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故曲》 第一章 更短梦长 初春时节,在一座不知名的茶山之颠,微风袭来,带来一股湿漉的水气,虽是春意盎然,但此处渺无人迹,显得格外冷清。 翻滚的黑云如泼洒的墨汁,凝结万里天空,即使立于高山绝顶,放眼望去,亦不能看清远方群山的挺拔之姿。 狂风骤起,晃动着刚冒出绿油油嫩芽的茶树,掀起层层叶浪,如翻涌的波涛;雷声殷殷,贯彻苍茫的大地,如硠硠的枹鼓;电光乍现,刺亮了惨淡的天空,延伸出无数火线,如破开苍穹的利刃!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突然出现在山颠,他来得这样突兀,就好似他自始至终都站在这里一般! 他皱着眉头凝望着远方,只见天幕沉沉,眼前除了万千茶树与烟幕层峦外便再无它物。 他那稚嫩仿佛芽茶般的脸庞上带着深深的疑惑,此处的景象让他感到熟悉且恐惧。 闪电惊雷就在他身旁此起彼伏,恨不得要将这昏沉的大地变成一个沸腾的鼎镬。 可他始终没有躲避,令他毛骨悚然的并不只是这些掣电风雷,更是这里所有的一切,以及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 哗哗! 远方传来穿林打叶声,少年猛然撇过头去,眼神惊恐地望向雨落之地,仿佛这寻常无比的雨声比那电闪雷鸣还要可怕万分。 唯有他才明白,这雨声预示着一种可怕的生灵即将出现! 慢慢的,雨声由远及近,眼看着就要下到少年身前,他收回目光,身体紧绷,僵硬地将脑袋微微一偏,却又不敢看向后方,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大雨及身,与此同时,从他的身后传来阵阵惊天怒吼声,在满是雷鸣的山顶之上,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山风吹过,不知是在山颠上寒意袭人,还是身后头的景象令他恐惧置怀,只见他浑身一颤鼓足了勇气猛然转过身去,惊恐地看向山的那头,双脚如生了根般死死地扎在地上,动弹不得。 从万兽怒吼声传来的方向,同时伴随着震天裂地的奔腾之声,地面上的雨水狂跳不止,整座茶山几乎都要崩塌了一般。 不多时,从山的那头出现了一团团的混沌雾团,少年透过雨帘定睛望去,却也看不清那是何物,只听见令他寒毛直立的怪兽吼叫声已是在眼前。 顷刻间,无数的混沌雾团涌出并布满整片山顶,少年的眼神却神奇般安定了下来,虽然恐惧之色依然存在,但同时也多了份坚定。 混沌巨兽正对着少年怒吼着,无论是数量还是个头,少年都远远不是巨兽的对手。不知何时,他发现自己的腿能动了,身子向后退了些,可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始终没离开狂暴的巨兽。 他不顾雨水击打着他的眼睛,拼了命地想看清这些巨兽的模样,可任凭他如何瞪大双眼却都只能看见朦朦胧胧的一片,仿佛是那天上的墨云,若不是他脚还踏着地面,倒真分不清哪里才是大地,哪里又是苍穹? 风在呼啸,雷在狂鸣,巨兽在嘶吼,大地在颤抖,苍穹在哭泣,这是一幅可怕的末日场景! 形单影只的少年却要面对这举目不尽的可怕巨兽浪潮! 经过最初的恐惧,他竟停下了后退的步伐,双眼血红,冲着巨兽龇牙咧嘴一通乱叫,发泄着心中的愤怒,看模样倒是比巨兽还凶狠几分! 混沌巨兽看着微如灰土般的少年发出了齐齐的惊天怒吼,震天之威足以让任何生灵战栗,更何况是离它们如此之近的少年人了。 “嗷...” 当中一头混沌巨兽率先朝着少年狂奔而去,他却咬着牙仍然强撑着站在原地,他坚信眼前这一切都只是虚幻,无论是什么可怕的事情都不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巨兽奔腾而至,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将少年的身子狠狠地挑向空中,溅起的水花与落下的雨水形成巨大的反差,异常醒目! 少年人痛苦地喊了一声,眼中又重新生出了恐惧之色,同时,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我怎么没有醒来?” 脑海中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一张血盆大口出现在他的眼前,巨大而锋利的兽牙闪着寒芒,腥红的舌头甩动间,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巨兽狠狠地咬住了少年的身子,鲜红的血水四处喷溅,残留在兽口外的另半边身子,被随后而来的巨兽争相撕咬,在它们的吭哧声与咀嚼时声中,少年的身子倾刻间被吃得干干净净! 整个茶山之颠,除了少年人与无数巨兽之外,哪里还有其它半个生灵,在连绵不绝的兽墙面前,少年人的挣扎激不起丁点的浪花! 被撕碎吞食的少年,意识却神奇地并未消散,他依然能看清眼下方的一切,甚至比之前看得更加真切! 奔跑在前头的巨兽已顺着山势而下,山的那头还有混沌雾团涌出,无穷无尽,直到少年的“目光”所及之处都被混沌雾团所覆盖。 松软的土地在巨兽的脚下不堪一击,巨型脚印不断覆盖而上,一点点被踏得坚实,那些才刚刚绽放出尖尖嫩芽的茶树,被巨兽踩踏进深深的红泥里,再也直不起枝桠来。 大雨倾盆,雷电奔掣,巨兽横行,方才还是郁郁葱葱的茶山,转瞬之间变得一片狼藉,生机全无。 茶山脚下,一群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茶农正冒着风雨采着嫩茶,对山顶上的惊天怒吼浑然不在意,或许他们还以为那是天公老爷降下的雷鸣,只是今天的声响更大些罢了! 当大地都在颤抖之时,他们这才察觉到异常,纷纷向着两旁逃窜,只是装满茶叶的围裙兜在身前,又哪里跑得快? 哪怕他们轻装简行,也逃不过速度快如洪流的巨兽! 茶农们只是向着两旁逃窜,在他们心中还以为只是泥石流的,完全没有想过要躲藏,当他们听清那巨兽的吼叫之时,已为时已晚! 让人胆颤心惊的呼救声、哀嚎声与巨兽的怒吼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血腥的世界,使得在空中无影无形的少年人都不忍再看。 巨掌撕扯身体与利齿咬碎骨头的声响不绝于耳,翠绿的茶叶被染成点点殷红,又立马被倾泄而下的雨水冲刷掉,渗进泥土里,让原本就是红色的泥土更加腥红无比了,整个山脚之下弥漫着春泥的气息与血水的腥风。 几十个茶农相对于无穷无尽的巨兽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它们显然不满足于此,呼喝着继续向远方的村庄狂奔而去。 通体只看得清一双通红眼珠子的巨兽,显得邪恶至极,它们完全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只有充斥着对食物的渴望。 少年人望着下方惨烈的一幕,即使没了身子,也让他一阵作呕,只希望这个噩梦能尽早醒来。 让他失望的是,这个梦原本早在大雨来临、巨兽出现之时就该醒来,可今日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这让他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反常的现象通常代表了有着与以往不同的事情发生,而无能为力的他只能听天由命,见证着接下来地发展。 巨兽在狂奔,无论是人类用木头搭建的房屋,还是用巨大石砖砌成的城墙,在它们的兽蹄之下,都如纸壳草垛般脆弱。 所到之处,人类也好,飞禽走兽也罢,都命丧于血盆大口之下。难以想象的是,无论是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如果被这种邪兽统治了天下,世间将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 只怕唯有蝼蚁那般渺小的生灵才能苟活吧? 一条条生灵不断地逝去,一具具尸体被巨兽吞入腹中,哪怕是躲藏在隐蔽的角落之中,也能被它们灵敏的鼻子闻见气息,又或者是被巨兽踩踏进泥泞的泥水沟里的尸体,也会在利爪一钩之下轻松刨出,仍然逃不过被吃的命运! 巨兽咆哮着往前奔去,只留下一地的血腥之气,在大雨地冲刷之下,汇聚成一条条红色的细流,向着低洼处不断地流淌。 少年的“目光”身不由己地跟随着巨兽的脚步前移,漫无边际的混沌雾团如强悍无比的洪流,不断地冲击着世间的一切。 终于,巨兽来到了一处隘口,两旁各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与其它的山峰迥异,从它们身上透露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如两个顶天立地的守护神,护着世间的一切。 头前的巨兽被山峰上爆发而出的漫天气势所慑,前脚与后腿一齐往前支撑,兽臀在坚硬的地面之上划出深深的沟痕,巨兽用尽了全力才止住狂奔向前的身子。 左右山锋之上,气势如寒芒暴射,后方巨兽也察觉出异样,纷纷止步,身子不停地撞向前方的世兽,吼叫之声震天裂地。 一往无前的巨兽,遇人吃人,见城破城,却被静止不动的两座山峰阻住了去路。 山峰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了,或许它们本就是为了阻拦这邪恶的巨兽而存在的。 巨兽自然不甘被阻于此,纷纷对着山峰吼叫着,前爪刨着脚下坚硬的石头,划出的火花在昏暗的烟雨天色下,一闪一闪的,仿佛是对着山峰的示威。 些许胆大的巨兽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见没有任何危险,于是胆子膨胀的它们摇晃着头颅再次往前走去。 轰。 从两座山峰之上射下几道金光来,分别打在了那几头巨兽身上,比铁还坚硬的巨兽身体瞬间化作一团血雾,消失在了天地间。 邪恶的生灵之所以会被称为邪灵,不仅是因为它们无恶不作,更是因为它们与寻常生灵有着本质的区别,那就是缺少对某一种力量的畏惧之心。 先前山峰上的气势惊人,短暂地吓住了巨兽,可当山峰上射下的光芒击杀了几头巨兽后,不仅没有吓退它们,反而激起了它们体内的暴戾之气。 万兽冲着山峰狂吼,所产生的震天之威竟当真盖过了两座山峰的威压,冲天气势倒有一种横扫天下万物之势。 “嗯...” 一声沉闷的声响从两座山峰之上传来,在万兽狂吼声中是那么不起眼,仿佛随时都将被淹没。 可世间力量的强弱并不是以体量大小来决定的,看似小到微乎其微的声音却如一根尖针穿透万兽,直击它们的心灵,兽吼之声由近及远,渐渐微弱,到最终再无一兽可发出声响来。 纵使气势上被彻底压制,这群邪兽也不甘就此退去,它们不断地积蓄着力量,企图冲破这个关隘。 这时,山峰脚下一道金黄色光线陡然亮起,延着两端不断向远方延伸而去。光线本就在那,只是不知经历多少年,早已被尘土所掩盖,现在只是重见天日罢了。 黄线存在的意义很明确,便是在告诉它们“越线者死”! 显然这些邪恶的巨兽没有将这道禁忌之线放在眼里,咆哮着向本不属于它们的世界狂奔而去! “找死!” 山峰之上道道金光铺天盖地而来,层层打在越过黄线的邪兽身上,那藐视一切众生的邪兽,在毁天灭地的金光之下,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一茬一茬的巨兽被击中,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 随着邪恶的巨兽一点点地灰飞烟灭,雨也不知何时停住了,初霁后的阳光照射群峦,蒸腾起浓浓的烟雾,一缕绚丽的彩虹倒挂空中,人间恢复了生机。 第二章 九尺灵筏 少年的意识还飘浮在半空之中,他打量着眼前只是轻飘飘的一击便灭杀万兽的两座山峰,心中震惊不已。 诚然那股力量能排山倒海、毁地灭地,但是施展间却不伤其它生灵分毫,甚至连地上的小草都不曾晃动一分,可怕得让人心惊胆颤。 这是何等的力量,只怕唯有神灵才能做到吧? 烟雾笼罩之下,少年只能看清山峰的下半截,目力所及之处,山峰之上全无半根草木,显得荒凉无比。 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企图往山顶飘去,却无法动弹。虽然不知山颠之上有何事物,但是他知道,那里有着他难以想象的东西在。 可能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种他不理解的生灵。 倏的,一道柔和的轻风吹拂而过,吹散了此地的浓雾,接着,又是一股柔和之力使得少年的“目光”升至两座山峰齐平处。 至此,少年这才清楚得看见这两座山峰的真实面目。 令他惊讶的是,这两座山峰的峰顶居然是两颗巨大无比的人头,只是它们存在的年月太过久远,有许许多多的尘土覆着其上,导致它们有些模糊不清,只剩下大致的轮廓。 可纵使泥尘裹身,少年依然能感受到它们那种“神情凛凛绝精严,颠倒摇魂自披靡”的绝世风采! 只是看它们一眼,先前因为那邪恶巨兽带来的恐惧便一扫而光,仿佛他能从巨石人像身上获取无上力量一般! 他的“目光”往下扫去,躯干、四肢俱全,手中还各自握着一柄石剑,威势烜赫,气吞山河,很难想象,击杀巨兽的竟然是两个巨大无比的石像! “你终于来了!”沉闷的声音从其中一座巨石人像之上传来。 少年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人像,它们认得自己,倒像是几千几万年便伫立在这里,专门在等着自己! 他念头刚起,随即释然,不禁自嘲了一声,这还是在他的梦里,梦中有什么人认得自己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叫乔歌,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小子,若非说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他从小得了怪病,药石无医,医生说过,他活不过十八岁。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点不知道算不算是与众不同,那就是他常常会做同样的噩梦,一个人站在茶山之巅,独自面对着风雨雷电,当大雨来临之时,身后将会有可怕的事物将他惊醒。 一直以来,他都不清楚那些可怕东西是什么,因为从小生病的缘故,他从来没有去过什么茶山之巅。直到今日,他又一次做了这场不知多少次的梦,只是这一次当他回头之时,梦还在继续,他看见了那些混沌雾团。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凶邪的生灵,事实上,他仍然不清楚它们的模样,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团影子。 可怕的邪兽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生灵,让梦中的世界变成可怕的炼狱,来自灵魂的颤栗让他对这种怪兽恐惧不已,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他也千方百计地想要逃离此地。 “你们认识我吗?”即使明知道这只是梦,是梦便会醒,他仍然想问出这个问题,显然他的梦早已超越了寻常“梦”的范畴。 除此之外,还有太多的问题困扰着他,比如,他为何会一直做着同样的梦?又为何今天的梦与以往不同?这座茶山与他有着怎样的关联?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两座巨石人像知道这一切的真相。 轰轰。 巨大的轰隆声传来,两座石像上的两双眼睛陡然转动,眼皮上那不知停留了多少岁月的尘土、石碎滑落而下,两道精光暴射而出,击散空中的云朵,直冲九霄去。 随后,石像的目光注视到了乔歌身上,他虽然无影无形,但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像能精准地捕捉到自己。 “你该回来了!” 还是那沉闷的声音,简单几个字却让乔歌百思不得其解,石像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它们说的话让他生出更多的疑惑来。 “回来?回去哪里?”乔歌问道。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石像的话越来越让乔歌不解,他生于华夏,长于华夏,还能有什么地方是他该去的? 联想到石像那神之又神的力量,乔歌心中一动,难道是让我去到仙界? 念头一闪而过,乔歌暗自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梦,连仙界这种虚无缥缈的念头都能想得出来。 “那是什么地方?”不管如何,这场大梦是时候该醒了,这个梦他做得太久了,他只觉得好累,只怕醒过来后,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会雪上加霜。 已过十五岁的乔歌,行将就木,按照医生所说,他只剩下三年不到的时间可活了。当然,他自己可没有那么乐观,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能再活三个月都难。 命该如此,乔歌也没有再大的愿望了,只求与亲人们开心地度过最后的时光。 “一个能给你新生命的地方!” 巨石人像的话依旧简单且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地方能给一个病入膏肓之人新生命?世上当真存在着仙界? “能消去我身上的病吗?”乔歌犹豫了好久,这才问出内心深处最在乎的问题。 “从此,你再无疾疫!” 乔歌沉默,一团从未有过的希望之火陡然烧起!“再无疾疫”四个字就像是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论怎样也无法平息下去。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唯有巨石人像那四字声响在盘旋。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对这四个字的渴望,这是他哪怕拼尽一生也想要实现的愿望。 曾经,他也努力过、付出过,却怎么也斗不过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命,以致于他早已忘记了这最初的梦想。 “答应他,快答应他!”在乔歌心中,一道声音不断地催促着他,正当他即将开口之时,另一道声音又在他心中问道:“你应该答应吗?” 乔歌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是他最希望得到的,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他面前,即使他不知道这个机会是不是真实的,或许明朝醒来,一切如旧! 在他微微张了张口时,在他内心深处,看见了一道模糊的光亮一闪而过,他寻着光亮消失的方向狂奔而去,却又哪里有什么光亮,眼前只有模糊不堪的一团浓雾,什么也看不清! 不甘心的他疯狂地用手拔开眼前的浓雾,却是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雾团,将他的眼睛彻底蒙蔽。 迷雾地侵袭使他分辨不出方向,身子不断地向后倒退着,一股无法言语的伤心断肠感疯狂袭来,几乎快要将他击倒在地,两行清泪滑落而下,流进他的嘴巴里。 苦涩的泪水不仅刺痛了他的眼睛,还有他的心,他感觉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正迅速地从他的身体里抽离而去。 是他心中的那道光吗?可那是什么,他不清楚。 终于,乔歌拨开了眼前的迷雾,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两座石像,心中也再无其它声音,他低声问道:“这只是一个梦,对吗?” 巨石人像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斑驳的脸庞上纵横着无数道裂缝,那是岁月的痕迹,代表着它们存在了不知有多少年月。 “不错,这是在你的梦里。”巨石人像证实了乔歌的想法,它们声音机械,与乔歌那混乱的心境不同,从始至终它们都是这般平静。 “我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想去到你们所说的那个地方!”乔歌大喊道,他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想法,他受够了这个病带给他的痛苦。从早到晚,他只能躺在床上,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永无止境,即使在梦中,病痛折磨他的感觉依旧清晰。 “如你所愿!”人像声音洪亮,贯彻天地,同时也直击乔歌的心灵,将他震得心神激荡。 话音一落,两座巨石人像彻底活了,从它们身上不断地发出“咔咔”声响来,附着在全身各处的尘土泥石龟裂开来,无数的飞尘滚石弥散掉落。 “我有九尺灵筏一叶,可助你前往!”正当乔歌疑惑自己要如何才能去到它们口中的那个地方之时,石像开口说道。 第三章 梦断新生 九尺灵筏,顾名思义,此筏有九尺长,当中又带个“灵”字,想必不是凡物!更让乔歌坚信的是,拥有惊天力量的巨石人像,它们口中所说的灵物只怕能惊天动地。 “九尺灵筏?在哪里?”乔歌四下打量了一番,目力所及之处,又哪里有半个事物长得像筏子? 石像并未作答,而是举起了手中那柄抵地有齐腰高的巨大石剑,乔歌甚至能感觉到石剑升起时带来贯耳的声响与可怕的威势。 长长的石剑如一座笔直的尖峰直指那辽阔的苍穹,一道剑芒冲天而起,击散浓厚的云雾,直冲牛斗。 从九天之上传来阵阵轰呜之声,剧烈的响音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乔歌被眼前一幕所惊,虚无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可退得越远他所看见的景象便越加真切。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中,陡然出现了一道庞大无比七彩旋涡,遮天蔽日,直搅得周遭风云涌动、气象万千,早已消失的霹雳再次光临大地,世间重回末日景象。 天空之上,七彩旋涡逐渐变大,银蛇万道抟空际,雷音滚滚动四方,正当中处倏地出现一道漆黑不见底的黑洞,正幽幽地注视着大地。 霎时间,从那黑洞间出现一排尖锐事物,雷电裹身,泛着寒光,气势逼人,刺得乔歌都睁不开眼睛。 而从下方的巨石人像身上也发出“咔咔”声响,它们竟是扯着巨石剑的剑柄,而剑尖处的剑芒如一条坚实无比的绳索,如钩子一般牢牢地钩住那排尖锐事物上,随着巨石人像的拉扯,正将那排事物一点点的拖拽出来。 哗! 那赫然便是巨石人像口中所说的“九尺灵筏”了! 待到霞光稍稍散去些,乔歌勉强睁开眼,他用手半遮住自己的眼睛,从指缝间望向那黑洞。此时,九尺灵筏已有一半露在外头,散发着万古不朽的气息。 与寻常竹制的筏子不同,这九尺灵筏是由几根扁平的条状物平铺而成,颜色不尽相同,长短也不一,只是尾端都是尖锐状,泛着霞光,看得不真切,倒是不知道是什么质地的! 巨石人像拉扯九尺灵筏的情况仍然在继续着,它们的力量强大,能毁天灭地,但是对于九尺灵筏它们仿佛有所顾忌一般,不敢拉扯得过快。 乔歌只得默不作声地待在一旁,随着那灵筏的一点点露出真身,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那被称为“九尺灵筏”的东西。 这九尺灵筏是由九根长短不一的金属物平铺而成,每根金属尾部为尖,两边开刃,首部是圆柱形。 这九根金属赫然便是九柄长剑! 所谓的九尺灵筏就是用了九柄不知名的神剑铺成的,乔歌心想:“便是称它为‘九尺剑筏’才更加贴切吧。” 九尺灵筏落于两座巨石人像中间,乔歌定睛看去,只是一眼,他却感觉望尽了千百万年的时光,无数次沧海桑田,人间换了万般模样,可当他眨眼低头之时,他仍然还是他! 无尽岁月悄然逝去,再回首,一切已然成空,唯有他才是永恒。眨眼之间,却有无数道思绪涌上他的心头,它们来历不明,亦不知前因后果,只觉得有欢喜、有忧愁、有希望、有恐惧! 乔歌浑身一颤,从那万千思绪中惊醒过来,他茫然四顾,细细回想,自他看向九尺灵筏时到现在,也仅仅只过去了一分钟左右,可细细回想脑海中的思绪却仿佛经历了不知多少岁月! 不知何时起,天空之上再次下起了小雨,雨滴掉落进九尺灵筏之内,却奇异地消失不见了。乔歌揉了揉眼睛,一片枯叶随风而起,翻转间正飘向九尺灵筏之上,画面定格,枯叶一半进入灵筏,变成了虚无,另一半依然祼露在外头,清晰可见。 如此神奇的景象惊住了乔歌,他不敢再看九尺灵筏,对着两座巨石人像问道:“我要踏上这灵筏吗?” 巨石人像微微点头,道:“九尺灵筏虽然能去到任何地方,但是此处地界太过脆弱,承受不了灵筏的力量,时间不多了,待你踏上灵筏,我们将开启移灵大阵!” 乔歌虽然听不懂巨石人像话中某些名词的具体所指,但是他们所要表达意思他是听明白了! “等等,我还有问题,为何我会梦见这里?关于之前那些邪恶巨兽是什么来历?我最终会去往何处?”乔歌问道,这些是一直存在他心里的疑惑,他知道这两座巨石人像是知道原因的。 “这一切的疑惑都将在你回到那里之后才能得到答案,我现在无法告诉你,时间不够了,你的梦境支撑不了太多时间,此处即将破碎,若是不能赶在那之前离开,那么一切都结束了!”石像沉声道。 乔歌环顾四周,因为九尺灵筏地到来,大地已经开始抖动,不少地方已然出现了裂纹,甚至天空之上也有异象出现,整片天地宛如一个即将碎裂的蛋壳,这或许就是石像口中说的破碎吧! 石像对乔歌做了个请的手势,乔歌也不敢再多逗留,他看向那个即将带他离开的九尺灵筏,心中莫名一痛,如今事态的发展早以超出了他的想象,神奇的梦境是否能成真? 再无多想,他朝着那九尺灵筏走去,一层淡蓝色的水纹状光罩笼罩其上,乔歌透过那层光罩能清晰地看见灵筏底部那九柄神剑上古朴的花纹,散发着奇异的光彩。 乔歌一脚踏进光罩,波纹漾去,露出一人长宽的缺口,随着他整个人踏上灵筏,光罩自动闭合。 当他踏上九尺灵筏的一瞬间,一股轻松感随之而来,那种从小面对病魔的无力感即使在梦境中也不曾消失,可如今他却完全感受不到了。 他抬起头望向一旁的巨石人像,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虚无空间,哪里还有半个石像的影子,甚至梦境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若不是脚下还能看见灵筏的九尺剑身,他都以为梦已经醒来了! 在九尺灵筏之外,移灵大阵已经开启,除了灵筏四周几丈见方的范围,其余地方开始变得模糊,远方的群山不断地有巨石掉落,甚至天边几处已经有了裂纹,这个“世界”的末日即将来临。 除此之外,两座巨石人像身上不断地落下石块,它们身上的力量正急速流向九尺灵筏,最终大阵已成,九尺灵筏浑身泛着七彩霞光。 至此,整座空间已残破不堪,在彻底消失之前,九尺灵筏化作一道淡蓝色光芒,消失在这片天地间。 “你我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两座石像身上遍布裂纹,通天彻地的力量也所剩无几了。 当最后一丝淡蓝色光芒消失,整片天地也一同化为虚无! 第四章 九死一生 黑夜将临,山林沉寂,偶尔有山风吹起,晃得树叶沙沙作响,漆黑的天空上,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住,朦胧不清,除此之外,只有几点星光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此处名叫离山,地处偏僻,山下有条十来里长的山岭,被称作离岭,离岭脚下有一个小山村,村以岭为名,叫作离岭村。 离岭村一共只有一百来户几百口人,经过一日辛苦劳作的村民早已歇下,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声,再无其它声响。 在离岭半道处,有一座长亭,距离岭村有七八里地,亭子不大,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农具,平时是供村民上下山歇脚之用,也被称作离岭亭。 忽然,从远方传来一道破空声,一个黑影乘风而来,速度极快,不消一会儿,他已飞至离岭亭,只见他闪身进到亭中,跃至亭梁之上,解下系在胸前的襁褓,将之藏置于亭梁上方的角落之中。 他的动作迅捷,很快便闪出了长亭,四下望了望,朝着远方深山飞去,消失在层层树影之后。 此人不惜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藏在离岭亭,之后更是向远处逃离,只怕是被什么恶人盯上了,为了保住婴儿的性命,这才不得已为之。 果然,在他离开不久后,又是七八道人影急驰而来,他们一身黑衣,黑纱蒙面,手中提着刀,杀气腾腾的样子。 几人飞上长亭屋顶,四下张望,其中一人眼睛看向前头那人逃离的方向,见有不少的鸟兽惊飞,喝了一声:“在那边!” 所有人再一次腾空而起,向着树林深处飞去,很快也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离岭村只是一个普通的偏僻小山村,村民也全无半点道行,那十来里长的离岭便是他们的活动范围,再往里去的离山深处,他们是绝对不敢进去的,故而那离山深处的密林中满是厚厚的枯叶与腐烂的朽木。 林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快速地穿梭着,他的身姿极是灵敏,即使是在树枝纵横交错的树林中,他也能从缝隙中侧身飞过。 只是现在已是初秋时节,又是在夜间的山林中,可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居然渗出细密的汗珠,嘴中也喘着粗气,一副痛苦的表情。 啪。 他一脚踏在一棵树干上,却立足未稳,身子直往地面掉去,他大惊,急忙稳住身形,这才堪堪落地。只见他单膝跪地,一只手抚住胸膛,另一只手掌撑开,天地灵气入体,运行一周天后,他的脸色才红润了些。 后方已经传来响动,生死存亡之际,他也只得稍作呼吸,便不敢再多逗留,咬了咬牙朝着阴暗的密林深处逃去。 这个时候,他行动速度远不及方才敏捷,才逃出几里地,他便又停了下来,或许是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他干脆原地盘腿而坐,双手搭在腿上,闭目凝神,天地灵气不断地进入到他的体内,额头上的汗珠也渐渐消失。 在他盘腿疗伤的工夫,后方追赶而来的七八个黑衣人也已经进入到他的视线范围了。 黑衣人冲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惊呼了一声,道:“大哥,他身上的那个婴儿不见了!” 其余人的目光也瞥向他的胸前,果然系在那里的襁褓已经不在了。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姓江的,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只要你将那婴儿交出来,我便放你一马,你又何必以性命相搏?” 江姓男子抬头,冷哼一声问道:“你们竟然认识我?” “名扬城江家,堙江掌冠绝天下,谁人不知,自从与你交手后,我们便知道你的来历了,江家势大,我们也不愿与你们结仇,交出那个婴儿,我们双方都相安无事!”黑衣人首领说道。 “哼,看来你们也不是一般的杀手,”江姓男子眉头一挑,目光一凛,直射黑衣人,问道:“我若是不交呢?”。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江家不好惹,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再者说,这荒山野岭的,杀了你,更是无人知晓!”黑衣首领亦是冷哼一声道。 江姓男子站起身来,道:“即是如此,要杀便杀,啰嗦个什么?” 黑衣首领“嘿嘿”怪笑,道:“不愧是江家人,中了我们的毒,还能坚持到现在。” “邪魔歪道,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伎俩。” “我们的行事准则是,只要管用就算是有违天道亦是正道,而你们所自命的正道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又用什么来指责我们的道是邪魔歪道?”黑衣首领冷笑道。 “强词夺理,随意杀人害命,不顾人伦,若天下人都如你们这般,岂不是你杀我、我杀你,将人间变成炼狱也是正道了?” “天下万千生灵,又有哪一个不互相残杀,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你的手段不如我,就活该被杀。” 江姓男子不再说话,言语刀是杀不退这些人面兽心之人的,眼下只得拼杀一场,九死一生的局面,他也未必全无生机。 若非中了这群黑衣人的毒,凭他所掌握的堙江掌,要想全身而退完全不是问题,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兄弟们,此人中毒已深,就算他道行再深,此刻也是困兽犹斗,没什么可怕的,大家一起上。”黑衣首领道。 其余黑衣人应了一声,提刀一拥而上,江姓男子右掌一翻,一股气刃包裹其上,发出“歘歘”的声响。 其中一个黑衣人提刀向江姓男子斩来,只见江姓男子举起手掌,气刃直上,一把抓向来刀,气刃所至之处,刀身碎裂,他的手掌翻飞,从空中捏住一片碎刀片直接射向那个黑衣人。 嘭! 那个黑衣人被刀片射中眉心,刀片带起黑衣人狠狠地撞向后方的一棵大树,一声巨响,这个黑衣人已然被钉死在树干之上。 双方交手一瞬间,便有一人惨死对方手中,其余人都寒毛直竖,纷纷后退了几步。 “不要怕,我们人多,他撑不了多久,只要与他保持距离,拖着他打,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黑衣首领喝道。 其余人会意,倒退几丈远,也不再上前进攻,就这般将江姓男子围在中间。 见这群黑衣杀手四下散开,江姓男子眉头紧皱,心中焦急万分,那个黑衣首领说得不错,本以为只是一般的毒,却想到会如此霸道,若是短时间内杀退强敌,再找个地方好生治疗,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可如果他们只是拖着自己,到最后,都无需他们动手,自己便会毒发而亡。 黑衣人发出猖狂的笑声,正当他们放松警惕之时,江姓男子突然暴起,只见他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着一个黑衣人方向疾驰而去,掌中气刃再次发出可怕的声响,趁着那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堙江掌的气刃已击至他的脑门。 嘭。 一股鲜血喷洒而出,黑衣人远远地倒飞而出,已没了生机,江姓男子得了空档,踏着一棵树干,从那方向远远地逃离而去。 “追!”其余黑衣人紧追而上。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江姓男子一脚踏上前方的一棵树干,身子却在空中一转,堙江掌刃猛地打向身后。 迎面而来的黑衣人完全没想到江姓男子会来这么一击,他的刀都还未提起便被堙江掌刃击中,很快便没了气息。 江姓男子一击而中后也不停留,再次向着远方逃离。 第五章 长亭变故 寂静无声的离岭亭外,暗绿色的茶树丛整整齐齐地隐在山坡之上,叶上滴滴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凝聚着纯洁的光华。 距江姓男子与黑衣人离去一个多时辰后,从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几道破空声,来人个个提刀,黑衣裹身,黑纱蒙面,竟是先前追杀江姓男子的那伙黑衣人,只是现在却只剩下四个人了。 “妈的,江家人果然厉害,凭他重伤之身竟杀了我们四个兄弟。”其中一个黑衣人吐了口血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咒骂道。 “江归年确实是厉害,幸好他中了剧毒,否则就凭我们几个还真不是他的对手!”黑衣首领道。 “哦?大哥认识他?” “嗯,很早之前便听说,名扬城江家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名叫江归年,他的修炼天赋之高即使是在江家也是几千年难得一遇,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未来一定是个绝顶高手。如我所料不错,那人就是江归年,今日命丧于此,倒还真有些可惜了,不过这也算为我们除去了一个强敌,否则,他日必定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大哥,既然是如此大的功劳,是不是可以抵去我们没有找到那个婴儿的罪责?”一个黑衣人靠近黑衣首领低声询问。 黑衣首领眯着眼睛望着说话之人,沉声道:“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那个婴儿的重要性是任何人、任何功劳都无法比拟的,你们不要再有幻想了,找不到那个婴儿,你、我都难逃一死!” 一时间竟无人再敢说话,既然功不抵过,那就只有想方设法找到那个婴儿这一条出路了。 “大哥,只是这茫茫人海,我们又能去哪里找出一个婴儿呢?”一人壮着胆子问道,天下婴儿长得都差不多,他们又如何分辨得出哪个婴儿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别急,这一路而来,在我们紧追不舍之下,江归年肯定没有太多时间将那个婴儿安顿妥当,何况这方圆百里之内,除了山下那个村庄外,再无人家,只怕他多半会将婴儿藏在村里。并且那婴儿也好认,在他手臂之上,有一个‘凡’字胎记,我们一搜便知。”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杀进村子,逼问出那个婴儿的下落,也好早日回去复命。”一个黑衣人提了提手中的刀,看模样竟是想着不惜大开杀戒也要将那婴儿找出来。 “嗯,迟则生变,眼下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正当他们一番商量之后,便要下山寻找之时,那个黑衣首领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开口喊住了几人,只听见他口中呢喃道:“不对,如果是藏在山下的村庄里,那就太明显了,任谁都能猜得到。” “大哥,你在说什么?” 黑衣首领沉思片刻后,道:“你们想想,这一路追来,百里之内唯有山下一处人烟,我们是奔着婴儿来的,这一点江归年很清楚。如果我们当时兵分两路,一路去到村里搜查,岂不是一搜便能找到吗?” “那大哥的意思是?” 黑衣首领道:“依我看来,江归年肯定是将那婴儿藏在了别处。” “那该如何是好?” “安静!”黑衣首领四下望了望,随即目光看向身旁的长亭,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整座长亭,很快他便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呼吸声。 “哈哈,找到了,江归年居然将婴儿藏在了亭梁上方。” 另一黑衣人听之闪身跃上亭梁,果然发现一个襁褓被置于角落之中,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出,落回地面道:“果然在这里,江归年怎会将他藏在此处呢?” “想来,他也是迫不得已,我们一路紧追他不放,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妥善安排,如果将这婴儿一直留在身边,总会被我们追上,到时难逃一死。而且,此处是村民上下山歇脚之所,被发现的机率很大。若是他将我们引得远远的,再找回来,那时的变数就大了,如此一来不能说一定安全,但至少有了一线生机!” 事实上,江归年想的便是,趁着他还有些余力,尽可能地将这伙黑衣杀手引开,然后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与之缠斗,能将其尽数击杀最好,杀不了也尽量要让他们丧失战斗力。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种毒会如此霸道,以他的实力亦不能很好的控制住! 四人找到婴儿后都松了一口气,连日的追击早已让他们精疲力尽了,便在长亭中各自找了个地方盘腿歇息,待到明日天一亮再返程复命。 至此,长亭又恢复了平静,亭外的茶树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着,发出微弱的沙沙声响,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发出“嘎嘎”叫声,扑腾飞起。 半月已升至高空,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神圣。 在长亭的正上方,一股微风吹过,将空中的黑云吹散,同时从四面八方涌来丝丝天地灵气,若是有人仔细观望,便会发现,天地灵气汇集到长亭上方后,形成一个小小的旋涡,最终又如一缕轻烟般消失不见。 起先只是少量的天地灵气被引动,尚未引起长亭中的黑衣人的察觉,可到后来,无数股灵气滚滚涌来,在长亭上方凝聚,终于让黑衣首领发觉异常。 “醒醒。”黑衣首领将其余三人摇晃清醒,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人细细感受一番,随即脸色一变,天地灵气像是疯了般朝着他们涌来,如此奇怪之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四人走出长亭,抬头往天上看去,却震惊地发现,不知何时在长亭上方多出了一叶筏子,筏子奇特,竟是由九柄古剑铺成。四面八方涌来的天地灵气便是被这叶筏子所吸引,源源不断地流进筏子中。 四人虽然不明白这筏子从何而来,又为何出现在长亭上方,但是也能感觉到事情不妙,当下便想冲进长亭内,将那婴儿抱走。 可是,当他们正要冲进长亭时,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反弹而出,四人均被摔出几丈远,原来这亭子早已无法靠近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婴儿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他们岂能甘心放弃,四人又相继冲了上去,无一例外都被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弹开。 这时,从筏子上发出一道白色光柱,至上而下,穿透长亭屋顶,而笼罩着的竟是长亭中的那个婴儿。 气喘吁吁的四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长亭中的婴儿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们的目光又转向长亭上方的筏子,或许这一切的变故都出在它的身上,只要将这筏子击飞,剩下的说不定就简单了。 四人提刀,杀意纵横,此番任务一波三折,不仅半路杀出个江归年,现在又遇见一个神秘筏子阻挠,他们心中的怒气实在是难以抑制。 只见他们飞身而起,分处四方,与筏子齐平,刀光交错,招招轰向筏子正中心。可无论他们的刀芒如何震天裂地,却每至筏身都神奇般地消失,更别说将筏子击飞了。 如此诡异之事让他们骇然,直觉告诉他们,若是再想不到办法,只怕更难得到长亭中的婴儿。 黑衣首领指了指长亭对其余三人示意,四人再次回到地面,对着长亭内的婴儿发起了攻击。一时间刀芒飞舞,尘土飞扬,搅得大地都在震动,连同亭内长椅上的婴儿气息紊乱。 四人见状,刀芒劈斩得更加频繁了,拿不到婴儿,退而求其次,取了他性命任务也算完成了一半。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筏子大有来头,莫说是他们四个,哪怕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物,也难操纵此筏。 而他们妄想击杀婴儿的举动彻底惹怒了筏子,这筏子下方的九柄古剑,每一柄都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四个黑衣人此举无异于找死。 果然,筏子上闪出一道金色剑芒,在四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时,剑芒直直射向当中一人,剑芒及身,那黑衣人被击得粉碎,竟是连一片衣角都未剩下。 这番变故吓得剩余三人胆颤心惊,来不及多想,纷纷闪身寻找掩体躲藏。其中一人在惊慌之下,企图从反方向逃走,却不及筏子射出的剑芒速度快,被击杀在半空当中。 黑衣首领满头是汗,他对着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后的另一人说道:“事到如今,你我二人很难同时逃脱了,一会儿,我们各自选择一个方向逃离,但愿两人中有一人能活下去。” 另一人点头,待得到黑衣首领发出的信号之后,二人同时起飞,向着相反的方向逃去。这时,从筏子上射出两道剑芒,一左一右追着二人而去。 嘭! 血花四溅,微风吹起,带走了空中最后一丝血腥气,仿佛一切都未发生,离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 山下离岭村,一间屋子内,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盘腿坐在床上休息着,突然,他睁开了双眼,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四下扫视着,仿佛在提防着什么。 只是院子里全无半个人影,他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眉头依然紧锁着,他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变化,最终目光锁定在了离岭亭方向。 只是几个纵越,便来到了离岭亭附近,侧身躲在离岭亭下方的拐角处,他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着离岭亭方向,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动。 以他的能力,若是有生灵在此,他不可能发现不了,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他,可这偏僻的小山村,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如此人物呢? 在等待了一炷香的工夫,仍然不见有异动,他这才现出了身子,慢慢地向长亭靠近。 在长亭外,他发现地面上有些许血渍,密密麻麻地洒落在石地板上,就像是下了一场血雨一般,这让男子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紧锁了。 让他奇怪的是,在他一番搜寻之下,仍然没发现半个人影,更加没有一具尸体,一切都透着诡异。同时,他还发现了长亭椅子上的襁褓,当中的婴儿还在沉睡着。 第六章 十望大地 斗转星移,草青草黄,不知不觉间,十年时间悄然而逝,离岭村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村后山脚下,在一座土房子前的小院内,一个少年正盘腿坐在石磨上,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有些许霞光泛出,显然是在修炼一门极其厉害的功法。 这个少年便是十年前在离岭亭中的婴儿,因为在亭子旁边有棵冬青树,便被取名为冬青。而收养他的人却不知名字,冬青一直称他为莫叔。 对于莫叔,冬青了解得很少,除了知道他的修为深不可测之外,其它的一无所知。 并不是冬青荒唐不知感恩,而是这个对自己有大恩之人对他的过往只字不提。有时候,冬青问得多了,换来的却是一个“毛栗子”。 小的时候,冬青一直以为,莫叔姓莫,可后来他又推翻了这种想法,究其原因,还得从十多年前的一个夜里说起。 那日夜里,正值大雪,莫叔独自一人路过离岭村,而住在离岭村后山脚下的莫老爷爷见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且天色已晚,便邀请莫叔进屋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从那以后,莫叔便在离岭村住了下来,莫爷爷老两口无儿无女,恰好莫叔身强体壮,无论是什么样的重活累事,他都能做得很好,时间久了,离岭村的老人们也就“小莫小莫”地叫开了。 而对于这个称呼,莫叔从未反驳,他还在莫爷爷家旁边又起了间房屋,算是彻底安顿下来了。 莫叔凭借着一身本事,常常深入山里,隔三差五地带回来许多的珍稀野味,渐渐地在离岭村也有了不小的声望。 这十年来,每当冬青做梦时,他总能梦见一些奇怪的人物、场景、事物,让他既熟悉又陌生。到他五岁时,更是在白天也有一些奇怪的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画面越来越多,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或许还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现行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科技昌明、文化发达的世界! 关于这些古古怪怪的画面,冬青自然是有对莫叔说起,显然他是不相信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也只是对冬青解释道,那些都是小孩子胡思乱想罢了。 冬青却不赞同莫叔的说法,那些活灵活现的事物,那些亲切无比的人,又哪里是他胡思乱想就能想得到的?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这些画面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终于是将一切都记起来了。 初春时节,在那座不知名的茶山之颠,两座高耸入云的巨石人像,以及那一叶由九柄古剑铺就的九尺灵筏,都清晰地刻在他脑海中。 时至今日,冬青都很难想象,这一切都成真了!他从乔歌跨越了不知多少时空变成了现在的冬青,而一切的源头居然就是那个神奇的梦! 只是一个梦,谁能想到居然当真会有这般神秘莫测的事情发生呢? 或许这对乔歌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对于一个活不过三年,甚至是三个月的人来说,转眼之间获得了新生,有了一副从来不生病的身体,好像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可让冬青难以忘怀是,在回想起一切事情之后,他发现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对亲人的思念。 人活着的意义在于什么?不仅仅只是自己过得安稳,更是要与亲朋好友在一起时的温馨。他所要的一直不多,就是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可是老天爷像是跟他开了一个老大的玩笑。 之前有亲人相伴,他却疾病缠身,摇摇欲坠;现在身强体壮,却与亲人永隔,那种心中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回想起在他踏上九尺灵筏前的那一刻,心中闪过的那道被浓雾所笼罩模糊不清的亮光,此时浓雾早已散去,那些光亮清晰可见,却是一个个亲人的身影。 事已至此,他不想再为自己找什么借口,当巨石人像说出可以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时,他压抑了十几年的内心被这句话深深打动了。这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奢望,哪怕知道是一个梦,他也还是忍不住去想,甚至是他对亲人情感也在那一刻被“迷雾”所蒙蔽。 在那一瞬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让他得到一个健康的身体更重要了,病魔对他的折磨彻底蒙住了他的双眼,让他不顾一切地踏上了灵筏,来到了这个世界。 可当他梦想成真以后才明白那些被他忽略掉的亲情是多么得重要!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满目孤愁,心怀万般伤痛,脑海中不断地闪过亲人的身影,他想回到原先的世界去,回到亲人的身边。 只是说来奇怪,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之前的梦了,甚至,有时他为了能再一次梦见那座茶山而拼了命地在睡前回想当时的场景,只是无论他如何回忆,梦里都不再有那座茶山了,这就断了他企图以同样的方式回去的念头了! 当然,他也并不是完全没了方向,至少带他来到这个异方奇域的那一叶九尺灵筏是他将要寻找的目标,他清晰地记得那两座巨石人像说过,九尺灵筏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这个世界上既然有修行之法,那么有九尺灵筏那种神奇的东西也就不奇怪了。 可莫叔却对他说,只在人的梦中便将人带去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此等异事他是见所未见,九尺灵筏更是至他生来也闻所未闻之物! 无论如何,冬青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他坚信九尺灵筏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又该如何解释?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这个世界在哪里?叫什么?为什么乔歌会一直梦见那座茶山?他对那些混沌巨兽有着非比寻常的恐惧,它们又与自己有何关系?巨石人像好似等了他千年万载,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这个世界怎么称呼?”冬青问着莫叔,在他踏上灵筏前,巨石人像告诉他,一切的真相都将在他来到这里后得到答案。冬青想着,得到这些答案只怕会千难万难,搞清楚这个世界的本源是一个开始。 莫叔答道:“芒芒下土,恢恢方和,又哪里有什么称呼?” 冬青暗地里叹气,除了离岭村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如此他还将如何找到九尺灵筏,又或者是找到与那两座巨石人像相关的人? 他有理由相信,那两座巨石人像的真身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者说是神! 冬青一脸失望的表情被莫叔看在眼里,见他当真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便道:“若非得有什么称呼,相传在上朝时代,有目力极广之人,一眼能望尽百万里地,而他十望不能见尽头,故而有人称这片大地为十望大地。” “上朝?”冬青疑惑地问道。 “上朝时代不是指特定的某个时期,百年为世,千年曰代,万年方是朝。以今时来说,上朝时代大约是距今两万年至三万年前。”莫叔解释道。 “两万年?三万年?真是不可思议的光阴!”冬青感慨道。 流水难逆,光阴难复,故土难归!人生不满百年,拼尽全力又能否找到回家的路?纵使过了几十年,他能够如愿寻得灵筏回归神州故土,可那时的亲人还能健在吗?灵筏能否如他想象的那般能够穿越时空? 想起巨石人像,冬青又问道:“在这世界上是否存在的一座茶山,山脚下有个村子,在远方还有两座高耸入云的巨石人像?” 其实,冬青多余这一问,种有茶树的高山多如牛毛,远的不说,离岭四周便种下了许许多多的茶树。据莫叔所说,茶山最出名的便属青山了,可是那两座能入云的巨石人像倒是不曾听说过。 冬青叹了口气,十望大地广阔无边,其中大大小小的山只怕是不计其数,梦中的茶山或许在某个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吧! 第七章 樟树老爷 随着冬青的修行渐深,他得知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好消息的消息,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寿命是根据道行的深浅决定的。 普通人类的寿命比神州人高些,一般都在九十岁左右,比如离岭村的村民。而修行者的寿命起伏很大,根本没有一个标准。 为了让冬青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莫叔对他说:“以你现在的修为来看,活个一百岁不成问题。”而那时的冬青才八岁,可见修行能带来的好处太多了。 如果乔歌算是冬青的前世,或许增加寿命对他来说能算得上一件好事吧,毕竟前世的乔歌才活了十五年,并且每日每夜都活在病痛的折磨之中。无论接下来的光阴里他有多么地思念亲人,至少他拥有足够的时间来实现自己的愿望。 说起修行,这是冬青来到这个世界后为数不多能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开启周身孔窍,吸收天地灵气入体,经泥丸、绛宫、气海三处大位转化成丝丝灵力,再配合各种功法施展,威力无穷! 传言,在上朝与中朝时期,有大能修行者可上天入地、翻江倒海,瞬息间无所不至,举手间万物可灭,力量之可怕宛若神灵。 其他人或许认为传言只是传言,可冬青却亲眼见识过那种恐怖的力量,那两座巨石人像只是轻飘飘地一击,便将数也数不清的邪兽尽数杀得魂飞魄散,可见,传言非虚! 冬青猜测,他至少要达到巨石人像展现出来的力量才行,否则他凭什么能驱动得了九尺灵筏呢?可是以他现在的道行却连离山深处都去不得! 天地灵气浓郁之所往往就是在这些深山大泽之中,而莫叔说过,离山不知是何原因导致天地灵气匮乏,以致于修行者几乎不愿踏入离山一步,就是一些开了灵智的灵兽亦不曾见到过。 也就是说,整座离山几乎不存在什么厉害的灵兽,有的只是靠着体型施展蛮力的野兽罢了。就是这样一座无人问津的大山,冬青也只得在莫叔的带领下才可深入。 为此,他还苦恼了好些日子,能活过一百年又能怎样,以他现在的修行速度,百十来年过后,又哪里有什么出息?就更别说找到九尺灵筏,然后乘着它回到神州大地了! 莫叔看出了冬青恨不得一步登天的心思,遂道:“别气馁,修行之道在于自身,结合天地间万般变化,任何能够突飞猛进的修行之法都是违反天道的,即使能做到一日千里,也不得长久,最终只会害了自己。”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修行在于自身的天资,以及各自的机缘,能获得多大成就都不可逆天改命。”冬青叹息着说道,可还有一句话是他没说出来的:“而我就是一个天资寻常、机缘无几之人吧!” 莫叔看了冬青一眼,微微一笑道:“事实上,我还没见过有一个人的天资能在你之上的,包括我在内!” 冬青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望着莫叔,这些年来,自己跟随着莫叔修炼,他就像是一座高山一般让自己看不见顶,即使如此,莫叔的实力仍然日新月异,与自己那微末的进步不可相提并论。 “修行本就是先难后易再到难的这么一个过程,你这个年纪是炼体最好的阶段,所以,修行能慢则慢,强身健体比什么都重要。在我刻意引导之下,留给你修行的时间已经很少了,然而你现在的道行已经远比我当年要高了。”莫叔看着已经长得与他肩膀齐平的冬青解释着说道。 他同样无儿无女,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让他在十年前的离岭亭中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冬青。在之后的几年里,他发现这个捡回来的孩子有着神奇的体质,不仅身强力壮,永远不会生病,哪怕是受了伤也能很快恢复,并且在修行一途上有着惊人的天赋,即使是当年的自己也远远不及他! 这不是莫叔刻意说来安慰冬青的话,或许是巨石人像的安排,又或许是天命如此,莫叔所教的吐纳之方、行气之法以及运灵之术等修行上的要点,对冬青来说都简单至极,一步一步做下来,一切都是那般顺利,就像是上苍给他单独开辟了一条捷径,水到渠成! 此刻的冬青完全不明白莫叔这些话的份量,可要是让熟悉莫叔之人听到他的话,只怕会震惊得掉落下巴来。 谁能承想,往日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可是有着无数之人败在他的手下,不得不对他心悦诚服地说出“我不如你”的话来!如今却只得隐居在如此偏僻的山野小村,与一个奇怪的少年人相依为命,这不得不让人叹息。 冬青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除了莫叔以外便再也没见过第二个修行者了,缺乏他人作为参照的他根本不清楚自个修行的快慢。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保持本心,不被他人所扰,在他最重要的年纪里,在莫叔的精心教导之下,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更加培养了他不骄不躁的心性,这将是他一生的至宝!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年,冬青的道行一日强过一日,两年的修行竟远远超过了之前五六年的修行成果,这可给了他很大的鼓励,未来可期。 这一日,冬青又盘腿坐在院中大石磨上修炼,莫叔在三天之前进入了离山深处,按照莫叔离开时对他的交待,他的修行没有一刻放松过! 算算时间,今日便是莫叔回来的日子,冬青老早便做好了饭菜,摆放在厨房的锅灶上热着。只是等到他收功,天色也渐晚了,仍然不见莫叔的身影。 冬青也没太在意,往常莫叔也有不按事先说好的时间回来的,只怕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简单的吃过饭后,便早早地回到床上盘腿闭目修行! 广阔而漆黑的夜空中明月高悬,整个离岭村寂静无声,月光下后山老樟树婆娑,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山脚下一座土房内,一个少年人正盘腿而坐,从他的额头上正渗出细密的汗珠,紧闭的眼睛珠子不停地转动着。 突然间,他猛然睁开了双眼,身子向前跌去,慌忙之下双手向前一撑,这才稳住了身子,不至于摔下床去。不知为何,从后半夜开始,冬青的心神始终不得安定,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这种感觉还是头一次遇见。 他不敢多想,能让他牵肠挂肚之人只有莫叔,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正如莫叔所说,离山天地灵气匮乏,几乎没有修行者愿意踏足此地,以莫叔的道行,离山根本就不存在能够威胁他的生灵! 这般想着,冬青心中好过许多,只是再难安心入定,只好起身简单擦拭了一下脸,便开门走了出去。 他迎着月光,来到了村外水口一座石桥处,石桥往上便是离岭,这是通往离山深处的路,莫叔若是回来也必定会路过此地。 石桥边上,有一棵巨大无比的樟树,事实上,整个离山的樟树都异常巨大,这得益于历代离岭村人视樟树为神,每逢重大节日,人们都会带上祭品来到樟树前祭拜,这是他们的习俗,而村水口处的这棵樟树便是离岭村香火最盛的一棵。 这棵樟树之大远远超出了冬青的想象,起码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哪棵树有这般大的,甚至是见多识广的莫叔也曾经对他说过,这也是他见过最大的一棵树! 小的时候,冬青常常来到大樟树下玩耍,莫爷爷曾告诉他,这樟树老爷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了,离岭村代代相传,这棵树起码活了几万年了。 樟树下,冬青双手合什,闭上双眼,真诚地说道:“樟树老爷,希望您能保佑莫叔平安!” 第八章 深林战场 清晨,路边的草叶上沾满了露珠,山鸟在田地间鸣叫不止,晨风吹过,有些许微凉,却无法侵袭衣裳单薄的冬青半分。 他的目光始终望向离岭方向,直至太阳升起,他也没能看见莫叔的身影出现在离岭上。 心中一股强烈不安的情绪升起,他站起身子往村里走去,在家门口处他遇见了莫爷爷,得知莫叔已经三日未归后,也只是简单点了点头。可是当他听到冬青要独自进山去寻找莫叔时,这才大惊失色,说什么也不肯冬青一人进山! 莫爷爷态度坚决,但是冬青进山的决定更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无法对莫爷爷说出他心中的不安,只得好生安慰了他一番后,收拾了些衣物、干粮,径直往离岭走去。 离山,冬青去过很多次了,虽然每一次都是跟在莫叔身后,但是他觉得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就算是遇见了什么巨兽,也能逢凶化吉。 路过离岭亭,来到了山岭的尽头,以下是离岭村民的活动范围了,再往上便是那芒芒离山。其余地方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寻,只得按着以往莫叔带他走过的路线寻去。 第一处便是一个山坳,那里有座孤坟,莫叔带着他来祭拜过,奇怪的是,墓碑上并无镌刻任何文字,莫叔也不曾过多说什么,冬青也没多问。 坟前虽然有人为活动的痕迹,但是都是很久以前留下的,显然莫叔在短时间内也没有来过此地。 在简单的祭拜之后,冬青继续向山里走去,依照往日的记忆,他去了一些以前跟随莫叔去过的地方,同样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晚,当夜幕降临后,便不宜在深山里活动了,好在冬青知道去哪里寻找住处。 这是一座小木屋,是以前莫叔与冬青二人盖的,为的就是夜间能有一个容身之所。不仅仅是这一处地方,在离山还有好几处这样的小木屋,说不定在这些木屋当中就会有莫叔的线索。 然而,当他推开木屋的小门后,屋内却空无一人,他手指划过木桌,上面有些许灰尘,只怕莫叔也有些日子没有来过此处木屋了。 ...... 一转眼,冬青已经在山里待了三日了,他所获得的线索十分有限,根本判断不出莫叔的具体行踪,就更别说找到莫叔了。 至此,干粮耗尽的他只得下山去,说不定莫叔也早已经回去了,如果他发现自己独自进山来,说不定又会进山来寻自己,到时就真的就错过了。 带着一丝希望,冬青回到离岭村,刚一进院便看见莫爷爷正拄着拐杖坐在门口的小竹椅上。冬青快步上前,问道:“莫爷爷,莫叔回来了吗?” 莫爷爷在冬青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失望地反问道:“难道你这三日还没找到他?” 爷孙二人对视一眼,莫爷爷叹息一声,望着冬青憔悴的脸庞,知他这三日必定劳累了,遂道:“冬青,你先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等你奶奶做好了饭,我再喊你吃。” 冬青点头,默不作声地推开屋门,望着屋内熟悉的一切,往事在脑海中浮现。那道熟悉、伟岸的身影依然在屋子里,像往常一样,对着他说着什么,只是等他定睛再看时,却哪里又有半个人影? 这是冬青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恐惧,他不敢去联想一些让他害怕的事情,可心中的石头久久不落,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他也经常一个人在家住,可他知道,那种孤独只是暂时的,因为有一个人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座灯塔,无时无刻地照亮着他,为他指引着方向,守护着他前行,让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所依靠! 黑夜最是催人泪,他念着想着,默默地流下了泪,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 他使劲地擦干了眼泪,他要学会坚强,他要好好地吃饭、好好地休息,深山危险,他必须要保持良好的体力与精神,才能去寻找那个带给他光的人! 冬青再一次进山了,他早已做好了长期在山里寻找莫叔的心理准备了!他打算以他们建造的那些小木屋为圆点,以半日路途为半径的所有地方。先选择了一个起始方位,然后一直向前走,沿途仔细地观察是否有人为痕迹,折返时不原路返回,而是从靠近来时的路回来,距离就以他目力所及的范围,他相信这种犁地似的搜索方法,可以找到有关的线索。 这一日,冬青又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木屋处,结果意外地发现,他早晨晾晒在木屋外一棵树杈上的小鱼干散落在地,这是否代表着有人来过?会不会就是莫叔回来了? 念及于此,他边跑向小屋边大声喊道:“莫叔,是你回来了吗?” 可等他打开屋门,里头空荡荡的,一如他离开时的模样,这让他原本有些激动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冷静下来后,他暗骂了自己一声,莫叔是何等人物,他若是回来了,绝计不会无聊到将小鱼干给打落在地的。 将身上的背包扔在地上后,冬青来到小屋前,整理那些掉在地上的小鱼干,果然发现,有野兽撕咬过的痕迹,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周围不像是有大型野兽走过的痕迹,而且,从这些小鱼干上的咬痕来看,更像是什么小动物留下的! 第二天一早,冬青在离开之前设置了一个法阵,他相信就算是有什么动物过来偷吃,也没办法破开他的法阵。自从确定了莫叔失踪后,冬青已经做好了长期的准备,除了隔一段时间回一趟离岭村,他几乎是一头扎进了离山。 半天时间过得很快,冬青正坐在一棵倒下的枯木上,机械地嚼着手中的食物,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咵咵”。 就在这时,从他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将冬青吓了一跳,在这密林中,除了一些鸟叫与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外,几乎就没有其它声音了。 在仔细辨别这声音后,他不难猜测出这是一棵树将断未断时发出的声音,这足以引起冬青的注意了,无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人为的因素占据的比例最高。 他绕过一个山岗,看见这里一片狼藉,被剑气切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上。 天空之上,蔽日的浮云飘向远方,阳光直射而下,冬青抬头向上望去,原本该是茂盛的参天大树却是被齐齐地斜削去了一半。 此道剑气只是战场的最外围,可仍然有这般杀伤力,足见此人修为之深厚,而莫叔便是有这般道行之人。 沿着地面之上那道剑气划出的深深沟壑向前方走去,只是越接近中心位置,他的心中便越是害怕,虽然他始终坚信莫叔的道行,可是至今都不见莫叔的身影,这不得不让他牵肠挂肚,暗自为之担忧。 随着冬青一步步地接近战场的中央,周遭也越发狼藉,到处都是被削成两截的大树,甚至是那百尺巨树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地面早已不是原始面貌,而是沟壑纵横,以至于冬青都没有落脚之地。 突然,一座巨石横在了冬青面前,巨石之大、之高堪比四周的巨树,而这种漆黑的石头却是坚硬无比,更让他触目惊心的正是这座巨石被人一剑破开,硬生生在一块石头上辟出一条道来。 而以巨石为中心,四周插着数柄刀剑,皆断裂开来。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应该是有一伙人正在围攻一个人,冬青已经可以确认,这个被围攻之人就是莫叔,否则谁会来此深山老林打斗? 只怕是莫叔的什么仇家寻到了他的踪迹,追至此处,双方展开了一场大战,说不得莫叔就是为了避仇,这才隐居在这偏僻的山野小村的。 第九章 奇特小猫 冬青一点一点地看着地面上的痕迹,生怕漏掉了什么地方便再也寻找不到莫叔了,多日寻找终于得到线索,他又怎么会放过? 从纵横交错的剑痕以及满地的血迹来看,当时的打斗有多么的激烈,肯定是有人伤亡的,这无疑是让冬青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最后,他在另一个方向的一棵树干上发现了一个沾了些泥土的脚印,应该是有人踏着树干借了一记脚力,然后向着远方逃离而去。 冬青松了松心神,这个脚印证明了莫叔很有可能已经逃出了他们的围杀,虽然不能完全证明莫叔已安然无恙,但总算也还是一个好的信号。 只是这当中有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伙人既然能够找到莫叔隐居在离岭村,就不可能不知道他与莫叔的关系,他们完全可以用自己来使莫叔就范。 可结果就是,即使莫叔逃离了,他们也没动自己一根寒毛,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是莫叔逃离了此地之后仍然被他们抓到了,目的达到了也就不需要再节外生枝了?又或者是莫叔大发神威,将此次前来之人统统杀光了? 冬青甩了甩脑袋,暂时不去细想其中的原因,他沿着莫叔飞走的方向走去,虽然没有线索表明莫叔已然被害,但是冬青心中还是很不放心。只是这一路追踪下去,很快线索就断了,又是茫茫群山无从查起。 天色渐晚,冬青拖着疲惫的身子折返,刚一靠近小木屋就看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他眼前飞速掠过,这白影速度奇快,即使以他的眼力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消失在了林子中。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往那晾晒小鱼干的树杈上看去,果然,那道法阵被打开了,那小鱼干又掉在了地上,洒落一地! 不用多想了,肯定就是刚才那道白影破开的法阵,意外之余也让本就心烦意乱的冬青大为光火,他咬了咬牙暗道:“我一定要抓到这个偷东西的小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日,他找来簸箕去到小溪中,在水草丛中抄来些许小鱼小虾,山中常年无人前来,鱼虾非常多,只是个头都不大,味道却极其鲜美,想来那个小贼也与冬青有着相同的爱好。 离岭特产一种名叫“酒椒”的蔬菜,它不仅有酒的香气,更有辣椒的辛辣,而用酒椒干与小鱼干一起煸炒不仅容易保存,味道更是出其得好吃,平时没有多余时间去做饭菜时,他便是带着这些配上干粮就能吃上一顿。 前世的乔歌由于身体原因根本吃不得辛辣的食物,冬青就无所谓了,每一次都能吃上一盆,有时见莫叔在喝酒,他也会偷偷地用筷子伸进莫叔的酒瓶中沾着尝尝味道。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小鱼虾,一如往常般将鱼虾扔到竹筛子上,然后架在树杈上晾晒,同时,又布下了一个法阵。做完这些,他选了一棵附近的高树,一跃而上,钻进了茂密的树枝丛中。 过了两个多时辰,都近午时了,那道白影终于悄悄地出现了,它先是在一棵树背后仔细地观察了小屋周围的情况,见没有什么动静后才往竹筛子方向挪动了几步,然后又退回了那棵树背后去,很是鸡贼! 磨蹭了半天,这才壮起胆子爬上了树杈,对着竹筛里头的新鲜鱼虾咽着口水,只见它抬起一只爪子来,照着那法阵就是一拍,“哗啦”一声响,法阵破开震得竹筛子不稳而掉落在地。 躲在浓密树枝后的冬青脸色一阵发烫,他本以为自己设下的法阵应该是很强的才对,没想到居然被一只小猫轻而易举地给破开了。 是的,来偷吃的这个小贼就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洁白的毛发闪闪发光,显得是那么圣洁,如耀日般的瞳孔让人不敢直视,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只简单的小猫。若不是亲眼所见,冬青都不敢相信,在离山居然还存在着一只灵兽! 小猫跳下地来,它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鱼虾,而是不停地转动着脑袋,耸动的它的鼻子,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环视着周围,鬼鬼祟祟的模样让冬青也忍俊不禁。 见一切正常后,它这才叼起一条鱼来,跳上一棵大树,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冬青微笑,这小东西还真机灵,就算是有什么生灵靠近,它也能第一时间往树梢枝头跑去,它的个头小、速度快,踏着枝头叶浪奔跑不成问题! 来回几趟吃饱喝足后,它似乎觉得这地方还不错,竟跳上了小木屋顶,一边享受着阳光,一边舔着自己的毛发,又做了几个高难度的拉伸后,懒洋洋地缩成一团,它竟在屋顶睡起了午觉来。 冬青摇了摇头,刚才还觉得它机灵,这一转身就放松了警惕,他冷笑一声,心道:“看来有必要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世间的险恶!” 他偷偷地从树上滑了下来,又从地上拿起一个竹篓子,轻轻地绕到它背后去,只是这当中难免有一些声响发出,那贼猫似乎耳朵也很好,吓得全身一震,纯白色的毛发根根炸起,然后化作一道白光快速往树林里跑,冬青扔下竹篓就追了上去。 只是小猫也不知是什么品种,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冬青全力施为竟完全跟不上它,又让它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冬青望着小猫远去的身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如果这只猫当真是只灵兽,那这就是他看见的第一只灵兽了。同时,他也在感叹,只是一只小猫,在速度上便远远超过了自己,这世间还有多少难以想象的生灵? “若是莫叔在这儿,他一定知道这只小猫的来龙去脉!”冬青低声说道。 捡起地上的小鱼虾,重新扔进竹筛子中,放置在树杈上,经过这一次失败地抓捕,小猫估计不敢再来了。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那几日后,他从离岭村返回离山,在进到小木屋时,他看到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冬青被吓了一跳,定睛向床上望去,见一只白猫正对着自己呲牙低吼,身子不住地倒退着往角落里挤去,而在床板上留下一道血迹,想来是受了伤! 不知为何,它居然来到了这个小屋,还在这里住了下来,冬青没有将它赶走,也没有再继续靠近它,它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毛发根根炸起,两只前爪露出锋利的指甲来,龇牙咧嘴,如太阳一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冬青解下身后的背包,拿出里面的小鱼干来,朝着小猫扔了过去,小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却看见扔来的是小鱼干,只是它还未对冬青放松警惕,不敢去吃! 冬青也没在意,他本想给这只小猫受伤的部位擦些伤药,但看它提防的模样,也只能作罢,又掏出了一些小鱼干扔在地上,然后对着它说道:“小家伙,我要出去了,等会儿我把门锁起来,然后布下法阵,这里很安全!” 太阳渐渐地落下山去,冬青回到了小木屋,手中还有一条刚抓来的大鱼,这鱼可不是普通的山间小鱼,是他从一个深潭中捉来的山斑鱼,对恢复伤口有很好的效用! 他破开法阵,打开门锁,推开木门,往床上看去,结果没有发现那只受伤的白猫,随即,他朝床下看去,果不其然,那只小猫正躲在床底下的角落里,一双圆眼警惕地看着他,虽然没有龇牙咧嘴,但一点也没有放松! 冬青笑了笑,拿出一把小刀和一块木板,一片一片地把鱼切成鱼片,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然后他便躺在床上,背对着桌子,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床底下的小猫,早就闻到了鱼腥味了,它已经两三天没怎么吃东西了,中午的小鱼干很快就吃完了,如今这鲜美可口的鱼片就在不远处,馋得它直流口水! 外面好像没什么动静了,它实在是太饿了,原本就爱吃鱼的它哪里能忍受美食的诱惑,偷偷地探出了头,小心翼翼地匍匐着来到桌底下,望着床上的人正背对着它,它彻底放下心来!小猫叼起一块鱼片然后飞快地逃回了床底下,在那黑暗的床底,它才安下心来,两口三口就吃完了鱼片! 它那红色的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巴,小猫的胃口好像不小,一块鱼片根本不够它吃的!它又偷偷地伸出了脑袋,一如刚才的模样,从桌上的木板上叼走了一块鱼片! 如此来往了三四趟,它见床上那人始终一动不动的样子,算是彻底地放下心来,身子直接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很快,鱼片就被它吃完了,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木板,又跳到了角落里,找到刚才冬青扔下的鱼骨,舔食着上面丁点的鱼肉,舔完骨头的它回头看了眼冬青,却见他依然背对着自己,它盯着冬青的背影注视了良久! 清晨,冬青从梦中醒来,翻了个身,突然发现他头边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是那只小猫,它此时正蜷着身子卧在冬青枕边睡着,随着冬青起来的声音,它也被惊醒了。 小猫与昨晚相比,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没有逃走,也没有对他龇牙,还对着冬青“喵喵”地叫着。 冬青伸手,顺了顺它的毛发,然后抓了抓它的下巴,小猫咪闭着眼睛打着咕噜。 这时冬青才发现,在它的腹部有一条较深的伤口,看着触目惊心,若是伤口再往里去一分,只怕它的小猫命难保了。他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伤药与干净的布条来,将药涂抹在布条上,然后将小猫的整个身子死死缠住。 在这过程中,小猫只是瞪着硕大的眼睛看着冬青,一动不动,显然是彻底放下了戒备。 冬青看着它的眼睛问道:“你速度这么快,又这么鸡贼,居然还有别的生灵能伤到你?”以他那天看见过小猫的速度来看,很难想象在这山林中还能有什么比它还厉害的角色。 也不知是它听懂了还是怎么的,对着冬青就是一阵凶狠地叫唤,接着挣脱开他的手,跑到床上一阵乱跳,同时还站立起身子来比划着什么,像是在说着它受伤的经过。 冬青蹲下身子,对着它笑了笑,说道:“听不懂,好了,你在家里养伤吧,我要出去了,中午你吃些小鱼干,晚上我给你带鱼来!” 小猫看似真得通灵的样子,很开心地舔着冬青的手背,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腿,亲昵地叫着! 冬青喜欢这只猫,他觉得一人一猫的命运非常相似,从它冒险来偷吃自己的小鱼干,到它受伤躲进他的小木屋后,他也明白了,与自己一样,它也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孤儿,以至于受伤了都只能来这里养伤! 第十章 人虎相斗 独向青溪依树下,空留白日在人间。 时光飞逝似流水,转眼三年已过,冬青无数次地深入离山,追寻着蛛丝马迹,却是到头来一无所获。 他杀过大熊,斩过怪蛇,斗过猛虎;他也爬过山崖,蹚过山涧,进过深洞,历经千辛万苦,亦无任何怨言,只是一直没能找到莫叔的线索,让他心力交瘁! 如今,他已很少再进山了,他可以肯定的是莫叔已离开离山,他若是还在离山内晃荡,只怕是如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无论是莫叔,亦或是九尺灵筏,离山肯定是找不见的。所以,是到了他出离山的日子了。 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要为离岭村民打最后一次猎,算做是报答他们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照顾。 一大清早,冬青便整理了行李,带上一只小白猫就往深山里走去。若不是还有这只小猫的陪伴,只怕冬青会很难在这陌生的世界独自度过三年时光。 阳光下,黄鹂翻飞,高高飞过树枝,又迎着风展翅飞翔,一人一猫快速朝着离山深处而去。 三年来,冬青道行进步很快,身体也强壮了很多,这也跟他天天在山里转悠有关吧,离山对于他来说已是熟悉地跟他家后院一般。 而那只小猫,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有时远远得跑离,有时又回到冬青身边“喵喵”地叫着,三年过去了,冬青依然听不懂它的“喵言喵语”。 说起这只小猫,也当真是奇了,三年来,它的个头都不见有什么变化,即使是每天好吃好喝的养着它,各种山珍野味紧它吃个够,可除了胖了些外,个头依然如三年前那般模样,时常气得冬青大骂道,那么多山珍算是喂了狗了! 有时他也会想着,这猫的年纪该不会比他还大吧?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他甚至还问它道:“我看你怎么也长不大的样子,敢问你贵庚,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大哥’?” “喵!”只见它像是答应了一声,然后欢快地跑开了,惹得冬青哭笑不得。 他清楚,这小猫绝不简单,它速度奇快,力量惊人,更加重要的是,它还极通人性,对于冬青的命令它执行得一丝不苟,而且看着它的模样,应该还只算是幼年期! “二白,去前方探探。”冬青指着前方对小猫喝道。 “二白”便是冬青给它取的名字,之所以不叫它小白完全是因为这名字太过普通,远的不说,就是莫爷爷家养的一只白色土狗就叫“小白”。 仿佛人世间对其它生灵就没有别的名字可取了一般,浑身白毛的,不管是小猫小狗,一律按小白处理,黄毛的自然是小黄,要么就是大黄。 冬青与莫叔一样,也不擅长取名字,莫叔只是因为在离岭亭的一棵冬青树旁捡到了他就取名为“冬青”,为此他还一阵后怕,还好没给他取名叫“离岭亭”! 现在轮到他给小猫取名字了,他也不能免俗,只能顺着小猫的外形去想,看它虎虎生风的模样,那就叫它“小虎”吧,让它也成为众多小字辈中的一员。 可谁知一向对他亲昵有加的小猫听之便对着他一顿龇牙咧嘴,好吧,看来它不喜欢这个名字。 此外,还有什么“棉花”、“面团”、“豆腐脑”、“米粒”等白色系的东西,都被冬青自己否决了,这些通通不符合它的气质! 就在他实在想不出该叫什么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当中有一个青字,那不如就叫它“二白”吧,他俩合在一起就是“一青二白”,象征着他们作人为猫一清二白,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 一人一猫在林间飞奔着,冬青想要给村民打一个像样的猎物,比如老虎、黑熊之类的,像野兔、野猪、山麂等,平时打得多,不符合冬青的要求! 正所谓,想什么便来什么,这边刚想到老虎,那边就传来一声虎啸,听着声音倒不像是一只普通的山虎,个头只怕不小,离他也不远,是一个很好的猎物。 二白也来了兴致,“喵”了一声,一马当先窜了出去,冬青紧随其后,很快,他就来到了那只老虎所在的区域,这是一个山坳,地势比较平坦,下方正有一只巨大的老虎在那边晃悠着。 这只老虎果然比普通的老虎大不少,足足有五六米长,就连冬青也是第一次遇见,想必它是这离山一带的霸主吧。 此时,冬青脚下的二白却是低吼了一声,冬青向它望去,只见平时很温顺的二白也不知怎么了,一双眼睛竟喷出了两道火焰出来,如两颗小太阳一般,恐怖异常! 冬青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二白这副模样,低声问道:“你认识它?” 二白翻倒在地,两只前爪子弯曲,抚摸着它的腹部,舔开那里的毛发,一道伤口出现在眼前。冬青刹时明白了,原来三年前二白受伤竟是下方这只巨虎所为! 如此,说不得冬青也要将这只巨虎拿下,一来,能为二白报三年前之仇,二来,以此来当作与乡亲们分别的礼物再好不过了! 三年前的二白速度与力量都不弱,可还是受伤,可见这只巨虎的实力很强,只是它却遇见了三年后的冬青,也只怪它的命不好了。 冬青也不怕它会逃走,这头巨虎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它是王者,离山出现的任何生灵都是它的食物,这么多年来无一例外! 虽然冬青没有称手的兵器,但是这附近有不少的剑竹,极其坚硬,若是将其削成剑状,变成一个临时的兵器也是很锋利的。 只是,冬青想着,二白与这巨虎有着深仇,用双拳来将巨虎打败更加能让它解气,并且这也算是冬青第一个遇见的对手,他想靠自己的双手取胜! 从山坡上跳了下去,落在巨虎身前,万兽之王果然威风凛凛,冬青他它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巨虎只是稍微一愣,便朝着冬青怒吼一声,只怕是它活了这么大还不曾有过什么生灵这般不将它放在眼里! “嗷呜!” 巨虎又是一声咆哮,巨大的虎口如一个黝黑的山洞,它边绕着冬青转着圈边垂涎三尺,仿佛早已饥饿难耐了。 面对如一座小山包一般的猛虎,冬青却是丝毫不惧,眼中甚至闪过丝丝兴奋的光芒来,像是勤学苦练多年,如今正是大展身手之际,他又怎么会害怕呢? 巨虎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朝着冬青狂奔而来,卷起无数的枯叶,虎身未至,腥风却已扑面,两只硕大无比的虎掌如两个碾盘砸向冬青。 掌风凛冽,冬青甚至感觉到脚下的石头都被压出了裂纹,身后的竹子摇晃不止,沙沙作响,在巨掌砸向他的千钧一发之际,冬青双手伸开,右脚猛一跺地面,整个身子便向后倒退而去,完美地躲开了这一击。 在他原先站立之处,枯叶早已被吹散殆尽,两个巨大的虎掌形深坑赫然出现在眼前。不待巨虎回过神来,冬青一脚踏向身后的竹子,整个人化作一道光芒,如流星般飞向巨虎,双脚向两边伸开,骑在巨虎的虎头上。 冬青左手死死地攥着虎毛,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地一拳击在虎头上,直痛得巨虎嗷叫不止,一拳刚落另一拳又至,“咚咚”的声响不绝于耳。 巨虎狂怒,不停地甩着脑袋,又是躺下身子打滚,又是挥舞着两只前爪,妄图将冬青给甩开,只是冬青左手攥地死死地,巨虎甩得越用力,它的脑袋就越发疼得不行。 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巨虎终于将冬青甩开,只是脑袋之上少了一小块毛发,露出里面的虎皮来,鲜血直流。原来,竟是被冬青一把拽下来的。 鲜血将整个巨虎的脑袋都染成了红色,使得原本便可怕的虎面变得更加恐怖了。巨虎低吼出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露出那白森森的虎牙来,估计它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巨虎微微甩了甩头,右前爪在地面上刨着,划拉出几道深深的沟痕出来,接着它大吼了一声,再一次扑向了冬青。 来势汹汹的巨虎像是陷入了疯狂之中,巨掌不断地拍打向冬青,每一掌都蕴含千斤之力,无论是巨石,还是大树,在虎掌的拍打之下,碎裂的碎裂,倒地的倒地,急得一旁的二白左右扑腾不止。 然而,冬青却丝毫不乱,身形在虎掌之下来回跳跃,每每危急时刻,都能险险躲过,巨虎一顿凶狠攻击之下,却不能伤他分毫。 一人一虎争斗半晌,冬青终于找到了一丝空隙,他的身子猛然窜起,一脚踢向巨虎的下巴,力道之大直将巨虎整个脑袋都踢翻了过去,连带着巨虎身子翻倒在地。接着,冬青乘胜追击,飞身而起,一脚踏在巨虎的脖劲处。 只听见“咔嚓”一声响,巨虎脖断气绝了,二白“嗖”的一声,窜上了巨虎的脑袋,冲着冬青“喵喵”叫,威风凛凛的模样,特别灵活、可爱! 冬青拍拍手,猎物已然到手,是时候该下山去了。 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 正当冬青与二白往离岭村方向赶去之时,村外来了几个不速之客,他们气宇轩昂、衣服华丽,更重要的是每个人手中都握有刀剑,只怕是来者不善。 他们一行五人,此刻正站立在村水口的石桥处,望着旁边的那一棵老樟树,当中一人说道:“依照图中所示,应该就是这个村子了,这边一条路通往村庄,另一边的山岭则是通往离山,我们脚下的石桥与旁边这棵高耸入云的樟树都能一一对应!” “这棵樟树当真是让人惊讶,仿佛能通天一般。”一人望着巨树叹道。 “走吧,我们先进村去!”五人当中一位黑衣青年说道,他剑眉星目,长得颇为英俊,看他说话间的语气,十有八九是这五人当中的领头之人。 “柳兄,这藏宝图只画到离岭村便断了,接下来该怎么走我们可是毫无头绪?”江远岫朝着柳风生问道。 柳风生淡淡一笑,道:“先别着急,这些村民历代居住在离山脚下,我们不懂得去,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 离岭村民除了莫叔与冬青二人之外,可谓是全然无半点道行在身,看这行人的穿着就知道他们来历不凡,而那手中持着的刀、剑等兵刃也表明了他们是修道之人。 村民们几时见过这等人,特别是五人当中有一两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将村民吓了一跳,纷纷躲到一边去。 五人径直走到村中央处一块空地上,一个身材高大、壮硕之人一脚踏在石凳上,双手环抱胸前,喝声道:“喂,你们有谁是能说得上话的?” 村民们都被吓得默不作声,纷纷靠拢在一起,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外来人。 身材高大之人见无人回话,眼神扫向村民,最后目光锁定在了正中间的莫爷爷身上,用手指着他说道:“老头,就你了,站起来回话。” 莫爷爷正正心神,站起身子来,问道:“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嗯,好说,我们要去离山深处一趟,这茫茫深山总得有个熟悉地形之人来给我们领路,你们住在离山脚下,就选一个人出来给我们带一次路吧!”那人声音粗犷,说话摇头晃脑的,看着给人一种憨厚的模样,可他那一双眼睛却又十分明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位少侠,实不相瞒,我们离岭村只是普通人,全无半点道行,莫要说那离山深处,便是离岭之上我们都不敢踏进一步,又怎么敢随意领你们进山呢?”莫爷爷说道,看眼前这些人只怕不好惹,故而没有说出冬青的存在。 “胡说八道,你们世代居住在此,怎么可能从来没有踏入离山一步?我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总之,今日我们一定要进山的,你们也必须带我们进去!” “何芳年,你吓到他们了。”柳风生上前,拉住了高壮之人,语气温和地对莫爷爷说道:“老人家,不白让你们进山,事成之后,我可付一百金作为此次的报酬。” “一百金!?”离岭村民吃惊万分,这个价格可谓是高到了极点。 这个世界的金钱系统十分简单,总共分为金、银、铜三种,一百铜等于一银,一百银等于一金,而普通的离岭村民一年到头所能赚到的钱也才一金左右。 经过短暂的惊讶后,莫爷爷冷静了下来,依然摇头道:“实在对不起,我们村中人从来无人进过离山深处,当真是帮不了你们。” 柳风生伸出两根手指来,道:“两百金!” 莫爷爷呵呵一笑,道:“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您也能看得出来,我们就是最普通的山野村夫,离山深处我们是不敢去的。” 柳风生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价格已经提到了两百金,他相信这个价格不是这些村民能抵抗得了的,可他们依然不肯接下,只怕他们所言非虚。 正当他心中已然放弃之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沉稳有力,一听便是道行高深之人。他转身向来人看去,只见一个少年扛着一头巨大的老虎,正向这边走来,巨虎之大只怕有几千斤,可在少年身上宛若无物一般,可见少年人的道行不弱,更加重要的是,这离山脚下哪里来的什么巨虎,显然是离山深处打来的! 冬青老远便看见了这群不速之客,心中狐疑,离岭村很少有外人进来,而这几个人看着是有道行在身,且从他们表情来看,只怕来者不善,也不知他们所为何事? 他将肩头上的巨虎往地上一扔,发出很大的声响来,拍了拍手,这才望向注视着自己的柳风生,道:“不知几位来离岭村有何贵干?” 柳风生微微一笑,这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刚要离开村子自行上山时,便遇见了这个少年,这下领路人有着落了,当下说出自己正寻找可以带他们进山的领路人之事。 冬青微一皱眉,离山他已去了不知多少次了,如今他正打算离开离岭,他再也不想进什么离山,更不想卷入他人的事情当中,遂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对你们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你们另请高明吧!” 柳风生皱眉,他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对钱财不感兴趣,这好不容易遇见的熟知离山深处之人,他又怎会轻易放弃? 想着,他对何芳年使了个眼色,会意的何芳年偷偷地绕到莫爷爷身旁,暴起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对着冬青嘿嘿冷笑着。 冬青的脸色一变,对他来说,莫爷爷一家可是除了莫叔以外最重要的人了,如今却成了他人要挟自己的目标,这可是真真正正的触犯了他的逆鳞了。 “将莫爷爷放了,我带你们进山。”冬青说道。 柳风生挥了挥手,何芳年松开了莫爷爷的脖子,他们也不怕冬青反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冬青对离岭村民的态度很不一般,有一整个村子的人质在手,还会怕他耍什么花招吗? “你放心,我们绝不是什么滥杀之人,只要你带我们进山,我可以保证,绝不为难这些村民。”柳风生说道。 “希望你说到做到。”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山去吧。”柳风生回头对着他的一个伙伴说道:“俞向华,你留在此地,直到我们从山里出来。” 冬青脸色铁青,却也没有办法,他双拳难敌四手,更加不敢用离岭村民来做赌注,只得听从柳风生的安排。 第十二章 古怪石窟 冬青将怀中正冲着柳风生等人龇牙乱叫的二白交由莫爷爷照看,简单地安慰了一下莫爷爷,这才领着四人往离岭走去。柳风生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冬青的冷漠,紧随其后。 五人走到离岭亭,冬青问道:“这离山深处除了满山的石头、大树与野兽之外,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你们应该不是来打猎的吧?” 柳风生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前段时间,我们兄弟几人无意当中得到一张藏宝图,图上所示,正是在这离山当中有一个宝藏,我们便是为此而来。”柳风生倒也坦白,对于宝藏之事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冬青会与他们争夺。 “宝藏?”冬青冷笑两声,道:“我在离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听说过有什么宝藏。。。”只是这时,他突然间想到,会不会莫叔隐居离岭多年也是为了这个什么宝藏呢? 这是很自然的联想,以前一直以为是避仇,现在突然之间来了这么一伙人来寻找宝藏,这不得不让他将莫叔之事与此联系在一起,虽然仍然说不通莫叔为何会离奇失踪,但是这个宝藏值得他前去一探究竟。 “不管有没有,既然有藏宝图在手,总归是要来看一看的,也算作是一场不错的历练。”柳风生道。 “我有一点不懂,既然你们有藏宝图,那么按图索骥就可以了,为何还要人给你们领路呢?”冬青问道,他们此举有违常理,难道寻宝还嫌知道的人少了吗? “这藏宝图也不知原本就是这样的,还是我们得到的只是残图,我们只能按图寻到山下的村子,至于更深处的地图就没有了,你常进离山应该知道,这离山芒芒,又岂是我们几人胡乱走一通就能寻找得到的?”柳风生无奈地说道。 “如此,便是有我领路也是无处可领,我虽然对离山有些熟悉,可也不知道那藏宝地的所在,胡乱走一通,只怕也不是办法吧!”冬青说道,这三年间他走过很多地方,他甚至可以说,对于离山即使是莫叔都没有他来得熟悉,他就从来没见过什么宝藏。 “没有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即使在离山待上十天半个月都不成问题。”柳风生笑着说道。 冬青皱眉,柳风生的意思很明白,找不到宝藏,他们就不走了,自然离岭村民的安危也就得不到保障,冬青也不可能撒手不管,要想这件事情彻底过去,只能尽心替他们找到宝藏。 “我答应你们,但得事先言明,这离山是否有宝藏,找不找得到宝藏,宝藏里头有没有宝,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冬青这般说道。 柳风生点头,道:“这是自然,你只需助我们找到地方所在,剩下的就不关你的事了,我也绝不会为难村民们。” 得到了柳风生的保证后,冬青开始仔细回想,离山他很熟悉,确实是有一些地方有着特殊之处的,以往他不曾多想,现在看来,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藏宝地。 这些地方,有的是外形奇特的树洞,有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有的是堆积成山的石头垛,等等。冬青几人一一去过,最终都被柳风生给否定了。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是你觉得奇怪的?既然是宝藏,我想那处地方肯定是有人工修葺过的痕迹才对。”柳风生问道。 经柳风生提醒后,冬青倒还真得想到一处地方,那里地形奇特,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就是他也只去过一次。 在他的带领下,几人绕了很大一圈,终于来到了一处瀑布口。一条山间小河横在几人眼前,河水清澈见底,正从一块巨石壁间的沟壑流下,水俯冲而下激起无数的水汽,在阳光的照射下,蒸腾起漫天雾气。 “在这瀑布下方有一个水潭,而在瀑布的后方还有一个石窟,说来也奇怪,水潭与石窟均呈葫芦状,倒像是一整个葫芦被这道瀑布一分为二,一半倒下变成水潭,一半嵌在山体里形成一个石窟。”冬青指着瀑布说道。 几人纷纷向下望去,只是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在冬青的带领下,他们走到旁边的几棵大树,扯过大树上的藤蔓,向瀑布底下滑去。 越往下去光线越暗,直到藤蔓到底,光线彻底消失了,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过冬青早有准备,点起了事先做好的火把,将整个空间照得透亮,这才让人看清了眼前景象。 果然,在下方出现了一个水潭,当真呈现一个葫芦状,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刻意打造的。 几人贴着石壁上的突起才走到瀑布底,他们绕着水潭四周的空间来到瀑布后方,一个有几丈高的石窟出现在眼前,在火把的光亮照耀下,石窟的全貌看得特别清晰,确实与水潭的形状相似。 由于下方常年不见阳光,山间河水又异常冷冽,故而在这石窟底下冰冷无比,纵使几人都不是寻常人也受不了长时间在这样的寒冷的环境下活动。 “这石窟我以前也仔细观察过,并无任何缝隙存在,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只怕也不是你们口中的藏宝地。”冬青手持火把照着石窟说道。 “不,你错了,这里才是我们真正要找的地方。”柳风生环顾四周,兴奋地说道。 “哦?”冬青疑惑地看着柳风生,虽说此处人工的痕迹特别重,但是却严丝合缝,根本不存在什么密室,石窟空间也不是很大,一览无余,倒是不明白柳风生为何坚信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我没跟你说的是,其实那藏宝图上还有一句话,指的是藏宝地所在,便是‘山中雾,三三树,匏口入’,”柳风生抬起头,一脸激动地道:“这‘山中雾’很好理解,你们看这漫天雾气,而‘三三树’应该指的就是方才瀑布两旁的树,我数了数,正好一边三棵,而‘匏口入’就更好理解了,你们看这石窟的形状,我敢肯定我们绝对没有找错地方。” “既然上面有写,为何不提早跟我说?”冬青冷声质问道,如果他们事先说出来,自己一早就能想到此处,哪里还需要绕这么一大圈? “哈哈,你不必生气,若是一早就跟你说了,你知道地方在何处,却又不带我们前来,等将我们打发走了,事后再一个人偷偷来此,我们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柳风生全然不在意冬青的愤怒。 冬青冷哼一声,也没在追究,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还是太过单纯,往后独自行走天下,也得多一副心眼儿才是。 第十三章 漆黑残剑 “既然能确定宝藏便在此处,那么开启宝藏的机关又在哪里呢?”何芳年问道。 几人借着火光四下找寻了一番,可这石窟实在是小得很,很容易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根本不存在暗门的可能。 “会不会在水下?”柳风生问道。 冬青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水潭中的水冰冷刺骨,就是他也不敢在水下多待,所以并不清楚水潭下方有什么东西。 柳风生道:“看来,只能派一个人下到水潭底下去,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大哥,让我去吧,我皮糙肉厚的,能在水下多扛些时间。”何芳年走上前来,拍着胸膛道。 “嗯,水下漆黑,你带上这颗夜明珠,无论底下有什么,一定要小心。”柳风生递给何芳年一颗泛着白光的珠子,说道。 何芳年应了一声,扑通一声便一头扎进了水潭中,随着他越潜越深,夜明珠的光芒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 石窟中,水声哗哗,火光完全照不进深潭,根本看不清潭底的情况,只能静静地等待何芳年能有所收获。 很快,一刻钟便过去了,何芳年果然不惧这冰冷刺骨的潭水,若是换作冬青,只怕此刻也该吃不消了。只是仍然不见他浮出水面,令柳风生几人担心不已。 突然之间,潭水涌动,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水面之上,吓得众人往后退了一步。随着潭中水越来越少,几人这才看清了水潭之下的景象,只见何芳年双手死死地抱着一根石柱子,一只脚还卡在了巨石缝中,这才没被卷进漩涡中。 等水全部消失之后,柳风生这才跳下潭底,将悄悄松了口气的何芳年扶起。冬青将目光转向身后,靠近山体一侧居然出现了一排石阶,石阶深不见底,即使火把的光芒也照不了太远。 “哈哈,果然在此,我们赶紧进去吧。”柳风生高兴地说道。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这底下我就不进去了。”冬青说道,他早已注意到,这石窟当中已经有很久没人下来过了,莫叔不可能来过,所以,他就没有必要下去了。 “此言差矣,我们还未真正找到藏宝地,你的任务就不算完成,况且,来都来了,你难道不想下去看看?”柳风生显然不想就此放过冬青,这底下有什么他们尚不清楚,说不定就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多一个人便多一份保障。 “哼!”冬青冷哼一声,并不再坚持。 上方瀑布的水依然哗哗地往下落,水沿着石阶往下流去,柳风生举着火把一马当先地往里走。石阶因为被水浸湿,光滑无比,石阶一侧是靠着山体的石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而那潭水便是流向了深渊之中。 几人紧贴着石壁一侧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这是一条很难险的路,稍有不慎,便会坠下这深渊之中。 他们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洞室出现在众人眼前,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到处都是,也有大大小小的洞口,只是经过柳风生几人的探索之后,里面都空无一物。 “真是想不到,在这水潭之下居然还另有洞天。”冬青看着眼前巨大无比的洞室说道。 “是啊,而且看这样子只怕往里深去不知多少。”柳风生笑道,这里越加不凡,就越能说明里头的宝贝不可想象。 沿着主路一直往洞内深入,突然,何芳年眼睛一亮,快步向前跑去,边跑还边喊道:“大哥,前面有一把剑!” 几人快步冲上前去,只见前方有一块椭圆形的石头立在路边,而石头正面正嵌着一柄剑,这还是他们进来这山洞中发现的第一件物品。 走到近前,令柳风生几人失望的是,这柄剑通体漆黑,上面布满了尘土,看着十分破旧,更为重要的是,这柄剑连剑尖也没有,是一柄残剑。 或许是这柄剑实在太过不起眼,根本引不起柳风生等人的兴趣,甚至他们连摸一下的心思都没有,失望地走开了。 倒是冬青上前盯着这柄剑仔细地看了看,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一把称手的兵器,如今跟着这几个人来到这山洞内,前方还不知道有何危险,有一柄剑来防身倒也不错。 他是完全不在乎剑的好坏,即使再差的剑也总比他手中的竹剑来得好,想着便伸出手去将剑给拔了出来。 没想到这断剑刚一入手却是极其称手,就像是原本就长在他的手中一般,上下抛了抛,轻重也正合适,挥舞几下也颇觉得顺手,除了破旧不堪以外,没有其它的缺点。 他用袖子稍稍擦了擦剑身,显示出古朴的图案来,不知为何,一股熟悉之感涌上冬青的心头,似乎有千万头绪疯狂地在他脑海中乱窜,可等他缓过心神来时,却无半点记忆,只觉得恍惚间像是经历了万载时光。 冬青舞剑的声音惊动了柳风生等人,却也不甚在意,只是一柄断剑而已,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比柴刀也强不了多少,实难入他们的法眼。 “大哥,快过来,这里有块石碑!”何芳年大喊一声道。 几人又被何芳年的声音吸引,纷纷走上前去,果然有一块石碑立在路当中,只见上头用红色的笔墨书写着四个大字:“擅入者死!” 除了柳风生外,何芳年、鹿竹堂、江远岫三人都后退了一步,在这种地方遇见这样一块石碑确实有些恐怖,甚至三人心中都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哼,寻宝自然免不了会遇见危险,如果只是因为一块石碑就止步不前,那也太说不过去了,之前那么多努力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柳风生见三人生了怯意,便说出这番话来,以此来消除众人心中的惧意。 “大哥说得不错,我们什么危险都还没遇见,没道理会被一块石碑给唬住,我看应该是先人用来吓唬人的,其实根本没什么危险。”何芳年冷静了一下道。 “不错,我看也是如此,来都来了,岂能这般打道回府?”江远岫也说道。 “嘭!” 这时,柳风生抬起脚来照着石碑一脚踹了下去,直将石碑踏个粉碎,这般做法旨在告诉众人:“千难万险也阻止不了他走下去的决心。” 四人撑着火把绕过石碑继续往洞内走去,后方的冬青却站立在石碑处,不知怎么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第十四章 诡异洞道 冬青望向柳风生几人消失的方向,一股阴风袭来,直将他吹得浑身一颤,脚下石碑四分五裂,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破碎的字迹。他摇了摇头,紧了紧手中之剑,大步跟上前去。 一行人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怪石嶙峋、溪水潺潺,时而会出现一两个深不见底的水潭,同样潭水冰冷刺骨,倒是不曾遇见什么危险,亦不曾看见有什么宝物。 “哎呀,该不会在这山洞之中只有方才那一柄破剑才是唯一的宝藏吧?那我们可亏大了,千辛万苦来到此地,却一无所获,反倒是领路的小子足够聪明,知道拿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何芳年阴阳怪气地说道。 “闭嘴,何芳年!”柳风生怒喝一声,道:“这里头空间极大,我们才走了多久,你又哪里知道前方会有什么东西?” “嘿嘿,大哥您别生气,我这不是见山洞中有些沉闷,想着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何芳年打着哈哈道。 冬青对何芳年的讥笑不理不睬,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只是柳风生以莫爷爷相要挟,这才不得已领着他们上离山,往后若是再遇见这些人只怕是敌非友。 柳风生望着前方漆黑无比的山洞,心中也有些犹豫。此番得到这张藏宝图可谓是他这一生中最走运的事,他不相信整个山洞之中就只有那柄残剑。 以他的眼光来看,那柄残剑根本就是破铜烂铁,外形丑陋,难登大雅之堂,更重要的是它连剑尖都没有,试问世间哪里会有神剑被折去剑尖的道理。 只因为它出现在这里,才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若是在外头只怕他连瞧都不会瞧一眼,也只有这山野小子才会将之拔出来,视如珍宝。 冬青倒没有想这么多,什么神剑不神剑的,他才不在乎呢,若说他想得到什么神剑,恐怕也只有那由九柄神剑铺就而成的九尺灵筏了! 一行人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他们来到一处狭窄的洞道里,只够一人前行,柳风生举着火把便向里头走去,众人紧随其后。 当他们来到洞道里头,便感觉到了一股阴风吹来,几乎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但是已经走到这里了,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终于,视野渐渐变得开阔起来,一个巨大的环形洞厅出现了几人面前,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四周分布着密密麻麻的洞道口,略微估算应有几十个,他们走出来的那个洞道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冬青二话不说,提起残剑在几人身后的洞道口处做了个记号,如此之多的洞道口外形相差无几,做记号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行几人站立在洞道中央,四周那些漆黑的洞道口就你像一个个巨兽口,随时准备吞噬众人,似乎隐隐约约间还听见有什么声响一般。 “大...大哥,这么多的洞道,我们该往哪里走?”何芳年问道。 柳风生摇了摇头,几十个洞道口,哪个里头有危险,哪个里头又有宝藏,谁能保证?不过,身处宝山门口的他们是绝对不可能无功而返的,几人只是简单的商议片刻后,决定“大胆选择,小心行事”。 他们第一个选择进入的洞道口便是在他们正对面的那个,依旧是柳风生走在最前面,冬青跟在最后。 这个洞道与他们走进来的洞道相差无几,空间并不是很大,而在这个狭小的洞道内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里面有着一些奇怪的石锥子,有的是从上方垂直而下,有的又是从地面高高突起,还有的是从左右两侧横亘在空中。 “大哥,这些石锥子是何物?”何芳年小声地说道:“我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 不止是他一人,其余四人也都有这种感觉,好好的洞道里突然出现这样的障碍,直觉告诉他们这很不对劲,可是他们又想象不到这些静止不动的石锥子会有什么样的杀伤力。 “大家注意,千万不要触碰这些石锥子,小心上面被涂抹了什么剧毒。”柳风生用手中的剑戳了戳石锥子,确定它们是不可移动后,这才松了口气。 几人都点了点头,除了毒他们暂时还想不到这石锥子还有什么其它伤人的法子。 石锥子横七竖八,但是想要不触碰地绕过去并非难事,或弯腰、或跨越、或侧身等等。 冬青走在最后面,他的面色很凝重,柳风生几人可以为了宝藏冒险进入,可他不行,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他是绝对不能将性命丢在这里的。 冬青想起了先前石碑上的警告,而这石锥子的出现肯定非比寻常,或许它们就代表着石碑上“擅入者死”的真正含义! 故而,冬青走得很慢,他对这地方的感觉很不好,唯有依旧保持冷静的他才真正的将石碑上的字记在心里。 除了石锥子外,洞道内还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叉道,经过他们的探查,这些叉道最终还是会汇到主洞道内。 好不容易绕过了这些石锥子,冬青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可就在他悄悄松了口气时,他感觉到一阵阴风吹过,晃得他脑袋一疼,似乎整个人都快站立不稳,险些撞到走在他前面的何芳年。 吓了一跳的冬青抬头一看,更加诡异的事情让他心神不宁,只见前面四人都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当他想绕去前面看个究竟时,四人又像是没事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让冬青都以为这只是他的错觉,可他明明感觉到了有一股风吹过,在这密不透风的洞道内,又哪里来的风? 暂压下心头的疑惑,冬青跟上已经远去的四人,这条洞道很快便走到了尽头,自然一路上毫无发现,气得柳风生咆哮了几声。 他们回到之前的洞厅中,柳风生深吸一口气,道:“这里有这么多的洞道,不可能一次就能有所发现,好在这些洞道内并无任何危险,再多找几次吧。” 何芳年、江远岫与鹿竹堂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唯独冬青欲言又止,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还没分辨清楚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自己的错觉。总之,柳风生几人也没将目光看向他,更加不会询问他的意见。 与前一条洞道一样,里面也分布着许许多多的石锥子,除了布局与前一个有区别外,其它的大致相同。 在走完石锥子后,冬青将周身灵力尽数外放,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果然,在他们刚绕过最后一个石锥子后,一股阴风拂过他的全身,只是没有了刚才那种头昏目炫的感觉。 他向柳风生几人看去,这一次他看得很清楚,四人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般,整个人纹丝不动,可等冬青有所动作之时,四人又重新恢复正常。这个过程很短暂,如果说第一次以为是幻觉,那么这一次绝非虚幻,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暂时还未有事情发生,或许只是因为他们走的洞道还不够多,也就是说,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第十五章 自相残杀 再一次空手而回,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柳风生这次没有任何外在的表现,只是淡淡地说道:“继续!” “不能再进了,”冬青对柳风生喝道:“方才两次进入洞道,我发现在穿过石锥后,有一股奇怪的阴风吹过,同时我还看见你们四人有短暂的身形僵立,你们可有感觉到吗?” 柳风生嗤笑一声,道:“什么阴风?什么身形僵立?你们有吗?” “没有,一切正常。”江远岫说道。 “我也没有。”鹿竹堂也摇头道。 “哈哈哈,我看这是你编的借口吧,把我们都给吓走了,然后你再偷偷过来,将宝藏取走,嗯,算盘打得不错。”何芳年笑道。 “你应该明白,你的任务就是带领我们找到藏宝地,而你的报酬是两百金,我相信这个价钱足够了,你不应该再有其它的幻想了。”柳风生看向冬青说道,同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布袋扔向冬青。 冬青接过布袋,里头是柳风生说的两百金的报酬,淡淡地说道:“信不信在你们,反正我是不会再进去了。” “也好,只不过我需要你留在此地,等我们寻得宝藏,再一起下山。”柳风生点头,若是他们寻得宝藏,冬青企图抢夺,倒也是一件麻烦事,留在这里也不错。至于冬青口中说的危险,他是不信的,论道行他比冬青高,没道理五人同走一条路,只有他们四人会出现异常。 “可以。”能不进那些洞道,冬青心安定了许多,留在此地也是不想过多得罪他们,毕竟离岭村民的性命还在他们手中。 “这里的洞道实在是太多了,为了节省时间,我觉得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江远岫与鹿竹堂一路,何芳年与我一路,不管里头情况如何,咱们都在这里汇合后再行计议。”柳风生道。 三人点头答应,分别选择了两条洞道后,便朝里面走了进去。 冬青盘腿而坐,将那柄残剑横置于腿上,在火光的照耀下,他用自己的袖子轻轻擦拭着剑身,随着剑身上的各种污秽之物被擦干净后,这才真正看清了这剑的模样。 漆黑的剑身上刻着复杂的图案,剑身冰凉,长约三尺多,不知是何材质,全剑上下并无任何昂贵的装饰,这或许就是柳风生等人看不上的原因。据莫叔所说,当今世人偏爱昂贵、华美的具剑,恨不得镶足金带满玉,不说完全是以外表来判定剑的品质,但剑的美丑确实是衡量一柄剑品质的重要指标。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柳风生与何芳年二人率先从洞道中出来,看他们二人铁青的表情,只怕又是一无所获。 而江远岫与鹿竹堂二人还未从洞道中出来,柳风生便也盘腿坐在冬青旁边,只是他们这一等便又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 “大哥,这不对啊,前两次与我们这次所走的洞道长度相差无几,我们二人早已出来,可他们二人却看不见身影,会不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何芳年问道。 柳风生皱眉,确实有些奇怪,就算他们道行低些,但也不至于行走速度会如此之慢,遂道:“或许他们有所发现也说不定,我们进去瞧瞧。” “你也跟我们一起进去吧!”柳风生对冬青说道。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进去了。”冬青道。 “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在与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当然,我不会白白让你进去的,我再给你两百金。”柳风生又掏出一个袋子扔给冬青,然后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朝着江远岫二人选择的洞道走去。 冬青叹息一声,柳风生这是看准了自己对离岭村民的感情,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他。 与之前的洞道一样,这里也布满了石锥子,当绕过所有石锥子后,相同的情况再一次发生了,阴风吹过,柳风生与何芳年二人身形僵立,之后恢复正常。 “哐当!” 一声轻响,吓得三人一跳,纷纷向脚下看去,只见是一根木头棍子,被柳风生踢中,木棍滚动发出的响动。 三人仔细一看,这木棍赫然便是一根火把。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江远岫与鹿竹堂的火把,可这里却不见了他们二人的身影。 正当三人惊慌地四下找寻之时,一道寒光从洞道顶上朝着柳风生竖劈而下。 在这洞道上方居然还埋伏着一个人,他手中持剑,剑芒狠厉无比,是杀人的招式。 柳风生反应极快,连剑带鞘举起抵挡,两剑相撞,那人被柳风生震飞,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落于一丈之外。 三人这才看清了袭击者的面容,皆心惊无比,此人不是江远岫还能是谁? “江远岫,你他妈疯了吗?”柳风生怒喝道,便欲上前质问,却被冬青一把给拉住,道:“你看见他的眼神了吗?很不正常!” 柳风生闻言向江远岫的眼睛看去,却是被吓住了,身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此时江远岫的眼神哪里还有半分正常人的模样,整双眼睛充斥着一团红光,妖异、可怕,同时,他的双手以及脖颈处的筋脉突起,并且颜色青紫。 仿佛验证了几人的猜测,江远岫龇着牙如野兽般冲着几人怒吼着,已然失去了理智。 这时,江远岫再一次提起了手中之剑,朝着三人斩来,柳风生大怒,拔出了佩剑来,也向江远岫斩去。两剑相撞,火花四溅,江远岫不敌柳风生,手中之剑被一剑劈飞,插进了后方的石壁之上。 柳风生趁机制服了了江远岫,将他死死地抵压在地面上,失去反抗能力的江远岫不仅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吱哇”乱吼着。 柳风生挥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江远岫的脸上,并怒骂道:“江远岫,你醒醒。” 只是任凭柳风生如何拍打,都无法将失去理智的江远岫唤醒,并且他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就连柳风生都无法压制住,终于被他给挣脱开来。 柳风生眼中寒光一闪,提起手中之剑,在江远岫的脖颈处划过,一道血光顺着剑光喷洒在石壁之上,“嘭”的一声,江远岫应声倒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大哥,你做什么,你也疯了吗?”何芳年脸色大变,朝着柳风生喝道。 柳风生咬牙道:“你没瞧见吗?他已经疯了,早就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江远岫了,我只能杀了他,你别忘了,还有一个鹿竹堂,只怕也会如他一般。” 冬青撇过头去,虽然江远岫失去了理智,但是只要将他打晕,然后退出这个洞道,他便不能对三人造成伤害。 只是柳风生还有其它的念头罢了,他还没有找到宝藏是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洞道的,并且在这山洞之中,全无半点天地灵气,若是因为与江远岫纠缠而耗尽灵力,便再无余力去寻找了。 当然,他也可以先行退出去,等日后恢复了再来查探,可他现在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恐夜长梦多只能一鼓作气,找到宝藏后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十六章 逃出生天 柳风生提着带血的剑杀气腾腾地往里走去,只剩下冬青与何芳年二人愣愣地呆在原地。只是柳风生没能走多远,又是一道人影袭来,不必想自是还未现身的鹿竹堂。 已经杀了一人的柳风生并没有手下留情,剑芒闪过,鹿竹堂还未近身便已被柳风生斩杀,而冬青与何芳年二人不曾看见的是在柳风生的眼睛里红光一闪而过,他的手更是紧紧地握着剑柄,青筋暴起。 柳风生独自一人向里走去,不消一会儿,他便原路返回,冷冷地说了一句:“回去。” 冬青叹了口气,越发觉得这些洞道可怕异常,何芳年也一句话不多说,默默地跟着柳风生回到洞厅之中。 在洞厅中,柳风生没有逗留,径直走向旁边的一个洞道,何芳年仍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紧跟着柳风生,冬青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去。 在看见那些石锥子时,一股冰冷的寒意袭卷全身,让冬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些静止不动的石锥子就如一柄柄的尖刀刺向三人。 短短的一段洞道,三人愣是走了近半个时辰,可谓是步履维艰。好不容易走完石锥路,原本安静无声的洞道内却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吟唱,又像是一串古老的咒语,让人始终听不清。 更加让冬青觉得可怕的是走在前面的柳风生与何芳年二人明显地脚步沉重,身子左摇右摆的,几乎是用脚板拖着地面在往前走。 察觉不对的冬青紧了紧手中的残剑,小心翼翼地上前拍了拍柳风生的肩膀! 突然,柳风生猛地一转身子,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冬青,嘴中隐隐地发出奇怪的声响,像是野兽在低吼。 被吓住的冬青往后退了几步,柳风生举起手中的剑直直地向他刺来,冬青赶忙举起残剑抵挡,两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狭窄的洞道内,二人的剑芒不停地碰撞着,四周的石壁不断有碎石被击落,双方竟不分胜负。 冬青心惊万分,这洞道内也不知有何古怪,三人一同进来两人迷失了心智,他不知道这种古怪的力量是否还存在,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只是柳风生紧追不舍,后方便是那石锥子,已是退无可退。 正当冬青边战边想着法子逃离时,在柳风生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正是那何芳年,只见他的眼神一如柳风生般血红,在冬青瞪大双眼注视下,何芳年举起了手中之剑,狠狠地刺进了柳风生的胸膛。 冬青张大嘴巴,看着透过柳风生身体的长剑,剑尖之上鲜血滑落,滴进石缝里,他摇了摇头,道:“疯了,都疯了。” 得此空档,冬青不再耽搁,转身绕过石锥子往洞厅方向离去,就在他绕过第三根石锥子时,身后又传来“噗哧”一响声,他回头望去,只见何芳年抽出长剑,柳风生已然死去,身子在无任何力道支撑之下,慢慢地倒向地面,血红色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冬青,让他不寒而栗。 彻底失去人性的何芳年提着血色长剑向冬青走去,只是挡在何芳年身前的是那些尖锐无比的石锥子,他完全不懂得躲避,整个身子直接扑在了石锥子上,如同尖刀般扎进了何芳年的腹部,鲜血“滴答”流下,再无气息。 望着这可怕的一幕,冬青再也不敢多留,疯狂地向外逃去,直至到达洞厅,这才满头大汗地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狂跳不止。 这到底是藏宝地,还是活人的葬身之地? 至今他仍未想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可以肯定的是,与那些奇怪的石锥子脱不了干系,特别是刚才那种奇怪的声音,现在想来,那简直比催命符还可怕。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除了第三次他没有进去之外,其余几次都是几人一同进去的,为何唯独他一人无事? 百思不得其解的冬青撑着残剑缓缓坐直身子,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然看向手中的那柄残剑,剑身依旧漆黑,平平无奇。 他心中一颤,若非得说他与柳风生几人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他拿了这柄剑! 此剑本就是洞中之物,并且他拔剑的地方正是在那石碑之外,会不会柳风生等人要寻找的宝藏指的就是这柄剑? 而那石碑则是在提醒来人,里面危险,不可深入? 只是简单四个字又哪里能阻挡得了寻宝的四人呢? 若是冬青没有拔出这柄剑,此刻躺在里面的会不会就是五具尸体? 再次看向那些黑漆漆的洞道口,一股可怕的感觉让他浑身发颤,他不敢再停留,谁知道这洞厅是否安全? 找到刚进来时刻下的记号,逃也似地飞奔而去,沿着原路返回,路过那处石碑与镶嵌残剑的石头处,他特意停下仔细查看,只是再无任何线索了。 回到葫芦石窟后,山洞的入口便自动合上,瀑布水渐渐将水潭填满,一如往常。 此时,冬青突然有种重生的感觉,捧了把冰冷的潭水扑在脸上,让混乱的头脑慢慢地冷静下来。 洞中无日月,他不清楚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只是事情还未结束,在离岭村内还有一个叫俞向华的人,如今柳风生四人均命丧山洞,独他一人返回,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一切不是他做的。 在想了很多办法之后,冬青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俞向华,不管他信不信,那就是事实,当然,前提是冬青必须制服俞向华,保证村民们的安全。 平安回到村口石桥处,冬青没有沿着马路回村,而是转去小道,绕到村子后山,这才偷偷潜回。 村子中却不见任何人影,这让他心中暗自担忧,恐俞向华会对村民下毒手。 终于,他在村中祠堂外发现了动静,原来俞向华是将村中所有人赶去了祠堂。透过一个缝隙,冬青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情况,俞向华正坐在一旁抱着酒坛子,而村民则是聚集在祠堂的角落中席地而坐,看见没有村民受伤,冬青这才安下心来。 或许是俞向华觉得单枪匹马的冬青绝不是柳风生几人的对手,故而才这般松散,完全不设防,这也给了冬青可趁之机。 他也只是随意在祠堂外搞了些动静出来,便将毫无防备之心的俞向华引了出来。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柳风生他们呢?”俞向华见只有冬青一人时,着实有些吃惊。 “他们都死了。”冬青叹了口气,道。 “不可能!”俞向华先是极力否认,可当他看着一脸平静的冬青,却又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做的?” 冬青摇头,道:“不是。” 接着他将山洞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了俞向华,只是抹去了他得到残剑之事,这就使得整件事情出现了不合理之处,那就是为什么只有冬青一人能活着出来? 果然,俞向华一下子就抓住了这一点,并以此来质问于冬青。 冬青只道自己并不清楚个中缘由,并非他刻意隐瞒,就连因为他拔出这柄残剑才能活着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他并不想将残剑之事告知俞向华,一来,此剑诡异,他想搞清楚其中有何秘密;二来,俞向华本就是为寻宝而来,若是他知道此剑出自山洞,就更加坐实了自己图宝害命,只怕会与自己不死不休;三来,说到底他只是被柳风生逼迫着进的离山,双方是敌非友。 “你。。。一定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我要宰了你!”显然俞向华并不接受冬青的说法,咬牙切齿地拔剑对着冬青杀来。 冬青摇头,他早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换作是自己也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双方便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打斗了起来。 十五岁的冬青便能与二十几岁的柳风生战至平手,虽然那时的柳风生已经失去了心智,但是也不是俞向华可以比拟的。 短短几个回合,俞向华便落入下风,或许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山野小村中的少年居然会有如此之高的道行,这就更加让他坚信是冬青对柳风生几人下的杀手。 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手中的长剑挥舞得更加凶狠,每一剑都冲着冬青的要害而去。 反观冬青的剑法却是温和了许多,他从未杀过人,加上前世人命关天的思想严重阻碍了他的剑招,如若不然,凭借着莫叔教他的无上剑法,只怕此刻的俞向华早已魂断离岭了。 俞向华也看出了冬青的优柔寡断,当下杀招不断,漫天剑芒如银蛇般飞舞,将平整的地面与祠堂外墙壁划出道道沟痕。 看着不依不饶的俞向华,冬青也打出了几分火气,剑招逐渐变得凌厉,很快他便找到了俞向华的破绽,他飞身而起左右两脚齐出,踏在俞向华的胸膛之上,将他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 被击中的俞向华在半空之中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倒飞而出,身子狠狠地摔进了祠堂中。 俞向华艰难地捂住胸口,目光移至一旁的村民们身上,一个翻身腾起,长剑高高举起,对着惊慌失措的村民斩去。 外头的冬青见此情形怒喝一声,在危急关头他将手中的残剑猛地掷出,剑身化作一道光芒从俞向华的后背刺了过去。 残剑虽无剑尖,但是此刻的冬青救人要紧,使的是全力,剑身直接穿透了俞向华的身子。 被剑刺中的俞向华渐渐失去了生机,不过他的去势未尽,身子失控跌落而下,他手中的长剑亦随之落下,将一位躲避不及的村民手臂划伤。 第十七章 初入离阳 随着俞向华的死去,此次风波也算是彻底结束了,对于从未出过离岭村的冬青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教训。 与前世倡导的和谐社会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杀人与被人杀往往只在一念之间,没有法律的约束,只有实力的较量! 要想守护自己心中的正义,光靠仁慈之心与三寸之舌是换不来的,唯有强硬的实力才能有更多选择的机会,才能更好地保护亲人!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冬青终于是要离开了,对这个养育了他十五年的小村子,他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在孤独的异世界里给了他一个安稳的成长空间。这里的人、物都深深的刻进他的心中,那是永恒的记忆,一生都不会忘记。 临走之时,莫爷爷交待他,距离岭村最大的城便是离阳城,或许那里可以成为冬青寻找莫叔的第一站。 拥抱过莫爷爷,挥泪告别村民,冬青踏上了出村之路,此时的他却不知道,当他再一次返回离岭村时,人世间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 离山山南,离阳城。 此城距离岭村二百来里路,普通人只怕是行走一天都到不了,不过以冬青的脚力只需一个时辰便赶到了离阳城。 过惯了山野清静的日子,乍一来到热闹非凡的城镇街道,一时间竟有些拘谨,特别是当他看见过往路人纷纷朝他望来,就更加不自然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个的行头,除了衣裳只是普通的面料外,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街道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对冬青的议论也就越大,甚至还有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的。 无奈之下,冬青停下脚步将耳力外放,他想搞清楚这些人在说些什么,否则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感觉很不舒服。 “快看快看,那少年居然留着一头短发,如此怪异也太过离经叛道了吧!”这是冬青左边一群人议论的。 “这少年的包袱当真奇怪,有那么多的口袋,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包袱,看着很方便的样子。”这是冬青右边人对他自制的双肩包的议论。 “呀,好可爱的小猫咪,真想摸一摸它,咦,它的眼睛好漂亮,跟太阳一个颜色,好想捏捏它,不知道会不会咬人?”这是冬青后方一群少女对二白的议论。 冬青心中苦笑,自从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便一直留着短发,离岭村民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从没想过要改变这个世界的风俗习惯,只是单纯地想让自己过得更加像前世一些。 如果连自己的头发都做不了主还谈何其它? 不再理会周围人的指点,他需要找一间客栈来投宿,在多方打听之下,他特意选择了一家以便宜着称,名叫“离山楼”的客栈。 并不是他付不起房钱,要知道那日柳风生为了能让他领路前后总共付给他四百金,除去他留下了三百金分与离岭村民外他手上还有一百金,而离山楼住一晚上的房钱才五十铜,可以说冬青现在妥妥的是一个富翁。 而他选择离山楼的原因只是因为这里人多嘴杂,最适合打听消息了。 在店小二领着冬青去到客房后,冬青喊住了他,并向他询问离阳城中可否有大事发生? 在冬青看来,以莫叔那样的人物,如果他还在离阳城的话,想来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做,所以才有此一问。 谁知店小二脸色一变,并未回答冬青,而是走出客房左右观察了一阵,这才返回房内,小声说道:“客官,要问如今这离阳城内的大事非莫家小姐即将出嫁莫属了!” 莫家?冬青身子一震,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也只是抱着万一能有所发现的想法,却不想这离阳城中居然也有一个莫家。 虽然莫叔姓什么他仍然不确定,但是这也足够他前去查看一番了。 “小二,能否详细说说?”冬青追问道。 店小二却是一脸为难,道:“客官,不是小的不愿说,而是莫家实在霸道,要是让他们知道小的在背后肆意谈论莫家,只怕我性命难保!” “只是说说便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冬青却是不信,什么样的势力居然连他人谈论都不行。 “平时倒也不会,莫家往日横行霸道惯了,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这些人平日里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莫家小姐出嫁在即,说不得有人会趁此机会做些什么。”店小二解释道。 冬青掏出一银钱来塞进店小二的手中,说道:“你放心,我初来乍到,并非莫家仇人,我只是寻人来的,恰好也是姓莫,这才有此一问,到了外头我也不会乱说话的。” 店小二看了看手中的钱,一咬牙轻声说道:“这莫家在离阳可谓只手遮天,明里暗里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这不,莫家二小姐即将出嫁,夫家是怳城鬼家,我听说已有人要在莫家准备婚事时做些什么。” 冬青皱眉,听小二之言,这离阳莫家可不是什么善类,与莫叔的行事风格天差地别,只怕是自己过度联想。 “这莫家如此为非作歹就没有人管吗?”冬青问道。 店小二脸色一变,语气颇为无奈,只怕也有被莫家欺负的时候,只听见他愤恨地说道:“可让您问着了,这莫家大小姐的夫婿便是离阳城城主朝望之之子,我听说啊,这莫家大小姐御夫有方,哪怕是朝望之的儿子也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如今莫家二小姐又嫁给了怳城鬼家,那鬼愁可是怳城城主,可以说在离山地界,有谁还敢光明正大地找莫家麻烦吗?” “原来如此,最后一个问题,这莫家家主可有什么兄弟吗?” “自然是有的,他有一个亲弟弟,好像还有几个堂兄弟。”店小二思索后道。 “可一直都在离阳城内?” “这倒是不知,那些高来高去的修道者的行踪又岂是我们此等小民能掌握的!”店小二摇头道。 “我的意思是莫家人是否扎根离阳城,可否有莫家之人十几年不曾回来的?” “那倒没有,莫家人的根基就在离阳城,他们是不会搬去其它地方的,也没听说过莫家有什么人离开离阳十几年的。”店小二肯定地说道。 “多谢告知。” 店小二一把将抹布甩到自己肩头,笑道:“得嘞,您有事再吩咐,我去忙了。” 第十八章 惹祸上身 既然排除了莫叔与离阳莫家的关系,冬青也不想去招惹他们,如果离阳没有莫叔的消息,那么他也不会在这里久留。 趁着天色还早,他想去城里寻找专门买卖消息的牙子。 离阳城不愧是离山地界最大的城,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看着那些被父母挥舞着竹鞭子追赶喊骂的顽童,他的心中感慨万千,若是能重回父母亲的怀抱那该多好! 浮萍有根不入土,故而依水自漂流。明月无影水映月,奈何映月徒虚幻。孤蓬根枯逐吹移,只得随风征万里! 恰似冬青这一世的写照,脚下之路无数能通千万里,哪里却是他的归处? 正当冬青思绪万千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他去势已然止不住,身子与来人相撞在一起,惊慌之下抬起头来正欲道歉时,却是被眼前之人给震住了。 这是一位姑娘,她轻纱遮面看不清容貌,肌肤似雪、青丝如瀑,着淡蓝色衣裳,清丽动人,微风扑面,尽是少女身上清香。 冬青微张嘴巴瞪大双眼痴傻地望着她,不是沉迷于她的身姿曼妙,而是被她那双眼睛所吸引! 纤秀细眉弯弯像蚕蛾飞扬,明眸转动如盈盈秋水,顾盼之间似秋波流光! 让冬青为之沉沦的是她的眼睛与乔歌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云色微茫,月光淡淡,小乔歌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年轻美丽的妈妈无可奈何地坐在床边,柔声地对小乔歌讲着故事。 小乔歌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母亲,他觉得这是世上最美丽的人! “妈妈,你的眼睛可真好看,就像是天上的星星,漂亮极了。”小乔歌认真地说道。 乔歌的妈妈亲了亲他的额头,眼中尽是柔情,她微微一笑道:“我们家小歌的眼睛才最好看。” 一瞬间的思绪飞转竟让得冬青久久无法自拔,遥远且清晰的记忆一下子占满了他的身心,两行清泪不知不觉间顺着脸颊滑落。 泠萦心正想着事情,怎知一个没注意竟与一人撞在了一起,这倒是不打紧,以她的道行莫说是与人相撞,便是与疾行而来的马车相撞都不能伤她分毫! 只是这个与她相撞之人好生奇怪,留着一头短发不说,还背着一个模样奇特的包袱,上面斜插着一柄剑,漆黑如墨,整个人也如傻了一般痴痴地盯着自己。 她正想道歉时,岂料对方竟突然流下泪来,搞得她莫名其妙,回想刚才相撞之时,并没有多大的力道,看他身后背着剑,应当也是修道之人,不至于受伤才对! 四周已聚集了不少人,正对他们二人指指点点,她也没有多想,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了。”便侧过身子离开了,徒留冬青一人在大街上痴痴地望着... “闪开,前面那个,快闪开!” 还未回过神来的冬青被一阵喝斥声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眼前的姑娘早没了身影。 他转身向后看去,只见后方来了一队人马,他们个个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的模样。 似乎是见冬青并未让开,头前之人大怒,长刀一横,一道刀芒闪过,凌厉而凶狠,如此杀招竟是想一刀将冬青当街斩杀。 冬青自是不明所以,只见有人一刀斩来,刀芒已至腰身,衣裳也已破开一道口子,在这危急关头他猛一跺地面,整个人成弓形向后倒去,然后在半空之中翻了个跟头,手掌展开以单掌支撑落地。 他抬头看向袭击他之人,怒道:“为什么要攻击我?” “找死!”那人却不解释,又是一记刀芒劈下。 冬青大怒,怎会有如此不讲道理之人,一言不和便要伤人性命?且大街上人来人往,如此刀剑相向也不怕伤了无辜? 只见冬青手掌一震,身子腾空,趁那人刀势未至率先一脚踢出,正中在长刀的刀身。 “嗡....” 一声轻响,那人的手掌吃痛之下再也握不住手中长刀,“嗖”的一声,刺进街道旁边的墙壁里。 “你...你竟胆敢反抗?”那人吃了一惊,对身后之人说道:“兄弟们,杀了他。” 冬青被他的话给气笑了,遇到袭击不反抗,难道站着等人来杀不成? 这人只怕是在离阳城嚣张跋扈惯了,乍一遇见个硬茬竟是失去了理智,还是他手底下之人冷静些,上前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这人才走到一旁将长刀拔出,对冬青冷笑道:“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说完之后领着手下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小伙子,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逃?”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向冬青提醒道。 “老伯,我为什么要逃?”冬青微微一笑,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叹道:“小伙子有所不知,那伙人可是城主府中人,在离阳有谁敢惹他们,你得罪了最不应该得罪的瘟神,不逃小心性命不保!” 冬青对老人道了声谢,只不过他还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而打乱自己的安排。 在离阳城内的牙子处也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见天色渐晚,冬青回到离山楼,打算明日天一亮便离开离阳城。 夜幕降临,冬青紧闭双眼盘腿坐在床上修炼,正如莫叔对冬青说的,离山不知何故天地灵气匮乏,好像距离岭村越近天地灵气便越少,现在只是在二百里之外的离阳城,天地灵气已是高出离岭村一大截了。 天地灵气对修道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目前除了寻找莫叔与九尺灵筏之外,修道是最重要的事情,只是事与愿违,总会有千般人与万般事让人不得安生。 就在冬青渐入佳境时,他所住客房的屋顶上一群手持长刀之人聚拢而来,冬青早已听见脚步声,心中苦笑一声,知道是白天惹下的麻烦终于寻上门来了。 原本想着离阳城这么大,他们应该没这么快找到自己,看来还是小看了离阳城主府的势力。 当冬青收功完毕,他能感觉到房间四周已是杀机四伏,密密麻麻的人将整个客房围得水泄不通。 冬青取下挂在墙上的残剑,抹去剑衣,漆黑如墨的剑身在黑夜中仿佛空无一物,他推开房间门主动来到客房外的天井,看着眼前围着的人淡淡地问道:“城主府?”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出来,道:“城主府,朝天骄!” 朝天椒?我还小米辣呢。 “我叫小米辣,不知有何贵干?” “小米辣是吧,白日我城主府中人正在追击一个企图刺探莫府消息之人,却因被你阻拦导致那人逃脱,你一定是他的同伙!”朝天骄冷笑道。 冬青摇头道:“没有,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并不是什么人的同伙!” “哼,是与不是,拿了你先关上几天再说!”不愧是朝天椒,火气大得离谱:“将这小米辣拿下。” 一伙人蜂拥而上,一时间无数的刀芒飞舞,好在离山楼的天井足够大,否则这四周的楼房都将会被四分五裂。 冬青将灵力注入残剑中,剑身上一股震荡之力蔓延开来,所有靠近他的人都被这股诡异的力量震得心神失守、气血翻涌,其中道行强些之人勉力提刀斩来,却也在接触残剑的一瞬间刀身折断。 没有费多大的手脚,城主府中人便被冬青打得七零八落,在地上哀嚎不止。 第十九章 初露锋芒 朝天骄眼神微眯,道:“原来是个高手,怪不得会这般有恃无恐。” “不,我小米辣再怎么厉害也没你朝天椒厉害。” 没听懂冬青话中嘲讽意味的朝天骄还以为他服了软,冷笑道:“知道便好,可惜晚了。” 朝天骄拔出长剑,剑尖直指冬青,在月光的映照下,剑身上的宝石闪闪发光,道:“在离阳城,还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胆子像你这么大,得罪了我朝家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住客栈,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 “自然是亲手将敌人打败,然后狠狠地踩在脚下,能让全身的血都沸腾起来,这种感觉爽极了!”朝天骄舔了舔嘴唇,似乎此刻已经在享受脚踩冬青的感觉了。 “就凭这些酒囊饭袋?”冬青持剑指了指四周躺在地上翻滚嚎叫的人道。 “哼,你就尽情嚣张吧,你现在的气焰越高,待会儿我打起来就越有劲,结局就越让人愉悦!” 看来朝天骄对自己的实力着实有信心,长期生活在一个无人敢惹的环境当中,面临对手时会失去对危险应有的警惕,这或许是朝天骄犯下的一个致命错。 冬青以往的对手满打满算也只有二人而已,可失了心智的柳风生与道行微弱的俞向华在他看来都不能算是真正的对手,眼前的朝天骄或许能算得上。 月光下,二人相对而立,彼此身形纹丝不动,只见朝天骄望着冬青手中的残剑,呵斥一笑,道:“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糟糕的兵刃,就是我府中下人们用的劈柴刀都比你的剑亮几分。” 冬青微微一笑,却不反驳,剑乃手中利器,有一柄好剑自然多一分胜算,可即使是手握神兵利刃的冬青在手无寸铁的莫叔面前仍然不值一提。 朝天骄手中的剑才是现行世间最受人追捧的兵刃了,外表美观、华丽,使用起来流光溢彩,漂亮至极。 “请!” 冬青做了个手势,此时的他心中亦是激动不已,因为长期生活在山村中,根本没有机会与外人对决,或许这就是埋藏在每个人心中的胜负欲,哪怕是一心寻找莫叔与返回神州大陆的冬青亦不能例外。 见冬青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朝天骄皱了皱眉,像他们这样的簪缨子弟普遍有些病态的心理,喜怒无常是家常便饭。 你可以张狂,但是不能自信! “小子,人生路漫长,你却是在自寻死路,少爷我今日就送你一程。”朝天骄残忍一笑,手中剑泛出白色光芒,在月光下更显得纯白。 剑是好剑,可惜不匹配使剑之人,朝天骄一身邪气,一股子阴风伴随着他的威势而起,让本就凉嗖嗖的初秋夜里更加阴冷。 反观冬青,手中剑漆黑无光,普通得甚至远远看去就像是他手握着一根黑色的铁条,可他却是浑身一股浩然气,气势磅礡。 从气势地比拼上来看,朝天骄阴邪得可怕,让人不寒而栗;而冬青气势浩大深不可测,仿佛能压倒万物。乍看之下二人气势相当,可是朝天骄走的是旁门左道,受到天道的约束,总归是邪不能胜正。 “喝!” 朝天骄冷哼一声,长剑一抖,数道流光从剑身处闪出,光芒耀眼,直将黑夜照得透亮,宛若白日。 流光发着“呼哧”声朝着冬青围杀而来,光芒未至邪风便起,风似能侵入骨髓,让人心惊,那些躺在地上的城主府中人不顾疼痛,拼命躲开朝天骄的攻击范围。 作为流光攻击的主角,冬青要想躲避开来可不简单,光芒蔽天,他不想也不能学着城主府中人一样躺在地上翻滚躲避,他所学的剑法讲究在气势上压垮一切,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也要无所畏惧,这套剑法便是“不畏剑法”! 只见冬青翻身腾空而起,身子如飞燕一般在空中飞舞,险之又险地躲避着流光的攻击,原本整洁的天井变得一团乱麻,石板地面不时被流光划过,溅出刺眼的火花,数不清的剑痕纵横交错,两旁栽种的树木也被削去了不少的枝桠。 看着狼狈躲闪的冬青,朝天骄冷笑不止,还以为对方有多么大的能耐,却没想到也是这般普通,失望至极! 待到流光灵力耗尽渐渐消失于无形,冬青这才稳稳落地。 “小子,刚才只是牛刀小试,我就见你疲于逃命,接下来才是真本事,你可坚持住了。”朝天骄大笑道。 冬青沉默不语,麻痹对手使其轻敌才能后发制人,一击即中。 正春风得意的朝天骄提剑腾身而起,速度之快堪比闪电,直扑冬青而来,华丽的长剑散发着凌厉的光芒,不时发出阵阵“嗡嗡”的破空声。 面对朝天骄来势汹汹地攻击,冬青亦无所畏惧,右脚猛跺地面,手握黑色长剑一抖,二人便在半空中缠斗一起。 铺天盖地的剑芒在空中呼啸,不时有几丝剑芒向四周射出,下方有躲避不及城主府中人被剑芒一击而中,整个人化作一团飞灰,魂飞魄散了。 朝天骄越战便越是心惊,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稍有些本事的小子,可没想到却是隐隐能与他战个平手,这如何不让他震怒? 不知不觉间,他加快了出剑的速度,将剑招发挥到了极致,料想对方会在他的攻击之下败下阵来。 只是无论他如何加快速度,冬青都能从容不迫地应对,最后更是在二人两剑相撞之时,朝天骄的长剑“铮”的一声断成了两截。 “你。。。你这是什么剑?”看着被断成两截的佩剑,朝天骄瞪大了双眼,实在难以想象,自己花费巨资请名匠铸成的剑居然被一柄奇丑无比的残剑给斩断了! 冬青撇了撇嘴,自他从洞中将此剑拿出来后,还未替它取名字呢,原本只是随手取来用作防身之用,可现在看来,此剑颇为不凡,而且越用越顺手,现在想让他放弃这柄剑他都有些舍不得了。 朝天骄见冬青完全不理自己,心中大怒,握着断剑飞身而下,一把抓住了一个城主府中人,在冬青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朝天骄举起断剑抹向那人的脖子。 鲜血狂喷而出,朝天骄对着那喷溅的鲜血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血液化作一张巨大的网,随着网越来越大,那个城主府中人渐渐萎缩了下去,直至干瘪不堪,朝天骄这才扔下他去。 “去死吧!”被怒火控制的朝天骄面目狰狞,对着冬青大吼一声。 那道血色巨网朝着冬青飞扑而去,虽然不知道这网有何威力,但是朝天骄不惜以一人全身血液为引而幻化出来的巨网绝对不可小视。 巨网飞来,冬青拼尽全力躲开,可那巨网仿佛在他身上生了根一般,如影随形,见避无可避,索性挥起手中长剑,对那巨网怒劈而下。 巨网被一分为二,几点鲜血落在下方地面之上,只见有几缕黑烟冒出,那坚硬的石板地面竟被几滴血熔出几个深孔来。 一分为二的巨网并没有被击散,继续朝着冬青包围而来,冬青大惊,将灵力灌入长剑之中,一股震荡之力传开,巨网一靠近便再难维持,巨网成了血点左右跳动,最后化作滴滴血雨落了下去。 朝天骄双目刺红,他再一次冲向了城主府中人,惹得下方一群人疯狂躲避,冬青将手中长剑猛地向朝天骄一掷,长剑扎进了地面,发出“嗡嗡”龙吟声,一股强大无匹的震荡之力将朝天骄击飞而出。 冬青飞身而下,拔起长剑,又冲向朝天骄,以剑刃抵住朝天骄的脖子,道:“如此草菅人命,当真可恶!” 被利刃挟持的朝天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张狂,恐惧地对冬青求饶道:“少侠,求求你,饶我一命,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哼,你放心,我不喜欢杀人。”冬青冷哼一声,说道。 朝天骄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未等他说什么,冬青再一次开口道:“但是我可以废了你,让你以后都无法再作恶。” 说完冬青举剑,将剑抵在他的脑门上,从剑身上散发出来的震荡之力侵入朝天骄的身体内,将他周身经脉尽数毁去。 “啊。。。” 一声惨叫,朝天骄再也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而城主府中人早已四下逃散而去,冬青也不去为难他们,得罪了朝家后离阳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朝天骄的具体身份,但是二人在客栈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无一人出房门,所有客房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可见旁人都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冬青回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拍了拍正躺在床上假寐的二白,一人一猫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了离山楼! 第二十章 久别重逢 离阳城门已关闭,但是对于冬青来说,翻过一座城墙不比跨过一条水沟难多少,只是出了离阳城后,漫漫野郊他竟是不知去往何处。 在星光的照耀下,他只能随意选择了一条看似宽大的马路而行,不多时,他便看见了远处有一些房屋,走近一看,见是一间破庙。 冬青微微一笑,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倒是有了一个遮风挡雨之所,其它的等明日再作打算。 庙内空无一人,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冬青却是不惧,三年孤身在离山寻找莫叔,他又何曾怕过? 他寻了处干净地方盘腿而坐,不得不说,外面世界的灵气确实比离岭村要强太多,经过刚才与朝天骄一战,他感觉自己的实力又强了一分。 最让他惊讶的莫过于从山洞中得来的残剑,念及于此,他拔出那柄残剑来,仔细地看着剑身,今日这一战,让他对这柄剑有了全新的认知。 在灵力灌入剑中时,剑内爆发出来的震荡之力太过恐怖,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就这柄残剑居然能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他决定再试一次,握着剑柄的手向外一翻,灵力灌入其中,“轰”的一声,一股熟悉的震荡之力传开,力量之强甚至将庙上房的房梁都震得“咯吱”响,吓得冬青赶忙将灵力收回。 房梁处落下些许灰尘,冬青松了口气,若是再晚一分,只怕他今晚得露宿荒野了。 冬青真心用剑衣将剑包裹住,放置一旁,再不敢试剑了。 不知何时,他听见庙外传来脚步声,睁开眼睛一看,此时天已微微发亮,他怕是城主府中人追来,便收拾了一下行李,闪身躲在了神像身后。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破庙内,只见他朝着庙里张望了一下,好似在寻找什么一样,见庙内空空如也,他也没多想,寻了处地方盘腿坐下。 见不是城主府中人,冬青松了口气。又过了一会儿,庙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又一人来到庙里,二人显然是认识的,他们一见面便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神像后的冬青翻翻白眼,这荒野破庙的,两个男人就没必要抱在一起了吧,难免会让人多想的。 二人松开,头前来的那人开口问道:“千红,天民怎么样了?” 被称作千红的人回道:“放心吧,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正向这里赶来,想必明日就能到!” “怳城的情况呢?” “小鬼五日后前往离阳城,据可靠消息,老鬼不会跟来,确实是我们的好机会!” “阴卒呢?” “阴卒行踪不定,很大可能也不会跟着,只不过,老鬼肯定会安排其他高手相随,我们不可大意!” “不管如何,这次一定要杀了小鬼!” “等天民来了再说吧!” 二人就在破庙内坐了下来,冬青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躲起来了。这二人明显是在谋划什么,这会儿他要是跳出来,非得把这两人吓死不可,估计是不会听自己解释的! 太阳初升,阳光斜照射大地,几缕光线透过瓦片间的缝隙钻进庙内。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一人,三人刚一见面就高兴得跟三岁小孩子一般,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江朝风,没想到你的道行进步这么多,可以啊。” “还行吧,你的伤怎么样了?” “壮得像头牲口。”那人拍拍胸膛道。 苦哈哈地躲在神像背后的冬青听见三人的对话后却是身子一震,那人口中的江朝风他认识。 这不得不让冬青感叹一句,有缘千里来相会。 大概在十年前,那时的冬青才五岁,一日,他正在离岭村水口处的石桥上玩耍,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带着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出现在他面前。 男子让那个男孩儿与自己一起玩,他只身去到了离岭村,而那个男孩儿的名字就叫江朝风。 或许世间不止有一人叫这个名字的,但是冬青悄悄地看了看眼前之人,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来。 可以说,江朝风是冬青在这个世界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以他们之前的对话来看,三人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作为儿时的玩伴,他觉得有必要帮助他们。 “咳咳。” 冬青轻声咳了几下,突如其来的声响自然将三人吓了一跳,随即做出了防卫的姿态来,江朝风紧张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躲藏在此地?” “江朝风,你不认得我了吗?”冬青微笑道。 江朝风微微一愣,竟是没想到在这荒野破庙中还有认识他的人,当下说道:“敢问阁下是...” “十年前,离岭村,石桥上。”冬青说出三个关键词来。 江朝风思索了片刻,随即眼睛一亮,道:“啊,你...你是冬青?” 冬青点了点头,他果然还记得自己。 “你怎么会出现在神像背后?”江朝风开心地问道。 冬青脸色一红,当下简单地将他得罪离阳城主府之事说了一遍,又道:“我还以为是城主府中人追来了,索性就躲起来了,直到听见你的名字,这才想起你来。” “原来如此,这真是太巧了,十年没见了,我一点都认不出你来了。”江朝风哈哈大笑,说道。 “啊,我想起来了,昨日我被城主府中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脱,原来他们竟是遇上了你,这才没追上我的。”这时,一旁的叶千红也开口说道。 见江朝风几人不解地望着自己,叶千红随即解释道:“前几日,我去离阳打探莫家的消息时,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惹来了城主府中人地追杀。” 冬青细细一想,昨夜里朝天骄确实说过他们在追一个打探莫府消息之人,还说什么自己是他的同伙,现在看来,他倒是没冤枉自己,他确实在几个时辰后与叶千红同伙了。 既然都是自己人,冬青也不再客气,问道:“刚才无意当中听见你们的谈话,似乎你们遇见了一些麻烦的事情,可以跟我说说吗?” 江朝风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冬青,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此事过于危险,我不想将你也给卷进来。” “不瞒你说,你是我来到这世间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又岂能见朋友有难而袖手旁观的道理?”冬青反驳道。 叶千红也说道:“是啊,朝风,这位兄弟既然是你从小就认识的朋友,说说也无妨,只是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多一个人想办法也是好的。” 江朝风这才点了点头,开始讲诉事情的始末。 第二十一章 飞来横祸 江朝风是一个孤儿,从小被一个叫作江暮迟的男子收养,并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此后,江暮迟又陆续收了三个徒弟,分别是齐天民、叶千红与何秋浦,三个都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之人。 江暮迟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他的弟弟,兄弟四人也追随师父走过许多地方,后来江暮迟让四人暂留离山,他则一人去到外面寻找。 四人凭借着一身本领多次深入大山之中,那些奇珍异兽、天材地宝四人也不知弄了多少,这些都是市面上的紧俏货,随便一个都能卖出不低的价钱。 如此这般,四人很快就存下了一大笔钱,都是孤儿的他们最想要的便是有一个家! 于是,他们将所有钱财都拿了出来,在怳城购置了一处宅子,从此不再四处流浪了。 当时的他们却没想到,祸事也会因这宅子而起。 江暮迟临走之前将修炼的功法传给了四人,并嘱咐他们一定要好生修炼,不可荒废。 兄弟四人的天资也着实不凡,这也是江暮迟会收养他们的原因,否则世间那么多苦难之人,为何他偏偏只选这四人? 江暮迟走后,四人时刻谨记他的教诲,从来不招灾不惹祸,除了赚钱,便整天忙于修炼之事。 一日,兄弟四人正在自家院子里闭门修炼,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们惊醒,只是处于功法修炼之中,一时半刻无法收功走动。 可待江朝风收功后打开院门,却没有看见门外有人,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见院墙拐角处有一道女子的身影慌张地跑离了。 江朝风也没在意,想来是因为他们收功花费了些时间,那人等不及这才跑走了。 摇了摇头,江朝风将院门关闭,正准备重新投入修炼之中,却听见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他恼火不已,想着索性不去理他,之后自会离开。 可那敲门声却越来越大,甚至到后来门外那人直接改用脚踹了,眼见门栓都快支撑不住了,江朝风这才无奈起身。 刚一打开院门,还未看见门外是什么人时,就见一只脚猛然向他踹来,脚上带着一股森森鬼气,若不是江朝风反应快,只怕这一脚便能让他重伤,如果是寻常人家,只怕此刻开门之人早已命丧他手。 江朝风怒极,正欲反击,却见一张毫无血色的惨白脸出现在眼前,这要是在夜深人静之时,看见这样一张脸,只怕都能活活将人吓死。 江朝风认识来人,不止是他,恐怕整个怳城都无人不知,此人正是让整个怳城人闻风丧胆的鬼荣。 鬼荣凭借他怳城少城主的身份,平日里无恶不作,就差将怳城的天给捅出个窟窿来,哪个人见了他不是四下逃窜? 平日里,纵使无人敢主动招惹于他,可只要他心情不好,或者心情极好之时,遇人便打,被他打死打伤之人也不知有多少? 除此之外,这个少城主还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欢玩女人。 要说这世间喜爱女色的男子也不知有多少,可鬼荣不同,被他看上的女子很少能活着逃出他的魔掌的。 上到富家千金,下到乡野村姑,只要是被他看上的女子,只怕性命难保。 江朝风还听过一句话:在怳城,见天的女子都是丑八怪! 谁家姑娘不将自己收拾成奇丑无比的模样,都不敢出门去,可见此人的恶行罄竹难书。 江朝风暗自叹息,今日撞上这个灾星,只怕难以善了。看鬼荣这模样,再联想之前他看见那个姑娘的身影,他哪里还想不明白,只怕是这少城主又在祸害哪家姑娘,却不想被她逃脱,正好敲响了他们的院门。 鬼荣看着江朝风正欲向他打来的手掌,不住地阴笑出声,狂妄无比地说道:“想不到在这怳城中还有人胆敢向我出手?” 江朝风收回手掌,放低姿态道:“少城主,您误会了,我哪里敢与您交手,刚才没看清是您来了,还望您见谅。” “少他妈放屁,少爷我今日心情好,赶紧将那小女子交出来,否则我烧了你院子。”鬼荣一摆手,骂道。 江朝风也是火爆脾气,他的行事风格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因为鬼荣的身份他已是好言相商,谁知对方全然不领情,反而出口便是脏话,他哪里还能忍得? “那小女子并不在我这里,你去别的地方找吧。”江朝风冷哼着说道。 “你他妈当我瞎么,那女子逃到这里便没了踪影,我紧追不舍正好看见你这院门关闭,不是进了你这屋里还能去哪里?我这人可没什么耐性,我数三个数,若是再不将人交出,我便让你,你们四个一起...”说着,鬼荣伸出手指来轮番指了指四人,道:“喂狗!“ 从小,兄弟四人便受人欺负,甚至连狗也会追着他们咬,生平最不喜欢的便是狗。 如今好不容易得上天垂怜,让他们遇见江暮迟,学得一身道行,若还是被人追着欺负,岂不是辜负师父对他们的教导? “那你他妈的就过来吧!”没等鬼荣开始数,江朝风便大喝一声,率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手掌作刀,气形掌刃覆盖掌上,发出“嗤嗤”声响。 一副趾高气扬模样的鬼荣完全想不到这人会暴起反抗,历来都是他一言不合便出手将人打死打残,如今却是反过来,直将他打得措手不及。 然而,鬼荣毕竟是鬼愁之子,本身道行并不弱,虽然错失了先机,但是他反应很快,掌中一股鬼气射出,与江朝风的掌刃相撞,鬼荣借着这股力道腾身而起,身子向后倒退与江朝风拉开距离并稳住了身形。 江朝风右脚向后一蹬,向鬼荣狂奔而去,在即将到鬼荣身前时,他身子腾空而起,堙江掌刃化作巨刀,自上而下朝着鬼荣的头颅劈去。 江朝风也是果决之人,既然已经出手,那么双方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与其让鬼荣活着离开这里,倒不如将他杀死,以绝后患! 如此一来他手下杀招凌厉,攻的全是鬼荣的要害。 鬼荣知道江朝风此招厉害,实在不敢小视,一股阴森鬼气弥漫在他双手臂上,被鬼气缠绕的双臂上出现白森森的冰具。 江朝风的堙江掌刃狠狠地劈在鬼荣的双臂之上,冰具碎裂,无数冰刃四散飞射而出,鬼荣身子不住地往后退去,而江朝风此招威势已失,没了杀伤力。 正当鬼荣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时,却见江朝风另外一只手掌不知何时冒出了掌刃来,原来他之前那一击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竟是在他的左掌之上。 此时的鬼荣已来不及做任何抵抗,只得身子微微一偏,避开要害部位以企图保住性命。 堙江掌刃击中了鬼荣的胸膛,此一击不说将鬼荣彻底杀死,但是起码能将他重伤,从而丧失行动能力。 一股剧痛从胸膛传来,鬼荣的身子在空中划过,最后砸在院门外的台阶之上,一口鲜血喷出,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席卷全身,一股死亡的阴霾笼罩全身。 鬼荣捂着受伤部位,那里恰好有一块极品玉石,是鬼愁费了很大的心思得来之物,此刻玉石已经四分五裂了,分明是这块玉石救了他一命,否则他性命难保。 鬼荣见自己的凶名没能吓住对方,一旦让自己逃脱,死的就是他们,显然对方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一瞬间,鬼荣便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面对死亡他展现出了强大的求生欲望,忍着剧痛,趁江朝风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身子腾空而起,踩着远方的墙头,消失不见了。 江朝风赶忙追了上去,哪知那鬼荣当真是被吓破了胆,速度之快即使是江朝风都不能在短时间追上,最主要的是,怳城到处都是鬼家的爪牙,他很容易就能搬来救兵。 “完了,鬼荣逃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出城去,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江朝风着急地说道。 第二十二章 一死一伤 也是江朝风足够果断,当四人刚刚出城不久,怳城的所有城门便被彻底封住了,严查所有出城人员。 “他妈的。”江朝风吐了口唾沫,怒骂了一声,好不容易买下宅院就这么没了,四人几年的拼搏白费了。 “没事的,只要人还在,家总归还是有的。”何秋浦安慰道。 至此,他们只在周边小城活动,也不再买什么宅子了,更不敢回到怳城去。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因为一件事情又让他们陷入了危险当中。 半年前,四人得到消息,说在言城与石城附近发现了江归年的行踪。 他们兵分两路,江朝风与叶千红去言城,齐天民与何秋浦去石城。 一直以来,四人从未放弃打探师叔江归年的下落,做徒弟的怎能不为师父尽一份孝心呢? 言城与石城只是离山地界上两座小城,平时很少有外人来往,故而当他们听到有江归年的消息后,这才尽快赶去。 可祸事就是在齐天民与何秋浦二人去的石城中发生的。 关于江归年的消息,经二人反复询问,确定只是同名同姓之人,失望之下只得原路返回。 却在石城的大街上看见了鬼荣的身影,二人赶忙撇过脸去,岂料鬼荣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他们。 鬼荣心里的兴奋实在是无以言表,他都不敢相信居然还能再见到此生最大的仇敌,他从来没有这么想杀死一个人,当日若不是他逃得快,只怕性命不保。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那日他几乎快将整个怳城都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到四人的下落。 早就以为这四人已远走高飞,此生报仇无望,却没想到今日来石城办事却意外遇见了其中二人,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美中不足的是这里是石城,自己想报仇也绝非易事,要杀死对方难免要多费些手脚。好在鬼愁安排了几个高手在身边,特别是那个叫阴卒的,道行之高远超他的想象。 他本想将此二人擒去,然后慢慢地折磨,最好是能问出另外两人的下落,然后将四人给剁了喂狗去,完成当初他许下的诺言! 可阴卒告诉他,在石城中存在着一个道行极深的老家伙,就是鬼愁亲自前来也不一定能胜过他,想擒下二人必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来,到时只怕难以脱身。 鬼荣怒道:“石城只有一个城门口,我们就守在那里,等他们出来了再擒下。” 阴卒摇头道:“少主,您忘记了吗?临行前主人特别交待,在你办完事后便要马上返回怳城,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办。” “照你这么说,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开而什么都做不了吗?”鬼荣那苍白的脸一下子扭曲起来,看起来更加吓人了。 阴卒低声道:“那倒不至于,生擒二人会引来石城那个老不死的,可如果我出其不意将他们当街杀死,然后混入人群离开,即使是那个老不死的也休想抓住我,也算是为少主您报了仇。” 鬼荣想了想,杀了这二人,还有另外二人,虽然有瑕疵,但是报仇不一定要杀死对方,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也好,那就当街杀了他们。”鬼荣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石城。 齐天民和何秋浦心中忐忑,鬼荣的实力不如他们,但是他身边那个阴气森森的家伙绝对不好惹,只怕难逃此劫了。 就在二人担心害怕之时,鬼荣竟然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们。二人感觉奇怪,难道没有认出他们来? 这是绝不可能的,方才鬼荣看见他们时的眼神,那种激动之情,分明是将他们给认了出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或许在这大街上他们也有所顾忌,只等自己二人去往那偏僻之地再下杀手也说不定,故而他们都不敢轻易离开大街。 待鬼荣一行人离开有一阵子后,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也离开之际,一道人影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他们脸色一变,来人竟是鬼荣身边那个阴气十足的家伙。 就在他们还未来得及做些什么的时候,那人左右两个拳头同时向他们的腹部打来。 拳头之上带着可怕的阴森之气,力道之强,直将二人的身子都打成了弓形,紧接着他们便向后倒飞而出,在空中各自喷了一口鲜血来,然后狠狠地摔在地面之上,身子不停地抽搐着。 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惊叫出声,街上大部份都是普通人,何时见过当街杀人之事,一时间大街上混乱不堪,哪里还分得清是谁下的杀手。 阴卒得手之后便混入了人群,接着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那二人必死无疑,两个将死之人是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多时,从远方飞来一道身影,他踏着房顶而来,只是几个跳跃间便落在了齐天民与何秋浦身旁,看着他们不停地咳出鲜血来,眉头紧皱。 虽然明白二人凶多吉少,但他还是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令他意外的是这二人居然穿着罕见的护身内甲,掀开内甲,他这才看清伤情。 下杀手之人虽然只打了他们一拳,但是这一拳的力道十分之强,直接将二人重伤,更加要命的是那拳之上带着凶煞的阴邪之气,这股阴气会死死地附着在伤口之上,随着伤势慢慢侵入身体,即使是神仙也难救。 只是那人没想到,这两个少年人穿了护身内甲,那一拳的力道被挡下了大半,而那阴气更是被完全抵挡在外,丝毫没有侵入他们的身体,这或许给了他们二人一线生机。 当江朝风与叶千红回到住处,发现齐天民与何秋浦二人还未回来,他们也没在意,说不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可这一等却一直等到了太阳下山,仍不见二人身影,这才着急起来,哪里还待得住,索性操起火把连夜赶往了石城。 走至半夜这才来到石城门外,一路之上都未发现二人的踪迹,此时石城城门已关,只得等到第二日再进城去。 清晨,石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二人便迫不急待地进城,还未走多久便听见有早起之人在那边谈论着什么,江朝风依稀听见“两个”、“十几岁”、“重伤”等字眼儿。 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急忙拉着那人问道:“劳烦问一下,你们刚才谈论的是什么事情?” 那人见有人主动问起,便绘声绘色地述说起来,言语间不断地辱骂行凶者的残暴,竟敢当街杀害两个十几岁的少年人。 江朝风与叶千红二人听完后宛若晴天霹雳,他们能确定这人口中说的两个少年人就是齐天民与何秋浦。 兄弟四人从不主动招惹他人,不用多想,行凶之人必定是鬼荣。 听闻受伤的齐天民与何秋浦被长书大师救走,二人打听到了长书大师的住所后,便迫不及待地前往。 石城是小城,长书大师的住所就是城中央处,二人不难寻找,正欲敲门之时,门却自己打开了,从里头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二人没有多想冲进了院子,宅子有几间房间,却只有一道房门是打开的,二人快步走了进去,只见房内两张竹床之上各躺着一个人,不是齐天民与何秋浦还能是谁? 江朝风与叶千红各自扑向一张竹床,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足以看出四人感情之深。 “好了,你们两个过来说话。” 一道声音将二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惊醒,二人回过神来,一下子扑倒在长书大师身前,不停地磕着头,直将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求求。。。求求大师救救他们吧,您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求求您。”江朝风语无伦次地说道。 长书大师一抬手,将二人拉起,并引着他们来到院子里,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昨天之事你们已经了解清楚了?” 见二人不住地点着头,他继续说道:“我察觉出异常,在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行凶之人早已消失不见,可从他二人身上的阴邪之气来看,在离山地界唯有怳城的阴卒能够做到。在检查了他二人的伤势时,我发现他们穿有护身内甲,阴卒那一拳的力道被挡下部份,那股阴邪之气也未能侵入二人体内。” 江朝风与叶千红听之脸色一喜,护身内甲是他们的师父送给四人的,江暮迟在离开之时只是交待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穿着这内甲,如今听长书大师这般说,想必是这内甲起了大作用。 可不等二人多说什么,长书大师又道:“你们先听我说完,那阴卒道行高深,手段更是毒辣无比,以他的道行一拳便能取了他们性命,即便如此他还不放心,在拳头之上包裹着恶毒的阴邪之气,邪气会随着伤势侵入身体,就是神仙临凡也无救治。虽然现在邪气未侵入体内,但是阴卒的拳力大得吓人,他左右两拳同时打出,右手的劲道远远大于左手,也就是说,挨了右拳的那人承受的力道要比左拳大得多。” “什。。。什么意思?大师您能否说得明白些?” “唉,昨夜里我使用了各种方法医治,可挨了右拳的那个少年我没能救回来,请你们理解,我尽力了。”长书大师叹了口气道。 “是。。。是谁?”江朝风眼泪直流,暗恨为什么不是他来这石城?更恨自己当初没能将鬼荣杀死,才惹来如此大祸。 “挨了左拳的是那身子壮实的,挨了右拳的。。。”长书大师没有继续说下去。 “秋浦。。。” 二人再次冲进房间,对着何秋浦不停地哭泣,四人已无亲人在世,唯一的依靠便是他们的师父,可师父此刻也不在身边。 江朝风双拳紧握,腾地站起了身便往外头冲去,却被长书大师一把拉住。 “别拉我,我要去杀了他们!”江朝风双眼赤红,泪如雨滴。 “我不是要阻拦你去报仇,可你能不能杀得了他们?”长书大师问道。 “杀不了也要杀,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长书大师死死地拉住江朝风,道:“你死了很容易,可你别忘了,床上还有一个在等着你们去救治,你死了,谁来管他?” 第二十三章 兄弟四人 “后来呢?”破庙内,冬青问道。 “至那之后半年里,我与千红不停地为天民寻找药材,同时打探鬼家的一切消息,可那鬼荣身边一直有高手保护,我们根本近了身。 直到前段时间,我们打听到了鬼荣将娶离阳城的莫竹菊为妻,正好天民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或许是一个复仇的好机会。”江朝风道。 “根据我探查来的消息,鬼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鬼变得神出鬼没,就连那阴卒也不见踪影,即使是小鬼大婚将近都腾不出空来,而前几日我打探莫家消息时,也得知莫府自顾不暇,到时候也不会派高手去保护小鬼。”叶千红补充道。 “所以,你们选择在小鬼迎亲之日复仇?”冬青问道。 “不错。” “那我们具体要怎么做呢?” 江朝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冬青,虽然能确定老鬼与阴卒不会随行,但是鬼家肯定会另有安排,此事太过危险,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知道十年前为什么我们初次见面就聊得那么开心吗?”冬青不答却反问,接着又自答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你与我一样,有着同样的命运,没有家人,被人收养。 你我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我早已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了朋友不惜以身犯险,我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冬青一番话说得三人热泪盈眶,特别是那句他们都有同样的命运,更是说出了几人心底对亲情、友情深深地渴望,他们只有抱起团来才能应对人世间的诸多险恶。 “朝风,不如我们与冬青结拜为兄弟吧?”齐天民激动地说道。 江朝风眼睛一亮,道:“冬青,你觉得如何?” “这当然可以了,我孤苦无依,现在有了你们,我感觉整个人都被一股力量包裹着,往后,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冬青兴奋地说着,能有几个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兄弟,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之一。 四人从案台上搜出几支香来,对着叫不出名字来的神像跪拜了下去,在它的见证之下,四个命运孤苦的少年从此立下了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誓约。 “朝风,我们要怎么做?”在誓约结束之后,冬青再次问道。 这一次江朝风没有再拒绝冬青的好意,道:“怳城与离阳城必经黑风岭,而黑风岭正处于两城中间位置,如此一来,就算鬼家与莫家想来搭救小鬼,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如今就只剩下那老鬼暗地里会有什么安排这一个不确定因素了,可惜,以我目前的实力实在探查不到老鬼会有什么手段?”叶千红说道。 “我想说一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几个能好好地活着,我想秋浦也会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在行动过程中,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及时终止行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否则我不赞成这次的行动。”齐天民说道,他不会让自己的兄弟为了给自己报仇而陷入危险之中。 江朝风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一年报不了的仇,我们十年后再报,到时候我要让鬼家加倍偿还。” …… 黑风岭,四人早早地便埋伏在草丛当中,他们所处的位置最高,与下方的大道也较近,视线清晰。 “不如我们派人去路上打探一下,看看小鬼身旁都有些什么人,你们觉得呢?”冬青问道。 “好是好,可是我们中谁有那么快的速度?”江朝风摇头道。 冬青微笑不语,从身后拽过一个背包来,将上面的绳子解开,露出一个白茸茸的猫头来,道:“让它去。”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江朝风有些尴尬,不确定地问道:“冬青啊,它……是只猫吧?” “它就是一只猫,可它不是普通的猫,它的速度很快,绝对会比小鬼更快赶回来的。”冬青不理三人惊讶的表情,双手将二白托至面前,道:“二白,去前面查探一下,是不是有一队人马,看看人群中是否有高手存在?” 任由冬青举起自己的身子,二白一双圆圆的大眼纯真无邪地望着冬青,只听见它喵了一声后,挣脱冬青的双手,化作一道白光,转瞬间便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江朝风问道:“冬青,虽然你的猫跑得飞快,但是它真的能完成这么复杂的事情吗?” 话音刚落,从山的尽头处一道耀眼的白光踏着草浪而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这种迎面而来的极速视觉冲击,将其余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二白“唰”的一声落在冬青脚下,用头蹭着他的裤管,不停地“喵喵”叫着,显得特别高兴。 冬青从背包中掏出离山小鱼干扔给它,并对三人说道:“二白说,在小鬼的一行人中,并未发现有什么高手。” 三人像是看怪物一般看着冬青,只是喵喵叫两声就能听出它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么神奇吗? 冬青被三人看得脸色发烫,其实他也听不懂二白的叫声,但是他知道二白极其通人性,它清楚自己几人在做什么,如果小鬼一行人中暗藏高手,只怕二白就不是喵喵叫了,而是立刻咬着自己的裤腿逃命去了。 看着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毛茸茸的尾巴胡乱晃荡着,一双爪子抱着一条小鱼干,正卖力地啃着,除了一双眼睛十分特别之外,活脱脱的就是普通的小猫模样。 没过多久,从远方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四人张头望去,正有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冬青眼尖,一眼便看见了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男子,一张惨白的脸可怕无比,再配上一身红色衣裳更显得阴森,想必此人就是怳城的鬼荣了,此次他们的目标。 待他们走近些,几人都看清了,果然在小鬼身后的一群人中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道行高深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是能看得出来的,即使刻意隐饰,身上的气质也不是普通修道者能比拟的。 “冬青,我们之中属你道行最高,待会儿,我们三个先下去,若是老鬼没有其它安排,那么我们杀了小鬼便马上离开,可如果有什么突然情况,你再出手不迟。”江朝风说道。 这是几人一早就商量好的,冬青的道行远远高于江朝风几人,也算是他们留下的后手,以防万一。 第二十四章 荒野埋伏 兵贵神速,江朝风几人带着满心的怨恨冲出了草丛,江朝风一眼便看见那张令他作呕的脸,掌中气刃“哧啦”作响,直奔鬼荣而去。 鬼荣心中大惊,见来人正是那日打伤他的死敌,心中知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慌忙跳下马去,向着后方逃窜。 江朝风一击未中,一脚踏在马头,马匹受惊,马身高高抬起,江朝风借着力道,身子再一次朝着鬼荣追杀而去,而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则拦住了鬼荣的护卫。 能否成功将鬼荣斩于黑风岭,便在此一举。 然而,正如他们事先所预料的那般,老鬼是绝不会将他的亲生儿子置于危险的境地的。 拼命逃窜的鬼荣冲着虚空大声喊道:“阴从,阴仆,速来救我!” 紧追不舍的江朝风心中一颤,老鬼果然在暗中安排了高手相随。 更令他不安的是,小鬼口中喊的“阴从阴仆”,名字与阴卒何其相似,就算此二人没有阴卒那般高深的道行,只怕也不是己方几人能抗衡得了的。 当鬼荣话音刚落,便从远方闪出两道人影来,浓烈的阴邪之气弥漫全身,与那日在石城中的阴卒一般无二,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此二人速度很快,转眼间便抢到鬼荣身前,挡住了江朝风的去路。 如此一来,江朝风要想斩杀鬼荣只怕是千难万难,无奈之下只得对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吹了个口哨,示意此次行动终止。 只是天下之事又哪里有想象中那般简单,这时的三人早已骑虎难下。 不远处的鬼荣大声喝道:“阴从,阴仆,快快将这三人拿下!” 得令的阴从、阴仆邪气更甚,四周野草疯狂摆动,让原本昏暗的黑风岭更加凄厉。 江朝风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妙,一人他尚且无法战胜,此二人一同出手,他们几人必死无疑。 事到如今又哪里容得他后退半步?一咬牙,心中已有了计较,纵使拼上性命,也要为兄弟几人争取宝贵的逃命时间! 阴从与阴仆对视一眼,二人兵分了两路,阴从杀向江朝风,阴仆飞身而起,则是冲着齐天民与叶千红而去。 大道上方的草丛内,冬青焦急无比,自己只有一人,要如何挡得住阴从与阴仆二人? 时间急迫,容不得他多想,再晚半分只怕哪一方都救不了,他只得先拦下离他最近的阴仆,再让二白前去缠住阴从,然后再想其它办法脱身。 正值此危急关头,一道蓝光从远处急速飞来,破空之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蓝光所飞去的方向正是阴从。 那边,阴从脸色大变,蓝光来势汹汹,慌忙之下,身子飞速向后倒飞而去。 轰的一声,他原先所站立之处,一束蓝光以极其霸道之势一头扎进地里,激起老大的烟尘来。 待尘土渐渐落定,众人这才看清那地上赫然出现一根蓝色的针状物,严格来说,它不能算作是针,世上没有这么大的针。 它通体泛着湛蓝色的光芒,无数道劲风围绕着针体旋转,长长的野草在劲风的席卷之下,碎成丝丝草沫。 江朝风悄悄地松了口气,若不是这根不知名的针将阴从逼退,只怕他早已遭阴从毒手。 “是谁在那,胆敢插手怳城鬼家之事,还不快快现出真身来?” 阴从大怒,这针威力之强,连他都不敢小视,刚才若不是他反应敏锐,及时倒退了几步,此刻还不被这“针”给剖开了身子? 话音一落,又是一道蓝色的身影破空而来,来人身姿飘逸,长发飞舞,一条淡蓝色面纱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清面容。 草丛堆里的冬青心中一惊,这蓝衣姑娘竟是那日他在离阳城大街上撞到之人。 他想不到会这么快就能在此地相遇,那一双美眸的一张一合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 只见蓝衣姑娘一脚踏在那根湛蓝色的“针”上,身姿一转,冷冷地看着鬼荣问道:“你应该就是怳城的鬼荣吧?” 鬼荣一双眼睛早已看得痴了,他喜欢美女,也见过不知多少美女,可又有哪一个女子有眼前这女子的身姿? 纵使她轻纱遮面也难掩她那绝世风华,这玲珑的身段,白皙的肌肤,举手投足间的高贵气质,在山风吹拂之下,三千青丝与淡蓝色衣裳在空中飞舞,面纱飘动间露出的红润嘴角,当真比天仙还美上三分! 听见蓝衣姑娘的问话,鬼荣理了理稍有些凌乱的新郎衣裳,清了清嘶哑的喉咙,用他认为最迷人的嗓音说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自然是为了杀你!” 鬼荣脸色一僵,骨子里极端的残暴再也抑制不住,对阴从与阴仆恶狠狠地说道:“不用管那几个小子了,先将这女子擒下。” 泠萦心冷笑一声,对着江朝风三人说道:“要想杀掉鬼荣,我可与你们联手,这两个阴气森森的家伙交给我来对付,你们去杀鬼荣。” 江朝风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本以为今日不仅报不了仇,还会令兄弟几人陷入绝境,却想不到不知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姑娘相助,当真是老天有眼! “好!” 江朝风点头答应,话音一落便转身冲着鬼荣杀去。 阴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一股阴邪之气自手掌涌出,一把向江朝风抓去,速度快如闪电。 泠萦心娇喝一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只见她飞身落地,一把将那根湛蓝色的“针”拔起,闪身在阴从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泠萦心所缠住的阴从焦急万分,江朝风已向鬼荣杀去,他又无暇顾及,只得大喝一声:“阴仆,去救少主。” 阴仆会意,摆脱了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的纠缠,身子一转正欲解救鬼荣。 齐天民与叶千红又哪里肯放他过去,紧跟着飞扑上去,双方你来我往,纠缠不清。 阴仆护主心切,无心恋战,只想摆脱纠缠,可才击退这个,另一个又扑咬上来,着实令他头疼。 冬青看清了下方的局势,觉得此时实在是一个好时机,只要他出其不意,朝着鬼荣冲杀而去,一剑将他杀之,然后几人远遁而走,便大功告成! 念及于此,他快速地抹去剑衣,手持残剑,大喝一声,漆黑的残剑震荡之力传开,照着鬼荣的脑袋斩去。 下方的阴从与阴仆大惊失色,眼前四人已是令他们手忙脚乱,没想到还有人埋伏在此! 现下情况危急,只有他们才知道,鬼愁只安排了自己兄弟二人暗中守护。 就在冬青这霸气十足的一剑劈下之时,那阴从祭出一件物什来,是一口巴掌大小的钟。 那钟赶在冬青一剑劈下之前立于鬼荣头顶之上,钟内沿着钟壁向下方射出一道光幕将鬼荣牢牢罩住。 冬青一剑劈斩在那道光幕之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而来,将他整个人震飞了出去。 可残剑也非寻常之物,那口小钟在残剑劈砍之下,钟体摇晃不止,就连光罩也黯淡了许多。 鬼荣吓得瘫坐在地,额头上冷汗直流,若无这口钟及时赶到,只怕他已经一分为二了。 见冬青没能破开光罩,他这才松了口气,对着阴从催促道:“快快快,将他们都杀了。” 第二十五章 鬼钟光罩 被反震而出的冬青向那口钟看去,小钟在鬼荣头顶旋转着,而那光罩就像是小钟的延伸,上面还有鬼面闪过,远远望去就如一口大钟将鬼荣罩得严严实实。 自那日在离山楼与朝天骄一战后,冬青知道手中残剑的威力,可仍然无法破开小钟光罩,可见这口小钟也绝非凡物。 不过刚才他一剑劈下之时,他发现这口小钟微微地晃了几下,分明是不敌残剑之威的。 如此想来,他又举起了手中残剑,对着那光罩便怒斩而下,残剑剑刃与光罩互相撕磨,火光四下闪耀,发出呲呲的声响,小钟晃得更加厉害了。 一旁的阴从看在眼中,心里着实震惊不已,这口小钟可是鬼愁的宝物,名叫“鬼钟”,平时就算是阴卒都无缘得见,有此宝物随行,鬼愁这才放心让二人护送。 临行前,鬼愁告诉他们,这口鬼钟可拘人可护人,刀剑触之即裂,斩之即断,却没想到它竟不敌这奇怪少年手中的残剑。 先前那两剑他已然看清,鬼钟虽然将那少年震开,可那残剑并未如鬼愁所说那般断裂开来,并且鬼钟摇晃不止,只怕那少年再劈砍两剑,鬼钟就会支撑不住了。 鬼钟的摇晃证明了冬青的判断,于是他再次举起剑来,对准鬼钟立劈而下。 “铛...” 一声清脆的钟音响起,震得所有人耳朵一疼,那光罩闪烁几下,最终彻底消失不见了,而鬼钟也无法固定住,“嗡”的一声掉落在一旁的草丛里。 阴从胆颤,对着暂时摆脱纠缠的阴仆喝了一声:“快拦住这女子。”然后,他快速飞到鬼荣身前,道:“少主,快跑。” 现在的情形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那蓝衣女子与手持残剑的少年道行太过高深,而鬼钟竟也不敌,原本万无一失的局面急转直下了。 “朝风,快去追鬼荣,一定要赶在他进怳城之前将他杀掉。”另一边的冬青也对江朝风嘱咐道。 江朝风也不与冬青客气,他的道行高出自己许多,足以自保,当下点头朝着鬼荣追去。 阴从自是不会放任江朝风离开,一掌打出,一道阴邪之气朝着江朝风袭去。 冬青侧身飞起,拦在江朝风身后,手中残剑对着那股阴邪之气猛地一斩,一股震荡之力呼啸着破开虚空,将那股阴邪之气震得四分五裂,最终消失于天地之间。 阴从趁此空档绕过冬青,又欲向江朝风赶去,并大喊一声,道:“阴仆,这里交给你了。” 冬青回头看了泠萦心一眼,见她对自己点头,这才向阴从追赶而去,后方的齐天民与叶千红也紧随其上。 阴仆正欲飞身追赶,却被泠萦心拦下,二人战斗在一起,阴仆不敌,被泠萦心一脚踏中胸膛,滚落在地。 他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却触摸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先前掉落在地的那口鬼钟,他慌忙地将鬼钟祭出,钟口飞向泠萦心头顶,光罩亮起将她彻底罩住。 见泠萦心已被成功困住,阴仆这才放心向阴从追去,只是他身子才刚一离开地面,从一旁草丛中窜出一道白影挡住了他的去路,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猫。 阴仆心急如焚,哪里在意什么会飞的小猫,只想将它一掌拍飞,他好去救人要紧。 可他一掌下去竟拍了个空,那只小猫已不见了踪影,待他不再理会之时,谁知白光一闪,那小猫又出现在他眼前,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 如此三番两次,直将阴仆气得火冒三丈,可无论他如何攻击,却都只是对着天空撒气而已。 在二白的百般骚扰之下,不厌其烦的阴仆索性不去管它,强行向前方飞去,却被小猫从背后一爪子拍下,当场昏迷了过去。 鬼钟内,泠萦心一直注视着外面一人一猫的争斗,直将她看得是心惊肉跳。 虽说阴仆的实力不如她强,可她想在短时间内将他击败也绝非易事,然而这只小猫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 其实,并非二白的实力远高于阴仆,而是阴仆的心思都在鬼荣身上,二白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玩,依靠着它那神鬼难测的速度,阴仆很难将二白抓住,加之他过于轻敌,这才着了二白的道。 草地上,二白蹦蹦跳跳地来到阴仆的身上,用它的前爪胡乱地拔弄着阴仆的头发,见他一动不动,又狠狠地拍了一记,然而昏迷的阴仆是不可能有任何反应的,二白这才失望地跑到一旁的草丛中,捉扑棱蛾子去了。 泠萦心愕然,随即好笑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鬼钟之上。 这宝物也不知有什么来头,它所发出的光罩竟连她一时之间都无法破开! 想起那个奇怪的少年,他却只用了三剑便将这口钟震飞,简直令人不敢想象! 只是泠萦心不知道的是,冬青手中的残剑威力极大,又是在钟外,自然是比在钟内的她更容易破开光罩。 …… 不知过了多久,当冬青返回黑风岭之时,发现此地气氛古怪,一人一猫正坐在草地上对视着。 泠萦心一脸警惕地望着二白,她可不敢轻视这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猫,它的破坏力有多强自己是亲眼所见,那阴仆在它的一拍之下到现在还未醒来。 更有甚者,她刚才在破鬼钟光罩之时,撞击声引起了小猫的注意,它从草丛中跑了出来,好奇地望着发光的鬼钟,小猫的好奇心使它伸出了爪子去触碰光罩,结果被光罩狠狠地弹开了。 二白大怒,冲着光罩怒吼了几声,然后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它整个前半身直接站立了起来,两只前爪对着光罩交互拍打。 而鬼钟光罩居然在它的拍打之下,渐渐黯淡了下去,也不知它拍了多少下,最终鬼钟光罩再难支撑,竟“轰”的一声消散了。 光罩消失之后,泠萦心并未有脱困的兴奋,因为这只小猫好似对她也产生了兴趣。 这让她心生警惕,害怕它好奇之下也对自己伸出“魔爪”来。 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小猫也没有对她出手,只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倒像是蹲在此地守着她,不让她离开的模样。 这也就是冬青回来时所看到的场面,一人一猫相隔一丈多远,双方身子都纹丝不动。 二白听见冬青回来了,这才“喵”了一声跑了过去,用脑袋狠狠地蹭着冬青的裤腿,极是亲昵。 冬青也微微一笑,朝着一旁的背包走去,从里面掏出几条小鱼干来,扔给二白。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转过身子看向泠萦心,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脸色一红,微微偏过头去,不敢再看她。 泠萦心依旧坐在草地上,看着冬青那一头短发,再加上他这个稀奇古怪的背包,如何还认不出来? 当下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就是那个被我撞哭的人吧?” 第二十六章 三尺残剑 “你就是那个被我撞哭的人吧?” 闻言,冬青原本就涨红的脸此刻更加滚烫了,他不敢直视泠萦心的眼睛,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日的事情,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给她一个道歉。 “对不起,那日在离阳城……嗯,我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你,撞到了你,都还没来得及对你说声抱歉。” 冬青鼓起勇气向泠萦心望去,那双令他日思夜想的眼睛再一次出现在他眼中。 “没关系,我当时也在想着事情,也没能注意到你。” 泠萦心笑了笑,然后奇怪地问道:“那日我撞到你后,你整个人都痴了,后来还流下泪来,我以为是被我撞得疼了,可今日看见你出手,才知道你是一个道行精深之人。” “所以,能告诉我你流泪的原因吗?” “这个……” 冬青尴尬一笑,个中缘由又哪里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只得摸了摸后脑勺,支支吾吾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泠萦心见他为难也不再追问,转移了话题,问道:“你的同伴去追杀鬼荣,可否成功?” “姑娘放心,鬼荣已死,那个阴从也被我斩杀,”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愣,问道:“阴仆呢?怎么没看见身影?” 泠萦心向一旁的草丛指了指,冬青沿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见那茂盛的草丛里头正有一个人昏倒在那,不是阴仆还能是谁? “他怎么了?”冬青问道。 “被你的猫一巴掌拍晕了。”泠萦心看了一眼正在草丛中上蹿下跳的二白说道。 “呃……”冬青愕然,二白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可要说它能将阴仆打晕,这多少有些困难吧。 “其实,我对你充满了好奇,你我年龄相仿,可我观你的道行却胜于我,我自问也见过不少天赋极佳之人,可是能在修道一途上超过我的人不出三个;还有你的猫,速度之快、力道之强绝非寻常灵兽;更让我惊讶的是,你的这柄剑,看似破旧残缺,却暗藏惊天力量!” 泠萦心美眸流光溢彩,她本不是好问之人,可是今日遇见的少年太过奇怪了,不知不觉间问出许多问题来。 冬青笑了笑,道:“你那根针也挺厉害的,对了,它怎么不见了?” “你说什么?针?你居然以为它是一根针?” 泠萦心眉头一皱,那是她最心爱的法宝,世间只有一件,居然会被他说成是针! “这个……我说错了吗?”冬青小心翼翼地问道。 “自然是错了,你不觉得它像一根簪子吗?它叫簪蓝,不是什么针!”泠萦心一挑眉毛说道。 簪子?冬青向泠萦心头上看去,果真有一根湛蓝色的簪子插在发髻上,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连簪子都能用来当作兵器。 “实在对不起,是我孤陋寡闻了,竟不识这等神奇宝物。” 这是冬青的心里话,之前见泠萦心将簪蓝使得得心应手,不仅外观漂亮至极符合当今世人的审美,而且威力无穷,可不是朝天骄那种徒有其表的长剑能比拟的。 泠萦心眉头舒展,道:“其实你不认得它也在所难免,我的簪蓝是清澜大师为我量身定做的法宝,乃是近些年刚问世的兵刃,我爹曾经说过,簪蓝是这千年以来唯一的一柄神兵。” 冬青能看得出来,泠萦心非常喜爱簪蓝,言语之间都是“我的簪蓝”这种称谓,可是她口中说的清澜大师却不是冬青认识的。 “这个清澜大师是谁?” 冬青话才刚一出口,心中便暗叫一声“糟糕”,看她刚才谈及清澜大师时的崇敬表情,这人一定是她非常尊敬之人,而且能铸成这般神奇法宝也一定是享有盛名之人。 不知为何,冬青似乎有种打心底不想让眼前女子失望的想法,只是他们二人也才区区见了两次面,没有厚望自然就说不上什么失望。 “这个清澜大师一定是位巧夺天工的能人异士,他的名声应该响彻整个十望大地,我虽陋居深山,但是不认得他也着实不应该,还请姑娘为我解惑一二。”冬青赶忙说道。 泠萦心并未生气,见他说得这般夸张,反而是笑了笑,嗔道:“什么样的名声才能响彻整个十望大地?”接着她向冬青解释道:“清澜大师姓曲,乃是曲固的后人。” 不待冬青作什么回应,只见她瞄了一眼冬青,一副你肯定也不认识曲固是谁的表情,又道:“曲家世代铸刀铸剑,曲固便是几千年来铸刀、剑的第一人!” 冬青一脸钦佩的表情,无论什么行业,能够做到第一的位置都值得钦佩。 正当二人聊着天时,阴仆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肿得老高的后脑勺,警惕地环顾四周,生怕那只速度奇快的小猫再次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袭击他。 “你终于醒了!”冬青说道。 阴仆闻言转身,见冬青又回到了黑风岭,他还记得当时此人是追鬼荣而去的,难道少主已遭不测? 冬青见阴仆想要离开,喝道:“晚了,你的少城主与阴从都已经死了。” 阴仆身子一震,知道此次任务已经失败,他双掌紧握成拳,阴邪之气弥漫,杀意滔天。 泠萦心正欲起身,却被冬青伸手拦下,道:“交给我。” 说着,他拔出插在地面之上的残剑来,一股无与伦比的气势从他体内爆发而出,将阴仆的杀意压制得死死的。 从之前双方交手的结果来看,阴仆不是冬青的对手,可是阴仆现在抱着必死之心也要伤冬青一二的想法。 这样一来,他的很多招式、功法都变得比之前凶狠、阴邪得多,完全不在乎自身会受多大的伤,这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打法。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对手,即使在道行上不如对方,仍然是可怕的,二人就在黑风岭上斗得你来我往,旗鼓相当。 阴仆不计后果地攻击,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将冬青击伤,可他仍然小瞧了冬青的实力。一开始,他还能抵抗残剑上爆发而出的震荡之力,随着他体内灵力渐渐减少,那股震荡之力对他的伤害也越来越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气血正不受控制的翻涌着,心神再难固守,动作也越来越迟钝。 反观冬青完全不受震荡之力的影响,越打越强,看着阴仆章法全乱,败象渐生,最终冬青找到阴仆一个致命破绽,残剑划过阴仆的脖子。 阴仆双手按住脖子,嘴中发出“咯咯”声响,他用尽全力嘶吼道:“这是什么剑?” “我叫它‘三尺三’!”冬青淡淡地说道。 “嘭!”阴仆应声倒地,已没了气息。 第二十七章 一青二白 泠萦心走到冬青身旁,见他脸色有些异样,安慰着说道:“怳城鬼家做恶多端、罪孽滔天,杀了他是为民除害,你不用有什么愧疚。” 冬青点头,道理他都懂,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了,可还是不能完全如这个世界上的人那般,对待杀人看得那么透彻。 “其实,我想问问你,你这剑是什么来头,刚刚在你对敌之时,我离得远些也能隐隐感觉到一股震荡之力,能影响体内的气血,甚至心神。”泠萦心转移了话题。 冬青哪里知道这剑有什么来头,随手拿来的剑,上面又无文字说明,还以为只是寻常的兵刃,当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泠萦心见他为难,以为这是他的秘密,遂也不再多问,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误会了,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完全不知道这剑有什么来头,我只是在离山里的一个山洞中发现了它,当时还以为只是没人要的破铜烂铁,我又无兵器傍身,就拿来暂时用用。” 冬青急忙解释道,可要是让这剑的原始主人听见他用“破铜烂铁”来形容它,只怕是要将冬青抓来狠狠地打上一顿才行。 “啊!就这么简单?” 泠萦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不愿承认,但是这柄残剑的威力确实在簪蓝之上,如此神兵再怎么说也应当配上一段传奇的经历才行,又岂是能随手拿来的? “嗯,我现在也觉得它古怪得很,我有种感觉,它似乎是遇强则强,而且它还缺失了剑尖,原本的威力应该更强!”冬青道。 “那你方才为何称它为‘三尺三’?” “这……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因为它长三尺三寸。”冬青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古怪的名字只怕也就他能想得出来。 三尺三寸约为一百一十公分,他总不能叫它“妖妖灵”吧,只怕会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 “嗯,这名字倒还蛮符合它的气质的。”泠萦心笑道。 “什么气质?” “奇奇怪怪的剑,奇奇怪怪的名字,不是很般配吗?” 冬青竟无言以对。 这时,二白不知从何处叼来一件物什,绕着冬青转着圈,他细看之下,正是阴从使用的那个鬼钟。 他从二白口中夺下鬼钟来,递给泠萦心,道:“这口鬼钟颇为不凡,能护人也能拘人,你留着吧。” 泠萦心摇了摇头,道:“我才不要这种阴邪之物呢。” 冬青也没在意,一个姑娘家使用鬼钟倒也真不合适,遂将它扔进了背包中。 “你能跟我说说这只猫吗?”泠萦心看着因为痛失鬼钟而冲着冬青喵喵叫的二白,问道。 “你说的是二白吗?” “二白?这是它的名字?” “是的,我给取的。”冬青脸色一红,仿佛自己的东西名字都很古怪。 泠萦心早已见怪不怪了,一点表情都没有,道:“我见它居然能将阴仆打败,着实不简单。” 二白好像听懂有人在夸它一般,顺着冬青的裤管一直爬到他的肩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泠萦心,似乎要好好听听她是怎么夸自己的。 冬青摸了摸二白的脑袋,道:“大概是在三年前,二白常来我住的地方偷东西吃,有一次,我回到木屋,居然发现它受了伤,便帮它治好,然后它就一直跟着我,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生灵。” 二白又喵了一声,仿佛在附和冬青所言非虚。 泠萦心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震惊,眼前的少年随意得来的剑,随手收养的宠物都厉害得让人心惊,似乎这是一个运气非常好的家伙。 甩了甩头,泠萦心又道:“今日你我并肩作战,也算相识一场,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呢,该不会也是什么奇怪的名字吧?” 冬青的红脸刚褪去不久,又再一次红了起来,他都能想象得到,待会儿他报出自己的大名后的尴尬。 现编一个名字吗?也不是不可以,叫莫霸道,或者江威武?虽然俗气,但是胜在平凡。 “我叫冬青,冬青树的冬青。”最终,钢铁般正直的他还是选择了真名,诚实比尴尬重要! 果然,泠萦心扑哧一笑,道:“原来是根木头!”随即,她略微一偏头,思索片刻,然后继续说道:“一青二白三尺三,真是好奇怪的组合。” 冬青汗颜,您老还真有悟性,这都能被你想到。 “我叫泠萦心,很高兴认识你。”相对一青二白三尺三,她的名字就要动听得多了。 “对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杀鬼荣,但是鬼愁的实力不是你我能比的,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冬青提醒道。 “嗯,我有分寸,只不过鬼家作恶多端,我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也提醒你一句,据我查证,怳城鬼家便是传说中的‘养尸人’,你们杀了鬼荣,鬼愁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在离山地界万事都要小心。”泠萦心道。 对于养尸人冬青倒是了解颇深,以前莫叔对他说过,这世间有一种修炼方式号称鬼道,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所需要的天地灵气非比寻常,正是那阴气森森的鬼气。 拥有灵识的生灵死后便会产生鬼气,也算天地灵气的一种,作为万灵之长的人类死后所产生的鬼气要远远高于其它生灵。 修习鬼道者能吸收鬼气为自身所用,形成鬼道特有的道法与法阵,与其他人对灵气的需求相同,鬼道对鬼气的需求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当无鬼气可吸收之时,一部分鬼道中人便想出了将活人杀死,然后葬于风水宝地,待到鬼气产生再前去收取,如同世人圈养牲畜一样,故称为养尸人! 据说,为了获得更多的鬼气,养尸人对尸体与埋尸地都有很高的要求。比如,一个人生前道行高深,那么他死后所能产生的鬼气就多,如果还有一块风水宝地的温养,那么鬼气就会更多。 养尸人这等灭绝人性的做法是不被世人所容的,所以他们往往自称是正宗鬼道,而养尸之事都是暗中进行,这也导致了鬼道的名声不好。 可又无法强行取消鬼道的这种修炼方式,因为鬼气对常人不利,不是修习鬼道之人常常会被鬼气侵蚀心神,甚至一些鬼气浓郁之地连道行高深者都不敢深入。 正是因为鬼道有这般好处,它才能一直存在着,同时也给了养尸人提供了一层保护壳,因为无法从外表区分养尸人与正宗鬼道之间的区别。 最痛恨养尸人的应该就是正宗鬼道,正是有那批邪恶的人才导致了鬼道的名声越来越差,到现在几乎发展到只要听见鬼道二字,人们都避之不及。 第二十八章 绝世容颜 冬青咬牙切齿,双手紧握,没想到鬼家居然是养尸人的身份,这个鬼荣真是死一万次都不够,更何况还有一个鬼愁,也不知他杀了多少人才有如今的道行。 他还清楚地记得,莫叔每每说起养尸人都是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这使得他也对养尸人有着深入骨髓的厌恶,如果莫叔知道鬼家的真实身份,只怕绝不会放过鬼愁。 现在鬼愁还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莫叔并不知情,否则,以莫叔的本事,就算是有十个鬼愁也会被他杀得干净。 “对了,你是怎么发现的?养尸人行事应该隐秘无比才对。”冬青问道。 泠萦心叹道:“大概在一个月以前,我路过怳城附近,在一个叫作柳溪村的小村子,发现那里居然有许多户人家在办丧事,好奇之下这才打听到,那几家的姑娘都被恶人给抓走了。” “既然是抓走的,那么就说明还有生还的可能,怎么下落不明就开始办丧事了?”冬青疑惑地问道。 “当时我的反应也跟你一样,后来他们才对我说,抓走她们的人正是怳城的鬼荣,而被他抓走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的。”泠萦心握紧拳头咬着银牙说道。 “我本想将鬼荣杀死,替天行道,却发现不知为何他身边总有高手守护,我无法近他身。” 冬青点头,这大概就是因为江朝风差点杀死了鬼荣,鬼愁这才派人时刻保护。 “不过,在我想办法杀鬼荣时,我发现了他常常会去怳城外的一处深山里,我觉得奇怪,便跟了过去,那地方守卫森严,就算是我也都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潜伏进去,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泠萦心语气有些低沉,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冬青有种不好的预感,可依然问道:“什么?” “我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坟茔,密密麻麻,竟是连看都看不过来。”泠萦心身子颤抖,显然是生气到了极点。 “那地方还有专人打理,若是他们被鬼气迷惑,也会被杀死,随意找处地方埋了。” “在我抓了一个人严刑逼问之下,我才得知,那么多的坟里头埋的都是从各个地方抓来的女子。”泠萦心眼神冰冷,声音都有些颤抖。 “就像是柳溪村那些失踪的女子吗?可为什么都是女子?”冬青问道。 “那些畜生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方法,说是将未出阁的女子折磨至死,死后她们的怨念便会化成鬼气,生前折磨得越狠,所能产生的鬼气就会越浓烈!几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进去一批女子,并让他们尽情折磨。”泠萦心手中握着一块石头,随着她说出这些事情后,那块石头竟成了粉末,可见她心中的愤怒。 “泯灭人性!”冬青一拳打在一块坚硬的石头,顿时出现了一个深坑来,这世上居然会有如此毫无人性之人,他们不是人,是恶魔! “我们能做些什么?”冬青问道,如此惊世骇俗的恶行绝不能永远隐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山中,这样的邪门歪道更不能让他们活在世间! 泠萦心摇头,道:“他们做事隐秘,在我潜进去的第二天,他们便发现了异常,之后便暗中开始了移坟迁墓之事,鬼家做如此人神共愤之事,想必离阳城主朝望之也脱不了干系,在离山地界,这两家足以只手遮天了。” “怪不得鬼愁与阴卒没有护送鬼荣,原来是忙着转移那些坟墓。”冬青说道。 “是啊,朝鬼两家在离山无法无天,但是养尸之事太大,他们也怕走漏了消息,从而引来天下人的围杀。同时,我打探到鬼荣将与离阳莫家莫竹菊成亲,便决定先除去他,可我还是小瞧了鬼愁,他居然还有鬼钟这样的宝物,如果这次不是有你在,鬼荣还真不好杀。”泠萦心又看了一眼冬青手中的三尺三说道。 “只是可惜的是,我们杀不了鬼愁,当真有些不甘心。”冬青冷哼道。 泠萦心站起身来,道:“鬼荣一死,我想鬼愁在短时间内是没有心思再去害人了,而且他养尸人的身份暴露,之后肯定会有所收敛,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只得以后再想办法了。” “但愿如此吧。”冬青道。 泠萦心看了冬青一眼,道:“此间事已了,我该离开了,再劝你们一句,鬼荣可是鬼愁唯一的儿子,如今丧子之痛恐怕会让鬼愁疯狂,还是离开离山地界为妙!” “等等!” 冬青见泠萦心正欲离开,情急之下喊住了她,可在她疑惑的眼神之下,却又不好意思说些什么,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泠姑娘,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泠萦心好奇,两人也才见过两次面,时间都不是很长,倒是不知道能有什么不情之请,当下便道:“你说来听听。” “我想看一眼你的面容。” 自从那日在离阳城内看见泠萦心的眼睛后,他就再也无法忘怀,多年之后再一次看见那双眼睛,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他心里涌现了出来,会不会她的长相也与前世母亲一样?哪怕是七分,不,哪怕只有五分、三分像,他都想再见上一见。 “哦?”泠萦心的脸色一变,原本颇为温和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冰冷,道:“是否在你们男子心中,女人的容貌代表着一切,美丽便会受人追捧,丑陋就会遭人唾弃?” 冬青急忙摆手,道:“泠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想看你美不美,而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泠萦心依旧冷淡,道:“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若不是为了姑娘的美丑,还能是什么值得你这么在意一个姑娘的长相呢?” “是你的眼睛!”冬青直视泠萦心的眼睛道。 “眼睛?” 冬青点头,道:“在离阳城的时候,我看见了你的眼睛,与我心中一个人的眼睛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见一见你的容貌。” 泠萦心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上次你见到我后莫名其妙地流泪,也是因为我的眼睛?” 冬青点了点头,虽然会因为一双眼睛而落泪有些奇怪,但那是他内心最炙烈的情感,他无法控制,谁也理解不了他心中那份奇怪的情感。 从一开始对这么离谱的事情感到神奇,以及拥有一个健康身体的兴奋;然后是面对整个世界,他是最独特的一个的孤独感,再也无法抑制对前世亲人的无限思念;再然后他下定决心努力修道,争取寻到返回前世的方法的执念;最后是对未来的迷茫,最终他会成功返回前世,还是只能永远留在这里! “能让你如此伤心落泪之人,一定是你深爱的姑娘吧?”泠萦心声音转柔,看着一脸复杂表情的冬青说道。 “不是,是我的母亲。我……我其实没有见过她,我是一个孤儿,但是会有一个女子的容貌一直埋藏在心里,我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 冬青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被认为是得了失心疯,但是他只能这么说,否则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理解他说的话,十年前的莫叔就不理解。 “原来是这样,你一定很想念她吧,能有这么神奇的事情,我想那一定是你的母亲。”说着,泠萦心解下了面纱。 随着泠萦心的面纱解下,一张绝世容颜出现在了冬青面前,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若说面对美女时的定力,只怕在这世上冬青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这得益于前世文明的高度发达,各式各样的美女数不胜数。 有古典造型与现代时尚的;有神州委婉含蓄与西方自由奔放的;有温柔可爱与英姿飒爽的。 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平台数不胜数,现实中花天锦地的商场、街道、酒吧不计其数,走去哪里都有美女存在。 即使如此,当冬青见到泠萦心的那一刻依然惊为天人,这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美丽的女子了,哪怕是前世最漂亮之人也不及她,那种出尘脱俗的气质宛如一朵世间最美丽的花,似乎有着洗涤心灵的神奇魔力,更是在这一刹那,一股莫名的力量直击冬青的心灵。 然而,他却失望了,倾国倾城的泠萦心与乔歌的母亲一样美丽,却是两张完全不同的脸。 看见冬青的表情,泠萦心便已知晓了结果,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失落,她安慰地说道:“这世上又哪里有那么多相像之人,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你的母亲的。” 还能再见吗?这世间有什么样的距离能超过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你在想什么?”见冬青沉默不语,泠萦心问道。 “没什么,对了,这里只怕很快就会有人追来,还是赶紧离开吧。”冬青四下张望着说道。 泠萦心点头,重新戴上面纱,取下簪蓝手指捻了个法决,簪蓝化作一根巨簪,她站立而上,对着冬青挥了挥手,冲天而起,转瞬间消失在了天边。 第二十九章 乔装打扮 石城外,九仙山。 这里是冬青与江朝风约定见面的地方。 此时,在四人面前,一座土坟孤零零地伫立荒野上,四周已是青草漫漫,一阵轻风吹过凄凉的旷野,弯下长长的草叶,轻轻拍打着四人的小腿,就像是有谁借着山风在对他们诉说着什么! 四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江朝风拿出一个黑色包裹,摆放在墓碑之前。里面装的是鬼荣的头颅,用它来告慰逝者的英灵再合适不过了。 江朝风手指轻轻划过墓碑,道:“秋浦,你可别怪我们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 齐天民拍了拍江朝风的肩膀,道:“朝风,他又怎么会怪我们呢。” 四人在墓前坐了整整一夜,冬青只是静静地听着三人诉说着往事,看见他们又哭又笑,心中也感慨万千。 鬼荣已死,以鬼愁的手段只怕他不惜将整个离山都翻个底朝天也要寻找到他们四人,此处地界是不可能再待下去了。 鬼家与离阳朝家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以四人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鬼家相提并论,索性便出离山,去到外面闯荡一番,待到日后实力精进再来报那剩下一半的仇。 在离山地界上,除了仇恨未报外,更还有恩情没还,石城的长书大师对齐天民有救命之恩。 何秋浦虽未救活,但是偌大恩情不以结果论。 只是长书大师性情淡泊,对三人送来的金银财宝、天材地宝统统拒之门外,往往说得急了便对三人破口大骂,搞得他们也颇为头疼。 江朝风发现长书大师好酒,便想尽办法寻来美酒,可就算是世间最醇厚芳香的美酒也不抵这救命的恩情。 后来,还是江朝风自个想通了,既然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将之永记在心头,就像是江暮迟对他们的恩情一样,几人又哪里想过要怎么去报答? 四人抱着重金买来的美酒敲开了长书大师的院门,只听见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几个小子是来告别的吧?”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冬青,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得紧。” “他叫冬青,是我儿时的玩伴,现在已经是我们三人的兄弟了,此番事也多亏有了他在,否则我们无法报这血海深仇。”江朝风介绍道。 “少年人倒是厉害得紧呐,”长书大师夸了冬青一句,接着对四人说道:“快进来吧。” “大师,小鬼已死,那老鬼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四人商量了一番后,决定索性先离开离山,此次特意前来辞行的,只是以后不能常常来看望您了。” 院中,几人围着石桌而坐,江朝风眼眶红红地说道。 他们几人本就孤苦,从小受尽了欺负,很少有人会对他们真心实意地好,可一旦有人对他们好了,便会一直记在心中,至死都不会忘记。 “嗯,走吧,少年人本就应该志在四方,小小的离山又岂能将你们困住,我这里一切都好,你们不用记挂。”长书大师笑道。 “大师,不然您与我们一起走吧,往后的离山肯定会大乱的,我怕鬼愁会对您不利。”江朝风想了想后说道。 长书大师摸了把胡子,摇头道:“鬼愁?我与他无怨无仇,又怎么会对我出手呢?再者说,就算他想杀我,以我的实力,即使不敌,想要逃走也容易。石城是我的家乡,我是不会再离开的。” 几人见长书大师实在不愿离开故土,只得对着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 怳城,鬼家。 一个脸色惨白眼中凶芒毕露之人正挥舞着长剑大发雷霆,嘶吼声即使是离鬼府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大厅中一切能看得见的东西都被他砍得粉碎。 此人正是鬼愁,当他得知自己唯一的儿子被人杀死之后,彻底陷入了疯狂,就连先头赶来报信之人也被他斩杀,整个府内更无一人敢靠近。 从逃回来的迎亲队伍中人的口中得知,刺杀鬼荣的乃是四个少年与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轻纱遮面的女子,在他们的描述下,鬼愁得到了五份清晰的画像。 鬼愁记得,大约在一年以前,鬼荣便从四个少年人手中逃脱,从那以后他才安排高手时刻保护。 之后又听阴卒说起,他在石城中曾经杀掉了其中两人。 他一直不以为意,认为那几个少年顶多就是些小虾米,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却想不到酿成今日之大祸,让他后悔不已,早知如此,他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小虾米找出来,然后将他们一掌拍成渣。 冷静下来之后,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派去暗中保护鬼荣的阴从与阴仆竟也一并死去,要知道他二人的实力可不是什么少年人就能杀得了的。 更何况二人手中还有握有鬼钟,仍然没有逃过被杀的命运,只怕其中另有猫儿腻。 不论如何,唯一的儿子被人所杀,鬼愁疯狂了,他派出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凡是发现有四个以上的少年人聚在一起,不论是与不是皆被抓走,搅得整个怳城人心惶惶,再也不敢有多人聚集。 他还发出了悬赏令:提供刺客行踪者,赏一百金;诛杀其中一人者,赏两百金;活捉其中一人者,赏五百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目标还只是几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无数人走上了街头,不仅仅是怳城,周边的许多城镇中人也都轰动了,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冬青四人也早有准备,他们遇人便躲,行走的也都是些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或者是人口较少的城镇。 在黑风岭斩杀鬼荣时,那些迎亲的普通随行人员,他们可是一个都没杀,这些人回到怳城后肯定会受到鬼愁的盘问,只怕他们几人的画像早已遍布各大城镇了。 对此,四人也想出了对策,在冬青对几人一番乔装打扮之后,他们原先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或是满脸胡腮暴躁横肉的凶徒,或是文弱俊俏背着书囊的书生,或是粗布麻衣肩挑背扛的乡野莽汉,又或是锦衣绮绣风尘仆仆的行商,总之就是兄弟四人彼此都不认得彼此了。 只要是途经城镇,四人都分开行走,依次入城,从未被人发觉异常,也不敢打尖住店,顶多就是在大街上的商贩处买些干粮吃食罢了。 第三十章 溪山遇险 溪岭镇,是离山边界上的一个小镇,再往外走就是离山地界最后一个城,名为汀城,出了汀城便算是彻底出了离山。 冬青四人随意找了家小茶馆,假装是陌生人拼桌坐在一起,这家茶馆位置偏僻,但却人多嘴杂,只因附近就这一家茶馆。 “前面便是汀城,出了汀城也就相当于出了离山,你们可知道这汀城的城主是谁吗?”叶千红小声地说道。 “是谁?”其余三人道。 “他叫鬼漠,是鬼愁的父亲!” “哼,这真是窄巷里头遇见了仇人,你还打听到了什么?”江朝风问道。 “这鬼愁还有一个弟弟,叫作鬼浊,而鬼浊也有一个儿子,叫鬼耀。”叶千红道。 “嘿嘿,想不想将这汀城的小鬼也一起送进地狱?”齐天民笑着问道。 江朝风摇了摇头,道:“不好,我们才杀了鬼荣,消息早就传到汀城了,只怕鬼耀身旁早就是高手如云了,就等着有人自投罗网。” 齐天民点头,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倒不至于真个这么天真。” 这时,冬青想起了泠萦心对他说过的话,鬼愁其实是一个臭名昭着的养尸人。 以她那日所见的规模来看,鬼愁养了这么多的鬼气,不仅仅只是为他个人所用,应该是整个鬼家都有份。 如此算来,鬼家一族人的双手都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至于汀城,鬼漠应该是不敢在此处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这里与外界相邻,万一消息走漏,鬼家将面临灭顶之灾。 “如果有可能,我倒是想杀了鬼耀!”冬青说道。 有两个理由,一是,鬼家的罪孽深重,人神共愤,此举是替天行道;二是,莫叔对养尸人深恶痛绝,若是被他知晓自己袖手旁观,只怕他会失望的。 “冬青,不可冲动,鬼愁尚且不是我们能应付得了的,更何况是更加厉害的鬼漠。”江朝风反对道。 “我不是说非要杀了鬼耀不可,咱们可以先暗中查探一番,如果发现有这个机会我们再从长计议,可若是当真毫无办法,也算是知己知彼了。”冬青微笑道。 “嗯,我赞成冬青所说的,我们与鬼家之间迟早有一战,能够打得他们痛就最好,打不了也能了解一下他们的底细,也好为将来做准备。”齐天民道。 江朝风思索了一番后,道:“既然如此,千红你去打探一番,记住,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正当叶千红准备离开之际,从旁边传来一群人的议论声,吵吵嚷嚷,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冬青耳力好,从他们的谈话中听见“鬼浊”、“刺杀”、“蓝衣姑娘”等字眼,他心中一颤,一个让他害怕的念头在心中浮现。 那日泠萦心与他们一起斩杀鬼荣,这是很多人都看见的,虽然她一直轻纱蒙面,但是她着淡蓝色衣裳,可谓外在特征相当明显,说不定就被有心人给盯上了。 冬青腾地站起身子,拨开人群,问道:“你们刚才在谈论什么?” 一人答道:“是这样,听说鬼浊正领着一众高手在溪山上围杀一个蓝衣姑娘,传闻这姑娘正是刺杀鬼荣的人之一。” “溪山在哪里?”冬青焦急地问道。 那人一指远方的一座山,道:“就在那里,不算太远。” 冬青来不及与江朝风几人告别,只是用了灵力简单地说了一句,让他们暂时在溪岭镇住下,便向着溪山方向飞去。 此刻的冬青已方寸大乱,鬼浊的道行有多深他不清楚,但是鬼愁的道行似乎可以估算的。 泠萦心完全不敢与之相抗,可见鬼愁的实力远在她之上,而鬼浊作为鬼愁的亲弟弟,就算稍弱些也不是泠萦心能战胜的,何况还有其他高手。 情急之下,冬青越飞越快,不消片刻他便赶到了溪山,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不知去哪里找寻。 只见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安静下来,将耳力外放开来。 可是却听不见有任何打斗的声音,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中弥漫开来,难道战斗已然结束了? 他只能在山间飞速地奔跑着,以期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好在他有离山深处三年寻人的经验,在深山中穿行完全不是问题,甚至他双脚都不曾着地,只是在各根大树上互相踩踏,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为了节省时间,他将二白也放了出来,对于异常的响动,二白比冬青灵敏,一人一猫便在林间飞快地穿梭着。 “喵。” 突然,二白对着冬青叫了一声,冬青身子一震,朝着二白所示的方向望去,静下心来仔细探听。 果然在那个方向有着响动,听起来却不是打斗的声音,不过能感觉到那里人数众多。 冬青将二白放回背包,悄悄地潜了过去,他小心地落于一棵超大的树上,前方正有一群人挥舞着长刀,应该是在搜寻着什么。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在搜山,泠姑娘很有可能逃脱了。”冬青心中暗自猜测,只怕泠萦心此刻的状况不容乐观,否则他们应该是追击,而不是搜寻。 冬青心中着急,时间拖得越久,泠萦心的处境就越危险,如果被鬼家的人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可光是着急却没有半点作用,他根本不知道泠萦心所藏何处,山林之大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四下寻找,更不能大声喊叫。 就在冬青焦急万分之时,突然,他向下方的鬼家人望去,只见他们呈一字形排开,沿着一个方向搜索,这让他的眼睛一亮。 鬼家人既然如此做法,那么可以肯定泠萦心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走的。 山林之大,他们只搜寻这一个方向,就说明他们有足够的理由,泠萦心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已经是目前最快寻找到泠萦心的方法,他只求自己能非常幸运地比鬼家人更快一步找到她,并将她带离险境。 有了寻找的方向后,冬青悄悄地从侧面绕到鬼家人搜索的正前方,他再一次将二白放了出来,凭借着多年深山寻人的经验,一人一猫飞快地奔跑着。 就在他边跑边四下寻找时,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气向他后脑袭来,凌厉无比,好在冬青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反应也快得不可思议。 只见他匆忙间手腕一转,三尺三往后背别去,只听见“铛”的一声,对方的法器正击在三尺三的剑身上。 “三尺三!” 第三十一章 身中剧毒 一道悦耳的声音从冬青身后传来,令他身子一震,这个声音他熟悉无比,正是泠萦心,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 他猛然转过身来,却见泠萦心依旧用簪蓝指着自己,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早就乔装打扮过了,与之前判若两人,也难怪她认不出自己来。 当下他急忙解释道:“是我,冬青。” 泠萦心自然是听出了冬青的声音,随即苦苦支撑的身子一松,竟是再也握不住簪蓝了,身子也软了下去。 冬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泠萦心,这才没让他跌倒在地,见她额头上全是汗珠,眼睛已是慢慢闭合,想来受伤不轻。 就在这时,后方鬼家人赶至,当中一人大喊一声道:“在这里。” 冬青一把将泠萦心抱起,飞快地向着远方逃去,鬼家人自然不肯就此放过,一群人提刀紧追不舍。 一道白光突然出现在鬼家人群中,正是二白,只见它不停地在人群中间来回飞窜,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鬼家人不知是何物,慌张畏惧之下提刀一阵胡乱劈砍,却又刀刀落空。 “二白!”已飞去老远的冬青大喊了一声。 正是因为二白的突然出现,让鬼家人出现了短暂的混乱,给了冬青宝贵的逃离时间,以他在山林间的速度,想来就是鬼浊也无法追赶上。 拼尽全力飞行的冬青,速度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飞出很远的距离,就算鬼家人数再多也难寻到他的踪迹了。 抱着受伤的泠萦心目标太大,故而冬青没有去到人多的城镇,而是寻了一处安全的山洞,只是稍加修整,一个简易的石床就铺好了。 冬青将已经昏迷的泠萦心轻轻地放在石床上,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她额头渗出的汗珠。 随后,他伸出一只手掌紧紧贴着泠萦心的后背,一股柔和的灵力探入她周身的经脉中。 一般来说,修道者的体质要远远强于普通人,几乎是不会生病的,可也有例外的时候。 当修道者受了伤后,体内灵力会因此紊乱,轻者伤筋动骨,重者筋脉尽毁,甚至身亡命殒。 在冬青精纯的灵力引导之下,泠萦心体内的灵力这才运转如常,脸色渐渐恢复红润,额头也不再冒汗,只是她的腹部尚有一道伤口让冬青颇有些为难。 这个世界的姑娘大多偏向保守,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甚至将此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就算是个别不拘小节的女子,也不可能随意与男子有肌肤之触。 泠萦心以轻纱遮面示人,固然是因为她那绝世容颜的缘故,但也能看出她其实是一个保守的姑娘。 冬青要为她清理伤口就必须掀开她的衣裳来,他只怕会因此而触怒她。 换作是前世女子,冬青便没有这般负担,莫说只是掀起腹部的衣裳,就是褪去全身衣物,只要是能救命,他也得想办法去救才是! 最后,冬青还是狠狠地暗骂了自己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礼数?难道还能放任伤口流血不管不顾吗? 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就算是泠萦心醒来会因此责备打骂自己,至少他还能看见她安然无恙的样子! 他不再犹豫,掀开泠萦心的衣裳,洁白、平坦的小腹映入眼帘,使得冬青呼吸都有些急促,暗念数声“阿弥陀佛”,此时唯有借用佛门的力量才能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走。 当一切都做完之后,冬青这才长松一口气,若是自己再晚到一步,只怕泠萦心就会被鬼家人发现,以她那时的状态来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如今,她体内受损的经脉也早就疏通,损伤的元气则需要慢慢地调养,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复的。 人吃五谷杂粮,修道者也不能例外,论做饭烧菜冬青是一把好手。 莫叔道行高深,看似无所不能,其实对于生活当中的小事却也不擅长,尤其不懂得烧火做饭之事。 因为前世的乔歌生病,只得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所以今世的冬青才特别好学。 挑水、劈柴、生火、烧菜等等,而且学得有模有样,特别是在烧菜的手艺上,即使是烧了几十年菜的莫奶奶,都对他烧的菜赞不绝口。 刚才进山洞时,他便发现洞外长有许多的野菜,只是拣了一些对伤口有很好的恢复作用的野菜摘来,再加了些随身携带的瘦肉干,与之一起放进粥里,一锅色香味俱全的米粥就熬好了。 “咳咳。” 冬青闻声转过身子,看见泠萦心也正好清醒了过来,道:“你感觉怎么样?” 泠萦心正欲坐起身子,却牵动了腹部上的伤口,只见她用手掌微微按住,下一刻表情却有些古怪。 “这……伤口总得要处理,我……其实也没看见什么……”冬青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泠萦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不用解释,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说着,她耸了耸鼻子,问道:“你在煮什么?好香啊。” 冬青回过神来,道:“我熬了些野菜瘦肉粥,这荒山野岭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我正好有些饿了,你能帮我盛一碗吗?”劫后余生的泠萦心笑道。 冬青取过碗来,特意将肉与野菜多舀了些,用勺子上下翻了翻,待粥温度降低些后才端给泠萦心。 也不知是她当真饿了,还是这粥太美味了,满满的一碗粥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她道:“这粥真好吃,还有吗?” 冬青又去盛了一碗,说道:“只是一些野菜、肉干加在一起熬的粥。”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怎么会恰好出现在溪山的?”泠萦心接过冬青递过来的碗,问道。 “我们路过溪岭镇,听到茶馆中有人说,鬼家人正在围攻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姑娘,我猜测那多半是你,就马上赶了过去,还好及时赶到。”冬青解释道。 “是啊,我本欲从汀城出离山,结果却被鬼家人盯上了,好在家中长辈给了保命的手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泠萦心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说道。 冬青点头,道:“应该是你这一身蓝色衣裳与轻纱的缘故,外在特征太过明显了,被有心人盯上也在所难免。” “所以,你才会是这般打扮?”泠萦心看着细皮嫩肉、白衣书生模样的冬青问道。 冬青挠了挠头,原本特立独行的短发也变成了一头长发,道:“这一路过来,还未有人发现过我们,只怕之后你也得这么乔装打扮才行……” “噗!” 只是冬青话还未说完,泠萦心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将冬青吓了一跳,他赶忙扶住了她的身子,问道:“怎么会这样?” 泠萦心嘴角仍有血迹,轻声说道:“是中毒了。” 第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 “中毒?怎么会中毒了呢?”冬青担心地问道。 “是鬼家人做的,他们当中有一个厉害的高手,我腹部就是被他所伤,他在刀上抹了毒,在我逃走后便服下了可解百毒的三青解毒丸,本以为已经将毒解了,没想到这毒还真霸道。”泠萦心沉声说道。 “是鬼浊!” 冬青眼神之中寒芒一闪而过,原本刺杀鬼耀只是一个想法,如今泠萦心身中剧毒,鬼家肯定有解药,倒是可以从鬼耀身上想想办法,招惹汀城鬼家已是在所难免了。 经过一日地休养,泠萦心除了体内的毒没解,以及腹部的伤口尚未痊愈,其它的倒是不甚要紧。 伤口只能慢慢养,最让冬青担心的是暂时还不知道泠萦心中的是什么毒? 所以,目前最紧要的正是想办法得到解药! “泠姑娘,这是我在山下小镇买的衣裳,虽然有些不太好看,但是胜在普通,你原先的那些衣裳太过醒目,不能再穿了。”冬青将一个包裹递给泠萦心道,随即便走出了山洞。 待到泠萦心换好衣裳走出来后,冬青微微愣神,此刻的她不仅穿得跟乡下姑娘一样,就连原本的绝世容颜也遮隐了许多,想必是她花了心思做了伪装。 “怎么样?是不是不比你的技术差?”泠萦心转了一圈,问道。 冬青微微一笑,道:“确实不错,你原先就蒙着面纱,谁也不知你长什么样子,现在又易了容,想来那些鬼家的爪牙再也认不出你来了。” “嗯,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泠萦心问道。 “先去一趟溪岭镇,找一下我的同伴。” “是谁?” “就是上次在黑风岭你遇见的三人。” 溪岭镇上,泠萦心与冬青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镇上只有那么两三家客栈,冬青只是稍微打听就探查清楚了江朝风三人的住店。 当他们见到泠萦心的那一刻,三人都被惊呆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泠萦心的模样,此时的她不说美若天仙,但也是如花似玉,三人哪里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 “对了,朝风,你们有打听到汀城鬼家的消息吗?”冬青捅了捅江朝风,问道。 “哦,是这样的,可以确定的是鬼漠与鬼浊已经离开了汀城,前往怳城了,可就算如此,那鬼府也是危机重重。” 江朝风脸色阴沉地说道,之前他们想杀掉鬼耀的想法终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什么?你们该不会是想混进鬼府中做些什么吧?”泠萦心瞪大双眼吃惊地问道。 “是啊,在得知鬼家所做的恶行后,我便想做些什么,此外,你身中剧毒,与其四处寻找医治之法,倒不如在鬼家人身上下功夫。” 冬青接着又将泠萦心受伤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三人听完后勃然大怒,泠萦心在黑风岭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三人恨不得立马冲去鬼府,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解药。 “关于鬼耀你们探查到了些什么?”冬青问道。 “这只小鬼与怳城的小鬼如出一辙,整日惹是生非,坏事做尽,他还有三大爱好:第一,喜欢逛青楼;第二,嗜酒如命;第三,与狐朋狗友一起喝酒逛青楼。”叶千红冷哼着说道。 “这些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用吧?如今的鬼家就是一朝被蛇咬,小鬼肯定是不敢出门了,而我们又不能潜进鬼府,在他府上将他杀死。”江朝风皱眉道。 “非也,”叶千红摇头,道:“这小鬼逛青楼已经达到了沉迷的地步,有时甚至是一两个月都不曾出过青楼。我还听说,在鬼漠下了不让小鬼出门的命令后,他居然将一整个青楼的姑娘都请进了鬼府,若不是鬼府中还有人能出言训斥,只怕堂堂城主府都快成了汀城最大的青楼了。” 冬青闻言摇了摇头,这鬼耀的荒唐不在鬼荣之下,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若是想将鬼耀骗出来,只怕也没有那么简单,要想钓到大鱼没有像样的鱼饵可不行。” 冬青颇有些头疼,可以想象的是,鬼家现在已成惊弓之鸟,是不会轻易让鬼耀出门的,就算能将他引出来,只怕他身边也会是强者如云。 “什么鱼饵?”齐天民问道。 “自然是美女与美酒了。”冬青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听你们说来,这鬼耀多半是一个荒唐无度之人,他能乖乖地躲在鬼府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是迫于鬼漠的命令。从他想着将整个青楼搬进鬼府来看,只怕他早已按捺不住了,这时候我们若是使些鱼饵,还怕他不出来吗?” “只要他一出来,我们就有了行动的机会。”江朝风也笑道。 “美酒倒还好,汀城中就有一个酿酒的大师,他有几坛子陈年佳酿出窖,听说那个严森公子势在必得,而他得此美酒一定会邀请小鬼一起品尝。”叶千红道。 “可就算是喝酒,也不一定非得选在这个时候吧,美酒又不会坏,他们就不会等鬼漠回来后再去品尝吗?”江朝风反驳道。 “或许,我们可以给他创造一个此时非喝不可的机会。”一旁的泠萦心说道。 “什么机会?”四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可以假装成一位沦落风尘的女子,只要将严森等人引来,消息一定会传到鬼耀的耳中,如此一来,美人、美酒都齐了,我想那鬼耀一定会出来的。”泠萦心说道。 “不行!” 四人听之大声说道,其中冬青更是态度坚决,先不说这么做有损于泠萦心的名声,单就说如此行事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他们不得而知。 泠萦心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刺杀鬼耀本来就是冒险之事,你们又可曾考虑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吗?”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现在还有伤在身,或许还有其它的办法。”冬青摇头说道。 “有其它办法固然是好,可你们想过没有,以鬼耀的身份,寻常女子又如何能入得了他的眼睛?” 众人沉默,泠萦心说得不错,换作平时寻常女子倒也没关系,现在的光景可不允许鬼耀冒险,也唯有泠萦心这般倾国倾城的姑娘才能勾出鬼耀的色心,让这条进了洞的毒蛇出来。 见几人还是不同意,泠萦心又道:“这样吧,冬青你就乔装成我的贴身丫头,与我一起入青楼,只需将这事情搅得汀城人尽皆知,我便离开,只待你得手后我们再一起逃出离山。” 第三十三章 刺杀鬼耀 贴身丫头? 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三人咬紧牙关,嘴角却不自觉地抽搐,肩膀更是不停地抖动着,却不敢再说话。 “这……我……我反对。” 冬青一脸尴尬,原本只是乔装成白面书生都搞得浑身不自在,现在竟发展成了终极挑战,直接就要扮上姑娘家了。 “那你是不想来保护我吗?”泠萦心见冬青反对得也不是很坚决,便忍住笑问道。 “没有,不是!”冬青急忙摆摆手,他看了一眼泠萦心,道:“行……行吧。” 泠萦心倒也不是故意让冬青难堪的,只是这个世界上的男子长相大多粗犷,少有长得眉清目秀的男子。 在场的四人中,就数冬青最为清秀,乔装打扮一番以后,不说与泠萦心那般惊为天人,做个贴身丫头再合适不过了,还能贴身保护她! 而且经过她这般没来由地这般说一通,四人现在的焦点都转移到了冬青愿不愿意扮成她的贴身丫头上,倒是对之前她的建议没了反对之声。 听到冬青点头答应,泠萦心这才笑了笑,道:“如此一来,我们便来商量一下具体的细节。” 四人见此,也唯有点头答应,好好地计较了一番有可能会遇见的危险,如整件事情当中哪些地方可能会出现的一些意外,以及出现了意外之后的应对之策,等等。 …… 这一日,在汀城中流传着两条消息,第一条是,城西酿酒大师君尝出窖了几坛子陈年佳酿;第二,城东花街的百花楼出现了一位绝世美人。 两条消息无疑是引起了汀城中所有公子哥的注意,特别是绝世美人更是让人津津乐道,说是如何得美若天仙,让人过目心难耐。 作为汀城最有名的公子哥之一,严森早早地得到了消息,他可谓是今日汀城最忙的人了,一大清早便来到城西君尝处,这几坛子佳酿非他莫属。 早在几个月前,鬼耀与严森便盯上了这几坛子美酒了,如今终于开窖,只是鬼耀不能出门,也只能由严森代劳了。 在他买下美酒后,又急忙赶去了百花楼,这一西一东两地仿佛是特意为他安排的一般,美酒、美女齐全,只怕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了。 当严森来到花街之时,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了,每个人都想一睹绝世美人的绝代风华,就算不能一亲芳泽,看上一眼也足够在人前炫耀上许多时日了。 严森在汀城的名头大得吓人,靠着抱上鬼耀的大腿,整个汀城无人敢惹,在仆从的喝斥声之下,人群自然地分开一条道来,他这才大摇大摆地走进百花楼。 今日,整条花街最热闹的非百花楼莫属,能进得到这楼里来的人也非寻常公子哥,与美人共度良宵的价钱已升至了百金。 严森来到最前头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易容后仍倾国倾城的泠萦心,胸膛之中那颗躁动的心不安地跳动着,不停地咽着口水。 美人虽好,可这不是他能惦记的,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替鬼耀拿下美人的。 见一群不断开出新价的公子哥,严森心中冷笑,这些人是见鬼耀不在才敢如此,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以鬼耀的心胸,今日除了他谁抱得美人归日后谁就得死。 当然,有严森在也无人能从他手中得到这个资格,果然在严森几次出价后,在场便无人敢再出新价,他的威名还是让在场所有人忌惮的。 鬼府,鬼耀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他已连续多日不曾出过房门一步了,自上次他将整个青楼的姑娘都请至鬼府这一惊人举动之后,他便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就是鬼漠的义子,鬼楼。 为此,鬼耀甚至与鬼楼心生了嫌隙,可奈何鬼楼深受鬼漠的信任,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鬼楼发生冲突。 只是,已连续多日被困在这小房间之中,他对外面的花花人间早就思念万分了,何况他听说今日汀城内的那两件大事,更是将他那花花心肠勾到了嗓子眼了。 他本想不管不顾地命人将那美人请来鬼府,可又想起了之前被鬼楼训斥之事,被骂事小,若是因此将美人吓跑了,从此不见了踪影,那可就糟糕了。 既然鬼楼不让他出去,而美人他又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同时他也实在是被关得太久了,心中对美酒与美人的欲望已经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他决定偷偷地溜出鬼府去。 在那之前,他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命人告知严森,一定要将美酒与美人一起拿下。 另一方面,鬼耀毕竟是鬼漠的亲孙子,鬼楼也不敢真正地将他囚禁,只是命人在房门外护卫。 鬼耀为了能顺利脱困可谓是脑筋变得极其灵光,待下人们送来了午饭之后,他便寻思着该如何逃出鬼府。 守护在门外的下人们没有得到命令是不敢随意去打扰鬼耀的,这也为他顺利离开房间提供了机会。 只见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四下张望了一番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溜了出去。 凭借着对鬼府的熟悉,他完美地避开了鬼府所有的守卫,最终他从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小洞钻出了鬼府。 终于,他来到了心心念念的花街,看见了百花楼的招牌,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与姑娘们胭脂水粉香,早就将他心中的欲望刺激得神魂颠倒。 他还看见了在百花楼下已等待多时的严森,久违的感觉再一次席卷全身,此时此刻,他当真想冲着天空怒喊一声,发泄多日来思而不能得的郁闷心情。 为了保证鬼耀的安全,严森可是准备得十足,不仅将整个百花楼包下,更是在楼内安排了不少人守护,只等鬼耀的到来。 汀城两大公子哥相隔几日后再次相见,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在严森的带领下,鬼耀来到了百花楼二楼。 鬼耀看见熟悉的房间门外正站着一位俏美人,心痒难耐,正欲伸手调戏一番时,严森却是劝道:“这只是丫头,美人还在里面呢,不要让美人久等。” 鬼耀一脸淫笑地伸手指了指严森,道:“所言极是,极是!”又对扮成姑娘的冬青说道:“还不快快开门,让我见见你家小姐。” 冬青强忍心中的恶心,挤出一丝笑意,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将鬼耀迎了进去,严森不舍地向房内看了一眼,这才转身走下楼去。 鬼耀一进到房间内,便使劲地耸动着鼻子闻着,闭着眼睛沉醉不已,接着问道:“你家小姐呢?” 冬青冷笑,道:“不就在你眼前吗?” 第三十四章 鬼耀之死 鬼耀一愣,心想这丫头的嗓音怎得如此粗重时,却被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了脖子,喉咙之中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咯咯”地低声叫着。 一股强大的灵力破开鬼耀的灵力防护,直将他震得心神失守,同时灵力锁住了鬼耀的喉咙,使他无法大声说话,这才松开了他。 “你……你究竟是谁?” 鬼耀一脸痛苦地问道,他本想大声呼救,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大声说话。 冬青冷冷一笑,道:“我?我不就是杀了鬼荣的人,你们千寻万防之人吗?” 鬼耀瞳孔睁得老大,惊恐万分地看着冬青,正欲往门外逃去,却只走出了两步便软倒在地,再也走不动了。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鬼耀见冬青没有第一时间杀了自己,心中已然知晓,只怕此人另有所图。 “听闻你们鬼家有一种厉害的毒药,你身上可有解药?”冬青问道。 鬼耀先是摇头否认,见冬青眼中寒芒一闪,又道:“有,有解药。” “在哪里?” “在我的怀里。” 冬青从鬼耀的怀中掏出了两个玉瓶来,分别是红、蓝两种颜色,却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药,他看着鬼耀问道:“哪一瓶才是解药?” 鬼耀道:“蓝瓶。”接着,他又道:“是红瓶。” 冬青也不管是不是,一手打开红瓶,另一只手一把掐住鬼耀的嘴巴,便要将红瓶中的药物倒进他的嘴里,只把鬼耀吓得使劲摆手,道:“是蓝瓶,是蓝瓶!” 冬青冷笑,又将蓝瓶打开,将里面的药物硬塞进鬼耀的嘴巴里,见他没有毒发,这才将红蓝两瓶都收好。 “你拿到了解药,可以放了我吧?那鬼荣死有余辜,我也看他不顺眼,即使你们不杀他,我也会找机会杀了他。”鬼耀乞求着说道。 若是换成以前的冬青,倒还真下不去杀手,可在他得知鬼家的所作所为后,早就不将他们当作人来看,他们是尚存人间的邪灵,是恶鬼! “只要你能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见冬青丝毫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鬼耀慌忙之中又说道。 “什么秘密?” “你先答应我,我才能说。” 鬼耀为了活命,只怕当真会说出些什么来,听听也无妨,至于听完后杀不杀他,这已经不需考虑了,因为鬼耀必死无疑。 “好,我答应你。”冬青点头说道。 鬼耀这才松了口气,他以为对方主要是冲着解药而来,自己用秘密交换应该能得到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旦自己能活下去,就算对方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找出来,再用这世上最恶毒的方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常稀楼中藏着一套神级功法,自中朝时期开始,世间便再无神级功法存在了,要知道神级功法是有可能让修炼者成神的!”鬼耀道。 冬青对于神级功法有所了解,他曾经听莫叔说过,在万年以前,世间本有许多强大的功法,其中最为恐怖的就是神级功法,拥有了神级功法就相当于走上了通往神的大道。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强大的神级功法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一万年来,世间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神级功法,或许有些人早已不知道普通人是有资格成为神的。 “一套神级功法足够换我一条命吧!”鬼耀见冬青没有任何反应,便竭尽全力大声吼道。 冬青摇了摇头,笑道:“所谓的神级功法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再者说,此消息难辨真假,神级功法已在世间消失一万年之久,何故会突然出现在常稀楼中,这不是很奇怪吗?” “是真的,我绝不敢有任何隐瞒!”鬼耀脸色苍白,急道。 “我相信你不敢骗我,只是你又如何保证你得来的消息本身是真是假?”冬青说道。 “这……” 鬼耀眼神躲闪,想必谁都清楚神级功法的重要性,这消息只要一流传出去,只怕常稀楼都会被天下人扒得一块砖都不剩。 是的,鬼耀为了活命,他说的话自然是真的,这一点冬青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他却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神级功法的存在。 既然万年以前有神秘力量能让世间的神级功法消失,那么这股力量之强大是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的,这种针对凡人的禁忌之力,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破解得了的? “无论如何,我已将秘密说出,你就要遵守诺言,放我一马!” 鬼耀再一次吼道,只是他的喉咙依旧被冬青的灵力控制住,即使用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沙哑不清的声音。 “以你们鬼家的所作所为,我就是将你碎尸万段也难消你们身上的罪孽,你觉得我放你一马能达到多大的程度?”冬青冷笑一声,道。 “你……你言而无信!”鬼耀颤抖地指着冬青骂道。 “信任是对人而言的,至于你们……你们不是人,是恶鬼!” 冬青撇了一眼浑身发抖的鬼耀,冷笑一声,继续道:“我前脚放了你,你后脚就能带着鬼家的高手将我围杀在此,所谓的秘密仍然还是秘密,不是吗?” 鬼耀沉默着,这确实是他心里所想的,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多年来的惯用手段,每一个得罪过他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汀城,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了。 “只要你肯放过我,我愿以灵魂起誓,绝不事后再加害于你,并且设法拖住鬼家人,予你足够的时间,不与你争夺那神级功法,你看如何?” 鬼耀只得咬着牙说道,以血液为引、灵魂为注起下的誓言是无法违背的,否则将会血液枯竭灵魂永堕地狱,万世不得轮回! 冬青冷笑,道:“在你们杀死无数无辜的百姓之时,又何曾给过他们一个生的机会?你们鬼家所作下的恶本就万死难赎!” 说着,冬青一步一步走向鬼耀,在鬼耀不停地向门外爬去时一脚踏在他的脖颈处,只听见“咔嚓”一声,鬼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三十五章 识破伪装 原本百花楼人来人往,特别热闹,也正是因为今日此楼被严森所包下,这才使得百花楼外四周人员稀少,这也给了冬青悄无声息离开百花楼的机会。 在冬青杀了鬼耀之后,他便脱下了丫鬟的衣裳,换了身轻便的服饰,偷偷地打开了窗户飘了下去。 泠萦心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冬青是绝不会让她留在百花楼的,她只是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之后,便让她乔装后悄悄地离开了汀城。 当然,泠萦心也不可能以真面目示人,她早已做好了伪装,与她真实的面貌截然不同,只不过仍旧美丽无比。 花街之上来往人员众多,戴着一顶草帽压遮脸庞的冬青,混在行人之中倒也平常至极,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时,前头传来一阵呵斥声,冬青抬眼望去,只见是一群凶神恶煞之人,正往他的方向横冲直撞而来。 从他们身上所穿戴服饰不难看出这些人的身份,正是鬼家人,想必是他们发现了鬼耀失踪了,这才追至百花街来。 而在这群人正中间处有一个中年人,他的一双眼睛凌厉无比,阴冷的眼神似刀,在他的身上冬青似乎能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那是死亡的气息,只怕是一个心狠手辣、深不可测之人。 从冬青所知的信息来看,此人应该就是令整个汀城人闻风丧胆的鬼楼,也是冬青万般不愿面对的对手。 这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只是看了鬼楼一眼,冬青便知道他此刻面临的处境,现在的自己绝非鬼楼的对手,更何况为了掩人耳目,他甚至连三尺三也未曾带在身上,手无寸铁的他也只能尽量保持低调。 好在鬼耀的尸体还未有人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尚无人知晓,在这条花街上,他就是无数人来人往中最普通的一个,要想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亦非难事。 可冬青还是低估了鬼楼的可怕,就在冬青侧身避开鬼家人时,他下意识望向鬼楼的一个眼神暴露了自己。 其实,若是冬青正大光明地看向鬼楼,又或者是看也不看他一眼,都绝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的。 可冬青偏偏因为心中那一点点的担忧,而低着头偷偷地瞥了一眼鬼楼后,又迅速躲闪开目光,被鬼楼那强大的灵识所锁定,这才引起了鬼楼的怀疑! 鬼楼很愤怒,在鬼漠离开汀城之前,将汀城的一切事务交由他处理,更是特别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鬼耀。 从鬼荣的死得知,行事之人正是一群道行精深的少年人,他们很可能还会对鬼耀出手。 在鬼漠等人还未离开之前,鬼耀还能有所收敛,凡事都表现得中规中矩。 可鬼漠等人一离开汀城,鬼耀便如换了一个人一般,行事招摇无比。 更加离谱的是他还将整个百花楼的姑娘都请进了鬼府,一时间,鬼府上下人员往来复杂,几乎是将鬼家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百花楼了。 鬼楼一气之下,将所有的闲杂人等都清理了出去,同时也对鬼耀严厉地训斥了一番,让他明白目前所面临的危险。 让鬼楼想不到的是,正是他此举才逼得鬼耀想出偷跑出去的想法来。 鬼耀作为鬼漠的亲孙子,鬼楼可不敢真个得罪死他,只要他不出府,也不再招外人入府,就任由他胡闹去。 可是,潇洒自由惯了的鬼耀又岂会甘愿乖乖地待在府内呢? 今日,鬼楼无意中听见下人们在议论,花街的百花楼内出现了一个绝世美人。 鬼楼倒是不曾怀疑这美人会与刺杀鬼耀之人有什么关系,只是觉得此消息或许会令鬼耀心痒难耐,害怕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趁着天色还早,这才走去鬼耀的房间打算安抚他一番。 等他去到鬼耀房间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房空,问遍了所有下人也均不知下落,不必多想,鬼耀自是偷偷跑去了那百花楼。 这一下可将鬼楼惊得是魂飞魄散,急忙领着随从赶往百花楼,同时派出人手封锁汀城各大城门,严查所有出城人员。 一路急赶而来,终于看到了花街,好在整条大街之上热闹非凡,与平时的花街并无二样,他的心中这才安定不少。 一入花街,鬼楼的灵识便全面展开,强大的灵识如同一张无形且巨大的网向前延伸,灵识就像是一个筛子,将街道两旁往来人群一一筛查一遍。 虽然他也不确定是否真有人隐藏在人群中欲对鬼耀不利,也不敢肯定是否能将此人揪出来,可小心驶得万年船。 花街作为全汀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来往人员颇为复杂,其中不乏拥有精深修为的高手存在,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汀城的老面孔,有些还对鬼楼点头示意,均无任何疑点。 就在鬼楼靠近百花楼之时,灵识扫过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人,在他的身上鬼楼没有发现任何的灵力波动,这在花街,与他相仿的少年人不计其数。 原本是不值得他怀疑的,只是鬼楼的灵识发现,这个少年人的眼睛隐蔽地扫了自己一眼,然后又迅速转移开来,这便足以引起他的怀疑。 鬼楼将灵识聚拢并覆盖在这个少年人身上,发现他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完全不似一个普通的少年,更奇怪的是在自己的灵识覆盖之下,竟也没能引起他身上的灵力波动,这不是刻意隐藏的结果还能是什么? 而能在自己的灵识覆盖之下,还能将一身灵力隐藏,道行已经远远超过寻常少年人的范畴,比如,以鬼耀的实力就远远达不到在自己面前隐藏修为的能力,再加之他少年人的身份,鬼楼几乎可以认定他就是刺杀鬼荣的凶手! 不得不说,鬼楼这一番分析加大胆猜测,已是将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或许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冬青并不是赶去刺杀鬼耀,而是已经得手后正欲离开花街。 “站住!”鬼楼一声冷喝,声音如同一柄锋利的刀刃,直逼冬青而去。 鬼楼的喝声也代表着冬青的伪装被识破了,他也不再掩饰,右脚猛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踏在街道一旁的墙头,向远方疾驰而去。 早有准备的鬼楼又岂会任由冬青这般离去,他的右掌已蓄了一半力,一股强大的阴森鬼气形成的森白手掌后发而先至,狠狠地砸在冬青的后背之上。 感受到身后一股巨大气息渐渐靠近,冬青只将周身灵力汇聚于后背之上,在江朝风给他的护身内甲的防护下,鬼楼的森白手掌击中了冬青,使得他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冬青并未被鬼楼一击而落,反而是借由鬼楼这一强大力道向远方飞腾而去,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幕令鬼楼也是吃了一惊,这一掌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了,不说将此人击杀,也能让他去掉半条命才对。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这少年只是吐了一口鲜血,他这一掌反而推了对方一把,使他远远地逃离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 鬼楼眼神一凛,再不迟疑,一身鬼气爆发开来,直让两旁的众人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他纵身而起,同样一脚踏在墙头,向着冬青远去的方向紧追而去,速度竟是比冬青还快上三分! 冬青强忍背后传来的巨烈疼痛,用尽全力向远处逃去,刚才那一击若不是有着护身内甲的防护,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鬼楼这一击也让冬青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差距,与鬼楼相遇自己绝无胜算可言,或许有三尺三在手,他尚可凭此护住性命! 鬼楼来得很快,冬青还未出城便看见了鬼楼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如此一来,他是再难逃离汀城了! “哼,留下来吧!” 鬼楼大喝一声,手掌伸出,一团鬼气在掌中盘旋,当中还传来“噼啪”声响,气势之强即使是飞在前头的冬青,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么强大的掌力之下,冬青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第三十六章 危急关头 就在鬼楼蓄力完成正欲一掌击出之时,一道白光从鬼楼眼前闪过,速度太快,即使是他也没看清楚是何物,情急之下右掌那森白的掌力改变方向,朝着那道白光袭去。 森白巨掌凌空飞去,远去的破空之声引起了冬青的注意,他转头看去,只见二白不知何时赶来,鬼楼的巨掌正是向它击去的。 冬青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早已将二白交给江朝风等人,此时应该远远地离开了才对,却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偷偷跑回来了。 二白的速度太快,鬼楼的巨型手掌都不能追赶得上,那巨掌在空中爆炸开来,形成一道强大的冲击圈,向四周荡漾开来。 凌空而站的二白冲着冬青大叫了一声,虽然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看着它着急的模样,冬青也能猜测得到,它是想让自己赶紧逃离此地。 可是,二白不顾自身安危跑来救自己,他又如何能做到离它而去呢? 鬼楼心中猛然一跳,这个小到丝毫不起眼模样像是猫一样的生灵,居然能躲开他的掌力! 短暂的震惊过后,鬼楼又是冷冷一笑,冬青的慌张与二白的急迫被他看在眼里,想必这个小畜生也只是速度快些罢了! 无意与二白纠缠,鬼楼的目标只有冬青,只要将他擒下便是大功一件,以后他在鬼家的地位也会高上一截!想到此处,他便不再迟疑,掌中又闪现出一团鬼气来。 “二白,快跑!”冬青对二白大喝一声,转头便往远方狂奔而去。 二白并没有跟上冬青,反而是朝着鬼楼而去,它心中清楚,鬼楼的速度在冬青之上,若是它与冬青一同离去,最后的结果就是冬青仍然逃不脱! 所以,它必须冲鬼楼而去,在它的纠缠之下,冬青才有逃离的机会。 对于二白的袭击,鬼楼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攻击力速度再快也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任由二白朝着自己冲来,他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盯着远方的冬青。 然而,鬼楼却是小看了二白的力量,虽然不像它的速度那般在鬼楼之上,但也非常恐怖,若是鬼楼足够正视二白,那么二白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现在的鬼楼几乎无视了二白的存在。 当二白靠近鬼楼之时,一爪子朝着他的后背拍下,力道之强使得破空声“呼呼”炸响,鬼楼吃了一惊,再想躲避已是不及,二白的爪子狠狠地拍在他的后背之上。 “嘭!” 一声巨响,鬼楼的身子在二白的猛拍之下朝上弯成弓形,吃痛之下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向地面落去,在离地还有两三丈高时才堪堪稳住身形。 这时,他看向二白的眼神再也没有了轻视之色,换之则是一脸凝重,这小小的生灵体内蕴藏着惊人的力量,稍有不慎倒还真会着了它的道。 远方飞去的冬青见二白没有紧跟而上,心急之下停住了身子向后看去,却见一人一猫相对立于空中,鬼楼眼中怒火直冒,仿佛要将二白烧成灰烬,而二白也紧张地望着鬼楼。 冬青没有多想,折身往二白那边飞去,他待二白如亲人一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抛下它不管的。 鬼楼见冬青去而复返,精神一震,撇下二白朝着冬青直飞而去。 二白见状大急,“喵”的一声,闪身再一次出现在鬼楼身前,爪子照着鬼楼的脑袋怒拍而下。 鬼楼早有准备,右掌一翻,一个森白的掌力迎了上去,与二白相撞,两者爆发出惊天的轰隆声响。 鬼楼一击的力量在二白之上,在他的掌力攻击之下,二白身子如一个雪球一般倒飞而出,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身子拼命地扭动着,想必这一击让它也不好受! “喵!” 二白又对着冬青叫了一声,声音很急切,似乎对冬青去而复返表示不解。它闪身飞到冬青身旁,一头撞到他的怀里,然后拼命地将他向远方顶去。 冬青明白它的意思,只是他实在做不到一人自行离开,让它独自面对可怕对手。 二白也猜到了冬青的心思,它扬起脑袋,对冬青叫了一声,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绕着冬青转了好几圈。 “你的意思是,那鬼楼的速度不及你,你可以应付得了?” 冬青小声地问着,二白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又用脑袋撞着冬青,催促它尽快离开这里。 “那么我在之前说好的地方等着你!”冬青望着二白圆圆的大眼睛说道。 冬青也并非愚昧之人,若是二白打算以一换一来救自己,那么他绝不会抛下二白,可若是它有足够的把握能纠缠住鬼楼,自己在场反而会让它束手束脚,到时就真的危险了! 并且冬青对二白的速度有所了解,确实非常惊人,鬼楼应该追不上它。 鬼楼自然不会轻易让冬青离去,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伸展开来,直将半边天都遮住。 冬青身子一转,化作一道光芒向远方疾驰而去,鬼楼的手掌如影随形。 二白见状,闪身朝着鬼楼抓去,没有了牵挂的二白速度提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看着如流星飞驰而来的二白,鬼楼不敢轻视,收回了追击冬青的巨大手掌,转而朝着二白拍去。一人一猫在空中展开了一场追击之战,鬼楼攻击之时,二白便躲,可当鬼楼朝着冬青追去之时,二白转避为击,直搅得鬼楼心烦意乱。 看着冬青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边,鬼楼大怒,抓不住冬青,擒下二白也是一样,以二白的表现不难看出,它是一只厉害无比的神兽,只要有它在手,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二白很聪明,它见冬青已经远去,便不会再待在原地任由鬼楼来抓自己,只见它身子一弓,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光向远方飞去。 鬼楼巨掌伸出,如一堵巨墙拦住了二白的去路,巨掌手指弯曲,抓向二白! 轰! 见二白一头撞进他的巨掌之内,鬼楼仰天大笑,原本还以为很难将它擒住,却没想到会这般容易。 可当他展开手掌之时,却见掌心空空如也,哪里有二白的身影,他的眉头一皱,向远方望去,却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朝着山林飞去,气得鬼楼狂跳不已。 来不及多想,鬼楼急忙追赶而去,他的速度却也不慢,二白的身影始终在他的目力所及之处,灵识展开,牢牢地将二白的位置锁定! 很快,一人一猫飞向了森林之中,在密集的树林内,二白如到了天堂,它本就是长期生活在深山之中,又与冬青在深山里辗转了三年,对树林中的一切早已熟悉得不得了。 只见它在林间来回狂奔着,速度丝毫不慢,而后方的鬼楼已渐渐跟不上二白的速度,林间的枝叶阻挡了他的视线,就连灵识都受到些许影响。 他本想不顾一切直冲过去,可林间有些竹子韧性极强,即使被他撞弯下去,也能回弹过来,这点力道就算伤不了他,也足够令他不厌其烦的。 很快,鬼楼发现自己的灵识渐渐锁不住二白的位置了,只能大概知道它飞去的方向,鬼楼明白,这样的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在他翻过一个山岭后,眼前茫茫一片森林,灵识向四周伸展开来,却没有任何发现! 第三十七章 青山夕阳 距汀城二百来里的一处山顶上,江朝风几人正一脸焦急地望向汀城方向,此处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汇聚地点。 “你们不必担心,他吉人自有天相,二白也是通灵的神兽,自保不是问题!” 泠萦心这般安慰着说道,可在她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担心的。 正说话间,从汀城方向传来一道破空声,几人均站直身子,抬头远望,来人正是他们翘首以盼的冬青。 待他落地后,江朝风走上前去低着脑袋一脸愧疚地说道:“冬青,我对不住你,你将二白交给我照顾,我却没能看住它……” 冬青摆了摆手,打断了江朝风的话,道:“朝风,我已经知道了,这不能怪你,二白想走谁也拦不住。” 说着,他将二白救他之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正说着,齐天民惊叫一声,指着远方问道。 众人循声望去,冬青眼力过人,一眼便看出那是二白的影子,心中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 二白见到冬青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两只爪子死死地勾住他的衣服,竟是再也不肯放开。 谁也无法想象二白对冬青的依恋,那岂止是他们有着相同的命运,更是三年的相依为命,在彼此最为脆弱的时候,互相依靠! 一人一猫温存良久,二白这才松开了冬青的衣服,跳下地去,跑到一边玩耍去了。 几人坐在一棵枯死倒地的大树干上,此时已近黄昏,残阳似血染红了半边天云,余晖斜照洒落青山,山风轻拂,落木萧萧,远远望去,枝波叶浪连绵起伏。 二白在林间空地上来回奔跑着,也不知是在追逐不知名的小虫子,还是在捕捉什么小兽,几人一边看着二白的身影,一边听着冬青诉说汀城之事。 包括冬青在内,所有人都没有真的想过这次计划能够成功。 其实,此次行动能够有惊无险,并不全是他们几人的谋划,更多的是其它外在的因素。 比如,鬼耀之前将鬼府变成妓院的荒唐之举,惹怒了鬼楼,这才禁了鬼耀的足;再比如,鬼楼若是足够了解鬼耀的为人,应当知晓他经不住苦闷日子,只需在他身边安排高手护卫,冬青断然没有动手的机会! 泠萦心接过冬青递来的蓝色玉瓶,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倒出瓶内的药丸来,和着清水吞了下去。 这时,一旁的二白因追逐一只飞蛾,不慎撞到了泠萦心的小腿,她低头看着二白圆圆的大眼睛,微微一笑,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戒备,一把将二白举了起来,环抱在怀中。 二白却对泠萦心没有太多好感,事实上,除了冬青它对其他人的态度都很一般。 江朝风几人倒是无所谓,可泠萦心不同,女子对毛茸茸的东西总归是喜爱的,更何况是二白这种通人性、讨人喜欢的灵兽,更是将泠萦心迷得神魂颠倒。 二白在泠萦心的怀中拼命地扭动着身子,它天性活泼好动,除了睡觉以及在冬青的怀中之外,其它时间是很难让它安静下来的。 最终还是在它不断地扭动身子下挣开了泠萦心的怀抱,跑了出去。 泠萦心一脸无奈,她已三番五次对二白示好,却无一例外被它挣脱而去。 冬青看在眼里,却是暗自摇头,任你倾国倾城、天下无双,对二白来说,或许还是一盘新鲜的鱼肉更加令它感兴趣吧! “我去抓条鱼来,待会儿你切给二白吃,说不定它的态度会有所转变。”冬青对泠萦心说道。 山的下方就有一条小溪,冬青可是抓鱼的好手,不消片刻,一条肥美的山中潭鱼便被破开了肚,去掉内脏并清洗干净,这才回到山顶上,递给泠萦心。 按照冬青的要求,泠萦心拔出匕首,在一块提前就准备好的干净木板上,将鱼切成鱼片。 今日二白还未好好地吃过东西,之前那番苦斗也耗尽了它的体力,此时早已肌肠辘辘,闻见了鱼的味道,丢下刚刚擒住的蚂蚱飞奔而来。 它倒是一点也不见外,完全没有因为刚刚才拒绝泠萦心好意的尴尬,叼起一块鱼肉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泠萦心用手帕仔仔细细地将手擦拭干净,这才轻轻地抱起二白,洁白的手指在二白那同样洁白的脑袋上来回轻抚着。 果然,饿坏的二白只顾吃着木板上的鱼肉,对谁抱了它是一丁点都不在意,唯有它够不着鱼肉时才轻轻叫唤了一声,泠萦心赶忙将木板端起放置二白嘴边。 夕阳下,泠萦心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嘴角微翘藏不住笑意,红润酥腻的手轻轻抚摸着二白的脑袋,冬青望着这景美人更美的一幕不由得看痴了! “冬青,咱们接下来有何打算?” 不知从何时起,江朝风已将冬青当作是他们的主心骨了,见天色已晚,五人总不能住在荒山野地里头,得尽快寻个去处才行。 “鬼耀临死前说过,在常稀城内藏有一卷神级功法,虽然消息还未得到证实,不过我们去看看也无妨,你们不是一直在找你们的师叔吗?可有什么线索?”冬青道。 说起他们的师叔,三人都纷纷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江朝风说道:“师父当年对我们说过,师叔最后的踪迹就在离山,可我们寻遍了所有的城镇、村庄,全无任何线索,师父无奈之下这才出了离山去,留下我们四人在这儿,希望能有所收获。” “你们在找人吗?” 泠萦心抬头看着几人,接着问道:“听你们所说,那人是你们的师叔?他叫什么名字?” 冬青有些疑惑地望着泠萦心,以他对泠萦心的了解,她不是那种对别人之事有好奇心的人,而且听她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不由得有些奇怪。 江朝风也是一愣,这个漂亮到极致的姑娘一向很冷淡,现在却紧紧地盯着自己,弄得他紧张无比,支支吾吾地说道:“对……我们……我们在寻找我们的师叔,他……他叫江归年!” “果然是他!”泠萦心脸色一变,然后追问道:“所以,你们的师父便是江暮迟了?” “泠姑娘认识我们师父吗?” 江朝风有些意外,他们几人似乎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江暮迟,更不曾说过江归年之事,可她言语之间分明是知晓的。 “我不曾见过你们的师父,但我听说过他的名字,而且江归年也正是我要寻找的人。”泠萦心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包括冬青在内的四人一脸惊讶,若说她只是认识江暮迟与江归年二人,倒也是不甚奇怪。 以江暮迟的道行来看,想必名声不低,可泠萦心却说她此番便是为了寻找江归年而来,那就让人想不通了,难道除了江家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在寻找江归年? 泠萦心从头发上取下簪蓝来,看了一眼冬青,问道:“还记得我这根簪蓝吗?” 冬青点了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过,这是曲固的后人,清澜大师所铸。” “不错,曲清澜便是江归年的未婚妻子,我从小就听她说起,江归年曾经的事,即使伤别十多年曲姨也不曾有过一丝改变,我被他们之间一往而深的感情深深打动,不忍她就此目断魂消,便想着能不能寻到江归年!”泠萦心眉头紧锁,显然对于找到江归年也不抱什么希望。 虽然冬青惊讶于泠萦心所说的清澜大师居然是一位女子,但是见她情绪低落,遂也不再多问什么。 当下也只好安慰着说道:“放心吧,有这么多人都在寻找他,总能发现什么线索的。” 冬青这般说倒不全是安慰之言,在十年前,他曾见过江暮迟一面,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而他的弟弟想必也不会简单,天下虽大,能悄无声息地让这么一个人消失十多年,这样的势力也不算太多! 而且他还坚信一点,什么样的人物就会有什么样的圈子,无论是他所结交的朋友,还是他得罪的仇人,都必定不是凡人。 江归年在十多年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会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如果存在这样的事情,那么一定隐藏不住,终有一天会被世人知晓! 正当几人沉默不语时,二白突然抬起了脑袋,竖起了耳朵,只见它再一次挣开泠萦心的怀抱,向前跑了几步,整个身子都站立了起来,一屁股蹲在地面上,一双大圆眼紧紧盯着远方。 第三十八章 如此巧合 泠萦心惊呼了一声,经过方才美食的诱惑,二白对她改观不少,即使吃完了鱼片,仍然愿意躺在她的怀中,惬意地舔着毛发。 可突然之间,二白便挣脱开来,化作一道白光窜了出去,随即几人都发现了异样,互相对视了一眼。 众人走上前去,冬青蹲下身子,低声询问道:“二白,你发现了什么?” 二白伸直了左前腿指着远方对着冬青“喵”了一声,以冬青对它地了解,只怕是前方有什么异常响动引起了它的注意。 当下冬青静心凝神,耳力外放开来,却是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怕距离不会太近。 刚刚才从鬼楼手中逃脱,最有可能的就是来自鬼家人的追杀,可是他们已经远离了汀城,茫茫大山,他鬼楼凭何能寻得到? 无论如何,在这荒山野岭之所,发现些什么总归是想着去看一眼的。 几人虽说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可单拎出谁来,都是不可小视的年轻后生。 与那鬼楼不敢硬碰硬,却能将自身修为完全隐藏,单凭脚力而行,更有二白在,光靠直觉便能察觉出十几里外的异常。 五人一猫便在这大山之中极速奔走着,一路上,二白都是一马当先,即使五人全力飞行尚且追赶不上,更何况单凭脚力了。 终于,二白回头冲着冬青轻轻地叫了一声,提示他们已离目的地不远了。五人调整了一番呼吸,这才悄无声息地落在一个小山包上。 下方是一整片的竹林,而在林中正有三个人在厮杀,其中两个穿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看不见长相,另外一个则是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 华服男子倒是修为不错,在两个黑衣人的互相夹击之下仍能勉强应对,只是时间久了,不免有些力不从心,败象渐生。 反观两个黑衣人,十分擅长利用他们的优势,一攻一扰之间配合默契,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杀手。 果然,华服男子的额头上开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来,步伐凌乱,呼吸也变得急促,在一个黑衣人一刀劈向他头顶时,华服男子勉强提剑抵挡,却是整个人都被劈飞出去。 砰! 华丽男子狠狠地撞到一块石壁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跌落在地。 他挣扎地站起身子,持剑的右手不停地颤抖着,左手狠狠地擦拭着嘴角的残血。 只见他冷冷一笑,将手伸进胸口的衣服内,掏出了一颗什么丹药来,和着血水一齐吞入腹中。 不多时,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右手也不再颤抖,目光死死地盯着两个黑衣人。 “哼!你以为服下了恢复灵力的丹药便可反败为胜了吗?”一个黑衣人大笑道。 华服男子并未说话,他服下的可不是什么恢复灵力的丹药,而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灵力、战力的丹药,当然,灵力耗尽的情况之下,也能瞬间恢复。 两个黑衣人见华服男子不再说话,当下对视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长刀,一左一右向华服男子冲杀而去。 此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山去,而在这茂密的竹林中,早已漆黑一片了,然而战斗的双方都不是简单地靠肉眼去识别方位。 森白的刀芒与金色的剑芒在竹林中不断地闪耀着,不时传来竹子被剖开的声音,或者是巨石炸裂声响。 局势急转直下,原来两个黑衣人稳稳地占据了上风,现在却被华服男子死死地压制住,隐隐有不敌的迹象。 显然,黑衣人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来,知道刚才华服男子服下的并不是普通的丹药,只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出刀!”一个黑衣人对另一个说道。 另一个黑衣人点点头,拔出了背后的一柄刀来扔向他。 此刀一出,天地都为之变色,狂风突起,在竹林间呼啸,不仅如此,执刀的黑衣人呼吸急促,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竟是很难将之掌控。 “此刀威力太大,必须得速战速决!”另一黑衣人说道。 执刀的黑衣人吃力地点了点头,若不是华服男子服下了神奇的丹药,提升了一大截的战力,他们也不会冒险使用此刀。 这时,刀身之上散发出洁白的光芒来,在漆黑的竹林中,显得异常神圣,而执刀人却是一身邪气,对比之下,场面有些诡异。 “什么?!” 山坡之上,泠萦心惊呼了一声,若不是下方一片混乱,并且场中三人精神高度集中,只怕泠萦心这一声惊呼便会被他们所察觉。 “怎么了?” 冬青慌忙问道,即使是在泠萦心生命危急之际,遇见了冬青都不曾有过这等神情,不由得让他吃惊。 泠萦心只是稍稍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急忙解释道:“那人手中之刀便是曲固刀!” 曲固是何人?冬青已然是了解清楚,那可是几千年来铸刀铸剑的第一人,也是曲清澜的先祖。 所以,这曲固刀便是曲固所铸成的刀吗? 虽然曲固刀会出现在一个黑衣杀手的手中让人不解,可也不难想象,几千年来,此等神刀流落在外,被他人所得倒也不是不可能,故而冬青不明白是什么让泠萦心如此吃惊? 见四人惊讶地望着自己,泠萦心知道他们不理解其中的含义,只是此时她的心情复杂,下方的情况又紧急,她来不及细细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话,便让四人都明白了她为何震惊。 “曲固刀是江归年的佩刀!” “什么?” 泠萦心此话一出口,便换成了四人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砰!” 一声巨响传来,将几人惊醒,他们的目光朝下方望去,只见那华服男子已然被击倒在地,竟是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此时的曲固刀光芒褪去,竹林间恢复了平静,执曲固刀的黑衣人单膝跪地,拼命地喘息着,显然是脱力所致。 “想不到这曲固刀威力如此霸道,我险些就控制不住它了,还好只是一击,否则我这一双手就不是我的了。”黑衣人平息片刻后说道。 第三十九章 曲固刀现 随着黑衣人这话一出口,山坡上方的几人也听得清楚,这才确定了那他们手中之刀竟当真是曲固刀。 显然,这蒙面的黑衣人并不是江归年,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在几人的印象当中,江归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不是一身邪气的蒙面人,更不会与人合谋围杀他人。 江归年的佩刀出现在了他人手中,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伙人是从他的手中抢夺来的。 而江归年已然失踪了十多年,如今他的佩刀再现世间,只怕他遇害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如此想来,这伙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罪魁祸首! 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冬青便有了一番计较,那个华服男子绝对不能死,既然这两个黑衣杀手要取他性命,那么就算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怨,也是受雇于人,这便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泠萦心看了冬青一眼,她与冬青有同样的想法,当下五人便简单地合计了一番后,决定活捉下这两个黑衣杀手来。 竹林中,华服男子一脸惊恐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他实在没想到他们手中之刀会有如此威力,竟是连自己保命的手段也都不敌,只怕凶多吉少了! 正当他双眼紧闭,等待着生命的终点到来之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破空声,只见一道蓝色光芒从远处急速飞来,一头扎向两个黑衣人。 “轰”的一声,在蓝光即将飞到之时,黑衣人身子猛地向往一倾,人在地面上翻转几圈后,这才避开。 紧接着便看见几道身影从上方山坡上跳将下来,二人大惊失色,来人也不知在那埋伏了多久,他们竟完全没有发觉,若是此次任务失败,或是曲固刀丢失,他们唯有一死。 “来者何人?”执刀黑衣人大喝一声。 五人并未言语,对他们多说无益,只有将之擒下才有交易的本钱。 执曲固刀的黑衣人由冬青负责,他有三尺三在手,对上曲固刀并不吃亏,泠萦心因为受伤尚未痊愈,便让她与江朝风、齐天民、叶千红三人共同对付另一个黑衣人,四对一胜算也很大。 除此之外,冬青让二白埋伏在暗处,寻找合适的机会,趁其不备,一击必中。 黑衣人见来者只是五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心中大定,料理了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后,再杀这华服男子也不迟。 冬青从身后抽出三尺三来,他脚猛一跺地面,身子腾空而起,三尺三在漆黑的竹林中仿佛空无一物,可是它所散发出来的震荡之力却是能震天裂地。 手执曲固刀的黑衣人大惊失色,从这少年身上他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特别是从他手中的黑剑上,那股震荡之力直将他浑身气血都震得上下翻腾,心神难守。 剑锋尚未及身,他却是差点一口鲜血喷出,勉强将曲固刀提起,挥舞着向冬青斩去。 一刀一剑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响亮的“铛”音,无数道剑气与刀芒四射开来,将周围的竹子炸倒一大片。 冬青与黑衣人两相倒退,仅此一击,便证明了冬青的实力不在黑衣人之下,说不得二人最终的比拼将会是在一刀一剑之间。 另一方,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三人的堙江掌刃“欻欻”地响着,虽然单个的实力不及那黑衣人,可兄弟三人之间配合默契,再加上泠萦心一旁相助,倒也不见败象。 战斗的重中之重依然在冬青这一方,二人先前一击已大致知晓了对方的实力,接下来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冬青再一次挥舞着三尺三斩去,通体漆黑的剑身上下翻飞,无形的震荡之力散发开来,除了冬青外,剑外几丈距离的范围内,一切事物都被这震荡之力所影响。 黑衣人大惊失色,他明显感觉到这柄古怪至极的长剑,比之前的威力更加强大了几分,就好像是遇见了对手一般,非要将对方的威势压下一头不可。 长剑的剑芒已至,黑衣人只得再一次提起曲固刀来,刀芒大盛,它似乎也有了灵智一般,刀身光芒如同人的心脏一般狂跳不止,显得兴奋无比。 黑衣人灵力不断地涌出,双手紧紧地握住曲固刀的刀柄,大喝一声,迎着三尺三的剑芒而上。 一刀一剑带着无匹的气势在空中相撞,火花将整片竹林照得透亮,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天威势,如同狂风般向着四周席卷而去,坚韧无比的竹子都被掀弯了腰。 冬青的身子再一次向后倒退而去,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然后稳稳地落回地面。 虽然这一击二人仍然旗鼓相当,但是眼尖的他发现,黑衣人似乎有些难以驾驭曲固刀所爆发出来的威力,也就是说,以黑衣人的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出曲固刀的真正实力来。 反观冬青就完全不同了,三尺三在他的手中就像是第六根手指骨一般,一劈一斩都得心应手,而且三尺三所暴发出来的力量完全不伤及他半分。 两相比较之下,冬青的优势就太明显了,他可以使用三尺三展开无限的攻击,而对方只怕是很难再坚持几个回合了。 执曲固刀的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曲固刀也竖插在地上,他的身子撑着刀身,一双眼睛血红无比,而握着刀柄的手由于太过用力,导致手掌都再难松弛半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沉声问道,本以为只是一些年少无知的小子,他随手就能将之斩杀,却想不到这般难缠! 更让他惊心的是,这少年手持一柄断剑却威力无穷,在曲固刀的压制之下,仍然霸道无比,丝毫不落下风,隐隐还有过之之势。 要知道,曲固刀可是当今天下名气极大的神刀,一来是由于铸造者乃是曲固,名头就大得吓人;二来是这柄曲固刀确实威力惊人,若不是忌惮曲家的实力,谁不想将曲固刀据为己有? 冬青仍然不语,眼下该趁热打铁,有磨嘴皮子的功夫,倒不如将此人擒下,至于要说什么、该问些什么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冬青第三次提起了三尺三来,剑身被一股强大的气息所包裹,一股比之前更加霸道的震荡之力四散席卷而去,震得大地都像是在颤抖一般。 黑衣人咬牙强撑着站起身子来,右手手掌早已失去了知觉,只是仍然紧握住刀柄,灵力灌入其中,光芒大盛,却是较前两次弱了几分。 第三次刀剑相撞,冬青的身子没有后退,三尺三直劈而下,直将黑衣人狠狠地劈了下去。 咚的一声巨响,黑衣人直挺挺地砸向地面,脑袋一歪,老大一口鲜血喷出,他手中的曲固刀再也握不住,脱手而出,插进了一旁的石头上,刀身摇晃不止,发出嗡嗡声响。 第四十章 制服杀手 另一边,那个黑衣人在四人的合围之下,也渐渐地落入了下风。 先不说江朝风三人的堙江掌威力强大,就说泠萦心的簪蓝,果真是世间难得一遇的绝强法器,在她的意念操纵之下,簪蓝化作一道蓝色的光芒在空中来回飞舞着,沾之即伤,触之即死。 黑衣人也只得咬牙坚持,身子不断地躲避着,短时间内倒还能强撑一二,可时间久了,难免会有差错,一个不注意,簪蓝带着无匹之威从他头顶之上猛扎下来。 若不是他战斗经验丰富,情急之下险险避开,只怕在这一击之下能直接破开他的身子。 可也正因如此,才被暗中的二白等到了时机,一道白光闪现而出,一只毛耸耸的小爪子带着强劲的呼啸声猛拍而下。 黑衣人好不容易躲过了泠萦心的簪蓝,还未待他稳定心神,又听见一道破空声袭来,纵使他反应如何迅捷,也无法躲过二白突如其来的一击。 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打在黑衣人的脑袋上,他只觉得眼中金星直冒,扑腾一声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二白跳上黑衣人的胸膛,胡乱地拍打着黑衣人的脸,泠萦心见状,摇头冲着二白嗔道:“小心些,可别将他打死了。”二白这才“喵”了一声,跑开了。 江朝风见另一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并且曲固刀正插在一块石头上,当下向那边跑去,将之拔了出来,递给随后走上来的泠萦心手中,问道:“泠姑娘,这当真是曲固刀吗?” 泠萦心接过刀,仔细地看了一眼,道:“虽然这刀身与我了解的曲固刀有所出入,但是我能确定,这就是曲固刀,应该是他们使用了贴钢法将刀身做了伪装。” 江朝风心中激动万分,刚才几人还在担忧无处去寻找江归年,可哪里想到,一转身便就发现了这么一条重要的线索。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几人走到先前执曲固刀的黑衣人身旁,既然他手中握有江归年的佩刀,那么他肯定知道江归年的去处! “你们是什么人?”黑衣人见五人盯着自己,心中实在不甘心就这么败在几个少年手中。 “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江朝风怒道。 黑衣人并未回答,正在这时,那个华服男子却是恢复了行动能力,走到几人身旁,双手抱拳,行了一个大礼,道:“琅玕城南伯云,多谢几位的救命之恩,不知几位恩公如何称呼?” 在这荒山野岭处,防人之心不可无,只是南伯云刚刚被人所救,当下也是直接自报家门,以消除对方的顾虑。 冬青也拱了拱手,道:“不用客气,我们也是恰巧路过。” 南伯云微笑点头,道:“无论如何,我都欠你们一条命,将来若是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来琅玕城,我绝不推辞。” 说完,见江朝风几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黑衣人后,又道:“这两个黑衣杀手你们想要怎么处置?” “南伯兄,这两个人你可以先行审问,待你问完后,我们还有其它事情要问他!”冬青说道。 南伯云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恩公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向你们讨要这二人,你们尽管拿去,我没有什么意见,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运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他们的吗?毕竟他们刚才还想杀了你。”冬青好奇地问道。 南伯云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好问的,也问不出什么来。” “怎么会问不出什么来呢?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江朝风道。 “我这人一般不得罪人,仇敌就那么几人,知道是谁我也杀不了他们两次,不知道是谁,也不会减少我对他们的恨意,无所谓了。” 听见南伯云这般洒脱之言,冬青心中佩服不已,问道:“既然南伯兄说到仇敌,那么我想冒昧问一下,你的仇敌都有谁?” 南伯云自是好奇冬青为何关心自己的仇敌,却也不敢多问,只得答道:“无非就是琅玕城中的几个人罢了,想必你们也不认识,若是几位恩公确实想知道,得了空闲时,再来琅玕城就一清二楚了。” 冬青点头,眼下审问这两个黑衣人才是王道,至于幕后之人,日后再去寻找也不迟。 “那我就不打扰了,以后有空,还请一定光临琅玕城,”说着,他转过身子,对着泠萦心笑道:“特别是这位美丽的姑娘,琅玕城盛产各种玉石,想必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琅玕城的大名泠萦心自然是听说过了,天下女子都喜欢玉石,当下也微微点了点头。 “各位多保重!” 南伯云看出了眼前几个少年人还有其它事情要做,当下他再一次对几位拱手行礼,随即转身便冲天而起,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天边。 一旁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并不是他不想做些什么,而是冬青的三尺三正斜插在他脖子旁,别说动一动就会被割破喉咙,就是这剑引起的那股子震荡之力,就搅得他气血翻腾,头昏脑涨。 冬青将三尺三拔出,另一只手将黑衣人提起,并让他缓了缓后,才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一只手捂住胸口,顺了顺紊乱的气息,没了三尺三的威压,气血也渐渐顺畅,这才开口说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黑衣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他们,就算知道他是什么人也毫无意义,而且他们真正在乎的也绝不是一个杀手的真实身份! “既然如此,那么请告诉我,这柄刀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江朝风问道。 “刀?” 黑衣人一脸惊讶,目光看向了泠萦心,然后发出“嘿嘿”的笑声,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 江朝风大怒,此人性命都难保,还敢这般放肆大笑,当下一拳击打在这黑衣人的腹部,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黑衣人吃痛之下止住了笑声,狠狠地咳嗽了几下,这才缓过劲来,问道:“你们可是认识江归年?” 第四十一章 线索已断 几人闻言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想到,这黑衣就这般随意地说出江归年的名字来。 原本还想着使用诸多手段来严刑逼供,让他先吃一番苦头,然后再说出这柄刀其实就是曲固刀,同时也是江归年的佩刀,让他明白他的一切伪装都只不过是不入流的伎俩罢了。 可让几人意外的是,他们还未使用任何法子来逼问,这黑衣人却自己说了出来,他们掌握的主动权瞬间被对方夺了过去,使得他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现在是我们在问你,快快说来,这刀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江朝风大怒,道。 “你不必生气,我没有其它意思,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们几个活不了多久了!”黑衣人嗤笑一声,说道。 “是吗?” 冬青好奇地看了一眼黑衣人,随即说道:“这荒山野岭的,我们杀了你,谁也不知道是我们几个做的,就算你背后的势力有着惊天的实力,也无法对我们做什么,不是吗?”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曲固刀我们已经做了伪装,可你们仍然认出它来,说明你们对这刀极为熟悉,不是曲家人就是江家人。无论是哪一家的,刀在你们手中,就必然会引起我们的人的注意,可不就是活不了多久了吗?” 冬青哼了一声,道:“看来你对你们的势力很有自信啊。” 黑衣人也哼了一声,道:“你们根本不清楚自己惹下了什么样的祸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就算是江家,又或者是曲家,都无法与我们相提并论。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放了我,我看你们的实力不错,将来可以扶持你们坐上族长的位置。这在你们家族内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吧?” 关于这点黑衣人倒是猜错了,无论是冬青四人,还是泠萦心,都与江家或者曲家没有直接的关系,更谈不上什么坐上族长的位置了。 “喝,你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却居然想着要如何策反我们,你是怎么想的?”冬青道。 江朝风不待黑衣人回答,怒喝一声道:“别跟他废话了,先从他嘴中撬出我们要的线索才是正经。” 说着,他一把拽住黑衣人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道:“说,你们到底是谁,江归年到底在哪里?” 黑衣人自是不肯开口说出半个字来,江朝风右掌一伸,一道气刃弥漫其上,欻欻声响令人心惊。可即使如此,黑衣人也是紧闭嘴巴。 江朝风右手自下而上,对着黑衣人的耳朵轻轻一挥,只见血光冲天而起,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落在地。 黑衣人痛苦地大喊了一声,接着喘了几口气,呵呵冷笑道:“你们倒是小瞧我了,少年小子就是少年小子,也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吧,还有其它的手段吗?” 几人听之大怒,江朝风的气刃再起,尖端对准了黑衣人的一只眼睛,气刃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耀得黑衣人闭上了双眼。 “啊!” 又是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彻整片竹林,黑衣人的眼眶中不断地流出血水,一只眼珠子早已变成了一团血肉,看着恐怖至极。 一旁的泠萦心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虽然知道这群黑衣杀手不是善类,可女孩子的心终归是害怕看见这等血腥的场面的。 “你连死都不怕吗?”江朝风见这黑衣人仍然什么也不肯说,喝道。 黑衣人咬牙讥讽地说道:“无知的小子,死又算得了什么?你是想象不到我们的训练有多么地残忍,就你这种程度的伤害只配给我挠挠痒罢了。” 这时齐天民将另一个晕过去的黑衣人拖了过来,用水将之泼醒,可正要问他些什么的时候,两个黑衣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眼。 冬青的眼睛很尖,看见他们之间的眼神奇怪,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道:“快,掐住他的嘴巴。” 说完之后,他也同时出手,一把掐住了他身旁的这个黑衣人,结果却是晚了一步,这黑衣人早已咬破了藏在后槽牙中的毒囊。 另一边的那个黑衣人速度还更快些,毒囊破裂的一瞬间,两个黑衣人便从嘴角流下了鲜血来,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都是我不对,我早该想到的,这个黑衣人与我们周旋半天,并不是当真要收服我们,而是在拖延时间,他是要确定另一个黑衣人先死去,他才会自杀!”冬青自责地说道。 一旁的江朝风上前拍了拍冬青的肩膀,惭愧地说道:“冬青,你不用这样,我们不也是没有想到这些吗?说到底,咱们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冬青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这些还情有可原,自己却是不应该,前世他看过那么多的电影,关于杀手在任务失败被擒之后会做些什么,他是清楚的。 只是,以前都是假的,现在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他一时间却没有往那方面想。 “都怪我,是我见这黑衣人嘴巴太硬,这才想着换一个人来逼问,没想到……”齐天民低着头硬咽地说道。 江朝风作为几人中年纪最大之人,当下又拍了拍齐天民的肩膀,说道:“不必自责,这两个黑衣人不像是一般的杀手,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不是我们能撬开嘴的,就算不将他弄醒,结果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唉,太可惜了,师父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师叔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才遇见这么重要的线索,结果就这么断了,真是好不甘心啊!”叶千红恨恨地说道。 冬青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才刚出离山,便发现了曲固刀,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之事,老天爷是不会给第二次的。” 几人均陷入了深深地自责当中,这是可以想象的,说到底他们也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人而已,之前能够成功刺杀鬼耀,已是运气极好了。 “你们去搜一搜他们身上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泠萦心道。 她的心情也同样复杂,曲清澜在她心中有着非比寻常的情感,为此她不惜孤身闯天下,也要为她寻到江归年,只是天下之大她又从何找起? 无奈之下只得去离山碰碰运气,却又发现了鬼愁养尸人的身份,令她愤怒不已。一番波折之下,只能暂时离开离山,却不想在这荒山野岭遇见了这两个黑衣人,还意外发现了曲固刀。 本以为能根据这两个黑衣人顺利找到江归年的所在,二人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自杀了。 江朝风眼睛一亮,道:“对呀,人死了,尸体还在,说不定他们身上就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说着,几人一把将两个黑衣人翻来覆去地摸索了一通,还真就找到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样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一块黑色的令牌,上面没有文字,只有一个模糊的图案,几人轮流细看了一遍,却是不知道上面刻着的是什么东西,大概是某种灵兽! 之后,叶千红又在黑衣人手臂上发现了与令牌上同样图案的刺青,依然是看不清模样。 如此一来,虽然还不清楚这两个黑衣人是属于什么组织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图案与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同样是一个很重要的发现,他们不知道,可是江家与曲家势力庞大,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又或者是,在未来如果还能再遇见这群杀手,岂不就又有线索了? 冬青将令牌塞进了后背的背包中,此时不说在这本就光线幽暗的竹林中了,就是竹林外头也已看不见日光了。 竹林中,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前往常稀城,原因有三: 其一,常稀城离此地不远,此时天色已晚,去常稀城最为合适;其二,常稀楼作为距离山最近的城镇,无论是冬青寻找莫叔,还是江朝风几人寻找江归年,这都是一个必不可忽略的地方;其三,鬼耀为了活命,曾说起常稀楼中藏有神级功法之事,或许值得一看。 第四十二章 如此进城 常稀城,距离汀城总共才三百来里路程,而他们从此处竹林赶去就更加近了。 传闻,常稀城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只因城中有一座常稀楼,内藏有非常多的古籍、经典以及其它各种书籍,是天下最大的藏书楼。 人们只记住常稀楼,称呼这座城也是常稀楼所在的城,后来索性便改成了常稀城了。 五人都不是普通人,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大的障碍,或许摆在他们面前最大的问题是,如今天色已晚,常稀城的城门只怕早就关闭了吧。 当然,进城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从城门口进入。 只需找个无人之处,直接纵身一越,翻墙而入,只不过这样的方式有可能会被守城之人发现,到时候便会引起很多的麻烦来,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至于那柄曲固刀,原本江朝风是想将这刀交由泠萦心保管的,他们都能看得出来,泠萦心对这柄刀也有着不一样的情感,或许是受曲清澜的影响,她爱乌及乌吧。 可泠萦心却是拒绝了,曲固刀虽是曲固所铸,同时也是曲家的至宝,但是早在十多年前,就由曲清澜的父亲赠给了江归年。 所以,这柄刀实际的主人应该是江归年才对,而现在他不知所踪,那么自然要归还给江家,江朝风作为江暮迟收养的义子,也是他的大弟子,这柄刀交由他保管是最适合不过了!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是离常稀城不远了,冬青眼尖,老远便看见常稀城的大城门,只是让他奇怪的是,原本早该关闭的城门,如今却是灯火通明,并且城门还大开着。 “难道常稀城的城门晚上是不关的?”冬青这般想道。 他甩了甩头,不管怎样,城门没关总是好事,倒省去了他们做那等翻墙进城的麻烦事儿。 很快,五人便来到了常稀城的城门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们老早就落下了身子,改步行进城。 只是当几人刚一靠近城门之时,一伙人便兴高采烈地围了上来,只见他们个个笑脸相迎,双手合什,不住地对着冬青几人行着大礼,搞得五人一头雾水。 “公子来了?一路辛苦!”领头之人低头哈腰地上前一步,一脸谄媚地说着话。 冬青颇有些奇怪,这常稀城中人都这般好客的吗?难道是类似于前世的酒店老板,专门跑到城门口来招揽生意的吗?那可就太敬业了。 “不辛苦,请问,我们能进城吗?”冬青问道。 “自然,公子这边请!”那人又是一阵点头,同时手臂对着城门一伸,将几人领了进城去。 若是到了这里,他们还不甚奇怪,可接下来他们几人就有些感觉不自在了。 进城后,他们却发现那人居然一路紧跟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江朝风实在忍不住了,就转身过去,对着他问道:“你是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吗?” 那人见江朝风与自己说话,脸色微微一变,依然躬着身子,答道:“有件事情还望公子见谅!” “什么事情?”江朝风好奇地问道。 “这个……嗯,其实是这样子的,由于各种原因,我还没有安排几位的住所,还请不要怪罪!”那人额头上冒着冷汗说道。 “咳!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事,住的地方我们自己解决就好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江朝风一摆手,又说道:“我说,你能不能直起腰来说话,躬着身子不累吗?” 那人像是听见了天大的好事一般,赶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又是对着几人行了个大礼,却依然不敢听从江朝风说得直起腰来,弯着身子不住地向后退去,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奇奇怪怪的人。”江朝风撇了撇嘴,然后不再理会他。 至于住宿问题也很好解决,若是只有他们四个男子,直接随便找家客栈,凑合着对付一晚也就是了。 只是,现在队伍中多了一个姑娘家,可就不能那般随意了。 看泠萦心一身穿着就知道她出身高贵,简陋的客栈肯定住不习惯,再者以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客栈中,只怕会引起不小的轰动,到时候说不定会惹下一堆的麻烦来。 不过问题也不大,普通客栈人员复杂,自然是行不通的,那便找最好的客栈也就是了。 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三人自从学了修行,有了一身本领后,赚钱就变得简单了,不说富甲一方,但也足够他们三人使的。而且,冬青身上可还有差不多一百金,就算是再贵的客栈,几人也能负担得起。 在热心的路人指引下,五人找到了一家极其漂亮、奢华的客栈,据说,这里就是整个常稀城最贵,也是离常稀楼最近的客栈。 财大气粗的五人不管不顾地就进去了,一番咨询之下,好巧不巧的,整个客栈就只剩下两间客房了。 这也没有太大关系,冬青几人都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他们只需一间房挤挤便好,剩下的一间房自然是让泠萦心一个人住。 在店小二的带领之下,五人分成两路进到各自的房间。 此处不愧是常稀城最好的客栈,只是刚一进房间,冬青便被这里面奢华的装饰所震惊了。 亮如白昼的灯光,宽敞如大厅的空间,五颜六色的精美糕点,一尘不染的地毯,还有许多对他们来说是完全用不到的东西。比如,房间的一边居然有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这或许是受到了常稀楼的影响。 如此之大的房间倒是不必为了挤不下四人而担忧,一张大床就足够四人睡的,旁边还有一张坐榻,更何况连店小二也表示,由于客栈没能提供足够的客房,为了表达歉意,他们愿意再增加几张竹床来。 自打几人谋划刺杀鬼荣开始,他们就一直没有好好地睡过觉,如今正好有这么舒服的客房,他们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一番。 第四十三章 月下谈心 夜晚的天空澄澈无云,星光之外,一轮圆月升至半空,凉风习习,一道身影行至桂花树下,他抬头看向天空中那轮圣洁的明月,似乎有几道人影依次在月光下闪过。 冬青痴痴地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眼中不知不觉间泛起了泪光。 这个世界没有中秋之说,不知远在他方的亲人,是否正吃着月饼,庆祝着这美好的团圆夜,又或许他们会想起自己来,心中也同样充满了伤怀? 不仅仅是在这个夜里,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亲人的身影总会在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过。 有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一觉醒来,身下躺着的是仍是乔歌的床,而这十望大地只是一个美好的梦。 “爸爸妈妈,我与你们所看见的可是同一片星空吗?” 冬青望着星光呢喃道,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思念亲人的心结越扎越深,不断地折磨着他。 有的时候,他会想着,到底前世的乔歌是一场梦,还是今生的冬青才是幻觉? 为什么同样都只活了十五年,乔歌的记忆却始终占满了整个脑海,牵动着他所有的心神? “你在想什么?” 一道温柔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冬青身子一震,转身望去,却是不知道何时,泠萦心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此时的她已经摘下了面纱,也恢复了本来模样,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更显得高贵,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让人不自觉地沉迷其中。 “没什么,只是夜里难以入睡,出来看会儿月光,透透气。”冬青轻声地说道。 泠萦心走到冬青身旁,正欲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冬青却见凳面有些许灰土,赶忙用袖子擦了擦。 泠萦心微微一笑,道:“我与你一样,夜深人静之时总有纷繁的思绪扰人清梦,让人想睡也睡不着。” “你也有烦心事吗?是为了寻找江归年?”冬青看见泠萦心托着香腮、皱着眉头,心中有些疑惑。 “人活世间,又怎能没有烦心事呢?” 她的美眸望向空中明月,叹息一声,道:“往往实力越强大,身处的地位层次越高,所遇见的烦心事就越难解决!” “即使是你的家族也无法解决吗?” 在冬青看来,泠萦心一定是来自一个实力强大的家族,还能有什么样的烦扰值得她伤神吗? “恰恰是因为家族,才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泠萦心转过脑袋看向冬青,又道:“你想知道吗?” 冬青微微点了点头,既然泠萦心想找人诉说,那么他便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月光如雪洒在她那完美的脸庞上,冬青看着她的侧脸,此时便是仙女临凡都不如她这般美丽,微微皱起的眉头,赋予了她一丝人世间的凡尘气息,让星空下如梦似幻的她多了一点真实,也拉近了她与冬青之间的距离! 泠萦心捋了捋发丝,缓缓地说道:“我父亲年轻的时候,曾与顾家的顾晓落有过一段感情,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最后没能在一起。后来,父亲娶了我母亲,而顾晓落却是为了父亲终身未嫁。我父亲便觉得亏欠了她,在我五岁时,他对顾晓落许下约定,待我满十八岁,便将我许配给顾家的顾影,而顾影正是顾晓落最喜欢的侄子!” “你知道吗?他很优秀,非常优秀,是我见过的人中最优秀的一个,在他十岁时,便能战胜同族所有的同辈人。之后,甚至是族中成名已久的叔叔,他都能战个平手,同时他还是下一位顾家族长的唯一人选。” 顾家?顾影?冬青心中深深地记下了这两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心中正有一团火在悄无声息地燃烧着! 泠萦心继续说道:“他们都觉得我必须要嫁给他,他们都认为他是我未来夫婿的唯一人选,甚至没有人肯问一句我的意见,包括我的父亲!” “纵使他再如何优秀,我也不喜欢他,一点也不!”泠萦心坚决地说道,她似乎是在对冬青说,又像是在对她自己说。 “你认为,女子对自己的婚姻可以有选择的权利吗?还是女子必须要遵从父母的意愿、听从家族的安排?”泠萦心转过头来,对着冬青问道。 冬青摇了摇头,道:“在我的认知里,女子与男子等同,属于自己的幸福从来都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任何人都无法干涉!” 泠萦心眼睛一亮,道:“你当真这么想?” “嗯!” “你是在安慰我吧?男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这般想法,任何时候,女人都是男人的附庸,又哪里能够等同呢?”泠萦心叹了口气道。 “不!”冬青再次摇头,道:“曾经有人说过,谁道女子不如男,女人能顶半边天!” “女人能顶半边天?”泠萦心默默地念着,说道:“说得真好,这人一定是一个了不起之人!只可惜,他懂,你懂,我父亲不懂,我的家族不懂!” “或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呢?”冬青道。 泠萦心摇了摇头,道:“那一日,我亲耳听到我父亲说,这是他欠顾晓落的。” 冬青沉默不语,这个世界的修行比文明要繁荣得多,要想改变现有的观念是很难的! 若要有一个比较的话,这个世界上很多的文化与华夏古代类似!冬青深知在这种文化之下,要想人们的思想觉悟提升至前世水平是很难的。 “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冬青望着天上的明月,说道。 泠萦心抬起头来,也望了一眼明月,洁白的脖颈让人无法移开目光,只听见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好!” 满天的繁星一闪一闪,冬青的思绪再一次飘向了那遥远的蓝色星球。那一幕幕记忆犹新的前尘往事,那点点滴滴刻骨铭心的记忆,那一张张日思夜想的的脸庞,在无数的日夜里,令他肝肠寸断! “有一个少年,他从小就得了怪病,药石无医,发病时全身奇痒难耐,就像是有无数的小虫子深入骨髓地噬咬着他每一寸身体。 少年无法忍受,任凭他的父母如何紧紧地抱着他,他每一次都会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漓,疼了他的身体,也痛了他父母的心! 尽管如此,少年的痛苦依然没有减半分,所有人都伤了心、断了肠! 少年无数次地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又一次次地在深夜里看见父母偷偷地哭泣之下放弃了。 之后,老天爷似乎开了眼,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少,正当少年以为病情有所好转之时,一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在少年的梦里,一个他从小做到大的梦,梦中有邪恶的生灵无情地肆虐着大地,当它们企图破开一切障碍,席卷整个天下之时,两座矗立了无尽岁月的巨石人像大发神威,灭尽了凶灵。 然而,巨石人像就像是千百万年都在等着少年一样,它们对他说,可以给他一个健康的身体,代价是踏上一叶由九柄神剑铺就的灵筏。 少年答应了,他多么想要一副健康的身体,哪怕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至少他还有片刻的希望。 让少年无法想象的是,当他渐渐记起一切的事情之后,他当真有了一副健康的身体,果然如巨石人像所说,那一切都成真了! 但是,眼前的世界却再也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 他所有的亲人、朋友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更让他痛苦的是,他所有的记忆都在之后的日子里,一点点地恢复! 他有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身边却没有记忆当中的那些人,这让他痛不欲生,他完全想不到,一场梦竟然成真了。” 冬青越说越激动,胸膛也不停地起伏着,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指关节白得吓人。 两人都不再说话,泠萦心静静地望着冬青,她感慨于这个故事的神奇,同时也同情那个少年人。 “世间竟有如此奇绝之事,那个少年便是你吧?”当冬青的心情不再那么激动之时,泠萦心问道。 “你相信这个故事是真实的吗?”冬青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反问着她道。 泠萦心点了点头,道:“我相信!” 沉默片刻,她又接着说道:“如果苍天再给那个少年一次机会,你觉得他会踏上那叶灵筏吗?” 霎时间,冬青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在他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直以来,他都在责怪苍天对他的不公,气恨命运的不济,却从来没想过,若是还能重新选择,他会如何去做? 突然,天旋地转,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冬青卷起,吸入一个空间之中。 两座巨石人像依旧矗立着,高耸入云的脸庞上仍然碎石弥漫,少年漂浮在天空之中,与巨石人像齐平。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一个能给你新生命的地方!” “从此,你再无疾疫!” 同样的话语不停地在空中回荡,机械似的音调犹如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地锤打在少年身上,像是要将他每一块骨骼都砸碎! 少年苦苦地支撑着,去与不去在他身体里不断的拉扯着,几乎快要将他一分为二。 少年不堪其苦,仰天长啸,天地风云变幻,巨石人像上的裂纹不断扩大,哗啦一声,化作无数的石碎,整个世界消失不见了! 桂花树下,冬青双眼赤红,两道晶莹的泪珠滑落,他转过头去,对着泠萦心沙哑地说道:“会!” 这是乔歌的选择,不是冬青的! 并不是他为了逃避这一切,而强行将自己分成两个人,而是没有经历过冬青这一世的乔歌必然会选择踏上九尺灵筏,拥有乔歌记忆的冬青则会选择放弃! 怎么可能会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为什么会有两座巨石人像的存在?是什么力量安排的这一切?将他带来这个世界又是为了什么? 乔歌的选择不是事情的根本,一切的一切都藏在这些问题的答案中,只有弄明白了这些问题,才能知道脚下的路该怎么走?以及路的尽头又会是什么?! “谢谢你!”冬青对着泠萦心微微一笑,道。 冬青的感谢来得突兀,泠萦心并不明白,她并没有做过什么,只是提了一个她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而已。 第四十四章 肆意纵横 正当冬青与泠萦心月下谈心之际,所住客栈外,五个年轻子弟带着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人,敲开了客栈的大门。 他们身着华丽衣裳,为首的更是高昂着头颅,恨不得以鼻孔作眼看人,而那个挨了打的中年人,正是领着冬青等人进常稀城之人。 由于客房已满,小二早早地在门外挂上了“满房”的牌子,寻了个地方睡觉去了,却料不到这会儿还会有客人找上门来。 “各位尊贵的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客栈已经住满了,还请您去其它客栈瞧瞧。”小二低头哈腰地说道。 原本话已经说得清楚,寻常人也就离去了,不料想这一群人却是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常稀城又不是只有这一家客栈,稍差些的也不知有多少。 小二也没办法,他可不敢得罪顾客,特别是这些簪缨子弟,一个个脾气古怪得很,只得侧过身子,让这群人进去了。 “这里就是整个常稀城最好的客栈了,对吗?”当中一个年轻子弟问道,也不知是在问店小二,还是在问那个中年人。 “是的!” 只听见店小二与中年人一齐答道,店小二自是莫名其妙,不懂这些人意欲何为,而那个中年人则是忍着痛也得赔着微笑答话。 “如此,我们今晚便住在这里了!”那个年轻子弟四周看了看环境,点头说道。 听闻此言,店小二却是犯了难,客栈早已客满,又哪里来的空客房给他们住?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一早就言明了吧,但是瞧这几人的模样,好似自己完全没说过一般。 “客官,十分抱歉,我们的客房已经住满了,实在是腾不出空余的房间出来了。”店小二恐这群人没听见他之前所言,故而再一次提醒道。 然而,那人却是不理店小二之言,而是转头看向了中年人,也没见他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使中年人吓得浑身打颤。 “小二,你可认得我不?”只见那中年人一个箭步,抢到店小二身旁,胡乱地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这不是城主老爷吗,您怎么...” 睡眼惺松的店小二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了眼前之人,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中年人给捂住了嘴巴。 原来这中年人竟是常稀城的城主! 他的名字叫曹灵秀,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常稀城在他的治理之下,人民安居乐业,经济繁荣昌盛,名气亦是一日胜过一日。 更为难得的是,曹城主性情平和,待人为善,无论是高门大族的富贵老爷,还是素族小户的寻常百姓,他都一视待之! 很难想象,如此人物,又是一座城的城主,在自个儿的地盘上,却被人打伤了脑袋,看他这副模样,倒是连话都不敢多吭一声,可见那五个年轻子弟的身份着实不简单,同时也说明了他们霸道无比! “小二,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腾出两三间空房来,实在不行,一间也行?”曹城主低声地与店小二打着商量。 “城主老爷,冲您的面子,但凡咱们这还有一间房,小的绝不敢藏着掖着,只是说来也奇怪,往常总有空房的,从今日午后开始却不知怎么了,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还都是不在乎钱的老爷,最后的两间房也在半个时辰前租出去了。”店小二为难道。 “这样,你与我一起进去,挨个与客人商量,看看能不能以双倍的价钱从他们手中买下几间房来?”曹灵秀不死心地问道。 店小二回答道:“城主老爷,按说我不该拒绝的,只是我要提醒您一句,住咱这的客人,您觉得他们会在乎钱财吗?” 曹灵秀叹了口气,店小二所言极是,能住得起此处的人绝非寻常人物,况且以现在常稀城将要发生的事情来说,住在这里的人只怕更加不好惹,莫说他只是一城之主,哪怕是一派之主也不能轻易得罪啊! 只是,身旁的五个年轻子弟同样不好惹,否则,他也不会任由他们将自己打成这般模样。 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当下,曹灵秀拉过店小二说了几句,只见店小二不住地点头答应着什么。 二人这才走到五个年轻子弟跟前,曹灵秀“呵呵”地对着领头之人笑道:“公子,这里确实是住满了,您也知道,现在来常稀城的人较以前多了不少。不过,我有更好的选择,就在对面,新开了一家客栈,论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此处,只是因为新开的,名气尚不及这里响亮罢了。并且,我刚打听过了,那里空客房很多,咱们一人一间都够,您只需挪两步脚,您觉得呢?” 领头的年轻子弟懒洋洋地说道:“曹灵秀,我记得我说得很清楚了,我要住最好的客栈,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要最好的。既然你一开始就将我领来此地,就说明,在你的心里,仍然还是觉得这里最好,不是吗?” 这时的曹灵秀心中暗自将自己骂得半死,为何就好死不死地将这群煞星领到这里来了呢?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公子,是我瞎了眼,我一时半会儿地没反应过来,其实真要说来,这里虽是名气大了些,但是它建造年份久远,很多东西都有些陈旧了。相较之下,对面那家名气小些,但胜在各个物件都是崭新的,而且装饰更加趋向年轻人的审美!这般说来,两家客栈各有优缺点,实难区分谁更胜一筹。”曹灵秀搓着手说道。 一旁的店小二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就连我们老板也说过,对面客栈样样都是顶级货,若不是老顾客给面子,这常稀城第一客栈的名头早就被他们抢走了!” 果然,曹灵秀在常稀城的名望很高,就连店小二也愿意配合他说这等尊他贬己的话来。 只是任他们如何说,这五个年轻人又是哪里这般容易被劝说地动的? “曹灵秀,我也不跟你来虚的,我跟你说明白了,我今夜就要住在这里了,你是腾挪也好,强抢也罢,就算是现盖,我也要你在一个时辰之内给我变出五间房来!”领头的年轻人脸色一变,带着不可反驳的语气喝道。 曹灵秀暗自叹息,一间房都难,就更别说是五间房了,今夜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些煞星了,说不得要渡个劫了,顺利渡过了,什么都好说,渡不过,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如此一来,曹灵秀也就想通了,心中一横,道:“公子,我已尽我所能,只是仍然不尽你意,愿随你处治!” 领头的年轻人也不说话,只是一个眼神,身旁便窜出一人来,一脚踢向曹灵秀,直将他踹出老远,后背撞到墙这才止住。 那人并没有手下留情,曹灵秀一口鲜血喷出,显然是受伤不轻,然而,这群人仍不满意,只见下手之人拔出了一柄长剑来,不知是要断手,还是要取他性命? 那人一步步走向曹灵秀,身上杀气弥漫,很难想象,只是因为没有了他们住的客房,便要下杀手,而且还是一城之主,如此草菅人命,天道何在? 第四十五章 奇门冯琰 执剑者挥起手中长剑,正欲一剑刺下之时,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不知从何处飞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立在曹灵秀身前,一股霸道至极的震荡之力爆发开来,将那执剑的年轻人狠狠地震出两丈多远去。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闪现而出,站立在长剑旁,震荡之力消散,长剑落于一人手中。 来人正是泠萦心与冬青,二人在后院时,便听见大厅处传来的打斗声,这才赶来一探究竟,正好看见那人持剑行凶,而墙角下躺着身子的正是领他们进城之人,这才出手相救。 冬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五人,四男一女,再联想到自己几人进城之时,后方那中年人的奇怪行为,他哪里还猜不到当中的原因? 只怕是这中年人将自己五人错认成眼前这五人了,如此说来,这中年人一身伤,虽不是冬青五人所为,却是因他们而起,说不得今日也要替这中年人打抱不平! 冬青已然猜中了一半,其实,曹灵秀刚得到消息不久,这才着急忙慌地跑去城门口迎接,见冬青一行五个少年人,又是四男一女的,理所应当地就认为是他要迎接之人。 可当曹灵秀逃也似地跑开后,从城门口传来消息,说是又来了五个年轻人,守城之人自然是不让五人进城,曹灵秀火急火燎地跑去,这才发现自己接错了人。 这第二批进城的五人可不像之前那般好说话,先是责骂他故意阻拦,不让他们进城,一番打骂之后又要求曹灵秀安排最好的客栈,给其歇息。 曹灵秀只得将五人领至冬青所住的客栈中,想不到,最后两间客房又被冬青五人住下了,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是何人?为何要管我们的事?”被冬青一剑逼退之人眯着眼睛,喝道。 “哼,你又是何人?光天……嗯,众目睽睽之下,胆敢随意伤人害命!”冬青却是不答他,反而怒斥于他。 那人听之怒极,道:“我在教训我们的人,与你何干?我便就是要伤人害命,你又能如何?” “这位公子,快快闪开,他们来头不小,你惹不起的!” 身后的曹灵秀也早已认出眼前之人,正巧就是他之前领进城的五人中之一,怕他冲动之下,闯下大祸来,这才开口提醒道。 冬青微微一笑,道:“多亏了你带我们进城,如今你有难了,我又岂能袖手旁观?” 曹灵秀怕了这伙人,冬青却是不惧,他为人行事都只遵从本心,不在于对方力量上的强弱。 他认为曹灵秀有难,自己不能置之不理,那么纵使对手远强于他,他也只得挥剑迎上。何况,在他看来,对方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既是如此,我就与你比上一场,我若输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教训谁我都无能为力;我若赢了,你们就此退去,怎样?”冬青又对着那人说道。 都是少年人,哪里肯服输,当下便接下了赌约,嚣张地说道:“好,待我先斩了你,再去杀他。” 冬青冷笑一声,好家伙,我只是想打败你,你却想着要杀了我,这世间多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就会多许多的无辜之人受到他地迫害。 那人也不敢大意,方才冬青只是随手一击,便将他击退,虽是从背后偷袭,但修道之人本就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能将手中剑强行将曹灵秀与自己分开,也能说明冬青的实力强大。 “两位贵客,本店大厅虽说不小,但也不足以让二位在此争斗啊,到时剑气纵横,还不得将屋顶都给掀了去?还请二位移步至门外,那里空间便大得多了。” 一旁的店小二闻言差点将胆子给吓破了,一看这些人就知道不好惹,若是在大厅中比斗,那当真是客栈都将保不住了。 冬青自然是点头答应,然而对方却是满不在乎,杀意滔天,挥剑便起,剑气凌空而来,威猛无比。 白森森的剑气若是直接斩在墙上,只怕能毁去一整面墙来,冬青大怒,却又不敢避之不顾,当下只得提剑而起,从三尺三中爆发出无匹的震荡之力,如野兽般怒吼,咆哮着向那道剑气卷去。 这股震荡之力与那人的剑气在空中相撞,只见剑气直接被震得四分五裂,最终消失于无形,而三尺三的震荡之力依然不散,向着那人冲去。 “砰”的一声,那人抵剑相抗,却是不敌,被三尺三的震荡之力给震出了客栈。 冬青闪身而出,也跟着出了客栈,一众人等皆走了出来。 二人持剑分站两旁,好在此时夜已深,大街之上几乎无人走动,否则以那人不管不顾的性子,冬青倒还真不敢保证,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剑气会不会伤到无辜百姓。 冬青仅仅只是一击,便将他击退,并且如愿地退出了客栈大厅,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人大怒,提剑再次劈斩而来,这一次来势更凶,仿佛是要拼了全力一般,同时,他手中之剑光芒大盛,剑之所及,呼啸声四起! 无数的剑芒在他背后形成一个巨大的网,密密麻麻的仿佛是漏斗一般,随着他一声喝下,剑芒齐齐对着冬青射去。 冬青却是表情不变,此人心境已乱,出招破绽太多,看似威力巨大,实则华而不实。 从三尺三上再一次爆发出强大的震荡之力,冬青只是持剑直直刺去,对方那一张巨大且光亮的剑网却是从中间向着四周散开,竟是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空间来,而冬青的三尺三长驱直入,一举破开了他的万道剑网。 那人看着一柄断剑直直地朝着他刺来,完全惊呆了,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躲避,就在这一瞬间,那“剑尖”已至面前。 三尺三只是在那人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便见他浑身颤抖,然后倒地不起,失去了意识。 其余人见他战败,纷纷拔剑而起,正欲向冬青杀来,却被领头之人拦下,只见他向冬青说道:“奇门,冯琰,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冬青自然不知道奇门是何门派,单看冯琰此人嚣张跋扈,他便对这个门派没什么好印象,更是对冯琰没有好语气,只是淡淡地说道:“按照之前说的,我赢了,你们走吧!” 也不知是被冬青的实力所折服,还是有着其它原因,一向蛮不讲理的冯琰居然隐忍了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对面走去。 第四十六章 古怪老头 一夜无话。 当江朝风得知昨夜所发生之事后,一方面,感慨事有凑巧,另一方面,又为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玩的一出戏而懊恼。 至于那个什么奇门,冬青也从泠萦心的口中了解了一二,这奇门旨在收集人世间所有的奇闻异事,是一个势力极强的门派,远的不说,就是他们所在的常稀城便是归奇门所管,其中也包括了闻名天下的常稀楼。 “怪不得那个什么狗屁冯琰才如此嚣张,原来这常稀城竟是他奇门的地盘!”江朝风冷哼一声道。 冬青也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地说道:“冯琰那样的人,以昨晚那种局面,不应该如此简单了事,我原以为他们会不死不休的,没想到,我只是击败了其中一个,他们便就此退去了。” “可能是见你大发神威,他们自知不敌,便暂时溜走了吧,只要我们还在常稀城内,他就不怕找不到我们。”江朝风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昨日领我们进城的那人,他居然就是常稀城的城主,他跟我说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事?”江朝风追问道。 “他说,现下常稀城涌入了许多奇怪之人,都是奔着那套神级功法来的!”冬青答道。 江朝风皱眉,不解地问道:“不对啊,这不是一个天大秘密吗?怎么感觉好多人都知道的样子?” 那日在汀城,鬼耀以此消息来换他一条性命,而神级功法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搞得人尽皆知才对。 冬青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曹灵秀也没对我们多说什么,想必是他也不清楚其中有何隐情吧!据他所说,常稀楼在这城中颇为特殊,根本不归他管,就连这神级功法什么时候能问世,他也完全不知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那常稀楼走一趟,反正离此也不远,正好打探一下消息。”齐天民提议道。 五人稍稍整理了一番,便走出了客栈,朝常稀楼而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行人边走边看,很快便来到了常稀楼门前,只是这里围着很多人,将门口堵得是水泄不通,吵吵嚷嚷,也听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幸还有江朝风在,他最喜热闹,笑嘻嘻地拨开了人群,挤了进去。 不多时,便看见他又拨开人群走了出来,说道:“里面有一老头,吵着要进这常稀楼去,可楼里的人却不让他进!” “为何不让进?”冬青奇怪地问道,他早已打探清楚,常稀楼是对外开放的,只要给钱就能进。 “说是要收二十银钱,那老头拿不出来,而常稀楼中人也寸步不让,这才吵了起来。”江朝风解释道。 “二十银?!这常稀楼可真够黑的,进去一趟就要这么多钱,难道这楼里当真有什么神级功法?”齐天民撇了撇嘴说道。 “那老头也好没道理,虽说二十银当真贵得离谱,但人家规矩定在那里,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拿不出钱来,人家不让他进去,这很合理。”叶千红道。 冬青点了点头,常稀楼做的就是这生意,再者说了,他们昨夜住的客栈又岂止二十银钱?世间之事,本就是物以稀为贵! 他们四人又拨开了人群,为泠萦心开了一条通道,五人这才走至常稀楼门口处,果真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正大声训斥着常稀楼中人。 虽说是老人家,但是听他讲话声音中气十足,而且冬青看他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来看,应该也是一个身有修为之人。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常稀楼只认钱不认人啊,我老头子来这常稀楼也不知有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给足了银钱?就这一次意外,他们便不让我进楼,往常我给他们那些多余的部分都足够我进好几次了,如今,我也不是要赖下这区区二十银钱,只是赊下账,他们都不肯,谁人来评评理?”老人家鼓足的气息,一口气说了一通。 而常稀楼中的伙计却丝毫不在意,他们也不反驳,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老人喊骂。 这时,江朝风绕过老人,对着常稀楼中的伙计问道:“我们要进去,也是一人交二十银钱吗?” 只是还未等那伙计答话,一旁的老人一把将江朝风扯了过来,呵呵笑道:“小兄弟,你是要进去查阅什么书籍吗?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直接问我,省去你进去查阅的时间!” “嘿,我说老头,你晓得我要查什么吗?连你自己都是要进去的人,还敢夸下这海口?”江朝风冷笑道。 老人一脸嘻笑地来到江朝风身旁,摸了把胡子,笑眯眯地说道:“小兄弟,不是我向你吹嘘,而是我一生行走天下,这世间少有我没去过的地方,我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 “行了,行了,你都懂这么多了,还跑这里来做什么?”江朝风挥挥手,打断了老人的自吹自擂。 老人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之前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也都消失不见了,“哎呀”了半晌,才道:“纵使我学识渊博,可也不能止步不前,须知,学海无涯,书囊无底,世间书又怎么读得尽?” 见老人又在装腔作势,冬青把江朝风拉到一旁,小声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只见江朝风对着老头微微一笑,道:“老头,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能答出一个来,我就服了你,你觉得呢?” 老人眼珠一转,道:“你还得再输我四十银。” 这老头将竹杠敲得乒乓响,常稀楼向他收二十银,他转身就想赢四十银。 江朝风冷哼一声,这三个问题没人能答得上来,哪怕他当真有博闻强识,这三个都答上来了,便给他四十银就是,遂道:“好,四十银就四十银,可话又说回来了,你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不会,不会!”老人一脸自信地摆摆手,接着又笑道:“不过尚有一点需事先言明,你要是问我你昨夜吃了什么、梦见什么、放了多少个屁,那我可答不上来!” 老人扬起头来,摸着胡须,一脸坏笑地看着江朝风,就连周围看热闹之人也轰然大笑起来。 江朝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放心,我问的可都是正经问题,这里有这么多人在,自有公道。只是,你还没说你若输了可要怎样?” “我要是输了,往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头极其自信,在他看来,这黄毛小子哪里有什么见识,能问出多么深奥的问题来? “好!”江朝风大喝一声,道:“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一加一会等于二?” “这……”老人一瞪眼,这算哪门子问题,一加一等于二,这是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赶紧的,一加一为什么会等于二?”江朝风催促了一声。 “这题我不会,下一题。”老人倒也干脆。 “好,第二题是:为什么东西只会往下掉,而不会往上掉?” 老人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来,这他妈的都是什么问题?东西又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当然只会往地上掉,怎么可能会往天上掉呢? “我抗议,你的问题太过无理取闹,像你这般问法,那还有,为什么世间会有人?为什么人会长嘴巴?为什么人会说话?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如果你还是问的这种问题,那么我拒绝回答!”老人急了,自己一世英名差点毁在了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上。 “行,我接受你的抗议,我的第三题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江朝风十分大度地赞同了老人的意见,并且又十分凶残地问出了第三道题来。 老人的身子僵硬,接着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面如死灰。 只见他低着头,伸出手指来,不住地掰扯着,口中还念念有词:“鸡是蛋里孵出来的,而蛋又是鸡生的,可哪个才是先有的,这他妈的我哪里知道?老子又不是鸡!可就算老子是鸡,我也不知道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啊?” 见老人这般模样,江朝风哈哈大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冬青拉了他一把。 没必要对一个老人不依不饶,而且,冬青能看得出来,这老人应该是有着真本事的,自己说的那三个问题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冬青转身对着常稀楼的伙计说道:“我们一共五个人,那么就是要交一金,对吗?” 伙计答道:“你们要查阅什么等级的书籍?” 书籍还分等级吗? 像是看出了他们不懂,常稀楼的伙计解释道:“我们的书籍分为甲、乙、丙、丁四等,甲级所需的费用最高,也就是你们说的二十银,丁级的费用最低,只需五十铜便可!” “若是我们不知道自己要查阅的书籍在哪个等级,该怎么办?”江朝风问道。 “如此也简单,建议你先查丁级的,若是没有,再往上查,当中只需补齐差价就行。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丙、丁交一份钱能同时进五人,甲、乙却是一份钱只得进一个人!” 这时,几人才明白,原来不是常稀楼黑,而是他们有等级之分,最便宜的也才五十铜,并且一次性可以进五人,就是普通百姓也能负担得起了。 第四十七章 入常稀楼 当冬青交完五十铜,正准备进常稀楼时,却被后面的老人喊住了,只听见他笑呵呵地对冬青说道:“小兄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你让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可是我们只看丁级的,你还要进去吗?” 冬青疑惑地问道,一开始,老人正是因为拿不出二十银,才会与常稀楼的伙计争吵的。 “没关系,你们看丁级的,我也就看丁级的。”老人满不在乎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因为刚才输了赌约而尴尬。 冬青笑着摇了摇头,老人这话可不像表面上听起来那么简单,如果之后他们要往甲级区去,只怕老人也会跟着一起。 只是冬青也不在意这些,不过就是多交些钱罢了,反正他身上最不缺也最无用的就是钱财了。 刚一进常稀楼,便看见左右各刻着七个大字: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 冬青细细品味了这十四个大字,只觉得霸气无比,且又十分符合常稀楼的营生。 从外边看常稀楼,倒不觉得有何特别,可置身于楼中,一排排的书架,满满当当的书籍陈列其上。 里面的空间很大,除了书架之外,还有休息区域,环境幽静,可以静心阅览古今书籍。 今日原本是来打探一下常稀楼中关于神级功法之事的,可这楼中几乎无任何响动,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更是不知要找什么人打探,索性就在这楼中看看书也好。 有人爱书如命,有人却是避之不及。冬青、泠萦心以及那位老人,都是爱书之人,而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三人见书就头疼不已,与冬青打了个招呼,去到一旁的休息区域睡觉去了。 那位老人看见书便如同遇见了心爱之人一般,两眼放光,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层层书架之后了。 “如果说天下哪里能查到关于异世界之事,那么非常稀楼莫属了,或许你可以在这里寻找到相关的信息!”泠萦心看了冬青一眼,说道。 闻言,冬青点了点头,他心中也是有这般想法的,有太多的疑惑在等着他去解决,而这常稀楼的存在,给了他一丝解开谜团的希望。 只是,这楼中的书籍之多远超出了冬青的想象,要想在这浩如烟海的书籍当中,找到关于穿越的只言片语,难如登天! 每个人的需求不尽相同,有人信佛的,便会去翻阅佛门经书,修道之人就会查看道家典籍,刀剑铸师就会选择锻造之本。 而常稀楼便是按照此种方法将书籍分门别类的,此种方法符合绝大多数人的习惯! 可根本不存在一个关于“穿越”的类别,如果说有那么一页纸,上面记录着这等事,那么他也很难在这亿万书页之中,将之寻找出来。 正当冬青犯难之时,早就消失不见的老人,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说道:“你们想要查阅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哦?” 老人见冬青不怎么信任自己,继续说道:“实不相瞒,这常稀楼我来过不下一千次了,对这里熟悉得很,我不敢说阅尽所有的书籍,但也看得七七八八,说不定我知道你们想要找的答案呢!” “来了一千多次,怎么还出不起二十银呢?”冬青奇怪地问道。 “唉,这不是前几日遇见了一个小娃子,我见他都快饿死了,心一软就将钱袋子给了他,哪知今日却忘记这一茬了,摸遍了全身也才搜出十九银来,可恨这常稀楼中人,硬是不让我赊这一银钱,还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了脸,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蛮不讲理?” 老人叹了口气,又道:“实话实说,往常我给他们的可不少,多的时候几十银,少的时候二三十银,总之没一次少过他们的,今日只是缺了一银,便死活不让我进。” “话题扯远了,你们还没说到底要查阅什么东西呢?说来听听吧,我也是看在你们带我进来的份上,才想着要帮你们一把,我可不想欠你们的。” 老人似乎很爱说话,一说起来便停不下来,倒是跟江朝风有得一比。 “那老人家可知道,在这常稀楼中,是否存在有关异世界的书籍?” 冬青见这老人确实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这才隐晦地跟他说了些,只想着万一他当真看见过此类书籍,倒也省去了他钻书堆的工夫。 “异世界?你指的是仙界吗?”老人皱眉问道。 冬青摇了摇头,道:“不是仙界,是与现行世界完全不同的人间世界。” “不是仙界?让我想想,”老人使劲地拍了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模糊不清的样子,在二人面前来回踱着步。突然,他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 冬青眉毛一挑,急忙上前一步,问道:“什么?”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在甲级区,我发现过一张古灵羊皮卷,你应该知道,这古灵羊皮可保存几万年,而我发现的那张应该是九千多年前的古灵羊皮卷。” “那上面记载了什么?”冬青脸上一喜,他倒是没真的想过会有线索。 “呃……这个……”老头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楚,一脸尴尬。 “怎么了?” 老人咳了咳后,道:“是这样子的,那张古灵羊皮卷上记载所用文字是非常古老的中朝文,我也是因为这个才确定这张古灵羊皮卷所属年代的。” “然后呢?”冬青见老人支支吾吾的,不知他想要表达什么。 “其实,这种文字已经失传很久了,如今能尽数看懂之人几乎没有,就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老人有些尴尬,仿佛自从遇见了冬青,他便成了末学陋识之人了,这让一向骄傲的他颇感无奈。 “那你怎么知道上面记载着关于异世界之事?”冬青疑惑地问道。 “当时我正找着其它书籍时,无意中看见了那古灵羊皮卷,随意打开看了看,发现全是晦涩难懂的中朝文,又因为那时已临近常稀楼闭楼的时辰了,我还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书籍,就给放回去了。依稀记得上面记载着‘一去、万载、异世’等字。” 老人努力回忆了一番后,也只想起了这么点信息,可对于冬青来说,已是极大的发现,他记不清上面的内容没关系,重要的是,在常稀楼中当真存在着这么一卷古灵羊皮卷。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甲级区了。”冬青说道。 “对,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那中朝文除了我,只怕整个天下再难找到他人能解读了。”老人十分高兴地说道。 冬青叫上江朝风等人,说明缘由后,便朝着甲级区走去。 第四十八章 好事多磨 虽然对于冬青要带着老人一同前去,有些不理解,但是兄弟几人依然没多说什么。 三人与冬青相处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的感情却十分深厚,他这般做法,自有他的用意。 既然常稀楼是幢楼,那么就不止一层,一楼对应着丁级区域,二楼便是丙级区域,以此类推,甲级区域就在四楼。 在交了足足一金二十银后,一行六人直接走去了四楼。 与一楼不同的是,这四楼的书架便要少太多了,庞大的区域内唯有寥寥几十个书架,显得空荡荡的。 还有一点与一楼不同,那就是这四楼不仅有书籍,还有古灵羊皮卷、古剑、古鼎等等,所有这些物体上面都刻有文字。 据老人所讲,甲级区域不仅有中朝时期的东西,更有上朝,乃至更加久远时期之物,其上文字之晦涩难懂更是让无数人为之头疼。 冬青沉默不语,在他看来,这所谓的甲级区域更像是一个博物馆,里面藏着的全是古老之物。 而整个四楼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便再无他人,略显冷清。 个中缘由不难知道,二十银的价格便阻住了大部分人的脚步,同时花二十银来翻看这些谁也看不懂的书籍,更是将剩下中九成九之人拒之门外。 冬青看了老人一眼,虽说这里书架不多,但是想要在其中找到一卷羊皮卷来,还是很难的。 老人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跟我来吧。” 一行人行至一角落处,老人指着一个靠墙的书架,对江朝风说道:“你将这上面的书都给挪开!” 江朝风气极,这老头明显是在借机报复自己,事关冬青之事,他也不与老人计较,几人一起动手,三下五除二便将书架上的书籍挪至一旁。 这时,便显露出书架后面的墙面来,老人指着其中一块砖说道:“这块砖是可以推动的,里面是一个小格子,我当年也是无意中触碰到了它,才发现里面的古灵羊皮卷。” 江朝风蹲下身子,将那块砖左右推了推,只听见“嗡嗡”一声响,这砖头当真可推动。 随着砖头渐渐转开,江朝风低头往里探去,却见里面空空如也,一脸阴沉,站起身子直视老人。 “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老人没看出江朝风表情变化,哼哼着说道。 “老头,里面是空的!”江朝风再也忍不住了,吼了一声。 老人身子一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道:“不可能!” 说着,他便也蹲下身子,往里探去,果真见砖后头空无一物,不禁冷汗直流,接着极为尴尬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之前明明是有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江朝风伸手摸了把小格子的底部,入手厚厚的一层灰尘,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 “我看你是想上这四楼,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哄骗我们的吧?”江朝风冷笑道。 “哪有这等事?我是真的在很多年前发现了这个小格子……” 江朝风打断了老人的话,道:“所以,才想着利用这个空的小格子,来骗我们领你上这甲级区来吗?” 老人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这空空的小格子就是最响亮的耳光,无论他如何解释,也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来你得赔我们十倍的价钱了,我算算哈,这一金二十银的十倍该是多少钱来着?”江朝风冷哼道。 老人没有理会江朝风的嘲讽,钱他不在乎,只是明明见过的东西,如今却不在了,当真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我相信你没有骗我,这个小格子明显就是有人设计的,这么隐秘之地,之前肯定是藏有什么东西的,只怕是被人取走了!”冬青失望地说道。 在找来常稀楼中的伙计询问一番后,得到的回复不禁令人失望,据他们所说,这方小格子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至于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不清楚去了哪里。 如此,冬青只能将希望放回了老人身上,请他仔细回想,看看能不能记起更多关于上面记载的文字来。 可老人却是一脸为难,道:“原本以我的记忆力,只要看过的东西是绝不会忘记的,可那日我只是匆匆一瞥,又是中朝文,所能记住的就只有刚才说的那几个字了!” 如此,倒真是刚有了希望,又转瞬间失去了,正是应了那句话,好事多磨! “别灰心,我看这四楼的书架上也有不少的古灵羊皮卷,或许是被人取了出来,另选地方放置了,说不定其中有一卷就是你要找的。”泠萦心安慰着说道。 冬青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如此我们便找找看。” 在老人找来纸笔,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后,道:“喽,这就是我之前在那卷古灵羊皮卷上看到的文字,大家记一下,对着找就可以了。” 几人默默地将之记在心中,然后将那些古灵羊皮卷一一展开,再与之对比。 这工作量不可谓不大,整个四楼也不知有多少的古灵羊皮卷,而且全是令人头疼无比的文字。 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人放松,就连一向不喜看书的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都看得格外认真,只因这是冬青要找的东西,他们便问也不问,只是一心寻找。 如此一上午的时光便悄悄溜走,几人自然是一无所获,纷纷累倒在了椅子上。 让他们奇怪的是,那老人却是神态自若,竟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疲累之态来。 “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只是看了半晌书籍罢了,便能累成这般模样?”老人边看边摇头说道。 江朝风揉了揉太阳穴,道:“老头,我真是服了你了,就这种七拐八扭的文字,你竟看得下去?” 确实,他们并不是看书看累了,而是看太多书中如天书一般的文字,觉得头昏眼花罢了。 “你哪里懂的?你们只是单纯地一笔一画地去比较,却完全不懂其中含义,自然是耗心费神,而我却是能识得文字真正的含义,完全沉浸其中,就算有一些看不明白,我也有乐趣在。”老人似乎很高兴,看来他收获不小。 江朝风撇了撇嘴,不与这老人争执,拖着身子取来曲固刀,将之枕在头下,闭目养神。 “咦?”老人盯着江朝风,问道:“小子,能将你这把刀借我瞧瞧不?” “怎么,你也是一个修道之人吗?”江朝风仍旧闭着眼睛随口问道。 老人笑了一笑,道:“修道嘛,我略懂皮毛,我在行的是博物通达!” “既是如此,我们再来一赌,你若猜中这刀的来历,我便借你一观;反之,你若猜不中,那么我问什么,你就要答什么,可行?”江朝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道。 老人嘿嘿一笑,道:“合理,这赌我接下了,你将刀取出吧,总得让我认认吧!” 江朝风闻言将刀一横,置于老人眼前,在他看来,这曲固刀非江家人与曲家人是认不出来的。 “如我所料不差的话,此刀便是传说中的曲固刀!” 第四十九章 奇门常稀 老人此话一出倒是让冬青几人刮目相看,之前他一直宣称知天文、晓地理,几人还有些不信。 如今他却能一眼就认出这曲固刀来,看来他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狂妄之言。 江朝风只得将手中之刀递了过去,老人也不客气,接过刀后,上上下下仔细地看了个遍,这才将刀归还。 “传闻曲固刀乃是曲固所铸,是一柄神刀,一直是曲家的传家之宝,后不知缘由,曲家将此刀赠给了江归年,随着江归年的失踪,此刀也消失了十几年了,为何现在会出现在你的手中?”老人不解地问道。 “想知道?”江朝风道。 “想。” “我不告诉你!” 老人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看这刀使用了贴钢法做了伪装,想必这刀来路不正吧?” “老先生,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冬青道。 “哦,我何错之有?” “要说别的什么人持此刀,或许来路不正,可他持这刀却是天经地义!” 老人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望着江朝风一脸惊讶地说道:“你竟是江家人?” 江朝风并未反驳,说他是江家人,他却连江家门都未曾进去过,说他不是江家人,可他却又是江暮迟收养的义子。 竟是连他自己一时都分不清楚,他到底算不算是江家人,或许他想是,可估计连江家人都不知道,世间还有他这么一个人吧? “小千奇,你又来了?”正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突如其来的响声将几人吓了一跳,纷纷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他们身后。 老人已经十分苍老了,头发稀疏花白,眼珠浑浊,眼窝深陷,褶皱的皮肤如同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沟壑,佝偻的身子就像一张弯弯的长弓,摇摇欲坠。 江朝风拍拍胸口,道:“我说老人家,你咋走路没有一丁点声响呢?都快把我们吓死了!” “我步伐缓慢,人老身轻,走路没有声音也很正常,惊扰了各位,万分抱歉!”老人的声音如寒夜中的老鸦,让人不寒而栗。 “翁大师,您不能总是称我为小千奇,我如今这头发都花白似雪了,哪里还小了?” 原来之前的老人名叫千奇,相对于翁大师来说,千奇看着就有生机得多,除了头发花白之外,他更像是一个中年人! “你比我小那么多,如何不是小千奇?这么多年来,你四处奔波,吃尽了苦头,只为了争得一口气,才将自己变得这般苍老,我又岂会不知?”翁大师淡淡说道。 千奇一改往常嘻哈模样,沉声说道:“还是翁大师您了解我,知道我心中的苦楚。” “你此次来常稀楼,是为了它而来的,对吧?”翁大师问道。 千奇点了点头,道:“多少年了,关于它始终没有一个定论,于我而言,每当它有所异动,才会赶来,盼着能有结果。只是苦了您,为此镇守常稀楼这么多年!” “这是我的职责,我必须要完成的。” “呃,打扰一下二位,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江朝风挠了挠头,问道。 翁大师与千奇自顾自地一番交谈,直将其他几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这二人话中所指。 千奇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来常稀楼所为何事?”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道要如何说,总不能直接对他们二人说:“我们是为了你们常稀楼的神级功法而来的!” “你们不说,我也清楚,不光是你们,现下来常稀城之人,大多都是为此而来,只是不知这一次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千奇叹了一声,道。 对于千奇将话说得这般高深莫测,江朝风却是暗中腹诽,这老头又在装腔作势,卖弄嘴舌。 千奇对众人的反应完全不在意,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翁大师便是常稀楼的实际主人。” 几人大惊失色,随即一脸疑惑,由冬青问道:“常稀楼不是属于奇门的吗?难道这位翁大师就是奇门的掌门?” 翁大师沙哑一笑,道:“我可不敢与奇门的掌门相提并论。” 一旁的千奇也解释着说道:“你们大概还不清楚常稀楼在奇门中的地位,它在名义上是属于奇门,但是实际上又独立于奇门。就这般说吧,假如有人欲对常稀楼不利,便是在对奇门宣战,然而,常稀楼又不会听从奇门的任何命令!” “也就是说,常稀楼与奇门在地位上其实是平等的,两者对外共同使用‘奇门’这个称号,我可以这样理解吗?”冬青问道。 “不错,你可以这样理解,常稀楼在体量与实力都较奇门弱很多,一般人就都以为常稀楼从属于奇门。”千奇点头说道。 翁大师笑道:“几位来到常稀楼,或许就是为了那套神级功法而来的吧?” 冬青几人略有些尴尬,就好像是他们要去人家家里偷东西,却被主人撞见了一般。 “还请翁大师见谅,我们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消息,一开始也不知真假,就想着过来凑凑热闹。”冬青解释着说道。 翁大师摆了摆手,道:“少年人不用如此紧张,所谓的神级功法是真是假,就连我也搞不清楚,并且常稀楼对待这套功法一贯的态度就是能者居之!”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吧,这套神级功法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世了,它存在了无数的岁月,只是一直无人有缘得之。”千奇也说道。 几人面面相觑,这所谓的神级功法与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少数人知晓,现在看来,不仅有许多人都知道,而且似乎经历了一代又一代人,却始终等不到它的主人! “那这神级功法什么时候才会问世?”江朝风问道。 翁大师摇了摇头,道:“我却是不知,不过应该快了。” 几人一头雾水,既然不知,又为何会说快了? “到时候你们便知道了。”千奇道。 这时,一个常稀楼的伙计走了过来,轻声说道:“大师,楼下已聚集了不少人,应该都是为了神级功法而来。” “翁大师,看来你又有得忙了!”千奇笑着说道。 “呵呵,对我来说,这是又一次希望!”翁大师笑着说道。 第五十章 挑战者现 在常稀楼后方,有一块巨大的空地,正中间处站立着的便是翁大师。 只见他拄着拐杖,佝偻的身子仿佛能被风轻易地吹倒。 四周早已围满了人,其中大部分是常稀城内的普通百姓,剩下的人便是为了那套神级功法而来。 他们目光炽热,看向翁大师的眼神仿佛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然后踏破常稀楼,直取功法据为己有! “翁大师,听闻常稀楼中的那套神级功法即将出世,我等前来欲借之一观,还请您将之取出!”其中一个着黑色袍子的人喝道,言语之间颇为霸道,似乎志在必得。 翁大师嘿嘿一笑,道:“什么神级功法,都是世人胡言乱语罢了,常稀楼确有一套功法,可若要说它就是神级功法,未免太过武断了!” 翁大师说话似乎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声音却飘向整片空地,让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黑袍人闻言冷哼一声,道:“常稀楼中藏有神级功法,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翁大师又何必躲躲藏藏,今日我们这么多人一同前来,只为一观,并非巧取豪夺!” “阁下所言极是,老夫并未躲藏,只是常稀楼有规矩,这套功法能者居之,前提是所有想要获取功法之人必须在二十岁以下,不在此范围之内的人还是趁早离去吧!”翁大师对着众人劝说道。 黑袍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只是他仍然不肯放弃,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常稀楼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规矩,也应该改改了,说不定这套功法本身就是为了道行高深之人准备的,二十岁以下之人又如何能达到?所以才会这么多年一直无人能得之,如今我等前来,岂不是刚好能破解此谜团,让功法重回世间?” “这番说法也有道理,只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常稀楼存在了这么多年,我翁苍素纵使身死亦不敢轻易违背祖训,还请见谅!”翁大师声音沙哑,态度却是坚决,任谁也能看出,这是常稀楼也是翁大师的底线。 人群中,冬青低声说道:“原来翁大师原名叫翁苍素。”接着,他又转过身子,对着旁边的千奇问道:“前辈,你之前说的,翁大师可有的忙了,指的就是这个?” 千奇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错,翁大师已经守护常稀楼很多很多年了,每当这套功法有所异动,便会引来无数人争夺,而常稀楼的规矩就是大部分人的阻碍,自然每次都少不了有一番争斗。” 冬青点了点头,神级功法的名头大得吓人,任谁也不肯轻易放弃,就只得以最简单的方式---用实力说话! “对了,以神级功法的影响力来说,不应该只有这么点人才对?”江朝风环顾了一周后问道。 千奇点头,道:“以前确实有从四面八方的强者前来,除去年龄不符外,仍然有不少的年轻才俊,只是任谁也无法真正得到功法,以至于一些大的门派早就放弃了。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套虚假的功法吧。” “难道说那些强大的势力当中,就没有实力绝强之人想着强行夺取吗?”冬青问道。 那黑袍人所言虽是强词夺理,但却是这个世间很多人信奉的真理,面对一套可能是神级的功法,谁能不动心?想要到得功法之人何止万千,当中就无一人前来夺取过? “哼,有能力进常稀楼如入无人之境者,都是些成名已久的老怪物,谁会愿意为了一套谁也说不清底细的功法而自毁名声?你说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前来的都不是什么道行绝强之人,要么死在了翁大师的手中,要么...” 千奇并没有再说下去,可冬青却是听得明白,有能力之人不愿做那等事,肯做之人又没有那个能力,并且神级功法虚无缥缈,不要说那些道行绝强的老怪物,就是冬青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所有人向翁大师请教两招,或许能让你的态度有所改变。”黑袍人眼神似刀,一身邪气,只怕不是什么善类。 翁大师面色如常,似乎对这样的事早有准备,只是轻声说道:“请!” 黑袍人飞身而起,落于翁大师面前,笑道:“我本不愿与您这样的前辈动手,只是对那套功法好奇得紧,如果您在比试当中,想要改变主意的话,可以随时中止比试!” 翁大师点了点头,道:“多谢!” 黑袍人阴狠一笑,双掌却是紧紧握着,无论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对面的翁苍素都不为所动。 只见黑袍人身影一闪,人便消失在了原地,接着便出现在了翁大师的身后,一指戳向翁大师的后脑勺,指头上弥漫着无尽的黑气。 那黑气滚滚涌出,连成一条黑色的气柱,直射而出,气势惊人,别说是人的后脑勺,就是那生铁也禁不住这一指头。 可那不断涌出的气柱,却在离翁大师的后脑勺两三寸之处止住不前,后方黑气又源源不断袭来,导致前方黑气向四周弥漫,形成一张巨大的黑网,将翁大师紧紧包裹住。 可任凭黑气如何搅动,都无法侵袭翁大师半分,在“唔唔”声中,如潮水般退去。 在一整个攻击的过程中,翁大师的身子纹丝不动,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对手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可就是这样,黑袍人的黑色气柱仍然被他阻挡住。 黑袍人不敢相信这一幕,他知道翁苍素的道行高深,可不知道会这般高! 一击不中,黑袍人手指一撤,身形一闪,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赶不上他的速度下,他又闪到了翁大师的面前,右手伸出,食指再次戳向翁大师的脑门。 嗡! 又是一声轻响,黑色气柱仍然距离翁大师脑门前三寸之处止住,任黑袍人如何用力,都不能伤他分毫。 黑袍人只得再次转换方位,黑色气柱从四面八方向装翁大师而去,一条条气柱最终都在声声碰撞声中,变成一张张巨网。 而站在中间的那道弯曲的身子始终屹立不倒,如同一棵参天大树,任由狂风无情地肆虐。 也不知那黑袍人换了多少次方位,可翁大师从始至终都未出过手,这让所有人都吃惊不已。 最终,黑袍人身形站立不动,他看着翁大师说道:“一直听闻常稀楼的翁大师,道行精深,如今一见,着实令人佩服。” 第五十一章 能者居之 翁大师沙哑一笑,道:“老朽年衰体弱,拖此残躯只为维护祖训,万不及阁下身强体壮,修为精深,前途必定无量!”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你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听闻翁大师您年岁已高,本应安享晚年才对,如今却要面对诸多强者,晚辈着实不忍见着您伤筋动骨,何不就此放手?万一我辈中人,有能破解那套功法者,以您的地位若要参习一二,待神功大成,再多活几百年亦非不可能!” “阁下处处为老朽着想,实在令老朽感动,只不过,老朽已至这般年纪,早没了那般上进心,如今只剩下这一个愿望,那就是替祖先守下这基业,护住常稀楼的规矩!” 无论黑袍人说何话语,翁大师都点头称是,却又完全不听他言,气得黑袍人咬牙切齿。 “翁苍素,我承认你的道行高深,我也确实不敌你,可你还能再撑几年?等你死去,我等不还是要踏破这常稀楼,再神秘的功法也任由我等观看,到时,我定要将这套功法发扬光大。”黑袍人恼羞成怒地说道。 翁大师浑浊的眼睛中精光一闪而过,嘿嘿冷笑道:“常稀楼自有它的命运,自它成立之时起,等待它的就是倾倒的那一天,这并不是现下的问题,甚至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至于你说的功法,我一直在说,能者居之,真到了我们无法阻挡的地步,常稀楼任天下人往来!” 冬青听见翁大师的话后,只觉得心中感慨万千,自己与他的心境相差何止万千。 常稀楼便是翁大师的所有,他都能将之看得这么透彻,自己却始终无法以平常心对待这异界行。 所有人都被翁大师的话语给震住了,无法想象,身为常稀楼的真正主人,居然会说出“常稀楼任天下人往来”的话来! 最震惊的当属黑袍人,他完全想不到,翁大师完全不在乎他的威胁,而他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番话来,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不惧任何人的威胁! “阁下可还是要再比试比试吗?”见黑袍人依旧站在场上,翁大师这才出声问道。 黑袍人紧紧地握着拳头,却是无可奈何,翁大师的道行与谋略均远在他之上,面对这样的人物,他束手无策。 只得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袍袖,离开了场地。 这时,常稀楼中一个弟子走了上来,在翁大师耳旁说了些什么。 “如果有想得到功法的,那么便上场来吧,在经过常稀楼的考验之后,才有资格进去。”翁大师对着所有人说道。 “老头,这考验是什么意思?”江朝风向千奇问道。 “常稀楼有规定,所有想要得到功法之人,必须在二十岁以下,并且要以实力战胜常稀楼中守门弟子方可。” 江朝风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道:“嘿嘿,老头,这守门弟子厉害不?说实话,我并不想得到这什么狗屁功法,但是我还蛮好奇的,想进去看看!” “想进去凑凑热闹?”千奇好笑地问道。 “哎!就是凑凑热闹,一来看看这功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二来看看会不会有人能得到这功法!”江朝风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据我所知,常稀楼的守门弟子道行不会太高,当然,我还不知道你们几个道行高低,所以,一切还得看你们自己了。” “没关系,知道个大概就行,万一进不去,也无所谓,这不还有冬青嘛,他一定可以进得去。”江朝风哈哈一笑。 “对,还有泠姑娘,她的实力不在冬青之下,他们俩一定能进去。”齐天民补充道。 “翁大师,我想,我就不必参加什么考验了吧?”这时,人群当中有一个人突然之间喝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说话之人,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居然敢在翁大师这样的人物面前谈条件! “原来是他!”冬青也向那人看去,却见那是昨天晚上自称奇门中人。 “冬青,你认识他?”江朝风问道。 “嗯。”冬青点了点头,道:“他便是冯琰。” “你说他是谁?” 江朝风还未回答,谁知一旁的千奇却是一脸惊讶地问道。 “冯琰,应该是奇门中人,好像地位还不低!”冬青点头道。 千奇看了看冯琰,点了点头,道:“也就是说,他的父亲就是冯虚了!” 场中的翁大师看着冯琰说道:“每一个想要得到功法之人都必须要接受常稀楼的考验,所有人一视同仁。” “哈哈哈,”冯琰大笑出声,道:“翁大师,我想我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自己了。” 说着,冯琰向前走了几步,对着围观众人笑道:“本人冯琰,家父乃是奇门大长老冯虚。” 他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哗然,奇门的名头可是大得很呐,就连这常稀城都归奇门所有,而此少年居然便是奇门大长老冯虚的儿子。 一时间,不少人都在感叹翁大师将话说得太早了,而另一部分人则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几乎九成九的人都以为常稀楼其实是归常稀城所管,而常稀城又归奇门所有,如此算来,常稀楼也只是奇门下辖一个很小的楼阁而已,即使它有着特殊的地位,也不可能与奇门相比! “原来是奇门大长老冯虚之子,失敬!”翁大师面不改色,依旧淡淡地说道。 冯琰哈哈一笑,又道:“好说,此番我带领三人前来,还请翁大师能破例,允许他们与我一同前去。” 翁大师摇了摇头道:“冯公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之前所言仍然没有改变,所有想要得到功法之人,都要经过常稀楼的考验!” 冯琰闻言脸色变得难看之极,他着实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常稀楼,居然不将奇门大长老放在眼里? 此时,在场所有人又将目光放在了冯琰身上,没有想到今日还有额外一场热闹可看,到底是常稀楼的态度更强硬一些,还是奇门大长老的影响力更厉害点? 第五十二章 鬼楼之子 江朝风用手肘捅了捅冬青,道:“这个翁大师好霸气啊,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粗暴地拒绝冯琰,要知道,那可是奇门大长老的儿子啊,可谓是一丝情面都不给啊。” 一旁的千奇冷哼一声道:“奇门又怎么了?不要说是冯琰了,就是他老子冯虚亲自前来,也插手不了常稀楼的规矩!” “道理我都明白,我只觉得这个翁大师可太有个性了,我实在是佩服得紧啊。”江朝风哈哈笑道,恨不得跑上去猛夸他一番。 场上的冯琰身体僵硬,脸色难看至极,冷冷地问道:“翁大师,您是不是没有听清我刚才说的话?我可是奇门大长老冯虚的儿子。” 翁大师微微一笑,道:“我虽年老体衰,但还没到耳聋眼瞎的地步。并非我没听清冯公子说的话,而是冯公子没听清我说的话。” “一视同仁吗?”冯琰冷笑一声,道:“我身为奇门大长老的儿子,深受奇门的器重,现在居然连几个小小的免考名额都无法得到,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相信我,考验都只是为了你们好,如果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进去了,也只会白白送了性命。”翁大师不再理会冯琰,对着众人说道:“常稀楼在此提醒各位,进去后便会遇见诸多危险,请大家谨慎选择。” 冯琰脸色涨红,难看至极,一双拳头握得咔咔响,却也只得暂时按下心中的愤怒。 翁大师也不再理会他,而是拄着拐杖慢慢地向一旁走去,将场地空了出来。 这时,一道身影闪出,在场正中央处站立,看其着装,应是常稀楼中的弟子,想必就是千奇口中所说的守门弟子。 “奉翁大师之令,所有要进常稀楼争夺功法之人,皆要将我打败方可享有资格。”这位弟子说道。 不知是忌惮这位常稀楼的弟子,还是场下之人的谦让,一时之间竟无人肯上场。 沉默了许久,这才有了第一人上场,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森之气,一张脸惨白无比,更是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就这般静静地站在场上。 “冬青,你觉不觉得此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江朝风问道。 一旁的齐天民与叶千红也点着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他一般!” 冬青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是鬼家人!”冬青身边的泠萦心目光一冷,道。 鬼家人?冬青恍然大悟,难怪觉会得这人这么熟悉,原来不是因为他们见过此人,而是来自他身上的气息实在是与鬼家人如出一辙。 他身上的那股阴森之气,即使是在阳光下,都令人不寒而栗! 所谓仇人见面格外眼红,此刻江朝风几人的眼睛就红得吓人,仿佛跟二白似的,眼睛里都能喷出火来。 “冬青,要小心此人,如果说他是鬼家人,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鬼楼的儿子,鬼恩!”叶千红说道。 “鬼恩?” 叶千红点了点头,道:“那时,我在汀城打听鬼家消息时,就听说过鬼恩这么个人物,但是却一直没有见过他。” “这个鬼恩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吗?”江朝风问道。 “嗯,要说整个鬼家年轻一辈之中,最厉害的并不是鬼家嫡系,鬼荣与鬼耀,反而是这个鬼家的义孙,鬼恩! 此人无论是在道行还是心智上,都远远超过了寻常年轻人,或许是想要在鬼家彻底站稳脚跟吧,他的修行一向很疯狂,并且为人十分低调,不是鬼耀那种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之人可比的。”叶千红对着几人说道。 这些话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那都是了不得的赞美之词,可若是放在鬼家人身上,那就是一条满满的血腥之路,他们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血,他们的道行是用别人的性命换来的! 泠萦心双拳紧握,鬼浊伤她之仇犹在,更有那万千坟茔历历在目,鬼家的罪行罄竹难书! 如果有机会,几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鬼家人的。 “请!” 常稀楼的守门弟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只是一场考验他人实力的较量,并不是什么生死之战,故而一身轻松。 鬼恩面色如常,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更是不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着。 守门弟子皱眉,通常都是接受考验之人先出手,若是守门弟子战败,便是算通过了考验。 可如今这位奇怪的人,一上场便一动不动的模样,倒像是在等待着自己先出手。 守门弟子只得率先出手,右手手掌张开,一团紫色电光绕着手掌嗞啦作响,光芒大盛,只见他猛地一跺地面,身子腾飞而起。 带着电光的手掌伴随着强烈的风声对着鬼恩而去,指尖处的光芒如一把尖刀,气势逼人。 然而,鬼恩的身子仍是一动不动,仿佛是完全没有看见对面有人飞来一般。 守门弟子眼神微眯,手掌微微后缩,指尖的光芒黯淡了几分,气势也大减,常稀楼并不会在这样的比试当中伤了对手。 就在这时,鬼恩却动了,一团阴森无比的鬼气自他掌心升腾而起,然后弥漫至整个手掌。 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鬼恩一掌击向了守门弟子,阴森鬼气从守门弟子的手掌而去,穿透过他的胸膛。 这个守门弟子被他一掌击中,整个身子被击飞了出去,鲜血直流,更让人可怕的是,那股阴森鬼气正凝聚在他的胸膛之上,一点点地渗进他的身体里。 一道佝偻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出,一根龙头拐杖伸出,一股柔和之力化作一团云雾将守门弟子稳稳托住。 接着,翁大师食指伸出,金色光芒弥漫其上,瞬间化作一根金色手指,金指点向守门弟子的后背,一股强大的力量直将那团鬼气震散,并且冲向了鬼恩。 鬼恩那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庞,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只见他双掌齐出,强大的鬼气升腾而起,迎着翁大师的那一指之力而去。 “轰!” 两者相撞,光芒四射,一股白色浓雾在空中盘旋,紧接着从浓雾中倒飞出一道身影,正是那鬼恩。 翁大师以一指之力将守门弟子体内的鬼气一击而散,同时将鬼恩击退而出,这一石二鸟的反击力量之强,可想而知。 第五十三章 石壁之路 “哼哼,咳咳……常稀楼安排的比试,输了却要在事后以大欺小,”鬼恩捂着胸膛,道:“翁大师,您不觉得常稀楼此举有些过分了吗?” 翁大师嘿嘿笑道:“有吗?” 鬼恩艰难地站起身子,道:“刚才不是您将我击倒的吗?” “有这种事?老头子我却是不知,我门下弟子技不如人,被你打伤,我正替他治疗呢,又怎么会将你击倒呢?”翁大师装作惊讶地说道。 鬼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翁大师确实没有直接地向他发起进攻,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他那一指头指的可是自家弟子的后背。 “好,好一招隔山打牛,一石二鸟,在下佩服!”鬼恩咬牙切齿,却又无话可说,只得忍下这口气。 翁大师低声一笑,在他的示意之下,另一个守门弟子来到了场中央。 有了鬼恩在前,上场接受考验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同样,有了鬼恩的教训,谁也不敢再将守门弟子打伤,毕竟还未去寻那神级功法,后面会遇见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受伤是很划不来的。 就连不可一世冯琰也上场了,他以一招之力便将守门弟子击败,只不过下手留了些余地,大概也是怕了翁大师出手吧! “喂,我说你们几个小子,怎么还不上去?”千奇见上场的人越来越少了,便瞟了一眼几人问道。 “你们几个先吧。”冬青道。 江朝风点了点头,道:“行,我们先上,你压轴!” 经过这么多回合的场下观摩,三人对于常稀楼的守门弟子的道行有了深刻地了解。 除了江朝风以较为轻松的姿态赢得了资格,齐天民与叶千红都是经过了艰难的比斗,才获得了胜利。 冬青与泠萦心二人自是毫无悬念,如此说来,五人都获得了竞争功法的资格。 当然,在比试的过程中,也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假装是二十岁以下上场比试,却被翁大师一眼看穿,然后便是被一指头给戳了出去。 如此,再也无人敢在翁大师面前作假,直到无人上场后,这场常稀楼的考验才结束,最终共有一百多人胜出。 至此,太阳渐渐收敛起余辉,一轮明月不知何时挂在天空,所有通过考验之人跟随着翁大师来到了常稀楼中。 待到所有人站定后,翁大师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一束明亮的月光自常稀楼顶照下,直射拐杖龙头处,瞬间光芒大盛。 光芒形成一个光圈向四周射去,耀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了,渐渐地将所有人都照进了光圈里。 等众人将手掌放下之后,这才睁开眼睛,结果却神奇地发现,他们所在之地早已不是之前的常稀楼了。 四周一片漆黑,以至于所有人都不适应了,人群中一片骚乱,甚至有人惊恐地大喊出声。 一点星火在黑暗中亮起,然后飞向他们的头顶,星火射中墙壁炸出数道火光,又分别向几个不同方向射去。 霎时间,几盏壁灯亮起,虽说不能将整个空间照得透亮,但也能让他们看清楚,此处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 即使是他们看清了这片空间,也同样感到迷茫,完全不知道为何会突然之间来到了这里。 因为在他们前后各有一堵石壁,向两端延伸而去,直到目力看不清之处,也就是说,这堵石壁横亘在众人面前,他们无法绕开。 “翁大师,这里是哪里?”江朝风问道。 “这里是通往那套功法的必经之路!”翁大师呵呵笑道。 “路?翁大师,您搞错了吧,我怎么看这里也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哪里有路啊?”江朝风撇了撇嘴道。 翁大师嘿嘿一笑,道:“路永远在脚下,重要的不是路,是走路的人,只要你有实力,无论是什么样的路,你都能走得踏实。” “翁大师,您说的话太深奥了,我实在难以理解,我就想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难道是向着两边看不见的黑暗中走吗?”江朝风挠了挠头,说道。 翁大师摇了摇头,接着伸出他的龙头拐杖敲了敲身旁的石壁,道:“这里!” “哦,您早说呀,”江朝风大笑一声,走上前去,在石壁上左摸摸,右敲敲,道:“这开启大门的机关会在哪里呢?” “朝风,我想翁大师的意思是,这石壁本身就是大门!”冬青拉了把江朝风。 江朝风一脸不解,道:“什么叫石壁本身就是大门?一整块石壁都是大门,这哪里能推得动?” “石壁就是脚下的路,也是一道看似紧闭实则是打开的大门,通过它,便能走出去!”冬青道。 “少年人好强的领悟力,你说得不错,这石壁本身就是路。当然了,只要是路,就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得了的,可只要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路,就算是失败了,也不可怕!”翁大师道。 “翁大师,你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一些,我们不懂啊!”人群当中有一人喊道。 江朝风走上前两步,道:“这还不明白啊?翁大师的意思就是,这石壁并不是石壁,是路!只有走过眼前这条路,才能走得更远!” 石壁不是石壁,是路!这话或许很难理解,但是人生之中,哪里没有迷障? 眼前的石壁就是一道迷障,只有穿过了它,才能看清脚下的路,才能寻到方向。 翁大师道:“这是第二道考验,通过了,自然能走得更远。我想说一句,尽你们最大的努力,走好脚下的路。” “谁第一个来?” 鬼恩拨开了人群,走到翁大师身前,道:“之前是我第一个,这次还是我第一个!” 翁大师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指着身后的石壁,示意鬼恩可以开始了。 鬼恩看着黝黑的石壁,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用头撞墙这种事情始终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何况这还是自愿的! 只见他握紧双拳,咬了咬牙,猛地一头扎进了看似坚硬无比的石壁。 个别胆子小的,甚至闭上了双眼,害怕看见鲜血四溅的场面。 然而,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鬼恩的脑袋居然整个撞进了石壁当中,而他的身子还露在外头。 第五十四章 虚空通道 这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就像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卡在了石壁之上。 随着鬼恩不断地扭动,他的身子一点点的挤进了石壁中,最终彻底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江朝风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鬼恩消失的地方,道:“太神奇了,一点缝隙都没有!” 惊奇的不止是他一人,所有人也都没瞧见过这种神奇之事,一个个惊讶地合不拢嘴。 时间点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仍然不见鬼恩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否代表着他已经通过了? 江朝风忍不住向翁大师问道:“他这算是成功了吗?” 翁大师道:“此人道行高深,心思深沉,成功也是正常的,你们若是着急,不必等他出来,直接进去就是!” 一时间,人群涌动,排着队去撞墙,一个个人影逐渐消失在了石壁之后。 冬青五人没有抢这个时间,而是静静地等着他人往里冲。 这时,有一个人影从石壁中被反弹了出来,有了第一个,便会有第二个,通过率竟不足五成! “冬青,咱们也进去吧?”江朝风问道。 冬青点了点头,看了看齐天民与叶千红,嘱咐道:“大家都小心点,能通过最好,实在通不过也不要紧!” 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哈哈一笑,道:“冬青,你放心,我们对那什么神级功法完全没兴趣,就算是通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一定可以通过!” 与别的竞争者不同,他们五人是一个整体,只要其中有一人能进去就可以了,他们的心态才是最放松的。 “哎,我说,这种拿自己的头去撞墙的事情,还真的很难让人接受啊!”江朝风苦着脸说道。 冬青笑道:“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也算是我们人生当中的头一遭了。” 几人哈哈一笑,将头一低,闭着眼睛对着石壁便撞了过去。 当头撞到石壁的一瞬间,预想中撞击石头的疼痛感并未发生,或许说只是稍微有一点点的疼痛,可这对他们来说,与蚊虫叮咬也相差无几。 冬青睁开了双眼,呈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满眼的岩石,而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虚空通道。 他左右张望着,却看不见兄弟几人的身影,似乎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通道。 不再多想,用力将自己的身体从石壁中拽了进来,脚下有着数道光线向远方射去,光线十分黯淡,好在他的眼力过人! 他不敢走得太快,心里始终记得翁大师说的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这道考验的,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还不清楚! 才走了十几步,突然之间,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冲击而来,如一股从山巅奔腾而下的洪流,狠狠地砸在冬青的身上,将他的身子逼退了几步。 他的右脚尖抵地,这才稳住了身形,可他明白,这股力量绝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冬青又往前走了几步,这股力量又增强了几分,他只得再次增加了力道与之相抗衡。 大约又走了十几步,这股力量突然开始成倍地增长,无形的力量仿佛能看见实体一般。 冬青下意识地用三尺三撑地,灵力灌入其中,一股震荡之力如防护罩向四周撑开,在冬青周身开辟了一个空间,压力顿时消失。 “不行,虽然这般做法能轻松地通过这条通道,但是其他人可没有三尺三,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 冬青这般想着,便撤去了灵力,让那股压力再次降临全身,额前的头发胡乱地拍打着他的脸颊,使他的眼睛都难以睁开。 又艰难地走了十几步,迎面而来的压力骤降,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四面八方的压力。 冬青只感觉自己的每寸肌肤,都仿佛承受着数万斤的重量,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全身的青筋爆起,双拳紧握,感觉身上的每一处血管都要爆裂开来。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能抵抗这样的压力,每挪一步都会牵扯到全身的筋脉,额头上不断地有汗水渗出。 短短的十几步路,冬青却走了很长时间,当所有的压力都消失殆尽后,他直接扑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奇怪的通道居然会有这么厉害的阵法,冬青不禁为江朝风几人而担忧。 特别是最后那一段路,那种压力几乎快将冬青压倒,而江朝风几人是绝对禁不住这般大的力量的。 他趴在地上休息了片刻后,这才站起身子来,继续照着地面上的光线向前方走去。 这时,眼前一道刺眼的光束向他照射而来,冬青下意识地用手遮挡住这束强光。 强光来得很快,消失得更快,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光便消失了,就像是前世照相机的闪光灯,如此怪异让他心生警惕。 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的身后,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紧紧地贴在地面上,与他的双脚相连。 人都有影子,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正常的影子,一举一动都与本体一模一样。 可冬青身后的那道影子,却一点点地脱离了冬青,仿佛生出了单独的意识一般。 黑色的影子不再紧贴地面,而是从头部渐渐地向空中翘起,最后完全与冬青脱离开来。 冬青持剑,黑影同样持剑,一切都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他并未发觉。 突然,黑影暴起,手中剑对着冬青劈下,速度极快,却全无破空之声。 冬青心中一紧,一股不安的情绪缠绕着他,总感觉在自己的身后有莫名的危险,在紧紧跟随着他。 在这危急关头,冬青快速地将三尺三向后一挡,两剑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的身子震出一丈之外。 他赶忙转身向后看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也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杀气,仿佛空无一物。 这时,地面上的光线明暗交替,明显是有人向他杀来,冬青眼神一凛,手中三尺三朝着对方猛然一挥。 铛! 两者相撞,火花四溅,借着微弱的光芒,冬青看见了对方,那是一团漆黑的人影,看不清模样。 紧接着,他被一股巨力给反震而出,他的眼神微眯,只是简单的一击,他便能感觉到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以往他所有的对手。 为了保持与其他人同等的条件,他只发挥了三尺三最基本的功能。 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对方出招之时,完全没有任何的响动,如果不是他直觉敏感,只怕此时早已被对方斩杀了。 双方在这狭窄的通道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两柄剑在空中不停地相撞,不相上下! 在战斗的过程中,冬青发现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这个和他交战的对手,与他有着几乎相同的战斗方式,甚至是连动作都是一致的。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形成,只见他将灵力灌入三尺三中,剑芒大盛,在光芒的照耀下,他看见了对方! 这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也没有肌肤,而他手中所持的剑证实了冬青的猜测。 一柄漆黑的剑,三尺多长,没有剑尖。 三尺三! “果然,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自己的影子!”冬青低声说着。 常稀楼果然有一套,在这样的一条通道里,安排了这么一个难关,让自己与自己一战! 冬青明白,要想通过这条通道,就必须要战胜自己! 战胜自己,听起来简单,可要真正做到,何其困难?自己所有的一切,对方都了若指掌! 当然,冬青也想到了解决的方法,那就是突破自己! 在他看来,这个黑影只是刚才那道光束照下的自己,也就是说,黑影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那时的自己,只要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有所突破,自然就能战胜黑影了! 可要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有所突破,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第五十五章 智斗黑影 所谓突破,便是超过,是打破! 要想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在道行上超过之前的自己,难如登天。 既然无法做到瞬间增强实力,那么唯有寻找自己以往的缺点这一条出路了。 冬青的缺点是什么,他自己很清楚,那就是面对敌人之时,不能完全下杀心! 与人拼斗本就是生死地较量,若是不能全心全意地致敌人于死地,那么对己方来说,是很不利的! 他也曾经试图说服过自己,可想要真正做到这一点,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道理懂得是一回事,可当刀剑在手,他却做不到心狠手辣。 无论是乔歌,又或者是冬青,都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魔,甚至可以说,因为乔歌从小生病,占据他整个身心的,从来都只有对生命的渴望,而不是将一条条生命扼杀! 幸运的是,他现在的对手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道黑影。 也就是说,他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就算是将黑影大卸八块了,也无所谓。 而且,黑影的实力与他一般无二,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对手了! 黑影没有给冬青太多思考的时间的,他手中的“三尺三”悄无声息的挥舞着,横扫着一切。 这或许才是对冬青最大的考验,黑影所有的攻击都是这般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凭借着惊人的反应力,以及敏锐的直觉,冬青只能边战边退,脑袋急速飞转着! “铛,铛,铛。” 双剑不断地在虚空中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虽然他没有将灵力灌入三尺三中,但是相撞产生的声响中仍然带着震荡之力。 所幸在这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神秘空间中,震荡之力远远传开,不会伤及无辜。 人与影的战斗异常激烈,双方的实力果然无限接近,冬青从出山至今,还未有过一场如此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时,黑影持剑无声地朝着冬青挥来,一股神秘的力量四下散开,漆黑的虚空中,顿时翻涌不止,呼啸声隆隆。 冬青眉头一皱,挥舞着手中的三尺三抵挡,惊天威势暴涨,狂风大作,如一道巨幕朝着黑影而去。 片刻之间,阵阵巨响传来,此起彼伏,仿佛是要将这虚空给震碎了。 虽然黑影的实力强大,但是冬青还是从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黑影在面对自己时,并不能全力施为,每每在剑招即将落于自己身上的紧要关头,便会有片刻的犹豫,而自己则是趁着这个空档,脱离险境! 如果不是因为黑影的攻击神鬼莫测,只怕冬青早已将他击散! 不过,就算冬青能够做到,他现在也舍不得将黑影打散。 在与黑影拼斗的过程中,冬青感觉到了对方的诸多弱点,这弱点既是对方的,更是自己的! 这种最为直观地将自己作为对手的战斗方式,是最容易观察到自己有何不足,没有任何一场战斗能有此成果! “黑影本就是虚无,他的攻击我是完全感觉不到的,如果要胜他,唯有看见他才行!” 冬青自言自语道,可在这漆黑的空间中,同样漆黑的黑影很难看清。 不过,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方法,只见他伸出左手的食指与中指,然后在三尺三的剑刃上划过,鲜血直流。 冬青将刺破的手指在自己眼睛前一抹,血液化作一团红色的光幕,将他的眼睛彻底笼罩住,而他透过这红色的光幕便能清晰地看见黑影! 黑影站立在光线通道之上,从虚天之中,丝丝黑气源源不断地汇入黑影的体内,似乎是黑影力量的来源。 能清楚地看见黑影了,冬青心中大定,手腕一抖,三尺三在空中翻转,惊雷声阵阵,一道剑芒顺着光线通道一路向黑影疾驰而去。 黑影不退反进,全身上下黑色弥漫,手中剑黑气大盛,化作一道黑色雾团。 “轰”的一声,剑芒与雾团相撞,无数道能量波一圈圈地向远方散去。 冬青趁机而上,与黑影拉近了距离,之前一直因为捉摸不透黑影的攻击轨迹,才会一直闪退。 可以说,现在的所有优势都在冬青这一边,打败黑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自己的问题依然存在,他要在这场奇怪的战斗中,仔细观察黑影所犯下的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冬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道:“是时候结束了。” 三尺三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透过了黑影的身体。 一分为二的黑影,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淡,最后向虚空中散去,彻底消失不见。 这时,地面上的光线闪了几下,冬青顺着通道一直走到尽头处,才发现,又是一堵石壁。 也算是轻车熟路,冬青将自己的头撞向那石壁之上,整个人便穿了过去。 外边早已围了许多人,粗粗一算,有三四十个吧,冬青找到了江朝风与泠萦心的身影,却是没有看到齐天民与叶千红。 “冬青,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遇见了什么危险了呢?”江朝风走上前来,对着冬青说道。 “天民与千红呢?” “唉,还没出来,只怕是没能通过!” 冬青没有出来,那肯定是遇上了什么事,而齐天民与叶千红还没出来,那么就非常有可能是没能通过了。 “没事,他们在外面等着也是一样的。对了,你们在那里面遇见了什么?”冬青问道。 江朝风一听这话,便甩了甩肩膀,道:“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全身疼,里面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仿佛是能从四面八方袭来大山,我差点就被压扁了!”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就这我都差点支持不住了。”江朝风心有余悸地说道。 冬青将目光看向泠萦心,得到的结果与江朝风差不多,两人都没有遇见之后的黑影。 “怎么了?”泠萦心见冬青脸色不对,问道。 冬青将两人拉到一旁,将自己遇见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奇怪,据我所知,其他人都没有遇见你这样的事情。”江朝风一早就打探清楚了。 “算了,先不去想这个,对了,现在要怎么做?”冬青在人群中找去,却没有发现翁大师的身影,这才有此一问。 “翁大师对我们说,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不得擅自离开。” 话音刚落,便听见石壁处传来响动,一道人影出现,便是翁大师,江朝风对着冬青低声说道:“有好戏看了。” 果然,刚刚出现的翁大师在扫了人群一眼后,大怒道:“少了三人!” 江朝风冷冷一笑道:“那三个大聪明不听您的话,已自行离去了。” “哼,找死!” 第五十六章 恐怖深渊 原来,翁大师在离开之前,特意嘱咐众人,前方危险,不得擅自离开,否则性命难保。 大部分人都遵照了翁大师的话,没有自做主张,便是连两次都一马当先的鬼恩,也都老老实实地席地而坐,不敢轻易往前走去。 可林子大了,便什么鸟都有,其中三人禁不住所谓神级功法的诱惑,趁着众人不注意,向前方奔跑去了。 “我最后再提醒一次,这里面危险无比,要想安全得到功法,就一定记得走在我的后面,否则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话音一落,翁大师便拄着拐杖转过身子,向前方无尽的黑暗处走去。 “冬青,我们也走吧,天民与千红应该是没能通过。”江朝风说道。 冬青点头答应了一声,三人并不着急,只是在队伍最后面跟着。 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空间却是极大,漆黑无比,即使是以冬青的目力,都看不到太远。 所有人都紧紧地跟在翁大师的身后,害怕一个不小心,便会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唯有看着翁大师的背影,才会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原本空旷的空间变得越发狭小,似乎是进了一条涌道内,一直是横向行走的队伍,渐渐地变成了纵向排列。 又走了一小段路,漆黑的甬道渐渐的有了些光亮,同时,他们还感觉到了一股凉爽的风迎面吹来。 再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只觉得豁然开朗,一个十分庞大的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他们的后方,是一整片的石壁,石壁最底下有一个洞道口,众人便是从这个洞口走出来的。 视线往石壁上方望去,只见石壁往上延伸不知多少高,直看得众人眼睛眩晕,而在他们前方几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在这么一个地方,看见一个深渊,倒还真让人瘆得慌。 漆黑的深渊如一张巨大无比的兽口,仿佛要将所有人一吞而进。 翁大师率先来到悬崖边,众人也紧随其上,这时只见翁大师伸出他的拐杖来,拦住后方众人,道:“不可再往前走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往前走,纷纷止住了脚步,可心中却是不解,虽说是深渊,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要想过去完全不是问题。 “翁大师,深渊的对面是什么?”人群中有人问道。 翁大师一指前方,说道:“深渊对面,便是你们想要的功法。” 听闻此话,人群中议论纷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经过两轮的考验,终于快看到功法了。 就在这时,后方人群中有一道人影出人意料地闪出,他来得是这么突然,就连翁大师都来不及阻止,那道人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向着深渊对面飞去。 然而,这人的身子才刚一飞进深渊上空,便被一股神秘力量给拉扯了下去,众人只听见了一声凄惨叫声,紧接着,便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被惊吓住了,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甚至当中有些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原本众人都谨记翁大师的嘱咐,不敢走到他的前面去,可乍一听见功法就在深渊对面,一路走来也不见有何危险,当中有些人便再也不将翁大师的话放在心上,总想着先到先得。 可结果就是,不到最后一刻,危险便一直存在,不可有丝毫地放松。 这时,排在最前头的一个人,张大了嘴巴,下意识地往前移了几步,低着头往深渊下方探出头去,想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这一次翁大师却是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人扯了回来,而从深渊底下的虚空之中,几道森白色的光芒凭空生出,对着那人先前探头的位置席卷而去。 “噗噗”几声,森白色的光芒在空中交叉相撞,霸道无比,只是失去了原有的目标,最终才消失不见。 那人吓得冷汗直冒,刚才若不是翁大师搭救,只怕此刻他早已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这深渊下的空间,居然能凭空生出光芒来,并且,若是有东西进入其中,这些光芒就会自动攻击。 就像之前那个人一般,被无数道光芒无情绞杀! “翁大师,这……这底下到底有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江朝风瞪大双眼,痴痴地望着悬崖口,颤抖地问道。 翁大师目光如常,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深渊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下面有什么,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话音一落,翁大师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猛地一掷,石头朝着深渊上空飞去。 只见那石头刚一进入深渊所在的空间时,在它附近的空间中,又无端生出几道森白光芒来,光芒似刀,锋利无比,带着破空声,呼啸着向那块石头绞杀而去。 “砰,砰,砰!” 几道声响传来,坚硬无比的石头被那些森白光芒劈成了粉末,可就算是成了粉末,仍有无数道细小的光芒不断地涌来,最终竟是连粉末都消失不见了。 冬青也是看得满头冷汗,这一幕像极了有人将一块肉扔进了装满食人鱼的水缸里,引来了无数条饿疯了的食人鱼,争相撕咬,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众人看得更加清晰了,直将他们吓得心惊胆颤,那些光芒霸道无比,无论是人,又或者是物,只要是进入其中,便会遭至它们的攻击,无人可挡! 可就算有人能够暂时抵挡,这深渊如此之宽,虚空之中只怕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光芒,再如何强大的防御都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翁大师,我想问一下,我们要如何过去?”江朝风低声问道,话语当中带着颤音。 翁大师却是平淡如常,道:“此处深渊极其危险,不一小心便会如那块石头一般,粉身碎骨,消失于虚空中。 当然,要想不触发那些光芒,是有方法的,只是仍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害怕之人可以趁早离去,不必冒险!” 当下倒还真有人后退了几步,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神级功法虽好,但谁也不想将自己的性命扔在这里。 第五十七章 浮木成桥 在翁大师说完之后,有一部分人打了退堂鼓,深渊的可怕让人心惊,他们不想让这里变成自己的坟墓。 “翁大师,您刚才说,这深渊是有方法过去的,这方法是什么?”冬青问道。 翁大师指了指他脚下的一道刻痕,道:“从此跳下去,便可过去!” 他这话说得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深渊内光芒的可怕,他们看得清楚,别说是从这里跳下去,就是凌空进入,都会被四面八方而来的光芒斩成碎末了。 “您可别开玩笑了,您刚才不是扔了石头下去了吗?您自己忘记了吗?”有人说道。 “是啊,刚才那人飞过去,便被什么给扯到底下去了,然后人就没了。”有人附和道。 翁大师道:“放心,我既然这么说,就说明这里一定能过去。” 说着,他再一次捡起一块石头来,沿着那道刻痕扔了下去,紧接着便听见“咚”的一声,石头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上。 意料中的光芒当真没有出现,证明了翁大师所言非虚。 “这深渊固然危险万分,然而,在这悬崖下面却有着数十根浮木,此木神奇无比,竟可悬浮在这深渊之上,并且只要物体落于浮木之上,便不会受到那些光芒的攻击。”翁大师淡然一笑,对着众人解释道。 众人闻言皆感叹一声,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木头,能浮于虚空之中不说,竟还能抗衡这凶厉无比的光芒。 “翁大师,我不理解,既然是浮木,那就说明这木头应该不是固定住的,我们又如何能够脚踏着浮木过去呢?”冬青问道。 这不难理解,即使有神奇的浮木存在,那么这些浮木也不太可能会成为一条直线,就算它们有人为安排过,本身就是在一条直线上,可也保不齐会受到其它力的影响。 只要有一根浮木改变了位置,那么他们就有可能会被困在悬崖下,再也无法上来了。 “嗯,不错,浮木的位置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这下方一丈深处的平面上来回游动着。一般情况下,我们是无法通过浮木去到对面的,可是这浮木隔一段时间,便会神奇地出现在一条直线上,形成一座木桥。 并且,这浮木成桥的时间刚好为一天,也就是说,当下方的浮木成桥后,一天之内,我们便要返回,否则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等到浮木成桥的那一天了!”翁大师答道。 江朝风抢道:“难道说这浮木成不成桥全看心情?” “呵呵呵,少年人说话有趣,不过你可以这么理解,相隔多久,这些浮木才会再次成桥,谁也说不准,根据以往的记录,有三五年的,也有十几二十年的。总之,若是在一天之内,还不能返回,那么只怕就要葬身对岸了!” 一天时间? 不少人皱了眉头,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完全取决于那套神秘的功法是什么? 如果是普通的功法,别说是一天,就是一个时辰,他们也能一字一落地记下来。 可要真的是神级功法,或者说是顶级的功法,要想在一天之内记在心里,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况且,他们尚不清楚,这套所谓的功法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如果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物,一天时间是完全不够的。 众人这才明白,为何一个小小的常稀楼就能守住传说中的神级功法,除了其它的一些原因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就算有人强行闯进来也无用,这浮木不成桥,谁又胆敢飞过这道深渊! 强如翁大师都不敢轻视的深渊,世间又有何人能强行渡过? “既然只有一天时间,那咱们还在等什么,抓紧时间过去才是正经。” 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其他人也点头附和。 可翁大师却是摆摆手,道:“现在还不行,浮木尚未完全成桥。”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翁大师这才又开口道:“好了,可以下去了,为了安全起见,一根浮木之上最好只走一个人,等前面的人通过之后,后面的人再走。” 众人点头答应,翁大师一马当先从那刻痕处跳了下去,果然没有引来那些光芒的攻击。 只是深渊下光线实在暗淡,根本看不清下面有什么浮木,只看见翁大师仿佛凌空而站,踏着虚空前行。 有了翁大师打头阵,鬼恩也不再犹豫,紧跟着跳了下去。 冬青见他人犹豫不决,便对江朝风说道:“朝风,你先下去,我在你后面跟着。” 江朝风点头,身子一纵,稳稳地落在了下方浮木之上。 冬青向泠萦心看了一眼,见她对自己点头,便率先跳了下去。 脚刚一踏上浮木,便上下晃了几晃,稳定身形后,浮木这才逐渐稳妥了些。 四周便是漆黑的虚空,能感觉到的是,浮木外面有着凛冽的寒风,若无浮木的保护,只怕会被风吹落,虚空中便要生出无数道光芒来,似刀似剑,将人粉身碎骨! 在这深渊中,视线受阻,除了看得清楚脚下之木外,前后也就只看得见一根浮木,再远些的便看不清楚了。 从浮木的一头走向另一头,会有微微的晃动,对于冬青等人来说,问题不大,或许这就是常稀楼之前设下考验的目的吧。 紧跟着江朝风的身影,冬青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为了保证安全,向前行走之时,脚板始终保持在浮木表面向前滑行。 除此之外,冬青还特别关注前后两根浮木的情况,前面是江朝风,他走得同样谨慎,后面是泠萦心,看她步伐颇为轻盈,显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这时,从后方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紧接着便是看见那漆黑的虚空中,无端生出几十道森白的光芒来,呼啸着朝后方旋转而去! “砰,砰,砰……” 几道利刃割破身体的声响传来,惨叫声再起,然后重归平静。 具体发生了什么,冬青并不清楚,但能想象到的是,肯定有人从浮木之上跌落了下去。 “朝风,注意脚下!”冬青对着回头望来的江朝风说道。 江朝风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正准备继续向前方走去,突然之间,一道人影从前方浮木闪出,一张惨白的人脸惊现在江朝风面前。 在这样漆黑、危险的环境中,乍一看见这样一张脸,着实把江朝风吓得不轻,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才看清这张脸,竟是走在前面的鬼恩,只见鬼恩对着他冷冷一笑,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朝风,小心!” 后方的冬青大喝了一声,原来江朝风被鬼恩吓了一跳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差不多来到了浮木的边缘了,稍加不注意,便会落入深渊之中。 然而,江朝风似乎没有听见冬青的喊叫,又往后退了一步,此时,已是浮木的边缘了,能看见江朝风已是大半只脚露出浮木外了。 等江朝风回过神来时,脚掌向下滑去,重心已然不稳。 后方的冬青大惊失色,他看得清楚,此时的江朝风身子正摇摇欲坠,他已经看见远方的虚空中,正有点点白光闪现。 森白色的光芒闪烁着让人心惊的寒气,由一点白光渐渐变成一条巨大的刀刃,在凛冽的寒风中,朝着江朝风呼啸而来。 在此危急关头,容不得冬青多加思考,他一把抽出了背后的三尺三,左脚猛然一踏浮木,接着,身子腾空而起,向江朝风飞去。 在那些光芒即将斩下江朝风后背之时,冬青抢先一步赶到,从三尺三上爆发出一股强大的震荡之力。 数道光芒袭来,破空之声让人胆战心惊,特别是处在光芒中心的冬青与江朝风二人,更是能感觉到那光芒的可怕。 好在三尺三的威力实在强大,那不可匹敌的光芒在三尺三的震荡圈外,渐渐被震碎,巨大的声响连同着回音在深渊上空飘荡! 来不及害怕,冬青右手一挑,把江朝风的身子撇回了浮木,然后左手一把将他扶稳,这才逃过了一劫。 江朝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怒道:“王八蛋,我要去剁了他。” 冬青一把将他拉住,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深渊中太过危险了,等去到对面了再去计较。” 说着,冬青把江朝风拉到自己身后,道:“你走在我后面,如果他再来一次,那么我就让他也尝尝这深渊的厉害。” 两人交换了顺序之后,再次向前方走去,一直走过了五根浮木,冬青这才看见前方的鬼恩。 似乎是听见了后面的动静,鬼恩回头看了冬青一眼,冷冷一笑,并未说什么。 第五十八章 二人之战 看着前方鬼恩的背影,冬青真的很想一剑将之斩下深渊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若是因此改变了浮木的方向,那么所有人都将困在这里。 到时候便是同归于尽的下场,亏本的买卖,冬青是不会做的。 又走了几段浮木,冬青看见了前方的鬼恩纵身一跃,人影便消失在了浮木之上,想来,这浮木桥已走到了尽头。 他来到原先鬼恩站立处,面前的是一堵石壁,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上方是悬崖的边界。 有翁大师在上面,他并不担心鬼恩会故技重施,一只脚踏在石壁上,身子腾空一跃,然后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一旁的鬼恩冷眼看了看冬青,完全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有任何的愧疚之情。 当江朝风与泠萦心二人都安全上来之后,冬青这才提着三尺三走到鬼恩身前,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哼,我做什么了?”鬼恩冷哼一声道。 “你在浮木上对我兄弟所做之事,我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出手得快,只怕他性命不保!” 冬青握着三尺三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内心的愤怒已难以抑制。 “既然是我对他做了什么,那么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让他自己来?”鬼恩瞟了一眼江朝风,道。 江朝风又岂能受这等气,当下便欲上前与鬼恩决战,却被冬青一把拦住。 鬼恩的道行不是鬼荣与鬼耀可比的,他似乎也能看得出来,江朝风不是他的对手,这才故意激怒于江朝风。 “浮木之上本就危险异常,你那番做法明显是置所有人的安危于不顾,若是因为你的行为,导致浮木改变了方向,那么我们所有人就要永远被困在深渊中了。所以,这当然关我的事。”冬青道。 “那你想怎么样?”鬼恩道。 “自然是让你付出代价。”冬青平静地说道。 “哈哈哈,”鬼恩大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人很快就要到齐了,那时可就没什么时间留给我们来比斗了,你可别忘记了,我们只有一天时间!” 冬青摇头,道:“我无所谓,即使我看不了功法,我兄弟也能看,先解决了你再说。” 鬼恩皱眉,他本想趁机在浮木之上解决掉一个,就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却没想到不仅没解决掉,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 对于这套功法,他是志在必得,虽说鬼楼深受鬼漠器重,但说到底也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工具而已。 他们要想摆脱这样的境地,唯有不断地提高实力,可即使他再如何努力,鬼漠也不会将他视如己出。 幸运的是,常稀楼中有一套所谓的神级功法,更加幸运的是,怳城出现大变故,使得鬼漠无暇他顾。 只要他得到了这套功法,然后参透其中的秘密,那么便不用再听命于鬼漠,甚至是取而代之亦未可知! 如今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世上还会有人对神级功法不感兴趣? “我没时间,如果非要比,待我们出去后,你想怎么比就怎么比!”鬼恩的姿态有所放低,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冬青冷冷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 鬼恩眼神一冷,转过头对翁大师说道:“您难道就不说些什么吗?” “呵,你们之间的矛盾与常稀楼无关,更与此行无关。” 翁大师的话说得很清楚,他不会偏向任何人,也不会打击任何人,更不会干涉他人之间的争斗!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你想要报仇,我也能理解,现在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获取功法,何必非得搞得两败俱伤,不如你先忍一忍?又或者是等下你我联手,如何?”鬼恩长叹一口气,为了功法,他已别无选择。 只是,任凭鬼恩如何说,冬青都不买账,手中三尺三一抖,一股震荡之力传开,说道:“我已经忍过了,否则我在那浮木之上,便会让你也尝尝深渊的厉害!” 见此战已无法避免,鬼恩的眼神也渐渐凶狠了起来,惨白的脸庞扭曲,眼神中杀机浮现。 这时,随着通过浮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都已经感觉到了空气中隐藏的杀气,纷纷询问事情的经过。 江朝风拉过几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个脸色惨白的家伙,刚才在浮木上无端攻击他人,差一点就使浮木改变了方向,你们可知道若是浮木不成桥了,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 所有人的脸色一变,浮木不成桥的后果,翁大师已然说得明白,便只能等浮木再次成桥,可这个时间谁能等到? 这边江朝风一顿胡说,却是将那边的鬼恩气得浑身发抖,他几时想让浮木不成桥了? 在得知他们差点死在浮木之上,所有人都站到了冬青这一边,而对鬼恩口诛笔伐,在这些人看来,冬青是在为他们伸张正义!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兄弟多也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在关键时刻,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会凭空得来一堆的帮手。 孤家寡人的鬼恩,不仅没能摆脱掉冬青,去争夺功法,同时也无形中得罪了所有人。 “人都到齐了吧,那就走吧。”翁大师喊了一声,他似乎根本看不见已是剑拔弩张的二人一般。 话音刚落,别人都未来得及挪动脚步,鬼恩倒是先所有人一步,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冬青时刻注视着鬼恩的一举一动,哪里会放任他离开。 当下,挥舞着手中的三尺三,猛地朝鬼恩的后背一剑斩去,凌厉的剑气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鬼恩大惊失色,早在常稀楼的考验之时,他便已仔细地分析过所有人实力,除了冯琰让他有些忌惮之外,其他人都对他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只是让鬼恩想不到的是,冬青刻意隐藏了实力,而且那时冬青的目的是通过考验,他又不会像鬼恩与冯琰那般,想在所有人面前展现一下自身的实力。 轰! 一声巨响,鬼恩一脚踏在身旁的石壁上,身后的那道剑芒紧追而至,他的脚一扭,身子改变了方向,躲过一击,剑芒轰向石壁,发出的声响在这空旷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着。 第五十九章 鬼恩落败 这是很奇怪的一幕,一行人向着前方走着,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还有两个人,正互相纠缠着。 其中一人边战边向前奔去,另一人则在后面紧追不舍。 冬青清楚鬼恩打得如意算盘,既然此战无法避免,他又不想放弃争夺功法的机会,那么就只能边战边走,企图以此方法将双方的战场拖至功法埋藏之所,再另作打算。 冬青冷笑一声,既然看破了鬼恩的算计,那么便不能让他得逞,说什么也要将他阻拦在此地。 只见他把灵力灌入三尺三中,随后将剑猛地掷出,长剑在空中飞过,一头刺进了鬼恩身前的石壁上,爆发而出的震荡之力将鬼恩逼退,成功阻住了他的去路。 同时,那股震荡之力泛出,直将鬼恩浑身的气血与心神震得失守,直接从空中掉落在地。 冬青随后踏空而来,一把将插进石壁当中的三尺三拔了出来,长剑挥舞,震荡之力传开,一道剑芒直直地对着下方鬼恩的身子斩去。 躺在地面上的鬼恩大惊失色,他实在想不到,对方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得多。 危急之时,鬼恩的反应也快得不可思议,慌乱之下,快速稳定自身心神,双掌伸开,强大的鬼力凝聚掌心,一掌拍在地面,将身子向旁边弹开,暂时躲过冬青这一剑,同时另一掌对着冬青击出。 森白色的银蛇自鬼恩掌心射出,咆哮着攻向冬青的腰眼,这一击来得是这般凶猛,换作一般人只怕是抵挡不住。 然而,冬青却是不惧,三尺三刚一落地,便又再起,“剑尖”在地面之上划出一道弧线,挑起一块石头,接着向身旁一挥甩,石头之上带着震荡之力与那些银蛇相撞。 轰的一声,银蛇被石头破开,一分为二,而那石头随即又在空中爆炸开来,爆炸之力将余下之光芒震得烟消云散。 鬼恩完全不想与冬青缠斗,一心只想着往前走去,打斗之中保留了几分实力。 冬青冷笑一声,鬼恩越不与他争斗,他越不会轻易放任他离开,当下再一次飞了上去,阻挡了他的去路。 “阴魂不散!”鬼恩冷哼一声。 与鬼恩那混乱的心境不同,冬青一直保持着平和的心度,就像他说的,所谓的神级功法,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是他的,就是随便走到一处,也会让他遇见,就如三尺三;不是他的,再如何找寻,也得不到! 这套功法藏在此地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能真正得到,不正是这般道理吗? “不然你让我斩你两剑,不管你死不死,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冬青冷笑道。 鬼恩大怒,心道:“你那剑别说斩我两下,我就是碰一碰都浑身难受。要不是我一直躲避,早就断成了好几截了!” “你这是在找死!”鬼恩咬牙怒道。 “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冬青道。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追杀,这时的鬼恩也打出了几分火气,他也不再想着逃避了,一时间,他身上的气势暴涨,杀气纵横。 只见他双臂展开,手掌一翻,两团森白鬼火燃于其掌上,却不见他手掌有任何烧伤之势。 “哗”的一声,两团鬼火向下射出,变成两柄冒着白色火焰的长剑来。 “哈哈哈!” 鬼恩发出震天的狂笑,在笑声之中,他的身子在空中急速翻转,然后化作一道白光闪电,直向冬青的胸膛射去。 冬青距鬼恩才一丈多远,当白色双剑成形之时,他就感觉到了那股阴冷之气,即使有着三尺三在手,他都不自觉地倒退了几步。 但终究还是止住了步伐,他修习不畏剑法多年,又岂会被这给吓住? 三尺三在手中狂颤不止,显得异常兴奋,那股熟悉的震荡之力隐隐发出,就像是多年好友,在对他发出鼓励! 感应到了三尺三怒吼,冬青微微一笑,手掌一抖,剑身一偏,震荡之力大涨,朝着急速而来的白色双剑刺去。 鬼恩双臂合并,他以白色双剑做剑尖,以自己的身体为剑身,成人剑合一之势,四周又有无数道白色小剑胡乱飞舞,人与剑一齐射出。 另一边,冬青手持三尺三,在“剑尖”处,震荡之力在虚空中形成一道霸气十足的半圆气罩,迎着鬼恩的双剑而去。 两者在空中相撞,一道惊天的爆炸声响震得上方的石头直落,伴随耀眼的光芒闪现,仿佛是要将整个空间都震塌一般。 鬼恩整个人都如流星一般,在空中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光,双剑直指冬青的三尺三,却无法寸进。 二人四周狂风大作,气势逼人,光芒四射,地面之上,道道裂纹生出,不断地向四周延伸而去。 “啊...” 鬼恩狂叫一声,整个人陷入了疯狂,悬空的身体渐渐转动,速度越来越快,仿佛是将眼前的一切都钻透一般。 冬青却是不惧,灵力再一次灌入三尺三中,从剑柄外生出一道震荡圈,绕着剑身旋转,然后向剑尖处飞去,震荡圈越来越大,不断的撞击在鬼恩的双剑之上。 震荡圈每撞击一分,鬼恩整个身子便颤抖一分,一道刚过,另一道又至,且力量越来越强,让人心惊。 在第三道震荡圈打出后,鬼恩再也支持不住,震荡圈带着他的身子化作一股强光,一起冲向了石壁顶。 “轰隆隆。” 无数碎石落下,鬼恩整个人都被打进了深深的石壁裂缝之中,生死不知。 这边二人斗得天昏地暗,那边一行人却走得颇为轻松,即使是二人战斗中所爆发而溢出的力量,也被翁大师所镇压,这才没有伤到其他人。 要说人群当中最高兴的莫过于冯琰了,一个是得罪过他的小子,另一个是他早已视之为此行最大的竞争对手,这二人斗得越厉害,他就越高兴,能两败俱伤便再好不过了! 然而,当他看见冬青大发神威之后,脸色又变得阴沉无比,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这时,石壁顶上的缝隙中,传来沙沙声响,接着便看见鬼恩的身子与些许碎石块,一同掉落在地。 “砰!” 满脸尘土的鬼恩嘴角不停地流出鲜血来,江朝风上前踢了踢,见他一动不动,暗骂了一声“活该”! 冬青也冷哼了一声,就冲他企图在浮木之上欲把江朝风推下深渊这一点,他就死不足惜! 第六十章 惊天剑痕 谁也没有为鬼恩多说一句话,当然,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江朝风之前说的那番话。 除此之外,众人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冲着功法而来,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个竞争对手,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厉害的对手。 就连翁大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冬青,轻声说道:“少年人手中的剑,当真是威力无穷!” 冬青也微微点头,道:“多谢翁大师夸奖。” 翁大师哈哈一笑,不再说话,继续向前方走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就这样一直缓缓地向前方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在这昏暗且空旷的空间里,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若不是有着翁大师带路,只怕他们也不知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在转过了几道弯后,他们依稀看见前方似乎有光芒存在,这是否意味着即将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了? 又走了一段路,那道光芒才越来越亮,习惯了这种暗淡的环境,乍看见这般光亮,倒是让所有人都觉得眼睛刺痛。 翁大师依然一马当先,率先投身进入光亮之中,身影消失之后,众人也跟着一起进去。 耀眼的光芒让他们睁不开眼睛,纷纷用手捂住双眼。 待到眼睛习惯了这般光亮,这才纷纷放开双手,映入眼帘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巴,却又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是一个超级大的空间,四周有巨石胡乱林立,更有巨大的石柱,立地仿佛能顶天,一眼望去,完全看不见尽头。 这还不算,更重要的是,在这些巨石、石柱之上,布满了巨大的沟痕。 这些沟痕,有的从巨石的一端直到另一端,有的是直接从巨石当中贯穿而过,有的甚至是将几十丈的小山一分为二! “翁大师,这里。。。。这里就是神级功法所在之处?”江朝风问道。 “不错。”翁大师点点头。 “可。。。这么多的石头,又这么大的空间,功法在何处?”有人问道。 翁大师指着那些巨石与石柱子,说道:“你们看到的不就是嘛!” “什么?!” 谁也不明白翁大师话中的意思,或者说,有些人明白了,却也不敢相信。 “你们看到的这些石头与石柱子上的剑痕,就是传说中功法!”翁大师笑道。 “什么?这些居然都是剑痕?” 人群中再一次发出了惊呼声,很难想象,世间会有这么巨大的剑痕! 要知道,这里面的石头可都是最为坚硬的盘石,普通人任他刀劈斧凿,也无法在上面留下滴点印迹,现在却有人能在其上留下这么深的剑痕! 而且,那石头之上的剑痕之平整,实在难以想象,是有什么样的人才能留下。 剑痕即是功法,这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在他们心中,功法应该是一本书,或者是一卷古灵羊皮卷,又或者是竹简! 总之,能被称为功法的,再如何说也应当是用文字或者图案来记录的吧! 图案?是的,这剑痕或许可以算作是图案,一种刻在巨大石头与石柱子上的图案! 只是这图案是否太过杂乱无章了些?谁能看得懂它? “翁大师,您是不是老糊涂了?虽说这剑痕霸气无比,但是怎么看它也不像是一种功法啊!” 江朝风把头左歪右扭,仔细看着眼前的剑痕,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来! “臭小子,老糊涂的人还能带你走到这里来?”翁大师举起手中的拐杖,在江朝风的脑袋了轻轻敲了一记。 不理吱哇乱叫的江朝风,翁大师继续说道:“这些剑痕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或许它比现今世间所有的功法存在的时间都要古老得多! 每当浮木成桥之时,就会有来自各方势力的少年英才进来,他们在此参透这功法,有的人从此一飞冲天,有的人却毫无收获! 所以,这些剑痕确实是功法无疑了,甚至它可能还不止一套功法,你们能不能有所得,就看个人天赋了!” “哎呀,头疼,这乱七八糟的,哪里还能参透出什么功法来?” 江朝风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翁大师打了他的脑袋才疼,还是因为看了这些纵横交错的剑痕才头疼的? 不止是江朝风,更有不少人都有他这样的想法,别说只有一天时间,就算是将他们放在这里一年,估计都看不出什么! “这就要感谢现今奇门的大长老了,正是因为有了他,才让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剑痕,有了一丝规律!”翁大师瞟了一眼冯琰,语气怪异地说道。 冯琰一脸平静地接受着所有人惊讶的目光,关于这里的一切,他早在进来之前就知道了,在他的心中,这里就是老天爷为了他而准备的。 几十年前,他的父亲在这里,寻出了一条规律,并且无私地将之告知于天下人,使得不少后来人根据这条规律参透出高深的功法来! 而今,他便要在此重走父亲走过的路,然后根据那条规律参透出独霸天下的功法来。 在他的心中,也唯有他才能做到这一点,这里就是为他们冯家准备的,几十年前如此,现在依然如此,天命难违,他无法抗拒! “瞧他那副假装平静的模样,有什么了不起的,真想上去揍他一顿!”江朝风恨声说道。 冬青微微一笑,说道:“该说不说,这小子人品不咋样,居然还有这么无私奉献的老子!” 他说的可不是什么讽刺的话语,在这样的世道,能将这般重要的信息共享出来,着实不简单! “哼,依我看,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江朝风冷哼一声。 冬青疑惑地看了一眼江朝风,问道:“什么误会?” “凭这小子昨夜里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下梁不正,上梁歪,他老子肯定也是一个老混蛋!”江朝风瞄了一眼冯琰道。 冬青翻了翻白眼,道:“你这话可有些偏见了,万一人家老子就是不善教养呢?” “哎呀,管他呢,还是看看眼前这些石头吧,我怎么越看越觉得头疼呢?” 江朝风挠了挠头,转身对着翁大师说道:“我说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规律就说出来吧,也省得我们看着眼晕!” 第六十一章 失神状态 翁大师又抬起拐杖,作势欲打向江朝风,他却仿佛事先预料到了一般,歪头躲了过去。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翁大师笑骂了他一声,也没追着他打,又道:“在浮木桥的直线延伸线上,所有的巨石连成线,便是你们将要走的路!” “就这么简单?” 翁大师翻翻白眼,道:“你还想要多复杂?” “这么简单的规律,那么多的前人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呢?”江朝风撇撇嘴道。 “你知道什么?” 翁大师吹了吹花白的胡子,怒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直有传言,这些剑痕与神级功法有关,但凡来到这里的人,谁还有心思去思考其它? 这规律本身不难,难得的是发现这个规律的人,他并没有被神级功法的名头冲昏了头脑,这是十分不易的! 还有,浮木成桥的时间不定,多少少年英才都无缘得见,故而才一直没能找出规律来!” 一旁的冬青点了点头,虽然他也看不惯冯琰的嚣张跋扈,但是他老子能在一天时间内就能发现这个规律,着实不简单。 而且,他能不被神级功法所迷惑,从而发现这个规律,足以说明此人的心境之高! 若是换成冬青,他自认为自己无法发现这样的规律,任谁看见这般波澜壮阔的场面,不被其中的霸气之势所慑? 就连对这神级功法不怎么感兴趣的冬青,心中都激荡不已,想从中发现这剑痕到底有何了不得! “好吧,可是浮木桥所在的直线指向哪里?你们还记得吗?”江朝风向其余人问道。 “哼,前人已在那些巨石之上都已经做好了标记,脑子不好,眼神应该没坏吧,照着走便是!” 冯琰冷哼一声,之前江朝风说的话他可是听得清楚,心中愤怒,却又不想在此地就与他发生争执,只能出言讽刺道! 江朝风并未生气,只听见他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打着他老子的旗号,来常稀楼讨名额的冯公子吗?失敬,失敬!” 说完,他又转过身子,假装对着冬青问道:“也不知道在这里,那奇门大长老的名头还管不管用?说不定这些剑痕看在他的面子上,直接蹦蹦跳跳地就显现出神级功法来,也说不定!” “你!” 冯琰大怒,却又强行按下,现在还不是与他人争斗的时候,待他拿到神级功法之后,再将这些得罪过他的人一一杀死! “好了,有争吵的工夫,还不如赶紧过去瞧瞧去,记住,你们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了,在我发出信号之后,无论你们走到了哪里,一定要返回来,否则我便不会再等!”翁大师道。 众人纷纷点头答应,在翁大师的示意之下,一群人向着前方的巨石走去。 路过第一块巨石,上面纵横着三道剑痕,乍一看去,剑痕巨大无比,让人心中豪情激荡,忍不住地想将手中之剑挥舞起来。 人人都有这般感觉,有剑之人不自觉地便将剑挥起,没剑的伸出两指也在空中比划着。 这般比划几下,有人面露喜色,有人则是一脸疑惑,更有人则是茫然无措。 唯有一人痴痴傻傻地站立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三道剑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赋极佳者,已经走向下一块巨石了,从第一块巨石起,原本聚集一处的人群,变得稀稀散散! 这像极了芸芸众生之路,相同的起点,有的人渐渐走远,有的人徐步前行,还有的人原地踏步! “冬青,我们也走吧!” 江朝风拉了拉冬青,在他看来,冬青应该早就参透了,仍在原地一定是为了等自己。 谁知他一拉之下却没能拉动,回过头来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冬青双眼通红地望着上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冬青。。。” 江朝风使劲地晃了晃他的身体,这才将他从失神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 看着一脸担忧之色的江朝风与泠萦心二人,冬青问道:“发生了什么?” “吓死我了,我看见你一动不动,就这么望着,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似的?” 冬青道:“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小人,在上面蹦蹦跳跳的,你们没看见吗?” “什么小人?长什么样?”泠萦心与江朝风二人对视一眼,均摇头道。 “就是看着这些剑痕之后,隐隐约约地就能看见有一个小人,蹦蹦跳跳地在那挥舞着剑!” “是吗?我怎么看不见?” 江朝风揉了揉眼睛,再次向那些剑痕看去,可是剑痕还是剑痕,并没有什么小人! “那你看清楚了吗?”江朝风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着,然后小声地问道。 “看清楚了。” “可是那传说中的神级功法?” 冬青摇了摇头,道:“并不是,只是普通的剑法!” 要是换作其他人这么说,江朝风铁定会以为是故意隐瞒,可说这话的是冬青,他就不会怀疑! “嗯,这才刚开始,说不定后面会有厉害的,咱们再往前走走。” 冬青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向前方走去。 这是一根石柱子,通天之高让人看不见顶,上面亦是剑痕遍布,每一道都带着无穷无尽的气势,气吞山河,仿佛能斩尽世间一切! “冬青,这上面的剑痕还有那种小人吗?” 江朝风问道,偏过头去,却见冬青又陷入那般痴傻的状态了,正欲将他唤醒,却被一旁的泠萦心给制止住了。 冬青一点点地看着石柱子上的剑痕,不知不觉间,那石柱子上又突现一道人影,他手持长剑尽情挥舞,每挥舞一剑,便有一道剑痕亮起,正好对应石柱子上的剑痕! 也不知过了多久,冬青回过神来,再次看见二人一脸好奇地望着自己,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可以不用等我的!” “又看见了小人了?”泠萦心问道。 冬青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石柱子上的剑痕,道:“小人舞的剑与上面的剑痕一模一样。”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除了你,其他人一切正常,这就说明,你是特殊的那一个!” 泠萦心心中感慨万千,多少年来,关于这里的传说一个接一个,却从来没有听说,有什么人是真正得到传承的。 如今,冬青在这里有这般神奇的经历,似乎预示着一切将有所改变。 难以想象,若是冬青当真得到了这里的功法,未来他的成就将是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第六十二章 白衣男子 冬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什么样的功法对他来说,都不如寻找到莫叔来得重要! “待会儿,你们可以先走一步,如果一直等我,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冬青说道。 二人点头,随即继续向前方走去。 果然,冬青再一次进入了失神的状态之中,泠萦心与江朝风相视一眼,也没再等他。 之后,江朝风让泠萦心也先行一步,他一个人则慢慢参悟,倒也觉得自在些。 不知走过了多少块巨石,江朝风只觉得越往后面,越觉得参悟困难,甚至是连走路都艰难了许多。 当他正对着一块巨石上的剑痕比划着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冷哼声,将江朝风吓了一跳。 转过身子,不知何时,一个穿着白色衣裳之人出现在他的身后。 “哎,我说兄台,你走路怎么没有一丁点的响动?吓死我了!”江朝风这般说道。 白衣男子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道:“你是谁?” 江朝风被眼前之人问得一愣,道:“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是谁?” “你最好告诉我你的来历,否则,我便杀了你!”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江朝风大怒,他又没得罪此人,上来便要取自己性命,天下哪里有这般完全不讲道理之人? “我说你是有病吧?我他妈的是杀了你老母,还是剁了你老爹?上来便要杀我?”江朝风怒骂道。 “哼,找死!” 白衣男子见江朝风不说出他的来历,当下便不再啰嗦,眼中寒光一闪,一把长刀出现在手中。 江朝风眉头一皱,手中紧了紧曲固刀的刀柄,眼前之人气势强盛,道行不知深浅,只怕不可小视。 刀光一闪,白衣男子身影化作一道白光,向着江朝风斩来,速度之快,让人心惊。 刀芒袭来,风声赫赫,地面之上,碎石滚滚,风沙四起,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人道行之高,竟远超江朝风,他不敢硬接,身形一闪,绕到巨石之后,借着巨石之重,暂且躲了过去。 可对方紧追不舍,刀刀斩至江朝风的要害之处,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 若不是此处地形复杂,有利于他躲避,只怕早就被白衣男子一刀斩了。 江朝风只觉得自己头晕眼眩,他能走到这里实属不易,又遇见一个厉害的对手追杀,实难对付! 巧恰泠萦心又早已远去,无人相帮,只得尽力躲避,能甩掉对方最好,甩不掉的话只怕危矣。 原本他还想着向身后跑去,却又害怕冬青尚未回神,那岂不是害了他? 身后,白衣男子紧紧咬着江朝风不放,却又始终差了一点,见地上有一块碎石,便一脚踏地,将石头反震于空中,接着长刀一转,猛地一拍,刀身将石头击飞而出,正中江朝风的后背。 “噗!” 石头打在江朝风的后背之上,一股巨痛传来,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子向前跌去,慌忙用手中的曲固刀抵住地面,这才没有翻倒在地。 幸好他依然穿着护身内甲,那石头地击打并未伤他太深,只是那股巨力将他震得气血翻涌。 然而,这一击也让江朝风停了下来,白衣男子已然追赶而上,他身子腾空飞起,手中长刀高高抬起,道道刀芒耀眼无比,如一颗小太阳一般。 江朝风冷汗直流,只觉得浑身僵硬无比,动作缓慢,但是危急关头,容不得他退后半步,咬着牙用尽全力抬起曲固刀来抵挡。 对方长刀与曲固刀相撞,“铛”的一声脆响,一股强大的气浪震向四方,而处于下方的江朝风直接受到这股巨力,喉咙一甜,脑袋一偏,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白衣男子手中的长刀远远不及曲固刀之威,但是江朝风发挥不出多少曲固刀的威力来,不足以将对方打伤,也只能勉强将他震开。 在空中翻了几圈,白衣男子横出一脚,踏在一旁的巨石之上,身子反震出去,在空中翻转几下,长刀之上寒芒飞扬,在距江朝风仍有几丈远时,一刀狠狠劈下。 无数道大大小小的刀芒旋转着,自上而下对着江朝风怒劈而去,威力之大,竟连空气都仿佛被一分为二了。 如此狠招,若是劈在身上,别说是血肉之躯,便是一旁的巨形盘石也得削去几分下来。 生死存亡之际,江朝风左掌伸出,堙江掌气刃包裹而住,猛地一拍地面,身子以平躺之姿,在空中翻转几圈,然后向右侧滚落。 与此同时,白衣男子那一记刀芒落下,欻的一声,坚硬的地面上火星四溅,一条长约十数丈长、三尺多深的沟痕,赫然出现! 江朝风看着依然冒着烟雾的巨大沟痕,死死地咬着牙,今日命悬一线,却仍然不知道为何会被杀,着实有些窝囊! “原来是名扬城江家人!”白衣男子哼声说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江朝风将曲固刀抵地,强撑着身子问道。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你今日必死无疑!”白衣男子一如既往地冷漠。 江朝风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心想:“真不甘心,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杀手,就算冬青找到了自己的尸身,都不知道要找谁报仇去!” 既然都要死了,那么一定要死得顶天立地,与其站着等他来杀,倒不如冲杀上去,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 想着,他深深吸进一口气,然后一手持刀,另一手掌之上,堙江掌气刃升腾而起,主动向着白衣男子杀去。 白衣男子眼神微眯,冰冷的脸庞之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一闪而逝! 拼死一搏的江朝风速度之快,宛若掣电,曲固刀上都浮现出了丝丝光芒来,再配合堙江掌,威力强悍至极。 见白衣男子提刀直刺,江朝风将曲固刀在手腕处一转,刀身旋转一圈,由直刺变成横斩,白色刀芒闪过一道弧线,光芒渐渐扩大,直往白衣男子腰眼处劈去。 岂料对方同样将长刀一转,刀尖往下,再由下往上挥刀,竖向刀芒迎上横向而来的刀芒相撞,在空中爆炸开来。 这时,江朝风趁机欺身而上,左手掌的堙江掌刃狠狠地刺向白色男子的喉咙。 眼见堙江掌的气刃离白衣男子的喉咙越来越近时,白衣男子身子向后一偏,脑袋向后高高扬起,却是被他躲了过去,堙江掌气刃只是在他的下巴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还未等江朝风倒退身子,与白衣男子拉开距离,就见他伸出一只手来,一掌击在了江朝风的胸膛之上。 江朝风再也坚持不住,身子向后倒飞而出,手中的曲固刀脱手而出,插在了白衣男子身前。 白衣男子将曲固刀拔出,缓缓地走向跌落在地的江朝风,道:“你不该拿这柄刀的。” 倒地的江朝风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听不见白衣男子在说什么。 “哼,作为江家人,能死在曲固刀下,也算是了了你一个心愿,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 白衣男子举起手中的曲固刀,刀尖光芒一闪而过,直直地向江朝风的胸膛刺去! 第六十三章 刀剑较量 当白衣男子手持曲固刀,正欲一刀刺下之时,从远方传来了一道破空声。 一个极速飞来的物体,直直地向白衣男子射来,它的速度是那么得快,以致于从他听见声响,到它来到眼前,只在眨眼之间。 白衣男子还未看清是什么物体,它已近在眼前,来不及多想,身子猛地一侧,堪堪躲了过去。 那物体去势不减,一头撞进了后方的一块巨石之上。 轰! 惊天的爆炸之声响起,坚硬无比的盘石碎成千万块,如一团炸裂的烟花,在天空中四射开来。 无数颗细小石沫将整片天空都染成黑色,细碎的石头块自高空中四下掉落,“叨叨”声响个不停,如下了一场石头雨。 烟尘散去,白衣男子回头向地上的江朝风望去,却哪里还有半个身影。 四下张望了一番,在七八丈开外一块巨石上,一个少年人正抱着江朝风缓缓放下。 冬青脸色阴沉地吓人,他愤怒,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其实,他一直离江朝风不远,只是他进入了失神的状态之中,才一直没能发觉异常。 等他刚一回神,便听见了远方传来的打斗声,害怕江朝风会遇见什么危险,这才急忙赶来。 果然,他远远地便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手持曲固刀,而江朝风已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他来不及多想,立马将手中的三尺三用力掷出,由于担心不能及时制止白衣男子,他甚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三尺三在空中化作一道流星,速度之快甚至比二白还快上几分! 在三尺三成功将白衣男子逼退之后,冬青这才赶到江朝风身旁,将他一把抱起,飞向远处的巨石上。 冬青用颤抖的手指探了下江朝风的鼻息,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这才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 他不敢想象,若是江朝风遭遇不测,自己会陷入怎样的疯狂之中?自己又该如何向齐天民与叶千红交代? 即使是现在,他都后怕不已,就在自己不远处,江朝风险些被人一刀刺死。 深深地自责让他在心中不停地暗骂自己,一方面,自己说不在乎什么功法,另一方面却又深陷其中,险些导致自己的兄弟惨死! “咳,咳,咳。。。” 江朝风猛地一阵咳嗽,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冬青的那一刻,眼睛不争气地流下了泪水来! “朝风,你怎么样?” 江朝风挣扎地坐起身子来,道:“还好,若不是师父给的护身内甲在,只怕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其实江朝风并未受多大的伤,一方面,有护身内甲的保护,另一方面,二人的实力相差甚远,江朝风还未与对方战至某一个程度,他便败了下来。否则,当真是凶吉难测了! 他现在虚弱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最后那拼尽全力的一击,耗光了他所有的灵力导致的脱力而已。 “朝风,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冬青愧疚地说道。 江朝风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冬青,你胡说什么呢?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咳。。。” 冬青手掌伸出,一股灵力缓缓地探入江朝风的体内,将他紊乱的气息抚平。 “朝风,你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待我将伤你的人斩了,再带你出去!”冬青说道。 江朝风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声,道:“那人道行高深,你要小心一点。” 冬青翻身而下,落于白衣男子身前不远处,他的脸色难看至极,眼神如刀般射向白衣男子。 “你该死!”冬青淡淡地说道。 “哼!是你!” 白衣男子面色如常,只是语气极其冰冷,道:“你很厉害,之前与鬼恩那一战,我看得清楚,可若是如此,就想杀我,未免太过天真了!” “你该死!”冬青又重复了一遍,道:“我从来没这么想杀死一个人过!” 是的,冬青想杀他之心甚至超过了鬼家人,这辈子,他最缺的就是亲情友情,任何人想将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友情夺走,都是在剜他的心! “杀了你以后,我仍然可以杀了他!”白衣男子冷笑道。 冬青右掌五指张开,远处那深入地底不知多深的三尺三,从剑身上爆发而出一股震荡之力,自地底传至地面。 无数碎石上下蹦跳,原本完整的地面开始分开数道裂缝,由三尺三刺入地底的孔洞为中心向四周延伸。 当大地都在震颤之时,三尺三破土而出,一道黑色的剑影直冲天空而去,震荡之力释放开来,嗡嗡声不绝! 在高空之中旋转的三尺三以王者之姿向冬青飞去,悬浮于他的身前,等待着主人的号令。 冬青一把握住剑柄,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从剑身上爆发出一道龙吟,声音如同无数道利剑,怒刺四方! 白衣男子后退几步,紧了紧手中的曲固刀,这才止住了脚步,道:“哼,好霸气的剑,我喜欢!” “喜欢就好,一会儿就用它斩下你的头颅!” “狂妄至极!” 话音一落,白衣男子将原本自己手中的刀扔至一旁,手中仅握着曲固刀,腾身而起,大喝一声。 曲固刀光芒大盛,周遭狂风大作,四周碎石乱飞,白色刀芒沿着刀尖向远方延伸,化作长长巨刃,向冬青头顶斩下! 冬青冷哼一声,“嗡”声响起,震荡之力四下旋转,同样腾身而起,以同样的劈斩之势,迎上了白衣男子。 双方在半空中相遇,针尖对麦芒,一刀一剑交叉相撞,一黑一白两把利刃都带着各自的光辉,宛如日与月同现! 数十道爆炸之声在以两人为中心的区域内响起,雷音滚滚,电光爬行。 三尺三与曲固刀再一次相遇,光芒一道胜过一道,威势一涨再涨,仿佛谁也不肯低下头去。 “滋啦!” 刀刃与剑刃相互撕磨,各自产生的细小的刀芒与剑气,不停的撞击、消散! 此时,刀刃与剑刃的交叉点不停地上移,轰的一声,两柄神兵分开,五彩光芒形成一道光圈在天空之上炸开。 两人的身子在空中前后交换了位置,各自落地。 只是第一击,双方便以惊人的力量交手,看似不相上下,但是细看之下,冬青握剑之手沉稳有力,白衣男子持刀之手却有微微颤抖! 第六十四章 联手对敌 两人互不相让,杀气一个胜过一个,不致对方于死地,绝不罢休! 这时,远方空中传来一道狂妄的笑声,带着无限的阴森鬼气,飞至二人身旁。 冬青定睛一看,来人居然是被他打成重伤的鬼恩,现在看来,哪里有什么重伤? 想来,之前他只是佯装战败,以图摆脱自己的纠缠,待所有人离去之后,他这才又偷摸地跟了上来。 “鬼恩,你来得正好,你我联手,杀了此人,你想要的,我一定满足你!”白衣男子说道。 “自然,合我二人之力,杀他不在话下!”鬼恩阴森笑道。 巨石上的江朝风见势大惊,若是只有白衣男子一人,冬青尚可胜过,可再来一个鬼恩,只怕不是对手! 可他现在灵力消耗殆尽,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强行上去,只会让冬青分心,徒增累赘罢了。 冬青冷哼一声,全然不在意,道:“来得正好,我一并解决了,也省得我动第三次手!” 也不知是在那石壁通道中,与那黑影打过一架的原因,还是因为江朝风受伤之故,冬青今日与往常判若两人。 他再也没有了与敌人交手时的仁慈之心,邪恶之人就必须使用最强的手段将之抹除,才能还人世间一片清明! 也在这时,从冬青身后又传来一道破空声,他转过身子看去,只见一道湛蓝色光芒急速飞来。 簪蓝落地,泠萦心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冬青摇头,道:“朝风受了些伤,不过不甚要紧。” 听见冬青与江朝风都没事,泠萦心这才放下心来,看向眼前二人,也不着急询问事情起因,只是说道:“两个人,你选一个!” “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的。”冬青道。 泠萦心微微一笑,道:“你是怕我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对吗?” 冬青确实有这个担心,对面两人的实力都不弱,他自然是怕泠萦心因为伤势而出现什么意外。 “那你可太小看我了,修行之人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我可没你想的那般脆弱。” “好,”冬青也笑了笑,泠萦心的实力他颇为了解,遂也不再坚持,指着白衣男子道:“他伤了朝风,我说了要斩了他!” “鬼家人罪孽滔天,杀他也正合我意!”泠萦心点头笑道。 二人旁若无人般地分分拣拣,直将白衣男子与鬼恩气得牙痒痒。 “哼,如此嚣张,我倒要看看,是谁要杀了谁,又是谁要斩了谁!” 白衣男子喝了一声,曲固刀光芒再现,身体暴起,气势如虹,刀身上带着银电从空中向冬青斩去。 冬青并未躲避,灵力灌入三尺三中,震荡之力阵阵爆发,“剑尖”直指曲固刀而去。 银蛇般的曲固刀光电闪烁,如同无数道闪电凝聚成一团巨大的光柱,直向下方冲去。 三尺三的震荡之力与曲固刀的银色光柱在空中撞击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光芒四散开来。 “嗡!” 又是一道更强的震荡之力沿着之前的力柱冲击而去,轰隆声响越来越大,三尺三发出的龙吟之声,似乎在表达它的兴奋之情。 遇强则强,这是三尺三迄今保持不败的最大法门,哪怕是在闻名天下的曲固刀面前! 它就像是世间的王者,在所有兵刃前,以睥睨天下的姿态,傲世人间! 白衣男子越来越吃力,曲固刀在手中不住地颤抖,光芒一点点被逼退。 巨石阵的另一边,泠萦心手持簪蓝,淡蓝色光芒泛出,一双美目紧盯前方的鬼恩。 “哼,小小女子,竟也不知量力,还妄想与我一战,也不怕伤了身子,丢了性命?” 鬼恩冷笑,在他看来,泠萦心的出现只为拖延时间,设法拖住自己,好让她的同伴腾出手来对付白衣男子。 “妖魔鬼怪,人人得而诛之。” “哈哈哈,说得好,我若心不狠些,手不辣些,倒是对不起你说的这番话!” 鬼恩大笑一声,却是不见生气,但手中森白鬼气升腾而起,伴随着阴邪之风,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气势,不比白衣男子弱多少,倒与之前截然不同,想必那时他刻意隐藏了实力。 他笑声一落,眼神渐渐凌厉起来,掌中一股可怕的鬼气瞬间爆发,化作一条长长的银蛇,在空中飞舞,接着俯冲而下,直向泠萦心扑来。 狂风大作,泠萦心的长发与淡蓝色衣裳随风舞动,淡蓝色光芒大盛,簪蓝直指空中银蛇。 只见她风姿绰约,乘着风腾空而起,一丝细细蓝色光针自簪尖射出,与那银蛇对击。 蓝光穿透银蛇而去,冲上天空,银蛇身子扭曲,怒吼声阵阵,不消片刻,化作白光,在天空之上爆炸开来。 炸响声刚起,便见鬼恩身体前倾,脚往地面一踏,身子拔地而起,无数道白色雷电裹其全身,向泠萦心冲杀而去。 看着鬼恩来势汹汹,泠萦心眼睛一凛,当下也不可小觑,她身形倒退,避开其锋芒。 然而,鬼恩又哪里肯放过她,双掌不停地打出,森白色气掌在空中呼啸飞来,带着恐怖的鬼哭音。 鬼掌的速度很快,如离弦的箭,威力更是强大无比,泠萦心身形闪动,躲避开来,鬼掌击中后方巨石,一个一丈多高的巨形手掌覆盖其上! 爆炸之力产生无数的碎石,四处散落,烟尘纷飞,泠萦心身子自高空稳稳落下,站立巨石之上。 鬼恩同样腾空而起,又是数张鬼掌打出,一时间,阴邪之气弥漫,鬼哭狼嚎声阵阵。 泠萦心簪蓝再起,蓝光冲天而出,不停地与鬼掌相撞,爆炸之声不绝,蓝白色光芒如同片片巨形荷叶,在空中泛起。 轰隆之声响彻整片空间,光华与气刃不断地向四周射出,有的被巨石所阻,碎石四散,有的冲天而起,雷音滚滚。 如此震撼的战斗场景,让人胆颤心惊,场中两人却毫发未伤,不分胜负,当真可怕。 鬼恩心中惊讶,一股狠厉之色一闪而过,本以为此行除了白衣男子之外,他便是最厉害之人,可没想到,半路撞上了冬青,这便也算了,如今眼前女子修为之高,同样不在他之下! 若是不能将此二人斩杀,别说是获得功法,就是全身而退都难以做到。 第六十五章 又是杀手 在这片巨石阵中,四人两场战斗,正激烈地进行着,震天之声传得老远,其余人也早就听见了,只是都不约而同地不去理会罢了! 所有人来此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这里的功法,而不是卷入他人的纷争当中去。 故而战斗已进行多时,却至今无人前来,甚至离得近的人,还刻意躲着走,生怕战火烧身! 巨石阵中,冬青与白衣男子各自执着刀剑,分站两座巨石之上。 “你……你这是什么剑?”白衣男子颤抖着手,问道。 “斩你之剑!” 冬青撇了撇嘴,每一个与他交过手之人,都会这么问,可他并不想这么回答,三尺三是什么好名字吗? “哼,仗着手中神剑之威,便妄想斩我?” 白衣男子大怒,紧了紧手中的曲固刀,再一次弹射而出,道道刀芒随风而起,如雨点般落下。 冬青目光如炬,在那些刀芒落下之前,身子旋转腾空,然而,下方的刀芒将巨石击碎,却并未消失,转了一个弯后,冲天而起,紧随冬青而去! 刀芒一道一道在天空之中发出“簌簌”声响,冬青往天上飞,刀芒便往天上去,冬青向地面落下,刀芒便俯冲而下,如影随形,甩之不能! 冬青在空中疾速飞行,左右跳转,忽上忽下,却是极难摆脱后方紧追不舍的刀芒。 “哈哈哈,受死吧!”看着冬青狼狈地躲闪,白衣男子疯狂大笑,好似胜败已成定局。 就在白衣男子放肆大笑之时,冬青回转身子,微微一笑,三尺三气势大涨,震荡之力不停地爆发而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墙。 刀芒已至,如利剑一般刺向气墙,却被震荡之力反震,根根止住,任凭他如何控制,也不得寸进。 “啊!” 白衣男子大喝一声,挥起曲固刀来,右脚猛一踏身前巨石,身子腾空而起,向着气墙冲去。 半空之中,冬青面无表情,三尺三猛然一抖,似乎感觉到了敌人的威势,正催促着冬青反攻。 当他将更多的灵力注入三尺三之中,震荡之力如同波涛一般倾泄而出,气墙之上的根根刀芒瞬间粉碎,化作虚无。 冬青身子微微前倾,手持三尺三前冲白衣男子而去,不畏剑法与三尺三结合在一起,仿佛是天生的伙伴一样,霸气十足! “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之中两团气浪又爆炸开来,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待光芒散去,一道白色的人影从光团之中掉落而下,“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之上,激起些许尘土来。 紧接着,天空之上,又是一道光芒俯冲而下,速度极快,甚至将空气都挤压成一条长长的气浪。 白衣男子挣扎了一番,用尽全身的力气滚了几圈,奈何袭来的光芒威力太大,他已是受伤之躯,根本躲不了多远。 只见光团以倾斜的角度砸落于地面,无数碎石以落点为中心,向上方反震而起,四散飞去,连同白衣男子一起掉落于几丈开外。 烟尘中,冬青缓缓地走了出来,手中的三尺三仍然发出微弱的震荡之力,嗡嗡声将靠近地面的石子震开。 他一步步走向白衣男子,眼中没有一丝仁慈之意,有的只是惊天的怒火。 白衣男子艰难地支撑起身子来,勉力提起手中的曲固刀,可还未等他将刀举平,便被一股震荡之力击中,曲固刀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几圈,插进一旁的巨石上。 “我说过,我一定会斩了你!”冬青冷冷地说道。 “哼哼,哈哈哈!”白衣男子哈哈大笑,道:“生命结束从来都不是我终点!” 冬青皱眉,不明白对方话中所指,正欲质问之时,熟悉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白衣男子猛地一咬牙,然后从他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来,接着身子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再无声息。 看着嘴角仍然涌出黑血的白衣男子,冬青叹了口气,他还没问出,为何要攻击江朝风? 如今,自然是不用多问了,此人必定与常稀城外竹林中刺杀南伯益的黑衣杀手是一伙的。 想来,此人早已发现了江朝风手中的曲固刀,一直隐忍到他落单之时,这才起了杀人灭口、夺取宝刀的念头来! “唉!想不到此人就是那群杀手中的一员,只是没能从他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他便自尽了。” 冬青摇了摇头,怪不得他会说,生命不是他的终点!对于杀手来说,完成任务与守口如瓶才是最重要的。 这边战斗刚一结束,另一边的鬼恩看见白衣男子身死,自知处境危矣,又是故技重施,佯装被击飞后,踏着一块巨石,逃走了! 泠萦心正欲上前追击,却被冬青给拦下,道:“穷寇莫追,他怎么也不会离开此地的,我们一定还会再遇见他。” 这时,江朝风也恢复了些许体力,缓缓地来到二人旁边,对着冬青解释道:“刚才,我正对着巨石上的剑痕比划的时候,此人从我的身后出现,也不多说什么,便要取我性命!” 冬青闻之,点了点头,道:“这白衣男子应该就是那群杀手中的一员,看见你手中的曲固刀,早起了杀心,只等你落单时,才下的手!” 江朝风走上前去,撸起白衣男子的衣袖,果然看见他手臂之上,有一道文身,图案与之前竹林中的黑衣杀手的相差无几。 区别在于,白衣男子纹身的不明生灵图案更加清晰些,由此,冬青推测,这个白衣男子在杀手组织中的地位要高于竹林中的两个。 “唉,那真的太可惜了,又死一个!”江朝风撇了撇嘴,怒道:“我就说嘛,怎么一看见我,就要杀了我,原来是曲固刀暴露了!” “还记得上次在竹林中,那两个黑衣所说的话吗?”泠萦心问道。 “什么?” “那人当时说过,我们拿走了曲固刀,便活不了多久了,我想,他话中的意思应该是,在这附近便有着他们的同伙,而曲固刀在谁身上,谁就有危险。”泠萦心答道。 冬青沉思片刻后,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当时指的就不可能是这个白衣男子了,此人道行不错,但还不是我们几人的对手!” “也就是说,这个杀手组织中,除了这个白衣男子,还有其他人也在常稀城内!”江朝风补充道。 “那个挑战翁大师的黑袍人,他最有可能!”泠萦心道。 第六十六章 逐渐困难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将事情分析得一清二楚,并且一切都经得起推敲。 就算其中有何错误,也不耽误他们提防那些潜在的敌人。 “朝风,你还要进去吗?” 现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这巨石阵好似看不见尽头一般。 “进去吧,我就跟在你们后边看看就好,至于这些剑痕功法,我觉得对我没多大作用!” 冬青点了点头,让他一人回去,却也不怎么放心,若是再遇见鬼恩,那么后果难料! 三人一直往前走,遇见了巨石剑痕,便停下来观看,冬青亦如之前那般模样,进入了失神状态。 他们早已商量好,如果冬青再次失神,那么二人便可先行一步,有泠萦心在身旁,这里没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也不知为何,这些所谓的神级功法,在冬青看来,完全配不上神级的称谓。可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他也就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传来一阵欢呼声,冬青有些奇怪,以他的速度,附近早应该没人了才对! 待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就连江朝风也在这里,倒是不曾发现泠萦心。 冬青走上前去,拍了拍江朝风的肩膀,道:“朝风,这里在做什么?” “啊!冬青,你终于来了,快看,他们正在向前走呢。”江朝风笑呵呵地说道。 “什么意思?” 向前走?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向前走的吗? “从这里往前,原本静止不动的剑痕,开始主动攻击进入者了,我们都试了试,发现走不远,便会被那些剑痕给逼退出来!” “那么泠姑娘也进去了?” “嗯,”江朝风点了点头,道:“姓冯的也进去了。” 冬青看了看前方遍布的剑痕,若有所思,是不是从这里开始,才算得上真正的功法了? “朝风,我先送你回翁大师处吧?”冬青问道。 江朝风摇头,笑道:“不用,有这么多人在,就算鬼恩前来,他也不敢动手,而且,他一心想要这里的功法,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冬青始终不放心,可耐不住江朝风的劝说,似乎只要冬青进去了,这里的功法便非他莫属了一般! “那我进去瞧瞧。” 刚一走进去,冬青便发现,此处确实与之前遇见的巨石阵不同,在这里,他无法随意行走! 具体说来,当他随意走动之时,四周便好似有一堵墙将他给挡了回来,他只能按照一定的路线行走。 当他看向前方所在时,他便明白了这条路线存在的意义。 只见前方便是一块布满剑痕的巨石,如此说来,设计这一切的人,是想让进入者以他的想法来走接下去的路。 冬青刚走到巨石前时,凝望着上方的剑痕,却并未进入失神的状态,只是当他转身回头之时,四周已然变成了无尽的虚空。 再次看向身后的剑痕,那巨石也消失不见了,只是上方的剑痕犹在。 “唰!” 身后一道声响传来,吓了冬青一跳,来不及多想,三尺三在手中一转,一道剑芒向身后席卷而去。 “轰!” 一声巨响,冬青向身后看去,一团光芒亮起,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待一切平息后,漆黑的虚空,仍旧寂静无比,这时,从远方又传来一道声响,冬青定睛一看,是一道剑芒。 此道剑芒让他觉得颇为熟悉,脑中灵光一闪,这不就是身后诸多剑痕中的一道吗? 果然,从虚空之中,又传来一道剑芒来,与身后的其中一道剑痕一样。 如此,便是要他接下所有的剑芒来,才能继续向前走下去。 接着,越来越多的剑芒从各个方向打来,他并没有将三尺三的震荡之力放出,否则就算是通过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当他斩下最后一道剑芒时,天空逐渐恢复清明,继续顺着记号向前方走去。 直到他遇见了泠萦心,这才止下脚步,问道:“怎么不继续往前了?” “那个冯琰正在前面呢!” 冬青依泠萦心所指,向前方看去,果然看见冯琰正艰难地与剑芒相抗着! “他已经第五次尝试了,却依然过不去!”泠萦心皱着眉说道。 “不能同时进两个人吗?” “我试过了,那会增加剑芒的攻击速度与强度。” 巨石旁,冯琰则气喘吁吁,冷汗直流,他不敢相信,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尝试了,每一次都被剑芒所逼退,这让他无法接受。 明明此处秘境的规则,是被他父亲所发现,甚至在奇门中,所有人都在对他说,这里就是为了他冯琰而存在的。 他一直很相信这种说法,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人,这里所藏之功法,便是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如今,他来了,却又为何无法过去? “啊……” 他愤怒,陷入了疯狂,一声长啸,挥起长剑便对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剑芒斩去。 巅峰时的他尚且无法通过,就更别说现在他已精疲力尽了。 而这时,从冬青后方飞来一个人,带着狂妄至极的笑声,也不顾冯琰如何,直接闯了进去。 瞬间,里面的剑芒袭击的速度快了一倍,力量也强上一倍,而冯琰已两眼昏花,摇摇欲坠,不堪剑芒的攻击,不消片刻,便被甩了出来。 硬闯进去的正是鬼恩,只见他双掌之上鬼气弥漫,鬼掌频出,与空中的剑芒对峙。 随着冯琰的退出,剑芒也恢复了正常,鬼恩的道行着实不错,至少比冯琰来得厉害,在鬼掌之下,剑芒道道消散。 “哈哈哈,我先行一步了!” 鬼恩放声大笑,再也不理二人,身子一转,消失不见了。 泠萦心与冬青也不理他,依次进去,也都顺利通过了。 从这里开始,要想通过便不再那么简单了,冬青也终于能感受到那些剑芒的威力了。 不消多久,二人便赶上了鬼恩的步伐,只见他被困在了巨石剑芒之中,疲于躲闪,显然吃力至极! 他们也并未落井下石,杀他的方法有很多,选择光明正大的一条,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第六十七章 真实鬼恩 与之前的冯琰相似,无论鬼恩如何尝试,都无法攻破此道巨石剑痕。 特别是当他看见泠萦心与冬青二人站立巨石之外时,他的心慌了,再纠缠下去,只怕会耗尽灵力,到时候就是任人宰割了。 他也干脆,在下一道剑芒袭来之前,借力退了出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二人。 “鬼恩,实不相瞒,鬼荣与鬼耀就是我们杀的,所以,我也并不想放过你!”冬青淡淡地说道。 “哦?鬼耀也被杀了?” 鬼恩疑惑,他离开汀城之时,冬青一行人还未实行计划,故而他并不知情。 “看来,你早已知道我们的身份了,只是一直不说罢了。”冬青道。 “哼!”鬼恩冷笑一声,道:“在这件事情上,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若是有机会,我比你们更想杀掉那两个人,至于之前的事情,我可以道歉!” 冬青沉默良久,道:“你想活命,我可以给你机会!” “说出你的条件!” “告诉我,那个白衣男子的真实身份,以及他所属的势力,越详细越好!” 通过之前白衣男子与鬼恩的交谈,不难看出二人是相识的,若是能得到白衣男子的身份,或许就能解开江归年失踪之谜了。 “他?”鬼恩一愣,接着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冬青眉头一皱,从三尺三上爆发了一股震荡之力来,将鬼恩吓了一跳,赶忙摆手道:“等等,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知道与他一起来汀城之人是谁!” “说来听听。” “就是之前与翁大师打过一架的黑袍人!” 泠萦心与冬青对视一眼,果然与他们之前猜测的一样! “知道这个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冬青道。 “那你们想知道鬼家人的真实身份吗?”鬼恩害怕冬青动手,赶忙问道。 冬青说道:“你想说的是,鬼家人其实就是养尸人吧?” 这下换成鬼恩一脸震惊地看着二人,良久,这才说道:“原来你们已经知道了,但是你们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有什么内情?” 鬼恩犹豫着问道:“我说了,你们便要答应,从此不再纠缠我!” 冬青看了一眼泠萦心,见她点头后,这才说道:“看你说的对我们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就放你一马,仅限于在这秘境之中不对你出手,当然,你自己也不要作死!” 鬼恩点头答应,接着说道:“其实,鬼家人一直都在养尸,只不过他们养尸的方法不对,杀了太多人,却得不到什么鬼气。 直到十几年前的一天,汀城来了一伙人,他们找上了鬼漠,双方也不知达成了什么交易,之后鬼漠便在养尸的方法上做出了巨大的改变。 他们开始专杀未出阁的少女,甚至为了隐人耳目,他们便让鬼荣伪装成一个喜爱女色的变态之徒。 可笑的是,鬼耀眼见鬼荣受宠,心中嫉妒不已,竟开始效仿他,天天沉迷于美色之中,居然成了一个废物。 而那伙来汀城的人中,便有那个黑袍人在,我想他们肯定有所图谋,才会找到鬼家人的。” “那个白衣男子曾对你说过,他能满足你的要求,是什么?”冬青问道。 “哼,鬼荣已死,鬼耀已废,鬼家年轻一代无一人能达到他们的要求,或许他们想要找一个新的傀儡呢!” “所以,他们也是要教你去养尸吗?”未等鬼恩说完,泠萦心眼中寒光闪过,簪蓝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鬼恩慌忙摆手,道:“我没有这种想法,事实上,我从来没有使用过鬼家养的鬼气。” “哼,你如此说法,以为我们会相信吗?”泠萦心冷喝一声。 鬼恩苦笑道:“鬼家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才养成的鬼气,又哪里会舍得给我这么一个外人使用?” “那么,白衣男子答应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冬青问道。 “其实是鬼道的功法,以及一个脱离鬼家的机会!” 鬼恩又道:“修习鬼道,最重要的便是功法,至于鬼气,我没打算通过养尸的方式来获得,虽然这种做法,确实来得快、来得多,但若是被人发现,便是死路一条!” “说实话,你刚才所说的,与我了解的鬼家人完全不同,我很难相信,你又从什么地方得到鬼气的?”冬青问道。 “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整个离山地界,只有鬼家人才是修习鬼道的,而他们的鬼气是通过养尸得来的。也就是说,离山其它地方的鬼气几乎无人使用,只要我多跑几趟,就足够我一个人用的了!” “虽然我行事不择手段,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不会像鬼家人那样,做事完全不计后果,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则是绝对不能做的!”鬼恩道。 冬青点了点头,他接受了鬼恩的说法,道:“既然你从来没有参与过鬼家人养尸之事,那么我愿意遵守约定,并且,只要你以后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保证,不再与你为敌!” 鬼恩道:“多谢,不过,以后的事我可不敢保证,我也不想成为你们口中的好人,但是,我尽量不去做坏的事,除非我没得选择!” 说完,他转过身子,背对着二人,哈哈一笑,道:“我,其实就是一个小人!” 看着鬼恩远去的背影,冬青轻声说道:“如果他说得都是实话,那么确实比鬼家那些人面魔心的人要好得多了。” 泠萦心却是冷哼一声,道:“尽管如此,我仍然讨厌他,一身鬼气,人不人,鬼不鬼的!” 冬青微微一笑,道:“不去管他,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吗?” “当然,就像江朝风说的那样,我们同走一条路,你却与别人的境遇都不同,或许你也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泠萦心点头道。 “嗯,听你的,不过,如果我再一次陷入失神状态,你要么先行一步,要么便去翁大师处等我。”冬青嘱咐道。 如此之大的巨石阵,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倒觉得颇为冷清,还有一丝恐怖。 鬼恩没有通过的那一块巨石,泠萦心却是通过了,她的簪蓝威力之大,让冬青都为之惊叹。 二人一先一后再次走过了三个巨石,泠萦心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终于在第五块巨石处,她退了出来。 “这是我的极限了。” 冬青点了点头,道:“嗯,不然你先去翁大师处等我,我想看看我的极限在什么地方。” 第六十八章 不畏剑法 与泠萦心分别之后,前方整片巨石阵便只剩下冬青一人。 他看着眼前巨石上的道道剑痕,似乎还闪着光芒,又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威压,正不断地从四周向他袭来。 至此为止,这些奇怪的剑痕,在威力上,仍然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对冬青来说,他在这里的收获不算小,但还远远达不到预期! 人人都有好奇之心,冬青也不例外,他现在对这些剑痕所产生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功法的渴望。 他也想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而这秘境的背后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念头一闪而过,他向着前方的巨石走去,看着石头上横七竖八的剑痕,他的心头掠过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此块巨石他是第一次走过,这一点他可以确认,故而不明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唰! 身后剑芒袭来,他早有准备,三尺三一挥,剑芒闪过,与身后的剑芒相撞,两者皆散! 又有道道剑芒接踵而至,冬青全身一颤,心中大惊,只因这些剑芒让他熟悉无比。 若说刚才只是看见巨石上那密密麻麻的剑痕,便觉得有些熟悉,总归是没来由的,可当这实实在在的剑芒出现在眼前,仿佛对面正有一人与他交手,如此还有熟悉的感觉,如何不让他震惊! 之前的记忆浮现在眼前,莫叔手执竹剑,在冬青面前不断地舞着,道道剑芒从竹剑之上闪出,与眼前的这些剑芒何其相似! 难道莫叔也曾经来过此地? 念头一闪而过,前方剑芒已然及身,他来不及躲避,只得将灵力注入三尺三中,一股震荡之力将剑芒震散。 他身子往后倒飞而出,离开了巨石,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刚才那些剑芒分明就是不畏剑法,虽然有些许差别,但是大体是一致的。 若是他心中所想不错,那么莫叔当年便是在此地学得不畏剑法的。 这般想着,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再一次踏进了巨石前,虚空之中,又是一道剑芒袭来。 冬青眼睛微瞪,三尺三怒劈而下,随即又是几道剑芒闪现,这一次他看得更加真切了,是不畏剑法无疑! 他修习这套剑法多年,一招一式都记在心中,已是熟悉无比了。 如今,再一次亲眼看见不畏剑法,他心中感慨万千,思念莫叔的情绪在心中凝结。 “唰唰。。。” 又是几道剑芒袭来,冬青暂压下复杂的心绪,认真地对待眼前的考验。 不畏剑法对于冬青来说,并不是什么艰难的考验,起码目前来看,他很容易地就通过了。 一连五块巨石,冬青都完美地通过了,从第六块开始,他才颇觉吃力,只因后面的不畏剑法,他自己也还没掌握。 不过,这也正好给了他一个学习不畏剑的机会。 冬青发现,莫叔所教的不畏剑法应该是加入了他自己的见解,才会与这里的不同,而他此时亲眼看见最原始的不畏剑法,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可以说,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哪里有不懂的地方,那么他便可以先退出,再重新进入,如此这般,他在不畏剑法上,有了很大的进步。 直至第九关,冬青拼尽了全力,亦不能通过,已经好几次被甩了出来了。 可他并不想放弃,不畏剑法与他息息相关,更何况莫叔也有可能曾经出现在这里,他说什么也会坚持走下去。 当然,他尚有一个法宝还没使用,那就是至今还未遇见敌手的三尺三。 他再一次进入第九块巨石,凌厉的剑芒呼啸而至,速度之快、力量之强让冬青都为之震撼。 将灵力注入三尺三中,剑身之上爆发出“嗡嗡”的声响,震荡之力形成一道保护罩,将冬青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虚空之中凶猛的剑芒刺入保护罩,从剑芒刃开始,逐渐碎裂。 三尺三剑身之上持续发出震荡之力,将袭来的剑芒一一阻在冬青的身体之外。 “三尺三果然还是霸道的。” 冬青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尺三也像是有所知觉一般,剑身一颤,发出“嗡”的一声来。 在记下所有的剑芒后,冬青再次向远方走去,而随着他一次次地深入,剑芒的威力也越来越大,并且,之后的剑芒也已超出了不畏剑的范畴了! 或许是因为莫叔还没得及将剩下的剑法教给自己,他便失踪了;又或许是当年的莫叔,也没能走到自己这一步。 。。。 正当冬青拼命学习剑法之时,在巨石阵外,一群人正焦急万分地等待着。 “哎呀,这臭小子怎么不听人说呢?讲好的,听见信号便返回来的,怎么还不见他的人影?”翁大师提起手中拐杖,使劲地跺了跺地面,着急万分地说道。 一旁的江朝风与泠萦心同样担心不已,翁大师已发出了两次信号了,可巨石阵当中没有一丁点反应。 想起冬青会因为巨石上的剑痕而进入失神的状态,二人心中便担心不已。 他们多次向翁大师请示,由二人再次进入巨石阵中,待他们寻找到冬青,便立马返回。 只是这个方法被翁大师给拒绝了,不说二人根本走不到冬青的所在地,就算能走得到,他也担心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翁大师,既然时间到了,那么我们就应该遵守规则,立刻退出此地,否则浮木不成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冯琰冷冷地说道,他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同,事关生死,谁也不肯再多留一刻! “翁大师,我请求您再多发几次信号,他一定是没有听见,求求您了!”江朝风急道。 “哼!什么多发几次信号,你这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当玩笑。” 翁大师还未开口,冯琰便抢先说道,这一次不仅是他,还有许多人都出声反对。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一旁的鬼恩却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站着。 江朝风自知理亏,也不想做那恶人,只得道:“我不敢让无关之人空等,翁大师,您带他们出去吧,我在此等他便好!” 说完,他转过身子,对着泠萦心说道:“泠姑娘,你也一起出去吧,没必要两个人都在这里!” 泠萦心摇了摇头,道:“他救过我的命,我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行了!”一声怒喝,翁大师瞪眼,说道:“我再最后发三次信号,他若还不出现,所有人立刻退出!” 很快,三次信号过后,依旧没有任何人影出现,翁大师长叹一口气,对江朝风说道:“别怪我,时间当真不够了,我得对所有人负责。” 江朝风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点了点头,道:“多谢,您带着他们出去吧。” 第六十九章 大彻剑法 巨石阵外,人声嘈杂,一众人心急如焚,离一天时间很近了,如果还不出去,只怕永远都出不去了! 此时,翁大师说道:“所有人退出此地!” 一群人立马转身向后跑去,唯独江朝风与泠萦心二人仍留在原地。 翁大师叹了口气,道:“走吧,他不会回来了。” 二人不理,一个是兄弟情,一个是救命之恩,谁也无法扔下冬青不管,都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就恕老夫得罪了。” 翁大师见二人无动于衷,伸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江朝风与泠萦心二人的身体便不听使唤地往后倒飞而出。 …… 巨石阵中远处,冬青完全不知道外界的情况,自从进入到这个巨石阵后,他便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不只是他,所有人在进入巨石阵后,都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完全不知过了多久。 而翁大师所发出的信号并未到达冬青所在之处,事实上,他目前所走的路,早已超出了历来所有人能达到的最远距离,甚至连所谓的记号都没有了。 或许是翁大师也没有想到,此次进入秘境的人之中,会有冬青这么一个怪胎。 不仅自身实力强得离谱,手中更有一柄傲世群兵的神剑! 一个怪胎,加上一柄怪剑,无所畏惧,勇闯巨石阵,却是不知早已埋下了祸端。 不论之后情况会如何,现下的冬青却是学着剑法上了瘾,这些巨石剑痕好比一个个不会说话的老师父,哪里不懂,退出重新开始便是! 当然,不畏剑法博大精深,现今他是无法完全掌握的,由于灵力的限制,他也无法发挥出那些强大的招式。 凭借着三尺三的威力,冬青一路过关,勇往直前,尽管后面的不畏剑法太过精深,他无法理解,却也不在乎,将之全部记下,日后修行深了,再练也不迟! 冬青没有见识过神级功法,但是他可以肯定,不畏剑法并不是所谓的神级功法。 不畏剑法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可神级功法根本不是强大不强大了,而是能逆天。 当然,冬青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着会有什么神级功法存在,有些传说当真就只是传说而已,不能轻易信之。 不知不觉间,冬青走过了很多的巨石,看过了很多的剑痕功法,直至他走到了巨石阵的尽头。 尽头处依然是石头,且只有一块石头,相对于后面的巨石来说,这只是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头了。 石头只有人头般大小,最重要的是,石头居然悬浮于空中! “这或许不是一颗简单的石头!” 冬青绕着它转了一圈,上面除了有一个孔洞外,便再没有其它特殊的地方了。 黝黑的孔洞使人忍不住地想往里看去,但是冬青又害怕会有什么危险。 犹豫片刻,他自嘲一笑,摇头道:“先人不会如此无聊,花费这么多的心思,难道只为在这制造一个什么机关吗?” 如此想着,他将眼睛靠近那个孔洞,接着便是一道强光射进他的眼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良久,这才渐渐恢复视觉,外表只是普通大小的石头,内里却另有乾坤! 只见一道人影正手持一柄长剑,在满是巨石的地方挥舞着,剑芒大作,远远袭去,坚硬无比的盘石上,顿时火花四溅,留下了一道道的剑痕! 此人一路行走,一路舞剑,路过的巨石之上也布满了剑痕,直到他来到近前! 原来,此人就是留下这些剑痕的人,冬青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此人霸气无比,身上的气势仿佛能撼天动地,竟是比莫叔还要厉害了不知多少! 隔着一个孔洞,冬青仿佛觉得对方能看见自己一般,他似乎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冬青不敢确定,只能继续往里看去,却听见那人说了句:“推天功,大彻剑!” 推天功?大彻剑? 不是不畏剑吗?怎么变成了大彻剑?这推天功又是什么东西? 带着这些疑惑,冬青又看了下去,却见那人如一缕轻烟一般向空中飘去,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过了片刻,里面再次出现了人影,是一群少年人,他们一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巨石,注视着上面的剑痕。 这群人与冬青一行人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功法而来,不一样的是,他们走的路与冬青完全不一样! 或许这是第一批进入这里的人,冬青这般猜测着。 果然,这批人退出去后,又来了一批人,同样是胡乱地走着。 也不知换了多少批人,终于,冬青发现了不同。 这一次进来的人中,有一个少年人,他并未如他人一般,第一时间冲去巨石阵中,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巨石,静静地思索着! 旁边站的老人正是翁大师,他依然苍老,似乎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变化。 少年人愣愣出神,终于,他走了下去,目光在巨石剑痕上停留片刻,再一次向来时的路看去。 如此这般,他越走越兴奋,至到他再也无法前进为止,但却是没有一丝失望之情。 在这个少年人出现之后的一批人,都遵循着他走过的路线,而当中又有一人引起了冬青的注意。 同样也是一个少年人,十八九岁的模样,他走的距离最远,已经是来到了不畏剑法的范围了。 并且,这人的模样竟与莫叔有几分相像,但却不是同一个人。 只见他将巨石上的剑痕一一记在心里,同时又对虚空中的剑芒一一练习,最后在翁大师发出信号之后,无奈返回了! 冬青激动不已,不难猜测,这人或许是莫叔的父亲,又或者是他的爷爷,总之是他的亲人! 除此之外,又来了一批人,在这之后,才是冬青这一行人,随着自己的身影越来越近,最终的画面在他探眼向孔洞中看去时停止了。 甩了甩酸疼的脖子,冬青长舒一口气,这块石头竟然记录下了一切,这让他了解到了许多。 或许传说中的神级功法,便是指的是那个什么推天功吧,而这些剑痕只是其中的一套剑法,名叫大彻剑! 至于不畏剑,冬青猜测,是那个与莫叔长相颇为相似之人,从这里学去并且稍加修改之后的剑法! 第七十章 对战冯琰 常稀楼外,冬青还未出来,江朝风四人便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都三天了,你们几人怎么还在,赶紧离去吧!”常稀楼中人不断地驱赶着几人。 江朝风还未多说什么,便被随后赶来的千奇抢先道:“我说你们常稀楼中的人,还真是不讲一丝情面,人家便在这楼外等了,又能如何?” 看见千奇的人,泠萦心上前道:“前辈,我记得您与翁大师交情颇深,您能否让他通融一下,让我们在浮木之外的悬崖边等?” 千奇一脸震惊,道:“姑娘,你是在开玩笑吧,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想着,在常稀楼外等呢!” “有何不妥吗?”泠萦心道。 “先不说翁大师会不会管这些事情,单就说常稀楼的规矩,他也不会同意的,而且,我与翁大师只是个人交情,与常稀楼无关,上次我不还因为二十银钱与他们争吵不休吗?”千奇无奈地说道。 “哟,这不是那几个丢了兄弟的小子吗?” 正当几人说话间,一道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几人回身望去,正是冯琰五人。 冯琰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一直以来,奇门中人都对他说,常稀楼内的神级功法非他莫属。 他也一直这般想的,试问,这么多年来,都无人能得的神级功法,不是在等待他的出现,又能是什么?再问,存在了这么多年的巨石阵,无人能发现其中的规律,却偏偏是他父亲发现的,这不是预示着功法便是为他老冯家准备的,还能是什么? 可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不仅没能得到功法,走的路途竟还没冬青走得远! 自那秘境出来后,便一蹶不振,多年来的等待转头成了空,一直以来的优越感如今成了笑话,这让他无法接受。 只要他想起回到奇门后,他人看见自己时的眼神,他就想摔掉一切能看得见的东西。 在客栈埋头苦睡了三天,恨不得永远睡死过去。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想着今年也才十八岁,那浮木说不定能在自己二十岁之前,再次成桥,岂不是还有机会吗? 人们不是常说,好事多磨吗?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考验,一定得经受得住才行! 而且,浮木成桥的间隔本就难以捉摸,虽然还没有在两年之内再次成桥的记录,但是这并不代表不可能! 如此这般想着,他的心情恢复了许多,这才走出了客栈。 不知不觉间,他却走到了常稀楼来了,还看见了江朝风一伙人,想起双方之前的过节,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这才出言讽刺! 江朝风又岂是这般好脾气的,当下便怒骂道:“姓冯的,你他妈的又皮痒了,是吧?” 冯琰本就是晒干了的柴火,一点就着,他也想找个出气筒,让自己顺顺气,江朝风几人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不知死活的家伙,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冯琰眼中寒光一闪,杀机必现。 双方之战一触即发,却被常稀楼中人给制止住了,这要是在常稀楼门口打杀起来,无辜之人哪能幸免! 碍于常稀楼什么情面都不讲,双方叫骂着朝常稀楼后的空地走去。 “泠姑娘,你的伤本就没痊愈,又是秘境之中与鬼恩大战了一场,这次就交给我们来!”江朝风说道。 泠萦心摇了摇头,道:“此人很厉害,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忘记了吗?我还有曲固刀,应该可以一战!”江朝风说道。 泠萦心并未多说什么,多日相处,他早已对江朝风的实力有所了解。 江家的堙江掌确实厉害,但是江朝风几人修习时间不长,并不是冯琰的对手。 曲固刀在修练掌法的江朝风手中并无多大用处,还不如单纯使用堙江掌来得厉害。 只是他这般说了,泠萦心也不好直接反驳,当下也只得点了点头。 这时,冯琰已去到场中央,手提一柄光亮宝剑,上面泛着光芒,气势惊人,杀气弥漫,并大声地叫嚣着,话语难听至极。 江朝风冷哼一声,提刀上前,只见他一手持刀,一手用掌,气势同样不弱分毫。 冯琰欲杀江朝风已久,加之心情极度遭糕,急需找人出气,再也无法忍耐,剑光大起,化作根根剑雨,朝着江朝风的头顶上落下。 密密麻麻的剑雨来势汹汹,呼啸声让人头皮发麻,一时间想要完全避开已是不可能。 无法避开便只能强行破开,江朝风挥舞起手中的曲固刀,刀芒在他头顶之上闪着白光,形成一张圆形盾牌来。 这是他从秘境中感悟到了,如今用曲固刀将之使出来,威力颇为不凡。 剑雨落下,被圆形盾牌所挡,噼啪之声大作,光团一道接着一道,剑雨根根消失,盾牌却不是削弱。 没被盾牌挡住的剑雨,也未能伤到江朝风一丝,均落在他站立四周的地面处。 剑雨才止落,冯琰手中剑又起,横扫一剑,巨大剑芒拦腰而来,地上沙石都纷纷卷至两旁,可见速度与力量之可怕。 江朝风眼神一凛,手中曲固刀一转,将刀高高举起,刀身白光闪耀,一团白色烟雾包裹刀身。 随着他大喝一声,曲固刀竖劈而下,刀芒与剑芒在空中呈十字形相撞,两道光芒相交之处均被震散,但光芒其余部分仍在,继续向着对方飞去。 原本两道光芒变成了四道,二人反应极快,同样从对方的光芒缺口处闪现而出。 二人手中的刀与剑在空中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声响来,光波向着四周散去,将围观众人吓了一跳。 江朝风咬着牙坚持着,冯琰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强,若不是他在秘境之中有所收获,此刻早已死在他的剑下。 可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以他看来,接下来二人比拼的就是灵力的强弱,而这正是他的短板。 曲固刀在江朝风的手上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来,不过有着堙江掌的弥补,一左一右交替攻击,也令冯琰一时找不到破绽! 随着时间点滴流逝,果然,江朝风的灵力渐渐不支,开始从攻击变成了躲闪。 而冯琰也看出了江朝风的致命弱点,不禁加快了攻击的速度,不断地消耗对方的灵力。 此举也有了成效,江朝风的步伐开始变得凌乱,躲闪的速度也有所下降,额头上正不断地渗出汗珠来。 冯琰见状,冷笑一声,长剑猛然一变,剑锋由刺变成横扫,剑芒对着江朝风的脖子划去。 此时的江朝风已感觉到了危险,却是身不由己了,步伐变得更加沉重。 空中飞速而来的剑芒已离江朝风不远,就在这危急万分的关头,两道光芒分别从不同的方向飞来,以交叉之势,在空中擦身而过,斜斜地插在地面之上。 第七十一章 成桥真相 这两道光芒,一蓝一黑,均散发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那种能破开万物的强大力量,直接将冯琰的剑芒震得烟消云散! “三尺三!” 一旁的泠萦心、齐天民与叶千红三人,看见那柄插在地面之上漆黑如墨的神剑,惊喜地大喊了一声。 三尺三可是冬青的法宝,从不离身,既然它出现在这里,那么冬青的人在何处,便不言而喻了! 果然,一道人影从后面踏着虚空而来,不是冬青还能是谁? 场中的江朝风看着三尺三,激动的泪水滑落,激荡的心情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身体软软地瘫倒而下。 冬青人影一闪,掠至江朝风身旁,一把将他托起,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江朝风咧嘴一笑,脸上依然挂着泪痕,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泠萦心、齐天民与叶千红三人走到冬青身旁,他们这几日的伤痛之情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你不是应该死在那秘境之中的吗?” 冯琰吓得脸色惨白,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浮木不成桥,那道深渊便是凶险万分的天堑,无人能渡! 下一瞬间,他又想起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既然冬青能够回来,那么便说明他掌握了安全渡过深渊的办法,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也掌握此种方法,便无须等待下次浮木成桥,而能直接去到那秘境之中了。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的狂喜再也抑制不住,急切地问道:“你是如何从那深渊之中回来的,快快说与我听?” 冬青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一眼冯琰,转头对江朝风等人说道:“待我解决掉这条跟屁虫,再跟你们解释。” 几人点头,冬青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心愿,解不解释的完全没那么重要了。 那边的冯琰竟是完全不在乎被骂作跟屁虫,反而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冬青,期望从冬青的嘴中得到渡过深渊的方法! 冬青的脸色铁青,刚才冯琰斩向江朝风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泠萦心与自己搭救及时,此刻的江朝风早已人头落地了。 面对要将自己兄弟杀死的敌人,冬青便是使出全部实力,将对方也杀死! 手掌微微伸出,三尺三发出一声龙吟,自动破土而出,飞回冬青手中,一股震荡之力爆发而开,将冯琰从那痴迷的状态中震醒。 “你要与我动手?”冯琰冷笑道。 冬青不答,抬起三尺三直指冯琰,身子一闪,人影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残影闪现,冬青已然出现在了冯琰身前,三尺三那失去剑尖的一端直刺冯琰胸膛。 多么平平无奇的一击,没有任何的花哨,可剑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冯琰的身前。 此时的冯琰,目光呆滞,他根本看不清冬青是如何出手的,只有本能地提剑抵挡,身子随着对方的剑往后倒飞着。 “嗡!” 从三尺三的剑身上射出一道震荡之力,击打在冯琰的剑上。 只见冯琰的那柄光亮宝剑,咔嚓声响起,片片碎裂,随着那股震荡之力一齐撞向他的胸膛。 一口鲜血喷出,冯琰整个人倒飞而出,直飞出几丈远,这才狠狠地跌落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冬青盛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不然也不会只一击便让冯琰吐血倒地,可见这一击的威力之强,只怕冯琰也难承受! 就算如此,冬青心中的愤怒仍未消除,三尺三再起,身子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冯琰的上空,一剑劈下。 倒地不起的冯琰完全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难做到,冬青此剑落下,他必死无疑! 然而,当他手中剑正欲斩杀冯琰之时,远方一道指力凌空而来,与冬青的三尺三相撞。 轰! 指力与三尺三撞击爆发出巨大的声响,似将大地都震得裂开一般。 冬青身子倒飞而出,旋转了几圈后,稳稳落地,眼神往那指力击来的方向看去。 一道苍老的残影踏着虚步,闪现在了场中,正是拄着拐杖的翁大师。 “少年人,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他一命,可好?”翁大师轻叹一声,问道。 虽为常稀楼的实际掌控者,但冯琰毕竟是奇门大长老的亲子,若是在常稀城出了事情,却也无法向奇门交代! 冬青皱着眉,说道:“可他竟想要杀了朝风!” 翁大师微微一笑,道:“少年人,有那位蓝衣姑娘在,冯琰是杀不了他的,而且,他也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翁大师,我们愿意给您一个面子,冯琰,我们不杀了!”下方的江朝风大声喝道。 翁大师道行之深,神鬼难测,冬青万万不是他的对手,江朝风不想冬青因为自己而得罪这么一个强敌。 再者,他们给了翁大师这么大一个面子,往后若是有求于常稀楼,便好开这个口了! 况且,他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 江朝风开口,冬青也不再坚持,对着翁大师拱手行了一礼,这才将三尺三插回后背。 那边,冯琰的同伴胆战心惊地将他背起,逃也似地离开了。 “少年人,道行进步如此神速,当真是当人刮目相看!”翁大师看着冬青,淡淡地说道。 冬青微微一笑,大彻剑法威力之强,就是他自己都震惊无比,更有三尺三在手,与大彻剑法仿佛是天作之合,如虎添翼! 常稀楼中,受翁大师邀请,一行人落坐于四楼的小阁楼之中。 “少年人能否告诉老夫,你是如何出来的?”翁大师问道。 多少年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浮木不成桥时,渡过那道深渊,可眼前的少年人却做到了! 冬青略微一犹豫,还是开口说道:“是我的这把剑!” “哦?” 当初,鬼恩在浮木之上吓唬江朝风,冬青使用三尺三搭救,那时他便发现,从三尺三上爆发而出的震荡之力,竟能够将深渊虚空中生成的光芒震散! 当他从那孔洞中看完所有的画面之后,这才想起时间的问题,为了避免意外,他急忙原路返回。 可到了巨石阵起点时,早已不见了所有人影,他只得凭借着记忆往回走。 这还多亏了之前离山中的经历,让他在进入这种环境中时,下意识地记住了所有的路线,居然当真回到了深渊边缘。 最大的困难还是深渊当中的光芒,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直接将三尺三伸进深渊上空。 一时间,无数道光芒自深渊虚空之中生成,纷纷向三尺三袭来,与此同时,冬青将灵力注入其中,震荡之力散开,那些光芒一靠近便被震得粉碎!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冬青纵身一越,跳进了虚空之中,万道光芒蜂拥而至,均被挡在几尺之外。 而他也看见了下方的浮木,便跳了过去,浮木虽然没有成桥,但是他也才晚了几天而已,浮木相互之间并未离得太远。 冬青就这般从一根浮木跳至另一根,当中有光芒向他斩来时,便用三尺三相抗,根本没有花费什么手脚,他便安全穿过了深渊! 翁大师与千奇震惊无比,令多少人拿之无奈的深渊,却被一柄残剑给破解了! 然而,二人不知道的是,冬青还发现了一点,不仅可以解释为何浮木会隔一段时间便会成桥,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横渡深渊的办法。 一切都在那块悬浮的石头上! 当冬青从那石头的孔洞中收回目光之时,他意外地发现石头居然旋转过,尽管旋转角度微乎其微,但是冬青还是发觉了! 而那孔洞之前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浮木成桥的那个方向,如此,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而且,冬青还做过实验,发现那块石头当真可以旋转,只不过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旋转。 他猜测,这块石头旋转的速度是随机的,所以,才会隔一段不确定的时间,那些浮木便会成桥一次。 所以,他能通过旋转石头来让浮木成桥,只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浮木已经不在一条直线上了,这才没继续转动它。 严格来说,那处秘境并不是在一天之内必须撤离,这段时间只是浮木成桥的时间,而不是待在秘境中的时间。 谁也不敢去赌,否则,只要带上足够的食物,就能长时间待在秘境之中,想要出来时,也只需转动一下石头便可! 当然,若是到达不了悬浮石头所在的位置,那么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第七十二章 千奇往事 听完冬青的诉说,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三尺三上,这柄扔至兵器库房中都没有人会看一眼的残剑,居然这般厉害! 关于冬青走了多远,翁大师并未提及,只是深深地看了冬青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辞别了翁大师,几人随意找了家安静的茶馆,让他们奇怪的是,千奇一直在他们后边跟着。 江朝风与他十分不对付,转头说道:“我说老头,你怎么一直跟着我们呢?” 千奇自然不甘示弱,走到他们旁边的桌子坐下,说道:“奇了怪了,这马路几多宽阔,人人都能走得,你凭啥就说我跟着你?再说,我一没阻你去路,二没拉你不放,我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江朝风气极,又苦于无法反驳,只得对冬青等人抱怨道:“嘿,你看看,这老头又开始耍无赖了。” 冬青对江朝风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又对千奇问道:“老先生要不要过来一起坐坐?” “好嘞!” 那老头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故意把江朝风往一旁挤了挤,一屁股坐下,还唤小二添了茶碗,要了些点心! 江朝风大怒,正欲出口喝骂,却被冬青拦下! 冬青能看得出来,这老头的道行一般,但确实如他所言,他的学识渊博,知晓很多奇闻秘事的! “老先生可是认得那冯虚?” 冬青还记得,当自己说出冯琰的名字时,千奇的反应强烈,不似认识冯琰,却又像是与他有何深仇大恨? 而他今日与冯琰结下不可化解之仇,若不是翁大师插手,此刻的冯琰早已命丧黄泉了。 若是日后遇见奇门中人,便应当小心万分才是。 千奇脸色一变,嬉笑的表情也消失不见,显然是不想提及此人,故而冷淡地说道:“你问他做什么?” “方才你也看见了,我们与冯琰结下了大仇,此人绝非善类,他父亲又是奇门的大长老,我们不得不防,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冬青如实以对。 “好一个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千奇赞赏地说道。 “还请老先生赐教!” 千奇叹了口气,道:“这奇门旨在收集天下间所有的奇闻异事,以及各种各样的知识,常稀楼中的那两句话,你们可看见?” 见五人点头,千奇又道:“‘求天下奇闻壮观,以知天地之广大’。这同样是奇门的追求与目标,为此,奇门先辈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有了如今的常稀楼!” 冬青点头,这奇门就相当于这个世界上的百科全书,常稀楼就是最大的图书馆,能做到这些,确实不容易,也让人尊敬。 千奇的名字,还有他一直宣扬的学识渊博,以及他认得冯虚此人,似乎他与奇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老先生也是奇门中人,对吗?”冬青问道。 “少年人心思敏捷。”千奇赞赏一声,又道:“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曾经是奇门中人,现在不是了!” 千奇像是想起了伤心事,情绪变得低落,喝了几口茶,这才说道:“我是奇门的弃徒!” “弃徒?!” 见几人惊讶地看向自己,千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埋藏在心底多年也不愿提及的往事,今日竟莫名其妙地想说与这几个少年人听!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我还是奇门中的一个弟子,与冯虚是师兄弟,我们两个可以算得上是当时最优秀的弟子了。 只不过,冯虚出身高贵,历代祖上都是奇门中的长老人物,而我只是被奇门收养的孤儿。 在整个奇门当中,愿意与我做朋友的,唯有贾华一人。 奇门教我养我,按理说我应该对奇门感恩戴德,事实上我也确实视奇门为家,从来不想与人争抢什么!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所有人都将我与冯虚放在一起做比较,我一心为奇门做事,从来只想着将奇门发扬光大,不想却为我惹来了祸事。 那一年,常稀楼中的秘境似乎有了异动,奇门派出所有的年轻一辈,前往常稀楼,更是明言,谁人能从秘境的巨石乱阵中,找出规律来,便是未来长老的人选! 从此,我便一头扎进了常稀楼中,翻阅了无数的典籍,破解了许许多多的中朝文字,终于有所发现! 由于那时秘境还未开放,我不能证实,好不容易等到了浮木成桥,我们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巨石阵中。 在那里,我终于证实了我的想法,心中高兴无比,想着出去之后便将此事上报奇门。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等来的却是奇门的问罪状。 冯虚告我,指认我窃取了他的研究成果,并在我的住所,找到了他的研究过程的手稿,同时,更有贾华做证,人证物证俱在,我百口莫辩! 在奇门中,窃取他人成果,是一件极大的罪名,若不是以往我为奇门立下汗马功劳,更有个别人物替我求情,只怕我早就死了! 最终,我还是被逐出了奇门,成了弃徒。 不久之后,我便听说,冯虚破解了巨石阵的规律,更是要将这规律分享给所有能进入秘境中的人!” 听完千奇的故事之后,冬青有所感悟,他在那孔洞之中,便看见一个少年正对着巨石阵研究着什么。 之前,他还一直以为,那人是冯虚,现在才明白,那个少年原来是千奇! “冯虚老儿无耻之徒,老头你放心,这个仇我们以后给你报了!” 江朝风最见不得这等不平事了,刚才听的时候便气得他牙直痒痒。 千奇倒似没想到,一向看自己不惯的江朝风,居然也会为自己鸣不平,还扬言要替自己报仇,心中一暖,道:“你不是最讨厌我的吗?” “我可不讨厌你,我只是单纯地想跟你斗嘴罢了。再说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是我的仇人做了一件正义的事,我也会替他说上一句话!” “哈哈哈,小子好觉悟啊,倒真让我刮目相看!”千奇大笑道。 “按理来说,冯虚得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应该守着他自己知道才对,又怎么会想着将之分享出来呢?”齐天民问道。 “哼!”千奇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当时唯有三人知道此事,贾华没啥本事,都没进去过秘境,自然无人信他。可若是我被逐出奇门后,便在四处散播此信息,天下人先入为主,自然会认为是我率先破解此谜团。他冯虚在奇门势力庞大,可以只手遮天,但在整个十望大地,便杯水车薪了。与其让我先一步公布,让天下人知晓,倒还不如他自己将此事说出,博得一个无私分享的好名声!” 几人听着颇觉得有些道理,冯虚此人果然与冯琰一样,是一个卑鄙小人,倒还真被江朝风给说中了,下梁不正,上梁歪! 第七十三章 疯狂千奇 几人又痛斥了一番冯家父子的阴险狡诈,琢磨着日后如何对付这父子俩! 这时,泠萦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前辈,您知道江归年吧?” 千奇点头,道:“名扬城江家的江归年,我当然知道了,当年他也是一个天之骄子,只可惜后来不知所踪了,这小子手中的曲固刀不就是当年江归年的佩刀吗?” 在常稀楼时,千奇还问过江朝风,这柄曲固刀是从何得来的? 那时的江朝风却是没有理他。 “我们在常稀楼外的一片竹林中,发现了两个黑衣人,他们手中所执之刀正是曲固刀。在我们将之擒下之后,那二人便自杀了,我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两块令牌,您能看出这是什么杀手组织的牌子吗?” 冬青从背包中掏出那两块令牌来,递给了千奇。 “奇怪,这令牌上刻着的是什么生灵?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呢?”千奇皱着眉头说道。 闻言,冬青像是想起了什么,又从背包里掏出另一块令牌来,这是从那白衣男子身上搜出来的,上面的图案会清晰一些。 “唉,自从遇见了你们几个,我就跟傻子一般,你们随随便便掏出来的东西,我竟没一个知道的,当真是见了鬼了!” 千奇一把将令牌拍在桌子上,吹着胡子瞪着眼,郁闷至极。 其余人也面面相觑,失望之情弥漫在他们脸上,本以为千奇见多识广,或许会认得也说不定,却没想到,竟是连他都不曾见过,可见这个杀手组织神秘到了极点。 郁闷与失望之情在他们之间弥漫,总之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这时,一道人影渐渐向他们靠近,冬青灵觉一震,手已按在了三尺三之上,却见来人扔下一张纸条后,便快速离开了。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冬青皱了皱眉头,离去之人正是鬼恩! 冬青收回了目光,将手中的纸条打开,脸色一变,只见上面写着:“有人要杀你!” 江朝风见冬青目光异样,问道:“上面写着什么?” 冬青将纸条递给众人,道:“看来,我们得罪的人要有所行动了。” “鬼恩说的话也不能信吧,在浮木上,他还想害我来着。”江朝风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些终归是好事。”齐天民说道。 他们的仇人,无非就是冯琰了,此处又是常稀城,是在他的地盘上,若要说谁有这个实力,非他莫属。 “你们可别忘了,还有一个黑袍人呢?”泠萦心提醒道。 是了,在秘境中,白衣男子欲杀江朝风,却被冬青反杀,据鬼恩交待,黑袍人正是白衣男子的同伙! 当时,白衣男子正是因为看见了江朝风手中的曲固刀,这才起了杀心,由此看来,黑袍人也应当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如果是黑袍人,那么几人就危险了,当时黑袍人与翁大师一战,他们看得清楚,那人实力强大,出手狠辣,是个不好对付之人! “在常稀城内,他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除非对方在城外等着你们!”千奇说道。 冬青点了点头,道:“不错,多想也无益,该来的总会来,起码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 千奇看了看冬青一眼,道:“少年人,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冬青说道:“您请说。” “敢问你是否得到了秘境中的功法?”千奇激动地问道。 “您为什么这么问?”冬青好奇道。 “常稀楼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又有多少人进去过那秘境,可从来没有人像你这般,能够一连在里面待这么多天的,你应该是有所得的,对吧?” “这便是您跟着我们的目的吗?”冬青道。 “你也知道了,那秘境与我息息相关,影响了我的一生,我特别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千奇不可置否道。 冬青点头,他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因为一处秘境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又成了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他当然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是一套剑法!” 冬青也不想隐瞒他,说实话,若是没有他发现的规律,或许自己根本走不到终点去,更加看不见这套大彻剑法了。 “是什么样的剑法,里面有说什么吗?”千奇追问道。 “就说是,‘推天功?大彻剑’,别的就不清楚,您知道这推天功与大彻剑吗?” 对于推天功,冬青也万分好奇,这到底是一套什么样的功法,难道真的是所谓的神级功法吗? “推天功?大彻剑?奇哉,我从来没听说过,世间会有如此功法,瞧瞧这名字取的,多么霸气!” 千奇自言自语着,激动的表情让他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又对冬青分析着说道:“如此说来,世间当真存在着一套功法,就叫推天功,而那秘境中的只是其中的一套剑法而已,了不得,了不得啊!” 看着状若疯狂的千奇,几人对视一眼,这老头果然喜欢这些未知的东西,越是隐秘至极的事情,他便越是感兴趣! “那你可掌握了这大彻剑?” 千奇一把抓住冬青的手,期待地问道,那模样就好像是他自己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剑法一般。 “大彻剑法博大精深,我一时之间不能掌握。”冬青如实答道。 “这样啊,没事,没事,日后慢慢研习就是了,你可全部记住了?哦,对了,你有这柄奇怪的剑,不惧那深渊的危险,忘记了便再进去看也就是了。” 千奇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激动的情绪仍未消退几分,直看得一行人摇头不已。 不理千奇独自低声说着什么,几人又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出城去,就算遇见那个狗屁黑袍人,打就完了! 眼见他们要走,千奇这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道:“你们要走了吗?带上我一起吧?” “我说老头,你没事跟着我们做什么?”江朝风翻了翻白眼。 “诶……”千奇拖着长音,摆了摆手,道:“你小子不懂,他可是一个香饽饽,总感觉跟着他,能解开好多的谜团呢!” 这下轮到冬青翻了翻白眼了,他几时成了香饽饽了? 第七十四章 黑袍杀手 不管怎么样,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一个人。 千奇与江朝风有着相同的“优点”:一张嘴巴永远闭不上。 一路之上,只听见二人吵吵闹闹,气氛倒也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出了常稀城,一行人变得格外谨慎,就连斗嘴的老少二人组也都消停了不少。 有了之前的教训,江朝风可不敢再将曲固刀那般裸露在外,而是跟冬青一样,外面用了一块黑布将之包裹严实。 几人都出城了小半天,都不见有人出来行凶,想必是那鬼恩存心吓唬他们。 当一行人刚刚放松警惕之心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前方道路的正中央。 只见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模样,但是从他那件熟悉的黑袍上,一行人很容易便猜测到了此人的身份。 “哼哼。” 黑袍人双腿弯曲盘坐在一块石头之上,他冷笑两声,依旧背对着几人,道:“你们终于来了,我已等候多时了!” “你等我们做什么?”江朝风冷笑。 黑袍人站起身子,看了一眼江朝风身后的曲固刀,说道:“你等坏了我的任务,杀了我的人,夺了我的曲固刀,岂不都是理由?” “你到底是什么人?曲固刀为何会在你的手上?”齐天民怒喝道。 黑袍人哈哈一笑,道:“小子,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我是来杀你们的,不是来替你们答疑解惑的。” 冬青拔出了三尺三来,他知道这个杀手组织中的人,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不会轻易开口的,与其跟他说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将他制服! “就是你杀了明河吧?”看见冬青拔剑,黑袍人目光向他看去。 “明河?想来便是巨石阵中的那个白衣男子的名字吧!”冬青心中猜测道。 “不可思议,你居然还能从那深渊中逃出来,或许你可以将方法告诉我,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黑袍人见冬青不说话,笑了笑说道。 冬青依然不说话,这个黑袍人的实力太强了,他不知道以自己现如今的实力,能不能战胜他。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冬青的紧张,纷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他们是一个整体,没理由让冬青一人来承担。 “你们先退后,找准时机再出手。” 听了冬青的话后,包括二白在内,都往四周退去。 既然黑袍人以大欺小,他们也就不用讲究什么一对一了,自然是尽一切所能,致对方于死地! 黑袍人完全不在意,以他的实力杀几个小辈,完全是杀鸡用牛刀。 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冬青不是一般的小辈,他还不知道的是,三尺三的威力绝伦,更不知道的是,大彻剑法的霸道。 大道之上,二人相对而立,两道惊天气势从他们身上爆发开来,杀机滚滚,将两旁大树上的鸟兽都惊得向八方飞窜。 黑袍人全身被一团淡淡的黑气包裹着,只见他眼神一凛,手指朝着冬青凌空一指,黑色的指力爆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直的长线! 这道指力速度太快,冬青赶忙将用三尺三抵挡,指力落于三尺三剑身上,直将冬青整个人都击退而出。 冬青的身子不断地在地面上摩擦后退着,随着注入三尺三中的灵力越来越多,这才渐渐稳定身形。 震荡之力与那道指力互相冲击,爆炸之声在两者之间不断地响起,四射的光线如同一个太阳在空中闪耀着。 两种不同的力量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的圆盘,随着二人源源不绝地输入灵力,圆盘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爆炸开来,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来! 爆炸所产生的冲击力向对方席卷而去,二人不约而同地往后倒飞。 “你这剑,是什么?”黑袍人一改之前不屑的语气,震惊地问道。 冬青撇了撇嘴,将手中的三尺三一抖,龙吟之声大作,脚尖踏着虚空而走,一步十丈,速度快极了。 只是眨眼工夫,三尺三便斩向了黑袍人的脖颈,只是对方反应也极快,手掌打出,将三尺三震开。 黑袍人欺身而上,掌中黑气大盛,掌掌打向冬青的要害,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的身影时而在高空之上,时而在地面之上,残影遍布整片空间,战况激烈无比。 轰! 耀眼的光芒伴随着强大的撞击声,两道身影倒飞而出,直至飞出七八丈远,才止住身子。 冬青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紧紧地盯着黑袍人,对方的实力比他想象中的要高,这场战斗胜负难料! “哼,小子实力不错,能将我逼至这般狼狈,你是我见过的这个年龄段最厉害之人了!”黑袍人冷冷一笑。 “接下来,受死吧!” 黑袍人闭上双眼,双臂展开,整个人被浓浓的黑雾所笼罩着,更有丝丝银蛇在内里飞舞。 冬青身子后退一步,精神高度集中,三尺三亦是发出了狂鸣。 对面,从那团黑雾之上,伸出了两只巨手来,遮天蔽日,让人无处可逃。 冬青大惊失色,他能从这巨掌之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那种惊人的气势仿佛能撕碎一切事物。 不再坐以待毙,他的身子化作一段残影,向着手掌间的缝隙逃去。 只是,那巨掌看似庞大,显得迟钝,但是速度却极快,即使是化作一道残影,仍然没有躲避开。 冬青一头撞了上去,便见两掌合拢,将他死死地攥在掌心。 一股子巨力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断地挤压着本就不大的空间,似要将冬青挤成肉饼。 “啊啊啊,哈哈哈……” 从那团黑雾中传来黑袍人的叫声,状若疯狂,边大喊边缩紧两只巨掌。 “冬青!” 下方,几人看见冬青被巨大手掌紧紧握住,均大声叫喊着,正欲冲上去搭救之时,却被泠萦心给拦下了! “泠姑娘,不能再等了,冬青会有危险的!”江朝风急道。 泠萦心说道:“你们难道忘了吗?当初杀鬼荣之时,从他手中得来的鬼钟还在冬青手里呢!” “啊,是了,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当初鬼钟护着鬼荣之时,就连冬青的三尺三都无法一剑破开,他一定是躲在鬼钟之内了!”江朝风高兴地说道。 “哈哈哈,臭小子,去死吧!” 黑雾团中话音一落,两只巨掌便高高抬起,再猛然锤下,如此反复几次,最后一掌更是直接拍在地面之上。 整只手掌直接嵌进了坚硬的土地里,灰尘烟雾漫天。 “哗,哗,哗!” 巨掌抬起,碎石土屑不断地掉落而下,所有人朝着巨坑内看去,却是空空如也。 第七十五章 战黑袍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看着坑内并无冬青的身影,从黑雾中传来黑袍人的不可置信的声音。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下方,江朝风冷喝道。 江朝风自己也都不清楚,冬青是如何消失不见的,明明看见他一头撞上了巨掌。 其实,冬青确实是被巨掌紧紧地攥住了,可在那一刹那,他将鬼钟祭出,光罩一瞬间便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当巨掌展开朝着地面拍下之时,一道白光闪过,直接将冬青拉出了巨掌之外。 那道白光正是二白,在那紧急关头,它的速度快得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离它最近的江朝风,都不知道二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当所有人都惊讶冬青人无缘无故失踪之时,在黑雾后,突然间升出一道磅礴的气势。 只见冬青双手持剑,剑尖指天,无数道电光自剑身上向外辐射,道道震荡之力源源不断地向四周膨胀。 黑雾团感觉到了危险,巨手快速收回,却是来不及了。 “啊!” 冬青大喝一声,身子飞上高空,一时间,气势漫天,狂风大作,仿佛末日降临。 三尺三带着无匹的杀气,照着那团黑雾正中间斩去。 此时,黑雾巨手已抬至上方,双掌猛然向三尺三挡去。 却见巨大的手掌在三尺三的震荡之力下,层层脱落,化为飞灰,原本一丈粗细的巨大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直至竹竿般细小,最后更是从上至下崩塌殆尽,巨掌所带出的气劲一同消失。 三尺三威势不减,没有巨掌的阻挡,庞大的剑气从黑雾团正中间处斩下。 浓黑的雾团在剑气的袭击下,向后撕扯,“哗啦”一声,四分五裂,成了片片黑影,剑芒照耀下,融化不见了。 没有了黑雾的笼罩,黑袍人现出了本体,原本颇为讲究的黑色袍子,此时已是撕破了无数道口子,披头散发,嘴角流着鲜血,狼狈至极! “混账小子,你居然敢伤我?你居然敢让我这般狼狈?”黑袍人怒极,额头上的青筋爆起,整张脸扭曲成一团,恐怖无比。 没能一剑将黑袍人劈成两半,冬青略有些失望,道:“真可惜,只是受了些小伤!” “你找死!”黑袍人双眼怒睁,恨不得一口咬住冬青,然后嚼吧嚼吧吞了。 只见他右脚一跺地面,一股邪气便起,带着强劲的气浪,自下而上,围绕着他的身子旋转。 风浪将地面上能看得见的东西一一卷起,如刀似的邪风呼啸着,撕碎一切落入其中的物体。 黑袍人整个化作一团风浪柱,在空中蛇行飞来,速度之快,令人生畏。 在这风浪柱从天空之上俯冲而下时,冬青双腿弯曲,整个人向后倒飞而出。 密密麻麻的风浪柱一头撞在地面之上,想象中的爆炸之声并未响起,风浪柱整个钻进了土里,坚硬无比的石头地,在风浪柱之下,如豆腐般软嫩。 飘浮在天空之中的冬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下方,那团风浪柱钻地土里便没了动静,四下查探亦没发现目标。 这时,在他身子的正下方处,地面碎石上下跳动着,接着便是一团风浪柱破土而出,直直地向冬青绞杀而去。 在发现风浪柱袭来的第一时间,冬青身子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天空之上,向着远方的山林飞去。 大道之上空旷无比,没有任何的掩体躲藏。 反观这山林间,枝繁叶茂,他最为熟悉,更加适合与黑袍人作战。 果然,风浪柱如影随形,紧随其后,冬青的身子在林间快速的闪躲着,风浪柱便跟在后方横冲直撞。 无论是粗壮的大树,还是坚硬的岩石,都被风浪柱绞成了粉末。 冬青咬牙切齿地暗自说道:“这黑袍人果然难缠!” 他正想着如何摆脱风浪柱时,一座小山头出现在他身前,冬青有了计较,直直地朝着小山头飞去,手中三尺三则暗中蓄力。 在即将撞上之时,从三尺三上爆发出一股巨大的震荡之力,向小山头撞去,与此同时,冬青的身子急转向上。 后方的风浪柱来不及躲避,紧随着那股震荡之力撞进了小山头内。 轰隆! 震荡之力加上风浪柱的撞击,整个小山头轰然倒塌,无数的巨石倒下,将风浪柱彻底埋葬! 冬青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一整座小山头,压不死你,也要给你压个半死!” 话音刚落,下方的轰塌的碎石堆中传来“轰轰”声,数不清的碎石向两旁滚落,中间凹陷开来。 “唰”的一声,一道人影飞出,正是那个黑袍人,只是全身上下已无了人样,要么是血,要么是灰,恶心至极。 黑袍人气得浑身发抖,这次他也不再放什么狠话了,而是大喊了一声,声音响彻山林,带着无尽的怒意。 道道红色的光芒自他身上发出,妖异可怕,接着,他一个闪身,冲向了冬青,手指向着冬青的脑袋猛然一戳,光芒如流星。 冬青挥剑迎上,二人在山林上方来回打斗,有时,冬青被黑袍人一指力击退数十丈,有时,黑袍人被冬青震飞几百米。 严格来说,冬青的实力在黑袍人之下,可是他手中有鬼钟,又有二白相助,令他逃过黑袍人的巨掌。 除此之外,三尺三的威力惊人,震荡之力会持续不断地影响对方心神、气血,大大降低了黑袍人的实力,更有大彻剑法神鬼难测,霸气十足,一经使出,气势磅礴,有斩尽万物之威! 正是凭着这些,冬青才能与黑袍人战至平手,双方皆精疲力尽! 这时,一道白光闪现,快速地绕着黑袍人移动着,不停地扰乱着他的视线,搅得烦躁不已。 他一边与冬青纠缠,一边灵识提防着那道白光,只是这白光的速度太快,竟是连他都捕捉不到。 另一边,江朝风三人掌心掌刃已发出淡淡的光芒,在下方紧紧盯着上方二人的战斗。 待到黑袍人气喘之时,三人一冲而上,分处三方,不断地朝着黑袍人的要害部位攻去。 有了三人相助,冬青压力大减,黑袍人则是咬牙坚持,对他来说,一场必胜之战,打成现在的局面,当真是脸面全无! 愤怒之下,只想着先杀一两个出出气,故而,他的目光放在了齐天民与叶千红身上,二人实力较弱,是他下杀手的最好人选。 如此一来,黑袍人的攻击的主要目标转移到了他二人身上,而冬青见二人危险,挥舞着三尺三闪身上前相助。 黑袍人大喜,没想到他只想着先杀人出气,却是无意当中破掉了四人合围之势,令他们出现了手忙脚忙。 想着,他便加快了速度,左右两指同时戳向齐天民与叶千红,此指力之强,二人完全无法躲避。 在这危急时刻,一蓝一黑两道光芒分别从不同方向射来,一左一右,直刺进了黑袍人的双臂之中。 一声惨叫,两道血光喷溅而起,“嘭”的一声,黑袍人掉落在地,一蓝一黑两柄神兵将他死死地钉在地面之上,不得动弹! 第七十六章 山岗试剑 蓝、黑两道光芒,自然便是簪蓝与三尺三了。 那时的黑袍人,一心想着杀死齐天民与叶千红,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对手,这才被泠萦心与冬青掷出法宝,扎进双臂之中,钉在此地! 黑袍人是如何也想不到,他居然会败在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手中,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万分。 一行人纷纷落回地面,目光都集中在黑袍人身上,正是因为他认出了曲固刀来,才使江朝风暴露了。 同样,也正是因为明河欲杀江朝风,却被冬青反杀,才让他们得知了黑袍人的身份! 现在,黑袍人落于他们之手,自然是少不了逼问江归年之事,却如何也无法撬开他的嘴! 这并不奇怪,就连低他一等的明河,与竹林中的黑衣杀手,都不曾说出半个字来,这个黑袍人又怎么会这般轻易开口? 扯下黑袍人的左臂,果然上面刺着一个不明生灵的刺青,又比明河的刺青清晰了一些。 这也就符合冬青的猜测,这个杀手组织,地位越高,手臂之上的刺青就越发清晰! 既然黑袍人不开口,那么冬青也不再继续逼问,只是废了他一身道行。 可不等他们离开,这黑袍人最终还是咬破了毒囊,自尽了! …… 一番大战之后,冬青一行人赶至一处山岗,见这里风景实在优美,便停下歇息片刻。 千奇盯着冬青后背上的那柄剑愣愣出神,然后向冬青问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柄剑是什么来历?” “先生对它感兴趣?” 千奇点了点头,自从冬青与黑袍人战斗,他就发现了此剑着实不凡,威力甚至在曲固刀之上! 他一直宣称自己博物通达,面对如此神剑,却完全不识得,这如何不教他心中直痒痒? 冬青淡淡地说道:“不久前,有一伙人带着张藏宝图来到离岭,让我给他们带路,此剑便是从那藏宝的山洞中得来的。 当时,这剑便镶嵌在一块石头上,我手无寸铁,便想着这剑虽破,但是比我使用的竹剑强,护身开路再合适不过了!” “护身开路?” 千奇差点将自己的下巴都给惊掉了,如此神剑却只是随手得来的,更是被当作一把开路刀,这哪里还有什么天理? 冬青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道:“那时在漆黑的山洞之中,这剑同样漆黑,上头布满泥垢,又没了剑尖,怎么看都是一柄破铜烂铁,当真是入不了眼,哪里会想到,它能有这般厉害!” 就连江朝风几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剑的来历,当下都在感叹冬青的好运气! “老头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不能答应?”千奇搓着手掌,不好意思地问道。 “先生请说!” “我想仔细地看看这柄剑,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亲手试一试剑!” 冬青点了点头,道:“先生客气,您尽管拿去一试!” 说着,他取下后背的三尺三,抹去包裹其上的黑色剑衣,将“剑尖”朝下,递至千奇身前。 千奇却是不伸手去接,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剑身,从上至下,从左至右,边看边不停地摇头,还呢喃着什么。 待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后,这才伸手向剑柄抓去。 只见他手掌紧紧握住剑柄,用力一提,或许是因为他用力过度,身子不停地向后退了好几步,这才止住了身子。 他紧皱着眉头,本以为这剑会略有些沉重,却没想到竟异常轻巧,几乎是感觉不到重量一般。 不,应该是一点重量都没有,之所以会觉得它有一丁点重量,便是来自于他眼睛看见实物的错觉罢了! 若不是手中真真切切地握着剑柄,当真就如空无一物般。 “这剑怎么会这般之轻巧?” 千奇震惊地问道,他紧闭双眼,双手托剑,便再也感觉不到剑的存在了! 冬青一脸惊讶,千奇只是握剑向上一提,居然会险些摔倒在地,而他问出的话,更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这剑这般轻巧”? 难道是因为他其实是一个力大无穷的大力士,才会觉得这剑轻巧? “轻巧吗?我不觉得,我使用起来不轻也不重,十分称手的!”冬青奇怪地答道。 千奇大叫一声,道:“明明都感觉不到重量,你如何说它不轻也不重,还十分称手?就是一根头发都比它来得有分量些!” “老头,你过份了吧,这长长的一柄剑,你竟说它比头发还轻?”江朝风见千奇越说越离谱,出声嘲讽道。 冬青也不理解,只道:“先生,会不会是您的力气太大,这才会觉得这剑太轻了?” “老夫我虽说有些许道行,但力气还是比不上你们的。”千奇摇头,如此奇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江朝风大喝一声,道:“老头,把剑给我,我倒要看看,一柄剑是如何比一根头发还轻的?” 不待千奇将剑递上,江朝风便一把从千奇手中夺了过来。 几人的目光也紧紧盯着江朝风,却见他刚一接过剑柄,整个人便“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三尺三横着嵌进土里。 “好重啊!”地上传来江朝风痛苦的呼声。 江朝风的情况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们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同时,他们也明白了,并不是千奇在开玩笑,而是这剑当真有点古怪,不同的人持剑,竟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千奇执剑,剑便太轻,江朝风执剑,剑便太重,这两种都让他们无法正常使用! “我也来试试!” 齐天民搓了搓手掌,只见他双腿弯曲,起了个架势,双掌紧紧地握着剑柄,猛力一提,剑身纹丝不动,他咬牙再起,仍然不动! “我拿不动!”累得满头大汗的齐天民一屁股坐在地上,摇头苦笑道。 叶千红哈哈大笑,道:“这剑古怪,我也来试试看。” 说完,他伸出双手,握着剑柄,用力一提,却见他整个人都向后倒去,抱着剑顺着山势,滚到了坡底。 众人面面相觑,四人试剑,两人太轻,两人太重,当真古怪至极! 待叶千红抱着剑回来之后,他将剑插在地上,一旁的泠萦心说道:“以前便觉得此剑神奇,如今又这般古怪,我倒是想瞧瞧,这剑在我手中,是太轻了,还是太重了?” 只见她款款来到剑旁,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指,朝着剑柄握去。 可她的手掌才刚一接触剑柄,从上面爆发出一股震荡之力,将她的手掌狠狠地弹开了。 第七十七章 破刀家族 看着微微发麻的手掌,泠萦心一脸愕然,她都没有使用任何的灵力,三尺三便作出了强烈的反应,不是江朝风等人那般,或轻或重,而似警告! 什么样的剑,会对使用者进行甄别? 强如曲固刀与簪蓝,并没有对使用者有什么限制!黑衣杀手能用,江朝风同样能用! “先生,这是什么情况,您知道吗?”冬青问道。 “我也不知道!” 千奇一脸铁青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对冬青几人说“不知道”了,亏他还整天将博物通达挂在嘴边,现在想来,当真是尴尬至极。 “听说,有些兵刃会产生灵智,这会不会是三尺三已生出了剑灵,它认了冬青为主,才会排斥其他人地触摸?”江朝风问道。 千奇摇头,道:“以我对剑灵的了解,剑灵应该是不会排斥除主人以外之人接触的,他人顶多无法使用剑灵的威力。” 三尺三太过怪异,导致千奇也不敢将话说得太满,这几天来,可算得上是他一生当中,遇见过最多离奇之事的一段时间! “看来,这剑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神秘得多,我看它却失去了剑尖,或许一切都将在寻回剑尖之后,才能得到解释!” 千奇看了一眼冬青,又道:“你可要好生保管好此剑,我想,老天爷既然安排你得此神剑,必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冬青点了点头,拔出三尺三,一股熟悉的震荡之力萦绕其上,将他四周的落叶吹散,却对自己毫无影响! “既然我等都无法使用此剑,那么还请你代为试剑,我还是想知道它的神奇之处!” 千奇叹了叹气,无法亲自试剑,终归有些许遗憾,但也别无他法,只得假手他人,代为试剑了! 冬青看着手中的三尺三,明明如此称手的一把剑,突然之间感觉它特别陌生。 他将自身的灵力展开,包裹在三尺三之上,从剑柄到剑身,从剑身到“剑尖”,一尺一寸地用心去感受,仿佛这剑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终于,灵力注入剑身,三尺三泛起了光芒,周遭灵气由平静逐渐变得躁动,山风轻拂变成了狂风呼啸,地上的小草落叶随风起舞,天上的云朵翻滚不已。 安静的山岗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可怕的威势,它向四周蔓延开去,无数的鸟兽生灵往外围逃跑而去,仿佛在此片空间,一切都动了起来! 既然是试剑,那便要用剑舞起来,可现在他没有对手,便也就只能对着天空而去。 “唰!” 冬青身子一闪,便从山岗之上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了白云飘飘的蓝天之上,好在众人眼力都不错,看得清楚! 只见冬青挥舞着三尺三,飞向了浓浓的一团白云之中,霎时间,白云涌动,内里道道闪电显现,爆炸声阵阵。 轰! 白云一处外围炸开了一道口子,一束光芒刺出,耀眼至极,光芒未散,另一处又是爆炸声响起。 如此这般,一整朵白云如一颗大太阳一般,发出强烈的光芒,让人越来越看不清。 待所有光芒消散,原本浓厚的云朵竟成了万千白点,逐渐变淡,最终消失。 “唰”的一声,冬青落回地面,将三尺三插在地上,长舒一口气,大彻剑法威力绝伦,再加上三尺三的霸道,当真威力无穷! “好奇怪啊,这没道理的!”千奇盯着冬青呢喃道。 “先生有何发现?” 千奇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我知道的所有神剑,我挨个想了一遍,竟是没有一柄与你这剑有相似的地方。方才你试剑之时,那种威力,全然不是普通之剑可比,可却为何世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呢?” 冬青无语,三尺三离奇、神秘,竟是连千奇也完全不知晓来历,当初的柳风生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藏宝图呢? 当时,因为那些洞道异常可怕,他都来不及取出柳风生身上的藏宝图来。 说不定上面会有什么线索,如今想想也没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再进那些可怕的洞道了。 “老头,会不会是你对世间的神兵不够了解,这才不晓得吧?”江朝风打趣着说道。 千奇吹吹胡子,瞪瞪眼睛,道:“哼,哪有此事?我怎么说也是有修行之人,自然对世间的兵刃下足了工夫!” 江朝风笑道:“那你快跟我们说说,这世间都有哪些名气极大的神兵!” “小子是想听故事吧,才会故意那般说话!” 千奇笑了笑,又道:“罢了,闲来无事,就与你们说说这世间的神兵!” 其实,千奇是被打击得都快没了自信了,一问三不知,这要传进了冯虚的耳朵里,还不被他给活活笑死? “我要说的第一件神兵,自然是现今最为厉害的一柄刀,名叫破刀!” 千奇此话刚一出口,其余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江朝风、齐天民与叶千红自然是大笑不止,就连冬青都有些想笑,世间之刀又怎么会取这个名字呢? 破刀?难道说,此刀残破不堪,故而取这个名字吗? “哼,有什么好笑的?”千奇见三人大笑,冷哼了一声。 “破刀?我说老头,你确定没说错吗?还是我们听错了?又或是我们理解错了?破是残破的破吗?”江朝风又是哈哈一笑,问道。 千奇却像是早就知道了般,道:“我没说错,你们也没听错,但确实是理解错了!” “破,乃攻破、击破之意,非你们所想的残破!”千奇再次解释道。 四人这才点头,这乍一听见“破刀”二字,还真让人很难往其它方面去想。 “破刀乃是曲固所铸造的另一把神刀!”千奇看了一眼江朝风手中的曲固刀,说道。 “又是曲固?!” 四人惊呼,冬青将目光看向一旁的泠萦心,却见她表情冷淡,似乎对破刀没有丝毫兴趣! “破刀是曲固当年为他的好兄弟顾破所铸,有人猜测,破刀此名便是根据顾破的名字而来,此刀也一直在顾家人手中,所以,顾家又被称为破刀族!”千奇道。 顾家?冬青心中一颤,又看了一眼泠萦心,他还记得泠萦心曾经说过,她与顾家的顾影有婚约! 顾影是否就是这个顾家中人? 泠萦心冷淡的表情似乎也证实了冬青的猜测,如此说来,顾家的势力当真大得惊人! 第七十八章 三件神兵 传闻,在几千年前,天外有神铁落于极东方,被曲固所得,以此铁铸造成神刀! 刀成之时,风起云涌,方圆数百里之内,灵气翻滚,凝集成风,聚于刀身之上,被一点点吸入其中。 神刀龙吸山河灵气达三日之久,待周遭灵气吸收殆尽,霞光乍起,直射万丈天外! 后刀升半空,迸发万道光芒,与刀身相似,直射向八方,异象万千! “原来是这样,曲固所铸造的刀,自然不是凡品,我手中的曲固刀便是证明!” 江朝风对曲固岂止是有好感,曲固简直都成了他的偶像了,不仅手中的曲固刀威力绝伦,所铸破刀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刀! “破刀本身自不必讲,确是神兵之属;其次,破刀族有一套刀法,名曰‘破字刀法’,传至顾破时,他将此套刀法做了改善,再配合破刀使用,威力无穷!”千奇道。 众人点头,破刀族有如此两大至宝在,当真是天下无敌了! “这第二嘛,便是隙月剑,乃是上朝时期的一柄古剑,铸造者不详,距今已有两万年了!”千奇道。 “我的天啊,两万年前的剑?!”江朝风惊呼出声。 “那此剑现今在何处?”冬青问道。 千奇笑道:“在临岐苏家人手中,苏家可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曾经的辉煌堪比如今的破刀族,虽然现在式微,但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惹的!” 由于隙月剑不知铸造者身份,或许也是因为苏家不如顾家的名气大,故而几人都对此剑缺乏清晰地认知,甚至连千奇都对隙月剑没有做出精准的判断! “老先生,接下来是什么神兵?”冬青问道。 “是啊,快点说。” 江朝风三人也点了点头,他们本就对世间之事缺乏的了解,如今有一个知晓天下事之人,还肯在他们面前卖弄,可以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哼!”千奇冷哼一声,道:“你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总是这般急躁!” 说完,千奇一转身,背对众人,竟是不再说话了。 此时,在这山岗路头间,山风阵阵吹过,千奇那黑白相间的头发,与他那白色衣裳随风飘荡。 他一手别在身后,另一手摸着胡须,两眼凝视远方,势欲望尽天下山川,气质超然绝俗,宛若一个世外高人! 江朝风本欲出言嘲讽,却见那站在日头光辉下的千奇老头,仙风道骨之姿,震慑人心,一时间竟看得有些出神! 少时,还是冬青拍了拍江朝风的肩膀,道:“你怎么也发呆了?” 江朝风回过神来,望向千奇,撇了撇嘴说道:“这老头装起腔作起势来,倒还真能唬人!” “喂,别再作势了,你要不说,我们可就走了?”江朝风冲着依然迎风而立的千奇喊道。 千奇忙一转身,嘻笑着说道:“哎呀,好不容易才说些我知道的东西,就不能让我过过瘾吗?要知道,别人来找我请教,我可是要收大价钱的!” “那你赶紧说,这第三件神兵是什么?”江朝风翻翻白眼道。 千奇咳了咳,道:“这第三件神兵嘛,确实难以选出,我思索片刻后,觉得那杆黄金龙鳞枪应该配得上!” “黄金龙鳞枪?” “嗯,此枪的铸造者名叫曲朔!”千奇点头道。 姓曲?难道又是曲家人吗? 好似看出了几人的疑惑,千奇再道:“正如你们所想,这曲朔也是曲家人,只不过,他是万年以前的曲家人!” “这黄金龙鳞枪厉害不?”江朝风问道。 千奇翻了翻白眼,道:“能被我排在第三,你说厉不厉害?” “那这杆黄金龙鳞枪现在在曲家吗?”冬青问道。 千奇点了点头,道:“在曲家没错,只不过不是曲固所在的曲家!” “什么意思?” 几人中,除了泠萦心沉默不语之外,其余人都不明白,明明说了是曲家人,又为何说不是曲固所在的曲家? “曲家在万年前,便分成了两支,一支以修行为主,另一支则是以铸造为主。虽说两个曲家有着同一个祖宗,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要好!”千奇解释着说道。 “原来如此,那排名第四的神兵呢?”江朝风问道。 千奇脸色一变,怒道:“臭小子,真将我当成是那茶馆中的说书人了?” 江朝风嘿嘿一笑,道:“您老不是懂得多嘛,咱兄弟几个,对天下之事了解得太少了,万一以后不小心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之人,岂不是会闯下大祸来吗?” 千奇冷笑,道:“你们几个小子,一个个脾气古怪得很,你们闯不闯祸跟知道多少没关系,依我看啊,你们惹下大祸也是迟早的事!” 说着,他看了看冬青手中的三尺三,又看了看泠萦心头上的簪蓝,道:“不是我不愿再说,只是世间法宝多如牛毛,要说厉害的,竟是我也不能说全了! 就比如你俩身上的法宝,一个是古怪残剑,另一个是蓝色发簪,都是我见都不曾见过之神兵,我观此二件法宝,不比上述三件差,特别是这小子手中的残剑,让人惊讶,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看着泠萦心也不说话的模样,千奇心中好奇得紧,只得厚着脸皮问道:“不知道这位姑娘能不能说一说这簪子?老头子我实在好奇!” 他倒是不敢说什么上手试一试的话来,女子的饰物本就不是很方便,而泠萦心的态度也较其余几人冷淡些,能从她嘴里得知簪子的来历已是极大的满足了! “此簪名曰‘簪蓝’,是曲清澜大师所铸!”泠萦心答道。 “曲清澜?!”千奇大惊失色,随即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姑娘倒是福缘深厚!” 这时,一道白影冲了出来,正是到处乱跑了一通的二白,只见它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泠萦心的脚下,伸出爪子勾了勾她衣裳下摆。 面对二白的疯狂暗示,泠萦心冷淡如霜的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来,弯下身子一把将它抱起,摘下簪蓝,变成一根巨簪,然后一人一猫化作一道蓝光,消失在了天边。 “这猫难道是……” 千奇看了一眼二白,震惊之情溢于言表,仿佛发现了十分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平时,二白要么躲在冬青的背包中睡觉,要么便是到处乱跑,冬青也从来不去管它,以它的速度,总是能赶上他们的。 故而,这也是千奇第一次正眼看见二白,乍一看之下,并没有在意,只是不经意间,他看见了二白的眼睛,这才发现了什么! 第七十九章 神兽曜灵 千奇奇怪的表情,自然没能逃过冬青的眼睛,他这才想起来,二白绝对是一只神兽,只是他还不清楚名字! “先生,您可知道二白的来历?”冬青慌乱问道。 千奇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曾经看过一本残缺的古籍,上述记载,世间有一种猫,外形与普通猫无异,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无比,如耀日一般,故称曜灵!” 曜灵? “先生,那您知道曜灵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灵吗?”冬青急忙问道。 千奇却是摇了摇头,道:“唉!我也不知道,那本古籍是残缺的,有的书页模糊不堪,有的书页残缺不全,关于曜灵的那一页便是又残缺,又模糊,只有那上半部分的图画与文字较为清晰,下半部分便完全无法看清了!事后,我还特意去常稀楼查阅过,只是不曾发现关于曜灵的任何信息!” 冬青暗自叹息一声,原本还以为能替二白寻找到它的父母或者族群,却不想仍然毫无头绪,只是知道了它是什么生灵罢了! “多谢先生告知!”冬青对着千奇拱手道谢。 “举手之劳。”千奇摆了摆手,道:“虽说如今的人类与其它生灵之间的关系,不像万年以前那般水火不容,但是每一种生灵都有着自己的地盘。 似一些古老的生灵,几乎从来不在人类的地盘上活动,我们想要了解它们,都只能从古老的书籍当中去找寻,关于曜灵,我会特别留意的!” 冬青再次道谢,千奇所说很有道理,灵兽与人类之间,都有各自的地盘,一般井水犯河水,似曜灵这种神兽,只怕更加不屑与人类往来。 传说,在一万多年以前,人类与其它生灵之间的战争不断,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才在许多书籍上留下了它们的信息。 要想找到更多关于曜灵的线索,在万年以前的书籍上,应该是有所记载的。 只是万载时光已过,很多书籍都消失在了漫长的岁月当中,能保存下来的,少之又少! 总归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有了具体的名称之后再去查找,便也清晰明了了许多。 这时,远方传来破空声,一道蓝光由远及近,正是先前离开的泠萦心与二白。 一条鱼被一根长长的野草穿过鱼嘴与鱼腮,被泠萦心提在手中,而蹲在簪蓝前方的二白,不住舔着嘴巴,显然是饿极了。 跳下簪蓝的二白,小跑着来到冬青的身旁,先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腿,然后咬开冬青扔在地上的背包,从里面叼了把匕首对着冬青发出“呜呜”的声音。 冬青笑了笑,拔出三尺三来,对着倒地上的枯木劈去,光芒一闪,枯木整齐地断成两截,冬青将短的那截立起,变成一截木头桩子,方便泠萦心将鱼放在桩子上片! 自从上次冬青帮泠萦心出的美食诱惑的计策后,二白便对泠萦心也变得亲热了许多。 看着一人喂地开心,一猫吃得更加开心,冬青淡淡地笑着。 这时,千奇偷偷摸摸地走到了二白的身旁,蹲下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二白瞳孔。 他只在古籍上见过一次曜灵的图画,如今真实的曜灵就在眼前,如何教他忍得住不去察看一番呢? 只是,千奇不知道二白的可怕,当他将脑袋凑近二白之时,几道细小的白芒闪过,吓得千奇身子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呜啊……” 看见千奇仍然盯着自己看,二白发出了一声凶狠叫声,然后它身子一转,以屁股对着千奇,那模样就像是在说:“这鱼是我让人抓来的,你要吃自己去抓!” 同样,二白也小瞧了千奇对它的兴趣,显然他是没有那么简单便放弃的。 千奇撑起身子,又转到二白面前,看了看它的瞳孔,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啧啧称奇。 可他还来不及惊叹两声,就见眼前的猫眼中,居然喷出了两道火焰来,无比吓人! 二白的身子猛地窜了出去,跳跃而起,一下子便将千奇扑倒在地。 它很愤怒,也很护食,除了冬青,没有人可以从它的盘子里,夺走一块鱼肉! 尖尖的前爪已高高举起,正欲一巴掌照着千奇的脸上拍去。 好在冬青眼疾手快,化作一道残影,在二白一爪子拍下之时,一把将它的身子抱了起来。 “喵!” 二白转头望着冬青,不明所以地叫了一声,任由他将自己放回木桩子上。 “先生,二白最不喜欢别人在它吃东西的时候盯着它看了,您可要小心着点。”冬青说道。 千奇却是丝毫不在意二白将自己扑倒,反而大声地喊道:“是了,你们看见了吗?它的眼睛里会喷出火来,就与天上的太阳一般无二,它当真就是曜灵!” “小子,快快跟我说,这只曜灵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千奇激动万分地拉着冬青问道。 冬青却是见怪不怪了,千奇一遇见这种传说中的生灵,或者是什么未解之谜时,便会整个人陷入疯狂之中。 他也只能将他如何遇见二白,与怎么收服它的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啊,怎么会呢?离山深处怎么会有曜灵这种神兽存在呢?看它的模样,还只是只幼兽,说明它的父母也一定在离山待过,可为什么又会将它扔在离山呢?难道是因为离山灵气稀薄,没有厉害的生灵可以威胁到它吗?” 千奇低着头,口中不断地说着什么,看得其他人不住地摇头! 不去理会状若疯狂的千奇,江朝风对冬青问道:“冬青,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有两个选择,其一,我们得到了曲固刀,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我们应该去一趟名扬城,将刀送回去;其二,琅玕城的南伯益被人刺杀,据他所说,幕后黑手很可能便在琅玕城中,我们也要去一趟才行!”冬青略加思索后,说道。 “你们要去名扬城吗?” 其他人还未回话,却是不知何时回过神来的千奇问道。 冬青用眼神询问了一番江朝风几人后,这才对千奇说道:“是的,朝风他们正在寻找他们的师叔,您是知道这个人的,他就是江归年!” 千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先生,想必您对天下各大家族都很熟悉吧?”冬青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 闻言,千奇自信地笑笑,道:“这是自然,若是连这些都不清楚,我还混什么?” “那您能认出各大家族中所使用的剑法吗?”冬青上前一步,问道。 千奇皱眉,道:“这可有难度了,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冬青将自己寻找莫叔之事说与千奇听,并告知他,自己对于莫叔本人一无所知,唯一知晓的便是莫叔所授之剑法! “我不敢保证,不过你可以使出那套剑法来瞧瞧!”千奇道。 冬青点头答应,三尺三再次挥舞而起,他这次舞的剑法便是最为基本的不畏剑法! 剑芒逐渐暗淡闪烁,冬青收起三尺三,一脸期盼地看着千奇,却是看见他紧皱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先生,您可看清了?” 千奇身子一震,随即说道:“你舞的这套剑法,我不曾见过!” 冬青紧绷的身子瞬间松弛,心中暗自叹息,果然还是没有线索! “不过,我见你舞剑时的那种气势,却是觉得颇为熟悉!” 正当冬青失望之时,千奇挠了挠头,这般说道。 “当真?”冬青震惊,道:“您曾经见过类似的剑法?” “嗯!”千奇点头,脑中思绪飞转,道:“你们都知道,每次常稀楼秘境有异动,我便会去观看。那一年,在常稀楼后的场地上,同样是一群少年英才在接受常稀楼守门弟子的考验,当中有一子,他所使的剑法,在气势上与你使的有些相似!” “他是谁?”冬青赶忙问道。 “东武城,莫飞扬!”千奇坚定地说道。 第八十章 前往东武 东武城,莫飞扬! 姓莫? 冬青并未将“莫叔”二字说与千奇听,只是以养父代称。 现在,千奇却说,那人名叫莫飞扬,这如何不让冬青震惊! 难道莫叔当真是姓莫的?又或者说,这一切只是巧合? “先生,请问这莫飞扬多大年纪?” “诶,这我哪里知道?” 千奇先是呛了一声,接着拍拍脑袋,道:“总是让老头子我去回想这种不重要的事情,我记得那年常稀楼秘境异动,应当是在四十多年前吧,以他那时十几岁的年纪来看,现在估计有五六十岁的模样!” 五六十岁的年纪,自然与莫叔不符,可这仍然不能排除莫叔就不是东武莫家人! “咦?”千奇脑袋一偏,又道:“这般想来,你那养父说不得便是另有其人!” “先生知道了什么?” “莫飞扬有二子,长子莫道沧,次子莫道桑,年纪与你所说之人相似。并且,莫道桑早在二十多年前,便不知因何原因离开了莫家,不知所踪,至今未归!”千奇像是发现了什么,同样激动不已。 “莫道桑?!” 冬青心情激荡,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会是莫叔吗? 在时间上,莫道桑离开东武与莫叔去离岭村相差不远,是完全可以说得通的! 二十年前,莫叔不明原因离开了东武,无意中来到了离岭村,被同样是姓莫的莫爷爷喊住,或许是因为同姓的缘故,莫叔便在那里长住了下来。 之后,更是收养了被扔在离岭亭中的自己,又在十几年后,再一次不明原因,他迫不得已与自己分离! 冬青这般猜测道,虽然有一些地方仍然不合理,但那都只是因为他所知的信息太少了! “莫道桑为何会离开东武,一直以来都没人知晓,如今已过二十年,我居然还能得到他的消息,这实在是惊喜!” 千奇看着冬青说道:“如此,咱们必须要去一趟东武城了!” 冬青没有说话,东武城他必须要去,可是,名扬城同样耽搁不得! 曲固刀在他们手中,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以几人目前的实力来看,他们完全无法护住此刀,将之尽快送往江家人手中,才是正经! 似乎是看出了冬青的为难,江朝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冬青,我陪你去东武!” “不行,那些黑衣杀手不可能会置曲固刀于不顾,名扬城之行迫在眉睫!” 冬青摇头拒绝,东武城又不会飞,什么时候去都行,可曲固刀却是等不得,多在外晃荡一分,曲固刀就多一分危险! “你们不用为难,既然东武与名扬非去不行,如此我们兵分两路即可,我会陪着冬青去东武的!”泠萦心道。 另一边,兄弟三人相视一眼,江朝风站出,对冬青说道:“我与你一同去东武,曲固刀便由天民与千红送去名扬城就好!” 冬青再次摇头拒绝,相较那些黑衣杀手,几人本就实力薄弱,哪里还有分开的道理? “冬青,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们不是可以乔装吗?只需将曲固刀伪装起来,到时就算是你见着我,估计也都认不出来了。所以,你不用为我们担心!”齐天民说道。 “那还是让朝风与你们一同前去,只有你二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冬青道。 江朝风摇头,态度却是比冬青还坚决,道:“这不行,我们兄弟四人,就算要兵分两路,也不能将你一个人抛下!” 泠萦心笑了笑,道:“冬青,你不是还有一口鬼钟嘛,可以交给他二人防身!” 最终,一行人商定,泠萦心、冬青与江朝风三人去往东武城,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去往名扬城。 至于千奇,他对莫道桑更加感兴趣,故而选择跟随冬青等人。 有鬼钟在手,冬青也放心不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三尺三这样的神兵的! 临行前,江朝风对齐天民与叶千红二人好一通嘱咐,让他们遇事一定要沉着冷静,切记不要逞强,若是遇见无法抗衡的对手,能逃便逃,逃不脱了装孙子都行,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将已伪装完的曲固刀交给二人手上,道:“有曲固刀在,江家人便不会怀疑你们说的话,千万不能与江家人发生争执!” 如此这般,一行人才兵分成两路,一路朝着名扬城而去,另一路则向东武飞去。 东武,听名字便能猜测得到,是在大陆的东边,千奇说他去过东武,几人便由他带路。 却是不知,千奇将几人带至了一座山岗之上,这里建有不少的亭子,不知是何所在? “老头,不是去东武吗?怎么将我们带到这里来了?”江朝风疑惑地问道。 千奇笑了笑,道:“此处是青山,你们没有听说过吗?” 冬青倒是听过此地,多年前,他向莫叔打听世间有何神奇茶山之时,莫叔便说起过青山。 如今,看这山下的众多茶树,只怕莫叔当日所说之青山,就是指的这里。 果然,千奇解释着说道:“这座青山,其实是一座茶山,乃是奇门的产业!” 江朝风冷哼一声,道:“又是奇门!” 经过冯琰之事,兄弟几人对奇门哪里还有半点好感,更何况据千奇所说,奇门大长老冯虚,居然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种门派中人又岂是善类? “你们不应该将奇门当作是洪水猛兽,我得罪了冯虚,你们得罪了冯琰,也只是两人。 虽说他们在奇门的势力庞大,但是奇门中更多的是为解开谜团而坚持不懈之人,他们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去往穷山恶水之地,甚至只是为了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然后记录在册!” 千奇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曾几何时,他便是当中的一员,后被冯虚赶出了奇门,如今依然各处游走,即使再怎么博览古今,却也无人知晓! 几人花下重金,寻了处茶亭歇息,江朝风展开双臂,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道:“这青山岗上还真不错,吹着风,看着美景,再喝着这甘甜无比的茶汤,当真舒心!” 千奇摸了摸胡须,道:“此山盛产茶叶,在这青山岗上,像这样的茶亭可不少,连绵而去达三十里长,所以又被称为‘三十里青山茶亭’!” 几人闻言,目光纷纷向远方望去,一排排的茶亭落于山岗之上,确实是一眼看不见尽头。 “这奇门倒是会做生意!”冬青笑道。 “先生带我们来此,该不会只是为了喝茶吧?”泠萦心问道。 第八十一章 青山茶亭 “自然不只是来喝茶的,”说着,千奇指了指那人来人往的山岗,道:“你们看这山岗,可热闹不?” 几人点头,千奇又道:“自从这青山岗被奇门买下之后,便将这里变成了一个买卖消息的地方了,有了奇门这一庞然大物牵头,青山岗从此就热闹起来了,吸引了无数人来此买卖消息!” “那您带我们来这儿,是为了让我们打探消息的吗?”冬青问道。 千奇喝了口茶,道:“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我们去东武也会路过青山附近,绕此一圈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还能来尝尝这青山茶,你们知道么,这青山茶可是一绝,据说常喝此茶者,有助于修行!” “不知先生带我们来这青山岗,可是要打探什么消息?” 冬青再次问道,他想去东武之心比任何人都急,容不得在这青山岗头消磨时间! “你太心急了,这东武城可不是你们说去就能去的,特别是莫家?” “请先生指教!” 千奇叹了口气道:“关于莫道桑之事,我当年便去打探过,可是莫家中人却讳莫如深。传言,莫家家主莫狂歌放出话来,莫家中人,妄议此事者,死!” 莫狂歌此话虽是说与莫家人听,但是同样在告诉外人,不要企图打探此事,否则后果自负! 冬青却是不信,道:“莫叔性情温和,绝不会因为这些便迁怒于人,更不会胡乱杀人,莫家又怎会如此?” “这便是问题所在,莫家将名声看得极重,寻常是不会说出这番话的,可见莫道桑之事牵扯极大,不让人胡乱言语,也是为了防止事态扩大,此举是在保护莫家人!”千奇说道。 江朝风看了一眼冬青,对千奇问道:“如此,那东武城岂不是去不得了?” “呵,这倒也未必,寻常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这小子却不同,他有可能是莫道桑的养子,如此关系,莫家说什么也不会下杀手的!”千奇道。 “老头,你这可不地道啊,利用冬青的身份来揭开莫家往事,你却能得知这么大一个秘密!” 江朝风大怒,千奇一开始便知此事不简单,只要他刻意隐瞒,冬青便不会知道莫道桑的存在,也就不会想着去了解真相! “我承认,这正是我心中所想,莫家之事我一直都想知道,如今正好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想去挖出此事,而且是很有可能成功挖出,我没理由拒绝!”千奇无所谓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冬青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江朝风喝道。 “如此也简单,你让他就此放弃,咱们立马改去名扬城即可。” “你……” 冬青拉了拉江朝风,淡淡地说道:“没关系的,如果说莫道桑就是莫叔,那么我便不能袖手旁观!” 想起以前,自己常常缠着莫叔问他以前的事,他却只字不提,是否便是怕自己冲动,会做出什么傻事吗? “既然非去不可,那么确实要事先准备一番!”泠萦心道。 “不错,我们先打探一下东武城的动静,再说!”千奇点头道。 江朝风道:“老头,你对这青山很熟悉吗?我们要如何打探?” “不需要熟悉,这里有专门收集消息的牙子,找他们问问便可,普通消息一条只收五铜钱,便宜得很呢!” 千奇对冬青等人解释道,然后他冲着茶亭外大喊了一声:“茶侍,帮我们叫个牙子过来!” 茶亭外的茶侍应了一声,不多久,茶侍便领了一个服装迥异的少年人,应该就是牙子的服饰,看他模样才十岁不到。 少年牙子向着冬青等人鞠了一躬,恭敬地说道:“各位爷好,小的叫石根,叫我小石头就行,我是青山脚下茶农的儿子,天天在青山岗上面混着,对各种消息都颇为了解!” 说着,小石头微低身子,伸出手掌来,遮住自己的嘴巴,轻声说道:“别的牙子一条消息收五铜钱,我给你们便宜些,一条只需四铜,对外咱还说五铜,各位爷想问什么?” “据我所知,这一条消息五铜钱可是奇门定下的规矩,你小子居然敢随意改变?”千奇老头奇怪地问道。 小石头立马换了张悲伤至极的脸,声泪俱下道:“各位爷有所不知,家父三年前意外去世,家母重病缠身,家中还有一个不足五岁的妹子,一家人的活计可全指着我一人,我实在是太难了……” 几人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一脸嘻笑、机灵鬼模样的少年,转瞬间变成了声泪俱下的可怜人,那眼泪滴答如雨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变脸的速度让人惊叹,像这种跑生活的牙子,总能编出好几十种可怜兮兮的身世来,还都不带重样的! “你就不怕被发现了吗?”江朝风问道。 小石头抹了抹眼泪,又笑嘻嘻地说道:“不怕,我可是青山本地人,奇门对我们这些人还是挺包容的,就算被抓到了,也就打骂一顿罢了。” “小石头,我想知道,东武城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吗?”冬青问道。 “东武城吗?让我想想。” 说着,他掰着手指头,口中呢喃了一会儿,道:“东武城有五条消息,您都要听吗?或许您可以再问仔细些,我帮你筛一下?” 冬青摇了摇头,道:“不用,你都说出来吧!” 小石头高兴万分,道: “第一,莫狂歌将莫家家主之位传给了莫飞扬,他自己则不知所踪。” “第二,莫道沧喜得千金,他如今已有一儿一女。” “第三,莫飞扬之女莫迟迟离家出走,莫家已寻找多日。” “第四,刘家丢失至宝,传闻是巨盗柳跖所为。” “第五,王家花费重金收购名贵药材,致使东武城药材价格飞涨。” “以上五条,除了刘家至宝是被柳跖所盗尚未证实,其余均是翔实的消息!” 冬青点头,五条消息中,竟是有三条都与莫家有关,可以看出莫家在东武城的势力了。 第八十二章 替人解围 只不过,似乎这些消息对他们此行都没有什么帮助! “小石头,我再向你问一件事情!”冬青说道。 “您请说!”小石头兴奋地说道。 冬青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说道:“你可知道,莫家莫道桑之事?” “这个,这个……” 小石头一边思索一边嘀咕着,本以为这次又可以多赚一点钱了,可是眼前的客人居然问的是莫道桑,别说是他,就是整个青山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 “对不住了,我今年才十岁,而莫道桑已在二十年前便不知所踪了,而最近的消息中,并没有关于莫道桑的。” 小石头的回答也在冬青的意料之中,连千奇这样的人物都不清楚的事情,他一个十岁的牙子又哪里能晓得? 冬青拿出三十铜钱递给小石头,并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四铜一条消息去算。 小石头双手捧起,只是一接手便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说什么最后一条消息不作数,不肯收下三十铜。 见冬青执意要给,他便从冬青手上拿了二十四铜,道:“多谢您了,我便拿这些吧,一开始就说了四铜钱一条消息的!” 冬青也没有坚持,小石头拿着钱又对着几人鞠了一躬,道:“如各位爷没有什么要问的,小石头便告退了,往后再来青山,请让茶侍喊小石头便可,我还收您四铜钱!” 小石头离开之后,冬青几人也正准备离开茶亭,却不想被亭外的一阵嘈杂场吸引了。 “你们看,那个小石头有麻烦了。” 顺着江朝风所指的方向,他们看见有一伙人正将小石头围着,且不停地推搡着他,口中还怒骂着什么? “小石头,我们听说,你破坏了五铜一条消息的规矩,有这回事吗?”当中一人斥道。 小石头被他推了几把,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道:“六哥,您是听谁说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放屁!”那名叫六哥的牙子大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早就听说你擅自降低价钱,我也询问过你的那些客人,他们也证实了!” “六哥,这一定是误会,我可不敢这么做!”小石头点头哈腰着说道。 “哼!既然如此,把方才你收到的钱交出来,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给你道歉!” “六哥,这可不太好吧,你又不是奇门中人,可没有随意搜查我的权利!” “少废话,快快交出来!” 说着,那六哥向几人使了使眼色,其余几名牙子一拥而上,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一下子就把小石头按在了地上。 他们从小石头身上正好搜出二十四铜钱来,六哥冷冷一笑,问道:“小石头,你倒是教教我,这是几条消息啊,还能算出二十四铜钱来?” 小石头的脸被按在地上,也不见他挣扎,只是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是吗?那就是客人数错了吧,应该是二十五铜才对,你是知道的,客人数的钱我可不好再数一遍,大差不差的,少个一两铜钱也是时常有的!” “扯淡,我看这不是少数了一铜,而是这根本就是六条消息的钱!” 六哥大声呵斥着,小石头便也没再说话。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江朝风大喝了一声,那几个牙子连忙放开了小石头。 当中一人慌张地解释着:“小石头随意破坏规矩,害得我们都没钱赚不说,还招客人质问,为何我们的价钱比他高?明明是六条消息,他却只收二十四铜,总不能因为他们家困难就不让我们赚钱吧,我们也不容易,您说是不是?” 那个叫六哥的对江朝风行了一礼,道:“是啊,这可是奇门定下的规矩,还请大人您见谅!”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刚才小石头确实是说了六条消息,只是最后一条却是二十年前的消息,小石头说这便不能算是一条,如果他那只有二十四铜,我想应该是我数错了!” 说着,冬青又掏出了一铜钱来,递给小石头,道:“是我们不对,少给了一铜钱!” 小石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冬青,却是不去接那一铜钱。 六哥几人见有人替小石头出头,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逃走了。 “那人说,你家中困难,所以,你之前对我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冬青问道。 小石头一改往常嬉笑的模样,强撑着不让眼中泪水流下,道:“其实不算什么,我家就在青山,只要我勤快些,养活家人没问题!” 虽然不像之前那般痛哭流涕,但是冬青能看得出来,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情感。 “我有些不太明白啊,你为什么要用那种夸张的语气来说你自己的事?让人听着就不像是真的!”江朝风不解地问道。 “您有所不知,这一行有一行的话术,像我们这种跑生活的牙子,一般都会说一些悲惨之事来获取同情,只是别人需要绞尽脑汁去编,而我只需说出自己家的遭遇便可。”小石头说道。 “那也不用说得那般虚假,为什么不选择正常一点的语气来诉说呢?”冬青不解地问道。 小石头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客人大多不愿意听,而且我说的次数多了,却再也说不出那般情真意切了,索性就用那般夸张的语气说出来,想不到反而让客人记住了我!” 几人触动很深,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了生活所迫,不得已天天说着自己最伤心之事,直将自己的心说得越来越硬! 江朝风悄悄地掏出五金,塞进了小石头的兜里,又一把按住了他挣扎的双手,道:“这些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母亲,给你那还未满五岁的妹子的!” 小石头那顽强的泪水再也坚持不住,三年来,他流过无数的泪,这一次是带着感情的! “破坏规矩之事是不对的,往后可不能再做了!”江朝风嘱咐道。 小石头拼命地点着头,能言善辩的他此刻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时,山岗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江朝风见小石头还未从那复杂的情绪中走出,便说:“小石头,那边发生了什么,你过去看看?” 闻言,小石头赶紧抹了抹眼泪,点头跑开了。 “朝风,你很喜欢他?”冬青看着小石头远去的背影问道。 江朝风点头,道:“若是没有遇见师父,只怕我会比他还惨!” “有这么一个机灵的小石头在青山,也不枉你花的那五金!”千奇摸着胡须说道。 第八十三章 顾家顾浅 不多时,小石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道:“我打听清楚了,那边有两方人起了争执,似乎要打起来了。”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谁吗?”冬青问道。 小石头道:“一方是奇门二长老之子,关然,另一方据说是破刀族的……” “破刀族!” 小石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几人的惊呼声给打断了,才听千奇说起破刀族之事,没想到这么快便遇见了他们。 冬青将目光向泠萦心看去,只见她的表情也是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会在青山遇见破刀族中人。 “是破刀族中的什么人?”泠萦心淡淡地问道。 小石头疑惑地看着几人,道:“听他们讲,是破刀族的顾浅,可有这人?” 泠萦心点了点头,道:“顾浅是破刀族族长顾自省最小的孙子,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做事从不计后果!” 冬青紧了紧手中的三尺三,破刀族三字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以前倒不曾发觉,今日一听见破刀族三字,竟隐隐有种与之一比的心态! 江朝风更是无所谓,他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要是惹上了他,说不得又是一顿好打!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江朝风问道。 冬青看向泠萦心,知道她不怎么喜欢破刀族人,或许她不想让他们认出来? 泠萦心点了点头,既然他们想去凑热闹,那么便去看看,她不是那种会刻意躲避之人,就算今日顾影在此,她想去看,便就去看了! “哼,顾浅,你不就是仗着破刀族的势吗?”关然大声喝道,他要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是破刀族人在以势压人。 顾浅冷冷一笑,不紧不慢地道:“关然,你这是先将我的家族搬出来,好让有所顾及吧?” 关然的脸阴沉至极,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可要他服软退去,那也是断然不行的,他可是奇门二长老之子,在奇门的地盘上,夹着尾巴逃走,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哼,我把话放这,你要以个人实力相拼,我也奉陪,你要动用家族势力,我同样奉陪,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顾浅残忍一笑,稚嫩的脸庞上透露着一股与他年纪不符的凶狠,如狼,像是要将关然整个撕碎! 关然身子一颤,他本以为对方会在乎破刀族的名声,会退一步,没想到,顾浅如同疯狗一般,甩也甩不掉! “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跪在我面前,说声你错了,我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顾浅哈哈大笑,他从来不在乎外人说他以势欺人,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家族势力,他都能将对方打到服! 关然嘴角抽搐,心中的愤怒难以言喻,可他却不敢动手,破刀族的凶名在外,他确实不是对手! 正当所有人都注视着关然,想看看他这个地头蛇会如何应付顾浅这条强龙时,却见顾浅突然朝着关然走了过去。 关然身子一抖,整个人都吓得不能动弹,额头之上冷汗直冒,紧闭上双眼,等待暴风雨来临。 然而,顾浅却是从他身旁穿了过去,竟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奔他身后而去。 同样的,围在关然身后的一群人,见顾浅这煞星居然向自己方向走来,吓得双腿发软,赶忙向两旁逃去。 如此,一群人只剩下五人还站立在原地,而顾浅也正是奔着他们而去。 “萦心姐,你怎么在这里?顾影哥哥可是找了你很长时间呢!” 顾浅的话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他居然也会这般温柔,那纯真的笑容,撒娇的语气,哪里还有半分如狼似狗的模样? “哼,你可真有出息,破刀族的名声也全然不在乎!”泠萦心冷笑一声,道。 顾浅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道:“你有所不知,我正坐在茶亭中喝着茶,这小子却在外头叫嚣,还将我辱骂一通,这便算了,可他居然又骂了我父母,你说我还能忍受吗?” 泠萦心又道:“嘴里没一句实话,你是那种吃亏不计较的人吗?” 她猜测,顾浅正在茶亭喝茶,或者是一座特殊的茶亭,地头蛇关然也想要此茶亭,双方起了争执,但以关然来看,他是绝不敢辱骂破刀族中人的! “嘿嘿,我哪敢欺骗萦心姐?”顾浅微微一笑,转头对着关然喝道:“算你走运,我今天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滚吧!” 不再理会那关然,顾浅扫了一眼冬青等人,眼中寒芒一闪,道:“萦心姐,这几位是?” 泠萦心皱着眉,道:“这些是我的朋友。” 顾浅“哦”了一声,道:“既然是萦心姐的朋友,那么我也应该认识一下才对,我叫顾浅!” 泠萦心向前一步,拦在冬青几人身前,道:“顾浅,不要胡闹了,我们还有事情,就不在此地久留了。” 见泠萦心要走,顾浅一个箭步走到她身前,委屈地说道:“萦心姐,刚一见面你就要走,这让我如何跟顾影哥哥交待?” “随你怎么交待,都与我没关系,我的事情,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 泠萦心的话让周围之人替她捏了把汗,这顾浅都将关然骂成了孙子了,这美似天仙的姑娘哪里敢这般说话? 出人意料的是,顾浅并未生气,反而是用请求的语气说道:“萦心姐,就算你有事情要做,也得等我哥来了再走,这样我就没责任了,不然我哥会胖揍我的!” “顾影也在这附近?”泠萦心惊讶地问道。 顾浅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顾影哥哥,是顾安哥哥!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么我回去索性厚着脸皮扯个谎,就说根本没遇见你。只是现在不行了,这要被顾安哥哥听见了什么,还不将我骂死?” 见泠萦心仍然不理他,又道:“骂我也就算了,这要传进顾影哥哥耳朵里,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们的事与我无关,让开!”泠萦心冷冷地说道。 “不让。”顾浅干脆耍起赖来。 “你叫顾浅,是吗?” 冬青走上前去,站在泠萦心与顾浅中间,将二人隔开,直视着顾浅问道。 “滚开!” 第八十四章 纷争开始 “滚开!” 顾浅一改之前柔声细气的态度,重新变得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地盯着冬青,像是一头暴戾的凶狼! “哟呵,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要不哥哥教你怎么说话?” 江朝风可不惯他毛病,老早便看他不爽了,见他居然冲冬青发火,哪里还受得了,火爆脾气也上来了。 破刀族又怎样?先惹了再说,大不了将这狗屁顾浅痛扁一顿,然后浪迹天涯去。 “你们两个是在找死吗?” 顾浅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当下只觉得一团怒火在心头乱窜。 “那么,你是想用个人实力来击败我们呢?还是想动用家族势力来与我们相抗?” 冬青冷笑一声,将顾浅之前对关然说的话,转送回给了他。 顾浅气极反笑,目光阴毒地看着二人,他拔出了佩刀来,一场大战在即! 泠萦心并未阻止,男人之间的战斗并不是简单地阻止了,就能避免得了的。 “朝风,你先退后,让我来对付他!”冬青对江朝风轻声说道。 江朝风磨拳擦掌,道:“冬青,让我来吧,我能打得过他!” “你可别小看他,破刀刀法威力不可小觑,他手中之刀亦不是凡品,你赤手空拳的,会吃亏。” 冬青没有说错,堙江掌修习越深,威力才会越强,以江朝风掌握的堙江掌第一层来说,对上破刀刀法,自然是吃亏的,但随着他后面修行渐深,便可弥补不足! 冬青将三尺三拔出,熟悉的感觉,让他越来越觉得这剑的神奇,就像是天生为他而准备的一般。 “这就是你的剑吗?一柄连剑尖都没有的残剑,也能用来比试?”顾浅讥笑道。 冬青却视若无睹,三尺三一出所向披靡,外表再怎么平淡无奇也必将一鸣惊人! 顾浅见他握剑一言不发的样子忿然作色,执刀横指冬青道:“看在萦心姐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的!” 话音一落,顾浅便一计刀芒向冬青劈来,速度极快,刀光夺目,来势凶猛,这要是换作一般少年人,被他劈上这一刀,只怕不死也得重伤。 冬青面无表情,他的三尺三似乎与主人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光芒,相较于顾浅的宝刀,卖相上实在差了一些。 冬青身子稍微向旁边一移,躲过这一击,而刀芒直直地向着远方袭去,将围观人吓了一跳,纷纷向两旁躲闪。 顾浅反应速度也是极快,眼见冬青向旁边躲去,他手腕一偏,由竖劈转横削之势,横扫而去。 拦腰扫来的刀光在空中发出“呼呼”声,冬青只是用三尺三随意地挡在身旁。 顾浅宝刀斩在了冬青的三尺三上,他见对方居然用那柄残剑竖挡,心中一喜,在他看来,这残剑哪里能挡住自己的宝刀,手中之刀暗暗加了些力道,一鼓作气斩断他这柄残剑,结束这场战斗! “铛!” 刀剑相撞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在青山岗上远远传开去,爆发而出的刺眼光芒,将两人包裹在其中,众人向他们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慢慢地光芒散去,众人心中所想的景象并未发生,冬青的三尺三将顾浅的宝刀挡在了身体之外。 “啊!” 周围人一阵惊呼,破刀族的威名可是震惊天下,顾浅手中的刀又岂是寻常兵刃? 可那短发少年手中之剑,虽看着残破不堪,却能抵挡住这凶猛的一击! 顾浅同样很惊讶,他手中之刀名曰“苍龙”,虽说与家族中的破刀相差甚远,但也不是普通族人能用得上的,是一柄名刀了! 平时,他用苍龙与族人相斗,对方不是刀断,便是剑折! 如今,这苍龙刀结结实实地斩到这柄残剑之上,别说看不见任何的伤痕,就是连一丝印迹都没有! 相反,从那剑身之上传来一股奇特的震荡之力,通过苍龙再传到自己手中,整条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不仅如此,那股震荡之力还能侵入体内,影响周身气血。 来不及多想,他身子腾空而起,向后倒飞几圈,与冬青拉开了距离。 他的目光落在冬青的三尺三上,这柄平平无奇的残剑,绝不是表面上看着那般不堪,甚至威力在苍龙之上。 他一直很嚣张,但不代表他有勇无谋,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既然苍龙刀不敌,那么便用破字刀法,他相信,以此刀法必能破对方的残剑! 轰! 破字刀法一出,犹如猛兽呼啸山林,声震四野,苍龙刀斩、削、劈、刺之处,白芒如影随形。 冬青眼神微眯,不禁感叹这刀法之霸气,威力无穷,让人心生胆寒! 可他的大彻剑法亦是霸气无比,两者相遇,就是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 同样风格的功法,在这青山岗上互相撞击着,爆炸声不绝于耳,光芒五彩斑斓。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有时落于山坡之顶,有时站立巨石之上,凡是二人所到之处,一片剑痕与刀印,让青山顶上之人纷纷躲避开来! 一时间,这二人竟是旗鼓相当。 “冬青这是在拿顾家小子练手吗?” 千奇背着双手,眯着眼睛看着仍在空中不断对抗的二人。 他的眼光毒辣,很早便看出了冬青根本就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实力来,就连三尺三都刻意被他压制,那顾浅的破字刀法显然还没有练到家! “差不多吧,他应该是想要熟悉一下破字刀法,顾浅此人睚眦必报,今日得罪了他,便是被他记恨住了,若是因此引来破刀族人的注意,那么未来两者之间必有一战,提前熟悉一下顾家家传的刀法,是很有必要的!” 泠萦心轻声解释着,打从一开始,她的心里就不曾为冬青担心过,顾浅的实力远在冬青之下,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 顾安才是能让冬青放手一搏的人,只是眼下他并不在此地。 “我实在好奇你的身份,顾家小子叫你一声‘姐’,而你对他的态度又十分冷淡,这小子无法无天,却又不敢对你有丝毫不敬,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吗?” 之前冬青没有跟千奇老头说出泠萦心的名字,他猜测泠萦心的身份不一般,而千奇老头见多识广,一个名字就能让他知晓很多事情! “我姓泠!” 第八十五章 咄咄逼人 “我姓泠,清泠的泠!” 泠萦心淡淡地说道。 “泠?原来如此!” 千奇老头很快就猜到了泠萦心的真实身份,这让他不得不感叹一声,冬青此子有着非凡的迹遇! 这几天,他与几人同行,可以说是此生以来,最传奇的一段时间! 冬青手握三尺三神剑,又有曜灵相伴,更是走到了秘境终点,得到大彻剑法,且与名扬城江家关系不浅,他的养父更有可能是莫道桑! 如此之多的奇遇集于一人身上,怎么能让千奇不为之惊叹? 天空之中的战斗仍在继续,可以看出的是,顾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 冬青不再留手,手中三尺三光芒大盛,青山岗上灵气暴动、狂风大作,周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全身的气血翻腾。 道行高深地运起自身灵力抵抗,才稍有缓解,而那些道行微弱的,或者是没有道行在身的普通人则按住胸膛,跌跌撞撞得向四周跑去! 顾浅离冬青最近,那种浑身气血翻涌的感觉也最强烈,一边提刀抵挡,一边分心稳定气血与心神。 如此之下,败象已现,冬青一剑刺下,顾浅勉力提刀阻挡。 三尺三的“剑尖”撞在苍龙剑身之上,顾浅再也握不住,剑身脱手,撞在了胸膛之上,一口鲜血喷出,跌落在地! “你这剑……咳!” 顾浅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的气血还未彻底平复,话一出口便是压制不住。 他再次运起了灵力缓缓地平复自身的气血,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这剑叫什么名字!” 冬青淡淡地说道:“没有名字,剑长三尺三寸,我叫它‘三尺三’!” “三尺三?!” 顾浅轻声重复一句,心中着实有些不甘,堂堂苍龙剑却敌不过一柄连名字都没有的残剑! “哈哈哈,好一柄神剑!” 这时,从远方传来一道笑声,声音浑厚,即使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能清晰地让所有人听清。 紧接着,人们便看见一个人影,从青山岗远处乘风而来,他踏着茶亭,一步十亭,光芒一闪,人影落在顾浅身旁! 此人剑眉星目,长得与顾浅颇为相似,只是更加成熟稳重,一身白衣,在山风吹拂下,“哗哗”飘动,手中一柄长刀,英气十足! 这是一个十分自信的家伙,看他那飘逸的身姿,道行应是厉害至极! 顾浅单膝跪地,一只手握住苍龙刀,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冬青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联想到之前他对泠萦心说的话,料想来人便是顾安了! “哼,装腔作势的鸟人,露个面还搞得整个青山岗都不安宁!”江朝风嘲讽道。 泠萦心看着那人淡淡地道:“他便是顾安,破刀族年轻一辈中十分优秀之人,无论是道行还是影响力,在破刀族当中都是极高的! “此人很危险!”泠萦心又补充了一句。 “哼,这下热闹了!” 江朝风冷哼一声,世间万般事本就半点不由人,该来的都会来。 顾安走到顾浅身旁,将他搀起,道:“你又与人争斗了!” “是,只是这次我却输了,丢了破刀族的脸!”顾浅自嘲地笑道。 “我们破刀族人从来不害怕输,输了再打回去,直到打赢为止!”顾安说道。 “哥,我明白了,萦心姐还在那边,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顾安早就看见了泠萦心,只是他的为人比顾浅稳重,同时也多了份冷淡。 或许是对待未来的嫂子,须保持足够的距离感,又或许是他并不擅长与女子交谈,总之只是远远地对着泠萦心点了点头,便算作打了招呼。 随即,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冬青身上,特别是三尺三,仿佛有着很大的兴趣,道:“不知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乔歌!” 冬青面不改色地将自己前世的名字报了出来,就连一旁的江朝风都是一脸疑惑,他也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乔兄弟有一柄好剑,刚才你与小浅那一战,你此剑一出,可是将小浅的苍龙刀压制得死死的,真是让人羡慕!” 顾安此话很明显,冬青能战胜顾浅,并非全是实力之功,更多的是借了神剑之威。 “此剑确有奇特之处,承让!”冬青却也不辩解,只是淡淡地笑道。 “听小浅说,乔兄弟与萦心在一块儿,说不得我也要试试你的实力,这样萦心的安全我也能放心,回去了我也有个交待!” 泠萦心眉头紧皱,顾安想与冬青交手,却拿自己来说事儿。 先不说泠萦心根本不认这门亲事,就算是有这么回事儿,如今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无正式的合婚庚帖,还轮不到他们来做自己的主! “顾安,注意你的言辞,你没有资格来管我的事情。”泠萦心冷若冰霜,美目瞪了一眼顾安,道。 “你的事,自然关我顾家的事,我大哥若是在此,他又岂会不管不顾?”顾安道。 泠萦心玉手紧握,喝道:“我泠萦心与顾家没有任何关系,别说他顾影,就是顾晓落在此,我也一样这般说!” 顾安眼中寒光一闪,便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纠缠,而是转头向冬青道:“乔兄弟这是怕了吗?” 此时此刻,他只在乎与冬青一战,至于泠萦心与顾影之事,远没有那般重要。 “顾安,你如此咄咄逼人,却不想别人有没有时间来与你比试?” 顾安的实力远远在顾浅之上,就是泠萦心都无法看清。 当然,冬青的实力也是令她刮面相看,或许二人当真是难言胜败。 “只是简单地比试一下,点到为止,又不涉及生死,又能花得了多少时间呢?” 顾安瞟了一眼冬青,再道:“当然,比试讲究自愿,如果乔兄不愿,我这就领着家弟离开青山。” 他始终带着微笑,说话不紧不慢,看似让人自愿选择,却是令人无法拒绝! “既然顾兄想要比试一下,我一再推辞也说不过去,那么就恭敬不如从命,还是那句话,比试当点到为止!” 冬青将泠萦心拉至身后,他心中正有一团火在“扑扑”作响。 泠萦心使用灵力传音,道:“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可相信他说的点到为止,他比我们年长几岁,就算是认输也不丢人的!” 冬青点头,他清楚对手的强大,面对破刀族人,一招一式都大意不得。 第八十六章 互不相让 青山岗上,人影攒动,有人站立于茶亭之上,有人坐于高坡之上,还有人骑在大树杈上。 无论在何处,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山岗中央的两拨人身上。 顾浅同样用灵力传音对顾安说道:“哥,这姓乔的那柄剑实在古怪得紧,竟能将我浑身气血引动,灵力都无法正常使用,一不小心便会着了他的道,行错了经脉,还得分心去稳定自身气血,你可千万当心!” 顾安点头,他能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确实在顾浅之上,可若不是被那剑死死压制,顾浅也不至于输得那么惨。 二人相隔三丈而站,一人执刀,气势汹汹,一人持剑,威风凛凛,俱是人中龙凤! 三尺三通体漆黑,剑尖缺失,远远看去,残破不堪,卖相着实不佳。 苍龙刀耀眼夺目,宝石镶嵌,在阳光下,色彩缤纷,外表委实光彩。 冬青率先将灵力注入三尺三之中,瞬间,周遭的灵气狂暴起来,本就山风凛冽的青山岗,霎时间狂风大作。 大风刮得人脸颊生疼,普通人早已找地方躲避,修行之人运起灵力,形成护身光幕,将风挡于身外。 顾安眉头微皱,面对面地感受到对方手中剑的威力,才明白它的神奇之处,熟知天下神兵的他,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兵刃竟能引起天地灵气与之共鸣的! 他脑中念头直转,面对这古怪之剑,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只能兵贵神速! 苍龙刀轻轻一挥,他将自身的灵力调动起来,在身边形成一个光幕,光幕之内便是他的一方小世界,能够短暂不受那震荡之力的影响。 看着光幕外那犹如实质的震荡之力,正如一柄柄细小的利刃,不住地刺击着光幕,他心中一凛,手中的苍龙刀亦是微微抖动。 冬青并未率先出击,有三尺三在,时间便站在他这一边,敌不动,他自然也不会动。 而且,顾安在破字刀法上的造诣绝对远在顾浅之上,面对这样的对手,他也必须全身心地投入。 此时,顾安蓄力已成,他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一团光芒之中。 从三尺三上爆发而出的震荡之力,已不是靠近他半分,那些被狂风带起的飞沙走石,要么被撞得粉碎,要么被狠狠地弹开! 远处一直注视场中动向的泠萦心,正紧皱着眉头,二人还未出招,并已将气势提升至一个恐怖的地步。 可以想象的是,一旦出招,便是惊天动地,早就超出了点到为止的程度了! 他们无疑都是道行精深的天之骄子,任何一方想要以最小的代价战胜对方,都是痴心妄想。 江朝风双掌紧握成拳,细密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上冒出,顾安的实力甚至在那黑袍人之上! 他心中不得不为冬青而担心,口中更是大骂顾安无耻,说好的点到为止,却是杀气弥漫! 千奇见身旁二人身体紧绷,一个已是将簪蓝取下,另一个掌中闪现气刃,随时出手的模样。 “咳咳……” 千奇咳嗽了一声,道:“你们不必担心,虽然我不能打包票说那小子一定能胜出,但是他那柄三尺三可不简单,威力无穷无尽,似遇强则强!” “破字刀法深奥非常,这个顾安不见得就能掌握其中精髓,就算他小有所成,没有破刀在手,实难发挥出真正的威力,以此就想重伤或者击杀冬青,简直是痴人说梦!” “当真?”江朝风问道。 “自然!这一击之后再看看情况,如果顾安还要再继续,你们再去相助也不迟,到时你二人联手,对付他不成问题!”千奇摸了摸胡须道。 “破字刀法,势如破竹,给我破!” 场中的顾安大喝一声,只见他一脚跺地,整个人腾空而起,双手执刀,刀向冬青劈去,巨大的刀光劈落而下,音爆之声响彻天空,感觉整片虚空都将破成两半。 如此来势凶猛的一刀,封死了所有的退路,让冬青避无可避,威力之强,果真是势如破竹!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接下此刀,只得将全部的灵力注入到三尺三之中。 神剑像是感应到了这种危急的境地,剑身抖动不止,龙吟声阵阵,那股震荡之力如海啸般在青山岗上肆虐! 对方刀光未至,刀气所带来的强风已将冬青身后的一大片花草尽数压倒,甚至在地面之上出现了道道裂痕。 冬青感觉到一股压力正从天而降,仿佛是一座大山压下,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双手握住剑柄,猛然挥剑,从剑身爆发出巨大的震荡圈,“嗡嗡”地自上而下,那种压力瞬间减轻。 呼啸声越来越近,他横剑而起,迎着刀芒而去,一刀一剑在天空之中,呈现一个巨大的十字。 刀刃剑刃之间,火光漫天,爆炸声欲将人的耳膜都震破。 也不知是刀光,还是剑芒,只见数也数不清的尖光细柱四射,翠绿的山岗瞬间成了满是坑洞的“麻子脸”。 刀光向下压一尺,剑芒便往上回弹十寸,互不相让! 冬青死死地咬着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臂正在颤抖,嘴角也流出一丝鲜血。 上方的顾安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极速消失,那遍历全身的光幕越来越暗淡,只得再一次向下方压去。 冬青身子猛地向下一震,身子向后退了几步,直到他将整只脚掌都踩进了泥土里,这才止住。 终于,顾安那道刀芒逐渐变淡,冬青一口咬向自己的舌尖,残余灵力再次注入三尺三中,震荡之力沿着剑刃汇集到与苍龙刀相交之处! 只是这时的冬青灵力早就所剩无几了,那一剑威势已尽,只是将顾安远远地震退。 他则一只手握着剑柄,将三尺三插在地上支撑着,一口鲜血喷出! 泠萦心与江朝风闪身来到冬青身旁,一把托住了他的双手,问道:“你怎么样?” “没事,脱力,休息一会儿便好。”冬青笑道。 另一边的顾安被震倒在地,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被顾浅搀扶而起。 这一场比试谁输谁赢还当真是难以下定论,单纯从局势上看,顾安那一刀没有完全劈下,被冬青彻底阻挡,似乎能算作冬青赢。 从结果来看,两人均是受伤不轻,亦无余力再战,算作平手。 然而,站在冬青的立场来看,对方使用苍龙刀,自己则用的是三尺三,两者本就相差甚远,这么算来,似乎算顾安赢。 第八十七章 机智石根 不管谁胜谁负,今日的比试就到此结束了,这应该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妈的,你个小王八蛋,再看老子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江朝风正扶着冬青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经意间看向顾浅,发现他正凶狠地盯着自己,这可把他气坏了,对着顾浅就是一阵呵骂! 顾浅又哪里能忍受这般委屈,抓起地上的苍龙刀便起,却被顾安一把按住了身子,并对他摇了摇头。 只见顾安艰难地站起了身子,捂着胸口,走到冬青面前,轻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今日一战当真痛快,能得见乔兄弟这般少年英才,一时没收住手,这才搞得这般模样!” 冬青摇头,道:“我也没有控制住,青山岗成了这般模样我也有责任。” 二人交战四周,几座茶亭被毁,更有无数个坑洞,可以说是一片狼藉。 不过,财大气粗的顾安表示,这一切都由他来负责,保证能让奇门满意。 他们本就是敌非友,只是简单交谈片刻,双方便互相告辞了。 顾安也没有再强行将泠萦心留下,更没询问她接下来去往何处,他心里明白,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茶亭中,顾浅看着冬青几人远去的背影,心有不甘地说道:“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然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拿下他们!”顾安淡淡地回道。 “起码得问清楚萦心姐要去哪里吧?否则,我们怎么向顾影哥哥交待?” “那你认为她会说吗?大哥会明白的。” 顾浅沉默片刻后,道:“哥,那个姓乔的,你怎么看?” “哼,”顾安哼了一起,随后说道:“我思来想去,就没想出有哪个家族或者势力是姓乔的,此人道行之深,就连我在没有破刀的情况下都无法战胜!” “哥,你不必在意,他的那柄剑不是凡品,没有了那剑,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顾安点头,道:“那剑确实古怪,我手中若是有与之相匹的神刀,斩他不成问题,回去以后得问问族中长辈,看看是什么神兵!” 冬青的实力让破刀族中的顾安都有所忌惮,可顾安仍然还是轻视了他的实力。 要知道,在此之前,冬青一直生活在天地灵气极度匮乏的离岭村,可谓是修行速度极慢。 自他出离山之后,实力增长之快,让人咋舌。 如果让顾安知道这一点,那么他绝不敢说出能轻易斩杀冬青的话来! “关于萦心姐之事,我们要怎么做?” 顾安思索片刻后,道:“去查一下,他们来青山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带过来见我。” 顾浅点头答应,不消一会儿,便返回了茶亭,说道:“哥,打听清楚了,他们来了青山后,找了一个叫小石头的牙子,人在亭外。” 茶亭外的小石头内心很复杂,突然之间得了五金的钱财,不仅没使他感到开心,反而是内心多了几分沉重。 这是多么大的恩情啊! 在与恩人分别之后,他刚想下山回家之时,却被几个人阻住了去路,他们个个带刀,一看就是不好惹之人。 对方将他拦下,说是有些问题要请他过去询问。 小石头心中甚是奇怪,在这青山岗上,顾客需要找牙子,一般会吩咐茶侍转达,而这些客人却是直接找上自己,并且他也不认识对方,不免有些担心。 正跟着他们后头走着,老远便看见了顾浅,心中“咯噔”了一声,知道情况不妙! 这群人找自己肯定是为了之前那几位恩公,自己说什么也不能出卖了他们。 “你就是小石头?”顾安轻声问道。 小石头慌忙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感觉一股强大的灵识笼罩住全身。 他吓了一跳,手指偷偷地动了动,发现并未被束缚住,只是感觉全身如同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一般。 “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从你这里打听些事情,只要你说真话,这一金就是你的了。” 顾安用灵识锁定住小石头的全身,只为判断他接下来所说之话的真假。 “嗯!” 小石头答应了一声,他早已猜到顾安会向自己打听什么事情,如何回答才是让他为难的? “今日找你买消息的人,他们问了什么?”顾安问道。 小石头心中道了一声:“果然如此。” 他脸上不动声色,脑子急速飞转着,眼前之人眼睛毒辣,撒谎是绝对骗不过他们的,可是恩公也绝不能出卖的,这当真为难得紧。 “这位爷,青山岗有规定,我们不能随意将客人的问题透露给外人的。” 小石头冷汗直流,他深知这种借口是无法让对方满意的,只是以此来拖延一下时间,他好想出一个完美的应对之策来。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果然,顾安眼中精光一闪,吓得小石头的腿都软了,心砰砰跳个不停。 “这个……我……我……” “赶紧说!” 正当小石头支支吾吾地说着时,一旁的顾浅却失去了耐心,朝他大喝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赶忙说道:“巨盗柳跖的消息!” 小石头暗自松了一口气,怕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如今不管合不合适,总归是说了一个出来,只等日后遇见江朝风,再当面跟他赔罪吧! “柳跖?”顾安淡淡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又问道:“他们还问了什么?” “前段时间,巨盗柳跖在东武城盗了刘家至宝,所以他们又问了些关于东武城的消息。”小石头道。 顾安收回了灵识,方才小石头回答问题的时候,除了被顾浅吓的那一下有明显的波动外,再没有其它的异常了。 小石头也偷偷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冬青几人问的可是东武城的消息,不难猜测,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便是前往东武。 他故意将矛头指向了巨盗柳跖,而柳跖盗宝已有较长一段时间了,人早已不在东武城了,这群人若是以此为线索,那么他们的路就被自己给带歪了! 顾安没有为难小石头,也遵守了诺言,命人递了一金给他,这才放他出了茶亭。 “哥,你信这小鬼头的话吗?”顾浅问道。 “为何不信?在这青山岗上,这种贩卖消息的牙子,不就是做的这种生意吗?” “哦,那我们接下来要去找什么巨盗吗?”顾浅问道。 “不!” 第八十八章 顾家底蕴 顾安的回答出乎了顾浅意料,他挠了挠头,道:“我们不去找萦心姐了吗?” “哼,那个小石头说的话,我相信都是真的,但是,他所说的侧重点不同。”顾安微微一笑道。 顾浅自然是一脸疑惑,道:“我不明白,既然都是真的,侧重点不同,会有什么影响吗?” “按那小石头说的,他们一行人是对柳跖感兴趣,顺带问了东武城的消息,对吧?” 见顾浅点头,他继续说道:“其实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应该是东武城,柳跖只是小石头说出来迷惑我们的。 我猜测,他们问的是东武城中有什么消息,而那柳跖正好在东武城盗过宝,如果我们追踪柳跖而去,不仅会消耗掉大量的时间,而且还会一无所获!”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是如何猜到这些的?” “这便是小石头犯下的一个错误,你可能不了解巨盗柳跖,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世间有多少人企图想抓住他,却是连此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对柳跖感兴趣的人多了,可谁也不会来青山打探柳跖的行踪,因为根本不会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有的也只是柳跖又盗了哪里的宝物罢了!” “所以,你猜测小石头后面所说的,才是他们真正感兴趣的目标?” “没错!” “这个小鬼,竟敢骗到老子头上来了,枉我们还给了他一金的报酬,我找他去!” 顾浅大怒,以往都是他骗人,谁人敢来骗他,今天却被一个小豆丁给耍得团团转,教他如何能不怒? “算了!” 顾安伸手阻止了他,见他还是横眉怒目的样子,道:“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话吗?” “什么话?” “在那小石头开口前,我便对他说过,我要听真话。事实上,他也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所以你无法去责怪他什么。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明知他故意引我上当,我还是给了他一金报酬的原因!” 顾安说完这些后,便沉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哥,你在想什么?” “小浅,你觉得我们破刀族的实力如何?” “破字刀法,独一无二;破刀,绝世无双;破刀族,天下第一!” 顾浅霸气地回道,这可不是他一味地自我吹嘘,在他心中,破刀族便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家族,实力独霸天下! “有自信是好事,天下第一?你这话说得太满了!” 顾安笑了笑,同样霸气地说道:“我族破字刀法,是族中先辈所创,再由顾破先祖将其改进,历经几千年依旧能横行于天下;破刀,是曲固前辈为我族所铸,破刀之利天下无双!如此两大至宝正是我破刀一族几千年强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既是如此,我又哪里说得太满了?” “小浅,我问你一个问题!”顾安看着顾浅道。 顾安深吸一口气,问道:“今日之破刀族与顾破先祖时代的破刀族有何不同?” 顾浅沉思片刻,顾破先祖时期的破刀族与现如今的破刀族能有什么不同? 除了那时的族人都已逝去之外,没有什么不同的,他实在不明白兄长所要表达的意思。 “大哥,我不知道,是人不同吗?”顾浅摇了摇头。 顾安站起身子,大声说道:“正是这个没什么不同,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我破刀族底蕴深厚,竟能同时拥有两大至宝守护,让我族能在这众多家族、门派当中,跻身而进一流势力。 可你想过没有,这一切的荣耀都不是我们今日之族人争取来的,我们只是这份荣耀的受益者! 更可怕的是,自顾破先祖之后,几千年来,我破刀族无一人有任何建树。 世人都说我破刀族为天下第一族,实则现今的破刀族只是活在祖辈余荫下的一群可怜人罢了!” 顾浅沉默不语,兄长所言,让他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 是的,不光是他,就是现在的破刀族人,又有何人思考过这些问题,不都只是为这份荣耀而沾沾自喜吗? “哥,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顾安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经过大哥的点拔,才明白的。” 顾浅点头,心中亦是感慨万千。 破刀族可悲的是,几千年来能明白这一点的人,唯有顾影一人! 破刀族可喜的是,几千年来终于有人意识到,要为破刀族下一个几千年的繁荣昌盛而努力! “在这小小的青山上,一个年纪不到十岁的小鬼头,尚有这般机智,试问,这世间又将会有多少天才?远的不说,今日与我交手的乔歌,道行之高着实可怕!” 破刀确实厉害,可今日遇见的那柄残剑亦是威力无穷,除此之外,泠萦心的簪蓝未来必定会大放异彩,这天下到底还藏有多少神兵利刃? 顾浅沉默不语,往常他只是一个胡闹的纨绔子弟,一切事情都有族中长辈与兄长们操心,却不曾想,兄长们竟有这般心思。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破刀族,竟面临着诸多挑战,没有什么家族是能够一直强盛不衰的! 顾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浅,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今日遭遇,让我想起了这些,这才多说了几句。” 顾浅摇头,道:“哥,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惹事生非的无用之人,以前我也确实不想操心这些事,但是现在我却充满了斗志,从今往后,我一定努力修行,别的不说,日后我定要战胜今日那姓乔的!” “哈哈,很好!”顾安大笑,点头说道:“你的天赋本就极佳,若是好好修行,将来成就必定在我之上,你也不用有太多的顾虑,虽然未来充满了挑战,但是现今天下,能有我们破刀族这般高起点的势力,屈指可数!” 说着,顾安走出茶亭,立于山坡之上,看向无尽的远方,霸气道:“我倒是想看一看,这天下都有哪些天纵奇才,我顾安想与他们较量较量!” 望着顾安那负手而立的身影,一阵微风吹过,顾浅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出来。 不知不觉间,他亦是感悟颇深! 很难想象,一个习惯了胡作非为的簪缨弟子,能在兄长的一番话下,竟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成长! 这是冬青所不知道的,他在无意当中,创造出了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第八十九章 山间野味 距离青山岗几百里外的一片树林中,冬青几人正围坐着一个火堆,火上烤着的是一只酥香焦脆的野山猪,正滋滋地向外冒着油。 火堆旁还插着一根小木棍,木棍之上是一条新鲜的河鱼,也被火烤成了金黄色。 原本冬青是想着将鱼切成鱼片的,结果二白看见众人烤着野猪肉,或许是烤肉的香味刺激了它,伸出爪子,不停地示意冬青也给它来一个烤肉! 他索性就将鱼也给烤了,同样是百里飘香。 “哎呀,真的是太有灵性了,真不愧是曜灵,传说中的神兽!” 自打千奇认出了二白是曜灵后,便时不时地偷看它。 起初,二白还很不乐意被一个古怪的陌生老头子盯着看,可后来得知,正是这个老头子才点明了它的身份,便也由着他看了! 见二白如此通人性,更加引起了千奇的好奇心,一个劲地夸它有灵性! 正当几人说话间,火堆上的野猪肉也已经烤得熟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江朝风拿出一柄短刀来,将野山猪肉切了一块下来,正欲塞进嘴里试试味道时,被冬青给拦住了。 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竹筒来,将上面的盖子打开,倒出里面所装之物。 众人身子向前一探,只见里面倒出来的是一个个圈状物,呈暗红色,像是某种果实切成圈后晾晒而成的干货。 “这叫酒椒干,是用离岭特有的酒椒晾晒而成!”冬青见众人一脸疑惑,这才解释道。 泠萦心与江朝风自然是点了点头,而千奇却是从冬青手中拿过一个酒椒干来,放在鼻子处使劲地闻了闻。 “酒椒?有何用处?” 对于千奇来说,一切未知事物都是值得去了解的,上到天下秘宝,小到人间奇物,他都感兴趣! “是一种类似辣椒的蔬菜,外形也与辣椒相似,除了有辣椒的辣味,还多了一股酒的香味,故而称为酒椒!” 冬青端出一个石碗来,将酒椒干放进去,再用一根短木棒用力捣着,道:“新鲜酒椒极不易保存,自采摘之后一天之内便会腐坏变质,离岭人便将酒椒晒制成干。” “那这酒椒干要如何食用?”江朝风还托着手中的野猪肉问道。 冬青笑了笑,见石碗中的酒椒干都已被捣成了粉末,拿着短刀又从野猪最肥的部位上割下一块肉来,将之放入两块木板中间,将里面的肥油挤了出来,滴进装有酒椒粉末的石碗肉,再搅和搅和,一碗酒椒油就完成了。 江朝风接过冬青递过来的石碗,将手中的烤肉放在石碗中蘸了蘸,然后迫不及待地扔进嘴中。 焦香的野猪肉带着热气一同入口,先是一股醇厚的酒香味扑鼻而来,接着便是一股辣味刺激着舌头,最后才是野猪肉的鲜嫩肥美! 酒香、辣味与肉香互相交融在一起,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太好吃了哇,真得太香了!”江朝风夸张得眯着眼睛,继续说道:“我已经试过了,熟度刚刚好,你们快尝尝!” 虽然酒椒干没有新鲜的时候那般浓郁的酒味,但是其酒香却更加醇厚,再加上野猪油的香味,简直是吃烤肉的绝佳配料! 这时,冬青又已经拿出了三个石碗来,依照之前的方法,做出了三碗酒椒油来。 千奇早已被那香味刺激地口水直流,他也不顾礼仪,几乎是从冬青手中夺过石碗来,立马切下一块烤肉,胡乱地蘸了些油,塞进嘴巴里不停地嚼着! “嗯……好吃,怎么会这么香呢?”千奇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嚼完了一块,立马又去切了一块,道:“老头子我也算是行遍天下了,怎么以前就没觉得这烤肉这般香?” “哼,这都是冬青的酒椒油的功劳,你哪里能想到,只是简单的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居然会产生这般奇妙的味道来!”江朝风哼哼地说道。 冬青见二人一个比一个吃得难看,当下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石碗递给泠萦心,又替她切下一块肉来,放进她的石碗中。 “嗯,确实很美味,比我以前吃过的所有烤肉都好吃!” 泠萦心早已取下了面纱,只是小小地尝了一口,眼睛便是一亮,接着吃肉的速度也快了几分,但比另一边的老少二人组可要优美万分! 她本不喜欢酒的味道,但是这酒椒油却意外地很好吃,能让她这种不喜好酒之人,也能尝尝酒的味道。 得到了泠萦心的肯定,冬青心中高兴,说起美食来,他有足够的自信。 以他的技术似乎可以将这个世界上的大厨都比下去,无论是创意,还是手艺,在五千年美食文化的熏陶之下,他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轻易地达到顶峰! “老夫我浪迹天涯,吃过的美味佳肴数都数不清,就这烤野猪肉,我不敢说能排第一,但绝对能进前三!” 千奇一只手托着石碗,另一只手将肉塞进嘴中,然后有节奏地在大腿上打着拍子,眼睛微微闭起,显然这肉很符合他的口味! “先生若是喜欢,以后可以去一趟离岭村,尝一尝那新鲜的酒椒,又有另一番风味。”冬青笑着说道。 “好哇,好哇,酒椒,又见识了一种新事物,日识一物,这种感觉真好!” 与众人不同,二白却是极不喜欢酒椒,以往冬青吃酒椒的时候,它也都会离得远远的。 这不,它正将冬青拔下的烤鱼连同木板拖得远远的,并用屁股对着众人。 显然,烤鱼的味道也符合它的口味,那金黄的鱼肉被它用嘴巴和爪子分开,然后也不顾烫不烫,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第九十章 少女漫漫 江朝风使用堙江掌,将一条野猪后腿肉切了下来,抱起便啃,引来了千奇的眼红,二人争夺不休。 正当老少二人胡闹之时,远处的二白扔下了嘴中的鱼骨架,抬起前腿,站直了身子,向黑暗中的林子深处望了望。 似乎听见了什么异常的响动,它化成白光,闪到林子边上,伸长脖子,紧紧地盯着林子深处。 与此同时,火堆旁边的冬青也察觉到了响动,向二白的方向看去,放下手中的烤肉与石碗,拔出插在地上的三尺三来,道:“有人来了!” 在万年以前,荒郊野岭时常会有凶兽出没,虽说现今没了凶兽害人,但是人心险恶更胜凶兽。 能一个人出现在这渺无人烟之地,绝非寻常人,想必道行不低,这便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林子深处,枝叶繁茂,光线暗淡,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只听见里面传来人走路的声音,以及有人徒手折数树枝的声响。 不多时,从那片林子里走出一道人影来,她身上穿着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裳,灰头土脸的模样,看不清相貌,个子小小的,年纪应该不大,这蓬头垢面的样子,乍一看像是一个女乞丐! 可等她走得近了,几人才发现,她的衣裳虽是破破烂烂的,但是用料极其讲究,做工精细,可以想象得到,这件衣裳完整时应是一件非常名贵的服饰,并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是的,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正是一个少女,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从脸上那些灰土的缝隙间,能看见她那洁白细腻的皮肤,与她这一身行头极为不符! 只见她盯着众人身后的野猪肉不停地咽着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能吃一些你们这个烤肉吗?” 像是害怕被几人拒绝,她又说道:“我不白吃你们的,我可以用其它的东西跟你们换,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说完,她便满脸期待地看着几人,应当是饿极了,这才闻着香味寻了过来。 一个满脸灰土、浑身邋遢的少女,居然敢在这陌生的林子里头走动,且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有何惊慌模样,说明她的道行不低。 “我们都吃饱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请自便吧!”冬青说道。 “那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出门遇贵人,我实在是太饿了,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便走到了野猪肉旁,只是轻轻地一扯,便将一条野猪腿给撕了下来,抱着就啃! 她那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的样子倒是与江朝风有些许相像,或许是因为太饿了,又或许她就是这般性格。 只见她吃得满嘴油光滑亮,不住地点着头,应该是颇为喜爱这烤肉的味道。 这时,泠萦心将自己的石碗递了过去,少女一把接过,甜甜地笑道:“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泠萦心见她天真无邪、毫无心机的模样,心中也是喜欢这小姑娘的可爱,当下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就要给她擦擦嘴。 可她却是身子往后一躲,避了开来,直接扯过自己那宽大的袖子,拣了处稍微干净的地方,用力地擦了擦嘴。 “姐姐你看看我现在这模样,邋里邋遢的,可千万别弄脏了你的手帕!” “我说小姑娘,你家住在哪里,怎么会搞成这般模样,还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江朝风问道。 小姑娘抹了抹嘴,放下手中的石碗,道:“我家住在东武城,我叫……” 说着,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歪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你们叫我漫漫就行,不瞒你们说,我因为任性而离家出走,不承想在外吃了些苦头,熬不住了,这才想着要回家去,结果在这荒山野岭迷了路,搞成这副狼狈模样,让你们笑话了。” 漫漫才刚说完,又抱起了野猪腿来啃,或许是真饿极了,又或许是这野猪肉太过美味了,她竟一个人吃下了整整一条野猪腿! 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接过江朝风递过来的水壶,咕嘟咕嘟地猛灌下好几口水,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多谢你们的野猪肉,不仅让我成功地走出了这片林子,更让我吃得饱饱的,方便知道你们的名字吗?以后有缘再见时,我一定要还这份人情。”漫漫笑着说道。 “不必客气,只是一些野猪肉,我们原本也吃不了这么多。” 冬青向漫漫简单地介绍了几人,只是说了各自的名字,并不在多说什么。 小姑娘单纯至极,并未有过多想法,只是将几人的名字低声重复了一遍,将之记在心里,又是哥哥、姐姐、老伯伯地叫着,当真是惹人怜爱。 “唉,天色不早了呢,我得赶紧赶路去了,不然又要迷路了,那就真的不知几时才能回去东武城了。”漫漫看了看天色,对他们说道。 “你不要着急,说来也巧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正是东武城,你如果信得过我们,就一同上路吧?”江朝风说道。 漫漫果然是单纯之人,丝毫没有防人之心,听见他们也是去东武城,开心地大喊了一声,道:“那就太好了,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了,再也不用担心会迷路了,还能在东武城好好招待你们,还了今日这份人情。” 说完,她又低声说了句:“是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老头子都要疯了!”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有了漫漫的加入,一行人更加热闹了,欢笑声不断。 江朝风一路旁敲侧击地询问漫漫姓什么,可小姑娘单纯归单纯,一涉及此事,便讳莫如深,即使是他几次拐弯抹角地询问,都被漫漫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去。 她既然不愿意说,冬青便示意江朝风不要再问。 其实,他也能猜测得到,漫漫一身华服,又敢独自一人在荒野山林行走,只怕是东武城大户人家的小姐。 反正几人也不图她什么,只是颇觉得好奇罢了。 “听说莫家在东武城很有名望,不知你是否了解?” 江朝风想起此行的目的,便起了向漫漫打听一番的想法来。 “哎呀,这莫家可了不得,先不说莫狂歌老先生了,单就说莫家现任家主、东武城城主莫飞扬了,那道行高得不得了,在东武城可是人人敬仰的人物,当真是民心所向,万众所归,只是脾气差了些! 对了,他有个儿子,名叫莫道沧,在东武城同辈人中无人能及,就算是放眼整个天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江朝风这不问不要紧,一问之下,漫漫的嘴巴便向是被人打开了开关一般,说个不停,似乎对莫家极为了解。 “喂喂喂……我说漫漫啊,你可慢点说,我听都来不及。”江朝风打断了漫漫的话,道:“听着就跟你是莫家人一样,了解地这么清楚!” “哎呀,身为东武城中人,谁不认识莫家人?”漫漫表情怪异地说着。 江朝风来了兴致,问道:“既然东武城人都这么了解莫家,那么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我也没了解多少,我知道的都是东武城里头,人们传来传去的话,也就那些了!” 见江朝风追问,漫漫却是偃旗息鼓了。 第九十一章 景风客栈 一行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东武城外,老远他们便看见了那雄伟的城门,其上横立“武神”二字,在阳光照耀下,异常光彩夺目。 据漫漫所讲,东武城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共计有六个城门,东城门有两个,其中之一便是武神门。 而这武神门便是东武城的正城门,每一个来东武的人,一定要从此门进,才算是真正地到东武城走过一遭! 由武神门进到城内,沿着主街笔直走,他们来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客栈前! 其后的冬青与江朝风二人被眼前这客栈的奢华程度所震惊,却听见从那门口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原来竟是因为漫漫那一身破烂衣裳的缘故,店小二岂能让这等着装之人踏进自家客栈一步? 也许是店小二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语,将漫漫惹怒了,正冲着他怒声喝骂着什么,若不是有泠萦心拉着,只怕以她的道行,能将这豪华至极的大门都给拆了。 冬青心中着实替这店小二捏了把汗,一般来讲,客栈的店小二都是很有眼力劲儿的,不可能只看到漫漫那身破烂衣裳,却看不见她衣裳上的用料与做工。 两人正在客栈门口大声争吵着,吸引了周围人群的目光,纷纷向此地看来。 好在漫漫也懂得克制住自己,并没有想着靠灵力来解决问题,倒是让冬青几人松了口气。 江朝风见他们吵得厉害,心中颇为难耐,只想着下场替漫漫助阵,却被熟知他秉性的冬青给拉住了。 “放心,我会克制的。” 江朝风给了他一个“懂了”的眼神,却仍然走了上去,将漫漫拉至一旁,小声说道:“这种级别的吵架光是靠武力与嘴皮子都不好使,得用俗一点的办法,才能一击必胜!” 见漫漫不解其意,他又说道:“用钱砸!” 得到了王者的指点,漫漫果然从身上掏出一块极品玉佩来,直接将那店小二给吓懵住了,他毕竟也是个识货之人,否则也不能在这样的客栈生存。 想起刚才冲撞了漫漫,店小二一个劲地抽自己的嘴巴子,说他怎么有眼无珠,鬼迷了心窍,请漫漫大人不计小人过。 漫漫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计较,转身对着几人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本想找个好些的客栈招待你们的,结果却是因为这一身衣裳,才让你们遇见这样的遭心事。” “没关系,这种金碧辉煌的客栈,我也住不惯,我倒是想找个安静些的住处便好。” 此处虽是繁华客栈,但所处位置正是最为热闹的街区,也实在不符合泠萦心的性格。 “安静些的?”漫漫想了想,道:“我倒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算得上全东武城最好的客栈,并且十分安静,原本便是想让你们住过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空房,怕你们空走一遭!” 泠萦心却是说道:“空走一遭也没关系,再寻一处便是。” 漫漫甜甜一笑,点头称是,又领着几人去往那处地方了。 随着几人越走越远,大街上的人影也逐渐减少,直到他们走在一条街上,前后均无任何人影,显得异常冷清。 难以想象,在这条街外,便是人来人往的闹市,此地却无一人走进来。 而在这条街上,有且只有一个大门,正是一家客栈又不像客栈的地方。 说它是客栈完全是因为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景风客栈”四个明晃晃的大字,而说它不像是客栈,却是因为它紧闭大门! 所谓客栈,便是为那些从四面八方而来之客提供一个住所,如此刚是要敞开大门才行,哪里有大白天紧闭大门的道理? 更是没有客栈会开在一个无人前来的偏僻地方! 漫漫看出了几人的疑惑,开口解释道:“这景风客栈可不是普通的客栈,它的主人不是某一个人,甚至不是某个家族,它是由东武城的四大家族合力建造的。因为所处位置离景风门近,这才取的这个名字!并且,景风客栈从来不接待普通人,能住进这里的,都是四大家族的贵宾!” “我说漫漫啊,你领我们进这来做什么?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四大家族,更没那神通能住得进去!”江朝风说道。 漫漫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在这里头还有点子关系,只要有空房,保管你们能住得进!” 说完,她也不再看众人的反应,直接叩了叩门。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中年人打开了客栈大门,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外几人。 景风客栈在东武城名气极大,可谓人人知晓。 之前几人倒是猜错了,并不是景风客栈选择了这么一处渺无人烟之地,反而是因为它建在了这里,才导致此处无人前来! 故而中年人奇怪,东武城中人是绝不会来这里的,眼前几人面生得紧,且并未提前得到通知,今日会有贵宾前来! “陈伯,你好啊!”漫漫见到中年人后,微微一笑,道。 中年人看向漫漫,眉头紧锁,对这乞丐般打扮的漫漫很是陌生,可对方却称呼自己为陈伯,声音还有些熟悉,一时间没能想起来是谁! 漫漫见状,拍了拍额头,随后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道:“陈伯,是我!” “啊,你是……” “对,我是漫漫,多日不见,我这身行头确实有些奇怪,也难怪您没认出我来。”漫漫笑嘻嘻地说道。 “我听闻你失踪了,可知你父亲有多么着急吗?整个东武城都差点被他给掀了开来,等下你回去后,看他怎么收拾你!”陈伯用略带责备的的语气说道。 漫漫却是一脸不屑,道:“哼,我才不怕他呢,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对我怎么样,要不是我第一次离家出走,没什么经验,我才不会这么快回来呢,下次我走得远远的,急死他!” 看着死鸭子嘴硬的漫漫,陈伯也不再责备她,而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四人,道:“你刚回来,不曾回过家,却来这里做什么?” “啊,陈伯,景风客栈还有空楼吗?”漫漫问道。 陈伯点了点头,道:“最近并没有人入住,有的是楼!” 漫漫开心地说道:“那可太好了,正好我有朋友要招待,陈伯,你来安排吧,他们是贵客,要最好的楼才行!” “有的,既是贵客,自然得是最好的楼,我会安排好的,你尽管放心就是!”陈伯微笑点头。 “那就先行谢过了。” 说完,漫漫转身对几人说道:“对不住你们了,我离家有一段时间了,得先回去一趟,再不回去,只怕家里的老头子都要疯了。而且,我这一身也实在不像是要招待客人的模样,你们先在这里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陈伯自会安排好一切的,得空了我便会过来看你们的。” 看漫漫这般着急回家的模样,只怕心中还是怵她父亲的,不像是之前那般硬气! 第九十二章 漫漫迟迟 与四人分开后,漫漫随意找了口水井,打上来一桶水,她不顾井水冰冷刺骨,捧了把水便往脸上扑去。 胡乱摸了把脸,将那些灰土清洗干净,照着桶中的水面左右看了看,见稍微白净了一些,这才满意地往家中走去。 整理形容后的漫漫,小心翼翼地来到一户富贵人家的府邸,她没有选择正门,而是蹑手蹑脚地绕去了后门。 在她叩响门扉后,从里面伸出一个丫鬟模样的脑袋出来,只是看了一眼漫漫,她便发出惊天的呼声,被眼疾手快的漫漫给捂住了嘴巴,惊呼声变成了“呜呜”声。 “你鬼叫什么,是想将府中所有人都惊了过来吗?”说完,漫漫鬼头鬼脑地往府内望了望,见没人过来,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小姐,怎么是你啊?你可算回来了,老爷都快急疯了,说是等你回来了,可要好好地教训你呢。”松开嘴巴的丫鬟正说着,却见一身破烂的漫漫,又问道:“小姐,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是遇见了强匪贼寇了吗?” 漫漫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破烂衣裳,道:“大吉大利,你可别咒我,什么样的强匪贼寇能伤得了我?此事说来话长,先不去管这些,老爷子在府上不?现在家中是什么情况?” “老爷人没在东武城,不过大少爷和孙小少爷是在城中的,此时应该是出去了!” 说着,小丫环凑近漫漫,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老爷子发话了,说是如果你回来了,得先去后山祠堂反省,你离家几日就得反省几日,完了后你还得在自己的房间禁足,时间为一个月,最后一年之内不许你再踏出莫府一步呢!” 闻言,漫漫气得银牙紧咬,恨声说道:“狠心的老头子,怎得如此绝情,还是不是亲生的了?我就不反省、就不禁足、就要出去莫府!” “说是要大少爷亲自执行呢,你可躲不过去!”小丫鬟补充道。 谁知这不说还好,一说漫漫的眼珠子就又转动起来了,笑道:“哈哈哈,我就说这次老头子怎么这么凶狠,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啊!我了解我哥,别看他在外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家他就怕我,他可舍不得处罚我呢!” “小姐,不是我要打击你的自信,这次老爷可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临走之前可是对大少爷下了死命令,若是他胆敢包庇,并要一同处理!”小丫鬟又道。 “我才不怕呢,对了,吩咐厨房,让他们给我准备好吃的,我要好好地饱餐一顿!”说着她双手交叉置于手背,蹦蹦跳跳地往宅子里走去。 原来,漫漫便是莫迟迟,是莫飞扬的小女儿! 当初在森林里遇见冬青等人时,并非故意隐瞒,只是逢人便说自己是莫家大小姐,还不被人当作是骗子,就算人家相信,也难免有炫耀之嫌! 莫迟迟初涉世事,虽不能以真名示人,但贵在她一片赤诚! 莫府上下得知离家多日的大小姐回来了,可是忙乱了一阵,先是厨房烧了一大桌子她爱吃的菜,再然后是丫鬟们侍候大小姐沐浴更衣! 莫迟迟的母亲苏槿亦是道行高深的修道者,年轻之时凭借着高超的实力与倾国倾城的容貌,引得众多男子追求,最终被莫飞扬抱得美人归! 其大儿子莫道沧现如今实力超群,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小女儿莫迟迟虽然一直调皮捣蛋,但是道行一日胜过一日,年纪尚小的她已经隐隐能与苏槿较量一番了;最让苏槿肝肠寸断的是她第二个儿子莫道桑,当年所发生的事情她无能为力,以至于如今每每思念起他来都是以泪洗面! 再怎么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能消除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儿子的思念之情! 她恨不得千倍万倍地痛苦,均落于她肩上,也不愿自己的儿子承受哪怕一丁一毫的委屈! 可终归天道如此,即使是她无法随心所想,任意承受他人之劫难,哪怕那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当苏槿知晓自己的小女儿离家出走后,又气又急。 虽说莫迟迟道行不错,但她涉世未深,外面那尔虞我诈的世道,哪里是她一个小女孩子能应付得了的? 家族后辈中就莫迟迟一个女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老祖宗莫狂歌都快将她宠上天了,自己的丈夫对她也是不舍打骂。 大她二十五岁的兄长莫道沧也将自己的亲妹妹视若珍宝,平时最害怕的就是看见她流眼泪,哪怕自己的儿子莫一痕惹哭了她,被自己知晓了都得一顿好打! 如此被莫家人众星捧月一般的人儿,竟任性地离家出走了,如何能教人不着急、不气愤呢? 原本寝食难安的苏槿,在得知莫迟迟平安归来之后,终于是松了口气,一直悬着块石头的心终于如释重负。 转头她又火冒三丈高,暗自告诉自己,这次铁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任性的丫头,无论她如何撒娇求饶都不顶用! 可当苏槿来到莫迟迟的闺房,看见那身破烂衣裳之时,眼中的泪水都差点落了下来,她的心再难承受失去一个女儿的痛苦了! 想着,莫迟迟一定是吃了很多苦头,又是一阵心疼,早便将那教训她之事,抛在了九霄云外去了。 刚刚沐浴完的莫迟迟听见开门声,猜测是母亲来看自己了,当下小心翼翼地拨开纱帘,露出半颗脑袋甜甜地冲着苏槿笑道:“娘,您来了!” 苏槿一把将莫迟迟拉到身前,将她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好一通瞧,边看边询问道:“小迟,你有没有受伤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你看看你都黑了……” 被苏槿好一通询问,又被紧紧抱住的莫迟迟撒娇道:“娘,您都抱疼我了!” 松开莫迟迟的苏槿,看着她冲着自己做着鬼脸,当下沉下脸来,厉声说道:“你这不懂事的丫头,平时都把你宠坏了,现在都学会离家出走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着苏槿作势欲打的架势,莫迟迟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故作难受状,摸着肚子说道:“娘,我现在好饿啊,我都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听到女儿好几天没吃饭,苏槿也只能放弃教训她,领着莫迟迟来到正厅,桌子上早已摆放好了各种菜式,都是厨房按照莫迟迟平时喜欢吃的准备的! 第九十三章 映阳美景 lwxiaoshuo.org 正当莫迟迟吃着饭时,从门外进来了两个男子,一个稍显年长,另一个则是十几岁的少年人。 “刚一进家门,便听说你回来了,你可知父亲、母亲有多担心你吗?”年长的男子瞪了一眼莫迟迟,训斥着说道。 “大哥,大侄子,你们回来啦!” 莫迟迟高兴地说着,原来这二人却是父子,年长的便是莫道沧,少年人则是他的长子莫一痕了! “小姑啊,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行?虽然按辈分来算,你是我姑姑,但是我可比你还大两岁呢,能不能别叫我大侄子,你知道现在整个东武城,有多少人在背后称呼我为‘大侄子’吗?”莫一痕愁眉苦脸地抗议道! 莫迟迟哈哈大笑,冲着莫一痕做了个鬼脸,摇晃着脑袋重复喊道:“大侄子,大侄子!” 显然,莫一痕的抗议不起丝毫的作用,却惹得苏槿与莫道沧微微一笑。 莫一痕也不在意,从小他便被莫迟迟称作大侄子,早就习惯了,只是仍然想逗逗她,遂道:“小姑啊,我可是很羡慕你呢,一个人在外面闯荡,无拘无束的,几多逍遥自在啊!哪里像我,整天闷在东武城,无聊死了!” “莫一痕,你搁这儿火上浇油呢,是不是?”莫迟迟冷笑道。 莫一痕装作无辜模样,道:“有吗?我只是纯羡慕!” “小迟,父亲可是下了命令了,等你回来后,先是后山祠堂反省,然后回房禁足,最后一年内不能出府一步!” 果然,莫道沧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莫迟迟放下手中碗筷,笑嘻嘻地跑到莫道沧身边,拉着他的手,撒娇道:“我的好大哥,你怕是没能正确理解父亲大人的意思。虽然他老人家一时生气,说了狠心的话,但是他最疼我了,这种惩罚他怎么能忍心?你想,你细想,你可是我亲哥,平时就是一点委屈都不让我受,却偏偏要你来执行这个命令,这不是明摆着让你网开三面吗?” 莫道沧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听出父亲话里有这层意思,既然命令是下给我的,我就得执行!” “哎呀,大哥……这可是我们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你不明白也正常,但不能因为你理解不了,就要违背了父亲大人的真正意思吧!你是知道的,我是最憋不住的,万一闷出个好歹来,父亲可不会放过你的!” 莫迟迟眼见马屁不通,转而改成了威胁,直让其他三人哭笑不得。 眼见有效,她又立马撒起娇来,道:“呜呜呜,我平时最敬重大哥了,一直以你为榜样,你就是我未来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我想你也不会狠心让你亲爱的妹妹受苦受难的吧?” 莫道沧叹息一声,这个妹妹总是有办法能让他的怒火消失于无形,只得看了一眼苏槿,征求她的意见! 苏槿亦是拿这个宝贝女儿没有办法,她也确实狠不下心来,就像莫迟迟说的,这丫头最是待不住,真要是反省、禁足的,还真会闷出个好歹来! “算了,就先不罚你了,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情来了!”苏槿无奈地说道。 “好咧,我保证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莫迟迟喜笑颜开,狠狠地在苏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并大呼小叫了起来,却被苏槿含笑拍打了一下,示意她注意自己的形象。 “虽然我与你大哥信了你的鬼话,不惩罚你了,但是等你父亲回来了,他肯定是要收拾你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苏槿吓唬她道。 “哼!我才不怕他呢,我还有爷爷做靠山,他敢收拾我,我就让爷爷收拾他!”莫迟迟嚣张地说道。 “唉……奶奶和父亲就是偏心,小姑犯了这么大的错也能原谅,这要是换成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莫一痕阴阳怪气地说道。 “阿痕,你可是未来莫家家主的继承人,如此重担落在你肩上,来不得半点马虎,所以你可不能学你小姑那般任性!”苏槿说道。 “嗯,知道了,奶奶!”莫一痕点头称是。 “娘,我几时任性了!” 那边的莫迟迟却不满意了,摇了摇苏槿的手臂抗议道。 苏槿摸了摸莫迟迟的秀发,宠溺地说道:“好,我们小迟最乖了,赶紧吃饭吧,一个人在外面都没好好吃饭吧,你看你瘦的!” 吃饱喝足的莫迟迟摸了摸小肚子,她离家出走不过一个月的样子,可感觉像是离开了很久一样! 第一次觉得,有母亲的唠叨,有大哥的疼爱,还有与大侄子时不时地斗嘴,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小迟,我刚才在路上遇见了景风的陈虎,他跟我说,你带了几个朋友住了进去,是你在外面认识的人吗?”莫道沧说道。 “嗯,是我在一处林子里遇见的。当时,我饿得要命,正想看看能捉些什么野兽来吃吃的,就闻见一股特别香的烤肉味,我就寻着那香味走啊走,就看见了他们几个人在烤一只野山猪,他们招待我吃了烤肉,味道好极了!后来,听他们说也是要来东武城,就一起结伴而行的!”莫迟迟漫不经心地说道。 “那你可有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没呢,我报的是化名,你不是常常教导我嘛,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请我吃烤肉,我就招待他们住宿!” 景风客栈。 四人在陈虎的带领下,穿过了大堂,走过长长的走廊,一路上山清水秀,景色宜人。 景风客栈很大,有假山、有湖泊、有树林、有庭院,倒不像是客栈,更像是一处占地面积极大的园林。 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在东武城中,建造这么大一个客栈? 同时,他们也对漫漫的身份有了些许震惊。 陈虎将四人领进一座庭院,并告知他们,这座院落里的所有房间,他们都可以随意居住。 院子很大,里面房间也多,就算他们一人住两间都绰绰有余! 庭院门外牌匾上写着“映阳院”三个大字,据陈虎介绍,院外有一处湖泊,夕阳照射湖面之时,水面上泛起片片金光,而在此处便能欣赏最美的夕阳湖美景,因此而得名! “若是傍晚时分,霞光万道,水面波光粼粼,夕阳沐浴着远山,天空连接着湖面,岸边芳草随风而舞,院子里树叶纷飞,将是一幅绝美的画卷!”陈虎望着院前的湖泊说道。 众人目光也向湖面望去,此时还未到傍晚,但已是美丽万分了,不得不说,这映阳院当真是绝景! 就是泠萦心也都目光流连湖面,便是连她也都没有住过如此有意境的客栈! 第九十四章 东武莫家 在四人安顿下来后,冬青唤来了客栈的伙计,并询问了莫家要如何前往? 原本以为,莫家在东武城的地位特殊,景风客栈的伙计会有所顾及,却没想到,他一脸平静,问什么便答什么! 最后,伙计得知四人想去莫府拜访时,更是还表示可以替几人带路。 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几人来回折腾的工夫。 坐上了景风客栈安排的豪华马车,一路向着莫府而去。 莫家距景风客栈不是很远,他们坐上马车后也只过了一刻钟左右便到了。 那伙计停好马车后,径直去莫府大门前叩门,待到大门打开后,他递了一块牌子过去,说道:“景风客栈映阳院里的贵客前来拜访!” 莫家下人见是景风的牌子,确认无误后便请冬青等人进去,将他们领进正厅泡茶等待! “哎呀,你们几个怎么寻来的?” 正当几人品着茶时,一道声音让几人格外熟悉,他们循声望去,却是看见了才分别不久的漫漫。 要说刚才他们还甚是奇怪,为什么莫府这般容易就能进得来,原来是因为领他们入住景风的漫漫便是莫家人!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漫漫只需一句话,便能将景风客栈最好的映阳院让他们居住。 并且,当几人提出要拜访莫府时,景风的伙计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莫府的贵客欲拜访莫府,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四人曾经猜测过漫漫的身份,都想着她有可能是东武某一大户人家,或许就是所谓的四大家族。 却不想这般凑巧,漫漫竟是莫府中人,而且看她的身份还很不一般! “漫漫,原来你便是莫家人,这一路上瞒得我们好苦啊!”江朝风冲着漫漫说道。 事已至此,莫迟迟也只得坦白说道:“其实,我不叫漫漫,我真名唤作莫迟迟!” “莫迟迟?” 四人相视一眼,还记得那日在青山岗上,小石头说的五条消息中,便是有一条关于莫迟迟离家出走的消息! 当时,他们听之都不甚在意,却不想才出青山便教他们遇见了莫迟迟,个中缘份当真不浅! 只听莫迟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绝非故意隐瞒的,咱们初次相见,我便自报家门,总归不太好!我本想着过一会儿就去景风看你们,再告诉你们实情的,没想到你们自己寻来了!” 说完,她“咦”了一声,道:“不对啊,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莫府找我的,是景风的人告诉你们的吗?” 按道理来讲,景风中人是不会多说什么的,或许是冬青向他们打听了,才知晓的吧! 可事实是,他们根本就没打听莫迟迟的身份,而是直接了当地说要去莫府拜访。 景风中的伙计便以为这些人都是莫府中的贵客,加之陈虎早有交代,要小心侍候贵客,不得怠慢,却没想到贵客也仅仅只是“认识”莫迟迟本人而已。 “呃……你误会他们了,我们没有向伙计们打探你的身份,就是询问了莫府要如何走,他们便带我们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冬青解释着说道。 “哦,是这样啊!” 莫迟迟停顿了片刻,看着冬青继续说道:“如此说来,你们来东武城的目的就是要来我莫家的,是吗?” “是的!” 冬青点头,关于莫叔的身份就快要得到确认了,他的心情很激动。 “这就让我好奇了,我好像并不认识你们,更不曾听家中人说起过,不知道你们来莫家有何目的?”莫迟迟问道。 冬青犹豫了片刻,但是对方是莫迟迟,或许就是莫叔的亲妹妹,遂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是关于莫道桑的!” “我二哥?!” 莫迟迟惊呼出声,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四人竟是为了二哥而来,是那个她从小就没有见过的二哥! 想起母亲每每念起二哥来,都只能吞声忍泪的模样,莫迟迟心中便难受至极,可母亲又不让她多问,她也只能在心中暗自担心。 不只是苏槿,莫家每一个人,包括最疼爱自己的爷爷,表面上很凶其实十分宠爱自己的父亲,还有大哥莫道沧,都对二哥之事缄口不言! 可是她又能看得出来,莫家每一个人都挂念着二哥的,一直以来,她都想知道,当年二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搞成今日的局面? 她也暗中打探了许久,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为了二哥而伤心,她更想见见那个从来都不曾见过的二哥! 今日,机会来了,她无意中认识的几个人,居然为了二哥而来,他们是见过二哥吗?或许这是她了解当年往事的契机! 同时,她也暗自为几人而担心,整个莫家无一人敢随意谈论二哥,他们这般贸然前来,只怕会触怒大哥,到时这几个人绝不是他的对手! “我得事先跟你们说清楚,关于我二哥的事,是莫家的禁忌,如果我大哥发怒了,你们是承受不了他的怒火的,所以,你们还要坚持吗?” 莫迟迟思前想后,虽然自己很想借这个契机,了解清楚二哥之事的始末,但是她也不愿意看着刚结识的朋友无端送了命,才这般郑重地告诫道。 “纵使当场送命,我也不后悔!”冬青想也没想地说道。 闻言,莫迟迟深深地看了一眼冬青,这才转身离去。 “她说的不错,莫家的实力足以与破刀族相抗,所以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泠萦心来到冬青身边,低声说道。 冬青点了点头,歉意地说道:“连累你们了,其实你们更应该留在客栈的!” 在冬青的心中,莫叔是一个性格沉稳,不爱说话,但是他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这也就是为什么莫叔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却能够在离岭扎根十几二十年的原因! 他不相信能够教出莫叔这样的人的莫家,会是不分青红皂白便伤人性命的家族! 不消一会儿,从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向门外看去,只见从外面走了几个人进来,有男有女,有中年人,也有少年人! 其中有一个人深深地吸引住了冬青的目光,只因此人居然与莫叔有七八分相像! 而这个人便是莫道沧! 只此一点,冬青便能确定,原来莫叔当真就是莫道桑,更是东武莫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