么了?” “小凯伊是天生的罅隙能力者，你应该明白罅隙能力并非赐福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诅咒，她足够幸运能够活到现在，但这孩子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失去听力，世界对她而言是一片寂静的。”“馆长”走到女孩旁边，碰了碰她的手示意她放下。 “天生的能力者，不是只有进入罅隙并且杀死诡兽才能获得罅隙能力吗？”维里恩有些不解。 “正常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孩子的父亲身份有些特殊，他也是一位罅隙能力者，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还在自己母亲的腹中时曾与罅隙发生过共鸣。”“馆长”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一直致力于研究罅隙，涉及这方面的事情他一向很严肃。 “如果换个条件只有母亲那方是能力者会怎样，这种共还会会不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吗？”维里恩问出来了心中所想的问题。 “馆长”表示肯定地点点头道:“会，有足够多的例子证明，这种共鸣只要有一方是罅隙能力者就有可能发生，共鸣带来影响远比你想得恐怖，天生残疾已经是相比较好的影响了，影响严重的胎儿会被变成畸形的怪胎，更有甚者，生下了一个极度不稳定的罅隙，后果可想而知。” 罅隙能力真的是诅咒吗，踏上这条路就基本没办法回头了，就连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都成了奢望………维里恩叹了口气。 “该说明的我都说完了，轮到你做出决定了。”“馆长”向女孩做了手势，让她自由活动，得到许可的女孩在诺大的歌剧院中游逛，时不时会开心地蹦跳起来，在这个时候她才稍稍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活力与生气。 “如果你说的都真的，那么我愿意加入你们。”维里恩本就不喜欢互相猜疑，如果有一个目的相同且值得信任的组织，他没有理由拒绝。 “关于这点你可以放心。”“馆长”说着伸出了手掌。 “好。”维里恩与“馆长”伸出的手握在一起，双方的的手上都稍微用了点力，表现出对对方的尊重。 “馆长”先松开手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藏身所，以后你随时都能过去。” 整个歌剧院都剧烈地颤动起来，身处其中的维里恩能清晰地听见岩层被破开的声音，如此庞大的建筑正在地下移动着! 第三十八章 植物大战维里恩 “滴答!” 水滴顺着倒挂的钟乳石滴落，维里恩诧异地看眼前的溶洞，这个深藏在地下不知多少米的地下空间居然十分亮堂，所见之处都充斥着冷色调的光，而他所在的歌剧院直接焊接在了溶洞的石壁上，显得十分违和。 维理恩跟着“馆长”来到溶洞的深处，途中他看见不少生活方面的必要设施，光源就来自一根根不大起眼的支架上方，很细微的魔法波动从上边传来，应该也是魔法科技的产物。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吧，弄成现在这样花费了我不少功夫啊。”“馆长”感叹地说道。 不错，何止是不错，感觉这里都能隔绝外界，实现自给自足了……维里恩在这个地下空间里甚至能看到农田，半空中悬停着一颗巨大的光球，正持续散发出庄稼所需要的光亮。 “很不错，但如果只是为了隐蔽，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溶洞的规模太大了，维里恩觉得有些太过夸张了。 “因为一些原因我不能出现在地面上，这个溶洞是我的避难所也算是我的家了，这里也是孩子们的家。”“馆长”仰头望向顶层的岩壁，语气落寞地说道。 维里恩捕捉到语句中的重要信息，他惊讶地问道：“孩子们？在这里的天生能力者还不止一个吗？” “现在还剩下四个孩子。”“馆长”沉声说道，他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交流。 原因为何维里恩猜到了，溶洞中有个地方排放着几块石碑，凯伊在经过时一直侧目看向那边，从她的眼睛里可以读出悲伤的情绪。 这个溶洞的过往很沉重，维里恩不再言语，一直跟着“馆长”走到溶洞中心，几座房屋就建立在那，六个身影转身向这边看来，其中有三位还只是孩童，他们对比警惕的成年人，眼神中更多的是好奇。 在这几个人中，维里恩居然看见了先前找他止血的那位客人，他记得那时斯帕维的手似乎是被某种利器切断的，但现在他的手又重新长出来了。 具备一定的再生能力…………维里恩默默拿下脸上的面具，反正身份也被认出了，再隐藏身份也没有任何意义。 斯帕维明显也认出了维里恩，他瞬间警戒起来，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接触自己后，顺藤摸瓜才找到这里的，但出于对“馆长”的信任，他没有直接说些什么，只是让自己的戒备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其余两位能力者的反应与他差不多，只不过没那么强烈而己。 “这位是新成员，你们先互相认识认识。”“馆长”驻着拐杖便离开了。 维里恩顿时有些头疼，一道道目光钉在他的身上，让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咳，你们好，我叫维里恩·里琼斯。” “斯帕维·加西亚，你好。”斯怕维简洁地自我介绍道。 其他人皙时还没向他自我介绍的意思，想到“馆长”说过的话，在场的人应该都不是自愿成为能力者，排斥陌生的罅隙能力者也很正常，他也没打算现在就和这里的人打好关系， 慢慢来吧…… 按“馆长”的意思，今天带维里恩来溶洞只是让他参观一下，没呆多久他就把维里恩送回到了修理店那边，并给了他一张能够召唤石手的卷轴。 “馆长”并没有规定成员一定要住在溶洞里，只是发生紧急情况时，所有成员都必须赶回溶洞之中，别的就没有过多的限制了，整个组织给人的感觉就像才刚刚起步，不过对此维里恩倒是不在意，自由点也不错。 回到地面后已经晚上了，车夫和绝大部分交通工具也都下班了，维里恩只能选择步行走回伊韦利区，因为圣希约区的晚上是不允许私人马车行驶的，走了一个多小时他才走到商业区的位置，街道的商铺也统统打了样，街上冷冷清清的。 “扑通!” 沉闷的响声从刚路过的巷子里传出，维里恩疑惑地停下脚步，他并不是觉得有东西掉下是值得可疑的事情，人为、强风、甚至是一只猫都可以把东西弄倒，问题就在于在那声沉闷的响声之后，他听见了“沙沙”声，那是只有密集到一定程度的叶子压到一起才能发出的声音。 一个不到两米宽的巷子里居然有一颗树，这显然很不合理。 “日照时间不够长，种的树枯萎倒下了？” 好奇心驱使着维里恩走进那条巷子里，刚到巷子入口一股风卷起几绿叶子从他脚边滑过，一直走到这条巷子的尽头他也没看见树的影子，到了巷尾才看到这里一个岔口连通着另一条巷子。 维里恩刚走进拐角处他就看到了那棵“树”，苍翠的矮树倒在地上哆嗦着树身，看起来非常诡异，密密层层的树叶上不时发出类似悲鸣的声音，这种声音非常小，一开始维里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声音重复出现了三次之后，他终于意识到不对，拨开那些绿叶后一张人脸出现在他了的眼前。 既便不懂微表情分析，都能很直观地明白人脸上的表情意味着极度的惊恐，一丛花草从这人的口鼻中钻出，看似无害的植物夺走了他的语言能力甚至连呼吸都没办法做到，在维里恩发现这位受害者时，他便已经气若游丝，现在想要抢救已经太晚了。 男人也自知要活不了了，于是他的瞳孔移到最右侧像在传递某种信息，维里恩自然发现这点，他扭头看向右侧，符文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视线穿透了墙壁看到外面。 一道身影正缓缓走在岔口所通往的另一巷子里，而且马上就要离开了，可惜维里恩并不会使用夜视的魔法，透视的视野中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更多的细节就无能为力了。 只要看一眼那人的模样就行了，没必要正面对上……维里恩蹑起脚步以最快的速度冲进那条巷子中，只可惜他还是晚了一步，对方先一步走出了巷子恰好余下一抹衣角，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就差那么一点……维里恩还想往前靠近，于是他又迈开了一步。 “嗡!” 强烈的耳鸣干扰了维里恩的注意，他疑感摸向自己的耳朵，手上传来微微湿意，等他将把手收回时，那只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长有尖刺的植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维里恩的耳道之中，不断滋生的植物尖穿了他的耳膜，刚刚的耳鸣也因此产生。 鼻腔、眼睛、肺部都一同传来异状，怪异的植物在他的身体内蛮横生长着，企图在血肉中扎根将宿主的器官搅烂，随着全身的丝线化，那些植物立时失去了凭依掉落到地面上。 维里恩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皮肉包裹的手掌竟然出现了树皮的纹理，对方的能力除了让植物快速生长外，居然还能将人的肉体往植物转换。 变成“线人”的维里恩还想接着追赶人影，但在下一秒半空中出现了几棵树苗，树干与根系以极快的速度增长，它们扎进墙体中，在狭窄的巷子中形成一面木墙完全堵死了出口。 维里恩终于明白对方是如何施展能力的，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种子漂浮在空气中，因为种子本身很轻，随便一点气流就能轻易带动它们，只要在它们之间走过，气流便会裹挟着它们向前，只要稍稍停顿就会被这些种子追上，一旦把它们吸进肺中一般人必死无疑。 两边的墙面上不断长出带有倒刺的藤曼，它们疯狂地摇动向着维里恩鞭挞而去，每一条都能抽断几根属丝。 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但维里恩却选择不断闪避没有逃开，他的左边的眼眶只剩下了一个空洞。 一条极细的金属丝穿越过木墙的空隙，有意识地朝着人影飞去，一只人眼系挂在上面为金属丝提供着视野，五十米、三十米、十五米，越来越近了，金属丝特意放缓速度，预防被空气中的种子沾染上，这次的靠近似乎很成功，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反制措施。 那道人影走着走着忽然停下，金属丝靠向墙想借助夜色隐藏自身，呆立在了原地好几秒人影缓缓转过头来，从他颈椎上不断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紧接着那人的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后看向金属丝这边，露出的面庞同样被植被布满，表情与方才看到的死者一样狰狞扭曲。 上当了!维里恩第一时间收回金属丝就想往回跑，但一枚种子突然在回收的金属丝上生根发芽绞断了它与本体的联系。 涓涓猩红从维里恩眼眶中流出，可他顾不上这些了，两个粗大的木柱直奔着他的面门袭来。 没有丝线化的手抵在木桩前方，一股巨力在随后传来，维里恩借着这股力腾空而起，狠狠地撞在一栋居民房的屋檐上，丝线化的身体帮他抵消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维里恩攀着屋檐翻上屋顶，攻击者很狡猾，按照原路逃跑很可能遭遇到下一个陷阱，出奇不意才能谋取一线生机，对方的能力可能在他之上，硬拼他根本没多少胜算。 但维里恩忽略一点，屋顶是日光最为充足的地方，不少人会选择在屋顶上种些盆栽或是蔬菜，这些无害的植物在此时却成了最要命的存在，小巧的叶片开始延伸变得极为锋利，层叠的叶片交错着成为了一台又一台绞肉机。 第三十九章 继承人 叶片封锁了每个可以逃跑的空隙，好在维里恩及时让手臂伸长，一把捆住众多花盘把它们甩了出去，叶片不死心地想缠上他的手臂，但飞出去的速度比它的动作要快得多，盆栽们最终还是没能碰到维里恩。 原以为安全的屋顶此时危机四伏，这些植物并不是仅仅是变得危脸那么简单，它们被赋予了一定的智慧，一些植物会将自身藏起，等到维里恩经过才会发动攻击。 “噗!” 一根枝条深深地扎进维里恩的大腿中，强化过的肌肉勉强挡住了枝条，没有让它洞穿整条腿。 维里恩忍着疼痛将枝条踹断，丝线化后将里面残留的枝条抽出，手中的枝条仍然活动这，如果不及时拿出可能还会进一步造成创伤。 植物们铺天盖地以各种方式进行攻击，维里恩时而翻滚，时而利用丝线化进行规避伤害。 一朵花苞在前方对准了他，花苞的内部不断涨大，一团昏黄恶臭的液体喷向了维里恩，只要再往前一步就会与之碰上，可后退又会被能射出尖刺的玫瑰锁定。 机会往往都在瞬息之间，紧随其后的植物就等着他停下步伐。 维里恩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那团液体已经来到他的面前，只不过一面完全由金属丝织成盾牌挡下了大部分的液体，只有一小部溅到了他的身上。 缕缕青烟从维里恩身上蒸腾，他左手上的血肉被腐蚀成了一坨烂泥，超越生理的痛楚让他眼睛变得通红，维里恩紧咬着牙关不敢就这样停下，在屋顶之间狂奔着。 一根藤条从上往下朝着维里恩天灵盖位置袭去，好在他及时扭转方向躲了过去，但是这一转身了，速度也受到了影响。 在维里恩奋力地奔跑下他终于靠近了目标，一根横屋外的横杆，右手分作金属丝先他一步缠在杆上。 “拜托了，我的人品应该也没那么差吧。” 维里恩跑到屋顶的边缘上，没有一丝犹豫直接跳了下去，惯性带动着他向前荡到了对面楼房边，他撞碎了玻璃闯进那户人家的房子中。 “啪啦!” 刚落地的一瞬间，下方就同时响起了花盆破碎的声音，留在那边的植物不甘心地摇曳起自身，却始终不敢往这边靠近，维里恩自然明白它们不敢过来的原因。 刚刚在逃跑时他就有意制造动静，就算没有惊动巡逻警察，也能吵醒附近的居民了，对方如果继续追击，赶来的教会成员必然不会放过他。 对方已经停止了攻击，那一边自然也明白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有利。 被撞碎玻璃的这户人家自然也被巨大的动静所吵醒，主卧渐渐传来人声，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维里恩有些不好意思地留下两枚卡罗币作为补偿，随后他用金属丝作为绳索快速下降，找到最近的下水道井口，翻开井盖跳了下去，忍着刺鼻又难闻的气味他又合上了井盖。 教会应该很快就会赶到那边的凶杀现场，直到明天早上为止都留在下水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被撞见他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手，想到多灾多难的左手，维里恩也很无奈，他也不是故意为难左手兄弟的，要怪就怪当时危险是来自左边的。 脱离了危险维里恩才有时间整理清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首先传闻中的那位魔法连环杀手，大概率就是刚才袭击他的人，只不过与新闻描述的有些出入，连环杀手所使用的能力并不完全属于魔法，逃亡过程中他就不仅感受到魔法的波动，手腕上的启明石也同样有所反应，这与他之前猜想的有些出入。 “算上这次的两位受害者，遇害者已经第四位了，其中有男有女，这几名受害者彼此之间不像是彼此认识，共同点方面有待考究，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到目前为止，那名能力者的表现都是在无差别行凶，嗯，有可能拿是一位濒临失控的能力者。” “不对，那个人很狡猾，光是特意用一名受害人做诱饵这点来说，就不像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可以想到的，那位能力者不仅心思很缜密，手法也特别凶残，那人完全有能力直接解决那几名受害者，可偏偏要将他们转换成半植物的状态，很可能是想慢慢地折磨他们。” “这样的人更像是个精神变态，拥有这种心理的那位能力者大概率没办法深藏在人群中太久，迟早会被人发现，之所以一直没被抓到那个能力者很有可能来自于哪个组织，等回去之后得查一查卡尔那德以前有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新闻，如果没有，就能排除掉一些可能了。” “假如对方真的属于某种能力者组织，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方的组织在筹划着什么呢，它们需要一个人选来制造轰动一时的案件来吸引教会的注意力，好让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不然这么大费章地杀害普通人是为了什么，按理来说做的事情越多，留下的线索也就越多，如果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隐藏起来做不是更好吗，当然了，那个能力者只是一个单纯的疯子，那当我没说。” 银白的金属丝在腐烂的左手上增值，只剩骨架的手渐渐被血肉重新包裹。 维里恩活动着新长出的手，他隐约察觉自愈的速度快了一些，成为能力者的这段时间里，他总结出了部分掌握罅隙能力的关键：使用，能力使用得越多也会对应的获得增长，这是十分水到渠成的过程，这方面可以从丝线的韧性变化、承受力、使用灵活度等等方面看出。 他根据的对离体丝线控制还有一些滞涩的情况判断，自己距离彻底掌握丝线化能力还差不少，至少得等到自己可以利用金属丝做出极为精细的工作时，才能具备晋升的资格。 一晚没睡的维里恩打了个哈欠，阳光透过井盖的空隙照进下水道中，上面传来的人声逐渐多了起来，踩着难闻的下水道污水中，他拐进一个较为偏僻位置的井盖下方，重新回到地面闻到明明与平常无异的空气，却让维里恩充满了感激之情。 果然人都得遭遇失去时，才能明自自己原来不看重的东西有多宝贵啊，这下水道也太臭了…… 沉藏在地下几百米的溶洞—— 斯帕维敲响了房间大门，得到许可后他深吸一口气扭开了房门。 头发苍白的老人坐在椅子上看着走进来的斯帕维，既使年事已高，但他的眼眸依然锐利有神，仿佛能洞悉人心。 “既然是你来了，那这也是他们的想法，对吗?” “是的，奥斯顿先生，您已经很久没有邀请过其他能力者来过这里了，那个能力者是不是有着什么秘密？”斯帕维说出了心中的猜想。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奥斯顿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人为他做了担保，那人向我展示了未来的一种可能，我希望看见的那种可能，就算是幻象也好，我想在他身上赌一赌。” “我不太能理解您的意思，但我尊重您的决定，其他人我会想办说服的。”斯帕维恭敬地低下头道。 “顺其自然就好，比起这些晋升的准备你做好了吗？”说完，奥斯顿重重地咳了几下，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直到他吞下几颗药片后才得到好转。 “做好了。”斯帕维神色有些悲伤，对方于他而言如同家中长辈，只能眼睁睁看着奥斯顿被病魔消磨去生命力，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恢复过来的奥斯顿慈详地笑了笑：“怎么这副表情，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上很久呢，直到你能独当一面前我都不会咽气的，不过你得适当加快一些进度了。” 奥期顿特意放松了语气，但斯帕维还是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沉重，他从很久前开始就参与到溶洞方方面面的维护工作中去了，其中一些是溶洞的组织者才需要做的工作，这其中的额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斯维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肝，想证明自己足以接受这份责任。 奥斯顿起身拍了拍斯帕维的肩膀道：“想要担任一位管理者，你还欠缺着很多东西，尽快成长起来吧，斯帕维。”” 奥斯顿·基诺目无焦距地看向外边，小凯伊正与其他几位先天能力者一起将收获的农作物拖进厨房，有的则在水盆边浆洗着衣物，这种平凡又普通的生活没多少乐趣可言，但从孩子们脸上的笑容上可以看出，他们大抵是开心的，因为在这里他们才不会被追捕，被歧视。 斯帕维顺着奥斯顿的视线也看向外边，所看到的景象与平常别无二致，他有些疑惑，但奥斯顿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怅惘，最后，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伊韦利区，贝卢默街56号 不大的桌面上摆满了玻璃器皿，用布裹着一只眼睛的维里恩认真地观察着器皿中的反应，回到家时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衣服会不会留有没有没能及时发芽的种子呢，一番寻找后他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种子。 这些种子不知是魔法还是罅隙能力的产物，即使用了透视魔法也无法看见它们的内部，所以在透视的视野中，它们变得无比显眼。 对于这些神奇又危险的种子，维里恩想试验一下它们是否还保留有快速生长的能力，他也不怕种子可能与那位能力还存在着联系，如果有，那人估计早被教会追杀致死了。 种子的大小基本在0.1到0.2毫米之间，做试验时维恩都得屏住呼吸，以免鼻息将种子吹飞，第一组试验是将种子种入花瓶中栽培，看看是否能发芽，第二组是试验催化魔法是否能对它们产生作用。 第四十章 炸弹果实 为了更好地观察种子的特性，维里恩特意买了一块玻璃板，因为制造玻璃的产业链才初步成形，玻璃的价格并不便宜，他先是将花盆切开一部分，然后用玻璃板堵在豁口上，种子就种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这样就能最直观地观察种子发芽扎根的过程。 试验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在催化的作用下，种子很快地就突破了种皮，开始迅速萌发，胚根先一步长出爬满了花盆土壤内的每一个角落，吸收的营养支持着下胚轴将子叶与胚芽推出土面。 这些未知品种的种子生长过程比寻常的种子快上许多，只用了三分钟时间，土壤中的养分就被它们抽空了，维里恩不得不先停下催化的维持，给它们换些泥土，有些植物对土壤中的成分以及温度有着极高的要求，不能顺便换土，但这些既特殊，生命力又顽强的种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再次受到催化的影响，盆中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爬高，不一会就长到足有一人高的程度，到此，植物的生长开始停滞，应该是进入开花期阶段了于是维里恩仔细地检视植物整体，想看看它的花会在哪里绽开。 事实证明这些植物并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它们跳过了开花的生长阶段，直接在枝条末端长出了深紫色的果实，浆果大小的果实慢慢涨大，到最后已经长到了西红柿般大小，维里恩摘下了三枚用来研究，剩下两枚则被他留在枝条上继续施展催化，这是为了实验这几株植物是否会产生传播种子的行为。 最终成熟的果实表面长出了一层硬壳，在这之后果实就不再有任何的变化了，即使用了催化也依然不为所动，维里恩有些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哪个步骤出错了，不然为什么果实会毫无反应。 就在他伸手触及果实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果实内部的剧烈颤动。 维里恩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身体在一秒内快速丝线化，身前的果实猛然爆开，硬壳碎片携同细小的颗粒物往四周飞溅，直接嵌进墙体之中，造成的威力丝毫不亚与小型的破片手雷。 还好我反应够快……望着变得一片狼籍的房间，维里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从地上拾起一粒散落的颗粒物，发现这枚颗粒物与他刚才种下的种子十分相像，应该这就是植物传播的种子没跑了。 至于桌上尚未长出硬壳的果实，能不能吃，是否具有特殊作用还需要出一步试验，这些维里恩打算放到后面才尝试，反正种子有了，果实烂了也还能再种一次，他现在更想试验这些特殊的种子还能被种出什么东西。 花费半天时间除去一些重复的，维里恩利用这些种子又种出了三种不同的植物，一种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花挺漂亮的藤本植物，另一种则比较特殊，即使土壤很少它也一样能长大，大部分根系都暴露在空气中，叶子较为细密，有些类似于市场上的野菜。 最后一种最为独特，维里恩琢磨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一种寄生植物，在生长前期它无法独立生长，必须依附在别的植物才能存活，所以它种起来也是最麻烦的，不过它的果实却大有用处。 在摘取它的果实时，维里恩无意间只是被上面的细刺扎到了手指而已，那根手指就足足失去了几分钟的知觉，这种寄生植物的汁液和果实都具备着很强的麻痹效果，只要稍微加工处理就能将其制成效用强力的麻醉剂。 麻醉剂在市面上的价格不低，但它属于管制品之一，没有渠道根本卖不出去。 先把它的种子保存好等以后再说吧，麻醉剂也可以先做好一些备用…… 今天的收获让维里恩对那位能力者的阴影消散了不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再去接触接触那位能力者，薅些种子回来种，这个想法刚出现那些张牙舞爪的植物又浮现在脑海中，维里恩顿时抖索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 摸鱼几天维里恩重拾起药馆的生意以及蔬菜的供货，忙活到晚上才闲下来，今天的晚饭是很简单的乱炖，把处理过的菜和肉丢进锅炖就好了，味道方面也能用调味料调整。 大火炖了将近半个小时，刚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维里恩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木盘上，用勺子舀起一块炖的刚刚好的肉放入口中，因为买来的肉是腌制品，本身就具有足够的盐分，调味料与蔬菜的味道又为其增添了一些风味，一口下去肉的香味一下在嘴里爆开，吸收的汁水在咀嚼下得以释放，马上弥漫到整个口腔之中。 有点咸……维里思又舀起一块肉吃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有好几次因为手颤勺子都拿不稳。 “又来了。” 维里恩用力按住自己发颤的右手，自从杀死那位罅隙能力者后这种情况时不时就会发生，究其根本他原来也不过是位普通人，杀人的心理负担就像巨石一样在他的心上。 这种情况也不全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罅隙能力本就是一种污染，在能力者失控后这种污染也会达到最大值，与失控能力者厮杀的维里恩自然也受到了污染。 手颤的情况也下是一天两天了，维里恩也已经习惯，他很快将盘子上的食物清空。 饥饿得到了解决，维里恩顺手拿起手边的报纸阅览起来，卖掉那颗罅隙黯晶后，他的经济条件就好上了不少，他提前找费滋太太支付了半年的房租的同时，也定了一个月的报纸方便他更好地了解卡尔那德的方方面面。 “第三起作案，为非作歹的杀人狂露出马脚!” 这行文字正是《卡尔那德环城报》的头条。 难道是那个能力者留下了什么线索吗?但是那个人这么谨慎，不像是会留下关键性线索的那种人，这可能是为了给凶手施压，虽然这样能一定的安抚人心，但风头过后事必会引起反弹，希望能教会能快点解决那个能力者吧……维里恩接着翻开下一页。 “魔法科技学院再举创新，攻克技术难关。” “作家肯普发布新作：《赎罪之旅》。” “据气象魔法大师预测，今年的寒潮会比去年更加漫长，建议住在卡尔那德的居民做好防寒准备，尽早准备好足够过冬的物资。” 明天就去买些食物备着，要是遇上暴风雪也不知道商店还开不开，要多买一些……维里恩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狂风裹挟着雪趁机袭击起仍未归家的路人，不是让他们磕磕绊绊站不稳身子，就是把雪附在路人的衣物上等候着温暖的到来。 ………… 礼拜四的清晨，维里恩一如既往地做好开店的准备，今天他准备接着研究那些不知名的植物，但一位客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穿看深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店外抖下身上的雪后才走了进来，与维里恩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男人的眼睛布满血丝，因为没有时间打理，脸上全是胡渣。 “介意我抽根烟吗？”马伦先斩后奏地往烟斗里添加烟丝。 “……不介意。” 你都点着了我还能说什么.……维里恩腹议了一句。 马伦吸了口烟斗，轻轻吐气时瞄到了柜台上的报纸，刚好让他想到如何开启话题。 “最近的新闻看了吗，就是那个魔法杀人狂。”” “看了，那个凶手好像很凶残。”维里恩点头说道。 “谁说不是呢，出来工作这么久杀人案再变态的我都见过，但这起案件，受害者死得悲惨又荒谬，因为这起案件我做了不少噩梦。”马伦的语气中带着后怕，他的家就在商业区附近，距离最新凶案的现场非常接近。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来和我谈谈这起案子吗？”维里思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没错。”马伦也没藏着腋着，这次的凶手不再是普通人，寻常办案的思路恐怕不太适用于这个行凶者了，所以他特意来询问一下维里恩的思路，万一有用呢，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还记得你上次交给我的那些种子吗，经过特殊手段的检验，它们就来自那个杀人狂，当时凶手刚开始作案不久，为了避免信息流出而引起恐慌，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说着马伦从的口袋中拿出几张照片和记录着线索的纸张:“帮我看看，我可是很看好你这位大侦探的，这些你都可以看，不过为了保密你不能拿走。” 我不是药剂师吗，怎么就变成侦探了，还有这种口吻怎么和我看过的侦探小说里的那么像呢……维里恩心中一顿吐槽，他把视线移到摆放在桌面上的线索，如果是在几天前马伦来找他的话，他也许会有所推托，但被那名能力者追杀过之后可就不同了，对方想取他命，自然也不能让那人太好过。 第四十一章 没有头颅的男人 “埃布尔·扬，第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职业是工厂工人，尸体在贫民区下水道中被人发现。” “海曼·韦尔，三十五岁左右的女性，第二位受害者，是一家疗养院的护士，她的尸体在埃尔恩区的木材加工厂里被找到。” “艾凡·克林顿、格雷戈里·伯德，最近的两位受害者，都为马车马夫，尸体在当日晚被巡逻警察发现，案发现场在商业区的海马街的巷子里中。” “受害者们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工作一般都会做的很晚，埃布尔和海曼在受害的那天也刚好是夜班，难道凶手只会在特定时间段行凶，目标也是完全随机的?”维里恩言自语地思索着。 因为是能力者作案一些重要的线索被罅隙能力所掩盖，高度植物化的尸体没办法确切推断出死亡时间，就连死者的身份也是通过散落的衣物碎片和残存的身体特征确认的，像这种线索都充满不确定性的案件，让维里恩实在无从下手。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马伦等了好一会才问出声。 维里恩先是摇头，施即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对方:“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真的是11月26日那天发现的吗？” 马伦沉思了一会后肯定地说道：“就是那天没错，当天那具尸体在我们内部还引起了不少的轰动，我记得很清楚。”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治疗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在11月24号下午，他应该是在那天上午的时候吸入那些种子的，据他父亲所说那个孩子在那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伊韦利区，种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的，唯一的解释得通的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凶手就已经来到伊韦利区了…… 也许那个时候埃布尔就已经遇害，这样问题又绕回来了，那个能力者费么大的功夫一定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所以才要模糊真正死亡时间，误导别人认为他只会在夜晚作案，这么一想那些受害者也大概率也不是被随机选中的，而是早就被盯上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搞清楚对方作案的动机，不然就只能被动地让下一起命案发生。 “抱歉。”维理恩详装认真思考了很久后，面色不太好看地锤着额头：“以我的水平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不过那家伙一天不落网，我根本睡不了一顿安稳觉。”马伦抱怨道。 马伦过来找维里恩也只是抱有碰碰运气的想法，见没有收获他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 伊韦利区格曼花街的狄伦侦探所内—— 寻找卡尔那德内最近行为反常的人……真的不是在刻意为难我吗，我觉得你说出这样的委托，本身就够举止奇怪的了……狄伦心中嘀咕道。 提出了委托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到底接不接啊，不接的话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等等!史密斯先生这个委托我接下了，一星期后给你答复，只不过你提到的范围太大了，我得找些帮手，这个委托恐怕需要三十枚卡罗币，你得先预付十枚卡罗币。” “没问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史密斯签好合同后，将一张十面额的纸钞放到桌上。 “先生，你可以放心，我是一位资深的侦探。”狄伦边说边目送着这位身材矮小的先生离开。 等对方从视野中消步，狄伦迅速换上外出的行头，在侦探所之间也会存在着竞争，本就稀缺的委托大多都会被更加有出名的侦探所抢走，好不容易来了一单大生意，他自然得全力办好，说不定以后能发展成忠实客户呢。 视角换到另一边，“史密斯”走着走着他的身形一点点变得高大，他脸庞抽丝剥茧地慢慢分解成细线再慢慢缝合，他原本的模样才得恢复。 “应该没问题吧，就看他的了，咳咳，扯着嗓子说话真难受啊。”维里恩捂住喉咙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前两个受害者容貌都遭到了破坏，而后两个却没有呢，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维里恩看到过那两人的面庞，死亡时间未知，只能从特征上判断身份这两点来看，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维里恩想到了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可能，对方的真正目的是想用“死去”的人顶替“活着”的人，就像当初的查理一样。 这个猜测还有待验证，等狄伦的调查结果出来维里恩才会进一步的打算。 ………… “滴答!滴答！”水滴从顶层的岩壁上渗出，掉落到地面上砸得粉碎，声音在这个潮湿静寂的隧道中变得格外清晰，不管来这几次狄伦都适应不了这里的氛围，只有手中的火把才能给他带些许安心感了。 隧道一眼看不到头，火光无法照耀的黑暗中似有怪异匿伏般阴森，犹伦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很快就走到了隧道尽头。 在那里有一间石室，墙面上的石砖严丝合缝，给人感觉这间石室并非是由石砖彻成的，可是人为地将岩石镂空而雕刻成形的。 “又来了啊，麻烦你了……”飘忽不定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源头来自面向石室出口的石壁上，一个衣衫检褛的人就靠座在那，随着火把照亮了这个幽暗的空间，也让犹伦看清了这个男人。 长期没有进食让这个男人的身体无比瘦削，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垮，视角再往上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的头颅不见了踪影，代替头颅位置的是一根根肉质的根须，它们沿着墙壁往上长，密密麻麻爬满了整面墙。 “是我又要麻烦你了。”犹伦将手中拎着的布包打开，里面装的全是新鲜的生肉。 他将一块生肉放到墙上的最粗大的肉须上，那里是所有肉须的根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生肉马上就融化成了液体，汇入到肉须之中。 男人体内像是一个无底洞，犹伦带过来的三十多斤生肉被他完全吸收也见不见任何异常。 “谢谢，这次我能帮到你些什么。”男人的喉结上下活动，但发出声音的却是墙上的肉须。 犹伦斟酌着话语说道：“我想寻找最近一段时间里，行为举止然变得有些奇怪甚至完全不同的人，你尽你所能找一下，凡是符合条件的把名字地址给我就好。” “好。”男人似乎对犹伦十分信任，没有询问对方委托的缘由。 ……… 回到店内，维里恩拿出了那本记录着星象魔法的古籍，魔法是存在着体系的，不同的体系对符文的构筑要求，精神力的运用都有很大的区别，不从体系最基础的魔法学起，就算是资深的魔法师也没办法参透其它门类的魔法。 原本维里恩还在犹缘该选择哪些体系的魔法首先学习，获得这本星象魔法古籍后他的目标就清晰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星象魔法里有个魔法叫“占卜”，谁都在心里都会出现过“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的想法，他也不例外。 虽然占卜魔法不能完全做到先知的程度，但运用起来却十分万能，寻物，找人、危险预知，单是这几样就让维理恩十分心动了。 这本古籍刚好是星象魔法入门的指导书，开篇的第一页就记录着入门星象魔法的方法:于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脱离躯壳触摸那颗属于自己的星辰。 这句话就是书里的涅伦莫语原话，每个文字维里恩都能看懂，连起来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星辉之光应该是天上的星星，最鼎盛之时也许是在晚上，不过这个脱离躯壳是什么意思，灵魂出壳吗，那些星星离这个星球起码得有几十万光年，我就算是能飞用上一辈子也够不着啊……维里恩挠了挠头，他对这种文绉绉的文字表达方式有些无奈，直接了当说清楚不好吗，非要当谜语人。 可以说这行文字是学习星象魔法的关键，跳过了这步直接学习，纵使学会了星象魔法也无法发挥它本该有的效果。 晚上，维里恩走店外仰视起夜空，今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天上没有一朵云采，就连月亮也不见踪影，只有繁星仍旧闪烁，这便是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维里恩直接在门槛上坐下，利用冥想进入到思维空间当中，脱离躯壳不一定是让灵魂脱离，在思维空间时，思维不再能操纵的状态不正好也是“脱离躯壳”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思维空间里，维里恩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变得犹为活跃，甚至自发地运转起来，没等他收敛起精神力，虚无的思维空间忽然暗沉下来，他惊讶地抬头看去，浩翰的星海成为了思维空间中的天空！ 原来必须在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是这个原因啊，繁星没了能遮蔽其光芒的存在，居然能渗透进思维空间中，这些繁星的缩影不只是虚像那么简单……维里恩用精神力触摸一颗星辰时能感觉到一股联系，虚像正连接着无穷远的宇宙深处。 哪一颗才是属于我的星辰……繁星多得数不过来要一颗颗排除显然是不可能的，时间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维里恩的精神力再次躁动起来，它们似乎想去往星海中的某处。 第四十二章 炸弹果实 为了更好地观察种子的特性，维里恩特意买了一块玻璃板，因为制造玻璃的产业链才初步成形，玻璃的价格并不便宜，他先是将花盆切开一部分，然后用玻璃板堵在豁口上，种子就种在靠近边缘的位置，这样就能最直观地观察种子发芽扎根的过程。 试验比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在催化的作用下，种子很快地就突破了种皮，开始迅速萌发，胚根先一步长出爬满了花盆土壤内的每一个角落，吸收的营养支持着下胚轴将子叶与胚芽推出土面。 这些未知品种的种子生长过程比寻常的种子快上许多，只用了三分钟时间，土壤中的养分就被它们抽空了，维里恩不得不先停下催化的维持，给它们换些泥土，有些植物对土壤中的成分以及温度有着极高的要求，不能顺便换土，但这些既特殊，生命力又顽强的种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再次受到催化的影响，盆中的幼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爬高，不一会就长到足有一人高的程度，到此，植物的生长开始停滞，应该是进入开花期阶段了于是维里恩仔细地检视植物整体，想看看它的花会在哪里绽开。 事实证明这些植物并不会按照常理出牌，它们跳过了开花的生长阶段，直接在枝条末端长出了深紫色的果实，浆果大小的果实慢慢涨大，到最后已经长到了西红柿般大小，维里恩摘下了三枚用来研究，剩下两枚则被他留在枝条上继续施展催化，这是为了实验这几株植物是否会产生传播种子的行为。 最终成熟的果实表面长出了一层硬壳，在这之后果实就不再有任何的变化了，即使用了催化也依然不为所动，维里恩有些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哪个步骤出错了，不然为什么果实会毫无反应。 就在他伸手触及果实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果实内部的剧烈颤动。 维里恩下意识地做出反应，身体在一秒内快速丝线化，身前的果实猛然爆开，硬壳碎片携同细小的颗粒物往四周飞溅，直接嵌进墙体之中，造成的威力丝毫不亚与小型的破片手雷。 还好我反应够快……望着变得一片狼籍的房间，维里恩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他从地上拾起一粒散落的颗粒物，发现这枚颗粒物与他刚才种下的种子十分相像，应该这就是植物传播的种子没跑了。 至于桌上尚未长出硬壳的果实，能不能吃，是否具有特殊作用还需要出一步试验，这些维里恩打算放到后面才尝试，反正种子有了，果实烂了也还能再种一次，他现在更想试验这些特殊的种子还能被种出什么东西。 花费半天时间除去一些重复的，维里恩利用这些种子又种出了三种不同的植物，一种是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花挺漂亮的藤本植物，另一种则比较特殊，即使土壤很少它也一样能长大，大部分根系都暴露在空气中，叶子较为细密，有些类似于市场上的野菜。 最后一种最为独特，维里恩琢磨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一种寄生植物，在生长前期它无法独立生长，必须依附在别的植物才能存活，所以它种起来也是最麻烦的，不过它的果实却大有用处。 在摘取它的果实时，维里恩无意间只是被上面的细刺扎到了手指而已，那根手指就足足失去了几分钟的知觉，这种寄生植物的汁液和果实都具备着很强的麻痹效果，只要稍微加工处理就能将其制成效用强力的麻醉剂。 麻醉剂在市面上的价格不低，但它属于管制品之一，没有渠道根本卖不出去。 先把它的种子保存好等以后再说吧，麻醉剂也可以先做好一些备用…… 今天的收获让维里恩对那位能力者的阴影消散了不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再去接触接触那位能力者，薅些种子回来种，这个想法刚出现那些张牙舞爪的植物又浮现在脑海中，维里恩顿时抖索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 摸鱼几天维里恩重拾起药馆的生意以及蔬菜的供货，忙活到晚上才闲下来，今天的晚饭是很简单的乱炖，把处理过的菜和肉丢进锅炖就好了，味道方面也能用调味料调整。 大火炖了将近半个小时，刚揭开锅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维里恩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木盘上，用勺子舀起一块炖的刚刚好的肉放入口中，因为买来的肉是腌制品，本身就具有足够的盐分，调味料与蔬菜的味道又为其增添了一些风味，一口下去肉的香味一下在嘴里爆开，吸收的汁水在咀嚼下得以释放，马上弥漫到整个口腔之中。 有点咸……维里思又舀起一块肉吃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有好几次因为手颤勺子都拿不稳。 “又来了。” 维里恩用力按住自己发颤的右手，自从杀死那位罅隙能力者后这种情况时不时就会发生，究其根本他原来也不过是位普通人，杀人的心理负担就像巨石一样在他的心上。 这种情况也不全是因为他的心理问题，罅隙能力本就是一种污染，在能力者失控后这种污染也会达到最大值，与失控能力者厮杀的维里恩自然也受到了污染。 手颤的情况也下是一天两天了，维里恩也已经习惯，他很快将盘子上的食物清空。 饥饿得到了解决，维里恩顺手拿起手边的报纸阅览起来，卖掉那颗罅隙黯晶后，他的经济条件就好上了不少，他提前找费滋太太支付了半年的房租的同时，也定了一个月的报纸方便他更好地了解卡尔那德的方方面面。 “第三起作案，为非作歹的杀人狂露出马脚!” 这行文字正是《卡尔那德环城报》的头条。 难道是那个能力者留下了什么线索吗?但是那个人这么谨慎，不像是会留下关键性线索的那种人，这可能是为了给凶手施压，虽然这样能一定的安抚人心，但风头过后事必会引起反弹，希望能教会能快点解决那个能力者吧……维里恩接着翻开下一页。 “魔法科技学院再举创新，攻克技术难关。” “作家肯普发布新作：《赎罪之旅》。” “据气象魔法大师预测，今年的寒潮会比去年更加漫长，建议住在卡尔那德的居民做好防寒准备，尽早准备好足够过冬的物资。” 明天就去买些食物备着，要是遇上暴风雪也不知道商店还开不开，要多买一些……维里恩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狂风裹挟着雪趁机袭击起仍未归家的路人，不是让他们磕磕绊绊站不稳身子，就是把雪附在路人的衣物上等候着温暖的到来。 ………… 礼拜四的清晨，维里恩一如既往地做好开店的准备，今天他准备接着研究那些不知名的植物，但一位客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计划。 穿看深色风衣的男人站在店外抖下身上的雪后才走了进来，与维里恩第一次见他时一样男人的眼睛布满血丝，因为没有时间打理，脸上全是胡渣。 “介意我抽根烟吗？”马伦先斩后奏地往烟斗里添加烟丝。 “……不介意。” 你都点着了我还能说什么.……维里恩腹议了一句。 马伦吸了口烟斗，轻轻吐气时瞄到了柜台上的报纸，刚好让他想到如何开启话题。 “最近的新闻看了吗，就是那个魔法杀人狂。”” “看了，那个凶手好像很凶残。”维里恩点头说道。 “谁说不是呢，出来工作这么久杀人案再变态的我都见过，但这起案件，受害者死得悲惨又荒谬，因为这起案件我做了不少噩梦。”马伦的语气中带着后怕，他的家就在商业区附近，距离最新凶案的现场非常接近。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来和我谈谈这起案子吗？”维里思猜出了对方的意图。 “没错。”马伦也没藏着腋着，这次的凶手不再是普通人，寻常办案的思路恐怕不太适用于这个行凶者了，所以他特意来询问一下维里恩的思路，万一有用呢，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还记得你上次交给我的那些种子吗，经过特殊手段的检验，它们就来自那个杀人狂，当时凶手刚开始作案不久，为了避免信息流出而引起恐慌，所以我才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说着马伦从的口袋中拿出几张照片和记录着线索的纸张:“帮我看看，我可是很看好你这位大侦探的，这些你都可以看，不过为了保密你不能拿走。” 我不是药师吗，怎么就变成侦探了，还有这种口吻怎么和我看过的侦探小说里的那么像呢……维里恩心中一顿吐槽，他把视线移到摆放在桌面上的线索，如果是在几天前马伦来找他的话，他也许会有所推托，但被那名能力者追杀过之后可就不同了，对方想取他命，自然也不能让那人太好过。 第四十三章 没有头颅的男人 “埃布尔·扬，第一起凶杀案的受害者，职业是工厂工人，尸体在贫民区下水道中被人发现。” “海曼·韦尔，三十五岁左右的女性，第二位受害者，是一家疗养院的护士，她的尸体在埃尔恩区的木材加工厂里被找到。” “艾凡·克林顿、格雷戈里·伯德，最近的两位受害者，都为马车马夫，尸体在当日晚被巡逻警察发现，案发现场在商业区的海马街的巷子里中。” “受害者们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工作一般都会做的很晚，埃布尔和海曼在受害的那天也刚好是夜班，难道凶手只会在特定时间段行凶，目标也是完全随机的?”维里恩言自语地思索着。 因为是能力者作案一些重要的线索被罅隙能力所掩盖，高度植物化的尸体没办法确切推断出死亡时间，就连死者的身份也是通过散落的衣物碎片和残存的身体特征确认的，像这种线索都充满不确定性的案件，让维里恩实在无从下手。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吗？”马伦等了好一会才问出声。 维里恩先是摇头，施即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对方:“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真的是11月26日那天发现的吗？” 马伦沉思了一会后肯定地说道：“就是那天没错，当天那具尸体在我们内部还引起了不少的轰动，我记得很清楚。” 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治疗那个孩子的时候是在11月24号下午，他应该是在那天上午的时候吸入那些种子的，据他父亲所说那个孩子在那一段时间都没有离开过伊韦利区，种子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的，唯一的解释得通的可能就是，在那一天凶手就已经来到伊韦利区了…… 也许那个时候埃布尔就已经遇害，这样问题又绕回来了，那个能力者费么大的功夫一定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所以才要模糊真正死亡时间，误导别人认为他只会在夜晚作案，这么一想那些受害者也大概率也不是被随机选中的，而是早就被盯上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搞清楚对方作案的动机，不然就只能被动地让下一起命案发生。 “抱歉。”维理恩详装认真思考了很久后，面色不太好看地锤着额头：“以我的水平看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事，不用放在心上，不过那家伙一天不落网，我根本睡不了一顿安稳觉。”马伦抱怨道。 马伦过来找维里恩也只是抱有碰碰运气的想法，见没有收获他客套几句便离开了。 ………… 伊韦利区格曼花街的狄伦侦探所内—— 寻找卡尔那德内最近行为反常的人……真的不是在刻意为难我吗，我觉得你说出这样的委托，本身就够举止奇怪的了……狄伦心中嘀咕道。 提出了委托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到底接不接啊，不接的话就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等等!史密斯先生这个委托我接下了，一星期后给你答复，只不过你提到的范围太大了，我得找些帮手，这个委托恐怕需要三十枚卡罗币，你得先预付十枚卡罗币。” “没问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史密斯签好合同后，将一张十面额的纸钞放到桌上。 “先生，你可以放心，我是一位资深的侦探。”狄伦边说边目送着这位身材矮小的先生离开。 等对方从视野中消步，狄伦迅速换上外出的行头，在侦探所之间也会存在着竞争，本就稀缺的委托大多都会被更加有出名的侦探所抢走，好不容易来了一单大生意，他自然得全力办好，说不定以后能发展成忠实客户呢。 视角换到另一边，“史密斯”走着走着他的身形一点点变得高大，他脸庞抽丝剥茧地慢慢分解成细线再慢慢缝合，他原本的模样才得恢复。 “应该没问题吧，就看他的了，咳咳，扯着嗓子说话真难受啊。”维里恩捂住喉咙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前两个受害者容貌都遭到了破坏，而后两个却没有呢，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维里恩看到过那两人的面庞，死亡时间未知，只能从特征上判断身份这两点来看，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太多了。 所以维里恩想到了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可能，对方的真正目的是想用“死去”的人顶替“活着”的人，就像当初的查理一样。 这个猜测还有待验证，等狄伦的调查结果出来维里恩才会进一步的打算。 ………… “滴答!滴答！”水滴从顶层的岩壁上渗出，掉落到地面上砸得粉碎，声音在这个潮湿静寂的隧道中变得格外清晰，不管来这几次狄伦都适应不了这里的氛围，只有手中的火把才能给他带些许安心感了。 隧道一眼看不到头，火光无法照耀的黑暗中似有怪异匿伏般阴森，犹伦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很快就走到了隧道尽头。 在那里有一间石室，墙面上的石砖严丝合缝，给人感觉这间石室并非是由石砖彻成的，可是人为地将岩石镂空而雕刻成形的。 “又来了啊，麻烦你了……”飘忽不定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源头来自面向石室出口的石壁上，一个衣衫检褛的人就靠座在那，随着火把照亮了这个幽暗的空间，也让犹伦看清了这个男人。 长期没有进食让这个男人的身体无比瘦削，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垮，视角再往上就会发现这个男人的的头颅不见了踪影，代替头颅位置的是一根根肉质的根须，它们沿着墙壁往上长，密密麻麻爬满了整面墙。 “是我又要麻烦你了。”犹伦将手中拎着的布包打开，里面装的全是新鲜的生肉。 他将一块生肉放到墙上的最粗大的肉须上，那里是所有肉须的根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生肉马上就融化成了液体，汇入到肉须之中。 男人体内像是一个无底洞，犹伦带过来的三十多斤生肉被他完全吸收也见不见任何异常。 “谢谢，这次我能帮到你些什么。”男人的喉结上下活动，但发出声音的却是墙上的肉须。 犹伦斟酌着话语说道：“我想寻找最近一段时间里，行为举止然变得有些奇怪甚至完全不同的人，你尽你所能找一下，凡是符合条件的把名字地址给我就好。” “好。”男人似乎对犹伦十分信任，没有询问对方委托的缘由。 ……… 回到店内，维里恩拿出了那本记录着星象魔法的古籍，魔法是存在着体系的，不同的体系对符文的构筑要求，精神力的运用都有很大的区别，不从体系最基础的魔法学起，就算是资深的魔法师也没办法参透其它门类的魔法。 原本维里恩还在犹缘该选择哪些体系的魔法首先学习，获得这本星象魔法古籍后他的目标就清晰了起来，不为别的，就因为星象魔法里有个魔法叫“占卜”，谁都在心里都会出现过“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的想法，他也不例外。 虽然占卜魔法不能完全做到先知的程度，但运用起来却十分万能，寻物，找人、危险预知，单是这几样就让维理恩十分心动了。 这本古籍刚好是星象魔法入门的指导书，开篇的第一页就记录着入门星象魔法的方法:于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脱离躯壳触摸那颗属于自己的星辰。 这句话就是书里的涅伦莫语原话，每个文字维里恩都能看懂，连起来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星辉之光应该是天上的星星，最鼎盛之时也许是在晚上，不过这个脱离躯壳是什么意思，灵魂出壳吗，那些星星离这个星球起码得有几十万光年，我就算是能飞用上一辈子也够不着啊……维里恩挠了挠头，他对这种文绉绉的文字表达方式有些无奈，直接了当说清楚不好吗，非要当谜语人。 可以说这行文字是学习星象魔法的关键，跳过了这步直接学习，纵使学会了星象魔法也无法发挥它本该有的效果。 晚上，维里恩走店外仰视起夜空，今天的夜晚格外宁静，天上没有一朵云采，就连月亮也不见踪影，只有繁星仍旧闪烁，这便是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维里恩直接在门槛上坐下，利用冥想进入到思维空间当中，脱离躯壳不一定是让灵魂脱离，在思维空间时，思维不再能操纵的状态不正好也是“脱离躯壳”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思维空间里，维里恩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变得犹为活跃，甚至自发地运转起来，没等他收敛起精神力，虚无的思维空间忽然暗沉下来，他惊讶地抬头看去，浩翰的星海成为了思维空间中的天空！ 原来必须在星辉之光最为鼎盛之时是这个原因啊，繁星没了能遮蔽其光芒的存在，居然能渗透进思维空间中，这些繁星的缩影不只是虚像那么简单……维里恩用精神力触摸一颗星辰时能感觉到一股联系，虚像正连接着无穷远的宇宙深处。 哪一颗才是属于我的星辰……繁星多得数不过来要一颗颗排除显然是不可能的，时间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维里恩的精神力再次躁动起来，它们似乎想去往星海中的某处。 第四十四章 封魔子弹 “难道那颗星辰在以这种方式联系着我吗?”维里恩思索片刻后，主动放开了对精神力的控制，因为身处在思维空间，他此时的身体完全是由精神力组成的，失去控制后的精神力就如脱僵野马一样牵引着他飞进深遂的星空中。 维里恩也不直到自己在以何种恐怖的速度飞行着，视角中不足米粒大小的星星飞速掠过，他已经看不清了，所能看见的也不过一条条细小的光轨而已，偶尔还会被庞大的光幕遮挡住视线，那是似乎是个天体。 过了很久很久，牵引的力量才逐渐衰弱，维里恩最终悬停在一个庞大得他无法用量词形容的恒星前，它散发出的光芒白洁刺目，难以想象这是它熄灭前的最后一点余热，在还没开始黯淡前它也许是这片星域最为耀眼的太阳。 微弱的联系将维里恩与这颗白矮星连接到了一起。 这就是我的星辰吗，古籍中有提到过，命运主星会在一定程度上预示所属人的命运，将来的我会像白矮星这样慢慢“熄灭”吗…… 当维里恩想要更加靠近自己“命运主星”时，星空的虚像骤然溃散，在一下他重新回到空白的思维空间中。 等他退出思维空间后才发现，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云铺满了，维里恩无言望向夜空，现在即便有了云层的阻隔，他也感受到那颗恒星的存在，这意味着他已经具备学习星象魔法的资格了。 有了这个发现维里恩翻开了古籍往后几页，目前以他的魔法水平来说，能学习的只有五个最为初级的魔法，它们分别为:幻象、占卜、星辉之束，星辉箭矢和光带。 这五种魔法中大多没有直接造成杀伤的效果，定位更加倾向于辅助，刚入门选择星象魔法用作为主要学习的体系会十分尴尬，因为在初始阶段中星象魔法比较缺乏与人对抗的能力，不过维里恩倒是看的很开，毕竟他还有罅隙能力兜底，战斗力低不到哪里去。 这个体系的符文魔法十分特殊，魔法之间没有明确的强弱之分，高阶的魔法只是构筑太过复杂才会定义为高阶，而低阶魔法因为结构简单，效果会弱很多，但这也同样是它的优点。 结构的简单意味能被随意修改组成部分，蕴含着更多的可能，魔法流派的最初分支就是在探索中诞生的。 据说很久以前就有人在探索中领悟创造出了新的体系，这类说法维里恩在不少记录魔法历史的书看到过，是否为真他也不清楚。 他第一个想学习的魔法毫无疑问就是“占卜”，与其它魔法不同，记载占卜魔法符文结构的纸面上还写着一句笺言:命运无法被参透，你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种可能，命运在你看到这一可能性时已经悄感发生了改变。 有点像在说观察者效应，看来占卜也不是万能的……维里恩感叹了一句，然后开始解析起符文的结构。 …… 到第二天下午，占卜魔法的结构初步成形，按这种速度应该后天就能完成占卜魔法的构筑了，维里恩拉起衣袖看了看刚买不久的手表，这个手表造形奇特，能直接看见里面的机械结构，手表上的时针指向了下午五点的时间。 差不多到时间了………维里恩看向店外，一道影子忽然出现贴着地面蔓延到屋内，一直移动到了他的身前。 对于古怪的影子维里恩早就见怪不怪了，把“鹰”面具戴到脸上后走到影子上方，影子瞬间吞没了他。 待黑暗消散去后，那张长桌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次参加聚会的成员少了两位，在座的成员分别是:“影”、“蜥蜴”、“兕”、“飞鼠”、“罴”、“谧”、“鸮”。 “聚会开始吧。”首位的“隼”说道，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疲惫。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说他已经快失控了……维里恩立刻提高了警惕，他假装不经意地扫视“隼”几眼，发现对方只是精神有些萎靡才稍稍放下心。 “还是不是能大意，精神状态也是致使失控的因素之一。” “隼先生，我到上次发现的隧道察看过了，那边已经被堵死，没办法找到有用的线索了。”“蜥蜴”首先开口道，他的声音维里恩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 “嗯，这个反应才是对的。”“隼”点点头，并没有觉得遗憾。 “蜥蜴”所发现的隧道之长能从码头一路通往奎索卡区，如此庞大的工程不可能是小势力所能完成的，隧道的主要作用也应该不只是为了走私那么简单，所以对方的反应就很耐人等味了，他们宁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毁掉隧道，那就意味着背后的秘密远比隧道要重要得多。 “你接下来到奎索卡区看看，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你尽力去找一找，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东西。”“隼”把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移到“蜥蜴”面前。 “好的。”“蜥蜴”激动又郑重地收起那张纸条。 “各位。”“谧”轻声开口道:“通过“隼”先生的帮助，我在调查那位魔法连环杀手上有新的的进展。”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顿时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只要是在卡尔那德内就没人不在意那个杀人狂，连教会都高度重视的连环杀手，他们自然也不敢轻视。 这个我知道，那个连环杀手还是一位罅隙能力者，还差点把我杀了……维里恩心中嘀咕一句。 隔了几秒，“谧”再度开口:“那一位凶犯为女性，她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成员，目前还留在卡尔那德内，我用能力获得的启示只有这三条信息。” 女性，这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如果“谧”的信息属实，一下就能排除很多怀疑对象了…… 在座的成员没有人对“谧”提供的线索存在质疑，这足以验证她能力的可靠性。 “关于这位连环杀手，我曾遭遇过她的攻击。”维里恩正了正脸上的面具，顺着“谧”的话题说道。 “那个魔法师是不是像传闻中的那么厉害，“鹰”先生你是怎么从她手上逃出来的。”“飞鼠”很配合地问道，语气中的情绪惊既惊讶又好奇。 其余人没有发言，“飞鼠”问的问题同样是他们想知道的事情。 等吊足了胃口，维里恩才缓缓开口道:“能逃出来只是侥幸，我想各位就算不会使用魔法，也多少有所了解吧，魔法在使用时都会产生特殊的波动，而我在遭遇连环杀手的攻击时，除了感受那股波动外，启明石也有了反应。” “她是一位能力者。”“罴”肯定地说道。 “……嘶。”吸气声不知是从哪位成员嘴里发出的，罅隙能力本就非常诡异又难以捉摸，那位连环杀人犯不仅会魔法还具备着高阶的罅隙能力，恐怕面对面对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良久的沉默过后，“兕”将一个铁盒和一把长满利齿的短刀放在桌上，生硬地转移起话题: “我带来了两件物品，盒子内装着二十枚特殊的子弹，一半由启明石制成，另一半由封魔石制成，子弹会在射出五十米的距离时自动爆炸，碎开的粉末能有效制罅隙能力和魔法的使用。” “这柄短刀能放大一部分使用者的力量，把它掷出时它会产生一些活着的特性，自动锁定前方的敌人，一旦命中便会不断钻进锁定目标的血肉中直到目标死亡。” “这二十枚子弹100枚卡罗币，短刀320枚卡罗币。” 多大仇才会把这柄短刀投出来去，不知道丝线化能不能摆脱短刀的纠缠，这玩意对我来说用处不大，子弹倒是不错…… 维里恩开口说道：“100枚卡罗币，我要那盒子弹。” “鸮”在他之后说道:“120枚卡罗币。” “140枚卡罗币。”维里恩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再抬价我就不买了，我还得留点钱买魔法材料…… 因为“鸮”不再吭声，这盒子弹最终被维里恩买下，四十枚卡罗币用来做伙食都够吃几个月了，要不是他招惹上那个能力者急需一些手段防身，说什么他都不会溢价这么多买下子弹的。 “成交。” 维里恩从口袋拿出几张纸钞数了数，刚好是140，他与“兕”互相交换了手中的物品，有些沉的小铁盒打开后，就能看见填满空间的四排子弹，一半的子弹是橘红色晶体的模样，另一半则通体深灰，宛如石头雕成的。 将一枚深灰色子弹握在手心中，维里恩尝试性地使用起“强化”魔法，微微的温热从掌心传来，符文框架刚浮现就莫名驱散了。 “真的能抑制魔法，而且和启明石有些不一样，它并非魔法产物……” 确认其作用并非虚假，维里恩好奇地研究起灰色的子弹。 “我需要购买几支药效强大的麻醉剂，谁有?”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影”忽然出声。 “我有。”维里恩从衣服暗袋中拿出一管试剂，里面装着的正是那些寄生植物的果实榨出的汁液：“但我不确定它是否符合你的要求。” 第四十五章 追杀 “给它试一试就知道了。”“影”身下的阴影中分出一团摇晃着站起身，并且变得越来越真实，到最后几乎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 维里恩对此颇感惊讶，有这种能力容完全以替身营造假死的效果，用来测试危险也十分不错，反正影子不会存在活着的概念。 影子脱离了阴影，一步步走到维里恩身旁，从他手上接过那支药剂，拨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药剂一点也没漏出似乎都被影人吸收了。 做完这些它像没事人一样重新回到“影”的身后，大约过了几秒影人双腿一软跪爬在地，它想用手撑起自己，但可惜这只是无用功，影人最终失去知觉倒在地上没了动作，整个过程也没超过一分钟。 有点像在看默剧，还有些慎得慌……维里恩向“影”询问道:“如何?” “可以，这种麻醉剂我要十支，剂量标准我需要再加强一些。”“影”简洁地说道。 维里恩微微颔首:“没问题，麻醉剂四枚卡罗币一支，剂量加大制作要麻烦些六枚卡罗币一支，下次聚会我拿过来给你。” 今天的“隼”格外沉默寡言，直到聚会结束也没说过几句，没有发布任何任务就让各位成员回去了。 所有人离开后，“隼”依然还坐在石椅上，空间里安静的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咯吱!咯吱!”有什么东西被咬碎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块东西突然掉到地上，借着昏暗灯光勉强能看清这一截断骨，还与肉相连着的断骨，“隼”的面具下钻出一条长有口器的肉条迫不及待地躁动着。 “隼”弯腰拾起断骨放进肉条的口器中，并把它塞回到面具之中，“咯吱，咯吱”的声音再次响起，声音不停重复着成为了空间中的主旋律。 “咯吱！咯吱……” ………… 维里恩坐在药馆的椅子上，甩开左轮的弹仓，将四枚启明石子弹和四枚封魔子弹填入其中，合上弹仓扣下左轮的保险后，才将左轮放回腰间枪袋，闲着也是闲着他打算到码头看看，被重金悬赏的船长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星期，“馆长”提过的委托人可能在其它能力者聚会也提出了同样的委托。 贫民区的码头是卡尔那德里为数不多比较喧闹的地方，码头周围几乎都是酒吧，一些酒吧在晚上才开张，专门为水手和工人们提供酒与食物，所以在贫民区有句笑话:在晚上碰到睡街的人，不是流浪汉就一定是喝醉的水手。 事实证明这句笑话并不是空穴来风，维里恩一路上就看见不少穿着水手标准性服饰的男人。 来到码头，维里恩隔着老远搜寻着与沙船特征相符的船支，岸上停靠的船不算太多，全部看一遍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其中他并没有发现那艘船，码头不止一个而且船坞里也会停靠需要修理的船支，这些地方都有可能停着那艘船。 维里恩的目的不在报酬上，他只是想在“先驱号”的船长那里了解一些线索，他总觉得有一个阴谋正在卡尔那德内酝酿。 状似悠闲地走在大街上，维里恩边走边凝视着星空，掌握星象魔法的要求之一便是能熟悉准确地推断出星晨的移动轨迹，这点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只能通过不断地观察总结出经验。 找完贫民区的另外两个码头，维里恩仍旧没有发现，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那位船长收到信息，把船开到靠近码头的布梅森区或者别的地方避风头去了。 就当维里恩都认为今天要无功而返时，他忽然在岸边听到了声响，顺着声音位置看去，在水中有道身影伸出手攀在岸台上，身影费力地爬上岸边，将粘在脸上的河泥与头发拨开，他的面容也随之展露出来。 塌鼻梁和脸上的标志性伤疤，使得维里恩确认了他的身份，“先驱号”的船长，原来对方不知用了何种方法一直潜藏在水底，连“先驱号”都不在他的身旁，现在就是击杀他的最佳机会。 远处的船长神色紧张地目视四周，确认没什么行人后忽地向北边跑去。 维里恩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但在无意间他瞥见腰间亮起了幽微的光，左轮弹仓中的启明石子弹在闪烁，看来今晚的客人不止维里恩一个。 迟疑了片刻后，维里恩顺势攀上一艘船支，利用丝线将眼球送到桅杆顶端，一下拔高的视野刚好能让他看见船长的去向。 …… 要说最后悔做过什么，现在的契布曼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当初他就不该图一时利益运一批来路不明的货，他原以为这和以前一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可谁知道自那以后无尽的麻烦找上了他，就连性命都受到了威胁。 那帮该死的杂种应该都被调开了吧，跟着“先驱号”追到其他大陆去吧，拿了这笔钱我就不用再陪你们玩了…… 脑海中浮现出未来奢靡的生活，契布曼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的笑容。 他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契布曼忽然在余光中察觉一团黑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飞来，这么短的时间里他避无可避，多年在海上累积的战斗经验让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借着奔跑势头身体往前扑去，抢在前一刻躲了过去。 破空声自他背后划过，一直飞到在右边墙上，契布曼这才看清那物体的模样，那是一根石锥，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追兵，他特别选了一条没什么人会走的小路，可谁能想到这个决定反而会害了自己呢，两侧建筑物的墙壁接连不断冒出石锥，袭击者显然没有留活口的打算。 密集没有一处死角的石锥齐同激射而出，道路中间的事物没有一个能够幸免，无论是路灯还是摆放的木箱都这样的攻势下化成一堆碎屑，契布曼倒在地上，身上插满大大小小的石锥生死不明。 相隔两条街外的一楼房顶上，身穿黑色长袍的人影静静地注视着地上的契布曼，人影轻抬起手做出合拢状，巨大石手顿时在契布曼身下聚合成形，石手像人影做出的动作那样做出合拢的动作。 眼看契布曼就要被石手攥到手中，一道刺目的强光忽然爆开，整个街道都被光芒所笼罩，人影的视野因此受到了阻隔，完全合拢的石手没有任何握住物体的反馈，目标逃了。 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契布曼私底下常常蒙上眼走这条“逃生之路”哪有岔口哪里该转弯他闭上眼睛也一清二楚，趁着强光消退前他拐进了隐蔽的胡同中。 大如大口地喘着粗气，契布曼从脖子扯下一条项链，两块残破的护符就挂在项链上，它们已经充分发挥了作用，他把身上的石锥一根根拨出，方才来势汹汹的石锥仅仅刺穿他的皮层微微扎进肉中而已，绿色的磷片从契布曼的皮肤上自动脱落，护符的效果结束了。 保命手段一下没了两个，契布曼神色异常凝重。 再拖一段时间就好了，刚刚的光应该能引起教会那边的注意，只要有一个教会的成员赶到，我就不信那些杂种还敢过来…… 契布曼声音压的很低地咏唱着晦涩的字节，他的身形一点点趋于透明，紧靠在墙壁上完美地融入其中，很难再用肉眼察觉到他。 两分钟过后，一直处在警惕状态下的契布曼听到了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是鞋底与路面泥沙相摩擦的声音，有人在朝这边靠近。 黑袍下的人影注视着这条胡同，根根石锥缓缓从两边墙面上冒出，这次石锥们并没有飞出而是不断伸长，似乎是想将整条路封锁起来，一旦完成即使胡同藏了人也一定会露出马脚。 石锥的威胁慢慢加剧，人影也堵死了胡同的出口，契布曼陷入了绝境，眼睛死死盯着人影他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砰!” 隔壁的巷子中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人影偏过头看向那边后又回头凝望着胡同，迟疑了片刻人影迈步走向那边的巷子，石锥全数缩回墙壁之中，就差一点契布曼就要冲出去了。 刚松下一口气，契布曼蓦然感觉脖子一紧，一只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眼睛此刻充斥着震惊和不解，因为扼住他咽喉的正是他自己，不受控制的右手不断用力收紧，窒息的威胁也愈加强烈。 面对生死攸关的局面，契布曼发狠地用右边臂膀顶在前面狠很地撞在墙上，如此反复，终于在外力的撞击下让右手脱臼，整只手也随之无力地垂下。 契市曼强忍着剧痛看向右臂，一道透明的魂灵从他手中钻出，飘回道路的尽头处，不知从何时起，那里就站着一位身穿深蓝礼服的男人。 男人与魂灵的状态相仿，一样是半虚幻不够真实的样子，他的目标显然也是是契布曼。 第四十六章 异变 一道幽影忽然窜出，措不及防下契布曼被其真接穿过身体，凌冽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开始肆虐，明明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他却觉得自己被冻僵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困难。 男人悠然地切近过来，手中提着一把泛着冷光的利剑，契布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陷入绝望之际他的脑海忽然浮现了几副画面，画面里是一本由羊皮卷作为纸页的古书，暗红似干涸血液德文字杂乱无章，不是怪异的图案就是潦草的线团，很难把它们认作为一门语言。 契布曼也不清楚这本一个多月前就被人带走的古书，为何此时会在脑海中浮现，但他却意外地发现原先不明含义的文字，现在却能理解了。 “腐化、献祭、神明。”契布满再次燃起希望，他用尚且还能活动的嘴巴一字一句地念起古书上的文字。 不详的预感让男人没了先前的从容，他提起长剑朝着契布曼头顶位置重重下劈。 锋利长剑毫无阻碍地将契布曼劈成两半，但他的嘴并未因此停止，仍旧念叨着亵渎的文字，被分成两半的身体没有任何脏器流出，甚至一滴鲜血也没有。 在男人的视角中契布曼就只剩下了一具空壳，针对灵魂层次的攻击没了任何效果，事态已然失控，权衡利弊后男人果断地将身体虚幻开始逃离，追回来的人影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潜入地中消失不见。 ………… “不会已经把那个船长给杀了吧，我还打算看看他是如何脱逃脱的。”呆在码头上的维里恩在那道强光之后，就丢失了目标的踪迹。 “咯，咯，咯……” 古怪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的源头不知从何而来，周围也看不见任何奇怪的东西，维里恩疑惑地走到船舷的位置，可依然还是没有发现。 难道是错觉……就当维里恩探出头看向甲板下方时，一张巨口自下方朝着他的头颅飞来。 险之又险地后退避开了这一击，维里恩吓出了一身冷汗，时间太过短暂他都没能看清袭击者。 那东西再次潜伏进阴影死角当中，一当猎物有所松懈它便会再次开始攻击，危险还没解除。 稍不注意自己的脑袋估计就要搬家了，维里恩不敢轻举妄动，他也在等怪物露出破绽。 符文从维里恩眼睛中闪过，透视魔法的视野中，船尾有一头无法被透视身体结构的生物匍匐在那，那头生物也意识到自己在被窥视，身体变化了几下后从透视视野中消失不见。 这头怪物的强悍程度远超想象，不仅能感应到魔法，居然还能准确地做出应对。 僵持了两分钟，最先按耐不住的反而是那头性物，它像刚刚那样用利刃扎穿甲板绕到维里恩身后。 维里恩及时向前翻滚避过扑来的怪物，只不过怪物的攻势并没有那么简单，锐利的尾尖扎穿他的小腿，自带的倒齿让尾尖牢牢地固定其中。 怪物即使扑空了也没有稳住身体的意思，它绷紧了尾巴想利用自身重量将维里恩带进海中。 意识到了它的目的，维里恩立刻将被刺穿的小腿丝线化，然后一把抓住掉出的尾巴猛地一拽，怪物还未落水就被强行拉了回来。 因此被激怒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两爪化作致命的利刃袭来，维里恩用丝线伸长的拳头先一步砸中怪物的脑袋，怪物仍在半空中的身体因为这一拳彻底失去平衡，功势不攻自破。 借此机会维里恩总算看清了这头怪物的模样，黄黑色类人的畸形躯体，四肢极其健壮，最令他在意的是这怪物的头频，是从被分开两边的人类头颅之中冒出来的，即使同样被染上黄黑的颜色，但从特征上依旧能认出他便是“先驱号”的船长。 怪物明显伤得不重，它很快就翻身站起用利爪切断被抓住的尾巴，它的眼睛再度审视起猎物，只不过这一次它表现得郑重了许多，佝偻如骆驼驼峰的背部开始鼓起一个个脓包，当脓包鼓涨到极限时一个又一个气泡被喷了出来。 直觉告诉维里恩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小心地避开顺风飘来的气泡，可随着时间推移气泡渐渐增多，他能闪躲的空间也在慢慢缩小，再等一会气泡就足够将他包围，拖下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维里恩再次利用丝线化一拳砸向那头怪物，那截手臂因此在无意间弄破了几个泡泡，手臂居然就这么失去了控制，飞到半路就无力地落到了地上。 他=维里恩马上意识到不对将那截手臂扯了回来，入手的手臂犹如一块寒冰，里面的水分都被完全冰结，好在手臂本就是他的一部分，丝线化仍能发挥作用，“冰臂”化成丝线后，迅速重组回一条完整的手臂，多次的受伤让维里恩在自愈上已经炉火纯青，速度与之前相比快了不少。 身处气泡阵中维里恩的行动收到了限制，但怪物却根本不受气泡的影响，它悠然自得地留在原地源源不断喷出气泡。 怪物不主动靠近，维里恩只能自己创造机会，他抽出腰间左轮毫无犹豫地往甲板扣动了板机，子弹在撞到甲板后捉前引爆，散的启明石粉末有了奇效，周遭的气泡在接触到这些粉末时，无声无息地发生了爆裂。 气泡包围阵一下空出一大片，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维里恩抓准时机向前狂奔，面对挡在前面的气泡又是一枚子弹射出，局面一下逆转，怪物转身想拉开距离，但手臂比它还快，手臂崩解的金属丝紧紧缠绕在怪物的身躯上。 “咯!” 怪物嘶吼一声，背后的气泡喷涌而出，在极低温下既使金属也不能幸免，脆化的金属丝被怪物轻松崩断一根又一根，不过它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拖延到的时间足够维里恩靠近了。 杀到前近，维里恩利用强化过的一拳将怪物打爬在地，怪物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一脚踢中下额，身体因此腾空飞起，不过金属丝又将它重新拉了回来，凶狠的一拳再度砸到它的脑袋上。 对方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维里恩也就没有留手的理由了，脑袋被打得凹陷几处，粘稠的黑血止不住地从凹陷处流出，怪物四肢发颤难以再撑起身体，求生的本能让它不肯罢休，前肢重重地按在地上，借力将身体翻起，尖利的尾巴与气泡同时袭向维里恩。 躲过怪物的尾巴气泡又接踵而至，维里恩第三次扣动左轮板机，弹仓中的启明石子弹只制下最后一颗。 “啪!”“啪!” 没能被启明石粉末消除的气泡忽然全都飞向甲板，一个接一个地爆裂，甲板上很快染上了一层白霜。 怪物高高抬起粗壮的前肢用全力砸在甲板上，因为超低温变脆的甲板在巨力作用下四分五裂，失去了立足之地的怪物直直落下船舱之中。 等维里恩反应过来它的意图时已经太晚了，从甲板上往下看向船舱，夜晚视野受限制的问题在下面被放大了几倍，那头怪物就在里面蛰伏着，冒然下去就正中它的下怀了。 攀附在船舱顶部的怪物仔细地聆听着上面的动静，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掌握出猎物的方位，就算猎物不敢下来它也能尾巴进行偷袭，作为捕猎者它很有耐心。 过了很久，猎物终于如它所愿地跳下船舱，在猎物尚未落地前便是他最佳的捕猎时机。 在木板上借力一蹬，怪物迅速接近落下的人影，最为强壮的前肢向着猎物躯干的位置而去。 利刃十分轻松地穿透了猎物的身体，怪物并未放因此放下警惕，前肢反馈的触感不对，它也没有闻到血液的味道，怪物暗感不妙想抽回前肢时，却发现猎物的体内像夹子一样向内收缩，死死锁住了它的前肢。 而维里恩本人却还站在甲板的缺口上，身体上大大小的全是缺口，编织一个与自己差不多的假人费了他不少金属丝，好在这“捕兽夹”起作用了，怪物被拉到缺口位置，等待它的是极为迅猛的一拳，怪物被直接打碎了半边脑袋。 显然怪物的生命力无法用人的标准衡量，这种伤势下它依然没有死，它的尾巴捞起一个木桶甩到缺口上，里面装着的乃是满满的水。 木桶在撞碎的同时，里面的水也一同洒向维里恩，半透明的气泡就裹挟在里面，使得这些水以极短的时间凝结了。 被洒一身的维里恩因此被限制了行动，一个个充满水的木桶紧随其后地飞来，显然是想彻底封死他的行动。 维里恩双手合锤砸在脚下的甲板上，他和怪物一起掉下船舱，要知道怪物还被他的金属丝所束缚着，他一点点地将负隅顽抗的怪物拉到近前，一脚踢在它那残缺不堪的头颅上。 “噗！” 饱受催残的脑袋再也承受不住，像气球一样爆开，体液溅的到处都是。 第四十七章 现场还原 怪物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md，总算死了……维里恩放松下来吐了口气，突然间遭到袭击他没来得及思考，现在安全下来后一个个疑问随之出现。 他反复确认过几遍怪物身体上被分成两半的人类头颅，这确实是是“先驱号”的船长没错，目前最大疑问是船长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又是如何变成这副模样的，这应该不属于对方的能力，“馆长”的情报中有提到他只会一些初级的魔法，就连罅隙能力者也不是。 可如果他不是能力者的话，那为什么只会对罅隙能力产生反应的启明石子弹会对他的泡泡起作用呢。 “有可能他曾经接触过与罅隙相关的物品并且接受到了影响，“船长”平时应该是接触不到相关的物体才对，他疑似偷渡过一批定位轴仪，如果真是他运来的，那就证明那批货物恐怕没那么简单，至少不会只有定位轴仪。” 维里恩翻看起怪物的尸体时，无意中发现怪物的皮肉在一点点萎缩，只有背部的肿块没有丝毫变化，撕开怪物背部变得脆弱的皮肤后，肿块随之脱落。 巴掌大小的黄色肿块入手很轻，质地也比较软，维里恩也不嫌恶心好奇地捏了捏，肿块即刻喷出了一个透明的气泡。 气泡慢悠悠地漂浮着，维里恩有些忌惮地闪身躲开，气泡一路飘到舱室的墙壁上，破裂的同时留下了一层寒霜。 为了验证肿块的作用，维里恩又捏了几次，每一次受到挤压肿块都会相位地喷出气泡，虽然很想试验一下肿块究竟能产生多少气泡，但想起方才众多气泡的场面，他当既打消了这个想法。 原本维里恩就是报着碰运气的心态才来到码头的，收获肿块可以说是赚了的，就是不知道算不算是他击杀的“先驱号”船长。 ………… 第二天在贫民区里闹了个笑话，一位无辜的船长四处寻找偷走自己船只的混蛋，按他的原话说就是:这艘船就如同他的第二条生命，他绝不轻饶那个该死的小偷。 结果不一会儿他的船便被梦境教会给买下，这位船长也选择性遗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凌乱的舱室内，“梦境教会”的康奈尔·摩利检视四周，过了一晚上干掉的怪物体液变得臭不可闻，昨天晚上收到通知后，他就来到这片区域附近，当时潜逃的一位魔法师和罅隙能力者成为了他们的首要目标，以至于他们忽视了码头的异样，还是通过线索占卜才先船只拥有者一步找到契布曼的尸体。 “还原的怎么样了？”有人从甲板缺口上对着康奈尔问道。 “差不多了，契布曼的变异有外部因素的影响，还原出的影象可能比较模糊。”康奈尔正了正眼镜。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顺着这些“痕迹”找到启示影像便是他的罅隙能力。 怪物溅射到周围的体液蒙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随着时间推移光晕变得越发真实，这些光晕从附着的体液上剥落，统一地朝着怪物尸体汇聚成一颗完整的头颅，满足了前置条件由光晕构成的怪物骤然出现接上了这颗头颅。 信息进一步完善，怪物虚影开始回溯起死前做过的行动，气泡、爬行、前扑。 它在这艘船中战斗过才被击杀的，与它交手的东西体形比它要小，它的前肢与尾巴多次在攻击时都是合并到一齐的，大概率是人类…… 康奈尔随之表达了意愿，人类虚影瞬间勾勒成形然后与怪物产生交互，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再度上演，人类虚影的形象渐渐变得清晰真实。 “人类虚影穿着十分常见的服饰，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面庞上挂着密密密麻麻的丝线，脸部特征被完全掩盖，很有可能是一位罅隙能力者，能力大概就是使用这些丝线，他在被怪物袭击前一直都呆在这艘船上。” 使用能力期间康奈尔戴上了很厚的手套，他打开脚边的铁匣将放在里面的白纸拿起。 这沓白纸一被触碰空白的纸身上顿时浮现出各式各样的图案，有时是一位普通但十分有亲切感的女孩，有时则呈现令人惊骇的诡异景象。 收敛起脑海中多余的想法，康奈尔身心地专注于此次事件的过程，白纸上的图案慢慢消退，开始完整地显现出他的所思所想，完成详尽记录后他让自己的想法保持空白，将白纸放回铁匣交付给队员后才放松下来。 在他准备离船时，却感受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恶寒，他僵住了脖子完全不敢回过头去看，他的能力可以让他处在一个奇异的状态融于现实与虚幻之间，从而让自己看到常人所不能意识到的事物，但同时也会吸引来那些“看不见”事物的注意。 游离现实与虚幻的生物通常只会表示出好奇或攻击两种态度，亦或者二者兼备，一旦被拖入虚幻就很难再回到现实了，康奈尔无法推断身后来物的态度，他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足够好。 两米，一米，越来越近了，那东西几乎贴到了康奈尔背后，它有目的地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一无所获的它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了。 康奈尔意识到它消失后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按理说很少有东西会引起它们的兴趣以至于特地来到现实，他并不认为自己在那些东西眼前有多稀奇，唯一的可能便是船舱中存在过的某些东西让它们产生了好奇。 ………… 中午，维里恩表情严肃地捣鼓着做工精细的机械表，昨晚为了确认时间他把这块表也带上了，谁知道被那头怪物泼了一身水，机械表不幸地进了水，虽然还能动，但走时却出了问题，每走一个小时误差都会到几分钟往上。 想去当初买下这块表的钟表店修理，却不料店主已经回到自己的家乡准备呆到复苏节结束才回来，其它钟表店也统统关了门，他只能自己琢磨怎么修这块表了，拆开外壳里面的结构只是看上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维里恩有些无从下手，不完全拆散，他不知道是哪里坏了，可拆散了他不确定还能不能装回去。 纠结了好久，他最终还是用布擦了擦水珠后又把手表的外壳装了回去。 还是等一等吧，这表也不便宜，弄坏就不好了，先讲究用着先……维里恩这样想着把表揣回口袋中。 一根拐杖在这时探进店内，一位衣着讲究，风度翩翩的老人走了进来，这位老绅士目标明确地来到维里恩面前，表情随和地说道:“初次见面，维里恩，你可以叫我奥斯顿。” “你是“馆长”先生?”熟悉的声音让维里恩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嗯，委托人昨晚就来找过我了，作为完成委托的报酬，它属于你了。”奥斯顿将手中的皮箱递给维里恩。 皮箱里装着的正是那把“影匕”，收获强劲的特殊物品并未让维里恩有多少欣喜，他记得自己在昨晚做好了伪装，也没有留下什么直相指向自己的东西，委托人又是怎么确定船长是他杀的，而且是昨晚就已经知道了。 那个委托人难道知道我的信息，还是当时就在码头附近，总感觉是个人都知道我的身份……维里恩斟酌话语说道:“委托人是如何提及到我的，奥斯顿先生。” “他形容了一系列的特征，包括能力我才确定是你的，委托人并不知晓你的身份，这点你可以放心。”奥斯顿宽解道。 “对了，与你达成交易的那位能力者因为一些缘由没办法参加下一次聚会，她把晶骨蟒的尸体托付给我，你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交易了。”奥斯顿说着，挥手招来一个浮空的石盘，一条斑纹黑白，皮肤已经干瘪得紧贴着头的蛇尸就在其中。 看见晶骨蟒的尸体维里恩眼中带上了些许兴奋，这是他晋升魔法学徒所需的最后材料了，长期处在初学者阶段那么久，许多魔法只能看想学都学不了，说他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好的。”维里恩从柜台夹层中摸出一张五十卡罗币面额的纸钞交给了奥斯顿。 “你要晋升魔法学徒了?”奥斯顿平淡地问道，维里恩莫名感觉自己的所有都被对方看穿了。 “是的，我需要明面上有个正当的身份，使用魔法可以很好地掩盖罅隙能力。”维里恩点头应答。 “我不想干涉你的决定，但有些事情我想你应该要知道，魔法与罅隙能力是相矛盾的，在刚开始可能还比较好抑制，可越到后面二者之间的矛盾性也会激增，所以绝大部分能力者都会停留在低阶魔法师的层次，话我已经说完，以后是否继续晋开你自己衡量吧。”奥斯顿的说这番话时，表情很郑重。 无论是魔法还是罅隙能力都蕴含着回家的希望，维里恩自然是不管哪样都不想放弃，以后事留给以后再说吧，走好当前的路才最重要。 “好的，我明白了。”维里恩点点头，旋既伸出左手无数根金属丝刺穿了手掌的皮肤开始向外建伸，在这一过程他没有丝线化任何部位，这来自他体内存储的金属丝。 “奥斯顿先生，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要如何才能判断自己拥有晋升罅隙能力的资格呢？”维里恩将丝线尽数收回。 “这个问题我很难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我只能和你说说我的经验，在罅隙能力提升到瓶颈时，你可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再次进入罅隙当中，处于那种状态大概就拥有了晋升的资格了。”奥斯顿摸了摸没什么胡须的下巴，思索着以往的经历。 第四十八章 魔法学徒 歌蒂略博医院 因为靠近森林在芬勒兹区被野兽袭击，因蛇虫鼠蚁乃至植物引发的病痛比其它区要严重许多，针对这些方面的治疗，这家医院的治疗体系十分完善，大多数疾病都有相对应的治疗手段，只不过收费并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走进医院后，维理恩径直走向护士导诊台。 “你好，我想拜访一下朋友，他叫韦恩·斯诺。”维里恩摘下帽子礼貌地说道。 “4楼，50号房，我们这里不允许来访客人长时间逗留，先生你最好半个小时后离开。”护士抬头解释道。 “没问题。”维里恩点点头。 反正我也不是来探病的……维里恩只是随便说了个比较大众的名字，他也没想到医院里还真有叫这个名字的病人，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 通过楼梯走上四楼的途中，维里恩好几次察觉到魔法的波动，他猜测这家医院应该有在使用魔法科技的医疗设备，现在地魔法科技已经能应用部分的医疗当中了，有些是拥有强大透视探照能力，有些则是能长时间维持濒死病人生命的仪器，效果虽然五花八门，但每台机器目前还只能被恒定一种魔法效果且造价昂贵，小型医院和诊所基本很难配置这些器械。 浓烈的消毒水味不断钻进鼻腔，维里恩前方的病房突然走出一名护士，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褐色头发，脸上有些祛斑的女人，仅仅一个照面他就认出了对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维里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地越过两人，直接走进了最近的盥洗室的隔间之中，他的眼眶中迅速延伸出一根金属丝不断拔高到天花板上，贴着顶部墙面慢慢延伸至走廊外。 不太完整的眼球在金属丝顶端聚合成形，从上往下地观察着克莱尔·桑德。 接近半个小时的观察，维里恩也没能发现出什么问题，对方在工作细节和交谈方面都表现的很正常。 也许是我多虑了……维里恩收回金属丝，离开了盟洗室。 维里恩没能看见在他收回能力后不久，克莱儿·桑德扭头看向刚刚金属丝爬过的位置，她的眼睛不明显地微微眯起……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调查的进展不太理想，维里恩也只排除了五位嫌疑对象，那张纸上足足记录着十五个人之多，其实对于自己的判断他心里也没底，很难保证怀疑对象是不是一直在演戏，仅凭他用肉眼观察很难分辨出差别。 维里恩莫名有种感觉，他已经偏离了正轨，继续查下去很可能一无所获。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难道被那些人察觉了吗，或许我该先离开了……维里恩挪动脚步打算去往最近的地轨车车站。 途中，在路过一些商铺时，他感兴趣地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的商品，匆匆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顿然从玻璃中的自己的肩头上看见了一个东西。 时间太过仓促他也能没看清，后退几步才发现那家商铺卖的是一个个精致小巧的人偶，他似乎看错了。 维里恩继续往前，因为刚才的事情他留了个心眼，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右侧的玻璃，果不其然浅青色的物体在他肩头忽然出现。 这东西像极了被脱了毛的猴子，胸腔与面部高度腐烂，它缓缓转过头与维里恩的视线撞到一起，它的嘴角一点点裂开，露出了一排满是血污的牙齿。 “找……到……你了。”” 没有片刻，犹豫维里恩提起拳头直接打向肩头位置，可惜攻击扑了个空，扭头一看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猴子，玻璃倒映中的猴子讥嘲地捧腹大笑着。 “哈哈哈……蠢蛋，” 看到这一幕维里恩有了大致的判断，他立即远离着所有的玻璃制品尝试拉开与猴子的距离，但在这时不巧的一辆马车在这个时候驶过，马车的玻璃上照映出了维里恩的身影，而那只猴子同样也在玻璃之中，它大张着血齿一口要在玻璃中的“维里恩”身上。 右手肩膀传来一股剧痛，一圈极深的牙口印出现在维里恩肩膀上，猴子在镜子里造成的伤害居然会同步到现实，平平无奇的街道现在却成了危机四伏的地带，到处都是玻璃制品，根本无处可逃。 那只猴子不断在各种玻璃中跳转，寻找着照映维里恩的镜子。 维理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利用金属丝攀上一栋楼房屋顶，在这上面基本很少有存在玻璃的地方。 刚登上房顶，几块破璃碎片忽地飞来，维里恩俯下身体确保自己处在死角位置，后背无数的金属丝形成一张网，将那几块玻璃半空拦截了下来，丝毫不给其靠近的机会。 楼下，一个男人忽然疯了似的用身体撞碎了商铺外面的玻璃，全然不顾淌血的手直接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奋力将其投进维里恩所在的那栋楼房的窗户内。 楼顶上的维里恩等了好一会，那只猴子也没有继续攻击，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离开了或者换了地方伏击自己。 “吱!” 唯一能通往天台的大门被人打开，声响惊动了警备中的维里恩，他闻声望去，一个双目无神的男人正缓步向他走来，男人行走的姿势十分不协调，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 男人手里捧一堆玻璃渣子，他突然朝着维里恩这边狂奔。 两束金属丝左右缠上了他的手臂，可男人在还未被控制前就把那些玻璃碎片全部撒了出去。 尽管飞散的玻璃渣滓大多数被金属网拦下，但在空中的漏网之鱼已经给了那只猴子绝佳的攻击机会，大大小小的撕咬伤出现在维里恩的身上，最严重的是脖颈上的咬伤，尖锐的牙齿直接咬穿了他的大动脉。 一股寒意自体内骤然升起，维里恩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并且用力地撕扯起本就致命伤口。 维里恩迅速将双手的肌肉分解成丝线，无法用力双手自然无法构成威胁。 维里恩眉头紧皱，对于这种没有实体的敌人他缺乏有效的应对措施，如何将附身猴子驱逐出来成了难题。 “呼啊!” 虚幻的无毛猴子忽然悲惨叫出声来，表情狰狞的在地上扑腾着，灰黑色的云雾一点点蚕食着它的身体，几秒的时间猴子便消弭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那猴子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还有这雾气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穿越后的金手指吗，无法被附身什么的，居然还是个被动，到时候有了驱散灵体的能力就找些出幽魂试试看，说不定这个被动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维里恩有些感慨，自己终于时来运转获得第一个外挂了，虽然还不确定是否存在就是了。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吓了维里恩一跳，是刚刚那位被猴子控制的男人醒了过来，男人看了看扎进掌心中的玻璃渣，又看了看玻璃堆上的维里恩。 “那个……” “啊！别杀我，别杀我……”男人大喊大叫着跑回了楼中。 呃，算了，反正做过伪装，还是快点走吧……维里恩用金属丝缝补了喷血的大动脉和其他被撕咬的伤口，换了另一幅模样后光明正大地走下了楼。 ………… 坐在十分刺激的地轨车中，维里恩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只无毛猴子的种种表现，发现它与一种名为“镜灵”的生物非常相似。 这片大陆似乎在远古时期早到灵长类生物都还未出现前，就诞生过各种生灵，只是在人类出现后它们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加上环境的变化数量骤减直至灭绝，能查阅到的考古书中记录的生灵只占了其中不到十分之一的数量，很难想象在那时的大陆是个怎样的生态奇观。 而众多书中关于成“镜灵”的记录也仅有寥寥几笔，“晶灵”是一个统称，近代史中它们最早被发现在开发的矿洞中，它们以灵体作为主要食物，在食物匮乏时“晶灵”之间可能通过自相残杀的方式苟活下去。 它们的形象都各不相同，繁衍方式也是个不解之谜，不少书中提到过一个观点：“镜灵”有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第一个食物决定了他它们的形象。 这观点虽然没有任何关键证据可以证实，但它也是目前唯一较为可信的说法了，维里恩猜测无毛猴子可能是“镜灵”的一种分支，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在背后驱使猴子的人，“晶灵”比起喧闹的城市反倒更喜欢墓地，一般很难在城市中遇见。 无毛猴子展开的一系列攻击显然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在开始攻击前它还说了一句“找到你了”，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有人在圈养这种生物，并用作于杀人。 刚才的攻击带给我的危机感远没有能力者那么强烈，是驱使者不方便露面，还是在试探我呢……被附身虽然麻烦，不过只要灵魂没事对维里恩来说问题都不大。 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暴露，短时间内再进入芬勒兹区恐怕会有大麻烦。 伊韦利区，贝卢默街57号 维里恩解下腋下的枪套，坐到一张桌子前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是当天才去芬勒兹区的，好几位怀疑的对象都是临时按位置选中的，那为什么背后的袭击者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他的意图呢，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五个人之中，有一个正是他要找的目标。 到时候再找那位侦探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五人的踪迹，感觉离全净会的成员已经很接近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四十九章 嫌疑对象 深吸口气，维里恩将精神力聚合到眼睛之中，他的眼眸迅速染上了一层微光，世界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白滤镜，目所能及之处大都弥漫着荧光雾气，它们从被烧穿地板上冒出然后游离于空气之中。 灵性是在神秘学被诠释为一种独特的元素，即便承载灵性的物体破碎它们也不会直接消散，通常会留存一到两天才会慢慢淡去，没有消散前使用灵视就能看见它们。 房间里不太和谐的几道光引起了维里恩的注意，光芒的源头就来自装着“影匕”的铁匣，还有那个能产生气泡的肿块，灵性光芒自它们身上散发，光芒蒸腾着破碎成一片又一片融入空气之中。 与灵性的光雾相比它们灵性光芒表现形式完全不同，维里恩猜测这是罅隙能力所特有的灵性光芒，为了验证这点，他驱使起丝线化的能力进行观察，果不其然他在丝线化的身体部位也看见了类似的光芒。 这个发现直接将“灵视”的作用提高了好几个层次，维里恩不再需要依靠启明石才能判断周围是否存在使用罅隙能力的能力者，要是能把握好方位与角度甚至能直接锁定对方的位置。 “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灵视”，在笔记里有说过“灵视”是可以直接看见灵体的，可能是我灵性还不够强，又或者使用的方式有些问题。” 灵视很好地激起了维里恩的好奇心，他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街道，零零散散好几处充斥着如火矩般浓郁的光雾，那几处都是魔法科技的设置点，在那几处蕴含的光芒各有不同。 直到脑袋传来阵阵刺痛他才停下灵视的维持，灵视的消耗比他想象中要多出不少。 看来以后用的时候要注意一下了……维里恩揉了揉眉心。 接下来要做的事维里恩大致有了计划，目前学习学徒级魔法是首要目标，其次才是找寻那位魔法连环杀手的线索。 ………… 深埋在地下的石室中，爬满了墙壁的肉质根条不断地鼓涨着，一股又一股烟尘从里面喷出，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细小颗粒依附在灰尘上，然后通过风口飘向地面，每一粒灰尘都成了塞蒙·米勒的眼睛。 “托兰太太，这是你要的面粉。” “滚开!该死的酒鬼，不付钱别指望我会施舍给你们任何一点酒。” “能不能再等等，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为什么会这样……” …… 塞蒙·米勒站在上帝的视角看着这一切，他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才能让自己保持专注，不会迷失在繁多的信息反馈中，他的能力只能一次持续两天的时间，时间一过那些粉尘就会自动消失，要重新发动必须得再准备半天的时间。 颗粒去往哪里全凭风向控制，但它们一旦飘到卡尔那德特定的位置，塞蒙·米勒就会立刻切断与颗粒的联系，教会自不用说，但最近一些原本安全的地方却触发了他的灵性直觉，他不得不断开涉及那部分区域颗粒的联系。 卡尔那德以后可能不太平，也许我该想办法离开了……赛蒙拿出一支羽毛笔在白纸上书写着，上面密密麻的全是人名，他在其中一个名字上画上了一个叉，意为排除嫌疑，对他来说卡尔那德更像是一个运转的模型，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里面发生的一切，每一位来客每一个居民他都有大致的了解，调查近期变化很大的人对他来说并不难。 写着写着在看见一个名字后赛蒙的笔顿住了，犹豫了几秒他最终在“维里恩·里琼斯”的名字上画了好几个圈然后又用笔画掉。 ………… 这么快?我还以为一个星期内最多只能调查一两个区域……维里恩有些惊讶地看着犹伦交给他的线索记录，里面涵盖了卡尔那德里每一个区域中符合条件的对象，身份信息、住址、工作、乃至可疑的点都详尽地记录了下来，效率只能用恐怖形容。 维里恩本意是想让犹伦通过他当侦探的人脉进行调查会比他快不少，可没想到会快成这样仅仅过了五天就已经完成，这不禁让他有些疑感，能有这种效率狄伦为什么还只是默默无名的小侦探呢，就算推理能力不够，也足够发展一下找人业务了。 他可能藏着些秘密，不过也不用太在意，以后要找东西找他帮忙方便多了……维里恩把注意力收回到那一沓记录上，信息很多很杂，看得出来记录人有意排除了一些多余的部分，但显效甚微，杂乱的线索依旧让他有些找不到切入点。 思来想去维里恩决定做个尝试，他闭上双眼将纸页叠到一起，然后像洗牌一样打乱了纸张的顺序，这在这一过程中他的身上不时浮现一层微蒙的光晕，随后他随机从那沓张中抽出一张放到最上面。 睁开眼睛，维里恩拿起那一张纸看了看，他刚刚所用的就是刚构筑完成不久的占卜魔法，占卜的限制性其实很大，要想明确的占卜到意想的事物需要对星象魔法有很深的造诣，而低阶的占卜只能获得一些启示，通过解读才能知晓答案，启示的表现五花八门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而维里恩就是利用这个特点作为尝试，选出来的那张纸中大概率就有他要找的人，或是有那个人的线索。 纸上写了几个人的名字，虽然确实存在行为变化很大的地方，但都是因为工作方面和婚姻方面的影响，是有原因所致的。 仔细看了一遍他才发现这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住在芬勒兹区，那是临近森林的区域。 “看来得到那边看看了。” ………… 芬勒兹区，位于卡尔那德最西边的区域，这里同时也是卡尔那德成主要的矿石和木材供应地，正因如此芬勒兹区的建筑风格也更朴实复古一些。 搭乘地轨车来到这边的维里恩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表现的和一般来旅游的游客差不多。 “先生，你是第一次来芬勒兹区吗，我是专业的导游，只需要一枚卡罗币，我保证带你走遍芬勒兹区所有有意思的地方。”说话的男人穿着很有芬勒兹区风格的服饰，他一眼便看出维里恩并不是本地人，于是主动地上前搭话。 “我对芬勒兹区的特色美食比较感兴趣。”维里恩把一枚卡罗币交给了男人。 “没问题，先生，哪些有美酒美食我也一清二楚。”收了钱，男人的语气都高昂了些。 维里恩跟着男人的引导走过大街小巷，特地请个导游一方面是熟悉一下道路地形，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在那张纸上。 基思·伍尔夫，没有固定的职业，主要靠给外来游客当导游维生，旅游淡季则会打些零工，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比较圆滑的一个人，会来事也从来不会招惹到别人，但在一个星期前他主动殴打过的一名游客，事情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两人闹了些不愉快…… “基思。”通过一条小巷时，有人叫住了基思·伍尔夫。 见到这人，基思·伍尔夫的变得很是亢奋，他先是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别人，确认安全后他才低声说道：“今晚开门吗?” “当然，材料都准备好了。”那人说着掏出一支玻璃管晃了晃。 “这是定金，等晚上我再过去找你。”导游基思把那一枚卡罗币塞到那人手里，然后一把抢过那支试管。 “这是什么?”维思恩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你也敢兴趣吗，先生，这是美梦药，喝下去可以做一个好梦在里面什么烦恼都没了。”基思想向维里恩推销手中的药剂。 维里恩眉头微蹙，他听说过一种与基思描述一样的致幻药剂，那种药剂属于管制品，原材料来自名为帕伦纳树的树汁，其本身就具备一定的致幻性，被加工制成的致幻剂效果就更加强烈了。 这种致幻剂本身没有任何成瘾性，让人无法戒除的是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一切想要的，想做到的都能唾手可得，太过美好的幻觉所带来的心理依赖感极为恐怖，沉迷于其中的人无不是无法“醒来”的人。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维里恩对这种东西十分抵触，梦就是梦，再美好也是虚假的，与其在上面浪费时间不如多构筑几枚符文来得有意义。 “不用了，我的时间有些赶，就到这里吧。”维里恩说完便动身离开了，基思·伍尔夫反常的原因一目了然，他殴打游客当天极有可能服用过致幻药剂，导致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走到没有行人的死胡同中，维里恩换上了准备好的另一套衣服，利用丝线化能力将下颚骨增宽，鼻梁塌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部分骨头也变成了丝线，汇集到腹部变成了一个啤酒肚，整个人看起来小了一号，贴上一抹假胡子后他才走出胡同，该做的伪装他一样也没落下，他不想再被人找上叫名字了，幸运永远都只是暂时的，涉及危险的事情他再谨慎都不为过。 下一位可疑对象：克莱儿·桑德，在一家私立医院担任护工一职，记录中提到这位女士十分随和，但最近她变得有些暴躁，不止一次被发现在休息室里摔东西，似乎是与男友发生了争执。 虽然原因是知道了，但还不足以让维里恩放心，保险起他决定还是去见见这位女士。 第五十章 镜灵 歌蒂略博医院 因为靠近森林在芬勒兹区被野兽袭击，因蛇虫鼠蚁乃至植物引发的病痛比其它区要严重许多，针对这些方面的治疗，这家医院的治疗体系十分完善，大多数疾病都有相对应的治疗手段，只不过收费并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 走进医院后，维理恩径直走向护士导诊台。 “你好，我想拜访一下朋友，他叫韦恩·斯诺。”维里恩摘下帽子礼貌地说道。 “4楼，50号房，我们这里不允许来访客人长时间逗留，先生你最好半个小时后离开。”护士抬头解释道。 “没问题。”维里恩点点头。 反正我也不是来探病的……维里恩只是随便说了个比较大众的名字，他也没想到医院里还真有叫这个名字的病人，瞎猫碰上死耗子，倒是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 通过楼梯走上四楼的途中，维里恩好几次察觉到魔法的波动，他猜测这家医院应该有在使用魔法科技的医疗设备，现在地魔法科技已经能应用部分的医疗当中了，有些是拥有强大透视探照能力，有些则是能长时间维持濒死病人生命的仪器，效果虽然五花八门，但每台机器目前还只能被恒定一种魔法效果且造价昂贵，小型医院和诊所基本很难配置这些器械。 浓烈的消毒水味不断钻进鼻腔，维里恩前方的病房突然走出一名护士，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褐色头发，脸上有些祛斑的女人，仅仅一个照面他就认出了对方便是自己要找的人。 维里恩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地越过两人，直接走进了最近的盥洗室的隔间之中，他的眼眶中迅速延伸出一根金属丝不断拔高到天花板上，贴着顶部墙面慢慢延伸至走廊外。 不太完整的眼球在金属丝顶端聚合成形，从上往下地观察着克莱尔·桑德。 接近半个小时的观察，维里恩也没能发现出什么问题，对方在工作细节和交谈方面都表现的很正常。 也许是我多虑了……维里恩收回金属丝，离开了盟洗室。 维里恩没能看见在他收回能力后不久，克莱儿·桑德扭头看向刚刚金属丝爬过的位置，她的眼睛不明显地微微眯起…… 一整天的时间过去，调查的进展不太理想，维里恩也只排除了五位嫌疑对象，那张纸上足足记录着十五个人之多，其实对于自己的判断他心里也没底，很难保证怀疑对象是不是一直在演戏，仅凭他用肉眼观察很难分辨出差别。 维里恩莫名有种感觉，他已经偏离了正轨，继续查下去很可能一无所获。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难道被那些人察觉了吗，或许我该先离开了……维里恩挪动脚步打算去往最近的地轨车车站。 途中，在路过一些商铺时，他感兴趣地透过玻璃看向里面的商品，匆匆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他顿然从玻璃中的自己的肩头上看见了一个东西。 时间太过仓促他也能没看清，后退几步才发现那家商铺卖的是一个个精致小巧的人偶，他似乎看错了。 维里恩继续往前，因为刚才的事情他留了个心眼，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右侧的玻璃，果不其然浅青色的物体在他肩头忽然出现。 这东西像极了被脱了毛的猴子，胸腔与面部高度腐烂，它缓缓转过头与维里恩的视线撞到一起，它的嘴角一点点裂开，露出了一排满是血污的牙齿。 “找……到……你了。”” 没有片刻，犹豫维里恩提起拳头直接打向肩头位置，可惜攻击扑了个空，扭头一看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猴子，玻璃倒映中的猴子讥嘲地捧腹大笑着。 “哈哈哈……蠢蛋，” 看到这一幕维里恩有了大致的判断，他立即远离着所有的玻璃制品尝试拉开与猴子的距离，但在这时不巧的一辆马车在这个时候驶过，马车的玻璃上照映出了维里恩的身影，而那只猴子同样也在玻璃之中，它大张着血齿一口要在玻璃中的“维里恩”身上。 右手肩膀传来一股剧痛，一圈极深的牙口印出现在维里恩肩膀上，猴子在镜子里造成的伤害居然会同步到现实，平平无奇的街道现在却成了危机四伏的地带，到处都是玻璃制品，根本无处可逃。 那只猴子不断在各种玻璃中跳转，寻找着照映维里恩的镜子。 维理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利用金属丝攀上一栋楼房屋顶，在这上面基本很少有存在玻璃的地方。 刚登上房顶，几块破璃碎片忽地飞来，维里恩俯下身体确保自己处在死角位置，后背无数的金属丝形成一张网，将那几块玻璃半空拦截了下来，丝毫不给其靠近的机会。 楼下，一个男人忽然疯了似的用身体撞碎了商铺外面的玻璃，全然不顾淌血的手直接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奋力将其投进维里恩所在的那栋楼房的窗户内。 楼顶上的维里恩等了好一会，那只猴子也没有继续攻击，他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离开了或者换了地方伏击自己。 “吱!” 唯一能通往天台的大门被人打开，声响惊动了警备中的维里恩，他闻声望去，一个双目无神的男人正缓步向他走来，男人行走的姿势十分不协调，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 男人手里捧一堆玻璃渣子，他突然朝着维里恩这边狂奔。 两束金属丝左右缠上了他的手臂，可男人在还未被控制前就把那些玻璃碎片全部撒了出去。 尽管飞散的玻璃渣滓大多数被金属网拦下，但在空中的漏网之鱼已经给了那只猴子绝佳的攻击机会，大大小小的撕咬伤出现在维里恩的身上，最严重的是脖颈上的咬伤，尖锐的牙齿直接咬穿了他的大动脉。 一股寒意自体内骤然升起，维里恩的手不受控制地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并且用力地撕扯起本就致命伤口。 维里恩迅速将双手的肌肉分解成丝线，无法用力双手自然无法构成威胁。 维里恩眉头紧皱，对于这种没有实体的敌人他缺乏有效的应对措施，如何将附身猴子驱逐出来成了难题。 “呼啊!” 虚幻的无毛猴子忽然悲惨叫出声来，表情狰狞的在地上扑腾着，灰黑色的云雾一点点蚕食着它的身体，几秒的时间猴子便消弭得无影无踪。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那猴子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还有这雾气到底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穿越后的金手指吗，无法被附身什么的，居然还是个被动，到时候有了驱散灵体的能力就找些出幽魂试试看，说不定这个被动以后会派上大用场……维里恩有些感慨，自己终于时来运转获得第一个外挂了，虽然还不确定是否存在就是了。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吓了维里恩一跳，是刚刚那位被猴子控制的男人醒了过来，男人看了看扎进掌心中的玻璃渣，又看了看玻璃堆上的维里恩。 “那个……” “啊！别杀我，别杀我……”男人大喊大叫着跑回了楼中。 呃，算了，反正做过伪装，还是快点走吧……维里恩用金属丝缝补了喷血的大动脉和其他被撕咬的伤口，换了另一幅模样后光明正大地走下了楼。 ………… 坐在十分刺激的地轨车中，维里恩在脑海中不断回想起那只无毛猴子的种种表现，发现它与一种名为“镜灵”的生物非常相似。 这片大陆似乎在远古时期早到灵长类生物都还未出现前，就诞生过各种生灵，只是在人类出现后它们的生存空间受到挤压，加上环境的变化数量骤减直至灭绝，能查阅到的考古书中记录的生灵只占了其中不到十分之一的数量，很难想象在那时的大陆是个怎样的生态奇观。 而众多书中关于成“镜灵”的记录也仅有寥寥几笔，“晶灵”是一个统称，近代史中它们最早被发现在开发的矿洞中，它们以灵体作为主要食物，在食物匮乏时“晶灵”之间可能通过自相残杀的方式苟活下去。 它们的形象都各不相同，繁衍方式也是个不解之谜，不少书中提到过一个观点：“镜灵”有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第一个食物决定了他它们的形象。 这观点虽然没有任何关键证据可以证实，但它也是目前唯一较为可信的说法了，维里恩猜测无毛猴子可能是“镜灵”的一种分支，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在背后驱使猴子的人，“晶灵”比起喧闹的城市反倒更喜欢墓地，一般很难在城市中遇见。 无毛猴子展开的一系列攻击显然都是针对自己而来的，在开始攻击前它还说了一句“找到你了”，这不难联想有人圈养这种生物，并用作于杀人。 刚才的攻击带给我的危机感远没有能力者那么强烈，是驱使者不方便露面，还是在试探我呢……被附身虽然麻烦，不过只要灵魂没事对维里恩来说问题都不大。 不管如何，他都已经暴露，短时间内再进入芬勒兹区恐怕会有大麻烦。 伊韦利区，贝卢默街57号 维里恩解下腋下的枪套，坐到一张桌子前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是当天才去芬勒兹区的，好几位怀疑的对象都是临时按位置选中的，那为什么背后的袭击者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他的意图呢，唯一的可能便是那五个人之中，有一个正是他要找的目标。 到时候再找那位侦探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五人的踪迹，感觉离全净会的成员已经很接近了，就差这临门一脚，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第五十一章 下水道的怪物 “我们的计划被一个没有组织的能力者意识到了，晶灵窃取到了他的部分想法，他的下一步行动很有可能威胁到我们的计划，怎么办？”光着头顶的老人看向其余四名成员。 “计划不允许有所闪失，杀了他。”沉闷的声音在不大的房间里回荡。 “不行，大地教会和梦境教会一直在盯着我们，贸然行动对计划不利，神使说了他们可以多等一段时间，为了我们的主，必须忍耐下去，我会找机会派人处理那个小子的，各位尽可放心。”平和的声音缓缓述说道，说话的人地位似乎是四个人中最高的，听他这么说其他人明显松了口气。 “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老太语气肃穆地说道。 一位身形健硕的男人推开沉重的铁门，他的手臂上纹有许多黑色的小人，男人双手叩到一起比出一个怪异的手势说道:“祭司，祈祷仪式材料已经准备好了。” “好，祈祷仪式可以开始了。”老人向男人回以相同手势后站起，三名成员也和他一样站起身。 男人恭敬地退到外面，不久后几声极为凄厉地惨叫声自外边传进了房间内，涓涓的鲜红从地上的沟槽慢慢流了过来，化不开的暗红作为底色填补了房间中心图案的空缺，那是一只将要择人而噬的可骇怪物，它将血赠予了一批人类，那是它最初的也是最为虔诚的信徒，作为祭品信徒们也献上了自己的同类。 老人嘴里念叨有词，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半空，像是回应般杂乱的呢喃声骤然出现，刚开始声音还很小，但越到后面声音也就越大，老人眼球充血鼓起，血液止不住地从他的耳朵里流出，其它三位成员的情况没比他好多少，甚至有一位出现了初步前控的前兆。 过了很久很久呢喃声渐渐开始消退，四个人重新站稳身体，他们兴奋地一同说道:“愿我主永恒。” ………… 早上，准备开店的维里恩在药馆门前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没有署名，只有短短的七个字:今天的聚会取消。 自不用说纸条来自“隼”的手笔，从上次聚会开始维里恩就觉得对方的状态不太对了，这次“隼”唐突中断聚会更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失控变得更严重了吗…… 维里恩嚼着质地很硬的黑麦面包划亮了一根火柴，将纸条凑前让其烧为灰烬，老实说他感觉这种黑麦面包在口感和味道都有点不尽人意，吃它单纯是因为营养价值够高。 维里恩端起自己煮的蔬菜汤喝了一口，在冬天喝点温热的汤暖暖胃还是很舒服的，就着汤水他啃完了整条黑麦面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妇女面色慌张地搀扶着一位年轻男人走进了药馆中，男人的脸色苍白，十分虚弱无法依靠自己行走，他的裤子被扯开了一个大口，从中能看见里面鲜血淋漓的大腿，血液顺着他的脚渐渐流下地板上。 开放性伤口，而且还不小，得马上止血……维里恩也没有多问什么，拿出一瓶药剂和一个袋子就来到男子跟前。 “你忍着点疼。”把男人带到椅子上，维里恩拨开瓶塞将里面的药剂全部倒在男人的伤口上。 “唔!”男子咬紧了牙关，本就毫无血色的脸变得更加难看，药剂落到他的伤口上激起阵阵白沫，流出血液明显少了一些。 药剂的作用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它的主要作用是消毒，要完全止住血还需要别的手段，维里恩眼眸转动，向着旁边担忧的女士说道:“能帮我按住他的手吗?” “好，好的。”也许是维里恩从容的表现，女士没有质疑他的话，直接按住了男子的双手。 维里恩撕开了其中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副处理过的手套，紧接他又打开另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卷绷带，他先是带上手套将手指探进男子的伤口中，探明主要的出血口位置后，他将那卷绷带缠出一个小节将它塞到出血口的位置， 绷带被一点点地塞入伤口里进行填充，一卷绷带快用完时才勉强将伤口填完，维里恩只能再解开另一卷绷带用力地按压在男子的伤口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 填塞与按压过程中产生的剧痛让男子的肢体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好在那位女士死死地按住了他，这才没让止血过程没有出现差错。 见失血得到控制，维里恩才放心地用止血绷带把男人的伤口包扎起来，对于普通人他没办法使用催化魔法来止血，因为催化可能会导致血管和肌肉粘连，对方可不像他能分解自己的血肉。 “谢谢您，先生，您救了他的命。”女士为男人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她感激地看向维里恩。 “我只是将血止住了，最好马上送他到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伤口感染了会有很大的麻烦。” “……谢谢。”男子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不客气，我可以问一下你的伤口是怎么造成的吗？“维里恩开口问道，男人的伤口上残留着撕咬伤的特点，大概是被某种大型的动物袭击了。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回想起刚刚的事情，男人脸上的被恐惧占满，刚才我只是在附近的废弃下水道中探索，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潜藏在那里，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就可能死在那里了。” 卡尔那德的下水道系统有些特殊，邻近的区域中系统是相连的，旁边那个区域下水道有所更改，相邻的那个区域自然也得跟着改，由此地下有不少被废弃的下水道，一些人从中嗅出了商机，他们会雇佣人到下水道里探索，确认安全后便会将废弃下水改造成能供人居住的空间出租，只需要一个罗尔就住上一个星期。 维里恩自然听说这种事情，这种东西处在灰色地带上，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它算得上是走投无路之人的最后的安身之所了。 “那个地方你最好不要再去了，可以的话我建议将具体位置提供给教会，尽早解决那只怪物对谁都好。”维里恩诚恳地说道。 “我明白。”作为治疗的费用，男子留下两枚卡罗币后便和同行的女士一起离开了。 希望他真的清楚该怎么做吧……对方明显不愿意透露那条下水道的位置，单纯一条废弃的下水道显然不存在多么高的利益，让男人即使差点死了也不愿说出来，那就说明里面藏着的可能不只有怪物，也有宝物。 对此维里恩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掺和的破事够多了，他可不想再引火上身了，他把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进入到思维空间之中，虚无的苍白空间除去先前构筑完成的五个魔法框架外，还多出一个体积为最大的框架。 与初级魔法不同，学徒级魔法只要构筑出框架就能展现出自身的特性，框架内部是相连的几颗星辰，零零散散分布的星星组成了一条不太工整的弧线，剩下几颗则是一条笔直的线架于弧线中间。 维里恩轻车熟路地构筑出一枚符文，随之将它引导进框架之中，刚开始符文在框架里运转地十分顺利，但慢慢的符文的动作变得滞涩，这枚不协调的符文也随之被驱离了框架，在空中消散。 到底哪里做错了……维里恩有些苦恼，从昨天开始这种情况就出现了，无伦他怎么尝试都没办法让符文留在框架里面，这使得构筑魔法的进度一直停滞着。 维里恩正在构筑的这个魔法名为:“星辉箭矢”，是星象魔法前期中为数不多具有杀伤力的魔法。 想起入门星象魔法的那个时候，维里恩突然有了灵感，难道得晚上能看到星星的才可以吗…… …… 夜晚的夜色较为明朗，没有下雪云也不见几片，维里恩坐在顶楼将星空尽收眼底，他深吸口气在冥想的作用下进入了思维空间，几分种后，他睁开眼睛皱起了眉头，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维里恩望着星空陷入了沉思，在他的目光触及到一颗不显眼的星辰时，他的左手背顿时传来温热的感觉，定睛一看“星光箭矢”的魔法图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手背之上，还有其它八颗星星也引发了这种情况。 星辰，图案，原来是这样……维里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奥秘，图案来自于星空，必须找到相对应的星星才能学会这个魔去，之前他没想到是因为星星并不是完全不会变化的，它的位置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而星象魔法的历史悠久，创造“星辉箭矢”时，可能天上还能看见那八颗连起来像弓箭的星星，但过了这么久那些星星的位置早已发生了改变，好在图案能自动地与那几颗星星发生共鸣。 维里恩迫不及待地再度进入到思维空间进行尝试，符文在他的控制下迅速聚合成形，这一次符文终于成功地融入到了框架中，最大的问题得到解决，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一枚接一枚符文产生，框架的结构得到完善开始了一定程度的运转。 学徒级魔法所需的符文数量足足高出初级魔法一倍之多，但是“星辉箭矢”这一个魔法就需要47枚符文之多，所幸晋升成为魔法学徒后的维里恩精神力已经能一次构筑20枚普通符文了。 一直到早上最为核心的符文才终于成形，维里恩拍了拍脑门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伸出左手缓缓握紧，那只手仿佛真的握住了什么似的突然一沉。 维里恩又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及无名指做着拉弓的姿势，食指置于最上方，保持着这个姿势往后拉动，透明的弓弦搭着一根蕴含着纯净光泽的箭矢凭空出现他的双手之间，点点微光点缀的箭矢蓄势待发。 不过维里思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安全射出箭矢的地方，只好放松弓弦，把箭矢抓入手中，由魔法制成的箭矢没有一点重量，不过它的箭头却十分尖锐，轻易就能刺入十厘米的厚木板中，如果给它足够的动能，必然会是一个杀伤利器， “星箭箭矢”的效果还不仅如此，在脱手后维里恩仍能对其进行控制，箭矢能按照他的意愿进行引爆，炫目的闪光会覆盖直径十几米米的位置，必要时这会是保命的技能。 第五十二章 恶魔呢喃 维里恩根据自己的精神力判断，一次性造出六根箭还是没有问题的，只过魔法造物通常都难以长时间保存，这么做完全没心要。 “之后不仅要练习枪支射击，还得练练射箭了。” 维里恩刚把箭矢收回，一只石手却唐突地出现在药馆的墙壁上。 这是馆长的能力，可能溶洞里发生了什么……维里恩迅速锁好药馆门口，上前握住了那只石手，缩小的能力再次出现，石手将缩小的他裹在掌心后立刻潜入了地面。 第二次“乘坐”石手维里恩从容了许多，他使用透视魔法看向外面，石手的移动方式让他有些惊诧，坚硬的岩层在石手面前形同虚设，如烂泥般被挤到一边，但等石手离开后它们便会自动回到原先的地方。 掏出那块走时不太好的怀表，维里恩特地记下到达溶洞所需要的时间，大概三十分钟左右，溶洞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光线似乎暗沉了一些。 西装革履的奥斯顿·基诺就站在他的前面不远处，维里恩主动迎了上去打起了招呼：“早上好，奥斯顿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跟我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奥斯顿没有直接说明，而是领着维里恩前往溶洞的深处。 压抑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维里恩总觉得这股感觉似曾相似，直到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罅隙时，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维里恩一点点地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如此靠近清晰地观察罅隙，狭长的裂隙中心与他之前看到的那个相似，被无垠的星河填充，但二者之间又有着细微的不同。 已经具有一定星象知识的维里恩根据星辰排布与细节判断，这道罅隙通往的位置应该不是他上次进入的位置。 “你肯定明白这是什么吧。”奥斯顿注视着罅隙：“从两天前它就在这了，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个不稳定的罅隙，很快就会自动消失，但它却非常稳定。” 稳定的罅隙一般有好几种表现，最为安全的类型是具备周期性按固定位置出现的，其次是存在时间较长的罅隙，最后一种才是突然出现，然后一直不消散的罅隙。 谁也不知这样的罅隙会不会突然溃散，它就如同一枚不稳定的炸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引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都是一个未知数。 “那奥斯顿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理它。”维里恩问道，他相信对方不会平白无故就找自己过来，会这样做就能意味着他能帮上忙。 “用最安全也是最简单的方式，让罅隙能力者在里面晋升。”奥斯顿简洁回答道。 “您要晋升了？”维里恩有些吃惊。 “不是我。”奥斯顿摇摇头：“要晋升的人是斯帕维，所以我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上些什么？” 奥斯顿拿出一块圆盘交给了维里恩：“很简单，你只要进入到罅隙里面呆几分钟，再利用定位轴仪回来就好了。” 接过圆盘，维里恩已经了然:“是为了甄别呢喃声吗？” “嗯。”奥斯顿轻轻颔首道：“你是目前最符合条件的人选，你应该能感觉到罅隙的牵引了吧，那是接近彻底掌握能力的表现，这个阶段最不容易受到呢喃声的影响。” 维里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要进入罅隙他本人倒是没什么所谓，罅隙很可能藏着让他穿越的奥秘，恐怕以后他少不了与罅隙打交道，有一位资深能力者照看要比自己像盲头苍蝇一样探索要安全得多。 “我想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进入罅隙了吗？”沉默片刻后，维里恩主动地说道。 “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进，只不过罅隙之内到处都是潜藏着的未知危险，你得加倍注意里面的事物，觉得危险立刻用定位轴仪回来，别犹豫。”奥斯顿语气严肃地叮嘱道。 “好的。”维里恩左右用力扯开了圆盘的外部机关，定位轴仪的核心齿轮装置一下张开，静静地悬浮于空中。 定位轴仪使用前必须得把一部分的灵魂注入到核心中，维里恩的手刚接触到核心，他就感觉到灵魂有些异样，精神状态也随之变得有些萎靡，身为魔法学徒的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灵魂的缺失。 正是部分的灵魂让维里恩与定位轴仪之间产生了某种无形、的联系，二者紧密相连着，前置准备做好后，他才慢慢地靠近罅隙的中心。 罅隙的恐怖吸力在维里恩离得很近时才发挥作用，一把将其拉入其中。 虽然是第二次进入罅隙，但身体被无限拉长的感觉还是让维里恩无法适应，他仍保留着身体知觉，他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沉，在这种状态下时间变得犹为漫长，好在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地，眼前斑驳的色泽像退潮海水一样快速褪去，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了。 仓促间维里恩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能够形容他眼前的景象，脚下的地面附裹着一层极厚的灰，站在上面能有大腿高，这些灰从天上缓缓飘落，天空的颜色不是蔚蓝也不是深黑，而是层层叠叠的霞光，天穹像是被打翻油彩画布一样容纳着每一种颜色。 忽然，他所能看到最远的地方，有一个漂浮在空中的东西正在往这边靠近，那似乎这个星球上的生物，这生物没有五官又或者说维里恩分辨不出它的五官，因为对方的身体就仿佛由不同种类的植物搅在一起形成的。 对方同样注意到了维里恩，但它并未过多理采，它自顾自地钻进飞灰下的土地里，不一会一株幼苗从灰层中探出头来，以极快的速度茁壮成长为一棵大树。 颗颗饱满圆润的果实在树叶间隙结出，几秒的时间过去后，熟透的果实从树上掉落直坠入灰层中，又有好几株幼苗在随后长出，按这样的速度下去，如果给它一定的时间生长这片区域肯定会被广袤的树林所覆盖。 只可惜没有如果，树苗的生长进程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没来得及长大就一点点的失去颜色，最终溃散成一阵飞灰融入到灰层中，至此它们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高耸的参天大树也只不过多撑了一会便散作成无意义的尘埃。 灰层的源头维里恩终于知晓，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坟场，掩埋着不可估量的生灵。 “#s@fi%x……” 呢喃声由远至近的响起，与他之前遇到的不同，这一次的呢喃声根本无法听清，就好像无数的怪物一同在歇斯底里地尖嚎着，每一声都是一道惊雷在维里恩耳边激荡，最先遭殃的是耳膜。 两行鲜血顺着耳道流出，丧失听觉也没能减弱呢喃带来的影响，维里恩身体各处接连发生怪异的变化。 腐烂、萎缩、退化，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块块烂肉藕断丝连地挂在身上不肯脱落，皮肤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皱巴巴地黏合在一起，没了皮肤的血肉直接裸露在了空气中。 维里恩的手慢慢被染上了一抹黑色，他已经失去那只手的知觉了，在视线里那只手自己动了起来，一点点地分解成极细的丝线。 因为曾经留下的记忆非常深刻，见到这副景象让维里恩心中大惊，这分明就是那头诡兽身上的黑线，他接近失控了。 不敢再有犹豫，维里恩开始牵动那股无形的联系，源于灵魂的牵引无视着时空的阻隔，将他强行带回到定仪轴仪前。 劫后余生的维里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无论是呢喃声的影响还是跳转空间的副作用，都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负担，回到这边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利用丝线化分割开被腐化的血肉，那些部分已经沾染了强烈的污染。 地面忽地凹陷几处，被污染的肉快滚落其中并被巨石掩埋，奥斯顿上前扶起身体有些残缺的维里恩：“感觉怎么样，还能控制自己的罅隙能力吗？” “还可以，但我得先休息一段时间。”维里恩用力拍了拍脑门。 “hxcmn.….” 果然这些污染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去除的……维里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道：“我以前听到的呢喃声虽然难以理解，但呢喃声的恶意却没有那么明显，反而像是在给我传导某种知识，可这道罅隙的呢喃声却完全不同，声音带着强烈的恶意，它们完全不在乎倾听者的死活。” “恶魔类呢喃声。”奥斯顿根据维里恩提供的信息，迅速给出了答案。 “要如何才能分辨这些呢喃声？”维里恩将运转中的定仪轴仪重新合上，与刚才相比定位轴仪的核心多出了不少刻痕，核心的齿轮也出现了些许弯曲，每一次使用打破会对定仪轴仪产生一定的磨损。 “多听。”奥斯顿笑了笑道:“当然了，也能通过别人总结出的呢喃声特征来分辨，不同的呢喃声表现特征也各有不同，找出它们的特征分辨起来就简单多了。” 第五十三章 赛蒙 说话不要大喘气喘吗……维里恩腹议了一句。 “总之辛苦你了，这个给你，等你准备好了随时都过来找我，我会帮你做好晋升的准备的，作为今天的报酬。”奥斯顿将一张手稿交给了维里恩。 维里恩稍微扫了几眼就将手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里面记录的是关于呢喃的记录，正好可以弥补他的这方面知识的匮乏。 “罅隙能同时支持两位能力者晋升吗，我之前进入的罅隙在我出来前就已经消散了。”维里恩有些不解。 “理论上来说是可行地，大部分情况确实只能支撑一位能力者晋升，可如果罅隙的规模足够大也足够稳定的话，支撑到两名能力者普升还是没有问题的。”奥斯顿解释道。 ………… 回到店里维里恩开始打扫起地板上石手留下的墙灰，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其实不算长，现在还勉强算是早上，就在他思考还要不要吃早餐时，药馆门口却传来了脚步，看来是不用吃了。 来者让维里恩感到有些意外，身穿深棕外套，头戴同色软帽的人探头探脑地往药馆里查看，比起侦探他表现得更像是一位小偷。 “狄伦侦探，好久不见，你是过来看病的吗？”受不了他的打量，维里恩主动上前打起了招呼。 “咳咳，里琼斯先生，如你所见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暂时没有看病的需要，有位客人委托了我，他想和你见上一面。”犹伦直接道明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找我……维里恩心中顿时闪过种种猜疑。 “抱歉，我的时间不太充裕，要不让他亲自过来找我吧。” 听了他的话，犹伦有些为难地说道：“那位客人因为身体的原因不是很方便出门，他说他已经知道那五个人中哪个才是“冒牌”的了。” 果然是提供线索给犹伦的那个人吗，能看出我的伪装，恐怕不简单，那人似乎没有把我的身份告诉给犹伦，应该是只想和我谈这些事情，不排除是陷阱的可能，但把我杀了也没什么好处，不过还是得留个心眼…… “那好吧，你带路，我去见见他。”维里恩思索一番后才答应道。 “没问题!”见维里恩同意了，犹伦也松了口气，当即担任起引导的工作。 也许是路程较远，犹伦直接租下了一台“汽车”，没错就是“汽车”，它无论从外观还是性能上都与蒸汽汽车非常相识，这个“世界”并未发现出类似石油、天然气的天然资源，所以要想驱动大型的机械就只能给魔法能源设计专属的机器。 具体是什么原理维里恩也说不清，一方面是他对于魔法机械的知识很欠缺，另一方面像这种机械的制造方式与结构都是高度保密的，日常维护维修都由出厂商所负责，一旦触发里面的保险机制，整台车就基本上是废了。 与地轨车的情况差不多，这种工业革命风格的汽车更加了注重的是速度与安全方面，舒适方面的设置几乎没有，维里恩一个本身不晕车的人都硬是坐得头晕目炫，这台车也不是没有减震，但减震的装置也只是为了保证汽车能平稳运行而已。 一路坐车来到卡尔那德城外，犹伦带着维里恩深入进森林中直到看见一堆乱石群才停下。 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护符，犹伦熟稳地念叨起一串咒语，维里恩听懂了大部分，咒语中繁提到“开启”与“门”的词汇，显然是为了打开什么东西。 “轰隆隆！” 沉闷声响伴随着巨大的震动，乱石群内的一处较开坦的地面居然裂开一个豁口，往下延伸的石梯才得以展露在维里恩得眼前。 犹伦带头走下石梯，从入口位置处拿起一根火把用打火机将其点燃，照明度明显不够的火光却是幽闭的通道中唯一的光源。 有点像小说里面的古墓……维里恩暗暗想到，他小时候想象过不知多少次用这样的机关建造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基地，现在见到一个与想象中几乎一样的机关让他有些感概。 维里恩注意到隧道两侧的石壁上偶尔会出现，潘维纳瑟之花的图案，这种花寓意着生命的循环与新生，近几百年建造的墓室中都能看它的身影，有了这个发现他越来越觉得隧道通往的就是一个墓室。 约人在墓室见面我还真的第一次见，希望等下和我说话的不要是一副骷髅架…… 终于来到隧道的尽头，眼前的一幕让维里恩不禁地愣了愣，肉质根系铺满石室里的每个角落，他视线聚焦于面对着石室出口的男人，悄然开启了灵视，来自罅隙能力的光芒几乎无处不在，既使是身后隧道里也同样有不少，怪不得从进来开始我就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这些就是他的能力吧…… “很抱歉，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你见面。”沙哑的声音飘渺地响起：“我叫赛蒙·米勒。” 米勒，古代贵族的姓氏……维里恩没有多说客套的话，直接切入主题说道：“那五个人里面，哪个被替换了身份？” “歌蒂略博医院的克莱儿·桑德，我曾不止一次在她的身上发现罅隙气息的残余，这不是正常人能够接触到的，虽然不能排除她意外捡到罅隙相关物品的可能，但普通人长时间被罅隙能力沾染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异变，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收到影响。”塞蒙讲述道。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维里恩终于明白之前为何有偏离真相的感受了，因为他在那时排除了对克莱儿·桑德的怀疑。 “我明白了，特意叫我过来你的目的肯定也不是为了亲自给我讲解吧，你想要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消灭那些邪教徒也是我的期愿，只不过他们的手里有一本魔法古籍，如果你能得到那本古籍，请务必将它交给我，我可以用具备同等价值的物品与你交换。”赛蒙的语气很中和，停顿几秒后他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并不建议你再调查下去，有时候向教会举报反而能解决很多的问题。” “这个方法我考虑过了，就目前这些模糊的线索恐怕很难将那帮人一网打尽，调查出更进一步的线索才能让教会更好地下手。”维里恩向来不是会给自己留下后患的人，得罪了那个能力者，他就 心须看到对方的尸体才能放心下来。 话刚说完，吊垂在天花石壁上的一根肉质根须忽然自己扯断自己的根部，其它根须将这截断掉的部分举到了维里恩的面前，塞蒙本体的手做出了给予的手势：“它能在必要时给你带来指引。” 拿在手中后，那一截根须迅速蜷缩成一团，逐渐变成了一个硬块，不看表面的话质地就跟石头差不多。 “你接近失控了吗？” 对方的状态非常奇怪，塞蒙的罅隙能力已经影响到了他的自身，这分明是接近失控的表现，然而对方却表现地十分正常，有时候太过正常反而会显得异常。 “可以这么说，但不太准确，我受到了某种诅咒，它会很大程度地放大我的能力，稍不留神我就会因为能力失控而崩溃，所以我只能龟缩在这里才能勉强苟活。”塞蒙·米勒依旧平和，但能从他的语气中能听出愤恨的情绪。 狙咒？怪不得他想要那本魔法古籍了，古籍里面可能记载了解除他身上诅咒的办法……维里恩总算弄明白对方的真正目的，他个人是不太愿意信任无所求的人的，有时候因为利益产生的关系远比其它关系更加牢靠。 回程的路上维里恩一直在猜测塞蒙·米勒的身份，在某个王朝时代同名为米勒的家族能够置身于权力斗争之外，地位可见一斑，但时至今日这个家族早已没落没了踪影，他有些萨蒙就是这个家族的后裔。 “犹伦使探，到这里就好了，我还有些事得先走了。”维里恩先一步离开，他有留意到狄伦这一路都在有意无意打量着自己。 他应该猜出我也是罅隙能力者了，不过问题不大，反正以后还有可能麻烦他帮忙做些事，迟早都是要猜出来的…… ………… “把这间病房的床套、枕套换一换，清理干净完地面你今天就能先回去了。”护士为刚入职不久的护工叮嘱着她的任务，最近这个年轻人犯的小错误实在太多，她不得不单独给她交待好相关事项，明明刚来时还做得好好的。 身高较矮，脸上还带点雀斑的克菜儿·桑德点点头：“好的。” 等她把病房整理干净，交接完工作后，克莱儿披上了一件厚大衣开始返回在芬勒兹区内的住所，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间段了，大街上格外的冷清，过路的只有几位与她一样刚下夜班的工人或是正在巡逻的警察。 回到住所的过程中，克荣儿将动作放的很轻，不仔细听根本没法察觉她的脚步声，克菜儿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捧起一盆盆栽，她压低着声音说道：“计划很顺利，我又找到了一个废弃下水道入口。” 话音刚落，盆栽的几片叶子的卷成了一张嘴的模样，叶片上下活动间居然真的发出了声音。 “很好……还需要准备……把……准备好。”一只人耳贴在克莱尔住所外的墙壁上，墙体的阻隔让维里恩也没听清多少，所幸他听见了“废弃下水道”这一关键信息，后续调查方向总算是有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处置克菜儿·桑德，放着她不管无疑是放任这些邪教徒进行他们的计划，但把她抓起来或者杀死肯定会惊动全净会，维里恩陷入了两难。 第五十四章 联合追杀 “愿我主永恒!”克莱儿表情激动，如此重要的事情她一定得好好表现，祭司已经承诺会让神使将神的烙印赐福于她，这对信徒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维里恩思考着对策时，衣服暗袋中传来抖动，是根须在里面蠕动着，它似乎在传达某种信息，根须尖端指了指克莱儿·桑德的方向，然后弯曲起来指起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会负责监视克莱尔吗?”维里恩不太确定地解读道。 根须上下摆动尖端示意肯定，赛蒙的能力明显更适合监视，有他负责维里恩就可以放心将调查重心放到废弃下水道上了。 ………… 圣希约区，约苏伦图书馆 作为中心区域的大型图书馆，这里存放着卡尔那德内最齐全的古籍以供来客阅览，据说约苏伦图书馆甚至保存着很多魔法古籍，至于真假没多少人敢去验明，毕竟图书馆的内部藏书是有专人看护的。 维里恩不止是第一次来了，他没有麻烦图书管理员直接找到历史文书分类的地方。 《图恩王朝历史研究》，总算找到了……维里恩动手抽出了这本书。 当他正打算找座位坐下时，一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了过去，书架之间的过道并不宽敞，男人在经过时不小心地撞了维里恩一下。 “抱歉。”丢下一句抱歉的话后，男人继续快步离开了。 “来图书馆还戴这么大的帽子，真是个怪人。”维里恩没有过多理会，继续看起手中的书。 图恩王朝的结束距离现在也仅仅过了一百多年左右，所以对于这个王朝的历史记载是最为详细的，一旦将时间再往上推就会发现，图恩朝之前的历史文明记录少得可怜，既使能找到一些也大概率是残损或是非常模糊的。 “图恩王朝由三个古老的魔法家族建立，三大家族在王朝的中后期开始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冲突，每个家族都企图得到这个王朝更多的权利，原本几个家族之间势均助力敌，彼此制衡下才让图恩王朝维持了很久一段时间的稳定……” “也许命运早已将结局制定，图恩王朝结束的开始源于一场灾难，埃斯赫奇家族内部引发了一场足以摧毁整座城市规模的灾难，这场灾难中，只有少部分埃斯赫奇的成员幸免于难，这也导致了三方对立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为了争夺王权剩余两大家族开启了一场漫长的战争，米勒家族在最终没能敌过佩凡第家族，至此图恩王朝唯一的统治者诞生了……” “作为失败方的米勒家族至此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很少再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让人感到疑感的地方在于佩凡第家族是自己亲自结束图恩王朝的，牺牲如此之多人力物力为何会做出如此反常的决定，局限于时间的隔阂，还有部分史书尚未解读完全的原因，我们暂时还不能推测出逻辑自洽的原因，但可以想象佩凡第家族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通过这本书维里恩对图恩王朝有了初步的了解，值得一提的是某种意义上图恩王朝就是卡斯罗德帝国的前身，一些习俗与知识因此得以保留至今，从那时起就有人开始钻研起魔法与科技的结合，书中偶尔会穿插一些画像，里面的物品都是来自图恩王朝的文物，一个做工粗糙造型怪异的金属球一下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金属凹陷的纹路看起来很像是魔法框架，将构筑出的框架在现实中还原？很不错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接着翻开下一页，他原想找找看三大家族所使用的魔法体系，只可惜涉及这方面的信息书中没有任何提及。 得不到更多有用的线索，维里恩合上书将其放回原位，走出图书馆后他的身后忽然追来了一位年轻男子，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艾比先生。” “你认错人了。”维里恩回过头说道。 “很抱歉，先生。”年轻男子诚恳地表达着歉意。 “没事。”维里恩本身也并不在意，只是有些纳闷自己的背影和“艾比”先生有那么相像吗。 作为精准“生物钟”的肚子开始鸣叫起来，尽职地提醒起维里恩他还没吃午饭的事实，由于圣希约区的物价实在有点昂贵，他特地去到偏远的地方找餐馆。 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一间看起来得不错的餐馆，在街上维里恩就被飘出的香味吸引了，不得不说浓郁诱人的香味是最好的广告招牌。 餐馆内的装潢比较简朴，没有什么讲究，维里恩看着菜单点了一份餐馆的招牌焖肉。 听说是来自一种野兽的肉，具体是什么也没有明说，焖肉端上来时维里恩有些惊喜，扑鼻的肉香让他口腔疯狂分泌出唾液，用刀切下一块放入口中，肉很有嚼劲必须多嚼几下才能完全嚼烂。 令维里感到意外的是，焖肉除去表面的酱汁和本身的肉味，他还能尝出一些香料味，香料的味道并不明显只在咀嚼时才会出现，这几股味道相辅相成，综合起来十分不错。 满意地结束了在下午时间段的午餐，维里恩开始动身返回伊韦利区。 前往地轨车站的途中，他时不时就会停下来看看在街上游荡的磨法科技，偶尔就能看见一些“义体人”经过，最先进的那批魔法科技已经能初步制造出义肢义体了，量身定制的机械义肢不仅可以完美代替原先肢体的工作，甚至还能进一步提升性能，作为魔法科技的产物，上面自然也附带着些许魔法效果。 义体的好处有很多但使用的人很少，贵是一方面因素，另一方面是人们的观念还没完全接受这种新事物，他们普遍认为外来之物永远是外来之物，无法与自己的相提并论。 感受着圣希约区的特殊氛围维里恩悠闲地散着步，走着走着他发现过往的行人会有意无意多看自己几眼，这让他很疑惑。 我今天穿的衣服应该不奇怪吧……维里思疑惑地审视起自己今天的着装，与出来时一样说不上时尚，至少看着还算正常，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腹部的衣物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打湿了，使得衣衣服紧紧地贴合到了他的身上。 他伸手摸向腹部，像是触发了什么他的腹部顿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创口，鲜血不要命地疯狂流出！ 维里恩第一时间催动着能力，将创口的血肉统统转化为金属丝强行抑制住失血。 什么时候发动的攻击，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意识到…… 周围都是人，攻击者可能就藏在行人之中，维里恩开启了灵视，各种各样的灵视色彩出现在视野中，这些都是行人自身所具备的灵性色彩，他要找的是色彩比一般人要强盛的人，无论袭击者是罅隙能力者还是魔法师所具备的灵性都会比正常人高出不少。 扫视了好几遍他还未找到敌人的方向，右手手掌边就传来了剧痛，在维里恩的视线中他的手掌一点点地裂开，这样下去整只手都会被撕开，金属丝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将伤口填补。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刚刚就已经在尝试自愈身上地伤口，然而伤口上有某种力量在阻碍自愈，既使伤口恢复也会重新被撕裂。 敌人的能力就如同附骨之疽般持续着，维里恩咬咬牙远离起人群，他得赶在敌人攻击将自己拖垮前，找到敌人或解除对方能力的办法。 就在维里恩经过一处街道转角时，忽地撇见身后闪过一道身影，等他回头望去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灵性告诉他那并非幻觉，那可能就是攻击者。 维里恩开启灵视准备朝身影消失的位置靠近时，一颗人头大小地火球从他背后突然袭来。 好在维里恩有所警备，身体快速扑向侧方翻滚，火球虽然没能直接命中，但在下一秒它在空中发生了爆燃。 火浪长了眼睛似涌向维里恩，瞬间的高温烧伤他的面部和手部皮肤，衣服都被燎着了，不过金属丝的熔点要高过火焰，所以维里恩实际受到的伤并不严重。 维里恩眼睛先后看向两个位置，借助突如其来的功击他终于找到了敌人的所在。 一位魔法学徒和一位罅隙能力者，他们的攻击没有任何留手，很可能是全净会的成员，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前狼后虎，维里恩也没多少信心能以一敌二，他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逃，此时，他的后脑勺一直到锁骨又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个能力者的罅隙能力恐怕是有距离限制，如果不是这样他根本就不会出来，顺便找个地方耗我死就可以了，没必要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追击…… 维里恩回头看向始终与他保持距离的能力者，心中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想，对方表现的很谨慎，丝毫不给他靠近的机会。 颜色暗沉的火焰贴在地面快速流淌过来，疯子!维里恩暗骂一声，那位魔法学徒丝肆无忌惮地在大街上施展起致命的魔法。 维里恩抢在火焰到来前，先一步找到下水道的井盖，他翻开井盖后直接跳了下去，下水道的这种封闭的空间里为微生物提供了很好的繁殖环境，这些微生物生长过程中会产生一种可燃的混合气体，一不小心就会引发恐怖的爆燃。 那个魔法学徒如果不想被自己的魔法害死的话，火焰魔法是肯定不会再使用的了，如果他不下来的话那也是维里恩希望看到的，只要地面上的能力者没了视野，再借助排水系统纵综复杂的特点，他逃跑起来会轻松很多。 第五十五章 失控 事情很多时候都不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魔法学徒独自走下了下水道，但那位罅隙能力者却没有跟来，身上在出现的新伤口告诉维里恩，那个能力者还在附近，他们大概率有某种方式可以行交流，有人在下面才能提醒能力者该如何站位保持能力的持续。 维理恩双手做拉弓状，纯粹由星光组成的箭矢激射而出，敌人措不及防下手臂被弓箭擦伤，箭矢爆开的强光暂时剥夺了他的视野。 魔法学徒捂住眼睛后退了几步，手摸在下水道的墙壁上用力一拉，一面石墙挡在了他的身前，后来的箭矢并不能完全贯穿这面石墙，连强光都被墙体后的敌人规避了一部分。 相隔有一段距离的的维里恩对这防御魔法感觉有些头疼，狭窄的下水道现在反而成了累赘，对方只需要正面维持防御魔法就可以，无伦是远程还是近身只要不是一击破防，那位魔法学徒完全可以再施展一次魔加固防御。 下水道中响起低沉晦涩的念咒声，虚幻飘渺的灵体被魔法学徒召唤了出来，受到指示后灵体马上飞到下水道的地面上与残留的污物融合到一起，下水道的污垢像有了意识一样纷纷聚合到一起，一只身形臃肿，散发着恶臭的人形缓缓站起来身来，它几乎是滚的方式快速向维里恩冲来。 没搞懂这个魔法的效果前，维里恩自然不会让它靠近，由金属丝延伸出的一截手臂带着惊人的力量一拳砸烂了人形的脑袋，然而人形并非生物，脑袋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饰，停顿一下它又接着向这边靠近。 金属丝层层包裹着维里恩的拳头，他用力打碎下水道的墙面，将里面一块又一块的石头丢出，污物人形自动得连同着这些石头一起吸收进身体内部，重量的增多让它的动作愈发缓慢。 找准机会维里恩朝着人形身上石块最多的地方一脚踹去，在从多石块的分割下人形被四分五裂，一团团散落在地面，不过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人形的内部居然有一个庞大的气旋，一撮火苗顿时在分散的污物上燃起。 “被摆了一道……” 被气旋所吸引过来的可燃混合气体猛烈地发生了了爆燃，土石纷飞间下水道被恐怖的高温覆盖，哪怕只是呼吸都会被高温气体灼伤肺部，魔法学徒眯起眼睛欣赏起前面的下水道，在魔法的防御下他并未收到伤害。 “妨碍我主降临之人必将付出代价。”魔法学徒比划手势做起了祷告。 扬起的尘埃阻碍了他的视野，为了确认维里恩的位置魔法学徒开启了灵视，散发着罅隙能力者特有光芒的目标就躺在前面，目标没死他并不意外，能力者的生命一般都非常顽强，简单的爆燃不一定能直接杀死他们。 保险起见魔法学徒不敢贸然靠近目标，他再次召唤出自然灵，地面上散布的碎石像磁铁一样吸附到一起组成了站立的人形，碎石人形大步迈前走至目标的边上。 此时的维里恩皮肤没一处是完好的，身体全是被火焰灼烧后的焦痕，左臂和右腿不得见了踪影。 碎石人形提起它那巨大得比例失调的拳头，作势就要往维里恩的脑袋砸去。 “啪嗒！” 一些碎石从下水道顶壁上落下，魔法学徒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上方，一双眼睛与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过来的……顶壁之上是极为纤细的人形，他的身体完全由金属丝所构筑的。 魔法学摸着墙壁连忙后退，想要建立一面石墙挡住维里恩，碎石人形也在第一时间转身想要赶回这边。 可维里恩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把魔法施展出来，完整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魔法学徒的脑门上，拳头上附着高速旋转的金属丝，它们像绞肉机一样将敌人脸上的皮肉给碎成肉沫。 下水道的空间也就那么大，魔法学徒被拳头的力道带动着撞在墙面上，没等他缓过神来，维理恩的拳头就已经再次到来，几拳连打下血肉飞溅，魔法学徒的头骨都被打碎了几处。 双手合并用尽全力往下一锤，那饱受摧残的脑袋像西瓜摔到地面那样猛地爆开，失去魔法的维持碎石人形也在奔跑中溃散回一堆碎石。 血腥味也重新唤醒了维里恩的理性，平时的他要杀死对方也不会用这么暴戾的方式，自己有些反常了。 是受伤太重出现了失控前兆吗……维里恩重重拍了拍脑门想要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远处的“维里恩”崩解成一团团金属丝有意识地往主体聚拢。 金属丝的回归让维里恩的身体重新“饱满”起来，复原过程中后背的金属丝诡异地绷断了一部分，敌人的能力仍未解除，即使使用了丝线化，也无法阻止伤口的产生。 这些伤口根本无法自愈，一旦累积到一定程度，维里恩解除丝线化的那一刻将必死无疑，他必须尽快解决掉那个罅隙能力者。 “杰夫，杰夫！”心灵联系的魔法忽然中断了，马卡斯明白杰夫大概凶多吉少了，他双手挥动边做着怪异的手势边说道:“死亡只是起点，你会回到主的神国重获新生的。” 虽然判断不了对方的具体位置，但马卡斯却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因为他能清楚地感知自己的能力是否还在生效，目标还在五十米的范围内，而杰夫最后一次与他确认的方向在南方。 马卡斯默算着距离往着南方相反的位置走去，等他已经移动到离刚才位置有五十米的间隔后，他的能力仍在生效着，这表明目标没有选择逃跑，反而在向这边接近。 难道他有什么办法察觉我的位置吗……马卡斯快步往前自己的能力依然没有解除，他忽然想到罅隙能力者使用能力时在灵视中非常显眼的，他只知道目标同为能力者，但没有料到对方也是魔法学徒的可能，保险起见他主动解除了能力。 一根金属丝贴着地悄悄地爬来，马卡斯依靠灵性直觉第一时间发现了金属丝，在没弄明白其意图的情况下他没敢直接接触金属丝，只是小心地闪躲过去。 就在这时，他地脑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一支箭矢自他背后刺穿了他的锁骨，马卡斯早就通过杰夫知道了箭矢的作用，他第一时间用手紧捂住双眼。 箭矢爆开的强光仍旧对他产生了影响，只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他眯起眼睛勉强能看见一个人影正在靠进，两支箭矢分别命中了他的两条大腿，肌建被撕裂马卡斯的双腿马上脱了力，只能跪趴在地上。 阵痛的脑袋提醒着维里恩他的精神力已快耗尽，他有些苦恼于自己的射箭技术，那两箭他明明是奔着对方的要害去的，结果只中了并不致命的大腿。 维里恩一步步接近着袭击者，他认出了对方正是在图书馆撞到他的那个男人，原来他早就被盯上了。 彼此地距离渐渐缩短，直到二十米之内时维里恩举起拳头打算直接解决掉对方，然而马卡斯却突然扭头奸笑望了过来，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等维里恩打算先后退时已经太晚了，他身上伤口像活过来了一样，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蔓延、加深、撕裂，纵使金属丝已经在疯狂填补起伤口了，然而伤口裂开的速度远比它们修复的速度要快，一根根金属丝被崩断落下。 赶在身体彻底垮掉前，维里恩从枪套中抽出左轮，对着马卡斯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与那些箭矢一样子弹没能精准地攻击到目标，只是打在了马卡期身旁的位置，但也已经足够了，因为那枚可是启明石制成的特殊子弹。 子弹撞击地面撞得粉碎，爆开的粉尘瞬间弥漫，马卡斯身上各处沾染粉尘的地方蒸腾起金红色的火焰，启明石的特性直接中断了他的能力。 马卡斯深知不妙，转身想要与维里恩拉开距离，这么一点启明石粉尘只能持续一小会的抑制作用，只要拖住时间他就还有获胜的可能。 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般，两束漆黑纤细的黑线先一步拽牢了马卡斯的双腿将他拉倒在地，维里恩一摇一晃地走来。 不真实的黑线不断从身上涌出，肿胀的肉块不停增长着仅用了一秒就将伤口填补完全，维里恩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马卡斯。 维里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很大可能已经开始失控了，马卡斯寻找着机会摸向腰间并且抽出了枪套中的左轮。 还没等他开始瞄准，维里恩就凭借着变得异常粗壮腿，以极短的时间来到马卡斯的面前。 “噗！” 凶猛的一击打穿了马卡斯的腹部，不仅如此维里恩陷入他体内的那部分手臂延伸出无数黑线，将他里面的脏器统统搅成一团乱糊。 还没等他开始瞄准。 “呃，啊啊……” 非人能承受的痛苦让马卡斯双眼发红，他的身体同样开始了变化，骨骼如雨后春笋般，刺穿了他的皮肤像盔甲那样覆盖着身体各处，肋骨在他体内蜿蜒着形成骨夹以此锁住维里恩的一只手。 “大不了一起死。”马斯狞笑着，脸上迅速染上癫狂之色。 维里恩眼神没有任何变化，他的肩膀上忽然长出一只完全由黑线组成的手，两只手同时抓住马卡斯的头颅，往着左边的方向猛地一扭。 “咔!” 颈椎被扭断的声音清晰可闻，马卡斯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处在失控状态下他仍旧没有死去，等待他的是雨打般密集的拳头，维里恩将他打得血肉横飞也没有停下，疯狂的攻击一直到地面出现了一个深坑。 深坑中心只剩下了一堆肉沫，这样的创伤即使没用上启明石马卡斯也已经彻底死了。 破坏的欲望仍旧强烈，维里恩缓缓扭过头看向左边的方向，那边是人流密集的街道…… 第五十六章 启示 悠长婉转的歌声忽然响起，维里恩身上延伸的黑线一下低垂下来，他想顺着声音的源头走，但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愈发沉重，到最后连眼皮都无法睁开，身体失去支撑后倒在了地上。 “他失控了，我们怎么办？”阴影中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位这样说道。 “他是适格者之一，失控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把他送回去就好了，教会已经发现大人的干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话音刚落，身影下方的影子像活过来似的延伸到维里恩的下方将他拉进影子当中。 ………… 维里恩捂住额头，绞尽脑汁地想要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在扣动左轮扳机之后就断片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是一片空白，袭击者怎么样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造成这么大的动静为什么教会的人一直没来，各种疑问涌上心头。 维里恩来想去都只有贵人相助这个一个可能，至于救命恩人是谁就无从得知了，自己没死或是被教会抓住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从破损的衣服口袋中拿出一张羊皮卷轴，经历一场大战维里恩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这张卷轴是从魔法学徒身上搜刮来的战利品，卷轴虽然没有明显标注，但从文字描述上就能知晓这是一张召唤卷轴，那天战斗时出现的人形就是通过卷轴召唤出来的。 更确切的来说，卷轴召唤出的是一种名为白然灵的灵性生物，它们本身并无实体，必须得依附到没有生命的死物上才能具备一定的攻击力，因为没有实体自然灵也就不会畏惧身体上的破坏，召唤出来当肉盾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与构筑魔法相仿，想召唤出自然灵就必须在思维空间里构筑成召唤的法阵，难度只比学徒级魔法低一些。 自然灵只要有精神力就能召唤，感觉比一般的学徒级魔法还好用……维里恩顿时在心中敲定了下一个要构筑的魔法。 在那之前他得先处理一下自己的工作，这几天他一直来回奔走都没时间好好打理工作，导致经济情况有些入不敷出。 维里恩从柜台位置翻找出几个布袋，里面装的是各种蔬菜瓜果的种子，他将种子分别种在土壤颜色不同，大小也不同的花盆中，催化同时作用在全部的花盆中，这些种子每个生长阶段所需多少水分，养分与环境要求他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在种下种子前他便做好了前置准备，不必像以前那样使用一会就得停下催化。 并不大的药馆很快就变成了“丛林”，到处充斥着葱郁之色，收割下丰收的蔬菜瓜果，维里恩小心地把它们摘下装在一辆推车上，他一路推着车来到附近不远的餐馆里。 “总算来了，维里恩，我等你都等了好几天了。”餐馆的老板波特迎了上来。 “供货的其他人呢？”维里恩有些不解，餐馆老馆板本身就有不少得进货渠道，原本他是这些菜是属于可有可无的，只是品质较高收费相对便宜些才被一起买下的。 “唉，你有所不知啊。”波特叹了口气道:“那些家平时就住在废弃的下水道里面，种东西地方也在附近，最近早就荒废的下水道老是有怪事发生，他们老说在里面时常会听到怪异的声响，那些胆小的家说是有什么怪物在里面，按我说可能只是些老鼠出来觅食而已。” 下水道，怪物……维里恩装作惊讶的模样问道:“他们所说的下水道在伊韦利区吗?” “大概是吧，他们供货都很准时，如果是在其它区估计也没那么快。”思考几秒后，波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伊韦利区很大，即使废弃的下水管道部分只占了原先系统的十分之四左右，要找起来也很麻烦，况且它们中的一些已经不相通了，要想进去得找一份伊韦利区以前下水道的布局图才行。 ………… 狄伦侦探所内，狄伦招待着面前的来客，他拘谨地说道:“里琼斯先生，你这次过来是有委托还是有话让我转达？” 自从他知道我是罅隙能力者后，态度都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维里恩看向狄伦身后杂乱的资料堆说道:“都不是，我想要一张伊韦利区废弃下水道的管道线路图，不知道狄伦侦探有没有办法帮我弄一份。” “线路图，总觉得很耳熟啊，我以前是不是弄过这方面的委托……”狄伦沉思着走到资料维里翻翻找找，最终他在最底下的地方还真找到一张，细节方面十分详细的图纸，它源于伊韦利区当时设计下水道线路时的废稿，不过说是废稿但实际建成的下水道与图纸里的七八成是相一致的，毕竟这张废稿只是因为计算度量出现误差才被废除的。 “咳，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线路图了，它是当初设计下水道时的废稿，不过我找专业人士修改过这张图，应该与废弃的下水道线路是一模一样的。” 起初刚当上侦探的那段时间，狄伦接到频率最多的委托不是找猫抓狗，里面不少是在下水道里找到的，为了方便他直接托人搞来了这么一份线路图，后面下水道重建这张图就没了用处。 “我需要支付多少才能拿到它?”端详了图纸有好一会，维里恩转头对犹伦问道。 “三枚卡罗币。”犹伦说完又急忙补了一句:“这东西其实不太合法，你知道的，不合法的东西价格都不低。” 我当然是知道这点才来找你的，这价格都能请人画一份了……维里恩表面毫无波澜地掏出三枚卡罗市交给犹伦，心里却有些肉疼，把那些蔬菜卖了他也只赚了一枚卡罗币左右，忙活一早上不仅没赚钱，反倒还少了钱。 告别了犹伦，维里恩来到外面，在圣希约图书馆中他就已经找到一份伊韦利区的下水道线路的规划设计图，虽然可能与最终定稿的可能有些出入，但大概率相差不大，他只需要将两张对比一下就能知道哪些部分是被废弃的。 对于下水道里的古怪，维里恩心中有一些猜测，先前遭遇到的大部分袭击都与一个名为“全净会”的组织脱不了干系，这个组织从最早出现的时间记载到现在也不过几百年，但它完全可以用恶名远扬来形容，那些疯狂的邪教徒信仰的神明并不在这个世界，而是在罅隙之中，他们认为世间一切虚无没有意义的，一切都会迎来终结，只有舍弃自己的肉体、灵魂与一切才能得到救赎，步入永恒的神域。 被“全净会”的神明名为“永恒时钟”，关于这位神明的信息也只从“全净会”成员口中才能得知一些描述，有人曾质疑过祂是否存在，是否是那群疯子胡编乱造臆想出来的产物，直到他们看见“全净会”的祈祷得到了回应，这些猜想就不见了。 维里恩认为“全净会”特地选择废弃下水道这种，没人在意又缺乏管控的地方，要做的也必然是需要避人耳目的事情，他觉得这可能与那个神明有关，举办仪式为让邪神降临力量的桥段。他以前在小说里已经看过不少。 实际情况很大可能八九不离十，只是仪式的作用，表现方式如何维里恩一无所知，他自己一个人就想制止“全净会”的计划无疑是天方夜谭。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调查清楚下水道的东西，然后在向教会举报，只要教会察觉到他们的目的，一路顺藤摸瓜，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需要我了…… 说是这样说，伊利区规模不小从哪里开始查起就成了问题，拿着折叠起来的线路图，维里恩开始了占卜，上一次这个魔法表现得很不错，尽管得出的结果并不消晰直接，但它好歹把“永恒会”的成员囊括在那张纸里了。 精神力一点点地被消耗着，维里恩却一点启示都没有得到。 “难道是占卜失效了，可能是涉及了高层次的神秘，导致占卜无法发挥作用，又或者是我的方式有问题。” 维里恩不停观察着周遭事物，为求不会错过将可能出现启示的物品。 天空传出一声闷响，淅析沥沥的雨水混杂雪在随后落下，雪下的越来越大，维里恩匆忙将线路图揣进口袋中，他正好看见前面一家正在营业的咖啡馆于是快步走了进去。 独属于咖啡豆的醇厚香气扑面而来，维里恩把大衣挂在玄关位置的衣架上，花费三个罗尔点了一杯加鲜奶的咖啡，他打算等到雪小一些再离开。 还冒着热气的啡加啡端到维里恩面前，他本身也不是太懂咖啡得如何喝，他也不太喜欢苦味，加了鲜奶的咖咖啡多加两块糖后就试探性地抿了一口。 糖加的刚刚好，不会太苦也能尝得出咖啡本身的香醇。 又喝了一口后，维里恩悄悄拿出了下水道线路图看了看，他有些担心图纸被刚刚的雨水打湿。 好在他方才收的很及时图纸大部分位置还很干燥，有一小块位置被雨水浸湿留下了水印，雨水不偏不倚地滴在下水道线路中的一处。 维里恩本想找东西烘干被浸湿的地方，在看到水滴位置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刚刚应该一直在使用着占卜，难道这个水印就是启示吗？” 维里恩越看越觉得像那么一回事，于是牢牢记下水印在线路中对应的位置，作为之后第一要调查的地方，反正都是要找的，就算水印只是巧合他也没多大损失。 第五十七章 渴望灵性的人形 身穿工人制服身上有不少脏污的维里恩光明正大地翻开了路面井盖，路人下意识将他当作下水道的维护人员没有过多理会。 来前维里恩就已经调查清楚过了，水印那一块位置下水管的出入口都被封死了，只能通过其它下水道里的排水口进入，要找起来相当麻烦，只不过他有更好的进入方法。 再次走下气味一言难尽的下水道，维里恩给自己带了副口罩，虽然味道还是会有，但起码有东西隔着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按着记在脑海中的设计图路线他目标明确地向前走着。 不多时，维里恩便看见了一个镶嵌在石壁顶上间隔很小的栅栏，栅栏的后面是仅能通过一些小型生物的洞口，新的下水道像完全脱离原先下水道的位置并不现实，能利用的利用，不能利用的建些东西把它们隔开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这些遗留下来的缺口成了维里恩最佳的“通道”，丝线化后的他无视着栅栏的限制，直接挤进里面的缺口中，延着狭窄得连小孩都无法通过的通道一路向前，漆黑的环境静得能听自己的心跳声。 借助“星辉箭矢”的构筑符文能发光的特性，维里恩看了看怀表的时间，他大概爬了将近十五分钟。 应该快到了……维里恩估算着时间，像验证他的推测般，一抹微弱的光从缺口另一边照了进来，出口就在前方。 “光?在废弃的下水道里居然有光，是全净会的人吗？” 维里恩的眼球脱离眼框，在金属丝延伸下凑到出口处，视野豁然开朗的同时，他也看清了光源，光亮来自一种名为罗桑纳石的矿石，它的特性就是发光，因为放射性在可接受范围内，有人会把它作为建筑装饰来使用，但很少会选择与它长期接触。 废弃下水道的坑口被人为填平，很多人横七竖八地睡在地面上，生活用品、衣物、食物垃圾代替了污物充斥在下水道中。 这些都是租用下水道作为住所的人，维里恩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这里会有人，“全净会”窝藏的地点很可能就在附近，无论他们的计划成功与否第一时间会遭殃的只会是这些人。 “如果真的发现“全净会”的话，得想办法让他们撤离这里。”维里恩悄无声息地出了缺口，丝线化的身体贴在地面上向下水道深处靠近，昏暗的环境导致人群中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嘎啦！” 经过人群走了一般距离后，一声怪响突然传进他的耳朵，听起来像是碎石落下的声音。 “嗯，还有什么东西跑动的声响。”维里恩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什么，因为下水道有活人居住，有老鼠出没在这里也不出奇。 越往深处那些声响出现的频率就越高，跑动声也逐渐密集，这种情况很诡异，那些东西始终与维里恩保持着一段距离，他一靠近它们也往前走，什么也不做就默默注视着外来者。 维里恩让将星辉箭矢的符文汇聚到手掌上，不算强盛的星光照亮了前方。 “吱!吱!……” 恫吓声顿时此起彼伏，维里恩终于看清那些东西，那是一只只灰毛老鼠吊挂或匍匐在地面上，通红的眼睛敌视着他手上的亮光。 意识到这群老鼠害怕光亮，维里恩马上加强了符文的维持，后面的下水道和被无数的老鼠所占领，如同黑色的浪朝般，稍无留神恐柏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杂乱令人心烦的磨声牙声在通道中回荡，老鼠们时刻都在寻找着机会，试图狠狠地在外来者的身上啃上一口，维里恩眼观六路一但发现哪一边的老鼠太过靠近自己，便会将发光的手甩到哪边，以此逼退它们，他只身一人行走于黑色的浪朝中，就如同暴风雨中的船支一般，随时都可能遭遇“翻船”的可能。 一只老鼠用自己的同类作为跳板，趁着光芒照不到这边的间隙猛地扑向维里思，等待它的是一个蓄势已久的拳头，老鼠连反抗都做不了就被打飞到墙上，在一声悲鸣中老鼠的身体溶解成了一滩黑色的粘液，顺着墙壁缓缓流下。 刚刚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下水道食物并不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老鼠，现在看来它们果然不是自然产生的，可能是生物类的魔法的造物…… 这个发现让维里恩更加确信这里就是“全净会”举办仪式的地点，这群老鼠可能只是前哨，对于常人可能十分危险，但对罅隙能力者或魔法学徒算不了什么，它的主要用途恐怕为了弄出一道屏障隔开住在下水道的那些人。 等维里恩走到老鼠群的末尾，前方的下水道突然没了老鼠的覆盖，他看了看身后，老鼠们依旧成群结队地汇集在后面，即使对外来者再咬牙切齿，也不敢再迈出一步。 显然前面有什么东西让它们感到害怕，或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再向前走，不管哪一点预示着危险，维里恩开启灵视目视前方，视野里灰白一片没有任何灵性的反馈。 这个发现反到让维里恩提高了警惕，没有什么比未知更能令人感到不安的了。 前后都被黑暗所笼罩，唯一的依靠只有手中的符文，维里恩的心中难些升起了些许不安，前方有个物体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具干尸横置于过道之中，离得近了他才得看清了干尸的全貌。 这具尸体是一位年迈的女士，尸体的皮肤发皱牢牢地贴在骨头上，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干尸的形成条件是需要在干燥有空气中的环境的，而且过了一定的时间尸体的皮肤是会变得黯淡的，不过这具尸体的皮肤光泽却保留的很好，维里恩能从尸体的最后固定的表情中读出强烈的恐惧。 干尸不只一具，每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碰见一具，每一具干尸都是耄耋老人，有男有女脸上同样布满了恐惧，见的次数多了，维里恩心中也产生了疑问，所有的干尸都穿着与自身年龄并不相符的衣服，尤其是他们看起来这么苍老，居然没有一具尸体的腰是弯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着不寻常，年迈的老人显然没有动机也没有足够能力，可以安全通过老鼠群来到下水道深处，他们只可能是被动来到这里的，并且死前遇见过极为可怖的东西。 他们可能原先是在下水道里居住的人……维里恩不禁猜想着，“全净会”的仪式如果需要祭品，那么他们必然需要靠考虑很多方面的东西，因为一不小心就产生被发现的风险，祭品的对象最好是不起眼、与社会脱节、住所也比较隐蔽的那类人，有什么比住在下水道里的人更符合条件的呢。 “mazb……”十分熟悉的呢喃声传进维里恩的耳中，只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任何失控迹象，切切低语就来自前方的黑暗。 维里恩使用灵视后，异常强盛的灵性光芒占满了前方的空间，如同白昼般照亮了灵视的视野，见此情况，他解开腋下枪套精神力开始集中，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状况。 到了前面，下水道的通道被一个巨型坑洞分隔开，无数直立的人影在底下坑洞中俳徊，坑洞的中心摆放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密的仪器，人影们的尽忠尽职地围绕在仪器周围。 灵视的作用是能够看见具有灵性的事物，生物生来就具有一定的灵性，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是独立的，所以在灵视下既使是双胞胎所能看见的灵性都是不同的，对灵性光辉的解读便能简单认识到一个人的信息，而维里恩在这些人影上居然发现了不止一种的灵性光辉! 那些光辉与人影形格格不入明显不属于他们，维里恩想不到这些东西的来头，灵性直觉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警告着他，它们非常危险。 事实也确实如此，人形走着走着猛地转过头，齐齐将视线移动到外来者身上。 逃!维里恩不敢有任何的耽搁，转身开始狂奔，他的手掌亮起光芒为自己提供清晰的视野，在光照中他看见前方的墙壁上，无数的手臂慢慢地从墙体上探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抓住他，后面的人形四肢着地以极为怪异的姿势追了过来。 右手拉起虚无的弓弦，维里恩躲避着手臂的同时，向后射出了一支箭矢，领头的人形不作任何闪躲被箭矢命中被附带的动能打翻，箭失也在随后爆开释放出强光。 “呃呃……” 人形们被强光包裹后顿住了身体，在后面没被影响的人形翻越过同类继续追赶起猎物。 “强光有作用。” 维里恩低下身滑行以躲开横摆过来的一只手，但就在滑行途中他的右腿被人形骤然伸长的手触碰了一下，尽管他第一时间用线绞断了那手，但还是没能避免。 维里恩只觉得自己的右腿使不上力气，上面的皮肤一点点地皱起，右腿上的灵性光辉正在枯萎! 人形似乎都具有夺走生物灵性的能力，那一具具干尸都是被抽空了灵性的躯壳，皮肉半透明的瘦削人形的眼睛中充斥着渴望与贪婪，它们的本能就是渴望得到其它生物的灵性。 将被影响的那部分血肉丝线化的挂在后面，维里恩用体内储存的那部分金属丝调出填补了右腿的空缺，人形移动的速度快得离奇，每当它们靠得太前时维里恩就会射出一支箭矢阻碍它们，他现在是在与时间赛跑。 第五十八章 处刑人 “吱!吱!” 红眼老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纷纷越过那条线朝着维里恩冲来，黑色浪潮不仅危险还堵死了维里恩唯一的生路。 希望能有用……维里恩照沉吟起一连串复杂的咒语，他的身体外部被高速施转的金属丝所包裹，像绞肉机一样将企图上前的老鼠绞碎。 接连射出两支箭矢稍梢减缓人形移动的的速度为自己争取时间，赶在人形齐涌而上的前一刻，咒语的咏唱已经完成，一只石手在最后一个音节念完后骤然冒出地面，维里恩上前握住了这只石手。 一个人形在这时杀到近前，它大张着双手想要环抱住维里恩，但一截拳头比它动作更快，直接砸穿了人形的脑袋。 人形的上半身被打得后仰，但它的脚像扎根般没有一丝挪动，眨眼功夫不到，人形正回了身体继续杀向维里恩，除了头颅上微微凹陷了一处，那一拳几乎没有对它带来任何影响。 后面的人形在墙壁借力纷纷朝着维里恩扑去，只可惜晚了一步，石手将维里恩完全拉入地面中。 人形们冰冷地注视着石手消失的位置，短暂的沉默后它们缓步走回到巨坑中，再次围绕着中心的精密仪徘徊起来。 维里恩甩了甩方才打中人形的拳头，不断崩断上面的金属丝用新的代替上去，仅仅一瞬间的接触，人形依旧剥夺了拳头上的灵性，这种生物简直就是低阶能力者的噩梦，一个倒还好成群结对的话，没有逃跑手段根本没有生还的的可能。 脱离了危险，维里恩就开始思索起巨坑中的仪器到底是什么来头。 总觉得那个仪器在哪里见过，“全净会”所有行动的目标都是为了让“永恒时钟”降临，那个装置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定位轴仪呢，它有什么意义，为了提供定位给罅隙中的生物吗…… 刚到达溶洞，维里恩就碰见了天生就是能力者的那位小女孩，小女孩见是他来了，马上用手比划了好几个手势。 她在向我问好，还好提前学了些基础的手语……维里恩同样比划起问好的手势。 得到了回应，女孩有些高兴地拿出了一根随身的木炭笔，她在地上写下了一个人名:“凯伊·莉亚”。 这是回到我之前的问题吗……维里恩接过粉笔写道“这是你的名字吗，很好听。” “是的，谢谢你。”小凯伊脸上有些欣喜也有些羞涩，她与普通的小孩没什么区别，只是天生的残缺让她比同龄人更加懂事。 “维里恩，这次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岩石地面隆起，岩块快速变成了奥斯顿的模样。 “遇到了一些麻烦。”维里恩简单地把事情缘由复述了一遍。 “那群疯子又打算从罅隙里面召唤什么?”石像的眉头明显皱起。 “召唤?”维里恩抓住了语句中的关键。 “对。”奥斯顿说道:“全净会掌握着一套完整的祭祀仪式，只要他们想就能用仪式连通罅隙，从里面召唤各种特殊生物，你提到的仪器大慨被改造过的大型定位轴仪，利用这些装置定位，他们才能将召唤的生物送到指定位置。 “那些人形也是这样被召唤出来的吗?”想起那些成群结队的人形，维里恩还有些后怕。 “我不太清楚，但“全净会”以前从未召唤过这种生物，正常来说召唤如此之多的罅隙生物，召唤过程所产生的波动必然会引起不小动静，可它们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地下，就连教会们到现在都没能察觉，这很不正常。” “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先找个方法帮你到教会举报，你把具体定位给我。” 得到具体的位置后，石像身上裂开一部分，掉落的石块转进地面后，就消失不见了。 不用管这些麻烦事，维里恩也乐得自在:“好的，那奥斯顿先生，那道罅隙怎么样了？” “斯怕维已经进去了，罅隙还比较稳定，后续如何就看他的了。”奥斯顿头部微转，看向溶洞深处的某个地方。 他似乎还有要事需要处理，先一步离开了。 维里恩低头一看，发现小凯伊居然还没走，她蹲在地上用木炭笔写写画画。 维里恩走到她的身边安静地看了一会，看着看着他的衣角被拉了拉，凯伊伸出手指向地上的一行文字:“叔叔，你能给我讲讲外面的故事吗，什么都可以，奥斯顿先生从不让我上去。” 女孩眼巴巴地看着外来的客人，小凯伊的遭遇本就让维里恩有些同情，面对这种请求他自然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他也蹲下身拿起木炭笔书写起他以前世界中的童话故事，这是他的一些小小的私心，凯伊比同龄人更早地接受了苦难，他得告诉她世间依然有不少的美好。 因为这个世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存在差异，一些这个世界没有的东西维里恩只能用大致相符的东西替代，好在凯伊很喜欢他讲的故事。 一直写到手都发酸了维里恩才停下笔，他在地上写下一句：“今天先到这里吧，下一次我再给你讲些你没有看过的故事。” “好的，今天麻烦你了。”凯伊看着地面一大片的文字，有些不好意思地写道。 ………… 伊韦利区今晚注定不会太过平静，维里恩有些好奇收到举报的教会会如何处理那些人形，只不过好奇归好奇，他是不会靠近下水道那边的，毕竟他也是教会所要追捕的对象。 此时，相距两百米之外，五道穿着深褐近黑长袍的身影各自握着一根短杖，为首的身影目标明确地带队来到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房屋前。 “是这里没错了。”提姆高举起短杖，脚下的石砖砖像液体一样软化，在形成一个球状体后又重新恢复了石头的坚硬特性。 五人被包裹在球壳内，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下潜。 “轰隆隆!” 地下的巨坑中，一个个人形抬头看向顶上石壁，巨大的石球狠狠地砸落下来，浓郁的灵性气息自里面散发出来，人形怪物们顿时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向着这个送上门的美味大餐而去。 “啪!” 石球的外壳碎成一堆残片，堤姆将短杖重重落下，无形的法阵如波纹一样从他脚下扩散覆盖了整个深坑，仿佛有千斤重量落下压在每一个人形的身上，它们再也没有办法承受住自己的重量，只能被迫地趴伏在地，甚至身体都因为施加的重力而陷进地面。 堤姆·瓦奥菜特身后的四位处刑人把短杖相碰到一起，一圈圈共鸣产生的光晕散开，地面都仿佛活过来似的，无数根石刺不分先后将所有人形怪物刺穿、撕开，直到它们成了一滩肉糜，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虚幻灵体吞吐舌头将一团团肉糜卷入腹中，这些肉糜携带着古怪的特性，吃了大量肉糜的灵体因此膨胀了好几圈。 灵体拼尽全力蠕动着胃壁想要消化掉肉糜，但肉糜涨大的速度比它消化的速度还快上几倍，最终伴随着“嘭”的一声灵体被炸得四分五裂，尚未被消化的肉糜居然有意识地聚合到一起。 十米高的瘦长巨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它的脚下延伸出无数肉触像脉络一样贴在地面直奔五位处刑人而去，提姆轻挥一下短杖，无形的引力场自他身前成形，肉触被强行吸扯着卷进引力场中。 不断缩小的引力场一下坍缩，将其中的事物炸成齑粉，巨人高抬起右腿用全力跺在地面上，霎时间地动山摇，趁着目标失衡，巨人伸长双臂左右夹击向众位处刑人。 噼啪作响的电流击穿了空气直接的劈碎了巨人的双臂，树杈一样分裂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巨坑，一名处刑人挥舞着短杖，源源不断的落雷劈在巨人的身上，每一道闪电都会炸碎它的部分身体，难闻的焦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每当巨人想要做应对时，闪电都会先一步打断它的动作。 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可这一次却没能产生任何伤害，巨人身体表面有什么东西挡下了闪电，浓郁如白雾般的灵性在它身上蒸腾着。 人形们虽然受捕猎本能影响，但这不代表它们完全没有智慧，面对死亡的威胁，巨人主动点燃了曾经吸收过的灵性，那层的白雾是灵性燃烧时的产物，同样也是能够抵卸魔法的最佳“铠甲”。 巨人驱动灵性凝聚出一柄比它还高的巨剑，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巨剑被挥舞着，以它的体型加上剑的长度，在这深坑中几乎避无可避。 提姆再次使用起重力魔法作用在巨人身上，以巨人本身作为基准数十位重力压在了它的身上。 “砰!” 收到压力的影响，巨人再也没办法在维持人形，溃散成一个巨大的肉球被死死按在地上。 下一刻一根金属杵贯穿了整个肉球，深深地扎过肉层将其钉在地上，金属杵像花那样一片片绽开，“花瓣”的锋利边缘旋转着将肉球切割成无数细小的肉块。 一股股寒霜漂浮到肉块上，将它们一一冰封。 第五十九章 刺杀委托 “提姆阁下，这些残块要如何处置？”一名处刑人问道，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些人形。 “留一部分带回去研究，其它焚毁处理。”提姆·瓦奥莱特简单待几句后续收尾工作后，走向了巨坑的中心，一个由无数精密仪器拼接而成的金属柱就在那里。 刚刚如此激烈的战斗也没能给它留下一点破损，提姆望着这根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金属柱，灵视的视野中金属柱一直连接着一片广袤的星空，并且向其中不断地发送着信息，这是定位轴仪的另一种用法，即然人能通过它定位从罅隙之中返回世界，那么里面的生物也同样可以利用它入侵世界。 原本这种想法只存在于理论中，但不知为何“全净会”已经掌握了这种技术，目前可信的说法是这种技术来自于他们信仰的邪神，神明赋予人类知识的情况不是没有，只是大多都是有目性的。 明明人形都被消灭了，可金属柱的运作却仍未停下，这说明它真正想要召唤的东西还未到来。 提姆·瓦奥莱特对着金属柱举起了短杖，少顷后又忽然放下，虽然他很想就现在强行中断金属柱与罅隙的联系，但这种联系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万一出了出错导致联系失控，金属柱便会撕开一道巨大的罅隙，所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一场小型灾难。 “默尔曼主教还需要两刻钟时间才能赶到，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里，不能让任何东西进来，更不能让它们出去。”提姆对每一位处刑人下达了死命令。 “是。” 四名外刑人分别站在巨坑的四个方向，而提姆则留在金属柱附近，确保有东西被召唤出来，自己能第一时间进行阻击。 ………… 早上从床上下来，维里恩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拉开窗帘看了一圈外面的街道，看到外面热闹依旧，房屋大街也没出现坍塌的情况，他才松了口气，因为“全净会”的召唤场地选在伊韦利区的下方，他很担心如果“全净会”和教会的人打起来，会不会产生大型的破坏，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拿起今天刚送来的报纸粗略地看了看，维里恩就将其放到一边，“魔法连环杀手”很久没有做案了，原因大概与他猜测的差不多，因为“全净会”的目已经达成了，他们先是选取几名身份和职业方便会不被人留意的目标杀害并取而代之。 凭借新得到身份，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布置那些仪器，就算行为举止的扮演很差让人起疑，那一段时间足够完成布置了。 鉴于命案发生的区域不止一处，维里恩觉得“全净会”的召唤场地可能不止一处。 能说的维里恩全都说给奥斯顿了，作为存在时间如此悠长的教会，无论哪一个都具备着巨大的底蕴，破坏“全净会”的计划应该不难，毕竟他能猜到的事情，别人自然也能，这件事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不用再为“全净会”奔波忙碌，维里恩一下就觉得悠闲了不少，做完今天的工作还能抽空去靶场练下枪，一直把上次买的子弹打光，他才停下来，许多天没练多少有些生疏了，虽然比起第一次练习射击好了一些没有脱靶，但子弹大多只能打到4、5环之间，明显离精通还有不少的差距。 令他没想到的是靶场居然免费提供弓箭给顾客练习，现在这种东西都快被时代淘汰了，只有一些崇尚古朴的捕猎方式的人还会用上他们，弓箭在靶场里大慨是给没用过的顾客尝尝鲜的。 这正合维里恩的胃口，“光辉箭矢”算是他目前最强的远程攻击手段了，熟练度不高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发挥出它本该有的作用。 因为箭矢可以回收，维里恩不担心像子弹那样要花钱买，他练习到箭矢也能稳定上靶的程度才停下，补充了一些普通子弹后他便离开了靶场。 好几天相安无事的日子过去，礼拜五的这天下午影子一如既往按着时间到来，这次影子没有传递任何信息，说明聚会照常进行。 “隼”恢复过来了吗，他的状态一直都很奇怪，等下得多留意他，一直都保持在失控边缘的能力者，再戒备都不为过……维里恩戴上面具真接穿过高高立起的影子身体，下一秒眼前的事物骤然变化，石椅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他的成员。 这次来到的成员有:“晚花”、“影”、“飞鼠”、“兕”、“谧”、“鸮”、“蜃”。参加聚会的成员与上次那样少了两位，在场的成员并未过多留意，毕竟谁都会有要紧事，更何况他们被外界视作为亵渎者，什么时候被教会找到都不出奇。 “今天的聚会开始前，我想提前颁布一个委托。”“隼”透出面具的声音沙哑低沉。他拿起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胡子浓密不修边幅的男人：“不管用什么手段，要用杀了他就好，报酬是一枚变异过一次的罅隙黯晶。” 罅隙黯晶，大手笔啊……维里恩对此保持着观望态度，“隼”的委托通常看上去很简单，但背后深究起来却是危机四伏，要刺杀的目标是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也说不定。 “目标的详细信息有吗?”“兕”第一个开口问道，他似乎有接下这件委托的意向。 “目标住在贫民区，他是一位将要晋升的魔法学徒。”隼”语气平和地说道。 他的前后表现很矛盾，刚刚颁布任务时他我感觉到他有些愤怒，现在却表现得毫不在乎，难道是失控问题导致他精神不稳定吗……维里恩分析着“隼”的状态。 在场的成员们各有想法，谁都没有直接表明要接下这个委托，“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成员们自行开始交谈。 “最近卡尔那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地教会和梦境教会的人明显多了很多。”“蜃”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有收到这方面的情报，据说“全净会”的那帮疯子在卡尔那德里打算举办某种仪式。”“鸮”回答道。 这个信息就像炸弹一般，“全净会”是什么样的组织他们自然很清楚，这无疑是在告诉他们自己的生命随时都会收到威胁。 这位女士的信息很灵通啊，也就这几天的事，居然知道得这详细……维里恩有些惊呀，心中对“鸮”的评价直接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一直都比较寡言的“影”扭头看向“飞鼠”，缓缓开口说道：“你要的星屑已经找到了，一共60克，我把它带过来了。” “影”将一个深棕有些透明的瓶子放到石桌上，仔细看就能看见瓶子底部铺满了一层晶莹粉未。 “飞鼠”看了看瓶子，语速有些快地说道：“我可以先检验一下吗？” “可以。”“影”点点头，把瓶子推到“飞鼠”的面前。 “飞鼠”轻轻拿起瓶子摇了摇，其中的粉末顿时在瓶子内部飞散，飘散的颗粒物像一只只萤火虫般闪烁着微光。 “没错，就是它们。”“飞鼠”语气奋地看着瓶子内部。 “一克一枚卡罗币。”“影”简洁地说道。 “好的。”“飞鼠”没有讨价还价，直接摸出两张面额10和50的纸钞和“影”做了交换，这个价格与大致价格差不了多少，灵性材料不溢价太多就已经很划算了。 维里恩也对星屑产生了兴趣，其本身属于魔法素材，应用途径比较广泛，只不过这种材料是无法自然产生的，“星屑”别称为恒星熄灭后余烬，只有精通星象魔法的才能通过神秘学上的联系捕抓到这种物质。 获取的特殊性就注定了星屑可遇不可求。 暂时还用不到它，到时候要用到再问问“影”吧.……维里恩打消了现在买的念头。 “谁有炎羽鸟的喉袋，我愿意高价收购。”“兕”向众人说道。 “这种东西你应该去森林深处找，非凡生物的素材是被教会严格管控的。”“谧”给他泼了盘凉水。 “我知道，但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不能离开卡尔那德，如果各位 有相关的渠道可以介绍给我，我愿意支付一笔介绍费作为答谢。”“兕”仍旧坚持，不过在场的成员没有一个吭声。 “兕”些失望靠回到石椅上，维里恩则在这时开口说道:“我这有一件非凡物品需要出售。” “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吗?”“晚花”很配合地问道。 “没问题。”维里恩点点:“这件非凡物品是一把匕首，通过它使用者能通过攻击敌人的影子造成精神层面的伤害，伤害取决于目标的精神强度，用它钉住影子则可以限制影子主人的行动。” “影匕的缺点是会持续性腐化持有者的影子，每次使用必须要把握好时间，我能接受的底价是600枚卡罗币。” “650枚卡罗币。”石桌末尾的“影”直接开价道。 她的能力是操控影子，为什么还要再买“影匕”呢，还是说给别人用的……维里恩看了一圈，石椅上的成员们没有任何要加价的意思，毕竟600枚卡罗币就已经是一个昂贵的数字了。 “成交。”维里恩把放在脚边的盒子搬到石桌上，将它推给“影”。 与此同时，“影”将一叠钞票用影子送到维里恩的面前，她直接打开了盒子，把里面那把雕刻着许多邪异花纹的匕首拿起，她尝试性地用“影匕”刺向自己的影子，确认其能力的真实性后，“影”直接把匕首丢进了自己的影子中，全然不怕物品的副作用。 验明钞票的真伪后，维里恩也松了口气，“影匕”是件不错的强力物品，可他在使用“影匕”时，自身灵性在排斤着这件物品，非凡物品存在着适配度这种说法，与使用者的适配度越高发挥的作用也就越大，相反则会放大物品携带的负面效果。 如果维里恩强行使用“影匕”，副作用恐怕会让他无法承受，所以他从得到它的那天起就从未带过在身上，尽快卖掉这个定时炸弹比什么都好。 第六十章 月临 后面成员之间陆陆续续交易了几次，其中就有一件维里恩很感兴趣的物品，“藤瑟木”一种富含灵性的木材，它的生长环境都是较为繁茂的森林，灵性十分充足，还是树的一部分时它就开始汲取灵性并融于自身中，即使被切割下来这种特性也仍然能得到保留。 滕瑟木用来制作施展魔法的法杖杖身再合适不过，维里恩早就有制作属于自己的法杖的想法了，所以直接以200枚卡罗币的价格买下了这块木墩大小的“腾瑟木”。 聚会渐渐到了尾声，“隼”在这次聚会里说的话同样不多，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便让众人离开了。 ………… 睁开眼睛，维里恩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回到药馆而是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虽然有些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使用能力让金属丝缠绕在身上。 “我没有恶意，你可以放心。”说话的是刚刚与他交易的“影”。 “那方便解释一下吗?”见到这位女士，维里恩稍稍放松了些许，毕竟对方真要对自己有恶意的话他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何况自己还着欠对方一个请求呢。 “解释起来有些长，但也关乎你自身的安危，所以请你仔细听好。”“影”娓娓道来地说着：“其实“隼”从创立聚会开始时就已经失控成怪物了。” “影”的话就如一道惊雷，尽管有些惊讶，但维里恩的脑海还是不自觉闪回着“隼”种种可疑的地方。 “早就失控了，这怎么可能，除了一些失控的前兆外，他表现得根本不像失控该有的样子。” “你没发现是正常的，我想你应该察觉到这几次的聚会上“隼”都有些反常吧，那是他逐渐脱离控制的表现。”“影”又抛出了一个重磅信息。 “控制，被谁？”维里恩逐渐抓到事情的关键了。 “不清楚，他的影子里藏着不属于他的灵性，所以你所看见的“隼”并不是原来的他，有人阻碍了他的认识，让他认为自己仍未失控，背后的控制者才能利用“隼”为自己做事。”“影”剖析得十分详细。 “听上去，你似乎早就知道“隼”的状态了。” 先前“隼”说过他和“影”有合作，所以“影”不可能不知晓。 “没错，控制“隼”的人同样知道我已经察觉，我们各取所需才让聚会维持到现在。”“影”没有否认，直接阐明了与“隼”的关系。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隼”的状态就有些特殊了…… “所以你是想在“隼”彻底失控前，联合聚会成员一起把他给解决掉吗？”说这番话，维里恩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影”的话可信度很高，不过问题在于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事呢，因为获取信任后再提合作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影”摇了摇头：“也不全是，目前为止加上你，我只联系了两位聚会成员，剩下的人还不确定是否可信。” “面对这样的麻烦，每个人本就站在一条船上的，就算不可信也能达成暂时合作吧。”维里恩有些不解赞同“影”的做法。 “站在一条船上，很确切的说法。”影”轻轻笑道：“正常来这样做确实是最佳选择，不过情况和你想的有些不同。” “聚会本身成员之间并不认识也都戴了一副面具，如果有一个体形相似并且熟悉成员之间关系的人，你觉得那个人代替聚会里的其中一位成员，有谁会发现呢？” “又是替代身份这种桥段……聚会每次参加的成员即使缺席也不会被过分在意，毕竟有大多的可能性，而“隼”也不会主动谈及哪位成员因为什么事才无法到场，这里面确实有很大的操作空间。”顺着“影”提供的思路，维里恩展开了联想。 思索了一会，维里恩眼眸微转，看向把他送到这个地方的影子那里：“每次聚会开始和结束都是由“隼”所控制的，换而言之他可以随意决定成员的死活，在聚会结束时，将其中一位成员送到指定的地方杀害，一次两次的缺席并不会让人过分起疑，这段时间足够他找到那位成员的替代品。” “影”轻轻颔道:“你比我想的更加睿智，虽然我能通过影子辨别灵性，但前提是我之前接触过着原来那个人的影子。” “按你的意思，成员中已经有人被替代了?”维里恩面具下的眉头紧皱。 “嗯。”“影”在影子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所以我只能找身份明确的成员合作，在不确定其身份的情况下，冒然找其他成员只会让“隼”警觉。” 也就是说她真的是知道我身份的，唉，信息受限于人的感觉真不好受…… “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关于“隼”的能力你有什么了解吗?”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战斗前知道的敌人的能力与交战时才知晓完全是两个概念，有了初步了解，维里恩才好做些准备。 “他是一位晋升过两次的能力者，其中一个能力是操纵空间，另一个则可以让他复制一位能力者的罅隙能力为自己所用。”“影”正了正坐姿。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控制“隼”的人会阻碍你的计划吗？”维里恩问道。 “隼的能力还是他主动透露给我的。”“影”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影”站起身轻握了一下维里恩伸出的手。 ………… 回到药馆后，维里恩开始计算起自己目前经济状况:“之前卖掉罅隙黯晶的只剩下七十枚卡罗币了。” 维里恩翻箱倒柜，将最近药馆生意与卖菜得来的钱算了算:“九枚卡罗币，二十三个罗尔，加上刚刚得到的五百枚卡罗币，我也算是半个有钱人了，可惜还得用来买些魔法素材，这可是笔大开销，为了下一个星期五的计划只能咬咬牙了……” 现在维里恩最为苦恼的是接下来一个星期内该构筑哪个学徒级魔法，虽说他已经知道了“隼”的能力，问题是他没有把握能与之抗衡，在那之前尽可能提升战斗力才能更好也保全自身。 时间有些赶构策难度不能太高，最好是有较强杀伤力的，能削弱敌人的魔法也行…… 维里恩翻找起魔法笔记和里那本星象魔法的古籍，符合他条件的魔法不多，经过一番思考后，他最终选择了名为“月临”的魔法，这个魔法比较特别，按星象魔法古籍的记载，一旦成功构筑出“月临”，使用者的身体会发生一些改变，在夜晚会变得精力充沛的同时还能储存来自月亮或者天上的光芒。 主动使用月临使用者的身体素质会全方位地翻上几倍，存储的月光决定着“月临”状态的持续时间，维里恩选择“月临”的重要原因就是，“月临”状态下使用者接触的任何东西都沾染上一层扭曲的月光，这种光能起到抑制灵性的效果。 之所以说“月临”特别，是因为它既使构筑出框架都还不能使用，必须得进行一次小型仪式才能真正完成。 “月亮花、完整石鬣蜥的皮，弯曲藤纯露，还好不是教会、帝国严格管控的材料，除了石鬣蜥的皮其它都能药店里买到。” 参加聚会时是在下午，现在回来天已经黑了一半，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的快，维里恩走出药馆，乘坐上去往商业区的公共车，这个时间段路上的行人已经没多少了，只剩下一些衣衫褴褛的人还在游荡。 维里恩照着记忆走到尚还亮着灯的一间店铺中，里面的布置十分奇怪，除了门口四面八方都是墙面，正中心只有一把椅子，唯一的光来自顶上的一盏燃油灯。 维里恩用手轻轻抓住这盏燃油灯，将自身灵性一点点地注入其中，片刻过后，地面在微微颤动同时开始了下沉。 维里恩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走到下降平台的边缘，带着他下去的是一个石质平台，燃油灯上铭刻了简单的灵性传输纹路，只有不停地注入灵性才能让平台发挥作用，没有学过魔法的普通人很难自由运用起自身的灵性，所以这个简单的机关基本隔绝了普通人的进入。 平台下方是很大的地下空间，大到足以容纳下一条集市，一盏盏灯照得底下灯火通明的，这里是属于魔法师的集市，很多无法在正常市面上买到的素材，都能在这里碰碰运气。 虽然教会对无所属的魔法师态度有些模糊，不过卡斯罗德帝国方面的管控是较为宽松的，因为他们也需要大量的魔法人才作为中流砥柱。 所以在卡尔那德里魔法集市的存在算不上什么大秘密，许多地方都会有，但集市必须得在得到许可为前提，还要接受管控才能允许存在，不然鱼龙混杂的集市很容易就会演变成魔法连环杀手的温床。 第六十一章 朴实无华的工艺 卡尔那德的地下集市比普林萨城里的那大了几倍不止，维里恩看得有些眼花缭乱，集市里的来客也比他想象中的多得多，这也意味着卡尔那德中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不在少数。 维里恩重点先找起售买动物素材的样摊位，这类摊位出现石鬣蜥的可能性也最大。 “先生，我这里有最新鲜的帕特草，用它来制作药水成功率不会让你失望的，只用五个罗尔一株，我敢保证你找不到比我卖更便宜的摊位了。”摊主娴熟地推销起自己的商品。 确实够新鲜了，不过药水的制作和这点没什么关联就是了……维里恩蹲下身拿起一株帕特草看了看，苍翠质地较硬，叶片上裂纹状的叶脉确实是帕特草的特点。 “你这有没有结羽果和晚花。”维里恩摩挲着帕特草叶片问道。 “有有有，这些就是了。”摊主指了指摊位最后边的位置，那里放着一些被白色絮状物包裹的果实，还有几朵种在盆栽里十分漂亮的花朵。 “帕特草和这两样我都要一些。”三种材料维里恩都分别买了一些，虽然不多，但还是花了五枚卡罗币。 应该够制作三瓶药水……维里恩心里默默估算着。 帕特草是制作所有药水都需要的材料，依靠它才能将材料调和到一起不会互相冲突，药水的效果与持续时间取决于放入素材的比例与成分，胡乱地放只会让药水直接报废。 寻找石鬣蜥的过程并不顺利，找了很久维里恩也没找到，唯一有关联的就是一具石鬣蜥的骸骨，只可惜对仪式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这些是什么?” “这是从刺石蜥剥下来的皮，这可是很好的魔法素材，先生要是错过了再想碰见可就难了……” 交谈声中的内容引起了维里恩的注意，他转身看向声音的位置，那个摊位的摊主正提着比巴掌稍大一点的兽皮，无论是皮上淡白与褐色相间的颜色，还是皮上犹如石头一样的尖刺都与古籍中抽述的石鬣蜥一模一样。 “难怪会一直找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古籍里面的素材一部分已经有了新名称了。” 维里恩走到那个摊位前，等问话的客人走后，他才上前询问道：“这张刺石蜥的皮需要多少钱。”” “你很有眼光，先生，这张皮十分完整，无论是用来收藏还是用来作为素材都相当不错，它只需要五枚卡罗币。”用了一番辞藻美化完商品后，摊主才报出了价格。 “成交。” 其实直接说就好，我也打没算找更便宜的……维里恩默默掏出五枚卡罗币交到摊主手中。 需要的材料都已经到手，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冰结术的施展材料补充下，但想到最近的战斗越来越凶险，低阶魔法能起到的作用开始有些鸡肋了，所以当即打消了念头。 稍稍逛了逛集市，维里恩默默记下以后可能会用到的魔法素材都在哪个摊位，等之后需要的时候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等维里恩了解了大概准备离开时，一只满是脏污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位头发结成硬块，衣服破旧得几乎没办法挂在身上的男人呆呆傻傻地看着自己。 “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们被抛弃了……”男人念叨着意义不明的字语。 面对他的疯言疯语维里恩也没听进去多少，就在他准备先扯开他的手时，这位流浪汉就被一位凶神恶煞的男人给踹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你不用管这个疯子，他再缠着你的话直接把他打一顿就好了。”男人一脸客气对维里恩说道，与面对流浪汉时的表现完全不同。 “没关系，我不介意。”维里恩扶起流浪汉，将他扶到行人较少的地方。 那个男人应该集会的秩序维护员，他很清楚这里的来客都是会使用魔法的，所以他生怕流浪惹怒了维里恩，毕竟惹出乱子负责的可是他。 见维里恩并未生气，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回到过道上维护起秩序。 “你，你是个好人，我告诉你一个，一个秘密吧。”流浪汉咧开口嘴角说道。 “好，你说吧。”维里恩自然地接过话茬。 “无生之地，你一定要去那里看看，这对你来说很重要。”说这话时候，流浪汉的表情十分认真，说完他又变回了呆呆傻傻的模样。 无生之地，这不是呢喃声所说的那个地方吗……维里恩很是诧异，显然没有想到会从这个疯子嘴里听见这个地名。 “那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定得去那里?”维里恩好奇地道。 “什么都没有，看不见好玩的东西，好困，我该睡了……”中年男人把手枕在脑后，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你说的话有些前后矛盾啊，不过试图了解精神病人的话，我看起来也不太正常……维里恩哑然失笑。 他把两枚卡罗币塞入中年男人怀中：“希望这对你能有帮助。” ………… 苍白无垠的空间中最顶上的位置挂着一轮皎月，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轮皎月并不真实，偶尔还会因为不够稳定而黯淡下来，散发着月光的符文在灵性聚合下慢慢成形，像受到了牵引符文直接飞向天上的月亮并融入其中。 新符文的加入让月亮凝实了几分，相比于昨天，今天的进度算是不错的了，意识到灵性临近枯竭，维里恩当即退出了思维空间。 离下次聚会只剩下三天，得抓紧时间了……维里恩走到自己的卧室中，不大的卧室里被大量的瓶瓶罐罐塞满，几个璃器器皿被用架子架到了一起，其中一个底下摆放着酒精灯。 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水蒸气蒸馏装置，市面上一般很难直接买到制成药水的帕特草，因为无论是买下还是租用蒸馏机械的价格都不便宜，除非是一些专门提供药水的商人，不然没多少人负担得起，但问题就在于维里恩并没有这样的渠道，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摸索来制作药水了。 沸腾的水不断释放出高温的水蒸气，这些水蒸汽顺着管道通进了榨取出来的帕特草汁液中，汁液受到加热后，里面的精华在温度稍稍降低下，随着水蒸气一起被蒸馏出来。 还好帕特草的精华不与水反应，不然还得多一步分离工作…… 维里恩满意地看着蒸馏出来的液体，保险起见之后他还会再对瓶里的液体再蒸馏一次，保证其纯度足够达到制成药水的条件。 趁着装置还在蒸馏的时间，维里恩收拾起之前弄碎的玻璃器皿，以前学的知识能在这个世界中起到作用，这让他有些欣喜，只不过现在他是自费做“实验”，弄碎的器皿每一个都造价不菲，这个世界工业还没那么发达，这样的实验器皿可不便宜。 维里恩拿出几枚结羽果，他先是把表面的棉絮剥下，再把果子放在手心里缓缓用力攥紧，里面的种子才是他需要的。 等所有的材料准备就绪，维里恩拿出一个干净的容器，将帕特草的纯露倒入其中，不断搅拌的同时，先后按照配方放入规定分量的结羽果种子与晚花纯露，直到液体变得有些粘稠才停下。 舀起一点喝下，酸中带苦的味道很不理想，但刚一喝下药水维里思就感觉到一股股清凉感涌上脑中，他的灵性也随之快速恢复着，这个效果只持续了几秒，喝下的药水多少，决定着药效的持续时间，但这几秒恢复的灵性也足够施展一次低阶的魔法了。 “多制作几瓶，到时就不用太顾虑灵性的消耗了。”维里恩用木塞将配制完成的药水封存。 笔记里还有不少能大量恢复灵性的药水配方，不过现在制作的这种较为简单，材料也相对好找，突出一个性价比高，这才得到了维里恩的青睐。 把剩下的材料都配成药水后，维里恩趁时间还早，正想再构筑几个符文时，楼下的药馆门口传来了铃铛声，这意味着有客人来了，于是他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下了楼。 来客是一位栗色短发拄着拐杖的年轻男子，他正是一个星期多前找维里恩止血的那个人。 粗略地扫了一眼他的腿，男人伤口位置的大腿部分比完好的那条相比“肿”了一些，应没什么问题吧，只是还需要包扎而己……维里恩顿时有些心虚，万一出了啥意外他这招牌就砸了。 “咳，你的腿现在怎么样了，需要我再帮你看看吗?”维里恩走到柜台边上。 “不用了，拖你的福，我的腿恢复的很好，我都以为我要失去它了。”男人轻微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大腿，显然正如他说的那样，那条伤腿恢复得很不错。 这我就放心了……维里恩暗自松了口气，同时也疑感地问道:“那是又有哪里受伤了吗？” “怎么可能，先生，我哪有那么倒霉。”里奇干笑两声，转而说道：“我最近刚好找到一个卖家，他在伊韦利区有一块地想要出售，那个地方平时被他用来种些药草，所以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原来是找我推销的啊，怪不得，不过听上去不错，我正好需要更大一点的地方种些灵性植物，顺便做点实验…… “听上去不错，能麻烦你帮我联系那个卖家吗？”维里恩思索片刻后说道。 第六十二章 全净会据点 “事实上我已经把他带过来了。”里奇走出馆外，将一位面色枯槁，身穿着磨损严重的亚麻质衣服的中年男人带了进来。 “看起来我并不是第一个被推销的顾客啊……” “你好，请坐。”维里恩招呼着让中年男人坐到椅子上，而里奇则自己走了出去。 “初次见面，里琼斯先生，我叫布卢斯，你想买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那块地里看看，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中年男人语气有些急迫。 “好，那就麻烦你带一下路。” 他应该是经济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不过这与我无关，我得看看那块地才能下决定……维里恩做好出门准备后，跟着中年男人往东边走去。 布卢斯的种植地其实就在工厂区的一个废弃工厂里，倒闭不干的工厂经常会留下些难以处理的遗留问题，加上地方较偏，买下一个废弃工厂的费用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中年男人正是买下了一个废弃工厂并将其改造为小型的种植园。 在工厂区附近建种植园倒是有不少好处，周围居住的人很少，这也意味着不会有建筑物会遮挡住阳光，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有人会来阻碍种植。 工厂大概在160多平方米左右，诺大的空间被保温棚所笼罩，以此打造出了一个适宜大部分植物生长的环境。 这个地方非常符合维里恩心目中的理想种植场合，不过他脸上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他沉思了一会后才说道：“这个地为你打算卖出什么价格。” “130枚卡罗币，附近的废弃工厂最起码都需要80枚卡罗币左右，算上改造花的钱起码也得十几枚卡罗币，这是我的底价了。”中年男人生怕维里恩会讨价还价，用着笨拙的方式解释道。 “好吧，成交，你有带这个地方的产权书吗？”维里恩说道。 闻言，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从衣服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印着艳红的章印，因为这个世界信息登记相对落后，要证明自己拥着某个东西的产权，只能依靠被官方认证过的产权证书，换句话说，如果证书被偷走，除非有大量人证物证，证明那块地确实属于你，不然那个小偷就可能会成了那个地方的合法拥有者了。 “抱歉先生，我们能不能找一个公证人，这个交易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有一方蒙受损失。布卢斯语气诚恳地说道。 “可以。”维里恩也不太确定产权书的真伪，自然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 商业区的一家咖啡厅里—— 作为公证人的艾玛取出两份刚拟定完，上面油墨都没完全干掉的合同放在两位顾客面前，上面明确地阐明这个交易的内容，任意一方出现违约情况时，要承担的责任都有哪些。 “如果两位没有疑问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定合同了，后续如果出现异议的话随时可以再来找我，另外，合同双方必须要保管好。”艾玛详尽地解释着。 公证人表现出的专业性让布卢斯再也没了顾虑，与维里恩一起签下了合同。 付了钱拿到那张产权证书后，维里恩搭上了一辆公共马车打算先回到伊韦利区。 那个地方位置很不错，偏僻得来空间也大，完全够我种需要的灵性植物，嗯，到时候试验魔法和罅隙能力都能去那边做，130枚卡罗币其实还可以……还没回到佳所，维里恩就开始计划起那个废弃工厂的后续改造。 站在药馆门前，维里恩忽然顿住了脚步，灵性直觉的反馈告诉他药馆里面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利用透视魔法他透出木门看向其中，里面的布局陈设与他出门时一样，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维里恩又开启了灵视观察，灵视虽然会被外物阻隔，但药馆的木门不算很厚，穿透它看清里面的灵性光芒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放过一丝死角，维里恩看得非常仔细，因此一丝非常细微的灵性残留痕迹被他捕获到了，这一丝灵性残留与他自身的完全不同，以破碎的灵性消散特点上看，这是罅隙能力的灵性痕迹。 解开一点枪套方便自己随时都能抽出左轮，维里恩的皮肤表面迅速被金属丝所包裹，轻轻打开药馆的大门，刚一进去右边的墙壁突然冒出了一根又一根肉质的“枝条”。 “别紧张，是我。”一道声音从“枝条”丛中传出，只要再稍稍慢上一秒，维里恩的拳头绝对会打到它的身上。 “塞蒙？”维里恩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的，有些事情不方便让犹伦侦探转达，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了，只不过很不凑巧和你错过了。” 枝条盘结到一起形成了一个站立的人形，鼓动的气囊与很薄的膜组成了它的发声器官。 维里恩不明显地抽了抽嘴角，眼前的人形看起来实在有些重口味：“是你监视的那个护工有什么动作了？” “是的，最近全净会似乎在召回派出来的成员，那个伪装的护工也不例外，跟着她我找到他们的一处据点，而我要的魔法书可能就在里面。”塞蒙利用枝条在墙面上构出了一张粗略的地图。 “也在芬勒法区？”仔细看过后，维里恩认出了地图标识的区域所在。 “嗯。”塞蒙控制枝芽蠕动着一点点地将图像放大：“这条街叫做的森西沃街，追踪到那里我分出去的那部分脑组织就与我断了联系，我敢肯定那条街已经在全净会的管控下了。” 脑组织，我算知道那些根系是怎么来的了……维里恩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归恶心，他还是牢牢地将地图上的位置记在脑海中。 “你来找我应该是有计划了吧。”维里恩在柜台里翻找出一罐茶叶，用烧开的热水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喝吗？” 赛蒙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具身体没有味觉，现在暂时的计划就设法在那条街上制造点混乱，让两大教会将注意力放到那里，时间一长全净会必然会露出马脚。” “那你要的魔法书怎么办，我想教会不会让这种魔法古籍流出的。”维里恩抿了一口热茶。 “这点你不必担心，魔法书原本就属于我，时机合适命运自会把它带回给我的。” 这话听着像那些神棍才会说的话，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倒也没那么出奇，他的身体有些可疑，姓氏米勒，古老大的魔法家族，米勒家族风格的墓室，如果他是米勒家族的成员后代，那就解释得通赛蒙会说魔法书原属于他的了…… “具体需要如何做，想要不被全净会察觉的情况下，弄出足够大的动静，很困难。”维里恩不觉得自己具备这样的能力，怎么说对面都是有几百年时间沉淀的组织，拥有怎样的实力与底蕴都是个未知数，认清自己非常重要。 “你只用想办法将它带进那条街就好了，实在不行靠近那条街也可以。”人形的胸腔整齐裂开成两半，一枚颜色黯淡的球状体被枝芽托了出来。 只比眼球稍大一些的球体刚落到手中，维里恩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灵性在其中肆虐，奇怪的是球一离手他便无法再感知到里面的灵性涌动，即使开启灵视也无法看破它的内在。 很特别的魔法工艺，说不定真的能靠它引发混乱……维里恩下意识地琢磨起球体隐藏灵性的原理，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麻烦你了，我无法自己出来，作为你承担风险的报酬，成功与否我都会指导你一些隐秘的魔法知识，约束灵性的方法也包括在内。”塞蒙似乎很了解维里恩想要的是什么。 “我得考虑考虑，这不是一件小事。”维里思伸出手想把球体还给塞蒙。 “你先拿着吧，我会等你给我答复的。”赛蒙并没有拿回球体。 说罢，古怪的人形溃散成一根根枝条，从墙面上的缝隙钻了回去。 “他的目标大慨是为了解除身上的诅咒，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为了那本魔法书，暂时对我应该没有恶意。” “到底是谁给他下诅咒的，又是为了什么，真要加害一个人杀了他不是更好吗，如此大费周章地施加诅咒，而且还不是会致命的那种，肯定出于某种原因才会这么做的。” “还有一点值得细想一下，先假设塞蒙确实是米勒家族的后高，那给他下诅咒的人就可能并不了解米勒家族，完全没想到米勤家族的魔法中有解除诅咒的方法，当然下诅咒的人也可能非常了解米勒家族，那个人深信塞蒙有方法也有能力解除诅咒，因为他知道魔法书的存在，那才是他的目标，所以那个人只需要控制住塞蒙，得到那本魔法书只是迟早的事。” 相据目前已知的内容，维里恩展开了一系列的联想，缺乏实际的线索，再逻辑缜密的联想都没什么用处。 既然现在塞蒙对自己构不成威胁，维里恩也只能把调查他的身份的事先放到一边，几天后就是下一次聚会了，后续时间他不仅得构筑符文，还得改造种植园那边，最后还得考虑要不要去捣毁全净会的据点。 真忙啊……维里恩一口饮尽杯中的茶。 第六十三章 早上的脚印 夜晚，寒冬之夜的月亮高高挂在天穹之上，显得格外清冷，散下的清辉荡漾开，连位置不好的天窗上也分到了一点。 今天是个难得能见到月亮的日子，虽然不是满月，但也足够举行仪式了。 拿出一把打磨得犹为锋利的匕首，维里恩按着星象魔法描述的那样刺向自己的手臂，在他刻意控制下匕首轻松地刺穿了他的皮肤。 感觉没想象中的那么痛……维里恩的皮肤下是无数活动着的金属丝，它们暂时抑制了受损的血管，所以伤口上没有任何血液流出，这都是为了仪式的后续工作。 维里恩紧握着匕首，就这么割开进一步扩大伤口，仿佛在雕刻一样，所有的伤口形成了一副完整的纹路图案，如果只刻在其它东西上倒还好，但刻在皮肤上为这些纹路增添了不少邪异感。 做完这些，维里恩立刻拿起手边的一个瓶子，打开瓶塞慢慢地将里面液体倾倒在伤口上，弯曲藤纯露与晚花粉未混合而成的液体很粘稠，流进到伤口里面就不愿离开了。 等伤口的凹陷被液体完全填充后，维里恩快速把那张石鬣蜥的皮包裹在上面，然后牢牢将其固定住。 麻痒的感觉盖过了伤口的刺痛，维里恩看了看天上的月亮，驱动起思维空间中已经构筑完成的符文框架，一道微弱的联系随之在二者之间产生，原是满月模样的框架居然开始收拢，变成了与今晚的月亮一样的残月。 手臂传来的麻痒越来越剧烈，石鬣蜥的皮像像被抽空养分一样，不断裂开一道道细痕，到最后再也无法包住维里恩的手臂，龟裂成一块块碎皮。 而他露出的手臂上没有任何伤口，取而代之的是纯白色的纹路，丝丝缕缕的白光蒸腾在这些纹路上，维里恩尝试性地甩了甩手，白光并未因此消散，仍然顽固得在纹路上升起。 这应该就是古籍描述的，使用“月临”时会产生的扭曲月光，不知道它抑制灵性的效果怎么样…… 因为“月临”的月光不会对使用者产生效果，维里恩想了想，在卧室的衣柜里翻找出一个被布条裹得密密层层的物体。 一层层拆开，黄色的肿块才得以展露出来，它是“先驱号”船长的遗留物，肿块一旦受到挤压就会产生附带极寒效果的汽泡，维里恩一直都没想好该如何利用这件物品，所以大部分时间它都只能呆在衣柜里。 抓起肿块维里恩开启灵视先观察了一下，相比于刚得到它的时候，肿块所蕴含的灵性消散了一些。 看来这东西的灵性会随着时间消散，就拿它做试验吧……维里恩将肿块按在手臂的纹路，扭曲的月光像找到凭依一样自发地凑到肿块上，只见肿块的表面被迅速点染上了一层银白。 真的有用……在灵视的视野中，肿块散发出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速度不算快但也绝对谈不上慢。 验证了白光抑制灵性的效果，维里恩就马上把肿块放到一边，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非凡物品，以后或许还有什么大用处呢。 仪式完成也意味着“月临”的构筑彻底完成，此时距离礼拜五的聚会还剩下两天，有了空闲的时间维里恩开始思考，要不要接下塞蒙的委托。 新的魔法知识与隐藏灵性的方法固然很诱人，但他必须得权衡好利益与风险才能做出决定，在这个世界他没有任何依靠，一直以来的经历都如履薄冰，想靠运气苟活恐怕活不了多久。 “不知道“全净会”在卡尔那德的布置都怎么样了，可能还有一部分成员隐藏着，有些地方看起来不太合理，按塞蒙所说森西沃街目前大部分位置都在“全净会”管控下，那条街可不小，要完全杜绝外来者的窥探可不容易，必然是借助了非凡力量的帮助……” “但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矛盾了，如果他们目标只是为了藏住据点，多费心思在隐藏手段上不更好吗，反窥探的手段反而更容易被人警觉，这些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迫于某种原因，“全净会”无法将其彻底隐藏，只能退而求此次将森西街封锁吗？”维里恩猜测着可能。 至于为什么隐藏不了，维里恩暂时想不出是因为什么，有可能全净会通过那些仪器真的从罅隙里召唤出了什么，也有可能他们是想在森西沃街再次尝试召唤。 还是接下塞蒙的委托吧……不管哪种可能都证明着“全净会”现在处在节骨眼上，要破坏他们的计现在就是最合适的，维里恩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之士，只是他在上次见识过对方的手段后，心中便开始极度厌恶这一个可以毫不犹豫残害同胞的组织，对方计划受挫的结果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有了决定，维里恩就思考起该如何将那枚球状体送进森西沃街，塞蒙正面侧面都表示过，他可能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啊。” ………… 这条大道能见到的马车是整个芬勒兹区中最多的，因为悉尼约大道是卡尔那德建立最初期时的主要位置，整条大道的建筑与景观至今都留存看那个时代的风格，就是这个特点每年都吸引了不少复古风格爱好者的到来，游客多了马车自然也多了。 只不过现在接近寒冬，游客明显少了许多，维文驱使着马匹正踏着浅雪来到悉尼约大道，他松开缰绳后搓了搓手并往里吹了几口热气，冻僵的手才得以缓过来一些。 这种天气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温暖的空间只会被寒冬带去性命，维文只能将一天的时间都放在接客上，不然他就只能卖掉自己的老伙计来度过冬天了，但这样做等到春天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才刚来到他就看见了一位等待着乘马车的客人，同行也都不在，这位客人手中拿着一份简易地图脚边还放着一个皮箱，从他的装束气质上看，大概率是从事着作家或学者相关的职业。 “先生，你要坐车吗？“维文问道。 “我第一次来芬勒兹区，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好去，你能载我随便逛逛吗，我按时间算钱。”维里恩有些苦恼说道。 “没有问题，那我先看你去看芬勒兹区的有名建筑吧。”维文主动帮维里思将皮箱带进车厢中，这说不定是位大客怎么说也得招呼好。 马车足足在芬勒兹区行驶了一个小时左右，维文扭头望向车厢问道:“先生，还要继续看看吗?” “嗯。”维里恩点点头，然后移动到车厢最靠前的位置方便于与车夫说话：“我是一位恐怖小说作家，特地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找点灵感，关于芬勒兹区的恐怖流言或者流转的恐怖故事你知道多少？” 恐怖故事……在小时候维文倒是听过不少，因为芬勒兹区靠近森林，一些森林出现的非自然现象或者凶猛野兽就成了恐怖故事的主力，而且数量不少版本还不同，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到要说哪个比较好。 脑海忽然想起最近发生的怪事，维文便说道:“先生，你听说过森西沃街吗，最近那条街发生了很多怪事，深夜里经常会有人发出惨叫声，第一天的时候没人敢下去查看，连续这样几天后就有几个人相约一起下去查看，不过他们什么也没发现……” “他们中的一个人说，那一天他们其实很靠近惨叫声的位置了，近到转过弯都可能会遇见，但那道惨叫却嘎然而止，那几个人什么也没有发现。” “惨叫声?”维里恩表现得很感趣地开口说：“现在森西沃街的深夜还有惨叫吗，除了惨叫声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现在时不时还有，只不过已经没人敢再下去查看惨叫声的源头了，因为很多人猜测那是徘徊不散的怨魂在作祟，正等着它的下一个猎物，至于奇怪的地方嘛，我想想……” “对了，最近几天的早上森西沃街的街道上总是会有许多脚印，这几天的晚上都下了很大的雪，正常来说昨天晚上之前被留在雪地的脚印都会被雪覆盖，也不知道是哪些人在晚上出来过。” “全净会”是在故意制恐慌来达成某种目的吗……维里恩若有所思，他来到悉尼约大道遇到维文并非偶然，现在的森西沃街恐怕有不少眼睛在盯着，直接进去调查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他只能找住在那条街且工作地点在外面的居民询问。 身为车夫的维文就很符合条件，是不是住在那问一问同行的马车夫就知道了，对方透露的线索已经足够进行初步判断了。 “就到这里吧。”又坐了一会马车，维里恩按时间支付了坐马车的费用，一个半小时七个罗尔左右。 等马车夫走远后，维里恩转身走向芬勒兹区最高的建筑:一座高耸的塔楼，它原本的作用是用于看哨，以免有野兽进入芬勒兹区。 然而随着魔法科技的崛起，让塔楼的作用逐渐减少，现在还留着只是因为它也算是这个区的特色景观之一。 第六十四章 举报 塔楼的塔身上有着不少便于攀爬的铁杆，以维里恩现在的身体素质爬上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延伸出一束金属丝捆住上方的铁杆作为保险，他开始速往上爬，六十米的高塔很块就到顶了，维里恩找好落脚点固定住自己，眼睛则看向下方显得有些渺小的楼房，他特意选在晚上上来，如果不是特别留意，在夜色的掩藏下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高塔顶端居然站着一个人。 那位车夫说的惨叫声是在深夜才会出现，那么深夜之前呢，维里恩猜测“全净会”的行动大部分都是晚上进行的，早上遗留的鞋印是侧面的证明。 高塔上的视野固然旷阔，然而受限于角度关系不少地方被建筑物遮挡，这样观察必然会遗漏线索，但维里恩目前实在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只能就这么挂在塔顶上。 夜逐渐深了，森西沃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居民房仅有几个还亮着灯，这个时间段很可能就是“全净会”行动的时间，维理恩尽可能地扫视着每一个能看到的地方，为求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在这之后又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快以为“全净会”今晚不会行动时，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影从地底下钻出来，更准确来说是从下水道井盖口的位置，路路续续的越来越多黑衣人来到街道上，有些来自关着灯的居民楼里，有些则来自视野死角的巷道里。 粗略地算了算，黑衣人的数量起码在二十多名之多，他们衣着很统一，每个人都像有自己的任务一样，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接触，或趴着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维里恩有些后怕，他明白这二十几名黑衣人不可能全是罅隙能力者和魔法师，他们很大可能是“全净会”的信徒，本身还是普通人的他们很容易就能融入森西沃街里，并且很难被察觉出身份。 如果维文就是其中的一员，那他恐怕就得再次体验“全净会”的追杀了。 看上去像是在布置某种法阵，范围应该很广，他们布置的都是属于外围相对没那么重要的部分，法阵的核心呢……维里恩下意识地开启灵视观察，但这么远的距离，除非是灵性特别强烈的物品，不然灵视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时间来到深夜的三点钟左右，街上的黑衣人忽然统一地站起身聚集到一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个人被选了出来，维里恩没能看清他们具体做了什么，只大致看见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散开后，雪地上只留下了一抹化不开的鲜红。 这便是惨叫声的源头，被选出来的黑衣人不见了踪影，每天“全净会”的成员们都会选择一位活人进行献祭，刚刚的献祭仪式其实非常简漏，用这种方式举行的仪式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献祭的对象是不是那位“永恒时钟”……维里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维里恩下意识地用手指沾起一点查看，猩红的血映入了他的眼帘。 双眼逐渐蒙上一层红色，维里恩似看所觉看向森西沃街的方向，冷清的大街上依然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的身体却开始不自觉地颤栗起来，凌冽入骨的寒意仿佛冻结了灵魂，灵视直觉疯狂催促着维里恩收起灵视，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噗!” 眼球破碎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可闻，维里恩利用丝线化勉强将眼球缝合起来，他得快点离开这里。 身体大部分完全化为金属丝的情况下，维里恩从塔上跳了下去，分散开的金属丝重力势能相对没有一整个人落下那么大，加上捆在搭顶的安全绳，他才有惊无险地安全落地。 受损的眼球致使维里恩的视力大幅度被减弱，眼球中因为视神经的存在比其它的身体器官结构复杂不少，要用丝线化修复都需要花不少时间。 不知道那个存在有没有注意到我……维里恩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毫无疑问藏在森西沃街的东西，在生命层次与存在方式都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范围，他连对方是什么都没能意识到，就被压迫得撑爆了眼球。 不幸中的万幸便是那存在还并未察觉到维里恩，不然爆掉的可就不只是他的眼球了。 “canzsbcb……” 切切低语响起，维里恩表情凝重地拍了拍脑门，他有些怀疑是不是“全净会”的神明降临到现实世界了，但转念一想，这样的神明怎么会甘愿窝缩在森西沃街里呢。 不管那个存在是什么，那恐怖的位格放在卡尔那德，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隐患。 得想办法快点告诉两大教会，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了……维里恩动身前往最近的教堂，意识到那个未知的存在，赛蒙给的那个球状体恐怕不一定能发挥它的作用了，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改变一下思路了。 通过参加聚会的成员之间的谈话，维理恩早已经对教会有了不少的了解。 他们对于非凡事件的判断有着内部的标准，在行刑人与执行者出发前内部都会先对事件进行评级，然后再根据事件等级来采取对应的措施。 这种方式在正常情况下确实有不少优点，不过弊端也很明显，一旦错误判断事件的危险性，那么出动的那些人就得为这个错误付出惨重的代价。 很快维里恩就来到最近的教堂门前，庄重而肃穆的教堂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仰望的想法，这座教堂属于梦境教会，一走进里面他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脱离了现实进入到虚幻的世界一样。 维里恩没有心思琢磨这种感觉的源头，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恐慌走进教堂中心。 因为是在深夜，教堂也仅有几名信徒还在礼拜，身穿黑色长袍，拿着教典的神父主动上前询问起维里恩。 “别害怕，孩子，这里很安全，你遇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以旁观者的视角维里恩此时的样子很是瘆人，他的脸上全是干掉的血痕，唯一睁着的眼睛有些干瘪不自然，而紧闭的那一只还有鲜血缓缓从眼皮缝里流出。 “我不知道，神父，我甚至都没有看见那到底是什么，我只是开启了灵视，眼睛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维里恩仿佛还沉浸在恐惧里一样，身体抖如筛糠。 “你是魔法学徒？”神父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不用害怕，孩子，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这种情况的，然后把这件事当做一场噩梦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好，好的，我是在森西沃街遭遇到袭击的，最近那条街里一到深夜就会响起莫名的惨叫声，受人所托我也本打算在今晚调查清楚惨叫声的源头，可我一去到那条街，使用灵视之后我的眼睛就变成这副样子了。”维里恩没有将自己的推断也说出来，因为他相信教会远比他要专业于处理非凡事件，他的话已经足够引起教会的注意了。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什么你认为奇怪的地方？”神父扶着维里恩让他坐在长椅上，他的声音至始至终都很温和，让人不自觉得会放松下来。 维里恩低头沉思了片刻后说道：“在离开森西沃街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其中有个地方有不少人聚集在那，他们大多数都趴在地上，当时因为害怕加上眼睛受伤我没能看清他们在干什么。”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恐慌这些事情不要和别人提起，先回家去吧，孩子。”神父继续用言语安抚着情绪，他将左手抬起置于维里恩眼睛的前方，复杂的符文印记在上面一闪。 眼睛突然传来一阵阵麻痒感，维里恩的眼睛正一点点地修复着，虽然不能直接恢复如初，但也减轻很大部分伤势，原本不利用丝线化自愈就是不可逆的创伤，现在已经可以依靠自己来自愈了。 “好的，神父。”该说的维里恩都说了，梦境教会要如何采取下一步的行动，都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出了教堂，维里恩就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监视着自己，在教堂附近“全净会”的成员显然没胆子跟过来，监视者就只能来自于梦境教会。 鉴于事情的严重性，梦境教会派出夜游者监视自己维里恩并不惊讶，反而十分欢迎，如果他遇到危险夜游者也可以提供保护，不要钱的保镖不要白不要。 现在我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位魔法学徒，通常这个层次都不会引起过多注意，不过涉及“全净会”就有些尴尬了，梦境教会大概率会调查我的身份，好在我之前就做好了身份证明，这具身体也来自某个偏远森林的部落，来历很普通……维里恩踏着雪来到地轨车站，等待着第一班地轨车好直接回到伊韦利区。 第六十五章 神使 新一天的太阳将光热散布在大地上，为这寒冬带来了些许暖意，森西沃街里的居民像以往那样早早起来准备开始工作。 忽然，天突然暗了下来，持续的时间只有几秒，大多人都以为是云挡住了阳光，没有太过注意。 “破法者”提卡斯直视着森西沃街的某个位置，与现实世界不同他所处的森西沃街色调晦暗没有生气，完全看不到一个活人。 身为这片虚幻空间的创造者，提卡期可以自由支配这片时空，他只是将手轻轻一拉，大地如同幕布一样被掀开，藏在底下的东西自然无所遁形。 一只畸形的怪物就藏身在地底下几十米的位置，这只怪物身上各处都延伸出多得数不清的肢体，它并没有头颅的概念，因为那些向外伸出的肢体就是它最好的感知器官。 “……啊。” 尖锐如金属撕裂的嘶吼声响起的一瞬间，怪物已经来到提卡斯面前，每条肢体都拖着残影伸向这位夜游者，一旦抓住目标它必定会最残忍的方式将其虐杀。 关节扭曲通体苍白的肢体们还没来得及碰到猎物就被一轮利刃切了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提卡斯周围盘旋的利刃飞速切割向怪物的身体，危险降至，怪物大吼一声就突然消失了行踪。 瞬移还是传送的能力，它应该还在梦中没有离开……提卡斯身处高处，挥动起无数利刃坠入地底，面对“全净会”的神使，他也没把据能独自一个处理掉这头怪物，所幸这次来的半神不是他一位，他只需要尽量削弱神使就足够了。 怪物忽然从提卡斯身后的地面中冒出，毫不畏惧地高高跃起试图将高空的夜游者击落。 处于高度警惕下的提尔斯自然发现了身后的动静，但他没有过多反应只是让一部分利刀拦住跃起的怪物，因为在他的灵性感知中这头怪物只是由一些灵性构成的虚影而己，还构不成威胁。 即使只是虚影，怪物表现出的破坏力也十分惊人，几条肢体一下拍碎了挡身前的利刀，连势头都没有减弱继续飞向提卡斯，还是从天而降的一轮圆刃将它劈成了两半。 不只是虚影那么简单，可能与它的能力有关……有了教训的提卡斯不敢再有丝毫松懈。 紧接着源源不断的怪物从不同的地方冒出像无尽浪潮一样涌向猎物，与刚刚的怪物相同这些也都是虚影，看似威胁不大却拥有着不俗的破坏力。 “……啊，啊。”越来越多怪物冒出，它们的嘶吼声响彻在整个空间中。 怪物们的移动速度极快，正常人的动态视觉根本无法看清它们的动作。 “噗!”一只怪物高速移动中撞上了一把十字环形刃，身体像豆腐遇到菜刀那样轻易就被切成了好几块。 “噗，噗……” 天空上卷起了一场金属风暴，飓风裹挟着无数把利刃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杀人利器，凡是太过靠近的怪物都会被气旋吸扯进去，距离较远的怪物也没能幸免于难，环刃像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拦截在它们的行动轨迹上，要么被卷进风暴，要么自己撞上利刃。 在这样的歼灭攻势下，怪物虚影的数量终于开始减少，直到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只。 然而“破法者”提卡斯却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捕捉不到神使的具体动向，被动地做出应对措施并不是好选择。 提卡斯双手合拢，然后用力做出撕开的动作，当这个动作完成的那一刻，虚幻的梦境空间中出现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在裂缝中只有无尽的虚无，它能通往的地方也只能是虚无。 裂缝是空间受到破坏的表现方式之一，空间的平衡被打乱藏在其中的事物自然无所遁形，一只只形状模样极为潦草有点像是小孩子涂鸦出的生物从半空中窜出，这些梦境生物在失去赖以生存的梦境后，只能四散而逃。 不是藏在空间里，也许得换一下思路……提卡斯还没开始接下来的对策，梦境空间的边缘就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灵性波动。 怪物们的本体终于出现了，相比于之前它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神使身上的肢体们收敛了起来，像衣服一样包裹在它的身上，多余的肢体则拖在怪物身后的地面上，看上去和教会人员所穿的长抱很相似。 怪物干凹陷多处的头顶上了多一个畸形肉冠，如同帽子一样盖在它的头上，怪物仿佛是真的“神使”那样直立行走着，明明是如此怪诞的结合体，却诡异地能在他身上感受到庄重严肃的感觉。 似乎这才是“神使”的真正模样，制造那些虚影的目标大概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它可以变成这副模样。 灵性直觉疯狂警报着，让提卡斯得以意识到眼前之物有多么危险。 几乎是瞬移一样，“神使”直接来到他的面前，提卡斯想要做出反制指施时，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十分迟缓，“神使”敞开了它的“长袍”露出在里面的无数口器，这些口器大张着嘴向猎物的方向吞吐出致命的吐息。 能直接剥夺生物灵魂的吐息在如此近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好在一只体型庞大的梦境生物出现在提卡斯的身前，用身体挡住了这发吐息，本就虚幻的梦境生物在吐息的作用下飞速淡化，转眼就消散于梦境之中。 很少一部分吐息侥幸绕过梦境生物的阻隔，溅在了提卡斯的右腿上，只见那条腿的皮肉连带衣服开始了腐败，血肉很快就变得枯瘠，从萎缩再到坏死只花了两秒时间，而且被吐息污染的地方也还具有传染性，竟然有意识地向完好的地方蔓延。 利刃在右腿的污染还没更进一步蔓延前，直接将一整块肉给挖了下来，凭借对梦境空间控制，提卡斯强行摆脱了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控制。 他大概知道神使的能力了，“全净会”所信仰是神明名为“永恒时钟”，作为梦境教会中的上层人员，他自然知道些内幕，那位邪神掌控着时间的权能，所以他的神使同样也掌握着一部分关于时间的能力。 从刚刚表现上看神使似乎拥有能加速时间的能力，不仅如此它也可以让指定目标的行动变得迟缓，听上去好像没什么特别，但实际应对起来非常棘手。 由金属利刃组成的洪流席卷了整个地下空间，规模比上一次还要大上几倍也更加狂暴，处在风眼安全位置的提卡斯很清楚风暴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好施展出那个魔法。 伸手一抓足有一人高的权杖凭空出现他的手中，法杖刚入手提卡斯的灵性顿时增长了两倍有多，他轻轻挥动法杖就有无数符文在空中构筑成形，符文自发地聚合到一起，魔法阵的雏形眨眼间便成型了。 神视不闪不避直直冲进风暴之中，在它身体周围的时间流动变得极为缓慢，连无形的气流都几乎停滞下来，它的肢体直接撕开这一层层的“壁垒”，就这么踏着利刃向风眼的位置靠近。 提卡斯察觉到了神使的动作，但他并未躲避而是继续完善正在构筑的魔法阵。 一只只手不将风扯开，身前就是目标藏匿的地方，神使迫不及待先用肢体撕开一道缺口，然后直接将上半身挤了进去，最长的一截肢体直接抓向了提卡斯。 眼看肢体就要抓到提卡斯时，这一整条肢体却被某种东西给切了下来，神视的新长出的头颅上顿时浮现出不解的神情，它的能力同样覆盖了提卡斯的周围，受到时间减缓的影响。居然还能在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情见下伤害到它。 其实在神使钻进风眼的那一刻，法阵的构筑便已经完成。 巨大的裂缝自提卡期身后出现，寒光就来自从里面伸出来的一柄长刀，一只长相不逊色于神使的怪物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头怪物的身体极为瘦削，像极了风干多年的干尸，它的手中紧握着两把金属长刀，如果仔细观察过就会发现，那两把刀其实是从它掌心里长出来了的。 刚被召唤到这个世界，怪物先是用长着整个躯干的眼睛看了召唤者一眼，施即扭头看向风暴中的神使。 意识到不对的神使急忙想要先拉开距离，但怪物显然不想给它这样的机会，在下一秒它的手中的两把长刀，一把切断了神使近半数的肢体，一把从它的头颅处穿刺贯了进去。 怪物自己切断了自己的长刀，一脚将还露在外面的刀身踹了进去，深深地扎进神使的体内。 第六十六章 末日将至 饱含着怨恨的吼声响起，神使被这召唤出来的怪物彻底激怒，对方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时间减缓的效果在它面前形同虚设。 时间本就是被定义出来的概念，它是连续性的，要做到完全的暂停几乎不可能，不要过只要速度达到某种程度再对比于周围事物，确实能达到类似停止时间的效果。 怪物空缺的手上缓缓长出了新的长刀，凭借高速行动的能力它无视着时间的减缓再次杀到神使近前，这一次它的目标是神使的上部分躯干。 长刀切入肉体的身体声音在攻击完成的零点几秒后才响起，神使利用剩余的全部肢体都挡在躯干位置，这才挡下了这一击。 通过加速自身的时间，神使的速度终于跟上了怪物，它抓住那柄长刀用力往回拽，企图将怪物拉过来，它身上的口器也在同时一同张大，开始念叨起晦涩充满亵渎意味的字语。 同样身为罅隙生物，神使自然清楚对方的弱点，诵唱神明的祷词能一定程度抑制无信仰的罅隙生物。 果不其然，怪物的动作忽然慢了一些，躯干上的眼睛统统紧闭起来，像对抗着什么，趁着这个机会神使用身体将其扑到，无数肢体终于找到了目标疯狂撕扯起怪物的身体，腹部的口器们也在吞噬着它的血肉。 怪物怎么可能任人鱼肉，它躯干上的眼睛再睁开时，每一只都充血发红，都带着极度的疯狂与愤怒，它自己主动切断了与提卡斯的召唤契约，为求自己能发挥出全部的能力。 它不留一处空隙地不断挥动着双刀，将神使的肢体砍开剁碎将其逼退，它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自己的时间被剥夺了一部分。 反观神使这边，吸收了新的时间让它的状态得到了回复，它再次制造出许多自己的时间虚影，这些虚影都是几秒前或几分钟前的它，它们一样具有控制时间的能力，一次时间减缓没用，那多次叠加后的呢。 周围时空都仿佛凝固了一样，怪物虽然还能活动，但像是在做慢动作那样，想砍中加速后的神使根本不可能。 神使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解决掉怪物，它的虚影也已经扑了过去。 “晃啷！” 清脆的金属锁链声响起，虚幻的铁链几乎在同一时间缠上了那些虚影，神使的时间分身们统统僵住了身体，与本体的联系也被切断了，它们的脑袋夸张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所有虚影调转枪口一同扑向神使。 尽管神使察觉分身失去控制时就第一时间散去了对分身的维持，但它还是慢了一步，虚影们在失控开始时，就将怪物周围时间减缓的更改为加速！ 在那一个瞬间里没有任何生物能捕抓到怪物的动作，只是寒光一闪神使被切成了一堆肉块。 分散的肉块中忽然窜出一枚不规则状的苍白色晶体，怪物伸手想抓，可惜加速的效果消失了，晶体从它手边溜过，直至飞到半空中。 苍白晶体表面掠过一抹微光，旋即“神使”再次出现了，对于高阶罅隙生物，身体只是承载力量的躯壳而已，只要核心还在就根本算不上什么。 此时的“神使”制造出时间虚影作为暂时凭依，核心让虚影比变得无比真实，某种上“过去”的时间虚影已经成神使的“现在”，所以它的能力并不会有任何削弱。 带着愤恨神使看向空间中的另一边，那里是提卡斯的位置所在，刚刚的时间里他又召唤出了一位高阶罅隙生物，控制虚影的锁链就来自他身前的幽魂。 虚幻浑身都被铁黑色锁链捆绑的幽魂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那，默默地用藏在众多锁链后的眼睛注视着这边。 幽魂带来的危机感与怪物相比过犹不及，神使打起了退堂鼓，一道道虚影再度出现与“主体”混杂在一起，每一个都选择了不同的方向开始逃跑，仅凭灵性感知也无法准确判断本体所在。 见状，幽终于开始了行动，它的身体像风吹散尘埃那样飞散，抢先一步追上了虚影们，并非本体的时间分身们统统停下了动作并且疯狂抽搐起来，幽魂的头部直接代替了它们原本的头颅。 “幽魂”们一同甩动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锁链抛向本体所在，利用时间错乱的效果破坏这个梦境空间的边缘，是神使目前想到的最好逃生方法，它也确实这么做了。 无限延伸的锁链在后方穷追不舍，神使同时使用时间加速和减缓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追上，控制时间的效果在幽魂身上作用并不大，但也已经足够了，梦境空间的边缘就在它的身前。 以极快的速度挥舞下，长刀的轨迹形成了一道圆月般的弧光，长满肢体的畸形躯体连阻挡的作用都没能起到就被利落地切成两段，苍白色结晶就藏在下端躯体中。 晶体为了保全自身，身体断截断面上不断冒出一道又一道虚影，以此来抵御怪物的攻势，顿时，无数残肢肉块从半空中掉落。 神使的肢体几乎都要碰到空间边缘了，可偏偏一把长刀狠狠地扎它的体内，深埋进肉中的金属刀身像树枝那样长出了一个个分支刀身，怪物双脚踏在空间的壁垒上借力直接将神使给甩了回去。 不甘的咆哮声中神使被锁链彻底禁锢，扭曲的怪物在里面疯狂挣扎，它的能力让周遭的时间失去了平衡，或缓慢，或加快，甚至都开始了特殊意义上的倒流，受其影响锁链出现了许多裂缝，但它们仍旧尽忠尽职封锁住神使的行动。 幽魂自动从神使的时间分身上脱离出来，它与怪物一起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提卡斯，按照契约它们只需限制住目标的行动就足够了。 提卡期向两位罅隙存在点头以表敬意，等契约完成二者回到罅隙后，他便开始收缩梦境空间，梦境本就是虚幻的，这个空间也是如此，一旦破碎留在里面的事物也将如泡影一般化为乌有。 缩小的空间挤压着神使的身体，求生的欲望让它仍不肯就此罢休，一条肢体撕开了空间边界延伸到现实之中，提卡斯此时也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森西沃街中，他直接切梦境空间的联系，彻底坍缩的空间就这样带着神使一起归于虚无当中。 伸出来的肢体被合拢的空间切断掉到雪地上，透明的灵性火焰将其点燃，直至化成一堆苍白尘埃与雪混合后便再也没了踪迹。 眼睛适应了灰暗的空间，出来后提卡期就被明亮的阳光照得眯起了眼睛，棕黄短发，左眼有颗泪痣的女士走到了他的身旁，二人像闲谈散步的朋友那样并排走着。 “解决了吗？”女士像打招呼一样问道。 “嗯。”提卡斯摸出烟盒，点燃了里面的一根手卷烟：“那个神使应该晋升半神的层次没不久，我怀疑这次全净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它成长到完全期，你那边怎么样。” “抓到了几个没跑远的成员，不过他们应该是接触不到计划核心的那部分人，能问出的东西很有限。”女士不明显地走远了一些，似乎不太喜欢烟草燃烧的味道。 深吸了一口烟，吞云吐雾间提卡斯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卡尔那德里似乎不只有一只神使。” 这个信息像炸弹那样在女士心中炸开，她诧异地问道：“基于什么原因你才会有这个推断？” “那只神使在意识到自己快死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尝试着往外传播信息，除了向罅隙里面，它还试图像现实世界的某个地方传达求救信息，关于神使的记载我在主堂的机密档案中看过一些。” “神使与神使之间有着特殊的神秘学联系，这种联系能让它们彼此无视距离进行交流以此共享情报，不过联系也只有它们之间可以使用，虽然梦境空间阻隔了信息的传达，无法确定信息会通向那里，但从正常逻辑上看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向卡尔那德的某个区域传达信息，一般求救都会选择临近的同时又具备足够能力的存在，有什么比同样藏在卡尔那德里成熟期的神使更合适的人选呢。” 闻言，女士眨了眨眼睛，不可否认提卡斯的推断在逻辑上是自冶的，但仅靠一个猜想就调用起教会的大部分人力，就为了调查假想出的“神使”明显有些不切实际。 可如果是真的呢，一只成熟期的神使本身就是一个大威胁，放任下去只会酝酿出难以想象的灾难。 “我会向枢机主教转达你的猜想的，说实话我更希望你的猜想是错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女士加快脚步离开了。 “我也希望是这样。”提卡斯丢下烟蒂，踩灭了上面火星：“越来越多古老的神秘组织开始活跃了，也许那个预言是真的，未日将至。” 第六十七章 记忆 十分朴素地抓着与犁差不多样式的工具，维里恩不断翻开表面的土壤，费了一个时才把工厂里的地都给犁了一遍，种植场的空间被他划分出好几个区域，一些负责种值适用催化的作物，一些则是技术限制暂时只能放任自然生长的灵性植物，适宜阴冷潮湿环境的植物也划分出了一个区域。 开了药馆这么多天，维里恩粗略算了算，发现给人治病赚的钱居然不如种东西卖来得多，虽然一部分原因在于掌握催化魔法的他节省了不少的时间、人力成本，也不会因为虫害或者植物病影响收成，但总的来说种东西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不会引来一些危险的麻烦。 大慨差不多了……维里恩看着改造过后的工厂内部，一股成就感犹然而生，小时候总希望能有这么一个“秘密基地”，谁能想到多年之后他会在另一个世界完成这个心愿呢? 之前受限于空间的影响，他一直没有尝试种植藤本类或树类的植物，现在空间大了自然可以尝试种植了。 因为需要赚钱，所以维里恩优先选择那些市面上受欢迎，生长周期短产量也相对较高的植物。 从脚边的布袋里摸出一枚足有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果实，维里恩好奇地打量起这枚根须果的模样，它的名字已经很好地总结出它的特点了，黑紫色硬壳果皮长满了白色的根须。 根须果的种子有些特别，它的种子并不是根须果里的果核，完整的一枚根须果才是它真正的种子。 根须果的果皮为他抵挡了大部分鸟类与虫卵的影响，其坚硬程度可以从十几米的位置掉在地下都没什么大问题，根须果的理想生长环境是水分充足且较松软的土地里，一接触到土壤根须果上的根须就会慢慢地长成真正的根，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为整颗种子输送营养。 等幼苗长得差不多时，便会自己顶破变薄的果皮开始萌芽。 维里恩一共买了好几个这种果子，他打算先拿一颗实验看看，毕竟每种植物需要生长条件与养分都不同，直接套用成效都不会太好。 将手中的根须果稍稍按进土壤中后，维里恩便开始使用起催化魔法。 果实周围的根须突然肉眼可见的“动”了起来，这是根须的一个生长特性，一旦找到合适的环境，根须们就会汲取营养以壮大自身成为有真正的根。 根须果扎根完毕后生长进度似乎陷入了停滞，过了好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维里恩一直在认真观察着它的变化，他发现根须果上的色泽正慢慢地淡化，看上去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坚硬了。 等到果皮薄得只剩一层膜时，幼芽才得以顶破果皮来到外面，苍绿的芽经历了厚积薄发的过程快速生长着，直到它长到半米的树苗后，维里恩就停止了催化的维持。 让一颗种子长成大树所需要的灵性有些超过预计，如果在生长的关键节点才停下催化，很大可能会让植物陷入混乱，最终导致无法正常生长而枯死。 所以，他特地在根须果即将进入下一个生长过程的节点上停下，这样即能采集数据，又能恢复一下灵性。 “这是什么？” 维里恩在被催化影响的土壤里发现了一块又一块的绿色苔藓，用铲子翻了翻泥土下面还藏着不少，这种以孢子繁衍的植物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土里原本就埋了一些孢子，它们同样受到了催化的影响。 可惜苔藓在市场并不受欢迎，除非是对这类植物情有独钟的那些人，维里恩只能也先将它们从土里挑出来，以防苔藓影响根须树的生长，因为土里的苔藓大多都是深绿色的，所以藏在最下面的一块浅粉色苔藓就显得格外突出。 当铁铲接触到这块苔藓时，竟然冒出了一股股白烟，铁铲上被腐蚀出了一个个凹痕。 腐蚀的本质其实就是物质之间发生了化学反应，也就是说苔藓上有什么东西能够和铁产生了反应。 不知道能不能腐蚀其它的物质……维里恩先后用木头、石块以及原本遗留在工厂附近的矿石进行尝试，苔藓似乎只会对特定金属或岩石产生腐蚀。 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这种苔藓的印象，其特性吸引了维里恩的注意，他用木头完整地挑出了这块苔藓，打算找位置先培育起来，以后说不定会有所作用。 一回到家，维里恩简单洗漱过后就上了床准备睡觉，为了提高梦境教会对森西沃街的重视，他暴露了身为魔法学徒的身份，虽然教会们对无组织者的魔法师不会有太大的抵触，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进行管控。 等梦境教会调查清楚“全净会”在森西沃街做的事情，作为举报者和魔法学徒的维里恩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很大可能会成为调查对象，非必要还是不要在明面上接触非凡事物为好。 明天就是周五了，希望聚会的时候没人监视我的行踪吧……维里恩闭上眼睛，缓缓进入了梦乡。 ………… 深度睡眠中的维里恩意识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直到他被“外来”的东西触动在梦里惊醒。 维里恩环顾四周看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曾经陪伴过他十几年的木床上，无比熟悉的房间让他有些触动。 他用手尝试性地摸向自己的身体，摸是摸到了，但没有任何知觉，想想也知道，自己还未真正醒来而是进入了“清醒梦”的特殊状态。 就在这时，一团黑雾正一点点地试图挤进这个梦境中，维里恩从床上站起，他有些拿不准主意如何该如何应对这位外来者。 因为对方很可能是夜游者，如果表现出有什么不合常理的地方，身为“亵渎者”的这件事很可能会漏馅。 时间急迫，维里恩只能先按照自己认为最合适的做法，将整个房间来替换成这个世界的卧室，以此掩盖穿越者的身份，确认好没有任何患漏时，黑雾已经完全钻进梦中，在像逛公园似的在房间里漂浮着。 黑雾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维里恩的身上，雾气活动间变成了人形，走走停停了一段时间后，它忽然停下把手插进房间地板中，像在翻找着什么。 既然他不会过分注意我，那就证明他的能力可以在目标毫无察觉的情况探知他人的梦，那么我就继续当没发现它吧……维里恩坐在椅子上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反正梦里无序的，只要不注意黑雾做什么都不会显得可疑。 一会的时间过去黑雾似乎有了发现，它从地板里抽出了一个不断闪回着画面的白雾，这团白雾一出现房间顿时开始颤动起来，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剧烈，房间地板上蜿蜒出一道道裂缝，梦境已经濒临崩塌。 见此情景，黑雾不得不放开手中的白雾，让它重新回到地板下方，白雾的回归让梦境空间恢复了稳定。 黑雾在随后再次蹲下身把手插进地板中，过了很久后它才站起身，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再拿出那团白雾，人形黑雾扭头看了看还在书写中的维里恩，然后转身从来时的位置上挤了出去消失不见。 书写中的维里恩放下笔，眉头紧皱地看着黑雾消失的位置。 我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夜游者为什么会来到我的梦镜里，全净会，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好像在哪里接触过他们，还不止一次……维里恩的记忆出现了断裂，只要回顾最近经历的事情就会发现时间点很混乱，上一刻还在白天，下一刻就到了晚上，所在的地方也很陌生。 这就仿佛是，仿佛是被删除了记忆! 意识到这点后大量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对精神的负担让房间都开始动荡起来，花了一段时间理清这些记忆后，维里恩才放开紧捂着脑袋的手。 “那个夜游者最开始的目的是要将我接触过全净会的记忆给抽出来，梦境教会应该有读取别人记忆的方法，嗯，还好它没有成功只能而求其次把我的记忆删掉，不然我的身份就暴露了。” 庆幸之余，维里恩有些不可思议与自己居然能自主恢复被删除的记忆。 记忆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每个独立的意识都离不开自我认知与记忆的塑造，如果把一个人大部分经历留下的记忆删掉，再把他丢掉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那么这个人就可能在方方面面都随之发生改变，成为另一个“自己”，所以记忆的缺失可大可小。 我本身应该并不具备恢复记忆的能力，难道是因为穿越的过后让我拥有了免疫记忆控制的能力吗，嗯，还不能是哪方面的影响，话说我真的有什么“金手指”吗……思考无果的维里恩躺回到自己的床上，他将梦境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房间，明明看了十几年的天花板早就看腻了，但他还是看了很久以后才重新闭上眼归于沉眠之中。 第六十八章 森人族 补拜五的下午，维里恩换了一身方便战斗的行头，最后检查了一遍衣服暗袋中的物品，确认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随时都能拿出来，四瓶能够在短时间持续恢复灵性的药剂分别放在了不同的口袋中，这样避免了放在一起一遭到攻击全军覆没的窘境。 针对今天的行动维里恩早就做了大致的判断，首先“影”与“隼”的实力肯定是高于他的，不过二者的实力是否对等还很难说，所以他与另一位成员的目标就是尽量干扰甚至直接或间接地削弱“隼”的状态。 三打一听上去似乎很占优势，可实际情况并不没有那么简单，战斗地点可是别人的主场，各种可能的意外因素都得考虑进去。 影子很守时间地来了，它如往常那样等待着维里恩的进入。 又思忖了一会，维里恩才深吸口气戴上面具直直走进影子当中，一阵昏暗过后，那张石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次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新来的女性成员。 出于礼貌维里恩没有过多的打量，冲着这位戴着荆棘面具的新成员轻转颔首后便移开了视线。 今天的聚会的场地与以往有些不同，不大的空间里明亮了很多，要说之前是神秘组织秘密汇合，那现在的氛围则更像是一场宴会，维里恩与其它几位成员一起将目光转至首位的位置。 衣冠楚楚的“隼”坐姿随意，他的眼眸含笑地看了看众人说道:“人到的差不多了，聚会开始吧。” 现在的“隼”还在被人控制着，又或者说“隼”仍操纵着这头怪兽……“隼”得体的装扮并没有让维里恩有丝毫松檞，因为他深知这副伪装下藏着一只狰狞恐怖的怪物，这种反差让“隼”显得更为诡异。 这次聚会的成员是维里恩参加聚会以来人最少的一次，现场有他“影”、“蜃”、“晚花”、“兕”、“鸮”、以及新成员“荆棘”。 “我听“隼”先生说聚会这里只要报酬合理所有人都可以发布委托，所以我想发布一件委托，报酬是一件副作用不大的非凡物品，如果不需要我会以现金的方式支付报酬。”“荆棘”首先开口说道。 “什么类型形型的委托？““蜃”转头看向新成员。 “荆棘”伸手将一根树枝放到石桌上，树枝看起来再正常不过，属于丢在路上都不会有人留意的那种，面对众位成员疑惑的目光“荆棘”拿出一把匕首，在树枝上割开了几道划痕，浓绿色的浆液顿时从划痕中缓缓流出，显然正常的树枝并不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根树枝是我在卡尔那德西边的森林里发现的，不只是树枝森林里还好几种相同症状的大树，它们都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异，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些古怪的脚印，我有些怀疑这可能是传说中的“森人族”所为，只要帮忙证明或者有足够证据排除我的猜想都可以拿到报酬。” “森人族?”维里恩好奇地问道:“我以前看过一些古籍，但它们都没有过多介绍这个种族，你方便描述一下它们的特点吗?” “这很正常，历史学家们也没足够的证据证实它们的存在，只是通过一些残留的遗骸与极具特色风格的工具才推断存在过这种生物，外表上估计是一棵会移动的大树也说不定。”“荆棘”小心翼翼地把树枝收好。 总觉得这个委托跟闹着玩一样，如果“森人族”是虚构的，那么要验证它们存在或是不存在都得费上不少功夫……维里恩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抽动。 “这种委托恐怕不会有人会接下，目标太过模糊了。”“鸮”直了当地说道。 “荆棘”自然也知道自己委托的荒诞性，所以也没做反驳。 “咳。”兕咳嗽一声后道:“最近我入手了一批零件设备，它们的制作工艺与定位轴仪很相似，说不定它们同出一源，利用这些零件说不定就能修好破旧的定位轴仪重新利用起来。” “兕”的措辞里有些含糊，难免显得有些可疑，众人虽然很感兴趣，但谁都不想做冤大头去买一堆还不知道其真实性，能不能利用的零件。 维里恩也在犹豫该不该买下来，他对定位轴仪的重视程度比所有人都大，可以联通两个世界的工艺，说不定就有让他返回原本世界只的办法。 要想朔源找到这种工艺，接触它的产物并加深了解是必须的第一步。 成员们思考间聚会变得格外寂静，“兕”显然也料到了这点，清脆的金属响者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石桌被摆上了一个半圆球体，金属外层上还残留没有理干净的苔藓。 半圆球体的截面是构造十分复杂的机械内核，内核与球体一样是残缺的，里面几乎看不见任何线路，无法想象它原本的工作原理到底是什么，只是看了一眼维里恩就可以确定眼前的球体与定位轴仪同出一源。 有了这个球体，“兕”的可信度提高了不少，维里恩决定赌一把，钱可以再赚，有些东西错过就不会再有了。 “这个东西加上那堆零件你打算怎么卖?”维里恩语气平缓，并未过多地表现出重视。 “公平起见我事先说明一下，那些零件不像这个东西一样那么完整，但我也花了不少钱收集它们，我能接受的底价是155枚卡罗币。”“兕”补充了一句，大有几分售后一慨不负责的意思。 “180枚卡罗。”“晚花”举手示意。 “200枚卡罗币。”维里恩的声音随后响起。 “230枚卡罗币。” “250枚罗币。”每当有人竞价，维里恩都十分平和地报出更高的价格，那势在必得的做法让其他成员放弃了竞价，毕竟没有必要为了一堆对自己作用并不大的“破烂”而掏空腰包。 “成交。”沉默了几秒，“兕”说道，这个价格就在他的预期范围内。 “你该怎么给我那些零件，这些东西都属于违禁品很难找人运输，而且我该怎么确定，你不会将里面的东西换掉呢?”维里恩谨慎地问道。 像这种不方便直接完成的交易有太多地方给人下手脚了，要自己亲自去找“兕”也不现实，非必要他并不想过多得与聚会成员接触，要找公证的话更不现实，先不提有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就算有，“兕”那边也不好说。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签订一份契约，用它来作为公证。”说着，“兕”拿一张羊皮卷放到桌上。 这张羊皮纸上画着一个天平的图案，天平向来意味着公平，但在这个世界则有些特殊，只要交易的双方分别在天平两边写下自己的名字就等同于在神秘学意义上签订了契约，一旦契约完成谁都无法违背自己的责任，毁约者将被吞噬灵魂，这种限制即使是高阶的能力者也无法违背。 维里恩自然知道契约的存在，虽然听上去很可怕，但老老实实按契约办事就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他并没不反对用契约做公证的方法。 “兕”与维里恩在众人的注视下在羊皮纸的背面写好这次交易的内容，里面双方用文字保证不泄露对方的秘密，以及严格遵守交易要求，二人把相互写下的内容看了又看，以防对方用了某种文字陷阱来撇清自己的责任。 这个过程慢到以致于其他成员都忽略了他们不管，继续开始了交谈，维里恩轻轻吹了口气在用墨水书写出的字上，因为他听说过有些墨水会随着温度变化或者时间消失的。 最终的最终，二人勉强放了心，彼此对视一眼后将羊皮纸翻了过来，一左一右在天平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契约一完成羊皮纸就毫无预兆地被火焰点燃，转眼就被烧尽连一点残渣都没能留下，维里恩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紧绷了一下，这说明契约已经生效了。 “礼拜日的贫民区港口，你可以自己来，或者找信得过的人到那里去。”“兕”推给维里恩一张纸条。 “好的。”维里恩简浩地答道，记牢了纸条上的具体位置后，便点燃了一根火柴将其烧掉。 “……我愿意用50枚卡罗币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说话的人是与维里恩坐在同一边的“晚花”。 因为刚刚在完成契约，维里恩也没将她的话听完整，他也不好让别人重复一遍问题，只好坐下来等待话题的结束。 第六十九章 意外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报酬方面我想换成新鲜的的帕特草，你可以在下次聚会给我。”“影”在纸上写下一串文字后，让影子把那张纸递到了“晚花”面前。 下次聚会，她为什么会特意这样说，明明这已经是最后一场聚会了，或许“晚花”就是她上次提到的另一位能力者……维里恩大致判断着，因为还不能确定哪个成员是“隼”制造的假人，所以他没有尝试向“影”询问，以免被察觉不对。 “晚花”拿起纸条粗略地看一遍后就将其收了起来，似乎上面写的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谢谢。” “我也有一个疑问希望能得到解答，受到罅隙污染后产生的呢喃声要如何抑制或是消除。”维里恩问出了一直在困扰他的问题，无论是基于何种原因产生的污染都是不会自行消失，就算勉强撑了过去，污染也积淀了下来，终究会将人一步步推到失控的边缘。 到现在为止维里恩还时不时会听到呢喃声，这可不是一个好预兆，这意味着他听闻到不该探知的事情的慨率也会更大，长期下去失控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呢喃声你有仔细听过吗，声音的语气和频率是什么样的？”“鸮”没有直接回答维里恩，而是反问了好几个问题。 “没有。”维里恩摇摇头道:“那些呢喃声的语气很平缓，大慨一个礼拜会出现一次。” “那你的受污染程度不算高，还在可接受范围内，不过这并不代表安全，也许某一天你只是听清了呢喃声中的一个词语就会被逼疯，这是再所难免的，要么往更高层次攀升，要么远离与罅隙相关的事物，并祈祷自己足够幸运能安稳地度过一生。”“兕”的语气有些讥讽，结合刚刚的话能看出选择逃避的那类人，下场似乎并不好。 “我有抑制呢喃的方法。”“影”的目光与维里恩撞到一起：“等你完成委托就拿它当做报酬吧。” 这番话让众位成员提高了戒备，因为前几次聚会中这二人并没有达成任何类似委托的事情，聚会上没有那就只能是在现实中进行委托的，“影”与“鹰”可能认识甚至在现实中已经见过面的猜想随之产生。 聚会之所以能一直有人参加很大一部分得益于彼此不认识的这一点上，可现在有两位成员互相认识了，对于暴露身份的担忧顿时涌上其余成员的心头。 “好的。”维里恩点点头，他自然明白“影”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等“隼”解决后，再把方法告诉他。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药剂师提供药剂，谁有方面的渠道可以推荐。”“兕”似乎并不在乎身份暴露的问题。 这算是专业对口吗……维里恩暗自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刚好认识这么一位药剂师，不过我得先了解你要做些什么，如果那位药剂药同意的话，我会让他替我来收取那批零件，你可以在那个时候找机会和他进一步聊聊。” “我能说的不多，我需要的药剂必须要具备强烈的气味并且持续时间要长，你可以先和那位药剂师谈谈，如果没意见的话，具体方面到时候我会和他谈的，中介费给他没问题吧。” “没问题。” …… 怀着有些坎坷的心情，维里恩慢慢等到来了聚会的尾声。 “聚会的最后我想发布一个委托，每个人都能接受，最近全净会在伊韦利区的废弃下水道里谋划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些位置被他们用来摆放非凡物品。” “隼”说着挥手将一张下水道路线图放在石桌中心，相比于狄伦提供的，这张线路图还要详细一些，里面有不少位置被特别标准了出来，当初维里恩遇见人形的位置也包括在其中。 “你们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去搜寻这些点位，不过要记得一点：风险与回报并存，只要你们能带走的非凡物品都可以拿走，我只有一个要求，凡是带不走的物品你们都必须要就地销毁，以免罅隙能力与非凡物品共鸣残留痕迹。” 所有成员一同仔细地将路线图的细节记在脑海中，这个委托实在是诱人，全净会虽然臭名昭着，但在足够的利益面前选择铤而走险的人也是会有的。 维里恩深知其中的凶险程度，他可不想再碰见那些能剥夺灵性的人形了，但秉承着可能有用的道理，他还是认真记下了自己那份线路图上没有的东西。 “今天的聚会就到这里吧。” “隼”宣告了此次聚会的结束，每位成员的身后如以往那样出现一道影子传送门。 终于要开始了…… 维里恩看向“影”，对方依旧端正地坐在石椅上没有动作，而“鸮”和新成员“荆棘”则无所觉地直直走进影子当中。 “啊啊啊啊！” “荆棘”毫无防备被卷进影子深处，没人知道影子的另一侧是什么，这位新成员留下的只有回荡在这个空间中的痛苦哀嚎声。 “鸮”的位置离维里恩较近，在被卷进影子的那一刻，她被一只有力的手硬生生给拽了出来。 “哈，哈……” 逃过一劫的“鸮”显然还没回过神，她看了看自己被卷进影子的一只手，上面遍布着环形的锯齿伤痕，只要再慢上一两秒，恐怕她的下场就和“荆棘”一样了。 “看来你们很警觉嘛，真可惜啊，难道你们以为我会乖乖地等着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吗？”“蜃”诡异地笑了起来，发出的声音却并非属于他。 “看来你早就脱离控制了。”“影”的声音依旧没有多余的情感波动。 “当然，你也是阻止我抢回的身体帮凶，等着吧，我会让你的处境比我还要惨上一万倍的。”“蜃”摘下面具，露出的是就快腐朽的枯骨，他只是一个传声筒。 “聚会正式开始吧。” 话音刚落，伴随着巨大轰鸣声聚会的空间被分割出了几部分，几个空间彼此被无尽的虚空隔绝，维里恩就这样与“影”和“晚花”被隔开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鸮”的语气中充满了后怕，她与维里恩很近自然被分到同一个空间里。 “等出去早说吧，我们现在很危险。”维里恩安抚着“鸮”的情绪。 虽然“隼”没有直接追过来，但直觉告诉维里恩危险已经临近，他必须想办法尽快与“影”汇合，特意将众人分开，“隼”的目的明显是打算一个一个收拾掉他们。 “我的罅隙能力是可以将身体丝线化，会一些学徒级星象魔法，你呢？”维里恩几乎没有保留的全盘托出，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就必须要利用好可以利用的一切东西。 “我的能力让我可以通过学习短时间内掌握魔法，但一次只能使用一种，我只会一些辅助类的魔法。”“鸮”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如实地将自己的能力说了出来，对方刚刚救过自己一次，她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鹰”了。 这罅隙能力天生就适合学习魔法啊……维里恩对“鸮”的罅隙能力有些羡慕。 维里恩审视了一遍自己所在的空间，举办聚会的空间的一部分与完全不同的空间诡异地焊接到了一起，这边是光线较暗的空间另一边则是明亮的大客厅。 二者的违和感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客厅的陈设比较奢华，地板上铺了一层质感相当不错的毛地毯，无论是墙上挂着的画作还是皮草沙发都看着价值不菲。 关于“隼”操纵空间的能力维里恩知道的不多，他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并不在现实世界中，至于这个客厅是不是来自现实，又为何在这就不知道了。 客厅部分的空间中有一扇刻着精美花纹的木门，维里恩上前试探性地按了下把手，门锁顿时传出了细微的响声。 “可以打开……” 维里恩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聆听着门后的动静。 里面一片寂静，即使用了灵视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第七十章 无形的杀手 打开一道门缝看向里面，门后是个昏暗没有光源的房间，要比客厅大上许多，里面只有一些杂物堆放，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很奇怪的是大门完全敞开后，来自客厅的光亮居然没办法照进这个新的房间中，光被隔断了，如同这个几个房间的本质一样，被分割的空间。 “里面有什么？”“鸮”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暂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还不能放松警惕。”维里恩先一步走进新房间中。 这个房间里有三扇木门，每一扇都是一模一样的，不打开恐怕很难知晓其中的区别。 “咚咚！咚咚！” 一扇木门后持续性地被什么东西敲响着，门后之物似乎十分有耐心，一直按着这种频率敲着门。 “要打开吗？”维里恩向暂时的同伴询问着建议，未知远比直观的危险更难应对。 “不，可以的话把这扇门留到最后再打开吧。”不知道为什么“鸮”总觉得这扇门一定不能打开。 “好。” 维里恩走到另一扇门前，轻轻按下把手，木门刚敞开那一刹那就被一股巨力给顶开了，一头怪物大张着口器挤过门缝就要咬向他的手。 还没等维里恩做出动作，怪物却奇怪地“飞”了起来，它仍旧死命地伸嘴向前但始终无法上前半分。 控制重量的魔法……维里恩扭头向“鸮”微微点头。 这头怪物的体毛笔直地竖起坚硬十足，看着有些像狼但却没有尾巴。 维里恩提起拳头迅猛地打在怪物的头骨上，头骨的坚硬程度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一拳下去只是微微碎裂了一些。 他的两只手分别抓在怪物的上下颚，硬生生掰断它颚骨的同时，金属丝也顺着怪物的喉管将里面的脏器全部绞碎。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怪物便没了生息。 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尸体，“鸮”望向维里恩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一些，看起来挺有礼貌的一个人，战斗方式居然会这么暴力，相比之下怪物都看着“温顺”了一些。 怪物所在的房间只是一个死胡同，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判断而已。 怪物的出现让维里恩戒备了许多，他走到第三扇木门前，保持好安全距离后利用金属丝压下了把手。 伴随着吱呀声木门被完全打开了，一阵腐败的尸臭味像终于找到宣泄口似的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不知道酝酿了多久的恶臭让维里恩也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鸮”的反应比他还要大，她紧捂住胸口不断地干呕着。 维里恩掏出一袋粉尘将它们撒向空中，温和的芳香气味微微中和了尸臭味，“鸮”才渐渐缓了过来不至于当场吐在地上。 “谢谢……”“鸮”捂住了嘴巴，尽力地克制着想要呕吐的生理冲动。 木门后的房间到处散落着尸体残骸，一些刚开始腐败不久还在缓缓渗出血水，一些早已腐败得只剩下一些肉糜还黏在骨骼上，恐怕这些都是“隼”的手笔。 维里恩留意到角落处还有着什么东西，等他离得近了才发现这是两副面具。 一副整体偏向棕色，上面刻印着十分细致的熊与熊爪，另一副面具则刻着瑰丽的花纹，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符号，用涅伦莫语解读出来的翻译是：“安静、静谧”。 “影”的猜测是对的，怪不得聚会参加的成员越来越少了，这应该是“罴”和“谧”的面具，“谧”我记得上次聚会她还有参加，她是在聚会后被杀害的吗…… 地上的骸骨都是残缺的，而且维里恩也没有找到头颅位置的残骸，想完全分这些清残骸分别属于那些人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就像“鸮”被拉进影子后留下的环状锯齿伤痕那样，骨头上也留有类似的痕迹。 “看来“隼”被控制时也可以使用部分罅隙能力，这个聚会的存在对背后的控制人来说只是一个方便的信息收集点，有麻烦事还能委托给我们，但对“隼”来说这就是个自助餐。” “背后的控制人也绝非善类，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提醒。” “鸮”在见到这两幅面具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结合代表着成员身份的面具加上地上的残骸，不难联想到事情的原委。 “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吗？”黑暗压抑的空间本就让人精神紧绷，这满地的惨状更是挑战着“鸮”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维里恩扯下象征“鹰”的面具，他有些怀疑面具会被“隼”直接定位，保险起见他用金属丝给自己弄了一副新面具。 “鸮”也照葫芦画瓢地将面具丢下，拿出一条丝巾将大部分脸部的特征掩盖。 房间除了尸体就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乖乖等着“影”将“隼”击杀，罅隙能力解除他们自然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了，二则是打开那扇恐怕很危险的门。 维里恩认为“影”恐怕没有直接处理掉“隼”的能力，不然她也不用联合几位成员谋划一场突袭了，换而言之，拖得越久情况可能对他们越不利，当务之急只能是尽快汇合。 “我想打开那扇门，这样拖下去很危险。”维里恩说道。 “嗯。”“鸮”没做反对。 缓缓打开房间中最后一扇门，后面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走廊，里面的光线同样不理想，能见度只有四五米左右，走廊的装潢和客厅的风格相仿很是奢华。 奇怪的是走廊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刚刚的敲门声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维里恩做好战斗的准备走进走廊中，这里面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没有机关、没有魔法、没有怪物，但他还是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我感觉这个走廊有些不对劲。”“鸮”也感觉到了什么。 “我也这样觉得。”金属丝通过维里恩的脚掌穿透了鞋袜，在地面墙壁上攀附延伸，预防某种待击发的危险装置。 走廊的左侧有着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窗户，从里面看向窗外就会发现外面只有一面砖墙，像鬼打墙那样堵死了一切可能的逃生出口，走廊右侧则挂了不少风格迥异的油画。 “……哒，哒。” 细微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格外清晰，维里恩与“鸮”自然察觉到了这股声音。 只上去像是某种四肢着地的生物，是我刚刚杀死的那种吗。 维里恩控制着金属丝快速延伸，直到传来接触到东西的触感时，金属丝猛地弹起，变成了几个活结套在那头生物的四肢上，回缩的同时也绑牢了那头生物。 待到金属丝完全收回时，二人这才得以看清发出声音的怪物，这头怪物与他们刚才碰见的几乎一摸一样应该同属一类，只是这只多出了一双角。 “它的状态不太对劲。”“鸮”指了指怪物的眼睛。 怪物的眼睛明显凸出来了一些，身体上还在不断淌血，像是遭受了重创。 走廊里果然有着某种危险，只是不知道其具体是什么，心中愈发浓烈的不安催促着维里恩快点离开走廊。 “……嗡！” 尖锐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维里恩向一旁的“鸮”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什么，啊，我现在听到了。” 为什么我们听到的声音会有时间间隔，是罅隙能力的影响吗…… 维里恩开始快步走了起来，走廊仿佛长到没有尽头似的。 “……嗡！” 尖锐的声音再次出现，维里恩终于肯定这并非是来自外界的声音，而是来自他自己产生的耳鸣。 “呵，呵……”“鸮”只是简单地快步走着，但她却不自觉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像是喘不过气了。 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现在就算要折返回去也有些晚了，两人只能寻找着可能的出口。 不知经过多少次耳鸣后，维里恩忽然感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耳边也跟着传来了微微的湿意，不仅如此他的眼睛还有鼻孔也在不断淌着血。 不对，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艹，我明白了，是空气被不断加压了……耳鸣加上缺氧症状的加深，维里恩终于明白了危险来自于哪里了。 恐怕凡是进入这个走廊的人，周围的空气都会不断被加压，“鸮”听见耳鸣比他慢就是因为进入走廊的时间比他要晚。 利用丝线化将身体构造重塑，维里恩暂时摆脱了气压的影响，但 “鸮”可不具备他这样的能力，作用在她身上的气压已经超出了正常人能承受的极限，只是作为罅隙能力者她还能再坚持一会。 在这样的气压下，血液中会溶解很多氮气，所以含氧率也会下降，从而出现供血不足缺氧的情况。 “鸮”的表现也符合这一情况，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困难，随时都可能窒息而死，不仅如此她的身体还在不断渗出着血液。 “还有意识吗，我扶着你走吧。” “鸮”已经说不出话了，她勉强地点了点头，倚靠着维里恩才艰难地继续走着。 第七十一章 迷宫 继续往深处前进，看不见尽头的走廊长到令人绝望，维里恩向前延伸的金属丝也什么都没探知到。 “咔，咔，咔……” 清脆的碎裂声断断续续的在走廊的前方传来，在灵性视野里那边居然有着无数具尸体，罅隙特有的灵性光芒从这些尸体上蒸腾着不断消散于空气中。 离得近了维里恩也看清了这些尸体，一具具长满体毛的怪物与之前碰到那两只没什么区别，不过这些怪物进入走廊的时间比他们要长得多，作用在它们身上的气压几乎要将尸体压成无法辨清的肉糜。 这些尸体堆放在走廊的两侧，要往前走就必须经过它们。 不太对劲，这些尸体放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吓人那么简单，可能它们本身就是危险所在……维里恩仔细观察尸体的同时也在戒备着。 “斯……” 极其幽微的声音响起，毫无预兆的，离维里恩最近的那具尸体快速膨胀了起来，就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尸体发生了爆炸，带着足以致命的动能，爆开的破片朝着周围飞散。 柔韧的金属网及时挡在前面化解了破片攻势，不过金属网拦截地并不轻松，网上多出了几道破口，可见尸体爆开时携带的力量有多大。 布满尸体的走廊已然变成了危机四伏的死亡之道，维里恩清楚尸体爆开的原因，不知道加压了多少倍的尸体，在外部压力骤然减少下，凭借着气压差残留在里面的气体随之撑爆了尸体。 压力是无形的，哪具尸体失去压力只能靠肉眼察觉，一旦走进尸体群中，四面八方都是随时会爆开的炸弹，即使知道了原理也很难做出应对。 维里恩思索了一会，然后双手做出拉弓姿势，一支完全由星光构成的箭矢凭空成型随即飞向前方的走廊，箭矢自带的光亮在飞行过程中短暂地提供了视野。 尸体的覆盖范围大概在四十米在五十米之间，至少得远离二十米以上才勉强称得上安全。 维里恩从口袋里恢复灵性的药水全部拿了出来，他能暂时规避加压，但装着药水的容器可不能，几个瓶子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裂痕。 打开其中一瓶一口饮尽，维里恩再次做出拉弓状，这一次箭矢上面额外缠绕了好几根金属丝，被射出后直接钉在了五十多米远的墙壁上。 接连射出了好几根携带金属丝的箭矢，分别钉在地面、天花还有窗户外的墙上。 应该差不多了……维里恩用金属丝构成了回收金属丝的转动卷筒，分别对应着四根箭矢上的金属丝。 卷筒在快速转动下也给了维里恩向前飞去的力，他就这么带着“鸮”飞越尸体群。 这样的行为似乎触发了某种东西，一具具尸体产生了连锁反应一样开始膨胀，爆开的碎骨组成的封锁网几乎密不透风，根本不给穿越者一丝活着的机会，只是半空的人也同样发生了膨胀，层层叠叠的金属丝成了最佳的防御，所有角度飞来的碎骨都没能打穿这个“金属球”。 终于平安落地维里恩总算松了口气，要是只有他一个其实直接走过尸体群也问题不大，只是现在他带着一个人得保证足够的安全才行。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鹰”先生。”“鸮”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恐怕她撑不了多久了。 “客套话现在就别说了，我教你一个魔法，你现在尽全力先学会可以吗？”维里恩拿出纸笔，照着记忆写下魔法的符文模型以及学习的药店。 “好。”“鸮”颤颤巍巍地拿起纸，虽然纸上写着的魔法让她不解对方想要做些什么，但她也没别的选择了。 越过了尸体群不久，维里恩留意到走廊两侧的装饰风格有了变化，这个世界中部分贵族会习惯性地将靠近自己的房间的走廊特别装饰起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是一方面，同时也是在提醒外来客人这是私人空间。 所以走廊的变化也就意味着要到下一个房间了，还没走出多远，一扇木门就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维里恩按下把手将门拉开，里面是一个偌大的大厅，里面灯火璀璨。 没有急着走进这个大厅，维里恩先是用金属丝构筑出了一个密闭的金属球，然后将其丢尽大厅之中。 “咯咯……” 金属球和那些尸体那样被内部的气体撑大，眼见就要爆开时被维里恩及时收了回去。 果然加压的能力只在走廊里面才有……维里恩用身体能分解出的全部金属丝组成了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的金属球，“鸮”被包裹在其中。 “那个魔法你学会了吗，你先把这里面的气压控制到和走廊里的差不多一样，能做到吗？”维里恩的声音在金属球内部回荡。 既然“鸮”会因为气压升高而导致缺氧，这就证明了这个世界人类的身体构造与他原来世界的几乎没什么两样，承受如此的高的气压直接进入大厅，气压骤然变化便会导致气体溶解度的急速下降，氮气会变成气泡形成血栓堵住血管，一旦堵住主要供血的血管，那将必死无疑。 要想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就必须适当进行减压。 “鸮”无言点点头，魔法符文在她身上闪过一瞬，金属球中的气压慢慢地与外面走廊中的气压达成一致，与正常施展的魔法不同，维里恩有留意到刚才略过的符文中，出现了几个他并没有在纸上写下的符文，那几个符文的含义是：占用、夺取。 “鸮”的罅隙能力可能没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现在慢慢地控制气压降低，我们得走出走廊了。” “嗯。” 球内的气压在慢慢降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维里恩滚动身体带着“鸮”进入了大厅之中。 等到气压恢复正常后，维里恩才重新原来的身体。 “咳咳……” “鸮”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以此缓解长时间缺氧的副作用，连续走过两次鬼门关，对于精神也是不小的负担。 “还好吗？” “咳，还可以。” 符文再度在“鸮”的身上闪过，微风在她身边吹拂荡漾开，离她最近的维里恩第一感觉就是很舒服，像是优质睡眠后醒来那样精力充沛，这应该是某种安抚精神的魔法。 等待“鸮”调节自身状态时，维里恩开始观察起大厅的具体状况，大厅内有两扇木门还有之前都没有看见过的大门，只不过大门被锁住了，锁内的结构与正常的锁完全不同，空有一个锁芯里面什么都没有，恐怕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打开。 此路不通，维里恩只能把注意放到那两扇木门上，他来到最近的一扇前微微打开一些，窥探起里面的事物。 腐败恶臭独属于尸体的味道逸散而出，门后是个截然不同的空间，地面由无数的尸骸铺成，头顶上是一副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庞大且畸形是看见它之后最直观的感受，遮天蔽日的骨架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难以想象其真实的大小。 从一开始我好像就忽略了一件事，“隼”把我们送来的这里真的只是他自己创造出的空间吗……越来越浓重的罅隙气息让维里恩产生了一些猜疑，他怀疑自己在做的恐怕不是在离开这片空间，而是在深入罅隙中的某处。 就在维里恩犹豫着该不该深入房间时，门后却忽然出现了一道影子，直立的影子直勾勾地看向这边，片刻后影子转身走向了转角处。 等维里恩追过去时影子早已消散，但一串文字却留在了拐角的骸骨上：“深入”，还有几个不明白含义的字符，维里恩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那几个字符顿时附着在他的手掌上。 控制影子的能力加上极为简洁的留言风格，留下字符的人不是“影”还能是谁呢。 出于对“影”的信任，维里恩决定按留言说的那样继续深入，他扭头看了看走进房间内的“鸮”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 “好的。”经过调整，“鸮”的状态明显恢复了许多。 深入的过程中，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刚死去不久的怪物尸体，这里恐怕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巨大的骸骨甚至都被弄断了几根。 有了“影”他们的扫荡，维里恩这次的深入顺利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路像没有尽头那样一直看不到尽头。 “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子？”弯弯绕绕走了很久，“鸮”提出了疑问。 标志性断裂的骸骨一路上他们碰见了好几次，虽然方向可能有些不同，但确实有些蹊跷。 “对，有东西在阻碍着我们前进。”维里恩瞄向骸骨上“影”留下的文字，早在第一次绕回来时他就有所察觉了。 所在之处已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迷宫，饶了这么多次路后二人早就被迷糊了方向感，唯一能用做定位的就只能下“影”的文字了。 “鸮”看了看周围，微弱的魔法波动自她身上散发，三团漂浮的光球凭空出现，与利用罅隙能力施展的魔法不同，她的身上并没有再出现那几个多出的符文，这说明这是她本身就会的魔法。 光球在“鸮”的驱使下有意识地往所有能通过的道路中开始前进，它们并非实体，所以即使是死路也能穿过去进行探索，约莫过了几分钟光球晃悠悠回到施法者身边，它们没能找到迷宫的出口又绕了回来，不过至少能排除有隐藏通道的可能。 第七十二章 激战 “我们分开走试一试。”基于“影”的文字，维里恩确定这里一定有着某种出口，只是他们还未察觉到。 “那我往这边走吧。”“鸮”指了指左边的道路。 空间里能允许一个成年人通过的路只有三条，这三条路里弯弯转转都会回到“影”写下文字的这个地方，之所以要分开走是因为维里恩觉得某些细节是一起行动时无法察觉的。 “我走右边，现在还不能确定这里还有没有潜伏的敌人，注意安全。” 提醒了同行人一句后，维里恩便走进了右边的那条路中，其实用“路”来形容这个通道其实不太确切，因为它窄得必须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左右都是被垒成高墙的骸骨，一不小心还会被磨损得锐利的骨头扎伤。 在通过时他时不时会停下在骨墙上敲敲打打，以防出口被隐藏在这种地方，道路的尽头在一座断崖前，翻过它就能回到出发时的地方了。 维里恩找好攀附和落脚点迅速地爬了上去，这座断崖他爬过不止一次了，回到出发点他就看到“鸮”先他一步回来了。 左边的路比右边的要短吗……维里恩走了上去问道：“我比你晚到了多久？” “可能有一两分钟吧。”因为没有带表，“鸮”也只能判定个大概的时间。 “有什么新的发现，右边的路我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也是，左边的路我找过两次了，没发现有异常的地方。”“鸮”的语气中有些歉意，毕竟自己好像一直在“拖后腿”。 “两次了……” 维里恩察觉了一些蹊跷，说起来他好像一直忽略了一点，从感官上，走左边的路耗时总会比中间或是右边的路要短上不少，这可能是通道长度的关系。 带着疑问他走进中间的道路中，在里面有一个较为特殊的位置，在那里能透过巨大骸骨的间隙看见左右边的路。 “不对，左边的道路长度与右边的相差并不大，为什么“鸮”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走上两遍了，虽然左边的路不像右边的那么难走，但时间也不至于差上这么多吧。” “难道……” 维里恩当即选择原路返回，与“鸮”一起走进左边的漆黑溶洞里，走了没多久前面就传来了光亮，等出了洞口后他们又回到了出发点。 断裂的巨大骸骨，还有“影”留下的文字都证明着他们又回来了。 但惯性的思维总会影响人的判断，就比如他们从未再仔细看过“影”写下的字。 为了验证心中猜想，维里恩径直走向刻有文字的地方，这一次他看见了截然不同的文字。 “出口。” “果然，我们犯了个愚蠢的错误。” “这里就是出口吗，但这里没有其他的路了。”来过这里几次的“鸮”自然早就用光球探索过一遍了。 “可能她说的出口不是常识意义上的那种。” 那些看不懂的字符也在上面，维里恩看了看尝试性地将手掌上未曾消失的字符靠近过去，二者似乎彼此牵引着，字符脱离了骸骨，与维里恩手掌上的字符组成了一串完整的咒文。 下一刻，一道影子在地面无声蔓延，将“鸮”与维里恩覆盖在其中。 二人只觉得脚下一空就直接掉进了影子当中，体验了一会自由落体后，他们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溶洞里。 “做好战斗准备。”“影”缺乏情感的声音从身旁响起。 维里恩花了几秒理清当前状况，他们现在就在一个巨大的溶洞中，“影”和“晚花”也在这里，但“兕”却不见踪影。 至于“隼”，它已经完全失控了，维里恩还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观察一位失控后的罅隙能力者，也许是长期受控制的影响，“隼”的模样呈现着两种极端的表现。 疯狂生长粗若藤曼的头发披散在后面，“隼”的脸上仍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表情，看着十分有涵养，但其头部下方的躯干却被掏空了脏器，内里完全暴露在外，一个肉质的“茧”囊括其中，从大小与形状上隐约能看出里面装着的是一个人。 这样的“茧”在“隼”的身上还有好几个，溶洞中被乳白色的网覆盖，“隼”依靠着它那强而有利的节肢在网上奔走，移动的速度快得吓人。 “不能给它喘息的机会，尽你们所能攻击他。”“影”说道。 溶洞中阴影仿佛活了起来，像浪潮一样涌向“隼”，企图将它拉近影子当中，但还没靠近影子们却突然消失不见，甚至有些掉头转而功向了“影”，。 “隼”利用复制能力同样可以控制影子，虽然比不上原主，但也足够让“影”的攻势不攻自破。 背后一直控制它的人同样给它带来了一些好处，它身为人时的思维得到了部分保留，掌握空间和复制的能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隼”有信心耗死这群罅隙能力者，虽然逃出了一个目标，但这些人也足够作为它进化的养分了。 “隼”在大网上不断移动着位置，维里恩时刻留意着它的动作，当“隼”在网上停顿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向前飞扑。 原本维里恩所站的空间被整齐地切了下来，半空中布满了空间被撕裂后的裂纹。 “隼”的攻击对象显然不只有维里恩一个，粗大的节肢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晚花”的身后。 地上的影子第一时间通过包裹节肢的影子企图远程控制它，节肢的影子剧烈晃动了几下后便挣脱了束缚，“影”的能力没有起到作用，好在她已经给维里恩争取了时间，几束金属丝快速捆住了跨越空间的节肢。 趁节肢还未挣脱前，维里恩利用强化魔法将腿部肌肉强化到了极限，然后飞身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上面。 “咔！” 清脆的断裂声中，节肢断开了一部分。 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行动，断开的节肢内部鼓胀间涌出无数的金属丝，一部分带着惊人的力量扎穿了没能躲开的维里恩的身体。 “隼”同样复制了他的能力，只是它复制的罅隙能力恐怕没办法同时使用，因为那节节肢被化作镰刃的影子利落的切了下来。 不断增生的血肉配合丝线化的能力让“隼”几乎很难受到致命伤，只是眨眼的功夫新的节肢就已经长了出来。 维里恩双手做出拉弓状朝着“隼”的位置射去，在网上异常灵活的“隼”根本不给他射中的机会，接连几箭都被躲开了。 “把握好机会。”“影”递给维里恩一把通体深黑的匕首。 四人的配合十分生疏，彼此只能用能力进行简单的辅助，利用好每一次攻击的机会非常重要。 维里恩会意开始往着“隼”的位置开始狂奔，这样如同自杀的行为却让“隼”开始戒备起来，当它准备远离冲过来的猎物，溶洞内却突然响起悠远婉转的歌声。 歌声短暂抚平了“隼”的疯狂情绪，让它不自觉的平静甚至泛起了困意。 “呃啊啊啊啊！” “隼”很果断地将节肢贯穿自己的胸口，剧痛让它强行摆脱了歌声的控制，不过“晚花”也已经达到她的目的了，维里恩已经到了相当接近它的位置。 方才没有射出而是嵌进墙体的一支箭矢猛地爆开释放了一阵强光，阻碍视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道光短暂改变“隼”影子的位置。 维里恩找准时机把“影匕”钉在“隼”的影子上，源于灵性上的禁锢已经生成，即使后续影子的位置发生改变也不会有所影响，这就意味他们有几秒的时间可以给“隼”带来重创。 无数的阴影像一块柔韧的布一样缠绕在“隼”的节肢上，硬生生将它们全部掰断，这头狰狞怪物失去了“腿”径直掉了下来，而维里恩早已等候多时。 暴风雨般的连打全部砸在“隼”的脑袋上，每一拳都带着高速旋转的金属丝，就算一拳打不碎也会被后续的金属丝线给绞碎，配合上影子的辅助，等“影匕”的效果结束“隼”已经是经历了“千刀万剐”。 头颅被打成一堆肉沫，躯干也被切成无数小块，只剩那几个“茧”没有波及到。 “结束了吗？” 似乎有些太过轻松了，维里恩有些不敢质疑，他看向地上的“茧”，里面的人似乎还活着。 撕开一层接一层的茧衣，里面之人的惨状让维里恩都有些不忍直视，一个男人躺在里面，身上众多的孔洞被肉管穿透，连心脏和大脑都没有幸免，这个男人其实早就该死了，只是肉管还在维系着他的生命。 男人用着痛苦和祈求的眼神看着维里恩，承受无尽折磨却又时刻保持清醒的他想要的只有解脱。 维里恩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动手折断了所有的肉管，让男人得以所愿。 其余的几个“茧”都被他用同样的方式予以解脱，只是最后一个“茧”在被撕开时，里面的人嘶吼一声后就没了生命迹象，这个“茧”原本在“隼”的腔内。 里面的人死了，但“茧”却不断在鼓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了，维里恩意识到不对本想用启明石子弹打穿这枚“茧”，但“茧”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连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第七十三章 灵性渴望 “保持警惕，它还没死。”“影”提醒着众人。 那枚“茧”已经遁入了其他空间中，作为“隼”一直带在身上的的东西，那大概是它的后手，用来复活还是某种转移的手段。 维里恩保持战斗姿态收回“影匕”，慢慢地朝着“影”那边汇合，敌人能操控空间，在哪个角度施展攻击都有可能，他必须时刻关注着周围。 “咔！咔！” 咀嚼骨头的声音莫名在溶洞中响起，维里恩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看，那几个被他破开的“茧”消失了。 啃咬声一声接着一声，让所有在场的罅隙能力者都绷紧了神经。 ““鹰”，在你下面！”警告声来自远处“晚花”。 维里恩没有任何犹豫地将自己的腰部肌肉丝线化，以最佳的挥拳速度锤向自己的身下。 攻击打空了，他右腿下方的空间与另一片空间连通到了一起。 这导致他重心失衡的同时，腿也陷了进去，重新闭合的空间直接截断了这大半条腿。 这样的攻击方式让敌人更加难缠了，难以提前预知又足够致命。 强忍着剧痛维里恩将涉及腿部的痛觉神经暂时丝线化，体内的金属丝开始缝补暂时代替右腿，保证行动的能力。 攻击仍未结束，一只干瘪漆黑的手无声无息地从维里恩脑后出现，企图将猎物给扯进空间中。 但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维里恩顿时迅速转身，将一支散发着星光的箭矢插进伸出手的那个生物体内。 怪物在吃痛的尖叫声中，关闭了空间联系，箭矢也因此被一分为二，在星辉箭矢的断截处上能看到一些粘腻的液体，散发着阵阵腥臭。 ““鸮”，那东西在你左侧。”维里恩像预知那样，在怪物甚至都没完全出现时就给出了警告。 悠长的歌声唱着一首熟为人知的摇篮曲，收到歌声的影响半空中伸出的手微微下垂，仿佛它的主人进入了梦乡。 溶洞中的阴影变成了一条条锁链，彻底限制了那只手的动作，而“鸮”则在咏唱着什么，她的声音肃穆且虔诚，仿佛是终身贯彻自己信仰的苦修者。 代表“净化”的符文在“鸮”的身上显现，温暖的光倾洒进正在联系的另一片空间中。 “啊啊啊！！！” 无瑕的光在怪物眼里如同致命的毒物，它全然不顾伸出的那只手直接切断了空间联系。 被它消化掉了……维里恩能清楚感知到自己原先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是他刚刚能提前预知的原因，空间虽然能隔绝他的感知，不过怪物一旦连通空间，突然出现的联系位置就必然是怪物的所在方位。 但现在那条大腿已经被完全消化掉了，联系自然也断了。 直觉告诉他，“隼”的状态很不稳定，尤其是被净化魔法洗涤过一次的情况下。 由远至近的巨大震动伴随沉闷的声响越演愈烈，这个溶洞的空间正在崩溃！ 就在维里恩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所在的那部分溶洞空间被切割了下来，拼接在了一个坟场上。 空间的震动仍未停歇，坟场的空间不断经历着被切割拼接的过程，维里恩用尽全力奔跑着，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所在的每一个空间都有可能被切割。 一面满是尖刺的墙忽然被拼接在面前，上面附带某种力让维里恩不由自主飞了进去被尖刺扎穿了掌心。 好在旁边有东西借力，维里恩用金属丝离开尖刺墙的影响范围后，他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墙，而是插满金属长矛的地面。 只有靠近就会受到重力的影响，坠入作为地面的“墙”中。 饶是维里恩也被如此荒诞的景象震撼到了，自己仿佛置身在一副抽象派作家的画中。 一个小空间里有几个衣柜，衣柜无声敞开，里面却是翻滚的海浪，一条大鱼乘着海浪游进了空间里，失去了水大鱼自然搁浅了，费力地在地面上扑腾着身体。 空中突然留下岩浆，粘稠的瀑布眨眼吞噬了大鱼，让其尸骨无存。 参天大树顶开了土面，它的树枝上挂着许多葬在土里的尸骸，而在下一刻，大树被拦腰截断，凭空出现酸性喷泉将它的根都给腐蚀殆尽。 这样的空间变化显然不是“隼”能够办到的，只是它能力的失控让崩溃的空间强行与未知的其他空间产生交集，这种现象可能并不会持续太久。 酸性喷泉和岩浆瀑布携带的有毒气体，让维里恩不得不去离开原地去往空气没被污染的区域。 震动渐渐地开始减弱，空间变化也停滞了下来，看来“隼”的失控渐渐到了尾声了。 空间从远处一点点地破碎，虚无的黑暗正在蚕食着这个脱离现实的空间。 维里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后坠入了黑暗之中。 ………… 从感官上时间好像过了很久，维里恩感受到一股力在拉扯着自己，直到一束光照进眼中，他才发觉自己回到了一开始聚会的地方。 “影”、“鸮”还有“晚花”都在这里，只是各自都受了点伤。 ““隼”就在里面，这次的聚会该结束了。”“影”看向空间中唯一的一扇门。 也该结束了……维里恩深吸口气，走到门的面前按下了把手。 门敞开的那一刻，巨大口器几乎填满了整个门口，朝着开门之人噬咬而去。 短促激荡的歌声唱着一种古老的战歌，它鼓舞着让人骁勇善战的同时短暂地赋予了无穷的力量。 维里恩双手硬生生将怪物的口器撑开，然后卸力将其甩到一边，怪物的模样也同时暴露在众人眼中。 不符合身体比例的巨大液体泡组成了怪物的脑袋，干瘪的四肢有些勉强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怪物身上翻涌着无数的金属丝，企图以此保护住自身，可说到底它也只是强驽之末了。 维里恩找准金属丝活动的间隙，将一支星辉箭矢直接捅进巨大的液体泡中，一股股恶臭脓液不断喷出。 怪物仍然还在尝试着自救，金属丝不断绞紧，但维里恩的动作比它更快，箭矢扎穿了它的脑袋。 左右手分别攥紧箭矢的箭头和箭羽，维里恩猛然发力，将整支箭矢从怪物脑袋的另一边狠狠地拽了出来。 体液混合着脑组织碎片喷洒了一地，“隼”控制的这具躯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创伤，彻底崩溃了。 沐浴在令人作呕的脓液中，维里恩却意外的没有感到恶心，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深处在渴求着什么，这种冲动甚至让他想啃食怪物留下的血肉。 这就是奥斯顿先生所说的渴求感吗，看来我已经可以晋升了……维里恩抑制着心中的欲望，渴求灵性的冲动会在罅隙能力者将要晋升时变的十分强烈，如果没办法自行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么失控是最终的结局。 开启灵视后，能够清晰地看见怪物残余灵性的脉动，所有灵性汇集的中心那里便是罅隙黯晶的所在。 刨开表面的血肉，就能看见一块晶体像心脏那样连通着主要的脉络，仔细看就会发现晶体的内部，一环套着一环，以不同的角度看向里面都能看到截然不同色彩，某种意义上象征了“隼”操纵空间的能力。 晶体表面还有几块像是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小晶块，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晶块的内部表现以及特征，都与主体的罅隙黯晶完全不同。 “隼”应该在尝试用复制能力吞并其他的罅隙能力，这种罅隙黯晶相互融合的方式看起来不太好。 维里恩猜测背后的控制者或者“隼”本身做过不少疯狂的实验，如果能拿到实验的记录也许他能更进一步了解罅隙。 “这块罅隙黯晶，我们该怎么分？”“晚花”有些渴望地看着刚挖出来的结晶，具备操纵空间和复制这种罕见的罅隙能力，即便以二次进化的最高价卖，也会有人会为之溢价不少。 “由我先保管着，拍卖出去再平分，如果不放心，现在就可以按大致价格分给你们。”“影”的建议很周到，方方面面的都考虑到了。 维里恩对此倒是无所谓，自己还欠着对方的人情，就算聚会没了以后可能还会再见，说不定拍卖出能分到的钱比估算的还多呢。 “那我就先要了。”“晚花”显然不打算和这几人再产生关系了。 “好。”“影”拿出五张100面额的纸钞交给对方。 两次进化的罅隙黯晶市场价格通常在1500~1700之间，估计黯晶能力的特殊性会有部分溢价，而“隼”的能力又这么特殊，所以2000枚卡罗币是最合理的价格。 维里恩趁着几位女性成员交谈途中，在房间中翻翻找找，企图找到类似实验记录的东西，或是以前“隼”提到过罅隙黯晶携带着的信息的相关记录。 这一找果真让他找到了些东西，一块木制地板下面明显的空鼓，扯开木板的掩盖就能看到一些杂乱的物品，有吊坠、眼镜、一些魔法素材等等，看到像是从不用的人身上搜刮来的。 第七十四章 试验记录 最让维里恩在意的是放在最下面的一本书，硬壳包装的书封面没有书名，也没有关于作者的署名。 没等将书完全打开几张黑白照片就掉了出来，这些照片所摄影的东西让人不寒而栗。 只露出半身的男人声嘶力竭地想要逃离身下翻滚的黑色泥潭，他的身后却是与他一摸一样的人形，一根黑色脐带将人形与黑色泥潭相连着。 一位女士面容融化了大半，长手无数尖触的生物寄生在了她融化的脸上，二者就这样共生着。 最后一张照片维里恩都很难分辨出里面之人的性别了，那人的身体异常肿大，胸腔被完全打开，疯狂增生并且可以活动的骨骼完全代替了那人的四肢。 如果还在原来的世界，维里恩只会认为这是某款恐怖游戏的设定，但在这个世界里，这些照片毫无疑问都是真实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罅隙能力者，“隼”或者他背后的控制者用能力把他们监禁起来了，以便更好的观察了解罅隙。 维里恩将照片塞回原位，他打算将书带回住所再仔细研究。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各自先回去吧。”“影”挥手招来几道直立的影子。 看着其他两位成员走进影子之中，“鸮”才犹犹豫豫地靠近，显然“隼”的突袭给她留下不少的阴影。 ………… 等到所有成员都走后，这片影子空间变得格外阴森。 “影”身下的影子渐渐隆起，阴影散去后露出的是一堆散落无章的尸块，它们属于还未利用“茧”复活的“隼”的身体。 尸块在自身影子的牵引下，开始合并企图变回原来的模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畸形的怪物渐渐成型，只是复原了怪物的上半身，复原的过程就停下了。 “影”走到怪物的身后，看向其颈椎位置，那里的血肉被刨空了一大块，脊椎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这是一道旧伤。 ………… 结束这一次惊险又漫长的聚会，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是晚上了，维里恩被影子传送到离住所并不远的街道里。 今天好像下过雪，街道都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地毯。 回到贝卢默街的住所后，维里恩将主要通风的窗户打开些许，然后把柴火丢进壁炉中，以此驱散寒意。 借着壁炉的火光，维里恩翻开了那本书的第一页。 “实验体1号，身体健康，精神状态正常，尝试将其关在装满罅隙物品的空间里进行观察。” “第一天，一切良好，目标仅出现不安和焦虑等会出现的正常情绪。” “第三天，目标开始接触身边的罅隙物品，尝试利用其中的特性带自己脱困，今天目标使用过十五件副作用较大的物品。” “第四天，目标暂时停止了尝试，也许是副作用的影响让他的精神很萎靡，也许该适当提供一些可能逃出去的希望，让目标继续以积极的状态进行实验。” “目标尝试脱困的第七天，关押的空间被破开了一个洞，即将脱困的希望让目标承受了远比预计中还要强的副作用，下一步该夺取这份希望了。” “第八天，目标崩溃了，不断使用着能力攻击着空间，灵性的负担加上负面情绪目标就在失控的边缘。” “第十一天，目标仍未表现出明显失控的迹象，这一天里目标都拿着罅隙物品在说话，似乎是在与之交流，可能出现了幻觉。” “第十五天，目标停止了进食和睡眠的行为，转而用全部的时间与罅隙物品交流，从对话内容上逻辑自洽，仿佛真的有人在与他对话。” “第二十天，目标完全疯了，他将较小的罅隙物品吞进了胃里，皮肤表层开始融化将剩余的物品容纳其中，目标无法控制对灵性的渴望。” “第三十天，目标某种意义上将罅隙物品“消化了”，凭依力量的载体消失，他自己就成为了新的容器，一位能力者容纳如此之多的罅隙物品能力，不得不说这是一次新奇的实验。“ “第三十二天，目标完全没有了人类的特征，变成了一团蠕动的肉团，也许是混杂了太多罅隙物品的原因，目标至今都没有失控，某种意义上他已经变成了活着的罅隙物品了。” “第三十五天，目标仍旧一动不动，也许留下的精神烙印影响，一旦密闭的空间出现缺口，目标会毫不犹豫地想要钻出去，收到外来的刺激后，会自主释放出吸收的罅隙物品的能力，可惜的是目标死后并没有出现罅隙黯晶。” “目前可知，人体在一定程度上能与罅隙物品同化，也许能按照这种方式制作人造能力者，同化的过程反应和速度是否与适配度有关，自身灵性的强化会不会影响同化的程度，这些方面还需要实验。” 书中实验人的行为残忍得令人发指，完全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也因如此实验人也才会毫无顾忌地做出这些实验。 实验的对象显然不止这一个，维里恩继续将书往下翻。 “同化实验，两组对象，为了避免实验条件相差过大而出现误差，第一组实验对象采用同龄、性别、身体素质都相同的目标，只有灵性存在明显差异。” “第二组实验的对象是一对哺乳动物，具备罅隙能力的动物曾经出现过一些，至于动物会不会受同化作用这点还有待考究，不过灵性高的动物在条件学习下更具备优势。” “两组对象分别放进一样的封闭空间里，每个空间放置四件罅隙物品进行实验，动物组需要额外的照顾，得将罅隙物品贴合在它们身上。” “第一天，一切良好，在有同类同伴的情况下，实验对象们都会在实验中撑得更久，因为对象们会做出彼此扶持、鼓舞的行为，对心里状态的稳定上有着一些帮助。” “第二天，第一组对象已经开始研究罅隙物品的具体作用，尽管超出了他们的正常认知，但逃出去的希望让他们十分珍惜，第二组对象一切正常，灵性较高的那一只动物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用灵性驱动了非凡物品，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五天，滥用非凡物品的能力之后，第一组目标出现了明显的身体不适，并且畏惧黑暗，第二组的其中一个目标已经开始有意识地使用非凡物品了，该目标的食量增长了不少。” “第十天，第一组对象出现了初步的同化，灵性较高的实验对象同化程度要更加完整一些，智慧程度并不影响同化的程度，第二组对象中最先使用非凡物品的动物是目前为止最高的，不过这种同化带来了一些影响，身为草食性动物却吞噬了同类。” “可能同化已经让它的身体有些不同了，这让目标啃食掉同类后，没有出现任何消化上的问题。” “第十五天，两组实现对象的同化到了下一个阶段，身体特征上他们开始往罅隙生物的模样靠拢，性格方面也受到了影响，变得更加具备攻击性。” “第二十天，同化完成，三名实验对象身上至少有一半具备罅隙生物的特征，人类实验对象在思维上开始往野兽靠拢，领地意识变得很强烈，即便是在不大的空间里也被划分了两个区域，第二组的实验对象则出现了生殖欲望。” “与之同化的非凡物品已经失去了特殊，实现对象真正掌握了其中的力量。” “第三十天，经历了十天的排异反应，所有实现对象无一存活，在尸体中发现了类似罅隙黯晶的细小结晶，但十分少。” “总结如下，通过同化让人或是动物具备罅隙能力是可行的，但必须考虑灵性的契合程度，因同化而成为“罅隙能力者”的人后续会出现一系列的排异反应，与正常能力者将怪物的一部分融入自己不同，同化者是将能力直接吸收。” “可能正是缺失这一部分，才会导致排异反应的发生，即使在死后也没办法失控变异，或许只要补全了缺失的部分，同化者就可以真正成为罅隙能力者了，这是一个值得实验的过程。”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很微弱，但从尸体中挖出的晶体上，确实有与失控罅隙黯晶相同的罅隙气息，同样可以用来解读信息，只不过蕴含的信息很少，没有太多的研究价值。” 同化者，难道说“隼”也是这么成为能力者的吗……维里恩也是听一次听过这个词，写下这本的人只可能是背后控制“隼”的人。 丧心病狂的实验在书的后面还有不少，但大多都是为了实验同化的效果，让维里恩在意的是罅隙黯晶上附带的信息还有解读。 “罅隙黯晶是一开始就有的研究方向，罅隙并非只有绝望的噬人洞窟，它赋予了人超凡力量的同时，也给予了同等的知识，但知识需要主动去解读。” “这本书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启迪更多志同道合的人，罅隙或许才是我们的未来。” 第七十五章 深渊之梦 “有足够多的例子可以证明，罅隙黯晶上附带的信息，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少的，不考虑被污染的条件下，直接读取刚挖出的罅隙黯晶效果最佳。” “信息记录1：原主是一位年迈的能力者，精神萎靡并且年轻时留下了很深的精神创伤，只需要简单还原一下创伤的源头，就可以诱发失控的开始。” “罅隙黯晶为多棱形，色泽深红，所能获知的信息如下：破败巨大的城市残骸，像是被某种巨力抛飞撞击在地面后才留下来的，与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难以想象是何种伟力才能办到这种事情，这些残骸显然不属于这里。” “信息记录2：原主为壮年的罅隙能力者，身体精神状态良好不容易失控，原本是作为后续研究的观察对象，但刚好遇见观察对象打算晋升，所以只需要在定位轴仪上做些干扰，让观察对象在罅隙中迷失一段时间，就能引发失控了。” “罅隙黯晶较为特殊，呈现粘液团的模样，获知的信息如下：近乎荒芜的地面下有无数的小型洞窟，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新的罅隙种族，这个种族的生物四肢几乎都是可以延伸的软体，以方便它们在洞窟中自由穿行，它们没有可以称作眼睛的器官，大概有其他的感知器官。” “初步判断这个种族已经发展出了社会的概念，以物易物和势力划分已经出现，碍于信息的内容限制没能看到更多，但只要给这个种族一定的时间，它们可能会成为那个世界的霸主。” “信息记录3：原主是一位实验较为成功的同化者，在完全与非凡物品同化后，将其右腿与原属于罅隙生物的右腿做了替换，这种人为干预补全的效果并不理想，但也有所成效，她是目前承受排异最久的同化者。” “罅隙黯晶较小，偏向不规整的圆球状，这是目前同化者中挖到的最大的罅隙黯晶，获知的信息如下：不断膨胀往中心塌陷的世界，这个过程似乎已经持续了很久，世界中能看到曾经文明留下的痕迹，此文明是消亡了，还是以某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还有待考究。” “隼”背后的控制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用罅隙能力者和普通人做过这么多的实验，那人知道的东西可能远不止这本书的内容……维里恩心情有些沉重的合上书，虽然他得到了关于罅隙的更多的知识，但其中的每一条都是以无辜的生命换来的。 “罅隙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里面同样可以孕育出生灵，那些存在过或是正在成型的文明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诡兽又是怎么产生的，为什么它们具备让能力者晋升的能力呢，罅隙之中的呢喃声又是来自哪里，也许搞清楚这几个问题我就能明白罅隙为何而存在了。”维里恩自言自语地分析着。 经历了下午的惊险聚会，早已是疲惫不堪的维里恩把实验记录藏好，简单洗漱一下就上床睡着了。 在睡梦中，维里恩的意识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他的意识在梦中醒来了。 置身于完全的黑暗之中，维里恩知道自己还在做梦，但他没办法控制自己醒来，无奈之下只能探寻起这个梦境。 周围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黑暗，维里恩找不到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走，所以只能尽量地往前。 大概是一百次心跳后，脚下忽然一空，好在他马上稳住了身体。 前面似乎是一个无底洞，在黑暗中维里恩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大小，只是感觉到下面很深。 他俯身摸着悬崖边想要看看这个无底洞到底有多大，但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走出无底洞的覆盖范围。 维里恩站起身有些犹豫要不要跳下去看看时，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一双手按在了他背后，用力一推将他推了下去。 失重感并没现实中那么明显，维里恩下落没多久就速度就慢了下来，从感觉下他已经不是在掉下去，而是渐渐陷进这个无底洞中。 感知被完全蒙蔽，无形的力量一点点地蚕食着他的内心。 “杀掉他吧，他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太多了，这样一劳永逸的方法才是最安全的。” “她只是一个累赘，帮不了你什么忙吧的，反正就快死就丢在这里就好了。” “不是很有更好的赚钱方法吗，利用催化种植那些东西，赚的利润不是会更多吗。” ………… 维里恩的心中出现了另一个声音，那股不断在质疑他的原则，转而换用了更为卑劣、自私的做法，无可否认他有时心中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但也仅限于心中。 这股声音是放大了想法，被欲望掌控的他。 随着自己陷得更深，他也听见了更多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有疯狂、失去伦理限制的交媾声，有滥用暴力维持自己那可悲自尊的声音，有一通过次次盗窃满足自己扭曲心理的声音…… “妈的，这老头快死了也不打算我好过，钱都被他花光了。” “再来一次我肯定会赢回来的，输了这么多次我也该转运了，只要再借一点钱就好了，把失去的全赢回来我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 只遵守于内心欲望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当到达了一定的深度后，维里恩重新有了立足点。 在这下面有着十分微弱的光，维里恩勉强能看清周围的事物。 一个个人形从泥沼中站起，它们徘徊着想要找到出路，不过在这个无底洞中哪有什么出口呢，人形们企图脱离脚下的泥沼，殊不知它们自身就是从泥沼中来的，还没走出多远人形们就会被强拉回泥沼内，然后又再次出现周而复始。 有点像是小说里对于深渊的描述那样，会腐化陷入者的灵魂，被腐化者将永远桎梏其中无法逃离，维里恩尝试理解着这个梦境的含义。 就在他思考时泥沼中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抓了他的脚踝，手的主人由此借力将半截身子扯出泥沼外，这个人形看着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它的嘴嗫嚅着在说着些什么。 “无生，之地，无生之地……” 直到被泥沼重新拉回人形都在重复着这个词，维里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梦里听见这个地方了，从穿越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这种近乎刻意的引导时不时就会出现。 是阴谋还是关于他未来的命运，谁也不知道答案，要找到答案恐怕得他亲自去一趟了。 维里恩驻足在原地停留了一会，等到刚刚的男人再次从泥沼中出现后，赶忙上去问道： “无生之地里面有什么？” 人形一脸茫然地看着维里恩，明显已经不记得什么是无生之地，片刻后人形继续脱离起脚下的黑色泥沼，在这绝望的循环中无限重复。 ………… “糟了，已经是这个点了。”柏莎几乎是弹起来的方式起了身。 她快步走到房间的角落拿起昨天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上面密密麻麻有着很多开线和破洞，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一定不能让妈妈看到……柏莎将衣服藏在房间中最隐蔽的角落，左手上的环状伤口也用了衣服遮挡，反正现在是冬天，穿的再厚也不会引起怀疑。 等她整理好房间的物品后不久，门铃就响了。 “我好想你，亲爱的，过得好不好啊，你看你都瘦了。” 开门后，一位女士热情地抱住了柏莎，然后捏了捏她的脸。 “我觉得这才是健康正常的身材，妈妈，我过得挺好的。”柏莎无奈地反驳道。 达莲娜进屋之后十分仔细观察着女儿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一丝可疑的地方。 第七十六章 上位者 一如既往的整洁，但有很明显刚打扫过的痕迹，达莲娜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女儿，从家里搬出去之后，女儿在这方面越来越放纵了。 “小柏莎，工作方面还顺利吗，工房那边的师傅听说都很严格。” “都挺好的，你应该对我抱有更多的信息才是，给你看一下这个。”柏莎兴冲冲地走进房间，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仪器。 “这是？”面对新的事物，达莲娜线的有些茫然。 “它可是将来可能彻底代替燃灯的新发明，我在它身上铭刻了“固定”、“吸收”、“释放”、“储存”的符文，嗯，也许我展示一下它的作用，你就明白了。” 柏莎按下了仪器上的某个机关，长条状的装置顶端像花一样裂开一瓣又一瓣，等完全展开后整个仪器被无形的力量支撑，无需再依靠外力就能悬浮在半空。 柔和的暖色调光从其中散发，足以覆盖整个房间。 “这太不可思议了，它是依靠才能发光甚至飞翔的，这么小的东西应该没有放燃料的位置吧。”达莲娜轻轻触碰着仪器，十分好奇其中的奥秘。 柏莎看着母亲惊讶的反应，有些自豪地笑了笑： “其实它还只是个半成品，我利用魔法的符文将整它变成了可以储存阳光的装置，需要的时候就可以这样将光重新释放出来，充当光源。” “唉，你长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了，你一直都知道我不是很赞同你走这条路的，但现在，作为母亲，我没有理由妨碍你了，要是碰上了委屈，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诉诉苦。” 看着柏莎兴致勃勃介绍着这些仪器的模样，达莲娜就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女儿的想法。 “嗯……” 柏莎抱紧了自己的母亲，她自然明白母亲的想法，能获得理解所能带给她的动力是莫大的。 ………… 废弃厂区 维里恩像往常那样来到自己的种植园，不知道是不是前期使用过催化的影响，根须树的成长速度比他预计中的快上一些，几天的功夫长到快有他那么高了。 “得想好后续得移植到哪里才行，不然长成大树的根须树就要占种植园的大半位置，那太浪费了。” 种植园中之前种下的植物一部分已经结出了花，果实才是素材的植物在催化过程中都得停下来一段时间，保证能及时进行人工授粉，虽然有些麻烦，但用人工的方式进行授粉，可以让果实授粉更加均匀，后期的产量和质量也会更大更好。 为了保证坐果率，还有不会错过开花期，维里恩在种植园里就种了一些花粉较多，适宜授粉的花卉。 条件有限，维里恩只是用了刷毛较软的刷子蘸取花粉，然后轻拍在雌芯柱头上，他需要的数量不是很多，只要结出的果子够用就行了。 这次过来种植园，维里恩还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明天就是星期天了，听“隼”所说，“兕”似乎是在空间被隔开后用能力逃了出去，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交易可以正常进行。 明天他会以药剂师的身份去交易，对方要的药剂得先调配好才行。 有强烈气味，并且持续的时间要长，像这种药剂一般都是用作驱赶野兽的……维里恩思考着该如何调配满足这些要求的药剂，因为没有具体的环境参考，所以方方面面都得考虑到。 就像在洞穴和空旷的草原，空气不流通的洞穴要维持长时间的气味较为简单，但得考虑潮湿环境会不会稀释药剂的效用，而空旷的草原时有大风，气味很容易会被吹散。 “可以用那个试一试。” 他走到种植园内较为阴冷湿润环境的区域，这里除了那些粉色苔藓外，还种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区域其实比起种植，其实更多是为了实验。 毕竟有些植物并不适合和正常的植物种在一起，它们大多会主动夺取周遭营养，甚至本身具备一些攻击植物的手段，以满足自身的快速生长。 维里恩要找到的是窝缩在角落，长着蓝黄色一根根枝条的神似珊瑚的植物，被人们称为气泡树。 因为它们的枝条一旦被折断，便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与空气接触后汁液会不断冒出气泡，并且伴随着一股酸臭味，据说与动物尸体刚开始腐败的气味相近。 好奇地将气泡树的一根枝条掰断，乳白的汁液顿时流出，维里恩将冒着气泡的汁液凑近鼻子闻了闻。 “……嗯，怎么说呢，尸体腐败的气味这个形容词很确切。”维里恩嫌弃地甩了甩手，但臭味显然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单单只有气泡树的汁液恐怕还不够，钟意腐臭味道的食腐动物也不是没有，还得混合其它的带有刺激气息的东西。 逛了种植园几圈，维里恩先后选中了两种植物，桑卓果和缠尸藤，单拿出来它们本身可能气味上都不是很强烈，但堆放在一起发酵可就不同了。 找来一个木桶将两味植物放进里面密封好，维里恩手按在木桶上，催化魔法开始传导作用在里面，催化不仅可以加快植物生长的过程，同样可以加快发酵细菌的滋生。 应该可以了……维里恩摇晃了一下木桶，带给他的反馈像是某种残渣聚集在木桶的底部。 丝毫没有夸张，打开木桶的那一刻，维里恩直接眼前一黑，也不知道是逸散的气味熏到他的眼睛，还是那股气味太过强烈了，他本身更倾向与后者。 桶内散发的气味刺激得来的同时，仔细品味还会有不同层次的臭味，可谓是臭味中的极品。 将负责嗅觉的神经暂时丝线化后，维里恩才敢放心地呼吸起来，他真怕问多了嗅觉会失灵。 刺激程度是够了，持续时间该如何优化又成了问题。 思索了一番，维里恩想到一个较为可行的方案，他先是将木桶里的残渣放在一起挤压出里面的“精华”储存好，然后从外面买来一些小型啮齿类动物的皮。 这类的动物的皮都具备一定的弹性，这正是维里恩想要的，他把一张皮缝合成一个带有隔层的整体。 上面隔层放进发酵的液体，下层则放气泡树的汁液和一部分发酵液体，只留下一根细线穿在下层的位置。 维里恩做个实验，气泡树的汁液一旦与空气接触就会不断产生气泡，这种反应在隔绝空气也依然会持续一段时间，而放进下层的汁液里还混入了一些胶质。 需要使用时只需要把线扯出，下层的液体就会顺着孔洞留下，然后汁液便会与空气产生反应，冒出气泡的同时带来刺激性气味，过了一段时间后，胶质会自动将孔洞堵上。 没办法排出去的气体，便会一点点增多直到撑爆这个皮囊，皮囊上层的液体随着皮囊的爆开而喷洒出来，以此做到延续气味的效果。 一般构思都是相对理想的，维里恩做了好几个这样的皮囊，结果不是孔洞没被堵上就是被气体挤开，唯一成功做出来的，时间上和效果上倒是合格了。 一直忙到晚上才做了十几个这种皮囊出来，现在种植园里，维里恩完全不敢让自己的嗅觉恢复，空气恐怕都被那些气体污染了。 不知道衣服上会不会有残留，回去得先把衣服洗了……回家的路上，维里恩留意到过往的行人，都在有意无意地与自己保持距离。 “好吧，看来确实有……” 返回到贝卢默街的住所，维里恩进门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他直接开启灵视巡视起住所和店铺的每一个角落，十分微弱的罅隙灵性光芒闪烁在他卧室的桌子上，从光芒的强度判断，留下痕迹的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一封信，给我的？” 桌子上有一封信，上面没有署名，维里恩将信完全打开，上面的字体很是娟秀，像是女士所写。 “抱歉，那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我知道可以抑制呢喃的方法有三种，一是寻求晋升，每一次晋升都会提高能力者对罅隙的承受程度。” “第二种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它能消除幻听和幻觉，但污染仍旧存在，你自己权衡，配方：狮鳞鱼的眼睛一对、厄斯多玛花的根20克、静铃果3枚，水100毫升。” “第三种方式很难实现，它需要寻求上位者的赐福，以赐福覆盖污染，但这种赐福都需要付出比所获更多的代价。” 读到这里信都没了后文，哪怕是在信上都不会存在多余的客套话，这确实很符合写信之人的形象。 赐福，上位者……维里恩也是思考这两个陌生词语的含义，听“影”的描述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所谓的“上位者”为何能拥有覆盖污染的能力呢。 “可能祂们本身就是某种高层次的存在，会与人类产生交易，除了各大教会所信仰的神明外，还存在着其它的信仰，不知道上位者会不会就是其中的一员。” 第七十七章 洞窟 逐渐进入寒冬的码头区船只数量不降反增，趁着运河还未完全冻结前每一天的时间都很宝贵，卡斯罗德帝国有不少地区是依赖贸易维持正常运行的，在冬天这种不方便运输的季节就必须提前屯好足够的物资。 利用丝线化易容后的维里恩穿着普通药剂师的衣物，在码头边寻找着目标船只。 “深色船体，白色船帆，船头有鲸鱼的雕像，应该是这艘船了。” 面前的船显然比用作运货的船只要豪华一些，这样的船大多用于承载游客，观光漫游。 舷梯处负责检查登船客人的水手，在看到药剂师行头的维里恩时明显多打量了几眼，随后就侧身放了行。 “先生，有位客人给您留了话，他就在船舱里的25号房等着您。”一位船员也注意到了维里恩，主动上前说道。 “谢谢。” 好像我是第一次坐这种大船……维里恩饶有兴致地边走边看着，他发现坐这艘船的人，不乏有衣着光鲜亮丽的人。 走下船舱后，维里恩很快就找到了所谓的“25号房”，一般船内的空间都会比较紧凑，反应到用作住宿的房间也会较小一些。 叩响了房门三声后，门后就传来了按下把手的声音。 房门敞开后，里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色披风，脖子上缠着深红围巾的男人，对方看着大概三十多岁左右。 维里恩在打量的同时，对方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你一定就是那位药剂师吧，初见见面，我叫亚德里恩·安。”亚德里恩将房门完全打开，招呼着客人进来。 “是的，叫我比尔就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维里恩给自己取一个假名。 “好的，比尔先生，那我们先完成原先的交易吧。” 亚德里恩将床铺翻开，下面的床板被人为破坏了，多出来空间恰好可以容纳一大袋的零件。 打开布袋将里面的零件全部倒出，维里恩很仔细地检查起这些零件，他自己对与定位轴仪的科技工艺了解很少，没办法靠经验判断零件的真伪，所以就只能以一点点地将零件们与定位轴仪做对比。 两者的风格很相似，完全找不到类似螺丝固定架之类的零件，难以想象它们是依靠什么而拼接成一个整体的。 定位轴仪所蕴含的科技水平是超过维里恩原来世界的，除去神秘的魔法和罅隙外，定位轴仪的科技也具备着带他回家的可能。 零件都是一体成型的，给我的感觉也和定位轴仪相似，应该没错了……维里恩松了口气，至少没白来一趟。 “东西没错，这里有320枚卡罗币，你清点一下，没别的问题这些零件就归我了。”维里恩将几张大面额纸钞连同一些硬币放在桌面上。 “好的，接下来我想和你谈谈药剂的事情。”亚德里恩只是简单看了几眼，就将钱收了起来，毕竟真正交易的主体签订过契约，不用担心反悔作假的问题，所以交易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在那之前，我想多嘴问一下这些药剂的用途是什么，因为环境、温度、和作用对象的不同，药剂能起到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有更准确的信息我也能提供更好的药剂。”维里恩借助调配药剂之便，侧面问着“兕”的目的，。 “具体方面我可能不方便透露，我能先看看你做过的药剂吗？”亚德里恩的口风很严密。 维里恩也不是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对方不方便说，他便不再多问，只是将做好的那些皮囊给拿了出来。 “这是？” 对方拿出的物品与亚德里恩认知中的药剂相差甚远，这令他不禁发出疑问。 “你们要求的效果一般的药剂比较难以实现，所以我做了一些调整，需要用的时候扯下那些细线就可以了，可以驱赶野兽的程度能持续三个小时左右，气味会在五个小时后完全消失。”维里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皮囊的原理。 “这样吗，比尔先生，你比我们想象的要专业得多，这远超我们的预计了。”亚德里恩摩挲着这些新奇的皮囊：“我可以试一下它的效果吗？” “可以是可以，但就在这里吗？” 那味道我是真不想再闻了……维里恩光是回想起来都会泛起一阵阵恶心，那天光是清洗沾染上汁液的衣服就洗了好几遍。 “是的。” 亚德里恩直接扯下皮囊下端的细线，腐臭带着刺激性气味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不过在下一刻，无形漩涡扰动了房间内的气流，将气味裹挟着限制在小小的漩涡中。 “风”魔法的应用，应该是学徒级的魔法……维里恩重新恢复了正常呼吸。 “比尔先生，能麻烦你在这里稍等一下吗，我需要出去确认一下东西。” “没问题。”维里恩微微颔首道。 亚德里恩就这么带着漩涡走出了房间，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就回来了，只是回来时他手上的皮囊却不见了。 “比尔先生，你做的药剂效果很好，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探索队伍中，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亚德里恩一改先前的话，开始主动泄露出一些信息。 出于对身份的保护，维里恩拒绝道：“抱歉，这一段时间里我可能都不能离开卡尔那德。” “你不用急着拒绝，我们探索的地点就在卡尔那德附近，应该不会给你带来困扰的。” “那你们这次探索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洞窟，那里原本什么也没有，但最近很多非凡生物都有在那边聚集的现象，我们猜测在里面必然出现某种特殊现象，就算不是，在探索过程也可以通过捕猎获取一些非凡素材，这同样能换到可观的收入。”亚德里恩回答道。 “这确实很诱人，但你我都知道，像这样的事物教会肯定不会不管的，被抓到不仅什么都捞不到，还会引来监视。”作为罅隙能力者，维里恩得充分考虑背后的风险。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据我们所知，大地教会和梦境教会最近都在忙着调查其它的事情，暂时不会对洞窟而过多注意，所以这段时间是最佳的探索时机。” “好吧，如果探索时间在这几天里的话，我想我可以加入。”维里恩权衡了利弊之后，最终选择加入。 “我们暂定在后天开始探索，考虑到需要战斗的可能，还需要一些用作治疗的药水，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 带着一大袋的零件，维里恩走下了船，他忽有所觉地微微偏头看向身后，船的甲板上站着很多看风景的游客。 “兕”应该一开始就混在里面了，亚德里恩中途出去应该就是为了寻求他的建议，不知道他有没有猜出我的身份……维里恩收回目光，继续往交错复杂的巷子里走。 反正他是以药剂师的身份加入这次探索的，会带上自己这么个“累赘”，大概是因为那个洞窟并不是很危险，去看看也无妨，如果能采集到将来要用做晋升正式魔法师的材料就更好了。 等回到住所后，维里恩将买到的零件和定位轴仪放到一起藏好，然后拿出纸笔，开始构思信的内容： “致奥斯顿先生：” “……最近经历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我感受到您说过的那股渴望感了，我比预想中更快地掌握了罅隙能力，由于一些特别原因我暂时没办法下来溶洞，所以特别写了封信给您。” “我想问一下晋升罅隙能力需要什么东西辅助，要做哪些准备，我想趁着溶洞内的罅隙还未消失前完成晋升。” “另外我还像请教您一个问题，这一段时间里，我得到了一本关于罅隙的实验记录，这本记录的作者将人与非凡物品绑定，使两者之间产生同化，让普通人也能独自使用不完整的罅隙能力，我怀疑同化者和天生的能力者会不会存在某种共同点，试验记录我连同信一起寄过来给您。” 将信装进信封中封好，维里恩念叨一串咒语，墙体微微颤动间，一只石手从墙壁上探了出来，将信和实验记录放在上面，两者同样诡异地缩小了，石手虚握保护住里面的物品后，便钻回石墙中消失不见。 希望这些试验记录能有作用……维里恩在看见同化者实验时，脑海中就不自觉想起溶洞里的小小身影们了。 虽然是天生的罅隙能力者，但他们其实和同化者一样缺少诡兽的一部分，谁都不能保证后面会不会出现失控，如果能补全这一部分或是分离出他们的罅隙能力，或许那群孩子还能平平安安地渡过一生。 趁着时间还早，维里恩开始调配起之后要用到的外伤药，目前店里最畅销的药剂就是它了，寒冬时节客人也少了不少，主要的收入来源得靠有需求的商人批量收购，倒是新鲜的蔬菜水果供不应求了，毕竟不是谁都会催化魔法的，这个时间段还能收成的作物就只剩下卢达薯了。 第七十八章 莫名的污染 做完日常的工作，维里恩开始翻开起笔记和那本星象魔法的古籍，在魔法上他也快达到瓶颈了，魔法并非没有门槛，只是在初级阶段可能较为宽容一些。 要想了解并且掌握更高层次的魔法，灵性的启迪必不可少，而灵性又与灵魂息息相关，在种种条件限制下，独属于魔法师的晋升仪式便孕育而生。 维里恩清楚自己并非是天才，他没受到过系统化的魔法指导，只能靠自己一点点摸索晋升的途径。 “晋升正式魔法师的前置条件：成为魔法学徒，制作属于自己的法杖，至少掌握一种体系的魔法。” 做魔法杖还可以理解，但为什么要先掌握一种体系的魔法呢……维里恩面对如此奇特的晋升条件，有些摸不着头脑。 目前要做的目标自然是制作魔法杖，好在他之前在聚会中就买下一块适于制作法杖的杖身的材料了。 在魔法领域中魔法杖等同于魔法师的左膀右臂，地位可见一斑，法杖可以不用最好的材料制作，但必须得与自身灵性契合。 法杖本身可以理解为一个放大传导装置，它可以有效提升魔法的效果，甚至可以直接略过咏唱的过程，如此功效对于任何一位魔法师的提升都是巨大的，不过效果的强大也伴随着制作的困难。 维里恩在卧室里搬出那块沉甸甸的木墩，这种具备自主吸收灵性特征的藤瑟木，是制作法杖的理想材料之一，但它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硬了，单论硬度估计能和普通的金属碰一碰了，如何雕成法杖的形状就成了一个难题。 用锯子使劲在上面划，也只能留下较浅的划痕。 这玩意真的能切开吗……维里恩放下锯子，陷入了沉思，这块木头已经具备一些特质，哪怕是用火烧，充其量也只是熏黑了表面的一点。 “算了，之后再想别的办法吧，反正离晋升还早，之后还得去找适合镶嵌在法杖上的素材。” 尝试无果，维里恩果断选择了放弃，转而思考起最后一项条件的含义。 其实魔法的分类是有些模糊的，就比如星象魔法中有几种可以召唤天外的流星，而召唤流星又是重力魔法的象征之一，所以造成过不少的误解。 也许这句话的含义就是要精通一种魔法，为以后所做准备……维里恩自行解读出较为合理的解释，因为写下这本笔记时，作者早已超过普通魔法师的层次了，他所写的自然是走过不少弯路后总结出的经验，也许高层次的魔法师晋升的基础，就蕴含在这项条件中。 维里恩接触魔法的时间太短了，他也不知道该主修哪种魔法，只能暂时以星象魔法为主。 店铺外突然传来了一层脚步声，大门也随后被敲响。 有客人了吗……维里恩起身打开大门。 “请问你是药剂师吗？”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身着较为朴素的保暖大衣，眼睛上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风雪与室内空气的温差让她的眼镜结了不少水雾。 “是的，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先进来吧。”维里恩招呼着客人坐下。 这位女士涵养似乎很好，在外面抖干净身上的雪才走进店内。 “这里有没有安眠效果的药剂，最好是不容易让人做梦的。” 女士完全擦去水雾后，维里恩也才留意到这位女士的黑眼圈有些严重。 “介意我问一下原因吗，因为做梦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抑制它不是个很好的选择。”维里恩询问道。 “我明白，可那些噩梦已经严重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了，前些天我就去看过心理医生了，但那根本没用。”女士抿紧了嘴唇。 维里恩倒了杯热水给面前的女士，考虑到对方来此的原因，茶还是免了。 “能和我描述一下，那些噩梦的内容吗？” “我不太确定用语言能不能具体描述出那些东西，在梦里我经常会看到一个巨大的裂缝，不管我怎么逃走，它都会追上我，然后将我吸进里面，无穷无尽的怪物将我生吞活剥。”说话时，这位女士的身体微微颤栗着。 裂缝，这描述听着和罅隙很相似啊……维里恩顿时有些困惑，这位客人所梦见极有可能就是罅隙了，从反应上看她并不像是接触过罅隙的人，只可能是其它的因素的影响了。 “抱歉，你的问题我恐怕没有能力解决，不过我曾经也碰见过几位和你有同样遭遇的客人，他们的问题是梦境教会所解决的，那里说不定也有解决你困扰的方法。”维里恩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是这样吗，好吧，谢谢。” 尽管维里恩一再推辞，这位客人还是留下了几个罗尔作为咨询费。 “希望有用吧。” 刚刚的话只是他临时编出来的，对方的情况显然是受到了罅隙的污染，尽管并不严重，但还是造成了影响，作为长期猎杀“亵渎者”的梦境教会肯定掌握不少消除污染的方法，况且梦境的教会的祷告和神明的象征中与梦境都是息息相关的。 要说他们没有与梦境相关的能力，维里恩打死也不信，所以推荐去梦境教会是最好的选择。 拿出这几天没来得及看的报纸，维里恩一目十行，寻找着类似有人失踪，消失不见的新闻，直觉告诉他那位客人遭受污染并非巧合那么简单。 “歌剧院之星幸西亚，将于本周在卡尔那德城的中心大剧院举行演出。” “由魔法科技铸造的船只顺利下水，性能远超相同体型的所有船，它能开启魔法科技的新时代吗？” “据可靠信息报道，卡尔那德城的码头即将在新的一年开始扩建，预计在627年完成，到时候将会有更多的就业岗位。” ………… 没有一份报纸有提到关于失踪的事情，如果真的出现了一定规模的失踪，就算被有意封锁信息，不让其登上报纸，居民们也还是会从传言中得知的，毕竟纸包不住火。 可现在维里恩从新闻上找不到，传闻更是没有，那只可能是罅隙根本没有出现了。 但这又如何解释罅隙造成的污染呢，维里恩对于污染的了解还不够全面，不排除那位客人曾经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接触或直面过罅隙，由此产生的污染到现在才发作的可能。 因为目前受到影响的好像只有那位女士，这是否属于小概率的特殊事件还有待确定。 “不知道这种事情，用占卜能不能得到启示。” 维里恩突然有了尝试一番的冲动，一般他很少会使用这个魔法，虽然确实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但表现的实在太过玄乎，所以他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 “刚才那位女士身上的污染来自哪里……” 一边施展着占卜魔法，一边在心中念叨着要占卜的内容，维里恩保持这种状态持续了很久，房间内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占卜失效了，是占卜的内容有问题吗……维里恩并未看到任何的启示，所以只能作罢，没有调查的方向他根本无从查起。 在清理招呼客人用的杯子时，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滴水恰好不小心地从杯子上滴落，恰好不小心地落在木制地板的夹缝间，然后流入其中，渗入地下…… 第七十九章 壁画 时间来到礼拜一，维里恩按约定好的时间来到码头区找“兕”汇合，碰面地点是一家餐馆。 码头区的餐馆都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量多还便宜，毕竟主要关顾的客人大多都是从事体力工作的，吃都吃不饱餐馆早该倒闭了。 现在的时间离饭点还早，餐馆里还很冷清，刚走进里面，维里恩就看到了上次交易的亚德里恩，他旁边还坐着两个男人。 一位穿着在这里十分常见的船员服饰，块头很大，另一位则穿着棕色的夹克，头发微卷，体型较为消瘦一些。 “人都到齐了吗？”维里恩也不确定，这次参加洞窟探索的成员有几位。 “都到齐了，就我们四个，我先介绍一下吧，这位是巴洛·布尔，这位是柏宜斯先生，他们的能力都很可靠，可以保证我们这次探索的安全。” 说完，亚德里恩又面向二人介绍道：“这位是我提到过那位药剂师，他做出的药剂效果很不错，这方面可以放心。” 维里恩向着柏宜斯二人微微点头以表敬意，然后坐在唯一空着的凳子上。 “我们时候才能出发？”巴洛·布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不用着急，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应该很快了。”亚德里恩脸上的笑容不变，招呼着店员送来了几杯饮料。 说起来我好像没怎么喝过这个世界的饮料，这是什么东西做的……维里恩端起杯子闻了闻，杯中褐色的液体闻着有股酸味，倒是不算难闻。 尝试性地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有点像酸梅汤。 亚德里恩不时看向手中怀表的走时，像在确认着什么。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亚德里恩起身说道。 维里恩还以为他一直在等的是马车之类的交通工具，但亚德里恩却是带着他们走贫民区深处。 贫民区的房屋排布可以用密不透风来形容，一些勉强能供人行走的过道里根本没有一点风，所以这里的环境十分阴冷潮湿。 一路上维里恩看到不少衣着单薄还出来找工作，找衣服洗的人，他们都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漫漫长冬，如果不想办法赚钱，换取食物和柴火，恐怕就活不到来年的春天了。 这种现象似乎在哪个世界都不能避免，维里恩见过商业区中心区域的繁华，超脱当前时代的科技，在一步步成为未来的基石，再对比这里的情况，他才格外感受到这二者的差距。 “我们到了。” 亚德里恩一直带着三人来到一栋坍塌的房屋前，这种情况在贫民区不算少，人死了，没有亲属的话房子就会变成无所属的状态，只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会住在里面，直到房屋朽烂垮塌也不会有人管，毕竟要运走这些房屋残骸的价格可不便宜。 亚德里恩从口袋中抓了把什么似的，将一些粉末散在倒塌的碎砖瓦砾上，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下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碎石和木头碎片受到了不知名力量的引导，纷纷汇集到了一起，重组回尚未破碎前的模样：一扇门。 这扇门被亚德里恩推开后，维里恩这才看到门的里面并非是剩余的房屋残骸，而是繁茂的森林。 维里恩跟着队伍走进这扇神奇的门中，在到达森林前他们穿越过一个很神奇的领域。 领域里一切都是光怪陆离的，给人的感觉就是领域连通世上每一个角落，如果不按照指向走，那么被送到哪里都有可能。 这种奇妙的体验也只持续了十几秒，四人很快就从由石头组成拱桥门中走了出来。 不知道这属于不属于传送的魔法，实际用起来可能没那么方便，要施展这个魔法估计要做不少准备，不然亚德里恩就不会让我们等了……维里恩尝试分析着这个魔法的原理，他猜测两个具体点位的传送需要某种手段做定位，不排除事先已经有人来森林这边做好准备的可能。 “这里离洞窟还有一段距离，先在周围撒一些药剂吧。”亚德里恩将几个皮囊和药粉一起分发下来。 维里恩没有多说什么，找了一个顺风的位置撒了些药粉，然后将皮囊的细线给扯了出来。 驱赶野兽的设置准备好后，四人重新汇合到了一起，由亚德里恩带路，众人穿行在众多丛木之间，路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不少的丛木和野草有明显被扯开，压塌的痕迹。 明显是有什么东西经常走过这里，几乎都要开拓出一条路来了。 看来亚德里恩并没夸大事实，真的有不少非凡生物走过这里……维里恩的灵视视野中，附近残留着很多的痕迹，它们大多是排泄物、体液、羽毛、皮毛、牙齿或是血液所散发出来的。 非凡生物本身就是包含着灵性的载体，身上任何东西都会携带一些灵性，不过通常上面的灵性都不会留存太久，能在灵视中显现就意味着这个痕迹留下的时间并不长。 到了洞窟的入口，一股浓烈臭味铺面而来，不是那些皮囊的味道传过来了，而是排泄物与尸体腐败后的混合气体，被吸引来的不只有非凡生物，也有不少的野兽。 如此之多的生物聚集，地盘争夺和捕食的行为是避免不了的，所以这附近的动物尸体很多。 洞窟里面伸手不见不见五指，根本没办法看清了里面有什么。 “一人一盏，燃油灯我准备的不多，现在还不清楚这个洞窟的长度，保持一盏灯亮着就可以了。”亚德里恩将几个造型古朴的燃油灯分了下去。 维里恩摇晃了一下燃油灯，根据里面的油量判断，一盏大概可以持续光亮两个小时左右，而皮囊的气味效果会在四到五个小时后消散，所以第二盏燃油灯熄灭之后他们就该考虑撤离了。 首先点燃的自然是为首的亚德里恩手里的那盏，不太强盛的光亮仅能让人看清前方五六米的距离，难免有些地方无法看清。 洞口中的路不仅崎岖，而且也很湿滑，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滑下去，必须要时刻保持身体的平衡才能避免，谁知道底下会有什么东西呢。 洞窟的路是斜着往下延伸的，弯弯绕绕在第一盏燃油灯亮度开始减弱的迹象前，四人才走到了较为平坦的一些位置。 感觉已经深入地下有几十米了……维里恩借着光看向周围，忽然，他撇间岩壁上好像刻着什么。 “比尔先生，你有什么发现吗？” 见维里恩往那边靠近，亚德里恩也跟了过去。 在光的照耀下，一面巨大壁画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与远古时代人类祖先刻出的那种简单壁画不同，这面壁画与之相比相当精美，仅仅只是拥有色彩就蕴含了很多信息。 颜色从被发明到应用都需要一段时间的发展，这面壁画上用到的色彩较为多样和复杂，以棕色、黑色、绿色为主，其它颜色作为辅助。 壁画更多时候是用于宗教文化传播，或是记录当前时代的人文与生活习惯等等，到了这个阶段足以证明留下壁画的文明，已经发展到相当客观的规模了，至少延续下去没什么大问题。 这副壁画有一点很奇怪，上面的主角并非只有人类，还有众多的野兽，它所描绘似乎是一个人与兽共存的社会，房屋的建筑风格多为树屋偏向自然风格。 凶横的野兽会与人类共舞，共同捕猎获取事物，一些甚至会住在一起，让自己的子嗣们彼此交流。 “这是真的吗？”巴洛·布尔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壁画上所描述社会太过荒诞了，要是他出去和别人说人曾经和野兽一起生活，就像家人一样，恐怕会被当成疯子抓起来。 “不太确定，刻画神明故事的壁画也不是没有。”沉默寡言的柏宜斯回答道。 维里恩一旁不知可否，他也说不清这副壁画属于哪种，但他越看越觉得这面壁画的真实。 壁画藏有不少的细节，比如野兽并非全是四肢着地的，有少部分野兽的身体构造明显与众不同，能与人一样直立行走，而人类则指导这一部分的野兽使用工具，制造明火，有些甚至会教导这类特殊的野兽学习文字和语言。 从社会地位上看，完全的野兽处于社会最底层，人类凌驾于野兽之上，而那一小部分的特殊野兽则略高于人类。 这种现象可以说相当奇特，维里恩先前看过的历史记录中也从未有过这个文明的记录，即使是有类似情况的也根本没有任何提及，这就很奇怪了，一个发展到有如此规模的社会文明，居然连寥寥几笔的记录也没有。 感觉这副壁画少了点什么……维里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因为壁画中出现的建筑几乎都是呈圆形往外面辐射出去的，那它们的中心又是什么呢。 以壁画中最外围的建筑为起点，往最核心的位置朔源，维里恩的视线不断移动，最终停在一块紧贴着岩壁的岩板上。 第八十章 尸虫 “这里应该还有一部分。”维里恩指着石板说道。 刚说完，体型壮硕的巴洛·布尔就走了上来，双手扒在岩板硬生生地将其掰开，被岩板覆盖的石壁上果然有着相同风格的壁画。 只不过这一部分相当特别，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用来描绘一个巨大的祭坛，似乎只有人类还有那些直立行走的野兽可以靠近祭坛的，地位最低下的野兽只能在远处眺望祭坛。 刚刚维里恩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相当一部分的野兽们会共同看着一个位置。 凡是靠近祭坛的生物都统一穿着教袍，顶礼膜拜着祭坛中心的位置，在那里坐着一位同时有着人和野兽特征的巨型怪物，维里恩单是看壁画就发现这头怪物的身上，有着鳃、羽翼、犄角、囊众多特定野兽独有的特征。 给人的感觉这似乎是一个基因实验的严重失败品，但种种线索上都在证实着这头怪物的身份，它就是这个社会的统治者。 一整副壁画中不少地方有着宗教的色彩，维里恩也无法确定这一头怪物是否真实存在过，但可以判断的是，关于这头野兽的信仰似乎已经消失了。 虽然类似的信仰不是没有，但通常都是直接信仰自然，或是某种兽神的，毕竟是小众信仰，那些兽神的形象为了传教，会更加贴近于人类的审美，如此骇人的怪物恐怕也只有壁画中的野兽与人类会信仰了。 “我们是不是发现了一个未被探索过的古迹了。”亚德里恩有些激动，要说现在什么最赚钱，发掘遗迹无疑是其中之一。 因为遗迹中时不时会有失传的魔法古籍，或是还能使用的非凡物品，这些东西无论是地下市场还是罅隙者的聚会里，都是绝对的抢手货，教会方面偶尔会花重金购买从遗迹中发现的古书，再不济将里面的具有收藏价值的物品拿出去卖，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 “肯定是了，这次可是个大买卖啊。”巴洛·布尔摩拳擦掌道。 “继续深入吧。”柏宜斯从壁画上收回视线。 四人继续往望洞窟中深处前进，还没走多久前面的道路就出现了两个岔口，这两个岔口没有明显的差别。 “要分开走吗？”亚德里恩询问着其他人的意见，刚好队伍是四个人，分开两队探索刚刚好，毕竟还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路，一个个探太费时间了。 维里恩既不反对，也不同意，他个人觉得洞窟里可能有隐藏的危险，还是一起行动要稳妥一些，只是其他三个人都同意分开行动，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比尔先生，你和柏宜斯先生一队，我们先各自探索一段时间，等到一盏燃油灯熄灭就原路返回，重新汇合，可以吗？”亚德里恩斟酌着说道。 “可以。” 见柏宜斯没有意见，维里恩便拿出火柴将燃油灯点燃，里面的油还是满的，换而言之他们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探索。 亚德里恩和巴洛·布尔首先走进了左边的岔口中，只剩下右边的留给维里恩他们。 进入到岔口的拐角处时，就出现了一些腐朽得不成样子的石阶，这是此处存在过文明又一个证明。 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下，维里恩发现了不少可疑的痕迹，起初他以为这个洞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墓室，可随着探索的深入，他的猜想被否定了。 石梯不只是一直在往下的，有不少石梯分支一直往上，显然是通往其它的地方，只是往上的路被巨石彻底堵死了，这座遗迹似乎是被众多岩石沉没在地下的。 往下走的石阶也同样有许多碎石阻碍去路，只是在维里恩他们来之前就有什么东西通过了这里。 从石梯上不经意留下的爪痕来看，前者是只体型不小的野兽，它的身体将不大的碎石统统挤到了一边，偶尔能在世界上看到些许细长的毛。 “前面可能有危险，要先原路返回吗？”维里恩扭头询问起柏宜斯的意见。 一路发现的抓痕的方向都是指向着石梯下面，如果没有其它出去的路的话，那就意味着那头野兽可能还在里面。 在不明来路的人面前，维里恩并不想参与战斗，以免暴露罅隙能力者的身份。 “不用，我能解决。”柏宜斯说着，将手中物品上缠着的布掀开，露出是一杆霰弹枪。 这么封闭的空间用这种武器真的好吗，看着还是泵动式的霰弹枪……维里恩被对方如此凶悍的作风给惊讶到了，既然对方打了包票，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往前。 还没走出多远，奇怪的声响就从前方传来，洞窟之中本就没多少杂音，极其细微的声响都会在地下通道的回荡中放大。 仔细地聆听后，二人才发现这似乎是咀嚼声，发出声音的东西在啃食着其它东西的肉，偶尔能听到咬断骨头时发出清脆声响。 维里恩无言与柏宜斯对视，二人默契地同时压低了脚步，慢慢地向前方走去。 为了避免光亮提前引起那东西的注意，维里恩用比较薄的衣物裹住燃油灯，将光亮抑制到最低，光源受到限制下，灵视成为了最好找到那东西方位的方式。 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灵视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亮着光的液体，缓缓流了过来。 很新鲜的血，还留存着灵性……维里恩的视线顺着血液望向前面，原本有些狭窄的通道在前面突然变得宽阔，岩石似乎没有彻底埋没这个遗迹，这个地下空间就是其中的幸运儿。 随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那具被啃咬得破碎不堪的动物尸体也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这似乎是一只洞穴野猪，这种生物通常会在黑暗且位置较大的洞穴建家，昼伏夜出，就连腐肉也会吃的杂食性动物。 维里恩猜测这头洞穴野猪应该是看上了这个洞窟，在深入时被其它的野兽伏击了。 野猪的尸体上残留有锯齿状的咬痕，而且没有多少粘连的血肉，证明捕食者的牙齿十分锋利。 不太对劲，刚刚靠近的时候咀嚼声还时不时会有，但现在完全看不见那头野兽的踪迹……维里恩顿时提高了戒备，因为他并没有听见有东西离开的声音，这说明捕食者仍未离开。 可奇怪就奇怪在灵视找不到那头野兽，现场具有灵性的除了他和柏宜斯就只剩洞穴野猪的尸体了。 “尸体……”维里恩顿时惊觉，再次看向那具尸体时，他才发现上面的灵性根本没有消散的迹象。 洞穴野猪的尸体奇怪的隆起，一条尾端带着利刃的尾巴戳破了尸体，直飞向维里恩的头颅位置。 好在维里恩刚刚就有所察觉，侧身躲过了这致命的攻击。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密集的钢珠直接打烂了这条尾巴，柏宜斯没有吝啬子弹，一发接着一发地倾泻在洞穴野猪的尸体上，那头野兽很狡猾，利用尸体隐藏自身，专门偷袭没有防备的猎物。 本就破碎的野猪尸体根本没办法承受霰弹的连续轰击，在第二发时就已经变成一块块碎肉飞散到周围，二人这才发现尸体下面居然有一个深坑，方才袭击的野兽却不翼而飞了。 深坑里有好几个窟窿，这头野兽估计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地下藏有不少只有它才能通过的地道。 在昏暗的环境庇护下，维里恩悄然分出一缕金属丝探寻其中的一个窟窿，他有些担心那头野兽会破开头顶上的巨石，将他们回去的路堵死。 “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柏宜斯跳入坑中，在地上捡起了一块薄得透光的皮：“尸虫，附近应该有它的巢穴。” 维里恩看过这种生物的记录，这种虫喜爱吃死尸，可以通过反复脱皮长的很大，而冬季就是它主要的脱皮期，显然洞穴野猪很不凑巧地碰上了尸虫最为饥饿的时候。 尸虫喜爱死尸不仅仅因为是食物那么简单，每次换皮后一段时间中，它的身体都会变得很柔软，因此尸虫会分泌极具黏性的体液，将动物骸骨或是坚韧的皮粘在身体表面，作为自卫手段。 除此之外，尸虫也会收集其他动物捕食的特殊器官为自己所用，从窟窿大小判断，这只尸虫至少有水桶那么粗。 维里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食指，上面破开了一道口子，延伸出去的金属丝被截断了，尸虫显然具备着反侦察的意识，要是它执意躲在地下，那还真那拿它没办法。 “大概是在这个方位。”柏宜斯手中拿着一个圆形的小铁盒，里面就挂着一根铁丝，如同指南针那样笔直指向石梯下面。 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非凡物品，可以通过遗失物寻找主人……维里恩眼尖地发现铁盒中还放着尸虫褪下的皮，大致判断出铁盒的工作原理。 “煤油不多了，我们还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探索。”维里恩提醒的柏宜斯剩余的时间。 “够了，尸虫并不危险，只是有点难缠。”柏宜斯边说着边给手里的霰弹枪装填上子弹，重新上膛。 第八十一章 科技的能量 再往下的石阶不知道被什么破坏了，只留下了一个陡峭的斜坡，底下几乎全是石阶的碎片。 “我这有绳子，下面很可能就是尸虫的巢穴了，做好准备。”柏宜斯将一枚岩钉牢牢卡在岩壁中，然后拿出绳子捆在上面，使劲扯了几下确认好牢固程度后，便将绳子另一头抛下斜坡。 借着绳子二人一点一点地下降到洞窟的底部，在这下面除了伸手五指的黑暗程度外，还有很浓的腐败味。 因为位置原因这个地方很难通风，而尸虫的习性又是喜爱将猎物拖回巢穴，无法消散的气体汇集日积月累下来，很可能已经演变为瘴气了。 瘴气通常会比空气重，维里恩利用丝线化为自己增高了些许，以免自己吸入太多而引发疟疾。 “嘎啦！” 骨头被踩碎的声音在洞窟之中回荡，被踩碎骨头足足有维里恩的手臂那么大，显然来自于某种大型的动物，从大小和形状上看这大概是大腿骨之一。 原本坚硬无比的腿骨里里外外都遭到了严重的腐蚀，只需要一点外力可以轻松弄碎。 维里恩将拿着燃油灯的手伸长，借着光他才看见前面的路都被无数的骸骨覆盖，这足以证实尸虫巢穴的位置就这附近了。 在这种环境下，即他使用了灵视也不一定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那只尸虫，但那只尸虫不同，地上这些一踩就碎的骨头成为了它最佳的捕猎帮手。 受限于黑暗还有不明身份的柏宜斯，维里恩很多手段都不太方便施展。 “这种药剂可以长时间附着在其它物体上发出荧光，如果发现尸虫可以直接丢在它的身上。”维里恩拿出一管药剂递给柏宜斯，里面是他培育的粉红苔藓的产物，会发出荧光是苔藓中某种物质的作用。 虽然荧光不太明显，但在这洞窟之中也够用了。 柏宜斯微微点头接下了药剂，并将其摊放在手心里。 在一刻药剂居然凭空飞了起来，甚至还往着柏宜斯的所指的位置飞去。 这就是他的罅隙能力吗……在维里恩开启灵视之后，他便看见一道散发着罅隙灵性光芒的人形虚影，这个虚影简直和柏宜斯一摸一样。 一旦解除灵视视野中的虚影就会消失不见，它只会被使用灵视的人发现，并且虚影还能接触并携带物品。 虚影一点点地隐没在骸骨堆中，没有实体的它不会受到任何阻隔，它是最适合侦察的人选了。 “跟我来，走这边。”在虚影潜入骸骨的五分钟后，柏宜斯才抬起头说道。 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骸骨堆上，维里恩丝毫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前一刻脚下的骨头还好好的，下一刻就会完全碎裂，一只脚直接踩空陷入骨头堆中，一路上用跌跌撞撞来形容绝对不夸张。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洞窟，紧接着是无数骸骨互相碰撞碎裂的声音，某处的尸骸堆如同海浪一般铺天盖地向维里恩这边涌来。 “做好战斗准备。”柏宜斯指向骨骸浪内的中心，在浪中的间隙可以看见一个正散发着荧光巨型生物。 早在柏宜斯提醒前维里恩就已经开启了灵视，也因此注意到两根尾刺正在底下的骸骨中潜藏着。 尸虫在足够靠近二人时，猛地从骸骨中窜出，维里恩才得以看清它的模样。 这只巨虫身体的表面附着无数的骨头和尸体，它们是最好的盾牌，几乎占满尸虫整个头部的口器大张着咬向猎物们，口器中的利齿一排一排螺旋状的排布，一旦被咬住后果可想而知。 维里恩将手边最为尖锐的一截断骨抓在手中，手臂肌肉夸张地块块隆起，虽然不方便使用罅隙能力，但身为能力者他的身体素质可不弱。 趁着尸虫大张着口器时，维里恩将手中断骨像标枪一样，全力投掷出去。 断骨直接插进尸虫的口器中，这条巨虫明显吃痛，扑过来的身体也因此偏转了些许，撞进了一旁的尸骸骨堆中。 骸骨堆底下的尾刺显然是后手，它们从下往上地猛然窜出，直取维里恩的面门和躯干位置。 事发突然，即使有所防备，维里恩也只来得及防住攻击面门的那根尾刺，对他来说只要大脑不受到重创，问题都不会太大。 两手一起用力，维里恩牢牢地拽住了一条尾刺，星辉箭矢凭空出现他的左手上，双手用力的同时箭矢也慢慢地戳穿了整条尾刺。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降临，维里恩微微偏头就看见一道虚影代替他挡下了尾刺。 “砰！砰！” 两声枪响，密集的钢珠弹幕直接打断了尸虫的两条尾刺。 尸虫失去了自己的两根尾刺后，终于意识到两个体型远不及自己的猎物显然是个硬骨头，能够长到如此之大的体型，它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放弃，凡是难缠的猎物它都可以利用洞窟优势耗死他们。 眼见尸虫就要穿过骸骨堆钻进底下，柏宜斯朝着维里恩喊道：“抓着我，不能让它逃了。” 闻言，维里恩正想靠近过去，却突然看见身旁的虚影在下一刻变成了柏宜斯，二者的位置调换了。 虚影受到指示迅速潜入地中，维里恩也趁着这个时候抓住了柏宜斯的肩膀。 维里恩只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在漂移一样，下一秒他就出现骸骨堆中，眼前就是那只巨大尸虫。 尸虫被突然出现的猎物吓了一跳，但它动作上并未慢下，巨虫佝偻起自己的身体，像车轮滚动那样快速旋转起来。 无论是碎石还是骸骨，被卷进旋转中的事物，都会被尸虫体表的粘连物给磨成齑粉。 “躲起来！”柏宜斯将手中握着东西交给虚影之后，大声喊道。 维里恩没有多想，直接飞扑冲进骸骨之中。 “碰！” 巨大的爆炸几乎在同一刻到来，冲击波不仅驱散了瘴气，一地的骸骨都被抛飞了。 尸虫的半边身体都被炸烂了，腥臭的浆液带着脂肪流出了出来，即使受到如此重创，它依然没死。 看着仍在挣扎的尸虫，柏宜斯拿出了自己的那盏燃油灯，将其扔在尸虫的身上，为了适应洞窟的环境这种生物体内都会富含油脂，以此保证在食物短缺的时候，也能生存一段时间。 燃油灯中的煤油与尸虫的油脂充分混合成了最佳的燃料，柏宜斯划亮了一根火柴丢了过去，迸发的火焰几乎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尸虫弯曲着自己的身体，用口器疯狂噬咬起自身，企图在火焰蔓延上来前，将脑袋和身体分开。 只是紧随而来的两根星光箭矢将它的头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尸虫不甘地活动了几下后，便再也没了动作。 如此之大的身体估计还能燃烧很长的一段时间，趁着这个机会维里恩和柏宜斯决定探索一下尸虫的巢穴。 因为要用足够坚硬的骨头武装自己，所以尸虫都会用最为新鲜的骨头粘连到身上，越是靠近它的巢穴周围的骨头也会更为坚固新鲜，基于这个特性，要找起来其实不难。 在看到骨骸上开始出现干涸的血迹时，维里恩就知道他们离巢穴很近了。 果然在这里……维里恩在骸骨堆中找到了一个地穴，在这能做出地穴的恐怕也只有那只尸虫了。 “等等。”柏宜斯示意维里恩停下，无形的虚影再次出现，先他们一步进入到地穴中。 “可以走了。” 因为身体构造的区别，只适合尸虫进入的地穴，人来走会十分之别扭，走、匍匐、跪着，二人什么姿势都用上才来到地穴最里面。 令人没想到是喜爱死尸的尸虫，居然还有收藏的癖好，地穴中摆满了各种生物的头骨，但里面唯独没有人类的头骨，倒是有不少人类的物品。 眼镜、布料、还有祭祀会用到的法杖等等。 这些东西看着挺新的，不像是很久之前留下来的，难道说之前就有人来到这个洞窟了吗……维里恩在这些收藏品中翻翻找找，企图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可惜除了那根祭祀法杖，其它东西都太过普通了，即使是一般人家也可能会有这些东西。 “看来是白忙活一场了。” 维里恩叹息一声，站起身时忽然瞥见了一个古怪的东西，它就藏在一个巨大的头骨内，不仔细观察很难会发现头骨中还藏着东西，只是维里恩所在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一点。 翻过头骨看向里面，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粘连在里面，这个球体似乎是由尸虫的粘液一层裹着一层形成的，完全凝固的粘液硬度上和石头差不多。 这个黑球的里面可能藏着什么，能被尸虫如此重视，应该很重要……维里恩悄悄收起了黑球，这枚黑球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灵性，要藏起来就方便多了。 第八十二章 袭击者 “这里有新的壁画。”柏宜斯摸着洞穴中的石壁说道。 维里恩转头看向柏宜斯那边，果然在墙上看见了壁画，与先前看见的做对比，风格和绘制手法明显是一致的，只不过这副壁画并不完整，不少部分被埋没在岩石当中。 从唯一能看到的内容分析，壁画所描绘是一场巨大的仪式，这场仪式的中心仍是那头具备无数野兽特征的巨型怪物，可以看出在这个社会中这只怪物的地位相当之高。 壁画中的怪物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涌出的鲜血如小河那样流下祭坛，身穿长袍的人类与直立兽人呈跪拜的姿态，跪在祭坛的下方，排在最前面的那些手里还拿着一个碗。 他们舀起怪物流出的血液一饮而尽，凡是喝下血的生物，无论是人类还是野兽他们发生了巨大转变，有些手臂退化变成了巨大的翅膀，有些褪去了皮毛皮肤表面被鳞片所覆盖。 即便只是透过壁画了解这场仪式，但维里恩还是被这超乎常理的仪式震撼到了。 “能够带来这样的转变，而且被野兽和人类所信仰，这头怪物很可能就等同于神明。” 仔细观察壁画就会发现，经历转变之后的生灵的都会褪去长袍，侍奉在巨型怪物的左右，而且转变之后拥有的生物特征越多，地位也就越高，这点可以从巨型怪物身边的守卫上看出，这些守卫无一例外拥有着多种特征，鳃、鞘翅、复眼、刺吸式口器等等。 这个野兽与人的社会的地位分级顿时就一目了然了，权力最高的无疑是那只巨型怪物，其次就是它的守卫，再到同样经历转变但程度不高的生物，人与直立具备智慧的野兽都处于更下面的一级，而纯粹的野兽则处于这个社会的最底层。 这么奇特的文明社会是怎么覆灭的呢，这只怪物不知道还是否活着……维里恩心中猜想着壁画中的文明消失的种种可能，不过慢慢开始黯淡的燃油灯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 “该回去汇合了。”维里恩高抬起燃油灯，查看是否存在遗漏的壁画。 “嗯。”柏宜斯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丢向了维里恩：“这个是你的。” 维里恩下意识地抓住了丢来的东西，低头查看时他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块品相不错的矿物原石，在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亮光。 时间有限维里恩只是先把它收了起来，打算回到家再做研究。 等走出地穴时，尸虫的身体已经被烧得只剩一点了，焦臭味弥漫在空间之中。 在利用绳子重新回到上面的过程中，维里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他总觉得绳子的位置被移动过。 二人沿着石梯一步步往上，很快就回到了分岔口的位置，可奇怪的是亚德里恩他们并不在这里。 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吗……维里恩将燃油灯伸前，让光照进左边的岔口里。 左边的岔口中只看见了走进去的脚印，说明亚德里恩他们还在里面并没有出来。 手中的燃油灯忽明忽暗，几乎就要熄灭了都还不见那两人的踪影。 “他们可能已经死了。”柏宜斯很是淡然地说道。 再进入岔口前，亚德里恩的那盏燃油灯里的煤油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即使加上巴洛·布尔的那盏，可以维持的照明时间并不会超过他们很多。 洞窟的探索最不能少的就是光源，正常人都会选择燃油灯彻底熄灭前提前返回，现在都还没回来，要么是因为什么而困住了，要么就是遭遇不幸了。 “现在要先回去吗？”维里恩问道，皮囊驱散野兽的效果就快消失了，再待下去很危险。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炸塌了回到地面的道路，等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已经被完全堵死了。 “看来有东西不希望我们离开。”柏宜斯看向岔口当中，一双冰冷毫无生气的眼睛与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维里恩双手做出拉弓姿势，星辉箭矢直接激射而出，箭矢飞进左边的岔口之中，短暂地照亮了沿途的通道，直到被一面石壁挡住，一抹衣角刚好消失在拐角处。 “那是一个人吗……”时间太多短暂，维里恩根本看不真切。 对方的目前已经很明显了，它并不想要任何人出去，唯一的路已经被岩石堵死，出去的唯一希望就剩下左边的岔口了，里面可能还存在其它出口。 “走吧。”柏宜斯率先走在前面。 左边的岔口明显要比右边的要平坦不少，石梯也保留地较为完整，走进来要轻松许多，走到拿到身影消失的拐角处时，维里恩抽出了那只星辉箭矢，虽然上面的光很微弱，但也聊胜于无。 箭矢的光只能让维里恩看清地下的脚印延伸向何方，跟随着亚德里恩他们先前留下的脚印，二人继续深入着洞窟的另一边。 “脚印好像有些不对。”维里恩指着地上的脚印说道，虽然大小和鞋印没有问题，但比起后面的那些明显要深色不少。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维里恩用手在附近的墙壁和石梯都摸了一把，发现并没有哪个地方是特别湿润的，这就说明脚印是在不久前留下的的。 “这些脚印太新了，要么亚德里恩刚刚走过这里，要么有东西特地制造了虚假的鞋印，用来误导我们。” 前者的几率很小，因为他们一路上都是跟着鞋印在走的，亚德里恩和巴洛·布尔可是要比他们要早几个小时进入这里的，留下的脚印早已经是干透的状态了，不可能这么湿润。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柏宜斯听了维里恩的话并没有继续往前，只是让虚影到前面探探路。 维里恩直接将箭矢丢了出去引爆，瞬间的强光照亮了整片空间，几秒时间里足以看个大概了。 前面的路已经没有了石梯的存在，却而代之是由石砖铺成的地板，也许这里曾经存在过某种庞大的建筑，只是现在已经腐朽成了一堆残骸。 可以走的路确实有不少吗，但十分奇怪的是每条路都留有脚印。 “出去的路在哪里。” 维里恩默念着想要占卜的消息，手里重新生成了新的星辉箭矢，隐藏在黑暗的东西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使用占卜魔法的过程里维里恩将注意力提高到了极致，不放过一丝疑是启示的东西，要说哪个魔法最让他摸不着头脑，那只能是“占卜”魔法了，这个魔法很多时候并不会直接给出答案。 长期出于较为潮湿的环境，即使是石头也会遭到腐蚀，洞窟里时不时就会有些石头因为这些原因掉下，而恰好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掉了下来，很是精准砸在了箭矢上。 维里恩本就没有用力抓着，所以箭矢直接被砸得脱手而出，落到地面后箭矢又恰恰好地指向其中的一条路。 感觉这种占卜的方式用上几遍都还是适应不了啊……维里恩叹了口气。 “有发现吗，刚刚的那条路不通，也被堵死了。”虚影从远处慢慢飘回到柏宜斯的身边。 “嗯，这边可能有出去的路。”维里恩从地上捡起箭矢。 柏宜斯对维里恩的话没有表现出质疑，只是微微颔首让虚影向着维里恩所指的方向飞去。 “找到他们了。”虚影消失的几分钟后，柏宜斯突然说道。 “他们死了吗？” “对。”柏宜斯重新抽出那把泵动式霰弹枪：“他们的心脏都被掏空了。” 果然已经死了吗，那东西可能还在看着我们……维里恩望向四周，黑暗遮掩他的所有视线。 由虚影带路，二人几乎畅通无阻地来到亚德里恩他们的尸体旁，与柏宜斯所说一样，两具尸体的心脏位置都被挖空了。 维里恩猜测巴洛·布尔是最先遇害的，尸体上定格的表情中眼睛和嘴巴都瞪得很大，除了震惊以外还有表现出了痛苦与疑惑，袭击者在他都还没有留意到前就出手了。 从后背捅向心脏的攻击，根本不留有任何生还的可能，失去心脏并不是主要的死因，真正的致死原因是窒息和失血。 亚德里恩的尸体则与巴洛·布尔的有些不同，他的尸体明显有多出外伤，衣服也破开了不少口子，这说明死者生前与那个东西激烈战斗过，而且从窟窿的形状上可以看出，亚德里恩是在胸口前被捅进心脏的。 袭击者似乎十分钟意心脏部位，两具尸体的其它地方都没有被都动过，血液也任由着流了一地。 为什么偏偏只要心脏，袭击者到底是谁呢。 维里恩目光停留在两具尸体之间，正在思考这背后的原因时，一声清脆枪支上膛声响起，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 “砰！” 枪口向上偏移了些许，致命弹幕从维里恩头上掠过，毫无保留地轰击在坠落的一只怪物上。 “啊啊啊啊……” 不像是通过喉咙发出来的声音无比尖锐且刺耳，借着箭矢的光维里恩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第八十三章 火焰巨人 枯槁早已失去水分的干尸被打烂了半边脑袋，里面空无一物，胸腔也被完全挖空，只有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里面跳动着。 干尸四肢反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行动着，嘴里不时吞吐出一颗颗獠牙。 “砰！砰！” 柏宜斯毫不犹豫地重新为霰弹枪上膛，根本不给干尸有起身的机会，这些早就死去的尸体并不惧怕这些外力攻击，即使身体被打烂也依旧能够行动。 “啪！啪！” 最顶下的岩壁忽然响起一阵拍手声，一截枯枝忽然从维里恩与柏宜斯之间的地面下钻出。 维里恩想也没想直接朝着枯枝相反的方向飞扑，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晚了一步，枯枝如同爆炸般猛地扩散到周围，以这样的速度，在看到那截枯枝时想躲也已经太迟了。 枯枝直接刺穿了维里恩的小腿和右侧肩膀，得到血液的滋润枯枝隐隐有继续生长的意思。 维里恩用力折断了刺穿身体的两截枯枝，管床伤口上被肿胀的肉瘤堵住强行止住了血液，这是“催化”魔法的另一个运用。 干尸不止一具，这些枯枝都是另一具干尸召唤出来的。 维里恩有些惊讶，生命在死亡后灵魂都是会慢慢消散的，但这些化为干尸的尸体居然仍能使用魔法，这点着实怪异。 另一边的柏宜斯凭借虚影的换位能力，完全规避了枯枝的攻击，只是那具被打碎脑袋的干尸不见了踪影。 “啪！啪！” 拍击手掌的声音再次出现，岩壁最上方莫名燃起了熊熊烈火，火焰诡异地附着在上面并且还在不断蔓延着。 赤红色的火焰越烧越旺，直到最强盛的时候忽然“裂开”了，一颗颗火球从空中落下形成了一场致命的火雨。 枯枝也在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长出，将所有的路都给堵死。 维里恩皮肤下无数金属丝涌动着，铺天盖地的火雨根本没有闪躲的可能，他只能选择硬抗下这颇为状丽的火雨。 火雨越来越近了，维里恩的眼睛都感受到了那股灼烧感，但他仍旧停留在原地，火光同样可以帮助他找到两具干尸的方位。 “就在那。” 干尸在岩壁时刻转移着位置，维里恩好不容易找到了它的身影，两只箭矢按照着一定的提前量飞向干尸的所在位置。 第一支箭矢并没有中，第二支则命中了干尸腹部。 漫天火雨也在这个时候倾洒在维里恩的身上，恐怖的高温在炎球散开后引发爆燃，只是一瞬间就将他的皮肤给烧融化了，爆燃带来冲击也将维里恩抛飞，左手手臂因此被震断。 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起，维里恩的身上闪烁点点亮光，利用能力他将金属丝转换成并不导热的特质，这层隔热的铠甲为他抵挡了高温。 维里恩从地上捡起那截断手，丝线化的能力将他的手分解成丝线再重新拼接在断口处。 “比尔，抓住我。”柏宜斯的情况不比维里恩好多少，火雨几乎覆盖了每一个位置，即使换位也不能完全避开。 维里恩听见声音后，几乎狂奔着冲向柏宜斯那边，因为他的头顶上方，又燃起了熊熊烈火。 刚一抓住柏宜斯的手，事物在眼前漂移的感觉又出现了，这一次换位的地方是在半空，而眼前就是一具攀在岩壁上的干尸，身上还插星辉箭矢，它就是第二具干尸。 金属丝延伸的一截拳头狠狠地砸在干尸攀岩的手上，在命中后崩解成了一圈圈丝线缠在上面。 利用身体下落的力量，维里恩硬生生将干尸从岩壁上扯了下来。 “呃，呃……” 干尸在空中吞吐着奇怪的字节，只见维里恩即将落下的位置突然冒出无数尖锐的枯木。 下有枯木上有即将酝酿成型的火雨，干尸身上的金属丝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在另一头传来拉力，将它拽到枯木的上方。 干尸被自己所召唤的枯木给捅的千苍百孔，同样遭遇如此待遇的还有维里恩，只是完全丝线化后，这些枯木根本没办法有效攻击攻击到他。 维里恩走到这具干尸面前，一拳打在干尸的胸膛上，这具干尸的胸口被一层层甲壳所覆盖，一拳下去只是打出了一些裂痕。 空中落下的火雨轻易撕碎了枯木群，维里恩手脚并用硬生生地将干尸的四肢折断，然后将其挡在头顶的位置。 “轰！” 火海肆虐的中心，一个全身包裹着火焰的人形站起，在他的身上燃烧着一层银白的火焰，这层银白火焰将普通的火隔绝在外。 被点燃的干尸仍旧尝试着发动魔法，只不过维里恩先一步踩在了它的脑袋上，“月临”的火焰具备抑制灵性的效果，被这种火焰沾染，想使用魔法是不可能的。 维里恩一脚踢飞了干尸的脑袋，从它的脖颈位置将手探了进去。 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一颗新鲜且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藏在干尸的胸腔之中。 用力抓碎心脏后，这具干尸彻底没了动静。 某种意义上来说，亚德里恩他们的心脏给予了这些干尸“重生”。 只剩下使用火焰魔法的那具干尸了……维里恩看向四周寻找另一干尸的身影。 “扑通！” 有什么东西落地了，柏宜斯只比维里恩晚落地几秒而已，不可能是他发出来的，这道声音顿时让二人提高了戒备。 某处的黑暗忽然燃起了一撮火苗，像点燃了什么似的越来越旺盛，这股烈火炽热却又异常安静，火焰隐隐约约地组成了五米高的人形。 人形被火焰铠甲所包裹，手里正抓一把由火焰凝结而成的长刀，火焰的燃料似乎是那具干尸，仔细看向火焰人形的体内就会发现，一枚心脏就包裹在其中。 火焰人形将手中的长刀深深插进地中，仿佛已经化为实质的火焰从长刀上流淌进地中，赤红的熔岩纹路迅速覆盖了周围。 完成这个动作后，火焰人形拔出长刀向着柏宜斯位置横扫过去。 柏宜斯俯身险险躲过，但火焰人形在下一刻紧握起左手，地面下顿时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一道火柱裹挟着熔岩从柏宜斯的脚下迸发，好在虚影及时代替了他的位置，承受了火柱的洗礼。 柏宜斯的脸色很是难看，虽然虚影比非他的真正身体，但是遭到攻击同样会让本体承受一部分。 不仅要躲避火焰人形的攻击，还要时刻注意脚下随时可能爆发的火柱，这场战斗变得无比艰难。 体型的优势让火焰人形只用简单的挥舞长刀就能攻击到维里恩他们，火焰长刀只是擦过岩石的一点，高温就直接将其烧化了。 得想个办法……维里恩摸着自己身上携带的物品，绞尽脑汁思考着破局的方法，忽然他摸到了质地较软的东西。 把它拿出来的时候才想起来，这是从“先驱号”船长尸体上挖出的黄色肿块，来之前维里恩顺手也把它给带上了，现在看来确实是一个明智之举。 “可以用虚影把这个东西送进火焰里面吗？”维里恩刚刚躲开地下喷出的一道火柱，顺手将一个由金属丝缠绕而成的球状体丢给柏宜斯。 虚影在柏宜斯身上浮现，接下了这个球状体，向着火焰人形飞去时，人形似乎察觉到了威胁，于是它将手高高抬起。 毫无预兆的，分布熔岩纹路的地面全部爆发了，火柱足足席卷了几秒钟。 待到火柱褪去后，那里面就剩下流淌着的岩浆。 火焰人形扭头看向某个未被波及的位置，两位侵入者仍然活着，掠夺而来的心脏已经开始衰竭，人形无声地又凝结出了一把火焰巨斧，与左手上的长刀以作配合。 人形高高跃起，巨斧带着惊人的气势劈向两位侵入者，攻击被躲开后，人形迅速反握起巨斧，向着二人方向划去，斧刃在这个过程中碎裂，转而变成了贴地的火浪。 维里恩身上的肌肉夸张隆起，他抓着捆在柏宜斯腰间的那束金属丝，用力将他甩向火焰巨人的位置，丝线构筑的金属盾牌为他挡住了贴地的火浪。 火焰人形看着飞来的侵入者并没有持有轻视的态度，而是降下火雨想其逼退。 封死了每个方位的火雨即将把里面的事物吞没时，柏宜斯和虚影的位置互换了，一同互换的还有被虚影抓着的维里恩！ 处在完全丝线化的状态，维里恩抗下了所有火雨，他的大部分身体也因此被烧融化了，好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虚影再度与柏宜斯的位置互换，这一次赶在火焰巨人的攻击来临前，在半空中柏宜斯用维里恩充当跳板，调转方向飞向火焰巨人的位置。 十米、五米、两米，越来越近了，直到柏宜斯就要触碰到火焰巨人的身体时，他的能力再度发动。 换成虚影来到火焰巨人身前，尽管火焰巨人想要阻拦，但虚影已经穿透进了他的身体。 “就是现在。” 维里恩控制着那颗金属球不断向内收紧，疯狂挤压着里面的肿块。 火焰巨人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就要把手伸进身体中，但撑爆金属球的气泡显然比他更快一步。 第八十四章 两种仪式 大量的气泡几乎同时的发生了爆裂，虽然身处于温度极高的火焰中无法凝结出坚冰，但它们所携带的寒冷可以抑制火焰。 刺眼如同耀阳般的火焰巨人正一点点的黯淡下来，那颗心脏从它的体内脱落掉在了地上。 即便已是强弩之末，火焰巨人仍旧紧抓着那把火焰长刀，挥舞着向入侵者砍去。 维里恩见此情景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只见那把长刀在半空中就开始了溃散，这一刀终究还是没能挥出来，仅仅留下了一抹绚丽的炎火痕迹。 终于解决了……维里恩长舒一口气，原以为这次洞窟探索充其量只是一场小冒险，没想到会暗藏如此之多的危险。 再次凝结出一支新的星辉箭矢，借着微弱的光维里恩才发现柏宜斯离自己并不远。 柏宜斯正低着头像在仔细地看着什么，待到维里恩走过来时他扭头问道： “你看这具干尸像不像是壁画中的那些怪物。” 失去头颅的干尸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能够在死后实现“复活”，它刚死去时很可能经过了特殊手段的处理，被人为挖空的胸腔就是最好的证明。 干尸四肢十分修长，干瘪的手指上长着尖锐的爪子，想必是靠它来攀附在岩壁上的。 柏宜斯之所以将干尸和壁画上的怪物做出联想，是因为干尸的肩胛位置额外长出了几截骨头，这个位置很有可能曾经长着一双巨大的翅膀。 多种生物特征证明着这具干尸并不属于自然演化的生物，能够制造出这样的生物，也只有壁画中的那头巨型怪物可以办到了。 “有可能。”维里恩也注意到干尸上的奇异之处。 干尸的存在是证实壁画中的社会曾经存在过的有力证据，假设这个社会真实存在，那干尸们在这个社会中担任着什么角色呢。 长刀、巨斧，对了，围绕在那只巨型怪物身边的守卫们的武器不正是这些吗……维里恩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干尸拥有者诸多生物特征，怪不得它们死后能有资格被制作成干尸，而且还拥有着使用魔法的资质，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 “野兽守卫们无论是在生前还是死后，都依然履行着自己的职责，那现在的它们又在守卫着什么呢？” 维里恩猜测这个洞窟很有可能曾经是祭坛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壁画、坍塌的建筑物还有干尸守卫为何会在这个地方。 “这里应该还有其它的壁画，也许壁画里面有着其它出口的信息。”维里恩举起箭矢看向周围。 “有可能，先按你刚刚指的反向走吧。”这一次柏宜斯没再召唤虚影到前面探路了，虚影几度溃散显然对他负担不小。 处在黑暗静寂的空间中，哪怕只是一滴水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哗啦！” 维里恩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顺着地面一路滑了出去，发出了一阵刮擦声，听着像是某种石块。 “等等，你看一下这些碎石。”柏宜斯忽然指着地上的石头说道。 维里恩顺着他所示意的方向低头一看，一块粗糙的石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石头看着非常普通，但在它的另一面却带着一些图案，这绝不是能自然形成的。 “这难道是壁画的一部分？”维里恩拿起石头仔细观摩着。 “很有可能，附近应该还有类似石头，应该可以重新拼出这副壁画。”柏宜斯低下身开始找起与其相似的石头。 “希望不要被腐蚀得太严重。” 维里恩跟着加入到找石头的队伍中，刚刚发现的那块石头被潮湿的环境腐蚀得很严重，正因为如此完整的壁画才会破碎，就算能找回所有碎片拼在一起，能不能看清都很难说。 星辉箭矢能提供的光亮很有限，自然也影响到了搜寻的效率，从感官上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后，维里恩他们以发现的那块石头中心，在方圆一百米内找到的壁画碎片仅仅只有二十多块。 这些碎片散布有些不合常理，即使壁画是被外力打碎的，碎片也不应该散落得如此分散相隔那么远。 “先拼起来看看吧。”柏宜斯怀中的壁画碎片放下。 “好。”维里恩将自己找到的也放在了地上。 壁画碎片的图案无一例外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想要重新拼起来难度不小，所以维里恩首先要找到就是那些石块裂痕相吻合的那些，这方法就算不看壁画也不会有影响。 应该这一块才是，虽然缺失了一小块，但大部分的断截面都能契合，比刚刚那块好多了……维里恩将最为契合的两块拼接好后放到了一边。 断截面这样契合的石块并不多，二十多块碎片中仅有6块可以拼接，剩下都是没有找到契合碎片的，只能依靠壁画内容联系起来了。 “这块应该放在这里，上面是唯一着装与所有同类完全不同的直立兽人。” 维里恩手中的那块壁画碎片上，画着一位装着白色长袍的直立兽人，在画中这个兽人正在穿戴一副手套。 壁画的其它部分，则是关于野兽守卫们的，这些侍奉在巨型怪物左右的守卫地位极高，按照壁画上所描绘的习俗，每一位守卫死后底层的居民都会举办一场仪式。 关于仪式的部分其实还写着一句话，不过这句话所用的文字是这个野兽社会独有的文字，维里恩没办法解读它的意思。 仪式似乎有两种，一种是让守卫保留完整的身体举行仪式，而另一种则会焚烧守卫的尸体，这种焚烧的仪式准备比前者还要繁复。 保留完整身体的仪式是制造干尸守卫的基础，那将尸体焚烧会创造出什么东西呢……维里恩看着壁画陷入深思，可惜壁画是缺失的，或许答案就在缺失的部分中。 可以看清的最后一部分壁画里描绘着一场手术，进行手术的对象是躺在石棺中早已死去的野兽守卫们。 举行仪式和手术中的野兽守卫尸体上都会出现一个奇特的符号，这是活着的野兽守卫身上所没有的。 石棺中的尸体被挖出了体内的各种器官，其中一副石棺的旁边站着那位白色长袍的直立兽人，这个兽人正做着塞入的动作，将某种东西塞进了尸体里面，在壁画里石棺尸体的一只手居然自己抓在了石棺边缘。 这副破碎的壁画所蕴含的信息比前两副还要多出不少，维里恩也大致理解到干尸守卫的由来了，他转头看向柏宜斯，两人的视线相撞在一起，他们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讶。 “出口可能在这。”柏宜斯忽然拿起一块壁画碎片说道。 这块壁画正是描述手术室的其中一部分，在氧化被腐蚀得黝黑一片的最边缘位置，有很小一块位置还留存着些许壁画原来的图案，必须得很仔细观察才能发现这点。 就是这小小的一点壁画上，可以看见藏在手术室下的一个隐蔽暗道，只要找到这个手术室，或许就可以找到出去的路了。 问题是要怎么找呢，而且也不知道这条暗道有没有因为腐蚀而坍塌了。 “这支魔法箭矢可以像之前那样发出强光吗？”柏宜斯目光停留在维里恩手中的箭矢上。 “可以是可以，但强光持续的时间很短。”维里恩将星辉箭矢递给了柏宜斯。 “够用了，等一下我会用能力换位到最上面，到时候你再引发一次强光。”说完，柏宜斯将箭矢凑进眼前，眼睛长时间适应了黑暗，如果不提前适应一下光亮，遭遇强光后视野必然会遭到很大限度的影响。 “好。”维里恩没有多说什么，经历两次的危险，多少已经有些默契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无形的虚影从柏宜斯体内冒出，径直飞向洞窟中最高的位置，维里恩则在一旁开启灵视，以便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二者的所在位置。 只见半空中的散发着罅隙灵性光芒的虚影扭曲了一下，柏宜斯已经出现在了上面，维里恩抓准这个时机直接引爆了星辉箭矢，夺目强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洞窟。 仅仅几秒，强光就从强盛转向衰弱，最后黑暗又涌了回来，与虚影再次换位后，柏宜斯重新回到地面上，他用手掌紧捂着因为生理反应而流着眼泪的眼睛。 尽管维里恩有意控制光的实际强度，但在没有保护措施下，直视强光的结果显然不是太好受的。 柏宜斯将手里攥着的一张长布横放在地上，上面以俯视的角度将整个洞窟的全貌囊括在其中，而且还是“曝光”的版本，之前没能看清的很多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有发现吗？”柏宜斯缓过来后对着维里恩问道。 “有，这个位置有两副破开的石棺，我们之前遇见的两具干尸应该就来自于这里，石棺附近可能就是壁画中的那间手术室了。”维里恩指着长布中的一个位置说道。 “恩，接下来往这个方向走。”依据自己刚刚面向的方位，柏宜斯推算出了石棺所在的具体位置。 第八十五章 图腾 洞窟的空间实际上并不算很大，只是因为光源的问题而导致前进缓慢而已，有了明确的方向目标后可就不同了，维里恩二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副石棺。 将手中箭矢凑上前，维里恩仔细地观察着两副石棺，上面的种种细节都与壁画中的对的上，那个奇特的符号被刻在石棺底部。 其中一副石棺似乎承受过强烈的撞击，导致棺身几乎裂成了两截，而另一幅则显得完整得多，只是棺盖位置有明显外力破坏的痕迹。 如果石棺原本就在这里的话，石棺是怎么被破坏的呢，就算有巨石砸下也会这样裂开两截吧，难道是从高处掉下来的吗……维里恩留意到两幅石棺都有几个角是碎裂的。 由金属丝构成的大网慢慢爬上了石棺背靠的岩壁上，纤细的它们足以钻过岩块之间的空隙，维里恩猜测手术室可能就隐藏在岩壁之中。 柏宜斯见状则召唤出虚影钻进地下，探查周围地下是否藏着暗道。 金属丝本就是维里恩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所接触到的感觉也会同时回馈给本体。 钻进岩块的过程中始终会伴随着一阵剐蹭感，可忽然的，金属丝扑了个空，岩块堆的后面似乎有一个不小的空间，丝线往里延伸了一段时间都没摸到边缘。 找到疑似目标后，维里恩控制周围的金属丝往有所发现的那一根聚拢，金属丝们彼此缠绕找好固定点后，它们就成了爬上去的绳索。 通过回收金属丝的方法，湿滑陡峭的岩壁对维里恩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岩块堆后的空间离洞窟最底下大概有二十米高度差，来到上面后，维里恩用手尝试将岩块扒开，但这些岩块相互堆积刚好卡死在了一起，如果能弄出一个后面的岩块就好处理了。 金属丝一层接着一层包裹在右手上，维里恩一拳砸在较小的岩块上，不过效果不太好，岩块表面只是出现了一些的裂缝。 “我就不信了。” 见状维里恩将整只手臂进行强化，然后扭腰带动拳头又是一拳打在岩块上。 “噗！” 伴随着细小的破裂声，岩块被完全打碎，多出来的位置导致岩块堆的结构不再紧密，像是突然没了地基的建筑那样，诸多石块失去了支撑，滑滑梯似的滑了下去。 藏在后面的空间也因此展露了出来，柏宜斯也在这时利用虚影的换位来到了上面，他将手放在维里恩的肩膀上，再次换位后二人已身处在里面的空间中。 虽然无法确定壁画所描述的社会来自于多少年前，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它已经被历史埋没很长的时间了，空间里被泥沙和石头灰所覆盖。 手拿着星辉箭矢的维里恩第一时间留意到，前面还有着一副石棺，待他上前查看时才发现，石棺是打开着的，一副枯骨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具枯骨的肋骨比起正常人类要多出几根，头部顶骨偏小，颚骨却十分的长，下半身位置还有几块尾骨，这显示不是正常人类的骨骸。 不同的特征加上躺在石棺之中，枯骨原来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它同样是一位野兽守卫。 “找对地方了，但是这位野兽守卫为什么没有被制成干尸呢，躺在石棺里面不就是因为它有资格成为干尸守卫吗？”维里恩看着这副枯骨企图在上面找到些线索。 “等等，这是？” 维里恩意外地发现了在这具枯骨的肋骨位置上，留有着一些被剐蹭过痕迹，这很可能是在手术过程中被留下的，因为要制成干尸，就必须要将内脏先清除干净。 这枯骨当时已经在进行手术甚至都接近完成了，就差那最后一步了。 当时可能发生了某种事情，对于进行手术的人来说必须得出去不可，有可能是面临着某种危险，或者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维里恩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虽然被腐蚀得几乎面目全非，但较好的地方能够看出这块石头被精心打磨过，握起来手感很不错。 石头另一端拼接着某种金属，这似乎就是手术过程中所用的器具。 相似的器具地上能找不少，这更加说明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以至于手术人员直接丢下了器具后就直接离开了手术室。 “你觉得出口会在哪里？”柏宜斯同样捡起一个手术器具，开始打量起来。 这间手术室并不大，一眼就能看完，根本不像可以藏匿暗道的空间。 如果壁画没有错的话，那么所谓的暗道就可能不是他们常识中的那种了。 “可能这里藏着某种机关。”维里恩在手术室的墙壁上敲敲打打，以防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不是找的方式错了……摸索了很久还是没有任何收获的维里恩有些纳闷，当他后退几步想看看空间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时，他的一只脚似乎踩到了一个坑，差点摔了一跤。 维里恩低头查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坑，而是石砖被他的脚给踩了下去。 “咯……” 与此同时，沉重的机关运转声从墙壁上的某处传来，由石砖垒起的墙壁居然从中间位置开裂了，墙后居然还藏着一个空间。 里面只有一条往下延伸的石梯，这恰巧与壁画中的暗道对的上，出口很有可能就在下面。 “没有危险。”虚影从墙壁后的空间中折返，柏宜斯肯定地说道。 二人顺着石梯往下走进了一个通道之中，通道的周围摆满了瓶瓶罐罐，维里恩拿起其中一个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几乎装满了液体。 想起这间手术室的主要作用，再加上空间隐隐约约的腐败气息，维里恩大概猜到了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了，就算一个罐子只是对应一个器官，这几乎摆满了整个暗道的罐子，也证明着干尸守卫的实际数量多得可怕。 暗道并不长，没走多久就走到了尽头，预想中的出口并未出现，有的只是一扇腐朽的木门，这扇门是独立出来的，后面并没有连通任何东西。 所谓的暗道只是一条死路，他们找错地方了。 “门”的概念一般是指出口或是入口，是通往其它地方的介质，特地设置在这里的门应该存在着某种特殊……维里恩伸出手，试着将这扇门给推开，但门的另一头却传来了阻力，即使他用尽了全力推和拉，木门都未曾动摇丝毫。 “这扇门应该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打开。”柏宜斯也上前用力推了一把，仍旧没有作用。 “特定的条件，手术室里有什么东西是比较特殊的，对了，那个符号。”维里恩随手捡起一块碎石，用它在地上画出了一个怪异的符号。 “在壁画中的手术室和石棺里都有着这个符号，这可能就是开门的关键。” “有可能，但是具体要怎么使用。”柏宜斯点点头道。 维里恩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探性地用石头在木门上画出符号，这一次似乎有一点反应了，很轻微的吱呀声响起了一瞬，在这之后石头刻在上面的白痕居然消失了。 “方向对了，符号真的有用，不过还缺了点什么，如果让白痕留存更长的时间，木门会不会相应的出现变化呢？” 维里恩决定再试一次，这一次他更加用力地在木门刻下符号，不过木门的反应与第一次根本没有区别，也仅仅开启了一丝。 这证明木门的开启条件与刻痕关系不大，维里恩见状决定转变思路，他咬开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木门上画下符号。 刚画完那一刻，木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了一道缝，空位也只够塞进一只手臂，柏宜斯看准时机召唤出虚影，想将其引导进木门中，只可惜无形的屏障拦住了虚影。 画在门上的血迹很快就被吸收的一干二净，木门又再次合拢。 “应该是血液中的灵性才导致了这种差异，可以尝试一下注入更多灵性。”柏宜斯针对维里恩的几次尝试给出了猜测，刻痕和血液都能让门有所反应，它们让门开启的程度差别只在于灵性这一条件。 维里恩也隐约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他再次用鲜血在木门上留下那个奇特的符号，只是这一次他提前在流出的血中凝聚了大量的灵性。 伴随一阵吱呀声，木门完全打开了，门后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暗，就站在门前的维里恩注意到，木门上血液符号竟然在变化着，这种变化停下来时，符号已经变成了一个图腾。 图腾呈现漩涡状，涡流的外围涌向中心的线条看着像是无数生物的肢体，而漩涡的中心则是一个胚胎，这个胚胎既像人又像野兽，身体上已经有了部分动物的特征，它正在被孕育着。 维里恩将这个图腾牢牢记在脑海之中，这个独特的图腾可以作为后续的调查方向，一个发展到如此规模的社会显然是需要时间发展的，在这个过程中也一定会产生历史的记载。 搞清楚这个文明遭到毁灭的真相，也是了解所在世界全貌的重要途径。 第八十六章 猜想 木门的后面是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谁也不知道它会通往哪里，但这也是唯一出口了，维里恩迈步走进了门中。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里面只有着一条路。 这条路的尽头同样有一扇木门，只不过维里恩轻轻一推就打开了，葱郁的森林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森林的不远处就是那卡尔那德城。 “总算回来了。” 维里恩回过头，此时柏宜斯也从门中走了出来，只不过在他视角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木门。 “合作愉快，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有这样的合作机会。”柏宜斯笑了笑，下一秒却凭空消失了。 他肯定知道我是一位罅隙能力者了，不过应该还没猜出我的身份……维里恩无言看着柏宜斯消失的位置吗，对方很多大可能就是聚会中的“兕”，拥有虚影换位能力下“兕”为什么能逃出去就解释得通了。 ………… 等回到卡尔那德城内已经到了下午，维里恩推测自己大概在洞窟里呆了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此时的他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回到伊韦利区的途中，他打算顺路去餐馆享用一顿快成为晚饭的午饭，今天的卡尔那德城下了一场大雪，覆盖在街道上的雪甚至可以没到成年人的小腿位置，为了不阻碍同行，街道多了很多负责清理积雪的魔法机械。 其中一个机械给维里恩留下的很深的印象，这台机器看着很像是一个行走着的蒸汽机，它的工作模式也与之很相似，凭借自身的高温，这台机器所经之处，积雪纷纷消融。 在融化后水尚未结冰前，这台机器会用收集装置将水收集起来，以维持蒸汽机的运转，高不高效暂且不提，它的工作着实让人眼前一亮，颇具蒸汽朋克的美感。 维里恩驻足观望了几分钟还是肚子的提醒才离开的，在途经附近餐馆的时候，他忽然在道路旁设置的长椅上，看见了有什么东西放在了那里。 仔细一看才发现，长椅躺着的居然是一个老人。 这个老人衣衫褴褛，紧闭着眼睛沉睡着，落下的雪几乎要把他完全覆盖了，老人还活着，可是现在的卡尔那德城体表温度只有零下几度，在这冰天雪地里睡着就找死没什么区别。 维里恩视线停留了一会后就越过了长椅，走进最近的餐馆中点了两大碗的炖肉汤，还有一些质地柔软的白面包。 拿着这些东西，他重新回到那张长椅上，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见对方醒转便开口说道： “抱歉，先生，打扰你了，餐馆里面坐满人了，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咳，当然可以，这张椅子又不是我的，抱歉，我只是太困了，找不到地方可以睡觉。”老人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坐起。 “我也只是找个地方想坐下吃点东西，你要来一些吗？”维里恩将炖肉汤和面包放在椅子的中间，他自己则坐在椅子的另一边，一坐下便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好。”长期挨饿加上饥渴，即使是柔软的白面包老人也没办法直接咽下，只能撕开一些泡过肉汤才能咽的下去。 就着雪景二人一言不语地吃完了椅子上所有的食物。 “谢谢，我很久没有像这样和别人说过话了。”老人道谢着说道。 “不必在意。” “有些话我闷在心里很久了，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我是一向是一位好听众。”维里恩没有拒绝。 “几年前，我还在经营着自己的钟表维修铺，虽然赚到的钱不多，但勉强糊口还是没有问题的，直到某一天它们出现了。”老人看着在他面前经过的魔法科技产物说道。 “它们明明才诞生没几天，但维修钟表的速度远比我要快，也更加的精准，所以我被淘汰了，现在想来或许是在更早的时候时代就开始变了，我修了大半辈子的那些旧式钟表也跟着被淘汰了。” “我想问一问，在你眼中，魔法是什么？”老人抛出了一个问题。 于老人而言魔法是百害无一利的东西，他的失业魔法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自然不会对魔法有太好的印象。 “一种便利的工具，它可以办到很多原本难以想象的事情，也给未来提供了更多的可能。”维里恩说的也是他看待魔法的方式。 “听起来你好像会使用魔法，对吗，我一直都想亲眼见识一下真正的魔法，能让我看看？”老人原本浑浊的眼睛清明了些许。 维里恩没有言语，而是摊开自己的手掌，一支星辉箭矢在下一刻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老人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是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吗？” “是的。” “它，它太美了，就像一件艺术品，不应该是这样的，魔法不应该是更加危险的东西吗。”老人下意识想要否定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维里恩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自然不会像老人那样惊讶，但同样也会被箭矢的美感所吸引。 闪烁着微光的箭矢中，仿佛容纳了点点星辰，星光构成了箭的主体，说是艺术品也不为过。 “也许是我错了，我太过固执不愿意改变，被淘汰才是正常的，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 老人抬起手，就像一个刚接触无法理解的陌生事物的婴儿那样，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好一会枯槁的手才终于落到箭矢上。 星辉箭矢只有箭头位置具备杀伤力，其它的位置却很光滑。 良久过后，老人才将手收回：“谢谢，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维里恩。”维里恩停下了星辉箭矢的维持，箭矢顿时溃散成一个个小光点，飘向半空最终消失在空气之中，就仿佛回归了浩瀚的星海那样。 “维里恩，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你身上有表吗，我想知道现在几点了。”老人抬头看向天空，此时的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冬夜总会来临的早些。 “有，但它的走时有些毛病，还没被修好。” “没关系，让我看看。” 老人从维里恩的手里接过那个之前进过水的怀表，虽然很久没做，但手艺还在，这种旧式怀表的结构他早已烂熟与心。 从尚且完好衣服口袋里拿出维修工具，老人将眼睛凑得很近，熟练将怀表拆解开以便找到故障的原因。 “这个表之前进过水吧，里面有些水垢和灰尘影响了表的走时，你看着我怎么装，你回去之后把里面清理干净装回去就好了。” 老人精准找出了问题所在，只是现在是冬天，雪和水汽在怀表被拆开后有可能会进入表的里面，回到室内就会因为温差而在表的里面变成水珠，引发更大的问题，回去之后再重新装好才是更好的选择。 “好的。”维里恩自然不会怀疑老师傅的建议，他在一旁认真看着怀表的组装。 老人不厌其烦为维里恩讲解着关于怀表结构的知识，还有如何今后保养的方法。 “谢谢你，老先生。”维里恩说道。 “是我该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命，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和你见面，维里恩。”老人笑了笑后便转身离去了，维里恩本想支付老人修理手表的费用，但被他拒绝了。 希望他能找到新的工作活下去吧……维里恩深知自己只能帮的了他一时，在科技的快速发展下，像老人一样的人不在少数，今后也会不断变多。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世界的魔法科技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苦练十几年的技术转眼就被更有效率的机械所代替了，虽然提高了生产力，但伴随而来是人们的失业。 维里恩也不清楚这些变化在将来会带来怎样的影响，只是对于老人而言，这就像天塌下来一样。 ………… 回到贝卢默街的住所后，维里恩就在桌面上发现了一封信，想起自己在探索洞窟前曾给奥斯顿先生写过信，想必这封信就是那边送来的回信。 维里恩将信封拆开，把信完全摊开放在桌面上，方便自己阅读，信上没有任何署名： “我很高兴你能挂念这些孩子，我先替他们和你说声谢谢，虽然记下这些实验记录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但我不得不承受，他的实验记录确实给我带来了一些启发，天生的能力者是怎么产生的，带入笔记中的实验，我有了两个猜想。” “首先可以假设罅隙能力者在获得能力之后，其本身就已经与罅隙产生了联系，只是无法用常规手段探知到，所以大多情况下会被认为没有或是被无视，实则联系一直存在着，而一旦怀孕，罅隙也会变未成形的胚胎带来影响，与同化者一样里面的孩子会潜移默化的掌握罅隙能力。” “第二个可能则是罅隙能力者的某种遗传物质遭到了污染，我不知道我这样描述你是否能听懂，这个名词来自科技前沿的一篇报导，我觉得用这里很合适，我本人是更加倾向与第二种可能的，因为我所找到的孩子无一例外，他们的父母必定有一方是能力者。” “虽然罅隙能力者同样可以诞生下正常的子嗣，但我相信这绝不会是一种巧合。” 第八十七章 古怪的梦 “你也看到过，溶洞里面有几座墓碑，里面埋葬的都是天生的能力者，其中一个孩子的父母都是罅隙能力者，他也是身体缺陷最严重的孩子，我猜测的一部分依据也来源于此。” “要将罅隙研究彻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就不再赘述了，溶洞内的罅隙目前还比较稳定，你做好准备后就过来一趟吧，对了，小凯伊说她很想再听你讲那些新奇的故事。” 看到结尾时维里恩笑了笑，划亮了一根火柴，将信凑到上面，任由着火将其烧成灰烬，溶洞的存在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那是孩子们的家。 罅隙到底是什么呢，为什么它赋予人完全不同于魔法的力量，就连生下的孩子也会受其影响……维里恩反复思考着，但始终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能把人送去其它世界的罅隙更像是某种非自然现象，它本身无法被定位无法被捕捉，就连出现的地点都是完全随机的，每个事物多多少少都会有存在的理由，那这个罅隙又是为何而存在的呢。 回到住所之后，压制的睡意渐渐涌了上来，维里恩深深地打了一个哈欠，他已经快两天的时间没有睡觉了，他几乎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这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在极其腐朽废墟中走着，他能看见一切却不能以自己意志做出任何动作。 维里恩身穿着一袭长袍，周围全是与他一样装扮的人，又或者说是直立的野兽，他们像是朝圣者那样，光着脚在废墟瓦砾上行走着，虽然步伐缓慢，但却无比坚定。 地面上留存着前面的人留下的血迹，伴随着走过的人越来越多，便铺层了一条血色之路。 这条血色之路将通往何方还是个未知数，他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经历这一幕。 就当维里恩以为这条路没有尽头的时候，前面的人停下了，他们围绕在一个巨坑的边缘，顶礼膜拜着以此向深坑之物表达自己的虔诚。 眼前的视野忽然变低，地面也出现在了维里恩面前，他所依附的这个人也在膜拜着。 因为这个人的位置并不靠近深坑，维里恩也没办法看清深坑的里面。 如此之多的直立野兽和人类膜拜的场景只能用诡异来形容，现场安静得可怕，它们如同机械般重复不知疲倦地跪拜深坑之物。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一位直立兽人站了起来，他脱下遮蔽身躯的黑色长袍，身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这位兽人皮毛很旺盛，奇怪的是它的双腿却额外长出了节肢动物才有的节肢。 这位兽人低头说着什么，只见下一刻它拿出了一把短刀，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砍在了那些节肢上面，节肢本就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在被砍下后鲜血止不住地留下，顺着地面流入深坑之中。 兽人从地上捡起节肢并且双手捧起，重新跪拜在原来的位置。 处在其左边的身影也像兽人刚刚那样，站起身后褪去了长袍，这是一名人类男性，几乎是赤裸的身躯上长满了深棕色鳞片。 男人也拿起了那把长刀，硬生生刮下了身上所有的鳞片。 直到长刀被放下时，男人早已是血肉模糊连维持跪拜的姿势都做不到了，他爬地上用双手捧起那被鲜血染红的鳞片。 那把短刀就这样在群体之中被传递着，没有任何人对这样的自残行为存在怨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短刀也被传到了维里恩的面前，他也得以近距离观察这把刀。 尽管上面沾满了血，但从长度和刀型上，维里恩还是看出了它与干尸守卫用火焰凝聚的那把长刀十分相似，想必这才是干尸守卫们生前的武器。 接过长刀维里恩所依附的那个人站了起来，脱去长袍后，他直接将刀抵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上，这一截的手臂与其它部分皮肤颜色完全不同，呈现着诡异的暗紫色。 男人的左手从手掌位置开始了分裂，原来几根带有倒齿的长条口器才是它的真身，手臂的摸样只是拟态。 手起刀落，几根口器被连根切下，掉在地面后仍在不停摆动保留有活动的能力，男人将它们抓到一起双手捧过头顶。 空气中的血腥味浓烈到几乎令人窒息，所有的血都流向深坑之中，在地下汇集成血潭。 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切下了与自身异常违和的器官部位时，全部人都站了起来，将手中所捧起之物丢入深坑之中。 男人也跟着走到了深坑边上，将手中的口器丢下，借着这个机会维里恩看向了深坑底部。 深坑里躺着一副巨大的尸体，其体型几乎占满了坑中的所有位置，因为角度缘故维里恩只能看清尸体的一部分，而就是这小小的一部分，居然同时长着巨型口器、珊瑚状突起的尖角、还有一条粗壮的尾巴，这具尸体绝非是正常生物，甚至都快超脱了生物的范畴。 流下深坑的血浇灌着尸体，所有丢下的器官部位在于尸体接触的那一刹那就诡异地融化了，尸体近乎贪婪地吸收着它们融化后的物质。 这具尸体似乎还“活着”，又或者以某种手段延续着，它给维里恩的感觉就是它随时都有可能站起来一样。 尸体上的皮肉好似流体，不断鼓动着。 就当维里恩为此惊讶的时候，直接尸体表面的一处皮肉忽然裂开了一道白色的缝，足有人头大小的眼球从皮肉位置翻进了缝里，转动一圈后视线停留在男人的身上。 不对，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我……维里恩只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这只眼睛看透了。 下一刻眼前血肉飞溅，维里恩身临其境般经历了一次死亡。 “呵，呵……” 维里恩忽然从梦中惊醒，刚刚的一幕给他留下了异常深刻的记忆。 那具尸体和壁画的巨型怪物特征十分相似，加上那些身穿教袍的直立兽人与人类，维里恩几乎可以肯定二者存在着联系。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呢，正常来说梦都会反应自己潜意识中的东西，可我接触壁画的时间根本就不算长，那些信徒的朝圣仪式也是我没有在壁画中见过的。”维里恩低头苦想，回忆着梦中与洞窟探索中的种种细节。 很快他就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那就是他离开洞窟时所使用的那扇门，现在回想起来那扇门的周围似乎充斥着十分浓郁的灵性，那扇门很多可能就是吸引灵性生物前去洞窟的罪魁祸首。 维里恩认为在他穿越过木门后的空间时，就已经受到了类似污染的影响。 “希望不会带来更多麻烦。” 维里恩从床上坐起，房间内一片漆黑，当他拿出怀表查看时却意外的发现上面指针在前与后之间来回摆动着。 坏了吗，不对，回到住所之后我根本就没有把怀表装回去……在维里恩意识到这点之后，怀表居然自动分解成了一堆零件。 “难道我还在梦中吗？” 他疑惑地推开卧室的窗户，窗外被灰白色的云雾所笼罩，在那里面空无一物，这根本就不是现实世界。 扫视一圈卧室，除了窗外的景色，梦中的这个卧室与现实世界里的并无差别。 维里恩走下楼梯打算探索一下这个梦中梦，位于一层的店铺也与现实中的一摸一样，只是在这个梦里没有阳光，一切看起来黑暗阴森了不少。 来到店铺的大门前，维里恩将门完全打开后，幽暗的下水道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个梦显然没有逻辑可言，维里恩刚往外走了几步，背后却传来了关门声，等他回头查看时，梦中的住所已经消失了。 “……那……对…………” 隐隐约约的人声从下水道的深处传来，为了搞清楚这个梦的来由维里恩顺着人声的位置走去，期间他把脚步声压得很低。 “那个梦境的入口应该不在这里，图腾没有出现过任何反应。” “还不能确定，塞尔特主教说过那个梦境会自我保护，通过隐藏来拒绝任何人进入，真正的入口藏在那都有可能。” “等等，队伍那边有新的任务传达，所有成员必须赶回坐标312位置的梦境，我们快点赶过去。” “怎么这么突然，是有什么发现吗？” “差不多，队伍在那边发现了“余烬”，数量还不少，梦境的入口就在那边。” 说话的二人身穿着一袭黑色装扮，在黑暗能起到了伪装色的作用，对话刚一结束二人就突然凭空消失了，连一点踪迹也没有留下。 启明石，还有制服上怀抱梦境的纹章，应该是梦境教会的成员……维里恩蹲伏在下水道里死角位置，他有些庆幸自己刚刚并没有使用罅隙能力，不然肯定会被启明石所察觉，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穿越梦境的能力。 第八十八章 自然灵 这个下水道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在这里面没有任何方向感可言。 “这里应该也是一个梦境，但是我该怎么出去呢，难道谁得等我醒过来吗。”维里恩伸手摸了摸下水道的墙壁，没有任何触感反馈，只是那里仿佛真的有一面墙那样，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从管道的另一边传来，声音的位置并不远。 “这个梦境还有人在吗，可能是梦境的主人。” 维里恩按照大致的方位走过几个拐弯口，来到刚刚发出声音的位置。 泥泞的地面上两个截然不同的脚印，一个属于人类另一个则属于某种不知名的野兽。 还是一个噩梦啊……维里恩有些可怜起这个做梦的人，恐怕这一晚梦境的主人注定睡不踏实了。 顺着一路留下的脚印，终于在下一个拐弯口维里恩看见了被野兽追逐的那个人。 “太好了，终于有人来帮忙了。”头发异常凌乱男人看见维里恩后十分激动地说道，在他脚边躺着一具浑身是毛的怪物尸体，这只怪物没有眼睛和鼻子，脸上只能看到十分长的獠牙。 “兄弟，我刚刚找到了一件魔法师所使用的神奇物品，我们一起联手杀出这个鬼地方怎么样？”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闪烁着微光的短杖。 “好，那我们往哪边走？”维里恩顺着男人的话说道，这个梦境里会有什么只取决与这个男人。 “恩，刚刚我是从这边来的，我们往相反的方向走就能离开这里了。”男人十分笃定地说道。 “好，那我们快点走吧。” “对了，兄弟你来自哪里啊，能在这里相遇我们很有缘分啊。”男人对这不明身份的同类感到很好奇。 “我叫比尔，是专门过来引导你打败这些怪物的。”维里恩随便编了一个身份，反正是梦不讲逻辑也没事。 男人听后非但不怀疑，反而很是兴奋地说道：“果然是这样，我就知道我具备着某种天赋，就等着别人挖掘了，现在终于是时候了，比尔兄弟，你呆在我后面就好。” “……” 这个梦境的主人可能有些中二病啊……维里恩也懒得纠正男人了，反正只是一个梦。 走着走着，下水道另一头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伴随着管道内部的震动，十几只怪物出现在前方管道的拐角处，它们穷凶极恶地塞满了整个管道，誓要将男人给撕成碎片。 男人不断甩动短杖，一根根的光矛在空中凝结，直接飞向冲过来的怪物群中。 尽管每一根光矛都能刺死一只怪物，但奈何它们数量足够多，男人一边后退一边召唤着光矛，他应付的越来越吃力。 “兄弟，你快走吧，这里我来顶住，我的杀招可能会牵连到你。”男人召唤出一面光芒组成的墙壁抵在前面，为“比尔”争取着时间。 “好吧，不是可能……” 维里恩快步离开了这附近的下水管道，直到一个排水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梦境的出口吗？” 维里恩微微俯下身，钻进了排水口中，管道的尽头通往着一片混乱无序的景象，小小的太阳在地面上焚烧着，海洋河流往着天空汇集，一条条鱼从高空下落砸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不一会，坑中长出了一颗参天大树，巨大的树干肆意蔓延着，然后被那太阳的高温烤干成一块石头，石头又被太阳烧的融化成为液体，汇入了河流中。 这副奇特的景观早已脱离所有规则的束缚，虽然诡异，但却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正当维里恩欣赏着这副景观时，莫名的寒意从他身体内部升起。 在不远处一道黑影正静静地注视着他，这道黑影的身体被不断漂出的黑色尘埃所包裹。 直觉告诉维里恩黑影很危险，他本想退后从排水口返回男人的梦境时，眼前的事物却突然开始旋转了起来。 更准确来说是他在梦境中的头颅旋转了起来，一把长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的，为什么我一点也没有察觉……维里恩瞪大了眼睛，好不容易他才从旋转的视线中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在那后面居然漂浮着一只手，泛着冷光的长刀被那只沾满灰烬的手紧握着，他的意识到这里中断了。 “咳，咳咳！” 维里恩猛地从床上坐起，一只手紧捂着自己的脖颈，虽然那只是一个梦，但那被斩首的疼痛却又无比真实，甚至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着。 “那似乎不完全是梦，那个黑影会不会就是夜游者所说的“余烬”，梦境教会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寻找一个特定的梦境呢，这里面肯定藏着不小的秘密。” 维里恩这样想着，起身走到盥洗室进行洗漱。 来到下面的店铺里，维里恩开始着手做些进入罅隙前的准备，他打算明天就去溶洞里完成晋升，丝线化的能力存在不少的局限性，要想成为魔法师又还未做好准备，晋升罅隙能力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维里恩自然知道在罅隙里面恐怕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尽管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但提前做好准备总归是没错的。 “总差这最后一点了。” 维里恩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羊皮卷轴，它来自于一位死去的魔法学徒。 在几次深呼吸过后，他的意识来到了思维空间中，先前构筑完成的几个魔法静静地漂浮在空中，互不干扰各自运转着。 维里恩挥手招来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法阵，上面所用到的符文虽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立体的符文。 “召唤”、“依附”、“融合”是这个法阵的核心象征，法阵现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召唤”的符文。 维里恩将自身的灵性汇集于一点并压缩的到一起，无形的灵性在高强度的压缩后变成了近乎透明的实体，要构筑出立体符文就必须要将这块“固体”的灵性雕刻成所需的符文。 听着简单，做起来难，在构筑符文的过程中他必须一心二用，一边保持灵性的凝聚，一边进行雕刻，只要出现一点差错就得全部推倒重来。 维里恩伸出手汇集灵性制造出了一把纯粹由灵性构成的刀，用刀片抵在固体灵性上，像切蛋糕那样豪无阻隔地切了进去，这不是好事，他必须要时刻稳住自己的手，才能保证不会因为手抖而导致构筑失败。 “还差一点。” 固体灵性已经被维里恩切出了大致的框架，已经初步具备其象征的含义了。 被雕刻出的圆环上下左右不规则运动着，这也是维里恩一直没能完成构筑的原因，“召唤”符文的圆环内外都需要刻上象征花纹这个符文才能算是完整。 圆环的运动并无规律，维里恩只能抓住其运动方向交替的时机进行雕刻，这是笨方法，不过也胜在够稳妥。 正当圆环的运动方向从上下转变成成左向右斜下方时，极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维里恩趁着这个机会迅速在圆环上留下了一道纹路，然后又马上将刀抽回，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在这方面他也算得上是老师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圆环上被刻下的纹路也在一点点的增多，只需要再刻下一道纹路这个符文就可以完成构筑了。 先前不少次尝试都是折戟在这里，雕刻和汇集灵性本就是不少的负担，到这最后一步维里恩的灵性就已经所剩不多了，圆环的运动加上刻下的纹路看着简直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是失败主要的原因。 “冷静，冷静，大不了多费些时间重新再来，别心急叶明凡。”维里恩自己给自己做着心理工作。 好不容易才把握到，最后要刻下纹路的那一面转到自己面前停顿的机会，被拿得很稳的刀恰当好处地在上面留下了最后一道纹路，这个符文终于得以完整。 成型后的“召唤”符文依旧还是圆环的模样，只是它运动的轨迹和方向变得平缓，每一次转动过后圆环内都会覆上一层奇异的光幕，下一次转动后光幕的光泽又会发生改变，有时微微凸起，又是则凹陷进入，仿佛即将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一样。 维里恩将这枚幸幸苦苦构筑的符文引导进法阵之中，“召唤”符文自动地落到了属于它的的位置，缺失的法阵部分像脉络一样从圆环中扩散，补全了这个召唤法阵。 回到现实世界后，维里恩就迫不及待地驱动起思维空间中的召唤法阵。 一阵光芒闪烁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屋内只是吹过了一阵风。 维里恩有些懵逼，之前他与那位魔法学徒战斗时，对方可是直接弄出了一个石头人出来的。 正当他为此疑惑时，有什么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普通视野没办法看见吗？” 维里恩开启灵视之后，一个虚无缥缈的透明灵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被称之为“自然灵”的灵体近乎透明，它本身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能通过观察灵性光芒才能直接看到它的存在。 “你好啊。” 维里恩缓缓伸出手，摸了摸自然灵那近乎圆球状的身体，自然灵的身体有些冰冷，但手感还不错。 第八十九章 两个月亮 自然灵漂浮中的身体也微微贴近了维里恩的手掌，它并不排斥召唤者的触摸。 “可以帮我把那张桌子搬过来吗？”维里恩下达着简单的指示，以便测试自然灵的能力。 接收到召唤者的指示，自然灵晃悠悠地飘到附近的一个种植盆内，盆中是维里恩为了美观所种的观赏花卉。 自然灵毫无阻隔地融入了鲜花之中，几乎是在瞬间，花下的叶片开始不断增长变得无比硕大，长出的巨叶缠在了木桌的一脚上，缓缓摆动间，木桌就已经来到维里恩的身前了。 自然灵的真正能力与它的名字有着很大的关联，它对于属于自然范畴中的事物有着很强的亲和性，既可以融入其中隐藏自身，又可以将较为坚硬的物质聚拢构成实体，以此进行攻击。 在必要时，自然灵就相当于一面坚固且能自我修复的盾牌。 如果周围有岩石，它会不会变成之前那副石头人的模样呢……维里恩有些好奇。 自然灵仿佛听到了维里恩的心声，它从花中钻出，直接潜入了底下，自然灵所掌握的聚拢能力即使坚硬的岩石也无法抵抗，店铺的地板被渐渐隆起的岩块顶起。 维里恩看着这一幕却是心惊肉跳的，连忙指示其停下，要是弗滋太太过来，看见地板都被撬起，地面上还有一个坑，他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幸苦了，先回去吧。”维里恩暂时解除了召唤法阵，自然灵的身体一点点趋近透明融入空气后便消失不见了。 ………… 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维里恩将沉重的铁锅举起，里面炼制好的药水被分别倒进五个金属小瓶中。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维里恩特意买了这些怎么摔也不会坏的药水容器，这样即使放开手脚战斗，也不用太顾及药水的问题了。 将枪套别在腰间，有段时间没用的左轮就放在枪套里面，左轮的弹仓内满满都是启明石做成的子弹。 可以说维里恩几乎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带上了，他无法确定这次进入罅隙会遭遇什么，所以只能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锁好店铺来到一处没人的死胡同中，维里恩嘴里开始念叨起一串发音古怪的咒语。 当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脚下的石砖忽然开始交织缠绕着形成了一只石手。 维里恩伸出手与之握在一起，在旁观者的视角中，他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见了踪影，只能看见石手重新回到了地面下。 久违地来到溶洞中，维里恩在步行途中也在观赏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景色，偶尔就能看见一些自然形成的钟乳石。 可能是离地面较远，溶洞里面要比地上要暖和不少。 没走多久，维里恩就看见了远处的一个个小屋，等他走近那些木屋时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人声。 “那些孩子都去哪里了？” 维里恩没有看见一个孩子的身影，待他走到发出人声的木屋前他才发现，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了里面。 透过透明的窗户能看见木屋内整齐地摆放着几张可供学习的桌椅，孩子们都专心致志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时不时就在纸上写写画画记录着什么，这里居然是一间课室。 “怎么样，还不错吧，建起这间课室的时候孩子们也出了不少力。”奥斯顿拄着拐杖走来，看到里面的孩子认真学习的模样他笑了笑，笑容很是慈祥。 “很不错，奥斯顿先生，您有考虑让这些孩子回到地面上生活吗？”维里恩看着教室里面说道，他的视线停留着喜欢找他将故事的小姑娘上。 “当然，我也不想让他们一辈子都呆在地底下，设立教室的初衷，也是为了不让孩子们与当前时代脱节，总有一天他们会离开的，但还不是现在。”说这话时，奥斯顿的眼神有些落寞。 “不说这些了，你做好晋升的准备了吧。” “是的，不过进入罅隙前我想先问一下您，晋升时需要注意些什么？”面对这诡异莫测的罅隙，维里恩总归是有些忐忑。 “嗯，其实也没太多要注意的事情，不过有一点你牢记，晋升罅隙能力与获得罅隙能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即使服用了抑制呢喃的药剂你也不能第一次那样复活了。”奥斯顿语气郑重地说道。 “这是因为我成为了能力者的缘故吗？”维里恩沉吟了一会，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可能是吧，罅隙这东西没有人能研究透。”奥斯顿说道。 维里恩斟酌着话语，向着奥斯顿问道：“那罅隙能力的晋升是否存在着某种极限，如果选择一直晋升下去会发生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这也是我一直以来在探索的事情，很少有能力者可以完成多次的晋升，我个人更加偏向能力者会变成似神非神的说法，在一次次晋升中能力者属于人的部分会一点点减少，直到完全消失时，罅隙能力者就会成为更加纯粹的某种存在。”奥斯顿也无法给维里恩一个确切的回答。 “罅隙能力其实一直都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所有人都知道进入罅隙的次数越多所能获取的力量也就越大，但是危险与力量总是并存的，寻求晋升的人不是死在诡兽口中，就是身体与诡兽之间产生排异反应而死去。” “也就是说杀死诡兽之后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吗？”维里恩也是第一次了解“排异反应”这个情况的存在。 “对，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过罅隙了。”奥斯顿转过头看向溶洞的某处，那是便是罅隙的所在位置。 “我明白了，奥斯顿先生，我想我准备好了。”尽管有些不安，但维里恩更不愿意止步不前，错过可能的回家机会。 “跟我来吧。”对于维里恩做出的选择，奥斯顿没有表现得太过意外。 跟随在奥斯顿后面，维里恩留意到周围的光线正在一点点的变暗，心中又出现了第一次遇见罅隙时的心悸感。 上一次来这个罅隙时明明没有这种感觉的，是因为我现在具备晋升的条件了吗…… 虽然依旧稳定，但容纳了一位罅隙能力者晋升之后，溶洞中的罅隙变得小了很多，即使站在足够靠近的位置，罅隙的吸力也并不强。 “把它拿好，记住，一定要呢喃声出现时才能把它喝下。”奥斯顿拿出一支试剂交给了维里恩。 “好的。” 将试剂收好后，维里恩拿出了一个充满金属质感的圆形金属球，他抓住圆球两边的机关用力一拉，定位轴仪被彻底激活，作为核心的金属小球开始了工作，它带动着一个个圆环运行着，定位轴仪死死地锁定在打开它时的所在位置。 尽管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但维里恩还是没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极具科幻风格的装置。 将自身的一部分灵魂分开注入到定位轴仪的核心之中，他和定位轴仪之间顿时产生了一股无法被切断的联系，这是从罅隙精准返回现实的关键。 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维里恩在奥斯顿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罅隙之中。 ………… 等身体被拉长的感觉开始消退，再睁开眼睛时，维里恩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片荒芜的大地映入他的眼帘。 “有些不对，这里不是我上一次来的那个世界。”维里恩抬头看向天空，苍穹之上居然挂着两轮月亮，一个深邃而黑暗，另一个则鲜红如血。 太阳则高挂在另一片天空中，与两轮月亮之间互不打扰。 天空的景象美丽又令人生畏，两轮月亮的大小比太阳还要大得多，维里恩也不清楚是不是距离的缘故。 在他还在研究这种奇特的现象时，却未曾留意到，那道黑月极不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呼！” 远处忽然卷起了一阵恐怖的黑色飓风，这恐怖的天灾几乎席卷了一切，它以每小时300公里的风速快速前进着，几乎看见它出现在视野中就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飓风真正可怕的不是速度，而是它携带的巨大破坏力。 风声越来越大了，维里恩很清楚自己根本就逃不开这道飓风，他只能狂奔着，寻找可以藏身的掩体。 第九十章 太阳的领域 远处突出地面的一块巨石成了现在唯一的“避风港”，赶在飓风袭来之前，维里恩躲进了巨石的另一面，金属丝一圈圈缠在上面，作为一个固定点。 在狂风的肆虐下，连地面都在剧烈颤动着。 蜷缩着身体的维里恩，能清晰地听见飓风裹挟着周遭一切的声音，在这样的天灾面前，他显得太过渺小了。 饶是巨石也没办法完全避免飓风的影响，风的力量甚至将它稍稍拉出地面一下，几乎是飓风到来的瞬间，维里恩的身体就被拉扯着不由自主地飞向了空中。 无数的飞沙碎石也在飓风的作用下变成了致命的武器，哪怕维里恩将金属丝包裹在身体表面企图作为一层保护，但这显效甚微，单单是指头大小的石块就轻易地打破了这层保护。 大大小小的石块接二连三地打穿了维里恩的身体，如果不是大量的金属丝在保护重要部位，他早就死了。 缠在巨石上的金属丝被延伸到了极限，谁也不知道它们还能撑多久。 “！~@#￥……” 就是在这紧要关头，那充满狂躁极具攻击性的呢喃声却在维里恩的耳中响起。 该死！光是在飓风中稳住身体他就已经用尽全力了，这脆弱的平衡被呢喃声彻底打破了。 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涌出，金属丝也受到了呢喃的声音，不安地躁动着，表面被一层黑色侵染。 不能再拖了……维里恩艰难地将手伸进衣服暗袋中，强风带来的阻力让他只是做出这个动作都得花费大半的力气。 将抑制呢喃的药剂紧握着手中，就当维里恩想打开药剂的封口时，一块石头忽地飞来，精准地砸在他拿着药剂的手上。 几根手指直接被砸骨折了，药剂也脱手飞了出去。 维里恩当机立断收回了缠在巨石上的金属丝，任由着飓风带着自己飞出。 药剂与飞沙碎石一起被风裹挟着，维里恩根本没办法准确找到药剂的位置。 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飓风变弱了，处在外围被加速到极限的维里恩被抛了出去，在地上刮擦了几十米才堪堪稳住身体。 全身多处挫伤外加粉碎性骨折，这种伤势即使能用丝线化自愈也得花上不少的时间。 “帮我把那支药剂找回来，拜托了。”维里恩咯血不断，金属丝已经开始不听他的使唤了，呢喃带来的影响还在加重，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然灵了。 接受指示后，圆球模样的自然灵径直飞向飓风的位置，飓风也是自然的一部分，自然灵那亲和万物的特性让它免疫了强风直接钻了进去。 “@#+#￥……” 维里恩尽力想着其它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聆听呢喃。 “……李明凡。” 呢喃声准确叫出了自己原本的名字，维里恩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这绝非巧合。 “你不是想回家吗，不要拒绝，仔细地聆听我们……” 狂躁的呢喃声一改先前的语气，向着维里恩吞吐出诱惑之词，声音越来越清晰的同时，也在证明他遭受的污染越来越严重了。 好在这时自然灵回来了，它的身体内正包裹着透明的药剂容器，容器尚且还算是完好，药剂一点也没有少。 “谢，谢。”维里恩拿过药剂扭开封口后直接一饮而尽。 服下药剂后，呢喃声也跟着开始消退，维里恩长舒了一口气，还没遇见诡兽他差点就被这个世界的生态环境给弄死了。 飓风这种自然现象一般都是在热带洋面上形成的，可刚刚的飓风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在近乎荒芜的大地上，这显然不合常理。 这个世界可能与我的认知有着不小的差别……维里恩抬头看向那两轮比太阳还大的月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黑月似乎比刚才还要黯淡了一些，远处的飓风也在慢慢消散。 而黑月旁边的那一轮血月光芒依旧，趁着金属丝修补身体的间隙，维里恩认真地观察着两轮月亮，他总感觉黑月与血月存在着某种特殊。 俯视着大地的血月在这时忽然一亮，撒下了猩红邪异的月光，凡是被月光所照之物，接连开始融化形成了一滩颜色同样猩红的泥沼。 这些泥沼像无底洞那样，将周围事物融化以此扩大自身，带来这种变化的月光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维里恩踉跄起身向月光相反的方向开始逃离，灵性感知在警告着他月光很危险。 月亮对立面是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太阳，他别无选择只能逃向被阳光笼罩那一片区域。 背后的猩红月光紧追不舍，就在它即将洒在维里恩的身上时，天上的太阳强盛了几分，阳光笼罩的范围因此变大，月光碰上阳光的那一刻，像是火炭碰上水那样，凭空蒸发了，只剩下几缕白烟。 这个世界的太阳和月亮似乎是势不两立的，它们都不允许对方的光芒干涉到自己的领域。 维里恩看着仍旧不甘心就此褪去的月光，为了以防万一他接着往太阳区域更深的位置走去。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遇到这个罅隙中的诡兽，未知总会比已知的危险更具有威胁性，维里恩不得不时刻注意着周围。 与月亮所在区域的荒芜相比，太阳的区域则显然更适合生物栖息，到处都是适宜长在热带环境的植物。 一声啼鸣传来，一只小巧的鸟儿落到树的枝头上，这只鸟的羽毛很长，尤其是长在头部的那些。 站在树枝上，这只鸟头顶的毛像伞一样展开，极长的毛遮住了它整个身体，以此来躲避天上的阳光。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天上的月亮和太阳都未曾移动过，维里恩猜测这个区域日照时间应该会很长，连动物都演变出了遮蔽阳光的方式。 “轰！” 维里恩的脚感受到了轻微的震感。 飓风又出现了吗……维里恩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但周围依然还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哪里还有所谓的飓风。 不知名的震感每次持续的时间都很短，比起地震更像是间断性爆炸所带来的震动。 “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危险。”维里恩摸了摸自然灵的圆润身体，给它下达了新的指示。 自然灵飞进丛林深处不久，就迅速飞了回来。 它没办法说话，所以自然灵“渗透”地面中，泥土与岩块被它的能力所吸引，纷纷聚拢到一起。 “这是一张地图？” 维里恩不太确定的问道，地面上很多由泥土画出的线路，旁边则插着一些掉落的树叶。 泥土画出的线似乎对应着可以走的路，树叶则对应着植物，他越看越觉得这是一副全貌地图。 紧接着地图的旁边出现了几个卡斯罗德语的字符，连在一起的意思便是“地图”。 居然还能这么用……就连召唤出自然灵的维里恩都没想到这个用法，这也给了他一些启发，自然灵并不是毫无灵智的死物，它自己就能办到很多的东西，能用文字表达就可以证明这点。 所有泥土对应的线路都会汇集到一个地方，那里被自然灵用石块围了起来，特别标识了“危险”的提醒。 石块围住的地方是一个深坑，最让维里恩在意的是深坑之中的东西，一只由石块拼凑而成某种生命体的存在。 地图的大小与实际大概是有1比100左右，在地图里这个生命体就有拳头的大小了，实际体型可想而知。 震感很大可能是深坑中的生物造成的，它也许就是这个世界的诡兽。 目标是有了，维里恩也没急着前往深坑，他开始沿着周围探索地形，毕竟有些细节是自然灵的地图无法完全模拟出来的。 晋升罅隙能力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复活了，在没有把握可以直接击杀那头诡兽前，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才是上策。 因为太阳到现在都没有移动过，维里恩只能将自己作为中心判断方向了。 “嗯，西边的大型树木较多，底下会相对阴冷潮湿一些，周围还有几个大型的沼泽。” “南边比较靠近月亮的领地，植物较少，没什么东西可以利用，也不太方便藏身。” “东边和北边两片区域是连通着的，遇到这个世界生物的概率最高，动物巢穴也相对较多，但是东边有比较多的空心树状，也许可以用来藏身。” 维里恩记住了深坑外的所有区域的布局与特点，接下来也该开始晋升了。 穿越过茂密繁盛的树林，巨型的深坑出现在了眼前。 尽管有所预料，但深坑的实际大小还是让维里恩惊讶了一下，这个深坑大小都能容纳下一座大山了。 深坑底下布满了碎石，某些地方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着光，那些似乎是裸露在外的矿床。 维里恩并没有看见自然灵所描述的那只怪物，反倒在深坑的边缘看见了一大块隆出地面的矿床，从颜色上看这个巨大的矿床并不止一种矿物。 用金属丝捆在最近的大树上，维里恩用绳降的方式慢慢落到巨坑下面。 第九十一章 矿床巨兽 维里恩看了看脚下散落的碎石，捡起其中一块才发现，碎石的另一面色泽还很新，上面沾着不少石粉，说明不久之前它还是一块完整的石头。 深坑里也没什么可以打碎岩石的东西，维里恩只能猜测这块石头是自然摔碎的。 一步步朝着巨大矿床的位置走去，远看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离近了，维里恩才察觉到这矿床到底有多大，高高隆起的矿连他的身高都要微微仰望， 晶莹的宝石矿物不规则的分布在矿床之上，在块块颜色不同的巨石上作为点缀，这些巨石与地面散落的碎石完全不同，很大可能是未被提炼的金属。 同时拥有着多种宝石和金属的矿床仿佛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作品，维里恩被其吸引伸手就要摸向矿床。 突然间，整个深坑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地面被这震动撕裂，地裂蜿蜒着蔓延到维里恩所站的位置下面。 地面裂缝引发了深坑的坍塌，大片大片的巨岩陷落，坠落到更下层的地方。 眼见不妙，维里恩迅速往着深坑未被波及区域跑去。 脚下的地面变成了一个个危险的盲盒，也许看起来它还好好的，但脚一踩上去就会有突然塌陷的危险。 眼看就要跑出地裂最为严重的范围，维里恩脚下却忽然一空，一整片地面同时塌陷了。 “该死！” 掉下去的一瞬间，维里恩下意识地用身体抵住坑洞两侧不让自己直接掉下去。 嶙峋的岩壁上一根较长的石锥扎穿了他的掌心，后背更是被碎石磨得血肉模糊。 塌陷仍在加剧，顾不上身体上的钝痛，维里恩靠着金属丝的牵引重新回到地面上。 逃离塌陷地面的途中，维里恩用余光瞥见了塌陷的中心，看见了那巨大矿床就这么“站”了起来。 被各种矿物覆盖的巨型怪物从坑中站起，巨大体型投下的阴影近乎遮天蔽日。 一条巨尾破开了地面，搅动着周围的岩层。 维里恩从这头怪物上感受到了罅隙的气息，这头巨兽就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哪怕无法看清这头怪物的真正模样，维里恩也感受了一道视线锁定在了自己身上。 巨尾像推土机那样横扫着向渺小的猎物扫去，诡兽尾巴上那不规则的形状，让它在横扫的途中带动了不少的岩块。 维里恩自然清楚自己无法与之抗衡，于是立刻蹲下身按在地面上，靠着自然灵的亲和万物的能力，坚硬岩层被改变了性质化成了液状物质，让他得以躲进地下。 头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尾的攻击扑了个空。 还没来得及庆幸，维里恩就看见了巨尾不断破开岩层的声音，头顶上开始掉落暗红的石块。 这些石块的颜色很久就变得十分鲜艳，仿佛包裹着熔浆。 即便意识到了不对，但在地下这种密闭空间中，维里恩根本避无可避。 “砰！” 一块块石头像触发了连锁反应那样，剧烈爆炸几乎填满整个空间。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维里恩带回了地面，好在自然灵及时用岩石组成 了一层保护。 维里恩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虽然身上只有鼻子在留着血，但事实上冲击波几乎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还能站起来完全是靠丝线化的维系。 矿床巨兽伸出了它那巨大肢体踩在深坑上，它开始挪动脚步朝着维里恩直接撞来。 看着这令人绝望的体型差距，维里恩强迫着自己挪动脚步走去深坑边缘，灵活是他唯一的优势，要想活命必须利用好这点。 没等他走出几步，地面却忽然化为了熔岩，维里恩本能的朝着旁边扑去，可剧烈的爆炸还是炸碎了他的半截右腿。 维里恩全力驱动着罅隙能力，想利用金属丝重新构筑出缺失的部分，但矿床巨兽已经来到他的近前。 自然灵汇聚了附近所有可以利用的岩石，一个岩石巨人瞬间拔地而起。 巨大的撞击声在随后响起，自然灵所组成的岩石巨人勉强挡住了矿床巨兽的一只腿，二者的体型差距还是太大了，岩石巨人也被带着一点点向前，它的身体也正在崩溃。 好在自然灵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维里恩重新从地上站起。 借着岩石巨人的身体他想要爬上矿床巨兽的背部，巨尾也在他攀爬的途中从地下冒出，凶狠地鞭挞向维里恩的位置。 “维里恩”的身体在巨尾攻击下破碎了，留下了一堆的金属丝，这只是一个用金属丝组成的替身。 真正的本体已经爬上了巨兽的背部，按照着指示，自然灵重新回到召唤者身边，开始融进整个矿床之中。 矿床并非巨兽身体的一部分吗，自然会被自然灵所影响，金属矿物在其亲和能力影响下，被强制还原成金属模样。 一根根金属凝结的坚刺扎进了巨兽的皮肉之中，原本坚不可摧的矿床甲胄却变成了巨大的刑具。 矿床巨兽吃痛之下四肢开始弯曲，踏碎了地面后高高跳起，庞大的身体像陨石那样狠狠地砸落在深坑中。 “轰！” 就连大地都在颤抖，维里恩被强大的反作用力直接甩飞，身体与地面来了一次亲密的摩擦，自然灵因为超过了召唤范围自动回到了他的身边。 矿物巨兽钻进了砸出的深坑中，只剩下那条巨尾还露在外面。 “它想干什么？” 用催化暂时止血，维里恩拿出一瓶恢复灵性药剂一饮而尽，一直维持自然灵的召唤对灵性负担不小。 那只巨尾很快就回答了他的疑问，只见包裹在上面的金属矿物被烧的通红时，巨大的尾巴一甩，这些矿物想长了眼睛似的，一一飞向维里恩所在的位置。 碰！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坑，维里恩向四周都延伸出了自己的金属丝，通过回收金属丝的方式，他的身体灵活地穿梭于落下的矿物之间，没有一块能碰到他。 地面上的金属矿物仍旧颜色通红，并且还在不断膨胀着。 深感不妙的维里恩让自然灵组成了一面石墙挡在前面，在他刚完成这一操作时，爆炸发生了。 爆炸附带的火浪席卷了周围，维里恩及时将全身丝线化才避免了火焰的灼烧。 “呵，呵……” 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维里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上面出现了几个窟窿，被高温初步提炼的金属硬度非凡，爆炸提供的动能让它们可以轻松打穿石墙。 几根肋骨连同肺部一起被打碎，接触的金属碎片的位置甚至传来了浓重的焦味。 维里恩只能将体内的器官暂时丝线化保证自己还能行动。 在下一刻，他的双脚猛然发力，直奔着巨尾的位置而去。 越来越多的金属矿物被巨尾从地下挖出，投在了维里恩必经之路上，只要他一靠近便会引发剧烈爆炸。 “嘶！” 身前的金属矿物内部正在嘶嘶作响，这是即将爆炸的前兆。 维里恩不敢有任何轻视，身上开始燃烧起银白的火焰，他毫不犹豫将手按在因为高温而变得通红的矿物上。 “月临”那可以抑制灵性的火焰成功平复了即将爆炸的矿物，代价是维里恩手掌被烧成了焦炭。 甩了甩手，用体内储存的金属丝重新生出一只手掌，维里恩早就将痛觉神经丝线化了，痛觉一旦达到阈值便会触发大脑的保护机制，让人陷入昏迷，他必须得避免这一点。 必须想办法先解决掉那操蛋的尾巴……维里恩这样想着时，自然灵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自然灵透明的身体钻进了“哑火”的矿物里面，再出来时它的身上染上了赤红的颜色。 维里恩的眼睛瞪大了些许，自然灵的能力给了他一些灵感，他指示着自然灵去吸收其它的矿物的热量，而他自己则继续朝巨尾的位置靠近。 “呼！” 带着惊人的破空声巨尾横扫向维里恩，速度之快只是刹那就来到了维里恩的面前。 维里恩下意识地将腿部肌肉强化，高高跃起躲过巨尾的攻击。 却不料下一秒大地破碎了，矿床巨兽等着就是这个时机，它大张着骇人的巨口直接将维里恩吞了进去。 巨兽的口腔中仿佛正在运行的熔炉，温度高的吓人，维里恩制造出一支星辉箭矢狠狠地插进巨兽的口腔内壁作为固定点，才让自己没有彻底滑下去。 抽中腰间的左轮，维里恩对准了巨兽的口腔内壁，将整整八枚启明石子弹都给贯了进去。 金红色的火焰从一个个弹孔上蒸腾而出，并且越烧越旺，巨兽的血肉成了最佳的燃料。 只见金红色火焰越烧越旺，就要波及到维里恩时，巨兽的口腔开始涌出被烧化的液态金属，它们淹没了口腔中的所有事物，连同被启明石沾染的血肉一起融为了一体。 这团尚未凝固的液态金属被矿床巨兽吐在了地上，一个人形艰难地站起，高温的金属几乎溶解了维里恩所有的皮肤，与他化成金属丝线的身体凝固在一起，变得难舍难分。 “也，该，让你，尝尝你自己的，能力了……” “砰！！！” 巨大的爆炸发生在矿床巨兽的身体内部，维里恩指示自然灵吸收周围未曾引爆的矿物中的能量等着就是这个机会。 第九十二章 绝望 一股腥臭开始弥漫在深坑之中，浓稠的血顺着巨兽身体表面的矿床上滴答滴答地留下，这场爆炸显然也给巨兽带来了不少的伤害。 巨兽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愤怒，反而异常冷静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他始终是以猎人的身份看待猎物的。 只见巨兽背上的矿床渐渐被高温烧红，大部分的金属被提炼流转在巨兽的体表，而多余的残渣则剥落掉下。 褪去金属“外衣”的巨兽体型明显小了很多，它藏在下面的身体呈现着鲜艳的靛蓝色，也许是天性使然，才让它钟意将矿床融化包裹在身体上，但生物的习性都是基于重要的原因才会形成的。 此时矿床巨兽的尾巴上的矿物早已被剥离，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巨尾被一层又一层金属包裹，形成了一把巨刃的模样，刃身上正泛着阵阵寒光。 巨刃被矿床巨兽拖在身后，只是轻轻一划地面就被切开了，可见其锋利的程度。 矿床巨兽忽然俯下庞大的身体，并将尾巴蜷缩。 维里恩自然知道这是巨兽将要攻击的姿势，可身上沾染的金属开始冷却，像囚具那样限制着他的行动。 自然灵变成了岩石巨人的模样挡在前面，维里恩则用金属丝给自己编织了一套锁甲，未曾丝线化的部位也利用“强化”提高了肌肉的密度，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防御极限了。 再次服下一瓶恢复灵性的药剂，维里恩慢慢挪动着脚步，企图离巨兽稍远一些。 可事与愿违，维里恩只看见了一道寒光掠过，他便已经被腰斩了。 维里恩整个躯干在失去支撑后掉在了地上，他看见自己被切开的位置光滑如镜，甚至能微微折射天上的阳光，自然灵组成的岩石巨人也没能任何作用，一样被其切成了两段。 “它是怎么做的？”维里恩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明巨兽的位置未曾动过分毫，自己又是怎么被腰斩的。 尽管震惊万分，可维里恩的动作却不敢慢下来，他的双臂抵在地面想要爬向自己的另一边身体。 但在下一刻，那道寒光已经迫近，这一次维里恩终于捕捉到了它的踪迹，连忙锤击在地面借力躲开了巨兽的攻击，虽然躲得及时，但还是被切下了一只手。 快到无法直接看见的攻击居然是凝固的液态金属，过热的金属通过巨兽的尾巴摆动飞溅而出，融化的金属在空中完成冷却，形成了极为锋利的刀刃。 这才是巨兽要融化矿床覆盖在身上的真正原因，只要有足够的金属，它便可以毫无节制地释放这些恐怖的利刃。 由血肉组成的人类崩解成了丝丝缕缕的金属丝，与其本体重新汇聚到一起，维里恩像打不死的小强再次站了起来。 “靠你了。”摸了摸漂浮中的自然灵，维里恩将自己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了它的身上。 巨兽用利刃封锁了维里恩可以靠近过来的每一个位置，它不会再给这难啃的猎物任何机会了。 金属刀刃已经杀到眼前，维里恩却不闪不避，而是用手从脖颈上拿下了自己的头颅，仔细看才能看见他的头颅仍旧通过金属丝联系着。 维里恩的手臂肌肉膨胀了好几圈，他的身体用尽全力地将头颅给投掷了出去。 头颅在半空躲过了利刃的攻击，在落地后通过拉扯身体的金属丝的方式进行重组，他的身体完成了位移，将他与巨兽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大半。 刚恢复完整自己的身体，维里恩的眼前就出现了整整六道金属利刃，他的躯干、骨头、四肢都被这凝固金属刀刃给切开剁碎。 无数被切断的金属丝受到牵引后，重新按照着自己既定的位置开始复原，维里恩又恢复了原型，之前为了开发能力而构筑的身体模型成了此时的最大助力。 只要大脑没有受到直接影响思考的攻击，维里恩就能通过模型快速重组身体，恢复的过程仅仅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巨兽显然不会坐以待毙，维里恩只听见头顶上嘶嘶作响，一大团滚烫的液态金属不知从何时来到了他的头上。 没给维里恩任何逃跑的机会，由金属组成的洪流瞬间淹没了他。 等到洪流平复，液态金属上的赤红开始褪去时，洪流的中心只留下了一个金属人形。 见此情景，巨兽开始挪动着脚步向这尊金属雕像靠近，在它看来，就算猎物没有被高温溶解，也已经被这金属“囚笼”限制了行动，这场捕猎已成定局。 矿床巨兽弯曲着巨尾，吸取了先前的教训这一次巨刃从上往下重重地劈下，地面连同着人形被一分为二。 被对半切开的雕像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猎物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在刚刚，利用自然灵躲在凝固金属中的维里恩终于等到了反击的机会，他化成无数的金属丝悄无声息地在巨尾砍下时爬了上去。 通体银白的自然灵也跟着飞了上去，它吐出刚刚吸收的所有金属，并在空中将这些金属凝聚成一把巨剑。 刚恢复好自己身体的维里恩几步向前，他引导着这把巨刃下落的强大势能直接砍进了这巨尾中。 只可惜这把临时铸成的巨刃不够锋利，这一刀不仅没能彻底砍断巨兽的尾巴，反倒更进一步地激怒了它。 巨尾用维里恩所在的那一边疯狂鞭挞起地面，维里恩几乎被砸碎了全身骨头，金属丝自愈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巨尾甩动的速度。 维里恩抬起两支粉碎性骨折的手臂尽力保护着自己的头部，他已经无力再爬上巨尾，能用的方法他全都用过了，这庞大的巨兽仿佛无法逾越的高墙，高得令人绝望。 我该怎么办……一抹阴影遮盖了维里恩看向天空的视线，那是高高的抬起巨尾。 “噗！” 只听见一声沉闷声响，巨尾居然就这么断了，重重地摔在了维里恩身旁不到一米的位置。 是自然灵附着的那把巨刃发生了改变，多余的金属部分被转变成了绞索，在不断收紧下巨尾才终于被切断了。 莫名的饥饿逐渐占据了维里恩的理智，并非是生理反应，而来自灵魂深处的匮乏感，这种饥饿让他渴求着灵性。 被砍下的巨尾很快就被高温染成了红色，已然变成了一枚快要爆炸的炸弹。 维里恩身上再度燃烧起银白的火焰，他无视着巨兽的威胁，撕下了巨尾上的一块肉开始啃食起来。 他吃的是蕴含在肉中的灵性，殊不知这个举动在巨兽眼中无疑是赤裸裸的嘲讽。 矿床巨兽发狂似的轰击地面，体表赤红的金属流进了地缝之中，深坑很快被染上了赤红如岩浆般的颜色，空气温度正在急剧升高。 不知为何在吞噬掉巨尾上的所有灵性后，维里恩便不再惧怕这高温，足以烧伤肺部的空气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深坑里所有的矿床开始了融化慢慢流淌进地下，仿佛在酝酿一场恐怖的攻击。 维里恩刚往前迈出一步，他的脚落下在地面的那一刻，剧烈的爆炸便瞬间了淹没他。 积聚地下的熔化金属像找到宣泄口一样，喷涌向爆炸的中心。 待硝烟散去，维里恩从地上捡起自己被炸烂的一只手，重新将其接驳回身上，只见他身上正散发着一股股乳白色的蒸汽。 在熔化金属涌来前，他利用自然灵将周围所有的水分统统聚集在自己身体表面，液体被蒸发时的蒸汽层成了他暂时隔绝熔化金属的最好保护。 所有的攻击都被猎物化解了，巨兽也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它将断尾凑到一处地缝上，熔化金属灼烧着伤口的同时，在断尾上凝固了一把新的巨刃。 巨兽弯曲了自己强壮的四肢，高高跃起那把巨刃比起砍更像用砸的方式攻击向猎物。 维里恩侧身飞扑不想直面这远远大过他身体的巨刃，怎料他即将落地的位置再次被引爆，气浪硬生生将他掀飞回巨刃落下的位置。 巨刃落下，维里恩左半边身完全被其切开了，刀刃上还附着些许融化的金属，它们包裹凝固在切口上，严重影响了丝线化自愈的速度。 巨刃的另一边虽不锋利，但也是十足的钝器，将巨刃抽回时巨兽顺势撞碎了维里恩的一条大腿。 失去平衡的维里恩摔在地上，眼前是微微隆起即将爆炸的地面。 “砰！” 一颗头颅滚落到了地上，颅骨和颚骨被炸得粉碎，残留的脑脊液缓缓流下，又被地面的高温所蒸发…… 第九十三章 振钢 矿床巨兽缓缓走到那颗头颅前，就像罅隙能力者渴求晋升一样，它也渴望这来自异界的猎物。 一张巨口咬碎了地面连同头颅一起吞进了肚子，矿物本就是它食物的来源之一，消化岩石更是不在话下。 餍足的矿床巨兽重新爬回到地下，炽热的大地在此时才慢慢褪去颜色，开始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巨兽痛苦爬了起来，它的身体莫名出现了无数的肿包。 下一秒，无数的金属长矛从巨兽的猛地伸长，将它的胃刺得千苍百孔。 恶臭的胃酸中一个人形站了起来，维里恩此时的身体也不过是几缕金属丝撑起来的，通过改变金属丝的结构性质，他硬生生在足以消化坚硬坚硬金属的胃酸呆了半个小时。 维里恩透过巨兽被贯穿的洞口与巨兽的视线撞在一起，这一次角色调换了，它才是猎物。 吸收了大量金属的自然灵已经侵入到矿床巨兽的大脑中，一直被压缩的金属在被释放后开始剧烈膨胀，直接撑爆了它的脑袋。 血肉组织与血液一起喷向四周，维里恩精疲力尽地通过洞口爬出了巨兽的体内，沐浴在这鲜血中，他对于灵性的渴求已经超过了理智。 一个渺小的人类啃食着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兽，这幅画面堪称诡异。 摄入大量的灵性，维里恩那残缺不堪的身体开始快速复原成原本状态，他忽然有所感悟地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将它远远丢开。 “轰！” 丢出去的石头变成了威力十足的炸弹，地面都被其炸出了一个小坑，这就是维里恩的晋升后的能力，将热量和爆炸能量传导并储存在物体内部。 除此之外，维里恩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动态视觉、反应力、身体平衡能力也包括在内。 这就算晋升成功了吗……维里恩审视着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本打算起身测试一下新获得的能力，可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颤，想站起都困难，更别提起身了。 他的大脑还是受到刚刚巨兽一系列攻击的影响，所幸不算严重，只是行动能力暂时受限了。 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维里恩眼中看到的不是正常的手臂，而是不断透出熔岩色泽的枯槁之手，无数金属丝如同蠕虫一样在里面活动着。 每一次获得新的罅隙能力都会让能力者属于人的部分减少，继续晋升下去其本质也会一点点被改变。 维里恩有些恐惧这样的变化，哪怕是矿床巨兽也没让他产生如此浓烈的恐惧。 直到现在维里恩才回想起来自己原本不打算晋升的，但不知不觉地他就忽略了这一点，灵性的渴望在影响着他。 不知为何，在杀死巨兽后又过了很久维里恩还是没有回到现实，要不是定位轴仪的联系还存在，他都以为自己已经迷失在罅隙了。 “难道是溶洞中的罅隙出现了问题？”维里恩尝试利用联系返回现实，但始终没能如愿。 尝试无果，恢复过来的维里恩打算在附近逛一逛这个罅隙后的世界。 先前的高温将深坑里所有的矿床都给熔炼了，想找一座完整的矿床比登天还难。 在深坑靠近边缘的位置，维里恩的脚忽然踢到了什么。 翻开地面覆盖的碎石，一块浅灰色表面十分光滑的金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方才的高温仅仅是让这这块金属有了轻微的融化迹象，显然还没达到它的真正熔点。 “不知道罅隙里的东西，能不能带回现实。”维里恩自言自语地说道，他对这神奇的金属而感到好奇。 不知怎的，在维里恩自言自语时手中的金属竟然在微微发颤着。 “啊……” 为了搞懂这块神奇的金属，维里恩不断改变着声调和声音的大小，金属的震动始终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反而高频率的声音却能让金属的震动变得剧烈。 让金属震动的可能不是声音，而是振动。 要知道声音是物体振动产生的声波，所以维里恩才敢断定振动是让这种金属震动的主要原因，他给这块神奇的金属取名为“振钢”。 偌大的深坑中能找到的“振钢”只有寥寥几块，它们都被维里恩收入囊中，他已经想好这些金属的用途了。 待他准备爬出深坑时，眼前的事物忽然变得虚幻不真实，身体上开始有了被拉长的感觉，通常出现这种情况就意味着将要返回现实了。 维里恩连忙牵引着来自灵魂的联系，只有这样他才能准确地返回到溶洞中。 在他忙于加固与定位轴仪的联系时，却未曾留意到自己的身后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罅隙！ 连做出行动的机会都没有，维里恩就被一股巨力裹挟着飞进了罅隙之中。 ………… “这是……”维里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破碎的巨大城墙，荒芜腐败的大地，这不就是他曾经在罅隙黯晶里看到过的景象吗。 维里恩能感觉他与定位轴仪的联系依旧存在，只是被一道屏障隔绝了，如果不想办法解决，恐怕他只能困死在这里了。 足有三层楼高的破碎墙体只是城墙的一小部分，刻上面的巨大纹章和这匪夷所思的庞大程度无不在述说着，这个文明曾经的辉煌。 纹章的最上面刻着一座王冠，象征着王权的冠冕被华丽的花纹簇拥着，组成纹章的基底的线条呈现着波浪的形状，因此纹章存在起伏并非完全对称的。 纹章最中心的位置一株兴兴向荣的植物，它的根系一直往地下延伸，而纹章的底部却纹着一副不完整的骸骨，地下骸骨左手上的食指微微竖起，与植物的根系交错在了一切。 以基底为中心，纹章还交叠着两把长杖，一把长杖上刻着与王冠相似的花纹，象征着王室，而另一把顶端则镶嵌着巨大的宝石，很像是魔法师才会使用的魔法杖。 看似简单的纹章，却蕴含的庞大的信息量，这个国度的权力体系与构成部分，甚至已经包括他们所代表的势力。 这个纹章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维里恩皱眉深思着，但始终解释不出自己会产生这种既视感的原因。 维里恩只能默默地将城墙纹章牢记在心中，他总觉得这个纹章所蕴含的信息对他很重要。 抬头望向天空，与星空的黑夜截然不同，那里有的只是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一抹明亮的橙黄色光芒可以隐约透过黑暗看见。 第九十四章 骨龙 单纯用腐败已经没办法形容这个世界了，这里的一切黯淡且没有意义的，仿佛在排斥着每一个进入的生灵。 “嘎啦，嘎啦……” 清脆的声音间断性的响起，发出声音的东西似乎并不远。 维里恩蹑手蹑脚慢慢朝着声音靠近，很快，一具惨白的骷髅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早就死去的骷髅不知基于何种原因又站了起来，它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没有人驱使着它，它就这样彷徨地徘徊着。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骷髅忽然停下了脚步，身体未动头骨却缓缓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看向维里恩的位置。 下一刻，骷髅像发了疯似的敲打起身上的骨头，将自己的脊椎折成了两节，把连接着头骨的脊椎抓在手中，骷髅将头当成了流星锤不断挥舞起来。 维里恩刚想强行打断骷髅的挥舞动作，但怎料那颗头骨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骷髅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之上，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肉。 用尽全力的一拳挥出，却打空了，维里恩只能选择先修补被咬穿的大动脉。 “啊……” 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声，那颗头骨重新回到了骷髅，两排牙齿被鲜血染红，一张一合地咀嚼着这新鲜的血肉，可它并没有口腔，只是咬了两下肉就从它的颚骨缺口上掉了下来。 骷髅不厌其烦地又把肉捡起塞进嘴里开始咀嚼，这个行为不断重复着。 维里恩也趁着这个机会几步向前，一只手摸向骷髅的头骨，他新获得的能力是可以将爆炸的能量通过触摸的方式传导进物体中，何时爆炸，具体威力都是可以精准控制的。 伴随着一声爆响整具骷髅被当场炸得四分五裂。 可还没等维里恩走开，破碎的骨片居然自发地重新聚拢在一起，骷髅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为自己拼接上手臂和头骨。 无论维里恩炸上几次骷髅总能以这种方式复原，好在它此时的目标就只有那一块鲜肉。 远望着前方，维里恩看见了一座庞大的城市，耸立的高塔依旧笔直，仿佛这个世界的信标一样，即使隔着很远也依然显眼。 也许那里有返回现实的办法……维里恩绕过了无法被消灭的骷髅，爬了一处山坡。 从上往下看，眼前的一幕像炸弹一样冲击着他的内心。 尸横遍野已经无法形容下面的惨状了，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被骸骨填满，数以千万的骷髅徘徊在原野上，如同一个个无法安眠的孤魂野鬼。 想抵达那座城市就必须穿越这片尸骸原野，这让维里恩犯了难，就算把他切成一片片都不够这些骷髅分的，骷髅不仅打不死攻击方式还难以预防正面对上也不是个好选择。 “有办法了！” 维里恩灵光一闪，利用丝线化折断了自己的右手，随着召唤法阵的启动，自然灵再次现身。 “等一下你变成岩石人的模样，带着这只手吸引那些骷髅的注意，能做得到吗？”维里恩仔细安排着自然灵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自然灵上下漂浮了一下表示肯定，旋即潜入了地下，山坡上的岩石被一一分裂成为了岩石巨人的组成部分，而那只断手则嵌入了巨人的头部。 一些准备就绪，岩石巨人首先下了山坡吸引起骷髅们的注意，那支断臂起到了奇效，所有骷髅几乎都在在瞬间大幅度扭转头骨，锁定了巨人上的那只断臂。 骷髅们争夺着踩在同伴的身上往上爬，企图独占那块新鲜的血肉，演岩石巨人不断挥动手臂将一具具骷髅撞飞，可是数量实在太多了，空出一具骷髅的位置，马上就有好几具冲上前填补上空缺的位置。 另一旁的维里恩奋力地朝着那座城市跑去，作为这里唯一的活人，他的身后同样有一群骷髅追赶着，自然灵的召唤是存在距离限制的，他必须赶在自然灵溃散前尽可能与骷髅拉开距离。 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几具骷髅忽然停下脚步，它们拿下来一直背在身上的长弓，拉动弓弦将箭矢瞄准了前方的猎物。 箭矢像长了眼睛似的，穿过骷髅只见的间隙，射进了维里恩的双腿肌腱之中。 伴随着一股刺痛，维里恩狼狈被摔倒在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另一边的巨人陷入了同样的处境，骷髅们并不是纯粹的死物，它们仍保留着一定智慧，大量的骷髅开始汇集在岩石巨人的脚边，在它们统一发力下巨人彻底失去了平衡。 骷髅们用手和头骨疯狂敲打着巨人的头颅以拿到里面的断手，但它们没察觉巨人全身都被高温烧成红色。 “轰！” 耀眼的火光升起，以岩石巨人为中心，直径十米范围内的骷髅无一幸免统统化成了齑粉，而不在爆炸中心的那些骷髅则被冲击波震碎、。 自然灵迅速回归到召唤者的附近，而维里恩手上金属丝也开始了融化，形成了一面盾牌的模样。 断手引发了爆炸后，所有骷髅的的攻击目标都转移到了维里恩的身上，铺天盖地的骨骸正往着这边袭来。 这种情况维里恩早就有所预料，他发动着能力将脚下变成了威力巨大的炸弹。 等到骷髅们足够靠近时，维里恩将那面盾牌抵在身下，引爆了地面。 “彭！” 维里恩可以控制了爆炸的威力，比起杀伤性，这次的爆炸提供了更强的冲击力，足够将他带飞从而与骷髅们拉开足够的距离。 当冲击力带来的势能即将被完全消磨掉时，维里恩在半空中先是调整了身体的位置，然后又再次将破损不堪的盾牌抵在身下，那个方向正对着自然灵，而且是吸收过两次爆炸威能的自然灵！ “轰！” 猛烈的爆炸再次提供了动能，这让维里恩完全甩开了那些骷髅。 重重地摔在地上，维里恩全身开始丝线化，体内储存的金属丝替代了骨折和震碎的内脏，晋升之后丝线化的自愈能力提高了不少，只要金属丝充足，受到再严重的伤也能迅速完成自愈。 维里恩从地上站起，此时他与城市距离拉短了不少，在这个位置已经能看到一些城市的轮廓了。 还没等他想好往哪一边靠近那座城市时，一颗巨大的头骨忽然从地下破土而出，这颗头骨上面长着几根粗大的犄角，上下的颚骨极长，这绝非人类的骨头。 伴随着地动山摇的振动，埋藏在地下的巨大骸骨完全展露了出来。 这具巨大骸骨四肢着地，背上还有一双比身体还大的翅膀，虽死去很久，但上面的薄膜仍很好地保留了下来，这意味这具骸骨是会飞的。 种种特征让维里恩联想到了他原本世界中虚构的西方龙，毫无疑问在他眼前的是一具完整的龙骨。 第九十五章 修女 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龙，哪怕是只是一具骸骨都让维里恩无比的震惊。 龙骨那巨大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凝视着眼前之人，早已死去的它与骷髅们没什么不同，一样渴望着新鲜的血肉。 骨龙大张着嘴巴仰天长啸，即使它发声的器官早已被腐蚀殆尽，但龙吼依然能震慑灵魂。 来自灵魂的战栗让维里恩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本想再次将手臂引爆，借着冲击力让自己摆脱控制，可就连罅隙能力他也用不了了。 “轰隆隆！” 天上明明没有云却传来了闷雷声，一道道巨型闪电震天撼地劈在骨龙的身上。 巨大的骸骨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反而体内多了一层闪电的缠绕，骨龙大张着嘴，一团被极度压缩的闪电瞄准了无法动弹的维里恩。 “他妈的，动起来啊。” 维里恩仍未从龙吼中摆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的到来。 事情仿佛已经成了定局，球形闪电以近乎光速的速度飞向前方，但凡听到那闪电摩擦空气的巨响，那就意味着球形闪电早在五秒前就轰碎猎物了。 球形闪电的方向奇怪的出现了偏移，几乎擦着维里恩掠过的。 两秒的功夫，球形闪电直接撞进了骷髅最为密集的方向， “轰！” 终于找到宣泄口的闪电直接撕裂了空气，将附近所有的骷髅的炸了齑粉，球形闪电似乎起到了定位的作用，天空开始朝着那个位置不断降下恐怖的雷霆，难以想象以血肉之躯与之正面碰上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毁天灭地的阵仗，传说能够掌握风暴与雷霆的巨龙属实当之无愧。 球形闪电会擦身而过绝非偶然，维里恩看见骨龙的身后正站着一道身影，其容貌被长袍所遮掩。 只见那人触摸着骨龙身体的一部分，骨龙受到身影的影响，所有动作都停滞了下来，最终，它那庞大的身体在失去支撑后轰然倒地。 直到这个时候维里恩才彻底恢复了行动能力，虽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但好歹救了自己一命，于是维里恩走到身影旁边说道： “谢谢。” 听见他的话，抚摸着骨龙的身影缓缓转过头，其面庞也暴露在维里恩的视线中。 “jhugftf……” 身影的脸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外半张脸是没有任何皮肉的白骨，两个眼眶空洞洞的没有眼睛的存在，尚且完好的脸勉强能看出这是一位女士。 维里恩越看越觉得眼前的身影与他之前通过罅隙黯晶看到的那个很相似，只可惜他听不懂这位女士在说些什么。 “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面对语言隔阂，维里恩也只能摆动肢体以表达自己无法听懂。 女士也意识到了这点，于是从长袍中伸出了双手，她的手也同样没有血肉。 女士在摊开的手掌画着什么，等她把手伸向维里恩时，一枚奇特的符文从她的掌心中剥落。 看着飘过来的符文，维里恩下意识地接住了它。 “迷途的旅者，现在你可以听清我说的话吗？”女士询问道。 维里恩瞳孔微缩，原本无法听懂的语言现在他居然完全理解了。 “可以，请问这里是哪里，你是谁？”话刚说完维里恩就觉得有些不妥，自己是能听懂对方说的话了，但对方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吗。 “这里原是德佐伊王城，而我是生命教会苟延残喘至今的一位修女。”修女显然能够听懂，她微微扯开长袍，无比小心地拿出了一块吊坠，这块吊坠的模样完全就是城墙纹章的缩小版。 “抱歉，我之前试过提醒你，就是怕你会进入到这个地方，但我的提醒只是无用之举。” 原来眼前的修女就是罅隙黯晶里的那个人，这也证明了里面蕴含的信息的可靠性。 “你做的足够多了，也许我会来到这个地方绝非偶然。” “也许你说的没错，这里不太安全你跟我来。”修女重新穿好长袍，带着维里恩往王城的方向走去。 “死而复生”的骷髅几乎走到哪里都有，只是修女的存在让它们有了忌惮，始终不敢上前。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死去的生灵都没有得到安息？”在维里恩心中，死亡是所有生命的归宿，让死去之物重新“活”过来无疑一种亵渎。 “不，它们没有死。”修女摇了摇头：“在这里，“死亡”被封禁所有的生命都无法走到尽头，只能以这种边缘的状态存活着，每时每刻灵魂都在承受着煎熬。” 修女给出的答案远超出维里恩的猜测，他原以为这个地方是受到了罅隙污染才导致死者的复生，可没想到这些骷髅都未曾真正死去过。 “那有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吗？”维里恩认为自己能进来，就一定会存在出去的办法。 “我们尝试很多方法，却始终被桎梏于王城之中无法逃离，“死亡”限制了我们所有人。”修女抬头看向天空中唯一的光，她微微侧过头问道： “迷途的旅者，你来自哪里，你的世界有被称之为“太阳”的存在吗，它很温暖，可以驱散一切的黑暗。” “我来自卡斯罗德帝国，那里有太阳，月亮还有星星，太阳就和修女你说的一模一样。”维里恩看着双手合握向天空做着某种祈祷的修女说道。 “那很好，在你的世界太阳还存在着，生命也还存在无限的可能，只是我不太能理解“月亮”是什么，能和我说说那是什么吗？” 修女所处的世界似乎没有月亮的存在，所以她表现得格外好奇。 “月亮比太阳要小很多，只有到了夜晚才能清晰看见月亮，据说它的光就来自于太阳。”维里恩用原来世界的常识介绍着月亮。 “那他应该很美吧，希望我能有机会去看看它。”修女微微笑了笑。 “会有机会的。”维里恩思考片刻后问道：“修女，你的状态与那些骷髅有什么区别吗，好像只有你还保存着理智。” “几乎没有不同，原来他们也和我一样保留着理智，无法死亡让他们肆意放纵自己的欲望，直到肉体腐朽，眼中的一切失去意义，就会变成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那修女你又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的？” “为了信仰，作为生命教会的一员，我有义务引导每一个迷失的灵魂获得解脱，经历死亡生命才能得到完整。”修女诠释着所信仰的教义。 有修女带路，维里恩一直在走着通往王城的捷径，那座失落的王城也越来越清晰可见了，离进去的城墙门口就剩下几百米的距离。 这座古老的遗落之城异常宏伟，其中王城的宫殿和教堂最为显眼，即便已经没落，但仍能从这些建筑上窥见这座王城曾经的辉煌。 “先在这里停一下，前面的路不太安全。”修女示意维里恩停下脚步。 第九十六章 德佐伊王城 “前面有什么？”维里恩停下脚步，在他的视角中，前方通往王城的路再普通不过。 “前面埋葬着王城守卫的尸体，因为“死亡”被封禁他们的灵魂也受到桎梏无法消散，时至今日他们仍然执行着国王最后的命令，禁止任何外来者进入德佐伊城。”修女双手合握做着祈祷的姿势。 只见她长袍之下有什么不断鼓胀着，一只足有手指粗的蠕虫掉在了地上，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作。 修女仍在执行祷告，蠕虫在祷告声中不断拉长，开始往着人类的模样转变，因为质量并不等同，完全变成人形的蠕虫只有很薄一片。 “去吧。”修女指示着蠕虫向前走去。 纤薄的人形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飞，蠕虫刚走到半路，一张血盆大口毫无预兆地咬了它的腿上，生生将其撕下。 袭击者一半的身体隐没在空气中，露出的上半身居然有四个脑袋之多，这些脑袋被粗暴地糅杂到一起，其中一个头颅的嘴甚至长在了另一个头颅的眼睛上。 越来越多的嘴撕咬在蠕虫的身体上，每一只袭击者的模样都各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它们都是由灵魂糅杂出的恶灵。 十秒钟不到，蠕虫就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我们走吧。”修女结束了祷告。 “这样过去真的没问题？”恶灵们啃食的场景，难免让维里恩心里没底。 “不用担心，我用你的气息制造了那个替身，在王城守卫眼中你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再被定义为外来者。”修女首先迈开了脚步。 话虽如此，维里恩还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跟在修女的后面。 距离王城只剩下一半的距离时，一群眼睛，没错就是一群眼睛出现了维里恩面前。 杂乱无章的眼睛填充在恶灵脸上的每个位置，里面的瞳孔早已溃散，它们审视着这个“死去”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恶意，维里恩敢肯定，没有蠕虫的帮助，眼前的恶灵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自己。 维里恩顿时僵住了身体，微微侧过身避开了这群眼睛，可恶灵仍紧随在他的身后，一道道视线如芒刺背。 恶灵们纷纷探出头看着这个可疑的对象，一些恶灵的头颅甚至微微贴在了维里恩的后脑勺。 “啊……” 这些恶灵显然很是疑惑，但始终没有发动攻击。 而被恶灵簇拥的维里恩紧闭着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存在感稀薄一些，他的耳边时时刻刻都能听见恶灵们的低沉嘶吼。 终于抵达王城后，维里恩才结束了这段心惊胆颤的路程，恶灵们不再做纠缠纷纷归于原来的位置。 直面城门维里恩才真切感受这座王城的庞大，仅仅是城门的高度就足以媲美一栋高楼了。 修女摘下脖子上的纹章，将它按在巨大的城门上。 城门居然主动打开了些许，露出的空隙足以让人通过了。 走进王城之内，里面的景象有些出乎维里恩的预料。 王城内的民房虽然破旧，但明显有修补过的痕迹，所以这里面坍塌的建筑并不多。 维里恩真正惊讶的是，街道旁还架设着一些摊位，“居民”们围在摊位附近买着什么，很像是在赶集。 这些“人”与修女一样，身体大部分早已腐朽，只残余了一些皮肉粘连在身上，这些皮肉是他们还身为“人”的证明。 “我们到了。” 修女在肃穆的教堂前停下，拱门的上方刻印着那道奇特的纹章，只不过教堂的纹章上方并没有那个王冠，植物根系与骸骨交错被波浪状的圆环包裹，最外面还多了一圈呈现扩散状的圆环。 推开的教堂的大门，里面的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他们都一同低头合握双手坐着某种祈祷。 “是修女。” “修女回来了……” 察觉到进入者为何人时，每一个人都将视线聚焦到修女的身上。 “玛丽亚，玛丽亚……” 行动不便老妇人模样的骷髅不断地叫唤一个名字，修女闻言走到了妇人身前，抓住了她抬起的手。 “我在，别担心，汉娜太太，我一直都在。” “救救我，玛丽亚，救救我们。”妇人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救赎。 “我会的，我会的，直到王城所有人回归生命前，我都不会离开的。”修女说出了她早已定下的誓言。 维里恩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个男人模样的骷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来自外面吧，这里很久没有来过外来者了。” “是的，我正在寻找出去的办法。”维里恩回答道。 “我们曾经用过很多种方法尝试逃出去，可“死亡”的牢笼紧紧束缚着我们的灵魂，也许还没受到影响的你还有逃出去的可能。”男人说话时摸了摸自己的左手，那里是他唯一保留着血肉的部位。 “我也希望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教堂中的信徒逐渐开始离开教堂，一位位信徒们走向赶集的位置，在摊位上买了东西才返回家中，以他们的状态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东西来维持生命了，集市的存在显得很是多余，可实际上集市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居民关顾。 等维里恩凑上前，他才发现摊位上卖着的是一个个风干的肉块。 装在盘子里的是早已干涸的血迹，鱼类与各种动物的骨骼，还有土里挖出的干枯植物，整个集市所卖的东西也不过这几个种类。 “这个鱼骨多少钱？” “三把泥土吧……” 问价的人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整整三把泥土放在摊主的手心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托起鱼骨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很奇怪，是吗？”修女来到了维里恩身边。 “我觉得是的，这有什么意义呢？” “对我们而言是有的，我们已经活了太久了，为了寻活下去的意义，每一个人都在扮演起以前的身份，如果没有这种扮演，堕落成行尸走肉的人还会更多。”修女解释着集市的由来。 受困于这个暗无天日的空间，几乎没有解脱的希望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 维里恩也理解了为什么他刚来时会碰上这么多的骷髅，因为他们就是真正绝望后的居民。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场弥撒，我先带你去睡觉的地方吧。” “好，谢谢。” 经历过矿床巨兽和骷髅们的轮番袭击，维里恩早已是疲惫不堪了，自然没有拒绝修女的好意。 第九十七章 关于德佐伊王城的梦 应该是属于夜晚的时间，外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为了更好地扮演从前的模样，居民们早就陆陆续续地返回了家中，这也侧面证明了这座王城以前是存在白天与黑夜之分的。 躺在稍微有些硬的床铺上，维里恩整理着来到这个地方后发现的种种线索。 首先“死亡”在这里是不会发生的，或者说暂时不会发生，巨大城墙上发现的纹章与教堂拱门的纹章非常相似，维里恩觉得这二者必然存在着联系。 “扩散状的圆环应该是指太阳，而波浪状的圆环则代表海洋或是河流，骸骨与植物根系的交错也许可以解读为一种循环，生命的腐朽带来死亡，而死亡带来的养分也可以催生出生命。” “可能这就是生命教会的宗教理念，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修女会执着与，让王城的所有人迈入真正的死亡，无法死去本身就是对她信仰的亵渎。” “城墙上的纹章比生命教会的纹章要多出一个王冠，像这种象征权力的物品，毫无疑问王冠代表着德佐伊城的王族，加上纹章里两把长杖中的其中一把与王冠的花纹风格是一样的。” “这意味着从前的德佐伊城，主导生命信仰的并不只有生命教会，王族也是其中之一，这样解读的话问题又绕回来了，连教会和王族都在信仰的生命信仰，谁敢站出来反对，甚至有能力封禁“死亡”呢，做出如此亵渎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想着想着维里恩的眼皮越来越沉，眼睛一闭就这么睡了过去。 ………… “不！！！” “不要过来！” 唤醒维里恩的是几声歇斯底里的惨叫，等他睁开眼睛时，外面居然是阳光明媚的。 推开房间的门，与阳光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铺满每一寸地砖的鲜血，人类模样的居民四处逃亡着，他们所要远离的是一只只肿胀的异形。 这些异形四肢瘦长，身躯却异常肿大，不断流着脓水的肉囊包裹着它们的全身。 “谁都好，快来救救我！” 一个男人被其中一只异形扑倒在地，他的身体正一点点地被异形那藏在身体中的口器吞噬着。 维里恩下意识地冲上去准备解救男人，可在他伸出的手时却摸了个空。 不对，这好像不是真的……维里恩看了看自己虚无缥缈的手，他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场梦。 “啊……” 没有得到帮助的男人终究没办法抵抗异形，整个人都被吞进了腹中。 异形身体上的肉囊不断鼓动着，它挪动脚步准备寻找下一位猎物。 “咕噜，咕噜……” 异形瘦长的双手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一声声怪响从其中传出，听起来像是肠鸣。 “欧……” 异形腹部那鼓胀的肉囊忽然分开，巨大的口器从藏在其中，恶臭的消化液不断被吐了出来，一团肉糜夹杂在消化液也被吐在了地上。 接触的空气，这团肉糜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反应，肉囊不断在上面增殖着，直到它膨胀到足有异形躯干的大小时，瘦长四肢从里面捅穿了肉囊，新的异形诞生了。 维里恩观察着这种转变的过程，异形毫无疑问就是从人类转变而来的。 德佐伊王城彻底沦陷了，虽然沉中卫兵联合在一起与异形厮杀着，奈何异形能制造同类，长时间的此消彼长对卫兵们十分不利。 很奇怪的是，维里恩这一路上就只能看到王城的居民与卫兵，而王族成员和教会人员却完全不见踪影。 等维里恩打算去教堂查看情况时吗，眼前的景象突然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他的视角变成了某一个人，“他”双手撑在地面上让自己站起身。 “他”正身处在王城之外，方才的阳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的黑雾，其源头来自德佐伊王城的宫殿位置。 “他”显得非常疑惑，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其心脏的位置被一根长矛捅穿了，这种伤势“他”早该死了。 更加触目惊心的一幕在随后出现，被砸烂身体的人、被烈焰焚烧至焦炭的人，被刀刃划开肚子脏器流了一地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又“活”了过来，所有人都在疑惑着。 但有一具尸体始终没有动弹，“他”疑惑地向前，将那具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呈现半腐烂的状态，半张脸是只残余着些许血肉的白骨，大大小小的蛆虫在腐肉中钻进钻出，这是一个成年男人，黑色头发，脸部线条有些冷硬，他是：维里恩。 “哈……哈……” 被这噩梦所惊醒，维里恩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最近的梦都是这样离奇又恐怖的。 被这样一吓维里恩的睡意也被吓没了，于是他便打算到外面走走。 刚刚的梦不同于以往的噩梦，它是十分真实又具有逻辑性的，维里恩觉得藏在里面的信息有可能会给他带来帮助。 鬼使神差的维里恩就走到了一条大街上，在梦里他在这条街上看到的异形最为之多，这意味着这条街的居民早已遇害。 干枯的树叶铺满了整条街，这里很久没有人踏足了，如果要扮演以前，那么住回自己的家是必然的，可这条街却格外静寂，这无疑证实了梦中景象。 维里恩推开其中一栋房屋的大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上面的门锁早就腐朽，用力一推就能将其打开。 屋内衣物和各种生活用品散落一地，看着较为贵重的饰品还存放在柜子中没有被动过，当时的情况可能十分紧急，以至于房屋的主人只来得及带走某些十分重要的东西。 其他的房屋也是如此，因为事发突然每一个人都显得十分慌乱。 “我记得应该是在这个位置。” 维里恩回忆着刚刚的梦，这梦中脚下的位置是卫兵与异形战斗最为激烈的地方之一，他低下身扫开地面上的枯叶。 地面的凹陷随着枯叶被拨开出现在了维里恩眼前，凹陷附近还有不少刀刃留下的划痕，这更加证明了梦的真实性。 如果我做的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那梦中的第二个场景里，发出黑雾的宫殿会不会就是封禁“死亡”的真凶呢……基于梦中的启示，维里恩有了些猜测。 尽管在梦中看不见事情的全貌，但维里恩很肯定当时的宫殿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第九十八章 特殊的弥撒 其实还有一点维里恩觉得有些可疑，为什么偌大的生命教堂会只剩下了一位修女，其他的教职人员呢。 想到这里，维里恩迈步走向教堂准备问问修女，要了解生命教会修女是目前唯一的渠道了。 教堂的侧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毕竟也没有锁的必要了。 修女似乎出去了，教堂里空无一人。 往日辉煌的教堂即使有修女的维护，也难掩其没落之色，腐朽的陈旧气息很是浓烈。 维里恩走到教堂的圣坛前，上面的一尊雕像吸引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个被长袍完全掩盖了面容的人，雕像的姿势明显能看出是在下跪，双手伸出长袍外坐着祈求的动作，一只手残缺而糜烂，一只则完好无损。 维里恩不懂其意，接着又把视线移到摆放在圣坛的书上。 “神赋予生命，也平等给予死亡，无需信仰，每个生命都会进入循环，意为神天生的信徒。” 这似乎就是生命教会的“圣经”了，从内容上维里恩大致能了解到往日的生命教会。 这个教会传播的信仰并不极端，对于信徒的界定也比较温和，也难怪它能在德佐伊王城中站稳脚跟了。 有等了一会，但修女始终没有回来，正当维里恩准备先回去时，他的忽然看见了圣坛下的纹章。 与教堂拱门的纹章不同，纹章的中心原本冒出地面的植物被骸骨的手所取代，那具骸骨仿佛活了过来，它的身体倾斜以便把一只手高高伸出，作势就要爬出地面。 而骸骨的腿部位置，却不知为何变成了根系的模样，它们牢牢扎根在土中，阻止骸骨返回地面。 两者的位置一调换，纹章所表达的含义也会天差地别。 维里恩伸手摸了摸这个特别的纹章，手一放在纹章的中心处，极其幽微的一声响动被他捕捉了。 “这块位置好像不太牢固。” 维里恩发现纹章的中心有些松动，他试探性地抓住突起的扭了扭，没想到纹章居然真的能转动。 “难道是某种机关？”维里恩将纹章扭动一圈，参照外面的纹章让骸骨重新回到地下的位置。 “咔！” 纹章在到达到特定的位置后卡死了，眼前的圣坛伴随着“轰隆隆”的响声被移动了后面，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升降平台。 无需多想也知道，地下极有可能藏着生命教会的某种秘密。 好奇驱使维里恩走上平台，拉动了上面的控制杠杆。 随着平台的慢慢下沉，维里恩的视野也变得越来越差，到了最下面就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他在平台附近找到了曾经遗落下来的火把，用罅隙能力产生的高温将火把给点燃，这才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生命教会的下面藏着的是一条暗道，它所通往哪里还是一个未知数。 走着走着，维里恩才觉得比起暗道，这里更像是一个地牢，通道两边几乎都是金属金属制成的护栏，每一根护栏都紧紧贴在一起，根本没办法通过间隙看清里面。 不知走了多久，维里恩忽然看见前面传来了火光，有人在前面。 “啊……” 离得近了，维里恩就听见了极为痛苦的呻吟声，他不敢太过靠近前面，于是利用金属丝将眼球延伸了出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而不知去向的修女就在其中。 金属丝带动着眼球攀爬到石室的上方，这才看清了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 只见修女脱下了长袍露出了里面的森森白骨，修女本该空无一物的肋骨之内居然寄生了一个不断鼓动着的肉囊。 修女对着眼前的树念叨有词，那棵树也并不正常，其枝条上的叶片居然都长着眼眸，叶片上的眼眸冰冷且没有感情，这些眼睛有的没有瞳孔，有的瞳孔则呈现复数或是畸形的模样，显然不属于正常人类的眼睛。 修女手中攥着一把银质匕首，她毫无犹豫地将匕首扎进身体内的肉囊中猛地一划，肉囊被切开了一个大口。 “呃，啊……” 切开肉囊带来的剧痛让修女疼得弯腰匍匐在地，她早已失去痛觉，可这种痛苦是来自灵魂层面的。 一只只长满步足的虫豸从肉囊中爬出，它们与蚰蜒有些相似。 修女双手捧住每一条爬出的虫豸，然后将它们埋在那颗树的根系上。 诡异的“眼球”树连根系都具备着活动的能力，根系卷起一只只虫豸后又钻回到地下。 得到养分的“眼球”树壮大了些许，枝条处开始长出了一个个小疙瘩，这些疙瘩以惊人速度涨大结出了累累硕果。 吊挂在枝条上的果实呈现暗红色，模样好似刚成形的胚胎，在上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符文，那是“亵渎”的符文。 修女极其小心地摘下了所有的果实，将它们放进一个金属制的杯子中。 维里恩迅速收回离体的眼球，直面果实带来的污染正在将这颗眼球转变成某种东西。 痛苦的呻吟声再次响起，这意味着修女仍在催生着那充满“亵渎”气息的果实。 维里恩当即决定原路返回，要离开这个地方他还需要修女的帮助，只要自身没收到威胁，还是把这件事当作没有看到比较好。 ………… 大概是第二天早上的时间段，教堂里里外外聚满了你，德佐伊王城中的所有居民都来了，他们显然都很看重这场弥撒。 此时的修女褪去了长袍，穿上了古朴的修女服饰，因为没有了血肉，这身衣服显得有些宽大。 修女手捧着那本生命教会的“圣经”进行讲道，整个教堂中安静得只剩下修女说话的声音，维里恩就坐最前面宛如信徒般聆听着。 等讲道的环节结束时，修女就从圣坛上托起了一个巨大的银杯，她缓缓走到最近的信徒面前，将杯口微微倾斜，一颗暗红色泽的果实因此落到了信徒口中。 银杯中装满了那带有“亵渎”符文的果实，维里恩有些惊讶，没有一个人对这些果实产生质疑，说明他们曾经也吃下过这些果实。 只见那位信徒的颚骨上下活动将那枚果实给嚼烂了，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一滴汁水和残渣掉出，果实被他完全全地吸收了。 修女就这样手托着银杯让每一个人吃下了杯中果实，但唯独维里恩却被略过没有得到果实。 第九十九章 地图 “接下来你可能会很难受，把这个戴在耳朵里会好一些。”修女将两团质地柔软的不明物交给了维里恩。 维里恩不明所以，试探性地将其中一团塞进左耳中，柔软的不明物有着极强的隔音效果，一放进去左边的耳朵就如同丧失了听力般，什么声音无法接受到。 吃惊之余维里恩有些疑惑，为什么修女为特地给自己一副“耳塞”呢，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修女就已经走到了圣坛之上。 她那时常带着温和微笑半张脸皮在此时只剩下了庄重，面向着众人修女缓缓张开了嘴。 天空之上，降临灾厄 目所能及之处，只有绝望 末日降至，注定毁灭 人类啊，人类啊，祈祷死亡吧 赶在无尽的恐惧来临前死亡吧 抛去信仰，抛去人性，回到唯一的归宿…… 修女所咏唱的词汇中充满着“亵渎”的意味，维里恩双眼充血而通红，他的身体剧烈浮肿着，哪怕只是用了右耳听了一点，所带来的影响都是他无法承受的。 维里恩急忙将另一团不明物塞进右耳中，身体上异变才得以缓解，饶是隔音极佳的不明物也无法完全阻挡歌声，因为这些歌声是直接对灵魂施加影响。 除了维里恩，所有的“骷髅”居民们身体抖如筛糠，惨白骨骼上被一层暗红所沾染，那是果实的颜色。 “呃……啊啊啊啊！” “亵渎”符文被刻印在所有人的身上，他们在痛苦的挣扎中嘶吼着，直到“死亡”的到来让他们的身体彻底溃散。 歌声停下了，修女低头开始了祈祷，她那尚且完好的眼眶正缓缓流出着黑色而污秽的液体。 “修女，你做了什么？”维里恩一直等到修女的祈祷结束，才开口询问。 “我，释放了一种诅咒，它能让被诅咒者灵魂衰败，最终痛苦地死去，这也是唯一能让他们的灵魂找寻片刻安宁的方式。”修女轻轻拭去脸上的污浊：“我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修女的语气依旧平和，她似乎并不介意维里恩昨天的行为。 “抱歉，我很在意德佐伊城到底发生过什么，也很想找到出去的方法。”维里恩没有否认。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在那个时候我也只是一位修女，能了解的事情不多，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 “当时的城外好像爆发了一场战争，还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黑雾就笼罩了整座王城，一只只怪物从空中落下，肆无忌惮得吞噬着生命，教堂下面的地牢中还关押着它们的身体。”修女边想边述说着往事。 和梦里的内容差不多，只是实际的时间顺序错了，按修女的话应该是战争爆发的一段时间后黑雾才出现的…… “那当时的教会成员们都去了哪里，为什么到现在只剩修女你一个人。”这是维里恩一直找不到头绪的问题。 “抱歉，那个时候我和人们一起躲避着那些怪物的追杀，并不是很清楚，但我听说当时有部分主教前往了宫殿。”修女有些艰难地回忆着当时的事情，漫长的生命让她淡忘了很多事情。 “又是宫殿，黑雾的源头也来那里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着宫殿，也许一系列异变的答案就藏在里面，维里恩自然察觉了这一点。 “如果我想去王城的宫殿，还有路可以达到那里吗？” 屹立在最高处的王城宫殿走正常的路是没办法到达那里的，只能通过重兵把守的高桥才能抵达，不知是意外所致还是人为破坏，所有高桥都被破坏了，桥身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一个桥头。 “那里很危险，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可以问问伯纳尔夫人，她的丈夫就曾经前往过王城。” 维里恩顺着修女视线定格在一具撒落的骨骼上，与其他居民不同，伯纳尔妇人手中紧紧抱着一个如同婴儿襁褓的布包，只要揭开一点就能包裹在里面的孩童头骨。 大概过了一天的时间，教堂内以及附近所有的群民才开始苏醒，被“亵渎”所诅咒后的他们却做了一场美梦，所有失去的、珍惜的、渴望的都能在梦里得到，也正是这一份虚幻的美好才让他们渡过了漫长岁月，而不完全沦为行尸走肉。 维里恩走到了伯纳尔夫人的身旁，本想询问去往王城的方法，但这位夫人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看见爸爸看开不开心啊，别哭别哭，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的，爸爸的工作很忙，你得乖一点。”伯纳尔妇人自言自语地对着襁褓中的头骨说道，她的孩子根本没有受到“死亡”的影响，早就死了。 “睡吧，睡吧，沉沦在梦魇之中吧，赶在恶魔来临前……”疯疯癫癫的伯纳尔妇人低声唱着诡异的摇篮曲。 “伯纳尔夫人，我是你丈夫曾经的同事，我准备去宫殿那边探望他，你知道要怎么过去那边吗？”维里恩诱导着伯纳尔夫人回忆丈夫前往王城的记忆。 “是这样，那太好了，你能把这个交给他吗？”伯纳尔夫人笑了笑，小心翼翼地从襁褓中拿出一枚戒指，并将它交给了维里恩。 戒指的样式十分朴素，只是单纯用某种金属锻造而成的产物，戒指内里被刻上一行字，其含义为：我一生的挚爱。 这枚戒指显然对于拥有者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意识到这点维里恩将戒指放在了身上最保险的位置。 “他们都说我疯了，我很清醒，你看，这就是通往宫殿的地图，只有你和修女相信着我，所以我只给你们看。”伯纳尔夫人咧开嘴边皮肉似在微笑。 维里恩从她的手里接过一张深黄色很是“松脆”的纸，长时间的氧化让这张纸几乎一碰就碎，只能以极轻的动作慢慢打开。 说是地图里面画着的更像小孩子的涂鸦，维里恩也只能辨认出那些是房屋，哪些死路，纸上有一个线条弯弯绕绕却始终没有中断，这可能就是通往宫殿的线路。 “伯纳尔夫人，请问这个符号是什么意……”话还没说完，维里恩就看见伯纳尔已经抱着自己的“孩子”走出了教堂，又变回了疯疯癫癫的状态，她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看来得我自己想办法了……维里恩无奈地拿着纸走出了教堂。 纸上画着的建筑都长一个样，不能确定一个参照物的话，地图也没有任何意义。 维里恩首先参考的就是作为王城内地标性建筑的教堂，线条是一栋建筑作为起点的，所以从最显眼的教堂开始，逐一排除建筑物是比较理想的方法。 第一百章 密道 以教会作为起点，维里恩尝试了所有的方向，试图与地图上的线路对应上，但无一例外每个方向都是死路，这说明一开始的参照物就选错了。 “这个建筑会不会就是伯纳尔夫人的家呢？” 因为告诉伯纳尔夫人去往宫殿线路的正是她的丈夫，以家作为起点很符合常理。 等到“夜晚”的来临，伯纳尔夫人才不急不慢走回了家，维里恩就在其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原本有些担心这位夫人会因为精神状态而认错自己的家，但他好像多虑了。 这一次以伯纳尔夫人的家人作为参照，维里恩倒是没像先前那样老是碰到死路了，只是线条上的一条横线他一直没搞懂是什么东西。 “这条路应该是对的，房屋排布和地图上的几乎一致，但为什么路到这里就没有了。”维里恩将简笔画似的地图看了又看，他很肯定自己没有走错路。 思考着潜在的每一种可能，维里恩甚至用上了灵视和透视魔法确保自己没有遗落什么，当他低头时视线穿透了地面，这才发现地下还有一条通道，更准确来说是一个荒废已久的下水道。 “原来是这样，横线就是被地面隔绝的标记吗。” 这个下水道井盖藏得很是隐蔽，井盖和路面上的石砖相嵌合到一起，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很难会发现这个井盖的存在。 井盖被固定得很紧，只能选择强行打开，被高温烧融的金属包裹拳头之上作为保护，维里恩一拳打碎了这个石质的井盖。 下方的下水道还算宽敞，宽度能让两名成年人同时行走。 维里恩凝聚出一支星辉箭矢丢了下去，微弱的光亮足以让他看清下水道附近的情况了。 确认安全后，维里恩才跳进了下水道之中。 长期的荒废使得污物早已干涸，连臭味也已经消散很久了。 捡起地上的星辉箭矢，维里恩继续往着地图所指引的方向深入。 地图上关于下水道的线路并不长，应该很快就能走出去了，维里恩边走边估算着距离，却没曾想前方居然是一条死路。 “不对，一般的下水道系统设置，这边应该是其中的一个排水口才对，按照常理是绝对不会堵死的。” 维里恩确信自己没有走错方向，为了探明缘由，他走到了堵死通道的“石墙”面前。 灰白的“石墙”摸着质地十分坚硬，但触感却有种难言的怪异，维里恩借着光才发现墙面上有着很多奇特的纹路。 这些纹路连续而有规律，维里恩越看越觉得眼熟，线条状的纹路，排布还很有规律，就像，就像肌肉的纹理！ “……不会吧。” 维里恩没办法直接下定论，只能用箭矢看向墙面的其他地方，像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般，在墙面的最上端位置正镶嵌着一截很不起眼的手骨。 这面墙竟然是某种生物形成的，自不用说这面墙形成的时间必然是在黑雾弥漫之后，毕竟下水道出现问题，必然会有人来处理掉这面墙的。 将手按在这面诡异的墙上，维里恩将爆炸的能量传导进墙体的中心位置，直接炸开这面墙制造出的动静会很大，而且下水道也可能因此垮塌，选择破坏墙体的结构会相对好一些。 “砰！” 随着爆炸声的响起，墙上被炸了一个大窟窿，墙后果然还有路。 匍匐着穿过墙上的窟窿，维里恩就看到了几个站立的肿胀人形。 四肢瘦长，躯干与头部却异常肿大，这毅然就是维里恩在梦中看见的异形们。 也许是渡过岁月太过漫长了，这几个异形都变得十分呆滞，好一会才察觉猎物的到来，它们一瘸一拐地有了动作。 维里恩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比空气还轻的金属粉尘无声无息从他身上剥落，覆盖在异形们的必经之路上。 火光乍现。 当其中一名异形接触的粉尘时，像是触发了连锁反应，所有的粉尘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引爆了。 爆炸的威力直接轰碎了异形们的身体，一块一块散落在地上。 这些粉尘是金属丝的变体，只要维里恩想随时都可以将身体的一部分引爆，原是他身体一部分的粉尘也不例外。 确认异形们的身体残块没有动作之后，维里恩才上前查看，对于异形的出现他早就有所猜想了，不管是从四肢比例，还是里面的都与人十分类似，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果不其然，维里恩从异形的残块中，发现了一块黑布，比起衣服这块布似乎有些小了。 从形状和烂肉下的肩胛骨可以判断这块残块来自肩膀，所有这块布应该披肩的一部分，披肩的样式十分纯色而古朴，比起时尚装扮更像是神职人员所穿的服饰。 为了验证猜想，维里恩开始搜寻起其他的残块，在这个过程中，他不经意间看到了其中一个残块上正镶嵌着什么。 抓住露出的一角，维里恩硬生生地将与烂肉紧密相连的吊坠给扯了出来。 吊坠呈现着两个圆环和那标志性的骸骨与根系的形状，毫无疑问这正是生命教会的纹章。 有了这个发现，维里恩想明白了很多的问题，异形从而何来，为什么生命教会就只剩下修女一个人，原来异形们就是生命教会失踪的神职人员。 “黑雾蔓延前这些神职人员们就已经不见踪影，这说明当时发生了某件不得不让生命教会所有人都去参与的事件，他们的异变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 维里恩用种种线索拼凑着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只是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也许答案就藏在城堡之中。 拿上生命教会的纹章，维里恩继续向前，他已经看到出口了。 与猜想中的一样，通道尽头就是下水道的其中一个出水口，到这里路就断了，只是地图上关于这里的线路并没有断绝，说明这里是有路的。 维里恩探出头查看外面，面前就是包围城堡的高墙，越过它就能到达德佐伊城的核心的位置了。 只不过如何上去成一个大问题，站起最下面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的高墙，用正常手段根本上不去。 不知道金属丝够不够长度延伸上去……维里恩测算着墙的高度，在他后退几步打算先将金属丝送上去时，身后碰到了下水道的墙面上。 也就是这一碰，他才发现墙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圆形凹槽，大小和形状刚好与残块中发现的纹章相符。 “难道？” 咔！ 维里恩尝试着将纹章按进凹槽里，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纹章与凹槽被牢牢地固定在一起。 第一百零一章 守墓人 置于凹槽中的纹章开始间断性地闪烁微光，像是回应般高墙之上垂下了一条枯藤。 刚开始还十分不起眼，但它以夸张的速度生长着，一条条后长出的枯藤用缠绕的方式壮大着自身。 巨型的枯藤恰当好处地垂落在排水口上，刚好形成了一条往上的路。 看来教会人员变成的异形会在排水口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当时的他们应该是负责看守这条通往城堡的路的……维里恩没有直接走上枯藤，而是转身看向堵在通道的那面墙。 在这边就能从墙上隐约看见几张不完整的人脸，散开的瞳孔仍旧凝视着闯进来的外来人，这面墙大概是由异形垒出来的。 结合另外几条被摧毁的高桥，维里恩猜测城堡之中可能还有“人”，所有能通往城堡的方法不是被损毁，就是被严密看守着，显然是为了保证没有人能到达城堡的那片区域。 没有人能进去，也就意味着没有人能出去，加上“死亡”被封禁，里面很有可能还有人活着。 维里恩抽出腰间的左轮，将弹仓里的子弹全部倒了出来，左轮早在他与矿床巨兽的战斗中就被损坏了，虽然启明石子弹已经射光，但封魔子弹还没怎么用过呢。 做好准备后，维里恩才爬上那根巨大的枯藤，随着位置的不断升高，城堡的全貌才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座城堡的建筑建筑风格比较偏向于巴洛克的风格，看着无比奢华且庞大，但周围还有不少哥特风格的尖塔，这些尖塔被建造出飞扶壁与城堡的主体相连着，以此来分担建筑的所承受的压力。 如此宏伟的建筑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更别提建造所需要的时间了。 但是这座城堡就能解读出不少的信息，德佐伊王城所代表的国度必然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而且十分繁荣，只有满足这两个条件才可能建造出这座城堡的规模。 维里恩想不明白这个古老国度是怎么没落的，他在梦里看见王城之外爆发了一场战争，也许开启这场战争的原因就是其没落的原因。 一直来到高墙最上方，在这个位置离城堡还有着一大段距离，维里恩用金属丝捆在枯藤上从墙上迫降了下去。 维里恩所在位置的附近种植着很多树木，只不过大多数早已枯萎，落叶几乎铺满了道路。 前面似乎是一个陵园，这有些出乎维里恩的预料，能葬在王城的中心，这些死者们的身份必然十分高贵。 要前往城堡这座陵园是必经之地，维里恩别无选择只能深入到陵园之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所致，陵园里面阴冷而刺骨，与普通的寒冷不同，这种阴冷仿佛在冻结着灵魂。 维里恩走到其中的一块墓碑前，上面只有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名字，再无其他，即使是平民的墓碑也不会如此的简陋，这显然很不寻常。 带着疑问维里恩将周围的墓碑都看了一遍，它们全都只写了名字。 陵园边缘位置的某处有一道时明时暗的光亮，隐约能看见模糊的人影。 “咔！咔！” 随着距离的拉近，维里恩听见了一声声脆响。 光亮的源头来自一盏提灯，它被绑在一根木杖上充当固定的照明物，提灯的旁边是一位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宽檐帽的男人。 男人一手抓着与身体比例十分违和的重锤，用力砸在墓坑中，如此巨力直接砸烂试图爬出墓坑的骷髅，“咔咔”声原来就是骨骼破碎的声音。 重锤不断砸下，那具骷髅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砸地四分五裂。 直到骷髅没了动作，男人才放下手中的重锤，他缓缓蹲下身双手捧起骨头的碎片后凑到了嘴前，随后咀嚼硬物的声音响起了。 “这里很久没有活人拜访了，外来者，来到此处是为了寻求什么？”男人没有转身，他似乎早就意识到维里恩的存在了。 “我在找出去的办法。”维里恩留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那你一定是要前往城堡吧，能帮我一个忙吗，途径城堡的路上我丢了东西，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了，但它对我很重要，只要你帮我找回来，我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的。”男人始终没有转过身，将所有碎片都吃完后，他又拿起重锤走向下一个墓坑。 维里恩不知所云，只能继续往城堡的方向靠近。 黑雾大量蔓延时，城中引发了一场极大的灾难，由神职人员所变的异形肆意捕杀着城中居民，但在城堡这里维里恩几乎看不见类似战斗中会留下的痕迹，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走着走着，维里恩忽然有了发现，石砖铺就的道路上一条颜色鲜艳的发带显得十分违和。 尽管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洗刷而染上一层灰白，但发带依旧漂亮，比起成年的女士，它更适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维里恩在发带的一角，发现了一些溅射状的黑色印记。 应该不会墨水，而是被氧化过后的血渍，为什么城堡里会有一个小女孩……维里恩小心地将发带收起，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件重要的东西。 走着走着，维里恩发现越是靠近城堡的植被就越葱郁，哪怕早就没有水分的供养，它们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种情况在一座小教堂前变得犹为明显，小教堂里里外外都被植被所覆盖，维里恩用爆炸烧掉一部分才找到小教堂的大门所在。 蛮横生长的植物将小教堂的空间都给堵得水泄不通，唯独在一尊雕像上没有任何植物的攀附，植物们在雕像的周围形成包围圈，但始终没有再往前生长一点。 维里恩给自己烧开一条道路后，他才完全看清这尊雕像。 这尊雕像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女士，她的一部分躯体隐没在墙体中，根根尖锐骸骨从身后贯穿了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钉死在原地。 她的身前跪拜着几个人，他们把头放的极低，高举着双手做着祈求的手势，血液在骸骨前端凝聚，然后滴落在跪拜之人的手中。 “关于宗教的建筑一般都具备着很强的宗教含义，也许这尊雕像来自生命教会的某个典故，雕像的这位女士可能地位很高。” 第一百零二章 寄生虫 碍于对生命教会的历史缺乏了解，维里恩也没办法从雕像上解读出有用的信息。 就在维里恩准备离开小教堂时，他忽然看见教堂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一圈圈植被包围根本看不真切。 为了节省时间，维里恩直接用高温将手臂化成的金属丝烧红，通过控制液态金属的流通，他的左手变成了附着高温的大刀。 一刀砍下效果立竿见影，植被们纷纷被砍碎烧烂。 见到角落之物时，维里恩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一具无首骸骨，而且骨架偏小很可能来自孩童。 维里恩拿出了刚刚发现的发带，孩童的骸骨还有颇具小女孩风格的发带，这很难人不让做出联想。 那守墓人要找的“东西”不会就是她吧，伯纳尔夫人襁褓中的孩子只剩下一个头骨，这骸骨也刚好缺失了头骨的那一部分，难道那个守墓人就是伯纳尔夫人的丈夫吗…… 在骸骨的旁边维里恩发现了一把短刀，虽然表面被腐蚀早已失去光泽，但刀身仍旧锋利，黑色的污渍与锈斑相融，与发带一样它也沾染了血。恐怕就是这把短刀让尸骨身首异处的。 维里恩小心地抱起了这具骸骨，不管是对小女孩遭遇的同情，还是出于对伯纳尔夫人的承诺，他都会让骸骨回到它该去的地方的。 一路返回到陵园之中，此时的守墓人仍旧机械性的用重锤粉碎墓坑中的骷髅。 “啊，好熟悉的味道，是你把我丢失的东西找回来了吗？”守墓人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那是一张干瘪至极的脸。 守墓人的眼眶位置只剩下了两个空洞，与被腐蚀的骷髅的不同，守墓人的双眼附近满是血污，他的眼睛是被活生生挖出来。 “她是你的女儿，对吗？”维里恩不太确定地问道，他将染血的发带交给了守墓人。 “女儿？对啊，我的女儿呢，不对，不对，我好像杀了我的女儿，为什么会这样……” 发带上残存的气味让守墓人想起了什么，只不过记忆的浮现让他彻底陷入了混乱。 “呃啊啊啊……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反正血肉迟早会腐烂的，不如，让我先吃掉你吧。” 守墓人放下了紧握住脑袋的手，转头看向了维里恩，他彻底疯了。 维里恩连忙后退，将手中骸骨放到安全的地方。 非常人能举起的重锤从天空落下，毫不留情地砸向维里恩的位置。 重锤直接砸得地面尘土飞扬，但却未能命中它锁定的目标。 维里恩眼睛凝望着系挂在重锤上的一只手，守墓人仍旧站在原地，他的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延伸得极长，他裸露的手臂灰暗且粘腻。 守墓人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臂，他没有留意到重锤在刚刚的攻击中，被一些金属粉尘所附着了。 “轰！” 爆炸几乎淹没了守墓人，霎时间烟幕弥漫。 维里恩警惕地留意着烟幕，留在重锤上的金属粉末并不多，他不认为爆炸能直接干掉守墓人。 事实却确实如此，守墓人突然从烟幕中冲出，维里恩在看见他的那一刻，重锤就已经来到他的身侧了。 猝不及防下维里恩只来及将身体重要的部位丝线化，势大力沉的重锤几乎砸烂了他的左边肋骨加上整条手臂。 这还没完，重锤一下张开，特殊的构造也赋予了它特别的能力，以重锤为重心，周围几米的位置被强大的冲击波给掀飞了。 维里恩倒飞的身体直到撞碎了三块墓碑才堪堪停下，冲击破几乎直接震碎了他的部分内脏，这还是在他有意的保护下。 维里恩踉跄起身，此时的守墓人头部被炸烂了一部分，一根根粗壮的寄生虫从他头颅中争先恐后地钻出。 守墓人被这些寄生虫彻底支配了，他的身体逐渐被其转化，拥有了极强的伸展性。 重锤被伸长的肢体不断挥舞着，维里恩一时难以接近，他退而求其次拾起地上的墓碑碎片扔向守墓人。 有了刚刚的经验，守墓人用重锤直接荡了扔来的碎片。 但碎片只是幌子，维里恩真正的目标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守墓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像液体一样化开，他的身体也陷进泥沼之中。 眼见时机成熟，自然灵重新恢复地面的本质，地面像牢笼一样紧紧锁住了守墓人的半身。 维里恩引爆了他在两次接触中对重锤施加的能量，在爆炸的烟火中，守墓人延长的手臂被直接炸断，重锤随之飞了出去。 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维里恩像一枚炮弹似的撞向守墓人。 那具被寄生虫占据的身体忽然双手合十做起祷告的姿势，强大的灵性波动瞬间扩散。 所有墓坑中的尸骨受到了祷告的召唤，纷纷聚集到守墓人的身上。 自然灵本想通过亲和这些枯骨来干扰祷告，但上面的污染让它的能力没了作用。 一支完整的手骨抓着重锤回到了守墓人的手中，此时的他，全身被厚重的骸骨包裹，体型宛如一个巨人。 自然灵聚集着石块形成一只巨手拽住了守墓人的大腿。 维里恩已经来到近前，崩散的金属丝缠上守墓人的身体，并在随后引爆。 “轰！” 巨响并非来自爆炸，而是重锤砸地的声音，猛烈的冲击波震散了尚未成型的爆炸。 只是轻轻一挥，自然灵化作的巨手就被轰碎。 维里恩不闪不避挡住了后来的重锤，这一次他并没有被打飞，身体完成转换成金属的物质让他的体重加倍增加了。 大量在他体内积聚的金属丝统统被高温烧化，流于维里恩的身体的表面。 金属巨人一拳打穿了守墓人的躯体，拳头大小的弹丸被爆炸的能量推动着轰碎了骸骨巨人的身躯。 高温持续灼烧着守墓人的身体，守墓人疯狂锤击着金属巨人，但这只是徒劳，一条条被烧焦的虫尸从他的身上掉落。 “谢，谢……” 守墓人的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这将死之时他才真正恢复了清醒。 浑身通红的金属巨人逐渐变小，滚烫的白烟从维里恩身上散发，刚刚的状态几乎烧伤了他的全身。 维里恩蹲下身，将伯纳尔夫人托付给他的戒指放在了守墓人的手中。 “你的妻子一直在等着你。” 守墓人握紧了手中戒指，带着忏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一百零三章 溃烂之种 维里恩捡起地上被烧焦的虫尸，守墓人刚刚的状态让他很在意，在这个“死亡”被封禁的世界他就这么死了，如果无法死去的诅咒仍在持续，那就只能说明他早就死了，是这些寄生虫让他保持着“活着”的状态。 从守墓人的尸体上，维里恩不仅找到了一把造型奇特的钥匙，还发现了生命教会的纹章。 这点很耐人寻味，先不论守墓人的装束与神职人员相像，一个普通人会知晓通往城堡的线路，而且还拥有着生命教会纹章，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女儿抵达了城堡，可能吗？ 要还原出当初发生的事情，就必须要捋清时间点。 “首先，守墓人疑似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杀了自己的女儿，这是前，伯纳尔夫人拿到女儿的头颅，那是后，再者把头颅交给伯纳尔夫人的另有他人，证明有人从城堡走了下去，而且是在黑雾未曾弥漫前。” 鉴于伯纳尔夫人疯疯癫癫的状态，维里恩有些怀疑她发疯之前就已经知晓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去了，心爱的丈夫与女儿一起外出，回家时却只有一个陌生人捧着女儿的头颅，这种打击足以把人逼疯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特地逼疯伯纳尔夫人的原因还是一个未知数。 维里恩走到那具小小的骸骨前，将它抱起叠放在守墓人的尸体上，他打算先原路返回，也该让这个家重新团聚了。 用金属丝将尸骨背在身后，维里恩无比小心地爬上高墙的顶端。 正当他准备走下古藤时，背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是个麻烦……” 一把长枪轻易就捅穿了维里恩的身体。 他被手拿长枪之人高高举起，在他的视线中长枪上附着一层浓郁的黑雾，正不断将他拉入真切的死亡当中。 无论是魔法还是罅隙能力在此刻都没了反应，维里恩几度挣扎想要脱离控制，但黑雾将他钉死在长枪之上，一切都是无用功，那紧握着枪尖的手逐渐失去力气，无力地垂下了。 手拿长枪之人像踢走一袋垃圾一样，将没了任何反应的维里恩从墙上踢下去，看着他从王城最顶端坠落到最底层位置砸得四分五裂之后身影才回身离去。 意识恍惚间，维里恩感觉有什么人来到了自己身边，自己的嘴里也被塞进了还在不断蠕动的东西。 ………… 潺潺水声充斥在耳边，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如尚未降生的婴儿一样被温暖和宁静包裹，维里恩地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逐渐回归。 猛地睁开双眼，维里恩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遭遇袭击之前。 “别怕，这里很安全，没事的。”站在床边的修女说道。 见到是修女，维里恩望了望周围，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之前睡觉的地方。 “我，还活着？”维里恩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腹部，手掌传来的触感很奇怪。 低头一看，他才发现那部分的皮肉已经被灰暗硬质的肉瘤所取代，手掌放在这些肉瘤上，维里恩并没有任何感觉。 “在墙下发现你时，你已被死亡侵染了全身，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你脱离诅咒。” “又麻烦到你了，修女。”就连维里恩都认为那个时候自己没救了。 “对于王城的异变我无能为力，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有这些了。”修女自嘲似的笑了笑，黑雾肆意弥漫生命教会却没有作为，这是她无法解开的心结，愧疚因此而来。 “修女，你是我见过最虔诚的信徒，你救我的命，也给了居民们心理上地的慰籍，你对得起所有人。”这番话完完全全出自维里恩的内心，修女的信仰很纯粹，即使教会早已没落，她都未曾放弃过信仰，试问有多少人能有这样的坚持。 “谢谢，我有好久没听过这样的安慰了。”修女笑了笑，多年的心结不是轻易就能释怀的，但得到肯定于她而言也是一种救赎。 “我打算再次前往城堡，那里是封禁“死亡”的开始，解除诅咒的方法可能就在里面。”回忆着那一柄覆盖黑雾的长枪，维里恩基本可以确定是有人在控制着诅咒。 “我明白了，你把这个带上吧。”修女掀开了长袍，藏在其肋骨的肉囊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修女拔出仪式用匕首，切下了这团黏附在骨头上的肉囊。 “这是溃烂之种，捏碎它便能将里面累计的诅咒一次性释放，也许关键时候可以帮到你。”修女紧捂着胸口将肉囊交给了维里恩，与之分离的过程显然很痛苦。 并不重的肉囊拿在手中，维里恩却觉得它很“重”，没了它修女很可能就没办法进行弥撒了，一旦他失败了，王城的居民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弥撒只能延缓居民们堕落的时间，德佐伊王城彻底沦为死城只是时间问题，漫漫长梦也该醒来了。”修女自然看出了维里恩的顾虑。 “好，那我出发了。” 第二次启程前往城堡，维里恩的心境有了变化，这一次他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来到地图上的起点：伯纳尔夫人的家，此时的房子门窗紧闭，通过空隙能看见餐桌旁的三把椅子都被骷髅坐满了。 “来，这可是小黛西最喜欢的菜，爸爸可不许抢哦。”伯纳尔夫人将盛放食物的餐盘放在最小的骷髅前，餐盘里放着一些肉干，深黑浓稠的血液被涂抹在了上面。 房子中上演着一场独角戏，一具骷髅一边孜孜不倦地说着，一边摆动着另外两具骷髅做着吃饭的动作，刻意营造出来的温馨氛围显得无比孤寂，但至少这个家团聚了。 重新去往城堡的路畅通无阻，因为太过顺利，维里恩反倒紧张了起来，袭击者会在哪里什么时候出现都是一个未知数，要防备未知的东西实在让人为难。 回到陵园中，与他第一次来时不同，这里每一个墓坑都被挖开了，里面埋藏的尸骸也全都不翼而飞。 显然，手拿长枪的人想要隐藏着某种信息，答案就藏在那些尸骸中。 第一百零四章 生命护符 “嘿，你，就是你，快过来。” 一道压得很低的声音响起，其源头就来自不远处的墓坑中。 维里恩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他将金属粉末蔓延至周围作为保险后才缓缓靠近墓坑。 墓坑中跪趴着一个老人，他的皮肉干瘪得紧紧地贴在纤细的骨骼上，其脊梁高度弯曲，致使着他无法直起身，只能一直保持跪趴的姿势。 “啊，如此鲜活的生命，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了。”老人感概道。 “请问你是？”维里恩询问出声。 “我原是一位祭祀，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被埋葬在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目的是为了解除“死亡”的封禁，对吧？”老人对自己埋葬在这的缘由闭口不谈，反而问起了维里恩的目的。 “可以这么说。”维里恩不想透露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样啊，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想闯进城堡的人，也许你真的能杀了它。” “它？是封禁了“死亡”的那个人吗？” “呵呵，他没有这样的能力，是神将“死亡”寄宿在了他的身上。”老人纠正了维里恩的说法。 “你所说的神是生命教会所信仰的神吗，为什么祂会将“死亡”封禁？”维里恩思索着对方的话。 “我也不知道，答案得靠你自己去找。”说完，老人便蜷缩起身子，周围的沙土渐渐埋没了他。 老人显然是知道一些隐情的，既然他不肯透露，维里恩也只能前往城堡寻找答案了。 他一直提心吊胆着来到城堡的大门前，与王城的墙门相仿，城堡紧闭的门大的夸张，一般来说再宏伟的建筑也不会建造如此巨大的城门，这很多余，因为人的体型就注定不适合这种尺寸。 维里恩试探性地推了推门，见大门纹丝未动，他便将身体丝线化通过门缝钻了进去。 城堡内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小一些，抬头便能看见巨大的拱顶，上面绘画着一位被众人簇拥的女性，她把自己的血分与了身穿教袍的信徒，小教堂的雕像想必是基于这副画而建造出来的。 城堡即便破败已久，也难掩当年的辉煌。 维里恩刚迈出一步，脚下就突然一滑，凭借着不俗的平衡能力他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摔倒。 低头看了看，他惊讶地发现地面上附着一层透明的粘液，这种粘液很滑，稍不留意就会因此摔倒。 “还很新鲜，粘液里还保留了大量的水分，不久前留下的吗？” 门口附近的地板近乎无一幸免，全都粘连着粘液。 见状，维里恩将手掌按在了地上，高温开始传导，不断蒸发着这些粘液蕴含的水分。 随着阵阵水蒸气升起，地板上的粘液也失去了滑腻的特性，虽然一样难走，但好歹没那么容易摔倒了。 继续深入城堡的里面，越是往里走环境就越是幽暗，维里恩隐约听见某种东西在地上蠕动的声音，安全起见他凝聚出了一只星辉箭矢丢到了前面。 “呃，呃啊……” 箭矢上的光引起了不明生物的注意，它们从各个角落中钻出，一涌而上争抢着发光物。 这让维里恩看清了这些生物的模样，那是一只只白色肥大的蛆虫，其体型甚至要比成年人还大上一些。 距离箭矢最近的那一只蛆虫抬起头“站”了起来，它的腹部从中间裂开，像羽翼般大大张开，藏在下面的是占据了一大半身体位置的巨大口器，它的长舌直接将箭矢卷进了肚子里。 维里恩也因此彻底失去了与箭矢的联系，它被完全消化了。 没有得到箭矢的蛆虫们纷纷锁定了魔法的源头，它们转过来的头凹凸不平，甚至还有一道豁口，越看越象是一张人脸。 蛆虫裂开的腹部往地上重重一拍，产生的反作用力让它们腾空飞起，直接扑向猎物所在。 一条条蛆虫在半空中吞吐出长舌，它们都对眼前的猎物趋之若鹜，所以没能第一时间察觉空气中弥漫的大量粉尘。 “砰！”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最后面的几只蛆虫，首当其冲的那些则被淹没在火焰中，只留下了一滩滩恶臭的体液。 剩下的蛆虫维里恩也不打算放过，他在手中熔炼出一把烧得通红的长刀，一下就将最近的蛆虫砍成两半。 “啊啊啊……” 尖锐的哀嚎从蛆虫的腹部传出，一道阴影逼近，那是潜藏在墙上的蛆虫。 维里恩转身的同时，手中的长刀熔炼成一把长枪，直接刺穿了蛆虫的腹部。 趁着猎物分神的间隙，几只蛆虫将长舌吐出，趁乱缠在了维里恩的腿上。 还没登蛆虫们用力将猎物拖过来，只见它们其中一只身体突然染上了一层赤红，积蓄的能量在瞬间爆开，火浪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剩余的蛆虫统统在火浪被烧成了焦炭。 维里恩看向还在长枪上挣扎的蛆虫，他越看越觉得它们的头部就是人脸，虽然被褶皱掩盖，但主要的面部特征还在。 有别于生命教会成员所变成的异形，城堡中的人变成了蛆虫的模样，这更为背后的真相增添几分诡异。 用长枪给了蛆虫一个痛快后，维里恩继续朝着无光的城堡深处前进。 “嗯，嗯嗯嗯，嗯……” 动听的哼歌声从前方传来，声音所哼唱的似乎是一首摇篮曲，很温和，正适合将人带往梦乡。 身处在危机四伏的城堡里，维里恩害怕这莫名的歌声会带来影响，于是便将自己耳膜丝线化，暂时屏蔽了听觉。 前面有一扇紧闭着的大门，一位比正常人大上几倍的女士端坐在门前，与蛆虫相仿的蠕动肉块自她背后蔓延至整个大门之上，门被彻底锁死了。 这位“巨人”女士身着黑色长裙，容貌被一层灰白的面纱所掩盖，女士右手环抱，左手则做着安抚的动作，好似在照顾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但在维里恩视线中那里空无一物。 当他开启灵视后，却看见那里居然真的有一个婴儿，只不过这个婴儿十分虚幻，连肚子上的脐带都未曾脱落，而脐带的另一头则连接着门后的某个地方。 维里恩刚把耳膜恢复，那婉转的哼歌声又出现了，源头显然来自面前的女士。 “……你好。” 不管他靠得有多么近，女士都依然专心致志地安抚着怀中的婴儿，仿佛没有察觉外来者的存在。 无奈之下，维里恩尝试性地触摸向女士的手，女士仍然没有反应，反倒是他抬起的手摸了个空。 原来眼前的女士只是一道幻影，见状，维里恩也不再有所顾忌直接手中长枪投掷了出去。 长枪穿透了女士的胸膛，幻影也因此崩溃，在无数的飞灰下一具骸骨静静地坐靠在门上。 这具骸骨异常高大，其头骨微微地低垂，视线聚集在双手环抱的中心，显然这就是幻影中的那位女士。 在骸骨的身上中，维里恩找到了一把钥匙和一枚护符，灿金色的护符上镶嵌着一枚纯净的绿色宝石，宝石之内被铭刻了一个特殊的象形符号。 虽然没办法直接读懂，但维里恩能猜到个大概，符号象征着：生命。 第一百零五章 盔甲守卫 将护符紧握在手中，维里恩就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纯净的能量在修补着自己的身体，烧伤留下的伤疤正一点点的被修复着。 这个过程虽然缓慢，但却能一直持续着。 维里恩小心地将将护符带在身上，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做完这些，他把手放到了被封锁的的大门上，高温在维里恩所接触的位置快速传导，门上的“蛆虫”感受到了危险，疯狂蠕动着想摆脱那股高温，但这只是徒劳。 “砰！” 门上的“蛆虫”从身体内部被引爆，残肢肉块飞溅得到处都是。 没了“蛆虫”的封锁，维里恩双手按在大门上，缓缓用力将其一点点地推开。 陈旧的腐败气息随着大门的敞开而泄露出来，里面似乎是一个王座厅，第一眼就能看见高高在上的王座。 王座由带有特殊纹路的石头一体雕刻而成，王座背靠的墙壁上方有一个巨大的花窗，其中的每一扇都代表着一个故事，而那位女性赐予教徒血液的画面也包括在之中。 花窗应该象征着生命教会信仰的历史与故事，一般最为中心的画面无一例外都是十分重要的故事。 维里恩凝望着花窗的中心，那上面绘画的一位死者，她的地位并不高，但深受居民的爱戴，人们保留了她的躯体，而里面骸骨则安眠与地下。 就在不久之后奇迹发生了，骸骨复活了，它从棺材中脱身重新回到地面之上，与自己原本的皮囊重新融合成一个整体。 信徒们痛哭流涕地顶礼膜拜着这位女士，因为他们的神诞生了。 花窗蕴含的信息量极大，其真实性维里恩不敢直接下定论，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生命教会所信仰的神是一位女性。 王座厅的中心有一副盔甲面朝王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维里恩走进王座厅后，盔甲竟然有了动作。 “这令人厌恶的气息，肮胀的虫豸，也敢亵渎这王族之地。”盔甲抓起地上的长枪缓缓起身。 维里恩瞪大了眼睛，盔甲手里拿着的长枪与贯穿自己身体的那把简直一模一样。 盔甲将长枪猛然砸地，只听见一声闷雷，无数由金色闪电构成的长枪雨打般不断落下。 速度之快只是一眨眼，整个大厅都被这闪电炸的面目全非。 盔甲仍要继续追击，但一把金属长枪在爆炸的能量推动下，直接贯穿了它腿部护甲，长枪还牵引了几道闪电，恐怖的电弧在盔甲表面闪烁几下。 维里恩时刻留意着盔甲的动作，他的全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闪电释放的能量都被金属巧妙地引导进了地下。 他的反击彻底激怒了对方，只见盔甲硬生生用手掰断了腿部的长枪，身上的闪电开始消退，却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黑雾。 黑雾仿佛拥有了实质般浓稠，它笼罩了整个王座厅，一个个手拿武器的盔甲从黑雾里走出，它们与本体几乎没有区别，每一个都在牵动着维里恩的灵性感知，黑雾很危险。 拿着巨大盾牌的盔甲将盾牌抵在身前，从四面八方冲来。 一层层金属粉末蔓延在它们的必经之路上，维里恩全身烧得通红，他尽力争取着时间，好让自己转化成金属巨人的形态。 “轰！轰！轰！” 即使是剧烈的爆炸也无法阻碍盔甲们的冲锋，维里恩身上不断涌动液态的金属，眼见就要成功了。 但黑雾已经蔓延到了地面，手拿长枪的盔甲从地面的黑雾生出，只是一下，就贯穿了维里恩的身体。 更加致命的是，黑雾暂时屏蔽了他的罅隙能力，持盾的众多盔甲已经迫近，维里恩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撞来。 在一声声沉重撞击声中，骨头发出地破碎悲鸣被完全掩盖，盾牌所包围的人类被撞碎全身的骨头，浓稠的血液从盾牌的间隙中缓缓留下…… 这场战斗似乎已成定局，可下一刻，手持盾牌的盔甲们却在随后奇怪地融化了，维里恩爬在地上，他的手里拿着已经破碎的溃烂之种，逸散的污染对黑雾起到了抑制作用。 利用丝线拼接到腿骨的维里恩勉强站起身来，体内被撞碎的骨头甚至扎穿了血肉暴露在外。 此时的维里恩变成了“亵渎”的污染源头，黑雾根本无法靠近。 比盔甲矮上不少的他，皮肤表面开始融化，液态的金属铸就了高达五米的金属巨人。 盔甲不断将黑雾凝聚的长枪向着维里恩投掷而去，试图阻止他的行动，然而无形的污染在半空中就将这些长枪消融了。 一个踏步维里恩就来到了一具盔甲面前，一只手攥紧了盔甲的脑袋。 紧接着维里恩开始了冲锋，借着狂奔的势头，他直接拽着盔甲砸向那石质的王座，将它当成了碎石的工具。 其它黑雾组成的盔甲一靠近，就会被维里恩甩动的盔甲撞得粉碎。 在这暴雨般的攻击下，王座被砸了个粉碎，而守护王座的盔甲也一样难堪，全身护甲都被砸得凹陷变形。 漫天的黑雾翻涌呼啸着，黑雾并非来自盔甲，而是来自城堡的外面，甚至是整个德佐伊城。 黑雾全数回归到盔甲之中，维里恩只觉得手中的盔甲变得异常沉重，他只能被动地松开手。 “你让我身为骑士的荣誉蒙羞，作为对你的审判，你将永远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腐朽之物。”盔甲缓缓站起身，它的身体不断膨胀着。 黑雾完完全全地成为了盔甲身体的一部分，又或者说是黑雾穿上了盔甲。 散出的黑雾不断笼罩着维里恩，“亵渎”的污染被不断削弱着。 察觉到这点，维里恩当机立断将脚下的地板引爆，冲击波带动着他的身体来到盔甲的面前。 一拳轰出，层层叠叠的黑雾拦下他的攻击，并且又消磨了一部分的污染。 盔甲的头部微微抬起，仿佛嘲笑着维里恩的不自量力，它分出一部分黑雾死死锁住其行动的同时，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啪啦！” 只见盔甲抬起的那只手上，闪烁骇人的电弧，奇怪的声音正是闪电击穿空气所发出来的。 维里恩瞳孔一缩，这汇聚成一束的闪电给他的感受和闪电长枪完全不同，恐怕自己挡不了这一击。 他奋力反抗着，甚至不惜将一部分身体引爆，企图脱离黑雾的束缚。 盔甲并不打算给他逃离的机会，黑雾涌动着吞噬了爆炸的能量，雷鸣作响，一束闪电轰碎了维里恩整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