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一次后，你们的爱我不稀罕了》 第1章 南城的雪 姜愿快死了。 此时的她正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看窗外的一场雪。 思绪有些放空。 听说南城已经很久没下雪了，偏偏在自己住进医院的这一年，迎来了最大的一场雪。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赶上了这一奇观，却不能看太久。 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子开心地蹦蹦跳跳，还伸出手去接，旁边的父母看着他们笑闹。 好羡慕啊。 羡慕他们健康的身体，羡慕他们有疼爱他们的父母。 再看看自己…… 才十几岁的年纪，就要死啦！ 姜愿伸出瘦弱不堪的手臂，上面好像只裹着一层皱巴巴的皮，皮上遍布着已经青紫的针孔，显得又丑又可怖。 谁敢相信，往日里漂亮爱美的小姑娘竟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终是不甘心，姜愿费力地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父亲的头像。 颤抖着手向上划去，满满一屏幕的消息，几乎全是自己的独角戏。 她从一开始的生气质问到后来的苦苦哀求，无非就是想让对方过来看一看她。 只是看一眼就好了，至少不要让她走得那么孤单，黄泉路上，她也会害怕啊。 但是，回复她的只有不耐烦的敷衍。 到最后，对方的耐心大概彻底耗尽，已经不会再回她消息了。 姜愿慢吞吞地打开父亲的朋友圈，里面全是一个女孩的身影，同时也是她最讨厌的人——乔蓁蓁。 有些古板的男人几乎记录了她每一个成长瞬间，对她的称呼是有些腻歪的“宝贝女儿”。 至少，他从来没有那么叫过自己：心情好时是名字的叠字愿愿，心情不好时便直呼她的大名姜愿，语气冰冷，敷衍极了。 而对待乔蓁蓁，每一条朋友圈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 底下的评论都是附和的话，有哥哥姜祈的，有好友关承的，唯独寻不到自己的一点蛛丝马迹。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几日，父亲又带着姜祈和乔蓁蓁去瑞士滑雪了，旁边还有自觉跟着乔蓁蓁，从小到大都拿乔蓁蓁当成小公主来宠的关承。 像是众星拱月，几个人簇拥着乔蓁蓁，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姜愿沉默片刻，退出来，又把还没发出去的话删的一干二净。 问了也不会来，何必总是这样自轻自贱呢？ 或许，她早就该死心了。 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她的死甚至不能影响他们一丝一毫，痛苦的人只有自己。 和过去彻底告别，她将手机关机，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咣当”一声。 一同被当成垃圾扔掉的，还有她对他们残留的最后一点点感情。 门被人推开，一直照顾她的护工王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清淡好消化的米粥。 “愿愿，该吃饭了。” 姜愿摇摇头，“王姨，我没胃口，不想吃。” 王姨一脸心疼地蹙眉，“身体正虚弱着，怎么能不吃？听话，多吃东西才能好得快些。”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谁不知道，她这话就是安慰？ 姜愿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也许就在下一刻，死神便来接她了。 对她而言，也算是个解脱吧。 终是不想拂了王姨的好意，姜愿凑合着吃了两口，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她趴在床边直犯恶心。 王姨赶紧将垃圾桶放到床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干呕了半天，姜愿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反倒将眼睛逼得通红。 王姨十分难受，看她这副样子偷偷掉眼泪，又打湿毛巾给她擦嘴擦手，姜愿才好转了一点儿。 待王姨倒完水从外面进来后，姜愿摸摸索索，从床头掏出一个小钱包，又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 “王姨，这是我的卡，我这几年挣的钱都在里面，您拿着吧。密码写在里面的小纸条上了。” 女人一惊，赶紧摇了摇头，连忙推拒。 “使不得啊，我只是一个护工，怎么能要你的卡？！我不要……” 姜愿粗喘了口气，一番推拒快将她的力气耗尽了。 “王姨，您听我说……这些日子以来，您对我照顾得尽心尽力，我全都看在眼里。我没有旁的亲人了，难道还能将这些东西带到地府吗？” “您别让我生气了，好吗？” 王姨看着她的样子直掉眼泪，怕她太过于激动，连忙道。 “我收着，收起来了！” 姜愿这才笑了。 放下心来，她又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坠入睡梦中。 南城的这场雪停停下下，持续了好久。 一周后，雪停了，姜愿也走了。 她将仅有的一张卡给了照顾她大半年的王姨，除此之外，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瑞士。 三个男人看着独自走在前面蹦跳的乔蓁蓁，才不约而同地露出笑，一股锥心刺骨的痛便席卷了全身。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们弄丢了…… 三人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乔蓁蓁停下脚步，笑着叫他们。 “爸爸，哥哥，关承，你们走快点儿啊！” 他们很快就将那种感觉抛到脑后，快步跟了上去。 “来了！” 第2章 浮生若梦 姜家正兵荒马乱地闹着。 “姜秉川，你可真是带回了一个好孩子！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咱们愿愿都被打破头了！” 电话那头翻阅文件的声音停下了，男人向来冷淡的声音也染上了焦急。 “愿愿受伤了？！怎么回事？她现在怎么样？！” 宁乐正难受着，也不理他的话，语气十分激动。 “我不管你在忙什么，现在马上回家，赶紧把乔蓁蓁送走！ 她留下来，迟早是个祸害！她会害了我的女儿！” 姜秉川微滞一瞬，“宁宁，我现在还在国外出差，你别急，我保证我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顾左右而言他，终究是没答应将乔蓁蓁送走的事。 最近几天，宁乐正与姜秉川冷战着，所以并不知道姜秉川出差了，对方也没告诉她。 如今在愿愿最需要父亲的时候，他又不在身边。 即使知道情有可原，宁乐还是感到了疲惫与失望。 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家。 宁乐忍无可忍，没再理姜秉川，直接挂断了电话。 余光瞥见安静躺在床上的姜愿，她深吸了口气，勉强将气到发抖的身子微微平复了些。 她走过去，轻轻将姜愿的冰凉小手握住，眼睛红的吓人。 “愿愿，都怪妈妈，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 似梦似醒之中，姜愿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语气里满是难过。 眼皮上好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姜愿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睁开一道小缝。 视线慢慢聚焦，她呆了片刻，愣愣地看着已经去世多年的妈妈。 “.......妈妈？” 原来，人死之后真的可以和已经去世的亲人团聚吗？ 见姜愿醒了，宁乐喜不自胜，一迭声地应着。 “在呢，妈妈在呢，愿愿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浮生若梦，往事随风。 姜愿以为自己死了，什么都忘记了，但是看到母亲的一刹那，她还是挣扎着扑进了宁乐的怀里。 宁乐手忙脚乱，生怕压到姜愿的伤口，她将女儿汗湿的发丝别到耳后，紧张询问。 “愿愿，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她的眼里，是明晃晃的心疼。 这种情意，姜愿好久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了。 铺天盖地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揪着母亲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疼啊，妈妈，我好疼——” 生病的时候疼，被他们抛弃的时候疼，孤零零死在医院的时候更疼。 宁乐被她哭得心都碎了。 大概是哭得太凶了，姜愿缩在妈妈怀里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 姜愿做了一个梦，梦中是上一世的轨迹。 乔蓁蓁是她父亲好友的女儿。 在好友猝然离世之后，他将已经无父无母的乔蓁蓁接回了姜家，认作了女儿。 父亲叮嘱自己和哥哥都要好好照顾她，不准欺负她。 没什么朋友的姜愿也曾欢喜过新姐姐的到来，整日眼巴巴地盼望着。 但是自从乔蓁蓁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向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哥哥会温柔地对着乔蓁蓁笑，还认真地向外人介绍她是他的妹妹，警告旁人不许欺负她。 一向粗手粗脚的竹马在乔蓁蓁面前也学会了细心妥帖，甚至为她说过的一句话都会患得患失好多天。 后来，就连宠爱自己的父亲都变了。 他忘了自己的生日，在自己哭闹不止的时候拉着乔蓁蓁的手，失望地看着自己。 “姜愿，你什么时候才能有蓁蓁一半懂事？” 那个时候，她还不到十岁啊。 姜愿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她知道父亲平时很忙，放在平时她不会抱怨一句。 可是，那一日，他明明带着乔蓁蓁去游乐园了，还给她买了好多玩具和衣服。 自己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从那之后，姜愿就知道了，他们都喜欢温柔懂事的女孩子。 受了委屈不能说出来，要打落牙齿肚里咽。 姜愿知道自己很缺爱，为了让他们喜欢自己，她每天都安安静静的，连话都说不了两句。 她活得越发像个背景板，无论如何努力都融入不进他们的热闹中。 姜愿不甘心，因为她只有那几个亲人了啊。 她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乔蓁蓁学习好，她就更加努力学习，夺走她的年级第一。 乔蓁蓁会做糕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沾满了烟火气，学会了做饭。 乔蓁蓁优秀，自己铆足了劲要比她还优秀！ 可是，他们还是不喜欢自己。 在自己拿着成绩单兴冲冲地跑回家时，正好撞上了泪眼朦胧的乔蓁蓁。 她这次没考好，“爸爸，我没有考过妹妹，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姜秉川拍拍她的小脑袋，语气十分宠溺。 “怎么会呢，蓁蓁很棒了。这次没考好，下一次肯定能考好，你永远是爸爸的骄傲。” 她的亲哥哥姜祈却不屑地嗤笑一声，“姜愿脑子很笨的，这一次估计是撞了大运才考这么好。你放心，我帮你补课，很快你就会超过她的。” 关承也在一旁傻呵呵地附和，“对啊对啊，你比愿愿聪明多了！” 姜愿浑身发冷，深深看了他们一眼。 若是有人能往她的方向看一看，就能看到她眼里快到溢出来的难过。 最后，那张辛苦得来的优秀成绩单被使劲揉皱，扔进了垃圾桶。 还有一次，自己做了饭菜，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期待能得到他们一句夸赞。 姜祈只是尝了一口就吐了，讥讽道，“姜愿，你做得什么玩意儿啊，难吃死了！” 父亲一口没吃，冷冷地看着她。 “家里有佣人，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你身体不好，不知道安心养病？愿愿，不要给我惹麻烦，我够烦了。” “我……” 可是，她分明看到乔蓁蓁做了糕点，一向不喜欢吃甜的姜望吃得欢快，父亲也夸赞她懂事听话。 姜愿无措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默默垂着头，眼泪流了满脸。 为什么又做错了？ 好像有的人活着，无论怎么努力，终其一生都只能像个笑话一样。 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姜愿变得越来越安静。 直到后来，她被误会想要伤害乔蓁蓁，从头到尾也没有辩解一句，沉默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姜家。 父亲将她手上的钱全都收回了，也包括妈妈留给她的那一份。 那段时间，姜愿过得很苦，她需要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就在她快要上大学的时候，病了多年的身子彻底垮了。 病重之时，她难得脆弱。 她想，她都快死了，让他们来看自己最后一面总可以吧？ 与此同时，她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看到自己要死了，他们也许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吧？ 不用太多，能让他们在想起自己的时候愧疚一下就够了。 要不然，大家都是不痛不痒的，只有她那么痛苦，多不公平呀。 她发了短信，打了电话，甚至求到了乔蓁蓁那里，但是均是石沉大海。 她终于愿意承认，在他们心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最后，她总算死了，死在云消雪霁的冬日。 那日的天空好蓝，暖融融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没有一点儿抓住的力气了。 她的一生，短暂又可悲。 缺爱的她用了生命里的全部时间去讨好别人，终究落得一场空。 第3章 她重生了 姜愿看着天花板发愣，突然，她伸手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嘶——” 是疼的！ 她没死，她居然重生了！ 忍着脑袋的疼痛与眩晕，姜愿掀开被子，急匆匆地往床下跑，跑到落地镜前。 一个小女孩儿正呆呆地与自己对视。 她的头上缠着绷带，隐隐渗出鲜红的血迹。 她的面色苍白，身子瘦弱，一看就是久病之相。 姜愿又拿起妈妈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眼日历，算了算时间。 竟然是五岁的自己！ 姜愿的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哆嗦着手去摸那个自己，却只触碰到了冰冰凉凉的镜面。 姜愿愣了片刻，忽然捂住自己的脸颊痛哭出声，像是受尽委屈却无处排解情绪的小兽。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回来啊？ 重生的机会不应该给那些受尽宠爱被人惦记的人吗？ 自己人憎鬼厌，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再将前一世的悲剧重演一次吗？ 上一辈子她已经很努力地生活了，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又能改变什么…… 守在客厅的宁乐脸色大变，心也像是被女儿的哭声搅碎了一样，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 推开门，小小的身子站在镜前，听见动静后转过头，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里面好像盈满了伤痛和委屈。 像是泡泡一样，一不留神就碎了…… 宁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冲过去一把将小孩儿抱在怀里，紧紧裹住，声音颤抖着。 “愿愿，怎么下床了，脚丫冷不冷？是不是伤口疼？” 看到姜愿的惨白小脸，她就心疼，随即想到了什么，眼神发狠。 “宝贝放心，妈妈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乔蓁蓁还有那个伤害你的关家小子，妈妈一个都不会放过！” 姜愿依赖地蹭了蹭她的脖子，小手将她的衣角攥得很紧。 如今再想起关承，姜愿的心情已经很平静了。 姜愿同他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小姜愿没什么朋友，所以喜欢粘着他。 关承对她也很好，总是陪着她玩，虽然脾气有些大，但是好在姜愿性子温和，两个小孩儿很少吵架。 乔蓁蓁刚来的时候总是和关承打架，关承每次都是气呼呼地走，临了还不让自己和乔蓁蓁玩。 小姜愿有些为难，爸爸说过让她好好照顾乔蓁蓁的。 她只好尽力调和二人之间的矛盾，慢慢地，乔蓁蓁和关承成了好朋友。 当时她还松了口气，想着三个人总算能一起玩了，却没想到，关承反倒不怎么搭理自己了。 那时候的姜愿才五岁，不懂什么弯弯绕绕，好朋友突然和自己不要好了，她自然难过。 那一日，他们在玩关承以前送给自己的拼图，她在一旁看着很羡慕，眼巴巴地凑了过去。 关承有些尴尬，像是才想起她还在。 为了补偿姜愿，他邀请她一块玩拼图。 然而，还没拼几块，乔蓁蓁非得说她拼错了，还来抢东西。 姜愿不让她动，忍不住争辩了几句。 她就连吵架都是温柔的，她小声说，“不会错的，我玩了很多次，这块就是放在这里。” 说着，姜愿伸出小手将那块拼图放了上去，那块完整地贴合在一起，证明她说得没有错。 姜愿如释重负地笑了，还是小孩子的她也会为了这些小事开心，“你看，我没有撒谎吧，就是放在这里！蓁蓁姐，你弄错啦……” 不知哪一句刺痛了乔蓁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突然大哭起来。 “我没玩过这些玩具，我又不知道.......你好好说不行吗，为什么笑话我......” 姜愿被她哭得有些懵，刚想安慰几句，一旁的关承二话不说就狠狠推了姜愿一把。 姜愿躲闪不及，脑门碰到了尖锐的桌角。 她磕得很重，额头破了一个洞，鲜血泊泊流出，都能看到血肉里的骨头。 关承还在小心哄着乔蓁蓁，又想让姜愿道歉。 一转身，他才看到软绵绵倒在地上的姜愿。 这时候的他才惊慌起来，赶紧叫来了大人。 其实，上一世，这样的事情挺多的。 关承确实会时不时地关心姜愿，但是只要和乔蓁蓁在一起，她永远是被嫌弃的那一个。 大概是重生到这个时间节点了，姜愿轻轻碰了碰头上的绷带，眼神明灭不定。 上一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姜愿的额头留下一道淡淡的疤，怎么也消不掉了。 然而，别说公道了，姜愿连句道歉都没得到。 宁乐倒是舍不得孩子受委屈，不依不饶地闹了很久。 可是在别人看来，这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大人掺和进来就是小题大做了。 那些所谓的上流人本来就看不惯宁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经此一事，更是觉得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再加上姜秉川和稀泥的做法，宁乐和他也闹了很大的别扭。 姜愿不想妈妈再因为自己和姜秉川吵起来。 毕竟，姜秉川是那么宠爱乔蓁蓁，宠到能为她将自己赶出家门的地步，她怕妈妈受到伤害。 姜愿已经不相信他了。 姜愿仰着小脸，模样看起来很天真，“妈妈，我没事呀，你不要去和他们吵架。我不想你和他们闹，他们会欺负你的。” 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解决就好了。 这一次，她不会白白挨打的。 宁乐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闻言鼻头一酸，眼泪险些砸下来。 她的宝贝怎么这么懂事啊，懂事到让人心疼。 宁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心转移着姜愿的注意力。 往日里小孩最喜欢黏着爸爸，她生怕姜愿问起爸爸在哪，为什么不回来陪着她。 还好，姜愿一次也没提及姜秉川。 应该是被吓坏了吧。 宁乐心疼地摸摸姜愿的小脸蛋，喂她吃了些东西后，又将人放回了床上，嘱咐她好好休息。 姜愿身子向来弱，受了伤后愈发明显，才刚睡醒不久又开始犯困了。 但是她还是紧紧抓着宁乐的手，生怕现在是在做梦，一睁眼，妈妈就不见了。 宁乐看着小孩闭上又勉强睁开的眼皮，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心都软了，温柔道。 “是不是不想让妈妈走？妈妈不走，坐在这里陪着你，愿宝乖乖睡觉好不好？” 休息好了，伤口才能好得快一些。 姜愿难得没有乖乖听话，而是拉着宁乐的手撒娇。 “妈妈，我想你陪我一起睡，我害怕。” 宁乐如今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捧到姜愿面前，自然不会拒绝。 她在姜愿身边躺下，避开她的伤口，小心将姜愿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讲故事。 许久没有听过妈妈讲话的姜愿再次红了眼眶，紧咬着唇瓣才没有哭出声来。 良久，讲完故事的宁乐轻轻拍着姜愿的后背，哄她入睡。 下一刻，她听见愿愿小声道：“妈妈，小鸭子有最喜欢它的爸爸妈妈，它好幸福呀。” 宁乐：“我们愿愿也是啊，天生就是招人喜欢的小孩，爸爸妈妈最爱你了。” 以往最喜欢腻腻乎乎说着愿愿也最爱爸爸妈妈的姜愿没吭声。 在宁乐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姜愿轻声询问：“妈妈，你说世界上有没有讨厌自己孩子的父母啊？他们把孩子当成累赘，恨不得孩子去死。” 小孩的声音明明那么小，那么轻，好像就是闲来无事问的一句话而已。 但是宁乐的心却像是被一双大手翻来覆去地揉搓着一样。 疼得不行。 她觉得自己魔怔了，要不怎么会觉得愿愿的声音沧桑不已，像是已经千疮百孔了呢？ 宁乐勉强平复了有些发抖的声音：“不会的，世界上怎么会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父母呢？你怎么会这么问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闲话？” 姜愿摇头，“我就是忽然想问。” 宁乐松了口气，随后摸了摸她的头，“宝贝，妈妈保证，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爱你的，不要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姜愿乖乖点头。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妈妈还是说错了哦，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讨厌自己孩子的父母呀。 因为愿愿已经吃过苦头了。 姜愿不愿意再想这些，抱着妈妈的胳膊，嗅着熟悉的味道，慢慢安心地睡着了。 第4章 哥哥姜祈 第二日，姜愿昏昏沉沉地醒来。 她还记得临睡前的事情，小胳膊下意识在床边划了划，含糊不清地喊了声“妈妈”。 鼻音重重的，像是在撒娇。 结果，床上空荡荡的，没有摸到任何东西。 姜愿瞬间吓醒了，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动作急促，大脑一阵尖锐的疼痛。 可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一边翻身下床一边大声喊着妈妈。 她生怕这是一场梦。 “别喊了，妈妈去做早饭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姜愿吓了一跳，睁大眼睛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自己床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姜愿对他再熟悉不过，这是向来对她冷言冷语的哥哥姜祈。 当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觉得姜祈的性子就是傲娇。 虽然他说话有时不好听，但是心里是关心自己的，姜愿对他这个哥哥喜欢得紧。 如今再一想，自己当初莫不是个缺心眼的傻子吧？ 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一句的哥哥有什么好的？ 果然，姜祈又开始像往常一样笑话她。 “喂，姜小愿，你都多大了，一睁眼就喊妈妈，你是还没断奶吗？！” 姜愿懒得理他。 得知妈妈去了哪里的她也不着急了，坐在椅子上穿小鞋子，动作慢吞吞的，像只小蜗牛。 姜祈讨了个没趣，又去看她头上的纱布。 那处隐约有血迹渗出来，衬着她苍白的小脸，看上去十分凄惨。 姜愿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尤其是姜祈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的姜愿有些烦了。 她拧着眉头，“你有什么事？” 姜祈的目光终于从她的额头上收回，对关承恼火的同时又有些困惑。 以往他这个妹妹很喜欢黏着自己，哥哥长哥哥短的，追在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随后，他又有些明悟，大概是伤口太疼了吧。 他想近距离看看姜愿的伤口，一会好去给自己的妹妹报仇，好歹自己也是她哥哥。 结果姜愿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似的赶紧往后缩了下。 姜祈的动作一僵，随后有些不高兴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姜愿的语气里隐隐带上了不耐烦：“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进来干什么？”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撂面子，小男孩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那张和姜秉川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冷淡脸庞皱了皱。 “姜愿，你到底是怎么了？打你的人是关承，我又没惹你，你为什么冲我发脾气？ 要我说，你就是活该，谁让你整日里追着关承跑的，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你是没哥哥了是吗？！ 怎么着，现在被人打了吧，看你以后还跟不跟他玩了！ 算了，看在我.......” 看在我是你哥的份上，我去帮你教训他吧。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姜愿忍无可忍，用一口还稚嫩的小奶音吐出了她从未说出的话。 “滚蛋。” 看到这样可恶的姜祈，姜愿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这个哥哥的领地意识很重，从来不让自己进他的房间，因为这个，小小的自己还被他骂哭过。 有一次是姜祈的生日，乔蓁蓁和自己都准备了生日礼物。 乔蓁蓁说要将东西藏进姜祈哥哥的房间，然后给他一个惊喜，但是熟知哥哥脾气的姜愿觉得这样不行。 “哥哥不让别人进他的房间的，他会生气。” 乔蓁蓁笑得古灵精怪，“我们可是给他准备了惊喜，又不是故意去他房间里捣乱的，有什么不行？而且，我上次去他房间找东西，他也没说什么啊。” “可是.......” 乔蓁蓁一脸不耐烦：“你怎么这么烦啊，我自己进去行了吧？！有什么事情让他来找我！他要是敢欺负我，看爸爸不教训他！” 她脸上是恃宠而骄的底气，看得姜愿羡慕不已。 乔蓁蓁将她们准备的礼物放在了房间的桌子上，然后掩上了门。 “祈哥看到我的礼物一定会感动死的！” 姜愿也很高兴。 她准备的是哥哥一直心心念念的绝版游戏，这是她费了好多心思才找来的，她还想着，姜祈看见后一定会开心极了吧。 结果，姜祈回来后，一脸暴怒地找到她，将她准备的礼物狠狠摔在了地上。 “谁让你进我房间的？！谁稀罕你的破烂东西？！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敢进我房间一次，我打折你的腿！” 姜愿吓得面色发白，又担心蓁蓁姐也被骂，刚想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姜祈却猛地摔上了门。 姜愿愣了片刻，随后慢慢蹲下身，捡自己那份被摔的礼物。 包装还是完好无损的，哥哥根本就没有拆开看过....... 打开包装，碟片已经烂了。 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是无人关心的自己。 姜愿慢吞吞地捡着，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结果，第二日，她却看到了姜祈围上了乔蓁蓁的礼物——一条十几块的围巾，还是自己和她去买的。 他不仅没有责备乔蓁蓁，甚至还将她的礼物视为珍宝。 姜愿放学的时候路过他们教室，看见了倚着栏杆的姜祈在和朋友聊天，朋友正笑话他围着的丑围巾是哪里来的。 姜愿明显看见姜祈往这边看了一眼，大概是发现她了，但是他很快就满不在乎地收回了视线。 他用手肘怼了朋友一下，“别胡说八道，这可是我妹妹送给我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是遮掩不住的得意，仿佛在说你们没有这么贴心的妹妹吧。 朋友也是嘴欠，知道他家的情况，没忍住来了句：“哎呦，你哪个妹妹送的？” 姜祈一愣，视线忍不住往将小女生的方向飘了飘，却见对方根本没有看他，而是垂着头往前走。 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姜祈心里窜出一股无名火，忍不住扬高声音道：“你说呢，我不是只有那一个妹妹吗，还能是谁送的？” 朋友还当是姜愿送的，毕竟亲生妹妹只有这一个，那个乔蓁蓁还能越过血缘亲情去？ 姜愿的脚步却一顿。 原来，他早已经不拿我当成妹妹了啊。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姜愿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连句质问都不敢说出口，快步走开了。 第5章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双标狗！ 不允许别人进他房间，自己却连个门都不敲，推门就进！ 想到往事，姜愿心里憋着一口气，声音更冷了些。 “你出去。” “以后记得敲门。还有，别随便进出我的房间了。 你不是最清楚了吗，这种行为很没礼貌，惹人讨厌。” 姜祈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了，慢慢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小姜愿软的不得了，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像一个软乎乎的小汤圆。 而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小女孩儿....... 他皱着眉头，语气疑惑，“姜愿，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关承打坏脑袋了？” 听见他这么问，姜愿只觉得有意思。 这是他第二次问自己怎么了，好像要迫切知道自己对他的态度怎么这么坏。 往日里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的人今天却变着法子凑上来，话多得很。 倒也难怪，自己应该时时刻刻追在他屁股后面上演兄妹情深的戏码的，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 如今不过是态度冷淡了些，他就不习惯了。 姜愿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也没心情听姜祈在这里说些没用的话，让他出去。 姜祈更加恼怒。 “出去就出去，谁稀罕进你的破房间？！” 姜愿：“不稀罕就快点儿走，永远也不要进来。” 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晦气！ 姜祈再次愣住，今天的姜愿实在是太奇怪了！ 以前不都是自己冷脸，她非要眼巴巴地贴上来吗？ 今日自己好不容易关心关心她，她竟然是这种态度！ 总归还是个孩子，心里不高兴，嘴巴上也不饶人。 “你以为我愿意进来？我就是要告诉你，因为你，妈妈刚才又在电话里和爸爸吵架了！ 你真是烦死了，就是有你在，家里天天都不得安宁！我要是没有你这个妹妹就好了！” 类似的话，姜祈说过无数次。 那时候的他已经长大，词汇量很丰富，说的话也远比现在难听。 什么“祸害”，什么“扫把星”...... 妈妈死的那天，姜祈仇恨地看着她，里面的厌恶若是能化成刀剑，早就将她砍了千万遍。 “都是因为你，妈妈才去世的！要不是因为你的破身子，她怎么可能那么累，她怎么可能连个做身体检查的时间都没有？！姜愿，是你活生生拖累死了她！ 乔蓁蓁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扫把星，你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那些话犹在耳边，姜愿突然想起了妈妈被病痛折磨地形销骨立的样子，心里猝然一紧。 “出去！” 姜祈气急，还想再口不择言地说些什么，床上的小女孩却像是疯了一样。 她抓过床边的纸巾盒摔过去，“我叫你出去啊！滚出去！” 纸巾盒很轻，姜愿的力气又小，都没碰到姜祈的衣角。 但是，姜祈却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似的，难受，委屈，困惑...... 姜祈走出去狠狠地摔上了门 。 临走前，他看着那道门恨恨地想，以后你就是再缠着我，我也不理你了！我才不需要这样讨厌的妹妹！ 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姜愿大口大口喘着气，眼泪不知不觉淌了满脸。 过了好久，她才勉强平复了些情绪。 她连剩下的一只鞋都顾不得穿了，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最后在厨房里找到了忙碌的宁乐。 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姜愿鼻尖又酸了，她赶紧扑了上去，抱住妈妈的腿。 宁乐吓了一跳，转过身看到一个小豆丁在抱着自己，鼻尖眼眶都红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宁乐赶紧将她抱起来，托了托愿宝的屁股，“宝贝，怎么哭了？” 姜愿一只小手紧紧抓着宁乐的衣角，另一只小手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想妈妈了，醒来看不到妈妈就想哭。” 因为带着哭腔，本来就柔柔的声调听起来更是软糯，简直能甜到人的心坎里。 宁乐愣了下，随即笑了，她的愿宝向来是个小黏包，特别喜欢亲近人。 她将姜愿放下，“愿宝乖。让哥哥带着你去洗漱，妈妈在做饭，一会就可以吃了。” 姜家是有保姆的，但是姜愿的身子不好，吃的东西自然也要精细些，宁乐不放心，每次都是自己给姜愿做饭吃。 大概就是这样，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妈妈才会累坏了身子吧？ 姜愿又想哭了，变小之后，她的情绪变得愈发敏感了。 她搂着妈妈，死活不让她做饭了，拉着她走。 宁乐没办法，只好叫来了保姆，将剩下的早饭做完，自己牵着女儿的手去洗漱间。 这时，宁乐才发现姜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低头一看，她赤着一只小脚丫，光溜溜地踩在地上。 还好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不然她的愿宝又要生病了。 在姜愿身体的问题上，宁乐向来很紧张，她罕见地沉下表情，将姜愿好好说了一顿。 姜愿乖巧地认错，随后自己回到卧室穿好鞋子，特地展示给宁乐看。 宁乐欣慰地摸摸姜愿的小脑袋，然后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宁乐挤好牙膏，“愿愿生病了，今天就让妈妈帮你刷牙好不好？” 姜愿搬了个小板凳，站上去洗脸刷牙，因为体弱，手部的精细动作发育尚未完全形成，所以动作慢吞吞的。 但是她还是拒绝了妈妈的帮助。 她一边刷牙一边通过镜子看后面的妈妈，想自己上辈子真是被宠坏了，什么事情都要妈妈帮忙。 这一次，她要快快长大，早些照顾妈妈！ 她再也不会整日里围着不喜欢自己的父兄跑了，她现在唯一求的就是妈妈身体康健，每一日都活得快乐。 姜愿握了握小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洗漱好之后，宁乐又给她检查了一番，发现小脸洗得白白，牙齿也刷得干净，高兴地揉了揉她的小脸。 “愿宝怎么这么厉害呀？” 宁乐是个性格强势的女人，对别人的要求高，对自己的要求更高，但是在面对自己这个柔弱的小女儿时，她的耐心多到不可思议。 姜愿小脸一红，没想到自己连刷牙都会被夸，不好意思地抱住她的腿。 大手牵小手，一大一小往外面走。 恰逢保姆将饭做好，宁乐带着姜愿上餐桌吃饭。 两人刚坐下，姜祈也跑来了。 第6章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 看见姜愿，姜祈不高兴地哼了声，特意抛弃了自己以前的座位，选了个离姜愿远的位置。 坐下后，他又假装不经意地往姜愿的方向看，小团子一眼都没看他，认真地吃着自己的饭。 姜愿今天穿了一身粉粉嫩嫩的公主裙，配上稚嫩却已显精致的五官，看上去真是像个小公主一样。 此时的她正在认真吃饭，五个肉呼呼的手指头捏着勺子，还有五个小窝窝，却因为手短，看上去有些费力。 她慢吞吞舀一勺蛋羹，又颤巍巍举起胳膊朝着自己的嘴巴送去。 姜祈都看得有些紧张，生怕一不留神，那勺蛋羹就掉了。 姜愿这么娇气，到时候肯定又会哭鼻子，烦得很。 好在，有惊无险，那勺蛋羹总算是安全地到了目的地，进了姜愿的嘴巴。 姜愿嚼啊嚼，吃的喷香。 上一世，她的身体到了后期已经不能进食了，吃一点儿也得吐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顿饭了。 姜愿也注意到了姜祈的目光，但是她没有理睬。 便宜哥哥哪里有干饭重要呢？！ 她要吃多多的饭，快快长大！ ............ 一个早饭的时间，姜愿只顾着吃饭，几乎吃了平常两倍的饭量，一句话都顾不上说。 宁乐高兴的同时还有些担忧，生怕姜愿的小肚皮撑爆。 反倒是姜祈，从头到尾都在盯着姜愿看了，根本没吃几口。 宁乐注意到了，她有些担心：“小祈，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不舒服？” 向来独立的姜祈总是会将自己的事情做好，宁乐很少有机会关心他。 如果放在平常，被妈妈关心的姜祈怕是要高兴坏了，但是现在的他正因为奇怪的姜愿心里别扭着。 他想说一句没事，目光偶然瞥到正在努力喝掉最后一口牛奶的姜愿，心里的委屈忽然就爆发了。 明明以前，小姜愿会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的情绪，看到自己有一点不开心就会急得团团转，可是现在....... 姜祈心里难受极了，爸爸整天忙着工作，妈妈整日围着妹妹转，而以往最喜欢缠着自己的妹妹，也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小姜祈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大家最后都会变得不喜欢他。 “哼！” 姜祈冲着姜愿大大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矫情话，噔噔噔地跑远了。 宁乐有些疑惑，小声问姜愿，“愿宝和哥哥是不是闹别扭了？” 姜愿无辜摇头，“没有呀。” 在姜祈跑上楼梯的时候，姜愿抬头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眼神很冷很淡，不含一丝感情。 像极了上一世姜愿躺在医院看着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的眼神。 那时候的她预感自己将要离开，对整个世界都没了丝毫眷念。 正在这时，宁乐叫了她一声。 “愿宝。” 姜愿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噩梦中陡然惊醒，回过头去看宁乐，无波无澜的眼中也染上了浓浓的暖意。 她乖乖地应了一声，“妈妈，愿宝在呢。” 宁乐失笑，愿宝乖巧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她忍不住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 “愿宝在呢？那刚才有没有听妈妈讲话？” 姜愿心虚了下，随后逃避似的抱住了宁乐，扬起脸讨好地笑了笑。 宁乐知道她刚才走神了，无奈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原来宁乐还是不放心她的伤，想带着她再去医院检查一下，毕竟伤到了头。 姜愿知道妈妈非常紧张自己，自然不会拒绝。 她刚要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上一世妈妈的结局。 若是她时常让妈妈关注身体，尽早将病魔扼杀在摇篮里，妈妈又怎么会…… 姜愿赶紧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驱散，紧紧抓住了宁乐的手。 一会儿，她也要让妈妈检查检查身体。 这一世的妈妈还好好陪在自己身边。 或许是上天怜悯自己，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能让她守着妈妈快快乐乐地生活。 吃完饭后，宁乐打算带着姜愿去医院，等着她去车库开车的功夫，姜愿无聊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忽然，她感觉到有两道视线隐秘地落在自己身上，与此同时，还有微小的嘀咕声。 顺着声音望去，姜愿看见隔壁的院子里有两个小孩，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 看见自己转身，他们像是被吓到了，其中的小男孩刚要同自己打招呼，就被旁边的小女孩拽跑了。 姜愿冷笑了声，目光落到小女孩身上，她的眼神更冷了些。 这俩人她可熟悉得很，可不就是害得她脑袋负伤的罪魁祸首？ 她还没找他们算账呢，他们还干起偷偷摸摸的勾当了。 姜愿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又在手里颠了颠，冲着逃跑的两个人扔去。 结果因为力气太小，连人家的屁股都没追上，却不知怎么搞的，“咣当”一下打到了关家的玻璃上。 缩了缩脖子，姜愿偷偷溜了。 到了医院，宁乐找了相熟的儿童医生权薇薇，仔仔细细为姜愿检查了一番。 大问题没有，只是小孩子身体弱，需要好好养伤，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尤其注意伤口不能感染了。 宁乐将所有的注意事项认真记下。 权薇薇看着脸色苍白却十分乖巧的姜愿，心尖都软了。 “愿宝，伤口还疼不疼？” 姜愿轻轻摇头，一双大眼睛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玲珑剔透，漂亮得不行。 “不疼啦，谢谢薇薇姨姨。” 因为年纪还小，姜愿说话的音调还是奶声奶气的，再加上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说谢谢，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权薇薇都快被可爱晕了。 她也想要个姜愿这样的女儿，可惜的是，结婚多年，她也没有怀孕。 以至于每次见到小姜愿，权薇薇都高兴地不得了。 将自己准备的小玩具和儿童零食拿出来给姜愿，让她在一边玩，权薇薇压低声音问起宁乐家里最近发生的事。 “那个小孩儿真在你们家住下了？” 姜愿正在摆弄洋娃娃，好久没玩了，她还真觉得有些新奇。 忽然听见权薇薇的话，她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那个小孩？薇薇姨姨说的是乔蓁蓁么？ 宁乐看了姜愿一眼，发现她还在垂头玩着洋娃娃，便知道小孩子对她们大人的谈话没兴趣。 宁乐也压低了声音，若是姜愿是个货真价实的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恐怕真的什么都听不清。 “住下了。”宁乐叹了口气，“姜秉川是铁了心要收养那孩子了。” 权薇薇脸色难看，“他真是疯了！当初乔清月生病，她老公都不管，偏偏他费心费力，跑前跑后！ 如今又将她的孩子接进了家里，生怕别人不知道乔清月曾经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他的妻子可是你，他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吗？！” 第7章 他们都将姜愿抛弃了 宁乐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她说出更过分的话来。 权薇薇这才想起姜愿还在这，两个人赶紧朝着她看去。 姜愿垂着头摆弄小玩具，一点都没受到影响的模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宁乐苦笑了声，“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不是计较这些，我只是在意。 从头到尾，无论是照顾乔清月还是收养乔蓁蓁，他从来没有提前和我商量过。 如你所说，我是他的妻子，但是我却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他那些决定的人。 薇薇，我真的有些累了。” 宁乐的眼里满是疲惫与哀伤。 权薇薇心疼得抱住她。 她们两个是从同一个孤儿院走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是好友。 从年少到现在，宁乐有多爱姜秉川，权薇薇全都看在眼里。 可偏偏，她爱的那个人，冷心冷肺，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归宿。 接下来，权薇薇不敢再说惹宁乐伤心的事情，变着法子逗宁乐开心。 和她们想象的南辕北辙，姜愿几乎要将手里的玩具捏碎了。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姜秉川那么护着乔蓁蓁！ 若只是故友的女儿，他又为何会对她那么上心，上心到能轻而易举地抛弃自己！ 上一世的姜愿年龄小，看不透父母的相敬如宾，她还当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这样相处。 妈妈去世的时候，那个一向高大淡漠的男人日日落泪，每时每刻都拿着妈妈的照片摩挲发呆，好像他的魂都跟着她一并去了。 姜愿还当姜秉川有多爱她的妈妈！ 如今薇薇姨姨却说乔蓁蓁的妈妈才是姜秉川的爱人，妈妈也没否定，这些难道还不是真的吗？！ 仔细想想，一向对妈妈尊重有加的姜秉川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妈妈面前，他几乎没有任何情绪，不会生气，不会欣喜，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 如今想来，不过是没有感情罢了。 现在又不顾妈妈的感受，堂而皇之地照顾乔蓁蓁的妈妈，在她去世之后，立马将她女儿接进了自己家里，膈应妈妈。 若是喜欢乔清月，当初就不应该娶了妈妈！现在妈妈才是他的妻子，他就应该本本分分，而不是还对乔清月旧情难忘！ 真是恶心的人渣！ 本来就对姜秉川再也没有任何感情的姜愿更是对他厌恶至极。 那边正聊天的宁乐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见时间不早了，她打算带着姜愿回家了。 权薇薇送她们到门口，姜愿手里还抓着那只洋娃娃，乖乖对她道别。 “薇薇姨姨再见，愿愿会想您哒！” “哎呦，愿宝的小嘴可真甜，姨姨的心都化了，快让我亲亲。” 权薇薇弯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姜愿愣住，如今几岁的身体里装的可是个大人，就这么被亲了，她红了脸，害羞得躲在了宁乐的身后，偷偷地看权薇薇。 “还害羞了，愿宝怎么这么可爱呀？”权薇薇瘪瘪嘴，羡慕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啊。” 这都快成她的一块心病了。 宁乐安慰了她几句，随后两人的话题又转到了姜愿身上。 宁乐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愿意收养乔蓁蓁，还有一个原因。愿愿性子又太软了，我怕她受欺负。 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明明才比愿愿大一岁，我却觉得她心机颇深，打从心眼里不喜欢她。 更别提，这次愿愿受伤就和那个孩子脱不了干系。” 听到姜愿受伤和乔蓁蓁有关，权薇薇脸色冰冷，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宁乐把从监控里看到的场景告诉权薇薇，末了苦笑道。 “她年纪还小，按理说心思不会这么重，是我疑神疑鬼了。 可偏偏，她的小手段和乔清月一模一样，又莲又茶，我不想多想都不行。” 权薇薇并不觉得宁乐多疑，当初的乔清月也喜欢耍心眼，故意在姜秉川面前设计宁乐，害得她闷声吃了不少亏。 直到后来，宁乐变得聪明了，总算能在乔清月面前讨到便宜了。 但是无论如何，宁乐都是最熟悉乔清月那些小伎俩的人，如今她说乔蓁蓁也是如此，权薇薇自然相信她。 “乔清月的女儿，在她母亲耳濡目染的熏陶下，能学到什么好东西？ 我只是没有想到，那孩子才七岁，就知道耍小心思了。以后长大了，还不比乔清月更厉害些？” 这么一想，宁乐会担心她们的愿宝受欺负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不过，权薇薇想得很开，她还安慰宁乐。 “就算姜秉川再冷血，愿宝也是他的亲闺女，那个乔蓁蓁能越过血脉亲情去？ 再者说，不是还有你在一旁守着，她一个小孩子，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宁乐一想也是，有她在，那个小孩子还能翻天不成？ 退一万步讲，将来就算她出了什么事情，愿愿可是还有一个亲哥哥的。 小祈人小主意大，兄妹两个相互扶持，她还有什么不放心？ 这样想着，压在宁乐心里的担子瞬间轻了很多。 她却不知，这样的事情早就发生过一次了。 无论是她，还是姜秉川和姜祈，他们通通将姜愿独自抛下了。 ………… 说完这些，宁乐拉着姜愿离开了。 快到转角的时候，愿宝回头往身后看，薇薇姨姨正笑着目送她们。 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温暖明媚，就算与炙热的太阳相比，也毫不逊色。 可是，透过那抹微笑，姜愿却看到了十几年后的权薇薇。 那时的她再也不复如今的明艳动人，整个人像是一朵衰败的花，从十二楼的高处跳下。 彼时，姜愿才被姜家扫地出门，只能没日没夜地找些兼职维持生活，和权薇薇的联系便少了些。 再加上对方有意的隐瞒，姜愿并不清楚权薇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日她还想着，自己攒了些钱，总算能稍微喘口气了，她过两日就去看薇薇姨姨。 可惜，她连权薇薇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上。 姜愿后期的身子越来越差也和这件事有关。 她总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权薇薇，对方的死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身上，渐渐成了她的心魔。 今日再次见到活生生的权薇薇，姜愿心口的鼓胀怎么也消不下去，她几乎要把手掌掐破才勉强忍住汹涌的眼泪。 活着的妈妈，活着的薇薇姨姨。 她好像越来越懂得自己重生的意义了。 第8章 遇到一个奇怪的小男孩 从权薇薇那里出来，母女俩朝着医院出口的方向走。 左右愿宝的身体没有大碍，医院也没什么好待的，宁乐想要带着姜愿回家。 突然，姜愿摇了摇她的手。 “妈妈，你每天很累很累地照顾我，最近脸色白白的，半夜还会咳嗽，我好担心……你也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五岁的年纪摆在那，语言系统还未构建完全，再加上姜愿尽力表现得像个小孩子，她说出来的话一团稚气，里面的关切和体贴却让宁乐怔住。 被女儿关心的感觉是那么美好，宁乐觉得自己心里来的多日郁结瞬间散了。 只是，她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自己的身体生没生病她是知道的，况且医院里病气重，检查身体的过程中肯定会接触很多人，她怕愿宝感染上。 宁乐，“愿愿不用担心，妈妈可能是最近累到了，多注意休息就好了，身体没事。我们出来很久了，先回家休息好不好，妈妈下次再检查？” 一向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姜愿这次却不愿意了，她红着一双兔子眼，小胳膊紧紧抱住了宁乐的腿。 “不要！我不要回家，我就想妈妈检查身体！”记忆中妈妈病重的模样再次浮现，姜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生病很难受，我不想妈妈生病，我不想妈妈离开我……” 宁乐的心都被哭软了，她赶紧弯腰将姜愿抱在怀里轻声地哄。 “好好好，妈妈听愿愿的话，马上就去检查身体。我不会生病，我更不会离开你，宝贝，别哭了……” 她劝了好半天，姜愿才慢慢止住眼泪。 宁乐将她的眼泪擦干净，嘴上叫着小花猫，动作却放得很轻。 这时，姜愿才后知后觉到了不好意思，她将脸蛋埋进宁乐怀里，不高兴地嘟囔，“我才不是小花猫！” 宁乐失笑，将她挖出来放在地上，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你不是谁是，刚才是哪个小朋友哭得那么厉害，眼泪流了一脸？” 姜愿哭的声音不大，比起这个年龄段司空见惯的嚎哭，她连哭起来都是细声细气的，并不闹人，反倒让人心疼得厉害。 姜愿心虚，随后赶紧拉着宁乐往体检科的方向走，一双小短腿迈地飞快。 到了体检处，愿宝跟着自己不方便，宁乐拜托护士无事时看顾着些她，然后又嘱咐姜愿乖乖等自己，不要乱跑。 姜愿点头，看着宁乐进去体检，她才高兴。 也不等护士理她，她抱着洋娃娃坐在了门口的长凳上，安安静静地玩着玩具。 见她这么听话，护士也放了心，转身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玩了会，姜愿想休息下，她抬起头左右环顾，打算放松放松眼睛。 突然，视线扫到某一处时，她顿住了。 那里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 虽然年岁还小，但是小男孩儿的眉眼却长得很好看，脸上的表情酷酷的，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不过，与同龄大都是胖嘟嘟的娃娃相比，这个小男孩儿瞧着有些瘦。 上一世姜愿的合租室友很喜欢云养崽，室友还给她安利过，网上的小崽崽们又乖又好看，能把人萌化了。 以姜愿的眼光来看，眼前这个崽骨相优越，若是放在网上，云养他的人肯定少不了。 看见自己看过去，他愣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了。 “……怪小孩。” 姜愿偷偷吐槽一句，也没太在意，低下头继续摆弄自己的玩具。 正玩得无聊时，那个小男孩儿又闷不做声地出现了。 与方才不同的是，他这次目标明确，慢慢地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姜愿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停下，松开了紧攥着的小拳头，里面躺着两块巧克力。 小男孩儿将它们递到自己面前，默默地看着自己，还是不说话。 这个小孩儿到底要干什么呀，好奇怪。 见姜愿不理他，小男孩儿抿了抿嘴巴，看起来有些失落。 姜愿小声询问，“你干什么呀？” 听到姜愿和他说话，小男生的眼睛亮了亮，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巧克力，又看了看姜愿。 刚才姜愿大哭了一场，眼圈还是红的，再加上额头处的绷带，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爱。 小男孩想哄哄她，所以要把巧克力送给她吃。 姜愿从来没遇到过莫名其妙给予她好意的人，犹豫片刻，她摇了摇头。 “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男孩眼里的光又淡了，他默默合上小拳头，那模样看得姜愿有些愧疚。 接下来，小男孩没再做什么，他只是站在姜愿身边，安静地守着她。 姜愿本来不想理他的，新闻中总是出现这样的小孩把同龄孩子骗走，引到人贩子手里的报道。 她现在是个小孩子，提防着些总没错。 又玩了会儿，姜愿发现他还在看自己，见几步外的护士也在时刻关注这里，她有些忍不住了。 她问小男孩，“你是不是走丢啦？” 小男孩好像不会说话，但是能听懂姜愿的话，他摇了摇头。 那就是大人知道，他自己跑过来玩的？ 正当姜愿胡思乱想的时候，宁乐做完检查出来了。 将小男孩儿抛下，她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妈妈！” 宁乐将她稳稳搂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有没有乖乖听话？” 姜愿肯定点头，随后想到什么，拉着她的手走到小男孩面前，把事情说了一遍。 宁乐打量着小男孩儿，见他身上的衣服都是名牌，价值不菲，便知道他家里定是非富即贵。 她问了几句情况，小男孩什么都不说，小身子也比面对姜愿时紧绷了些，十分不自在。 宁乐是个母亲，她知道孩子要是丢了家长会有多着急，也不管小男孩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玩的，直接把事情告诉了护士。 护士看他眼生，“八成是走丢了，我得去核实一下，您能不能在这里帮忙看着些？” 宁乐当然答应，护士急匆匆走了。 宁乐也猜到了小男孩可能不会说话，心里一软，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 小男孩疑惑又惊诧地看着她。 宁乐弯腰，轻声道，“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小男孩摇头。 “那你和妹妹去玩吧，姨姨就在这里看着你们，饿了就告诉我，我带你们去吃饭。” 小男孩抬头看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然后蹭到了姜愿身边。 姜愿也听到了宁乐的话。 左右妈妈的体检报告还没出来，她们也不介意多等一会，看看这个小男孩到底怎么回事。 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 第9章 坏女人又在撒谎了 见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她，姜愿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很少出去玩，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也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喜欢玩什么。 好在小男孩儿也不挑，他就是想和愿宝一块待着，便自顾自地陪着她玩起了洋娃娃。 两个小孩儿靠坐在一起，小脑袋碰着小脑袋，给洋娃娃梳头发，换衣服，玩得不亦乐乎。 姜愿还有些小得意。 看来不是她太过幼稚，而是这个游戏实在好玩，瞧瞧新认识的小男孩儿玩得多高兴呀。 不知不觉，姜愿对他亲近了许多。 小男孩儿虽然不会说话，但是耐心出奇地多，陪着姜愿玩耍的时候一点儿都不会不耐烦。 看着姜愿开心，他的嘴角也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一时之间，两个孩子之间的气氛无比融洽。 宁乐在一旁瞧着更是高兴，忍不住拿出手机将小孩儿们玩耍的场景拍摄下来，仔细欣赏着。 这孩子看着比愿宝大一些，大概是和关承差不多的年纪，脾气耐性却比关家小子好了太多， 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想到那个害愿宝受伤的小孩儿，宁乐的笑意淡了些。 从出事到现在，关家连个最起码的道歉都没有。 乔蓁蓁大概也怕她找麻烦，直接躲在关家不回来了。 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眼见着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宁乐让姜愿别玩了，收拾收拾东西去吃饭。 小男孩儿的小肚子也饿了，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漂亮姨姨会不会带上自己，毕竟他一直是个被人嫌弃的小孩儿。 看着刚认识的小妹妹和漂亮姨姨撒娇，一直没说话的小孩儿愣了愣，表情渐渐爬上了羡慕。 他动了动小屁股，爬上一旁的座椅，小手拍了拍瘪瘪的肚子。 别叫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就会来接自己了。 姨姨能让小妹妹和自己玩已经够好了，他不能招人烦。 他只是有些可惜，这一次分开，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能和小妹妹玩了。 小男孩儿正失落着，一双小手拍了拍他。 刚才和他玩得很好的小妹妹正疑惑地看着他，“你不饿呀，不想和我们去吃饭吗？” 小男孩儿眼睛一亮，随后又偷偷看了宁乐一眼。 宁乐将他从座椅上抱下来，这一接触更是发现，这孩子身上都是骨头，她抱着毫不费劲。 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养孩子的…… 宁乐将他放在地上，弯了弯眼睛，“小朋友，护士姨姨已经去找你的家长了，我先带着你和妹妹去吃饭。” 小男孩儿迟疑地点头，眼睛又亮了几分。 见他还是有些拘谨，姜愿主动跑上去握住他的手，领着他走在宁乐前面。 太瘦了…… 姜愿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他的手腕，惊觉他居然比自己这个常年体弱的病秧子还要瘦。 但是看他穿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衣服也不便宜，不像那种家境不好所以吃不上饭的孩子。 越是思考越是违和。 姜愿侧头看他，小男孩儿脸蛋绷着，看上去一派淡定，被她牵住的手却开始冒汗。 他在紧张。 察觉到他的情绪，姜愿将方才的猜测抛之脑后，握紧了他的手。 “哥哥。” 姜愿装小孩装得得心应手，虽然芯子里是一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但是她却叫得无比顺口。 她小声问小男孩儿，“你喜欢吃什么呀，我和妈妈陪你去吃。” 听到她喊自己哥哥，小男孩儿的眸光闪了闪，嘴角也忍不住翘了翘。 他摇摇头，他什么都喜欢吃，他很好养活的。 宁乐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三个人走到拐角的时候，刚才的护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急匆匆的年轻女人。 见到小男孩儿，女人三两步冲了上来，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流。 “小辞，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都快把我吓死了！ 你要是真的丢了，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哦！” 女人搂得很紧，姜愿注意到小男孩儿被她抱得不舒服，轻轻挣扎了几下。 姜愿眉头皱了皱，她走上前去抓了抓女人的袖子，在女人看过来的时候怯生生道。 “阿姨，你把小哥哥弄疼了。” 女人转过头来，见是一个小女孩儿，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耐。 她刚要发脾气，余光却扫到了一旁站着的宁乐。 今日的宁乐穿了一件过膝的大衣，笔直修长的双腿从底下露出，脸上虽然只化了淡淡的妆容，但是因为张扬的五官，瞧上去冷艳逼人。 女人再傻也能看出这母女俩的身份不简单，光是那浑身的强大气势就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出来的。 她眼睛一转，连忙将不耐压了下去，同时松开小男孩儿。 “我实在是太着急了，没留神这些……小辞，我有没有抓疼你？” 小男孩儿没理她，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跑到了姜愿身边。 女人脸上的笑意一僵，这个养不熟的短命鬼！ 她站起身来，强行将小男孩儿拉到自己身后，盈盈笑着和宁乐道谢。 “这孩子自己跑丢了，大概是因为我没能及时找到他，跟我闹脾气呢……今日多谢您了，要不是您，小辞怕是真的不见了。” 宁乐摆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您是……孩子的妈妈？” 听此，女人脸上的笑意更多了些，“我哪有那个福气，我就是照顾小辞的阿姨。” 姜愿在一旁偷偷看着，她觉得这个阿姨好奇怪，见到她的第一眼，姜愿就本能地不喜欢。 接下来，女人又哭天抹泪地将小男孩儿跑丢的事说了一遍，“我带他看完医生去拿药，就转个身的功夫，他就跑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话里话外都是小男孩儿太不懂事。 一旁的小男孩儿静静站着，听到这，他的手指动了动，眼神也有些冷。 明明是她把他扔在医院就走了，他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没忍住去上了厕所。 本来打算还回原地等着，路过这里时，他看到了洋娃娃似的小妹妹。 他站在那里看了会儿，发现对方和妈妈生下来的妹妹一样可爱，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慢慢走了过去。 他不是自己跑掉的，他也不是故意不回去的，他只是以为她很晚才会来接他，便想和妹妹玩一会儿。 坏女人又在撒谎了。 第10章 没用的蠢东西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这个女人惯会说谎，每一次都把自己包装得柔弱善良。 人人都觉得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雇主家的儿子，对他好的不得了。 而自己，就是一个有病的阴沉小孩儿，一点都不乖，总是给她惹麻烦。 “小辞是个可怜孩子，妈妈没了，爸爸常年忙着工作，他这么小就生了病，虽说总是闯祸，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算起来，我还是他的表姨，我不心疼他，谁心疼他？我在这里帮忙没错，但是我瞧上的可不是那点儿工钱，我就是心疼我侄子......” 她总是这么说。 他的邻居们都相信了她的话，认为他是一个脑子有病的坏孩子。 谢清辞想，她又撒谎了，漂亮姨姨和小妹妹也会认为他不听话，讨厌他吧？ 他垂下头，不敢再去看姜愿，心里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 “好了，小辞，我们该回家了。” 再次表演完的女人心满意足，拉着他的手就要离开，谢清辞这次没再反抗。 他的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子，鞋面干净又漂亮。 这是只有他出门才被允许穿上的好鞋子。 又要回去了，回到那个豪华却空荡，会让他窒息的大房子里。 谢清辞转身，他不知道，小姜愿一直在看着他。 姜愿从他单薄的背影里读出一种莫名的悲伤，沉甸甸的情绪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姜愿追了上去，匆忙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我们已经说好要去吃小蛋糕了......” 见女人和谢清辞都看着自己，头脑发热的姜愿脱口而出。 宁乐也走了过来，闻言笑了笑，“是啊，我已经答应两个小家伙了。我们也算有缘，要不然一起吃个饭？” 姜愿一直盯着女人，自然也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 再次开口，她仍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笑着拒绝了她们。 “不用了，小辞不喜欢吃甜品，就不麻烦了。” 姜愿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 她像是看不到女人对自己的厌恶一样，再次仰着脸蛋，一脸天真。 “姨姨，我很喜欢小哥哥，过几天我可不可以去找他玩呀？” 女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姜愿相信，若是妈妈不在自己身边，她能把自己吃了。 “抱歉了小朋友，我不能答应你哦。” 接着，她又和宁乐解释，表情里满是歉意。 “您也知道，小辞生病了，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时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儿子和他年纪差不多，曾经可怜他孤单，也过来陪他玩过，结果当天就被他打伤了。 我怕......” 她看了看姜愿，那意思很明显，怕姜愿被发病的谢清辞打坏。 宁乐听着这话有些不舒服。 这个女人说话轻轻柔柔的，怎么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小男孩儿似的？ 可是女人的话恰恰戳中了她的死穴。 她最在乎的人就是姜愿，她害怕女人说的话是真，她害怕自己的宝贝受到伤害。 闻言，她也不再坚持。 女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拉着谢清辞匆匆忙忙告别了。 姜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从方才就一直在垂着头的谢清辞突然转过身看了姜愿一眼，眼里的情绪很淡很空，丝毫不像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 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小孩子在绝望地求救。 姜愿怔住。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带着谢清辞没影了。 ............ 等到彻底看不见那对惹人厌烦的母女后，黎兰的脸色倏然沉下。 她不动声色地收紧手掌，被她牵着的谢清辞痛到皱眉。 到了停车的地方，她打开车门，将谢清辞猛地推了上去，随后“砰”地摔上门。 人小身子小的小男生重重倒在车座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坐稳，大腿处就被狠狠掐了一下。 即便是痛到脸色扭曲，他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黎兰冷冷看他，“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着我吗，谁允许你乱跑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她一边暴躁发动车子一边破口大骂，“怪不得你爸爸那么讨厌你，这么久了都不愿意回来看看你！真是个没用的蠢东西！” 听到这，神色死寂的谢清辞垂下头，小拳头紧紧攥住。 一个小胖子从旁边凑了过来，笑嘻嘻道，“妈妈，这个小哑巴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教训他！” 说着，他举起厚重的胖手就往谢清辞身上招呼。 与他相比，谢清辞又瘦又矮，但是也不甘示弱地还了手。 小胖子炸了，拳头抡得更用力，“你还敢还手！我打死你！” 从始至终，谢清辞都恶狠狠地看着他，眼神狠戾，像个不服输的狼崽子。 见这里人来人往，黎兰赶紧低声呵斥了声。 “磊磊，这都是人，回家再说。” 黎磊只好不服气地收住了手，狠狠威胁道，“小哑巴，回去再收拾你！” 谢清辞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对母子，为了让自己好过些，他没再理小胖子。 车子发动以后，谢清辞不受控制地看了眼方才从医院走出来的方向。 才过了一会儿，他就有些想小妹妹和漂亮姨姨了。 ………… “今日还好有你们在，要不是您看着他，这孩子怕是真的丢了。” 护士一脸后怕。 自从小男孩儿被领走后，宁乐心里就没来由地难受。 取了体检结果后，姜愿赶紧伸长脖子去看。 现在的妈妈很健康。 压在姜愿心头的巨石终于滚落了。 回去的路上，姜愿又想起了自己刚刚认识的小伙伴。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定。 忽然，宁乐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 “怪不得我总觉得那孩子有些面善……” 姜愿心里一动，“妈妈，您认识刚才那个哥哥呀？” 宁乐轻轻叹了口气，“他是谢南洲的儿子。” 从妈妈嘴里得知小男孩儿的姓名——谢清辞后，姜愿心里那股若隐若现的怪异感终于得见天日了。 她记起谢清辞了。 第11章 上一世他竟死得那样惨 作为京市的两大家族，姜家和谢家关系不错，平常也有些来往。 谢清辞是谢家家主谢南洲的儿子，从小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 谢清辞本来还有一个妹妹，年龄比姜愿还要小些，长得十分可爱。 儿女双全，娇妻在怀的谢家主历来是人们羡慕的对象。 可是，两年前的一场绑架案却毁了这一切。 听说当时谢夫人带着一对儿女去商场购物，路上却被谢家的竞争对手绑架。 连道都不会走的小女儿当场就被抢走了。 谢夫人带着谢清辞跌跌撞撞地逃跑，最后将他塞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自己却不知所踪。 等到谢家主带人找到谢清辞的时候，小男孩儿已经昏迷过去了。 再后来，谢夫人和小女儿的尸体被寻回。 那场绑架案牵扯了多方势力，谢家主似人似鬼地过了大半年，才终于为惨死的妻女讨回公道。 而那个侥幸存活的儿子，谢家主却是不敢再见了。 只要一看到那双与妻子如出一辙的眼，他的心就被刀剜着似的疼。 那段时间里人人自危，懵懵懂懂的姜愿更是寸步不离宁乐身边，大家都害怕谢家的悲剧重演。 后来，姜愿也远远地见过谢清辞几次。 曾经活泼开朗的小男孩儿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静静地坐在一旁，脸色沉郁。 大人们警告孩子们，谢清辞受了刺激，现在不仅不会说话了，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他们得离他远点儿…… 一瞬间，姜愿手脚冰冷。 刚从上一世重生回来，这些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久远了，以至于她根本没认出谢清辞来。 现在听妈妈说起，她才想起那个小男孩儿的悲惨一生。 上一世，她最后一次听见谢清辞的名字是在他的死讯传来时。 那时候的姜愿年纪也不大，懵懵懂懂间，她好像听别人说谢清辞是被继母活活饿死的。 从那天起，谢家主好像彻底疯了。 ………… 那个安静又笑得很好看的小男孩儿，结局竟是那样的吗？ 姜愿神思恍惚，等宁乐将她抱进车里都没反应过来。 宁乐吓坏了，“愿宝，小脸怎么这么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姜愿笑得有些勉强，“……妈妈，我没事。” 宁乐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害怕她着凉，又给她盖上小毯子，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车子发动，道路两旁的景色慢慢向后倒退。 姜愿愣愣发呆。 任是谁得知刚才还在和自己玩耍的小伙伴将来会死得那样惨，心里都不会平静。 姜愿叹了口气，觉得坐得久了，屁股有些麻，便动了动。 忽然，小外套的左边口袋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硌了她一下。 姜愿好奇地掏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块巧克力，大概是放久了，巧克力都有些变形了。 姜愿想起，这是谢清辞刚才送给她的，她没要，却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又把它们放进来了。 其实，方才姜愿能看出，将巧克力送给自己的时候，谢清辞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一眼都不敢往上面瞄。 他很想吃，并不舍得将它们送出去，却还是给了姜愿。 又想起谢清辞上一世是被饿死的，姜愿的心彻底乱了。 这两块并不起眼的巧克力，却是他能送出的最好礼物吧？ 她好像高估自己了，她没法在得知谢清辞的结局后冷眼旁观。 片刻后，她从后视镜里看看宁乐，咬了咬唇。 “妈妈，我喜欢小哥哥，我还想和他一起玩。” 说这话时，姜愿的底气有些不足。 她知道宁乐紧张自己，听了那个保姆的话以后，肯定不会让自己和谢清辞一块玩了，但是她还是想试一试。 重来一次，她不就是要改变原来的结局吗？ 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她只是想让她在乎的人能够好好活下去，仅此而已。 ………… 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宁乐立马拒绝了。 “刚才那个阿姨不是说过了，小哥哥生病了？愿宝和小哥哥玩，会耽误他养病的。等小哥哥病好了，我们再去找他玩好不好？” 姜愿难过地垂下头，“可是妈妈，除了他，我都没有朋友了。” 宁乐下意识道，“不是还有关承吗？”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愿宝被他弄破了头的事情。 姜愿可不想再和关承扯上关系了，闻言也是在心里偷偷晦气。 她噘着嘴，“他为了乔蓁蓁推我，把我的头都撞破了，我才不想和他一块玩了！” 听姜愿这么说，宁乐心里痛快了不少。 愿宝性子软，耳根子也软，平常被关承欺负，隔上一天就把事情忘了，又和他玩在一起了。 宁乐也不太想让姜愿和关承一块玩，如今姜愿能这么说，她自然高兴。 宁乐又道，“关承不行，不是还有你哥吗，以后让他陪着你玩。” 姜祈？ 姜愿心里有些反胃。 她作出一副娇憨模样，“哥哥有自己的朋友，他才不愿意和我玩呢。 小辞哥哥对我好，也不骂我笨蛋，我就想和他一起玩！” 闻言，宁乐脸色立马不好看了，“谁骂你笨蛋了？” 姜愿给两人上眼药，“哥哥和关承都骂过……” 宁乐打算回去和姜祈好好聊聊，哥哥没有哥哥的样子，整天欺负妹妹。 不过这么一说，愿宝确实没有什么朋友了。 察觉到宁乐态度有些松动，姜愿眼睛一亮，立马再接再厉。 “妈妈，小辞哥哥很好的，刚才我们两个玩得很开心，他一次都没有和我发脾气。 我觉得他不像那个阿姨说的那么坏，他可比关承好多了！” 姜愿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不得不忍着羞耻，当一个熊孩子，就差撒泼打滚了。 宁乐本就心疼姜愿没什么朋友，想着他们玩的时候自己也在旁边陪着，出不了什么事，最后终于答应了。 姜愿高兴极了，一个劲地说着“爱妈妈，妈妈最好了”之类的话。 宁乐又气又乐，拿她没办法。 “过几天，我带着你去找小辞哥哥行了吧？你呀，可真是让我越来越没办法了。” 姜愿嘻嘻地笑。 到了家，宁乐带着姜愿吃了午饭，把她赶去睡午觉。 走到姜祈门前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便知道姜祈没睡。 “姜祈。” 宁乐敲了敲门。 每次妈妈生气时都被叫大名，已经得出经验的姜祈一脸疑惑地出了门。 “妈妈。” 宁乐问他，“听阿姨说，你中午也没怎么吃饭？你告诉妈妈，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姜祈看了眼姜愿的房间，小声回答，“没有不舒服，就是没什么胃口。” 看到他的视线，宁乐了然，“是不是和愿愿闹别扭了？” 第12章 你很恨我吗 宁乐看着自己这个人小鬼大，从来都很少让人操心的儿子像是炸了毛。 “谁跟她闹别扭了？！” 这模样分明就是有。 宁乐眯了眯眼，也不再追问这件事，“我听说，你平常总是欺负妹妹，还骂妹妹笨蛋？” 姜祈一脸烦躁，“是不是姜愿说的，她真是个告状精！” 宁乐呵斥他，“不许胡说！你欺负妹妹，你还有理了？” 姜祈心里本来就烦着，见妈妈总是为了姜愿训斥自己，越发不高兴。 他小声嘟囔，“我就是开个玩笑......再说，她本来就是小笨蛋呀，总是被关承欺负还眼巴巴地黏上去......”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自从认识关承之后，那个小黏包又黏上那个家伙了！ 还总是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 姜祈心里有气，声音不禁扬高了些，“明明知道人家喜欢和新来的妹妹玩，又不愿意搭理她，她还总是追在人家屁股后面！ 现在好了，被人家打破脑袋了吧，她就是活该！” 宁乐忍无可忍，狠狠踹了他的屁股。 ”姜祈！你再胡说一句试试！是不是觉得爸爸不在家，妈妈就没办法管你了？！“ 姜祈懊恼地垂下头，不敢再说了。 宁乐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推回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门。 “你最近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给我待在房间好好反省！想不明白就别出来了！” 姜祈屁股疼，耳朵也疼。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被妈妈这样教训，丢了面子。 他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愿才造成的，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天开始，他真的要讨厌姜愿了！ 在宁乐关上门的瞬间，姜祈的目光往外飘去，顺着房门的缝隙，他看到了姜愿。 她浑身还是那副小公主的模样，静静地站在外面看着这场闹剧。 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歪了歪头，稚嫩的脸蛋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来。 与以往的温暖可爱相比，这个笑容恶意满满，带着一股子酣畅淋漓的痛快。 就好像，她心里积着很多怨气，如今总算能发泄出来些了...... 这一瞬间，姜祈心里升起的并不是被人幸灾乐祸的愤怒，而是一种猛烈的愧疚与心虚，带着丝丝缕缕的心疼，搅得他脑袋快要炸了。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很恨我吗？ 求求你，不要用这种怨恨的眼神看我，哥哥知道错了...... 姜祈的脑子乱哄哄的，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是迈着沉重的步子，想要走出去，将刚才的想法好好告诉姜愿。 就在手指快要触碰到房门的时候，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下，眼前阵阵发晕，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了。 ............. 教训完姜祈，宁乐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太像姜秉川了，什么话都闷在心里，宁乐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是他今日不说，她都不知道他对愿愿这么嫌弃。 看来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 转身打算回房间，宁乐却看到了小小一只的愿宝站在门前，呆呆地往这边看。 宁乐三两步走过去，问姜愿怎么不睡觉了。 姜愿拧了拧小眉头，“我听到妈妈和哥哥吵架了，就想出来看看。妈妈，哥哥刚才是不是在骂我呀？” 宁乐心里一抽，害怕姜愿难过，赶紧否认。 “没有啊，愿愿是不是睡懵了，听错了？” 姜愿：“可是哥哥……” “他惹妈妈生气了，妈妈当然要教训他，愿宝就别想着他了。” 宁乐将她抱回房间，让她继续睡觉。 姜愿只好闭上眼，眼前又闪过刚才姜祈被骂却只能强忍愤怒的样子，嘴角翘了翘。 活该。 这具小身子还是太脆弱了，姜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下午醒来的时候，姜愿还特地跑去姜祈门前看过。 见他房门还是紧闭着，便知道妈妈还是没有让他出来，心里更高兴了些。 她当初在他那里受过的委屈可多得多，这一点点，连万分之一都偿还不了。 吃晚饭的时候，姜祈还是没被放出来。 但是姜愿却看到宁乐和保姆耳语了几句，而后保姆端着一托盘饭菜走了。 姜愿说自己吃饱了，趁着宁乐不注意偷偷跟在了保姆的后面。 果不其然，保姆最后在姜祈门前停下了。 她轻轻敲了敲门，静了片刻，里面传来姜祈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干什么？” “小少爷，你一天没吃饭了吧？夫人担心你饿坏了，让我送了些饭菜过来，快过来趁热吃。” 姜祈闻言，慢慢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仔细想想，好像是他骂了姜愿，妈妈生气了，让他在房间里好好反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在地上睡着了。 想到这，姜祈还有些生气，硬气道，“我才不吃，饿死我算了！” 保姆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强求，“那我把饭菜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了，门没锁，你要是饿了就出来吃。” 姜愿皱了皱眉，门没锁？ 姜祈也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保姆离开后，姜愿慢慢走了过去。 她先是看了看门，见门锁果然开着，小手一动，把门锁上了。 既然是反省错误，那就应该有个反省的样子嘛。 她又从厨房里找出一个塑料袋，将凳子上的饭菜全都倒了进去，拎着它去喂流浪狗了。 看见流浪狗们争先恐后地抢食吃，姜愿也不害怕。 “慢点儿吃哦，下次我还把姜祈的饭菜偷出来给你们吃。” 一想到姜祈今天饿了一天肚子，她就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笑得眉眼弯弯。 当初她那个哥哥可是也做过这样的事呢。 就因为乔蓁蓁的一句话，姜愿被他关了两天，连学校的期末考试都错过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根本没有给姜愿送过饭，最后姜愿被饿昏了才得以出来。 与自己经历过的事情相比，这些可算不得什么。 姜愿开心地走回家去。 第13章 关承来道歉了 路过姜祈房间的时候，姜愿听见里面有人在试图开锁。 “不是说没有锁门吗……” 姜愿停下脚步，温温柔柔地问，“哥哥，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出来了？” 冷不丁听见姜愿这么喊他，姜祈又觉得自己的乖巧小妹妹回来了，心里高兴。 但是转念一想，他才刚因为小丫头被罚，凭什么给她好脸？ 小男孩儿冷着一张脸硬邦邦道，“你别胡说，我待得舒服着呢，谁说我想出去了？！” “就是说啊，妈妈还在生气呢，你要是不听她的话随便出来，妈妈肯定会更生气的。” 姜祈根本不会好好讲话一样，气闷道，“不用你管！” “那好吧，我走了。” “等一会儿！” 姜愿停下脚步，“怎么了？” 姜祈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别扭，“你能不能把外面的东西给我从窗户递一下？” 外面的东西？是保姆送来的饭菜吗？ 姜愿语气疑惑，“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呀。” “怎么可能？你再好好找找，就在外面的凳子上！” 姜祈死要面子，打死也不说自己饿了想要吃饭，只能含糊不清地命令姜愿。 “本来就是没有，”姜愿有些委屈，“你要是不信我，我让妈妈过来给你找！” “别找妈妈！”姜祈不耐烦地轰她走，“行了行了，我不要了，你走吧。” “那我走啦。” 姜愿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第二日，姜祈也被放出来了。 他被饿坏了，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矜贵得体的小少爷模样，一顿饭吃得狼吞虎咽。 姜愿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大概知道自己这样有些丢人，姜祈恶狠狠地看着她，小脸红红的。 “没看见过别人吃饭啊，你再看我，我可揍你了！” 说着，他威胁似的晃了晃小拳头。 姜愿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宁乐皱着眉头，“又不听话了？还想受罚是不是？” 姜祈不服气，梗着脖子还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了姜愿害怕的眼神。 他僵着身子，慢慢收起了拳头，嘴里嘟嘟囔囔，“至于这么怕么？” 以前自己不是总是这样吓唬她，小姜愿没有一次害怕过，相反每次都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知道自己是骗她的。 现在怎么这样。 姜祈没再说话，吃饭的动作倒是斯文了很多，还时不时地偷瞄姜愿几眼。 好像刚才的吃相在她面前丢了当哥哥的面子，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拯救回来似的。 奈何姜愿一次都没看他。 姜祈又不高兴了，一张小包子脸皱得紧紧的。 等到宁乐去盛粥，姜愿终于轻轻拉了下姜祈的衣角，小声叫他，“哥哥。” 姜祈从来没觉得一声哥哥能被叫得那么好听过，他绷着嘴角，“叫我干嘛？” 姜愿看了眼厨房的方向，见宁乐还没过来，她小声对姜祈道。 “其实我刚才就是想告诉你，你牙上有好大一个菜叶，看着好恶心哦。别人都没办法吃饭了。” 小男孩儿脸色一僵，赶紧闭上嘴巴，连饭也不吃了，匆匆忙忙离开了。 姜愿早就把他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小小年纪就十分好面子，见状也不奇怪。 她不慌不忙地喝着牛奶。 宁乐回来时正好看到姜祈离开，“哥哥怎么走了？” 姜愿：“应该是吃饱了吧。” ………… 姜祈又一头扎在房间里不出来了。 宁乐去敲门的时候，姜祈觉得丢了脸，死活不愿意出来。 没有办法，宁乐打消了让姜祈陪愿宝玩的念头，自己陪着孩子玩。 突然，保姆敲了敲门，告诉她们关总夫人来了。 闻言，宁乐冷笑了声，“我女儿的头破了两日了，她才露面，真能沉得住气。” 她站起身来，面对愿宝时温柔的表情瞬间变得沉冷，“我倒是要问一问，她是怎么教导孩子的。” “妈妈……我怕……” 姜愿仰着脸看她，有些惊慌。 “没事，妈妈是给你讨公道去的，愿宝在这里乖乖等妈妈就好了。” 宁乐走后，姜愿扔了手里的玩具，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悄悄听外面讲话。 然而，她努力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隐约感觉外面的气氛很不好。 结合上一世，她不用听也知道了。 关承妈妈极度溺爱自己儿子，一双嘴又能说会道，与其说是来道歉的，不如说是来看热闹的。 “宁女士，不过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罢了，闹过也就过去了，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要我说，还是你家愿愿身子太弱了。我都听我家承承说了，他都没用力，就轻轻碰了一下，愿愿就倒地了……” 说完，她还捂着嘴笑，“要不是我知道愿愿的身体，还得当她听了谁的教唆，故意碰瓷呢。” 一旁的乔蓁蓁见状插嘴，“宁姨，我能作证，关承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不是愿愿笑话我，他也不会推她……” 说着，她用委委屈屈的眼神去看宁乐，好像期盼着对方能给她出气一样。 关太太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宁乐被气得脑仁疼。 她可算是没看错，乔蓁蓁小小年纪就将她妈妈的本事学了个七八分，红口白牙颠倒黑白！ 她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 关承妈妈和乔清月是多年好友。 因为这个，关承他妈一直瞧不上宁乐，总觉得她这个孤儿出身的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才哄骗姜秉川和她结婚，害得乔清月错失良缘，嫁给了一个赌徒！ 不过，这个女人惯会做人，有外人在时，她平易近人，表现得和宁乐亲密无间。 背地里却是阴阳怪气，不然也不会连个姜太太都叫不出口，口口声声宁女士。 宁乐脸色更冷，神色却是不慌不忙。 她看了乔蓁蓁一眼，嘴角扯出一抹讥笑，“大人说话，我又没有问你，你插什么嘴呢？你妈就是这么教你没大没小的？” “倒也难怪，她教孩子教得不好，要不能把你送到我家让我来管教吗？看来啊，她确实不适合做个母亲。” “本来在我家里待了几日，总算有些礼貌了，怎么才去了关家一天，又不知道怎么讲规矩了？” 她像是不知道乔清月已经死了似的，不痛不痒地说着，连乔清月和关太太一块骂了进去。 关太太脸色难看，乔蓁蓁年纪小，闻言更是露出了怨恨的眼神。 怕乔蓁蓁不管不顾地闹起来，宁乐一怒之下将她们赶出去，关太太赶紧转移话题。 “承承，你们去房间里看看愿愿去，好好跟她道个歉。愿愿是个懂事孩子，她肯定不会怪你们的。去吧。” 关承今天特地打扮过，穿着小衬衫小西裤，还打了小领带，活脱脱一个富家小少爷。 他从开始就一直没吭声，好像在状况之外，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瞄向姜愿的房间，有些忐忑不安。 听妈妈这样说，他再也按捺不住心情，满口答应着去找姜愿了。 乔蓁蓁在后面慢吞吞地走，看样子十分不愿意去。 关承又跑回去拉她的手，语气急切，“蓁蓁，你怎么这么慢？” 乔蓁蓁，“我怕愿愿生气打我……” 关承闻言，立马小大人似的拍拍胸脯，“不会的！愿愿可好说话了，以前我惹了她，都不用道歉，她就原谅我了！” “再说了，我还在你身边保护你呢，你别怕！” 乔蓁蓁两眼发亮，“你真的会保护我吗？” 关承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哎呀，我们快点儿进去吧，我都有点儿想愿愿了！” 第14章 她得为自己讨回公道 乔蓁蓁被关承扯着身子往前跑，任是谁都能看出他迫不及待的心情。 不过就是快要见到那个小病秧子了，至于这么高兴吗？ 乔蓁蓁心里不舒服。 到了姜愿房间的门前，关承像是要进自己房间似的，推门就想进。 门却被锁住了。 没有办法，关承只好敲了敲门，迟迟却不见姜愿出来。 “怎么这么慢啊，她是不是不想搭理我们啊？”乔蓁蓁在一旁抱怨。 关承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小小年纪却被宠坏了，脾气一点儿都不小。 听了乔蓁蓁的话后，他烦躁地皱着眉毛，攥起拳头在门上使劲砸了砸，一边砸一边喊姜愿的名字。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我警告你，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他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很大，每次这样威胁，姜愿都会害怕。 毕竟，除了自己，就没人愿意和她一起玩了！ 因为刚才丢了面子正在房间里emo的姜祈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就知道那个讨人厌的关承又来找姜愿了。 真是没有一点儿教养，也不知道那小黏包怎么就这么喜欢跟他玩！ 前几日刚把他妹妹打破了脑袋，今日又没事人似的跑过来了！ 真是该死！当他姜家没人了吗？！ 如今爸爸不在家，妹妹和妈妈的安危便需要他这个唯一的男子汉来守护！ 耳濡目染了不少霸总语录，正在中二期的姜祈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自己的喷水枪，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刚到自己门前，对面姜愿的房门就开了。 关承和乔蓁蓁立马钻了进去，徒留门外的姜祈气到咬牙。 他这个妹妹怎么这么没有骨气，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笨蛋！ 气头上的姜祈想一走了之，还想着最好关承能再把姜愿打一顿，好好让小黏包长长记性，脚却停在姜愿门前动不了了。 切，我就是怕她又受欺负，等爸爸回来后和他告状......果然，妹妹这种生物最麻烦了。 姜祈心安理得地在门外听墙角。 将关承二人放进来后，姜愿没骨头似的窝在地毯上，继续玩自己的玩具。 从始至终，她全当他们不存在似的，一眼都不看他们。 关承还在生气，冲着她大吼，“你怎么过了那么久才开门啊，没听见我叫你吗？！害我等了半天！” 再次见到关承，姜愿心里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毕竟他充其量算得上是自己的邻居，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对自己的影响远没有姜秉川和姜祈大。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关承是这么聒噪的一个人呢，嗓门大到惹人厌烦。 懒得同他争吵，姜愿笑了笑，温温柔柔道：“刚才睡着了，没听见呀。” 乔蓁蓁看看整洁的床，又看看没有丝毫睡醒模样的姜愿，撇了撇嘴。 “什么啊，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关承却没理她，而是看着姜愿。 小姑娘头上缠着绷带，小小的脸蛋上一片苍白，看着十分可怜。 听她这么解释，关承立马就不生气了，只是少爷面子让他还是不依不饶地怼了两句。 “好吧。不过下次你再这样磨蹭，我就不找你玩了。” 见姜愿没什么反应，关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点儿慌，又强调了一句：“除了我，就没人和你玩了！” 姜愿彻底烦了，她怀疑自己脑子有病，要不然怎么会想要等到关承的一句道歉，然后却听他在这里说一堆有的没的？ 她将手里的玩具扔了，指着自己头上的绷带，直直地看着关承。 “你弄伤我了，你应该和我道歉。” 关小少爷没见过洋娃娃似的邻家妹妹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不知怎么，竟然有些害怕。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正好撞到乔蓁蓁，他又觉得自己在新妹妹面前丢了面子。 愿愿怎么回事啊，今天怎么这样，害得他在小伙伴面前丢大脸了！ 这样的关小少爷，一点儿都不酷！ 他嚷嚷着，“我凭什么道歉啊，又不是我打伤你的！我妈说了，我用的力气很小，连团棉花都推不动！明明是你自己站不稳摔的！” 关太太一直在家里这么教他说，次数多了，连关承都觉得自己没有错了。 他还觉得自己委屈呢，这几日她都不和他玩了，他得好好掰扯掰扯。 “我真的没有用力……要不是你欺负蓁蓁，我也不会推你呀。” 姜愿冷冷道，“我怎么欺负她了？” 说起这个，关承就觉得自己特别生气，体内的“正义之魂”也在熊熊燃烧。 “她又没玩过拼图，你好好教教她就好了，凭什么那么凶她？等开学了我就告诉老师，你一点儿都不团结友爱小朋友！” 关承继续嘀嘀咕咕，“我妈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你妈妈横插一脚，嫁给你爸的人就是乔姨了，她不会死，蓁蓁也不会没有妈妈……你们欠她好多好多！” 门外的姜祈听得清清楚楚，听见妈妈被这样贬低，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想要破门而入将那个小子狠狠打一顿。 手刚放在门把上，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房间里，姜愿也是忍无可忍，他竟敢这么说自己妈妈！ 小姜愿弓起身子，整个人像是小炮弹似的，脑袋直直地朝着关承撞去。 她几乎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关承也没有防备，整个身子都被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地板上。 关承都被吓懵了，眼睛瞪得很大。 姜愿也没讨到什么便宜，她知道自己身子瘦小，肯定推不动关承，愤怒之下便用自己的伤头去撞。 这一下的冲击力可是不小，姜愿脑袋懵懵的，又有星星点点的血从纱布上渗出来。 她伸手摸了摸绷带，又想起自己前世今生都被打破了脑袋，这家伙连个道歉都没有，如今又跑来编排她妈妈。 她得为自己讨回公道啊，要不就太窝囊了。 左右看看，姜愿看到一个玻璃雕塑，这还是姜秉川送她的礼物，平时被保护得很好。 如今可算是能发挥它的作用了。 她举起雕塑照着关承的脑袋就是一下。 她知道这玩意儿砸脑袋有风险，所以收着力气，即便这样，两物相碰还是闷响了声。 雕塑的尖端不知勾破了哪里，鲜血顺着关承的额头流下。 “啧。” 就这点儿血？ 还是砸轻了。 第15章 她要当一个小疯子 “啊——” 比关承最先尖叫起来的是乔蓁蓁。 她被额头流血的关承吓坏了，小脸煞白。 姜愿嫌她烦，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乔蓁蓁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了。 如今的姜愿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魔鬼！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轻轻松松敲破关承的脑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下一个呢，她要打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乔蓁蓁如梦方醒，慌慌张张地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喊。 “梁姨！梁姨！姜愿疯了！快救救我！” 房门之外，一只脚悄悄伸了过去。 乔蓁蓁只感觉自己的脚踝被什么绊了下，没有任何防备的她直接趴在了地上。 恶作剧成功的姜祈跑出来哈哈大笑。 活该，他早就看乔蓁蓁不顺眼了，整天就知道哭，活像谁欺负她了似的，看着就烦。 姜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乔蓁蓁从地上爬起来，她先是一脸懵，而后小声抽噎起来。 一张口，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姜愿有些吃惊，难不成乔蓁蓁真那么脆弱，这一跤直接摔出内伤了？ 乔蓁蓁也吓坏了，小声抽噎变成哇哇大哭。 “呜呜——我吐血了！我要死了！” 凭心而论，乔蓁蓁从小就长得楚楚可怜，虽然她现在又流血又流泪，但是模样并不难看。 见祸闯大了，姜祈也被吓到了，赶紧跑过去将乔蓁蓁扶起来，仔细查看了一番。 “先别哭了！你到底哪里疼？” 乔蓁蓁不知道绊倒自己的人正是姜祈，还当他是来给自己报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哥哥……” 姜祈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真是奇怪了，平常也没觉得姜小愿叫自己哥哥有多好听，怎么一到了乔蓁蓁这里，他却听着这么别扭？ 姜祈偷偷去看姜愿，小姜愿也正好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姜祈可还记得自己刚刚被姜愿嘲笑过，心里正记着仇。 他冷哼了声，随后别过头去，故意不再看姜愿。 姜愿：“……” 有病？ 不过，乔蓁蓁这一开口，姜祈可算是看清楚了。 原来，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门牙被磕掉了，现在嘴巴正中央有了一个小豁口，看上去蛮有喜感。 “噗嗤。” 想到自己以前总是被乔蓁蓁叫“短命鬼”、“病秧子”，这次姜愿也笑得毫不留情。 她指着乔蓁蓁哈哈大笑，“豁牙子！” 没错，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要一雪前耻，做一个没有礼貌没有素质却能娱乐自己的小疯子！ 乔蓁蓁脸色瞬间涨红，也不敢哇哇大哭了，捂着嘴巴看向姜祈。 姜愿知道，她觉得委屈，又在请求姜祈帮忙教训自己了。 姜愿收起笑容，一脸警惕地防备他们耍花招。 谁知，姜祈却围着乔蓁蓁左右转了一圈，随后认可点头。 “确实是个小豁牙，好丑啊，哈哈哈。” 乔蓁蓁：“……” 她被气哭了，她要闹了！ “爸爸说让你照顾我的！姜愿刚才绊倒了我，你不仅不帮我，还跟着她一块笑话我！你一点儿都不配当我哥哥！等爸爸回来我就让他收拾你！” 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姜愿一脸懵逼。 姜祈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的小脸板起来还有几分唬人。 他也听到关承刚才说的话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也能依稀听懂乔蓁蓁的妈妈和他爸爸有点儿不寻常的关系。 不过，他只当关承是在放屁。 在他心里，爸爸妈妈都是完美的，他们的感情自然也是，容不得别人随意编排。 现在却听到乔蓁蓁喊他父亲为爸爸，本来还没怎么生气的姜祈瞬间爆了。 “谁是你爸爸？！我也不是你哥哥！你再瞎叫一声，我揍死你！” 姜祈像每次吓唬姜愿那样晃了晃拳头，乔蓁蓁却当了真，立马不敢说话了，委屈地直抽抽。 看热闹的姜愿有些吃惊。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姜祈和乔蓁蓁亮拳头，说狠话。 还有，乔蓁蓁说她是被人绊倒的，但是自己刚才离她很远，根本就碰不到她…… 那么到底是谁绊倒了她？ 姜愿忍不住去看姜祈，眼神越来越奇怪。 上一世，刚开始的姜祈这么讨厌乔蓁蓁吗？ 她怎么记不起来了？ 几个小孩子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客厅里的两个大人自然听到了哭喊声，脸色俱是一变，一前一后地赶了过去。 见到关太太，乔蓁蓁像是看到了救世主，噔噔噔地跑过去，躲在她身后。 “梁姨，他们欺负我！” 见她嘴角都是血，梁静怡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又觉得恶心，怕她弄脏自己的衣服，不着痕迹地远离她。 “这是怎么搞的？承承呢？” 乔蓁蓁才想起关承，立马指着姜愿大声告状。 “她把承哥撞倒了，还把他的头打破了！承哥流了好多血！” 女人脸色一变，跟着乔蓁蓁去了里屋，一眼便看到歪倒在地毯上的关承。 “承承！” 她几步冲过去，将额头流血的关承抱在怀里。 “是你这个死丫头打的？！” 她的表情十分扭曲，乔蓁蓁都被吓到了。 梁静怡虽是这么问，刚才乔蓁蓁也指控了，她却不太信。毕竟姜愿身子弱胆子小不是众所周知，怎么敢打她儿子！说不定是为了包庇某个人！ 姜愿却懒懒看她一眼，没事人似的。 她刚要往前一步，姜祈却冲在了她前面。 比姜愿高一个头的小男孩儿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小孩子对大人天生有一种畏惧感，他虽然也很害怕这个表情可怕的大人，但还是没有退缩一点。 “谁让他骂我妈妈的！人是我打的！有什么事情你冲我来！别伤害我妈妈和妹妹！” 小少爷不知道又从哪里看了电视剧，现学现卖里面的豪言壮语。 女人额头青筋蹦出，举起巴掌就要朝着姜祈扇去，却在半道被另一双手拦住。 比起自小养尊处优的关太太，宁乐勤工俭学时干过很多累活，力气要比她大得多。 宁乐冷冷道，“敢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孩子，梁静怡，你当我是死的吗？！” 她将梁静怡的手重重甩开，女人冷不丁打了个趔趄。 “好好好！” 女人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真不愧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连着生养的孩子蛇鼠一窝，真是没有一点儿教养！” 姜愿从姜祈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疑惑发问，“您是在说蓁蓁姐吗？” 宁乐也是一脸不赞同，“啧啧，虽然这孩子确实没教养，但是你也不能实话实说吧，多伤孩子自尊！” 梁静怡气到发抖，还想说什么，姜愿又惊呼了声。 “哎呀，关承晕过去了，他是不是要死啦？” 姜愿收了力气，关承的伤口并不大，只是关小少爷有些晕血，现在提不起一点儿精神来。 女人吓坏了，她不敢再耽搁，临走前又说了几句狠话，而后抱着儿子匆匆忙忙离开了。 乔蓁蓁缩了缩脖子。 失去大人撑腰的她不敢再说什么，捂着流血的嘴巴跟着离开了。 第16章 你别讨厌我 三个人一走，兵荒马乱的姜家总算安静下来了。 宁乐从战斗状态中解脱，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 接下来就是处理自己家的事情了。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将关承打伤的，告诉我实话。” 宁乐的语气淡淡，听不出来生气还是没生气，两个小孩儿齐齐咽了咽口水。 姜祈硬着头皮站出来，“真的是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他身后的小姑娘却道，“妈妈，关承的头是被我砸的。” 她从姜祈身后绕出来，小手紧紧抓着一个玻璃雕塑，上面的尖端隐隐透出暗红的血迹。 宁乐沉下脸，“你就是用这个打人的？” 别看姜愿刚才一副什么都不害怕的样子，现在对上宁乐，她就有些慌了。 她知道自己还是冲动了，她害怕妈妈讨厌她。 “妈妈……” “你跟我过来。” 姜愿忐忑地走向宁乐，宁乐领着她往房间走，顺口让姜祈也回自己的房间去。 “姜祈，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都学会骗妈妈了。现在给我回房间去反省。” 姜祈垂头丧气地走了。 关上门，宁乐看着小孩儿将脑袋埋得很低，一言不发。 看姜愿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宁乐差点儿就心软了，所幸最后她板住了，语气严肃地让小孩儿抬起头来。 姜愿主动认错，“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了？” “我……” 小姜愿仰头看着妈妈，在她的视野里，妈妈脸色冷冷的，表情里满是不耐。 一下子，姜愿就绷不住了，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妈妈不喜欢她了。 眼泪汹涌而出，姜愿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她好像又变回了前世那个没人喜欢的小孩儿，连一句委屈都不能说出口。 “我不该打关承……”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错了，我是坏小孩儿……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讨厌我……” 这一刻，什么理智什么冷静都被宁乐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将大哭的姜愿一把搂入怀里。 扑在熟悉的怀抱里，小姜愿这一次感受到的却不是安心，而是从四肢百骸里流出的惶恐。 她错了，她又错了，为什么她这么笨，总是做错事情？ 突然，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无尽的安慰和包容。 姜愿愣住，泪眼朦胧地去看，正好对上宁乐发红的双眼。 宁乐也哭了。 愿愿刚才的表情太让人心疼了。 那种好像曾经被全世界抛弃过，带着极度的自我厌恶感，像是一闷棍狠狠敲在了宁乐心里，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自从愿愿受伤之后，那个曾经乐观活泼的小宝贝好像不见了，这个小小的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受尽委屈却无处排解的灵魂。 最绝望的是，宁乐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会让她的宝贝女儿变成今天的模样。 宁乐搂紧姜愿，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不知过了多久，姜愿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眼角挂着小泪珠，安安静静地缩在宁乐怀里。 宁乐擦了擦她的眼泪，语气温柔。 “宝贝，妈妈有话跟你说。” 姜愿不太想听，但还是乖乖地“嗯”了一声。 “妈妈从来不认为你是坏孩子，在妈妈心里，愿愿最是乖巧懂事，妈妈爱你爱得不得了。” “打人是不对的，老师和妈妈是不是都这么教过愿愿？” 姜愿红着眼睛，心虚点头。 宁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继续道，“但是妈妈相信，愿愿根本不会无缘无故打人，一定是关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对不对？” 说妈妈坏话确实是很不好的事情……姜愿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是这样，我女儿性子这么好，平常连生气都不会，如今却打人了，肯定是别人的问题！” 宁乐偏心得没边。 姜愿小心翼翼地看她好几眼，见妈妈真的没生气，心头的石头倏然落下，忍不住笑了。 她鼓足勇气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关承不仅不道歉，还说妈妈的坏话，我讨厌死他了，没忍住就打他了。” 宁乐知道关承也是个孩子，他说的那些话肯定是梁静怡教的，都懒得生气，太不值得。 她高兴的是，性子弱气的愿宝能为了她挺身而出，这么维护自己！ 与此同时，宁乐心里还有一点儿小高兴：以前的愿宝脾气太弱了，总是被同龄的小孩子欺负，现在好了，她总算知道反抗了。 关家那个小子确实该好好教训教训！ 只不过，作为母亲，该教育的地方还是要教育。 宁乐作出一副失落的模样，“对不起，是妈妈太没用了。我要是能讨回公道，我们宝贝就不用受这些委屈了。” 姜愿赶紧伸出小手抱住宁乐，慌慌张张摇头，“不是！妈妈，您不要这么说自己！” “那以后，愿愿有什么委屈都来告诉妈妈，妈妈替你解决好不好？ 打人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这种事情应该交给大人。” 姜愿乖巧点头，只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想了半天也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宁乐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愿愿没有做错什么，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想了，剩下的交给妈妈就好。” 宁乐带着姜愿洗脸洗手，中间还不忘给关承上眼药。 “他脾气太坏了，以后愿愿就不要和他玩了。” 姜愿自然答应，刚要点头，突然想起昨天那个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来。 一时间有些心虚，她都快把他忘了！ “妈妈，我听您的话，再也不和关承玩了！” 宁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小孩儿道，“我喜欢小辞哥哥，我以后只和他玩！行不行啊？” 宁乐：“其实......” 宁乐也挺喜欢那个孩子，只是心里有所顾虑，害怕姜愿被打。 在她犹豫的时候，姜愿乘胜追击，“妈妈，我都想他了，我们明天就去找他玩好不好？！”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宁乐可算是明白了。 看着姜愿红通通的眼眶，宁乐终是不忍心拒绝她，无奈地笑了。 “行，我们明天就去找小辞哥哥。” 第17章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听到妈妈答应自己明天就可以见到谢清辞了，姜愿一晚上都没睡好。 从小口袋里掏出对方送给自己的巧克力，她翻来覆去地看看。 这是很普通的一款巧克力，味道也算不上好，外面的很多商店都可以买到，谢清辞却宝贝成那个样子。 更何况，他又那么瘦，明明是和关承差不多的年纪，却比对方小了一圈。 这个时候的谢南洲明明还没有再婚，前世那个虐待谢清辞的继母也还没出现，为什么他过得还是那么惨？ 想到那个把谢清辞接走的保姆阿姨，姜愿的眼睛闪了闪。 问题会出现在那个女人身上吗？ 姜愿胡思乱想着，最后攥着巧克力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总是出现谢清辞那双眼睛。 第二日天还没亮，姜愿就醒了。 在床上懵了会儿，她揉揉脸，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脚步放轻地收拾东西去了。 姜祈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老鼠？ 还是有小贼？ 姜祈的瞌睡虫瞬间被赶跑了，他顺手拿起一旁的扫帚，蹑手蹑脚地往声音的来源处找去。 到了近前，他猛地跳出去，一把扫帚舞到飞起。 “呔！” 被他的动静吓到，一颗小蘑菇从地上站起来，转过身眼神懵懵地看着他。 “姜小愿，怎么是你呀？你不老老实实睡觉，这么早起折腾什么呢？” 姜祈有些不高兴地放下扫帚。 姜愿没吭声，继续提着手里的大号塑料袋，往里面扔自己喜欢的零食。 这个好吃，多装一些……这个难吃，扔出去留给姜祈！ 最后，她将柜子上的巧克力全都扔进了袋子里，打算带给谢清辞吃。 见她不理自己，姜祈的小眉头紧紧皱着，三两步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零食袋夺过去。 “你听不见我说话吗？还是又变成小哑巴了？” 说完，他又伸长脖子去看零食袋里的东西，“你怎么把零食都拿走了？” 姜愿劈手将零食袋夺过来，悄悄翻了个白眼，“我拿的是我的那一份，你的还在。” 不过，她偷偷留下很多姜祈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是了。 “哦，好吧。” 姜祈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他又不怎么喜欢吃零食，才不在乎姜愿拿不拿走。 他就是没话找话，“昨天妈妈没骂你吧？要我说，你真是笨，我都说了是我打的，你瞎认什么，被骂也是自找的。” 虽然没有必要，但是姜祈昨天毕竟护了她，姜愿还想勉强耐着性子应付几句，谁知就听到了后面的话，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继续收拾东西，将姜祈当成空气。 片刻后，姜祈忍无可忍，对着她嚷嚷。 “你凭什么总是不搭理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大声叫喊的人是他，委屈到眼睛发红的人也是他。 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下，姜愿看着他，表情有些复杂。 昨日姜祈能帮着自己说话并且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姜愿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即便是现在，她都在怀疑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上一世的姜祈可是厌恶她厌恶到希望她死的地步。 抓着塑料袋的手慢慢收紧，姜愿垂下了眼。 无论他怎么对待自己，她都不会心软了，也不会再把他当成哥哥。 或许在姜祈眼里，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却无缘无故遭到了冷待，以前的跟屁虫妹妹也对他爱答不理，他当然委屈愤怒。 可是，姜愿是从未来回来的，姜祈的冷淡嘲讽她受过无数次，她是看着这个哥哥如何将她的亲情一点点消磨干净的。 她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 “愿愿，收拾好了没，我们要出发喽。” 宁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姜愿赶紧收拾好心情，提着零食袋子跑了出去，“我来啦！”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姜祈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无措地抿了抿嘴巴。 他想叫姜愿一声，他想让姜愿把话说清楚。 可是从头到尾，小姑娘都没看他一眼。 他喃喃道，“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 谢家。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穿梭在厨房里，费力地准备早餐。 中途，他揉了揉扁扁的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偷偷吃了一块面包。 近乎于狼吞虎咽地吃完，他赶紧擦了擦嘴巴，又去洗漱间刷了牙，一点儿痕迹都没留下。 端着洗漱杯穿过厨房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杯牛奶。 这是他刚刚给小胖子黎磊热好的，坏女人说他每天都要喝两杯牛奶才能长高长大。 长高长大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小清辞也想，这样他就能离开这个家，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去了。 有一次，谢清辞也给自己热了一杯，才喝了一口，就被发现的女人打了一顿。 “这是给我儿子的，你个小短命鬼哪里配喝？！” 谢清辞被关进黑洞洞的仓库里饿了一天肚子。 想到这件事，谢清辞看看左右没人，几步跑到了牛奶杯前，将自己的漱口水倒了进去。 看着这杯“杰作”，谢清辞那双黑沉沉的眸子亮了亮。 早餐准备好之后，黎兰带着小胖子出来了。 小胖子正在撒娇说想要一个玩具，黎兰笑着答应，看到谢清辞却露出一个厌恶的眼神。 小胖子转转眼珠，走过去狠狠撞了谢清辞的肩膀，差点儿把他撞倒。 他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你瞎啊，没看到我在这？！是不是想把我撞死？！” 谢清辞揉着肩膀没说话，眼神却冷冷的。 黎兰早就看清了一切，她自然知道是小胖子故意挑衅，却不会管。 “磊磊，别闹了，过来吃饭。” 小胖子冲着谢清辞“切”了声，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喝牛奶的时候，他忍不住咂摸咂摸嘴巴，“妈妈，这牛奶怎么一股怪味儿啊？” “什么怪味儿？”黎兰觉得他又在胡闹，“这可是你谢叔叔买的好牛奶，贵的不得了，怎么会有怪味儿？！” 小胖子不懂，觉得贵的就是好的，也不再纠结，忍着恶心一口喝了。 谢清辞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蠢蛋。” 他无声道。 第18章 她把妈妈的衣服弄脏了 吃完饭，小胖子将杯子一推，缠着黎兰去买玩具。 黎兰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 “谢清辞，我带着磊磊出去，你把桌子收拾干净，再把衣服洗干净。” 小胖子也晃晃拳头，“听见没？！要是我们回来你没收拾干净，我就揍死你！” 说完，小胖子蹦蹦跳跳地跟着黎兰去房间里换衣服了。 谢清辞不知道在想什么，兀自发了会儿呆。 正当他要去收拾桌子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小胖子大声嚷嚷着。 “妈妈，这件衣服好好看啊，你穿上就像小仙女！” 黎兰十分小心地摸了摸身上的裙子，心里美滋滋的。 这可是她从谢家主卧的衣柜里拿出来的衣服，应该是那个没福气的短命女人的，料子柔软贴肤，一看就是高档货。 这件裙子被放在最里面，叠得整整齐齐，样子还很新，那个女人大概没有穿过几次。 黎兰早就看上了，今天总算有勇气拿出来穿一穿。 穿上这衣服，她觉得自己的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腰板也比以前挺得更直。 谢清辞淡淡地看她一眼，下一刻，他的表情却掀起滔天巨浪，眼睛剧烈收缩。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裙子！这个恶心的坏蛋有什么资格穿！她把妈妈的衣服都弄脏了！ 黎兰正站在落地镜前自我欣赏着，一边转身一边陶醉。 就凭她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要是她能早点儿遇到谢南洲，嫁给他的肯定就是自己了，还有谢清辞那个短命的妈什么事？ 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等着谢南洲从国外回来，她马上就把他拿下！ 以后谢家的女主人就是她了...... 越想越是激动，突然，她从落地镜里看到一个瘦弱的小身影朝着自己极速冲来，下一秒，她的整个身子都被重重撞了下。 谢清辞死命撕扯她身上的裙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快把它脱下来！ 黎兰吓坏了，想要把谢清辞甩出去，对方却像个猴子似的灵活，将她抓得生疼。 小胖子也吓呆了，愣了片刻后，他立马冲上去帮助黎兰。 “小崽子，放开我妈妈！” 小胖子使劲捶打谢清辞，但是小男孩儿就像疯了一样，死活不肯撒手，最后还在黎兰身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 黎兰疼到脸色扭曲，狠狠把小男孩儿甩了出去。 谢清辞重重砸在地上，浑身疼得微微蜷缩了下，却仍然费力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黎兰而来。 这一刻，黎兰对上了他的眼神，猛地打了个哆嗦。 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瘦得都有些皮包骨了，明明是那种最无害最不值得人提起警惕的人，一双眼睛却黑沉沉得可怕，满是深重的戾气，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她举起刀子了。 黎兰心里忍不住害怕，一把将谢清辞推进仓库里插上门，慌慌张张回了房间，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真是晦气！” 被谢清辞咬过的地方都见血了，她一边脱一边骂，最后抄起剪刀将裙子剪得稀巴烂。 看着地上的布料碎片，黎兰狠狠踩上去，像是能将谢清辞和他母亲狠狠踩在脚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过了片刻，发泄完情绪的黎兰走出房间，小胖子担心地跑过来。 “妈妈，你没事吧？” 看见黎兰手臂上的伤，他气得脸色涨红，“我要去把那个野种打死！” 小小年纪却满口污言秽语，黎兰却一点儿都不在意，她欣慰地摸了摸小胖子的头，让他别冲动。 “磊磊，忘了我告诉你的话了？” 黎兰说过，欺负谢清辞可以，但是不能在表面留下痕迹，对外也要作出对谢清辞关心爱护的样子，让其他人都看看。 黎磊垂头丧气道，“那就这么放过他了？他踹了我好几脚呢！” “不会就这么放过他的。”黎兰眼色发狠，“先把他关起来饿上两天！等之后我再收拾他！” 现在自己正在气头上，下手肯定没轻没重的，要是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子就不好了。 她就不信了，她一个大人还摆弄不了一个孩子！她迟早要做成谢清辞的继母，永远让他翻不起身来！ 小胖子开心了，又缠着黎兰去买玩具。 两个人刚刚打开门，却见宁乐站在门前，一只手举起像要按门铃，另一只手牵着姜愿。 见到黎兰，宁乐打了招呼，“可真是巧了，我们正好要敲门......你这是要出门？” 宁乐和姜愿这对母女的气质实在是太出众了，黎兰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她们，额头的冷汗几乎要滚落下来。 “......是您啊，你们怎么来了？” 宁乐的笑中带上了几分歉意，“愿愿想小哥哥了，想要过来找他玩，我就带她过来了。” “事先没告诉你一声实在抱歉，但是你放心，我们家和谢家相熟，我也算是看着小辞长大的，并不是什么坏人。” 黎兰的心越来越沉。 她早就知道，她遇到的这对母女不可能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但是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和谢家扯上关系。 黎兰之所以敢那么对待谢清辞，无非看他是个年纪小的哑巴，再加上父亲和长辈懒得管他，十分好拿捏罢了。 可谁知，几年都被不闻不问的谢清辞突然认识了新朋友，对方的势力和他家也不相上下…… 若是她虐待谢清辞的事情漏了馅，别说当上谢夫人了，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黎兰心里恐慌，面上却没表现出分毫，小心翼翼地应对着。 姜愿对大人们寒暄的话不感兴趣，她环顾四周寻找谢清辞，却对上了一双被肉挤到一起的眯眯眼。 小胖子好奇地打量她，最后的视线落在了她提着的零食袋上，眼睛放光，直接上手开始抢。 姜愿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你干嘛呀？！” “我要吃零食！”小胖子不依不饶，“快点儿把零食给我！要不我就揍你了！” 第19章 保姆做戏 宁乐脸色沉下，黎兰心里一个“咯噔”，连忙呵斥小胖子。 “磊磊，胡说什么呢？！别抢妹妹的东西，一会儿我带你去买！” 黎磊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只是眼睛还死死盯着那袋子零食。 黎兰只得尴尬陪笑，“实在对不起了。这孩子平常也不这样，可乖了，今天大概是饿坏了……磊磊，快点儿给阿姨和妹妹道歉！” 说着，她悄悄掐了小胖子一把，小胖子疼得险些叫出声。 他知道生气的妈妈惹不起，只好给姜愿道歉，眼神却怨毒地瞪着她。 姜愿早就看出这女人和她儿子不是什么好人，见此也不意外，心里更加牵挂谢清辞。 她左右环顾，像是每一个期待见到好朋友的小孩子那样，迫切道，“小辞哥哥呢？” 小胖子心虚地看向黎兰，害怕妈妈回答不上来，黎兰却早就想好了应对的话。 她愁苦地叹了口气，假装不经意地将自己受伤的胳膊露出来。 “小辞被我关起来了……” 见宁乐脸色不对，她快速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这孩子的表姨，心疼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虐待他？我这样做，都是有苦衷的！” 在她的哭诉中，谢清辞因为不喝牛奶闹了脾气，小胖子心疼妈妈，没忍住和他争辩了几句。 “谁知道，就因为这几句话，小辞就像疯了似的又砸又骂，还把我的胳膊咬出血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暂时将他关起来，让他稳定稳定情绪。” 宁乐的目光落在她胳膊上，果然见到上面有一个深深的牙印，边缘渗出血来，可见下口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这要是咬在愿宝胳膊上，就她那个小身板……宁乐不寒而栗，她想带着姜愿离开了。 牵住自己的大手越收越紧，姜愿不用看都知道，妈妈被这个女人的话吓到了，怕是不想让自己和谢清辞玩了。 那怎么可以？ 谢清辞生病了不假，但是姜愿能确定，他能很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更不会毫无理智地伤人。 她已经越来越能断定，眼前这个口口声声为谢清辞好的女人有问题了。 姜愿在心里对妈妈说了句抱歉，像是听不懂黎兰的暗示似的，哭着闹着要见谢清辞。 宁乐沉下脸，“姜愿，你胡闹什么！” 姜愿苦着脸，她也不想胡闹啊，但是这次走了，妈妈就不可能再让她来谢家了，到时候谢清辞如上一世被折磨死还不是迟早的事？ 姜愿悄悄掐了把自己的大腿，在疼痛的作用下哭闹不止。 “我就要和小辞哥哥玩，您都答应我了……不能说话不算话！” 宁乐气到恨不得将姜愿抓过来狠狠打屁股，可又舍不得，最后见她哭得直抽抽，还是无奈地同意了。 不过，她最后和姜愿各退一步：她让愿宝和谢清辞玩，但是得等到谢清辞的病好了，这次不行。 姜愿答应，而后又小声请求，“妈妈，我给小辞哥哥带了很多好吃的，能不能送给他？” 黎兰知道总算能把她们打发走了，心里松了口气，连忙道，“愿愿把东西给阿姨就行了，我会交给小辞的。” 说着，她伸出手来，姜愿却直接忽视了，反倒把袋子抓得更紧。 “不要！”她一字一顿道，“我要亲手把零食交给哥哥，要不你们肯定会把东西吃干净的！” 黎兰脸色一僵，尴尬地收回手，心里将姜愿骂了一万遍。 “妈妈。” 姜愿眼巴巴地看着宁乐，“我想见一见小辞哥哥，当面把东西给他，好不好？” 宁乐的底线一退再退，答应了。 黎兰脸色一阵扭曲，这一大一小好像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征求她的意见！ 可恨她如今的身份只是谢家的保姆，两人却是客人，她什么都插不上话，只能不情不愿地领着姜愿往里走，而后在储物室前停下。 怕宁乐多想，她解释了一句，“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了，我只来得及把小辞推到这里面去。” 宁乐神色晦暗不明，看不出来信没信她的话。 黎兰心里直打鼓，她用钥匙拧开储物室的门，开了一个小缝，让姜愿把东西扔进去。 姜愿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喂食牲口好像也是差不多的方法。 她的眼神冷了冷，突然发力将黎兰挤开，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宁乐吓得脸上血色尽失，想要不顾一切将姜愿抓出来，却听里面惊喊了一声。 “妈妈，小辞哥哥晕过去了！” ………… 黎兰叫来了谢家的家庭医生。 经过诊治，小孩儿是情绪起伏过大才昏迷的。 看着低声和医生交谈，脸色担忧的黎兰，宁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留了个心眼，趁着旁人不注意，偷偷掀开谢清辞的衣服，却见小孩儿的皮肤白皙光滑，一点儿青肿的印子都没有。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 宁乐不动声色地凑过去，便听到黎兰和医生说谢清辞挑食挑的厉害，平常根本不肯好好吃饭，到底怎么才能让他长胖一些。 从头到尾，黎兰都称得上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千方百计地照顾好小主人的身体。 根本没有什么不对。 宁乐捂了捂额头，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现实生活中哪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再者说，谢南洲那么精明的人都放心地将自己儿子托付黎兰照顾，她又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呢？ 察觉到身后的宁乐走了，黎兰和医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姜愿坐在床前，目不转睛地打量谢清辞。 凭心而论，谢清辞睫毛卷翘，鼻梁挺直，唇形饱满，小小年纪五官却精致得不像话，真的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子。 可惜，他的命实在不好。 见他嘴唇干巴巴的，姜愿给他倒了杯水，却在怎么给他喝几口的问题上犯了难。 正当她捧着水杯不知所措的时候，床上的谢清辞突然身子发抖，眉头紧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 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 姜愿赶忙把杯子放下，刚要跑出去叫大人，谢清辞却毫无征兆地醒了。 一双黑沉到几乎看不到任何光亮的眼睛慢慢聚焦，尽数落在了姜愿身上。 第20章 扔掉坏哥哥 “你醒啦？” 姜愿凑到谢清辞跟前，小大人似的，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 很好，没有发烧。 谢清辞愣了下，强装起来的凶狠瞬间都散了。 他呆呆地看着姜愿，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哎呀，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哦......姜愿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被这个崽崽戳到，暗自遗憾自己短胳膊短腿，不能揪一揪那张小脸蛋。 “你渴了吧？” 姜愿赶紧将杯子递过去，谢清辞下意识接过“吨吨”了几口，干渴的喉咙极大得到了满足。 他总算反应过来了，是医院里见过的小妹妹！ 谢清辞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害怕自己是在做梦，结果一睁眼，小妹妹还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欢喜！ 姜愿笑眯眯地看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从角落里掏出一个大袋子，吭哧吭哧地扛到谢清辞床边。 “这是带给你的零食，每一样都特别好吃！全都送给你！” 谢清辞吃惊地看着这些零食，嘴巴不自觉地张大，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 “诶，你现在想不想吃一点儿？”姜愿从中掏出饼干和酸奶，“不过不能吃太多，一会儿妈妈还要带着我们去吃好吃的呢！” 姜愿撕开包装袋，又把吸管插好，怼到谢清辞嘴边，“给。” 谢清辞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许久没尝过的香甜味道盈满口腔，恍惚间，小清辞觉得自己回到了妈妈在世的时候。 那时的他，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不会天天挨打挨骂，更不会被关进小黑屋里反省。 明明，当初的他，也曾沐浴在全家的宠爱中啊...... 前一秒还好好的小清辞突然毫无征兆地红了眼睛，姜愿吓呆住了。 “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饼干太难吃了？”谢清辞哭得实在是太可怜了，姜愿不知道怎么哄哄他，只能着急地转来转去。 突然，谢清辞伸出小胳膊一把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小姜愿愣了愣，被他的肋骨硌得有些疼，手下意识地伸出去，最后也没有挣脱。 因为，小清辞流了很多眼泪，将她的衣服都浸湿了。 他哭不出声，喉咙里只能发出细小的呜咽，姜愿却能感受到他铺天盖地的委屈。 小姜愿张开小手，郑重其事地在他后背上拍拍，尽量给他安慰。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能抵抗住心底的怜惜，轻声道：“不要难过啦，以后我来保护你呀。” 重生回来的姜愿最初也是满腔怨恨，她曾经设想:，头发一甩，谁都不爱，除了妈妈和薇薇姨姨，她不会再关心任何人，她要做最冷酷无情的那只崽！ 可是，她终究还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眼睁睁看着谢清辞都没来得及好好长大就再次悲惨地死去。 冷酷无情崽做不到铁石心肠，她最后还是被自己的柔软心脏打败了。 不知为何，谢清辞第一次在一个小妹妹身上感到了安慰。 他不是情绪脆弱的人，无论是被坏女人虐待还是被别人误解，他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可是，小妹妹出现之后，他不仅从小黑屋子里出来了，还吃上了好吃的零食，被人小心翼翼地关心着。 前后对比实在太大了，小清辞好像回到了妈妈在时的快乐日子。 这一切都是小妹妹带给他的，他越来越喜欢小妹妹了。 ………… 宁乐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两个像是被磁铁吸在一起的小家伙。 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 宁乐的心软了软，笑着凑过去。 “小辞醒了？让姨姨看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两个小孩儿“啪”得一声分开，谢清辞抬头，一脸惊喜地看着宁乐。 宁乐走过去，这才发现小孩儿的眼眶红通通的，像是刚刚哭过。 “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疼？” 谢清辞微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不是呀。 宁乐看向小姜愿，一脸严肃道，“愿愿，是不是你欺负哥哥了？” 要是放在以前，宁乐脑子转八百个圈也想不到姜愿身上，但是这几日的小丫头实在调皮，宁乐不想怀疑她都不行。 被好大一口黑锅扣在身上的姜愿冤枉极了。 谢清辞害怕宁乐误会妹妹，急得满头大汗，嘴巴张张合合，却死活说不出一个字。 宁乐赶紧摸摸他的头表示安慰，“我知道你和妹妹关系好，不会闹什么矛盾……姨姨刚才是开玩笑的。” 谢清辞眼睛亮亮的，轻轻舒了口气。 见谢清辞害怕自己挨骂，都快急得说话了，姜愿心酸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暖融融的。 她不甘寂寞地凑了过来，“妈妈，我想和小辞哥哥出去玩，您带我们去吧。” “不可以，小辞哥哥还生着病，他需要好好养病。” 宁乐本不想带着两个小孩儿出去，但是小清辞却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失落地看着自己。 宁乐：“……” 眼前这俩孩子一个比一个招人疼，她还真狠不下心拒绝。 宁乐：“小辞想出去吗？” 谢清辞看看姜愿，小姑娘冲他挤眉弄眼，嘴里小声嘀咕着，“快说想……” 谢清辞又看宁乐，刚要点头，就见宁乐发现了他们的猫腻，又气又乐地揪了下姜愿的小脸蛋。 “愿宝，不许捣乱！” 姜愿委屈巴巴地揉着脸，心道妈妈变脸可真快，刚才还不愿自己和谢清辞玩，现在就站在谢清辞一边了。 见她们又笑又闹，小清辞忍不住也露出一个小小的笑来，把宁乐稀罕地不得了。 “小辞怎么笑的这么可爱，姨姨都快忍不住把你拐回家了。” 姜愿伸出小手揉揉他的脸蛋，“对啊，小辞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平常就应该多笑笑呀。妈妈，要不我们把他带回家吧，让他给我做哥哥。” 宁乐逗她，“那家里的哥哥怎么办？” 姜愿作出思考的模样。 家里的哥哥太坏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还是扔掉吧。 第21章 欺负回去 谢清辞被两人夸得红了脸，悄悄又冲姜愿笑弯了眼睛。 一时之间，姜愿要换一个哥哥的愿望达到最强。 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一大两小闹了一阵，话题再次转到要不要出去玩。 “小辞来做决定，你要是想出去，姨姨就带你们出去玩，你要是不想出去，咱们就在家里养病。” 宁乐的表情很认真，“你现在还生着病，一切都要以身体为主，所以决定的关键在你，你不要听妹妹的......姨姨相信你能做好这个决定，对吗？” 谢清辞点头，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事，他还是想出去和姨姨妹妹玩。 见状，宁乐也不再拒绝，终于松口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出去了。 姜愿亲了宁乐一脸口水，谢清辞也开心极了。 不过，在走之前，她还要和这家的保姆阿姨商量一下。 黎兰听后，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温柔，厉声道。 “我才是他的家长，更何况，他还生着病，你凭什么带他出去？！我不同意！” 宁乐好言好语地商量，“其实，我主要不是带他们出去玩，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儿科医生，这次正好带小辞去医院里看看。 谢家的家庭医生对小辞的情况不是没什么法子吗？孩子还小，不能总是这么耽误着。 请你放心，小辞的医药费由我来出，不会给你造成什么负担的。” 宁乐真有这个想法。 她没和任何人讲过，当初嫁给姜秉川的时候她受过不少冷待，尤其是在那些太太局上，她总是被人嘲讽的对象。 在那些腥臭的烂泥中，谢清辞的妈妈就像一股干净无比的清流，永远用善意待人，帮了宁乐不少次。 谢太太温柔善良了半辈子，见到她唯一的儿子变成这样，宁乐没法坐视不管。 她本以为，说了这番话，黎兰会满口答应，却没想到，她反对得更激烈了。 “不行！” 宁乐诧异地看她，“为什么不行？” 黎兰咬咬唇，“谢家的家庭医生医术高超，若是连他都解决不了，小辞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更何况，我才是他的家长，我有权对他负责。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若是小辞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他爸爸交代？！” 越听她的话，宁乐脸色越是难看。 她冷笑，“要是我没记错，您好像只是谢家请来的保姆，实在配不上家长这个称呼吧？ 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我到底会耍什么花样。 你要是真的为小辞好，听到有法子治好他的病，应该支持才对，而不是千方百计地拦着。” 说着，宁乐猛地逼近她，一双眼睛里满是锐利，好像能把她看透一样。 “还是说，你不想让小辞治好病……黎女士，你在害怕什么？” 黎兰出了一身冷汗，“你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可怕的！我看分明是你居心不良，想要伤害小辞！” 宁乐也不动怒，她耸耸肩，“那就问小辞，他要不要跟我去。” 黎兰强装镇定，想要将一旁的谢清辞扯过来，却被姜愿抢了先。 她拉住谢清辞的小瘦手，奶声奶气地问，“小辞哥哥，我们说好了要和妈妈出去的，对叭？” 谢清辞大力点头。 姜愿心里得意，拉着他往宁乐那边跑，路过黎兰的时候大大哼了一声。 嘲讽意味十足，黎兰气得要死。 一旁的小胖子悄悄伸出一只脚，想要把这两个讨厌的臭孩子绊个跟头，最好摔个狗吃屎，把牙都摔掉，好好替他和妈妈出口气！ 谁知，一只小脚却重重踩了上来。 姜愿笑嘻嘻地走过去，谢清辞眼眸微动，也看穿了小胖子的小伎俩。 下一秒，和姜愿一样，他也加重力道踩上了那只胖脚，还报复性地碾了几下。 一阵剧痛袭来，小胖子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终于爆哭出声。 “妈妈——” ………… “小家伙，你这几日净给我惹祸了，还嬉皮笑脸的。” 宁乐嗔怪了姜愿几句，姜愿已经不像前两日那样在意了。 她知道妈妈没有生气，便笑眯眯地抱住宁乐的腿蹭了蹭。 刚才，小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污蔑是姜愿和谢清辞故意踩他的。 黎兰好不容易抓住他们的把柄，当下就不干了，眼里滚出晶莹剔透的泪珠，作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哭着和宁乐要解释。 只可惜，她不了解宁乐，不知道宁乐并不像她之前算计的那些人好欺负。 宁乐脸色奇怪，“我怎么看着，是你儿子主动把脚伸出去给这俩孩子踩的？黎女士，黎磊不会有什么受虐倾向吧……这可是您亲生孩子，您可别像对待小辞似的藏着掖着，把孩子耽误了！” 她一口一个您，说的话却难听无比，黎兰的肺都快气炸了。 听宁乐满口都是阴阳怪气的话，黎兰心里越来越慌，再加上小胖子哭闹不止，她正好由着这个借口跑了。 宁乐初战告捷。 不过，她现在也愁得很。 当初她担心愿宝受人欺负，现在却开始担心她调皮闯祸了。 姜愿赶紧拍宁乐马屁，总算把宁乐哄过去了。 转身看到谢清辞，她又过去和他嘀嘀咕咕。 她踮起脚，在谢清辞耳边小声道，“我看到你故意碾他的脚了。” 谢清辞抿抿小嘴巴，诚实地点头，然后眼神深深地看着姜愿。 对，我确实干了，因为我讨厌他。 姜愿有些顶不住，这孩子怎么这么老实呀。 不过，这还真是刷新了她对谢清辞的认知：毕竟在她心里，对方就是一个任人欺负都不会还手的小可怜来着…… 姜愿伸出大拇指，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干得好！那小胖子坏得很，下次他再欺负你，你就这么欺负回去！” 谢清辞一愣，随后露出了今天的第三个笑容，大大的，很温暖，比前面两个还要好看。 从来没有人这么告诉过他，久而久之，他都有些怀疑反抗别人的暴行是否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 可是，他很喜欢的妹妹却帮他欺负回去了，还告诉他，要反抗，不要害怕。 谢清辞不能说话，但是他用大大的点头来回应姜愿。 嗯！ 第22章 我会保护你的 宁乐先带着两个小孩儿去了医院。 权薇薇吓了一跳，把姜愿抓过来左右查看，连头发丝都恨不得不放过。 “愿宝又病了？哪里不舒服啊？” 她白了宁乐一眼，“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照顾孩子的，让我们愿宝三天两头生病。你要是照顾不过来，还不如把愿宝给我养。” 宁乐脸色发黑，一把将姜愿抢过来，“你的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想得倒美，天天惦记我女儿。” 姜愿每次都被权薇薇和宁乐争来抢去，早就对此麻木了。 她从宁乐怀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姨姨，不是我，是小辞哥哥生病了。” 权薇薇这才看见后面跟着的小男孩儿，宁乐把她拉到一边交代谢清辞的情况。 听完之后，权薇薇心情很不好，忍不住小声吐槽。 “他那个爸爸怎么回事，老婆没了更应该照顾好唯一的儿子，他可倒好，直接把儿子扔下不闻不问了！真是个奇葩。” 姜愿怕谢清辞听见，拉着他去角落里玩了。 过了会儿，两个大人谈好了。 再次看着谢清辞，权薇薇的脸上满是心疼。 她弯下腰，“小辞，姨姨带你去检查检查身体，好不好啊？” 谢清辞下意识看了眼宁乐，见她给自己鼓劲，慢慢点点头。 姜愿怕他认生，跑过来抱了他一下，轻声安慰他。 “你别怕，微微姨姨是我妈妈的好朋友，她人可好了，你乖乖和她去哦。等你出来后，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谢清辞抿抿嘴巴，想要告诉姜愿他才不怕。 他也回抱了姜愿一下，乖乖跟着权薇薇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姜愿觉得自己操碎了一颗老母亲般的心。 然后，宁·真老母亲·乐拍了拍她的头，“行啊，小家伙，都学会安慰哥哥了。怎么这么懂事啊，小大人似的。” 姜愿骄傲地挺起小胸脯。 没错！多夸夸我！ 宁乐好笑地点点她的小鼻子，“小鬼头。” 宁乐陪姜愿玩了片刻，权薇薇带着谢清辞回来了。 只是，她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权薇薇揉揉谢清辞的头发，让他去和姜愿玩，然后把宁乐叫了过去。 宁乐皱眉，“小辞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权薇薇叹了口气，“精神遭过很大刺激，语言系统受损，会下意识地排斥别人，有轻度抑郁的倾向。” 宁乐愣住。 “可是，当初是他主动和愿宝交朋友的，他也从来没有排斥过我……” “你和愿宝，是例外。” 权薇薇猜测，他大概是太想妈妈和妹妹了，便不自觉把情感转移到宁乐和姜愿身上了。 宁乐还是不愿意相信，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抑郁了？ 权薇薇又道，“检查结果还显示，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良，已经贫血了。” 这方面宁乐也能看出来，“这和他的抑郁倾向有没有关系？” 权薇薇的一番话让宁乐如坠冰窖。 “会，但是若是好好照料，不会发展得那么迅速和严重……” 剩下的话，权薇薇没说，但是宁乐却懂了。 小辞，不会真的受到虐待了吧？ ………… 姜愿跑过来拿玩具勉强听了一耳朵。 权薇薇的话再次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她心事重重地回去，连玩具都忘拿了。 谢清辞发现了她的反常，担忧地摇了摇她的手。 怎么啦？ 姜愿喉咙发堵，不知道怎么开口问谢清辞，她怕刺激到对方。 斟酌了半晌，她假装随口说了一句，“你家那个姨姨和小胖子好凶哦，我觉得他们可吓人了……他们平常是不是总欺负你呀？” 谢清辞没说话，嘴巴也抿得紧紧的。 当初的自己被那个坏女人欺负了也会尝试告诉别人，他也曾期待过能有人来救救他。 可是，他等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起初，别人还会义愤填膺地想要找黎兰讨个公道，但是那个女人总会哭着喊着说他精神有问题，被欺负的是他们母子才对。 谢清辞说不出话，根本无法反驳她，那些人最后都相信了。 久而久之，他彻底失望了，也再没和别人提过。 如今姜愿问起，小清辞下意识的反应也是逃避。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全身心地信赖着大人，以他们的对错为对错。 可是，当他们的信任不会得到回应后，他们也会慢慢收回投注在大人身上的感情，很难再去相信他们。 小孩子的精神世界非黑即白，很简单的。 无论谢清辞遭受过多少磨难，心里多么成熟，他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他怕再次失望，他更怕宁乐和姜愿变得和当初求助过的大人一样，所以，他干脆不再开口了。 突然，一只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柔软却坚定。 “我说过要保护你的，你得相信我。” 谢清辞小身子一震，沉默片刻，而后在姜愿的注视下，终于点了点头。 ………… 宁乐带两个孩子去了游乐园。 上一世的姜愿被宁乐保护得太好，后来等她去世以后，姜秉川又将全部心思放在了乔蓁蓁身上，没空搭理姜愿。 仔细算算，姜愿还真没来过游乐园几次。 谢清辞更是，黎兰巴不得他永远都别见人，他连出门都很少。 好奇又惊喜的两个孩子都玩疯了。 从蹦蹦床上下来，姜愿顶着满头汗，牵着谢清辞跑向宁乐。 宁乐给他们擦了擦汗，“还玩吗？” 姜愿摇摇头，太累了，她要歇一歇。 游乐园里有卖小动物头饰的，宁乐给两个孩子分别买了一个。 姜愿的是小兔子发箍，上面毛绒绒的，看起来很可爱。 她刚欢欢喜喜地戴上，兔子耳朵就被拨弄了下。 姜愿疑惑抬头，谢清辞站在她身后，绷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再无辜不过。 是她感觉错啦？姜愿挠了挠脸颊。 她刚要转回身去，却见谢清辞伸出手指，又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下。 兔子耳朵颤了颤，他的唇畔露出一抹小小的笑容。 好可爱呀。 谢清辞在心底默默宣布，以后他最喜欢的动物就是小兔子了！ 第23章 教训熊家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两个小孩儿终于彻底累了，再也玩不动了。 宁乐松了口气，而后带着他们去买姜愿老早就想吃的。 摊主很厉害，能把做出不同的图案，很受小孩子喜欢，所以摊位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宁乐怕挤着两个孩子，便让他们在一旁玩，自己排在队伍里，眼睛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们。 也是奇怪，两个孩子看着都不是闹腾的主，偏偏凑到一起就不安分了。这会儿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宁乐的注意力都放在姜愿他们身上，都没发觉有人在她后面插队了。 插队的人是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也是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很敦实，眼睛咕噜咕噜乱转，看着就喜欢调皮捣蛋。 被他们插队的人瞬间不满了，“大家都好好地排着，你怎么插队啊？！” 插队女人眼睛一瞪，“瞎嚷嚷什么呀，不就是在你前面借个地吗，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告诉你，我可还带着孩子呢，你要是把我儿子吓坏了，我讹死你！” 被插了队的人气到说不出话来，一脸晦气地走了。 身后的人颇有微词，却懒得再和这个女人计较。 女人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胜利笑容，又问小男孩儿，“站得累不累？” “累。” 女人满脸心疼，赶紧将小男孩儿抱了起来，动作很是费力。 这对母子正好排在宁乐身后，宁乐正认真盯着两个孩子，头皮忽然一紧，一阵尖锐的疼痛袭击了后脑勺。 宁乐吃痛回头，发现竟是身后的小男孩儿扯着她的头发，见她难受，还嘻嘻哈哈地笑出了声。 宁乐最讨厌那些熊孩子，但是出于良好的教养，还是提醒小男孩儿的妈妈管一下。 谁知，那女人却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哎呀，他就是一个小孩子，你一个大人和他计较什么啊？再说了，他这么小，手上能有什么劲，你也太矫情了！” 她没有一点儿制止的意思，那小男孩像是得了什么鼓励，又狠狠扯了把宁乐的头发。 女人脸上是明晃晃的得意。 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的小姜愿快气炸了，她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她妈妈了！ 眼珠转了转，姜愿突然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过去，伸出小脚在女人身上使劲踹了一脚。 女人哎呦了声，下意识弯腰去抓姜愿，却被逮住时机的姜愿薅住头发狠狠扯了两把，抓下了不少头发。 女人疼得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崽子，找死是不是？！” 姜愿一边灵活地躲开她的大手，一边用刚才她说过的话堵她。 “我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你一个大人和我计较什么呀？” 宁乐连忙把她揽进怀里，淡淡道，“就是，她这么小，比你儿子不知瘦了多少，就算是抓你几把，手上能有什么劲？” 周围的人早就看不惯她了，幸灾乐祸道，“是啊，你也太矫情了。” 自己说过的话尽数还了回来，女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才被撕扯的头皮更疼了。 “你们……” 女人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撒泼打滚，才躺在地上，谢清辞就领着游乐场的秩序维护员赶到了。 “闹什么呢？！” 围观的人义愤填膺，“这个女人不仅插队，教唆自己孩子闹事，还要打人家小孩！” 女人：“……” 行，你们团结，你们清高！ 敢情我被薅头发的事你们是一字不提？！ 众愤难平，无论女人怎么解释，工作人员还是客气地把她和熊孩子请走了。 现场逐渐安定下来，谢清辞蹭到姜愿身边，举起她的手小心查看。 嗯，没有受伤。 姜愿也毫不吝啬地夸他聪明，“幸亏你把那个叔叔带来了，要不我就被欺负了！” 两个小孩正说着悄悄话，谢清辞眼神一凝，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拍他们。 姜愿也看到了，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 见被发现，两人不好意思地走向宁乐，和她商量。 “两个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们能不能给他们拍几张照片？” 宁乐心里骄傲极了，但还记得要征求两个小孩的意见。 姜愿没什么意见，谢清辞不大情愿，他好像不太习惯镜头。 两个女孩子只好失落离开。 姜愿给他解释，是他太招人喜欢了，所以她们才想给他拍照，平常人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不过，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以后你有什么不愿意做的，全都讲出来。” 小姜愿又一次充当心灵导师，苦口婆心地告诉他。 ………… 这一天，谢清辞玩得很高兴。 被宁乐送回家的时候，他还有些依依不舍。 姜愿抱抱他作为安慰，告诉他自己过两天还来找他玩，谢清辞才重新露出笑容。 “小辞哥哥，要是那个坏女人还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妈妈。”姜愿小声道，“你记住她的号码了吧？” 谢清辞点头。 不过他没告诉姜愿，黎兰早把手机电话藏起来了，他根本联系不上别人。 不想说，不想更麻烦她们了，会讨人嫌。 姜愿还是有些担心，暂时却也没有办法。 毕竟是谢南洲亲手把他儿子交给黎兰照顾的，宁乐她们名不正言不顺，偶尔把他带出去玩还行。 可要是时间长了，黎兰倒打一耙说宁乐有什么坏心眼，她们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谢南洲赶紧回来，或者是搜集到黎兰虐待谢清辞的证据，送她进去。 无论哪个办法，她和妈妈都会尽快行动的。 看着谢清辞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谢家大门，姜愿悠悠叹了口气。 ………… 谢清辞深吸口气推开门，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 “小辞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黎兰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样子十分反常。 谢清辞懵了下，警惕地看着她，一点儿回应都没给。 黎兰的笑容僵了下，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没事人似的让他洗手吃饭。 “玩了一天也累了，兰姨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哦，快去洗手。” 谢清辞没理她，朝着自己的房间跑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发现小胖子正在看电视，脚边散落着一个大零食袋，看着十分眼熟。 谢清辞瞳孔一缩，这是愿愿妹妹带给他的！现在都被这个死胖子吃了！ 谢清辞的小拳头捏紧，朝着小胖子冲了过去。 “咚——” 小胖子被撞了个人仰马翻，从沙发上滚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嗷叽”一声惨叫。 第24章 他很快就不需要爸爸了 小胖子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见是谢清辞撞得他，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两个小孩儿扭打在一起。 谢清辞重量上压不过他，也学会了另辟蹊径，张嘴咬住小胖子的耳朵。 小胖子疼得嗷嗷大叫。 听到动静的黎兰赶了过来，见谢清辞一脸狠意，恨不得把小胖子的耳朵咬下来，吓得眼前发黑。 “快松开！” 她使劲分开两个小孩儿，心疼得抱住哇哇大哭的小胖子，转身厉声呵斥谢清辞。 “你是想把磊磊咬死是不是？！小小年纪，你怎么这么恶毒！” 谢清辞的脸上也被小胖子抓出了血，他不在意地用手抹了下，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小杂种，你还敢瞪我！” 黎兰抬起巴掌就要朝着谢清辞身上招呼，却不知想到什么停下了。 最后，她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意，看起来有些可怕。 “......小辞，刚才我太激动了，吓到你了吧？兰姨和你道歉。” 谢清辞彻底疑惑了，不知道这个坏人又想干什么。 他绷着小身子看她。 小胖子气炸了，“妈妈！他都快把我耳朵咬下来了，你道什么歉啊！快点儿帮我打死他！” “闭嘴！” 看到那堆散落的零食，黎兰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心里埋怨小胖子又蠢又馋，差点坏了自己的事！ “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吃弟弟的零食的！快点和弟弟道歉！” 小胖子不可置信，“妈妈！你说什么呢？！” “我让你道歉！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回你爸爸那里去！” 小胖子被他爸爸打怕了，胖身子哆嗦了下，不情不愿地说了对不起。 他的语气很不服气，最后噔噔噔地跑走了。 “真是把他惯坏了！”黎兰看起来很抱歉，“小辞，你懂事，别和他置气，一会儿兰姨就去超市，把他吃了的零食都补给你。” 谢清辞嗤了声，她买的东西，自己可不敢要。 不过，她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是不是又想耍什么花招！ 很快，黎兰就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她在围裙上擦擦手，笑得有些谄媚，“小辞，今天那个阿姨带你去哪里玩了？” 黎兰生怕宁乐发现自己虐待谢清辞的事情，这一天都在提心吊胆。 谢清辞没吭声。 黎兰有些急，恨不得马上撬开他的嘴，过了会才想起他是个哑巴。 她只好让谢清辞点头摇头，“她有没有带你去医院？” 见谢清辞还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她的脸色都快扭曲了。 “你快说啊！” 谢清辞慢慢摇头。 黎兰猛地舒了口气，“那就好……我就说，非亲非故的，哪里舍得花钱给他治，敢情就会说好听的。” 她又问谢清辞，“她真的认识你爸爸？有没有联系他？” 谢清辞再次摇头。 谢南洲在国外，她都时常联系不上，更别提别人了。 黎兰的心彻底放到肚子里了。 她知道，谢南洲还是关心这个儿子的，虽然故意冷落他，但是物质方面却从来没有亏欠过一点儿。 要是他知道自己虐待谢清辞，怕是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黎兰也有自己的依仗。 自从那个女人惨死之后，谢南洲便对这里有了阴影，工作重心也放在了国外，已经很少回来了。 那些旧友们，关系也渐渐淡了，宁乐想联系他怕是都联系不上。 要不然，害怕东窗事发的黎兰早就吓得跑路了。 只是，那对母女是颗定时炸弹，迟早要爆炸。 黎兰决定，这段时间她要对谢清辞好一些，还要时常在他耳边说着她们的坏话，让他离她们远一点。 小孩子嘛，耳根子软，记性也不怎么好，好摆弄得很。 黎兰信心满满。 ………… 谢清辞没敢吃黎兰做的饭，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桌子上还有半袋夹心饼干，是姜愿早上喂他吃的，大概是没看见，小胖子没拿走。 谢清辞吃了几块，好歹填了填肚子，看着剩下的两块发呆。 都怪小胖子把他的东西吃了！ 谢清辞从来就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小孩儿，他跑去厨房翻翻找找，也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管芥末。 他将其中一块的夹心掏干净，挤了大半管到上面，重新盖好。 谢清辞晃去了客厅，小胖子正在看电视，看见他后撇了撇嘴。 谢清辞特地跑到他面前，将那块完好无损的饼干扔进嘴里嚼嚼，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他了解小胖子，那人是猪精转世，嘴巴特别馋，尤其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吃。 看到自己这样，他肯定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小胖子馋得流了口水，“你在吃什么？给我尝尝。” 谢清辞不理他，将剩下的那块饼干倒出来，作势要往嘴里吃。 见还剩最后一块，小胖子急了，忙不迭去抢。 谢清辞也没用力，很容易就被他抢到了手，还装出一副懊恼的样子，伸手要去抢。 小胖子着急，怕又被谢清辞抢回去，慌慌张张往嘴里塞。 刺激的味道充斥着鼻腔，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谢清辞完成任务，赶紧往自己的房间跑，还插上了门。 下一秒，嘹亮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客厅。 外面响起黎兰的呵斥声，“又哭什么？！” 谢清辞捂住耳朵，丝毫不觉得自己过分。 饼干是他自己抢的，他又没逼着他吃。 呆了会儿，谢清辞跑到床头，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来，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正”字。 小清辞数了数，新的一页上已经有五十多个正字了，爸爸也已经八个多月没回来过了。 不过，回不回来都没什么区别。 他每次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像是履行什么任务一样，看一眼就走。 最开始，照顾小清辞的人是老管家，那是个很慈祥的爷爷，总是安慰他爸爸工作忙，不是故意不回来看他的。 小清辞信过。 后来，老管家老得生病了，妈妈那边的亲戚把这个坏女人送了过来，爸爸也没再回来过。 坏女人告诉他，老管家是骗他的，他是扫把星，他克死了妈妈和妹妹，爸爸讨厌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小清辞慢慢决定了，等他把这个本子写满正字，他就像电视里的钢铁侠一样无坚不摧了。 那个时候，他就不再需要爸爸了。 第25章 喜欢到眼睛尿尿了 回去的路上，姜愿假装不经意间提起了谢清辞受欺负的事。 她说得很清楚，“小辞哥哥好可怜，那个阿姨总是关他小黑屋，还不让他吃饭。” 宁乐愤怒到手脚发抖，勉强维持着冷静。 “这些都是小辞哥哥告诉你的？愿愿还知道什么？” “那个小胖子总是抢他的东西，谢叔叔买的玩具零食都被他抢走了。他们就是欺负小辞哥哥不会说话！” 宁乐叹了口气，可不是吗？ 那么点的孩子都下得去手，那个女人可真是能作秀，也不怕遭天谴。 姜愿像是为小伙伴的处境苦恼极了，“妈妈，我们能不能让警察叔叔帮助小辞哥哥呀？” 宁乐恨不得这样做，可是，她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黎兰虐待谢清辞，那个女人太谨慎了。 回到家之后，宁乐试图找过谢南洲，但是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在心里将这个不靠谱的父亲骂了千百遍。 看来，让谢南洲出面解决的办法行不通了，宁乐只能尝试着搜集黎兰虐待谢清辞的证据。 她订做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在又一次去谢家的时候偷偷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才刚放好，黎兰就出来了。 前几日的矛盾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黎兰笑得温柔和善。 “姜太太，又要带小辞出去玩啊？” 宁乐也笑，“对啊，你也知道这俩孩子投缘，一天见不到小辞，愿愿这孩子就闹脾气。我也没办法。” 说着，姜愿就和谢清辞手拉手地出来了。 两个小孩像是没看见黎兰似的，理都不理，黏糊糊地扑到宁乐身上。 “妈妈，我们快走吧。” 宁乐和黎兰告别，“那我先走了，下午就把小辞送回来，你别担心。” 黎兰皮笑肉不笑地告别。 等三人一走，黎兰的脸色瞬间沉下。 这几日，她害怕宁乐揪出她虐待谢清辞的证据，再也不敢随意打骂，每天都作出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 她都装累了。 她想，总是这样也不行，她得想个什么办法，让那对讨人厌的母女彻底滚出她的生活！ ………… 姜愿邀请谢清辞去她家家里做客。 谢清辞很高兴地点点头。 他听说过，好朋友都会相互邀请去对方家里做客的，他和愿宝成为好朋友了。 回家之前，宁乐特地带着两个孩子去商场买了些零食玩具。 这么多天下来，谢清辞早就熟悉姜愿的口味了，他十分热衷于投喂她。 这次也不例外，他选的都是姜愿喜欢吃的。 到了玩具区，他选了一款漂亮娃娃，拉拉姜愿的衣袖，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喜欢吗？ 姜愿惊喜地笑，“你选的这个娃娃真好看呀。” 谢清辞也高兴，动作轻柔地捧着娃娃，像是捧着什么珍贵的宝物。 付钱的时候，谢清辞才把娃娃拿出来。 宁乐看了眼就要一起付，谢清辞却急急地比划两下，指指娃娃，又指指自己。 姜愿看懂了他的意思，“……你要自己给钱呀？” 谢清辞点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钱包。 小钱包先前是只皮钱包，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不像小孩子用的，倒像是他不知从哪里捡来的。 谢清辞打开钱包，从里面倒出一堆票子还有硬币，都是几毛几块的。 每一张都是皱巴巴的，却被人小心地将边角弄平，整齐地放在一起。 宁乐心头微涩，“自己的钱先存好，姨姨给你买就好了。” 谢清辞不肯，他坚持自己给钱。 问好娃娃的价钱，他一张一张把钱数好，然后一起交给收银员。 那认真的小模样，看得人心酸不已。 姜愿悄悄在心里嘀咕，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个娃娃，为了买它，都快把自己攒的钱花光了…… 谁知，下一刻，那个花了谢清辞大半个身家的娃娃却被小心翼翼地捧到了她面前。 姜愿抬头，对方眼睛亮亮地看着她，神情里满是期待与忐忑。 送给你。 这是他送给愿宝的第一份礼物，他期待看到她的反应；却又害怕愿宝不喜欢，所以忐忑不安。 小男孩儿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姜愿忽然想到了初见那天，他也是这样捧着两块巧克力，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这是他能给得起的，最好的礼物。 姜愿的眼眶突然酸酸的，她伸出小手揉了揉。 谢清辞心里发慌，担忧地看着她。 是不是不喜欢呀？ 姜愿：“我很喜欢，喜欢到眼睛尿尿了。” 小清辞歪着脑袋看她，真哒？ 姜愿伸出胳膊抱住了他，将他抱得紧紧的。 这个小孩儿，讨人喜欢又招人心疼，姜愿已经没法不在乎他了。 ………… 姜愿和谢清辞，一人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跑。 宁乐在后面喊着慢点，他们都顾不上听了。 姜祈这几天去上兴趣班了，家里特别清净，要不姜愿都不愿意邀请谢清辞过来玩，她怕姜祈欺负他。 到了客厅，姜愿把袋子里的零食和玩具都倒出来，然后拉着谢清辞坐在地毯上。 “愿愿，好好招待小辞哥哥，妈妈去给你们切水果。” “知道啦。” 姜愿答应着，宁乐放心地进了厨房。 忽然想到了什么，姜愿哒哒哒地跑进卧室，从里面抱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当当当——” 在谢清辞好奇的注视下，姜愿打开纸盒子。 “看！遥控飞机！” 谢清辞张大嘴巴，无声地“哇”了一声，看得出来很喜欢，却踌躇着不拿。 姜愿将盒子塞进他怀里，“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拿着玩呀！” 谢清辞捧着纸盒子不知所措，最后在姜愿的催促下才试着玩了玩。 看着飞机在自己的遥控下飞了起来，谢清辞激动坏了，指着它给姜愿看，浑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姜愿不吝夸赞，“小辞哥哥好厉害哇！” 如今的她已经完全进入到小孩子的状态中了，上一世本来就缺少童年的她对此十分享受，一点儿都不觉得害臊。 她喜欢当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所以叫一个七岁的小孩儿哥哥也是得心应手。 谢清辞很少被人夸赞，所以姜愿抓住一切能夸的机会使劲夸他，帮助他重构自信。 每次谢清辞都被她夸得脸蛋红扑扑的。 两个小孩儿正玩得不亦乐乎时，门外忽然响起闹哄哄的声音。 姜愿仔细一听，是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 “愿愿，我来找你玩了！” 第26章 我们不再是朋友了 姜愿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关承。 她撇撇嘴，假装没听见，继续玩自己的。 一只小手轻轻拉了拉自己。 愿宝，有小朋友来找你啦。 姜愿说，“没事，那是个小坏蛋，和黎磊一样坏！我们别理他！” 原来是小坏蛋啊，谢清辞厌恶地收回了手。 姜愿本来以为自己没理关承，那小少爷又会气冲冲地离开，便没放在心上。 谁知，他竟然自己推门跑进来了。 关承第一眼便看到了陪在姜愿身边的小男孩儿，高高扬起的笑容倏然落下。 怎么回事啊，自己就几天没来，愿宝身边怎么有别的小伙伴了！ 妈妈明明说过除了自己就没人愿意和愿愿这种小病秧子玩的！ 正在此时，谢清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挡在姜愿面前。 他要保护愿宝，不会让小坏蛋欺负她的！ 关承气炸了，想要冲过去把谢清辞打走，又怕姜愿生气。 他假装没看见谢清辞，噔噔噔跑过去挤开他，眼巴巴地看姜愿。 “愿愿，我刚才喊了好久呢，你怎么没理我呀？” 小男孩儿就是恢复得快，几日过去，他已经把绷带拆了，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姜愿的脑袋上却还没恢复好，现在总是时不时地疼。 她还以为经过那次互推事件后，喜欢记仇的关承肯定就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了，她也乐得清静。 她属实没想到，关承居然还能过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姜愿烦他，不想搭理他。 关承皱着一张小包子脸，看着挺委屈，自己给自己找补。 “是不是我喊得太小声啦，你没听见？” 姜愿淡淡瞥他一眼，“不是，我就是不想搭理你！” 关承一愣，眼睛都瞪大了，表情很受伤。 “……为什么呀？” 他满脸无辜，丝毫不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了，倒好像是自己对不起他。 姜愿都气笑了，她指指自己的额头，那里将会有一道疤。 “你把我推到了桌角上，额头破了一个大洞，还差点弄瞎我的眼睛！这么久了，你连个对不起都没说过！” “我……” 关承看了看她的额头，随即有些心虚。 愿愿那次伤得那么重吗？他明明没有用力呀。 关承小声嘀咕，“可是你也砸我的头了，我那里也疼了好几天呢，我妈说我都被你砸傻了。” 姜愿冷哼一声，“那也是你活该。” 想到这，姜愿心情就好多了。 起码她没像上辈子那么窝囊，什么公道都没讨回来。 关承很会看人脸色，见小姜愿脸色好像有所缓和，也不计较她说了什么，立马凑了过来。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装得极其精致的大盒子，献宝似的捧到姜愿面前。 “这是最新出的限量款娃娃，可好玩了，我求了妈妈好久她才给我买……送给你！” 一直安安静静的谢清辞突然抬起了头，目光落到那个盒子上面。 比他买的包装好看，比他买的也大。 姜愿瘪瘪嘴，谢清辞早就送她一个了，还是用自己攒的钱买的，比这个珍贵得多。 她才不稀罕要关承的东西呢。 她炫耀似的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娃娃，得意道，“我自己有娃娃，不要你的！” 关承扫了一眼就不高兴了，他上前把那个娃娃打掉。 “什么啊，丑死了！一看就是便宜货！” 他的表情嫌弃地不得了，赶紧把自己的娃娃掏出来塞进姜愿手里。 “愿愿，你玩这个，这个可贵了，比那个好得多！” 娃娃被打得滚到了地上，关承路过它的时候还踩了一脚。 谢清辞呆呆地看着它，心里难受极了。 那个已经是超市里最贵的娃娃了，也是自己能送给愿宝的最好的礼物了，结果却是别人眼里的破烂货。 他可真没用！ 谢清辞沮丧地垂下脑袋，小手将正在玩的遥控飞机推到一边。 他惊觉，自己送的娃娃这么便宜，他不配玩愿宝送自己的礼物。 关承眼尖，见他垂着头不知在偷偷摸摸干什么，立马跑了过去，一下就看见了那架遥控飞机。 “这是我的！”他生气大喊，冲上去要打谢清辞，“谁让你玩我的玩具的！” 姜愿挡住谢清辞，使劲推了关承一把。 这几天她吃得多，还总是和谢清辞出去疯跑，身子壮实了不少，手上的力气也大。 关承差点被她又推个跟头。 姜愿瞪着他，“你干什么！” 关承气得脸色涨红，“他偷玩我的玩具！他就是个小偷！” 这番话对小孩子来说实在难听，姜愿冷下小脸，“什么你的，这是我送他的玩具！小辞哥哥才不是小偷！” 关承不敢相信，“这明明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能给他玩？” 前段时间是关承的生日，姜愿恰好生病住院了，没赶上给他过生日，关承气了好几日。 为了弥补关承，姜愿买了他最喜欢的遥控飞机，等他来家里玩时送了出去。 那个时候，关承可是一点儿都不稀罕，“怎么总是送这个啊？” 小姜愿有些懵，“你不是喜欢吗？” 关承：“以前喜欢，可是你每年都送这个，我都玩腻了。” 他看了一眼就随手扔在了一旁，回家的时候也没有带走。 要是他不说，姜愿都把这件事忘了。 谢清辞捏紧了小手，心里有些失落。原来，这不是给他的礼物呀。 “你瞎说！” 谢清辞的小脑袋垂下去就没抬起来过，姜愿怕他误会自己是把别人不要的东西给了他，都快气死了。 她噔噔噔地跑进卧室，再出来时，手里提着一个箱子。 她把箱子扔到关承面前，“这才是你的，根本就没人动过！” 看着里面那架飞机，关承傻眼了，谢清辞眼睛亮了。 小孩子的脑回路也挺奇怪，关承现在的关注点居然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送礼物给别人！” 谁跟你是朋友？ 姜愿将他买的娃娃连同那个遥控飞机一块扔回去。 “我再也不要你的东西了。” 姜愿的生日在关承前面，往年他们两个总是一来一回地送，这个礼物也是还了关承之前送她的那个礼物。 姜愿小脸冷酷，“我们也不再是朋友了。” 第27章 重来一次，很高兴认识你 娃娃连同遥控飞机砸在了关承身上，把他砸懵了。 姜愿承认自己是故意的，谁让他刚才那么对待谢清辞送给她的娃娃来着？ 她将娃娃捡起，轻轻拍了拍它身上的土，又用湿巾将关承踩过的地方擦干净。 期间，关承一直傻站在那里，也不走。 看见他就讨厌。 姜愿拉着谢清辞的手往自己的卧室走，“别理他了，咱们去屋子里面玩，那里有好多玩具呢。” 谢清辞点头。 两个小孩快走到房门的时候，关承如梦方醒，跑过来拦住他们，“不许！” 他的表情很凶，呲着牙的样子像一只小兽。 可是，与他气势汹汹的外表不同，他的嗓音哽咽难掩，眼眶都红了一圈。 姜愿有些诧异，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关小少爷这样。 “……你哭什么？” 关承伸出手抹抹眼泪，“我是男子汉！我才没哭！” 他抽噎几下，理直气壮，“我们才是朋友，你只能和我玩！我不许你和他玩！” 姜愿怀疑他失聪了，要不怎么一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她再次强调，“你没听见吗？我和你绝交了，你管不着我和谁玩。” 关承一呆，喃喃道，“你真不和我当朋友了？” “嗯。” “你以后再也不和我玩了，只和别人玩？” “嗯嗯！” 关承嘴巴一瘪，毫无形象地大哭起来。 听到哭声的宁乐惊了一跳，赶紧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哇哇大哭的关承，她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她小声问两个手拉手的小孩儿，“你们把他弄哭了？” 姜愿没吭声，谢清辞大力摇头。 分明是小坏蛋自己哭的，不关他们的事。 毕竟是个几岁的孩子，还是在自己家里哭的，宁乐再不情愿也得管。 她走过去安慰关承，“承承，先别哭了，你告诉阿姨怎么回事。” 关承伤心坏了，只顾着抽抽噎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承承，别哭了……” “承承！” 梁静怡风似的从外面跑进来，一把将关承搂进怀里，急切地询问。 “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还是又打你了？！你别怕，妈妈来了，妈妈给你报仇！” 梁静怡都快气疯了。 那日关承的头被戳破之后，她赶紧把他送去了医院，所幸医生说伤口不重。 这几日，关承在家里养伤，嘴里一直念叨着要去找姜愿玩。 梁静怡恨铁不成钢，“你还去找她？嫌自己命大是不是？！” 无论她怎么骂，关承还是一门心思地想出来，梁静怡只好将他看管得更严些。 没想到，今天就是接个电话的功夫，关承就偷偷溜出去了，梁静怡怎么也找不到，最后还是乔蓁蓁说看见他往姜家跑了。 梁静怡赶紧过来抓人了，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儿子大哭的场景，还以为他又被打坏了哪里，又气又怕。 她猛地看向宁乐，眼神像是要杀人，“姓宁的，你到底把我的儿子怎么了！” 锅从天降，宁乐觉得晦气极了。 “梁静怡，你没管好儿子关我什么事，别整天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 梁静怡指着宁乐的鼻子浑身发抖，“好！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等着！” 梁静怡抱着关承往外走，才走了没几步，情绪好转些的关承抓住了她的衣角。 “妈妈……”他抽抽搭搭地开口，“没有人欺负我，是愿宝，她说跟我绝交，她以后再也不跟我玩了！” 说到最后，他一个没忍住，又呜哇大哭起来。 梁静怡第一次在宁乐面前感到了尴尬。 “就因为那个小丫头，你哭成这样？” 关承：“我不要和她绝交，我就要和她玩！我还要把那个抢了她的坏蛋赶走！你快告诉她呀！呜哇哇！” 梁静怡心里憋屈，却还是得耐着性子劝他，“……妹妹和你开玩笑呢，她平常不是最喜欢和你做朋友了吗，不会不和你玩的。” 关承止住眼泪，“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梁静怡用眼神示意姜愿别乱说，“愿愿，我说的对不对啊？” 关承期待地看着她。 姜愿松开谢清辞的手，上前一步。 谢清辞还当她真的不想和自己玩了，慌了。 谁知，姜愿却板着脸，一字一顿道，“我没开玩笑！我以后再也不跟关承玩了！你们也别来我家了，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要是再来找麻烦，我就让保姆阿姨用扫帚把你们轰出去！” 关承闻言又要大哭，姜愿嫌弃地瞥他一眼。 “你不是常说自己是男子汉吗，谁家男子汉像你这么爱哭！羞羞脸！” 他的眼泪瞬间憋了回去，难过地看着小姜愿。 梁静怡脸色难看，“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真是没少受你妈的熏陶。” 她放下关承，“要不是我们承承可怜你，谁愿意跟个短命的小病秧子一块玩？还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了……” 她将声音压得很低，宁乐没听见，倒是离她很近的姜愿和谢清辞听清了。 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姜愿都听过，她没什么反应，小清辞却捏紧了拳头，冷冰冰地看了梁静怡一眼。 像黎磊和黎兰一样，小坏蛋的妈妈也是坏女人。 他记住她们了！ 梁静怡拉起关承的手，硬气道，“我们走！以后也不许来了！” 关承不依，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愿意走，“我不走，我要找愿愿！” “家里不是有蓁蓁妹妹吗？你不是最喜欢跟她玩了吗？” 关承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不要她，我不要她！我就要愿愿，我只要愿愿！哇哇哇！” ………… 最后，梁静怡不知费了多大的劲才把关承弄走。 他一走，整个世界都好像安静下来了。 姜愿重新牵起谢清辞的手，“你别听关承胡说，那是我和妈妈特地给你挑的礼物。” 谢清辞点头，嗯。 姜愿又说，“我也特别喜欢你送的娃娃！我一点儿都不在意它有多少钱，是不是最贵的那个！” 谢清辞大力点头，嗯嗯！ 姜愿笑了，用一种小清辞听不懂的语气道。 “谢清辞，重来一次，真的很高兴认识你呀。” 第28章 愿宝是他的光呀 两个孩子玩了一天。 玩到最后，姜愿手里抓着娃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清辞左右看了下，拿过来一个小被子，动作放轻地给她盖上。 然后，他又把姜愿手里的娃娃拿出来，放在她的枕头边。 希望它能好好陪着姜愿。 做完这些，他守在旁边看了会，见姜愿睡得香喷喷，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 宁乐正在接电话，是姜秉川打来的。 “有事？”宁乐声音冷淡。 男人的声音很是疲惫，“宁宁，愿愿的伤怎么样了？” “呵。” 宁乐冷笑一声，“这么多天了，你才想起要问愿愿一句？” “不是，”姜秉川的语气里带上了些急切，“国外时间与国内颠倒，打电话会影响你休息……” 若是以前，宁乐爱惨了姜秉川，听他那么说，怕是不知道要感动成什么鬼样子。 如今…… 不想再听他那些虚伪的话，宁乐不耐道，“愿愿很好。” 姜秉川有些忐忑地问，“愿愿，她有没有怨我没在她身边陪着？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宁乐一愣。 这时候她才想起，一向喜欢黏着爸爸的愿愿这次好像没有提过姜秉川一次。 姜秉川还在那边说，“宁宁，你有没有告诉愿愿，爸爸是在外面出差，不是故意不回去的？” 最近公司遇到了些状况，姜秉川只能尽力争取这个合作才能让其渡过难关。 好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一想到家里软软糯糯，只要自己回去就笑着要抱抱的小女儿，连日来高强度工作的疲惫好像都散了，语气也不由轻快几分。 “宁宁，明天我就能到家了。你告诉愿愿，爸爸给她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和玩具，回去就能陪她玩了。” 大概是生意谈成，姜秉川今天的心情很好，连话都有些多。 “如果愿愿还是生气……”姜秉川的耳尖涌上些热度，他轻声说，“老婆，你能不能帮我哄哄她？” 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捏了捏，向来冷静自持的他破天荒感觉到了紧张。 作为一个情绪内敛的霸总，姜秉川喊老婆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他怕宁乐笑话他腻歪。 可惜，他的别扭心思没能得到回应。 宁乐看到谢清辞过来，不自觉将听筒拿远了些，再加上姜秉川的声音实在低，她什么都没听见。 宁乐：“小辞，怎么不和妹妹玩了？” 谢清辞指指房间，做了一个睡觉的手势，宁乐瞬间了然。 “今天太晚了，你在姨姨家住下吧，黎兰那边我来说。” 谢清辞摇头，他要回去。 宁乐也不强求，“那姨姨送你回家……” 她这时才想起还在和姜秉川打电话，干脆利落道，“我这里还有事，挂了。” 姜秉川有些泄气，“好。” 挂断电话前，宁乐才想起姜秉川好像说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刚刚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又紧，姜秉川脸色发红，终是没有勇气再叫一遍。 “……没什么。” “嗯，挂了吧。” 挂断电话的忙音传来时，姜秉川才后知后觉老婆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对。 想到前几天那通电话，他有些呆，宁宁的气还没消吗？ 不过想想也是，这段时间他太忙了，连他们的宝贝女儿受伤都没赶回去，家里都让妻子一个人操持她生气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要怎么哄呢？ 当初和宁乐在一起时，两个人的性格对比十分明显，一个冷得像冰，一个热得像火，姜秉川整日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和这样的人生气实在没意思，宁乐又是个顶级颜控，看着姜秉川那张脸什么气都消了，第二日又活力满满地出现在他面前。 那时的姜秉川连宁乐生气了都察觉不出来，更别提哄人了，所以他是真没什么经验。 整天冷冰冰的姜秉川身边的朋友都是冷脸阎王，并不像霸总文里的霸总都有一个滥情的花花公子帮他出谋划策，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苦兮兮地去网上寻求解决办法。 问：惹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答：什么首饰包包化妆品，使劲给她买！再说些腻乎的情话，老婆宝贝小心肝之类的，十个女人里能哄好九个！ 姜秉川眉头微蹙，情话就算了，这方面他好像不是很在行，不过还好，他有钱。 姜秉川当下打给自己的私人助理，让他备好礼物送回自己家去，最后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 宁乐将谢清辞送回了谢家。 等在门外的黎兰迎了上来，牵住谢清辞的手，神色里满是焦急。 “小辞，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兰姨都快吓死了，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 见宁乐停好车走过来，她赶紧把谢清辞拉开质问宁乐，“你这一天把小辞带去哪里了，这么晚才送他回来！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你到底有什么坏心思！” 宁乐好笑地晃了晃手机，“我记得之前给过你号码，既然那么担心小辞，怎么没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黎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姜太太，现在是我在照顾小辞，他的年龄还小，看不清谁对他怀有恶意，我有权对他的安危负责！我希望您以后还是不要带他出去了，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法跟他爸交代。” 黎兰说得冠冕堂皇，最后，她道，“这次就算了，如果还有下次，我会报警。” “嗤——” 宁乐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番话的，这是拿准自己手上没有她的把柄了吧？ 宁乐弯下腰，将手里的遥控飞机递给谢清辞，拍拍他的头。 “小辞，姨姨要回家了。” 谢清辞抓住她的手，脸上的表情带着惶恐不安，他被黎兰刚才的话吓到了。 不需要他开口，宁乐便知道了他怎么想的。 “别担心，过几日姨姨还会带妹妹过来找你玩。” 谢清辞半信半疑，却还是听话地放开了宁乐的手，他怕惹得宁乐不耐烦。 和小清辞告别，宁乐走出几步，回头见他还在看着自己，眼里盛满了不安。 他好像真的很怕，害怕宁姨和愿宝不再来了，害怕世界里好不容易出现的光泯灭不见。 第29章 姜秉川回来了 第二日，姜愿吃完早饭就自己乖乖地在客厅里玩了，省心得很。 两个孩子最近天天腻在一起，宁乐还以为愿宝一大早又得吵着去找小清辞，连怎么哄她都想好了。 谁知，她准备的话一句都没用上。 宁乐忍不住逗她，“今天不想找小辞哥哥玩了？” 姜愿正玩着谢清辞送她的娃娃，“嗯，我今天要在家陪妈妈，小辞哥哥就委屈一下吧。” 宁乐愣了下，随即低低地笑了，“小鬼头，你最近都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越来越像个小大人了。 姜愿傻笑，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妈妈这几日不会让自己去找谢清辞了。 因为，她看到妈妈在谢家放摄像头了。 她也知道，她们总是往谢家跑，那个女人会警惕，就更难抓住她虐待谢清辞的证据了。 只是，这样做，小清辞大概又会受到一些伤害…… 没关系，她和妈妈时时刻刻在这里盯着，只要那个女人有一点不对，她们就会立刻报警。 姜愿将娃娃放在一边，没人陪自己玩，干什么都觉得有些无趣。 才过了半天，她就有点想谢清辞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正胡思乱想着，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初秋的季节，温度更不算低，他的到来却为这个清晨平添了些许冷意。 姜愿定定地看着他，竟是觉得自己的骨头缝都冷了起来，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大雪纷飞的冬天，她孤单凄惨地死去…… “愿愿，蓁蓁以后就是你姐姐了，不许欺负她。” “蓁蓁这次又考了第一，愿愿，你以后可得和姐姐好好学习，我姜秉川的女儿不能是个小笨蛋。” “你什么时候能有蓁蓁一半懂事……你不要给我添乱了，我够烦了。” 最后，他说，“我和宁乐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儿？你走吧，离开姜家，我不要你了。” 姜秉川弯腰将沙发上的小姜愿抱起来，五岁的小团子浑身都是软乎乎的，乖乖窝在自己怀里，让他整颗心都要化了。 “愿宝，爸爸回来了。” 姜秉川亲了亲姜愿的小脸蛋，回来之前他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不会扎到孩子。 看到她头上的绷带，姜秉川眼里的心疼好像都快溢出来了，都不敢碰一下，怕弄疼了她。 “头还痛痛吗？” 抱了一会儿，见怀里的小姑娘没什么反应，表情还是呆呆的，姜秉川有些紧张了。 “怎么了，”他颠了颠姜愿的小身子，“还在生爸爸的气呢？” 宁乐从里屋转出来，冷不丁见到姜秉川也吓了一跳，她这才想起昨天对方好像说过今天回国，却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放在往常，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宁乐每次都会提前打听好他的归期，然后亲自下厨做一桌子好吃的饭菜。 看见宁乐，姜秉川的神色蓦地温柔下来，“宁宁……” 这个称呼却像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关，姜愿猛地醒过神来，在男人的怀里疯狂挣扎。 “妈妈——” 她冲着宁乐伸出胳膊，眼泪也不自觉滚落下来，小脸苍白一片。 宁乐吓了一跳，赶紧将她从姜秉川手里抢过来，慌忙哄着。 姜秉川的动作和笑意齐齐僵住，高大的身影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愿愿，我是爸爸啊……” 宁乐也哄她，“怎么哭了，不认识爸爸了？” 姜愿咬着唇，手脚神经质地抖个不停。 不认识？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前世这个给予她多年精神折磨的男人？！ 她只是烦透了他，被他抱着就生理性地恶心！ 她更恨自己没出息，想起之前的事居然还会掉眼泪！ 姜愿将自己的头埋到宁乐怀里，用屁股对着姜秉川，一眼都不想再看他。 姜秉川急得团团转，“愿宝，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前几日爸爸去工作了，不是故意不回来的……”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跑去将自己的行李箱提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除了零星几件换洗的衣服，剩下的都是小孩子的玩具零食，还有小姑娘穿的漂亮小衣服。 “愿宝，”他献宝似的讲这些都推到姜愿跟前，“这些都是爸爸送给你的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虽然不赞同姜秉川每次都用这些糖衣炮弹来哄愿宝，宁乐见小姑娘哭得不行也是着急了，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让她开心，也就不那么计较了。 她将姜愿放在地上，故意惊讶道，“这么多礼物啊……看来爸爸是真的知道错了，宝贝快看看。” 谁知，以前用一根棒棒糖都能哄好的小朋友不好哄了，一眼都没看这些东西，更没看姜秉川，还是转身要宁乐。 她摇摇宁乐的手撒娇，“妈妈，我想去小花园玩。” 宁乐带着她走了，路过姜秉川买的那些东西时，她没看到似的踩了上去。 上辈子等了那么多次，她早就不稀罕他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了。 姜秉川在原地满脸茫然，第一次觉得谈成生意好像也没那么快乐了。 走到小花园，姜愿的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宁乐问她。 “愿宝，刚才怎么了？” “……我受伤了他都不回来看看我，我生气。” 姜愿垂下眼，她没办法说那些事情，只能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宁乐一听，无奈地笑了下，觉得五岁的小孩儿真是天真极了。 不说对自己怎么样，姜秉川对愿愿还算好的。 虽然平时总会忙着工作赶不回来陪孩子，但是时常会打电话询问愿愿的身体状况。 每次出差回来都要带些东西，不是愿愿喜欢的小蛋糕就是玩具。 宁乐不愿意让愿宝以为她爸爸是不在乎她，心里偷偷难过，便替姜秉川解释。 “爸爸不是故意的呀，刚才不是和愿愿解释过了吗？ 他在国外工作实在赶不回来，其实心里可担心你了，给你带了那么多礼物呢。 愿愿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 第30章 她好像没那么在意他了 姜愿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成年人的情绪很复杂。 她问宁乐，“妈妈，你很爱爸爸吧？” 爱到哪怕知道他为了乔清月若有若无地忽视自己，还是放不下。 前世的宁乐郁郁而终，其中又有多少是姜秉川造成的呢？ 宁乐闻言愣了一下，没回答。 她现在真的怀疑小姜愿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剧。 看来以后得时常注意些了，别带坏了小孩子。 至于爱什么的，好像不只是那么简单了。 和姜秉川成了家，为他生养了一对儿女，两个人的关系远比谈恋爱的时候复杂多了。 谈恋爱……姑且那么说吧，也许那个时候的姜秉川只觉得两个人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都说不定。 年轻的时候或许还会为姜秉川和乔清月的事情伤神，纠结对方到底爱不爱自己。 现在……她只在乎这些事情会不会伤害到她的孩子。 或许，人能放在一件事上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这么多年的追逐，她真的有些累了。 她好像，没那么在意姜秉川了。 ………… 小花园里起了风，宁乐把姜愿带回了家。 进门的时候，姜秉川雕塑似的坐在沙发上，眼神放空。 地上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整整齐齐地摆在桌子上，姜愿踩了一脚的痕迹也被擦干净。 临近中午，厨房里炖着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姜愿进来的时候皱了皱鼻子，怎么好像有一股糊味。 听到脚步声，男人回过神来，眼神只波动了下，便又恢复了往日淡淡的表情。 好像刚才的脆弱只是错觉。 姜愿心里终于有了种尘埃落定的感觉，这样的姜秉川，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父亲啊。 看到宁乐牵着姜愿进来，姜秉川有些踌躇，却也没有迎上来。 “厨房里炖着鸡汤，应该快好了，我去端。” 高大的身材却围着一件粉嫩的围裙，看起来有些不搭的好笑。 也不等两人答应，他进了厨房。 终归是爱了那么多年，见他这样，宁乐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姜秉川饭菜做得不怎么样，却很会炖各种各样的补汤。 宁乐第一次喝到是在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她受伤住院，姜秉川提着保温桶过来看她。 宁乐还没来得及惊喜，便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乔清月。 她伤的是脚，姜秉川炖的是猪脚汤，宁乐尝了一口，很好喝。 恰好此时姜秉川出去接电话，病房里只剩了她和乔清月两个人，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宁乐不喜欢乔清月，因为她是自己的情敌，还总是在姜秉川面前说一些别有用心的话。 谁知，乔清月又说话了。 “本来要和秉川去看电影，我想着顺路，便提议过来看看你。你的脚伤好些了吗？” 宁乐没理她，只是端着汤碗的手紧了紧。 “好喝吧？”乔清月将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笑得温柔，“我也喜欢喝汤，他就慢慢学会了，现在煲的汤越来越好了。” 宁乐忽然觉得嘴里的汤寡淡无味了。 姜秉川却以为她很喜欢喝自己煲的汤。 从这以后，无论是闹了别扭还是两个人的节日，他总会煲各种各样的汤给宁乐。 渐渐地，煲汤成了姜秉川特有的道歉手段，后来也延续到了姜愿身上。 宁乐知道，姜秉川在和愿愿道歉。 她勾勾姜愿的小手，“宝贝你看，爸爸真的知道错了。” 姜愿表情淡淡，眼底没有丝毫情绪。 刚才，她答应过妈妈了，不能再和姜秉川闹别扭。她不想让妈妈难过，最起码表面上要过得去。 她看着姜秉川将砂锅放在了桌子上，打开锅盖，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空白。 宁乐也闻到了一股糊味。 “……抱歉，汤没煲好。” 姜秉川捏了捏鼻梁，那股疲惫不堪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不明白，煲汤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的他这次怎么会失败了。 姜愿的眼神波动了下，最后归于平静。 瞧瞧，老天都不让我原谅你了呢。 ………… 姜秉川坐在台阶上，手指间夹着支燃到一半的烟。 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他第一时间就知道来人是宁乐，赶紧将烟扔到地上踩灭。 他回头，却还是没能错过宁乐皱紧的眉头。 “我不是说过，家里有小孩子，最好不要抽烟吗？” 宁乐的语气有些烦躁。 姜秉川一愣，低声道，“我会把烟味散尽再进屋的。” 两个人没了话，一阵沉默。 姜秉川的心里有些茫然，他不明白，怎么自己只是出了一趟差，回来的时候老婆和女儿都有些变了呢。 愿愿生病的时候他以前也不是没有缺席过，可是每次只要自己哄一哄，小孩儿立马就不生气了，还会体谅爸爸辛苦。 这次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宁宁好像也从来没有用这样不耐的语气和自己讲过话。 姜秉川的心火烧似的，嘴却张不开问一句。 他真的被宠坏了。 所幸，宁乐最后开了口。 “小孩子心思单纯，她不懂什么挣钱，她只在乎你能不能陪她。愿愿这次估计是真伤心了才会这样，你别和她计较。” 姜秉川的手一抖，“她也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和她计较？” 你别这么说。 宁乐不置可否。 “愿愿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再次提起这个问题，宁乐的情绪已经很平静了，“被关承推了一把，撞到了桌角上。” 她没提乔蓁蓁。 就监控来看，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摩擦，人是关承打的，乔蓁蓁不过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而已。 任何人都会想，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引战也是无心之失，能有什么歪心思？ 在与乔清月的交锋中，宁乐败了那么多次，她早就知道姜秉川不会信，所以懒得说了。 姜秉川脸色冰冷，“原来是那个臭小子。宁宁，你放心，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会给愿愿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一句道歉吗？” 姜秉川一愣，“……我还没想好。” 第31章 再也不要被他们骗了 姜秉川确实还没想好。 姜家和关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彼此相互牵扯，他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让他们付出代价。 宁乐却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想的呢？姜秉川，你是一个父亲，你的女儿被人打伤了，你还在斟酌什么呢？” 姜秉川心里一紧，赶紧解释，“我没有想息事宁人——” 宁乐知道，他只是想要一个既能不伤了两家的合作，又能给愿愿出气的办法罢了。 可是，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闹到最后，不过是什么说法都讨不回来，委屈她的愿愿罢了。 这么多年，她早就看透了，姜秉川生性凉薄，他们永远也比不过他的利益。 宁乐笑了一下，“没事，你不必为难，也不用给愿愿讨回公道了。” 她现在都有些庆幸愿愿打回去了，要不然拖到最后不了了之，愿愿还会以为自己受欺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有人会为此感到抱歉。 只要想一想她的愿愿将来长成软弱自卑的模样，受尽人的磋磨，她的心都快疼死了。 姜秉川不懂她的意思，但是他却能依稀感觉到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心里愈加慌乱。 “为什么？我说过了，愿愿是我女儿，我不会放任这件事情不管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话到最后，一向冷静的人语气里隐隐带上了些急躁。 宁乐想说我不是不愿意信你，我只是太了解你了，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呼了口气，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觉得和姜秉川待在一起也有些煎熬了。 她想离开，只是事情终归要问清楚。 “乔清月的女儿，你是一定要收养了？” 姜秉川避开她的眼。 他自认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想选择含糊其辞。 不过不能，他知道，宁乐就想要一个明确的回答。 牙齿有些痒，他摸摸口袋里的烟，又想抽了。 宁乐直视着他的眼睛，“姜秉川，这个问题就这么难以回答吗，你只需要告诉我是或不是。” “……是。” 那一刻，宁乐还是怔了一瞬，表情说不清的失望。 姜秉川不知道乔清月和宁乐有什么过节，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蓁蓁是个苦命的小孩，父亲嗜赌，母亲在她这么小的时候去世了，双方老人那边也嫌弃她是个拖油瓶，将她当成皮球踢来踢去。 乔清月怕她受委屈，便求我收养她。我想着，愿愿身边没什么朋友，能有一个姐姐陪她玩也是好的，便答应了。” 宁乐有些失神。 为了乔清月就是为了乔清月，干什么把愿愿扯进来呢？ 姜秉川偷觑她的脸色，放柔了声音，“事先没同你商量是我的错，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嗯，我答应了。” 男人的神色立马变得激动起来，“你肯原谅我了？” 原谅？ 宁乐狐疑地看他一眼，她只是答应把乔蓁蓁留下了，并没有原谅他。 姜秉川错的次数太多，她已经原谅不过来了。 ………… 经过姜愿的房间，宁乐进去看了眼小孩儿有没有踢被子。 她出来时，姜秉川还站在原地巴巴地等着她，轻声询问，“愿愿睡着了？” 宁乐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嗯，小家伙睡得可香了。” 姜秉川沉思片刻，好像从回来后就没见过乔蓁蓁，他忙着哄女儿哄老婆，这才想起来，不由问了一句。 宁乐淡淡道，“去关家玩了。既然已经决定收养她，就把人接回来吧。” 午睡后，姜愿坐在地毯上玩娃娃，身旁一道高大的阴影将她罩住。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姜秉川弯下腰看了会儿，“愿愿的娃娃是新买的吗，真好看。” 蹩脚的搭话。 见姜愿不吭声，姜秉川又道，“爸爸陪你玩好不好？” 姜愿觉得他很烦，小眉头拧在一起，嘟囔道，“不用去上班吗？” 见她终于肯搭理自己了，姜秉川心里激动，面上却没显露什么，只是语速加快了些。 “爸爸休假了，这几天都不用去上班，可以在家里好好陪你。对了，愿愿不是想去海洋馆吗，爸爸明天就带你去好不好？” 上辈子她请求了好久，姜秉川总说没时间，现在她也不稀罕了。 姜秉川又道，“周六爸爸带妈妈和你去游乐场，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玩一玩……” “妈妈带我和小辞哥哥每周都去，我早就不喜欢了。” “小辞哥哥？” 姜秉川依稀记得和宁乐通电话时听到这个名字，不由问了一句。 姜愿却好像只对娃娃感兴趣，不理他。 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姜秉川心里有些无力，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哄哄愿愿了。 他的耐心不算好，可是在姜愿这里所有的原则好像都不重要了。 姜秉川站起来，“爸爸也给你带了好看的娃娃，现在就去拿……” 话还没说完，连日来的疲惫一拥而上，他的眼前阵阵发黑，耳朵边嗡嗡作响，浑身没了力气。 不能倒下……会砸到愿愿。 他扶住桌角，等待着那种恶心的眩晕感过去。 姜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反常，在她印象里从来都是高大的像是一座山的男人踉跄着身子，脸色白到吓人。 姜愿吓了一跳，这一刻，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她伸出了手，想要不自量力地搀扶他。 好在男人扶住了桌角，脸色渐渐好转。 姜愿如梦方醒，迅速收回了手。 她在干嘛？ 她为什么还想要关心他？ 她是什么贱胚子吗？！ 手指紧紧捏住娃娃，姜愿眼睛低垂。 不，她就是习惯了，一时还没改过来而已。 前世的姜秉川对自己那么狠，将她赶出家门，都不肯来见她最后一面，她凭什么还要关心他？！ 现在的他或许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乔蓁蓁已经来了，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他很快就会厌烦自己了。 指甲狠狠掐着肉，幸亏宁乐总是给她修剪，并没有流血。 她想用疼痛提醒自己，笨蛋，再也不要被他们骗了。 第32章 我不稀罕了 姜秉川的身体渐渐缓过来了。 他放下挡住眼睛的手，本以为会见到为他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嘴角虚弱地扯了扯。 “别怕……”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姜愿正在低头玩耍，并没有往这边的方向看一眼。 小孩子就是贪玩，一旦玩起来，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再说了，愿愿这么小，刚才吓到她怎么办？ 姜秉川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失落地叹了口气。 他走进房间去拿自己买的礼物，满满一大包，想趁着这个机会送出去。 门外探出个脑袋。 是乔蓁蓁，她鬼鬼祟祟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先是将客厅环顾一圈，然后看到了姜愿。 她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但又在姜愿看过来的瞬间露出一个笑容，带着点讨好。 “愿愿，我听说爸爸回来了，他在哪呀？” 姜愿被恶心坏了。 据她所知，现在的姜秉川还没收养乔蓁蓁吧，这要是让自己妈妈听见了多膈应啊。 姜愿的语气很冲，“你叫谁爸爸呢，你就这么缺爹？” 死绿茶，看到她就烦死了，一点儿好脸都不给她！ 乔蓁蓁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自从她的脑袋磕破以后，那个软弱的姜愿好像就不见了，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小疯子！ 乔蓁蓁想发脾气却又不敢，那天打关承的姜愿实在是太吓人了，弄得自己现在看到她就害怕。 她弱声弱气地哭，“你怎么那么说我……” “难道不是吗？”姜愿走到她面前，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不姓姜，你是外人，你凭什么叫他爸爸？” 乔蓁蓁吓了一跳，生怕她过来砸自己，后退了几步。 “是爸爸……姜叔叔让我这么叫的。” 说这话的时候，乔蓁蓁眼神闪躲，表情有些不自然。 其实不算是。 当初她妈妈死的时候，乔蓁蓁就知道自己要被姜家收养了，除了不安，她心里更多的是喜悦。 妈妈早就说过了，姜叔叔家很有钱，要是她当初能嫁给他，自己就成了姜家的女儿，可以天天吃香喝辣，穿好看的衣服。 说的次数多了，乔蓁蓁就记住了，她心里讨厌死了那个抢走她富贵生活的宁乐，也嫌弃没用的乔清月，她做梦都想做姜秉川的女儿。 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啦！ 姜秉川来接她的时候，乔蓁蓁神色怯弱，试探着叫了他一声爸爸，姜秉川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乔蓁蓁心里乐开了花，她想，姜叔叔果然爱惨了她妈妈，连她和别人生的孩子都能接受。 以后，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了！ 姜愿嗤笑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她那个爸爸，早就迫不及待了吧。 她没了理乔蓁蓁的欲望，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地回房，恰好姜秉川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那包礼物，还没来得及和姜愿说话，一旁的乔蓁蓁便扑了过来。 “爸爸！我好想你！” 姜秉川额头抽动一下，他将乔蓁蓁接过来就出差去了，一时都没认出这孩子是谁。 “……蓁蓁回来了。”姜秉川不得不将那些礼物放下，“在关家玩得开心吗？” “开心！”她熟练地撒娇，“爸爸，这么多天你怎么都不给我打个电话呀，我可想可想你了！” 隐藏在撒娇表面下的是不满。 知道姜秉川好不容易出差回来了，乔蓁蓁就在关家等着他来接自己，结果都好久了他也没来。 乔蓁蓁心里发慌，生怕他不要自己了，就自己跑回来了。 姜秉川有些尴尬，他从回来就一直忙着哄愿愿，也还没习惯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孩子，早就将她抛在脑后了。 想来也是麻烦，若不是乔清月用那件事逼他……他也不会将她带回来。 自己的亲生孩子都管不好，哪里有时间照顾别人的孩子。 顶着乔蓁蓁的眼神，他终是不忍，随口道了一句，“我太忙了……” 乔蓁蓁瘪瘪嘴，对他的解释不太满意，却也装作失落地“哦”了声。 其实，这几日她早就在关家乐不思蜀了，哪里顾得上想一个不太熟悉的叔叔？ 但是，她知道大人都喜欢嘴甜会来事的孩子，她便面不改色地说了。 只是，姜叔叔怎么没有她想象中的欣喜？ 乔蓁蓁心里有些不安，眼神四处乱转，最后落在了那些玩具和漂亮衣服上，眼睛瞬间亮了。 她跑过去，指着那些东西惊喜道，“这是给我带的礼物吗？谢谢爸爸！” 姜秉川皱了皱眉，他忘记给乔蓁蓁买了。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姜秉川有些愧疚，既然已经决定养这孩子了，怎么还能忽视她呢？ 他刚要回答，姜愿气呼呼地跑过去将东西抢回来，“什么你的！这是我的东西！滚开！” 她就算不要，也不想便宜了乔蓁蓁！ 乔蓁蓁愣了下，左右环顾着，眼眶渐渐红了，“……没有我的礼物吗？” 心里的愧疚越来越多，再加上平日里听话的小女儿忽然变得不懂事了，还若有若无地疏远自己，姜秉川沉了脸。 “愿愿，不要胡闹。这些本来就有蓁蓁姐姐的一半，把东西放下。” 姜愿仰头看他，慢慢道，“可是，您不是说，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礼物吗？爸爸。” 最后两个字被她刻意加重了，明明她的表情里只有困惑，姜秉川的眼睛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愿愿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姜秉川也不一定是要她把礼物让给乔蓁蓁，只是这孩子大概是被宁乐宠坏了，他想让她听话一点。 他的语气里不由带上了几分严厉，“愿愿，不要闹了。” 又是不要闹了，无理取闹的人是她吗？！ 姜愿烦透了，事情重来一遍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他总是偏宠乔蓁蓁。 她将东西放了回去，懂事道，“既然蓁蓁姐喜欢，那把东西都给她吧，我也不是很稀罕。” 说完，她抱着自己的娃娃哒哒哒地跑走了。 明明是顺了自己的心意，愿愿甚至听话地将另一半都让了出来，可是姜秉川的心却堵得慌。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做错什么了。 第33章 谢南洲要回来了 乔蓁蓁才不在乎这些东西是不是姜愿的，她只知道，现在她都把它们抢过来了。 她拿出一件裙子放在身前比了比，兴奋地不得了。 “爸爸，我穿这件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姜秉川收回思绪，看了她一眼，眼里带了些自己都未察觉的反感。 “我逛了好几个商场才挑中的裙子，怎么会不好看……” 乔蓁蓁笑容更大了，她却没听明白，姜秉川夸的是他给姜愿挑的裙子，不是她。 她还要说什么，姜秉川道，“蓁蓁，你有爸爸，以后不要喊我爸爸。” 乔蓁蓁瞪大眼睛，“……您不是答应我妈妈收养我了吗？” 姜秉川的表情很淡，“我只答应你妈妈做你的监护人，负责养你到成年，并不是要做你的爸爸。” 他承诺，“你放心，即便没有那个称呼，我也会尽心尽力地抚养你。你亲生父亲毕竟还在世，还是不要这样叫了。” 他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只是怕愿愿和小祈吃醋，更怕宁乐生气。 乔蓁蓁垂下头，又想用哭来让姜秉川心软，还没酝酿出来，对方已经要抬脚离开了。 她心里一急，忍不住告了状。 “爸……姜叔叔，我还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 乔蓁蓁欲言又止，身体瑟缩，像是有些害怕。 “我……” 姜秉川呼了口气，之前说过，他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主，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放在姜祈身上的心思都比较少，只有姜愿才是例外。 乔蓁蓁这样支支吾吾，他很不喜欢。 “既然还没想好，那就下次再说吧。叔叔还有工作，得先去忙了。” 乔蓁蓁傻眼了，这怎么和妈妈教的不一样？ 她赶紧叫住他，把自己门牙磕掉的事情推到了姜愿身上。 她有些委屈，小声道，“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她想着姜秉川能将姜愿骂一顿，或者安慰安慰自己，谁知，男人却皱了皱眉，随后一脸笃定道。 “愿愿从来不会玩这种恶作剧，定是你弄错了。” 乔蓁蓁再次傻眼。 她不死心，“可是……” 姜秉川打断了她的话，“我是她父亲，我最了解她，那孩子什么坏心思都没有。蓁蓁，虽然你还小，可也要懂得人言可畏的道理，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 最后，他的话里隐隐带上了些警告似的说教。 乔蓁蓁最会看大人脸色，知道他不高兴了，便说可能是自己弄错了。 姜秉川这才满意点头。 他道，“蓁蓁，你是姐姐，愿愿比你小，以后能不能多照顾着她些？” 不应该是她照顾我，不能欺负我吗？ “……好。” 终究不是亲生的，她还是比不过那个小病秧子。 没关系，她会一点点把他们的关注抢过来。 ………… 转眼几天过去，宁乐一直盯着摄像头，却没什么进展。 镜头里，黎兰将小清辞照顾得无微不至。 宁乐揉揉额头，是黎兰知道她的计划了，还是她和愿愿弄错了，黎兰并没有虐待过小清辞？ 一直关注着事情进展的姜愿心里也很烦躁。 在镜头里，她能看到，谢清辞每天都在发愣，呆呆地望着门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是在等她和妈妈吗？ 关承和乔蓁蓁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总是轮流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带着她一块玩游戏。 姜愿没答应，“我怕你们再把我的头打破。” 关承难过地垂下眼。 乔蓁蓁搬来姜秉川压她，说是姜叔叔让自己照顾她的。 姜愿怕她又耍什么小心机将自己“照顾”伤了，丝毫不领情。 在这两个烦人精的衬托下，姜愿越发思念谢清辞，安静又脾气好的他简直就是个小天使好嘛！ 她从花园摘来一朵小花，一瓣一瓣地揪。 “找他，不找他……不找他。” 姜愿几乎揪秃整个花园才得到去找他的结果，当即屁颠屁颠地去找宁乐了。 谢清辞正在房间里写正字。 那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现在已经不再记录爸爸不回来的天数了，而是开始记录他有多少天没见到愿宝了。 数一数，正好十一天。 宁姨明明说过几天就过来接他的。 她们也不喜欢自己了吗？ 那这个本子，好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最近那个女人好像变好了点，不仅不会打骂自己，关自己小黑屋，还会变着法子对他嘘寒问暖。 但是谢清辞一点都不稀罕，他能看清对方隐藏在眼底的厌恶，不知到了何时，她又会折磨自己了。 谢清辞想赶紧趁着这个时间多吃一点儿，将来挨打的时候能跑快些。 他走出房门，想要找点吃的，却听到了那个女人正在讲电话，甚至激动到破音。 “谢先生，您真的要回来了？！” ………… 谢清辞的爸爸要回来了。 他眼神只是波动了一下就恢复了平静，因为没什么好激动的。 谢南洲很少跟他讲话，偶尔聊天，对方对他说话的语调也是冷冰冰。 谢清辞更像一潭死水，因为说不了话，只会点头摇头地应付他的话。 他们两个相处，不像父子，更像是陌生人。 谢清辞早就不对他抱有希望了。 黎兰却好像有些慌了，整天过来给谢清辞洗脑，让他到时候不要在他爸爸面前胡说八道。 次数多了，黎兰也不怎么慌了。 一个小哑巴，还是个有精神问题的小哑巴，身边的人都能证明她是一个很好的保姆，她还是谢清辞母亲那边的亲戚……即便谢清辞想要告状，她还摆弄不了一个哑巴孩子吗。 又过了几日，眼见着距离谢南洲到家的时间越来越短，黎兰开始往返于各大商场和美容院，手上的钱流水似的没了。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心疼，等她成了谢家的女主人，万贯家财还不都是她的？ 这些都是必要的投资。 她美滋滋地数着日子，等着谢南洲归家的那一天。 距离说好的日期还剩一天的时候，谢家的门铃响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心神大乱，赶紧招呼小胖子去开门，自己跑去卧室换了新买的裙子，又迅速化了淡妆，整个人显得愈发楚楚可怜。 她对着镜子扬起嘴角，维持着这个微笑走去了客厅，一边抬头一边勾了勾头发，声音轻柔极了。 “谢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嗤——” 一道熟悉的小奶音脆生生道，“兰姨，你叫错啦，是我愿宝啊。” 第34章 你也配肖想他 勾头发的手僵住，黎兰脸色难看，偏偏姜愿冲她眨眼卖萌。 听到小奶音的谢清辞眼睛一亮，赶紧从卧室里跑了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真的是愿宝！ 姜愿也看到了他，挥挥小胳膊，还没来得及叫他，就被谢清辞牌小磁铁贴上了。 姜愿愣了下，随即勾了勾唇，谢清辞大概真是想她这个小伙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热情。 她也抱抱谢清辞，两个小孩儿嘻嘻哈哈地闹在一处。 宁乐和黎兰厌恶极了对方，却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打招呼，她的笑容淡了些。 姜愿这时牵着谢清辞的手过来，目光落在黎兰身上，夸张地瞪大眼睛。 “兰姨，你今天打扮得好好看哦，跟电视里的新娘子一样！” 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问宁乐，“妈妈，兰姨刚才好高兴，还找谢先生，谢先生是谁呀？” 仗着五岁的年纪，姜愿故作懵懵懂懂问了好多。 宁乐：“他是小辞的爸爸。” 姜愿张大嘴巴“哦”了一声，听在黎兰耳朵里带着百转千回的调调，像极了对她的讽刺。 她怀疑姜愿是故意的，可是转念又一想，五岁的孩子懂什么，怕是大人教的。 黎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甚至感觉到了宁乐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惊讶和鄙夷。 仿佛在说，你这样的人，也配肖想谢南洲么？ 黎兰被自己的脑补气得够呛，脸像是被人打了似的，火辣辣地疼。 贱人！ 姜愿看她的手都快攥烂了，偷偷捂着嘴笑，转过头却发现谢清辞正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她凑到小男孩儿面前和他咬耳朵，“你爸爸就要回来了。” 谢清辞点点头，并没有什么欣喜的反应。 姜愿叹了口气，心想也是，碰上那么个不负责任的爸爸，谢清辞能高兴才怪。 这里的小孩说着小话，那头的大人暗潮涌动。 宁乐偏头看了黎兰一眼，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你今日收拾得确实漂亮......谢先生要回来了？” 两句话听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是心里有鬼的黎兰却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臊得讲不出话来。 宁乐“啧”了声，也没再追问，看着两个孩子玩。 黎兰赶紧躲进了卧室，恼羞成怒般脱去自己的裙子，又将化的妆擦干净。 看着镜子里的清秀女人，她气得浑身发抖。 不就是嫁了个有钱丈夫吗，竟然敢这么看不起自己？！ 瞧着吧，等她成了谢南洲的老婆，她定要将这些天受的委屈还回去！ 姜家母女不是喜欢谢清辞吗，到时候她就要狠劲折磨他，也再不让她们踏进谢家一步！ 黎兰在屋子里又摔又砸，却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整个人憋屈地不行。 谁知，还有更憋屈的事情等着她。 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姜愿死活不愿意走，想要在谢家住下。 她抱着谢清辞的胳膊，“好久没和小辞哥哥一块玩了，我想和他多玩一会儿！” 她又问谢清辞，“你愿不愿意让我在你家住啊，明天我们还能在一块玩！” 谢清辞使劲点头，两个小萝卜头眼巴巴地看着宁乐，脸上满是期待。 宁乐本来不愿意答应，但是又想到最近愿愿整天在家里闷闷不乐，连饭量都减半了，好不容易这么开心，她实在不忍心拒绝。 她最担心的就是黎兰，不过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知道黎兰不是傻子，断不敢欺负自己的女儿。 “......可以，但是你要乖乖听话，不能欺负小辞，我明天就来接你。” 黎兰脸色一变，自己还在这里，他们连问都不问一句，真是不拿自己当回事！ 她凑上去，一脸为难，“姜太太，明日谢先生就要回来了，家里实在不方便......” 正是因为谢南洲回来，姜愿才要死皮赖脸地留在这，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姜愿歪歪头，“可是小辞哥哥都答应我啦。” 最后她还是留下了。 黎兰的牙都快咬碎了，唯一让她觉得有些安慰的就是宁乐答应明天一早就来接走姜愿，而谢先生中午才回来。 临走的时候，宁乐小声叮嘱她听话，末了她道：“妈妈给你买的儿童手表一定要戴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宁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如宁乐所想，黎兰根本不敢对姜愿怎么样，即使心里再厌恶她，也要捏着鼻子给她打扫干净房间，就在谢清辞的隔壁。 她皮笑肉不笑地告诉两个小孩早点休息，眼不见心不烦地进了卧室。 谁也没想到，谢南洲能在这时候回来。 他带了钥匙，但因为太久时间没回来，出于礼貌还是按响了门铃。 等待开门的间隙里，他的脑子有些放空。 距离上次回来好像过去很久了，小辞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正胡思乱想着，门被打开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仰脸看着他。 姜愿知道他是谁，毕竟对方的五官几乎是谢清辞的成熟版，但是她还是懵懵地问。 “你是谁呀？” 谢南洲愣了一下。 他微微低头，姜愿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竟让他心思恍惚了瞬。 他的清歌若是还在，也该这么大了吧......她肯定会长得和眼前的小女孩一样可爱。 垂在身侧的手指抖了抖，谢南洲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想起自己好像忘记吃药了。 他语速加快道：“抱歉小朋友，是我走错了......” 谢南洲想要快步离开，却看到了从姜愿身后探出脑袋的谢清辞。 父子俩对视片刻，谢清辞别过了眼。 谢南洲神色郁郁，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谢南洲坐在了谢家的沙发上。 谢清辞没再看他一眼，拉着姜愿继续玩积木去了。 只是，姜愿能察觉到，小清辞的心思并不静，动作间多了些焦躁。 她微微叹了口气，谢清辞表现得冷淡，其实心里还是挺在意自己父亲的...... 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子，正是依赖父母的时候，又不像自己已经经历过千疮百孔的一世了。 她抬眼，好像看到谢南洲吞下了一把药。 第35章 她要把这个爸爸抢过来 姜愿眼睛闪了闪。 她忽然起身倒了杯水，然后捧着杯子跌跌撞撞走到谢南洲面前。 “谢叔叔，您喝水。” 她的声音太乖了，谢南洲微愣，生来严肃的面孔瞬间柔和。 “好，叔叔谢谢你。” 他接过杯子，冲姜愿笑了下，只是大概很少笑，看起来有些生疏的别扭。 姜愿好像一点儿都不怕他，小嘴叭叭地将自己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谢南洲很少听人废话，但不知是因为姜愿的眼睛太像他那个早夭的小女儿还是这孩子天生招人稀罕，他认真地听了下去，一点儿都没觉得煎熬。 听到小孩儿的爸爸是姜秉川，他又笑了下，表情里满是羡慕。 “他那样的臭脾气居然能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儿，可真是好福气。” 小姜愿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我妈妈说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朋友了！” 她一脸臭屁样，小眉毛挑得贼高。 谢南洲觉得她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活宝，嘴角忍不住又翘了翘，这下他真要嫉妒姜秉川了。 小姜愿又和他凑近了些，神神秘秘地告诉他，“谢叔叔，其实我也好羡慕小辞哥哥。” 谢南洲一怔，“为什么？” 她在心里偷偷和妈妈道歉，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因为没人管小辞哥哥呀。我妈妈总是在家管我，不许我玩这个，不许我玩那个，可烦啦。” “可是妈妈说我是她的孩子，她爱我才会每天管我……谢叔叔，小辞哥哥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为什么不陪在小辞哥哥身边管管他呀？” 说完这些，她偷觑谢南洲的神色，想从对方眼里看出些端倪，却好像只看到了瞬间的失神。 她想再认真地看一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谢清辞的爸爸很难搞，姜愿观察下来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想要将黎兰虐待谢清辞的事情和盘托出，却苦于没有证据，他大概不会信。 她甚至都怀疑，以谢南洲这种态度，听到谢清辞受了欺负，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谢南洲的目光落在正在玩积木的谢清辞身上，眼神沉沉，什么话都没有说。 “谢先生！”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黎兰又换上了那件裙子，面带羞涩地看着他。 黎兰和谢清辞的妈妈是表亲，当初在那个短命鬼的葬礼上，她远远见过谢南洲一面。 只这一眼，她便沉沦了，谢南洲俊美又多金，她怎么能不动心？！ 她在谢家等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他回来了！ 黎兰快步走到男人面前，将发丝勾到耳后，语气里带了些自然而然的嗔怪。 “谢先生，您今晚就回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我现在就去做饭，您想吃什么？” 姜愿看过谢清辞妈妈的照片，实话实说，黎兰本就是她的表亲，再加上有意模仿她的气质穿搭，也和她像了三四分，像个劣质的盗版。 她不知道思念极了妻子的谢南洲看到黎兰是否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她明显看到男人顿了下。 “不用麻烦。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他客气道，随后回了之前住的房间。 从始至终他没和谢清辞说一句话。 黎兰正因为谢南洲看她的那一眼面红耳赤。她觉得，对方好像对她有那个意思，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懒得理两个小屁孩，飘飘然走了。 客厅重归寂静，谢清辞将手里半天没动过的积木块放下，看起来有些呆。 姜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抱抱他。 “没事，有我陪着你呢。” 谢清辞想起了那个写满正字的本子：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所以爸爸不理他，他又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 第二日姜愿并没有被接走。 她像个小无赖似的在谢家住下了，因为她刚知道过几日就是谢清辞母亲和妹妹的忌日。 谢家的气氛很古怪，谢清辞时不时地发呆，姜愿很担心他，所以想要陪着他。 所幸，谢家的主人谢南洲并不烦她，还在宁乐过来接人时拦住了她。 “我很喜欢小愿愿，她既然喜欢这，就让她留几天吧。” 他没告诉宁乐，他看到姜愿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还在身边，他想多看看她。 宁乐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她回到家后姜秉川立马迎了出来，手里端着装有新鲜出炉小甜品的托盘，散发出醇香味。 他往宁乐的身后看去，“愿愿呢？” 宁乐说，“没回来，谢南洲说喜欢咱们愿愿，那小丫头又舍不得小辞，就让她多住几天。” 姜秉川有些吃醋，小声嘟囔，“那可是我女儿，用得着他喜欢吗？明天我就把她接回来。” “愿宝也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和小辞关系好些，再说只是在朋友家住几天，咱们就别管了。” 姜秉川心道，我再不管，我女儿就要被拐跑了。 他下意识道，“谁说她没朋友的，蓁蓁又不是不能陪她玩。” 宁乐的语气有些冷，“她们两个玩不到一起你不知道么？” 姜秉川有些委屈，那怎么办，他好不容易休息几天，结果愿宝老是往人家跑，他每天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就是想让蓁蓁和她在家里玩，他能时时刻刻看到她而已。 宁乐不大痛快地回了房间。 姜秉川叹了口气，起身打算将甜品端回去。 乔蓁蓁躲在角落里，她有点怕宁乐，除了吃饭的时候大都躲着她。 见宁乐走了，她赶紧跑了出来，扬起灿烂的笑脸。 “叔叔，妹妹回来了吗？” 姜秉川心情不佳，“没有，她在朋友家住下了。” 乔蓁蓁红着眼睛，“愿愿好像真的不愿意和我做朋友，她很讨厌我。” 姜秉川也觉得奇怪，愿愿那个性子特别软，最喜欢交朋友，当初连关承那个臭脾气都能忍，怎么就唯独不喜欢乔蓁蓁呢？ 他灵光一闪，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时对蓁蓁太好，所以生闷气了？ 姜秉川胡乱猜测，他现在有些后悔答应乔清月了。 这次他好像真的错了。 乔蓁蓁见姜秉川不来安慰自己，气得跺了跺脚。 她又抽抽鼻子，目光转到姜秉川端着的小甜品上，一脸惊喜。 “是小蛋糕，我最喜欢吃了！叔叔，我可以吃一块吗？” 她早就知道了，姜秉川一个大总裁居然为了讨姜愿欢心还跑去学做甜品了，笨手笨脚的，被烫了也不放弃。 比起自己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爸爸，拥有这样爸爸的姜愿可真是让人嫉妒。 甜品，爸爸，她都想抢过来。 本来以为姜秉川会不太情愿，谁知他痛快地答应了。 “既然你喜欢，都给你吃吧。” 乔蓁蓁受宠若惊，“都给我……可是这不是您给妹妹做的吗？” 姜秉川笑了，“不碍事，愿愿过几日才回来，甜品会放坏的。要是她吃了生了病，还不得把我心疼死？等她回来我再做新的。” “……哦。” 乔蓁蓁更嫉妒了。 第36章 他在刻意忽视谢清辞 姜愿发现谢南洲好像真的不讨厌自己。 因为他总会在自己和谢清辞玩的时候把自己揪过来聊天。 聊什么不重要，他好像就喜欢听姜愿用一口小奶音咿咿呀呀地胡说八道。 姜愿心累极了，很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是转念一想，她毕竟还赖在人家家里呢。 次数多了，姜愿实在没什么可说了，开始投机取巧，把妈妈给她讲的故事，教给她的儿歌说一说，唱一唱。 “……最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姜愿毫无感情地读完，却见谢南洲愣了神，眼神放空，直到她叫了好几声才醒过神来。 “叔叔，你怎么啦？” “……没事，你去玩吧。” 姜愿早就迫不及待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爱动的时候，连累她也觉得坐在这里备受煎熬。 看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谢南洲想起，当初家庭聚会时，有一亲戚总是说自家孩子多么可爱懂事，每天都会把从幼儿园学来的东西表演给他看，逗他开心。 妻子羡慕地不得了，总会和他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可爱的孩子，她也想听孩子给妈妈唱歌。 然而，她这个小小的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 谢南洲盖上眼睛，泪水从指缝流出。 他好想她们…… 姜愿敲敲门，门被打开，谢清辞拉着她的手进了房间，小脸皱着，看起来很不高兴。 基于姜愿的复杂情况，她现在既拿谢清辞当好朋友又拿他当大儿子，对他怜惜地不得了。 看他绷着小脸，姜愿觉得新奇又好笑，摇摇他的手，“怎么啦？” 也没什么，谢清辞就是很烦，爸爸不愿意陪他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把他的愿宝抢走！ 怎么会有这样讨厌的爸爸？ 谢清辞紧紧抓住姜愿的手指，生怕一不留神她又被谢南洲叫走了。 姜愿最近一直在偷偷观察黎兰，这个坏女人好像一直在不着痕迹地勾，引谢南洲，她看向对方的眼神里都带了钩子。 然而，谢南洲每天早出晚归，几乎不怎么在家，她根本就找不到什么机会。 眼见着，黎兰的心情越来越急躁，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越是这样，姜愿就越高兴，总觉得她的狐狸尾巴快藏不住了。 谢南洲从外面回来时提了很多东西，说是给姜愿带的衣服和玩具。 小清辞眼里的光熄灭了，他平静地垂下头，好像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姜愿心里一疼。 前世在她和乔蓁蓁之间发生的事情又上演了一遍，然而，这次她是受益者，被大人伤害到的却是谢清辞。 她懂得那种被人忽视的痛苦，她的心里好像烧了一把火，想要将前世的自己和现在的谢清辞的委屈一并说出来。 一定要这么偏心吗…… 姜愿不稀罕这些东西，她想要将它们扔回去，却忽然愣住。 她打开礼品袋，竟发现里面除了小裙子和娃娃，近一半的东西都是遥控车，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还有小男孩儿穿的衣服。 很明显，这些并不是送给她的。 姜愿眼珠一转，指着那些东西小声惊呼起来，“叔叔，我是女孩子，不喜欢玩这些玩具的……这些衣服太大了，我也穿不了。” 谢南洲别过眼，“……他们装错了。” 姜愿算是看明白了，他明明想着谢清辞，表面却要刻意忽视他！ 什么臭爸爸啊，简直和姜秉川不分高下！ 她不依不饶，把那些东西都倒出来，“可是有这么多呢。小辞哥哥最喜欢玩变形金刚了！唔，还有遥控汽车，他也喜欢！这些衣服小辞哥哥好像也能穿！” 男人的脸越来越红，不知何时竖起耳朵的谢清辞眼睛越来越亮。 姜愿最后笃定道，“谢叔叔，其实这是你专门买给小辞哥哥的吧？” 她眯起一只眼睛，小拳头紧握，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模仿起了名侦探柯南里的经典动作——真相只有一个！ 谢南洲被她可爱到，率先败下阵来，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姜愿小大人似的嘟囔他，“那你怎么刚才不承认啊，害得小辞哥哥好伤心。” 谢南洲下意识看了谢清辞一眼，小清辞赶紧垂下头，不让他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 他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才不会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哭鼻子！ 而且……而且，他早就对爸爸失望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 姜愿缠着谢南洲和他们两个玩，她就是想搞清楚谢南洲到底为什么这么对谢清辞。 当然，无论他有还是没有苦衷，又或者是什么样的苦衷，他对小清辞的伤害也都造成了。 他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但是，她就是想让小清辞知道，他爸爸的冷落并不是因为他不讨喜，正相反，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他值得任何人的喜爱。 姜愿发现，谢南洲虽然一句话都不跟谢清辞说，但是他的目光却会时不时地落在他身上，关注小清辞的一举一动。 谢清辞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玩玩具，一眼都不看他。 挤在他们中间的姜愿十分无奈，该说不愧是父子吗，他们两个的脸一个比一个冷，都拿对方当成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真让人头疼。 一旁的黎兰都快气死了。 在谢南洲回来的第二天，黎兰就把小胖子黎磊带到他面前看了看，说是他平常也陪着小辞玩，作为哥哥的他经常照顾小辞，两个小孩儿关系十分要好。 彼时的谢南洲正在和小姜愿聊天，被耍宝的小孩儿逗得哈哈大笑。 黎兰嫉妒得要死，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的，谢清辞愿意跟她玩也就算了，连谢南洲都很喜欢她。 她巴不得自己的磊磊也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便把小胖子推了出去。 并没有如黎兰所想，谢南洲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面带戾气地看了他们一眼，仿佛在责怪他们惊扰了自己的欢乐。 在他眼里，他们好像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小丑一样。 谢南洲淡淡道，“嗯，挺好的。” 就没有下文了。 第37章 事情在变好呢 今日更是如此，黎兰见谢南洲不仅给谢清辞买了礼物，就连姜愿那个小丫头片子都有，独独没有自己儿子的。 她要气炸了。 还是不死心，她又把黎磊推了出去，脸上笑着，“去吧，你也陪叔叔聊聊天。” 小胖子脸色发白，不知为何，明明谢南洲没打没骂过他，他却怕极了这个大人。 他抖着身子想往后退，又被黎兰拽了回来。 “这孩子，刚才不是还说喜欢叔叔吗，现在又害羞了？”黎兰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叔叔又不是外人，不能害羞。” 谢南洲瞥她一眼，一个字都没说，直接将人无视了。 黎兰拽着黎磊，尴尬地在旁边站着，黎磊不老实地动来动去，时不时弄出些动静来。 姜愿小声嘟囔了一句，“好烦哦。” 谢南洲终于开口了。 “这孩子怕我，不想在这玩，你就别逼他了，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黎兰脸色一白，赶紧拉着黎磊走开了，只是心里越发恼火。 连日来受的委屈已经快让她疯魔了，嫁给谢南洲成为人上人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迫不及待要将这些侮辱一一还回去了。 抓着小胖子的手指紧了紧，黎兰下定了决心。 ………… 谢家今天的气氛格外沉闷，因为谢夫人和她女儿的忌日到了。 天气也阴沉沉的，后来还下起了小雨，不知在为谁伤心。 谢家父子俩早早便出了门，姜愿趴在窗外，担忧谢清辞淋了雨。 好在中午的时候雨停了。 忽然，姜愿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小身影，慢吞吞地走着。 谢清辞回来了！ 姜愿小跑着去开门，将他迎了进来。 谢清辞红肿着眼皮，魂不守舍地飘了进来。 外界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回神，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极沉的噩梦之中。 直到姜愿叫了他一声。 “哥哥。” 谢清辞回过神来，仿佛乌云见日，沉闷的眼底透出一丝光，一点点变亮。 见到这样的谢清辞，姜愿心里难受，赶紧扑上去抱他，笨拙地安慰他。 “别难过呀，事情都在一点点变好呢……” 谢清辞在心里轻声附和着她的话。 对，他现在有对他很好的宁姨和愿宝，妈妈和妹妹也在天上守护着他。 天晴了，事情也已经在变好了。 ………… 谢清辞在墓园淋了些雨，回来不多时便打起了喷嚏。 姜愿怕他生病，让他赶紧换下湿衣服，然后跑去敲黎兰的房门。 “兰姨，兰姨！” 姜愿叫魂似的叫了好久，黎兰就是躲在里面不出来，假装自己睡熟了。 “……” 要不是害怕谢清辞感冒，她非得好好和黎兰犟一犟不行！ 没办法，她只好迈着小短腿进了厨房，想要给谢清辞煮些姜汤喝。 姜愿的个子还太小，根本够不着案板，她从旁搬来一个小凳子，颤颤巍巍地踩上去。 人小手也小，她好不容易拿稳刀，就被旁边的人小心地握住了手，不让她动。 姜愿冷不丁吓了一跳，转身却看到了一张比她还要表情惊慌的脸。 谢清辞将她手里的刀拿过来，第一次板起小脸，乱七八糟地比着手势。 没人教过他手语，他也没正儿八经学过，这些都是他在经年累月的生活中自创的，天马行空，但是姜愿却看懂了。 他在教训自己，小孩子不能拿刀，多危险啊，他都快被吓死了！ 谢清辞实在生气，愿宝太调皮了，应该好好说一说。 他还要继续比手势，手指却被肉嘟嘟的小脸贴了贴。 姜愿知道他为自己好，率先服了软，讨好地看着他，软软道，“对不起，我知道错啦。” 谢清辞被小团子萌得不行，但还是勉强绷着脸，试图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刀子那么危险，我和宁姨都说过让你离远一点，你为什么还要碰？ 姜愿委屈道，“我想试着煮姜汤……” 谢清辞忽然想起自己刚淋了雨，愿宝害怕自己感冒，一直忙来忙去的，姜汤为谁煮的不言而喻。 谢清辞手指顿住，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最终，谢清辞还是没有喝上姜汤，他把姜愿带出了厨房，自己随便找了些预防感冒的药吃。 期间，谢南洲一直没有回来。 暮色四合，两个小孩儿随便吃了点东西，饭桌上，没睡午觉的姜愿困得直打哈欠。 小孩子的困意来得迅速又不容抗拒，姜愿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实在控制不住，一头朝着汤碗栽了下去。 谢清辞吓了一跳，连忙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下巴。 姜愿迷迷糊糊醒来，“……哥哥，我好困。” 说着，她又一头倒在了桌子上。 谢清辞无奈地叹了口气。 因为姜愿的投喂，谢清辞最近长了些肉，力气也大了不少，他半抱半拽地把姜愿送回了房间，给她拽掉小鞋子，让她睡得舒服些。 也不知睡了多久，姜愿突然口渴得厉害，她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翻滚两下，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 缓了会神，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她拿过一旁的儿童手表，看了眼时间，又放了回去。 才十点啊。 喉咙处的干渴感愈演愈烈，姜愿翻身下床，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突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客厅里，黎兰正搀着谢南洲往他的房间走，一步一步，眼见着离房门越来越近，黎兰的心跳得也越来越快。 快了，她日日夜夜的期盼终于快要实现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侧，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面色酡红，眼角都染上了令人沉迷的醉意。 “淼淼……” 黎兰的身子一僵，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 那是她从小嫉妒到大的人，也是谢南洲念念不忘了多年的妻子。 死了那么多年竟还是阴魂不散吗，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凭什么到现在了他都还这么惦念你！ 牙齿几乎要咬碎，她勉强定了定神，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了分寸。 “淼淼……” 她学着程淼的嗓音，温温柔柔应着，“我在这。” 谢南洲猛地睁眼，整个人迸发出强烈的惊喜，胡乱着抓住了黎兰的手。 “淼淼，真的是你么，你回来了！我就知道，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好想你……” 第38章 撞破诡计 黎兰被突然睁眼的谢南洲吓了一跳，以为他竟在这时醒了酒，整个人的血都凉了。 她试探着叫了谢南洲一声，然后对上了对方朦胧的醉眼。 谢南洲恍然不觉，还是呆呆傻傻地叫着“淼淼”，黎兰猛地松了口气。 她胆子更大了些，“对，我是淼淼，我也好想你，想你想得都快疯了……我们去房间里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谢南洲灌了一下午的酒，早就醉得昏天黑地了，闻言只会傻傻点头，像个被顺毛的猛兽。 “……好。” 黎兰面色一喜，这下男人十分配合，她说往哪走，他就乖乖跟着。 黎兰从来没觉得到主卧的几步路这么漫长过。 终于到了门口，她迫不及待地摸上门把手，因为激动手指都发抖了。 即便他不碰自己，她也要做出假象让对方对自己负责……这辈子，他都别想摆脱自己了！ 就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 突然，一道清脆的小奶音如同恶魔低语，再次响彻在她耳边。 “兰姨，你在做什么呀？” 客厅的门被打开，姜愿和谢清辞站在几步之外，歪歪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好像一盆凉水倾泻而下，黎兰做贼心虚，差点惊叫出声。 她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两个不是睡了吗？” 她明明看过，他们两个房间的灯都关了！ 姜愿看看谢清辞，她是口渴出来倒水，对方好像根本就没睡，听到自己开门也跟着开门出来了。 不过……姜愿眯眯眼，黎兰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不然看见他们怎么是这种做贼心虚的表情？ 眼神向旁边飘去，谢南洲高大的身子被黎兰揽着，整个人摇摇晃晃地站不住，嘴里也不知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她直觉情况不对，哒哒哒地跑到谢南洲面前，“谢叔叔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她动了动鼻子，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差点把她熏个跟头。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黎兰心里恨透了姜愿，这个死丫头怎么阴魂不散，总是出来坏自己的好事？！ 她巴不得马上把姜愿赶走，面上却要挤出笑来，咬着牙，看着比哭还难看。 “叔叔喝多了，现在很不舒服，你们两个乖乖的，让他休息休息。” 姜愿从来没听过黎兰这么温柔地说话，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黎兰不再理他们，赶紧拧开房门，费力将谢南洲搀扶进去，随后想要甩上门。 谁知，姜愿拉着谢清辞，两只泥鳅似的从门缝里滑进来。 “你们进来干什么？！怎么这么不懂事，赶快出去！” 姜愿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谢叔叔身体不舒服，我们得照顾他！” 黎兰的表情险些绷不住，“这里有我就够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能干什么？别胡闹了，快出去！” 无论她怎么说，姜愿就是不为所动，黎兰只好转而劝说谢清辞。 “小辞，你懂事，你把她带出去。” 谢清辞看都不看她一眼，小身子直接挡在姜愿前，用行动说明他听谁的。 嘻嘻，帅！ 姜愿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着黎兰的耐心渐渐耗尽。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晚，黎兰生怕谢南洲醒来，自己苦等多日的愿望全都落了空。 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温柔，眉眼凶戾，想要过来将这两个小崽子扔出去。 真当她奈何不了他们了吗？！ 下一秒，她却见姜愿轻轻敲了几下手腕处，“喂，妈妈，我是愿宝！” 黎兰眉头一跳。 她见过姜愿手腕上的儿童手表，前几日小胖子见了哭着喊着让她买一个，说是能给别人打电话。 姜愿叽叽喳喳地将谢南洲的情况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黎兰想要把他们赶出去的举动，末了挤出两滴眼泪。 “妈妈，你能不能和兰姨说说，不要把我们赶出去，我和哥哥也想照顾叔叔……” 黎兰心想，全完了，宁乐又不是傻子，她能猜不出自己的心思来吗？ 要是明日她将这些事情全都告诉谢南洲…… 这瞬间，她想钻到地缝里去。 偏偏，姜愿还一脸无辜地对黎兰说，“兰姨，我妈妈要跟你讲话。” “厨房里好像还煮着醒酒汤……” 黎兰假装没听到姜愿的话，扔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等她出了门，姜愿低声喊道，“哥哥，快把门锁上！” 谢清辞一阵风似的刮过，眼疾手快地锁上了门，姜愿这才舒了口气。 她后知后觉自己一口水都没喝上，喉咙干渴得厉害……要不是自己突然口渴惊醒，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姜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露出了空荡荡的手腕，看得谢清辞一脸困惑。 姜愿笑嘻嘻道，“手表忘在卧室了。” 谢清辞眨眨眼睛，瞬间就明白了姜愿刚才是故意骗黎兰的。 啊，愿宝好聪明！ 姜愿蹦跶到他面前，为自己正名，“我告诉你哦，我可不是故意撒谎的坏小孩，那个女人干的才是坏事！” 剩下的话不能说得太清楚，她怕带坏小孩子。 然而，她不知道，谢清辞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几日下来，他也看透黎兰对他爸爸的心思了。 谢清辞眼神沉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截铁丝来，在姜愿的注视下钻进锁芯转了几下，然后拧断了铁丝。 姜愿愣了下，也在瞬间懂了他在干什么，“她有钥匙？” 谢清辞点点头。 姜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小辞哥哥心思好细腻！ 感受到愿宝似惊讶似崇拜的注视，谢清辞不动声色地挺挺小胸脯，为自己帮上忙感到高兴。 之前的事他也做过。 黎兰刚来不久就把谢家的钥匙全都拿过去了，其中就包括这间主卧，并时不时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随意用妈妈的东西。 谢清辞气得不得了，虽然舍不得破坏这间房的任何一处，却也没办法。 他弄坏了锁芯。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坏女人再也没法进来了，谁知她第二天就叫人换了锁。 谢清辞不愿放弃，又偷偷弄了好几回，最后被黎兰发现了，收拾了他一顿，此后一直对他严加防守，他也没再得过手。 没想到，今日他又干了一回。 比之前几次，这次他的成就感更大，他觉得自己和愿宝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这种感觉来得突兀又奇怪，好像在破坏掉锁芯的那一刻，有什么事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第39章 她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黎兰狼狈地逃出房间，心虚和羞恼一刻不停地冲击她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从遇到姜愿，她的生活越来越不顺遂。 这次也是如此，若不是她，自己的计划早就成功了，何需像个阴沟里的老鼠慌忙逃窜？！ 黎兰在客厅里焦急踱步，她在心里仔细盘算一番，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天时地利的时刻，若是就这样轻易放弃了，下次还不知有没有机会！ 想到谢家的丰厚家产，想到谢南洲的俊美面容，她咬了咬牙，瞬间下定了决心。 想个法子把那两个小崽子整出来，今日她黎兰无论如何都要成为谢南洲的人，将来更要做谢家的女主人！ 心狠果决才能成大事，那么大的利益在前，搏一搏又何妨？ 黎兰早就准备好了会让人丧失理智的药物。她将其碾成粉末，倒进水里，然后端着杯子再次走到房门前，轻舒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她试着拧拧门把，被锁住了。 她只好敲敲门，“小辞，我给你爸煮了醒酒汤，让我进去。” 里面无人搭话。 黎兰的耐心渐渐耗尽，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得意地笑了下。 以为把门锁上就没事了吗……她将钥匙插进孔里，胸有成竹地转动一下。 忽然，她的笑意僵住了，钥匙像是遇到了什么障碍物，根本打不开。 怎么回事？！ 黎兰不死心地转动几下，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重，眼见着快到崩溃的边缘了，里面终于传来了姜愿的小奶音。 “兰姨，门锁好像坏了，你别忙活啦。”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落在满头大汗的黎兰耳朵里，却无异于炸开了一番惊雷。 小贱人是故意的！她明明能在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偏偏要等着自己小丑似的忙活半天，却空欢喜一场！她在故意看自己的笑话！ 胸脯剧烈起伏，黎兰对姜愿的憎恶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一门之隔的外面传来了失控的尖叫声，是黎兰的无能狂怒。 姜愿还没来得及惊吓到，耳朵就被一双暖烘烘的小手捂住了，隔绝了大部分噪音。 她抬头，谢清辞眉头紧锁，眉眼间尽是对那个疯女人的厌恶。 他张张嘴，冲小姜愿比了下口型，“别怕。” 姜愿叫了他哥哥，他便一直真心实意地拿她当妹妹一样呵护。 歇斯底里的尖叫还在继续，谢清辞眉头皱得更紧，却在下一刻，耳朵被另一双小手捂住。 姜愿冲着他笑。 ………… 两个崽崽趴在床边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谢南洲从宿醉中醒来，第一感觉便是自己的头快要疼炸了。 微微揉了揉额头，他尽力回想昨晚的事，只记得自己好像梦到了念念不忘的妻子，剩下的记忆一片空白。 突然，一只小胳膊伸了伸，“啪”得打在他的脸上，也打断了他的沉思。 谢南洲回头一看，两只小崽崽正躺在他的旁边，一只睡得板板正正，另一只却躺得歪七扭八，十分不老实。 刚才打他巴掌的正是那只不老实的崽——小姜愿。 谢南洲又气又笑，最后在她睡颜恬静的小脸上揪了一把，“小臭孩。” 姜愿在睡梦中感觉到了不舒服，一张小脸皱着要哭不哭，谢南洲赶紧心虚地放开了手。 姜愿吧嗒吧嗒嘴，没了大人的捉弄，马上又睡熟了，谢南洲看着看着便笑出了声。 也不知这孩子有什么魔力，每次看到她心情都会不由自主得变好，尤其是这次，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枷锁被丢掉了。 谢南洲笑着转动视线，而后落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有心疼，似有自责，似有逃避…… 他叹了口气，前后抱着两个小孩送回各自的房间，想让他们好好地睡个觉。 他又要走了。 谢南洲本来想嘱咐黎兰些事情，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不想再等，他直接给她发了消息。 “麻烦照顾好小辞，后三年的工资我已经全打到了卡上，有什么事情也请及时告诉我。” 三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期限，任他疗伤放纵的期限。 三年期满，他会尝试变回一个正常人，重新回到小辞身边。 谢南洲苦笑了声，我可真是一个自私的坏爸爸。 他最后看了谢清辞一眼，小孩儿还在无知无觉地睡着，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巴微微翘着。 他狠了狠心，将门轻轻掩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接到谢南洲消息的时候，黎兰和小胖子正在长途客车站等车。 她的梦全都碎了，害怕谢南洲醒来跟她算账，她想要逃之夭夭。 她没想到，谢南洲居然还能给她发来消息，而且字里行间丝毫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 黎兰眼睛亮了亮，难道谢南洲根本就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试探着给男人回了消息，确切地得到了对方今天打算离开，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的答复。 这么说，她还有机会？！ 黎兰马不停蹄地回了谢家。 她可舍不得在豪宅里的生活，更别提还有那个短命女人的儿子伺候她，她每天过得不知多爽。 不过，在此之前，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下谢清辞，让他知道和自己作对有什么后果！ ………… 姜愿和谢清辞已经醒了，两个小孩儿跑回了主卧，墙角处的行李箱消失了。 “谢叔叔……又走了？” 姜愿不可置信，他怎么可以这么毫无顾虑地离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他难道不知道谢清辞会伤心吗？ 谢清辞沉默，像是看惯了这种情况的发生，现在已经麻木了。 姜愿忽然想起谢家有针孔摄像头，肯定已经将黎兰妄图勾，引谢南洲的场景录下来了。 她要告诉妈妈查一查，谢南洲那么爱他的妻子，有了确凿的证据，知道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一定不会轻易放过黎兰的！ 这次，她一定要让坏女人彻底滚出小清辞的生活！ “谢清辞！你给我滚出来！” 姜愿吓了一跳，又是那个疯女人的声音！ 听这语气，她不会是因为他们坏了她的好事，所以想要找他们的麻烦吧？！ 谢清辞突然拉开衣柜门，将她推了进去。 姜愿愣住，连忙拉住谢清辞的手，“哥哥？” 谢清辞何其了解黎兰，他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也意识到这或许是个绝好的机会。 只是被赶走哪里够，他要让那个坏女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指了指她手腕上的儿童手表，张口无声道，“愿宝，别出来，报警。” 随后，他快速关上了衣柜门。 第40章 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疯呢 谢清辞想要干什么？ 姜愿的心猛地一跳，她听到了谢清辞开门出去的声音。 黎兰见到谢清辞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两个小崽子，她的计划哪至于失败？ 不过，她还有最基本的理智，便忍着怒火问，“姜家那个小丫头呢？” 谢清辞眸光一闪，胡乱打着手势。 “走了？被她妈接走了？” 谢清辞点点头。 黎兰去姜愿住的房间看了下，没找到她的身影，连她最宝贝的那块儿童手表也一并不见了。 这个家再次剩下了他们三人，黎兰畅快地笑了下，心里没了最后一丝顾虑。 她走到谢清辞面前，居高临下道，“自从有了那个臭丫头，你越来越不听话，次次和我对着来。你是不是忘了被教训的滋味了？” 被揪着耳朵骂扫把星，被掐被打，被关小黑屋不给饭吃，这些痛苦的事情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谢清辞第一次痛恨自己是个哑巴，不能将他对坏女人的厌恶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他一字一字地比着口型，“你在生气。” 黎兰只想教训他，不耐烦看他比这个没用的，却无意中懂了他的意思，愣了瞬。 谢清辞：你想勾，引我爸。你又丑又老，比不上我妈一根手指头，他眼瞎了才会看上你。我妈不是贱女人，你才是。 话毕，他冲黎兰吐了口口水，一脸嘲讽。 黎兰……疯了。 她忽然想起，她和谢清辞的妈妈程淼曾是一个学校的，然而，她们两个却是别人眼中的云和泥。 虽然五官略微相似，程淼从小便漂亮得不像话，她却只能算得上清秀；明明是一个学校，师资力量也是同样，程淼成绩优异，考上了重点高中，她却只能勉强够上普通高中的门槛。 就连她们共同的亲戚，都更喜欢程淼不喜欢她，他们总说，兰兰都比不上淼淼一半。 后来，她嫁了一个一事无成的混混，程淼却和京市的豪门结了婚，丈夫疼爱，儿女双全，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阔太太。 黎兰时常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个不公平的事呢，有程淼比着，她的人生好像低到了尘里，凭什么程淼就这么好命？ 直到程淼的死讯传来，黎兰畅快地笑出了声，你也有今天！ 人人都说苦尽甘来，她前半生受了那么多苦，程淼却一路顺遂，她抢了程淼的幸福有什么不对？！ 她总是这么劝慰自己，谢清辞的话却让她重新回到了过去，那个平平庸庸，被程淼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过去，他们都在说，“你连程淼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 黎兰的神情瞬间扭曲，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好像“砰”地一声断裂了。 站在她面前的谢清辞好像变成了那个女人，正笑呵呵地嘲讽她。 “哪怕我是个死人，你也永远比不过我。” 黎兰短促地尖叫了声，手指掐上了谢清辞的脖子。 谢清辞像个泥鳅似的躲了过去，却又被眼睛早已充血的黎兰扯住胳膊，狠狠扇了个耳光。 一瞬间，小清辞脑袋嗡嗡的响，耳朵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闷地疼。 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除了疼痛，他同样感受到的还有畅快。 宁乐安装摄像头之前告诉了他，说是可以把坏女人的罪行全都录下来，谢清辞等了好久。 如今，终于等到了…… 本来不用这么惨的，但是谢清辞偏要故意惹怒她。 这个女人坏透了，总是欺负他不算，还在背后侮辱他妈妈，试图抢走他妈妈的一切，小清辞当然不能忍。 他想要坏女人惨兮兮的付出代价。 他更要他爸爸知道，他的自以为是和愚蠢让自己受了很多罪，他是个十分不称职的父亲。 挨顿打算什么呢，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毕竟身为疯子谢南洲的儿子，他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疯呢？ 姜愿哆嗦着手报了警，她将谢家的位置和当前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那边承诺很快就会到。 挂断电话之后，她再度拨通了谢南洲的电话，这是姜愿缠着他存上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谢南洲正在等待登机，接到小姜愿的电话时还心虚了一瞬。 这么快就知道他又走了？说不定是来用那口小奶音控诉他的。 谢南洲半是期待半是忐忑地接通了电话，谁知，里面传来的却是小孩儿的哭声。 谢南洲心一缩。 “谢叔叔……哥哥快被兰姨打死了，你快来救救他……” 黎兰打红了眼。 她将前几十年的不顺和自卑全都怪罪到了谢清辞身上，恨不得打死对方平息自己的怒火。 当然，她也没有全疯，她知道杀人犯法，所以她有所顾忌。 她想，只是像以前那样，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上几下，这个小杂种命硬，用不了几天就会恢复好，没人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刚才她也是气糊涂了，居然打了他的脸，还不知要多久恢复好……这几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宁乐和姜愿再见他了。 谢清辞又不是傻子，不会总是站着让黎兰打，他个子小，身子也灵活，尽量躲着她的巴掌。 只是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打到，慌不择路下，他还被桌角的铁片划伤了胳膊，鲜血泊泊流出，染红了谢南洲给他新买的白衬衫，看上去十分可怖。 摄像头将这一切全都拍了下来，包括黎兰的表情多么狰狞，包括谢清辞被打得有多惨。 给谢南洲打完电话的姜愿又给宁乐打了电话，恨不得把自己认识的人全都摇过来给谢清辞出气。 彻底挂断电话后，她从衣柜里溜出来，趴到门缝里去看外面的情况。 “！” 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再也顾不得谢清辞临走前嘱托她的话，她随手拎了个武器——台灯，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 “不许打我哥哥！” 她呲着牙吼黎兰，举着台灯朝黎兰跑去，把其余两人吓了一跳。 黎兰瞪大眼睛看向谢清辞，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又被耍了。 谢清辞捂着胳膊，害怕黎兰狗急跳墙伤了姜愿，想把她拽过去。 谁知，心无旁骛只想把黎兰打一顿的姜愿没注意脚下，竟是踩上了小胖子黎磊之前随地乱扔的玩具球。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哧溜一下摔了出去。 恰逢黎兰想要把谢清辞抓过来，于是恼羞成怒的伸手……这一看，竟是像她将姜愿推出去的一样。 “砰——” 姜愿还没养好的脑袋再次光荣负伤，她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丢人丢大发了。 这是小姜愿昏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41章 原来他们前世也认识过 那一摊血，刺痛了谢清辞的眼睛。 再也顾不得任何，他跌跌撞撞跑到姜愿跟前，想要动动她，却怕让她伤得更重。 为什么不听话…… 谢清辞想要训斥她，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若不是担心他，愿宝也不会跑出来…… 心急如焚下，喉咙有些发痒，他竟是从中挤出一声短促的急音。 黎兰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你……” 谢清辞猛地回头，一双眼睛发狠地盯着她，竟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往日无论她如何打骂他，他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一时之间，黎兰心里竟起了些惧意。 她色厉内荏地喊，“你瞪什么！又不是我推的她！” 得赶快将这件事说清楚，要是被人误会了，姜家能放过她吗？！ 谢清辞不理她，现在的他越发痛恨自己是个小哑巴，连求救的话都说不了。 愿宝……谁能救救她…… 黎兰又想跑了，她知道宁乐有多宝贝这个女儿，如今姜愿伤了头，她还不得疯了！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百口莫辩，她惹不起姜家！ 先出去避避风头…… 黎兰匆匆忙忙往外面跑，却在开门的瞬间对上穿着制服的警察。 “黎兰女士是吗？有人报警称你与一桩故意伤害案有关，请随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黎兰的脸色瞬间苍白，她侧身子挡住两个受伤的小孩儿，勉强保持镇定，“我没有伤害人……” 见她心虚极了，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伸手将黎兰推开，里面的状况映入眼帘。 看到两个染血的小孩儿，其中的女警察脸色巨变，“先把孩子送去医院！” ………… 姜愿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已经上小学了，却总是被一个男孩子和他的朋友们欺负。 起因是她哥哥姜祈和那个小男孩儿的哥哥也是同班同学，两个人不对付，小男孩儿想帮他哥哥出气，所以波及到了她。 姜愿被欺负后哭着去找姜祈，结果对方却急着踢球，不耐烦地敷衍两句就走了。 后来姜愿再也没有找过姜祈，因为她知道这没有一点用，纯粹是浪费时间而已。 为了保护自己，姜愿学会了找老师，那些孩子挨了批评，背地里却开始叫她“告状精”，越发变本加厉地欺负她。 那天也是如此，她值日的时候又被欺负了，本想着默默忍耐过去，扯着她头发的小男孩儿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她抬眼望去，一个小哥哥正酷酷地站在她面前，看着那些人仿佛在看一堆惹人厌烦的垃圾。 虽然他很瘦很瘦，好像浑身没什么力气，却能轻轻松松把欺负她的人全打一顿。 教训完那些坏孩子之后，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是走了没几步，便发现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 他回头看着姜愿，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疑惑，像是问她跟着自己做什么。 姜愿有些腼腆，吭哧了半天才道，“哥哥，谢谢你帮我。” 小男孩儿点点头算是回复，转身打算离开，没想到衣角再次被人抓住。 小姜愿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巧克力塞到他手里，十分认真道，“哥哥，你好瘦，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这样可不好哦，我妈妈说小孩子不能挑食，否则会长不高的……这个糖果可甜可甜了，还能顶饿，送给你吃！” 小男孩儿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 姜愿十分高兴，像是对待朋友那样分享自己的名字，“我叫姜愿。” 小男孩儿张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我叫……” 那时候的小姜愿没看懂，但是梦外的她却对小男孩儿熟悉极了。 他叫谢清辞。 这是上一世发生过的事情，这时候的小清辞已经瘦到脱了相，姜愿根本就没把他和传闻中那个暴躁有病的谢清辞联系上。 那次之后，姜愿再也没能见过小男孩儿，心里还有些遗憾…… 可是现在，姜愿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那时候的谢清辞已经被折磨死了，造成他惨死的人正是他的后妈——黎兰。 仿佛是命运的轮回一样，当初的姜愿给了他两颗巧克力，后来的他也还了姜愿两颗，他们终究成为了好朋友。 原来，他们上一世也已经认识过了啊。 ............ 姜愿昏昏沉沉地醒来，脑袋疼得厉害，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想要揉一揉。 “不能乱动。”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姜愿眯了眯眼，一脸憔悴的宁乐正担心地看着她。 姜愿有些气短，“......妈妈。” 宁乐叹口气，“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我迟早要被你吓死。” 姜愿这次昏迷了几个小时，宁乐吓得不轻，一向坚强的女人都哭红了眼。 姜愿抠抠手指，眼眶开始发酸。 “妈妈，对不起......” 她好没用，怎么总是让妈妈担心？ “愿愿又没错，不用和妈妈道歉，我只是心疼你。”想到黎兰，宁乐就生理性反胃，“那个女人真是坏透了，将你和小辞打成那样……” 她深吸了口气，不敢再去回想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惨状，继续道，“她逃了那么多次，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姜愿知道有监控作证，黎兰再巧舌如簧也狡辩不了了，有谢南洲和妈妈在其中运作，她这碗牢饭是吃定了。 只不过，姜愿有些疑惑，她也是被黎兰打的吗？怎么有些记不清了？ 看她沉默不语，宁乐有些担忧，“愿宝，又疼了吗？” 姜愿摇摇头，猛然想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焦急询问，“妈妈，小辞哥哥呢？” 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好像见到了对方惨兮兮的样子，当下就吓到了。 宁乐安抚她，“小辞没事，他爸爸正在陪他，等你头不痛了，妈妈带你去看他。” 姜愿刚要说自己头不疼了，门口就跑进来一个小身影。 姜愿眼睛一亮，高兴地喊了声，“小辞哥哥！” 谢清辞也很高兴，征得宁乐的同意后，他爬上了姜愿的病房，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抱抱。 两个小朋友又像两块小磁铁“啪”得贴到了一起。 第42章 姜·嘴替·愿自会出手 宁乐赶紧让他们分开。 两个小孩子都受着伤，玩闹起来又没轻没重的，再不小心碰了伤口就麻烦了。 她左右看看，往日里两个可爱的小朋友现在全都负了伤，尤其是谢清辞，伤他们的人居然能下这么狠的手…… 只要想到造成如今局面的人是黎兰，她就恨不得把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勉强平息了下怒气，宁乐问谢清辞，“小辞，你爸呢？” 还没待谢清辞回来，举着手机的谢南洲就急匆匆地找了过来，看到谢清辞在，他猛地舒了口气。 姜愿眨巴着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谢南洲憔悴了不少：如果说他之前身上还有三分人气的话，经此一事，他身上的人气好像都散了个干净。 总算知道自己之前有多眼盲心瞎，竟让自己的儿子在火坑里呆了这么多年，所以终于感到愧疚了吗？ 姜愿只要一想到谢清辞上一世的结局，心里的难过就如何也平息不下去。 无所谓，谢清辞开不了口，姜·嘴替·愿自会出手！ 姜愿捏了捏小拳头，稚嫩的小脸上带了几分埋怨，“谢叔叔，哥哥都那么疼了，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好好陪着他啊，还让他一个人乱跑！” 说着，她还拿宁乐做对比，一脸幸福地强调，“我头伤了，我妈妈都快心疼坏了，她就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不像叔叔，妈妈对我可好了！” 她就差指着谢南洲的鼻子说他对谢清辞一点都不好，这个父亲做得很不称职了。 两个大人神色各异，宁乐眉眼弯弯地笑，谢南洲握紧了手机，脸色倏然苍白。 “对不起，小辞，”他第一次走到谢清辞面前，认真地打量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儿子，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没有照看好你，是爸爸的错。” 他不仅在为今天的事道歉，他更为这么多年的缺席感到愧疚。 谢清辞听懂了，他轻轻别过了脸，明显是不想理。 谢南洲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颓然地垂下了头。 一时之间，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宁乐也不喜谢南洲的不负责任，要是放在往常，她早就坏心眼地看热闹了，但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宁乐：“谢先生，我有事情和你商量，能不能和我出去一趟？” 谢南洲颔首，末了柔和了神色，叮嘱谢清辞，“爸爸就在外面守着，有什么事情就叫我，这次我不会走了。” 谢清辞握着姜愿的小手，没说话。 谢南洲等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难掩失望地和宁乐出了门。 听到门被掩上的声音，谢清辞往那边看了一眼，迅速收回了目光。 见大人都走了，姜愿好好看了看谢清辞的伤。 饶是有了准备，在看到谢清辞身上泛青发紫的淤痕和包扎好的绷带时，她还是吓了一跳。 “可疼了吧？” 姜愿小声询问，现在的谢清辞在她心里就是瓷娃娃，她生怕音量大一些吓到他。 谢清辞摇头，下意识地不想让姜愿担心，生怕看到她紧蹙着的小眉头。 然而，摇头之后，他还是看到了对方紧绷的小脸，眉眼间都是明明晃晃的不相信。 都伤成这样了…… 谢清辞最后还是妥协似的点了点头：很疼，比以往任何一次被黎兰折磨都要疼，但是他更痛快，他终于摆脱掉那个女人了。 一个七岁的孩子，不能说话，长期遭受保姆的暴力行为，唯一的亲人也不管不问……怎么看都是无解的死局，可他最后还是走出了一条生路。 姜愿挺佩服他的，但是并不妨碍她对此感到后怕，万一黎兰彻底失了理智，真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姜愿正絮絮叨叨着，谢清辞突然捧起她的脑袋，动作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比口型，“傻愿宝。” 姜愿气结，“你干嘛说我傻？” 谢清辞心道，可不就是傻傻的吗，都说了好好让她藏着了，结果她还是跑出来帮自己了，脑袋还受了伤…… 小清辞心里闷闷的，除了妈妈，从来没人对自己这么好过。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要永远陪着愿宝，一辈子都保护她。 ………… “黎兰，你打算怎么处理？” 谢南洲眼神狠戾，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 怎么处理黎兰？ 他当然恨不得把对方扒皮抽筋，可如今是法治社会，他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乱来。 他沉声道：“我会请业内最好的律师，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她，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宁乐放了心，谢南洲凶名在外，她还以为对方会不顾一切地收拾黎兰，看来还没太疯。 宁乐道，“我这里有一份监控录像，完整记录了她虐打两个孩子的暴行，应该能帮到你。” 谢南洲看了她一眼。 宁乐笑笑，“我之前怀疑过那个保姆，便在你家放了几个微型摄像头，小辞也知道。” 两个大人倒是没有想到正是因为知道，谢清辞才要故意惹怒黎兰，遭了一顿毒打……若是知道真相，他们得气死。 谢南洲轻声道谢。 宁乐把自己在监控里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他，“她对你的心思好像不纯，要不是被小辞和愿愿搅和了，你们恐怕……” 谢南洲一阵恶寒，心里对那个女人的厌恶值达到了最高峰。 这一辈子他都没有想过再娶，若是真的被她得手，他将来都不知怎么去见淼淼。 那可是他唯一挚爱的妻，他不允许自己变脏。 小姜愿惯会阴阳怪气，宁乐又怎么可能是个脾气温和的主，更何况她十分喜欢小清辞，更要为他出气。 她睨了下谢南洲的脸色，状似闲聊道，“听说那个保姆从小便嫉妒程淼，明里暗里给她使过不少绊子。小辞又是她的孩子，黎兰当然更不会善待他。” “她经常虐待他，不给他饭吃，背地里掐打他，把他关进小黑屋里，美其名曰反省，还在他求救的时候告诉别人他脑子有病，是个没爹没妈的扫把星。” 第43章 他是上天予你的恩赐 “你给他的零花钱和玩具，他从来没有收到过，都被黎兰给了她那个胖儿子。对了，那个小胖子也常常欺负小辞。因为他知道没人给小辞撑腰，所以欺负起来就毫无顾忌……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偏偏有人不懂。” 谢南洲的脸色越来越白，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偏偏宁乐像是没看到似的，将心中的不平一吐为快。 “你明明只要查一查，就能知道黎兰是个怎样的人，你却偏偏视而不见。我都想象不出来，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他没了妈妈妹妹，爸爸也不怎么喜欢他，还要经受长时间的虐待。你说，怎么会有孩子过得那么艰难？” “没有……”谢南洲艰难道，“我没有不喜欢他……我就是……” 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那时候的小辞才三岁吧，听说你的妻女遇害那天是去商场帮他挑选文具了，你妻子本来有逃生的可能的，但是却因为小辞放弃了。” 她将当时的情况一一叙述出来，谢南洲眼睛逐渐发红，额头青筋迸出，像是到了情绪失控的边缘。 宁乐不理，继续说自己的，“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无非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小辞身上，觉得若不是他，你的妻女或许不会死。可是，谢先生，你难道忘了那些人是冲谁来的吗？” 他们是谢家的仇敌，自然是冲谢南洲来的，就算没有那天的事，他们还是不会放过…… 谢南洲面色恍惚，想让宁乐别再说了，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其实，谢清辞才应该是上天给谢南洲的恩赐吧，它知他孤单无依，所以想让他好好陪着他。 “小辞是你妻子拼了命留下的礼物，你却没有好好珍惜他。” 谢南洲的脸上血色尽失，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对不起”，像是要把这几年的愧疚全都讲出来。 谁都没发现，不远处的病房里开了一个小缝。 两个小孩儿正在偷听。 姜愿越听越高兴，默默给自家妈妈点赞。 谢南洲这样的坏爸爸就应该好好骂一骂，骂得越凶越好，最好将他彻底骂醒！ 听到两个大人谈起了当年的惨事，姜愿心里一凛，害怕谢清辞接受不了，想要将他拉走，谢清辞却不肯。 他也想要知道自己被爸爸讨厌的真相。 听宁姨一字一字地说完，爸爸并没有否认，谢清辞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原来是这样啊…… 谢清辞抿了抿唇，他也曾陷入过这种自责的情绪中险些溺死，可梦里的妈妈笑着告诉过他，这不是他的错。 他不是黎兰口中克人的扫把星，他没错。 ………… 宁乐心情有些复杂。 她正在教训谢南洲的时候，对方又接了一个电话。 谢南洲也没避着她，好像是他的心理医生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接受这周的心理咨询。 他挂断电话之后，宁乐不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谢南洲主动坦白。 “自从淼淼和清歌离开之后，我的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同时伴随暴力攻击。” 宁乐忽然语塞，“那你离开小辞……” 谢南洲笑了笑，他当初出国，确实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怕自己发起病来伤害到小辞。 “但更多的就是我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怪罪他。你说的没错，我自私又懦弱，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 宁乐沉默，“你的病……那你还要抛下小辞出国吗？” 宁乐从来不会这样多管闲事，但是被她管的是谢清辞，愿宝和自己都喜欢极了他，她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甚至都想着，要不把小辞接到他们家给愿宝当哥哥吧。 没想到，谢南洲却坚定地回答，“我不走了。” 经过这次的事，他才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亏欠小辞。 现在的他恨不得回到过去将那个自以为是的自己打醒，可他没那个本事，只能尽可能地弥补小辞。 所幸他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极好的控制，他也会聘请保镖用来保护小辞的安危:当察觉到自己要犯病时，他会请那些人将自己绑起来，保证不会伤害小辞一根手指头。 那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啊，也是淼淼留给他的宝贝……他不知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地疏远自己的儿子。 谢南洲望着虚空，像是终于看到了自己几年来怎么也不肯入梦的爱人，他喃喃，“你心里怨死我了吧……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 得到了谢南洲的答复，宁乐心里挺为谢清辞高兴。 这孩子，总算经得风雨见彩虹了。 谢南洲接电话的时候，怕两个孩子听到，他们特地又走远了些，现在宁乐正风风火火地往病房赶。 快到门口时，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叫住了她，带着焦急的沙哑。 “宁宁。” 宁乐不用回头都知道是姜秉川，她淡淡看他，“我不是很早就给你打电话了吗，为什么现在才到？” 姜愿被送到医院后，宁乐马上就赶过来了，之后一直是她自己忙前忙后，强撑着摇摇欲坠的情绪。 听说警察当时还联系了姜秉川，对方却迟迟不接电话。 宁乐也给姜秉川打了，不是指望他能做什么，那时候的她实在是吓坏了，就想着能有人借她肩膀靠一靠。 她打了电话，发了短信，然而直到愿愿醒了，姜秉川都没有任何回复。 当时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愿宝，她不禁再一次地问自己，姜秉川到底还有什么好的？ 以前的她能不加思索地说出一堆，可是现在，她却只能想到他的缺点了。 他三心二意，对待感情不忠诚；他傲慢自大，决定的事情很少过问自己的意见；他不顾家，整日就知道工作工作…… 察觉到她的不高兴，姜秉川急忙道歉，“对不起宁宁，我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宁乐听到他道歉就心生厌烦，每次他比谁道歉道得都快，可是却从来都没改过。 姜秉川又问，“愿愿呢？她的头怎么又伤到了？医生说怎么样？” 宁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愿愿每次生病你都赶不到她身边，你每次都要询问我才能知道她的情况，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姜秉川，你不是说这几日你都不用去公司吗，所以你刚刚到底忙什么去了，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 宁乐终于忍无可忍。 第44章 愿愿可以给你当爹哦 连珠炮似的发问让姜秉川不知所措。 他确实被宁乐宠坏了，因为是被追逐的那一方，他什么甜言蜜语都不会说，也不知做什么哄哄正在气头上的妻子，整个人笨得要死。 他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最后又憋出了句“对不起”。 如今这三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宁乐彻底爆发了。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愿愿受伤的时候你不在，我快崩溃的时候你也不在，事后只会轻飘飘地来句对不起！ 姜秉川，我要的是能疼我爱我的丈夫，不是一个只会道歉的复读机！” “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刚才去了哪里，作为你的妻子，我连知道这件事的权利都没有吗？！” 宁乐的五官明艳张扬，她曾入过一段时间的娱乐圈，虽因某些原因退了圈，但是还是成了某些粉丝的念念不忘。 他们称她“小玫瑰”，赞的就是她明媚热烈的气质。 可如今，面对姜秉川，她那些长在藤上的刺好像被磨了七七八八，明朗热烈不再，只剩下了遮掩不住的疲惫与失望。 姜秉川的心猝然一紧，纵使他情商再低，也知道现在应该好好解释清楚，才能求得妻子的原谅。 可是，若说自己去了哪里，宁宁可能会更加生气吧…… 姜秉川随意扯了个谎，“公司临时出了些事，我……” “哥，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道娇嗔的女声，姜秉川未尽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悦地扭头，声音冷冰冰的，“你怎么来了？” 姜悠然一点儿都不怕他，撇了撇嘴，从身旁拽来一个小女孩儿。 “还不是蓁蓁吵着要找你？她还以为你不要她了，哭得可怜死了，我可受不住，只能带她找你来了。” 乔蓁蓁怯生生地看着姜秉川，眼眶红通通的，配上苍白的小脸，任是谁看了都得心疼。 她一副想过来抱姜秉川又不敢的样子，抱着怀里的小熊，小小的声音带着哽咽。 “爸……叔叔，不怪姑姑，是我吵着要找你。你突然就走了，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要把我扔掉了……” 说着说着，她突然大哭起来，抱着姜秉川的腿，“爸爸，是我没用，妹妹不喜欢和我玩，我让您失望了……可是，你能不能别不要我？我以后会特别特别乖，肯定会让妹妹喜欢我的！” 她又叫爸爸了，姜秉川皱了皱眉，心底一阵不适。 他本想纠正她，但是看到她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脸，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来。 算了，他叹了口气，以后慢慢纠正吧。 姜秉川这样想着。 他却忘了，有的人惯会得寸进尺，当你选择退却一步的时候，其实你已经没什么退路了。 姜悠然将乔蓁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瞬间沉了脸。 “蓁蓁，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我哥家是不是住的不开心？” 乔蓁蓁看了姜秉川一眼，样子有些无措，“没，没有，爸爸对我很好，其他人……也对我很好。” 她将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傻子都能听出来她的潜台词。 姜悠然冷笑一声。 “对你好能不要你？对你好，能让那个……你说的妹妹是不是姜愿？她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你？！” “哥，清月姐临终前肯将蓁蓁托付给你，那是因为信任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她女儿的？你都纵容姜愿那个贱丫头欺负到蓁蓁头上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 “你要是实在不想要蓁蓁就明明白白说一声，你安安心心当你的白眼狼，当初清月姐就当白救你了！我把蓁蓁接到老宅去，我们全家都宠着她！” 姜悠然面色愤愤地说了一大堆，其中的言论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一旁的宁乐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她本来没想说什么，但是在听到姜悠然那么骂愿愿的时候就忍不住了。 只是，她离姜悠然有一段距离，还没来得及动手，姜秉川就扇了她一耳光。 “啪”的一声，整个安静的走廊听得清清楚楚。 姜秉川面色如冰，声音冷得能掉冰碴。 “姜悠然，敢在我面前骂愿愿，你是不是想死？” 姜悠然不可置信地捂住脸颊，“哥，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那个死丫头打我！” “打的就是你吖！” 几个大人纷纷愣住，病房门被打开，姜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姜悠然面前。 看着这个所谓的姑姑，姜愿一脸严肃。 “你骂愿愿贱丫头，幼儿园老师都告诉我们不能说脏话了，你这么大了还说，真没教养！不打你打谁？你活该呀！” “还有，你好笨哦，我是爸爸的女儿，乔蓁蓁只不过是寄养在我们家的孩子，还没嘟嘟和我们亲。他不偏心我偏心谁？” 乔蓁蓁脸色一僵，嘟嘟是姜家养的一只狗，她居然拿一只狗和自己比！ 她刚想茶言茶语地哭几声，姜愿却扭过了头，直直地看着她。 “我说过了吧，他不是你爸爸，你怎么这么厚脸皮，非得叫他爸爸？” “我不是……” 姜愿打断她，大眼睛眨巴眨巴，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前提是忽略她嘴里的话。 “我知道哒，你爸爸很差劲，所以你一直想和愿愿抢爸爸。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不能把爸爸让给你哦。” 姜秉川眼睛灼灼地看着她，这几日被冷落的郁闷全都散了个干净。 他就知道，愿愿一定是吃醋了，其实心里可在意他这个爸爸了！ 姜愿忽略一脸傻笑的姜秉川，偷偷撇了撇嘴。 这种爸爸谁在乎啊，要不是为了气乔蓁蓁，她才懒得说这些恶心话。 乔蓁蓁还在争辩，“愿愿，你误会了，我没有想和你抢……” 姜愿切了声，“你别撒谎啦。其实我想说，如果你很缺爸爸，可以找愿愿呀。虽然愿愿很不喜欢你，但是看在你很可怜的份上，可以给你当爹哦。” 她这一番话出口，几个大人全都愣了。 乔蓁蓁年纪还小，不会掩饰，脸色扭曲地不成样子。 姜悠然气得指着她，“哥，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果真是随了她妈！” 第45章 碰瓷坏姑姑 姜悠然早就看到宁乐了，只是她觉得宁乐把自己哥哥抢走了，一向厌恶她，所以故意忽视她。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故意给宁乐听的。在她眼里，宁乐只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根本配不上她哥，迟早要被她哥抛弃。 连带着，她也瞧不上姜愿，不过是低贱女人生的小杂种，姜家从来没承认过她们母女！ 她却不知道，原来那个任她欺负的软柿子姜愿已经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钮钴禄·姜愿！ 姜愿十分厚脸皮，“我是妈妈的女儿，我当然随妈妈，又漂亮，又可爱！姑姑是奶奶的女儿，所以也随奶奶哦，像个巫婆，又丑又坏！” 听见自己妈妈被骂，姜秉川什么话都没说，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宁乐嘴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姜愿可不是不敬重长辈，而是她那个奶奶实在太坏了，总是欺负她妈妈，还骂她小赔钱货，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姜秉川知道宁乐心里委屈，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姜悠然却受不了。 “小崽子，你敢骂我妈，反了你了！” 她追着姜愿要打，姜愿不闪不避，在她的巴掌快扇过来时，“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姜悠然吓了一跳，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没有打到这个小崽子啊，怎么把人掀到地上了。 她不知道，在黎兰身上尝到碰瓷的甜头后，姜愿又开始故技重施了。 她站的这个角度正正好，从别处看，真像是被巴掌扇在地上的。 “呜呜，愿愿被姑姑打得好痛……” 宁乐脸色一变，急急忙忙朝她过来。 被乔蓁蓁揪着袖子的姜秉川更是吓坏了，连忙甩开她的手，先一步把姜愿抱起来，没管差点没站稳的乔蓁蓁。 他连忙哄，“愿愿哪里疼？” 虽然很嫌弃他，姜愿还是捏着鼻子尽心尽力地演戏。 泪水盈满眼眶，“哪里都痛，头最痛，要爆炸了……我要被姑姑摔死了……” “别瞎说！” 宁乐气得两眼泛红，像是从地狱过来讨债的恶鬼。 她照着姜悠然的脸连抽了好几巴掌，都把女人打懵了。 “愿愿要是有什么好歹，我绝对饶不了你！” 姜悠然彻底疯了。 没想到，被姜秉川扇了一巴掌之后，她最瞧不上眼的宁乐都敢打她。 “贱女人，你居然也敢打我！” 她早就没了方才端着的大家闺秀模样，又喊又叫，像是一个疯婆子。 闻声赶来的护士严肃提醒她不要喧哗，反被她打到，只好叫来了保安。 于是，打了一顿嘴炮的姜悠然没占到什么，反倒顶着满脸的巴掌印被赶了出去。 见讨厌的人消失了，姜愿又装了会，然后从姜秉川怀里挣脱出来，十分不走心地敷衍，“好像又不疼了。” 她没事人似的溜达回了病房，姜秉川有些不放心，还要跟进去，宁乐却知道她是装的了。 真是个小滑头！不知是随了谁，真是一肚子坏水！ 宁乐拦住姜秉川，“谈谈？” 姜秉川脸色一僵，又想逃避问题，“一会吧，我去照顾愿愿。” “不用你照顾，小辞和谢先生都陪着她。”宁乐一脸平静，“你刚才没接电话，真的去公司了吗？” “我……” 宁乐：“姜秉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再骗我了。” 姜秉川不敢再说假话，“我带着蓁蓁回老宅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宁乐还是觉得心凉，“你明明说过，不会再回去的。” 她不是什么恶毒儿媳妇，说不再回老宅的话是姜秉川自己保证的。 当初她和姜秉川在一起，姜家的人没少反对，还总是对她说些难听的话，甚至她和姜秉川结婚的时候都没到场。 姜秉川安抚她不要生气，和她过日子的是自己，不用理睬他们，之后少来往些。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 因为执意和宁乐在一起，姜秉川拒绝了和一富家千金的联姻，姜父姜母以此为由将他赶出了公司。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他们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铺路罢了。 期间，宁乐一直陪着他，鼓励他，把他们一起存的钱全都拿出来给他开公司，陪他跑业务，喝酒喝到胃疼。 他们的公司越做越强，宁乐又有了姜祈，这使得老宅那边的人对他们的态度有所缓和。 两方的关系维持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程度，直到有了愿愿，这种平衡终于被打破了。 有一次，老宅那边盛情邀请，姜秉川便带着愿愿回老宅过节，宁乐守在自己家里没去。 晚上父女俩回家后，宁乐给愿愿换衣服，却看到她小腿骨上青了一大块。 宁乐吓了一跳，问愿愿怎么回事，小女孩想了好半天才懵懵道：“叔叔家的哥哥踢了我。” 宁乐气得浑身发抖，“爸爸呢，爷爷奶奶呢，他们都不在身边吗？” 年纪还小的愿愿说话颠三倒四，宁乐理了半天才理清楚，那个小堂哥踢她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只有奶奶在。她那个时候都疼哭了，奶奶却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哭。愿愿使劲憋着，慢慢地，她就不怎么疼了，也就把这件事忘了。 小姜愿还问妈妈，赔钱货是什么意思，奶奶为什么老是那么叫我？她还说我命短，最好早早死掉。妈妈，我不想死，不想离开你。 宁乐听后，差点和姜家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姜秉川也是如此，愿宝是他们夫妻的宝贝疙瘩，他怎么允许别人这么对待她？ 他拿着刀子闯进了姜家老宅，双眼猩红，差点把每个人的身上都捅个血窟窿。 可是，他今天又是在干什么？他明明应该厌恶极了他们，为什么还会脑子不清楚？ 那一刻，他仿佛中了邪，想不起愿愿，想不起宁宁，满心满眼都是回老宅。 姜秉川慌了神，连忙解释，“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爸不行了，他们知道错了，临走前想再看看我，还问我能不能把蓁蓁带过去看一眼……我去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在骗我。” 姜秉川握住她的手小心摩挲，语气卑微，“宁宁，我错了，我不该撒谎骗你……” 宁乐甩开他的手，摇摇头。 “你不知道错，你还在撒谎骗我。” 姜秉川面色僵住。 宁乐认真地看他，“姜秉川，你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他们在撒谎骗你吗？你爸不行了？哈，多么拙劣的借口，你就信了？” 姜秉川还想狡辩，“我真不……” “你不知道吧，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我有时候挺恨我自己的，为什么要这么了解你。” 要是傻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姜秉川喉咙堵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姜秉川，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好像也越来越不爱你了。 那一瞬间，“要不我们分开吧”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 宁乐怔愣了瞬，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有了这种想法。 作为孤儿，她从小的梦想就是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可如今她居然想亲手打破这一切。 但是，宁乐知道这并不是突发奇想，在这段婚姻里日复一日的疲惫早就让她筋疲力尽了。 只是，想到了年龄还小的小祈和愿宝，想到他们如果有一个破碎的家庭会变得如何难过，那句话又被宁乐憋回去了。 她见过太多单亲家庭和重组家庭里的孩子，她不想她的孩子也变成那样。 可惜，心里已经有了隔阂，一人不善言语，一人想着逃离，这段婚姻还能走多远呢？也许只需要一个爆发点，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便会彻底破裂。 宁乐不愿再想。 “行了，你也看见了，愿愿挺好的，下午就可以出院了，你也没必要在这守着了。带着乔蓁蓁走吧，别让愿愿添堵。” 愿意去哪就去哪吧，我不管了。 第46章 乔蓁蓁的算盘落空 说完这些之后，宁乐要走，转身之际，姜秉川抓住了她的手。 从宁乐越发无波无澜的语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抓不住。 姜秉川不知道这种恐慌的情绪从何而来，明明他以往和宁乐也不是没有吵过架，过几天两人就又和好如初了。 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好像不一样....... 高高大大好像无坚不摧的男人这一刻彻底慌了，他哀求着：“宁宁，我也要照顾愿愿，我不走......” 他想解释方才的事情，可是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背弃承诺回到老宅的人确实是他。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平常对老宅诸多排斥，那一刻却像是中了邪，迫不及待地带着乔蓁蓁回去了。 乔蓁蓁好像天生很讨喜，老宅的人向来眼高于顶，却偏偏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就连一向刻薄的母亲都抱着乔蓁蓁，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一个劲地念叨着“乖孙”。 她从来没有抱过自己的愿愿，明明是亲祖孙，却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看到那个画面，姜秉川本来应该感到恶心荒谬的。可是事实却是，他含笑地看着这无比和谐的一切，心里弥漫着幸福感，觉得这才有家的样子。 这种感觉直到收到宁乐的短信时戛然而止。 他手机是真的静音了，所以没能接到宁乐的电话，但是在看到愿愿再次受伤的消息时，他都快急死了，再也顾不得任何。 他不知道自己怎会有那种想法，他明明有自己的家，他有妻子和儿女，他的生活很幸福......他觉得刚才的自己好恶心。 所以，姜秉川没有办法解释，他就是那么想了，他就是那么做了，说什么不过是越描越黑罢了。 宁乐轻飘飘扫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姜秉川却看到了她脸上的不耐烦。 就仿佛被自己触碰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 姜秉川眼神一暗，最终还是无措地松开了手。 这一次，宁乐没有再遭到阻拦，她抛下姜秉川，干脆利索地回了病房。 姜秉川在背后痴痴看着她，突然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 乔蓁蓁又哭了，看起来十分难过。 “爸爸，我真的不会和妹妹抢您，她为什么这么说我......” 无论是在姜家老宅还是刚才她扑进他的怀里，姜秉川的神色都很柔和，乔蓁蓁笃定他对自己心软了。 乔蓁蓁无声地笑，毕竟自己懂事又嘴甜，还能赢得老宅那边的喜欢，那可都是姜秉川的亲人。 而姜愿呢，总是和姜秉川闹脾气，刚才又骂了他妈妈和妹妹，没有一点儿教养，真是差劲透了。 妈妈可说了，姜秉川特别爱她，自己又是她唯一的女儿，本来就该被姜秉川宠着！ 现在姜秉川都听到了姜愿骂自己，肯定会气得不行，然后给自己撑腰！ 说完那句，乔蓁蓁面露期待地等着，结果姜秉川却说了句：“你说得对。” ？ 乔蓁蓁不解，姜秉川继续道：“我是她爸爸，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那么爱她，没人能把我从她那里抢走。” 所以，他的意思是别人爱抢不抢，他一定不走就是了。 “还有......”姜秉川开口。 乔蓁蓁一脸期待，是要骂姜愿了吗？ 骂是不可能骂的，现在的姜秉川就是个女儿奴，谁说姜愿一句不好他跟谁急。 姜秉川皱了皱眉，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蓁蓁，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你有爸爸，不要叫我爸爸，可是你好像又忘了。” 姜秉川的语气有些凉，不知为何，乔蓁蓁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她又开始哭：“对不起姜叔叔，我刚才太害怕你丢掉我，不小心给忘了......可是我真的很想你当我爸爸。” 又哭？ 姜秉川眉头紧得能夹死苍蝇，心里也涌出一股烦躁感。 乔清月怎么把好端端一个孩子养成这样，动不动就哭。还是宁宁优秀，把愿愿养得这样好，整天笑眯眯的。只要看到她笑，自己什么烦恼都没了。 可是，最近他的宝贝女儿却不喜欢对自己笑了。 姜秉川觉得愿愿吃醋了，试图和乔蓁蓁讲道理。 “抱歉蓁蓁，愿愿年纪还小，她接受不了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爸爸，我也不会同意。” 他已经保证过了，乔蓁蓁的吃穿用度都会和自己家孩子一样，唯独这个他不会答应。 乔蓁蓁不死心，可怜兮兮道：“叔叔，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啊.....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家吧。” 她的本意是吓吓姜秉川，他可是答应了自己妈妈要照顾自己的，听到这话肯定会赶紧哄自己。 谁知，姜秉川却认真问她：“你想回家了？” 乔蓁蓁咬牙点头：“妹妹他们好像都不喜欢我，我在这里每天都很难过。” 让她意外的是，姜秉川并没有否决她的提议，而是认真地沉思了片刻。 “我答应过你母亲照顾你到成年，我不可能不管你，重新让你回到那个家。” 乔蓁蓁眼前一亮，她就知道！ 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姜秉川道：“我还有一处房子，既然你不喜欢这里，可以去那里生活。我每个月都会给你足够的钱，也会找好保姆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 乔蓁蓁傻眼了，这怎么和她妈教她的不一样？姜秉川不是应该赶紧过来哄她劝她不要走吗，怎么还同意了？ 不是，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姜秉川还真放心她啊！ 乔蓁蓁脸色一僵，含糊道：“我就是怕我照顾不好自己，反倒给你们添麻烦。” 姜秉川：“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独立的孩子，虽然只比愿愿大一岁，但是你不像她幼稚马虎，只有大人陪着才行。我相信你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看着男人眼里满满的信任，乔蓁蓁差点裂开。 她每天都想让姜秉川承认自己比姜愿强，但是在这一刻来临之后，她却一点儿都不高兴。 害怕姜秉川真的把自己送走，乔蓁蓁捂着脑袋说自己头疼，想回家休息一下。 姜秉川有些心不在焉，让司机把乔蓁蓁送回去，自己留了下来。 他想去病房里看愿愿，但是又怕惹得正在气头上的宁乐更烦自己，偷偷摸摸跑去病房门前偷窥了。 第47章 你已经这么厌烦我了吗 成功碰瓷了的姜愿雄赳赳地回了病房。 谢清辞赶紧捧着她的小胖胳膊看来看去，弄得她一头雾水。 谢南洲担任自己儿子的翻译员：“他看你摔在地上了，怕你受伤。” 姜愿恍然大悟，姜愿十分感动，谢清辞这样的小孩简直就是天使崽崽嘛！ 姜愿偷偷在他耳边解释：“其实刚才我是装的，我没事哒！” 为了让他安心，姜愿特地转了个圈圈，结果受伤了的头晕乎乎的，差点摔倒，还是被眼疾手快的谢清辞接住的。 不过由于她最近吃得多，小身子胖了不少，还是瘦瘦的小清辞接的有些吃力。 谢南洲赶紧把两个小孩抱起放在床上，抱小姜愿的时候还叹气，故意逗她，叫她小胖娃。 姜愿很生气，她义正言辞地强调：“这不是胖，妈妈说我这是可爱超标！” 谢南洲就喜欢逗她玩，故意捏捏她的小肉胳膊，姜愿气鼓鼓，然后和谢清辞求助。 “哥哥，我不胖，对吧？” 现在的她才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点儿怎么了？！ 谢清辞安抚似的摇摇头，而后责怪地看了谢南洲一眼，男人尴尬地收回了手。 虽然他是老子，谢清辞是儿子，但是谁让他亏欠了小孩儿诸多呢，现在就是心虚气短。 姜愿高兴了，偷偷和谢清辞咬耳朵：“我爸爸和你爸爸一样坏，我们都是可怜的小孩子。” 谢清辞深以为然地点头，旁边的谢南洲忽然打了个喷嚏，吓了两个小孩儿一跳。 ............. 姜愿下午就能出院了，谢清辞的伤重些，还需要再观察几天。 上次宁乐带着谢清辞去医院看过，医生做了些精神疏导，还给开了些药，谢清辞一直在按时吃。 许是有了效果，当姜愿摔破头的时候，谢清辞竟发出了些声音。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只要好好治疗，谢清辞的失声说不定能治好。 谢南洲感激宁乐的同时更加自责，要不是他的不作为，小辞的病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这么严重，他想带着小孩儿系统治疗一下，住院的时间可能更久些。 两个小孩儿分别的时候依依不舍，尤其是谢清辞，紧紧抓着姜愿的手不撒开，看样子想和她一起走。 姜愿安慰他：“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而且你得好好养病才能快快出院，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玩。” 这些道理谢清辞都懂，他就是舍不得姜愿。 以前还能姑且忍一忍，自从姜愿为了自己受伤后，他就一点儿都忍不了了。 姜愿叹气，其实心里美得直冒泡：辞崽崽好黏我！ 某些人嘴上叫着哥哥，实则背地里将对方当成她的好大儿，仗着小孩子的外壳光明正大地吸崽崽！ 最后，姜愿和谢清辞还是洒泪分别，宁乐在一旁看得直笑。 “愿宝，别耍宝了，快走了。” 姜愿答应一声，迈着小短腿去追妈妈，谢清辞在背后默默看着，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 “小辞，你腿受了伤，爸爸抱你回去吧？”谢南洲的语气有些小心。 然而谢清辞只是摇了摇头，不要他帮忙，自己扶着墙慢吞吞回了病房。 谢南洲又追过去问他渴不渴，饿不饿，谢清辞抱着姜愿送他的娃娃，连点头摇头都不肯了。 虽然早就有了准备，谢南洲还是无力地叹了口气。 只有愿愿那孩子在身边时，小辞才愿意理理他，平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知道这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只记得自己痛苦，所以故意忽略小辞，还自大地以为自己可以弥补。 可是他已经在对方的世界里缺席太长时间了，小孩儿学会了自己成长，好像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 姜愿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和妈妈。 她轻轻拽拽宁乐的手，“妈妈，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宁乐警惕回头，正好看到藏头藏尾的姜秉川，她都气笑了，走过去将他揪了出来。 “姜先生什么时候也学会跟踪人的龌龊勾当了？” 姜秉川很喜欢听宁乐叫他姜先生，每次宁乐的重音都会放在后面两个字上，从舌尖吐出，说不出的好听。 可是今天，那句“姜先生”变了调，他只听出了满满的嘲弄与讽刺。 他垂下头，“我就是想看看愿愿......” 看着被自己妈妈训成大型犬似的姜秉川，姜愿心里痛快，却听到了他说的话。 微愣一瞬，姜愿冷哧一声。 干嘛装得好像很在乎自己的样子，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带着乔蓁蓁回老宅了。 前世也是如此，他带着乔蓁蓁回去过。与自己不同，乔蓁蓁很快便获得了那些所谓亲人的喜欢，还整日与自己炫耀。 她说：“我觉得姑姑和爷爷奶奶他们人都很好啊，愿愿，你还是他们的亲孙女，怎么就是处不来呢？” 姜愿也不知道，但是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被那些人狠狠欺负过，又不敢去质问姜秉川为什么回老宅，只能偷偷生他的气。 现在她知道了，比起自己来，姜秉川更在意的是他那些亲人而已。 宁乐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淡淡道：“你要是真的那么在乎愿愿，就不应该和叫她短命鬼和差点害死她的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你是不是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对待咱们一家的？” 姜秉川没忘，他也不理解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他可能疯了。 宁乐不再理他，牵着姜愿打车回家了。 姜秉川跟在她们后面，看着宁乐把姜愿安置好回了房间，他也跟着进去了。 本想好好谈一谈，他却看到宁乐拿了件睡衣又要出门。 姜秉川拦住她：“你去哪？” “客房。” 姜秉川愣住，不可置信道：“你要跟我分居？”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很多问题，只是彼此冷静下罢了。” 姜秉川深吸了口气，这几日积压的难过越来越重，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姜秉川抢过她的睡衣，沉闷道，“有问题就解决，宁宁，别闹小孩脾气。” 宁乐觉得自己很冷静，“我没闹，这几日我是真的有些累了，你让我好好喘口气行不行？” “喘口气？我已经让你这么......厌烦了吗？” 宁乐刚要开口，他就像是听不得那个答案似的，将睡衣还给她，落荒而逃。 寂静中，不知是谁叹了口气。 第48章 一切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姜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家里的气氛不太对。 吃饭的时候，姜秉川时不时地偷瞄宁乐，宁乐却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地给姜愿夹菜，让她多吃。 就连一向喜欢作妖的乔蓁蓁都变得安安静静，有些谨小慎微的模样。 姜愿眯眼，太奇怪了。 她跟在宁乐屁股后面跑，惊讶得知妈妈居然和姜秉川分居了。 要知道，这在上一世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她知道妈妈爱惨了姜秉川。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重生的蝴蝶翅膀也影响到了妈妈的感情？ 姜愿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是不是还在生爸爸的气啊？” 愿愿只是一个孩子，她不想小丫头为了她和姜秉川的事情烦心。毕竟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夹在他们中间，她肯定会感到为难又难过。 所以宁乐摇了摇头，撒了个善意的小谎，“爸爸这几天又要忙着工作了，估计很晚才能回来。他怕吵到我休息，所以让我先搬出来住几天。” 姜愿“哦”了声，不同于宁乐想的难过，她的语气反倒有些失落。 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烦恼，姜愿现在很矛盾：她觉得姜秉川并不是一个好丈夫，妈妈经常会为了他难过，她其实有点想妈妈和他分开。 同时她又清楚地知道妈妈有多爱姜秉川，自己只是轻飘飘地劝几句，妈妈肯定不会愿意的。 可是最近，她觉得妈妈变了些， 无论再怎么和姜秉川吵架，她好像都没那么难过了。 姜愿想，还是让妈妈自己解决吧，那终归是她的生活，一切应该由她自己做主。反正自己总会陪在她身边的。 ............ 姜愿兑现自己的承诺，每天都去医院找谢清辞玩。 两家的大人都觉得奇怪，这两个小家伙怎么天天腻在一起都不觉得烦。 宁乐闲谈：“我瞧着小辞的伤好像好多了。” 谢南洲“嗯”了声，“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两个人又谈起谢清辞什么时候能说话的事，谢南洲说只要积极治疗，小孩儿恢复的可能性很大。 宁乐真心实意地为谢清辞高兴。 “你也别着急，慢慢来吧，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谢南洲摇头：“我有什么脸面着急，要不是我对他放任不管，小辞哪里用得着受这种苦？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他只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就够了。” 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无论什么时候回头，小孩儿都会在原地等着自己。只要自己笑一下，他就会像以前那样，扑进怀里和他笑闹。 可终究是他以为罢了。 他知道，小辞心里是极怨他的，可是又能怪谁呢，一切是他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宁乐沉默不语，这话她没法反驳。 同于家长那边的低迷气氛，小姜愿也很不开心，谢清辞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他使尽浑身解数哄着姜愿也没能逗得她笑一笑，便有些慌了。 谢清辞碰碰姜愿的小拇指，面露忧愁:怎么啦？ 姜愿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我哥要回来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姜祈给妈妈打了电话，说他的课程已经结束，明天就能回来了。 姜愿只要一想她又要见到连话都不会好好说的姜祈，心里就有些烦躁。 谢清辞一愣，他从来没有听愿宝提起过，原来她还有一个哥哥。 一个同父同母，从小就陪着愿宝，比自己要亲近百倍的哥哥。 谢清辞觉得心里酸酸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他喜欢愿宝叫他哥哥，他甚至希望愿宝只有他一个哥哥，可是他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勉强整理好失落的情绪，谢南洲又问她哥哥回来不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姜愿看了看不远处的妈妈，在他耳边偷偷抱怨，“其实我和我哥的关系一点儿都不好，他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不想看见他。” 姜愿说话时的吐息喷洒在谢清辞耳廓上，弄得他有些痒，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冷不丁听到这话，他的眼睛“噌”得一下亮了起来。 那不就说明，只有自己才是愿宝的好哥哥？ 谢清辞的嘴角高高翘起，又后知后觉愿宝的亲哥哥并不喜欢她，心里有些生气:愿宝这么好的妹妹，她哥哥是不是傻了才会讨厌她？ 谢清辞绷着小脸问姜愿:他平常是不是还会欺负你？ 被他那双眼睛看着，姜愿没办法撒谎，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之前确实总是欺负我，还骂我，不过……”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学会反抗了，对方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便宜。 剩下的话没说完，一向沉稳自持的谢清辞就忍不住了，两手攥成小拳头，从床上猛地跳起来，怒气冲冲地像是要找谁打架。 宁乐和谢南洲都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个孩子在吵架，赶紧过来了。 姜愿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才把两个大人糊弄过去。 顶着谢清辞疑惑的目光，她解释，“我不想让妈妈知道我和姜祈的关系不好，要不然她肯定会伤心的。” 谢清辞赶紧放下小拳头，神色恹恹的，像是做了错事想求原谅的小狗。 姜愿又不怪他，两个小孩儿没过多久又玩在了一起。 到了快离开的时候，姜愿说妈妈明天得去接姜祈，她没办法过来接谢清辞出院了。 谢清辞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和姜愿告别的时候，他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南洲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情绪，“小辞，是不是因为妹妹明天不能来接你，所以不高兴了？” 谢清辞没抬头。 自觉猜中了儿子心事的谢南洲成就感满满，赶紧安慰他，“愿宝不是说了，她后天就去家里找你？别不高兴了，隔一天就能见到了啊。” 谢清辞瞥了眼自说自话的傻爸爸，有些无语。 他才不是那么小气的小朋友！ 虽然确实因为一天不能见愿宝了有些不开心，但是他更在意的是愿宝那个臭哥哥！他回来后肯定又要欺负愿宝了，就像当初小胖子欺负自己一样！ 谢清辞垂头思索片刻，第一次主动拉了拉谢南洲的衣角，表示有话和他说。 谢南洲受宠若惊，“儿砸，怎么了？” 谢清辞连比划再比口型，谢南洲才勉强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天你想去姜家找愿愿玩？” 谢清辞连忙点头。 谢南洲有些为难，“愿宝哥哥明天回来，他们家肯定忙着聚一聚，有些不太好吧……” 谢清辞失落地垂下头。 谢南洲现在就看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什么不好意思都抛到了脑后，连忙改口。 “没什么不好的，来者都是客，姜秉川总不能把我们轰出去。我明天就带你去！” 谢清辞翘了翘嘴角。 第49章 又遇一个新哥哥 “小懒猪，要起床了。” 姜愿被宁乐唤醒，揉了揉眼皮，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来。 “我们得快点了，要不哥哥该等急了。” 宁乐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催促，大脑有些宕机的姜愿这才想起她昨天答应妈妈的话。 她要和妈妈一起去接姜祈回家。 啊……有点烦。 姜愿闷闷不乐地跟着宁乐上了车，瘫在后面的座位上，大脑有些放空。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姜祈，说不定对方觉得自己又要开始黏着他，还会偷偷地嫌弃她不要脸，她就更烦了。 很快便到了姜祈上兴趣班的学校，接孩子的车辆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宁乐都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正郁闷着，姜愿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妈妈，我在这！” 她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姜祈的声音，便扯了扯宁乐的衣角，“妈妈，哥哥在那。” 宁乐个子高，经姜愿这么一指，立马看到了冲这边挥手的姜祈。 他身边还围着三五个同龄的小男孩儿，大概是新认识的朋友。 这么多天不见，宁乐确实想他了，嘴角下意识扯了抹笑，牵着姜愿往那边去了。 姜祈也带着那群小伙伴往这边跑，两方很快汇合。 到了近前，他才看到躲在妈妈后面的小女孩儿，既惊喜又意外。 “小黏包，你怎么也过来了？” 他早就忘了前些日子和姜愿闹不愉快的事，过来拉她的手，想把她从宁乐身后拽过来，却因力气太大弄得姜愿很不舒服。 姜愿甩开他，不高兴地揉揉手腕道，“别拽我。” 姜祈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也想不高兴，抬眼间却看到了姜愿额头新缠上的绷带，总觉得那里比自己临走前还严重了些。 他拧紧眉头，“你头是不是又伤到了？我记得我离家时都快好了……” 姜愿不想理他，又躲到宁乐身后，看起来有些怕人。 宁乐觉得有些稀奇，她之前每次带愿宝和小辞出来时，社恐怕人的都是小辞，愿宝就像个小社牛似的，和遛弯的大爷大妈都能聊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愿宝这么害羞。 她替姜愿回答，“脑袋确实又受了些伤，不过比上次要轻些。” 姜祈一听就急了，想捧着她的脑袋好好看看怎么又伤了，心里也很不舒服，偏偏他就是不会好好说话。 “你怎么这么笨啊，同样的伤都能受两次！我看你别叫小黏包，直接叫小蠢蛋算了！” 姜愿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宁乐也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姜祈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姜愿拉拉妈妈的手，想赶快离开这里，小手却被另一个人牵住了。 她吓了一跳，抬头望去，见是姜祈身边的一个小男孩儿。 对方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头上带着白色的棒球帽，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清爽极了。 见姜愿注意到自己了，他放开她的手，眼睛微弯，露出一对小虎牙，十足的阳光小帅哥模样。 “你的伤还疼吗？” 姜愿一头雾水：我和你很熟？ 很奇怪，她本该对小男孩儿这种自来熟的行为感到排斥，但是现实却是她并没有甩开对方的手，反而摇了摇头，算作回答。 这种双标的行为让一旁的姜祈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 自己可是她的哥哥，牵个手被甩开，问个问题也不回答。怎么这小子问什么答什么，这么乖？ 姜祈一阵不爽。 听了她的回答，小男孩儿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他主动介绍自己，“小黏包你好，我叫白砚舟。” “我叫姜愿，不要叫我小黏包。”姜愿一脸不高兴。 白砚舟从善如流，“我比你大，那我叫你愿愿，你可以叫我哥哥。” 姜愿瞠目结舌，这孩子也太自来熟了吧？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姜祈彻底忍不了了，用力把白砚舟撞开，恶狠狠道，“这是我妹妹，只能叫我哥哥！你少不要脸了！” 白砚舟也不生气，他温和地笑，“不是你说的嘛，我们是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就想要你的妹妹叫一声哥哥而已，怎么啦？” 怎么啦！他想把白砚舟的头打掉！ 姜祈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走的愤怒感，他想把白砚舟好好收拾一顿，就被宁乐喝住了。 宁乐有些哭笑不得，她看看懵懵懂懂一脸状况外的愿宝，心里又好笑又自豪：她就知道，她的宝贝女儿最招人喜欢了！小辞和眼前这个小家伙都抢着和她的愿愿做朋友呢！ 宁乐训诫姜祈，“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朋友？” 姜祈不服气，“谁让他非得叫小黏包妹妹，还让她叫哥哥，我明明才是她哥哥……” “哥哥。” 正当姜祈反驳的时候，姜愿丝毫没有听进他的话，弯着唇角和白砚舟叫哥哥，笑起来甜甜的。 没什么别的意思，姜祈不让她叫她偏叫，姜祈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果然，姜祈脸色瞬间难看，反观白砚舟，眉目瞬间舒展开，看起来开心极了。 “你好乖，我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来我家给我当妹妹？” 宁乐和姜祈的表情同时僵住，心道这小子真是不见外，撬墙角撬到他们跟前来了。 姜愿也是哭笑不得地拒绝了他，白砚舟看起来还挺失望，不过还是说会去找姜愿玩。 姜祈忍不住插嘴，“你可别来，我们家又不欢迎你。” 白砚舟：“我是去找愿愿，又不是去找你，用不着你欢迎。” 姜祈快气死了，“你又不知道我们家在哪。” 白砚舟一脸无辜，“我知道啊，你刚才不是告诉我们了，说让我们去找你玩？” “……” 姜祈无话可说，但是他还是倔强表示，白砚舟只要来了自己就会把他打出去。 白砚舟微微一笑，并不同他计较。 他很有礼貌地和姜愿她们告了别，然后被自家司机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姜祈好像在闹别扭，总是给姜愿甩脸子，浑身还冒冷气。 姜愿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他又在抽什么疯，也懒得管他。 因为她还得忙着和谢清辞聊天呢。 第50章 他想重新开口说话 谢南洲大概是想把前几年的亏欠全都补回来，铆劲似的给谢清辞买东西。 谢清辞也不拒绝，但是也不会多看几眼，随随便便把它们扔到一起积灰。 唯独一样，谢南洲送给他一块儿童手表，样式和姜愿手上这块一样，只是颜色由粉色变成了黑色。 谢清辞喜欢它喜欢地不得了，当下就戴上了，谢南洲为此偷偷高兴了好长时间。 自从有了那块手表，两个小孩儿平常的时间在一起玩，不在一起时也要随时随地发消息，关系更加密切了些。 谢清辞不能说话，所以他每次都是打字。 姜愿知道他有一本字典，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表面已经磨损地破破烂烂了，好在内里是好的，被他用透明胶仔仔细细将容易坏的地方粘好了。 谢南洲说过，小辞几乎没怎么上过学，没想到他都自己学会查字典了，每次和姜愿聊天时遇到不会的字，他也不问人，只知道急吼吼地去查。 谢南洲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眼角眉梢皆是自豪，然而姜愿还看到了他的落寞与自责。 他自责于自己没能尽到父亲的职责，他自豪于谢清辞在他刻意忽视的时间里成长得很好，他落寞于他醒悟地晚了，现在的谢清辞宁可花费时间去查字典都不肯寻求他的帮助。 姜愿同样感到心酸，所以每次在和谢清辞聊天时，对方回复地再慢她都不会着急生气。 眼下也是如此，姜愿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谢清辞的消息才姗姗来迟：我来你家找你玩啦，可是你爸爸说你跟着宁姨去接哥哥了。 他没发什么表情，姜愿却从这句话里品到了莫名的委屈。 谢清辞有些怕人，每次都是姜愿拉着他去玩，他这样主动出来可有些少见。 难道我这个小伙伴在他心里已经这样重要了吗，一日不见都想念得厉害？ 姜愿心里熨帖，怕谢清辞等不及离开，赶紧回复自己马上就到家了。 她嫌麻烦直接说的语音，安静的车里只回荡着她的声音，旁边的姜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小黏包在和谁说话，还笑笑哈哈的，难不成没看到自己在生气吗？ 哼，想到这件事就生气，她怎么可以叫外人哥哥，还叫得那么高兴！反正这次她不道歉自己是不可能原谅她的！ 姜祈在自己的座位上气哼哼。 得到她的回复之后，谢清辞好像高兴多了。 接下来，两个小孩儿又聊起了最近新看的动画片。在聊到好玩的情节时，姜愿兴奋得小脸通红，说个不停。 姜祈的眉头越拧越紧，还在摆弄那块破手表？她怎么还不跟自己说话？ 就在姜愿说到兴头之上时，一只胳膊突然横过，十分粗暴地抢走了姜愿的手表。 姜祈的声音很不耐烦，“有完没完啊，一路上都是你在叽叽喳喳，不知道会打扰别人吗？真是烦死了！” 姜愿愣住，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她害怕打扰到妈妈开车，特地凑到了手表跟前说的语音，声音明明已经很小了...... 姜愿转头看姜祈，没能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姜愿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故意找自己的茬。 有病吧，自己又怎么惹到他了，干嘛时不时地抽疯？ 姜愿小脸冰冷，冲着姜祈伸出手，“把东西还给我。” 姜祈也生气，别过脸去不看她，语气硬邦邦的，“你太吵了，不还。” 姜愿攥紧了小拳头想打人，本来正在专心开车的宁乐也察觉到了后座的不对劲，但是因为两个孩子都下意识压着声音，所以听得不是很真切。 她看了看车内后视镜，“小祈，愿愿，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是不是吵架了？” 姜祈抿着嘴巴不说话，姜愿不想妈妈分心担忧，便回了句：“没有，我们两个只是在说话，没吵架。” 宁乐放了心，继续专心开车了。 姜愿深吸了口气，慢慢平复愤怒的情绪，转头看向窗外安慰自己：没事，反正快到家了，一会儿就能见到小辞哥哥了。 她懒得再理姜祈，自然也没看到姜祈因为紧紧握着手表已经发白的手指。 他又想起离开家之前被姜愿冷待的事情了，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他想，小黏包不黏着他了，他真的要讨厌她了。 ........... 谢清辞将消息发过去之后，望眼欲穿地等了好半天，姜愿却没再理他了。 他忍不住晃晃自己的手表，坏了？ 谢南洲正在和姜秉川彼此寒暄，只是两人言语之间皆是笑里藏刀。 姜秉川早就知道谢清辞是他儿子了，自然也知道姜愿是掺和他们家的破事才受伤的，更别提自己老婆因为孩子的缘故总是跑去谢家，他能高兴才怪。 谢南洲时时刻刻关注着谢清辞，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自家儿子波动的情绪，连忙抛下姜秉川走过去，柔声询问：“怎么了？” 谢清辞把手表递给他：愿宝不理我，表好像坏了。 谢南洲接过来摆弄一番，没看出哪坏了，大致猜出是愿宝那边有事顾不上理他。 他捏着表带恍惚：因为那个黎兰的缘故，小辞很少接触人，好像也不精于人情世故......他是不是有些太黏愿宝了？ 现在还好，两个人还都是小孩子，愿宝也没什么朋友，他们还能整天腻着。要是越来越大，愿宝也有了自己的朋友，小辞这种时时刻刻黏着的行为很难不讨嫌。 处理千万级的合同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谢南洲难得有些卡壳，“……不是表坏了，是愿宝那边没回复你，她可能在忙。” 谢清辞眨了下眼睛，默默把表接了过来，又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翻了翻，看起来有些忐忑。 他不是小傻子，他当然知道愿宝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事情做。他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非要愿宝一刻不停地和自己聊天，他就是有些害怕...... 他打字慢吞吞的，愿宝说好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可能才打了一行字，平常也不会说话逗愿宝笑，就会乱七八糟地比划手脚，还得让愿宝猜。 想来想去，他好像真的是一个无趣的朋友，愿宝却活泼又可爱，他怕愿宝讨厌自己。 要是，他也会说话就好了。 谢清辞想重新开口说话的愿望从没有哪一刻这么强烈过。 第51章 小绿茶愿宝 车子驶入姜家大院，听觉异常灵敏的谢清辞动了动耳朵。 他伸长脖子往窗外看去，见到熟悉的车辆后失落的心情瞬间好转：是愿愿回来了！ 谢清辞迈着小步子哒哒哒地往外面跑，谢南洲和姜秉川都跟了上去。 宁乐停好车，提醒两个小朋友：“到了哦。” 两个小孩一齐冷着脸下车，姜祈自己和自己赌气似的走得飞快，姜愿不愿意和姜祈并排走，故意慢了一步。 她偶然抬头，看到了从门口出来的谢清辞，对方正埋头朝这边走。 姜愿瞬间高兴了，大喊了声“哥哥”，也迈着小短腿朝他跑。 正闷头走在前面的姜祈也听到了那句甜滋滋的“哥哥”，心头顿时一颤，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姜愿追在他屁股后面的时候。 切，叫得那么好听，知道自己错了吧。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姜祈转过头，别别扭扭“嗯”了声。 他本以为会见到小黏包那张灿烂的笑脸，谁知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跑着从他身边过去了。 过去了…… 姜祈随着她的动作转身，眼睁睁看着小黏包抱住了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儿，笑眯眯地喊哥哥。 ……哥哥，又是哥哥，她怎么这么多哥哥！ 姜祈彻底生气了，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分开两人，指着谢清辞嚷嚷，“这又是谁啊，你凭什么叫他哥哥？” 他满脸敌意地看着谢清辞，仿佛能随时把他打一顿似的。 姜愿都快习惯姜祈时不时地发疯了，她还没说话，谢清辞立马将她护到了身后，戒备地盯着姜祈，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看着亲如兄妹的两个人，姜祈都气笑了，他还要不死心地去抓姜愿，却被早有准备的谢清辞狠狠推了一把。 “滚开！”他无声地喊。 他虽比姜祈瘦，用的力气却不小，险些把姜祈推个跟头，这下姜祈更是恼羞成怒了。 他立马冲上去，谢清辞也不示弱，早在听到愿宝总是被这个臭哥哥欺负时，他心里就窝了一肚子火，便和姜祈扭打在一起。 只是刚刚开始打，三个大人便赶过来了，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吓了一跳，连忙把两个孩子隔开。 谢南洲和姜秉川赶紧检查两个孩子有没有受伤，发现只有各自的屁股上被对方踹了好几个脚印后，宁乐沉下了脸。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打架？” 谢清辞说不出来，姜祈抿紧唇不愿意说，宁乐便让姜愿说。 两个小男孩儿的眼光动了下，全都落在她身上，只不过一个是担忧，一个是愤怒。 姜愿躲避开姜祈的视线，看起来有些害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宁乐眯了眯眼，心里有了猜测。 姜愿捏了捏衣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小声说，“是哥哥……他刚才突然很生气地过来抓我，样子很吓人。小辞哥哥为了保护我才和他打架的。” 是了。小辞这么乖，怎么可能主动挑衅小祈，反倒是她家这个混世魔王，时时刻刻让她不省心。 姜祈的眼睛猛地瞪大，似乎是不敢相信姜愿就这么把他卖了，还帮着另一个小男孩儿。 “你！” 他像只恶犬，恶狠狠地盯着姜愿，谢清辞怕他动手，赶紧把她护在身后。 不待宁乐出声，姜秉川便沉声道，“姜祈，你还想打你妹妹不成？” 姜祈很怕姜秉川，闻言立刻否认，“我没有……” 姜秉川看着这个和自己很像的儿子，长得像，闷闷的性格也像，微微叹了口气。 “你为什么要抓妹妹，还打别的小朋友？” 姜祈张了张口，看看姜愿，小女孩儿正安然地抓着谢清辞的手，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 解释的心思瞬间就淡了。 姜祈抿了抿唇没说话，模样有些倔强。 旁观的宁乐都快气死了，她这个儿子怎么和姜秉川的性子一模一样，什么都不愿意说，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她板着脸走到姜祈面前，“和妹妹还有小辞道歉，然后回你的房间反省。” 姜祈梗着脖子不说话，看样子还有些不服气。 姜秉川也沉了脸，心道这什么孩子，还敢忤逆他老婆的意思，是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姜祈，连你妈妈的话都不愿意听了是不是？道歉，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见他爸好像是真的动怒了，他瞬间泄了气，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随后瞪了谢清辞一眼，想要快点儿离开这。 才走了没几步，他又突然折返回来，将手里的手表狠狠扔给姜愿，“破东西还你！” 随后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姜愿还没反应过来，眼见着手表都快掉地上了，却被谢清辞轻轻松松接住。 他伸出小手：给。 看他矫捷的动作，姜愿恍惚见到了上一世那个帮自己打跑坏蛋的小哥哥，直到谢清辞主动把手表戴到她手腕上才反应过来。 她回了神，笑眯眯地说了和那次一样的话：“哥哥，谢谢你。” 谢清辞耳尖有些红，心里很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的谢谢呢。 宁乐又被姜祈气坏了，“……这孩子真是不像话，我这次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姜秉川赶紧没出息地附和，“对，他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宁宁，你手上没什么力气，我来教训他就好了！”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宁乐，本想着老婆看在他听话的份上能冲他笑一笑，却得到了冷淡的一瞪。 你凑什么热闹，姜祈现在这样，还不是随了你的性子，你却从来没有好好管管他导致的吗？ “……” 姜秉川失落地垂下头。 宁乐没理忽然多愁善感的他，而是过去和谢南洲道，“今天的事很抱歉，我替小祈向你和小辞道歉。” 谢南洲摆摆手，虽然他确实生那个臭小子的气，但是宁乐和愿宝可是救了他儿子的恩人，那小子又是个孩子，他不可能和他置气。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 “你那个儿子确实应该好好管一管，小小年纪脾气那么大，还喜欢打人……他可没有愿宝一半可爱。” 如今性格很臭屁的姜愿听到后鼓励地看着他。 这话好听，她想多听亿点点！ 第52章 骚瑞，我没听到啦 姜祈回到自己的房间反省之后，整个院子瞬间安静多了。 宁乐给两个孩子切了些水果，嘱咐姜愿好好招待谢清辞，他们大人又凑到了一起，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谈。 姜愿也不感兴趣，拉着谢清辞去看她家的小狗嘟嘟。 嘟嘟是只萨摩耶，浑身的毛雪白蓬松，吐着舌头的样子十分呆萌，谢清辞很喜欢和它玩。 姜愿费劲地抱着它的脖子，努力制住它想舔过来的舌头，谢清辞也在一旁帮她，两小孩一狗狗玩得不亦乐乎。 再一次喝止住试图将她扑倒的嘟嘟，姜愿发现谢清辞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她手腕处的儿童手表上。 姜愿有些疑惑，怎么了嘛。 她忽然想到什么，手指轻点手表，打开自己和谢清辞的聊天界面，发现在自己不说话了之后谢清辞又给她发了不少话。 越到后面，他的言语之间越有一种小心翼翼，笨拙试探着，好像生怕被她嫌弃一样。 突然，一只小手盖住了她的屏幕，谢清辞笑得有些尴尬。 别看啦，都是没用的废话，我不是故意要发这么多的，只是有些没忍住…… 被谢南洲指出之后，谢清辞才恍然惊觉自己这样好像挺招人烦的。 没人会喜欢这样啰嗦又事多的朋友，愿愿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又不可能只围着他转。 姜愿的心酸酸涩涩，她曾经也是一个敏感又缺爱的小孩子，她懂得那种想要靠近别人却又害怕别人厌烦的感受。 她怎么可能会嫌弃前世今生都会义无反顾地保护她的谢清辞呢？ 姜愿赶紧解释，“我不是不想回你，都怪姜祈，是他把我的手表抢过去了。” 谢清辞一愣，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便知道是自己想错了，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 随即，他又有些生气:愿宝的哥哥可真坏，不仅抢走愿宝的东西，还想把她的手表摔坏，他和小胖子黎磊一样讨厌。 以后他来做她的哥哥，肯定好好保护她，宠着她！ 姜愿把他的小手拿开，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才不嫌你烦！我话可多可多了，妈妈说我是小话痨！我还怕你嫌我烦呢。” 谢清辞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一辈子都不会嫌弃愿宝！ 姜愿笑得像只小狐狸，“那不就得了？以后我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互相说，谁都不可以嫌弃谁！” 她伸出小手指，“喏，我们拉钩。” 小孩子可是很重视拉钩的，谢清辞闻言也肃了脸色，很认真地和她拉钩盖章。 随后，两个小孩子坐在台阶上，膝盖碰着膝盖，旁边趴着条大狗狗。 姜愿一条一条地看谢清辞给她发的消息，每看一条，她也很认真地分享自己的感受，算作对谢清辞的回复。 “对啊对啊，那只狐狸可笨了，经常被小鸡们欺负回去。” “嗯嗯，我也最喜欢小黄鸡跳跳了。” 微风轻拂，清脆的童言稚语传入谢清辞的耳朵，他认真地看着姜愿笑弯了的眼睛，心突然鼓鼓胀胀的。 他想，妈妈看他太可怜了，愿宝一定是她送给自己的小天使叭，他好喜欢句句给自己回应的愿宝呀！ 两个小孩儿正无忧无虑地笑着，院子的角落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乔蓁蓁直勾勾地看着姜愿，心里都快嫉妒死了。 谢清辞来找愿宝玩的时候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每一样都不便宜，比那个只送过自己一套破拼图的关承大方多了。 她也想要这样的朋友，她也想让对方给自己买好多东西。 姜愿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转了转身子，看到了正偷偷摸摸往这边瞅的乔蓁蓁。 对方大概也没预料到她会突然转头，冷不丁吓了一跳，身子随之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脖子又探了出来，看了片刻后朝着姜愿的方向过来了。 这人有毛病吧，老是盯着自己干嘛，姜愿一阵晦气。 谢清辞注意到了她的不高兴，眨了眨眼睛:愿宝，怎么啦？ 姜愿冲着乔蓁蓁的方向挤眉弄眼，低声道，“又看到一个很讨厌的家伙。” 谢清辞瞬间戒备:愿宝才不会轻易说别人，她说讨厌的人一般是真的讨厌，比如关承，姜祈还有黎磊，这个人肯定也是个坏蛋！ 他想拉着姜愿的手避开乔蓁蓁，姜愿摇了摇头。 她知道乔蓁蓁这人脸皮厚的很，根本就不可能把她甩掉。正好她也想知道乔蓁蓁过来想要干什么，就没有动。 嘟嘟耳朵动了动，它听到了脚步声，还闻到了一股讨厌的味道，便猛地跳起来，冲着乔蓁蓁的方向狂吠。 现在的它一点儿都不像刚才那个热情呆萌的可爱小狗。 乔蓁蓁吓得僵在了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心里把嘟嘟骂得狗血喷头，面上却哭兮兮的。 她也不知怎么想的，没理嘟嘟的小主人姜愿，反倒求起了谢清辞。 “哥哥，你能不能把它赶回笼子里，蓁蓁害怕……” 怕尼玛！ 姜愿差点儿被恶心吐了，这乔蓁蓁一天不沏茶是不是浑身不舒服！ 她好想扇她。 不行，绷住，她在谢清辞眼里可是可可耐耐没有脑袋的愿宝，不能说脏话。 谢清辞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姜愿身上，根本就没听见乔蓁蓁说的什么，姜愿勾了勾唇角。 乔蓁蓁僵站在原地，没想到谢清辞理都不理她，只顾着听姜愿嘻嘻哈哈。 啊，气死了！ 嘟嘟龇牙咧嘴，叫得越来越欢，一副马上就要扑上来撕咬她的模样，乔蓁蓁吓得腿都软了，不得不硬着头皮和姜愿说话。 “愿愿，你快把它关起来，我怕狗！” 这颐指气使的态度跟谁俩呢，姜愿假装没听见，继续大声和谢清辞说话。 “愿愿……” “哈哈哈！” “你……” “嘎嘎嘎！” 到了最后，乔蓁蓁彻底急了，再也顾不得维持自己柔柔弱弱的样子，扯着嗓门喊:“姜愿！” “啊？”姜愿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哥哥，好像有人叫我。” 谢清辞抿着嘴巴憋笑。 她是故意的！ 乔蓁蓁憋着火喊她，“是我在叫你。” 姜愿好像才看到她的样子，一脸惊讶，“是你在叫我啊。骚瑞，我没听到，你的声音太小啦。” 第53章 我讨厌你 乔蓁蓁脸色铁青，自己都快把嗓子喊劈了，她是聋子吗！ 姜愿一脸无辜，“你叫我有什么事鸭？” 乔蓁蓁看她那副样子就来气，恨不得把她的脸撕烂。 她又看向谢清辞，发现对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看她一眼，心里越发生气。 乔蓁蓁挤出了两滴眼泪，“我怕狗，你能不能把它赶回笼子里？” 姜愿连屁股都没动一下，“这本来就是嘟嘟的地盘，它愿意在哪待着就在哪待着，你怕狗就不要过来嘛，又没人叫你。” 乔蓁蓁被她这样毫不留情地怼，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 “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对不起，是不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姜愿操着一口小奶音点头:“是捏是捏。” “……” 乔蓁蓁不死心，“就不能让我和你们一起玩吗？” 姜愿十分坚定地摇头，“我哥哥很怕生的，他不喜欢和别人玩，对吧哥哥？” 谢清辞被这两声哥哥叫得晕头转向，姜愿说什么便是什么，大力点头。 姜愿小手一摊，“快走吧，真的骚瑞啦。” 啊啊啊啊，她跟姜愿势不两立！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乔蓁蓁脸皮再厚也遭不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个姜家最难搞的居然是这个小屁孩！ 再看看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不动的谢清辞，她彻底恼羞成怒，忍不住嘀咕:“我还不稀罕和哑巴一起玩呢。” 谢清辞面色如常，好像她骂得是别人一样。姜愿却忍不了，她嚯地站起来，低声指挥嘟嘟:“追上去！” 嘟嘟像是能听懂她的话，得了指令立马朝着离开的乔蓁蓁追去。 乔蓁蓁都快吓死了，慌慌张张往外跑，更是让嘟嘟兴奋地不得了，“汪汪”叫了两声。 惊慌之下，乔蓁蓁摔了个屁墩，她甚至都顾不上拍拍土，想要爬起来，裤脚却被嘟嘟扯住。 “死狗，滚开！” 她惊声尖叫，妄图寻求大人的帮助，却因为这里距离正厅太远而失败了。 她这次是真哭了，没有平常的楚楚可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丑得很。 突然，一双小鞋停在她旁边，乔蓁蓁第一次觉得姜愿的声音那么悦耳。 “嘟嘟，松口。” 嘟嘟十分听话地松了口，绕着姜愿摇尾巴，像是在寻求夸赞。 姜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神看得乔蓁蓁心里发虚。随后，她“噗嗤“一笑，十分没有诚意地道了歉。 “嘟嘟平常其实可乖了，从来没有追过人。你知道的，狗狗喜欢吃粑粑嘛，肯定是你刚才的嘴巴太臭了，它认错啦，所以就追着你跑了。” 乔蓁蓁知道她是在内涵自己骂了谢清辞，心里直呼见鬼，却也不敢说什么，狼狈地离开了。 风评被害的嘟嘟十分不满地哼唧，姜愿安抚地摸摸它的头，“一会给你加骨头啊。” 嘟嘟这才高兴。 姜愿回到谢清辞身边，“哥哥，我给你报仇了！” 谢清辞眼睛发亮，本来想去帮她而紧绷身子立马松弛下来。 他不在乎自己被不被骂，但是愿宝为了他出头，他自然高兴极了。 姜愿觉得，她和谢清辞就像是两只相依相伴，会为彼此舔舐伤口的小兽。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的身上长满了刺，但是却肯在对方面前袒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 “这次留下的决定做的太匆忙了，国外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处理……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谢南洲的声音有些艰难，“但是小辞已经习惯了这里，医生说骤然离开熟悉的环境会使他强烈不安，我也怕带他出国会让他的情绪更糟糕，所以他得留下。” 宁乐一愣，“你和小辞说了吗？” 谢南洲点头，“说了，但是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宁乐叹气，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这孩子肯定是憋在心里了。 姜秉川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不等他委婉，直截了当地说出声：“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开口。” 闹归闹，他和谢南洲好歹也算得上朋友，能帮一把还是要帮一把。 谢南洲就等着他这句话，“黎兰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我实在不放心再把他交给不相熟的保姆了……在我出国的这段时间，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照顾小辞？我会给你们钱。” 宁乐拧着眉头，“我把小辞当儿子，我就喜欢照顾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谢南洲知道她是答应了，又看向姜秉川，男人也点点头。 愿宝把小辞当哥哥，宁乐也喜欢那孩子，他自然不会拒绝。 谢南洲十分高兴，忙不迭地和两人说谢谢。 姜秉川问他什么时候走，谢南洲说，“本来要晚几天的，但是刚才接到电话说那边突然有点儿急事，所以我明天凌晨就要离开了。” 宁乐吃惊，“这么急？” 三个大人商量着不如今天就让谢清辞在姜家住下得了，省得到时候折腾。 他们正讨论着，乔蓁蓁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模样狼狈，浑身都是土，脸上也是脏的不成样子。 姜秉川皱眉，“蓁蓁，你干什么去了？” 乔蓁蓁下意识想要告状，但是看到谢南洲，她忽然想起自己是因为骂了他儿子才被狗追的。听说这人是个疯子，她立马什么都不敢说了。 “没……没事，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说完，她匆匆忙忙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前脚刚离开，姜愿和谢清辞后脚就回来了，两个小孩儿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十分快乐，三个大人见此也不由露出笑容。 谢家父子在姜家用了顿饭，谢清辞又陪着姜愿玩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谢南洲要告辞了。 他刚站起来，谢清辞也十分自然地走了过来，冲着姜愿摆手再见。 明天再见！ 他等着爸爸牵起自己的手，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要在愿宝面前给他几分面子，所以这次就勉勉强强被牵啦。 谁知，他等的那双大手迟迟没有牵自己，不由抬头，他对上了谢南洲那双愧疚的眼。 谢南洲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小辞，国外忽然来了电话说那边有急事，我得马上出国处理一下。爸爸和你姜叔宁姨说好了，你这几天先在他们家住……你不是最喜欢愿宝了吗，这次好了，你们可以早早晚晚地在一起玩了，开不开心？” 他喉咙有些哽，但还是勉强笑着说完。 谢清辞脸上空白一瞬，突然发了脾气，扬起手将谢南洲的手打掉。 看着他的眼睛，谢南洲想，若是他的小辞能说话，他现在一定会说四个字。 “我讨厌你。” 第54章 就叫哥哥，气死你 谢南洲的心猛地一缩。 小辞太可怜了，这一刻的他想把什么都抛到脑后，可是他不能。 他是个成年人，他有紧急的工作处理，他得养小辞；他的药也快吃完了，他得和熟悉他病情的主治医生商量出一个更快的治疗方案，小辞需要一个健康的爸爸…… 谢南洲再次摸摸谢清辞的头，“爸爸去几天就回来了，小辞，和爸爸挥手再见好不好？” 谢清辞这次没再把他的手打开，但是别过了头，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突然，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小手，愿宝小声和他说，“我陪着你呢。” 她也想义无反顾地站在朋友这边去指责谢南洲，可是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知道大人有很多身不由己，谢南洲不会听她的。 宁乐道，“你快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吧，小辞这边有我照顾，你尽管放心。” 谢南洲点头，而后看着谢清辞勉强笑笑，“小辞，爸爸真的走了。” 谢清辞还是没反应，男人深吸了口气，像是怕被什么留住就不舍得走了似的，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 谢清辞慢慢转过了脸，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道高大却莫名仓惶的身影远去。 他没说一句别去，可是他的眼睛却在哭泣挽留。他怕这个并不称职的父亲再次在他的生活里消失。 突然，那道身影再次折返。 谢清辞一脸懵，谢南洲半跪着将他搂进怀里抱得很紧，这个高大的男人破天荒地红了眼，连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小辞，我不是又要抛弃你，我只是离开几天去处理工作，我还得挣钱养我们小辞呢……爸爸真的会回来，你再相信我一次！儿子，你理理爸爸好不好？” 听到那句“回来”，谢清辞眼神一动，终于肯正眼看谢南洲了。 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谢南洲却并没有发现，他哽咽出声，“我不想出国了，我要陪着我儿子！” 其余几个人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能哭成这样。 姜愿抽了抽嘴角，忍不住提醒，“可是您需要出国工作才能挣钱养哥哥呀。” 谢南洲一怔，“那我带着小辞一起出国！” 谢清辞突然从他怀里剧烈挣扎出来，一脸嫌弃地远离他:你是不是想太多啦，我才舍不得愿宝和你走！ 谢南洲以为他不想原谅自己了，神色十分受伤，“小辞，你是不是再也不会理爸爸了？” 然而，谢清辞冲他一通比划:你走吧，我会在愿宝家等你回来。 谢南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才发现小孩儿晶亮的眼睛，与方才落寞的神情完全不同。 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哦，要是你再不回来，我也不要你了。 被自家儿子顺了毛的谢南洲飘忽忽地走了，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来过。 看着几乎要快乐飞的谢南洲，姜秉川若有所思，好像学到了什么哄老婆孩子的小窍门。 察觉到姜秉川时不时地偷瞄自己，宁乐看了他一眼，里面的冷淡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扎在了他心上。 瞥过自己，宁乐对着两个小朋友又露出了笑容，“天晚了，你们该去睡觉了。愿愿，带着哥哥去洗漱。” “好哦。” 姜愿答应，然后拉着谢清辞的手乖乖走了。 客厅重新安静下来，宁乐刚要离开，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宁宁，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无非又是道歉罢了。 宁乐甩开他的手，表情淡淡，语气淡淡，“我今天累了，想休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姜秉川倔强地不肯松手。 他和宁宁之间好像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姜秉川觉得再没所作为，自己老婆就要跑了。 可偏偏，宁乐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她冷冷道:“怎么，我连拒绝你谈话的权利都没了吗？” 姜秉川赶紧放开她的手，“不是，我……是我错了，你回房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谈也可以。” 宁乐没再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姜秉川无措地站在那里。 明明才是初秋，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他却觉得越来越冷。 ………… 一夜好眠。 姜愿睡得饱饱的，醒来后在床上翻滚了几个圈，拿过一旁的儿童手表。 “哥哥，你醒了吗？” “醒啦。” 姜愿高兴地翻身下床，哒哒哒地去敲谢清辞的房门。 “哥哥，开门！” 门被打开，穿戴整齐的谢清辞过来牵姜愿的手，拉着她去洗漱，可以说是非常自觉了。 当两个小孩坐在餐桌上时，刚想去叫他们起床的宁乐惊了下，“呦，小辞来了可好，这下太阳还没晒屁股，我们家的小懒虫就起来了。” 总是哼哼唧唧赖床的姜·小懒虫·愿:“……” 她不满道:“妈妈！” 宁乐给她顺毛，“好了好了，妈妈不说了。” 姜愿扭头，又看到了憋笑的谢清辞，脸瞬间红成了小西红柿，大大地哼了一声，埋下脸吃早饭用以缓解害羞。 过了会儿，乔蓁蓁和姜祈也一前一后地过来了。 大概是宁乐在跟前，乔蓁蓁表现得很乖，闷不做声地选了一个远离他们的座位，坐下来静静吃饭。 姜祈冷着张脸，下意识朝着自己平常吃饭的位置走去，脚步却突然一停——昨天和他打架的那个小子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紧挨着姜愿！ 凭什么，那可是他的地盘！ 姜祈想扯着那个小子的胳膊将他赶走，却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和姜愿闹了别扭，为了和她置气，他早就抛弃了那个位置，特地坐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吃饭了。 脸色一僵，姜祈狠狠瞪了谢清辞一眼，随后随便坐在了最近的位置上——正好挨着乔蓁蓁。 他这顿饭吃得也不是很舒心，听姜愿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哥哥，和谢清辞快乐说笑。 姜祈只觉得无比刺耳，脸色越来越冷。 察觉到这边不停放着冷气，姜愿眼神一眯:她这个亲哥哥好像很不高兴耶。 可是，她还想让他更不高兴怎么办？ 她拉拉谢清辞的手，小作精一样嗲嗲地说话:“哥哥，我想吃鸡蛋，但是我手笨，你可不可以给愿宝剥呀？” 哥哥哥哥，她要叫一万遍，气死姜祈！ 第55章 她不喜欢的除了玩具还有人 每次被愿宝叫哥哥，谢清辞的嘴角都会飞上天，自然舍不得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谢清辞拿起一个水煮蛋认真地剥起来，没多会儿，一个完整的水煮蛋被递了过来，上面的皮都被剥得干干净净。 姜愿笑得很甜，“谢谢哥哥！” “啪！” 姜祈将手里的牛奶杯子重重放下，发出的声响让餐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发现姜愿也在看自己，他不知哪里来的火气，也气冲冲地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随后递给乔蓁蓁。 “给你吃！” 看着那颗坑坑洼洼的鸡蛋，乔蓁蓁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根本就不想接过来。 姜祈皱眉，“你不喜欢吃鸡蛋？” 这可是对方第一次对自己表露好意，乔蓁蓁根本就不可能放弃这个攻略对方的机会，连忙摇了摇头。 “我喜欢吃！” 乔蓁蓁接过鸡蛋，忍着恶心咬了一口，勉强挤出一抹笑。 “谢谢哥哥！” 姜祈面无表情地别过脸，同样是叫哥哥，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小黏包叫得好听？ 正好对上姜愿的视线，姜祈又恼羞成怒起来，凭什么她对自己这个哥哥不好，他还要夸她？ 小黏包叫哥哥时黏糊糊的，他一点儿都不稀罕听，难听死了！ 姜祈冷漠地想，瞧瞧，你不叫我哥哥自然有人叫，我还不是非得要你这个妹妹呢。 ………… 客厅里，姜愿和谢清辞在一起玩，乔蓁蓁待在一边，总是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们，应该是没憋什么好屁。 姜愿冷哼，看来她还是没有死心，还想着把自己的小伙伴抢回去呢。 小辞哥哥是她的，才不给这个死绿茶！ 姜愿冷不丁抱住谢清辞的胳膊，随后招来谢清辞的疑惑回视和温柔摸头。 感觉被一个幼崽安抚住了的姜愿在心里啊啊啊，真的好喜欢这个哥哥啊！ 姜祈走进客厅，又看到了“兄妹情深”的两个小孩儿，眼神一暗。 在原地停了会儿，他抬脚朝乔蓁蓁走去，第二次主动和她搭话。 “我陪你一起玩吧。” 以前对她爱搭不理的人今天总是和她说话，乔蓁蓁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时的她年纪还小，虽然被乔清月的“绿茶大法”揠苗助长过，但是脑子并不是那么聪明。 她只看到了姜祈对她献殷勤，却没看到每一次搭话之后他都会看向亲妹妹的眼，也没看到面对自己的敷衍与心不在焉。 她满心满眼都是姜祈会慢慢对自己很好很好，她离成为姜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更进一步了，所以她兴致勃勃地和姜祈搭话。 “哥哥，你喜欢玩什么呀？” “嗯。” “……不是，哥哥，你喜欢玩什么游戏呀，我们一起玩。” “行。” 乔蓁蓁要抓狂了！ 虽然心里很不满，但是经过她这些日子的观察，姜祈就是这样一个脾气又冷又臭的小孩儿。 最重要的是，面对姜愿的时候，他总是大喊大叫，脾气还没有对自己的时候好呢！ 乔蓁蓁觉得未来可期，谁都喜欢温温柔柔的女孩子，她耐着性子又问了姜祈一遍，“哥哥，我们一起玩拼图吧？” 姜祈回神，下意识撇撇嘴，什么幼稚游戏。当初小黏包求他玩，他嫌幼稚都没同意，更别提这个爱哭鬼了。 他想拒绝，又想起是自己主动提出和她玩的，妈妈说过男子汉要说话算话，只好臭着脸同意。 “怎么一个个都喜欢玩这个……知道了，拿来吧。” 他最后的声音有些大，正和谢清辞嘀嘀咕咕的姜愿有些被吓到，不满地看了一眼。 乔蓁蓁拿过拼图，姜祈接过去开始摆弄的一幕映入眼帘。 姜愿嗤笑一声，自嘲地摇了摇头:什么嫌弃幼稚，都是借口，他厌恶的明明是自己这个妹妹罢了。 她确实已经不在意了，但是任谁知道自己永远是被嫌弃的那一个，心里都会有些不舒服。她只是为了自己不值。 突然，谢清辞歪歪头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拂散了她郁结的情绪。 谢清辞看看那边玩拼图的两个人，又看看姜愿:你也想玩？我陪你玩吧。 姜愿摇摇头，她能察觉到，在谢清辞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心里那股子愤懑不平的怨气好像都散了。 她也找到了愿意陪她玩幼稚游戏的人啦。 姜愿笑得很好看，“不用了，那玩意儿我早就不喜欢了。” 她说得不仅是玩具，还有人。 不远处的姜祈听得清清楚楚，那些拼图的手突然一抖。 他听不懂姜愿的潜台词，但是他却觉得这话莫名刺耳，刺耳到让他的心都疼了起来。 鼻尖的酸意来得莫名其妙，姜祈不知为何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他怕这幅丢脸的狼狈样被别人看了去。 这玩具对姜祈来说确实幼稚，三下五除二地把拼图拼好，他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低着头把这股泪意憋回去。 姜愿正好觉得没意思拉着谢清辞去院子里玩，待他们走了，姜祈才敢抬头，匆匆忙忙地离开。 乔蓁蓁都没拉住他，不由气得捶了下他拼好的拼图，“搞什么！” 姜祈那双泛红的眼睛在她眼前一闪而过，乔蓁蓁有些惊讶，好端端的，他怎么哭鼻子了？ ………… 姜祈回到卧室地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哭过的事，恨恨地数了数姜愿叫了多少声“哥哥”，都快气死了。 吃完午饭，宁乐把其他孩子都轰去睡觉，独独留下了姜祈。 宁乐问他，“知道妈妈为什么找你吗？” 姜祈有些害怕，仔细把这几天做的事都想了一遍，除了回来的那天和谢清辞打了架，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了。而且那天事爸爸已经教训过他了，他现在屁股还有些疼呢！ 姜祈:“不知道……” 宁乐问:“你现在和乔蓁蓁的关系很好？” 姜祈主动给她剥鸡蛋，还陪着她一起玩的画面都被宁乐看到了。 姜祈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啊。 他偷睨了下宁乐的脸色，不好意思说自己看姜愿总是叫别人哥哥生气，故意这样干的。 他随口胡诌:“我看她挺可怜的，就想对她好一点。妈妈你不是告诉过我要乐于助人吗？” 宁乐噎住。 她确实这么说过，“可是你觉得她是一个好孩子吗，她值得你帮助吗？” 姜祈想想，他又不了解她，不知道，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见姜祈若有所思，宁乐知道他向来人小鬼大，慢慢总会察觉清楚，想明白。 她也不想给一个小孩子灌输别人怎么怎么不好的言论，她不想她的孩子过多接触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只是，她还是要说，“小祈，愿愿是你妹妹，除了我们之外，她是你最亲最近的人……你能不能答应妈妈，无论何时，你都不要欺负她？” 姜祈听了这话有些生气，妈妈总是偏心，怎么只知道让他对妹妹好，不知道让妹妹对他好？ 小黏包现在可是连哥哥都不叫了！ 他本想嘀咕几句，可是看着妈妈那双温柔的眼睛，他什么讨厌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了。” 第56章 乔蓁蓁又要栽赃陷害了 姜愿被乔蓁蓁拦住了。 准确地说，就是一个要上楼，一个要下楼，姜愿本来没想理她，但是乔蓁蓁却主动拦了她。 姜愿抬起眼看她，情绪很淡。 无人在时，乔蓁蓁终于变回了一点儿真正的样子，跋扈，自大，恶劣得不像一个孩子。 她弯了弯唇，端的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现在你很嫉妒我吧？” “？” 姜愿终于肯正眼看她了，只不过，她的眼里满是疑惑。她真的听不懂乔蓁蓁在搞什么迷惑发言。 瞧乔蓁蓁迫不及待的模样，好像巴不得刺激她，马上和她吵起来一样。 姜愿不知道她又在搞什么幺蛾子，装傻：“什么鸡肚鸭肚，愿愿听不懂。” 乔蓁蓁想要炫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md，这小崽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现在怎么连嫉妒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回忆自己妈妈平时是怎么沏绿茶的，搜肠刮肚地想姜愿能听懂的近义词替代。 “你现在很吃我的醋吧？” “愿愿不喜欢吃醋，酸。” “……你现在很讨厌我吧？” 姜愿好像突然听懂，“为什么要说现在，愿愿一直都很讨厌你鸭。” 她反客为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乔蓁蓁被她问得一愣，下意识还真问了句:“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不仅厚脸皮地赖在我们家，还总是捡我不要的东西呀。我早就想问啦，你是小乞丐吗？” 姜愿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那是上次姜秉川出差回来给自己带的，最后自己不要了，她都高高兴兴地拿走了。 “你怎么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 乔蓁蓁气得涨红了脸，最让她在意的是，她根本听不懂自知之明是什么意思。 姜愿看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丝毫没有自己一个十几岁的人去欺负小孩子的羞耻，反倒觉得痛快极了。 乔蓁蓁理不直气不壮地反驳，试图把话题拐回最开始的“嫉妒”上。 “你撒谎！其实你就是生气你爸爸对我好！现在更是，姜祈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个妹妹，每次看到你都烦得要死！他却陪着我玩游戏，还给我剥鸡蛋，你快气死了吧？！” 姜愿:……这很难评。 她有不管游戏多幼稚都愿意陪她玩，还会给她剥完整鸡蛋的小辞哥哥了，为什么还会嫉妒乔蓁蓁得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恶心鸡蛋？ 这么一想，乔蓁蓁是不是从来没有被别人好好爱过啊，要不然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好可怜哦。 行叭，看来她很期待成为姜祈的妹妹，永远承包他剥的恶心鸡蛋，姜愿只能祝她成功了。 不知为何，乔蓁蓁没能如愿看到姜愿气急败坏的样子，反倒被她同情地看了一眼。 怎么又与妈妈教给自己的不一样！乔蓁蓁真要疯了。 现在正是中午，姜愿和谢清辞都午睡了。姜愿睡饱了之后又给谢清辞发了消息，对方没回复他，大概是还没睡醒，姜愿就自己溜出来玩了。 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乔蓁蓁耽误她好大一会儿了，现在谢清辞肯定醒了。 姜愿绕过乔蓁蓁，兴冲冲地就要上楼，却再次被拦住。 这次姜愿真是不高兴了，“你有病？！” 乔蓁蓁确实有点疯病在身上，她实在忍不了了，来了这么多天，姜家人根本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喜欢她。 她想用乔清月那一招绝杀——栽赃陷害，她见妈妈用过，效果特别好。 她迟迟不愿意放姜愿走，也是在等一个时机。 午后的气氛很安静，姜家人都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有这一处上演着闹剧。 突然，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声响起，乔蓁蓁眼睛一亮，姜秉川来了！ 她刚才听到男人打电话了，说要去公司处理一下工作，所以她才等在这里，为的就是等这一个观众。 乔蓁蓁突然惊叫了一声，“你干什么？！” 她自顾自地和姜愿推搡起来，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她试过了，她站的楼梯位置离地板不算远，因为怕小孩子摔伤，姜秉川还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板，摔下去顶多算个轻伤，不会出什么事……她只是想让姜秉川看到。 正当她脚下不稳将要摔倒的时候，两只小肉手突然薅住了她的脖领子，将她勒得直翻白眼。 “你站稳点啊。” 乔蓁蓁惊慌抬头，正好对上姜愿似笑非笑的眼。 姜愿真是开了眼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有这么多心眼，竟然还能用这种恶心的方法栽赃陷害她。 说起来，乔蓁蓁上一世好像也用过。就是那一次，姜秉川他们便信了，姜愿也被赶出了家门。 难不成，乔蓁蓁也重生了？ 姜愿眯着眼睛打量她，不像，这个时候的乔蓁蓁远没有后来那么手段高超。 可能是等不及了吧，毕竟上一世她刚来就得到了他们的喜爱，用不着这些手段…… 这件事提前了这么多，不是她重生的蝴蝶翅膀，而是乔蓁蓁就是一个比同龄小孩都要成熟的天生坏种罢了。 她的聪明机灵独独体现在怎么陷害姜愿，怎么抢走她拥有的那些爱意上。 可惜，现在的她可不是那个小笨蛋了——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是抱歉了，她现在的壳子里可是装着一个十几岁的灵魂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愿一手拽着乔蓁蓁的脖领子，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拽到了角落里。 得益于她最近真的吃得很多，还总是跑跑跳跳，身体不仅没再生病，还壮实了许多。再加上她薅着乔蓁蓁的脖领子，乔蓁蓁险些背过气去，什么都顾不得了，只得踉踉跄跄地跟她走。 被堵在角落里，乔蓁蓁又惊又怕，为什么又和妈妈得到的结果不一样！ 没关系，刚才姜叔叔一定听到她喊了，肯定会过来找自己的，现在她这副被人欺负的模样更容易让他生气！ 她满心期待地等着，却看到了姜秉川打着电话从楼梯口经过。 听筒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大嗓门嗷嗷的，压过了周遭的一切声音。 姜秉川目不斜视地从她们面前走过，一点儿注意力都没被分出来。 乔蓁蓁瞪大了眼睛，他根本就没听到？！ 第57章 她又讨了一次公道 无论乔蓁蓁怎么挣扎，姜秉川都没往这边看过一眼。 姜愿嫌她吵闹，冲她的屁股狠狠踢了一下。 乔蓁蓁吃痛皱眉，随后用要杀人的眼神看她，却被姜愿手动扭过了头。 “丑家伙，别瞪我。” 姜秉川真的离开了。 乔蓁蓁听到门被人掩上的声音，才不得不承认，她的计划又失败了。 怎么总是这样？她在心里愤愤不平。 她妈妈凭着一手绿茶手段将旁的女人整治地很惨，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什么都不是！ 深吸了口气，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 反正她在姜家的时间还很长，他们总会发现自己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子，然后慢慢变得喜欢自己。 乔蓁蓁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自信，但她就是那么觉得，自己才应该是姜家受尽宠爱的小公主，那些人都应该围着自己转才对。 姜愿，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乔蓁蓁打算离开，揪住她脖领处的小肉手却不放。 挣扎几下无果后，她的脸色终于变了。 “唔唔——” 姜愿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你想干什么？！” 姜愿笑眯眯，“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呀。” 乔蓁蓁被姜愿拽着去了外面的楼梯口，她想喊，嘴巴却被那只手捂得死死的。 真是见鬼了，不都说姜愿是个病秧子，现在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姜愿对此也深有体会，好像这一世从自己努力干饭以后力气就变大了许多。 来不及多想，她揪着乔蓁蓁上了台阶。 “一，二……” 清脆的小奶音在耳边数数，午后的阳光明明笼在乔蓁蓁身上，却让她遍体生寒。 姜愿到底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姜愿便给了她答案。停在和刚才一样的楼梯梯数上，她停下了脚步。 她笑弯了眼睛，“妈妈告诉我要乐于助人的……乔蓁蓁，你刚才是不是想摔下去呀？” 乔蓁蓁的眼睛猛地瞪大，像是预料到了她下一步要干什么。 不待她反应过来，姜愿便把她推到了楼梯边缘，随后手一松。 失重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乔蓁蓁短促地尖叫了声。 这里可没有软乎乎的地毯，所以乔蓁蓁毫无悬念地摔在了地上，腿骨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意。 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乔蓁蓁便吓昏过去了。 姜愿知道，从这个高度摔下来不会出什么大事，顶多摔个胳膊腿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呢？ 因为乔蓁蓁曾经恶作剧似的将她从更高的楼梯处推下来过，那次她不仅摔断了胳膊还摔断了腿，几个月不能下床。 那时正逢暑假，姜愿都不能出去和关系好的同学玩，反倒是乔蓁蓁总和她们出去。 开学一个月后姜愿才回学校，她兴冲冲地去找那些朋友，还问她们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她很想她们的，却遭到了白眼。 “我们才不和喜欢欺负人的坏孩子玩！” 姜愿有些茫然，她想问，她欺负谁了。 后来，她知道了，乔蓁蓁和她们说了自己的坏话。她也懂了，有乔蓁蓁的地方就会有噩梦。 姜愿心里憋着一口气，她赶紧甩甩头，不让自己再继续沉溺在那种糟糕的情绪里。 既然她没出什么事，乔蓁蓁这种受尽宠爱又总是能逢凶化吉的人也不会有事吧？ 乔蓁蓁又想陷害她又想不受伤，还专门选了有地毯的地方，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 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孩儿，姜愿的身子有些抖，这是她干坏事的下意识反应，她控制不住。 但她不后悔，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姜愿十分冷静地推开了妈妈的房门，一秒切换惊慌失措的表情。 “妈妈，乔蓁蓁没站稳，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 乔蓁蓁住院了。 医生说她右腿骨折了，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至于昏迷嘛，纯粹是被吓的。 看着还在床上昏睡的乔蓁蓁，姜愿一脸自责。 “我本来想出去找嘟嘟玩的，但是看到她在楼梯上蹦蹦跳跳。我告诉她很危险，但是她不听，还说我多管闲事。” “我一生气就走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没站稳摔下去了……” 小孩子就是喜欢蹦蹦跳跳，而且最近乔蓁蓁确实喜欢在楼梯上跑上跑下，大人们都说过她。 他们都以为她调皮，却不知道她那是在选能正巧被姜愿“推”下来又不至于摔伤自己的位置。 姜愿的话没人怀疑。 小清辞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心里软乎乎的。 瞧瞧愿宝多善良啊，那个小女孩儿明明是个小坏蛋，愿宝还心疼她呢。 瞧着在一旁的姜秉川和姜祈，两人都一脸平静，好像乔蓁蓁受伤的事情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姜愿偏偏要继续演，她扑到妈妈怀里，带着哭腔道，“我当时就应该过来告诉你们的，可是她骂我以后我就不想理她了……妈妈，我好自责。” 她呜呜地哭，还真从眼眶里挤出几滴眼泪来。 宁乐都快心疼死了，乔蓁蓁自己作妖关愿愿什么事，而且她还欺负过愿愿，愿愿还这么自责……她女儿就是太心软了。 姜秉川坐到宁乐旁边，也被大哭的姜愿弄得心疼，他想好好抱一下愿宝，却被宁乐躲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 宁乐的表情有些难看，这一瞬间，她居然怀疑姜秉川想欺负他们的女儿给乔蓁蓁报仇……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又气势汹汹。 姜秉川伸出去的手僵住，被宁乐看家暴狂一样的眼神刺到，脸都白了瞬。 “我就是想抱抱愿愿……宁宁，你为什么这么看我，难不成我还能为了乔蓁蓁打我女儿吗？” 姜秉川的心都冷了。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为什么在宁乐和姜愿这里却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宁乐难得有些尴尬，平静下来后，她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不可思议。 认识这么多年了，姜秉川从来没有动过手，更何况，他可是愿愿的亲爸爸，难道还真的能打愿愿吗？ 只不过，她莫名地不想放开女儿，愿愿也往她怀里钻，不想被姜秉川碰。 “我只要妈妈抱。” 姜秉川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他像是痛极了，“愿愿……” 他终于忍不住了，想问姜愿为什么这么对爸爸，他什么错事都能改。 突然，病房里传来一阵哭声。 乔蓁蓁醒了。 第58章 想把乔蓁蓁送走了 刚醒来的乔蓁蓁还有些懵，茫然地环顾了下四周，下意识动了动身子。 右腿小腿处传来钻心的疼，彻底让她疼醒了。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 她喊得声嘶力竭，大概是想摸摸自己的腿还在不在，疯了似的想坐起来。 所有人都被发疯的她冷不丁吓了一跳。 怕姜愿他们几个孩子被吓坏了，姜秉川过去按住乔蓁蓁的身子，冷声道。 “别乱动！医生说你的腿骨折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好，没什么大事。” 听到自己的腿还好好的，乔蓁蓁猛地松了口气。 那阵恐慌过去，她就想仗着自己受伤的事好好和姜秉川撒娇，这是与生俱来的厚脸皮。 谁知，她还没说话，姜秉川就开始厉声教育她。 “我和宁姨是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不要在楼梯上蹦跳，可你就是不听。这次要不是愿愿，你还不知要在地上躺多久！蓁蓁，你得谢谢妹妹。” 谢她？！谢她大发慈悲，没有让我摔死是吗？！ 昏迷前的记忆一股脑地想起，乔蓁蓁面色发白，又恨又怕地指着姜愿：“我不是自己摔的！是她推的我！你们都被她骗了！” 她抓着姜秉川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叔叔，都是因为她，我的腿好疼，说不定以后都不能跑了！你得帮我教训她！” 姜秉川的面色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你说什么？” 乔蓁蓁还以为他信了自己，赶紧道：“我说得都是真的！就是她推的我！” 姜愿从宁乐怀里探出头来，脸上带着被人污蔑的不可置信与难过，怯生生的。 “我没有推你，我还劝过你！明明就是你自己摔下来的……” 她就连争辩都是这样小声的，可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委屈。 谢清辞心疼地拍拍她，宁乐也气得浑身发抖：她以前经常被乔清月污蔑，难道她女儿今日还要被对方的女儿污蔑吗？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宁乐刚要出口骂人，就被姜愿的小手拍了拍胸口，“妈妈不气。” 乔蓁蓁本以为能看到姜秉川冲着姜愿大呼小叫的场景，没想到他确实罕见地动了怒，却是对着自己的。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愿愿力气这么小，心思那么单纯，她怎么可能会推你？！ 蓁蓁，你比愿愿大，你应该照顾她，而不是因为做错事害怕被骂，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推到妹妹身上！ 上一次你也说愿愿绊得你，你怎么总是满口瞎话？！” 姜秉川满脸都是对她的失望，乔蓁蓁都快急死了：“真的是她绊了我，我的牙都被磕掉了！我说得都是真的，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一直没说话的姜祈闻言嗤笑了声，“信你个头！上次明明是我绊得你，你干嘛赖我妹？！” 乔蓁蓁懵了。 她一点儿都不信，姜祈对她这么好！而且她自从来了就在讨好姜祈，他为什么绊自己？ 姜祈一脸厌恶，“谁让你总是和我爸叫爸爸，恶不恶心啊？ 你还带着那个关承和他妈来家里说我妈的坏话，要不是我听见你没说，我粑粑都给你打出来！” 姜秉川神色愈加难看，“他们说你妈妈坏话了？说什么了？” 姜祈刚开始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后来在姜秉川的眼神威慑下讲了。 “他们说你喜欢的是乔蓁蓁的妈妈，还说我妈插足你们感情，要不然嫁给你的就是乔蓁蓁的妈妈了，说我们都欠她们的......” 剩下的姜祈不敢再说了，因为他看到了父亲越来越难看的脸，仿佛积聚了狂风骤雨一般。 姜秉川看着乔蓁蓁，眼神像冰棱，几乎要将她冻伤。 “这些话都是谁教的？” 乔蓁蓁吓得咽了咽口水，下意识道，“我妈妈……不，不是，这些话都是梁姨教给关承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她慌慌张张改口，可是姜秉川早就听到了之前那三个字，看着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真的是乔清月亲口和你说的？” 冷汗从乔蓁蓁的额头滚下来，“不……” 她还在想要编什么瞎话，姜秉川却不再听了，他冷道。 “你小小年纪就满口瞎话，还想着栽赃妹妹，看来乔清月真是把你教坏了。” 看着姜秉川失望的神情，乔蓁蓁又惊又怒，她知道自己再不解释就晚了。 “我没有撒谎！这次就是她推得我，上次她还用东西砸关承的头，她就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除她和姜愿之外的人脸色齐齐一变，姜秉川厉声呵斥她，“闭嘴！” 乔蓁蓁不敢再说了，只是还是恶狠狠瞪着姜愿，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揭穿她的真面目。 姜秉川看她对愿宝不加掩饰的怨恨，心里一缩。 随后某个念头像是突破了什么屏障，变得越来越清晰。 沉思片刻后，他终于对乔蓁蓁说出了那句话：“等你养好伤之后，我送你回你爷爷奶奶家吧。” 乔蓁蓁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姜秉川揉了揉额头，觉得自己当初真是昏了头，就不该心软把她接来。 “你才来了多久就闹出这么多事，我不能让你把愿愿和小祈带坏，你还是回去吧。” 乔蓁蓁见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彻底慌了，“你不能把我送走，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妈妈的了吗？！” 姜秉川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含一丝温度，“我反悔了，不行吗？” 想到即将远去的养尊处优的生活，乔蓁蓁疯了，她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妈妈！你当初应该娶的人明明是她！你不仅辜负了她，还要抛弃她的女儿！你就是这么爱她的吗？！” 姜秉川没忍住嗤了声。 他觉得乔清月真是魔怔了，要不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他爱她？他还说要娶她？ 也难怪，她那个时候的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他明明只爱自己的老婆，宁宁听到也要笑出声来了吧？ 他信心满满地去看宁乐，却对上她无波无澜的眼。 第59章 那道屏障慢慢破了 宁乐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从头到尾没有反驳一句，像是听惯了那些话。 为什么没有反应？ 姜秉川忽然有些慌。 他走过去抓住宁乐的手，脸上挂上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卑微与讨好。 “宁宁，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乔清月，我要娶的人从头到尾也只有你一人……你最清楚了，对吧？”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宁乐甩开他的手，语气平静，“你是在开玩笑吗？” 当初的宁乐也曾憧憬过姜秉川的爱，可是她后来看清了，他喜欢的人是乔清月。 或许他有一点点喜欢自己，可自己永远也没办法取代她的位置。 她死心了，结果姜秉川现在对她说他从来没喜欢过乔清月？ 别逗了。 ………… 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姜秉川有些茫然。 他好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和宁宁与乔清月之间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姜秉川慌张地想说什么，却被宁乐毫不留情地打断。 “这里是医院，当着孩子们的面，你非得说这些烂事吗？” 被她厌恶的神情刺到，姜秉川赶紧闭上了嘴。 乔蓁蓁需要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医生说这里留下一位家长看护就可以了。 没有理睬乔蓁蓁哀求的眼神，姜秉川叫来了家里的保姆。 其余人一起回了家。 刚一进门，按捺了半天的姜秉川再也忍不住了，拉着宁乐的手不放，表情隐忍。 “宁宁，和我谈谈好不好？” 他真的快被这面目全非的一切逼疯了！ 沉默片刻，宁乐同意了，她怕孩子们听到，便让他们去一边玩。 姜愿不愿意走，她抱着宁乐的腿，护在她身前，眼神里满是对姜秉川的防备。 无他，现在姜秉川的状态实在有些吓人。 面色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殷切地看着宁乐，神色里满是纠结与痛苦。 姜秉川想笑着对她说不要怕他，他就是想和妈妈谈些事情，不要用这种害怕排斥的眼神看着他…… 话还没出口，他便落了泪。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愿宝受伤的时候没有陪在身边；他想起在为愿宝讨回公道的时候还在计较和关家的利益得失；他想起他受不了愿宝对他的冷待，故意把给她买的礼物分给乔蓁蓁；他还想起在愿宝又受伤了的时候，他却带着乔蓁蓁回了老宅…… 一件一件，他都在伤害愿宝的感情，他居然还在抱怨自己没做什么愿宝却不喜欢他了…… 这一切，难道他不是应得的吗？ 为什么以前他从来没有好好反思过，直到今天才恍然大悟？ 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姜愿愣了瞬，他哭什么？ 宁乐拍拍她的头，“妈妈只是和爸爸说些事，小孩子不方便听。愿宝最乖了，先和哥哥们一起去玩会儿好不好？妈妈一会儿就过去。” 姜愿迟疑了会儿，慢慢点头。 宁乐笑了笑，“乖。” 她又叫姜祈过来，让他看着弟弟妹妹些。 姜祈答应了，要过来牵姜愿的手，却被姜愿假装没看到躲过。 姜愿拉着小清辞的手，“我们去找嘟嘟玩吧。” 谢清辞点头。 两个小孩儿都没理他，手牵手走了，姜祈落寞地看了会儿，突然追了上去。 ………… “说吧，谈什么。” 姜秉川擦了擦眼泪，开始慌慌张张解释乔蓁蓁说的那些话。 那个时候的乔清月总是被赌鬼老公家暴，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他真的没想到她能说出一堆这样乱七八糟的话。 “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她家与我家一直是邻居，我只拿她当妹妹——” 听着这烂俗的解释，宁乐只觉得好笑，她最后还真的笑出了声。 听到她笑，姜秉川眼里的光越来越淡，“你不信我？” “我怎么信你乔清月她喜欢喝汤，你就为她学会了煲汤，还总是把这个当成道歉的手段。真是恶心透了。” 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宁乐说得毫不留情。 “你不喜欢她，却缺席了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我问你在哪，你说你家里突然有事……可是我却看见了你和她单独吃晚饭的照片！” “她生病住院的时候，她老公都没那么着急，你却一趟一趟地往医院跑！如今还眼巴巴地把她女儿接过来了，让她那个女儿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欺负愿愿！” 宁乐目光苍凉，“你不喜欢她，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姜秉川有些急了。 “我本来就会煲汤，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为乔清月学的？” 那次生日姜秉川也有印象，他本来是想好好给宁乐过的。但是他父母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们两个在谈恋爱的事，死活要他跟宁乐分手，还说了很难听的话，把他关在了家里。 至于乔清月，他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他们家吃晚饭，可是那时候饭桌上明明还有其他人啊。 宁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父母正在旁边，他怕他们说些难听的话刺激到宁乐，便匆匆忙忙挂了。 后来他也不敢解释，说因为她是孤儿，所以他们家都看不上她？ 他怕宁宁听了这话就跑了。他却不知道宁乐却因此误会了，连质问他一句都不敢。 他没有给足过她安全感，她又因为自己的身份谨小慎微，两个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照顾乔清月…… “我从小跟父母的关系便不好，比起我来，他们更喜欢会说话的小儿子……” 那时候的世界一片黑暗，他总被偏心的父母忽视，他慢慢觉得生活都没意思了。 是乔清月一直在他身边开导他，鼓励他，姜秉川才慢慢看开了。 不是因为乔清月有多让人刻骨铭心，而是他就需要一个能够安慰他的朋友，那个人恰好是乔清月罢了。 他们两个常常在一起吐槽家长，吐槽老师，慢慢地关系越来越好。 身边的人有一次打趣他们两个谈恋爱，姜秉川觉得好笑，“我们是兄妹，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没看到乔清月和那个人对视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清。 良久，她也笑了，“对啊，我也只拿他当哥哥。你可别乱说，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听到这话，姜秉川真的松了口气，他和乔清月确实不合适。 后来，他认识了宁乐。 第60章 迟来的解释 宁乐是他见过最有活力的女孩子，她喜欢他，也不在意他的冷脸与不善言辞，总是追着他跑。 姜秉川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却也没忍住慢慢变得关注她。 除了乔清月，他实在没有什么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每次和宁乐见面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气氛总是会变得尴尬。 乔清月知道了他的苦恼后，自告奋勇充当他的狗头军师，每次都跟着一起出来调节气氛。 姜秉川刚开始挺高兴的，但是几次后，他察觉到宁乐和乔清月好像不太对付，便很少再让乔清月跟着了。 让他苦恼的是，十次有八次，他们约会总是和乔清月碰上，对方还一点儿都不见外地跟着他们。 姜秉川只得渐渐和乔清月走远了些，乔清月还埋怨他怎么有了女朋友连妹妹都不要了，她又不会破坏他们的关系。 “你再这样，我就把你谈恋爱的事告诉叔叔阿姨了！看看他们生不生气！” 姜秉川有些尴尬，也不想他那对父母知道他和宁乐的事，此后没再刻意避着乔清月了。 直到那次，乔清月突然哭着跑来，说他们家的公司现在经营地越来越惨淡，她爸爸想要把她嫁给一个好赌的花花公子换钱。 她哭得很惨，“姜秉川，我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秉川说会找她父母谈谈，或者是和自己的父母商量商量，借他们些钱渡过难关。 可是乔清月说不行，她爸爸铁了心了，姜家也不可能跟做慈善似的投给一个苟延残喘的小公司很多钱。 姜秉川让她不要急，他会想办法。 乔清月说自己等不了了，“你娶我，只要你娶我，我爸就不会强迫我嫁给那个人了！” 毕竟姜秉川可是这一代的青年才俊，乔爸爸傻了才会将这个女婿拱手让人。 她满心期待地看着姜秉川，可是姜秉川拒绝了。 他已经有了宁乐，他很喜欢他女朋友。他什么都能帮乔清月，唯独这个不行。 最后，乔清月没再说什么，还是嫁给了那个男人。 婚礼那天，他也去参加了，乔清月却用厌恨的眼神看着他。 后来，那个男人因为好赌破了产，开始整日酗酒打人，乔清月却不肯离婚，她偏偏要过得这样惨给姜秉川看。 她总是在用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告诉姜秉川，都是因为你不帮我，我才会变成这副鬼样子啊。 姜秉川觉得自己没错，可是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家人朋友都在指责他。 “她比那个宁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起码不是个父母不详的孤儿！” “你当初要是娶了乔清月，她何至于过得这么惨？” 他们也不是多看重乔清月，只是在他们心中，再怎么样，乔清月家当初也算个豪门，比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要好太多了。 众口铄金。 姜秉川慢慢起了愧疚之心。 临终之时，乔清月最后求了姜秉川一件事：“是你的冷眼旁观才让我变成这样……我不怨你，我只想求你帮我抚养蓁蓁。你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对她要像对亲生女儿那么好。” 她还是那句话，“我帮了你那么多次，你能不能帮帮我？” 这次，姜秉川答应了。 ............ 他断断续续地解释着，本以为误会能就此解开，抬头却看到了宁乐丝毫没有感情波动的眼。 她一个字都没信，又或者信了，但是她却不在乎了。 他这些迟来的解释，于宁乐而言，不过是浪费时间的废话罢了。 宁乐问姜秉川，“我曾经问过你和乔清月关系怎么那么好，我有些吃醋，当初你明明能把这些讲得一清二楚，可是你什么都没说。” “你说你不爱她，你爱我，可是这么多年了，你连句喜欢我都没说过。” “你永远在忙你的工作，很少陪我和孩子，家里永远是我在操劳。” “你明知道我和老宅那边的关系有多不好，你却背着我偷偷带乔蓁蓁回去了，连句真话都不肯对我说。” “姜秉川，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真廉价啊。” 姜秉川猛地一怔。 他想反驳宁乐说得不对，他爱宁乐，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连句喜欢都说不出口呢？他怎么可能连个解释都不屑于给呢？ 可是，心情越来越乱，他的思绪却越来越清楚。 从一开始就是宁乐在追他，她说喜欢他，他便同意了。 他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喜欢。 他为什么不说乔清月只是他的朋友呢，他明明不是哑巴…… 姜秉川想不通，那些记忆变得清晰又模糊，他额头处的冷汗越冒越多。 “我爱你啊，我也爱这个家，我为什么不说呢，我为什么没给你任何安全感呢……” 这样的他怎么配说一句爱？ 姜秉川喃喃说完这句话，想去抓宁乐的手，却抓了空。 情绪骤然大起大落，他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姜愿最近在教嘟嘟握手，但是嘟嘟很不配合。 这次也是这样，姜愿兴冲冲地发出指令，嘟嘟只是欢快地摇尾巴，一点儿都没反应。 姜愿怀疑它在装傻，明明那次让它咬乔蓁蓁的时候表现得挺聪明的啊。 谢清辞在一边负责用大骨头诱惑它，两个人紧密打着配合。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我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姜愿回头，是姜祈。 他难得有些踌躇，神色间不见了那股傲气，“我也想和嘟嘟玩，可以吗？” 姜愿没说话，谢清辞更不会说话，气氛沉闷又安静。 被这样无视，以前的姜祈早该发脾气了，今天的他却变了一副样子。 他有些急切道，“我是哥哥，妈妈说让我带着你们两个玩，要不然你们会受伤的……我们得听妈妈的话。” 说完这句，他满心期待地看着姜愿。 自己都听了妈妈的话了，他是哥哥，不能和闹脾气的小黏包计较，要对小黏包好一点儿，他已经在努力地做了。 小黏包这么听妈妈的话，应该也会答应吧？ 第61章 你配当一个哥哥吗 “不要。” 姜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你想和嘟嘟玩，那就玩吧，”她去拉谢清辞的手，“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才走出两步，姜祈跑上前，伸出胳膊拦住了他们。 “不许走！” 看见小黏包走了，他下意识就追上去了，可是拦了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明明已经很认真地在示弱了，可是姜愿还是不愿意理他，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姜愿有些烦，“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祈倔强地看着他们，“我们得在一起玩，妈妈都说过了，我们不能不听话。” 姜愿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委屈重新漫上心头，姜祈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又难过地质问，“我到底怎么你了，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谢清辞眯了眯眼，很不高兴他的态度，生怕他又来欺负愿宝，便挺起小胸脯，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她身前。 看着那道单薄却勇敢的身影，姜愿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她的小辞哥哥，以前到现在，真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走开！” 姜祈去推搡谢清辞。 鼻尖又酸又涩，还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流出，姜祈狼狈地用手背抹眼眶，浑身写满了色厉内荏。 他却不懂，这种态度只会把姜愿越推越远罢了。 因为他的妹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无论他怎么甩冷脸都会笑着叫哥哥的小黏包了。 虽然很喜欢小清辞护着她，但是姜愿还是得站出来和姜祈说一说。 要不他还真的以为自己没错，错的都是忽然变了的她呢。 姜愿走出来，看着难过到哭的姜祈，脸上说不出来的嘲讽。 “你哭什么？” 姜祈更加使劲地抹眼泪，“我没哭……” 姜愿没再揭穿他，只是道，“我知道你委屈了，因为我忽然不理你，不再追着你跑了。” “可是我只是在用你对我的态度对待你啊。” “你说你听妈妈的话，可是妈妈一直让你对我好，你根本就没有做到过。” 姜祈有些不服气，他觉得自己对小黏包挺好的呀。 “好？”姜愿冷笑，“你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别人家的哥哥是怎么对妹妹的？” “在妹妹生病的时候，别人家的哥哥会心疼，会照顾，而不是在我说难受的时候说我是自找的。” “在妹妹受欺负的时候，别人家的哥哥会给妹妹讨回公道，而不是在我哭着找你的时候只顾着去和朋友玩，连句安慰都不会说。” “在妹妹撒娇的时候，别人家的哥哥会笑，会哄着，而不是像你一样说离我远点，我讨厌死你了。” 姜愿直直地看着他，“还有很多，你想听吗？” 过去的事情被那口小奶音讲着，短短几句话里全是姜愿这些年的委屈。 上一世更不用说，虽然他还没做那些事情，只这些，就够姜愿心冷了。 没有一个小孩子能受得了那么长时间的冷待。 听着那些，姜祈无法反驳，这确实是他说的，他做的。 他恍然惊觉，原来他做了很多伤害她的事，他对姜愿好像一点儿都不好。 姜祈的唇动了动，干巴巴地解释，“我不是真的想讨厌你，我就是嫉妒……” 嫉妒什么呢？当然是嫉妒她得到了父母很多的爱。 不像姜愿爱黏人，姜祈总是绷着一张小脸，他也想和父母亲近，但就是说不出那些腻腻乎乎的话。 再加上因为姜愿身体弱，宁乐再想一碗水端平也忍不住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她身上。 姜祈觉得是妹妹抢走了自己的爱，他忍不住冷待她，可看着小团子追在自己屁股后面喊哥哥，他又忍不住心软。 所以，他对姜愿的心情越来越矛盾。 小孩子最会看脸色，最懂得恃宠而骄的道理，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姜愿的底线。 当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姜愿都会笑着叫自己哥哥时，恶劣的心思便占了上风。 如今被姜愿用同样的态度冷待，被她明明白白地指出，姜祈才想起自己居然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 现在的他还有脸说对她好吗，明明他对她最坏了。 姜愿冷嘲，他就是看人下菜碟，觉得自己是他妹妹，无论怎么打骂都不会走，便对自己越来越坏。 “你说你是哥哥，可你配当一个哥哥吗？” “……”姜祈干巴巴道，“我会改。” “不用了。” 姜愿一点儿都不信，以他的臭脾气，改不了的。 而且太晚了，上一世她被他欺负得那么惨，永远也不可能再毫无芥蒂地当他妹妹，追着他跑了。 “你不是喜欢乔蓁蓁吗，你对她好去吧。我不稀罕你这个哥哥了。” 我不稀罕你这个哥哥了……我不要你了。 世界好像就此安静，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姜祈的耳边只有这一句话在往复盘旋。 我是你亲哥哥，你怎么能不要我呢？ 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重的话，姜祈的脸有些白，他笨拙地解释。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乔蓁蓁，你之前和关承玩，现在又和谢清辞玩，你都叫他们哥哥，却不理我……我才是你哥哥，我不想你叫别人哥哥，我就故意对她好。” 对她好一点儿，小黏包就会生气，生气就和他说话了。 姜愿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又在和自己解释吗？ 可是他对自己不好了那么多年，谁还在乎啊。 姜愿不想和他说话了，她得快点儿回去看看妈妈和姜秉川谈得怎么样了，她真的怕妈妈受欺负。 “哥哥，我们去找妈妈吧。” 谢清辞点头，姜祈还想不死心地追上来，却被他狠狠一把推开。 他没想到愿宝的哥哥居然这么过分，刚才都快气炸了，要不是愿宝拉着他，他肯定上去踹他一脚！ 谢清辞又看看姜祈的身板，他比自己大几岁，平常也吃得好，比自己结实了不少。 谢清辞攥着小拳头暗想，看来自己也得努力干饭，努力锻炼了。他也要长得结结实实，最好长成个大块头，一拳就能把欺负愿宝的坏蛋们打翻。 没有防备的姜祈被他推了个屁股蹲，姜愿和谢清辞对视一眼，生怕姜祈揍他们，赶紧丢下他跑了。 姜祈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酸酸的，像是被一双大手使劲揉捏着。 眼皮有些痒，他忍不住眨巴眨巴眼睛。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原来他的泪水已经流了满脸。 第62章 姜家老太太出场 姜秉川在一片安静中醒来。 头有些痛，他伸出手揉了揉，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这下不仅是头，连心都开始抽痛起来。 他捂着眼睛骂自己，“你可真是个蠢货。” 非得当一个锯嘴葫芦，这下快把自己的老婆作没了。 房间的摆设很熟悉，墙上还挂着他和宁乐的结婚照。 是他和宁乐的房间——不，现在是他自己的房间了，宁乐早就搬走了。 姜秉川又开始难过。 不行——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自己不能就这么颓废下去，他得重新把老婆追回来。 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都会改，他要每天和宁宁说一万遍我爱你，他再也不忙着工作和应酬了。 慢慢地，宁宁应该会原谅他的……吧？ 姜秉川忐忑不安地走出房间。 现在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客厅里亮着暖融融的灯光，宁乐正在做饭，孩子们在沙发上玩，时不时传来些欢声笑语。 姜秉川站在那里看着，脸上露出笑。 他步履轻快地走进厨房，温柔地叫了声，“宁宁。” 宁乐连头都没抬，“醒了啊。医生说你这几天休息不好才会晕倒，接下来多注意休息就行。” 姜秉川“嗯”了声，走过去要抢她的饭勺，“我来做吧。” 宁乐嗤了声，“得了吧，你除了汤煲得好些，做的菜狗都不吃。” 姜秉川讪讪地收回了手，只得帮她打些下手。 望着宁乐的侧脸，姜秉川出了声，“这些年来，是我太蠢，更是我对不起你……我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保证，我会好好求得你和孩子的原谅，再也不犯蠢——”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弥补就能弥补的。 宁乐叹了口气，打断他的话，“菜好了，端上去吧，孩子们都饿了。” 姜秉川虽然失落，却也只能闭嘴。 这个饭吃得别别扭扭，姜秉川时不时地看向宁乐，姜祈时不时地看着姜愿，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有姜愿和谢清辞这两个干饭崽不受影响，小嘴吧嗒吧嗒，吃得比谁都香。 姜愿把小碗推到宁乐面前，“妈妈，我还要！” 干饭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宁乐捏了捏她的小肚子，看起来有些发愁，“崽啊，咱们不能再吃了。” 再吃的话，她的崽崽就变成小秤砣了。 姜愿瘪瘪嘴巴，正不情愿的时候，一大勺蒸蛋就被喂进了嘴巴。 她下意识地嚼两口，发现是谢清辞分给她的。 谢清辞把自己的小碗推了过来：我的饭都给你吃！ 他还以为是饭不够了，宁姨才不让愿宝吃的。 宁乐又好笑又心酸，她知道小清辞因为挨过太多次饿，所以对能吃上饭看得很重要。 他怕姜愿跟他一样挨饿，所以愿意在没吃饱的情况下把东西让给姜愿。 不忍两个孩子不高兴，宁乐最后还是给姜愿盛了小半碗饭。 吃饭吃得喷香的同时，她也不忘和帮她吃上饭的谢清辞贴贴。 谢谢你吼！ 谢清辞笑弯了眼睛。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平淡淡。 姜秉川果真推了很多工作，每天都早早下班，回家的时候给宁乐带一束花。 将花递给宁乐，他会笑着说一句“我爱你”。 他买了很多礼物，有给宁乐的，有给小孩子的。 他开始学着做其他的饭菜，想尽快做好些给妻儿吃。 可是宁乐从来没有回应过。 姜秉川也不气馁，他自小便懂得水滴石穿的道理，只要自己不放弃，宁宁的态度总会有软化的那一天。 这一天是周末，他推拒了一切饭局，坐在家里查询旅游攻略。 他想带着全家人好好去玩一玩。 他拿出读书时的认真劲，仔细翻看着网上的评论，随后手下不停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正在此时，保姆带着乔蓁蓁回来了。 姜秉川这才想起，保姆昨天好像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乔蓁蓁要出院了，问他来不来接她回家。 姜秉川拒绝了。 乔蓁蓁拄着拐杖，一看见姜秉川就开始呜呜地哭，又不敢像以前扑过来。 她也学起了姜愿那种不出声只垂泪的哭法，试图能让姜秉川心软。 她眼眶通红地看着姜秉川，什么话都不说，看起来委屈极了。 奈何姜秉川郎心似铁，理都不理她一句。 乔蓁蓁有些绷不住，率先开了口，“叔叔，我让保姆阿姨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不接……” 可惜，现在的姜秉川已经不会再给她什么解释与安慰了。 他终于拿正眼看了乔蓁蓁一下，声音毫无温度，“伤好了？” 乔蓁蓁还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面色一喜，却还是委屈道，“没有，还是很疼。” “既然没好为什么要着急出院，”他可是早听说了，乔蓁蓁一直闹着出院回来，“你这么想回家？” 乔蓁蓁忙不迭地点头，“我很想家，也很想你们。” 姜秉川站起来，“那就走吧。” “走？去哪？” 姜秉川唇角的弧度明明没变，乔蓁蓁却硬生生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送你回你爷爷奶奶家，你不是很想家吗？” 乔蓁蓁傻眼了，她想的又不是那个破破烂烂的家！ 她硬着头皮撒谎，“他们对我不好，我不想他们。我想的是您，宁姨还有哥哥妹妹，我想的是这个家。” “这可不是你的家。” 姜秉川摇摇头，他本就对乔蓁蓁没多少感情，看她这种害怕被抛弃的模样也没任何触动。 在得知乔清月都在背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之后，他对她一点儿愧疚都没有了，自然更没有违背承诺的心虚。 他现在反倒迫不及待地送乔蓁蓁走，“快走吧，我送你回去。” 乔蓁蓁疯了似的反抗，“我不走！你答应过我妈妈的，你凭什么送我走？！” 她才不要回到那个一穷二白的家，她才不要见到那个恶心的父亲！ 姜秉川有些苦恼，宁乐正带着孩子们在楼上玩游戏，若是他们听到吵闹下来了，看到乔蓁蓁肯定又会生气。 他让保姆捂住乔蓁蓁的嘴，自己轻轻松松地提起她就往外走。 快走到大门处，有人“砰”地一声踹开门，门板撞在墙壁上用力回弹。 一个打扮时髦的老太太在中间，左右跟着一男一女，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乔蓁蓁看到她眼睛一亮，神情越发激动起来，“奶奶，奶奶帮我！叔叔要把我送走！” “我看他敢！” 第63章 教训恶奶奶 看到这三人，姜秉川的头又开始痛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声“妈”终究是没喊出来。 脑子清醒的情况下，他忘不了自己的父母是怎么对待宁乐和他的孩子的，他也释怀不了。 唐清看着这个让她一再失望的儿子，冷笑：“连声妈都不叫了？” 姜培隽愤愤不平地帮腔，“哥，妈大老远来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有你什么事，滚远点”，姜秉川不耐呵斥，随后深吸口气问唐清，“您来到底做什么？” “我也不想来，可是蓁蓁给我打了电话，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呦。” 她将乔蓁蓁抢过来，心肝宝贝地一通乱叫，随后沉了脸。 “姜愿那个死丫头呢？她居然敢把蓁蓁推下楼，心思真是歹毒！蓁蓁，你叔叔有没有为你报仇？！” 乔蓁蓁一脸委屈，欲言又止地看了姜秉川一眼，小声道，“……她是叔叔的女儿，我不怪叔叔。” 她这句话看似没回答，却比回答了还要可怕。 唐清勃然大怒，“姜秉川，你就这么纵容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前几日悠然哭着回去了，说是宁乐和姜愿欺负的，我还没当回事，现在又欺负到蓁蓁头上了！” 姜秉川懂了，乔蓁蓁是其次，他们主要是为了姜悠然才来的。 跟着来的姜悠然没吭声，许是觉得有了靠山，洋洋得意地旁观着。 姜秉川看着这三人都气笑了，“你怎么不问问姜悠然都说了什么混账话？身为姑姑，她一再辱骂愿愿和自己的嫂子，我看她被打都是自找的！” “你！” 唐清气得翻白眼，一旁的姜培隽赶紧为她拍拍后背，劝她别生气。 “哥，这可是咱们的妈！你就这么气她！” 姜秉川没理，继续拉扯乔蓁蓁，要把她送走。 唐清气坏了，又知道自己奈何不了这个儿子，便把气都撒到了宁乐和姜愿身上。 “我都来了这么久了都不知道露个面，就会在楼上躲清闲！果真是没爹没妈，一点教养都没有！” 为了显示自己的威慑，她还摔掉了桌上的茶杯。 姜秉川变了脸色，如今的宁乐就是他的逆鳞，别人说不得更碰不得。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楼梯处响起脚步声，宁乐出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孩子，衬得她像是带着小兵的威武女将军。 这么多年，宁乐早就想和他们撕破脸了。 以前她还顾忌着他们是姜秉川的家人，如今她连姜秉川都不在乎了，还在乎这些阿猫阿狗吗？ 她笑得得体，嘴里的话却很毒，“原来是您啊，刚才楼下那么聒噪，我还以为是家里跑进野狗野猫了呢。” 三人被她的话说得脸色白白红红，从没受过这种对待的唐清更是失了往日的教养，冲着姜秉川惊声尖叫。 “你就让她这么骂你妈？！” 姜秉川竟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动弹了，好似没听到一般。 唐清气急，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推了下去，噼里啪啦一阵响，也没让姜秉川和宁乐的脸色变一下。 一旁的姜愿可不乐意自己家的东西被老妖婆这么祸害，她挺起小胸脯站了出来。 “你摔我们家的东西，你得赔！要不然我们就找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吃牢饭！” 这下老太太是真的快背过气去了，她是姜家的老太君，谁敢不敬着她？ 如今却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死丫头说了…… 一旁的姜悠然也忍不住了，她一直在记恨上次的事情，听姜愿这么说就像是有了发泄情绪的口子。 “贱丫头，大人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她大步过去就要打姜愿，却被眼疾手快的宁乐抓住手，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宁乐冷笑，“我说过你不能欺负愿愿吧，上次才被打，现在又记不住了。” 她左右开弓地扇了姜悠然好几巴掌，最后揪着头发将她扯到了墙上按下去，姜悠然一点儿都动弹不得。 她疯了似的叫姜培隽，“二哥救我！” 姜培隽倒是想救她呢，只是走了没几步就被姜秉川拦住了，他脸上笑眯眯的，看起来儒雅又端庄。 “你嫂子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姑，你去凑什么热闹？有什么不满不如跟我说说。” 姜培隽额头冒汗，想挣脱姜秉川铁钳似的大手，一来二去就和他打起来了。 不过，向来被父母宠着的他哪里是常年锻炼的姜秉川的对手？ 客厅里乱成一团。 唐清又气又急，她心疼自己的儿女，想让姜秉川和宁乐两夫妻停手。 才刚开口，一道水柱“噗”的一声射进她嘴里。 一股熟悉又奇臭无比的味道顿时盈满口腔，熏得她脑仁都疼了起来。 不远处的姜愿捧着喷水枪对她呲牙笑。 唐清几欲作呕，一边呸呸一边尖声道，“死丫头，你把什么弄到我嘴里去了？！” 姜愿冲她wink一下，随后指了指卫生间，“你猜～” “啊啊啊！” 唐清一头扎进卫生间里吐去了，健步如飞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姜愿和谢清辞击了个掌，知道她成功误会了。 其实里面就是他们两个将臭豆腐，鲱鱼罐头的汁还有榴莲合在一起调制的水罢了。 贡献了喷水枪的姜祈也勾了勾唇。 唐清在里面吐的昏天黑地，她喜欢的一双儿女在外面被打得死去活来。 最后这一场闹剧以老太太为首的三人组落败为结束。 来时气势汹汹的三个人衣服凌乱，脸上青青紫紫，浑身都疼得厉害。 姜培隽恶狠狠地拿出手机，“我要报警！我要警察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宁乐耸耸肩，比起这三人，她的头发只是乱了些，“报吧。” 她一点儿都不怕。 “你以为我不敢吗？！” 姜培隽的手指刚要按下去就被唐清吼着打断，“不许！” 她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若是被别人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子，还不如直接去死。 她一脸虚弱地从地上站起来，刚才吐得太多了，现在胃里还是直犯恶心。 “回家。” 姜培隽和姜悠然均不甘心，“妈……” “我说回家！” 唐清积威甚重，他们不敢反抗，只好听她的话狼狈离去。 快走出门的时候，姜秉川叫住了他们，“等下。” 他把乔蓁蓁塞到姜培隽怀里，“你们不是不想让我把她送回家吗？既然那么喜欢她，我送你们了。” 乔蓁蓁知道自己暂时不能留在姜家了，见此楚楚可怜地看着姜培隽，“姜叔叔……” 姜培隽才不想要，他自己有儿子凭什么要个别人家的？ 他想推回去却被姜秉川冷冰冰地扫了一眼，“怎么，说得好听，却不想养？” 姜培隽身上被他打过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唐清实在忍受不了一身脏污的自己，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耗下去。 大不了把她带走后就丢回她姥姥姥爷家。 “行了，把她带走！” 第64章 我们离婚吧 姜家重新恢复了安静。 宁乐的手还留有刚才痛打姜悠然的麻感，她也不可避免地被那个女人抓了几下。 她却一点儿都不疼，心里更多的，是淋漓尽致的畅快。 姜家人给她的是精神折磨，宁乐今日便用暴力手段还回去，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亏。 许是太过痛快了，宁乐最后笑出了声，只是笑着笑着，眼里却流出了泪水。 姜愿心里一缩，扔掉了手里的水枪，“啪”得贴了上去。 她用小手擦掉宁乐的眼泪，也忍不住哭了，“妈妈，你怎么了？” 宁乐将她抱得紧紧的，“妈妈没事，妈妈只是太高兴了。” 姜秉川心疼上前，眼里满是愧疚，他像只做错事情的大狗一样，单膝在宁乐面前跪下，虚虚地搂着她。 “宁宁，我没想到他们会找过来……抱歉，都是我的错，是我把事情搞成一团糟的。” 又是抱歉。 宁乐怎么不怪他呢？ 这是他的家人，要不是他非得把乔蓁蓁弄来，要不是他不和老宅断干净，要不是他…… 算了，太多了，说不清了。 宁乐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愿宝，又看看垂着头的姜祈，最后的视线落在姜秉川身上。 他真的会改吗？ 他总是这样优柔寡断，他总会让自己受委屈，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宁乐不知道。 看着这个自己爱了很多年的男人，宁乐的疲惫达到了最高点。 “嘣”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好像断了。 见宁乐终于肯看他了，姜秉川心中一喜，“宁宁，我……” 宁乐打断他，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心里盘旋了多日的话。 一开始是冲动，话出口时却是释然。 “我们离婚吧。” ………… 谁都没想到，一场闹剧的背后是更大的闹剧。 在这样平平静静的一天，姜秉川还在思考自己怎么做才能挽回宁乐的心。 乔蓁蓁也离开了，他会慢慢哄得老婆孩子开心。 可就在下一秒，他听到了那两个字。 姜秉川大脑一片空白，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勉强笑着，“宁宁，你在开玩笑吗？” 可是，宁乐没笑，她的表情很认真，她真的受够这种日子了。 姜愿只是愣了愣就平静下来了，这些天妈妈的挣扎与失望她都看在眼里，她下意识觉得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姜祈不理解，他不懂在自己心里一向恩爱的爸爸妈妈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之前一直好好的啊，虽然最近妈妈和爸爸闹了别扭，可是爸爸说一定会求得妈妈原谅啊。 怎么会突然说离婚呢？ 他也像姜秉川一样觉得妈妈在开玩笑，可是得到否定的回答后，他彻底绷不住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分开！是不是因为乔蓁蓁，是不是因为她妈妈？！” 宁乐沉默，有一部分吧，但更多的是她真的不想再跟姜秉川走下去了。 很累很累，每一步都走得很累。 姜秉川以为那次和她谈完，她心里会舒服很多，殊不知，宁乐更多的是疲惫。 这么多年了，他才和她说这些。 她不知道姜秉川哪句真，哪句假，他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里的蛔虫，她猜不透他的心思。 还有他那个家，从始至终都在伤害自己，伤害愿宝。 小祈因为是男孩儿，他们对他要好得多。 姜秉川是他们的儿子，她真的没信心让对方为了她们母女彻底抛弃那个家，上次他偷偷回去的事情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有一就有二，无论姜秉川怎么保证也好，宁乐已经不信他了。 宁乐从不因为自己是孤儿而自卑，可她怕自己慢慢被那群恶心的人同化。 最后的她可能会觉得自己这个孤儿就是配不上姜秉川，她进姜家的门就是高攀了。 她更怕自己渐渐变得重男轻女，开始看轻自己的宝贝女儿。 宁乐不允许自己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了。 幽幽叹了口气，宁乐想开口说什么，姜祈却不肯听。 他一边哭一边喊，“你们明明一直很好啊……妈妈，我求求你，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 宁乐犹豫片刻，还是觉得得明明白白告诉自己的孩子，“小祈，你听我说……” 这根本就是铁了心要离婚的样子！ 姜祈害怕地捂住耳朵，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只会自欺欺人的放狠话。 “我不听！我永远都不可能同意你们离婚！” 他转身回了房间，“砰”得一声甩上门。 宁乐有些茫然，这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的决定又做错了。 她是孤儿，她比谁都要看重自己的家庭，她怕她的孩子因此受到很严重的影响。 今天姜秉川确实保护了她和孩子们。 为了孩子，为了姜秉川随时都可能会变卦的偏袒，难道她还要继续忍耐吗？ 姜愿感觉到了宁乐此刻的挣扎与难过，她握紧了妈妈的手。 姜秉川说想和宁乐谈谈。 宁乐答应了。 她把谢清辞和姜愿送回房间，让他们好好玩，剩下的事大人会处理，不要担心。 宁乐自己也需要理一理心思。 她要走，姜愿却叫住了她。 姜愿知道现在的宁乐很纠结，她的妈妈勇敢也胆怯。 宁乐太重亲缘感情，同样的，她的顾虑也就越来越多。 她可以勇敢地开启一段感情，她却不能决绝地断掉它。 她不想妈妈这样，她只想砍断妈妈身上的枷锁，让她变得自由。 “妈妈。” 姜愿的声音很轻，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洒在她身上，显得温柔极了。 宁乐笑着回头，“怎么了，宝贝？” “妈妈，我知道你因为爸爸的事这些天一直不开心，我不想你这样。” “我也知道你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得很累很累，经常喘不过气来。” “哥哥和我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不理解大人做的决定很正常。因为我们还没有长大，长大后就懂了。” “妈妈，我想你知道，在作为妈妈之前，你也是一个小女生。在爱孩子之前，你更应该爱的是自己。” “你不能用自己的生活为我们负责。你想离婚，没有错的，你也不必背负这么多这么沉的东西。”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支持你，理解你。” “妈妈，我爱你。” 姜愿已经不在乎自己说略显成熟的话会不会引起别人怀疑了，她只想妈妈开心。 宁乐的心猛地一颤。 这一刻，她觉得愿愿不仅是孩子，更像一个可以依靠的朋友。 至于怀疑？她或许察觉到了愿愿有些不对，可她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 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最应该爱自己。 这一刻，她紧紧抱着愿愿，像是穿上了所向披靡的铠甲。 她哭了。 “宝贝，我知道了，妈妈也爱你。” 第65章 如果你爱我，就请放我走 姜秉川和宁乐面对面，分坐桌子的两旁。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几天之前，那时候的姜秉川还很有挽回的信心，现在的他只剩恐慌与绝望。 他想握住宁乐放在桌子上的手，又不敢。 “宁宁，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乔清月的事我还没有解释清楚？你看到了，我把乔蓁蓁送走了，那些狗屁承诺我都不在乎了！” “还是说因为老宅的那些人？” 宁乐的态度很平静，“这些都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因为你自己。姜秉川，你的心思太多了，话太少了，我永远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自从与你认识以来，我每天都过得很累。在你因为乔清月而冷落我的时候，在我被你家人羞辱的时候，在愿愿和小祈生病你永远在忙工作的时候，在你撒谎骗我的时候。” “离婚的心思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我早就攒够了失望，所以我要离开了。” 姜秉川眼眶慢慢变红，他哀求宁乐，“我不想你离开……我知道是我混账，我会改，我会把所有的不好都改掉！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眼神希冀，语气小心翼翼，试图用宁乐当初最爱的这副皮囊哄她回心转意。 可宁乐早就下定决心了。 她摇头，“太晚了，我在你身上的感情已经全都耗完了。” 宁乐将她这些年的委屈一项一项细数清楚，姜秉川的脸色越来越白，高大的身子也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宁乐笑着看他，“你说你爱我，却让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所以我才说你的爱廉价啊。” “姜秉川，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证明，如果你真的爱我，请你放我离开。” ………… 姜秉川脸色灰败，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他想证明自己真的没说假话，可是他更不舍得放宁乐走。 在宁乐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被推入了两难的境地。 同时他也真的信了，他的宁宁真的想离开了。 否则她不会忍心这么为难自己。 姜秉川苦笑，怪谁呢，还不是怪他自己。 姜秉川请求宁乐给他两个星期的思考时间，到时候姜秉川会给她一个答复。 “两个星期后是愿愿的生日，我们好好地给她过一个生日再提这些好不好？” “也难怪你记得愿愿的生日。” 宁乐自然是答应了，不过她强调，“两个星期后，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你不同意离婚，我会向法院起诉。” 在这个问题上，她难得勇敢一次，她不想再不了了之。 姜秉川嘴唇哆嗦了下，终是没说什么，含糊地“嗯”了声便落荒而逃。 ………… 谢清辞像对待娃娃那样，轻轻拍了拍姜愿的头。 姜愿回头，“干嘛啦？” 谢清辞眼神担忧:我在安慰你啊。 姜愿把他的手拿下来捉住，翻来翻去地看了看，嘴里嘀嘀咕咕，“你最近吃得也不少啊，怎么还是这么瘦？” 谢清辞也不知道，他苦恼地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一拳可以揍飞坏人的大块头啊。 他太想保护愿宝了。 或者等他爸回来，他让对方帮自己报个教散打的班，学成以后就能轻松ko坏人了！ 话题转回最开始，姜愿小声和他分享自己的心事。 “其实妈妈要离婚，我真的不是很伤心。妈妈对我好，我也想让她快乐。在这里，她并不快乐，所以我支持她离开。” 望着愿宝的小脸蛋，谢清辞绷着小脸想，宁姨会快乐的，因为她有一个很爱她，年纪小小却能给她依靠的孩子。 拜托啦，有这样的愿宝，谁不开心呀？！ ………… 回到姜家老宅的唐清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宁乐撕了。 姜培隽很不服气，“妈，咱们被欺负得这么惨，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唐清瞪他，“不算你还有别的办法？咱们家的公司正在走下坡路，你哥的事业却发展得如日中天，咱们还得指着他帮衬一把！” 听她提到姜秉川，姜培隽的脸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捂着腮帮子嘀咕，“我看他现在连您都不放在眼里，能帮咱们吗？” 说到这个，唐清就来气，“肯定都是那个姓宁的在一旁故意挑唆，要不然你哥没这么多心思。” 她早就看宁乐不顺眼了，等着吧，她迟早得让姜秉川和那个女人离婚，到时候她儿子肯定又会变得顾家听话。 唐清又想起了乔蓁蓁，该说不说，一向眼高于顶的她对那孩子确实有几分喜爱，也是怪事了。 可是乔蓁蓁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家的，她总想着把她送回乔清月的娘家。 只是还没进门就被乔父乔母骂了出来。 他们自己的生活还捉襟见肘，哪里有闲工夫养个外孙女？！ 他们咬死当初是姜家承诺养她的，现在又不要脸地把人送回来，他们才不要这个拖油瓶！ 乔母更绝，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成活的，天天在外面宣传姓姜的这家人有多不说话算话，弄得唐清都抬不起头来。 她快气死了。 这老太太最看重面子，争强好胜了一辈子，怎么可能愿意为了这件破事赔上自己的名声？ 乔蓁蓁又会装可怜，整天爷爷奶奶地叫，把两个老人哄得心花怒放，最后还是被他们捏着鼻子留下了。 只不过，她的待遇可就没有在姜愿家那么好了。 姜培隽有个儿子，名叫姜盛。 那家伙是个名副其实的混世魔王，性子最为霸道，看不得身边的人对别的小孩好。 他以前总是欺负姜愿，现在乔蓁蓁又成了他的新乐子。 他开始变着法的找乔蓁蓁麻烦，无论她凭借嘴甜在两位老人那里得到什么好东西，最后总是被他抢过去。 乔蓁蓁刚开始还会用自己惯用的绿茶手段装委屈，每次还没来得及就被姜盛打断施法。 对方比她还能嚎哭，比她还能倒打一耙，有时候实在没理就把乔蓁蓁打一顿。 偏偏谁都不站在乔蓁蓁这边，就连看起来很喜欢她的老头老太太也理所应当地更向着自己的亲孙子。 乔蓁蓁憋屈极了，她可算是尝到哑巴吃黄连的滋味了。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愿意回去。 这里虽然比不得姜秉川家，但也是吃穿不愁。 为了面子好看，老宅的人女儿偶尔也会送她一些好看的衣服和好吃的零食。 而那个家，破破烂烂地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她还有一个赌鬼父亲，真是丢死人了。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她打死也不回去。她要像只吸血虫似的，死死扒着姜家。 她要把这里当成跳板和桥梁，她相信，终有一日，她会重新回到姜秉川家的。 第66章 我帮你把她解决掉 今日也是如此。 姜盛打碎了姜老太最喜欢的花瓶，他吓得脸色白了白。 恰巧乔蓁蓁拄着拐杖从外面进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先是一愣，随后乐坏了。 这下该死的姜盛终于要倒霉了，她一会儿可得在旁边好好添油加醋一番…… 看到她，本来还在害怕的姜盛眼睛猛地一亮，随后大喊大叫起来。 “乔蓁蓁，你为什么打碎奶奶的花瓶？！” 还在幸灾乐祸的乔蓁蓁立马傻眼，“你胡说什么，明明就是你……” 姜盛的声音更大，“干什么，你还想说是我弄得？！” 听到他们吵闹的大人们赶紧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花瓶碎片。 唐清脸色难看，“谁弄的？” 乔蓁蓁刚要开口，姜盛就指着她大声嚷嚷，“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甩着拐棍碰碎的！” 乔蓁蓁心里一惊，她没想到姜盛这么能倒打一耙，连忙争辩。 “不是我！我刚才在外面，一进来就看见他打碎了！” 姜盛的妈妈冷笑，“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你不在的时候不碎，偏偏你进来就碎了？蓁蓁，小孩子可不能撒谎。” 乔蓁蓁抓狂：我也很纳闷，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总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几日被姜愿推下楼的憋屈时刻。 乔蓁蓁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亮。 当时姜愿选的地方是没有监控的地方，所以自己才有嘴说不清，这可是在客厅里，总不会没有监控吧？ 她期待地问出声，姜盛的妈妈睁眼说瞎话，“哪里有那玩意儿，没有。” 乔蓁蓁:……我都看到摄像头了！ 她还要不死心地再说，却对上女人冰冷的眼。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让自己给她儿子当替罪羊！ 乔蓁蓁心里一凛，不就是认个错吗，顶多被骂几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要是真的惹怒了他们，又想着把自己送走就坏了。 想通之后，乔蓁蓁立马认错，只是不愿意白白吃亏，又用起了以前的伎俩。 “姜盛哥哥说是我打的，那就是我打的吧……奶奶，对不起。” 她嘴上虽然在承认错误，脸上却哭唧唧的，一看就有满肚子委屈。 偏偏，没人接她的茬，反倒都顺着她的话说起来。 姜盛冷哼，“你承认就好。” 他妈妈道，“我早就知道，我儿子这么乖，怎么可能撒谎？” 姜培隽道，“蓁蓁你也是，做错了事情就勇于承认，我们又不会打你，怎么还撒谎赖小盛呢？” 姜老太若有所思，片刻后，“行了，就是一个花瓶而已，不至于吵来吵去。” 她又呵斥乔蓁蓁，“姜家最容不得品德败坏的人，这次就算了，下次若是再撒谎，我可轻饶不了你。” 乔蓁蓁:……心寒。 她不知道唐清信没信是自己打碎的花瓶，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得承认了。 唐清让她想办法把地板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其余人都散了。 姜盛走到她面前做鬼脸，洋洋得意道，“收拾得干净一些，要是留下碎片被我踩到了，我打死你。” 乔蓁蓁瞪了他一眼，在心里疯狂咒骂这些人。 她一只腿还瘸着，根本就收拾不了，他们就是在故意为难她！ 最后还是做饭的阿姨看不过眼，将碎片收拾好了。 她想提着垃圾袋去扔了，乔蓁蓁怕姜家人看见自己什么都没干，好说歹说抢过了那袋子碎片，一瘸一拐地将它们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 乔蓁蓁累的满头大汗，刚要离开，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蓁蓁，我的乖女儿。” 乔蓁蓁一愣，下意识转身。 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那笑是硬挤出来的，冰冷怪异，像条黏腻的毒蛇吐出了蛇信子。 看到他的第一眼，乔蓁蓁就认出了他，心里一抖，慌慌张张往院子里面走。 她腿本来就短，如今又瘸着，没几步男人就追上了她，一把将她薅过来。 “看见老子你跑什么，怎么，过上好日子就不认爹了？” 乔蓁蓁被他猛地靠近后的臭味熏得想吐，在他手里剧烈挣扎起来。 “我不跟你回去！” 秦东捂着她的嘴，怕她大喊大叫把姜家的人全招来。 “你瞎叫什么，谁说要带你走了？” 乔蓁蓁奇怪地看着他，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秦东搓了搓手，笑得有些恶心，“你不是被姜秉川收养了吗？爸爸最近手头有点儿紧，你给我搞点钱花花。” 乔蓁蓁没好气道，“我哪里有钱？！” 秦东怀疑地看着她，“姜秉川不是挺有钱吗，他这么喜欢你妈，都把你整到他们家去了，能不给你零花钱？” 他的眼睛变得猩红，“你不会是不想给老子吧？” 乔蓁蓁怕他缠上自己，赶紧把自己被赶出来的事说了。 “我真没钱。” 秦东眯眯眼睛，“怪不得我在他家附近转了好几天根本见不到你……你说是他家那个小丫头陷害你，你才被赶出来的？” 说到这个，乔蓁蓁就气得不行，她恨死姜愿了。 “对啊！要不是她故意害我，姜叔叔肯定会特别宠我！”乔蓁蓁口不择言道，“她要是消失就好了……” 到时候，那个姓宁的女人肯定伤心死，也顾不上找她麻烦了。 姜叔叔没了女儿，她就能好好安慰他，顺势取代她的位置了。 不过，乔蓁蓁也只能在心里诅咒姜愿一下罢了。 她这么小，什么都做不了。 一旁的秦东若有所思。 乔蓁蓁看看他，心里的厌恶感根本遮掩不住。 凭什么姜愿就能有那么有钱的爸爸，过着小公主一样的生活，自己的爸爸却是个臭赌鬼？ 乔蓁蓁不想再和他待了，“我真的没有钱，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谁知，秦东却没理她的茬，只是道，“没了那个小丫头，你就能重新回到姜秉川那里了？” 乔蓁蓁被他癫狂的模样吓到，没敢搭话。 秦东却觉得她是默认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帮你解决好……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你回了姜秉川家，一定要使劲给我整钱，爸爸的下半生就靠你了。” 乔蓁蓁似懂非懂，她没理解秦东的意思。 他要帮自己解决好……解决什么？解决姜愿吗？ 乔蓁蓁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一种期待又害怕的情绪占据心头。 只是没过片刻，她又冷静了。 秦东最会吹牛，他一个赌鬼，连钱都要和小孩子借，能有什么本事？ 自己要是信了他才是傻子！ 乔蓁蓁不想再跟他废话，转身进了院门，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谁知，没过多久，她真的听到姜愿出事了的消息。 第67章 愿宝丢了 姜家的生活最近很平静。 姜祈虽然很记挂爸爸妈妈的事，但他还得去上学。 他也不理两个大人了，试图用这种沉默的态度让他们意识到对自己的伤害，让他们回心转意。 姜愿和谢清辞本来也是要上学的，但是他们两人的情况都有些特殊。 姜愿是经常生病，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里。谢清辞不会说话，心理状态不是很好，也没有上学。 宁乐打算等所有的事情安定下来好好处理一下这些。 谢南洲还没有回来，他的朋友打过电话来说他又犯病了，估计还得耽搁几天时间。 谢清辞虽然有些失望，但是看着他爸的苍白面容，他还是有些心疼的，就不计较了。 当然了，傲娇小谢表示，就一丢丢心疼哦。 眼见着到了姜愿生日这一天，姜秉川早就和宁乐商量好了，他要带姜愿去游乐场玩。 “以前承诺过愿愿太多次，每次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情况失约，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失望了。” 姜秉川其实还有一点点私心。 他知道宁乐最是疼爱愿宝，要是他能哄愿宝帮他说几句话，宁宁是不是会有回心转意的可能呢？ 姜秉川知道自己有些卑鄙，嘴里说着不会让孩子掺和进来，却还是有了这种想法。 可他就是不想放宁宁走。 宁乐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笑着答应了。 愿愿那孩子确实总是被姜秉川爽约，她虽然每次都不说，但是心里却是十分失望的。 宁乐也想让她开心。 她问，“真的不用我跟着你们去？” 姜秉川有些心虚，宁乐要是跟着他还怎么策反自己的女儿？ 他忙拒绝，“不用了，我会把愿愿和小辞看好的，一会儿你不是还得去接小祈放学吗？” 宁乐想想也是。 愿愿每个生日都想着能和自己的爸爸好好出去玩一玩，好不容易有了次机会，还是让他们父女俩玩个痛快吧。 她顺手把衣架上的外套递给姜秉川，“外面有些凉，你多穿些。” 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姜秉川愣了下，眼眶突然有些湿。 姜秉川以前很少在意这些细节，宁乐对他的好他都习惯了，久而久之都忽略了。 一瞬间，他还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那时候的宁宁还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他抓紧外套，忍着哽咽“嗯”了声。 宁乐去敲姜愿的房门，两个穿戴整齐的小孩儿从里面蹦蹦跳跳地出来，腰间还挎着同款的小包。 这是谢清辞刚在姜家住下的时候宁乐买的，姜祈也有一个，但是他嫌幼稚塞进了柜子里。 宁乐给他们塞了些顶饿的小零食和纸巾，剩下的让姜秉川拿着。 “愿愿就要和爸爸去游乐园了，开不开心啊？” 姜愿看了眼姜秉川，对方也在看着她，表情还有些紧张。 “开心。” 她听到自己说，姜秉川笑了。 姜愿知道她妈妈想在离婚前让她过一个快乐的生日，圆了之前总是被父亲缺席的遗憾。 她不想辜负她的苦心。 而且……她看了看姜秉川。 她前世很少和这个爸爸一起出去玩，乔蓁蓁没来之前是工作忙，乔蓁蓁来了之后便只顾着陪她了。 她也想弥补那个总是孤单又羡慕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自己一次被家人陪伴的生日。 姜秉川来牵她的时候她也没躲，另一只手牵着谢清辞，乖乖地跟着他们出了门。 宁乐送他们离开，“过些时候我就去接小祈，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然后再去小祈喜欢的科技馆玩。” 宁乐将接下来的一天安排得明明白白，姜秉川越听心里越是酸涩。 快到了宁乐规定的答复时间了，他这么好的老婆就要丢了。 姜秉川不愿再想，赶紧带两个孩子坐车前往游乐园。 虽然姜愿和谢清辞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但是都是和妈妈一起来的，有姜秉川在身边的感觉还挺新奇。 姜愿想最后放纵一回，今天的她不是这一世的她，而是上一世那个总是等着爸爸回头的她。 她要好好体验一次有爸爸陪伴的感觉。 那以后，她就不再需要了。 ………… 孩子们玩得很高兴，姜秉川也玩得很高兴。 玩到尽兴时，姜愿也会下意识喊爸爸，让他觉得自己和愿宝的距离又近了。 很快便到了中午，姜秉川看了眼时间，带着玩得意犹未尽的两个孩子要离开了。 他看着姜愿红扑扑的脸蛋，笑着说，“下次爸爸还带你们来玩好不好？找一个节假日，小祈也放了假，我们一家人一起来。” 姜愿抠抠小背包的带子没说话。 姜秉川也没在意，他想自己要怎么哄哄愿宝，能让她在宁乐面前替自己说一说。 分了神的姜秉川有些心不在焉。 恰逢不远处有人吵架，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挤着想看热闹，他们三个也被挤了进去。 姜秉川刚要紧紧抓着姜愿的手，突然，他的脚步一顿，冷汗顿时流了全身。 他牵着愿宝的手空了。 ………… 姜愿被从姜秉川身边挤开的时候都是懵的，还好谢清辞马上握紧了她的手。 两个小孩儿像是黏在了一起紧紧贴着。 姜愿稳了稳心神，告诉谢清辞不要怕，“我们找个缝隙钻出去，然后去找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他们会帮我们联系家长的。” 谢清辞点头。 两个小孩儿努力避开大人往空地走。 突然，一只大手将姜愿猛地抱起，又使劲去掰谢清辞的手。 事发突然，两个人都没有准备，很容易就被分开了。 姜愿心里一惊，刚要喊就被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立刻被抱着跑了。 谢清辞瞳孔剧烈一缩，想喊什么又喊不出声，还被那些人挤着往越来越远的方向走。 他急得满头大汗，嘴巴快速开开合合，喉咙竟然逸出破碎的哭声。 不要…… 不要带走愿宝…… 把愿宝还给我…… 谢清辞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远的人影，他使劲往那边挤，却挤不过越来越多凑热闹的人。 当那道身影彻底离开他的视野时，好像有什么束缚被倏地解开了。 他终于喊出了声，许久未用的嗓子沙哑难听，却好像带上了铁锈味的血。 “愿宝！” 第68章 她得想个好办法逃出去 宁乐来接姜祈回家。 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出来，宁乐冲他挥了挥手。 “小祈！” 姜祈向这边张望了下，最后又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上车后，宁乐让他打开一旁的礼物盒，姜祈依言打开，眼睛亮了亮。 “是我们小祈最喜欢的新款手办哦，妈妈找了好久才买到的。” 每次无论哪个孩子过生日都会给另一个也买一份，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了。 宁乐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又把东西放下，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怎么了，你不喜欢妈妈送的礼物吗？” 宁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失落询问。 过了片刻，姜祈也没吭声。 宁乐有些无奈，“小祈还是不理妈妈吗？你再这样，妈妈会伤心的。” 姜祈动了动嘴唇，他终于开口了，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说话，他哀求。 “妈妈，你能不能不和爸爸离婚？” 宁乐有些为难，她艰难地和他解释，“小祈，我知道你很害怕这件事的到来。但是爸爸妈妈之间出了很大的问题，我们强行在一起会很痛苦，你们在这样的氛围下也会不开心。” 她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又不会伤害他的话解释着。 “我和你保证，爸爸妈妈分开也不会减少对你们的爱，你和妹妹永远是我们的宝贝，我更会加倍爱你们。” 姜祈懵懵懂懂，他不想答应，但是这些天他好像看到妈妈要离开的决心了。 他只能试探着问，“妈妈，你和爸爸分开了，你还有可能回来吗？” 宁乐一愣，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放在姜祈那一侧的手机突然响了，宁乐不方便接，姜祈看了一下。 “是爸爸打来的。” 宁乐让他接一下，姜祈按下了接通键。 马路上的声音很嘈杂，宁乐什么都听不清，只是隐隐约约听那边说了什么，姜祈的身子便僵住了。 宁乐下意识有些不安，问姜祈怎么了，他浑浑噩噩地挂了电话。 “……妹妹丢了。” 宁乐冲到警察局的时候，姜秉川正颓废地坐着，使劲揪自己的头发。 宁乐的眼睛都快红到滴血了，她上前薅住姜秉川的衣领子，这一刻恨不得把他勒死。 “你从来没有带她出去过，这是唯一一次，你却把她弄丢了……你明明说过你会把她照顾好的！你到底把我的愿宝弄到哪里去了？！” 姜秉川一动不动地任她抓着，脸色白到透明，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嘴里只会重复着“对不起”。 值班的警察赶紧过来拉开她，宁乐却不松手，往日里最重仪态的她大哭大闹，像个理智全无的疯子。 要不是有人架着她，她几乎要跪下来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愿宝，她才五岁啊，离开了爸爸妈妈，她得多害怕……” 姜秉川的眼泪刷得流下来，要不是寻找愿宝的信念支撑着他，他都想去死了。 都是他的错！ 见宁乐这样，他更是忍不住了，不顾宁乐的捶打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愿宝不会有事的……”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宁乐还是在安慰自己。 宁乐心痛到无法缓解，使劲咬住他的胳膊，用力到咬出血来。 姜秉川连眉头都没皱，他只是紧紧抱着宁乐。 不知过了多久，宁乐的情绪缓解了些，她从姜秉川的怀里挣脱出来，使劲擦了擦眼泪。 “对，我们愿宝是个小福星，一点儿事都不会有，我会找到平平安安的她。” “姜秉川，若是咱们愿宝真的出了事，你就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 姜愿是在颠簸行走的车上醒来的。 脖子有些酸痛，她忍不住揉了揉，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被绑架了！ 姜愿立马去找自己的儿童手表，却怎么也找不到，应该是被他们收走了。 她想到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妈妈和亲眼看到自己被绑架的谢清辞，有些着急。 他们也应该急坏了吧？ 姜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 她现在乘坐的好像是一辆皮卡，后面的短货箱周围乃至顶部都焊上了坚固的铁板，整个就像一个密闭的小盒子，还留出了供人呼吸的小孔。 姜愿心里一凛，这配置，怎么看也不像紧急赶制的，倒像经常用来做这些抢人的勾当。 正当她猜测时，前面传来了说话声，有些微弱，姜愿屏息凝神才能听清。 最开始说话的人是个公鸭嗓，他的语气很得意似的，“这次弄来的可是个好货。” 另一个声音道，“可不是？那鼻子眼睛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我们就算把她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家，也得有人抢着要。到时候还不得大赚一笔？” 公鸭嗓道，“那你可想多了。秦东那小子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好货，钱一分都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这小孩儿往偏远的地方送。大概也是怕什么厉害人找到吧。咱们还就得应了他的要求。” 另一个声音有些担忧，“那咱们不会惹上麻烦吧？” “咱们能惹上什么麻烦？” 公鸭嗓就不爱听这丧气话，有些不耐烦。 “你好歹也跟着我干了两年了，怎么还这么胆小？到时候咱们把她卖到没信号的大山里，又有那群人死盯着，一个孩子还能跑出来不成？” 那人想想也是。 这小孩儿是他们白白得来的，卖多少钱都是稳赚不赔，干嘛这么畏手畏脚？ 两个人又聊起了别的事，不外乎于卖多少人，挣多少钱。 姜愿的心越来越沉，她这是遇到惯犯了。 听他们的意思，自己要被卖到一个偏远的地方，那里可能是他们时常交易的地点。 被卖的人多，相应地，买的人也就多，那些人可能有很多对付她的手段。 那里对她一个小孩子而言不亚于龙潭虎穴。 可是看看这四周的铜墙铁壁，再加上她推测自己正在崎岖未开发的山路上，身处的环境很可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别说自己能不能逃出这辆皮卡了，就算能，她也保不准摔个腿断胳膊折，又或者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迷失方向。 到时候，等待她的唯有死路一条。 看来，她得好好想个办法逃出去。 第69章 姜愿失忆了? 皮卡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饶是公鸭嗓来了多次也忍不住咒骂。 “什么破路！” 他们提前联系好的买主是一对中年夫妻。 好不容易进了山，两人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眼巴巴地张望着。 他们手里甚至还带了根铁链子，这是用来拴人的，目的就是怕买的那孩子不听话，不留神被她跑了。 这可是他们用大半辈子的钱换的哩，背负着他们儿子一辈子的幸福，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了一丁点儿差错。 盼了好几日的皮卡终于在他们面前停下，公鸭嗓跳下车，熟稔地和他们打招呼。 中年夫妻里的女人春桃扑上去左看右看，期待地问，“我给我家小宝挑的小丫头呢？” 公鸭嗓笑眯眯的，“你别急啊，人还在车上昏睡着呢。” 春桃实在忍不了了，急吼吼地说，“你快给我看看！要不我花了那么多钱，心里实在踏实不了。” 钱马上就要到手了，公鸭嗓不会傻到和财神爷生气，他赶紧打开皮卡后面的短货箱。 “瞧瞧吧，这小孩儿可是个尖货，我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这样好的，你这钱花得绝对值……” 他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打开短货箱的门。 突然，一道小小的身影猛地从里面窜出来，随后跳下了皮卡。 她的个子太小，落在地上的时候险些崴了脚。 她却也顾不得了，踉踉跄跄地往来时的方向跑。 所有人都被这个变故惊了下，最后还是公鸭嗓率先反应过来，招呼其他人赶紧追上去。 说是追赶，不如说是看笑话，一个手短脚短的小孩子，又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山地，能跑到哪里去。 姜愿看似被他们追得慌不择路，其实匆匆四下观察了下，将公鸭嗓他们送自己来时的那条路记清楚。 将自己能看到的东西记得差不离了，她假装被路上的石头绊倒，整个人不稳地朝前倒去。 她的头部正好撞到一棵粗壮的树。 旁人看起来她撞得很重，其实姜愿倒下的时候偷偷用手掌缓冲了下，额头碰到粗糙的树干，碰破点儿皮，就是瞅着吓人些。 然而，她却像是被撞狠了似的，直接栽倒在地，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当然啦，从头到尾，她都是故意的。 她软绵绵地躺在地上，听那个来接他们的女人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她不会是摔死了吧？” 公鸭嗓连忙弯下腰去探姜愿的呼吸，姜愿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尽量使呼吸趋于正常。 公鸭嗓松了口气，“没有没有，就是晕倒了。我们先把她抬到你家去吧。” 为了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真实些，姜愿装昏迷装了两个多小时。 期间，她听到了公鸭嗓和“买家”争吵，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想砍价，一个死活不愿意。 “实话实说，你们见过这样的小孩儿吗？长得漂亮不说，还特别懂事听话。她配你们儿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这下那对中年夫妻可不愿意听了，他们的孩子确实有缺陷，但是谁喜欢听别人贬低自家孩子？ 春桃恼怒，“你瞧她那个性子，像是个听话的吗？现在她额头也破了，没准还会留下疤！不行，就得便宜些！” “……” 处于话题中心的姜愿也觉得有些无语。 她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更何况她真的装不下去了，便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嘤咛，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 一时间，公鸭嗓和屋子里的其他人都防备地看着她。 生怕她像刚才那样逃跑。 他们却不知道，这只是姜愿计划里的一环罢了。 她本来就不想逃跑，她也知道自己跑不掉，她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取得他们的信任而已。 姜愿眨巴眨巴眼睛，拿出自己平生最精湛的演技来，看着他们的眼里满是好奇和懵懂。 “你们是谁呀？” ………… 姜愿的那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惊疑不定。 最后，公鸭嗓叫来了山里的赤脚医生。 姜愿刚开始还有些心慌，生怕对方看出她是装的来。 但是在察觉到这赤脚医生好像是个二五眼，医术并不怎么高明时，她便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赤脚医生问了很多问题，姜愿随意胡说，最后公鸭嗓又把她撞树晕倒的事情说了一遍。 一旁的姜愿听得脸热，如果她不是故意的，那这种逃跑中却撞树的行为也是挺蠢的。 赤脚医生最后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笃定道，“这孩子是受到重物撞击失忆了。” “失忆？” 医生点点头，怕眼前这对夫妻听不懂，特地多解释了一句。 “就是她忘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根据我的询问，她应该不记得自己是谁，家在哪里了。” 那对夫妻脸色同时一喜。 没想到这树撞得这么妙，他们这些买家最忌讳那些从小到大都记挂着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白眼狼。 这种将过去都忘得干干净净的孩子对他们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女人走上前，与方才面目狰狞的模样不同，现在的她一脸和善。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了？” 探究的视线落在姜愿身上，姜愿面不改色地同她对视，一脸懵懂。 “不记得啦，你知不知道我叫什么呀？” 女人松了口气，她终于相信这小孩是真的把过去都忘了，闻言笑着道。 “我当然知道你叫什么，你叫大丫。” “……” 姜愿脸上的表情差点儿没绷住。 那个女人随口说了个名字后，又开始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愿再次摇头，昧着良心说，“但是我觉得你好漂酿呀！” 说完，她偷偷对自己的良心认错:抱歉，生活所迫呀。 女人愣了下，随即笑得见牙不见眼。 没有谁不喜欢被人夸奖，她对姜愿的初印象好了不少，心里已经决定要留下她了。 她对姜愿道，“大丫，我是你妈妈。” 她又把男人扯过来，“这是你爸爸。” 姜愿差点儿被恶心吐了，但是为了她能更好地取得他们的信任，她还是满脸欣喜地叫道。 “爸爸，妈妈！” 第70章 拒绝pua，从我做起! 姜愿就这么在那对夫妻家留下了。 公鸭嗓走后，女人走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妈，带小宝出来吧。” 一个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一个男孩儿。 男孩儿的年纪看起来和姜祈差不多，长得又高又壮。 他的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大鼻涕甩着。他还时不时地用手抹抹鼻子，然后尽数蹭在衣服上。 姜愿了然，怪不得他身上的衣服这么脏。 她发现这个小孩儿的眼神有些呆滞，一举一动都很怪异，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姜愿说的不聪明不是在故意贬低他，她真的怀疑这孩子的智力有问题。 她继续默默观察着。 女人春桃丝毫不嫌弃小男孩儿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脸上也带上了笑容。 与方才面对姜愿的虚假，她笑得真实又温暖，端得是一副真正的慈母模样。 女人附在小男孩儿耳边，隐晦地扫了姜愿一眼，随即压低声音道:“小宝，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姜愿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女人脸上那种轻视与鄙夷。 姜愿明白，无论女人怎么装，她都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件可以随意谈论的货物，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高高在上。 梁小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呆滞的神情变了一瞬，高兴地拍起手来。 “啊啊。” 好！ 春桃听不懂他的话，却能理解他的意思，“小宝是不是知道她是妈妈给你定下的媳妇，所以才这么高兴的？” 梁小宝还是“啊啊”叫着拍手。 春桃高兴极了，看来她的决定做的没有错，这个女孩儿买对了！ 她一把将姜愿扯到梁小宝面前，也不管小小的姜愿被扯得如何趔趄，迫不及待地给她灌输着谎话。 “大丫，我知道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没关系，我都给你讲一遍，你好好记着。” 她指指梁小宝，“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这才是我儿子小宝。 当初你妈嫌你是个丫头就把你扔给我了，要把你给我家小宝做媳妇。 我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你瞧瞧我家小宝多俊俏，将来讨什么样的老婆讨不到？” 姜愿目瞪口呆，心里直呼好家伙。 这家人到底是怎样一个存在啊，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毁三观。 她确实设想过这对夫妻为什么要买她，可是却没设想的这么大胆过……要知道，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 就算是为了这个小男孩儿着急，也不能急成这样吧？ 还有，这女人说话怎么不知道害臊？不仅撒谎贬低她妈妈，还无脑吹她儿子。 拜托，她到底是怎么看出她儿子俊俏的？ 姜愿攥紧了小拳头，继续听她胡说。 “但是我心善呐，看你这小丫头实在可怜，就把你留下了，天天好吃好喝地养着你。要不你能长得这么白白嫩嫩？” “实话说，你这孩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知道我对你有恩，便天天主动帮我干家务活，还十分照顾小宝……所以你叫我们一声爸妈也是没错的。” 呸——不要脸！ 这女人摆明了就是想给自己灌输一些想法：她这个被母亲抛弃的孤儿因为女人的心善才能活下来，自己感激她这一家子感激地不得了，所以每天争着抢着帮她干活，还十分乐意给她家傻儿子当媳妇…… 个屁啊！ 这个女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这不就是传说中的pua吗？！ 而且，他们不知道这种行为违法吗？！ 姜愿去瞄女人的表情，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心虚害怕的表情，只看到了愚昧和残忍。 姜愿打了个寒颤，这里真的很可怕，看来她必须得尽快逃出去！ 她装作对女人十分信赖的模样，一脸认真地听着。 女人越发相信她是真的失忆了，对她这副听话的样子十分受用。 她问，“我说的你都听清楚了吗？” 姜愿恨不得一拳打爆她的头，却不敢硬刚，只能委曲求全地点头。 “听清楚了。” 女人不放心，又重新问了她一遍。 “你是小宝的什么人？” 姜愿含糊不清地说了那两个字，而后垂下头。 “说对了，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小宝才算是对得起我们，清楚了吗？” “……清楚了。” 梁小宝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看着姜愿傻笑，笑着笑着，嘴里流出了口水。 春桃赶紧给他擦干净，“哎呦，小宝，这么喜欢她啊？” 梁小宝不说话，又死死地盯着姜愿。 这个年龄的孩子，心智又有些缺陷，明明该是个单纯无害的小孩儿，姜愿却只从里面读出了残忍与恶意。 也对，那对愚昧的夫妻能养出什么好孩子？ 在姜愿警惕的注视下，梁小宝伸出那双脏兮兮的手，使劲在她脸上拧了下，直到把那块肉掐得很红。 他用的力气很大，姜愿的皮肤又嫩，她忍耐不住地痛呼了声。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梁小宝却像看到什么乐子似的，哈哈笑着拍手。 ……变态！这么小的孩子就是个神经病了！ 春桃宠溺地看着儿子，丝毫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脸赞许地笑。 梁小宝笑了会儿又觉得肚子饿了，吵着要吃饭。 春桃赶紧应道，“吃吃，妈妈去做你最喜欢吃的蛋羹。” 她带着梁小宝要走，想了想又折返回来，把一个笤帚扔给姜愿。 “大丫，去把地扫了，”她忽然想起姜愿失忆了，“会不会扫？” 姜愿捂着脸颊点头，“我可以去问奶奶。” 没想到还真是个机灵的，与自家小宝就是般配。 春桃越发满意，放心地去做饭了。 姜愿晃悠了几圈开始扫地。 上一世从姜家出来她干过很多累活，这点儿东西不在话下，唯一的难点就是笤帚对五岁的她来说有点儿大。 她艰难地扫着。 这种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她毕竟比真正的孩子要冷静许多。 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再试图逃跑，自然也就没有遭到毒打，没有被那条铁链子拴起来当成狗养着，略去了很多疼痛。 只是，接下来她到底要怎么做呢？ 第71章 主打一个干啥啥不行人设 姜愿看了看敞开的门，屋子里的人也都散了，她拎着笤帚往外走。 还没出门，一双大手就把她拎了进来，冷冰冰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要去哪？” 姜愿抬头，夫妻里那个很少说话的憨厚男人恶狠狠地盯着她。 他那只蒲扇似的手也高高扬着，仿佛她说得有一句不对就要把她扇翻在地。 姜愿强忍着身子的冷颤。 她稳稳心神，一脸天真的开口，“爸爸，怎么啦？” 听到那声称呼，男人的脸色好看了些，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还是戒备。 “我问你去哪。” “啊，”姜愿指了指笤帚，“妈妈让我扫地，我看院子脏了，也想去扫扫。” 男人阴沉的脸色慢慢转晴，他让开身子，“去吧。” “对了，外面坏人多，小孩子很容易被骗走，然后被他们活活打死。我就在院子里看着，你不要出院门。” 姜愿无语。 我看最坏的人就是你们了，这话你也好意思说。 她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把笤帚扔给男人，“那我不去扫了，我不想被坏人抓走……我先去洗碗了。” 春桃已经做好了蛋羹，此时正在一口一口喂着梁小宝，时不时地给他擦嘴。 见她进来，春桃抬了下眼，“扫完地了？” 姜愿乖巧点头，“我去刷碗了。” 一边心不在焉地刷碗，姜愿一边想:现在他们肯定还没完全相信自己，她独自出去行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还得再努力一点才行。 正想着，她的小手突然一滑，正抓着的盘子“噗”的一声飞出去，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姜愿傻眼，听到动静的春桃眼皮一跳，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怎么那么笨，连个碗都洗不好？！” 姜愿委屈巴巴地睁大眼睛，“我，我想不起来怎么洗了，你也没告诉我。” 春桃:“……” 莫名其妙还觉得有点儿愧疚是怎么回事？ 春桃忍着脾气道，“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刷！” 可是无论她怎么教，姜愿就是学不会。 再又摔了一个盘子后，姜愿哭唧唧，“我……我手太小了，我抓不住。” 春桃举起手想打她，还没碰到她，姜愿就开始扯着嗓子嚎，“好疼！疼死我了！” 春桃:“……我还没打呢。” 姜愿开始瞎扯，“我头疼！” 头可是大问题，毕竟姜愿才刚撞过树。 春桃也不敢动她了，这用了他们大半个身家才买来，将来是要照顾她儿子的，可不能出问题！ 春桃不敢再让她洗碗，怕她全把家里的碗洗碎，只好撸起袖子自己干了起来。 姜愿没想到这个理由这么好用，开开心心地走了。 ………… 接下来的几天，姜愿一直兢兢业业扮演着失忆者，一口一个爸爸妈妈比谁叫得都甜。 梁家人越来越信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渐渐开始让她出门了。 春桃本想着买个女孩儿回来，活都给她干，自己也能轻松一点儿。 没想到姜愿干啥啥不行，打也打不得，骂几句她只垂着头，不痛不痒的，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这下春桃有些后悔了。 她当初挑女孩儿的时候只想着给儿子找一个漂亮的。 谁知道这漂亮的这么娇贵，什么都干不了，打又怕打坏了，白瞎了那么多钱。 春桃只能给她些好上手的活干。 姜愿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要是真把他们惹毛就得不偿失了。 她这几天过得还算舒心，唯一郁闷的就是那个梁小宝总是欺负她，还用那种很恶心的眼神看她，她只能尽可能地远离他。 这一日，春桃让她出去把院子的里里外外都扫干净。 姜愿却摇了摇头，“不行。” 如她所想，春桃的耐心到了极点，她阴沉道，“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偷懒不想干活？” 姜愿赶紧摇头，“当然不是！妈妈这么累，我真的想给妈妈分担家务，让你轻松一些！但是，我就是害怕……” 春桃的脸色逐渐好转，她好奇道，“你怕什么？” 姜愿把前几日男人说的话给她说了，“我害怕坏人把我带走，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们了！” 春桃了然，看来是她男人怕这丫头跑了才编的瞎话，他们这里就是买家窝，谁敢那么不开眼跑他们这骗人来？ 她男人什么都好，就是疑心太重。这丫头一看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春桃不相信一个五岁的孩子能有那么多心眼，装得也那么像。 姜愿能干的活本来就不多，春桃生怕她这个都不干了，赶紧说是男人逗她玩的，什么坏人都没有。 姜愿一脸高兴，“那我就不怕了，我要出去扫地了！” 她跑出去，又偷偷回头，见春桃垂着头干自己的活，便知道对方对她越来越放心了。 她拿着笤帚转悠，偷偷摸摸观察四周的情况。 山里的人家不算多，路上也没什么人，看着特别冷清。 姜愿又往远看，大山绵延不绝，根本看不清尽头。 她也不敢走太远，心里越来越没底，她真的能逃出去吗？ 又安然无事地过了几日。 在姜愿的小心试探下，她能离开的距离越来越长。 这一日，做饭的时候没盐了，春桃又忙着烙饼，腾不开身，便让姜愿去村东头的小铺买盐。 姜愿心里高兴，面上却装得十分淡定，“好哦，那我去了。” 她往村东头走去，中途经过那条公鸭嗓把自己送来的路，停下脚步看了会儿。 山路崎岖不平，这条路的尽头又连着好几条岔路，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是左，是右，还是中间那一条？ 失落片刻，姜愿重新打起精神来。 她相信，只要她不放弃，她迟早会出去和妈妈还有小辞哥哥团聚的！ 不敢耽误太长时间，她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到了小铺。 小店里没人，她本来想把店主喊来，却看到了门口的桌子上摆着一部座机电话！ 她用过这种，她知道怎么用！ 姜愿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即便她很小心地留神过，也没在梁家看到过任何通讯工具。 她知道，他们在防着自己。 而现在，却有一部电话摆在这里。 她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联系上妈妈，妈妈肯定就能找到自己了！ 姜愿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看看四周发现没人，便蹑手蹑脚地朝着那部电话走去。 快到那部电话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她，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拉出了小铺。 随即，店里响起脚步声，店老板恰巧走出来了。 按照时间发展，此时的她应该正好在打电话，如果被店老板看到…… 姜愿出了一身冷汗。 第72章 大山里的奇怪小孩儿 手又被人倏地松开。 姜愿抬头去看，面前站得是一个陌生的小男生。 他穿的衣服很破旧，上面有几个洞洞，被几块颜色不一，大小不均匀的烂布补着。 小男孩儿被晒得很黑，小小年纪五官却很锋利，看着人的时候眼神又冷又沉，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察觉到姜愿看他，他也垂下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个电话是坏的，你什么都打不通的，不要白费力气了。” 姜愿在这种全然陌生的危险环境想的很多，害怕这个小男孩儿是在钓鱼执法，底气不足地解释了句。 “你看错啦，我没有要打电话。” 小男孩儿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行，那就当我看错了吧，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要靠近那个电话，也不要试图偷走任何一个手机，这里没信号的。” 你不仅不可能打通电话，相反还会被那些人抓住，察觉到你有逃跑的意图，往死里打你。 看他平静中夹杂绝望的神情，姜愿想靠近他又怕被伤害，只能试探着问了一句，“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帮我？ 你如果是山里的人，肯定会站在他们那边，巴不得我被抓包。 你如果也是被拐来的人，难道不害怕反过来被我出卖吗？ 小男孩儿自嘲地笑，“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 因为淋过雨，所以也想为别人撑起一把伞。 他不再理姜愿，走到旁边捡起自己拾的柴，闷不作声地走了。 姜愿赶紧跑进小铺里买袋盐。 店主打量她，那如同看小猪崽一样的眼神让姜愿很不舒服。 “新来的小孩？谁家那么想不开，怎么还买了个丫头。” 姜愿被他话里的轻蔑气得发抖，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紧紧忙忙去追那个小男孩儿了。 好在那个小男孩儿扛着柴，走得不算快，姜愿很快就追上了。 她拉着他的衣角，在他冷淡的目光下轻声道了谢。 “刚才的事情，谢谢你……” 小男孩儿点点头，算作回复，而后继续背着柴往前走。 姜愿跟在他身后，莫名其妙在意他是谁，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又走了一段距离，他大概察觉到姜愿一直跟着他，不太高兴地“啧”了声。 “你跟着我干什么？” 姜愿的表情有些无辜，“我没跟着你，我要走的方向也在这边。” 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此真诚地盯着，小男孩儿不自在地哼了声，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继续一前一后地走在山路上。 姜愿觉得那捆柴压在单薄肩上的画面很心酸，快了几步追上去，“我帮你背一些吧？” “不用。” 话一出口，小男孩儿又觉得自己的语气硬邦邦的，听着和这个软乎乎的小孩儿不太搭，生怕她再被自己凶哭了。 语气不禁转柔一些，“不用了，我背习惯了，自己可以。” 姜愿只好遗憾作罢。 又走了一会儿，想到怎么措辞的姜愿再也沉不住气了，刚要开口询问，眼前却罩下一层阴影。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阴冷的音调响起，尖锐的声音与春桃如出一辙，姜愿还以为是那个女人来了，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抬头，却见一个陌生女人越过自己朝着小男孩儿而去。 姜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男孩儿却没提一句刚才的事，只说今天柴不好拾，耽搁了会儿。 女人让他把柴运回家，姜愿这才发现他家居然就在梁家隔壁。 那户人家前几日每天都锁着，怪不得她从来没有见过他。 小男孩儿没反抗，背着柴进了门。 姜愿都看到他出汗了，女人却一直冷眼旁观，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 门被掩上的时候，女人揪住了小男孩儿的耳朵，使劲扯着他往里面走。 姜愿脸色一变，下意识想冲上去，却被看过来的小男孩儿用眼神示意快离开。 门被关上了。 姜愿呆站了会儿，心情复杂地往旁边的人家走去。 她离开的时间不算短，春桃已经快把饼烙完了，看样子还没想起自己。 怕她起疑，姜愿趁她不备偷溜进去，把买来的盐丢到桌子上，又没事人似的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春桃就开始叫她，又着急忙慌地从里面跑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 看到姜愿，春桃猛地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这丫头跑了。 不过想到什么，脸色又随之一变，这死丫头是故意的吧，这么晚回来不说，也不知道告诉她一声！ 她怒气冲冲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让你买的盐呢？！” 姜愿放下手里的笤帚，“我早就回来了啊，一直在院子里干活来着，盐也放在桌子上了。” 刚才太急了，春桃没看桌子。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你回来不知道告诉我一声？” 姜愿一脸无辜地摊手手，“我说了啊，说了好几遍呢。” 春桃一愣，难不成是她没听见？她刚才确实忙昏头了。 被姜愿眼巴巴地看着，春桃又感觉到了气虚，什么都没说就回了屋。 姜愿默默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计划通get！ ………… 比起梁小宝，姜愿的伙食差到离谱，每顿都是稀粥红薯，她前些日子养的肉都没了。 碗里还有最后一口粥，姜愿本来想省着喝，却听梁小宝的奶奶提了一句。 “我刚才听到隔壁又在打孩子了，哎呦，叫得那个惨呦。” 隔壁？那个小男孩儿家吗？ 姜愿竖起两只耳朵听着，桌子上却没人应和。 姜愿恍然大悟，自己还在这呢，他们怎么可能说这些？ 她赶紧将最后一口粥扒拉完，“我先去洗衣服了。” 春桃将给梁小宝洗衣服的任务交给了她，姜愿每次都恶心得不行，总是随意糊弄几下，反正这衣服也脏得洗不出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 过了会儿，春桃去窗户那看了一下，“确实是在洗衣服。” 几个大人都放了心地谈论起来。 他们却没想到，姜愿又折返回来，偷偷在门外听起了墙根。 第73章 她好想妈妈和哥哥 他们说的孩子确实是隔壁帮了自己的小男孩儿。 正如姜愿所想，小男孩儿也是隔壁人家买来的。 起初，那户人家成婚十多年都没孩子，便从人贩子那里买了一个男孩儿。 听他们说，那小男孩儿刚来的时候还很小，是个不会说话的奶娃娃，浑身上下白白净净的，很讨人喜欢。 那户人家起初拿他当亲儿子那样宠，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一股脑地塞给他。 可是，没过多久，那家的女人居然怀孕了，还成功生了一个儿子。 与买来的孩子相比，那孩子又难看又笨，可架不住这是人家的亲生孩子，有血缘关系的。 小男孩儿的处境开始一天比一天差，他们动不动对他非打即骂，还让他干很多很多的活。 姜愿听得心酸不已，想到今天若不是他为了帮自己才耽搁了时间，估计也不会挨打。 愧疚的心思一直延续到晚上，姜愿坐立不安，心里也牵挂着那个小男孩儿。 姜愿住着一间破旧的小杂货间，每天晚上都会被在里面。 等梁家的人都睡熟了，她费了半天力气才从窗户爬出来。 她踮着脚走到隔开两户人家的围墙边，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什么。 这里的人家把围墙修得都很高，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根本跳不出去。 但是今天她听墙根的时候，春桃还骂了邻居几句。 就是说那家有一次把两家的墙砸了个洞，他家的狗总是在两家的院子里钻来钻去，偷了春桃家不少鸡吃。 春桃就和他家的女人撕了起来，让他家把洞补上，还得赔自己的鸡钱，女人就是不肯。 春桃又不是个吃亏的，直接在围墙边放了老鼠药，把那只狗毒死了，还误伤了不少只鸡，两家自此结了仇。 那个洞也一直没有补上，好像谁动工谁就低头认输了一样。 为了方便，春桃只用块木板挡住了那个洞。 这可真是白白便宜了姜愿。 她低头找了会儿，最后在墙角处发现了那个洞。 不算小的洞口虽然容不下一个成年人通过，却是够姜愿轻松过去的。 她矮下身子钻了进去。 她也没想过能不能见到那个小孩儿，她就是心里太不好受了，只想过去看看。 能见到最好，见不到心里起码也能安定些。 钻出洞口时，她已经到了另一户院子。 这家与梁家的摆设差不多，不远处还有一个牛棚。 房间的灯全都熄灭了，大概是都睡了。 姜愿放了心。 她四处看了下，怎么也猜不到小男孩儿住在哪个屋子。 又怕大喊大叫把这家人闹醒，游荡了会儿只好失落离开。 脚步一抬，她正好经过牛棚。 目光冷不丁一转，借着月光，她竟看到了缩在里面的小男孩儿！ 姜愿赶紧跑过去，试探着推了推他，却摸到他浑身烫得厉害。 小男孩儿迷迷糊糊醒来，见到姜愿愣了下，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姜愿开口说话，“你好像发烧了！” 他这才知道不是梦，神智不由更清楚了些，惊讶道，“是你？你怎么过来的？” 姜愿指了指狗洞，随后言简意赅，“你得快点儿吃药，要不就烧傻了！” 很少被人关心的小男孩儿顿觉心头微软，他忍着头晕目眩笑了笑。 “没事，每次被他们打都会生病，我都已经习惯了。过几天就会好，不会傻的。” 姜愿听了，眼眶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滚出来。 这家挨千刀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我给你去拿药......” 她匆忙丢下一句，也不理小男孩儿的阻拦，风风火火地跑了。 小男孩儿呆呆地看着她消失在狗洞里，心里滋味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愿满头大汗地回来了，小手里抓着几袋药，兜里还揣了俩煮鸡蛋。 这都是她从梁小宝的房间里拿的，药是春桃备好怕梁小宝人生病；鸡蛋是那家伙半夜里总饿，春桃便给他煮了很多放在床头，让他饿了就吃。 她偷溜进去的时候，梁小宝睡得很死，嘴里还打着呼噜，她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 她把药推过去，“赶紧吃，吃了病就好了。他们也没给你饭吃吧？我还拿了两个鸡蛋，最抗饿了！” 小男孩儿却没立刻接过去，“你怎么拿来的？” 总不可能是那家人给的吧。 姜愿第一次干这事，小脸通红道，“我偷拿的……但是我给他家干了那么多活，吃几个鸡蛋怎么了？！” 小男孩儿一怔，随即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自打他记事开始，就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他接受到的只有谩骂和毒打。 他挺少哭的。 可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委屈袭击着他的心，他真的忍不住了，眼泪流了满脸。 他虽哭着，心里却是暖乎乎的，“谢谢你……” ………… 看着小男孩儿吃了药，姜愿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两个小孩儿在牛棚里面对面坐着，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 小姜愿单刀直入，“我知道你也是被买来的，这家人对你很不好，经常打你。你想不想逃出去？” 小男孩儿当然想，但是这些年的失败已经让他心灰意冷了。 “他们看我们看得很紧，我也不知道出山的路，逃不出去的。” 姜愿却迷之自信，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不要气馁！以前逃不出去不代表现在逃不出去，再说了，我不是来了吗？” 小男孩儿眼睛一亮，“你有办法了？” 说着，他还有些惭愧。 这个小妹妹看起来比自己小好几岁，自己却还得指望她帮助自己。 谁知，姜愿挠了挠头，“我也还没想出来呢……” 小男孩儿有些失落，却也没说什么。 姜愿盘着腿坐在地上，一双小手搭住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你放心叭，我妈妈和哥哥很厉害的，就算我们自己不能跑出去，他们肯定也会找到我们的！” 说着，她忍不住看了看满天星辰，好像透过它们能看到他们一样。 她想妈妈和哥哥了，好想好想。 第74章 与小男孩儿建立同盟 绑架案的毫无进展都快让宁乐疯了。 除了报警之外，她和姜秉川还找了很多私家侦探，可愿宝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什么消息都没有。 她睁着通红的眼，怀里抱着姜愿最喜欢的玩偶，就像是孩子还在她身边一样。 姜秉川把饭菜放在桌上，轻声道：“宁宁，过来吃点吧。” 宁乐看着他，姜秉川这些天也瘦脱了相，脸上胡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也好久没换了。 她却一点儿都不心疼。 “我不吃。” “吃点吧，”姜秉川端来一碗粥，舀了一勺放在她嘴边，“再不吃就饿坏身子了。” 宁乐突然爆发，挥手把粥碗打翻在地，“我说了我不吃！” “愿愿还不知在哪个地方受苦，你却只会说吃吃吃，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是不是一点儿都不爱她？！你是不是巴不得她被拐走？！” 被这一连串的询问打懵，姜秉川难受到几乎站立不住。 那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 他知道宁乐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不敢再刺激她，打扫完地上的脏污后便退了出去。 门被掩上的时候，他突然踉跄了下，多日来的疲惫与难受让他的情绪快要崩溃了。 他扶着墙，他不能倒下。 愿愿还等着他们去救呢。 …………… 谢南洲等在客厅里。 听了愿愿被掳走的消息后，他也顾不得自己生没生病了，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小辞肯定会很难受，他不能再让小孩儿一个人面对这些了。而且，他也是真的喜欢愿宝。 他也出了不少力，目前还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见姜秉川出来，他问，“警方那边还是没找到绑架愿宝的人吗？” 姜秉川摇头，这些天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进游乐园用的是假身份，当时他也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就排查不出来他是谁……他很可能有同伙，还是些手段娴熟的人。” 谢南洲一想到愿宝很可能正在遭遇什么不幸，又气又怕到浑身发抖。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呢，为了钱能够昧着良心做这些事，害了那么多幸福美满的家庭。 姜秉川问了句，“小辞现在怎么样？” 谢清辞亲眼目睹姜愿被抓走，当场便受刺激昏倒了，醒来以后就开始大喊大叫，挣扎着要去找愿宝。 谢南洲，“还是高烧不退，嘴里就是念叨着找愿宝，谁不让他去他就跟谁急……好不容易才又昏睡过去。” 姜秉川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痛苦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愿宝……” 谢南洲不知怎么劝。 突然，宁乐抓着手机从里面冲出来，脸上迸发出强大的惊喜。 “愿宝有消息了！” ………… 两个小孩儿还在小声说话，商谈怎么逃出去的事。 小男孩儿听姜愿这么说很羡慕，默默垂下了头。 姜愿突然想起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买来了，便问了句：“你家在哪，你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我只隐约记得，我也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姐姐，他们都很爱我……” 姜愿怕他伤心，赶紧安慰他，“不记得了也没关系，现在找人很方便的。到时候我求妈妈给你找，很容易就能找到，你的家人肯定都在等你回家呢。” 小男孩儿如释重负地笑了。 “好，我们肯定能逃出去，我们肯定能一起回家！” 姜愿猛地点头，“嗯！” 时间不早了，姜愿怕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打算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她又用小手贴了贴小男孩儿的额头，温度好像降下来了。 提着的心慢慢放下。 她对他说：“我先走了，有什么情况我随时来找你！” 小男孩儿高兴答应。 姜愿重新钻了回去，没事人似的回了小仓房。 小男孩儿看着她再次消失，慢慢弯了弯唇。 他又坐回牛棚里，与方才不同，现在的他一点儿都不饿，身子也不热腾腾的了，浑身舒服了很多。 这都是小妹妹带给他的。 ………… 如此又过了两天。 梁家人已经能很放心地放姜愿离开一会儿了。 这天她走去小店里买东西，正好听到店主在打电话。 这还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见到山里的人使用通讯工具，下意识躲在了门外。 几秒钟之后，她无比庆幸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因为她听到店老板正在联系外面的人给自己送些货来。 那个人肯定是开车来的，如果他们能趁其不备上了他的车，跟着他出了山…… 店老板挂断电话之后，姜愿又在外面等了会儿才进去买东西，匆匆忙忙地回家了。 姜愿强忍着激动，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又去找小男孩儿了。 “狗蛋哥哥！” 小男孩儿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当姜愿问起的时候，他只好红着脸说了那对养父母给他起的名字。 小男孩儿正在牛棚里等她，听她这么叫自己，赶紧红着脸去捂她的嘴。 “不许那么叫我。” 姜愿扒拉开他的手求饶，“好嘛好嘛，我不叫就是了。” 不能耽搁太长时间，她赶紧把今天听到的事告诉他。 小男孩儿也知道这回事，他也尝试着这样做过，只是还没上车就被那对夫妻寻回，挨了一顿毒打。 姜愿安慰地拍拍他，随后沉思，“没关系，我们现在有两个人，成功的概率大些……看来得有什么事牵绊住那些人，说不定我们就能逃出去了。” 姜愿开动小脑袋，“一件能把这两家都牵扯进来的事……” 两个小孩儿开始头脑风暴，最后姜愿总算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附在小男孩儿耳边，“我们这样……” ………… 姜愿去了梁小宝的房间，手里抓着一只鸡腿。 那只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腿在梁小宝鼻尖晃了晃，睡得正熟的梁小宝在梦中闻到一股香味，猛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那只鸡腿，他的眼里都泛起了绿光，刚要喊给他吃，就被姜愿小声呵斥了句。 “不许叫！要不就不给你吃了！” 梁小宝气得过来抢，姜愿作势要把鸡腿填进嘴里，吓得他不敢动了。 姜愿问他，“想不想吃？” 梁小宝赶紧点头，还张大了嘴巴，要姜愿给他喂进嘴里。 姜愿继续诱惑他，“我这里还有很多鸡腿，都比这个大得多，你要是想吃就跟我走。” 第75章 她终于能回家了 小男孩儿等在洞口外，心不由怦怦直跳。 小丫头不会被抓住吧？ 正当他等得越发心焦时，姜愿引着梁小宝过来了！ 她赶紧把鸡腿给小男孩儿，又让梁小宝钻洞过去，“鸡腿在那边。” 可是，梁小宝太胖了，半个身子进去后，还有一个屁股露在外面。 两个小孩儿都急得满头大汗，眼见着梁小宝要喊叫，小男孩儿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姜愿手脚并用，最后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梁小宝滚到了另一家院子里，摔了个狗啃泥。 他被卡得浑身都疼，嘴巴一瘪就想哭，一根鸡腿塞到了他嘴里。 这下他忘记哭了，啃着鸡腿吃得津津有味。 等他吃完之后，姜愿又连哄带骗把他骗到了牛棚里。 正当他吃得开心时，身后的小男孩儿狠了狠心，一棍子敲晕了他。 两个人用绳子把他捆好，又堵住了他的嘴，最后将他塞进了这家一处废弃的库房里。 姜愿安慰他，“只是一个晚上，他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们趁乱逃出去，他们肯定顾不上我们的。” 姜愿回了梁家，强行按捺住心里的激荡，抓紧时间休息了会儿。 春桃每天都是太阳晒屁股了才去叫梁小宝，今天也是如此，她直接推门而入，却见到了空荡荡的床铺。 她开始没多想，只以为梁小宝是去上厕所了，直到她把家里找了个遍都没找到才慌了。 “小宝！小宝！” 姜愿没事人似的晃悠进来，春桃立马扑上去，紧紧钳住她的身子，急得双眼猩红。 “小宝呢，你有没有看到小宝？” “没看到，他怎么了？” “我的小宝丢了！”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咣咣”的砸门声，“李春桃，你这个遭天杀的婆娘！快把我家的鸡赔给我！” 李春桃正急着，恨不得把每一个人当成救命稻草，能够问到梁小宝的下落，她赶紧去开了门。 还没等她问出口，等在门外的金英就劈头盖脸地给了她一巴掌。 原来是金英今天起床后发现少了一只鸡，气势汹汹地去找小男孩儿算账，问是不是他偷吃的。 小男孩儿死活不肯承认，还在不经意间指了指那个洞，说是好像看到鸡从那里钻过去了。 金英果然看到散落的鸡毛从自己家延伸进那个洞里，当时便猜测又是梁家把她家的鸡吃了，气得赶紧上门前来理论。 听她破口大骂地说完，李春桃也赶紧到了那个洞口，同样看到了一地鸡毛。 与金英想得不同，她想起自己儿子曾经打过金英家的小崽子，金英逮住机会便笑话她儿子是个傻子，讨厌他讨厌得不得了。 她怀疑是自己儿子吃了金英家的鸡，新仇旧恨之下，金英把他抓起来了！ 金英指着那地鸡毛更是气炸，“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早就知道你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春桃猛地扑上去抓挠她，“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 看着两个女人打在一起，姜愿偷偷摸摸往后退，正好碰到梁小宝的爸爸。 没等他问出来，姜愿赶紧道，“有人把小宝弄丢了，妈妈正跟她打架呢！” 男人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姜愿了，急匆匆往那边跑去。 姜愿畅通无阻地出了门，狗蛋正等在门外，两个崽崽手拉手朝着小卖店的方向跑。 店老板正好卸完货，两人在店里清点东西的时候，他们赶紧藏到了车子后面的短货箱里。 不一会儿，送货员和店老板道别，随后坐回驾驶位上。 “先走了，缺货了及时打电话通知我。” 店老板：“快走吧，天有些阴了，别耽搁了。” 姜愿和狗蛋屏住呼吸不敢动，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直到车子发动引擎，一颠一颠地上了路，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 两个小孩儿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甚至都昏昏欲睡起来。 突然，姜愿被一阵来电铃声惊醒，她感觉到司机停下车，随后接通了电话。 姜愿赶紧推醒狗蛋。 对方的嗓门很大，两个孩子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你们村跑了两个孩子？” 姜愿和狗蛋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凝重。 大概是怕打草惊蛇，司机的声音压得很小，他们听不见了。 姜愿知道他马上就会过来检查后面的货箱，狗蛋自然也能想到。 两人当机立断地跳下了车，轻轻把箱门掩上。 果不其然，司机挂断电话后立马下了车，脚步放轻地往后面来了。 箱门猛地打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没有人，后脑勺便遭到了一记重击，当场便晕倒了。 看着敲头敲得越来越顺手的小男孩儿，姜愿笑了笑。 总感觉自己把小孩儿带坏了呢。 不敢再耽搁，她在司机身上左右摸索，最后在口袋里摸出了一部手机。 她当机立断地打电话报了警，清楚地说了自己和狗蛋的处境。 末了她的声音都在发抖，“阿姨，你们能不能快点儿来，那些人已经发现我们跑了，很快就会追上的！” 接线员一边上报情况一边安慰她，“小朋友不要怕，你们尽快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我们马上就到。” 姜愿听她的话，与小男孩儿又走远了些，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 待一切都安置好了，姜愿给宁乐去了电话，她早就将妈妈的电话记得滚瓜烂熟了。 许是近乡情怯，刚才还一脸淡定的姜愿拨号的时候手都在抖，好在磕磕绊绊地拨过去了。 等着电话被接通的时间，姜愿在心里偷偷组织语言，尽量说得轻松些，不能让妈妈担心。 想是这么想，但是当宁乐疲惫不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时，她什么都记不住了。 “喂？” 连日来的害怕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姜愿没忍住哭出了声。 宁乐第一时刻就听出了女儿的声音，当即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场梦。 “是愿愿吗？” 姜愿泣不成声，好容易才忍着喉咙的酸涩答应，“是！妈妈，我是愿愿！” 宁乐的语气陡然惊喜起来，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愿愿，是我的愿愿！妈妈想你想得都快疯了！你在哪，妈妈去救你！” 宁乐语无伦次地说着，“宝贝，妈妈这次会保护好你，再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 姜愿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喉咙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男孩儿抿了抿唇，主动拿过了电话，告诉宁乐他们目前没危险，也已经报了警。 宁乐也慢慢冷静下来，嘱咐他们在原地等着，她很快就去接他们。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尘埃落定了，现在他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 小男孩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手绢，默默上前给姜愿擦擦眼泪。 小手绢洗得很干净，凑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 小丫头这些天都表现得很冷静，靠谱地让他常常忘了，她也还是一个孩子。 他像哥哥对待妹妹那样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安慰，“别哭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 姜愿渐渐止住了眼泪。 对，没有必要哭的，那些天只是一个噩梦，她马上就要回家了。 第76章 没人会不喜欢救赎自己的光吧? 天上忽然淅淅沥沥落了雨。 两个小崽崽像无家可归的小狗一样，缩着身子小心躲藏。 他们不敢离得太远，怕警察叔叔们找不到。 他们也不敢回到车上，怕那些人贩子追上来。 姜愿正认真观察四周的动静，余光瞥见狗蛋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他警惕地看来看去，左手使劲掐着右手的手背，已经掐出了血。 姜愿顿时了然，他太害怕了。 害怕这场好不容易成功的逃离再次失败，他会重新回到那处不见天日的深渊去。 狗蛋确实是紧张到不能呼吸了，看着自己手臂上被抽打的新伤旧伤，他甚至存了最坏的想法。 要是他们真的追过来了，自己就算是从这座山跳下去摔死，也绝对不会再回去。 突然，一只热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的左手，将那只满是细小伤口的右手解救出来。 狗蛋抬头，姜愿正看着他，脸上挂着暖融融的笑，驱散了他心里的阴霾。 “别怕，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也会成功被解救的，你信我。” 狗蛋信她，慢慢点了头。 山路上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因为离得远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两个小孩儿神色一紧，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姜愿辨认出了那是什么。 兴奋之下，她抓着狗蛋的胳膊使劲摇动。 “不用怕了，是警车！警察叔叔来救我们了！狗蛋哥哥，我们得救了！” 被困在那方小天地里，狗蛋没听过警笛声，但是他知道警察叔叔是能帮助他们的人。 紧绷的神色猛地一松，小男孩儿怔怔地看着那几辆警车越来越近，仍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直到警车下来穿着制服的叔叔阿姨，小妹妹带着他跑过去。 他们被那些人护住，被担忧且紧张地询问有没有事。 有个漂亮姨姨心疼地看着他们，“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狗蛋再也忍不住了，“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他终于肯相信，他真的获救了！ ………… 警察们简单了解了情况，怕山里的人听到风声逃窜，兵分两路。 一方负责前去包抄那里，解救更多的被拐人。另一方打算护送两个崽崽回警局，等着家人来接。 姜愿小声说自己已经联系了妈妈，能不能告诉他们一声，怕他们扑空。 温柔的警察姨姨闻言联系了宁乐，让他们去警察局来接小孩儿。 听到愿宝被警察接走了，宁乐的心彻底放下，道谢之余承诺自己会尽快过去。 警察又把电话给了姜愿，让她和妈妈说几句话。 “歪？妈妈，我是愿宝。” “你不用担心啦，我和小哥哥被警察叔叔姨姨救了！” “你们路上开车要开慢一些，不要着急哦。愿宝会乖乖在警局等着你来接我回家！” 放下电话，姜愿乖乖把手机还给了警察。 她甜甜道谢，“谢谢姨姨。” 女警察很少见到这样小却懂事的崽崽，她忍不住摸摸她的头。 “你叫愿宝啊？” “嗯嗯，我是愿宝。” 被她又软又乖的小模样逗得不行，女警察笑了，毫不吝啬地夸奖。 “愿宝真棒，不但知道报警，还会安慰妈妈呢。” 姜愿羞涩地笑了笑，被人当成幼崽这样认真地夸，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呀。 她抓住一旁的狗蛋，大方地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夸赞。 “小哥哥也很厉害，都是他一直在帮助愿宝！要不愿宝逃不出来的！” 小男孩儿才哭过，黝黑的小脸蛋上挂着两个红通通的眼圈，闻言也害羞极了。 在那个大山里，他得到的只有谩骂与侮辱，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呢。 女警察其实一直在关注着这个小男生。 与愿宝不同，他被拐的时间太长了，浑身上下都被打上了那些烙印：小心翼翼的眼神，青紫遍布的身体，破破烂烂的衣服，风声鹤唳的神情…… 在愿宝说完，他也期待又忐忑地看向了自己，仿佛希望自己也能夸夸他。 太心疼了…… 女警察眼眶一酸，走过去将两个小崽崽搂进怀里。 “对，小哥哥和愿宝一样厉害，你们都是乖孩子。” 狗蛋心满意足地笑了。 ………… 警局里。 警察给两个孩子做了笔录。 姜愿还好，而狗蛋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警察力求问得清楚些，却仍是没有接收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被拐的时候太小了，不知道家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他们相视一眼，没忍心告诉狗蛋寻找家人的难度会很大。 听警察要给自己找家，狗蛋高兴极了，对姜愿说，“我也要有爸爸妈妈了！” 姜愿却看懂了警察叔叔们的为难，心里酸涩，默默发誓自己一定会帮他找到家人。 怕两个孩子饿，警察给他们买了些吃的喝的。 察觉到狗蛋在这种环境下总有些不自在，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姜愿和他小声聊起了谢清辞。 不知不觉间，小清辞被她夸得天花乱坠。 她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哥哥，他对自己特别特别好。 他性情温柔，从来不和自己发脾气，还总是把好吃的好玩的让给自己，她可喜欢他了。 “你见到他也会很喜欢他的，我觉得你们两个肯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姜愿也有些发愁。 哥哥是眼睁睁看着她被掳走的，他年龄那么小，早年又经历了妈妈的离世，这下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 虽然刚才她匆匆打听了一句，妈妈也告诉她小辞没事，但是会不会是妈妈怕她难过故意骗她的？ 发愁.jpg 狗蛋则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他期待父母，是因为记忆里的父母对他很好，要不然他也不想找他们。 而在小山村的时候，他经常被那些所谓的朋友欺负，他当然不期待自己有没有朋友。 他以前在意的只有家人，现在又添了一个愿宝。 没人会不喜欢那道照亮自己黑暗人生的光吧。 狗蛋温柔地看着嘀嘀咕咕的愿宝，一点都不觉得她烦。 “愿宝！” 突然，姜愿听到有小孩子叫她名字，声音很陌生。 她不禁疑惑看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来，跑在前面的正是自己好些日子不见的小清辞！ 姜愿陡然激动起来，连蹦带跳地朝着他跑去。 “小辞哥哥！” 第77章 这些爱都是她应得的 两个小孩儿紧紧抱在了一起。 “小辞哥哥！” “愿宝！” 姜愿高兴地叫了好几声，才发现了不对劲。 “你能说话了？！” 谢清辞猛地点头，看起来也很快乐。 不仅是因为自己的病好多了，更多是愿宝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 “哇！真是太好了！” 愿宝蹦蹦跳跳，真心为谢清辞高兴。 这下再也没人敢说她的小辞哥哥是小哑巴了！ 她觉得，小清辞已经彻底摆脱前世的苦难了！ “愿宝，乖女儿……” 宁乐出现在她身后，语调哽咽地叫她。 姜愿一见到妈妈眼泪就像决堤了的水，双眼变得模糊不清。 她猛地扑了上去，小胳膊将宁乐紧紧圈住，极眷恋地贴着她。 “妈妈……” 她一声一声地叫，仿佛不知疲倦一样。 宁乐弯下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担惊受怕了多日的心陡然变得安定下来。 母女俩抱在一起好好哭了一场。 站在后面的姜秉川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指都快捏烂了，也没勇气走上前去，将他心爱的妻女抱在怀里。 姜祈同样如此。 在看到姜愿和谢清辞贴在一起时，他也想过去抱一抱她。 他每天都很想她，心缩得紧紧的，怕她在家里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受罪。 这些天，他旁观了爸爸的愧疚和妈妈的失落，窥见了他们的分崩离析，他知道这个家彻底散了。 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他又会把一切责任全都推给姜愿。 他会埋怨她为什么要丢，为什么非得把这个家搅散了才行。 可是，他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再跋扈任性，他开始认真地看这个世界。 错的从来都不是姜愿。 她也不想被拐，她才只有五岁，被迫离开父母的她该有多恐惧？ 若不是爸爸的疏忽大意，若不是可恶的人贩子，若不是那天妈妈要去接他…… 她本该在家里好好过生日的，接受众人的祝福，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姜祈先前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对姜愿有多坏，可是他心里就是明明白白的，他对姜愿真的很不好。 因为父母把更多的爱给了她，姜祈心里不平衡。 他故意冷落她，厌恶她，在她跌跌撞撞追着自己喊哥哥的时候越跑越远，看着她跌在地上哇哇大哭也无动于衷。 他还曾阴暗地想过要把这个妹妹骗出去扔掉，这样爸爸妈妈就能全心地爱自己了。 可是他却忽略了，妹妹会在爸爸疲惫回家的时候给他递拖鞋捶背，会在妈妈难过失落的时候用软乎乎的声音安慰她，给她亲亲。 这些都是自己没有做过的。 妹妹在用那颗赤诚的心爱着这个世界，他却只能因为懦弱和冷漠而扭曲嫉妒着对她最好的亲人。 错的人从来不是姜愿，那些爱都是她应得的。 他真的后悔了。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弥补的机会。 ………… 姜愿揉了揉哭肿的眼睛，这才发现宁乐的憔悴不堪。 十几天的时间不算长，宁乐却瘦了一圈，黑眼圈很重，眼里的血丝红到吓人。 姜愿又想哭了。 宁乐也发现她瘦了不少，前些日子还胖乎乎的小娃娃身上的肉都没了，心疼到快不能呼吸了。 见母女俩的情绪越来越沉重，谢南洲捅了捅姜秉川，让他好歹说句话。 谁知对方跟傻了似的，眼睛通红，一眨不眨地盯着愿宝，脸上盈满心疼与自责。 他这个弄丢了宝贝的始作俑者，连抬动脚步都没有勇气，是个实实在在的懦夫。 谢南洲恨铁不成钢，只好自己缓和气氛。 他走过去，语气尽可能轻松道，“愿宝饿不饿啊，谢叔叔已经在饭店订好包间了，一会我们就去吃饭，都是愿宝喜欢吃的哦。” 姜愿回过头看他，弯了弯唇，“谢谢叔叔。” “哎呦，小愿宝真乖。” 谢南洲贼喜欢她，本来也想对她笑一笑，却发现她和自己离开时的模样差得太多。 下巴尖尖的，显得本来就大的眼睛更大了，衣服也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剐蹭出的细小伤口，看起来像只被丢弃的猫。 脑袋“轰隆”一声，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缓和气氛，谢南洲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该死的东西不给你饭吃吗，怎么都瘦成这样了？我们愿宝这么可爱都舍得虐待，他们真是该千刀万剐！” 他使劲戳了戳姜秉川，痛骂道，“你是死的啊，愿宝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谢清辞赶紧拧了他爸爸一下，心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没看见愿宝又要哭了？ 姜秉川如梦方醒，三两步凑了过去，只是眼睛一直看着姜愿，生怕她消失一样。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经哗啦啦流了出来：“对，他们这么欺负我的女儿，活该千刀万剐！我会把我们愿宝受的委屈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我要告到他们牢底坐穿！” 姜秉川这些天也憔悴坏了，看着比宁乐的状态还要差。 姜愿虽然讨厌他他，可也知道并不全是他的错，都怪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她淡淡道谢，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多怨恨他，姜秉川自己就自责到不行了。 忽然想到什么，姜愿把一旁发呆的狗蛋拽了过来介绍。 “这就是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小哥哥，他也是被拐到那里去的。要不是有他帮忙，我也出不来的。” 一句话便让这些人对他的初印象好到极致。 狗蛋很有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看起来挺淡定的，小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所幸大家都对他很热情，这让小狗蛋的紧张得到了极大缓解。 宁乐更是抱了抱他，真诚感谢他帮助了小姜愿，温暖的怀抱让狗蛋的小黑脸红扑扑的。 他小声说，“妹妹也帮了我的……” 宁乐笑了，“对，你们都是聪明勇敢的孩子，做得都很好。剩下的事情交给叔叔姨姨们吧，我们会让那些人渣付出代价的。” ………… 出警的警察还没有回来，大概是抓捕时遇到了一些难题。 警察让宁乐他们先带着孩子回去，等把人都抓到了再通知他们。 狗蛋的去处有些争议。 毕竟他和姜愿家又没有什么亲属关系，他们没义务把他带回去。 可是，就算姜愿不求她，宁乐也不可能把这个受尽折磨的小崽崽丢下。 狗蛋抠着小指头，忐忑不安地坐在长椅上，垂着头没说话。 他知道愿宝没必要带着他回家的，所以他一点儿都不会怨她。 也许只要等几天，他就能找到家人了，到时候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去找愿宝玩了。 而不是和现在一样，他只是一个小累赘。 他垂着头乱想，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只小手，牵住了他的手。 他抬头，姜愿和小清辞站在他面前。 小丫头笑着说，“我已经和警察叔叔说过了，你先和我们回去，等你找到家人才让你离开。” 狗蛋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欢喜来。 哎呀，不要用这种湿漉漉的小狗眼看她嘛，自己又不会抛弃他，看得人好心疼。 姜愿嘀嘀咕咕的，“我说过呀，我要帮你找爸爸妈妈的！” 她又看向谢清辞，“哥哥，我从来不会食言对不对？” 谢清辞很宠地看着她，“对。” “所以啊，”姜愿将他从座上拉起来，“我得兑现承诺，你归我家了！” 第78章 都是乔蓁蓁搞的鬼 警局里来了消息，坏人全都落网了。 除了儿童，警察们还解救了许多妇女，其中不乏前些年失踪的女大学生。 一个小小的山村却牵连了那么多拐卖案，上面极为关注，又增援了不少精干人员。 抓捕的过程是艰难复杂的，可正所谓邪不侵正，当这些牛鬼蛇神遇到人民警察也只有歇菜的份。 公鸭嗓等一行人很快就被抓捕归案。 警方本以为在姜愿的案件上，他们就是最终的凶手，直到他们说出秦东的存在。 小姜愿是他主动拐过来交给他们的。 警察们都察觉到了这或许不仅仅是件绑架案这么简单。 他们问公鸭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鸭嗓耸耸肩，被抓的他脸上没有任何悔过的表情，有的只是愤恨与不甘。 “我怎么知道？那小子说不要钱，就是想让我们把人送远点儿，一辈子被困死在大山里，永远没有出来的那天。” “听说那丫头是有钱人的孩子，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知道他们家怎么得罪秦东了？！我觉得你们也得好好查一查那家。” 公鸭嗓越说越来劲，他猩红着眼激动到道，“还有秦东那小子！要不是他把那个死丫头弄来，我又怎么会被你们抓住！我不好，他也别想好过！” 公鸭嗓叫喊着，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一样，所幸很快便被镇压，重新被扭送回了牢房。 警察们对视一眼，“尽快把秦东抓捕归案！” ………… 秦东正在赌场里醉生梦死。 被抓的时候他还一脸懵，勉强保持着镇定，嘴里一个劲地重复自己没有犯罪。 直到回到警局，他看到了满脸恨意的公鸭嗓，身子瞬间瘫软下来。 “我承认，我都承认。”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想着一切坦白说不定能争取宽大处理。 毕竟自己又不是专职干这个的，不过就偷了一个姜家的小丫头，对方也没受几天苦……左右不过是蹲几年。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姜家报复他。 他也曾做过富家子，知道权势和金钱往往比某些东西更厉害。 秦东坐在审讯室里，对面是负责问讯的警察。 “你为什么要绑架姜愿？你是不是和姜家有什么仇怨？！” 秦东哭丧着脸，“我一个赌鬼能和秦家结什么仇？其实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啊！” 他将责任一股脑地都推给了乔蓁蓁。 “被姜秉川接走后，我本以为她会过上好日子，虽然舍不得也没再想过去打扰。” “谁知前些天，那孩子突然哭着回来了，腿也摔折了。我吓了一跳，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都是姜愿害得她。” “她像个小疯子又哭又叫，说什么姜愿死了就好了，那样姜家人都会把目光全都放在她身上，宠着她。” “她求我帮帮她，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她毕竟是我最爱的女儿啊……可是我不敢杀人，就把她给了那些人贩子。” 说着，秦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起来懊悔十足。 “这些天我一直愧疚得睡不着觉，总想着自首，又怕牵连我女儿……如今我知道那孩子回来了，心里总算安定了，我也愿意认罪。” 他抹了抹眼泪，“我能不能求你们把这些事告诉姜家的人，替我道个歉？要不然我就是死都不瞑目啊！” 所有的责任被他推给了乔蓁蓁，他反倒成了一位为了女儿鬼迷心窍才犯下罪过的慈父。 他期待地看着警察，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带给姜秉川和宁乐。 要报复找乔蓁蓁去，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啊。 秦东不知，姜秉川和宁乐早就来了，他们通过监控将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宁乐猛地看向姜秉川。 当初是这个男人一意孤行地非将乔蓁蓁带回家，要不愿愿也不会受这些苦！ 惊怒交加之下，她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姜秉川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印。 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呆呆地站在原地，耳畔只有秦东的那番话在盘旋。 无论是他把乔蓁蓁接回来，还是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愿愿带去游乐园……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害了愿愿啊。 他用那种很无助的眼神去看宁乐，却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再如何道歉，宁宁都不会原谅自己了。 他抓住宁乐的手使劲打自己的脸，宁乐猛地收回手，神情愈发厌恶。 “你干什么？！” 姜秉川神色空白，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表情了，“你生气了，我想让你出气。” 宁乐冷笑，“我看你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吧。姜秉川，我偏不要你好过。” “现在愿愿的生日也过了，我们先前说好了的，尽快离婚吧。” 宁乐不再理他，率先离开了警局。 姜秉川颓废地跌坐在地上，这次再也没了拒绝的勇气。 ………… 宁乐回到家的时候，姜愿正带着两个哥哥一起玩。 她也想不出什么高级的游戏，便玩起了捉迷藏。 新一轮正好轮到她和狗蛋藏了，谢清辞找。 姜愿吭哧吭哧地爬进沙发底下，一截衣角却露在外面没收回去，一眼就被谢清辞识破了。 他小声叫了句小笨蛋，也没急着拆穿她，而是先去找了狗蛋。 狗蛋在山村里长大，还总是被那对夫妻打，躲人的本事很高，谢清辞找了半天才找到他。 狗蛋从柜子上跳下来，左看看右看看，“愿宝呢？” 谢清辞一本正经，“我还没找到她。” 狗蛋也没觉得不对，毕竟在他心里，愿宝确实厉害，干什么都是最棒的。 直到他走出去，看着沙发底下那截露出来的衣角，一边感慨谢清辞眼睛有问题一边帮她塞了回去。 可不能让愿宝被找到了。 谢清辞也装没看到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嘀咕愿宝藏得好，他怎么也找不到。 两个小孩都心怀鬼胎地给她打掩护，一个装看不见，一个使劲护着。 他们不想什么输赢，就是想给姜愿最好的游戏体验。 藏在沙发底下的姜愿红了脸。 在狗蛋塞衣角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露馅了，简直要被自己蠢哭。 她慢腾腾地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刚想叉腰告诉他们不要让着自己，宁乐就推门进来了。 姜愿也顾不得玩了，像个小炮弹似的冲了上去，“妈妈！” 第79章 我想跟着爸爸 提溜出使劲往自己怀里拱的愿宝，宁乐收起了疲惫的神情。 她捏捏愿宝肚子上的肉肉，故作惊讶。 “肉肉好喜欢愿宝呀，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啊？” “妈妈！” 姜愿皱了皱小鼻子，不太高兴地从她怀里扭出来。 她不是小傻子，她知道妈妈在笑话自己胖啦！ 姜愿站在地上生胖气，狗蛋和小辞赶紧过来安慰她。 小辞说，“愿宝一点儿都不胖，宁姨说过，这是可爱超标！” 狗蛋也来凑热闹，“就是，我轻轻松松就能把你抱起来！” 谢清辞瞄了他一眼，不甘示弱。 “我一只手就能抱你！” 狗蛋也不满，干什么，搞雄竞是不是？ 他紧随其后，“我一个手指头就可以！” 谢清辞：“我一个指甲盖！” 狗蛋：“我一根头发丝！” 看着他俩互不相让的争吵，姜愿偷偷去瞄宁乐，发现她这次真的笑了，悄悄松了口气。 她太了解妈妈了，虽然刚才妈妈在笑，可是浑身的疲惫遮也遮不住。 谁都没看出来吧，她刚才是故意转移妈妈注意力的啦！ 不过…… 她又看了看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小只，不省心地叹了口气，像个小老太婆似的横在两人中间。 她挥着手努力劝架，“停！不许再吵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偏偏两个崽崽在这时已经显露出了男人的胜负心，继续吵个不停。 姜愿只能大吼一声，“你们再吵我就生气了，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们了！” 两小只被齐齐镇住，赶紧停下来，异口同声地说自己不吵了，愿宝不要生气。 愿宝哼了一声。 她对两人道，“你不是说一个指甲盖就能举起我吗，你还说一根头发丝！你们两个给我举起来看看！” 两个小孩儿平静下来，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也觉得有些脸红。 尤其是谢清辞，愿宝丢了后他一直不好好吃饭，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肉都没了。 他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又想起自己当初说要长成大块头保护愿宝的豪言壮语，顿时危机感满满。 小清辞攥着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不能再懈怠下去了，从今天开始，他要努力锻炼起来！ 爸爸说有腹肌的男人最强壮，最多的人只有八块，他决定了，他要锻炼出六十四！ 可以说是非常励志了！ ………… 姜愿哒哒哒地跑向房间，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 宁乐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上面都是狗蛋的情况。 包括一些他能记住的和父母之间的琐事，以及他身上哪个地方有痣，力求把他的情况描述得清楚些。 “妈妈，这些是我们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整理的，有了它，狗蛋哥哥肯定可以找到家人的……你能不能帮我们登在网上啊？” 狗蛋和谢清辞也跑过来，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宁乐。 宁乐没办法拒绝这几双星星眼，她也不可能拒绝。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小孩子的纯洁与守信。 愿宝说了要帮小狗蛋找爸爸妈妈，她就真的做到了自己力所能及的。 狗蛋被拐了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却从来没忘记过自己还要回家。 还有小辞，自己本就是受尽委屈，一颗心仍是干净澄澈如初。 手里那张纸莫名变得沉甸甸的，上上面写满了三个孩子的愿望，宁乐小心翼翼又郑重其事地折好放进口袋。 “好，妈妈会的。” 三个孩子像是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欢呼雀跃着去抱宁乐。 宁乐也露出了笑容。 ………… 姜祈回家时，发现宁乐和姜愿正在客厅里等着自己。 以前这样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姜愿总是乖乖地坐在地毯上等自己放学，然后跑过来摘自己的书包，费力地运到一旁，而后围着他叫哥哥。 一瞬间，姜祈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他受宠若惊地走过去。 “妈妈，愿宝，我回来了。” 宁乐应了一声，姜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几秒钟之后，姜祈知道自己错得离谱，过去就是过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宁乐拿下他的书包，让他坐在自己的另一边，沉默片刻后宣布。 “我已经决定和你们的爸爸离婚了，这一次不会再有什么改变了。” 姜祈脑袋“嗡”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也算不得突然。 姜愿没什么意见，她向来尊重妈妈的想法，举了举小胳膊，“我同意。” 宁乐摸了摸她的头，这代表她不是孤立无援的，她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 她又转过头看姜祈，“小祈呢？” 宁乐知道姜祈不同意，所以她也做好了今天和他促膝长谈的准备。 没想到，姜祈沉默片刻后也说了同意。 虽然这两个字说得异常艰难，可他还是说出来了。 宁乐和姜愿一齐惊讶地看着他。 姜祈说，“我没有赌气，我说的是真的，我同意了。妈妈说得对，你和爸爸的感情出了问题，勉强凑在一起也不会开心，分开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私心让妈妈受尽委屈和折磨了。 宁乐的心一颤，她将姜祈和姜愿抱在怀里，忍不住哭出了声。 “宝贝们，谢谢你们……” 姜愿赶紧用纸巾给妈妈擦眼泪，姜祈也笨拙地安慰她不要哭了。 宁乐再次将他们抱得紧紧的，和他们承诺。 “你们都是我的宝贝，每一个的抚养权我都不会放弃，就算打官司，我也要把你们争过来。” “妈妈，我想跟着爸爸。” 姜祈从她怀里挣出来，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声音小小的。 果不其然，宁乐的身子僵了一瞬，声音都干涩起来。 “为什么？小祈，你是不是还在怨妈妈？” 姜祈赶紧摇头，他下意识看了姜愿一眼，对方却根本没有看他。 姜祈顿了片刻，而后道，“不是我怨妈妈，我爱妈妈，可是我也爱爸爸。” “我知道愿宝肯定会跟着你，如果我也跟着你的话，就没人理爸爸了。他也挺可怜的。” “爸爸胃不好，妈妈以前经常提醒他吃药吃饭。我怕咱们都离开之后，他什么都忘了，所以我想留下来。” 还有一些原因他没说。 比如他以前总是欺负愿宝，愿宝和他生活在一起肯定会不舒服。 还有妈妈一个人照顾他们两个，肯定会很累。 以前他很少关心自己的家人，总是在埋怨和嫉妒。 现在他长大了，也想为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只要他跟着爸爸，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第80章 姜祈做了一个梦 宁乐不同意。 姜秉川整天忙着他那个公司，从来就没有多少时间管孩子。 姜家老宅又是那么一群人。 让她把姜祈留下，她怎么可能愿意？ 可无论她怎么说，姜祈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跟着姜秉川。 “我本来就是不喜管教的性子，爸爸管不管我对我来说没太大区别。还有老宅那边……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妈妈，我尊重您的想法，我希望您也能尊重我的想法。我查过了，超过八周岁，我有权决定自己由谁抚养。” 说到这，他的眼眶开始慢慢变红，他赶紧垂下头。 “有时间的话，您能带着愿宝多来家里看看就行了。我已经决定了，也不会再改变了。” 说完，他背着书包回了自己的卧室。 宁乐怔怔地看着那道门，一时间思绪万千。 姜愿也没想到姜祈能做出这种决定。 比起姜秉川，姜祈更黏的明明是妈妈，按照他那个性子，他居然选择了姜秉川？ 宁乐一把将姜愿抱在了怀里，不安地询问，“愿宝，你不会也想离开妈妈吧？” 姜愿说，“不会，无论谁离开，我都会永远陪着妈妈。” ………… 姜祈正在房间里发呆。 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 一道小奶音在门外响起，“是我。” 姜祈猛地从床上翻起来，几乎同手同脚地跑去开门。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人果然是姜愿。 冷言冷语惯了，姜祈突然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只能扬起一抹僵硬的笑来。 “怎么了愿宝？” 冷不丁被他这样笑脸相待，姜愿也怪别扭的。 她问，“跟着爸爸，你真的决定好了？” 姜祈点头，“我决定好了。你是来劝我的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有些期冀。 虽然已经决定好了，他也不会为任何事情改变主意，但是他也会冒出一丁点幻想。 幻想愿宝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舍不得他这个哥哥的。 可是，幻想终究是幻想。 姜愿奇怪地看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姜祈也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尴尬地笑了两声。 姜愿说，“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如果你是因为我才不愿意跟着妈妈，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她是不在乎姜祈跟不跟着妈妈的，就算他跟着，就像现在这样无视就好了。 她今天能来问一句也是看妈妈伤心了。 姜祈的笑容有些苦，“不是因为你，我就是想陪着爸爸，你不要多想。” 姜愿点点头，“那好吧。” 就像姜祈说得那样，他现在已经到八周岁了，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去处了。 姜愿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就算将来后悔了，也不要埋怨任何人。 因为她不在意，可是她妈妈不行。 姜祈就这么看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说了句等下，换身跑去卧室。 再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捧着一个礼物个。 他递给姜愿，“这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的礼物，前些天没能送出去，现在送给你。” 姜愿却拒绝了。 抱着礼物盒的手指缩紧，姜祈笑得有些勉强。 “作为哥哥，之前我也没怎么送过你东西，反倒是你送我的礼物一年都没落下过。” “爸妈离婚以后，我们可能就很少见面了，只是一个礼物而已，你还是拿着吧。” 姜愿还是拒绝。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姜祈或许真的知道错了，他也已经在改了。 若她还是这一世的她，都不用姜祈道歉，勾勾手指就能立马原谅他。 可是，她已经死过一回了啊。 她看着姜祈，心里想着:如果这一世的你知道你上一世做的那些事情，你还好意思求我对你好一点吗？ 姜愿想着想着就笑了，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姜祈也记起了上辈子的事，他早就厌恶透自己了，恨不得自己死了，哪里会想着求得自己原谅呢？ 她还是别自作多情了。 姜愿离开了。 姜祈看着怀里抱着的玩具，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笑话，人家早就不稀罕他送的东西了。 他谁也怪不得，怪就怪自己送得太晚了。 姜祈关上门，慢慢躺在了床上，想着这些事情出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得有些困了，渐渐睡熟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长大了些，性子变得更讨人嫌了，整天以欺负姜愿为乐。 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和朋友们疯了一天才回来，不出意外被他爸骂了一顿。 姜祈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有人给他送了礼物。 不用猜，肯定是姜愿送的，只有她才这么招人烦。 谁稀罕她的礼物？！ 姜祈粗略看了一下，发现除了姜愿那份包装精美的礼物外还有一条围巾，直接用塑料袋装着，一看就不知是哪里买的地摊货。 上面写着乔蓁蓁的名字。 旁观的小姜祈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留下了乔蓁蓁的礼物，反倒把姜愿送的东西扔出了门。 他骂姜愿骂得很难听，把刚才在爸爸那里受的气全都撒在了姜愿身上。 他就是吃准了姜愿对他好，舍不得跟他真的生气，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坏情绪都撒在了姜愿身上。 骂完之后，他一摔门走了。 留在原地的姜愿捡起了地上的碎片，慢慢贴在自己怀里，像是抱紧了被人狠狠摔烂的自己。 她哭了。 小姜祈心疼得无以复加，疯了似的想要冲上去，想要抱一抱那个姜愿，又想把那个讨人厌的姜祈打一顿。 可是，他连动都动不了，只能旁观着。 他在想，这怎么可能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好在梦真的慢慢停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个梦又开始上演了。 周而复始。 他哭喊着让那个自己不要再伤害姜愿了，最后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他。 慢慢地，姜祈开始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他甚至开始想，怪不得愿宝不愿意接他的礼物，比起自己做的事情，她拒绝得已经很温柔了啊。 第81章 所有的恶人都有了报应 从姜祈那屋出来，姜愿碰到了正好回来的姜秉川。 他应该是喝了酒，浑身有淡淡的酒气，脸色也有些酡红。 他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回头正好看到姜愿在盯着他。 姜秉川一下子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不着痕迹地离姜愿远了一些，怕熏着她。 “愿愿，怎么还没睡？” 姜愿说快了，“坏人是不是全都抓起来了？” 姜秉川说，“对啊，欺负过愿愿的人都得到报应了。” 自从他知道关承的妈妈总是欺负宁乐后，便去找了关家麻烦，关家的生意被截胡了好几次。 得知事情的始末缘由后，关家一气之下将梁静怡赶回了娘家，关承也跟着回去了。 关承的爸爸本来就是个风流多情的浪荡子，之前因为梁静怡严防死守才没出什么事。 可她这一回了娘家，家里再也没有能管那个男人的，他很快就和一个新认识的女孩在一起了。 听说那个女孩儿颇有几分手段，短短时间就笼络住了男人的心，甚至男人还想离婚和这个真爱在一起。 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们圈子茶余饭后的笑谈，现在那个被人用不屑语气议论的人俨然成了梁静怡。 至于那些拐了愿愿的人贩子和买家，也通通被抓捕归案，有的人身上还背了人命官司，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制裁。 姜秉川也特地找了人多“关照关照”他们，尤其是那个欺负过愿愿的梁家，还有将她偷走的秦东。 从警局回来之后，姜秉川回了老宅。 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又气又怒之下看见什么砸什么，将那里毁得稀巴烂。 老宅的人惯会欺软怕硬，见他疯了一样没人敢上去阻拦，只是扬言说要报警。 姜秉川笑了，他说，“报吧。只要我还能出来，我就往死里整你们。” 就连一向冷静的唐清也被吓住了，她抖着声音问，“你疯了不成？！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秉川像是累极，和他们那一笔笔的烂账以后留着清算，他现在只想要乔蓁蓁。 不管秦东说得是真是假，乔蓁蓁都不会是无辜的，她对愿愿存的恶毒心思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是最喜欢荣华富贵吗，他偏不让她如愿。 唐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在他们知道秦东绑架了姜愿之后，他们就不敢再留着乔蓁蓁这个祸害了，连夜把她送回了她外婆家。 这次无论那个老太婆怎么骂，他们也没再把人带回来。 不过他们听说了，乔蓁蓁就留了几天，而后也失踪不见了。 其实，公鸭嗓他们还有同伙。 因为秦东的牵连，公鸭嗓这个团伙的骨干人员都被整进去了，他们也被警察盯上了。 那些人本来就不是善茬子，如今被秦东他女儿害得这样惨，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秦东不是最宠这个女儿了吗，那他们就偏偏要毁掉他最在意的。 他们把乔蓁蓁绑了，送去了深山里，那里比姜愿去的地方还要偏远。 对于一个真正的小孩子来说，逃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他们还叮嘱了那家人要特别关照乔蓁蓁。 乔蓁蓁刚去的时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疯了似的想要逃出去。 她梦想中的生活是在姜家那样的地方当小公主，而不是被困在这个深山里蹉跎一生。 她哀求那些人放过她，还承诺等自己会给他们很多很多钱，却遭来毫不留情的嘲笑。 “谁不知道你爸爸是个赌鬼，把家产都败光了，你哪里来的钱？” 乔蓁蓁说姜家会给她钱，却遭来更大的奚落。 “你做什么梦呢，你爸爸都把人家闺女绑了，他们家不把你扒皮抽筋就不错了，还给你钱？” “要不是你和你爸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们何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乔蓁蓁被毒打了一顿，就此留在了那个小山村里。 然而，她却不像姜愿一样，有好多人期盼着她回家。 她的外婆外公很快就发现她丢了，第一反应不是担忧，竟是松了口气。 这下他们不用养着一个拖油瓶了。 他们甚至都没去报警，仍像往常那样过着日子。 姜秉川更不在意她有没有丢，他找她也不过是为了愿愿出口气罢了。 欺负宁乐和愿愿的人，还有自己…… 所以作为报应，他弄丢了他的老婆孩子，马上就要变成一个孤家寡人了。 姜秉川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淌了满脸，看上去十分滑稽。 姜愿不言不语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情绪从平静到崩溃再到死寂。 酒精作祟，姜秉川头脑发沉，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气氛重新沉寂下来，这些天好像老了很多的男人鬓角甚至都有了白发。 她想，你也在后悔吗？ 可是为什么上一世你们偏偏要对我那么坏，直到我死的时候都没来看我一眼呢？ 姜愿怎么也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想了。 她刚要抬脚离开，躺在沙发上的姜秉川却呢喃出声。 “愿愿，爸爸错了，能不能再给爸爸一次机会……” 姜愿知道他听不见，却仍是要回答他。 “不可能。” 她虽然对姜秉川和姜祈没什么感情了，还是叮嘱了他一句。 “你以后还是对姜祈好一点吧，别总忙着工作了……毕竟只有他愿意留在你身边了。你不要再当一个坏爸爸了。” 姜祈过得好一点，妈妈也能放心。 说完，姜愿便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的房间，那里盈满灯光，像是光明的未来。 而姜秉川则被她留在了黑暗里。 一串泪突然从姜秉川的脸颊滚落。 ………… 宁乐和姜秉川将所有的事宜都协商好了。 姜愿归宁乐，姜祈归姜秉川。 姜秉川本来想把财产都留给宁乐的，可那是他以为一个孩子都不愿意跟着他才做的决定。 有了姜祈，就算姜秉川愿意，宁乐也不愿意。 财产也是一人一半。 姜家的房产很多，这栋房子留给了宁乐。 协商好后，两个人去了民政局。 小狗蛋去了谢清辞家玩，其实也是这几天家里比较乱，宁乐不想给孩子们留下什么不好的影响才把他送过去的。 姜愿和姜祈分别坐在沙发两侧，乖乖地等着家长回来。 这段时间来，他们很少像这样平和地共处了。 姜祈背着小书包，旁边放着已经整理好的小皮箱，里面大部分都是姜愿送他的礼物。 本来是有搬家公司来的，但是姜祈怕弄坏了，非得坚持自己拿着。 姜祈突然道，“妈妈说了，每个星期都会过去看我。” 姜愿看了他一眼。 姜祈捏紧了手指，“你也会一起来吗？” 第82章 小狗蛋找妈妈(上) 那声回答姜祈终究是没有听见。 院子里响起汽车声，姜愿知道是妈妈回来了，忙不迭地去迎接。 姜祈跟着她一起到了院子里。 宁乐和姜秉川从车上下来，她看到两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个红本本。 虽然他们很快就收了起来，但是眼尖的姜愿还是看到了上面的字——离婚证。 他们真的离婚了。 姜愿走过去抱住宁乐，小小叫了声妈妈。 宁乐弯下腰，将她搂进怀里，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姜祈。 姜祈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红本本，心里存着的侥幸彻底没了。 他慢慢走向姜秉川，姜秉川的目光也放在他身上，眼底的死寂亮了些。 “小祈，都收拾好了？” 姜祈点点头，他拉着小皮箱过去牵姜秉川的手。 “爸爸，我们要走了吗？” 姜秉川看了眼宁乐和姜愿，随后苦涩地点点头。 都已经离婚了，他更没有资格死缠烂打了。 “走吧。” 姜秉川一手拉着小皮箱一手牵着姜祈，转身之际却被宁乐叫住。 宁乐走过来用力抱了抱姜祈。 “小祈，我每个星期都会去看你，你有什么事情也要随时给妈妈打电话，想妈妈了就回来。知不知道？” 姜祈忍着鼻尖的酸涩，点了点头。 宁乐摸了摸他的头，随即站起身，眉眼凌厉。 “姜秉川，小祈愿意跟着你是在乎你，希望你也能以真心待他。” 姜秉川郑重其事，“好。” “你和愿愿也要过得幸福，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 宁乐不置可否。 姜秉川看了看姜愿，那模样像是期待姜愿也能来抱抱他。 姜愿不为所动。 男人苦笑一声，牵着姜祈的手走了。 车子快要驶离院子之际，他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偷偷地说。 “宁宁，愿宝……” “妈妈，妹妹……” “再见。” ………… 离婚之后，宁乐的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 姜愿怕她情绪低落，想方设法地逗她笑，给她找事情做。 宁乐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帮助小狗蛋找父母上面。 离婚时分得的一半财产数目很大，宁乐现在是个富婆，姜愿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富婆。 资金有了，宁乐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发布狗蛋的寻亲信息，包括电视和各大媒体等。 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 小狗蛋穿上了宁乐刚给他买的衣服，忐忑不安地等着那对夫妻来。 “愿宝，我的衣服有没有乱啊？” 姜愿第n次无奈回复，“没有，特别完美。” 狗蛋高兴，不一会儿又开始担忧。 “我现在晒得太黑了，而且长大了很多，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得我。” 姜愿安慰他，“父母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认出自己孩子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电视里说了，这就叫心灵感应。” “真的吗？” 姜愿小鸡啄米般点头，“真的真的。” 谢清辞也在一旁帮腔。 在他们两个的安慰下，狗蛋很快就忘了自己的诸多担忧，开开心心地和他们玩了起来。 突然，门铃响了。 狗蛋又开始慌慌张张，竟下意识想躲起来，最后被谢清辞揪着去了客厅。 狗蛋使劲扑腾，“你放开我！” 谢清辞问，“你不想找你父母了？” 狗蛋垂下眼，抠了抠手指。 怎么不想？ 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整个人黑黑的，土土的，身上还有丑丑的疤。 他怕见到他这样，他的父母就不喜欢他了。 姜愿太懂他的感受了，因为她也曾谨小慎微过。 不过，小狗蛋这么好，她可看不得对方变成她以前的样子，一辈子都为了得不到的亲情而痛苦。 姜愿拍拍小胸脯，一脸仗义。 “你离开他们那么多年，他们要是爱你，肯定都伤心坏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不喜欢你？” “如果他们真的对你不好，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以后你就留在我家住了！我养你！” 谢清辞抿紧了小嘴巴。 狗蛋是他新认的兄弟，他也看不得对方受委屈。 他站到姜愿旁边同款拍胸脯，“你也来我家住！我的房间可大可漂亮了，我把它让给你！” “你别害怕，辞哥陪着你呢！” 谢清辞最近迷上了热血向的动画片，很热衷于给别人当哥。 狗蛋听得感动极了，在两个好朋友的护送下，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客厅。 客厅里正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气质十分儒雅，一看就是知识分子出身。 其中的女人一直在哭。 “宁女士，那个孩子在哪里，能不能让我们见见他？” 宁乐理解她的心情，正想去叫小狗蛋，三个小孩儿并肩来了。 只是一眼，小狗蛋激动无比的心就慢慢冷却了。 那不是他的父母。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感觉，反正就是很笃定。 或许姜愿说得对，孩子和父母之间冥冥之间就是有一种心灵感应吧。 那对夫妻眼前一亮，随后急急忙忙去看狗蛋的后背，大概是在找什么能证明的记号。 突然，女人的情绪突然崩溃，一边哭一边大喊找不到了，他们的儿子再也找不到了。 男人也掉眼泪，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妻子。 最后，两个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竟是提出要收养狗蛋。 “他太像我们的儿子了……您放心，我们家里有些积蓄，日子过得不错，肯定不会亏待他。” 宁乐没自作主张，她说应该问孩子的意见。 女人蹲到狗蛋面前，“你愿意做我们的孩子吗？你没有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也没有儿子，我保证我会好好待你。” 看着她伤心欲绝的表情，狗蛋摇了摇头。 “我不想，我只想找我自己的爸爸妈妈。” 叔叔阿姨是很可怜，可是想一想，自己的父母也可怜呀。 自己被偷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那对夫妻很失望，但还是彬彬有礼地道别，离开之前又不舍地看了狗蛋好几眼。 狗蛋知道，他们透过自己在看他们的孩子。 如果没有那些可恶的人贩子，他们又该是多么和乐美满的一家人啊。 姜愿和谢清辞一人捧着狗蛋的一只小手，安慰他不要灰心。 “这才是第一家，我们慢慢来，肯定能找到的。” 狗蛋收起沮丧的表情，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对！我肯定能找到他们！冲鸭！” “勇敢蛋蛋，不怕困难！” “奥利给！” 三只小手叠在了一起。 要不说怎么是小孩子呢，有烦恼也只是一会的事，多纯真啊。 看着这充满童趣的一幕，宁乐低低地笑了。 这才是她应该向往的生活吧。 第83章 小狗蛋找妈妈(下) 三个小崽崽想得很美好。 从那以后，又来了很多认亲的夫妻。 每一对都是欢欢喜喜地来，垂头丧气地走。 狗蛋越来越没有信心。 他想，他的父母是不是早就把他忘了啊。 其中还有想收养狗蛋的人，狗蛋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坚定拒绝到后面的底气不足。 又一对夫妻想带走狗蛋的时候，狗蛋同意了。 那对夫妻神色一喜。 姜愿瞪大眼睛，她能看出狗蛋是很抗拒这件事的，但是怎么会同意了呢？ 她冲谢清辞努努小嘴巴，谢清辞一秒了解，拽着狗蛋往里屋去了。 姜愿紧随其后。 那对夫妻有些懵，疑惑地看着宁乐。 宁乐硬着头皮打哈哈，心里直叫他们小祖宗，就会给她出难题。 “三个孩子关系太好了，可能又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去了……咱们先别管他们，两位喝茶。” 门被关上，一人一只小手把狗蛋推到椅子上，像审问犯人一样。 姜愿呲着小牙，“说，为什么答应？” 谢清辞附和，“就是，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明明说过要找自己父母的！” 狗蛋支支吾吾，最后在他们的逼问下才说出实情。 他哇哇大哭，“你们帮我找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找到他们，我觉得他们已经把我忘了！” “我每天都吃很多饭，宁姨还不让我干活，我真的还不清你们了！” 听他哽咽难掩的解释着，姜愿和小清辞的心里都不好过，酸酸的。 对于这个年龄而言，小狗蛋成熟地不像话。 他没被人好好宠过疼过，所以活得战战兢兢，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当察觉到自己没有什么能还的东西，他就开始逃避，恨不得把自己贬进泥里。 姜愿又看看小清辞，最初的他与狗蛋不遑多让，让人心疼得不分上下。 察觉到姜愿正在看他，小清辞回头，冲她露出抹温暖的笑来，一下子就让姜愿心里软乎乎的。 瞧瞧，小清辞能变得这样开朗，狗蛋肯定也能行！ 姜愿扑上去抱住狗蛋，十分神秘地和他咬耳朵。 “我和你说啊，爸爸离婚时给了妈妈好多好多钱，多得根本花不完！我们家外养一百个你都是养得起的！” 狗蛋愣愣，“可是，我没钱，我真的还不了你们。” 姜愿不高兴地噘嘴，“谁说让你还了，我和妈妈还有小辞哥哥都是心甘情愿对你好的！” “再说了，在小山村的时候你还帮我了呢。” 狗蛋死心眼，“你也帮我了。” 姜愿和他哥俩好地挽起胳膊，谆谆善诱，“所以说啊，我们两个计较那么多干嘛，谁还谁，谁欠谁，说得清嘛。” 狗蛋根本就说不过她，最后成功被她带偏。 “……你说得对哦。” “对吧？那你就老老实实住在我家，不要跟那两个叔叔阿姨走。” 狗蛋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留下了。 小清辞看着勾肩搭背到一起的两小只，不甘寂寞地挤到了两人中间。 “我也要贴贴！” ………… 京市秦家。 自从秦家孩子丢了之后，秦家家主和他的妻子就像魔怔了一样，天南海北地去找，没有一天放弃过。 前几日，秦致远得了消息，说是可能找到了他儿子。 他马不停蹄地去了，林青禾本来也想跟着的，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了。 多年来的思念和担忧冲垮了她，这么多年来，她几乎从没睡过一次好觉。 渐渐地，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已经不太好了。 秦致远自然挂念老婆，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儿子还找不回来，他怎么做都没用，媳妇迟早会彻底崩溃。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儿子找回来。 可是他也知，喻喻丢的时间太久了，找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他甚至动了一个念头:从孤儿院找一个和喻喻相像的孩子，让妻子以为这就是喻喻。 喻喻丢了，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妻子出任何闪失了，要不然，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秦致远快疯了。 林青禾躺在床上，手里抓着秦喻小时候玩过的拨浪鼓。 她的手指轻轻拨动，拨浪鼓发出沉闷的声音，像是一把铁锤重重地敲击在她心上。 玩着玩着，林青禾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 房门被轻轻推开，秦蔓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妈，吃饭了。” 林青禾不吃。 她说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梦，正是因为这个梦，她又犯了病。 “我梦到喻喻被卖了，那户人家对他很不好，常常非打即骂，还不准他吃饭。” “喻喻又冷又饿，缩在地上哭着喊妈妈，把我心疼坏了。可是我怎么回应他，他都看不到我。” 秦蔓喉头一紧，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眼眶微红，巨大的愧疚都快把她淹没了。 其实，弟弟是被她搞丢的。 秦喻从小就生得好看，性子还特别乖巧，秦蔓特别喜欢他。 有一次，她又和朋友说起这个弟弟，表情里是遮掩不住的炫耀。 朋友们的耳朵都快被秦喻这个名字磨出茧子了，便说想见一见那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弟弟。 秦蔓就偷偷抱着他出去了，又和朋友们炫耀了一番，她心满意足地放下秦喻，和朋友们聊起了八卦。 她聊得太入神了，等她醒过神来时，小秦喻已经不见了。 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正好撞上急得满头大汗的林青禾，她问秦蔓有没有看见弟弟。 秦蔓张了张口，声音都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妈妈，弟弟被我弄丢了……” 这么多年来，爸爸妈妈很少提起这件事，他们知道秦蔓已经自责极了，若是再提，她怕是也活不了了。 可是，他们不提，不代表秦蔓能放下。 妈妈的病，爸爸的累，她全都看在眼里，也越发厌恶弄丢弟弟，将一个家搞得支离破碎的自己。 她想死，可是她不敢。 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了，若是她都离开了，他们究竟该有多难受啊。 秦蔓麻木地听妈妈絮絮叨叨，趁她情绪稳定时喂了些饭，然后退了出来。 妈妈的病好像又重了…… 秦蔓拿出手机，想给妈妈的主治医生打电话说明一下，页面却突然被推送了一则消息。 秦蔓定睛一看，是则寻人启事。 她一向关注这个，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能把弟弟带回家的机会。 这次也不例外，她点了进去。 一目十行地看完狗蛋的遭遇，秦蔓唏嘘不已。 她又去看狗蛋的照片，两双相似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第84章 我好像找到弟弟了 秦蔓的手剧烈抖动起来。 虽然弟弟丢失的时间太久了，但是秦蔓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很面善。 这个小男孩儿像极了她弟弟！ 秦蔓又倒回去认真阅读文字。 上面说狗蛋左胳膊处有一道疤，年头不短了，约摸是还没丢之前弄伤的。 他还说，他丢的时候年纪很小，但是他记得自己有一对父母，还有一个很喜欢他的姐姐。 他很想他们。 秦蔓的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手指停留在“姐姐”那两个字上面，神经质地摩挲个不停。 她记起来了，自己弟弟的胳膊也受过伤，流了很多血。 当时喻喻哭得很惨，秦蔓也心疼地不得了，哄了好久才哄好。 所以，这个小孩子真的是她弟弟吧？！ 秦蔓像是看不够似的，眼睛几乎黏在了照片上。 看他在镜头前小心翼翼的眼神，看他不自在又勉强勾起的笑容，看他晒得黑乎乎的小脸蛋。 秦家的人都很白，小秦喻还没丢的时候更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奶娃娃，笑起来能萌化人的心。 可是现在…… 即便上面没说小男孩儿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秦蔓也能猜测出来。 想到妈妈刚才说的那个梦，秦蔓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弟弟…… 秦蔓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了。 他是自己弟弟最好不过，可万一她认错了……妈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她得提前去看看那个小男孩儿。 秦蔓回到自己房间，偷偷给秦致远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久才接通，疲惫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蔓蔓，有什么事？” 秦蔓的声音压得很低，“爸爸，我好像找到弟弟了。” 那边突然沉寂下来，连呼吸声都轻了很多，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良久，秦致远才嗓音干涩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秦蔓知道他并不是听错了，而是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话。 他们找了弟弟多少年，哪一次不是失望而归？ 秦蔓深呼了口气，想要让语气再轻松一点儿，话一出口却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爸爸，没有听错，我觉得就是弟弟！他回来找我们了！” 秦致远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回来的时候甚至还因为分心出了个小事故。 秦蔓看着父亲手臂上的绷带，现在还在往外渗血。 她担忧道，“爸，这是怎么弄得？” 秦致远说是被后车追尾了，话题又很快回到那个小男孩儿身上。 “我已经和那位阿姨取得联系了，她说我们随时可以过去，喻喻肯定也快等不及了。” 秦致远问，“你妈还不知道吧？” 秦蔓赶紧摇头，“妈妈吃了药就睡了，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实在害怕空欢喜一场。” 秦致远拍拍她的头，说她做得对。 两个人打算马上就出发去姜家，是或不是都有个结果。 他们开车走了，却没发现有人偷偷跟上了他们。 ………… 狗蛋等在客厅里。 无论失败多少次，他还是满心欢喜地等着下一个人来。 宁乐看看时间，那对父女大概要到了。 门铃被按响，宁乐赶紧跑去开门。 秦致远满面堆笑，“您好，我们刚才打过电话……” 宁乐的表情瞬间冷下来。 “怎么是你？” 秦致远大概也没料到能见到宁乐，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宁女士。” 秦蔓疑惑地看着两个打着谜语的大人，心道他们难道认识？ 可是听对话，关系好像还很坏的样子。 秦蔓现在最牵挂的就是弟弟，生怕这个漂亮阿姨一气之下把他们赶出门去，赶紧拽了拽秦致远的袖子。 秦致远回神，赶紧说明来意。 “宁女士，我知道你对我们家有诸多不满，我之后会向你道歉……但是能不能先让我们见一见那个孩子？” 看着一个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又看看旁边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儿，宁乐额头狠狠抽了抽。 她让开门，“要不是看在狗蛋的面子上，我高低不让你进这个门！” 秦致远也知道自己理亏，没吭声。 小狗蛋早就按捺不住了，眼睛一下一下地往这边瞄。 这些天认亲的人有好有坏。 有心疼狗蛋的，也有大失所望所以把怒火全都推到狗蛋身上的，污言秽语简直不能入耳。 宁乐都快心疼死了。 从那之后，宁乐都要事先和那些人交谈一会儿，探探他们的素质高低，实在怕给孩子留下什么阴影。 可是，今天宁姨出去的时间好像有些久…… 正当他迫不及待想要出去的时候，秦致远和秦蔓进来了。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小黑娃，一种比看到图片还要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只一眼，秦致远就彻底确定了，这就是他的孩子！ “喻喻——” 他声音发抖，踉踉跄跄地朝狗蛋走去，却因走得太急险些摔倒。 狗蛋心里一缩，下意识地跑过去扶他，却被秦致远紧紧抱住。 躲在这么宽厚的怀里，狗蛋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全感，好像什么东西都不害怕了。 恍惚间，他好像记起来了，以前也有这样一个宽厚的肩膀，总是将他高高举起。 狗蛋兴奋地尖叫，一旁的女人嗔怪地让他不要吓着孩子，男人朗声大笑。 “我们喻喻可是小男子汉，高兴还来不及呢，一点儿都不害怕是不是？” 男人肩膀上的小孩儿啊啊叫着，像是在应和他的话。 ………… 从回忆里出来的小狗蛋红了眼。 他刚要说话，还未关上的门外冲进来一人，恨恨地叫了声。 “秦致远！你在干什么！” 身形单薄的女人脸色苍白，指着秦致远的手指抖个不停。 “你真的要随便找一个孩子来代替我的喻喻？！现在只有我们还记得喻喻了，你却要……你怎么这么残忍？！” 秦致远联系孤儿院的时候被林青禾听到了。 她这才知道，她的丈夫也要放弃喻喻了。 他甚至还想着哄骗自己那是他们的儿子。 林青禾闭了闭眼，满目哀伤。 第85章 他也有爸爸妈妈了 林青禾知道，自己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 她不清楚，在寻找孩子的道路上，她还能走多久。 但她相信，她会坚持到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刻。 一向不信鬼神的人开始拜佛，不拜荣华富贵，不拜身体康健。 她唯一求得就是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再见喻喻一面。 可是，她得了病，她开始神志不清，有时候她甚至都会忘了自己是谁。 她多怕终有一日她会忘记自己心爱的小儿子啊…… 可是现在，她恨不得拼尽全力才能记住的人，却成了大家都想逃避的存在。 林青禾的心都快疼死了，她怎么可能接受？ 秦致远惊了一瞬，他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能偷着跟来，情绪像是绷到了极点。 现在瞒着也不行了，他想解释事情的始末缘由，狗蛋却在这时看了她一眼。 林青禾猛地怔住。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像……给她的感觉也好奇怪。 心里那个巨大的窟窿好像瞬间被遮得密不透风。 她好想跑过去，抱着他好好哭一场。 走出去的脚步猛地顿住，林青禾惊慌后退，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不，这不是她的孩子，她才不要把自己的爱给一个陌生人。 现在只有她还记着喻喻了啊…… 林青禾想要跑，却被扑过来的狗蛋紧紧抱住。 “妈妈，妈妈……你又不要我了吗？” 林青禾眼前的世界又开始晕眩了，她的心一阵阵地疼，几乎让她支撑不住。 “我不是你妈妈……” 秦致远解释，她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狗蛋不懂她怎么想的，但是他能感受到林青禾对自己的排斥，表情瞬间黯淡下来。 他就知道，他这样的孩子真的很不讨人喜欢啊。 敏感的狗蛋早已忘了林青禾刚刚吼秦致远的话，更忘了自己可能就是他们口中的喻喻，眼里只能看到她忙不迭的远离。 他慢慢松开自己的小手，脸上干巴巴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又出现了……秦蔓再也忍不住心疼，上去抱住了他。 从一开始，秦蔓就没敢过去，她太自责了，根本就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弟弟。 她本想把这个场面让给爸爸妈妈，可是看到小孩儿这个样子，她真的忍不住了。 她抱着小狗蛋和妈妈解释，“他就是小喻，是我弟弟，爸爸没有撒谎！” 秦蔓撸起小狗蛋的袖子，露出上面的那道疤，“弟弟小时候摔过，他这里也有一道疤！” 林青禾冲过来跪在地上，也去看那道疤，颤抖的手指摸了上去。 “喻喻也有……” 秦蔓赶紧点头，抹了抹不争气的眼泪，“对，喻喻也有，这就是我们的喻喻。” 林青禾像是回过了神，从秦蔓怀里抢过小狗蛋，使劲抱着他。 “喻喻，真的是我儿子，我真的找到他了！你们看见没，我真的找到他了！” 她和周围的人说完，又跪在地上拜佛，“感谢佛祖神恩，感谢佛祖神恩！” 众人看她这副模样顿感心酸，姜愿和谢清辞默默抓紧了彼此的小手。 秦致远更是看不得妻子这副模样，想要过去扶她起来，却被狠狠推开。 她紧紧护着狗蛋，冲着他大吼，“滚开！不许碰我儿子！” 秦致远瞒着她就是怕她情绪大幅度变化导致崩溃，他知道，青禾又犯病了。 他解释着，“青禾，我是阿远，不是带走喻喻的坏人。” 无论他怎么说，林青禾就是不听。 她草木皆兵看着众人，竟要带着狗蛋往外跑。 还没跑出几步，她便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狗蛋吓坏了，哭着喊着问她怎么了。 秦致远也顾不得腿上的伤，忍着疼抱起林青禾上了车，往医院驶去。 宁乐也带着四个孩子跟着去了。 到了医院，等着林青禾的情况稳定下来，秦致远才发现自己的腿疼得厉害，粘稠的血已经浸湿了整个裤管。 可是他还是守在这里一动不动。 宁乐知道他在顾虑什么，虽然看不惯这些姓秦的，但是她实在心疼狗蛋。 好不容易找到家人了，很快就能得到父母姐姐的关爱，她怎么忍心看到出一点差池？ 她对秦致远说，“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我替你看着孩子们。” 秦致远犹豫片刻，还是起身道谢，一瘸一拐地去找医生了。 突然，狗蛋扯了扯宁乐的衣角。 宁乐弯下腰，温柔地问，“怎么了？” “姨姨，可不可以带我去检查一下，我和姐姐是不是亲的？” 他都看到了，每一个来寻亲的人都很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还有今天的妈妈……还不确定她是不是自己的妈妈，但是狗蛋就是想偷偷叫一声。 看得出来，她很在乎自己的儿子。 他怕自己被他们领走，相处的时间很长了，终有一日却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喻喻。 那样的话，不仅妈妈会难过，要是他们不要自己了，自己也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宁乐摸摸他的头，“好，姨姨带你去。” 她带着四个孩子去了医院的生殖医学科，给秦蔓和小狗蛋做了亲属关系鉴定。 她挂的是加急，医生说六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出结果。 狗蛋攥紧了小手，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 他还是有些害怕的，怕自己不是他们的孩子。 ………… 六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宁乐取了结果，弯下腰交给狗蛋，“你要自己拆开看吗？还是交给他们？” 狗蛋抿紧了小嘴巴，“我不认识字，也不想先给他们看……姨姨，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宁乐一怔，随即笑了。 小狗蛋很相信自己呢。 她拆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结果单。 期间小狗蛋和秦蔓都要屏住呼吸了。 姜愿和谢清辞看出了他们的紧张，一人抓着一只手，默默无声地给他们安慰。 宁乐的目光往最下面的结论扫去，当看到两个孩子确实是同父同母的姐弟关系时，她狠狠松了口气。 姜愿一直在观察妈妈的表情，发现她笑了，就知道结果都是大家所希望看到的。 她快乐地摇了摇狗蛋的手，“哥哥，你不用害怕了，你就是他们的孩子！对不对，妈妈？！” 宁乐笑着，“对，小家伙找到爸爸妈妈了。” 狗蛋和秦蔓同时睁开眼，怔愣片刻后抱在一起转圈圈。 狗蛋笑得尤其快乐，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他真的有爸爸妈妈了，还有一个姐姐！ 他马上就要成为最幸福的小孩子了！ 第86章 姜·端水大师·愿新鲜出炉 狗蛋，不，现在应该叫他秦喻了。 小秦喻牢牢抓着那份检验报告，像是抓着无价的珍宝。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着，其余几个崽崽把他围在中间，像是护送着他一般。 宁乐跟在后面，看着几个圆滚滚的小屁股扭来扭去实在可爱，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 突然，姜愿“啊”了一声。 “薇薇姨姨！” 穿着白大褂的权薇薇刚好路过，听见熟悉的声音后惊喜抬头。 “愿宝！” 权薇薇上前几步，一把将往这边跑的姜愿抱住，使劲亲了好几口。 “快让姨姨亲亲，姨姨都想死你了！” 姜愿让她亲了一口就不好意思了，红着小脸直往旁边躲。 谢清辞瞅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突然，他也小跑过来。 姜愿还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连忙往他身后躲。 “哥哥，帮帮我鸭！” 她没成想，谢清辞非但不帮她，还趁机在她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嗷——” 姜愿捂着脸颊，呆呆地看着谢清辞。 谢清辞总算心满意足了。 其实，他早就打上姜愿脸颊两侧小奶膘的主意了。 他总觉得那两块肉肉“duangduang”的，像是他喜欢的果冻，衬得愿宝可爱极了。 今天见薇薇姨姨狠劲地亲亲愿宝，那两块小奶膘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特别像草莓味果冻。 他最喜欢吃了！ 谢清辞一个没忍住，就扑过去“嗷呜”咬了一口。 姜愿的脸这下彻底红成了小西红柿。 老实巴交的小辞哥哥怎么也学坏了！ 她跑到宁乐身后，露出一个小脑袋来，控诉地看着权薇薇和谢清辞。 讨厌！她要离他们远远的！ 好在权薇薇很快就给姜愿报了仇。 谢清辞在她这里看过诊，她也很喜欢这只崽崽，抓着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亲了好几口。 谢清辞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虐待，好不容易才挣脱开。 最后，他同样躲在了宁乐身后，和姜愿大眼瞪小眼。 姜愿：“哼！” 谢清辞呜了声，随后指着自己的小脸蛋，示意姜愿也可以咬他。 姜愿傲娇表示，自己才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犹豫片刻，她伸出小肉手，在谢清辞的脸蛋上轻轻拧了下。 还别说，小孩子的小脸蛋软软滑滑，就是好rua！ 姜愿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谢清辞又捉回去，眼睛弯弯的。 “愿宝，不生气了吧？” 姜愿哼了声表示回答，两个小孩又闹成了一团。 秦喻也不甘示弱地过来凑热闹，“我也要亲愿宝！” 他嘟着嘴巴去亲姜愿，被谢清辞不高兴地薅到一边。 “不许你亲！” 秦喻气死了，“我也是愿宝的哥哥，凭什么不给我亲？！” 谢清辞小脸绷紧，“因为我们认识的时间长，我才是愿宝最喜欢的哥哥！” 秦喻呸他，“你胡说！我和愿宝的交情还过命呢！我才是愿宝最喜欢的哥哥！” 最后，他们俩全都呲着小牙，气得脸红脖子粗，异口同声地质问姜愿。 “愿宝，你最喜欢谁？！” 姜愿：“……” 她还是比较怀念当初那个不说话的小辞哥哥和可怜巴巴的狗蛋哥哥呢。 那时候，世界是那么安静…… 姜愿谁也不想得罪，思考片刻，最后从宁乐身后探出小脑袋来。 “妈妈说过，付出和回报都是相对的。你们谁更喜欢我，我就更喜欢哪个哥哥。” 果不其然，两个小崽崽闻言又吵了起来，争论的话题从愿宝最喜欢谁变成谁更喜欢愿宝。 “噗嗤——” 看热闹的权薇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宁宁，你平常就是这么教愿宝的啊？” 宁乐也被逗得乐不可支。 她是说过前面那句话，但是后面那句绝对是小愿宝的原创。 这孩子，怎么小小年纪就成了端水大师了，还很会甩包？ 宁乐绝对不承认是她的教育出了问题。 两个小孩儿还在吵。 “我能给愿宝买好多好吃的，每天都陪着她玩！” “我能保护愿宝，一拳把欺负她的人打死！” 谢清辞瞥了眼秦喻的小胳膊小腿，冷静道，“你太小了，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根本就保护不了愿宝。” 谢清辞臭屁地想，只有长大之后拥有六十四块腹肌的自己能与那些坏人有一战之力。 这些天，谢清辞每天做十个小肚肚伏地起身，每天都被爸爸夸的他觉得距离长成彪形大汉已经不远了！ 谢清辞和秦喻越吵越凶，并且话题的方向越来越不可控起来。 谢清辞：“我能为愿宝上刀三，下油锅！” 姜愿纠正他，“是山。” 秦喻愣了下，怎么办，这句话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他已经没词了，他要输了！ 秦喻急得满头大汗，最后灵机一动，憋出来一句话，“我，我能为愿宝吃粑粑，吃好多好多……” 一旁的秦蔓再也听不得，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弟弟的嘴巴。 姜愿和谢清辞齐齐被他的话镇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以秦喻被秦蔓亲了一大口作为结束，几个孩子终于不再闹了。 权薇薇都快笑得直不起腰了，“这孩子就是愿宝从小山村带回来的那个吧？怎么这么逗？” 愿宝丢了的时候她也帮着找了，每天都去安慰宁乐，生怕好友想不开。 直到愿宝找回，她才松了一口气，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 最近她实在是太忙了，根本就没时间去看看愿宝。 但是她一直和宁乐有联系，自然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包括宁乐和姜秉川离婚，包括愿宝从小山村带回来一个小男孩，包括宁乐帮着小男孩找家人。 她都忍不住腹诽，自己这个好姐妹最近的生活实在太刺激了些，好像什么事都一股脑地找上了门。 宁乐点头，算是默认。 “就在今天，小家伙已经找到家人了。” 权薇薇也看到了小秦喻手上的纸袋子，忍不住替他高兴。 “真好，这小孩儿受了那么多苦，找到家人就有人疼了……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说到这，她忍不住有些落寞。 当初，权薇薇也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可不幸的是，她找上门的时候，母亲已经思念成疾过世了，父亲的身体也早就垮了。 她在病床边精心照顾一段时间后，还是没能抢过死神，老人走了。 宁乐知道她的心结，安慰得拍拍她的肩头。 犹豫片刻，她还是没法心安理得地隐瞒自己的多年好友。 “薇薇，你一定猜不出喻喻找到的爸爸是谁。” 权薇薇好笑，她怎么可能知道。 “听你这意思，难不成我认识他爸爸？是谁啊？” “……是秦致远，秦温生的哥哥。” 第87章 秦温生和权薇薇的过往 秦温生。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权薇薇的笑容僵了下，慢慢淡下来。 “哦，是他啊。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了。” 宁乐怕她误会，赶紧小声解释。 “之前我们都没想到喻喻能是秦温生的侄子。而且喻喻和他那个渣男叔叔一点儿都不一样，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 看宁乐紧张兮兮的模样，权薇薇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瞧你吓得那样，我和秦温生早就是过去式了。 他结婚了，我也有特别爱我的老公，我还能为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和你生气不成？” 宁乐松口气的同时也为权薇薇的彻底放下而高兴。 权薇薇和秦温生曾经是情侣。 他们男俊女靓，是大学里最令人艳羡的一对。 秦温生对权薇薇特别好。 每天早上无论自己有课没课，都会风雨无阻地为她买好热乎乎的早餐。 他和权薇薇虽是不同的专业，但是只要有时间就会陪着她去上课。 他知道权薇薇是孤儿，小时候经常穿大孩子传下来的衣服。 他就用自己兼职挣来的钱给权薇薇买漂亮的衣服和鞋子，告诉她值得最好的东西。 学校里有很多女生喜欢他，秦温生从来都是态度明确地拒绝，也不让她们去打扰权薇薇。 只要有人欺负权薇薇，他从来都会毫不犹豫地还回去，为此还差点儿背上处分。 可就是看着爱惨了权薇薇的秦温生，竟然在毕业后选择和她分手，并且很快娶了别的女人。 现在宁乐还能想起，权薇薇收到那份结婚请柬的时候究竟有多绝望。 她开始不吃不喝，被宁乐强迫性地喂几口也会马上吐出来，整日看着自己和秦温生的合照痛哭。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两个人现在变成了这样。 短短几日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 权薇薇给秦温生去了电话，她想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被他丢了。 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女人，声音是权薇薇学不来的甜美。 她说秦温生在洗澡，她是秦温生的未婚妻，有什么事情告诉她就行了。 权薇薇从来没有那么卑微过，她带着哭腔说，能不能让秦温生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她有很重要的事情问。 女人骂她是小三，就会不要脸地勾引别人的男人。 正好听见的宁乐气得要死，抢过手机就和那边的人对喷，才骂了一句就被挂断了。 宁乐恨恨地骂，“什么东西，一会儿他们再打过电话来你别接，我来骂。” 不多时，她出去给权薇薇买饭，秦温生的电话真的回过来了。 权薇薇还没来得及问，秦温生就语气艰涩地回答了。 “薇薇，对不起，她怀孕了。” 权薇薇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什么质问都没了出口的勇气。 她忽然失了所有的力气，“什么时候的事？” 秦温生知道她是在问自己，他和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一个多月前。” 权薇薇笑了，“是在你妈妈的生日宴上吧。” 秦温生的声音低不可闻，“嗯。” 那次秦温生本来想带着权薇薇一起去的，但是权薇薇不太想见到他那个总是阴阳自己穷酸孤儿的妈妈。 她拒绝了，只托秦温生带了份礼物。 现在想来，权薇薇觉得真是造化弄人，要是自己当初和他去了，是不是就没这些事情了。 可是，想再多也没用，不是自己的怎么也强求不来。 那次，秦温生隔了好几天才回学校，整个人神思不属，看起来瘦了很多。 他还是像以前对自己那么好，只是开始经常性地走神，还总是背着自己打电话。 如果被自己看到，他脸上就是遮掩不住的心虚。 权薇薇问他怎么了，秦温生次次搪塞过去。 依稀记得那是毕业前的最后一天，两个人看完电影回去。 秦温生突然问她，如果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权薇薇警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秦温生矢口否认，笑着说自己就是假设一下。 他有一个朋友，背着女朋友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女朋友不要他了，他每天都挺难过的。 秦温生诉苦，“要不最近这段时间我总背着你打电话呢，都是他在跟我倒苦水。我也不敢告诉你，怕污了你的耳朵。” 秦温生从来没有和她撒过谎，所以权薇薇信了。 她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如果我是你朋友的女朋友，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世上的好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要一个脏的呢？” 话一出口，秦温生便遮住了自己的眼。 权薇薇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他说眼睛进飞虫了。 她扒拉开他的手，果然看到一双红通通的眼，泪水哗啦啦地往外流。 权薇薇赶紧带他去了医院，才挂完号，秦温生就说飞虫好像被泪水冲出去了，眼睛不疼了。 权薇薇松了口气。 没想到，第二日，她就接到了对方的分手短信。 什么原因都没有，只有“我们分手吧”几个字。 过了这么久，权薇薇反复想起那天他说过的话，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如今听他亲口承认，她反倒没觉得意外。 “要不是我问你，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法知道你甩了我的原因了？秦温生，原来你也是一个懦夫。” 那边的呼吸声骤然加重。 “……薇薇，对不起。” “或许你不相信我。那天，我喝多了，不知怎么就和她……醒来之后我都疯了，也没勇气面对，直接跑了。” “我去酒店住了好几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我想当一个渣男，不对那个女人负责。” “我已经决定好了。可她总是给我打电话，一遍遍地说那天晚上的事。我把她拉黑，她又用别的电话告诉我，她怀孕了。” “这么多天，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我真的怕脏了你的耳朵。我也明白，你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就不要我了。” “所以那天我问了你……到了最后，我还是没勇气说出口，我不想我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彻底毁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懦夫，我不配爱你，更不配得到你的爱。” 权薇薇笑出了眼泪。 “行，算你还是个人，今天能把事实都告诉我，不至于让我蒙在鼓里，整天自怨自艾。” “无论你和她怎么回事，我都不在乎了。她怀孕已经成了事实，你以后就对她和你的孩子好吧。” “前几天你什么理由都没说，不算数，这次我来说。” “秦温生，我们玩完了。” 第88章 又来了个觊觎愿宝的讨厌鬼 从回忆里出来的权薇薇笑了笑。 初时还有些不甘心，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放下了。 “别提他了，说说你自己吧。和姜秉川离了之后，你过得怎么样？” 秦喻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让爸爸看到检验结果了，他和宁乐报备后就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所以，两个大人才能讨论得这么毫无顾忌。 宁乐实话实说，“就挺放松的。” 权薇薇哈哈大笑，说宁乐的木头脑袋可算是开窍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没了姜秉川那个碍手碍脚的男人，你不得狠狠搞一搞自己的事业？” 宁乐当初混娱乐圈的时候也小火了一把，而后就像被猪油蒙了心，帮着姜秉川办公司去了。 当时她那些小粉丝都遗憾地不得了，天天喊话会等着她回来。 对上权薇薇戏谑的眼神，宁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不瞒你说，我还真那么想过。可是又仔细想想，自己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娱乐圈年轻美人那么多，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权薇薇不赞同，“谁说娱乐圈只是那些二十岁没出头的年轻人才能待的？再说了，你这张脸一点儿都不比她们差好吗？！” 宁乐噗嗤一笑，“你可真是抬举我。” “不过，梅雯还真的给我打电话了。” 权薇薇想了想，“梅雯？你之前那个经纪人？听说你要退圈狠狠骂了你一顿的那个？” 宁乐：“……啊，是她。” “我们一直保持联系，她问我想不想回去。还说她最近接触了一部戏，里面有个角色很适合我。” 权薇薇一拍大腿，“好事啊，那你还不赶紧答应？” 说到这，宁乐有些为难。 “那部戏的拍摄地点在南方，如果我真的试戏通过，很长一段时间就不能陪着愿宝了。 你也知道，小辞家的保姆和愿宝被拐的事情都给我留下了很大阴影。” 权薇薇懂了，宁乐很想去试一试，但是又因为担心愿宝而畏手畏脚。 权薇薇叹了口气。 她与宁乐认识了这么多年，眼睁睁见着对方从一个果决坚定的人变成现在这样，怎么能不心疼？ 她说，“我理解你，可是你以前围着姜秉川转，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他了，难道又要围着愿宝转吗？” “你要是放心不下愿宝，就把她放在我那里住啊，我有多喜欢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说，你怕我也虐待她？” 宁乐嗔她，“我还不是怕给你添麻烦？你跟你老公关系那么好，愿宝去了不会影响到你们小两口吗？” 权薇薇被她说得脸红，轻轻打了她一下。 “就会胡说八道！” 宁乐弯了弯眼睛。 权薇薇又道，“说真的，你就把愿宝放我这吧，孟时章也特别喜欢孩子。我保证，等你回来后肯定还你个白白胖胖特别健康的愿宝。” 她都这样说了，宁乐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她也想放肆一把，试着找一找当初那个自己。 ………… 与权薇薇约定好后，宁乐回了林青禾的病房门口。 秦致远早就包扎好等在那里了。 小秦喻缩在他怀里，让他看检验报告，秦致远的整条手臂都在发抖，眼底的欣喜溢于言表。 他猛地亲了秦喻好几口，“我就知道！好小子，这么一大点儿就记住我们了，从来都没放弃过找我们！聪明又勇敢，真是我的好儿子！” 秦喻被他这几天没来得及刮的胡茬弄得很痒，一边躲一边笑。 看到宁乐，秦致远站起身来，鞠了一躬。 “宁小姐，真的很感谢你和愿宝，要不是你们的帮助，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我儿子了。” 因为秦温生的缘故，宁乐很难对秦致远有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 “秦东也是你们家的亲戚吧？” 京市有头有脸的秦家就这么一份，要说秦东和秦致远他们没关系，宁乐一点儿都不信。 秦致远也知道秦东是拐了愿宝的那个人。 秦东入狱之后，他父母还来找过自己，希望自己能救救他。 秦致远生平最讨厌人贩子，自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还把他们骂了一顿。 秦东一家不过是秦家的分支，秦致远才是主家。 他们也知道自己和主家的差距有多大，闻言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走了。 要是秦致远当时知道秦东害的是愿宝，他别说帮忙了，甚至不介意添把火。 总归是姓秦，秦家出了这样一个败类，秦致远只能替他向愿宝道歉。 姜愿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赶紧跑了过来。 “把我偷走的是那个坏蛋，又不是伯伯的错，伯伯不用和我道歉的。” 这算是一种另类的缘分吧。 自己要是没被拐到小山村，肯定就见不到秦喻了，他不知道还要受多长时间的苦。 秦致远被一双小手抓了抓，触感温热，仿佛接触了一团轻飘飘的棉花。 他低头，一张漂亮又奶乎乎的小脸蛋映入眼帘，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 秦致远觉得自己的心被毛茸茸的爪子挠了下，不疼，痒痒的。 秦致远的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生怕惊到她。 “不，就是伯伯的错，伯伯早就应该把那个秦东处理了，这样愿宝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而且伯伯也得好好谢谢愿宝，因为有你，伯伯一家才能团聚。” “愿宝可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呀。” 姜愿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极了，害羞地挠了挠脸颊。 “我，我没有那么厉害啦……” 这副小模样把秦致远喜得不行。 如果说最开始秦致远对愿宝另眼相看是秦喻的缘故，那么现在他喜欢愿宝则是因为她太可爱了。 秦致远想摸摸她的头，却被宁乐一巴掌拍开。 没办法，秦致远现在笑得太像一个怪叔叔了，好像随时都会把她女儿拐回家去。 宁乐把愿宝护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秦致远收起不矜持的笑容，尴尬地轻咳两声。 “抱歉，愿宝实在是太可爱了。” 宁乐不高兴，一个个的都想偷家，我女儿再可爱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第89章 那不是他的孩子 秦致远转移话题。 “刚才我好像看见薇薇了，她在这里上班吗？” 宁乐瞪了他一眼。 秦致远苦笑，他挑起这个话题的目的就是解释当年的事情。 两人走到一僻静处，秦致远娓娓道来。 他从小就是被当成秦家接班人培养的，与他相比，秦温生自由地多。 他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专业，可以决定周末去旅游还是宅在家里。 秦父秦母很宠他，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那些残酷的事。 说好听点，他被养得很单纯，说难听点，他都被养傻了。 可是，无论父母再怎么宠他，秦温生也是秦家的一份子，他得为家里贡献价值。 那个价值，就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联姻。 最开始得知秦温生和一个穷姑娘打得火热时，秦家人并不在意，总觉得他们是玩玩而已。 直到秦温生说要和权薇薇结婚，甚至都开始攒买戒指的钱时，秦父秦母慌了。 那个时候，姜秉川和宁乐打算结婚的事也正闹得满城风雨。 那些所谓的上流人表面上不说，背地里都在看姜家的笑话。 贫富差距那么大，一个是阔少，一个是孤儿，他们肯定过不长久。 秦家最重脸面，断然不会让这样一个女人进门。 秦父秦母了解秦温生的性子，知道他脾气倔。 若是直截了当地跟他说，他肯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于是，他们想了一个损招。 在秦母生日宴的那天晚上，他们把自己看好的“儿媳妇”送到了秦温生的床上。 谁知，那个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灯，托人叫来很多人撞破了那一幕，有人还拍了视频。 秦致远说，“我父母本想算计温生，没想到反倒被那个女人算计了。 他们想赖账，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那家人又是他们看重的门当户对，哪能轻易甩开？ 那个姑娘怀孕后，他们曾怀疑过不是温生的，可是鉴定结果却说就是他的孩子。 温生特别崩溃，女孩看出了他不想负责，就录了她要跳楼的视频。 还说要连同那些一起发到网上，让别人看看，秦温生到底是怎么一个渣男。” 秦致远当时正在外地谈生意，不知道这档子事。 等他回来的时候，秦温生已经和女孩儿商量谈婚论嫁的事情了。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秦致远讽刺地笑了一声。 “几个月前，温生知道了，那个女人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他哭着告诉我，或许那时候爸妈就知道他没碰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因为父母一点儿都不喜欢那个孩子。 可是，为了他们家的面子，为了他们家不至于被网友口诛笔伐，为了不承认他们被一个女人耍了，他们认栽了。” 秦温生就是他们博弈过程中输掉的棋子。 其实，秦温生挺蠢的，被人当猴耍了那么多年。 又或许，他也早知道了那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却觉得什么都没了，没必要反抗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秦致远说，“其实，薇薇没和温生在一起，也算是她的福气。” 大家族里都很乱，像宁乐和权薇薇这样的，根本就不适合这个大染缸。 好在，她们都解脱了。 宁乐静静听他说完，眼底没什么波动。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你不知道么，薇薇已经结婚了，她和她老公的感情很好。” 秦致远说，“我知道。我说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解释一下当年的真相，起码不让那个傻子死得那么冤枉。 最重要的是，温生最近在闹离婚，我怕他回国骚扰薇薇。” 宁乐说，“你是他哥哥，你就不能把他看好了吗？他当初是有些冤枉，但是又傻又懦弱的人是他自己吧？要不薇薇也不会和他走到这种地步。” “现在人家小两口过得蜜里调油，他生活不顺遂了，又想来打扰薇薇，哪里来的道理。” “他要是敢来找薇薇麻烦，看我不扇死他。” “这件事到此为止，他早就该死在薇薇记忆里了，就让他在那个犄角旮旯落灰吧，别让薇薇知道了。” ………… 林青禾的病好些后，请宁乐愿宝还有小辞谢南洲来家里做客。 几日不见，林青禾的脸色好看了很多，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小秦喻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时不时和她撒娇。 愿宝和小辞玩了会，见秦喻还是没有过来找他们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了。 小清辞蹭过去，“我们好不容易来你家玩，你怎么都不理我们啊。” 愿宝也控诉地看着他。 这几天，他们两个多次邀请秦喻，但是对方总是说自己在忙，都不找他们玩了。 生气.jpg 秦喻看了看眉目温柔的妈妈，小声和他们解释。 “我妈妈想我想得病了，我不能离她很远，不然她就会发病。” 姜愿“啊”了一声，没想到狗蛋妈妈的病居然这么严重。 她想了想，拿起玩具拉着小清辞坐到秦喻旁边。 “那我们和你一起陪着你妈妈，这样我们不仅能一起玩，姨姨也不会担心啦！” 秦喻大概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高兴极了，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些天，他可憋坏了。 可是在玩耍和妈妈之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妈妈。 这下好了，他又能玩又能陪妈妈，两不耽误！ 他拿起玩具，转头对林青禾说了一句，“妈妈，我就在这里和愿宝他们玩哦，你转身就能看到我。” 林青禾摸摸秦喻的小脑袋，又满脸慈爱地看了看愿宝和小清辞，眼眶湿润了，又被她慌张抹去。 “好孩子，你们去别处玩也没关系，妈妈没事的。” 秦喻很坚持，“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陪妈妈。” “……乖，玩吧。” 要不是她这个疯病，喻喻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啊。 她可怜的孩子，她对不起他。 秦喻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负担，相反，缺爱的他特别喜欢这种束缚。 他知道，妈妈是爱他才会变成这样的。 他也爱妈妈，所以他很愿意接受这样的妈妈。 第90章 她不要成为喻喻的累赘 几位家长谈起了孩子们上学的事。 按照小清辞和秦喻的年纪，他们已经可以上小学了。 可是造化弄人，他们都没有系统地受过教育。 小清辞还好，黎兰并不会时时刻刻地盯着他，所以他偷学了些。 秦喻却是真真实实地没接触过一点儿知识，连最基本的拼音都不认识。 秦致远说，“我打算先给喻喻请家庭教师系统地补习，等他能跟上进度了，再送他去学校学习。” 他握紧了林青禾的手。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青禾现在离不了喻喻。 谢南洲也是那么想的。 小清辞还有很多没学过的东西，通不过学校的入学考试。 宁乐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愿愿现在还在上幼儿园，学习的东西少，课也没落下多少。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体现在越来越好，已经很长时间没生病了。 宁乐打算下学期把她送回学校上课。 吃完晚饭之后，几位家长又聊了会，而后宁乐和谢南洲就要告辞。 等他们去接孩子的时候，发现三个小孩儿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 尤其是愿宝，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睡觉的时候简直霸道得很。 她睡在两个哥哥中间，占的位置很大。小屁股撅着，脸蛋压在手臂上，挤出一小团肉肉，小嘴还时不时地瘪瘪。 突然，她像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拧得很紧，小胳膊使劲挥舞，打到了谢清辞身上。 谢清辞被惊醒。 他迷茫地看了看打到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胳膊的主人。 察觉到她大概是做噩梦了，他爬过去轻轻拍了拍姜愿，温声细语地安慰她。 “不怕不怕，哥哥在呢。” “呜——小辞哥哥……” “是我是我，没事啊，快睡吧。” 许是他的安慰真的起了作用，姜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次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谢清辞放了心，不一会儿也睡熟了，只是还拉着姜愿的小手。 与他们这边上演的兄妹情深不一样，小秦喻睡得喷香，从头到尾都没醒过。 不小心被姜愿碰到了，他也只是挠了挠屁股，眼睛都没睁开。 几个家长看得好笑。 “小辞长大了肯定是个小暖男，特别招小女孩喜欢。” 谢南洲有荣与焉。 林青禾说，“孩子们好不容易睡熟，还是别吵醒他们了，就让他们在家里睡吧。” 秦致远也说，“我们家的客房很多，天天打扫着，你们也住下吧，明天再带孩子回去。” 谢南洲同意了，宁乐说自己明天需要去谈一下工作，得回家准备准备。 她请秦家帮忙照顾一下，林青禾自然没说的，宁乐放心驱车离开了。 几个大人收拾收拾也要睡觉了。 秦致远洗完澡回屋，没看到林青禾，便知道她又不放心喻喻了。 秦致远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刚要过去接她，林青禾就回来了。 这次没带喻喻。 自从儿子回来后，林青禾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一会儿不看到他就闹。 所以，喻喻这几天都跟着他们一起睡。 今天怎么…… 林青禾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很落寞。 “阿远，我真是一个糟糕的妈妈。” 秦致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抱住她亲亲额头，“怎么突然说这些胡话？” “不是胡话。今天我才意识到，自己对喻喻的紧张和病态究竟给他带来多大的负担。” “因为怕我犯病，他得时时刻刻陪着我。他现在明明是最喜欢玩的时候，是我在拖累他。” 秦致远很心疼，他说，“喻喻爱你，你不是任何人的负担。你也不想这样，你只是病了，慢慢就好了。” 林青禾从他怀里出来，“对，我只是病了，我要积极治病。我儿子这些年已经够累了，我不能再累着他了。” “从今晚开始，喻喻不能跟着我们一起睡了。” 不然她会越来越依赖他，最终用这种病态的紧张困他一辈子。 秦致远自然支持。 熄了灯，林青禾缩进他怀里，轻声问，“我的病能治好吗？” 秦致远摸摸她的头发，“当然能。放心吧，有老公在呢，事情会越变越好的。” ………… 第二日，秦喻被愿宝的脚丫子踢醒。 他懵了下，左右看了看，有点儿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姜愿和谢清辞被他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迷茫地问他怎么了。 秦喻抓抓头发，“睡懵啦。我们睡了多久啊？” 姜愿看了看天光大亮的窗外，“现在好像是第二天吧。” 秦喻“哦”了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白。 “完了，妈妈一个晚上没看到我！” 他翻身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丫往主卧的方向跑。 姜愿觉得他真是睡蒙了，这不是他家吗？ 她和谢清辞追在秦喻的屁股后面。 推开主卧的门，秦喻瘪瘪嘴巴走了进去。 秦致远去公司了，林青禾难得睡个好觉，睡到现在才醒。 听到动静，她看到了走进来的小秦喻，对方垂着个小脑袋一言不发。 林青禾让他过来，给他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柔声问他怎么了。 “妈妈，我睡得太死了，忘了过来找你了。” 他没说晚安，也没亲亲爸爸妈妈。 林青禾笑了，又心疼又骄傲。 “傻孩子，这不是咱们家吗，妈妈要是想你，随时不都能看到你吗？” 秦喻愣了下，对哦。 林青禾揉揉他的头，“喻喻，妈妈现在好多了。只要你是安全的，我就不会生病，你看这一晚我不也是没事吗？”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以后该去玩就玩，不必寸步不离地守在妈妈身边。” 秦喻还是害怕，就听林青禾说。 “我们喻喻总得长大，以后还得去上学，去工作，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妈妈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秦喻将小脸贴在她手上，“妈妈才不是累赘，我就喜欢黏着妈妈。” 林青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是她还是得说。 “妈妈也得治病啊。如果喻喻老是这么纵容妈妈，妈妈就不愿意治了，病就永远好不了。喻喻想要一个生病的妈妈吗？” 秦喻哭了，“不，不要妈妈生病，要妈妈永远健健康康的。” 真是个小傻瓜。 林青禾叹口气，知道自己前几天的样子把他吓坏了。 眼角余光瞥到外面的姜愿和谢清辞，她领着秦喻走了出去。 “和愿宝他们玩吧，妈妈得做早餐去了。” 秦喻还想跟着她，林青禾再次强调自己没事。 她知道秦喻喜欢愿宝，便把姜愿叫了过来，让他们带着秦喻去别处玩。 “放心去玩吧，我想你了就喊你，好不好？” 秦喻犹犹豫豫地答应了。 姜愿看出林青禾大概不想秦喻过于拘着自己，连玩都玩不痛快，就把秦喻拽走了。 三个小孩儿去后院玩，姜愿一直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秦喻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慢慢变得平静下来，玩得越来越尽兴。 吃完早饭后，他们又去别的地方玩，林青禾没跟着他们，也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自从她的盔甲找回来后，她的病真的有在一点一点变好。 姜愿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笑得捂住了小嘴巴。 第91章 初见秦温生 宁乐想要重新接戏，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离开那个圈子的时间毕竟太久了，她得恶补很多知识。 经纪人梅雯给她报了不少班。 宁乐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有时候把姜愿一起带去上课，有时候把她交给谢南洲或是林青禾。 这两家巴不得姜愿给他们做闺女，每次都笑眯眯地接过来，宁乐接走的时候还老大不乐意。 这一天，宁乐把姜愿送去秦家。 路上，宁乐不厌其烦地叮嘱姜愿要乖，姜愿一遍遍答应。 到了秦家，姜愿背着小包和宁乐道别。 “妈妈，我自己进去就好了。你赶紧去上课吧，都快迟到了。” 宁乐看了看时间，“好。乖宝，我晚上就来接你，妈妈带你去吃大餐。” “嗯嗯。” 姜愿目送宁乐离开，随后迈着小短腿上台阶。 眼见着到了最后一个了，对面突然跑来一个小女孩儿，她也不看路，直直地朝着姜愿的方向撞来。 姜愿根本就来不及躲，身子一歪栽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所幸台阶不高，身后的书包也帮她缓冲了下。 她忍着疼从台阶上站起来，一把扯住要跑的小女孩儿。 “你看不见自己撞人了吗？！给我道歉！” 小女孩儿愣了下，一脸不可置信，好像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过她一样。 “你自己瞎不知道躲，被我撞了也是活该。”她上下打量姜愿几遍，表情更加鄙夷，“你还碰了我呢！你知道我衣服多贵吗，我还没让你跟我道歉呢，穷鬼！”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宁乐确实不太注重衣服是不是名牌，给姜愿买的都是舒服好看的衣服。 没想到，这竟成了她骂自己的理由！真不讲理！ 姜愿气坏了，一字一顿地又问她一遍。 “道不道歉？！” 小女孩儿也火了，“道nmd的歉！你快松开我！” 说着，她使劲挣扎起来，无奈姜愿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说实话，姜愿遇到的奇葩也算不少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孩子嘴巴这么臭，张口闭口问候家人。 听到“妈”这个字眼，姜愿眯了眯眼睛，“你骂什么？” 小女孩儿毫不示弱，“我骂nm……”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姜愿一手揪着她衣领，另一只手扇了过去。 “啪——” 小女孩儿被打愣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个小贱人，居然敢打我！” 姜愿把她推倒在地，随后一屁股坐在她身上，小拳头抡圆了使劲捶。 “我不仅打你，我还得打死你！嘴巴庞臭的家伙！” 小女孩儿只是嘴巴比较厉害，又气急败坏地骂了几句，什么脏话都往外蹦。 姜愿越听越气，小拳头抡得更加用力。 没一会儿，小女孩儿就坚持不住了，哇哇大哭起来。 姜愿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喊，直把她揍过瘾了才放她起来。 小女孩儿这次没敢放狠话，一瘸一拐地跑进了门。 姜愿猜测她大概是秦家的亲戚。 虽说是她嘴巴臭自己才动的手，但是毕竟把她打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在秦家待了。 姜愿也没走，知道那个小女孩儿是去叫大人了，自己要是跑了不就任她随口编造了？ 她才不干这个蠢事。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林青禾和秦致远就走了出来。 那个小女孩儿在前面带路，后面还跟着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 小秦喻也在后面看热闹。 小孩子眼睛尖，秦喻一下就看到了姜愿，也不在后面走了，朝着她跑来。 “愿宝！” 秦喻站在她面前，又左右看看没人，吃惊地张大嘴巴。 “打她的人就是你啊！” 姜愿敢作敢当，“是我！可是是她先把我撞下台阶的，还骂我和我妈妈！我才打她的！” 秦喻特别相信她。 他气得小脸通红，“什么！她怎么这么坏！你没被撞坏吧？” 姜愿：“屁股有点疼。” 秦喻更生气了。 正在此时，小女孩儿带着几个家长到了，刚指着她，手指头就被秦喻打掉。 “我都问愿宝了，明明是你撞得她，不仅不道歉，还骂她和宁姨！她打你也是你活该！” 姜愿赞赏地看他一眼。 讲得好，再多讲几句。 秦致远和林青禾听闻，方才平静的脸色立马大变，竟是理也不理小女孩儿，跑过来对姜愿嘘寒问暖。 “愿宝，有没有被撞坏？” “有没有哪里疼，用不用伯伯送你去医院？” 姜愿挠了挠脑袋，“不用不用。” 小女孩儿傻眼，气得啊啊尖叫。 “你们问她干什么，被打的人明明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站我这边！” 姜愿为他们毫不遮掩的偏袒开心，但为了不让别人误会自己惹是生非，她还是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这下小女孩儿不承认了，还倒打一耙，“谁撞你了，谁骂你了，你有什么证据！” 说完，她还得意洋洋地看着姜愿，像是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姜愿怀疑她是电视剧看多了，脑袋里面都是水泡。 “你不知道监控这东西吗？而且，我为什么要给证据，别人爱信不信。” 姜愿故意气她，“我就是要打你，略略略！” 小女孩儿气坏了，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又被那个一直沉默的高大男人扯回去。 “秦恬，别闹了。” 秦恬刚才正是和男人吵了几句才跑出门的，心里本来就一肚子气。 眼见着他也维护姜愿，气炸了。 “爸爸！” 秦温生警告地看着她，“你是什么德行我心知肚明，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秦恬心里还是怕这个爸爸的，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秦致远看着这一场闹剧，表情愈发不悦。 他真是不知道秦温生怎么想的，就算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种，也愿意把她留在身边。 难不成烂好心泛滥了？ 他想不通，也不愿意再想，就想赶紧把他们赶走。 “你什么时候回去？” 秦温生说自己不回去了，以后就想留在国内。 秦致远咬牙，“不回去了？你的事业家庭不是都在国外吗？” 秦温生自嘲，那算什么家庭。 “我连决定留在哪里的资格都没有吗？在你们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一条狗？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知怎地，姜愿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阴鸷，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秦致远也觉得无力，他以前那个温温柔柔的弟弟好像变了，和自己说话句句带刺。 “你不要无理取闹，谁说你是狗？！” 秦温生不再搭茬，而是说，“如今你们谁都管不着我了。我愿意去哪就去哪。” 也不等秦致远说什么，他自顾自地走了。 几步后见秦恬没跟上来，他不耐皱眉。 “又磨蹭什么呢？” 秦恬说，“爸爸，我浑身疼。” “麻烦精。” 秦温生嘴里骂了一句，但还是转身走回来抱起秦恬。 临走前，秦恬还在对姜愿比口型，“这事没完，你给我等着。” 姜愿龇牙咧嘴地做鬼脸，也冲她比口型。 “你给我等着……哎呦，我好怕怕。” “我等着你，等下次见了还揍你！” 秦恬被气得不轻，扭过了头，不再看姜愿。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秦温生的声音传来，带着威胁。 “你再给我惹事，你看我还要不要你。” 秦恬小声说，“爸爸，我知道错了，你别不要我……” 第92章 他们是一对违和的父女 这对父女给姜愿的感觉好奇怪。 男人好像很厌恶他的女儿，说话比较难听，一副恨不得马上把她扔掉的样子。 这样的人，在小女孩儿表达自己不能走路时应该破口大骂才对，而不是过来抱她离开。 不知是不是姜愿的错觉，她竟觉得在抱起小女孩儿时，男人的表情柔和了瞬。 小女孩儿更奇怪，一般的孩子面对这样的父亲应该是恐惧才对，而不是害怕被抛弃的情绪。 处处充满违和，父女俩离开的背影却又无比和谐。 姜愿看不懂。 她小声问秦喻，“他们是谁啊？” 秦喻看起来也很不喜欢他们，“我的小叔叔和他家孩子。” 他又偷偷和姜愿吐槽那个小丫头的脾气有多坏，总是说脏话不讲，还老是要打人。 姜愿问，“你叔叔一点都不管吗？这可是他的小孩，大人都要好好教育的！” 有多少熊孩子都是因为家长的放纵和不作为才越变越糟糕的。 他们不愿意管，将来社会都会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姜愿以为男人也是这样的人，毕竟看他刚才的样子就不是个好父亲。 秦喻也不了解，秦温生今天才回国，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叔叔。 秦喻接过她的小书包，拉着她就往里面走。 “别管他们了！我又认识了好多字，你快进来，我写给你看！” 最近他和谢清辞都开始上家教课了，学习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都没什么时间和姜愿玩了。 好在姜愿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 没人陪自己时，她就乖乖在一旁玩玩具，看电视，过得也挺快乐。 当然了，她还是更喜欢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玩耍。 姜愿兴冲冲地和他进去了。 林青禾和秦致远站在原地发愁。 秦温生回来之前根本都没告诉他们一声，这让两人连个准备都没有。 秦致远说，“这几年，温生的脾气越来越乖张，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林青禾和秦致远是青梅竹马，她算是看着秦温生长大的。 当初的秦温生乖巧听话，被家里人养得没什么心眼，和她的关系也如亲姐弟一样。 林青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除了当初没看好秦喻，就是在秦温生遇到那些事的时候没在身边帮帮他。 看着蹦蹦跳跳的愿宝，秦致远的脸皱成了苦瓜。 “前些天我才和宁乐说我会看好温生，可是你看他那个样子，不和我作对就不错了，能听我的话？” “老婆，你说他现在离婚了，会去骚扰权薇薇吗？” 要是放在以前，凭秦温生那个性子，林青禾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会。 他爱权薇薇，知道对方有了自己的家庭，肯定不忍心去破坏她平静的生活。 可是现在…… 林青禾眼前浮现出秦温生那张阴鸷沉冷的脸，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不了解他了。 犹豫片刻，她说，“你还是提醒一下宁乐吧，让薇薇小心些。咱们平常也多关注着温生。” 秦致远答应，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 姜愿发现，秦喻越来越臭屁了。 他给姜愿显摆自己认了多少字不说，还要开视频和谢清辞pk。 他确实很聪明，之前没什么基础，短短几日的时间就能进步一大截。 但是，谢清辞毕竟有些基础，所以毫不意外地赢了秦喻。 没理秦喻不服输的牢骚，他不高兴地控诉，“愿宝，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姜愿无辜：“……我昨天才去了你家啊。” 谢清辞不管，他天天都想看见愿宝。 “我让我爸爸去接你，你来我家玩吧，我准备了你最喜欢吃的小蛋糕和小饼干，可好吃了！” 秦喻瞪大眼，“我们都说好了，愿宝今天应该陪着我玩的！你怎么这么烦人！” 谢清辞一本正经，“我是为了你着想啊，我怕你只想着和愿宝玩就不想学习了！” 秦喻说，“那愿宝去了，你肯定也要跟她玩，也不学习哇。” 谢清辞表示无所畏惧，“没关系，我认识的字比你多，可以多玩一会儿的。” 秦喻：“……” 他想骂人。 秦喻切断了视频，并对愿宝说，“今天你就应该是在我家的，不许你去找谢清辞玩。” 姜愿无奈，他们两个怎么见面就掐啊。 “我知道啦。” 晚上宁乐来接姜愿的时候，林青禾特地跟她讲了秦温生回来的事情。 “你还是提醒一下薇薇吧，他要是不去打扰最好，要是真的去了，薇薇还能有个准备。” 宁乐说知道了，她打算找个时间去和薇薇聊聊。 ………… 宁乐带着姜愿去吃大餐了。 点好餐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姜愿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见到秦温生了。 他也带着那个小女孩儿过来吃饭了，和姜愿她们隔了一个桌子。 他们没有看到自己。 男人点完餐后就不再说话，小女孩儿叫了他好几声。 “爸爸，爸爸……” 秦温生不耐地抬起头，“干什么？” 秦恬一点儿都不像刚才那个与姜愿打架的熊孩子，看起来甚至有些乖。 “爸爸，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秦温生放下手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回国之前我怎么告诉你的，不要说脏话，不要打人！把那些坏习惯都给我忘了！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全都当成耳旁风？！” 秦恬委屈。 她妈妈就特别爱说脏话，骂人的时候从来不会避着她。 秦恬第一次张口叫得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飙了一句脏话。 她从小就说，这么多年了，哪里那么容易改。 秦恬不服气，“骂几句怎么了，她又不会掉块肉。而且我也没打她啊，是她先打我的！你怎么就会说我！” 秦温生冷道，“你不骂人家，人家怎么可能打你？我说过你很多次了，你没有一回听过。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真管不了你了，直接把你扔回你妈那里去。” 秦恬气得够呛，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管过我一天，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你们算什么父母，一个不管不问，一个天天打我骂我！既然不喜欢我，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 “你以为我很想跟着你吗，要不是没得选，我早就离开了！你不想要我正好，把我扔给我妈，让她打死我好了！” 第93章 愿宝又长大一岁 秦温生愣了下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教好秦恬。 因为对那个女人的芥蒂，他确实没怎么管过秦恬，甚至都没怎么在家里住过。 后来又得知了她不是自己的孩子，对她更没有什么感情了。 把秦恬从她妈妈那里要过来也是一时兴起。 那时候他们离婚了，秦温生回家收拾东西。 快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儿拦住了自己的路，怯生生地问他能不能带自己走。 她说妈妈经常打她，她想离开这里。 秦温生听她叫自己爸爸，就知道那个女人还没告诉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本想说明白，却在对上那个小孩儿的眼神时放弃了。 她看着自己的样子太可怜了，像一只被雨淋湿无处可去的猫。 秦温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好心，狠狠敲了下方向盘，让她上了车。 一路上，小女孩儿都在絮絮叨叨，几乎没怎么和她单独相处过的秦温生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想过那个女人肯不肯放弃这个孩子，他也没想过自己能养她多久。 他就是看她那时候实在可怜，就把她当成小猫小狗捡回家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从此以后真的就开始养她了。 那个女人早就有了男朋友，还怀了孕，要不不可能这么痛痛快快地离婚。 她根本就不在乎秦恬是死是活，秦温生愿意接手还巴不得。 几天的相处下来，秦温生发现秦恬早就已经被养坏了。 她满口脏话，脾气暴躁，那天拦住自己的示弱也是装出来的。 秦温生不知道怎么养孩子，他试着管她，却一点儿成效都没有。 这些年来，秦温生的脾气越发不好，也没什么耐心，经常和小女孩儿吵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一点儿都不像父女，反倒像年龄相仿的小朋友和大朋友。 秦温生偶尔也会后悔当初自己动的恻隐之心。 但是他已经是小女孩儿的监护人了，他就有义务把她养大。 秦温生吐了口气，打算再和她好好讲讲道理，偶然间看见了正往这边看的姜愿。 宁乐也顺着姜愿的眼神看过来，正巧与秦温生对视。 两人均是愣了下，秦温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不由自主地朝着她们这一桌走来了。 宁乐脸色一变，拉着姜愿就要离开，却被拦住。 宁乐脸色戒备，“请问有什么事吗？” 秦温生喉咙干涩，嘴唇动了半天才开口。 “……好久不见。” 宁乐哼笑了声，“你谁啊，我跟你认识吗？” 秦温生没生气，他知道宁乐是在为权薇薇打抱不平。 “我没什么恶意，就是想问问，薇薇她现在……” 宁乐警惕，“薇薇现在过得特别好，她和老公特别恩爱！我警告你，你可别去骚扰她！” 秦温生苦笑，他哪里有什么脸面去骚扰薇薇，只要知道她过得幸福就够了。 他说，“请放心，我不会去的。” 宁乐不知道他说话真假，但是前些年权薇薇为了他不吃不喝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可不敢让两个人再次接触了。 “最好是这样。秦温生，你也是个男人，可别说话不算话。要是让我知道你跑去找薇薇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秦温生点头，随后想要离开，迈着小短腿的秦恬冲过来了。 “你讨厌！干什么这么说我爸爸？！” 一边说着，她还要攥起小拳头打人。 姜愿眉头一皱，什么破孩子，怎么就那么喜欢动手？ 她可不惯秦恬的臭毛病，使劲推了她一把，“你敢打我妈妈！滚开！” 紧接着，又是一场孩子间的大战。 宁乐和秦温生都惊呆了，怕她们受伤，赶紧上来劝阻。 她们从东头打到西头，秦恬抓着姜愿的头发，姜愿掐着秦恬的胳膊。 秦恬说，“你松开我！” 姜愿说，“你先松开我！” 她们手上的劲头都不小，两人都疼得龇牙咧嘴。 到最后，姜愿提议，“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松手。” 秦恬同意。 “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她们的手反倒扯对方扯得更紧了，异口同声道。 “我就知道你不松！” 她们又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宁乐上手把她们两个松开的。 刚才一个比一个漂亮的小孩儿现在像两个小疯子，还在不服输地瞪着对方。 秦恬还要扑上去，姜愿也不甘示弱地摆好进攻的架势。 两个大人薅住她们后背的衣服，让她们干蹬腿也动不了一步。 秦温生向宁乐道歉，“今天的事情实在对不起，这孩子被惯坏了，她其实没有什么恶意。” 宁乐抱住姜愿，没搭理他。 秦温生苦笑一声，连饭都没吃，带着秦恬走了。 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宁乐才猛地松了口气，放开了姜愿。 姜愿问她，“妈妈，你认识那个叔叔呀？” 宁乐说认识但不熟。 姜愿“哦”了声，又和妈妈说起那个小女孩儿有多讨人厌。 “她骂脏话，还打人。” 宁乐心道这孩子大概就是秦温生的未婚妻当年怀上的那个。 她嘱咐姜愿离秦恬远点儿。 姜愿赶紧点头答应。 ………… 日子一天天地过。 转眼间，姜愿又长了一岁。 “愿宝，我们得快点了，去学校报到要迟了！” 当初，宁乐成功拿下了经纪人推荐她演的角色。 在那部戏里，她扮演的是一个家庭主妇，老公接二连三出轨。 性子懦弱的她最初选择了忍耐，而后却被老公的情人推了一把，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为母则刚，这个生性软弱的女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离婚，最后活出了自己的精彩，还找到了灵魂伴侣。 再婚的那天，渣男也来了。 看着台上漂亮耀眼的新娘，他悔不当初，当初最爱他的妻子却没再看他一眼。 这个角色被宁乐演绎得很成功，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在网上小火了一把。 之后，开始慢慢有人找宁乐拍戏了。 虽然都是配角，但是宁乐还是工作得很开心，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充实了。 前几日她又接了一部戏，剧方送来了剧本，宁乐琢磨到很晚。 于是，第二天她毫不意外地起晚了。 今天是姜愿升小学的日子，她们可不能迟到。 第94章 愿宝娇嫩，你如今几岁 宁乐母女俩很快就到了学校。 姜愿提溜起小书包，迈着小短腿下了车，左右环顾。 她在找谢清辞和秦喻。 两个小崽崽假期里已经通过了学校的测试，可以上二年级了。 “愿宝——” 谢清辞和秦喻眼睛一亮，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秦喻特别高兴，“我们都找到自己的班级了，我和谢清辞在一个班！” 谢清辞问她，“愿宝，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呀？” 姜愿看看宁乐，起晚了的宁乐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转移话题。 “愿宝，我们也赶快去找你的班吧。” 谢清辞说：“宁姨，我们已经帮愿宝看好了，我们带她去找吧。” 看着三个小崽崽兴高采烈的模样，宁乐不忍打消他们的积极性，笑着答应。 “好，去吧。” 这三个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主，心里特别有主意。 宁乐看着他们果然目标明确地找到了姜愿的班级。 姜愿冲着宁乐挥挥手，示意她放心，才跟着老师进了班。 两个哥哥眼巴巴地看着姜愿进去坐下，一步三回头地回了自己的班级。 ………… 宁乐打算在校外等一上午，就怕愿宝到了新环境不适应，哭着跑出来。 突然，她从后视镜看到了一辆车，里面坐着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姜秉川的目光一直放在宁乐身上，见她眼睛盯着后视镜看，就知道对方发现自己了。 犹豫片刻，他下车走了过去，轻敲了几下宁乐的车窗玻璃。 两人离婚的时间已经一年多了，双方都有了不小的变化，尤其体现在外形方面。 离开姜秉川之后，专注于自己工作的宁乐变得越来越自信明媚，整个人像吸饱水分的玫瑰花。 反观姜秉川，气质越来越忧郁颓废。 宁乐按下车窗，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你来送小祈上学？” “嗯。” 宁乐笑，“你这个爸爸确实当得称职多了，总算没让小祈失望……小祈已经上课了，你还不走吗？” 姜秉川的目光往一年级的方向飘了飘，落点正好是姜愿的教室。 “我就随便等等……” 宁乐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你是想看愿愿吧？那怎么前几天我问你要不要来送孩子入学，你却不吭声。” 姜秉川也有探望姜愿的权利。 他每次都买好多小女孩儿喜欢的礼物，满怀期望地过去，看他无比想念的小女儿一眼。 姜愿并不排斥他的探望，每次都会把礼物接过去，嘴巴甜甜地说谢谢。 可是，姜秉川却越来越感觉到，他和愿宝的距离好像更远了。 远到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 姜秉川却不敢细究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是什么。 每次看着姜愿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宝贝女儿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心虚着。 他不敢提，不敢问，仿佛追究下去连眼前的场面也维持不了似的。 他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父女间的关系越来越陌生。 听宁乐这么说，语气里带了几分质疑，姜秉川只能苦笑。 他并不高明地转移话题。 “我看了你最近的那部戏，你演得真的特别好。” 宁乐笑弯了眼睛。 现在的姜秉川于她而言不是前夫哥，而是自己的小粉丝，她喜欢自己的演技被人肯定。 “谢谢。” 姜秉川痴痴地看着她的笑容，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她。 比如自己经常去她拍戏的地方路过，却没进去探班的勇气。 比如自己偷偷进了宁乐的粉丝群，看见别人喊她老婆会气得要死。 比如…… 算了，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的宁乐过得很开心，自己的这些行为对她而言无非是负担罢了。 宁乐最后看了一眼姜愿的班级，“小家伙看来适应地很好，我得回家了。” “好，我马上也要走了。” 两个人体面地告别，宁乐率先离开。 姜秉川等在原地，眼见着那辆车彻底消失不见，他也驱车驶入了自己的路。 两个人的方向，背道而驰。 ………… 和宁乐想的正好相反，姜愿第一天的学校生活过得并不快乐。 别说小学了，就连高中知识她都学过了。 她愿意来学校，无非就是谢清辞和秦喻都得上学，自己一个人在家实在无聊。 她想和两个哥哥待在一起。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谢清辞和秦喻在门口等着她。 姜愿收拾好走出来，谢清辞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背上。 姜愿要抢过来，“小辞哥哥，我自己背。” 谢清辞没同意，“你的小书包跟张纸似的，我背着一点儿都不沉！” 说完，他背着两个书包大步流星地走了一个来回，以此给姜愿显示他背着毫无压力。 这一年的时间里，谢清辞每天都遵循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风雨无阻。 他每顿饭都吃得多多，然后举矿泉水瓶，在院子里来回跑跳，睡觉之前还做小肚肚伏地起身。 虽然没有如他所愿长得强壮无比，但是他的个子窜了不少，也不是当初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样了。 现在的他很有力气。 秦喻的眼珠咕噜咕噜乱转，忽然把自己的书包也扔过去。 “我的书包也轻，比羽毛还轻，你也帮我拿吧。” 谢清辞眼睛一瞪，“老师没教过你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秦喻刚才没抢到愿宝的书包，特别不开心，就想捉弄谢清辞。 “我可是你同桌！你就偏心愿宝！” 谢清辞不屑，“愿宝娇嫩，你如今几岁？！” “你也好意思和愿宝比？” “我……” 秦喻没在他手下讨到一丝便宜，悻悻地瞪了他一眼。 还是愿宝可爱。 秦喻叽叽喳喳地和愿宝说起了他们今天都做了什么，听得她一脸羡慕。 姜愿越发坚定了和自己的小伙伴在一个班的念头。 走到校园门口，三家的家长早早等在了那里。 谢清辞和秦喻上了各自家的车，和姜愿道别后都离开了。 姜愿爬上副驾驶位，乖乖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路上，姜愿提起了自己打算跳级的想法。 “妈妈，我觉得一年级的知识好简单，我想上二年级，和两个哥哥在一个班。” 第95章 愿宝跳级啦 最初听见这个想法的时候，宁乐觉得愿宝是为了和小辞他们在一起上课乱说的。 姜愿知道她不信，就解释了一番。 “我每次去找小辞哥哥和喻哥，他们都忙着上课，我也会跟着听哒！我真的学会一年级的知识了！” 宁乐并没有急着否定她，而是认真想了想，觉得愿宝说得不无道理。 若是愿宝已经会了一年级的知识，那留在那里还有什么用呢？ 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太放心愿宝，总害怕班里会有坏小子欺负她。 要是她真的能和小辞喻喻在一起，有那两个小家伙看着，她就放心多了。 宁乐最后一次问她，“愿宝，你真的觉得自己不用上一年级了？” 姜愿毫不犹豫地点头，“嗯嗯。” 宁乐说，“那好，明天我们就去找校长。妈妈和你说，跳级需要考试的哦，就和小辞哥哥之前参加的一样。” 姜愿猛点头。 “我知道，成绩合格才能跳级。如果成绩不合格，就说明我掌握的知识还不扎实，需要继续读一年级！” 宁乐夸她，“愿宝真聪明。” 姜愿嘿嘿地笑，目光柔和地看着宁乐。 她妈妈可真好，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一味否定，甚至为了自己的一句话就愿意去找校长，也不怕自己撒谎。 要不是妈妈还在开车，她肯定上去给妈妈一个大大的熊抱！ ………… 第二日，宁乐带姜愿去见了校长。 校长是个面目严肃的老爷爷，身上穿着板正干净的西服，头发也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这所文安小学是他一手创办的，凭借着超强的师资队伍和完善的硬件设施一跃而成京市最负盛名的小学。 京市有钱的没钱的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 不过，老爷子也是个有原则的主。 他招生不招那些成绩太差，人品太差的小孩儿，无论对方家里砸多少钱都没用。 宁乐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她把姜愿推到老校长跟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校长眼睛亮了亮，他就喜欢那些聪明的孩子，这些都是国家未来的希望。 他招手把姜愿叫过来，问了好几个问题，姜愿对答如流。 老校长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好孩子。 他又叫来一年级的各科老师，让他们给小姜愿出了份试卷，上面几乎概括了一年级学习的所有知识。 随后，他让他们离开，自己监督姜愿作答。 姜愿的小肉手握着铅笔，一笔一划地写着答案，老校长越看越喜欢。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了，姜愿好歹是个上过高中的人，作答张小学一年级的试卷算不得问题。 老校长看她那波澜不惊的样子，直觉得这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还想让她顺便答一答二年级的。 姜愿赶紧摆手。 开玩笑！这么下去，答完二年级的答三年级的，一会儿就送她读大学去了。 她假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会这些……我还没学到二年级呢。” 老校长哈哈大笑。 往年也不是没有聪明的，还有一跳好几级的。可偏偏，他就觉得姜愿这小丫头特别顺眼。 他拍拍姜愿的小脑袋，“行，乖孩子，爷爷就送你去二年级。” 姜愿发现这老爷子挺好说话，忍不住厚着脸皮得寸进尺。 “校长爷爷，我能不能选一下班级啊……我想和我的哥哥们在一起。” 老校长大手一挥，“可以。但是你们在一起不能调皮捣蛋，得好好学习才行。” 姜愿忙不迭地点头，“我听话！” “那等期末考试，你给爷爷得个年纪第一怎么样？” 姜愿答应。 一大一小两只手贴在一起击了个掌。 宁乐看着他俩，也忍不住露出个笑。 ………… 姜愿背着小书包去了二年级二班的教室敲门，“报告。” 二班的班主任得知了他们班要来一个跳级生，高兴地不得了，赶紧把她迎进来。 姜愿在台上做自我介绍，台下的谢清辞和秦喻都傻了。 秦喻想掐掐自己的大腿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没想到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秦喻又掐得更用力一些，旁边的谢清辞简直要被他蠢哭了。 他忍不住痛叫出声，“秦喻，你抽什么风？！” 秦喻回头，好家伙，谢清辞的胳膊都要被他掐出血了。 “抱歉抱歉，手误……” 谢清辞不理他，目光重新放在愿宝身上，小嘴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下了课，他迫不及待地围过去。 “愿宝，你怎么来二年级啦？！” 愿宝也很高兴，她把自己带的水果分给他和谢清辞，实话实说道。 “我跳级了！” 秦喻哇了一声，他只在电视里见到过，上面说那些人都是神童！ “愿宝，你好聪明！” 仗着自己壳子小内芯大才跳级的姜愿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都是和你们补课补出来的……” 谢清辞摇摇头，特别肯定地说，“愿宝就是聪明！你还帮我打败了坏保姆呢！” 秦喻不甘示弱，“对，愿宝还把我救回了家！” 听着他们两个不加掩饰的彩虹屁，姜愿都有些飘飘然了。 ………… 姜愿成为了二年级二班的一份子。 她长得像个漂亮的大号娃娃，又有跳级光环加持，大多数人都喜欢和她玩。 不过，她来得晚了些，大家都有同桌了。 二年级二班的人本来是双数，所以姜愿就这么被单出来了。 姜愿非但不觉得孤单，还觉得舒服极了。 因为她自己可以占一整张大桌子，别提多爽了！ 下课后，谢清辞和秦喻照例去找她说小话。 突然，秦喻捅了捅姜愿的胳膊。 “愿宝，你看外面那个鬼鬼祟祟看你的人，是不是你哥哥呀？” 姜愿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一个偷偷摸摸的身影。 虽然那个小身影很快就缩了回去，但是姜愿还是立马就认出了他是谁。 正是她的哥哥姜祈。 秦喻奇怪，“他也在这里上学吗？愿宝，我们要不要出去问问他干嘛。” 姜愿收回嘴角的笑容，表情很淡地说不用。 “别管他，就当他不存在吧。” 第96章 他是世界上最蠢笨的哥哥 看到秦喻的手指头指过来的时候，姜祈心里一个咯噔。 他赶紧躲在了墙后。 果不其然，姜愿下一刻就看了过来。 姜祈清楚地看到，刚才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冷下了脸。 被她的变脸刺到，姜祈觉得手里提着的东西变得异常沉重。 近一年来，姜祈接二连三地做梦。 梦里的场景大同小异，都是他怎么宠着乔蓁蓁，怎么欺负姜愿。 梦里的自己简直就是这样一个魔鬼，他恨不得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到姜愿身上。 姜祈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可是醒来后那种愧疚到心疼的情绪却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他可能生病了。 前两天是学校开学的日子，姜祈早就记得牢牢的，他妹妹要上一年级了。 知道姜愿要和自己上同一所小学的时候，姜祈简直要高兴坏了。 他想，现在他在上四年级，姜愿才上一年级，他可以保护姜愿整整三年呢！ 姜祈早就想过来找姜愿的，但是他们班进行了一次开学考试，他没来得及。 今天姜祈早早就去了一年级的楼层，一个班级一个班级地看，却怎么也没找到姜愿。 她根本就不在那里。 姜祈有些茫然，难道姜愿没来这个学校上学吗？ 他提溜着自己买的一大袋零食往回走，打算回家后问问妈妈怎么回事。 路过二年级的时候，他听到了秦喻的大笑声，下意识往那边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了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姜愿。 姜祈惊喜一瞬，想叫她出来，又害怕被拒绝。 直到姜愿发现他，姜祈才随便叫住一个小孩儿，让他把东西交给姜愿。 小孩儿看看手里的东西，又看看他，“你是谁啊？” 姜祈说，“我是她哥哥。” 小孩儿立马笑嘻嘻的，“原来是愿宝的哥哥呀，你妹妹都跳级了，她好聪明的……你是不是也很聪明？” 姜祈想，原来是跳级了啊。 梦中的愿宝也好聪明的，她说要超过乔蓁蓁，那次考试就真的超过了她，拿了全级第一的好成绩。 可是，她兴致勃勃地拿着成绩单想要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自己却说她笨，说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他旁观着，姜愿眼里的光慢慢湮灭，随后将那张成绩单扔进了垃圾桶。 姜祈想把那个讨厌的自己狠狠打一顿，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 从梦境中醒过神来的姜祈回答小孩儿的问题。 “我一点儿都不聪明。” 他要是聪明的话，当初就不会那么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了。 他是世界上最蠢最笨的人。 小孩儿没见过这种“诚实”的小孩儿，他呆呆地哦了声。 上课铃声正好响起，他赶紧提着东西进了教室。 姜祈最后看了姜愿一眼，也离开了。 下课后，小孩儿把零食交给姜愿。 谢清辞和秦喻一脸警惕地隔开他，“干嘛干嘛？！” 没办法，愿宝实在是太受欢迎了！她可是他们的妹妹，不能再来一个人和他们抢了！ 小孩儿一脸懵，“是愿宝的哥哥让我带过来的……” 谢清辞和秦喻：“嗷。” 小孩儿走后，谢清辞把零食给姜愿，姜愿不要。 谢清辞和姜愿认识的时间早，他知道刚开始的姜祈对姜愿并不算好，所以听到她这么回答并不意外。 秦喻并不了解这些，他说，“白白送来的零食，干嘛不要啊。” 文安小学有规定，孩子不许带零食进校，校内也禁止贩卖，主要怕影响孩子健康。 在小山村里，秦喻经常吃不饱穿不暖，所以有屯口粮的习惯，他就特别喜欢在小书包里放零食。 开学的第一天，老师就翻出了他的零食，并且全部没收了。 秦喻哭唧唧了一天。 秦喻现在看到零食就两眼放光，他挺好奇姜祈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 他和姜愿说，“你要是不想要就给我吧，我把它们藏起来……到时候我再赔你哥一袋子一模一样的。” 姜愿简直被他猴精猴精的模样整得哭笑不得。 “你还挺聪明。” 秦喻一脸臭屁，“那当然，我是谁……”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那并不是愿宝的声音。 他僵着脖子回头，老校长笑眯眯地抢走零食袋子，“没收。” 秦喻哭哭脸，“不要啊。” 老校长不为所动，“上次没收的零食就是你的吧？” 秦喻有点儿怕这个老校长，总觉得他表情严肃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自己一顿。 秦喻没再敢吭声。 老校长本来是看姜愿的，他心里总惦记着这个孩子，怕她不适应，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和姜愿告别后，他提着战利品离开了，徒留秦喻在原地垂头丧气。 从那之后，姜祈虽然还时不时地过来偷看姜愿，但是没再提着零食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成了老校长的重点监护对象还是怎么样。 姜愿并不是很关心。 ………… 姜愿的小学生活过得很充实。 听听课，说说话，与谢清辞还有秦喻打闹一番，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天，姜愿正板着小身子认真听讲。 突然，离门口近的学生不知看到了什么，开始兴奋地小声交头接耳。 “老班又带人过来了诶。” “啊，我看看，是不是咱们的新同学啊？” “应该是。” 姜愿并不好奇。 过了会儿，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带着一个小女孩儿进来。 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示意了下。 任课老师秒懂，从讲台下来退到一边，让小女孩儿上去做自我介绍。 小女孩儿满脸写着不高兴，眉头紧紧拧到一起，没动。 她本来应该上四年级的，但是之前一直在国外上学的她却没通过四年级的入学考试。 老校长对她做了测验，把她送来了二年级。 小女孩儿觉得自己丢人极了，一直在闹脾气离开，却被她爸爸武力镇压了。 她只能不情不愿地站在这。 班主任小周老师早就从老校长那里知道新来的小女孩儿是个刺头，见此也不惊讶。 第97章 秦恬成为了她同桌 小周老师拿出了制服小女孩儿的杀手锏。 这还是他从老校长那里学来的。 “秦恬同学，不想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你吗？” 秦恬一脸不耐烦，仿佛在说他们是什么档次，也配认识我？ 小周老师笑了笑，温柔道，“好吧，秦恬小同学好像很不愿意配合……那我只能找你爸爸沟通一下了。” 闻言，秦恬瞪了他一眼。 她最讨厌告状精了！ 小周老师不为所动，秦恬只好不情不愿地上了讲台。 她单胳膊背着书包，表情拽拽地自我介绍。 “我叫秦恬。”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十分冷漠地闭上了嘴，用那种“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表情傲视全班。 姜愿早就认出她了，毕竟打了两场架，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姜愿忍不住扶额：这是哪里来的中二？ 姜愿赶紧低下了头，怕秦恬再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 小周老师的嘴也抽了抽，问秦恬：“没了？” 秦恬又拽拽道，“没了。” “行叭。” 小周老师有些无奈，卑微地给她加了几句：类似于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大家多多关照的话。 艰难地走完自我介绍环节的流程，小周老师给她选座位。 现在只有姜愿的旁边是空座位了。 不出意外地，秦恬成了姜愿的同桌。 她走过去，将书包重重放下，以此来宣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小孩子的心思特别简单，许是刚才秦恬给人的形象太过于涩会，冷不丁被吓到的他们敢怒不敢言。 姜愿放下手中的笔，提醒道：“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听到有人训斥自己，秦恬下意识瞪眼睛就要发火：“你管得着……” 看到姜愿的脸，她忍不住小声说了句脏话，但是马上捂住了嘴，一脸懊悔。 她答应过爸爸不再说脏话的，怎么总是忍不住…… 秦恬把火气撒在了姜愿身上，“怎么又是你？！哪里都能看到你，可真烦！” 姜愿反唇相讥，“该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吧？而且，你看起来比我大好多，不应该才上二年级吧？咋回事捏？” 她的话戳到了秦恬的痛处，秦恬气得脸色通红，却又想不出什么反驳她。 最后，她硬邦邦地说，“我就乐意上二年级，你管得着吗？！” “嗷嗷，原来是你自己喜欢上二年级呀，我还以为你上不了高年级呢……真奇怪，你怎么会有这种爱好呀？” 姜愿不冷不热地笑了两声，没再理她，认真地听起了讲。 ………… 秦恬的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钉子似的，一节课都坐立不安。 一下课，她赶紧去找老师，表达了自己想换桌的想法。 小周老师有些头疼，“你想和谁做同桌？” 秦恬：“只要不是姜愿，谁都行。” 小周老师总算听出来了，秦恬和姜愿之前应该就认识，关系却不太好。 他想了想，同桌都是大家自己选的，经过一个星期的磨合也都熟悉了，他拆开哪桌都不大好。 正好上课了，他告诉秦恬自己会好好考虑这件事，先让她回去上课。 秦恬不甘不愿地走了。 回到教室，秦恬立马画了一道三八线，还特地用尺子比量过，误差忽略不计的话，两边的距离确实是一般多的。 她警告姜愿不要越界。 姜愿乐得清净。 谁知，上午划线要分界的人是她，下午她就把书本之类的都往姜愿这边推，自己占了一大半桌子睡觉。 姜愿立马把东西给她推回去。 睡眠被打扰的秦恬满脸不高兴，看起来又要发火。 姜愿先发制人，有理有据。 “这线不是你画的吗，我可是没占你一丁点的地方，你却不守承诺。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秦恬梗着脖子否认，“谁说话不算话了，我就是忘了！” 她拿姜愿没办法，只能恨恨地收起自己的书，全都垫在下巴上当了枕头，团吧团吧，重新进入梦乡。 这件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姜愿并不放在心上。 她只是发现，秦恬的小坏心思好像特别多。 姜愿站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不仅一次地发现秦恬偷偷将她屁股底下的椅子移开。 姜愿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玩笑开过度了到底会造成什么结果。 重生回来的姜愿早就已经不是那个温良宽厚的小女生，她现在锱铢必较，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秦恬捉弄她，她也得捉弄回去才行。 趁着秦恬又一次在课上睡觉的时候，姜愿的身子往她那边侧了侧，偷偷举起了靠近她的那只手。 从视觉上看，就像秦恬自己举的手一样。 甚至，她还超级跃跃欲试地晃动手臂，好像特别迫切回答问题一样。 语文老师见她举手，甚至都有些受宠若惊。 秦恬可是众所周知的刺头，她竟然也有主动回答问题的一天？ 她没看清秦恬埋下头呼呼大睡的样子，赶紧叫秦恬起来回答问题。 姜愿偷偷捅了她一下，秦恬懵懵醒来，有点儿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姜愿好心提醒了她一句，“老师让你回答问题呢。” 秦恬心道，她知道个屁问题，这不是存心要她难堪吗？ 刚要梗着脖子说不知道，眼角余光就瞥见了正在窗外看着她的老校长。 她可是见识过这老爷子有多会告状，万一对方知道了她上课从来不认真听讲，还不得和她老爸好好说道说道？ 慌乱之下，她竟下意识碰了碰姜愿，小声道，“答案是什么，快告诉我！” 哪里有那么寻求帮助的，真是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姜愿那么想，但还是“好心”地把答案告诉她了。 “选c。” 秦恬眼睛一亮，立马回答，“这题我选c！” 语文老师脸上的笑意僵住，随后悠悠叹了口气。 “秦恬，这是一道填空题。” “你不知道答案没关系，但是也不能胡乱回答啊。” 她的话音刚落，从刚才就在憋笑的小同学们终于忍不住了，哄堂大笑。 秦恬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做了怎样一件蠢事。 她的脸颊通红，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姜愿也在笑，秦恬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姜愿正面迎上她的眼神，没有一丁点愧疚的心思。 要不是她每次都能察觉到秦恬动的歪心思，她现在可能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好几个屁股蹲。 更甚者，她如果伤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说不定还会造成瘫痪。 她觉得自己做的一点儿都不过分，她只是在“回报”秦恬罢了。 第98章 她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回答错问题后，秦恬的脸一直没抬起来过。 下课后，语文老师出去后，憋了一肚子火的她腾地一下站起来。 她拍桌子大喊，“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难堪？！” 秦恬还以为姜愿会否认，没想到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对啊，我就是想让你丢人，有什么问题吗？” “你——” 秦恬从没见过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她气得干瞪眼。 谢清辞正在整理课本。 他习惯在课下把上一节课用到的东西都放起来，提前准备好下一节课的书本。 所以，他的课桌上永远是整整齐齐的。 不仅如此，他还监督秦喻。 “快把东西收起来，你的桌子上怎么总是乱糟糟的。” 话音还未落，他便瞥到了那边站起来的秦恬。 在她的映衬下，愿宝像个十足的小可怜。 谢清辞脸色一变。 愿宝被欺负了！ 他嚯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向那边走了过去。 啊啊，愿宝由他来守护！ 秦喻在看自己新买的漫画书，正呵呵傻笑着，身子被谢清辞不小心撞了下。 “哎呦。” 他刚要骂几声，就见谢清辞急吼吼地朝着愿宝的方向去了。 定睛一看，嚯，秦恬又在作妖了！ 秦喻赶紧放下漫画书，跟着跑了过去。 两个小男孩儿挡在姜愿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秦恬。 “你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欺负愿宝？！” 秦恬要被眼瞎的他们气死了。 “你们哪只眼看到是我在欺负她？明明是这个臭丫头上课故意要我丢人！” 她看着秦喻，“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帮着一个外人！” 说这话的时候，秦恬羡慕又委屈。 从小到现在，她几乎没什么朋友，更别提这种能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的朋友了。 为什么姜愿就能这么好运，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 秦喻切了声，心道你是谁，愿宝是谁，你也好意思和愿宝比。 谢清辞不愿意听她在那里颠倒黑白，冷冷道:“你要是一开始就不针对愿宝，愿宝那么善良乖巧，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秦恬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 善良？乖巧？ 她骑着自己，把自己按在地上捶的时候可一点儿都看不出善良乖巧的样子！ 这俩人真是瞎了！ 姜愿讲究有因有果，她不愿意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无缘无故欺负同学的主。 好多小孩儿都在看着她们。 姜愿冷笑，一字一顿地说，“我让你丢人？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是怎么欺负我的？” “我上课回答问题的时候，你总是趁我不注意抽掉我的凳子，想让我摔个屁股蹲，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 秦恬闻言，有些心虚。 她小声说，“可是每一次你都发现了啊，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姜愿冷笑，“那是因为我警惕着！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可能造成人终身瘫痪！” 秦恬身子一震。 她就是开个小玩笑而已，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 她觉得姜愿是在吓唬她。 她想和其他人求证，但是无论是秦喻谢清辞还是其他小同学都对她怒目而视。 谢清辞目光冷冷，“你怎么这么坏！” 秦喻也说，“你是笨得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秦恬语塞，“我……” 她不知道，她以为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 上课铃响了，班主任小周老师走了进来。 他提醒围在一起的孩子们:“同学们，我们要上课了。” 其他人作鸟兽散。 姜愿推走谢清辞和秦喻，示意他们自己没事，让他们赶紧回去上课。 秦恬以为姜愿会抓住这件事不放，将自己做的事情告诉老师，没想到姜愿什么都没说。 她也忐忑不安地坐回去。 整节课，秦恬第一次没有呼呼大睡，而是偷偷摸摸看着姜愿。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就是讨厌姜愿，想让她出个丑而已。 自己做的那些事，真的可能导致那么严重的后果吗？ 秦恬真的被吓到了。 她的脾气是很不好，她和姜愿也很不和，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么害她。 要是爸爸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他肯定会对自己彻底失望，然后不要自己的。 纠结半晌，她写了一张小纸条，下课后叠好塞给了姜愿。 姜愿皱眉，不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这是什么？” 秦恬的脸有些红，“你又不是没长眼，不会自己看啊？” 姜愿把纸条给她甩过去，“就是不会好好说话是吧？我不看。” 秦恬脸色一僵，执拗得把纸条扔回去。 姜愿就是不收，又给她打回来。 一来一往之后，秦恬总算知道姜愿也是个硬脾气了，率先软了语气。 “那个……你就看一眼呗。” 姜愿终于正眼看她了，“你肯好好说话了？” 秦恬的脸更红了些。 姜愿屈尊降贵般的打开小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我不知道那个恶作剧会这么严重，对不起。 姜愿挑挑眉头，真稀奇啊，秦恬竟然也会道歉？ 她想抬头看对方一眼，对方却早就跑没影了，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样。 姜愿想起那个满口脏话的小女孩儿，那时的她与现在相比好像变了挺多的。 看来，她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 从那天之后，秦恬好像乖了很多，没再找过姜愿的麻烦。 她睡她的觉，姜愿听自己的课，两个小孩儿相处得倒也算平安无事。 宁乐又在忙活自己的工作了。 这一天放学，宁乐来接姜愿，回去的路上她说自己过两天又要进组拍戏。 姜愿已经习惯妈妈时常奔波在外了。 上辈子妈妈的结局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除了监督宁乐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时常去医院检查之外，她也很关心妈妈到底快不快乐。 她不喜欢妈妈总是围着自己转，丢失了自己，她喜欢现在这个自信明媚的妈妈。 所以，在听到宁乐抱歉的话语时，姜愿非但没有失落，反倒十分开心。 “好耶，我会在家里乖乖等着妈妈哒！” 宁乐不忍总是麻烦别人照顾愿宝，所以还是请了一个保姆。 对方是个干练的女人，姓刘，是林青禾介绍过来的。 她之前在秦家工作了多年，办事牢靠又让人放心。 宁乐前前后后考察了几个月，才终于肯放心地把姜愿交给她带。 第99章 他也想让愿宝更喜欢自己 姜愿以为这次她还是待在家里等宁乐回来，没想到宁乐却说刘姨的儿子生病了，对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 宁乐又不放心姜愿自己在家，所以提前拜托了权薇薇。 “这次你去薇薇姨姨家住一段时间，妈妈工作结束就立马赶回来。” 姜愿和权薇薇熟的不能再熟了，闻言乖乖点头。 “好哦。” ………… 三天后，宁乐进组了，姜愿也被送到了权薇薇家。 “我的乖愿宝！” “薇薇姨姨！” 一见面，姜愿就给了权薇薇一个大大的拥抱。 权薇薇喜得不行，接过愿宝的小书包，拉着她进了屋。 姜愿在权薇薇家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她每次来都住在这里，由此可见权薇薇有多喜欢她。 姜愿左看右看，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好像只有权威微一人。 她试探着问了句，“孟叔叔又不在家呀？” 权薇薇笑了笑，“嗯，你孟叔叔他又出差了。” “嗷嗷。” 姜愿来的时候，十次有八次见不到孟时章，她都已经习惯了。 由于不经常见面，见了面也不怎么打交道，所以姜愿和他并不算太熟。 不过，她可没忘上辈子权薇薇跳楼身亡的事情。 她一直在偷偷寻找可能导致薇薇姨姨想不开的诱因。 可是，不知是不是时间还太早了的缘故，她一无所获。 但是，姜愿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就是了。 ………… 姜愿在权薇薇家住下了。 权薇薇的工作比较忙，所以谢南洲或者秦致远来接孩子时会一起接上姜愿，然后把她送回权薇薇家。 这天是周五，姜愿跟着谢南洲的车回家。 路上，谢清辞邀请她明天出去玩，顺便买些老师推荐的课外读物。 姜愿点点头，“好呀。” “喻哥跟我们一起吗？” 谢清辞说，“他明天要去他外婆家，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姜愿随口说了句，“就我们俩啊，那还怪不习惯的……” 天地良心，秦喻最近总是和他们在一起，他突然不来了姜愿觉得不习惯，她说这句话不过是随口感叹一句。 谁知，她的话刚说完，谢清辞就抿紧了嘴巴，定定地看他一眼，表情满是受伤。 “愿宝，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玩了吗？” 姜愿一脸懵逼，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没有啊。” 她的否认并没有让谢清辞高兴起来，他红着眼睛，看起来都要哭了的样子。 姜愿又在脑子过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这才明白这些话有多让人误会。 而且，她的小辞哥哥心思又很敏感，肯定会多想呀。 她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和你在一起！” 谢清辞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他说，“我不是小气，我也很喜欢秦喻……可是明明我们才是最先认识的，你不能为了他讨厌我。” 其实，谢清辞还想说更多的。 就像他一样，秦喻和愿宝都是他的朋友。 可是在他心里，他和愿宝认识的时间更长，两个人经历的事情也更多，他不可避免地偏爱愿宝。 他是小孩子，就算他表现得再成熟，他的心思也是幼稚的。 更别提，人本来就有自私的情绪，他也想让愿宝能更喜欢他一点。 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样好讨厌，所以他根本就不敢说得太过分，只能请求愿宝不讨厌他就好了。 姜愿最看不得他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谢清辞缺爱，可他却不敢理直气壮地请求别人爱他，这都是以前造成的伤痛。 她赶紧抱住谢清辞，“对不起嘛，我刚才随口胡说的，我真的特别喜欢和你一起玩的！” 说着，她亲了谢清辞一口，这是小孩子们表达喜欢的最有用方式。 果不其然，谢清辞红了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他摸摸小脸蛋，有些不可置信，“你亲我啦。” 姜愿点头，“嗯！那你信不信刚才我说的话？” 小孩子就是好哄，谢清辞一点儿都没有犹豫，大声道，“信！” 前面正在专心致志开车，没有察觉到后面两个小崽崽闹了别扭的谢南洲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小辞？！”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不好意思说刚才发生的事，捂着嘴偷偷地笑。 谢南洲急得抓耳挠腮，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车子仍在平稳地行驶着。 谢清辞牵起姜愿的小手，忐忑不安地说，“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好讨厌？” 姜愿说一点儿都不讨厌，是她讨厌，说话不过脑子。 她回握住谢清辞的手。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手比自己大了些，也不是当初那个瘦巴巴只能摸到一手骨头的状态了。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长大了好多。 姜愿说，“小辞哥哥，你以后不用胡思乱想。我保证，我永远都会喜欢你的，最喜欢最喜欢。” ………… 第二天，谢南洲早早便带着谢清辞来接姜愿了。 他带着两个小孩儿去书店挑了各自喜欢的课外读物。 谢清辞本来想在外面吃，但是谢南洲最近在练习做饭，非得带着两个孩子回家，说要给他们露一手。 姜愿和谢清辞只好无奈答应，跟着他去超市买所需的食材。 谢南洲兴致勃勃地挑选蔬菜，姜愿和谢清辞小手拉小手地去买零食。 突然，姜愿和一个小孩子撞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摔了个屁股蹲。 那个小孩儿哎呦了声，拍拍屁股爬起来，与姜愿对上视线。 姜愿瞬间便认出了他，刚想喊他的名字，就被他捂住嘴巴拖到了一旁。 谢清辞吓了一跳，赶紧追过去。 到了角落里，姜愿扒拉掉小男孩儿的小手，有些不高兴，“余杭，你干什么呀？” 谢清辞也凶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他有一点儿不对劲就要揍死他一样。 姜愿赶紧把他拉到身后，简单和他介绍:“小辞哥哥，没事没事。这是我上一年级的那个同桌，叫余杭。” 虽然他们两个只做了一天同桌，但是余杭这个小孩儿性子挺好的，两个人成了朋友。 姜愿问他也是来买东西的吗，又左右看看，“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家长呢？” 余杭的眼睛瞬间红了，“我是偷偷跟着我妈妈来的……愿宝，我好像要有新爸爸了。” 第100章 那个人好像是孟时章 姜愿知道，小余杭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他爸爸早年间车祸去世了，之后一直是他妈妈抚养他。 他妈妈应该找了一个新男友吧。 姜愿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安抚似的拍拍他的头。 突然，余杭脸色一变，小声说他们来了，猫腰躲在姜愿身后。 姜愿也没多想，下意识朝着前面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她便如坠冰窖，慌忙背过身去。 一男一女挽着手，姿态亲密地走过去，嘴里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根本没注意到他们。 等着他们走出好远，小余杭才走出来，眼睛红通通的。 “就是他抢走了我妈妈，每次他一来我们家，我总是被赶出去，妈妈说他看见我会心烦……” 余杭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姜愿的小脸惨白一片，他吓了一跳。 “愿宝，你怎么了？！” 谢清辞也慌忙跑过来问她，姜愿回了神。 她勉强笑笑，“我没事。” 小余杭松了口气，这才察觉两个大人已经走远了，还要慌慌张张地去跟踪。 姜愿不放心他，让他不要跟着了，先回家。 “或许你可以问问你妈妈，我们还是小孩子，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 姜愿说了很多，余杭很听她的话，当即乖乖回家了。 等余杭离开，谢清辞才摇了摇她的手，“愿宝，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余杭不了解她，自己了解她。 刚才愿宝那个样子，不可能没事。 姜愿的精神有些恍惚，她对谢清辞说，“那个人好像是薇薇姨姨的老公。” ………… 谢南洲把姜愿送回家的时候，权薇薇刚好下班。 她摸摸姜愿的小脑袋，“愿宝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 姜愿点点头，“开心。” 和谢家两父子告别后，权薇薇带着姜愿进了家门。 “我去做晚饭，愿宝先自己玩一会儿哦。” “好。” 姜愿已经确定十有八九那个人就是孟时章了，她尽力忍着才没让自己显露出任何异常来。 她不了解孟时章，但是在薇薇姨姨和妈妈的口中，孟时章是一个很温柔很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是他的戏演的太好了吗？ 姜愿不知道，但是她心里的警惕值却拉到了最高。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薇薇姨姨在高楼一跃而下，头骨都被摔得稀碎的模样。 难道，薇薇姨姨跳楼自杀真的和孟时章有关吗？ 可是，她心目中的薇薇姨姨特别坚强，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无比通透。 她在劝妈妈的时候亲口说过，婚姻和爱情只是生活的调味品，不是必需品，她们女人应该活出自己的精彩，不应围着男人柴米油盐，转来转去。 姜愿实在想不出，爱自己胜过爱一切的薇薇姨姨会因为一个出轨的男人选择自杀。 还是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姜愿正胡思乱想着，权薇薇招呼她洗手吃饭。 饭桌上，姜愿心不在焉地吃饭，权薇薇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一直不停地给她夹菜。 姜愿愣愣地看着她。 权薇薇的笑容温暖又灿烂，“多吃点儿，吃得白白胖胖的，等你妈回来我才好交差。” 这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和她生机全无地躺在地上的一幕重合，那时候的薇薇姨姨再也不会笑了。 姜愿的眼睛又要尿尿了，她赶紧垂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碗里的饭菜。 权薇薇：“哎呦，小宝贝，你吃慢点儿，别噎着。” 姜愿一边吃一边疯狂眨眼睛，试图把泪水憋回去。 “姨姨做的太好吃了，我忍不住……” 权薇薇高兴地合不拢嘴，又给她夹了好多。 “那之后多来姨姨家住好不好，姨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姜愿忍着泪意满口答应，“好哦。” ………… 吃完饭，权薇薇陪着姜愿玩。 姜愿给她看自己买的课外读物，然后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孟时章。 “薇薇姨姨，孟叔叔是不是出差回来啦，我刚才和小辞哥哥去超市好像看到他了。”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管事实是否如她看到的那样，她只知道，不能让薇薇姨姨再被蒙在鼓里了！ 权薇薇没当回事，“孟叔叔还在外地出差呢，愿愿应该是看错了。” 姜愿就知道她肯定会这么想，任是谁也不可能立马相信枕边人骗了自己。 姜愿当然不可能把这件事轻轻放下，她道，“可是我和孟叔叔的距离好近呢，比我和姨姨现在的距离还近……我还听到旁边的阿姨叫他时章。” 好吧，其实经过他们的时候，那两个人根本就没说话，这是姜愿瞎编的。 她承认自己现在偏激了些，她就是想让权薇薇重视起这件事。 如果她真的错怪了孟时章，她愿意道歉，可是她现在不能放过他。 权薇薇拿着书的手一抖，她终于抬起了头，满脸不可置信。 “你说，你看到了孟叔叔，他旁边还有一个阿姨？” 姜愿点点头，实话实说，“他们两个还牵着手呢，好像在买东西。” 权薇薇脸色骤然变白，又问了姜愿在哪里看到的他们，随后便借口离开了。 姜愿偷偷溜到门那里，听到权薇薇正在给孟时章打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 “时章，我都想你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孟时章有些惊讶，权薇薇很少说这些话，她嫌腻乎。 一时间，他竟有些受宠若惊。 “老婆，我也想你了……可是合同还没签下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陪你。” 权薇薇的声音有些失望，但还是善解人意道，“好吧……那你回来时提前告诉我一声。”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权薇薇脸色愈加冰冷。 她真的听到那边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快就没了，但是权薇薇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孟时章，你真的骗了我吗？ 孟时章在朋友的一家公司任职，权薇薇了解他那个朋友，知道如果自己和他打听孟时章有没有出差，他一定不会说实话。 她索性也不费那个劲了，直接联系了一家私人侦探公司，让他们查孟时章现在在哪里。 第101章 骗我行，骗我的钱不行 挂断电话之后，孟时章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气得面色发红。 他低吼，“你疯了是不是，刚才出什么声？！”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权薇薇肯定会听到的！ 女人也满腔火气，“我肚子里可有你孟家的种，你敢推我？！” 孟时章这才想起她怀孕的事，懊恼极了。 他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了那么多年，权薇薇的肚子就是不争气，他好不容易盼着有了一个孩子，可不能出了闪失。 孟时章赶紧去扶女人，眼里满是关切。 “对不起，小柔，我刚才真的一时情急。你和孩子没什么事吧，肚子疼不疼？” 江柔吃软不吃硬，更别提，她真的爱惨了眼前的男人。 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男人怀里，委屈地撇撇嘴。 “你说呢？我和儿子都快疼死了。” 孟时章紧张极了，连忙要带她去医院，得到关心的江柔噗嗤笑了声。 “行了，我骗你的，瞧你那个紧张样子。你说你到底紧张我还是紧张你儿子？” 孟时章无奈投降，瞎话张口就来，“我当然是更紧张你了。” 江柔信了，紧紧地抱着孟时章。 良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时章，我都怀孕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啊？我可告诉你，我不能让我儿子当私生子。” 孟时章有些为难，他轻声道，“现在还不行。” 察觉到怀里的江柔又要发火，他赶紧安抚她，“权薇薇多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要是和她离婚，我根本就得不到什么。” 权薇薇的亲生父母都是教授，给她留下了好几套房子和存折。 再加上她的工资也不低，权薇薇确实有不少积蓄。 权薇薇从来都不是个恋爱脑，还没结婚的时候，她就提前和孟时章说好，父母给她的那些东西都会做财产公证。 她还开玩笑道，如果孟时章和她离婚，将来也拿不到一分钱。 孟时章那个时候真的喜欢权薇薇，根本就不在乎什么钱不钱的。 听权薇薇那么说，他还觉得心疼，觉得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而且孟时章也才毕业不久，满身干劲，总觉得自命不凡，靠自己的努力也能闯出一番事业。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孟时章渐渐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原来，他并不是什么有才能的人，他只能缩在朋友那家公司里当个小主管。 他变得越来越自卑，他疯了似的对权薇薇好，他不想对方看不起他。 权薇薇早就知道自己选择的丈夫不是个特别优秀的，她从来没有瞧不上过他，最先改变了的，是孟时章。 他开始看不惯工作中大放异彩的权薇薇，他越来越嫉妒她。 他讨厌权薇薇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在乎他。 权薇薇在孤儿院的时候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长大后身体也不是很好，怎么也怀不上孩子……这让家里三代单传的孟时章急了。 他表面上仍是对权薇薇很好很好，背地里却出了轨，和他们公司的一个女员工好上了。 那个人，就是江柔。 一开始，他或许只想追求下刺激。 可是江柔好像特别喜欢他，总是用软软的音调夸他，还因为他和别的女人多说一句话而吃醋。 最重要的是，她很快就怀了自己的孩子。 孟时章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有了对比，他越发厌恶权薇薇。 他也想和她离婚，可是他真的舍不得权薇薇那些房子和钱。 江柔说，“我可不管，你得尽快加快动作了。要是你还不尽快和她离婚，你的儿子可就是私生子了，会一辈子被人看不起……你看着办！” 孟时章说:“你让我好好想想。” ………… 接下来的几天，权薇薇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该吃吃，该睡睡，时不时地抱着姜愿亲几口，好像完全忘了那天的事。 姜愿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还以为她真的没信自己说的，不由着急起来。 这一日，姜愿看到权薇薇签收了一个包裹后神神秘秘地进了屋。 姜愿在外面等了好久，快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权薇薇才眼眶红肿地走出来。 姜愿吓坏了，赶紧扑过去，像抱宁乐那样抱着她的腿。 “薇薇姨姨，你怎么了？” 权薇薇摇摇头，声音沙哑道，“姨姨没事。愿宝饿坏了吧，我去做饭。” 姜愿说自己不饿，就是抱着权薇薇的腿不撒开。 权薇薇不说，她就不问，但是她也不离开。 “姨姨在难过，我要陪着姨姨。” 权薇薇听了她的话，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弯腰将姜愿紧紧抱在怀里，哽咽出声。 “愿愿没看错，孟时章那个杀千刀的就是骗了我……” 姜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是或许现在的权薇薇并不需要安慰，她只是想要一个人陪着她罢了。 权薇薇并没有哭很长时间，她向来看得开，也只允许自己伤心脆弱一会儿。 自从有了秦温生的事情，她就不会傻傻地把所有的感情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比起爱那个人渣，她最爱的人当然是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觉得有多不能接受。 她就是觉得恶心。 他一边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回到家又表现得特别爱自己，麻袋都没有他能装。 真是个贱男人。 要是杀人不犯法，她现在肯定把他人道毁灭了！ 权薇薇在心里对孟时章破口大骂。 有一件事她特别想不通。 孟时章有多喜欢孩子她不是不知道，既然那个女人已经怀孕了，他怎么还不赶快和自己离婚，然后给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名分？ 贱男人不会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吧？ 权薇薇想了想，觉得这个念头不太靠谱。 自己又不是什么香饽饽，他没必要这样扒着自己。 除非…… 卧槽！我可是个富婆，贱男人不会看上自己的钱了吧！ 啊啊啊，骗老娘行，骗老娘的钱简直是其心可诛，天理不容！ 想到这一层的她一点儿都不伤心了，她使劲擦擦眼泪，觉得自己刚才的难过全都喂了狗。 权薇薇正胡思乱想着，她的手机就响了。 低头一看，正是姓孟的狗男人！ 第102章 真想把他打到墙上当壁画 “老婆，出差结束了，我要回家了！” 欢快的声音传来，对方像是想念极了权薇薇。 权薇薇真要给他鼓掌了，怎么就这么会演戏？ 要不是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权薇薇想看看他在搞什么鬼，忍着恶心虚与委蛇。 “太好了，我都想你了……我在家里等着你，你快点回来！” 挂断电话，权薇薇干呕了下。 恶心！ 她低头，姜愿正不解地看着她，像是在疑惑她为什么不摊牌，不离婚。 权薇薇拍拍她的小脑袋，“他这么能沉得住气，不知憋了什么坏水。我要是贸贸然揭穿他出轨的事，说不定他会狗急跳墙。” 姜愿似懂非懂地点头。 孟时章很快便到了家，看到姜愿时还笑着和她打招呼。 “愿宝又来啦？” 姜愿悄悄瞪他一眼，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臭渣男！ 害怕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外泄，她跑开了，躲在一旁偷偷观察。 权薇薇从房间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有些冷。 “回来了？” 孟时章没察觉出来她的反常。 他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献宝似的给权薇薇看。 “老婆，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说着，他走近了几步，便要动作。 那条项链看起来就很廉价。 以前的权薇薇从来不在乎这些，收到这么一份礼物甚至会很开心。 可是得知孟时章经常给小三买昂贵的化妆品和首饰后，她就腻歪坏了。 拿着这么寒酸的东西打发叫花子来了？ 要不是想看看他到底憋了什么屁，权薇薇真想一拳把他打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权薇薇婉拒，“还是算了，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喜欢这种东西。” 孟时章表情不爽了下，最终也不敢说什么，只得作罢。 他把项链放好，又想去抱权薇薇，“老婆，签好合同后我一刻都等不了，马上就回来了，都没来得及吃饭……我饿了。” 权薇薇不着痕迹地躲开，假装打个哈欠。 “我和愿宝都吃了。你要不定个外卖？” 孟时章这下连笑容都维持不了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吃了？家里没做我的饭？” 权薇薇说：“你打电话的时候太晚了，愿宝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等着你太晚吃饭。时章，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孟时章恨得后槽牙都咬紧了，他还能怎么说？ 他只能摇摇头。 权薇薇笑了，“那你点外卖吧。我明天还得上班，得先去睡觉了。” 说完，她都没等孟时章答应，转身回了卧室。 孟时章眼神晦暗地看着她的背影。 权薇薇早就察觉到了，但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孟时章能越早露出马脚越好。 她总觉得，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好几年的丈夫背地里肯定憋着什么大招，就算与他离婚，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她权薇薇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孟时章敢这么对她，她也得让他付出应的代价。 她就要等着孟时章露出马脚，她要把这个贱男人打到地狱深处。 ………… 孟时章整理好心情，打算回卧室睡觉。 虽然他现在对着权薇薇那张死人脸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他也得强迫自己碰她。 兴许是自己最近“出差”太频繁了，权薇薇生气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看来，他得委屈自己讨好讨好她了。 他做好心理建设，想要推门而入，却怎么也打不开。 反复尝试几次，孟时章急得满头大汗。 门被反锁了！ 他气极了，开始砰砰砰敲门，偏偏又不敢大声吼叫，只能轻声细语地叫权薇薇。 他的表现特别割裂。 权薇薇根本就没睡，她都能想象到孟时章有多气急败坏，简直要笑疯了。 她越发笃定孟时章对自己有所图。 过了一会儿，孟时章大概是累了，敲门声渐渐小了。 权薇薇这才出声，她装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样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话。 “我都睡着了。时章，你不进来休息，还在外面干什么？” 孟时章气到失语。 是他不愿意进去吗？！门被锁住了！ “瞧我这记性！我忘告诉你了，这扇门坏了，经常打不开。” “我已经找人修了，他们明天才有时间，今天你只能去客房委屈一下了。” 孟时章满肚子火气，却也无可奈何。 他不知道权薇薇说得是真是假，还是在跟自己闹脾气。 他半开玩笑地试探道，“那你明天上班怎么办，赶得及吗？” 权薇薇一边敷面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呢，也许明天门就好了。我真的困了，先睡了。” 说着，卧室里不再有动静了。 孟时章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想踹门一脚又不敢，灰溜溜地去了客房。 ………… 之后的几天，权薇薇对孟时章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孟时章刚开始以为权薇薇在生自己的气，后来才觉得不对劲。 他出了一身冷汗，权薇薇不会发现自己出轨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怎么还不赶快和自己离婚？ 孟时章开始胡思乱想，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让他紧张不已。 姜愿去学校的时候还被谢清辞神神秘秘地拽到一旁问了。 “那个人真的是薇薇姨姨的丈夫吗？” 姜愿点头。 谢清辞气得小脸绯红，拳头捏得死死的。 “他已经有了薇薇姨姨，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恶心！” 姜愿应和他，“没错，恶心！” 谢清辞说，“那你有没有告诉薇薇姨姨，她得赶紧和那个坏蛋离婚！不要被他继续骗了！” “说了！但是薇薇姨姨暂时好像不想和那个人离婚，她说要看看那个人想干什么。” 谢清辞担心，“那薇薇姨姨会不会受伤啊。” 姜愿觉得不会，那个人好像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上一世她怀疑过薇薇姨姨不是自杀，她还报了警。 可是，监控录像却清清楚楚地显示权薇薇是自己跳下去的没错。 孟时章也有不在场证据。 姜愿觉得薇薇姨姨说得没错，她也想知道上辈子都发生了什么。 若是这样糊里糊涂的，薇薇姨姨还不知道又会被什么害死。 第103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孟时章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他迫不及待想求得权薇薇的好脸色。 这一日他正在洗碗，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随便擦擦手，看了眼手机的来电显示，脸色变了下。 是江柔。 这几日他夹着尾巴做人，没敢给江柔打电话，还总是挂断她的来电。 江柔大概是忍不住了。 左右看了看，权薇薇没在眼前。 孟时章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江柔的哭喊声传来，“孟时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又想守着那个不下蛋的母鸡，不要我和儿子了！” 孟时章吓得赶紧捂住听筒，小声说，“哎呦祖宗，我哪里敢不要你，我现在实在没办法……” 权薇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章，你干什么呢？” 孟时章吓得脸色苍白，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他把手机攥得死死的，“那个……公司刚才来了个电话。” 权薇薇“哦”了声，“我今天打算带愿愿出去玩，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孟时章赶紧摇头，作出一脸遗憾的样子。 “我也想去，但是老板刚才又让我加班，我不能陪你们去了。” 他把墙上的背包拿给权薇薇，“老婆，你们不用管我了。快去吧，玩得开心些。” 权薇薇表现得也不大高兴，“你怎么总是加班出差？” 孟时章流了些冷汗。 欣赏完他慌慌张张的狼狈样子，权薇薇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行吧，我知道你工作忙。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嗯。” 两个人离开了。 孟时章又等了会儿，也换衣服出了门。 他去了江柔家。 江柔正在发脾气，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孟时章进门时，一只鞋正好飞过来，差点砸到他。 他赶紧往旁边躲去。 江柔也吓了一跳，见他平安躲过才放下心，又想起自己在跟他生气，猛地别过脸去。 孟时章过去抱住她，“还在生气呢？” 江柔转身瞪他，“我不该生气吗！孟时章，你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腻烦我了，想把我踹了？！” 见她这么生气，孟时章反倒觉得特别开心，江柔果真爱他爱惨了。 他赶紧安抚地亲她，“怎么可能，我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再说了，你肚子里还有我儿子呢。” 甜言蜜语好一顿哄，江柔才勉强平息了怒火。 孟时章叹口气，“我也想和权薇薇离婚，但是我实在舍不得她那些财产……你知道她手里有多少套房子吗？” “要是那些东西都给我，你和儿子都会过上好日子！” 江柔也对他描述的生活心动，在她心里，权薇薇那些财产早都是他们的了。 这几日，她也没闲着，广泛搜罗各种信息。 权薇薇和孟时章是夫妻关系，她做了财产公证，那些钱确实还算她的私人财产。 但是如果她不小心出了意外，那些钱变成了遗产，孟时章也是有继承权的。 江柔抚摸他的头，温柔道，“我们想得到她的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权薇薇死了……” 孟时章骇了一跳，“你想杀人？不行不行，这可是犯罪！被发现的话，我们可是要吃枪子的！” 江柔不满地皱眉。 她第一次觉得，她找的这个男人实在太懦弱了，一点都不果决！ 照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孟时章结婚，什么时候才能过上阔太太的生活？ 好在，江柔还有一个办法。 “既然你不想杀人，那我们就借刀杀人！” 孟时章不解道，“什么意思？” 江柔说，“前几日我看到一个新闻，一个女人误食了丈夫的精神类药物，此后便出现了幻觉，天天嚷着有人要杀她。” “后来，她不知怎么又犯了病，失足从高处摔下，当场毙命。” 孟时章福至心灵，“你的意思是……” 江柔点头，“只要我们让她疯了，然后诱导她死亡，大家只会以为她是自杀……怎么会想到我们头上？” 孟时章犹豫不决。 江柔真的有些不耐烦了，“这是最后一个办法。你要是还不同意，我就把咱们的事捅到权薇薇面前，然后再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到时候你人财两空，什么都得不到！” 孟时章听她那么说，也被激起了几分火气。 “行，就听你的！” 江柔喜笑颜开地抱住他。 ………… 他们在那里计划着，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甚至做起了腰缠万贯的美梦。 殊不知，几分钟之后，他们的话一字不差地到了权薇薇的手机里。 她听完，饶是心理素质再强，也忍不住又气又怕。 气之气，那两个人真是蛇鼠一窝，居然堂而皇之地图谋起了不属于他们的财产。 怕之怕，她的枕边人竟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禽兽…… 若不是愿宝告诉她，她提前有了防备，将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死在这两人的手里。 察觉到权薇薇脸色不对，姜愿好奇地把小脑袋凑过去，权薇薇也没背着她。 潜意识里，她除了把愿宝当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还把愿宝当成一个能倾诉衷肠的同龄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身上感觉到可靠和依赖，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姜愿听了之后，浑身都气得发抖。 她好像知道薇薇姨姨上一世是怎么死的了。 她就说，她的薇薇姨姨活得最是通透不过，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地选择自杀。 上一世，她要么在药物的折磨下被那对人渣诱导着自杀了，要么实在接受不了这个疯疯癫癫的自己，心甘情愿地赴死。 能让权薇薇崩溃的，只有权薇薇而已。 正是如此，姜愿才更觉得心痛，她不想放过那两个人。 姜愿眼珠一转，逐渐计上心头。 她拽拽权薇薇的衣角，轻声附在她耳边，“姨姨，我有一个主意，我们这样……” 权薇薇听得两眼放光，忍不住摸摸姜愿的小脑袋，“愿宝怎么这么聪明啊，真是姨姨的好宝贝！” 姜愿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想帮姨姨报复回去，他们那么欺负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她也想那两个人尝尝活生生被人逼疯的滋味。 第104章 渣男出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睡不好，每天都精神恹恹的。” 餐桌上，权薇薇抱怨似的说起。 姜愿以往最关心权薇薇了，今天却装没事人似的，继续干饭。 反倒是孟时章，筷子顿了顿。 “老婆，每天睡觉前我给你热一杯牛奶吧，保证你立马就能睡好。” 权薇薇:“会不会太麻烦了？” 孟时章嗔她，“我们两个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休息不好我都快心疼死了，就这么定了。” 权薇薇冲他笑，看起来高兴极了。 “谢谢老公，你对我真好！” 看着她不设防的单纯笑容，孟时章心虚地避开了。 “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好了，饭菜快凉了，赶紧吃吧。” 他低下头猛吃饭，没注意到权薇薇与姜愿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晚上，孟时章为权薇薇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老婆，快喝吧。” 权薇薇正在用电脑敲敲打打，“你先把牛奶放桌上吧，我这有一份工作急需处理。” 孟时章有时候笨得出奇，有时候又很谨慎。 就比如说现在，他非得亲眼看着权薇薇把牛奶喝了。 “只是喝杯牛奶，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还是先喝了吧，一会儿凉了对胃不好。” 权薇薇没办法，一口气喝了半杯。 正当孟时章等着她把剩下半杯喝了的时候，客厅突然响起玻璃砸在地上的碎裂声。 紧接着，是姜愿的哭声。 权薇薇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孟时章好不容易等着她快把奶喝了，眼下又出了这样的变故，他在心里气得直骂人。 他赶紧安抚她，“我去看看，你先安心把奶喝了。” 权薇薇点点头，又坐回去。 待孟时章风风火火地出去，她把嘴里的牛奶全都吐了，连同剩下的半杯一同倒进了卫生间。 孟时章再进来的时候，第一眼便去看桌上的牛奶杯。 见里面都空了，他不着痕迹地松口气，“都喝了？” 权薇薇点头，随后问他，“客厅里怎么回事？” 孟时章拿起杯子，敷衍了句，“哦，是愿愿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我已经把打扫干净了。” 权薇薇走过来，抱了抱他。 “时章，最近真是辛苦你了……卧室的门修好了，你要不要回来住？” 孟时章正有这个意思，他离权薇薇越近就越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孟时章当晚就搬回来住了。 权薇薇和他聊了会天，孟时章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没多久，权薇薇的声音越来越小，一直到没了声音。 孟时章试探着叫了她几声，没反应。 他知道，这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了，其中有一反应便是嗜睡。 以后，她会慢慢出现幻觉，到时候只要孟时章用言语加以诱导，不信她不疯。 孟时章给她掩了掩被子。 动作上是一温柔体贴的好丈夫，说出的话来却让人不寒而栗。 “薇薇，谁让你当初搞什么财产公证？你摆明了就是没看得起我，怕我图谋你的钱。” “我们可是夫妻，你至于这样吗？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玩意儿，你要是肯大方和我分享，咱们相安无事地离婚，我哪里会这么害你？” 孟时章自我剖析了一番，过了自己心里那道坎，随后也睡过去了。 权薇薇根本就没睡着，听他那么说简直要吐了。 恶心人的东西，自己本来就是个性子卑劣的小人，还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权薇薇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将被子都扯了过去。 孟时章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第二天他就感冒了，头昏眼花喉咙痛。 比起权薇薇，他才像喝了药的那一个，精神萎靡极了。 偏偏面对罪魁祸首权薇薇，他什么都不敢说，憋屈地上班去了。 晚上回家后，权薇薇和他抱怨:“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精神一直不太好，差点儿给孩子开错药。” 孟时章惊喜极了，这是药起作用了啊！ 他赶紧安慰权薇薇，“没事没事，谁还没有个失误的时候，只是这一次而已。” 权薇薇像是被他安慰到了。 此后的每一晚，孟时章都给权薇薇端去一杯牛奶。 眼见着，权薇薇的精神越来越不好，她每天下班回来都和孟时章抱怨自己工作又出现了失误。 孟时章觉得这样下去，她离精神崩溃也不远了。 又一次下班回家后，孟时章没看到姜愿，便随口问了句。 权薇薇说宁乐把她接回家了。 说着，她竟多愁善感地落了泪。 孟时章背地里都快笑疯了。 那个小崽子一走，家里就还有权薇薇和他两个人，他岂不是更容易对她揉圆捏扁？ 当天晚上，他期盼已久的场景终于上演了。 当时，孟时章正睡得迷迷糊糊，权薇薇突然把他推醒。 女人惊恐极了，摇晃着孟时章的胳膊，“时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孟时章一秒清醒，忙问她，“你听到什么了？” 权薇薇捂着自己的耳朵，泪水滴滴答答地滚落，“有小孩子在笑，还有尖叫声，说话声！这个房子有鬼！” 孟时章的手都开始激动地发抖。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明明是她疯了！ 孟时章随口敷衍了两句，看似在安慰她，实则一句一句地都在往她害怕的方向引导。 果不其然，权薇薇的精神更加崩溃了。 孟时章拍拍她的后背，“老公在这里呢，什么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薇薇乖，快睡吧。” 权薇薇紧紧抓着他的脖领子，差点儿把他勒死。 “嗯，有你陪着我，我就不怕。” 两个人重新躺下。 孟时章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好不容易睡去，又被权薇薇猛地摇醒。 “我又听到了！时章，我又听到了！” 孟时章困倦极了，他忍着火气继续安慰权薇薇。 这次的权薇薇明显难哄，孟时章想着她的钱才没撂挑子不干。 大概哄了半个小时，权薇薇总算睡了，孟时章竟松了口气。 他重新躺下，盖好被子正要入睡，耳边突然传来人踩在地板上跑跳的咚咚声。 脚步声不重，应该是小孩子的没错。 孟时章想骂人，不知道哪家这么缺德，大半夜的还让孩子跑来跑去的扰民。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忽略这道声音。 而后突然想起，他们这房子是独门独栋，除了自己和权薇薇，哪里来的别人？ 第105章 联手整治渣男 孟时章猛地瞪大眼睛，冷汗流了满身。 他僵着身子认真去听，耳边除了权薇薇平稳的呼吸声，什么都消失了。 孟时章苦笑了下，自己肯定是被权薇薇的疑神疑鬼吓到了，所以才听错了。 他安慰自己几句，又要睡觉，意识好不容易模糊，耳边又传来咚咚的跑步声。 这一次，还夹杂着小孩子尖尖的笑声。 孟时章真的疯了，他猛地坐起来，转而摇晃着权薇薇。 然而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叫，权薇薇都像睡死过去了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不仅如此，权薇薇的呼吸声越来越小，若不是他仔细听，都像是消失了。 孟时章僵着身子看她，惨白的月光倾洒在女人身上，衬得她的脸也是惨白一片。 不知何时，她的睡觉姿势变得板板正正，双手垂在身侧，配上毫无起伏的胸口，与一具尸体无异。 这一刻，全世界好像只剩了孟时章一人。 孟时章的心跳越来越快。 耳边的咚咚声还在继续，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沉闷，像是小孩子在拍皮球的声音。 孟时章不知僵着身子坐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一定是自己最近的压力太大了，还总是被权薇薇吓到，精神有些错乱了。 他定了定神，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却还是挡不住一声声的咯咯笑，像是有人趴在他的耳边似的。 孟时章甚至没有勇气去声音的来源处看一眼。 他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止不住地发抖。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开始大亮了，耳边也渐渐没了声音，孟时章才昏昏沉沉睡去。 ………… 第二天一早，权薇薇早早便醒了。 她这一晚睡得还不错，虽然中途起了两次夜，但是很快就睡着了。 她看了眼孟时章，见他眼睛下面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就知道他这一晚上没怎么睡。 “活该。” 权薇薇无声地说。 她推了推孟时章，“时章，该起来上班了。” 孟时章才睡不久又被吵醒，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猛地坐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涌入脑子，他的脸色白了白。 他抬头，权薇薇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孟时章攥住她的肩膀，“薇薇，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声音？小孩子在地板上拍皮球，还有尖尖的笑声……” 权薇薇脸色变了变，像是也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她一脸惧意地开口，“我确实听到了，昨天晚上都快吓死了……可是你不是说那是假的吗！” 孟时章摇摇头，“不，我也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齐齐一变。 等着孟时章离开之后，权薇薇走到隔壁房门前，轻敲三下。 “愿宝。” 姜愿从里面打开了门。 她问权薇薇，“薇薇姨姨，效果怎么样？” 说到这，权薇薇简直要笑死了。 “非常好！你是没看见，孟时章都快被吓尿了！” 姜愿也笑。 昨天孟时章听到的声音都是她和薇薇姨姨提前录好的。 她还一直防备着孟时章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对方胆子那么小，连房间门都没敢出。 权薇薇真是为她骄傲又心疼。 “你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姜愿摇摇头，她昨天晚上睡得还不错。 而且，就算睡得不好她也不在乎，薇薇姨姨的命远比睡眠重要的多。 她很高兴，这一次能帮到薇薇姨姨。 ………… 上班时，江柔时不时地给孟时章暗送秋波，却总被无视。 次数多了，江柔脸色愈发铁青。 她在茶水间堵到了孟时章，“姓孟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孟时章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件事，没什么心思应对她，敷衍着没事。 江柔怎么可能相信，当即又开始撒泼，“孟时章，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打掉孩子？！” 孟时章心里本来就烦，听见她又拿这个说事，心里愈发厌恶，却也只能耐下性子和她解释。 他本来不想说昨天晚上的事的，就怕吓到她，然后影响到自己儿子。 可是见她这个态度，眼下不说不行了。 江柔一点儿都不信他的话，什么拍皮球，什么小孩子的笑声，简直可笑。 她狐疑道，“你不会误喝了那些药吧？” 孟时章简直要被她气死了，“你以为我有那么蠢吗？” 江柔奇怪，“那是怎么回事，总不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吧？” 孟时章心里烦躁。 突然，江柔脸色大变，她拽住孟时章的袖子。 “既然没鬼，那么就是有人在捣鬼！权薇薇不会知道我们设的局了吧，所以想来一个将计就计？！” 孟时章脸色也变了变，随后他笃定道，“不可能。我们两个是在你家里商量的对策，她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我了解她，她心思简单得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确实了解权薇薇。可是他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孩子竟会给权薇薇出主意，权薇薇还真听了。 江柔想了想，也觉得不大可能。 哪个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出轨了，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她说，“你不是说最近权薇薇的精神开始有些失常了吗，说不定是她经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到了你。” 孟时章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恰逢有别的同事过来倒水了，他们两个立马错开身假装不认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突然，孟时章收到了权薇薇的一条消息。 对方说她查到怎么回事了。 这个房子是她爸妈留下来的其中一栋，他们以前的房子正在装修，两个人才搬进来不久。 孟时章更是如此，之前一直“出差”，最近才在里面住了几天。 这处房产位置有些偏僻，周围零星住着几户人家，平时也很少见面。 孟时章又是个自命不凡的，不愿意和他们套近乎，所以大家一点儿都不熟。 权薇薇说自己今天问了一个邻居大娘，对方当时支支吾吾的，怎么也不肯说，最后才勉强吐露了几句。 原来，他们住的这栋房子之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死的正好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他们的孩子。 之后，那个房子就一直空着，又过了十几年才被不明情况的权薇薇父母买下。 看到这的时候，孟时章脸色一变。 听说，那个孩子死的可惨了，脑袋被人砍下，咕噜噜地滚出了老远。 他明明站在暖烘烘的室内，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身都是冷汗。 既然这样，那么他昨天听到的沉闷声响……到底是拍皮球的声音还是拍头的声音？ 第106章 胖大娘的助攻 “老孟，这份文件……” 孟时章头顶响起一道声音，还沉浸在害怕情绪中的他猛地尖叫了声，手机也摔了出去。 来人连同办公室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什么毛病？！” 孟时章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周围人不满的视线几乎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他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他站起来和大家道歉，又问那个和他说话的男人有什么事。 男人好端端地被吓了一跳，没什么好气地把文件摔到他怀里。 “尽快做完给我！” 说完，他就嫌弃晦气似的回了自己工位。 孟时章恨不得地缝里去，转头又去捡手机，发现才买不久的手机屏幕都摔碎了。 孟时章气得直在心里骂娘，面上却畏畏缩缩地揣着手机回了工位。 一下午，他都在想权薇薇发给自己的消息。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定，工作上也出现了失误，被老板兼朋友好一顿骂。 “孟时章，你最近怎么回事，整天心神不定的，做出来的方案简直就是狗屎！” “要不是看在咱俩的交情份上，我早就赶你走了！我告诉你，你明天要是还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孟时章灰溜溜地走出来。 他连头都不敢抬，总觉得这些同事们都在看自己的笑话，心里越发愤恨。 下班时，他本想着找江柔诉一下苦，谁知道对方嫌他丢人，早就跑了。 孟时章只当她有急事，也没再理她。 他想了想，自己还得回家。 且不说自己今天早上出来得太急，钱包和身份证都忘带了，他根本就没地方去。 更重要的是，权薇薇好不容易有了精神崩溃的迹象，那些药可一天都不能断了。 经过一天的沉淀，孟时章对于昨晚上的恐惧感已经消了很多。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怪，纵使有鬼怪，害了他们的又不是自己，他怕什么。 孟时章沉思片刻便回了家。 一个胖胖的大娘和他一同进了小区，手里提着刚买的蔬菜。 孟时章见过她，知道她是自己的邻居。 眸光一闪，他突然想到权薇薇早上告诉自己的话，踌躇半晌后主动和大娘搭话。 “大娘，您去买菜了？” 大娘是个热心肠的，发现他在跟自己说话，也开始热情交谈。 孟时章难得有耐心，他主动帮大娘提菜，看起来彬彬有礼极了。 不一会儿，孟时章连她家有几口人都弄清楚了。 突然，孟时章话锋一转，说起了十几年的那场凶杀案。 大娘惊讶一瞬，“你怎么知道？” 孟时章心里一个咯噔，这件事不是权薇薇杜撰的，还真有？ 大娘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这件事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场案子影响恶劣，当时就被压下去了。 知道这件事的也被吓得不轻，陆陆续续都搬走了。 十几年了，我敢说这附近就只有我还清楚这件事了。” 孟时章心道自己真是问对人了。 紧接着，大娘压低声音将方面的事讲了一遍，细节大差不差。 孟时章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一迈进这个家门，一种阴冷感就遍布全身。 权薇薇的精神也不太好，孟时章竟诡异地觉得舒坦了一点，起码不是只有自己在经历这些怪事。 晚上睡觉之前，孟时章照常给权薇薇端来一杯牛奶。 权薇薇撇了撇嘴，“还要喝啊，我觉得牛奶没有什么用处。” 孟时章避开她的眼睛，含糊地说对身体好。 权薇薇很信任他，尽数把牛奶喝了，然后把空杯子递给他。 对上权薇薇毫不遮掩的依赖，孟时章那颗已经黑透了的心竟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种感觉很轻很轻，他眨眼间就忘了。 到了晚上，权薇薇早早地睡熟了，孟时章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心怦怦直跳，冥冥之中好像在等着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十二点，那种拍皮球的咚咚声和小孩子的尖细笑声再次响起。 然而，权薇薇却像是听不到似的，一次都没醒过。 那种全世界好像只剩了自己和那些不知名东西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孟时章用力捂着耳朵，还是于事无补。 慢慢地，时针已经过了2。 孟时章也不知僵着身子待了多久，眼睛又酸又疼，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眨一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突然，有一道阴冷尖细的声音叫了起来，“疼，好疼——我的头——” 孟时章浑身打了个哆嗦，好不容易才忍到天亮。 他迫不及待地问权薇薇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权薇薇说没有，她睡得很熟。 孟时章想了想，那个药的副作用确实有昏睡这一项，也就没有怀疑。 等他走了，权薇薇去送姜愿上学。 快出小区门的时候遇到了那个胖胖的大娘，她也去送孙子上学。 巧合的是，她孙子与姜愿是一个班的。 闲聊的时候，大娘说起昨天孟时章和她打听的事。 她看起来特骄傲，“我已经把你告诉我的都和他讲了，他当时的脸可白了。” 权薇薇感激道谢。 大娘摆摆手，“你父母与我是好友，我怎么忍心看着他们的女儿被人这么糟蹋。更何况，我也在帮我自己。” 小姜愿眨眨眼睛，她没听懂这句话，权薇薇却懂了。 胖大娘年轻时也是个命苦的，她在家里忙前忙后地照顾孩子和老人，丈夫却出轨了。 有一天，那个男人和小三把钱全都卷跑了，将家里的烂摊子都丢给了胖大娘。 胖大娘恨他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拉扯大，如今享了福。 她最厌恶负心汉了，帮这点儿小忙不算什么。 不过，她也叮嘱权薇薇。 “薇薇，他做的事确实可恶，但是自有法律制裁他。你可千万不要被怨恨迷了心，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权薇薇明白胖大娘是为了自己好。 她应道，“您放心吧，我不会犯法。为了这样一个渣男搭上自己，不值得。” 胖大娘赞许点头。 第107章 渣男的报应来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权薇薇吃嘛嘛香，睡得倍棒，反倒是孟时章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 这一天晚上，他实在口渴，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去厨房。 倒好水后，他端着杯子想要快点儿回卧室，转头之际却发现一道矮小的红影子飘了过去。 孟时章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尖声道，“谁，谁在那？！” 话音刚落，那道红影子又飘了过来，从他眼前而过。 孟时章手上失了力气，玻璃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想叫，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良久，他狠了狠心，壮着胆子往那个方向而去。 突然，不远处“嘭”的一声巨响。 等孟时章赶过去时没见到什么红影子，反倒是地板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孟时章眼前一黑，“嗷”地一声昏了过去。 不一会儿，姜愿带着权薇薇过来了。 她指指地上的孟时章，委屈巴巴地解释。 “今晚上我有点饿，就想着来厨房找点吃的，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来。” “我怕他发现我就赶紧跑，然后他就在后面追，一不留神我就被绊了个跟头，鼻子都破了，流了好多血。” 权薇薇大惊，怪不得从刚才愿宝就捂着鼻子。 她赶紧带着姜愿去处理鼻子了，过会鼻血止住才松口气。 两个人再次回到孟时章跟前，姜愿有些害怕，“姨姨，他有没有事啊？” 自从和胖大娘交谈之后，权薇薇就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她确实恨孟时章，恨不得他去死，但是她和愿宝，尤其是愿宝不能因为自己沾染上鲜血。 这个渣男不值得。 没关系，还有法律可以制裁他。 权薇薇开始搜集孟时章出轨，并和江柔加害自己的证据。 权薇薇是真的想在没闹出什么大事前停手，没想到孟时章自己不争气，整天疑神疑鬼的。 今天还闹了这样一个乌龙，活生生被愿宝吓昏了。 她去看了看孟时章的生命体征，发现他没什么大碍，也放了心。 “愿宝，他没什么事，就是睡着了。” 她半拖半拽地把孟时章弄到了沙发上，随后带着愿宝去睡觉了。 第二天孟时章醒来时自然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他口口声声说自己见鬼了，权薇薇反倒过来安慰他。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时章，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孟时章不可置信，“你前两日明明——” 权薇薇笑着解释，“那是我压力太大了做的噩梦。” 孟时章简直要崩溃，“那不是噩梦，那是真的，真的！这个破地方有不干净的东西！” 权薇薇怜悯地看着他，“时章，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觉得你病了，需要看医生。”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 孟时章胡乱说完，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于是去了公司。 这一日，孟时章精神恍惚下搞错了一个数据，导致公司的一个合同吹了。 这个合同事关重大，整个公司准备了好几周，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老板将孟时章骂得狗血喷头，虽然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却是如何也留不得他了。 孟时章被辞退了。 他浑浑噩噩地在外面待了半天，才等到下班的江柔。 江柔本来正和同事们说说笑笑，听他叫自己，赶紧将他拉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里。 她忍不住发了脾气，“你最近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在那些同事面前都把脸丢尽了！” 孟时章本以为能得到她的安慰，没想到却是劈头盖脸一顿责骂。 他难得有些怔愣。 江柔发现自己刚才的言语有些过激了，眼前的孟时章也不知几夜没好好睡过了，眼里满是血丝，看着特别吓人。 她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赶紧转变了语气。 “对不起，我刚才实在太激动了，你别生气。” 孟时章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在江柔问到他到底怎么回事时，孟时章将那些事都说了。 他使劲抹了把脸，心生了退意，“那个房子真的挺邪的，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要那些东西了。” “过几天我就和权薇薇离婚，我搬去你的房子。咱们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对你和儿子好。” 江柔简直要被这个男人恶心坏了。 之前她看上的本来就是孟时章这个人，觉得他相貌英俊，脾气温和，也是一个小主管，有些前途。 是孟时章总和她说他老婆多有钱，迟早要把那些东西都弄过来，让她当上阔太太。 江柔都做好享福的准备了，结果这个男人又说自己不想干了，还想吃自己的软饭？！ 不行，她的话都吹出去了，那些小姐妹都知道自己傍了个大款。 要是知道自己是在吹牛，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江柔怕孟时章真的撂挑子，赶紧安慰他那些都是假的，让他再坚持一段时间。 孟时章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了，非得跟着江柔回家。 江柔本来不想他去，又怕惹恼他，不甘不愿地答应了。 孟时章总算心安了些，他的眉头舒展开来，忍不住亲了江柔一下。 以往的江柔或许会娇羞，但是现在的她只有嫌弃。 孟时章几日没有好好洗过澡了，身上都有味了，再加上今天出来匆忙，连牙都没刷。 张口闭口之间，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江柔简直嫌弃死他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之前是被孟时章下了降头。 这样一个没胆子没能力的男人，一无是处，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江柔忍着嫌弃坐上他的车。 他们公司下班已经很晚了，路上已经亮起了灯。 江柔喋喋不休地教育他不要再这么孩子气，能不能多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 “你现在已经没了工作，也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孩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到时候我就得在家待产。” “你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有多费钱，没有权薇薇的财产，我们根本就养不起！” 江柔家有些偏僻，中间要经过一处小土路，两侧有亮光微弱的路灯。 车子驶入进去。 孟时章一边开车一边分神听她讲话，闻言心烦意乱道，“我会去找工作，我能养活你和孩子。” 江柔笑了，忍不住流露出轻蔑，“就凭你？” 孟时章涨红了脸，“怎么，你看不起我？” “不是我看不看得起你，时章，这次老板辞退你的事还不够给你一个认知吗？等着你，我和孩子迟早要喝西北风。” “你就听我的话，咱们把权薇薇的财产弄过来，不是更好？” 然而，无论她这次怎么说，孟时章都不愿意再回去。 一来二去，江柔也动了怒。 “我不能让孩子生下来受苦，我要把他打掉！” 孟时章忍不住呵斥，“你又抽什么疯？！我心情不好，别逼我扇你！” 江柔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你还敢打我？！” 她使劲往孟时章那边凑，还去拨弄他的手，“你打啊，打啊，最好把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死！” 车子顿时失了控制，歪歪扭扭地往前走，孟时章简直要被她蠢死。 “别乱动！滚开！” 他手忙脚乱地控制方向盘，随后去踩刹车。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前盖“嘭”得一声巨响，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 第108章 不怕不怕，愿宝会保护你 车子猛地停下。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同程度的惊恐。 江柔咽咽唾沫，“撞到什么了？” 孟时章也一脸恍惚，“不清楚……不会是人吧？” “别乱说，这里这么偏，哪里有什么人……应该就是撞到树了。” 她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孟时章。 可是他们两个都清楚，刚才那个东西被撞后立马飞了出去，根本就不是树。 孟时章勉强定了定神，“咱们下去看看，也好安心。” 刚才还在和他吵架的江柔没有反对，跟着他下了车。 两个人先是在四周找了找，没找到任何东西。 孟时章松了口气，“没人，应该就是撞到树了，咱们快点儿上去吧。” 他这么说着，心里却不太相信。 此时的他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他在逼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尽快逃离这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经过汽车的时候，江柔动了动鼻尖，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手机忍不住往车头移了移，而后，她急促地叫了一声。 孟时章吓了一跳，“叫什么？！” 江柔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往后面的方向缩去，“血，有血！” 孟时章大脑一片空白，他夺过江柔的手机，也往车头照了照。 这一照可不得了，车头处赫然满是艳红浓稠的鲜血，在灯光的照射下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孟时章浑身力气尽失，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江柔的声音哆哆嗦嗦，“孟时章，你撞人了……那么多血，他肯定死了！” 她的声音把愣神的孟时章唤醒。 男人猛地回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柔，“你什么意思，把所有的责任都往我身上推？！要不是你捣乱，我能撞人吗？！” 江柔从地上站起来，同样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这次事故可事关她的下半辈子，什么情情爱爱的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她可不要赔钱，更不要坐牢！ 她愤怒低吼，“谁看见了？！明明是你自己精神不集中撞上去的！我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孟时章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女人有多可怕，完全失了往日的温柔小意，面目狰狞。 他气得想掐死她，最后还是徒劳地垂下了手臂。 他车上没装行车记录仪，刚才开车的人确实是自己，江柔怎么说都行。 孟时章的视线又忍不住往那些血迹上飘，他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马上就能看到他儿子了，他不能坐牢！ 孟时章捂住江柔的嘴，呵斥她，“听我说，这事咱们都逃不了干系，要是被发现只能坐牢！” “我们赶快离开，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江柔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犹豫片刻也同意了。 两个人驾着车快速离开了现场。 ………… 当天晚上，权薇薇没见到孟时章。 她笑着和姜愿说，“总算不用应付他了。” 姜愿也放松地笑。 过了两日，孟时章还是没回来。 权薇薇象征性地给他打了两个电话，就没再管了。 反倒是已经拍完戏的宁乐回来了，过来接姜愿回家。 两个大人闲谈的时候，权薇薇才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宁乐听后，后怕极了。 “愿愿，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你才多大，就敢做这么危险的事？！” 姜愿心虚地躲在权薇薇身后，没敢往宁乐这边凑合。 权薇薇摸摸她的头安抚，和宁乐道歉，“这件事是我的错，我当时太六神无主了，愿愿才提出要帮我。宁宁，是我考虑不周了。” 宁乐哪好意思怪权薇薇，自己忙工作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权薇薇照顾姜愿。 她也不是怪愿宝，她就是害怕。 姜愿也主动上前抱住妈妈的腰，和她道歉，“我下次不敢了。” 宁乐看她那副小表情，就知道这小家伙走口没走心。 下次不敢，我看你是下次还敢差不多。 宁乐气得拧了拧姜愿的小脸蛋，打算回去再好好教育教育她，把她打发到一边去了。 宁乐握住权薇薇的手，“没想到这孟时章也是个狼心狗肺的主，还那么会演戏，把咱们耍的团团转。” “薇薇，你还好吗？” 权薇薇噗呲笑了，“其实我也就是开始伤心了一会儿，后来知道他想图财害命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了。” “天底下男人这么多，我权薇薇条件也不错，干嘛为他要死要活的？” 听她这么说，宁乐也松了口气。 “没错，不过是个臭男人而已。现在我可想明白了，女人就该好好搞事业！” 权薇薇一脸肯定，“对！” 两个小姐妹把那些坏男人骂得狗血喷头，随后相视一笑，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风华。 她们也算是同病相怜，都拥有一段不幸的婚姻。 还好她们能够及时止损，也幸亏有彼此陪在身边，才能相携走过这段灰暗的日子。 当然了，小愿宝的作用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就像一颗小太阳，能给周围人源源不断地带来温暖。 ………… 过几日，权薇薇已经搜集好了那对男女加害自己的证据。 与此同时，她还是没有联系到孟时章，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权薇薇想，他不会是知道自己最近在干什么，然后怕得跑了吧。 这可不行，狗男人得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赶紧联系了警方，把自己的证据全都交给了他们。 对方表示肯定会尽快把孟时章和江柔抓捕归案。 权薇薇也翘首以盼着。 谁知，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权女士，孟时章联系您了吗？” 权薇薇一头雾水，“没有啊。” 对方告诉她，他们接到证据后马上就赶到了江柔的住处，却只见到了女人的尸体。 经过法医鉴定，她是被人掐死的，之后又被人伪装成自杀的样子。 他们怀疑是孟时章作案，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影子。 权薇薇着实惊到了，没想到孟时章居然能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警方又叮嘱她要小心，如果孟时章联系她一定要尽快告知他们。 权薇薇答应。 正好在她家玩耍的姜愿也听到了这件事，心里既害怕又庆幸。 她昨日还见到了江柔的儿子小余杭。 小孩儿已经被爷爷奶奶接走了，现在被养得很好，没有当初一点儿被江柔欺负的阴影了。 要是他还留在那里，亲眼目睹这些事，还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刺激…… 孟时章果然是个疯子，要不是她那次正好发现了他出轨，他们怕是还会被蒙在鼓里。 姜愿知道，无论如何，孟时章这次都逃脱不了了，他终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啪嗒啪嗒地跑到权薇薇身边，一把抱住愣神的权薇薇。 “姨姨不怕，愿宝会保护你的。” 第109章 你不欠我，我们两清了 姜愿说要贴身保护权薇薇。 权薇薇拿她没办法，上班时把她带去了医院。 权薇薇是儿科医生，看病的自然都是一些小孩子。 有一个小男孩儿很惧怕陌生的环境和穿白大褂的权薇薇，一直不停哭闹。 权薇薇难免遇到这种孩子，刚要安抚，谁知小姜愿跑过去了。 她握住小男孩儿的手，小男孩儿见到同龄人，哭声停了一会儿。 他好奇地盯着姜愿看。 姜愿轻声细语地安慰他不要怕，穿白大褂的阿姨是帮他治病的，病治好了才不难受。 渐渐地，小男孩儿还真不哭了，最后十分配合权薇薇看了病。 临走前，姜愿送了小男孩儿一个棒棒糖，说是给小男子汉的奖励。 小男孩儿抿着嘴巴笑，“谢谢姐姐。” 他的父母十分纳罕。 小男孩儿胆子很小，也不喜欢和同龄人打交道，每次看病都是最让他们头疼的时候。 没想到这次看病这么顺利，看样子他十分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呢。 他们忍不住夸赞道，“这是您的女儿吧，可真懂事。” 一直想把姜愿拐回家的权薇薇笑得合不拢嘴，悄摸摸地没否认，认下了这个夸奖。 一整天，姜愿都乖乖地陪在权薇薇身边。 有小孩子哭闹时她就上前安慰，没有小孩子哭闹时她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玩耍。 光是这样，还有不少小孩子主动和她搭话，想和她交朋友呢。 权薇薇叫了下一个小孩儿的号。 “你好，孩子哪里不舒服？” 她没抬头，准备在电脑上记录病例，没想到却听有人叫她。 “薇薇。” 权薇薇觉得这声音耳熟，抬头看去，看到了秦温生的脸。 京市就那么大，权薇薇和秦温生的朋友圈又多有重合，两个人不是没见过。 权薇薇已经放下他了，像见到老友那样打招呼。 “这么巧。” “嗯，很巧。” 秦温生笑笑，没说自己听到了权薇薇和那个男人的消息，心里有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把秦恬推出来，“恬恬有些发热。” 秦恬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自己想追老婆，干什么拿她这个小孩子当挡箭牌？ 权薇薇检查一番，还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秦恬，秦恬脸有些热。 好温柔的姨姨，看起来比妈妈好一万倍。 要是她真的能当自己妈妈，该有多好。 姜愿吃了个水果，自己跑去洗手了，正好推门进来。 秦恬听到响声，下意识和姜愿对上眼，两个小孩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吃惊。 “姜愿！” “秦恬！” 姜愿已经知道秦温生和权薇薇的那些事了，有些怕薇薇姨姨受欺负，赶紧跑过去挡在她面前。 权薇薇摸摸姜愿的头发，“愿宝认识这个姐姐？” 姜愿还没出口，秦恬就说她们是同桌，关系可好了。 姜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权薇薇没说什么，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东西，然后交给秦温生。 秦温生打开，上面写着权薇薇已经知道秦恬是装病的事了。 “无论你在想什么，我想告诉你，温生，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你知道的，我权薇薇只会往前，从不回头。” 秦温生默然片刻，苦涩地扯动嘴角。 他都知道，他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罢了。 他拉住想往姜愿那里凑的秦恬，弯腰鞠了一躬，轻轻道了声对不起，随后离开了。 这些天里，宁乐也不放心权薇薇一人，她也陪着权薇薇一起住。 如此过了几天，权薇薇说没事了，孟时章不可能有那个胆子回来。 她把宁乐和姜愿轰回了家，要不姜愿每天上学还得绕个大圈，有些累。 晚上下班，她是打车回家的。 付钱下了车，她往家的方向走，快到小区门口时，一双手突然抓住了她。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权薇薇想要尖叫，嘴巴却被牢牢堵住。 “不许叫，再叫我捅了你！” 权薇薇听出这是孟时章的声音，也感觉到了他手里的刀子，吓得赶紧点头。 眼前的人完全不是当初的怯弱模样了，鸭舌帽戴口罩，露出来的眼睛猩红可怖，整个人都染上了血气。 “把你的银行卡都给我！” 权薇薇刚要说自己没带，就被孟时章狞笑着打断，“别说你没带，我了解你。” 说着，他手里的刀子又逼近了几分。 没办法，为了保命，权薇薇只好把包都给了他。 “今天的事不许报警，就当没见过我，知不知道？！” 权薇薇猛点头。 孟时章转头就走，权薇薇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刚要报警，就被忽然折返的孟时章抓到了。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老实。反正我已经杀了一个了，也不怕再背上一条人命。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说着，他便举着刀子往权薇薇的方向刺来。 权薇薇慌不择路地往旁边躲，却怎么也躲不过。 眼见着就要扎上了，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飞起一脚踢在他的手上。 没有防备的孟时章疼痛难忍，手里的刀子也飞了出去。 权薇薇猛地松口气，却见孟时章竟又掏出一把匕首来，直直朝着来人刺去。 “小心！” “不用管我，快报警！” 权薇薇如梦方醒，快速报了警，将这边的情况说得一清二楚。 还未挂断电话，孟时章就像被激怒了一样，拿着刀子快速朝权薇薇跑来。 人在巨大的恐惧面前会呆住，权薇薇就是这样。 她手脚发软，竟是忘了逃跑，愣愣地看着刀子越来越近。 “噗嗤——”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扛下了那一刀。 男人忍着痛夺走孟时章的刀子，一脚将他踹开。 “来人啊，有没有人！” 这里离小区门口不远，巡逻的保安四处走动，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这里的情况。 他们飞奔过来，很快将孟时章制服。 男人的力气好像倏然散了，他踉踉跄跄地倒下，被权薇薇抱在怀里。 权薇薇哭了。 “秦温生，你犯什么傻……” 秦温生捂着刀口，虚弱地笑笑。 “我不傻……能保护你，我很开心。” “不要害怕，我身体特别棒，没事的。” 权薇薇让他别说话了，等着救护车前来，她做了些急救措施。 即便是这样，秦温生的脸色还是越来越白。 救护车呼啸而来，权薇薇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路上一直跟秦温生说话，让他不要睡。 快进急救室的时候，秦温生害怕自己出不来了，断断续续地和她说了句话。 “如果我不行了，恬恬那边，麻烦让我哥哥帮忙照顾，我给她留了很多钱。” “薇薇，不用自责，不用有压力，这是我自愿的。” “我一直在为之前的事情忏悔，我是在为我自己赎罪。” “薇薇，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 第110章 我不能没有爸爸 众人赶到医院时，权薇薇坐在急救室外浑身发抖。 见到秦致远和林青禾，她的表情才清明一瞬。 踉踉跄跄地走到两人面前，压抑了半晌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对不起……” 秦致远眼眶微红地摇头，林青禾明白丈夫的意思，上前一步扶住权薇薇。 “薇薇，不怪你。我们知道，这是温生自愿的。能够保护你，他求之不得。” 权薇薇嚎啕大哭。 她太愧疚了，若是秦温生真的出了什么事，她怎么可能不自责？ 宁乐将她搀扶到座椅上，轻轻抱住她温声安慰。 “好人有好报，秦温生会没事的。” 权薇薇连忙点头，不知在安慰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定会没事的。” 几个人等在急救室门外，虔诚且不约而同地请求秦温生能够平安无事。 姜愿不放心妈妈和薇薇姨姨，也跟着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也不好受。 小肉手合十，姜愿认真地在心里祈祷。 希望秦叔叔可以平安地度过险境，不仅为了他自己，更为了他的家人和朋友，还有他的女儿。 秦恬那个小屁孩，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着秦温生，身上的刺逐渐软化。 她和秦温生，除了是父女，更像是彼此的救赎。 姜愿不敢想象，若是她真的失去了这个父亲会变成什么性子。 她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惨烈的哭声。 看到跌跌撞撞跑来的秦恬，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随之是深深的不知所措感。 秦温生出了事，没人敢告诉这个小丫头，却不知她竟自己找过来了。 秦恬一点儿都没了往常拽拽酷酷的小模样，整个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鞋子也不知何时跑丢了一只。 她踉踉跄跄地跑来，抓住秦致远的胳膊，声音急切且颤抖。 “伯伯，我爸爸去哪了，我找不到我爸爸了……” 秦恬最近跟着秦温生回老宅住了。 秦致远一家也住在老宅里，兄弟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傍晚时分，秦温生一直坐立不安，不知为何，他总是害怕权薇薇出事。 他无法做到冷眼旁观。 思索片刻，秦温生决定去权薇薇的小区看一看。 没事是最好的，若是那个孟时章真的回来找权薇薇麻烦，他也能帮些忙。 他告诉正看电视的秦恬在伯伯家要好好听话，时间到了就去睡觉，自己有事出去一趟。 秦恬乖乖应了，“那你早回来一些，不许在外面偷偷喝酒，不然我就让伯伯骂你。” 秦温生有胃病，早年喝酒喝出来的，谁劝都不管用，现在却被一个小孩儿管住了。 秦温生说她没大没小，心里却是暖融融的。 他不是丧家之犬，现在也算有个家了。 秦温生离开了。 秦恬看了会儿电视就关了，但是她没有去睡觉，而是在客厅等着。 她还是怕秦温生偷偷喝酒去，回来时没人照顾。 谁知，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 她没等来爸爸，却等到了风风火火从卧室里出来的秦致远和林青禾。 秦致远正在打电话，没看到缩在沙发上的秦恬。 秦恬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医院，什么受伤，她好像还听到了秦温生的名字。 秦致远压低了声音，“还是先别告诉恬恬了，我怕她受不了。” 秦恬心里一个咯噔，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她不敢问，她怕秦致远不带自己去，所以她偷偷摸摸跟在了两人后面。 她既然能跑到这里，也就知道秦温生大概在急救室里……她就是抱有一丝侥幸。 秦致远不知怎么和她说，秦恬却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指着急救室的红灯，那种亮度太刺眼了，刺得她都流眼泪了。 “我爸爸，在里面吗？” 秦致远呼吸一滞，虽然这不是他亲侄女，但是这一年的时间里，自己也渐渐接受了她。 眼下看着小孩儿这么害怕，这么无助，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恬恬，你先别着急，你爸爸不会出事的……” 可是，对上那双通红的眼睛，秦致远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他从来不会说谎，更没法对一个孩子说谎。 他用求救的目光看着妻子，林青禾斟酌着措辞。 她还未开口时，姜愿走了过来。 小姜愿叹了口气，关键时刻，还得看她这个小孩子的。 虽然她和秦恬有些不和，但是看在秦叔叔救了薇薇姨姨的份上，她还是得安慰秦恬。 她走过去，碰了碰秦恬的手。 她的小手热烘烘的，在这个秋日的夜晚给了秦恬一丝温暖。 秦恬泪眼朦胧地看她。 “我告诉你哦，你爸爸是因为救人才受伤的。你不是最喜欢那些劫富济贫的英雄了吗，整天嚷着要成为他们。秦叔叔就是这样一个英雄哦。” “可是你想想，你看的那些漫画，英雄们是不是每次受伤都能很快恢复？他们有复活甲，根本就不会死。” 秦恬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脸上慢慢有了期待，“真的吗，爸爸真的不会死吗？” 姜愿信誓旦旦地拍拍小胸脯，“当然了，你和我做同桌那么久，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秦叔叔进去之前还说呢，你太调皮捣蛋了，要是没人看着肯定要闯祸，他才不敢丢下你不管呢。” 秦恬脸上的期待越来越浓重，因为她觉得这确实是她老爹的语气没错，一边嫌弃她一边又很爱她。 他肯定是那么说过了，所以他不会抛弃自己的！ 姜愿继续善意地忽悠她，“医生们现在正帮着秦叔叔一起作斗争，你可不能吵闹，也不准哭，要不然吵到他，他醒过来可是会揍你的！” 秦恬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赶紧捂住了嘴巴，止住了眼泪。 她不怕被揍，她就怕吵到爸爸，爸爸和医生们输了，他就醒不过来了。 姜愿心满意足地拍拍她的头，“对，你乖一点。你和我来。” 姜愿拉着她站在墙边。 姜愿双手合十地抵在额前，让秦恬和她一起学。 秦恬无师自通，甚至还跪在了地上，一边祈祷一边磕头。 说是不掉眼泪，她还是忍不住哭了。 她在心里默念，“求求各路神仙，让我爸爸醒过来吧，他是个英雄，他不应该死。” “他对我特别好，我也不能没有这个爸爸。求求了。” 第111章 我们以后就只是好朋友 急救室的灯熄灭了，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走出来摘掉口罩，面上带着松快。 他说，“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强，手术一切顺利。” 权薇薇紧绷着的身子一松，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与方才不同，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大家都高兴坏了，姜愿也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看着舒了口气的他们。 还好，结果是好的，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这些人会伤心成什么样。 突然，有人紧紧抱住了她。 姜愿一脸懵，有滚烫的泪水落在她颈间。 秦恬断断续续地哽咽着，“姜愿，谢谢你。” 姜愿犹豫片刻，试探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说到底，秦恬也只是一个小孩儿呢，本性是不坏的，跋扈的性子也改了很多了。 只要她能变得越来越好，姜愿还是愿意和她和平共处的。 当然了，她要是还是那种臭性子，自己也不会忍让的。 这么想着，面对她时，姜愿的心情平和了许多。 医生说接下来要观察24小时，这里留一个家属陪护即可。 权薇薇本想留下，但是秦致远不让。 “我是他哥哥，由我来照顾他最好不过。你看看你，整个人都快绷成一根弦了，脸色看着不比温生的好。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看他。” 大家都在劝，权薇薇只好回去。 但是她还是不放心，告诉秦致远有情况随时给她打电话，她明天早上就过来。 秦恬也被林青禾带回家了。 她本来不想走，说什么都要陪着爸爸，又被姜愿一通忽悠才肯离开。 人都走了，秦致远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秦温生，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好样的，什么事都闷着不说，现在还会逞英雄了。” 他不怪权薇薇，这是秦温生自己冲上去的，可是作为哥哥，他不可避免地感到心疼。 “若是没有当初那档子事，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哥哥希望你过了这个坎，以后平安顺遂就好。” 秦温生听不到他的碎碎念，还是一无所觉地躺着。 秦致远忍不住叹口气，“傻子。” ………… 秦温生第三日才醒过来。 当时照顾他的人正好是权薇薇，她激动地都快哭了，赶紧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一番，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便可。 权薇薇道谢，然后把他们送出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权薇薇忙不迭地问他，“渴不渴，医生说你可以适当喝些水，吃饭的话可能还要等一等……对了，你现在伤口是不是还很疼？” 她喋喋不休地问着，秦温生无奈地听着，他看出了她的紧张。 “薇薇。” 权薇薇赶紧答应，“啊，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没有，我就是想说，你不用这样。” 权薇薇不自然地笑，“我哪样了？” “你现在太紧张了，我真的没什么事了。”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紧张一些怎么了？要不是你，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秦温生明白了，虽然他很不愿意这样，但是权薇薇还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他忍着虚弱开口，“我之前就说过了，这是我自愿的，要是怪也应该怪孟时章，你自责什么。” “即便不是你，遇到危险的人是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他正说着，秦恬来了。 一向任性随意的小孩儿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学会了稳重，没有跑跑跳跳地进来。 看到秦温生醒了，她红了眼，眼泪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爸爸……” 秦温生也怪想她的，总觉得只是几日不见而已，秦恬怎么好像瘦了一圈似的。 他唤秦恬过来，“让老爸好好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又挑食了，没好好吃饭？” 秦恬喉咙一梗，什么难受心疼都飞走了，这果然还是她那个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爸爸！ 她强调，“我明明是想你想的吃不下！” 秦温生欠欠地来了句不信，又问秦恬最近有没有听伯伯的话。 看着父女俩相谈甚欢的场景，权薇薇拿着水杯走了出去，她刚好给秦温生去打些水。 打好水回来，她刚要推门而入，就听见秦恬天真地询问。 “爸爸，这下你为救阿姨受伤了，阿姨肯定特别感动，她是不是就能嫁给你了？” 秦温生：“……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跟你说的？” 秦恬洋洋得意，“我看电视看来的。里面说这叫什么来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秦温生黑脸，“我不在家看着你，你就看这些东西是不是？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你课上是不是还在睡觉？！” 说起这个，秦恬就脑仁疼。 放在门把上的手滑了下来，权薇薇没有进去。 她现在脑子真的有些乱。 这么多天了，她不是不清楚秦温生对她还有感情。 可是有些事情错过就是错过了，她很确定，自己对秦温生除了朋友之情，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秦恬被秦温生打发着写作业去了，她哭唧唧地走了。 秦温生发现，这次回来的权薇薇有些不对劲，眼睛一直在躲避他。 秦温生叹口气，“你是不是听见恬恬说的那些话了？她小孩子不知道事，胡说八道的。” “薇薇，我从来没想着借这件事逼迫你什么。我知道你往前走，不回头看，我也喜欢两情相悦。” “当初是我辜负了你，所以现在我错过了你，我愿意接受这种结果。” “以前是我太想当然了。现在想想，我们分别了这么久，彼此都经历了许多，哪里还能回到从前呢。” “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是没得到的不甘还是什么了。” “现在的你有自己喜欢的事业，有为你考虑的好友，我也有了秦恬。她虽然不是我的骨肉，却让我享受到了当爸爸的酸甜滋味。” “你说得对，我们都该往前看了。我们以后就只是好朋友了，好吗？” 权薇薇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为自己刚才胡思乱想的东西感到羞愧。 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爱上别人，但是生活里不应该只有爱情和婚姻的。 她更享受亲情，友情带来的快乐。 她笑意盈盈:“好。” 第112章 背后的真相 孟时章被判了刑。 警察询问他因何对江柔动手，他还死不承认。 最后面对确凿的证据，他颓然地交代了一切。 原来，撞了人之后，江柔越想越后怕，总觉得警察下一秒就要来抓他们了。 她不想坐牢，所以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孟时章，还试图报警来个先发制人。 谁知，孟时章却发现了。 他没想到这个口口声声爱自己的女人居然这么狠，情绪顿时失控。 两人争执之下，他失手掐死了江柔。 这是孟时章第一次动手杀人，他看着死不瞑目的江柔，慌乱之下逃走了。 有了他的供认，事情到现在已经是真相大白了。 唯有一点，孟时章说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撞死人之后逃逸造成的，可是警方最近并没有接到什么相关的案子。 他们派人去事发地进行走访，弄了半天才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那天他们撞的并不是人，而是附近养殖场里跑出来的小猪。 工作人员第二日才发现丢了一只，连忙四处找，最后才在一个坑里找到已经血肉模糊的小猪。 警察得知，唏嘘不已。 就因为这样一个乌龙，那两人反目成仇，女人还因此丢了性命。 不过，他们先前一直在试图谋害权薇薇，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孟时章还请求警方帮他联系权薇薇，说有话对她讲。 权薇薇没去，无论对方是后悔了还是想说一些难听的话刺激她，都和她没关系了。 孟时章的人生已经到头了，自己还有更美好的未来呢。 ………… 自从那次手术室的事情过后，秦恬对姜愿的态度简直是180度大转弯。 她经常偷偷摸摸给姜愿带零食和漫画书，神奇的是还没被老校长发现。 这一日，她又放了很多零食在姜愿的桌洞里，姜愿摸到的时候一脸无奈。 她说，“不要给我带这些东西了，我真的不吃。” 秦恬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发现了赶紧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谁知，姜愿又把东西还给她了。 她有些不开心，却不敢和姜愿生气。 她知道姜愿不惯着她，每次她只要一闹脾气，姜愿就不理她了。 她得好言好语地说好久，姜愿才愿意重新搭理她。 秦恬问，“为什么啊？你不喜欢吃这些吗？” 姜愿有些难以启齿。 不是不喜欢，是最近她的小肚子又圆滚了不少。 宁乐怕她以后长成个大胖子，已经开始控制她的零食了。 她拿过秦恬的漫画书，“我只要这个就可以了。” 秦恬虽然失落，还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一双小手伸过来，抓了一包薯片。 秦恬抬头，秦喻已经撕开包装袋卡兹卡兹地吃了起来。 秦恬愤怒，“秦喻，你又偷吃！” 秦喻嬉皮笑脸，“这怎么能算偷吃呢，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吃！” “再说了，在家里，我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享给你。现在吃你一包薯片而已，别小气啦。” 秦恬一想，确实是这样没错。 她问姜愿，“你真的不吃？” 姜愿摇头。 秦恬把那些零食都给了秦喻，秦喻高兴极了，连带着看秦恬顺眼了不少。 谢清辞劝他，“你也少吃点，小孩子总吃零食不好，小心你以后长成小胖子。” 秦喻不以为然，“我这么苗条怕什么，我妈都说了，我就是干吃不胖的类型。” “……行叭。” 谢清辞不劝他了，就让他这么吃吧，看期末体检称体重的时候他哭不哭就是了。 他又跑去找姜愿了，把自己生日会的请柬递给她，一副郑重其事的小模样。 “愿宝，下周六就是我生日了，你一定要来哦。” 谢南洲前一个月就开始筹划了，不仅请了专门的庆生团队，还为谢清辞订做了小礼服。 这是谢清辞第一次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他兴奋的同时还有些紧张。 姜愿打开请柬看了看，笑眯眯地答应着，“我当然会去了！” 秦喻凑过来，一边咔哧咔哧地吃薯片，一边不满：“我怎么没有这个？” 他指着请柬说。 谢清辞：“秦叔叔和林阿姨都有啊，我刚才明明也告诉你了。” 秦喻：“你就是口头说了一下，一点都不正式！愿宝有，我也想要！” 他什么都想和愿宝要一样的，书包，文具盒，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谢清辞嫌弃地推开他，“请柬不够了，爸爸忘记算上小孩子的了，愿宝这张还是我偷偷留下的。” 秦喻：“……好吧。” 听到别的小朋友都没有，他心里平衡多了。 至于愿宝有……拜托，要是他，他也会把唯一的一张给愿宝好吗？！ 秦喻咔嚓咔嚓地吃完薯片，又开始吃饼干。 他还诱惑姜愿，“愿宝，是巧克力夹心的哦，超好次！” 激动之下，他都有些咬字不清了。 “有多好吃，给我尝尝。” 秦喻高兴，他就知道没人能够拒绝他的零食邀请，赶紧拿了一块递过去。 “给你！” 一双大手接了过去吃掉，然后在秦喻惊恐的眼神下夸了句。 “确实还可以……没收！” 秦喻简直要给神出鬼没的老校长跪了，他怀疑对方有什么超能力，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能抓到自己。 老校长拍拍他的头，一脸高深莫测。 “你们这些小崽崽，想和我耍心眼，还差得多！” 他没收掉秦喻桌洞里的零食，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离开后，情报员小周老师没事人似的走出来，“行了行了，崽崽们，快点儿拿出书来！” 秦喻拿出书的时候还是哭唧唧的，小周老师瞥了一眼，赶紧心虚地移开了。 “上课！” ………… 转眼间便到了谢清辞的生日。 他的生日会在一处庄园里举行，四处摆满了气球和花束，看起来十分漂亮。 谢南洲如此高调的原因就是让大家知道，自己并没有如传闻中那样放弃这个孩子，以免有不长眼的欺负谢清辞。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大都是京市的名流们。 谢清辞穿着剪裁合体的小西服，头发被造型师梳成大人模样。 却并没有显得格格不入，反倒因为精致的五官像极了小王子。 此时的他忐忑不安地等着，第n次看手腕上的儿童手表。 他嘀嘀咕咕，“愿宝怎么还不来啊。” 突然，谢南洲在不远处招手叫他。 “小辞，愿宝和喻喻来了！” 谢清辞立马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地飞奔过去，“来啦！” 第113章 又见到上一世欺负她的坏蛋了 姜愿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头发被编起来，额前点缀着小珍珠。 整个人被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 她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给谢清辞，笑靥如花。 “小辞哥哥，生日快乐。” 谢清辞早就发现了，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还有浅浅的梨涡。 模样甜甜的，好像会有蜂蜜从里面流出来一样。 谢清辞接过她的礼物，简直要被她可爱晕了。 “谢谢愿宝。”他悄悄地红了耳朵尖，“你今天好漂亮，像小公主。” 没想到小清辞还是个小直球呢…… 姜愿大方地接受他的夸奖，礼尚往来道，“你也好帅！像小王子！” 对于小孩子们来说，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王子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词，已经相当于最高褒奖了。 两个小孩儿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清辞抓着她的手，“这里有好多小甜品，我提前尝过了，都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吃！” 姜愿悄悄往后看了一眼，妈妈正在和别人聊天，大概没什么时间管自己。 自己就吃一点点，应该没什么吧。 “好！” 两个小孩儿手牵手高高兴兴地去觅食了。 被留在原地的秦喻一脸茫然。 在他们两个互夸的时候，他也挺直了小腰板，等着他们两个夸自己。 结果，自己就这么被略过去了？！ 自己不过是在光线不好的地方站了会儿，存在感就这么低吗？ 秦喻不死心，随手抓了一个小孩儿，臭屁地撩了撩头发。 “我帅不帅？” 他抓得正好是个社恐小孩儿，对方被奇奇怪怪的他吓到了，“哇呀”一声哭着跑走了。 秦喻表示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打击！ 他正怀疑人生着，姜愿和谢清辞找了过来。 “喻哥，你怎么没跟上来呀？” 谢清辞也说，“对啊，我们找了你大半圈了，还以为你丢了！” 秦喻委屈巴巴，“你们都没想起我。” 姜愿不好意思地揉揉脸，“对不起，我一听到小甜品，就把你忘了。” 秦喻知道姜愿是个小吃货，看见吃的就容易把一切抛之脑后，闻言也不伤心了。 他又看着谢清辞，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谢清辞……谢清辞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撤回了一句解释。 他要怎么说，说看到愿宝就把他忘了……好像不是很像话。 谢清辞聪明地转移了话题，“你今天可真帅，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绝配！” 秦喻开心了，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 “这是我妈给我搭配的，我还偷偷用了我爸的定型水，给自己抓了个发型。” 谢清辞赞叹，“怪不得我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秦喻嘿嘿地笑，十分仗义道，“有时间我也给你整一个。不过，你可不能帅过我。我是第一美男子，你可以排第二。” 姜愿简直要被臭屁的秦喻笑死。 她走过去拉住两个哥哥的手，迫不及待道。 “哎呀，我们快点去吃小蛋糕吧，要不妈妈一会儿就来抓我了。” “嗯嗯，快走！” 三个小孩儿跟打游击似的，偷偷摸摸地去找东西吃了。 ………… “愿宝。” 姜愿正欢快地吃着小蛋糕，身后有人叫她。 她下意识回头，嘴边还留有巧克力屑。 叫她的人正是姜祈。 他是被姜秉川带来的，来了之后就一直在找姜愿的身影。 看着她小脏猫似的样子，姜祈无奈失笑，从旁边取过几张纸巾。 他往前凑了几步，想要给姜愿擦嘴，姜愿却面露警惕，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随后站立不稳似的，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没办法，姜愿很不适应这样的姜祈，每次他看起来很温柔的模样，下一刻就要冒坏水了。 姜愿吃过不少亏，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她回了神，对上姜祈错愕的视线，才明白自己的行为有多蠢。 现在不是前世了。 她没事人似的站起来，拍拍屁股，试图营造无事发生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 姜祈看到她客气疏离的模样就难受，他收回伸出去的手，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随便叫叫。妈妈也在吧？” 姜愿点头，“妈妈在那边聊天。” “嗯。” 姜祈就是担心她没人管，现在知道妈妈在这自然放心了。 气氛一片沉寂，两人都不知说些什么。 最后，姜祈道，“那我先走了……你还是少吃一点小蛋糕吧，太甜了对牙不好。” 姜愿觉得他好像真的长大了很多，“嗯。” 姜祈走了。 姜愿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盘子里的小甜品。 算了，今天吃得已经够多了。 她转身去找在别处给她觅食的谢清辞和秦喻了。 ………… “哥，那个就是你很讨厌的姜祈吗？” 路池收回厌恶的视线，点了点头。 他和姜祈不和很久了，准确来说，是自己单方面讨厌姜祈。 无论是成绩还是体育，姜祈都比他厉害，对方还特别讨老师同学喜欢，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路池很不高兴。 路安阳见路池这样，也讨厌上了姜祈。 谁让哥哥不开心，他就看不惯谁。 路安阳想着怎么能让哥哥找回场子，突然，他指了指姜愿。 “姜祈刚才和她说话来着，那是谁？” 路池对姜愿不陌生，因为姜祈隔三差五地去低年级转悠，班里人都知道姜祈有个妹妹在那里。 “他妹妹。” 路安阳眼睛一转。 姜祈有他爸护着，他们不敢和他闹，难道还欺负不了那个小丫头吗？ 听说她妈都和她爸离婚了！ 路安阳没告诉他哥这件事，召集了自己的一众小伙伴，偷偷摸摸去了。 姜愿还没找到谢清辞和秦喻呢，小身子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一个趔趄，她差点又摔个屁股蹲。 踉踉跄跄站住，她愤怒地回头看，却见到一张令她恐惧了整个童年的脸。 虽然比记忆里稚嫩了些，但是姜愿不可能认错。 路安阳…… 因为他哥哥和姜祈不和，所以他经常找自己麻烦。 撕书，扯自己头发，在自己的课桌上乱写乱画…… 路安阳看着她，很难相信，她在一个没几岁的孩子眼里竟会看到阴冷。 路安阳语气不善地问她，“姜祈是不是你哥？” 上一世，他也问了姜愿这么一句话，随后便是无穷尽的欺负。 姜愿很怕他，上一世的恐惧现在还留在骨子里。 阴影有些重，她甚至都忘了反抗，只想着逃跑。 偏偏，路安阳不愿意放过她。 他扯住她的头发，姜愿疼得脸色发白。 “跑什么？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哑巴？” 姜愿使劲挣扎，还想张嘴喊人帮忙，却被捂住。 路安阳是个小霸王，他很讨厌有人不听他的话，所以扯着姜愿的胳膊用了些力。 他指挥两个小孩儿过来，“过来打她嘴巴。” 姜愿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抓着自己的路安阳就被人踹飞了。 第114章 欺负愿宝你是生死难料 “嗷叽——” 路安阳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谢清辞收回小腿，酷酷地从阴影处走出来。 哼，他那些个小肚肚伏地起身可不是白做的！ 他现在终于可以保护愿宝了！ 晚了一步赶到的秦喻气得捶胸顿足，只好把气全都撒在了路安阳身上。 他过去把好不容易快到爬起来的路安阳重新踹倒，踩上他的手。 “喝点马尿你是心高气傲，欺负愿宝你是生死难料！” 谢清辞赶紧过去，上上下下地看姜愿，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他紧张兮兮地问，“愿宝，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路安阳还没有来得及欺负她。 路安阳是被父母带进来的，他不认识眼前的两个小孩儿是谁，只觉得无比丢脸。 他呵斥其他人，“笨蛋们，快来帮我啊！” 其他小孩儿面面相觑。 因为路安阳的父母比别人父母都要厉害，家里的大人也都被叮嘱过要听他的话。 有人挤眉弄眼，“上不上？” “上吧。要不被家里知道又要挨骂了。” 犹豫片刻，他们还是冲了过去。 秦喻和谢清辞和他们打作一团。 姜愿刚才被路安阳吓到了。 她也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小时候，整日被欺负，连反抗都不敢。 回过神来，她的眉眼都凌厉起来。 怕什么怕，这可不是上一世，她身边有这么多人护着呢。 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今个就是今个了！ 冲鸭！ 姜愿提起裙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里面横冲直撞着。 得益于她的小“铁头”，几个小孩儿被她撞翻在地，谢清辞秦喻趁着机会上去补刀。 踹几脚或是揍几拳，打得他们嗷嗷哭。 这边的动静引得四处寻找弟弟的路池看过来。 他见路安阳被三个孩子围在中间打，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他比姜愿三个小孩要高壮不少，站在面前很有压迫感。 姜愿被他使劲推开，又去看浑身上下都乱糟糟的路安阳，一下子就炸了。 “阳阳，怎么弄得？” 路安阳忙不迭地告状，“他们打的……” 秦喻不服气地争辩，“明明是你先欺负愿宝的！坏家伙！” 路池才不管是不是路安阳先欺负人的，别人欺负他弟弟就是不行！ 愤怒之下，他没计较这三个小孩子是谁，自然不知一个个都是他惹不起的。 他举起拳头向着姜愿他们砸去，“敢打我弟弟，你们找死！” 然而，他的拳头却被人拦住，那人反过来揍了他一拳，力道大极了。 他抬头，脸上一片愤恨。 “姜祈，你疯了？！” 他不懂，为什么姜祈总是坏他的事！ 姜祈脸色更是难看，“敢打我妹妹，你才是疯了！” 路池平常是不会和姜祈打架的，因为他知道他惹不起对方。 但是今天，好多小孩子看着，路池有些绷不住了，冲了上去。 姜祈是练过跆拳道的，一般的小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路池被姜祈一脚踹翻在地。 见势不好的路安阳早去找父母了，只说哥哥被人揍了。 路池爸爸趁着这个机会结交大佬了，路池妈妈正和别人炫耀着新买的手镯，闻言风风火火地跟来了。 见到与姜祈打成一团的路池，一身华服的女人变了脸色，冲上来把姜祈推到一边，急切地打量着。 “小池，被打坏了没，哪里疼，脑袋疼不疼，快点告诉妈妈呀！” 路池碍于面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打过姜祈。 女人看着他脸上的淤青和凌乱的衣服，认定他被打坏了，气得浑身发抖。 路池可是他们夫妻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成绩优异，人人都说将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要是真的被打傻了…… 凌厉的视线落在其他孩子身上，恨不得将他们剐下一层肉来。 “小小年纪真是没有一点教养！你们的父母是谁，都给我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的孩子！” 宁乐赶到的时候，姜愿正试图和女人讲道理。 “是路安阳先欺负我的，他还叫来一群人打我们，我们迫不得已才反击……还有路池，他不问清楚就要打人，我哥是为了保护我们。” “你怎么不看看我哥被路池打到的地方？！” 姜祈猛地抬起头来，眼里迸发出极大的光彩。 她说，我哥……她又叫我哥了！ 女人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在自己的圈子里作威作福惯了，大家都捧着她，她不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 “这么小点就让这么多小男孩儿护着，你这丫头可真不简单啊，一看就是你妈没教好。” “你说我儿子欺负你，他为什么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还是你有问题！” 小孩子们都一脸懵地看着她。 姜愿脸色青青白白，其他人太小了听不懂，她听得明明白白。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对这些六七岁的孩子讲这些？ 正好听到的宁乐气到浑身发抖，她大步走过去，使劲扇了女人一巴掌。 女人捂脸，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打我？！” 宁乐冷笑，“我怎么打你不打别人呢，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见宁乐来了，一众小孩儿都凑了过去，叽叽喳喳地要跟她解释。 宁乐笑着安抚他们，“我都知道了，不是你们的错，孩子们别怕。” 女人懂了，上上下下地打量宁乐，见她穿的普普通通，心放了大半。 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权势的，活该被自己欺负。 “你就是这些小兔崽子的家长吧，我正好找你呢。” “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两个儿子！尤其是我家小池，都被你家孩子打坏了！” 宁乐把姜祈叫过来，指着他脸上的伤口冷笑。 “我儿子也被打得不轻吧，这怎么说？” 女人一脸鄙夷，“他配和我儿子比？我儿子脑子聪明，将来可是人中龙凤！” 路池听着，难得臊红了脸，赶紧扯了扯女人的衣角。 “妈……” 女人没理他，斗鸡似的看着宁乐。 宁乐很少见到这样胡搅蛮缠的人，对方与她身上的华服格格不入，整个人尖酸又刻薄。 第115章 她终于有人爱了 “我们一会儿就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若是没伤到头，算你们走运，和我儿下跪认错赔些钱就算了。” “若是真的伤到了我儿子的头，我保管让你们生不如死！”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她以为她是土皇帝吗？ “你让谁下跪认错，又让谁生不如死？” 一众人走来，走在前面的正是今天生日宴的主办人——谢南洲。 秦致远和林青禾紧随其后，气势凌人。 走在最后的是姜秉川，高大的男人一语不发，眼眸沉沉地看着她，表情阴冷。 秦喻见到父母，心里高兴极了，一下子扑进林青禾怀里，林青禾赶紧安慰他。 谢南洲张开臂膀，示意谢清辞也过来撒个娇。 “小辞。” 对方却没理他，紧紧护在姜愿身边。 谢南洲轻咳一声，他和臭小子就不适合走温情路线。 为了缓解尴尬，谢南洲冷声问女人，“路太太，你刚才什么意思？你让谁下跪认错？” 女人总是往返于美容院等场所，每天关注的只有包包和衣服，根本就不认识秦致远和姜秉川。 但是她认识谢南洲啊，丈夫才带着她见过。 京市的名流也有三六九等，女人知道她应该巴结谢家，所以在知道刚才辱骂的小孩里有谢南洲的儿子时，脸都白了。 怎么就这么巧，招惹的刚好是她惹不起的那一个？ 她陪着笑脸，“您听错了，几个孩子在这里打闹，我只是随口教育了他们几句。” 谢清辞撇了撇嘴，“你刚才还不是那么说的，明明骂我们，让我们下跪认错，还说什么死不死的。” 女人一惊，赶紧否认，“我没有！” 谢南洲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儿子在撒谎了？要不调下监控？” 女人更是慌乱，“没有没有！” 她看了看缩在父母怀里的秦喻，又看了看姜愿，将责任推给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重要的小孩儿。 她指着姜愿，“我是在说她！这小孩儿太没教养，你看把我儿子打的！我实在气不过，就替她父母教训了她几句，绝对没有说别人的意思！”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冷下来，如刀的视线几乎将她千刀万剐。 秦致远，“你说谁？” 谢南洲，“你再说一遍？” 姜秉川，“你是不是找死？” 女人:“……” 她又说错什么了吗，怎么好像捅了马蜂窝了？！ 女人顽强求生，“我，我只是一时口快。要不是他们先打我儿子，我不会这么口不择言……” 宁乐冷声道，“调监控。我不能让别人随便污蔑几个孩子！” 路家母子脸色同时大变。 监控很快就调出来了，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路安阳几个围住姜愿，又是薅头发又是要打她嘴巴。 还好谢清辞秦喻两个小孩儿及时赶到，之后路池和姜祈又掺和了进来。 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女人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额角的冷汗滚落。 “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居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欺负愿宝？！” 谢南洲叫住一位侍者，“将路志宏叫过来。” 路志宏还在意气风发地和别人攀关系，被侍者叫走时还是一脸懵。 直到他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这一刻，路志宏简直想掐死那个只知道狐假虎威的蠢女人！ 他一脸冷汗地穿过人群，二话不说就扇了女人一个巴掌。 “蠢货！”他低低地骂，“你这次可给我惹上大麻烦了！” 女人捂着脸颊没敢吭声，只是怨恨地看着路安阳。 她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个扫把星，要是没有他生事，他们夫妻俩还有小池怎么会牵扯进来。 等她回去，有他好果子吃的！ 路安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招惹了姜愿。 路志宏一脸孙子样地给谢南洲等人赔罪，说是他没管好家里的婆娘，粗鄙的言辞惹来一阵反感。 他也给姜愿等几个小孩子道了歉。 一众人吵吵闹闹的，周围还有好多看热闹的。 姜愿有点儿讨厌自己了。 怎么自己出现在哪，哪里就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眼见着生日宴就要开始了，姜愿不愿意因为自己毁了谢家好不容易操办的宴会。 她鼓足勇气拽了拽谢南洲的手臂，谢南洲觉得自己好像被幼猫的小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和她说话，谢南洲的声音忍不住一轻再轻。 “怎么啦，愿宝？” 秦致远嫌弃地看着这个大老爷们，声音好夹！ 他在心里吐槽完，也上前一步和姜愿说，声音更轻更柔。 “愿宝是不是还生气呐？不气不气，叔叔给你报仇。” 姜秉川也目光柔柔地看着她，仿佛她要天上的星星也要给摘下来。 姜愿摇摇头，她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大家是在为自己出气，她却要他们先息事宁人。 她轻声说，“能不能先把他们赶出去，小辞哥哥的生日会就要开始了，我不想耽误。” 谢清辞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你的事，不怕耽误。” 几个大人简直要被两个崽崽感动哭了。 一个受了委屈还想着好朋友的生日会不能耽搁，另一个温温柔柔地安慰她。 呜呜，两个神仙崽崽。 姜愿很坚持，这是小辞哥哥第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日，她不想破坏掉。 至于路安阳，自己有的是时间报复回去。 大人们最后还是听了姜愿的话，把路家连同那些捣乱的小孩子父母们都赶了出去。 谢家请的人大都是京市最顶级的名流，对那些被驱赶的人而言，这不仅错失了结交的机会，还成了人们的笑柄。 他们有多懊悔，又会怎么出气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有京市的人都知道了，路家得罪了几个大姓氏的家主。 除此之外，几个家主好像都特别喜欢那个小女孩儿。 他们回家之后可得好好叮嘱叮嘱自家孩子，千万不要招惹一个叫姜愿的小姑娘。 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移步生日会的正厅。 姜愿拉住姜祈，在他诧异又莫名紧张的视线下开口，“谢谢你帮我。” 姜祈怔愣，随后笑了笑，“你是我妹妹，我保护你天经地义，谢什么。” 听着与前世自己求助时截然不同的回答，姜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有些微释然。 她开心，不是因为姜祈的态度，而是因为自己。 她好像看到，前世那个被欺负了只能躲起来哭的小孩儿擦了擦眼泪，也笑了。 看，她终于得到别人无条件的保护和爱意了。 第116章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呐 那次宴会之后，姜愿没再见过路安阳了。 就连和自己在同一所学校的路池也转学了。 姜愿偶然提起，宁乐脸色冰冷，却不是对她的。 “愿宝怎么又提起他们了，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 姜愿否认，“我就是想起了随便问问。” 宁乐放了心，“听说是出国投靠远房亲戚去了。” 那次宴会之后，不知背后是谁推手，路家的公司爆出不少丑闻。 包括路安阳小小年纪就纠结小团体，经常欺负自己看不顺眼的小孩子的消息。 甚至还有知情人爆料，路安阳曾因班上的第一名拒绝帮助他作弊，就将他的双手打残了。 那个孩子家本想报警，却被路家威胁，最后收了些钱就不了了之了。 此番评论一出，顿时惊呆了众多吃瓜群众。 路安阳才多大啊，本来是最纯真善良的年纪，他却像一个小恶魔。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生坏种。 为了防止事态愈演愈烈，路志宏赶紧带着一家老小去投靠国外的亲戚了。 姜愿知道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也没再说什么。 转眼到了学期末的最后几天，二年级的孩子们迎来了一场考试。 姜愿自不用说，二年级的知识不在话下。 她和谢清辞在同一个考场，秦喻和秦恬在另一个考场。 考完之后，姜愿和谢清辞在门口等着另外两个。 两人说起了学校举办的冬令营，地点在国外的一所小学。 相当于两个学校的联谊。 姜愿说，“我想去。” 宁乐又接了一部戏，姜愿自己待在家里也是无聊，就想着出去玩玩。 谢清辞听她那么说，赶紧道，“我也去，我陪你。” 姜愿还记得他有些怕人，虽然现在好多了，但还是不大放心。 “那里人很多，大都是你不认识的。” 别的教室都陆陆续续放学了，谢清辞怕来来往往的孩子挤到她，连忙握住她的手。 “可是还有你啊，我就不怕了。” 姜愿开心地笑了，她好喜欢对方给的陪伴与信任。 她猛点头，“好哦，那我们就一起去。” 秦喻和秦恬跑了过来。 等他们到了跟前，姜愿才发现，秦恬在哭。 秦喻还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她，“你自己上课不听讲，怪谁啊？等你回去，叔叔肯定会使劲揍你的！” 秦恬哇得一声，哭得更伤心了。 “她怎么了？” 秦喻解释，“她什么都不会，交了张白卷上去。” 因为她是国外回来的，学习的进度与国内有很大不同，老校长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才允许她入学的。 他把秦恬放在二年级，就是为了让她好好打打基础，把落下的课程补回来。 谁知道对方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看漫画，能学习好了才怪。 秦喻无语，“校长爷爷这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说不定……” “说不定我连学都没得上了！我要变成小文盲了！” 姜愿安慰她，“不是还有半个学期吗，你下个学期可别再睡觉了。” “对，还有半个学期呢！我只要下个学期……不，寒假我就要好好学习了！” 想到这里，秦恬立马就不伤心了。 她甚至还有闲心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 谢清辞：“我们在说冬令营……对了，你们要去吗？” 秦喻对此没多大兴趣，他不太喜欢出门玩，但是听到姜愿会去，他毫不犹豫地举了手。 秦恬更不用说，她就喜欢玩玩乐乐，也要报名。 姜愿无奈，“你不是才说了寒假要好好学习吗？” 秦恬这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话，只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抛到脑后了。 “那……那我回来再学习也是一样的。” 秦喻撇嘴，“你就会打嘴炮。” 眼见着两个小孩儿又要吵起来了，姜愿赶紧制止。 “我们还是小孩子，自己说的不算数，还是回去问问爸爸妈妈吧。” 三个小孩儿觉得有道理，约定问好了再商量。 过了几日，期末成绩出来了，冬令营的报名也快到了截止时间。 宁乐和谢南洲商量了一下，觉得两个小孩儿出去玩玩也好，还有他们的班主任小周老师带队，出不了什么问题。 姜愿和谢清辞被批准去了，他们开心的同时又打电话询问秦恬和秦喻。 接电话的是秦喻，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愿宝，我姥爷生病了，我好难过。所以我不去了，我想留在家里照顾他。” 姜愿表示理解，又安慰了他好一大会儿，秦喻的心情才慢慢好转起来。 突然，话筒那头传来哭声，听起来像是秦恬的。 秦喻的声音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秦恬也去不了了。” “怎么回事？” “成绩不是出来了吗，她数学根本就没得几分。校长爷爷来家访了，我叔叔很生气，正在教训她呢。” “她这个假期要好好补课了。” 姜愿无奈地挂断了电话，对谢清辞说，“看来只有我们两个去了。” 谢清辞看起来倒很开心，他说，“那太好了！” 姜愿：“？” 谢清辞毫不扭捏，“我喜欢和愿宝一起出去玩，虽然有别的小伙伴也很开心，但是我更喜欢只和愿宝在一起。” 姜愿脸蛋热热，所以说，她真的拒绝不了小孩子之间直白又热烈的友情呀。 姜愿礼尚往来，“我也很喜欢。不过你出去之后也要记得交朋友，不可以闷着头只和我玩。” 姜愿想让更多人喜欢小清辞。 小清辞无可无不可地答应，要不是愿宝，他也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朋友。 不过愿宝的话，他会很认真听的。 就是，他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谢清辞不好意思道，“愿宝，你交朋友的话，能不能只把我当成最好的那一个呀？” 他在愿宝那里，就想做最重要的那一个呀。 姜愿微愣，随即失笑。 “你一直都是啊。而且，你不仅仅是我的朋友哦。” 谢清辞莫名紧张，“那我是什么？” “你还是我的家人。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亲哥哥了，谁都没法和你比。” 谢清辞满足地笑了。 多年之后，他才发觉当时的自己有多蠢。 人家都把你当成亲哥哥了，呲着大牙还能笑得出来。 第117章 崽崽们去参加冬令营喽 几天的准备之后，姜愿和谢清辞就要去参加冬令营了。 他们先去文安小学集合，参加活动的一共有五十多个崽崽，分成了五队。 负责姜愿这一组的是小周老师和另一个老师。 他们坐上飞机，目的地是欧洲国家的一个小学。 那所小学很出名，那里的很多学生出身都是非富即贵。 这次，对方也挑选了五十个小学生。 冬令营的内容很简单，让中外的孩子们在一起上上课，交流一下彼此的文化，闲暇之余带着他们参观各个地方的名胜古迹。 老师们带着孩子们先在一家酒店休整了一晚，第二天才动身去学校。 这所小学的校长是个大胡子老头，看起来很喜欢中国的文化，一直坚持用汉语和带队老师们交流。 文安小学的师生们都感觉到了尊重，他们同样笑着回答对方的问题。 这次的冬令营因为是在国外，也是有筛选条件的，一个是签证，另一个就是外语的掌握程度。 姜愿上一世的外语说得就不错，这一世自然也不是问题。 谢清辞之前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是谢南洲给他请了外教，寒暑假也会带着他去国外住些日子，日常的口语交流根本不在话下。 在这种中英文夹杂的环境里，孩子们并没有感到不适应。相反，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口语的机会。 因为双方的学生人数都不少，大胡子校长决定将其分组。 姜愿谢清辞还有他们班的一个男孩子被分到了一组，除此之外就是对方小学的了，也被分了三个孩子。 有两个是混血，另一个是正宗的外国小孩儿。 其中的混血小男孩儿长得十分精致，肤色白嫩，一头栗色的卷发，眼睛是深邃的蔚蓝色。 像天空，又像大海。 他第一个站出来自我介绍，脸上是礼貌绅士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在异国他乡，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他用中文和姜愿等三人介绍了自己，说得很流利，一点儿都不生硬。 “你们好，我叫安东尼，是一名四年级的学生。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白景初。” 姜愿对他的印象不错，也介绍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夸赞了句，“你的中文很不错。” 白景初微笑，“谢谢。因为我的父亲是中国人，他经常会教我说中文，平常也会带我回国，所以我的中文经常得到锻炼。” 紧接着，他又用英语直白道，“你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我很喜欢你。” 姜愿微怔，即便知道外国人大都很开放，也不习惯一个认识了还没两分钟的陌生小孩儿这么夸赞自己。 她别扭道谢。 一旁的谢清辞早在白景初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就炸毛了，他上前一步挡住对方的视线。 身高虽矮些，气势却毫不逊色。 他第一次主动开口介绍自己，“谢清辞。姜愿的哥哥。最讨厌油嘴滑舌的小孩子。” 白景初笑笑，没说话。 不知为何，姜愿总觉得气氛有些凝滞，她拉拉另一个男生的胳膊，示意该他开口了。 不一会儿，六个人介绍了五个，就剩下一个混血小女孩儿了。 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谁知对方却直勾勾地看着姜愿，表情有些不善。 她走过来，马丁靴在地上哒哒作响，最后在姜愿跟前站定。 “你叫姜愿？” 她用的是英文，说这话时鼻孔朝天，说不出来的跋扈劲。 姜愿皱了皱眉头，“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儿不回答，只是又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是不是来自中国京市的姜家？” 姜愿这下确定她认识自己了，要不然不可能这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只是，她确定自己没见过对方，那她到底是谁？ 小女孩儿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不再问了，之后她也没自我介绍，只懒懒地站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了。 她谁也没理，只对白景初说，“安东尼，我有点累，先走了。” 白景初唇角的笑容淡了些，警告她。 “黛拉，现在还没到放学的时间。” 小女孩儿看起来有些怕他，得到那句回答后很不情愿，但还是坚持了会。 最后趁着白景初上厕所的时间，她还是偷偷溜走了。 白景初无奈地和姜愿他们道歉，并简单介绍了下黛拉。 “她脾气有些坏，并不代表其他同学也是这样，请你们别放在心上。” 大家都没说话，心里都有些不痛快。 那个黛拉，对着他们白眼都快飞到天上去了，一看就不是很看得起他们的样子。 在她离开之前，还用法语嘀咕了句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这才是两校联谊的第一天，他们不敢闹什么，只好当作没发生过 离开学校之后，黛拉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处住宅。 她按下门铃，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了。 黛拉高高兴兴地叫来人，“路池哥哥。” 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消失了几个月的路池。 路家和黛拉家，确实有那么些亲戚关系在，就是挺远的，以前也没什么往来。 路家在这里落脚之后，才想起这里有一家亲戚，对方发展得着实不错。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敲响了黛拉家的门。 打听到她家还有一个小女孩儿，路志宏带了年龄相仿的路池和路安阳过去，嘱咐他们哄着黛拉玩。 结果，黛拉还真的挺喜欢路池的，路家就这么和他家搭上线了。 黛拉时不时表露出大小姐脾气，路池不太喜欢她，但想起父母的嘱托，还是耐着性子道。 “黛拉，你不是去参加冬令营了吗，怎么突然来了？” 黛拉很兴奋，“我遇到那个叫姜愿的了！她也来参加冬令营了！名字，学校，来的地方都对得上！” 闻言，路池的脸色倏地变了。 要说他最恨的人是谁，除了姜祈就是姜愿！ 他早都知道，要不是因为他们兄妹两个，自己家不会背井离乡，走到今天的地步！ 他们家的股价大跌，路安阳的事人尽皆知，大家都在咒骂，导致弟弟的精神都有些不好了…… 他简直恨疯了他们！ 如今听到姜愿来到这了，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黛拉，你也知道她是怎么欺负我们的……既然她都来了，你能不能帮我教训教训她？” 黛拉十分痛快，“当然可以。” 她最喜欢欺负人了。 路池欣喜，这里可不是京市，没有能护着姜愿的人！ 这次，也得让她好好尝尝被人欺负的滋味！ 第118章 姜愿发现自己被针对了 姜愿发现，自己好像被针对了。 负责他们这一队的是一位外籍女教师，看起来温柔善良。 可是，每次上课时姜愿举手回答问题时，她总是装作视而不见。 最多被她叫起来的人，是黛拉和白景初。 他们回答问题的次数和正确度会被记录，冬令营结束后会得到相应的奖励。 每次姜愿都很积极，女老师辛格利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故意无视掉，然后笑眯眯地叫根本就没举手的白景初。 白景初皱眉，他说，“举手的人并不是我。” 他看着姜愿，示意举手的人是她。 辛格利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她很确定白景初完全能回答上来这个问题，所以才想卖对方一个好。 没想到，他这么不识趣。 辛格利想发怒又不敢，对方的母亲可是一位贵族，父亲也是远近闻名的富商，她招惹不起。 她只好尴尬地笑笑，“可能是我看错了。” 之后，她又叫了黛拉，黛拉很给面子地回答了。 辛格利大声称赞了她。 值得一提的是，她从头到尾用的都是英文，用词生涩，语速很快。 姜愿还能勉强听懂，谢清辞和另一位小同学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姜愿举手反映过，辛格利很敷衍地说自己中文不好，她怕说错话误导他们，还说下次肯定会改。 可是下一次，她还是我行我素。 如果说第一次她没看到自己举手叫错了人，那么接下来的举动就能看出故意为之了。 无论姜愿举多少次手，辛格利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 次数多了，姜愿就不再举手了。 之后，辛格利又带着他们去参观当地的名胜古迹。 他们是坐车去的，另一个来自文安小学的孩子突然有些晕车，恶心感一阵一阵地往上翻。 辛格利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还嫌弃地警告他不要吐在车上，末了还大声骂了句什么。 那个小男孩儿吓得脸色更加难看了。 姜愿实在看不过眼，争辩了几句，谁知对方根本就不理她，而是向黛拉大献殷勤。 白景初今天没有来，要不然她献殷勤的对象只会又多一个。 随意参观了一下名胜古迹，辛格利就要带着孩子们去餐馆用餐了。 突然，黛拉悄悄和辛格利说自己想去吃法餐，她可以请客。 辛格利立马同意，甚至都没问一下另外几个人的意见。 一直等到了餐厅，姜愿等人才发觉出这里的装潢实在太豪华了些。 几个小孩儿不免好奇又紧张地打量了下，黛拉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小声说，“土鳖。” 因为是米其林级别的法式餐厅，就连菜单和对话都是法语，黛拉点完后将菜单扔给姜愿。 她的脸上满是嘲讽，“到你了。” 姜愿看不懂菜单，所以她看了好一会。 黛拉轻笑了下，用英语问道，“你不会看不懂吧？” 紧接着，她又用法语和辛格利说了几句什么，辛格利也回应着。 最后两个人笑了笑，表情里满是嘲讽。 被笑话的人是姜愿，姜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反倒是谢清辞心疼坏了。 自己还是太差劲了，他本来以为他已经能很好地保护愿宝了，对方却还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他偷偷攥着小拳头发誓，自己一定要更厉害才行。 什么法语，英语，俄语的都要学起来，做愿宝的贴身翻译，看哪个还瞧不起她？！ 谢清辞合上那份意味着耻辱的菜单，用法语随口说了几个菜，发音简直正宗极了。 大家都吃惊地看着他，尤其是辛格利，脸色阴晴不定。 她在想，如果这小子会法语的话，那刚才她嘲笑他们的话又被听懂了多少？ 点完餐之后，看着谢清辞一副淡定无比的模样，辛格利和黛拉也收敛了很多。 趁着没人注意，姜愿才悄悄拉了拉谢清辞的胳膊。 “小辞哥哥，你什么时候会法语了？” 没想到，谢清辞摇了摇头，也一脸神秘地回答。 “我不会呀，我只是重复了黛拉的点餐。” 姜愿更吃惊了，小清辞是不是有语言天赋啊，那些拗口的语言，他只听了一遍就记住了？ 而且看黛拉和辛格利的表情，他的发音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姜愿心里自豪极了，忍不住竖了竖大拇指。 “强。” 之后，辛格利又带着他们去别处玩。 期间，姜愿谢清辞和另一个中国小孩并没有像黛拉所想的那样自卑。 正相反，他们表现得快乐极了，一直叽叽喳喳地交流个不停。 有意思的是，他们讲的是中文，还是从网上学来的各个地方的方言。 黛拉和辛格利都听不懂。 时不时地，他们的声音变得很小，就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然后嘻嘻哈哈地笑出声。 黛拉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她突然大声质问姜愿。 “你们说的是什么语言，我怎么没听过？！” 姜愿无辜眨眼，“不会吧，我们说得只是中文而已，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懂嘞。” 黛拉不相信，她的声音更大了些，“你们是不是在说我的坏话？！” 姜愿失笑，他们只是在讨论刚才看到的恢宏建筑而已。 黛拉也未免太敏感了。 姜愿不再理睬她，继续和另外两个小伙伴说起了悄悄话。 黛拉简直要气坏了，姜愿刚才那抹笑落在她眼里，简直就是讽刺她的最好证明。 对于记事起身边围绕的都是捧着她的大小姐来说，被几个东方来的土包子嘲笑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路池说得没错，这个叫姜愿的小孩儿坏透了！ 黛拉决定，她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快回到学校时，辛格利单独警告了谢清辞，“无论你刚才听懂了多少，不要试图和别人告状，没人会相信你的！” 谢清辞一脸懵懂表情，他用中文说，“对不起，我英文不好，听不懂，请用中文讲。” 这次的联谊，大胡子校长选的都是中英文切换自如的老师，辛格利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讲不好中文。 她就是瞧不起这几个小孩儿，懒得讲。 当然，黛拉有没有在里面掺和一脚，谢清辞觉得答案是肯定的。 那个小孩儿，对愿宝好像很有恶意。 第119章 她要为这种不公平坚决斗争 最终，辛格利拿谢清辞没有办法，不情不愿地讲了中文。 “不要试图和别人告状，没人会相信你的！如果被我知道了，我一定会狠狠地惩罚你们！” 谢清辞一脸懵懂，“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告状？作为老师，对学生态度严格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辛格利半信半疑，看了他半晌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谢清辞说出上课的时候请她多照顾一下自己，辛格利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也想要奖励？” 谢清辞点头。 辛格利冷笑，这两个小孩儿整天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她还以为两人的感情有多好。 没想到也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罢了。 她答应了给谢清辞几分照顾，随后放心地离开了。 没想到，谢清辞回去以后就拉着姜愿去找大胡子校长了。 姜愿小脸绷紧，一脸严肃地看着大胡子。 “我要举报辛格利老师，作为我们的带队老师，她没有做到一视同仁，经常在课上故意忽视我们。此外，带队期间，她从来不讲中文，故意用法语嘲笑我们……” “我以为，这是文安小学与圣得利小学的一次联谊，我们会很快乐地度过，没想到却遭到这番对待。” “这就是您所说的宾至如归吗？” 姜愿将辛格利做的事情一一细数清楚。 即便她才六岁，但是冷静且有逻辑的言论会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年龄。 因此，大胡子校长并没有觉得她在玩笑，从而对这件事置之不理。 他肃了表情，“你们两个能保证这件事的真实性吗？” 不怪他怀疑，辛格利在校长面前永远是一副温柔善良的模样，看起来对学生十分好。 姜愿知道，大胡子校长是在怀疑他们有没有说谎。 她掏出口袋里的智能手表。 为了保证冬令营的顺利进行，孩子们的通讯工具都被没收了，如果想与家长联系，他们会在专门的时间报平安。 这也是辛格利敢如此放肆的原因。 她却不知道，谢清辞的被偷偷藏起来了，目的是害怕愿宝会想妈妈，能随时取得沟通。 察觉到大胡子校长的诧异表情，姜愿耸了耸肩，“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她按下了播放键，一段段录音十分清晰地展示出来。 课上。 几次三番被忽略的姜愿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 “辛格利老师，明明举手的人一直是我，您为什么只叫黛拉和安东尼？” 辛格利敷衍着，“这些问题太深奥了，我怕你不懂。下次遇到简单的问题我会叫你。” 可是，几次之后，辛格利还是没什么改变。 姜愿又在课下找到了她，没人在跟前，辛格利用词明显难听了很多。 “我不叫你是在给你留着面子啊。愚蠢的东方小孩，每次你都举手，你怎么可能每个问题都知道？你们永远都是那么虚荣，叫你回答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 餐厅里。 黛拉和辛格利用法语说着什么，语气嘲讽。 “我说吧，她看不懂这些菜单的，真是个土包子。” “真不知道校长怎么想的，难不成是脑子进水了吗？居然邀请这些人！” “和他们待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变成下等人了。” 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地传进三个人的耳朵。 老校长也会说法语，自然听得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渐渐青了，难看地不像话。 作为一个外国人，他很喜欢华夏文化，也对华夏人抱有极大的善意。 这次联谊是他和文安小学的老校长好不容易商定的，也期待了很久。 没想到，他亲手选定的带队老师里面竟会出现这种人，不仅欺负几个孩子，还肆意侮辱华夏。 大胡子校长拍案而起，胡子气得都翘得老高。 “你们放心，辛格利那里，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愿又问，“黛拉呢？” 其实她也知道，黛拉和辛格利的性质不同，她是一个小孩子，顶多算是不团结友爱同学罢了。 果不其然，大胡子校长思索了片刻，对姜愿道，“黛拉那边我会试着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相信，她不是坏孩子，也会积极改正的。” 姜愿虽有些不满，却也知道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感谢过后，姜愿和谢清辞离开了。 ………… 第二日，正在上课的辛格利被校长叫出去了。 隔着窗户，姜愿看到她脸色惨白地从校长室出来，一段时间后抱着箱子离开了。 姜愿明白，她的所作所为侮辱了教师这个职业，已经被辞退了。 没有老师看管，他们休息了一上午。 下午他们队又来了一个男老师，比起辛格利来说和蔼可亲多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了辛格利的所作所为和下场，对待姜愿几人异常客气，起码不会故意偏袒谁了。 没过多久，黛拉也被叫去了校长室。 离开之前，她从没再回来的辛格利那里已经隐约知道了什么。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她再回来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一脸愤恨地看着姜愿。 姜愿丝毫不受影响，甚至还有心思冲她做鬼脸。 黛拉气得够呛，她和姜愿的梁子正式结下，发誓自己一定要找回场子。 白景初因为家里有事所以请了两天假，第三天才返回学校。 他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姜愿面前。 在姜愿的疑惑下，他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饼干，散发出浓郁的香甜气。 “这是我妈妈亲手烤的饼干，我记得你说过自己喜欢甜品，所以特地带给你吃的。” 旁边的外国小孩儿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们。 他和安东尼是一个班的，安东尼对谁都很绅士，看起来特别温柔。 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对谁都不亲近，只和身边人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距离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安东尼给别人送东西，还是他妈妈亲手烤的饼干。 看起来，安东尼很喜欢这个中国小女孩儿。 不过也难怪，这个小孩儿像个洋娃娃一样，长得精致极了，特别能激发别人的保护欲。 他也挺喜欢的。 姜愿犹豫片刻，还是收下了那些饼干。 她轻声道谢，“谢谢你。” 白景初嘴角的公式化微笑瞬间变得真诚了许多，他说，“不客气。” 谢清辞从卫生间回来，看到姜愿桌上摆着好大一盒饼干，不由好奇地问了句。 “白景初送的。” “啊？”谢清辞瞬间警惕，“他和你才认识了多久，怎么突然送饼干给你？” 姜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挺好吃的，你尝尝。” 谢清辞气气地别过脸去，他才不吃。 这个白景初，第一次见面就夸愿宝，现在还给她送饼干，他们两个都不熟！ 白景初肯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说不定，玄机就藏在那盒饼干里！ 谢清辞越想越怕，把饼干盒子抱了过来，从里面掏出一块饼干扔进嘴里，恨恨地嚼了嚼。 他有什么坏，尽管放马过来吧，都让自己受了！ 嚼啊嚼…… 咦，还挺好吃的。 不知不觉，谢清辞一连吃了好几块，表情也变了。 真香！ 第120章 手段低劣的陷害 黛拉从家里带来一条很漂亮的项链，链条中间镶嵌了一颗祖母绿宝石，看起来奢华无比。 她和很多人都炫耀了，“这是我妈妈花了很多钱才买下的。” 很多小孩都惊讶地“喔”了声，有小女孩儿问黛拉，“我可以摸一下吗？” 黛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手那么笨，给我摸坏了怎么办。” 小女孩儿讪讪地收回手。 她炫耀够了才花蝴蝶似的飞回队伍，姜愿和谢清辞连头都没抬一下。 黛拉特地跑到她面前，“喂，你们根本就没见过这样漂亮的项链吧，是不是可羡慕了？我可以给你摸一下。” 姜愿看着一脸“我很大方”的黛拉无语。 笑话，姜秉川随手送宁乐的首饰都比这个要贵气很多，都被宁乐放起来积灰了，姜愿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淡淡拒绝，“不用了，我怕给你摸坏。” 黛拉被拒绝了很不高兴，非要让她摸一摸。 姜愿以为她只是在炫耀，殊不知她的心眼远比现在坏得多。 等一会姜愿快要接过去的时候，她就立马松手，让项链掉在地上。 祖母绿宝石是很脆弱的，到时候肯定会坏，看她怎么赔得起！ 黛拉坚持给她看，姜愿刚开始还耐着性子拒绝，后来就不耐烦了。 “神经病。”她用中文骂。 谢清辞安抚她，“我们离她远一点吧，总感觉她在憋什么坏。” 姜愿同意，两个小孩儿立马跑得远远的，仿佛黛拉是什么传染病一样。 黛拉站在原地，人都有些傻了。 她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是这条项链不够漂亮吗？ 这可是她从妈妈的首饰盒里好不容易偷拿出来的，平时妈妈宝贝得不得了，总说很贵很贵，所以黛拉才把它当成了报复姜愿的最好工具。 没想到，姜愿都不肯摸一下，那她的计划还怎么开展？ 黛拉脸色扭曲一瞬，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有nb。 黛拉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小跟班，让她找机会把项链塞到姜愿的书包里。 小跟班知道她的计划后有些害怕，“这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黛拉说，“怕什么？” 因为有学生家长举报过安监控侵犯了孩子的隐私权，所以校内的监控被拆除了大半。 对于这些总是在学校里活动的孩子来说，他们自然知道怎么避开那些监控。 没有监控，又有物证，到时候黛拉怎么说都行。 她要把姜愿的形象变成一个小偷，被钉在耻辱柱上，让她丢脸丢到国外。 黛拉的态度太过强势，小跟班只好答应了。 趁着姜愿这一队外出活动的时候，小跟班偷偷进了他们的教室。 白景初身体有些不舒服，才从家里过来，自然也没赶得及去外面活动。 他刚要进教室，就看到一个身影偷偷摸摸地进了教室。 心里有些惊讶，他刚开始没太在意，只是脚步下意识放轻了些。 接着，他就看着那个小孩儿从黛拉的书包里掏出了什么，而后塞进了姜愿的书包里。 “？” 白景初有些困惑，这是在干什么。 小女孩儿左右观察一番，没发现白景初，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重重地松了口气。 而后，她又悄悄溜走了。 待她离开后，白景初从角落出来，上前看了看姜愿的书包。 一条漂亮的项链静静躺在那里。 白景初的母亲是贵族，他从小也接触了不少腌臜事，对这种陷害的手段都见腻了。 手段很低劣，很幼稚，可是配上不明真相群众的舆论，它却能变成一把刀，将受害人死死地钉在耻辱柱上。 白景初的笑容有些凉。 黛拉真是好样的，平时娇纵些也就罢了，没想到心眼竟然这么坏了。 有她在，圣得利小学迟早会被搞得乌烟瘴气。 大胡子校长其实是白景初的一个远房舅舅，所以白景初才会参加这次冬令营，他当然要支持自家舅舅。 眼见着黛拉栽赃姜愿，大有不把这次联谊搞黄誓不罢休的意思，白景初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没取回那条项链，他得等着黛拉把事情闹大，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这样等揭开事情的真相大家才会知道黛拉的性子有多恶劣。 可是，姜愿势必会受到伤害…… 一想到那个小姑娘，白景初的心就软了软。 他接受的一直都是精英教育，父亲母亲是各自领域的名人，他们教给自己的理念便是利益最大化。 姜愿只是暂时性地受些委屈，他很快就能为她正名。 可是，白景初却怎么也狠不下那个心来。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见到她的第一眼，白景初就觉得在哪里见过她一样，特别喜欢她。 思来想去，白景初还是打算将这件事的决定权交给姜愿，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他和姜愿早就加了好友，上次出了辛格拉的事情之后，大胡子校长就不再限制孩子们是否使用通讯工具了。 姜愿看到白景初的消息后，面色一冷。 她看着黛拉，愤怒几乎要遮掩不住。 这么小的孩子，手段居然这么下作…… 她告诉白景初，“一切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也希望她能付出应有的代价。” 课外活动结束后，几个人回了教室。 姜愿和白景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视线。 刚才还跑了会步，姜愿的鼻尖出了些汗，突然，有人用纸巾给她擦了擦。 她抬头，是谢清辞。 谢清辞刚去打了水，拧开保温瓶盖，给她倒了一杯。 “愿宝，补充些水分，小心烫。” 姜愿失笑，明明比自己的年龄大不了多少，甚至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还要小，自己也还是个孩子，谢清辞却特别喜欢照顾她。 再这样下去，自己都要变成小废物了。 小天使模样的谢清辞，让自己方才晦暗不已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明天就是周末了，孩子们可以选择留在学校，也可以选择去新认识的小伙伴家里玩，只要有大人陪伴就好。 姜愿和谢清辞正讨论他们要如何度过这个周末，就听见斜对角的黛拉惊慌失措的喊声。 “我的项链呢？！我的项链不见了！” 第121章 拼爹妈?他的更厉害! 姜愿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甚至还有闲心点评一下她的演技。 脸上的小表情太多，有些浮夸了；眼神的戏不够，显得没有力度；台词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丰富度有待提升。 总而言之，演技非常拙劣。 有很多小孩子买她的账，就连老师都被骗了。 黛拉看起来很害怕，“那条项链是我妈妈花了很多钱买的，我求了好久她才允许我戴一天，可是现在我却把它弄丢了！” 带队老师已经无力吐槽黛拉妈妈怎么会放心把那么昂贵的项链随便交给一个孩子了，东西丢在了学校里，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听孩子们说，他们都见过那条漂亮的项链，价格一定很昂贵…… 带队老师迫切想找到那条项链的下落。 此时，黛拉忽然愤愤地说，“我明明好好放在了书包里，肯定是被别人偷了！我要求翻他们的书包，找到那个小偷！” 她眼珠一转，指着姜愿道，“就从你开始！” 姜愿拒绝了，“你们国家不是很看重隐私权吗，私自翻别人书包是违法的吧？” 黛拉跳脚，“你在心虚，一定就是你偷的！早上你一副不在意它的样子，其实都是骗人的！” 姜愿，“……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我是真的不在意，说实话，我觉得那条项链真不怎么值钱。” 黛拉嗤了声，“你少吹牛了，你见过那种好东西吗？” 路池说过姜愿家有钱，但是黛拉却不以为然，自己父亲也算得上一个小贵族，还比不上一个平民吗？ 黛拉不依不饶，非要检查她的书包，最后带队老师叫来了大胡子校长。 校长得知了事情的前后经过，表情越发凝重。 “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吧，我不允许我的学校里出现小偷。” 黛拉简直要乐坏了，她都没想到那一层，只想着让姜愿在师生面前丢丢脸就罢了。 现在这样更好。 为了向警方和校方施压，她甚至叫来了自己的父亲给自己撑腰。 一直旁观的白景初想了想，黛拉的父亲是个小贵族，他要比大胡子舅舅厉害。 白景初还真怕他从中作梗，这件事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白景初叫了自己的妈妈来。 不就是拼爹妈吗，他的更厉害！ 警察和黛拉的父亲几乎是同一刻到的，出警的警员甚至还和他认识，两个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们自然站在黛拉这一边，将每个孩子的课桌和书包都搜查了一遍。 不出意外，项链在姜愿书包里找到了。 警察捏着那条项链，“你怎么解释？” 姜愿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不是我拿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书包里。” “每一个小偷都是那么说的，我们只相信自己看到的证据。” 惊呆了的孩子们开始窃窃私语。 “真的是她偷的啊，她是一个小偷！” “我早就觉得她有问题了，她和黛拉关系不好，肯定是故意这么做的！” “东方小孩儿，手脚都这么不干净吗……” 黛拉的父亲适时展现自己作为贵族的大度，“她还是一个孩子，被漂亮宝石迷了眼做出一些坏事也情有可原。我不打算追究她的责任，只要她和我的女儿道歉就好了。” 警员赞叹了一声，“您的心真好。” 转向姜愿，他的态度变得恶劣起来，“坏孩子，你真是撞了大运，遇上了亨利男爵……和黛拉小姐道歉吧。” 姜愿皱眉，还未来得及说话，白景初制止了他。 “请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刚才呵斥姜愿的警员脸色阴沉，“你管什么……” 有人赶紧拉住他，和他普及，“这是那位女伯爵的孩子。” 警员瞬间闭嘴。 白景初走到大胡子校长面前，从搜到项链开始，对方脸色就很难看，他下意识觉得姜愿不是那样的孩子。 白景初附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大胡子校长：“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 正当大家都在好奇白景初说了什么之后，大胡子校长突然指着人群中的一个小女孩儿，语气严厉。 “玛丽，项链其实是你偷的对不对！安东尼都看到了，他还拍下了视频！你才是那个坏孩子，主会惩罚你！” 被指的小女孩儿立马哆哆嗦嗦，她对校长说的话深信不疑。 在得知警察来了之后，她本来就害怕，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被退学甚至抓走，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大哭了起来。 “我没偷……是黛拉让我把项链放进她的书包的……” 黛拉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明明就是你看不惯她，所以想要陷害她！” 黛拉想要破口大骂，却被一旁的父亲制止，亨利脸色不变地站出来，脸上仍在笑。 “孩子不可以撒谎哦……你说是黛拉指使的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小女孩儿瞠目结舌，“我……” “她没有，我有。”白景初再次挺身而出，“我正好旁观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亨利脸色变了，笑容染上几分阴冷，“呵，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亨利，你是在说我儿子是个撒谎精吗？” 柔美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却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姜愿眼睛一亮，呀，大美人！ 来人个子高挑，五官精致美艳，一头金黄色波浪长发随意散着，眼睛是比白景初那双眼睛还要深邃的海蓝色，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馨香。 亨利见到她，气势弱了不是一星半点，“您来了？我刚才只是生气，说的话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女人不理他，径直走到黛拉面前，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黛拉，告诉我，安东尼有没有冤枉你？别和我说谎，我能看透一切谎言。” 白景初凑过来，“当然没有了，她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都拍下来了！我一会就放到网上去，全世界都会知道她是个撒谎精！到时候看谁还愿意理她！” 黛拉再也受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不要，不要放到网上去……呜呜，我说！” “一切都是我干的……” 第122章 承受谢·霸总·清辞的怒火吧!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小小年纪就学会陷害人了！连我都被你骗了！” 亨利脸色青青白白，高高扬起了巴掌，半晌却没有落下去。 他偷偷瞄着金发美人，希望她能过来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却对上对方洞悉一切的冷笑。 亨利会不知道自己孩子是副什么德行吗，这是演戏给自己看呢，真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艾莎用眼神示意大胡子校长，对方瞬间领悟到她的意思，扬高声音对众孩子道：“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姜愿小同学并没有偷盗黛拉的项链，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闹剧罢了。” 他如此强调一句，是怕有些孩子不知情，败坏了姜愿的名声。 随后，他一脸严肃地转向黛拉，“黛拉，事情已经败露，你是不是应该和姜愿同学道个歉？” 亨利赶紧呵斥她：“校长说得没错，你赶紧道歉！大家都是善良的人，他们肯定会宽恕你此次的过错！” 黛拉再不情不愿也乖乖道了歉。 亨利和校长陪着笑，“您看，黛拉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犯些错很正常，她也已经知道错了，这次可不可以原谅她？” 大胡子校长：“原谅她不是我的事情，我作为一校之长，只是对整个学校负责。” 亨利面色一喜，还当他这边已经松了口，只要求得姜愿的原谅就可以了......一个小丫头而已。 他刚要开口，就听大胡子道：“麻烦您带着黛拉回家吧。” 亨利的脸色一僵，“您什么意思？” 大胡子笑容不变：“很显然，黛拉品性败坏，学校已经管教不了她了。” 简而言之，就是开除。 虽然开除学生会有严格的程序要走，但是对黛拉来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她造成的影响实在是太恶劣了。 就连档案上也会有相应的记录，这件事会是洗不掉的污点。 亨利怒气冲冲，想要大发神威，却又惹不起艾莎，只好带着黛拉灰溜溜地离开了。 艾莎走到几位警员面前，表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却带着一股子寒意。 “作为国家的公职人员，你们肩负着大众的信任。以后凡事调查清楚了再下结论，可以吗？” 警员们忙不迭地答应，姜愿自然是又收获了好几声道歉。 还有那些刚才窃窃私语的孩子们，谢清辞拦住他们，指了其中的几个孩子，小脸绷得很紧，眼里满是冷意。 “我听见你们骂愿宝了，和她道歉！” 谢清辞刚才都快气死了，姜愿也和他提前说了自己和白景初的计划，所以刚才他一直都没插手。 可是他听着这些人肆意冤枉愿宝，他又气又心疼，恨不得每一个都骂回去！ 那些人道歉后就一哄而散了，姜愿看着还在气鼓鼓的谢清辞，忍不住好笑又感动。 她抱了抱他，“好啦，事情都过去了，你不要生气了。” 谢清辞眼睛都红了，对外形象一直是酷酷的他忍不住哽咽出声：“他们真是太坏了，干什么这么一直欺负你！什么冬令营，一点儿都不好玩！” 他就是心疼，愿宝这么好，从来也不欺负人，那些坏人怎么就是揪着她不放呢？！ 姜愿察觉到脖子处的湿意，心里酸酸软软的。 小辞哥哥好像哭了，记忆中他一直很坚强，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别提在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了，因为他说这样不酷。 可是现在...... 情绪有所好转之后，谢清辞揉了揉红肿的眼眶，发现好多人都在看他。 谢清辞不好意思了会，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严肃了语气。 “愿宝，我们不参加冬令营了，还是回家吧，这里一点都不好。” 大胡子校长一听，这还了得？因为辛格拉和黛拉，他本就对姜愿十分愧疚。 如今什么都没补偿，对方却要回家，他怎么和文安小学的老朋友交代？ 依照对方那个臭脾气，他一定会骂死自己的。 大胡子校长赶紧道歉，胖胖的脸上出了一层汗，又是弯腰又是鞠躬的，看起来还挺可怜。 白景初也有些慌了，他还没有和姜愿成为好朋友呢，他不想对方回去，要不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脸郑重：“类似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会保护你们。可不可以等到冬令营结束再走？” 姜愿本就没想着离开，现在冬令营还没结束，自己和谢清辞回去也需要人陪着，太麻烦了。 凭心而论，除了这些令人不快的小插曲，自己在这里待得还是很愉快的，也交了几个朋友，还没玩够呢。 “我不走。” 白景初和大胡子校长一改沮丧，重新露出了笑容。 谢清辞瞪大眼睛表示不满，姜愿最知道怎么哄他，几句之后对方就沉默了。 可以说被拿捏得死死的。 不过他还有条件，“如果愿宝再受一次欺负，我们就离开！同时，我们也会追究圣得利学校对我们造成的伤害！” 谢清辞鼓着一张包子脸，表情是和谢南洲学来的冷酷，小小年纪霸总气质十足。 大家好像都被他镇住了，一个个地都不说话。 谢清辞不满地拽了拽衣服上的小领带，声音大了几分，“恶龙咆哮”着：“听到没有？！不许再欺负我们了，文安小学的每一个人都不许欺负！我们可不是好惹的！” 大胡子简直被他奶声奶气的模样逗坏了，偏偏他的话又正经无比，只得严肃地绷着脸：“听到了听到了！保证不会再犯！” 谢清辞满意了，没错，就是这样，愿宝就由他来守护！ 他一脸骄傲地去看姜愿，却发现对方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自己身上，而是早就和白景初说话去了！ 啊啊啊，该死！ 小霸总上身的谢清辞满腔怒火，觉得白景初就是故意的，偏偏在自己耍帅的时候转移愿宝的注意力！ 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只听得愿宝在和白景初道谢，声音软乎乎的。 白景初红了耳尖，赶紧摆手说不用，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 呵！虚伪！保护愿宝明明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第123章 见到了一个奇怪的叔叔 姜愿正和白景初客套着，金发大美人艾莎抬步走了过来。 她弯下腰看着姜愿，脸上弥漫着温柔和善的笑意，简直能迷住人的眼。 姜愿一直是个小颜控，被那双蓝眼睛盯着时觉得自己都要溺毙在里面了，小脸忍不住一红。 艾莎轻启红唇，出口的中文十分地道，还带着几分玩笑之意。 “果真如安东尼所讲，是个小可爱呢。” 姜愿困惑不解。 艾莎解释：“前几日回家，安东尼说学校里来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小姑娘，长得就像洋娃娃。他还抱怨，我和他爸爸为什么不能再给他生个妹妹玩。” 白景初小脸瞬间通红，“妈妈！不许说了！我要生气了！” 姜愿还没见过这样的白景初，对方的冷静好像通通不见了，这样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 艾莎作投降状，“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周末我和你爸爸决定要请小可爱来家里做客的事情也不说了，好不好？” 白景初眼睛唰地一亮，再次开口声音有些小：“这个......可以说的。” 艾莎失笑，不再逗自己可怜的儿子了，转向姜愿道：“小同学，明天就是周六，可不可以来我家做客？” “安东尼的父亲也是华夏人，他特别欢迎你的到来。” 姜愿垂眸深思，人家母子刚刚帮助了自己，自己拒绝好像不是很好...... 她答应了，艾莎和白景初不愧是母子，脸上同时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愿宝自己出门我不放心，我可以一起去吗？” 谢清辞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夹杂着几分忐忑。 除了姜愿，艾莎也早就注意到这个小孩子了。对方就像个小骑士一样，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姜愿，关键是长得也很好看。 大颜控艾莎笑眯眯道：“当然可以，随时欢迎。” 谢清辞闻言松了口气，高兴地拉住姜愿的手。 他在心里道：以后就要这样，他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愿宝，同时也要变强，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愿宝！ ............. 清晨，姜愿和谢清辞被车接到了白景初家。 对方的家是个庄园，面积十分大，四周耸立着高大的树木，典型的西方建筑透露着安静与庄严。 按响门铃没过一会，白景初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条威风凛凛的斗牛犬。 “欢迎你们的到来！” 白景初高兴地将他们让进屋内，里面充斥着中式饭菜的香气，这让吃了好几天西方餐品的姜愿和谢清辞都有些馋了。 白景初说：“厨房里是我爸爸在做饭哦，他做的中餐可好吃了！” 正说着，听见动静的艾莎从厨房里走出来，后面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眉目英俊沉稳，身上围着围裙。 艾莎昨日已经见过了，白景初给男人作介绍：“爸爸，这就是我邀请的小客人，他们和你来自一个国家。这个是谢清辞，这个是姜愿.....你可以叫她愿宝。” 后来那句就有些夹带私货了。 姜愿和谢清辞都有些紧张地喊了“叔叔好”，白庭轩看着很严肃，笑起来却很温和，“你们好。” 他的目光下意识打量了两个孩子几眼，到了姜愿这边时，他的目光忽然一顿。 这个孩子…… 大大的眼睛，小翘鼻，笑起来像是小月牙似的嘴巴....... 好像和小妹有些像…… 他苦笑，每次见到和小妹有一丝丝像的小孩子就要愣神半天。 其实，也不是那么像，但是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妹...... 不会的，当年偷走小妹的那辆车在半路上就出事了，他们都说小妹已经没了...... 白庭轩那么想，心头的痛感却怎么也消除不掉。 艾莎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脸色瞬间变了，上前扶住他的身子，“白，你怎么了？” 白庭轩稳住身子，摇摇头不想让自己的妻子担心，“我没事。你陪着孩子们聊天吧，我去厨房看看。” 说完，他又进了厨房。 艾莎了解他，觉得他不太对劲，转过头，几个崽崽眼巴巴地看着她。 白景初担忧道：“妈妈，爸爸他是不是不舒服，刚才的脸色好难看。” 艾莎：“我去厨房看看，你已经是大孩子了，能不能招待好自己的客人？” 白景初拍拍胸脯：“当然可以！妈妈你快去吧。” 艾莎走进厨房，白庭轩正在炖鱼，只是眼睛落在别处，看上去神思不定。 艾莎走过去：“亲爱的，你怎么了？” 白庭轩刚要开口，艾莎就道：“别说没事，我们是夫妻，我了解你。你从见到那两个孩子时就不太对劲了。” 男人沉默片刻和盘托出，他现在急需一个人认同他的观点：“我又想起小妹了，老婆，你觉不觉得外面那个小姑娘和小妹有些像......眼睛鼻子嘴巴，还有感觉.....” 他现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艾莎心疼地抱住他。 她知道些小妹的情况。 对方是白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便受到万千宠爱，无论是父母还是两个哥哥都喜欢她。 五岁那年，向来调皮的二哥带着她去捉迷藏，两个孩子渐渐玩到了外面。又一次轮到老二找人时，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妹了。 小妹丢了。 白家很快就报了警，监控显示有一伙人从暗处出来，捂着小丫头的嘴将她抱进了车里。 监控清楚地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警方开始全力排查。 白家忐忑不安地等了几日，最后却等到了那辆车与一辆大车相撞，车上的人全部殒命的消息。 他们一家跌跌撞撞地去了现场，那辆车早就被汽油燃爆地不成样子了，里面的人已经烧焦了，隐约能看出几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模样。 那时的技术还很落后，没办法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白小妹，只是从身形辨认无二。 警方宣告了白小妹死亡。 白家的人都不信，他们找了很多年，却怎么都找不到白小妹，渐渐不得不接受了那个事实。 只有白二哥不信，也许是因为愧疚，他总也过不了那道坎，直到现在，他还在寻找自己的妹妹。 第124章 白小妹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艾莎见过白小妹的照片。 在白家的老相册里，小心地保存着小丫头出生到五岁的照片。 甚至在出事的前一天，白家还照了一张全家福。 白父白母坐在沙发上，白小妹被两个哥哥簇拥着，脸上是灿烂的微笑。 可能因为自己是西方人的缘故，艾莎对东方面孔有些脸盲，她并没有看出小姜愿和白小妹哪里相像。 她安慰白庭轩，“既然觉得像，一会可以问问小姜愿，不是的话也没什么遗憾。” 白庭轩点头，情绪好转了许多。 他在艾莎的脸上印下一吻，“亲爱的，谢谢你。” 艾莎笑他傻，“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和我说什么谢字。” 白家书房。 白景初邀请姜愿和谢清辞进来参观，自己伸手去拿架子上的书。 今天的白景初特别兴奋，这还是第一次有朋友到他家来做客，他想把一切好东西都给他们看看。 他接触最多的东西就是书，所以想把自己最近看的一本好书拿给他们。 姜愿和谢清辞还是用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书房，各种中文英文书籍尽有，简直就像个小型藏书馆。 他们是懂事的孩子，被邀请进来也没有乱摸，而是好奇地打量四周。 突然，姜愿的目光被桌上的两个相框吸引住了。 一张照片里面是白景初一家三口，另一张照片则有些泛旧，上面是一个笑着的小女孩儿。 看清楚对方的脸时，姜愿忍不住吃了一惊。 旁边的谢清辞也注意到了，他已经小声惊呼起来，“愿宝，她长得好像宁姨啊。” 没错，宁乐的五官几乎和小女孩儿没什么不同，就是一大一小的区别。 姜愿凑过去，又仔细地看了看，突然指着小女孩的脸蛋说，“她鼻子上也有一颗痣！胳膊上也有！” 谢清辞也凑过来，“真的耶！” 听见他们谈话的白景初已经从木质小梯子下来了，他跑过来问：“你们在聊什么？” 姜愿正沉浸在惊讶的情绪中，谢清辞老老实实道：“她长得很像宁姨——就是愿宝的妈妈，连脸上的痣也一样。” 谢清辞不知道宁乐是孤儿，所以想不了那么多，姜愿就不一样了。 她几乎能肯定，这上面的人就是小时候的宁乐，要不然不可能连笑起来的弧度也一模一样。 妈妈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除了这里有人认识宁乐不做她想。 让她在意的是，对方认识的到底是在孤儿院里的妈妈，还是还有家人的妈妈？ 白景初手上的书倏然掉落，他却无暇顾及了。 他直接拿起桌上的照片，迫不及待地问：“愿宝，你妈妈和她长得很像吗？” 姜愿点头，“我觉得她们就是一个人，这张照片......” “这是我小姑。她小时候就丢了。” 白景初说完，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拿着相框跑了出去。 “爸爸！妈妈！” 艾莎和白庭轩从厨房走出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态的儿子，学过的贵族礼仪全都忘了。 “跑什么，小心摔了。” 姜愿和谢清辞也跟着跑了过来，白庭轩连忙问：“发生什么了？” 白景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姑！愿宝好像认识小姑！” 白庭轩这才意识到他手里抓着的相框，那是他从老相册里抽出来的，平常特别珍视。 他刚要呵斥白景初，就听到这么一句，犹如惊雷炸在耳边。 “你说什么？” 艾莎帮儿子重复了一遍，“他说愿宝认识小妹。” 艾莎虽然惊讶，但是情况要比丈夫好很多，她弯下腰问姜愿：“宝贝，你怎么确定自己认识的人就是上面的人？” 不是她怀疑，小妹要是活着，现在也是个大人了，样子应该变了不少。 她就想知道，小姜愿是怎么确定的。 姜愿打开手表的相册，从里面调出妈妈的照片来给艾莎看。 “我妈妈是孤儿。” 艾莎凑过去看了看，即便是她这样的脸盲都能看出这一大一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了。 她赶紧推了推从刚才就傻了的白庭轩：“你快看看，真的和小妹长得一模一样。” 白庭轩接过手表，一张几乎没怎么变过的脸蛋映入眼帘。 “小妹，是小妹，你看，她的痣都和小妹的一模一样！” 白庭轩大致已经猜出姜愿的身份了，为了保险，他还是问了一句：“孩子，她是你什么人？” 姜愿回答：“是我妈妈。叔叔，你是她的哥哥吗？” 白庭轩蹲下身，一把将小孩儿搂进怀里，高大的男人眼睛红了，声音也哽咽得不成样子。 “是，我是她哥哥，也是你大舅舅......” 一屋子人都觉得云里雾里的，像在做梦。 谢清辞：怎么回事？只是出个国，愿宝又认舅舅了？ 艾莎感叹：该说亲人之间就是有心灵感应吗？爱人刚说愿宝长得像小妹，结果小姑娘还真是小妹的孩子？ 白景初则是高兴，他想要个这样的妹妹。没想到，愿宝还真的变成他妹妹了！ 姜愿则是惊喜与无奈交加。 妈妈以后也有亲人了，看以后谁还敢说她是没爹没妈的孤儿！只不过，这个舅舅的泪腺有些发达...... 姜愿小大人似的拍拍新鲜出炉的舅舅，不哭不哭。 最后还是艾莎看不过眼，将一米九的白庭轩从地上薅了起来。 艾莎捂额头，“别哭了，这么大人了，愿宝都要笑话你了。” 白庭轩一秒止住眼泪，问了宁乐的手机号，又要急吼吼地给她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白庭轩忐忑不安，在脑海里预演怎么和小妹打招呼。 结果—— 铃声响了半晌又被自然挂断，没有人接。 又打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白庭轩瞬间焦躁起来，“小妹为什么不接电话？” 姜愿猜测，可能是妈妈的戏没有拍完，没有时间看手机。 听了姜愿的解释，白庭轩勉强平静下来，而后想起自己的二弟。 他要是知道小妹被找到了，还是在离她不远的京市，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第125章 大舅舅二舅舅，你们好! 接电话的是一道稚嫩的男声。 “大伯，我是舟舟。” 白庭轩笑起来：“是舟舟啊，你爸爸呢？” 小男孩儿说：“爸爸在上厕所。我帮你叫他。” 白庭轩还没来得及制止，白砚舟就高声喊起来：“爸爸，大伯的电话！” “爸爸，爸爸，你听到了吗？快来接电话！” 暴躁的男声从另一端响起，“老子在拉屎！白砚舟，你故意的是不是！” 白庭轩头疼，每次打电话都能遇到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他告诉白砚舟：“舟舟，不用催了，等一会让你爸爸给我回过来就好。” 电话开了免提，姜愿也能听到。 白砚舟？她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正绞尽脑汁地想着，电话铃声响起，白庭轩接通。 “哥，怎么了？” 成熟的男声问道，和哥哥说话时，白庭钰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白庭轩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现在都开始劝兄弟了：“小钰，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白庭钰笑笑，声音懒洋洋的，“哥，什么消息啊，这么神秘？” “旁边有墙没，你扶着一下。我怕你摔了。” 白庭钰动都没动一下，敷衍着：“嗯嗯，扶着呢，你说吧。” 白庭轩尽力保持着冷静，声音还是不可抑制地泄出一丝颤抖：“我们的小妹找到了。” “嘭”的一声，那边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 白庭轩惊讶：“什么声音？” “我摔在地上了。” “......” 白庭钰的声音很是急迫：“哥，我没听错吧？！你刚才说小妹被找到了？！” “对，真的是我们的小妹，她没死！” 白庭轩将姜愿的事情讲了一遍，白庭钰听着真玄幻。 他狐疑：“哥，你不会被骗了吧，只凭着一张照片，那小孩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别忘了，这么多年来我们被骗了多少次。” 白庭轩也不废话，直接将宁乐的照片传了过去，“看完之后再跟我说话。” “嘭”的一声，又是一阵巨响。 白庭轩讽道：“你又摔地上了？” 白庭钰顾不上和哥哥斗嘴了，整个人都快高兴疯了。 “就是小妹！她和我们的小妹一模一样，笑起来月牙似的嘴巴也一样！哥，小妹真的没死！呜呜呜。” 同样一米九的男人哭得毫无形象，简直就是魔音灌耳。 白庭轩受折磨地捂着耳朵，终于知道了自己刚才痛哭流涕是什么样子了。 偏偏，白砚舟的声音不怕死地响起来：“爸爸，你别笑啦，有些吓人。” “臭小子，一天不打你，你就皮痒！” 白庭钰怒骂，眼下却有更重要的事情，懒得和他计较。 他迫不及待道：“那快点儿去找小妹啊，我们都等了二十多年了，我等不下去了！” 白庭轩呵呵地笑：“小妹现在正在拍戏，没办法联系到她，她可是个小明星呢。你也是，你离她这么近，就从来没关注过她？！要不我们早就找到小妹了！” 姜愿听大舅舅这自豪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妈妈是国际巨星呢。 说实话，妈妈现在的知名度确实不够，不经常看电视的确实不会认识她。 听大舅舅说，小舅舅的工作又很忙，平时还要找妈妈，根本就没时间关注娱乐圈，这很正常。 偏偏，白庭钰觉得自己哥哥说得非常对。 “小妹这么有出息呢，听说明星拍戏可累了，小妹真是太棒了！” 两个人化身妹吹，你一句我一句地夸赞着宁乐，姜愿听着都不好意思了。 白庭钰忽然想起大哥家里还有个小外甥女，连忙道：“方不方便视频？我想看看我外甥女！给我看看！” 白庭轩征求了姜愿的意见，打开了视频。 双方打完招呼，白庭钰的视线一下就落在姜愿身上移不开了，脸上都是不值钱的笑容。 “哎呀，这就是我的小外甥女吧，好可爱哦。我是你二舅舅！” 姜愿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善意，脆生生地叫了一声：“二舅舅！” 白庭钰简直要美到冒泡了。 白庭轩忙着联系小妹，忙着联系白庭钰，居然忘了哄着姜愿叫声舅舅，还被弟弟捷足先登了！ 他幽怨地看着姜愿，姜愿心领神会：“大舅舅！” 白庭轩立马喜笑颜开，镜头里镜头外，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 突然，镜头处凑过来一个小脑袋。 “是姑姑家的妹妹吗，让我看看。” 突然，白砚舟惊叫了声：“呀，小黏包！” 姜愿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就是一阵头疼，她也认出了小男孩儿。 这不就是姜祈上兴趣班时的同学吗？ 那次接姜祈时自己和妈妈还一起去了，遇到了白砚舟，对方一个劲地逼自己和他叫哥哥。 现在看来，确实没有叫错，可不就是她哥哥吗？ 白庭钰给儿子让出一小块地方，听见这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认识妹妹？” 白砚舟特别高兴地回答：“对啊，她就是我和你说的小黏包！我和她哥哥姜祈是一个兴趣班的。当时她妈妈，啊，也是我姑姑，带着她来接姜祈，我们就认识啦。” 白庭钰听出了盲点：“你说，你还见到了姑姑？你没有认出来？” 白砚舟也经常见到宁乐小时候的照片，愿宝都能发现她们长得一样，他怎么就没认出来？ 白砚舟想了想，大脑一片空白，姜愿替他回答：“那天太阳有些大，妈妈戴了遮阳帽和口罩。” “对对。” 再加上他忙着拐愿宝，就没仔细看了。 不过，白砚舟还有点生气：“我都说了我要去找愿宝玩了，你非得急着回家！要不然也能见到姑姑了！” 白庭钰也有些心虚：“那不是你妈和我吵架了吗，我不放心......” 得。 父子俩谁也别说谁。 就是这么阴差阳错。 不过，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找到小妹了。 白庭钰说：“这么说，我还有一个小外甥喽，他是不是也和愿宝一样可爱？” 白砚舟大声说：“才不是呢！姜祈可讨厌了，有时候就和我吵架，还欺负愿宝！” “什么？”白庭钰不满，“等找到小妹后我一定要好好教教那个小家伙，怎么可以欺负妹妹呢？！” “就是就是！教训他！” 第126章 泪腺发达是家族基因吗 出了认亲的事，姜愿的冬令营活动被迫中止了。 白景初一家要带着姜愿回国，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见到宁乐了。 在此之前，要先和白庭钰一家碰个面。 谢清辞本就是陪着姜愿来的，自然也要跟着姜愿回去。 白家有自己的专机，但是需要提前申请航线，太浪费时间，他们索性选择乘坐客机。 一行人在第二日中午抵达了机场。 到达出站口，姜愿听见有人在叫他们。 白景初惊喜：“二叔二婶还有舟舟！” 姜愿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抱住她，直接将她举高高了。 “外甥女，终于见面了，可把二舅舅想坏了！” 说着，他还蹭了蹭姜愿的小脸蛋，表示亲近。 姜愿被他下巴处的胡茬蹭得微痛，勉强忍着，“二舅舅。” “哎！你好乖！” 有人轻轻打了他的后脑勺，一道温温柔柔的女声插了进来。 “莽汉，手下轻着些，没看见小宝贝都被你的胡茬弄疼了？！” 白庭钰赶紧抬头，可不是，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已经被蹭红了。 白砚舟和白景初瞬间不满。 “二叔！” “爸爸！” 白庭钰心虚地放下姜愿，被自家大哥捶了下。 “总是笨手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我太喜欢愿宝了嘛，她好可爱，和小妹小时候一样可爱。” 说着，他又转向姜愿，一脸姨母笑，结果看见一个陌生的小男孩儿跑了过去。 他心疼地跑过去捧着姜愿的小脸，轻轻揉揉，还给吹吹。 白景初和白砚舟两兄弟也毫不示弱，也跑过去凑热闹，几个孩子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围观的大人也忍不住笑了，夹杂着淡淡的伤感。 这一日，他们等了太久了，也在梦里期盼了很久很久。 ............ 开车的人是白庭钰的妻子。 她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人，长相柔弱貌美，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 白二舅体型高大结实，如果忽略俊美长相的话，和她站在一处就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 体型差十分明显。 偏偏，这样温柔的女人却把白二舅调教得服服帖帖。 两个人一路上秀了不少恩爱。 突然，姜愿凑过去看了看白二舅，看得男人一脸紧张。 愿宝为什么这么看我？ 天哪，他忘记了表情管理，他可有臭脸综合症！ 白二舅赶紧扬起一抹笑容，却听姜愿关切道：“二舅舅，你的眼睛好红，还有血丝，晚上是不是没休息好呀？” 白二舅还未说话，白砚舟就替他回答了。 “对啊，我爸爸昨晚根本就没睡，他看姑姑演的戏来着。” “偷偷告诉你，我爸爸还哭了呢，哭得可大声！我妈妈安慰了好久才好呢。” 说是悄悄话，白砚舟嗓门本身就大，车上的人全都听到了。 白二舅老脸一红。 艾莎若有所思，“原来泪腺发达是家族基因......” 其他人没懂，白大舅却是一下子就懂了，想到自己嚎啕大哭的丢脸样子，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兄弟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我查到小妹在哪个剧组了，也已经打点好了，随时可以去见小妹。” “嗯嗯，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就差一个小外甥了......” 直到此刻，他们发热的脑子才稍微冷静了些，面面相觑。 “愿宝应该还有个爸爸对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小妹自己一个人能生孩子？” 两个男人沉默。 在他们的记忆里，小妹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她生的小外甥小外甥女非常欢迎，突然出现的妹夫就有点难以接受了。 姜愿还有更难以让他们接受的消息。 “舅舅，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哥哥现在跟着爸爸，我跟着妈妈。” “啥？！” 所以，小妹不仅被不知名的猪拱了，还被猪渣了？！ 至于为什么是猪的错而不是白菜的，别问，问就是护短。 有错的人一定不是小妹！ 白二舅险些炸成一朵烟花，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姜秉川算账，被白大舅拦下。 “咱们什么都不了解，等见到小妹再说，别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 白二舅不敢忤逆大哥的意思，不情不愿的同意了。 ............ 车子行驶在路途中，宁乐来了电话。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情绪却非常不错。 “宝贝，给妈妈打电话了？剧组的位置有些偏，信号不是很好，我才看到。” 两位舅舅的眼睛立马亮起来，眼巴巴地听着宁乐的声音。 姜愿问：“妈妈，戏快拍完了吗，我回国了。” 不止回国了，还把你的亲人带回来了。 宁乐也吃惊，她记得冬令营还有几日结束啊，语气立马焦急起来。 “愿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别急，不是坏事。” 姜愿深吸口气，看了看眼巴巴的两位舅舅，“妈妈，你现在方便吗？” 宁乐说方便，今天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她都回到酒店了。 有了白二舅的前车之鉴，姜愿学着白大舅昨日的话，“妈妈，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你需要扶一下墙。” 宁乐腿都软了，“宝贝，你别吓我。” 姜愿怕宁乐真吓出个好歹，赶紧将事情全都说了，宁乐突然安静下来。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了？” 宁乐的大脑有些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五岁前的记忆一片空白，孤儿院的院长说，她生了一场病，所以才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有试着找过自己的家人，她想知道自己是因何为他们抛弃的，却都无疾而终。 现在她都放弃了，结果愿宝却告诉她，亲人找到了？ 白二舅急得不行，一直在旁边说话：“小妹，我是二哥。当初是我不好，粗心大意把你弄丢了，你打我骂我，我都受着。” 听见陌生的男声，宁乐深吸口气，心道你们也得让我缓缓啊。 几年前小秦喻认亲的事情居然也发生在自己身上了，身处其中才知道心里的滋味。 第127章 妹妹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人 宁乐见到了姜愿发来的照片。 凭心而论，她看到的时候也吃了一惊，简直就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还有那张全家福，宁乐明明对上面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印象，却还是落了泪。 宁乐有一点相信他们有血缘关系了。 只不过，一时之间，宁乐还是无法接受。 宁乐让姜愿把电话给大人，白大舅接了电话。 “小妹，我是大哥。” 白庭轩的嗓音有些干涩，他太紧张了。 宁乐动动嘴巴，那声大哥还是没喊出来。 “还有两天我就可以回家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做个血缘鉴定吧。” 其实甥舅之间也可以做，宁乐却不想愿宝一个孩子掺和进来。 简而言之，她还不太相信两个所谓的哥哥，也并不了解他们的为人。 万一他们是什么有心之人……愿宝已经丢过一次了，她没办法承受小孩儿再受一次伤害的代价。 “这两天先把两个孩子放在小辞爸爸那里吧。他会照顾好他们的，一切都等我回去再说，好不好？” 白二舅心里不愿意，他才见到自己的小外甥女，还没喜欢够，放在别人家像什么样子。 可是他也知道宁乐的顾虑，对于她来说，他们现在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他对宁乐一直有愧。 在他心里，小妹是被他弄丢的，宁乐说什么他自然不会拒绝。 白大舅更是如此，他温和道，“好，就听你的，我们等你回家。” 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两天。 ………… 两日后，宁乐果然回来了。 白家人早早去谢家接了姜愿，又在姜家等着宁乐回来。 两个大男人几乎要紧张到原地起飞，还得靠自己老婆安慰。 两个小男孩儿在姜愿旁边坐着，一左一右，嘲笑各自的老爸。 “他们这样一点儿都不男子汉。” 正说着，有人打开了门。 众人一同望去，风尘仆仆的宁乐从外面走了进来，与屋子里的人大眼瞪小眼。 明明是没怎么变过的长相，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那个五岁的小女孩儿是懵懂的天真可爱，宁乐则是强势张扬的艳丽。 两位哥哥恍惚，只会在他们背上撒娇耍赖的小妹，确实长大了。 宁乐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几个陌生人，她已经在照片上见过他们了，并不算陌生。 眼里的戒备稍微褪去，却不知怎么称呼。 两个小男孩儿可不知道大人的别扭。 他们一齐跑过去，一人抓住宁乐的一只手，嘴巴甜甜地叫姑姑。 宁乐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有些酸涩，有些甜蜜，终是答应了。 她弯腰拍拍两个小孩儿，唇角弯弯，“嗯。你们好。” 其他人也松了口气，宁乐对两个小孩儿不排斥，肯定也会接受他们。 一向急性子的白二舅面对宁乐却急不起来了，像是对待易碎品似的，整个人都小心翼翼起来。 “小妹，我已经约好机构了，随时可以去做鉴定……只是你刚拍戏回来，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吧。” 他们今日眼巴巴地过来，就是想见见朝思暮想的小妹。 宁乐拒绝了，“不用，我不累。还是尽快去做鉴定吧。” 她也有些忍不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鉴定机构，抽取样本后，他们在厅里等待。 宁乐有些失笑，她带着小秦喻做血缘鉴定仿佛还是昨日的事。 一晃眼，这次的主角竟变成自己了。 只是，她没办法像小孩子那样袒露心里的不安和紧张，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突然，一只小手攥住她的手指。 她抬头，姜愿冲着她笑，模样天真又美好。 姜愿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陪着宁乐。 宁乐突然就不紧张了。 对啊，自己已经有了愿宝，小丫头说自己会永远陪着妈妈。 就算不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段时间里，白庭轩和白庭钰将自己家庭的情况介绍了一遍，起码让宁乐对他们熟悉些。 正要说小时候的事情试图唤起宁乐的记忆时，检验结果出来了。 宁乐恍恍惚惚地看去。 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 宁乐抓着报告，一时之间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好在，她有两个感情丰富的哥哥，泪洒现场的戏份交给他们就好。 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哭得惨兮兮。 “我就说，你是我们的小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小妹，二哥想死你了！” “小妹，我们找了你好多年，好在你回家了……” 宁乐被他们抱住，忍不住也落了泪。 一声大哥二哥就这么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白砚舟看得眼热，也拉着白景初抱了抱姜愿，跟着干嚎了两声。 “妹妹——” 他们也有妹妹了，以后这种戏份不要忘记他们！ 白景初嫌弃地推开犯蠢的白砚舟，拉着姜愿远离他。 蓝眼黑发的混血小少年说出的话很不留情，“愿宝，白砚舟有点傻，你以后少和他玩，会被传染。” 白砚舟大叫，“白景初，讨厌死了！不许和愿宝说我的坏话！” “愿宝，他经常欺负我，又只会在大人面前装乖，是个大坏蛋！你应该不和他玩才对！” 白二舅正沉浸在复杂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听见自己儿子鬼哭狼嚎，毫不留情地冲他屁股踹了一脚。 “白砚舟，大人正在说话，不许胡闹！” 白砚舟丧丧地躲到一边种蘑菇去了。 他正画着圈圈诅咒白景初，姜愿就从口袋里拿出糖给他吃。 “哥哥，给你。” 白砚舟立马满血复活，一边将糖果咬得嘎嘣脆一边美滋滋。 妹妹，果真是天底下最讨人喜欢的人。 宁乐认真听着两位哥哥讲以前的事情，两个嫂子在旁边陪着她。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宁乐对他们的初印象都很好，认亲的感觉也真实了些。 她现在，也有亲人了啊。 只是，为什么没听到关于父母的消息呢？ 宁乐从来不曾享受过父爱母爱，越是缺乏越是在意，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爸妈呢？” 侃侃而谈的白二舅突然噤声，脸色恍惚一瞬。 “爸妈……已经去世了。” 思念成疾。 作为父母，他们没法放下那个丢掉的孩子。 尤其是在得知那个孩子已经死了，他们更是难过。 闲暇时，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就会从脑海里蹦出来，笑着和他们撒娇。 以回忆为囚牢，以思念为绳索，他们将自己牢牢锁住了。 临死前，他们都没见到小女儿最后一眼。 第128章 他想妈妈和妹妹了 提到白家父母，气氛不可抑制地变得沉重起来。 宁乐表情一僵，低下头摸了摸已经泛旧的全家福。 尤其是父母坐着的位置。 彼时的她才五岁，父母也很年轻，唇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宁乐想，如果自己还好好地待在白家，现在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儿吧。 或许，父母也不至于在五十几岁的年纪便先后去世。 明明对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印象，这一刻的宁乐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真的好遗憾...... 她又没有爸爸妈妈了。 白家两个嫂子心细，很快便察觉到了宁乐的情绪不对劲，抓住她的手安慰着。 白家两个哥哥眼睛也红了，他们使劲互掐对方才忍住又要喷涌的眼泪。 不能再让小妹更加伤心了。 白庭轩道：“爸妈爱你，哥哥们也爱你。你在外受了那么多苦，我和老二光是想一想都受不了。好在我们找到你了，我们一家也算是团聚了。” “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们，绝对不会再让你们受一点委屈。” 听了这话，宁乐心里十分感动。 她提出要去看看父母，两兄弟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宁乐现在太累了，情绪也有所波动，他们打算休整几天再去。 正好赶上新年，一家人打算好好在白家老宅聚一聚。 众人先回了宁乐那里，别墅够大，大家都能住下。 宁乐和姜愿对白家人越来越熟悉，感情也越来越好。 谢清辞也经常来凑热闹，四个小孩玩在一起，别墅里经常嘻嘻哈哈的，气氛一片融洽。 这一日，吃过早餐，宁乐发现两个哥哥表情不太对劲。 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时不时地往这边扫一眼。 好像有话对自己说一样。 宁乐叫住他们，“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 被宁乐发现了，他们也不装了，一前一后走到宁乐面前，在她身旁坐下。 白庭轩：“小妹，你和那个男人......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宁乐一时有些懵，“男人？哪一个？” 白庭轩瞪大眼睛：“还哪一个，你有很多个？” 宁乐更困惑了。 白庭钰看不惯哥哥扭扭捏捏的样子，直接开口：“哎呀，就是你那个前夫！我早就想问了，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宁乐愣住，随即失笑。 她知道两个哥哥是关心自己。 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白家人极其护短，要是自己说一句姜秉川的不是，他们下一刻就能跑去揍他一顿。 宁乐没说太多，怕事情闹大毁掉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 只是这样，白家两兄弟还是被气得不轻。 “我就说，有问题的肯定是那个小子！敢欺负小妹，我活剐了他！” 宁乐拦住他们，“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各自都有了新生活，没有必要。” 除了孩子，宁乐不想和他再牵扯到任何事情了。 见她坚持，两个哥哥没再说什么，只是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想起素未谋面的小外甥，他们提出能不能见见他。 宁乐也想姜祈了。 拍戏之前，她告诉过姜祈，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不能来看他，姜祈表示理解。 “妈妈，您放心拍戏吧，我有爸爸陪着。我过几天也有一个英语补习班，年前才会结课呢。” 宁乐摸摸他的脑袋，“谢谢儿子理解。” 姜祈高兴地笑笑，随即想到什么，语气多了几分试探。 “妈妈，妹妹是不是没人照顾啊？要不让她过来吧。” 说到这，姜祈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我学会做饭了，还会洗衣服。英语补习班可以不去，我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她！” 宁乐惊讶道：“你才多大就会做饭了？家里不是有保姆吗？爸爸让你学的？” 怕妈妈误会爸爸，姜祈赶紧摇头，“不是，是我自己愿意学的，我就是想以后做给你们吃.....” 宁乐的鼻子已经酸了，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小祈真棒！” 随即，宁乐遗憾地说了姜愿要去冬令营的事，不能来了。 姜祈有些失落，没再说什么了。 算算时间，英语补习班应该结束了，小祈也回家了。 宁乐说：“我问问孩子在不在家，如果可以明天就去看他。” ............ 临近春节，家里的保姆放假了。 这一日，姜祈的补习班结课，姜秉川早早便下班回家，打算亲手给孩子做些好吃的。 结果回到家，他看到小孩穿着围裙，围着煤气灶转来转去，锅铲不知在翻炒什么。 姜秉川赶紧上前，将姜祈拉到一边，夺过他的锅铲。 “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做饭吗？你是小孩，很容易伤到自己。” 他把姜祈赶出去，自己在厨房忙碌起来。 饭桌上，姜秉川发现姜祈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秉川给他夹了一块肉，“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姜祈说没有，开始认真吃饭，没过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爸爸，我想妈妈和妹妹了，可不可以去看看她们？” 姜秉川的筷子一顿，心里的滋味也很不好受。 姜祈还是个孩子，能不想自己的家人吗？ 别说他了，自己想她们想得都快魔怔了，却半个字也不敢提。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重要的，出现的次数多了惹人讨厌。 姜祈还眼巴巴地看着他呢，姜秉川正好有了去见她们的理由，立马答应。 “好，爸爸带你去。” .......... 白家人没能去见姜祈，姜秉川带着他上门了。 开门的人是姜愿，见到两人，她愣了一下，随即叫人。 父子俩见到她都有些局促，好像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姜秉川将自己买的礼物塞给她，“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告诉爸爸，我下次买别的。” “谢谢爸。” 姜秉川应了声，又想问问她冬令营玩得怎么样，姜愿已经跑开了。 她去找宁乐了。 第129章 愿宝有帮她撑腰的人了 姜秉川带着姜祈来了，大家都知道了。 白二舅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渣男在哪呢，我非得把他打到墙上当壁画！” 其他人也是赞同。 任是谁知道家里丢了好多年的小妹拥有一段焦头烂额的婚姻，心里都舒服不了。 一群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从房间里走出来。 其中还有蒙混在内的谢清辞，为了合群，也是一脸愤慨。 姜秉川：“？” 姜祈：“？” 这些人都是谁啊？ 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姜祈就被几个小孩子抓走了，姜秉川则是被赶来的大人带走了。 各个击破！ 大人这边的场景会比较血腥，小孩子不宜见到。 宁乐无奈：“哥.....” 白庭钰：“你别管！” 白庭轩：“没事小妹，就是和他聊聊，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姜秉川一头雾水，本来想反抗，听到宁乐对他们的称呼后就放弃了。 白庭钰将姜秉川推进一个房间，猛地摔上了门。 姜秉川堪堪站稳，一个拳头带着风声打了过来。 姜秉川下意识躲开，就见白庭钰更怒了：“这么欺负我们的小妹，你还敢躲？！” “......你们和宁宁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是她哥！亲的！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听到这话，姜秉川虽然吃惊，却不再躲了，站在原地任他们发泄。 他只有一个要求：“别打脸，会吓到孩子。” 白庭钰嗤笑一声，砂锅大的拳头招呼了上去，却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的脸。 半晌后。 姜秉川跌倒在地上，浑身疼痛，像一条缺水的鱼大口喘息。 白庭轩在他身前蹲下，不在亲人面前的他脸色冰冷，活脱脱一个霸道总裁。 他问：“知道为什么揍你吗？” 姜秉川却不答，而是很认真地问：“你们真是宁宁的亲哥哥？” 白庭轩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自然是。已经做了血缘鉴定。” 姜秉川突然低低地笑出声。 “真好啊，她终于找到亲人了。以后就有人帮她出气了。” 白庭钰骂了一句。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现在装什么深情！早干嘛去了？！你以前是她的丈夫，不知道爱她吗，不知道帮她出气吗？！现在又来假惺惺！” 姜秉川从地上爬起来，低眉顺目道：“二哥教训得是。” “艹......谁是你二哥？！你是不是还想挨打？！” 白庭钰挥了挥拳头，却听有人敲了敲门，是艾莎。 “差不多就行了，别把人打残了。别忘了，他还养着外甥呢。” 白庭钰不情不愿地放开姜秉川，不解气地骂了几声，“你等着，这事没完。” 姜秉川没做声，默默跟着他们出了房间的门。 姜祈被小孩子们带去了另一间房间。 他认出了白砚舟，两个人曾在一个兴趣班上过课，还因为姜愿吵过几句。 现在的他脾气好多了，已经不像以前一样暴躁了，自然也不会再和白砚舟吵架。 他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真的来找愿宝玩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白砚舟有些得意，他拉住一旁的姜愿，贼兮兮地问。 “愿宝，你叫我什么？” 姜愿有些无奈。 这个表哥怎么这样幼稚。 但还是乖乖地配合他。 “哥。” 姜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白砚舟得意洋洋。 “听见了吗，愿宝叫我哥~你生不生气？” 白景初不忍直视，一巴掌将他拍开。 真是的，每次遇上这个弟弟，自己学的礼仪总是被忘到九霄云外。 显眼包！ 他自己凑到姜祈面前，一字一句地和他解释是怎么回事，为了让他更好消化，还很贴心地给他留下反应的时间。 即便是这样，姜祈还是有些恍惚，“这么说，白砚舟和你都是愿宝的表哥？” 白景初补充：“也是你的。” 姜祈还在消化这一事情，白砚舟又凑过来，撩闲。 “快叫声哥哥听听。” 姜祈瞪他一眼，没忍住驱赶他：“走开走开！” 白砚舟撇嘴，“走开就走开。我有愿宝叫哥哥就够了。” 他小声嘀咕：“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明明有这么可爱的妹妹，居然天天嫌弃她。” 姜祈听到了，脸一白，“我没有嫌弃她......” 白砚舟：“拉倒吧，上兴趣班的时候你经常嫌弃她，说她笨手笨脚的，还说她好傻的，总是让姑姑照顾！你特别讨厌她！大家都知道。” 姜祈飞快地扫了姜愿一眼，脸色白到近乎透明，嘴巴笨笨地和她解释起来。 “我都是胡说的，我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姜愿叹气，心里没什么触动。 比这难听的话她听过太多了，这种程度的根本都不能让她起任何波澜。 而且，姜祈说的就更无所谓了。 他们把姜祈叫过来只是告诉他这些事，若是再追究别的，她就懒得听了。 姜祈还要解释什么，姜愿摇了摇头，“别说了，大人还在客厅里等着我们呢，快点过去吧。” 说完，她便走了。 姜祈还要追上去，白家两个小孩还有谢清辞把他拦住。 “既然愿宝不想听，就不要再跟她说了。” 白景初挡在他面前，小小少年已经初具贵族风范了。 “我问你，愿宝有没有招惹过你，对你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姜祈脸色苍白地摇头，“……没有。” 确实没有，相反，愿宝一直对他很好。明明他才是哥哥，愿宝却总是照顾他。 白景初笑笑，“所以错的人就是你……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心理欺负愿宝，我希望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我们的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对女孩子绅士，更何况，那人还是你的妹妹。” “我们是你哥哥，也是愿宝哥哥，就有责任管你们。以前愿宝或许没人给她撑腰，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再让我们知道你又欺负她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训你的。” “白家人，从不欺负女人。你流着白家人的血，自然也应如此。” 第130章 姜秉川好像变了很多 姜秉川连同姜祈，都被白家人敲打了一番。 姜祈还是个小孩，又是宁乐生的，所以只是口头教育。 姜秉川就不行了。作为拐跑小妹又没能好好对待她的罪魁祸首，他被真敲打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走路都是瘸的。 姜祈第一时间便发现他的奇怪之处，啪嗒啪嗒地跑过来，一脸担忧地问有没有事。 姜秉川拍拍他的头，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没事，爸爸就是不小心扭了一下。” 姜祈又不傻，知道姜秉川是在撒谎。 仔细想一想，自己和爸爸都做了错事，舅舅们帮着妈妈和妹妹算账也是应该的。 他难过地垂下头。 白庭钰和白庭轩出房间的那一刻就恢复了如常的表情，笑眯眯的，看起来没有哪里不对劲。 白庭钰凑到宁乐跟前，“小妹，我们没过分吧？你看，渣男还活着。” 白庭轩赞同点头，“只是打他一顿而已，真是便宜他了。” 白家两兄弟：他还活着，就是我们最大的让步了好吗？！ 宁乐无奈，“好啦，就这一次，下次不许这样了。” 她并非是舍不得姜秉川挨打，只是真的怕两位哥哥下手没个轻重，给他们自己惹出什么麻烦来。 白庭钰的目光落在姜祈身上，主动朝他走过去，然后在他身前立定。 高大的身影让姜祈忍不住紧张，想到他是舅舅，又忍不住觉得亲近。 姜祈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叫了一声：“二舅舅。” “嗯。” 白庭钰严肃地看着他，看得姜祈越发不自在：“听舟舟说，你经常欺负愿宝？” 姜祈的小脸蛋又白又红，赶紧保证，“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妹妹。” 白庭钰认真地观察他，觉得他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认真，唇角微扬。 “还算是个好外甥。” 他拍拍姜祈的肩膀，强装的冷漠瞬间就绷不住了。 这是宁乐的孩子，爱屋及乌，他自然要对他宽容一些。 他说：“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你比你爸强得多。作为小男子汉，说话要算话，以后舅舅监督你好不好？” 姜祈猛地点头：“好！” 白庭轩是老大，他主持了一次小型家庭会议，欢迎了才和他们见面的姜祈。 姜秉川也暗戳戳地来凑数，装作看不到大家不欢迎的眼神，还厚着脸皮蹭了一顿饭。 饭后，宁乐主动说要和他谈谈，姜秉川受宠若惊。 他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双腿和胳膊都收起来，不像个大总裁，倒像个小学生。 见他这样，宁乐心绪万千。 离婚之后，姜秉川确实变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宁乐开口：“明天我想带着愿宝和小祈回趟老家......就是白家老宅，我想去看看我的父母。” 姜秉川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忍不住心疼起来，连忙答应。 “要不要我送你们去......我是说，你带着孩子们会很累吧，我可以开车送你们。你放心，我送你们到那里马上就回来，不会掺和的。” 姜秉川拙嘴笨腮地解释着，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宁乐盯着他：“两个哥哥会带我们一起。” “啊，对啊，我脑子糊涂了。” 姜秉川尴尬地笑，里面有遮掩不住的失落。 他在想什么呢，现在有更多的人爱宁乐了啊，哪里还轮得到自己？ 宁乐：“你放心，只是去老宅住几天，过年之前我会把小祈送回来的。” 她提前也和姜祈商量过了，姜祈说过年之前他得回来，要不然爸爸就没人陪了。 姜秉川的鼻尖有些酸，他连忙说：“不用不用，小祈最近也挺想你的，就让他和你们一起过年吧，不用特地回来陪我。” 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宁乐自然想让儿子和他们一起过个团圆年。 只是姜祈的监护人毕竟是姜秉川，没想到对方却那么说。 她微愣，“那你呢，你自己一个人过？” 离婚之前，他们就已经和姜家老宅撕破脸了，姜秉川应该不会回去。 姜秉川想撒谎，仔细想想，连个让他撒谎的人都没有。 他只能含糊着说了个朋友的名字，“他没人陪，早就已经说好去我那里过年了，正好我们两个在一起。” 宁乐“哦”了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姜秉川又问了问愿宝最近的生活，宁乐简洁回答。 他们间的话题除了这些就再也没有别的了，两个人的寒暄客气而疏离。 若他们是陌生人，姜秉川不会说什么，可是他亲身体会过两人之间甜蜜的氛围，各自忙碌时也不会尴尬。 越是这样，越是难以忍受。 姜秉川起身，“那我先走了，这几日小祈就拜托你照顾了。” 宁乐微微颔首，“好，你放心。” 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住他。 “姜秉川，你不要再去我工作的剧组探班了。说实话，你这样让我有些苦恼。” 最近，宁乐拍戏的剧组都会有一个神秘人来探她的班，然后买好些吃的喝的分给那些工作人员。 就拿上次来说，对方买的夜宵都是顶级餐厅订来的，平常特别不好订到。 虽然对方不愿意透露姓名，但是宁乐在问了朋友之后，还是猜到了那人是姜秉川。 姜秉川笑容苦涩，没否认。 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听说剧组有人欺负你，想让他们知道你有人撑腰，也让大家多照顾你些。” 宁乐知道，可是那个圈子并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现在很多人都在说她傍上了大腹便便的暴发户，就连自己的角色也是靠关系拿来的。 她道：“那些人我会自己出手教训，还是不用麻烦你了。毕竟我们现在没有什么关系。” 姜秉川的脸色有些白，他“嗯”了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说完，他就往外走，宁乐转身打算回房间。 突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宁乐被人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想挣扎，脖颈间却传来温热潮湿的感觉，不一会儿就变得冰凉了。 是眼泪。 第131章 我想重新追求你 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我想靠近你，却怕惹你厌烦，只能努力远离。可是我并不想这样，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想你想到心都疼了。” “我又学会做很多美味的饭菜了，我也不忙着工作了，每天都早早地下班，我也学会了陪伴家人，学会了照顾孩子......我很努力地在改了。” “我以为我们终有一天能破镜重圆，可是我却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宁宁，我们就这样了吗·，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彻底离开我的生活吗？” 他痛哭流涕，哭得像个孩子。 等他磕磕绊绊地说完，宁乐叹气。 “我们之间是一段失败的婚姻啊，你还没有放下吗？” 姜秉川说：“我放不下，我一点都放不下......我知道自己做过很多的错事，可是真的一点弥补机会的都没有了吗？在你这里，我彻底被宣判死刑了吗？” 宁乐说：“我并不是揪着你的那些错处不放，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才是最舒服的。 我不必整日围着你和孩子转，我不必猜测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 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从一开始的结合或许就是错的。” 姜秉川绝望：“我可以主动去适合你啊。以后的家务都由我来做，孩子由我来照顾，你尽管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就好。” 宁乐笑：“可是我不想被你适合了。我对你的感情好像都已经消失殆尽了，在一起也不会快乐，为什么还要勉强呢？” ............ 宁乐说了那些话之后，姜秉川并没有放弃。 相反，因为挑明自己的心思，他反倒更大胆了些。 大家伙回白家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只是远远地坠在后面。 像是护送的保镖。 白庭钰和白庭轩刚开始没发现，一直到到了老宅才看见他。 白庭钰的火气当时就腾地一下上来了，他挽挽袖子就要去找姜秉川干架，却被拦住。 “我们还要去祭拜父母，不要理他了，一会儿他大概就走了。” 宁乐这样说，她了解姜秉川，他好面子，被人下几回面子就知难而退了。 听小妹这样说，白庭钰只好忍住。 他们去了墓地，白家父母在一处清幽的地方长眠。 墓碑上，两个老人笑眯眯的，面容良善，一看就是很好相处的好人。 将祭品放在墓地前，白大哥和白二哥双双跪倒，看着两位老人落了泪。 “爸，妈，我们找到小妹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也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演了好多戏呢，可有出息了。” 宁乐看着那两张小照片，心里更是酸涩。 她也哭了，在心里默默说：“爸妈，对不起，我回来得太晚了。” 她絮絮叨叨地和父母说着心里话，不知道姜秉川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看着宁乐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姜秉川很想过去抱抱她，可是他知道，他现在没那个资格。 姜秉川尝试过放下，但是他失败了。 吃饭时，工作时，睡觉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宁乐。 他想再试着努力一次。 如果他真的能得到宁乐的原谅，他保管这一次他会好好爱她，将她放在最最重要的位置。 以前的错误一丁点都不会再犯。 姜秉川在白家老宅子附近租了间房，每天都给宁乐送来些自己做的饭菜还有煲的汤。 宁乐不懂他在干什么。 姜秉川笑着说，“你们人多，做饭也比较累，我想着帮你们减轻些负担。你把我当成一个保姆就好。” 还有，宁乐有时候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也能发现身后跟着他。 只不过，他藏得比较好，要不是宁乐留了个心眼还真发现不了。 宁乐彻底无奈了，她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姜秉川说，“我在尝试着挽回你的心，等你回心转意。” 宁乐态度强硬，“不可能。我已经不在原地了，你等不到我。” “那我就跑着追你，一年追不上就两年，两年追不上就三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宁宁，我们来日方长。” 宁乐冷着脸，方长个屁。 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世界上有那么多男人，又不是只有姜秉川一个。 再说了，她还想再找了呢。 她现在有儿有女，又有自己喜欢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事业，干嘛非得扒着男人。 不过她也想通了。 姜秉川就是还没撞够南墙，等他知道自己态度坚决了，他就慢慢死心了。 再说了，他现在又给自己送饭又给自己当保镖的。 累的人是他，还不要钱，不要白不要嘛。 ………… 某处小山村。 公鸡刚开始打鸣，就有人起床了。 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女孩儿。 日复一日的劳作与暴晒让她的皮肤变得越发粗糙黝黑。 没时间打理的她蓬头垢面，整个人都脏兮兮的。 她一点都不想那么早起，可是会被毒打，她已经被打怕了。 磨磨蹭蹭地从被窝里出来，她赶紧抓起一旁的棉衣套上。 太冷了。 说是棉衣，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特别脏，也特别薄，根本就不抗冷。 小女孩儿哆嗦着去鸡窝里，打算掏鸡蛋开始煮饭。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 往日里鸡窝都是两个，今日却有三个。 她偷偷地吃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她也顾不上冷了，赶紧跑到屋里开始煮鸡蛋。 鸡蛋很快就煮好了，她看看左右没人，拿起一个就要开吃。 这家人都还在睡呢。 只是吃一个而已，吃完就把蛋壳藏起来，肯定不会被发现。 看着那枚鸡蛋，她馋的直流口水。 太久没吃到了…… 放在以前，她一点都瞧不上这个东西，现在对她而讲，却好比山珍海味。 她急吼吼地剥开鸡蛋，刚要往嘴里填，鸡蛋就被人抢走。 下一秒，一只大手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女人尖叫着。 “你敢偷吃鸡蛋？！看老娘不打死你！” 小女孩儿一边哭一边躲，嘴里不住道歉，“我错了，我再也不偷吃了……” 无论她怎么求饶，女人都不为所动，最后以被打得鼻青脸肿为结局。 打完以后，女人走了。 小女孩儿躺在冰冷的地上，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如果姜愿出现在这里，怕是也会不认得她了。 谁能想到，前世里被众星拱月宠着的乔蓁蓁，会变成这样呢。 第132章 乔蓁蓁的悲惨生活 乔蓁蓁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 她只记得，来之后的每一日，她都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曾幻想着会有人来救自己。 第一人选就是姜秉川，他如果知道自己丢了，肯定会心急如焚。 因为这个念头，她咬牙忍着。 她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坚持，就会有人来拯救自己了。 监视她的人是一个中年寡妇，人特别凶。 她是因为那些人贩子想要泄愤才被丢进来的，他们巴不得看她过着凄惨的日子。 所以她成了整个小山村的出气筒。 谁家忙不过来就会把她带过去干活，路上有人不顺心都会过来踹她一脚。 没有人需要她的时候，她没活干，自然也就没人给她饭吃。 她住在寡妇家的小破屋里，夏天被蚊虫叮咬，冬天冷得直打哆嗦。 她面上装得听话懂事，背地里疯狂咒骂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人。 她在心里冷哼，瞧着吧，等自己被姜家接回去，重新过上小公主的生活，她会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姜家会来接自己，潜意识里，她就应该受到他们的宠爱。 可是，她等了一天又一天，等来的还是干不完的活，吃不饱饭的肚子和没有盼头的日子。 乔蓁蓁的期待渐渐冷却了。 她好像明白了，根本就没有人期待她回去，再也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不行，她绝不能在这里度过没有盼头的一生！ 她要逃出去！ 她制定了很多计划，可是都没有成功。 每次被抓回来的她都会被打得很惨。 像姜愿一样，她也遇到了一个同样被拐的小男孩儿。 乔蓁蓁当时眼睛就亮了。 她都听说了，姜愿当初就是联合了一个小孩才逃出来的。 她又不比姜愿差什么，凭什么她不行？ 她是人单势孤没错，只要自己有了帮手，她肯定也能逃出去！ 可是，对方会愿意帮助自己吗？ 乔蓁蓁拿不准主意，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对方在这里过得怎么样。 只要对方过得不好，肯定也会有逃出去的念头。 她急需找到一个帮手。 这一日，她突然见到小男孩儿在哭，看起来很伤心，心里瞬间一喜。 乔蓁蓁走上去，摆出一副善良温柔的模样。 “你怎么啦？” 小男孩儿刚开始吓了一跳，后来发现她一直在关心自己，防备心一降再降。 “呜呜，他们经常打我，还不给我饭吃……” 乔蓁蓁装模作样地表示愤怒，安慰了他好一通，最后忍不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这里简直太可怕了，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小男孩儿犹豫再三，答应了她。 乔蓁蓁早就有了想法。 小山村里，各家各户的粮食都是放在一起的，他们建了个小粮仓。 那里每天都有人看管，就在了防止心术不正之人使坏。 深山里林木特别多，很容易引发火灾，只要她在不远处的干草丛里点一把火，火势很快就会变大，逐渐蔓延到粮仓。 粮仓是大家伙的共同财产，到时候他们肯定都会来救火。 那个时候，谁还顾得上自己？ 至于会不会有人葬身火海，粮仓会不会被烧毁，她巴不得那样。 小男孩儿的作用就是一张地图。 他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多多少少知道些下山的路。 乔蓁蓁下意识在模仿姜愿，她铆了劲想要证明自己不比她差。 乔蓁蓁打定主意，和小男孩儿商量后便背着柴回了老寡妇家。 夜里，她等寡妇睡了，兴奋地拿出自己藏起来的火柴，偷偷溜去了粮仓外面。 划了一根火柴，灼热的光照亮了乔蓁蓁激动又扭曲的表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手就被人狠狠攥住了。 下一秒，有人抢过她手里的火柴扔到地上然后踩灭。 她惊慌抬头，对上几张惊恐又怨恨的脸。 是村长和几个人高马大的村民。 在他们后面，那个小男孩儿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乔蓁蓁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了，她被骗了，小男孩儿把她的计划全都告诉村长了。 她完了！ 乔蓁蓁被狠狠打了一顿，最后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那些人把她扔在老寡妇家，使劲敲门让她把半死不活的乔蓁蓁接回去。 老寡妇也被狠狠骂了一顿，“连个孩子都看不住！你差点给村里惹了大麻烦！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寡妇唯唯诺诺，随后怨恨地看向乔蓁蓁。 这个小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乔蓁蓁已经没有力气害怕了，隐约中，她好像听到村长在夸那个小男孩儿。 “好样的，你救了全村人。” “以后你就是村里的一份子了，你爸妈那里也有我做主。” “他们要是再敢打你，我收拾他们！” ………… 从那以后，乔蓁蓁就没敢再想着跑出去了。 她开始任劳任怨地干活，被人打骂也浑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什么也抵不上死亡让人恐惧。 最重要的是，她在这里孤立无援，没有人会帮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大概是真的看她不再有歪心思，没有人再监视她了。 可是，乔蓁蓁却再也没有出逃的勇气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明天怎么才能吃饱一些，都快把姜秉川他们忘了。 偏偏在那一日，她做了个梦。 梦里的自己在六岁那年便被姜家收养。 刚开始，到了一个新环境里，她本来是有些害怕的，处处谨小慎微。 突然有一天，她见到了一个小光球，对方自称是系统。 “我是攻略系统，只要和我绑定，我会让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被所有人喜欢……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乔蓁蓁没法拒绝。 最开始，系统颁布的任务很简单。 比如说给姜秉川倒杯水…… 比如说关心一下被妈妈忽略的姜祈…… 比如说对着关承笑一笑…… 相对应的，姜秉川，姜祈还有关承都会增加对她的好感度。 当好感度积累到一定程度，她可以兑换一些道具。 乔蓁蓁斟酌再三，选了团宠光环。 第133章 乔蓁蓁做了一个关于前世的梦 在光环的影响下，他们越来越喜欢她。 他们不仅会温柔地哄她，还会给她买很多礼物。 乔蓁蓁过得越来越幸福。 那家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妹，叫姜愿，身体病弱，总是生病。 刚开始的姜愿才算是真的团宠。 她的妈妈特别爱她，爸爸虽然工作忙却也不忘记关心她。 还有哥哥虽然因为父母给了她更多的爱而嫉妒，时常冷言冷语，却也会在她生病的时候替她祈祷。 可是，团宠只能有一个，谁也不能和自己争！ 那个光环又开始发生作用了。 乔蓁蓁早就知道，除了宁乐，他们对姜愿的感情并不是坚不可摧的。 因为姜愿生病，姜秉川不止一次被打断工作，回到家还要顶替累了一天的老婆照顾姜愿。 他再喜欢这个孩子，也忍不住感到疲倦厌烦。 姜祈本就因为父母偏心嫉妒这个妹妹，对她的感情也很复杂。 只是，他们对她的爱胜过了那些负面情绪，光环产生的效果并不大。 直到姜愿的妈妈去世，因为癌症。 医生可惜地说，“若是能早发现些就好了。” 早发现些？ 这句话像是激起了千层浪。 宁乐整天照顾姜愿，她陪着姜愿去了那么多次医院，却从来没想着给自己检查检查。 他们都认定宁乐是因为照顾姜愿积劳成疾，又没时间检查才死的。 他们逐渐对姜愿生了怨。 团宠光环立马寻到了这一机会，开始大肆发挥自己的作用。 在光环和宁乐离世的双重作用下，姜秉川和姜祈越来越讨厌姜愿。 她见过爸爸不止一次因为姜愿的病耽误工作，脸上写满了烦躁。 她见过哥哥肆意贬低姜愿，说的话难听无比。 在宁乐的墓碑前，他们甚至让她站远些，别脏了宁乐的眼。 关承更不用说，笨得很，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就再不搭理姜愿了。 姜愿只是茫然地站着，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朋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乔蓁蓁心里舒爽极了，每天都在言语和行为上打压姜愿。 他们就像是看不到似的，笑着看她欺负姜愿。 乔蓁蓁忍不住嫌弃，姜愿可真没用，自己只是做了一点点事情，对方就输得一塌糊涂。 她有些腻烦这种游戏了，随便做了个局，让大家都误会姜愿是要伤害自己，把她赶出了姜家。 姜愿也没辩解，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眼里的光越来越黯淡。 从那之后，乔蓁蓁就成为了姜家唯一的小公主，三个男人将她宠上了天。 而姜愿，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乔蓁蓁睁眼，心道这是美梦吧。 可是除了自己被姜家收养这一剧情一样，其他的根本就像别人的故事。 要是她也能有一个这样的系统就好了，她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 突然有人砸她的门，嗓门又大又尖。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起床？！是不是非得揍你一顿才老实！快点起来干活！别想着偷懒！” 乔蓁蓁吓了一跳，也不再纠结梦的事情了，赶紧起来干活了。 ………… 乔蓁蓁的事情并没有对姜愿产生一丁点儿影响。 姜愿上初中了。 她和谢清辞是以并列第一的好成绩考进去的。 秦喻被秦恬带得有些贪玩了，比他们的成绩差一些，没和他们分在一个班。 姜愿出落地越来越漂亮，小秤砣似的身材彻底消失不见，下巴颏尖尖的，整个人纤细却不柔弱。 谢清辞本就长得好看，才十几岁的年纪就有一米八几了，跟个小大人似的，气质矜贵又清冷，对谁都不假辞色。 唯有在面对姜愿时，才像融化了的坚冰似的，目光专注且柔和。 他们两个并肩走在一起，总是能引来无数打量。 来到班里，姜愿的书桌上堆满了好吃的，上面贴着小标签，都是别人送来的礼物。 姜愿见状鼓了鼓嘴，不高兴道，“都说了不让他们送了。” 连课本都放不下了。 还得自己动手清理，好麻烦。 谢清辞侧头看她的脸颊鼓出一个小包，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忍不住被她可爱到。 他想揪一下她的脸。 还没来得及动作，姜愿转了转眼珠。 她十分不见外地靠在谢清辞肩上，软绵绵地撒着娇。 “哥哥，你帮我把它们处理掉吧，好不好？” 这几年，谢清辞寸步不离地照顾她，已经把她宠坏了。 她习惯把自己的事情交给谢清辞。 谢清辞当然不会拒绝，只要是姜愿提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力答应。 他点点头。 姜愿眼睛噌得亮了，她弯了弯唇，“谢谢哥哥。” 学校的餐厅卖好吃的早餐，姜愿吃了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正好有人来找她去，姜愿应了声，又对谢清辞道，“哥，我会帮你买一份回来，这里就交给你啦。” 说完，她匆匆忙忙往外跑。 谢清辞不放心地嘱咐她，“不要跑，小心摔了！” “不会的！” 谢清辞无奈摇头，转眼又看到桌上这一堆东西，更是无奈。 姜愿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有意无意地温暖着他人，所以她的朋友有很多，这些都是他们送来的礼物。 谢清辞总是陪着她，也都认识他们。 他想着一会儿把礼物分别送回去，也不算辜负他们的心意，让别人对愿宝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一个一个收拾着。 突然，他的手一顿。 桌上有一杯奶茶，和其他东西都不一样，上面挂着的不是小纸条，而是小作文。 谢清辞本来不想看的，但是却被某些字眼刺激到了。 “你好可爱……” “喜欢你……” 谢清辞的眉头越皱越深，开始认真阅读那份小作文。 一边读，他一边评价。 “错别字太多，语句不通顺，字也写得歪七扭八。” 通篇读下来，谢清辞的鼻子已经气歪了。 什么东西？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想带坏他可爱善良且清纯不做作的妹妹？！ 情绪激动之下，他忍不住捏烂了那杯奶茶。 粘稠的液体滴滴答答流了满手。 谢清辞如梦方醒，看见桌上地上的一片狼藉，赶紧去拿了拖把和抹布过来清理。 愿宝最爱干净了，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把她的座位嚯嚯了。 一向冷静的谢清辞忍不住手忙脚乱起来，终于赶在上课前把这里清理干净了。 姜愿蹦蹦跳跳地进来，把热乎乎的早餐放在他桌上。 “呐，你最喜欢的蟹黄包，趁热吃。” 她乖乖地冲谢清辞笑。 突然，她耸动耸动鼻尖，像个小奶狗似的，在谢清辞身上到处闻。 “好像是奶茶的味道……芋泥波波？” “哥，你背着我偷喝奶茶？！” 姜愿是奶茶重度爱好者，宁乐怕她喝多了变成小胖墩，严格限制她喝奶茶的量。 姜愿本来老大不愿意的，但是谢清辞哄了她好久，还说自己也会陪着她戒奶茶，她才勉强同意。 没想到，谢清辞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搞叛变？！ 不可原谅！ 第134章 他们也是她的救赎 谢清辞莫名不想让姜愿知道小作文的事。 当然，还有那杯可恶的波波奶茶！ 所以，在面对姜愿气鼓鼓的质问时，他默不作声地认了。 背锅.jpg 姜愿瞪大眼睛，“好哇，你居然偷偷背叛我们的组织！” 她举起小手，“臣妾要告发谢小辞言而无信！偷喝奶茶，不带上我！” 谢清辞看她转来转去的眼睛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他挑了挑眉，“一杯芋泥波波，我请你，也不会把你喝奶茶的事情告诉宁姨。” 姜愿顿时眉开眼笑，“呀，哥哥只是喝杯奶茶，哪里就错了，原是我小肚鸡肠了。” 谢清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好笑道，“一杯奶茶就把你收买了？心思这么简单，以后还不得被别人骗哭。” 尤其是那种会写小作文骗女孩子的别人！ 姜愿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听谢清辞的意思，自己难道是什么小笨蛋吗。 她认真道，“因为买奶茶的人是哥哥呀，要是换了别人，我理都不理好吗？” biu—— 谢清辞一愣，说不出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 瞥见姜愿笑嘻嘻的脸，谢清辞耳尖有些红。 他知道愿宝嘴巴甜，说这些话肯定都是哄自己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心。 他在心里美滋滋：这是谁家的小甜妹啊？啊，原来是我家的。 嘻嘻。 冷脸小帅哥在心里疯狂打滚。 恰逢上课铃响起，老师进来上课。 姜愿和谢清辞都是好学生，他们立马闭嘴开始认真听讲。 只是，在无人看到的桌子底下，谢清辞悄悄把那篇小作文放到了口袋里。 宁姨可是说过让自己好好管着愿宝的，小姑娘那么单纯，可不能被某些臭小子带坏了。 哼，等他回家就好好研究一通！ 连字缝里也要扒开看了！ 瞅瞅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谢清辞心里愤愤。 姜愿一直在惦记那杯奶茶，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她赶紧拉着谢清辞去了。 “姐姐，要一杯芋泥波波！” 这里的店员都认识她了。当初的姜愿总是跑过来消费，还会嘴巴甜甜地叫哥哥姐姐，脆生生的。 不仅是自己，这里的人都特别喜欢她。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五官精致地不像话，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小公主。 还特别有礼貌。 还有她周边总是围着的三个小孩儿，一个比一个的颜值高。 每次看到他们简直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视觉盛宴。 其中，每天都能见到的就是今天的小男孩儿。 气质清清冷冷，却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姜愿，心甘情愿地给她提书包，跟个小保镖似的。 由于个子高，模样又俊，店员还看到有两个姑娘脸蛋红红地和他要联系方式。 只是，她们在看到小孩儿手上的某天才电话手表时傻了眼。 其中一个女孩儿哆嗦着嘴唇问，“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大都变了声，店员的表弟就是，声音哑哑的，像只被拔了毛的鸭子。 他每次说话，她都恨不得缝上他的嘴。 谢清辞却好像直接过渡了那一时期，褪去奶声奶气的稚嫩，拥有一把好嗓音。 清冷且迷人。 他说，“我十四了。” 两个女生刚被他的声音迷了一把，突然又听到这一句话，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 “十，十四？！”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 她们掰开手指头算一算。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不是四十…… 现在的孩子怎么长的，十四就长成一副大人模样了？！ 已经二十多岁的自己岂不是能当对方的阿姨了？ 两个女孩子脸一红，这次是尴尬的，匆匆忙忙道歉后就跑了。 “……” 姜愿瞅他茫然不解的样子就想笑，谢清辞怕是都不知道那两个女孩子刚才在干什么。 这么想，她也这么问了。 姜愿坏心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哥哥，你知不知道她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清辞摇头，“她们好像有些奇怪。” 任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一个初中生会被两个二十多岁的姐姐搭讪。 姜愿笑得不行，不愧是她的小辞哥哥，简直就是个榆木脑袋。 不过，这样最好。 他还小呢，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能为祖国的未来添砖加瓦，可不能学坏了。 她得担负起监督对方的职责。 姜愿一脸严肃地想。 ………… 芋泥波波奶茶做好了，姜愿赶紧接过来。 看着那杯小料满满的奶茶，姜愿眼睛都笑弯了。 店员小姐姐冲她嘘了一声，姜愿心领神会。 她小声道，“谢谢姐姐。” 然后拉着谢清辞跑了。 跑到外面，她忍不住和谢清辞炫耀。 “你看我的奶茶！那个姐姐肯定特别喜欢我！” 谢清辞不置可否，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你一向讨人喜欢。” “有人讨厌你，那才是眼盲心瞎。” 愿宝在他心里是最好的！ 冷脸小帅哥在心里疯狂打call。 本想看到羡慕表情的姜愿被他说的哽住。 无论是谢清辞秦喻还是白景初他们，在面对自己时，夸奖的话总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姜愿每次都被尬住。 偏偏他们的表情无比认真，反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 有时候，姜愿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他们下什么降头了。 不过，姜愿非常喜欢大家的在乎。 拜上一世所赐，姜愿其实很缺爱。 你们听说过ptsd吗？ 她曾经那么努力让大家喜欢她，换来的却是日复一日的冷漠与厌恶。 这一世，她依然像个小太阳一样肆意温暖他人，看似没有被上一世所影响。 只有她知道，在每一次付出真心后，她有多害怕她的真心被他人弃之敝履。 所幸，她遇到的都是很好的人，她对他们十分好，他们甚至会百分千分地还回来。 被大家关心着，爱护着，她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那么差劲。 她有感觉到，被伤害过的自己在一点点痊愈。那些溃烂的伤口重新结了痂，长出新肉。 他们总说自己在救赎他们，可是，他们又何尝不是在救赎自己呢？ 或许有一天，总是莫名陷入焦虑状态的自己会对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彻底释然。 那时候，她才真的不算白白重生一次。 第135章 他们要永远不谈恋爱 姜愿吸了口芋泥波波，满足地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 “好好喝，你要不要喝一口？” 姜愿冲他摇了摇奶茶。 谢清辞盯着那杯奶茶上的吸管若有所思。 就一根吸管。 小时候他和愿宝经常同啃一块饼干，同喝一瓶奶，谁也不嫌弃谁。 可是现在他们都大了耶。 虽然自己只把愿宝当妹妹，愿宝也只把自己当哥哥，可毕竟是男女有别。 他好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他应该和愿宝保持适当的距离。 唉—— 如果自己直接说出口的话，愿宝会不会伤心难过，觉得自己在嫌弃她啊。 小时候的谢清辞很希望自己一下子就长大。 那个时候他总被保姆和那个坏孩子欺负，就想快快长大然后逃出去。 遇到愿宝之后，谢清辞想要长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长成大块头，拥有六十四块腹肌，然后把每一个欺负愿宝的人都打扁。 可是，真的长大些之后，他的心境反而又变了。 如果长大的代价是远离愿宝，他一点儿都不想长大了。 谢清辞内心里开始上演悲情小剧场，他的情绪也忍不住低落了些。 结果一抬头，姜愿已经吸吸吸地把奶茶全喝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嗝。 谢清辞：“……不是要分给我喝一口吗？” 姜愿大大咧咧道，“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不想喝呢。你要是实在想喝的话，再买一杯去？喝不完我帮你。” 谢清辞知道她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又觉得自己刚才在那胡思乱想的行为傻乎乎的。 他憋屈道，“不喝了，回家。” 他转身要走，突然，姜愿的眼前闪过什么。 她看着从谢清辞身上掉下来的小作文，一脸疑惑地捡起。 “小辞哥哥，你掉东西了。” 谢清辞闷头往前走，没听见姜愿的话。 姜愿追了几步，眼角余光突然扫到那篇小作文的内容，不追了。 “……喜欢你？” 姜愿好奇地看了两眼，突然，一双手把那张纸抢了过去。 谢清辞的脸胀得通红，害怕姜愿看到那是给她的，微微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 “……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了。” 姜愿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谢清辞是个很优秀的小男生，她知道，所以有别人会喜欢他自然也不奇怪。 以往不是没有过，谢清辞从来不看那些东西，全都退了回去，还苦口婆心地教育她们现在应该好好学习。 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偏偏留下了？ 是的，由于时间太短，姜愿根本就没看到那篇小作文是写给她的。 她八卦，“谁啊谁啊？” “什么谁？” “就是这篇小作文的作者，她给你写了好多话。” 敢情以为这是给他的。 谢清辞都被气笑了，“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没谁，你看错了。” 姜愿不信，她还要去看，谢清辞把东西塞进了口袋。 姜愿嘟嘟囔囔，“小气鬼。” 与此同时，姜愿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的，自己看着长大的崽有小心思了，以前什么都愿意和自己分享，现在也知道背人了。 姜愿倒没什么不高兴。 谢清辞毕竟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 只是，现在这个阶段是不是不太对？ 他都还没成年，怎么能想这种事情呢？！ 姜愿觉得得找个时间好好和他谈一谈，尽快把这棵快要长歪的小树顺正回来。 两个人坐上司机的车，谢清辞屁股底下像是长了针似的，坐卧不安。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对，这明明是愿宝的东西。虽然自己是为她好，想要杜绝她被那些小坏蛋们带坏…… 可是，他不应该连让她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啊。 思前想后，谢清辞还是把小作文拿了出来，忐忑不安地递到她面前。 “那个……这个其实是给你的。” 姜愿惊疑不定，谢清辞也才反应过来，慌忙摆手，“不是我！是我从你桌上收拾出来的！” 姜愿悄悄松了口气，随后接过来看了看，就再没什么表示了。 谢清辞拿不准她怎么想的，只好旁敲侧击地给她讲了一个早恋毁人前程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儿，她漂亮又可爱，学习成绩还很好，她叫小愿……” “……” 姜愿死鱼眼。 夹带私货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 还叫小愿，你说的人根本就是我吧？！ 一个故事讲完，姜愿从一开始的嫌弃到津津有味。 要不是在车上，她高低要搬个小板凳，一边嗑瓜子一边听他一本正经地瞎编。 事实证明故事不是白讲的，谢清辞还得收学费。 小谢老师一脸严肃地提问，“通过这个故事我们明白了什么道理？” 姜愿把手举高高抢答，虽然没有其他同学还是营造了十分紧张的氛围。 “我知道！小孩子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小谢老师满意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不能谈恋爱！他们只会影响我们做题的速度！” 谢清辞轻咳，“大部分对。遇到喜欢的人当然可以谈恋爱，甚至结婚，不过那是在长大之后才可以做的事情！而现在，我们还很小！” 姜愿噗嗤一笑，歪倒在谢清辞的身上。 “小辞哥哥，你好傻哦。” 谢清辞：“……” 喵喵喵！他怎么傻啦！ 姜愿把小作文递给他，“你不就是想问我对这个的态度吗？” 谢清辞不好意思地摸摸头，这么说也没错啦。 姜愿说，“那你直接问我就好了！我又不会瞒着你！” “你说得对，我们都是小孩子，不能接触这些乱七八糟的！长大了才可以！” 谢清辞瞬间松了口气，笑得眉眼弯弯，使劲点头。 姜愿瞥他一眼，也不忘了敲打他。 “还有你哦，你也是小孩子，你也不许！我们要互相监督！” 谢清辞茫然，他又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不过，愿宝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只要乖乖捧场就好。 谢清辞忙点头，他巴不得这样。 他可是知道，两个好朋友的其中一个如果找到了伴侣，另一个肯定会渐渐疏远。 他才不想和愿宝疏远。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愿宝和他永远不谈恋爱！ 他们永远都能是好朋友啦。 嘻嘻嘻，他可真是个聪明鬼！ 第136章 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车子很快到了姜家。 姜愿下了车，谢清辞把书包递给她。 姜愿接过来，然后不放心地叮嘱他，“小辞哥哥，今天偷偷喝奶茶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 谢清辞起了坏心眼，沉吟道，“这个嘛……” 他故意不答应。 姜愿见他这个反应气坏了，很不高兴地叫他的名字，“谢清辞！你不能出尔反尔！我要生气了！” 谢清辞就是又欠又怂，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赶紧认错。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说，你别生气。” 姜愿哼了一声，“都是你惹我的，你得哄哄我。” 谢清辞无奈，“那我哄哄你。你说，愿宝怎么才能不生我的气？” 姜愿眼睛一亮，“两杯奶茶外加一顿烧烤，将将可以考虑。” 宁乐规定姜愿一周只能喝一次，她的指标早在周一就忍耐不住地用了。 今天才周二，她还得熬好几天呢。 姜愿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爱喝奶茶，她怀疑自己是奶茶桶转世。 谢清辞听了她的要求，表情瞬间冷漠。 果然，他就不该对她抱有期待！ “哦。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这个我哄不了。” 姜愿傻眼，那个永远会满足自己的小辞哥哥怎么不见了？！ 心寒！ 她打着商量，不死心，“其实一杯也可以哒。” 谢清辞冷漠如旧，吩咐司机王伯。 “开车。” 试图卖萌的姜愿被他抛在脑后，谢清辞不为所动，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霸总！ 姜愿还在追着车屁股喊，“那烧烤呢？！烧烤可以有吧？” 车子跑得越来越快了。 两个人像极了狗血文的男女主，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最后，姜愿明白自己大概是忽悠不了谢清辞了，不甘不愿地放弃了。 她满腔失望地背着书包往家门走，有人温温柔柔地叫了她的名字。 “愿宝。” 她抬头，是姜祈。 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语气却与从前是天差地别。 看着眼前的男生，姜愿有些恍神，对方变了实在是太多了。 姜祈仍然和姜愿是同一个学校，只不过一个是初中部，一个是高中部。 姜愿经常在学生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因为姜祈长得好，学习成绩也不错，脾气更是温和。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看起来特别斯文知礼。 谁见了他都要夸上一句。可是谁又知道，以前的姜祈有多毒舌脾气臭啊。 姜愿嘴角的笑意瞬间收敛，是不自觉的行为，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办法用如常的态度对待他。 姜愿颔首，“你来看妈妈？” 姜祈皱眉，妹妹刚才还和谢清辞笑着打闹，那样活泼可爱的小孩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姜祈站在廊檐下，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好喜欢那样的妹妹，好希望她也和自己那样打闹撒娇。 可是姜祈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愿宝虽然没有对自己冷言冷语，还会礼貌地和自己打招呼，姜祈就是哪哪都觉得不对劲。 现在他明白了，他和姜愿之间少了亲密感。 那种亲密，他在愿宝和白家兄弟，谢清辞乃至秦喻的身上都见到过，唯独没有自己。 明明他才和愿宝是亲兄妹…… 察觉到情绪波动过大，姜祈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他已经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压下。 不行，不可以口不择言惹愿宝生气，要不然连现在的表面平和也维持不了了。 他已经吃过苦头了不是吗？ “嗯，我来看看妈妈，也来看看你，还给你买了礼物，一会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姜愿实在是不习惯他现在的样子，总觉得姜祈好像换了一个芯子似的。 她道谢，“我知道了，谢谢。” 犹豫片刻，姜愿还是道，“以后不用给我买礼物了，这里什么都不缺，真有需要妈妈也会买给我。” 姜祈愣住，见她表情认真，苦笑一声。 不需要还是不喜欢？因为是他买的东西，所以她很嫌弃吧。 姜祈心里难过，也隐隐约约有些绝望。 他承认，自己小时候确实做了很多讨人嫌的事情，尤其是对愿宝冷言冷语，总是在伤害她的感情。 他痛恨那个时候的自己，时常在想若是能回到过去多好，他肯定会做一个特别特别称职的哥哥，永远宠着妹妹。 可惜的是，这些只是奢望，他根本就没办法做到那些事情。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好好补偿愿宝，争取她的原谅。 可是，为什么他怎么做，愿宝都没反应呢？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感与挫败感将他紧紧包裹着。 难道，他真就错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愿宝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能给他么？ 姜祈深深吸了一口气，没继续在买不买礼物的问题上纠结。他想对愿宝好，这些话就当听不见算了。 他试着再次扬起一抹微笑，语气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你会来的对吗？” 以前姜祈的每次生日，姜愿都会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一起跟过去。 在宁乐面前，她永远装得和姜祈关系很好，从来不将自己对他的反感表现出分毫。 她不想让妈妈为了他们的事情担心。 姜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明知故问。只要妈妈在，她就不可能拒绝他啊。 偏偏，姜祈还是执拗地看着她，一定要她给一个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心头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快要发生一样。 每天晚上他都做梦，很累很累，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偏偏醒来以后，他记不住任何梦里的内容，只能感觉到自己哭肿的眼睛和潮湿的枕头。 见他如此坚持，姜愿只好点头。 “我会和妈妈一起过去。” 她不自觉地强调了妈妈这个词语。 姜祈脸色一僵，瞬间就明白了姜愿这句话的潜台词。 要不是有妈妈在，姜愿肯定不会愿意和他扯上半分关系，更别提给他过生日去了。 一股强烈的酸涩感在心头蔓延，姜祈使劲攥了攥手指，终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第137章 你也配说不公平 “小时候我确实说过很多难听的话，也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我知道我错了。” “可是，我罪不至死吧。” “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对你好，想要求得你的原谅，想要重新做回你喜欢的哥哥，怎么就那么难？” 姜祈越是说越难过，眼眶没出息地红了，他很费力地忍着才把眼泪憋回去。 “你好像不想给我哪怕是一点点的改过机会，对吗？” 这么多年来，姜祈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 姜愿漫不经心地想，按照他那个急脾气，能够忍到今天才问也挺不容易的，怕是憋坏了。 姜愿看着他，前世的种种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如果他也曾尝过小心翼翼靠近，却被人冷眼相待的滋味。 如果他也曾有过给一人满怀欣喜地准备礼物，却被那人扔出门外，还被威胁要打断腿的经历。 如果他也是一个家庭的亲生孩子，却被一个养女踩在脚底，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次次站在养女的身边，嘲笑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想和养女争…… 太多了，姜愿都数不过来了。 如果姜祈也遭遇了这些事情，他还会问出这个可笑的问题吗？ 她与他们之间，有的不只是血脉亲情，更多的是上一世的心灰意冷。 还有一条命。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上一辈子，她从来没想着把乔蓁蓁赶出去，她也不求他们能有多偏爱她。 她只是想让他们一视同仁，让他们在关心乔蓁蓁的同时也关心关心自己，这个要求有这么难吗？ 姜祈也知道，他们才是兄妹，他们是彼此除了父母这个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上一世的姜祈还会那么对待自己呢？ 姜愿真想问问他。 可是不能，她没法问出口。 想想还真是不公平，重生的人只有自己。 她从上一辈子的苦难中走来，她清楚地记着每一个他们伤害自己的事情，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他们还在心里想：姜愿怎么那么心狠，我们明明都知道错了，也没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她怎么就是揪着那些事情不放呢？ 抱歉，她还真没办法放开。 如果不是命运怜惜她，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早就成了一捧骨灰了。 没有人记得自己，没有人因为自己的死去而伤心。 那些伤害了自己的人还在开心快乐地生活，宠着那个污蔑自己的乔蓁蓁，将她捧成小公主。 自己都那么惨了，就不要让她再大度一些了好不好。 姜愿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她不想再理姜祈了，转身便要回家。 谁知，对方攥住了她的胳膊，表情有些倔强。 “你还没告诉我。” 姜愿拂开他的手，神色淡淡中夹杂了些倦意。 “没什么好说的，你说是就是吧。” 姜祈仍不死心，“什么叫我说是就是，愿宝，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你告诉我你哪里不满意，或者我应该怎么讨好你。只要你说，我就能改啊。” 姜愿积压了多年的怒火好像就此被点燃了。 “不公平？你也配说不公平？” “明明记着一切痛苦的人是我！你们做了什么都不记得，现在还要轻飘飘地来一句不公平？！” 姜祈被她突然的发怒弄得愣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姜愿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他不记得什么了，他明明一直都记得，他也一直都在反省和弥补！ 姜祈的头突然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逐渐苏醒。 姜愿突然逼近他。 明明比姜祈矮了一个头，她的气势却丝毫不输。 “姜祈，我只是不理不睬你们，你们那时却肆意嘲讽我，无数次用言语和行为伤害我，恨不得将我踩入尘里。” “我做的远不及你们对我做的十分之一，你还委屈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姜祈想问姜愿，姜愿却彻底没了同他交谈的欲望，转身进了门。 这些话在她心里憋了好久了，今天终于一吐为快了。 至于姜祈听了自己的话会怎么想，和她有一毛钱关系吗？ 当然，姜愿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姜秉川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和前世不太一样，最终都归结于自己重生产生的蝴蝶效应。 其实，她还想过，会不会自己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她不仅有疼爱自己的妈妈，还有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父兄和竹马。 如果真的是这样，犯错误的又不是他们，她完全会接受他们。 可是，这个念头在自己脑海里存在了只有一秒钟，就像泡泡似的被戳破了。 如果他们不是他们，就不会把自己厌恶极了的乔蓁蓁接回来，爸爸不会把买给自己的礼物分给乔蓁蓁，不会背着妈妈带乔蓁蓁回老宅，哥哥不会不好好说话，总是对自己冷言冷语。 所以，他们还是他们。 换言之，姜愿其实给过他们一次机会了。 如果在她重生回来的时候，他们都能好好对待她，做出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反应，姜愿也许真的会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 只是，他们任凭那个机会在指尖溜走了。 在姜愿重新给自己筑起围墙时，他们才知道悔悟，那也太晚了。 姜愿义无反顾地关上了门。 姜祈还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脑袋的嗡鸣声和针扎似的痛感让他痛不欲生。 脑海里突然传来机械的对话声。 “他好像快想起什么了，赶紧继续封存他的记忆！要是让他想起前世的事情，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烦死了！都怪那个野生系统，不仅绑定了恶毒女配，还抢了原女主的光环！” 什么前世？什么女配女主？ 他们在说什么？ “糟糕，他的情绪波动已经到达阈值了，记忆已经快封存不住了！” “不行，一定要尽全力清除他恢复了的记忆！这个世界已经有个重生女主了，要是再来个重生男配，就真的乱套了！” 随着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姜祈觉得自己的头疼症好像缓解了一些。 有什么东西好像也在被一点点地清除掉。 姜祈记不清了，他只知道那个很重要。 求求你们，不要拿走它…… 第138章 他怎么这么差劲 姜祈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家。 他脑子里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抹掉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很不舒服。 浑身像是脱了力一般，他跌在沙发上。 眼前闪过姜愿厌恶的脸。 “你也配说不公平？！” “明明记着一切痛苦的人是我！你们做了什么都不记得！” 不记得......所以，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姜秉川拿着气球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起来很高兴。 这几日，在他的努力布置下，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灰色冷淡风的沙发上堆放着软胖的抱枕，地上铺满了柔软可爱的地毯，墙上粘着气球与彩带，上面写着祝小祈生日快乐，看起来十分温馨。 这几年的时间里，姜秉川变了很多。 曾经最爱泡在公司里的他拿出了更多的时间陪伴姜祈，隔三差五地去看姜愿，逐渐变成了一个像样的父亲。 当然，他的改变中也包括重新追求宁乐。 近几年来，有了白家两个妹控哥哥做后盾，宁乐的演技也愈加成熟，她的演艺事业越来越成功。 尤其是出演了一个亦正亦邪的女配角后。 那个角色骄矜冷傲，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风格，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手脚，妥妥一个理智又疯批的美人。 这个角色很有讨论度，也为宁乐吸了不少粉丝。 宁乐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比起泛滥的小白花们，她的气质是娱乐圈少有的明艳大气，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女人的魅力。 她的账号下面，每天都有一群人嗷嗷叫着表白，叫她大老婆。 至于为什么是大老婆......别问，问就是她们犯了每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 理直气壮.jpg 自从那次被宁乐教训了之后，姜秉川没再敢做一些高调的事情惹得宁乐不满。 他偷偷进了宁乐的粉丝群，伪装成一个喜欢宁乐的普通粉丝。 他每天都要对着宁乐的美照痴汉一通，然后开启夸夸模式。 如果有黑粉嘲讽宁乐一把年纪还要演戏，姜秉川比谁都要气愤，自己骂不过也要雇人来骂。 凭借着诸如此类的事情，姜秉川逐渐混成了宁乐的大粉。 此后的他更加明目张胆地展示自己对宁乐的偏爱，多次自掏腰包为宁乐的新剧宣传，组织团建，还自学了摄影，偷偷混在一众小女生小男生里，为宁乐拍了不少出圈的神图。 虽然姜秉川极力掩饰，但是其他粉丝还是从蛛丝马迹中猜到了这个大粉家世很好，年纪也和宁乐差不多。 一时间，他们脑补了一部霸道总裁与大明星的爱恨纠葛，还有写手太太在群里产粮，磕起了两个人的cp。 宁乐早就知道了那人就是姜秉川。 说实话，对于他所做的一切，除了感激，宁乐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了。 她觉得自己和姜秉川的感情已经到头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也没有精力再喜欢上任何人了。 只是，无论她怎么和姜秉川说，对方还是固执己见，总觉得他们还有未来。 ............ 姜秉川没看见姜祈，他把气球放在合适的位置，仔细端详了好久。 完美。 随后，不知想到什么，他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他知道小祈去看妈妈和妹妹了，顺便邀请她们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这也是他同意了的。 姜秉川巴不得能多见一见宁乐和姜愿，自然对姜祈邀请她们过来的事情乐见其成。 只是，孩子都去了那么长时间了，按理说早就应该回来了啊…… 姜秉川给姜祈去了电话，片刻后，铃声在耳边响起。 由于姜秉川是背对着沙发的，所以他刚才没能看到姜祈，现在才发现。 他赶紧绕到沙发正面，看到姜祈正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像是睡着了一样，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孩子……” 他上前轻轻推了推姜祈，“小祈，回房间睡。” 姜祈迷迷糊糊醒来，一时之间还有些懵。 “爸？” 姜秉川应了声，“怎么还在这里睡着了？沙发上不舒服，赶紧回房间洗个澡睡觉。”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妈妈和妹妹都要来呢，可得有个好的精神头。” “哦，好。” 姜祈迷迷糊糊地应着。 他有些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了。 只隐约记着，自己去了妈妈那里，不知怎么和愿宝吵了几句，惹得愿宝生气了，然后自己就浑浑噩噩地回家了。 回忆到这里，姜祈简直想抽自己一个巴掌。 好端端的，他和愿宝吵架干什么？ 本来愿宝就讨厌自己，现在肯定更生自己的气了。 真是的，自己怎么这么差劲...... 他沉浸在自己的难过情绪里，直到听到姜秉川的第二句话才有所缓解。 对，明天愿宝和妈妈就要来了，他一定要好好表现，让她们开心一些。 到时候，他还要和愿宝道歉，争取得到她的原谅。 自己这个嘴巴坏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姜祈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起身。 突然，大脑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疼得他眼前发黑，整个人都失了力气，毫无征兆地朝着地上摔去。 姜秉川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将他扶到了沙发上。 “小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秉川神色焦急，贴了贴他的额头，不烫。 姜祈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冷汗。 姜秉川的询问声忽远忽近，他有些听不清楚。 见他这样，姜秉川越发紧张，赶紧叫了家庭医生过来。 “老张，来家里一趟。” 挂断电话，他又给姜祈倒了杯温水，从卫生间弄来一块毛巾弄湿，给他擦了擦额头。 缓了一会儿，姜祈好了很多，他闷闷道，“爸，我没事了。” 姜秉川松了口气，“刚才是怎么回事？” “头忽然有些疼。” 姜秉川皱眉，头疼可不是什么小事。 “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 姜祈不想让他担心，含糊地应了一声。 “可能是吧，最近没休息好。我回房间睡会儿觉就好了。” 姜祈说完就要回房，姜秉川还是不放心，非让他看了医生得知没什么事才放他走。 “好好回去休息，不许偷偷玩手机，去吧。” 第139章 他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姜祈回了房间。 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周围寂静无声。 忍不住又想起今天中午的事情，还有姜愿的那些话。 姜祈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只要努力去想，他的头就开始剧烈疼痛。 最后，姜祈只能放弃，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完了......情绪波动过大，快封不住了......” 姜祈听见耳边有人这么说了一句，他刚想问句什么，意识便跌进了深渊。 姜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真实了。 如临其境。 在这里，他变成了姜愿。 “愿宝。” 有人在叫他，他睁眼，看见了对着自己微笑的妈妈。 怎么回事？妈妈怎么会和自己叫愿宝呢？他明明就是小祈啊。 他想要表达自己的疑惑，嘴巴却像是黏住了似的，怎么也开不了口。 宁乐见他沉默，忍不住笑着调侃，“哥哥放假回家了。这些天不是一直喊着想哥哥了，还不起床？” “真的吗，哥哥真的回来了？” “姜愿”从床上翻滚起身，迈着小短腿朝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叫哥哥。 姜祈渐渐明白了，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在愿宝身体里，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他可以清楚地感知姜愿的情绪，现在的姜愿欢欣雀跃，心里充满了期待。 ......是因为快要见到自己才这么高兴吗？ 姜祈苦笑，果然是梦，现实生活中的愿宝哪里这么喜欢自己？ 不对，是有过的，小时候的愿宝就是个小黏包，总是黏在自己屁股后面......可是，都被自己毁了。 姜祈打起精神来，希望那个自己对愿宝好，不要让愿宝伤心。 “姜愿”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客厅，姜祈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自己的朋友。 “哥哥，我好想你啊！”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回过头来，朋友眼睛亮了亮。 “这就是你妹妹啊，真的好可爱啊。” 姜祈见另一个自己不屑地嗤笑一声，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混蛋，不要让愿宝伤心！ 很显然，另一个他根本就听不到自己的心声：“可爱什么，你是不是眼瞎？你要是喜欢就把她带走吧，反正我也烦死她了。” 他的声音不小，“姜愿”听得清清楚楚，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哦，对，不是自己的心，是愿宝的心啊。 自己怎么这么讨厌，梦里也要欺负愿宝呢? 场景一转，乔蓁蓁来到姜家了。 在愿宝的身体里，姜祈亲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和对方相处融洽，不仅允许她叫自己哥哥，还告诉别的小孩不准欺负她。 “她可是我的妹妹，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有人欺负她，就死定了！” 关承不怕死地嘀咕：“愿宝不才是你妹妹吗，你应该保护她。我妈妈和蓁蓁的妈妈是好朋友，她应该是我妹妹才对。” 姜祈微怔，转头看到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姜愿，刚想说一句她当然也算我妹妹。 又一想自己要是这么说了，关承肯定会和他抢乔蓁蓁，说什么自己都有一个妹妹了，这个就应该让给他...... 反正姜愿又不会跑掉，乔蓁蓁却会被人抢走。 姜祈这么想，随即表示自己就有乔蓁蓁这一个妹妹。 另一个姜祈不知道，但是姜愿体内的姜祈却清清楚楚，听了这话的姜愿立马哭了，她想跑去问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明明自己才是他妹妹，他不可以要别人.....姜祈却不耐烦听她说什么，带着其他小伙伴跑远了。 “姜愿”的心很疼，姜祈却不知道，这是愿宝本身的情绪还是自己在心疼她。 姜愿曾经说过自己也想和他一起玩，可是却被姜祈呵斥住了。 “你是个病秧子你不知道吗？！要是你受伤了，妈妈肯定又该骂我了！我才不跟你一起玩！” “姜愿”失落地停下脚步，随后去找妈妈了。 另一个姜祈很会做戏，他知道自己要是对姜愿不好，爸爸妈妈都会说他，所以在家长面前，他向来表现得很好。 他还威胁姜愿不许告状说自己欺负她，要不然自己就会更讨厌她。 “姜愿”照做了。 她回到姜家，妈妈正在卫生间，不知道在忙什么。 听见脚步声，她匆匆从里面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 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紧张，“愿宝不是和哥哥去玩了，怎么回来了？” “姜愿”没说话，只是把脸蛋贴在了宁乐胳膊上。 她没发现，星星点点的血迹从宁乐的嘴边流出。 ............ 和癌症斗争了很久，宁乐还是去世了。 看着那张黑白照片，姜祈简直要崩溃，他想，幸亏这是一场梦，现实生活中的妈妈还活得好好的。 “姜愿”哭得肝肠寸断，另一个姜祈红着眼走过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哥——” 伤心欲绝的“姜愿”现在最是需要家人的安慰，谁知，另一个姜祈却说出了一番恶毒不已的话。 “你有什么脸哭？害死妈妈的人不是你吗？” “姜愿”愣愣地看着他。 姜祈双眼猩红，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要不是因为照顾你，妈妈至于没时间看病吗？！你是个病秧子，明明应该死的人是你才对！” “姜愿”脸色倏然惨白，现在的她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最爱自己的妈妈突然去世本就难以接受。 结果，现在姜祈说害死妈妈的人是她。 “我不是，我没有害死妈妈.....” 姜祈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要不是妈妈尽心尽力地照顾你，你能活到现在吗？！你透支的是她的生命！蓁蓁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扫把星！” “我是扫把星？” “我是扫把星。” “我害死了妈妈。” “姜愿”脸色惨白地重复着，体内的姜祈心疼到几乎要爆炸。 “不是的，不要听他胡说，愿宝不是扫把星，愿宝是小福星才对！” 另一个姜祈恨恨地看着她，“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姜祈想要朝他大吼，“别说了！” 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细细感受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姜愿的心痛。 原来，心痛到一定程度，人真的是无法呼吸的啊。 第140章 他在感同身受着她的痛苦 从那之后，另一个姜祈更加变本加厉，他再也没给过姜愿哪怕一丁点好脸色。 还有他们的父亲，也把宁乐的去世归结到了姜愿身上，对妻子留下的这个最心疼最不放心的孩子百般磋磨。 乔蓁蓁趁着这个时机更加努力地攻略姜祈和姜秉川，给他们做好吃的饭菜，安慰他们不要伤心难过，还有自己陪在他们身边。 对比在他们心中害死了宁乐的姜愿，他们把更多的真情放在了乔蓁蓁身上。 另一个姜祈逐渐放任乔蓁蓁欺负姜愿，对她看过来的痛苦眼神视而不见。 在姜愿的身体里，姜祈感同身受着这个家的窒息，活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是痛苦的。 可是她仅有的两个家人都在这里，她年纪又小，根本就无法离开。 姜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个泥潭——对姜愿来说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家了，越陷越深。 小小的姜愿刚刚没了母亲，父兄对她特别冷漠，却对收养的乔蓁蓁百般宠爱。 姜祈也在角落里看着父亲和另一个自己与乔蓁蓁说说笑笑，仿佛他们才像是一家人。 姜祈心里沉甸甸的难过，夹杂着羡慕，他知道这是姜愿的情绪。 没有人教她不被喜欢的孩子该怎么生活，于是“姜愿”开始疯狂地讨好他们，极尽谦卑。 为了学做饭，她烫伤了手，切破了手指，端着最成功的菜品给他们品尝，却换来一顿毫不留情的奚落。 为了考第一让父兄骄傲，她挑灯夜读，甚至因为劳累过度昏迷，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取得了年级第一的成绩。 她拿着辛苦得来的成绩单跑回家，满心雀跃，姜祈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勾了勾唇角。 他想，那两个人喜欢优秀的人，现在愿宝比乔蓁蓁优秀多了，他们总该多关注她一些了吧。 所以，在听到乔蓁蓁在说自己没考好时他们的回答，姜祈心里说不出来的失落与难受。 第二日放学，“姜愿”被欺负了。 有人抓住了她的头发使劲往后拽去，力道用了十成十，同样感受到了疼痛的姜祈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回头，见到了一张恶劣的笑脸。 模样很眼熟，姜祈仔细回忆了下，是小时候欺负过愿宝的路安阳。 姜祈想，这个梦实在是太恶心了，怎么都是欺负愿宝的人？ 直到他听到路安阳问，“你就是姜祈的妹妹？” “姜愿”微愣，小小的她并不理解里面的弯弯绕绕，诚实点头。 路安阳阴冷地笑，“那就没错了。” 什么没错了？ 姜愿想问，姜祈也想问，他好像知道了一个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痛苦，都是他带给姜愿的。 路安阳没有回答，不过他也不用回答了，因为之后他的所作所为便说了答案。 他转到了姜愿的班级，开始变本加厉地欺负姜愿，包括但不限于在她的校服上画画，联合其他女生把她关进厕所，把她的书包扔到垃圾桶里。 日复一日的折磨中，姜祈好像渐渐忘了自己是谁，他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姜愿。 脆弱，敏感，缺爱，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个给了她太多伤害的世界里。 她又或者是他，每一天的生活都是灰暗的。 不是没有求助过。 她求助过姜秉川，姜秉川却急着去开一个会，连她的哭诉都没听完，摆摆手就走了。 还有姜祈，那天忙着和朋友打球，看到她就赶她走，连一句话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可是啊，他们明明给了乔蓁蓁那么多的耐心，为什么到了自己这里，连听一听她的委屈都这么难呢？ 为了证明自己是有人在意的，她又去找了班主任，详细说了路安阳欺负自己的过程，包括向他展示自己泡了水的书包和写满了难听言语的课桌。 可是，路安阳是有人撑腰的，他的哥哥和他的父母都是他的后盾。 按理说，姜愿的家世比他厉害得多，可是她没有人爱啊，所以人人都可欺负她，也没人愿意帮她讨回公道。 至此，姜愿总算承认了，妈妈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喜欢她了。 即便她现在去死，也换不来他们丝毫波动。 乔蓁蓁都忍不住同情她了。 她的笑容恶心又阴冷，“明明你才是他们的亲人，为什么他们都不在意你呢？你看看，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人在乎你？” “我要是你啊，我早就去死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姜愿淡淡瞥她一眼，眸子里是说不清的荒凉，寸草不生。 乔蓁蓁撇了撇嘴，真没意思啊，这样的姜愿已经让她失去争抢的兴趣了，一点获胜的喜悦都没有。 不过，姜愿现在还有最后一个用途，那就是帮助自己彻底得到姜秉川父子的怜惜和喜爱。 废物嘛，也得物尽其用是不是？ 乔蓁蓁凑近姜愿，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咱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看看爸爸和哥哥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输的人可要离开姜家哦。” 姜愿说，“你别乱来。” 乔蓁蓁笑得非常得意，“你是不是害怕自己输啊？不是吧，还没比，你就要投降了？” 姜愿沉默不语。 姜愿才不想和她玩什么可笑的游戏，不用试也知道，输的人肯定是自己。 可是，现在的主动权根本就不在自己手上，她没有叫停的权利。 乔蓁蓁的手段永远都是那么低劣。 这天晚上，她鼻青脸肿地从外面回来了，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像是被人撕坏了。 她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进来，满脸惊慌之色，扑进了姜秉川的怀里。 姜秉川和姜祈都吓到了，连忙问她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乔蓁蓁不说话，只是哭得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姜祈急坏了，他忍不住扬高了声音道，“你哭哭啼啼地有什么用？出了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们便是，爸爸和哥哥给你出气！” 乔蓁蓁像是被他吓坏了，哭的声音更大了些。 姜秉川吼了他一声，“蓁蓁现在都什么样了，你怎么还凶她？！” 第141章 你什么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看着乔蓁蓁越发难过的样子，姜祈忍不住懊恼，“对不起，我太大声了，可是我也是关心你啊。” 如果姜愿在这里，她肯定会瞪大眼睛，然后自嘲似的说一句，“啊，原来你也会好言好语的道歉啊。” 乔蓁蓁很大度地原谅了他，很白莲花地表示都是自己的错，实在是自己太害怕了才会这样支支吾吾地让他们着急。 听了她的解释，姜祈心里越发柔软。 他想，乔蓁蓁可真好，温柔又善良。又想到姜愿，他恨恨，乔蓁蓁比她要好一百倍！ 在他们的温柔劝说下，乔蓁蓁总算平复了心情一样，她小声抽泣着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不是愿愿的生日吗，我们三个都忘了，她特别生气，还和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心里很难过，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对，想要买些礼物送给愿愿，所以就没有让王叔去接我。” “结果，就在我去买礼物的路上……” 乔蓁蓁再次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地说，“有一伙小混混拦住了我，二话不说就过来打我，还要扯我的衣服……” “我好不容易才挣脱跑开，然后跑掉的时候听到他们说……” 话到这里，乔蓁蓁猛地止住了话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像是有什么难处。 姜祈急急地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调足他们两个的兴趣之后，乔蓁蓁才小声道，“他们说是愿愿找来的，想要……想要欺负我。” 话音刚落，姜秉川微微皱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姜愿不会做这种事情。 可是看着乔蓁蓁哭得那么凄惨，他下一秒又相信了。 对啊，姜愿一直是这样的坏孩子啊，他怎么能怀疑蓁蓁呢。 姜祈像个炮仗似的，一下子就被点燃了，他使劲拍了拍桌子。 “姜愿怎么能这么坏？不就是忘了一次她的生日吗，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这么恶毒！” 姜秉川神色冰冷，“姜愿呢，怎么还没回来？打电话叫她。” 姜愿被叫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前这两个自己名义上的亲人一个比一个神色厌恶，盯着她的时候仿佛她是一坨垃圾。 乔蓁蓁坐在他们中间，神色娇纵，像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姜愿，比了比口型，“瞧着吧，游戏开始了。” 游戏？什么游戏？ 哦，乔蓁蓁说她要和自己玩一个游戏，看看父兄是信自己还是信她。 她没说话，静静看着这三个人演着一场荒唐的闹剧。 在姜愿身体里的姜祈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谁，他被姜愿的痛苦渐渐同化了。 站在姜愿的视角里，他也茫然地看着另一个自己和父亲。 然后，他听到他们连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他”，轻飘飘地给“他”定了罪。 姜祈冲“他”挥了挥拳头，脸上的表情十分气愤，姜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不知他最终为何还是没有打过来。 “姜愿，你已经烂透了。” 父亲也一脸失望，“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孩子，自私又恶毒！仅仅是因为我们忘了你的生日，你就要使出那么阴损的招数吗？！” “姜愿”惨笑，“我说我没有，你们信吗？” 姜祈：“你没有，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蓁蓁冤枉你的？！她平常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谎也能说出口？！” 姜秉川没说话，但是神色摆明了是不相信。 姜愿的心彻底冷了，连着那个同她感同身受的姜祈也一并冷了心。 他迷迷糊糊地想，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父兄呢，视而不见“他”对他们的好，反倒选择相信一个外人。 “他”讨厌死他们了。 “姜愿”被赶出了家门。 那时候的她才将将成年，正是学业最繁重的时候，她却没了家，还得为了自己的生活奔波。 她去小餐馆刷盘子，课余时间去超市当促销员，发传单，扮演玩偶，什么挣钱她干什么。 有一次，她累到昏迷了，被好心人送去了医院。 为了交医药费，她将挣了一个月的钱都花完了。 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胃里传来饥饿的感觉，她使劲按了按肚子。 “别叫啦。” 再叫也不会有钱填饱肚子了。 一会儿她再去找个活干干，赚了钱就好了。 突然，手机振动了声，姜愿拿过来看了看。 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乔蓁蓁。 她对姜愿居然伤害自己表示了震惊，随后又假惺惺地表示，自己已经和爸爸哥哥说了，只要她愿意和自己道个歉，他们就让她重新回到姜家。 姜愿冷笑一声。 她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把乔蓁蓁拉黑了。 姜秉川和姜祈也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也来劝她认个错，还说蓁蓁已经大度地原谅了她。 姜愿一概没有理睬。 直到她生了很严重的病。 姜祈也很难受，因为他和姜愿的感受是一样的。 看到食物就犯恶心，勉强吃了也得吐出来，晚上的时候根本就睡不着，头疼的毛病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医生说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多年来一直被难过的情绪包裹着，郁结于心，这一年来又饥一顿饱一顿，睡也睡不好。 他的身体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彻底垮了。 “姜祈”没能去上自己辛苦考上的大学，而是住进了病房，病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他恨不得下一刻马上死去。 可是，他太孤独了，临终前，他还是忍不住联系了那两个仅存的亲人。 发消息，打电话，发短信…… 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就是没有回复。 ……所以，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啊。 他偶然打开手机，看到那张瑞士滑雪图，有一张围着乔蓁蓁的脸熟悉无比。 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姜祈瞬间醒悟过来…… 原来，那个一直伤害这具身体的人，是自己！ 他才不是什么受害者，他是施暴者！ “不，这才不是我，我只是在做梦！” “是不是梦，你最清楚不过了是吗？你嫉妒姜愿，所以你肆意辱骂冷落她，甚至还做了促成她死亡的刽子手！” “我没有……” “你什么都记起来了，是不是？” 第142章 你有没有原谅我，哪怕一点 姜愿回到家时，看到了好久没见的两个舅舅，还有两个舅妈和哥哥。 他们正在和宁乐聊天，听到开门声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两个舅舅顿时眉开眼笑，“呀，愿宝回来了？上学累坏了吧，快点把书包放下，来跟舅舅们聊聊天。” 艾莎更是直接，直接走过来在姜愿的小脸蛋上亲了亲，留下一个烈焰红唇。 “哎呦，愿宝越来越漂亮了，简直就是我们西方人最钟情的小甜心模样。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宝贝。” 一向温柔的二舅妈倒是没那么直接，细细端详了片刻后，微微弯唇，“确实越长越可爱，和你二舅舅一点都不一样。” 白庭钰不满，“我怎么啦？年轻的时候我也是大帅比好不好？那时候，周围有好多小姑娘喜欢我呢。老婆，你不要捧一踩一……” 说着说着，在二舅妈冷嗖嗖的视线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二舅妈皮笑肉不笑，“是吗？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你，你是不是可骄傲了？在她们中间选来选去，最后选了我这么个人，你是不是可失望了？” 二舅舅赶紧表忠心，“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你嫁给我是我们老白家几世修来的福分，我家祖坟都冒青烟了！” “再说了，即便有人真的喜欢我，我也只爱你一个人！你还不相信我吗？” 白二舅三指并拢发誓，就差说个“臣妾冤枉了”。 二舅母红了脸，忍不住嗔了他一眼，“真不害臊，瞧你这德行。” 逃过了一场世纪大战的二舅舅傻笑。 其他人都被酸倒了牙，白砚舟不满，“你们怎么不可以这样！我们小孩子还在这里呢！” 屋子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融洽和谐的氛围让姜愿也禁不住笑了，她渐渐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就这样吧，自己能重来一次，拥有那么多人的陪伴与喜爱也挺好了，何必还要纠结前世不愉快的种种呢？ ………… 第二日便到了姜祈的生日。 姜秉川这一晚都没怎么睡，他心里不放心姜祈，去他卧室看了好几趟，发现他还在无知无觉地睡着，才松了口气。 重新躺在床上，一想到很快便能见到宁乐和愿宝，还能和她们度过整整一天，他更睡不着了。 大清早便醒了，然后开始捯饬自己，力求把自己的形象整好一些。 这种感觉挺新奇的，就像是一个毛头小子要去见自己心爱的姑娘了，怎么看自己怎么不满意，心里满是忐忑与紧张。 只不过看着镜子里的男人，姜秉川又轻轻放下了手里的梳子。 现在的他已经近四十岁了，早就不是毛头小子了。 因为不想让自己和越发显得年轻貌美的宁乐差距过大，所以姜秉川一直在努力保养，面容几乎没怎么变过，反倒因为年龄的增长添加了几分魅力。 可是他的年纪毕竟摆在那了。 宁乐现在越来越优秀，网上每天都有好多年轻男孩儿和她表白，他还听说剧组里也有人在追求宁乐，对方还是个什么影帝。 姜秉川简直都要醋死了，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感。 宁宁见过了那么多优秀的人，她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所以，姜秉川想要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早早取得宁乐的原谅才好。 姜秉川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他本来想叫姜祈起床，转念一想，这几天孩子每天都学习到很晚，确实累坏了，还不如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他轻轻掩上门，随后开车出发去接宁乐和姜愿了。 ………… 宁乐订做了一个大蛋糕，店里不支持配送，所以她只能自己去取。 白大舅本想送她过去，宁乐摆了摆手，“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哥你们先带着愿宝去她爸那里吧。” 白大舅答应，然后带着一家老小走了。 宁乐开车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车前两天送去保养了。 真是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宁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只好打出租车去了蛋糕店。 取了订好的蛋糕，宁乐才走出店门就听到姜秉川在叫她。 “宁宁。” 宁乐回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你怎么在这？” 姜秉川笑了笑，“我刚才去了家里，没见到你们的人，给愿宝打了电话才知道你来拿蛋糕了，想着接你过去。” 宁乐也不扭捏，她心道把姜秉川当成出租车司机就好，也就上了车。 姜秉川方才的态度还很自然，等宁乐一上了车，他就开始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好。 忍不住偷偷看了宁乐一眼，对方倒是很自在，上车了也不看他，转而去看外面的风景。 姜秉川又开始不甘心，千方百计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便提了一个话题。 “听说你最近要参加一个美食综艺？” 宁乐转过头来，“经纪人正在接触，还没确定到底要不要参加。” 姜秉川笑，“可以参加呀。你的厨艺那么好，我和孩子们最爱吃你做的饭了，到时候肯定让他们对你刮目相看。” 见姜秉川提起了以前的事情，宁乐笑了笑没说话。 气氛重新安静下来。 姜秉川有些懊恼，明明知道宁宁最讨厌提起以前的事情了，怎么还是那么嘴笨。 他赶紧转移了话题，状似轻松道，“小祈最近获得了英语演讲比赛的一等奖，这孩子现在可厉害了，每天都学习到深夜。” 宁乐果然重新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忍不住有些骄傲，“小祈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 “不过，他现在可是学习最关键的时候，你可得把注意力多放在孩子身上些，多给孩子加强营养。” “但是也不要太由着他的性子，不要让他学习太累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不知道？” 姜秉川点头，心里有些苦涩。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在宁乐那里自己肯定比不上两个孩子，但是对比对自己的态度敷衍和对孩子的热忱，他还是忍不住失落。 车子驶入羊肠小路，视野也变得狭窄起来。 犹豫片刻，姜秉川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意的问题。 “宁宁，过去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我也在尽力弥补……我想问，你有没有原谅我哪怕一点点了？” 第143章 不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宁乐侧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无奈，像是疑惑他为什么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她刚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瞥见一辆装满货物的大卡车直直朝着他们冲过来。 宁乐吓得大喊了声，“快躲开！” 姜秉川也慌了神，向着一旁猛打方向盘，堪堪躲过了那辆卡车。 下一刻，他死死踩住刹车，车子却因为惯性很难停下来了。 在宁乐的尖叫声中，车子直直地撞向道路一侧的防护栏。 “吱嘎——” 刺耳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宁乐的身体因为强大的惯性往前倾去，却又在安全带的作用下牢牢稳住。 姜秉川就没那么好运了。 快要撞上防护栏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宁乐受伤。 他快速把方向盘向自己这边打满，所以他那部分车头狠狠地撞在了护栏上。 护栏上的横梁直接穿过车窗玻璃，若不是姜秉川眼疾手快地躲开，怕是要刺穿他的喉咙了。 只是这样，姜秉川那边的车头已经完全变形了，他的腿死死卡在座位与车头的缝隙里，微微一动就会传来钻心的痛感。 宁乐吓坏了，赶紧问他，“你哪里受伤了？” 不知道什么划破了他的腿，姜秉川能感受到小腿处传来黏腻潮湿的感觉，车厢里满是血腥味。 姜秉川不想让宁乐担心，没把痛苦表现在脸上，忍着痛意轻描淡写道，“可能伤到腿了。” 他拙劣的演技并没有欺骗到宁乐。 宁乐下车，发现他的腿被卡得死死的，今天特地挑选的白色西装裤也被鲜血浸透了。 她不敢动他分毫，勉强保持着冷静安慰他。 “你再坚持一会，我马上叫救护车。” 叫完救护车之后，她又报了警，然后焦急地等着救护车过来。 姜秉川刚开始还能分神安慰宁乐，宁乐让他别说话了，保存体力。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概是失血过多，姜秉川的精神越来越萎靡，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姜秉川？” “……” “姜秉川！” 听见宁乐的声音，姜秉川猛地清醒一瞬，睁开了眼。 “……我在。” 刚才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只知道宁宁叫了他就要及时回答，不能忘记给她回应了。 宁乐猛地松了口气，她不敢再让姜秉川睡过去了，绞尽脑汁找话题的那个人变成了她。 “这次期中考试，愿宝又和小辞是并列第一名。我觉得我们愿宝还是要更厉害一些，她年纪可小呢。” 姜秉川费力地笑，“愿宝随你，聪明。” 宁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也不差，当初在专业里总是第一名。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厉害？” 好不容易听她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姜秉川勉强打起精神来。 他自嘲，“我可不聪明，我是世界上最蠢笨的人了。要是当初我不眼盲心瞎，你我怎么可能落到今天的地步？” “那个时候，我们明明是相爱的啊。” 宁乐苦笑，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只不过，她不敢再说些刺激姜秉川的话了，生怕他一个挺不住。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就赶到了。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姜秉川的腿从车里解救出来，宁乐才看到他的腿伤得有多严重。 整个裤腿都被鲜血浸湿了，不知道是不是宁乐的错觉，她甚至觉得男人的腿部有些变形。 医护人员把姜秉川抬走，宁乐也要随行。 路上，姜秉川半昏半醒。 看着宁乐的红眼圈，他温和地笑，“只是伤了腿，没事的。” 宁乐附和着，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对，肯定没有事。” 她笑了笑，“都说祸害遗千年，阎王爷才不肯收你呢。” 姜秉川也笑，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没有丝毫对于宁乐调侃自己的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快没有力气了，姜秉川的声音低了很多，小了很多，宁乐还得弯腰去听。 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姜秉川说，“其实我挺庆幸的。” “什么？” “庆幸受伤的人不是你啊。你可是演员，有那么多喜欢你的粉丝，可不能出一点事。” 宁乐沉默片刻，突然道，“谢谢你。” “谢什么……有点困了，先睡一会儿……” ………… 姜秉川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宁乐守在外面，给白大舅打了电话，说明了刚才的情况。 她的声线有些抖，“哥，把两个孩子都带过来吧。” 白大舅他们也才到了姜秉川住的房子，他赶紧答应。 挂断电话之后，他和姜愿说明了情况，期间一直在观察小孩儿的脸色，怕她接受不了。 姜秉川虽然做了不少的混账事，但是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姜愿看起来倒是很平静，她说，“我知道了，舅舅，你们去叫哥哥吧。” 白大舅忍不住想，看来姜秉川当初真的是个混蛋，出了事就连愿宝这么可爱善良的小姑娘都不着急。 真是可恶。 可以说把偏心演绎地非常清楚了。 白二舅去房间里面叫姜祈，突然，他惊叫了声。 一行人脸色微变，脚步匆匆地寻了过去。 姜祈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白二舅脸色惊慌。 “我叫了小祈好久，他怎么都不醒，好像是昏过去了。” 白大舅是这里的主心骨，他不能自乱阵脚，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带上小祈，咱们马上去医院。” 白二舅人高马大，他毫不费力地背着姜祈上了车，把他安置在后座座位上平躺，又找了二舅妈看护他。 “我先送小祈去医院，你们一会跟上。” 说完，白二舅开着车子迅速驶离。 白大舅皱眉：今天都是怎么了，本来是个挺好的日子，全家能小聚一下。谁知竟出了这种事，一个个地都出了意外。 想到从今天早上就开始狂跳的右眼，他忍不住心焦：不会真的发生什么不好的大事吧？ 可千万不要啊。 他们这个小家庭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团聚。 要是再出什么事的话，这个家经受不住二次打击，真的要彻底散了。 第144章 姜秉川的腿跛了 白家人带着姜愿赶到时，姜秉川还在急救室里抢救。 宁乐孤身一人，坐在那里静静等着。 白大舅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头，“小妹，我们来了。” 宁乐抬头，脸色有些苍白，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 她笑得很勉强。 “哥，真是麻烦你们了。本来是个挺好的日子，却发生了这种事……” 白庭轩瞪她，“一家人还说这种话？” 因为姜秉川算是救了宁乐一次，所以他的敌意不像以前那么大了。 这个姓姜的知道保护女人，看来也算是个男人。 他问，“姜秉川现在怎么样了？” 宁乐衣服上都是蹭的姜秉川的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她说，“腿上的伤很严重，流了很多血，医生说会尽力医治，但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白大舅是个大直男，不太会安慰人，憋了半天来了一句。 “不会有生命危险的，顶多就是腿上出些问题……现在医术那么发达，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这些都不是问题。” “即便真的治不了，我们白家家大业大，又不是养活不起他……小妹，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宁乐脸色一僵，“……好。” 艾莎推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不会安慰就走开。” 白大舅委屈巴巴，“怎么啦，我觉得我说得挺好哇。” 艾莎瞪了他一眼，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躲到一边去了。 艾莎是女人，心细。她知道宁乐在担忧什么，温柔地安慰了几句，宁乐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左右环顾，只看到了担忧地看着她的姜愿和白家两个兄弟，没看到姜祈，也没看到白二哥白二嫂。 宁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小祈和二哥他们呢？” 艾莎有些为难地开口，“今天老二去叫小祈的时候，他怎么也醒不了，好像是昏迷了……老二就把他送来医院了。” 果不其然，在她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宁乐的脸色就变了。 “小祈怎么了？二哥有没有打来电话说一声？” 正说着，白二哥的电话打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我已经把小祈送到医院了，医生给他做了检查。” 白大舅赶紧问，“怎么样？” “医生说他大脑的什么右侧额叶皮层的细胞比较活跃，好像是在做噩梦，其他问题也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 宁乐听得清清楚楚，她的身子一下子瘫软下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出这么多事……” 姜愿第一个跑过去，想要扶妈妈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最后，她都急哭了。 还是白大舅过来一把将她搀扶起来，笨拙地安慰着，“小妹，你别胡思乱想。小祈年纪那么小，学习任务又那么重。肯定是学习学累了，睡不够觉，一时半会才醒不过来……” 宁乐进退两难，她既想守在这里知道姜秉川的情况好让自己安心，又想去看姜祈——那个她觉得亏欠了好多的孩子。 最终，她颓然地叹了口气。 姜秉川毕竟救了她一命，因为自己的缘故生死未卜，她实在做不出把他丢在这里的事情。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先在这里，起码要等到姜秉川脱离危险。 她告诉白大舅，“哥，你帮我告诉二哥，麻烦他照顾一下小祈。等姜秉川出了手术室我马上过去。” “好。” 白大舅把她的话转告了白二舅，白二舅忙不迭地答应了。 “小妹，你不用担心，小祈肯定没什么事，他这里有我照顾就够了。” 宁乐稍稍心安了些。 她重新坐到座椅上，转眼看到了姜愿。 小姑娘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眉目间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不知为何，看到她，宁乐的心瞬间就安定了。 她把姜愿轻轻拉过来，一下子抱在怀里，像是抓紧了什么救命稻草。 宁乐紧紧搂着小孩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细软的头发，声音非常温柔。 “愿宝，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妈妈刚才没来得及顾上你……妈妈忽略你了，还让你害怕地哭了。宝贝，对不起。” 姜愿依偎在宁乐温暖的怀抱里，心里特别满足，闻言摇了摇头。 她都理解的，姜秉川救了妈妈，姜祈是妈妈的儿子，她又不知道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关心他们当然是正常的。 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妈妈才是最爱她的人。 其实她都知道的，姜祈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上一辈子妈妈的患病离世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自己身子弱，上一世她事事亲力亲为，除了照顾自己就是围着这个家转，很少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那时候的她心里累，身体也累，这是姜愿心里永远难言的痛。 所以，妈妈对她那么好，她永远都不会怪妈妈。 姜愿缩在宁乐的怀里，安静地陪着她。 艾莎偶然看到这一大一小互相依偎的模样，不知怎地，心里突然酸酸的。 这一瞬间，世界上好像就剩下了她们母女。 她们受了很严重的伤，本来都要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了，所幸还有对方相互陪伴着。 她们给彼此舔舐身上的伤口，互相打气要努力活下去。 幸亏，她们还有彼此。 ………… 也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宁乐等一行人猛地抬头看向那扇门，就连姜愿也有些紧张。 姜秉川可不能出事，要不然妈妈心里还不知要自责成什么样子。 在众人的期盼下，护士把姜秉川从里面推了出来。 男人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双眼紧紧闭着，就连唇瓣都失了血色。 宁乐的心一紧，连忙问随行的医生，“请问他现在怎么样？” 医生表情严肃，面上带了些不好的神色。 “经过我们的努力救治，腿算是保住了……只是病人伤得有些严重，这条伤腿很有可能落下后遗症。” 白大舅见宁乐脸色不太好，连忙接了话茬，“您的意思是？” “他的腿会跛，将会行动不便。若是不好好康复，这条腿的情况很有可能再次恶化。” 第145章 她没死，她是在惩罚我 宁乐的大脑有些空白。 姜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只是这一次，宁乐没再倒下了。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和医生道了谢。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着，他要这里出一个家属陪护。 白大舅知道宁乐现在正担心姜祈。 再者说，虽然姜秉川算是救了宁乐一命，可两人毕竟是离婚了，男女有别，宁乐再来贴身照顾多有不便。 反正自己是个男人，又是宁乐的哥哥，留下来最好不过。 他对宁乐说，“姜秉川这里有我照顾就好了，你去看小祈吧。” 宁乐虽然觉得太麻烦哥哥了，但是现在她确实非常担心姜祈，道了个谢就离开了。 姜愿自然要跟着宁乐，要不然她不放心。 宁乐给白二舅去了电话，对方给她发了位置，还告诉她姜祈已经醒了。 宁乐连忙松了口气，只是她的心思全都在姜祈醒了这句话上，并没有意识到白二舅的语气有些奇怪。 姜祈和姜秉川住进了同一家医院。 宁乐牵着姜愿只是穿过了几个走廊就到了姜祈的病房外。 白二舅正在外面守着。 宁乐刚要回去打招呼，病房里突然传来姜祈的嘶吼声。 像是一头受到刺激的困兽，拼了命地去撞笼子，要把负面的情绪通通都发泄出来。 “放开我——我要去找愿宝——” 他破口大骂，随后又开始哀求。 “求求你们，放开我……让我去见愿宝——” 他的声音凄厉至极，宁乐的心一抖。 姜愿也疑惑地歪了歪头：姜祈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宁乐快步走到白二舅面前，“二哥，小祈怎么了？！” 白二舅脸色愁苦，“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叫都不醒，我都快吓死了。谁知道，没过一会儿，他又自己睁开眼了，然后就开始发疯。” 具体怎么发疯的，白庭钰没太详细地告知宁乐。 说实话，刚才姜祈那个样子确实很吓人。双眼猩红，里面布满了血丝，表情狰狞，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好像谁都不认识了，只一个劲地要见姜愿，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白二舅一个人高马大的成年人甚至都差点拦不住他，最后还是医生进来安抚住他的。 白庭钰犹豫道，“医生说，他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而且，那个刺激很有可能和他念叨的名字有关。” 听见这话的姜愿一愣。 姜祈发疯和自己有关？自己又怎么招惹他了吗？ 许是看出了姜愿的疑惑与无语，白二舅安慰她，“我知道我们愿宝最乖了，肯定不是你的问题。只不过你哥哥现在精神有些失常，我们还是远离他一些吧，舅舅害怕他会伤害到你。” 姜愿当然点头，她觉得二舅舅说得非常有道理，她也不想为了姜祈去冒险。 白二舅很欣慰，他又转向宁乐，神色严肃了许多。 “还有你，小妹，我知道你担心小祈，但是他现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有极大的攻击性，过会儿你再进去看他。” 正嘱咐着，宁乐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白大哥。 心里不禁一个咯噔，小祈这里还没完，难不成姜秉川那里也出什么事了？ 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她接通了电话。 低沉的声音传来，白大舅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 “小妹，姜秉川不知道是怎么了，醒来之后就一直在闹……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与此同时，宁乐听到了姜秉川大喊大叫的声音，更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完全失了往日的风度。 “女儿呢？！我女儿呢？！我要见她！” “她没有死对不对？！”他忽地又大笑起来，带着一股子疯狂劲，“我就知道！她就是在骗我！什么死亡通知，什么骨灰盒，通通都是骗人的！” “她想惩罚我！她想让我为她难过！” 姜秉川的语气发狠，偏执疯癫，真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忽然他的语气猛地一转，竟是痛哭出声。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我眼盲心瞎，是我对不起我的女儿……她才十八岁啊，刚刚成年的孩子，我怎么就狠心让她一个人死在了外面……” “连她最后一眼都没去看她？！那可是宁宁拼了命才留下的宝贝啊……” 那边又传来扇巴掌的声音，姜秉川一直在重复他该死，他对不起宁乐。 白大舅听得云里雾里。 他虽然不明白姜秉川为什么又哭又叫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是他听懂了姜秉川话里的意思。 白大舅气得浑身发抖，“你可真行，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愿宝可是你的女儿，什么死不死的，你再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今天姜家的父子俩不知道怎么了，全都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嘴里一个劲地呢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就是姜秉川为了宁乐受了伤，要不然白庭轩早就一巴掌拍上去了，哪里还用得着管那么多！ 姜愿早在听到姜秉川的话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别人听不懂，她听得懂。 姜秉川怕是记起前一世的事情了。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一些那样的话？搞得他好像对自己的死很难释怀一样？ 别告诉她，在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他幡然醒悟又后悔了，之后一直活在愧疚之中。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太可笑了。 姜愿会更加瞧不起他。 既然已经选择和自己背道而驰就不要有一点反悔的意思，搞得他像一个良心未泯的爸爸一样，还妄图求得她的原谅。 她又想起刚才言行举止非常奇怪的姜祈，心里的怪异感更多了些。 姜祈他……不会也恢复前世的记忆了吧？要不然不可能口口声声说要找她。 难不成是昨天自己因为他们并不记得那些记忆而觉得不公平，所以老天爷才要帮她？ 姜愿想，那可真是……太好了。 得知了你们以前对我做过的种种，你们还有脸怪我太不近人情了吗？ 你们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我还肯看在妈妈的份上叫你们一声，那已经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 只不过，想起两人的反常行为，姜愿好奇又觉得不踏实。 她死了之后，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态度转变为什么这么大？ 第146章 姜秉川精神不正常了 姜愿越是设想越是心惊。 让她害怕的事还有一点。 如果他们真的记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妈妈知道了怎么办？ 姜愿垂下头，暗暗在心里发誓：不行，一定不可以让妈妈知道。 所以，姜愿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适时出现了一丝疑惑，像是不明白姜秉川为什么要说那样奇怪的话。 “妈妈，爸爸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好吓人……” 姜愿皱了皱眉，一脸害怕地看着宁乐。 宁乐心疼坏了，觉得姜秉川真是疯了，在孩子面前说的什么疯话？ 她刚想把姜愿搂到怀里，在看到小孩儿的眸子时，心突然缩了一瞬。 不对劲…… 她是个演员，近些年上了很多表演课。为了更好地揣摩角色，她甚至还去学了心理学。 人的表情或许会骗人，但是眼睛不会。 愿宝脸上虽然表现得很害怕，但是眼睛却平静似水，一点该有的波动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宁乐忍不住回忆姜愿一开始的表情。 在听到姜秉川说出那些话时，她的表情确实是诧异的，但是却不是带着害怕的诧异，而是一种意料之中的诧异。 就好像在说…… 他怎么也会想起这件事？ 想到这里，宁乐悚然一惊。 随即，她笑自己想太多，姜秉川说的都是胡话，什么十八岁，什么死死活活，她觉得荒唐极了。 愿宝听到这些怎么可能不吃惊？ 自己只不过学了一些心理学的皮毛，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 也太可笑了。 宁乐这么安慰自己，心里却疯了似的不安稳。 她搂紧姜愿，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宁乐捂上姜愿的耳朵，让白庭轩把电话开了免提，对那边的姜秉川冷了脸。 “姜秉川，请你别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尤其是针对愿宝的。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冷得能掉冰碴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胡闹得正欢实的姜秉川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傻傻地呆住了。 这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已经刻入了他的骨血之中，只是听一句心脏就难受得紧。 他像条见到骨头的疯狗似的，猛地甩开制住他的医生们，一把抢过白庭轩的手机，耳朵贴到听筒上。 “宁宁，是你吗……是我的宁宁吗……” “我好想你……离开这么久了，你怎么总也不肯来见见我？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那才是我们的女儿，是我们宠爱了多年的宝贝，我怎么就瞎了眼似的这么对她呢？” “都是我不好，我实在该死！！宁宁，只要你和愿宝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 “我也去死好不好？” 姜秉川喃喃着，突然挣扎着要翻身下床，身子踉踉跄跄的，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医生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不配合的病人，才做完手术就动来动去，肺都要气炸了。 “姜先生，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再次制住他的身子，这次用的力气大了很多，姜秉川再也动弹不了了。 白庭轩微愣，他怎么觉得姜秉川那副样子像是要给谁下跪似的。 姜秉川只一个劲地叫宁乐的名字，又哭又笑的。 大家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想，这次车祸不会把姜秉川的脑袋撞坏了吧…… 虽然宁乐捂耳朵捂得很紧，姜愿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了姜秉川的声音。 姜愿心里越发奇怪。 听姜秉川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好像并不是单纯记起了前世的事情…… 怎么像前世那个男人回来了？ 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一世发生的事情了！ 想到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在痛苦的旋涡里挣扎的男人，姜愿恨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宁乐越发觉得姜秉川的精神头不正常了 虽然他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冲姜秉川说的那些胡言乱语，宁乐还是忍不住骂他精神病。 她啪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宁乐放下捂着姜愿耳朵的手，改为摸摸她的头发，脸色很冷。 “你爸的脑子被撞坏了，别听他胡说。” 姜愿乖巧点头。 ………… 姜秉川被按在床上的时候，整个人狼狈不已。 他说让他们放了他，痛哭流涕。 白庭轩站到他床前，一脸烦躁。 “姜秉川，你救了小妹我们感恩不尽，我们也会尽力帮着你恢复健康，但是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 “我不知道你是真疯还是假疯，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怜惜一下小妹？这些年，她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 姜秉川现在的脑子正乱着，痛苦和懊悔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疑惑地看着白庭轩，不知道对方口里的小妹是谁，但是下意识停止了挣扎。 医生们还是不放心，又观察了一会儿，在白庭轩的同意下松了手。 “很好。谢谢你。” 白庭轩示意医生们离开，这里有他看护着，如果有问题他会再叫他们。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秉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心里百爪挠心一样。 他有点分不清现在和前世了，他只依稀记得，愿宝和宁宁都回来了，他想去找她们。 可是，那个男人说他的小妹正心烦意乱着，他不能去捣乱…… 他的小妹到底是谁啊？ 姜秉川想不明白，做了手术本来就身体虚弱，再加上刚才又哭又闹耗费了不少力气，不知不觉中竟是睡了。 恍恍惚惚中，有人在叫他。 “先生，先生？” 姜秉川不悦回神，这才想起自己突然接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电话。 “嗯。请问有什么事？” 他一边问一边转动手上的笔。 他漫不经心地想，肯定又是推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真是浪费时间。 姜秉川本来不想接电话的，但是对方却锲而不舍地打，大有他要是不接就打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姜秉川本来能把对方的号码拉进黑名单的，但是不知为何，犹豫片刻他还是接通了。 现在想想他真是有病，这一接电话得耽误多少工作。 姜秉川面沉似水。 “有什么话麻烦快讲，我有急事。” 第147章 她就是故意膈应他们 那边的人噎了一下。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是这样的，这里是殡仪馆。前些日子，我们这里接收了一具遗体，但是当时怎么也联系不上您。按照相关规定，我们就将其先行火化了。” “骨灰现在存放在殡仪馆的寄存室里……” 姜秉川眉头死死拧着，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想，真是越来越离谱了，殡仪馆也干上推销的事了？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个，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毁了，真是晦气。 他的语气忍不住加重了些，“说重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被一怼再怼，心里也忍不住有了些火气。 这人算什么爸爸？ 别说他还不知道女儿死了，从生病住院到变成骨灰，也将近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说明他一个多月没联系过自己的女儿了，这正常吗？ 如果他已经知道自己女儿变成一堆灰了，那就更可恶。 什么样的爸爸面对女儿已经死亡的事情能这么冷漠，简直是难以想象。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他在殡仪馆工作好几年了，这种事情也见得不少了，每见一次他都要感叹一句人性的凉薄。 这么想着，他的态度也不好了，冷冰冰道。 “怎么和您没关系？她可是您的女儿！您有权利把她的骨灰领回家！” “如果您选择丢弃她的骨灰，我们会走相应的司法程序……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把她的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 “轰隆——” 姜秉川刚开始还在淡然地听着，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看看这个“推销员”能说出什么花来。 直到听到“你的女儿”这四个字时，他脸上的笑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不可置信一样，他问，“你说什么？” 工作人员气结，这人耳朵怎么还不好使啊？ 迫于工作，他只能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如果你拒绝接收，我们会走相应的司法程序。” 姜秉川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猛地拖曳出一段距离，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他的声音都抖了，语气却是暴躁的，“不是！不是这句！你刚刚说，谁的骨灰……”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像是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工作人员已经被气到没脾气了，只得重复了句，“您女儿。” 说到这，他忍不住道，“她都去世好几天了，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别骗我了。她给了你多少钱，这么拙劣的谎话也能说出口？” 姜秉川勉强哈了声，这么想着，他越是觉得是这么回事。 “行了，不就是怪我把她赶出家门了吗？她怎么不想想自己对蓁蓁做了什么？” “我早就说了，只要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肯和蓁蓁道个歉，她就可以回家。你转告她，不要试图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不会心软。” 工作人员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只能更加严厉了语气，“先生，我没有开玩笑，我跟你谈的都是正经事。” 姜秉川不愿再听，“让姜愿和我说吧，我已经识破你的诡计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啪地挂断了电话。 工作人员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一脸懵逼加无语。 他终于忍不住道，“这人神经病吧？” 看着手里那张小小的照片，上面的女孩子柔弱美丽，笑起来的模样像个软乎乎的小兔子，简直能萌化了人的心。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 他很想就此放手不管了，可是片刻后还是重新拿起了电话。 一方面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女孩儿的骨灰就这么被匆匆处理掉，另一方面是这些确实是他的工作。 电话重新被打通，男人不耐的声音再次传来，夹杂着愤怒。 “你没完了是吧？我说过，别再用拙劣的演技来骗我了！你让姜愿联系我！” 工作人员无奈，“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姜愿已经生病去世了！你让她怎么联系你？！” “您别再无理取闹了，如果您再这样的话，我们真的要走司法程序了！” 之前一直照顾姜愿的护工王姨今天也过来了，其实她这些天一直在往这边跑。 她护理过那么多病人，姜愿这小姑娘是最让她心疼的一个。 她那么瘦，那么努力地活着，像一棵顽强不屈的小草。 王姨以为她家里没钱，也没什么亲人了，心里对她无比怜惜，早将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只是没想到，小姑娘还有父亲和哥哥在这个世上。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姨的心都要碎了。 怪不得小姑娘经常拿着手机戳戳点点，怕总玩手机被自己骂，还偷偷发语音。 她隐约听到过什么“爸爸”和“哥哥”，当时也没在意......所以，这家人到底为什么这么心狠，就忍心把一个小姑娘赶出家门，连弥留之际都不来看一眼？ 王姨最近总跑来殡仪馆，她本来想把姜愿的骨灰带回家。 可是工作人员不让，说是什么她不是姜愿的亲属，对方也没留下什么遗嘱，所以她没有权利拿走姜愿的骨灰。 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这算是姜愿临死前的一个小小恶作剧了。 她想，自己死了之后的骨灰肯定很膈应人，当然不能交给对她很好的王姨了，万一把她带回家吓到王姨怎么办。 她也知道殡仪馆肯定会千方百计地联系她的亲人，无论他们想不想要，就应该把自己带回家。 她就是要这么膈应他们一下。 临死之前，她还想，要是自己能变成鬼就好了，肯定要吓他们一大跳！ 让他们之前那么对待自己！ 很显然，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如果她还活着，听到自己死了他们都不知道，打电话过去还说对方在撒谎，推来推去就是不肯要她的骨灰...... 她还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子。 她才考上大学，那么年轻的年纪就死了，好可惜。 也幸亏，她死了，不用再面对这个让她恶心的世界了。 第148章 愿愿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 王姨就在一旁默默听着。 越是听，她的眉头拧得越是紧。 她真的为那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子感到悲哀。 最后，她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一把把工作人员的手机抢了过来。 她说，“愿愿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也不知哪一个字刺痛了姜秉川的耳朵，他的语气冷了很多。 “你又是谁？” 姜秉川真的有些烦了，他想姜愿真是好手段，一个骗子不算，还找了两个。 他后悔接通这通电话了，真是浪费时间。 王姨自然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语气，“愿愿住院期间，我是照顾她的护工。”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这里有她的照片，从生病住院一直到……快离世，都有。你可以看看她是怎么一天天虚弱下去的。” “多漂亮的孩子啊，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脸颊凹陷下去，身上都是治病打的针孔。” “她才刚刚考上大学，住院的第一天还笑得很甜，说她很期待大学生活，未来四年一定要好好学习……” 说到最后，王姨忍不住痛哭起来。 姜秉川的心猛地一缩。 他想，这是又换了个话术？ 他心烦意乱，心里认定了这是一个姜愿做的针对他的骗局。 正巧有人敲门，“姜总，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字，可以进来吗？” 姜秉川恍惚，自己好像确实因为这个没有营养的电话耽误太长时间了，不能再浪费功夫了。 他说，“我知道姜愿闹出这一通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回家吗？ 我同意了，她不愿意和乔蓁蓁道歉便不道，以后别再做这种事情就行了。 你们转告她，回家吧。” 说完，他再次挂断电话，说了句“进”。 特助走进来，把文件交给了姜秉川，“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条款？” 姜秉川应了声，逐字逐句地阅读，只是看着看着，他的心思便不由自主地飞走了。 耳边回荡着方才那两个人的话。 “姜愿死了。” “从生病住院到快离世，你要不要看看她是怎么一天天虚弱下去的？” “她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本来能有很光明的未来……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这些声音像恶魔的低语，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脑子，让他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一点。 “姜总？姜总？” 姜秉川抬头，“怎么了？” 特助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提醒他，“文件。” 姜秉川这才回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签完文件后将其递给了特助。 特助拿着文件刚要转身离开，却瞥见姜秉川用指尖揉了揉眉头，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在工作上，特助与姜秉川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在生活中，他们也算是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说。 特助问他，“姜总，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犹豫片刻，姜秉川说，“是姜愿让人打来的，他们骗我说她死了。” “……愿愿死了？” 特助恐慌地瞪大了双眼，姜秉川赶紧摆手解释。 “她骗人的。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我本来说要带蓁蓁去玩，结果愿愿就嫉妒了，在我们出发时故意骗我生病了。她这次估计想要故技重施。” 那次的事特助也有些印象。 一向不喜欢耽误工作的姜秉川请了近一周的假，说要带着乔蓁蓁出国玩。 当时他还觉得难以理解，觉得姜秉川对乔蓁蓁也太好了吧。请假带她出国玩，还不带自己的孩子。 这么想，他也就这么问了。 姜秉川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揉了揉眉心，理直气壮道。 “愿愿身体不好，本来就应该多在家里休息，没事总往外面跑什么？以前我和宁宁没少带她出国，玩来玩去就是那么几个地方，她不感到腻烦吗？” “蓁蓁却不同，她从小的生活条件就不好，从来没有出过国，我只是带她出去长长见识。女孩子就应该多出去走走，见得多了，之后才不会被坏男人骗。” 特助无奈，“可是，愿愿才是你的女儿……你不觉得，你对乔蓁蓁有些过于好了吗？” 姜秉川不理解，“她这么小便无父无母了，我对她好些有什么不对吗？” 可是再好，也不能越过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吧？ 特助张张口，终究开始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口。 结果第二日，特助来上班的时候就见到了怒气冲冲的姜秉川，对方的脸色很不好。 后来特助才知道，原来就在姜秉川带着乔蓁蓁去机场的时候，姜愿给他打了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可怜，“爸爸，我发烧了……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姜愿确实发烧了。她量了体温，都快到四十度了，浑身烫的厉害。 要是放在以前，她吃个药也就忍过去了。 可是这次她却不想了。 爸爸有时间带着乔蓁蓁去玩，却没有时间陪自己一会，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所以，她“任性”地拨通了姜秉川的电话。 让她觉得高兴的是，姜秉川只是犹豫了一会，就和乔蓁蓁说了抱歉。 宁乐离开了，姜祈又不在家，姜秉川实在不放心一个生了病的孩子自己在家或是去医院。 乔蓁蓁向来以乖巧懂事的面目示人，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但是还是很善解人意地答应了。 她一脸担忧，“妹妹又生病啦？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陪她吧。 只是不能出去玩而已，没关系的。 虽然好不容易爸爸才能陪我一次，但是比起妹妹来，根本就不重要的。” 听了她茶味十足的话，姜秉川心里更愧疚了。 他不知道的是，才和他说完，乔蓁蓁就在心里恶狠狠地问系统。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姜秉川他们不是已经很在意我了吗？！为什么姜愿只是生个病而已，他就要抛下我回去？！” 系统用冷冰冰的机械音道，“好感度还不够。” 乔蓁蓁都快恨死了，她这么努力攻略，姜愿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生生病就能把他们拿捏得死死的。 她说，“系统，我要你把姜愿的病治好。” 系统不解，“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乔蓁蓁恶毒地笑了笑，“自然是让姜秉川觉得她是在撒谎故意骗我们回去。爸爸一定会气死的。” 第149章 她的谎言要被揭穿了 姜秉川带着乔蓁蓁赶回了家。 姜愿刚才烧的厉害，随便吃了些药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直到一双微凉的大手摸上她的额头，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奇怪的是，醒来之后，她头不疼了，浑身也不冷了，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姜秉川震怒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你不是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发烧了吗？” 他摸着额头一点都不烫手。 姜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的她明明就是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啊。 她声音小小地说，“可能是吃了药就好了……” 说完，她也觉得有些荒唐。 从给姜秉川打电话到他和乔蓁蓁回来，不过过了十几分钟，她怎么可能退烧退得那样快，一点症状都没有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撒谎了。 姜秉川额头上还有赶路急出来的汗珠，他用纸巾擦了擦，脸色重新冷淡下来。 “姜愿，你是故意的吧？” 姜愿一脸茫然，“爸爸，你在说什么？” “你不想让我带蓁蓁出去，所以假装生病，故意让我们回家。愿愿，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还学会撒谎了？！” 姜愿有口难言，她举了举手里的温度计给姜秉川看，赶忙解释。 “不是的爸爸，我刚才真的发烧了，你看温度计！” 乔蓁蓁这时刷了存在感。 她抽泣了两声，随后装作强忍委屈的模样，“爸爸，妹妹本来就不同意你带我去玩……她也只是想让你陪，你别生她的气。” 听她这么说，姜秉川脸色更冷，猛地打开姜愿的手，她手里的温度计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姜愿吓得叫了一声。 “姜愿，你真让我失望。” 被这么一闹，姜秉川也没兴趣出国了，直接来上班了。 特助把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姜秉川一提他就想起来了。 他连忙松了口气。 不过，那孩子虽然做了错事，受了这些时间的苦也算偿还了。 他说，“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让她回家吗？她这么小，还不知道在外面过得有多艰难。” 姜秉川嘀咕了句，“只是让她道个歉而已，哪里就这么难了。也不知道随了谁，脾气那么倔。” 特助一脸无语。 谁的孩子自然像谁，这还用说吗？ 姜秉川说，“她出了那么多幺蛾子，不就是想回来吗？我答应就是了。” 特助连忙松了口气，比起乔蓁蓁来，他自然更喜欢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他笑道，“听到这个消息，愿愿怕是要高兴坏了，过几日又能见到她了。等她回来后，你别再对她那么严苛了。” “说起来，怎么还是我的错了……” 姜秉川不满，唇角却忍不住勾了勾。 现在知道自己能回来了，那孩子怕是要高兴坏了。 罢了，虽然这样对蓁蓁有些不公平，但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以后他多教育着些也就够了。 …………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听着听筒里再次传来的忙音，终于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护工王姨呜呜地哭起来，“愿愿那小孩怎么那么可怜。” 工作人员也深深叹了口气，他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联系方式。 “还有一个。是那孩子的哥哥。希望他能靠谱一些。” 姜祈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 以前也就是姜愿觉得他那些朋友不靠谱，时不时地管管他，姜祈觉得心烦。 如今姜愿走了，乔蓁蓁讨好他还来不及，更不会管他了。 刚开始姜祈还觉得舒服，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不过，他并没有仔细去想，自然也就忽略了他的内心深处有多希望姜愿回来。 手机铃声响起，姜祈不耐烦地推开总是试图往自己身上贴的女人，看了下手机屏幕。 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祈心里的迫切一下子就消散了。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谁的电话。 他恹恹地挂断电话，没过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起来了。 姜祈只好不耐烦地接通，语气很冲地问了句。 “谁？” “您好，我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 没等听完那个人的话，姜祈不屑地嗤了声。 他和姜秉川不愧是父子，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 “姜愿让你们打的电话？” “……” 工作人员累到不想解释了。 姜祈自觉戳穿了真相，让他们恼羞成怒起来。 他笑了，“姜愿还是那么蠢。她才十八岁，爸爸又给了她很多钱，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滋润。这种谎话也能说出来？” 工作人员不再废话，将火化证和医院开的死亡公证直接拍了照片发了过去。 看到那些盖着公章的证件上的名字，姜祈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工作人员彻底没了耐心。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有没有本事收买得了医院和殡仪馆，你心里应该清楚。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你们还不来把小姑娘的骨灰取走，我们会走法律程序。” 挂断电话后，他的表情一直是空白的，嘴里喃喃着他不信。 狐朋狗友们有些被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姜少，你怎么了？” 姜祈没有理他们，直接离开了。 所幸今天他还没来得及喝酒，开车回了家。 姜秉川也才下班回家。 他看到姜祈脸色苍白如鬼地飘了回来，吓了一跳。 “小祈，你怎么了？” 姜祈喃喃重复，“姜愿死了。” 姜秉川脸色稍缓，“那都是她骗人的，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死？肯定是想回家了，所以才使了这个手段。” 姜祈摇摇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是……医院和殡仪馆都盖章了。这个难道还有错吗？” 姜秉川赶紧拿过他的手机，认认真真看了五六遍，脸色也变了。 “……这个又不是不能造假，肯定是她骗我们的。蓁蓁不是联系过她，说她过得很好吗？” “对了，蓁蓁呢？！” 把房门开了条小缝，偷偷摸摸偷听的乔蓁蓁眼前一黑，瞬间觉得完了。 她赶紧呼叫系统，“怎么办？我快被揭穿了！你快帮帮我！” 第150章 他们去找姜愿了 “好。我帮你。”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音道。 乔蓁蓁松了口气。 她心想，还好有系统，要不然今天就真的完了。 当初，姜愿被赶出家门时，性子特别倔的她什么都没带。 姜秉川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放心不下。 他想给姜愿送钱，却又拉不下脸来，乔蓁蓁此时自告奋勇说她可以去送。 姜秉川便放心地把钱交给了她。 乔蓁蓁知道姜愿已经把他们全都拉黑了，姜秉川又拉不下脸来联系她，双方的关系估计就到这了。 她便心安理得地昧下了那些钱，转头就告诉姜秉川自己已经转交了。 姜秉川略有些急迫地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他想，如果他说了一句软和话，自己也不是不能让她回来。 没想到，乔蓁蓁却为难地垂下了头。 “妹妹说……她没有错。既然我们已经把她赶出家门了，她就不是姜家人了，以后就算死在外面也不会再回来。” 姜秉川震怒，“真是不识好歹！既然这样，她死在外面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就这样，姜秉川默认姜愿收了他的钱，还说了很难听的话，也就没再管她了。 而且，乔蓁蓁有系统，她总觉得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系统都会帮助她，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阳奉阴违这一套玩得很溜。 眼见着东窗事发，还好有系统的帮助。 乔蓁蓁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出去。 “爸，哥。” 两个男人一起看了过来。 姜秉川问她，“蓁蓁，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愿愿？” 乔蓁蓁作出茫然的表情。 “联系了啊，愿愿还把我骂了一顿。怎么了？” 说着，她拿出了手机。 上面有她发给姜愿的消息，姜愿果然在之后的回复中骂了她。 姜祈松了口气，“还能骂人，那就说明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我们还是去见见她吧，省得她闹出更多的幺蛾子。” 姜秉川同意。 乔蓁蓁纵然心里万般不愿，还是同意了。 三个人第二天早上便启程去了南城。 开车的是姜秉川。 得知姜愿现在生活的地点是这里时，他有些恍惚。 因为宁乐长大的孤儿院就在这里，宁乐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姜愿回来。 姜秉川让乔蓁蓁联系姜愿，问她现在在哪里。 乔蓁蓁哪里联系得上，她早就把姜愿删了，对方也早就化成一堆灰了！ 她赶紧戳戳系统，让它帮帮自己。 一向答应得很快的系统这次却迟迟没有回复。 乔蓁蓁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绞尽脑汁地想解决办法。 过了会儿，姜祈偏头看她，“还没联系上？” 他本来想自己联系，但是姜愿早就把他们加入黑名单了。 这都是系统搞的鬼。 乔蓁蓁急得直冒冷汗，“……愿愿把我删了。” 姜祈皱了皱眉，心里越发不耐，却没说什么。 他同姜秉川商量，“爸，要不然去那个殡仪馆吧。他们应该知道姜愿的下落。” 只有这个办法了。 姜秉川点头，导航去了南城的殡仪馆。 一路上，三个人各怀鬼胎，谁都没有再说话，气氛沉闷地厉害。 不知为何，姜秉川和姜祈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乔蓁蓁则疯了似的呼唤系统。 她不知道，那个被她视为救世主的系统只是一个色泽暗淡的光球，平时就靠绑定系统掠夺女主的气运为生。 被它掠夺了气运的女主无一不命运凄惨地死去，这一次它却被这个团宠世界的世界意识盯上了。 自从姜愿死了之后，世界意识才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加之乔蓁蓁总要借助它的力量，它快被发现了！ 现在的它龟缩起来，一时半会不敢再露头。 车子很快便到了殡仪馆。 一想马上就要见到姜愿，姜祈和姜秉川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有工作人员迎出来，“先生，请问你们……” 姜秉川淡声道，“我们来找姜愿。她在哪？” “姜愿？” 工作人员重复了句，也是恰巧，他正好是昨日给姜秉川打电话的那一个。 “你们是？” “我们是他的家人。”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看他们，瞬间了然。 他听出了他们的声音，这两人大概就是姜愿的爸爸和哥哥吧。 他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语气里多了几分微不可闻的嘲讽。 “请问你们怎么证明自己是她的家人？” 工作人员承认，他有点故意的成分在，但是这确实是他的工作。 姜祈的眉头拧得死紧，“这还需要怎么证明？不是你们给我们打的电话吗？你赶快告诉我姜愿在哪，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抱歉，如果不能提供有用的证明，我们是不能告知任何信息的。” 姜祈彻底没了耐心，挥着拳头要打人，被姜秉川拦下。 他确实没带任何能够证明和姜愿关系的东西，但是没关系，他有人。 姜秉川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工作人员便接到了领导的消息。 他让他放他们进来。 工作人员也不尴尬，面对姜祈的得意洋洋，他笑意不变。 “没办法，这是规定，我也是按规定办事。” 说着，他领着三人进了殡仪馆，拿了很多文件给他们。 “麻烦签一下字，签了字我才能带你们去见她。” 姜祈越发不耐烦，在看了文件后眼睛瞬间瞪大。 他把文件摔了出去，“我要见姜愿，你给我的是什么玩意？！那个把戏还没玩完是吧？！” “姜愿在哪，快点让她出来见我！我们只给她一次机会！再不出来，她就永远别回姜家了！” 工作人员叹气，“事到如今，你们还不信吗？” “或许，你们应该见一个人。” 护工王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红肿，表情却很平静。 “你们好，我是当初照顾愿愿的护工，这里有愿愿留下的手机，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看一下。” 这时候的姜秉川和姜祈心里已经有点不妙了。 因为无论他们怎么看，也没看出这些人露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想那个结果。 第151章 姜愿真的死了 姜祈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想，这些真的是姜愿找来演戏的人吗？ 如果不是，姜愿真的……死了吗？ 姜祈愣愣地看着姜秉川拿过姜愿的手机，眼神从笃定的不相信到脸色越来越白。 一瞬间，姜祈失了力气，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他靠着墙。 那个手机像是一个炸弹，姜祈甚至不敢凑过去看一眼。 姜秉川不知按到了哪里，手机变成了外放。 姜愿又软又乖的声音传了出来，“哈喽啊，昨天的我，又撑过一天了。” “今天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王姨给我买了甜粥，特别好喝，我喝了整整一碗呢。” “不过我的头发又掉了一大把，看起来秃秃的，有点丑。我托王姨给我买了一个帽子，明天就能到啦。” “今天还是下不去床，坐起来脑袋就晕晕的，还想吐，不过护士姐姐说我努力治病就会好的。” “我一定会坚持的，我还要上大学去呢。” “抱歉，头又开始疼了，我要先睡觉了，明天见。” …… 狭小的空间里，音频一个接一个地播放，没人去打断。 两个男人着了魔似的，死死地盯着手机里那个眼见着越来越虚弱的女孩子。 到最后，她的头发都掉光了，本就孱弱的身体变得皮包骨，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的声音也没了力气，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她说什么。 “哈喽……活着太累了，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 “幸好没人在乎我，等我走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没什么好留下的话……就这样吧。” “不想再醒过来了……拜拜。” 屏幕彻底黑了，姜愿的脸消失了。 愣愣地站着，姜秉川心猛地一缩，难以言喻的疼痛席卷全身。 手上脱了力，姜愿的手机磕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再度恢复意识后，姜秉川像是疯了一样去捡地上的手机。 “愿愿！” 手机被另一双粗糙的手抓起，护工王姨脸色沉下，“人都没了，你连她留下的手机都要这么对待？！” 姜秉川猛地摇头，不知何时，眼泪流了满脸。 是恐慌，是愧疚，是绝望。 “骗我的是不是，你们骗我的是不是？！” 他声嘶力竭地问，满脸写着不可置信，只是他比谁都清楚答案。 那么逼真的视频，眼睁睁看着自己漂亮的女儿变成骷髅架子，他的心像是被刀搅了好几圈，疼得直不起腰来。 姜祈更是跌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鬼。 姜愿……真的死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揪住试图逃跑的乔蓁蓁，第一次冲她嘶吼。 “你不是说她过得好好的？！人呢？！” 乔蓁蓁被骤然缩紧的衣领勒到喘不过气来，她开始哭，试图用眼泪让姜祈怜惜。 可是这一次，她再没得到任何怜惜的对待。 冷冰冰的机械音在耳畔播报。 “好感度-5。” “好感度-10。” “好感度-20。” 乔蓁蓁彻底慌了，再这样下去，她好不容易攻略起来的好感度就掉光了！ 她艰难解释，“哥哥，愿愿很早就把我删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护工王姨忽然开了口。 “啊，对，乔蓁蓁。愿愿的手机里还有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是关于那个女孩的，你们可以看看。” 姜秉川夺过手机看了起来。 乔蓁蓁的右眼皮猛地跳了起来。 她安慰自己没关系，系统已经把姜愿和她的聊天记录篡改了…… 只是想到那个今天一直没有出声的系统，乔蓁蓁心里越来越慌。 “系统，系统，你快帮帮我！” 系统还是不回应，乔蓁蓁急坏了，语气骤然恶劣起来。 “我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他们厌弃，你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系统咬了咬牙。 乔蓁蓁说的对，它在这个世界投入的能量太多了，要是真的失败了，它什么都没了！ 它还是决定要帮乔蓁蓁最后一次。 只是，它才露头，一双无形的大手就像捏一只臭虫一样把它捏了起来。 一道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空灵幽幽。 “啊，原来是外来的入侵者。夺我女主的气运，你可真是该死。” 说着，大手微微用力，野生系统感觉到一股难言的痛楚袭来。 它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那双大手就把它捏碎了。 一阵风吹过，什么都没留下。 与此同时，乔蓁蓁痛叫了声，眼前一片黑暗，瞬间晕了过去。 这次，没有人理她。 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都被恢复了。 “我要是你，唯二的两个亲人都不喜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爸爸又带我出去玩啦，哥哥还给我买了好多礼物，他们对我怎么这么好……好苦恼啊。” “听说你病啦？嘻嘻，恭喜你，终于要死了。” 还有姜愿没来得及给他们发出去的消息。 原来不是她拉黑了他们，而是他们拉黑了她。 大概是知道他们不会再理她了，她发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脆弱话语。 “爸爸，如果我愿意和乔蓁蓁道歉的话，你们能来看看我吗？我好痛。” “我真的没有伤害过她，为什么你们就不肯信我呢？” “我是不是很贱啊，你们那么讨厌我，我还是想见见你们。” “疼死了，讨厌你们。” “不来就不来吧，我也回不去了。下辈子，不要再做我的亲人了。” “滴答滴答——” 是什么液体砸在手机屏幕上的声音。 姜秉川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图眨眨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眼泪却全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看不见了，愿愿的话看不见了。 姜秉川慌张去擦，不知道不小心按了哪里，所有的信息都被删除了。 “不要！” 他痛叫一声，慌慌张张去戳手机，“没了……怎么没了？！” 王姨觉得他这副样子狼狈又可笑，一点都不像什么大老板，反倒像个丧家之犬。 昨天不是还骂骂咧咧吗，现在怎么哭得这样惨啊？ 好可笑哦。 “不是被你删了吗？” “被我删了？愿愿留下的东西，被我删了？” 王姨痛快极了，她补刀，“对啊，那可是愿愿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就这么没啦。” 姜秉川神色空白，傻傻地盯着她。 王姨说，“不过我还记得愿愿留下了什么话，要我说给你们听吗？” “她说——” “好痛好痛好痛……” “我恨死你们了。我好想妈妈。” “你们太坏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我都不要你们了。” “真好，我要去见妈妈了。” 第152章 姜愿死后的事情(一) 王姨的话，像匕首，像利剑，猛地刺入姜秉川和姜祈的心脏。 他们的脸在同一时间失去血色。 姜秉川高大的身子晃了晃，最终像座小山似的轰然倒下。 姜祈自欺欺人地捂住了耳朵，仿佛想要彻底隔绝那些可怕的声音。 “别说了，别说了……” “我真想知道，愿愿那么乖，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们居然忍心把她扫地出门。” “别说了……” “快死的时候，她还在念着你们……就想求你们过来看看她，你们狠心到不见她最后一面。” “闭嘴！” 房间里总共五个人，一下子倒了两个。 工作人员害怕出事，快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姜秉川和乔蓁蓁被送去了医院，姜祈也精神恍惚地跟着去了。 这么多年来，由于姜愿的宽容和乔蓁蓁的追捧，姜祈被宠坏了，他十分没主见，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如今姜愿死了，姜秉川也倒下了，他就六神无主了。 他看着姜秉川被送进病房，能够承担的情绪到了阈值，眼前一黑也不省人事了。 走廊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世界意识找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这一幕。 它才诞生不久，费尽心力调整好世界轨迹，又选择了世界女主，便支撑不住地陷入了休眠状态。 它不能干涉太多。 它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团宠世界，不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谁知，居然会有依靠掠夺他人气运为生的野生系统逃窜到这里。 它的家园和它的孩子，都被毁了。 它轻叹了口，声音是毫无感情的冷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人死已经不能复生。迟来的忏悔没有任何用处。” “看你们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实在可怜，既然如此，我送你们一场梦吧。” 姜秉川和姜祈同时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们这些年来的生活，只不过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 在梦里，他们见到了很多被他们忽略的事情。 比如乔蓁蓁绑定了一个野生系统，它要求她攻略他们，抢夺姜愿的宠爱。 乔蓁蓁一一照做。 比如乔蓁蓁表面上对姜愿特别好，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背地里却骂她短命鬼，诅咒她快些死去。 再比如乔蓁蓁通过系统做了很多陷害姜愿的事，姜愿百口难辩，甚至于姜秉川和姜祈也不愿意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们清楚地看见，姜愿有多渴望被他们喜欢，他们又是如何对姜愿冷眼相对的。 姜愿眼里的光一寸一寸暗淡，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没。 直到最后，她再也不会笑了，看着他们的眼里满满都是哀伤。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做了那么多伤害姜愿的事。 乃至于，被赶出家门后，她并没有收到姜秉川给她的钱。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一边学习一边挣生活费，累到昏迷了好几次。 在姜家过了那么多年，虽然有私人医生，但是姜愿并没有得到一点好的休养，她每天都郁郁寡欢着。 被赶出家门后，病弱的身体因为劳累越发瘦弱，直到彻底垮了。 所以说，姜愿是被他们的冷暴力一点一点逼死的。 是他们害了姜愿。 知道真相的两个人彻底疯了。 他们好像刻意忘记了姜愿的死亡，每天都在寻找姜愿，给那个永远不会再接通的号码发忏悔的话，哀求她回来。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 姜秉川和姜祈尝了一遍姜愿当初的滋味，用余生等待一个永远不可能到来的应答。 只是，这些远远不够。 姜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们一时的疼痛怎么能够偿还呢。 世界意识也有些趣味在身上。 姜愿算是它的第一个孩子，本该受尽这个世界的万千宠爱，最后却这样凄惨地死去。 它怎么能不心疼呢？ 它想让他们每时每刻都要感受那些痛苦。 那些可怕的梦每天都在上演，只要他们一闭眼，他们做过的事就会重复。 直到最后，他们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们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对着空气喊愿宝，说能不能求她回来，他们会爱她一辈子。 下一秒，他们又会崩溃着大哭，跪在地上说对不起，他们不是人。 精神失常的他们把家里砸的乱七八糟，唯有姜愿和宁乐的牌位那里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那是他们心里的最后一块净土。 至于姜家的公司，早就倒闭啦。 姜愿可是团宠世界的女主角，她的气运或多或少地影响着周围人，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姜愿死了，她的气运也就彻底散了，加之姜秉川再也没有任何心力打理公司，曾经能在京市搅闹风云的姜氏大厦就这么倒了。 像个笑话一样。 为了还债，姜家的房子被拍卖，姜秉川和姜祈也被赶出了家门。 他们什么都没被允许拿走，只有那两个牌位。 因为那些人觉得这两个东西实在晦气。 本想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的，姜秉川和姜祈却像疯狗一样抢了回来。 买姜家宅子的人是姜秉川的对家，平时没少被姜秉川抢夺生意，早就恨他恨得牙痒痒了。 他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被姜秉川踩在脚底下了，谁知对方像是得了失心疯似的，苦心经营多年的集团说扔就扔。 他今天是特地来看姜秉川笑话的。 得了他的示意，那些人自然不会对姜家父子有多客气。 那个对家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看姜秉川狼狈得像个疯子，心里就止不住地痛快。 终于让他等到这一天了，看着趾高气扬了小半辈子的姜秉川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看到那边忽然起了冲突，姜秉川和他那个让人厌恶的儿子不知在嘶吼什么，他好奇地凑了过去。 视线正好对上了地上那个写着姜愿名字的牌位。 他的心里一惊。 姜愿那孩子他见过几次，她整个人苍白安静，像个美丽柔弱却随时随地都可能碎掉的泡泡。 不同于那个刺头似的姜祈，每次见到他都拽的二五八万，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姜愿每次见到他都会笑着叫叔叔，还会为姜祈的失礼道歉，请求他不要和一个小辈计较。 第153章 姜愿死后的事情(二)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姜秉川的对手，而是行业里的二把手，公司里也有姜秉川绞尽脑汁想要得到的技术。 如果他们合作，无论是姜氏还是他的公司，都会更上一层楼。 他不知道姜愿是知道这层关系还是本性善良可亲，所以才这样尊重他，但是他很喜欢那个孩子。 谁知，那个总是冲他微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男人的心里不可抑制地生出一股悲凉和愤怒来。 他让那些手下停手。 自己走过去，把姜愿和宁乐的牌位捡起来。 姜秉川和姜祈被保镖拦着，在他们目眦欲裂的视线下，他细心地把它们擦干净。 姜祈怕他弄坏了，低吼，“还给我！” 男人没理他，只是看了眼姜秉川，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多好的孩子啊……你说你当初要是不愿意要她了，可以告诉我啊，我认她当女儿，保管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 “宠爱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反而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活生生逼死。现在又在假惺惺地后悔。” “姜秉川，你不配当我的对手。” 他让手下放了他们，把牌位郑重又小心地放在他们手里。 他想，姜秉川也就到这里了。 他看着姜家两父子像见到了肉包子的狗，积极争抢。 最后，他们像捧着宝贝似的捧回了阴暗逼仄的出租屋。 之后的几十年，他们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浑浑噩噩地活着。 不是没想过死亡。 但是奇怪的很，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手段，总是能吊着一口气活下去。 生不如死地活着。 至于乔蓁蓁，系统没了之后，她的脑子就坏掉了。 她每天都在喊自己是被系统选中的女主，她合该受到万千宠爱。 至此，街头多了一个女疯子，她成了附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还有小孩子专门过来找她。 因为给她扔些吃的她就会像狗一样扑过去，看着可有意思了。 ………… 姜秉川醒了。 他空洞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如死了一般的安静。 睡过一觉后，这一世的记忆也回来了。 他明白了，他这是重生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都没有发生的时候……也可以说，所有的悲剧都被规避掉了。 如果他只是单纯回到了过去，这一世的愿愿正是黏着自己的时候，而不是对自己这么……冷漠。 除非，愿愿也回来了！ 姜秉川的心猛地一抖，浑身都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怪不得愿愿会这么排斥自己！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如果她也真的回来了，那些痛苦都是她一一经历过的！ 她被他们冷待，被他们赶出家门，被他们迫害致死！ 光是这样想一想，姜秉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愿愿面前？！ 他永永远远也别想获得她们的原谅！ 姜祈那里也在发疯，姜秉川这里也在发疯。 宁乐根本放心不下姜祈，她决定先在这边照看他。 姜愿说，“妈妈，我想去看爸爸。” 她要去求证一件事，在宁乐不在身边的时候。 宁乐抬头看她，若有所思。 她问，“刚才爸爸说了很多胡话……愿愿是不是怕爸爸出事？” 姜愿点头。 宁乐说，“可是你也听到了，爸爸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稳定，还会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甚至可能伤害到你。妈妈不放心放你去。” 姜愿：“爸爸那里有大舅舅啊，而且我就在病房外面看一看他，不会进去的。” 她小声哀求，“妈妈，我真的很担心爸爸。” 宁乐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她抬起头笑了笑，不知为何，那笑容无端显得苍白虚弱。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两个病房的距离也不远，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就赶快回来，妈妈永远会保护你，知不知道？” 姜愿点头。 她把脸贴在妈妈怀里，鼻尖微酸。 “妈妈，我会很快回来的。” 宁乐点头。 姜愿转身离开了。 现在的她被姜秉川和姜祈的胡话弄得心里乱糟糟的，一向心思缜密的她没有注意到宁乐的反常。 她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在她离开后，宁乐也偷偷跟了过去。 姜愿站在姜秉川的病房门口。 见她来了，白大舅赶紧走过来，把她拉远一些。 “愿宝，你怎么过来了？妈妈呢？” 姜愿蹙了蹙眉，“我不放心爸爸，所以想过来看看他。妈妈在陪哥哥。” 白大舅就知道这孩子心软，她毕竟也是姜秉川的女儿，爸爸出事了怎么可能不心疼。 不过，他也不愿意让姜愿离姜秉川太近。 “你爸爸现在还在休息……等过会他醒了，你再过来看他好不好？” 姜愿点头，心里却想得支开舅舅。 她扬起小脸，表情单纯。 “舅舅，我饿了，从早上起就没有吃饭。” 白大舅一想：可不是？大家伙一大早就去给姜祈过生日了，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大人们还能忍一忍，这几个孩子饿坏了可不行。 他说，“那我去买饭，你回你妈妈那里等一会。你爸爸这里有护士看着，别担心啊。” 白大舅嘱咐一通，看着姜愿走了才离开。 他却没想到，他走远后，姜愿偷偷回来了。 她看了看左右，偷偷溜进了姜秉川的病房。 听到动静的姜秉川连动都没动一下，他当然猜不出是姜愿，只以为是护士进来了。 直到姜愿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爸爸。”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秉川的心猛地一颤。 他慌忙起身，不可置信地向姜愿看去。 从前世的记忆里走了一遭的他再次见到姜愿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着那个看成了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还有一捧骨灰的小姑娘健健康康地站在这里，姜秉川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 “愿愿……” 他的声音抖得不行，整个人竟是要翻身下床，却因体力不支重重摔在床上。 姜愿十分排斥，“你别动，不许靠近我！” 姜秉川赶紧停下动作，“好好好，我不过去！” 姜愿见他果然不动了，松了口气。 她一脸平静地问他，“你是不是……记起那些事情了？” 第154章 和姜秉川摊牌 “你是不是记起来一切了？” 听了姜愿的话，姜秉川的脸色倏然失了血色，惨白一片。 若是不明白的人肯定听不懂她的话，可是姜秉川瞬间就明白了。 同时，他也知道，愿宝也回来了。 姜秉川不想承认，因为他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承认了，他再也没可能做愿宝的父亲了。 上一世，他伤愿宝伤得那么深…… 可是，对上愿宝那双眼睛，姜秉川觉得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 他只能白着脸，嘴唇也是抖的，“是……” 姜愿嘲讽地勾了勾唇，“怪不得。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姜秉川的身份明明才是父亲，但是在十几岁的姜愿面前，他却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她问什么，他连说谎都没勇气，只能乖乖回答。 “刚刚想起来……愿愿，是我的错，是都是我对不起你。明明你才是我的女儿，是我最该爱的宝贝，我却那么对你。” “只要一想到我的女儿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了那么多苦，我恨不得去死……” 姜愿勾了勾唇，“那你就去死啊。” “我的痛苦，我的委屈，乃至于我的死亡，难道不是你们造成的吗？现在又来假惺惺地说什么？” 姜秉川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姜愿自嘲，“说什么对不起呢？你们与我只不过是因为血缘关系绑在一起的人罢了，从头到尾都是我痴心妄想。我犯贱啊，我为什么就非要得到你们的喜爱呢？” 如果她不去做那么多可笑的事，也许根本就不会落得那样可笑的结局。 姜秉川听了，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模样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姜愿这才发现，姜秉川好像老了，两鬓间已经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若是放在以前，她心里肯定酸涩难忍，可是现在的她对此已经没有感觉了。 死过一次，她的心好像硬了许多。 这一刻的她只为自己感到悲哀，无论再重来多少次，她再也变不回以前那个单纯快乐的小女孩了。 姜秉川使劲摇头，这个高大的男人好像一下子佝偻了。 他说，“不要这么说，愿愿，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明明是我们……” 剩下的话姜秉川已经声音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他们才是真的该死。 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这一世他们不存在该有多好。 他真的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才能缝补好愿愿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姜愿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所以，当初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么招你们的厌烦？” “你们将妈妈去世的责任全都推到了我的身上，姜祈每天都在骂我，你作为家长冷眼旁观，甚至纵容他的言语暴力！那时候的每一天，我的生活都是灰暗的！我有多少次想过死你知道吗？！” “可是，妈妈的离开你们没有一丁点责任吗？！她有多少次为了你伤心难过你知道吗？！老宅的人找了她多少次麻烦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上一世你根本就不关心她！” “还有姜祈，他口口声声要为妈妈报仇，所以心安理得地虐待我。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关心妈妈，为什么一点都没察觉出她生了病？还是说，他就是想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好让自己安心？” “你们都是，都是刽子手！你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啊……” 说到最后，愤怒几乎要把姜愿整个人焚烧殆尽。 她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带着那些年受的委屈。 姜秉川慌了神，他想要走过去擦干姜愿的泪水，整个人的身子却完全失去了平衡，控制不住地往前摔去。 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摔下了床。 才做好手术的腿再次受伤，鲜血顿时浸透整个裤腿，他难以忍耐地呻吟出声。 明明医生告诫过他要好好休养，否则那条腿就别要了……可是姜秉川都不想活了，他怎么可能还在乎一条腿。 他趴在地上，像条虫似的爬向姜愿，路上被拖出了一条可怖的血迹。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只一个劲地呢喃着，“愿愿别哭……” 姜愿定定地看着他。 在快要拽到她的裤脚时，姜秉川眼睛一亮。 下一秒，姜愿却躲开了他的手，站到了别处。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心疼，只是对他这个行为感到困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让我心疼吗？可是你觉得，死过一次的我还会心疼你吗？” 姜秉川伸出去的手颓然放下。 他浑身都失了力气，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去了一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犯错误的是我，该死的人也应该是我……你别难过，我去死好不好？” 姜愿用手使劲抹了抹眼泪。 她恨恨地说，“你不能死！你救了妈妈的命，我很感激你，妈妈也很感激你。为了她，我不会表现出任何对你们的排斥来。” “爸爸……如果你真的可怜我，真的后悔了前世那么对我，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姜秉川赶紧点头，“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姜愿说，“你永远永远都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妈妈。” 妈妈过得已经够苦了，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妈妈知道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究竟会有多么难过。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些烂事，现在的她过得很幸福……姜愿宁可她被蒙在鼓里，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妈妈。 姜秉川答应了。 姜愿难得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是因为宁乐才有的。 “谢谢。希望您能信守承诺。” “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这样吧。我真的没办法原谅你们。” 姜秉川流着泪点头，“我知道。我以后会尽可能远离你的生活，不让你看着心烦。” 姜愿还是恨他的，但是她真的很感激他说的这些话。 重生一次，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纠结他们爱不爱自己了，她只想守着妈妈过好自己的生活。 姜愿没办法把他弄回床上，又怕他真的落下什么病根让妈妈愧疚。 她说，“我帮你去叫医生，然后我就走了。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请你好好养病。” 第155章 宁乐的记忆 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再一次离开自己的视线，姜秉川恍如隔世。 上一世她就这么拖走了行李箱，然后再也没能回来过。 这一世，他们摊了牌，他们也很难再见面了。 姜秉川的心里突然涌起极大的恐慌与不舍，他忍不住叫了姜愿一声。 “愿宝。” 姜愿回头，皱眉。 “嗯？” 姜秉川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姜愿疑惑，她不懂姜秉川说的是什么意思。 姜秉川眼神空洞，“我们这个世界有固定的运行轨迹，你本该受尽万千宠爱……是乔蓁蓁抢走了你的一切。” 姜秉川把乔蓁蓁有系统的事情详细告知了她。 姜秉川苦笑，“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很好，你值得任何人的喜爱。”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你变回当初那个快乐的小姑娘……如果可以，我情愿做任何事情。” 前世那些没有来由的恶意，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乔蓁蓁的系统作祟。 姜愿并不是什么扫把星，也不是什么短命鬼，她才应该是世界意识的宠爱。 只是可惜，她遇到了乔蓁蓁和他们父子。 现在好了，乔蓁蓁消失了，自己也不会时常出现在她面前，他也会看着姜祈。 没有了他们，她会照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 她的人生有霞光万丈，再也不会被任何东西困住。 姜愿沉默。 她想，原来是这样啊……自己并不是什么不被期待的生命，她的人生只是被乔蓁蓁夺走了。 可是，现在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于她而言，能被夺走的东西就不是她的，无论是亲人还是她的人生。 现在的她破碎却强大，她不再需要什么世界意识的偏爱，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更好的生活。 姜愿对他告别，“我走了。” 这次她真的是要走了。 破茧成蝶，凤凰涅盘。 彻底离开姜秉川和姜祈，走向自己新的人生。 姜秉川痴痴地看着她，他很没用，帮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不打扰。 姜愿脚步轻快地推开门，却在下一刻变了脸色。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最不想看见的人。 姜愿的声音都开始发抖，“……妈妈？” 她的心里忐忑不安，妈妈到底听到了多少？ 她本想保持冷静，笑着试探宁乐一句，却在下一秒脸上血色尽失。 宁乐说，“我的愿愿，已经死过一次了，对吗？” 姜愿赶紧摇头，眼泪忍不住地淌下来，“没有，没有……妈妈你在说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宁乐试着勾起一抹笑，可是她现在太难过了，心像是被刀子一下一下凌迟着，一点都笑不出来了。 姜秉川和愿愿的话他全都听见了。 奇怪的是，听见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她并没有任何荒唐的感觉。 一下子，她就想起了愿愿小时候磕破脑袋的那一次。 再次醒来后，她的小宝贝好像变了很多：敏感，成熟，脆弱…… 一切不适合五岁小孩儿的词语尽数出现在她身上。 那时候的宁乐就觉得心疼，她却没有多想，还以为愿愿只是被关承欺负了才害怕…… 在这之后，姜愿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像没有烦恼一样地追在她屁股后面喊妈妈。 当时的宁乐还松了一口气，现在她却在想：当时的愿愿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故意演出来的吧？ 那时候的她是不是很害怕，她排斥极了爸爸和哥哥，却又不得不忍受他们，还要陪着自己演戏…… 宁乐突然心疼到无法呼吸。 她将姜愿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把她护在身后，抬脚走到姜秉川面前。 现在的她都没有力气做任何表情了，只是一股气支撑着她。 她想问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的宝贝。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心虚害怕，姜秉川的脸已经白到近乎透明了。 她问这个父亲，“愿愿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吗？” “……没有。” “那愿愿不是你的女儿？是你和我捡回来的吗？” 姜秉川：“……不是。” 宁乐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那我就奇怪了，你可是她的父亲，是她最最亲近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一个孩子，你怎么就忍心让她孤零零地死在外面呢？” “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着，结果你们就这么糟践她？” 她步步紧逼，姜秉川愧疚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正在此时，医生正好过来查房，看到这一幕都快吓死了。 她尖叫着叫来其他人，又把姜秉川推进了手术室，宁乐和姜愿都被赶了出去。 母女俩坐在外面。 宁乐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愿又急又害怕，赶紧去抓她冰凉的手，一边搓一边急切解释。 “妈妈，我现在好好的，那些事情都是一场梦，你不要想了好不好？” 宁乐看她，“不是梦。我想起来了。” 宁乐也有了上一世的记忆。 按理说，姜愿受罪的时候她已经死去多时了，根本就不可能看到这一切。 可是也不知是放心不下姜愿还是怎样，宁乐去世后，她的魂魄还跟在姜愿身边。 她眼睁睁看着姜愿被那俩父子如何磋磨，如何被乔蓁蓁陷害，又是如何凄惨地死去。 无数次，宁乐无数次想要帮助愿愿，可她只能旁观，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的孩子被欺负至死更让一个母亲绝望。 如果有，那就是那些人欺负她的孩子时，打着她的旗号。 宁乐每天都在看着这一切发生。 她想，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心疼落泪呢？ 愿愿死的那天，宁乐终于受不住了，也一并沉睡了。 直到姜秉川和姜祈被世界意识折磨够了，他们想要寻死解脱的时候，她才再次醒过来。 她看到了那个世界意识。 她管也没管姜家两父子，只是飘过去问它能不能让愿愿再活一次。 世界意识说怕是不能，她是整个世界的主角，没了便是没了，以后会有另一个主角出现。 宁乐才不听什么主角不主角，那人又不是自己的愿愿。 她说，我用自己的来世换不可以吗？ 姜秉川和姜祈同时自杀，又同时在弥留之际许了让姜愿回来的愿望。 他们也说，“如果可以，我们愿再也没有来生。” 主角的亲人气运自然也不差，三个至亲之人加在一起许了这个愿望。 世界意识最终还是心软了。 至此，世界重置。 第156章 永远不要原谅他们 宁乐笑得很苍凉。 “原来我的宝贝已经受过那么多苦了……” “自己一个人生病住院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被他们欺负的时候，是不是很无助？” “都怪妈妈没用，早早便死了，没能陪在你身边。” 姜愿的眼泪忽然决堤，她一边哭一边摇头，“没有！我怎么会怪妈妈呢？对我来说，妈妈明明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宁乐猛地抱住这个让自己的心尖都在发疼的孩子，滚烫的泪水尽数落在姜愿的脖颈里，几乎要将她灼伤。 宁乐不想让哽咽的声音吓到姜愿，死死咬住自己的唇瓣，直到口腔里满是铁锈味。 她红着眼眶，不知道是在问姜愿还是在问自己。 “那个时候你还那么小，他们到底是怎么狠下心的啊？” 如果宁乐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她的女儿会被至亲至近之人那么糟蹋，她拼尽全力也要多活些时日。 她要把愿愿从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带出来，安排好她的所有后路，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不要去追那些不值得的爱意。 有妈妈爱她，她也爱自己就够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们对愿愿的伤害早就造成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还能复原吗？ 最让宁乐心疼的是刚才她在病房外面听到的话。 愿愿警告姜秉川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只是因为害怕她伤心。 愿愿明明恨极了那两个人，却因为不想自己为难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整日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 那么小的孩子，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还要帮她一个大人考虑？ 作为愿愿的妈妈，她口口声声喜爱她的女儿，却连一点端倪都没能看出来。 她一点都不称职，她根本就不配做愿愿的妈妈！ 宁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地给姜愿道歉，嘴里喃喃着对不起。 姜愿真的要难过死了。 她早就想到妈妈要是知道那些事情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她才会请求姜秉川保持沉默，她真的害怕妈妈把事情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如今，最坏的结果已经应验了。 宁乐像是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姜愿上辈子受的苦被深深植入了她的脑子，一遍一遍重演，她根本就没有办法释怀。 看着她越发空洞的眼神，姜愿被吓坏了，大声叫着妈妈。 “你不要吓我……事情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也全都放下了，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姜愿使劲抱着宁乐，她害怕宁乐像上辈子一样离开自己的世界。 那样的话，她真的会受不住的！ 小孩儿的声音都在发抖。 “妈妈，你别这样。你忘掉那些事情好不好？只要你开心，你让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我可以原谅哥哥，也可以原谅爸爸，只要你开心……” 宁乐像是被什么震了一下，她迅速回了神。 “不要！” 宁乐把姜愿的小脸抬起来，看到她哭得红肿的眼，心里又是一抽。 “愿宝，你为什么总让妈妈这么心疼？为了妈妈开心，你就要原谅那两个坏蛋，然后装出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永远都不可以原谅他们！知不知道？！” 宁乐的声音忽然很大，姜愿有些被吓到了。 宁乐的双眼猩红，脸色苍白，因为恨意扭曲了表情。 她喃喃道，“永远都不可以原谅他们，这一次妈妈会保护你的。” 姜愿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使劲攥住了宁乐的手。 “妈妈？” 宁乐回神，见姜愿表情害怕，她赶紧将缓了表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 “对不起啊宝贝，是不是吓到你了？妈妈只是太生气了。” 姜愿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胸口，表情很认真。 “妈妈不气。上辈子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要被困在过去了。” “既然它给了我们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们就要好好珍惜啊。忘记他们，远离他们，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每一天都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姜愿试探着说。 她还是难以释怀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可是没关系，她有妈妈就够了。 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心里的创伤总会慢慢痊愈的。 姜愿满怀期待地看着宁乐，宁乐慢慢点头，嘴唇微勾。 “好，听我们宝贝的。只要宝贝快乐，妈妈什么都答应。” 姜愿松了口气。 ………… 宁乐带着姜愿回了她们的家。 这里已经没了姜秉川和姜祈的痕迹，宁乐绷得很紧的情绪总算好转了些。 这一晚，姜愿是和宁乐一起睡的。 夜幕低垂，星光点点。 已经很久没有让妈妈陪着睡过的姜愿像个几岁的小孩子缩进了宁乐的怀里，手指依恋地抓着宁乐。 温热的触感让姜愿满足极了。 宁乐开了一盏小夜灯，朦胧的灯光倾洒在母女俩的脸上，显得气氛愈发温馨。 姜愿小声说，“妈妈，你可以给我讲一个故事吗？” 就像小时候一样。 姜愿现在长大了，她不好意思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妈妈，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睡前故事了。 宁乐当然不忍心拒绝她，温声答应了。 她讲的还是小鸭子的故事，姜愿刚刚重生回来听过的那一个。 前半部分几乎一模一样，后半部分却变了。 因为鸭妹妹身子病弱，每天只能找到很少的食物，鸭爸爸和鸭哥哥慢慢开始嫌弃她。 再一次被他们骂以后，鸭妹妹哭着跑了。 正在此时，又下起了雨，鸭妹妹的羽毛全被淋湿了，很不舒服。 鸭妹妹觉得全世界都不喜欢她，现在连天气都在和她作对，哭得更加伤心了。 突然，一双稍大些的翅膀将她紧紧护住，为她遮风挡雨。 鸭妹妹抬头，出远门的鸭妈妈突然出现在了她面前，温柔地冲她笑。 “不要难过，妈妈在呢。” 鸭妈妈带着鸭妹妹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丈夫和儿子，在一个新的地方安了窝。 她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总是尽力给她一个最好的生活。 在她的悉心照顾下，鸭妹妹的身体逐渐健康起来，不仅能很好地照顾自己，也能照顾妈妈了。 母女俩在一路的冒险中交了很多朋友，每一天都过得充实快乐，再也没有想起过鸭爸爸和鸭哥哥。 后来啊，鸭妹妹变得越发漂亮，成了森林里的小明星。 原来，她是一只耀眼的白天鹅。 第157章 只有他死了，事情才会变好 这一觉，姜愿睡得很香。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她舒服地伸了伸懒腰。 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早已不见了妈妈的身影。 姜愿坐起来后忍不住发呆。 她想，妈妈是去看姜祈了吗？ 不怪她胡思乱想，毕竟姜祈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太过狠心？ 姜愿本想给她打电话，但是又怕被姜祈听到。 如果他也恢复了记忆，姜愿很怕他变成第二个姜秉川缠着自己，那样她会烦死的。 姜愿回了自己的房间做作业，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响了。 姜愿以为是妈妈，刚要开开心心接通，就看见来电显示是舅舅。 舅舅有什么事吗？ 姜愿疑惑地接通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噪音。 中间还夹杂着白大舅的喊声。 “宁宁，你是不是疯了？！杀人是要偿命的，你别胡来！” 姜愿的心一缩。 她赶紧抓着手机急切地喊，“妈妈！舅舅！发生什么事了？！” 白大舅的语速很快，“愿愿，你妈妈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太好，你快些来医院！” 听了这话，姜愿的身子一软，她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倒下。 她哭着说，“我马上过去！” 医院这边发生了一些事，白庭轩没办法和姜愿在电话里讲清楚。 今天早晨，他本来在病房外守着姜秉川。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宁乐过来了。 那时候的白庭轩很困，并没有发现宁乐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十分自然地和她打了招呼。 “小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都说了，这里有我照顾，你看着小祈就行了。” 宁乐没搭他的话茬，只是说，“哥你一晚没有好好休息了，还是回去补个觉吧，我来照顾姜秉川。” 宁乐说了很多，态度很坚决，白庭轩拗不过她，只好回去。 “下午我再来接你的班。” 宁乐点头，看着白庭轩的背影渐渐远去。 直到彻底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宁乐面无表情地进了姜秉川的病房。 姜秉川正昏睡着。 昨天医生们又给他做了很长时间的手术，本来只有百分之十的可能痊愈的腿彻底没了希望。 宁乐进来后就看着他的侧脸发呆。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上一辈子这个男人能这么狠心？ 若是他伤害的人是自己，宁乐甚至懒得去追究他的责任，可是被他伤害的人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啊。 她永远都没办法原谅他。 昨天她一个晚上没睡，一直在看着愿宝熟睡的小脸发呆。 越是看着，她的心里越是难以平静。 阴暗的想法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头。 她想，临走前她明明嘱咐过他要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姜秉川不仅没有做到，还亲手将愿宝推进了深渊。 谁能保证，上一世的悲剧不能重演？ 万一她还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死去，姜秉川还会欺负她的愿宝怎么办啊？ 除非，他死了…… 一切悲剧都不可能发生了。 想到这里，宁乐举起了藏在背后的匕首，雪白锃亮的刀片倒映出她带着扭曲恨意的脸。 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她都不知是为谁而流的。 刀子快要扎下去的时候，姜秉川似有所感，慢慢睁开了眼。 他第一眼看到了那把刀，再往上看去便是宁乐的脸。 电光火石间，姜秉川明白了宁乐的意图。 他抖着唇问，“宁宁，你想杀了我吗？” 见他醒来，宁乐一点都不惊慌，她脸色苍凉地反问，“难道你不该死吗？” 姜秉川沉默，他确实该死，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早就想死了。 可是，他没办法接受死在宁乐手里。 他哀求着，“宁宁，别脏了你的手，我自己去死好不好？你好不容易摆脱了我，事业也有了起色，别为了我这样一个烂人毁了前途。” 宁乐笑得很讽刺，眼泪流了满脸。 “你那么对待我的孩子，我为她报仇都来不及，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前途？” “我真的好后悔遇到你！更后悔同你结婚！我要是早知道愿愿会被你们这么折磨，我宁可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那几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姜秉川的唇抖动两下，没能说出话来。 他知道自己不配再苟活于世，只是他真的不想宁乐再因为自己出了什么事。 她还得陪着愿愿呢。 宁乐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姜秉川的话。 所幸，白庭轩走在半路总觉得不安心，又偷偷折返回来，才没让宁乐得手。 他吓坏了，不知道宁乐到底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和姜秉川反目成仇了？ 他紧紧抱住宁乐，不让她扑过去。 宁乐疯狂挣扎，她怒吼，“你放开我，我一定要杀了他！只有他死了，愿愿才不会重蹈覆辙！” 白大舅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宁乐要是动了手，这辈子都完了。 听见动静的医生护士跑了进来，见到这一幕也是吓软了手脚。 他们想要报警，姜秉川不让。 “我是死是活不用你们医院负责！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 宁乐像是疯了，白大舅身强体壮的竟是险些按不住她。 害怕事情愈演愈烈，无奈之下，他给姜愿打了电话。 或许是因为宁乐刚才说的话，他总觉得他的小外甥女才能劝得住小妹。 挂断电话之后，姜愿快速赶来了医院。 见到病房里发生的场景，她也被吓了一跳。 那样的妈妈好陌生，像是被仇恨附身了。 姜愿并不觉得害怕，她只觉得心疼。 原来，昨天妈妈的平静都是装出来的，她根本就没办法对这件事情释怀。 可是，她怎么可能愿意让妈妈做这样的事为自己报仇？ 那样会毁了妈妈的。 姜愿急坏了，顾不得宁乐挥舞着的匕首，跑上去紧紧抱住了她的腰。 颤抖的声音响起，“妈妈，我是愿宝，我来了……” “我只有你了，你别这样……” 第158章 你又要再一次抛弃我吗 听到小丫头的声音，宁乐的心猛地颤了颤。 她回头，姜愿死死地抱着她的腰，脸上满是害怕和无助。 宁乐忽然又想起了上一世的愿愿总是这副脆弱的表情。 因为她没了妈妈，爸爸和哥哥又不喜欢她，她没有人护着，只能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跌跌撞撞地生活。 姜愿的声音都在发抖，她喃喃地说，“妈妈，我真的只有你了……你是不是又要再一次把我抛弃掉？” “这一次不可以了，妈妈要是出事，我也陪你一起走。” 听着她的话，宁乐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 她紧紧地抱住了姜愿，心里又气又怕。 “你在胡说什么？！不能说这种会让妈妈伤心的话，知不知道？！你得好好活着！过得比谁都好！” 姜愿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乖巧听话，她装作不懂地摇摇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没有了妈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像那时候一样，人人都知道我是没有妈妈疼爱的孩子，所以才会毫不顾忌地欺负我。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姜愿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宁乐毫不怀疑她确实是那么想的。 姜愿还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想到妈妈是因为我才出的事！姜祈说的没错，乔蓁蓁说的也没错，我就是一个扫把星！我每一天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妈妈，这样的话，你让我怎么活？” 姜愿一句一句地质问，声声好像泣血一般凄厉。 宁乐被她说得难受不已，连连摇头。 “愿愿不是扫把星，愿愿不是……”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宁乐恢复了理智，她这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蠢，这种行为又有多么自私。 上辈子愿愿正是因为她的离世才受尽折磨，她怎么还能做出同样的蠢事？ 宁乐彻底冷静下来了，她哭着说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妈又做错事情了，又让你担心了……” 姜愿本心不想说那么重的话，可是她怕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能让妈妈恢复冷静。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姜愿会疯掉的。 听着妈妈一声又一声道歉，姜愿把脸埋在了妈妈怀里，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 宁乐手中的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医生护士们和白庭轩全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白庭轩赶紧把刀子藏了起来，就怕宁乐哪时想不开，又做了蠢事。 他不懂发生了什么，可是看着哭得撕心裂肺的母女俩，心里也是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姜秉川躺在病床上，傻傻地看着这一切，眼泪淌了满脸。 他想，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为什么受折磨的人却是愿愿和宁宁？ 求求了，有什么报应通通降在他身上吧，是他罪有应得！ 姜秉川的眼神一动不动，近乎自虐地看着他最爱的妻子和女儿绝望地哭泣，心里渐渐坚定了一个想法。 如果他的死亡能让宁宁放心，也能让愿愿从那些痛苦的记忆中解脱一点点，他甘之如饴。 他早就应该死了。 ………… 白庭轩上前分开母女俩。 这两人都是他的亲人，见她们如此难过，他也红了眼眶。 “别哭了，再哭嗓子就坏了。” 白庭轩心疼坏了，他揽住宁乐的肩膀，“小妹，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委屈哥哥帮你出气。” “哥……” 宁乐没办法说那些前世今生，她只能痛苦地摇了摇头。 “哥就当我犯病吧，姜秉川对不起愿愿，也对不起我，我恨死他了。” 白庭轩才不信宁乐的话，他的小妹又不是没事找事的人，肯定是姜秉川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要不然，小妹怎么可能会那么生气，姜秉川为什么心虚到不敢为自己发声呢？ 白庭轩觉得他们家小妹和小外甥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和姜秉川扯上了关系。 看着哭得眼睛红肿的宁乐和姜愿，白庭轩都要恨疯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姜秉川面前，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狼狈男人，厉声道。 “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伤害她们母女的事情？！” 姜秉川的眼神从始至终都落在宁乐和姜愿身上，一秒都不舍得离开。 他说，“哥，对不起……” 白庭轩哭了，“谁他妈要你的对不起，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放过她们？你怎么这么自私，非得把她们逼死才肯罢休吗？” 他的拳头挥了挥，最终还是没办法对着一个病人下手。 他懊恼地收回了手，恨透了自己的心软，对姜秉川这种人就该不讲武德！ 姜秉川笑得苦涩又虚弱，他轻声道，“这次不会了，以后我都会离她们远远的，再也不会过去打扰了……” 他的声音太小，白庭轩没有听到。 “算你运气好，老子不打病人。等你出了院，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白庭轩一手拉着姜愿，一手拉着宁乐出了病房。 姜秉川痴痴地看着她们远去，两行热泪滚下，悄悄在心底说了声，“再见。” 再也不见。 ………… 白庭轩实在不放心宁乐的精神状态，刚才的那一幕吓坏了他。 他严肃道，“宁宁，无论发生了什么，姜秉川那种人都不值得你生气，更不值得你搭上自己去报复他。” “现在你有哥哥了，无论遇到什么委屈都不要憋在心里，都和哥哥们说好不好？哥哥给你报仇。” 宁乐点头，她像是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彻底抽离，精神恍惚，声音也有些哑。 “我知道了，谢谢哥。” 白庭轩越发心疼她。 当初要不是小妹丢了，自己和其他家人肯定会好好宠着她长大。 无论是恋爱还是结婚，也会帮着她把关，让她嫁给优秀的青年才俊。 小妹和姜秉川根本就不会遇上，更不会产生任何纠葛，现在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了。 白庭轩深吸了口气，才勉强抑制住再回去把姜秉川暴揍一顿的冲动。 想到方才宁乐的状态，白庭轩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小妹不会被姜秉川逼疯了吧？ 白庭轩心里一惊，却不敢说些什么，害怕刺激到宁乐。 第159章 愿愿不怕，哥哥在呢 白庭轩把宁乐和姜愿送回了家，他偷偷告诉姜愿。 “愿愿，你帮舅舅好好看着妈妈好不好？如果妈妈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赶紧给舅舅打电话。” 姜愿点头，她心里也很是不安。 白庭轩欣慰地摸摸她的头，“老话说得真好，女儿是爸妈的小棉袄，还好宁宁有你。” 要不然，宁乐可能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宁乐说自己累了，想要回房休息。 姜愿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妈妈，像昨晚一样陪着她睡。 今天姜愿没有让妈妈讲故事，而是自己去网上搜罗了很多笑话，绞尽脑汁地想要逗宁乐笑。 又一次讲完一个笑话后，宁乐看小孩期待的样子，勉强勾了勾唇。 “很好笑，谢谢宝贝。” 她说，“我真的没事，你不要那么小心翼翼，我心疼。” 姜愿搂住她的胳膊，依恋极了。 宁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自己的脑子却乱糟糟的。 她没和姜愿说，她害怕姜愿担心自己，可是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 上辈子没能保护愿愿，这辈子也像个笨蛋一样，总让孩子为自己担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乐昏昏沉沉地睡了。 她又梦到了上一世的事情。 她真的，永远无法释怀。 姜愿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惊醒，耳边是宁乐凄厉的喊声。 “滚开！不要伤害我的女儿！” “姜秉川！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愿愿！我要杀了你！” “小祈，你是怎么答应妈妈的？！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乔蓁蓁，你这个贱人！我女儿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那么欺负她？她明明是我从小宠到大的珍宝，你都不把她当人！” “你们那么对待我的女儿，你们要遭报应……天道不公！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你们全都该死！” 宁乐凄厉地尖叫着，姜愿抖着手去握妈妈的手，“妈妈……” 宁乐正做着噩梦，无论姜愿怎么叫她，她都醒不过来。 大概是把姜愿当成了要伤害她女儿的坏人，她狠狠掐住了小孩的手腕，下一秒掐住了她的脖子。 姜愿顿觉呼吸不畅，大脑一阵阵地眩晕。 眼泪滚了下来，窒息的痛感让她快要难受死了，她虚弱着声音叫，“妈妈……” 像是被什么烫到了手，宁乐猛地松开姜愿的脖子，又哭着喊着说对不起。 姜愿跌坐在地上，身子一阵一阵的发软，喉咙处火辣辣地痛。 她使劲咳嗽两声，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看着发疯的妈妈，姜愿心里的恐慌感怎么也止不住，她赶紧跑下床去打大舅舅的电话。 白庭轩心里记挂宁乐母女，睡眠很浅，几乎在电话铃声响的一瞬间就醒来了。 接通电话，耳边是姜愿恐慌的哭声，“舅舅，我求求你帮我救救妈妈……” ………… 宁乐被送去了医院。 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医生说是受了什么刺激。 白庭轩不用想都知道和姜秉川脱不了干系，他真想把他杀了。 宁乐醒来的时候，嗅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 她抬抬胳膊，有些抬不起来，这才发现姜愿正压着她的被子睡着。 她稍微动了动，小孩儿就醒了。 “妈妈！” 姜愿惊喜地叫她。 宁乐笑着答应，温暖的阳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她是那么温柔。 与昨晚发狂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宁乐有些奇怪，她问姜愿，“我怎么在这里？” 姜愿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怕妈妈自责，正支支吾吾着，白庭轩和白庭钰进来了。 兄弟俩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说，“愿愿，你先出去玩会，舅舅们和妈妈有话说。” 姜愿乖乖出去了。 她在外面站着，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心里有些茫然的麻木。 她想，这几天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如果这样，她真的希望除了自己没人记起这一切，她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现在呢，她到底该怎么办？ 突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动作轻轻的。 她抬头，谢清辞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愿宝，你今天没去上课，打电话你也不接，我有些担心你。” 谢清辞比他自己说的担心多了。 谢清辞知道她要去给姜祈过生日，想她玩得开心些，周六日就没给她打电话。 周一，他兴冲冲地来上学，却没见到想了两日的愿宝。 当看着座位上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他心里就有些不好的预感了。 他跑去问了班主任，班主任只是她在医院，她舅舅请假时很着急，具体的情况也没说清楚。 谢清辞还跑去卫生间打了很多个电话，却没有人接。 他快急死了。 平生第一次，最喜欢学习的他和老师请了假，打车来了医院。 忙活了一上午，他的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他刚才从白大舅那里知道了一些情况，心里更加担心了。 这两日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甚至愿宝最依赖的宁姨都…… 谢清辞不敢想愿宝现在有多难过。 见到他，姜愿呆呆地叫了声，“哥哥……” 谢清辞轻柔地应了声，“哥哥在呢，愿宝不怕。” 姜愿其实很坚强了，但是她终究是个孩子。 没人护着她时，她还能咬牙忍着，可是有人和她说一句软话，她就受不住了。 姜愿扑到谢清辞怀里嚎啕大哭，“我好害怕……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谢清辞心里酸涩不已，他伸出手臂轻轻拍着姜愿的后背，“还有我呢，有什么事情，我都和你一起担着。不怕不怕。” 姜愿这次实在太难过了，她的情绪绷了好几天，今天见到谢清辞才算松了些。 她变成了一个小哭包，谢清辞安慰了好久才勉强止住眼泪。 谢清辞掏出纸巾，小心地给她擦了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嘀咕，“愿宝是个小哭包。” 姜愿红了脸，刚要辩驳，白大舅就叫她进去。 姜愿眼巴巴地看着谢清辞，谢清辞失笑地拍了拍她的头。 “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会悄悄走的。” 姜愿像小时候一样和他拉了勾，这才放心地进了病房。 第160章 她在闹，他在笑 宁乐虚弱地躺在床上，脸颊是无血色的苍白。 见姜愿进来，她的眼眶微不可察地红了一圈。 宁乐冲她招了招手，“愿宝，过来妈妈这里。” 姜愿像只小狗狗，摇着尾巴跑到了妈妈床前。 “妈妈。” 她没有表现出一点方才的脆弱，脸上都是欢快的笑意。 只是，宁乐又怎么可能被她的表面伪装所欺骗？ 她从小养到大的小宝贝，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伪装，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却在哭。 宁乐沉默片刻，她轻柔地抬起姜愿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脖子上已经开始发紫的淤痕，手指都开始发抖。 “愿宝，这里很疼吧？” 姜愿现在吞咽口水都困难，但是她还是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 “不疼呀，就是看着吓人些，妈妈别担心。” 也别自责。 宁乐苦涩地笑笑，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自从记起上辈子的事情后，她的心理好像就生病了。 那些痛苦的记忆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整日整夜地折磨着她。 她没法原谅姜秉川和姜祈，同时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可是这一次，无论有多艰难她也要活下去。 就像愿宝所说的那样，她绝对不会再让愿宝变成无父无母的可怜小孩了。 这一世，她要好好保护她。 ………… 宁乐去做了心理疏导。 医生发现她有很强的精神分裂倾向，她好像难以区分现实和梦境。 而且，无论医生怎么绞尽脑汁地开导她，效果都不是很好。 宁乐是想治好病的，她想还给愿宝一个健健康康的正常母亲，可是她心里却是排斥这些所谓的心理疏导的。 因为他们会引导她说出那些痛苦的事情，然后才能对症下药，可是宁乐却没有办法敞开心扉。 一方面，那些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哪怕说出一个字对她来说都不亚于吞刀似的；另一方面，前世今生的事情，谁会相信？ 他们只会说她疯了。 宁乐每天都在积极接受治疗，说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来转移医生们的注意力。 表面上看她确实好了很多，连医生们都被她高超的演技欺骗了。 姜愿本想一直照顾她，直到她病好了出院，但是宁乐不愿意，没几天就把她赶去上学了。 姜愿越长大，习惯越坏。 因为起床晚所以每天都顾不上吃早饭，谢清辞每天都准备好温热的牛奶和三明治，这几日也不例外，他就怕姜愿突然来上学没有早饭吃。 今天如往常一样，他脸色淡淡地进了教室，本以为会像往日那样见到空荡荡的课桌，却见到了趴在桌上的姜愿。 谢清辞当时就绷不住笑了，他迈着大长腿，屁颠屁颠地走过来。 如果他是小狗狗，身后的尾巴都能摇成螺旋桨了。 “愿宝，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都没告诉我一声你要回来！” 谢清辞小声嘀咕，下一秒又笑开了花，“不过我带了早饭哦。你肯定又没吃早饭……我对你好吧，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哥哥去？” 王·谢清辞·婆暗戳戳地自卖自夸，又献宝似的把还热乎着的三明治和牛奶递给姜愿。 姜愿接过来，有气无力地说了声谢谢哥哥。 谢清辞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大对，立马收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愿宝，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姜愿的手指无意识地戳着三明治，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几乎让她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更加孱弱了。 谢清辞看着她后背上的两块蝴蝶骨，心里突然闷闷的。 见姜愿走了神，谢清辞问，“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宁姨？我听说她已经好了很多了，医生说很快就能出院了。情况越来越好了。” 听了他的安慰，姜愿心里并没有觉得舒服些。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一会见不到妈妈就会心慌，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没将自己莫须有的想法告诉谢清辞，怕胡说八道惹他担心，回过神来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嗷呜嗷呜地嚼着。 她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对小月牙，看起来甜滋滋的，像白白嫩嫩的小汤圆。 “很好吃，谢谢哥哥。” 她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将敏感多虑的自己藏了起来。 姜愿捧着小脸，“哇，我到底是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你，还能成为你的妹妹呀。” 三明治是谢清辞亲手做的，因为愿宝越长大越挑食，有很多不喜欢吃的东西。 他怕家里的保姆阿姨记不住那么多，便自己找了食谱，费尽心思地改良了好几版，终于做出了独属于姜愿的营养三明治。 没有什么比付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更让人开心的了。 听她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谢清辞耳尖一红，不好意思道，“我也没这么好啦。” 话是这么说，他的嘴角却越翘越高，高兴得不要太明显。 姜愿抿着嘴巴笑，谢清辞突然发现她的鼻尖处蹭上了一块沙拉酱，很自然地凑过去帮她拭去。 指尖处传来温热的触感，谢清辞看着还在傻笑的姜愿，心里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甜滋滋的，像是喝了一大口蜂蜜水。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特别奇怪，刚要细细感知一下的时候，又倏地不见了。 突然，姜愿好奇地戳了戳他。 “我鼻尖上有什么啊，这么难擦么？” 谢清辞这才发现，他的手指还放在姜愿的鼻尖上，也不觉得胳膊酸。 “轰——”的一声，谢清辞的脸红成了小西红柿。 为了掩饰自己走神的心虚，他轻轻咳了两声，小声嘀咕着，“可不是难擦？愿宝，你就是个小邋遢。” 姜愿不爱听了，恨恨地拍下他的手，直接把鼻尖怼到了他身上，乱七八糟一顿蹭。 “就邋遢！你嫌弃我了是不是？！好哇，刚才还说自己是我的好哥哥，转眼你就变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谢清辞被像小猪似的她一阵乱拱，浑身都是痒痒肉的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错啦！我是小邋遢行不行？” 第161章 他去求神拜佛了 谢清辞求饶了半天，姜愿才肯放过他。 小少年偷偷去瞄姜愿的表情，发现刚才闹了半天，她好像忘了不开心的事，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嘻嘻，他当然是故意的了。 只要愿宝能开心，他做什么都行。 在学校的一整天，姜愿都在提心吊胆，她生怕妈妈吃不好睡不着，又怕妈妈不配合治疗。 放了学，她和谢清辞说了一声，便匆匆地跑去医院了。 谢清辞本想让自家司机送她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司机见他看着姜愿的背影发呆，无奈地提醒了句，“小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谢清辞如梦方醒，他上了车。 将书包放在一旁，谢清辞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宁姨生病的这几日，愿宝度日如年，他心里担忧她们，过得也不好。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帮帮愿宝？ 只要宁姨的病好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快乐愿宝肯定就会回来了。 谢清辞开始寻求网友们的帮助。 给他出主意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不靠谱的和看热闹的。 突然，他的眼睛一亮。 有网友说他前几日去拜了佛，许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谢清辞喃喃道，“拜佛？真的有用吗？” 他不是医生，他没办法治好宁姨的病，所以他只能寻求这些方法来试一试。 万一有用呢。 谢清辞查了离他们最近的庙宇，当下就让司机带着他去了。 寺庙建在曲径通幽的山顶上，陡峭的石梯绵延不绝，一眼看不到尽头。 给他出主意的人说，有所求，心就要诚。 谢清辞不知何为佛祖心中的诚意，他只能再次寻求网上的帮助。 沐浴斋戒，正心得体，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七步一叩首…… 谢清辞一一照做。 他去寺庙下的农户家里，请求他们为自己提供沐浴更衣的地方。 谢清辞给的钱多，那户人家很痛快地便同意了。 他沐浴完，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在暮色四合的时候登上了通往寺庙的路。 三步一拜，五步一跪，七步一叩首…… 谢清辞从来不信鬼神，可是这一刻，他多么希望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些事物。 愿宝太苦了，她的爸爸和哥哥并没有多称职，所以从始至终，她心里最在乎她的妈妈。 谢清辞真的难以想象宁姨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愿宝会不会彻底崩溃。 光是这么想一想，谢清辞的心就难以忍受地疼。 他想，如果真的有佛祖听到了他虔诚的呼唤，麻烦帮帮那个可怜的小丫头吧。 她那么可爱，合该被人宠着，而不是恐慌度日。 他一跪一拜地往上走，从暮色四合走到月明星稀。 不知爬了多少个台阶，膝盖处的裤子都破了洞，额头和手肘处也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渐渐地，谢清辞都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动作。 脑子里想的人除了愿宝就是愿宝，快乐的愿宝，调皮的愿宝，笑着叫他哥哥的愿宝……到了最后，是绝望伤心的愿宝。 她泪眼朦胧地抱着自己，说“哥哥，我害怕……” 谢清辞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在心里说，“别怕，哥哥在呢。” 司机跟着小少爷往上走，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觉得荒唐又感动。 谢清辞这样精明理智的小少爷实在和求神拜佛的活动联系不到一起。 可是如果是因为姜愿才有的改变，一切又都好解释了。 小少爷和姜家的小姑娘，就是一路相互扶持着长大的，他们能为对方做任何事情。 司机求谢清辞休息一会，谢清辞不肯。 他现在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宁姨要赶快恢复，他想要快乐的愿宝尽快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谢清辞终于走到了寺庙的门前。 那扇门紧紧关着，谢清辞不敢扰乱佛祖的清净，只好待在门外守着。 昼夜温差很大，夜里很冷，司机见他冻得直打哆嗦，连忙给他披上一件厚厚的外套。 他们就在门外傻傻又固执地等着。 所幸谢南洲最近去国外出差了，他对自己儿子很放心，知道他不会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惯例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他并不知道谢清辞大晚上的没回家，在外面挨饿受冻，要不然早就飞回来教训谢清辞了。 谢清辞打开和姜愿的聊天界面，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 他猜测，现在愿宝一定在陪着宁姨。 他轻点手指问姜愿，“愿宝，宁姨好些了吗？” 姜愿的消息过了好久才回过来，言语中多了一股子高兴劲。 “好多啦。医生说妈妈恢复得很快！” 谢清辞能想到她有多高兴，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他偷偷地想，不会是佛祖真的显灵了吧？ 谢清辞又和姜愿聊了好久。 他们就是这样，无所不谈，路上遇到一只小狗也要你来我往地讨论半天。 直到手机快没电了，谢清辞才道，“好啦，睡觉吧。明天见。” 姜愿回复，“哥哥，明天见。” 几乎是发完消息的下一秒，手机就黑屏了。 谢清辞想着反正也不会再有人联系自己，明天自己就会回去了，便也没当回事，把手机揣进了兜。 最后，他披着衣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寺庙的大门被打开，光头小和尚看着这个狼狈的少年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死了，使劲推了几把。 谢清辞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然后猛地惊醒，跑去寺庙里上了第一炷香。 看着高台上那宝相森严的佛祖像，谢清辞虔诚祈祷，“希望宁姨早日恢复健康，希望愿宝身边再无苦难。”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没有一句是为自己求的。 他还去求了一个平安符，又捐了不少香火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他回到车上，司机正在等着他。 见小少爷笑得见牙不见眼，本来有些微词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少爷，这个有这么神奇吗？” 谢清辞说：“会有吧。” 那样的话，愿宝就不会伤心了。 司机：“那我们先回家？你得换身衣服。” 谢清辞说不用，“我要去医院，我要赶紧把护身符给愿宝。” 他已经迫不及待啦！ 第162章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姜愿如往常一样守着妈妈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就连睡梦中也是医生带着笑意的声音。 “宁女士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肯定会恢复健康的。” 姜愿也抿着小嘴巴笑。 这一生，除了母亲康健，她别无所求。 她想，命运终于开始怜惜她了。 它知道妈妈是她最最重要的人，不忍心看她痛苦委屈，所以才让妈妈恢复得这样快。 她还想，上一世的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只要妈妈和其他亲朋好友们都陪在自己身边，她愿意把那些苦难全都忘得干干净净。 还有姜秉川和姜祈，如果妈妈愿意的话，就不再见了吧…… 妈妈和自己被他们那么伤害过，只有远离了他们，她们才会好好地生活。 关于未来的生活，姜愿畅想了好久好久，她觉得一切终究会步入正轨。 可是，就是在这一晚，就在她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新生活时，宁乐又发病了。 宁乐也很烦这样的自己，可是她就是忘不掉上一辈子的事情。 在她死后，她的女儿被她的丈夫和儿子活活逼死，用的还是她的死亡这一理由。 她亲眼见证过愿宝的苦难，对于一位母亲来说，那些痛苦十倍百倍地反映到她身上，她真的没办法介怀一点。 在日复一日的旁观却难以帮助中，宁乐心里有了很大的怨气，那些东西怎么可能是区区几日的治疗就能够平复的？ 宁乐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些黑暗的时日。 姜愿被她突然的动作吵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她睡眼惺忪地看着宁乐，疑惑地叫了声，“妈妈？” 下一秒，她便被宁乐紧紧抱住且护在身后，“愿宝别怕，妈妈来保护你了。” 病房里的尖锐物品明明已经被收缴干净了，他们就怕宁乐发起病来会伤害别人和自己，可是她不知又从哪里抽出一把剪刀来。 她猩红着眼，疯了似的向着空气挥舞，好像那里站着的是她的仇人，她在保护愿宝不受伤害。 “滚开，都滚开！不许伤害愿宝！” 姜愿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见着宁乐这副疯样，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一股子巨大的悲痛缠绕在她心头。 她抖着指尖去抓妈妈的手，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妈妈……” “你别这样吓我了好吗……我真的好害怕……” 她双膝软倒，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这几日，她的精神真的绷到极限了。她欺骗自己，这些不好的事情很快就能过去。 可是，所有的幻想都在这一刻破灭了。 她的妈妈，好像真的疯了…… 姜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她使劲磕头，却不知道在拜谁。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只要她能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没有回应。 宁乐虽然疯着，但是她只认识姜愿。 看着自己的乖女儿跪在地上狼狈不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赶紧去拉姜愿。 “起来！愿宝快起来！” 医生们还有守在外面的白大舅白二舅听到动静后匆匆地赶了过来。 见到又开始发疯的宁乐，两个舅舅眼前一黑。 白大舅赶紧上去抱住她，一把将她的剪刀夺下，以免她伤害自己伤害愿宝。 宁乐正是理智丧失的时候，还把白大舅当成了仇人，使劲去推搡他，让他离自己和愿宝远一点。 上一次把愿宝伤了她后悔不已，一直在心里暗示自己要保护她，所以这一次她纵使再疯也没和愿宝动手。 这就是一个母亲的天性。 白大舅也被这样的宁乐心疼坏了，本就泪腺发达的他更是哭成了一个孩子。 争执之中，宁乐挥舞着剪刀在他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大，血却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见到那抹红色，宁乐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好像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一样，心虚地把剪刀背到了身后。 趁着这个时机，有人抢走了她的剪刀，全病房的人都松了口气。 白二舅气得面色涨红，他本就脾气火爆，宁乐又是他最在意的妹妹，见她如今这样，他心都快疼到爆炸了。 他厉声质问宁乐的主治医生，“你不是说她的情况好转了很多吗？！为什么我看着越来越严重了！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给她治？！庸医，一群庸医！” 主治医生正苦恼着。 按理说通过这些天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宁乐的状况不该这么严重啊。 他们把姜愿几人轰了出去，又给她做了检查。 在多方专家的会诊下，宁乐陪他们演戏的事情终于露出了端倪。 那些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从业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来没见过警惕心强到这种地步的病人。 她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设了一个屏障，无论你说什么都被她隔绝在外，她丝毫听不进去。 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这样的人，他们要怎么治疗？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她很会演戏，她演出了一副越来越好的模样，把所有人都骗到了。 ………… 姜愿和两个舅舅等在外面，心急如焚。 白二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本不想逼问小妹和愿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们不能再稀里糊涂了。 这样，小妹的病永远也治不好。 白二舅走到姜愿面前。 每次面对这个小外甥女，他的心情就莫名柔软，连声音也不敢大一些。 “愿宝，你妈妈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如果知道的话，能不能告诉舅舅？” “她这样，我们真的很心疼。总是被蒙在鼓里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帮助她。” 姜愿深吸了口气。 虽然妈妈说过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任何人，可是舅舅不是外人，她相信他们。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想帮助妈妈恢复健康。 姜愿悠悠地叹了口气，她直直地看着两位舅舅，“舅舅，你们相信前世今生吗？” 姜愿尽可能把事情叙述地简单些。 白大舅和白二舅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脸色苍白。 第163章 她要离开了 姜愿见他们表情如此，有些忐忑地问，“舅舅，你们相信我吗？” 听她这么说，两个舅舅都哭了。 “信，怎么不信呢？” 白二舅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用的力气很大，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 顶着那个巴掌印，他喃喃地说，“为什么上一世我就没有找到你们呢？” 自责几乎要把他淹没。 姜愿去扯他的手，让他不要这么伤害自己。 “不怪舅舅，一点都不怪舅舅……” 白大舅突然出声，“对！明明就是姜秉川和那个小兔崽子的错！我要去弄死他们给愿宝报仇！” 往日里，脾气火爆的人是白二舅，总是劝人的那个是白大舅，今天全都反过来了。 姜愿头疼地去拉大舅舅。 “大舅舅，别去。” 不是原谅了他们，而是不值得为了他们再毁了任何一个亲人的下半辈子。 她说，“我想让他们活着。只要他们还有一点良心，只要他们还能想起我，他们的余生都会在愧疚中度过。” 她的表情很冷，“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 两位舅舅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 死了就是一瞬间的事，自己有事没事就跑去折磨折磨他们，不比让他们痛痛快快地死去更好吗？ “三位家属，麻烦过来一下。” 医生在叫他们，两大一小赶紧跑过去了。 姜愿紧张地问，“我妈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实话实说，“不太好。她的排斥感实在是太重了。现在的她亲手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牢笼，密不透风，她没法出来，别人更没办法进去。” “那……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办法总是有的。 医生发现宁乐尤其排斥这里的环境和这里的人。 他们推测，她的一切痛苦都是在这里发生的。 姜愿沉默。 可不是吗？ 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被欺负。 恢复记忆的宁乐怎么可能对这里存有什么好感？ 更何况，姜秉川他们还生活在这里……和他们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宁乐都觉得恶心。 “这个环境对她来说并不利于养病。我的建议是离开这里。” 京市就这么大，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见到姜秉川和姜祈了。 在这个痛苦发生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养病。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能接受的人只有姜愿，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坏人。 她需要一个更加清幽的环境。 白大舅很快就拍了板。 他在国外有一处庄园，那里环境清幽美丽，很适合病人休养。 除此之外，艾莎又是那个国家的伯爵，她可以请得动顶尖的心理医生给宁乐治病。 算来算去，出国算是最好的决定。 姜愿沉默片刻后道，“等妈妈恢复意识了，我们问问她的意见吧。” 只要妈妈愿意，她永远都会陪着她走。 ………… 宁乐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她侧头去看姜愿，笑容有些勉强。 “对不起，妈妈又犯病了吧？” 姜愿摇了摇头。 宁乐说，“别骗我了。妈妈真的很差劲。我明明不想这样的……” 她正絮絮叨叨着，白大舅和白二舅进来了。 宁乐下意识闭上了嘴。 她不想让两个哥哥知道那些事情，并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她不想本就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谁料，两个哥哥红着眼眶走到她床前，“小妹，那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他们也消化了很久，现在才有勇气站在这里。 宁乐的眼睛猛地一缩。 “你真是个傻子。我们是你的哥哥，难道这件事你还要背着我们吗？” 宁乐摇摇头，“不是。我只是……” 她还要解释，白大舅摇了摇头。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的病，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可怜可怜愿宝……瞧瞧她这几天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宁乐看了看小脸越发尖尖的姜愿，愧疚地移开了眼。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白大舅问她，“告诉哥哥，你想不想好好治病？” 宁乐当然想，她这样半死不活，最受罪的人就是愿宝。 白大舅趁机将他的想法告诉了宁乐，“艾莎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她找的是业界顶尖的心理医生，对方说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治好你。” 他本以为宁乐会有很多顾虑，比如说她的事业，比如说她的朋友…… 可是宁乐却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去。” 对她而言，除了她的女儿，什么都是可以抛弃的。 她想治好病，她不想再拖累愿宝了。 白大舅和艾莎的效率很快，他们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主要是宁乐的病也不等人。 他们害怕宁乐会在民用飞机上发病影响到别人，所以艾莎也为他们安排了专机。 离开的时间就在第二日上午。 白大舅护着他们去，白二舅则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事情。 包括姜愿上学的事情，包括给宁乐的粉丝们一个交代。 姜愿是很愿意陪着妈妈去的，只是，她心里同样有很多不舍。 对秦喻的，对秦叔叔他们的，对谢叔叔的…… 她最不舍的，自然是她的小辞哥哥。 从五岁相识到如今，姜愿离开他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三天。 她的喜怒哀乐，他全都参与过。 这让她怎么轻易抛下他？ 姜愿给谢清辞打了电话，那边却是关机的状态。 怎么关机了？ 白大舅催促她，“愿宝，收拾收拾东西要去机场了。” 姜愿赶紧答应，收拾完东西又抓紧给谢清辞打了好几个，无疑都是无人接通。 姜愿有些急了。 她又给谢家的司机和谢家的座机打了电话，均是无人答复。 眼见着姜愿和其他人一起上了去机场的车，她无奈之下只好给谢南洲和她的班主任都打了电话，说了这个情况。 两人都表示很吃惊，尤其是谢南洲，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出个差的功夫就发生了那么多事。 一想到姜愿归期不定，他有很长时间不能见到她，不由悲从中来。 最让他担心的还是谢清辞。 “那小子，要是知道你走了，还不知会伤心到什么地步……” 第164章 怎么就失约了呢 听见谢南洲这么说，姜愿的眼泪差点没出息地流出来。 她赶紧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即便这样，她还是没忍住泄露了一丝哭腔。 “又不是不会见面了，我还会回来的啊。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谢南洲沉默。 确实还会再见。 只是这一见面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宁乐的病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好，她的身边离不开愿宝，偏偏她的病又那么排斥见到别人。 怎么看都是无解的局。 谢南洲叹了口气，他只是个外人，连句挽留都说不出口。 更何况，他也不能请她们留下来。 “小辞这边有我看着。你去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妈妈。愿愿也是大孩子了，肯定能做到对不对？” 姜愿点头，而后想起谢南洲看不见，又赶紧答应了几遍。 她泪巴巴地说，“谢叔叔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为了工作忘记吃饭！还有，你一定一定要对小辞哥哥好，不可以再抛弃小辞哥哥！要不然我就再也不喜欢你了！” 谢南洲沉默半晌，那件事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他轻声回答，“好。” “还有还有，你好好和小辞哥哥解释一下，我会时常给他打电话，他也要经常联系我……” 呜呜，她也舍不得小辞哥哥和其他朋友们。 可是为了妈妈，她真的没有办法。 谢南洲一个大男人也被姜愿整哭了。 他现在都把姜愿当成自己的女儿了，一想到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她，心里别提是什么滋味了。 “所有的事，叔叔都答应你。” “我们都会等着你们回来，健健康康地回来。” ………… 谢清辞的手小心又紧紧地攥着那枚护身符，脸上露出了傻傻的笑。 他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到九点了。 他想还是等去了学校再和老师补假吧。 现在的他迫不及待要飞到愿宝身边去，把自己求来的护身符给她。 一点时间都耽误不得。 谢清辞坐在副驾驶上，又用车充给手机充了个电。 但是由于充电速度太慢，他只是静静等着把电充满，并没有开机。 也就没有接到姜愿和其他人打来的电话。 他哪里能想到呢？ 就在这个与平常一般无二的日子里，从小陪他到大，他最最喜欢的愿宝却要离开他了。 在谢清辞的催促下，车子很快到了学校。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拿着护身符就往教室跑。 同学们正在上课，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的方向看去。 谢清辞推开门，说了声报告。 正在讲课的老师本想说几句，见是谢清辞，气势汹汹的表情又收了回去。 开玩笑……谢清辞和小姜愿可是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每次考试都是第一第二的，他怎么骂得出来？ 任课老师立马笑着让他进来。 谢清辞的脚才抬了一下就顿住了，他们那一桌空荡荡的。 ……愿宝好像没来。 难道是宁姨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谢清辞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他轻声说了句抱歉，又将教室的门掩上，转身便要离开。 他得亲眼去医院里看一眼才能放心。 “谢清辞。” 突然，有人在不远处叫他。 谢清辞抬头一看，是他的班主任。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请假。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脑子乱糟糟的，总是忘事。 他赶紧跑过去，“老师，我想请一下假，我要去医院……” 刚才离得远，班主任没看清楚。 等谢清辞走近了，她这才发现对方身上破破烂烂的，额头还有血迹，看上去狼狈极了。 她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又想起姜愿说自己怎么也联系不上谢清辞的情况，班主任的脸色更是难看。 “是不是昨天晚上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谢清辞也知道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怕她误会赶紧摆手。 “不是不是，我昨天晚上去了寺庙，去给愿宝和她妈妈求了护身符。” 说着，谢清辞挥了挥自己手里的护身符，随后又像怕被人抢了似的，赶紧藏了回去。 班主任看他磨破洞的裤子和擦出血丝的手掌，一下子便懂得了那枚护身符是怎么求来的。 “你这孩子可真傻。” 作为一个接受唯物主义教育这么多年的学生，怎么还能信这些东西呢？ 可是她也明白，有时候人们求神拜佛并不是就相信那些东西真的有用……而是实在走投无路，所以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班主任悠悠叹了口气。 谢清辞和姜愿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双方家长的关系也很好，平时就是当亲兄妹似的相处着。 猛地得知了姜愿出国的消息，自己都很舍不得，更别提他了。 班主任道，“你想请假去送姜愿？可是这么晚了，她应该早就走了吧？” 谢清辞的表情猛地僵住。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听不懂班主任话里的意思。 他懵懵地问，“什么走？谁要走？走去哪？” “姜愿啊。她不是要陪她妈妈出国了？” 谢清辞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没人和他说啊。 愿宝和他昨天还高高兴兴地聊着天，愿宝还说宁姨的病越来越好了，他们还约好了等宁姨好了就一起出去玩。 还有，他的生日就快到了啊…… 愿宝还说要给他准备一份很特别的礼物，肯定会惊掉他的下巴。 为什么突然就失约了呢？ 谢清辞的眼前有些发黑，还是班主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要不然他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见他的脸色一片苍白，班主任吓了一跳，连忙问，“谢清辞，你怎么了？！” 谢清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老师我没事……姜愿什么时候走的？” 班主任看了下短信的时间，大概在七点钟。 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她有些惊讶，“你一直没接到她的电话和消息吗？” 谢清辞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车上还在充着电的手机，嘴唇动了动。 “手机没电了。老师，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机，我想给愿宝打个电话。” 他满怀期待地说，“或许，愿宝还没来得及上飞机呢？” 那他还来得及能见她一面。 班主任二话不说就把手机给了他，还贴心地把姜愿的手机号调出来了。 其实根本不用，谢清辞已经把她的每一个联系方式都倒背如流了。 第165章 前世的报应终于来了 拨通电话的时间里，谢清辞想了很多。 他心里不住祈祷。 愿宝千万不要关机啊……即便要离开，他也想见她一面。 他很费力为她求的护身符还没送出去呢。 还有，昨天他以为今天会是稀松平常的一天，所以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比如。 他能不能经常去看看她？ 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一定一定不要忘记他，他永远都是她最亲密的朋友和哥哥。 还有……他会等她回来。 等待接通的嘟嘟声传来，谢清辞猛地舒了口气。 电话还能接通，那就说明愿宝还没来得及上飞机！ 谢清辞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他又开始祈祷愿宝快点接电话。 可是，这次没有随了他的心愿，电话直到自然挂断也没有被接通。 谢清辞急坏了。 愿宝不接电话他就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候机，万一耽误了，他更不可能见到愿宝了！ 谢清辞的手心都急出了汗。 他对班主任请求，“老师，我想再打一次。” “打吧。” 谢清辞又拨通了电话，好在这一次他没有等待太久，电话真的被接通了！ 姜愿“喂”了一声，“老师？” 谢清辞赶紧道，“是我，愿宝是我！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听出了谢清辞的声音，姜愿也很高兴地喊了声：“哥哥？！你怎么都不接我的电话？！我还给你发了很多消息！” 谢清辞连忙道歉，“我手机没电了……你现在在哪里，我想去见见你！” 姜愿的语气变得沮丧起来，“可是我马上就要登机了，我们来不及见面了啊。” “你还是别折腾了。等我到了那边给你打视频报平安，好不好？” “可是我想见你，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白大舅催促的声音。 “愿宝，该上飞机了。” 谢清辞也听见了，他欢喜的表情猛地僵住。 “这么快……你要走了吗？” 姜愿听出了他的不舍，情绪瞬间变得低落。 “嗯，我要走啦。还是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对不起哥哥。” 谢清辞的喉咙猛地哽住，这一刻，对姜愿的不舍到达了顶点。 那句“能不能不走”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他苦笑了声，宁姨现在正是需要她的时候，自己以什么样的立场让她不要走呢？ 可是真的好舍不得啊…… 害怕姜愿挂了电话，谢清辞快速道，“愿愿，到了那边一定要给我打视频，无论几点都可以，这次手机不会再没有电了！” “我会想你，会等你回来，你也不能忘了我！”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谢清辞后面还说了很多，可是姜愿却不能听了，因为她真的要登机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蓦地沉重下来。 “哥哥，我真的要走了。” “嗯。” “别难过，等着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谢清辞握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听着急促的嘟嘟声，眼泪突地流了下来。 ……才一会没见，他就已经开始想愿宝了，之后要怎么办啊。 他对着听筒轻轻说了声“再见”，而后把手机还给了老师。 “谢谢您。” 班主任看他的表情不太好，知道小伙伴们乍然分离心情肯定很糟糕，又关心了几句。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身上还有那么多伤。老师带你去医务室吧？” 谢清辞说自己没事。 捏着手里那枚已经热乎乎的护身符，眼睛又开始发涩了。 心里忍不住骂自己，怎么这么爱哭？ 一点儿都不像男子汉！ 愿宝最不喜欢爱哭鬼了！ 谢清辞面无表情地憋回眼泪，和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 “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今天的课我会自己补习，肯定不会落下课程……姑姑，我能不能休息一天？” 班主任其实和谢家有些亲戚关系，按辈分论，谢清辞应该和她叫声表姑。 正因为是他的亲戚，所以她才了解小姜愿在她这个小侄子心里是个什么位置。 看他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 想着一会得给谢南洲打个电话，让他好好安慰安慰小侄子。 无论是作为班主任还是作为姑姑，她都没办法拒绝谢清辞这个请求。 “可以，好好回去休息一天吧，顺便养养伤。姜愿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俩又不是见不到面了，别太伤心。” 谢清辞“嗯”了声。 他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谢清辞攥着护身符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进了卧室，目之所及皆是愿宝留下的痕迹。 她送给自己的玩偶，她约自己写作业却偷懒睡过的床，她坐过的椅子…… 好多好多，都是他和她的记忆。 身处其间，他只觉得痛苦窒息，这让他怎么忘记？ 谢清辞扑在了床上，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彻底决堤。 他搂住姜愿送给他的小玩偶，没出息地呜咽出声。 “愿宝，我想你了。” ………… 过来打扫宁乐病房的保洁员又发现了那个探头探脑的男生。 对方也穿着病号服，总是偷偷过来这边，保洁员不止看到了他一次。 这一次，他不知又过来找什么，总是往这个病房看。 突然，看到已经空荡荡的病房，他的神色猛地一怔。 保洁员觉得他奇怪，三两步过来问他干什么。 男生的语气有些小心，“请问，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里了？” 保洁员回答，“自然是出院了。听说病情有些严重，医生建议她出国了。这不，昨天晚上就走了。” “唉，有钱就是好啊，想去哪就去哪……” 她絮絮叨叨着表达对有钱人的羡慕，却没发现对面男生的脸上血色全失。 走了？出国了？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 走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他通通不知道。 那可是他的妈妈和妹妹啊。 曾经最爱他的妈妈，在知道了自己对愿宝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现在已经恨死他了吧？ 姜祈想，前世的报应终于来了，他的亲人已经一个又一个地离开他了。 第166章 你让我死都不得安心 姜祈失魂落魄地离开。 这几日，除了白二舅经常会过来探望他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 他偷偷地去看过爸爸。 那个和自己一样可恶的男人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浑身的气息非常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短短几日不见，他狼狈了许多。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总是精心打理的头发生出了很多白发。 好像一下子就老了。 姜祈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自己是伤害愿宝的凶手，他也是。 他们谁都欠愿宝一条命。 彻底想起了前世那些事情的姜祈，突然很想见到妈妈。 上一世妈妈很早就离开了，临走前她瘦得皮包骨，看到自己还很努力地微笑着。 她抓住自己的手，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帮她也照顾照顾妹妹。 那时候，她连说话都很费劲了。 “妈妈走了之后，你们就是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人，一定要互相帮助。愿愿胆子小，身子弱，你多帮妈妈看着她些。” 当然，她也对姜愿说了同样的话。 为了让妈妈放心，姜祈和姜愿当时都答应得好好的，所以宁乐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可是到了最后，做到这一承诺的人只有姜愿。 姜祈也不知道自己见到妈妈想要干什么。 把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都和盘托出，然后痛哭流涕地请求妈妈原谅吗？ 又或者他什么也不敢说，就是想见一见她。 都有可能吧。 至于姜愿，他真的没脸再去见她了。 姜祈醒来的瞬间就问二舅舅，妈妈在哪。 那时候的白二舅还不知道他做过的混账事。 他只心疼他的小外甥生了病，不敢把宁乐也在住院的事情告诉他，所以搪塞过去了。 姜祈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聪明地没再追问。 直到那天宁乐又犯了病，白二舅接到电话后匆匆赶了过去。 因为太着急，他没来得及安抚姜祈。 他也就没注意到，姜祈偷偷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很快到了宁乐的病房门口，姜祈看到那里围了一大群医生护士，穿着病号服的宁乐在里面又哭又叫地发疯。 那样失去理智的妈妈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姜祈吓坏了，这才知道妈妈生病了，想要赶紧过去看看妈妈。 可是，宁乐的下一句话把他的脚步生生钉在了原地。 她尖叫地质问着眼前的空气，“小祈，你不是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妹妹吗？为什么骗我？！你逼死了她你知不知道？！” 姜祈将所有的话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如坠冰窖。 这一刻，他的脑子彻底乱了。 妈妈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所以，妈妈也有了那些记忆吗？ 姜祈的目光忍不住停在妈妈身边的姜愿身上，她正哭着求妈妈恢复清醒。 “妈妈，你忘了那些事情好不好……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姜祈担心极了，可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挪动脚步过去。 他怕妈妈受到刺激。 他更是个懦夫，他怕极了妈妈真的记起了那些事情，他一点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姜祈偷偷地躲在角落里，看着那样发疯的妈妈和害怕的姜愿，眼泪流了满脸。 这一刻，他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两个最亲的人痛苦地挣扎。 姜祈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真他妈不是人！你怎么就不能死得干净点呢？！” 有路过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看他穿着病号服，骂了句精神病。 随后像是害怕被什么污秽之物沾染上似的，快步离开了。 姜祈丝毫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盯着那个方向。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乐终于安静下来了。 其余人都退出了病房，留给她一个静谧的空间。 姜祈就是这个时候偷偷溜进去的。 宁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像是睡熟了。 姜祈红着眼看着自己的妈妈，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做到当初的承诺。 对不起伤害了妹妹。 对不起在她已经死了的时候，自己还在胡说八道地谩骂她。 对不起…… 谁料，在他默默道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宁乐突然睁开了眼。 姜祈心里一惊，竟然下意识想要逃跑。 宁乐叫住了他。 “小祈。” 姜祈身子一怔，再也没办法迈动一步了。 宁乐又说，“你过来。” 姜祈没法拒绝他的话，乖乖走了过去。 宁乐的表情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在姜祈的心窝子上扎似的。 “能不能告诉妈妈，上一世你欺负愿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姜祈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抖着嘴唇问，“……您怎么会知道？” 宁乐苍白地笑，“我为什么会知道……那是因为我一直跟在你们身边啊。” “你们打着我的旗号那么伤害愿宝，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姜祈啊，你让我死都不能安心。” 她咄咄逼人道，“对那么乖巧善良的妹妹恶语相向，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子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乃至于将她活活逼死。你是不是可开心，可有成就感了？” 宁乐从来没有对姜祈这么冷嘲热讽过。 因为那是她的孩子，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出于一个母亲的心理，宁乐总是会选择原谅他。 可是这一次，姜祈再也没有从她眼里看到任何包容，有的只是怨恨和讽刺。 姜祈使劲摇着头，眼泪鼻涕一齐流出来，看起来十分滑稽。 “妈妈，能不能不要那么和我说话……我受不了，受不了的！” 要是放在以往，宁乐早就心疼地不行了，这可是她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啊。 可是这一次，看着姜祈的眼泪，她感受到的只有心烦。 她表情苍凉地问，“愿愿当初是不是也和你说过这种话？那么多年，你和她说了多少次难听的话，她求了你多少次不要那么对她……可是你听过吗？” “我真的不明白这到底为什么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平时她对你有多好，对你爸有多好，你们都看不到吗？！你们到底怎么忍心的啊？” “姜祈，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第167章 我不想当你妈妈了啊 姜祈不想说。 可是对上妈妈那双荒芜的眼睛，他那些丑恶的心思无所遁形。 姜祈小声说，“因为我嫉妒啊……因为愿宝体弱，妈妈总是偏心她。我心里觉得不平衡，就想欺负她。” 听了这话，宁乐深吸了口气。 所以，这场悲剧，从头到尾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数不清的自责几乎将她淹没。 宁乐承认自己确实偏心姜愿，可是她自问自己从来没有落下过对姜祈的关心。 送给孩子的东西她从来都准备两份，姜愿有的姜祈也会有，无论是姜祈生病还是心情不好，宁乐多累都会上去关心。 她问姜祈，“我是母亲，按理说我不该说这些话，可是你既然怪我偏心，我也和你好好扯一扯。” “我确实对愿愿偏爱些，可是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姜祈沉默不语。 “当初怀她的时候，因为我没有察觉还忙着工作，所以才导致她体弱多病……当初的她像个猫崽，小小的一团，在保温箱里住了好几天才活下来。” “我对她太愧疚了，所以总想着疼她些，再疼她些……听了这些，你是不是在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生病是她活该，怪我，怪她命不好？” 姜祈流着泪摇了摇头。 可是不可否认，他之前的很多次都那么想过，所以他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 宁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可是不止因为这些啊。我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偏心，我要对我的孩子一视同仁，所以我很努力地去关心你……可是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宁乐嘴角勾着，眼睛却在流泪。 她问，“小祈，你都忘了吧？” “你嫌我烦，问我能不能少管你一些；你明知妈妈和老宅的人关系很差，他们经常欺负妈妈和妹妹，可你总是视而不见，亲亲热热地和他们要好。” “我只要有一点不舒服，愿愿都会很着急，还会迈着小短腿为我端水送药……小祈，妈妈确实是你的母亲，可是我也是一个人啊。” “一个孩子对我亲亲热热，一个孩子对我冷冷淡淡……我偏爱愿宝一些，难道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吗？” 宁乐的话把姜祈上一辈子的遮羞布彻底扯下。 那时候，他只怪宁乐偏心，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不是也有问题。 这一世的他看得很清楚，宁乐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偏心。 而且小时候的他不知是不是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到了，对宁乐好像并没有那么尊重。 宁乐乃至其他人偏心姜愿，都是姜愿自己挣来的。 他讨人嫌也是自讨的。 宁乐的情绪忽然又有些崩溃了，“既然你怪的是我，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啊！那个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一辈子就想得到亲情和疼爱，你为什么拿刀往她心口尖上戳啊？！” “我当初就不该认识姜秉川，就不该生下你！你们都是讨债鬼！” 纵使姜祈做了很多心理准备，还是被宁乐的话伤到了。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妈妈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改，我什么都改！” 看他这样，宁乐的表情忽然又冷静下来。 她摇了摇头，“太晚了，我们都死过一回了，哪里是一句你会改就能消磨掉那些东西的？我们母子到底还是缘浅。” 姜祈猛地瞪大眼睛，表情茫然无措，“妈妈……什么意思？” 宁乐躺在床上看他，表情倦懒，像是累极了。 她闭上眼，“什么意思……我不想做你的妈妈了啊。” 姜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要妈妈，不要和我开玩笑。你永远都是我妈妈啊。” 宁乐：“可是只要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被你们赶出家门的愿愿，她最后那么瘦那么瘦，直到变成一捧灰。” “我真的快疯了！我没办法原谅你们！小祈，你非要把妈妈逼死是不是？！” 话到最后，宁乐用起了道德绑架的伎俩。 她知道，这一世的姜祈听了这话肯定会远离她的生活的。 宁乐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一看到他们，她就恨得不行。 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然后和姜秉川与姜祈和谐相处，这样对姜愿公平吗？ 就说她偏心吧，在姜祈和姜愿中间，她永远都会坚定地选择自己的女儿。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姜祈的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他问宁乐，“妈妈，我一点改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宁乐没有看他。 沉默回答了一切。 姜祈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痛得都不知道怎么哭了。 他行尸走肉般地往门口走，想要离开这个莫名让他窒息的地方。 突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问了宁乐一句。 “妈妈，那时候的愿愿是不是早就回来了？” 宁乐知道他在问愿愿是不是也重生了。 她说，“是，她早就回来了。” 想起那些突然的冷淡和远离，姜祈自嘲地笑了一声，“怪不得。” 不是姜愿冷心冷肺，而是她早就被他们伤的死心了啊。 快要掩上门的时候，姜祈叮嘱宁乐：“我知道妈妈的病是因为我们才得的。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妈妈，你要好好养病，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做回那个快乐开朗的妈妈……如果可以，请帮我和愿愿说声对不起。” 虽然知道没用，但是还是要说啊。 宁乐没吭声。 门被彻底关上的那一刻，姜祈把嘴唇都咬破了才没哭出声来。 这一天，他再也没有妈妈和妹妹了。 从那时起，姜祈真的没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宁乐和姜愿眼前过。 可是他又很担心她们，每次都是偷偷地看。 听说妈妈的情况越来越好了，他也十分高兴，没想到今天却听说了她们出国的消息。 妈妈的病……已经严重到那种地步了吗？ 姜祈心里像是被爪子挠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他想问一问，可是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他幽魂似的往外走，因为没认真看路撞上了一个人。 他的力气不大，但是对方却像是没有力气似的直接摔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还伴随着微弱的痛呼声。 姜祈猛地抬头。 发现竟是姜秉川。 他也来晚了啊。 第168章 我死了，你会高兴一些吗 曾经相依为命的父子俩对上了目光。 他们两个现在的模样都不太好看，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彻底被最爱的两个人抛弃了，他们的状态还能好到哪里去？ 姜秉川去捞掉到一旁的拐杖，随后柱着拐杖费力地站了起来。 过程中，他那条伤了的腿一点力气都用不上，软绵绵得像根面条。 姜祈心里一惊，连忙上去搀扶他，却被姜秉川轻轻挥开。 “我自己可以。” 姜祈看着他脸上满是大汗，想必是痛到不行，偏偏还要逞强，不知在较什么劲。 “你的腿怎么了？” 姜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知道姜秉川的腿伤到这么严重了。 “废了。” 姜秉川语气淡淡，表情也淡淡，好像废了一条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个上面，拄着拐杖绕过姜祈便要离开，神色匆匆。 姜祈拦住了他，“你是要去看妈妈吗？她带着愿愿出国了……她们不要我们了。”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姜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垂下了头。 “出国了？” 姜秉川闭了闭眼，所有的活气好像在一瞬间都被抽去了。 他喃喃着，“……早就该有这么一天了，我们都该死啊。” 姜祈心神一震，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也想起那些事情了吗？” 姜秉川听懂了他这句话的潜在之意。 姜祈也想起来了。 他自嘲地笑笑，“原来有罪的人一个都逃不了啊。” 他是，姜祈也是。 他们余生都会活在愧疚之中，每想起姜愿和宁乐一次，就会心痛一次。 姜秉川说，“这样也好。我们两个罪人互相折磨吧，就别再去祸害她们了。” 姜祈看着他拄着拐杖慢慢离开，背影萧瑟。 好好的一个家啊，终究还是散了。 ………… 姜祈没什么病，就是刚刚恢复记忆，精神有些错乱。 他很快就出院了。 不过，他还是没能离开医院。 因为现在没人照顾姜秉川，他得去照顾他。 他是最没有资格嫌弃姜秉川的人，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姜秉川都对他很不错。 在他这里，姜秉川算得上一个称职的爸爸。 对于被姜祈照顾这件事，姜秉川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表现出什么抗拒，或是说什么“我自己可以”之类的话。 姜祈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整个人像是个提线木偶。 姜祈觉得，好像从知道妈妈和愿愿离开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一点人气了。 他还活着，却像死了。 姜祈尽心尽力地照顾了几个月，姜秉川也能出院了。 姜祈把姜秉川接回了家。 这些日子来，父子俩的对话屈指可数。 因为他们不仅怨恨自己，也怨恨彼此。 现在也是。 姜祈说：“我去做些饭，爸你先休息会。” 姜秉川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没骨头了似的，疲惫地挥了挥手。 姜祈便放心地去了厨房，开始叮叮当当地做饭。 在他离开以后，姜秉川幽魂似的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瞬间，他最后看了姜祈一眼，悄悄说了一声再见。 除了自己和姜祈，没人进过他的房间，自然也就没人知道姜秉川的房间布置从来没有变过。 墙上还挂着他和宁乐的大幅结婚照。 衣柜里装着宁乐离婚时扔掉的衣服，被他捡回来洗干净了，整整齐齐地挂在衣柜里。 梳妆台上有宁乐最常用的化妆品和护肤品，花瓶里插着她最喜欢的花。 一切都和还没有离婚时的房间布置一样，。 秉川一直在假装宁乐没有离开过。 现在，梦彻底醒了。 宁乐说过的话恍惚又响彻在他耳边，带着撕心裂肺的质问。 “姜秉川，难道你不该死吗？！” “只有你死了，愿愿才不会重蹈覆辙！” 他让宁宁委屈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怎么可能再让她失望呢？ 他撕了一张纸，笔尖顿了顿，竟是不知道能在上面写些什么。 ……不会有人在乎的。 愣了半天，姜秉川最后只是给姜祈写了一句话。 “小祈，好好照顾自己。” 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姜祈的余生会生活富足。 那些事情让他来赎罪就好了。 姜秉川抽出刚才从客厅茶几上拿到的水果刀，一点一点地割开自己的手腕。 刀子很快，只是轻轻一划，皮肉就破了。 姜秉川像是不知疼似的，眉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 殷红的血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姜秉川平躺在床上，才过了一会，他的意识就有些涣散了。 浑身都冷得厉害，像是坠进了冰窖里。 意识彻底堕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宁乐的笑脸。 这一次，她的笑意终于不再是嘲讽冷漠的了，而是欣慰快乐的。 姜秉川也笑了，他想去摸一摸宁乐的脸，浑身却没了力气。 “宁宁，我马上就要死了……你有没有高兴一点点……” 姜秉川闭上了眼。 或是父子之间有心灵感应，刚刚炒完菜的姜祈关火的时候突然手抖得厉害。 他把菜盛出来就要去叫姜秉川吃饭，却发现客厅里没有人。 “去哪了？” 姜祈去了卫生间，还是没发现人，又去了姜秉川的房间门口。 他试探着拧了拧，没拧动，好像被人从里面锁上了。 这下姜祈确定姜秉川在房间里面了。 他无奈地敲了敲门，“爸，饭做好了，快出来吃饭吧。” 反反复复叫了好几遍都没人回答。 那种十分不踏实的感觉又出现了，总觉得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姜祈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跑着从别处拿了备用钥匙拧开了门。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那张床都被血染红了，姜秉川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双眼紧紧闭着。 “爸……” 姜祈疯了似的扑了过去。 离得越近，血腥味越重。 姜秉川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已经死去了。 姜祈赶紧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手太抖好几次按错了号码，好不容易才接通了救护车。 “救救我爸……” 第169章 秦喻:我真的生气了! 白庭钰赶到医院的时候，姜祈浑身是血地守在急救室门外。 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姜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白庭钰。 他的脸色也吓得很白，嘴唇动了动，“舅舅。” 姜祈本来是没脸叫白庭钰的，可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给白庭钰打电话说明情况的时候，姜祈的精神已经有些崩溃了，整个人说话颠三倒四，白庭钰只听了个大概。 他大步走过来，“怎么回事？！” 姜祈身子不停地发抖，“今天我爸出院，我本来想给他做些好吃的。可是就在我做完饭去房间找他的时候，他的手腕上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流了很多血……” 白庭钰这次听明白了，他气得骂了一句，“真他妈是个疯子！” 白二舅确实恨不得姜秉川去死，在他心里，姜祈也不是什么好崽子，这两父子就应该下地狱。 但是这并不妨碍白二舅骂他疯。 他好歹是个父亲，就这么死在姜祈面前，他是想让这孩子一辈子都活在恐惧和害怕之中吗？ 白二舅真被姜秉川气坏了。 他特别不明白，自己小妹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会嫁给这么一个男人。 白庭钰发狠似的嘟囔，“这个祸害精，还不如就这么死了，大家谁都清净了。” “要不然等他好了，我也得把他打个半死。” 大概是老天都觉得姜秉川要是就这么死去太过便宜他了，所以姜秉川最后还是被抢救过来了。 只不过，他的身体本来就没休养好，这一次是彻底废了，以后都要时常和医院打交道了。 姜愿并不知道这回事。 彼时的她正住在大庄园里陪着妈妈。 大概是远离那些凶手真的有用，再加上现在负责她的心理医生医术高超，宁乐的情况真的有在一天天变好。 近些日子，她迷上了插花和画画。 以前是围着家庭转，后来是忙着工作，宁乐很少有时间这么空闲过。 她也很享受这种时光。 渐渐地，姜愿已经不用再寸步不离地守在她旁边了。 看到妈妈的精神慢慢好转，姜愿比谁都开心。 虽然已经来到这里几个月了，谢清辞和姜愿的关系并没有疏远一点，他们几乎每天都联系，彼此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不，谢清辞才下了课，又眼巴巴地打来了电话。 姜愿接通视频，一眼便见到了谢清辞湿漉漉的眼睛，像是小狗。 “愿宝，我给你打了好几次视频，你很晚才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外面是不是有别的哥哥了！ 谢清辞很想问，可是他觉得这样太无理取闹了，会让愿宝心烦的。 所以，他又开始用那双大眼睛控诉姜愿。 没办法，谁让姜愿就吃这一套。 姜愿声音软软地解释，“对不起啊小辞哥哥，我去陪妈妈画画了，刚刚才回来。” 谢清辞心里一梗，他可真该死啊。 明明知道愿宝忙着陪宁姨治病，总是胡思乱想，还埋怨她不接自己的视频电话。 也就是愿宝脾气好罢了。 不过听到愿宝没认识什么新哥哥，谢清辞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脸都快笑烂了。 姜愿看着谢清辞弯成了小月牙的眼睛，有些疑惑道，“哥哥，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谢清辞的真面目被看穿，他不好意思地臊红了脸。 他轻咳一声，赶紧转移话题，“宁姨最近怎么样？” 说起这个姜愿就高兴，她的声音都欢快了些。 “妈妈的情况真的好了很多，她已经不怎么再做噩梦了，前两天还给我画了一幅画呢。” 说着，姜愿哒哒哒地跑开，没多久便拿了一幅画回来。 上面是一个浅笑嫣嫣的女孩子，画技很是青涩，但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认出这是姜愿。 这幅画把姜愿的小动作和小特征全都画出来了，非常传神。 谢清辞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羡慕，宁姨真的很爱愿宝啊。 要是他妈妈和妹妹还活着，他肯定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姜愿对他的情绪感知很明显，一下子就发觉他好像有些难过，小心翼翼地问他，“怎么了？” 谢清辞摇摇头又拍拍脸，不让自己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 他问姜愿，语气有些兴奋。 “宁姨是不是快好啦？那你是不是也快回来啦？我给你讲，最近我和家里的阿姨学会做小蛋糕了，他们都说好吃！等你回来我给你做！” 姜愿忽然沉默。 虽然妈妈的情况确实好转了很多，但是距离康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短时间里，她大概是回不了国的。 看着谢清辞的笑脸，姜愿实在把那句归期难定的话说出口，只好笑着说。 “嗯，快了。” 谢清辞整个人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更高兴起来。 他嘟囔着，“那我还要学很多很多东西，什么小饼干小蛋糕，通通都要学起来。对了，还有奶茶，前几天我看阿姨还做了呢……” 谢清辞絮絮叨叨着，突然，他的声音猛地低落下来，像是和她说悄悄话似的。 “愿宝，我好想你啊。” 谢清辞贴近了屏幕，整个人耷拉下来，眉眼间都是委屈，直直地盯着姜愿，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小猫。 一点都不像别人眼中那个冷淡的谢清辞。 姜愿的心突然就软了。 她小声说，“我也想你啊，我……”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少年感满满。 “谢清辞，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约你都不出去，一放学就扎进自己的房间！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朋友了？！” 这个二哈似的声音一点都不陌生，姜愿扶额。 秦喻早就被最近对他爱答不理的谢清辞气坏了，再一次被拒绝后直接杀了过来，想要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突然，秦喻与屏幕里的姜愿对上了眼。 谢清辞再想捂住屏幕已经来不及了，秦喻嗷了一嗓子，手舞足蹈地像是返祖了。 “愿宝！是愿宝吗？！” 姜愿笑着点头，“喻哥，你是不是傻了，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秦喻又嗷了一嗓子，抖着手指指向谢清辞。 “好哇！你和我说愿宝现在忙着照顾宁姨，都不接你的电话！还劝我也不要给她打！” “结果一转眼，你就背着我联系愿宝！你瞅着浓眉大眼的，做事怎么这么不讲究！”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第170章 姜愿是懂雨露均沾的 秦喻：“谢清辞，我真的生气了！” 说完，秦喻抱着胳膊背过身去。 他在心里偷偷地想。 谢清辞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这下好不容易揪住谢清辞的错处，自己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起码要道歉一百遍，还要警告他以后再也不许故意瞒着自己关于愿宝的任何消息。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视频都要带上自己。 这样自己才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秦喻臭屁地想。 然后摆出一副大爷模样等着谢清辞乖乖来给他道歉，顺便给愿宝上一波眼药。 谁知，他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某人的忏悔。 他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随后气炸了。 谢清辞彻底无视了他，早和愿宝聊得热火朝天去了！ 秦喻气坏了，跑到谢清辞面前，尖叫，扭曲，阴暗地爬行。 “姓谢的，你什么意思？！忽悠了我这么多天，害得我想愿宝都不敢给她打个电话！结果你连句道歉都没有？！” 谢清辞抬起眼皮懒懒看他，神色淡淡，却带着一股子挑衅的劲。 “谁让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笨。” “你……” 秦喻气得比了个中指，却在对上谢清辞冷淡的目光时想到自己好像打不过他，又悻悻地放下了手。 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他嘴硬地嘀咕着。 “我大人大量，不和你小子一般见识。” 秦喻又凑到姜愿面前，声音委屈巴巴，眼睛瞪得大大，给她沏了壶茶。 “愿宝，这几天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要不是谢清辞在一旁搞鬼，我早就......其实我可想可想你了！” 他一连重复了好几个“可想”，试图让姜愿了解他的心境。 姜愿抿着嘴巴笑，“我知道的，我也很想你。” “不过喻哥你也不要和小辞哥哥生气，这些天我确实很忙，总是忘了联系你。” “不过以后不会了，只要你不嫌我烦，我天天给你发视频好不好？” 秦喻糟糕的心情瞬间被甜滋滋的姜愿治愈到了，他傻笑着挠了挠头，“当然好哇！” “我每天都有很多很多时间的，随时都可以和你聊天！我也可以去国外找你玩！” “啧。” 谢清辞不耐地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愿宝和秦喻相谈甚欢乃至于顾不上自己的模样，谢清辞觉得有些刺眼。 心里涩涩的，有些不舒服。 他没有多想，只当自己是因为被两个小伙伴忽略了而不高兴，便理直气壮地插入到他们的谈话之中。 “愿宝，我也要和你视频，不要忘了我。” 秦喻不高兴地和他拌嘴，“你烦不烦？愿宝和我说话呢，你凑什么热闹。” 秦喻又和姜愿耍赖，“我不管嘛！你们背着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我一次都没有！我要补偿！愿宝，我们都是你的哥哥，不许差别对待哒！” “呕——” 谢清辞看他一眼，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秦喻，说话再这么腻歪，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打扁。” 姜愿看他们斗嘴有些无奈。 这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就有些不对付，天天都得吵一架心里才舒服。 不过，她也算是老中间人了。 她熟练地在两人中间和稀泥，“以后我们三个一起视频不就好了吗？” “一起聊天，一起玩游戏……这样谁都不会被忽略了！” 姜愿是懂雨露均沾的。 秦喻很高兴地就答应了，他把姜愿和谢清辞当成最好的朋友，刚才那么闹只是不想他们抛弃他。 谢清辞心里却不太高兴。 他不是讨厌秦喻，他也真心把秦喻当成好哥们，什么东西都愿意和对方分享。 可就是奇了怪了，只要一碰上愿宝，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 他想对她好，也想她只对自己好。 只要一想到愿宝还会对别人好，他就有些小嫉妒。 察觉到自己居然有这个念头的谢清辞惊了一跳，随即骂自己脑子有病。 愿宝又不是个物件，她是独立个体，身边的亲戚朋友一大堆，愿意对谁好就对谁好。 他只不过是个朋友，有什么资格管？ 要是愿宝知道了他的想法，还不得骂他神经？ 谢清辞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笑着答应。 “当然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只要你有时间，我随时都可以。” 秦喻嫌弃地瞥他，哦呦，好舔哦。 他小声嘀咕，“呦呦，还我随时都可以……当初不知道是谁，手机没电了都没接到愿宝的告别电话。” 谢清辞狠狠瞪他一眼。 秦喻打了个冷颤。 他想，无所谓，面对又甜又软的妹妹，他只会更舔。 秦喻避开谢清辞的眼睛，把小胸脯拍得啪啪响。 “喻哥也是！就算你深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我也会第一时间接通！手机永远不会没电，随时为你待机！” 谢清辞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想要在愿宝面前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秦喻这个显眼包！ 姜愿没看懂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只觉得自己被小伙伴们在意着，心里暖融融的。 “好，那我们有时间就多多联系哦。我们三个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姜愿感动得泪眼汪汪地下了视频，谢清辞和秦喻笑眯眯地和她拜拜。 才关上视频，谢清辞的脸就垮了下来。 他站起来，薅着秦喻的脖领子就把他往外拽。 “你刚才不是要找我打球？现在我有时间了，我们去吧。” 秦喻没心没肺地答应，“走走走！我早就想打了！新认识的那帮人没一个能打的，我这些时间都快憋屈死了。” 两个人去了谢家自建的篮球场。 此时抱着球傻笑的秦喻不会想到自己会在几分钟之后被谢清辞虐得惨不忍睹。 再一次被盖帽之后，秦喻收回了呲着的大牙，彻底笑不出来了。 得了零分的他感觉很悲伤。 今天谢清辞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似的，疯了似的和他较劲。 秦喻抹了把脸，“……谢哥，我是不是惹到你了？” 谢清辞瞥他一眼，口是心非。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 “那你怎么……” 谢清辞一本正经，“友谊第二，比赛第一。这么长时间了，我以为你的球技会有所长进，谁知道……” 秦喻大怒，“小爷不打了！我要回家！” 呜呜呜，太侮辱人了！ 第171章 好好活着吧，这样才能赎罪 “愿宝，你妈妈最近恢复得怎么样？” 姜愿正在和白庭钰打电话。 她乖乖回答，“二舅舅，妈妈已经好很多啦。” 这几日白庭钰总是睡不好，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听到这个消息才放了些心。 “那就好。” 又想起姜秉川，白庭钰庆幸地拍了拍胸脯。 “还好你们趁早离开了，要不然还不知会被姜秉川烦成什么样子。你爸那人真是个精神病......” 冷不丁听到姜秉川的名字，姜愿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她愣了下。 大概是好奇心作祟，又或者是真的害怕他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打扰她们的生活，姜愿小声问了一句。 “他......出了什么事情吗？” 白庭钰叹了口气，语气冷漠嘲讽。 “出院的那天他自杀了。也是他运气好，姜祈第一时间就发现把他送去医院了，他被抢救过来了。” “只是他的身子还没恢复好，这次算是彻底废了。自己糟践自己，也是他活该。” 听了这个消息，姜愿的心情很复杂。 有些惊讶，有些唏嘘。 在妈妈生病以来的日子里，姜愿渐渐想通了。 揪着过去的痛苦不放手，受伤害的人只会是自己，她应该学会和上辈子的怨恨和解。 当然，她永远不会原谅那两个仗着血缘关系肆意欺负自己的父子，也永远不会再和他们产生任何瓜葛。 她只是释然了。 想了想，姜愿抓着手机对白庭钰道，“舅舅，你能不能帮我和他带句话......” 姜祈买了些米粥。 他坐到姜秉川窗前，舀了一勺递到男人嘴边，“爸，喝些粥吧。” 姜秉川目光麻木地看着天花板，并不张嘴。 这几日都是如此，自从从鬼门关里走上一趟后，无论是吃饭还是什么，姜秉川都很不配合。 姜祈把勺子收回来，无奈地问他。 “爸，你是想把自己饿死，然后向愿宝和妈妈赎罪吗？” 听到她们的名字，姜秉川的眼珠动了动，脸上才有了些生机。 姜祈却只觉得可笑。 他说，“爸，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伤害已经造成了，无论你死多少遍，也没法弥补哪怕一点。更不会有人在意。” 他说的都是事实，正因如此，姜秉川才更觉得绝望。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那你说，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她们开心些？我什么都能做的。” 原谅就不奢望了，那已经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姜祈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他垂下头喃喃自语，“我也想知道啊.....我到底要怎么做呀。” 门被人推开。 姜秉川眼睛一亮，竟是不顾虚弱的身体想要挣扎着起身。 他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身边除了一个姜祈再也没有别的亲人，那么现在进来的人会是谁呢？ 姜秉川有些精神错乱了，竟以为会是已经出国的宁乐或者姜愿。 “宁宁......” 他痴痴地叫着这个名字。 白庭钰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他都气笑了。 对着床上那个过分瘦弱的男人，他毫不客气地嘲讽出声，“你是疯了还是傻了，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小妹能来看你？” 见是他，姜秉川的眸光瞬间黯淡，他无力地躺回去。 白庭钰就看不得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厌恶地蹙了蹙眉。 视线一转，他看到了桌上几乎没动过的米粥。 不用问，他就能把事情的经过猜出大半来。 白庭钰问姜祈，“怎么？你爸现在又闹开绝食了？不肯吃饭？” 姜祈无奈地点头。 白庭钰气不打一处来，孩子死了知道奶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现在又装出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来恶不恶心呐？ 他让姜祈出去，说自己想单独和姜秉川说几句话。 姜祈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寂静。 白庭钰开了口，闲聊似的说话，他知道怎么吸引姜秉川的注意力。 “我今天和愿宝打电话问了小妹的情况。” 果不其然，姜秉川瞬间看向他，眼神哀求 “能不能告诉我，宁宁到底怎么样了？” 白庭钰嗤笑一声，“离开你，小妹的精神状态当然越来越好。你是个扫把星，你难道不知道吗？” 姜秉川自动忽略他话里的讥讽，闻言舒心地笑了。 “那就好。” 白庭钰继续道，“愿宝知道了你一大把年纪闹着自杀的事，她说你就是在逃避问题，她挺看不起你的。” 姜秉川脸上的笑意僵住，无措地眨了眨眼。 “我没想逃避……” 白庭钰掏了掏耳朵，惊讶反问:“你没想逃避？你闹着自杀也就是痛苦那么一小会，之后也就解脱了。” “和你相比，当初的愿宝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地活着。你不觉得你一死了之也太轻松了吗？” 姜秉川愣住，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只是觉得自己死了她们也就放心了。 白庭钰把姜愿说过的话转给他听。 “愿宝说，如果你真的想要赎罪的话，那就好好活着吧。平时多想想她和妈妈，多痛苦一些，也不枉她上辈子活得那么凄惨了。” 姜愿确实是那么想的。 还有一点，她不太想让姜秉川死。 她明白姜秉川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为了让她们安心才要自杀。 姜愿不想让这份因果强加到自己身上，更不想承担任何女儿逼死爸爸的风言风语。 她就要姜秉川活着，只有活着，才可能把她的痛苦一一尝过。 听完这些话，姜秉川沉默了。 白庭钰问姜秉川，“你会做到的，对吧？” “嗯。只要是愿愿希望的事，我都会努力做到。” 白庭钰松了口气，“那你好好活着吧，别再作妖了。” 说完，他连一秒都不想多待，转身离开了。 姜祈进来的时候，姜秉川正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粥，动作机械刻板。 大概是喝得有些急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眼睛被逼得通红。 一串一串的眼泪滑落，不知是被呛的，还是他哭了。 第172章 你的眼睛里藏了星星 小时候的誓言永远是那么美好。 小孩子心里往往带着不切实际的天真。 起初，三个孩子确实总是视频，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两个哥哥每次都要拌嘴，小妹妹躲在一旁偷笑。 秦喻和谢清辞的功力相当，每次总有一个人会被气得半死，扬言要和对方绝交。 眼见着局面快要控制不住了，看够热闹的姜愿就会出来劝两人不要生气。 她知道，他们并不是真的生气，就是吵架输了的那个面子挂不住，想要别人给个台阶下罢了。 姜愿的台阶递得熟练又迅速。 两个人会假惺惺地推脱一番，什么“我都是看在愿宝的面子上”，“要不然你这档次的不可能成为我的朋友”，诸如此类。 姜愿懂他们的口是心非，也乐得当维系他们塑料友谊的桥梁。 他们三个就是稳固的铁三角，自有别人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的气场。 可是人毕竟会长大，长大了事情就会变多，身上的担子也会越来越重。 最先爽约了这个约定的是秦喻。 他的外婆外公年纪大了，早些年又因为整日牵挂着这个丢了的小外孙，落了病根，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秦喻得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他们。 秦喻有些愧疚，“对不起，之后我就不能总是和你们聊天了。” 姜愿当然表示理解。 “没关系啊，等你不忙了我们随时可以视频。最重要的还是陪伴家人。” 就这样，每天的视频从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谢清辞还是和愿宝有说不完的话，只是姜愿考虑到谢清辞如今学业正忙，每天视频实在太浪费他的时间。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两人的视频由一天一次转变成两天一次。 谢清辞还老大不乐意，但是姜愿主意已定，他不敢反驳她。 期间的寒暑假，谢清辞总去国外找姜愿玩。 看着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少女，眉眼精致得不似真人，谢清辞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姜愿像只小鸟似的扑过来，像小时候一样挂在他身上，声音雀跃欢喜。 “哥哥！我想死你啦！” 谢清辞心底的陌生感顿时去了大半，他笑得揽住姜愿的身子，摸了摸她的头。 他叹道，“在你想我的时候，我已经想你很久了。” “所以，横跨大洋，我来见你了。” ………… 姜愿带着谢清辞四处玩耍。 两个人去看了海滨日落。 夕阳西下，云蒸霞蔚，风光旖旎。 姜愿和谢清辞坐在沙滩上，看着落日渐渐坠入海里。 姜愿很没情调地惊叹一句，“哇，好像咸蛋黄呀。” 谢清辞微愣，随即失笑。 小时候的愿宝就喜欢这么比喻，长大了还是如此。 看来，愿宝还是他的愿宝，根本就没有变。 谢清辞勾了勾唇，看着霞光洒在姜愿脸上，将她如画的眉目渲染得更加绝美。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许多。 “嗯，确实像。” 姜愿乐不可支地倒在谢清辞身上，淡淡的香气充斥在他的鼻尖。 谢清辞拥着她，突然就红了耳垂。 姜愿还拉着谢清辞背着大人偷偷去尝了葡萄酒。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是易醉体质，很快便头脑不清醒了。 谢清辞发觉的时候，姜愿正冲他傻笑，小脸蛋浮出两团薄红。 谢清辞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喝坏了身体，急吼吼地就要抱她去医院。 旁边的好心人笑了下，“她这是醉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不用紧张。” 谢清辞这才放心道谢。 他转过头去看护姜愿，却听见旁边的人嘀咕了句，“年轻的小情侣就是让人羡慕。” 谢清辞耳朵尖，听到这句的时候，脸都要冒气了。 瞎说什么呀，他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 谢清辞红着脸想要解释一句，手腕却被姜愿抓住了。 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的谢清辞险些应激地抽回手，所幸最后记起了这是愿宝，不能凶。 他的声音有些磕磕巴巴，“……愿宝，怎么啦？” 姜愿笑得傻乎乎，猛地贴近他的脸，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他脸上。 “哥哥，你的眼睛好好看，里面藏了星星。” “可是星星是不是在捉迷藏啊？有时候出现，有时候就消失了！” 谢清辞没听懂她的意思。 旁边一直关注着他们的人闻言笑了，心想这对可真甜。 “可不就是在捉迷藏吗。” 见谢清辞疑惑地看着她，她贴心地解释道，“看着她的时候，你的眼睛亮晶晶的。不看她的时候，你眼里的光就淡了。” 谢清辞的这个反应太明显了，连萍水相逢的路人都看出来了。 “轰隆——” 这下不止是耳朵，谢清辞的脸也红透了。 这番话对他的冲击实在不小，他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赶紧将姜愿背回了车上。 看着熟睡的姜愿，谢清辞没忍住，泄愤似的捏了捏她的鼻尖。 “小坏蛋，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本事，现在怎么这么油嘴滑舌了。害得我们都被人误会了。” 只要想到刚才的事，谢清辞脸上的热度怎么也下不去。 姜愿觉得鼻尖不适，耳边还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不耐地挥了挥手，赶苍蝇似的把谢清辞的脸推到一边。 随后又没事人似的呼呼大睡。 “……” 算了。 他和一个醉鬼计较什么。 谢清辞让司机把他们送回宁乐现在居住的庄园。 宁乐现在的情况确实好上很多了，发病的次数屈指可数，只是还没彻底恢复。 她很享受这里的静谧环境，也很享受现在慢节奏的自己。 这也是她和愿宝为什么一时半会不会回国的原因。 没人知道宁乐回去后会不会再次发病，他们都不敢赌。 谢清辞把姜愿送回家的时候，宁乐正坐在沙发上等着。 见他们进来，宁乐抬眼看了过来。 想到在自己后背上呼呼大睡的愿宝，谢清辞心里发慌，弱弱地叫了一声，“宁姨，我们回来了。” 宁乐温柔应声，而后看到被他背进来的姜愿，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脸色瞬间变了，急步走了过来。 “愿宝怎么了？！” 无论什么时候，姜愿都是她的软肋。 在她生病之后这种情况更明显了，只要愿宝有一点不舒服，她都急得要命。 谢清辞见她脸色有些不对，赶紧解释，“宁姨，愿宝没事，就是有些醉了。” 第173章 他留住了这一刻 “醉了？” 谢清辞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都是我的错……我有些好奇这里的葡萄酒是什么味道，没忍住带着愿宝尝了几口，愿宝就醉了。” 宁乐松了口气。 她理解孩子，他们现在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对什么都有兴趣，只是尝尝酒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她笑道，“麻烦小辞帮我把愿宝送回卧室吧，我去给她煮些绿豆汤解解酒。” 谢清辞连忙答应。 他把愿宝背回了房间，弯腰将她放在床上。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从温暖结实的后背上换了地方，姜愿不高兴地嘟囔了声，在床上翻滚着。 谢清辞看她红着脸蛋滚来滚去，直到滚进被里将自己卷成了一个卷，精致的五官露在外面，像只蚕宝宝。 可爱死了。 这下姜愿没法动弹了，她不甘心地左右扑腾，就是动不了一下。 她不高兴地睁开眼，委屈地看着偷笑的谢清辞。 谢清辞还以为她醒了，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 谁知，姜愿还是呆呆地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谢清辞简直要被这个样子的她萌化了，温声询问，“愿宝，怎么了？” 姜愿有些生气。 愿宝是谁啊，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 她委屈地垂下眼，脑子慢吞吞地转着。 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愿宝就是她自己呀。 所以，哥哥哄的人就是她呀。 姜愿偷偷地笑。 她和谢清辞告状，“被子精把我封印了！哥快救救我啊！” ……被子精？ 谢清辞忍俊不禁，姜愿控诉似的看过来，他立马肃了脸，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坏被子，哥哥帮你教训它！” 谢清辞上前，动作轻柔地把姜愿从里面挖出来，帮她摆脱了被子的禁锢。 姜愿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直把谢清辞看得害羞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你好厉害！” “……谢谢。” 她是很认真地在夸奖，谢清辞也是很认真地在脸红。 他没想到，喝醉了酒的愿宝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傻子啊。 姜愿毫不吝啬地夸了谢清辞一大通，随后困意袭上心头，她又忍不住睡了过去。 谢清辞无奈地叹了口气，怕她不舒服，帮她脱了鞋子和外套，又帮她把扎成丸子头的头发散开。 和小时候一样。 做完这一切，他才观察起睡得喷香的姜愿。 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妹妹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身高还是五官，她已经从小女孩渐渐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性格越发讨人喜欢。 愿宝出国之后，纵使他们以前再亲近，长时间未见，现在也不免感觉到有几分陌生。 尤其是这次，谢清辞心里时不时地升起异样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和愿宝的相处模式有些变了。 这让他难得无措。 当然，现在的谢清辞并不知道，那种异样的感觉叫喜欢。 他只当他们两个还是疏远了，心里不免有些惆怅。 正胡思乱想着，宁乐端着绿豆汤走了进来。 她看看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姜愿正无忧无虑睡着，对谢清辞轻声道，“你总是把她照顾得很好。” 被长辈夸了。 谢清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是我妹妹啊，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宁乐自嘲地笑了笑。 “嗯，能有小辞这样的哥哥，愿宝这一次真的很幸福。” 谢清辞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但是并不妨碍他知道这是宁姨对自己的肯定。 谢清辞的嘴角扬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第二日，谢清辞下楼见到了正吃早饭的姜愿。 听到脚步声，姜愿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表情有些僵，赶紧垂头吃饭。 谢清辞发现了她的表情不大对，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关切询问。 “醉酒好些了没，头疼不疼？” 姜愿扒饭的动作快了很多。 “好了，不疼。” 谢清辞放了心，见她好像不是很想理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莫名，没忍住冒了坏水。 他故意叹了一声，“愿宝，你下次还是少喝酒吧，容不仅易喝醉还喜欢耍酒疯。” 姜愿呛住，咳得惊天动地，“我什么时候耍酒疯了！” 谢清辞学她，“被子精把我封印了，救救我……” 姜愿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不许说了！” 谢清辞把她的手拿下来，笑着看她。 “你还记得那些事？” 姜愿抱怨，“我也想忘了，都怪你提醒我！” “丢死人了。” 谢清辞拉开她又捂住脸的手，生怕她羞愤之下把自己憋坏了。 眉眼俊逸的小少年笑得十分温柔，“哪里丢人了，我觉得特别可爱呀。” 姜愿小声嘀咕，“不要因为我们一起长大，你就对我有小伙伴滤镜。” 谢清辞在心里反驳。 反正就是可爱。 愿宝在他眼里，天下第一可爱。 害怕姜愿嫌弃肉麻，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 假期越来越短，眼见着到了谢清辞快要回国的时候。 两人愈发依依不舍。 这一日，他们去了当地最大的薰衣草庄园。 两人站在层叠起伏的紫色海浪中，视野都被这种梦幻的颜色铺满，鼻尖涌动着淡淡的香气，仿佛置身于美如画卷的童话世界。 姜愿笑着和谢清辞说，“妈妈特别喜欢来这里画画。她说看到这些花，心里就会特别宁静舒服。” 谢清辞深以为然。 怪不得宁姨的状态越来越好，这个地方真的很养人。 这里的庄园是私人种植供人参观的，每人可以采摘一束。 谢清辞弯腰选了一株最漂亮的薰衣草，将上面多余的叶子摘掉，弄得干干净净的。 趁姜愿不备，他将那株薰衣草别到了小姑娘耳边。 她的颊边多了这样一抹颜色，整个人的五官愈发显得更为精致灵动，像是薰衣草变成的小精灵。 姜愿笑眯眯地看着他。 “哥，好看吗？” 谢清辞发自内心地肯定，“自然好看。” 在姜愿弯着眼睛笑的时候，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他留住了这一刻。 第174章 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吗? 快门声响起的那一刻，姜愿似有所觉地抬起头来。 谢清辞同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姜愿下意识弯了弯唇，露出一个乖顺又可爱的笑容。 谢清辞的心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扎了一下。 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野蛮生长。 谢清辞按住胸口，那里的心脏跳得急促又雀跃，头一次让他方寸大乱。 ……他这是怎么了？ 还没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姜愿便凑了过来，“我看看你拍的照片。” 屏幕上。 漫无边际的紫色花海和淡金色的余晖绘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 颊边簪花的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天地之间，是画中最亮的颜色。 姜愿惊讶，“你的拍照技术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还记得，以前的谢清辞拍照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拍出来的东西看得她又气又笑。 现在的成片简直就是进步神速。 谢清辞的目光忍不住被照片中的少女所吸引。 她将淡金色的光披在了身上，圣洁如神只。 谢清辞没好意思说是自己上次被愿宝嫌弃了拍照技术后很不服气，回家后偷偷练了，还报了一个摄影班。 他装傻道，“有吗？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突然就开窍了。” 听他这么说，姜愿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 她缠着谢清辞多给自己拍几张，一会发给自己。 对谢清辞来说这待遇是以前没有的，因为姜愿有些嫌弃他拍照的角度过于死亡。 谢清辞偷笑，他前些日子的功夫总算没有白下。 他又给姜愿拍了很多照片，每一张都漂亮得惊人。 最后，谢清辞去拉了一个路人，礼貌地询问他能不能帮自己和姜愿拍张合照。 那人笑着答应。 两人一齐站在花海里。 姜愿对着镜头比了个心，动作轻松自在。 谢清辞终是没敢再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她，而是伸出手臂从身后揽住她的肩膀，是一个守护的姿势。 动作轻柔又克制。 那人按下拍摄键的时候，姜愿看着镜头笑得开怀。 谢清辞却偏了头，目光尽数落在身边人身上，一点没看镜头。 谢清辞过来看时，见自己如此明显的动作，表情顿时不自在起来。 他刚才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行为，过了那会，他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姜愿了。 谢清辞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那么不配合。 在姜愿过来也要看照片的时候，谢清辞心虚地把她推走。 “我看了，我不小心闭眼了，拍得不好看。我们再重新拍一张吧。” 谢清辞又征求了好心人的允许，那人露出一个洞察一切的笑容，爽快地答应了。 这一次，谢清辞规规矩矩的没再四处乱瞟，照片拍得很成功。 那张在谢清辞口中被废的照片并没有删掉，他鬼使神差地留下了它，还为它单独建了一个相册。 这一切，姜愿都不知晓。 天越来越黑了，临离开之前，两个人又在庄园里转了一圈。 看着那抹紫色，姜愿突然开口。 “哥哥，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谢清辞平常并不关注这些，所以他羞赧地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又把了解百花花语的任务提上了日程。 “是等待的爱。” 姜愿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爱与等待的故事。 曾经有一位天使爱上了一位名为薰衣的人间女孩。 因为薰衣，天使流下了第一滴眼泪，时时刻刻都要忍受着剧痛。 可是与爱人陪伴在一起相比，这些痛苦都不值得一提。 两个人过了一段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天使被抓回了天国，并被抹去记忆打入了凡间。 坠落的那一瞬，不知他是不是恍惚间又想起了薰衣，眼角再次流下了一滴泪水。 那滴泪水化作蝴蝶，兜兜转转飞去了曾经的爱人身边，日夜陪伴着她。 可怜的薰衣并不知道爱人经受的折磨，也不知道他们两个终生难见。 她整日守在天使离开的地方，痴痴地等待着一个不归人。 最后，薰衣化作了一株植物，开着淡紫色的花。 可是她想见的那个人，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纵使是一段无望的缘分，薰衣草也一直在默默等待着。这是它的爱情，也是它的宿命。” 姜愿毕竟是个女孩子，面对这些凄美的爱情故事，虽然觉得它是杜撰的，仍不免觉得感伤。 突然，有人轻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把她从低落的情绪中解救出来。 她气鼓鼓地抬头，谢清辞好笑地看着她。 “小屁孩，你懂什么爱不爱的，还伤春悲秋起来了？” 姜愿听了这个就不服气了。 上辈子她可是活到了十八岁，现在的谢清辞也不过十六岁，算来算去自己还比他大呢！ 她愤愤不平道，“谁说我不懂啦？！你少看不起人！” 本来还在笑着的谢清辞闻言脸色立马变得黑沉，一股戾气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喷薄而出。 瞥见姜愿的白净脸蛋，谢清辞害怕吓到她，很努力才抑制住自己的怒气。 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轻柔的诱哄。 “是吗？可是我们不是做过约定吗？ 成年之前，谁都不许早恋。难道愿宝抛弃哥哥了吗？ 能不能告诉哥哥，那个男生是谁？” 谢清辞冷着脸想，敢带坏愿宝，自己要打断他的腿。 姜愿觉得他的声音怪怪的，整个人突然靠近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气更加奇怪！ 她这才知道谢清辞想岔了，红着脸蛋气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谁早恋了？我整天都待在庄园里，和谁恋呀？！” 谢清辞疑惑，“可是刚才你说自己懂……” 姜愿理直气壮地嘟囔，“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谢清辞微愣，随即明白了姜愿的意思，轻松地笑出声来。 这么说，愿宝没有偷偷早恋了？ 谢清辞的心情瞬间雨过天晴，好得不得了。 姜愿却以为他在笑话自己，瞬间炸毛，不高兴地瞪了他好几眼，连哥哥都不叫了。 “谢清辞，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第175章 他选择了不辞而别 谢清辞眉眼弯弯。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没有呀，我就是突然很高兴……” 高兴什么，谢清辞没说。 可能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 姜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看在他们两个即将又要分别很长时间的份上没再和他计较。 天越来越晚了，距离谢清辞回国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打归打，闹归闹，他们终究还是舍不得和对方分开。 轻松的气氛渐渐凝滞下来。 谢清辞看着身边的姜愿，很想问一句：“当初你不是说你会很快回来吗，所以你什么时候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他不能问，他不能让愿宝为难。 谢清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随后将它郑重地放在姜愿手上，慢慢松开了拳头。 姜愿垂头，一串红绳手链静静躺在她的手心里。 手链精致小巧，顶端是个黄金小貔貅，两端穿着几颗细腻油润的玉珠，看起来漂亮极了。 姜愿惊喜询问，“这是送给我的吗？” 谢清辞笑着点头，随后拉起她的手腕，将手链轻轻套了进去。 那串红将姜愿的手腕衬得越发白皙伶仃，不知是玉衬人还是人衬玉。 谢清辞在手链上摩挲了两下，往下便是姜愿的手腕。 他的指尖动了动，终究是没再下去，克制地收回了手。 “这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已经找大师开过光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就让它陪着你。 姜愿爱不释手地摸了摸，看起来非常喜欢，“谢谢哥哥！” 见她那么高兴，谢清辞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 那串手链在他书包里躺了很多天，谢清辞一直到最后一天才拿出来，就是怕姜愿不喜欢。 他叮嘱她，“最好时常带着，能去霉运，保平安的。” 他重复了好几遍，姜愿一点都不嫌他烦，反而为他记挂着自己感到开心。 唯一让她好奇的是，小辞哥哥什么时候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明明之前他很排斥那些神鬼之类的传闻。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问了。 谢清辞一怔，突然想起几年前姜愿离开的那天，自己从山下叩拜到寺庙门前的狼狈样子。 左手忍不住放在胸前的衣服上，那里藏着那枚他求来的护身符。 这么长时间来，他日日将它带在身上，放在最贴近胸口的地方。 求的却不是自己的平安，而是姜愿的。 他坚信，只要心诚，总会有神明听到他的祈祷，护姜愿的周全。 谢清辞心道，谁让自己想保护的对象是你呢，无论什么鬼鬼神神，他不敢怠慢一点。 谢清辞转移话题，“愿宝，你现在太瘦了，以后要好好吃饭知不知道？不许再挑食了。” 姜愿小声嘀咕着，“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减肥啊，瘦一点还不好吗？” 谢清辞严肃，“不好。别的小女生我管不着，但我是你哥哥，肯定是要管你的。” “以后不许刻意减肥，最好能多吃些，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等过几天和你视频的时候，你要还是这么瘦，我就飞过来亲手喂你吃！” 姜愿瞪大了眼睛，愤愤地喊了一声，“暴君！” 谢清辞面露微笑，一点不把她的抗议放在心上。 “所以，你听不听哥哥的话？” “听！我听还不行嘛。” 姜愿表面不满，心里却美滋滋的，她知道谢清辞在关心她，她也很享受这种关心。 即便她长了好几岁，在他面前，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妹妹。 ………… 第二日，姜愿早早便醒了。 她利落地穿上衣服，然后跑去敲谢清辞房间的门。 “小辞哥哥，快点起床啦！” 她是特地早早起床来送谢清辞上飞机的。 虽然舍不得，但是她又不能抛下妈妈，更不可能自私地要求谢清辞留下。 不能改变，只能接受。 谁知，她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宁乐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小辞一大早就去机场了，现在估计已经上飞机了。” 姜愿一愣，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妈妈。 “可是，我还没有和他说再见……” 宁乐：“小辞怕你哭，所以狠了狠心没告诉你，他说到了家会给你报平安。” 谢清辞确实是那么说的。 只是他说谎了，其实他怕的是自己哭。 之前好几次险些没忍住，谢清辞猛掐自己大腿才成功阻止了金豆豆。 万一真的在愿宝面前哭了，那该有多丢人啊。 所以，谢清辞这次选择了不告而别。 姜愿有些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呀？” 宁乐见她红了眼圈，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觉得，这件事小辞没有做错，愿宝也没有错，错的人是自己。 愿宝的朋友和亲人都在国内，自己却自私地困住了孩子，让她陪自己在这个死寂的庄园里耗时间。 宁乐轻声道，“愿愿，要不我们回国吧？” 姜愿：“可是妈妈的病还没好啊。” 宁乐觉得自己好的差不多了，最关键的是，她不想再让孩子陪着自己受委屈了。 姜愿却一眼看透了妈妈的心思。 “妈妈，你是不是对我觉得愧疚，所以想要回国？” 宁乐沉默。 姜愿红了眼圈，她抱住宁乐的胳膊，“可是妈妈是为我才生病的啊，都是因为妈妈太爱我了。我也爱妈妈，所以陪着你并不是受委屈或是浪费时间，而是我的幸运。” “妈妈，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妈妈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永远都不会舍弃你。妈妈，等你的病彻底好了，我们再回去。” 宁乐的鼻尖又酸了，被姜愿这个孩子感动的。 她想，她一定是拯救过银河系，这辈子才会把愿宝奖励给她当女儿吧。 有愿宝陪着，她更没有理由自甘堕落，她要更加努力地治病才行。 等到谢清辞发来视频邀请的时候，姜愿还在生他不告而别的气，第一次没有马上接通，而是晾了他几秒钟。 当然，再多的时间就不可以了，她怕谢清辞难过。 接通后，少年越发俊秀的脸出现在屏幕那头。 他声音轻柔地叫着愿宝。 姜愿气咻咻的，没什么好气道，“呀，这不是不辞而别的谢大忙人吗？趁着月黑风高就背着包袱偷偷溜走了，连个再见都舍不得说。” “难为你还记得我，一到家就给我打电话，哪里就急死我了呢。” 第176章 我就是心疼你 “……” 谢清辞语塞。 他小心翼翼地问，“愿宝，你是不是生气了？” 姜愿本还想阴阳怪气几句，可是看谢清辞恐慌的神色，好像很害怕自己生气似的。 她的心当下就软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还知道啊？” “你不辞而别，连句再见都没和我说，我不该生气吗？” “前一天晚上，我还定好了闹钟，早早起床想去送你，结果却见到了空荡荡的卧室……” 没有歇斯底里，更没有蛮不讲理，有的只是难过与委屈。 越是这样，谢清辞越觉得愧疚。 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愿宝，对不起……” 姜愿哼了一声，最后没绷住笑了，“我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不要这么做了，要不然我真的要闹了。”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也不是这么好哄的。” 谢清辞见她眉眼都藏着笑意，知道愿宝这是原谅自己了，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好，这样的错误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 姜愿伸出了小手指，“喏，拉勾。” 谢清辞嘟囔着幼稚，但还是听话地伸出了手指。 两个人的指尖在屏幕上对准，轻轻盖了个章。 随后，两人对视一眼。 不知是谁先勾了勾唇，最后两个人傻笑成一团。 ………… 这样的日子过得还算快乐。 虽然两个小伙伴并不总是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的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消逝。 宁乐的状态越来越好，平时干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并不需要姜愿总是陪着她了。 她觉得姜愿总是被自己耽误着不去上学不好，便托艾莎把她送去了当地的高中。 所幸国外的高中放学很早，算来算去宁乐见不到姜愿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姜愿也同意了。 有了课业的牵绊，姜愿的闲暇时间越来越少，她同谢清辞的视频时间变成了一周两次。 这一天视频的时候，姜愿发现谢清辞的表情好像不太开心。 她担心地询问，“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嘛？” “这个暑假，我可能没办法去找你了。”谢清辞的模样很疲惫，他轻声道，“愿宝，抱歉。” 他们已经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姜愿特别想他。 两个人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计划要去哪里玩了。 姜愿还做了很多攻略，也提前去踩了点。 所以在听到谢清辞说自己不能来的时候，她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 可是她也发现谢清辞的黑眼圈重了很多，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比起谢清辞不能赴约，姜愿更担心他身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试探着问，“……哥哥是有什么事吗？” 谢清辞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笑着说没什么事，就是他这次的考试成绩不太好，他得在家补补课。 姜愿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没多会又有些急。 “你现在快要高考了，国内的升学竞争又这么激烈，怎么突然成绩就退步了？” 以前自己在的时候，她总是和谢清辞轮换着包揽年级前两名的位置。 不是她考第一就是他考第一，颇有一种势均力敌的意思。 按理说自己离开了，按照谢清辞的成绩应该稳居第一才对，怎么还会退步呢？ 想到两个人隔三差五地聊天，一聊就是大半天，姜愿突然有些懂了。 “……哥哥，是不是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谢清辞没想到自己胡乱扯的借口能让愿宝误会了，他赶紧解释，“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 第一次在姜愿面前说谎的谢清辞很快就投降了，他实话实说道，“其实是我爸生病了……” 谢南洲生病了，很急的病。 他累倒了，像一座大山似的轰然倒塌。 也就是这一刻开始，谢清辞才恍然惊觉他的父亲已经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了。 他会生病，会疲惫，会老去。 谢清辞觉得自己长大了，他不能总让父亲为自己遮风挡雨，他也是时候将父亲身上的担子接过来了。 所以，谢清辞这个假期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得照顾谢南洲，还要进谢氏企业历练。 姜愿吃了一惊。 无论是在谢清辞心里还是在自己心里，谢南洲一直是高高大大的形象，好像没有什么能将他打垮。 可是现在……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小时候能轻轻松松举起自己转圈的大人们也渐渐老了啊。 姜愿忽然就不想长大了，她想每一个亲人朋友都能好好的。 “谢叔叔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什么大碍？” 谢清辞把谢南洲的情况尽可能叙述得轻松些。 “好多了。医生说他是劳累过度，以后多注意休息就好，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姜愿失落地垂下头，心里有些堵得慌。 良久，她抬起头，眼圈泛红地看着谢清辞。 谢清辞心里一颤，“怎么了？怎么哭了？” 姜愿的泪水忽然就控制不住了，她带着哭腔道，“我就是心疼你！” “妈妈生病的时候有你陪着我，可是叔叔生病的时候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甚至现在才知道。” “哥哥，对不起，你当时是不是很害怕……” 谢清辞怔愣，心都被她哭软了。 谢南洲倒下的时候，谢清辞确实很害怕。 纵使他平常表现得再成熟，他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罢了。 可是谢清辞知道，他无人可以依靠，心里害怕也得咬牙忍着，因为没有人会心疼他。 学校医院两点一线，谢清辞每天都在来回跑，累得不得了。 所幸谢南洲的情况越来越好，谢清辞将痛苦熬走了大半，现在才能云淡风轻地告诉姜愿没什么大碍。 他以为经过这次历练，自己的心理已经够强大了，却在听到姜愿的话时瞬间破功。 原来，他并不坚强，他只是把自己的委屈和痛苦藏到了心底。 而这一切，又因为姜愿的一句心疼再次浮现。 谢南洲病倒的时候他没哭，自己熬了好几个通宵的时候他没哭，不是不想哭，而是他在努力忍着。 现在，他有人可以依靠了，虽然对方给他的只是一双瘦弱的肩膀，但是谢清辞还是流了泪。 第177章 他们都在努力向着对方靠近 谢清辞眼里含着泪，唇角却在笑着。 他说，“没关系，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一块屏幕隔开的是八千多公里的距离，他们都在哭，谁也没办法为对方拭去眼泪。 姜愿甚至不能说一句：“没关系，你不能来找我，这次换我来找你。” 她瞻前顾后，不敢离开宁乐，更不敢把宁乐带回国。 姜愿心里快要愧疚死了，她一边哭一边道歉，“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守我很快就会回去的约定。 对不起不能像你找我一样义无反顾地去找你。 因为害怕不能如约，所以她干脆连承诺都不敢许下了。 谢清辞懂她的愧疚，更理解她。 他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 愿宝永远都不用和他道歉。 他这一生，本来该是黑暗短暂的。 只是因为愿宝，他的人生才从恶臭的泥中开出灿烂的花，他怎么可能会怪她呢？ 谢清辞说了很多宽慰姜愿的话，可是他越是这样温和，姜愿心里就越不好受。 这是第一次，姜愿和谢清辞被八千多公里的距离打败。 那个暑假谢清辞没有出国，他有了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 姜愿知道，他每天都过得很累，所以她不敢再随意给他发消息。 谢清辞也是如此。 他其实很想看看姜愿的近况，可是他闲下来的时候大都是半夜，他哪里还舍得打扰姜愿？ 就这样，一个假期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联系过。 等到再次联系的时候，姜愿看着屏幕那头的谢清辞恍了神。 他好像彻底张开了。 越发深刻的五官，眉眼冷峻，鼻梁高挺，唇薄而淡，整个人锋芒毕露。 经过一个假期的淬炼，他浑身上下尽是上位者的气质。 姜愿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哥？” 听见这个称呼，谢清辞眉眼间的冷意瞬间消散。 他笑得眉眼弯弯，对着姜愿的那份偏爱从来就没有变过。 “嗯，我在。” 低低沙哑的声音传来，竟像是一条顽皮的小蛇钻进了姜愿的耳朵。 她觉得耳朵好痒，忍不住捂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的耳垂热得惊人。 姜愿傻眼。 她又忍不住贴了贴自己的脸颊，同样烫手。 天，她一定是生病了！ 要不然她和谢清辞从小长到大，彼此见过对方最狼狈的模样，熟得像一个人的左右手。 她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声音和笑容就红了脸呢？ 见她失魂落魄，谢清辞疑惑，“愿愿？” 姜愿赶紧答应，做贼心虚似的，“干嘛？” 谢清辞弯唇，“就是想叫叫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不想我吗？” 用这种声音说这种话！实在是太犯规了！ 姜愿红着脸，怎么也不好意思像小时候一样用腻腻乎乎的声音说想，只好垂下头小声道：“想的吧……” 谢清辞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他不懂对自己黏黏糊糊的小伙伴怎么突然就变了。 他还要再问，就被提前察觉到的姜愿转移了话题。 姜愿欢快地讲述自己身边最近发生的有趣事情，她像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 谢清辞就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正在兴头上的姜愿没有察觉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想起好像一直是自己在说话，谢清辞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开口。 ……是对自己提出的话题不感兴趣吗？ 自己是不是有点幼稚了？ 大概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姜愿到底对他还是多了一些陌生。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谢清辞微愣，“感觉没什么好讲的。我最近接触的都是商业知识，有些枯燥，你不喜欢听的。” “没关系的，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不要只听我说啊，我也想听你说话。” 谢清辞被她的话甜得晕头转向，自然是什么都答应了。 只是，姜愿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 谢清辞比她都要了解她自己，她根本对那些东西就不感兴趣。 无论他怎么绞尽脑汁讲得多么生动有趣，姜愿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看着谢清辞的嘴唇开开合合，姜愿第一次无比清楚地认识到：她和谢清辞好像越来越远了。 这让姜愿感到无比恐慌。 朋友之中，她能接受任何人的远离，唯独谢清辞不可以。 从五岁到现在，他们认识了十年多，彼此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对方占据。 她不能想象，若是她与谢清辞接不上轨，她的生活会有多么无趣。 谢清辞一直在关注姜愿的表情，在发现她表情有些呆滞时，瞬间闭上了嘴。 他笑，“是不是很无聊？” 姜愿摇头，“不无聊！一点都不无聊！” 谢清辞笑笑没再说话。 “小谢总，我这里有一份文件……” 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 谢清辞：“先放这里，我一会看。” “可是比较着急……” 姜愿怕耽误谢清辞工作，赶紧道，“哥，你先去忙吧，正好我也有事。先下了。” 挂断视频的姜愿发了呆。 她没有事情，这只是她的一句托词。 无他，那种与好朋友渐行渐远的感觉实在窒息，姜愿有些受不住。 不行，她不想这样，她得做些什么挽回这一切。 姜愿拨通了白大舅的电话，“大舅舅，你可以教我商业知识吗……我想学。” 白大舅惊奇，他可是记得自己的小外甥女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面对白大舅的疑惑，姜愿红了脸，她撒娇道，“忽然就想学了嘛……” 她想和小辞哥哥有共同的话题聊，她不想被他抛下。 谢清辞阅读完文件后签了名，随后递给助理。 虽然他这些文件还需要给谢南洲过一遍目，但是谢南洲从来没有把他签名的文件打回来过。 换言之，谢清辞已经能将公司的基础业务处理得很好了。 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会是一个不次于他爸爸的商业大佬。 只是今天，谢·大佬·清辞失了神，脑海里一直是刚才姜愿侃侃而谈新鲜事而自己插不上嘴的场景。 她会不会嫌自己太闷了？ 想了想，谢清辞拿出手机，开始了这些天的第一次摸鱼行动。 这些天一直在跟商场打交道，他得恶补些娱乐八卦！ 和愿宝没话可说的事件绝对不可以上演第二次！ 第178章 我们都是小傻蛋 “哥哥，我和你说，我最近新看了一本书……” 等到下一次视频的时候，姜愿迫不及待想要和谢清辞分享自己学到的新知识。 谁知，谢清辞也同时开了口。 “我看到一条新闻，特别有意思……” 姜愿还以为他要说的是什么正经严肃的商业新闻。 她想，由谢清辞提起话题，自己试着提出些见解，好像更能清纯不做作地显示自己学到的新知识。 所以，姜愿很大方地把发言的机会让给了他。 “你先说。” 谢清辞也不推辞，然后在姜愿期待的注视下说了一个娱乐八卦。 “……” 说完，他用同款期待的目光盯回去。 “怎么样，是不是很狗血？我刷到这个的时候都惊呆了！” 为了配合自己说的话，谢清辞还“哈哈”了两声。 只是配着他那张表情严肃冷淡的脸，怎么看怎么不和谐，颇有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姜愿觉得自己的大脑可能有些痴呆。 她试探着问了句，“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事？” 居然不是什么商业机密！ 谢清辞这才察觉到她的表情好像很奇怪。 他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是不是不好玩啊？没关系，我这里还有很多八卦呢。” “圈里的圈外的，谁和谁谈起了地下恋爱，谁又被谁甩了在大街上哭成狗……你想听什么？” 他一再试探着。 ……这是可以说的吗？ 姜愿狐疑，“你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怎么有时间关注这些了？你不是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吗？” “……” 谢清辞语塞，耳尖染上一抹薄红。 姜愿惊奇地看着那抹红越来越深，对谢清辞再了解不过的她知道对方这是害羞了。 再联想起昨日谢清辞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姜愿突然福至心灵。 “哥，前几天你不会背着我偷偷补习娱乐八卦知识了吧？” 谢清辞的脸红成了一颗小番茄。 他欲盖弥彰，“才没有，我就是偶然看到的！” 他飘忽着目光不敢去看姜愿，嘴上否认着，浑身上下却都在告诉姜愿就是她说的那样。 姜愿被他拙劣的演技笑到了。 这一刻，她又看到了那个在自己面前爱脸红的幼稚鬼。 姜愿的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小辞哥哥，你好像一个小傻蛋。” 谢清辞被她说得脸更红了。 他小声嘟囔着，“我才不是小傻蛋。” 个子高高眉目英俊的他认真反驳的样子又呆又萌，反差感太大了。 姜愿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清辞，但是每一次都会被他这副样子萌到血槽清空。 两个人像小学生拌嘴似的，一人一句小傻蛋骂了起来。 最后，谢清辞不服气地问姜愿刚才想和他说什么，好像有一句不对的他立马就要嘲笑回去。 姜愿突然语塞。 她也是前几天一直偷偷恶补商业知识来着。 “那个，就是……” 姜愿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声音小的像蚊子。 “就是我最近看了一本书，讲述商业知识的，所以想和你探讨一下。” “哈哈哈！”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清辞就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姜愿炸了毛，气嘟嘟地喊了声，“谢清辞！不许笑！” 谢清辞一秒正经，收敛了笑意。 “好，我不笑了。愿宝不生气，我是小傻蛋好不好？” 姜愿嘟囔，“你本来就傻。” 谢清辞不再和她争辩，他的眼角眉梢全都染上了一种温柔的光。 “愿愿，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讨厌这些东西，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才愿意接触它们的……我能感觉到被你重视着，谢谢你。” 低低柔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失真感。 不知怎么地，被谢清辞那么宠溺的声音哄着，姜愿的脸又红了。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藏了一只小兔子，它好像很喜欢谢清辞，欢快地跳来跳去，弄得她不知所措。 她抬头，对了上谢清辞满含包容与温柔的眼神。 “……你是我哥哥呀，我们小时候说过要永远做好朋友的，我不想我们越长大越没有话可讲。” 谢清辞被姜愿的直球惊了下，随即笑弯了眼睛。 他直直看着姜愿，轻声道，“我也是。” “我们都是小傻蛋。” ………… 谢清辞开学了。 今年的他升入了高三，课程越来越忙。 比起他，姜愿的情况要好很多，但是也少了很多课余时间。 这一日，因为要参加一个数学竞赛，谢清辞放学被老师留下了。 可是这一日也是姜愿和谢清辞约定好视频的日子。 自从开学之后，纵使两个人再不满意，也得为了学业暂退一步。 尤其是姜愿，她一点都不敢耽误谢清辞，所以两个人又很久没联系了。 虽然以谢清辞的成绩他并不在意那点时间，但是他拗不过姜愿。 只要姜愿微微一皱眉，谢清辞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就怕她生气。 可以说是被姜愿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他每天都很期待和姜愿的视频，每周都积攒了很多的话说。 他重重叹了口气，怕是又要很晚回到家了。 怕姜愿一直坐在电脑桌前傻傻等着自己，谢清辞偷偷给姜愿发去了消息。 他让她别等自己了。 很快，姜愿便发过来一个哭哭的表情。 谢清辞心头微软，郑重其事地选了一个小兔子贴贴的可爱表情包。 这都是他从姜愿那里偷来的。 姜愿又发来了消息，“快去！不许耽误时间了！” 只看文字，谢清辞都能想象出姜愿张牙舞爪的样子。 正巧老师叫他过去，他依依不舍地收起了手机。 他和其他班级的尖子生组成了一个竞赛班，负责竞赛的老师给他们弄到了上次竞赛的题目，先让他们做了做，然后挑了几个比较难的题目进行讲解。 果然不出谢清辞所料，这一下就耽误到了很晚。 谢清辞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本以为姜愿已经听他的话乖乖去休息了，没想到洗漱完躺在床上后，姜愿竟然给他发来了消息。 “哥，回家了吗？” 谢清辞一惊，睡意散了个干净。 他从床上坐起来，给姜愿发去了视频邀请。 姜愿好像一直在那边等着，很快就接通了。 她穿着柔软的白色睡衣，黑而卷的长发垂在肩头两侧，白皙的小脸露出，唇色是自然而健康的红润。 黑白红三种色彩对比极其强烈的颜色就这么呈现在谢清辞面前，构成了一幅惊人的美貌。 第179章 远处情敌出没 谢清辞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被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惊艳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清辞暗骂自己不算个人。 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尖，问姜愿怎么还没睡。 大概是真的有些困了，姜愿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时日要更加软糯。 她软乎乎地说，“我在等你啊。我们约好了这一天的。”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谢清辞发现姜愿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还勉强应和着自己的话。 谢清辞心疼又无奈。 愿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这么傻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初衷。 他只是想和姜愿保持密切的联系，他并不想姜愿忘记自己……可是如果这个已经对姜愿造成了负担，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谢清辞拿出大家长的气势嘱咐姜愿赶紧放下手机去睡觉。 “不许熬夜，更不许偷偷玩手机，要不就变成丑姑娘了。” 姜愿很听他的话，就要挂断视频去睡觉，却被谢清辞叫住。 “愿愿，”谢清辞的声音有几分艰涩，“从明天开始，我就需要准备竞赛了。” “因为时间比较紧，老师抓得又比较严，所以我每天可能都要这么晚才能回来。” “......以后你就别等我了。” 在这个世界中，人是最复杂的动物。 他们的社会关系尤其多种多样，那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担负起更多的责任。 作为谢南洲的独子，谢氏集团的太子爷，谢清辞比旁人的担子更重些。 如果是在小时候，谢清辞会任性地选择跟着姜愿出国，会肆意妄为地推掉一切阻拦他和愿宝玩耍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只要姜愿，只要自己快乐就好。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必须要像别的事物妥协，必须变成更好的自己才行。 他没有资格再任性了。 姜愿打算站起来的身子僵住，她又重新坐了回去，瞌睡虫瞬间都跑了。 所以，早在跟着妈妈出国的那一刻起，姜愿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两个已经在不同频道了，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们只会离对方越来越远。 姜愿很怕这个，谢清辞也害怕，所以他们都做了很多努力和尝试，就是想要拉住对方的手，哀求对方走慢些。 无论是平常的视频还是假期相聚，乃至为了找个话题各自涉猎自己不感兴趣的领域。 可是，姜愿还是能感觉到，他们能说的话越来越少了。 她理解谢清辞，所以她支持谢清辞。 只是心里还是会舍不得。 或许会有人说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了，她至于这么矫情吗？ 姜愿觉得至于。 这只是一个开始的信号，以后双方肯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离对方越来越远。 八千多公里的距离，哪里是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就能解决的事情？ 姜愿这么想，嘴上却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现在都上高三了，课业任务都很重，本来就该是好好学习的时候。那就先不聊天了。” “再说了，过了高三就轻松些了，到时候我们白天聊晚上聊，说不定还会嫌对方烦呢。” 接着，姜愿又叮嘱了他很多。 什么要好好吃饭补充营养，什么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什么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谢清辞失笑，“怎么说的像是我们再也不能联系了一样？竞赛结束后我就松快了。” 姜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一年我们还是少联系些吧，我怕耽误你的学习。谢家和谢叔叔还指着你呢。” 谢清辞沉默片刻后说好。 姜愿试探道，“你记住我的话。那就先再见了？” 视频被切断了。 谢清辞和姜愿这一晚睡得都不算好，梦里都是从这一天起双方联系越来越少的场景。 谢清辞梦到自己难过地去问姜愿他们为什么越来越无话可说。 姜愿表情也很哀伤，“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啊。” 从这天起，谢清辞越来越努力，每天都学习到很晚。 就为了不辜负那些自己在意的人对自己的期待。 他本来就是天赋型选手，再加上勤奋，成绩越来越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之后的那次数学竞赛中，谢清辞毫无意外地获得了冠军。 那个奖含金量很高，十分有利于谢清辞拿到高校保送的名额。 谢清辞很高兴地想和姜愿分享这个消息，对方却迟迟没有回过信息来。 谢清辞眼巴巴等到了下午，姜愿才给他打了电话。 “我就知道哥哥肯定是最棒的！” 姜愿的声音欢欣雀跃，却仍能听出遮掩不住的疲惫。 谢清辞问她在干什么。 姜愿说自己在参加一个社会实践，这个也会算入成绩之中，对自己申请大学至关重要。 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是个男生，语气里有种吊儿郎当的坏。 “姜，费瑟先生正在找你。” 姜愿应道，“我尽快过去。” 她小声和谢清辞抱怨了几句，“哥，我得先挂了。” 谢清辞有些失落，但还是说，“好......” 那个男生好像没走，还凑过来了，声音带着笑意，“宝贝，你在和谁打电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谢清辞搞不懂那头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姜愿气急败坏喊道，“布兰登，把我的手机还给我！你怎么这么讨厌！” 男生的声音非常欠，还拽拽的，“honey，你就是因为他才不肯接受我的告白吗？” 告白？ 谢清辞的心一紧。 姜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布兰登！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快把手机给我！” 男生诱哄道，“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就把手机还给你。” 姜愿被他的行为气到了，“你留着吧，我不要了！” 男生叫了她一声，她连头都没回。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疯了。怎么她拒绝我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我一定要成为她的男朋友。” 他大概是追了上去。 谢清辞只来得及听到这么一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180章 谢清辞要气死了 “嘟嘟嘟——” 听筒里传来的阵阵忙音，谢清辞从来没有觉得那么刺耳过。 好像不止是耳朵，就连心也像被猫爪子狠狠挠了一下似的。 酸涩又泛着隐隐的痛意。 谢清辞抓着手机，竟然觉得大脑空白，有很长一段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反应过来后，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 ……又有人缠上愿愿了吗？ 一听那个男生的声音就能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honey，恶心又轻浮！ 愿愿不会被他伤害到吧？ 谢清辞猛地站起来，心里无比焦灼，抓心挠肺似的。 他想要立马给姜愿回个电话去，好好敲打一下她。 比如那个男生油腔滑调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可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骗到。 而且，他们小时候拉过勾的，谁都不可以早恋，愿宝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一向冷静的谢清辞现在保持不了丝毫理智。 他甚至都忘了那个男生早就将手机抢过去了，傻乎乎地打了电话。 正在追姜愿的布兰登感觉到手心的振动，垂头看去。 一个备注为哥哥的人打来了电话。 布兰登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这个哥哥，是姜愿的亲哥哥吗？ 布兰登的父亲诺曼正是宁乐的心理医生。 诺曼高大俊美，五官如同刀刻，一双绿色的眸子更添神秘高雅，淡淡瞥人的时候像极了暗夜里的猎豹。 无论在东方还是西方，他这副长相都受极了女人的欢迎。 可是，诺曼生性淡漠，一点都不在意男女之事。 在布兰登的母亲因为难产死去后，诺曼独自将儿子抚养大，丝毫没有动过再娶一个女人的心思。 怕孩子受欺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是个工作狂，分不出时间去应付那种事。 当然，他是个很称职的父亲。 就算他的工作再紧急，他也从来没有因为工作忽略过自己的孩子。 在他的抚养下，布兰登从牙牙学语的小孩长成了长身玉立的少年，却不知怎么就基因突变得有些花心。 好在，他的心地还是不坏的，和女孩子交往向来讲究你情我愿，从来不强迫人。 姜愿却是他的例外。 布兰登现在还记得遇到姜愿的那个午后。 身着长裙的女孩子眉目如画，脸上不施粉黛也漂亮得惊人。 她坐在花园里逗着小狗，微微垂着头，露出来的侧脸柔和美丽。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出，落在她的周边，衬得她更加温柔。 恍惚间，布兰登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天使。 从那天起，布兰登就收了心，除了姜愿再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让他郁闷的是，就算他使尽浑身解数，姜愿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 和往常缠着他的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 越是这样，布兰登越是觉得姜愿特别，喜欢惨了她。 为了更好地追求她，布兰登很努力地了解她，也算对她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他知道姜愿那个哥哥和那个爹都不是什么好人，宁乐正是因为他们才生了病。 他十分讨厌他们，打心眼里不想让姜愿和他们再有接触。 刚才他并没注意到姜愿给谢清辞的备注。 因听到男人的声音，再加上说话又那么温柔，他只顾着紧张地纠结那个人是谁了。 他并不知道，姜愿手机里根本没存姜祈的号码，她也不再和他叫哥哥了。 所以，布兰登还当给她打电话的人就是姜祈。 看了看走在前面气呼呼的姜愿，布兰登本来想自作主张地挂断电话，手指却在屏幕上方生生止住了。 这样太不礼貌…… 布兰登三两步追上姜愿，“sweetie……” 姜愿不耐回头，冷着一张小脸警告道，“布兰登，你要是再乱喊乱叫，我就告诉诺曼叔叔。” 诺曼特别喜欢姜愿。 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家的猪觊觎人家的白菜，非得把布兰登的腿打折不可。 布兰登赶紧噤声，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sw……姜，有人找你。” 姜愿哼了一下，得意地接过手机，却发现来电已经自动挂断了。 她又翻了翻未接电话记录，发现是谢清辞打来的。 刚刚不是才挂断电话吗？ 姜愿疑惑地回拨过去，谢清辞好像就守在手机旁边似的，瞬间就接通了。 “哥？” “……嗯。” 谢清辞的声音有些奇怪，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感觉。 姜愿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反常，刚要问他怎么了，谢清辞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他生生压下心底的嫉妒，像每一个关心妹妹的哥哥那样关切询问。 “愿愿，刚才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姜愿的目光落在布兰登身上，对方正睁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自己。 她狠狠瞪了回去，想到刚才布兰登说的混话就生气。 她特别想骂他。 可是布兰登毕竟是诺曼叔叔的儿子，她是知道对方是怎么宠爱这个独子的。 诺曼又是妈妈的心理医生，只有他才能很好地治疗妈妈的病，所以姜愿是有一点不敢和布兰登撕破脸的。 眼下，布兰登就在这里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姜愿怎么也做不出当面吐槽他的事。 万一对方恼羞成怒，那么大的身板，还不一拳就把自己打死？ 姜愿只好含糊着说没什么。 ……没什么？ 他又不是聋子，怎么会没什么？ 愿宝什么时候还背着自己有秘密了？ 谢清辞心里酸得厉害，勉强干笑了两声，“那方才的男生……” 布兰登瞧见姜愿背着自己和那个所谓的哥哥嘀嘀咕咕，越发觉得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他开始头脑风暴。 父亲曾多次和她强调不可以再让宁乐接触姜家两父子了。 该不会……她真的在和姜祈联系，怕自己知道和父亲告密吧？！ 布兰登痛心疾首。 为了不让姜愿再被她哥迷惑，他故意凑到姜愿面前，扬高声音。 “姜，费瑟先生等很久了。” 第181章 可是我不喜欢你 谢清辞沉默。 又是那个男生的声音。 姜愿看了下时间，发现自己确实耽误很久了，便飞快对谢清辞道，“哥，我晚上再和你讲。” 说完，她来不及等谢清辞回答便挂了电话。 又被挂断了。 让谢清辞在意的是，每次都是因为那个男生。 不知是不是谢清辞有些敏感了，他总觉得那个男生和愿宝的关系并不简单。 要不然，愿宝不会这么顾忌他。 谢清辞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差。 他放下手机，才发现自己的嘴唇疼得厉害。 隐隐约约还有些血腥味。 谢清辞这才想起，好像是刚才自己情绪波动太大，不小心咬破的。 他扯了桌上的纸巾随便擦了擦，随后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姜愿。 她被男生叫走了…… 那个男生很喜欢她，还说要成为她的男朋友…… 愿宝对那个男生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谢清辞越想越烦，总觉得心里有股戾气发泄不出来。 他颓丧地将自己扔在床上，逃避似的闭上了眼。 ………… 姜愿从费瑟先生的办公室出来发现布兰登正在门口等她。 他的周边围了一群小女生，个个含羞带怯地和他搭讪。 布兰登一个都没理，懒懒地靠在栏杆上。 姜愿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随后假装没看见他似的垂头走开。 “姜！” 布兰登却看见了她，长腿一迈，几步便走到了她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 姜愿皮笑肉不笑，“又有事？” 布兰登神经大条，看不出来姜愿对自己的排斥，闻言笑道。 “你家的司机带着宁姨去做心理检查，没办法接你回家了。我爸不放心你，让我送你回去。” 其实，姜愿都这么大了是不需要司机接送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在陌生的国度，受些歧视是难以避免的。 刚开始还好，白景初和姜愿是一个学校，他还能护着她些。 可是白景初很快就毕业了，他害怕那些不好的事再次发生在姜愿身上，便求自己的朋友多照顾她些。 谁知道那个朋友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却唆使别人欺负姜愿。 就因为她的肤色。 那次姜愿被好多人堵住了，眼见着就要受欺负，还是布兰登救了她，把那些人打走了。 除了他父亲是诺曼，这也是姜愿为什么对他容忍度极高的原因之一。 听见布兰登这么解释，姜愿便不再推辞，和他一起往庄园的方向走去。 路上，布兰登一直在试图挑起话题，不过姜愿兴致却不是很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布兰登很沮丧，他忍不住问姜愿，“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一下啊？” “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了，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姜，你可以教我吗？” 姜愿顿住脚步。 看着这个莫名固执的少年，她真的觉得有些无奈。 她知道，布兰登人是不坏的，就是有些烦人。 “我是华国人，在我们那里，我的年纪还很小，是不能谈恋爱的。” 墨绿色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布兰登说，“没关系，我尊重你，我会等你长大。” 姜愿一点幻想都不给他留下，“可是我一点一点不喜欢你，这个问题没有办法解决啊。” 布兰登神色受伤，还想再说什么，姜愿却率先开了口。 “好了，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了。” “家里没人，不太方便请你进来做客，改天请你吃饭。” 姜愿进了门。 布兰登郁郁寡欢地回了家，觉得自己就是一棵缺少水分滋养的小草，浑身都没力气，蔫蔫的。 回到家，他的父亲诺曼正坐在沙发上。 大概是今天太受挫了，布兰登跑去和诺曼诉了苦。 “爸爸，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子。” 诺曼懒懒地掀动眼皮，俊美淡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很了解儿子的德行，闻言毫不留情道。 “那个女孩子可真倒霉。” “布兰登，我警告你，不要做任何伤害人家的事，不然我会打死你。” 布兰登一噎。 这是亲爸爸吗？！哪里有这么埋汰自己儿子的？！ 布兰登不死心地丢下一个巨磅炸弹。 “她说一点都不喜欢我，还劝我放下……可是姜那么可爱，我真的没办法忘了她。” 诺曼的手一抖，他第一次变了脸色。 “你说喜欢谁？” 布兰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刚想跑就被诺曼踹到了屁股，一下子跪趴在地。 把儿子打了一顿后，诺曼大气都没出一下，表情难看得厉害。 “小姑娘可还没成年，布兰登，你是不是想死？” 布兰登十分委屈，“我会等她长大！” 诺曼才不听他的辩解，毫不留情道，“谁都可以，愿宝不行。布兰登，要是让我再知道你去纠缠她，我真的会打折你的腿。” 布兰登也被他简单粗暴的方式激起了几分叛逆和火气。 “凭什么？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诺曼一点都不废话，对待叛逆的孩子又喂了一顿竹笋炒肉。 “还去不去纠缠她？” “……不去了。” 被打服的布兰登这才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临关门之前，布兰登还小声嘟囔了两声。 诺曼装作没听到。 高大的男人坐回到沙发上，手上捧着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个字了。 他拿过手机，视线落在和宁乐的聊天界面上。 宁乐的心理状况又好了很多，刚才诺曼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宁乐也很高兴，说了很多感谢他的话。 可是，用词客气又疏离。 诺曼知道，他们是医患关系，这种交谈方式是再正常不过的。 不正常的人是他。 从宁乐嘴里，他想听的不是这些。 可是他也知道，宁乐并不会说那些话。 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坚强美丽的女人走进了自己心里，慢慢扎根，慢慢长大，最后成为了一棵参天大树。 诺曼对她动了心。 可他连说一句都不敢。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自认还是了解宁乐的。 对方的性子很强，因为她那个前夫的缘故，对爱情更是没了丝毫期待，甚至还有些排斥。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怕是会立马躲得远远的吧？ 而且，他还是宁乐的心理医生…… 诺曼倒在沙发上，手心盖住额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也想问，他该怎么做？ 第182章 结婚对象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姜愿的电话，谢清辞眼巴巴等了一天。 吃晚饭的时候，谢南洲发现儿子的情绪好像不是很好，吃个饭都心不在焉的。 又一次把作为调料的辣椒吃到嘴里，谢清辞辣得皱紧了眉，却没吐出来，而是很艰难地咽了下去。 傻乎乎的。 谢南洲被自己的儿子蠢到没眼看，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怎么了。 “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没事啊。” 谢清理不直气不壮地辩驳：“......谁丢魂了？” 谢南洲也不和他争论，孩子总归大了，难免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他自然表示理解。 他站起身来，“我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你把桌子收拾干净。”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其实谢南洲并没有什么公务需要处理。 他就是想要偷偷玩游戏。 自从生病之后，谢南洲想明白了很多：钱是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得守好革命的本钱。 谁知，就在他想要溜之大吉的时候，谢清辞却叫住了他。 “爸。” 谢南洲身子一僵，险些以为儿子发现了他那多端的诡计，心虚地别过头去。 “干嘛，就是让你收拾个桌子，还不情愿啊.....” 谢清辞早就发现父亲瞒着自己偷偷打游戏，技术还特别烂，和年轻人对喷的时候一点都不落下风。 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他叫住谢南洲也不是因为这件事。 他就是心里乱糟糟的，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他的声音闷闷的，“爸，我心里最近有些烦......” 谢南洲一听，两眼瞬间放光，臭小子这是要和他吐露少年心事啊！ 从小到大，谢清辞成熟得根本就不像一个孩子。 无论遇到什么问题他都能自己解决，从来不愿意让谢南洲帮忙。 谢南洲还暗自失落过很多次，他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实在失败。 今日他是要迎来孩子迟来的依赖期了吗？！ 这一刻什么游戏都不重要了，谢南洲坐到谢清辞旁边，语气兴奋得像是个传销头子。 “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和爸讲，老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谢清辞沉默， 突然觉得自己的倾吐对象好像选错了人。 但是面对老父亲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硬着头皮讲述了自己的烦恼。 “我觉得自己和愿宝的关系越来越远了。” “她有她的事情忙，我也有我的事情忙，我们现在就连找个时间聊天都特别难......她身边好像出现了更好的朋友。” 更重要的是，那个所谓的朋友还对姜愿有着不可言说的心思。 谢清辞的语气多了些怅然若失，若是深究，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凉意。 “我们小时候明明那么要好......我真的不甘心。” 谢南洲很认真地听他讲完。 他是一个大人，人生已经过去了一大半，经历了很多分分合合。 其中最刻骨铭心最难以让人释怀的，就是他妻女的离开。 谢南洲垂眸，声音变得有些轻。 “分离本就是人生的常态，你和愿宝渐渐长大了，以后都要各自结婚生子，都会有各自的家庭，再如何亲密也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啊。” “小辞，你得学会适应。” 谢南洲这一生都在和亲人和朋友分离，到了最后，身边除了谢清辞就剩下了自己。 与其说他对分离熟稔不如说他对分离麻木了，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他说得很现实，可是谢清辞并不喜欢听。 尤其是在听到他和愿宝将来都会结婚生子，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时，谢清辞险些捏烂手里的杯子。 愿宝有了孩子等于愿宝有了丈夫，对方会关心她爱护她，给她做好吃的饭菜和点心，把自己的活全都抢过去。 愿宝也会只和他撒娇，他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好，最后会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而自己就不知道被愿宝忘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不可以！ 光是这样想一想，谢清辞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 他前半部分的人生，从七岁到十七岁的日子里都有愿宝的身影。 除去刚出生时的懵懵懂懂，除去母亲去世后浑浑噩噩的后几年，他的人生可以说是从七岁那年才开始的。 所以说，活到现在，他的全部人生都有愿宝参加过。 他根本就无法想象和愿宝渐行渐远的生活。 他想，既然愿宝会和男人结婚组建家庭，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自己呢？ 他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知道她的所有喜好，可以很好地照顾她…… 自己的父亲和她妈妈也是很好的朋友，他甚至比喜欢自己还要喜欢愿宝，将来更不会欺负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清辞好像被一道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分成了两个小人。 小白人面红耳赤地谴责他，“你是愿宝的哥哥，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想这些龌龊东西？！你还是不是人呐？！” 小黑人抱臂冷哼，“我想的有什么错吗？你没看到过新闻里那些被渣男欺骗了的姑娘有多惨吗？宁姨还有薇薇姨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愿宝可是我从小捧到大的宝贝，我拿她当珍宝一样哄着，不是为了让她去被贱男人糟蹋的！” “与其担心她将来真的找了一个渣男过得不幸福，还不如找知根知底的我……我会永远将她当成小公主一样宠着。” 小黑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越说他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可是，小白人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他沉默了。 对方问，“可是，组建家庭的前提是爱情。” “你爱愿宝吗？” “最重要的是，愿宝爱你吗？她愿意和你共度余生吗？” 小黑人瞬间哑口无言。 他只知道自己在乎愿宝，从来没想过什么爱不爱的。 小白人叹了口气，他说，“不要那么想当然，更不要用为愿宝好的借口试图将她困在身边。” “你是你，她是她，她是一个独立且自由的人。你要是真的在乎她，就不应该试图用任何东西框住她。” 两个小人的争执到此结束。 谢清辞心神一震，颓丧得叹了口气。 第183章 他们好像有了隔阂 “哥哥。” 晚上，姜愿真的给他打了电话。 虽然谢清辞很快就接通了，但是姜愿还是觉得他与平常不太一样。 看着沉默了许多。 想起今天白天布兰登胡说八道的话，姜愿直觉谢清辞这是生气了，没来由觉得有些心虚。 “哥哥，今天那个人都是胡说八道的，我和他就是普通的朋友。” 姜愿详详细细地将她和布兰登的关系解释了一番。 对着谢清辞，她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无需掩藏情绪，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哥哥，我和他讲了很多次，可是他却像是听不懂似的……我真的很烦。” 听她那么说，谢清辞心里松快了许多，没忍住露出一抹笑意。 原来，那个小子就是单相思啊。 愿宝其实烦他烦得不得了，就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和他闹得太僵罢了。 郁闷了一整天的坏心情瞬间雨过天晴，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 姜愿狐疑地看着他。 谢清辞赶紧正色，安慰了姜愿几句，催她赶紧睡觉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布兰登是不是被他父亲打得放弃了对姜愿的心思，很少再出现在姜愿面前。 这个事情并没有在两人中间掀起什么波澜，因为谢清辞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思考。 那天黑白小人的对话总是在谢清辞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爱她吗？” “她爱你吗？” 谢清辞每天都在思考这两句话，渐渐地，他觉得自己面对姜愿时慢慢变得不自在起来。 他时不时地脸红发呆，甚至于总是太过专注于偷看越来越出挑的姜愿，好几次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讲什么。 这一天又是如此。 姜愿有些无奈地叫了谢清辞，“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谢清辞心虚道，“听着呢。” “那我说了什么？” 谢清辞更加心虚，面对姜愿的质问磕磕巴巴半天，最后实在受不住下了视频。 “抱歉，我忽然想到自己有些急事，先下了。” 姜愿心里越发不安，她总觉得谢清辞最近很不对劲，对自己总是心不在焉的。 ……他是不是有些厌烦自己了？ 也是哈，隔着一个冷冰冰的屏幕，再亲密的关系也会慢慢变得疏远。 从那以后，这样的情况又上演了几次。 姜愿心里越发委屈，她很想质问谢清辞到底想怎么样，却又顾及着他快高考了不敢和他吵架。 一个心虚了，另一个误会了，两个人的视频次数越来越少。 姜愿越发觉得谢清辞讨厌自己又不好意思直说，想要通过冷处理的办法让自己知难而退。 她难过得直掉眼泪。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地在维持两个人的关系了，为什么还是会被厌弃？ 她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姜愿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之中。 那次，姜愿的情绪到达了一个顶点，她委屈地想要和谢清辞要一个答案。 偏偏平时最关注姜愿情绪的谢清辞那一天真的有事。 上面下了新政策，奥赛保送制度作废，他的保送名额被取消了。 老师把他叫去学校安慰。 其实，谢清辞并不是很在意这些，有这个名额确实能让他安心一些，没有这个也不妨碍他考上一个很好的大学。 说不遗憾是假的，毕竟他为了那个竞赛付出了不少努力。 而且，接下来他要更加努力学习了才行。 那段时间谢清辞过得更加忙碌，与姜愿的联系也被迫淡了些。 他自然没能捕捉到姜愿越发敏感的情绪。 所以在谢清辞高考完联系她的时候，发现对方居然不肯接他的电话了。 谢清辞傻眼了，他那么大一个愿宝呢？！ 他要愿宝！！ 谢清辞把电话打到了宁乐那里，宁乐这才知道两个小家伙竟然在闹别扭。 “宁姨，可不可以让愿宝接一下电话？联系不到她，我很担心。” 最后，姜愿不情不愿地接了电话，声音装的十分冷淡。 “哥哥，有事么？” 谢清辞有些懵，愿宝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愿宝，我高考结束了，感觉自己考得还不错。” “我觉得京大肯定稳了。” 京大是他们两个小时候就很向往的顶尖学府，两人曾一起相约去那里。 姜愿心里高兴坏了，心道你这么聪明，考不好才奇怪呢。 哼，不能表现出来。 一会儿对我冷冷淡淡，一会儿又眼巴巴地给我打电话来，不就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行为吗？！ 我才不会上当！ 我要做姜·冷酷无情·愿！ 她语气十分冷淡，“哦，恭喜。” 谢清辞心里一慌。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姜愿却不想再听了。 她怕自己冷不下脸去。 “我还有事，先挂了。” 宁乐一直在旁边听着，见姜愿说了三两句话便挂断了电话，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愿愿，怎么对小辞这么冷淡？你们两个是不是闹别扭了？” 姜愿小声嘀咕着，“明明是他先这么对我，我才气不过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的。” 姜愿的气并没有持续多久。 经过上一世的折磨，姜愿变成了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别人给了她什么痛苦，她就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这成了她下意识的反应。 其实在谢清辞主动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刻她就不怎么生气了，只是想到自己被他忽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难过。 谢清辞冷了她多少次，她就要冷回去，也让他尝尝自己难受的滋味。 她想，那个容易心软的小女孩终究是被上一辈子的事情改变了，变得记仇又敏感。 她想改回来。 可是那种心理已经变得有些病态了。 她若是强行改变，就又回到了那个漫天大雪的冬日似的，下一秒好像就会孤零零地死去。 那种感觉太痛苦了，姜愿浑身都冷得发颤。 身体里好像住进了一个恶魔，它嘶吼着不许任何人再辜负她。 姜愿顺从地接受了。 谢清辞被她用不同的理由冷了好几次。 一直到最后这一次。 姜愿说的理由都用完了，她挑了一个十分不走心的理由。 第184章 谢清辞开窍了 这些天，谢清辞好像瘦了一些。 他满怀期待地说，“愿宝，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成年了，他变成大人了。 姜愿心里想，那么重要的日子，她当然记得啊。 她还亲手给谢清辞做了一条手链。 是仿照谢清辞送给自己的那一条做的，极其相像，乍一看两条就是一对。 姜愿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和谢清辞送自己手链的初衷一样。 她也想要护他平安。 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做了好多次才做成了那一条像样的。 细嫩的手上都磨出了小小的血泡。 几天前手链就被寄出去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谢清辞手里了。 收到礼物的谢清辞肯定会很开心吧？ 但是姜愿心里的小恶魔偏偏不给他好脸，冷淡地哦了声。 “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谢清辞的喜悦瞬间退了个干净。 他不知所措道，“没，没事了。” “我嗓子不太舒服，既然没事的话，先挂了。” 直到电话真的被挂断，谢清辞也没听到那一句生日快乐。 她这个借口找的一点都不走心，谢清辞再想装傻欺骗自己她不是故意的也不可能了。 “……好。” 谢清辞自顾自地回答。 他的心像是被扯开了一个大洞，里面呼呼灌着风。 他眨了眨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谢清辞点进了姜愿的社交主页，在最近更新的相册里，她的旁边出现了一个男生。 几乎每一张照片都有他的身影。 金发，碧眼，笑容璀璨，微微侧头看着姜愿，眼睛里满是喜欢和在意。 任是谁都能看出他对姜愿的心思不单纯。 姜愿虽然没有看他，但是表情里并没有对他的排斥。 谢清辞如坠冰窖。 这一刻，以往好几次出现的情感瞬间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颗小小的种子，埋在土壤下，长成了参天大树。 谢清辞从来没有那么清楚地认识到那种情感是什么。 是嫉妒。 他在嫉妒那个能靠近姜愿的男生。 他嫉妒姜愿并没有排斥他。 他嫉妒那个人抢走了自己的位置。 他讨厌姜愿身边除了自己，出现了另一个能让她特殊相待的男人。 那两个黑白小人又在他脑子里吵起来了。 小白人捂着自己的脸喃喃自语，“这不是我……我怎么会有这种丑恶的心思呢？！我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变态了？！” “我就算再如何不放心她，也不能干涉她交哪些朋友吧？” 小黑人一脸恨铁不成钢，“朋友？那人的眼神那么脏！你跟我说他只是愿宝的朋友？！” 小白人的脸色更白了些。 他低下头，声音极其小，“可是……愿宝只是我的妹妹啊，她以后肯定会找男朋友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管她呢？” 小黑人冷笑，“直到现在，你还是把她当成妹妹吗？” 小白人疑惑不解，“你什么意思？” 小黑人骂他蠢。 “没有哪个哥哥在听到妹妹会结婚生子有那么大的反应，也没有哪个哥哥会嫉妒出现在妹妹身边的男生。” “你从小陪伴她到长大，这么多年的时光，你是不是彻底弄混了对她是什么感情？” “分离是人生常有之态，你能接受任何人的离开，为什么独独不能接受愿宝的？” 小白人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小黑人嘴里会马上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他紧张地辩驳，“我不是……” 小黑人却不再给他争辩的机会了。 “别再扯什么哥哥妹妹的鬼话了。” “谢清辞，你喜欢她，是并不清白的喜欢，是想相守一生的喜欢……你难道一点都没有感觉出来吗？” 谢清辞的脑子轰隆了下。 “什么歪理，她只是我妹妹……” 谢清辞急切地想要否认，那些从来没有被注意过的细节却越来越清楚。 他和愿宝从小就认识。 愿宝将他从沼泽中救出，将他破破烂烂的家缝缝又补补，他才终于从脏污不堪的小老鼠变得像个人了。 所以，他愿意对愿宝好。 在他心里，愿宝甚至比谢南洲还要重要些。 他从小就是愿宝的小骑士，帮她拎书包，给她带好吃的，在别人欺负她时毫不犹豫地凶回去。 他一直对自己说，愿宝比自己小，又是自己的好朋友，他就应该这么照顾她。 可是，秦喻也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给秦喻做过这些事呢？ 第一次发现有小男生给姜愿塞情书的时候，谢清辞简直要气炸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愿宝就是那只天鹅，在他心里，没人能配得上她。 那时候姑且还能说愿宝年纪小，他怕她早恋。 那愿宝和秦喻说说笑笑的时候呢？他为什么心里也不舒坦？ 除去自己，他们两个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好再正常不过，为什么自己也会吃醋呢？ 还有昨天谢南洲说愿宝会结婚生子，自己险些失控。 还有刚才看到那个男生和愿宝的照片时，自己那些丑陋阴暗的心思。 还有见不到愿宝，他每时每刻都在记挂着她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有没有受欺负…… 还有愿宝不理自己，自己患得患失，心痛难耐，竟是觉得生活都没有了意义。 最后，他想起了那次在薰衣草庄园，姜愿的耳边被别上了一株淡紫色的小花，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声鼓噪不已，声音大得让人难以忽略。 有一种被他刻意忽略的想法此时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再次想到那双红润润的唇，谢清辞想的竟是想要吻上去。 想要揽住愿宝的纤腰，堵住她的嘴唇，让她的眼尾泛红到挂上小泪珠，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冷淡的话来。 谢清辞的心思从来没有这么明朗过。 谁家哥哥对妹妹是这样的？ 谢清辞此时终于愿意承认，什么哥哥妹妹，他想永远做愿宝最最亲近的人。 以前是亲人，现在是爱人。 他想和她长相守，共白头。 第185章 拔剑吧，情敌! 那条手链被送到谢清辞手上时，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这几日里，他没再给愿宝打电话。 不是在生她的气，而是他害怕愿宝在生自己的气，他越是往前凑，愿宝越是反感。 在确定心意的那一刻起，谢清辞就没有再把姜愿推出去的打算。 那可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小丫头，每一寸都是按照他的喜好长的，合该是他的。 只是，谢清辞心里也有顾虑。 一方面是愿宝还没长大，另一方面则是愿宝怕是只把他当成了哥哥，他不敢将那些心思宣之于口。 他怕吓到她。 当然，这只是时间问题。 谢清辞从来都是行动派，尤其是在姜愿的问题上，他丝毫不会退却。 他会徐徐图之，他会将那朵最漂亮的花移植到自己家里。 愿宝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只是，照片上出现在愿宝身边的那个男生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谢清辞的电脑技术很好，他辗转打听到了那个男生是谁，和愿宝是什么关系。 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谢清辞差点炸成烟花。 原来，他就是布兰登，那个和愿宝多次告白未果还不放弃的人！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名字了，谢清辞还以为他被愿宝的冷淡逼退，黯然神伤地退场了。 没想到，他居然埋伏在愿宝身边，还用那种不清白的眼神骚扰她！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谢清辞在房间里气到暴走。 然后，他偷偷搞起了阴谋诡计。 谢清辞知道布兰登最近很迷一款游戏，正巧那款游戏他也玩过，技术还很不错。 他弄清了哪个是布兰登，便每天操纵着角色在他身边乱晃，还救了他一次。 布兰登是个没心眼的，自从那之后便把谢清辞当成了哥们，加了他的联系方式，整天约他玩游戏。 一来二去，两个人熟悉了不少。 布兰登知道他是华国人的时候还特别高兴，主动揭了老底，“我喜欢的人也是华国人。” 谢清辞眼神一暗。 你喜欢的人是我的宝贝，我能不知道吗。 他装作好奇的样子，主动问起了布兰登的感情生活。 他的游戏id名为“辞”，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布兰登也挺高兴。 平时的辞特别高冷，自己说十句他都不一定说一句，眼下见他这么关心自己，还以为对方终于把自己当成好兄弟了。 当下他就乐得找不到北了，傻乎乎地把他和姜愿的情况都说了。 “她长得特别可爱，眼睛大大的，脸蛋小小的，嘴巴红红的，头发是纯正的黑色，就像童话里的白雪公主一样。” “她特别聪明，比我小了好几岁，却都该上大学了，每次的成绩得分都是a+。” “她还特别善良，每次看到流浪猫和狗狗都要喂食，还总是去福利机构做义工。” 布兰登侃侃而谈。 在他嘴里的姜愿圣洁地不像人类，所有美好的词汇全都堆砌到了她的身上，像是一个天使。 谢清辞很认真地听着。 通过布兰登的叙述，谢清辞更加了解这些年来姜愿的生活。 他一点都不觉得布兰登说的夸张。 相反，他甚至觉得对方的描述太过简单粗俗，根本就描述不出愿宝十分之一的好。 他的愿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颗耀眼的小太阳，温暖着别人。 谢清辞很高兴别人能看到愿宝的好，但是又害怕她被很多人觊觎。 他稳了稳心神，问布兰登。 “那她呢？她喜欢你吗？” 说这些话的时候，谢清辞的手都有些抖。 他害怕听到那个会让自己难过的答案。 布兰登隔了很长时间才回复他，话语里是遮掩不住的失落。 “她……不喜欢我。她说只把我当哥哥。” 谢清辞猛地松了口气，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翘得老高。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对面的情敌此时的心情应该并不美妙。 这样一笑，他的功德起码要减十年。 谢清辞赶紧正了正脸色，表情严肃。 他发了一大段文字表达对布兰登的同情。 谁知，布兰登却看得很开。 “没关系。你们华国不是有一句古话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么？我相信只要我持之以恒，她肯定会喜欢我的。” 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谢清辞又被气到了。 刚才对布兰登的那一丝同情立马散了个干净。 他可是打听过了，布兰登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交往过的女朋友不计其数。 愿宝跟着他只会被他欺负，自己就不一样了，愿宝在他这里永远都是无价的珍宝！ 谢清辞气愤难忍，第一次化身情感导师，规劝布兰登不要那么死心眼，还是尽快放弃这段感情为好。 “可是我们还有一句话，叫天涯何处无芳草，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好女孩有很多。” “当然我不是说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好女孩，毕竟听你的叙述，她确实像个天使。” 谢清辞暗戳戳地夹带私货，使劲夸了姜愿一通。 最后，话题才绕了回去。 “你没必要将所有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当然，那是对布兰登而言。 对自己来说，在愿宝身上花费的时间怎么都是值得，怎么能算浪费呢？ 没想到，布兰登油盐不进。 他说，“你不懂。我曾遇到过姜愿这样的女孩子，又怎么可能看得上别人呢？” 这一刻，谢清辞竟与这个情敌感同身受了。 甚至，他与姜愿相处了那么久，比布兰登的感觉还要强烈些。 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好女孩。 可是她们都不是姜愿。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愿宝在他心里是极好，是最好，是无与伦比。 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一见误终身吧。 谢清辞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虽然对着的人是自己的情敌，但是心里总觉得发虚。 而且，布兰登就像是吃了秤砣一样铁了心，就是要守着姜愿看到他，怎么也不肯离开。 谢清辞没办法，只好下了游戏开始想别的办法。 布兰登是匹狼，姜愿就是一只美丽无害的小羊。 有他在她身边，他怎么也不可能安心。 他必须要向这个情敌出手！ 第186章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这一日，谢清辞收到了一个快递。 他看了眼发件地址，是从国外寄来的。 发件人不详。 好像被人特地隐去了。 谢清辞瞬间就想到了姜愿，心颤了颤。 会不会是愿宝寄给自己的？ 可是她现在还在生自己的气…… 怀着忐忑又带着期待的心情，谢清辞打开了包裹。 看清包裹里东西的那一刻，谢清辞愣住，然后小心翼翼将东西捧了出来。 里面赫然是一条漂亮的手链。 顶端是一个威风凛凛的貔貅，闲庭信步间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势。 两端是几颗圆润盈亮的玉珠，簇拥着貔貅，显得更加精致。 谢清辞对它的模样再熟悉不过。 这与自己送给愿宝的那一条一般无二。 这下谢清辞就算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这就是愿宝送给他的！ 一束烟花好像从谢清辞心里猛地炸开，他整个人都快开心死了。 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凑上去会不会更讨愿宝的讨厌，他迫不及待想要听到她的声音。 “愿宝……” 姜愿低低地“嗯”了声，语气有些沉闷。 她的声音听不出来悲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哥哥？” 这是谢清辞认清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听到愿宝的声音。 她语调软软地叫他哥哥。 以前没注意过，现在他真的清楚感知到了自己瞬间变得剧烈的心跳，还有脸上不断攀升的热度。 谢清辞莫名心虚。 人家拿他当哥哥，他却偷偷拿人家当小媳妇。 要是愿宝知道了自己的龌龊心思，大概不会再理自己了吧？ 谢清辞努力压下心底的爱意，语气隐忍。 “愿宝，貔貅手链我收到了，很漂亮。” 他停顿了下，声音蓦然变得很轻，好似夹杂了某些特别的意思。 “……我真的好喜欢。” 姜愿并不知道他的意思，还当他一直在说那条手链，脸上的冷漠再也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她的声音软软的，“你就那么确定是我呀？” 听她笑了，谢清辞提了很多天的心彻底放下了。 他也笑，“和我送你的那条一模一样，我当然确定啊。” 姜愿突然就委屈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都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次，手上都磨出小血泡了……好不容易才做成这一条。” 说着，她举起自己的手。 往日里白白嫩嫩的小手上都是血痕，已经开始结痂了。 她像个小孩子似的，迫不及待和家长诉说自己的委屈，想要求得别人的心疼。 所幸，她的所有情绪，正面的负面的都会得到那人的回应。 谢清辞果然心疼坏了，恨不得抓着她的手好好看一看，还很幼稚地对着屏幕吹气，妄图这样就能抚平她的伤口。 奇怪的是，透过屏幕，姜愿好像真的感觉到了那股温热的风轻抚着自己的手指，弄得她痒痒的。 那种异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姜愿的耳尖忽地就红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显眼包，太幼稚太傻了，赶紧通红着脸收回了手指。 “其实伤口早就好啦，一点都不疼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前几日是你的生日，我根本就没有忘记，我就是想和你闹闹脾气。” 她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哥哥，你肯定生我的气了吧？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这么多天，姜愿再也没有接到谢清辞的电话，她不是不恐慌。 她知道自己很作，她真的很害怕就此和谢清辞闹崩了。 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那些负面情绪的肆虐。 她以为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远离她的生活了，可是没想到，那些东西造成的影响却时时刻刻折磨着她。 将她变成了一个被情绪支配的魔鬼。 这几日，姜愿每天都很低落，她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要不然，为什么前世的她被父兄厌弃，这一世也会被小辞哥哥冷待？ 姜愿那些天想的特别多，越想心情越是难过，逐渐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圈。 她想给谢清辞打电话道歉，她想请求对方不要不理她，否则她真的会难过死的。 可是她又顾虑颇多，不知道说什么能让小辞哥哥消气，害怕更讨得对方的嫌弃。 正当她小心翼翼组织措辞的时候，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谢清辞打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姜愿心里忐忑得厉害，她害怕这是小辞哥哥打来的绝交电话。 所以她不是不高兴，而是紧张到不知道做出什么反应了。 直到—— 她听到谢清辞的声音分明也有些发抖。 他说收到了她送的礼物，手链很漂亮，他特别喜欢。 姜愿的心情突然就雨过天晴了。 她明白，这是谢清辞小心翼翼释放的求和信号。 姜愿这么多天的委屈突然就有了宣泄口，所以她才会忍不住和谢清辞告状。 谢清辞一点都不觉得她矫情，相反，看到她手上的伤口时，他很心疼。 这是愿宝亲手为他做的手链…… 独一无二。 无价之宝。 谢清辞摩挲着那条手链，以一个温柔又虔诚的力道，眉眼间都是欢喜。 他说，“我说过，你永远不用和我道歉。” 就说他三观不正吧，在他心里，愿宝永远都没有错，错的人只会是别人。 现在，那个别人就是他自己。 只是，谢清辞说，“愿宝，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和我闹脾气？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听见这话，姜愿都快委屈死了。 她的鼻尖一酸，小泪珠忍不住滚了下来。 “你还说！前些日子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忽然就冷淡了，对我爱搭不理的，说的借口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我知道你学习忙的，你和我好好说我不会不理解，我明明都很支持你学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傻子了？！你觉得我都不知道吗？！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姜愿越说越委屈，眼泪像是小珍珠似的，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看到她的眼泪，谢清辞慌极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会让愿宝误会，还让她这么难过。 他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讨厌你？！我明明……” 第187章 谢清辞杀去了国外 喜欢你都来不及啊。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谢清辞的脸颊漫上血色，他下意识避开了姜愿疑惑的眼神。 以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时，谢清辞总能特别自然地说“我好喜欢你啊”，还会毫不顾忌地对着愿宝贴贴抱抱。 可是等他意识到自己对愿宝的感情并不简单时，他就不敢再说出那些话了。 因为喜欢和爱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变得沉甸甸的，他就不敢再轻易说出口了。 因为，爱是躲躲藏藏，爱是小心翼翼。 谢清辞笨拙地解释了好久，又将自己丧失保送资格的事情说出来了，姜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 末了，谢清辞保证，“以后无论什么原因，我肯定不会再冷落你。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愿宝，你再也不原谅哥哥了好不好？” 姜愿被他的话说得心里妥帖。 被他这样毫无理由地偏爱，姜愿忍不住任性一点，再任性一点。 她的眉眼皆是被人宠坏的娇纵，声音娇娇软软。 “这是你说的哦，你可不能骗我。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就真的再也再也不理你了。” 谢清辞笑着答应，神情宠溺。 “好。” 不会再有下次的。 这次愿宝不理他已经很让他痛苦了。 他整天吃不好睡不着，心里一刻都不得安宁，怎么可能还有下次呢？ ………… 谢清辞和姜愿两个人和好如初了。 不知是不是姜愿的错觉，谢清辞好像变得更加黏人了，每天早安午安晚安。 路上遇到一朵漂亮的小花或者是一朵有趣的云都要和姜愿分享。 若是姜愿有事或是没有看到他的消息，谢清辞就会给她发语音和表情包，委屈地质问她是不是厌烦自己了。 “终究是错付了！” 姜愿实在对这样的委屈小狗没有任何抵抗力，每一次都笑着给他答复。 谢清辞清楚地感知着自己的心越陷越深，同时他也在故意放纵着，丝毫不想阻止。 谢清辞觉得自己可能有些恋爱脑。 要不然他怎么会觉得，就连爱上愿宝都是一件幸运的事呢？ 不过，让他感到恼火的是姜愿身边总有一个布兰登晃来晃去。 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于是，谢清辞当天就买了机票杀去了国外，打算好好会一会那个布兰登。 姜愿知道消息的时候谢清辞都到了。 她立马去了机场，远远便看到了谢清辞。 “哥哥！” 她激动地挥手，明明机场里人很多，人声鼎沸，按理说谢清辞是听不清楚的。 偏偏就在姜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谢清辞似有所感地回过了头。 见到姜愿，他笑弯了眼睛，也冲着姜愿大力挥手。 谢清辞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高了，宽肩窄腰大长腿，五官惊艳绝伦，清冷的气质简直能让人斯哈斯哈地流口水，帅到腿发软。 姜愿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一时间，她竟有些陌生，踌躇着不敢上前。 谢清辞疑惑歪头，随后张开了双臂，像是在疑惑姜愿为什么还不过来抱自己。 姜愿狠狠咽了咽口水。 可恶，都说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抵挡这种小狗啊！ 姜愿再也忍不住，飞快地扑进了谢清辞怀里，谢清辞将她抱得紧紧的。 怀里的柔软散发着迷人的馨香，谢清辞低不可闻地喟叹一声，心里瞬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这一刻，他觉得见不到愿宝的日子里就是行尸走肉，如今总算活过来了。 他情难自已地垂下头，微不可察地在姜愿颈间嗅了嗅，声音低沉。 “愿宝，我好想你。” 低低的声音传进姜愿的耳朵，她竟觉得谢清辞的声音也不一样了，不知为何就红了脸。 “……我，我也想你。”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出来。 所以谢清辞将头垂得更低了些，耳朵朝着姜愿的嘴巴凑去，“愿宝，你说什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清辞凑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微凉的耳尖碰到了姜愿的嘴唇。 柔软的触感相贴，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电流在两人中间传递。 姜愿的鼻尖都是冷冽的气息，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 谢清辞更不用说，脸已经红成猴屁股了，心跳更是快要爆表。 为了防止自己露馅，他赶紧垂下了头。 气氛越来越有种怪异的暧昧感，姜愿从谢清辞怀里跳下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过了很久，她的脸色才恢复正常。 “我说，我也想你啊。” “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这么久没见了，想念难道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吗？” 谢清辞若有所思，“当然。”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回了庄园。 上次谢清辞暑假没来，姜愿就特别遗憾，因为她早就做好了去何处游玩的攻略。 现在这些总算派上用场了。 像是弥补遗憾似的，姜愿带着谢清辞去了自己选好的地方，那些攻略自然派上了用场。 因为准备充分，所以两个人玩得特别开心。 第三天，宁乐回来了。 不过她不是自己回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帮她提着包，眼神全都放在她身上，连哪里有台阶都要嘱咐她一番。 宁乐嗔他，“我自己又不是看不到，你当我是眼盲吗？” 男人也不生气，一直在温温柔柔地笑，看起来脾气很好。 “好，是我错了。” 听他这么从善如流地道歉，宁乐的俏脸居然可疑地红了。 见他好奇，姜愿解释，“那是我妈妈的心理医生诺曼叔叔。他建议妈妈多出去走走，所以就跟着妈妈去旅游了。” 姜愿一脸赞叹，“诺曼叔叔真的是个好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愿怕是已经被诺曼正经严肃的假象迷惑住了。 谢清辞倒是一下子就看出了诺曼对宁乐的态度并不那么正常。 而宁乐好像并不排斥他。 谢清辞的嘴角勾了勾，看来宁姨这是有情况了啊。 谢清辞挺为宁乐高兴的，他当然愿意看到宁乐走出姜秉川的阴影，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直到他听到另一个消息就更高兴了。 布兰登居然是诺曼的儿子！ 第188章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吧 如果诺曼叔叔能和宁姨成为一家人的话，布兰登就是愿宝的哥哥了。 到时候，他还有什么威胁可言？ 咳咳——当然了，自己并不是没什么胜算才把希望寄托在这件事情上。 他只是希望宁姨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罢了。 毕竟—— 相对那个油腔滑调的布兰登，自己成熟稳重。 又是愿宝的竹马，从小一起受过骂，挨过打。 多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革命情谊。 相比他，自己胜券在握好吗？！ 谢清辞在心里使劲拉踩布兰登，同时偷偷给自己打气。 见他神游天外，姜愿无奈地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哥！” 谢清辞猛地回神。 他的模样懵懵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 与他平时高冷的气质丝毫不像。 “……怎么啦？” 姜愿好笑，“你又在发什么呆？哥，我发现你最近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被猜中心思的谢清辞有些被吓到。 他心道，好多事情瞒着你呢。 比如想从哥哥的角色变成男朋友啦。 比如想亲亲抱抱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啦。 比如我不会放你离开我的世界，未来的计划都有你的影子啦。 比如好多好多。 当然，谢清辞心里再如何想得不和谐，本质是个小怂包的他表面上还是正经不已的模样。 他立马否认，义正辞严。 “我怎么可能有什么事情瞒你？”他控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姜愿笑倒在他的后背上，一点都没被他的虚张声势吓到。 她就是觉得这样紧张又气鼓鼓的小辞哥哥太可爱了。 她最近是不是傻掉了，要不然怎么总觉得这个一米九的大男生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在姜愿歪倒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谢清辞的身子就僵住了。 被喜欢的人亲近简直就是最甜蜜的折磨。 想抱又不敢抱，躲开又舍不得，只能默默忍受着。 可是，谢清辞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又刚刚确定自己的心意，正是心头躁动的时候。 愿宝离他那么近，他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才假正经地坐了没一会，谢清辞就觉得自己的鼻子痒痒的，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了。 可是愿宝正在他身上，他怕自己只要稍微一动，愿宝就走了。 所以他都没舍得用手摸一摸。 最后还是姜愿发现了，她惊讶地指着他的鼻子。 “哥，你流鼻血了！” 谢清辞：“………” 丢人！没出息！ 他赶紧跑出去处理了下，姜愿不放心地跟在他后面。 一旁的宁乐本来也想去看看，却被诺曼拦住了。 “有愿宝陪着他就够了，你才回家，正需要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身体吃不消。” 宁乐看他，眼波流转。 “旅游攻略是你提前做好的，酒店是你订的，行李也是你拿着的……我都没累到，吃不消什么？” 说这话时，宁乐其实是笑着的。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和姜秉川在一起的时候。 每次的家庭旅游都是宁乐在做攻略，订机票和酒店，又把行李收拾好。 她知道姜秉川工作忙，这些东西就不再麻烦他了。 她需要他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将他的时间空出来。 宁乐自认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即便是这样，姜秉川还是总失约。 理由无非就是那些，什么工作太忙了抽不开身，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可是下次他好像就忘了上次的事，接着爽约。 所以，两个人从相恋到离婚，根本就没有出去玩过几次。 每一次她都要再次将行李箱打开，将所有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那时候的小姜愿还没有重生，她站在一旁看着宁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妈妈，爸爸为什么总是这么忙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说话算话啊？” 宁乐也不知道，她现在都麻木了。 突然，姜愿指着她的眼角，心疼地问，“妈妈，你是不是哭了？” 因为这一遭，宁乐便养成了事无巨细照顾别人的习惯。 就算和朋友出去玩，她也是做那些工作的人。 朋友们都夸她贤惠能干，却从来没想着和她分担一下，那时候的宁乐还没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被诺曼这样照顾，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工作”，宁乐只需要到处玩玩，美美拍照，轻松得不得了。 她这才知道，那声能干究竟有多讽刺。 宁乐突然很认真地看着诺曼的眼睛，直把这个男人盯得都有些脸红了。 “谢谢你，诺曼。” “谢什么？” 谢谢你的妥帖照顾，谢谢你的贴心包容。 诺曼笑了。 宁乐这才发现，这个高大严肃的男人笑起来居然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诺曼轻轻抓住她的手指，然后试探着贴了贴自己的脸颊。 “宁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他用的力道并不大，只要宁乐不愿意，她只需要轻轻抽手便可。 宁乐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诺曼人挺好的，可是自己都这样了，还是别耽误人家了。 她这么想着，抬起头却对上了诺曼的眼睛。 犹如绿宝石一样的颜色，深邃迷人。 在宁乐心里，绿眸通常会和兽类中的捕食者联系上，它代表着残忍和掠夺。 可偏偏，在诺曼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里，她看到的只有温柔与尊重。 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掌太暖和，宁乐心里一时恍惚，手就忘记抽回来了。 直到走廊里传来了两个孩子的声音。 “哥，天气热，你最近是不是肝火太旺了？” 所以才流了鼻血。 谢清辞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流的鼻血。 谢清辞含含糊糊的，“可能是吧。” 听到两个孩子的声音，宁乐如梦方醒，赶紧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感觉到手掌心那抹温热细腻的触感离开，诺曼心里不舍，竟下意识想要追上去。 所幸，他最后凭借着强大的心理素质控制住了。 宁乐脸红地娇艳欲滴。 走在后面的姜愿没看到，走在前面的谢清辞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忍不住吃了一惊。 两个人的进度居然这么快吗？ 突然，似有所感的诺曼投过来淡淡的一瞥。 而后视线又在姜愿和谢清辞身上转了一圈。 最后与谢清辞对视上。 诺曼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 谢清辞心里出了冷汗。 他好像发现自己对愿宝的心意了。 第189章 我会等她长大 宁乐和姜愿先后离开了客厅。 只剩下诺曼和谢清辞独处。 诺曼姿态闲适地靠在沙发上，一条长腿大喇喇地伸着。 却丝毫不显颓丧，反倒多了些从容。 他盯着谢清辞，“你对愿宝的感情不简单。” 语气笃定。 谢清辞脸一僵，赶紧看看左右，没在附近发现愿宝才松了口气。 他很大方地承认了，“不是喜欢，我爱她。” 他和愿宝共同经历了那么多，早就不是一句喜欢可以简单概括的了。 诺曼嗤笑，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好像只是随意调侃两句，“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爱不爱的。” 觉得自己的心意被看扁了，谢清辞立马不乐意了。 他冷脸沉声道，“我已经成年了，我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也能对此负责。我不喜欢别人随意评判我的心意。” “我爱谁，您似乎没有资格置喙。” 诺曼想，到底是个牙尖嘴利的。 他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关节轻叩了几下桌子，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 “你成年了，可是愿宝没有。你是个大人了，可是愿宝不是。” “她性子纯善，特别容易轻信别人的话，我不能让人欺骗她，欺负她。” “无论是谁，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对她有了什么坏心思，就算尽我所能，我也不会放过他。” 简而言之，他在警告谢清辞最好不要有什么坏心思。 谢清辞笑了。 是那种很温暖的笑，带着云消雪霁的暖意。 虽然诺曼说的话不算好听，但是谢清辞明白他这是在给愿宝撑腰。 他特别高兴护着愿宝的人又多了一个。 与诺曼相比，谢清辞看着很年轻，但是他周身气质淡然，丝毫不落下风。 他的表情很认真，说起姜愿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我知道，我会等她长大。” “在此之前，我会控制自己的心思，不会让愿宝知道。” “你说得对，她还小，我不会吓到她的。” 诺曼似信非信地看着他，见他表情不是作伪，放心了许多。 “希望你说到做到。” 谢清辞当然会做到。 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愿宝能让他这么宝贝，把人吓跑了，他还能从哪再变出一个来？ 谢清辞挺记仇的。 刚才诺曼说话那么不客气，谢清辞总想着刺他几句才舒服。 他满含深意地笑，似有所指道，“我和愿宝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当然会对她好。只是不知道诺曼叔叔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的？” “只是宁姨的心理医生这一层身份吗？” 诺曼：真是个臭小子，嘴上功夫确实厉害，半点亏都不吃。 他不要脸地说，“什么医生，明明就是宁宁那快要上位的爱人。到时候愿宝就是我的女儿，我替她把关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他说得义正言辞，语气笃定，要不是谢清辞知道真实情况还真可能被他骗住。 谢清辞忍不住翻白眼嘀咕，“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他开始假装不经意地看向诺曼，脸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有事，快问我”的意思。 诺曼很给他面子，直白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好，我不擅长应付拐弯抹角的人。” 谢清辞：“听说布兰登是你的儿子？你知不知道他喜欢愿宝？如果你真的追到了宁姨，他……” 诺曼好笑：这小子耍阴谋诡计耍到自己身上了。 偏偏，他不能不在意这件事。 于是，诺曼医生毫不犹豫地卖了自己的儿子。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不会在一起的。” 谢清辞顿时化身小奶狗，眼睛亮晶晶的。 “此话怎讲？” “我知道，如果我和宁宁好了，布兰登又和愿宝在一起，这种行为在你们华国就是有违人伦，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我决定——” 谢清辞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说出什么放手成全布兰登的话。 谁知，成全是成全，只不过不是他成全儿子，而是让儿子成全他。 “我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能让自己动心的女人，布兰登好意思和我抢吗？” “再者说，愿宝根本就对他没意思，他还不知羞地凑过去，简直丢我们家的脸面。” 诺曼理直气壮。 最重要的一点，诺曼没说。 布兰登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孩子，小小年纪交往过的女朋友就不计其数了，喜新厌旧得很。 他怎么可能放心把愿宝交给他祸害？ 不是贬低他的孩子，只是他太了解布兰登和男人的劣根性了。 谢清辞的脸都快笑烂了。 有了这一遭，他看布兰登还怎么缠着愿宝？ 第190章 和情敌的初次对决 谢清辞正在看书。 旁边的沙发坐垫突然塌下去一块。 刚刚洗完澡的姜愿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好奇地问。 “哥哥，在看什么？” 她浑身好像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柠檬的沐浴露清香充斥在鼻尖，很好闻。 她穿着丝质睡裙，露出莹白细腻的胳膊和小腿，整个人像是一件名贵优质的瓷器。 谢清辞就一直不太理解，他和愿宝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为什么愿宝的味道就这么好闻呢？ 谢清辞下意识嗅了两下，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个变态，红着脸悄悄离姜愿坐远了些。 谁知，姜愿却是不满意似的，觉得谢清辞离自己太远，又挪动小屁股往那边凑了凑。 “……” 谢清辞只好装作坐怀不乱，给姜愿展示了下自己看的书。 是一本关于营销的书籍，由一位在销售市场浸淫了多年的营销天才编写，以他自己的营销案例现身讲述了许多知识。 风趣又实用。 姜愿也特别喜欢这本书，她已经看过一遍了，但是眼下又被谢清辞勾起了兴趣。 她丝毫不见外，就这么窝在谢清辞身边，拿他的手当书夹，认真看了起来。 刚开始谢清辞还没发现。 因为姜愿就这么靠在他旁边，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他的心忍不住欢欣起舞。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了，过了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 他想，愿宝现在就算不爱自己，她对自己也是毫不设防的信赖。 直到姜愿撒娇似的催促他，“哥哥，你怎么还不翻页呀？” 她都等半天了！ 谢清辞这才明白对方只拿自己当了免费翻书机器，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散了个干净。 他都气笑了，觉得自己真是傻乎乎的，怎么遇到愿宝大脑就宕机了呢？ 见谢清辞还不动弹，姜愿又叫了一声。 “哥——” 谢清辞伸出手指捏住她的嘴巴，姜愿变成了小黄鸭子嘴。 姜愿看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感受到那两瓣湿润柔软的唇，男生触电似的缩回了手。 为了掩饰快要藏不住的喜欢，他的眼光飘来飘去，最后停在姜愿湿哒哒的头发上。 谢清辞无奈，“又不把头发吹干，是不是忘记头疼时有多难受了？” 姜愿特别懒，从小就不喜欢吹头发，总是披着湿湿的头发，像个小疯子，为此没少感冒头疼。 每次生病，她就赖唧唧地缩在谢清辞怀里求安慰，不是要他帮自己买小蛋糕就是央他帮自己写作业。 偏偏谢清辞就吃这一套，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不在我身边，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谢清辞吓唬她，“总是这样，会变成小面瘫的知不知道？” 姜愿果然被他吓到了。 她跳下沙发，噔噔噔地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一会儿把吹风机拿出来了。 她手笨得很，东吹一会，西吹一会，把自己吹成了金毛狮王，一看就没自己怎么动过手。 谢清辞实在看不下去了，夺过她手里的吹风机，“我来给你吹。” 姜愿心里高兴，面上却扭扭捏捏，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懒。 “这样不好吧……” 谢清辞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口不对心，很懂地固定住她的小脑袋，手法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 温柔的风吹过发间，再加上若有若无的触碰，姜愿像是被撸到顺毛的猫，眯着眼睛，舒服得直打小呼噜。 “好舒服……” “左边……” “右边……” “哥哥，还要……” 谢清辞脸红成了猴屁股，第一次觉得这小丫头实在可恶。 他推开姜愿的脑袋，语气有些恼羞成怒，“好了！” 姜愿不太乐意，歪着脑袋看他，“可是我还想要。” 谢清辞无情地捂住她的脸，不让自己看到她眼巴巴的表情，“你不想。” 姜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不到了，她不满地哼唧了声。 在放置吹风机的时候，她看到了今天和谢清辞逛超市买的水果，忍不住犯了猪瘾。 其中还有从中国进口来的红枣，姜愿当下就拿着水果去洗了。 谢清辞脸上的热度迟迟不散，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下意识接通，直到那边传来陌生的男声，又看了看手机，这才发现这是愿宝的。 他刚要心虚挂断，那边的男生率先炸了。 “你你你，你是谁？！这么晚了，愿宝的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 语气像极了抓住妻子出轨的丈夫。 谢清辞看了眼来电显示，发现对方竟是传说中那个布兰登，眉眼瞬间沉下。 这么晚了，他才要问对方给愿宝打电话是什么不良居心。 谢清辞偷偷骂了他一句贱男人，面上却装得沉稳淡定。 “在询问对方的姓名前，出于礼貌，是不是应该告知自己的名字？” 布兰登更生气了。 认识姜愿那么久，除了白景初，他在对方身边从没见过别的男生。 这人到底是干嘛的？ 他不停追问，谢清辞像是被他弄得烦不胜烦了。 他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姜愿一边洗枣一边吃，嘴巴塞的鼓鼓的。 谢清辞对着听筒云淡风轻道，“我现在住在她家。我看到愿宝正在洗枣。” 布兰登都破音了，“洗澡？你还看着？老畜牲！” 他在那头无能狂怒，整个人炸成了一朵烟花。 谢清辞嫌他聒噪，耳朵都被吵到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姜愿听到声音转过了身，然后被谢清辞逮住。 谢清辞看她鼓囊囊的小肚子，“不是说晚上撑到了？这是又饿了？” 姜愿心虚，“……犯猪瘾了。” 谢清辞拿走她手里的水果盘，把手机塞给她，“明天再吃，不然会胃疼。” 谢清辞无奈。 愿宝的胃很脆弱偏偏又什么都爱吃，简而言之就是又怂又爱玩，还好有谢清辞看着。 她不敢忤逆哥哥的话，恋恋不舍地看着水果远去，心道自己只好明天宠幸那些小妖精。 谢清辞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她手里的手机。 “刚才那个叫布兰登的人打来了电话。” 姜愿心里嘀咕对方怎么又找自己，不甘不愿地回了电话。 她没注意到，谢清辞又偷偷绕了回来，很没形象地偷听墙角。 第191章 我拿你当情敌，你拿我当大舅子 被挂断电话的布兰登人都傻了。 他越发觉得自己今天是见到活流氓了！ 谁家好人会偷看别人洗澡的！ 布兰登骂了一声国粹，心里正义感爆棚，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愿宝肯定是引狼入室了！他得去救人！ 突然，手里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他本想忽略，却发现竟是那个流氓打给他的。 真是太猖狂了！ 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布兰登接通后破口大骂，“你还敢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太不要脸了！你给我等着，我已经摇人了，一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骂了一顿的姜愿一头雾水，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打错啊。 “布兰登，你发什么神经？” 布兰登还想激情喷人，冷不丁听到姜愿的声音，手机险些飞出去。 “愿……愿宝？” 姜愿不高兴地“昂”了声，“我惹到你了？你干嘛骂我？” 还骂得那么难听。 布兰登赶紧解释，试图挽回自己在姜愿心中的形象。 他告起了小状，“我没骂你，我骂的是刚才那个男人！你都不知道，刚才你去洗澡的时候，那个男人偷看了！他还和我炫耀！” “？” 姜愿没能想到自己刚才洗枣吃枣的事，思绪飘到了谢清辞给自己吹头发之前，那会自己确实去洗澡了。 现在家里除了妈妈就有自己和小辞哥哥，所以布兰登的意思是小辞哥哥偷看自己洗澡？！ 姜愿的脸都快熟透了，要是热度能实质化，她的脸上已经开始冒热气了。 简直是口出狂言！ 岂有此理！ 布兰登失心疯了，她哥哥清风霁月，怎么可能干偷看她洗澡的龌龊事？！ 姜愿真的生气了！ 她第一次对布兰登冷了语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听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布兰登快委屈死了。 他争辩，“我说的都是真的！刚才那个人接了电话，说他和你住在一起，还看到你在洗澡！” 他的声音很大，一旁狗狗祟祟偷听的谢清辞差点被吓了个跟头。 听到动静的姜愿往那边看，一眼就看到了猫着腰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谢清辞。 她的脸更红了。 谢清辞尴尬一笑，从角落里转出来，赶紧为自己正名。 “愿宝，我没有。我刚才明明说的是你在洗能吃的那种枣子……” 他突然委屈地小声嘟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误会我。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听闻真相的姜愿松了口气。 她幽幽地对布兰登说，“听到了没？这可是我哥，就像有血缘关系的那种，你听听说的什么胡话？” 她就知道，她哥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这下好了，害得她那么尴尬，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清辞了。 布兰登也闹了一个大红脸。 他在心里化身尖叫鸡，啊啊啊个不停。 这下惨了，不仅得罪了愿宝，还得罪了自己未来的大舅子！ 布兰登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愿宝，都是我听错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我也是关心你呀。” 正是知道这个，姜愿才没办法真正和他生气。 她忍不住又看了谢清辞一眼，对方大概是同她一样尴尬。 白玉似的脸颊染上红意，就连脖颈都是红的，睫毛微颤，都不敢看她。 见他好像比自己还要紧张，姜愿忽然就不紧张了，甚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没办法，这个模样的谢清辞看着软乎乎的，好像特别容易欺负。 她却不知，谢清辞垂下眉眼，表情并不是那么美妙。 因为愿宝刚才说他就是她的亲哥哥，这说明她对自己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心里还是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当然了，只是一点点，丝毫不影响自己对愿宝的追求。 他重新抬起头，冲着姜愿笑了一下。 那种嘴角微翘，眼睛发亮，浑身都是势在必得的气势实在太惊艳了。 恍惚间，姜愿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他看中就不撒手的猎物。 一股颤栗感从姜愿的后脊椎处升起，出于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她下意识避开了谢清辞的目光。 她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发了芽。 “愿宝？愿宝？” 布兰登叫了她好几声，姜愿才猛地回过神。 这个可怜的家伙不约而同地被两个人忘记了。 布兰登以为姜愿还在生她的气，心里越发忐忑不安，直到对方回应了她才放下心。 姜愿心虚，“怎么啦？” 布兰登说要请吃饭，求她务必把谢清辞带过来。 明面上是要道歉，实则是要刷一刷未来大舅哥的好感度。 姜愿现在一听谢清辞的名字就浑身不对劲，她虚着眼看对面的高大青年，表情飘忽。 “哥……” 谢清辞说，“我会去。” 他早就想会一会那个布兰登了。 虽然有诺曼和宁姨的那一层关系在，谢清辞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他不可能这么和姜愿说，他怕把对方吓到。 夜里，姜愿起来上厕所，路过谢清辞的房间时发现里面还亮着。 姜愿轻敲房门，正在桌上记笔记的谢清辞吓了一跳。 “哥，是我。” 谢清辞一听这个声音就智商减半，赶紧跑去开门了。 看他欢欣雀跃的模样，姜愿有一瞬间竟然觉得他像极了主人回家围着主人摇尾巴转圈的小狗。 想到这个形容，再看眼睛好像都在发光的谢清辞，她忍不住笑了。 谢清辞，“怎么晚了还不睡？” 姜愿惊讶他如此倒打一耙，“这话我该问你才对吧？” 她下意识伸长脖子往桌子那看了一眼，只看到开着的台灯和一个摊开的笔记本。 谢清辞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做的事情。 他在网上找了很多打败情敌的小窍门，害怕自己记不住，一个个都记了下来，等着明天好好发挥一下。 他害怕姜愿看到，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面不改色地撒谎，还给自己拉了一个高度。 “刚才看了本书，觉得里面的东西很有价值就随手记一记。” 姜愿信了，让他快点睡觉，明天再看。 谢清辞答应了，看着姜愿离开后，又回到了桌前。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带子，上面写着必胜，系在了额头上。 笔尖微动，他又开始刷刷刷。 高考时他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谢清辞愤愤地想，明天一定要让那个情敌见识到自己的厉害！ 第192章 谢·绿茶·清辞 第二日，谢清辞顶着一对黑眼圈飘了出来，幽魂似的。 姜愿吓了一跳，气得双手叉腰，“哥，昨天晚上我走了之后你是不是又偷偷看书了？” 确实是偷看了，但是不是书。 谢清辞含糊其辞，“抱歉，那本书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没忍住……” 再不看，情敌就要打败自己啦！ 姜愿不忍心责怪他，毕竟她哥这是热爱学习，多看些有用的东西将来好继承家业。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叨叨，“注意休息啊。要不年纪轻轻就会脱发秃顶，到时候还怎么找漂亮嫂子？” 听出姜愿好像对秃顶人士不太感兴趣，谢清辞吓得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还好，还是乌黑茂密的！ 他把保养自己早早提上了日程。 就他所知，愿宝是个外貌控，要是自己变得丑兮兮的，肯定追不上人！ 至于她说的什么漂亮嫂子，他看愿宝就挺漂亮的，让她来当小嫂子再合适不过！ 谢清辞暗戳戳地想。 他跑去落地镜前照了照自己，看到两团硕大的黑眼圈有些心烦。 他现在的样子像是夜里跑去偷地雷的，一点都不帅了！ 这让他怎么碾压情敌？！ 看他嘴角高得能挂油壶，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姜愿问他怎么了。 谢清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丑。有没有什么东西能遮一遮？” 姜愿笑他，“怎么这么爱臭美了？” 谢清辞气得捏了捏她的鼻子，还不是因为她是外貌协会的？！ 最后，姜愿实在没办法，帮他从妈妈房间里拿了遮瑕膏，将黑眼圈盖了七七八八，谢清辞才满意。 而后，他又像一阵风似的刮进了房间，再刮出来时，身上穿着板板正正的小西服，衣服上还喷了香水。 姜愿看着跟花孔雀似的他，有些无奈，“你不热啊？只是出去吃个饭，怎么这么讲究了？” 谢清辞一脸深沉，“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咱们快点出发吧，都快迟到了！” 谢清辞一听，赶紧拉着姜愿往外面跑。 他可不能让情敌觉得自己是个不守时的人！那会被看不起的！ 两人到达餐厅被侍者引领着坐下，布兰登还没到。 谢清辞偷偷掏出小本本，看到其中一条赫然是不动声色地打压情敌，眼睛当时就亮了。 “他怎么还没到？！” 姜愿，“时间还没到呢……” 谢清辞听她帮布兰登说话好生气，小声嘀嘀咕咕，“就还有五分钟了！” “要是我约你，我肯定会到的早早的。怎么可以让女孩子等着呢，太不绅士了！” 姜愿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每次自己和谢清辞出去，无论自己什么时候到，永远比不上对方到的早。 吃饭时他会帮自己烫好餐具，出去玩会帮自己准备好温水和遮阳伞，从来不用她费一点心。 书上说，小辞哥哥这种人天生是做中央空调的料子。 她歪着头看谢清辞，“哥，你对别的女生是不是也像对我这么好？” 谢清辞一脸懵，“在我这，你怎么可能和别的女生一样？” 看着他的眼睛，姜愿的心突然开始怦怦直跳。 她避开，笑着调侃，“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谢清辞傻乎乎的，“没有啊，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啊。” 他的意思是，姜愿就是他的偏爱。 不得不说，这一刻，姜愿的心有些乱了。 她脸上热度攀升，浑身都有些燥，总觉得周围的气氛也有些不大对，一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所幸，布兰登很快就来了，还破天荒得到了姜愿的热烈欢迎。 在谢清辞快要醋死的目光下，姜愿迎上去，小声抱怨了句，“怎么这么晚？” 布兰登被她的目光一横，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倒觉得受宠若惊。 毕竟以前姜愿从来对他爱答不理的。 他赶紧道歉，“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堵……” 谢清辞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迎上去，整个人差点气死，又不敢对她生气，只好把火撒在了布兰登身上。 他在背后阴阳，“既然知道会堵车，为什么不早点出门？” 这句话成功地让布兰登把注意力放在了谢清辞身上。 他想，这就是愿宝的哥哥吧，四舍五入也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哥哥！ 布兰登没察觉到他话里暗戳戳的阴阳，高高兴兴地走了过去，“哥！” “之前总是听愿宝说起你，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见到真人了！” 谢清辞淡淡，“那还真是不巧，愿宝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你。你叫什么来着？” 姜愿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 这人发什么疯，那段时间总把布兰登挂在嘴上，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现在又假装不认识了？ 布兰登听不懂他的拐弯抹角，闻言很认真地做了自我介绍。 谢清辞端着架子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 吃饭的时候，谢清辞又看了眼自己的小本本，开始作妖了。 布兰登把菜单递给姜愿，姜愿摆摆手，“你来点餐吧，我不知道这家的特色。” 布兰登从善如流，勾了几个又递给谢清辞，谄媚极了。 谢清辞高贵冷艳地看了看菜单，然后将其中的蘑菇派划去。 “愿宝不喜欢吃蘑菇。” 他继续往下看，又把水果拼盘划去。 “里面有芒果，愿宝会过敏，你竟然不知道吗？！” 谢清辞挑挑拣拣地划去了大半，布兰登一脸羞愧。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亏他平时还总是自诩喜欢姜愿，竟连她喜欢吃什么能吃什么都不了解。 姜愿哪里会怪他，人家确实不知道，还是自己主动让他点的餐。 她摆摆手，“没事……” 谢清辞凉凉道，“要是我喜欢一个女孩子，肯定会把她的喜好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牢牢记在心里，一点都不会忘。” 他这番话说的布兰登愧疚地低下了头。 姜愿扶额，她哥什么时候变成绿茶了？！ 这样的次数多了，布兰登再傻也觉得谢清辞好像对自己有恶意了，偷偷对他翻白眼。 谢清辞当下就抓住了把柄一样，小媳妇似的抓住姜愿的胳膊。 “愿宝，你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干嘛这么瞪我啊？” 第193章 大型雄竞现场 姜愿都快把自己的手抓烂了，才没忍住笑出鹅叫。 她哥哥是不是被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穿了，要不怎么这么会沏茶？ 布兰登气得啊啊大叫，不顾形象地站起来破口大骂。 “死绿茶！愿宝，他在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痛心疾首，“你可不能被他蒙蔽了双眼啊！” 在她怀里大鸟依人的谢清辞闻言抖了抖身子。 他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姜愿，声音娇弱无力，听着造作得很。 他委屈巴巴地给姜愿上眼药，“你朋友好凶啊，他不会打人吧？我好害怕……” 姜愿恨不得把他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忍着笑意安慰他。 布兰登气出猪叫声。 他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这是什么大舅哥，分明是自己前世的冤家对头！ 他越发痛心疾首，再看看姜愿被迷得五迷三道的模样，恨不得使劲摇晃她让她清醒。 “愿宝，你听听他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打过人！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他肯定不是个好人！他就是个死绿茶！你看不出来吗？！” 听见自己的内心被剖析得这么清楚，谢清辞不愿意了，他轻轻摇了摇姜愿的袖子。 “愿宝，你说句话啊！” 布兰登癫狂，“啊啊啊！” 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姜愿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色令智昏的昏君，谢清辞是让她神魂颠倒的小妖精，布兰登就是那个看不惯妖妃祸乱朝纲的忠臣。 姜愿当然是偏心的。 在她这里，谢清辞和布兰登的地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不可能为了布兰登落她哥哥的面子，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做一个被妖妃迷了眼的昏君。 “什么绿茶，我怎么看不出来？哥哥他应该是被你吓坏了。” 姜愿看着愤怒到阴暗扭曲的布兰登实话实说，“你现在的样子确实比较可怕。” 她又去拍拍谢清辞的头，让布兰登的脸上好看一些。 “哥，布兰登不是那样的人，你也误会他了。” 她想着让两个人和平相处，息事宁人，却没预料到嫉妒的男人并不好安抚。 两个人都快把牙咬碎了。 布兰登以前是情场浪子，他对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再清楚不过。 谢清辞对姜愿抱着什么心思，又是因为什么才找自己的麻烦，他全都知道。 这家伙就是头狼，偏偏还要装成小绵羊。 愿宝也是傻乎乎的，都这样了还把人当成好哥哥。 谢清辞目光也很不善。 虽然愿宝站在他这一边了，但是刚才还帮着布兰登说话了！ 在他心里，布兰登就是个花心大萝卜，连愿宝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上，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个人较上了劲。 为了给愿宝留下好印象，谢清辞率先站出来，笑眯眯又假惺惺地和他道歉。 最后，他主动伸出了手，看着有要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的样子。 姜愿欣慰极了，只有布兰登觉得自己看出了谢清辞的丑恶心思：他就是在假大度！如果自己和他握手就被他恶心到了，如果自己不握手愿宝就会认为他小肚鸡肠！ 好歹毒的男人！ 布兰登当然不愿意被姜愿看低，只好忍着恶心握上了谢清辞的手。 当然，他也不是软柿子。背着姜愿不知道，手上加大力气，使劲去捏谢清辞的手掌。 谢清辞微愣一瞬，随即不动声色地捏回去，力道甚至比布兰登的还要大。 布兰登吃痛，勉强忍着才没叫出声。 姜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就应该这样友好相处，总把她当成夹心饼干干什么？ 她丝毫不知道两个男人面上笑嘻嘻，背地里都快把牙咬碎了。 整个一大型雄竞现场。 姜愿开开心心地去卫生间了，她走后，谢清辞和布兰登差点打起来。 布兰登冷笑，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燃着熊熊烈火。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姜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面上装得云淡风轻，背地里都想把人亲透了吧？还哥哥，我呸！死绿茶！” 谢清辞瞳孔微缩，整个人像被激怒的野兽，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此时阴沉得可怕。 “你说什么？” 布兰登梗着脖子，“我说的不对吗？！你有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怪不得最开始听你接通愿宝的电话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敢情你真是个老变态！” “愿宝还不知情吧？你说我要是把你的心思告诉她，她会怎么样？” 怒气太盛，谢清辞最后竟然笑了。 布兰登都被他笑毛了，心道这人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谢清辞开了口。 “你觉得，愿宝会信你还是信我？” “我同她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我们两个陪伴过彼此最难堪的岁月。”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怎么样是真的开心，怎么样是在装开心，不用表现出来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可你呢？” “口口声声喜欢她，明知她还没长大就追求她，还闹得满城风雨，你把她当成了什么？” “你喜欢她却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吃什么，甚至连她会过敏的东西都搞不清，你口里的爱未免太廉价太轻松了。” “你说，愿宝凭什么为了这样的你而选择不相信我呢？” 布兰登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种自我为是的感动被人戳破，布兰登才恍然惊觉自己有多可笑。 对啊，他既然那么喜欢姜愿，为什么谢清辞说的那些东西他一条都没有做到呢？ 还是说，他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对方？ 谢清辞的这番话对布兰登来说不可谓没有冲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泡泡似的一下子就碎了。 姜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布兰登失魂落魄的背影。 她试着叫了好几声，对方像是没听到似的。 姜愿回了自己的位置，疑惑道，“他怎么走了？” 谢清辞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走了，看起来丢魂了一样。” 说起这个，姜愿就想起来了。 她抱着胳膊坐下，表情臭臭的。 “说吧，你今天为什么针对布兰登？” 第194章 谢清辞一开始就赢了 谢清辞直呼冤枉。 “我什么时候针对布兰登了？！” 姜愿瞪着眼睛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重复他刚才的话。 “你朋友好凶啊，我好害怕……” “你朋友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谢清辞的脸一点点变红。 自己说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怎么从愿宝嘴里出来就那么不对劲呢？ 简直让他想从地缝里钻进去。 他恼羞成怒地捂住姜愿的嘴。 姜愿恰好还要说话，舌尖伸出了一点点，正好碰在谢清辞的手掌心上。 谢清辞只感觉到一点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忍不住疑惑低头，在看到姜愿那截猩红的舌尖猛地察觉到了什么。 两个人相视一眼，脸同时红到爆炸。 谢清辞赶紧收回手，姜愿赶紧收回舌头，一种说不出来的隐秘感在两人中间蔓延。 姜愿呆呆地问，“你的手，干不干净啊？” 谢清辞傻乎乎地回答，“……干净的。” “哦。”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姜愿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劲，尤其是舌尖非常别扭。 谢清辞更甚，被碰到的手掌心都要烫化了一样。 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他的手指竟开始微微颤抖。 他忽然道，“你刚才问我为什么针对布兰登。” “他是个浪荡子，交往过很多女朋友，私生活很混乱。” “这样的人还想追求你，我怎么可能同意？” 他的语气里带着很明显的嫉妒与敌意。 姜愿的心突然变得很乱，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谢清辞捏紧了手指。 有什么东西好像就要喷薄而出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开合合。 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已经晚了，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来了。 他的语气多了些哀求和试探。 “愿宝，从得知他喜欢你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讨厌他，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姜愿心跳如擂鼓，勉强笑着回答。 “因为你是我哥哥，害怕我受欺负了呗。许多哥哥都对妹妹有这种护犊子的心思……” 她特意强调了哥哥两个字，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谢清辞听的。 谢清辞从来没觉得那两个字那么刺耳过。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不对，其实我喜……”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愿厉声打断，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哥！” 谢清辞猛地清醒。 他懊恼极了。 明明自己才明里暗里地损了布兰登一通，说他不顾及愿宝的感受，自己却险些将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诉之于口。 小孩还没成年，还没拥有处理感情的能力，他怎么舍得让她为难？ 他真是疯了。 他抬头刚要笑着掩饰过去，却见到了姜愿表情惶恐的脸。 再联想到姜愿刚才猛地打断自己的行为，就好像她已经猜准了自己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了。 谢清辞的心瞬间冷却。 她都知道了吧？ 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她好像很排斥自己的感情。 谢清辞笑得很难看，他说：“先吃饭吧，菜都快凉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姜愿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背包，一边背上一边垂着头说，“我想起自己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她刚迈出一步，谢清辞便抓住她的胳膊。 他红着眼圈，表情隐忍，声音放得很低，听上去像是在求她。 “吃完饭再走吧……” 别这样丢下我。 姜愿挣脱他的手，含糊地敷衍了几句，还是跑走了。 谢清辞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心，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也空了。 他脱力一般地坐回座位上。 ……今天的事情，全被自己搞砸了。 愿宝是不是，讨厌自己了？ ………… 姜愿坐上车，看着窗外极速倒退的场景，心情才渐渐冷静下来。 她用手捂住脸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姜愿又不是个白痴，刚才谢清辞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好像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下意识就打断了对方的话。 因为她觉得谢清辞要是把那些话说出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无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因为这一世的她还没成年，整天像个小孩子似的到处玩闹，一直把谢清辞当哥哥，从来没想过那种事。 她能怎么说？ 姜愿忍不住魂飞天外。 所以，谢清辞对她的心思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化了的呢？ 姜愿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她越想越尴尬，总觉得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清辞了。 两世都没有谈过恋爱的人在感情方面确实迟钝得很。 她只在纠结该怎么处理和谢清辞的关系，却没意识到自己好像并不恶心谢清辞的感情，更没想过应该怎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他，让他不要抱有一丁点幻想。 无论是不忍心还是某些隐秘的心思没被察觉。 总之，这一点，和她面对布兰登时一点都不一样。 或许，从一开始，谢清辞就已经赢了。 第195章 她知道他的心思了 谢清辞越发肯定姜愿知道他的心思了。 因为小姑娘开始刻意避着他了，与他对视时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就连宁乐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她私下问了姜愿，姜愿含糊不清地说没什么，耳尖却是红红的。 宁乐一点都不相信。 就凭他们两个平时那个腻腻歪歪的样子，好得像是一个人似的，现在却这么生疏，怎么也不可能没事。 她又去问了谢清辞。 谢清辞沉默片刻，忽然道，“愿宝是怎么和您说的？” “她说没什么，我又不是傻子，能看不出来真假吗？” “你告诉宁姨，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 谢清辞摇头，他永远都不可能和愿宝吵架。 他宽慰宁乐，“您不用担心，我和愿宝之间只是出了些小问题，我会解决好的，很快就会没事。” 宁乐当然相信。 从小到大，两个孩子的关系好得不得了，从来没有吵过架，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 她当然相信谢清辞会好好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 只是作为家长，她还是忍不住操心。 这一日，宁乐说让两个孩子去附近的农场玩一玩。 诺曼前几日才带着她去过，那里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实在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去处。 两个孩子单独相处相处，有什么问题没准就说开了。 宁乐笑得很温柔，那些日子萦绕在她身上的绝望和痛苦好像通通消失了。 “你们可以去摘些水果，钓钓鱼或者骑骑马……小辞不是快要回国了吗，在这之前你们玩够了，省得愿宝整天在我耳边嘀咕想哥哥。” 姜愿的脸轰地一红，她下意识看向谢清辞，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好像在说，你平时就那么想我啊？ 姜愿忽然就恼羞成怒了，她嘀咕，“我什么时候想他了？！想他欺负我吗？！” 又想到谢清辞对自己的心思好像不简单，姜愿更烦了。 她兴致缺缺地拒绝，“我不去，你自己去吧。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回房间，却在宁乐看不见的拐角处被谢清辞拦住。 谢清辞撑开双臂按在墙壁上，恰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愿被禁锢在他的怀里，清冷的雪后松木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姜愿能听到欢欣雀跃的心跳声，却不知道是谁的。 姜愿先发制人，理不直气却壮，“你的心跳声好吵！” 说着便推开了他，有些害怕他发现自己同时变快的心跳。 谢清辞却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当她是厌恶自己，都快伤心死了。 他第一次没有顺着姜愿的心思来，而是又环了上来，轻轻托起她的下巴颏。 他直直盯着她，表情沉静，眼里却仿佛积蓄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农场？还是只不愿意和我一起去？你讨厌我？” 姜愿被他护惯了，在她面前的谢清辞一直傻乎乎的，竟让她忽略了对方已经是个高大且有压迫感的成年男人了。 眼下，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 姜愿不承认，她硬邦邦地说，“我只是累了，和你没关系。” 谢清辞都被她的口是心非气笑了，他自嘲，“既然和我没关系，这些天你为什么一直故意躲着我，冷落我？” “我没有……” 谢清辞却没听她的否定，声音有些抖，“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了？”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炸在姜愿耳边。 猜测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她干笑着逃避，“我当然知道，我也喜欢你，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谢清辞烦躁，“你明明知道不是那一种……” “哪一种？！谢清辞，我是你妹妹！” “我姓谢，你姓姜，我们算哪门子的兄妹？”谢清辞真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自己的感情，他深吸了口气，忍着恐慌问，“你就这么难以接受？” 问这句话的时候，姜愿莫名觉得谢清辞的表情快要哭了，身子也垮下去了。 她的心猛地一颤，竟下意识否认了，“不是！” 谢清辞执拗地盯着她，非要她给一个答案。 高高大大的人在这一刻威严尽失，竟像个被主人教训了所以变得可怜巴巴的大型犬。 在姜愿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那些话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说出来了。 “我还没到谈恋爱的年纪……而且，我现在只把你当哥哥，从来没有想过你会……” 她顶着一张大红脸，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弱弱道，“我很慌，我不知道怎么处理。” 谢清辞，“那你厌恶我的喜欢吗？” 姜愿认真想了想，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不讨厌的。 谢清辞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只是微微点个头，就能让他从地狱飞上天堂。 他笑弯了眼睛。 不讨厌就说明他有机会呀。 谢清辞微微低下头，看着姜愿的表情很认真。 “我知道你还小，所以我会等你长大。我也知道你一时没办法接受我的喜欢，我会等着你想清楚。” “无论等多久，我都不在乎。愿宝，我只是想求你给一个考虑我的机会。” “当然，你不用有任何压力。我永远不会逼迫你。等你考虑清楚了，若那时还只当我是哥哥，我就只做你的哥哥。” “愿宝，无论是亲人还是爱人，我永远都会陪在你身边。” 第196章 姜愿好像开窍了 开诚布公地谈过以后，姜愿和谢清辞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当然，这只是表面。 姜愿现在每次看到谢清辞，脑子里总会想起他和自己告白时的场景。 对方深邃的眼神，认真的表情和开开合合的薄唇像是魔咒似的，一遍又一遍重演。 姜愿想着想着，小脸就会忍不住红透。 而谢清辞，虽然大多数时候装得人模狗样的，但也经常按捺不住他的爱意，眼珠时不时地离家出走。 姜愿抓包了他好几次。 被那样灼灼又真诚的眼神看着，姜愿结巴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气得拧了谢清辞一下，用的力气不大。 “谢清辞！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 谢清辞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立马正襟危坐，委屈又无措地别过头去。 他小声嘀咕，“我也不想呀，我控制不住自己。”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是没办法藏起来的啊。 姜愿听到了，然后又忍不住红了脸。 她觉得要是谢清辞再不走，自己真的要在他灼灼的目光里变成一支融化的小雪糕了。 好在，暑假快结束了，谢清辞真的要走了。 姜愿觉得自己有病。 他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的时候，她嫌烦。等他要走了，她又觉得舍不得。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愿心里一惊。 她对谢清辞，还只是妹妹对哥哥那样单纯的感情吗？ 姜愿去机场送谢清辞登机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看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 谢清辞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懵懵地抬起头来，“啊？你在叫我吗？” 谢清辞伸出手，气得拧了她的脸一下。 “小没良心的。” “我都要走了，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你还这么心不在焉？” “巴不得我走是不是？” 姜愿小声说，“我没有……” 明明你还没走，我就已经舍不得你了啊。 姜愿动动唇，那些有些腻歪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哼，现在谢清辞看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舍不得他，他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 姜愿傲娇地别过了头。 谢清辞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倾身过去，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抱住了她。 这一刻，世界好像静止不动了，周遭的一切都沦为了背景板。 整个天地都是黑白的，唯有他们两人是彩色的。 姜愿被他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整个人热的几乎要化了。 她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被对方按住了后脑勺，动作轻轻的，声音也轻轻的。 “别怕，哥哥不会做什么的，我就是想好好抱你一会。” 姜愿不再挣扎，乖顺地任他抱着。 谢清辞轻笑一声，随后又微微叹了口气。 “我的愿宝，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好希望你快点长大。” 他的语气很是隐忍，就连神经一向粗大的姜愿都听出了他的迫不及待。 她想说，“你就那么确定到时候我能喜欢上你啊？万一我还是对你没感觉，你可不要哭鼻子。” 鬼使神差之下，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很小声地嘀咕，“很快就长大了啊。” 音量细如蚊蝇，谢清辞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倏地亮了。 若不是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机场，若不是愿宝还没接受自己的心意，谢清辞肯定要把她禁锢在怀里亲坏。 谢清辞使劲忍着才将自己那快要喷涌而出的爱意按捺下。 “愿宝，还有一年多。” 姜愿瞬间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距离自己成年的时间。 长大了，就意味着能谈恋爱了。 两辈子从来没有动过心的姜愿很容易又被谢清辞撩得脸红心跳了。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胸口，害怕自己陡然变大的心跳声被他听到。 像极了掩耳盗铃的小老鼠。 登机广播适时响起，姜愿的鼻尖突然有些酸，一股巨大的不舍感在心底蔓延。 她轻轻推了谢清辞一下。 “该上飞机了。” 谢清辞应了声，和她说了再见便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姜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突然，他又跑了回来，高大的男生这一刻也变成了红眼兔子。 他颤声道，“愿宝，我会好好等你，等你长大，等你开窍……那时候你喜欢我一点点就好了。” 嘴上说着大度，她喜欢谁自己都会祝福，心里却还是放不下。 想不出愿宝要是真的喜欢上别人的生活，他肯定会难过死。 姜愿刚要开口，谢清辞又懊恼地道了歉。 他说过不会逼迫她的。 谢清辞害怕自己说出更不靠谱的话，再也不敢停留，匆匆地离开了。 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看着他的背影，姜愿顶着同款红眼睛，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她好像，有些开窍了。 第197章 一个不寻常的梦 谢清辞离开后，姜愿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人在叫她，声音缠绵悱恻，带着低低的哑意。 姜愿疑惑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结实健壮的小麦色胸膛。 看着竟像男人的。 姜愿心里更加困惑。嗯，不确定，再看看。 这一下，有男人的低笑声在她耳边炸开。 “好看吗？这么喜欢看？” 实话实说，确实是挺好看的。 紧实有致的腹肌胸肌，均匀漂亮的小麦色肌肤，无一不散发着满满的荷尔蒙。 好在，姜愿在口水落下之前找回了理智。 她吓得小手直抖，看都没看男人的脸，眼疾脚快地踹了过去。 “你谁啊？！怎么会在我的床上！死变态！” 她的脚丫并未攻击到那人，而是被一双温热又骨节分明的手握住。 姜愿炸毛，男人无奈地笑。 “怎么这么凶？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还是说，愿宝又想角色扮演？ 今天是什么角色？失忆小娇妻？ 你尽管玩，没关系，哥哥都配合。” 什么角色扮演，什么小娇妻，姜愿正被他的话雷得里焦外嫩，突然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 哥哥？！ 姜愿瞪大眼睛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男人温柔含笑的眼。 最关键的是，这人就是成熟版的谢清辞啊！ 姜愿快吓死了，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 “哥哥？” 谢清辞看她瞪大眼睛炸毛的样子就像小松鼠，心软成了一滩水，没忍住上前吻了吻她。 姜愿只感觉到唇上多了一抹微凉柔软的触感，然后就看到了谢清辞微闭的双眼在眼前放大。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炸了，刚要挣扎就被男人放开了。 男人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微微叹了口气，满是遮掩不住的宠溺与疼爱。 “是不是还在和哥哥生气？” 姜愿懵住，下意识问，“生什么气……” 谢清辞一脸严肃，“我知道你很想吃冰激凌，可是你有小宝宝了，吃冷的不仅影响小宝宝，对你的身体更不好。” “宝贝，我们再忍些日子好不好？” 听到那声宝贝，姜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可是她现在都来不及计较那个称呼了。 “我怀孕了？！”姜愿人快傻了，“你在放什么厥词？！” 她不信邪地低头看，诡异的是，刚才还平坦的肚子一下子就大起来了！ 甚至，她还能感受到有小宝宝在轻轻踢她。 “……” 姜愿已经麻木了。 她告诉自己是在做梦，只是梦有些怪异罢了。 谢清辞觉得自己就像个愿宝控。 对方干什么他都觉得好可爱，就连呼吸都觉得是在和自己撒娇。 谢清辞倾身过去，没忍住又吻住了她。 姜愿：“……” 你是有接吻癖吗？！ 显然，谢清辞并不只是喜欢和她亲亲，更喜欢别的事情。 谢清辞再次附身过来的时候，姜愿直接摆烂，像条咸鱼似的一动不动。 谁知对方这次的目的并不是她的嘴巴。 姜愿捂住自己的衣服，脸色大变，厉声呵斥，“谢清辞，你干什么？！” 谢清辞委屈地看着她，“宝宝，我想……” “不，你不想！” 姜愿辞严色厉，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都有小宝宝了，你这个禽兽！” 谢清辞一头雾水，“宝宝？在哪里？” “我的肚子里啊！” 然后，姜愿就看着自己的肚子瞬间平了。 她都快气死了，这到底是她的梦还是谢清辞的梦？！怎么一点不听她的？！ 正当她懊恼不已的时候，谢清辞突然将她压在了床上。 姜愿心里大乱，睫毛像是蝶翅似的抖个不停，脸也红成了小番茄。 她结结巴巴道，“干，干什么？” 谢清辞很认真地看着她，眉目深邃，唇红齿白，头发微乱，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他的长手长脚制住姜愿乱动的身子，结实的胸膛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着。 姜愿的脸更红了，害羞的泪水差点从嘴角留下来。 谢清辞突然翘了翘嘴角，“愿宝，你刚才说的小宝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我？” 姜愿惊恐，“你别血口喷人，贼喊捉贼！明明就是你先说的！” 谢清辞一点都不听，他只听他自己喜欢听的。 他觉得愿宝就是在暗示他！ 谢清辞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喜欢的话，我们要一个好不好？” 姜愿：“@……！%” 脏话自动消音。 在梦里的两人快要失控的时候，姜愿总算惊醒了。 她的脸都红透了，心也咚咚咚跳个不停。 她在床上坐了会，突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那个梦的后劲太大了，现在她还能感受到谢清辞附在她耳边说话时的感觉。 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她中毒了吧，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肯定是谢清辞总跟她说什么有的没的，她才这样的！ 她还是那个纯洁的人！ 姜愿骂了自己几句，又骂了谢清辞几句，然后躺下打算继续睡觉。 结果闭上眼，谢清辞那截劲瘦结实的腰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 她烦躁地翻过身。 ……上面好像还有两个漂亮的腰窝。 姜愿啧一声，又拧着眉趴着。 那张俊美的脸温柔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溺毙在里面一样。 姜愿突然使劲蹬了蹬腿，懊恼地叫了一声。 她好像真的栽了！ 第198章 情敌彻底退场 姜愿觉得谢清辞临走之前给自己下蛊了。 要不然为什么从那以后，她就天天梦到谢清辞啊？ 梦里的那双眼满满都是遮掩不住的情愫，只消看一眼，她就开始脸红心跳。 她现在视频都不敢直视谢清辞的眼睛了。 偏偏，谢清辞就喜欢看她的眼睛。 他在视频里轻声哄着，“愿宝，抬头让哥哥看看你好不好？” 他真的很想她。 可是姜愿最近像是在和她耍小脾气似的，总是不愿意正眼看他。 谢清辞郁闷极了。 禁不住他的诱哄，姜愿抬起了头，在谢清辞藏也藏不住喜欢的注视下，慢慢红了脸。 她怎么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孙猴子，怎么也翻不出谢清辞的五指山呢？ 姜愿又热又燥，害怕谢清辞看到自己红成猴屁股的脸。 到时候他肯定会猜测自己是因为他才害羞的，还不得让他得意死？ 为了掩饰心虚，姜愿假装嘟囔，“屋子里好热，我去看看是不是空调坏了，先下了！” 说着，谢清辞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跑没影了。 看着已经断开的视频，谢清辞眯了眯眼，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最近的愿宝很反常，心虚都快写在脸上了，她是不是瞒着自己什么事？ ……不会是有别的野小子缠着她吧？！ 谢清辞突然警惕，心像是被爪子挠了似的不安定。 他又不好去质问愿宝，万一因为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把小祖宗惹毛了怎么办？ 想了想，谢清辞想起了被他遗忘了很久的工具人布兰登，对方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出现在愿宝的生活中了。 谢清辞的八百个心眼子全都放在怎么才能和愿宝谈恋爱上面了。 他立马跑去游戏敲了敲布兰登，用的是那个曾经当过对方感情导师的账号。 布兰登正好在，很快就回复了。 “大神？很久没见你上游戏了，最近很忙吗？” 谢清辞有些心虚。 忙着和你抢心上人算不算？ 谢清辞轻咳两声，无比正经地回复他，“嗯，最近比较忙，确实很久没见了。” 他装作偶然想起，十分不刻意地问起了布兰登的感情生活。 “你和那个女生的进展如何了？” 布兰登这次过了很久才回，情绪看起来非常低落。 “我彻底失恋了。” 看着这行文字，谢清辞差点高兴地飞起来。 他勉强压制住自己快要翘到天上的嘴角，做出一副同情的模样。 “啊，怎么会这样。” 他旁敲侧击得打听着姜愿最近的情况，布兰登也是个实在的，什么都和他说。 他老实巴交道，“不是她的问题，是她身边出现了一个死绿茶，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特别烦人bb……” 谢清辞：“……” 屏幕的亮光映照出他表情难看的脸。 谢清辞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在人背后嚼舌根算什么英雄好汉！ 为了继续打探敌情，他只好勉强忍耐着。 布兰登抒发完了自己对谢清辞的厌恶，随后话锋一转，更加低落。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的所作所为配不上喜欢那个女孩。” “那天他说了之后，我就开始反省自己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我本来想着，我之后好好改，等我变好了再去追求她。谁知道……” 布兰登突然暴哭，精神看起来受了很大冲击。 谢清辞心里一紧，愿宝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他催促布兰登快点说，布兰登难过了好半天才哭兮兮道。 “我爸看上她妈妈了！被我发现后，我爸还特别理直气壮，说什么他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喜欢了一个女人，我这个当儿子的若是心疼他就该成全他。” 布兰登没好意思说，诺曼还损了他一通。 “这些天你给愿宝添的麻烦我都知道了。” 他笑得很和善，在布兰登看来却不寒而栗。 “愿宝和你说了多少次她对你没意思，她现在又才多大？好儿子，你都把她缠得没招了，没有你这么喜欢人的。” 布兰登总算知道他爹为什么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追求愿宝了，敢情是有这层关系在。 布兰登虽然浑了些，心里却是最敬重最心疼这个将他好好养到大的父亲。 男人好不容易有了追求幸福的想法，他怎么可能从中阻拦？ 其实，诺曼看他儿子看得确实透彻。 如果布兰登真的非姜愿不可，将来也能从一而终地对待她，给她幸福，诺曼不可能非要扼杀儿子的幸福成就自己的。 他早就看透了，愿宝和布兰登就不是一路人，将来也在不了一起。 他真怕自家儿子莽莽撞撞地伤到了人家好姑娘。 所以，布兰登就这么被迫失恋了。 他还是有点伤心的，正哭哭啼啼的时候，依稀中好像听到了对面有人在偷偷地笑。 布兰登停止干嚎，又侧耳听了一会，试探道，“……你在笑？” 谢清辞赶紧闭上快要合不拢的嘴，矢口否认，痛心疾首。 “怎么可能？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布兰登也觉得是，大神人怪好嘞，又帮他出主意又听他唠唠叨叨，怎么可能笑话他呢？ 布兰登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道自己真是该死，居然这么污蔑人家。 听见布兰登这个难缠的情敌彻底退出，谢清辞的心放下了，假大度地安慰了他两句。 “我有一句古话送给你——天下何处无芳草。” 嘻嘻，那朵漂亮的花交给我再好不过啦。 “你今后肯定会遇到更好的。” 最好的就不可能了，她迟早会是我的。 第199章 妈妈的新归宿 姜愿红着小脸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想谈恋爱了。 和谢清辞。 这些天，她总算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也终于肯承认了。 每次一想到他，心就开始怦怦跳。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他的笑容，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又攀升了。 只是，这一世的自己还没成年呢。 姜愿细嫩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而且，若是谢清辞肯等自己长大，他们真的能走到一起吗？ 妈妈的病虽然好了许多，但是和她相依为命的姜愿肯定是不放心把她单独留在国外的。 这么多年没回国了，妈妈的亲人朋友都在这边，那边留给她的只有伤痛，她不会愿意回去的。 小辞哥哥家的生意重心又在国内，谢叔叔好不容易才把谢氏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纵使两人心意相通，就算确定了关系，异国恋之下，这份感情能维持多久？ 姜愿的喜悦瞬间冷却下去，眉间蕴上几丝愁绪。 她站在窗前，目光放空，慢慢飘向了远方。 突然，她的视线一顿。 花园里，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搂在怀里，满满都是占有欲。 只是抱了一小会，女人就像做贼似的从男人怀里挣脱了，慌乱地左看右看。 男人的神情瞬间委屈，但也没说什么，而是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柔。 女人忍不住勾了勾唇，转过身来刚想说什么，却对上姜愿看过来的眼。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 姜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沙发上的，她实在太震惊了。 自己的妈妈居然和诺曼叔叔…… 宁乐推开门的时候，发丝凌乱，气息有些不稳，好像是跑进来的。 看到姜愿，她的眼睛有些红，紧张地不住搓手，很乖地站在姜愿面前，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抓过去。 宁乐下意识甩开，却被男人再次握住，力道有些紧。 她抬头，诺曼温柔地看着她，用眼神安慰她不要担心，有自己在。 宁乐的心突然就安定了，她这次没再挣开对方的手。 “愿宝……” 宁乐开口，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诺曼心疼她，自觉地接过了话茬。 他牵着宁乐的手，站在她和姜愿中间，像棵遮风挡雨的大树似的护着她。 他平缓开口，语气虽平静，在提到宁乐时表情却说不出的温柔。 每次看着姜愿，他都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包容又沉稳。 “愿宝，我和你妈妈在一起了。” 姜愿觉得有些荒唐，“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听出她的难过，宁乐赶紧解释，“不是的，妈妈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我们才刚打算试一试，感情还不稳定……” 最重要的是，宁乐怕姜愿没办法接受诺曼。 自己和愿宝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现在却突然闯进一个男人，她会不会觉得妈妈会被抢走？会不会觉得妈妈的爱会被分出去很多？ 宁乐不想让愿宝难过一点，这可是她最疼爱也是最爱她的孩子。 她的生活可以没有任何人，她可以被任何人抛弃，唯独不能离开愿宝一点。 有时候，宁乐甚至在想，自己就是愿宝身上的吸血虫。 她真的想改变自己，所以她接受了诺曼。 除了确实对诺曼有些心思之外，她也想转移些注意力，不再时时刻刻将愿宝禁锢在自己周围了。 可是，如果代价是愿宝不高兴了，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诺曼。 突然，姜愿过来抱住了她。 她现在长得很高，能轻轻松松将这个孱弱的女人拥住。 以前宁乐护着她，现在她能护着宁乐了。 姜愿说，“妈妈，我其实挺高兴的。” 她能接受诺曼，就说明她真的慢慢走出来了。 以后，除了自己，又多了一个人爱她。而那种爱，正是自己给不了的。 自己虽然很爱妈妈，可是一个人的爱毕竟是有限的，妈妈这么好，她值得很多很多的爱意。 听她这么说，宁乐的眼睛更红了。 她声音哽咽地说，“谢谢宝贝。” 宁乐觉得，上辈子的自己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有这样一个好女儿。 姜愿摇摇头。 正好相反，她觉得宁乐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妈妈。 她就是想拼了命地对妈妈好，她不想妈妈被她伤了心，终有一日会后悔：原来当初我为她放弃了小祈，是错误的啊。 所以哦，她要将姜祈的那一份也补上。 诺曼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生死大权好像都掌握在一个小姑娘口中。 他松开自己另一只攥得死紧的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他牵着宁乐的手，语气郑重其事，说不出来的庄重。 “请愿宝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好好对你妈妈，永远宠着她，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了。叔叔没养过女儿，家里只有一个臭小子，你教教叔叔怎么宠女儿好不好？” 姜愿现在已经过了会期待父爱的年纪了，可是听到诺曼这句话，还是会忍不住鼻尖泛酸。 诺曼身材高大结实，看着她的时候儒雅又温柔，仿佛能帮她们母女撑起一片天，真的像极了自己心目中的父亲形象。 姜愿知道他很好，这么多年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妈妈都很照顾。 但是，她还是要说。 “诺曼叔叔，我希望您今天的话说到做到，好好对我妈妈。前些年她真的受了很多苦，后半辈子我不希望她再受委屈了。” 她第一次放狠话，“如果你欺负她，我会让舅舅舅妈收拾你。” 宁乐感动得哭了，样子像个红眼兔子。 这一刻，她和姜愿的角色好像置换了。 诺曼小心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一点都没生姜愿的气。 他许诺，“你放心，我会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我哪里还敢不珍惜呢？” 宁乐红着脸捶他，“当着孩子的面呢，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诺曼只是笑。 姜愿这么看着他们就感觉到了幸福和快乐。 她也笑了。 第200章 青梅竹马再相逢 姜愿带着宁乐和诺曼回国了。 当初姜愿和宁乐走得急，姜家也没来得及好好归置一番。 几年过去，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子里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最开始推门而进的时候，宁乐心情特别复杂。 这是她和愿宝的家。 在这里，她们有过幸福快乐的日子，也有过痛苦绝望的时刻。 如今故地重游，她们怎么能泰然处之？ 突然，姜愿和诺曼上前，一左一右握住了宁乐的手，温暖的温度给了她坚定的力量。 宁乐回头，看着自己现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释然地笑了。 好在，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 谢南洲坐在桌前吃着早饭，谢清辞像个鬼似的飘了下来。 他冷不丁一抬头，被自己儿子憔悴的脸色吓了个够呛。 他打趣，“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谢清辞幽怨地看他一眼，“昨天晚上看合同看到很晚而已。” 谢南洲现在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把公司的事务大都交给了谢清辞，美其名曰让他历练，自己整天开开心心地玩游戏。 谢清辞现在还没大学毕业，每天除了上课还要处理公司事务，忙得脚打后脑勺的。 谢南洲心虚地避开了自家儿子的目光，理不直气壮道，“我大学时候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你爷爷当时更狠，直接把整个公司都扔给了我，然后和你奶奶去全球旅游了。” “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要是你爷不那么做，我哪里会成长得那么快？所以说，我这都是为你好！” 谢南洲pua他。 谢南洲语录：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就要撕烂别人的伞。 谢清辞无奈。 突然，他听谢南洲说，“吃完了和我去姜家，愿宝他们应该都到家了。” 谢清辞嘴里的油条就这么掉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傻傻地问。 “愿宝回来了？” 谢南洲，“对啊，她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过了这一次小姑娘就是大人了，宁乐想着好好操办操办，顺便和这些朋友们好好聚一聚……” 剩下的话谢清辞来不及听了，他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跑了出去。 谢南洲傻眼，“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愿宝！爸，来不及了，你自己开车去吧！” 谢南洲知道他和姜愿的感情好，见状也只是笑着骂了句，“臭小子，每次听到愿宝的名字都高兴疯了似的。” “兄妹俩感情可真好啊……” ………… 姜愿正指挥着家政人员打扫房间和院子，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声音无比熟悉。 姜愿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嘴角微微勾起。 她回头，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哥。” 谢清辞大步上前，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欢欣与想念，一把将她拥进了怀里。 只是，听见那声哥，他很快又松开了她。 谢清辞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瘦了。是不是又偷偷减肥了？” 姜愿瘪嘴，“你不懂，现在女孩子都瘦瘦的，好看。” 谢清辞不赞同地皱眉，“我不管别人，我就管你。不许再减了，你怎么样都好看。” 姜愿小脸一红，嘟嘟囔囔地哦了一声。 谢清辞情绪突然低落，他问姜愿，“回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呀……而且谢叔叔说你最近很忙，整天都休息得很晚，要是告诉了你，你肯定更休息不好了。” 她可太了解谢清辞了，要是对方真的得知她们要回国的消息，肯定会忙前忙后，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处理妥帖。 就连谢南洲，她们都是临时才通知的。 看出谢清辞有些低落，姜愿踮起脚拉了拉他的嘴角，让他笑一笑。 她知道自己让谢清辞不高兴了，她解释，声音娇娇的。 “我怕你累啊，我只是想让你多休息一会。” 见谢清辞好像没什么反应，姜愿趁他不备扑进了他怀里，继续和他撒娇。 “你别生我的气啊。” 馨香又柔软的身体离他那么近，他心心念念她这么久，如今却害羞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僵着身子任姜愿抱着。 “我没生气……” 姜愿瘪了瘪嘴，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那你抱抱我啊……刚才你都没好好抱我。” 谢清辞慢慢抱住了她，姜愿这才露出得逞的笑容。 怎么这次回来，她觉得谢清辞倒容易害羞起来了？ 看来这次需要她主动一点了。 姜愿在他怀里腻了很久，谢清辞觉得她像是一只蝴蝶，怕惊扰了她，连动都不敢动。 他的手都要僵了的时候，姜愿才从他怀里出来。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谢清辞，“哥，到我生日了。” 她快长大了。 谢清辞目光温柔，“嗯，我一直记着。” 姜愿：“你想好送我什么礼物了吗？” 谢清辞当然早就准备好了。 这可是姜愿的成年生日，他怎么可能不重视？ 姜愿说，“没准备好也没关系哦，这次我想自己和你要个礼物。” 谢清辞好奇，“什么礼物？你告诉我，我提前去准备。” 姜愿笑得像个小狐狸。 不用准备，他肯定有的。 第201章 成年了! 几天后，整个姜家彻底变了一副样子。 院子里挂满了漂亮的彩带和气球，屋子里贴满了庆祝姜愿十八岁生日的寄语。 客厅里摆着好几桌零食水果，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一块又大又高的蛋糕。 一看就被人精心准备了好久。 染了一头金发的秦喻咋咋呼呼地进来，手里提着给姜愿的礼物，离着老远就喊姜愿的名字。 “愿宝，喻哥来了！快来接驾！” 他的声音把客厅里正在交谈的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 秦喻呀了一声，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像只花蝴蝶似的飞了过去，嘻嘻哈哈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 “宁姨！这个绿眼睛大叔就是您的新老公吧？帅得嘞！” “薇薇姨姨，最近又漂亮啦！” “谢叔叔……” 他像个显眼包似的，围着客厅转了一圈，认识的不认识的，愣是没把一个人落下。 他与白二舅家的白砚舟性格最像，两个人小时候就是社牛崽崽，长大了更是八面逢源，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两个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突然，秦喻忽然想起了什么，“辞哥呢？愿宝呢？怎么不见他们两个？” 小时候他们两个关系就好得和一个人似的，总是背着自己偷偷相聚，没想到长大了还要搞这一套。 秦喻非常气愤。 白砚舟左右看了看，也觉得挺疑惑。 “刚才还看到他们了啊……” 姜愿去二楼换衣服了，这毕竟是她的十八岁生日，总要穿得隆重一些。 而另一个被讨论的主人公谢清辞正守在门外，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认真而虔诚地护着他的公主。 突然，姜愿隔着门叫了他一声，声音娇娇软软。 “哥哥，你进来一下。” 谢清辞只当她换完衣服了，没有多想便推门而入。 谁知，映入视野的竟是一片白皙细腻的后背，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漂亮的光泽。 此刻，那片背微微弓起，此刻，那片背微微弓起，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显露出别样的风情。 谢清辞的脸突然就红了。 他的心跳快极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谢清辞按了按胸口，慌张地垂下头，再也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马上出去！” 姜愿从落地镜里看到了他鲜红欲滴的耳尖，心里一动。 小辞哥哥也太纯情了吧，只是看个背就害羞得不行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慌慌张张就要跑出去的谢清辞，叫住了他。 “哥哥，你过来帮我拉一下拉链，我够不到。” 谢清辞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傻傻地看着姜愿。 “拉拉链？我……吗？” 姜愿看他傻乎乎的样子就想笑，她很认真地点头，“这里还有别人吗？你不愿意的话，我可就这么露着背出去了。” 听了这句话，谢清辞立马炸了。 他恨不得将愿宝藏起来，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露着背出去？ 等他反应过来后，整个人已经站在姜愿身后了。 那截白皙细嫩的美背就这么直接呈现在谢清辞的眼前，谢清辞觉得自己都要昏过去了。 他就这么傻愣愣地站在那，姜愿心里吐槽他是小呆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哥哥，你打算就这么一直站着吗？实不相瞒，我后背有点冷。” 谢清辞如梦方醒，一边道歉一边红着一张脸给她拉拉链。 也不知是怎么地，这一刻他的手像是刚长出来似的，哆哆嗦嗦个不停，努力了半天都拉不上拉链。 他一点都不敢碰到姜愿的肌肤，总觉得那样会弄脏自己心爱的姑娘。 他急得满头大汗，最后总算把拉链拉好了，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姜愿转过来，笑意盈盈地问谢清辞，“谢清辞，我好看吗？” 她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身形纤细高挑，露出来的皮肤白的像雪，整个人好像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 她今天还化了淡淡的妆，却不艳俗，只是在本就精致的五官上加以点缀，衬得骨相更加优越。 谢清辞都看呆了，他红着脸，眼睛却亮得惊人。 “特别好看……” 他的嘴也笨的出奇，往日里能侃侃而谈，如今憋了半晌也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来。 他懊恼地垂下了头，觉得自己又在愿宝面前丢脸了。 姜愿却笑意更浓，显然是喜欢极了他这个样子。 “呆子。” 得了这么一个称呼，谢清辞一点都不生气，还是傻乎乎的。 姜愿问他，“哥哥，我的礼物呢？” 谢清辞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羞涩地递过去，“我准备很久了……你不喜欢，我再去找别的。” 姜愿接过来打开，竟是一整套蓝宝石银饰，手链脚链项链耳钉应有尽有，漂亮极了。 姜愿爱不释手。 “里面是不是少了一个东西？好像是戒指？” 她本是开玩笑的，谁知，谢清辞竟真的惊得瞪大了眼睛。 姜愿：“……不会真的有吧？” 谢清辞闷闷道，“……有，被我收起来了。” “为什么？” “戒指的含义太重了……我不想你为难，更不想被拒绝。” 姜愿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昨天告诉你，我长大了。” 谢清辞没明白她的意思。 姜愿很不好意思地嘀咕，“长大了就可以谈恋爱了啊……你还想不想要我？” 第202章 确定恋爱关系了 “你还想不想要我？” 绵绵的声音带着些软意，谢清辞傻了似的，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他只能看到姜愿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红润润的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唱歌。 注意力全被吸引走了。 姜愿：“……” 看着眼前直愣愣的谢清辞，姜愿很怀疑他有没有在听自己说什么。 哪里有这样的，自己好不容易说出了对他的情意，他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姜愿气呼呼地别过头去。 谢清辞并不是没听，而是那些话需要在他耳边过一过，他才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谢清辞的眼睛猛地瞪大。 那句盼了许久，等了许久的话突然出现在自己耳边，谢清辞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去拉姜愿的手，姜愿本来还想闹些小脾气，却在转身看到他的时候愣住了。 谢清辞红着眼眶，嘴唇都在发抖。 然后很小心翼翼地问，“愿宝，你说想和我谈恋爱，我是不是听错了……” 姜愿觉得他傻，心却不可抑制地软了一块。 她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没有听错。谢清辞，我很确定自己喜欢上你了。如果你还对我有意，我们谈恋爱吧。” 说这话时，姜愿并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样淡定，她偷偷攥紧了拳头，很害怕谢清辞会拒绝自己。 距离上次表白已经过去很久了，谢清辞说到做到，之后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 近两年的时间，自己不在谢清辞身边，变数实在是太大了。 她想，谢清辞会不会觉得他想错了，其实他对自己只是兄妹之情？又或者，他的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姜愿很怕他说一句，“要不还是算了。” 就在姜愿极度忐忑不安的时候，谢清辞回应她了。 他没说一句话，而是用力地把她拥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像是要将人揉到骨子里去。 答应的话还没说出口，谢清辞没忍住哭了鼻子，泪水流到了姜愿的脖颈里。 得偿所愿的他现在才知道喜极而泣的意思。 谢清辞哽咽着连连说了好几声，“我愿意，我求之不得……” 看着他这副傻样子，姜愿忍不住翘起了唇。 她的小辞哥哥，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过呀。 谢清辞总算找回了理智。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藏起来的戒指，然后拉起姜愿的右手，为她戴在了无名指上。 这个位置代表姜愿已经名花有主，且正处于热恋期。 谢清辞想，这下总不会有不长眼的上来缠着愿宝了吧？ 他是懂先斩后奏的，戴完戒指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愿，表情里带着试探。 像是害怕她不允许自己自作主张。 姜愿懂他，所以她当下就笑着说，“特别好看，我很喜欢。” 她成全了他的小心思。 谢清辞像是一个被大人使劲夸奖了的小孩子，眼睛亮亮的，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欣喜。 情难自禁之下，他低头去吻姜愿的手指，淡色的唇在白皙细嫩的手指上轻轻摩挲，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色气。 而后，谢清辞的唇慢慢移动，不知怎的到了姜愿的唇边，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的语气很隐忍，还带着难以忽视的珍重，“可以亲吗？” 姜愿不说话，而是踮起脚尖，红着小脸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下，而后想要离开。 谁知，谢清辞却不肯放她走了。 他动作很凶地亲了下来，带着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猛意，吻上去的时候却又是轻轻的动作。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按住姜愿的后脑勺，唇齿交融之间，掠夺着彼此的呼吸。 姜愿和谢清辞都很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体现在成绩上，还有在对接吻这件事的学习上。 他们两个都不会，刚开始笨拙地像两只菜鸟互啄，可是不一会就掌握了各中要领。 你吻我一下，我吻你一下，彼此都不肯落下风，造成的结果便是姜愿气喘吁吁地倒在了谢清辞怀里。 谢清辞爱怜地摸摸她的额头，然后将她颊边的碎片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来。 “对不起愿宝，我太激动了……” 喜欢的人就站在眼前乖乖地给自己亲，谢清辞又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一点甜头都没尝过，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谢清辞懊恼极了，愿宝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色胚吧。 谁知，姜愿却攥紧了他的衣服，好不容易平复了刚才的悸动才眼睛亮亮地看着谢清辞。 “哥哥，可不可以再亲一次？” 姜愿理直气壮，她就是小色胚怎么了？亲自己男朋友也犯法吗？ 谢清辞简直要喜欢死她这副小模样了，他刚要吻上那张嫣红的唇，却听得有人在外面敲门。 “愿宝，收拾好了没？要拍全家福喽。” 另一个人道，“愿宝，谢清辞在不在里面？我们找不到他。” 声音很熟悉，是秦喻和白砚舟。 姜愿和谢清辞吓了一跳，赶紧下意识分开。 他们两个想的一样，虽然他们很想得到那些人的祝福，但是毕竟两个人才刚开始，感情并不稳定。 而且，双方的家人朋友有很大部分的交叉，谢清辞挺害怕有人不同意把他们两个搅黄的。 愿宝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宝贝，他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两个人不谋而合，姜愿赶紧出声，“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出去！” “小辞哥哥在里面，他在帮我的忙，我们两个一会就出去！你们先走吧。” 门外没了声音。 两个人平复了些心情，刚要推门出去却在对视的时候笑了。 根本就忍不住。 谈恋爱的感觉太奇妙了，空气里都是甜滋滋的味道，嘴角总是忍不住想要翘起。 姜愿想起什么似的，从梳妆台上拿下一个皮筋，然后套在了谢清辞的手腕上。 她的眉目间皆是狡黠的笑意，然后晃了晃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小声道。 “我有这个，你也要有这个。你有女朋友了，不可以和别的女生走得太近。” 谢清辞用手腕上的皮筋蹭了蹭姜愿手指上的戒指，像是自己在和她拥抱一样。 他郑重其事，“我会的。我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你一人。” 第203章 故人相遇不相识 姜愿脸蛋红红地出了换衣室。 谢清辞双手托着她过长的裙摆，满脸饕足地跟在身后。 他的目光尽数放在姜愿身后，脸上挂着甜蜜蜜的笑容，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突然，姜愿小小地叫了一声，有些被吓到了。 原来是过来找人的秦喻和白砚舟并没有离开，而是一声不吭地在门口等着。 也难怪姜愿会被吓到。 谢清辞气坏了，过去照着秦喻的后脑勺打了一下，呵斥他：“故意等在这里吓愿宝是不是？！” 秦喻挨了打，谢清辞的巴掌又冲着白砚舟去了，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好歹他还记着，这是愿宝的哥哥，将来也就是自己的大舅哥，现在还得罪不得。 秦喻心虚地嘟囔，“我们想吓的人本来是你的......” 谁知道愿宝却先出来了...... 谢清辞也真够不要脸的，人家小姑娘换衣服，他去凑什么热闹？ 秦喻义愤填膺，“愿宝，这个老色胚有没有欺负你？你尽管和喻哥说，喻哥给你做主！” 姜愿现在的唇还火辣辣的，她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心道欺负倒算不上，还挺舒服的...... 住脑！ 姜愿赶紧停下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她看着秦喻一脸单蠢的表情，后知后觉到了不好意思。 谢清辞没忍住又给了秦喻一脚，这套动作自从小时候他就开始做了，如今更是得心应手。 “秦喻，你胡说八道什么？！是不是皮子又痒了？！” 若是有心细的人在场，一定会发现谢清辞的表情非常不自然，耳尖也是红的，一看就是做贼心虚。 但是白砚舟和秦喻一个比一个粗心大意，自然也就错过了发现他们恋情的好机会。 秦喻吓得晃了晃头顶的金毛，“我这不是担心愿宝吗？没有当然最好了，你这么凶干什么？” 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不对，白砚舟刚刚明明也吓到愿宝了，你怎么不打他啊？！就会欺负我是吧？！” 白砚舟也打不过谢清辞，所以他立马就不乐意了，赶紧过去捂秦喻的嘴巴。 两个憨批的友情瞬间崩塌。 谢清辞懒得理闹哄哄的他们，而是继续捧着姜愿的裙摆，笑道：“我们去见家长。” 姜愿的脸上飞上两团红晕，她偷偷拧了谢清辞一把，低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什么？” 以为她听不懂他的意思吗？ 谢清辞吃痛，却仍是傻呵呵地笑。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走了，被留在原地的秦喻和白砚舟仍然在内斗。 ............ 宁乐为姜愿戴上了一顶用漂亮宝石镶嵌的王冠。 这下衬得姜愿越发高贵典雅，更像个真正的小公主了。 在众人的祝福中，宁乐轻轻拥了拥姜愿，她的眼里含着欢喜的眼泪。 “祝妈妈的小宝贝成年快乐。” 姜愿羞赧，“妈妈，我已经不小了。” 成年了呢，都可以谈恋爱了。 宁乐很认真地说：“无论你多大，在妈妈这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宝贝。” 诺曼看着这两个自己最爱的人，眉眼间俱是淡淡的笑意与柔情。 突然，他的视线一顿，发现院子里出现两个行迹可疑的男人。 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他们两个很慌乱地躲起来了。 诺曼神色一冷，趁着众人不注意，转身去了院里。 他站在角落里，确保屋子里的人看不到这边，他才淡淡地说：“两位客人，请出来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个年轻男人推着一台轮椅从树后转了出来。 轮椅上坐着一个老男人。 细细看去，两个人都很狼狈。 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一看就很低廉的衣服，胜在打理得很干净，看上去还好些。 年纪大些的男人就不一样了，他大概是腿有些毛病，只能恹恹地坐在轮椅上，头发白了大半。 两个人被生活蹉跎得不成样子了，他们的神情都如同一潭死水，一点活气都没有。 诺曼有些疑惑，他还当两人是故意来搅局的，可是看起来又不太像。 他试探着问，“两位是宁宁的朋友，也是来参加愿宝的生日会的？” 年轻男人猛地摇头，他的声音有些哑，“不是！我们只是附近的住民，散步散到了这边，所以才好奇地过来看看热闹。” “打扰你们了吧？太抱歉了，我们立马就走。” 诺曼是外国人，他不清楚这边的民情风俗，闻言也没太过怀疑。 他道，“来者都是客，今天是我宝贝女儿生日，两位若是不嫌弃，也进来沾沾喜气吧？” 他没注意到，在说到“我宝贝女儿”的时候，轮椅上的男人身子颤了颤。 年轻男人赶紧摆手，看起来有些慌张和无措。 “我们太脏了，而且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还是不进去扫兴了。我们这就走了，就走了！” 年轻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轮椅往外面走去。 电光火石之间，诺曼好像看到了一串泪从年长男人的脸颊滑落。 诺曼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但是今日是愿宝的生日，这才是更重要的事，他也就顾不上追究了。 他转身，却看到了宁乐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这边。 他赶紧过去，“怎么出来了？” 宁乐笑了笑，“我看不到你了，就过来找找你。” 诺曼心里一甜，“一刻都离不开我啊。” 他揽着宁乐往屋子里面走。 宁乐的视线却忍不住向刚才两个男人离开的方向飘去。 诺曼注意到她的视线，“你认识他们？” 宁乐摇了摇头，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勉强回答，“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诺曼见她表情不对，知道她对这里还是排斥着，便不敢让她回忆什么了。 “可能是以前的邻居吧……我们别想了，还是赶紧去给愿宝过生日吧，女儿还等着咱们呢。” 听着他温柔又包容的声音，宁乐的情绪立马好转了大半。 这是把她从地狱里拉上来的人，她没办法拒绝他。 宁乐瞬间把那两人丢在脑后，“好。” 第204章 那就好好爱我呀 “愿宝，你真的不跟我们回去了？” 姜愿点头，“我申请了京大的交换生，名额已经下来了，我被选中了，当然就走不了了。” “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我都会留在国内。” 宁乐知道愿宝并不怎么喜欢国外的生活，她只是为了自己才在那里生活的。 她虽然很舍不得她，但是她明白女儿已经为了自己付出够多的了。 她怎么忍心剪断她的羽翼，将她永远困在自己身边。 她明明有更大的天地翱翔。 宁乐抱了抱她，“不在妈妈身边的日子要好好照顾自己，二舅舅就在附近，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不要怕麻烦......” 宁乐絮絮叨叨了很多，姜愿一一笑着答应。 诺曼比她表现得还要不舍。 这个成熟的大男人在听到姜愿要留在国内之后险些红了眼睛，多次哄着姜愿说没人照顾不放心，让她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他是真的把姜愿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诺曼也说，“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就告诉叔叔，叔叔立马飞过来给你撑腰！就算拼了我的命，我也不能让我女儿受一点委屈！” 他喋喋不休着，设想了很多姜愿会遇到的坏事，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明显。 “愿宝，你还是跟着我们回去吧……” “我长大了，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 一边说着，姜愿轻轻抱住了他。 “麻烦您好好照顾我妈妈，这些年也谢谢您的陪伴，爸爸。” 最后两个字，她叫得心甘情愿。 诺曼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愿宝，你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宁乐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她轻轻捶了下诺曼的肩头，“愿愿叫你爸爸呢！你怎么不好好听？” 诺曼赶紧道，“我听到了！我就是不敢相信！宁宁，愿宝叫我爸爸了！” 他高兴极了，俊美的面容上俱是激动与欣喜。 宁乐嘴里嘟囔着傻子，笑容却比谁的都要大。 现在这种其乐融融的生活真是幸福极了。 诺曼罕见地失了风度，他迫不及待道，“乖女儿！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看他那么高兴，姜愿哪里好拒绝，当即又脆生生地叫了好几声，把诺曼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眼见着时间快到了，姜愿不得不催促他们该登机了。 诺曼才听了几声热乎乎的“爸爸”，更舍不得姜愿了，泪巴巴道，“老婆，那个家，我们是非回不可吗？” 宁乐失笑，“你还有一个儿子在家，你就放心他？” 诺曼一脸嫌弃，“他都多大了，长得皮糙肉厚的，我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被他看上的小姑娘。愿宝可不一样，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被坏小子惦记怎么办？” 姜愿被他说得有些心虚。 谢清辞怎么也算不上坏小子吧？ 宁乐也忍无可忍，和姜愿打了招呼后，直接把诺曼薅走了。 听着飞机起飞的播报声响起，姜愿又等了会便要转身离开。 突然，她被人从后面搂住了。 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在耳畔响起，姜愿想要挣扎的动作突然就停下了。 她太熟悉后面的人是谁了。 谢清辞像条大狗似的不停在她颈边蹭来蹭去，声音充满歉意，还带着满满的委屈。 “路上堵车，我赶路赶了好久才到……我还以为你跟着宁姨她们走了。” 哎呦，这可怜见的。 姜愿的心软成了一摊水。 她转头看着谢清辞，发现他的脸色很红，额头上布满汗水，一边说话一边急促地小声喘气，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她本来想调侃谢清辞几句，看他这样忽然就不忍心了。 姜愿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纸巾却被谢清辞拿过去，他要自己擦，“脏，我自己擦。” 姜愿不依，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继续给他擦。 “谁不出汗啊，这有什么脏的？我现在可是你女朋友了，你和我羞什么？” 谢清辞乖乖让她擦了。 姜愿不满娇嗔，“你把头低下来一些呀，我都够不到。” 谢清辞从善如流，眼睛笑得弯弯的，“好。” 他矮了一大截身子，姿势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是一点都不觉得累，心里反倒甜滋滋的。 姜愿又说他，“你跑那么急干什么呀？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肯定不走，我得陪着你呢。” 谢清辞轻叹了口气。 “我就是害怕啊，我害怕宁姨舍不得你，你就跟着她回去了。我不是不想让你们母女在一起，我只是……” 剩下的话谢清辞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郑重其事道，“愿宝，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公司业务扩展到国外去，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在那里定居，好不好？” 他的话让姜愿有些心疼。 他知道妈妈对自己很重要，所以他才会说上面那些话，他甚至都打算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来年的环境，只为了姜愿高兴。 他真的有很认真地在规划他们的未来。 她想，妈妈现在已经有诺曼叔叔陪伴了，小辞哥哥却正是需要她的时候呢。 姜愿回抱住他，语气无比认真。 “好哇，你这么厉害，我当然相信你能做到。” “但是我觉得国内也挺好的，以后你想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陪着你。好不好？” 谢清辞心里一动。 他看着姜愿眼底的温柔，忽然道，“愿宝，我忍不住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姜愿有些犯糊涂，“什么……”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谢清辞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机场，害怕她害羞，谢清辞用外套将他们两个遮住，然后偷偷交换了一个吻。 很甜，让人欲罢不能。 良久，谢清辞才放开气喘吁吁的她。 他将头放在姜愿的肩膀上，沙哑的声音性感又撩人。 “愿宝，怎么办，我好爱你啊。” 姜愿被他弄笑了。 “那就继续好好爱我呗。我也会好好爱你，我们两个会很幸福的。” 话糙理不糙。 姜愿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第205章 患得患失 “愿愿，这周周末你有时间安排吗？” 谢清辞忐忑不安地问。 姜愿正在看书，闻言合上书看了他一眼，“没有啊。怎么了？” 谢清辞像条大型犬似的，腻腻乎乎地缠上来。 “我几个朋友听说我有女朋友了，非得嚷着要见一见真人，所以这个周末......” 谢清辞想了想又赶紧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去，我在家里陪着你也是一样的。” 姜愿叹了口气，“这就是你闷了半天的原因？” 一个上午，谢清辞都在偷偷摸摸地看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姜愿都看在眼里，她就是坏心眼地假装不知道，看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姜愿翻身坐起，忍不住揪了揪他的脸，语气无奈极了。 “你怎么这么别扭啊，这么点小事都值得你烦恼那么长时间？” 一说这个，谢清辞就忍不住了。 他本来没拿这件事当作大事的，只是手机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开始给他推荐一些小说和短视频。 讲的都是男生带女朋友去见兄弟，结果却被兄弟们为难，又或者兄弟们说一些男生的糗事，女生回来就和男生分手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谢清辞会哭死的。他会屠了那帮所谓的朋友。 对他而言，天大地大，愿宝最大，他可以没有朋友，但是不可以没有愿宝。 他本来想拒绝他们的，但是又怕愿宝知道了觉得自己不重视她，要不然怎么不愿意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所以就特别纠结了。 听了他的内心独白，姜愿简直要笑疯。 她使劲揉了揉谢清辞的脸，“你现在的内心戏怎么这么丰富？都快赶上一部大片了。” 谢清辞很委屈，心道还不是因为在乎你，所以多行或者少行一步都要左思右想半晌。 见他那么可怜，姜愿自然是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也就不再逗他了。 她小手一挥，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这次会面。 “就这周周末吧，正好我也见见你的朋友，顺便听听我缺席的这几年里你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她这么一说，谢清辞更加紧张了。 他赶紧道：“我可一直都在等着你长大，为你守身如玉来着！我很干净！” 姜愿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不知道他们究竟知不知道高冷的谢清辞背地里其实又呆又憨？ 谢清辞还不放心，一直在姜愿耳边重复：“要是他们说些有的没的，我会收拾他们，你也别惯着，该骂了就骂。在他们与你中间，我永远都选你！” 姜愿满口答应。 谁知道，谢清辞就像是中了病毒似的，睡前还特地去敲了姜愿的房门，可怜巴巴地问：“回来之后，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是吧？” 看得出来，他最近确实被手机推送的东西祸害得不浅，着实有些焦虑了。 姜愿面无表情地叫了他的名字，“谢清辞。” 只这一声，谢清辞就知道她烦了，赶紧用手在自己的嘴前拉了一下，模拟拉链，意思是他闭嘴了。 只是眼睛湿漉漉的。 姜愿发现自己面对他时特别容易心软，她上前抱了抱他，踮起脚拍了拍他的头，像哄小孩似的。 “我向你保证，我们会好好地在一起。” 谢清辞这才安心地回房去了。 ........... 谢清辞选的见面地点是一个高档酒店的包厢。 环境清幽又干净，他知道姜愿不喜欢吵闹。 他那群朋友都是大学认识的，有男生有女生，看上去人都很不错。 看见姜愿和谢清辞手牵手地进来，大家都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轻轻捶了一下谢清辞，跟他咬耳朵：“这就是照片上的女孩子吧？不怪你藏着掖着，这也太漂亮了吧？恭喜恭喜。” 有人夸姜愿，谢清辞就高兴。 姜愿却听出了别的东西，她好奇道：“什么照片？” 谢清辞的脸突然变红，他还没来得及打哈哈，那个朋友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谢清辞的老底都掀了。 “就是他手机里有很多照片，还把它们打印出来了，整天揣在身上，别人一眼都不许看，宝贝似的藏着。” “当时我们还以为他是在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慢慢才知道那都是一个女孩子的。” “当时我们真的都惊呆了，还想着辞哥这么帅，人又这么厉害，他喜欢的人还有追不到手的。直到后来我们才听说这家伙怂的很，连表白都不敢，就怕连现在的关系都维持不了。 当时他还喝醉了抱着我哭呢.....” 姜愿握住谢清辞的手，“还有这些事？” 谢清辞的耳尖都红了，他矢口否认：“.......哪里有他说得这么夸张？” 见姜愿怀疑地看着他，谢清辞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羞耻地承认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姜愿听了这话却一点都不开心，在等待她长大的时间里，原来他过得竟是这么煎熬吗？ 姜愿又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谢清辞察觉到了她的心疼，他笑着晃了晃他们两个交握在一起的手。 “现在，我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姜愿也笑，“对，我也得偿所愿了。” 这份爱情，从来不是谢清辞一个人的独角戏。 ........... 正在大家相谈甚欢的时候，有人推开了包厢的门。 一个男生带着一个女生走了进来。 男生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辞哥，我们来晚了。” 他后边的女生穿着一袭白裙，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看起来挺漂亮的。 只不过，她的说话风格与她甜美的外形一点都不符合。 “辞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究竟还把不把我当成兄弟啊？最近也不陪着我打游戏了，是不是怕女朋友生气啊？” 女生径直朝着谢清辞走过来，表情耐人寻味，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姜愿身上。 哪怕姜愿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敌意。 “这位就是你女朋友啊?看起来挺漂亮啊，都是化妆化的吧？” 第206章 脚踹汉子茶 “姐姐真厉害啊，化妆技术那么厉害，不像我，从来都是素颜出门………” 姜愿一脸迷惑。 不是大姐，你没事吧？ 你的假睫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嘴巴涂的口红也像是要吃小孩一样。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你素颜出门的？ 姜愿淡淡瞥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清辞就不乐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愿愿天生丽质，从小就长得这么漂亮！反倒是你，你怎么一天一个样子，上次见你还不长这样的！” “睫毛没这么长，眼睛没这么大，嘴巴没这么红，脸也没这么白！” 言外之意，你才是换脸了吧？ 有人低低地笑出了声。 叶欣刀子似地看过去过去，一个女生毫不示弱地对上她的目光，脸上挂着讽刺的笑。 她早就看这个叶欣不顺眼了，当初对方就是凭着这身汉子茶的本事和她闺蜜的男朋友搞暧昧。 好笑的是，那个男的被她闺蜜踹了又哭着喊着复合，说什么都是叶欣不知羞耻地勾搭他。 叶欣也没功夫理那么男的，反倒看上了又帅又有钱的谢清辞。 为此，叶欣还专门参加了谢清辞所在的摄影社，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确实有些手段。 先是和社里其他人称兄道弟混好了关系，营造出一副大大咧咧又单纯的形象，赢得了那些蠢男人不少好感。 紧接着，借着那些人和谢清辞的朋友关系，她又对谢清辞下手了。 整天辞哥辞哥地叫，几个男生偶尔聚个餐她也要掺和进去，还让他们带着和谢清辞打了几次游戏。 只是这样，她便觉得和谢清辞关系不错了，觉得谢清辞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次也是如此，她听说谢清辞要请吃饭，忐忑不安地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谢清辞的邀请。 她只好让另一个男生带她过去。 由于她在别人面前故意营造了一种和谢清辞很好的样子，那个男生想着大家都是朋友，谢清辞是不是忘了叫她。 反正人多热闹些，谢清辞脾气又好，想来不会拒绝，他也就乐得做这个人情，便带着叶欣来了。 叶欣是来的路上才知道谢清辞是要介绍女朋友给大家认识的，当时差点没把自己的牙咬碎了。 叶欣故意问男生，“你见过那个女生吗？” 她一点都不想说谢清辞的女朋友这几个字，所以故意用别的词语代替。 男生摇了摇头。 叶欣当下就安心了些，心道若是谢清辞特别喜欢，早就该介绍她给别人认识了。 她撇了撇嘴，故意道，“希望那个女生好相处些，要不咱们兄弟几个到时候还得哄着她，肯定玩不尽兴……你知道的，除了我之外，女孩子都很娇气的。” 男生深以为然。 他女朋友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整天像个娇气包，还老是疑神疑鬼的，就怀疑自己和叶欣有什么。 真是烦死了。 还是欣子好，也不知道将来什么男生这么有福气，能找到这么一个既大气又爽朗的女孩子。 察觉到男生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欣不屑地冷笑。 等会自己只要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谢清辞那个女朋友肯定就忍不了了，到时候估计像个泼妇似的闹起来。 她就不信谢清辞能忍得了她。 ………… 叶欣想得挺美好。 谁知，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出口之后，姜愿还没生气，谢清辞先受不了了。 他将姜愿牢牢护在自己身后，像个小狗似的对着叶欣呲牙。 阴阳怪气地损完叶欣后，他赶紧变了一张脸，抓着姜愿的小手不放，表忠心。 “这人我可没叫，我跟她都不熟！谁知道她怎么会不请自来，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愿宝，你别生我的气……” 谢清辞确实快吓坏了，他就怕出现这种奇怪的人，扰了他和愿宝第一次见朋友的场面。 姜愿看谢清辞急得快哭出来的委屈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她刚想说自己不生气，又被一直想刷存在感的叶欣抢了话头。 “辞哥，我们可是好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怕女朋友吃醋，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我早就说了，女孩子就是麻烦，心眼总是这么小。” 她的戏特别多，多的让姜愿叹为观止。 她又对姜愿说，“姐姐，我和辞哥真的只是兄弟，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要是真的有什么，怎么会……” 谢清辞气得想打人，姜愿的手也痒得厉害。 她按捺下谢清辞蠢蠢欲动的拳头，长腿一迈，几步便到了叶欣面前。 姜愿的个子很高，叶欣站在她面前，气势无端矮了很多。 叶欣有些紧张，竟是害怕姜愿打她似的，声音都有些磕巴了。 “……你干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还想和我男朋友有什么，你配吗？” 姜愿从包里掏出一张卸妆湿巾，然后按住叶欣不断挣扎的身体，撕开包装贴到叶欣的脸上，轻轻一蹭。 举起瞬间变得脏兮兮的卸妆巾，她一脸讽刺，“不是说素颜出门吗？” 叶欣从来没被其他男生看到过真正的素颜，见状快吓坏了，赶紧挡住自己的脸。 姜愿不明白，“你也是女孩子，为什么要站在男生的角度上一直贬低我们呢？” “网上说你这种人叫汉子茶诶，打着好兄弟的旗号一直混在男生堆里，故意和他们勾肩搭背，背地里说其他女生不好，只有你好，目的就是赢得他们的关注。” “实话实说，你这种人还挺缺爱的。” 叶欣身上的遮羞布从来没被人这么毫不留情地撕下来过，她的脸都白了，忍不住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谢清辞。 “我没有……” 姜愿：“我在和你说话，你看我男朋友干嘛，想让他同情你？你挺不要脸的。” 叶欣都快哭出来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就和他们是好朋友，我什么都没做过！” 有女生在后面嘲讽，“谁不知道你就会上赶着贴男生，抢别人的男朋友啊？你的名声都臭了，还在这里狡辩！” 姜愿本来不想那么残忍的，但是这个女生实在太可恶了，不仅想抢自己的男朋友，还暗戳戳地贬低女性。 她继续戳叶欣的肺管子。 “你以为你在男生里面特别受欢迎，但是他们都是傻子吗？那些不拒绝你的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人吗？” “我告诉你哦，你这种行为在那些异性眼里就是一个乐子，他们只会觉得你不检点，能和你搞暧昧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免费的，反正又不用付出什么，玩玩就玩玩喽。” “要不你想想，有几个愿意当你男朋友的？” 第207章 宣示主权 姜愿的话说完，叶欣下意识向着那几个平时与自己玩得最好的男生看去。 他们都很喜欢和自己打闹，还总是和自己抱怨女朋友不体贴，一点都不像她这样大气。 叶欣心里是把他们当成备胎的，总觉得他们对自己另眼看待，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就像小狗似的围上来。 她想着，自己被骂得这么惨，他们肯定会为自己出头的。 谁知，那几人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下意识搂紧了自己旁边的女朋友。 姜愿说得对，他们平时只不过享受与她打闹时的暧昧感觉罢了。 若是真的让他们抛下相恋多年的女友转而和她交往，没有一个人同意。 且不说自己舍不舍得女朋友，只说叶欣整天围着男生转，每天像个花蝴蝶似的，和每一个异性勾肩搭背，谁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 这样的女生搞搞暧昧也就算了，他们可要不起，要不然将来还不得天天戴绿帽子？ 叶欣的脸一白。 原来那些人并没有把她看成遥不可及的掌中宝，而是把她当成人人都可践踏的脚下草。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人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尤其在看到平素里捧着自己的那几个男生对着他们的女朋友嘘寒问暖时，她突然就绷不住了。 其中一个女生讥讽道，“就是，平常最看不惯你这种汉子茶了，八百辈子没见过男的一样。” 叶欣气狠了，指着她的男朋友道，“你男朋友就是什么好人吗？！别看现在表现得多爱你，背地里还不是跟我打得火热？” 她冷笑，“你知道他背地里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脾气大，说你矫情上不得台面，说你要是能有我一半好他就满意了！” “你还有脸说我？” 女生不可置信地看着相恋多年的男友，用眼神询问他是真是假。 男生的脸青青白白，刚想解释就被女生甩了一巴掌。 “你真让我恶心！” 女生气得手都在抖，哭着跑了出去。 叶欣畅快极了，她想着自己反正也撕破脸了，怎么着也得把这里搅闹得天翻地覆才够本。 凭什么自己习惯了谢清辞这么久，对方连个正眼都不给她？ 她指着谢清辞，对着姜愿嘲弄地笑。 “你就这么相信你男朋友吗？你也看到了，男人这种生物，闻到肉腥味就使劲摇尾巴！” “我又不要钱，免费和他们玩暧昧，谢清辞怎么可能免俗？他可是和我说了很多你的坏话呢。” 谢清辞心里一个咯噔，这个女人直接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算得上一位绅士，从来不屑于对女生动手，这一刻也忍不住青筋迸起，想要把这个试图挑拨他和愿宝关系的人捶死了。 他很没安全感，从和姜愿在一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时时刻刻担心姜愿会离开他。 眼下听叶欣这么说，他觉得血液一起往脑子涌去，什么理智都维持不住了。 叶欣被谢清辞冰冷的视线冻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印象中的谢清辞从来都是风度翩翩的小王子，从来没有显露过这样的一面！ 姜愿拉住他的手，只这一下，谢清辞立马恢复了理智。 他红着眼表情恐慌地和姜愿解释，“我没有，我真的和她不熟，我怎么可能编排你……” 姜愿看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好笑又心酸。 怎么谢清辞一遇到有关自己的事就很容易智商下线呢？叶欣不过是挑拨了几句，他就理智全无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就这么怕自己离开他吗？ 她安抚谢清辞，“我知道，我相信你……我来跟她说好不好？” 谢清辞被她安抚住了，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狗子，听话地退到姜愿旁边，等着主人给自己讨回公道。 只是，他的手还紧紧拉着姜愿的，透露了他心里的不安。 姜愿任他拉着，冷冷地看着叶欣道，“你的小把戏真挺多的……但是我怎么可能信你？” 谢清辞心里一暖。 他以为愿宝会说她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类似的话，谁知姜愿却道。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论年纪，我比你小；论长相，我比你漂亮；论学历，我在国外的顶尖大学学习；论家世……” 姜愿觉得自己有炫富的嫌疑，于是及时调转话题。 “从小到大，小辞哥哥接触到的都是家世品行顶尖的人。” “你仔细想想，你有哪一样比得上我？你又有哪一样值得他和你玩暧昧？在一个处处不如我的人面前说我坏话，他缺心眼？你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姜愿并没有任何自得之意，她只是在单纯陈述一件事实，所以她的语气很平静。 她越是这样轻飘飘地说，叶欣越觉得自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她拿姜愿当情敌，人家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这是最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愿宝是相信自己的……虽然理由不那么感人，但是谢清辞表示很欣慰。 他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那个挑拨离间的女人。 若不是姜愿在这里，他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粗鲁的一面，他早就将人扔出去了。 他勉强压着自己的脾气。 “叶欣，我从来未邀请过你，是你厚着脸皮不请自来。而现在，你让我女朋友不开心了，我请你滚出去。” 高大的身影向自己逼近两步，他的表情戾气横生。 叶欣真的被吓住了，她觉得他下一刻好像就会掏出一把刀捅向自己。 心跳仿佛顿了一拍，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 今天出的丑已经够多了，叶欣不敢再停留下去，夺门而出。 气氛沉寂下来。 剩下的人被迫看了这样一出大戏，面面相觑。 谢清辞忽然就觉得有些倦怠。 他看着将叶欣带来的男生，冷声道，“谁允许你将她带来的？” 男生有些理亏，他弱弱道，“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吧……” 谢清辞懒得和他废话，“你也滚。” 男生被他骂得脸红，却不敢反驳什么，灰溜溜地离开了。 谢清辞的表情很严肃，他牵着姜愿的手，对着众人道。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追来的，她对我特别特别重要，我是要拿她当成宝贝宠的。” “我不希望有人再像今天似的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不希望有人在她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丑话说在前头，我拿你们当朋友才愿意带她来见你们，大家可别像高焕似的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让我把你们当成对头。” 高焕就是刚才带着叶欣过来的男生。 他们都听懂了谢清辞的潜台词，若是再有人像高焕似的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谢清辞可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们虽是他的朋友，可也要认清自己的位置，眼前这个小姑娘才是得罪不起的。 他们心道高焕和叶欣要倒霉了。 谢清辞用温文尔雅的假面示人久了，他们怕是已经忘了他的家世和手段。 谢氏的继承者，怎么可能是任由他们揉圆搓扁的软柿子呢？ 得罪了谢清辞，他们怕是不会好过了。 第208章 我也是呀 接下来的聚会，没人敢闹幺蛾子了。 察觉到气氛被搞得有些僵，姜愿笑着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她几乎照顾到了每一个人的情绪，给人的感觉就像一股春风，让人舒服极了。 不知不觉间，大家又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姜愿俘获了所有人的好感。 谢清辞身旁的男生一脸艳羡，小声和谢清辞嘀咕。 “你小子可真是捡到宝了！我要是能有这么漂亮又大气的女朋友，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说完，他又想起了刚才那个过来砸场子的女孩子，神色鄙夷。 “那女孩子就是个汉子茶，憋着劲想破坏你和女朋友的关系呢，亏得你不眼瞎。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死心，你可得提防她些。” 谢清辞前面还在笑，听到后面神色像是结了冰。 “放心吧，我爱的人只有愿愿，她再怎么耍手段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谢清辞嗤笑了声。 他也是男人，他了解男人的劣根性。 叶欣的手段并不高明，谢清辞明白她是什么心思后就立马和她划清了界限，他不信那些被她同样对待过的男人没看出来。 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谢清辞看不起这样的人，这次后他也会远离他们。 至于叶欣…… 谢清辞眼里闪过一丝狠意，既然敢过来污了愿宝的耳朵，她就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突然，一只柔软温腻的手钻进了他的大手里，在他的手掌心里轻轻挠了挠。 姜愿看着他笑，“在聊什么？” 谢清辞被她的笑闪了下，艰难地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摆手。 旁边的朋友见他刚才还像个老虎似的凶狠，姜愿过来后就变成了摊开肚皮的猫，不由得咂舌。 变脸真够快的。 在谢清辞警告的视线下，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的真面目。 男生笑嘻嘻地说，“这小子刚才表忠心呢，说只爱你一个，可酸了。” “他知道那个女生不是个善茬，早就不搭理她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厚脸皮地还缠着他。” “不过弟妹你放心，谢清辞这小子人品没得说，他干不出脚踏两只船的事。你可别生他的气。” 姜愿看了谢清辞一眼，谢清辞慌了。 “我没让他帮着我说话……” 姜愿捂住了他的嘴，悠悠叹了一声。 “我知道，我当然相信你。” 姜愿那么说，谢清辞心里却还是不太安定。 这场聚会，他的视线落在姜愿身上，灼热的视线存在感极强，姜愿想忽略都不可能。 她忍不住回头偷偷瞪了谢清辞一眼。 谢清辞却笑得饕足，他喜欢愿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 姜愿被谢清辞看得脸红心跳。 聚会散场，她忍不住伸手偷偷拧了谢清辞一把。 “你在别扭什么？” 一点都不疼。 谢清辞委屈地揉了揉都没红一点的胳膊，眼里却带着暗爽，嘴角翘了翘。 闻言，他装傻，“没有呀。” 姜愿打直球，“你一直看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一样，一会高兴一会难过的……我傻还是你傻？” 其实不用谢清辞说她也知道，他还在为叶欣的事膈应。 “虽然这次与你朋友们的见面确实不太让人开心，但是又不是你的错，你自责什么？” 谢清辞抓紧了她的手，“我就是怕你听了她那些浑话，和我分手。”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辞哥，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人吗？我能和你谈恋爱，不仅说明我喜欢你，还说明我相信你。” 谢清辞听了这话，心里暖融融的。 只是，放下心的同时，他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跑偏了。 “你叫我什么？” 姜愿看了眼对方的耳尖，哦吼，红了！ 她不怀好意地凑到谢清辞面前。 “我叫你什么啦？辞哥呀？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谢清辞捉住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姜愿，箍进自己怀里，耳尖越发红了。 “喜欢。” 姜愿假装没听到，“喜欢什么呀？” 谢清辞忍着脸上的热度，却很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喜欢你叫我辞哥。” 明明很多人都那么叫他，他从没觉得怎么样。 可是愿宝只是那么叫他一次，软绵绵的声音好像带着钩子似的，他就念念不忘了。 他小声道，“可不可以再叫我一次？” 姜愿被谢清辞都弄到愧疚了，对方容易害羞又那么乖，她怎么忍心欺负他的？ 姜愿的声音脆生生，连叫了好几声辞哥。 “以后我都那么叫你。” 姜愿想到什么，又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凑到谢清辞耳边说了句什么。 谢清辞听了，眼睛猛地一暗。 “再说一遍好不好？” 姜愿从善如流，“我说，若是以后我们结了婚，我就要叫你老公……”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清辞忽然吻住了她。 同往常的小心翼翼不同，他的动作带着一股子掠夺的凶狠。 姜愿的嘴唇有些疼，心里惊呼玩脱了，刚要挣扎，谢清辞的动作又重新变得温柔了。 姜愿被他亲得气喘吁吁，最后直接没出息软倒在他的怀里。 谢清辞的额头贴着她的。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两人披上了一层薄纱。 “愿宝，我喜欢你喜欢得快要疯了。” 姜愿小口喘着气，回应了他。 “我也是呀。” 第209章 恋爱中的卑微者 谢清辞特别没有安全感。 对着姜愿，他像是对着肉骨头的狼似的，护食极了，恨不得吞进嘴里才好。 姜愿自然察觉到了，她搂紧谢清辞的脖子，笑得特别好看。 “辞哥，你好像对我特别不信任……你害怕我变心？” 谢清辞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垂眸，矢口否认，“……当然没有。” 姜愿笑笑。 青梅竹马谈起恋爱来就这点不好，只要谢清辞一个眼神，姜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撒谎。 自从和自己谈起恋爱后，他一直不安。 虽然姜愿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不安的，毕竟自己也没有那么好，他却表现得好像随时会有虎视眈眈的小妖精把自己勾引走一样。 姜愿无奈，只能尽自己所能给足谢清辞安全感。 比如说随时随地告诉他自己在干什么。 比如谢清辞不在身边时同对方分享自己遇到的小趣事。 再比如，每天同他说好几遍我爱你。 这些事情，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觉得琐碎又腻歪，但是对姜愿来说却再好不过。 上辈子，她因为不被喜欢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这一世无论她得到多少爱都觉得不满足。 换言之，她不仅不排斥这些事情，相反享受极了，她乐得同谢清辞腻歪。 秦喻最近交了个女朋友。 是美艳御姐类型的，他费了好大劲才追上。 两人交往之后，每天都在撒糖，谢清辞羡慕得不得了。 可是这一天，秦喻却罕见地和他女朋友吵架了。 秦喻哭唧唧地给谢清辞打电话，“是兄弟就出来陪我喝酒！” “……” 谢清辞其实挺不想认这个兄弟的。 他无奈地去酒吧找人。 秦喻已经坐在吧台上喝嗨了，面前摆着一堆酒瓶子。 看见谢清辞，他像是看到了亲人一样，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哗哗往下流。 “你怎么那么晚才来？！你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兄弟，所以一点都不关心我了！” 话音一落，附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闪着八卦的光。 谢清辞眼皮一跳，将贴在自己身上的秦喻撕下来，给了他两巴掌。 “你好好给我说话！” 秦喻被打得醒了酒，察觉到自己搂着谢清辞的胳膊不撒手，他被自己恶心得够呛。 谢清辞坐下，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不待秦喻回答，谢清辞的眼神又变得阴森森的。 “希望你能有一个像样的理由。” 不怪他不关心兄弟，实在是秦喻这小子太可恶，有一点事就要哭着喊着让他来陪喝酒。 上一次的原因还是托尼剪坏了他的发型。 如果这次还是因为这种小事，谢清辞肯定不会放过他。 毕竟因为陪他，自己可是都没有陪愿宝去聚会，听说那里还有她的追求者。 想到这个，谢清辞就心梗。 秦喻又哭了，“姣姣和我吵架了，她嫌我总是管她，说她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可是我也是因为爱她啊，我怕别人把她抢走。我有错吗？” 秦喻和谢清辞诉苦，说林姣平时有多受欢迎，自己因为害怕被她抛下都做了什么黏人的事情。 谢清辞听着，心里一个咯噔。 这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太像了。 他也害怕愿愿被别人抢走，所以不自觉地管着她。 愿愿从来不说什么，可是她也会像秦喻的女朋友一样不开心吧？ 谢清辞认真听着。 说着说着，秦喻反倒说服了自己。 “我的占有欲确实太强了，也难怪姣姣会生气……不行，我要给她道歉。” 说完，秦喻掏出手机给林姣打电话。 还未接通，他的手机被一双纤细的手夺走了。 秦喻刚要生气，抬头却见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漂亮女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一个。 “姣姣……” 林姣哼了声，“知道错了？” 秦喻猛地点头，“我不该那么管着你，总是疑神疑鬼，抢占你交友的空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说着，他又呜呜地哭起来。 林姣无奈，只能扶住这个大个子，声音轻柔。 “不会不要你的。” “可是你今天对我那么凶……” “因为我生气啊，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相信我，觉得你把我当成你的物件了。” 秦喻发誓，“我以后改！” 林姣和谢清辞打了招呼，两个人恩恩爱爱地走了。 谢清辞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 “因为我一直在跟着你啊，笨蛋。我怕你耍酒疯，自己把自己伤了。” “姣姣，我好爱你！” “知道啦！” 谢清辞这一次没来得及骂秦喻重色轻友，因为他在想自己和姜愿的事。 他也是个占有欲强的，愿宝大概也看出了这一点，时不时给他报行程，迁就他。 其实，每天都这样做，她已经很烦了吧？ 谢清辞和姜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 他心不在焉地回了家。 姜愿还没回来。 谢清辞坐在沙发上，看着指针滴滴答答地往后走，期间他强忍着一次都没有询问姜愿在干什么。 反倒是姜愿，隔三差五地给他发个消息，主动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 她最新发给自己的一张照片，姜愿正在吃小蛋糕，一个男生入了镜，在后面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姜愿大概是没发现，又或者是发现了并不在意。 她发来语音告诉谢清辞这个蛋糕有多好吃，还撒娇问谢清辞可不可以做给她吃。 若是往常，他早就炸了。 调查那个男生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与愿宝的关系如何等等，然后再暗戳戳地告诉姜愿不要理他。 可是经过秦喻和林姣那一闹，他却不敢了，他怕愿宝也受不了自己。 勉强忽略那个男人，谢清辞咬着牙回了一个字，“好。” 姜愿看他冷淡的回答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她回了家叽叽喳喳和谢清辞说起今天的事情后越发确定他不对劲了。 谢清辞笑着听她说完，然后违心又假大度地说，“愿宝，其实你以后不用事事时时告诉我的。” 姜愿表情空白。 随后她理解错了，张牙舞爪地扑向谢清辞。 “你嫌我烦了？！” 第210章 天生一对 关心则乱。 谢清辞忘了她已经是一个大人，能够保护自己，见她扑来，第一反应便是害怕她磕碰到。 他赶紧搂住了她的身子。 随后紧张地看来看去，“没伤到哪里吧？” 姜愿好笑，她嗔道，“你恨不得做了我的肉垫子，我连根汗毛都没伤到。” 谢清辞后怕地松了口气。 姜愿挑眉，“所以你还要抱到多久？” 谢清辞回神。 因为慌乱，他牢牢拥着姜愿，手臂护着她的纤腰，手指正好碰到她的臀。 虽然隔着一层布料，谢清辞仍然觉得那块肌肤烫得惊人，他赶紧收回了手。 虽然他们在谈恋爱，但是平时的接触只限于牵牵小手，过火的时候谢清辞会把姜愿按在墙上亲，再多一步的亲密便没有了。 毫不夸张地讲，对于谢清辞来说，姜愿从小到大都是他心里不可亵渎的存在。 小时候是小仙女，现在便是圣洁天使。 能让天使坠入凡尘同他恋爱已经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他得一步一步来，现在还不能做过分的事。 可是刚才…… 谢清辞脸上热度攀升，懊恼极了。 愿愿会不会觉得他举止轻浮不要脸？ 情急之下摸错了情有可原，但是一直摸着不放实在说不过去。 谢清辞红着张脸道歉，嘴巴笨笨的，慌张地像是快要咬到自己舌头了。 “愿宝，我不是故意的！” 谢清辞是个讲礼貌的，向来懂得礼尚往来，平时也讲究惯了。 情急之下，他竟然憋出来一句，“要不然给你摸回来！” 姜愿瞪了他一眼，小脸微红，“你不要脸！算盘珠子都快崩我脸上了！” 谢清辞一愣，理智回炉，这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他想解释，可是对上姜愿那双控诉的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真不是流氓。” 他小声又无奈地说。 反正每次对上愿宝，谢清辞觉得自己都像个傻子似的，他都习惯了。 姜愿傲娇地哼了声，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她用白白嫩嫩的手指头轻轻戳着谢清辞胸前的肌肉，“说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谢清辞装傻，“没事啊，我怎么啦？” 姜愿啧了一声，还装。 大狗狗突然变得不粘人了，对自己若即若离的，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姜愿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不到一会，谢清辞就败下阵来了。 他不大情愿地和姜愿说了秦喻和他女朋友的事，然后还把自己说委屈了。 “我和秦喻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没有什么安全感。” 他自小没了母亲妹妹，父亲又将他抛弃过一段时间，哪怕后面有了补偿，谢清辞还是害怕被丢下。 “我了解我自己，其他的事情还好，可是在面对你的问题上，我占有欲太强了，有时甚至不愿你多看别人一眼。” “我知道你一直在这方面迁就我，我曾想过放任不管，就这么一直装傻下去……” 但是今天秦喻和林姣的事给他提了醒。 若是他再那样为所欲为，怕是才会将愿宝越推越远。 他以为这番话出口，姜愿会叹气，会觉得累。 她明明已经尽量给他安全感了，为什么他还是这样不相信她。 谢清辞忐忑不安地等着她的宣判。 谁知，在他讶异的视线下，姜愿却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唇。 感觉到那抹柔软又温热的触感，谢清辞怔愣住。 姜愿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 “你只知你同喻哥是一类人，但有没有想过我同姣姣姐是不是同一类人？” 谢清辞身子一颤。 姜愿自问自答，“当然不是。” “她明媚张扬爱自由，像一阵可触不可及的风。可我不是。” “哥哥，你害怕被人抛弃，我又何尝不是呢？” 或许是上一世的苦难太过深刻，哪怕姜愿现在过得幸福极了，她总是忘不掉。 那种犹如如影随形的不安总是伴随着她。 她没说过，在谢清辞看到她被别的男生喜欢而吃醋的时候，姜愿也会因为谢清辞被别的女生搭讪而生气。 那时候她也想，要是谢清辞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一个人就好了，她不想谢清辞把注意力分给除自己以外的女生身上。 所以，她不但不觉得谢清辞这种爱于她来说是累赘，相反她特别享受，她爱极了这种被人满心满眼地看着的感觉。 听完她的话后，谢清辞的眼睛渐渐亮了。 “哥哥，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你爱我的表现呀。” “你的爱特别拿得出手。” “若是你觉得自己有病，那我也是有病的。我同你一样，不喜欢你与其他女生交往过密，只是多看别人一眼，我都要嫉妒。” 巨大的喜悦要把谢清辞淹没。 原来，愿宝与其说在迁就他，还不如说是在放任。 他们两个都是有病的小疯子。 合该是天生一对的。 第211章 愿宝，你说句话啊! 谢清辞觉得自己若是一簇烟花，现在恐怕都要高兴炸了。 姜愿的话远比那些小心翼翼的安慰更让人动容。 这让谢清辞知道，他的爱并不是什么枷锁，而是姜愿心心念念的东西。 谢清辞的情绪有些失控，眼眶染上一抹薄红，看上去像是高兴疯了。 回应姜愿的，是紧密贴合的拥抱和无比炙热的吻。 谢清辞难得失了分寸，细细密密的啄吻铺天盖地地印在姜愿的脸上，唇上和脖领上。 姜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像是要将自己拆吃入腹一般，她羞耻地蜷了蜷手指，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谢清辞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他不舍地放开姜愿的身子，关切又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姜愿怎么好意思说是自己被他亲得顶不住了，连气都换不过来，那也太丢人了吧。 她只好娇娇地看着男朋友，小声又含糊道，“仰着脖子被你亲，好累呀。” 所以今天还是不要亲亲了吧？ 谁知，她的真实意图并没有被谢清辞接收到。 在她诧异的视线下，谢清辞托着她的身子，轻轻松松将她抱到了桌上。 如此一来，她的视线几乎和谢清辞的视线平齐了，更方便谢清辞为非作歹了。 不用姜愿抬头，谢清辞只需微微弯腰，他便能吻到她了。 谢清辞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姜愿，又吻了她好几下。 末了，他抬起脸。 明明他才是居于主动位的那一个，结果被轻薄了的反倒像是他。 微微红肿的唇瓣，略带雾气的双眸，还有染上嫣红的双颊。 更要命的是，他还微微仰着纤长的脖颈，小声地喘息，看着有些色气。 姜愿这一刻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勾到了。 所以在谢清辞声音微哑地问她还累不累的时候，早就被美色所惑的姜愿哪里还记得自己不过是找借口。 她傻傻地摇头，“不累……一点都不累！” 她没注意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谢清辞的嘴角绽放出一抹得逞的笑。 当然，她也无暇注意了，这一刻的谢清辞简直化成了饿狼，逮住姜愿亲了个够本。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愿才终于被他放开，此时的她手软脚软，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她乖巧地靠在谢清辞怀里，谢清辞的手放在她的后背处，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像是在撸猫。 姜愿觉得舒服极了，惬意地晃了晃白嫩的小腿。 “哥哥。” 谢清辞声音微哑，“嗯？” “我们把恋情公开吧，告诉妈妈，告诉其他朋友们。” 谢清辞的手一抖。 “你总觉得我还小，觉得我的感情不成熟，你总是想给我留些退路。没有亲朋好友的掺和，若是我有朝一日真的后悔了，可以立马抽身离开。是不是？” 谢清辞抿着唇不说话。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两人的感情未稳定下来之前，谢清辞总觉得这是一场梦。 他怕姜愿有一天腻了他，可若是有家长和朋友在其中参与，她连离开都顾虑颇多，会委屈了自己。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 另一方面，宁姨有多宝贝愿宝他是知道的，他总怕自己达不到宁姨心里找女婿的标准，宁姨会阻拦他们恋爱。 没办法，越是在意，顾虑就越是多。 听了谢清辞的担忧，姜愿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脸。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呀？我妈有多喜欢你你也知道，她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谢清辞苦大仇深，“你不懂。” 喜欢是喜欢，若是知道自己拐了她的宝贝女儿，估计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姜愿突然附在他耳边道，“哥哥，你说的那些什么退路，我一点都不想要。” “同时，我也不想你给自己留退路。有了妈妈和朋友们的祝福，我们永远都能绑在一起了，你敢不敢？” 谢清辞眼眸一亮。 听了这句话，他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他紧紧握住姜愿的手，眼睛像是要望到她的心里去，笑得眉眼弯弯。 “荣幸至极。” ………… 最先知道他们两个相恋消息的人是秦喻。 他是自己发现的。 他知道姜愿和谢清辞搬出去住了，一起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他从来没有多想过，只当两个人关系好。 他是拿姜愿当成亲妹妹的，他以为谢清辞也和他的心思一样。 所以这一天他高高兴兴拿着买好的烧烤去找两人，打算撸撸小串喝点小酒的时候，却看到了两人搂抱在一起。 秦喻一惊，揉了揉眼眶，好在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他安慰自己，大概是看错了。 然后，更劲爆的一幕来了，谢清辞轻轻捏住姜愿的下巴，直接吻上去了！ 吻！ 上去了！ 秦喻手里的东西全都掉了。 动静让不远处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比起淡定的两人，秦喻却像被抓包的那一个。 姜愿笑意盈盈地叫了声，“喻哥。” 秦喻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两人面前，他看着唇瓣红肿的姜愿，又看看一脸饕足的谢清辞，半晌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两个字。 “畜生！” 谢清辞:“？” 秦喻气得不行，“宁姨把愿宝放心地交给你，结果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不怪他多想，毕竟谢清辞刚才吻得有些过火，姜愿都说累了他还是不愿松开。 远远看去，姜愿像是在被谢清辞逼迫似的。 见谢清辞被误会了，姜愿幸灾乐祸，谁让刚才谢清辞“欺负”她的？ 见她笑了，谢清辞也无奈地笑了，一副只要她开心，被旁人误会也无悔的模样。 姜愿:“……” 心软了。 她低声和秦喻解释起了刚才的事。 秦喻大惊失色，“你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 姜愿轻轻“嗯”了一声。 他一脸恍惚，“作为你们最好的朋友，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谢清辞见不得他那副哀怨样，啧了一声，“宁姨都不知道呢。” 言外之意，你是不是戏太多了点？ 憨憨秦喻却没听懂他的嘲讽，立马高兴起来了。 “这么说，我还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去握姜愿的手，“谢谢，谢谢信任。” 明明是他自己撞破的事情是一个字不提。 谢清辞挡住他的手，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愿宝。” 秦喻愣住，随即气得大叫，“愿宝，你看他！你说句话啊！” 第212章 见色忘友 回应秦喻的，是姜愿踮脚落在谢清辞脸上的一个吻。 她扣住他的手，笑着说，“我很高兴。” 谢清辞瞬间便懂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说，她很高兴他能毫不遮掩地表现自己对她的占有欲了。 这说明他在这场感情中越来越有自信，也肯相信她的喜欢并不是一时儿戏了。 谢清辞突然就觉得，落在身上的阳光温暖又炫目，映得愿宝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 真好啊。 他知道自己的喜欢有些病态，还有什么比心上人并不排斥这种病态相反还乐在其中更让人欢喜的呢？ 这叫什么？双向奔赴的病情吗？ 谢清辞被自己的想法弄得笑出了声。 他们两个在这里含情脉脉地对视，时不时会心一笑，完全忘了旁边的秦喻。 秦喻气急败坏。 谢清辞时不时刺他两句他已经习惯了，但是温柔又善良的愿宝是怎么回事？！ 谢清辞这么欺负自己，愿宝视而不见就算了，居然还说她很高兴？ 她一定是被谢清辞带坏了！ 秦喻气得跺了跺脚，“你们两个究竟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跟我玩夫唱妇随是吧？！我真的生气了！” 谢清辞瞥了他一眼。 就在秦喻以为谢清辞良心发现要说什么抱歉之类的话时，对方却弯了弯唇。 “夫唱妇随？我很喜欢这个词。”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放在姜愿身上舍不得离开，任是谁都知道他说的别有深意。 在他情意绵绵的注视下，姜愿忍不住红了一张小脸。 她小声说，“我也喜欢。” 看着两个人的眼神都要拉丝的秦喻：“……” 敢情自己说了那么多，他们两个掐头去尾，就听见中间那句话了是吧？ 这恩爱都能秀起来？！ 秦喻气得踹了一下空气，无能狂怒。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这两个见色忘义的朋友，不交也罢！ 秦喻很硬气地转身离开。 等姜愿艰难地从谢清辞的美色中苏醒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对方愤怒的背影。 她“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居然从刚才就一直在忽略对方。 她赶紧戳了戳谢清辞，让他放开自己。 “喻哥肯定被我们气死了，快点把他追回来！” 谢清辞看了眼背影都透露着一股气鼓鼓，走得比蜗牛还要慢的某人，异常淡定。 “不用追。” 姜愿觉得他们不能那么对喻哥。 上学的时候他们算是铁三角，关系好得不得了，怎么能因为自己和谢清辞谈了恋爱就忽略好朋友呢？ 见秦喻都拐弯没影了，姜愿急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吧。” 谢清辞无奈地叹口气，而后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回来吧。” 话音刚落，秦喻就立马从拐角处窜了出来，二哈似的蹦哒到两人面前。 他热泪盈眶，“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们不能这么重色轻友！” 姜愿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喻哥，下次我们不会再忽略你了，是我们不对。” 秦喻佯装大度地摆手，“你哥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听了他的话，姜愿更加自责。 见她这样，谢清辞突然道，“怎么突然有时间来找我了？以前不是每天陪女朋友，总跟我说忙得很吗？” 秦喻与他当损友当惯了，闻言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我家宝贝和闺蜜出去玩了，我才说过要给她空间，总不好跟过去……要不然我怎么可能会来找你？” 软乎乎的女朋友她不香吗！ 姜愿立马恢复了面无表情，刚才的愧疚连影都没了。 得，不只是他们两个，秦喻更是个见色忘友的。 谁也别说谁。 ………… 秦喻现在快烦死谢清辞了。 “最近天气转凉了，该添衣服了。” 接到谢清辞电话的秦喻有点懵。 尤其是对方竟然嘱咐他该添衣服的时候，他都受宠若惊了。 秦喻赶紧答应，礼尚往来道。 “你也注意身体。” 谢清辞：“我可不用。” 秦喻顺口来了句，“为什么？” 谢清辞就等着他这句话呢，闻言立马精神了，“愿宝都给我记着呢，她就怕我感冒，厚衣服和药都备好了呢。” 听他炫耀的语气，秦喻明白了，这是和自己显摆呢。 他当下就想挂断电话。 谢清辞又道，“对了，你买毛衣了吗？” 他的话题转变得太快，以至于秦喻没反应过来，又下意识接了一句。 “没有啊，怎么了？” 谢清辞笑眯眯的，“那你就没有新毛衣穿了啊。” “我也没买，可是愿宝给我买了呦。她怎么这么贴心呀？” 秦喻气得挠墙，他恨恨咬牙。 “不就是买个毛衣吗，搞得谁买不起似的。再说了，又不是愿宝亲手织的，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谢清辞声音惊讶，“你怎么知道她还在帮我织围巾？” 他的声音快得意坏了，“我都说了不用了，她得多辛苦呀。但是我怎么说都不行，她就得让我围她亲手织的。” “不过，我也在学怎么织，等将来学会了也给愿宝织一条，我们围情侣款。” 他大方邀请，“秦喻，你要不要一起学？” 秦喻这次是彻底忍不住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清辞还没秀完。 听着嘟嘟的忙音，他略感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拨通了下一个好友的电话。 “是我。” “没什么事。我就是想告诉你天冷了，该添衣服了……” 第213章 见家长啦 “紧张？” 庄园外，谢清辞紧紧抓着姜愿的手。 怕姜愿笑话自己，他深呼口气，矢口否认。 “怎么可能，我一点都不紧张。” 姜愿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都在小幅度颤抖，她悠悠叹了口气，贴心地没揭穿对方。 男人的自尊心啊。 现在正值假期，宁乐早在好久就旁敲侧击地问了姜愿回不回来。 听诺曼叔叔说，宁乐很想她，有好几次都在梦里喊了愿愿。 姜愿当然会回去，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个人。 趁着这个假期，她要把谢清辞和自己谈恋爱的事情告诉妈妈。 谢清辞很早就开始忙活了，买了好几套不同风格的新衣服，还挖空心思地准备着送给宁乐和诺曼的礼物。 从姜愿那里知道宁乐近些年迷上了画画，他托了很多关系才从海外的一个拍卖会里买到了宁乐特别喜欢的那个画家的画。 买好机票的那一天开始，谢清辞就开始坐卧不安了。 他无时无刻不在忐忑，甚至还做了自己和愿宝被棒打鸳鸯的噩梦，那一晚的枕头都是湿的。 当然了，姜愿并不知道这回事。 第二天早上她问谢清辞眼睛为什么这么肿的时候，还被他搪塞过去了。 从那以后，谢清辞就更焦虑了，每天都在搜罗男朋友第一次去未来岳母家的小视频，甚至还针对不同情况做了不同的笔记。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拿出来翻一翻，看着竟比他高考时还要用功些。 临进家门之前，谢清辞又检查了下自己带的礼物，尤其是重点看了要送给宁乐的画，见都好好地躺在礼品袋里才安心了些。 姜愿见他忙得不行，一会看这一会看那的，终于忍不住安慰他。 “哥哥，不用紧张，我妈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她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为难你？” “而且，”姜愿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哪怕他们真的反对我和你在一起，我也认定你这个人了。任何人都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说完，她踮起脚尖，在谢清辞的侧脸印上了一个吻。 柔软温热的触感传来，谢清辞的脸当时就红了。 他害羞地左看右看，嘴上嘀咕着让宁姨看到了不好，实则一直在她的唇瓣上偷瞄。 姜愿懂他的口是心非，故意逗他，假装伤心道。 “你不喜欢我的亲亲啊，那我以后不亲你了。” 谢清辞见矜持过头惹得姜愿不高兴了，最重要的是每天的福利都没了，心里立马慌了。 他像只小狗似的去拱姜愿，最后拱到了她怀里。 他用黏乎乎的嗓音叫着愿宝，然后又瞪大眼睛作出一副知错的模样，嘴里可怜兮兮地道歉。 “不可以，我没有不喜欢……我明明很喜欢！” 因为谢清辞太厉害了，姜愿每次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最后手软脚软地窝在他怀里，狼狈得不行。 所以姜愿规定了每天只让他亲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五分钟。 谢清辞很不满意，但是又怕惹得姜愿生气，只好勉强答应了。 每天谢清辞都等着姜愿允许他亲，像匹饿狼似的，也就是今天假装矜持了一会儿，没想到就翻车了。 他可不愿这本就少得可怜的福利消失，忙不迭地解释着。 姜愿被他紧张得不行的模样逗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哥，你好傻。不让你亲，你好像都要急哭了。” 谢清辞这才知道她在逗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委屈。 “我本来就紧张，你还欺负我。” 姜愿咳了一声，理不直气不壮地忽悠他，“我不就是看你太紧张了所以才转移你的注意力吗？你看看，经过刚才的事，你是不是没那么紧张了。” 谢清辞可没有被她的强词夺理骗到，傲娇了一小会，然后小声对姜愿说，“那你再亲亲我。” 再亲亲我，我就原谅你了。 姜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识破了他的诡计。 这是又趁机谋福利呢。 想是这样想，但是姜愿还是顺从地仰起了头。 在快要碰到他脸颊的时候，谢清辞突然偏了偏头，使得那一吻落到了他的唇瓣上。 谢清辞心里都快乐开花了，今天的亲亲其实已经用完了，这是他耍心眼才得来的，不知为何就感觉比往常还要甜些。 不过顾及着一会还要见家长，谢清辞只是浅尝辄止。 他不舍地松开姜愿，抬起头，刚拉起姜愿的手，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目瞪口呆的诺曼和他的儿子布兰登。 同样的场景前段时间刚刚上演过，只不过一方的主角从秦喻变成了大家长，谢清辞就没那么淡定了。 他微微握紧姜愿的手，神色有些慌乱。 完蛋了，诺曼叔叔肯定看到自己捏着愿宝的下巴亲了，这下他对自己的印象还不跌到谷底？ 果不其然，诺曼的脸色微微发黑。 姜愿安慰地捏了捏谢清辞的手指，然后带着他走到两人面前，笑盈盈的。 “爸，哥。” 诺曼和布兰登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忙哎了好几声，一脸不值钱的模样。 诺曼抱怨，“你要回来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去机场接你。” 姜愿笑着解释了两句，然后把谢清辞微微推到他面前。 “爸，小辞哥哥也来了。” 姜愿经常和宁乐他们视频，谢清辞的出镜频率很高，所以诺曼自然对他熟的不能再熟了。 当初得知他是陪姜愿长大的哥哥，在国内也会一直照顾她，人有礼貌还优秀，诺曼挺喜欢他的。 而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诺曼现在怎么看他是怎么不顺眼。 臭小子居然敢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 谢清辞本来要叫诺曼叔叔的，谁知脑子突然抽了，跟着姜愿叫了一声爸。 诺曼的脸当时就黑了，他嫌弃地皱眉，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谢清辞，最后来了一句。 “谁是你爸，我可没有你这个儿子！” 谢清辞的脑子转得很快，他红着脸道，“是叫早了些。” 不是叫错了，而是叫早了。 诺曼的脸更黑了。 姜愿见他俩杠上了，连忙撒娇似的叫了诺曼一声。 “爸！” 诺曼又重新扬起笑脸，“瞧我这记性，愿宝累坏了吧，快点进来休息，你妈妈肯定特别高兴！” 姜愿拉着谢清辞往里面走，路过诺曼的时候，对方冷哼了一声，却终究没再阻拦。 第214章 谢·扮猪吃虎·清辞 看着腻腻乎乎、时不时还眉目传情的两个小年轻，诺曼越看越不得劲，恨不得立马将他们两个分开。 只是他也看出来了，愿宝喜欢那个谢清辞喜欢得紧，他若是太落谢清辞的面子，愿宝肯定会生气。 他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他们进门。 只是眼睛一直盯着谢清辞，唯恐他像方才一样做出什么轻薄姜愿的事情。 “妈妈妈妈……” 一进门，姜愿就变成了“妈宝女”，一叠声地喊妈妈。 里屋的宁乐一下子就听出了姜愿的声音，还当自己是幻听。 前几次也是这样，她忽然就听见姜愿叫她，忙不迭地出来，才发现没人，心里别提多失落了。 即便是发生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听到姜愿声音的第一刻，她还是冲了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真的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女儿。 姜愿立马松开了谢清辞的手，像只小鸟似的扑进了宁乐的怀里，如同小时候那样撒娇。 “妈妈，我好想你。” 宁乐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念叨着，“瘦了。” 有一种瘦，是你妈妈觉得你瘦。 姜愿忍不住捏了捏自己被谢清辞投喂出来的软乎乎的脸蛋，“哪里瘦了？” 谢清辞每天都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就差把她当成小猪崽一样养了，怎么可能瘦呢？ 宁乐又去检查她穿的衣服，发现她穿得暖暖和和，这才满意。 姜愿发现宁乐的一整套动作无比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脑门。 谢清辞每天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时不时捏捏她的胳膊和脸蛋，又或者是检查她有没有偷偷脱掉保暖的衣服，将她照顾地无微不至。 谢清辞这是养女朋友还是养女儿呢？ 姜愿把谢清辞抓过来，“妈妈，小辞哥哥也来看你们了。” 宁乐刚才只顾着看姜愿去了，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现在才发现落在后面的诺曼父子和谢清辞。 看到谢清辞，她明显更高兴了，连忙招呼他坐下。 谢清辞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他现在面对的是愿宝最在乎的亲人，同时也是自己非常尊敬的长辈。 “宁姨。” 姜愿怕他紧张到什么都忘了，刚想提醒他把给家人们带的礼物拿出来，谁知谢清辞根本不用她操心。 男生笑得礼貌又得体，一边询问宁乐的近况，夸赞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一边把礼物拿出来，小心地递到宁乐面前。 见是自己最喜欢画家的画，宁乐的眼睛都亮了。 诺曼知道她喜欢，平常没少去搜罗对方的真迹，可偏偏她最喜欢的那一幅怎么也找不到消息，没想到居然被谢清辞拿来了。 宁乐将动作放得小心翼翼，生怕把画弄坏了，“你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怎么还带这么贵重的礼物……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吧？” 谢清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姜愿帮男朋友说好话，“可不是嘛。知道您喜欢，小辞哥哥费了好大力气才拍到的！” 宁乐既高兴又觉得不妥。 想也知道，谢清辞肯定花了不少钱才把这幅画买到手的。 宁乐当然不忍心要小辈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也不肯收。 谢清辞当然更不可能拿回来，“宁姨，这礼物是我和愿宝特地给您挑的，哪里有拿回来的道理？” “再者说，我小时候您就特别照顾我，要不是您，我还能不能长到那么大都是未知数。在我心里，我早就把您当成妈妈了，同愿宝对您的感情是一样的……儿子孝敬妈，不是天经地义的？” 一个女婿半个儿，没毛病。 听他这么说，宁乐感动得热泪盈眶。 本来还想着推辞不了的话就把钱给谢清辞，不能让孩子又费心又费钱，眼下也是说不得了。 姜愿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掐了谢清辞一下。 好小子，刚才还表现得紧张兮兮的，还让自己补偿他，结果现在遇上事就立马舌灿莲花了是吧？！ 我怀疑你在骗我！ 被姜愿偷偷教训了，谢清辞面不改色，而是悄悄握住她作乱的手，面上却装得一派正经。 “宁姨，如果您不嫌弃，我也叫您一声妈妈，好不好……” 谢清辞微微垂头，端的是一副小可怜样子。 宁乐想到了这孩子自小就没了母亲，心当时就软成了一团，连忙答应。 谢清辞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妈”，把宁乐哄得见牙不见眼，一旁的姜愿都傻了。 不是，怎么就忽然叫妈了，谢清辞扮猪吃老虎是吧？！ 诺曼被厚脸皮的谢清辞气得要死，这个居心叵测的小子怎么这么多心眼！ 不止他的宝贝女儿，他的宝贝老婆都被哄得团团转了。 他儿子肯定是个清醒的，能一眼就识破臭小子的小心思！ 诺曼转过头去，结果就看见布兰登捧着自己得到的绝版游戏，傻乎乎地笑。 “还有我的啊，谢谢……” 诺曼恨铁不成钢地瞪他，用眼神说话。 “怎么这么没出息？就这么让他把你妹妹拐走了？！” 布兰登抓着游戏不撒手，一脸委屈。 “我也不想啊，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绝版游戏诶。” 父子俩正在交流着，姜愿突然来到诺曼身边，笑嘻嘻地把礼物递了过去。 “爸，这是小辞哥哥送您的。” 诺曼冷哼，故意回避谢清辞看过来的视线，“我什么都有……” 他低下头，瞳孔微微收缩，竟是一套自己找了很久的书。 姜愿懂他的口是心非，“一会儿我帮您放进书房。” 通过这些礼物，诺曼不得不承认，谢清辞确实对姜愿特别上心，不然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讨好他们。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没养了几年的女儿就要被另一个小子拐走了，他心里就是发酸。 他借口去看保姆准备的菜怎么样了，眼不见心不烦地躲了出去。 “叔叔。” 谢清辞追了出来。 诺曼看他一眼，终究是没再给他冷脸，“怎么不叫爸了？” 被他调笑，现在的谢清辞一脸淡定，“迟早会叫的。” 诺曼气笑了，“你小子……” 沉默片刻，诺曼问他，“我的反应是不是过激了？” 谢清辞摇摇头，“不是过激。我知道您爱愿宝，不放心把她就这么交给我。” 诺曼的脸色好看了些。 “虽然我不是愿宝的亲生父亲，但是我确实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孩子真的特别讨人喜欢。” “同她妈妈一样，她以前过得并不好，我心疼她们，总想着多爱护她们些。” 在他心里，姜愿永远是个需要大人保护的小女孩儿，谁知道一下就长大了，还谈恋爱了。 他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谢清辞在另一个国家，这意味着姜愿以后也会留在那里，离他和宁宁太远了。 本来以为愿宝就在那里待一年，谁知道这下还回不来了。 若是将来愿宝受了欺负，他们肯定来不及赶过去给她撑腰。 这些就是诺曼的顾虑。 第215章 我早就知道了 诺曼的心思，谢清辞再懂不过。 如珍似宝宠着的女儿，诺曼和宁姨时时刻刻盼着她回来团聚。 谁知小孩儿一转眼找了个外国男朋友，放谁身上能没气？ 本来以为最难搞定的人会是宁乐，谁知道在诺曼这里就碰了不小的钉子。 可是，谢清辞并不觉得麻烦。 诺曼横挡竖拦的，不就是舍不得愿宝，怕她受自己欺负吗？ 这说明这个男人是真的把愿宝当成亲生女儿疼宠了，谢清辞高兴还来不及呢。 愿宝，值得每一个人的喜爱与呵护。 而且，谢清辞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愿宝不会离开你们身边的。” 谢清辞一脸郑重，“我和我爸商量过了，国内市场已经趋于饱和了，而这边很适合我们公司下一步的扩张，所以我们打算将公司的大部分业务转移到这边来。” 他是谢氏下一任的负责人，需要担负起打开新市场的重任，自然要到国外来。 愿宝会跟着他一起。 诺曼的眉头顿时舒展开。 沉默片刻，他道，“你真是为了公司？” 诺曼是个医生，他不懂公司的经营与战略，但也知道没有一家公司的市场是说转移就转移的。 他怕谢清辞这小子恋爱脑上身，就想着讨愿宝开心，什么都顾不得。 谢清辞看着他。 诺曼也觉得自己挺矛盾，欲盖弥彰地嘟囔了一句。 “我怕你胡闹，要是把公司整黄了怎么办？愿宝还就稀罕你，到时候跟着你喝西北风啊？” 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谢清辞偷笑。 他轻咳一声，“您放心吧，我确实是出于公司战略考虑……公司里多少人等着吃饭呢，我再浑也不可能拿员工们的生活保障开玩笑。” 诺曼放了心。 通过宁乐的讲述和这些时日的观察，诺曼知道谢清辞这小子是个好的，对愿宝更是没话说。 宠她宠得没边，连宁乐都怕他把愿宝宠坏了。 诺曼就是心理不平衡，总有种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虽说这只猪也是水灵灵的一头吧…… 诺曼心塞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谢清辞的肩头。 “好好待愿宝，”诺曼一脸严肃，“若是她在你那里受了欺负，我可不会饶了你。” 这就是承认自己了！ 谢清辞高兴极了，眼睛发亮。 “谢谢叔叔！我发誓，我肯定好好护着愿宝，别说让她受欺负了，就算她欺负我，我也绝对不会还一句嘴！” 诺曼心里复杂。 “倒也不必如此……” 谢清辞根本不听他的。 笑话，他惦记愿宝惦记了多久，好不容易才讨了对方当女朋友，怎么宠怎么惯都是不够的。 跟在诺曼后面，谢清辞哼着小曲回了客厅。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和和乐乐地围在餐桌旁。 谢清辞左边挨着姜愿，右边便是宁乐。 姜愿见他脸上的欢喜太过于明显，忍不住偷偷碰了碰他的胳膊，用气声询问。 “是不是诺曼叔叔同意了？” 谢清辞拍了拍她的手，点头。 姜愿好奇他说了什么话，能让反应这么大的诺曼松了口。 谢清辞嘚瑟地笑，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自然是知道我贼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不会受一点苦，所以才同意啦。 姜愿懂了他没说出来的话。 真该让那些觉得谢清辞是喜怒不形于色·真高岭之花的人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不过是得了诺曼叔叔一个点头，就笑得眉眼弯弯，像个讨到了糖吃的小孩子。 姜愿笑着捶了下他，“瞧你笑得不值钱的样子，有那么高兴吗？” 话音一落，餐桌上其余几人都看了过来。 糟糕。 姜愿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把话说出口了。 诺曼自然知道这两个小情侣在打闹什么，姜愿偷偷去瞄宁乐的表情，却发现妈妈若有所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是看出什么猫腻了吧…… 姜愿有些紧张，虽然做好告诉妈妈的准备了，但是现在暴雷未免太草率了。 好在，宁乐好像并没发现什么。 她轻声训了姜愿几句。 “愿宝，吃饭的时候不要闹小辞，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姜愿放了心，搞怪地吐了吐舌头。 “知道啦。” 接下来她就不敢再作妖了，老老实实地吃饭。 反倒是谢清辞胆大了许多。 大概是习惯使然，他在家里对姜愿照顾惯了，到了这也改不了。 他忙得很，一会给姜愿夹菜，一会给姜愿剥虾。 姜愿轻咳一声。 平时没觉得有什么，今天有些留心，原来谢清辞平时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就差拿她当成小废物养了。 傻子才会看不出来他们有一腿吧？ 她冲谢清辞使眼色，让他不要这么明显。 谢清辞心领神会，然后把剥开的虾蟹给宁乐分了些。 “宁姨，您也吃。” 宁乐笑着应下，“小辞真懂事。” 诺曼眼皮一跳，伸筷子把剥好的虾扔回谢清辞的碗里，对宁乐笑得温柔。 “我来给你剥。” 他偷偷瞪了谢清辞一眼。 臭小子，你照顾你女朋友，我老婆我能自己照顾。 ………… 吃完饭，宁乐和诺曼父子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谢清辞收拾桌子，姜愿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妈妈。” 宁乐抬头，笑着，“怎么了宝贝？” 姜愿小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宁乐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谢清辞收拾好了，甩着手上的水走出来。 “宁姨，我也有话说。” 姜愿看了他一眼。 谢清辞知道她是怕自己在宁姨面前紧张，可是他都要把人家的女儿拐跑了，连句承诺都说不出口吗？ 谢清辞站在宁乐面前，姜愿站起来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齐道，“我们在一起了。” 交握的双手，别有深意的对视，无需多言。 本以为宁乐会震惊，谁知，她却笑了。 “我早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两个小情侣吃惊了。 “您早就知道了？” “对啊。你们的演技太差了。早在国内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和自己视频的时候，他们虽然离对方有些远，但是偶尔的对视和藏不住的笑意，都看出了缠绵的情意。 宁乐也是过来人，她怎么可能不懂呢？ 第216章 故事的结尾 谢清辞这下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那您……” 姜愿抓住了他的指尖。 谢清辞偏头看她，小姑娘唇畔生花，眼里满满当当都是他。 谢清辞忽然就安定下来了。 他紧紧回握姜愿的手，在宁乐面前站得板板正正。 “宁姨，我是您从小看到大的，我什么性子您清楚。我对愿宝是真心实意的，我真的好爱好爱她，成年之后我就认清了自己对她的心思，等了她好久……” 谢清辞皱眉，越说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他比愿宝大上两岁，宁姨不会觉得自己是狼子野心吧？ ……嗯，后半段掐掉，重新说。 谢清辞郑重其事，神色庄重地像名接受审视的战士。 “我爱她胜过一切，我向您保证，以后我肯定对愿宝好，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宠着她，让着她，不让她和我吃一点苦。” 谢清辞傻乎乎地弯腰鞠了好大一个躬，宁乐不吭声，他就不起来。 “咚——咚——” 心跳如擂鼓。 谢清辞盯着自己的鞋尖……没能骗过自己，他还是紧张！ 宁乐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谢清辞的心咯噔一声。 姜愿也惊了一下，猜不透妈妈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妈！” 谢清辞缓了缓神，拉拉姜愿的手，示意她不用管，自己来说就好了。 谢清辞直起身子，很认真地回答宁乐。 “那我也认准愿宝了，这辈子都是她了。您告诉我，我有哪方面做得不好，我都改，我肯定会让您同意的！” “臭小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宁乐嘀咕了两句，在两个孩子忐忑又急巴巴的眼神中勾了勾唇，笑了。 宁乐突然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们俩小时候感情就好，我还记得愿宝每天都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着小辞。小辞呢，只要有一会看不到愿宝，小脸就拉着……” 谢清辞脸有些红，不太好意思。 他还记着，小时候的自己就是个愿宝迷，时时刻刻都要看到愿宝，愿宝干什么都是对的，还不喜欢愿宝和别的小朋友玩。 姜愿用胳膊肘碰了碰谢清辞，眼睛笑得弯弯。 “小辞哥哥，”她故意叫起了小时候的称呼，坏心眼地问，“你那时候不会就把我当成小媳妇了吧？” 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谢清辞还真红了脸。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想。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那个时候他们几个小屁孩玩过家家的时候，他总是想自己当爸爸，愿宝当妈妈，秦喻当他们的乖儿子。 见两个小情侣在自己眼下嘀嘀咕咕地腻乎起来，宁乐脸上的笑意更盛。 “你们两个感情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宁乐站起来看着两个孩子，“小辞说得对，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是什么孩子我心里最清楚，所以我能放心地把愿宝交给你。” 谢清辞怔怔听着，眼里突然迸发出强烈的欢喜，他的脸都激动红了。 “宁姨，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我一定会好好待愿宝的！” 他大声保证。 宁乐笑着点头，“姨相信你能说到做到，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谢清辞乖顺地点头。 姜愿怔怔地看着宁乐，发现妈妈也在看着自己，眼眶微红，里面水波晃动，满满都是疼惜。 “我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受了太多苦，她从小就听话懂事，却也因为这副性子受了不少欺负。她……” 宁乐闭了闭眼，那句“她甚至死在了刚成年不久”被咽了回去。 “她常常说我给了她生命，所以她要好好爱我，但是她给了我一个新的人生。” 如果不是愿宝，她估计还会在姜秉川身边痛苦挣扎，最后郁郁死去。 “小辞，作为母亲，宁姨求你好好真的要对待我的女儿。如果有一天你对她厌了倦了，别欺负她，一定要把她好好地还给我。” 说到最后，宁乐的双眸已经湿润。 她不是不肯相信谢清辞，只是她在上段失败的婚姻中看清了太多，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怕愿宝走了她的老路。 姜愿的心一颤，再也忍不住上前扑进了宁乐怀里，和她轻声保证。 “妈妈，我会幸福，我会像你现在一样幸福！” 宁乐抱着她，眼泪刷刷地流。 无论她现在过得多么幸福，她永远都不能对过去释怀，哪怕拼尽全部，她也只想让她那受尽委屈的孩子幸福。 诺曼知道要怎么哄宁乐。 他将老婆女儿一块搂进怀里。 “愿宝有两个舅舅，一个在国内的商场里混得如鱼得水，人脉广布；另一个舅舅的老婆是这个国家的女伯爵，在政坛上颇具威望。” “更别说还有秦家，权薇薇他们。我们两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无论两个孩子在哪，我们都可以时常看顾着些。” 诺曼的意思是，愿宝不是没有依仗的小可怜，正相反，她有很多靠山，每一个拉出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即便谢清辞有欺负愿宝的意思，她这些亲人朋友会干吗？ “我能看出来，谢家小子是个好孩子。即便你信不过他，也该相信咱们的女儿。你以为愿宝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以前的愿宝或许会是，但是死过一次的她比任何人都要强大。 宁乐想通了，她就是舍不得。 可是孩子大了，迟早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的。 宁乐郑重其事地把姜愿的手交到谢清辞手里，算是同意了他们的事情。 “愿宝，小辞，你们一定要幸福。” ………… 姜愿和谢清辞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 谢清辞明显是还在想宁乐说过的话，显得心事重重。 他拉住姜愿，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不会辜负宁姨的嘱托，我会一直对你好。” 说实话，姜愿觉得自己变心的可能性都要比谢清辞大。 在这段感情里，惴惴不安的人，一直都是谢清辞。 姜愿想说什么，谢清辞却摇了摇头。 “愿宝，我不是要你的安慰。我只是想告诉你，爱你这件事，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去实践。” 姜愿笑着答应，“男女平等，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两个人相视一笑，手牵得牢牢的，好像就要这么牵上一辈子。 姜愿看着把云朵染红的余晖，笑着说，“辞哥，夕阳好美。” 谢清辞点头，眼睛看着姜愿，一眨都不眨，唇边的笑意几乎将人溺毙。 “真的很美。” 姜愿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没忍住浅笑，“傻子。” 谢清辞还是傻乎乎地笑，空气里仿佛都洋溢着甜蜜。 “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对吗？” “对。” 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们的开头或许满是遗憾和痛苦，可是他们的结尾却是圆满幸福的。 像童话故事里写的那样。 从此，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第217章 无责任番外之校霸vs好学生(上) 姜愿换了一个同桌。 同桌是新转来的，模样清俊，穿着干净熨帖的白衬衫，很符合校园男神的形象。 班上好多小女生对他有好感，常常在一起议论他。 可惜，他并不怎么喜欢说话，还不爱笑。 姜愿却觉得对方装得很。 她是这个学校的大姐大，收了一帮小弟，却从来不欺负人，还经常打抱不平。 新同桌来的第一天，她眼前就一亮。 自己有很多小弟了，能打的，有钱的，学习好的……好像还缺个这么帅的。 她贱嗖嗖地凑过去了。 “新同学你好，我叫姜愿。以后大家就是兄弟了，多多关照哈。” 她笑容灿烂地伸出手，朝新同学递出了橄榄枝。 谁知对方根本没鸟她，意思都没意思一下，懒懒掀眼皮看了一眼，又把头转过去了。 “对不起，我有洁癖。” 姜愿嘴角的笑容一僵，而后看了看自己的手。 很脏吗？ 那一天，她没再和新同桌说一句话。 她偷偷看了对方工工整整写在本子上的字，记住了他的名字。 谢清辞。 她嘀咕，还怪好听的。 接下来的日子，姜愿还是不死心错失一个这么优秀的小弟，又绞尽脑汁地和对方搭讪了几回。 但是对方好像有些烦她，总是冷着张脸，任她说得口干舌燥也不理她一句。 姜愿渐渐没什么耐心了。 她最器重的小弟秦喻和她是一个班的，目睹了她对谢清辞的热情相待，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老大，你干嘛对那个男的那么上心，不会是喜欢他吧？” 姜愿给了他一个爆栗并唾弃他，“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 秦喻委屈巴巴。 姜愿却陷入了深思。 她深沉地想，看来大家都误会了，她以后不能再向谢清辞献殷勤了。 主要她总是热脸贴个冷屁股，那滋味确实不太好受。 姜愿走到了座位上，一点都没搭理谢清辞，趴在座位上睡觉。 她不知道，谢清辞看了她好几眼。 从那天后，班上的人发现，姜愿不再围着她的新同桌转了。 她又恢复了自己以前的生活，与小弟们插科打诨。 见惯她在新同桌面前笑意盈盈的样子，如今大家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一天，姜愿没回家，正趴在桌子上午休，谢清辞也进来了。 姜愿假装没看见他，把脸扭向了另一边，听着耳边另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她竟然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午休还没结束，教室里除了他们俩就没别人了。 旁边的谢清辞也在闭眼休息，姜愿想要出去买个东西吃，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 如今正是初夏，穿的衣服很少，所以姜愿很轻易就感知到了他身上的滚烫热度。 姜愿皱了皱眉，忍不住凑近了些，发现对方的呼吸声也有些急促。 她推了推谢清辞，“你好像生病了。” 谢清辞迷迷糊糊醒来，他看着姜愿，视线半天才对上焦。 “快点去校医院。” 他磨磨蹭蹭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没走两步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 姜愿叹了口气，三两步走过去扶住他，他却有些抗拒似的，却因为力道软绵绵的没有推动。 “我……” 姜愿堵住他的话，“我知道你有洁癖，忍着。人都快烧傻了，事还这么多。” 谢清辞被她怼了两句不说话了。 两个人磕磕绊绊地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姜愿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女生架着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生，可想而知有多费劲。 安置好谢清辞后，她马不停蹄就想离开。 却被男生攥住了手。 对方的神情竟是有些脆弱，“你去哪？” 姜愿心道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都快把谢清辞看恼了才笑嘻嘻地解释。 “回去给你请假啊。你可是好学生，不能被老师记了旷课。” 姜愿瞥瞥自己的胳膊，“又没洁癖了？” 谢清辞火烧屁股似的松了手，垂着头没说话。 姜愿啧了一声。 这小子不装的时候确实有点讨人喜欢。 她把人丢给校医就离开了。 谢清辞一下午都没上课，姜愿第二天早上才看到他。 彼时，她正在和秦喻聊天，对方说要去她家里看狗妈妈生的小狗崽。 突然，一道阴影立在两人中间。 谢清辞直挺挺地站着，吓了秦喻一跳。 “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谢清辞没理他，只是看着姜愿，“谢谢你。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小。 姜愿摆了摆手，“顺手的事，谁那样我都会帮忙的，吃饭就不用了。” 谢清辞在原地站了会，什么话都没说，回到了座位上。 秦喻贱嗖嗖地凑过来，“老大，你干什么不答应啊？你不是喜欢他吗？” 姜愿踹了他的屁股，“胡说八道什么。” 秦喻捂着屁股哭唧唧地走了。 姜愿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她却没察觉到，旁边的谢清辞一直在留神这边。 在听到“你不是喜欢他吗”几个字时，他的眼睛亮了。 第218章 无责任番外之校霸vs好学生(中) 姜愿又迟到了，她踩着上课铃飞跑进来。 好在任课老师还没来。 她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书包往桌洞里塞，却遇到了阻碍。 她皱眉，伸手往里面掏掏，然后掏出了一大兜零食，还有热乎乎的早餐。 她正犯嘀咕的时候，坐在她后面的秦喻眼尖，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猪瘾立马犯了。 他戳戳她的后背，“老大，我也没吃早饭，分给我点。” 姜愿解释，“这不是我的。” 秦喻贱兮兮地笑，“我知道。肯定是你哪个暗恋者送的。平时又不是没有过。” 他又伸长脖子看了看袋子里的零食，撇了撇嘴，“一看这个暗恋者做的功课就不够，还送你芒果，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吗？” 旁边从刚才就开始不自在的谢清辞身子一僵。 秦喻还在絮叨，“别浪费了，把它给我吃吧。” 谢清辞的脸色有些难看。 姜愿却发现了谢清辞的反常，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她把零食重新塞回去，无情地拒绝了秦喻的要求。 “不给。” 秦喻不甘心地哀嚎，然后被正走进来的老师抓了个正着，臭骂一顿后灰溜溜地去后面罚站了。 下课后，姜愿碰了碰谢清辞的胳膊。 谢清辞吓了一跳似的，猛地缩回了胳膊。 姜愿戏谑地笑，“洁癖又犯了？” 她还没见过间歇性发作的洁癖呢。 谢清辞耳尖有些红，他又悄悄把手臂伸了过来，离姜愿很近。 姜愿挑眉，她怎么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新同桌了？ 她把零食重新掏出来，很严肃地问他。 “你知不知道它们是哪来的？” 谢清辞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清楚。” 姜愿不信，“你每天都到得很早，就没看见是谁塞进来的？” 谢清辞还是一口咬定，“没有。” 他以为这样说姜愿就不会追究了，谁知道对方直接把零食扔在了谢清辞的课桌上。 “是你塞的吧？”姜愿勾了勾唇。 谢清辞从小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家长眼里的好孩子，他从来不知道竟有女生能笑得这样痞，这样好看。 心跳忽然剧烈。 姜愿没察觉他的异样，只是好奇，“你给我送零食干什么？报答我把你送到医务室？” 谢清辞看她嘴唇起起合合，只知道点头，样子看起来有些呆。 姜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竟是觉得新同桌不讨人厌了。 甚至还有点可爱。 她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两清了。” 谢清辞蹙了蹙眉，不太喜欢她说的这句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要不是前些日子自己装的很，说不定他已经和小同桌成为朋友了……谢清辞想打死那时候的自己。 他闷闷不乐地垂下了头。 下午放学，姜愿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然后遇到了被人堵住的谢清辞。 目测有七八个人，为首的人染着一头黄毛，手上刺着纹身，看起来很不良少年。 他手里提着棍子，“小子，你抢了我的女朋友，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谢清辞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忽然，他的视线和姜愿的对上了。 他的脸色微变，示意她快走。 姜愿叹了口气，她就知道那袋零食没那么容易收下。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 “干什么呢，欺负人是不是？” 黄毛不耐地转过头来，却在看见姜愿的脸后偃旗息鼓。 “……愿姐。” 听见这个羞耻的称号，姜愿下意识看了谢清辞一眼，见他没笑话自己才放下心来。 “叫我名字。”她轻咳一声，认出了黄毛曾经被她打服过，“你又来欺负人了？” 黄毛赶紧解释：“这次真不是。这小子抢了我的女朋友！我气不过才来理论的！” 姜愿看了谢清辞一眼，直觉她的新同桌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谢清辞却以为她相信了，满含戾气地瞪了黄毛一眼，与方才乖学生的样子截然不同，吓得黄毛缩了缩脖子。 他有些慌地和她解释，“我都不知道他女朋友是谁。” 黄毛不服气，“张乐雅你不认识？我明明听她说喜欢你！” 谢清辞冷冷道，“不认识，你找错人了。” 姜愿大概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我同桌不会撒谎，他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女朋友，她平时有没有和谢清辞接触过。说不定是单相思呢。” 黄毛想教训谢清辞一顿，又怕姜愿掺和，不甘不愿地走了。 见谢清辞还留在原地，姜愿问他，“不走了？留在这过夜？” 谢清辞赶紧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起走出校门，前面路口的方向一左一右，姜愿问他走哪边。 谢清辞沉默片刻，“你家是哪边？” 姜愿指了指左边。 谢清辞笑了笑，“和你家一个方向。” 姜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稀罕道，“你笑起来还挺好看，平时干什么总是冷冰冰的？” 谢清辞放平嘴角，过了会又试探道，“我笑起来好看？” 姜愿点头。 谢清辞重新勾起嘴角，大概是平常不怎么笑，又有些刻意，怎么也不如方才笑得好看。 他道，“你要是喜欢，那我以后多笑笑。” 他的声音很轻，姜愿却听到了，心开始鼓噪起来。 新同桌疯了，干嘛说这么暧昧的话？ 她忍不住去看谢清辞，却发现对方脸色如常，害得姜愿都觉得自己想多了。 难不成，他们学霸说话都这么随心所欲？ 姜愿犯起了嘀咕。 谢清辞跟着姜愿走了好大一段距离。 姜愿都有些奇怪了。“你家离我家那么近吗？” 谢清辞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他发现前面有个岔路口，“前面我就拐弯了。” “哦。” 到了岔路口，姜愿同他告别，自己继续直走。 谢清辞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没有往岔路的方向走，而是朝着姜愿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219章 无责任番外之校霸vs好学生(下) 谢清辞比平时慢了一个小时才回到家。 他单肩背着书包慢悠悠地走到门口，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小团子跑出来，急急地撞到谢清辞腿上，声音奶呼呼的。 “哥哥，回家好晚！” 跟着她跑出来的女人眉目温柔，将胡闹的小团子抱起来，笑着和谢清辞解释。 “妹妹在你平常到家的时间里没等到你，以为你丢了，哭了好久。我和她解释了，她也不听。” 小团子的大眼睛确实红彤彤的。 谢清辞怕父母担心，所以一边送姜愿一边给家里发了消息。 没想到小丫头这么担心自己。 谢清辞心里一软，将小家伙从妈妈怀里抱过来，“囡囡不哭，是哥哥的错，哥哥陪你玩玩具，好不好？” 小丫头这才破涕为笑。 第二天是周六，姜愿睡得饱饱的起床，然后被老妈抓了壮丁帮忙去商场提包。 她哀嚎，“宁女士，你就不能喊你老公去一次吗？！” 上周上上周上上上周……她几乎没有清闲过！ 拥有一双碧绿眼眸的高大男人满怀期待地看过来，“亲爱的，我很愿意效劳。” 宁乐嫌弃地撇开眼，“我们几个姐妹一起逛逛街，你一个大男人凑什么热闹？” 她诱惑姜愿，“妈妈给你下个月的零花钱翻三倍，好不好？” 姜愿顿时精神抖擞，飞扑过去在宁乐脸上亲了一口，“什么钱不钱的，我就喜欢陪老妈逛街！” 诺曼看得眼热，也凑过去要亲宁乐。 姜愿识趣地离开了。 看在三倍零花钱的份上，姜愿跟着宁乐和她的好闺蜜权薇薇去了商场，任劳任怨地在后面拎包。 两个女人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在不同的柜台间穿梭，精致的高跟鞋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发挥。 相比之下，穿着平底鞋运动服的姜愿却累得不行，最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走了。 “你们先去逛，我要缓一缓……” 姜愿吹着空调，又喝了一杯冰奶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她想去找妈妈和薇薇姨，才站起来，衣角就被一双小手拉了拉。 她低头，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站在她跟前，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布娃娃，眼睛红得像兔子，时不时还有金豆豆滚落。 “姐姐……” 姜愿很喜欢长得漂亮看起来很乖的小孩子，面对他们，她的耐心一向很足。 姜愿弯下腰，声音放的很柔，“小朋友，怎么啦？” 小丫头抽泣了两声，“我找不到妈妈了……” 姜愿给宁乐发了消息，然后带着小家伙去了商场的广播区。 不多时，小女孩的妈妈就找过来了，美丽的脸上满是惊慌与泪水，一刻不停地和姜愿道谢。 姜愿大大咧咧惯了，面对这样的长辈，竟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一个大男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声音很熟悉。 “妈，囡囡找到了？” 姜愿回头，四目相对，她和谢清辞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 谢清辞没想到打脸来得这样快。 他妈妈想要好好谢谢姜愿，所以执意要请她和宁乐还有权薇薇去家里做客。 姜愿看着车子驰向自己家相反的方向，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黑。 谢清辞忐忑不安地偷瞄她，却不知怎么解释。 宁乐权薇薇倒是和谢清辞的妈妈很合得来，三个女人路上交谈个不停，没一会儿就姐妹相称了。 三个长辈率先下了车，见她们和自己拉开了些距离，姜愿小声和谢清辞咬牙切齿。 “你敢骗我。” 谢清辞倒是想说自己家有好几处房产，昨天他只是陪着姜愿回了其中一处，姜愿却聪明得很，路上早不动声色地和他妈妈打探清楚了。 他理亏地垂下头，“对不起。” 姜愿不懂他为什么骗自己，“耍我很好玩？” 谢清辞有些急了，他怕姜愿误会他，情急之下竟是脱口而出，“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会……” 所以才走了相反的路。 姜愿一怔，待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热度攀升。 他这个同桌怎么总是说些奇怪的话？！ 她不敢再追究这件事了，快走两步追上了宁乐三人，一天都没再单独和谢清辞说过话。 晚上回了家她扑在床上不停打滚，第二天看到谢清辞脸都是红的，热度持续了好几天才渐渐下去。 从那天起，她开始不自觉地关注起了谢清辞。 双方妈妈成了好朋友，有了这一层关系在，谢清辞更光明正大地对姜愿好了。 知道她起得晚，所以会买好热腾腾的早餐给她；她若是哪里不舒服，谢清辞比她还要紧张，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就连她那群小弟，都渐渐成了谢清辞的狗腿子。 因为他比姜愿损多了，不用打架也能把和他们作对的人整治得服服帖帖，看到他们夹着尾巴走。 姜愿气呼呼地质问他，谢清辞只会无辜地眨眼睛，“是宁姨托我照顾你的，我不能让她失望。” 就这一句，姜愿哑口无言。 那群小弟还在谢清辞的影响下拿起了知识的武器，纷纷开始认真读书，就连一向不着调的秦喻也总是拿着课本过来请教谢清辞问题。 姜愿实在无事可做，竟也开始认真学习了。 她本就不笨，只是缺的知识有些多，所幸她身边有个任劳任怨教她的大学霸。 无论姜愿问出多么幼稚的问题，又或者她被付出努力却暂时没有得到回报的结果弄得沮丧，谢清辞永远都陪在她身边。 于是，她考出了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成绩。 填志愿的时候，谢清辞特地从自己家跑了过来，旁敲侧击地问她想报哪个学校。 那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姜愿知道他的梦想是京大。 她笑了笑，轻声却坚定道。 “京大啊。” “你不是说我妈妈一直托你照顾我吗？不跟着你，你怎么好好照顾我？” 她理直气壮，厚脸皮得很。 谢清辞却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脸色涨红，不知是高兴的还是害羞的。 “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绝对不让宁姨失望一点！” 他试探着牵住了姜愿的手，姜愿没有挣脱，反倒与他十指相扣。 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笑得一个比一个傻。 原来，无论在哪个时空，他们都会生活得很幸福。 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