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师》 楔子:言先生 言咒师——山阴咒 -------- 我姓言,我的“顾客”们都称我为“言先生”。.neww. 我是一个言咒师,“语言”就是我的力量。 没有任何事可以阻拦我完成我的“工作”,不管对手是“人”,抑或不是…… 你问我所谓的工作究竟是作什么? 很简单,我的工作就是帮助别人,完成他们靠自己永远不能完成的事:摆脱艰难的困境,打败强大的敌人,或是实现久远以来的梦想……一切的一切,只要你能提的出来,就都在我接受工作的范围内。 我就是那神灯中的精灵,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 当然,前提是你能承受得起那高昂的代价。 我所索要的“报酬”,每个都承担得起,不论是富甲一方的巨贾,还是三餐不保的乞丐。这个“报酬”对我来说很重要,但对你们来说却未必,有些人珍视它,但大部分的人却不知它的价值——至少在失去它之前,人们并不知道。 相信我,当你遇见我时,你一定会接受我的提议,付出那份“报酬”,让我为你工作的。 你问我为什么?因为我是言咒师,言咒师什么都知道。 ………… 如果广告词这么写的话,应该会有不错的收效吧? 言先生躺在**仰望着天花板,心里念叨着如果这是一个能打广告的工作的话,日子是不是会好过很多。 言先生的生活其实很简单:出去找一个冤大头,完成“工作”,接到“报酬”,然后蒙头大睡一觉,接着出去找下一个冤大头——言先生常觉得自己的工作性质其实和小偷也差不了多少,不同之处在于小偷是为了钱,而他不却是。 不过今天却有一个电话铃声扰乱了言先生十年如一日的工作规律。 言先生买手机只是为了联系几个固定的,对他的工作有帮助的朋友,虽然他每次工作完都会留一个号码给他的“客户”,不过鉴于他的“客户”都不会对他有任何感恩戴德之心,所以他也从没指望过会有谁和他再联系。 这次当言先生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而后接通电话,听到的却是一个不算陌生的年轻声音。 打电话来的年轻人名叫顾仲,是顾氏企业集团的董事长顾恩晋的独子,未来顾氏家族的继承人。 言先生有些惊讶,因为就他们最后一次会面的内容来看,即使这个年轻人再坚强,“言先生”这三个字也够他做上几年噩梦的了。 “嗯?顾家小少爷?真是好久不见的稀客了,你找我什么事?”言先生狐疑的问道。 不用照面,言先生都可以从电话那头颤抖的声音中听出,顾家公子是多么不情愿和自己通话,那声音中带着三分无奈,三分不屑与四分的恐惧,不过似乎有什么更强大的精神支撑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有一个朋友,他想请你帮忙。” 哦?原来的顾客帮自己发展新的顾客?这种事在言先生之前的工作中简直是闻所未闻。之前所有接受言先生“帮助”的人都对这些发生过的事三缄其口。不是言先生要求他们要对此保密——事实上言先生其实挺希望有人替他打广告——而是所有人都恨不得尽早彻底忘记言先生和有关这些事的一切,让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对于这些人来说,即使是在梦中,他们都不愿再去提起“言先生”这个名字,想起他这个人,想起他们所失去的东西……更别提像是三姑六婆一样“唉我看到对面一家商店正在打折酬宾,一件衣服才三千五”帮言先生发展什么新客户了。 言先生常年来找寻“客户”的方式,就是混迹于大街小巷,观察所有碰到的人,然后抓住一个家伙,让他成为自己的客户。 这听起来像是大海捞针,但对于言先生来说却并不十分困难。 言先生对于那些需要他帮助的人,有种特殊的嗅觉——一种猎手碰到猎物时的嗅觉。当他看上了某个“猎物”,无论对方再怎么挣扎,最后始终会臣服于自己的无能,接受言先生的帮助。接着言先生“乐善好施”地帮他们一把,然后拿到他想要的“报酬”,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就是言先生的生活。就像是一些人总7点起床,9点上班,5点下班,然后回家吃饭睡觉一样,言先生过着这样规律的生活,适应这样的生活,且喜欢这样的生活。 对于很多人来说,天上掉下的馅饼是走运的迹象。但对于言先生来说,规律之外的意外之喜,总是会伴随着更大的祸害。 打破规律永远不会有好事儿,走自己最熟悉的路才能万无一失。这才是言先生的生活准则。 所以言先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过在听到顾仲报出那个想见一下自己的人的名字后,言先生就改了主意。 姜夜莺。 那个大约七八年前几近一夜暴富的商人姜华的掌上明珠,那个年仅十八便迷得那些富家公子哥们神魂颠倒的社交名媛?她找我能有什么事?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不满?她还对什么有这么大的欲求,以至于要找上我?言先生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就来了兴致。如果是类似某败家女那样想做艳情视频之类的话,言先生倒是很有帮助她的意愿。 嗯……虽说有违常规,但是是美女有求耶,咱虽然不是英雄,不过有亲近传闻中的美女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常规?嗯……让它见鬼去吧!言先生念及于此,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很少有的让客户自己选地方,而他则随传随到。 “……言先生,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其实你也知道我绝不想和你多说一句话。”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顾仲鼓足勇气在挂电话之前这样说道:“我希望言先生您行行好,可以的话,尽量不要和夜莺谈那个……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当提到“那个”的时候,顾仲的声音颤抖的他甚至都不能把话说完,可想见他有多么不愿再提及这件事。 “孩子,相信我,如果我确定她不是当真需要我的‘帮助’的话,我是不会和她那个……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言先生说道最后时,是模仿着顾仲的声音颤抖着说的,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听着像是在谈论什么**荡的话题一样,虽然我心里也有这方面的期望,哈哈!” “……你这个冷血的混蛋!”听到言先生的笑声,顾仲那头终于狠狠挂断了电话。 电话断了,言先生便也不笑了——不是因为顾仲的话刺激到了言先生,事实上这算是言先生受到的“称赞”中十分文明的一种了,仅仅是因为言先生忽然就觉得没啥好笑的而已。 言先生就是如此,他觉得好笑就笑,他想调侃就调侃,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尤其是那些“顾客”的想法。 “好,那稍微整理一下,去见见我们那欲求不满的小妹妹吧!”言先生伸了个懒腰,从**直起了身。 言先生的身上一丝不挂,甚至连底裤都没有穿——事实上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基本上也从不穿衣服,无论春秋冬夏皆是如此。 言先生在洗漱之前,先站到了镜子前面,端详着自己的身体——这也是言先生的生活规律之一,每天早上醒来,他都要来看看身上的这些“东西”。 这些布满他身体的淡紫色纹路,既不是刺青,也不是什么人体彩绘,而是字,是用特殊的药水写满他身体的文字。 如果你能像言先生这样细看的话,你会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字非但个个不同,而且连写字的字体都是五花八门:甲骨文、楷书、隶书、行书和草书,甚至还有类似于象形文字的,蝌蚪般的笔迹。这其中有很多字连言先生自己都不认得,他常无奈地觉得自己是一本能跑能跳的“康熙字典”。 不过显然言先生并不是字典,而他身上的这些文字,是他身为“言咒师”的力量象征。 言咒师,这三个字褫夺了言先生所有平凡的快乐,却也造就了现在的他。 言先生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他生就继承了这一族的血脉,不管他乐不乐意,他命中注定就是一名言咒师——所以干嘛不乐意呢?言先生选择了接受,并且现在活的也是相当自得其乐。 言先生透过镜子看着身上的文字,当视线移到下半身时,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想迈克尔一定不会把监狱的地道图纹到自己的小弟弟上去……” 过了一会儿,言先生身上的文字逐渐褪去他们的颜色:这些文字其实只有在高温或是言先生失去意识控制的情况下才会浮现出来,平时它们都乖乖地藏在言先生褐色的皮肤底下。这也是言先生为什么不太喜欢在家中穿衣服,以及每天醒来一定要确认自己身上的纹路消失的原因之一了。 在所有的文字都褪去了色彩之后,言先生这才套上了一件汗衫,磨叽着套上一条短裤,便晃晃悠悠地出门了。一边走着,他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这首曲子他哼了十多年,却从来没彻底记得它的调子,歌词倒是记得挺清楚,但言先生总忍不住哼着哼着就会改词: 有人相信上帝是他们的向标,有人却相信恶魔的无序才是唯一的真理。 有人相信佛陀能让他们永生,有人却相信湿婆会早一步将世界破灭殆尽。 而我们相信语言 语言能让我们无所不能,即使我们并不是神明。 语言能让我们无坚不摧,即使我们并没有武器。 我们的名字是言咒师 我们不需要你相信,却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解除你的所有忧虑。 代价仅仅是你将虚度的几年光阴。 我们的名字是言咒师 我们不是奇仙,也不是妖异。 却比这些天上地下的家伙们更懂得一诺千金。 我们的名字是言咒师 话语是我们右手的利刃 文字是我们左手的坚盾 而生命,就是我们强弓上的箭翎 其实我觉得这些话都是放屁 当你看到我的身影 不用惊慌,无需躲避 只需问问您自己:是否无力独自面对已来或将之的困境? 然后你就会,欣然接受我的提议 我的名字也是言咒师, 你只要记得最后一句 言先生我做事,包您满意。 第一章:姜氏父女 “我什么都知道” ------ 姜华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w.他不是第一次打无准备的仗,但像现在一样,要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个自己未曾蒙面,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倒也是头一遭。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想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而当他睁开眼,看着自己所住的乡间旅馆的破旧房间,连一把像样的椅子都没有的时候,他又不禁为世事变化之快而慨叹:当你有钱的时候,无数人争着给你递椅子坐;而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那些人不仅拿走了所有的椅子,而且不少人还想将屁股坐到他的头上来。 姜华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两个年龄相近的中年男子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对着镜头笑得异常爽朗。这是一年半前,姜华和顾氏集团的总裁顾恩晋在高尔夫球场上的合影。当时顾恩晋先打出了一杆小鸟球,以领先竞争对手一杆的成绩结束最后一洞,之后姜华的一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上了果岭,然而不知哪儿来的一阵阴风,将本来已经停住的球直接吹进了洞。这一记神奇的“老鹰”让姜华和顾恩晋一齐赢得了当天的竞赛——尽管那只是一场为了庆贺合同签订而作的秀,不过那记“老鹰”却让顾恩晋印象深刻,也让姜华成了顾氏集团总裁室的常客。 其实姜华一直是一个高尔夫的好手,如果他想,他早就赢顾恩晋起码五杆了。不过他没有,他的计划是刚刚好输给对手一杆,可以让对方看重自己,却又不会让对方提防自己的“输一杆”。不过这一记神奇的“老鹰”却得到了比姜华预想中更好的结果。顾恩晋那时刚刚从一个绝对的低谷中神奇地爬起了身,所以他对于所有的“神奇”似乎都有异常的好感,于是这一次的“并列冠军”为姜华带来了超值的利益。在当初,这种“神奇”已经远远高过了姜华的预期,不过在一年半以后的今天,他要的不仅仅是几份合约与长期合作的“神奇”,他想要的,正是当初顾恩晋东山再起的那份“神奇”。 顾氏集团是7年才兴起的,以房地产为主业发展起来的集团型企业。卓绝的眼光,狠毒的手段,断绝对手后路的做法让顾恩晋的集团壮大的很快,同时也结仇甚多。于是在两年半前,事情就这么发生了:首先是房产开发局的内线给出错误消息,导致他花大钱购进了新地段之后,附近忽然连续爆出负面消息,土地质量问题,环境污染问题等等;接着就是媒体的狂轰滥炸,同行业其他竞争对手联手的打压房价,已进行中的建筑工地因为流氓滋事被迫停工,结果没到几个月就造成房产公司资金链彻底中断,然后就是股票下挫,市值狂贬……后面的事情大家都可以猜的到了,顾氏虽然没宣布破产,不过董事会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将创始人顾恩晋给踢了出去。一个富翁瞬间就变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连同他可怜的一整个家族。 到目前为止,顾恩晋的遭遇和两年后的现在姜华所遭遇的破败极度神似,这也就是为什么姜华希望他之后的际遇也能如顾恩晋一般神奇:当所有人都以为顾氏彻底完结了的时候,舆论风向却史无前例地忽然转向,本来几乎被认为不可能会售出楼房的地段忽然被人连续订购,到后来售楼处的门槛甚至被汹涌的人群给踏坏,联手打压顾氏的房地产商们更是言行一致地突然收手且缄口不言,到最后顾氏的董事会见到形式的变化,也只好又将顾恩晋请了回去。顾氏一族现在的日子,过得甚至比当初还要顺风顺水。 姜华也试着用“奇迹”之外的理由来解释一切,不过却都说不通。虽然是一个风险家想要用钱救回顾恩晋不是不可能,不过没有人会这么做,至少没有商人会这么做——即使顾恩晋把顾氏集团拱手送给投资者,他还得起码操控个几年才能捞回他为救回顾恩晋所砸下的钱。或许一个辛苦劳作一生的农民会给出所有积蓄去救自己的朋友,但一个年入过亿的富翁却绝不可能做这种亏本的生意。 自从那时起,他一直想找出这个“奇迹”的制造者是谁,所以他在生意上不断与顾氏集团营造交集,与顾恩晋建立私交。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利用了自己所培养的那朵交际花——姜夜莺。 说是姜华将自己的女儿培养成“社交女”,未免有些过份,或许应该说姜华让自己的女儿走进了上流社会的交际圈,之后他的女儿就如凤凰涅槃一般,一跃成为富家公子们竞相追逐的目标,无数的大少爷们可以一掷千金,仅仅是为了和她共进一顿晚餐——虽然你我都知道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晚餐。 姜夜莺不只是有一副漂亮的长相,她的交际智慧让她擅于周旋在这些蜂蝶之间,却依然燕过不留痕。今年十八岁的她,为人所知的交往对象就有十数个,但姜华却知道,没有人真的可以让自己的女儿解开最后一层防卫。 顾恩晋的独子,顾氏集团的少公子顾仲也曾是姜夜莺的裙下臣之一。不过就在三年前,顾恩晋从那大坑爬出之后不久,顾仲却主动和姜夜莺断绝了联系。从来只有男人被姜夜莺耍得团团转,像顾仲这样完全没有预兆地就突然抽身而退,这在当时也让姜夜莺好不郁闷了一阵。不过就姜华收集的消息来看,顾仲不仅仅是和姜夜莺断了来往,看上去他是与整个社会断开了所有联系。他虽然偶尔还是会在学校或其他公共场所现一下身,但是却不再和任何人有交谈,这个风度翩翩的顾家少公子仿佛一夕之间变成了一个孤僻的鬼魂。 姜华认为顾仲的转变与顾家重新崛起的“神迹”一定也有联系,所以即使会有悖于她女儿的初衷,他还是让姜夜莺主动与顾仲保持着联系。姜夜莺是一个自尊心很强,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固执的女孩,但她很爱自己的父亲,就这点而言姜华的教导还是很成功的。姜华的估计也没有错误,即使顾仲与整个世界都保持着距离,但他还是无法拒绝自己爱过的女孩的“好意”。虽然他的话永远不多,而且无论姜夜莺怎样旁敲侧击,顾仲对于“那件事”总是缄口不言,不过至少留下了这条线,姜华也算为自己的未来,准备好了最后一条“救命绳索”。 不过姜华确实没想到,自己用来保底的最后一步棋,居然这么快就要摆上台面了。贪心不足蛇吞象啊!姜华想着苦笑起来,到最后自己还是犯了所有失败商人一样的错误:冒进,盲目地使用并信任一些人,还有像赌徒一样将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也摆上了赌桌,想用最后一把赢回一切……结果不但输得彻底,还惹上了一些不该惹上的债主。他们称自己为“天使投资人”,不过姜华很清楚,当这些人发现他的客户还不上钱时,便会立刻露出“恶魔”的本性,吞噬掉他们生命中剩余的一切。 姜华已经完了,正如当年的顾恩晋一样,完蛋得很彻底。而他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让他的女儿去找顾仲。 姜华不知道姜夜莺到底是如何表现的,不过他相信自己女儿的眼泪,足够融化北极的冰山——而姜华也相信姜夜莺深爱自己的父亲到足以为他流出欺骗的眼泪。结果不出他所料,即使顾仲非常抗拒,但恐惧与痛楚最终败给了海伦的美丽,顾仲还是帮他拨通了“命运”的电话。 虽然姜华只知道对方是个男人,是一个拥有神奇法术的男人,是个让顾仲害怕到永远不愿再想起的男人,但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因为没有姜夜莺的美丽与智慧足够对付不了男人,无论他们是否拥有掌握命运的力量。 所以姜华让女儿代自己与那个顾仲口中的“言先生”见面,而他,则只是静静地等待。 不过当姜夜莺推开房间的门时,当姜华看见自己女儿的表情时,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姜夜莺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虽然她还在强撑着,表现得似乎很坚强,但姜华却认得那个表情。 那是战败者的表情,姜华曾在无数的对手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这是在明知自己无法掌控局势的时候,不愿意承认失败的人才会有的表情:三分疲倦,三分无奈参杂着三分的懊丧,以及一分的恐惧深藏在其他感情之后。 姜华深信着姜夜莺的交际能力,临场的反应力以及“brging”的能力,有好几次姜华都没有办法说服的主顾,就是姜夜莺帮他争取下来的。他从没想到过,还有人可以让姜夜莺吃瘪到这个地步。 这个言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姜华此刻的心情既兴奋,又有些惶恐。 姜夜莺推开了门,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也看到了他父亲脸上惊讶的神情。看来自己的状况很糟糕,姜夜莺感到一种无力。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自己的时候,她的身后现在还跟着一个如狼似虎的家伙,她必须要让父亲有所提防。姜夜莺想着,右手放到心脏处,摆出了“小心”二字的嘴形。现在的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之后就要看父亲的了,确定姜华收到了自己传达的信息后,姜夜莺让到了一边,往房间内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言先生请进,我的父亲就在这间屋里。” 言先生的长相绝对算不上英俊,但却是那种可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类型:黝黑的皮肤,消瘦的脸型,错落无序的胡渣,不算大却非常有神的眼睛,再加上仿佛一直挂在嘴角上的那丝坏笑,这一切如果拆开看的话非常之不搭调,但组合到一起,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有些痞,但却对人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 当言先生穿着运动短裤和休闲汗衫踏进姜华房门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扮相一定不会让姜华很高兴,不过他并不在乎,因为无论他们喜欢他与否,他们都需要他,都需要言先生。 姜华的年纪看上去比言先生想像的要年轻一些,他有着一张沧桑男人特有的棱角分明的脸,加上那些许的皱纹和饱经风霜的眼神,那干净爽朗的一头黑白相间的短发,言先生敢肯定即使已年逾不惑,这个“前”大亨如果想猎艳的话,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们没几下就会被他的成熟魅力迷的神魂颠倒。看来女儿漂亮一定随父亲这话也不是完全的胡扯呢,言先生饶有兴致地想着。 姜华只是坐在这个双人房间靠里的那张**,抬眼看着言先生。而言先生也只是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裤袋里,并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他们都知道,在交谈中先开口的一方,必然会处于弱势。姜华倒是有点吃惊,没想到这个言先生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的年纪,在“生意”方面居然这么老道,难怪姜夜莺会栽在他手里。姜华嗅得出那种天生为压榨别人而生的人身上带有的味道,而言先生身上,有这种味道。尽管自己女儿的将来很光明,不过就现在而言,对于言先生她也还只是一只“雏儿”而已。 “我知道你不会先开口的,老狐狸先生,不过我并没有什么所谓。”言先生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道:“虽然我很欣赏你的美人计,不过我从来不会被不和我上床的女人迷住。所以你还是直接一些,告诉我你到底要求我一些什么吧!” 姜华有一些意外,因为他并没有授意姜夜莺告诉言先生是自己要求他。他想让言先生以为需要求助的是姜夜莺,而自己只是作为一个护女的父亲,来和他交涉。这样姜华就能更有话语权,而当受帮助的对象是女人时,男人总会怜香惜玉一些。 姜华望向站在一旁的姜夜莺,姜夜莺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出了两个字:“手表。” “手表?”姜华愣然地重复了一遍,眼光落在了女儿左腕所戴的手表上。 言先生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讪笑道:“很简单,女人会戴男士表,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男朋友送的,要么是当父亲的送的。鉴于这表的古旧款式,我猜你女儿应该不会有一个中年秃头腆着啤酒肚的男友;你的女儿虽然表现的非常优秀,不过每当我问到实质性问题的时候,她都会顾左右而言他,而她那美丽的右手总会不自觉地去拨动那个手表——别怪你那可怜的女儿,心理学管这个叫……叫什么依赖症来着的……别管它叫什么了,反正真正想找我的是你,这点我是可以确信的了。” “……你就靠一个手表知道这一切?”姜华确实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会被一只手表拆穿。 言先生笑着往前踱了两步,背向正对姜华的另一张床,一屁股坐了下去,还翘起了二郎腿道:“我是言先生,我什么都知道。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你的女儿。” 姜华看着自己的女儿,而姜夜莺只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哦?那你倒是说说,我到底为什么要找你呢?”姜华耐下性子,和言先生玩起了太极。 言先生十分清楚这些白手起家的富商的脑部构造:他们永远都有着无比的控制欲,他们永远相信自己的能力,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自己身处的状况,时刻都想着通过自己的智慧掌控住局势的发展。不过说到控制欲和掌控局势的能力,恐怕还没几个人比得上言先生。他转头朝姜夜莺笑道:“你和你父亲真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把我给你看的东西给他看看吧!” 姜夜莺闻言,只得从包里掏出几本书册,递给了姜华。 那是几本杂志和期刊,中间还夹着一份报纸。姜华将这些东西掂在手里,有些不明所以。 言先生道:“这是我在见你女儿之前,从路过的书报亭买的。这里面有介绍房地产的,介绍古董文物的,介绍期货股市,还有单纯介绍成功商人的杂志和报刊。你知道它们有什么共通点么?它们都是这个当月的,而且里面都有关于你的报导,采访甚至是人物传记。” 姜华笑道:“让你见笑了,现在的记者就是爱写,我都不知道我现在有这么红火。不过这和我见你有什么联系么?” “红火?你近一个月在任何行业都没有非常成功的大动作,为什么这些杂志却不约而同地挑在这个时候来报导有关你,还有和你的公司的事情呢?单纯是因为‘红火’?”言先生轻蔑地一笑,讽刺道:“什么事都没做就能这么红火,恐怕盖茨老兄都不一定比得上你呢,姜先生!” 看到姜华的脸色变得有些差,言先生趁势追击道:“我说姜先生咱们也别打马虎眼了,一个多年低调的商人,忽然在一个月里被所有主流媒体报导正面消息,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么就是他的公司和政府有经济来往,有高层人士给这些杂志社施了压;要不就是有人给他们塞了一大笔钱,让他们旁敲侧击给自己打出一个‘我们还健在’的广告牌,让那些投资者们对自己保留信心。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这家公司,或者这个商人正陷入经济方面的危机。是不是这样呢?姜先生?” 姜华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因为他不知道这个言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他只是听,过早的态度变化,很可能正中了言先生下的套。 言先生说了半天,见姜华还只是坐在那里,也不怎么言语,好像是高人一等一般听着自己滔滔不绝,言先生开始觉得不快起来:“我怎么觉得现在好像不是你在求我,而是我在求你似的。老实说,我并不喜欢你的态度,你得搞清楚,现在不是我在求你,而是你在求我,如果你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怂样,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之前还像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城府颇深的角色,一下子又突然变得冲动易怒,这个“言先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姜华对于言先生是越来越迷惑,不过越是如此,自己越不能轻易就顺了他的步伐,多年商海沉浮的经验这样提醒着姜华。 姜华不急不缓道:“如果我的态度让您觉得无礼,我向您道歉,因为最近我们父女实在经历了太多事,难免变得有些警惕。你说的都没错,是我的错误使得我们一家陷入了经济危机,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仅如此……” “让我猜猜,为了翻本惹上了一些高利贷?”言先生像是看穿姜华心思一般接道。 姜华苦笑道:“如果只是高利贷,那倒好了。比起我惹上的人,那些高利贷只是无害的商人而已。” 言先生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那你更应该老老实实告诉我一切,别再玩弄你那些交易心理学之类的东西了。你说出你想要的,我说出我想要的,成交,那皆大欢喜;不成,那我就转身离开你的安乐窝,或许之后会约你女儿去喝杯龙舌兰什么的,不过那也是在你入土之后的事情了,你可以不必在乎。” “你说什么?”姜夜莺刚想发作,却被姜华伸手作势制止了。姜华叹了口气,他已经尝试过了,但毕竟自己的命运是握在对方的手上,这一仗从一开始他就不可能赢。姜华只是想尽力让双方的位置不被拉得太远,事情的流向不完全被对方操控。这一点上他算是成功了,言先生毕竟还算是作出了一些让步,这一点姜华知道,言先生也知道。如果按照言先生以前的做法,姜华现在应该已经像姜夜莺一样,被吓得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瑟瑟发抖才对。 恐惧是让人老实合作的第一步,这是言先生信奉的众多准则之一。不过当有些人并不害怕言先生,或者像姜华一样,将自己的恐惧掩盖的很好时,言先生也会适时变通。事实上言先生也挺喜欢姜华这样的人,他知道他可以直接和这样的人说实话,而不需要先唬住他们。因为这类人虽然也会为言先生的提议感到害怕,不过他们的欲望和理智最终会战胜恐惧,并同意他的提议。 姜华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正如你三年前帮助顾恩晋一样,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和顾恩晋一样么?”言先生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手撑下颚,像是想不起这个名字似的蹙紧了眉头,好一会儿后才若有所悟道:“哦,你说的是那个顾恩晋……可以,当然可以,当初我对他的要价是十年,对你,我可以优惠一下,十五年好了!” 姜华眉头紧锁,虽说他知道对方要的东西会很奇怪,不过“十年”,“十五年”,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还有怎么优惠还比原来的“价格”高?姜华现在可说是彻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在他身旁的姜夜莺也是一样,她只是疑惑地望着言先生,完全不知所以然。 接下来就要进入言先生最讨厌的“解释”环节了,让别人相信他们没见过的事无疑是最麻烦的事,不过想要完成“仪式”,又一定要对方理解自己的用意。对于言咒师的这种繁文缛节,言先生向来很感厌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言先生只能想办法尽量简化这个过程。 “好吧,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言先生有些无奈地开始了他的解释,“不过你们相信与否……虽然实际上你们也没有什么不相信的权利,这些话我都只说一次。如果你们相信,那就请你们慎重考虑;如果你们不相信,那也大可以将我当作神棍,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姜华和姜夜莺就这样默默地听着,期间他们无数次睁大双眼,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到面面相觑。不过不知是否与言先生的讲述方式有关,他们也并不认为言先生是在开玩笑。 他们只能觉得,这是一个鲜有人知的,传奇故事。 第二章:言 与 寿 “改变它的长短,并不会影响它最终的流向” ----- 信仰,是一种人们以其为规,为矩而生活的精神准则;同时也是一种“界线”,人们凭着它从人群中区分出自己的“同族”或者“异类”。 世界各地的人信仰的事物也是千奇百怪。有的人信奉真主、基督,有人的却崇拜妖魔鬼怪:有些地方为牛马等动物摆案供奉,而在另一些地方,人们却将虎豹豺狼敬若神明…… 而在这里,我们要说到的这群人,信奉着你绝对想像不到的东西——那就是“语言”。 这群人,或者说是这一族——信仰通过这群人的血脉传承——的族人相信,“语言”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无论是人们说出的“话语”,还是写在纸上的“文字”,它们都拥有着比传递信息更强大的力量,只是旁人无法发现而已。 这一族的族人认为,“语言”是一种可以与人的“生命”本身相关联的“力量”,他们甚至认为如果有人能够真正的操控“言”之力,此人将超越生死之限,纵横于阴阳之间。 只可惜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一族的族人往往短寿,最长寿者也很难安享天命之年,他们留下的血脉也就越来越少。因此,他们的信仰也就更少能为人所知。 不过,只要是认识或了解这一族的人,都敬畏的将这些信仰“言”之力的人称为: 言咒师。 知道有关这个族群传言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知道这个族群真相的人了。 事实上,在这一族人人丁逐渐稀落之前,他们已经参透了生死的玄机。 他们认为每个人在出生之前,他们的死期也已经被预定,就好像是每个人的头顶都悬挂着一个倒计时的计时器,当所有数位归零时,就是名为死亡的炸弹在他们头顶“爆炸”的时候。 普通人对于这个时限也有他们的称呼,那就是“阳寿”。 “言咒师”一族中的一些人拥有“更改”他人“阳寿”的能力。他们能够看到对方的“阳寿”,只要征得对方的同意,他们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将那些人的计时器向前拨动,快进掉其中的一部分,又或者将其回调,让倒计时多出了一小时甚至一年而不为人知。 生命的流向很奇怪,更改其中一段并不会影响它去向的终点。如果一个人十年后将会因为癌症而死,那么如果将他的阳寿“拿”走五年,他的癌症就会由早期忽然恶化到中期;相反地如果将多出的十年“塞”入他的“阳寿”,他的癌症就会突然好转或痊愈,不过最终那些病态细胞还是会复发,并最终完成它们的使命。这就像是在河流里丢入了一块巨石,你可能会让河流变道或是分流,不过它们最终还是会到达同一片海洋。 “阳寿”控制着人们因身体器官的衰竭等所造成的正常死亡。那些各种意外事故造成的死亡(诸如车祸,坠楼或者其他非正常死亡)、谋杀与自杀并不在其控制范围内,“言咒师”一族管它们叫“阴劫”,也就是普通人所谓的“劫数”。人们有时能躲过“阴劫”,有时则不能。遭遇“阴劫”而死之人的灵魂会停留在世间,直到他们的“阳寿”终结,他们也就是被世人常称为的“孤魂野鬼”了,但这些都是题外话,我们暂且压下不提。 “言咒师”一族总共有四个古老的家族,每一个家族都有他们对于“生死”方面的专精,他们所擅长的“言”之力也各有不同。但在他们之中只有一个家族的人能够自由地操纵他人的“阳寿”,这也是所有家族中最古老,最有话语权的家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长生不死”,但最终他们却也和其他三个家族一样,衰落并最终灭族,其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家族的姓氏是“言”,“言先生”的“言”。 虽说言先生很讨厌每次做事都要重复一遍这么繁琐的解释,不过他却很享受他说这些时,听故事的人的表情变化。 姜华很有自制力,他的表情变化并不多,不过他的肢体语言却说明了很多事。他双脚开始颤动,说明他的基础信任开始动摇,他的右手时而握拳,时而松开,表明他正试图去接受言先生所说的一切,不过他的理智却本能地反抗,所以他的思想正在不停地自我挣扎。 而姜夜莺的反应就有趣上许多了。这个女孩时而张大了嘴巴,时而又眼露迷茫,而她多年从父亲那里接受的教育又让她偶尔会想起要喜怒不形于色,然后便是刻意地收回所有的表情,这种急停急转的表情变化让言先生十分玩味。 “我说完了,现在我猜你们应该需要一些时间来讨论一下,我可以出去等。”说完,言先生便站起了身,转身向房外走去。 姜华却出声叫住了他道:“你方才说的是你想要的,还有来获得的方法。假定这些都是真的,那你要如何才能帮助我来解决我的问题呢?” 听到这话,言先生笑了:“你其实并没有认真听我说的话呢!在我提到‘阳寿’的部分之前,我先提到的是什么?” “你们是信仰语言的一族,你们相信一言一语都有多大的力量……诸如此类的吧!”姜夜莺不自觉地接茬道。 “不只是信仰或是相信,漂亮的公主。你的男巫可以用那些你常见的方块字,变出你永远也想象不出的东西来——这其中也包括你们想要的生活。好好考虑吧!”说完,言先生作了一个揖,转身走了出去,优雅地带上了门。 其实不用隔着一个门,姜华也能猜出他们讨论的流程:首先其中一个人会抱着头说“怎么找上了这么一个神棍”,然后两个人会一起愤怒地抱怨言先生所说的一切是多么疯狂;几分钟后,当他们的牢骚发完了,他们会冷静下来思考这一切,接着另一个人会说“反正死马当活马医,如果那个人只是一个疯子,那对于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然后,他们便会冷静地坐在一起,开始权衡言先生的提议是否值得。 先是否认,然后是愤怒,之后就该是讨价还价了。其实悲伤五阶段套用在这里也挺恰如其分的。言先生现在只是在等他们进行完前面两个步骤,然后开门和自己进行真正的交涉。 没过多久,门果然被推开了。开门的是姜夜莺,她的神情看上去相当无奈:“我父亲有决定了,不过还是想先和你谈谈。”说完这话,少女甚至还要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能止住快要掉下的眼泪,不过红润的眼眶已经出卖了她真实的心境。 言先生不得不承认的是,姜夜莺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即使因为近段时间都在为了父亲而奔走,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甲油已经掉了颜色,这对于一个以外貌作为武器的社交名媛来说,这可是不能容忍的错误。 不过即使没有那些妆扮,也丝毫没有影响“夜莺”的美丽,那份精神上的憔悴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个需要人保护的搪瓷娃娃。而当这样一个女子眼眶红润,那珍珠似的眼泪随时可能夺眶而出时,所有男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用自己的双手去拭去她的泪痕,并向自己发誓,倾尽自己所能不再让那么令人心碎的眼泪流下。言先生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顾仲对于自己是那么恐惧,却还会来帮助姜华父女。现在她还只是噙着眼泪,如果她当真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说不定言先生也会动摇。 只不过姜夜莺在这种时候却顾不及使用她最大的武器,而言先生……言先生是那种看女人时注意力都在头以下部位的人,所以姜夜莺对于他的杀伤力也没有那么大就是了。 总之看上去姜夜莺是两人中比较不相信自己的一个,这对于言先生倒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女人的决定最终还是无法影响男人,甚至多数时候还起到反效果。 进了门,言先生就看到姜华点着了一根烟正坐在那儿猛抽。看来姜华正在做一个让自己十分痛苦的决定,这也难怪,无论信任与否,要让谁开口说自己自愿少活十多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现在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自己思路,因为……我虽然相信你,不过你知道……”姜华说了两句,忽然又有些说不下去,他又狠狠地吸了两口,苦笑道:“言先生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不如你告诉我你想问什么吧!” “好吧,就当是我的优惠政策吧!”言先生一屁股坐到了姜华的身旁,缓缓道:“首先,你想问的是‘我如何才能肯定你会遵守承诺’,我的回答是你不能,我会遵守我许下的承诺,但你没有任何依据来相信我,我也不需要你相信我;你第二个想问的问题是‘如果给了你十五年,我还能活几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也有我的‘规矩’,而且相信我,没有人真的想知道自己的死期的;你最后的问题是‘为什么当初你帮顾恩晋时只要了十年,现在却问我要十五年’……你花了三个问题才问到重点,这也是我唯一能回答的问题。” 看着自问自答玩得不亦乐乎的言先生,姜华很想发火,但他又无话可说,因为言先生真的好似看透了姜华一般,他的每一个问题都正是姜华想问的,但他每次的回答都像是在嘲弄姜华,在提醒他“你在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任何的选择权利,你只能相信我”。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经济危机也影响你的经济效益么?”姜华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实际上他只是想缓和一下自己的心情。 言先生看着姜华,又看了看姜夜莺,道:“姜小姐,你还记得我们走进这间旅馆的时候,在前台看到了什么人么?” “嗯?”还在平复心情的姜夜莺被言先生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有些迷茫,不过她还是本能地开始回忆:“在我们进门的时候……没有什么人哪。有前门的接待,保安,还有几个中年人摆了张台子在打牌还是做什么的。” “啪啪”言先生忽然鼓起了掌来,“姜先生你实在应该为你的女儿感到骄傲,她的记忆力实在是太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华尽量压制着心中快要喷射出的怒火道。 言先生好像完全没注意到姜华的愤怒一般,继续向姜夜莺问道:“你还记得那些人谁说了哪些话么?” 姜夜莺皱了皱眉,实在不明白言先生的用意,不过姜夜莺的记忆力倒确实是不错:“我记得我们进门的时候,牌桌上正对我们的那个……那个胖一些的男人喊了一句‘这把我要了’之类的,然后言先生你还凑上去看了看他的牌,然后说了一句‘哥们你这牌都叫,凶啊’……我就记得这些。” 言先生没说话,只是转头看着姜华,像是在等着姜华发作似的。 不过姜华却并没有发作,他也只是冷冷地看着言先生。 这么快就又冷静下来了?言先生越来越觉得这对父女非常有趣:“他们在玩斗地主,但那声‘这把我要了’并不是在‘叫地主’,而是……” “暗号么?”姜华立刻明白了过来,然后他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你确定?我们这么快已经被找到了?” 言先生点头道:“嗯,一开始我还不确定,所以我还特意去看了看他是什么‘型’。” “型?”姜夜莺显然不懂言先生的意思。 “是赌徒的行话。那些在赌场里混的‘老千’们,可以根据你身前放的筹码,来判断你是哪一种类型的赌徒——是那种赢一把小钱就撤的‘怂人’,还是会赌到倾家荡产的‘爷们’。”姜华向自己的女儿解释道。 言先生笑道:“哦?我倒没想到姜先生也是同道中人呢!” 姜华苦笑道:“实际上做一个投机商,在很多程度上和赌徒没有什么区别。像我现在不就全部赌输了么?继续你的话题吧,那个人是什么‘型’的?” “他的面前摆了一堆的零钱,所有的钱都堆在一起,只有几个零散的子儿无序地放在一旁。而不是像‘常地主’一样会不经意地三个一组摆放。”言先生伸出双手在身前摆动,像是在摆放筹码一般,“这个人应该是一个典型的‘老农’,赢的也是小钱,输的也是小钱。像这样的人,绝不会在手上只有两张2,三张a,没有任何一副‘炸弹’和一张‘鬼牌’的情况下,拉下这把牌——除非他根本不在乎这把牌的输赢,或者根本就不是在打牌。” “所以,我是真的被盯上了,这也就是你忽然‘抬价’的原因么?”姜华算是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没错,如果你的仇家们真的如你说的那么如狼似虎,那你只能接受我的提议:要么少活十五年,然后好好享受你剩下的人生;要么你就这么走出去,被他们逮到,接着的事情你就比我还要清楚了……顺便提一句,被谋杀可不在‘阳寿’的有效范围内哦!”言先生笑得异常灿烂,因为他知道,“讨价还价”的步骤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就该是“抑郁”,然后就是“接受”了。 气氛沉重的沉默,姜夜莺蹲在他父亲的面前,没说一个字,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泪不停地在她眼眶中打转。 姜华爱怜地抚摸着姜夜莺的头,笑着也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用双手托起姜夜莺的头,用拇指逝去了女儿即将从眼眶中溢出的泪水。 这就是所谓爱侣一般相依为命的父女关系么?言先生冷眼旁观着这对父女的“抑郁”,并没有催促的意思——言先生或许不拥有普通人的感情,但这并不表示他就不理解,偶尔他也是会作出一些人性化的举动的,只是当局者们当时并没有那个心情去发现罢了。 “好吧,我同意。”半晌后,姜华才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他拍了拍姜夜莺的肩膀,女儿会意地将父亲的手架到自己肩膀上,手扶着姜华的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姜华站起了身。姜华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后腰,艰难地笑道:“抱歉,这两年腰椎的风湿病犯的比较厉害,有的时候没人帮忙一下子真站不起来。” 腰椎?可你扶的地方是尾巴骨才对吧?那里八成是因为外力作用才会落下病根的。虽然言先生心里这么想,但他却很难得地并没有开口讥讽。毕竟看到一个本来事业有成的成熟男子,在自己眼前变成一个连独力起身都困难的落魄者,言先生心里也难免会有一些感慨——虽说各种情绪波动在言先生的心里比常人都要小很多,而言先生会表示的“同情”的极限,也就是少说两句。 姜华也能算是一个阅人无数的人了,所以他也看得出言先生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的怜悯。姜华不喜欢被怜悯,所以他正了正声道:“那你要如何从我的‘时间表’里,挖走你要的十五年呢——因为看着你也不像是会不收‘钱’就先办事的类型。” 言先生伸出了一只手道:“伸出你的手,握上我的手,当我问你‘是否承诺定契’时,你只要回答一个‘诺’字就可以了。” 姜华愣了一愣:“就这么简单?” 言先生笑道:“没错,就这么简单。你不会还指望我画个五芒星在地上,召唤一个黄眼恶魔之类东西的出来吧?” 姜华叹了口气,伸出了手握上了言先生的手,道:“在此之前,我还想提一个要求——我知道你会说我没权利提要求,不过我想这个要求并不会怎么为难你,我希望你能答应。” 言先生用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你快些说完就是,两个大男人手老握在一起我会觉得怪恶心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方法能绕过堵在门口的家伙,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不过我希望你能展示一下你的‘能力’——就是你说的,那些操纵语言还是文字什么的,或者其他什么的力量——正面带我们离开这里。”姜华看着言先生的眼睛,眼神中透出无比的坚定。 “一石二鸟么?”言先生一下就看穿了姜华的想法:“让我展示一下,既能让自己和女儿放心说没找上一个神棍;同时也是给外面那些家伙的‘头’演一出好戏,让他们知道你现在已经找上了一个靠山,这样他们也就至少会有一些忌惮了是么?” 姜华点了点头,露出了带着些许诡异的微笑。言先生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微笑让自己有些狐疑,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狐疑的情绪一闪而过,言先生一脸无所谓道:“也罢,反正我也还没想出什么好的方法,正面冲出去或许也不错……就当是买一送一吧!” 说完这话,言先生的表情忽然沉了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虽然并没有什么红光乍现之类的奇效,但姜华和姜夜莺都感觉到了周身的氛围在产生着什么变化,就好像是空气的味道都变了一般,让人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姜华在感觉到自己的尾椎不再疼痛后,便拍了拍姜夜莺,示意她离远一些。姜夜莺肯定是不愿意离开自己父亲的,但那种毫无来由的压抑,以及从心底升腾上来的莫名恐惧,却使得自己在接到父亲的暗示后,便立即朝后退出好几步。 在退出几步后,姜夜莺心里的压抑感忽然就消失了,她非常纳闷,刚再往前踏一步,各种负面情绪立刻涌入她的脑海,这种恶心的感觉甚至能让人的呼吸停顿。姜夜莺一个步子不稳,朝后跌坐到了地上。忽然间,那些无形的压力又消失了,姜夜莺像是屏息许久才窜出水面一般,大口地呼吸着。这感觉就好像是言先生划下了一个圈,在圈外只是普通的世界,而进到了圈内,就好像是立刻走入了地狱一般。 “小公主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可以了,就你的阅历,我不能担保你再靠近会不会有危险。”言先生开口道,他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更加低沉阴森,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过当姜夜莺抬起头,看到言先生重新张开的双眼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不寒而栗”。 言先生的双眼不再是东方人的常见的那种棕底黑瞳,他的左眼从眸子的深处发射出一种绿光,一种翡翠一般剔透的绿光。 但那也是种让人心底发冷的惨绿,就如同是丛林中的野狼,在看到猎物时眼中会放射出的妖异之绿。 传说中狼的凝视可以让猎物失去双脚发软,失去逃跑的勇气,而现在姜夜莺的心境,就如同是被座狼凝视的小白兔一般,有种死之将近的压迫感。 而且,姜夜莺看到的还不止这些。极端的恐惧并没有让她移开视线,反而让她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现在的她甚至能看到,在言先生左眼的瞳孔身处,似乎有一个……一个字。 当姜夜莺本能地想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字时,言先生却转过了脸不再看她,而是看着握着他手的姜华,沉声说出了之前他之前提过的六个字。 “是否承诺定契?” “诺” 第三章:怪物与贞女 “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大到无以复加,却有能力,也很乐意将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混蛋。w.” ------ “我还是有一些问题不明白……” “漂亮的女人总是问题多多,不过男人却也总愿意帮漂亮女人解决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呢,姜大小姐?” “你说旅馆大门前的那些人,在我们进门的时候说了一些切口,或是暗语什么的。但他们却什么也没做啊!” “哇哦,姜大小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称赞你了,你觉得‘脑筋不会转弯’这个词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虽然我很感激你帮助我父亲,但这并不表示你可以侮辱我!” “现在我可以给你添上‘神经过敏’之类的溢美之词了。当我说‘脑筋不会转弯’的时候,我完全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的脑筋不会转弯……别拿你那对水泡眼瞪我,当一个人看到地上有根被啃过的骨头,就说是狗吃剩下的,我也会说他脑筋不会转弯。” “什么被啃过的骨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来反驳我。一根被啃过的骨头,也可能是人用来喂野狗的食物,而不是狗吃剩下的;所谓的暗号和切口,也不只是用来招呼同伴发动进攻的,它也可以用来……” “也可以用来中止行动!也就是说,那个要牌的人,是要制止其他人的行动?” “……在打断人说话方面,你的反应倒是异常地快。那你倒说说看,他为什么要中止行动?” “因为他们看见了你,一个他们计划之外的人。他们不能断定你的身份,所以领头的人中止了行动,想先看看情形,是这样吧,‘脑筋急转弯’先生?” “……不错么,这么快就能学会看到柱子不往上撞了,你比猪看来要聪明的多。” 叮的一声,电梯终于在言先生与姜夜莺的吵吵闹闹间来到了底楼。 这家破旧的旅馆电梯门正对着旅馆的大堂,门一开,门口架着桌子正“斗地主”的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从电梯中走出的人身上。 作为四个挂着破汗衫靠在门旁就开赌的中年人,他们对于其他客人的关注程度也未免太过了。就连姜夜莺都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妥。 从电梯里走出的只有言先生和姜夜莺两人,姜华并没有在这部电梯里。又是那个正对门口,背对着电梯门的胖男子喊了一句:“这把我要了。”接着他们便将目光重新放回了牌局之上。 “他们停止行动的暗号是‘这把我要了’,那他们真的开始行动时的暗号又会是什么呢?”姜夜莺凑到言先生耳边悄声问道。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言先生悠悠然地答完,便又晃悠到四人的桌前,开始看起他们的牌局来。 “你这牌不该这么打,出单你就该直接顶a嘛,怎么能放地主跑张。” “他都烂枪了,你还怕什么,炸呀!” “你这牌不该这么打,来来来我指给你看,这张搭到这儿,这边再这么拆个弹,你看这不就顺了嘛!” 言先生也不管别人的白眼,从这边跑到那边,从地主看到农民,还时不时指指点点。绕是言先生如此恼人,那几位也没有一个冒出一句怨言来,只是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好像旁边没有这个叫喳喳的喜鹊似的,接着玩自己的牌。言先生在不停捣乱间,还回头给了姜夜莺一个“他们要没有鬼就是真见鬼了”的眼神,让姜夜莺哭笑不得。 又是“叮”的一声,电梯上去了一趟,转眼又下到了一楼。这次从电梯中走出的,正是姜华。 姜华走起路来似乎没什么问题,看来他的“腰部”问题真的是时不时才发作的隐性疾病。不过他的脚步却有些虚,也不知是精力上的虚脱,还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刺激——毕竟言先生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有切身体会的也只有姜华自己而已。 事实上姜华自己都不太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模糊记得自己说了那个“诺”字,那绿色的光,然后自己的身体忽然便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之后等他的记忆再度清晰时,言先生已经笑着和他说“付好款了,需要发票么?” 就这样?就这样自己就已经少活十五年了?姜华实在是很难想象,即使言先生折腾出的“视听效果”非常之骇人,但姜华仍不免满腹狐疑。 不过这些疑虑马上就因为言先生的行动烟消云散了。 怪物: “妈的,牌这么臭,老子不打了!”为首的胖子大吼一声,一把按下了手中的牌,四人立时一齐起身,每个人都从桌下抽出了一根铁棍。胖子更是棍子一上手就立刻一个回身向一旁的言先生扫去。 “现在你知道行动的暗号了吧?”言先生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向后退了一步,铁棍将将与他擦身而过。 胖男子见自己一棒落空,稍稍一愣,便向自己的同伴打了个手势,他其中的两个同伴便也朝着言先生围了过来,还有一个身形看上去稍显瘦削的男子继续拿着棒子朝姜氏父女逼近。看来他们已经认定言先生是姜华找来的帮手,准备将其一并拿下了。 “对付女人和半残疾的那个,”言先生说着忽然一个矮身从那伙人中最高的一个腋下钻过,追上了正准备挥棒打向姜华的瘦男子,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笑道:“想不想体验一下飞起来的感觉?” 瘦男子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愣愣地重复了一遍:“飞?” 言先生笑得更开怀了:“嗯,飞吧!” 话音一落,言先生搭着瘦男子肩膀的手腕轻轻一抬,瘦男子便就真的朝后翻“飞”了出去。 你没有看错,我也没有写错,不是“倒下”,不是“后退”,而是“飞”,那种忽然腾空起码有两人高的那种“飞”,是那种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足够让当事人在惊叹完“哇,我在飞耶”之后再无奈地感慨“哇,我怎么还在飞”的那种“飞”。 飞了足有一米多后,瘦子撞上了正在追击言先生的高个子,结果高个子也被带着“飞”了起来,两人足足又“飞”出三尺远,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算是结束了这趟“人体飞行”的旅程。 这下,所有人——姜华与姜夜莺,四个打手,甚至包括正准备逃跑的旅店接待,以及不知所措的保安——全都都停下了动作,忘记了接下来该做什么,胖子甚至连手上的棒子都掉到了地上,他们都只是张大了嘴看着地上疼地哎哟乱叫的瘦子和高个儿,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一切。 “啪啪”,这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木然地回过了头,便看到了言先生灿烂的笑容。 “怎么样?你是不是也想飞?” 都来不及说个“不”字,言先生左手微微一提一送,这个起码两百斤开外的大胖子,就这么飘飘然地也“飞”了起来。 胖子飞得虽然没有瘦子远,但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却更加高,更加优美,直到“砰”的一声,这块肉球重重地落在了还没爬起来的高个儿和瘦子的身上。 “唔!” “啊!” “妈诶!” 随着重物落地的余震散去,几声惨叫顿时响起。 无视这边厢一片狼藉的状况,言先生满脸堆笑地朝最后一个人行去——因为这个人的身材和长相实在是没什么特征,而且反正也就是一个龙套,笔者也就不去再想什么其他称呼了,姑且就称他为“那人”吧。 那人看着言先生无比和善,阳光的笑容,像是看到阎罗催命似的,自己丢掉了手中的棒子,颤颤巍巍道:“大哥,我自己飞行不?” 言先生朝着那三个人的“叠罗汉”指了指,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人立刻感恩戴德地点了点头,朝自己的三个同伴跑了过去。 “你这不叫飞,我还是帮帮你吧!”言先生很好心地在那人腰间轻轻“搭”了一下。 又是一道美妙的抛物线之后,“那人”也不偏不倚地落到了还没爬起的胖子的肚子上。 转瞬之间,方才还张牙舞爪的四个人,现在已然横七竖八地摔成了一团,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搞定,言先生作势弹了弹身上的灰,慢悠悠地走到姜氏父女面前,道:“这样的表演你们还满意么?” “啊!!!”代替姜华回答的,是旅店的年轻男接待,他这时才反应过来,尖叫得像个娘们似的,跌跌撞撞地朝门外冲去。 “现在的年轻人……你看人家保安大叔就没这么大反应。”言先生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感慨了一句。 但话一出口,言先生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那个中年保安也未免反应太小了,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不惊声尖叫也会吓得脚软,而他只是站在那里,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行动。多疑的言先生这么一想,便不自觉地观察起这个保安来。 他的腰带上插着警棍……这确实是保安的行头,不过这种破旅店请的起的保安,有必要配警棍么?而且这个棍的长度也不对,长度应该已经超过了保安的警棍允许的标准长度了吧? 最奇怪的是,这根警棍还是插在保安的左手边,而他的右手却在腰际附近探寻着什么东西…… 不好!言先生一下子醒觉过来,暗叫不妙,赶忙一横身,张开双臂挡在了姜氏父女的身前。 间不容发之际,保安也从自己的右边腰际拔出了一把手枪,指向姜氏父女并快速地扣下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万籁俱寂。 因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护在父亲的身前,当言先生张开双臂挡在她和她父亲身前时,姜夜莺也近到听得见言先生的一声低语。 “坚” 还没等姜夜莺来得及思考这个“坚”字的含义,一声清脆明亮的枪声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一枪,一枪,又是一枪。 言先生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姜夜莺所有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看见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那刺耳的声音每响起一次,言先生的身体就会随之晃动一下,即使姜夜莺真是不会转弯的猪脑袋,也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正当姜夜莺要为失去最后一把保护伞而失声尖叫时,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姜夜莺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一个猪脑袋。 “唔!”言先生闷哼了一声,抱怨道:“好疼!” 三枪过后,“保安”并没有继续射击,因为成“大”字形挡在姜氏父女身前的言先生吃下了全部的子弹,却并没有倒下,虽然他的头低垂着,并且一动不动,但“保安”在不能确定言先生是否已经断气前,也不敢再浪费子弹。 好一会儿,四人都是站在那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言先生身上,姜华和姜夜莺甚至都不敢去碰言先生,生怕一碰之下,言先生就会彻底倒下去。 出乎意料的,言先生不但没有倒下,还突然收回张开的双臂,一边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和额头,一边开口骂道:“用不用枪枪都打要害啊?” “……你……你没事?”姜夜莺惊讶地连舌头都快要打结了。 “没事?我中了三枪,怎么可能没事!”言先生非常怨愤地转过头道:“枪子儿打到人身上是会疼的你知道不?” 言先生说着向后挪了一小步,忽然蹲下来身,捡起方才瘦男子“飞”出去之前,落在地上的铁棒,然后头也不回便是一甩,铁棒的速度犹如强弩射出的箭矢一般,径直向保安的方向“射”去。 那个假“保安”的反应速度也很快,当他发现自己开了三枪都没能打倒这个之前手腕轻挑就可以解决四人的男子之后,他就知道“任务”已经失败了,当言先生一转头和姜夜莺说话,他便立时转身向门外跑去。 幸好他已经离开了原来所处的位置,不然这一击挨下来,恐怕是要脑浆崩裂的。但即使他已经行至了门口,那一棒还是擦过了他的左臂。他立刻就听见了骨头折断的声响。 假“保安”闷哼了一声,脚下一个踉跄,险些就要倒在地上。不过他向前冲了两步,还是止住了跌倒的趋势。而这时,接应他的人也来了。 言先生回过头,很讶异地发现自己的那一击居然错失了目标。那个枪手有些摇晃地一头钻进了不知何时停在旅店门口的黑色跑车里。那司机也不等车门关上,便立时一个油门踩下,跑车瞬间便冲出了言先生的视野。 逃得好快,言先生感慨地想,虽说尽全力的话它仍在可追击范围内,但言先生显然并没有在此时就为了这对父女多使用一个“言咒”的打算,也只是嘴上埋怨两句,走上前去张望了两眼,然后耸了耸肩作罢。 言先生低下头审视自己的胸口,子弹在他的汗衫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洞,旁边还带着高温灼过的黑渍。“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汗衫!花了我十多块钱呢!”言先生的语气听上去无比心疼。 “这……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没事?我刚才明明听到那个……这个……那胖子……然后那个保安……总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才这一连串的形式变化显然已经超出了姜夜莺的知识范畴,这位在聚会晚宴上大方得体,举止得宜的大家闺秀,此时也语无伦次的可以。 “我猜你现在知道你的脑袋多不会转弯了。”言先生拍了拍姜夜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世界上有些事你是不会懂的,就像有些脑袋就是榆木做的一样,都是不可改变的。”而后,他便不理呆若木鸡的姜夜莺,直视姜华道:“我想刚才的一切,已经够让你相信我的能力了吧?尤其是我还‘无意间’救了你一命。” 姜华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自然不会和姜夜莺一样大惊小怪。比起为想不通的事而纠结,姜华早学会了着重于眼前,他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现在我就把这条命交给你了。其实也只能交给你了,如果我不想在下一秒就又被那个保安,或者是那四个正准备逃出大门的家伙给解决的话。” 言先生闻言会意地望向门边,那四个本来还叠在一起的笨蛋早已经爬了起来,现在正争先恐后地朝门外挤,那胖子还和高个子在门口卡住了一小会儿。 言先生像是看喜剧一般笑了笑,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就这样放他们走么?你也不先问问他们的老板是谁?”姜华虽然心里一直有些纳闷,但他知道自己已然做不了主,所以在那几人全部走后,他才向言先生询问道。 言先生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反正他们的雇主也不是想要你命的那个。瞧他派来的这些笨蛋,还有他们带的家伙,恐怕是你众多的债主之中的某个比较穷困的一位,想吓唬吓唬你,撑死了也就是想把你绑了要钱而已。现在该担心的,是那个想趁机要了你命的另一个人。” “……那个保安么?我不记得我有见过这样的人,还得罪到需要枪杀我的地步。”姜华无奈地叹道。 “你不认识他再正常不过了。看他出手的果决度,偷袭不成后撤退的速度,他恐怕是专业的。你得罪的人不是他,是花钱请他来的老板。”言先生一边在地上需找另外的弹头,一边还有心情讽刺姜华道:“看来你说的真对,你得罪的那些人可比高利贷狠多了。” “我们定的约是要让我和我女儿过上以前的生活,被杀恐怕不属于我们之前生活的内容。”姜华似乎在暗示一些什么。 言先生冷笑一下,他当然明白姜华的意思。哎,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却要既当爹又当妈了。“你放心,我会让你活着享受你用命换回的人生的——至少不会让你在享受之前就因为这件事死掉。”言先生语气坚定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违背我自己许下的诺言。” “别说这些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学会忽视掉之前的一切不真实,姜夜莺开口问道。 “不是我们应该怎么办,是我应该怎么办。”言先生低头看了看胸口的洞,道:“先找件衣服换,然后我给你们找个安全的地方,之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事了。” ………… 贞女: 将姜氏父女安置好之后,言先生便独自步出了旅馆,他不疾不徐地走在街道上,似乎并没有什么目的地转悠着。 当闲逛了足有二十分钟后,言先生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身不耐烦地冲身后的“空气”喊道:“我真的想不去在意的,不过你的跟踪技巧比一只吵闹的母鸡还要差,你不会真想一直这么跟下去吧?”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怯怯的身影才从一棵大树闪出,用柔柔的声音答道:“没有,我正在想说我把自己弄得和母鸡一样吵闹了,你何时才会注意到我。” “姜夜莺,姜大小姐,你不在酒店房间里继续和你的父亲演温情戏,跟着我做什么?”言先生歪着头道。 姜夜莺笑了笑道:“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先给我们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四星级酒店到底哪里安全了?你是生怕那些家伙找不到我们么?” 言先生讪笑道:“你父亲看来没有教过你什么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你放心好了,那家酒店的老板以前也是我的客户,他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后果;而且即使你父亲的债主们要查,也不会想到你的父亲会住在‘外商’的房间里的。” “外商……”姜夜莺无奈地笑道:“那个人叫什么来着的……皮什么斯基先生的,你怎么能用他的信用卡付账的?” “那叫‘皮耶考斯基’,怎么?不喜欢这个名字?对前苏联那块儿地方的人有偏见?那我还有阿普杜勒拉希姆先生,和山口小姐的信用卡,我们可以去换名字。”言先生说着从衣兜里翻出钱包打开,乍一看上去,至少有一打不同银行的信用卡,而且还有两张银行卡连姜夜莺都没有见过。 “好了,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你到底想谈什么,我就真走了——相信我,如果我不想被你跟踪,五分钟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的身影了。”言先生发出了最后通牒。 姜夜莺闻言,忽然低下了头,言先生注意到她又开始摸起手腕上的手表来,这是姜夜莺犹豫时不自觉的小动作。好一会儿后,她拨弄手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言先生知道她下定决心要说些什么了。 “你是言先生,你什么都知道,所以我猜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姜夜莺眼神坚定道:“你知道作为女儿的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眼看着我父亲失去生命中的十五年的。”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你应该是那个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神鬼邪说’,一个劲劝说你父亲放弃把一切赌在一个‘神棍’身上的无神论者,”言先生双手环抱于胸前,讥讽道:“怎么?只过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对父亲盲目的爱就已经战胜了自己的信念?你‘不能什么都不做’,那你想做什么?劝我中止这个约定,让你和你的父亲在穷困中度过那多出的十五年?” “不能,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父亲想要的,也不是我自己想要的。”姜夜莺脸上充斥着无奈,却也同时带着一种坚毅:“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所以,我想从无所不知的你口中,知道我到底能做些什么,来帮助我的父亲,让我们既可以回到过去,我的父亲又能更多地享受他的余生。” 把自己也放到赌盘之中,让庄家开价?姜家的人无论男女都是“豪型”的赌徒呢,言先生不无感慨地想着,或许拉斯维加斯才应该是他们的天堂。 言先生其实正为整件事变得愈加麻烦而头疼:没错,他确实以外面的窥伺者为由,以姜华的生命相胁,将价码提高了五年,但他并没有想到会真的遇见杀手。他一开始就看出了那四个不知哪儿来的打手只是平庸之辈,在装作看牌时,他也已经发现了他们藏在桌下的铁棒。当你做这行久了,遇到的倾家荡产的人多了,你也会对这些高利贷的逼债手法习以为常。他们会吓人,他们会泼油漆,砸房子,找人守你,甚至打你个半死,让你不得安生,但他们很少会当真搞出人命,因为他们知道死人是还不了钱的,而且死人还会给他们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言先生之前的计划是这样的:他用一个“力”的言咒,以很震慑人心的画面吓跑这些喽喽,然后把姜华父女转移一下,接着再找一些熟人,动一动路子,这件事就和当年顾恩晋的cae一样,轻松被解决了。拢共就只需要动用一个言咒,就赚到十五年,他本来还挺感谢那个派出四个笨蛋配合他“演出”的高利贷,准备这事儿一完就去找他“乐乐”的。 不过言先生没有想到自己会看走眼。为了保证自己的雇主不在这事情了解之前就被爆了头,他不得不用上了“坚”,不仅如此,他居然还没能抓住那个逃掉的杀手,给之后留下了一个不安定的因素。 不管这个雇凶杀人的人是谁,他肯定不是一个得了钱就会罢手的人,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金钱纠葛而想对姜华下杀手。如果言先生只是单纯地帮姜华解决了债务问题,结果这哥们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把姜华解决了,那言先生还是相形于“未完契”——言先生不喜欢“未完契”,非常不喜欢。 保守估计,从找出线索,找到这个惹麻烦的家伙,把他打飞或者直接灭口,这过程恐怕至少要使用三个言咒甚至更多。这样一来这宗交易的利润就一下子少了许多,这也让言先生好是有些郁闷。 不过现在,一个漂亮伶俐的少女自己送上了门来,让言先生本来郁郁的心情一下子得到了舒缓。有趣有趣,言先生用手托起下巴,开始思索自己到底要用什么方法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如果过程可以让言先生感到开心或是趣味十足,他倒是并不在乎少赚一点。 姜夜莺看着言先生在沉思,偶尔露出一丝让她感到邪恶的微笑,她显然不会非常愉悦。姜夜莺知道自己这话一说出口,就等于把自己送入了虎口,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打算归打算,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勇气真正面对那个“打算”。 或许只过去了五秒钟,但姜夜莺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终于,言先生还是开口了,不过他这一开口,还是让姜夜莺像一口吞下了一个鹅蛋一般,脸色紫青,哑口无言。 “你还是处*女么?”言先生提问时的表情不带丝毫的愧疚或犹疑,就好像这个问题和“你吃了饭没”一样无伤大雅。 “……啊?”姜夜莺是猜到言先生会提到这个方面,但她还是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一下子给问懵了。 “一般来说,和父亲亲昵的女儿性观念更加保守些,尤其是你和你父亲的这种依赖关系,和情侣的性关系很可能在你心理会被本能认为是对自己父亲的背叛,”言先生煞有介事地分析了起来,“虽然我也知道‘青春期荷尔蒙’加上‘金钱’,‘社交派对’以及‘擅于迷惑少女的有钱公子哥’放到烧瓶里,稍微一加热,‘嘣’地一声,一切就干柴烈火了。在社交场里想要守身如玉,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姜夜莺实在无法再继续听言先生分析下去了,不自觉地出口打断道:“好吧,我是,我还是,没有烧瓶里的爆炸,也没有乾柴烈火……但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你通过了第一关,赢得了和我做交易的权利。”言先生忽然走到姜夜莺身前,用似乎可以看穿别人的眼神盯着姜夜莺的双眼,张开左手,比出了一个大大的“五”,而后道:“五年——这是我的价码,没有还价,没有余地。你爬上我的床,我让你父亲多和你享受五年的父女时间,如何?” **邪,卑鄙,龌龊……你可以用所有一切的词汇来形容现在的言先生带给姜夜莺的感觉。没错,姜夜莺也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自己,或者说是这副得自于父母的曼妙躯体。她知道所有男人看到她都会有欲望,即使是这位神秘的言先生也不例外。但她绝没有想到,言先生就这样把它给提了出来,**裸地,不带一丝羞愧,就好像这个男人的字典里根本没有“道德”这个词汇一般。 让我们来看看美丽的公主,可以为自己的父亲牺牲到什么地步吧!来啊,拒绝我,看看你能不能承受自己良心深处传来的悲鸣。言先生笃定地看着姜夜莺的犹豫,并不担心她的答案——因为无论答案是哪种,得利的永远是言先生。 言先生是那种沉浸于自我世界里的人,这是姜夜莺对于言先生的言行举止所下的定义。这种人永远不会介意别人的看法,从不掩饰自己的情感,他强势,他不容置疑。当他认为你是某种人时,你即使再如何辩驳,都很难改变他对你的看法。我们的生活中也充斥着这类人,“不合群”或是“自大狂”是对他们最好的诠释。这类人永远不会被社会所接纳。但当这些人拥有某方面的天赋,在他所擅长的领域鹤立鸡群时,乖张的性格却会成为一个双刃剑,在为他们的个人成就添砖加瓦的同时,也会给某一类人,那类他们定义为“坏”或是“不喜欢”的人群,带来灭顶之灾。 这种人的结局要么就是毁了别人成就自己,要么就是因为无法顺应旁人而毁了自己。凯撒与希特勒之流是前者,梵高与卡夫卡便是后者了。 而言先生明显便是这一类人,他不能忍受别人在他面前强势,他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对世界有一套古怪,扭曲的观点,而且还不容别人去质疑。或许是得益于那身被他称为“言咒”的诡异能力,这样的言先生非但没有因厌世而离群索居,或是扛着一挺机枪见人就扫然后饮弹自尽,在姜夜莺看来他反倒很享受这种生活。安逸地游走在真实与虚假的边际,任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评定众人,随性地破坏或完整他人的人生,这对于言先生来说恐怕不仅仅是所谓的“工作”,还是他人生乐趣的全部——简单来说,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大到无以复加,却有能力,也很乐意将人玩弄于鼓掌中的混蛋。 姜夜莺从小在社交圈长大,在上流社会猜忌与揣测就像是呼吸一样平常。所有人都看到姜夜莺的美丽,却很少有人能看得到那因为外貌与生长环境而过于早熟的心机。 姜夜莺了解言先生这样的男人,更加了解要如何与这样的男人周旋。你不能让他们的话语影响到你,你要作出自己的决定,一个让这样的男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可以!”想到这儿,姜夜莺狠狠地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啊?她的答案居然是“ye”?这下言先生也算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但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不会把自己的惊讶表露出来,他只是以不关心的语气淡淡道:“你确定?这可是一笔有来无回,不能退货的生意——当然你需要的话,那红色的床单倒是可以给你。”说到后来言先生还不忘在言语上刺激一下姜夜莺。 话已出口,就没有回头路了,姜夜莺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后,笑道:“我不需要那个,但我需要一些别的东西——一些在真的‘银货两讫’之前,可以让我安心‘付款’的‘赠品’。现在经济不景气,卖家也需要来些酬宾不是么?” 我就知道,姜家的这对倒霉父女似乎永远玩不厌这个“我要坐庄”的游戏。尽管事情并非大出所料,但言先生还是故作不满道:“看来你完全没明白我说的‘没有还价,没有余地’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真想不通如果连这句话都听不懂,我还需要给你说明些什么。” 姜夜莺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还价,而只是一些对你来说无关痛痒,对我却至关重要的赠品而已。” “……我在听。”言先生手托腮,用不置可否地表情聆听着。 姜夜莺道:“首先,我想和你一起行动,我想亲眼确认我和我的父亲摆脱了现在的危险处境,并且真实地找回了当初的生活。虽然你的能力或许是真的,但既然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不会,又为什么还要为我们去拼命呢?我想至少用我自己的双眼来证实这一切。” 言先生皮笑肉不笑道:“怀疑和不信任,人的本性,我喜欢。所以你想把自己的处子之身,变相当成是完工后才能收到的尾数,以此来确保我会安心完成一切?”说到这儿言先生彻底笑出了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你未免也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吧!” 姜夜莺也笑道:“是么?可你刚才还不是说,我的价码值整个交易的三分之一么?如此看来,也不算太没有份量吧?” 言先生被反问的一愣,随即笑道:“有趣有趣,你们姓姜的实在太有趣了!好吧,虽说是个累赘,可这件事还没难到非要单枪匹马才能完成的地步,有美女遂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你说‘首先’,那也就是还有第二个条件?” 姜夜莺道:“第二个条件对你而言,就更无足轻重了——我希望在这件事完成之前,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管是关于这件事,还是你自己的。” “哦?”这个突如其来的要求倒真让言先生有些惊讶,“我又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么奇怪的要求呢?你的小脑袋里,又在算计着什么小九九呢?” 姜夜莺忽然笑了,笑容中似乎还略带着一丝哀伤:“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理由的……如何?这个要求会带给我们的言大先生困扰么?如果你有什么不能触碰的话题,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回答。” 言先生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是每个‘超级英雄’都有什么黑暗的过去,或者不可告人的身份的,如果这些最终能让你在**表现得更加漏*点一些,我并没有所谓。” “……那么,成交?或者用你的说法,‘诺’?”姜夜莺说完还煞有介事地伸出了手。 “诺!”言先生也伸出了手握了上去。 仅仅就在这前后几个小时之间,姜家的两父女,都和言先生握上了手。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不仅仅是握手,这同时,也是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第四章:言先生定理 “言先生定理第一条:言先生永远是对的。.*** 言先生定理第二条:不管你说什么谎,只要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别人也会相信。 言先生定理第三条:你可以帮助有钱人,但绝对不要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中没有人真正值得同情。” ------- 华丽的舞池,晃眼的灯光,喧闹的人群。 在这里你今天可以是聚光灯下的宠儿,明天却也可能变成茅坑旁最臭的一块石头。 所有人都对你微笑,向你举起酒杯致敬,但在其中有多少人真正知道你,了解你,或者至少记得全你的名字。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派对,所有人都优雅而做作地扮演着其他人想象中的角色,却没有人真正在意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在这些带着面具行色匆匆的人群中,有一个轻盈的身影却悄然地离开了宴席。 想不动声色地离开这片属于她的舞台,这对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并不是那么轻易。 不管她愿不愿意,那些狂蜂浪蝶似乎永远都不会厌烦于围绕在她周边,炫耀着他们的财富或者廉价的幽默感。有时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是否生来就散发出一种臭味,才会吸引这些不知所谓的金头苍蝇。 不过既然有苍蝇,就必然会有一些自明不凡的护花使者。虽然她也知道那些不知从哪儿窜出的“骑士”心里打的主意也不会比苍蝇们高尚到哪儿去,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却第一次感激起这些替她开道的公子哥来。 感激归感激,她并没有在此地多留片刻的意思。在派对正要因此乱成一锅粥时,她已经悄然地跟着另一个身影从边门步出了这吵闹的会场。 与内场的喧嚣不同,现在的外面已经是宁静的深夜,她在夜色中四下张望,找寻着她唯一期待的身影。 “你该停止在继续这样做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是美丽的女王,聚光灯照耀得到的地方,才是你的王国。” “是么?”她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身后的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哀怨与愤恨交织的情绪,“那这里就属于你么?半年前你还是女王的英俊骑士,半年后你就忽然变成黑夜里的蝙蝠侠了?” 男子叹着气从阴影中走出,深夜的星光映照出他那年轻俊秀的脸庞,还有他眼神中深深的哀伤:“你该停止再去计较已经过去的一切了,夜莺。” “夜莺?不,按你现在和我的关系,你该称呼我‘姜小姐’!”姜夜莺冲到男子的面前,尽量想摆出一副凶狠的态势,但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却已经出卖了她的真实情感,“没错,是都过去了,所以你就不需要为此做出任何的解释了?你父亲破产的时候我没有离开你,现在你们家时来运转了,你的父亲重新掌权了,你却要离开我,而且不带任何的解释?” “我做过解释……”“没错,但‘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到底能算是哪门子的解释?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美国英雄漫画的主角么?”姜夜莺连珠炮似的逼问着,甚至都没给男子任何回答的机会。 男子看着这样的姜夜莺,心痛的神情浮上脸面,他不自觉地想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停,停下,”姜夜莺拍开男子的手,后退几步,歇斯底里道:“停止再继续这样,你如果想扮演一个混蛋,那就演的入戏一些,给我一记耳光,或者一个荒诞却能让我相信的理由,让我认为你是一个廉价的公子哥,正如其他人一样;如果你不想离开,那就把事情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处理,而不只是你一个人躲在阴影中,偶尔出现在派对中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不,我不能,”男子苦笑道:“两者我都不能。”言罢,他便转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阿仲!”姜夜莺惊叫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的姜夜莺发现,她正坐在一辆破旧汽车的副驾驶座上,这辆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公路上,车尾的排气管像是哮喘病人喉咙一般,有一波没一波地喘着粗气,车子发出的吱呀声让人感觉些微的颠簸都可以让它整个散架下来。 “看来你真的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坐在驾驶座晃颠晃颠的言先生道:“这样的车你都能睡得着,似乎还做着什么美梦?” 姜夜莺花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和现实的区别中缓过劲儿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头,抱怨道:“我不是累睡着,是被你这辆破车给晃晕了!我真想不通,你可以一只手把人给扔飞出去,也可以用身体挡下子弹,你有各种花式的信用卡,但却没有自己的车?而且即使是要偷,你不能偷一辆跑起来正常些的车么?” “首先,是因为你的出现,我才会需要一辆车,通常情况下我的双腿还比较快。”言先生把着方向盘悠然道:“其次,我偷这辆车不是因为我喜欢,只是因为这辆车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型号,报警系统没那么吵耳,只要电线打火就能启动,还有玻璃也比较容易打碎。” “……这么说倒也没错,”姜夜莺看着言先生驾驶座旁被敲碎的车窗,叹道:“鉴于我刚才协助犯罪的举动,我是不是至少该知道我们这是去哪儿?” “这个问题是否属于和你上床的附带条件的权属范围?”言先生调侃道:“如果不是,我想我有权保持缄默。” “事实上,那个条件并没有规定问题的个数,所以如果你一定要拿‘那个词’发挥你那驽钝的幽默感的话,你可以认为所有的问题都属于你需要回答的范围。”姜夜莺反诘道。 言先生打了个哈哈道:“好吧,如果你喜欢的话,女王大人。不过反正很快就到目的地了,我觉得你会想抓紧时间问一些其他问题的。” 姜夜莺道:“其他问题?你是指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或者阳寿啊约定啊诸如此类的?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白其中的任何一件事……你是什么?难道是超人?还是比较邪恶的那种?” 言先生摇了摇头笑道:“超人?我倒是想呢,可惜我没有那么合身的外穿用内裤。” “我猜也是。”姜夜莺有些苦中作乐地笑道:“你不是无所不知的言先生么?不如我们这样来:你来问我,问那些我想问的问题,然后我来给出我的答案,然后你再来听听我猜的对不对,也算打发一下时间吧,如何?” “有趣的换位游戏,好,我加入。”言先生显然来了兴致,指了指自己的头说:“现在这里就是一面镜子,它会折射出一个带有严重恋父情节的青春期早熟少女的思维——嗯,第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当真刀枪不入,真的能用一根手指就把人扔得飞起来,还是这一切都只是障眼法,某种串通好的把戏?” 姜夜莺笑着反驳道:“首先别给我加那么多前缀,我既没有什么恋父情结,而且我已经十八了,你一直在计较的青春期荷尔蒙也差不多分泌完了。你猜对了我的第一个问题,而这是我的答案:这并不是串通好的,但你也不是真的就像你‘表演’的一样力大无穷,又或是子弹也打不死。” “哦?”言先生饶有兴致道:“这个矛盾的答案一定有后续的解释吧?” “没错。”姜夜莺道:“如果你真的那样强悍无匹,那你根本不需要用砖头砸碎车窗,你可以直接用那把胖子丢到空中的怪力,把这门给卸下来——反正这辆车已经够破的了。而且不要以为我没有注意到,破碎的玻璃还划到了你的左手拇指,虽然只是留下了一道小小的划痕,但这已经比出膛的子弹造成的破坏还要大了。” “啊哦,被看穿了!”言先生一脸不在乎道:“好吧,我只是一个会被玻璃弄伤的可怜人,那你如何解释这个可怜人之前拯救你们的行为呢?除了被你排除的障眼法?” “言咒。”姜夜莺从没想过她会如此镇定地说出这两个字,“我虽然不知道在你的那个系统里,这个‘言咒’到底是如何运行的。但我之前见过一些人,一些身怀奇能或是修行武术多年的人,只要他们做好准备——用他们的说法叫‘运气’——他们也可以用喉结将铁枪顶断,而不留下任何伤痕;他们也能举起比自己体重还要重的重量,还能显得异常轻松。我想的你‘言咒’也和他们的‘气’差不到哪儿去。有点像是奥特曼,你可以在三分钟内变得宇内无敌,但过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看着言先生惊讶的表情,以及张大的嘴巴,姜夜莺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这让她压抑了许久的心情难得的有了一次舒缓:“怎样?我猜的对么?” 言先生确实颇为惊讶,他不知道姜夜莺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做出最合理的判断,他撇了撇嘴道:“虽然我很难解释清楚言咒究竟是怎么运作的,不过和你的理解确实有近似的地方:身体强化类言咒的效果并不是永久性的,虽然并没有一盏缺电的灯在我胸口一闪一闪,而时限也不是三分钟而已。” “那你的时间是多少呢?”姜夜莺问。 言先生笑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好让你在‘变身秀’结束的时候,拿着枪顶着我的头,逼我把你父亲的命还回去么?” 姜夜莺叹了口气道:“你总是把人心想的很邪恶,即使我知道你的时限,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又用一次什么鬼言咒再变回去呢?别再纠缠这个问题了,开始游戏的第二轮吧!” “好啊,”言先生是一个不甘示弱的人,姜夜莺想继续,言先生也没有停止的理由:“你的问题二是,即使我是一个武功高强到能‘运气’挡下子弹的高手,或许我可以找到想杀死你父亲的人,并且把他打飞,但我到底要如何挽回你父亲现在在事业方面的颓势,替他偿还一些‘棘手债主’的债务?哇哦,这确实是一个尖锐的问题,那我到底会怎么回答呢?”言先生说着瞥眼看向姜夜莺,自信中略带些挑衅的意味。 姜夜莺也不落下风地回道:“我猜你的回答会以‘女人的问题总是多多’之类的作为开头,然后在嘲讽够了之后,你才会告诉我说,你的言咒并不只有‘气功’或者“铁布衫”的功用,你也可以变出其他什么我想象不出的东西来,又或者是因为你之前的‘工作’让你拥有了足够广的人脉,总之几亿的债务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 全中!姜夜莺的聪明劲儿大大出乎言先生的预料,这和她刚第一次和言先生见面时的楚楚可怜判若两人。多年的上流社会生活让她懂得了如何利用自己的美丽与年轻,同时也锻炼出了她阅读人心的能力。心中已开始对姜华有些欣赏的言先生,嘴上却并没有服软的迹象:“这次你的回答可没有上一个那么精确。虽然其中有一部分已经靠近正确答案了,不过还是差那么一些。不过反正这也不是你真正最关心的问题,所以你的答案我想已经足够让你自己满意了……这话说着怎么这么别扭……” “最关心的问题么……”姜夜莺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便陷入了沉思。 “心理学里有这样一种说法,当问到第三个问题时,人们才会真正问到他们最想知道的事。”言先生斜眼看着姜夜莺道:“而你却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怎么?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最关心的居然会是那个没有留下任何因由,就离你而去的负心汉?” 被言先生的话刺中要害,姜夜莺惊恐地抬起头,赶忙否认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无论我说多少次,别人好像都不会接收这个事实似的——言先生什么都知道,”言先生不厌其烦道:“我从来不胡说,所以省下否认的力气吧,更何况刚才在梦中叫着‘阿仲,阿仲’的可不是我哦!” 姜夜莺的个性很有趣,当你抓住她的痛处时,她首先会竭力否认,但当事实不容她再挣扎时,她就会选择承认自己的无力,并坦然地接收一切。“好吧,我确实也很挂记他,我知道你也猜得出我的问题是什么,不过我现在不想玩游戏了。告诉我,你和顾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从此之后就变得……变得……”说着说着,姜夜莺居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而自己的眼眶也已然湿润。 “你不想玩了?我才刚刚开始觉得这个游戏很有趣。”说着,言先生忽然踩下了刹车,这辆破车开得不快,但刹车却出人意料的好,没有注意到的姜夜莺差点撞上了前面的玻璃。 “啊噢!你不会小心一些么……”刚想抱怨言先生开车技术的姜夜莺,看了看周围,忽然闭上了嘴巴。 “虽然我很想回答你的第三个问题,不过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所以我们还是先做完正经事,再来考虑你的小情人吧。”言先生说着转过身,伸手去够后座座椅上的东西。 “……我虽然很想问另外一个问题,不过我还是先问这个吧,”姜夜莺看着后座上一个个的塑料袋皱眉道:“你在偷车之前,到底去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炸药。”言先生面无表情道。 姜夜莺看着自己手上的票据,干笑道:“就靠一百零八元五角,从折扣便利店和玩具店里能买到炸药?” 被这么一说,言先生翻塑料袋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坐回了座位,叹了一口气,面色沉重道:“看来你有必要了解一下‘言先生定理’了——定理第一条,言先生永远是对的,言先生什么都做得到。其实这是一条公理——无需论证,也不容辩驳。undernd?” “……这什么歪理……好吧,反正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姜夜莺抬眼开了开周围,哭笑不得道:“你开车到我家来想做什么?” “你曾经的家,”言先生纠正道:“现在它恐怕已经是抵贷款而交给银行的资产之一吧?” 这是整个城市最高档的居民区,里面居住的不是身价过亿的富翁,就是给身价过亿的富翁打工的百万富翁。有钱人有的时候也有些奇怪的习惯,他们总喜欢花三座别墅的钱,在这里买一个复式的双层房,只是为了和其他的有钱人住的近一些。 从言先生的角度放眼望去,这里应该有八到九幢高约二十层的复式楼,楼房间有大片没有意义的占地面积——绿地,树木,小河,九曲桥之类的,还有一个篮球场,一个网球场以及一个三层楼高的类似健身中心的建筑物,在它的楼顶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 “第一次看到这种地方的时候,我就有种感觉,我觉得生活在这里的人死后应该都会下地狱——虽然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哎,我那逝去的青春……”言先生不无感慨道。 “……追忆过去我不反对,但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到底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姜夜莺不耐烦地打断道。 “我之所以喜欢这份工作,就是因为我不用和其他人有纠结,不会被人打扰,我现在开始讨厌这份工作了。”言先生白了姜夜莺一眼道:“想要让你的老爹余生不在被追杀中度过,首先就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你们的命。” “所以,想要知道谁想杀我父亲,就得去我们家?”姜夜莺皱眉道:“我不得不说,你的思维跳跃性已经超过我的理解范围了。007也不会为和邦女郎上床,而次次靠闯进别人的家解决问题吧?” “不错,开始有幽默感了。”言先生倒是不以为忤,“不过如果每次007做事都要和邦女郎解释原因,他在上床之前就已经被烦死了……还记得我刚和你说的定理么?你现在只要跟着做就是了。”说着,言先生再次转过身转身翻找了半天,终于从后座的一大堆东西中,拿出了一件衣服和一把……一把枪。 “……你拿这件你从流浪汉哪里20块钱买来的粗布衣服,还有34块钱的玩具枪出来想干什么?”姜夜莺一脸疑惑道。 言先生把玩具枪往腰上一别,对着车窗玻璃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道:“还像那么回事儿……现在闭上嘴巴,把衣服盖在你的手上,跟着我出来。” 姜夜莺看着那件不知道上面有什么脏东西的破衣服,呲牙道:“恶……盖在手上?怎么盖?” 言先生叹了口气,也懒得再废话,干脆就亲自动起了手来。 “嘿,你这根本就不叫盖,你这是绑把?”“给我闭嘴。” 小陆和老黄是这个高级住宅区的正门入口处保安。这会儿,已经年届五十的老黄按惯例去和三号楼的老罗打牌混时间,小陆也乐得清闲,一个人在保安室里看看带颜色的小说——没有活儿比保安还要轻松,或者说让人无聊的了,尤其是在这个保安系统无比先进的高级住宅区。即使一个贼能从入口处混过去,但要进入其中任何一户人家,他至少还要绕过三道防盗门,四个密码锁甚至还有指纹识别才能打开的门锁,更何况这些大老板们从不把钱放在家里,如果会放的,家里也会有最高级的保险柜。没有贼有这个心情,所以保安的工作就愈发清淡了。 不过今天,当一辆车停在入口处的时候,小陆忽然觉得有一丝诡异,便难得地放下了书,从保安室的窗口探身出去张望了一下。 这辆车好旧,好破,绝不是一辆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车,而且……这辆车的车窗还被敲碎了?难道这是一辆赃车?小陆立刻警惕起来,他从保安室走出,左手放在右肩上的对讲机开关上,随时准备联系其他人,右手搭在腰间的警棍上,小心翼翼地接近那辆车。 忽然,车门开了,小陆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他看见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向他打了一个“先站在那儿别动”的手势,然后绕到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很不客气地从位置上将另一个人拽了出来,那个人是个女的,等一下,这女的好像有些眼熟,她是……她不是5号13楼c座的姜小姐么?她的手怎么了?为什么要被衣服盖着?那个男人又是谁?怎么在后面这样用力推她?小陆越来越糊涂了。 “你,到保安室我们再谈。”那个男子走在姜小姐的身后,官腔十足地指着小陆命令道。 “噢。”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小陆明显被男子的气势给震住了,只好应和着打开了保安室的门,让男子领着姜小姐走了进去——反正他们在保安室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吧?小陆这样安慰自己。 “你,在墙边站好,我们谈完以前不要乱动,不然我可不会再这么温柔了。”男子呼喝并推搡着让姜家小姐站到了墙角,待姜小姐蹲下之后,他才转身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本,展示给小陆看。 那是一个黑封皮的薄本子,本子的封面上印着一个徽章,以及闪耀的三个大字:“警员证”。 警察?他是警察?小陆的惊讶完全写在了脸上。 “收起你惊讶的表情,没错,我是警察。”男子说着撩起了衣角,露出了他右边腰际。虽说马上他就放下了衣服重新盖住,但这已经足够小陆看见他腰间的黑色物体所反射出的,具有金属质地的光芒。 枪!他真的是警察!小陆急忙点头表示明白,他可不想让面前这个看来心情很不好的“便衣”拔枪出来给他展示。 “很好,”“便衣”似乎对小陆的反应很满意,接着说道:“我是隶属经济罪案调查组的郭文星,需要核查一下我的证件么?”“郭文星”说着打开了警员证,小陆眯缝起眼一瞧,没错,确实是他的照片,名字也是“郭文星”。 “不,不用了郭警官,我信得过你,”小陆可不想惹警察不高兴,“我是这里的保安,我姓陆,您叫我小陆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效劳的?” “郭警官”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忽然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姜家小姐仍老实地蹲在那里,才谨慎地走到小陆旁边,勾着他的肩膀和他耳语道:“你认识她把?姜华的女儿,姜夜莺?他们应该以前是这里的住户吧——我的意思是在银行封掉了他的房产之前?” 小陆点头道:“没错,他们是5号13楼c座的业主,前些日子银行的人是来过,说要接收抵押的房产,不过因为最后的还款期限没有彻底到期,所以我们还是要维护业主的权益,因此现在那里属于物业的暂封地,银行的人没有密码也进不去。” “这我知道,我们组的人以前因为其他一些案件拜访过这里其他的住户,虽然不像今天这么官方……总之我知道你们这边的运作机制,这也是我为什么带她来的原因——楼门入口处以及楼层防盗门的密码已经被你们的人更改了,不过最后那道指纹验证锁,还是需要注册业主本人才能开启的吧?” “嗯,郭警官您调查的真清楚,”小陆有些钦佩道:“没错,现在前几道门的密码都已经更改过了,虽然通知了其他业主,不过我想姜小姐恐怕还不知道;每家住户自己的指纹识别锁我们没有权利更换,只有业主本人可以。所以银行的人也进不去,只好暂时封掉了事。” “很好,你们这里的保全系统确实是最顶尖的,”郭警官拍了拍小陆的肩,赞赏道:“所以现在我需要领着这个女人——或者说是我们案件的嫌疑人以及唯一的正人——去开最后一道门,不过之前我需要你告诉我其他门的密码。” 小陆犹豫道:“这个……我恐怕没有这个权限,我需要联系一下我们的队长……”说着,他便要拿起电话。 “好吧,我已经试过当一个‘好警察’了,现在还是让我回归本性吧,”“郭警官”说着忽然从小陆手上夺下狠狠电话挂掉,然后盯着小陆正色道:“听着小子,你不知道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多大,牵扯有多广,你也不清楚那些家伙有多大的势力,能买通多少人,但我知道!有人为了杀这姑娘灭口,甚至都动到我头上来了!看见我的车窗了没?试想一下当你正准备下车的时候,一块砖头忽然砸进来是什么情况吧!你了解你的那个队长么?你能保证,你一个电话过去,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的车不会在发动的时候突然爆炸?” 郭警官话语间的威慑力深深地震慑住了小陆,小陆只好不停地摇头。 “小陆是吧?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告诉我密码,我带着这姑娘继续我们自己的事;要不,我可以把你和那姑娘一样给铐起来,然后把那些门用我自己的方式打开,虽然这样就不会保证其完整性了,你的‘队长’看到之后一定会相当高兴。”郭警官说着从左边的腰际拿出一副明晃晃闪着银光的手铐,作势就要把小陆给铐起来。 “郭……郭警官,别那么冲动,”小陆赶忙往后躲,边躲边赔笑道:“我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应该把支持警方放在首位,也不需要事事都通知队长你说是不是?”说着,他赶忙拿起纸笔,唰唰唰地在上面写了些什么,递给了郭警官。 郭警官接过纸条一看,满意地收起了手铐,转头拉起墙角蹲着的姜夜莺,便准备离开。小陆正乐得送走了瘟神,郭警官却忽然回头叮嘱道:“既然你这么配合,我给你一个善良的建议吧,今天别再放任何陌生人进来了。但如果有成群的人气势汹汹地进来,其中有一个左手还打着石膏的,你连问都不要问,赶紧找地方藏起来,知道了么?” 虽然完全不清楚郭警官在说些什么,但只想赶紧请神走人的小陆急忙应和着“是是是”,直到郭警官彻底走出他的视野,他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的警察就他妈是黑社会啊!”小陆不无感慨地自言自语。 “郭文星,郭警官?”走到了5号楼,用小陆那里获得的密码通过了第一道门后,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姜夜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铐起来?就用从玩具店买回来的8块钱的玩具手铐?” “言先生定理第二条:不管你说什么谎,只要你相信自己说的话,别人也会相信。”言先生上下打量了姜夜莺两眼道:“你刚才居然真的装的和个犯人似的,这倒让我很吃惊。” “一言不发,瑟瑟发抖地蹲在墙角就叫演的很好?看来你对我的要求真的不是很高。”姜夜莺在无奈之下,似乎也逐渐习惯言先生的幽默方式,并开始苦中作乐起来。 “万幸乘电梯不要密码……如果这里再加个密码锁,这里就可以当中情局使了。”当用三个不同的密码通过了大门,楼道门以及b座与c座间的间隔门后,言先生的牢骚也就可以理解了。 姜夜莺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家门前,拉掉门上贴着的“物业代为监管”的横幅,对着门把手边磁卡般大小的银质薄片按下了自己的拇指。 “有造这个房门的钱,就足够你和你父亲跑到泰国或者印尼的一些地方,安稳地过上下半辈子了,在中国的一些村庄里,你说不定还是个大户。”没有听众,并不表示言先生就会停止嘲弄:“所以‘言先生定理’里才会有这一条:你可以帮助有钱人,但觉得不要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不值得同情。” 门开后,姜夜莺跟着言先生进了门,便倚着门双手胸前一抱道:“我只希望通过搜我的家,我过去的家,你就能真的找出谁是这个坏家伙。” 言先生回以一个微笑道:“你放心,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我最擅长的事之一,就是挖出别人不想被我知道的事。” 姜夜莺似笑非笑地喃喃道:“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好吧,现在让我们来找找犹大把朗其努斯枪藏在哪儿了。”说完,言先生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用着和他声线不相符的低沉声音,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感” 第五章:幸运币 女巫的祝福 “人的命运都有一个‘定数’,就像是‘阳寿’一样,这是不容人更改的东西。没有人会永远幸运,因为人的命运不是这样运作的。” ------------------ 幸运币: 这是第三次姜夜莺听到言先生用这种深沉阴森的声音说话,第一次是在他和自己父亲进行“仪式”时,第二次是在他替自己挡住子弹之前。虽然并不理解其中的因由,不过姜夜莺也可以猜到,当这个声音出现,就说明言先生在使用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言咒”了。所以姜夜莺乖乖地闭上了嘴,她可不想在言先生难得开始认真工作的时候,又忽然想到一些无聊的笑话而扯开了话题。 姜夜莺虽然是一个求知欲和表现欲都过于旺盛的青春期少女,不过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这也是让言先生最满意的地方。 言咒“感”的效果,简而言之就是提升所有感官的**度。在施用了这个言咒后,言先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任意提升五感中的某一种,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电视屏幕上的每一个粒子,也可以听到百米之外是否有人心动过速……而现在,他要用这个言咒的效果,来从一些平常且不起眼的事物中,搜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或许作为旁观者的你会问,为何要做得如此麻烦?直接从姜华的口中知道谁最有嫌疑,然后顺藤摸瓜不就可以了么? 嗯,电视剧里的侦探们或许都会这样做,不过正如那些侦探总会发现的一样,最后的犯人永远不会在一开始的嫌疑人名单之内。为何总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因为那些坏家伙们,总是更擅于隐藏自己,又或是那些可怜的被害人总是想不出最致命的细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言先生不信人。不管是有意无意,那些被他帮助过的人都会扯一些谎,他们或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谎言有多么重要,或只是本能地想保护自己的一些疮疤。不过那些谎言无一例外地都会给言先生造成困扰。所以到了最后,言先生干脆也省下走弯路的劲儿,不管“客户”们对他说过什么或说了多少,他都会很干脆地闯进别人的家,翻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事实——其实他也就是近几年看过《豪斯医生》以后才想出了这一茬,在此之前他会很不嫌麻烦地把每个可疑的人都吓个半死,直到有人说出真相,虽说没有效率,不过言先生倒也挺享受威吓的过程。 就拿这个姜华来说,他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那他自己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普通商人或许会破产,会穷困潦倒,但被人派打手威胁,被人找杀手追杀并不在此列。从那些杂志和报道上看来,姜华从事的行业实在太多太杂,而且言先生看不出他在其中的任何一个行业里显得异常出色,表现出优于他人的能力,但在所有行业姜华都有不错的境遇,这就更让人困惑了。 言先生抽空看了其中几篇姜华的人生传记,一篇说他是淘古董起家的,一篇说他是白手起家的包工头子,最后一篇更扯淡,把他写成了现实版的“赌神”,将他在澳门的赌博经历写的神乎其神……这些所谓传记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一篇可以真正合理地解释姜华“第一桶金”的来历。如果一个人发家致富的第一笔都来得不清不楚,而且他的人生发展总能被人用“运气太好”来形容,那这样的人惹上多可怕的家伙也就都不足为奇的。 不过就家居摆设的风格而言,姜华倒并不是一个钟情于浮华的豪奢之徒。房间的墙壁上贴的是白色底子花瓣纹的壁纸,显得干净且轻快;一盆君子兰,一盆仙人掌,不多不少,位置得益,让整个房间的感觉清新且自然;在会客厅里有一个壁挂式的电视,对着它十米外有一长条质地柔软舒适的沙发,而在沙发的左旁侧不远是一个壁炉,虽然言先生并不明白在一个复式结构的高楼里摆上一个不能烧柴的壁炉做什么,但壁炉顶上的展示架更加吸引言先生的注意。 “你的父亲,是一个古币收藏爱好者?”姜华看着架子上排列整齐的盒子,指着里面大小不一的钱币问道。 “我不知道,听我父亲说在我出生之前,那些东西就已经在那儿了。”姜夜莺回忆着答道:“虽然我们搬过几次家,但那些钱币一直都会摆在我们的客厅里,我父亲说它们是他的……” “幸运币。”言先生抢先说出了姜夜莺想说的话,然后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个盒子,老实不客气地将密封的盒盖用力拆开。 “嘿,你该知道那样是会氧化那些古币,尤其是那些金币的把?”姜夜莺还是忍不住抱怨道。 言先生对姜夜莺的话充耳不闻。他把盒子里的钱币一个个拿出来,用手指摸,用鼻子闻,还放到耳朵旁边用手指敲击,去听它的响声。一会儿后,言先生便放下盒子,将钱币随手一丢,然后从架子上拿下第二个盒子,重复之前的动作。 当言先生伸手去拿第三个盒子时,姜夜莺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她跑过来横身在壁炉与言先生之间,直视言先生道:“虽然我很不想打断你独特的行事方式,我也知道你很不想告诉我因由,我想说的是,正常人会先说理由,才会开始拆别人的家。” “基于你的大脑功能萎缩得很严重,动动你可怜的小脑吧,”言先生叹气道:“如果这些钱币真如它们看上去那么值钱,你的父亲在离开前会不带走它们?” “什么意思?”姜夜莺皱眉道:“你是想说这些都是假币?我父亲这些年来一直把这些假币当做他的护身符?” “这并不是什么护身符,也不是什么带来好运的收藏,”言先生抬眼扫过架子上剩余的钱币盒,笑道:“这才是你的父亲,姜华真正的人生‘传记’。” 姜夜莺抱着自己的头道:“好吧,鉴于我的大脑功能萎缩严重,我希望你能用我的小脑可以理解的方式说清楚。” 言先生笑着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第一个盒中的钱币,递给姜夜莺道:“这是你父亲的第一批‘作品’,本应该是古铜币的它们,上面却带着很浓的烙铁味;它的声音也不对,声音太沉了,只有在两层金属互镀的情况下,才会留下这种稀薄的空气层,造成这种声效;还有触感,左边比起右边重量和金属质感上都有差别……” “停!先停!”姜夜莺作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首先你的那些鉴别方法已经超出任何正常人的大脑可以处理的范畴了……还有什么‘作品’?你想表达什么?我的父亲是一个古币的伪造专家?” “专家?”言先生不屑地嗤笑道:“不,从第一盒作品的效果来看,你的父亲只能算是一个业余爱好者——一个进步神速的好学者。”言先生说着,指向第二个盒子淡淡道:“但这个盒子里的钱币在这些方面就‘优秀’上了许多,味道淡得我都几乎闻不到了;镀层间的空气间隙不可避免,但这批钱币的间隙就已经均匀上了很多;至于质感的进步是最明显的,质地均匀,重量感适中。我猜等我打开第三个盒子,那里面的钱币就可以逃过大部分所谓‘鉴定专家’的眼睛了。” 言先生说着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姜夜莺,指着展示架上的钱币盒道:“这不是什么用来炫耀自己财富的古币藏品展,这是你父亲的第一桶金,也是你父亲从初出茅庐到技艺精通的全纪录。你父亲确实胆子够大,居然把自己的‘学习笔记’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摆放在自己的会客厅里,嘲弄着来往的富人们对它们的夸赞……我开始喜欢你的父亲了。” 姜夜莺迷茫地看着几乎陪伴她一生的这些钱币,苦笑着揶揄道:“既然你喜欢我的父亲了,是否可以给他来个九折优惠?” “不行。”言先生爽快地回绝道:“你搭上你自己才能打个七折,可别自己掉自己的价。” “我可不想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格。”姜夜莺无奈地笑道:“所以我父亲是一个,或曾是一个伪造古玩的‘爱好者’,这对我们现在的境地有什么帮助么?” 不但接受了自己父亲曾是半个罪犯的事实,而且并没有任何受到打击的迹象,也没有再抓狂似的追问。这个小姑娘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学习机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开始接受这一切,并在理智与情感两方面很好地做出处理了。虽说言先生总是在言语上讽刺和挖苦姜夜莺,但事实上,言先生也很久没有碰到过像姜夜莺这样能妥善处理这一切的女孩了。 片刻的钦佩后,言先生又露出了那副嘲弄的神情:“至少我现在知道你父亲当初的生活环境和你并不一样,所以他惹上的家伙也不会是你所能想象的。也算一个收获吧——你该高兴,我才刚跨进你家的大门,就比和他生活了二十年的你还要了解得更多。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么?” “准确地说是八年,”姜夜莺看着那些钱币盒若有所思道:“实际上我也只见证了第四到第六个盒子摆上展示台的历程,那时在我的认知里,我一直以为父亲从事的是零售业。” “稍等一下,八年?”言先生一下子来了兴趣,“我们的姜大小姐十岁之前的童年生活被怎么了?” “该死,”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姜夜莺很不淑女地爆了一句脏口,然后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言先生道:“你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些不想提的事。虽然我知道这只是奢求,但我可以不说么?” “嗯,你父亲忘记提自己曾经的事,所以差点被一个保安开枪打死,”言先生故作为难状道:“万一是你9岁的时候碰到的一个怪叔叔在背后作梗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挽救了你们的生活,结果第二天你爸爸就被怪叔叔给毙了,我可就真管不着了。” “该死,所以我才说‘该死’的。”不出所料,姜夜莺在心里咒骂了言先生五百遍后,还是松了口:“不过即使真的有什么‘怪叔叔’,你也不可能从我这里得知的——因为我根本不记得我十岁以前发生的所有事。” “哇哦,好韩剧式的剧情转折,”言先生一边说一边继续拆开后面的盒子,一边掂量着之前的钱币道:“你可以在我查完这里的钱币,之后查这里所有的房间的同时,顺便听完你的凄惨童年,然后打个哈欠,找到那个怪叔叔,打飞他,happyending,你觉得如何?” 虽然言先生的这个“计划”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姜夜莺还是跟着言先生一边上蹿下跳地找寻着一切可用的线索,一边诉说着自己不愿提起的故事——有关“父母”的故事。 他的父母很相爱,然后结为连理,接着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之后就过上了美好幸福的生活……好吧,至少姜夜莺从父亲嘴里听到的故事确实是这样的,直到她十岁的那一年。 其实事情说来也没有多可怕,只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一起普通的车祸,让姜夜莺的母亲去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让姜华留下了常年不规律腰椎疼痛的病根。 “尾椎,我就知道是尾椎!”言先生插口道:“我就知道那不是什么风湿痛,一定是外力损伤造成了。” “知道么?我现在确实体会到被人打断有多不愉快了。”姜夜莺不满道。 但这起车祸所造成的损害还不止如此。虽然当时姜夜莺并不在车上,但因为无法接受母亲离去的事实,她患上了所谓的“心因性失忆症”,还是非常严重的那种,这让姜夜莺忘记了十岁以前所发生的一切——事实上这一切的经过也是在长时间的治疗后,姜夜莺才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的。 那个叫做“全盘性心因性失忆症”,得了这种失忆症的人可不会像是电视剧里演的似的,说是失忆,但吃饭看电视泡妞甚至运营公司都能一个不耽误,这种病患的“失忆”可是非常彻底的,彻底到连走路说话都要重新学起。姜夜莺说的看似轻松,但一个十岁的大孩子要像一个婴儿一般牙牙学语,在地上爬行,这对于谁都不可能是容易的事,难怪姜夜莺会不想提这些了。言先生心里闪过一丝常人叫做“愧疚”的情感,差点让言先生不忍问出他想问的问题。 只可惜……只差了那么一点而已。 “有没有可能是你父亲杀了你的母亲?”言先生问出这句话时,脸上的神情平静如常。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姜夜莺干笑了两声,忽然伸手抽了言先生一个耳光。 气氛霎时间沉了下来,言先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抬眼看着姜夜莺,表情阴晴不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姜夜莺。 “嗯,我猜这‘啪’的一声可以作为你问题的答案了吧?”姜夜莺也直视着言先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势双手叉腰道:“如果你想问我作何感想,我想说这让我很畅快,就是手有些疼。” “嗯,没错,每个人都需要发泄,现在该轮到我了。”言先生说着便伸手作势要打,吓得姜夜莺赶忙闭上了眼睛。 嗯?不疼?啊!谁在捏我的屁股?还有……色狼!姜夜莺立刻反应了过来,甩起手来又是一巴掌。 “好了,我也发泄过了,让我们继续干正事吧!”言先生向后一躲,姜夜莺羞愤的一掌立刻落空,然后言先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检查起整个房子来。 看到言先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工作”,姜夜莺有些泄气:“我的父亲是不可能杀死我母亲的。这不是什么恋父情节,这是我八年来的亲眼所见。我的父亲没有再有过一段感情,他甚至都没有约会过任何一个女性,他说过,他不想以任何形式背叛我的母亲。” “所以你就相信了?”查完了一楼,走上房内的楼梯行向二楼的言先生忽地停下了脚步,指着墙上的照片道:“于是你的父亲从一个假货制造行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不近女色,热心于公益的好人?” 之前在查询一楼的时候,言先生并没有太过注意这些贴在转角回旋楼梯旁的照片,而当他走上楼梯后,他才感觉到这堵“照片墙”的壮观。 这是一堵记载着姜华在爱心与慈善事业上“丰功伟绩”的一堵墙,一张张欢笑的脸庞,老人的,妇女的,小孩儿的笑脸布满了整个墙壁。尤其是关于孩子的照片几乎占据了八成以上:孤儿院落成仪式,爱心工程资助山区小学,帮助失学儿童重返课堂,甚至还有中国很少有人关心的家庭虐待问题上与被施虐小孩的倾情相拥……“你的父亲真的很喜欢小孩儿呢!”言先生不无感慨地说道。 “是啊,”姜夜莺看着那些照片,脸上洋溢起温馨的笑容,“我父亲说因为我记不起自己的童年,所以他想让我看到更多孩子能拥有欢乐的童年。” “代偿心理,嗯,确实很合理,不过还是有一个问题,”言先生看着姜夜莺道:“你在哪儿?你的童年在哪里?” 姜夜莺皱眉道:“什么意思?” “我想你很清楚我的意思,我们已经看过楼下你父亲的卧室了,很简单的睡房,电视,床,电脑,该有的都有,还有你们的全家福——当然是只有你和你父亲的。”言先生指着面前一个照片里欢笑的母女俩,问道:“为什么不论在客厅,还是卧房,都没有你十岁以前的照片,或者你母亲的照片?” 姜夜莺冷冷道:“你当然是不会懂得看到你已经永远失去的人,那种伸手可触却又遥不可及的感觉,有多痛苦。” “所以他选择干脆不要去看,这也很合理。”言先生作势在照片中的母亲脸上划了一个叉,然后指着女儿的笑脸问:“那你呢?你的童颜对他来说,也是不忍相看的痛苦么?” “不,”姜夜莺淡淡道:“实际上对我才是。” “噢!”知道触及了不该触碰的话题,言先生也懂得适时地转换话题:“楼上是什么?你的起居室,储物室,还有书房么?” 言先生没有料到这个问题反而让姜夜莺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话堵在喉咙口半天,才一个一个字艰难地吐了出来:“还有我母亲的房间。” ………… “我有些不明白了,让我来理一理,”言先生歪着头看着眼前的这扇门,皱眉道:“你的母亲起码是八年前去世的,但这个高级居民区最多也只是三年前建成了,所以……你的父亲把你母亲的房间原封不动地搬到了新家?然后又在门上划上了奇怪的符咒?” 姜夜莺的母亲,那个名为越莹的女子曾经的房间,就在二楼走道的最里处。 越莹,夜莺……看来姜华对已逝妻子确实感情深厚,连女儿的名字都是随的母亲名字的谐音,但他至今仍留着他妻子的私人书房,甚至几度搬家都会将其“整个”随之搬迁,言先生却可以肯定这不是因为“爱”的缘故。 这是一扇很普通的门,除了门后散发出的很重的阴气,以及门上画着的奇怪字符。 这字符就像是用了拖把大小的毛笔,沾了黑墨水涂写上去的一般龙飞凤舞地画满了整个大门。这个被涂出来的字符,乍一看有些像是日文中的某个轻音,却又多了许多弯绕,但要说他是中国字,似乎又不够有棱有角。 “让我猜猜,你每次靠近这扇门都会觉得毛骨悚然,所以无论搬过几次,你从来没有真正进去过,对吧?”言先生斜着眼看着姜夜莺道:“即使这样,你都没有问过你的父亲?你都没有怀疑过你的父亲?” “这是我父亲请来做法事的和尚念经超度往生魂时写下的,类似梵文的一种文字,让那些被爱人束缚的过生者早登极乐的祝福词。我们每一次搬家都会把我母亲的房间一起搬走,然后到了新家,父亲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再请和尚做法事,在门上画上这些东西。”看着言先生张大的嘴巴,姜夜莺不耐烦道:“没错,我知道,我的父亲和我说过这些,你没有想到吧?” “有点。”言先生不在乎地耸了耸肩道:“那我想他也一定和你提过,除了‘往生文’,这门上还写着‘避忌咒’咯?” 姜夜莺皱了皱眉:“什么……避什么咒?”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言先生指着门上诡异的笔迹道:“这边确实是‘往生文’,超度亡魂用的;但这里却写着‘避忌咒’,这个咒文可就不是用来和鬼打交道的了。” “你看得懂梵文?”姜夜莺惊讶地看着门上的字符,虽说她是不怎么懂外国文字,但看这浑然一体的笔法,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两个字啊! “天下的文字都差不多,只要你懂得了其中的诀窍。而且,”言先生用手摸了上去,若有所思道:“这个咒文和某些‘言咒’有相似的效果——让看到它的人本能地反感或害怕,不敢也不愿接近。这可是居家旅行和藏秘宝必备的言咒哦!” 说完,言先生的手指轻轻滑过,一道墨迹忽然消失了。 瞬间,姜夜莺似乎看到了这个字符在变化,少了中间的这一笔,这个涂鸦一下就好像就从中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字符。 接着,没有人动过的门锁忽然一声轻响,门就这样自己打开了。 “别看我,我只是去掉了咒文中的一个小环节而已。那锁其实并没有锁,之前只是因为咒文的效果才会形成‘锁住’的错觉。现在我们应该祈祷这扇门上的‘往生文’和这个‘避忌咒’一样有效,别在里面留下什么奇怪的游魂。”言先生轻轻推开大门,跨了进去。 门的里面,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黑暗,空洞的世界。姜夜莺虽然还什么都没有看见,但那股阴冷的气息已经让姜夜莺产生了反感。她只是站在门外,即使没有了那个咒文,她还是不想走进那里。 都没有一分钟,言先生已经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门,看着姜夜莺,摇了摇头道:“里面没有你想看见的东西。” “你甚至连灯都没有开……好吧,我猜你们‘言咒师’可能不需要灯。还有什么是‘我不想看见’的东西?里面到底有什么?”姜夜莺愤怒的话语中隐约带着一丝的害怕。继自己的父亲曾是一个罪犯后,她的母亲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言先生显得有些为难:“嗯……让我想一个婉转的说法……好吧,你的母亲是一个女巫。” “什么???”姜夜莺尖声惊叫道。 女巫的祝福: 从二楼的“神秘小屋”出来之后,言先生还顺带从房间里摸出了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几个手掌大小的布袋子,以及一本羊皮纸质,厚牛皮封的本子。而现在,言先生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看着姜夜莺忙忙碌碌地拆开着每一个东西,试图在找寻并证明些什么。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绿绿的,一闪一闪的。” “螳螂血,加鲑鱼鳞片,还有一些蝙蝠粪便之类的,然后加一些色素……或者是我都不知道的奇怪东西。” “……那这个布袋子里面呢?” “这个我倒是知道,海鸥的爪骨,就是爪子上带钩的那个部分。其实这只是初生婴儿尾巴骨的代替品,效果上虽然算不上最好,不过至少这个东西不是那么难搞到手。” “好吧,在我彻底崩溃之前,我还想知道那个那个厚本子是做什么用的。” “你是指这个看上去很像什么邪书古籍的牛皮书么?这个其实是最普通的了,我翻了翻,这和那边的钱币差不多,只是你母亲的学习记录罢了——虽然里面有些很有趣的咒术,可以把青蛙变回蝌蚪,或者让人在刷牙的时候吐出一条鲢鱼来。怎么?你不想翻开看看?说不定你可以学到一个将男人变得不育的法术,这样我就会不敢和你上床了。” “呵呵,你笑话永远是那么让人提不起劲。”姜夜莺干笑着瘫坐在了地上,喃喃道:“所以我的父亲是造假者,而我母亲成了一个女巫……昨天我还只是一个家境富裕,荷尔蒙分泌过多的青春少女来着的。”沮丧的姜夜莺说到后甚至面都开始引用起言先生对自己的评价来自嘲,试图缓解心中的压抑。 “你可以试着看开一些,首先,如果你的父母都生在中世纪,那他们一个已经被绞死,而另一个则被绑在十字架上钉死了,”言先生以自己的方式“安慰”道:“其次女巫也并不完全是你想象中那么邪恶,像是因为别人不邀请她就让人家的女儿扎纺纱针变成植物人,又或者因为别人不肯邀请她过夜就把别人全家变成野兽和餐厨具等等的,你母亲恐怕还没那个本事。根据这本笔记来看,你母亲只是初级的学习者,而且她的专攻方向也不是诅咒。” “哇哦,感谢你让我知道‘巫师大学’还是分专业的。”姜夜莺苦笑道:“那我母亲的专业是什么?王子变青蛙?还是召唤什么大恶魔之类的?” “祝福。”言先生翻开了那本厚重的“笔记”,用手指触摸着已经泛黄的羊皮纸,专注道:“你的母亲几乎研究了所有和巫术有关的东西,圣经里的撒旦,伏都教的蛇女,洒满啊,湿婆啊,还有道家的玄黄之术……但到了后来,她就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一个叫做‘lc’的东西上了。” “我猜这个什么‘lc’一定和‘lg’没有什么关系。”姜夜莺皱眉道。 “lc——lucycin,真不明白你母亲一中国人用英语做笔记干什么……”言先生边读边解释道:“就是研究如何在钱币上附着某种祝福,让它的持有者运势兴旺的巫术。比起其他的分支,这一支算得上是最容易上手,也最无害无副作用的了。” “所以,我的父亲负责伪造那些古代钱币,而我母亲则负责在上面下什么咒,好让他们变成幸运硬币?”姜夜莺顺着言先生的话分析道:“然后呢?把他们卖给别人,让全世界的人幸运起来?” “……你自己相信你想出的的解释么?”言先生不屑地笑了笑,指着壁炉上的那一排钱币盒道:“你的父母在一路地学习,一路地互相帮助。你的父亲学着制造古币,给你的母亲提供学习用的材料。学习意味着会有失败,而巫术这种东西,失败的几率更加之大。可幸你有一个精明的父亲,他把那些失败的巫术素材重新改一下,就可以找到一个笨蛋,把它们再卖出去。如果每一个女巫的背后都有这样坚实的一个后盾,那么她们或许已经统治这个世界,满世界都是‘法拉利’牌的飞行扫帚了。” 姜夜莺随着言先生的手指的移动,定睛地注视着每一个钱币,然后问道:“那最后呢?无所不知的言先生能不能告诉我,邪恶的女巫和她忠贞的伴侣成功了没有?” 言先生不答反问道:“在你有记忆的这八年里,除了现在你们所遇到的困境,你的父亲有没有在任何一桩生意,或者任何一件事上受到过挫折,失败,或者哪怕一点点的不顺利?” 闻言,姜夜莺开始拼命地回忆,半晌之后,她自己都被自己的答案所吓到了:“没有……我记不起我爸他有过什么……你的意思不会是……” 言先生点了点头道:“没错,你的母亲成功了,那枚‘爱情的结晶’让你父亲过了一帆风顺的八年——从你母亲去世算起,至少也有八年了。虽然那枚硬币的效果因为施术者的能力问题,不是最上乘,不然你的父亲应该已经是巴菲特了。不过这份幸运已经足以让你父亲的事业蒸蒸日上,让他住上这种被四五层密码锁给锁得牢牢的高级监狱了。” “好吧,你成功地把我的生活变成神话故事了!那现在问题多多的麻烦少女又有问题了,”姜夜莺问道:“如果我父亲有那枚该死的硬币,那现在他为什么还会落到需要你来救他的地步?” “世界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也没有任何一种药真的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言先生文不对题道:“这种‘幸运硬币’的运作方式,或者说所有巫术的运作方式都是一样的。他们不能无中生有,不能凭空造物,那是上帝的活儿。人的命运都有一个‘定数’,就像是‘阳寿’一样,这是不容人更改的东西。没有人会永远幸运,因为人的命运不是这样运作的。”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那个‘硬币’到底是如何作用的?”姜夜莺皱着眉问道。 “透支。”言先生道:“像信用卡似的,将你还没有存入卡中的钱先支取了出来。‘幸运硬币’可以让你把你命中定数里的‘好运’部分全都预支出来,而作为代替,它把‘霉运’都给先挂账挂了起来。只要你还有那枚硬币,你的好运就不会停,如果你能幸运地拥有它一生,那恭喜你,即使你花完了‘定数’里该有的运势,那硬币甚至还会赊贷给你更多;不过只要硬币离开了主人,被别人偷走,或是持有者长时间没有处于拥有它的状态时,报应就会不请自来了,命运也会完成它该完成的事——把这人一生的噩运,一次性地还给他。” “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就能确定,真的有这样一个硬币的存在?”姜夜莺双手抱着头,试图在混乱中理出一个思绪:“如果真的存在,我们又该要怎么办?我……我父亲知道这些么?他知道自己有过这枚硬币么?” “我不确定,这只是一个推想,一个可以解释一切的推想,一个到现在为止,最合理的推想。”言先生不为所动地继续分析着:“你的父亲应该不知道这些,不然他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天覆地地寻找那枚硬币,而不是满天下地打广告,托关系,自以为能靠金融知识或是人脉关系来挽救命中的‘定数’。他知道他的妻子是女巫,但他可能并不知道你的母亲在暗地里用他所制造的钱币进行着试验。他只知道他的妻子为他做了些事,让他的人生道路更加顺畅,但他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妻子是用了他所制造的东西,给了他她所创造的未来。” “所以我父亲才会将我母亲的房间整个地搬来搬去么?”姜夜莺这才终于明白了过来:“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他带来了好运,所以他什么东西也不敢丢掉……” “这就是男人,他们不会把自己的一生归结到幸运之上,即使他们知道这是事实。”言先生若有所思道:“不过你的父亲的所为是正确的。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让幸运伴随了他八年之久。直到有一天,有人发现了这个事情,有人知道了这一切,他拿走了那个硬币,然后……” “然后一切就都来了——破产,背叛,欺诈,高利贷……一切都是因为那枚硬币。”当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被这个荒诞的理由所解释时,姜夜莺忽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好吧,既然现在我们都暂时同意了这个假设,那让我们顺着这条线继续吧,”言先生站起了身,招手示意姜夜莺跟上自己,他一边走一边道:“不管是谁拿走了那枚硬币,他一定是一个极为熟悉你们的人,和你们极为亲近的人,因为他要知道这件事,就必须要认识你和你的父亲,或者你过世的母亲。他了解你们的一切,他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最合理的时机,他可以潜入并找到那枚硬币,然后带走它。然后,他还派出了一些人,以确保你们不会再有机会去追查那枚硬币的下落。” 姜夜莺跟在言先生身后,感慨道:“我猜你指的是那个保安杀手,他也是那个偷走硬币的人派来的?他到底和我们家有如何的深仇大恨,需要做到这么绝的地步?” “根据我的经验,往往做出这些事的人,不会是你们的仇人。他们永远是那些你们深爱着,你们也认为他们深爱着你们的人。家人,亲人,爱人……”言先生再次走到了楼层间的回旋楼梯处,他抬起头看着贴满墙壁的数百张照片,忽然抬手指向其中一张照片道:“就像是这个人一样。” 这是一张姜华参与他自己投资的智障孩童学校剪彩仪式的照片,照片中,姜华和姜夜莺,还有另外一个男子正紧靠在一起,在智障孩子的簇拥下,对着镜头笑得异常灿烂,开心。而言先生手指指着的,正是站在姜家父女身旁的那个西装笔挺,笑容阳光的中年男人。“在一共786张照片里,他出现的次数有224次,是除了你父亲和你之外最高的数值了,”言先生道:“所以现在得恭喜他荣升为第一嫌疑人。” “舅舅?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绝对不可能!”姜夜莺断然否认道:“他一直在照顾着我,他和我父亲的关系也一直很好,我父亲和我说过,他和我母亲姐弟两个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在我母亲过世后,他就把所有的爱倾注到了我们一家身上。在我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陪在我身旁,手把手地教我走路,就像教一个婴儿一般,从不厌恶,也从不灰心,在那段时间他甚至比我父亲还要关心我的一切……”姜夜莺说着说着语气愈发激动,甚至人都开始颤抖起来,“你够了!你已经让我的父亲成了一个罪犯,让我的母亲成了一个女巫,你别想再将我的舅舅说成一个杀手,一个毁灭我生活的罪人了!” “嘿,别把一切都怪罪到我的头上来!在我还没有遇上你的今天之前,你的父亲已经假造了十几年的古币,你的女巫母亲也早已经死了八年!如果你舅舅唯一的亲人就是你的母亲,当他生命中唯一的女神因为你父亲所驾的车出车祸而死的时候,我可不认为一个男人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还能对待那个害死自己姐姐的男人如同兄弟一般。”言先生望着姜夜莺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所以即使他真的是那个人,他也有权利,有理由这么做!而且再一次声明,这也不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姜夜莺开始歇斯底里了起来:“昨天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而现在,我成了什么?你还说你……” 姜夜莺刚发飙到一半,言先生忽然伸手封住了她的嘴巴,为了防止她过于激动地挣扎,言先生干脆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 “嘘,闭嘴,安静些。”出乎姜夜莺的预料,言先生并没有想要对她“做”些什么,只是示意她别出声,然后闭上眼,低下头,像是在倾听什么一般全神贯注。渐渐地,姜夜莺发现言先生压着她的手力道松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惊叫或继续吵闹,只是安静地推开言先生的手,看着言先生不出一声,直到言先生再度睁开了双眼。 “好吧,如果这只是你懒得和我吵才装出来的样子,我必须得说你装得很吓人。”姜夜莺确认言先生不再“聆听”什么了,才敢开口问道。 言先生看着姜夜莺,叹了口气,耸耸肩道:“我猜我们得逃了。” 姜夜莺问:“为什么?” “因为那个保安兄弟带着他的兄弟来凑热闹了。”言先生有些无奈地笑道。 第六章:大逃杀 “当被卷入财产纠纷时,我们首先会感慨一下人情冷暖或世事无常,接着就开始算计起自己能在这场争夺中捞到多少——这就是流淌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代血液中的本能” ----------------------------- 当“郭警官”带着姜家小姐进入大约一刻钟后,保安小陆又开始进入寻常的节奏,无线电一开,二郎腿一翘,开始翻阅起他的那本“重口味”小说来。 不过今天似乎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小陆屁股还没坐热,又是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小陆侧首透过窗户一看,外面又来了两辆车。 小陆刚想出去例行询问,但脑子里忽然闪过了方才“郭警官”说的话,心里打了一个哆嗦,还是决定先看看情况。 车上走下来了大概八个人,个个穿得倒都是很普通,小陆侧身在窗边,在确认对方看不到自己的情况下,视线一个一个扫过每个人的脸和手,确认里面没有“手上打石膏”的人,他才松了一口气,步出保安室,准备上前例行检查。 但当小陆刚跨出保安室的大门一步,他就立刻后悔了。因为他这才注意到,这群人里确实没有人左手上打了石膏,但却有一个人的手被黑色的吊带绑得紧紧的并套在脖子上,因为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背朝保安室,所以人群之中小陆一下子也没注意到。 这下糟糕了,郭警官叫我看到这人该躲起来的,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现在已经出来了,又该怎么办?虽然对方还什么行动都没有,但小陆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了。 “嗨,保安大哥!”小陆这儿还在胡思乱想,那个“吊膀子男”已经向他打了个招呼,一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这人看上去还是挺面和心善的,应该不是什么黑社会大佬吧?知道自己走不脱了,小陆尽量笑着应道:“先生你有什么事?” “我有点小忙需要保安大哥你帮一下,”吊膀子男笑着抬起自己“五花大绑”的左手,让小陆看见被他的手所挡住的腰际,那里横插着一把手枪,“我猜你也会愿意帮忙的。” 今天什么日子啊,尽是些给我看枪的家伙……本应该吓得心跳停顿的小陆,在忙不迭点头的同时,却也有些哭笑不得。 “那个杀手又来了?你怎么知道的?”姜夜莺在既觉得惊恐的同时,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人数大约有八个,四个在门口,四个已经打开了大门,正在进来——已经告诉过那个笨蛋保安藏起来,结果还是被他们给搞到密码了么……其中一个人走路时左脚明显比右脚步子重,所以大概就是那个左手被我打残废的保安大叔了。而且根据他们的脚步声,还有两个人身上带着大‘家伙’。这下事情玩大发了。”言先生说话的时候一点“事情大条了”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你不是可以用你的言咒,再变成超人似的,把他们打跑不就好了么?”自从看过言先生所展现的能力,姜夜莺也不认为几个装备精良的杀手就能把他怎么样。 “呵呵,事实上不能,”言先生还是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道:“言咒师有些奇怪的约束,我很难一一解释给你听,不过其中之一就是,用过一次的言咒一天以内就不能再用了;虽然多得是其他的言咒可以用,不过想要带着你这个累赘从这些知道我能力,并因此做了准备的人之中冲杀出去,我至少得用三个言咒以上。”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这么做,姜家大小姐。”言先生道:“‘言咒’也不是什么魔术,它是需要代价的。我明确地告诉你,解决这件事我最多只会用五个言咒,如果超过这个数字,别说是你的处*女身了,即使是一百个处*女,我都不会再接受任何减价的建议,你的父亲也就非少活十五年不可了。而之前,为了救你一家老小的命,我已经被迫多用了一次。鉴于我们至少还需要一个言咒来解决最后的麻烦,所以我在这里只能,也只肯再用一个言咒。你明白了么?” 姜夜莺云里雾里地听言先生说完,只能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们只能逃就是了,但如果他们真的守住了大门,我们要怎么逃出去?” 言先生用手指朝上指了指,道:“我们上楼顶。” “这里怎么那么多门,那么多密码锁!”吊着膀子的中年男子也被这里繁琐的防盗门搞得不耐烦起来,骂骂咧咧道:“我们不能直接把门炸开么?” “如果‘目标’的那个帮手真像你说的一样,不穿防弹衣普通的点三八也杀不死,那我想我们需要把火力集中起来才是。”说话的是一个和吊膀子男年纪相仿的男子,他和吊膀子男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他的左脸颊上有一道直达嘴角长足有5公分的刀疤,这让他看上去更加像是一个杀手或是黑社会。 “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失败了而想找个开脱的理由?”刀疤脸一脸狐疑地看着吊膀子男问:“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你所形容的家伙。他像是……像是某种机器战警么?” “这并不好笑,这也不是和老大说话该有的态度!”吊膀子男回头愤恨地看了刀疤脸一眼,然后道:“你可以问小杨,他也在场看到了一切。无法想象?一个月前你还没法想象一个人可以隔空移物,但还记得那家伙是怎么把你们揍得鼻青脸肿的?” 刀疤脸被吊膀子男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杨——那个当初和吊膀子男一起潜入那家旅馆并扮成旅馆接待,后来装作被吓跑,并开来跑车及时接走同伴的年轻人,只见小杨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我承认,最近是有一些奇怪的家伙进了城,如果有一个机械战警也不是那么奇怪的事。”刀疤脸松了口,也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然后他抬头望着高楼道:“不管他是什么金刚制造的,我们只要把他和13楼的那个女孩的房子一起炸了就行了吧?” “我也不想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毕竟我们这行不该太招人眼球。”吊膀子男毅然决然道:“但我们这行更重信誉,如果必要的话,炸了整座楼我们也在所不惜。” “啊?可是我们没带那么多炸药啊老大!”“……这只是比喻,比喻!领会精神!” “你说过你只会用一个言咒,”姜夜莺深吸一口气道:“我希望这是一个能让我们像彼得潘和温迪一样飞起来的言咒——虽然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 言先生迎着强风张开双臂,一副颇为享受的表情,好一会儿才答道:“你电影看多了,人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是飞翔了。如果真的有飞人,那他一定有着一对长得像翅膀的双臂,以及超大的胸廓肌,让他的胸围看上去至少是腰围的三倍以上……反正长得像正常人的飞人,你只可能在电影里看到。” “谢谢,由你来说我‘电影看多了’,实在让我很是欣慰。”姜夜莺无奈地抱怨道。 现在,言先生二人正站在这十八层高楼顶端的天台之上,即使是在这温暖的天气,高处的风还是吹得人心里有些发凉。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跳下去?”姜夜莺走到天台的边缘,低头向下一个张望,立刻觉得自己有些脚下发软:“或许你这个怪物可以,但我可不想变成*人肉三明治。” “不,我的打算是这样的:我们从这里,跳到那边那栋十七层的楼上,然后再跳到那边,接着那里,那里”,言先生说着一个个地指着对面的大楼,直到最后他的手指停在居民区中心的三层运动中心的房顶的游泳池上,“我们最后落到那里,好好地洗一洗之后,就可以在他们注意到之前,换身干净衣服走人了。” 姜夜莺随着言先生所指远眺那些大楼,半晌后苦笑道:“……很好的计划,我可以问问我们要如何跳到大约100多米以外的那栋大楼,然后再跳到那栋,那栋……然后最后到达游泳池么?” 言先生用一种“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么”的眼神看着姜夜莺,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言咒。” “噢,当然,我在想什么?”姜夜莺叹了口气道:“什么是不可能的,那就都属于言咒的管理范围了……” “我发誓,如果乘电梯也需要密码,我一定立刻把这儿炸了!”吊膀子的老大走到了电梯前,一边按钮一边抱怨道。 “可是我们真的没有那么多炸药啊老大!”年轻的小杨背着大包小包跟在所有人身后,仍热心地回答着老大的“提问”。 老大回头看了眼小杨,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再说一次,这只是比喻!如果不是被你小子救了,我真应该宰了你!还有这破电梯怎么还不下来?”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电梯的楼层显示,一个电梯停在了18楼,其他的则全部停在了13楼一动不动。 “干!”吊着膀子的老大忍不住骂道:“电梯居然赶在这个时候全坏了?我一定得把这栋破楼给炸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杨,不过你最好还是给我闭嘴!” “……电梯不像是坏了,听,某层好像还有电梯的报警声传来。w.”别看刀疤脸一脸的凶相,他还是这些人中仅有的几个会动脑的人,他指着“18”的显示器道:“我们的‘目标’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所以上了顶楼,然后将所有其他的电梯停在了13楼,以拖延我们的追击。” “……嗯,也可能是这个情况,”刀疤脸给了个台阶,老大立刻就顺着接道:“不过他们上了楼顶也就无路可逃了,我们就爬楼梯上去吧!希望路上别再有什么防盗门,不然我一定……算了不说了,爬吧!” “是啊,他们无路可逃了。”刀疤脸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但他们去到楼顶又想做什么?” “我们……一定要用这个姿势么?”姜夜莺整张脸都羞红了,恐怕现在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言先生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淡然:“如果你不想从我身上滑下去,从而变成‘一滩美女’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先把你的羞耻心放到一边,抓紧你唯一的安全带。” 姜夜莺又看了看自己的姿势,苦笑道:“这是不是也抓得太紧了些。” 姜夜莺的双腿紧紧地缠在言先生的腰际,而双手则环抱住言先生的脖子,整个人和言先生面对面地,像是爬山虎绕树一般紧“绑”在言先生身上。 姜夜莺也谈过几个男友,出入于时尚派对中时,难免会被一些人上下其手,但像现在这样,自己的下半身紧贴着对方的腰际的同时,还和对方胸口贴胸口,仅仅只隔几层薄衣的身体接触,对于擅于和男人保持安全距离的姜夜莺来说,也是头一遭。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发热,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她知道有些不可克制的生理反应正在发生,但她依然在尽力保持自己头脑的冷静。 “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姿势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女主角演的是一个妓女。我可不希望你以后变成她那样,无论是电影里,还是生活里。”言先生拥美在怀,居然还像之前一样开着不咸不淡略带颜色的玩笑,姜夜莺甚至能感觉得出,他的心跳都没有因此有多少变化。这让姜夜莺不知该高兴还是应该沮丧。 “好吧,我错了,你的笑话一直都很好笑。”姜夜莺的声音听上去都快哭出来了:“你能直接说出那该死的言咒,然后跳出去么?因为如果再多这样呆一会儿,我怕我就得自己跳下去了!” “好吧,只是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你感觉到什么,绝对不要睁开眼睛!”说完,言先生便闭上了眼睛,念念有词起来。 看着言先生正经说话时的表情,以及他闭上眼后的样子,姜夜莺的思绪瞬间有一些迷离,不过只是一瞬间后,言先生紧抓着她左臀的手就让她的理性回归了。 “嘿,为什么你的手要……啊!!”刚想抱怨的姜夜莺,发现自己的一下子好像忽然失去了着力点,而当她往下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已经悬空在50多米的高空时,抱怨就变成了尖叫。 “跃” 就在此时,那熟悉又陌生的低沉声音再次在姜夜莺的耳边想起。 当一行八人的老大,也就是那个吊膀子男领着刀疤脸,小杨等共四人正辛苦地爬着楼梯时,其余的四人则负责把守住大楼的所有三个出口。 而负责守住正门的,是其貌不扬,却精通各类枪械使用的老胡,以及热衷于徒手格斗,一身精力好像永远用不完的小三儿。 “我讨厌永远是他们打前哨,我们来做掩护,即使是老大,但他现在一只手都废了,为什么还是他带头?”小三儿右手握拳狠狠地击向左掌,愤愤不平道:“我也想去会会那个‘大力金刚’,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老胡显然就老成许多,他只是斜了小三儿一眼,淡淡道:“老大之所以带队,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和他交过手的人,经验有时比一只手重要。还有,即使他们上去也未必找得到那个家伙。他有可能从其他路躲过去,然后从这里逃出来,到那时你再发挥你过剩的精力吧!” “如果他们不从门逃出来呢?”小三儿还在较着真:“他可能上到楼顶,上面有一架直升机,然后他们就‘呼,呼’地飞……”小三儿装腔作势地在天上胡指着,忽然,他的手指指着一个方向不再移动,张大了嘴巴,整个人像是被魔法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老胡顺着小三儿指的方向看去,一边嘴上还嘲讽着小三儿:“即使你再无聊,也不需要搞这种行为艺术来……”说到这儿,老胡也看到了小三儿之前看到的“东西”,接着他也很“行为艺术”地呆住了。 “你看到了那个我认为我看到的东西了么?”小三儿狐疑地问老胡。 “我不知道你认为你看到了什么,但我应该看到了我认为我看到的东西,”老胡歪着头看着那“东西”又一次再楼宇间跳跃,眯着眼道:“那好像是……两个人?” 又一次,那道应该是“身影”的物体,从一幢楼跃上了另外一幢。而且在一次一次的跳跃间,他——或者它——正一层楼一层楼地下降着。 小三儿看着越跳越低,也越跳越远的身影,皱眉道:“你猜我们那个子弹打不穿的强大伙伴的真正身份,会不会是人猿泰山?” 老胡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笑道:“不知道,不过我们似乎又惹上了一个有趣的家伙。看来现在是你发泄你精力的时候了,小三儿!” “怎么?我们不该先和老大他们通报一下么?”小三儿坏笑地看着老胡,他早知道老胡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儿。 “嗯,我们当然会通报他们,”老胡从怀里掏出了对讲机,扔到一旁,耸了耸肩道:“等我们确定人猿泰山就是我们要找的大力金刚之后。” “哦,我亲爱的老胡,这就是我爱你的原因。”小三儿笑着拿出了钢铸的带刺指环,套在了拳头上:“追吧!” 姜夜莺感觉到自己在下坠,然后是停滞,接着又是一阵滑翔,而后下坠,重重地落地,接着再浮空……姜夜莺始终听从着言先生的嘱咐,不曾,也不敢睁开眼睛,并在心里想象着自己只是在坐过山车,一辆直入云霄的疯狂过山车。 不再需要言先生的指示,她的双手双脚将言先生缠得紧紧的。这个时候一切的羞耻感早已被抛之脑后,言先生在姜夜莺的眼里,心里,就是那无边大海中唯一的独木舟,她只想紧紧地抓住,就像把握自己的生命一般。 又是一次重重地坠落,姜夜莺准备了许久,也没有感到再一次腾空,也没有感到言先生有再移动。又过了五秒钟,姜夜莺才敢睁开眼睛。而当他张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言先生的笑脸:“我们到了,不过如果你不想下来,我也没有所谓。” 姜夜莺闻言低头一看,哇,那是多么美丽的陆地。姜夜莺立刻松开了手脚,落地以后还有些脚下发软,差点跌了一跤。不过落地的实感居然如此让人安心,让姜夜莺就差想大哭一场了。 “你不是说要落在游泳池,换身干净衣服什么的再逃么?怎么我们已经在大门口了?”终于平复下心情的姜夜莺问道。 言先生遥看已离得足有五百多米远的五号楼,淡淡道:“因为计划变了,他们中有人好像发现了我们,正在追过来。” “那还不赶紧走?”姜夜莺赶忙迈开还不稳健的步子,朝大门外的破车处行去。当路过门口的保安处时,二人都看见了躺在门口的地上的保安小陆。 “哦,该死!”姜夜莺急忙朝小陆跑了过去,但还没走出几步,言先生就从身后拉住了她:“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那些家伙是职业的,不会杀一些多余的人给自己惹麻烦。你先去发动汽车,我来阻止那两个正在靠近的家伙。” 言先生说着半拖半拽地将姜夜莺拉到了他们那辆破车旁,把手伸进越过没有玻璃的车门,拨开车门,把姜夜莺按到驾驶座上,然后探腰进去打开后车门,接着关上了前车门,绕到后面开始在后座的袋子里翻找了起来。片刻后,言先生便拿出了一条糖,以及一瓶可乐。 “你说过你不准备再用言咒,所以你打算请他们吃糖喝可乐?”姜夜莺紧皱眉头,不知道言先生在想些什么。 “之前就和你说过,这是炸弹,不是什么饮料糖果。”言先生不耐烦道:“你只管把汽车发动就是了,别以为这就是个轻松的活儿。”说完,言先生关上后车门,按原路走了回去。 “发动汽车有什么难的,我16岁就会开车了……”姜夜莺一边碎碎念地抱怨着,一边开始找钥匙。不过当她低下头,她才发现钥匙孔里根本没有什么钥匙,倒是旁边有一个洞,洞里有几条电线**出来,其中两根还是断的,包裹着塑胶的铜丝只有一个小头暴露在外。 “太棒了,我差点忘记这是辆偷来的车了!现在我开始庆幸自己看过些电影了。”姜夜莺自言自语地抱怨着,然后拿起两根断线,开始瞎捣鼓起来。 言先生撕开了包装纸,打开了可乐的瓶盖,然后将一粒粒近圆形的糖扔进了瓶中,接着他一边拧紧盖子,一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在使用“跃”言咒的同时,言先生并没有取消之前“感”言咒的效果,因此他的感官仍有超乎常人的**度。他抬头远眺便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当初的“保安杀手”正拖着一条废膀子,带着三个人已经来到了十三楼,并正伏在姜华家门之外。他可以听到追逐他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的,一个轻快且稳健,一听就知道练了不少年的功夫,他的步子踏得过繁,应该是个心浮气躁的青年;而另一个则稍显沉重,看来年纪稍大,他停下了一会儿似乎在找寻什么,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忽然又重上了不少,应该是在找到了什么藏匿在暗处的武器之后再追过来,可见他处事成熟许多,当然这下子火力也会大很多。 哎,在不能用“坚”言咒的情况下,真要正面对付枪炮,也是很麻烦的事,还是先把那个年轻的家伙解决再说吧。这样想着言先生闭上眼聆听起来,咦?两个脚步声都不见了?这么快?言先生知道自己对付的家伙是真正的职业级,所以他也迫使自己注意力集中所有的注意力。 脚步声不是不见了,而是变得几乎听不见。远处那个沉重的脚步正在缓缓地移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他为什么会突然缓下步子,安静下来?那是因为他比起接近猎物,更不愿意惊扰到猎物。也就是说……他的同伴离猎物更加近! 想到这里,言先生封闭了所有其他的感官,只剩下听觉,将“感”言咒的单个感官效果提升至极限。他可以听到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悉索声,他可以听到蚂蚁搬动死蝉时肢节敲击土地的声响,他甚至可以听到氯水在地面之下数十米的水管里潺潺的流动。 然后,他听见了呼吸声,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的,沉重中带着一丝兴奋的呼吸声。 忽然,呼吸停了,但风动了。 人动,风动。风声中,还带着一丝金属的破空之声。 来了!言先生睁开了双眼,向左跨出一步,身子一斜头一侧,一个拳头将将从他的耳边擦过,拳头上还反射出金属的光泽。 当来人半个身子晃过去,言先生在腿向下一扫,手往对方腰际一推,对方因为重心向前,被他这么一推便摔了出去。 但对方果然有不错的功夫底子,被这样一绊一推,他在向斜侧方摔出去的同时,居然还能在空中一个挺身,只在地上滚了一圈,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轻松道:“哟,反应倒是不错,不过似乎不像老大说的劲儿那么大么!” 小三儿经过这第一招的会面,可以肯定对方是一个反应极快的练家子,那一推一绊间,很有些柔道的味道。不过对方越是厉害,小三儿只会越兴奋,他重新紧了紧手上的钢指环,晃了晃拳头。而后小三儿看到了言先生手上握着的可乐瓶,不明所以道:“怎么?难道你想请我喝可乐?” “这不是可乐,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言先生抱怨了一句,左手猛晃了几下,然后将瓶子朝小三儿的方向抛了过去。小三儿看到不急不缓飞过来的瓶子,本能地伸手接了下来。小三儿看着瓶子里涌动的气泡,皱眉道:“这不是可乐是什么?”说着还自己摇了两下。 “炸弹。”言先生刚说出这两个字,小三儿手上的的可乐瓶忽然爆裂了开来,可乐带着剧烈外涌的气泡将瓶盖顶飞了出去,然后扯裂了整个瓶身,成堆的碎片擦过或扎入小三儿的皮肤,滚着汽的可乐喷了他一脸,让他张不开眼睛。 “你刚才说我力气似乎不大是吧?尝尝这脚够不够力吧!”还没等小三儿抹掉脸上的水重新张开眼睛,言先生已经跑到他身旁,抬起右腿,狠狠地朝小三儿的胸口踹了过去。 “跃”字言咒的效果是极端强化人的弹跳能力,以及落地时脚部的承压能力。换句话说,“跃”也就是极端强化人腿部肌肉能力,以到达超人效果的言咒。这一脚之力,恐怕未必比“力”字言咒效果下的一拳轻到哪儿去。 一阵筋断骨折声过后,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小三儿立刻咳着血昏了过去。 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呢?言先生并没有庆祝胜利的闲暇,他赶紧找了块广告牌做掩体,藏身于其后,闭上眼睛,再次“感”了起来。 声音,声音,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言先生的耳边飞舞。接着,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敲击的声响。那是……子弹上膛的声音,就从隔着广告牌的正前方约100米的树丛后传来。 “呲”,子弹通过了枪口的消声器后,发出的声响常人恐怕在百米外就无法觉察,但在现在的言先生耳朵里,这子弹就像是刚刚起飞的飞机一般,带着一百五十分贝的噪音直冲自己而来。 言先生做出判断后,立刻一个矮身,原本他站立位置的头部部位的广告牌上,立刻多了一个弹孔。 这起码半尺厚的电子广告牌居然被一发子弹给打穿了,而且对手还在看不见他的地方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一枪打向头部。枪和人都是顶级的嘛,言先生笑着向下一蹲,然后用力一跃,整个人便“飞”了起来。 应该中了吧?老胡架着自己改良过的老式自动步枪,狐疑地看着前方毫无动静的广告牌。没有动静,看来他的钢筋铁骨也挡不住这么近距离的狙击么?还是……老胡脑中一下闪过了言先生抱着姜夜莺在空中滑翔的情境,老胡立刻抬起枪口对着天空。 什么都没有,那家伙并没有跳到空中,那他真的已经死了?老胡的心中闪过一丝兴奋。 “找我么?”正当老胡兴奋于自己的成功时,言先生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 老胡立刻将枪口调转,而他看到的,则是言先生微笑的脸,以及他手中举着的“枪”,而言先生的“枪口”正对着老胡的头。 老胡看着言先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言先生笑道:“在你抬头看天的时候啊!你以为我只会往上跳么,我睬了脚那边的灯柱,转了个弯就过来了。” 老胡表情僵硬,他左手用力一拉,子弹再次上了膛:“我倒想试试这个距离能不能打得穿你。” 言先生歪了歪头,不屑道:“你可以试试,你也可以试试在此同时,我的子弹能不能打穿你的头。毕竟我才是那个头上写着‘子弹打不死’的人。” 老胡反讥道:“打穿我?你以为你唬得住我?我玩枪快二十年了,你手里哪个是什么枪?怎么款型我从来没见过?别只是一个玩具吧?” “噢,没错,”言先生讪笑道:“所以我拿了把假枪,站在你的破枪前面吓唬你玩,只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子弹打中身体的感觉?” 老胡看着言先生稳定的手,看着他手上漆黑的“枪”,心里在想着言先生的话。没错,他确实没理由只是拿着把假枪,就敢自己撞上枪口吧?看着言先生自信的眼神,老胡的信心开始动摇了。 “好吧,我也不是很想尝试自己是不是可以挡得下加过穿透力的枪打出的子弹,尽管我的赢面至少比你大。”言先生“善意”地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不如这样,我移开我的枪,你移开你的,大家都可以免去不必要的尝试。如何?”说着,言先生还稍稍将握枪的手放低了一些。 “……好!”思忖再三,老胡还是决定不冒险,他也稍稍将枪口放低了一些。 两人都一点点移低枪口,直到枪口只能够着对方的脚时,二人都是一停,想先等对方先让这最后一步。 令人尴尬的沉默。 “嗯,有件事其实你说对了。”在僵持中,言先生忽然笑道:“这把枪确实是假的。”说着他手一松,在老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之前,言先生便扬起一脚,把那把玩具枪向足球一样踢了出去。玩具枪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正中老胡的脸,重击一声过后,老胡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也昏了过去。 “呼,我倒是没想到‘跃’还有这个效果,说不定再练练我也能进国家队。”言先生自言自语道:“不过还是算了,虽然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即使真想身败名裂也有其他方式可以选。”言先生说着拿起了老胡的枪,掂了掂,觉得还满顺手,于是带着它转身走出了居民区。 “怎么?还没打着火?”言先生将枪放到车门旁,一边在塑料袋里继续翻找可乐,一边看着慌乱的姜夜莺嘲笑道。 “很抱歉我没有当偷车贼的经验,我以后会学的!”姜夜莺一边不停地将两根线碰触,一边又在担心自己被溅出的火花给烫到,满头大汗还要和言先生斗嘴,样子十分狼狈却也有趣。 “算了,反正等到其他人追来还要些时间,你继续打火,我去给他们留些礼物。”言先生说着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个可乐瓶和两条糖。 “刚才可乐真的爆炸了?”姜夜莺感慨地看着言先生手里的“普通饮料”道:“我估计我之后一年都不敢和饮料和吃糖了……至少不敢一起来。” “实际上不是所有牌子的糖都可以……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解释,”言先生道:“不过如果你一直像是接炸弹引线似的一样打火,这破车永远也启动不了。” 这边还在闹着,忽然一声巨响,言先生一抬头,发现他们五分多钟前还在的那个房间,现在正往外冒着滚滚浓烟。 “看到自己的家被炸了,你作何感想?”言先生还饶有兴致地问道。 姜夜莺看着自己的过去随着那阵浓烟散去,心情反倒有些释然:“我只庆幸自己不在那个房间里。” 烟雾渐渐散去,刀疤脸和小杨带头驾着家伙冲了进去,而四人中拖后的阿龙则负责保护手脚没那么灵便的老大。 “客厅安全!”“卧房安全!”“厨房安全!”“厕所安全!” “直接说没人就行了,还有小杨你去厕所干嘛……给我上二楼找去!”察觉到两人可能已经逃掉的老大,显然心情不会太愉快:“阿龙你去18楼楼顶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在那儿。”说着老大打开了手中的对讲机,问道:“这里是老大,门口有什么动静?” “边门没有动静。”“后门没有人出入。”“……嗯,前门这里看到一些东西,在入口那边的保安处好像有人影,看上去像是目标。” 怎么可能?老大敲了个响指,在他身旁的刀疤脸心领神会地给他递上了一个望远镜,老大走出了房门,拿着望远镜放到眼前眺望,发现在整个社区的大门处,真的有几个人影,两个躺在地上,而另外一个则站在两人身旁,一手托着一把狙击步枪透着瞄准镜看着老大,还伸出另外一只握着对讲机的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糟糕!意识到不妙的老大赶紧向地上一趴,这时,子弹击中什么东西发出的撞击声也随之传来。老大悄悄地抬头一看,这一枪说实在的还射得真歪,都打到c座和d座之间的间隔门,离老大所站的位置起码十米远。 “唔!看来狙击不是只要瞄得准就行,我没有把风速和射距给考虑进去。你有一个手下在这方面就非常在行,就是我左脚边的这个。你说是吧,‘老大’?”对讲机里传来了言先生嘲笑的声音。 老大在地上爬了两步,拿起对讲机,恨恨道:“你不知道你惹上了什么人,小子,我发誓……” “发誓要让我不得好死?”言先生打断了老大的“狠话”,不屑道:“第一次你拿着点三八来,我废了你一条膀子;第二次你带着六七个兄弟,一大堆重火力的玩具,结果我废了你两个手下,收了你一把步枪。下次你准备如何?带着两个编队,开着坦克来收我?我诚恳地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至少一个装甲旅团的火力,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真惹毛了我,我可比一支军队还恐怖!” 言先生的语气中并没有恐吓或是夸大的意味,老大听的出来,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非常异想天开,老大却相信这个男人可以做得到的事实。 “我的兄弟没事吧?”老大问道。 对讲机那边的言先生笑道:“你放心,他们都还活着,虽然有一个断了几根肋骨……下次再被我发现你们的人,我就不会再那么温柔了。不管你的主顾是谁,我觉得你实在该和他报销一下医务费。” 老大叹了口气,问:“我只想知道阁下大名,至少让我知道我是栽在谁手里。” “好啊,记得这个名字,以后看到这几个字就退的远一些,”言先生一字一顿道:“我叫……弗兰克.马丁!” 老大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接着听到一阵马达启动声,然后对讲机就被关掉了。 “老大,你趴这儿干啥?”刀疤脸从房间里走出,看着成个“大”字趴在地上的老大,皱眉道:“这是某种新颖的查探方法?” 老大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叹道:“通知其他兄弟,我们收工了!” “为什么?”刀疤脸问:“我们还没解决目标,那我们就拿不到那另外一半了!” “钱总是会有的,”老大抬头看着那一枪在门上打出的弹孔,无奈地笑道:“不过我们还是要控制一下风险系数。那一半的钱不值得我们去对付那种家伙。” “哪种家伙?”看着像是顿悟了什么佛理似表情安详的老大,刀疤脸怀疑他是不是脑壳烧坏了。 “那种名字叫什么布丁的家伙……”事情搞砸了,老大却显得更加轻松:“或许我们该考虑是不是时候转行了。” 转行?不当杀手?当初不就是因为其他工作都找不到才做这行的……老大可能是被什么砸到头了吧?刀疤脸一边应和着,一边在心里这样想着。 “弗……弗什么马丁?”在终于启动并行驶起来的汽车上,在驾驶座上的姜夜莺问道。 “弗兰克.马丁,你不知道?这可是电影主角诶!”言先生煞有介事地比划着:“就是一个很酷的光头司机,会中国功夫,老是在后车厢里塞个把人的家伙。” “……我始终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幽默方式。”姜夜莺笑道:“不过后来你到底是如何用那些多出来的可乐和糖的?” “嗯,我在他们两辆车的排气管后面做了一个简易的装置。”言先生像是做了一个成功的恶作剧似的坏笑道:“当他们一发动汽车,排气管一出气,一震动,那些糖就会掉入可乐中,之后易爆的组合再被热气一加热……估计他们几个小时内都不太可能追得上来了。” 姜夜莺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一个怪物,我可没想到你还是个恶作剧的艺术家。”说完,两人对视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们从事情开始以来,笑得最畅快的一次。 不过笑声过后的冷场,也是从事情开始以来最长的。不知为何,无论是一直喜好于讽刺的言先生,还是问题问不完的姜夜莺,一下子居然都想不出任何的话题,来结束这本不该有的尴尬沉默。 言先生解决了杀手的问题,而且据他说这些杀手应该不会再掺和他们的事了。这是好事啊,至少不用再担心自己父亲和自己的生死问题了。那为什么自己还是感到一阵的胸闷呢?姜夜莺疑惑地想着,是因为知道自己的父母有这样的过去么?实际上母亲在她有记忆之前就已经不在了,而那个制造古董假币的父亲,也只存在于她十岁之前。在他能记起的时间里,他的父亲是一个溺爱女儿,热心公益事业的好父亲。作为一个应该有十八岁,实际记忆却只有八年的人,姜夜莺早就学会了不去计较过去的生存方式。所以她对于父母的当年也只是震惊,而没有感到痛苦。 是因为言先生说自己的舅舅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么?这确实让姜夜莺惊讶且难以接受,因为除了父亲之外,舅舅越鸣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很照顾自己,不过姜夜莺也看得出,他是在自己的身上找寻着谁的影子,这点让姜夜莺并不怎么舒服。生活在“上面的世界”时间久了,你就会对亲人为金钱反目,家人为遗产而争斗的戏码感到麻木了。如果这一幕发生在自己的家庭,姜夜莺或许也只会“哦”一声,感慨下世事变化的无情,接着就开始算计起自己能在这场争夺中捞到多少——这就是流淌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代血液中的本能,姜夜莺或许会觉得可悲,但她并不会去否认。 那是为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看着言先生,却想不出任何的话题来。刚才发生的一切还在姜夜莺的脑中一遍遍的回放,那跌宕起伏的飞翔,那生死一线的拥抱……她曾听说过在濒死状态下可以刺激人的荷尔蒙分泌,让人产生一些奇怪的情绪,现在姜夜莺开始相信这种说法了。该死的荷尔蒙!察觉到自己想法的姜夜莺自己咒骂起自己来。 “我们这是去哪儿?杀向我舅舅的家么?”良久的沉默后,还是姜夜莺用她十分没有营养的问题先开了腔。 言先生似乎也为寂静被打破而欣慰地叹了口气:“现在还不用,‘你舅舅就是罪魁祸首’目前还只是一个假想,还需要一个证明。”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假想也需要证明了……”姜夜莺问道:“那要怎么证明?” “这个容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解决你的附加问题吧。”言先生说着往前一指:“在街对面的那里停车。” “附加……问题?”姜夜莺抽了一口凉气,抬头张望,在言先生说要停车的地方不远处,一个“舒心旅馆”的霓虹灯招牌正在闪烁着灯光。 “不行!!”姜夜莺尖叫着踩下了刹车,没做好准备的言先生差点摔了一个嘴啃泥,头还撞上了车前窗。 “你说的没错,这辆车的刹车系统出奇的好,”言先生摸了摸撞到玻璃上的头,“不过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情‘不行’么?你对医院有什么意见?当初体检你的阿姨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蕾丝边?” “医院?什么医院?”姜夜莺愣了一下,她将头探出窗外一看,才发现在远比那家旅馆近上许多的地方,有一家非常大非常大,却被姜夜莺在方才遗漏掉的肿瘤医院。 言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看来你除了脑袋之外,眼睛也需要好好医一下,你到底是下不下车?” 为什么自己会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医院,却去注意那家旅店呢?该死的荷尔蒙!姜夜莺在心里又骂了自己一次,然后问道:“我们去医院做什么?” “来完成你的附注条目一,亲眼确认你父亲的问题被解决。”言先生抬头看着***通明的医院大楼,道:“这就是我们解决你父亲经济问题的地方了。” 第七章:死神的生活方式 “有人用命来换金钱,有人想用钱来换命,我只是满足了他们。.***把金钱带入这场交易的是你们,不是我,从来就不是我。” ----------------------- 代价: 折腾了差不多一整天,等言先生一行二人来到医院时,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不过等到走进医院,姜夜莺不禁感慨,比起那些所谓不眠不休的市中心商场或步行街,这个空气中永远飘散着消毒水味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不夜城。即使是在深夜,这里的住院处依旧是连走道都满满当当,甚至在一些走道里都有病床,躺在上面的人一些在痛苦地呻吟,一些则辗转难眠,在旁随侍的家属一些表情痛苦,另一些则干脆掩面哭泣。这一切的一切让姜夜莺感到有些反胃。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也是,有私家医生的富家小姐,是不太可能进过疾病高峰期时的医院的。”言先生在病人与病人家属之间穿行着,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道:“我喜欢这家医院的原因,就是这里的一二楼接待的都是一些短期的,或者没有多少油水头的病人,所以常常人满为患;等到了三四楼,情况就要好上许多。而我们的目的地,是五楼,那里才是你们这些人该呆的地方。我们走这边吧,这里的电梯永远人满为患,还是走楼梯来得快些。” “这里好像是地狱,到处充斥着了死亡的味道。”姜夜莺道:“可你行走在其间,却好像什么都闻不到,是因为你们言咒师注定和‘死亡’这个词绝缘么?” 言先生笑道:“怎么就在贫民区逛了一圈,你就变得充满诗意了?没有人可以和死亡绝缘的,如果言咒师真的都可以长生不老,那为什么会落到只剩下我的地步呢?” 姜夜莺问道:“为什么?你们不是已经通晓了生死,能操纵‘阳寿’了么?” “你其实已经猜到为什么了吧,聪明的小姑娘,”言先生用看穿人心的眼神回头看了姜夜莺一眼,笑道:“你每次有话要说的时候,鼻孔就会自然变大些。” “啊?”姜夜莺闻言赶紧凑手摸上自己的鼻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才上了当。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傻,”言先生笑得更开心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是想接着计较甩了你的前男友,还是你父母的那码子事儿?” “怎么?现在不嫌我问题多了?”习惯了言先生的说话方式,姜夜莺现在也不像当初那么容易动气了,她笑着问道:“我想问的是,言咒消耗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想起问这个?”虽说不明显,不过言先生的笑容还是稍微僵了一些。 “因为我一直在想我们在‘跳楼’之前你说的话,你说‘没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代价的’,所以我就在想,你的言咒又是要花出什么样的代价。”姜夜莺道:“你说过这件事你只肯用五个言咒,也就是说,言咒的‘代价’是个有定值的东西。然后和之前的事联系在一起,我就想到了一个‘东西’……”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你想的也没错。”姜夜莺还没说完,言先生就接道:“言咒的代价就是寿命。人总说自己的活儿是多累,多折寿,但只有咱的活儿才是名副其实地‘拿命换’的呢!” “是啊,拿命换,只不过不是拿自己的命换,是拿我父亲的命换。”姜夜莺苦笑道:“让我猜猜,一个言咒的代价是……两年?” 言先生道:“不是所有言咒的代价都是一个价码的,像是‘感’字咒就只要一年,所以为了你们父女,到现在我已经花掉七年了……你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了解这些对你父亲的一切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吧?” “所以你就选择了做现在的事,用别人的命来帮别人实现愿望,然后顺便赚些差价?”姜夜莺不答反问道。 “不是我选择了命运,而是命运造就了现在的我。而且你到底问这些做什么?”言先生第一次有些摸不透姜夜莺的想法了。 姜夜莺仍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抬头指了指门顶的数字道:“我们已经到五楼了。”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言先生碎碎念道:“你现在已经不止是打断别人的话,还开始抢别人话说了……总之我们到五楼了!” 李医生和金佬们: 五楼是这家医院的“特别护理”楼层,住在这里的病人,医生护士们称呼他们为“金佬”。这些曾经在各自的行业呼风唤雨,腰缠万贯的大佬们都已没剩下多少时间,已经注定要在这里的私人病房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这些大佬现在就是那童话中产金蛋的鹅,哪儿也不能去,他们的那些子女亲戚总是非常殷勤地随侍在旁,却只是想等着他为他们产下最后一颗金蛋。 现在已是子夜时分,现在仍在当值的住院医生一个楼层只有一个,而这个第五层,则不但一直保证有至少两个住院医生当值,还有两名特聘的主治医生轮班负责管理与应急,医院对这一层的病人的关注程度可见一斑。 本来这两位主治医生是每周轮值早晚班的,但最近一年来,一位主治医生好心地提议自己来值晚班,让另外一位医生一直值白班。那另一位医生虽说知道晚上的“特殊收入”会多些,但能一直朝九晚五地工作更让他称心,他还在心理想说,他是有多缺钱,才要每天做晚班赚这些“小钱”。 这个医生不知道的是,这位后来被他们昵称为“小李夜猫”的李医生,并不是因为钱的原因才选择这种永不见日光的生活的。 “来啦?比约定的时间晚么。”当言先生二人来到服务台的时候,李医生已经支开了其他人,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嗯,路上稍微出了点小状况。”言先生和李医生早是老相识,说话也不多绕弯子:“这次是谁?” 李医生指了指右边道:“06室的,姓王,是一个家族企业的开山老之一,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资料都在这里了,油水应该还不错。”李医生说着递给言先生一个文件夹。言先生翻了翻,点了点头道:“还不错,解决这次的问题已经够了。这是你的酬劳。”说完言先生很帅地一敲响指。之前已经被知会过姜夜莺非常莫名其妙地将那个“百宝袋”里拿出来的一袋水果糖递给了言先生。 “上上次是果冻,上次是巧克力,这次是水果糖……都和你说过了,这些‘意思意思’的酬劳就不需要了。”李医生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时他也注意到了言先生身后的姜夜莺:“怎么?带女朋友来参观你的工作?你终于也准备正式和人交往了呢!” “她只是一个客户,和你当年一样,”言先生转身朝右走去,临走前还指着李先生道:“还有别装得和我的老友似的。” “随便,衣服还在老地方,工作愉快。”李医生倒是一点都不以为杵,说完还和言先生招手再见。 “你也会有朋友?”姜夜莺惊讶地问。 “首先,我有朋友,不用那么惊讶;其次,他不是我的朋友。”言先生说着从李先生说的“老地方”——送货电梯旁的垃圾桶后面,拿出了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一翻一抖然后便套在了身上。姜夜莺定睛一看,那件外套的胸口还别着名牌,名牌上的名字是“何卫森”,好吧,至少比“郭文星”好听些,姜夜莺有些见怪不怪地想着。 “他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的客户对吧?一个因为你短了寿的人,为什么还肯因为一盒水果糖替你办事?”姜夜莺有些想不通,她觉得这些言先生以前的客户,应该谁都不想再见到他才对。 “再首先,他不是因为我短了寿,如果你没有宁可折寿都要实现的愿望,我也不会找上你;”言先生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然后再其次,我并没有要他的阳寿,我偶尔也会做几笔免费的生意。ww.” “你会免费帮人才奇怪,”姜夜莺用一种“白痴才会被你骗”的语气道:“可能不是寿命,不过你一定是以那种‘如果你不替我做事,我就会要回那些寿命’的语气逼着别人帮你做什么事吧?” “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言先生神秘地一笑后,推开了06室的门。 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躺在**的花甲之年的老年男子,一个正在帮他做腿部按摩的女护工,还有一个架着一张躺椅裹着被子打着鼾的中年人。 护工先看到了言先生,言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出去。护工虽然没见过这个医生,但在上下级分级森严的医院,一个护工还没胆去顶撞医生。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言先生走到躺椅旁边,也不客气,就一脚踹了上去,这一震把还在酣睡的中年人一下子震得给跳了起来。 还没等中年人一嗓子叫出声来,言先生伸手挡住了他的嘴,另外一只手则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在中年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中年人立刻就彻底清醒了,朝言先生一个鞠躬,然后赶忙跑出了门外,在顺手带上门之前还和门旁的姜夜莺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到底又想出什么骗人的茬了?姜夜莺实在有些佩服言先生,他似乎总能用一两句话就骗得人兜兜转。 **的老人一直睡着,但当言先生走到他的床前,老人没有任何征兆地就醒了。他张开了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言先生,没有惊讶,没有疑问,良久,他平静地开口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言先生笑道:“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个反应?我是来了,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终究还是来了’的人。” “是嘛?”老人的反应依旧很平静,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言先生道:“如果你不是来带我走的人,你怎么会有一对黑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姜夜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定睛看了看,言先生背后哪儿来的翅膀? “看来你是一个基督徒。”言先生柔声解释道:“每个人在将死之前都会有些幻觉。上次有个人说我头上有佛光,你看我像秃顶么?” “那你是谁?死神么?”老人看着言先生,问得很淡然,丝毫不忧虑言先生会对他做什么。 言先生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嗯,虽然我不喜欢那把镰刀,不过某种角度来说,我和他也算是同行。只不管他只管收人命,我偶尔也会行善积德,给别人些命。” “什么意思?”听到言先生的话,老人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中忽然发射出一种光芒,那是一种人挂在悬崖边的枯树之上,忽然看到半空降下一条救命绳索时从心底放射出的希望之光。 言先生看到了老人眼中的光,就知道这个老人并不想死,那事情就好办了。言先生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我可以看到悬挂在你头上的钟,以小时为单位来算的话,你的命也就是两位数之间的事了。这你都知道吧?” “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时日无多了。”老人艰难地扯动脸部的肌肉,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有时都可以看到之前死在这里的人的幽魂,他们会在我的耳边低语,诉说着亲人在他们死后多么的鄙夷他们,嘲弄他们,将他们一生积攒的财产挥霍殆尽,还将已亡故的他们说成自己奢侈的始作俑者,诅咒他们不能得到平静。” 老人的话说得姜夜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到一天之前,对于神鬼邪说之类姜夜莺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她的母亲是一个女巫,他的父亲靠着一枚假造的古币获得了一世的好运,她眼前站着一个可以靠语言变成超人(虽然只有一会儿)的家伙。所以即使这个房间里真的有一个曾腰缠万贯的游魂,也不是多让人惊讶的事。姜夜莺慌张地到处张望,深怕会有一个半透明的家伙从哪里钻出来。 “放心,这里没有什么游魂。”看出了姜夜莺慌张的言先生少有地出言宽慰道:“这里的人都是寿终正寝的,阳寿完结的人是不会以游魂的形式停留在人间的,这八成只是可怜老人的幻觉。”说到一半,言先生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当然如果那个人是因为手术失误致死的,倒是有可能有足够的怨念将自己束缚在此,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还真是一个可怜的老家伙。” “你到底是想安慰我还是想吓我?”姜夜莺有些崩溃地抱怨道。 “放心,即使这里真的有游魂,他能做的也最多就是给你托个梦,在梦里吓唬吓唬你而已。”捉弄够了姜夜莺,言先生转头接着对老人言道:“转回我们刚才的话题,你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多在这个世界上滞留一年的时间,你愿意么?” “我当然愿意!”如果刚才是光,现在在老人眼中充斥的就是饥渴,他甚至还微微地抬起了上半身,他的手抓住言先生的白大褂,不肯松开:“只要能离开这张病床,哪怕只有一天,我都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言先生微笑着拍了拍老人紧抓着他的手道:“我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师,不能让你健康,我只能拨动你的时钟,让它向后退一年,也就是说,即使你真的多活一年,在这一年内你遭遇的一切仍不会有改变——你知道的,疾病,痛苦,然后是无数不会让病有任何起色的治疗。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多在这世上痛苦一年么?” 老人的手松开了,他愣愣地看着言先生,显然在为言先生的话语而感到挣扎。片刻后,老人释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还是想多活一年,即使是痛苦的一年。那我需要付出些什么?死神不会毫无理由地就给我一年缓刑吧?” “再一次提醒,我不是死神。不过我也不是长着黑色翅膀的慈善工作者也就是了。”言先生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签字笔和便签条,写下了一个数字,伸手到老人眼前。 “死神也收钱?这个数字……”“是你总财产的十分之一,也是你个人能动用的所有现金数目的总额。”言先生打断了老人的话,笑道:“死神也是受贿的,只要你找到正确的支付方式。在数字旁边是你需要汇款到瑞士银行的户头——你知道我们国家的银监会不会喜欢那么大笔的钱这么直接地流动的。” “也罢,反正我死了,这些钱也留不下不是么?”老人叹了口气,然后便笑了:“你该如何延长我的寿命?在我头上用狗血画个什么符咒么?” “那是驱鬼用的吧?没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我问是否承诺……” 之后的发展就和当初他和姜华订约时相同了,沉重的压迫感,绿色的眼睛……只不过这次姜夜莺学乖了,紧紧地贴着门站着,丝毫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心肺都被掏空的恶心感。 大约一刻钟后,言先生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再度张开眼睛时,那诡异的绿色瞳孔便消失了。“好了,三天内我需要看到款目到达我的账户,不然我会回来要回你的命的。现在,享受你的新生吧!”言先生说完优雅地一鞠躬,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当言先生离开后,姜夜莺在关上房门之前,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嗯?小姑娘你说什么?”老人转头看向姜夜莺,笑得异常慈祥。 姜夜莺看着一脸祥和的老人,问道:“为什么你要选择继续痛苦地活着?你该知道多出的这一年并不会让你减轻任何的痛苦。” “你看到刚才躺在这里的人了么?他是我最小的儿子,”老人的笑容中多少有些酸楚:“他是我所有孩子里最老实,最傻的一个,却也是唯一一个肯在这里陪我这个孤老头子的人。” 尽管只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姜夜莺也确实记得那张老实忠厚的脸,他那样的人生在这种大富之家实在是不合时宜。姜夜莺有些了解老人的意思了。 “如果我不看着他,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的那些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孩子会把我剩下的一切都吃光,而他会什么得不到。”老人的眼中充斥着无奈,干涸的眼睑证明他的眼泪早已流干:“我只是……只是不能就这样放手走开,我只是不能……” “我很抱歉。”姜夜莺动情地抹了抹眼角,这时,老人那个傻儿子听言先生说完后,欢天喜地地冲进了房间,抱着他的父亲,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然后两张苍老的脸庞相视而笑。 “省省你自己的眼泪,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吧。”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的言先生走过来将姜夜莺拖开,顺手带上门道:“而且那个老人也并不值得你可怜。” “是啊,你那个言先生定理不是说了么,富人都不值得可怜。”姜夜莺眼眶还湿润着,已出口讽刺道:“那对父子的感情远没有你冷血的定理来得有说服力。” 言先生一边脱下大褂塞到垃圾箱背后,一边鄙夷地笑道:“你认为‘感情’有说服力?你以为那个老人想活下来,真的是为了他的孩子?” “不然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因为卧床不起很舒服?因为医院的服务让他很享受?”姜夜莺反唇相讥道。 “因为他后悔。”言先生冷冷道:“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甚至比你的父亲还要成功数十倍。你认为这样的一个人,会用多少时间来关注自己最傻最木的孩子?当他领着他继承他优秀血脉的子女们在商场大杀四方的时候,你以为他不会羞于拥有这样一个笨孩子?你以为在他儿子这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他父亲会给与他多少的夸赞?……现在他成了个老人,瘫在了**,他才发现只有这个被他唾弃了一生的傻瓜愿意侍奉在他身旁,而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精血,现在却只顾着蚕食着他一生的成就。他后悔了,沮丧了,仅此而已。” “但……但他现在想要补偿给他儿子一切了不是么?”姜夜莺无法驳斥言先生的说法,有些无力地强调道。 因为是在半夜的医院,言先生很懂规矩地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不过他捧着肚子弯着腰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起了身:“补偿自己的儿子?你是当真不懂人心呢!他只是想和真正爱自己的孩子多处上一阵子,让他的最后一段路不再懊悔自己未曾被自己的孩子爱过而痛苦,想试图证明自己的人生不是那么的失败罢了。” “这只是你的想法……”“没错,正如那博大厚重的父爱也只是你的想法一样!” 重新找到话题没有一会儿,言先生又和姜夜莺像是斗鸡一样地斗上了。而如同之前一样,最后被斗得词穷的永远是姜夜莺。 “所以这就是你的生活方式?同样的钱,你以十年的价格卖给我们,用一年的价格从其他‘不值得可怜’的垂暮老人那儿买来,然后用你那奇怪的逻辑把所有人描黑,好让你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一些?好证明自己做的事没有那么恶心?”姜夜莺冷冷地总结道。 言先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神漠然地看着姜夜莺。言先生是个很奇怪的人,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惹人讨厌,却有充斥着奇怪的魅力;而当他摆出严肃的面容时,你又会感到一种压迫感,一种肃穆的有些令人窒息的压抑。原本姜夜莺还想多保持一会儿“冷峻的厌恶”的表情,但却被言先生没什么表情的表情给吓了回去:“……你,你想干嘛?” “首先,我做的事一点也不恶心,我的良心一向很过意得去——如果我有良心的话。”言先生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其次,我没有想描黑过谁,只是你和其他的人一再地只想看到‘白色’的部分;最后,我从不通过阳寿来买卖金钱,我出售的是愿望:你父亲用命来换金钱,有人想用钱来换命,我只是满足了他们。把金钱带入这场交易的是你们,不是我,从来就不是我。” 姜夜莺无法辩驳,完全没有任何的理由辩驳。即使有,她也想不出来。她现在才发现,有时候说话并不需要太滴水不漏才能让人无法回答,只要气势上足够就可以了,而言先生显然就是那种天生就带着巨大气场的人,如果他一直摆出那张严肃的脸孔,或许不需要什么说辞,姜夜莺都会相信他说的话,更何况他的说辞永远那么是那么的偏激,却又有理。 又是一阵的沉默,言先生在前面走着,姜夜莺在后面跟着,当路过服务台时,翘着二郎腿的李医生还说了句风凉话:“哟,小两口吵架啦?”引来了一愤恨一杀气浓烈的两瞥,识相的李医生立刻拿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他可不想当出气筒。 走出了住院楼,到了医院门口,姜夜莺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那我父亲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言先生似乎还是有些胸堵,但倒也回答了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也需要做一些操作,一些钱会给你的父亲,一些钱也要给你父亲的债主们,还有一些要给那些债主的仇家……总之会有许多的专业操作,很多专业到我都不是很懂。” “不过我猜你也有一群非常专业的‘前客户’是么?”姜夜莺心领神会道:“总之这钱一到你的卡,我父亲的经济危机就算是解决了,那也就剩下……” “就剩下让那帮杀手的主顾彻底‘安静’下来这一件事了。”言先生说着忽然回头看着姜夜莺,“哦当然,我不会忘记还有另外一件事的。” “你……什……”言先生这话锋忽地一转,姜夜莺立刻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别以为我真的会白做这一次工,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开车的时候在注意什么。”言先生指了指不远处的旅店招牌,邪恶地笑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去你之前看到的旅馆,完成该‘做’的事?”言先生还特别在“做”字上加了重音。 “你你……我我……我才没有……”姜夜莺脸憋得通红,话更加说不通顺了。 “我开玩笑的!”言先生露出了胜利的微笑:“我早说过,我是不会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的。事情还没完之前,我还不会碰你,你大可以放心。现在都几点了,难道你准备一天一宿不休息,跟着我去砍人么?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姜大小姐。”言先生说着拍了拍姜夜莺的肩,哈哈大笑着朝旅馆走去。姜夜莺愣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道格与活色生香: 这家旅店的老板也是言先生的熟人——按言先生的说法,他是觉得在医院的旁边找个住地儿会比较方便,所以他也“善意”地帮助了这里的老板。看来言先生确实是这里的常客,即使是这个时间突然出现,那些旅馆的工作人员似乎也很司空见惯,都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当然会有人对他身后的姜夜莺都会多看两眼,眼神中还会带着少许惊讶。不过这些整天以待人接物为生的老油条们,才不会多问一句不该问的话,尤其是对一个拥有特殊长期套房的,连老板都怕他三分的主顾。 言先生走进旅馆就搭上电梯,到了3楼几个灵活的拐弯,轻快地打开了312室的门,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就好像这里真是他的家一样。但在推开门之后,言先生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还冲着姜夜莺作了一个揖:“你先请。” “我才不要。”姜夜莺干脆地回绝道:“为什么你不能多帮我要一个房间?还有你会这么好心让我先进?里面不是养着一条大狗见人就咬,或者是什么特别会吓唬人的妖魔鬼怪……鬼晓得一个言咒师会在房间里养什么,我才不要先进去呢!” “哦,是嘛。”言先生一脸恶作剧失败的失落表情,自己走了进去:“至于你说为什么不给你另叫一个房间,答案是不需要。你都是要和我同床的人了,为什么还需要两个房间呢?” “呵呵,很好笑……啊,什么东西?”姜夜莺刚要反驳,忽然感觉到自己脚底突然一软,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言先生的房间里会有什么正常的东西?姜夜莺急忙尖叫着躲开。 “另外,你的猜想对了一小半,我是养了一条大狗。”这时候言先生的声音才悠悠地飘了过来。 是有条狗,一条应该是德国牧羊犬的狗。姜夜莺对于狗也有不少的认识,德国牧羊犬应该是结实,敏捷,肌肉发达且充满活力的,但言先生的这只除了相同黑褐的毛色与狼犬般的长相外,几乎没有其他与德国牧羊犬相似的特点——它在地上懒懒团成一团,像猫一样时不时拿前爪给自己头挠挠痒,虽然算不上肌肉松弛,但圆滚滚的样子显然是营业过剩,至于敏捷和充满活力……这大狗刚才被姜夜莺一脚踩住了尾巴,好半天它才抬起耷拉着的眼皮,懒洋洋地瞥了言先生一眼后,它便又闭上眼睛,完全连看都没看一眼姜夜莺。 哇靠,好拽的狗!姜夜莺张大了嘴巴看着言先生,言先生耸了耸肩道:“你不走到它眼前,即使你砍了它的尾巴,恐怕它也懒得回头。”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这主从俩对周围事物的漠视简直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姜夜莺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股气,她居然就蹲坐在了那只狗面前,伸手去摸了摸狗的头。 ……没有反应…… 姜夜莺有些生气,便轻轻拍了狗头两下。 ……大狗伸出爪子,吓得姜夜莺往后一缩,结果他只是挠了挠头,然后继续转了个身继续睡…… 真和他主子一个鸟样!姜夜莺有些抓狂了,一个脑热,手一握拳照着狗的脑袋就是一拳。 糟糕!我在干什么?它要是咬我怎么办?姜夜莺立刻就后悔了,看到大狗难受地摇了摇头,张开了眼睛,姜夜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四处张望起来。 大狗张开了眼睛,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他眼睛难得地瞪大了些,还转过头看了看言先生,“汪”地叫了一声。 “她是客户。”言先生头也没回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姜夜莺的错觉,这只狗好像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以一种“你很无聊”的眼神看了姜夜莺一眼,就继续闭上眼休息了。 哇靠,这什么狗啊?不仅听得懂言先生的话,还会点头,而且它还竟然会“不屑的一瞥”这么高深的眼神表达?不止是言先生,自己连连他的狗都斗不过,姜夜莺无力地耷拉下了头。 “别试着和道格斗,它的懒可是我都敌不过的。”言先生说着抛给姜夜莺一条毛巾:“去洗洗吧,社交名媛可不想变成社交‘臭’媛吧?” “就一个管自己的狗叫‘dg’的人,你也好意思说狗懒……等一下,你是说洗……洗澡?”姜夜莺的脸又一下子红了。 言先生感到莫名其妙:“怎么?我又没说和你一起洗,你的脸红什么?” 这个言先生看上去好像能看穿人心,但他根本不了解人家女孩儿的心思,姜夜莺一边泡在浴缸里洗去这疯狂一天的尘土,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他难道不知道,如果一个女孩儿愿意在一个男人住处洗澡,就等于是在暗示这个女孩儿愿意做的更多么?居然还那么冷静地说“你脸红什么”,发出这种邀请居然还能面不改色,他要不是***场上纵横的太久,就是根本不解风情。不知为何,姜夜莺心里倒微微倾向于是后者。 姜夜莺知道,自己迟早是要兑现自己当初许下的承诺,与言先生**相见的,而现在言先生这种不温不火,不急不躁的态度,反而让姜夜莺有些坐立不安了。一开始姜夜莺还在猜测说言先生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而到现在她都快怀疑起自己是不是魅力不足了。 和言先生相处的时间越长,姜夜莺越发现这个男人的一切都不像她当初想象的那样。他似乎并不是一个自私自满并孤傲的混蛋,他确实地在帮助着别人,他并没有毁掉任何人的生活,至少不是以姜夜莺当初想象的方式。 所有人都是自愿的,无论是付出金钱的,还是自愿折寿的,言先生并没有逼迫任何人。 之前姜夜莺认为他或许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高于他人的裁决者,一个赐予者,但事实上他却也在亲力亲为地履行着自己所作的承诺,这其中也不乏危险的情境,一个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绝不会这么做。 当然了,姜夜莺对于言先生“拥有一套偏激的世界观”的判断还是正确的,他似乎永远不会去相信人性中善的一面,认为所有的善举都只是某方面自私的另外一种表现方式。不过对人的不信任并不一定就是缺点,就姜夜莺的观点看来,上层社会的“贵族”们就没有几个是信任别人的,尽管他们表现的并不如言先生这样**裸。 想着想着,姜夜莺自己都笑了。她知道自己在尽量美化着言先生的形象,毕竟她可不想自己的**送给一个混账——即使他真的是,她也不愿意这样去想。而且他或许真的不是……好吧,他喜欢捉弄自己,撒谎欺骗所有人,他确实是个混蛋;但他从不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不欺骗与自己定下诺言的人,也从不对自己说谎,就这点来说,许许多多的人比他更衬得起“混蛋”这个词。 姜夜莺就这样想着,想着,然后从浴缸中站了起来,擦干了自己。接着,她就这样**着身子,一丝不挂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既然迟早是要来的,那就早些解决它吧,比起煎熬地等待,姜夜莺宁可直面问题,解决它,即使这意味着自己要赤身露体地站在言先生面前。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当走出了浴室的门,姜夜莺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她可不想看到言先生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自己**时的嘲笑眼神。 但足足过了一分钟,整个房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奇怪,这房间也不算大,无论他在哪里,都该看到自己了才对啊!姜夜莺狐疑着张开了眼。 什么人都没有。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一声像是打喷嚏的声音让姜夜莺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但当她回过身,她只看到那只被言先生称为“道格”的大狗又“喷嚏”了一下,然后张开双眼看着她,好像很有兴趣知道眼前这家伙到底光着身子在做什么。 “你…你…你给我收起那副鄙视的神情!”有些羞愤交加的姜夜莺开始冲着大狗吼起来:“你和你主人都是一个样子,你们都是混蛋中的混蛋!你那混账主人跑哪儿去了?” 等姜夜莺吼完,道格像是真的听得懂人话一般,抬高它的爪子懒洋洋地捅了捅,这大概就是人类行为中的“指了指”了。姜夜莺朝它“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在那张双人床的床头小写字台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纸,纸上好像还写着些什么。 “你可以放心地睡觉,因为我还有事情要做,今晚没有时间偷袭你。 不用管道格,它不会有心情理你的,除非你光着身子站在它面前,不然它连看都不会看你。 嗯,你不会真的光着身子吧? ——言” 在信的末端,言先生还很小学生地画上了一个流着口水的笑脸,让姜夜莺恨不得立即将这张脸撕成两半,她再回头看了看道格,那只大狗的表情用人类的修辞手法的话,那就是非常之“幸灾乐祸”。 “唉,我估计在事情结束之前,我就被你们主从俩气死了。”姜夜莺无力地走进浴室,拿起衣服套了起来,又朝着天花板看了良久,掏出了衣袋中的手机,按下了快拨键。 “喂,爸?嗯,我没事,很好。嗯,言先生他已经……”姜夜莺一边和父亲通着电话,一边掀开被子躺上了床,在泪水与笑声交织的一刻钟之后,姜夜莺枕着柔软的靠枕,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是许久未有的熟睡,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姜夜莺从未睡得那么沉,那么香过。姜夜莺甚至以为她不会再做噩梦了。 可惜人有时连自己的脑袋,也控制不了。 第八章:最后的胜者 “绝不要相信言先生说的任何话,因为你哪怕只相信了一个字,他就会将你连皮带骨地吃掉。” ----------------------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要我和你说多少次,你这样是不会有结果的。”顾仲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曾心爱的女子,装出一脸的不耐烦道。 这里是顾仲的房间,他的安全小屋,能没有顾仲的允许就直接冲进来的,除了他父亲顾恩晋,就是这个名叫姜夜莺的美丽女孩儿了。 通常当姜夜莺走进顾仲的房间,他们都会开展一段无意义的对话,顾仲要姜夜莺不要再来,姜夜莺要顾仲给她一个答案,结果最后谁都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然后两人对视而坐,姜夜莺开始说些学校里,身边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顾仲只是默默地听着,有时等姜夜莺说完他会给出一点意见,但通常他只是听着,听着,直到姜夜莺说完,而后起身离开,他都不发一言。 这是他们现在的相处方式,在顾氏父子大起大落之后的相处方式。姜夜莺依旧过着她那富贵堂皇却辛苦的生活,而顾仲则是大部分时间闭门不出,只有每周六早上的这两个小时,姜夜莺会在这里大声地抱怨和发牢骚,不用顾忌她那优雅神秘的“女王”形象,而顾仲也会稍稍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偶尔也能露出笑容。 尽管如此,顾仲仍每次都执著地要姜夜莺别再出现,尽管到了现在,这逐渐已经发展成了一种习惯而已。 但今天不一样,当顾仲说出那句话后,姜夜莺竟然完全没有反驳。没有再追问那个“答案”,甚至没有说任何的话,她只是坐到了那个老位置上,看着顾仲,苦笑着,不发一言。 “怎么了?”顾仲了解眼前这个女人,他知道普通的事情可以让她抱怨,可以让她愤怒,但却不能让她沉默。 “阿仲,”姜夜莺苦笑道:“我想我和我父亲,需要你的帮忙——看来不管你和你的父亲经历过什么,如果我们还想活下去,就必须亲自经历一次了!” 又是这样,每次每次,都是在和他有关的恶梦中醒来,即使这次睡得是那么香甜。姜夜莺从**直起了身,用手敲了敲头,埋怨连自己的梦自己都控制不了。 当初阿仲是怎么和自己形容言先生来着的?“绝不要相信他说的任何话,因为你哪怕只相信了一个字,他就会将你连皮带骨地吃掉”,还有“他绝不是什么善良的乐善好施者,不管你父亲和他之间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置身事外”,还有什么是他说过的,而自己彻底没做到的?姜夜莺无奈地看着周围想着,自己不但相信了她是巫女和造假者的女儿,还非常“置身事外”地躺在了言先生的**……看来自己必须得找一些非常好的借口,来和顾仲还有自己的父亲姜华解释这一切了。她在睡前和姜华通过电话,但在她的说法中,她只是在“协助”言先生,给他提供信息,而言先生则依靠这些解决了那些杀手的问题。她并没有提到假造的古币,没有提到早逝的女巫,更没提到很可能是幕后黑手的舅舅,当然她最“不小心”忘记的,就是提起自己现在睡觉的地方是哪儿。 “一个人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忽然间,一个声音从浴室里飘出,打断了姜夜莺的遐想。接着,言先生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浴巾,光着大半个身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已经下午了,你起了也该先穿好衣服,而不是坐在我温暖的**傻笑。” “啊!”姜夜莺尖叫了一声,赶紧缩回了被窝里,“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还还还**?” “说的我好像不住这里似的。”言先生理所当然道:“如果你不在这里,我根本连这条毛巾都省了。” “哦,感谢你为我多挂了一条毛巾……不过你整个晚上没睡,到底去做什么了?”姜夜莺反问道。 言先生也不管姜夜莺的反对,就着床沿就一屁股坐了下去:“我去探听一些消息,从一些只喜欢在半夜才醒着的人嘴里套一些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猜想。” “那你到底证明了什么?”虽然姜夜莺已经猜到答案,但她还是颤声问道。 言先生一边拿着毛巾擦着头,一边说道:“我查到了那批人,就是炸了你们‘前’住处的那伙人的来历,接着我找人查了查他们的账户,然后找到了一大笔一周前同时过户的款项,付钱的人很小心,用了至少两次的中间账户转移。我之前的判断错了,那些人并不是专业的杀手,可能是在杀人方面很专业的前雇佣兵之类的,不然他们在收钱方面不会这么草率——一伙有经验的杀手,绝不会用银行来收钱,因为不管转账多少次,只要经过电脑的东西,就有人能查到源头。所以,在一些专家的帮助下,我已经找到那个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的雇主了。” “那么,”姜夜莺咽了一口唾沫,“他是不是……” “稍等,我想让这一刻再多添加一点悬念!”言先生举起手中的毛巾,包在他的右手上,像是变魔术一般猛地一抽,当姜夜莺以为会有什么出现时,他的右手却是空空荡荡:“我倒也想事情更有悬念些,可有时事情就是那么简单。所有的钱源头都来自于你的舅舅,越鸣个人的海外账户。帘布的背后,未必会是鸽子或玫瑰花,说不定只是你常常看见,却不会去在意的东西。”言先生说着手掌一翻,一个发夹便出现在本空无一物的手心。 “你,你什么时候……”姜夜莺惊讶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脑后,果然睡觉时用来固定头发的发夹少了一个,姜夜莺气恼道:“你知道这样发型会多难再弄好么!” “唉,女人!”言先生叹了口气,将发夹扔给了姜夜莺:“我本来是想表达‘背叛往往就发生在你脑后’这件事的,不过我却忘记了女人……算了,起身吧,我们也该行动了。” “行动?”姜夜莺将发夹重新别上,疑惑地问道。 “没错,现在我已经得到证明了,所以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现在要杀将过去,并杀他个干干净哪~净!”言先生叉着腰用京剧的腔调说道。 “…………造型是不错,不过你的浴巾掉下来了。” “不用管他,我比较喜欢凉快些。” “……变态……” “好吧,能告诉我我们为什么又偷了一辆车么?”姜夜莺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驾驶座旁被敲碎的车窗,觉得一切似曾相识得有些过份。 言先生一边熟练拉扯着电线打火,一边悠然道:“你是指在爆炸与枪击现场出现过的那辆赃车?我可不希望因为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已经放回原来的地方了。” “然后找了辆差不多破的车来?真不知道你怎么在上海找到那么多这种车子。”虽然车还没有跑起来,但发动机的巨大轰鸣让姜夜莺相信,这辆车颠起来一定比之前那辆还厉害。“还有……这次你又在后座放了些什么?”姜夜莺再次皱着眉回过了头望向车后座,那里摆放的东西,比起上次的更让人惊异。 言先生也回过头看着后座,颇为骄傲道:“嗯,鉴于这次是真的要和人开战,也鉴于你的舅舅异常谨慎,且又肯花钱的行事作风,我想他在收到杀手失败的消息后,会花更多的钱在保护自己上。作为应对,也为了真的只用一个言咒就解决问题,我去搞了些视觉效果比较足的东西。” 姜夜莺闻言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困惑了:“……好吧,这些都无所谓,我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带上那只大懒狗?” 在被各种东西塞得满满的后座上,道格给自己理出了一个大大的空位,并且很自得其乐地蜷成一团,看着姜夜莺疑惑地眼神,不屑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说过你和你的舅舅很亲,那你该知道,你舅舅家养了很多狗吧?”言先生答非所问道。 姜夜莺点了点头:“是啊,我记得起码有七八条狼狗,好凶的,除了我舅舅谁都不亲,小时候——我是指我有记忆的小时候,也就是十二三岁——他的狗还把我吓哭过几次,害得我到现在都不怎么喜欢到他家去。” “说不定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将他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藏在凶恶的狼狗身后。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需要这只大懒狗的原因。”言先生说着指了指后座上的道格:“如果说我在对付人方面是专家,那它就是对付狗方面的大师了,还是可以得几国勋章的那种。” 姜夜莺看了看道格,又看了看言先生,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当狗和他主人一样‘狗’不可貌相吧!” 破城: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越鸣焦燥地玩弄着指尖的硬币,一遍遍地想着,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偷走了姜华的一些东西,再使用了一些手段,让姜华落入了他爬不出的低谷,并且还让他惹上了许多杀人如麻的“债主”;接着雇用了最适合这件事的人,一群被像姜华这样的富翁逼得走上绝路的人,他们有能力,有智慧,也有足够的火力去结束任何人的生命,而且不留任何痕迹。这样,越鸣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姜华的死,无数的替罪羊和嫌疑犯可以让警察在十几年内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他也会一步步接收掉姜华所创造的一切财富与权利,以及…… 事情本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现在自己找去的杀手非但没有杀死姜华,反倒在留了一条“你的钱不够我们冒险”的消息后,便消失无踪了;接着为他工作的it发现他的银行账户被人反追踪,而那个账户则正是自己杀手们工资的“来源”。 越鸣知道是谁做到了这一切,却又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经济能力的姜华,到底从哪儿找来了这样的一个奇人异士?他在杀手一行中也有一个眼线,按照他提供的线报,姜华的身边现在有一个力大无穷,不怕子弹,可以在空中飞行,甚至可以用念力让可乐爆炸的怪物。虽然越鸣很是惊讶,但鉴于他有一个身为女巫的姐姐,再奇怪的人越鸣也见过,即使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些事越鸣也可以接受。但他始终疑惑不解的是,这样的人为何要搀和进来,他到底又有什么利益可图? 是姜夜莺么?越鸣唯一能想到的姜华的筹码,就是他的女儿,越鸣可爱的外甥女。如果姜华把这张王牌都用上,靠姜夜莺对于男性的吸引力,找来什么难缠的主儿倒也不以为怪。但姜华对于自己女儿的溺爱劲儿,似乎又不太可能把她也放上赌桌。 他知道姜华在当初事业最顶峰时,就已经在为可能的失势留后路,他就曾经和越鸣说过,他至少给自己留了四五个“失败备案”,其中还有一个最大的备案,是可以让自己反死复生的绝地反击,他说这话时,嘴角带着调侃的微笑,越鸣也一直以为那只是玩笑,他从没有想过姜华会真的算计到这么远。 越鸣隐忍了这么久,隐藏着心中的忿恨和姜华称兄道弟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到这一天,他可以实践自己的诺言。他不会允许事情因为一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而败坏,即使这意味着他要再找一批杀手,再花更多的钱,甚至意味着事情会败露,越鸣也绝不肯就此轻易罢手。 就在越鸣下定决心,准备拿起电话拨通另外一批“备用人员”的电话时,电话铃声却不失时机地响了。 越鸣眉头紧锁,因为电话的来电显示上,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号码他只打过几个联系人,以及用它联系过那群杀手,不该会有其他人知道才对,越鸣拿起电话,对着陌生的号码端详了半天,还是按下了“接听”的按键。 “是越鸣越先生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越什么?不好意思,我恐怕您打错电话了。”越鸣说完,就准备挂掉电话。 低沉的男声不急不缓道:“是么,但那个左手绑着黑色绷带的哥们手机里却只有这个号码,而当他的另一支手也被折断时,他惨叫的名字确实是‘越鸣’来着的。莫非那个名字是鸟名的女人,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舅舅?” 越鸣放下了准备按下“挂断”键的手指,将电话重新拿到耳旁:“你到底是谁?” “魔术师。”低沉的声音笑道:“可以让白天变成黑夜的魔术师。” “嗯?”越鸣透过窗户看着已经逐渐变黑的天色,疑惑不已。 但仅两秒之后,越鸣彻底明白了那个男人的意思——一瞬间,房间里所有的灯全部都灭了,屋子里忽然变得一片漆黑,越鸣望窗外一看,不仅是他的房间,他的整个戒备森严的别墅中一下子找不到任何的光线。 停电?这个时候?那一整套价格昂贵的警卫系统不就彻底没用了?真应该先去买个备用发电机的,越鸣自言自语了一句后,继而庆幸起自己还有一套不费电的“保全系统”。 几乎是在***熄灭的同时。越鸣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犬吠。这些吠声中气十足,即使是一公里之外也清晰可闻,可见越鸣将他的猎犬们训练的多好。这些忠实的伙伴并不需要灯光,它们在暗夜里也可以对付所有的入侵者。 “好吧,魔术师先生,你做了件无意义的事,把黑夜仍变成了黑夜,但那又如何呢?”越鸣气定神闲地对着手机问道。 “然后,魔术师会把白天再还给你。”电话那头话音未落,越鸣的窗外忽然闪出一束冲天的光亮,逼得越鸣一下子都睁不开眼。 屋外的猎犬们仍在吠叫着,但叫声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当越鸣的眼睛逐渐适应,重新走回窗边时,他看到的是一副他永远无法想象的场面——别墅的院墙被熊熊的火焰所包围,跳动的火舌窜过院墙,已经点着了他院内的大树;他那些百里挑一的猎犬们,则全部蜷缩在别墅的大门处,起初越鸣以为那些狗是被火光吓住了,但当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一只毛色不同的狗,正挺直着身子,一步步地向别墅靠近,每当它向前走一步,他所有的狗都会往后退一步,似乎都被吓住了一般,谁也不愿意去接近这个外来者,哪怕只是和它眼神接触,猎犬们都会低吟着低下头,不敢与其正视。 这是怎么回事?在自己院中发生的诡异情景,甚至让越鸣几乎忘记了院外闪动的火光。 越鸣养的狗都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可能连狮子都不怕,却会害怕这个毛发很乱,且浑身肥肉的大狗?越鸣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事实,不过与此同时,他也迅速地做着反应,他打开房门和房门外的保安耳语了几句,命令其把所有外头的人都调去灭火,而屋里的保安则去对付那只怪狗——他要求所有的人快速且安静的行动,尽量控制住事态不要太过张扬。 越鸣也是个老江湖了,当年也没少干泼油漆放火的勾当,所以他一眼就看得出那些骇人的火光亮是够亮,势却不够大,恐怕只是拿加了料的汽油在水泥地上做的秀,颜色越艳的火反而越烧不长,这可逃不过越鸣的眼睛。他放了这把无谓的火,恐怕只是想吓得自己去报警,然后警察就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这样一折腾,恐怕在越鸣有机会再联系到杀手之前,姜华已经逃之夭夭了。越鸣可不是这么好骗的,他才不会去自己给自己惹麻烦,这些火他的保安们就能解决,而即使院子里的那只是“狗王”,五个警卫和他们手里的电击枪也足够处理了。 “好吧,魔术师先生,我见识到你的惊奇表演了,但我还是没有被唬住,你除了熄灯点火的把戏,还会些其他什么嘛?”越鸣再度拿起电话道。 嘟…嘟…嘟…电话那头响起的,是连续的短忙音。 哼,还以为是什么奇人,原来也只是一个噱头很足的二流货色,越鸣将电话甩到一旁,不屑地想着。也就在这时,那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背后响起。 “我还会大变活人,当然不是大便的那个大便。”那个声音悠悠地调侃道。 越鸣大吃一惊,当他转过头时,他看见了他的外甥女,美丽的姜夜莺,以及一个穿得吊儿郎当,笑得吊儿郎当的年轻人。 “介绍一下,”年轻人笑得阳光灿烂:“这位是您的外甥女,姜夜莺姜大小姐。”他先指了指身后还没回过神来的姜夜莺,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握拳的另一只手:“而这是一位是拳头先生。”说完,言先生的一拳就狠狠地砸在了越鸣的脸上。 时间拨回到一个小时前,在离越鸣的别墅百米远的一棵三层楼高的银杏树上,言先生正架着高倍的望远镜,从树叶的缝隙中窥看着越鸣的一举一动。也就是越鸣的居处是个附件绿化环境过于“刻意”的高级别墅,那些树木都集中在不会挡住别墅采光效果的北侧,不然树上蹲着那么大两个人也不会这么难被发现。 “我们一定要这样么?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不过为什么我们还不直接杀进去?”作为一个一辈子连一棵小树都没爬过富家小姐,短短两天里这已经是第二次悬在半空中了,虽说这次脚底下踩着树枝树干,总比空无一物的好。但现在正张大着眼看着脚下,既害怕又要保持平衡不至于让自己摔下去的姜夜莺,可不觉得几根纤细的枝条就比言先生的怀抱还要保险。 言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姜夜莺,给她指了个方向道:“透过那个窗户,看看那个应该是你父亲的哥们手上拨弄着的是什么。” “好像是……好像是一个硬币?”姜夜莺凝神看了许久,才能勉强分辨出在越鸣的手指尖转动的圆形物体是个硬币。“那个就是我父亲的‘幸运币’么?”发现自己的舅舅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这种感受实在是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无奈与愤怒的情绪交织,但这些情绪却又都非常虚弱,虚弱得姜夜莺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悲。 “现在只有先假设那个硬币就是了,因为这样会简单上许多。”言先生他拎起摆放在树杈间的油桶,“接着只要引开那些碍事的保安和狗狗们就行了。” “就行了?为什么每次最麻烦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成最简单的了?”姜夜莺问道:“我知道你的答案肯定和超自然范畴的‘言咒’有关,不过你到底打算怎么进去?” “三个词,放火,放狗,”言先生神秘一笑道:“然后是放拳头。” 一个小时后的现在,姜夜莺站在言先生背后,看着他一拳头将自己的舅舅打倒在地,她才算明白到底什么是“放拳头”。 姜夜莺看着被迎面一击打的半天爬不起来的越鸣,在心头跳动的,那一直很虚弱的怒火忽然一下子灼烧了起来,烧得姜夜莺无法自抑,她忽地一步跨到越鸣身前,蹲下身用手抓住越鸣的领子,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毁了我父亲,还有我的生活?” 越鸣头昏昏沉沉地抬眼看了看姜夜莺,这么愤怒的小外甥女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看来自己的事完全的败露了呢,越鸣无奈地想。但听到姜夜莺的话,他还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毁了你的生活,我可爱的夜莺公主,你根本就从未拥有过足以被毁掉的人生,你的人生在十岁之前,在那天之前就已经被毁了。” “我的人生?你才是……”“让他说下去。”姜夜莺的愤怒被言先生冷冷地打断,姜夜莺中烧的怒火从她回首的一瞥中喷射而出,但当与言先生的平静如水的眼神一交会后,热火好像忽地就冷了下来。言先生做事一定有言先生的道理,因为言先生什么都知道,那个眼神是给姜夜莺传递了这样的信息。姜夜莺那无名浓烈的火被言先生那冰澈透心的水一浇,居然也就熄了。“好,我亲爱的舅舅,我也想听听你想说些什么。”姜夜莺依然恨恨地盯着越鸣,抓着他领口的手也并没有松开。 居然被一句话就给说停了?越鸣有些发愣,自己的外甥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男人话了?原本以为这又是一个给姜夜莺的双眸锁住的男人,现在看来,似乎被“套牢”的并不是男方么,越鸣心里飞快地分析着。 他抬头看着姜夜莺身后的男人,这个小伙子看来估计也就二十五六,说不上英俊潇洒,衣着甚至有些太过随便,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举一动之间,身上似乎都透着一股邪劲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破坏了他所设计的一切么?越鸣实在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别看了,就是我。”言先生像是会读心术一般,透过越鸣的眼神就知道了他想说的话:“那个你听说中的怪物,子弹也打不穿,从高楼上跳下来也摔不死,一个人搞定你全部杀手的人,就是我了。你不是有什么话想说么,我现在给你机会说,这丫头的人生到底是怎么被毁的?我正等着你给我答案呢!” “在我继续之前,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么?”越鸣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不急不缓地不答反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即使你放了火,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一只怪狗,但我这里只有一个入口,沿墙都有通电的防护网,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跑进来的啊!”言先生一脸的理所当然:“当所有的人都为了那把火忙得焦头烂额,你的那些狗又被我的狗给唬住了,那当我拖着你外甥女以9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冲进来的时候,你的保安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什么90公里每小时,你是开着跑车冲进来的么?”越鸣闻言一开始还想笑,不过他转念一想,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你的意思是用这个速度跑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当真是个超人么?” “他说他是言咒师。”夹在两人中间的姜夜莺不耐烦地替着答道,不过想起刚才那如疾风般的奔跑,姜夜莺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咒师么?原来如此。我是听说过听我姐姐说过,魔法师里有这一个分支……” “不是咒师,是言咒师!”言先生不耐烦地更正道:“我可不会做个稻草人扎针之类的事,也不会把蜥蜴的眼睛和蝙蝠的粪便混在一起煮汤……别以为你认识一个女巫,全天下的奇人异士就都和魔法有关系。” “反正不是也不会差上多少,真没想到姜华还留着你这张底牌,我认栽了。”越鸣说着,竟还笑出了声。 “谁在乎你认不认栽,我才不需要得到失败者的尊敬。我只是想听你说故事,你到底想不想说?”言先生的语气越来越不耐烦了。 “想听故事?你自己找姜华问去吧!”越鸣一笑,忽地伸出左手抓住了姜夜莺的手腕,反手一扣,就将姜夜莺的手背到了她的身后。他敏捷地从地上挺腰而起,将姜夜莺挡在了自己与言先生之间,右手上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手枪,他一手扣着姜夜莺的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枪顶住了她的脑袋。 情势在瞬间急转直下,原本还倒在地上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越鸣,现在竟胁住了自己,还把自己的手臂扳得生疼,太阳穴上还有一阵刺骨的金属质感的冰凉传来。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姜夜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自己被枪口顶住的姜夜莺用眼神向言先生求助,但看着言先生依旧平静的表情,姜夜莺就知道了,这位“什么都知道”先生显然并不为眼前的变化而感到惊讶。 越鸣也看到了言先生的淡定,言先生看着越鸣挟持住了姜夜莺,居然还能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点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你看来似乎根本不惊讶呢!这就是你们言咒师的处事风格么?”越鸣冷哼一声,试图证明自己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言先生耸了耸肩道:“嗯,我那拳虽然不轻,不过毕竟只是普通的一拳,你看上去块头也不小,那拳头是不至于让你昏那么久,我就估计你要打什么小算盘。我早和某个姜姓女子说过,让她冷静一些,别冲动,我可没让她上去扯你的衣服,所以给她点教训也未尝不是好事。” “给……给我教训?”姜夜莺张大了嘴巴,她实在没想到言先生会因为这个原因故意让她被抓住。 越鸣冷笑一声,他可不会被言先生的故作镇定给骗过去,他右手上握的枪用力顶了顶姜夜莺的头:“别说的你什么都知道似的,现在你的女人兼主顾在我手上,我可不觉得她会和你一样子弹打不死,你要怎么办呢?” “我才不是他的女人!”“她才不是我的主顾!”姜夜莺和言先生异口同声,说的话却正好相反。姜夜莺狠狠地瞪了言先生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架在她头上的枪,说不定现在她已经和言先生掐起来了。 “你知道,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问题,我慢慢算给你听。”言先生不与姜夜莺视线交错,只是淡淡地微笑着看着她身后的越鸣:“就像之前说过的,在‘速’的言咒的效果下,我的最高启动极速差不多是90公里每小时,和一辆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小轿车差不多。听上去不是很快吧?比起之前言咒的效果,这个恐怕是观感效果没那么好。”言先生一边说一边还伸出手指比划着数字:“不过我们把单位换一下,这速度就变成了一公里半每分钟,25米每秒,2米半每零点一秒……” “你到底想说什么?”越鸣忍无可忍地打断道:“即使你真的有那么快,难道你还能快得过子弹?”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快得过子弹,我又不是超人!”言先生忽然变得异常耐心,说话也有条不紊,和他相处过一天的姜夜莺知道,他已经开始进入玩弄对手的节奏了。“不过有些常识你要知道:普通人从看到画面,画面变成电子流传达到大脑,大脑再命令身体做出反应的极限时间,是0.1秒。说是极限,是因为人在看到画面时,往往会有一个错愣的时间,然后大脑还要判断自己是否要做之后的行为,所以整个行为完成的时间,其实最少要0.3秒。” 耐心地解释完,言先生嘴角一撇,冷笑道:“我是不可能有子弹快,但在你来得及开枪之前,我就能跑7米多远,而你现在离我不过是5米多远,所以,当你发现我开始动的时候……” 话音未落,越鸣眼前忽然一个模糊,言先生便不见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言先生忽然便消失了。从姜夜莺被扣住的纤臂上传来的颤抖,可以感觉出她也并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 在言先生所提到的0.1秒之间,千万个念头闪过越鸣的脑海,但他唯一来得及做的反应,就是将枪口转向原本言先生所站的方位。 越鸣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事实上他的手刚刚一动他就后悔了,不过那0.1秒的反应延迟使他即使想法够快,动作却也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接着,他先看到影子一晃,他手上的枪便不见了。霎那之后,他手上的触觉才继而传达到。 “你的枪就已经没用了。所以在10米的范围内,枪是对我没有威胁性的。”言先生突然又出现在了姜夜莺的面前,手上把弄着越鸣的枪,笑着继续之前说的话。如果没看到这短短一瞬发生的事,你会以为言先生的话根本就没有中断过。 越鸣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松开了扣着姜夜莺的手。 姜夜莺一感到自己的肩臂失去了束缚,回头就给了越鸣一记耳光。接着她又转身举起手作势要打言先生,却发现言先生早就退后了一步,离开的姜夜莺张手可及的范围。 越鸣摸着被抽得火辣辣的脸颊,苦笑道:“好吧,我的最后一招也用完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 言先生拖住了再次准备冲上去的姜夜莺,摇了摇头,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自己直面越鸣道:“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承诺再不找姜华的麻烦就可以了,我就可以拖着你愤怒的小外甥女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只要我承诺不再做就行了?”越鸣显得有些惊讶:“看你也不像这么容易相信人的人……如果我食言呢?” 言先生自信地笑道:“没有人可以对我食言的,相信你也知道,女巫和男巫都有方法让违背承诺的人背上长出刺,或者将心脏从喉咙里吐出来。我们言咒师虽然没那么血腥,不过还是有很多方法让人宁可咬掉自己的舌头,也不愿去违背诺言的方法的。” 言先生永远是这样,他唬人时根本就不需要怒目圆睁,只要淡淡几句,一样可以说得人们都如现在的越鸣一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越鸣知道言先生是那种言出必践的人,所以他也清楚,这个时候耍花腔是不可能混得过去的了。越鸣心绪一定,淡淡地一笑:“那麻烦您还是浪费一颗子弹,打穿我的脑袋吧。因为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即使你放过我,我也不会因此感恩而放弃对姜华的报复的。” “报复?我父亲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样非害死他不可?”姜夜莺怨怒地质问道。 越鸣转头对着自己的外甥女咧嘴一笑,但眼神中却藏着无比的怨毒:“因为他害死了你的母亲,害死我的姐姐,毁了我的一切,难道我不该让他偿还么?” “那只是一场车祸,谁也不希望它发生的意外!我的父亲当时也在车上,他不也因此痛苦了十多年?”姜夜莺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难道害死我父亲就能让这一切结束么?你失去了姐姐,我失去了母亲和回忆,难道这一切会因为我父亲的死而找回来么?” 面对姜夜莺的连声质问,越鸣只是淡淡地,不屑地笑着:“真是可悲,什么都忘记的人真是可悲……” “我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可悲,”言先生忽然插口道:“说什么‘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天’,如果你真的只是想杀掉姜华,这些年来你会没有机会?你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没有人会怀疑到你的时机。什么替姐姐报仇,你只是一个想借着姐夫的死发家的败类罢了!” “呵呵,我可悲?没错,我确实可悲,”越鸣也不反驳,只是目光呆滞地自言自语:“为了遵守我对我姐姐许下的承诺——‘好好活下去’的承诺,我多少次得和害死她的男人相视而笑,忍住一枪打死他的冲动与他把酒言欢……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他能不拖累到我,并且偿还还他所欠的债的今天。结果呢,事情却被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两个外人给阻止了。呵呵,你说我可不可悲?” 言先生没有回答,只是冷冷道:“我不在乎你可不可悲,只在乎你的承诺。如果你不愿意承诺离他们父女远一些,那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我是不可能承诺的,但我也不需要劳烦您动手。”越鸣笑着说道,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光。 言先生见过无数经历生死劫的人,所以认得这种眼神,那是在瞬间决定不顾自己的生死,也要与对手同归于尽的眼神。 言先生反应神速,立刻一手抓住姜夜莺的后领就是向后一拉,同时抬起一脚将越鸣踹得向后跌坐下去。 就在越鸣快要跌倒的同时,他的右手里忽然闪现出一阵耀眼的红光,在外面的火焰已经快被熄灭的此刻,霎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晃得姜夜莺睁不开眼。 姜夜莺的母亲越莹是一个女巫,她和他的弟弟越鸣从小相依为命地长大……妈的,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越鸣也会魔法的可能性?言先生心中暗叫不好,这个转折可不在他的计算内。 不过魔法这玩意需要古怪的施法材料,没有材料作为中介,魔法几乎不可能发动——当然了,言先生也认识几个完全不需要任何魔法素材,仅仅动一动手指就能让乌云蔽日的家伙,但那种家伙身上的“魔法师”臭味在百米开外言先生就闻得出来,就言先生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越鸣是巫师这点来看,他的法术修为也不会很高。 那就奇怪了,言先生自始至终注意着越鸣的动作,他的手中不可能还藏着什么可作魔法素材的东西。一个半吊子的巫师,怎么可能会无素材施用的法术? 等一下,不一定是无素材施法,也可能是……一个念头闪过言先生的脑海,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难道真的看错他了?他难道真为了报仇,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 望着言先生越来越难看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舅舅身上散发出的红光,姜夜莺慌张地问言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么?他到底在做什么?” 姜夜莺刚问完,越鸣身上的红光也散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就是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他的脸色才会难看的,夜莺。他已经看出来我把自己作为魔法素材,施了法术——本来我也是在我姐姐死后才开始学这些我姐姐不让碰的东西,第一次施法就用了自己作素材,还以为不会成功呢,你的反应告诉我我已经成功了,谢谢您了啊,言咒师先生!” “红光……是火性的法术么?”短暂的惊讶过后,言先生的表情又变回了那张天塌不惊的“大饼脸”:“你该知道,用人体做施法材料使用火性的法术,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是啊,我知道,不就是法术结束之后便会自爆,炸得血肉模糊么?”越鸣一脸轻松道:“反正如果不这么做,我不已经折在你手里了?只是死法换得惨一点,但也给我挣了点时间,好让我完成我要做的事。” “……所以你的目的根本不是法术本身,而是它的附效果么?”言先生若有所悟道。 越鸣笑道:“不然你以为就我的水平,最多也就是放把小火点根烟,能起多大的作用?现在你准备怎么办?杀了我?那只会让法术失败,让我变成一个人体炸弹,把方圆一里内全部炸成荒地哦!” 言先生反问道:“那你的意思呢?我该带着姜家小姐有多远离得多远?即使你一直不使出那个‘点烟术’,最多也就是三个小时,法术的效果就会反噬,你不一样会炸得四分五裂么?” “没错,不过时间也已经够我找到姜华,然后带着他一起变成粉末的了!”越鸣的笑容里没有一丝的恐惧,他的眼神里还散发着一种看到胜利即将来临的希望之光。 “你认为被我藏起来的人,会被你在三小时里就找得到?”言先生笑着质疑。 越鸣双手一摊,不在乎道:“像您这样的老手,藏人一定不会藏到深山老林,我就在市中心转转,找不到的话,有那么几百几千个人陪我走,我也算赚着的了!” 言先生与姜夜莺一个对视,眉头一皱,知道这回算碰上苦主了,倒不是说他担心他人安危,不过就这么失去几千个“潜在客户”,尤其是市中心这种地方专产压力过剩的冤大头,都是一下出手就十数年的大主顾,活儿又轻松,只要解决个顶头上司,或者烦心的下属便行,哪像眼前这个活儿既费事又劳心……言先生在心里掂量来掂量去,他既不想眼前这家伙炸死自己,也不想这笔买卖变成“未完契”,这还真是麻烦人的事儿,有些头疼的言先生想着。 “我可没有时间陪你耗,我得赶着燃烧我的生命去呢!”越鸣看言先生也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别走!”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姜夜莺,见言先生仍没有行动,一个心急,自己横身张开双臂挡在了越鸣的身前。 面前站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女,越鸣似乎恍惚间又看到了自己姐姐的身影。自己已经按你说的,活得够久了,而现在马上就要来见你了呢,姐姐,想着越鸣的笑容里也洋溢出了幸福:“怎么,我的小公主,你愿意替你的父亲死么?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见你的母亲么?” 姜夜莺被越鸣这一问问得呆住了,自己愿意为父亲死么?她心里这样重复了一遍,举着的手臂竟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这就对了,孩子,你还没有到那一步呢!”越鸣笑着拍了拍姜夜莺的肩,便往门外走去,连头也不再回一次。 就在这时,越鸣眼前人影一闪,言先生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怎么,我们还没谈完呢,别急着走。”言先生笑着说。 越鸣也笑道:“怎么?肯把姜华的下落告诉我了?” 言先生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越鸣的肩:“不,我只是想让你再等个十秒钟。” “十秒钟后你就会告诉我?” “不,十秒钟后我就可以让你飞出去了。” “啊?飞出去?” 越鸣显然听得很不明所以,不过姜夜莺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便一瞬间全都明白了。 ——言咒的使用是有限制的,一个言咒一天内只能使用一次。 ——当初打跑不知哪儿来的讨债喽喽的时间,和现在正好一样。 ——在“力”言咒的作用下,言先生可以只轻轻动一动手腕,便把三百斤左右的胖子一把扔出去。 “力” 而当姜夜莺的念头转会来时,言先生已经用低沉诡异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字,而且这次,姜夜莺总算是听到了。 言先生将越鸣从门口拖到窗边,深吸一口气用力一甩,便将越鸣从窗口直接扔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越来越越轻声的尖叫,越鸣向着无垠的夜空一直地往上飞升着,直到上升到姜夜莺看不到的高度。 或许是错觉,在越鸣飞出窗外之前,姜夜莺似乎还看到了他嘴角挂着的一抹微笑,就好像他才是最后的胜者一般。 “他会怎么样?”姜夜莺抬头看着天,忽然问道。 言先生也抬头看着:“不知道,要么掉下来摔死,然后炸成碎片,要么……” 言先生的话还没完,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道闪光,然后是一声巨大的声响。 “要么在高空就自己炸了……为什么我的解说老是比事情的发展慢一步?”言先生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闪光一闪而逝,望着依旧安静的夜空,姜夜莺并没有想到为自己舅舅的逝去而悲哀,只是愣愣地想着,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言先生的脑袋则仍在飞快地转动着。他来到了桌边,拿起了那枚方才他在房外看到的,越鸣一直摆弄着的硬币。 这应该是南北朝时期古铜币的仿制品,不过更小一些。与其说是模仿原品的粗糙造假,倒不如说是特意打造的比较小的迷你收藏。 而最最关键的是,言先生并没有从这枚硬币上感觉到任何的魔法波动。难道,这并不是那枚“幸运币”?难道,这事还没有完? 言先生不动声色地将硬币收了起来,转身对仍在发愣的姜夜莺道:“事情结束了,我们走吧!” “走?”姜夜莺定了定神,疑惑地问。虽然越鸣已经化作尘土了,但如果她没记错,外面还有六只狼狗,和一打以上的保安吧? “尽管跟着我走就是了。”言先生说完,便往门外走去。 姜夜莺还有些愣神,她回头又望了一眼夜空,才拖着脚步跟了上去。 而当他们推开别墅的门时,眼前的景象稍微让姜夜莺的思绪回归了现实一些——如果眼前的景象能算现实的话。 所有的保安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都已经昏厥了过去;而那八只本应威武雄壮的猎犬,一字排开地蹲在一旁,头贴着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它们的眼睛都张着,并且发出呜呜的哽咽声,姜夜莺甚至都会以为他们是八只死狗。 “这些都是你的那只大懒狗做的?我以为你的道格只是对付狗的专家来的……”姜夜莺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个保安身边,确定他还仍有呼吸,才松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我直接雇用你的狗就好了!” 道格正趴在院子的正重要,大大地打着哈欠,听到了姜夜莺的话,它好似挺开心地“汪”了一声。 “有的时候它也会自己给自己找些事作起床时的暖身运动,我就知道它还没睡醒。”言先生叹了口气,接着打了一个响指,趴在地上的道格迅疾地起了身,跑到了言先生的身边,边跑还边打着哈欠。 这主从俩……姜夜莺看着一人一狗,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着笑着,姜夜莺忽地有些忘乎所以地大笑了起来,最后甚至都笑到跌坐在了地上。 “结束了,呵呵,哈哈,一切都结束了!”在大笑中,姜夜莺的脸上划过了一行喜悦的泪水。 道格疑惑地看着笑声不断地姜夜莺,又转过头望着自己的主人,好像在问,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有这么好笑么? “你不懂的,道格。让她笑个够吧,反正我们也不赶时间。”言先生摸了摸道格的头,看着姜夜莺,难得正经地说道。 第九章:一夜温存 不洁的贞女 “言先生式的温柔,就是不解温柔” ------------------ 一夜温存: 在姜夜莺实在笑不动之后,她才沉默地跟着言先生坐上了那辆“借来用颠颠车2号”,踏上了颠簸的归程。 姜夜莺没有如来时般抱怨破车的颠簸,也没有再和言先生斗嘴,大笑好像榨干了她最后一丝精力,她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而言先生在一旁也只是静静地开着车,难得地既没有开带颜色的玩笑,也没有用他特有的“讽刺式安慰法”。 整辆车上除了马达的轰鸣声,就只有后座上道格的鼾声了。 言先生偶尔会用余光瞥一眼姜夜莺,唉,美女就是美女,略带着忧伤的侧脸也是那么好看。言先生其实在处理与女性的关系方面,基本是一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不过他现在却少有地,安静地欣赏着姜夜莺侧脸的弧度,而且更少有地并没有处在“立旗”的状态。 虽然这份工作非常之累人,自己也花了数倍于自己预想的“言咒”,不过可以和这样的女人春宵一刻,也算不枉。言先生一直是这样想着的,但现在看着姜夜莺的哀伤,言先生不知怎地,似乎那方面的冲动反而不强烈了。怎么着,自己把事情做完了,却不想“做”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贱了?言先生有些困惑地想着,口中还小声地骂着自己。 “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嘀咕些什么呢?”忽然,姜夜莺毫无征兆地开口问道。她的脸依旧半侧着,茫然地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景色。 “其实我是双重性格,我在和我脑袋里的另一个我打赌说你要多久才能再开口说话。看来另一个我赢了,我现在算欠我自己一顿饭了。”言先生调侃道。 “呵呵,”姜夜莺应和着笑了几声,继而问道:“那你和你那位脑袋里的另一个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么,无所不知的言先生?” 言先生道:“我现在有大概四个可能的设想,另一个我有五个,不过没有一个是合适我自己说出来的。我可不希望你被我说的话一刺激,就推开车门跳下去自杀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姜夜莺笑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想不开的。因为我根本没有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 “你知道吧,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觉,一睡着,就会梦到……梦到顾仲——没错,不是我父亲,是顾仲。”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是一个输不起的富家女,不甘心被人抛弃,所以对这事耿耿于怀。但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落到这个境地,梦到的还是他?莫非我真的爱他到了这个地步?” “当我那个想杀死我父亲的亲舅舅看着我,问我是不是愿意为了我父亲而死时,我才明白了那些梦的意义。”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顾仲离开我的真实原因?” 姜夜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言先生只是闭着嘴开着自己的车。当姜夜莺开口提问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的姜夜莺只是想找一个听众倒苦水,现在插话只能起到反效果。 姜夜莺也是自顾自地继续着:“你当然知道,你不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么?” “你当初说过,顾氏集团的事情,你只要了十年做报酬,但你其实并没有说过,你是问谁要的这十年吧——让我猜猜,其实顾仲才是为一切买单的人吧?他才是那个付出了自己未来十年的人吧?所以他才会将自己与所有人和事分割开,将自己关在那个房间之中吧?” 姜夜莺说着眼泪已经快要夺眶而出,言先生想不回答也不行了,他点了点头道:“顾恩晋的阳寿只剩下五年,不够付账的,本来事情已经谈不下去了,那个叫顾仲的小伙子却在我离开他父亲的办公室之后,自己找上了我,说让他来承担这个交易的代价……之后他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么?唉,年轻人就是这样,逞英雄,却没有顾虑过后果。而他的父亲,还一直都以为这一切真是奇迹呢!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奇迹?” 对于言先生的不解人情,姜夜莺已经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她艰难地笑道:“就是这个原因了,这就是我一直梦到他的原因了……我们的境遇是那么的相似,我也以为我可以为我的父亲付出一切,甚至是我自己的……”说到这,姜夜莺和言先生尴尬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将这几个字用一声干咳盖了过去:“但当舅舅问起我那个问题时,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是一个胆小鬼。我做了这一切,只是因为我没有勇气为父亲来付出我自己的生命,而想找另外一个方式减轻我心中的负罪感罢了——什么处子之身,说破了就是一张膜罢了,除了像你这样与社会隔绝的怪物,这个年代还有谁真正在乎这个?反正总有一天我也会像我的那些朋友一样,在某个派对上因为太多的杜松子酒或者血腥玛丽而失去它,所以即使真的献身于你,那又有什么呢?我把自己弄得像一个孝女一样,其实这才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吧?”姜夜莺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哭声,她崩溃了,她可以大笑,可以沉默,也可以滔滔不绝,但那个一直不停抱怨个不停的坚强女孩,其实在无法回答她舅舅的问题时,就已经崩溃了。 “怪物……我权当这是夸奖吧!”言先生或许擅长玩弄人心,但他并不擅长面对女人的眼泪,他还是用他特殊的“安慰”方式说道:“你不必太过自责,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你并没有显得太过与众不同。顾仲也只是在做选择,是在穷困中渡过余生?还是少活十年,却能在余下的日子里继续自己富裕的生活?为了自己的父亲?或许他也在心底深处让自己这样认为,好让自己觉得自己的牺牲是伟大的吧?其实如果他真的是为了父亲着想,他又怎么会把自己锁在一个小房间内自怨自艾,这样难道就真的会让他的父亲高兴么?” 听到言先生独特的安慰,姜夜莺破涕为笑:“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把我的前男友也说成一个自私鬼就是你能想到的唯一的安慰方式么?我的第一次就要交给你这样的木头,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知道,其实如果你不想,我现在就可以送你回到你父亲的旅馆,接着我就会从你的生命中永远消失,你和你的父亲可以权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言先生自己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说了,莫非是传说中的“良心”在作祟?言先生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哭笑不得。 姜夜莺擦了擦眼泪,歪着头侧脸看着言先生,这个男人居然也会说这样的话?他也会关心人?在觉得惊讶的同时,不知怎地,姜夜莺的心头也升起了一丝暖意。“你倒是想,我知道你最后多用了一个‘力’的言咒,超过了你定下的‘十年’限额,如果我肯毁约,你好歹还能赚上三年,不至于亏本是吧?”尽管心理暖暖的,但在言语上姜夜莺并没有软下来。但正当言先生想要针锋相对时,却感觉到一个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大腿,接着,姜夜莺将自己的唇凑到了言先生的耳边,吴侬软语道:“你放心,我今晚会好好地待你,直到让你觉得,你赔上的两年也是值得的,怎样?”说着,姜夜莺的手绕着“危险地带”缓缓地绕着圈,若有似无地碰触着,即使言先生现在心绪上仍能保持镇定,但有些生理反应,却是男人无法用理智去控制的。 “哇哦,看来你的另外一个人格已经用他的方式说‘ye’了,那你的答案呢?”姜夜莺的呼吸喷洒在言先生的脸上,暧昧地问道。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我得先和‘另一个我’谈一谈,如果他一直都这样‘直来直去’,我恐怕连车都没办法好好开了。” 一天之后的同一家旅馆,旅馆的服务生们还是行色匆匆,所有的人都在和言先生打着招呼,而更多的人开始向姜夜莺投来惊异的眼神——谁都没有见过言先生两次带着同一个女人回来,人们难免会显得好奇一些。 “您先请。”打开了房间的门,言先生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就如同第一次一样。不过这次姜夜莺并没有如上次一般回绝,因为她已经在那个房间里渡过了一晚,而那晚唯一吓着她的“东西”,已经被言先生打发到外面,自己“溜”自己玩儿去了。姜夜莺优雅地回了一个礼,便先走进了房间。 不过出乎姜夜莺预料的,言先生并没有跟进来直接将她按到**或是做其他的事,却在其身后将门一带,把姜夜莺关在房内的同时,也把自己关在了门外。 “你做什么?”姜夜莺吃惊地问道。 “我只是想再给你五分钟,把整件事情想想清楚。”言先生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或许你不那么认为,不过我还是有一些起码的良知的。我可不希望你成为下一个顾仲,在小小的房间中度过你的余生。” “你这是……在关心我?”姜夜莺有些发愣。 “我只是再给你一些时间,来把整件事想透彻。五分钟后我会推开这扇门,如果那时你的主意还不改变,我也不会再这样不像一个男人了。”就连姜夜莺都能从语句中听出言先生对自己的厌恶和无奈。接着门外就变得寂静了。 姜夜莺抬头看着挂钟,她低下头,闭上眼,如言先生所说的,从头开始思考所有的事。 我到底在做什么……言先生倚着门坐在房门之外,抬头看着天花板。好吧,替别人思考,关键时候畏畏缩缩,做赔本生意,这些到底哪个是言先生的做事风格?从成为言咒师以来,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踌躇过,仅仅是因为女人?开什么玩笑!言先生愤怒地站起了身,也不管并没有到他所说的“五分钟”,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好吧!我改主意了,我是叫你想透彻,不过细一想,或许你不该想的太透彻,因为做人本就没有什么透彻不透……”本想用话缓解尴尬气氛的言先生,说着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事实上所有男人看到言先生所看到的景象,都会乖乖地闭上嘴巴。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姜夜莺,身上已经一丝不挂,“透彻”得不能再“透彻”了。 灯没有开,不过在昏暗的房间中,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更逼得言先生有些喘不过气。 “好吧,我得承认你脱衣服的速度确实够快。”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越来越快的言先生,只能用笑话来放送自己。 “闭嘴。”说完,姜夜莺便朝着言先生倒了过去。 一双柔唇封上了言先生的唇,言先生这下确实没有办法不闭嘴了。 都说男人可以无爱而性,而事实上,当男女的双唇一接,所有的感情都变成共通的了,人们或许可以在下半身欺骗别人,欺骗自己,不过却无法在齿颊之间,在舌与舌的交互间隐瞒自己的感情,这一点无论男女,都是一样的。 这是一个漏*点的夜晚,男与女相叠,蠕动,流汗,娇喘,床板发出支呀之声。他的唇印遍她的全身,而她则搂着爱人的腰背,用手爱抚着那并不存在的爱情——至少是他们想让自己相信的,并不存在的爱情。 他们知道,自己属于对方的时间只有今晚,他们也不再去思考之外的事情,让自己沉浸在这融为一体的愉悦中。我欲长醉不愿醒,或许就是两人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吧。 时间就这样飞速地流逝着,转眼已然是半夜,姜夜莺脸带笑意沉沉地睡去,她今晚是不会再梦到那个叫顾仲的小子了,言先生**着身体坐在她的身旁,自信地想着。 言先生用手抚着姜夜莺的脸庞,看着她微笑着的侧脸,听着她轻轻的鼾声,言先生一瞬还有过一丝错觉,如果一生能和这样的女子一起度过,那也倒不错。他俯下身,在姜夜莺的额头轻轻一吻,接着,他将头移到她的耳侧,看着不久前他曾亲吻过的耳垂,他几乎不忍说出那个字。 “眠。” 这是一个不需要花费阳寿的初级言咒,它没有什么惊人的效果,只是能让熟睡的人睡得更香甜,睡得更沉。好吧,这样至少有十个小时,姜夜莺都会沉浸在她自己的美梦中了,这也算是自己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吧,做个好梦! 言先生笑着站起了身,穿上了衣服。不过或许自己有好一阵不能回这个旅馆了,言先生有些自嘲地想着。 一切都结束了,现在也是言先生离开的时候了,言先生最后看了姜夜莺一眼,接着带上了房门。 不过就算是临别赠礼吧,虽然和这件事无关,自己还是有一个人要去见一下,言先生出了房间,脸上的温暖柔情也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足以让任何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气。 不洁的贞女: 姜华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上一口,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自姜夜莺上次和他联系,已经过了足有18个小时了,她并没有再和自己的父亲取得联系。这并不让姜华担心,因为她与那个言先生在一起。如果现在姜夜莺正和言先生如胶似漆,那对他也只有好处没有损害。想到这里他那要命的尾椎又开始阵阵地刺疼,他咬着牙挺过了痛感,发现烟的滤嘴都已经被他咬成了两段,掉落在了地上。自己真没用,姜华一手扶着腰,一手艰难地从怀中翻出了烟,抖出了一支塞到了嘴里,接着又开始翻找起打火机来。 忽地,一束火苗跃然于姜华眼前,接着缓缓移到了他叼着的烟的末端。姜华抬头看了一眼替他点火的人,然后深深地吸上了一口,火焰便爬上了烟丝。 “我猜‘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这个问题并无关紧要是吧,言先生?”姜华笑着伸手示意道:“请坐,我想你是来告诉我好消息的吧?” 言先生笑着灭掉了打火机道:“不知道对您算不算好消息,不过那个雇杀手的人,也就是你的小叔子,已经在半空之中变成血雨了,而你的经济问题,也会在三天之内得到解决。你也不用担心那些‘高利贷’或者是‘比他们更可怕的家伙’,我都已经和他们联系过了,将你的欠债划到了我的账下。实际上只要你肯还钱,他们还是非常讲理的。” “越鸣……是他么?为什么我并不感到惊讶……”姜华若有所思了一会儿,苦笑道:“我还答应他姐姐要照顾他的……没想到……这就是人生吧!” “好一个‘人生就是如此’,撇开我们的交易关系而言,我确实很喜欢你这样的人,”言先生虽然嘴角上虽然挂着笑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伪君子我见成千上万个,但你说谎时绘声绘色的样子,绝对可以在我的‘虚伪排行榜’上名列前十!” 面对言先生的讽刺,姜华也不吃惊,面不改色地将烟灰抖落在地,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哪言先生?” 言先生从袋中掏出了那枚越鸣那儿带出来的“伪古币”,在指尖打了两个转,抛给了姜华:“要说的确实很多,不如我们就从这个开始说起吧!” 姜华接过那枚伪造的南朝古币,在手上掂了掂,与其相关的只是就自然而然从他口中流出:“这是南朝时期的宋朝的……永光小*平小型的孝建四铢,如果是真货大概能值两万吧,不过这质感却不对,绝没有上百年的历史,而且上面的钱文薤叶篆笔法生硬,一看就知道是仿的,收藏意义比买卖的意义大,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从你的小舅子那儿。”言先生惊讶于言先生的坦白:“你似乎并没有隐瞒自己曾是古币造假者身份的意思么!” “你既然都拿着这个找来,你肯定已经翻过我的家了,”姜华用一种知晓一切的口吻道:“以你的聪明才智,我猜你一看到那些钱币,就会知道我以前的那些破事了。” “那如此睿智的你,自然也猜得到,我也知道了你妻子越莹是一个女巫了咯?”言先生问道。 姜华听到自己早已故去的妻子的名字,显然地愣了愣,才点头叹道:“我确实知道我的妻子有这样一份爱好,我一直以为它和其他的宗教信仰没什么区别,而如果有个叫爱的东西来了,你也就不会去在乎那位漂亮的小姐到底是不是女巫,还是美人鱼了!” 言先生笑道:“是吗?那我猜你也知道什么是‘幸运币’了吧!” 看着姜华一脸茫然的表情,言先生在他回答之前就先继续道:“让我们跳过‘我不知道’的环节吧,我一开始也以为你不知道,所以你才会将越莹的房间整个地保存了下来。接着你的小舅子偷走了那枚‘幸运币’,才会招来接下来的祸事……之后因为太多人捣乱,我为了在言咒上‘节省开支’费了太多的心思,也就没有再去细斟酌一开始的设想。”言先生说着张开双手,在姜华眼前一晃,手掌一翻,那枚原本属于越鸣的“孝建四铢”古币又回到了他的手中:“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却开始从头思考这一切,从一开始的这枚硬币。” 姜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根本没意识到言先生是什么时候从他身上拿回了那枚硬币,不过他依然保持镇静道:“那你从一开始的硬币上,又看出了些什么?” “我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清楚,不过一但持有‘幸运币’的人失去了它,就会遭遇连续的不幸,直到‘命数’回归均衡为止。”言先生自顾自地说着:“所以如果你真的失去了那枚‘幸运币’,你至少应该倒上八年的霉运,甚至倒霉到死才对。” “我很感谢你的坦率,不过你还觉得我之前的生活不够倒霉么?”姜华笑道。 言先生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道:“如果你真那么倒霉,你就不可能会遇见我。我就是你‘命数’中的转机,如果你已经失去了‘幸运币’,就根本就不该遇到我这个转机。” “遇上你难道还是幸运的事?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因此少活了十五年之久!”姜华有些哭笑不得道。 言先生倒是并不谦虚:“我并没有说过我就是好运,我只是一个‘机遇’,你选择了抓住它,转变了‘命理’的走势,而如果你现在应该在偿还‘命数’中所欠下的运势,那你就不该有我这样的‘转机’。” 姜华道:“好吧,我现在已经完全地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言先生道:“我想说的是,可能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枚硬币的存在,而你的那枚硬币,也从来就没有丢掉过。你可能真的是点儿背的够可以,‘命理’里有一个靠运气也挡不住的大‘劫’,所以才会遇到你之前碰到的事。但最后,你不也一样化险为夷了么?而且还让我顺带除掉了你生命中最大的隐患不是么?” 说着,言先生将硬币从一只手抛到另外一只手的掌心中,接着手握成拳:“如果你还不跟我说实话的话,我的这只手再一张开,里面的硬币,就会和你的宝贝幸运币调换一下位置,你信不信?” “好吧,好吧!”姜华可不愿再拿自己的生活做任何的冒险,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没错,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枚‘幸运币’的存在,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的话。我开始学习伪造古币,初衷也是为了我妻子提供练习的材料。我希望你满意我的答案了!” “满意?不不不,这才是一切的开始而已。”言先生笑着摇了摇手指,“别以为我只是为了知道那枚破钱币到底在哪儿才到这儿来的,伪君子兄弟!” “你知道的,一个问题的解决,总会引出另外一个问题。我这样问自己,如果你真的一直将那么硬币好好地保存着,那你为什么还要保留你妻子的房间呢?为什么还要请和尚做法式,在门上写上可以让生人勿近的符咒?如果你不是在害怕别人得到里面的东西,那你会不会是在害怕里面的东西本身呢?你是不是……在害怕你的妻子呢?” 姜华终于保持不住那张永远微笑的面容了,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用不耐烦的语气道:“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一口气说完就是,不要再打这么多的弯弯绕!” “好,那现在我就开始说我的另外一个猜想,如果哪里不对你可以提出反对,如果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说完,言先生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假象论”。 “越鸣一直想杀你,而且他还提到过,是因为他姐姐和他说过‘要好好活下去’,他才肯忍到现在才动手。为什么一个小舅子会对自己的姐夫仇恨到这个程度?只是因为钱么?他的姐姐,为何又要给他留下这样的话,难道,她知道自己不久后便会离开人世?” “先别急着辩驳,我知道你的妻子不是你杀的。你当时也在那辆车上,你也是受害人,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即使真想下杀手,也会和越鸣一样,找一大群人来填那张‘嫌疑犯名单’,好让自己不受到怀疑才对。” “也先别同意我,如果不是你想杀你的妻子,而你的妻子却又有的决死之心,那这起事故的肇事者,会不会是你妻子本人?” “好了,姜先生,更别用你那卓越的演技来表达你的愤怒,听我先把话说完。” “当我实在分析不出您妻子的想法时,我就联想到了这起事故造成的另外一起事故——你女儿姜夜莺的全盘心因性失忆症。其实当时我听你女儿说起这个失忆症的时候,我就很奇怪,父母的死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但那大到足以让一个还并不怎么懂事的孩子忘记所有的东西么?其实所谓的失忆症,和我们平时说的‘吓傻了’很相似,我很难想象一个从父亲口中听来的消息,有足够强大的画面感,可以把一个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车祸的孩子吓成一个婴儿。” “那我就又开始思考了,这个不是车祸造成的失忆症,会不会是造成车祸的原因呢?所以我去找我的医生朋友查了一查。” 说到这儿,言先生从怀中掏出了两张纸,在姜华面前抖开。那纸质已然泛黄,纸面上还有不少的霉点,显然已经有好些年头了。 “这是八年前,你女儿的入院纪录,还有你车祸后和妻子一起被抢救时留下的纪录,”言先生说着指了指纸上的日期:“很奇怪,你女儿因‘不明原因昏迷’而入院的时间,居然是在你出车祸的一天之前?” 姜华愣愣地看着这两张病例纪录,表情比吃了一万只苍蝇还要难看。原本应巧舌如簧的他,现在居然哑口无言,想不出任何的理由来。 看着姜华的沉默,言先生嘴角微微上翘:“看来所谓的‘车祸引起的失忆’真的只是偶像剧里的戏码呢!我所知道的引起失忆症的主要原因是这几个:头部受到重创,被无法接受的事实所刺激,以及自己的身体受到某种程度的侵犯——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就是强*奸!” 听到“强*奸”两个字,姜华的脸立刻就抽住了,他站起来咆哮道:“你在胡扯些什么?我的女儿当时只有十岁!” 言先生冷笑了一声,淡淡道:“是啊,只有十岁,但这不也正是你最喜欢的年纪么,姜先生?” 姜华被言先生说得一愣,居然忘记了反驳。 “成功人士姜华姜先生,对于自己的爱人一心一意,自从妻子死后便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女人,没有交往过任何一个女性……骗谁呢!”言先生说着说着,忽然冷笑着讥讽道:“一个身心正常的成年男人,有权有势,周围有无数的花朵朝着他献媚,他却整整八年无动于衷?而原因就是所谓的‘爱’?我宁可相信他是不勃而已!” “你的家中有一面‘功劳墙’,记录着你这些年对于‘慈善事业’的贡献,不过你似乎太过执着于对于我们未来‘幼苗’的爱护了。”言先生掰着手指回忆着:“孤儿,山区贫困儿童,白血病患儿,家庭暴力的受害幼童,因父母坐牢而无人照顾的小孩儿……多得实在是有些过分,多得我甚至开始怀疑,其他的慈善事业是不是只是障眼法?对于女儿的‘补偿心理’是说得通的解释,但为了补偿给女儿一个她并不记得的童年,需要花上自己所有的闲暇时间么?” “你就是不能相信别人只是比你有善心,比你更像一个正常人是么?”姜华冷冷地说道,脸上毫不保留地挂出了“鄙夷”两个字。 言先生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姜华的神情变化,一脸坦然道:“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的善心。常年不碰女人,只爱和孩子在一起虚耗时间,鬼才相信这样的男人没有特别的性取向。而如果一个恋童癖,又有了一个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他会忍得住不去碰她?忍得住么?忍不住么?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你够了!我受够你胡说八道的揣测了!”姜华暴怒地指着房间的大门道:“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我应该不是非要听你胡扯我的为人不可吧?如果不是,请你出去!” 面对姜华的愤怒,言先生非但没有出去的意思,反倒二郎腿一翘,“啪啪”地鼓起掌来:“连怒火中烧都可以演得那么惟妙惟肖,你来从商实在是屈才了!没错,我说的一切都是揣测,所以我自己也一直不敢肯定,直到两个小时前,我上了你的女儿为止。” “你……你说什么?”姜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我说,我和你的女儿上床了,e了,我干了你的女儿!”言先生凑到姜华的耳边一遍遍地说着,刺激着姜华地每一根神经。 “你这个王八蛋!”姜华怒不可遏地一拳朝言先生的脸打去。 言先生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拳头,也不避让,只是笑了笑,说了一个字:“倒!”接着就是“咚”的一声,姜华竟真的应声倒地。 姜华躺在地上,痛苦地扶着自己的后脊与腰间交接处,一时竟疼的起都起不了身。 言先生站在姜华地身旁,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尾巴骨又疼了?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很不错呢!” 这个混蛋,他知道这一拳会让我的旧伤复发!虽然不知道言先生是如何做到的,但姜华知道这一切肯定是言先生捣得鬼。 “来来,起来起来,如果你这口气没缓过劲儿来,我这不白忙活了。”言先生“热心”地扶起姜华并帮他坐在了**:“毕竟你也算是我的‘便宜老丈人’了!而且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你的女儿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你女儿对于男人的吸引力不是么?” “我发誓,我发誓我会杀了你这个玷污我女儿的禽兽!”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恐怕言先生早已经被姜华凌迟了上百遍了。 “玷污?你是在开玩笑么?”说着,言先生脸上的笑意正渐渐地消失:“玷污的前提,是这个东西本身是纯净的吧?没错,我一开始险些就下不去手,因为我也以为你女儿是纯洁的,不过在那时我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设想,再加上你女儿盛情款款的**,我也只好放弃抵抗了。” “但这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你的女儿认为自己是处*女,她在**表现也像是一个处*女——但她却不是。”言先生脸上的笑意彻底地消失了:“女人或许可以重装一张膜,但她们的本能反应却骗不过我的眼睛。你的女儿确实没有性经验,但另外一个残酷的事实却是,她也确实不是一个处*女。” “所以,不是处*女的处*女,失去十岁前的记忆,车祸,一个常年不近女色,却过于喜欢亲近小孩的父亲……即使是一个笨蛋,把这些归结到一起,也可以得出结论了吧?”言先生伸手抓住了姜华的头,如果不是言咒师那些繁文缛节的规定,他真想现在就敲碎这颗脑袋:“结论就是:姜华是一个无耻下贱的,为了满足一己的变态欲望,不惜破除伦理的界限,也要夺走自己仅仅十岁的女儿贞操的大**棍!” 姜华只是呆在那里,言先生字字如针一般插到他的心上,但他却无言以对。 “好吧,下面我就来说说这个名叫姜华的变态恋童癖的一生吧!”言先生冷冷道。 第十章:欲望之奴 山阴咒 “即使言咒再如何神奇,言先生却还是一个人——这世上多的是人,比言先生更配得起‘不是人’的名号。” ----------------- 真实: “每个恋童癖都有发现自己特殊性取向的过程,在此之前,他们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都会和女人相爱,都会结婚生子……虽然你的运气实在是很好,居然被你找到了一个深爱着你的女巫,她还愿意为了你钻研女巫的祝福之术,为你制造了那枚‘幸运币’,让你到现在为止的人生一帆风顺,道途坦荡。接着你拥有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过着人人都羡慕的生活。” “不过随着你的女儿一岁一岁的长大,你却感觉到你的身心在变化。她越来越漂亮,越来越高挑,却带着那种稚嫩的可爱,仅属于你的可爱,你发现你不只是喜欢她,你开始爱上她,你的身体甚至已经开始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起初你很抗拒这样的变化,你甚至有些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染上了什么极其恶心的恶疾。渐渐地,你发现你并不是只有对自己的女儿才会有反应,只要是长相可爱的小女孩,甚至是小男孩,都会让你‘性致勃勃’。你特殊的‘第一次’一定不是发生在自己女儿的身上,你将那些可怜的孩子压在自己的身下,发泄着内心中野兽般的欲望,他们无力的惨叫只会让你更加享受,但这都不是重点,我也不想去猜测你在‘愉悦’之后那些孩子的下场。” “性这玩意就像是毒品,你总以为沾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甚至可以放松自己,不过一但沾上了,却只会越来越不可自拔。被你毁掉的孩子越多,你的欲望并没有如你预料一般的消弱,反倒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不可自已。尤其是当看到自己那如芭比娃娃一般的可爱女儿时,这种欲望就像是火焰一般灼痛你的心,燃烧着你的内脏。终于有一天,你忍不住了,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压倒在了**!” 言先生坐在姜华的面前,闭着眼不停地说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魔力一般,将那些姜华深藏于脑海的画面一幅幅地重现在自己的面前,姜华甚至感到那些呻吟与哭泣声就在自己的耳边一遍遍的响起,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那种来自下身,来自心底,甚至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如野兽般的渴望。这种渴望所带来的饥渴,甚至压过了来自尾椎那阵阵的刺痛。 “怎么?只是说说就已经让你的两腮通红了?”言先生张开眼,看着眼前这曾经还让他心生少许钦佩,现在却只剩下猥琐与厌恶的中年人,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地旁观世间一切的言先生,心中也少有地升起了一股恶心感“你应该庆幸你和我还有约契在,你也该感谢那些不知所谓的言咒师规则,不然你已经因为让我恶心而死上六七次了。我刚才说到哪儿?对了,正说到你像狗一样,扑向了你自己的女儿。” “当你发泄完,你才发现你的女儿已经昏了过去,你只能赶紧地将她送到了医院。不知道是不是那枚硬币的关系,你的运气实在好的可以,你的女儿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居然忘记了所有的事,和初生的婴儿一般连话都不会说,这件事也就被你瞒天过海了。” “男人都以为可以背着自己的妻子偷腥,都以为自己的妻子一无所知,但身旁男人的心是不是在自己这里,恐怕没有女人会不知道。你的妻子可能很早就发现了你性取向的变化,但她只是忍着,忍着,以为你会回心转意。她为你制造了那枚‘幸运币’,以为你会因此再次爱上她。但当自己的女儿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你的妻子确实很爱你,但她也爱她的女儿,所以她选择了最女巫的方式:和自己爱的混蛋一起灰飞烟灭。真可惜,如果她选择炸弹或是刺刀的话,就没有之后的事了,可惜她选择了在车上做手脚——估计她没看过多少电影,什么车子出车祸,爆炸之类的,车里的大坏蛋肯定不会死,死的永远是小喽喽。也可能是她为你做的那枚‘幸运币’替你挡了那一劫,也算是越莹她自己自作自受吧,结果死的只有她而已。而你却毫发无伤地活了下来。该怎么说呢?邪恶总是更长久不是么?” “不过你的妻子在死之前,给她的弟弟,也就是你的小舅子留下的‘好好活下去’的留言,却让越鸣对她的死起了疑。他这些年一直和你们一家亲近,恐怕早就知道了你的小小‘爱好’。然后就像我似的,推测出了一切。不过他没有选择揭穿你,他只是在等一个机会,能让你毫无荣光地如野狗一般曝尸荒野。要说这家伙也算是一个人物,只可惜碰上了我……也只能说是她姐姐造的孽太大,以至于要他们姐弟一起去偿还。” 山阴咒: “……说完了?”当言先生毫无征兆地沉默了约一分钟之后,姜华才问道“你自己也说了,你不能杀我,那你说了这么大一套,又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好奇心作祟,想知道一下事情的真相罢了。”言先生笑道“现在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一切都不只是我的假想而已。这就够了,我只是不喜欢被隐瞒和欺骗而已。” “那现在,我请你离开!”姜华也不再和言先生客气,只想这个瘟神早点离开。 “哦,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或许你会感兴趣。”言先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对你妻子的担心是对的,她在对自己的车动手脚之前,还做了一些更加像‘女巫’会做的事。” “你什么意思?”姜华眉头紧皱,每次他恨不得言先生永远消失时,他总能一下子就抓住自己的软处,而这次,他说中的是已在姜华心中凝结八年已久的疙瘩。 言先生道“我想你很明白我的意思,你不就是因此才请人做法式的么?你不是因为害怕越莹曾在生前就诅咒自己,又不敢将所有的东西都丢弃,生怕又因此惹上更多的麻烦不是么?我现在告诉你,没错,你的爱妻在你上了自己女儿之后,曾选择过比杀死你更温柔一些的方式,但之后她又改了主意——你知道女人总是善变的,尤其是那些被妒火和愤怒煎熬的女巫。她最后是杀死了自己,但这并不表示她最后的诅咒就因此失效了。” “你……你说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是……是这个锥心的疼痛么?你能治好它?”仿佛看到一丝希望的姜华,双眼都有些放光。看着现在的姜华,言先生不禁想起了那个在医院里的孤独老人。 “你似乎也发现了呢!没错,这个疼痛并不是什么车祸事故造成的,我还从没见过硬伤可以造成这么古怪的间歇性疼痛。w.而且我也无意中发现,你的阵痛似乎总和一个事物有关,我可以证明给你看。”言先生说着,又走回了姜华身旁,笑着低下头在姜华耳边低语道“你知道你的女儿自愿的时候,有多么浪荡么?你看过她自己扭动身躯时,那圆润的臀部,还有那丰满的**随之抖动的样子么?” “你……”姜华喘着粗气,想要发火,但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来自尾椎处的疼痛给抽走了。他痛苦地弯曲着腰,狠命地咬着牙关,咬得牙龈都有些溢血。 言先生一脸木然地看着姜华的痛苦,说道“第一次我看到你疼起来的时候,你正像情人似的为你的女儿拭去眼泪,而之后在楼下再次看见你时,你的腰却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了,我当时就在想:你的疼痛会不会是始于你自己的女儿呢?接下来,我今天只是提到了我上了你的女儿,你就也疼得死去活来,我就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虽然细节上要改一下——当你对自己的女儿姜夜莺动起情欲时,那股疼痛就会如约而至,让你体会比死还要难熬的痛苦。” “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姜华伸出一只手,艰难地抓住言先生的手臂,痛苦地嘶吼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 “你的妻子是女巫,那你当然是中了某种诅咒咯!”言先生理所当然道“事实上她给过她弟弟一个提示,只可惜越鸣只是将这个‘提示’当作一个遗物留在身边,却没有仔细想过,这会是她的临别留言。” 姜华的疼痛已经蔓延到了全身,他几乎都没有办法挺清楚言先生所说的话,不过,一个硬币掉在了他的脚旁,金属撞击木质地板发出的声响却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脑海。 都不用看,姜华也猜得到那枚硬币一定就是方才姜华带给他,之后又从他身上 “顺”走的仿 “孝建四铢”。被痛苦煎熬得精神几乎要崩溃的姜华,一字一顿地从牙关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什……么……意……思?” “看你疼成这样,恐怕也不能清楚明白我在说什么,算了,我稍微帮帮你吧!”言先生说完用手摸到了姜华的尾椎处,缓柔了两圈,接着闭上眼默念了些什么,然后睁开眼,用不属于自己的低沉声线念出了一个字: “痹。” “咦?”姜华感到尾椎处忽然一阵触电般的酥麻,接着痛楚便一下子减轻了许多,虽然不是完全消失,不过比起方才的痛苦,现在这样的疼痛已经不值一哂了。 “这只是需要耗费一些精力就可以施放的感官麻痹类初级言咒,所以你也别指望它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但我估计这已经足够让你听完我说的话了!”言先生笑着指了指地上的钱币“都说制假者都是历史学家,因为要制假必先要识货,识货的前提就是要识史。你一眼就看出这是永光年间的孝建四铢,那你也一定知道,南朝刘宋当时在位的皇帝是哪位?” “前废帝刘子业,这有什么关系?”所有与任何国家的古币有关的历史都存在姜华的脑海里,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便说出了答案。 言先生笑道“关系太大了,你既然知道他的谥号是‘废帝’,那当然也就一定知道他是如何的荒诞,如何的疯狂,才会得到如此被天下人所唾弃,得到‘废帝’这样的谥号的?” 姜华不知所以然地答道“那个皇帝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在父亲的坟头淋粪,将重臣毫无理由地或杀或剐,还将自己的亲皇叔圈养在猪圈之中,让他在木槽中与猪竞食。而且他还……”说到这儿,姜华忽然闭上了嘴,因为他开始明白言先生的意思了。 不过言先生可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别停,继续啊姜老师,我还想听你说说他是如何与自己的亲姐姐祸乱后宫,把自己的亲姑姑迎娶进门的呢!”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不必和我兜弯子,我从没否认过我是一个**的混蛋,你也不必老拿这种例子来浪费我的时间!”姜华怒道。 对于姜华的怒火,言先生只是用一个不屑的笑容回敬,接着说道“你那来自椎骨尾端的疼痛,是源自一种名为‘山阴咒’的咒术,不能算是魔法或是巫术,应该说是更近似于玄黄之术的一种古代咒术——这说来还是你的功劳,越莹为了能让祝福术的效果最好,还研究了不少不同门不同宗的灵异之术,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了。” “这个咒术的起源就和废帝,以及他的亲姐姐外加性伴侣:山阴公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言先生像是说书一般字正腔圆地说道“话说这一对姐弟简直是荒天下之大**,废帝让已经嫁人的山阴公主搬入自己的宫中,整日与她一起过着荒诞的生活。他们不仅只是**,他们还为对方选择数十个的性伴侣,并看着对方**乐,让上百宫女**着在自己面前同性相奸,接着再将他们一一分尸……这对真可谓奸夫**妇的兄妹,恐怕就连你也比不上。不过他们的好日子也不长,一年不到,废帝和山阴公主终于闹得天怒人怨,你可以想象一个同时被百姓和皇亲国戚所同仇敌忾,被大臣谋害后甚至没有人愿意为他收尸的皇帝么?他可算是把‘昏君’这两个字演绎到极致了。” “我相信你也知道废帝被弑的经过吧?他在死前连着两个晚上做梦,梦到被死去的宫女大骂,这才有了请‘巫师’回来做法赶鬼,结果被装作鬼的刺客暗杀的戏码。难道废帝之前的梦境,真的是巧合?莫非这个杀人如麻的昏君,会因为杀了几个宫女而发噩梦?而那所谓的‘请神驱鬼’的刺杀计策,莫非真的是某个大臣的临时起意?”言先生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看那架势,估计他巴不得手上有一块惊堂木,可以让他说出那句 “欲知后事如何,窃听下回分解”了。 “你是想说,这前废帝的噩梦,和使我痛苦的咒术有什么关系?”姜华疑惑地问。 “也不算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同一个咒术罢了。之前我有说过,非正常死亡的人,在阳寿耗尽之前,会以缚灵的形态停留在阳世,特别是那些被杀害的怨灵,人们偶尔可以听到他们说话,一些怨念强大的,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人的思想。‘山阴咒’的基本原理,就是将枉死于**常者之手的冤魂召唤并集中,接着‘绑’在凶手的身上,让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发噩梦也就不算什么了。” 姜华皱眉道“那也只是做噩梦啊,为什么我会疼成这样?” 言先生笑了笑,道“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废帝是死了,但是山阴公主还活着,史书的说法最后这位‘**天后’是被赐死的,但却并没有提到中间的过程。你知道的,中国人是非常重纲常的,像**这样的罪,放在过去可是比杀人更该死千倍万倍。而古代人又是封建迂腐的,在对于废帝的愤怒过后,他们极力想找一只替罪羊——身为上天之子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天生如此下作呢?必然是有‘红颜祸水’的妖物在作怪,魅惑上苍,置万民于水火之中!所以他们自然也不会简简单单用一条三尺白绫就‘赐死’这位公主,她一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足以让万民泄愤!于是乎,我们这位巫师又得到了表演的机会。” “当代表‘正义’的巫师给我们的‘邪恶’公主下咒时,他还应要求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你知道对于山阴公主这样性欲饥渴到要和自己弟弟通奸不算,还要数十个男人服侍自己的女人,什么样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么?那就是让她被自己的欲望所吞噬,但却让她得不到发泄。于是,‘正义’的巫师就将那些怨灵的力量,从影响人的梦境和思想,改成了影响人身体上的某根神经,某根连通人的‘头’与‘尾’的神经。”言先生说着,伸手按了一下姜华的尾椎,姜华 “啊”的一声疼得叫出了声,言先生继而道“而这里,就是那根,或者说是那一簇神经脉络的中转点。” 姜华一脸茫然地望着言先生,显然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言先生叹了口气,用教小孩子的口气说道“就拿你自己做例子简单地说说吧,每次你一看到姜夜莺,或者抚摸她,听到她说话,都会刺激你的欲望,而你脑中控制欲望的那个部分,会将这个信息,通过神经传导到你的下半身,接着你的小兄弟就会非常识时务地扯起旗来,这就是人的头脑与身体反应的一个本能现象。不过,如果这其中的线路被阻断了呢?如果你的‘欲望’如黄河一般顺流而下,却在中途被硬生生截断,那你欲望的河流,又会以怎样的形式‘泄洪’呢?” 欲望之奴: 姜华明白了,姜华一下子忽然都明白了。 他的痛苦,原来就源自于自己的欲望。 那无法找到流向的欲望破堤而出,四处奔流。欲流撕扯着他的身体,也在撕裂他的精神,痛苦,正是他的灵魂对于那奔腾不息的欲望所做出的回应。 他的欲望不可能停止,因为人就是为了欲望而生。 一些人被权欲所支配,一些人被金钱的欲望所奴役,而姜华,则是被某种怪异的性欲所祸。 姜华从第一次反抗自己的欲望且失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只有屈从,根本没有反抗欲望的可能。 因为痛苦,反抗自己的欲望所带来的痛苦煎熬,是姜华所不能承受的,姜华也相信,这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 既然无法反抗,那为何还要让自己痛苦?为何不让欲望倾泻而出,让自己释然? 姜华是这样选择的,也是这样做的。 但他没有想到,释放欲望并没有终结自己的痛苦,痛苦反而带来了更多的 “伙伴”。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会给自己下咒,让自己的欲望转化成痛苦,来折磨自己。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子,会一早就看穿自己的一切,并且坚忍这么多年,计划了一个大局将自己打入谷底,还想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自己的欲望,那可悲,可叹,却也可怕的欲望。 不过没有欲望,我又是什么? 姜华虽然痛苦,却不后悔。 没有一开始对于钱财的欲望,他就不会费尽心机摸爬滚打,自己创出一番事业。 没有当初对于越莹那炽烈的爱欲,他也不会不顾忌所谓的神鬼之说,也要娶她过门,那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帆风顺了。 而没有之后对于自己女儿,以及其他孩童那股无法抑制的占有欲,自己又会失去什么? 不,姜华不会失去什么,但那些孩子们却会。 没错,他是一个无耻的恋童癖,在痛苦夺去了他泄欲的能力——也就是性能力后,他仍仗着 “慈善”之名,亵玩着一些可怜的孩子。 但如果没有了姜华,那些被他污染的孩子又会怎样? 不是他,谁会去在意一个天天被父母毒打的小男孩? 不是他,谁会去关心一个父母双亡,家财被叔嫂吞尽,自己还被当作仆从使唤的小女孩? 不是他,那对患上白血病的双胞胎,早已因为无力支付药费,被医院扔到外面等死; 不是他,成百上千的山区孩子永远不会认识字,也无法走出那如牢狱般的大山; 不是他,上万无辜的饥饿幼童已经横死街头,不是他…… 言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只有一点,他错了。 他认为姜华只是打着慈善的幌子,给自己开了一个 “养殖场”,他以为所有的孩子在被他玩弄时,都是无力且痛苦的。 言先生也有错的时候。 姜夜莺,是姜华最后一个用武力强暴的孩子。之后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他们中有的是出于感激,有的则是出于功利的想法:能够用一次的恶心,换来十年的吃饱穿暖,为什么不呢?——疾病,饥饿和旁人的冷眼,让这些孩子早早就懂得取舍,懂得了如何选择自己的路。 他的欲望让他变成了现今的样子,但没有欲望,他什么也不是。 “怎么?是在脑海里自欺欺人,自我催眠说自己虽然是个无耻的罪人,但也做了不少好事,好平复自己的良心么?”言先生拍了拍姜华的脑袋“醒醒吧,你或许‘无意间’帮助过一些人,但你从骨子里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你只是服从于自己欲望的一只狗罢了。” 姜华惨笑道“无心插柳,柳亦成荫。只因为栽柳的是狗,那森林就没有狗的一份功劳了?言先生您呢?您又敢说自己秉着所谓的良心,帮助过多少人?” 言先生摇首道“我从不秉着所谓的‘良心’做事,我只是按自己的规矩做事而已。我也不在乎自己帮助过多少人,因为我从不帮助别人,我只是和他们做交易罢了——如果他们自己都不肯付出代价,那我为何要帮助他们?” “好,说得好,如果自己都不肯牺牲一些东西,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获得别人的帮助?”姜华大声叫好后,忽而反问道“那你和我这条狗,又有什么不同呢?” 言先生看着姜华,脸上忽然显出了一副同情的神色“你真可怜……想知道你和我的不同么?就是我一不会趴在自己女儿身上泄欲,二更加不会在做出这一切之后,还冠冕堂皇地认为自己仍有任何资格跟任何人相提并论!如果说你和我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还是个人,而你已经不是了。” 姜华哑然。没错,只有姜夜莺,只有他自己的女儿,他没有任何的借口。 那次的欲望带来的,只有痛苦的眼泪,与无声的愤怒。 只是姜华没有想到,姜夜莺因为失忆症忘记了这件事,而姜华自己,竟好似也忘记了这件事。 只要不被提及,所有事都会被时间所淹没,难道人,就真的这么容易原谅自己?还是这一切又是姜华那无底欲望的又一杰作:只有忘记了那一次的挣扎与痛苦,他之后才仍能毫不愧疚地继续着这样的畜牲行径? 言先生最后还是说对了,自己真的只是被欲望套上项圈的盲犬罢了。姜华苦笑,但即使事实如此,姜华仍不想错过言先生这个 “转机”,这个可以使他脱离欲望所带来的痛苦的转机。 “说了这么多,相信言先生也不只是单单想和我聊天而已吧?”姜华道“你一定有你的办法,来替我解除这个‘山阴咒’是吧?说吧,这次你要几年的阳寿?” 言先生故作惊讶道“你还想和我做买卖?你不知道你已经少活了十五年么?你不好好过你剩下的日子,居然还想和我再做一单?你真是一个疯子!” 姜华笑道“我正是想珍惜自己剩下的日子啊!我是不知道再和你来上一次,我还有多少时间可活,但与其背着这样的痛苦在地狱里活上数载,为何我不选择在天堂里停留几个月呢?” “只可惜你的天堂,却是别人的地狱。”言先生冷笑道“你当真是‘欲望’最忠实的狗,在主人的面前,居然连‘生命’都可以不要!我都有一些佩服你了……只可惜,我的答案却是‘不’!” 完契: “不?”姜华一愣“你是说没有办法去除这个‘山阴咒’?” “不,我的‘不’的意思,是我不会帮你去除这个‘山阴咒’!”言先生答道。 姜华更加愕然了“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难道是因为我活着会害了更多的人?你难道是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言先生嘴角上扬“我当然不是,我不接你这单生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言先生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四个字“无,法,付,账!” 姜华先是张口结舌,继而便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在少了十五年之后,本就没几年可活了么?” 言先生摇了摇头“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在和你第一次订约的时候,我就只拿了你十年的阳寿,并没有拿足这十五年。” 如果说之前的话只是让姜华感到惊讶,那言先生的最后这句话,可够吓掉他两颗门牙的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姜华难以置信道“你和我谈妥了十五年,却只取了十年?” 言先生漠然道“和你谈妥?我是这样和你说过,但我和你定契时,并没有具体说明过,代价究竟是多少年吧?” 姜华闻言,拼命地开始回想。没错,当时在言先生进行那 “仪式”之时,并没有提及代价的数字。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只要十年,却报出了十五年的数字? 不过姜华的反应却也不慢,不消片刻,他已经猜出了言先生这多出五年的目的,就是他那个是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宝贝女儿:姜夜莺。 姜夜莺为了自己的父亲,可以去恳求抛弃自己的男子,这份孝情之深,当然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短了十五年的寿,却什么也不做。 言先生从一开始就将姜夜莺的反应估算在内,他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的女儿,想必是将那空出的 “五年”做了鱼饵,这才钓上了这条美人鱼。 姜华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条鱼,却没想到言先生稍稍在饵上做了个手脚,就一下钓起了两尾大鲤。 不过,言先生为何在可以要到十五年的情况下,却仍只要了十年呢?真的只是想一饱色欲而已么?这人虽然年轻,却不像如此肤浅之人啊!想通了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便接踵而至。姜华抬眼看着言先生,笑道“你想通了一些事,却没想通另外一些。” “因为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言先生笑着答道“其实很简单,你根本没有十五年的命。告诉你也无妨,去了那十年,你只剩下一年半可活了。我之所以说要了十五年,只是有备无患,谁知道你后来会不会以什么理由来压价?不过既然你的女儿之后会自己送上门来,我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你,你这个……”姜华一动气,背部的麻痹感忽然开始消退,疼痛感又一次袭上了他的心胸。 “你问我,我不会单单只是和你聊天而已吧?”言先生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确实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现在我要说的话说完了,你就接着享受你的欲望带来的副产品吧!”说完,言先生便向门外走去。 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姜华又不能动了,但他仍仰着头,看着言先生的背影,期望他停下脚步。 他只是在玩弄自己,他一定有办法治愈自己,我怎么可能只剩下一年半的命?姜华不断这样和自己说着。 果然,言先生在房门前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我就知道我是对的!我永远是对的!我可没那么容易死,不管是越莹,越鸣,还是其他什么人,你们别想就这样打败我,我永远还有最后一跳退路!姜华自信地看着言先生,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忘记和你说一件事了,”言先生说话时连头都没有回“山阴咒会随着人阳气的减弱啊势强,你现在只有一年多的命了,阳气自然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充足。所以病痛会一天比一天折磨人。‘山阴咒’其实是一种叫作‘鬼背身’的灵异现象演化而来的,所以即使你看不见,在你背上仍背着所有被你的欲望害死的冤魂,你的阳寿一天天减少,他们的阴气就会一天天增大,也不知道你的‘幸运币’在阴间是不是通用?我完成了我和你定下的约契,将你的生活给找了回来,现在是你享受它的时候了,再见!”说着,言先生步出了门外,优雅地带上了门。 “你别走!”姜华拖着沉重地脚步想要拦住言先生,却双脚失力,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现在的姜华,仿佛真能感到在他的身上有数十条冤魂,男孩儿的,女孩儿的,他妻子的,甚至是他小舅子的。这些亡魂五花八绑地抓住了他,钳着他,嘲笑着他,啃食着他。 “不!”姜华仰天长啸,难道这就是他的结局? 尾声——好听的故事 尾声:好听的故事 “只要假以时日,每个丑陋的事实,都会变成好听的故事” 姜夜莺醒了。 终于有一个夜晚,她能睡得如此香甜,终于有一个夜晚,她没有再梦到那张抑郁消瘦的脸庞。 真的很奇怪,姜夜莺并不是不记挂顾仲,她只是不想在每个夜晚都因为有关于他的梦而惊醒。而今夜,她没有梦到顾仲,一分钟都没有。 她本该觉得高兴,只是当她醒来,她却发现那位梦中的新男主角,并不在自己的身旁,而她的枕边,放着一张字迹潦草的便签纸。 姜夜莺一看到在便签纸尾端的留着口水的人头画像,就知道是谁留下的信息了。姜夜莺读完了这封“信”,没有愤怒,没有眼泪,甚至都没有无奈的苦笑,她只是叹了口气,便将便签纸放到一边,默默地起身穿衣。 “我猜你也知道,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这家旅馆了,而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取决于你什么时候忘记今天的一切。 不过在走之前,我还有些事情想告诉你,就当作是为了那让我非常享受的一晚,我给你的回礼吧: 首先要说的是,光着身子的你真的很漂亮; 第二,我说话的时候总喜欢稍微夸大一下事实,所以我把每个言咒所需的代价都多说了一倍——其实只需要一年的阳寿,我就可以变得刀枪不入,而并不是真的需要两年。也就是说,你之前为我担的心是多余的,我用掉的并不是十二年,只是六年而已。虽然还是嫌多,不过我还是有四年赚头的。 先别大骂着将纸头揉烂,并丢进废纸篓,我还有最后两句话: 回去先陪陪你的父亲,我在你睡着的时候和他已经汇报过一切了,他可能并不像你这么容易接受事实。 还有,好好地去爱你那个自闭的前男友吧,你之所以每晚都梦到他,并不是你说的那样,是因为什么阴暗的自私心理。 你爱他,或许你自己都还没发觉,但你爱他的程度,绝对比你想像的要深。 昨夜春宵恍如梦, 愿君疼惜眼前人。 突然想发一下诗兴的言先生留” “什么恍如梦,谁会去在意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姜夜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地抱怨着。 姜夜莺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的初见,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面,但这个男人一走进约定的咖啡馆,便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二话不说拉开了座位,便一屁股坐了下去。起初姜夜莺以为他是一个给她来推荐餐饮的“托”,又或者是什么无礼的搭讪者,但言先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就是你想找的言先生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的父亲?” 只用了一句话,言先生就让姜夜莺所准备的数十个故事都成了白费,让我们的社交名媛准备的两行珠泪也只能吞回了肚里。从来只有姜夜莺将男人玩得团团转,可言先生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姜夜莺明白,在这场“游戏”中,她只会是那个被玩弄的角色。 只是那又如何呢?本身这世上的事不外乎就是一个个的游戏,姜夜莺的生活,也就是一出出的戏。这么多年来,姜夜莺演过无数部戏,有时她欺骗别人,有时她被人欺骗。即使这次明知会输,那又如何?不过是人生的又一个过场而已。这是姜夜莺一贯的人生准则。 但是为什么,姜夜莺的心情却无法释然?至少,他该给我一个告别,不是么?……姜夜莺想着,想着,一滴眼泪静静地从她的脸庞滑下。 昨夜,恍若梦…… 当姜夜莺推开那破旧旅店的房门时,姜华已经忍过了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正茫然地躺在**,看着天花板——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不去想言先生所说的,那些背在他身上的鬼魂。 但姜夜莺关切地来到床边慰问自己的父亲时,姜华一见到自己的女儿,疼痛便又一次袭来,姜华只能挣扎着从**起身,用力推开自己的女儿。 姜夜莺一愣,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姜华想去搀扶,奈何那“山阴咒”带来的疼痛犹如滚刀山,下油锅,不只是尾椎,这疼痛甚至会顺延全身,他感觉只要自己抬一抬手指,就会有一千根钢锥刺穿他的五脏六腑。 姜夜莺看出了姜华的痛苦,也不再靠上去,只是坐在地上,喃喃道:“爸,我们的生活回来了。” “嗯,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姜华咬着牙忍着痛,拼命地想给自己的女儿挤出一个微笑。 姜夜莺忍着眼泪,用灿烂的笑容回应着父亲的伪装。 姜华到底是个恋童癖,还是一个**狂?这点连姜华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看着姜夜莺的笑容,他的背脊就像被扯裂一般疼痛,但他还是喜欢看,愿意看,即使疼痛到死又如何?姜华想着,仰起头哈哈大笑。不管你言先生究竟如何厉害,但始终,我还是赢回了我的一切,这才是事实,不是么?姜华这样和自己说着,于是疼痛来的越猛烈,他笑得越大声。 我真是一个天才,言先生一边在大街上走着,一边还不禁要佩服一下自己。 说言先生是天才,倒也不仅仅是自大而已。毕竟能随口就胡扯出什么“山阴咒”,还搭上了南北朝的昏庸皇帝,历史背景十足,加之说得又惟妙惟肖,有那么一会儿,就连言先生自己都有些相信自己所说的“咒语故事”了。 这就是言先生的理论之一:只要你说的谎话连自己都相信,那别人也就更深信不疑了。 至于姜华那尾椎上的疼痛,到底是因为车祸造成的硬伤,还是正如言先生所说,是越莹给其所下的某种咒语? 这个姜华不知道,言先生也不知道。知道的人都已经作了古,谁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一次撞击不仅可以伤害人的骨头,同样也可以伤害人的神经。谁知道姜华会不会刚好被尾椎处飘碎出的骨头碎片压迫了某个神经,从而导致了只要他欲念一起,尾椎便会疼痛不已呢?有时人的身体远比我们所知的更神奇,未必需要什么咒语、魔法或是言咒,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外力和一些小小的巧合,别说是一次撞车了,一只蚊子的叮咬也可能会让人身染怪疾,甚至无疾而终。 又或者,真的存在一种名为“山阴咒”的咒语?“鬼背身”的故事倒是确有其事,言先生在随意翻阅那本越莹留下的“魔法笔记”时,也曾看到过相似的记录。虽然“山阴咒”的名字只是言先生胡编的,但事情或许正符合言先生推测的也犹未可知。 言先生只是不喜欢别人将他当作是可以欺骗的对象,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名为姜华的衣冠禽兽,既然一个有趣的故事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谁还在意实情到底是怎样的?言先生很有自信,自己的这个故事可以让姜华在余下的日子里始终郁闷难舒。虽说他对越鸣越莹姐弟并没有什么愧疚之情,不是言先生那一掷,越鸣迟早还是会死在咒语的反噬效果下,但甚少杀生的言先生心里难免有些疙瘩,这样他也算是替越鸣做了些事,他也便可以更理直气壮地将这个“疙瘩”甩到身后了。 其实在言先生的心里,想要放下的又何止是这一个“疙瘩”而已。他想教训姜华的真正理由是天知地知,己亦知却装不知罢了。 哎,是不是太久没近女色了,自己居然也变得有些腻歪了。言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自己感到一丝的无奈。 不过世事总是峰回路转,没想到言先生一时的色欲弥心,倒也给自己带来了意外的收获——就是姜夜莺母亲,越莹的那本“魔法学习笔记”。 昨晚在言先生在温柔乡享尽温情时,他的那只大懒狗道格却身上绑着一本牛皮封厚书,星夜混上了前往泰州的长途客车——别问笔者道格是怎么混上去的,这只懒狗必要的时候还是很会利用一下自己那副“楚楚可怜”的狗貌的,要找到几个同情心泛滥的司机,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人类社会有个习惯,就是做任何事,都需要有一个组织。 当学生的时候我们有学生会,三条杠杠的人说话都要比其他学生大气一点。 上了班之后我们有工会,虽然赚的钱未必多多少,但有什么事你还得仰赖他们出面。 即使是天命之年功成身退,还有什么退休人员管理协会,老年人活动会之类的,来丰富你的晚年生活。 人需要被管理,才会有秩序,有了秩序,才不会出乱子。 普通人都需要有不同的“会”来管理,那张手招云翻手唤雨的男巫女巫们,就更需要有一个组织来严加的管束——道术和佛法才是中国的教派正宗,巫术和魔法在这里只是不被接受的,旁门左道中的歪门邪道。如果有一个魔法师因一时之气闹出了一点事,很可能就会给其他的学派留下大动干戈的借口。别看巫师或者魔法师的名号很响,这其实是一个在刀锋上起舞的危险活儿。 正因为这样的情势,这些玄学上的“外来和尚”们更需要有一个组织来妥善的管理,这个组织的名字只有其内部人员知晓,连言先生都不知道,不过名字无外乎是一个代号,所以言先生就称其为“组织”。 组织最害怕的事,就是内部成员的“失踪”。“失踪”就代表着“无法被管理”,就代表着:1.可能死亡,那就代表着有人正对组织进行着什么计划;2.可能是想脱离组织,那他就很可能对组织造成伤害;3.不管他的情况如何,在无管理状态下,魔法和巫术可能就会外泄,像是武侠小说中“捡到一本武功秘笈,练成一流高手”的事情就可能会发生,组织倒是不介意更多人学魔法,怕就怕这些非组织情况下学到魔法的人招摇过市,捅出什么大篓子来,最后还要组织来给他料理善后。 尽管组织极力预防着这样事情的发生,但学习魔法巫术的人在学成之后,难免会有那么几个想要出去试试手的,或是不喜欢组织定下的繁琐规定的,又或者是被自己人暗害的,总之这两年“失踪”人数是有增无减。而组织本身碍于和其他的组织定下的规定,无法派人大肆搜寻,甚至他们都无权踏足一些大的城市。因此他们也只能请一些“能人”代为寻找,不计死活,只求一个明确的信息,之后的事魔法师们自有魔法师自己的方法解决——当然了,请人帮忙当然也不可能是免费的,不过既然是个魔法组织,那自然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可以点石成金的“宗师级”,所以组织在物质的奖赏方面,在“地下世界”可是出了名慷慨的。 但即使如此,这些年来真找到消息的“失踪者”,却少得有限。一个魔法师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话,即使是大罗天仙要找,也得费上一把劲。 从看到那本“魔法笔记”的第一眼,言先生就知道,这个越莹在和姜华因为荷尔蒙作祟而爱得天昏地暗之前,也是一名由“正规途径”学习过魔法的女巫,换句话说,即使她不在那个“失踪人员名单”里,那个教她的人也一定在。不过魔法师不像言咒师这样可以颠倒阴阳,估计那家伙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但言先生找到了这本“魔法笔记”,至少断了它会流转到他人手上的可能性,这就足以让组织对他感恩戴德了。 言先生倒不是一个爱财之人,不过之前他曾欠过组织中的某个高层人物一个人情,这下倒是顺手还了个干净。 欠魔法师人情绝不是一件好事,往小了说,他们会要你帮忙给他搞一些古怪的魔法素材,像是鼻涕虫的血啊,蜥蜴的眼泪啊,甲壳虫的**之类的,不累死你也恶心死你;往大了说,他会问你要些你的血,结果过了半年你会看见成打的“你”变成他们的仆人,伺候他们吃饭洗脚,这个可就不是言先生能忍的了。现在人情算还了,言先生也算松了口气。 四年阳寿,一夜春梦,外加一份人情大礼,这次的交易,着实不亏。言先生浅浅一笑,消失在了街头忙忙碌碌的人群之中。 一个月后,街头巷尾都在传诵着又一个商业奇迹。据说姜华单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五个神秘的投资人,结果于一夕之间,姜华在所有行业中的产业全部被盘活。 在此之后,他更与顾氏集团的顾恩晋联手,从里到外彻底掌控了整个顾氏集团,顾恩晋也成功地将当初赶走他的股东们,一个个地给踢出了局。姜华之后更是将所有其他的产业全部盘出,集资帮助顾恩晋打压竞争对手。如果将整个房地产行业比作是三国,那现在姜华和顾恩晋的顾氏集团就是“魏”,别看演义和野史将其他二国形容的如何强大,但他们也只有在齐心联手的情况下,才将将能保证不让“魏”独行天下。 虽说姜华一年多之后就因为突生的骨癌而逝,而顾恩晋也在几年后过世,不过他们的儿女却也是非龙即凤,姜夜莺和顾仲在接手顾氏集团后,非但没有因此沉沦,反而让其更加壮大。而两人也在顾恩晋过世后的第三个月大摆婚宴,结为连理。姜,顾两家的友谊,以及这段婚姻也成了商界中一段许久都为人津津乐道的奇谈。 ——故事好听,谁又会去在乎事实的真相是如何? 姜,顾两家的故事到此算告了一个段落,但言先生的故事,却才刚刚开始。 言咒师-山阴咒完 言咒师-阴阳眼待续 后记:我不是一个会写网络小说的人,也不太知道怎样写网络小说会更引人瞩目。 所以我就随意写上一些了。 《言咒师》作为半试笔的作品,会以单元章节性地上传。中间的时间间隔……按我现在工作的空闲程度来看,估计一个多月到2个月就是一个大约十个章节的故事吧。 写完第一个章节,对于自己的情节控制力还是不太满意,而且着墨比较分散,有不幸看完的人,看到此处估计会和我有同样想法。姑且看着吧,反正我写也不赚钱,你看也不花钱,我之后尽量想办法控制自己无比华丽四散的思路…… 总之先上传上这第一个故事,大家先看个热闹吧。 楔子:彼得与小男孩 言咒师——阴阳眼 ------------------- 彼得站在了他所工作的公司大楼的楼顶。w. 叫彼得的人,很多都是些英雄,不过这个彼得显然不在其列。 他不是蜘蛛侠彼得,所以他并不是来这儿准备对着对面大楼吐丝的;他也不是前一阵子火得一塌糊涂的《here》彼得,所以他爬到楼顶来,显然也不是为了测试自己能不能飞;他就更不可能是小飞侠彼得了,如果是的话,他早就乐不可支地飞去找温蒂了,哪有这闲工夫来楼顶吹风? 这个彼得爬到了楼顶,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跳下去。 为什么要跳下去?这个问题彼得也曾思考过许久,但并没有得出答案。 总之他就是想跳下去,没有理由,你可以把它当作是彼得的一时突发奇想,或者是神经病发作。 反正等他跳下去之后,他周围的那些与他有关或无关,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总会给他找到许多许多的理由,多到你都会觉得他不跳下去都对不起观众们。 不过彼得这时候可没想到这些,他想到的,只是跳下去。 所以他就站到了天台的边缘,向着“悬崖”之外跨出了那最后的一步,跳了下去。 “你就这么想死么?胆小鬼先生?” 一个半带嘲笑的声音晃悠悠地飘到了彼得的耳际,让彼得收回了已经悬在天台外的脚,没有去完成这跳楼过程中最“神圣”的一个步骤。 彼得转过了头,想看看这个连让他跳楼都跳不舒坦的混蛋到底是谁。 那是一个奇怪的人——一身身休闲汗衫加运动短裤的搭配,一头乱糟糟的毛发,一张始终好像带着坏笑的脸,看着如此不和谐的组合,彼得实在想不出除了“奇怪”之外的形容词。 “跳啊,别管我,跳啊!”陌生人大摇大摆地走到彼得的身旁,一屁股做在了楼顶天台的最边缘,调侃道:“朝仓不是跳了吗?唐塔不也跳了么?跳啊,你倒是跳啊!” “嘿,我说兄弟,来嘲笑一个要跳楼的人可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彼得倒也不是很生气,事实上,这些年为了生活,他早已经不记得“生气”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了。 “我不是来嘲笑你的,我是来问你问题的。”陌生人说着转过了身,坐在天台边缘,将两条腿空悬在了天台之外:“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最想要的?”彼得苦笑道:“我现在站在这个地方,只要多往前挪一步,我就会变成一滩肉泥,你说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陌生人嘴角一撇,笑道:“是啊,所以一开始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死?如果你最想要的就是死亡,那你大可以跨出这一步,完成你的理想,我就在这儿看着,哪儿也不去。” “想死?”彼得向下俯视,望着脚下那些如蚂蚁一般渺小,却又不知为何形色匆匆的人群,苦笑道:“我不敢肯定我最想要的是不是死亡,我却可以肯定,我不想再像现在这样活着,像他们这样活着。太没有意义,也太累了。”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你只是一个胆小鬼罢了。”陌生人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方法可以让你活得既有意义又轻松,你还想要跳下去么?” “你有方法?”彼得有些惊讶地看了陌生人两眼,接着叹道:“我的上司从来就没有对我满意过,我的同事都因为我不善交际而排挤我,我的父母都以我为耻,我的女友跟着一个中年的秃头跑了……你有方法?我倒想听听,除了死,你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这样的人,活得既有意义又轻松?” “真可悲。”陌生人看着彼得直摇头:“说得如此生无可恋,我看确实没有比死更好的主意了,那好,你跳吧!”陌生人言罢,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到底是不是来劝我别跳楼的?彼得一愣,倒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跳了,一开始的那一股无所谓一切,只是想要一跃而下的冲动,渐渐地也消失了。 “怎么?又不想死了?可是我忽然有些想死诶!”说着陌生人忽然站起了身,走到彼得的身旁,伸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笑道:“我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吃的鱼香肉丝里竟然没有鱼,我的心情就郁闷了,不如我陪你一起跳吧?” “啊?可是鱼香肉丝本来就……啊!!!!” 彼得的话还没说完,陌生人就不由分说地拉着彼得的手,双脚用力一蹬,两个人就跃出了楼顶天台,直直地向下坠去。 我们可以做一个算术题,24层高的办公楼,算它每层楼高4米吧,也就是这栋楼大概有一百米高,用自由落体计算的话,要从楼顶落到地面,也需要四秒多的时间。 人在临死前的几秒钟内会想到多少的事?脑中会闪过多少的画面?这个没有人知道。 不过在高速下坠中的彼得,脑子里只是不停重复这这样的字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如果你试过蹦极或跳伞的话,你就会知道,在下坠的过程中,风压会包住你的耳朵,你听到的一切都是经过变形的,都带着刺耳的风声。 但彼得却清晰地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对他说道:“怎样?现在还想死么?” 那声音平淡如水,却好像是在彼得的脑中响起一般。陌生人的声音静静地穿透了吵耳的风声,穿过了濒死的恐惧,直达彼得的脑际。 娘的我这都已经快要摔成烂泥了居然还问我是不是想死我当然不想死啊但是我已经快摔到地了我怎么能不死啊……因为时间紧迫,彼得的大脑以光速处理完了一大段的吐槽之后,赶紧开口高喊道:“我不想死!” “跃” 彼得的话音刚落,一个低沉阴森的声音忽然想起,在彼得的耳旁念出了这个字。 如果说陌生人的声音,可以传过劲风,那么这个低沉的声音,却是直接将风声给硬生生地“刹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彼得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风声停了,而是自己停了——当自己没有再保持着自由落体的速度下坠,那风声也就自然地不见了。 我……落地了?为什么不疼?彼得禁闭着双眼乱想着,生怕自己一睁眼就会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你准备在我怀里呆多久?”陌生人的声音又在彼得的耳际响起,彼得好半晌才怯生生地睁开眼睛,发现陌生人正用双手托抱着自己,而自己则蜷成一团,瑟缩在陌生人的怀里发抖。 “哇!快放我下来!”理智从恐惧中回归,彼得这才发现此情此景有多么的恶心,他赶紧伸手推了一把陌生人,向怀抱外“滚”了出去。不过一瞬间他好像也忘记了,自己离地还有大半人高的距离。 “哎哟!”摔了个狗啃泥的彼得惨叫了一声,这一下还把他的牙给磕出了血。 ——从24层楼跳下来,居然只是牙出了一点血,这么胡扯的事情,说出去谁信啊?彼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了身,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堆笑的陌生人,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莫非他是神仙? “现在你还想死么?”陌生人笑眯眯地问。 彼得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知道一个劲地摇头。 陌生人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我现在再和你说一次,我有方法可以让你活得既有意义又轻松,你相不相信?”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我哪辈子的祖宗积的德,居然让神仙来帮我的忙啊!明天,我明天一定去教堂礼拜,去佛寺烧香,去道观捐钱……彼得脑袋里一边胡思乱想着,他的头一边像是拌蒜似的点个不停:“大……大仙,只要你能帮得了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给你!” “可别后悔你说过的话哦!”陌生人又一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不过我不是什么大仙,我姓言,言语的言,你可以叫我言先生!” 如果不是彼得过于兴奋,他或许会发现,他现在所站的地方,并不是当初他跳楼所站之处的正下方。相反的,他是在大楼的正门方向坠下的,但现在他却站在几乎没人经过的后门处。 如果不是彼得太过激动,他或许会发现,这个自称“言先生”的“天外来客”,现在正用一种食肉动物特有的饥渴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一块已经到嘴的肥肉。 自杀者,这是言先生最喜欢的“菜式”之一:他们脆弱,他们无助,他们没有勇气面对生活,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不在乎自己的命。 卖东西的喜欢不砍价的,这个哪一行都一样。既然他们都已经自觉“只有死才能解决问题”,那他们也不会对言先生的“狮子大开口”进行还价。 这不,这个叫潘彼得的家伙,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了“二十年”的价码,而他的要求不过只是“让他的上司和同事认可他,让他的父母以他为荣,让女友回到他的身边”,这些事情对于擅于玩弄人心的言先生来说,虽然说不上易如反掌,也可以算是小菜一碟了。 离上次的“山阴咒”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言先生的生活也已经重新回到了正轨。不得不说,那些钱拿得不少,却没事总是自怨自艾,一定要表现得自己多不幸多凄惨的公司白领们,始终是言先生的最爱。 和这个名字取得非常洋化的彼得定完约契后,言先生伸了个懒腰,从这座外资企业大楼的后门处转了出来,继续寻找着下一个猎物——白领顾客的第二个好处就是工作量小,同时进行两三个也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言先生正要从大楼的阴影处走到阳光下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一直站在墙角,傻傻看着他的孩子。 这里应该没人才对啊?言先生倒是稍稍吃了一惊,他还特地为了不造成太大的**,才在彼得闭上眼睛时,凭着“跃”字言咒带来的强劲脚力,在空中转了几个向,这才落在了四下无人的后门停车处。 不过从那孩子站的角度来看,他恐怕看到也听到了所有的一切——从“高空飞人”开始,到解释言咒师的存在,最后是约契订立时的震撼视觉效果,都被这个孩子尽收眼底。而这个小孩目瞪口呆的神情,也充分印证了言先生的猜想。 被看到了……被看到了又如何?言先生虽然惊讶,但却没有慌张。这又不是在演电视,神秘英雄的身份不能被揭穿之类的,言先生并不在乎多少人知道自己是言咒师,或者多少人当他是个变态。更何况这个目击者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说自己看到了一个“飞人”,有谁会相信? 这样想着,言先生对于孩子的注视回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然后便再不看他,继续前行。 出乎言先生意料地,这个约摸只有十岁的男孩,居然跑到了言先生的面前,张开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言先生低头看着这个还不到他腰的小男孩,少有地温言道:“做什么?我可不会也让你在天上飞一会儿哦,这个你想都别想,如果你要棒棒糖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块钱,你自己去买一根。” 小男孩高昂着头,看着眼前这个男子,深吸一口气道:“我也想请你帮忙,只要你能赶走它们,你要我多少的阳寿我都给你!” “……啊?它们?”言先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个小孩儿坚定而决绝的眼神,这似乎又不是一个愚蠢的玩笑。 这下,总是号称自己“什么都知道”的言先生,彻底地糊涂了。 第一章:看得见鬼的小鬼 “孩子”=“无止尽索取”——言先生词典 ---------------- “好吧,我再把你的话重复一遍,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还有你的祖父都已经死了,你现在是一个无主的孤儿,”言先生皱着眉道:“然后,你父亲和祖父的亡魂最近忽然开始回来找你,和你说话,甚至想杀你,是这个情况吧?” 小男孩一边猛点着头,一边拼命往嘴里塞着汉堡和薯条。 言先生看着面前一堆吃剩的鸡翅膀和鸡腿“残骸”,忽然有种“自己是不是被耍了”的困惑感。 小男孩名叫林晴,才九岁大。据他说他的父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他的祖父更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林晴的生活本来一直很平静,直到三个月前,他父亲和祖父的游魂忽然出现,将他家搅得鸡犬不宁,他只好从房子里逃了出来。在外流浪了好几天之后,在这一天碰到了“神仙”——也就是言先生。 看他那破烂的衣衫,还有吃饭时饿死鬼的猛劲,言先生只可以确定这个小孩说的话里,最后一句肯定是真的。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你不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小流浪汉,转而去相信你的那些鬼怪故事。”言先生说着抓起一根薯条塞进了自己嘴里,“如果你只是为了骗我这一顿65块5的西式快餐,我就把你当成薯条给塞在番茄酱里淹死。” 林晴将最后一片生菜从汉堡盒里捞了出来,和着可乐杯中的冰块给咽了下去。总算是填饱了肚子,心满意足的林晴打着饱嗝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你觉得我会是一个拿自己未来的日子开玩笑的小混蛋?” “不像,你像一个早熟的小混蛋。”言先生笑道:“如果你要我选择是少活几十年,还是立时饿死在路边,我也会选择前者。” 林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即使如此,你不也还是请了我这救命的一顿饭么?其实你也不敢肯定我所说的就是假话吧?” 言先生对于林晴的反应倒也不惊讶,淡淡道:“因为如果你真的早熟到能趋避利害,就该猜得到我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人。只要稍加表演,愿意给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男孩一顿饭的爱心泛滥人士也还是不少的,你还不至于因此惹上我——一个刚刚才在你面前跳了一次楼的家伙。” “所以,你是愿意相信我了?”林晴看着言先生,眼神中有着不属于孩童的深邃。 这个林晴很是聪明,这是言先生对小男孩的第一印象。 言先生不喜欢聪明的小孩,虽然他也不喜欢笨小孩,或者不笨不聪明的小孩……好吧,言先生就是一个非常讨厌孩子的人。在言先生能回忆起的幼年,童年和少年时代,他从来就不喜欢和同龄人相处,幸好自从成年以后他便喜欢上了与人相处——虽然他选择的“相处”方式比较特殊。 在“言先生辞典”里,“孩子”就是“无止尽索取”的同义词。在小孩从出生到心智彻底成熟的这短则十余载,长则逾廿年的时间里,他们只会以自己的需求为考量基准,向周围的人无节制地索要权利和要求认可;诚实或严厉对于他们而言就可以是“巨大的心灵伤害”,溺爱或者盲从对于他们才是“爱的体现”。 这不,和言先生隔着一张桌子的座位上,正好坐着一对母子,胖乎乎的孩子衣着光鲜,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抱怨“人家的父母都是带着孩子去吃批萨,我却只能来这里吃这种垃圾快餐”;对面坐着的母亲虽说不算是衣衫褴褛,但这衣服一看就知道穿了有好些年头了,她赔着笑将自己面前的鸡翅推到孩子手边,哄着孩子说“等妈发了奖金就带你去吃”。不知是言先生的耳朵太灵,还是当妈妈的着实太饿,从她瘦弱的身体里发出的“咕咕”声是清晰可闻,不过边吃得满面油光,嘴巴里还不停低估着“我那个同学的爸爸”“我同桌的妈妈”如何如何的胖小孩,却对此充耳不闻。 当妈妈的似乎也发现了言先生的目光,看着言先生对面同样吃得满桌子“残骸”的林晴,她和言先生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苦笑。 稍稍地走了一走神,言先生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这个孩子身上。 如果说小孩是让言先生觉得讨厌的话,那聪明的小孩,就会让言先生感到可怕了。 或许您会问,孩子有什么可怕的?聪明的小孩多可爱,多招人喜欢啊!额……如果言先生的思路这么容易被人所理解,那他也就不是言先生了。 “常言道‘童言无忌’,就是说孩子说什么,都别把他当真。”言先生说道:“常言之所以能成为常言,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所以你既觉得我不会欺骗你,同时又不相信我说话的真实性?”林晴又好气又好笑道:“莫非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有‘想象中的朋友’的小孩?” “我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言先生坦然道:“因为就我的经验来讲,男孩儿过剩的妄想能力,要比已死多年的亲人‘诈尸’听起来靠谱很多。” “不,不是诈尸,是鬼魂!”林晴更正道:“我可以理解你的质疑,不过请你相信我,什么是僵尸,什么是鬼魂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哦?”言先生一下子来了兴致:“听你的意思,你还能分辨什么是鬼魂?” 听到言先生这话,林晴忽然笑了。 林晴非但聪明,而且很漂亮。他笑起来的时候小脸蛋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很有去亲一亲的冲动。 不过言先生显然没有和姜华一样的爱好,他只在乎这个笑容有什么意义。 这个小鬼还能变出什么我想不到的花样来?言先生歪着头,看着林晴的笑容,那种好斗中间杂着一丝好玩的个性又开始隐隐发作。 林晴并没有说话,在收起笑容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神情一下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虽然没有在口中念念有词,但这不是和言先生施言咒之前的预备动作有些许的神似?言先生皱了皱眉,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过了约摸半分钟,林晴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接着他便重新张开了双眼。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效果,没有爆炸出火焰,也没有喷射出红色的射线,甚至都没有什么颜色上的变化,还是那么平实的棕底黑瞳。 言先生没有开口,只是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托着下巴,像是看魔术表演的观众一样,等待着最后谜底的揭开。 林晴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先环顾了整个餐厅一圈,指了指旁边桌子上那个吃得满嘴油的小胖子,接着指了指正在靠墙角的座位上亲亲我我的年轻情侣,最后他的手停止了移动,指向了坐在大门旁的中年男子,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像打摆子似的身子颤个不停,时不时地还挽起袖子看手表,样子显得十分焦急。 小孩、情侣和上班族,这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组合,被林晴的三次指点联系到了一起。不过从始至终,小男孩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言先生,似乎在用眼神对他诉说着一些什么。 如果言先生真像自己当初听到的那样,是个可以通过言语的力量,通晓阴阳的人,林晴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言先生当然已经明白了林晴的小九九,但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所以,他还是决定亲自验证一下。 “开” 林晴当时离言先生和那个什么彼得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所以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没有看清发动言咒时言先生的眼睛。 而现在,林晴和言先生只有一桌之隔,他可以和每一个与言先生订立约契的“客户”一样,看得是那么清楚,那么让人毛骨悚然。 一双眼睛,两个瞳孔,两种颜色,同样地让人不寒而栗。 一般来说,人的眼睛会由三种颜色组成:眼白的白色,角膜和虹膜所组成的瞳仁外圈一般呈浅褐色,而瞳孔的颜色则银人种不同而各异,像亚洲人则一般以黑色居多。 不过言先生的眼睛不一样。他的瞳仁外圈颜色很深,深得几乎看不到其与瞳孔之间的界限,就好像在言先生瞳中,只容得下黑色。 而在发动言咒的时候,言先生的左眼就会发生变化。 从言先生的瞳孔深处,散出一种如翡翠一般的碧绿的光芒。 那是一种有如鬼火一般的惨绿,在黑色的瞳底若隐若现地闪动着。 林晴忽然想到了“动物世界”里曾看到过的野狼,它们的眼睛在深夜中也会发出这样的绿光,据说被狼的凝视盯住的猎物,会不自觉的双脚发软,丧失抵抗的能力。而林晴自我感觉和那只狼口之下的小白兔心境一定颇为相似。 一眼藏幽冥的鬼火,一眼如无底的黑洞。 言先生张开这一绿一黑双色之眼,同样环顾了整个餐厅一圈,目光同样落在了林晴曾指到过的胖小孩,动作越来越不堪入目的情侣,还有正在大口深呼吸控制自己紧张情绪的上班族身上,良久,言先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 之后,言先生用那已经恢复常态的双眼上下打量了林晴好半天,才摇着头,苦笑着问道:“你是当真看得见?” 林晴瞪着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言先生从没想到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男孩的眼睛),带着三分稚气和七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你不会……”言先生又深吸了一口气,才最终吐出了他自认为疯狂的猜想:“你不会真的有阴阳眼吧?” 林晴眉头一皱,困惑道:“是啊,为什么你要这么惊讶?阴阳眼有那么不正常么?” 言先生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林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章:一眼,两世界 那些被我们妖魔化的鬼怪们,其实都曾经生而为人。 ---------------------------------------------- 人们常说,每个人眼中看到的世界,都是不同的。 这话如果放到言先生身上,就会变成:同一个人,也可以看到两个不同的世界。 平常,言先生看到的世界和我们所看到的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但当他张开那只为言咒而生的绿色之眼时,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就比我们多了那么一些。 我很难用言语具体描述清言先生的观感,不过观者可以这样想象一下:一个被光透析的世界,没有修饰用的衣物,没有嬉笑怒骂的众生相,甚至没有一个具象的“臭皮囊”。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是一副由模糊的轮廓所包裹的骨架,丑陋得没有美丑之分。 通常来说,言先生也很不喜欢用“言咒眼”来看世界,之前运用得不熟练时,不小心在床第之间开了一次眼,结果虽然没吓走自己半条命,但自己的“小兄弟”却因此萎靡不振了好长一段日子。言先生始终还是觉得,能欣赏事物外在的美丽,有时要比看穿那些所谓的“真实”好上太多了。 不过有时人总要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言先生仍得隔三差五地就“开”一次眼——因为只有通过这翡翠之绿的透析,他才能看清人们的阳寿。 人们的阳寿,究竟是以何种形态呈现在言先生眼中的?是像电子钟一般挂在人们的胸前,还是说每个人的头顶都顶着一个潺潺流沙的沙漏?这个就只有天知地知,言先生知了。 但言先生的这次“开”眼,却并不是为了看“顾客”的阳寿,而是为了看其他的“东西”。 “言咒眼”其实并不是阴阳眼,不过透过了其特有的透视效果,言先生也能看见一些对于生者来说,不该存在的“东西”。 在那个一心只顾及吃喝的小胖子肩上,挂着一个和仓鼠差不多大小的奇怪生物,这东西乍一看像是鱼,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极其短小的四肢,倒有些像娃娃鱼。最奇怪的是,这东西居然还长着一张与狮子颇为神似的脸,虽然没有漂亮的鬓毛,但它的头顶上却还有两个如梅花鹿一般的小犄角。 当胖男孩张开嘴巴塞入食物时(言先生能看到的只是他上下晃动的下颚骨),这个狮脸怪鱼便会迅速地爬到他的嘴边,张开它的嘴巴,在那些一看就知道很锋利的牙齿之间便会伸出两根如触手一般的“舌头”,滑入男孩的口中,继而伴着他上下颚牙齿的互相研磨有规律地振动,像是在吸食着什么。 而在墙角那边几乎已经快要融为一体的情侣身上,缠着一只类似章鱼一般的古怪生物。 这条“章鱼”有两个头,却没有一张完整的“脸”——一个头上长着一对眼睛,一个头上长着一张嘴。虽然不知道它有多少个触手,不过已经足够它将两个人缠得犹如五花大绑了。 当这对情侣正亲亲我我得不可收拾时,“章鱼”的触手就会收紧,有眼睛的那个头就会盯着女孩不停地看,接着它会转过头,眼睛里会分泌出类似“泪水”的物质,并将其滴到男孩的身上;而此时另外那个只长着嘴的头,便会附到女孩的耳旁,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在和她低语着情话一般。而当这两个头完成了它们各自的工作,这对情侣之间的欲火就会更为高涨(通过言咒眼,言先生可以看到两人身体内的能量流如瀑布倾泻一般向下半身涌去),而动作也就越发得不堪入目了。 在那位门旁的上班族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 只不过有一个没有双脚的老妇,正蜷缩成一团,挂在他的背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随着他不规律打着的哆嗦,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咯咯声,好像是在笑,又好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的无力挣扎。 即使已经见惯了这种东西,不过看久了不免还是让言先生有些恶心。而且因为“开眼”并不能算是一个言咒,它只是言咒眼本身的附带产物。所以“开眼”并不受到言咒规则的约束,不需要消耗阳寿,也不用遵循24小时使用一次的原则,不过作为代价的,它会消耗使用者很大的精力。这一圈看下来,当言先生解除“开眼”状态的时候,左眼已经是非常疼痛了,他在闭上眼时不禁也轻柔了几下。 “阴阳眼可不是一个寻常的玩意,而且它的效果也因人而异。”言先生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只能看见一个轮廓,还是能看得很清楚?” “我是不知道我看得算不算清楚,”林晴指着墙角的那对情侣说道:“之前我只见过一次这种八爪鱼,而且个头上要比这个小上许多;倒是那只怪脸鱼,我们班上好几个胖孩子都有养,那个小家伙身上的块头已经算小的了;至于最后的那位阿婆,是个很好的阿婆哪,进门的时候还和我打了招呼!” 这都什么和什么,言先生实在是哭笑不得,看来这个小娃儿的阴阳眼虽然是顶级的,但对于这些鬼怪之事,却了解的甚少。鉴于方才被林晴的“阴阳眼”给气势上压过了一头,言先生当然乐意抓住这个机会“反击”一下:“这些东西既不是章鱼,也不是什么怪脸鱼,更不是什么虽然只有半个身体却很和善的老婆婆。它们的名字是食唾,孪欲和背身灵。” 别看这些家伙们长得有如妖魔鬼怪,其实它们都是人类缚灵的一种变形体。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其生命本身,都受着两个“规律”的制约:一个是“阳寿”,而另一个,就是“阴劫”。 当人们遭遇各种“阴劫”——像是交通事故之类的意外,又像是他杀或自杀之类非自然死亡——而逝后,他们的灵魂会停留在阳世,直到阳寿完结之日。这也是言咒师们的阴阳理论中,重要的组成环节之一。 一个人孤独地在世间游荡,无法碰触任何东西,无法与任何人交谈;不能吃,不能喝,也无法感受到饥渴与疲劳;随着时间的流逝,愤怒变得麻木了,痛苦变得黯然了,悲伤变得无奈了,人所拥有的情感也会一个个地离他们而去。最终,他们只是被束缚在这阳世上的阴灵而已。 当所有的情感逝去,除了空白之外,这些缚灵们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欲望”了。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这些可怜“鬼”们的阳寿还是未尽,他们的灵体就会产生一种变化,一种由人最初,最本能地欲望所引发的“变质”——这些缚灵会变成他们一生所追求的,最大欲望的一种“生物形态”,也就是鬼怪中的“怪”了。 当这些缚灵完成了这可悲的蜕变后,他们就不再是人,是鬼,或者是与“人”有关的任何一种生命形态了。 他们变成了另外的一种生物,一种游离于阴阳之间的生物,一种只为了欲望而生的生物。 在胖男孩身上的“食唾”,就是一种从意外身亡的贪食者转变而成的缚灵怪。它们喜欢附一些贪吃的孩童身上,专以他们的唾液为食。在进食的同时,它们也会分泌出一些刺激食欲的激素,来更好地养肥自己的饲主。 而缠着情侣们的“孪欲”,则是因为事故一起亡故的情侣化作的怪物。它们专门黏着如胶似漆的新近爱侣,以两性缠绵时所产生的荷尔蒙和其他激素为食。当然,他们也会在进食的同时,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分泌出一些物质,让被寄生者更加情欲高涨。 至于最后一个“背身灵”,却并不是完全的“怪”,他们往往是被附身者的至亲之人,本来应该已经失去所有情感的他们,却凭着对被附身者的执着感情,在“质变”地过程中保留下了一丝的人性。 讽刺的是,“食唾”和“孪欲”虽然是完全的“怪”,但它们却只会让被附身者从很胖变成非常胖,从肉麻变成腻歪得恶心,但它们本身是对人无害的,如果被附身者有坚强的意志力节食,或是和爱人进入了几个月的冷战,无食可吃的它们就会自动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反倒是那半鬼半怪的“背身灵”,会让被附身者疑神疑鬼,焦虑不安,容易紧张慌乱,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绝也不会离开那些他们至爱的“爱人”,直到阳寿耗尽的那天为止。 林晴双手撑着头,一直保持着“哇”的口型呆呆地看着言先生,一脸憧憬地说道:“你真的好厉害,这些东西你都知道,你简直无所不知!” 谁都喜欢高帽,尤其这话还是出自一个“纯真无邪”的少年之口,这顶高帽自然也戴得言先生异常舒适,甚至让言先生的毒舌都稍有收敛:“嗯,虽然这并不是我最在行的,不过相对于斯考莉来说,福克斯穆德绝对算得上是无所不知了。”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相信那一定是个很恰当的比喻。”即使面对言先生那种“不明所以”的幽默感,林晴也能迅速地切换话题:“不过我相信我已经很好地向你证明了,我确实不是一个妄想狂,我们可以谈谈现在还霸占着我的房子的父亲和祖父了么?” “不,”言先生笑着摇头道:“尽管你的马屁拍得我很舒服,尽管你确实能看得见这些东西,但我还是坚持认为你们家的男人全部变成最凶悍的缚灵的概率,比贞子加佐伯一家一起出现在你家的概率高不了多少!” 费了好半天劲,结果言先生还是一下便看穿了林晴的用意,这下轮到林晴不明所以了:“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耗上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的忙?” “首先,谁说我请你吃了这顿饭,就是为了你呢?”言先生笑着指了指林晴的身后:“我只是为了等他,顺便和你打发下而已。” 林晴闻言转身一看,他身后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男子正手忙脚乱地照顾着身旁婴儿车中吵闹的孩子。 “等他?”林晴困惑地看着那边的父子:“他们身上可没有什么怪东西啊!” 言先生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整了整身上不知何时套上的一套西装,笑着拍了拍林晴的肩膀道:“你的这笔生意我会抽空去看看的。不过做事有个先来后到,让我先来解决你之前那位顾客的麻烦吧!”言罢,言先生最后再紧了紧领带,潇洒挺拔地朝着中年男子走了过去。 第三章:第一类情感缺失——尊重 那些衣食无忧的都市人们所承受的“痛苦”,无外乎于三种情感的缺失,那就是尊重,谅解和爱。 --------------------------------- 这家西式快餐店就在那栋外企大楼的底层,言先生在“救”下跳楼的彼得,“捡”到路边的林晴后,便直接拿出了放在车(注:借来用颠颠车3号)里的西装,转身从短打的“御宅族”打扮,变身成了颇有点派头的成功人士,然后带着林晴进到大楼内吃饭。 其实林晴只能算是意外的收获,就像是一张彩票,你可能会刮出个百万大奖,同样也可能是“谢谢您”。捡到彩票后去参加一次开奖倒也无妨,不过之前得先把“正餐”给好好地吃进肚子里。 今天的正餐叫做潘彼得,是一道价值“二十年”的丰盛大餐。 要吃下这顿大餐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言先生得同时对付潘彼得全部缺失的三种情感——话说混到这样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地步,这个潘彼得也算是怪不容易的了。 而眼前这个正为哭闹的婴儿而头疼不已的男人,正是这顿餐点的“开胃菜”,潘彼得的顶头上司,一个叫andy的部门总管。 真是的,都是中国人,称呼起别人来都不叫中文名字,什么ndy啊,alie啊,ale啊地叫得不亦乐乎,这要是在外国人面前这样也就算了,别人也好记。不过大部分时候这些高级白领似乎也懒于用别人的中文名打招呼。言先生其实很不明白,父母用方块字给咱取的名字,有这么难记,或是丢份么? 虽然不喜欢,不过为了和这样的精英们建立联系,言先生也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新身份,一个有英文名的新身份。 安迪不喜欢照顾孩子,非常不喜欢。 他可以和客户巧舌如簧,可以让下属对他恭敬有加,可以让上司视自己为心腹干将,但他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样,对于三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妻子,母亲还有这个哭闹不停的孩子。 本来,安迪对于上天赐给他的这个宝贝是多么得感激,对孩子是多么的溺爱。但这种爱只经过了三个月,就已经烟消云散得差不多了。 他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一会儿肚子饿,一会儿要换尿布,一会儿要人洪,一会儿又会嫌你烦,而且最讨厌的是,他只会用一种声音——哭声来表示他所有的不满与欲求。 作为一个全靠自己爬上部门主管位置的“实干派”,安迪当然也没少熬夜赶工,但像现在这样,整整三个月睡不上一顿好觉的日子,却还是让安迪的精神有如绷紧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即使他如此不耐烦,如此愤怒,但他的儿子还是那样哭闹着,永无止尽地哭闹着。有那么一瞬间,安迪甚至想伸出手捂住孩子的嘴,换来片刻的安宁。 就在安迪如此焦躁的时刻,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的肩膀,一个陌生的声音浑厚而又温暖地传进了他的耳际:“孩子不是这么哄的。” 安迪侧过头看着来人,这个一身西装,看来比自己还高大一头的男子,蹲身到了他儿子的婴儿车旁,左手轻点着婴儿的额头,接着顺着鼻梁轻抚而下;同时,他的右手抓起了婴儿的小手,在他的手臂上来回轻揉。没一会儿,孩子的哭闹声便开始变小,不过一分钟,小宝宝居然便彻底安静了下来,张大了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实在太感谢你了!”安迪由衷地感叹道:“你是用了什么魔法让我的这个小祖宗乖乖听话的?喂他吃的他也不吃,尿布又没湿,我快头疼死了!” 陌生人淡淡一笑道:“宝宝哭不一定是因为生理需求,你不是母亲,不了解这个也不是你的错。”陌生人说着抬起了婴儿的小手臂,指着上面的一个红点道:“你的宝宝只是因为人太多了而感到害怕,再加上可能被婴儿车上的某个小突起给刺痛,所以才会发出那么尖锐的叫声。下次他再这样,你只要有节奏地抚摸他,然后找到被刺痛的地方,揉一揉,他就不会这么吵闹了!” “太感谢你了!同时我也要为我的孩子打扰到你吃饭表示歉意,”安迪整了整衣袖,伸出右手道:“我姓许,你可以叫我andy,是在这里的22楼ac公司工作的,很高兴认识你,不介意的快餐店的菜式简陋的话,就让我请先生吃饭作为回报吧!” “这倒不必了,没看见我那边也有个小祖宗么?”言先生一边和安迪握手,一边指了指那边的林晴:“我只是顺便帮一个忙而已,不必这么客气。” 安迪看着林晴那边狼狈的“残局”,和陌生人顿生同病相怜之感。只可惜这位朋友似乎很忙,只一照面,好像便急着去做什么事一样准备离去。 突然,安迪看到陌生人的身体一振,接着他回过头看着安迪,问道:“你说你是在那家ac工作?那你一定认识这个人吧?” 陌生人说着,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他要问的人的名字,他在周身上下的口袋里翻找了半天,这才找到一张名片,递给了安迪:“您认识这个叫潘彼得的人么?” 潘彼得?这不就是今早因为办事不利得罪了一个客户,刚被他怒斥过的peter么?说来骂完他他人就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儿。安迪立刻多了一个心眼儿,故作思忖状道:“销售部……销售部我不是很熟,可能要问一问hr。对了,您是?” 陌生人“哦”了一声,拍了拍脑袋苦笑道:“你看我这人,我都没有介绍过自己,这是我的名片。”陌生人有些狼狈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道:“我姓张,叫张学庚,你也叫可以叫我jn。” 心理……医生?peer找心理医生来做什么?看着名片,安迪感到事情愈加得奇怪了。 “既然您不是很清楚,那我还是上楼去一趟吧!”“张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咱们做医生的,总得对病人负责你说不是?”说完他就准备离开。 “先别急,这会儿销售部的正在午休,在两点半之前估计都不会有人在了。”安迪急忙留住“张医生”道:“我虽然不认识这个peter,不过我和他们的anager倒是还有些交情,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病人是怎么一个情况?” “哦?你认识他们的经理啊?”“张医生”颇为“惊讶”道:“那正好,我也需要了解一下他的工作环境。” 于是乎,张医生和安迪就这样坐到了一起,一聊就是一个小时。 除了三餐温饱,衣食住行之外,现代人最重视的是什么? 是与父母子女之间的温暖亲情,还是与爱人之间互相依偎的爱恋? 都不是。现代人最重视的,反而是那些同学同事,领导下属,狐朋狗友,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对自己的看法。有时候,一个陌生人对自己的认可,鼓励或尊敬,远比家人或爱人的千言万语来得有效。 这就是现代都市人第一类的感情缺失:尊重。 潘彼得是一个内向的人,不善交际,只知道埋头做事,但天资所限,即使是一心做事,他还是会犯错,而且因为他的孤僻,人们往往只会看见他的错误,不会看见他的功绩。 得不到尊重,人就会变得更加不合群,越不合群,就越得不到认可——尤其是像潘彼得这样并非才华横溢的凡人,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群体,就得不到来自于任何人的认可与尊重。 那么,言先生要如何来扭转这一切呢? 答案是,言先生也不能。让一个凡人突然变成众人敬重的对象,纵然是言先生也无此能力。 不过言先生却可以编一个故事,一个生动的故事,一个关于潘彼得如何不辞辛劳,如何千辛万苦,但同时却又因为不善交际而被同事排挤,以至于心情郁郁难舒,最后只好找上了“张医生”。 这些话其实八成都是真的,不过经过言先生的语言修饰之后,这个故事听来就变得非常之催人泪下,他对于潘彼得的心理描述更是让安迪听得心潮澎湃,就差哭着说“自己当初真不该那么对他”了。 当然这只是铺垫,最后言先生还给安迪来了些语重心长的“猛药”:“哎,根据这些天来我对他的治疗,他已经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现在他的负荷就是在崩溃的边缘,谁要是上去点那么一下,他恐怕就真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了。我也就是为了这个,想来和他的领导还有同事见上一见。” 人就是这么奇怪,有的时候你把事情的次序这么一反,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如果今早潘彼得真的跳下楼摔死了,那也就是摔死了,他的那些同事朋友可能会哭出几滴眼泪,时过境迁后说不定还会嘲笑两句“瞧那傻子”;但现在彼得没死成,言先生再这么和安迪一说,如果哪天彼得再去寻死觅活,这安迪估计就得背上相当于“就是我多骂了那么一句害死了他”这么大的心理包袱。 等到这安迪回到办公室,和同仁们来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言先生估计所有人对于彼得的认识,就会完全被“同情”给湮没了。 言先生敢肯定,以后有事儿没事儿这些同事们就会给彼得带点小吃,再出去聚餐或是唱也不会刻意将他落在一边了。 ——其实“同情”在很多方面起到的效果,和尊敬也差不了多少。当潘彼得回到办公室,看到大家对他的“款款情意”,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哪儿还有空去分辨到底是因为尊敬,还是因为同情,甚至还有些小小的负罪感? 言先生一向是以顾客的感受为出发点的,只要效果一样,本质上稍有偏离,言先生也是不会介意的。 在一个多小时的谈话后,言先生还很善意地给他留下了几个幼儿看护的电话,然后还给他出了几个挽回老婆的主意——如果不是把老婆气得回了娘家,一大老爷们何至于上班还带着孩子如此凄惨?这话一出,安迪更是对言先生的“张医生”身份深信不疑,连连点头答应说自己会和“销售部管事的”联络打点好,也省得言先生再跑这一趟。 送走了安迪(原本一直说是言先生要走,结果走到最后,安迪都回去上班了,言先生还是没走成)之后,言先生立刻扒下了身上这件让他很不舒服的西装,坐回了原来的座位。 在旁边傻等了一个多小时的林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言先生,眼中带着六分无奈和四分哀怨。 这小子如果是个女孩,说不定我还真会犯姜华的错误。言先生定了定神,笑着问道:“如何?” 林晴由衷地苦笑道:“厉害!你根本不需要什么言咒,你这张嘴就能把死的说成活的了!” 言先生歪了歪头,伸了个懒腰道:“好吧,那我们走吧!” 林晴一愣:“走?走去哪儿?” “去你家看上一看,如果真的有东西被你从死的给说成活的了,那我就帮你把他们再说死回去!”言先生说着站起身便往门外走去。 这个言先生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林晴叹了口气,只得跟了上去。 第四章:老宅惊魂(一)——五个声音 所谓的游魂或是缚灵,甚至是其变异成的“怪”其实绝大部分都是对人无害的,有害的基本上只有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言咒师管他们叫“凶灵”或是“地鬼” ------------------------- “哇!”这是言先生看到林晴家房子的第一反应。 有这样的反应倒不是因为房子大得有多夸张,无数次进出过大富之家的言先生,对于那种指着一个高耸入云的山峰说“那是我家后院”的公子哥都已经是司空见惯。这栋房子大也不算非常大,不过也能算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了,但它老旧的程度却足以让任何人张口结舌。 套用冯巩的一句话来说,那就是“大房子里咱是最破的,破房子里咱是最大的”,瞧那都已经长出苔藓砖石墙,瞧那已经岌岌可危的木质梁柱,这还没进门言先生已经开始觉得,住这儿还真不如就住大街上,被房梁砸死的概率还小一些。 “我如果是鬼,我都不敢住这儿。”言先生推了推大门,门没开,不过支架却已经开始摇晃作响。 “会嘛?我觉得挺有趣啊!”林晴笑盈盈地推开言先生道:“这门不是这么开的。”说完他抬起那条优雅的纤纤细腿,往前狠狠一踹,门立刻拖着吱呀如尖叫的转动声,缓缓地打开了。 “……”言先生刚想说句什么话讽刺一下,却被开门后无故吹出的一阵阴风,把到嘴边的话给吹了回去。 好吧,老宅,阴风,这就是恐怖片里典型的“请进来被鬼搞得生不如死吧”的鬼屋。 “如果来点房屋晃动,鬼音呢喃的效果,我就真的相信这里有鬼了。”言先生走进屋子里,环顾左右,自言自语道。 “啊!”林晴想要阻止言先生说下去,不过已经来不及了,他有些无奈,又有些习以为常地叹了一口气:“你不该那么说的。” 话音未落,言先生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地板有些微微颤动,屋顶的每一个房梁都开始发出痛苦的惨叫声,藏在各个角落的灰尘都被震了出来,整个房间立刻被这沉重的烟雾笼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你是有多久没清理过这个房子了?”言先生皱着眉,捂着口鼻问道。 “咳咳……你是不是之前……咳……都没听我说过话,我三个月前……咳咳……就离家出走了!”灰尘呛得林晴咳嗽个不停。 “那这位是你的父亲,还是你的爷爷?”言先生眯起眼,指着前方问道。 在两人的身前,灰尘开始不规律地运动起来,有些地方灰尘聚集的密度可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但有些地方却开始逐渐变得“一尘不染”。 渐渐地,灰尘停止了没缘由的移动,而一个由灰尘绘出的模糊人形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是一个比言先生还要高一个头的巨“人”,他身形瘦长,躬着背,双手齐膝,手指似乎很修长,其他的细节,基于灰尘的“表现力”实在有限,这“人”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是在应该是嘴的位置,有一处没有灰尘的空隙,估计这在毕加索流的绘画里,就能算是“口”了。 “嗯,鉴于我的父亲只有一米七,所以我猜这位是我的祖父。”林晴对着“灰尘人”端详了半天才能确认。 得到了林晴的确认,言先生对着“灰尘人”笑道:“好吧,林老先生,我是您孙子——虽然我猜你死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有孙子——的朋友,我今天来这里是帮您孙子的忙,请你滚出这个房子的!” “什么?”做梦也不会想到言先生如此坦白的林晴,不禁大声尖叫道。 接着,灰尘人用他的怒吼,回应了林晴的尖叫。 这是一种很难用言语描述的吼声,既不洪亮,也不低沉。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种声音肯定不是在人声可以到达的频段里,有时像是将麦克风对着扩音器时产生的尖声共振,有的时候又像是破旧的马达在你的耳旁低声轰鸣,忽高忽低忽近忽远,言先生倒还好,林晴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在浑身发抖的同时,反胃的感觉也直冲其脑顶。 “你可千万别吐啊,这里已经够脏了!”在这档口,言先生居然还有闲情转过头先对林晴抱怨两句,接着,他才转回来对着眼前的“灰尘”大吼道:“给我闭嘴!” 让林晴张口结舌的事情发生了,被言先生这一吼,“灰尘人”居然就真地停止了那诡异的吼声。“古……古……恩……恩”闭上了嘴的“灰尘人”,开始发出奇怪的单字节音符的声响,而且还夹带着类似喉音的咕哝声,像是被谁用力掐着脖子时说话的效果。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滚’是吧?”言先生“善解人意”地叹道:“可是你连个‘滚’字都说不利索,做鬼做得也太不敬业了,我给你回一个字吧!”说着,言先生忽然将左手伸到灰尘的“面”前,手掌一翻,一个打火机出现在他手里。 “火!”言先生笑着吐出了这个字,然后手指一拨,一簇火苗忽地便升腾了起来。 “啊!”火光一亮,灰尘人便难得清晰地爆出了一声尖叫,所有的灰尘一下子便四散而去,不消三秒,所有的灰尘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晴张大了嘴站在一旁,言先生笑着将打火机抛给了他:“告诉你一点常识,所有的东西——不管活着的还是死去的,不管是不是人——都怕火,你留着傍身吧!” 林晴愣愣地接过打火机,自言自语了一句:“可没哪个老师教过我火还有吓跑鬼的作用……那你呢?你怎么办?” “不用太紧张兮兮,不过就是一个地缚灵罢了。”言先生一脸的不在乎:“他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发出一点怪声,让东西移一移位置什么的,最多也就是像你刚才看到的,用水汽或是灰尘变出个人形来吓唬吓唬人。不过说来也奇怪,怎么一个死了多年的老鬼魂会突然被自己的老破房子给束住……” “抱歉,”林晴忍不住打断言先生道:“你可能忘记了我是个有阴阳眼的小孩儿吧?你觉得我见过的鬼还少么?如果他真的只是吓唬人,你觉得我会找上你么?” “那他还能做什么?”言先生笑着蹲在林晴身旁,摸了摸他的头道:“孩子,再教你一个常识,如果一个鬼都无法发出人类可以理解的声音,说个‘滚’字都那么困难,那它可能连自己曾经是人这件事,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像这样的鬼,对人没有害处的。” “哦?是吗?” 正当言先生乐呵呵地摸着林晴的头,难得地像一个大人一样善待小孩儿时,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在言先生的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不属于林晴,不属于言先生,也不属于方才发出怪声的“灰尘人”。 这是第四个声音,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声音清晰明亮,丝毫不带任何的杂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离我很近,我却一点都没有发觉。 ——这个声音很清晰,如果他是一个鬼,他就不单单是地缚灵,很可能是非常危险的“地鬼”。 声音来得很突然,但言先生的大脑已经开始运转了起来。 而霎那之后,当言先生感觉到颈后传来一阵杀意时,他已经分析出了一些事,并且迅速地作出反应。 言先生突然横地便往下一倒,同时对着林晴大吼道:“点火!” 就在言先生往下倒的过程中,他的后颈处已经感到了一丝冰凉。 那是一种被利刃险险掠过时,人身体本能产生的一种不寒而栗感。 林晴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但不同的是,他认识这个声音,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所以他的反应更加快,更加地本能,当言先生往下倒去的那一瞬间,在那个“点”字刚刚出口的一刹,林晴已经使上生平了最大的劲,点着了手上的“生命之火”。 火光一亮,躺着的言先生和站着的林晴几乎同时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几乎透明的脸。 不过随着火光的闪现,那张脸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反射着火焰的光芒落到了地上。 言先生拿起了那个闪着金属光芒的东西细一看,忽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居然是刮胡刀……”言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无奈地叹道。 “又来了!”举着打火机的林晴这时候又看到了远处有好几个星星点点的东西,高速地像他们飞来。 “妈的,这回亏大了!”避无可避的言先生看了眼身后的林晴,只能张开双臂挡在小男孩和“飞来物”之间,双眼一闭。 “坚” 就这样,这个房间里传出了的第五个声音,瞬间便被金属的碰撞声给掩没了。 --------------------------- 应编辑要求,要让故事尽量提速提速,争取从三轮的速度,提到电瓶车的速度…… 第四章:老宅惊魂(二)——斗缚灵 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 ------------------- 林晴是个很聪明的小孩,别人常常这样夸他,而林晴对此也并不谦虚。 林晴的聪明之处在于,他能很好地很快地接受现实,然后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方面,加以利用。这可不是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都有的能力。 就像之前,当林晴看到从天而降的言先生时,他没有看见一个怪物,或是一个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个转机,一个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转机。 而现在,当这个男人张开双臂挡在自己的身前时,他第一次看到了,一个他可以依靠的背脊。 疼,好疼。 “坚”字言咒虽然可以让言先生变得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但并不会减轻触觉或是痛感。而现在言先生也知道了一个事实:原来刮胡刀的刀片,打在身上会比子弹还疼。 不过幸好言先生干这些事也不是一两天了,皮肉之痛还是忍得了的。比起身上的疼痛感,心疼的感觉才更让言先生郁闷。 娘的,还什么东西都没看见,甚至连约契都还没定,自己就用了一个言咒,要是养成了透支信用卡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言先生在此时此刻还有闲心提醒自己,以后得先和别人订了约契,再进别人的家门。 当第八片刀片在言先生的左肩留下了一条白印之后,“飞刀”的攻击似乎告一段落,整个房间似乎重新回归了平静。 “没事了?”林晴躲在言先生的背后,探出头问道。 “如果被一只地缚灵和一只地鬼同时攻击算是没事的话,嗯,我们现在没什么其他事了。”言先生头也不转地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是吧?” “当然,这里是我家,你问这么干什么?”林晴有些不明所以。 言先生继续问道:“我需要你去找一张a4的白纸,一个红色的水笔,最好还要瓶白酒。你需要多少时间可以搞到?” “呃,让我算算,大概是我们从大门直接走出去的时间的100倍!”林晴有些崩溃道:“你已经看到了,这里确实有鬼,正常人的做法,不该是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么?” “哇哦,欢迎来到言先生的世界!”言先生耸了耸肩道:“在这里没有‘正常人的做法’,只有言先生的处世原则——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完!” ——本来只是来探查一下情况,但既然已经用了“坚”字咒,没理由就这么退出去,白白浪费这一年阳寿换来的效果。言先生可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商人”,赔本抽身这种事,言先生是绝对不会做的。 林晴没有办法反对言先生,因为他只有依靠这个男人,没有其他的选择。这就像是一场赌博,只不过现在轮到林晴加注了。 “如果我父亲和我祖父没有撕纸或是吃圆珠笔的习惯的话,那些文具在二楼左手边的房间;至于酒,可能在另外一个房间,我得花些时间找一找。”林晴一边缓缓地向楼梯移动,一边低声道:“不过我现在也看不到他们在哪儿,我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在我上楼的时候将我撕成两段?” “他们不能,即使他们中有一个是‘地鬼’,但地鬼能做的也至多就是隔空移物,任何一个灵魂体都不可能将一个活生生的家伙撕成两半,你电影看的太多了。”言先生指了指自己道:“我会把他们引出来,你拿着打火机上去,别开眼看他们,就不会有事了,快去快回!” “不开?”林晴愣然道:“如果不用阴阳眼,我怎么看到他们在哪儿?” “你不需要去看,我来负责看的事。”言先生说着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阴阳眼除了能看见鬼,也会吸引鬼魂,我来教教你它的正确使用方法吧!” “开” 这是言先生同一天内,第二次用到了“言咒眼”。 现在时间其实只有下午两点多,但在采光效果非常差的老破屋内,除了门口的范围被阳光所铺满,其余的门窗都被厚重的帘子所挡着,光线几乎都透射不进来。而言先生左眼中发出的绿光,犹如一盏明灯一般,随着他头的转动,照亮着房间里每个阳光无法触及的角落。 “来啊,宝贝!如果不想晒太阳的话,就到爸爸这里来!”言先生一边挑衅着,一边搜寻着鬼魂的痕迹。 终于,当言先生的“绿色视线”集中在了门厅中的一个大橱柜上时,有一股灰尘忽然从柜门之间飘散了出来。 魂,喜阴气,惧阳气,好暗,畏光。 阴阳眼会散发出一种非人的强烈阴气,缚灵们会不自觉地被阴气所吸引,这也就是为什么能见鬼的人,总是比较容易“见鬼”的原因。 而现在,“灰尘人”的残留的理智命令自己躲藏起来,但他身体的某部分还是不自觉地被可以发出相似阴气的“言咒眼”,给“拽”了出来。 对于言先生来说,捉鬼和钓鱼其实差不多,都是先给个饵食,接着在后面藏个钩子——而钓鬼的银钩,就是那晴空中的烈日。 灰尘刚一出现,言先生就立刻捡起地上的刀片,用力甩向了挡住窗户的帘布。 只听轻轻的“噗”的一声……什么都没发生,刀片勉勉强强够着了帘布,不仅没能割裂出什么口子,甚至都没能让窗帘晃动一下,刀片就都无力地掉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忘记自己用的是‘坚’,不是‘力’了!”言先生尴尬地笑了笑,立刻往旁边斜跨出几步,抓起一旁的椅子(唉,需要的时候主角总能抓起一些奇怪的东西……),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喝一声,扔向了同一扇窗户。 那些从柜子里飘出的灰尘,似乎发现了言先生的意图,立刻从各个角落中再度召唤出了它们的“伙伴”,在窗帘前筑起了一堵肉眼清晰可见的“灰墙”。 唉,言先生叹了口气,看来这位爷爷级的鬼魂不仅实力不行,连脑子都不怎么好使。拿灰尘去挡住飞来的椅子,那真可谓是“蜉蝣撼大树,一动也不动”了…… 果然,那堵“灰墙”甚至不能拖延“飞椅”一微秒的时间,便被其卷起的风吹得四散开来。木椅裹着窗帘撞碎了玻璃,而随着破裂而出的玻璃碎片飞舞到了空中,光线也同时从窗口撒了进来。 阳光与溅落的碎玻璃折射出的光亮,勾勒出一副奇异的美景,就像是下起了一场黄金色的雨。 每个人都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但对于“不是人”的家伙来说,hining的东西就不是那么诱人了。 因为试图阻挡木椅,所有的灰尘都集中到了窗户附近,而当阳光透射进老屋,它们立刻第一时间沐浴到了“温暖”的阳光——不过对它们来说,似乎“温暖”得有些过头。 灰尘人——虽然现在都没有形成完整的人形——发出了比玛丽亚凯莉的海豚音还要高几个八度的尖叫,那声音中饱含的痛苦,就像是有人拿着火把灼烧着他每一寸的肌肤一般。 这个就是与“狼嚎”齐名的“鬼哭”,可以让任何生物都不寒而栗的,来自阴世的痛苦嚎叫。即使是言先生,都被这高频的惨叫震得有些耳鸣。 在“鬼哭”声中,飘散的灰尘立刻以惊人的速度飞窜而走,拼命逃往阳光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 缚灵皆畏光,但这并不表示阳光可以“杀死”缚灵。事实上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 要想真正地“消灭”缚灵,方法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将他们所剩的阳寿耗尽,让他们可以彻底地“死”个干净:道家和佛家管这个仪式叫“荐亡”或是“超度”,而言咒师们管这个叫“送灵”。 言先生虽然也很想直接地将这些家伙们给“送灵”了,可以“送灵”方面的言咒却不是言先生的特长。如果有谕家的人在这儿,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言先生叹了口气,想是这样想,他其实宁可面对上百个地鬼和凶灵,也不愿意再和谕家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所以不擅长“送灵”的言先生,只好选择第二个方法:释灵。 所谓的释灵,其实就是将缚灵的灵体打散。如果灵魂体撕裂得足够碎,并保持它们足够时间内无法复原的话,即使不能彻底消灭缚灵,也可以让他们失去为人的理智,转变成较为无害的“怪”。 打散缚灵灵体也有很多种方法,其中一种就是让多年不见光的它们忽然曝露在阳光下,这样虽然不会直接解决它们,却可以让它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复原。 这就足够了,这样就至少先搞定了一只,接下来只要拖住另外一个,林晴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到言先生所要的东西了。 但是那“另外一只”又在哪儿呢?言先生很清楚,“飞刀男”是和“灰尘人”(言先生这么快就已经帮他们取好外号了)可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对手,对方非但能完整地保留下自己的“人形”,而且还可以以高速移动些分量不重的物体,即使是在“地鬼”之中,他也算是能让人极其头痛的类型了。 “来吧,小宝贝!”言先生无法用言咒眼找到任何另外一个灵体的痕迹,只好继续着嘴上的挑衅:“你的父亲已经被你爷爷我晒成灰了,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打开另外一扇窗户,给你来个日光三温暖!” 言先生在说话和使用言咒眼时,他的背都一直在从门口透进来的光线可以照射到的地方,这样他就可以不用担心像之前那样,被从背后忽然出现的幽魂袭击了。 但现在,在言先生看不到的背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开始成形。 “他”的下半身虽然还没有几乎只是一团雾气,他的轮廓虽然还若隐若现,但他的脸却已经五官分明了。 这是一张冰冷的脸庞,一张毫无生气,几近透明的面容。 阳光静静地穿透了他的身体,就好像穿过了普通的空气一般。 他就这样“站”在言先生的身后,言先生却毫无所觉。 于是,他笑了。 当嘴角上扬时,他的脸上多出了两个清晰可见的酒窝。 ------------------- 由于本人是慢工类型的,新年期间又要给上司家拜年去……(惭愧惭愧) 竭力保证日更,不过一日双更或三更这种事,额,我尽量尝试吧…… 祝各位读者新年快乐,牛年吉祥,万事如意,喜气牛牛…… 也希望这部作品不会因为太没有存在感而扑街…… 第四章:老宅惊魂(三)——灭地鬼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三个以上的后备方案 ------------------- 凉,好凉。 正专注于搜寻鬼影的言先生,忽然感到一阵透心的凉意。 那种冰凉,就像是有人把言先生的心一下子给丢进了冰窖之中。 没有三秒钟,这种寒意已经顺着血管流遍了言先生的全身,言先生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这绝不是什么错觉,这是……言先生脑筋一转,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困境。 “鬼爪透心?”言先生闭上了眼睛——因为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使用言咒眼的必要——忍痛道:“一个才死了两年的‘地鬼’,怎么会用这种招数?” “怎么?‘爷爷’不替自己的‘孙子’开心么?”言先生都可以听出藏于这空洞声音之下的笑意:“是不是‘孙子’我让您‘寒心’了?”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下次我绝对不瞎喊自己爷爷了,这年头人都喜欢装孙子,没想到鬼也好这口!” 不必回头,言先生也可以猜得到现在自己的背后是怎样的一副情景:一个人形清晰的幽魂正站在阳光下,而且他的一只手还穿过了自己的背脊,伸到了自己的体内。 “坚”字言咒可以让言先生皮“厚”三尺,刀枪不穿,不过这个言咒毕竟只能防范有形的攻击,却不能挡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手”。 鬼惧阳气,与之相对的,虽然没有肉身的鬼怪本身并不能对我们造成伤害,但鬼怪们身上所带的阴气对于生者来说却也一样是慢性毒药。在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里,常有被鬼怪缠身的人会身体越来越差,陡生各种疾病,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在人身体内,阳气最盛的便是五行之器——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五脏”。而如果这五脏被阴气所侵,人就会立刻感到剧烈的不适,轻者呕吐腹泻,重者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怎样?你的手是不是像被火烧一样疼痛?”言先生已经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有些减缓,但他仍强撑着不倒下,因为他知道,他背后的家伙也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不过那幽魂的声音却平静如常:“我也可以感觉到你的心跳,你不要以为能唬得住我。一只手臂换一条命,我何乐而不为?” 妈的,头脑居然都这么清楚,这下碰上扎手的点子了!言先生的牙齿已经开始打起了颤,看来现在也只能再用一个言咒了,事实已经不容言先生多想,他重新张开了那绿色的眼,几乎是竭力地吼出了一个字。 “旺” 烫,好烫。 幽魂的手在燃烧,那煎熬人心的灼热正吞噬着自己仅剩的灵魂之臂。 但幽魂在忍耐,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只会比自己更痛苦。 不过,当那个比自己的声音还要低沉上数倍的诡异声音念出了一个“旺”字之后,幽魂忽然将手抽了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收手,他也没命令过自己的手臂放下“目标”,但当他的手掌感到了手中滚烫的东西再度升温时,那灵魂中仅有的一丝本能已经让他收回了手。 就好像原来幽魂握着的是一个滚烫的火球,但现在,那个火球中却喷射出了地核深处的岩浆,再晚一瞬,那地狱之火就会将灵魂也燃尽。 这是怎么回事?幽魂显得震惊不已。 而此时,言先生也开始了他的反击。 现在的城市发展之快,可谓是日新月异,而很多老城市里的文化遗产,我们现在也只能在一些清末民国初期的电视剧里看到一些影子了。 在这些但凡和历史有一点瓜葛的电视剧中,我们必会看到的东西有这些:茶馆里拉二胡卖艺的父女(女儿常常被富人强抢做丫鬟或小妾);举着“某半仙”旗子,带着一副墨镜,见人就说“你有腾龙伏虎之相”什么的(而且但凡出现,随便说啥九成九是准的)算命的;卖烧饼,卖冰糖葫芦,卖各式各样我只见人砸,从来没见人买过的小东西的小贩,还有天桥耍把式的艺人。w. 说到天桥卖艺,就得说老北京的天桥八怪。那些名声最大的“艺人”,穷不怕丑孙子等等的,大都是些说相声的,扮丑讨笑的,以破旧的锅碗瓢盆敲击音乐的,还有卖大力丸的。不过这些我们在电视机前都是看不见的,我们能看见的,不是踩高跷,卖把式,就是卖儿卖女卖自己,顺带胸口碎大石。 哦对了,还有举着一注高香,张口就能喷出几米高的火柱的杂耍艺人。 当林晴终于找到了白纸、红笔和一瓶瓶身上已经积灰三寸厚的白酒(林晴也不知道过期了三年的酒还能不能喝),小心翼翼探出头查看楼下情况时,他看到的一切,让他误以为是打开了电视,切到了某个烂俗的清朝剧的频道。 因为林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言先生一边身体向后仰,一边从嘴里喷出了一条长长的火柱。 “啊!”幽魂被迎面而来的火光一冲,那如空气般透明的躯体,立刻便四散了开去。 “啊!”为了给幽魂一个出其不意而后仰着“喷火”的言先生,因为自己的腰力不足以支撑“铁板桥”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外加他刚才被阴气入体,身体一下子还没调试过来,只听“噗通”一声,言先生便重重地,四脚朝天地摔在了地上。 “言先生,你要的东西我搞到了!”林晴在楼梯上喊道。 言先生躺在地上一转头,右眼看见了在挥舞着白纸和酒瓶的林晴,左眼却看到了一阵聚集的阴气,正朝林晴那儿涌去。 糟糕!言先生一边起身,一边大声吼道:“打火机!点火!” 林晴的反应也很快,虽然他按言先生说的,并没有“开”阴阳眼,不过他将所有的东西都握在右手里,而左手则一直将打火机紧紧攥着。当言先生一说话,他立刻便打着了火。 在火光的映照下,林晴第一次在没有用阴阳眼的情况下,看见了“鬼”的脸。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的脸庞,一张属于林晴父亲的脸庞。 看到林晴手中的火焰,幽魂的前进势头一顿,也就在这一顿之间,言先生已经踏上了楼梯。 现在的情势,等于是在楼梯高处的林晴,和在下方的言先生,将这个“地鬼”给夹在了中间。 “上楼!”言先生又吼了一声,接着也不管林晴有没有听见,张开嘴又是一口火焰喷出。 林晴就像是和言先生排练过一般,言先生话刚一出口,他立刻便两步跨到了二楼,而此刻言先生喷出的火焰刚好从他的脚底掠过。 幽魂发出了类似“灰尘人”的低吼,接着便又像雾气一般消散而开,躲过了言先生的又一次“喷火”。 地鬼不像是普通的地缚灵,他们虽然不喜光,却不畏光,而且即使是火焰,也只能将他们的灵体打散几秒钟。 但借着这几秒的空档,言先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二楼,转身面对楼道口,将林晴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对着还没重新聚集到一起的地鬼又喷了一记火。 地鬼比地缚灵的灵体密度要大上许多,因此普通的火光和阳光不能伤害到它,而同时它也可以移动一些质量较轻的物体。但也因为灵体的密度大,地鬼并不能像普通的缚灵一样穿墙而过。虽说只要给它五厘米宽的缝隙,地鬼便可以像云雾一般飘过去,但如果面对的是禁闭的门扉,地鬼也得和人一样,拿钥匙开门。 换句话说,现在言先生二人呆在了二楼,地鬼想要抓住它们,也只能从楼梯处上去——不过对着楼梯口不停喷着火的言先生,显然不会轻易让它上来。地鬼在几次上楼都被火光冲得四分五裂之后,情势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给我纸笔,还有把酒瓶开了,也给我。”视线盯着楼道口目不转睛的言先生,对着身后的林晴吩咐道。 林晴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依言行动起来。言先生左手接过纸笔,右手拿过酒瓶,二话不说先咕哝一声喝下去了半瓶。 “喂!”林晴惊叫道:“别喝得太多!”如果言先生这时候醉倒在一旁,林晴的麻烦可就大发了。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刚被阴气入体,接着又用“旺”字言咒的效果硬是拉旺内火,甚至还强行将内火由虚转实从口中喷出,这些虽然看上去很厉害,但实际上是很伤身的,现在言先生身体已经阴虚到了极致,如果再不喝些酒暖暖身,麻烦可真才大发了。因此虽然言先生一开始要白酒的用途,并不是为了喝,而言先生其实也不怎么胜酒力,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因时制宜了。 酒一下肚,身子立刻暖了起来,言先生将酒瓶放打一旁,展开白纸拿起笔,四下望了望,好像在找什么。 “放在我背上写吧!”林晴心领神会地了解到了言先生的意思,赶紧手扶着膝盖将背放平。 言先生一边将纸在“写字板”上铺开,一边笑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林晴苦笑道:“只要你能把那俩家伙解决掉,你把我当成被肠虫清打出来的蛔虫,我都没有意见!” 言先生笑了一下,没再答话,他一手握着笔在林晴背上的白纸上写划着,一手握着酒瓶,时不时张口对着楼梯口就是一记喷火。 又这样“进攻—喷火—散开重组—再进攻”重复了三次以后,言先生发现地鬼的攻击频率开始放缓,而在第五次之后,地鬼更是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尝试从楼梯硬攻。 “怎么?他走了么?”发现身后的响动停了下来的林晴小声问道。 确认对方已经不在楼梯口后,言先生转身专注于白纸上的书写,嘴上淡淡回道:“是这样是最好,我只恐怕他是在找其他路上来而已。” 其他路?林晴抬起头紧张兮兮地张望,是那扇房门之后?还是在那张窗帘的后面? 屋内那落针可闻的死寂,反倒让林晴越发不安起来。 “我眼‘开’得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会儿,你替我看吧!”言先生说完用力勾出最后一笔,总算完成了他的“书法”。 林晴皱着眉头看着言先生用红笔划了半天的白纸,疑惑道:“这是什么?是繁体字?还是什么鬼画符?” 这是一个由一大堆林晴也认识的方块字堆出的“字”,但任凭林晴再怎么猜,也猜不出这个字念什么,或是什么意思。 如果把这个字拆成上中下三份来看,最底下的最简单,是一个“心”字;他的顶首部分是由“日,系,言,系,干”五字一列所组成;而中间则由“月,长,马,长,戈”五字一线排开。整个字由十一个偏旁构成,但却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侧重点,就只这一个字,就看得林晴头晕眼花。 “你不用管它是什么字,只要知道它能帮我们解决你的死鬼老爸就行。”言先生说着用力将纸在空中抖直,接着一掌拍中自己的小腹,一口白酒便从言先生的胃中反刍而出,喷洒到了纸上。 “本来应该是用英幡的黄布,配上加了猫血的朱墨,再喷上陈年的纯五粮液的,”言先生看了看手上的酒瓶,叹道:“现在也只能期盼说a4的复印纸,加上红色水笔和过期的白酒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了!” “在那边!”没心思听言先生废话的林晴“开”了阴阳眼,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痕迹:“在厕所门的后面!” “是顺着下水道上来的么?”言先生还有闲心称赞道:“既悄无声息,又可以通过水洗减弱阳气对自己的损害,你的父亲脑袋还真的挺好使的!” “现在是夸他的时候么?”林晴赶紧躲到言先生的身后:“还是快想办法解决他吧!” “解决我?”这时,那个空灵的悠诡之声,忽然从林晴所指的门后传了出来:“就凭你们?就凭你的那点小火?” 言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门,准备门一打开,便一口火将那个地鬼给喷回去。 不过门没有开,反而在门后传来了一阵潺潺流动的声响。 那是……水声?那个地鬼想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言先生碰到了自己完全无法预判其动向的对手。 “呵啦”,门在这个时候没有征兆地,缓缓地打开了。 言先生深吸一口气,如龙吐珠一般,对着厕所一口气喷射出了一条长足有五米的火柱。 火光,照亮了整条走廊。 但这次,没有再度飘散开的雾气,也没有低沉或尖声的“鬼哭”,有的,只是一道几乎和门一样高的“水之墙”。那道“水墙”折射反射着火焰的光,那似真似幻的场景煞是漂亮。 “水墙”虽然很薄,一遇到火焰便化为了蒸汽,但言先生的这一记火柱却将将被“水墙”给抵消了个干净。 在水火相交,光芒闪烁过后,漫溢的水蒸气充满了整个过道,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就在这白蒙蒙的雾气中,一张“脸”在雾气中带起了一阵风,从厕所“吹”到了言先生的面前。 渐渐地,蒸汽还是在言先生面前集中,化成了一个人形。和刚才相似,蒸汽所绘出的轮廓仍尚不清晰,但幽魂的五官,却已然清晰可见。 他有一双不似男人该有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和林晴的一样。 他看着言先生,忽然笑了起来,他笑得时候“脸”上还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也和林晴的一样。 “你的喷火术有它的时间间隔,而且和我重新组合的时间差几乎一样。”“蒸汽人”说话的声音显然没有刚才清晰,偶尔还会有些含糊,显然“纵水做墙”对于地鬼也是一件轻松的活儿。不过他笑容中的自信,言先生却听得出:“现在你的‘火’被我的‘水’灭了,我还在你的眼前,你还有招么?” 言先生也笑了,“蒸汽人”发现,虽然言先生没有酒窝,笑得也不漂亮,但他的笑容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危险的魅力。 “言先生定理第四条:无论做什么事,言先生都有三个以上的后备方案。”言先生笑着向下指了指:“更何况我还有我的‘重孙子’帮忙!” “蒸汽人”低头往下一看,发现不知何时,林晴已经从言先生背后绕到了身前,手上还拿着那张被喷过白酒的“鬼画符”。 他不应该认识白纸上的这个红字,他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从没有看过任何一个与这个字相似的字符。 不过现在,当幽魂看到这个字的瞬间,毫无缘由的,他懂了。 他不但认识这个字,而且还很清楚它的效果。 他惊叫,高声的惊叫。他试图用“鬼哭”来干扰言先生。 但是没用,林晴已经将那张纸抛到了空中。 他转过身,想要逃跑。 他是那么慌张,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立刻变成空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选择了迈开双腿,像人类一样地逃跑。 他没有时间思考,他只是想跑。 晚了,一切已经晚了。 言先生张开了眼睛,那个低沉得让幽魂都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声音在他耳中听来,就像是为他敲响的丧魂钟。 言先生的手伸出,按在了飘飞在空中的白纸之上。 接着,他用那仿佛是从幽冥深处传来的声音,念出了那个字,那个在言家的言咒中,代表着最强破坏力的字。 “破” ---------------------- 已经几近裸奔了啊,只有一章半的存稿了……哎,谁叫我是慢工男t-t 第四章:老宅惊魂(四)——硝烟过后 “一般”或“普通”这类的词,是注定与言先生无关的 ------------------------------- 聚气于点,由点及面,渡气为力,以力破敌,是为“破”。 不久之前还有人和言先生说过,身体强化类的言咒,和一些中国功夫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其中的“破”字言咒的原理,更是和气功如出一辙——将全身的气集中到一点,将之压缩,并在一瞬间转化为力释放而出,产生巨大的破坏力。那些年逾花甲的气功大师,一样可以通过那神秘的气之运转,毫不费力地裂砖碎石。 气功的效果就已如此,那被言先生称为是“作弊捷径”的言咒效果又会如何呢? 言先生第一次使出“破”字言咒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莽撞少年。当时的他只使出了这个言咒三分之一的效果,就已经将一头老黄牛给挂上了他老家村头的柳树。至于这个言咒的真正效果到底有多大,言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而这次,他依然没有这份幸运了解这个言咒到底有多强。 因为地鬼最后一刻的“鬼哭”,林晴被震得头晕目眩,等他的晕劲儿过去,一切也都已经结束了。 这一切结束得是那么悄无声息,以至于林晴都都没有反应过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没有天崩地裂,没有飞沙走石,甚至没有一丝响动,就连那张被十一个汉字塞得满满的a4纸都和之前一样,丝毫无损。 不过与此同时,那个之前搞得言先生狼狈不堪的“地鬼”,连带着之前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都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晴用自己的阴阳眼到处张望,但他的“父亲”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得连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 自己的噩梦,莫非就真的这样被言先生毫无动静地给解决了?林晴有些兴奋,又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言先生的脸。 不过言先生的表情却并没有如林晴预测的一般轻松,相反的,言先生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紫,实在阴沉的可以。 “破”字言咒的威力,被白纸红字的“驱魔咒”给转换成了“阴爆”,“阴爆”所喷发出的阴风将“水做”的地鬼给吹了个干干净净——其实未必需要阳气,足够强烈的阴气当头灌下,也可以将缚灵给撕成千万段的碎片。虽说阴气不会带来巨大的视觉效果,不过它们对于缚灵的伤害却是实打实的。 究竟这个地鬼是不是真的彻底“魂飞魄散”了,言先生也不敢肯定,不过吃了这一记,这家伙会有非常长的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形不成*人形倒是肯定的。 但每个言咒都会有些副作用,“破”字言咒将全身的气集中到指尖压缩并爆发,意味着爆发之后,他会短暂地处于全身气血空虚的状态。 别忘记了,言先生在之前才一口气喝下了半瓶的白酒。 当言先生的气血一虚,酒劲一下子便冲上了头。加之之前的阴气侵入和强逼内火出体,言先生现在的身体已经极致阴虚,没有什么气可以阻挡酒精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于是乎,言先生感到脑子一热,热劲儿一下子充斥进他的五官,头晕的感觉随之而来。 自己要醉了,言先生可以从林晴的表情上,猜出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打电话给这个人,送我去他的医院。”言先生艰难地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名片,却在递给林晴之前,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昏睡了过去。 林晴愣了好大一会儿,才敢上前探了探言先生的鼻息。 呼吸非常稳定,甚至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自己在担心什么?林晴哭笑不得地捡起了言先生身旁的名片。 “李……李靖妙医生?” --------------------------------------- 三个小时后,某医院。 “心率不紊,食道和胃部被轻度灼伤,酒精中毒,内分泌失调……”李医生看着手上的病例,又看了眼躺在病**的言先生,幸灾乐祸道:“让我猜猜,你先把工业酒精喝进肚子里,然后再把点着的打火机也当配菜吃了?还是你把拉了引线的手榴弹当花生米下酒了?” 言先生左手臂上挂着盐水,嘴里啃着一块巧克力,口齿不清地反讥道:“我可没有你那么好的胃口,李靖‘妙’医生!” 李医生笑了笑,转头对着病床边的林晴道:“那个字念‘穆’,肃穆的穆,我的名字是李靖穆,千万别听这个姓言的胡说八道。” 林晴羞红了脸,不停地鞠躬道歉,想起他刚出打通电话时,甚至是之后帮忙他搬言先生上车时,自己一直在不停地“靖妙”“靖妙”叫个不停,林晴就可以想像当时的李靖穆有多尴尬。 “不扯些有的没的了,我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言先生吃掉了手上的巧克力,又折腾起手旁的一瓶蜂蜜来。 李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一般情况睡一个晚上,挂几瓶药水也就可以了。我看你吃得这么欢,我想也不用提醒你‘多吃些高热量食物’了。” “多谢了,我会报答你的。”言先生说着拍了拍林晴道:“你去帮我到楼下超市买几瓶饮料给李医生吧!” 林晴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哼,想支开自己也不需要用这么假的把式吧?自己才刚救了他的命,他却这么不相信自己?林晴小孩儿的执拗劲儿忽地涌了出来,他大大地哼了一声,顶着一副不屑的表情走出了病房。 “这简直就是缩微版本的言先生嘛!”李医生看着林晴走出门的样子,笑道:“你从哪儿捡来这个小鬼的?” “不是我捡来的,是他自己跟过来的。”言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瘦小的背影,喃喃道。 “最近是怎么了,你是属黑洞的么?”李医生一边替言先生改着病历,一边调侃着:“之前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现在又是一个可爱的小正太,是你真的这么喜欢我这医院的氛围呢,还是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我如果不喜欢这个医院,当初也就不会去免费帮你了。”言先生摊开双手道:“我要的东西呢?” “猴急什么?像我会缺你短你似的。这是你要的‘重大疾病证明’,还有其他相应的东西,名字一栏我也给你空着了。”李医生说着将一堆文单递给了言先生,习以为常地问道:“这次又是要骗谁?又是让父母装病,来折腾那些不孝的子女这招么?” “刚刚相反。”言先生说着忽然拔掉了手臂上的针头,从病**坐起了身:“这次要骗的是父母。” 李医生皱眉道:“有关‘躺一晚上再出院’这句话,你是哪里没有听懂么?” 言先生站了起来,直了直腰,转了转头,确认了身体功能都已经基本恢复之后,笑道:“你是说‘一般要住一个晚上’,你觉得我和‘一般’这个词有任何联系么?” 有道理,李靖穆也没有留言先生的意思,事实上他还得为那些“丢失”的文件找些合适的理由,所以他也巴不得早些请走这位大神。 “等你那位小娃儿回来,我该和他怎么说?” “就告诉他,说他这道甜点吃得我有些呛口,我得去吃吃‘主菜’调个味。”言先生又展开了他的坏笑。 虽然脸色仍有些苍白,不过言先生笑容中的自信,却依然是那样强烈到惹人厌。 ------------------------------------ 那啥,经过一些好心作者对于更新时间的建议,外加自己对自己最近的更新文章水平不满意, 所以下次更新可能是后天中午。 因为快要去上司家拜年了,所以得先攒够足质足量的更新 或许我做人是矫情了一点吧……不太希望自己出现不管质量的“赶工现象” 在此先向读者致歉一下。 第五章:第二类感情缺失——谅解 人心就像是一个沙漏,沙漏的一端是愤怒,而另外一端则是爱。.***当一头被填满时,另一头必然只会是空空如也。 ----------------------- 这个城市是属于年轻人的,而潘威廉已经老了。虽然他今年也就五十多岁,不过他早已是满头白发,而他的心,也已死去将近十年了。 从他将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之后,他的心就已经死了。 是他自己扼杀了自己,他不后悔,却依然痛苦,痛苦的苍老着。 “老潘,酱油用完了,我记得昨天不就让你去买了嘛?你就是这样,老是拖拖拉拉,如果你昨天就买了……”厨房里传来了妻子三十年如一日的絮叨,她似乎永远说不厌,永远也说不烦,正如自己永远都不会记得早一天去打一瓶酱油一样。 接下来他会大声抱怨她的啰嗦,而她会反讥他的大男子主义,接着是一段无意义的争吵,等吵累了,他们便会安静地吃完这顿饭,明早他就会去将酱油打回来,为今天的争执画上句点。待到明天的晚餐时,她又会发现另一个空着的瓶罐,然后他们就会重复今天的一切。 这是一个永恒的循环,一个潘威廉早已厌倦,却已无力去挣脱的循环。 当潘威廉正准备“回击”的时候,门铃却突然响了。 惯例,被打破了。 惯例之所以为惯例,就是因为当它们被打破时,永远不会有好事发生——言先生定理,第五条。 “夫人你好,我姓王,我是一名律师,我想和你还有你丈夫谈一谈关于你儿子的事。”门外那一袭黑色西装的男子一边从门缝里将名片塞给潘夫人,一边如是说道。 正在做饭的潘夫人没有戴老花镜,看不太清这小纸片上写的是什么,所以她向沙发上的潘威廉招呼道:“老潘啊,快来,有个姓黄的……” “我都听见了,而且人家是姓王,不是黄!”潘威廉走到门前接过了名片,只瞄了一眼,便将名片扔到一旁道:“麻烦王先生你了,不过我们并没有什么儿子,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 “你这老家伙!”潘夫人瞪了一眼潘威廉,捡起了地上的名片,一边摆弄着保险锁的插销,一边对着门外的“王先生”笑道:“你别听这个老糊涂的,是小得叫你来的?来来来,快进来!” “我还没有糊涂到连自己有没有儿子都不记得!”潘威廉对着自己的妻子吼道。 潘夫人也毫不示弱地回击道:“那你告诉我,当初被你扫出家门的人是谁?我在外面偷汉子生下来的野种么?” 自从七年前潘彼得被赶出这个家之后,无论两人怎么争执,都不会去提到这个“不孝子”的名字,因为夫妇俩都知道,如果提到了他,那这场争执,就决不会轻易收场了。这些年过去,他们也早已养成了“不提那个人”的无声默契。 惯例,再一次被打破了。 “我知道潘先生您和我的委托人已经在七年前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把我想说的话说清楚。”王先生进到了屋内,毕恭毕敬地对着潘威廉说道。 “人家都这么客气了,你就听听他要说什么。”潘夫人还在一旁就势顺导:“万一是小得他有什么事呢?” “他能有什么事?他有什么事又关我们什么事?”即使七年过去,潘威廉提到潘彼得时,还是一嘴的火药味:“当初是他不想呆在这个家里,现在又是如何了?是不是钱又花完了?想从他当初不认的父亲这里再捞一笔?” “你够了老潘!”潘夫人忍无可忍道:“当初是你不听他解释,执意将我们的儿子赶走的!小得才不会贪你的钱!” “哦,是吗?是不是因为你经常偷偷给他塞钱?” “你,你……你这个老……” “呃,虽然我很不想当然你们,不过我能插一句话么?”被吵起来的老两口忽略在一旁的“王先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从包中翻出了一张纸递给潘威廉:“你的儿子并不是想要钱,而是想给你们钱。” 潘威廉还想争辩,但当他看到纸上开头的两个大字:“遗嘱”,他的脑袋一懵,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除了来自陌生人的尊重,现代都市人的第二类感情缺失,就是来自于亲人的谅解。 当人们赚的钱越来越多,地位越来越高,他们能够陪伴自己亲人的时间,却也越来越少。 工作,加班,应酬,兼职……到了最后,甚至所谓的娱乐和休闲,都带着架设人脉的目的。 和上司与同事之间的关系要维护,和客户更要紧密联系,至于自己的家人,那些不需要自己费尽心机呵护的情感,久而久之难免有所忽略。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晚回来?他的身上为什么除了酒气,就是女人轻浮的香水味?做妻子的会这样忧心忡忡。 他为什么从来不来参加自己的家长会?他常常几天都不回家,又又凭什么来骂我晚回家?做孩子的会这样暗暗反抗。 当家人之间出现了不谅解的隔阂,这种隔阂就只会越来越深,最后让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变成相见两厌的冤家对头。 爱至深,恨至切,当至爱的人反目,他们之间的间隙会更加难以弥合。 无法获得家人谅解的可怜人,即使再如何腰缠万贯,也只是一个可悲的孤家寡人而已。 人,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生物,所以“谅解”,远比“尊重”来得更难获取。 当然啦,这些限制都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而言先生显然不受到此种“普通级”认知的限制。 想要获得谅解,根本不需要千万句的解释,或是什么“铁一般的事实”,所有的言语在家人所受到的“感情伤害”之前,都只是无力的狡辩而已。 只要你的家人还处在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的状态,他们就根本听不进你说的任何话。 所以要想解决问题,你要做的就是——用言先生的话来说——“翻转沙漏”。 沙漏的一端是愤怒,沙漏的另外一端则依然是爱。当愤怒被黄沙堆满时,“爱”就自然空空如也了。 相反的,当沙漏被翻转过来,只要有一粒沙从愤怒中逃脱出来,落入了爱的那头,之后人用愤怒建立起的围墙就会崩溃,压抑在心底的爱,就会一下子倾泻而出。 当爱压过了痛苦,所有的误会也就不再重要。 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谅解,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不在乎——还是那句话,只要客户的观感上分不出区别,言先生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其实说到底,人到底能不能彻底的原谅别人给自己带来的伤害,理解别人的痛苦,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一对父母看到面前摆着自己孩子的遗嘱和重大疾病证明时,你就算把黑的给说成白的,他们也不会有心思去分辨其中的真伪了。 “虽然肝癌还是早期,不过彼得他却已经定下了遗嘱,希望如果自己走在前面,他的财产能够全部由二老继承,而不会分散给……”“王律师”欲言又止。 “他又没有孩子,女朋友又跑了,他还能把钱给谁?”潘威廉木然地看着面前的遗嘱,苦笑道:“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一出是一出。他不懂,难道做律师的你也不懂么?” 王律师面色不变,带着隐隐的悲痛,低声道:“我当然明白,但你没有见到当时的情况……” 说到一半,潘夫人再也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彼得不仅是我的委托人,也是我的朋友,”王律师一边轻拍着潘夫人的背,一边和潘威廉说着:“所以我没有告诉彼得这份遗嘱并没有法律上的意义。” “是小……是彼……”尽管拼命地克制着,但身体的颤抖,说话的吐字艰难,却真实地体现出潘威廉内心的挣扎:“是他让你来的么?” 王律师艰难地笑了笑:“您是他的父亲,您觉得他会是一个得了病就会服软,就会哭倒在父母怀里的人么?” “当然不会,”潘威廉笑了,凄然地笑了:“我们潘家的男人,都是长了铁骨的死犟头。” 在那苍老的笑容中,在那满是皱纹的眼角旁,一滴泪水无声地滑落。 沙漏,已经被翻转了。 这是一个属于王律师和老潘夫妇的秘密,老潘夫妇答应王律师不会让他的孩子知道今天的事,他们会当作不知道孩子身上的病。 王律师在回去之后,会劝说潘彼得更好地接受治疗,毕竟癌症早期并不是完全的不可医治。 从“王律师”口中得知自己孩子“心意”的父亲,相信不会再对过去的事情苛责,而会抓紧能和孩子渡过的每分每秒。 现在的潘彼得无论再做成什么,都会是父亲心中最大的骄傲。而等到“癌症事件”败露的时候,言先生早已不知去向何方了。 临走时,“王律师”还被潘夫人含着泪千拜万谢,她为了等到这对父子化解干戈的一天,几乎已经等了一辈子。 这样看来,潘彼得这道主菜,言先生已经轻松吃下三分之二了。言先生这样想着,心满意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主菜还吃得可口吧?现在你准备拿我这道甜点怎么办?”言先生的愉悦还没有持续一分钟,一个矮小的身影便拦住了言先生的去路。 言先生的脸一僵,无奈地叹道:“你这个小鬼……是有多阴魂不散啊?” ---------------------- 休息一天半后,终于写出了一章自己较为满意的作品。哀叹,自己果然是慢工流……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一)——我害怕 看得见,并不代表我不害怕 ------------------------------ 又是一家快餐店,又是满桌的鸡腿、鸡翅和汉堡包,又是林晴在言先生的面前大吃大喝。 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言先生又一次产生了之前的困惑:自己是不是又被这个小鬼头耍了? “这已经是一天里的第二顿了,”言先生看着又在狼吞虎咽的林晴,皱眉道:“你是不是永远都吃不饱?” 林晴囫囵吞枣似的咽下了一大块鸡肉,笑道:“如果你也挨过饿,你就会知道这些东西又多美味了!” 言先生耸了耸肩,表示了自己的不屑,然后便也自顾自地吃起汉堡来,不再理会林晴。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还是林晴先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言先生抹了抹嘴,慢条斯理道:“这么快就憋不住了?没错,能从我给你的留言,猜到我会来找潘彼得的父母,接下来居然还能靠自己查到他父母的地址并找了过来,你确实很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让我吃惊,或是足够你来炫耀的地步。” 林晴被言先生一番话说得张口结舌,本来那自傲的气焰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那就不说废话了,”林晴有些不快道:“我是想问你,你现在准备如何处理你的事?” “什么处理?”言先生故作惊讶道:“你的事我不已经解决了?当然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你收账。” “什么解决了?那两个家伙可都还没彻底消失!”林晴指了指自己的眼:“我也是能看得见的,别以为这样就算是糊弄过去了。” “灵体到底是被消灭还是被打散,这你都能区分?”言先生眯缝起眼笑道:“这可不像是一个把‘食唾’当成私人宠物的小孩该知道的事。” 看到林晴被自己说得一愣,言先生继续问道:“而且现在你的家里已经没有鬼了——至少一天内都不会再有,像你这样聪明的小孩,不趁现在将自己家里的那些值钱的东西先往外搬,却过来纠缠我,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这……这……”林晴毕竟还是小孩儿,一下子就被言先生说得词穷了。 “让我猜猜你想说什么,”言先生“善意”地替林晴解围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不在乎那些钱,你只想在赶走那些鬼之后,住回那可以遮阳挡雨的瓦墙下?” “对,对!如果不赶走他们,我永远都没有安身之所!我就是想这么说的!”林晴赶紧点头承认。 “哎,给你一个套子,你就拼命往里钻,典型的说谎者心理。”言先生摇了摇头,一脸的嘲弄相:“你该知道我是一个做多少事,便会抬多少价的人。那栋随时可能坍塌的破房子,值得你再为此多付几年阳寿?你不像是那么不清楚利弊的笨小孩哪!” 再次说得林晴张口结舌的言先生,笑着从小男孩的手上拿下了他刚啃了一半的鸡腿:“如果你真的挨过饿,真的在外流浪了三个月,你现在就会在老屋里翻箱倒柜地找钱,而不是在这里蹭我的饭,担心那两个至少一天后才能再成形的缚灵。” 似乎永远吃不饱的林晴,一下子没了胃口。 他没有想到,言先生居然连一个孩子的话都不信——不是那种微微的怀疑,是彻底的一个字都不信。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的字典里到底有没有“信任”这个词? 林晴第一次发现,原来言先生的武器不只有言咒。 他就像是深海中的豪猪鱼,看似与人无害,但当你要吞下他时,那些柔顺的皮鳞便会变成无数的尖刺,扎得你满口是血。 “我知道你没说实话,至少没有全说实话。”言先生那空洞无底的黑眸像是能看穿人心:“而这样的直接结果,是我被折腾得狼狈不堪。所以现在我很不爽,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只要回那替你驱鬼所花掉的三年,你的事我也不再插手,就算我自己倒霉认栽,你看如何?” 他不是当真想退出,他只是想加码。林晴当然不会猜不到言先生的小算盘,不过看他的表情,言先生也并没有掩饰自己“坐地起价”的意图。 林晴不可能让言先生就这样抽身离去,在这一点上,这一大一小两个聪明脑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全告诉你,老大!”林晴的妥协,算是为这段争执画上了一个小小的据点。 同时,也为林晴自己的故事,起了一个头。 我们通常提到阴阳眼时,其实都是和另外一个词联系在一起的,那就是“通灵”。 在那些故事里,拥有阴阳眼的人可以和鬼魂们交谈。如果运气不错的话,还会勾搭上几个艳鬼,随手翻一翻《聊斋》,你就会看到有多少书生是莫名其妙地见到了鬼,接着莫名其妙地和他们翻云覆雨,最后漂亮的鬼美眉们居然还因为“吸了足够的阳气”而还阳,和主角们幸福地生活下去。虽然有一定概率会招惹麻烦,不过大体而言,可以看到鬼的“阴阳眼”似乎还是好处多多。 可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或许林晴的故事会告诉我们一些信息。 “你知道的,我有阴阳眼。” “不过你或许不知道,我的父亲生前也有阴阳眼,我的爷爷也有……事实上,就当初我父亲告诉我的,我们家的男人似乎都有阴阳眼,都能看到那些……那些东西。” “所以,我们家的男人,似乎也没有几个能活过四十岁的。”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们怕鬼啊!” “怎么,难道就因为我们能看到它们,看到飞在空中的头颅,看到嘴裂到耳朵根的笑容,看到没手没脚、似人非人的怪物,我们就应该对这些习以为常?我们就不该感到害怕?” “我们害怕,因为我们只能看见它们,却什么也做不了。” “它们就在我们的身旁,甚至就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却既碰不到,也摸不着。” “我虽然没和父亲怎么聊过这个话题,但我从第一次学会‘开眼’的时候开始,我就在害怕,不停地害怕。” “你说什么?闭上眼,当作看不到他们不就得了?” “我不知道您是怎样做到的,但明知道它们的存在,明知道它们随时可能危害到自己,甚至让自己丧命,你怎么会忍得住不去看?” “我只是一个孩子,我害怕看到它们,但我更害怕看不到它们,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所以,当两年前我回到家,看到我父亲吊死在房梁上时,我并不惊讶。” “我不惊讶,不害怕,没有任何的感觉。” “我看着他吊在那里,心里看见的却不是死尸,而是自己的未来。” “一个平静的未来,不用再去害怕和担心的未来。” “但当我第二天早上再看见‘他’时,我却怕了。” “因为‘他’要杀我。”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二)——鬼替身 仇转世来索人财,亲成鬼来寻人替。 ------------------- “怨亲寻替。”言先生听到这儿,忽然插口说了这四个字。 阳寿未尽便遭遇意外身亡的人,会成为缚灵直到阳寿终结,这个我们在之前就已经提过了。 但我们没提过的是,其实缚灵也有他们的方法,来缩短“阴渡阳寿”这个痛苦的过程。 找替身。 如果缚灵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倒霉蛋,让他和自己因遭遇同样的意外而身亡,那新逝者的阳寿,便会抵去缚灵的未尽阳寿,如若是正好或是富有盈余,那缚灵便可以解除这份“牢狱”之苦,去往没人知道的另一个世界。 至于那个新成缚灵的倒霉蛋,就要为自己重新找一个替身,或是独自在世间熬完这数十年的时光。 或许作为观者的您会问,大部分的缚灵不是不能对生者造成伤害么?即使是缚灵中阴气极重,或许真的可以取人性命的地鬼,但又要如何保证让人死于与自己同样的意外呢? 没错,这确实是一个技术活。能真正为自己找到“替身”的缚灵不足总数的千分之一,这可不比通过高考或公务员考试轻松多少。 事实上,最后能真正解脱的缚灵,必然是一些生前智勇兼备的能人——有的时候想彻彻底底地死干净,对于普通人而言也只是奢求。 并不是所有的缚灵都会想去寻找替身——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替死鬼”,可能是因为不敢尝试,或是因为强烈的是非观,又或是因为那残存的一点点人性。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要么就这样几近崩溃地耗完阳寿,要么就因承受不住转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 不过一旦那一小部分的缚灵动了这个念头,那总是有活人要遭殃了。 首当其冲的“候选替死鬼”,就是这些“寻替鬼”的亲人。 仇转世来索人财,亲成鬼来寻人替。 当一切都被无尽的孤独所扭曲之后,仇恨往往会被遗忘,而爱却会变成愤怒。很多记忆都被时光的流水所带走,留在缚灵们脑中的,只是有关他们曾深爱过的人和事的片段——一些被扭曲的片段。 所以在我们常听到的鬼故事里,第一批倒霉的,永远是“鬼”的亲人。 这就是所谓的“怨亲寻替”。 “哦,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你继续说。”看着因为自己的忽然插话而愣住的林晴,言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抓起了一个汉堡塞住了自己的嘴。 林晴叹了一口气,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们这一家的可怜虫,都是因为不堪压力而卒,或是积郁成疾才会早死的。直到那天我才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笑话。” “我的父亲——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他的名字更合适——林龙那天在我耳边和我说着,说着我的祖父当初对他说的话,还有我曾祖父对我爷爷说的话……” “‘来陪我们吧!’他日日夜夜地在我耳边低语着这句话,从不间断,从不停止。” “林龙当初也是这样日夜被我的爷爷林腾围绕其身旁,最终才几近崩溃,上吊自杀的;而现在,他却说他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什么才是他该做的,所以他要……要我也去陪他。” “那时的林龙还不能像现在一样隔空移物,或是用水做墙。但只要我在家里,他就会一直在我身边吓我,烦我,闹得我吃不安稳睡不安身。不过如果只是这样,我恐怕还得花几十年才会被搞得精神崩溃,也不至于会找上你。” “就在三个月前,我的父亲,林龙他忽然不再只是吓唬人和托梦了,他开始可以将屋子里的东西移动位置,开始在大白天出现,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非人非鬼的怪物。” “从那一刻开始,他也不再诱我自尽,他开始自己动手,真真实实地杀我来了。” “你父亲是三个月前才从缚灵变成地鬼的?”言先生若有所思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才会刺激他的转变。” “事实上,我刚想说到这件事。”林晴道:“我想这件事可能和我的姐姐有关。” “嗯?姐姐?”一直有些死气沉沉的言先生,忽然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还有个姐姐?” “是……是啊,不过她……”言先生眼中忽然闪动出的异样光芒将林晴吓了一跳,小男孩的舌头一下子都被吓得不顺溜了。 言先生定了定神,问道:“她多大年纪?” 林晴托着腮帮子回忆道:“啊?她,比我大十岁,今年十九吧?她很早就离开家了,我也记不太得了。不过她……” “看你这长相,你姐姐一定很漂亮吧?”看着林晴的小脸蛋,那漂亮的小酒窝,言先生使劲一吸,才让口水没有从嘴角流出来。 “是长得不错,不过我姐姐她已经……” “嗯,这件事肯定和你的姐姐有莫大的关系。我们得去找到你姐姐,和她确认一下。”言先生一脸正色道。 “啊?你确定?可是我姐姐她……”林晴面露难色。 “她什么她,这件事关系到你的生死,有任何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言先生“正气凛然”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她,这件事可不能等!” 言先生说着,也不管林晴有没有吃好饭,从背后抓着林晴的领子,拎着就往外走。 “对了,你晓得你姐姐的三围是多少不?” “……” “哦,差点忘了,你的姐姐叫什么?” “……林雨。” 折腾了整整一天,如果能折腾出一个大美人来,倒也不亏。两个月前的那一晚,让言先生到现在都食髓知味,而且言先生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开过“荤”了。如果是这个小可人儿林晴的姐姐,那长相肯定不比姜夜莺差到哪儿去。哎呀妈的,光想想就有些口水了,淡定,要淡定。 林雨,林雨……名字真好听。 “言……言先生,你,你的口水滴到我身上了……” “……” -------------------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三)——汉纸钱 现在这个繁忙的年代,人们应付自己还来不及,又有多少人会恭敬地对待逝者? ------------------------- 呼,呼~~太阳一下山,这风就不见个停。 但眼前的一切,却比屋外的风更让言先生的心“哇凉哇凉”。 “我一直想和你说的,但你一直没给我机会。”林晴虽然装作一脸的无奈,但语调中却还是难掩幸灾乐祸之情。 “什么机会?你有机会把你姐姐的鸡毛蒜皮全都和我介绍清楚,却没有时间和我说‘我姐姐已经死翘翘了’这几个字?” 言先生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披着男孩外皮的小狐狸,绝对是在耍自己玩。 驱车近两个小时,费了不小的力撬开了公寓的房门后,第一个映入言先生眼帘的,就是一张16寸的黑白肖像照,还有照片旁边的一束**花。 林雨确实是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即使照片被蒙上了黑白色的灰暗,照片上的她依然笑得很灿烂,她脸颊上那深深的两个酒窝依然是那么清晰,那么漂亮。 不过,即使是再漂亮的死人,也不会引起言先生一点点的兴趣。 ——林晴的姐姐林雨,早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因为意外事故身亡了。 “看眼前这个情况,我猜三个月刺激你到你父亲的事,就是你姐姐的死吧?”白忙一场的言先生,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了沙发上:“就当我之前没给你机会,现在我听你来说。这个林雨是怎么死的?自杀,还是他杀?沉船,还是撞车?”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林晴无奈地双手一摊:“我姐姐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搬出了家,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两岁的时候。如果不是三个月前收到她朋友寄来的讣告,我根本就不会想得起我还有这么一位姐姐。w.” “父亲想杀儿子,弟弟不知道姐姐的死活,你这到底是怎样的家庭啊?”言先生看了看林雨的遗照,苦笑道:“还害得我白高兴了半天。” “是啊,她当初因为受不了这个疯狂的家,受不了我那个神神叨叨的父亲,就自己偷溜出了家。她走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又……”林晴看着照片中那陌生的姐姐,又开始了他大段大段的抱怨。这个有些病态的家庭虽然还没有将林晴弄疯,却已经把他折腾成了一个中年的长舌怨妇。 不过言先生这次没有再去听林晴的“凄惨童年”,因为他忽然看见了另一个东西,一个一下子便吸走他全部注意力的东西。 林晴也是第一次来他这个陌生姐姐的住处,看这蜡烛香案的摆设,这白**花的祭奠,这高竖的白幡横挂的灵布,看来这位替林雨处理后事的朋友,对她算是够仗义的了。 可这又有什么用?死人又看不见。即使能看见,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一点林晴再清楚不过了。 刚逝去的缚灵只在乎生者不要将他们忘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就只想生者快些将他们忘记,好继续自己的人生。 当过去了太长的时间,缚灵就不会再去在意与生者之间的关联了。他们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孤独和痛苦,再也顾不及其他了。 正当林晴又开始胡思乱想时,小男孩忽然看到言先生走到了林雨的遗像前,伸手抓起了照片前的一张黄纸。 林晴疑惑地走到言先生面前,凑过头去看那张黄纸。 这应该是纸钱,一张近圆形的黄纸中间,被镂空出了一个正方形的空,就像是铜板似的。上面有两个字,字看上去很眼熟,但写法却很奇怪,歪歪扭扭不伦不类,看得林晴一头雾水。 林晴不认得,言先生却认得——事实上言先生不认得的中国字,还真没几个。 这是小篆体的“建武”,这是模仿汉代古币的纸钱。 这纸质,加上这写法,如果言先生没有看错,这是中国最老的纸钱:蔡莫烧慧娘用的汉纸钱——俗语中常提到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中的“钱”,指的也就是这种纸钱。 看这字的笔迹,这纸钱不像是工厂出品的,倒像是人手书写的。 现在这个繁忙的年代,人们应付自己还来不及,又有多少人会这么兢兢业业地自己动手做纸钱来凭吊逝者?即使有人会,其中又有多少人知道这种最古老纸钱的制作方法? 凑巧的是,言先生就认识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食古不化的家伙。 虽说无巧不成书,不过也不能这么巧吧? 言先生非常不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事,但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想法。 这样想着,言先生忽然伸手抓起林雨的照片,用力摔在了地上。 “啊!”伴随着林晴惊讶的尖叫,相框的木架和玻璃立刻在地上变成了无数的碎片。 “你做什么?”林晴瞪大了疑惑的双眼:“她都已经死了!” “是啊,她已经死了,十九岁便已经红颜薄命,命丧黄泉。”言先生蹲下了身,在遗像的残骸中找寻起来:“但你看到了她的缚灵了么?” 林晴被言先生问得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 “不用费力‘开眼’了,这里连鬼的影子都没有——虽然这句话放在这儿好像有些别扭。”言先生一边将玻璃碎片和木屑扔到一旁,一边说道:“她的灵魂不在这儿,不在那儿,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林晴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你的意思是……她,她也变成了……” “不可能。”言先生干脆地否认了林晴的设想:“才三个月,缚灵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地鬼或是怪,所以你的姐姐要不就是聪明到这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替身的笨蛋,要么……” 言先生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而他的手,也停下了翻找的动作。 他已经找到了那个他并不想找到的东西。 “要么怎么样?”林晴忧心忡忡地问。 “要么就是她被人给‘送灵’——也就是被超度了。”言先生站起了身道:“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玩这么老套的把戏?”林晴没好气道:“我最近坏消息听得够多了,先听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的姐姐没有变成会吃弟弟的恶鬼,她确实是被超度了。” “哦!那就好!”林晴松了口气:“那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就是,你姐姐是被人超度了,而且是被这个人超度了。”言先生说着,将找到的“东西”递给了林晴。 又是一张纸,又是一个林晴不认识的,歪歪扭扭的字。 “……这右半边好像是个‘俞’字,不过这左半边像是人的笑脸一样的字,我就不认得了……”林晴费了半天劲儿,还是没认出来。 “真是秀才只认半边字,这半边是汉隶体的‘言’字。”言先生感慨万千道:“这是一个‘谕’字,就是替你姐姐‘送灵’者的姓氏。” “姓‘谕’?百家姓里怎么还有姓这个的……”林晴狐疑地看着言先生问道:“听你这话的意思,你认识他?” “我还真希望我不认识他。”言先生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谕家的人也进城了。” 第六章:晴雨的故事(四)——阴火渡 文惑人,谕使鬼,书通五行言知命 ---------------- 谕……言……两个姓氏同样的奇怪。林晴灵光一闪,这个所谓“谕家的人”,不会和言先生有什么纠葛吧? “你没有骗我吧?”林晴在这边正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时,言先生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啊?”林晴被问得莫名其妙。 言先生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塞入了袋中:“我是问你,你之前所说的故事中,还有没有谎言。如果要我尽全力帮你,我希望你不要再有所隐瞒或是欺骗。” “当然没有!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有篡改自己童年经历的必要么?”林晴实在是被言先生的多疑搞得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既然你这样肯定……”言先生颇有深意地长叹了一口气,忽然走到林晴的面前,伸出右手道:“那我们就来订契吧!” “啊?在这儿?现在?”今早亲眼所见的“约契仪式”仿佛还犹在眼前,虽说林晴早就料到了这是迟早的事,不过这会儿言先生忽然提了出来,还是吓了林晴一跳。 当然是现在,言先生已经不想在这单生意上再浪费任何的时间。 先是缚灵,然后是地鬼,现在居然连姓谕的都给扯出来了,再多折腾一会儿,天晓得会招来什么样的东西! 而且言先生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位林雨的“好友”给引出来。 谕家的人一向不齿于言先生的“约契”,更何况这次“约契”的对象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一个已逝挚友的亲弟弟。 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他仍留在这附近的可能微乎其微,不过反正这“约契”迟早也是要做的,何不来一个一杆钓两鱼的尝试呢? “过程你已经见过了吧?来,握上来吧!”言先生对着林晴催促道。 不管这个姓“谕”的是谁,他已经让言先生不冷静了。林晴看着言先生的眼睛,甚至都能从中读出隐隐的杀意。不过林晴也没有其他选择,只得伸出手握了上去。 “虽然我平时不会这么做,不过今天我想破个例。”言先生说得很大声,不知是在说给谁听:“你们一家确实是短命种,你的阳寿总共还剩下四十多年,而这份约契,我要其中的四十年!” “四十年?”林晴张大了嘴巴,他有想过可能要少活个二十年,但他没想过会言先生会这样狮子大开口。 林晴不知道,言先生开价从来不看事情的难易,只看客户的承受极限。当然这次的口开得是狠了一点,但言先生的价也并不是完全开给林晴一个人听的。 来啊,出来吧!我就这样剥夺了一个孩子的未来,这种事你能忍么?出来啊!言先生虽然在和林晴说话,但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注意这房间内的任何动静上。 大手握着小手,两颗心同样地不安与焦虑。 令人尴尬的沉默,让整个房间变得愈发死寂。 “好吧,四十年就四十年。”林晴略带苦涩地笑出了声:“这样至少我可以安心度过我剩下的几年不是么?” 言先生可以感觉到在他的大手里,林晴的小手上传来的微微抽搐。 让一个孩子决定自己的死期,实在是太残酷了一些。 言先生也是人,他也会觉得不忍,在那么两秒钟的时间内,他的手也有微微的松动。 只可惜,言先生的良心,也只会存在两秒钟的时间。 “是否承诺定契?” “诺!” 林晴发现,在订立约契时,言先生左眼中的绿光会更剔透,更闪耀。而在绿色之后,还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一个字。 那是个什么字?林晴眯起眼,想看个清楚。但胸腹中忽然翻腾起的不适感,却让林晴无法集中注意力。 这感觉,就好像是体内的一切,都在被什么掏空一般。 林晴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想咽,又咽不下去。 绿光一盛,接着便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仪式结束了,得到了足够阳寿的言先生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而体内的抽空感同时消失的林晴,也总算能趴在地上大大地喘上两口气。 看来那家伙真的已经走了,下次想找到他,也不知道是何年何代的事了。虽然“饱餐”了一顿,言先生却仍觉得有些遗憾。 言先生其实也很矛盾,他既恨不得一辈子都遇不到任何一个“同类”,但同时他也想畅快地和其他家族的人,好好地打上一场。 哎,这种手痒的感觉,实在太不符合自己“能省事就省事”的处事风格了。言先生对自己的斗心也有些无奈。 “好吧,现在我是你的雇主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好不容易将气喘匀的林晴,抬头问道:“如果你要是被林龙解决掉了,我还需要少活那四十年么?” 言先生不屑地哼了一声,笑道:“你觉得我会打不过一个地鬼加一个缚灵?” “虽然你的笑声很有气势,不过鉴于你之前已经被他们搞进了医院,所以我认为这种担心是必要的。”林晴挖苦道。 “那是因为我那时并不认为那里真的有鬼。”言先生说话时一脸的坦然:“我犯了个错,我轻敌了,所以我付出了代价,仅此而已。” 言先生说起这些来是那样地坦荡,就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一般。 “而且那时我还没有和你定契,我当然得控制好言咒的使用数量。”言先生笑道:“现在我又‘现款’了,你猜猜可以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我能做到什么?” 呃……说实话,林晴确实没办法想象。 “如果我真的在完成约契之前就死了,那你的阳寿还是你的阳寿,死人要这玩意也没用。”言先生优雅地一鞠躬道:“如果这个答案能让你安心的话,‘雇主’先生。” “好吧,我现在安心多了……”林晴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当折腾完这一切,言先生和林晴二人从林雨的公寓行出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而当时钟指向“9”时,另一个人影来到了公寓的门前。 来者发现了被撬开的锁,他赶紧推开门进去。但他的前脚才刚刚迈进大门,就踩着了一块玻璃碎片。 开灯,低头,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屋的狼藉,还有林雨那已经碎得连渣都拾不全的遗像相框。 他没有生气,没有痛苦,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阿暗,御” 他的声音是如此低沉空洞,就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当这阵风吹过,所有地上的玻璃和木屑全都被扫成了一堆,而那张林雨的黑白照片,也在空中打了两个转,落到了来者手里。 他的眉头皱了皱,因为他发现他放在照片后的那张纸已经不见了。 相反的,林雨的照片背后,多出了一个用香灰涂出的大大的“言”字。 他先是一愣,接着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林雨的照片,眼中闪过了一丝悲哀。 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 “阿暗,燃” 瞬间,白色的幡布燃出了鲜红色的火光。只用了几秒钟,整个公寓就变成了火焰的地狱。 他仰天长叹,消失在了火光的闪烁,与邻里的尖叫声中。 次日,整个城市大大小小的报纸都有报导这场奇怪的火灾,位于起火点的这间公寓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但与它只有一墙之隔的其他房室却都丝毫无损,甚至连被烟熏黑的痕迹都没有。 当电视台记者来采访目击者时,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一直在喃喃着说这是“阴火”。 在播出的时候,这有迷信误导作用的片段被裁掉了——这也是当然的了,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阴火? 这世上又哪儿来的什么妖魔鬼怪? 第七章:第三类情感缺失——爱(上) 得到爱有多难,失去爱就有多容易。ww. ------------------- 沈郁婷是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虽然不能倾国倾城,但至少倾倒个把男人还是不成问题的美女。 不过不知是不是名字给取坏了,沈郁婷虽然是生得是倩影娉婷,但这前半辈子的大多数时间,她却过得郁郁不得志。 年轻时的她相信爱情,多少富家的公子哥追逐在她的身后,她却对于他们的“庸俗”不屑一顾,最后她选上了一个她眼中的天才,一个她认为既浪漫又高雅,既幽默又有才华的男人。她曾以为他们可以相互依偎,这样你侬我侬的过一辈子,不需要那些无谓的浮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但现在,她已经二十八了,她可以感觉到“年轻”正与她渐行渐远。 她开始变得世俗,变得功利,看着那些她曾经唾弃过的公子哥一个一个成为ce,cf和uf,看着她曾经不屑的拜金女们现在花车美房过得不亦乐乎,她开始变得焦躁易怒,神经兮兮。 她开始发现那个曾经才华横溢的男子,在奋斗多年后却仍无法给自己安置起一个温暖的家。他木讷愚钝,不善交际应酬,即使空有才华又有何用?她开始对她的男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们开始吵架,过去的幸福和甜蜜如烟花一般散去,剩下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现在的她,刚从一个名流聚集的社交宴会上离席,穿着一袭优雅的晚礼服,坐在黑色宾利车的副驾驶座上,身旁是她一个月前新交的男友:一位成功的中年富商。w. 沈郁婷成了当初最被她唾弃的人,而且她还对此甘之如饴。 其实一个比自己年长、富裕和有经验的男人有什么不好?他们更加体贴更加温柔,对女人百依百顺,可以让女人穿金戴银光耀照人,这样的男人,不正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么? 可是,为什么沈郁婷并不觉得快乐,至少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快乐。 为什么,沈郁婷还是会时不时想起那个不争气的潘彼得? “你怎么了?”尽管在开车,男人还是能准确地在沈郁婷任何郁结的时刻,送来恰到好处的关怀:“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派对?” “没有啊,这个聚会挺热闹的!”沈郁婷口不对心道:“尤其是后面那个送饮料的迷你小waiter,长得很可爱!” “是啊!”男人点了点头,回忆道:“那个小孩有多大?大概十岁左右吧?长得确实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俩小酒窝甜的……哎,长大了肯定是个美人。” “那是一个男小孩儿吧?”沈郁婷笑道:“你该不会是以为她是小女孩,才喝了他的那杯草莓汁的吧?我可是会吃醋的哦!” “原来是个小男孩啊!我好伤心哦!”男人调侃道:“不过即使他是男小孩,我也没办法拒绝那可爱的声音提出的要求。哎,我要是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小孩儿该有多好!” 沈郁婷尴尬地赔笑了一下,闭上了嘴。 这不是第一次男人提到小孩儿的事情了,每次提起这个都是一脸的温馨慈爱,即使沈郁婷再呆,也能猜到他在暗示些什么。 可是现在沈郁婷还无法回应他的暗示,毕竟他们才刚认识了一个月,虽然男人对她不错,但沈郁婷还是无法坚决地踏出成为“贵妇”的那一步。 男人也很尴尬,因为他的又一次暗示无功而返。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本以为自己钱赚多些女人也就手到擒来了。可这招来的花蝴蝶虽多,你却仍不知道哪一只是真心愿停在你一朵喇叭花上的。 哎,她到底是想不想和我把这事儿办了呢?还是我太心急了?还是……男人正在胡思乱想时,腹部忽然传来了一阵绞痛。 “怎么了?”注意到男人忽然手捧小腹,沈郁婷关切地问道。 “呃,没事,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男人强撑着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得先找个……找个厕所方便一下就是了。” “就那家吧!”从车内出现的异味和男人腹部的剧烈响动来判断,沈郁婷可以确定这是拖不得的事。 赶了巧了,这路边刚好就有一个公共厕所,真是救了大急了。男人一脚刹车踩下,都来不及和女伴打个招呼,就推开车门连滚带爬地向男厕的门跑去。 哎,沈郁婷叹了口气,只好傻傻地坐在车里等着。 赶紧赶紧!如果现在有个镜子,男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珠都被憋成四方的马桶型了。进门的时候还和一个刚上完厕所出来的人迎面撞了一记,差点没一下子把那黑色的“炮弹”从他的直肠里给撞了出来。 “你怎么走路的啊?”男人实在是憋的慌,都来不及多骂几句,就赶紧冲进了座便器的小隔间。 门口的人只听到隔间的门刚一锁上,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稀里哗啦的轰鸣声。 “乖乖隆地咚,这是拉稀呢,还是以色列轰炸加沙呢?”他坏笑着将手上的一卷卷筒纸,一气全部扔进了垃圾桶:“我倒看等你‘停火’了,要靠什么纸来‘签合约’!” 这位将所有公厕里的手纸全部给“收缴”了的人,自然就是言先生。 而且经过刚才这“不小心”的一撞,这位正在隔间里“汹涌澎湃”的兄弟身上的手机和钱包,都已经到了言先生的手里。 等到这位哥们肚子里的货放完之后,言先生都可以想象得出他既找不到纸,又找不到电话时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窘迫样。 哎,自己实在是太缺德了,言先生一边感慨着自己的阴毒,一边拆开了这倒霉蛋的手机,将电池板下的i卡(记忆卡,说英文怕你们不懂^-^)取出,换上了自己事先准备的i卡。 现代都市人的第三种情感缺失,就是我们最常提到,却很少真正理解的“爱”。 这也是潘彼得三个要求中的最后一个:让他的前女友回到他身边。 哎,天下这么多的女人,男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纠缠那些他们得不到的呢?言先生叹了口气,手指在手机上迅捷地按着,没一会儿,言先生又将他的i卡给退了出来,将原来的记忆卡又给按了上去。 爱情这种事,总是两个人开心,剩下一票都是倒霉蛋的。为了一个肯为爱短寿的傻瓜蛋,今天就算是轮着你倒霉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掂着手机便走出了公厕。 ------------------- 第七章:第三类情感缺失——爱(下) 用嫉妒刺穿敌人的胸膛,用回忆赢回你的新娘 ------------------------------ 都已经半小时了,要用自己老母亲的话说,这连肠子都该被拉出来了。沈郁婷越等越没有好气,毕竟半夜十二点坐在高级轿车里等人拉这种事,实在是太别扭了。 而这时,不知在哪儿换了一身交警衣服的言先生,非常适时地敲了敲沈郁婷的车窗。 哦,该死,居然连警察都引来了!没人喜欢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警察,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在任何情况下见到警察,除非是自己被偷被抢,沈郁婷也不例外。但她还是尽量优雅地摇下了车窗。 “小姐您好,抱歉打扰了。”交警很是客气地打了一个招呼道:“不过我注意到您已经在这儿大约停了有半个多小时了,您需要什么帮助么?” “不用了,谢谢您警察先生。”沈郁婷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公厕:“我男朋友正在里面……方便!” “方便了半个多小时?”交警皱了皱眉,“好心”道:“我帮你去看一下吧,别是出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碍于那身不方便行动的晚礼服,沈郁婷早就自己去看了。她对交警感激道:“那谢谢你了。” 言先生说了句“没事”,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男厕。 “嗯……唔……”隔间里仍在传出艰难地挣扎之声,这个林晴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泻药,劲儿这么猛,别等下真连肠子都出来了。 不过这样就更说明,这哥们起码还得折腾一刻钟到半小时。 “交警”回到了车旁,一副为难的神色道:“厕所里没人啊!” “啊?怎么会?”沈郁婷难以置信地惊叹了一声,赶紧推开车门,想要下车一探究竟。 真让她去了男厕,这事儿不就玩不转了?“交警”赶忙挡下了激动的沈郁婷,给出了“善意”的提醒:“别着急,你冲进去也没用,你总有你男友的电话吧?打个电话给他不就知道了!” 对,也对,毕竟自己也不可能真的闯进男厕所,那多丢人呀!沈郁婷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男友的电话。 “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来啦!”电话一通,男友那熟悉的彩铃声从驾驶座附近传来。 交警循声找去,在驾驶座车门旁的地上,找到一部仍在不停吵吵着“电话来啦”的手机。 “一定是刚才出去上厕所的时候落在地上了!”沈郁婷只能干着急:“他也真是的,这可怎么办啊?” 看着焦急的沈郁婷,交警的脸上却堆满了不信任:“你身上有酒气……你喝了多少?” 这下糟糕了,交警很可能以为自己是酒后驾车,然后在编故事骗他。但好死不死的,沈郁婷刚才在宴会里确实喝了两杯,如果现在来验的话,沈郁婷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警察先生,你听我说,我男友真的在上厕所,他真的……”沈郁婷慌张地解释,却越解释越说不清。 “嗯嗯,然后他就换了身蝙蝠装,把自己的车丢在这里,接着消失在了半夜的夜色中。”交警也不再客气,掏出了那个是司机都避之不及的“哨子”说道:“你还是先吹一下吧!” “不,警察先生,您听我说……” “你还是先吹一下……” “抱歉,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嘛?”正在言先生和沈郁婷争得不可开交时,一辆奔驰的跑车停到了宾利车旁,奔驰车的司机看到这场景,便下车凑过来瞧热闹。 “彼得?”沈郁婷看到来人,一下子愣住了。 “郁婷?”来人看到了沈郁婷,也是一愣。 “咦?这不是老潘嘛?”“交警”适时地加入了这个“老熟人惊讶重逢”的场景。 ………… 又整一个小时后,在厕所中被搞得焦头烂额的男人,终于成功地“逃出升天”。 男人湿透的汗衫外披着他的高级西服,不过中间的那件衬衫却已经不见了——看来这就是他最后想出的解决他“后院”问题的方法了。 哎,好可怜的衬衫…… 男人现在还很庆幸,在手机和钱包都落在车上(他是这么认为的),手纸又正巧用完(他是这么认为的)的窘境下,他最后还算是想出了一个最好的方法摆脱了困境。现在他还得想个好主意,来和在车内等了他这么久的沈郁婷(他是这么认为的)说些什么,来化解这件事带来的尴尬。 不过当男人摸着总算轻松下来的小腹走出男厕,他立刻就又傻眼了。 他的女伴不在了,他的手机不在了,他的车也不在了,所有该在的东西,一个都不在了。 现在,既没有手机又没有钱的男人,站在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借口,被午夜的冷风吹得东倒西歪。 这个在商界叱诧风云的男人,彻底地手足无措了,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事实上,褪去金衣,断去与社会的联系,我们每个人不都和孩子一样么? 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好骗了,言先生一边开着那辆黑色的宾利,一边感慨地想着,又或者该说成是太缺乏常识了。 如果有一些常识,沈郁婷就不会对半夜出现的交警不抱任何的怀疑,而当言先生说要先扣住这辆宾利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这个处理是不是合理。 当然啦,当时那种情况,前有警察堵路,后有前男友的突然出现,再加上突如其来的电话,沈郁婷当时的脑子估计也没办法再塞下多余的事了。 都做到这份上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潘彼得了,言先生还得把那个替他下药的破小孩儿给接回来,然后还得把他的破事儿解决。 不过言先生已经可以肯定,这最后的一份感情缺失,言先生已经替潘彼得找回来了。 沈郁婷本不会坐上潘彼得的车,也本不该的。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警察正好是潘彼得的熟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酒气让警察不敢让她开车,如果……如果不是那个突然响起的电话。 “老公,接电话啦!老公,接电话啦!”当潘彼得正和“交警”求情时,沈郁婷手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郁婷皱了皱眉,因为随着这极土的铃声开始屏幕闪动个不停的,并不是她的手机。 是男人的手机,是那个沈郁婷打过去时只响起“来电话啦”,现在屏幕上却闪烁着“老婆来电”的字样。 沈郁婷傻傻地看着手机,半晌都不知道去接。后来还是因为警察狐疑的眼神,以及潘彼得善意的提醒,她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到家了嘛?”一个温柔的女声在电话那头说道。 没有娇声低语,也没有撒娇妩媚,只是一句朴实的问候,你甚至不能听出里面蕴藏着多强烈的感情。 但只要是女人,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不是把对方当成热恋的对象,或是一个能挤出油水来的凯子,而是真正把对方当成“老公”的女人,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沈郁婷没有回答,只是挂掉了电话。 她想不出说什么,她甚至有种不想破坏他人感情的感觉。 她忽然,只想抽身离开。 于是,她坐上了潘彼得的车。 “谢谢你了。”好半天的时间,沈郁婷只是挤出了这句话。 “和我还客气什么。”潘彼得笑道:“只是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是啊,我一直都以为自己再见你时,会比你活得更好呢!沈郁婷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潘彼得笑了笑,笑得是那么无可奈何。 沈郁婷的手指仍在按动着那个男人的手机,她还抱着一丝的奢望,奢望那个声音只是一个不小心打错的电话。 “你们男人如果要给自己的手机收件箱设密码,会设成什么?”沈郁婷忽然问道。 潘彼得一愣,不是因为沈郁婷的问题而愣,而是因为沈郁婷的问题,和言先生当初对他嘱咐的一模一样,让他不禁愣然。 “收件箱的密码?不是自己生日就是‘1234’吧?”潘彼得按招言先生所教的,一字不差地说道:“怎么了?查男朋友的信息?” 沈郁婷试了一次生日,不对,再试了一次“1234”,密码锁真的打开了。 “他不是我的男友。”只翻了几条消息,便沉着脸叹道:“他只是顺路送我回家罢了,我得找到他朋友的联系方式,才能把电话还给他吧!” 密码锁是言先生设的,言先生当然在里面塞了相同类型的消息——淡淡地慰问,淡淡的关怀,不带任何的甜言蜜语,却比任何的浮华词汇更能刺痛女人的心。 在所有的感情里,爱是最坚固,也是最脆弱的一种。 最能在瞬间撕裂爱之维系的武器,名为背叛。 无论一个女人是不是真爱你,她都无法忍受你的背叛——或者说是她们定义里的“背叛”。 “你的家还是在那里吧?”潘彼得揶揄道:“我希望你只是改了电话号码,还没有怕我到搬家的程度吧?” 沈郁婷被逗得笑了,虽然笑得有那么一些勉强:“我是真的掉了电话而已……我的家还是在那个老地方。” “老地方……那家通宵的酒吧还在嘛?法国的保罗开的那家……”潘彼得笑着回忆道。 “回忆是你最大的武器。”在行动之前,言先生这样和潘彼得叮嘱道:“看过冯巩的小品没?让人哭需要什么——酒精,回忆,音乐和旧照片。要让你的女人回来,差不多也需要这些。” “嗯。”沈郁婷呢喃着答应了一声,脑中开始回味当初那些甜蜜的回忆,伴着麦酒的酒香和保罗优美的钢琴声。 “我们去那里喝两杯吧!”沈郁婷忽然说出了这句话。 用背叛打断联系,用回忆再建桥梁。在言先生的手里,爱也是那么轻易地就被揉来捏去,忽扁忽圆。 如果这样还不行,那家酒吧的酒保也已经被言先生所买通,再加上两杯夹杂着些许催*情药剂的玛格丽特,即使潘彼得是个木头,沈郁婷也已经被栓得牢牢的了。 言先生的剧本,总是如此完美无缺。 就这样,潘彼得这道主菜,言先生已经是彻底吃完了。 ------------------- 第八章:再战双鬼(一)——看到自己 没有人喜欢,面对自己 ---------------------- 林晴不停地打着哈欠,实在是有些犯困。 这也是当然的了,毕竟他还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让他前一天晚上子夜时分还在装扮成一个送酒童,接着只是在一辆轿车上小憩几个小时,然后又赶去他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这么紧凑的活动进程,这么少的休息时间,普通的孩子即使走在路上都可能随时昏睡过去。 幸好林晴不是“普通孩子”,晚上睡不着觉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不过即使如此,林晴也快累得不行了。 但他身边的言先生,精神状况却好的不得了。 林晴实在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体构造,昨天才进过医院,然后又是一整夜没睡——即使是在林晴打瞌睡的那段时间,言先生也没有休息,而是驱车在整个城市里游荡,去见一些半夜才开门的“素材商人”,买了些奇怪的“素材”(至少言先生是这么说的)。接着天刚放亮没几个小时,他们就回到了林晴的老宅。 “你……哈……你在做什么?”连连的哈欠让林晴连一句完整的问话都说不全。 “如你所见,我在拖地。”言先生一边拿着拖把蘸着自己调制出的古怪“染料”在地上画着奇怪的圈,一边说道:“我当然是在做抓鬼的准备工作,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想把你的破房子给清洗干净?” “拿拖把在地板上画圈也算是……”林晴还想抱怨两句,但看着地上的圈,男孩忽然闭上了嘴。 林晴忽然发现,那些本来红中带棕的染料,在言先生所画的圆连接贯通的瞬间,那些颜色忽然间便消失了。 接下来言先生又画了一个圈,与之前一模一样,当那个圆彻底成型,染料的颜色就会忽然间蒸发成透明。 “好吧,你确实是在准备。”林晴疑惑地问道:“不过这个圈是做什么的?” “魔术师的秘密。”言先生神秘一笑,从口袋(昨夜买来的奇怪大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黄色的粉末,手一挥,抖撒在了空中。 “所以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这些‘玉米粉’有什么用。”林晴皱着眉道。 “没错。”言先生也回答地甚是干脆。 看着言先生上蹿下跳地在柱子上钉钉子,将一包带着腥臭的**从一个大袋子里分出来到几个小软包中,林晴实在是憋不住了:“你这和我在电视里看到的古怪魔法师差不多……就是那种站在一口大锅旁边拿根木棍子瞎捣鼓的那种。你不是说要‘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言先生小心翼翼地分完那红黑色的**,将小软包塞入了大衣中:“我只是说‘你可以想象连续使用三十多个言咒的我么’,我又没说过我会用那么多……赚多少就花多少,能用小刀挖的拿火箭炮轰,你当我傻啊……”说到最后,言先生还摆了一个范伟的标志性表情。 “那你还问我要四十年,你就真那么讨厌我嘛?”林晴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酸楚的无奈。 难得的,言先生沉默了。他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坏笑,居然也消失了。 “我其实明白的,你的害怕。”言先生面无表情道。 “啊?”林晴被言先生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一头雾水。 “我说,我明白你昨天说的那种恐惧。”言先生走到林晴面前,指了指林晴的眼睛:“那种拥有阴阳眼,却怕鬼的恐惧。” “别和我玩你那套骗人的把戏,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骗的了。”林晴不屑了撇了撇嘴:“你怎么可能了解我的恐惧?你这个对着鬼怪谈笑自如的家伙,怎么可能懂?” “我不怕鬼,并不代表我不怕死。”言先生坦然笑道。 “啊?你怕死?”林晴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难以置信。 言先生又笑了笑,也不再说下去,回头继续自己的准备工作。 能操纵阳寿的言咒师一族,现在却人丁冷落至此,是否可笑? 作为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阳寿的言先生,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怕死,是否荒谬? ——就如同拥有阴阳眼的人,却对鬼怪感到恐惧一样可笑和荒谬。 林晴和言先生一样,都是孤家寡人。 言先生和林晴一样,都被血液中流淌的天赋所束缚。 林晴,真的像是一个缩微版本的言先生。 言先生不喜欢面对自己,比任何人都不喜欢。 “这件事如果能顺利结束,我心情一好,或许会给你打个折扣,还你一些阳寿。”言先生背对着林晴说道。 “是嘛,那谢谢了。”林晴似乎品出了些什么,但他也没说话。 林晴也同样不喜欢,感谢自己。 “最后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它们还要几天才能从分散再度成型么?我们为什么现在就要准备?” “那是因为我们要帮它们一个忙,让它们现在就恢复过来!” 言先生说着,重新放下了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所有可以照射进来的光线,接着,他走到门前,一脚将那破门给踹上了。 在一阵尖锐的滚轴转动声过后,最后一丝光芒也被挡在了这老宅之外。 这真是一个太适合闹鬼的老宅了,早晨的阳光虽然不算灿烂,但关上窗们就可以在大白天伸手不见五指,就有些过分了。 “来,开眼。”言先生低声说道。 接着,在一片漆黑中,亮起了两点虚弱的幽光。 ——原来阴阳眼也是会引起瞳孔变色的,只是那种变化太微弱,不在这样的环境下,还真的很难分辨。 就在林晴那双隐隐发亮的双眼旁,忽然闪出了几点火光。 那火光是如此的虚弱,就像是垂暮之人的游丝之气,时断时续。 那是燃烧在言先生手心中的火光,言先生正站在林晴的身后,手中不断漂浮出幽异的小火苗,两点,四点,八点……浮动的“鬼火”数量成几何基数增长。 林晴忽然感到眼睛有些疼,就好像身体里的能量,都被奇怪的力量从眼睛中硬生生拉了出来一般。 这感觉就好像是那约契的仪式,却又有些不同——这次的胸口并不空洞,只是眼睛有些生疼。 当林晴一感觉到眼睛上的疼痛感,那些微弱的火苗忽然倏地火光大炙,猛地一下将整个房间都给喷得发亮。 “吃吧,吃饱了就出来受死!”言先生沉声道。 那声音中带着的五分嘲笑和五分兴奋,让林晴不寒而栗。 ------------------- 推荐一下都市同类新人作品:《重生之斗管赢商》 第八章:再战双鬼(二)——下一个 那如鬼火般在空中飘飞的,其实是言先生用林晴阴阳眼中释放出的阴气,所点着的阴火。w. 阳火是鬼怪最害怕的催命符,但阴火却是鬼怪们最喜欢的食物。 随着言先生的命令,所有的阴火忽地全部飞向同一个点——那就是言先生在木柱上钉的钉子。 当阴火碰上了钉子,就像是被吸入了黑洞一般,全部在瞬间便消失不见。 屋内,重新又回到了一片黑暗。 “你做了什么?”好半天不见有任何反应,林晴小心翼翼地问道。 “钓鱼。”言先生说着蹲到了地上,一手触地,一手将林晴拉到身后:“先给鱼吃食,把它们养大,让它们大到够胆来咬鱼钩上的饵!” “那你就不怕养太大了,连鱼钩和鱼饵都给你咬了去了?” “怕什么,反正你才是鱼饵。” “……” 就在这一大一小低声拌嘴时,一个低沉如马达嗡鸣的吼声忽然从两人的前方传来。 这吼声对于两人来说都很熟悉,那是属于林晴祖父,那个当初的“灰尘人”,缚灵林腾的吼声。 不过这次,它没有再靠灰尘的依附而成形,携着比之前更加愤怒的吼声,闪烁着粼粼光芒的巨大身影从阴影中向两人扑了过来。 ——对于刚刚成形的缚灵,哪怕只有一丝光线,它都不会敢于主动攻击;而如果它再利用灰尘成形,又不利于在黑暗中对其进行攻击。 所以言先生营造出了这个昏暗的空间,所以言先生在给它们喂食的阴火中,参杂了些许的闪光粉。 于是乎,在黑暗之中,没有什么比现在的林腾更显眼的了。 “圆” 就在“闪光灰尘人”(这个称号看上去真囧)和言先生只有一尺之遥时,言先生发动了第一个言咒。 一道黄光从言先生按在地上的手掌传出,兜转了一个圆形,一下子就将林腾围在了中心。 ——原来言先生手掌一直按着的地方,就是他之前用拖把画出的其中一个圆形的圆弧。 在成圈后便褪去颜色的染料,忽然间爆射出耀眼的黄光。 缚灵惊叫着想逃走,却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墙壁所挡住,根本冲不出去。 那黄色的圆圈就像是一个断层一般,将林腾彻底地困在其中,任其发出如何高亢或低沉的“鬼哭”,任他是人形还是化成了云雾,没有一粒尘沙可以逃脱这画出的牢狱。 “看过‘封神演义’没?”言先生蹲在圈外,嘲讽地看着圈中的缚灵笑道:“我让你也享受一把当年武吉‘画地为牢’的待遇。” “吼!!!”唯一能表达林腾想法的,也是他唯一会表达的,就是那愤怒的吼声。 不过言先生连这个也要剥夺。 “闭嘴。”言先生向圈内撒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粉末直接落入了林腾闪着光的嘴里。 缚灵确实地闭上了嘴,因为他也不明白言先生丢进来的粉末是什么。 不过缚灵的微物质操控能力,却已经本能地行动了起来,那些粉末没一会儿就成了林腾身体的一部分。 “这是为你特地去买的特质磷粉,”言先生笑着拿出了那连林腾都觉得面熟的打火机:“非常耐烧的哦!” 说着,言先生将打火机点着,扔进了黄圈之中。 在那尖锐到人耳无法承受的高频叫声中,闪光灰尘人变成了火人。 林腾痛苦地惨叫着,它想逃走,却被黄圈给困住;它想分散开来逃避这噬咬它灵魂的火焰,却感觉到那些奇怪的粉末将它的灵体紧紧缚住,让它无法化散。 就这样,林腾的叫声越来越低,越来越弱。最后,它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无法再发出任何声响,但那耀眼的火光却仍在燃烧着,不停地燃烧着。 言先生看着那团燃烧体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当变成手掌大小时,言先生走进了黄圈——“圆”字言咒只会阻挡圈内的阴体走出圈外,任何人或物都可以随意进入这个圈,而不受到任何限制。 言先生探手入怀,在那件神奇的大衣里,抓出了一个和仓鼠差不多大小的东西,而且,它还在动!(那是什么鬼大衣啊,哆啦a梦的备用口袋嘛?) 林晴认得那个东西,那是“食唾”(不知道这个是啥的读者,请温习第二卷第三章“一眼两世界”)——一种由鬼化成的,受纯欲望驱使的阴气生物。 再说一次,没有任何的方法,能将已死的东西再“杀死”一次。(第四章第二节的卷首语……) 如果任林腾烧下去,最后只会是消失掉,然后在一个月甚至一年之后(如果林老真的这么倒霉那时候阳寿还没用尽),它又会重新成形,继续着他身为缚灵的残酷命运。 所以,言先生选择了第二种方式。他一松手,将食唾丢进了那堆还没燃尽的“林腾”中。 老实说,怪的惨叫声也很难听。食唾的叫声比起仓鼠来,更像是叫春的猫。 接着,火终于熄了。 林晴凑过头来看了看,惊讶地张口结舌。 在原本是火堆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食唾——不是一只,而是两只食唾。 “发……发生了什么事?”林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这叫同化,灵体在受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言先生看着那两只长着狮子脸的娃娃鱼,抬起了右脚:“你的祖父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它,只是另外一种生物罢了。” “啪叽”言先生的大脚落下,踩扁了其中的一只。 当鬼变成了怪,它也就不是一个彻底的死物,换句话说,它就能再被杀死一次了。 至于怪死了会变成什么,这个言先生也不知道,正如他不知道阳寿彻底用尽的鬼魂会去到哪儿一样。 当一只食唾被踩扁,另外一只立刻飞窜着逃走了。你别说,别看食唾四肢短小,逃起来却比老鼠还快。 言先生踩扁的到底是哪一只,到底是不是林腾,这已经不重要了。言先生还特意用脚在黄圈上开了一个口,破了自己的“圆”字咒,小家伙这才终于算是逃了出去。 “解决一个了。”言先生拍了拍掌抖落多余的粉尘,晃了晃脑袋道:“下一个。” --------------------------- 第八章:再战双鬼(三)——第三个 可怖的是人心,还是言先生的笑? ------------------------- 只是在转瞬之间,林腾就已经被彻底打得魂飞魄散。而且还只用了一个言咒。 这就是不轻敌,有计划,有准备的言先生。 不败的言先生。 不过,这个缚灵只是一个开始。那个名为林龙的地鬼,那个曾搞得言先生狼狈不堪的怪物,仍不见任何踪影。 这家伙一点阴火都没有吃,不然言先生早就可以发现他了。 只有成形的鬼魂才有足够的理智,来分辨哪些阴气可食,哪些却是陷阱。 言先生多少有些惊讶,被他的“破”字言咒当面击中,当场被打散得干干净净的地鬼,居然可以在一天内又再度成形…… “你父亲真有当鬼的潜质,”言先生调侃道:“不死真是可惜了。” 林晴还没有说话,林龙就来了。 从“地下”来了。 林龙总是可以从言先生想不到的地方发动攻击,这次也不例外。 那冰冷透明的鬼手,居然直直穿过了那木质的腐朽地板,向言先生胸口抓去。 吃过那“鬼爪透心”之苦的言先生,本该比谁都要害怕这透明的手掌。 可当言先生看到那只手触到自己的胸口时,他忽然笑了,笑着张开了双臂。 林龙是一个头脑很清晰的地鬼,所以当他看到言先生的反应时,他的脑(……如果那能算脑的话)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性。 但算尽所有的利弊之后,林龙还是将自己的手,插进了言先生的胸中,一把握住了那颗蓬勃跳动的心。ww. “啊哦!”言先生笑得更开心了:“错误选择!” “如果你还想用那招喷火对付我,我劝你省省力气!”林龙冷冷道。 “喷火?”言先生神秘一笑:“有了这个,谁还要火那么俗的东西?” 说到“这个”的时候,言先生的手上多了两个手掌大小的塑胶包——就像是类似软包牛奶的那种。 “三聚氰胺?”林龙瞪大了双眼。 “不是,是黑狗血。”说着,言先生伸出双手猛地一用力,让两个软包同时在林龙的头顶炸裂开来。 红黑色的血雨当头淋下,恶心的臭味夹杂着血腥一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副血红色的场面,让林晴都不禁有些想吐。 黑狗血,道家的术士们最喜欢的驱邪物之一,言先生却并不喜欢。 因为它很臭。 不过它驱邪的效果的确是实打实的——能传承几千年的东西,当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如果说火是灼烧,那黑狗血就是腐蚀。 林龙就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浓硫酸一般,发出了和超音波不相上下的,绝对高频的惨叫。 但黑狗血的功用还不止于此。 徒手抓破血袋的言先生,用沾满了腥臭狗血的双手在胸前一抓,居然抓住了林龙那半截还在言先生体内的手臂。 ——黑狗血的第二功用,就是可以让平常无法被触碰到的鬼魂,变成可以被攻击的类阳体。 “这下你不能再从我看不见的地方跑出来了吧?”言先生左手紧抓着林龙的手臂,右手一抬起,便照着林龙的“脸”狠狠地一拳打去。 本该穿过林龙身躯的拳头,却硬生生地打了个正着。 林龙倒了下去,言先生也跟着顺势倒了下去,一人一鬼就这样纠缠着倒在了地上。 但林龙也甚是强悍,即使是被黑狗血的腐蚀搞得痛苦难挡,但紧抓着言先生心脏的鬼手却一点也不放松。 他已经抱定了主意,即使是死,也要让言先生来个“透心凉”。 言先生当然不会看不出林龙的想法,他当然不会感觉不到心底传来的冰凉,他甚至有些钦佩林龙的果敢与勇气。 ——愚昧的勇气。 “圆” 言先生张开握拳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一旁的地板上。接着,那比鬼阴森,比地狱还深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道黄光从言先生的手掌闪出,传到地板上,在地上画出了又一个圆圈。 ——这就是言先生用拖把所画的第二个圆,第二个鬼魂的牢狱。 “你怕我闯出去?”林龙躺在地上,艰难地保持着意识,对着言先生嘲讽道。 “别误会,我只是怕你逃掉而已。”骑跨在地鬼之上的言先生,笑着用右手拉开了身上的大衣,让林龙可以看到大衣的内侧。 林龙瞥了一眼,瞬间感觉自己坠入了地狱。 仅仅是右侧,仅仅是林龙能看到的部分,就有五袋黑狗血。 林龙这才明白,为什么言先生会在发觉自己的攻击时,大敞胸怀让他的手进来——如果不是忽然张开的双臂将大衣撑开,林龙的手臂在穿进言先生的身体之前就会先碰到那满布的黑狗血袋,他也就会发现言先生的计划了。 “你这个怪物……”看到了自己未来的林龙,忽然笑了。 言先生松开了抓着林龙的左手,用双手拉开了自己的大衣,让所有的十个血袋曝露在林龙的面前。 “大家彼此彼此。”说完,言先生便拉着衣服朝着他身下的林龙抱了下去。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狗血。”在言先生调侃声中,黑褐色的血水蓬勃地从他身下向四周奔涌而出。 那抓心的鬼手,终究也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即使是强悍如林龙的地鬼,同样也只是一个言咒。 这就是言先生的可怕,你只要一次不击倒他,第二次他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的机会。 所以,林晴不会给言先生留下任何的机会。 正当言先生仍趴在地上,被自己准备的黑狗血冲的有些睁不开眼时,林晴从身后悄无声息地走入了黄圈,对着言先生的脖子,抬起了右手。 在他的右手中,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血光,刃光。刃落,血溅。 林晴的匕首僵住了,在半空中僵住了。 言先生的左手紧抓住林晴的手腕,他左手上的狗血因为这剧烈的一振,而飘散到了空中。 林晴看着言先生,言先生看着林晴,匕首悬在半空,这副画面仿佛静止了很久很久。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 “解决第二个了,接下来是第三个。”忽然间,言先生笑了。 在血海中央,言先生的笑看上去是那么深邃,那样的可怖。 可怖的是人心,还是言先生的笑? ------------------- 第九章:斗计(上)——聪明的小鬼 推荐一下都市同类新人作品:《重生之斗管赢商》,《极品刑警》 “所以说,我讨厌聪明的小鬼”——言先生 ------------------- “啊哦,被发现了。w.”林晴平静地说道。 他的偷袭失败了,他还是小看了这个蹲在他身前的男人。 但失败并不代表认输,林晴忽地手腕一翻,手中的短匕划向言先生的手腕。 为了保住自己的手腕,言先生只能将握着林晴细弱手臂的手放开,林晴趁机滑着步子向后退出了几米,逃出了林晴认为会被言先生一击致命的危险范围。 “怎么了?为什么不用那个‘坚’来对付我?”林晴目光尖锐道:“是不想用,还是用不了?” 言先生满手满身都被黑褐色的狗血所布满,只有在手腕处,一道淡淡的白痕清晰地在污血中分出了条细界。 言先生的手已经收得足够快,但还是被割破了一层皮,可见这把匕首有多锋利。 “是用不了。”言先生也不隐瞒,甩了甩手腕道:“一般情况下,同样的言咒二十四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 “又想骗我?”林晴笑道:“你刚才还用了两次那个‘画地为牢’的招式。” “‘圆’不一样,它需要借助一些‘素材’,满足比较苛刻的条件才能使用,它也是仅有的几个可以重复使用的言咒。”言先生理了理脸上的血渍,好让那些狗血不阻碍自己的视线。 言先生从地上慢慢直起了身,狗血将他整个人都染成了暗红色,那样子,像极了从地狱的血海中走出的恶魔,又或是《燃情岁月》中的印第安战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面对言先生身上散发出的摄人气魄,林晴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有些释然。 一种不必再隐藏自己的释然。 “发现什么?你是指你想暗算我的事,还是整件事都是陷阱这件事?”在血光的映衬下,言先生的笑容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我想杀你这件事,是因为那个问题给漏了么?”林晴的脑筋转得也很快,瞬间就明白纰漏出在了哪儿。 在林雨的公寓内,在约契的仪式进行完之后,林晴问过“如果你死了,我的阳寿会如何”的问题。 男孩说是害怕言先生再次败给林龙,但言先生却比任何人都能品出言语中深藏的杀机。 “在那个时候,你就在计划靠杀死我来夺回你的阳寿。”言先生冷冷道:“只可惜你不该问那个问题,那个问题泄露出了你的想法。”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晴依旧一脸平静:“如果杀了你也不能要回那四十年,我又何必费那力呢?” 林晴嘴上和言先生说着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言先生的脚。他早就发现言先生和他说话只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言先生的脚每缓缓往前踏出一步,林晴便向后退两步,始终保持着三米以上的距离。 “你真的很聪明。”意图被发现了,言先生便干脆停下了脚步:“只可惜,现在你的鬼魂们都已经被解决了,你还能做什么?” “谁和你说的?”林晴嘴角上翘:“我可没记得我父亲已经被你解决了。” 言先生一愣,不是因为林晴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笑。 看着那笑容,言先生就像是看到镜中的自己。 接着,言先生又看到了他自己的眼睛。 闪着绿光,如野狼一般的眼眸。 正当言先生被林晴的绿色双眸给分散了注意力,他脚下的血液忽然又开始了涌动。 言先生这次确实地被吓了一跳,赶紧退出了圈外。 不会吧?难道这样都没把他干掉?看着逐渐往中间集中的黑狗血,言先生皱了皱眉,这个林龙,到底是有多难被杀死? 等一下,这个林晴,该不会是在做和自己之前相同的事情吧?言先生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难怪这个林龙只花了一天,就可以彻底恢复成形,”言先生恍然道:“原来你早就学会给他们喂阴气,让他们复原了。” 而且还特意只喂了林龙一个,刻意没有喂给林腾阴气,好让这个没用的缚灵,来吃言先生的“饲料”,干扰言先生的视线。 林晴的身体都快被自己掏空了,他也从没试过一次性释放出这么多的阴气,这对自己的生命甚至都可能有危险。不过要在短时间内再让林龙站起来,这也是唯一的可行方法了。 这个时候,如果言先生转过头攻击林晴,林晴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小男孩现在只能奢望言先生没有发现他和那正在重新成形的林龙之间的关联。 “抱歉,”不知何时,言先生已经站在了林晴的面前,笑道:“我已经发现了。” 然后,林晴便看到了言先生的拳头。 好大的拳头。 虽然没用上“力”字言咒,但当头吃了一记成年人的老拳,林晴立时便倒飞了出去。 但在头晕目眩间,林晴却笑了:“我也很抱歉,我已经完成了。” 当林晴倒下的同时,言先生回过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林龙。 这一次,是血做的林龙。 他可以从那血黑色的眼中,看出林龙所承受的痛苦——一个地鬼,居然用驱鬼利器黑狗血做成了它的身躯,究竟是林晴的阴气扭转乾坤,还是林龙护子心切? 但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是如何走出那个困死林腾的“圆”之牢狱的? 言先生的将视线转向了地面上的圆圈,看见了那圆圈上被磨出的一个缺口。 在林晴的“刺杀”被言先生所发现后退逃的同时,他已经用脚在圆圈上悄无声息地磨出了一个口子——正如方才言先生在放那只食唾逃生时所做的一样。 环一破,效即失,“血人”自然也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所以说,我讨厌聪明的小鬼!”言先生感慨道。 然后,言先生便看到了林龙的拳头。 好大的拳头。 黑狗血可以贯通阴阳,让言先生的拳头对林龙起到作用。相反的,林龙的拳头也可以对言先生产生作用。 所以,言先生也倒飞了出去。 第九章:斗计(下)——魔术师的手法 魔术表演中最关键的,是误导 --------------------------------- 这一拳可真够劲儿,言先生用手在下巴上摸了半天,才能确定它没有被打脱臼。.***ww. 林龙也没有追击,他选择先去扶起了地上的林晴。 “你说过,这次你不会轻敌,但你还是轻敌了。”虽然还有些头重脚轻,但在血手的扶持下,林晴还是先站起了身:“你还是小看了我,不是么?” 林晴的双眼依旧带着刺眼的绿光,但比之方才,绿意已经虚弱了不少。 “一个‘圆’解决了我爷爷,一个‘圆’差点困死了我父亲,这个‘圆’字言咒确实挺好用的,”林晴无力地扯动嘴角,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可惜你只用那些神奇的染料画过两个圈。现在,没有了那个‘圆’,你还有什么招式来对付我们父子?” 即使已经快精疲力竭,仍要伪装出自信的面容,用言语迷惑对手,这个小孩儿……实在是太不小孩儿了。 言先生忽然有些不忍动手,他还想多欣赏几秒林晴的笑容,和他深深的酒窝。 不过,言先生的不忍,也只是存在于毫秒之间。 “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孩儿,一个可以用拳头和武器攻击到的地灵,解决你们的方法实在有太多太多了。”论起唬人,恐怕还没人能和言先生比:“我可以用‘力’,光凭蛮力就可以将那个狗血做的鬼打得只剩狗血;我也可以用‘速’,直接跑到你的面前,从你手上抢过那把应该挺值钱的小匕首,直接在你的细脖子上划上一刀;也可以用‘破’,直接把你和你的狗血老爸,连同这栋破房子一起吹上天……我还有大概三十种方法,你还想听么?” 言先生的话,让林晴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苦笑。 其实男孩儿比谁都清楚,那一刀没有在言先生反应过来之前刺进他的大动脉,那一切就已经完了。 如果言先生想杀林晴,方法又何止三十种。 可是,言先生能杀么? 林晴抱着赌一赌的心情,反驳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言咒师的规矩是怎么定的,也不知道你是怎样接受‘付款’的。不过现在我还是你的雇主,你如果真的杀了我,你还拿得到你的阳寿么?” 所以说,言先生讨厌聪明的小孩儿。 “没错,我确实不能杀你。”言先生淡淡道:“至少在约契完成以前不行。” “那问题就来了,”林晴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他指了指扶着他的血鬼林龙,笑道:“只要我不死,我就会一直用阴气维持他的存在,我的父亲就不会消失;只要他不消失,你的什么‘约契’就不能算完成。你要怎样解开这个死循环呢?” 这一人一鬼绑成一体的林家父子,就像是蟒蛇口下的刺猬,明知肉质鲜美可口,但那满身的棘刺却让人无从下口。 只可惜言先生并不是蟒蛇,他更像是专吃刺猬的黄鼠狼。 “我只是说那些言咒可以解决你们,并没有说我就会用。”言先生慢条斯理道:“我既不用杀你,也不用让你的父亲消失,这个所谓的死结,我会让你自己来解决。” 说着,言先生抬起了双手,掌中闪着盈盈的黄色光亮:“而我,还是只用这一个‘言咒’——那个很好用的言咒。” “圆” “圆”?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看到言先生只在地上画了两个圈,为什么会有第三个圆?正在林晴吃惊不已时,那黄色的光亮已经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圈,将林晴和林龙都给围在了中间。 看着在黄色光圈中隐隐闪闪发光的粉末,林晴才想起了一个不起眼的东西。 “玉米粉?” ——没错,被黄光照亮的,正是言先生当初在用拖把画完“隐形圈”之后,在空中“随手”撒下的,被林晴戏称为“玉米粉”的黄色粉末。 难道,那个发动‘圆’需要的所谓介质,从一开始就是这个玉米粉?林晴到了这时,方才恍然大悟。 在魔术表演中,最关键的不是魔术师敏捷的双手,也不是那千百种的神奇道具,而是表演者误导观众的能力。 在成功的误导与欺骗中,至少需要做出三次的诱导。 言先生用拖把在地上大大地画出了两个圈,说是在进行事前准备,这是第一次误导。 言先生每次发动言咒时,都会用手按住事先画好的圈,提醒“观众”圈的重要性,这是第二次误导。 而当言先生踩扁了林腾(可能)之后,还刻意用脚在圈上抹出了一个缺口,另一只食唾才可以逃出圈外,这就是第三次误导。 而全部的三次误导,就是为了隐藏那不起眼的一个动作,那个撒出黄色粉末的动作。 那个在魔术中,最重要的动作。 其实在“圆”字言咒中,起作用的一直就只有那黄色粉末。画圈,用手按地和用脚抹这三个动作,根本没有任何的意义。 至于为什么两次圈一被抹出缺口,鬼怪就可以从圈中逃出来呢?那是因为言先生故意配合圈被抹出缺口的时机,解除了“圆”字言咒的效果。 “你的演技真好。”林晴看着那包围住自己的黄圈,苦笑道:“我都以为你真的没发现我用脚抹缺口的动作。” “该怎么说呢?”言先生谦虚道:“好的魔术表演,一定要有观众的配合不是么?” “你故意放我父亲出圈,还挨上了一拳,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和我父亲引进这第三个‘圆’?”林晴讽刺道:“从一个‘圆’进到另一个‘圆’,这算是什么破计划?” 说着,林晴朝前走了两步,想再说什么时,忽然头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尽管林龙及时托住了他的后背,但林晴还是被“空气”给撞了个头晕眼花。 这怎么可能?难道……林晴稳了稳身子,向前伸出了手。 “碰”,林晴的手,碰到了不存在的墙壁。 “没错,这就是差别,”言先生露出了诡计成功的微笑:“现在你也被关在里面了。” --------------------------------- 明天是上下午的两更吧,时间不定。 结尾彻底定稿了,不管了……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一)——破绽 成功的谎话,都是假中带真,以情动人。w. ------------------------ “圆”字言咒的效果,是“困住圈内的阴气”,这个效果并不只限于鬼怪。 现在的林晴,就像是一个被阴气充满的人体炸弹,他身上的阴气甚至都要比地鬼浓烈上数十倍。“圆”字言咒又不是人工智能,哪分得出满是阴气的人和被狗血削弱过的鬼之间的区别? 所以,林晴也被言先生给“画地为牢”了。 只要不继续使用阴阳眼,阴气就会自然消失,“圆”也就对他不再有效;但只要他现在一断绝阴气的供应,林龙立刻就会被黑狗血给化得烟消云散,没有了地鬼的保护,林晴即使能走到圈外,还要面对如狼似虎的言先生。 继续开眼,就继续被困;选择闭眼,那就失去了最后一把保护伞。 那本是林晴最后杀招的“死循环”,现在却将他自己困得毫无出路。 在言先生的连环计面前,林晴输得体无完肤。 但到了这时,林晴反而变得轻松了。他淡淡笑道:“你说你知道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陷阱,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真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知道林晴父子在“圆”之牢中不会再有任何威胁性的言先生,大大方方地盘腿坐在了圈外。 看到言先生的举动,林晴也笑着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大一小两个活宝,就这样隔着透明的空气之墙,面对面对坐着。 隔着黄色的光墙,胜者和败者,开始了平静的交谈。 “其实一开始,我几乎就要相信了你的故事,毕竟能看见的鬼的小鬼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但从第一次跨进你家的大门,我就觉着这件事有问题。” “为什么?”林晴忍不住插嘴问道。 言先生抬手指向窗户的方向:“因为窗帘。” “作为一个从小就看得见鬼的人,怎么会不知道‘鬼畏光’这件事?又怎么会在自己住的地方,加上这么厚重不透光的窗帘?” “这个屋子的环境,也未免实在是太过阴湿了,几乎完全不透光的房屋布局,腐朽木质的梁柱……住人?这里恐怕只能用来住鬼!” “所以,我就有了个想法。该不会那些所谓想杀你的鬼,其实是反过来被你‘饲养’的吧?” “你的反应也很快,知道我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破绽,就编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一个所谓‘怨亲寻替’的故事。” “你的故事编得很不错,感情充沛,假中带真,就连我都差点快相信了——如果我不是言先生的话。” “你的故事存在一个最大的死穴,你发现了没有?” “你的家里人都是中年丧命,然后成了鬼魂,接着做鬼的便开始折磨他的下一代,直到他也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道路……然后故事便演到了你这一代,是这样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什么在你父亲林龙死后,已经找到替身的林腾,却还留在了这个屋子里?” “一个新缚灵的诞生,必定伴随着一个旧缚灵的超脱,这是‘替身’的平衡。否则‘寻替’这件事,不变得完全没有了意义?” “而且,如果真的是找替身,林龙就不会真的动手杀你。他只会折磨你的精神,因为如果你不是和他一样上吊而死,那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所以,怨亲寻替是假的,父索子命是假的,那整件事就都是假的。” “所以我就不禁要想,事实会不会刚好相反?” “你说你的阴阳眼只能看见鬼怪,你却对他们无能为力,会不会事实上你完全可以有能力操纵它们的行动?” “你说你们家的人,都是父亲死了,变成鬼来折磨儿子。但事实会不会是做儿子的将父亲给杀死,然后将他们的缚灵当初某种宠物,或是某种武器给‘饲养’了起来?” “很荒诞吧?我刚有这个想法时也这么觉得。但这却是唯一可以解释这一切的假想。” “事实的真相,往往就是这么荒诞离奇。” “阴阳眼可以用来见鬼,也可以用来释放阴气。如果学会控制阴气的释放,操纵一个生前本就与自己熟识的鬼魂,也没有那么困难。如果那些缚灵濒临崩溃和转变的边缘,你还可以用足够的阴气让他们保持形态和意志,就像你现在做的一样。” “听说过这个故事吧?以前有些山村的人,会将上了年纪老人扔到荒郊野外喂狼,就因为这样可以保证村庄不被狼群围攻,还能顺便清除没有劳动力价值的多余人口,好让其他人更好地生活下去。” “残忍,却有效的生存方式。”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你们林家的奇怪习俗,也和这个差不太多吧?” “你杀死了你的父亲,在将你父亲的缚灵‘养’起来的同时,再顺手接过了你那个倒霉的长命爷爷的灵。” “为了让你的两位长辈不因为长时间的折磨让变成‘怪’,所以你就将自己的房子摆置成了这样幽暗的空间,让他们可以长时间地不受到太阳的照射,安然地‘生存’下来。”言先生还刻意在“生存”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所以,当言先生的脚一迈进林晴的老屋,他们之间的信任就已经不存在了。 林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不能算是棋差一招了,林晴所下的子,就从来没有落到过言先生的棋盘之上。 “既然我可以控制鬼怪,那我为什么要找上你?为什么还要用自己的命,来换你打倒我‘饲养’的鬼魂?”林晴故作平静道:“你的假想,也一样有说不通的地方。” 林晴不是想狡辩,也不是想挣扎。现在的林晴,已经不在乎棋局的输赢,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他只想死个清楚明白。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说完。”言先生淡淡一笑道:“我还没有说到三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件让你离开这栋老屋,之后又遇上我的事。” “就是你姐姐,林雨的死。” -------------------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二)——言先生的真实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远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后又要面对失去。 ------------------------- “有件事你并没有说谎,那就是三个月前,你姐姐的死讯传到了你家,让你的父亲产生了变化。” 言先生说着瞥了一眼林龙,那血做的身躯不知是因为黑狗血带来的痛苦,还是被言先生的话刺激,正不停地颤抖着。 看来自己并没有猜错,得到了肯定回复的言先生,继续着自己的“故事”。 “你的父亲受到女儿死讯的刺激,从一个只会鬼哭和折腾灰尘粉末的缚灵,变成了一个可以隔空移物,甚至还能耍两把‘小李飞刮胡刀’的招数的地鬼,这也是确实发生过的事。” “一个一辈子只和两个鬼蹲在老房子里的小孩儿,忽然得到了一个可以站在阳光下的‘宠物’,他会做些什么呢?” “当一个一生害怕鬼怪的孩子,忽然得到了普通的鬼怪决计敌不过的强大地鬼,他又会做什么?” “你胡说什么呢?”林晴冷笑道:“如果我真的可以操纵鬼魂,我为什么还会怕鬼?” “能操纵就不怕了?”言先生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能看见你不也一样怕么?” 而当林晴和言先生说起他的“故事”时,说起他的父亲时,他所表现的恐惧并不真实。 但当他说起那句“我害怕”,他的恐惧却可以传达到言先生的心底。 当言先生说自己理解林晴的痛苦时,小男孩儿的不屑与愤怒,同样也是发自内心的。 ——人可以伪装自己的表情,娇柔于每一个举止,却无法彻底掩盖自己感情的变化。w. 而言先生的眼睛,从不会漏掉这样的变化。 林晴只是一个孩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 即使他能操纵一个,甚至两个缚灵,并不表示他就不会害怕,不会去害怕那些他不知道,不认识,却清晰鲜活在他眼前的东西。 “没错,你害怕那些你不懂得的东西,就像你现在害怕我一样。”言先生缓缓道:“但当时的你,是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是刚丰满了羽翼的雏鹰,那时的你,不懂害怕。” “当然,你也不需要害怕,有这么强劲的地鬼作伴,普通的缚灵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大部分的怪在你的父亲面前也是不值一提。我甚至都可以想象到你当时开怀的笑。” “你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不必害怕,自己原来是这样的强大。” “相信我,忽然获得强大力量所带来的喜悦和自我膨胀,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了。”言先生带着自嘲的意味说道:“所以我也比谁都清楚,当人自我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他一定会碰上一个更为强大的人或物,然后自己便会败得体无完肤。” “而你碰到的,就是你姐姐的好友,我的远房亲戚,操纵鬼魂的宗师级怪物,”言先生一字一顿地报出了那个名字:“谕,天,明。” 一直以来,林晴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言先生的推测细节上有对有错,但总体却是正确的,不过林晴一直控制着自己表情,不让言先生从他脸上看出个对错所以然。 直到言先生报出了这个名字,这个让林龙浑“身”发颤,一下爆发出高声“鬼哭”的名字,他的脸色才彻底地铁青了。 “……你……你怎么可能这都知道?”林晴的舌头都有些打结:“昨晚之前,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已经到了这座城市!” 难道这个言先生,当真是个能未卜先知的怪物? 言先生当然不是未卜先知,虽然他经常这么糊弄人,但并没有什么可以预测未来,或是看透别人过去的言咒。 言先生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猜测,只是因为他了解。 他了解这个谕天明。 谕天明是个超级的大烂好人,林雨如果真是他的朋友,他肯定知道林家的这点子破事,他也一定会去探查个究竟。 这也是言先生怀疑林晴的又一个原因——如果真的只是两只无主的索替鬼,谕天明早就将他们给“送灵”了,那也就不会有言先生的事了。 “一个带着地鬼宠物的小男孩儿,就这样碰到了探望好友遗弟来的驭鬼者。” “那时的男孩意气风发,自然不会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有多可怕。” “于是,你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如果换作平时,老谕即使不将你打个半残,也至少会把你的父亲给超度了。” “谕家的人不会去超度的鬼魂,只有两种:一种是他们认为没有必要渡的,一种是自己不愿意被渡的。” “当时你的父亲,一定也和现在一样,不顾自己,拼命保护你的周全,哪怕自己被如熔岩一般滚烫的黑狗血所包裹,又或者要面对谕家操纵的强力鬼怪。” “而失去了一个女儿的他,比起解脱,他更情愿在你身旁一直守着那仅剩的儿子吧?” “或许多少也是带了点林雨的情面,或许也是被你父亲的护子情所感动,所以他并没有超度你的父亲。” “不过他也不会一点教训都不给你,按他那种拖拖拉拉不干脆的处事方式,说不定最后就只是将你的父亲给限制在了这个破房子里,也就了事了。” “你还记得吧?第一次地鬼偷袭我的时候,就是站在这门口,站在阳光下将手从背后插进了我的脊背。当时我就在在想,既然你父亲不怕阳光,为什么不在外面就对我进行攻击?这样不是来得更加突然么?” “还有,为什么在你的故事中,你在外面流浪了三个月之久,你的父亲却从未离开过那个房子?作为一个杀子心切的‘寻替鬼’,这也未免有些奇怪,不是么?” “和你那错漏百出的谎言相比,我的这个假设,也未见得毫无道理吧?如果你不反对,那我就继续这个推想了。” “所以,不管老谕用了什么办法,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你又只剩下了一个人,你又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个天空下。” “不同的是,这时的你已经体验过了力量。” “最令人害怕的,不是永远得不到,而是得到了之后又要面对失去。” “你还想继续拥有这种让你不再害怕的力量,你却也知道了,你的父亲并不是天下无敌,世上又太多的怪物比你的父亲来得可怕千倍。” “可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吧,我‘啪叽’一声,抱着那个潘彼得掉到了你的面前。” “哎,这是一段孽缘哪!”言先生回想起初见林晴的场景,无限地感慨道。 ------------------- 第十章:真实与事实(三)——林晴的事实 痛苦的生,与平静的死,换作是你,你会如何选择? ------------------- 当林晴看到从天而降的言先生时,他没有看见一个怪物,或是一个超人。 他看到的是一个转机,一个可以挽救自己人生的转机。 他看到的,是一个完美的鬼魂,一个几近无敌的仆从——如果言先生成为他的缚灵的话。 有了他,林晴便不用再去害怕鬼怪,害怕谕天明,害怕这个世界。 他终于可以无所畏惧。 这,才是一切最初的起点。才是操纵亲人灵魂的孩子,和贩卖阳寿的怪物最初的交集。 “你想把我也变成你父亲那个样子吧?”言先生指着林龙,皱眉道:“诶哟,我可不觉得半透明的我会很帅。” “没错,你说得对,我是这样计划的,所以才引你来这里,希望能在你和它们打斗的过程中找到机会杀死你,让你也变成它们的一员。怎么?这个想法非常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吧?”林晴有些无奈地自嘲着。 在对话的过程中,林晴还一直在维持着对林龙阴气的供应。而现在,林晴眼中的绿色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了,他的眼角,甚至还渗出了微微的血丝。 一个九岁的小男孩,眼角带着血,嘴角挂着微笑,脸颊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该用怎样的言语来描绘这样的场景?凄凉?可悲?还是令人心碎? “放弃吧!”即使是铁石心肠如言先生,都有一些小小的不忍了:“你该知道我真的想动你,靠现在这个被黑狗血搞得半残的林龙,也挡不了多久。” “言先生你不是很懂人心的么?”林晴笑出了声:“我的父亲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在故事里被我糟蹋,在现实里还要因为我的无能,被你还有那个什么谕天明教训,到最后还要扛着这什么黑狗血来救我……我就不能为他做一点事么?” 尽管血做的眼睛连眼球都没有,但言先生还是从那眼中,看出了父亲对孩子的理解与慈爱。 亲情……又是一个言先生擅于操控,却根本不理解的东西。不过言先生还是闭上了嘴,不去打扰这对人鬼父子的感情交流。 “你确实猜对了我的计划,但关于那些故事,你却错得离谱。”林晴用手抹了抹眼角的血丝,笑道。 “哦?愿闻其详。”言先生饶有兴致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晴看出了言先生只是把这当作是一种娱乐,但他也并不介意。 他只是想说,想将这些年从未有人倾诉过的话,在一切都结束之前,说出来罢了。 “首先,我们家的男人,包括我的父亲,还有我的祖父,确实都是自杀的。并不是你所谓的‘儿子杀老子’。” “而他们自杀的原因,也和你说的所谓‘老人喂狼’的习俗,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们自杀,只是因为,他们不敢活着去面对那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而这折磨,不仅仅是因为阴阳眼。” “家族性的遗传病么?”言先生顺着林晴的话推测道。 “猜故事不准的言先生,猜这个倒是挺准的!”林晴揶苦笑着揄道。 “没错,确实是遗传病。” “我们林家的人,一过40岁——运气好的或许能拖到50——就会出现病症。” “如果任由疾病发展,一开始我们会肌肉抽搐,之后就会肌肉萎缩。最后,我们会变成不能行动,不能说话,不能吞咽口水,甚至连思考都不能进行的活死人。” “最可怕的是,这种病不会瞬间杀死你,他会折磨你将近10年到20年,才会带走你的生命。” “如果让言先生你选择,你是愿意作为一个活死人拖上十多年,还是干脆的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总之,我们这家人还是选择了后者。” “不过,在死了之后我的家人们才发现,原来当鬼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能见光,不能见火,还要和自己的内心抗衡,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无知无识的‘怪’。这死后的日子,过得一点不比生前轻松。” “所以,我们家就开始朝着‘为了死后能活得更好’定向发展了。” “我们造出了专门‘养鬼’的房子,学会了用阴阳眼释放阴气,都是为了能更好的照顾自己的长辈。” “也是为了自己的下一代,能同样地照顾自己。” “我们,成了半人不鬼的一家。” “我父亲穷其一生都在照顾他的父亲,现在换成了我来照顾他们两个了。” “没错,当我的父亲发生了变化,可以站在太阳下时,我真的很高兴。” “你说你懂我的恐惧,但你一定不懂的我的喜悦。” “那种可以和父亲一起站在阳光下的喜悦。还有那种不用再害怕那些游魂的喜悦。” “但之后我们就碰到了你口中的那个谕天明,那个怪物。” “这一点你还是错的,我并没有去挑衅他。是他看到了背后的父亲,我父亲看到了他身上有本属于我姐姐的东西,所以才会打起来的。” “最后他明白了一切,但仍担心我父亲会惹事,就如你所说的,将我的父亲锁在老屋里。” “之后我便遇上了你,看着你从天而降,听着你和那个什么彼得的交谈,听你说你可以完成旁人任何的愿望。”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成了缚灵,我可以操纵的缚灵,我就可以不再害怕任何的鬼怪。” “还有,说不定你能解决我的病。” “不可能的。”言先生干脆道:“如果是那个病是最终导致你阳寿耗尽的‘元凶’,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还真是……连安慰孩子都不会呢!”林晴被逗笑了,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出了眼泪。 带血的眼泪。 现在的林晴,不仅仅眼里泣血,嘴角,耳朵和鼻孔里,都多少渗出了些的血水。 他的阴阳眼给他所带来的阴气早已经被使用过了极限,现在的他,是在从自己的生命这块已快干瘪的海绵中,挤出那数以滴计的水珠,来维持着仅有的阴气延续。 但是,既然阴气供应已经快断了,为什么林龙还能存在着?为什么他还宁可承受黑狗血所带来的痛苦,也不放弃挣扎,还要保持住自己的身形?为什么他还能在林晴的身后,表情看上去是如此平静,慈祥? 言先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既然这样,与其痛苦的活着,日夜面对那些我害怕的鬼魂,到时还要承受疾病的折磨,我为什么不选择搏一次呢?”林晴七窍都流着血,却还似毫无所觉地笑着。 痛苦的生与平静的死,换作言先生又会选择哪一个呢? 言先生沉默,无言以对。 “带我走吧!”林晴忽然转过身,笑着向林龙张开了双臂。 他的笑容是那么可爱,那两个酒窝是那么的漂亮。 “嗯。”林龙答应着,将林晴揽入了怀中。 血泪,滴入血做的胸膛。 “哦对了,最后我还想说,”林晴转过头,含笑看着言先生:“我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林龙便“化”了。 一秒前还是人形的林龙,一秒后便化成了一场血雨,从林晴的头顶浇落。 但当血水全部落地后,一个让言先生惊异的场景出现了。 林晴,不见了。 那个拥有两个漂亮酒窝的男孩儿,就这样随着他的父亲,一起被血水给融化了,消失了。 言先生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血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 第二卷大结局是在晚上更新 这样还在上学的同志们就可以安心地开学去了。 我也要开始上班了。 有同志还觉得现在更新速度慢。 哼哼,以后有的知道啥叫慢的…… 尾声:讽刺 人生有时就是一场讽刺的赌局,即使大小通吃,也可能会开出豹子 ------------------------------ 太极生两仪,一为阴,一为阳。.ne 万物都有阴阳两气,只有极阴极阳之气的,那都不是正常的活物。 活人的身上虽然阳气很重,但也有一定的阴气相符。而各人身上的阴阳气的比例不同,也会影响人的脾气和性格。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身上没有丝毫阴气的人,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 那如果一个人,用一种奇怪的能力,硬是将自己身体里的阴气,全部给逼了出来呢? 那人会七孔流血?会血管爆裂?会变成像是越鸣一样的人体炸弹? 还是会凭空蒸发消失? 言先生不知道。 言先生之前也从未见过会将自己身上的阴气逼完的疯子。 现在,言先生见识到了。 林晴究竟是和他的父亲一起化成了血水,还是蒸发成了空气? 言先生也不知道。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未知,言先生也并不是全都知道。 而言先生,也不是真的在乎。 无论林晴是真的死了,还是用某种方法逃走了,言先生也不在乎。 他的事已经做完,其他的事,又为什么要去在乎? 言先生只知道,他的约契已经完成了。 黑狗血本来也只能将地鬼折腾得几年成不了形,但林龙却强撑着还用黑狗血化了一次身躯。虽然有林晴的阴气支撑,但这样做给灵体带来的伤害,却直接导致了林龙的魂飞魄散。 现在的言先生,即使是用上了感知类的言咒,也无法找到林龙一丝一毫的气息。 身为地鬼的林龙,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就和他那化成怪后被踩死的父亲(可能),还有他那被送灵的女儿一样,消失于这个阳世了。 莫非在这一番的误打误撞之下,黑狗血也能起到送灵的效果?言先生搔了搔头,他只知道黑狗血能驱鬼,至于它的其他用途,恐怕只有道观里的那些老不死的才知道吧? 总之,林龙是彻底的消失了,他也感觉到了约契完成之后,那种阳寿彻底归为己有的畅快感。 那就好像是之前已经将食物吃下了肚,但直到现在,东西才算彻底被消化完一般。 这感觉骆驼会懂,老黄牛会懂,普通人可能无法想象吧?言先生偶尔这样自嘲着。 四十年的阳寿到手,林晴是生是死,言先生也并不在乎了。 ——只是,这世上的事,是人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么? 言先生望着林晴消失后留下的那滩血水,难免有些慨叹。 林晴直到消失以前,都未曾解释过,为何在第一次和双鬼战后,言先生昏睡之后,他并没有下杀手? 是因为“坚”字言咒的效果犹在,让林晴不敢冒险?还是因为当时的言先生被林龙折腾得够呛,林晴还不敢肯定有下手的必要? 还是说,其实林晴从一开始就没有杀言先生的意思? 从结果来看,林晴借着言先生的手,替自己的父亲和祖父都送了灵,让他们不用在阳世继续受折磨。 谁又能说,这不是林晴本来的目的? 莫非到了最后,自己还是着了林晴的道儿?言先生只能苦笑。 如果林晴杀了言先生,让言先生成为他的缚灵,说不定还能解决让他们一族害怕至极的“遗传性”疾病。 不过即使这一切都失败了,他也替父亲和祖父结束了未来数十年的折磨,即使不能结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至少也可以少四十年的阳寿,死后受痛苦的时间也就更少了。 真是大小都下注,赢的总是他啊!言先生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世上真有长胜不败的赌博方式么? 即使大小通吃,不还是会开出豹子么? 林晴就开出了一个大豹子,一个大大的豹子。 他以为无论如何都是赢,却最终输得体无完肤。 林晴所形容的遗传病,如果言先生没有推断错,应该是“亨廷顿舞蹈症”,一种至今仍无法可解的致命性神经遗传疾病。 如果这种病发展到了后期,那还倒真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所以,林家发展出这么奇怪的家族习俗,也并不是那么难理解。 只是林晴或许不知道,这种病的遗传性是50。 也就是说,还是有一半的几率,他并没有得到这种病。 或许是因为听言先生说自己只剩下四十多年的阳寿,正好和这个病的发病时间很像,所以林晴才更确定,自己是真的患有这种疾病。 其实,能致死的疾病何止千千万,谁又知道,林晴不是死于其他的突发疾病呢? 不过言先生可以肯定的是,林晴并没有患上亨廷顿舞蹈症。 言先生拿走他人的阳寿的方法,就像是拨快别人的时钟。改变它的长短,并不会影响它最终的流向。(第一卷第二章的卷首语) 所以,如果林晴真的患有亨廷顿舞蹈症,在言先生拿走那四十年之后,他便进入了这种疾病的末期,他会无法正常的行走,无法利索的表达,甚至无法进行思考。 但显然的,在约契仪式过后,林晴的头脑还是一样的精明。 所以,这个“幸运的”小家伙,并没有患上他们家族的遗传病。 生活往往就是这么讽刺。 如果林晴早些进医院进行一次测试,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可因为那通灵的阴阳眼,外面的世界在林晴的眼中是那样的鬼影重重,他根本就不敢踏出那个家门,更不用说进到医院这种阴气极重的地方了。 而后来他的姐姐死了,他的父亲变成了地鬼,他终于可以大步走在阳光下,喜悦却冲昏了他的头脑,在他来得及想起这件事之前,他就碰到了谕天明。 再之后,他便碰到了言先生。 如果不是这一切的讽刺,凭着林晴那与年龄不相符的聪明脑袋,那可以操纵缚灵的阴阳眼,他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连言先生都无法想象。 是又一个言先生,还是另外一个纵鬼的谕天明? 可是,死了就是死了。死了,也就无从谈起那所谓的将来了。 一直害怕鬼怪的林晴,最后却选择为了身为鬼的父亲,而耗尽自己所有的阴气,最后落了一个很可能魂飞魄散的结局。 “这简直就是缩微版的言先生嘛!” 李医生的话,时隐时现地环旋在言先生的耳边,久久不散。 我的结局,又会是如何呢? 忽然感到一种少有的郁闷感纠结于自己的胸口,让言先生感觉十分不快。 他走出了老宅,走到了街上,走到人群之中,希望借着呼吸他最喜欢的人之气,来排解这让人不快的烦闷感。 好巧不巧的,他看见了街对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潘彼得。 言先生几乎快要认不出这个前“主菜”了,不仅是因为他那意气风发的笑容,还有他怀里搂着的沈郁婷。 隔着一条街的车水马龙,潘彼得在转头环顾间,也看到了言先生。 言先生笑着和他打招呼。 潘彼得并没有笑,他只是瞥了一眼言先生,便带着沈郁婷往另一个方向匆匆而去。 言先生认得这种眼神,这种不希望言先生在他生命中再度出现,甚至一想到言先生,一想到自己所付出的代价,便会后悔不迭,痛苦懊恼的眼神。 当初为了获得一些东西,选择放弃另一些东西;而当想要获得的都到手了,他们却又开始为自己所付出的而痛心疾首。 这才是人,言先生喜欢的人。 言先生笑了,胸中的郁结也瞬间消失了。 本来嘛,言先生的情感波动就比常人来得小,那些负面的情绪,自然也是来得快,去得快。 反正说到底,言先生这次“主菜”吃得畅快,路边捡到的“彩票”又中出了六合彩,去掉用掉的零头,还净赚了五十多年,这不是该高兴的事么? 言先生这样想着,笑着,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 后记:成功控制在20w字内完结了第二卷。 诶,人家写文章老是要塞字数,我却在这儿拼命删…… 难怪之前结尾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怪,还好有眼尖的读者发现,加之我圆谎能力甚强……勉强算是没露太大破绽。 下周开始既要无推荐裸奔,又要开新章,又要上班,其他的网站还有付钱找上门要我其他作品的…… 可能要休息两天,然后恢复让读者崩溃的一日一更了…… 如果要加更,除非是三江的编辑心情好,看得上我的文了。 总之感谢大家两卷以来的关注,至爱在此鞠一躬了。 p:那个让人发指的女主问题……估计第三卷还是不会出现……不过第三卷会有两个卷女主,一个附带的二男主……如果计划不变的话。 p.2:亨廷顿舞蹈症的桥段,大概会有些读者知道笔者是在向谁致敬^-^ 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 还是那句话,书不扑,不tj。 阴阳眼完 双生劫待续 楔子:倒霉与长发 酒吧属于夜晚,因为放浪属于夜晚 -------------------------- 她是个倒霉的女孩。ww. 当那个身影挡在她的身前,当她只能从地上仰视这个陌生人的背影时,她不停地这样想着。 自己真是一个倒霉的女孩。 ------------------------------- 早上九点,是忙碌的都市人开始一天工作生活的起点。 却也是李靖穆李医生,“李夜猫子”的休息时间。 现在的李靖穆,正坐在酒吧里,手上捧着一杯蓝带马爹利,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悠闲。 一般的酒吧都是属于夜晚的,属于那些夜夜笙歌的青年男女,是一个酒精与荷尔蒙肆意飞舞的别样世界。 而当到了早上,当放浪形骸的男女们重新穿上正装,回归他们的“日生活”,酒吧也就关上来大门。 很少有酒吧愿意在早上也对外营业,因为吧主们都知道,人们都喜欢在白天保持清醒,而在黑夜里选择癫狂。 不过李靖穆现在所在的酒吧,却是一个例外。 这个酒吧白天也一样营业。 虽然会在白天光临这里的人,总共就只有两个,其中一个便是李医生。 “怎么?今天那位臭屁老哥不来么?”酒保一边无聊地用手转酒瓶玩,一边和李靖穆搭话道。 这位年轻的男酒保,是酒吧老板为了特别照顾这两位光顾时间不固定的“贵客”,而特别雇佣的。 他的名字……名字叫什么来着的,李医生对记人名并不擅长,他只记得这个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的小伙子好像是姓杜。 “小杜你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李靖穆笑道:“他像是那种会准时出现的人么?” 当小杜刚想答上一句“这倒是”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并不是李医生所等的人,也不是小杜所认识的那个嘴上有些缺德,为人有些臭屁,却总是出手阔绰的老主顾。 这是酒保小杜第三次看到有人在白天光顾酒吧。 而且这次,来光顾的居然还是一个美女。 ------------------- 她是一个美女。 她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当她一笑起来,显出脸颊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那笑容看起来更是娇媚可人,普通的男人恐怕看上一眼都会把骨头酥掉。 可她依然很倒霉。 上天在长相上给了她多少恩赐,就从她的运势上拿走了多少。 不过,她之前这近二十年倒的霉加起来,都赶不上她今天所遇的一半。 早上她刚一睡醒,就感觉到整张床不停地摇晃着,她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吓得跳下了床。她这脚还没落稳呢,床就“噗”的一声,散架了。 她低身一看,才发现那早已腐朽不堪木质的床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她这才刚想骂街呢,忽然有些沙尘落到了她的头顶上。 她皱着眉一抬头,正看到那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现在空出了一个大洞。 而那些原本该在那里的砖头,石灰和粉尘,则正朝着她的头砸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算是没被砸个正着,却被扬起的灰尘搞了个灰头土脸。 和这些相比,之后她洗脸的时候没水,上厕所的时候没纸,穿衣服的时候扣子崩了,穿鞋的时候后跟断了什么的,就实在不值一提了。 到了这儿还只能算是普通级,不过当她一跨出公寓的大门,隔壁夫妇吵架时扔出的铁锅当头罩脸砸了上来,事情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走在路边,天上会突然掉下一个扳手,砸中她的脚。抬头看,电线杆上的大哥正憨笑着和她打招呼说抱歉。 想进卖场逛逛,却被上百手推车爹出的“长龙”当面撞了个正着。还好她的脑袋让得快,才没在摔倒的时候把脑袋撞上身后的凳子。 郁闷的她只好悻悻地离开卖场,走到一个花园绿地了,找了张长椅坐了下来。 只可惜,她坐下之前并不知道,那长椅上已经躺着一条大狗。 而她那线条极优美的屁股,正坐在那大狗的头上。 总算这回她的反应不慢,狗还没跳起来呢,她就一蹦三尺高的一下子窜出百米之外,跑出了绿地,跑到了大街之上。 咦?好像没在追么?撒丫子跑了半天,她才发现那狗居然并没有追过来。 在这一慌神间,她没有注意到她正站在马路中间。 等她回过神来,转过头时,她看见的离她只有三米之远的卡车。 按当时卡车的速度,她和卡车头在0.5秒之内,就要和卡车头来上一个“第一次亲密接触”了。 都说人在快死的时候,脑中会回闪过自己一生的经历。 但她现在却只能想起一句话: 我真***倒霉。 然后,当她以为她会华丽地变成第二天城市晚报第三版角落旮旯里的一个交通事故告示时,她看到她这一天的第一份的幸运。 一个男人。 ------------------------- 他是个男人。 酒吧推门上挂着的响铃“叮当”了一下,一个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之后,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两步一走,便坐到了李医生的身旁。 “小杜,老样子!”男子敲了敲吧台,催促道。 “知道了!猴急什么?”小杜没好气地将一个易拉罐的可乐瓶顺着吧台滑到了男子的面前。 “来酒吧不喝酒,只喝可乐的家伙,你恐怕是唯一一个了。”李靖穆喝着自己杯中的酒感慨着。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罢了。”男子喝了一大口可乐,打了个嗝道:“你还有比白天的酒吧更好的选择么?” “哦?真的?”李靖穆笑着指了指吧台的另一端:“可今天似乎也不是那么安静哦!” “嗯?”男子皱着眉看了过去,发现了坐在吧台另一头的女子。 因为那一头披肩的长发遮住了脸,所以男子只能肯定对方是一个身材姣好,双腿纤长的20至25岁女性。 “我说小杜刚才怎么和吃了枪药似的,”男子恍然道:“八成又是搭讪碰了一鼻子灰吧?” “你知道的,那个什么改不了吃那个什么嘛。”李靖穆嘴里和新来的男子说笑着,眼睛却看着小杜。 “我说杜飞鱼啊,你这样不行哪!”男子也搭腔着招惹小杜去了:“你就不会请她个两轮酒水,人家也不会这么不甩你了!” “我有请哪!”小杜和李医生二人也早已混熟,他探过身子低声道:“可你知道她说什么?” “她可劲儿一抬头,对着我就喷道:‘你大姐我这点钱酒钱还付得起。请我喝?要么你就陪大姐我喝!不过就你这小细身子骨的,估计也只能挺个十轮八轮,要不我先来?’” “所以你就缩回来了?”男子哈哈大笑了两声,挽了挽袖子道:“给我三瓶随便什么酒,我来教教飞鱼你怎么玩这套把戏。” “都说了不是飞鱼,是昕宇,”小杜一边将酒递给男子,一边抱怨道:“你到底要多少次才记得住。” “怎么?你能喝酒?”李医生在一旁提醒道:“你不是要时刻保持清醒的么?今天你不准备做‘生意’了?” “刚完成了一笔大单子,最近想休息休息,”男子又要了一个大杯一个小杯:“人也需要休息娱乐,不是么?” 你的休息娱乐,不还是折腾别人么,李靖穆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反对。 其实他也想看看,男子究竟要玩些什么把戏。 -------------------------- 她完全看不出,这个男人玩了什么把戏。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一个男人便从无到有地这么凭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然后,她听到了一个好似从远处飘来的空洞声音念道: “阿暗,桥。”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因为她看到了她做梦也想象不到的场面。 卡车,从她和男子的头顶,飞了过去。 不,也不能说是飞,应该说是卡车开上了一条不存在的透明之桥,她则是在这座“桥”的桥拱之下。 她能自下而上,清晰地看到卡车的底盘,还有那几个高速转动的车轮。 卡车重重的落地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耳里也只能听到风吹动男子风衣发出的声响。 现在的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霉运了。 她只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长发女子皱着眉,看着方才忽然坐到她身旁座位上来的陌生男子,不由得觉着有些纳闷。 这个男人也不和她搭话,也不喝酒,只是就着手上了两三瓶酒水,在几个杯子里颠来倒去地调着酒。 起初男子的手法还有些生疏,动作也不流畅,还偶尔会将酒水溅出杯外。 不过在捣鼓了两三番之后,男子的手速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快,酒瓶和酒杯偶尔还会在他的指尖旋转翻飞,玩出几个花式来。 “那家伙什么时候学过调酒?”小杜皱着眉和李医生在一旁耳语道。 “我怎么会知道?”李靖穆自顾自地喝着:“可能是之前哪天刚才看你玩儿看会的吧!” “是嘛……不过这样真的有用?”小杜撇着嘴不屑道:“就像我没试过这招似的……” “小杜,再来两瓶其他酒!”这时,那边正玩儿得花里胡哨的男子忽然说道。 “好啊,接着!”有心给男子些为难的小杜,随手从架子上又拿下了两瓶酒,直接向着男子抛了过去。 “啊!”看着男子手上已经端着三个酒瓶,长发女子不由惊叫了一声,这再多来两个,怎么还接得下?而且这两瓶酒还是开了个封的,这要一接不稳,不得把里面的酒全撒了出来? “酒杯借我一下。”男子忽然说了一句,接着也不管女子答应与否,就将她那已经见底的杯子也搂了过来。 男子三个酒瓶全都过到了右手,用四根手指夹住了三个瓶子的瓶颈,不缓不急地往女人的杯里倒着酒。 而他的左手则一把接过一个酒瓶,托着瓶底将瓶身摆正后,立刻就将接到的酒瓶抛到了半空中,再接过了第二个酒瓶。 第一个酒瓶开始下坠时,他便把第二个也抛向空中。 就这样,男子用一只左手上下颠翻着两个酒瓶,像耍弄杂技似的摆弄得稳稳当当,居然还能一滴酒都不漏出来。 长发女子发现男人应付的游刃有余,不禁送了一口气,转而看向自己的酒杯笑道:“喂,要满出来了哦!” 男子闻言一笑,不紧不慢地将右手一抬,酒杯刚好满满当当。 男子右手将酒瓶放好后,从左手上又接过了一个,双手一抬,同时往自己面前的大杯中倒下去,没一会儿,大杯也快满了。 然后,男子将酒瓶放到一边,拿起长发女子的酒杯,丢到了大杯之中。 “深水炸弹?好像不是你这么玩的吧?”长发女子笑道。 “你管我是不是这么玩的,我只知道,这酒比你刚才喝的,加起来还有劲儿。”男子眼神挑衅道:“怎么,敢不敢试试?” “你叫什么?”长发女子上下打量了男子几眼,媚笑着问道。 ---------------------------- “你是谁?”倒霉的女人坐在地上,问着伸手扶她的男人。 ---------------------- “我姓言,”男子笑着自我介绍:“你可以叫我言先生。” -------------------------- “我姓谕,叫谕天明。”男人一边将地上的女人扶起,一边答道。 ----------------------------------------------- 嗯,第三卷是双主线模式的……至少计划是这样 勉强算个二主的谕天明也算是彻底登场了…… 不好意思啦水水,第二男主不是李医生…… 本来准备明天上传的,看到收藏掉得我心寒……倒一下吧,那篇水水的同人,找时间再上 第一章:言 与 谕 酒保的生存守则第一条:绝对不要和言先生赌任何东西。 --------------------------- 倒霉女看着这个还算俊朗的男子,心里开始有些胡思乱想。 莫非……莫非我的霉运真的到头了?莫非这第一次撞上的,就是桃花运? 不过这个名叫谕天明的男人,只用了一句话,就让倒霉女的花痴梦一下子就醒了。 “你今天会死,”谕天明一脸正经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 妈的,刚死里逃生,结果就碰上了一个疯子。 看来自己的霉运真的还没倒完,女孩看着谕天明无比诚挚的眼神,哭笑不得地想道。 ------------------------------ “言先生是吧?”长发女看了看那至少用五瓶不同酒种的酒混成的“深水炸弹”,颇具挑衅意味地说道:“怎么?你想陪我喝?” “不,我只是来给你送酒,然后看你喝的。”言先生将大酒杯往女子面前推了推:“反正你也只是想喝醉罢了,不是么?” 这个言先生虽然长得不算帅气,不过眼睛却很好看,那里面深藏的自信,就好像他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似的。 真可惜,如果平时,大姐我说不定还真的会对你有些好感。可现在的我,只想找点事儿发泄发泄。长发女子想着,忽然笑了。 见到漂亮女人就搭讪?看大姐我今天灌不倒你。 “你又知道我是想买醉?”女子挪了挪身子,将头凑到言先生耳边,吐气若兰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想等一个酒量像你一样的男人,来将我灌醉?” 尖尖的下巴,消瘦的脸型,大大的眼睛,长发女子的脸长得非常有古典美。配上那一头的秀丽长发,远观上去,那简直就是为“东方美”三个字量身定做的美女。 而当这样的女人贴到男人的身边,媚态尽显时,男人也会比平时来得更容易冲动,更容易被勾引。 ——对于男人来说,矜持和高雅,只是更能让他们性奋的高级**罢了。 言先生也是男人,当女子的气息吹过他的脸庞,当那飘荡下来的长发,有意无意地抚过言先生的皮肤,言先生当然也会有些春心荡漾。 “小杜啊,再给我们两个酒杯。”言先生的右手已经开始在女子的背后不规矩起来,而左手则向酒保小杜打着招呼。 “赌5块钱,臭屁言会被灌倒。”小杜一边给言先生拿酒杯,一边没好气地和李靖穆说道。 “我赌50,他连一杯酒都不会喝。”李医生就着一个酒瓶自斟自饮着悠然道。 ------------------------- “……你确认你没有喝酒?”女子皱着眉问道。 谕天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也没有发烧?”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是点头。 “……你也没有什么精神疾病?你真的确定?”女子的声音几乎快变成痛苦的呻吟了。 谕天明摇着头道:“你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到底谁比较像是神经病?” “好吧!”倒霉女叹了一口气:“只要你把我松开,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一分钟前,当倒霉女确定自己碰上了一个疯子之后,便转身就走。 可那个“疯子”却一直跟在她身后,像是某种变态的跟踪狂一般。 倒霉女也是个横主儿,走不掉?我就跑!她故意放慢了速度,等谕天明脚步也慢了下来,她便立刻撒丫子冲了出去。 可是她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今天她真的很倒霉。 这还没跑开两步呢,她就注意到了地上那一根华丽的香蕉皮。 啊,香蕉皮……倒霉女只来得及感慨一下,脚就已经踩了上去。 妈的,自己真的很倒霉。在滑倒之前,倒霉女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哎,阿暗,接住她。”倒霉女身后的谕天明叹了口气,不知和谁说着。 然后,倒霉女向后跌倒的势头,忽然在半空之中被止住了。 倒霉女就这样身子直挺挺地和地面保持着45度的倾角,在半空中停住了。 她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人顶住了她,但回头望去,自己和地面之间却是空空如也。 又看见诡异的事情了,莫非自己也被疯子给传染了?倒霉女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背后那看不见的力量又是一顶,倒霉女又重新站直了起来。 “这下你相信我说的话了么?”谕天明指了指地说道。 倒霉女循着他指的方面看过去,发现他正指着地面上的一处凸起。她又看了一眼她滑倒的地方,明白了谕天明的意思。 “你该不会是想说,如果我刚才摔倒了,就会头砸在那里,摔破头死翘翘吧?” 答复倒霉女的,还是谕天明那一脸诚恳的点头。 “……你真是个疯子……”倒霉女骂了一句,转身又要走。 “哎,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谕天明无奈地感慨了一句,指着倒霉女说道:“阿暗,把她绑起来。” 于是乎,便有了一分钟后的这一幕。 倒霉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任何的绳索捆着他,但她的手脚却被紧紧地缚住,一动也不能动。 “阿暗,松开她吧!”谕天明的话音刚落,倒霉女身上的束缚感便立刻消失不见。 “好吧,你不是一个疯子。”倒霉女又上下打量了谕天明几眼,撇嘴道:“你是一个会几下怪招的骗子!” “骗子?”谕天明一愣。 “是啊,就是那种装成什么通天道的瞎眼算命的一样,”倒霉女自作聪明道:“说什么你印堂发黑啊,会有祸事啊,然后说可以替我解祸,问我收钱是吧?” 看到谕天明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倒霉女就更开始洋洋自得了:“我没说错是吧?说不定之前的事,崩坏的天花板啦,长椅上的狗啦,疾驶而来的大卡车啦,还有这一个香蕉皮,都是你折腾出来吧?大小姐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我告诉你,我……” “阿暗,让她闭嘴。” 忍无可忍的谕天明右手一挥,倒霉女的的嘴立刻就闭上了。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关”上了。 倒霉女感到下颚上传来一股劲力,硬顶住了她的下巴同时盖住了她的嘴,而脑顶又有一股力传来,压住了她的脑袋。 这上下都无法动弹,嘴巴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张开了。 “现在,我负责说,你负责听。”谕天明也不再温言,反而带着一点恐吓的味道:“我不在乎你信不信,如果你再多一句废话,都不用等‘阴劫’要了你的命,我自己就动手杀了你,听懂了没?” 阴劫?什么鬼东西?虽然完全不明白谕天明的意思,不过倒霉女却也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赶紧点头不止。 惨了,居然碰上一个火气这么大的变态疯子……我真是够倒霉的,女孩心里无奈地叹道。 ---------------------------- “光喝酒也没意思,”言先生一边用大杯中的酒将两个红酒酒杯斟满,一边悠悠道:“不如我们来赌酒吧?” “赌酒?你的意思是划拳?”长发女冷冷一笑,想和大姐我划拳,然后灌醉我?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好啊,你想怎么划?” “划拳?那个我不会,我只会石头剪刀布。” 言先生的坦白让长发女一愣,一时间也摸不出言先生想玩什么。 “不如我们就玩石头剪刀布吧?但规则稍微做一下修改,”言先生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我赢,你喝一杯;我输,我喝三杯。” “如何?敢玩么?” “我可以不赌了么?”小杜在一旁看着,忽然和李医生说道。 “哦?为什么?我这儿可是一赔十,路过可就错过了哦!”李医生故意逗道。 “我可不上当,”早就把这辈子该吃的亏,都在言先生和李医生这里吃够了的小杜,可没有这么好糊弄:“说比酒,我或许还下下注,要变成赌局了,我就不参加了。” “为什么?” “因为我还从没见那臭屁言赌输过,即使是猜拳。” ---------------- 有种铺天盖地的“可能要扑”的预感向笔者袭来…… 三江till不让我上……哎,叹气 第二章:蓝眼视阴劫 人生中的很多事,其实从一开始就由不得你选择 ---------------------- “你要死了,而且今天就会死。你身上的‘阴劫’是这么告诉我的。” 谕天明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面无表情。如果不是说话时微微颤动的嘴唇,倒霉女甚至都怀疑他的五官是不是石膏做的。 所以我才想问啊,阴劫是个什么鸟啊?倒霉女真的很想大骂出声,只可惜她的嘴巴并不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所以她也只能听着,乖乖地听着。 而谕天明,则面无表情地继续着他的故事。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劫”,这是人命中的定数。 不同的是,有人命势很硬,可以躲过劫数,有人却不行。 可以躲过劫数的人,就有幸享受完自己的阳寿;而躲不过的人,就只好变成那阳世中的阴灵,在他余下的时间中被孤独和痛苦折磨了。 在言咒师的各个家族中,只有言家的人可以操纵人的阳寿,也只有言家的人拥有可以看到他人阳寿的言咒之眼。 王族有王族的特权,并不表示其他贵族们就没有他们自己的方法。 使用言咒的代价是消耗阳寿,这是言咒师一族所无法改变的事物原则。而其他家族为了能更好地,更多地使用他们所擅长的言咒,各家也就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获取“消耗资本”的方法。 谕家的方法是,送灵。 “我的眼睛,可以看到人们的阴劫,无论是正在经历的,还是即将到来的。”谕天明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当倒霉女习惯了谕天明的面无表情的陈述后,忽然开始觉得,他那几乎没有情感起伏的声线,听来确实是很有说服力。 这就是……所谓骗子的魅力嘛?倒霉女歪着头想着,难怪电影里看过的诈骗犯都是又帅又聪明的。 倒霉女最强悍的一点,不是面对各种霉运而面不改色的淡然,而是在任何情形下,都能胡思乱想的脑袋。 这不,在自己的嘴巴完全张不开,对面的男子还在说着诡异的神话故事时,她脑袋里却开始思考起“究竟是《飞天大盗》里的黑人老大帅,还是《火柴男人》里凯奇演的角色有个性”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来了。 “……”谕天明说着说着,也发现面前这个女孩儿的眼神在四处乱飘,根本没在注意听自己所说的话。 这什么人啊,关乎自己生死的事,居然都可以走神……阅人无数的谕天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人。 哎,好吧,那也就没办法了。谕天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拍在了倒霉女的脸上。 “嗯唔唔嗯?”倒霉女这下思绪总算是回来了,还紧张兮兮地问说“你想干嘛”,只可惜封着她嘴巴的力量还没有消失,所以说话的声音就别称了奇怪的呜咽声。 不过倒霉女立刻就明白了谕天明的用意,因为她的脸被他硬是掰着不能动后,她只能直视着他的眼睛。 这个奇怪的神棍疯子,有一双奇怪的眼睛。 一双眸底深处,若隐若现地闪着蓝光的眼睛。 这到底是倒霉女的错觉,还是神棍的又一种骗术? 那是一种大海一般的湛蓝:安静,透彻,却也深邃无底。 漂亮的蓝,忧郁的蓝,深沉的蓝……在谕天明眼波的闪动中,在那本该一色的蓝中,她却读出了无数种不同的情感。 接着,那蓝色变了,变成了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一张张不同的人脸,带着不同的表情出现在倒霉女的眼前。 不,准确地说不应该是眼前,那感觉像是谕天明瞳中的蓝,直接映入了她的瞳底,在她的脑中直接绘出了那一张张的肖像。 哭泣,欢笑,愤怒,嫉妒,无数的面容将她的脑袋塞得满满当当,让她头疼欲裂。 当人的本能感觉到危险时,会激发出身体内的潜能。当倒霉女确实地感觉到那些面孔会让自己的脑袋爆炸时,她拼命挣扎,那原本按着她嘴巴的无形之力不知怎地就被挣脱了,她赶紧张口喊道:“好了!够了!我相信你就是!” 闻言,谕天明眨了一下眼,蓝色,便不见了。 倒霉女脑中的那些人脸,也随之消失了。 “那……那是什么?”倒霉女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晌才把气喘匀了问道。 “你看到的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谕天明的脸依旧如雕塑一般毫无表情:“你还想看更多么?” 倒霉女忙不迭地点头,也不敢再乱走神了。 “威吓永远比交涉来得有效果。”谕天明忽然想起了一个旧相识说过的话,无奈地想道,果然在对付人方面他才是专家,我只能对付鬼而已。 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说到谕家的人收集阳寿的方式:送灵。 究竟他们是怎样送灵,又是怎样在送灵的同时收集阳寿的,这就和言家的人如何从别人那儿获取阳寿一样,都是各家绝不外传的私密,我们暂时也就按下不表了。 总之,谕家的人想多用言咒,就得多送灵;想要多送灵,那就得多碰上一些缚灵和地鬼。 那问题就变成了,如何最有效率地碰到更多的缚灵? 想要一个一个去找出这些畏光畏火,总是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缚灵,实在是既费力又不讨好的苦活儿。 所以谕家得出的结论就是:与其我们自己去找它们,倒不如让它们自己来找我们。 那又有什么样的人或事,可以将这些擅于隐藏自己的阴魂自己找上门来呢? 没错,找替身。 只要有一丝可以解脱这无尽痛苦的可能,一些缚灵便会争先恐后地自己抢过来。 虽然和总数相比,这些缚灵的数量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谕家一族来说,这就够他们用上好一阵的了。 所以,谕家人所要做的,就是比缚灵更早一步找到那些会被当成替身找上的倒霉蛋,然后便可以等着那些缚灵自己“送货上门”了。 言咒师一族,都是定向进化的怪物级产物。为了操纵阳寿,言家的人拥有了可以看见别人阳寿的言咒眼;而为了找寻更多的缚灵,谕家人的眼睛,就有了可以看到人“阴劫”的能力。 “……等一下,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我有那个什么‘阴劫’,然后会被那些鬼怪追杀?”倒霉女总结道。 “不是追杀,鬼有他们自己的方式……不过意思也差不多。”谕天明点头道。 “好吧,有很多鬼想要我死,然后你想要那些鬼死——虽然不是那种‘死’……反正你明白我的意思。”倒霉女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有些混乱了:“总之,你就是把我当成鱼饵了,对吧?” “嗯,没错。”诚恳的脸,平实的语气。 “……我有选择么?”倒霉女有些无奈地苦笑。 “有啊,你也可以选择不接受我的帮助,然后死掉。”谕天明就连吓唬人的时候,表情都是那么木然:“一定死和可能活,随你选择。” 倒霉女张口结舌,沉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话:“我果然……真的很倒霉……” 于是,女人在前面走着,男人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气氛异常尴尬。 “其实即使我选择不接受,你也会跟着我的吧……” “没错。” “……那我今天遇上的所有事,都是什么鬼魂捣得鬼?” “没错。” “那香蕉皮也是咯?” “不,那只是巧合,只是普通的倒霉运罢了。” “……” --------------------- 因为继续在都市类混下去,只会闹个吃力不讨好,而且继续裸奔 所以和编辑一起做出了搏命式的选择——更换大类 虽说灵异类是扑街王道类 不过反正是个死,不如搏一搏 晚上上传读者写的同人作品,轻微腐向,观者自重 第三章:恶作剧(上)——猜拳的艺术 作者附注:呃,为了庆祝明天和我没啥关系的情人节,今天就两更吧…… --- 人的智慧,可以让任何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 小杜呆住了。 尽管他已经猜到这个结局,但他还是没猜中这个过程。 十五局,整整十五局,简简单单的石头剪刀布,言先生的战绩是十五胜,零负。 长发女已经快将混合酒给喝得底朝天,言先生面前的酒杯却仍一动没动。 “言……言先生真的是怪物啊!”小杜在惊讶之余,就连称呼都从“臭屁言”改回“言先生”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是猜拳赢了,仅此而已。”李靖穆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拳头:“你想不想和我试试?” 剪子对布,布对石头,剪对剪……只比了三局,小杜的最好成绩也只是平了一次。 “这……这是为什么……”小杜变得愈发迷糊了。 “猜拳的艺术。”李靖穆神秘一笑道。 猜拳,本应该是人类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决胜负的方法。 不过当人将智慧参杂其中,就可以让任何简单的东西变得复杂化。 而复杂化后的猜拳,就是人类武斗的最初形式:观察,变化,制胜。 石头剪刀布,其实由动作的变化简化之后,就变成了两种:握拳,或是张开手指。 所以猜拳的第一步,是在出拳的同时,注意对方手指的变化。 当对方想出石头时,拳头会不自觉地收紧;而当对方想出其他两种时,他的手在落下之前,拳上的肌肉就会自然松弛一些。 相对的,你所要出的手势,也就相对简化为了布和剪刀。 “……观……观察肌肉变化?”小杜瞪大了眼睛:“这也行?” “没错。听上去很夸张,不过在经过一些时间的锻炼后,这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事。”李靖穆淡淡道:“尤其在对方灌了一些酒后,对于肌肉的控制力就会变弱,也会更容易判断。” 所以,这是一个只要开始赢,便会一直赢下去的赌局。 “所以……你和言先生都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长时间看着别人手上肌肉的变化?”小杜皱着眉头总结道。 “我是一个医生,我的世界里只有这种东西。你在我眼里也只是639块肌肉和204块骨头罢了。”李靖穆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 能把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说得平淡如水的,恐怕也只有和言先生处久了的家伙了。小杜打了一个寒颤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没人关心言先生是如何学会这些的,即使连小杜也不关心。言先生会什么旁门左道,知道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在他们眼中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他们那头聊得热火朝天时,这边的“酒精”战争也已经快到尾声了。 剪刀,又一次剪断了布。二十胜,零负。 长发女面前的最后一杯酒,也已经被喝干。 喝过酒的人都知道,酒最忌讳混合饮用,因为不同酒种的混合,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毒素,即使是擅饮者都很容易便被其“毒”醉,而且喝混合酒宿醉后,第二天的头疼也会翻倍,再翻倍。 能连饮二十杯这样的酒都没有立刻醉死过去的女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事。 她一定知道像现在这样喝下去,明天她会被自己的头疼杀死,或至少头疼得自己想杀死自己。 但她不在乎,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只是喝着,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到她的长发中都飘散出了威士忌与龙舌兰混合的古怪香味。 “再接着来,我就不信我不能赢!”长发女打着饱嗝,拿着酒杯敲打着吧台,之后还拿自己的头往吧台上砸,嘴里含糊不停地冲言先生吆喝着。 言先生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的长发,眼神中难得地闪过了一丝温柔。 这时言先生正背对着李杜二人,而长发女正拿自己的脸砸着桌面,所以这一瞬的感情变化,并没有被其他人所看见。 接着,言先生做了一件更加不“言先生”的事。 他轻撩起女子耳际的长发,然后凑身到了她的耳边。 “眠” 第一次,那不属于言先生的声音,听上去不再那样低沉阴森。 只可惜,唯一听见它的人,已经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搞定了,她是你的了。”言先生将自己手上的酒杯顺着吧台滑到了小杜面前,然后起身抖了抖衣服便往外走。 “怎么?不享受你的‘娱乐成果’了?”连李医生都觉得有些诧异。 “我只是想教教飞鱼怎么玩罢了。”言先生说着拍了拍小杜的肩膀,也不管小杜“我叫昕宇,不是飞鱼”的抗议,自顾自地说着:“这老小子刚才肯定和你说得花里胡哨的吧?别听他的,猜拳你得听我的,想赢就三个字:出剪刀。” “出剪刀?”小杜用眉宇挤出了“怀疑”两个大字:“真的假的?” “这个你就要问富坚了。”言先生笑了笑,拿起挂着李医生身旁的外套,便往门外走去。 “福建?这个和福建有什么关系?”小杜还在为言先生的话困惑不已。 这个时候,一直在一旁没有插话的李靖穆,嘴里忽然没来由地冒出了一句英文: “beenere,d***,ndneverdigin。” 言先生听到这句话,身形忽然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地,冷冷丢下了一句:“别说得你好像真的了解我似的。”然后便推门而出。 “你刚才说的英文是什么意思?居然把那个姓言的都给气跑了?教教我,让我以后也有个办法对付他!”小杜在一旁看得有些幸灾乐祸。 “等你年纪再大一些,你就懂了。”李医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而笑道:“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他刚给你留下了那么一份大礼,你还想对付他?” 小杜一愣,转头看向那趴在吧台上打着鼾的长发女人。 --------------------------------------- 好吧,我承认只是因为这两章的内容比较空,所以才决定两更的。 现在笔者正在努力平衡“更越多,收藏掉越多”给自己带来的心态起伏。 平常心平常心,要有平常心,阿弥陀佛 第三章:恶作剧(下)——医生的恶作剧 将色心放在嘴上说笑的人,其实是没有色胆干事的老实头。w. ---------------- 我们身边都有像小杜这样的朋友,大大咧咧却又色欲包天。每次一看到美女,轻者眼睛发直,重者就立刻抹不开腿了。他们总吵吵着自己如何如何了解女人,但事实上他们的实战记录却几乎是全败。 这种男人似乎最不招女人的喜欢,但其实他们对女人的威胁性,绝没有那些衣冠禽兽来得大。 有色心没色胆,就是对这类人最好的形容。 这类人平日里会表现得异常没心没肺,好像恨不得是女人就上,但真当那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砸中他们,他们却又会找尽理由退缩了。 “哎,我才不会上臭屁言的当呢!”小杜的理由听上去还异常合理:“他把人家灌醉了就尥蹶子跑了,我这时候要上,不成犯罪了?我才不上你这恶当呢!” 没胆惹事,却也没什么欲求,看似对生活总是忿忿,但其实却安于平淡。像小杜这样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了。这恐怕也是为什么,言先生从来不找上他当“客户”的原因吧?李医生看着小杜自作聪明的脸,感慨地想着。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样把她放在这儿?看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而且毫无抵抗力的小可人儿,你就不会有什么想法?”李靖穆还故意和小杜逗趣着。 看着那秀丽的长发,那窈窕的身姿,小杜干咽了一口口水,“大义凌然”道:“你把我杜昕宇当成是什么人了?别瞧我平时那个样子,我还是很有大是大非观念的!等她醒了,就找辆出租车送她回家吧!” “恩,好一个大是大非的小酒保!”李靖穆从钱包里点出了好多张“老毛子”放到了吧台上之后,忽然转头对着“酣睡”中的长发女子说道:“你听到了没?没人想对你怎么样,你可以不用再装睡了。” “你在胡说什么呢,那女孩她已经……”小杜的话刚说到一半,下巴就忽地落到了地上。 因为长发女子已经应言抬起了头。 小杜正好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神非常的明亮,而且其中没有一丝的醉意。 “真是的,还以为酒精有用呢!”女子还捧着头抱怨道。 ---------------------------------------------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装睡?”虽然神智很清醒,但酒劲儿毕竟有些上头,长发女扶着发疼的脑袋问道。 “我是医生,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在打鼾,我还是听得出的。”李靖穆淡淡道。 才怪咧,一般的医生哪儿听得出啊,是因为你是怪物才听得出吧!一旁的小杜在心里拼命地这样吐槽着。 “哦?那你还看得出什么?”女子转过身来面对李医生,双手用肘撑着吧台,一对长腿若有似无地来回摩擦着,样子看上去非常之妖娆。 但李靖穆就好像是没看到似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你刚才喝酒的时候,脸一直冲着我们的放向,所以我无意中留意了一下你的眼睛。” 这怎么会无意间留意到啊?要我说明明就是你一直在盯着看吧?小杜依旧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 “你喝酒的时候,瞳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但眼角却已经起了血丝。”李医生远远地指着女子比划道。 “……你的视力到底有多好啊?”小杜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的黄色内裤上印着维尼熊的图案,”李靖穆答非所问地瞟了小杜的腰一眼:“下次出门前记得把裤子理理好。” 小杜赶紧低头提拉自己的裤带,而李靖穆则继续着他的分析。 “如果是喝酒喝得眼睛充血的话,不可能瞳孔完全没有变化,所以眼角的血丝并不是饮酒造成的,你也只可能是根本没喝醉。”李靖穆不紧不慢地分析着:“那你的眼睛又为什么会充血呢?看你眼袋上撒的粉这么多,都没有完全盖住自己的黑眼圈和眼角的褶皱;还有你喝的酒越多,脸色越白,但脸上却仍有很小的红色点迹……” “综合这些分析,我猜你是得了失眠症。”李医生最后总结道:“还是最严重的那种生理性失眠。” 长发女先是一愣,接着坦诚道:“没错,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着了,医生你有什么办法么?” 长发女说着走到李靖穆的面前,一手轻搭上了他的肩膀,一手则柔若无骨地抚过他的胸膛。 李靖穆倒是没怎么样,这头小杜光是看着,就已经哈喇子快留了一地了。 “如果你能让我睡着,我很愿意睡在你的**。”女子娇声媚语道。 李医生笑着抓住了长发女按着自己胸口的手,很不客气地用力一拽,将女子的手硬是递到了小杜的面前。 小杜刚想开口骂说李医生不懂得怜香惜玉,但当他看到了女子手背上的针眼后,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这不是吸毒者扎出的针孔,这是打点滴留下的痕迹。它们说明,你就已经去过无数次医院了。”李靖穆语“婉转”地拒绝道:“如果其他医生没有办法的事,那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也只好‘无功不受禄’了。” 李靖穆说着将收一松,长发女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 “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病因,但我知道大白天酗酒,故意装媚,甚至随便跟哪个男人回家,都不会有助于你入睡的。”李靖穆蹲下身,轻抚着女子的肩膀,低声安慰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却可以。” “谁可以?”女人无奈地苦笑:“所有的药片药水我都试过,能找的心理医生我都找过,即使把我打昏过去,我也只需要几秒钟就会醒过来。” 她抬起头,双眼呆滞地望着李医生:“你倒是告诉我,谁可以让我睡着?” 女人的这种眼神,言先生很熟悉,李靖穆也很熟悉。 这是当人知道自己无药可救时,心丧若死的眼神。 李靖穆只是一笑,附身到女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女人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茫然地看着李靖穆。 医生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诚挚地拍了拍她的肩。 ----------- “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小杜看着飞奔出去的女人的背影,难以置信地问道。 “商业机密。”李医生神秘的一笑,自己走到吧台内,拿出了一瓶新酒。 “这样真的好么?”小杜看着哼着小曲心情大悦的李靖穆,忐忑道:“老言不是说,今天是他的休息日么?” 而且貌似那个言先生对这个女的,似乎有些犯怵吧?就连小杜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李靖穆没有理由看不出吧? “啊?谁说我让她去找那家伙了?”李靖穆津津有味地品着新开封的酒,装傻充愣道:“你别瞎猜啊!我只是让她回家休息罢了,这女的如果‘一不小心’靠自己的‘运气’找到了他,那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说是么,小杜兄弟?” “付钱的就是爷,”小杜看着李医生晃动在指尖的几张“伟人像”,机灵道:“我只看到那女的酒醒了以后自己离开了,其他什么也没看见。” 反正我又不是很了解你,那你一定不会为这个送上门的美女感到头疼吧?就着杯中的美酒,李靖穆笑得特别开心。 医生的恶作剧,有时候也很可怕呢!小杜看着李靖穆的笑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 祝有情人的情人节快乐,没情人的找个人情人节快乐,找不到的就自己一个也能快乐! 女读者里长得漂亮的也可以发照片给至爱啊,这样光棍的至爱就好拿去跟同事同学们炫耀…… 第四章:六楼地狱 常人永远无法想象,一个普通的公寓楼内,藏着多少我们看不见的恐怖。 ------------------------- 言先生很不高兴。 难得他心情好,想不做生意去酒吧泡上一会儿(李医生只是被他拉出来付账的),逗逗那个小杜消遣消遣。 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长发的女人,想起了一些不快的过去,坏了言先生的心情。 当人吃惯了大鱼大肉,难免会有见到红烧油炸就恶心的时候。 言先生也是,每天挑拣着一个一个的“顾客”,这样挑肥拣瘦的日子过久了,也难免受不了那荤腥味儿。 所以,言先生也会偶尔挑一个日子清汤挂面一番——当然言先生所谓的“吃斋”,也就是普通人的玩乐:喝酒,赌博,干架,又或是找一个女人。 不过今天言先生“吃斋”的心情被这么一搅,已经荡然无存了。 哎~~~~呀,言先生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开始寻思去哪儿找一个倒霉蛋好好压榨一番,来出这口不大不小的恶气。 “啪叽”,一个奇怪的东西忽然从天而降,在言先生面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可当言先生低下头,地上却是空无一物。 言先生皱了皱眉,眯缝起双眼蹲在地上仔细观望了一阵,才模模糊糊地看见地上似乎有一个透明的形体——在不使用言咒眼的情况下,言先生至多也就只能看到这么多了。 那东西有着和老鼠一般大的身躯,如果光看这身形,言先生差点还以为是碰到了一只食唾。 但定睛一看,这东西的躯干旁,模糊地长着好多条细长如筷的腿。 这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放大了不少倍的蜘蛛。 “怒蛛?”不用“开”眼,言先生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是哪一种“怪”了。 这种以普通人的怒气为食的阴质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言先生抬头一望,方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一栋公寓楼的楼下,而这栋楼五楼的某个房间里,正传来男女尖声的吵闹,还有……还有……哇哦!言先生看到了从上空坠下的东西,赶紧向后一躲。 在金属撞击石头的声响过后,一把亮闪闪的菜刀,直直地插在了地上。 “不是吧?这都行?”言先生又抬头望向五楼的窗口,想见识见识夫妻吵架扔菜刀的都是何方神圣。 “不好意思!”一个女人从窗口探出了头,抱歉地和言先生打着招呼。 这小妞才多大年纪啊?二十有了么?现在的年轻夫妻吵架,都兴扔“小李菜刀”的? 虽说这位家庭主妇的年轻貌美让言先生的气稍消了一些,而慌张的她将头缩回窗内时撞到窗边的样子,更让言先生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当头掉下一个菜刀,可不是一个能让言先生的心情阳光起来的好兆头。 对了,那只怒蛛呢?言先生再次低下头寻找那只腹部长着京剧大花脸,背上有锯齿状鳞片的阴质蜘蛛。 “哦,可怜的小东西!”言先生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因为那倒霉的怒蛛,从正当中被飞来菜刀给截成了两段。 虽然它本身是半透明的,不开眼也看不出有多血腥,不过看到地上有俩半截的东西爬来爬去,还是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 不沾阳气的东西,即使能把它砍成几段,是杀不死“怪”的。言先生低下身,冲着那两截怒蛛分别吐了一口唾沫,没一会儿,那个可怜的生物便化成一阵蒸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怒蛛虽然常见,不过这么大个头的倒也是少有。言先生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大楼,同样不用是开眼,言先生都可以闻到这楼里传出的阴气的臭味。 这栋大楼看上去这么普通,为什么会有比墓地还重的阴气?言先生眉毛一挑,忽然来了兴致。 也罢,那就进楼看看,里面究竟再搞什么鬼。现在的言先生,正愁无处发泄,不管这阴气的源头是什么,它这次可要倒大霉了。 不,实际上应该,“它”已经在倒霉了。 因为早在言先生跨进这栋大楼之前,一个倒霉的女子,和一个蓝眼的男人,已经到达了它的五楼。 而当言先生走入这栋大楼时,楼上已经闹腾得不可开交了。 --------------------------------------------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谕天明站在这栋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式六层公寓楼的楼下,声音木然地问道。 “是啊?怎么了?”倒霉女问得十分忐忑,因为她注意到了,谕天明那张石刻的脸,在见到这栋楼的第一眼时,第一次有了些变化。 他的眉头大概往中间挤了大概0.01公分,嘴唇也微张了毫厘,接着便立刻恢复了原状。虽然整个过程不到1秒钟,但这已经是倒霉女从认识他到现在,见识过的最大的感情波动了。 只不过是我住的地方而已,有没有必要比看到我人的反应还大啊?倒霉女忽然觉得心理有些不平衡。 好重的阴气,谕天明多少有些惊讶,虽说他一听说这女孩儿在家里碰上过的倒霉事,就猜到这里估计会有个把缚灵,但这么剧烈的阴气,似乎不是一个缚灵可以发得出的。 看来这次碰到的这个倒霉蛋,是一个大阴劫啊!谕天明又看了几眼这个所谓的“倒霉女”,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这女孩儿既没有阴阳眼,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能,只靠阴劫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声势?做人不能这么倒霉吧?就连谕天明都有些为女人的霉运感到哭笑不得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谕天明的沉默不语让倒霉女愈发不安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谕天明忽然答非所问地冒出了这一句。 “唉?”这莫名其妙的一问更让倒霉女不知所以然起来。 莫非自己开始相信他了,结果他却真的是一个神棍?警惕心又回来了的倒霉女,决定审慎地报出一个假名:“我……我叫阿梅,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也没什么。”谕天明淡淡地说道:“只是如果你万一受劫而死,我知道你的名字的话,会让超度的过程进行的比较省事一些。” “啊?这么夸张?”“阿梅”张口结舌,她可从没想过自己的住处会是如此凶险的居所。 谕天明顶着那张天塌不惊的扑克脸,貌似安慰地说道:“你放心吧,你既然当时一个人都能活着下楼,现在有我,你应该可以活得下来。” “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忽然想到我还有其他的事,我还是先……啊!”找死的事,让神棍去做就可以了,我吃饱了拿命和他去搏啊?阿梅刚想编个随便什么理由便开溜,但这才刚迈开步子呢,谕天明已经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给“提溜”着拖进了公寓楼。 “……我真的很倒霉。”知道抵抗无用的阿梅,再次无奈地感叹道。 ------------------- 明天等至爱去学校里注册好(都上班了还要注册……),开始一日两更。 因为我又有推荐啦!虽然是分类字推……不过也是好兆头 我尽量想办法加更新速度吧……呵呵…… 第五章:一楼.怒其不孝(1)——怒蛛巢穴 任何地方都可以是地狱,区别只在于是否知道自己身在其中。 -------------------------------- 谕天明揪着阿梅刚跨进这栋大楼,就被扑面而来的阴气给振得打了一个哆嗦。 “我知道你非常喜欢这里,不过还是克制一点吧,阿暗。”谕天明低声地自言自语道:“做正经事要紧。” 又来了,这个什么阿暗到底是谁啊?每次听到谕天明和这个“阿暗”说话,阿梅总会联想到拿着木偶傀儡的杀人犯,或是什么一个脑袋里藏着好几个人格的变态,自然就会有些心里发毛。 而现在的阿梅,被谕天明揪着领子放到身前领路,唯一的后路也被这个很可能人格分裂的神棍给断了,现在的她可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是那种很老式的住宅楼,一楼三户并排而立,就是那种你想上一层楼,必须从每一个房门之前经过的“z”字走道的公寓楼。 这里的楼梯和走道都被写满了各式的小广告,有做印章的,有办证的,也有一针除百病的,各式各样的漆色字印在了白灰色的墙壁上,那阵势,真和电影里借了高利贷后被人追债泼过油漆后的景象有得一拼。 “地狱也不过就是这副景象了。”谕天明看着眼前的“惨状”,由衷地感慨道。 “如果这里都是地狱,那街边流浪的乞丐算什么?”阿梅不屑地哼声道:“看不出你还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啊!” “不,我不是指那个,”谕天明的神色凝重(谕天明的所谓凝重,就是扑克脸比平时看上去更阴沉那么一点点)地将阿梅拉到了自己的身后,指了指面前的101室的门道:“我是指这个。” 阿梅疑惑地向前探视,那个101室的大门上那儿什么东西都没有,他说的是哪个“这个”?但看到谕天明如临大敌的神情(扑克脸上划过了一滴汗水),阿梅并不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只过了一小会儿,困惑的阿梅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一阵像是雨水打落到地面的叮咚声,,又像是虫儿鸣叫的悉索之声,从面前这扇门的前后传来。 “那……那是什么声音?”阿梅这回自觉地缩到了谕天明的身后,低声问道。 “就连你都听得到了,那看来确实不动手不行了。”谕天明张开双手,眼中又若隐若现地闪出了幽兰色的光:“阿暗,动手!” ------------------------------------ 当言先生刚跨进这栋大楼时,险些被那刺鼻的臭味给熏晕了过去。 这股夹杂着阴气的臭味如果是一般人闻到,可能也就当是隔壁那家的缺德小鬼又烧了什么古怪的东西,又或者是哪家人的垃圾又太久没倒了,这种味道虽然有些恶心,但并不强烈。 但在像是言先生这类拥有通灵体质的人鼻子里,这种臭味就像是浓氨水和发烂了三天的臭鸡蛋混合的味道。 这是阴质生命体的尸臭,而且只有成百上千个死“怪”,才会发出这么浓烈的臭气。 “开” 言先生轻念了一声,左眼放出了绿色的光芒。 “唔,好惨!”在左眼的世界里,言先生看见的是一副屠戮后的景象。 和这里的惨状相比,方才那被截成两半的那只怒蛛,恐怕已经算是它们这些同伴之中,尸首留得最全的了。 看这东一条西一条的蜘蛛腿,这满布走道和天花板的京剧花脸(怒蛛的腹部花纹),几乎只有一两只怒蛛还能看得出被撕裂之前的长相,其他的都变成了恶心的透明**和碎裂的肉块。 这些常任看不见的血肉,一直延伸到拐角处101室的房门内。 看着躺在地上那被从中间硬生生给打弯折的防盗门,言先生都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按照现下的残局来看,动手的应该是一个至少是地鬼等级的缚灵——因为如果是驱魔者的话,会用阳气将怒蛛直接化成青烟,也只有鬼怪的内斗,会让场面变得如此难看。 虽说怒蛛只是没什么战斗力的“怪”,但将如此数量的怒蛛瞬间全部用阴气撕裂,这只地鬼的力量之大,虽然说不上前所未见,但起码也是在前五之列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这栋大楼强烈阴气的本来面目么?言先生推测着想。 那这些在阴质体生物链底端的杂鱼,估计也是被他的阴气所吸引过来的吧? 言先生跨过了地上的铁门,沿着那只地鬼的行进路线,走进了101室。 ---------------------------------------- 这是一场阿梅看不到的战斗,但她却可以通过声音听到这场战斗的惨烈。 在谕天明身前到101室门口的这十几步内,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在这长十米不足,宽五米有余的狭长走道内,却传出了无数令人难以想象的声响。 阿梅没有见过地鬼,她当然不会知道,那时而如海豚音一般的尖锐,时而又如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响,就是地鬼的“鬼哭”。 她也不会知道,那发出如老鼠般叫声的东西,会是成百上千的“怪”。 但当老鼠的惨叫,物体被撕裂的声响,还有**飞溅的声音参杂在“鬼哭”之中爆发出来,即使是阿梅,都会觉得有些恶心想吐。 幸好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喧闹,只持续了不到15秒,过道就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现在已经是非常自觉地躲在谕天明身后的阿梅抖声问道。 谕天明没有回答,只是走到了101室的门前,举起了左拳。 “阿暗,力” 虽然这已经不是阿梅第一次听到谕天明呼唤“阿暗”这个名字,但却是阿梅第二次听到谕天明用到这种声音。 这声音空洞飘忽,却又低沉阴森,和谕天明原本那死板木然的男中音完全不同。 阿梅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在谕天明替阿梅挡下急速撞来的卡车头的时候。 而当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她看见的是,一扇飞起来的铁门。 ---------------- 今天开始是双更…… 早上有事,稍晚了一些,抱歉一下,鞠躬。 第五章:一楼.怒其不孝(2)——追迹逐踪 只要用心看,你就可以看到过去——言先生定理,第六条。 ------------------ 这扇铁门是被人硬生生打飞的,言先生看着门框旁被扯断的钉子,分析着当时的场面。 地鬼不可能自己开门,看来他还有一个同伴,只有凶灵借人手,才会有一拳打弯钢制防盗门的力量。 鬼和人的搭配……总觉得好像很熟悉,言先生的脑中闪过了一个人影。 应该不会是他吧?如果是他的鬼,不可能如此高调,将整栋楼都搞得乌烟瘴气,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栋楼里有鬼。 言先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继续着勘察。 绿眸扫过,屋内同样是满布着怒蛛的尸块,狼藉一片。 奇怪,这里明明就不是阴气的源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怒蛛? 究竟是怎样的人,会有这么大的怒气,能吸引到如此数量的以怒气为食的“怪”? “扑”,正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找寻阴气痕迹的言先生,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地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人。 一个长得像方块似的人。 ----------------------------------- “阿暗,把剩下的都给解决了。”谕天明用正常的声线命令完,便自顾自地朝屋内走去。 “等一下!”一直跟在身后的阿梅,忽然高叫着抓住了谕天明的手臂。 谕天明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这个不安分的“鱼饵”:“你做什么?” “你……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阿梅一脸兴奋地指着地上的铁门,又蹦又跳地比划道:“好厉害啊!你‘嘭’的一拳,这门就‘呼’的飞了,你这一拳得有多大的力气啊?你是不是除了收鬼,还兼职卖大力丸的?还有……” 谕天明看着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阿梅,实在是有些惊讶(谕天明的惊讶表现:下颚微微向下张开约1公分,相当于普通人的“下巴掉到了地上”)。w.这个小姑娘的脑袋到底是什么构成的?刚才还怕成那样,现在就已经完全忘记这回事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是谁在鬼哭狼嚎的?”101的主人从里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了他家的惨状(大门被打弯了躺在一边,大厅里还传来古怪的声响),立刻骂骂咧咧起来:“妈的你们两个狗男女,吃饱了撑的啊,拆我的家的门做……” 这是一位也算是人高马大,身高算来有七尺的话,起码身宽也有六尺,长得像足一个方块的中年男子。 这“方块男”气鼓鼓地走到谕天明面前,撩起袖子就要干架。 但这“方块男”才刚摆好架势准备挥拳,就被谕天明轻巧的一个斜跨步晃掉了重心。接着谕天明再是右手一伸一抓,便直接锁住了这个“方块男”的咽喉。 而这时,男子也看见了谕天明的眼睛,那散着幽蓝色波光的眼睛。 被这蓝光一照,男人那原本无底的怒气,不知怎地忽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原来如此。”谕天明上下打量了男人几眼,若有所思道:“原来是‘不孝’么?” ----------------------------------------- 言先生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这个昏倒在自己脚边的胖子。 腹部有个凹陷,右脸上有红印,然后头皮上有被扯出的几丝血迹。 言先生闭上眼睛,开始在脑中构架当时的画面。 这个人躲过了胖子扑过来的一抓,然后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这个笨胖子一定立时就疼得弯下了腰,接着,来人就抓着他的头发硬是向后拉,胖子头发吃痛,自然地抬起了头,然后他便用另一只手的手肘,一下子把他打晕了过去。 从伤势分析出的大致情形应该就是这样。言先生从幻想中回归现实,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当胖子弯腰时,来人明明就可以直接打晕方块胖子,为什么还要费力去扯头发? ——是为了让他抬起头,通直食道,然后…… “原来如此。”言先生恍然道:“原来是‘不孝’么?” ---------------------------- 在一拳打得胖子弯腰叫疼后,谕天明又毫不客气地用力扯动“方块男”的头发,他刚一抬起头,谕天明就发话道:“阿暗,帮我把‘不孝’给拖出来!” 在谕天明身后,被忽然发生在眼前的打斗彻底惊呆的阿梅,这时才稍稍回了回神。 她刚想开口质问谕天明这莫名其妙的打人行为时,却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让她一下子忘记了要说的话。 寒意一闪而过,就像是有只鬼在经过她身边时,在她脖颈上摸了一下一般。 越想越冷,阿梅打了个哆嗦,决定还是乖乖地闭上嘴,不要惹上谕天明为妙。 在阿梅感觉到颈后的冰凉后不到一秒,那肚子和头皮都疼得让人受不了的“方块男”,也感到了同样的冰凉。 只不过他所感受的冰凉,是从喉咙里传来的。 先是自己的嘴不知被什么力量给硬生生地掰开,接着他便感觉到那股冰凉从他的嘴伸入,进入食道,然后辗转穿行到了胃。 那感觉,就像是在做胃镜,又像是有一只手直愣愣地从嘴巴揣进了他的肚子,在他的胃里翻找着什么似的不停搅动。 男人想吐,却又吐不出。 终于,那不存在的手停止了动作。 “它”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终于,男人吐了出来。 ---------------------------- “嗯……嗯?”方块男似乎有些醒转,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头晕乎乎的问道:“发……发生了……什……” 没等胖子说完,言先生转手一肘,敲在了男人那红肿的脸上。方块男连嗷都没有来得及嗷一声,就又晕了过去。 不仅是怪,连“魔”都有,这些家伙都是被那对人鬼搭档给吸引过来的?还是说,那人鬼搭档是被它们吸引过来的? 不管如何,事情变得更有趣了是一定的。言先生嘴角一撇,心情显然比刚才好了很多。 ------------- 终于还是更了,诶,也不知道上班之后速度跟不跟得上。 第五章:一楼.怒其不孝(3)——不孝有三 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 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 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孟子离娄篇&g;,赵岐注 ----------------- 阿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就连“方块男”自己,都无法相信眼前的东西,是自己吐出来的。 不过他也不需要相信,因为那古怪的东西才刚离开他的嘴巴,谕天明就飞起一肘,将他送入了“梦乡”。 那带着胃液从男人嘴里落出来的肉团,过了一会儿渐渐展开了身躯。 这是一个身长足有尺余,身宽也有半尺,乍一看身形很像是吉娃娃犬的“生物”。 最古怪的是,即使是毫无灵异能力的阿梅,也可以看得到它,而且看得非常清楚。 正因为看得见,眼前的东西才更让阿梅不寒而栗。 虽然身体的其他部分长得很像是狗,但在最关键的脸的部分,这玩意却长得极其令人作呕。 它并没有“脸”,甚至没有脑袋。 在本该是脑袋的位置,长着一个大大圆圆的“大饼”,在那“大饼”之上,只有两个像猪蒲扇一般的大耳朵和一个象鼻。 恶心感和好奇心交杂的阿梅,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圆圆的东西并不是“大饼”,那圆的中心,那象鼻的附近,有一个四方形的白色痕迹。 这就好像……好像是阿梅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铜板”。 那对耳朵同样也很奇怪,它们都是从中一折,就像是蚌壳一样合了起来,只是偶尔才会张开。 超大的铜板做脸,蚌壳一样合着的猪耳,再加上一根歪歪扭扭的长鼻子,这不伦不类的搭配所产生的效果,远不止“令人作呕”这么简单。 “这怪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阿梅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这不是鬼,也不是怪,”谕天明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掏出一根短木棍:“这是‘魔’,是人的心魔。” ----------------------------------- 在所有常人未知的生死之物中,“魔”是最特殊的一种。它不像“鬼”或者“怪”,甚至包括“妖”,它是唯一一种完全和亡者缚灵完全无关的灵质体。 古语有云,魔由心生。 所谓的“魔”,是从常人的情感之中,自然演变生成的的精神寄生体。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魔”,而“魔”的大小,能力的强弱,则完全是由人本身的情感强度决定的。 就像是绝世的大枭雄,身上的“魔”就要比常人大上百倍千倍。 欲生魔,执妄生魔,爱恨生魔……只要是极之强烈的情感,都会派生出相应强势的心魔。 当魔的强度到达了一定的境界,便会反过来影响宿主的精神状况,使之成为只为欲念而生的奴隶。 这里允许作者穿越一下,拿第一卷的姜华来做例子吧。他就是典型的,被自己“性欲”的心魔反过来所控制的肉身傀儡。 魔和人总是一体共生,相互影响,但最终获胜的,往往总是魔。 因为与人共生,其实“魔”非但不带什么阴气,反倒是极阳之气形成的。 所以,当用强烈的阴气硬拖,确实是可以将“心魔”从生者的身体中拽出的。 也正因为是阳气所生,当魔在人体内时,并不会有固定的形态。但当它们被硬拽出人体之外后,便会拥有普通人也看得到的形体。 其实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无法左右宿主意志的弱小的魔,在离开人体后根本来不及成形就会死去,而那些让宿主成为行尸走肉的强悍的魔,又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被拽出来的。 不过因为高强度的魔本身的形体实在是太过奇怪,而且是普通人都可以看得见,所以即使是凤毛麟角,但只要魔一出现,便一定会被以讹传讹地载入各类鬼神纪事之中。 我们在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里听过的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其实大多都是脱离了人体的“魔”。 寄宿在人胃部,可以从食道被拽出的魔,只有“不孝”和“贪食”(也叫“饕餮”)。 虽然这个昏倒的“方块”男很像是养着“贪食”的笨蛋,但如果只是“贪食”的话,不可能会吸引到如此数量的怒蛛。 只有“不孝”,才会让被寄宿者产生如此大的怨气,也才会招来以怒气为食的怒蛛。 虽然身为一阴一阳,两种完全不同性质的灵质体,但这两者却也是互利共生的好“伙伴”:“不孝”使得宿主易怒,然后怒蛛也有让人怒气上升的功效,更容易使“不孝”压倒宿主的其他情感,获得精神上的控制权,也让人变得更易怒……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再加上这栋楼内的巨大阴气对“怪”的吸引力,这个一楼才会彻底变成怒蛛的巢穴。 虽然没有亲眼见识到那只“不孝”,不过就凭它能让这里的门内门外堆满怒蛛,它的个头也不会小到哪儿去。 这还只是离阴气源头最远的一楼,就已经是这般热闹了,当真到了六楼,得看到怎样的怪物啊? 这样想着,言先生的兴致突然没有了。 没错,言先生是想找个家伙发泄一下,但如果六楼真藏着什么强悍的怪物,言先生就还得赔上阳寿和它斗,那就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虽然言先生也有好奇心,也会想知道六楼阴气的本来面目,但言先生毕竟是一个“商人”,毫无利润可言的巨大风险,言先生是绝对不会去冒的。 管它楼上的家伙是谁,如果它能逼得更多人找上自己,再多养它一些日子也无妨。言先生打了一个哈哈,拔腿便准备往门外走去。 “请……请问,您找谁?”就在言先生即将离开的时候,从101的里屋忽然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言先生微微一愣,回头循声望去。 ---------------------------- 虽然“魔”的长相看上去很可怖,但实际上只要它脱离了宿主,是很容易被杀死的。 谕天明手上的短木棍,是由汉阴古树的树枝制成,专门用来对付这种极阳之物的武器。 离开了宿主的不孝,扑扇着自己的大猪耳,想搞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只可惜,它还没缓过这第一口气儿,就已经被木棍贯穿了身体,钉在了地上。 没一会儿,不孝便惨叫着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不见。 不孝的惨叫声凄厉至极,就连一旁的阿梅,都不忍地别过头去。 正是这一别头,阿梅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 两个老人 --------------- 今天好忙啊好忙…… 第五章:一楼.怒其不孝(4)——可悲可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 出声叫住言先生的,是一对年逾花甲的老夫妻。.*** “请问,”说话的是老头子:“是刚才的那位先生么?” 言先生的第一反应是去翻衣兜里那张印着“郭文星”字样的警员证(注:出自第一卷),但手刚伸到口袋里,他就发现了一件事。 那个问话的老伯一手扶着墙,一手则紧抓着自己的老伴。那位老妇则双手紧抓着自己的伴侣,慌张的四处张望。 自己就站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四处张望?为什么那位老伯还要问自己是不是刚才的先生? 言先生狐疑地走到两人身前,在他们面前挥了挥手,确认道:“你们……看不见?” ---------------------------- “诶,我说……我都不知道叫你什么,就叫你木鱼好了。”阿梅跑到老人面前挥了半天手,才跑回谕天明身边低声问道:“我说木鱼啊,他们不会真的肯不见吧?” 叫我木鱼?谕天明先是被这奇怪的外号给“雷”得一愣,缓了半天劲儿才保持了自己“天塌不惊”的脸型,也不回答阿梅的话,径直走到老夫妇的身前。 看这站立的态势,这老妇估计是天生的盲人,至于这个老人家,他走路还要扶着墙,还有那泛白的瞳孔……应该是得白内障失去视力的。 “老人家有什么事?”谕天明问道。 那白发苍苍的老头,似乎还有着些微的视力,他让老太婆扶着自己,循着光用另一只手向前摸索了半天,才算碰到了谕天明的肩膀。 在谕天明身后的阿梅看得很清楚,“木鱼”很明显地朝身旁摆了摆手,像是在向谁示意不需要担心和护卫自己一般。 是在示意那个什么“阿暗”不需要动手么?阿梅揣测地想。 “小伙子是吧?你还是赶紧走吧!”老人拍着谕天明的肩膀,好心忠告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等阿黄来了,就有麻烦了!” 阿黄?是指的这个躺在地上的方块吧?阿梅看了看地,感慨地想,看来是小黄自己有麻烦才对吧? 谕天明没有答话,因为他注意到了老人身上的伤痕。 ------------------- “我是民警,你的邻居报警说这里有打闹之声,我就过来看一下。”言先生在确定两位老人都确实看不见,便装腔作势道:“二老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么?” 两位本都该看不见的老人,却好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老人开口道:“啊,麻烦民警同志了,我们这儿没发生什么事,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喝了一些酒,在家里闹腾了好一阵,才睡了过去。” “睡着了?那这脸上的红肿也是睡出来的?”言先生还故意刁难道:“这大门,也是你儿子发酒疯拆的?你儿子力气不小啊!” 老夫妇一下子被问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老人先变通道:“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两个老瞎子,看是看不见的,听也只听到我们儿子一个人在闹腾。不好意思啊民警同志,帮不到你。” 替将自己儿子打昏,拆了自己家门的人说话,是因为……言先生走到老人的身前,伸手轻轻按了按老人的肩膀。 “啊!”老人吃痛叫了一声。 “这么说,你这身上的陈年旧伤,也是你儿子打的了?”言先生冷冷地说道。 ---------------------- “你身上,还有脸上的伤,都是那个小黄打的?”谕天明看着深藏在老人褶皱下的淤青,还有手背上一道道的划痕,木然地问道。 “小声一点!”老者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别吵着小黄,他被吵醒了要生气的。” “你放心,他不会生气了,至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谕天明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宽慰道。 接着,他便和阿梅打了一个手势,转身走出了101室。 “其实……木鱼你是一个好人吧?”撇下犹自在原地发愣的两位老人,阿梅跟着谕天明走了出来后,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谕天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阿梅见这木鱼没有反应,便继续道:“你说你是想用我抓鬼,但你到头来只是替一对老人教训了他们的儿子,杀了一个奇怪的生物,根本没有做什么对自己有利的事吧?” 谕天明继续走着,还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木鱼你……你该不会只是在装酷吧?”阿梅跟在男人身后,嘴上仍不停止试探。 虽然谕天明始终没回头,从背后也看不到他那张扑克脸,但阿梅注意到男人的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原来,原来不是没有感情变化,只是一个有些装腔作势的老好人啊?阿梅带着“被我看穿了吧”的坏笑,一蹦一跳地追了上去,踏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 -------------------------------------- “民警先生不要开玩笑,这只是老瞎子我自己给摔出的旧伤而已。”老人干笑道:“谢谢民警同志的关心了,不过我们这里真的没发生什么事。” “是么?”言先生不屑地一笑,看了眼地上的胖子道:“不过你也可以放心,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你都不会再‘摔伤’了。” 纵容,生不孝。 只有对子女无限纵容的父母,才会让子女的不孝这样疯狂的膨胀。 即使是到了现在,即使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连瞎眼的父母都要欺凌,敲诈的恶棍,他们还是不肯让法律来制裁自己的骨血。 即使他们看不见,他们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有人打了他们的儿子,却还为那并不认得的打人者做掩护,可见他们对自己儿子的怨毒之深。 饶是如此,他们依然不想自己的儿子被关进大牢,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惩罚。 旁人看到这对盲人老夫妇,或许会看到一对被自己的儿子榨取一生的可怜人。 但在言先生的眼中,这只是两个吃下自己种下恶果的普通人罢了。 被抽离掉“不孝”的方块男,或许在一段时间里不会再对自己的父母恶言相向拳脚相加,但时间一长,这毫无底限的纵容和溺爱,迟早还是会让他心中重新生长出新的“魔”。 不过这与我又何干呢?言先生和老人随便敷衍了几句,便也离开了101室。 而现在的言先生,是会转身离开,还是会继续上楼呢? --------- 上了推荐,依然涨势缓慢 心态……心态……至少不跌了么…… 那个,纠正一件事,就是谕天明的脸是“扑克脸”不是“大饼脸”,可能是笔者码字的时候肚子饿了的关系……犯了错…… 让以木子为首的女性读者大伤其心,笔者在此道歉并更改回来…… 第六章:代班上帝 上帝工作一周,也是需要一个休息日的。w.这世上不存在永不知疲倦的怪物。 ----------------- 最终,言先生还是走出了这幢被阴风肆虐的公寓楼。 在心情的发泄与可能的风险之间,言先生最后还是做了一个工于计算的选择。 虽然那对神秘的人鬼搭档确实让言先生很感兴趣,不过言先生始终不是一个会将兴趣置于利益之上的人。 又或者,我们该说是这巨大的阴气,奇怪的组合还有这栋楼里所有可能的神奇,都没有一件事对言先生的吸引力大。 那就是一个女人。 当言先生刚走出101室,就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大楼外闪过。 他没有看清女人的脸,只是瞥见了那被风吹舞起的头发。 黑色的长发。 当那蓝天下飘过了这一抹透亮的黑色,言先生的便呆了。 一瞬间,什么阴气的本来面目,什么可能是故人的搭档组合,言先生都忘记了。 他只是本能地,自然而然地,快步地跑出了那栋大楼,向那个身影追去。 ----------------- 那头重脚轻地从大楼外“飘”过的长发女子,自然就是酒吧里的那位被失眠困扰的长腿女人。 她顺着李医生所指的路走了没多远,混合酒的效力开始疯狂地在她脑袋里开钻,酒精就像是开出跑道的赛车,在撞毁自己的同时,也让她的脑袋灼烧了起来。 走着走着,她就只记得要往前走,往前走……至于走去做什么,要去找谁,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就这样茫然地走着,双眼迷蒙地走着,忽然,她停下了脚步。 她忽然想起了李医生说的话,脑袋瞬间清醒了起来。 “能帮助你的人,是上帝。”李医生是这么和她耳语的:“不过这是一个懒散的上帝,如果你没有个三长两短,他是不会出现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时的她就这样被说服了。 在当时的长发女耳朵里,李医生的话听上去是那样地充满**力,又不容辩驳。 所以,她就这样木然地循着李靖穆的指引,走到了现在所站的地方——马路的中央。 然后,她听到身后了卡车高声的汽笛鸣叫。 她来不及回身,也不想回身。 如果能就这样死去,至少不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眠了么? 原来这就是那个医生所说的上帝么?长发女有些茫然地想着。 “感谢上帝!”长发女闭上了眼睛,等待那轰鸣声给她带来她那梦寐以求的安歇。 “上帝一周也有一个礼拜日,”一个充满无奈的声音忽然从女人的身后响起:“为什么我连一个好好的休息日都没有?” “破” 当长发女听到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之后,那原本刺耳刹车声和鸣笛声便倏地一下全都消失了。 女子愣然地回过了头。 她没有看见车头,没有看见鲜血,也没有看见死亡。 她看见的是车轮,车轴,马达还有汽缸等车子的大配件,伴着零碎的螺丝和铁片一起飘舞到了空中。 那应该是卡车的东西,变成了一场雨,一场夹杂着汽油味儿的“铁雨”。 一个男人,在这场铁雨之中,带着鬼魅一般的眸色,看着女人淡淡道: “你的上帝今天放假,我代班。” ---------------- 小小的外传:张辉勇和他的叉圈酒 阿梅总说自己很倒霉,一早上已经差点死过去好几次。 长发女已经多日没有睡过一分钟。 言先生少有的休息日也给搅了。 但在这个故事里,最倒霉的不是她们,应该是这个名叫张辉勇的卡车司机。 直到被从空中落下的,自己卡车里的马达给砸晕之前,他一直以为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偷喝了那瓶洋酒的缘故。 昨天替码头拉好货之后,他就从他拉的一车洋酒里,给顺了一瓶下来——很多卡车司机都这么做,也很少有人被发现。 在藏了一晚上,发现确实没人在意这事之后,他今早便很是得意地喝了那么一小杯。 这什么破酒啊?张辉勇皱着眉想着,味儿既没五粮液好,劲儿又没老白干大,就这破玩意儿,真能卖上好几千一瓶? 还有这算啥破名字?叉圈酒?这些老外认识的字也太少了吧,打个叉画个圈儿就算是名字了?真没意思!张辉勇就这样很扫兴地将酒扔到一边,上班干活儿去了。 但当他开着车上班之后,他却好好地领教了一下“洋酒”的威力。 刚出车的时候,他就碰上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一个小姑娘莫名其妙地一路狂奔,然后等跑到了马路中间,跑到了张辉勇的车前,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张望起来。 老张立刻踩下刹车,但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老张都以为那女孩是死定了。 然后,奇怪的事发生了。 一个人影忽然凭空出现在车头与女孩之间,手一挥,张辉勇的卡车就飞了起来。 老张可以向天发誓,他确实是飞了起来。他甚至可以看到旁边高架上的红色小qq的车牌号码。 飞翔了大概五秒钟,重重地落地感将他差点从椅子上弹飞起来。 老张赶紧刹住了车,下车一看,哪儿还有什么女孩和神秘的人影? “这外国酒的后劲儿,看来挺大啊!”老张摸了摸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了一句,便也就继续干活去了。 可他的霉运,却还没倒完。 送完了一批货后,张辉勇吹着口哨行驶在从码头回公司的路上,这时,又有一个女人,忽然晃到了他的车前。 “不是吧?又来?”老张骂了一句,赶紧踩下刹车。 不过这次还是来不及。 接着,又一个神秘的男人忽然出现了。 “敢情这洋酒上了头,看到的东西总是一样的……”老张麻木地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幻觉”,就差叫老婆和牛魔王一起出来见上帝了。 但话才刚出口,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那个男人手一招,张辉勇的车忽然不见了。 张辉勇手上握着仅剩的方向盘,双脚一踏空,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抬头看天,发现他的卡车,已经被肢解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正从空中向下坠下。 “娘的,瞧这后劲儿大的,这叉圈酒确实是值啊!”这是张辉勇在被自己的马达砸晕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 要帮老板买手机……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顺利攒更新,阿弥陀佛…… 外传:没有人可以休息的忙碌日 小外传系列: ---- 小外传系列: ---- 道格的故事: 对于道格来说,这是一个一如既往风平浪静的日子。.ne 在清早遛好狗(也就是自己散好步)之后,它顺道欺负完了别墅区的赛博拉斯(藏獒),把小白(大白熊犬)那一身的漂亮毛发全用泥巴给涂黑了之后,道格忽然觉得累了,便在街旁的共用绿地,找了张长椅躺了下来,享受早晨的温暖阳光。 有时候道格真不明白,人类建造了这种绿地,却从来没有来享受过这里的舒适,从来没有在早晨享受过这伴着绿意的晨光,只知道忙忙碌碌地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被四个轮子运来运去。 这样想着,没过多久,道格便进入了梦乡——这还算耗时长的,就言先生的纪录来看,道格的最短三秒便可打起鼾来。 道格不但睡着了,而且还作着非常美的梦。 在梦里,道格正为今天要从自己的后宫里挑选哪一位妃嫔侍奉自己而犯愁。是身材姣好的纯种苏格兰牧羊犬菲比呢,还是娇小可爱的秋田犬艾碧奴呢?哎呀真是太为难了,那边毛发摸着非常舒服的阿富汗猎犬塞琳娜又在和自己放电……唉,谁叫道格我长得这么高大威武英俊非凡呢?真是叫狗为难啊! 正当道格因为华丽的梦境而口水嘀哒时,一个屁股将它的美梦搅了。 没错,一个屁股,一个在人类眼中,可能还很漂亮的屁股——道格真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觉得这样的瘦屁股美,在道格看来,这还不如腊肠的小翘臀来得有吸引力。 这个屁股直接压在了道格的头上,即使性格温吞如道格,遇到这种情况想不发火恐怕也很难。 可这个小屁股的主人反应居然比道格还强烈,这女娃居然一蹦三尺高,然后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如果道格想追,即使是极速行驶的火车头它也追的上,但道格的怒火只够支撑它抬起头,“汪”的一声问候了一下这“小屁股”的母亲,然后它便又懒散了下来。 与其去追扰狗清梦的小女人,为何不继续刚才的梦呢,还能节省一些卡路里。道格想着,头往旁边一歪,又睡了过去。 这次,它还没睡够五秒钟,它就听到了一声猫叫。 讨厌的猫叫。 道格无比厌烦地微微抬起左眼皮,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黑猫。 它认识这只黑猫,这是少有的几个和言先生有长期联系的医生所养的宠物,黑猫木子。 木子有着一双蓝宝石颜色的眼睛,配上那一身洁净清爽,一尘不染的黑色,乍看上去确实是漂亮。 不过这外观的美丽只能欺骗人类,却不能骗过道格。 尤其是在道格听得懂木子话的前提下。 于是,这一猫一狗,开始了人类听不懂的对话。 “喵喵~~~喵喵喵!” (木子:嘿,胖子,又在这里睡觉呢?大白天的就这么懒散?赶紧精神起来!) “……汪。” (道格:……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喵喵!!喵!” (木子:别在这里睡了!!外面的阳光这么美好,我们不能浪费上帝赐给我们的生命,让我们一起去跑跑吧!) “汪……汪……” (道格:都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每次都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你累不累啊……) “喵!喵!喵喵!!” (木子:我这次一定要把你拖起来!狗不能像你一样没有朝气!让我们一起去抓老鼠吧!) “汪……汪,汪汪……” (道格:狗是不抓耗子的,你真的好烦……我只想睡觉,你就不能让我清净清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木子:来嘛来嘛来嘛来嘛) “……汪……” (道格:……好吧,不过抓好了你就让我睡觉哦……) 真是的,为什么梦里我有一大票的美狗相伴,但现实中,我却要天天被这死木子烦得半死……天啊,难道你就真的嫉妒我长得那么英俊? 道格一边嘴里不清不楚地嘀咕着,一边乖乖地跟着黑猫木子,开始它们一天的生活。 ----------------------------------- 靖穆的故事: 今天喝了太多酒了,李医生晃悠悠地走出了酒吧,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因为今天是言先生的休息日,所以他晚上也不用再值班,这是他难得的休息日,所以不自觉地多喝了一些酒。 当然,这也不是全部的原因。 今天,也是她们的祭日。 她生前很喜欢喝血腥玛丽,至于另一个她……虽然直到她走的时候,还没有到适酒的年龄,不过李医生相信,以她基因里的优秀dna,如果她活到现在,一定也爱极了葡萄酒的芬芳。 所以,李医生今天喝了三人份,所以,即使天很晴朗,即使头很疼痛,李医生却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就这样晃悠悠地走着,直到他看到了马路中央的拥挤的人群,他才慢下了脚步。 李靖穆并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不过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人群中传来了一个他熟悉的声音。 “这……这里有没有医生?”那个娇气的女生这样尖声叫喊着,嘶声力竭,却又不带慌乱之情。 就和她当初在手术室里的反应一样,虽然紧张,却又冷静。 李医生推开了人群,走进了事故的现场。 鲜血,混着机油在地面上流淌,破碎的玻璃在地上反射着今天懒散的阳光,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虽然喝的头很昏沉,虽然只来了不到十秒钟,他已经猜到了这件事的肇事者是谁。 言先生。 一定是那个笨蛋,除了他,还有谁可以让整辆卡车变成满地的铁块碎屑? 一定是那个长发姑娘跑到了马路中间,然后言先生整了一出英雄救美。 真是的,你救就行了,干嘛还拆了别人的车,把司机给弄的半死不活?这样一来,这个现在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司机,不就成了死于替女人出主意的李医生之手了? 没办法,帮忙吧!“我是医生!”李医生喊了一声,走到血泊之中的司机身旁,蹲下了身。 “是你?”女人抬起了头,认出了李靖穆,眼中的希望之光,忽地一下便黯淡了下来。 这个女人是李靖穆当初在外科当主刀医生时,新进医院的小护士,因为她的机灵可爱,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大家都喜欢叫她“水水”。 水水从一进医院就很仰慕李医生,总是叽叽喳喳地跟在李医生身后,每次李医生动手术,她都会抢着自荐参加手术,即使是旁观她也会乐的又蹦又跳。 可能正是因为当初的狂热,让水水更加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之后李医生忽然的离去吧? 可能直到现在,水水还认为自己是被李靖穆给背叛了。 “你来做什么?”水水一边按着司机出血的伤口,一边愣愣说道:“我要的是一个医生,不是一个为了点破钱,就替贵族医院守夜的夜猫子!” “我也没意思要来,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害死这个人罢了!”李医生淡淡地说道。 “害死?”水水冷哼一声道:“我已经止住了他身上大部分的流血口,只要再撑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我不需要一个大清早就抱着一个大酒瓶的所谓医生来教训我!” 李医生无奈一笑,站起了身大声问道:“我需要一个电钻,小型的电钻,打钉子的钉枪也行,谁能借我一个?” “你想做什么?”水水手正按着患者大腿的大动脉,又不能移开,见李医生高声呼叫,她只能干着急。 “救人哪!”李医生打开手中抱着的酒瓶道:“你只注意了他大腿上的口子,有没有注意他头上的伤?” 水水一愣,赶紧趴过去查看。 “不用看了,已经颅内出血了,再不给他放颅压,他都不用等到失血过多,就会脑死亡了。”李医生说着接过一旁的修电线杆的师父递过来的电钻,一边将酒瓶竖起,将酒水往钻头上倒。 “放颅压……你该不会是想用电钻给他脑袋上打洞吧?”水水吃惊地叫道。 “你有更好的办法么?”淋完酒水,李靖穆便启动了电钻,那吵人的声响现在听来更是让人揪心。 “按着他,如果他醒了,就把他打昏!”李靖穆说完,就撩开了司机那本已稀疏的头发,将电钻放了下去。 瞬间,人群中起码有五个人吐了出来,有十多个人立刻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奇迹诞生,但没有几个真正能忍受得住那奇迹诞生前的痛苦。 ………… 十分钟后,救护车及时感到,接走了仍没断气的倒霉司机。 “你说……他会活么?”在救护车上,水水喃喃地问着李靖穆。 “今天,没人会死。”李医生看着那头上已包上白布的司机,肯定道:“没人可以在今天死!” 水水呆呆地看着李医生,不发一言。 ------ 今天,是个没有人可以休息的忙碌日。 -------- 累死累活的作者语: 更新忘在公司的电脑里,所以只有立刻赶出一篇外传来了。 水水还有木子,看我对你们多好,满足你们的要求了……爱戴我吧! 第七章:二楼.哀其自怜(1)——纯爷们儿 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 老子预言了千年之后的现在,都市人的生活方式。 ------------------ 关心则乱,真是关心则乱。言先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像一个英雄一般从天而降,一下子把一辆卡车给拆了,这可不是言先生平日的做事风格。 明知道不可能是那个人,但言先生还是出了手。真是关心则乱哪,言先生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不过出乎言先生预料的是,这个女人虽然并不是“那个人”,但却也是一个言先生认识的人。 “怎么又是你?”言先生多少有些惊讶:“你不是应该在酒吧里睡着了么?” “我们又见面了!”长发女头昏昏沉沉,却还笑着打招呼:“很擅长猜拳的上帝老哥!” -------------------------- 经过一楼的那一阵闹腾,现在阿梅走在谕天明身后,是紧张兮兮举步维艰,生怕自己多跨出那么一步,就踩着什么自己看不见的东西。 谕天明则是自顾自地向上走着,也不回头搭理阿梅。 “喂,我可是很重要的鱼饵啊!木鱼你再怎么装酷,也不能完全不理我吧?”阿梅一边小心翼翼地上着楼梯,一边气鼓鼓地喊着。 依旧没有回答,谕天明只是走着走着,忽然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谕天明这毫无征兆的止步,险些让跟在其身后的阿梅撞个满头满脸。 “你干……”这个“嘛”字还没出口,阿梅就看见谕天明抬起了自己的左拳,眼中发出了悠悠的蓝光。 “停!”阿梅猜到了下面会发生什么,赶紧跑到那扇门前,张手不让他砸。 “你做什么?”谕天明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又想砸门了是吧?”阿梅用一种“你是笨蛋嘛”的表情鄙视地看着谕天明:“你真是一个木头脑袋么?只要觉得不对,你就砸?” “这里面有阴气,阴气表示有危险,”谕天明淡淡道:“你觉得这扇门比你的命重要,那我就不砸。” “有问题当然要查,”这次阿梅没有再被谕天明给唬退,她自信一笑道:“但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不用砸门就能进到房间里面。” “哦?怎么做?难道敲门请别人进去让我们抓鬼?”谕天明虽然语带讽刺,不过还是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阿梅从手上取下一个发卡,一扳一弯,便歪扭出了一个钥匙的形状,然后她便将发卡塞进了钥匙孔中,上下捣鼓了起来。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太多了?真以为这样就能把门撬开?”谕天明声音中的鄙夷,因为那全无变化的声线,而变得异常难分辨。 “嗑啦”,谕天明的话音还未落,门锁忽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门,开了。 阿梅站起了身,高扬着下巴回道:“一个可以操纵鬼魂的人,没资格说别人电视看多了。”说完她推开门,往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阿梅觉得很开心,她发现只要自己能让这张扑克脸产生任何的表情变化,她都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过,谕天明的表情虽然带着微微的惊讶,但他却并没有移步进门的意思。他只是指了指大门,往后退了一步。 嗯?是什么情况,居然让这个木鱼都吓得往后退了?阿梅抬头一看,立刻“妈呀”地大叫一声,脚下打滑,摔坐在了地上。 接着,那个将两人齐齐吓退的人,从门缝里探出了头来,尖着嗓子骂道:“干嘛呢!干嘛呢!你们没事撬俺家四想干嘛呢!” “我说木鱼啊,这家伙就是你说的阴气源头么?”阿梅坐在地上往后挪了两屁股,悄声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第一次,阿梅看到谕天明的脸上,印出了深深的恐惧。 门内的,究竟是怎样的怪物? --------------------- 口红,胡渣,眼线,喉结,裙子……这些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细节,全都组合在了这位开门而出的人身上。 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阿梅就只想说一句话:“额地神啊!” 这是一个比谕天明还要高上一头的……额……应该是男人的人。 虽说他嘴唇上涂着艳丽的口红,眼睛上画着黑黑的眼线,还在腰上围着一条及膝的蓝裙,说话的时候还捏着嗓子吊着高音,但他那浓密的胡渣,粗壮的四肢还有那毛孔发达的大腿,还是将他的原本性别出卖了。 坐在地上看着这高大蓝裙男的阿梅,都快哭出来了。 娘的,我说这里的租金怎么这么低,这才走到两楼呢,就又是虐带父母的混蛋儿子,又是装成女人的大老爷们,还有会忽然塌落的天花板……阿梅实在是有些无奈,怎么就租一个房子,都能惹出那么多破事儿? “哎哎,你哭嘛呢哭嘛呢?你撬的是俺家的门!你还哭?俺棒槌你姥姥!”这老哥声音本来就低,还要拖着一口古怪的口音像被掐死一般硬往上吊,这听上去实在是有够难听。 神啊,世界上真有人妖这种生物啊!阿梅本来还没准备哭的,但再被他这么一吼,眼泪就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不过这个时候,却发生了一件让阿梅立刻破涕为笑,大跌眼镜之事。 “噗”,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谕天明,忽然走到这个“篮裙男”身前,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瓶儿,开了盖子,忽地一下就将里面的**全部泼到了男人的脸上。 这黑红色的**淋了“蓝裙男”一个满头满脸,立刻把他变成了一个满脸腥臭,红褐点点的大花脸。 “呸,呸!”男人把流到自己嘴里的腥臭**吐了出去后,用手一抹脸,便看到了满手的血液。 “介四(这是)嘛玩意儿啊?浓硫酸?”男人骂咧了一句,然后想想觉得不对:“咋没感觉烧人啊?好像也没破相啊?” “是黑狗血。”泼完了的谕天明,居然还很淡定地解释着:“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没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身。” “附……附你个逮儿!”男人终于没办法再保持高音了,用粗壮的男低音吼道:“你丫找抽呢是吧?撬俺家的锁,还拿狗血泼俺!小样儿瞧俺今天不掰折了你的牛子!” 这半男不女的彪形大汉刚想发火,谕天明忽然又问了一句:“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蓝裙男那拳头都已经举起来了,却愣被这句话问的打不下去。 谕天明这问题闻得就好像是去到窑子里抓了个抹红涂绿的女人问她是不是“鸡”一样,这一句话就能把人给?憋个半死。 “俺,俺当然是纯爷们了!”男人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你为什么会涂着口红?”谕天明仍在不识相地追问着。 “介……介哪儿四口红?俺嘴唇瓣儿天生就介么红,你想咋地?” “那怎么眼睛旁边又黑了?” “介四俺睡眠不足整出的黑眼圈,你想咋地?” “那为啥还穿个蓝裙子?”这时候,已经忘记要哭的阿梅,也跟着插话道。 “介……介……”蓝裙男甚至都已经忘记发火的事儿了,抓耳挠腮地憋了半天,整出一个答案来:“介四围裙儿!俺烧饭围围裙儿不行四咋地啊?” “那你介围裙儿,咋后面没带子,而且咋还有蕾丝的边儿呢?”阿梅那容易忘记自己身处状况的性格又开始作祟了,她现在已经开始学蓝裙男说话的口音了。 “你……你这小子!”已经无言以对的男人,终于还是大吼了一声,挥拳向阿梅打去。 不过这次,他的拳头又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谕天明又开口说了一句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话: “我是来看你儿子的!” 第七章:二楼.哀其自怜(2)——门 做父母的,或许可以为子女提供锦衣玉食,可以与他们谈笑风生,却未必可以,推开孩子们的心门。 ------------------- 阿梅虽然很倒霉,虽然常常做一些很丢份的事,但她并不笨。 在为谕天明的话惊讶了片刻之后,阿梅便马上明白了谕天明的“先知”是从何而来。 阿暗。 一定是在这个男(女)人开门的时候,那个阿梅也看不见的“阿暗”,便顺着缝隙钻进了房里。接着趁谕天明当头撒狗血,还有东拉西扯的空挡,调查清楚了这个家的详细情况。 阿梅之所以得出了这个结论,是因为谕天明每和这个男(女)人说上一句话,便要顿上一顿,侧耳像是聆听什么一样沉吟一会儿,才会说下一句。 普通人或许无法发现这样的细节,不过经过之前的折腾,还有在一楼的发生那些事,阿梅现在基本已经可以判断得出谕天明什么时候是在和他的“阿暗”沟通了。 “我是你儿子徐皓学校里的心理老师,我叫杨迪。”谕天明一本正经的脸让他说的话听来煞是可信:“我是被他的班主任朱老师叫来看看情况的。” “四嘛?”尽管他儿子的班主任确实是姓主,但蓝裙男显然有些怀疑:“那学校的老四,做嘛要撬俺家的锁?整嘛狗血浇俺?” 谕天明面色不变,不急不缓地解释道:“这是为了测试您儿子的自闭级数。如果家门被撬,甚至父亲被袭,他都没有出现的话,那他就应该是得了极其严重型自闭,自我封锁孤僻症,也就是我们所谓的c’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真的是c’,所以才出了这个损招,如果为您带来了困扰,我很抱歉。” “西西西c)?介四嘛意思?”蓝裙男皱了皱眉,显然是被那串又臭又长的名字给唬住了:“俺娃儿的病真的很严重?” “嗯c如果用生理疾病来等量判断的话,那就是癌症级别的了。”谕天明继续面如石像地糊弄着男(女)人。 “还是晚期的那种,化疗都没有用,只能等死的那种哦!”已经知道谕天明再玩哪出的阿梅,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一下子,蓝裙男脸上的怒意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和恐惧。 “介……介可咋办?”男(女)人立刻慌张了起来,低头喃喃了半天,才想起了谕梅二人,赶紧开门道:“老……老四快请进,快替咱娃儿瞅瞅,俺就介一个娃儿,可不能就介么癌症了啊!还晚期!” 这样,淋了主人一头狗血的谕天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202室。 “对了,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徐先生。”阿梅进了门,忍着笑问道。 “老四们叫俺小名儿狗子就成,俺大名儿叫文强。”蓝裙男赔着一脸笑容应道。 “………………” ---------------------- 屋内的转角,禁闭的房门,房门上还有幼稚的笔记,涂出了“私人空间”四个大字,“私”字上还少了一点。 阿梅也彻底明白了谕天明的信息从何而来,门口的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贺卡和信封,寄信人都是这个名叫徐皓的男孩儿的同学和老师,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被拆封过,有一些的纸质都已经受潮,看来起码已经放了好几个月了。 “娃儿已经好几个月没离开自个儿的房了,俺也拿他没法子。”文强无奈地叹道:“除了吃饭的时候他肯把房门开一个小口,平时不管如何门都是关着的。” 谕天明摸着徐皓房间的房门,闭上眼睛感觉着一些什么。 阴气,很重的阴气。在这个阿暗无法进入(注:地鬼以上级的都无法穿墙入室)的房间里,有着纯粹强烈的阴气。 这阴气不像是怒蛛群,虽多却弱,里面还夹杂着“不孝”散发出的阳气。 这房间里的阴气,纯粹而强烈。 这个孩子如果不是被怨念极重的缚灵附体,那就是给非常恶劣的“怪”给缠身了。 “梅老师,等下不管发生什么,请拉着徐先生,别让他的冲动误事。”谕天明如临大敌地说着。 “啊?杨老四你咋能介么说话?俺怎么会冲动?俺脾气最蔫儿了!”文强还想继续抗议,却被阿梅给拉到了一边。 “阿暗,破” 低沉空洞的诡异声音再次想起,谕天明的手按在门上,忽一用力,门后便“轰”地发出一声巨响。 阿梅和文强都以为这扇木门会应声而倒,但事实上那扇门还是结实地杵在那里,一动都没动。 “现在的心理辅导老四都会耍‘隔山打牛’?”文强狐疑地问道。 “我也是新来的实习生,不过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可能他是在用这个方法和患有c’的小徐皓交流吧!”阿梅只好随口糊弄着。 谕家的言咒和言家的完全不同,同一个言咒,效果也会大相径庭。 如果换成了言先生,这“破”字言咒一出,别说是木门了,整个房间都很有可能被吹跑。 谕家的“破”是阴破,只对阴气物质有效果(有些类似第二卷里,被驱魔咒给转性过的“破”),刚才这一下,是为了将门后的阴气给冲散,也防止对方(无论是鬼是怪)的偷袭。 文强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他靠近自己孩子的房间,都会本能地不想去开门,就是因为门后浓重的阴气在作祟。 阴气一散,谕天明就转开门锁,推门而入。 “不管发生什么,我不出来,你们也不许进来。”在房门关上之前,谕天明用木然的声线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杨老四介四要治俺的娃儿呢,还四要和和俺娃儿互‘卒瓦’(注:这个字念‘ei’,四声,但好像拼音打不出来……)啊?”在后面的文强皱着眉头抱怨道。 “估计两者都有吧……”阿梅用文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 目前正在考虑这卷完了之后,将原本预设的四---六卷的剧情压缩。 在第四卷彻底华丽一把,搏一个生死出来。 第七章:二楼.哀其自怜(3)——哀面伤 我们鄙夷的,我们唾弃的,我们避之不及的, 可能只是一些无法活出自我的可怜人。w. ---------------- 谕天明一进门,就看见了徐皓。 小男孩儿正趴在房间拐角的电脑前,就着屏幕上闪动的昏暗的光线,手指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敲打个不停。 门开,门关,男孩儿都没有回头。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电脑上这一幅幅似真似幻的画面,再也没有其他。 他的眼中没有谕天明,谕天明的眼睛也不在注意他。 谕天明那双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眼睛,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男孩背上的,那常人无法看见的怪物身上。 这个家伙足有2米多高,头直顶到天花板,背脊还没办法完全直起来。 它没有下半身,从男孩儿的背上看起,就只有它的腰以上的部分,乍一看上去,小男孩好像就成了它长着四条腿的下半身。 虽然大致看上去是个人形,但那“怪”却长了四只都长逾一米半的手,而它的脸,就是一个面具。 哭泣的面具。 惨白的底色,用黑色画出的眼睛,还有血红色的泪线。 “哀面。”谕天明抬头仰视着这个巨大的“怪”,感叹了一句。 ------------------- 房门外的文强和阿梅,正焦急地等待着。 听着房间内传出激烈的响动,看着文强那涂过粉的脸上,划过豆大的汗珠,阿梅就知道他有多担心自己的孩子。 这时,阿梅忽然忘记了他是一个穿着女装,吊着嗓子说话的诡异男子,只记得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阿梅用手轻拍着文强的背,另一只手紧握着男人的手,感受着他的慌张,并给他带去平和。w. 阿梅的家里也有一个这样容易慌张的父亲,所以从小她就学会了如何去安慰这样的人。 渐渐地,男人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呼吸也不再那么急促了。 “你一定觉(读音:搅)着,俺四个妖怪四不?”男人的声音难得地低沉了下来,还带着一丝无奈的揶揄。 阿梅沉默着不置可否,她知道这时候当然不能回答“是”,但初见时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却让她很难违心地说出“不”来。 “么四(没事)的。”文强安慰了一句,苦笑道:“你觉着奇怪也正常,因为俺本身就不正常!” “俺就四喜欢穿娘们衣服,就四喜欢抹上口红,就四喜欢穿上有小花边儿的围裙儿,俺有时候也觉着自己怪恶心的。” “可俺就四喜欢,俺就四喜欢……”文强喃喃地重复了好多遍,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花木兰恨不能生为男儿身,其实又有多少男人,恨不能生为女红妆呢?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只是不够幸运,能成为自己想做的人的可怜人而已。 阿梅忽然觉得有些想哭,泪水不自觉地就夺眶而出。 ----------------- 哀面是在“怪”之中,少有的极具攻击性的种群。 最令人头疼的是,它会将被其附身者作为自己的下半身,换句话说,宿主会随着哀面一起进行攻击。 而且,宿主的各种情绪,也会让哀面的能力产生不同性质的变化。 哀面低下了头,将那副哭丧脸的面具凑到了门口的谕天明身前。 它的身子已经够长了,但似乎只要哀面想,它便可以将自己的身子无限地延伸。 哀面就像是狗认人一般,绕着谕天明不停地嗅着,嗅着。 这时,男孩儿忽然说话了。 “你看,我像怪物么?”男孩儿依旧是脸冲电脑背朝谕天明,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样冷,那样冰,那样毫无生气。 “我根本看不到你的脸,我怎么知道你像不像怪物?”谕天明就好像看不见在他周围绕来绕去的面具一般,淡淡地答道。 男孩听到谕天明的回答,发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 接着他便转过了头。 谕天明看着男孩的脸,他并不惊讶。 但他也得承认,这男孩确实就像是一个怪物。 ——因为他根本没有脸。 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也没有耳朵……男孩儿的五官,全然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那原本应该是脸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张面皮,包裹着他那小小的头颅。 “现在,我像是怪物了么?”男孩儿的声音再度响起,声源却是来自于谕天明的身后。 来自于那哭丧着脸的面具。 谕天明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男孩徐皓的脸,就在“哀面”的面具之后。这一人一怪,已经完全融合成一体了。 “我是怪物吧?我是怪物吧?”那哀愁的面具依旧拖着那巨大的身体,绕着谕天明嗅着闻着,同时面具背后的声音,仍在不停呢喃着这同样的五个字:“我是怪物吧?” 谕天明沉思了一会儿,答道:“不,你不是怪物,你的父亲才是。” 一听到谕天明的话,哀面忽然停止了动作,男孩的呢喃也停顿了下来。 哀面开始喘息,急促的喘息,那巨大的身体忽然开始抽搐和**。 ——当哀面和宿主的情感同步时,它们就是一体化的生物,想要解决掉其中一个,就必然会给另一个造成伤害。 所以,想完整无缺地救出男孩儿,就一定得让男孩儿和哀面产生情绪上的脱离。 换句话说,就是让小男孩儿不再哀伤。 当一个人正陷入沉重的哀伤中时,别指望几个鬼脸或是一个冷笑话,就可以让他破涕为笑。 让人脱离悲伤的最实际,最快捷的方法,就是让他愤怒。负面情绪之间的转化,总来得比正面情绪快上许多。 谕天明不知道徐皓究竟是为何会哀伤至此,他也没有时间分析原因。 他只知道,没有一个孩子,会希望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一个像徐文强一样的人。 他要让男孩儿愤怒,怒火会烧痛哀面留在他体内的根,会逼得共生的两者间,产生出一丝的缝隙。 谕天明就是要等那个缝隙。 那根将“不孝”刺穿的汉阴古木,已经被谕天明悄然地握在了手里。 谕天明在等,等“哀面”本能地逃离徐皓愤怒的那一刻。 “我的父亲不是怪物!他不是!”终于,男孩儿怒吼出声。 在男孩儿愤怒的吼声中,有一丝微弱的呻吟。 哀面的呻吟。 就是现在!谕天明高举起手中起手中的木棒,用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喊道: “阿暗,断!” ------------- 关于“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问题,笔者是知道的。 但这这两章的内容,和这个成语并没有关系。 其,只是一个古文的句式,希望大家不要在此多做计较。 也希望不要因此有小朋友把它成语……那我就误人子弟了。 特此说一下…… 第七章:二楼.哀其自怜(4)——父子泪 父,乃子之纲 ------------------ 谕天明的言咒一念出,阴风便开始在他手中的短棍上聚集,渐渐地,在他的右手上形成了一个刀刃外形的气旋。w. 谕天明手起“刀”落,朝哀面那巨大身躯的中间斩了下去。 当气旋一触及哀面那阴质的身躯,立刻便炸裂开来,变成一阵狂风,猛力撕扯着哀面的身躯。 当哀面那巨大的躯干被“台风眼”活活给裂成两半时,哀面那低声的呻吟,终于变成凄厉的惨叫。 哀面在受到攻击时,会从它的“面具”脸这里,喷射出阴气流进行反击,所以谕天明即使是在割裂哀面的身体时,注意力也从来没有离开过哀面那张惨白的面孔。 谕天明没有想到,这个哀面的反击,会是由另一侧的徐皓发动的。 “我的父亲不是怪物!不是怪物!”男孩高喊着,竟将手旁的电脑键盘给生扯了下来,举着就冲谕天明扔了过去。 尽管哀面已经断成了两截,但那小半截留在徐皓体内的“怪”,让小男孩儿的力量大得出奇,这毫无征兆的一掷,竟将键盘正好砸在了谕天明的脑袋。 这一下就好像是重量级拳手的一记直拳直接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纵然这谕天明再如何天塌不惊,这一下还是砸得谕天明头晕目眩,一下子缓不过劲儿来。 就在这一瞬之间,哀面惨嚎了一声,剩下的躯体忽然像是被黑洞所吞噬了一般,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不见。 哀面彻底地变成了一张面具,掉落在谕天明的脚旁。 同时,没有脸的徐皓已经快步跑到了谕天明身前,矮身捡起了那张面具。w. “住手!”谕天明暗叫不好,如果真让孩子把这个面具再戴到脸上,那恐怕就很难再将两者分割开了。 木棒上缠绕的阴气又开始急速旋转,看来现在想不伤害孩子解决哀面已经不可能了,谕天明现在只希望他这一棒子下去,可以在解决哀面的同时,将对孩子的伤害控制到最小。 谕天明想着,不忍着,无奈着将木棒举起,朝正准备戴上面具的徐皓当头砸去。 “住手!”就在这时,徐皓的房门开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怒吼道。 正准备戴上哀面面具的徐皓,听到了这个声音,忽然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谕天明的反应也很快,徐皓的动作稍一缓,他立刻将木棒一个变向挥空,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打掉了男孩手中的面具。 面具刚一落地,就从边缘上长出了好几个有如触须一般的短小脚,这些像蚯蚓似的小东西,背着哀面身上仅剩的部分,飞速地往门外跑去。 “啪!”这可怜的“怪”都没来得及溜出房门,就被愤怒的一脚给踩了个粉碎。 哀面最后的呻吟,也被那面具破碎之声给淹过了。 ---------------- 大吼“住手”的,是一直捏着嗓子说话的徐文强;而一脚将面具踩碎,现在还忿忿不平地对着面具的碎屑踩踏个不停的,自然就是阿梅了。 面具一碎,男孩的脸便重新回到了他的脑袋上。在旁人看来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前一秒还空白一片,观者眼睛一花,徐皓的五官就已经各归各位了。 “不是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进来么?”谕天明摸着自己后脑勺鼓出的包,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你这房间里杀喊声震天的,当父亲的又不停听到儿子在喊‘怪物,怪物’的,你倒试试看这种情况拦不拦得住。”阿梅好像还有些幸灾乐祸:“而且如果不是我们进来得早,发生什么还不知道呢!” 徐文强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正用愣然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忽然哭出了声。 “都四爹爹不好,爹爹四怪物!爸爸不但吓跑了你的妈妈,还瞅着你把自个儿整成现在的摸样儿,四当爹的没用!四当爹的介个怪物没用!”徐文强大声地哭喊着,挥舞起自己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抽着自己的嘴巴。 眼泪,浸湿了眼线,弄花了妆容;他留在自己脸上的掌印,比他的唇色还要鲜红。 男人哭着,抽着,不停地呢喃着。此刻的他,不是男人,不是女人。 他只是一个为了没有给自己的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而痛苦不已的父亲。 终于,徐皓也哭了,他哭得比自己父亲还要大声,还要惨。 “爹爹不是怪物,我才是!爹爹不是,爹爹不是!”男孩哭着跑到了徐文强的面前,将头深埋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走吧!”谕天明拖着在一旁陪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阿梅往门外走去:“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 这里有的,就只有抱头痛苦的普通父子罢了。 ------------------ “你在做什么?”谕天明难得地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在帮你包扎啊!”阿梅一边上蹿下跳地用纱布裹着谕天明的头,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又没有出血,为什么要包?而且我是后脑被砸了一下,你包我额头做什么?还有你的纱布是从哪儿弄来的?”谕天明忍无可忍地说道。 能让谕天明一口气说出那么多抱怨话来的,阿梅恐怕不是第一个,也能排得上前五了。 让人又好笑又好气的是,阿梅居然还干得理直气壮。 “我这一包吧,下次那些怪物一看,都以为你额头上有伤,就会都从你前面冲过来啦!这叫‘虚则实之’,知道不?”阿梅振振有词地解释道:“至于这些纱布,诶……纱布是从老徐那里出来的时候顺手拿的。你为了他们父子都肿那么大一包了,他给点纱布包包总不为过吧?” “……”谕天明实在是不会应付阿梅这样的女人,他只好自顾自地往楼上走,任凭阿梅在自己周围蹦蹦跳跳。 谕天明绝对是一个老好人,阿梅和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是这么觉得。 继一楼的事情之后,谕天明又为了不伤到小男孩儿徐皓,害得自己脑袋上被打出了一个大包,而且事情过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要,便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所表现出的冷淡,该不会只是故作冷酷而已吧?这样想着,阿梅不自觉地有些想笑。 三楼风平浪静,谕天明连停都没停一下,阿梅也暗自庆幸着不用再看到各式古怪的怪物了。 但这样的庆幸,还有没有多延续几秒,便立刻消失无踪了。 在三楼与四楼之间,阿梅和谕天明,遇到了今天最大的诡异。 第八章:不三不四.时空轮回(上)——夹缝 阿梅觉得,今天的楼梯比平时爬起来要累上好多,虽说在三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这从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就走得阿梅有些气喘吁吁。w. “有些古怪。”谕天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些许的异样,嘴里轻声嘀咕道。 “从你嘴巴里听到‘古怪’这个词,怎么让人觉得那么别扭。”谕天明的话把阿梅给逗乐了:“你先是从一个胖男人嘴巴里拉出了一个长鼻子腊肠狗,然后把一个没脸的小孩儿整成了有脸的……比起这些,安全地走过一层楼什么都没有发生,倒是‘古怪’了?” “遇到你之前,我只是个有些倒霉,在老式公寓楼里租了一个小破房间的漂亮女孩;在遇到你之后,我成了一个今天就会死的可怜姑娘,住的地方的邻居都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怪物……”阿梅滔滔不绝地抱怨着,她知道谕天明不会搭理她,所以她也就更加嘚吧嘚吧个不停了。 谕天明和阿梅就这样一个默默地走着,一个不停地说着走过了三楼,踏上了通往四楼的楼梯。 “所以说啊,木鱼你可是比倒霉的我还要扫把星呢!所以木鱼你一定得……啊!”光顾着唠叨,阿梅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软,往后摔倒了下去。 “真是的,你就不能……”不耐烦的谕天明回头刚准备去扶阿梅,却一下子愣住了。 他的身后,哪儿有阿梅的影子? 谕天明赶紧走下了楼梯,四处张望,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直到刚才都还跟在自己身边碎碎念的女孩。 然后,他无意之间瞥见了身旁房门上的房间号码。 403。 自己明明是下到了三楼,为什么会看到本该四楼的房间? “这下真有些古怪了。”谕天明看着那方才走过的楼道,木然道。 ----------------- “哎呀!”阿梅以一个“平沙落雁屁股向后式”摔得“髋部”生疼,惨叫出声。 真是的,这死木鱼也不会扶我一把,阿梅心里骂咧着,揉着自己的小翘臀站起了身,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诶?那死木鱼人呢?阿梅抬起头,却完全找不到谕天明的身影。 这又是啥米情况?阿梅看了看自己身旁房门上的号码。 303。 没错啊,是三楼啊!阿梅挠了挠头,想了一想,便赶紧踩着楼梯往四楼跑上去。 这家伙肯定是又闻到了什么怪东西的味道,自己跑去砸别人的门了!阿梅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想抛下我一个人去玩?门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阿梅,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是个阴劫缠身的倒霉蛋,可能已经把这场经历,当成是某种刺激的游戏了。 “死木鱼!和你说了别砸……”当阿梅娇嗔着跑上了楼,四下一张望,却还是没有看见谕天明。 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下子,阿梅开始真的有些着急了。 也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了她身旁的门牌。 301。 ………………诶?这里也是三楼? 阿梅的小脑袋,这下彻底短路了。 -------------------- 4楼: 谕天明又上上下下跑了十几次后,彻底确认了一个事实:自己被困在四楼了。 无论是向上爬,还是往下跑了多少层,当谕天明一停下,看到的还是四楼的标牌。 “没想到,这里居然连‘时空’都有。”谕天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时空,不是妖魔鬼怪,不是任何阴质阳质的生命体,也不是任何的缚灵地鬼。 事实上,言咒师们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每种不同的教派在不同时代,对于“时空”都有不同的称呼。不过在一位物理学的旷世奇才给它取了一个最恰如其分的名称后,后来者也就随之采用——当然了,食古不化,对于“言咒”体系之外的一切都极端排斥的言咒师一族肯定不在。 这个奇才的名字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而这个最恰当的名字,叫“虫洞”。 谁也不知道“时空”到底只是一种诡异难解的现象,还是哪个神明的恶作剧玩笑。 “时空”总是会毫无缘由地出现,又毫无理由地消失,卷入其中的倒霉蛋,有的被扔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异乡,有的则被扔到了过去或是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时空”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毫无征兆地出现,谕天明也有听说过有人被马桶冲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当魔王的,又或是一钻进抽屉就可以穿梭到任意时间点的故事,不过是真是假就无从考证了。 虽然“时空”的出现消失毫无规律可言,但在言咒师一族几千年的封闭记录中,也有关于它的记载。 “时空”分三类(目前言咒师已知),空间跳跃的“时空漩”,时间跳跃的“时空流”,还有谕天明现在碰到的,在一片平常的地域之上,建立出另一个看似完全相同的不同空间,将人困在时空夹缝之中的“时空轮回”。 “时空”在这里的忽然出现,究竟只是巧合,还是和其他的“魔”,“怪”一样,是被这栋楼里巨大的阴气吸引来的? 虽然谕天明对于时空的本质有很大的兴趣,不过现在可不是有心情考虑这个的时候。 谕天明被关在了四楼,但阿梅却被忘在了三楼。 谕天明不在其身旁,就凭阿梅身上的“阴劫”,恐怕没一会儿就被好些个缚灵地鬼给撕成几块了。 但即使心里着急,谕天明对于“时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空间的轮回肯定有一个“接口”,一个可以打破的缺口,但谕天明已经一寸一寸地的将这层楼翻来覆去地寻了几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 虽然“时空轮回”里的时间,和正常空间里的时间轴并不相同,很可能在“轮回”里过了一个半小时,现实世界里还没到一分钟。但相反的,现实世界中过去了一两年都不足为奇。 谕天明开始逐渐的不能保持冷静了,他的忧虑和焦躁,开始逐渐让他的表情产生了变化。 难道……自己真的没办法出去了? “如果你不行,就让我来吧!”忽然,一个空洞的声音在谕天明耳畔响起。 “阿暗……”谕天明叹了口气,喊出了声音的名字。 第八章:不三不四.时空轮回(下)——互换 人世间最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 ----------- 阴气在谕天明面前聚集,逐渐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又过了一会儿,那透明的人形渐渐清晰了起来。 待清晰的五官和四肢形成之后,幽魂便开始做了一件其他缚灵和地鬼永远无法想象的事:它开始“穿衣服”。 它的面孔开始渐渐有了肉色,身上的衣物也开始从无到有地冒了出来,并且渐渐开始色彩缤纷。 当幽魂彻底完成了所有的变化后,它就变成了人。一个无普通人别无二致的人。 它变成了谕天明。 谕天明看着眼前的“阿暗”,就像是在照镜子一般。除了“阿暗”的面颊还稍显苍白,还有它并没有呼吸之外,它就是谕天明镜像般的倒影。 “不是说过,不要自说自话的显形么?”谕天明将头别过,似乎并不喜欢看到“阿暗”现在的样子。 “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还是不喜欢看到你的这张脸?” “阿暗”虽然“长”着和谕天明一模一样,但他说话时的神态,却和谕天明大相径庭。 阿暗会笑。 阿暗虽然长着谕天明的扑克脸,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丰富,眼角和唇角的每一个扬起或下撇,似乎都带着无数的话语一般。 谕天明不喜欢看到阿暗的脸,更不喜欢看到自己的脸上露出得意的坏笑。但他也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必要,阿暗是不会刻意显形的。 谕天明是一个总做多余事的老好人,而阿暗则正相反,不是绝对必要的事,他绝不会做。 “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显形和我说?”谕天明问道。 阿暗甩了甩头,松了松筋骨(至少他摆出了松筋骨的姿势)道:“我只是难得的出现喘口气——虽然我并不能真的喘气,然后为被困在‘时空’里的你给出一个小小的建议。” “你的建议,该不会是要我们互换,让你来找出‘时空’里的不协调来吧?”谕天明先知先觉道。 阿暗打了个哈欠道:“原来你早想到了啊,我还以为你和那个什么阿梅处久了,脑袋也变迟钝了呢!靠你自己是走不出这个轮回空间的。” “那换成你就能走的出去了?”谕天明反问。 阿暗自信地笑道:“我可是去到另外的世界兜过一圈,后来又被你们给拉回来的家伙。你觉得这个小小的时空夹缝,会比两个世界的墙壁更难冲破?” 确实,谕天明也承认,对于眼前的问题,阿暗肯定比自己更有经验。 “可你也该知道,‘互换’对于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谕天明说出了自己最大的忧虑。 “这我当然知道,但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阿暗耸了耸肩道:“你可别忘了,你多在这儿呆一会儿,那个倒霉的笨女人被搞死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这确实是最让谕天明焦虑的问题,被阿暗这么一提,谕天明的脸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这种变化可逃不过阿暗的眼睛:“怎么?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片子?” “别胡说了。”谕天明的脸瞬间便又恢复如常:“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 “就是因为对你太了解了,我才这么说的。”阿暗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你恐怕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你漏掉了什么吧?” 谕天明的眉头微微一皱:“什么意思?” “你果然没有闻到,”阿暗叹着气摇了摇头:“换作平时的你,即使身边有倒霉女这样大的阴劫,你也不会闻不到的。” “这里的五楼,也有阴劫的味道。”阿暗朝上方指了指:“如果你再不抓紧,你那些心爱的‘人’,就会一个一个应劫而死哦!” 谕天明沉默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容易的选择。 如果只是谕天明自己,他宁可自己在时空夹缝里几天甚至几个月,都不愿意来一次“互换”。 可是,现在这件事关乎两个无辜人的生死,还有这栋楼里,不知多少需要他去“度”的怨魂。 “好吧……”谕天明伸出右手道:“但事情一完,我们就得换回来。” “你知道我不会的。”阿暗答得倒也直爽:“我是绝对会赖着不走的!至于你能不能回得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阿暗说着伸出了左手,接上了谕天明的右掌。 双掌一相接,阿暗的形象立刻模糊了起来,身上也开始冒出了阵阵青烟。 “你真是天赐给我的劫难,”谕天明叹了口气道:“双生的劫难。” 说完,阿暗便不见了,他那阴气形成的躯体也已经彻底化成了烟雾,被风吹散。 然后,谕天明便笑了。 开心地笑了。 -------------------- 3楼: 阿梅放弃了。 在上蹿下跳了几次之后,阿梅可以确定自己无论跑到哪儿都是3楼,看到的也都是301到303这三个房间号码了。 除了爬楼梯,阿梅还撬过这几个房门的门锁——虽然谕天明并不认为阿梅有这个能力,虽然在二楼时的撬锁因为“纯爷们儿”徐文强的出现而失败了,但阿梅其实真的会撬锁。 不仅是撬锁,什么偷钱包啊,刀片划包啊等等的偷窃技术,阿梅都会一些。 像阿梅这样十多岁便离家,至今也就二十不到,又没有出来“坐台”的小姑娘,如果不是有些“捞偏门”的能力,怎么可能在大城市里自己就租得起一套房子(尽管这套房子的租金是便宜得有些过头)? 这就是生活,阿梅需要钱,没有人肯给阿梅那么多钱来雇她,那阿梅只好“自学成才,自给自足”了。 话归正文,当阿梅靠着两个发卡将这些门撬开时,事情就更古怪了。 门的里面,还是3楼的走道。 当阿梅穿过门时,眼睛会不自主地一模糊,等视力再清晰时,阿梅便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原来的地方,身后的房门也依旧紧锁着,锁眼里还挂着自己的那两个发卡。 “见鬼了!”阿梅又试了几次之后,骂了这么一句,便软弱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现在也只好等着木鱼王子来救美丽的公主了,阿梅有些自嘲地想着。 才几个小时而已,这个一直死板着一张石膏脸的家伙,居然就变成那白马骑士了?阿梅歪着头想着,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有什么这么好笑?”这时阿梅的身后忽然传来了那熟悉的声音:“介不介意和我分享一下?” 这么快?阿梅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谕天明。 那脸上带着笑意的谕天明。 -------- 新封面正在待审查中,期待期待…… 第九章:鬼咒师(上)——阿暗的故事 嗷嗷嗷,吼一声,换封面了!终于换封面了!水水做的封面啊!大家一起来拜水水,画得真好! 就为了这封面,我也会继续挺下去~~ ----- 人活人寿,鬼度鬼年 -------------- 木……木鱼会笑?他居然会笑? 阿梅张大了嘴巴盯着谕天明的笑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翻了忽地躺到在地。 “一定是我已经累得睡着了,在做梦!嗯,一定是这样!幻觉,这都是幻觉……”阿梅禁闭着双眼念念有词道。 “……宁可相信自己是做梦,也不相信那家伙会笑啊?”“谕天明”的声音听来似乎很是开心:“‘我’看上去有那么可怕嘛?” “来,睁开眼睛!”说完,“谕天明”就开始用手指去拉阿梅的眼皮。 起先阿梅还用力屏住,但眼皮的力气哪儿有手指大,最后还是被撑开了。 “你梦里的谕天明现在把你的眼皮给撑开了哦!”“谕天明”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恶作剧式的坏笑。 阿梅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笑脸,半天没有说话——毕竟,要阿梅接受大卫雕塑突然开口说话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困难。 谕天明笑着将阿梅扶起,然后用手在空中一挥,阿梅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条裂缝。 空间的裂缝。 走道还是那个走道,门还是那个门,但在阿梅眼前的景色,却像是一块巨大的玻璃从当中被猛敲了一棒槌一般,裂出了好大的一条缝,裂缝内的画面就好像是被折射了一般,与裂缝外有了那么几毫厘的错位。 就连阿梅都看得出来,这一定是空间的裂缝了。(阿梅:什么叫就连阿梅啊?我又不是笨蛋!)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阿梅的思考重点非常容易出现偏离,这不,看到眼前的神奇景象,她已经忘记去关心“到底这个人是不是木鱼”的问题,异常兴奋地拉着“谕天明”的衣服问道。 这个女孩……真的很有趣,“谕天明”这样想着,嘴角上扬道:“跳吧!” “啊?跳?跳哪儿?跳橡皮筋嘛?”阿梅有些莫名其妙。 “跳这个!”“谕天明”说着用手从背后一推阿梅,阿梅便一个脚下拌蒜,倒头摔进了裂缝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呀!”阿梅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会摔到什么异次元的新空间里去,结果却只是“啪叽”一声,让自己的脸和楼道的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当阿梅捏着被摔出鼻血的鼻子抬头一看,自己正倒在202室,也就是徐家父子的家门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着谕天明也从身后的裂缝中走出,阿梅一脸的困惑。 “谕天明”稳稳地落地后,手又是一挥,裂缝便像是从未出现一般被他的手给“抹”得一干二净。 “别想你的小脑袋想不通的事了,我们继续上楼吧!” ------------ 谕天明在前走着,阿梅在后面跟着,从二楼到四楼,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诡异现象,一切都安静得出奇。 就连阿梅自己,都安静的出奇。 本来一直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阿梅,在用多余的纱布(从202徐家顺出来的)堵住了自己出血的鼻孔后,便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走着,也没再和谕天明搭话。 走到四楼时,谕天明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停,阿梅也停,但她还是不说话。 终于,还是“谕天明”先忍不住问道:“你在‘时空’里吃了哑药了?怎么忽然就不说话了?之前你的话不是挺多的么?” 阿梅闻言抬起头,盯着谕天明的脸又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冒出了一句让谕天明大跌眼镜的话。 “其实……你是那个‘阿暗’吧?” “谕天明”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便笑道:“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这口气,阿暗似乎并不介意被阿梅识破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觉得,木鱼他不会有那么丰富的表情,也不会因为我没和他说话就觉得难受——我猜他心里巴不得我闭嘴呢!”阿梅自嘲道。 “我不是指这个,”阿暗笑道:“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是‘阿暗’的?” “你还能是谁?难道是克隆人?百变怪?复制楚轩?”阿梅一脸鄙夷的神情:“不就是双重人格嘛?装什么神秘!” “啊?双重人格?”刚对阿梅产生了一点钦佩之情的阿暗,立刻又被阿梅的“推理”给搞懵了。 “可不就是嘛,就像电影里演的似的。”阿梅还很骄傲地说着她的推想:“如果你不是双重人格,干嘛老和自己说话?还给另外一个自己取了‘阿暗’这个名字?” “你……你实在太聪明了!”阿暗张口结舌,半天才吐出了这句话。 “那可不!”阿梅仰着头“哼”了一声,然后指着阿暗道:“快点,把那个木鱼换回来!” 阿暗来了兴致,双手抱于胸前道:“怎么?你就那么喜欢那家伙?” “谁……谁喜欢那个死木鱼?”阿梅的脸虽然没有红,不过舌头倒有些打结:“我……我只是看不习惯木鱼那张脸笑的样子,看上去太别扭了!” 也太容易被看穿了,阿暗笑得更欢道:“可以啊,我等会儿就把他换回来,不过你得先听我说个故事。” “嗯?什么故事?” “一个关于‘双重人格’的谕天明的故事。” --------------- 谕家人使的言咒,被其他几个家族的言咒师们蔑称为“鬼言咒”。 人活人寿,鬼度鬼年。 之所以有这样的外号,不仅是因为只有谕家是以缚灵的阳寿作为使用言咒的代价,也是因为,只有谕家的言咒,是靠“鬼”来使用的。 听着太糊涂?让我们慢慢道来。 其实每一代谕家的孩子在出生的时,都有一个同胞而生的兄弟姐妹。至于这“每胎必产双胞胎”的“家风”,究竟只是基因作祟,还是言咒的效果,这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双胞胎在出生之后,就会接受家人严格的训练,培养危机时刻的瞬间反应力,对人和事的判断力,还有对于各类非普通生命物质的辨别能力等等等等。 在经过十八年的非人训练之后,即使是一卵所生的双胞胎,也会显出资质上的不同与差别。 接着,谕家的族长们,便会做出一个选择,一个生与死的选择。 “他们会在两个孩子当中,选出一个,杀掉。”阿暗眼神木然地说着,就好像口中所说的故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第九章:鬼咒师(下)——同生异命 “这就是谕家的生活方式” ------------ “什么?”阿梅听到一半,忽然惊叫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w.”阿暗淡淡一笑:“谕家的生活方式。” 在十八岁成*人礼这天,双胞胎的其中一人就会被选中,成为谕家言咒的继承者——鬼咒师。 “你的意思是,那个让车子飞起来的,那个让门飞掉的的‘魔术’,都是你变的?”阿梅又是一惊。 “没错,你没听到你口中的那个‘木鱼’,每次在使用言咒时,都会在前面加上我的名字?” 阿梅回忆了一下,阿暗说的确实是事实。但阿梅一直以为,这个阿暗如果不是谕天明的“召唤兽”,就是他脑袋里的第二个人格。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阿暗”居然才是谕天明力量的源泉。 能使用鬼的阳寿的,自然也就是鬼了,这问题看来复杂,但说白了也就这么简单。 谕家的继承者,从来就是一人一鬼。 在培养了十八年后,谕家的族长们就会留下阴灵感应能力较强,为人处事也更冷静的一个作为“承灵者”,而两人中反应更敏捷,更有学习言咒天赋的一个,就会受选成为“鬼咒师”。 “鬼咒师……说得很好听是吧?其实就是上一辈的‘鬼’会将言咒传给你,等你全部都记住之后,他们就会把你杀了。”阿暗慢悠悠地说道:“接着他们会耗干你所剩的阳寿,在你快要穿越‘那扇门’的时候,再把你硬生生地拽回来,这样你就会变成不受阳寿束缚,也不受现世规则捆绑的鬼灵了。” “……是么?”阿梅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哥哥成了鬼咒师,那弟弟就成了“承灵者”——说白了,也就是束缚鬼咒师的手铐脚镣。只要承灵者活着一天,鬼咒师就只能被束缚在他的周围,按他的命令行事。 或许你会问,为什么谕家的人制造了鬼咒师,却又要将他/她/它给绑在一个活人身上呢?为何要让一个活人去命令他行动,而不让鬼咒师自己来呢? 那是因为,只要是阴灵,都会有发疯的一天。 那种永无止尽的孤独,那种无法碰触一切的恐惧,或迟或早,都会逼疯每一个缚灵、地鬼和幽煞。即使是鬼咒师,也同样不会例外。 谕氏一族当然也是吃过发疯的鬼咒师的苦头,才会发展出现在的方式。 ——与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束在一起,可以稍稍减轻鬼咒师的孤独感。双胞胎之间的感应,总比常人要来得密切。 ——让承灵者对鬼咒师拥有绝对的命令权,以阳缚阴,可以化简鬼咒师的戾气,也可以更好地保证鬼咒师不会作出太过疯狂的举动。 “疯狂的举动……”阿梅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嗤笑道:“这帮把自己的孩子做成鬼的怪物,居然还好意思说被他们杀了的孩子‘疯狂’!” 阿暗看着眼前这个立场一会儿一个样,现在又站到他这边的女孩儿,实在是不笑都难。 只是,他的笑容背后的苦涩,又有谁能够懂得…… 比起谕天明那张苦瓜脸来,阿暗很爱笑,而且似乎永远笑不够。阿梅看着他的笑容,自己却有些笑不出来。 如果这个人还活着,木鱼他会不会笑呢?当他们选中了阿暗去当鬼咒师,当时的木鱼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阿梅不知怎的,想到这样的问题。 “别费力思考那些你不擅长的问题了,”阿暗说着停了下来:“我们到了。” 虽然说说停停,但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五楼,并在502室的门口停了下来。 “502?不对诶,我的房间是503……”阿梅说到一半,忽然反应了过来,一脸厌恶地摇头道:“哦!你是说这里面有……我才不要,这家的两口子好凶的!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差点被他们扔出来的锅子给砸了!” “如果你真的因为那口锅子,决定对他们见死不救的话,我是没有所谓。”阿暗说着往旁边一让,指了指锁眼,然后便双手一抱不管事了。 “……你想让我撬?你不想直接把它砸开?”阿梅还是不太适应“木鱼二号”的处事风格。 阿暗只是笑着点头作回应,阿梅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经过了“202事件”,这次阿梅在撬锁前,先小心翼翼地匐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门口没有人之后,才开始轻手轻脚地开锁。 对于这对住在隔壁的活宝夫妻,阿梅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他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动不动就摔碗砸盆的好像恨不得掐死对方一般,但 过了一阵子又会如胶似漆。不仅是阿梅了,被这对冤家从窗口扔下的东西砸到吓到过的人也不在少数。这对夫妻真可谓是天怒人怨,估计整个大楼的人都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婚。可就这样闹腾的一对男女,却从未提过离婚之事。 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俩差点把自己砸成“平脸美女”的夫妻,可阿梅也还没有狠心到想要他们被什么没有脸的腊肠狗,又或是长着面具脸的半身怪物给附身,所以阿梅还是尽心尽力地在撬着这该死的门。 “啪嗒”,锁眼中传出清脆的跳动声,门开了。 “虽然你不是木鱼,不过你看吧?我是会撬……”阿梅刚想炫耀一下,但话说到一半,就已经忘记下面想说的是什么了。 因为她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血染的景象。 “哎呀,看来我们来迟了一步。”阿暗叹了口气道。 即使是叹息时,阿暗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那莫测高深的笑容。 房间内一共有五个人,两个躺着,三个站着。 血水,从躺着的二人身下流淌而出。 在三个人中站在中间的一人的右手里,闪亮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是枪,手枪。 握枪的人转过了头,望向了被打开的大门。 他的左脸上,赫然有一条长足有五公分,直达嘴角的刀疤。 在阿梅正为眼前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时,刀疤脸已经抬起了他的右手。 枪响,人,倒下。 ------- 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这个刀疤脸的杀手哥们,之前出现过…… 收藏的涨势依旧缓慢,不过只要在涨,还在涨,我就继续累死累活地更新,还在更新…… 第十章:五楼.送灵之痛(上)——生意人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教父》 ----------------- 看过黑客帝国的人,一定都为基努里维斯躲避子弹的镜头印象深刻,那停顿在空中的子弹,带着一种鬼魅的美感。 现在,阿梅看着悬浮在眼前的黑色小铁块,忽然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其实是活在电脑里,自己的真身在一个小仓里被插满了管子”的错觉。 当装着消音器的手枪传出了一声闷响,一粒子弹便飞射向了阿梅的眉心。 看到枪口冒出的火心,阿梅在被吓得跌坐在地上的同时,脑中只来得及闪过一句话。 自己真***倒霉。 “墙” 正当阿梅闭目待死的时候,那个曾经救过她一命的空洞声音,又一次响起。 然后,当阿梅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了子弹。 悬浮在空中的子弹。 它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般,硬生生地停在了离阿梅的眉心一尺远的地方。 “随便把这女孩儿打死的话,我会很困扰的。”阿暗曲指一弹,将空中的弹壳给弹飞出去。 以刀疤脸为首的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的是哪一路的朋友?有事说话,没事的话就请让路。我们只是做生意的人,不希望多添不必要的麻烦。”刀疤脸虽然也不明白阿暗变得是哪一路的戏法,但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的话他确实不希望招惹任何奇怪的家伙。 “做‘生意’?做人命生意是吧?”阿暗笑道:“那我们也算是同行了,只不过你们收的是人命,我收的是鬼寿而已。w.” 刀疤脸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个“这人是疯子”的眼神,笑道:“那样说来,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冲突吧?” “没有,其实我还很感谢你们这些收钱买命的杀手,不然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的缚灵?”阿暗笑着笑着,忽然脸色一沉:“当然啦,如果你要杀我们灭口的话,那事情就两说了。” 杀人这种事,自然是见不得光,露不得脸,要不得目击者的。既然在门被打开时他们会不由分说地开枪,那现在他们也没道理会突然收手言和。 “想欺敌大意再一击制敌,这招对那个木鱼或许有用,对我就省省吧!”阿暗说着,忽然转头对阿梅笑道:“你别说,‘木鱼’这个称呼起得真不错。” 这是笑的时候嘛?人家手上还有枪啊!阿梅刚想大声地提醒阿暗,却发现已经晚了。 刀疤脸手上的黑枪,再度发出了低沉的响声。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刀疤脸瞄准的,是阿暗的脑袋。 刀疤脸本身就没准备放这两个人走,既然对方也看出来了,那也就没有再打哈哈装傻的必要了。 “真是学不乖啊!”阿暗叹了口气,伸出手掌,做了一个交警指挥交通时常用到的“停”的手势。 阿暗的手一停,子弹,也就停了。 这次的过程,阿梅看的一清二楚。 这枚子弹像是石块落入水中一般,在离阿暗手掌两尺的地方,便忽然开始减速,同时还在空气中振荡出了一闪即逝的波纹。 子弹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在碰到阿暗的掌面时,已经完全失去了速度。 没有速度的子弹,也不过就是一块废铁而已。 阿暗曲起中指轻轻一弹,又一枚子弹被像弹珠一般被弹落到地上。 阿梅看到这个情形,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阿梅这口气,却还是松早了。 子弹刚一落地,就飞来了拳头。 四个碗大的拳头。 一直站在刀疤脸身旁的两个人,在枪声刚一响起时,便已欺近了阿暗。 这两人看上去貌不惊人,身材也只是中等,但这两人的拳势却是虎虎生风,甚是威猛。这四拳的拳路几乎封死了阿暗所有可能的还击路线,无论如何,要同时避开这四拳都是完全不可能的。 只可惜,阿暗并没有避。 “击” 低沉空洞的声音再度响起,接着阿梅只看到阿暗的身体稍稍晃了一晃,一切就都结束了。 本来凶猛无匹的两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地倒了下去。 那原本力逾千斤的四拳,现在也只是四个无力的手臂而已。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刀疤脸的男人张大了嘴巴,他无法相信自己的两个手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倒下,他再度本能地举起了枪。 “御” 阿暗手指轻轻一抬,从那躺在血泊之中的女人的手里,忽然飞出了一把菜刀,削向刀疤脸的手腕。 刀疤脸的反应也够快,立刻松手向回一缩,这一刀才算没有将他的手腕给斩下来。 只听“叮叮”两声,菜刀钉在了刀疤脸身后窗户的窗框上沿,而刀疤脸也来不及再握住手里的枪,那把手枪也随之落了地。 糟糕!刀疤脸立刻矮身想去捡枪,但地上的手枪却忽然飞了起来,刀疤脸一下扑空,立刻摔了一个嘴啃泥。 手枪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到了阿暗的手里。 “你不是说过了么?你的生意已经做完了,”阿暗的笑容依旧是阳光灿烂:“现在该轮到我来做我的‘生意’了!” 如果说之前发生的事,阿梅还可以接受,毕竟木鱼(不管一号还是二号)本身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干掉几个普通的杀手也不算太让人惊讶的话,那接下来发生的事,真的是让阿梅完全无法接受了。 阿暗就这样笑着,笑着,忽然拿起了枪,对着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个杀手就是一枪。 “啊!”在阿梅的尖叫声中,阿暗又是一枪,另外一个杀手也只“哼”了一声,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瞬间取走了两人的性命,阿暗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接下来就该是你了!”阿暗说着,将枪口转向了刀疤脸。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刀疤脸伏在地上,看着身旁死于自己枪口下的两具尸身,忽然觉得有种“报应到来”的讽刺感。 哎,刀疤脸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住手!”阿梅忽然从旁边冲了过来,死抓住阿暗握枪的手不放:“你在做什么?你在杀人!”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们,”阿暗理所当然道:“难道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我……我……”阿梅想不出话反驳,但手上却死活不肯放:“总之那个木鱼就一定不会杀人!” “他说的没错,我绝不会这么做!” 一个平实淡漠的声线,忽然出现在了阿暗的脑海。 ------------------ 一句话的实时播报:言先生还在休息室中…… 第十章:五楼.送灵之痛(下)——执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该死!别这么快就给我回来,我还没玩够呢!”阿暗忽然丢掉了手中的枪,抱着头痛苦地挣扎起来。 哇哩咧?我的话有这么大的效果?阿梅看着异常痛苦的阿暗,非常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现在还轮不到你来管我!怎么说我也要先饱餐一顿才行!”阿暗几乎是用吼得喊出了这句话,然后狠狠地用头砸了两下墙,这才安静了下来。 “你没事吧?”阿梅赶紧凑上前去,有些犹豫地问道:“木鱼……一号还是二号?” “二号!”阿暗摸着被撞疼的头,笑道:“怎么我现在也被你归到‘木鱼’类目里去了?” 阿梅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其实阿梅的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希望见到的究竟是那张木然的脸,还是眼前这个漠视生死的笑容。 阿暗抬头一看,那个刀疤脸已经不见了——当杀手的先决条件不是下手狠,而是逃得快,在这一点上这个当头儿的确实在行。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逃得不知去向了。 算了,有四个也足够了,趁那家伙还没出来,先吃个饱吧!阿暗这样思忖着,拖起了一具尸身,对阿梅命令道:“把另外一个也拖过来吧!” 阿暗所谓的“拖过来”,就是将这两个刚刚死在阿暗手下的杀手,拖到已死去多时的夫妻身旁。 阿梅虽然不聪明,不过还不至于去顶撞一个刚刚杀死两个人的家伙。她费劲全身力气,半拖半拉还兼着走两步对着尸体鞠一个躬,花了好半天,才将他拖到了夫妇身旁。 这时,她才第一次看清了这对夫妻。 女人是头上中了一枪,她的身上还穿着围裙,刚才那飞出的菜刀应该本来也是握在她的手里,因为女人的手到现在还半弯着呈握拳状。 男人则是倒在女人的的身旁,肩膀,腹部和脑袋上各中一枪,死的时候脸还朝着自己的妻子。 “是男人开的门,”看着阿梅目不转睛发愣的表情,阿暗解释道:“男人一开门,肚子上便中了一枪。w.接着他们可能还想盘问出些什么,正在吵闹的时候,在做饭的女人走了出来。男人想保护女人,肩膀上又中了一枪。然后……就是一人脑门上一枪了。” 阿梅“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但其实她所看的,并不是这些。 她看到的是,在两个交迭的尸身下,那紧握在一起的手。 当男人知道自己逃不过这劫时,他看着已经失去生命的妻子,没有哭泣,没有懊恼,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上了那已经冰凉的手。 看着这对一直吵吵闹闹的夫妻,最后这样为自己画上了句号,阿梅忽然觉得,究竟是谁惹来的杀手,谁爱谁谁又恨谁的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虽然吵闹,虽然喧嚣,但最终这两人,还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在感慨什么呢?”阿暗将四人的位置稍作微调,然后站到了他们中间:“如果不想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听到奇怪的声音的话,就走远一些。” “为什么?”阿梅嘴里问着,脚下却已经本能地退到了房门附近。 “因为你即将有幸目睹谕家的特产,”阿暗的双手高高举起,眼中闪现出了那幽幽的蓝光:“送灵。” -------- 在血泊与尸堆之上,在大海一般的深蓝笼罩之下,送灵的仪式开始了。 阿梅背靠着门坐在地上,虽然她很想打开门转身逃走,但她也很清楚就现在自己的倒霉程度来看,那样做只会死得很惨。 所以,她只好乖乖地坐着,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压抑的画面。 阿暗的口中一直在念叨着些什么,同时他的双手上下挥动,像是在空中绘制着什么图画,又像是在不存在的宣纸上挥笔疾书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暗的蓝色眼眸一点一点的,将整个房间全部染成了蓝色。 那瘆人的蓝,让阿梅觉得自己将像是沉入了大海一般,异常平静,却又无法呼吸。 然后,那满屋的蓝开始往阿暗所站的位置集中。颜色也从一开始的海蓝,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接着,那原本凭空挥舞的手,便在这浓郁的蓝中,画出了一个个的“字”。 阿梅不认得这些字,事实上也没有任何活人能够认得。 这些字,是“鬼画符”——一种只有阴魂,才能读懂的特殊文字。 这些“文字”在空中成型之后,便漂浮到了空中。在空中围着阿暗绕行了数圈之后,“鬼画符”们便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般,钻入了阿暗周围横陈着的尸体之中。 一个“字”消失,另一个“字”便会被书写而出。但随着每一次新旧字符的交替,笼罩着阿暗的蓝色,便会减淡一分。 当蓝色几乎消失殆尽时,当阿暗挥动的手臂终于停了下来,不再有字符从他的指尖产生时,“鬼”便出现了。 从四具尸体上,站起了四个蓝色透明的的躯体。 四个缚灵。 与普通缚灵不同的是,这四个灵体的身躯上,写满了阿暗随手绘出的“鬼画符”。 四个缚灵的形体虽然都很清晰,但眼神却一片茫然,似乎根本不记得生前的一切一般。 接着,它们便“烧”了起来。 那绘满它们全身的“鬼画符”,忽然间像是导火索一般,全部闪出了蓝色的火星。接着,火星与火星碰撞,缚灵的身体便烧了起来。 当四个缚灵一齐“鬼哭”时,那凄厉到能撕裂人灵魂的声音相叠,简直可以让任何人在一瞬之间发疯。 幸好这些缚灵的嘴全都被一个“字”给遮挡,声音无法传出。但光是看他们痛苦的样子,就让阿梅直想吐。 ——“送灵”对于阴灵们来说,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伸手进到了你的身体,将你的五脏六腑掏空的同时,还用火烤着你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如果说被束缚在阳世,对于阴灵来说是永无止尽的精神折磨的话,那送灵又或是其他方式的超度,对他们来说就是如凌迟一般的极刑。 在四个缚灵无声地齐“哭”了又有一分钟之后,它们便被蓝色的火光燃烧殆尽,化作了一缕青烟,随风飘散开去。 就在他们消失之前,阿梅却产生了一个错觉。 她好像看到了那本该双眼茫然的夫妻两人的亡魂,在消失前的一霎那,对望了一眼。 一眼,甚于万语千言。 他懂了,她也懂了,就连阿梅都懂了。 接着,他们便笑着消失了。 自己死后,也可以这样笑着离去么?阿梅看着那飘散而去的青烟,惆怅若失。 --------------- 一句话实时播报:言先生还在休息室…… ---- 作者语:第n次没过三江,我好像都快习惯了。 来起点也有两个月快了,大致了解这里的生态了。 这篇文章就有些像是淡水鱼,一下子被丢进了东海,虽然一下没淹死,不过估计也扑腾不长时间了。 不过我会尽我所能扑腾的。 此外会开始考虑自己的将来问题。 当其他地方的编辑找上门的时候,我们就谈过,说写小说有分两种的,为自己爽的,为读者爽的。 这本书显然是先自己爽为目的而书写的,所以太过小众,如果最终会仆,其实也是自作孽。 不过既然已经写了,就要对自己的书负责。 不出意外的话,第三卷完成后,还会有第四卷,至爱我会在第四卷给大家一个猛烈的**,然后如果这个**依旧不能拯救这本书的话,那至爱也会给大家一个算是结尾的结尾。 一切,就看天了。 写书,也是一个小的社会圈,你不去适应这个社会的需求,你就会被淘汰。 至爱不会被淘汰,哪怕这意味着,至爱必须去转变自己的风格,迎合市场的需求。 当然,大家不用担心这本书的风格会有什么变化。 用小沈阳的话说,这书,死也死得死的像个纯爷们儿! 过场:最初与最终 因为是过场,所以也没有一句话的抬头(为什么要说“也”?) ------------ 当烟气与蓝雾全都散去,阿暗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饱嗝,跨过尸体走了出来。 虽然“吃”得是很饱,但脑中的回响已经越来越清晰,看来离那家伙“回来”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 阿暗笑着伸手拉起了似乎永远都倒在地上的阿梅,用那久违的身体,享受着每一秒具有实感的触碰。 “嘿,你的手在摸哪儿呢?”阿梅羞红着脸推开了阿暗。 “呵呵,你这个女孩真有趣,我喜欢。”阿暗伸手想去摸阿梅的脸,手臂却在快要碰到前一瞬软了下去。 “噗通”,阿暗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哎,哎!”过了一会儿,阿梅蹲下身拿手指戳了戳阿暗:“现在是木鱼一号,还是二号?” “不要叫我木鱼!”厚重深沉的男声再度响起,男人从地上爬起了身。 阿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谕天明回来了。 ---------- 每次一互换,阿暗这家伙就会赖在谕天明的身体里半天不走,而且随着互换次数的增多,阿暗对于这个身体的控制时间也越来越长。 以后一定要尽量小心不再落入需要阿暗出手相救的境地,再来几次,说不定就真被阿暗给挤了出去也未必。谕天明心里暗暗警告自己。 而且,只是换了这么一会儿,阿暗的手上就已经多出了两条亡魂。 不知是不是阿暗的影响还在,阿梅居然可以看到现在的谕天明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 那是心痛的表情。 为什么谕天明会心痛?是为了死在自己兄弟手上的两个杀手悲伤么?是,但又似乎不全是。阿梅呆呆地在一旁看着,不敢插话。她生怕自己一说话,在谕天明脸上的属于人类的感情,便会立刻消逝。 “这个只顾自己吃饱的阿暗!”谕天明骂了一句,走到了那四具尸体的身旁。 他左右扫了几眼四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那个身系围裙的妻子身上,淡淡道:“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了!” 正当一旁的阿梅还在纳闷谕天明和谁说话时,一只奇形怪状的蜘蛛,忽然从“妻子”的身下闪出,冲着谕天明的脸就飞扑了上去。 ——怒蛛。这个被一楼的不孝子给吸引来的“怪”,居然也有散落到五楼来的。看来这一对夫妻间终年无休的吵闹,至少也该部分归功于它了。 本来应该看不见阴质生物的阿梅,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目睹了“送灵”仪式的关系,居然连怒蛛腹部的花脸图纹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闪开!”怒蛛这一扑的气势确实够汹汹,只可惜怒蛛除了可以引人愤怒之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攻击力。谕天明没好气的大手一扇,就把怒蛛给拍飞到一旁。 要说这怒蛛也是够倒霉的,这一被拍飞,好死不死的刚好撞上了窗框上的菜刀(之前被阿暗钉上去的),在阿梅的惊叫声中,可怜的怒蛛便带着菜刀脱开了窗框,一起落到了窗外。 “啊呀!”怒蛛也就算了(?),但这菜刀从五楼掉下,要是砸到了人的脑袋,这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事了。阿梅赶紧忧心地冲到窗口往下看去。 还好还好,那把菜刀已经落在了地上,菜刀附近有个男人正仰头朝这儿看呢! “不……不好意思!”阿梅本能地抱歉了一句,然后赶紧缩回了身子。 ……不对啊,又不是我扔的菜刀,我干嘛要道歉?阿梅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一露头,不就把自己变成坏蛋了么?阿梅赶紧再探出身子想解释两句,却已经不见了那男人的踪影。 不是已经要冲上来揍我了吧?阿梅打了个哆嗦,再看看房间里横陈着的尸体,这下自己不但成了高空掷物的缺德鬼,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杀人犯! “木鱼我们走了,赶紧走!”阿梅赶紧推着谕天明往门外走去。 没有来得及阻止阴劫,缚灵也给阿暗用“不正确”的方法给送了灵,谕天明确实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就这样半推半就着走出了502室的门。 阿梅回过身再看了地上的夫妻二人一眼,这才若有所思地关上了门。 ------------------ 503是阿梅自己的房间。 当阿梅一推开门,谕天明就“哦”了一声。 这个公寓里无比空旷,几乎没有任何的家具——大型的家电没有也就算了,就连木桌木椅什么的,也都一个看不见。 “我没钱。”阿梅也等谕天明说什么,就爽快地说道:“租这个公寓就把我的钱花得差不多了。” 谕天明也没有理睬阿梅,只是自顾自地在房间里走着。 ……对哦,我都忘记了,木鱼一号不怎么爱理人的,阿梅叹了口气,心说看来自己还是没有彻底适应这两兄弟的转换。 谕天明可没心思在意这里有没有家具,他在意的只是这里的阴气,浓重的阴气。 似乎已经接近这栋大楼的阴气源头了,谕天明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得到藏在这浓郁阴气背后的愤怒。 这愤怒……就在这扇门的后面。谕天明循着阴气找去,走到了阿梅的卧房门前。 谕天明抬起了左手,但抬到一半却又放了下来,接着谕天明转过头来看着阿梅。 “不用看我了,你爱砸就砸吧!”阿梅这次没有任何再强出头的打算了:“反正如果换成我开锁,里面又不知道会钻出什么怪物来了。” “碰!”阿梅的话刚一说完,她的房门就被一拳给打飞了。 等这件事完了,赶紧找时间溜吧,被房东逮到了,我可没钱修。阿梅叹了口气,跟着谕天明走了进去。 阿梅的卧房和客厅比起来,算是家具相当齐全的了,有椅有桌还有床,甚至还有一个床头柜。 只不过现在床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截,其他的家具也已经被砖石给砸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床头柜算是运气不错,留下了个“全尸”。 谕天明抬起头一看,卧房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大的窟窿,那满屋的砖石都是来自于天花板之上。 而谕天明也感觉得到,而那满溢的阴气,也是来自于那里。 --------- 一句话实时播报:言先生终于快从休息室里出来了…… 第十一章:六楼.咒鬼战幽煞(1)——序曲 幽煞:杀人者自杀后产生的怨灵,一般会被束缚在自尽之处,不得超生。.ne可以形成普通人的外形,一般人甚至无法分辨出其是人是鬼。可以隔空移动较为巨大的物件,威胁性极大。 ---------- 谕天明走到了那个大洞下,抬头往上望去。 这已经不是阴气了,是黑云。 天花板的另外一侧被浓密的黑色所包裹,从底下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阿暗,噗……”“哎呀!”谕天明刚凝神屏息刚准备使出“破”字言咒轰开这层黑幕,却被阿梅没来由的一声惊叫给吓回了半个音,变成了一个“噗”。 “哎呀呀呀!我的钱啊!”阿梅带着哭腔扑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搬开了几块砖石,从地上拾起了些东西。 是钱,好几刀的钱。钱是从被砖石砸坏的床头柜抽屉里划落出来的,随之掉出的,还有几个药瓶,一些账单和一条卫生巾。 阿梅慌慌张张地将所有东西全拢了起来,囫囵吞枣地又全塞回了床头柜里。 “干嘛?小偷就不能有存款嘛?”看到谕天明有些困惑的眼神,阿梅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你不是说你没钱么?这家徒四壁的惨状,和那几刀钱非常之不相衬吧?”谕天明有些没好气地问道。 “干嘛?有钱就一定要买那么多家具嘛?存着不行哪?”阿梅掰着手指数道:“我的养老,医保,住房还有等等等等的七八金全都在这里了,还差着好几万呢!我哪儿有那闲钱买什么家具!” “随便你吧!”谕天明本来对阿梅钱的来路和用途就不关心,随口问一下之后,他又摆开了架势。 “阿暗,噗……”“哎呀!” 又一次,“破”字被阿梅的惊叫给变成了“噗”。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谕天明恨恨地说道,现在的他,甚至都生出了把阿梅掐死然后再将她送灵的想法。 “稍等一下。”阿梅手脚麻利地将砖石给移了位,然后拖着床头柜“嘿咻嘿咻”了半天,把床头柜给拖到了离天花板窟窿足够距离的门口之后,这才喘了口气道:“好了,这样就没事了。” 谕天明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转过身:“阿暗……” 这次,阿梅什么都没有说,是谕天明自己停了。他回过头确定阿梅再没插嘴的意思,才终于完整地说出了那个字: “破” 字音一出,立刻有股劲风从谕天明的手掌传出,吹向了天花板上的大洞。 黑色的迷雾与喷涌而上的阴气刚一接触,立刻被吹散开去。 在散去的黑雾之后,藏着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 谕天明看到这张脸也是先一愣,然后本能地就准备念出一个言咒来解决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 但当谕天明定睛一看后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人”——这只是一张照片,一张和真人比例几乎是一比一的超大照片。 当“破”彻底将黑雾吹得一干二净后,谕天明才发现,这里远不止一张照片。 “阿暗,御” 低沉的声音响起,谕天明随之“浮”了起来——这不是飞,飞不会这么缓慢。这就像是沉到水底又慢慢上浮一般,又像是被人一点点托举了起来。 “等一等!”当谕天明晃悠悠地浮空了大概一米高时,一旁的阿梅忽然斜刺里冲了过来,抓住了谕天明的脚踝。 这次谕天明算是做了心理准备,才没被这一抓给直接拽得摔到地上去,他只是晃了两下,便稳住了身形。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谕天明觉得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你……你没看过电影嘛?像这种打鬼的片子,随便把女主角留下的话,那女主角八成就会被鬼撕成碎片了!”阿梅虽然说得振振有词,但声音还是有些打哆嗦。 唉,谕天明叹了口气,他甚至能听到阿暗的坏笑。 “好吧,阿暗,连她一起‘御’吧!” 就这样,阿梅抓着谕天明的脚踝,一起被那股奇异的力量给拖了起来,从窟窿里升到了603室。 此刻的阿梅,忽然很想大叫一句电影台词:“哇,升仙啦!” --------- 谕天明度过无数的缚灵,站过数以千计的地灵,但像是这间房里的阴气这么重的,谕天明这是第三次碰到。 而且之前这两次,一次是在坟场,一次是在百年一遇的天狗食日时,只有这次是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内,而且还是在一个平凡无奇的普通公寓楼里。一开始谕天明也很难相信。 但当谕天明看到了这房内的布置时,他忽然觉得没有那么惊讶了。 先暂且不论此人死后化作的鬼究竟如何,这家伙活着的时候,绝对是一个疯子。 除了谕天明刚才在楼下就已经看到的,在天花板上的这个与真人身材同比例的巨幅照片之外,这个房间中还贴着大小不一的上百张照片。 所有的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的脸。 这是一张不仅说不上帅,甚至说不上有丝毫特点的面孔。 寻常的平头,寻常的长相,还有那寻常身材……如果和他相熟的人要和别人介绍他的特征,恐怕也只能说他“寻常无奇”。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的照片,却贴满了整个屋子,墙壁,桌椅,推开卧房门,就连走道甚至是台灯上全都这张普通的面孔所铺满,无论你走到那里,欢迎你的都是这张脸的喜怒哀乐。 “啊!”就在谕天明被这无处不在的脸搞得有些头晕时,阿梅又发出了惊叫声。 “你是吃了青蛙还是怎么的?”可能是阿暗的影响仍然残留着,谕天明的音调都有些升高了:“这次又‘啊’什么?” “我想起来了!这是那个人的房间!”阿梅猛然醒起:“这是那个自杀的男人的房间!” “很好,你的楼上死了一个人,你现在才想起来?”谕天明感到有些头疼:“而且这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帮助么?” “他自杀那阵子我正好在拘……额……正好在朋友家过周末,所以我只知道六楼有人自杀,并不知道他就住在我的楼上。”虽然在说到自己身处何处时,阿梅稍稍打了嗝楞,不过她还是装作不介意地继续道:“怎么能叫没有帮助呢?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抓鬼的人知道更多关于鬼的信息,总是有好处吧?而且……” 正当阿梅不停编撰着自己振振有词的理由时,她忽然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而且这个鬼,现在就在你的身后!”阿梅说完,惊叫着躲了起来。 谕天明没有转身,他也不需要转身。 因为他知道,阿暗已经在他的背后,背靠自己,面朝敌人。 谕天明甚至都可以感受到阿暗的呼吸,他那不该存在的呼吸。 阿暗很兴奋,因为他找到了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让他稍展拳脚,打个畅快的幽魂。 每次阿暗一兴奋,谕天明就只能叹气。 唉,又碰到难缠的家伙了,谕天明无奈地想着。 第十一章:六楼.咒鬼战幽煞(2)—浪拍岸 有力杀人,无心超生——幽煞 ------------ 他不是鬼,至少长得不像鬼。 他既不是半透明的,也没有张着血盆大口;既不是没有下半身,也没有满脸的血迹。 他就和贴在卧房门口的照片里一模一样,穿着一样的黑色外套,顶着同样平凡的一张脸,就连表情也是一样的木然。如果不细分辨的话,你甚至会将他和照片搞混。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谕天明的身后。 “滚。”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咬字清晰,声音洪亮,中气可能比很多活人还要足。 “幽煞。”谕天明淡淡地吐出这两个字。 谕天明一直都没有回头,现在也是。 但站在远处的阿梅,却可以看得到他紧握的双拳,绷紧的肌肉,还有那逐渐发出蓝光的双眸。 “阿暗,浪。” 那不属于两兄弟任何一人的声音从谕天明的口中传出,然后,阿梅便看到了烟。 谕天明在冒“烟”。 一种近似于水蒸气的烟雾,自谕天明的周身腾然而出。这样子乍看上去,就像是谕天明刚从桑拿浴室里走出,浑身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般。 烟气在离开谕天明的身体后,并没有向上升腾飘散,而是像被逆风吹动一般,却都朝谕天明的身后涌去。 如云海翻腾一般滚滚而来的烟气,全部扑向了谕天明身后的鬼灵,似乎一瞬间就可以将之吞噬。 “滚。”相貌平凡的男“人”,还是只有这一个字。 只是,他说完了这个字,整个人就被黑雾所包围了起来。 这就是起先笼罩着603的黑色雾气,那弥漫整栋大楼的阴气之源。 黑雾化成了一堵墙,一座大海都无法冲垮的堤坝。 白烟,就这样犹如滔天的巨浪一般怒吼着拍打向了黑色之墙。 瞬间,白与黑相接,静止。 然后是爆裂。 黑雾和白烟都像是撞上了弹簧一般,猛地朝相反的方向回流了过去。 “啊!”看着如《后天》里的海啸一般向自己冲刷过来的白色的“烟浪”,阿梅不自觉地惊叫了一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她还真以为这是遇到海难了……)。 谕天明看着惊慌的阿梅,仍不回头,只是张开了双手,围着自己周身画了一个圈。 “阿暗,顺。” 谕天明这一画,就像是凭空给河流挖出了一条通渠一般,那汹涌的白浪就这样被他的左手一引,右手一带,绕着谕天明的身子转了一圈,带着更高的速度,再度向着已经退却下去的黑雾奔涌过去。 黑雾之墙刚刚才被白烟之浪给冲垮,但在白浪绕着谕天明转了一圈的功夫,黑雾就在离之前后退了约2米,到了卧房门口时,又竖起了另一道防御。 浪拍岸,浪回溯,岸崩坍。 “阿暗,顺”谕天明左手引流,右手泄洪,又将云雾之浪再一次加速返了回去。 第三次拍打向刚刚成形的黑色墙壁的浪头,比之前两次更加是山呼海啸,气势逼人,挡下第二轮冲击就已经很是勉强的“黑雾”,显然不可能再拦住这一次的怒涛。 那黑雾之后的幽魂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这次在白烟与黑雾接触前的一瞬,黑雾就自己率先溃散而去。 黑雾退得非常之快,瞬间便从卧房退到了客厅和走道之中消失不见。而白烟没有了阻拦,便势如破竹地一直冲了下去。直到充满了整个卧房,客厅和走道,白烟的奔腾之势才稍稍的缓了下来。 这时,谕天明和阿梅满目看到的皆是白色,哪里都不见一丝的黑色痕迹。 那家伙,去哪儿了? “阿暗,别把这儿弄得雾气腾腾的,回来。”谕天明手一挥,白色的烟雾开始向谕天明面前集中。 没一会儿,白烟形成了一个清晰的人脸。 这是谕天明的脸,也是阿暗的脸。不过用他嘴角上挂的笑容一看就看得出他是兄弟二人中的哪一位。 雾做的阿暗坏笑道:“我不太明白,你说回来,是要我成形地走回来呢,还是变成雾直接钻回你的毛孔里?” 谕天明木然地看着阿暗的“脸”说道:“现在是你显摆自己幽默的时候么?” “不显摆又要如何?真的就让你来对付幽煞么?”阿暗不屑道:“靠你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个家伙,在这个时候你却要把我‘收’回去?” 幽煞是缚灵的又一种变异产物。只有犯有杀戮之罪的自杀者,才会形成这样的缚灵。 幽煞可以变成自己生前的相貌,也可以幻化出别人的长相,幽煞所形成的人形几可乱真,普通人几乎不可能分辨出其中的区别。 与幽煞相比,普通缚灵根本就不值一哂,即使是其中破坏力较强的地鬼,在幽煞面前也像是婴儿一般无力。 地鬼至多也就是移动一些较轻的物体,或者利用自身的阴气对生者造成慢性伤害。而如果幽煞有这个欲求的话,它们可以将一个相扑运动员凌空举起,也可以直接靠它的鬼爪让活人的器官迅速衰竭,从而导致人的死亡。 (作者注:像第二卷中的地鬼林龙已经是极其稍有的个例了,普通的地鬼一般是不可能会那招“鬼爪透心”的。注完飘走) 幸好,这样的怪物被自己的心结所缚,一般只会徘徊在自己自杀地的附近,也不会想要去找替身,他们只想赎完自己所犯下的罪,无意超生。 只是,幽煞却是一种极端反感别人踏入自己“领地”的缚灵,对于闯入自己空间的人,它们可不会去心慈手软。 “我是主人,你是仆从。”谕天明面无表情道:“你不需要质疑我的决定,只要照做就是了。” “不不不,天明小弟你搞反了,”阿暗摇了摇白烟汇成的脑袋,笑道:“我是鬼咒师,你只是一个承灵者。说白了,你只是一个为了发挥我能力而存在的行尸走肉罢了。” “哦?”谕天明似乎也有些上火:“那我现在如果说‘消失’,你这么强大的一个鬼咒师,当然可以不消失的咯?” “你……”阿暗这下笑不出了。 “鬼咒师”不能违背“承灵者”的命令,这也是谕家的言咒术中最重要的一环,纵然是阿暗也无法违背这一条。 正当两人争得不可开交时,天花板上那巨幅的照片,忽然有了一些异样。 那平凡的小眼中的眼珠,忽然开始了转动。 接着,那个平凡人“爬”出了照片。 “滚!”鬼魂高吼着,朝着争执中的一人一鬼,俯冲下来。 ------------ 下周起要裸奔啦,又要裸奔啦。 可能要恢复一日一更啦,又要一日一更啦。 又要看到收藏掉啦,又要掉啦。 哎,叹气。 第十一章:六楼.咒鬼战幽煞(3)——双簧 谕家言咒师的可怕,在于他们不是一个人。 -------------- 当谕天明停下了与阿暗之间的争执抬起头时,幽煞已经离他只有一尺之遥了。 幽煞面目狰狞地怒吼着,伸出自己的鬼爪,抓向谕天明的脸,看这势头,如果被抓到,不死恐怕也得掉块肉。 谕天明当然不会给这一爪“破了相”,他不变声色地说道:“阿暗,上吧!” 看到谕天明的镇定,幽煞倒是一愣,他转头看了一眼白雾做的笑脸,不明白谕天明的话到底有什么意思。 不过只过了一个弹指的功夫,幽煞就明白了。 忽然间,幽煞感到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将幽煞下坠的势头硬生生地止住,把它勒得死死的,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 当幽煞回过头,它看到的是一张笑脸,一张透明的笑脸。 阿暗的笑脸。 ——谁说过那白色的烟雾就是阿暗的本体? ——又是谁说过,这和谕天明对话的白色脸庞,就一定是阿暗本“人”? 这是阿暗和谕天明设下的陷阱。 当阿暗化作的白色烟雾将整个房间充满之后,谕天明命令其“回来”时,鬼咒师其实并没有回来。 阿暗只是将阴气凝在白雾之中,将雾气幻化出一张脸,然后让这张“脸”和谕天明争得不可开交,自己则将气息压到最低,消去身形隐匿起来。正所谓人隐于市,木匿于林。 如果说这个幽煞是一棵树,那这个贴满照片的房间,就是它的森林。w. 这里有上百张照片,幽煞可以化身成其中任何一张里的样子,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要找起来也是极度困难。 与其费心苦寻,与其放火烧林,倒不如做一出戏,让幽煞自己送上门来。 所以,才有了之前这一出“兄弟争吵”的戏码。 这是一幕完全没有事先彩排,也没有语言沟通,纯粹靠双胞胎之间的特殊感应,还有这一人一鬼多年来养成的默契才即兴使出的招数。 当谕天明说了那个“回来”时,左手五指张开,比了一个“五”字。 “五”代指“无”,就表示谕天明并不是要阿暗回来,而是要阿暗变得透明之后再潜伏起来。 这就是谕家言咒师的可怕之处,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心灵相通的“伙伴”。在你面对他们时,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又用怎样的方式采取了沟通,又盘算出了怎样的计划。 幽煞没有料到,所以它栽了。当被阿暗环腰搂住之后,幽煞忽然发现自己非但不能移动,甚至不能再将自己的身躯化成黑雾散走,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绑住了一般。 是阴气,阿暗所散发的阴气像是一张网一般网住了幽煞,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它给死死按住。 幽煞也杀过人,成了鬼之后也见识过鬼怪的阴气,甚至还有过其他的鬼魂(他分不出鬼魂之间种类的区别)想拉他去什么奇怪的鬼怪集团,虽然他并没有去,不过他也知道了,自己在这些鬼怪里,也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但幽煞现在即使是拼尽所有力量释放阴气,都无法将这周身的限制给挣开半分。这个搂住自己的家伙的阴气起码数倍于自己,才能这样压制得幽煞毫无反抗之力。 “搞定了?”那原本形成脸型的白烟在阿暗亲自现身(虽然还是透明的)之后,便飘散消失去。谕天明长叹一口气道:“下次别再用这招了,自己和自己说话挺累的。” 原来这烟雾之脸虽然是阿暗所造,但刚才这所有的吵闹,其实都是谕天明一个人进行的。谕天明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咒师,可操纵少许阴气,将这张烟雾之脸做出一些表情还是没有问题的。谕天明所要做的就是再微沉一下声音,做出两人对话的感觉,这出“双簧皮影戏”就算是彻底完成了。 “显” 这次,没要谕天明的命令,阿暗就自己念出了言咒。 然后,他的身子逐渐从透明变得有了颜色,当他的整个身子完全显现之后,他身上的衣着和谕天明完全别无二致,不细看的话,几乎分不出这一人一鬼之间的区别。 “你就不能变一件其他颜色的衣服?”谕天明的眉头稍稍有些皱起。 “那你就不能换一件其他颜色的衣服?”阿暗反唇相讥。 “我最喜欢灰色。” “我也是。” “……” 这家伙原来不是完全的没感情啊!在一旁的阿梅(从一开始就只能乖乖闭着嘴不敢插话)发现,这个谕天明在和阿暗对话的时候,表情要远比平时丰富上许多(虽然和普通人相比也就只能算是不易察觉的表情变化)。 “我说你们聊够了没有?”阿梅没好气地打断道:“你们不是该做那什么……什么度灵的嘛?” “是送灵。”一人一鬼齐声更正道。人板着脸,鬼则笑颜如花。 听到了阿梅的声音,幽煞也转过了头。当幽煞看到阿梅时,他忽然愣了一下。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了。杀意,出现在了幽煞的眼中。 “是你,我认得你!”幽煞的声音有一些颤抖:“还给我!” “……啊?还给你?”阿梅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个死在她楼上,自己却从未见过的男“人”,思忖了半天道:“我好像没借你什么东西啊!” “还给我!”幽煞的怒吼声带着“鬼哭”的刺耳音效,震得阿梅耳膜生疼。 搂着幽煞的阿暗本以为事情已经完结,这个幽煞虽然算是强悍,但远不是自己的对手,接下来只要将他给送灵就是。但就在这时,看到了阿梅的幽煞,不知从哪儿冒出一股劲儿,竟开始反抗起阿暗的“锁缚”来。 怒意,杀气将幽煞所有的能力一次全部激了出来,再加上阿暗本身的大意,幽煞竟真的挣开了阿暗的阴气束缚,一下腾身而起,化作一股黑烟,向阿梅席卷而去。 “还给我!”黑烟仍在怒吼着这一句话。 “所以啊,我到底借了你什么啊!”阿梅一边尖叫着,一边连滚带爬地逃了起来。 第十一章:六楼.咒鬼战幽煞(4)—守墓犬 传说中的故事,未必真实。但神话之中的怪物们,却又未必都是虚构 ---------------- “我们的事儿还没完呢,想去哪儿?”黑烟刚要追上阿梅,阿暗化作的白雾却已经后发先至,在阿梅与幽煞之间,幻化出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大手掌:“此路不通!” “滚开!”黑烟怒吼着,忽然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幽煞变成了一只长着三个头的,巨大的,烟雾状的黑犬。 怒气已经让幽煞的阴质体产生了变化,现在他已经处于了“怪”和“幽煞”互相转变的零界点上,所以才会显出了雾状的不稳定躯体,也才会在瞬间获得远大于自己极限的阴气。 谕天明和阿暗本都以为这个幽煞变成的“怪”应该是为怒气所控的“怒蛛”,却没有想到他的“怪”之形态,居然会是“守墓犬”。 “守墓犬”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怪,化身为此种怪的阴灵,往往是对先于自己而逝的人有着异常的执着与眷恋,因此即使是死后,也要为了逝者守护一些东西,纵然是化身为怪,也要一直守护下去。 这类怪数量少的原因,是因为对于逝者保有如此执念的人本身就少之又少。而且即使是有,他们守护的不是逝者本人的墓穴,就是埋藏其宝藏的地方,“守墓犬”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在繁华的都市里见到“守墓犬”的可能性,恐怕比在兔子窝里发现华南虎的概率高不了多少。 或许你在其他国家的传说中,也见到过“守墓犬”的样子。 它们骁勇彪悍,它们忠心耿耿,它们面目狰狞,当有人入侵到它们的领域,它们的三个犬头便会将来犯者通通咬碎。 它们中最为巨硕,最为凶猛,最为暴戾的一只,在神话之中,甚至还看管地狱的入口。 ——地狱看门犬,赛博拉斯。 当黑雾状的“守墓犬”呼啸着撞上白色的巨掌时,阿暗居然一下子挡之不住,被冲散了开去。 三头犬踏过白色之雾,呼啸着扑向早已被吓得腿脚发软的阿梅,口里还喊着那模糊不清的三个字: “还给我!” “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想要?问我来拿吧!”一个平静的声音说道。 黑雾恶犬闻言转过了头,正看到谕天明一下冲入了自己的“怀”中。 谕天明一下滑入“守墓犬”的身下,举起手中的匕首,照着那雾状的小腹就一刀划了上去。 这不是普通的匕首,这是与汉阴古木棍相对的,专门用来克制阴气之物的玉制武器——玉辟邪。这一划看似只是穿过黑雾,但却给幽煞的本体带来的只有阴灵自己才能感受到的巨大伤害。 三头犬惨叫着抬起了自己的左前爪,要一脚将躺在地上的谕天明给踩成肉泥。 “阿暗,盾!” 在谕天明的呼喝声中,被撞散的阿暗立刻卷着滚滚白烟,在谕天明的身躯之上汇聚成了一块盾牌。 这一次,三头犬那愤怒的一蹄,没有再能踏穿白色之盾的防御,反而被阿暗给震得向后跌退了一大步。 “散开!”谕天明高喝了一声,左手玉辟邪,右手汉阴棍地冲了上去。 阿暗应令而散,给谕天明让开路的同时,带着涡旋卷向了谕天明右手上的汉阴短棍。 “想要?再给你一次!”谕天明说着,再次将玉辟邪猛地扎入了黑雾三头犬的身体。 “嚎!!!”这一次,守墓犬的叫声更加凄厉。 在凄叫声中,谕家兄弟的又一波攻势已然袭来。 “阿暗,断!” 低沉阴森的声音响起,已经形成涡旋的白色烟气更加继续的旋转了起来,形成了在202室时将“哀面”一斩为二的风旋之剑。 飓风一般的巨剑当头斩下,黑雾之犬立刻断成了两截。 随着三头犬的身形被风之剑一斩为二,黑雾的惨叫之声也应之而断。 默契的配合,人鬼之间的心灵相通,在一瞬之间就将小“赛博拉斯”撕成了两半。 一加一远大于二,这就是谕家言咒师的真正实力。 ----------------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幽煞被截成了两段之后,便化作了两股黑烟,一股钻回了那个底下有个大窟窿的卧房,一股则转向钻进了洗手间。 这根已然腐朽的断木,又逃回到了自己的森林之中。 “阿暗,显。”谕天明确认幽煞已经没有再攻过来的能力之后,收起了短棍和匕首,念出了显形的言咒。 风旋再次散开重聚,重新显出了他与谕天明那一模一样的脸和身形。 “这家伙已经不行了,”阿暗似乎还有些为自己刚才的失误而感到不忿:“再补上一下,他就彻底趴下了!” “你又搞错我们的目的了,阿暗。”谕天明则依旧是一脸的波澜不惊:“我们要做的不是将它打倒,而是将他给‘送灵’。” “西红柿和番茄,还不是一样。”阿暗嘀咕了一句,继而问道:“问题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他学了我们刚才使得那招,现在他既可能在厕所里,也可能在有大窟窿的房间里,我们该找哪儿?” 谕天明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阿梅,最后决定道:“我和这个倒霉女去厕所看看,你去搜查一下卧室吧!” “哦!”阿暗坏笑道:“骑士是想和他的公主拥有一些独处的时间,还是生怕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会被那个半条命的幽煞给抢了去?” “……别说那么多,只管做就是了!”谕天明没好气道。 “你说话,我办事!”阿暗的笑容依旧不止。 ---------------- 这是一个诡异的居所,数百张照片,无底的阴气,黑色的烟雾,三头的巨犬……阿梅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所有的离奇。 ——直到她推开了盥洗室的门。 首先映入阿梅眼帘的,是那洗漱用具的置放架。 牙刷,牙膏还有毛巾全都放置得井井有条,而且——全都是双份的。 两个并排放置的茶杯中插着两个牙刷,茶杯上都贴着平凡男人的照片。 “难道,这样一个自恋的变态,还有人肯和他同居?”阿梅皱着眉头自言自语。 谕天明没有回答,因为先走进洗手间的他,已经注意到了在门侧洗手池旁的镜子。 镜子本身没有什么诡异,诡异的,是镜子上那几个艳红色的大字。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另-一-伴。”谕天明一字一顿地念道。 ----------- repeat:本周是一更 第十一章:六楼.咒鬼战幽煞(5)—再双簧 一招鲜,吃遍天。 ----------------- “另一伴?应该是‘另一半’才对吧?敢情鬼也会写错别字啊!”阿梅跟着走进了盥洗室,看着玻璃上红色的十一个字,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摸:“这是什么颜料啊?红得这么古怪。” “这是血。”谕天明慢吞吞地吐出这三个字,吓得阿梅“呀”的一声赶紧缩回了手。 另一伴,双份的洗漱用具,还有杀人者自杀才能化成的幽煞,守护先逝者的三头犬……种种的迹象都表明,这个幽煞生前确实是和别人共处一室的——至少在幽煞杀死他/她,继而再自杀之前。但真的有人可以忍受他这样的疯狂自恋,可以忍受那满屋的照片?难道这些照片是幽煞在杀人之后才在房子里贴上的?这也不对,如果一个人真的自恋到如斯程度,根本不可能为一个已逝之人守墓守成地狱之犬。 似乎有可以说得通的理由,有可以解释这一切的方法,可谕天明就是想不到。 如果那家伙在这里,恐怕早就一清二楚了吧?谕天明又想起了那个自称“人类专家”的讨厌鬼,虽然谕天明不想承认,不过在推测人心方面,自己恐怕一生都难及其相背。 不过,现在谕天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也来不及担心这个问题。 因为幽煞的攻击,已经悄然而至。 这一次,黑色的烟雾趁着二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镜面的血字上时,从马桶接地管的缝隙,水管的裂缝还有通风口之中一点一点的溢出,并在地面上缓缓汇聚,然后缓慢地,悄无声息地逐渐靠近站在谕天明身后的阿梅。 幽煞知道自己已经没剩下多少气力,再直接对上这一对怪物一样的兄弟,自己可能就当真魂飞魄散了。 幽煞不甘心就这样被击溃,他的罪还没有赎完,“那东西”他也还没有拿回来。 他不甘心,至少他要带着这个拿了自己“东西”的女人一起走! 现在那个被叫做“阿暗”的鬼不在,这个男人身上只有那把玉制的匕首是幽煞所畏惧三分的,只要他不发现,自己大可以吃上他一刀,拼在自己力竭之前,解决掉这个女人。 此刻的幽煞已经被愤怒所吞噬,他只想击倒任何他可能击倒的敌人,哪怕代价是再死一次。 黑烟一点一点地汇集,变出了一个模糊的手的形态,悄然从伸向阿梅。 只有这一手穿过她的背脊,碰触到她的心脏,那幽煞就有把握在谕天明反应过来并刺中自己第二刀之前,就让女人的心跳彻底停止。 幽煞感到有一丝兴奋,又有少许的紧张。 他的手虽然在伸向阿梅,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谕天明的身上。 谕天明一直没有回头,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 幽煞松了一口气,黑雾之手也已经触到了阿梅的背脊。 就在这时,幽煞却看到了谕天明的笑。 谕天明没有回头,一直背对着幽煞,但此时,幽煞却从镜中,看到了谕天明的笑。 幽煞瞬间恍然到,自己拿镜子上的血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为什么会忘记,别人也可以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自己? 既然谕天明和阿梅一直都看得见自己,为什么却一直不动声色,等着自己来袭击? 而且,这个谕天明,为什么会笑? “同一招上两次当,你也真是笨得够可以的了。”此时,“谕天明”的声音忽然从黑烟的“头顶”传来。 幽煞这时才发现,当自己沿着地面逐渐靠近阿梅时,一股白烟同时贴着天花板,不紧不慢地弥漫开来。 当嘲讽的声音一完,白烟就一下子滚落下来,将黑雾之手给裹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此时,那一直面朝镜子的“谕天明”,也化作了一股白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暗?”被白色的烟雾重重包裹,幽煞感觉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阴气,恨声问道。 “这次才是正确答案嘛!早怎么看不出呢?”虽然没有形成脸,但阿暗声音中的笑意,却任谁都听得出来。 当谕天明说和阿暗分头行动后,实际上独自进入卧房的,才是谕天明本人。而阿暗则化身成了谕天明,带着阿梅进了盥洗室。 没错,又是双簧戏。 当时的幽煞已经逃离了客厅,看不见他们之间的动作,只能靠他们说的话来分析两人的行动。 所以谕天明和阿暗就顺势来了一招“说一套,做一套”。 当阿暗用幻化出的谕天明领着阿暗做诱饵时,真身却早已经化成了散着微微白色烟雾的透明空气,在上空严阵以待。 这世上永远没有人可以猜透谕家兄弟的沟通方式,也没有人可以看出他们俩在何时已经交换了各自的想法。 所以,幽煞败了,彻底得一败涂地。 此时,真正的谕天明,拖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扑克脸,也推开了盥洗室的门走了进来。 一进门,谕天明什么都没说,只是张手一撒,将一把黄色的粉末撒向正黑白交错着的烟雾之中。 “嘿!”阿暗发出了抗议之声,然后赶紧趁粉末还没有完全铺陈开之前,忽地一下撤出了粉末可及的范围。 白色之烟气虽然在瞬间便退开开去,但黑雾之幽煞却没有来得及反应,待其发现压制自己的阴气忽然消失时,粉末已经当头罩了下来。 白烟汇集到谕天明的身旁,谕天明一抬手,白烟便立刻如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是阿暗又回到了谕天明“体内”吧?一旁的阿梅只好按自己的认知,做此设想。 “阿暗,圆。” 随着那诡异的声音一出,黄色粉末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亮,在黑雾的周围竖起了一道光之墙。 “倒霉女,你出去一下。”谕天明一脸凝重地说道。 阿梅刚想抗议这家伙到现在都没好好叫过自己的名字(虽然只是假名),但看到他那发蓝的双眼,看着他已经开始晃动的手指,阿梅一下子就明白谕天明想做什么了。 送灵。 想起502室里看到过的缚灵的痛苦样子,阿梅赶紧跑出了盥洗室,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阿暗他的送灵,是不正确的。”谕天明看得出阿梅的想法,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现在我让你看看,真正的谕氏送灵,是怎样的。” 阿梅有些困惑地回过头,看着谕天明挥舞双臂的幅度越来越大,周围的色彩也越来越蓝。 “还……给……我……”在那黄色的光圈之中,幽煞依旧在呢喃着那句话。 --------------- 明天是“谕之卷”的结局……大概是……如果今天下午我有时间打字的话…… 第十二章:人鬼同途 七情六欲,才是真正灼烧我们内心的烈火。w. ------------------ 起先,谕天明的“送灵”仪式,并没有和阿暗曾经施行过的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蓝光笼罩,同样是双手翻飞,接着蓝色的半球便越缩越小,那一个个“鬼画符”带着那诡异的蓝,再次从谕天明的指尖流淌而出。 阿梅想不去看的,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一种感觉。 一种“木鱼一号想做的,绝不可能和木鱼二号做的一样”的奇异感觉。 蓝色的符号围着谕天明绕了两圈,接着像是接受到什么命令一般,忽然一齐转向,朝着黄色光圈内的黑色烟雾飘去。 幽煞看着越来越近的符咒,极端地想要逃离这个黄圈画出的牢狱,可无论它如何冲撞,如何挣扎,就是无法让那个黄色之墙移动半分。 终于,蓝色的“鬼画符”还是飞入了黑色的烟雾之中。 忽然间,黑雾停止了翻腾,并且逐渐安静了下来。 越来越多的符咒飞入了黑雾之中,直到最后,黑色渐渐地变蓝,渐渐地化出了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拥有一张平凡面孔的平凡之人。 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却仿佛看不见一切。 他也不再追问阿梅索取那并不存在的“东西”,只是这样茫然地望着,毫无生气地望着。 阿梅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缚灵会被蓝色的鬼火点着,然后在尖声的鬼哭中被灼烧至灰烬。 但这次,阿梅又猜错了(为什么要说又?)。 蓝色的火焰确实再度出现了,但被灼烧的,却是谕天明自己。 没错,幽煞被蓝色的鬼画符所笼罩,但当那些鬼画符如导火索一般迸发出火星时,蓝色的火光,却在谕天明的身上喷发出来。w. 阿梅无法想像自己看到的,为什么本该燃烧起来的幽煞依旧木然地站在那里,而在进行送灵仪式的谕天明却自燃了起来? 阿梅想赶上去做些什么,却被自己的慌张,还有谕天明作出的“别过来”的手势所阻止了。 谕天明的眼中透着痛苦,蓝色的火焰虽然没有烧着他的衣物,却咬噬着他的灵魂。 但是谕天明并没有叫喊,也没有倒下,他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 这种疼痛他早已体验过千万遍,虽然永远不会有习以为常的一天,但他却可以忍受这样的痛苦——这种让普通缚灵如坠地狱的痛苦。 阿梅看着被蓝色火焰包围的谕天明,忽然想起了一些脸,一些在与谕天明初见时,她在谕天明的蓝色之眼中看到过的脸。 痛苦,欢乐,愤怒,悲伤,嫉妒,溺爱……在谕天明的眼中,每一个蓝色的脸庞都代表着一种感情,而那些感情,都藏着了深蓝的背后。 忽然间,阿梅有了种奇怪的想法。 蓝色的火焰所灼烧的,会不会是人的感情? 是不是只有谕天明这样的“木鱼”,才能够承受承受它的折磨? 阿梅不知道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但她却看得到,在谕天明被蓝色的火焰所煎熬时,幽煞的身躯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这就像是火焰虽然燃烧在谕天明的身上,它的燃料却是幽煞的灵魂。 终于,当最后一丝蓝色的火光熄灭时,幽煞也彻底地消失了。 而谕天明自己,也失力躺倒在了地上。 到这时,阿梅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什么是谕天明所说的“谕家真正的送灵方式”了:木鱼一号这个烂好人,居然在送灵的同时,还替缚灵承受下了那贯通阴阳时所产生的巨大痛苦。 当阿梅正准备赶去搀扶谕天明时,阿暗却出现了。 这一次,没有谕天明的命令,阿暗自己就这么自说自话显了形。 阿暗站在谕天明的身旁,也不伸手扶他,只是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孪生兄弟。 “何必呢?他是一个自愿承受痛苦的幽煞,他杀过人,就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没必要被拯救,可你却连他的痛苦都要去承受?”阿暗摇着头笑道:“难道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渡尽这世上的每一个阴灵?” “尽我所能,完我所愿。”谕天明自己撑着地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阿暗道:“下次不要再自说自话地替我送灵了,听到了没?” “你吩咐,我照办。”阿暗打了一个哈欠之后,便又消失了,他的声音却仿佛还带着笑意漂浮在半空之中:“只要你还占着这个身体,那你就是老大。但下次再让我找到机会,呵呵呵呵……” 阿暗就在这意味深长的笑声中消失了,留下了依旧半躬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的谕天明,还有愣愣地站在一旁的阿梅。 “走吧!”将气喘匀之后,谕天明直了直身说道。 “去哪儿?”阿梅愣了愣,这里的妖魔鬼怪不都已经被解决了么? “你的阴劫还在,难也没完,”擦掉了方才疼出的冷汗,谕天明还是那样得面无表情:“所以我们还得继续。” “其实,到底你是想从这些鬼怪手里救下有阴劫的人,还是想利用我们把那些鬼怪引出来,好让他们得到解脱?”阿梅淡淡地问道:“你想救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人和鬼的区别,真的就那么重要?”谕天明反问:“难道就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他们就应该受苦?” 阿梅无言以对。 能救的,谕天明都会救,不论是人是鬼。 是因为自己的双胞兄弟是鬼?还是因为他可以替鬼怪承受他们的喜怒哀乐?无论原因如何,在谕天明的眼里,人和鬼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倒也是,不管是活着的还是已死的,我们不都仍被困在这个阳世么? 阿梅其实并不是非常懂,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有救世之心的木鱼一号,还是单纯只为了阴鬼阳寿而动的木鱼二号,这两人都不会停歇,永远不会停歇。 “你到底走不走?”谕天明不耐烦地催促着阿梅:“还是你想一个人呆在这儿等着其他缚灵来找你?” “走,当然走,”阿梅念叨着:“像是我有选择权似的……” 就这样说着,两人一起走出了这栋曾如地狱一般的六层公寓楼。 “对了,你还一直不知道我的真名吧?其实我不叫阿梅哦!” “……” “你就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 “……你好歹问我一下嘛……” “……好吧,倒霉女你叫什么?” “我叫……”女孩笑颜如花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名。 因为脸颊上那两个深深的酒窝,女孩的笑容显得非常可人。 “我还是觉得‘阿梅’比较好记……”男人看着女人的笑脸,一脸木然。 “诶?怎么可以……”女孩在男人身旁蹦跳地抗议着,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 ------------------- 谕之卷结束,并不表示故事结束……囧 言之卷也结束以后,会有一个大的结局……囧 至爱我又被三江给嘻唰唰了……囧 第七章:梦伊人(1)——旧梦难消 生者如何对待逝者,逝者便会如何回报生者 --------------- 在被言先生勒令塞下了了三四根香蕉之后,长发女的头疼和昏沉感稍有缓和,终于可以和言先生建立正常的对话了。 “好吧,你现在可以说得清楚,你失眠的诱因到底是什么了么?”言先生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尽量温和地问道。 “你……你也知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神智刚刚清醒的长发女立刻被吓了一跳。 “你是指眼角的血丝,那脸上厚得可以筑墙的粉底都没盖住的黑眼圈,还有手背上的针孔?”言先生不屑道:“这看不出来才奇怪吧?” 言先生一开始就知道长发女是一个因为无法入睡才借酒消愁的人,不过他并没有想到,在被他灌了那么多酒,再配上“眠”字言咒的效果,居然还是不能让她入睡。 酒精和言咒都无法解决的睡眠问题,恐怕就不仅仅是生理性失眠的问题了。 “是托梦么?”言先生问道。 听到“托梦”这两个字,长发女的脸一下子就绿了。又缓上了好一会儿的劲儿,她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长发女的名字叫尹璐,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一年,靠着自己的脸蛋,身材还有那一头的秀发,靠平面广告,模特走秀和拍摄杂志照片为生。 尹璐有一个从高中时代起就在一起的男友,名叫孙泽彬。 阿彬是一个内向的男孩,平时也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并没有多少朋友。 但尹璐不知怎地,当初就被这样一个忧郁的男生给迷住了,并和他走到了一起,这一晃眼就是七年。 但当他们跨出了象牙塔,一切就都变了。 那个原本内向的孙泽彬,开始变得开朗外向了起来,而且不是普通的外向,是非常精于世故,八面玲珑的圆滑。 起初尹璐还很高兴,以为自己的爱人终于开窍,学会了在这世上的生存之道,但时间一长,尹璐却开始害怕了起来。 这个男人不是阿彬!不知怎地,她开始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开始焦虑,开始怀疑,接着便是猜忌与不信任……她可以感觉到两人的感情走在崩溃的边缘,但她却只是变得越来越神经质。 终于有一天,她看到了这个她爱了七年的男子,挽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手,与她擦肩而过。 他从身边走过,依旧和那挽着的女子谈笑风声,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尹璐这个人。 这个和他爱了七年的女人,现在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 这本该就是故事的结尾了,男人觅得新欢,女人以泪洗面,最后靠时间冲淡一切。 但就在两人无言的分手后不到一个月,尹璐忽然接到了孙泽彬的死讯。 自杀。 事业上正顺风顺水,感情上也正如胶似漆的孙泽彬,忽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家上吊自杀了。 “我当时还很恨他,所以根本不想去知道任何有关他的事,也没有去了解细节。”尹璐说着,脸颊上划过了一行珠泪:“我甚至还很开心,心想这是老天给他的报应,他是死有余辜!我是不是很可怕?” 当一个漂亮的女人,脸上烫着热泪,问身旁的男人自己是不是可怕的时候,男人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将女人揽入怀中,又或是吻上她的热唇。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很无敌,你也可以参考一下言先生的答案。 “是满可怕的,不过人都死了,你爱怎么想也没人管的着。”言先生极端破坏气氛的一句话,差点说得尹璐的眼泪倒抽回自己的眼睛里去。 “然后,就是鬼托梦了么?”言先生淡淡道。 一开始还没什么,但过了一个多月后,尹璐忽然睡不着了。 因为孙泽彬来到了她的梦中。 孙泽彬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在梦里拖着半个脑袋追杀她,更没有说什么“我死得好惨,死得好惨”,然后拽着她一块儿进地狱似的。 他只是在尹璐的梦中,在那苍白一片的梦境中站着,看着,不说话,也不动。 他的眼神是死的,躯体是死的,笑容也是死的。 但他却存在着,活生生地存在于尹璐的梦中。 所以,尹璐睡不着了。 起初她是自己拒绝睡着,她害怕自己一躺下,就会看到那张木然的面容。 到了后来,她实在斗不过周公,想要休息时,她却完全找不到睡着的方法了。 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即使是用自己的脑袋撞柱子,她也只能将自己撞得头晕目眩,却连昏迷都无法要到。 她就是,无法睡着。 因为鬼托梦,造成的生理性失眠么?言先生听着尹璐的话,心理这样思量着。 虽然像尹璐这样严重的情况,言先生也从未见过,不过类似的事情,言先生还是处理过不少的。 在人死后,缚灵们都拥有七七四十九天的安息时,在这段时间里,如果有亲人和朋友的陪伴,缚灵们会得到平静,在度过余下的阳世劫难时,也会少一些痛苦。 相反的,如果在死后的“头七”,都没有一个人替他送终送别的话,那缚灵的怨气,也会比平常重上数十倍。所谓的“怨亲寻替”,也大都出自于这样的情境。 这个孙泽彬,恐怕也是这样的情形了。 现在孙泽彬虽然已经不在尹璐的身上,不过他的影响已经深种到了她的身体中,甚至都影响到了神经末梢。对于做梦和睡眠的害怕,已经让改变了她的身体本能。 要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先将病的源头——也就是孙泽彬的缚灵给根除,才能从生理上彻底让她睡着。 “那么,你愿意为一场迟来的美梦,付出什么?”言先生斜眼看着尹璐,心理不知在掂量些什么。 尹璐甩过挡在眼前的长发,露出她那漂亮的眸子,坚定地说道:“只要我能睡着,只要他不再出现,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 “哦?”言先生眉角一扬,彻底的来了精神。 看来休息日加班,拿三倍工资的好事儿,今天要发生在言先生的身上了呢。 --------- 今天群里成员闹了一些矛盾,希望这种矛盾不要恶化,希望喜欢看这本书的人还会喜欢看。 诶,人都有错,大家都冷静一点吧。 第七章:梦伊人(2)——照镜子 爱上同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就像是照着镜子的同一个人,如此相像,却又如此天差地别。 --------------- 尹璐好想吐。 那噩梦般的仪式一结束,尹璐就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将方才的恶心感从自己的五脏里吐出来。 言先生已经算是难得的温柔了。如果他将仪式再进行得快那么一点点,像尹璐这样虚长二十多年,其实所见所识都只在自己生活周遭的女孩,即使是被折腾出什么心理疾病也很正常。 但当尹璐的气息逐渐恢复平静时,她却笑了。 这个人不是骗子,这个人或许真的可以帮到她!刚才经过的痛苦仪式更让尹璐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要能摆脱自己的梦魇,言先生所说的那些代价,尹璐可以毫不犹豫地付出。 毕竟再这样下去,尹璐能不能活过一个月都成问题。 反正自己年轻的时间,美丽的时间也不过是十几年,之后人变得人老珠黄了,早死晚死个几年,又有何干系呢? 尹璐是一个很能想开,很能接受现实的人,孙泽彬离开时如是,现在亦如是。 “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胸中的抑郁感终于稍稍缓和,尹璐便亟不可待地开口问道。 这个女人现在一心只想摆脱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越快越好。言先生看着她的那头长发,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先去找她吧,”言先生抬头道:“就是你的那个‘阿彬’临行前结识的新欢。” -------------------- 尹璐不知道孙泽彬离开他之后新租的公寓在哪儿,对“那个女人”的地址,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男人抛弃了她,她第一个想起的不是去找男人对峙,而是去看一看,那个击败她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人心,是不是真的那么奇怪?尹璐到底是爱阿彬,还是只是无法接受自己输了这场仗的事实? 关于尹璐心里的真实想法为何,言先生不在乎,尹璐自己现在也不在乎了。 重要的是,她知道那个女人住哪儿,那个女人则一定知道孙泽彬住哪儿,那言先生就可以找到那个老在梦里发呆的缚灵,一切就都结束了。 女人名叫姚笑盈,她的家就住离那栋阴气鼎盛的大楼不远的一个居民小区里。言先生就凭着尹璐手上的信息,以及附近街坊的殷勤帮助下(对于问路时还给钱的冤大头,大家都愿意去宰上那么一刀),只用了十多分钟就找到了她位于17号301的公寓。 “叮咚,叮咚……”在言先生按了五六遍门铃后,房门才被缓缓移开了一条缝,一个女人侧出小半张脸,看着这一男一女两位访客。 “是姚笑盈姚小姐么?我们是……”“是你!”言先生刚想编一个能让女人开门的身份出来,但话才说到一半,女人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言先生身后的尹璐惊叫出声。 “我认识你,”女人眼中的光一闪即逝,声音也回归了正常:“进来吧!” 说着,她便松下了防盗锁,推开了门。 一进门,言尹二人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 “大蒜?”言先生捂着鼻子皱着眉想去关门,却险些被门后的画像给吓了一跳。 豹头环眼,铁面虬鬓,门后这张颇有霸气的人脸肖像,给人一种刚正霸气,且不可亲近的威信感。 “这是什么?”尹璐悄声问道。 “这不是什么,这是谁。”言先生恭敬地对着画像鞠了一躬道:“这是钟馗像。” “你们转过身来。”姚笑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被画像吸引去注意力的言先生二人,立刻转过了身。 他们刚一转头,就一人被姚笑盈泼了一杯水。 冰凉的水当头淋下,尹璐立刻就想发火,却被言先生制止了下来。 “这是浸过桃木的水,是驱邪用的,不用担心它坏了你的皮肤。”言先生伸手示意尹璐冷静,然后自己和姚笑盈说道:“大蒜,钟馗像,还有桃木水……看来你查过不少的典籍,你的房间对于鬼怪们来说,简直是一个‘一入即死’的地狱!” “你也懂这个?”姚笑盈将水杯放到一边,拿衣服擦了擦手,也不道歉,只是往沙发上一坐,斜着眼看着尹璐道:“我认识你,你也是他的女人。”说完,她将目光移到言先生的身上:“那你一定就是她找来解决那件事的人了。” “那件事?”言先生故作不知地托着头沉吟道。 “和我就别打哈哈了,”女人嘴角一撇,笑得既似不屑又似无奈:“你当我是因为无聊,才把自己家折腾成这副人鬼不喜的腔调的?” “没错,我也看到他了。” …… ----------------- 姚笑盈的故事和尹璐极其相似,却又大相径庭。 她和孙泽彬是大学里的同学,两人感情的发展也就不去提他了,无外乎就是那么一见如故,几杯奶茶,再是校园内宁静的街道,然后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当言先生用眼神向尹璐询问时,长发女也只是困惑地摇了摇头,毕竟孙泽彬到了大学就没有再和尹璐同校,如果真是那时就已经有了教材两船之事,那尹璐也只能感叹自己遇人不淑了。 奇怪的是,在姚笑盈的故事中,孙泽彬并不是一个内向孤僻的男孩,相反的,他像是那种与任何人都能迅速打成一片的乐天派。他不仅不沉默寡言,还能言善辩得很,据姚笑盈自己说,当初孙泽彬就是靠自己那张能说得母猪上树,老牛飞天的贫嘴,才将自己“骗”到手的。 但当他们一从学校毕业,一切就都变了。 那个开朗善言的孙泽彬,忽然开始不和她联系,即使姚笑盈找上门,他也只是沉默地关着门,任她在门外叫喊或哭泣,他都未曾开过门。 她曾在他的公寓外一守就是几天,孙泽彬也就在屋里这样待着不出门,偶尔会出声让姚笑盈走,但从未发火,也从未踏出过房门。 当女人最终心碎离开时,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 这就是姚笑盈的故事,一个和尹璐的故事完全不同,却又如此神似的故事。 姚笑盈和尹璐,就像是站在了孙泽彬这面镜子的两面,她们都以为从镜中看见的是自己,却不知道镜子自己,有着别样的心思。 如今,镜碎。 两个女人,两个爱着两种不同男人的女人,却因为同一个人所带来的痛苦,走到了一起。 究竟这两个故事,孰真,孰假?抑或两人的故事全都是真,假的,只是孙泽彬这个人? ----------- 三江继续不过,不知道下周是否又裸奔,阿弥陀佛 魔镜魔镜告诉我,三江到底要什么,嗷嗷~~ 第七章:梦伊人(3)——水仙花 一个人卧寝,就是一个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 “你……你撒谎!”尹璐听到激动处,指着姚笑盈喊道,喊了两句,忽然又无力地将目光转向言先生:“她撒谎!” “撒谎?你觉得我有什么撒谎的必要么?”姚笑盈倒并不激动,只是无力地叹道:“而且现在撒谎,对我们的处境有任何的帮助么?” -------------- 姚笑盈离开后没多久,就传来了孙泽彬自杀的消息。 姚笑盈很震惊,她并没有像尹璐一样不闻不问,她也无法不闻不问,因为警察会要对她做例行询问,她也不得不去到孙泽彬了结自己生命的房间里。 可怕,这是姚笑盈唯一能想到的,来形容孙泽彬公寓的词。 说也奇怪,毕业的这一年多里,姚笑盈一次也没去过孙泽彬的公寓,每次她想去,孙泽彬都可以靠他的巧舌如簧含混过去,事情也总是就此不了了之。 那时她才知道,孙泽彬是个多可怕的人。 窗户,大门,桌子,床头……所有你可以想到的地方,都贴满了孙泽彬的照片。 这已经不是自恋不自恋的问题了,这是疯狂,痴恋自我的疯狂——即使是一个再自恋的人,都无法忍受每天一睁眼,就活在几百个自己之间。 到了那时,姚笑盈才明白,孙泽彬根本没爱过自己,他也没爱过任何人。 他是一个彻底与自己相爱的疯子。 “那喀索斯。”言先生插嘴道:“极端自恋型人格障碍。w.” 人们都觉得自恋是一种恶心的性格,是一种怪癖,却不知道,自恋其实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不过要极端自恋成姚笑盈所形容的这样的人,言先生也没见过。 之后的故事也是这些步骤——鬼托梦,难入眠,把姚笑盈也折腾得曾经好几天没有合过一次眼。 不过姚笑盈和尹璐毕竟是两种人,她所做的,是去查遍所有关于“托梦”有关的故事,翻遍所有可能抵抗托梦效果的资料,将屋子摆置成了如今的情形,才算勉强可以入眠。 “虽然这样房子里是臭了些,不过至少可以睡上一会儿了。”姚笑盈叹道:“可现在我都不敢走出这个屋子,生怕一出门,就会把他再带回来。” “我认识你,因为我在收拾他遗物的时候,看到过你的照片。”姚笑盈说着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尹璐。 “啪”,也没有经过两位女士的同意,言先生就老实不客气地抢过了照片。 看到男人的长相,言先生只能用大跌眼镜来形容。 这就是那个让眼前的两位美女都痛苦得死去活来的男主角嘛?这就是那位好意思将整个房间贴满自己照片的“水仙花”男人嘛? 平凡,言先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照片里这个站在漂亮的尹璐身旁,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的男人。 正正经经的小*平头,不大不小的眼睛,毫无特点可言的五官,消瘦无肉的身形……就这么一个丢在人堆里就抹不出来的主儿,居然前后两个女友,都是那么的光鲜照人。 “唉,我忽然想到了陈小春的一首歌。”言先生很不合时宜地哼起了小调:“爱情这东西,没道理的……”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吧?”姚笑盈不客气地打断道:“你准备怎么办?你有办法对付这个混蛋么?” “当然有。”言先生看着姚笑盈的眼睛,自信地说道:“我可以让这个男人连灰都不剩下。” “我也希望如此。”姚笑盈嘴上这样说着,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之光:“那在此之前,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姚笑盈嘴里说的“你”,自然就是指的尹璐。 “我?”尹璐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好意不明所以。 “是啊,你!”姚笑盈反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就因为我和你爱过同一个混蛋,我就会宁可你活活累死在外面?这里虽然味道不是很好闻,但至少你在这里,还能够小睡上那么一会儿。” 她要帮我?尹璐愣愣地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还是不敢相信。 这个尹璐一直以来都认定成破坏自己七年感情的罪魁祸首,现在居然朝自己伸出了援助之手。 接受她的帮助,破碎的是自尊,换来的,是那久违的美梦。 尹璐呆住了,她不知道如何选择。 她不用选择,因为言先生已经替她选择了。 “她当然可以留下,”言先生笑道:“如果我是白痴的话。” 说完,言先生将右手一扬,掌中的黄色粉末立刻飘散开来。 姚笑盈被这突如其来的粉尘撒了个满头满脸,刚想发作,就听到了言先生的嘴里发出了来自地狱的幽鸣。 “圆” 在空中飘舞的黄色粉末随着言先生的话音,忽然发出了耀眼的光亮。那光亮筑起了一道墙,将姚笑盈给围在其中。 “走两步。”看到姚笑盈中招的言先生,坏笑着一甩手道:“没事儿就到圈外面来走两步。” 姚笑盈的脸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践我自己说过的话,”言先生满脸笑容道:“我要让你连灰都不剩下。” “孙泽彬。” “……”姚笑盈听到言先生用这个名字称呼他,闭上了嘴。 “如果你不是那个我要找的男人,那你就走出这个圈试一试。”言先生直视着姚笑盈的眼睛,却又似乎不是在看眼前这个女人。 言先生在看的,是藏在这对漂亮眸子深处的灵魂。 “姚笑盈”并没有试着走出这个圈,因为“她”可以从这些闪光的粉末上感受到一股力,一股可以将“她”完全封锁在圈内的阳之力。 “你是怎么知道的?”“姚笑盈”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 令尹璐吃惊的是,这次“姚笑盈”说话时用的,居然是一个男人的声线。 那声音对于尹璐来说,既是那样得令人怀念,又是那么得令人恐惧。 那是,她爱过七年的男人,孙泽彬的声音。 ---------------------- 那喀索斯:神话中爱上自己水中倒影的男人,最终化成了水仙花,是自恋一词的最初起源。 第八章:执恋(上)——疯狂 爱,使人疯狂。w. --------------------- 从女人的嘴里传出男人声音,这感官感受,不是一个 “别扭”可以形容的。 “我还是不懂,” “姚笑盈”用着孙泽彬的声线说道“我究竟是哪里败露了?” “暴露?”言先生嗤笑道“你就差在自己脸上贴上‘我被鬼附身’的字条了。” “首先是门上的钟馗像,如果要镇宅,钟馗像要贴在门上,面朝外。你听说过把门神帖在门背后的事?况且不是手工绘制的画像,根本没有效力,如果你真的查过资料,这点你会不知道?” “还有大蒜味,不管大蒜是不是真的能驱邪,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能忍受这样大的气味?可以驱邪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你会骗骗选了这种最会刺激感官,效果却最不明显的方式?你是真想驱鬼,还是只是想驱鬼给别人看?” “最后就是那桃木水了。”言先生指了指自己的手道“你往我们身上倒完桃木水后,擦了擦自己的手。” “如果真是一个为了辟邪,宁可将家里弄得如此烟雾缭绕的人,怎么可能会介意自己手上沾到一些辟邪的桃木水,还要赶紧将它擦掉?” 尹璐听了半天,这才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 这个 “姚笑盈”,从一开始就不是 “姚笑盈”,而是孙泽彬。 她故意将自己装得神神秘秘,弄这么多好似可以驱邪辟魔的东西,只是为了造成一个假象。 一个尹璐可以在这里安心休息的假象。ww. 差一点,尹璐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如果自己真的答应下来,如果言先生一离开,那究竟会发生什么,尹璐想都不敢想。 但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会是孙泽彬呢?莫非是孙泽彬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去过韩国?尹璐也并不是完全的明白。 “还有,女人会像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情敌?”言先生仍在继续着自己的分析“这个长发女人就很痛恨你,你却对她毫无感觉?还殷勤地对她伸出援手?” “怎么?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好女人?”姚笑盈忽然又用回了自己的声线,媚笑道。 “这世上多的是好女人,”言先生笑着回应“但对待自己男人的其他女人还如此之好的女人,恐怕也只存在于小说中了。” “那……那她说的都是谎话对不对?”尹璐焦急地问道“什么四年的感情,什么贴满房间的照片,都是谎话对不对?” 言先生看着姚笑盈的眼睛,那带着笑意的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道“不是,她说的是实话。” “她的目的只是将我骗走,没有在其他事上说谎的必要,如果让我发现了她话的破绽,她只有更难成功。”言先生说着笑道“我说的对么?孙先生?” “你不该管这闲事的,神棍先生。”又变回男声的姚笑盈眼里,冒出了不小的杀意“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 “嗯,虽然我不喜欢当第三者,不过现在这确实是关我的事了。”言先生做了个 “请”的手势道“所以现在就请你连灰都不剩下的离开吧!” 出乎言先生意料的, “姚笑盈”既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承认失败,她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你真当我没有办法对付你的圆圈?” “姚笑盈”笑着将手伸向那堵光墙,结果刚一接触,就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被弹了回来。 “只要阴气的比例大大重于阳气,你就不可能离开这个圈,你不用再尝试了。”言先生嘴上说着,心理却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原来这个圈只能封锁至阴之物么?” “姚笑盈”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那我就放心了。” 正当言尹二人都以为这被孙泽彬的俯身的女人会将匕首掷向自己,而一个惊叫着逃窜开另一个则摆开架势准备接招时,姚笑盈手中的刀却转了一个向,朝自己的心窝扎去。 “啊!”在尹璐的尖叫声中,姚笑盈的胸口,绽放出了一朵鲜血之花。 这一变化,就连言先生都始料不及。难道是因为自己逃不出去,孙泽彬才想要一拍两散? 不对,肯定有问题。言先生立刻冲进了圈内,拉开了女人持刀的手,看向姚笑盈的心口。 伤口虽然不浅,但只是割开了皮肉,并没有伤到心脏或者大动脉血管。 比起自杀,这更像是在自己的心口开一个门而已。 难道,这家伙是想……大概明白了孙泽彬想法的言先生,立刻就要伸手去堵住她胸前的伤口。 但被阴气缠身的人,往往可以爆发出令人吃惊的力量。姚笑盈扔掉手中的刀刃,双手抓住了言先生的手,硬是靠蛮力将言先生的手拉开,不让他触到那正泊泊地往外冒着血的心口。 这时的言先生,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孙泽彬的算计。 言先生当然可以靠言咒轻松弹开姚笑盈的手,但只要言先生在 “圆”里用一次其他的言咒,自己身上多出的阴气,就会将自己也给关进 “圆”的牢狱之中。 (作者注: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第二卷中,言先生在对付林晴和双鬼时,连续使用了三次 “圆”却没有使用其他言咒的原因之一。如果在使用 “圆”的同时使用其他言咒,浪费阳寿当然是不值,如果一不小心将自己也给关进这只进不出的牢狱,那就得不偿失了。因为 “圆”字言咒本身借助了外在材料,所以施咒时也不会产生过多的阴气。解释完,作者飘走。) “自己逃不出去,就把我也拖进来么?”言先生冷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解除这道墙?” “我猜也不能,”这次,又换成了姚笑盈的声音“不过阿彬还有其他的办法。” 此刻,姚笑盈的眼神非常的明亮,丝毫没有被操纵的迹象。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附身在你身上?”言先生确实没有算到这个可能性。 姚笑盈淡淡一笑“怎么?不可以么?至少他现在,是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在姚笑盈的眼神中,没有痛苦,没有迟疑,只有一种堕入爱河的女人才会散发出的梦的光辉。 疯狂,爱真的可以让人变得疯狂,可以让一个女人背上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的灵魂,还沉溺其中不知自拔。 或许在姚笑盈的心里,被那个她深爱的男人附身,是某种爱意的体现吧? 第八章:执恋(下)——女人心 女人心,海底针。w. ---------------- 言先生不在乎这两人之间病态的关系,他只在乎孙泽彬又让姚笑盈回来掌控身体,他自己又做什么去了。 心胸处的伤口,孙姚的主控权替换,姚笑盈对于孙泽彬的疯狂的爱……线索在脑中串联到一起,言先生终于想到了这道难题的答案。 “你其实,不知道你身体里的男人想要做什么吧?”言先生眼中带着怜悯的眼神问道。 姚笑盈对于言先生怜悯显得不屑一顾:“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他需要,让我死我也不在乎!” “是嘛?”言先生对于女人的疯狂,实在只能觉得无奈又悲哀:“那如果他想要你付出的,是你对他的爱呢?” 姚笑盈一愣,还没明白言先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口忽然传来的剧烈疼痛,就让姚笑盈无法再专心思考。 伤痛不是从仍在留着血的胸口传出的,而是在更深处,身体的更深处。 心脏的深处。 这五脏六腑都被撕扯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心脏是一个蛋,现在蛋里的生命正要破壳而出。 接着,姚笑盈便看到了一条蛇。 ------------- 尹璐的视线被言先生所挡,她并没有看见这条从姚笑盈胸前伤口处爬出的“蛇”。 也因此,当尹璐看到那条长逾半米的大家伙落到地上时,才会发出高声的尖叫。 这是一条通体泛红,身宽与姚笑盈心口伤的伤处大小刚好相符(大约直径五公分)的蛇。 这条蛇最诡异的地方,是在舌头上,长着两个如梅花鹿角一般的鼓起。那蛇角透着翡翠一般的绿色,在红色蛇皮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果然是‘执恋’,”言先生叹了一口气:“今天什么日子,居然一天就见了两次‘魔’!” 在姚笑盈紧抓着言先生手的空挡,孙泽彬用自己的阴气,将寄宿在姚笑盈心里的心魔“执恋”,给逼了出来。 当执恋一离开姚笑盈的身体,姚笑盈立刻就失去了意志,瘫坐在了地上。但纵然已经昏厥,姚笑盈的双手还是死死地钳住了言先生的手,完全没有松开。 这是怎样的一股执念,可以支撑着如此娇小的女子,在意识离去之后,都还紧抓着自己的“爱情”。 “女人……”言先生看着这样一个女子,在感到无奈的同时,心底也有微微的钦佩。 如果不是背后传来的呼救声,言先生或许还会用更温柔一些的方式,来摆脱姚笑盈的这双手。 “救命!”尹璐的呼救声将言先生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园”字言咒的效果,对于阳质体生物体的“执恋”并没有效果,那条赤身绿角蛇在离开宿主之后,一睁开双眼,便窜向了尹璐。 “执恋”是是与宿主关系最紧密的一种“魔”,即使是离了体,对于情敌的恨意却仍残留在“执恋”体内,因此,当“执恋”一判断出尹璐是“那个人”,便立刻嘶着声攻了过去。 “执恋”不是真蛇,也不会有毒,被它咬上一口倒是没事。但如果被它钻进了体内,入心即让人爱恋痴狂,如果入脑,这倒霉的宿主就会彻底疯疯癫癫,被关进“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了。 别看尹璐叫得很惨,这女人跑起来腿脚甚是麻利,在沙发和橱柜之间来回穿梭,“执恋”蛇居然一时间还她追不上,不过谁都看得出,发生“女主角跑啊跑,怪物走啊走,女主角忽然跌倒,怪物上去把她吃掉”这种烂俗恐怖电影里的剧情,也是迟早的事。 言先生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痹” 幽鬼般的声线,惨绿的眼眸,言先生终究还是使用了言咒。 在“痹”字言咒的效果下,言先生只是轻拍了一下姚笑盈的手腕,那“铁钳”也就松开了,姚笑盈则彻底躺倒在了地上。 开了言咒眼的言先生,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男人的阴魂,正站在姚笑盈的躯体之上,对着言先生笑着。 “我说过,你的圆圈是拦不住我的。”男人的声音听来是那么冰凉,那么冷漠。 “利用心爱自己的女人,用完之后再将她像垃圾一样当作垫脚石,”言先生笑着回道:“我很欣赏你的行事作风。” “散。”言先生手一挥,泛着黄色光芒的粉末立刻就四散飘落不见,光墙也在瞬间便坍塌下来。 “虽然我很欣赏你,但是我说过,会让你连灰都不剩下,”言先生淡淡道:“言先生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这不是恐吓,不是威胁,言先生的语气平静如常,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迟早都会发生的事实。 “呵呵,那我等你。”幽魂说完这句,立刻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言先生,救命啊!”看到光墙消失的尹璐,赶紧高喊道。这一喊,脚下一个拌蒜,“噗”的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在尹璐的惊叫声中,“执恋”蛇已经爬上了她的脚,张开嘴便准备往她腿上咬去。 “啪叽” 自己散掉“圆”字言咒效果的言先生刚好赶到,飞起一脚,就将赤蛇踢飞到了房间的角落。 “执恋”也是异常执着,刚一落地,立刻又向尹璐窜了过去。 但这次,在“执恋”和尹璐之间,多了一个言先生。 因为言先生身上的剧烈阴气,“执恋”本能地愣了一愣,抬起它的蛇头看向言先生。 它看见了言先生的左眼,看见了那绿色的言咒眼中的那个字。 这是一个只有“魔”才能看清,才能看懂的字。 接着,“执恋”身上便开始冒出了青烟。没一会儿,它便彻底化成了烟雾消失不见。 “它……它去哪儿了?”尹璐从地上爬起,确定自己没有被咬伤后,才怯生生地问道。 “这个你不懂,也不需要知道。”言先生闭上了眼睛:“反正,它不会再攻击任何人就是了。” 尹璐“哦”了一声,像刚想起什么似的,飞奔到了姚笑盈的身旁,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还活着!”尹璐惊叫道。 “她活着与否与我们无关。”言先生冷冷道:“如果现在不去追的话,我们就不会知道你男朋友的缚灵去到哪里了。” “你……你还是不是人?”尹璐拼命按着姚笑盈的心口,试图想止血:“救人要紧啊!” 对于一个想要害自己的情敌,也不能眼见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女人啊女人,言先生纵然可以将她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可女人心,言先生永远不懂。 言先生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电话。 过场休息:医院的休息室 因为是过场,所以没有一句话的抬头…… ----------------- 某市立医院的第二手术室前,尹璐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在她的对面,两个男人肩并肩地坐着,一人手里晃荡着酒瓶,一人翘着二郎腿,样子极度与当下环境不相符。 这俩哥们,自然就是同样都被搅了难得休息日的言先生和李医生。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言先生晃悠着自己的二郎腿道:“今天你不是应该在自己家里醉成一滩烂泥才对么?而且这不是你以前的医院么?” “还不是因为你!”李医生抱怨道:“你逞英雄也就算了,别把被打伤的人扔在大马路上就尥蹶子跑了啊!害得我还得为你收拾残局。要是被医管的那些人知道我在大马路上拿电钻钻别人脑门,我的执照能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 “你还好意思抱怨,说得像是这件事和你没关似的,”言先生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别以为我猜不到是谁给这女人出的主意,让她去找我的。你明知今天我想休息还给我找麻烦,你执照掉了也是活该!” “哟,难得你也会因为女人困扰啊!”酒劲儿上头,李医生也难得的多话起来:“我让她去找你,还不是因为看你那副‘想起初恋’的愁苦面容,我好心好意送了这个女人给你,你不但不感激,居然还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还咒我丢执照,你什么人哪你!” “嘿,我说你还真好意思……” “咳!咳!”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的尹璐,干咳了两声道:“你们说的女人就在这里,能不能麻烦你们……” “你闭嘴!”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转头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继续着自己的争吵。ww. “……”尹璐哭笑不得地闭上嘴,在两人的争吵声中,静静等待着手术室内的结果。 现在静下来想了一想,尹璐又开始有些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了。 自己为什么会拼命去救这个让死人上身,企图加害自己的女人呢?还因此放弃了对孙泽彬的追赶,万一要是真的没有机会再找到他,难道自己就真的这样永远的清醒给折磨死么? 尹璐现在真的很懊恼,如果现在再让她来选择一次,恐怕结局便会完全不同。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走到了李靖穆的面前,松了口气道:“你送来的人已经抢救下来了。” 尹璐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大口气,方才那反复的心情,也全然不见了。 至少,自己救下了一条人命,尹璐的心理,浮过了一丝喜悦。 女护士这一说话,言李二人立刻都闭上了嘴,李靖穆点了点头说“谢谢”,而言先生则是一对贼眼上下乱瞟地打量着她。 女护士显然是被言先生看得很不舒服,往李医生这侧移了一步道:“只是失血过多而已,胸前那个开放式的创口我们已经包扎好了,估计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她就可以出院了——前提是她不会再想用这种累人的方式自杀的话。” “她不会的,这点护士小姐你可以放心。”言先生插嘴道:“护士小姐有什么想完成的愿望没?如果有的话,我倒是……” “别听这家伙神神叨叨,他的精神有些问题。”看出言先生在算计什么的李靖穆,赶紧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总之谢谢水水了,今天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不,是你帮了我的忙才是。”虽然有口罩挡着,但这个被李靖穆称为“水水”的女孩脸上的羞意却很是明显:“李医生你要是……要是……” “要是你想得到这个家伙的话,我也是可以帮忙的。”女孩正卡在关键的当口,言先生又很不识时宜地插话道:“只要你给一点小小的报酬,我就可以让这个老家伙对你百依百顺俯首帖耳,你觉得如何?” “你……下流!”水水又羞又气地跺了一下脚,便扭头走掉了。 “诶呀,你居然还认识这么纯的货色啊!”言先生眼睛盯着水水离去的背影,对李靖穆说道:“真是的,这么可爱一小姑娘居然就看上你这么个食古不化的老东西了,真不知道是你桃花运太足,还是她就这么倒霉。” “你刚才在做什么?别打我朋友的主意。”李靖穆正色道:“这话好像在我当初决定帮你的时候,就说过了吧?” “哦?她是你的‘朋友’嘛?我看不像啊!”言先生继续打着哈哈:“哪儿一开始气鼓鼓的像是想要你全家人命似的,但一被你‘谢谢’就又脸红得和番茄似的朋友?”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离她远些就是。”李靖穆知道言先生是一个不弄到好处绝不收手的人,他赶紧走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言先生:“这就当成是我对你的谢意吧!” “你什么时候学会我那套送没用小玩意儿的习惯给学去了?”言先生把钥匙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疑惑道:“这破钥匙有什么用?” “这是三楼休息室的钥匙。”李医生用眼神瞥了眼尹璐道:“手术室里面的女人恐怕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醒,你不如带着这个女的,去那儿休息会儿?那里还有床哦!” 言先生当然明白李医生在暗示些什么,只要是男人都懂他在暗示什么。 “嗯,好吧,反正我还有话要问那个自杀的疯女人,不如去休息一会儿也好。”言先生故作正经地说了一句,然后凑到李医生耳边道:“看你够意思,医管那儿我摆平,那个水水你也自己留着吧!对了,那里应该有‘那个’吧?” “有,杰士邦和杜蕾斯都有。”李医生心领神会道:“这已经是传统了,你放心吧!” “咳咳,我还在这里!你们说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尹璐实在听得忍无可忍,出言打断道。 “你闭嘴!” “……” ------------ “我真的……像你的初恋女友?” “你觉得,这个问题适合在现在这个情况下问么?” “不是,我只是在想……” “你觉得现在是想事情的时候嘛?你觉得我会是这种多愁善感的人么?你只是比较像我的一个旧相识而已。” “这倒也是……所以,你给我的‘开价’真的有优惠过?” “如果你能乖乖闭上嘴把‘首付’给付了,我就考虑再给你一个优惠价!” “嗯…嗯…啊!” ……………… 三楼的医生休息室里,传出了床架摇动的声响。路过的医生和护士们都会心照不宣地一笑,私下里八卦究竟这次又是谁和谁在里面巫山云雨,然后默契地绕行过去。 --------- 最近非常非常非常之忙 要怪就得怪那天杀的笔记本电脑维保的人 换一个光驱1000也就算了,你说什么两个星期才到货 害得我明天害得被老板支出去满上海找那该死的光驱…… 所以……最近的更新……诶,我尽量保证吧 第九章:此时彼时 当人的神经麻木之后,一切的刺激都可以产生快感,或者至少是被人脑误解成快感。ww. ----------------- 尹璐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当她躺在那张并不舒适的钢丝**,在言先生的身下发出暧昧喘息声的尹璐,脑袋里却想着这样一句话。 从看到言先生的第一眼,尹璐就预见到了现在的情形。 当尹璐走进那家白天营业的酒吧时,她只想尝试用酒精来麻醉自己的脑袋。 而当言先生坐到她的身旁,和她玩起了剪包锤,尹璐脑袋里便闪过了那个字。 性。 这是一个比酒精更容易麻醉人心的东西。 这不是尹璐的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16岁时,潦倒的尹璐靠着将自己卖给商人做情妇,为自己赚回了大学的学费,母亲的医药费,还有她人生中的第一辆桑塔纳。 20岁时,她又为自己赢回人生中的第一份平面合同——即使那意味着她必须在摄影师的床褥之间展现自己的妖娆身姿。 这就是这样的世界,你要得到一些,就要失去另一些。 如果拿身体去交换金钱并不可耻,那么现在她所交换的,是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要为止懊丧呢? 所以,尹璐并不后悔。 事实上,当尹璐逐渐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后,她不但不痛苦,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当人的神经麻木之后,一切的刺激都可以产生快感,或者至少是被人脑误解成快感。 但现在,尹璐却不再快乐。 言先生说自己没有在尹璐身上看到自己爱人的影子,他说尹璐只是与自己的一个“旧相视”有些神似。 他撒谎。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温柔地触摸一个陌生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像他这样轻吻一个“旧相识”的额头。 男人在做“这件事”时,总是喜欢看女人的表情,欣赏女人的喜悦,从而衬托自己的威武。 但言先生并没有这么做。 他没有看尹璐的脸,一次都没有。 他只是将自己的头,深埋在女人的黑发之中,不愿意抬起。 尹璐知道,言先生是透过抚摸自己,去回忆那再也无法触碰到的过去。他害怕看到了她的脸,梦,就醒了。 所以尹璐不快乐。 她并不是因为言先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别人而不快乐,她不快乐的是,自己在言先生的身上,看到了那些她认为不会再有的东西。 爱她的男人将当她作是泄欲的工具,她爱的男人现在却恨不得将她一起带离人世。 而现在这个在自己身上喘息的男人,这个抚摸着自己却爱着别人的男人,却将她当作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尹璐很不快乐,但她却又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这,又是为什么呢? ---------- “碰碰碰”,两人的欢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不把你扔到火星上去。”言先生喘着粗气,心情异常恶劣地说道。 “动手术的女人醒了。”门外说话的是李医生:“我猜你想知道这些。” “……好吧,再给我两分钟。”言先生沉吟了片刻,然后房间内再度传来了钢丝床摇晃所发出的响动。不过这次摇晃的速度显然更快更疾。 闲来无事的李靖穆就这样站在门外,掐着表算了起来。 ……三,二,一!两分钟刚好走完,床第之声也同时停歇了下来。 言先生赤着上身便推开了门,一边往身上套着汗衫一边抱怨道:“这女人就这么会挑时间醒?真是让人扫兴!” “还扫兴?你已经在里面待了足有一个小时快了!”李靖穆哭笑不得道:“你当真哪方面都是怪物啊!” “道家的玄黄之术中,就专门有一门**。”言先生神秘一笑道:“你猜言咒里会不会有这一条?只可惜身为鳏夫的你,是用不上了。” 言先生说着拍了拍李医生的肩膀,带着衣着仍十分凌乱的尹璐朝病房走去。 ------------- 姚笑盈醒来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哭。 她不顾护士的劝阻,也不怕扯动胸前的伤口,就这样哭着,不停地哭着。直到言先生和尹璐走进了病房。 李医生虽然已经离开了这家医院几年了,但他的影响力似乎仍在,他只是做了一个手势,本来在姚笑盈身旁的护士就都心领神会地离开了病房,而李医生自己也只是说了一句“尽快”,便关上了房门。 姚笑盈一看到言先生,哭势忽然小了很多。 “我认得你。”姚笑盈深呼吸了好半天,才算完整地憋出了这几个字。 “我知道,是我救了你。”言先生也并不客气。 “谢谢。”姚笑盈说完这两个字,便低垂下了头。 尹璐认得姚笑盈的表情,那被深爱之人背弃的表情,这是只有真正经历过背叛的人才能懂得的表情。 现在的她,既不愤怒,也不痛苦。 只是,万念俱灰。 在那瞬间,在知道自己被背叛的一瞬间,那感觉就像是世界的颜色忽然被抽离,一切都变成了黯淡的黑白。 忽然间,你找不到任何的色彩,也不想去找到任何的色彩。 你不想报复,不想追究原因,只想就这样活在跳帧的黑白电影中,不在愿意见到任何色彩的斑斓。 姚笑盈不在乎孙泽彬利用他,不在乎孙泽彬已经是一个亡灵,甚至不在乎去为一个亡灵牺牲自己。 但孙泽彬要姚笑盈付出的,却是她唯一不舍的,爱。 在那一刻,姚笑盈的心已经死了。 “我想知道,你男朋友的公寓在哪里。”言先生没兴趣,也不在乎姚笑盈的想法,他想要知道的只是那个地址而已。 “好啊,我告诉你。”姚笑盈木然地答应着,接着报出了一个地址。说完之后,她便又沉下了头。 尹璐看着这个在一个多小时前还想要害自己,现在却连自己是谁都不在乎的女人,忽然生出了一丝悲悯。 一丝同样身为女人的悲悯。 ------- 要到了地址,便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他带着尹璐转身便离开了病房,任姚笑盈继续活在自己的“黑白电影”之中。 在离开医院之前,言先生和李靖穆最后对了一次话。 “不如……你就和那个小巧的女护士处一处吧?”言先生故作深沉地长叹道:“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不松松筋骨,你小心不勃啊!” 李靖穆透过窗户望着病房内的姚笑盈,沉默了半晌,才回了一句话。 “been-ere,dne-,nd-never-d-i-gin.” 言先生听着这句话,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出了医院。 ------------------ 言先生终于出来了,松了口气…… 最近阴雨连绵,上班却极忙,已经有些赶不上一天两更的速度了……我哭 第十章:再临地狱(上)——时空的恶作剧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既定的事实——前提是你不遇见“时空”。.*** ---------------- “为什么刚才那女人报地址的时候,你看上去为什么那么惊讶?”坐在言先生的身旁的副驾驶座上,看着驾驶着“借来用颠颠车不知道多少号”的言先生脸上带着哭笑不得的表情驾着车,尹璐忍不住问道。 “因为在把你从卡车车轮下救出之前,我就在那栋楼里。”言先生无不感慨地叹了口气:“暮然回首,那‘鬼’就在***阑珊处哪!” 尹璐并不明白言先生所说的话,只是愣愣地“哦”了一声,然后任由破车将她颠簸到孙泽彬的住处。 那栋六层楼的地狱。 ------ 下了车,走到大楼的入口前,感受着熟悉的阴气,言先生忽然有些想笑。 如果当时,他是选择继续向上走,而不是追逐那个并不存在的幻影,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 这就是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的支流,只能流向大海这一个终点,没有回头路。 ——至少本该没有。 当言先生准备跨入大楼时,他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在片刻的停顿后,言先生开始后退。 当退出十数步后,言先生便开始低下头搜寻起来。 尹璐看着言先生在同一个地方兜了好几圈,皱着眉问道:“你在找什么?” 然后,言先生给出了一个让尹璐吐血三升的答案。 “菜刀,我在找菜刀。”言先生说着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一个本该在这里的菜刀。” “我们追着线索来到这里找阿彬,你现在却在找一把菜刀?一把插在地上的菜刀?”换作任何人是尹璐,在不眠不休四五个夜晚,又经历了翻天覆地的**运动之后,还要陪一个人遍地找菜刀,都会有一些歇斯底里。 “刀不在这里,连痕迹也不在这里,”言先生还是依旧习惯地无视崩溃的客户,自言自语着:“这不是我们在现在该看到的。所以如果不是我们搞错了时间,就是时间自己搞错了。” “哈?你到底在说什么?”尹璐从歇斯底里的女人,变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时空!”言先生若有所悟地看着眼前这栋大楼,丢下了这两个字。 “的,这里居然连‘时空’都有!”言先生哭笑不得地抬起了头,望着天空,睁开了他绿色的左眼。 “开” 绿眼一开,言先生就看到了一块大得铺天盖地的气团,朝自己压了过来。 “这下糗大了。”言先生刚说完,便被那无形的气团给埋了起来。 -------- 尹璐看不见那诡异的气团,但当言先生扑过来时,尹璐也感到了心头莫名的一阵压抑感,就好像什么东西忽然钻进她体内似的。 接着,尹璐便看到了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天空,变黑了。 现在应该还只是下午,阳光应该还很刺眼,但就在瞬间,晴空变成了黑夜,太阳也换成了明月。 尹璐还没回过神,言先生已经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下,低沉阴森的声音急促地念道: “定” 然后,尹璐便失去意识。 --------- 说到“时空”,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比言先生还要了解了。他卷入“时空”的次数最少也上了两位数,以至于现在他都可以分辨出几种“时空”之间的差别。 这从高楼坠下的“时空”,应该是将人关入自己世界的“时空轮回”,但不知怎地,这个“轮回”上给人“破”了。 不知道是谁被这个“时空轮回”给卷了进去,然后又硬生生地在上面开了个口子逃了出去——估计不是这里阴气源头干的,就是那对人鬼搭档做的了。 真是的,你们要做也做全套么!只开个口子就放着不管,不知道“时空”是会变异的嘛?言先生实在是很想这么吐槽。 “时空”是一种非阴非阳,又非活物的奇怪存在,而当它受到伤害后,便会产生性质上的根本转变。 现在,这个“轮回”是变成了“漩”还是“流”,就连言先生自己也不知道了。 言先生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定在现在的空间点,尽量希望不会被“时空”给卷到太过奇怪的时间或地点去。 当“时空”的气团最终彻底爆裂的瞬间,言先生掐好时点念出了“定”字言咒,然后也只好静待这时空破裂的结束。 风,终于止了。 言先生睁开眼睛,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周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还在这栋筒子楼的入口前,天上太阳的位置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还好,看来并没有完全被卷进“时空”,只是被它稍微带过了一下而已。言先生松了一口气,摇醒了身下的尹璐,确认她没有被“时空”给冲坏脑袋后,便扶着女人一起走进了大楼。 不对,好像有些不一样。言先生一进入大楼,便发现了古怪——阴气,不见了。 那原本弥漫在整座大楼里的令人窒息的阴气,好像全都消失了。 言先生困惑地往里走了两步,走到了那原本布满怒蛛的101室门前。 怒蛛的尸体也全都不见了,不应该啊,如果不用唾液化之,怒蛛的尸身起码也要八个小时才能消散干净,但言先生这才离开多久,怎么就连一点残留的味道都已经闻不到了? 言先生又往后退了几步,向外张望了一下。 菜刀虽然是不见了,但刀痕却在那儿,太阳的位置也是正确的,该不会是……正当言先生陷入沉思时,101室的门忽然开了。 从门里走出的,是一个身高几乎和体宽一样的“正方形”胖子。 言先生认得这个人,胖子脸上那被手肘打出的大大肿块,就是言先生的手笔。 胖子看到站在自己门口的陌生人,困惑地上下打量了言先生几眼,然后便走出了大楼。 ——对了,他确实没见过我,那时候也是刚醒就被我打昏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踏上了超通往二楼的楼梯。 “是民警先生么?”101室的门内,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那个盲眼老人的声音,言先生对声音的记忆力很好,所以不用回头也知道。他比较惊讶的是,这个老人居然可以光靠自己的脚步声就猜出自己是谁。 言先生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并不希望再去招惹没有必要的人和事。 “谢谢你了。”虽然言先生并没有回应,但老人还是自顾自地说着:“谢谢民警同志你昨天的帮忙了。” ……等一下……昨天? ---------- 诶,下周要裸奔了,至爱可能要变回一日一更。 然后开始正式研究下本书的大纲…… 大家祈祷下下周还会有推荐吧…… 希望大家多拉点亲朋好友来加收藏,诶,收藏实在是扑得太……那啥了…… 第十章:再临地狱(下)——变化 一日之隔,天差地别 --------- “老先生,你刚才说……‘昨天’?”言先生还没开口,尹璐已经焦急地问道:“那今天是几号?” “呵呵,小姑娘怎么连日子都搞不清楚哪?”老人睁着白茫茫的双眼,干笑道:“如果老头子我今天早上的广播没听错,今天是28号。.new.” 28号?尹璐和言先生面面相觑。因为他们都清楚地记得,今天的日期应该是27号。 尹璐回想起了方才见到的日夜变换,莫非这一个颠倒之间,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 尹璐用眼神向言先生询问,言先生只是点了点头。 我的老天,这都可以?尹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哎,果然还是没有真的定住,言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说只被带离了一天,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可这样一来,原本是今天所留下的痕迹,都被这一天的时间流水,给冲刷殆尽了。 现在言先生只能期望,那个缚灵孙泽彬,没有在这一天的时间里出什么三长两短了。 ------------ 一楼: 言先生回过头,稍微瞥了一眼老人。 虽说算不上满脸朝气,但至少他身上的生气已经比昨日好上太多了。 是因为儿子身上的“不孝”被赶走之后,突然对自己态度上的改观,才让老人有了这样的变化么? “多谢民警同志,还有昨天的那对小夫妻了。”老人还在自顾自地致谢着:“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我儿子已经好上太多了,今天还特意为我们老夫妻俩出去买电热毯,他还……” “我没有兴趣听,你自己多珍重就是。”言先生说完便和尹璐比了个手势,往楼上走去。 “记得我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言先生丢给老人的最后一句话。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并没有将言先生的话听进去。确实,生在喜悦之中的人,往往很难听进别人的意见。 老人并不知道,言先生,总是对的。 “啪”,101室的门关上了。 -------------- 二楼: 当言先生二人刚到二楼时,一个小孩正好欢蹦着从202室内走了出来,跑到言先生面前时,还回头打着招呼:“我先走了哦!爹爹一个人在家里要乖哦!” “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二路汽车了都!”房内的“爹爹”沉声说笑道。 小男孩“唉”了一声,便蹦蹦跳跳地下了楼。 言先生看了屋内的“爹爹”一眼,这是一个长得挺高大的居家男人,衣着很普通,说话声音也很普通,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虽然言先生也看见了男人眼角没有完全擦净的眼线,不过这也不过是一点点奇怪的嗜好吧? 普通的父子俩,言先生下完定论,便继续走楼梯去了。 如果换成昨天,言先生碰到这对父子的话,又会发生些什么呢?这个作为观者的我们,也只能想象了。 ----------------- 五楼: 一会儿,言先生二人就到了五楼。 一上到五楼,言先生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旁人或许不会在意这种味道,将它与垃圾的馊臭味搞混,可言先生却很清楚这味道所代表的意义。 ——死亡。 这是尸臭与血腥味混合而成的臭味,虽然味道很浅,表明人死了并没有几天,但味浅却层次多,说明在这儿丢了性命的倒霉蛋并不止一个。 循着味道找去,言先生停在了502室的门口。 “透” 言咒一出,绿眼即开。 “透”是一个类似透视眼能力的言咒(半年阳寿耗费),虽然它并不能真的让言先生透视一切,不过像光一样扫透一堵木门,大致看清门内的情况还是做得到的。 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言先生才不想莫名其妙地闯入杀人现场,留下个把指纹鞋印啥的,到时候和警察纠缠不清起来也是麻烦事。 “四具死尸,都是中弹而亡的,看来是黑道寻仇的事儿。”言先生眼盯着木门,嘴里自言自语着。 “死人?”尹璐惊叫了一声:“这里面有死人?” “没错,是死人,”言先生闭上了眼睛:“还是死了一整天的死人。” “一整天?已经一整天了都没人发现?”尹璐颇是惊讶。 言先生一笑道:“才一天而已,换作是你,会因为别人家发出一点点的臭味,就去报警说死人了么?我估计要真等到警察上门,起码得过个两周吧?” “两周?那不是都已经烂……”尹璐说到一半,忽然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没有再说下去。 如果没有刺鼻到邻居无法忍受的臭味,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是没有人会来关心别人家的死活的——这就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 言先生并不在意他们什么时候被发现,他奇怪的是,这里死了四个人,他却连一丝缚灵的气息都没有觉察到。 四个缚灵,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是被谕家的人“送灵”了?不可能,言先生立刻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如果是谕天明送灵的话,他绝对不会将死尸丢在这儿不管。而且如果是“谕氏送灵”,这屋内不会留下这么重的怨气。 缚灵们走得很痛苦,很不甘愿,所以才会有怨气。如果是谕天明来送灵的话,他们走得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的怨气? 那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要么他们是被这里的阴气源头,很可能是幽煞级别的阴灵给“吃掉”了,要不就是被刚才的“时空”给卷了进去,现在也不知道被传到哪个时代的哪个山沟沟里了。 言先生更倾向于后一个答案,他甚至认为那个大楼的阴气源也被卷进了“时空”,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一日之间,这栋大楼里的阴气就干净得一点都不剩了。 等一下,这血腥味……好像还延伸到隔壁的房间。言先生皱着眉循了过去,在503的门口又停下了脚步。 “抱歉,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尽快上到603去嘛?”虽然为502室内的事所震惊,但尹璐还是急不可待地想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已经晚了足足一天了!” “不急,”言先生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万能钥匙的东西,嘴角一撇道:“我有感觉,我们要找的家伙,和这间房的主人,有脱不开的关系。” 说完,言先生便不再理焦躁的尹璐,自顾自地撬起锁来。 ------------ 截止到今天,2月份的战绩很威武。 29朵花,8块砖头。 灵异类月推荐是第一吧,点击大概比起鬼吹灯还是低的。 这些都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可是收藏还是扑的很惨,呵呵…… 诶,我也不知道这本书的未来究竟如何。 走一步算一步吧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也请大家在下周裸奔周时,能忍受一天一更的缓慢速度。 鞠躬,致谢。 第十一章:心理保险箱 有时,钢铁远不及人心来得枷锁重重 ---------- 言先生不仅会调酒,会猜拳,会拆车(……),会抓鬼,居然连撬起锁来都异常麻利!尹璐实在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new. 尹璐和言先生处得越久,就越不明白这个人。 “这个锁被特殊加工过,有三个锁层,真是麻烦。”言先生说着,锁“啪嗒”一响,门应声而开。 “一个强化锁只花了半分钟,那一个普通的锁不是吹口气就开了?”尹璐轻声抱怨了一句。 不过当尹璐走进了房间,便忽然忘记了刚才想做的感慨。 在这个一进门便可以望到头的客厅里,居然空白一片。没有任何的家居摆设,甚至连墙纸都没有贴。 空白,只是一片的空白。 “这是个没人的空屋吧?”尹璐又环顾了一圈道。 “没人的空屋会加上特质的门锁?”言先生淡淡一笑,直走到客厅走道的尽头,转头看到了拐角处的卧房。 “哇,惨不忍睹。”言先生感慨了一句。 尹璐疑惑地跟了上去,转头一看,立刻也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 这哪儿是人住的房间,这简直就是经历过地震的残垣断壁。 房门只有半拉子还挂在门轴上,上面那一半已经断得不干不脆地挂在一旁。门里更是一大堆的砖石,将房间里仅有的几件家具砸得看不出原型来。 言先生抬头一看,天花板上有一个很大的窟窿。看来这些砖石都是从那儿而来。 尹璐深吸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这个洞连通到的房间,就是603室,就是那个孙泽彬的房间。 言先生皱了皱眉,他走到了砖石和破碎的床凳所组成的残骸阵中,因为他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不该存在在这个房间中的东西。 床头柜。 这个公寓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可见这个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极尽物尽其用的实用派。就连卧房里也只有一对桌椅加上一张床。 所以这个床头柜的存在,就多少显得有些突兀了。 一个连多一张椅子都不愿意为自己添置的屋主,怎么会添加一个纯便利用途的床头置物柜? 如果不是纯装饰物的话,那就是藏东西用的了。言先生思忖着拉开了储物柜的第一个抽屉。 钱,抽屉里有不少的钱。一万一扎的有三扎之多。 “哇!”就连一直因为缺少睡眠而精神不振的尹璐,在看到这些钱时,眼睛也稍微亮了一亮。 人,不管自己装得有多清高,在面对金钱时,难怕只有一瞬,也难免会露出最本质的物欲。 不过言先生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几扎钱上,在钱旁边的药瓶,反而更加吸引言先生的眼球。 “enzine”,药瓶上写着这样的药名。 “美国货,”言先生拿着药瓶来回翻看了几遍后,感慨道:“我都不知道现在的‘药虫’连这个都贩得进来了。” “这是什么药?”尹璐矮下身,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英文,显得一头雾水:“它很贵?” “贵倒是不贵,只不过这种实验性药物在大海的那边也只是刚刚才通过药检,所以它倒运过来之后的价格,恐怕就很难说了。”言先生说着拿起一扎钱颠了一颠:“这种药医生都不可能瞎开处方,这里却有这么大的批量,恐怕这一户的户主,为了这个药,花了不少刀老毛子了。” 言先生将一个药瓶塞进了口袋后便关上了第一格抽屉,顺手拉开了第二格。 第二格抽屉里同样有几个散落的空药瓶,不过旁边并没有钱。 言先生并没有立刻将抽屉推回去,而是用手指轻扣了扣抽屉的底部,聆听着它的回想。 “抽屉是空心的。”言先生说完,猛地将抽屉一把抽出,用力朝地上砸了下去。只听“噼”的一声,木质的抽屉断成了两截,足有五六扎钱从抽屉的断口处漏了出来。 “我估计这第三格抽屉里还有起码六刀,”言先生总结道:“这些估计这些就是这户人的全部积蓄了。” “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买一个好点的保险箱?为什么只有这么些家具?”尹璐感到十分困惑。 “心理误导。”言先生淡淡道。 如果有陌生人进到这个公寓内,首先会看到的是凄凉的空白客厅。他的第一反应就会和尹璐一样:这个不会是个空房吧? 其次,即使这个陌生人进入到了卧房,看到那零散的家具,也绝不会想到抽屉的夹层里会有这么多的现金。 再退一万步,纵然是被来者发现了床头柜的异样,当他拉开第一个抽屉,看到了三扎钱之后,也就不会再去想说第一个抽屉里是现钱,第二第三个抽屉里会有更多的钱放在看不见的夹层中。 这一层又一层的心理误导,远比一个几层密码的保险箱要来得更有效果。 “如果在这样的家里放上一个保险箱,岂不是告诉全天下的人‘这里有钱,快来撬’么?”言先生揶揄道。 确实,在这样的房子里,一个不起眼的床头柜,要比一个扎眼的保险箱更为实在,也更为隐蔽。尹璐只有有些奇怪,到底是怎样的人,才会想到将屋子摆置成这样一个样子?在自己的家里玩什么“心理误导”? “贼,”言先生用这个字解了尹璐的惑:“只有懂得窃贼心理的人,才会设下这样的布置;也只有自己做贼的人,才会对盗贼防范到这样一个程度。” 这个屋子里没有照片,没有名姓,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屋主身份的东西。也只有常年需要躲避的盗贼,才会在自己的家中也如此匿藏自己的身份。 这个贼,和这个房间,与楼上的孙泽彬,又会有怎样的联系呢?言先生看着头顶上的窟窿,总有一种“两者有着奇怪联系”的感觉。 要证明这个感觉,就一定要上到603去看上一看了。 言先生叹了一口气,透过窟窿看着603的天花板上孙泽彬的超大照片,他实在是不太想进到这个“水仙男人”房间去,把自己给恶心着。 可有时候人总要做一些让自己恶心的事,纵然是言先生也不能例外。 哎,言先生叹了口气,朝尹璐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上去看一看,接着他便攀着破裂的家具和砖石上到了603。 --------------------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1)——抽丝 被疯狂的表象所覆盖掩藏的,是更为疯狂的真实。 --------------------- 如果那个变成水仙花的自恋男那克索斯还活着,看到这个孙泽彬的家,估计也得羞愧地再跳河自杀一次。 言先生活了这么多年,拍的全部照片加在一起,恐怕还赶不上他床头照片的数量。 果然和姚笑盈形容的一样,这里真是一个让人多看一眼都呆不下去的地方。 言先生当然不至于看得反胃,却也有些被这些大大小小的“孙泽彬”们搞得头晕目眩,所以,言先生闭上了眼睛,开始用鼻子嗅了起来。 如果不是时空捣了这次乱,如果换作是一天之前,这里恐怕还被浓重的阴气所笼罩着,除了阴气的臭味,言先生恐怕会什么都闻不到。 可现在,阴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而一直被阴气所掩盖的气味,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有一丝,似乎有一丝血腥味……不,这不是血腥,虽然已经非常之浅,不过这种诡异的臭味应该是……被这熟悉的味道勾起好奇欲的言先生,左眼放着荧荧的绿光,用低沉鬼魅的声线念道: “感” 配上了“感”字言咒,那稀薄的味道立刻变得浓烈刺鼻,也证实了言先生对于气味本体的猜想。 “福尔马林。”言先生自言自语出这四个字。 虽然味道浅到常人无法察觉,但这里怎么会有只属于医院的气味?言先生的兴致越来越浓,立刻推开了房门,准备循着味道找到它的源头。 等等!言先生刚跨出卧房的门,忽然醒觉到一件古怪的事,他回归头打量起这扇卧房的房门来。 这扇门的两边,贴着孙泽彬两张完全相同的照片,在照片中的孙泽彬,冲着镜头,伸出右手比着大大的“v”字,笑得阳光灿烂。 奇怪,如果真的是自恋狂,会放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在房门口么?同样的位置,他为什么不让给自己另外的“英俊”容貌呢? 一开始只是有些狐疑地言先生,开始来回摆动起房门,不停地在眼前切换起这两张照片来。 然后,言先生便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两张照片虽然笑得同样灿烂,“v”字型的手势也同样烂俗,但仔细观察后,这两张的人衣物上的褶皱并不完全相同,而且两人头侧的角度也并不完全一样。 这不是一张照片,这是不同时间拍的,完全不同的两张照片。 这就更不对了,既然有时间拍两张相同的照片,为什么不换一个背景,莫非是孙泽彬喜欢拿自己的房门玩“大家来找茬”? 总觉得还有些不搭的言先生,将“感”字言咒的效果,从鼻尖移到了双眼,用那几可比拟高倍放大镜的双眼,来察觉自己所感到的异样。 终于,在强劲视力的帮助下,言先生终于发现了两幅照片真正的不同——指纹。 虽然照片的分辨率没有那么高,但门内侧的图上,孙泽彬伸出的两只手指的指纹纹路,清晰的全是环状纹。 但在门外侧的照片上,“孙泽彬”食指的纹路却变成了蹄状纹。 同一只手的同一根手指,怎么会有两种指纹纹路? 除非,这两张照片非但不是同一张照片,不是同时所拍,甚至这两张照片中的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该不会……”言先生的脑中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个孙泽彬不是那克索斯,而是无道刹那吧?” “啪啪啪!”就在言先生推测出门路之时,大门却突然被叩响了。 “家里没人!”猜到来者是谁的言先生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知道你不是人了,是我,开门。”门外传来的是尹璐的声音。 言先生叹了口气,走到大门处边开门边道:“为什么那些明明帮不上任何忙的女性角色,总是要跟在主人公的旁边给他添乱呢?她们都听不懂‘乖乖在那儿等着’这句话的意思么?” “如果女主角不添乱,男主角哪里来的英雄救美的机会?而且那些听话乖乖呆着的女主角,到了最后不一样会被大魔王抓走?”尹璐反唇相讥着走进了房间:“更何况我是‘付款’在先的,你总得让我看到我买的东……” 当看到了这满屋的照片,尹璐的话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这是当然的吧?就连言先生这个陌生人看了都会有些恶心,在和他相处了七年之久的尹璐眼里,就恐怕不单单只是令人反胃的画面了。 “等我查清楚自然会告诉你结果,你还是出去吧!”言先生似乎泛起了“微薄”的同情心:“如果你真的吐出来,那臭味会影响我的嗅觉的。” “你是狗么?”尹璐勉强地笑了一笑,然后坚持道:“没关系,我要看,我也该看!” 哎,女人……言先生感慨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反对,开始继续自己刚才所做的事。 福尔马林的微弱气味是从厕所传出的,莫非这个孙泽彬喜欢用甲醛冲厕所?言先生带着这样的疑惑,推开了盥洗室的门。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另一伴” 一进门,言先生就看到了门旁镜子上那血红色的十一个大字。 可比起血字,在那洗漱架上那整整齐齐的双人份的毛巾和牙刷牙膏,却更吸引言先生的眼球。 言先生走到架旁,拿下了杯壁上贴着照片的杯子,左右对照了起来。 同样的姿势,却不是同一张照片,也不是同一个人……果然是这样啊!言先生基本已经可以肯定现在的情况了。 “另一伴?是另一半才对吧?”之后走进盥洗室的尹璐皱着眉头看着血字的笔画:“而且这好像也不是阿彬……孙泽彬的笔迹。” 言先生转过头想要回答尹璐时,那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强化视力,却注意到了一个东西。 洗衣粉。 一袋洗衣粉十分突兀地倒在了无水的浴缸之中,白色的粉末也撒出了不少。 言先生矮下身,用双手舀出了一把洗衣粉,仔细地观察了起来。 “你是不是太久没嗑粉了,见到白粉就往上凑?洗衣粉有什么好看的?”尹璐莫名其妙地看着言先生。 言先生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听见尹璐在说什么。 此刻的他,已经封闭了除视觉外的所有感官,将“感”字言咒的单感官强化效果提升到最极致,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放大镜的话,那现在言先生的眼睛,至少也能和普通的显微镜一较高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言先生喘了口气,闭上了疲劳的眼睛。 “喂,听得见我说话嘛?”尹璐凑头到言先生耳旁喊道。 “听不见,你再大声一点,我一辈子就都听不见了。”言先生说着将捧着洗衣粉的手伸到了尹璐面前:“来,接着!” “啊?”尹璐困惑地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再问道:“你也要我嗑粉?” “嗑什么嗑,我要你把它煮了。”言先生一本正经道:“烧锅开水把这个丢里面煮!” “……啊?” ----------------- 无道刹那:由贵香织里作品《天使禁猎区》男主角,与自己的双生妹妹有着**之情。 之后两天都是解答篇,节奏可能会有些慢(天音:你的节奏什么时候快过啊!),希望大家继续忍受……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2)——剥茧 本是同根生。 -------------------- 这一天里,尹璐已经经历锅许多荒唐的事。她亲眼看到一辆卡车被肢解成了铁片,然后看到一条怪蛇从自己情敌的胸口爬出,最后还莫名其妙地穿越掉了一整天……尹璐现在都不能确定她所经历的“这一天”到底是多长的时间了。 那些事虽然荒唐,却还有迹可寻,但现在言先生做的事,却荒唐得尹璐直想拿脑袋砸墙。 言先生居然在在孙泽彬家中的灶台之上,不紧不慢地煮起了开水。待水煮开之后,言先生就招呼着尹璐将手中的洗衣粉给丢了进去。 “好吧,在我彻底崩溃之前,我想再问一次,”尹璐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拿洗衣粉煮粥喝?” 言先生搬了张椅子坐在锅子前,看着煤气灶上跳动的火焰,答非所问道:“你对这里的感觉如何?” “如何?”尹璐苦笑道:“这是一个自恋狂的家,这是一个让我睡不着觉的疯子的家,我还能感觉如何?” 听到尹璐的回答,言先生淡淡一笑,指着面前的铁锅说道:“这个铁锅焦得很厉害。” “啊?”尹璐实在是不太理解言先生跳跃的思路。 “我是说,这个铁锅焦得很厉害,说明那个孙泽彬经常自己煮东西,相反的,”言先生又指了指静静躺在另一边,上面已经有些积灰的微波炉:“这个高科技的玩意看上去却和新的一样,几乎都没怎么用过。w.” “拉开冰箱门,你就看得到里面放的全是生肉还有……”“即使冰箱里都是蟑螂,又和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尹璐几近崩溃地打断了言先生的话,她现在可没心思听你言先生一套套地搬弄,她只想找出那该死的亡灵,把他解决掉,然后安心地睡上一觉。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言先生居然不嗔不怒地解释道:“你也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吧?你还记得你冰箱里都是哪些东西?” 尹璐的怒气虽然还是很足,但脑袋却本能地回忆了起来。 自己家里的冰箱?无外乎就是一些牛奶,冷饮还有速冻食品……尹璐似乎有些明白言先生想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如果一个人住的话,不可能一直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自己煮饭烧菜,将生肉烧熟,而且一点速食都没有?”尹璐问道。 “你还是一个女的,都不可能做到,一个男人就更加不可能了。”言先生如是说道。 这是一个匆忙的时代,每个人的时间似乎都永远不够。 作为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生在这个慢一步便会被抛弃的社会,或许可能会偶尔一天自己下厨烧饭,但一次速食都不吃,一袋方便面都不预备,这也未免有些奇怪了。 尹璐不是一个笨蛋,她知道怎样的人才会天天不倦地替男人做饭烧菜,她也注意到了盥洗室架子上那双人份的洗漱用具,她明白言先生在暗示什么。 “你是想说,除了我和躺在医院里的那位,这个姓孙的还有第三个女人?”尹璐有些麻木地问出了这句话,但立刻又觉得不对:“怎么可能?哪个女人可以受得了自己的男人将照片贴满整个房子?” “没错,没有人可以受得了。”言先生点头道:“可如果换一个情境,把这里的照片,全都换成情侣的合照呢?那这样的房子,是不是就稍稍可以忍受了?” 如果真的都是情侣合照,那恐怕这对腻歪的情侣只会被说成是“非主流”,又或者说是爱得太偏激罢了。 “你不会是想说……”尹璐脑中闪过了一个颇为疯狂的想法:“孙泽彬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有人和他同居……然后,那个人还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你说话真绕,直接说是‘双胞胎’不就得了!”言先生不耐烦道。 ----------- 双胞胎,这是言先生最后的推论。 和言先生一贯的作风一样,这只是一个最合理,也最合逻辑的猜想。 这个猜想,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姚笑盈和尹璐在两个时间段,爱上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孙泽彬”,而且在七年之间时间线都没有任何的重叠。同样也能解释为什么两个女人会同时感觉到孙泽彬性格上的变化。 如果你在生活中接触过双胞胎,你就会发现,这些人大致上分成两类:一类是极其讨厌别人将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做对比的,穿着打扮总是大相径庭,如果一个喜欢运动,那另一个就会搞文学;一个人玩起摇滚朋克,另一个就会抚弄古筝……总之他们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将自己和另一人相提并论。 对于这类双胞胎而言,他们最想得到的就是对自己个体独立性的认可。 至于第二类双胞胎则刚好相反,他们本身个性迥异,却总喜欢穿着打扮的一模一样,他们总喜欢玩“猜猜我们到底谁是谁”的游戏,而且乐此不疲。 对于这第二类的双胞胎而言,别人看不穿自己的伪装,或是将自己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认错的瞬间,他们就会异常的开心。 孙泽彬兄弟的情况,就刚好是这第二种。 虽然言先生不知道这对兄弟童年的境遇,不过他们应该不是在一起生活长大的,否则二人的互换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效果。 言先生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故事,同卵而生的二人,同时被父母因各种原因所遗弃,然后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当这样的两人最终在人海之中相遇时,当他们看着对方,却如同在镜中见到自己时,那情境,那感觉,是何等的奇异,何等的难以名状。 只可惜,人生并不是电影,并不会在最完美的时刻亮出“theend”的字幕。 找到自己不完整的另一半总是美好的,可兄弟相遇之后,生活才刚刚开始。 ----------------- 解答篇比较烦琐一些,考虑是否明天要一日两更中……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3)——面具 相煎何太急。 -------------------- 相遇,相认,就代表着一个人,要介入另一个人的生活。 显然,被介入的那一个,是一直腼腆内向的孙泽彬。 接着,进了大学之后的内向少年,转身变成了一个开朗善言的行动派,还交了另外一个女友。 同时,当他面对自己高中时期的青梅竹马时,他却依然如当初一般少言寡语,沉默如斯。 孙泽彬开始以两种身份,交错于两个女人,两群朋友之间,却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能在一开始,这种兄弟之间的身份互换,只是为了应付某件突发事件,又或是开朗的兄长(就当他是兄长吧)要替内向的弟弟处理一些他处理不来的事……总之第一次的互换,可能只是偶然。 但渐渐地,当他们发现这种互换所带来的便利,当他们沉浸于旁人被自己欺骗而全然不觉的快感之中时,互换的次数便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直到最后,他们将“孙泽彬”这一个身份,彻底分化成了两个。 一个是能言善辩的社交家,一个是沉稳内敛的孤僻者。 他们忽然发现,这两者的交汇,才让“孙泽彬”这个“人”真正的完整起来。 于是,他们一再地调错,一再地交叉,直到最后他们自己都无法辨清,究竟谁才是本尊,谁又是那个抹杀了原本自己的人。 然而,每个游戏都有被玩厌的一天。 在“究竟谁是孙泽彬”的游戏中沉浸了至少四年的兄弟俩,忽然觉得乏味了。 他们忽然对这些看似自己爱人挚友,却从未发现过自己异样的人们感到乏味了。 这些人每个人都挂着一张“关切”的假面具,对自己嘘寒问暖,和自己把酒言欢,却连自己究竟是谁都认不出。 即使是那深爱着自己的女子,只要他们尽量装作对方的样子,模仿对方的举止,她们就也不会有丝毫的察觉。 什么爱得死去活来,海枯石烂,其实这些女人,爱的只是“爱情”本身罢了,否则怎会连自己的爱人是否是同一人,都察觉不出? 一下子,“孙泽彬”们厌倦了。他们以为只有自己带着面具在欺骗他人,可他们现在才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的面具。 每个人,都不是他自己。 于是,“孙泽彬”们决定离开。 他们决定和真心爱自己,也是唯一真正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们做了最后一次换位,替对方甩脱了各自的女人。接着,两人便开始了只属于“孙泽彬”的二人生活。 ---------------------- “等一下,你这话的意思,就好像……”尹璐虽然打断了言先生的推测,但自己却又说不下去。 “你是想说,他们这样根本不像是兄弟,倒像是私奔的小情侣是不是?”一如既往的,言先生总能一句话便击中别人的要害:“有这种可能,他们一个外向一个内敛,其他方面又相似得很,如果换成一男一女,说不定还真是天造地设。” 他们是不是那种所谓“禁断的情侣”,尹璐不知道,言先生也不知道,事实上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知道。 但这两人除了彼此,没有可以信赖或是依靠的人,这却是可以肯定的事实。 ——如果除了他们自己,都没人可以分得清究竟他们的身份,那信任又从何谈起呢? 所以,他们建立了这样一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窝,在房间中贴满了只有他们二人才辨认得出究竟谁是谁的照片,日子过得倒也自得其乐。 “我还是不懂,”尹璐忍不住插话道:“如果他们真的双宿双栖了,孙泽彬他怎么有会自杀?他为什么死了以后又会缠上我?” “自杀的,不是你那个内向的男友,”言先生说着站起了身,将已经将水烧得滚烫的锅盖揭开道:“你来闻闻。” 尹璐疑惑地探过头去嗅了嗅,在那滚烫的水汽中,带着一丝刺鼻的臭味,虽然味道很浅,但已经够让尹璐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什么洗衣粉?怎么煮了还发臭?”尹璐皱着眉头问道。 “发臭的不是洗衣粉,是四亚甲基二砜四氨加热分解后,释放的小量二氧化硫罢了。”说这段话时,言先生说话的腔调立刻变得像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一般。(看来言先生真的很喜欢角色扮演……) “四……四什么氨?”尹璐被这一连串的化学名词给搞得有些懵。 “四亚甲基二砜四氨,这个名字你或许还不知道,但它的另外一个名字你肯定知道。” “毒鼠强。” “老鼠药?”尹璐愣了愣:“洗衣粉里怎么会又老鼠药?” 言先生搓了搓手指尖上残留的粉末道:“你应该问的是,这些毒鼠强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用再多说什么,尹璐已经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 这毒鼠强放在这儿,肯定不是为了毒六楼的老鼠的——既然对象不是老鼠,那就只能是人了。 “……为什么?”尹璐憋了半天,只能憋出这三个字来。 “没为什么。”言先生拍掉了手上的残粉,淡淡道:“很多事情,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人生活在一起久了,不可能只有欢乐而没有矛盾。 我们可以常常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故事:因为鸡毛蒜皮而引发的口角,最后失手拿菜刀砍死妻子的丈夫;因为被父母说长相较丑,于是便下毒杀害全家的女儿;还有邻里之间因为方寸之地的争执,导致几死几伤惨剧的普通人等等等等…… 其实并不需要多大的仇隙,有时那受害者认为很不起眼很小的细节,很有可能就是导致凶手怒火中烧,肾上腺素翻涌,最后真正行凶的导火索。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因为某些除了他们没人知道的原因,后来的那个开朗的“孙泽彬”,将自己内向的兄弟给毒杀了。 “你是想问,为什么被毒杀的一定就是你的可怜男友吧?”都没等尹璐说话,言先生就替她自问自答道:“因为鬼托梦。” ------------------ 明天开始双更……大概…… 不过得等至爱我约会回来~约会~ 大概下午?大概吧…… 周一要出差到青浦(到青浦也算出差嘛喂) 所以可能要下午更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4)——镜中人 人,是藏不住秘密的生物。.ne ------------------- 不管这两兄弟究竟谁杀了谁,反正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一个人是被毒死的,而另一个是自己自尽的——前者虽然没人发现,但后者都惊动到了警察,是肯定做不得假的。 不同的死亡方式,会形成不同类型的缚灵。 尹璐在梦中所见到的,以及俯身在姚笑盈身上的缚灵,绝不会是那个杀死自己兄弟的自尽者。 当一个身怀戾气的杀人者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后,他会变成“幽煞”——一种远比地鬼更为强大,灵体密度也更大的缚灵,他们会被困在自尽之处,愧疚之心让他们只能在固定的空间里游荡,直到他们阳寿的终结。 恐怕之前围绕着整栋大楼阴气的源头,就是这个“幽煞”了,言先生这样思忖着。 尹璐和姚笑盈所遇到的缚灵,自然不会是这个无法迈出自己方寸之地的“幽煞”,也就只能是那个被毒死的倒霉蛋了。 而言先生之所以敢肯定那个俯身者就是尹璐的那个“孙泽彬”,是因为他的处事方式。 他俯身在姚笑盈的身上,最后甚至弃卒保车地让她在自己胸口开了一个洞,他所做所为的一切,只是为了留下尹璐。 其实如果他只是想伤害或是杀死尹璐,大可以直接俯身在她的身上,根本没有必要兜如此大的一个***。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这样做只能够证明,他对于尹璐的爱恋又或是憎恨,要远比对姚笑盈来得强烈得多。 所以,这个缚灵一定是和尹璐有着七年纠葛的寡言少年,而不是之后才冒出来的乐天派。 于是,言先生才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后来者动手除掉了原来的“孙泽彬”,之后却又后悔懊丧,最终选择了自杀。 尹璐沉默了,对于言先生如此疯狂的推断,尹璐也只好沉默。 她没有问“为什么在杀了阿彬之后,那个男人会觉得后悔”,因为她也看到了盥洗室大镜子上的那十一个字。 “我终于找到了我的另一伴。” 他是他生命中缺失的那另一半,也是他生命中唯一可以依靠的另一伴。 可是,他却因为一些连自己都觉得荒诞的理由,亲手将另一个自己给扼杀了。 那镜子上的血字,就已经写出了男人胸中的痛。 在烧开了那一锅水之后,言先生便又和尹璐来到了盥洗室,看着镜子上的血字,言先生忽然没来由地问了一句:“你还想见见那个孙泽彬么?” 还没等尹璐回答,言先生便用一旁的毛巾裹在手面上,然后举起拳头,罩着“另一伴”的“伴”字的单人旁砸了下去。 ——作为一个六楼的住户,“孙兄”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处理掉“孙弟”的尸体,所以“孙弟”的尸体仍留在这个房间内的概率极大。 而言先生起先所闻到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就传自于这块镜子之后。 利用福尔马林防腐,这样可以抑制尸臭味的散发,也可以保全尸体的完整性。不管是出于掩人耳目,还是出于良心谴责,“防腐”都是必要的行为。 人在掩藏了一些秘密之后,即使不是刻意为之,也总会在一些信息里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这是人心理上必要的宣泄,否则也就不会有像“驴耳国王”这样的谐趣故事流传至今了。 所以,这“另一伴”的“伴”字,会不会既不是错别字,也不是双关词,而是杀人的“孙泽彬”对于自我的一次宣泄呢? 言先生是那种一有了想法,就会去立刻实践去证明其对错的人。更何况即使自己的假设错了,坏损的也不过就是一块玻璃。这样的尝试,何乐而不为? 所以,言先生毫不犹豫的砸了下去。 只要用力得当,砸碎玻璃所需要花费的力气,其实远没有它所造成的视觉效果来得巨大。 “嗙!”镜面的玻璃应声而碎,镜子的背后果然不是实心的水泥墙,言先生伸手探了探,这镜子离墙居然足有三十公分的距离,横着塞下一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当言先生刚想在往附近摸一摸时,一个物体忽然碰到了言先生的手。 虽然隔着毛巾,但言先生还是能感觉到这“东西”传来的冰凉。 言先生一抽回手,那个“东西”就从镜子的裂口中荡了出来。 那是一只手,一只人手。 看到了这只已经有些腐烂,散发着诡异臭味的人手,尹璐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 如果不是孙泽彬夺去了她的睡眠,她现在恐怕早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尹璐当然认得这只手,这只牵了自己七年的手。 孙泽彬的手。 言先生面无表情地用裹着毛巾地手抓起了孙泽彬的手,凑到脸前看了看,又闻了闻。 “死了已经快三个多月了,居然还没有彻底开始腐烂,多亏了这新起的枪密封性不错,还有福尔马林用的也不少。”言先生说着开始在兜里翻找起什么来。 “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尹璐愣了好大一会儿,才算恢复了常态:“我们知道了他们谁是谁,谁又是怎么死的。可到底怎样我才可以不再见到他,才可以彻底地睡一个安稳觉?” 言先生终于从兜里掏出了他一直在翻找的东西——打火机,然后淡淡道:“很简单,烧了‘它’!” 被“时空”跳跃了这一整天的时间,言先生本就没有指望还能再找到这个可以四处游荡的缚灵。可能是和本该在这里的幽煞一起,被“时空”给卷走了吧?言先生只好做着这样的推测。 不管孙泽彬在哪儿,只要将他的尸身给火化,他就会失去他的“形”,即使不能让他彻底消失,也会让他的戾气降低一些。 本来一个普通的缚灵,就不该有能影响人意志,甚至给人洗脑,操纵别人行为的能力。他们所能做的,应该就是在梦里吓吓对方,在生者的耳边呢喃而已。 只有那种自己肉身一直得不到安置,甚至是曝尸荒野的缚灵,才会有如此大的戾气,再加之女人对他本身的感情,才能达到如此的效果。当然了,是不是幽煞的巨大阴气使得一直身处其周围的缚灵在灵体的性质上发生了一些改变也犹未可知。 无论如何,只要将缚灵的尸身焚化,都可以降低他们的戾气,这倒是一定的。只要孙泽彬不能再影响尹璐的心智,那总有一天,他带给尹璐的伤害也会被抹平。 时间,永远是对于伤痛最有效的一剂良药。 这孙泽彬的身上本身就涂满了易燃的福尔马林,配以一两个最简单的言咒,要将它烧至灰烬也不是难事。 “那好吧!”尹璐叹了口气:“那就烧吧!” 言先生点了点头,打着了打火机内的火石。 在火光的映衬下,那荡在镜子外的枯手,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 约会归来…… 诶,忽然对于收藏和推荐都淡定了……不在乎的飘……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5)——叛之手 永远不要把事情交给女人去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会背叛你——言先生理论,第七条 ------------------- 言先生并没有立刻就去点着尸体,真能一点就着的只有汽油,腐尸又不是枯木,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焚烧的。 言先生先用打火机在腐手旁过了一过,大致测了一下尸体的“燃点”,接着便将打火机收了起来,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了一把黄色粉末撒进了镜子上的裂痕里。 “那个粉……不是什么‘圆’用的么?”尹璐清楚地记得当初言先生是如何用这种粉末,将被附身的姚笑盈给困住的,可现在他往死尸身上撒这个做什么? “这个粉不是只能用在‘圆’字言咒上,”言先生解释道:“还可以用在许多不需要耗费阳寿的言咒上,例如现在这个……” “引” “言咒”之声一出,黄色的粉末便开始闪光,只不过这次它没有变成闪着金黄的光之墙,而是闪着红光钻入了腐烂的尸体之中。 没过一会儿,尸体的表皮颜色开始渐渐泛红,出现了一粒粒类似疹子一样的突起。 “这是……” “你不用管这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把人变成有机燃料的言咒就是了。”言先生说着将打火机递给了尹璐:“你来吧,只要再打着一次火,你就可以彻底和你的过去告别了。” 尹璐有些茫然地接过了打火机,看着那只露在镜子外面的腐手,一下子竟有些不知所措。 只有再来一个火星,这一切都结束了,尹璐也终于可以睡上一个安稳觉,那个一直让她“魂牵梦萦”的孙泽彬,也可以彻底离开自己的生活了。 可是,让尹璐亲手将自己曾经爱过的人焚化至灰,她却难免踌躇。 正当尹璐仍在犹豫时,她的手却自己动了起来,“啪”地一下便打着了火。 是潜意识在作祟么?尹璐有些无奈,却又有些释怀。既然自己做不了主,自己的“本能”替自己做次主,倒也不错。 但接下来尹璐的手,却做了一件别说是自己的本能或是潜意识,就算是天借了她八个胆,她也绝不会做的事。 她的手忽然自己将打着的打火机,用力砸向了一旁地言先生。 言先生就好像是预知到尹璐会有如此反应一般,稍稍往旁侧让了一步,别躲开飞掷而来的打火机。 事还没完,一旁的尹璐忽然抓起了一旁洗漱架上茶杯中的牙刷,倒抓着牙刷,将尖的握柄一头朝下,就像是握着一把匕首一般,朝言先生扎了过去。 此刻,尹璐才彻底明白,这根本不是什么潜意识,也不是什么一时失手。 她的右手,现在根本不听她自己的控制。 就好像,这只手有了自己的灵魂一般。 似乎完全没有准备的言先生,却敏捷地躲过了这一扎,还一把抓住了尹璐的手腕。 “我就知道事情不能交给女人去办,”言先生拍落了尹璐手中的牙刷道:“你永远不知道女人什么时候会背叛你,或者至少是她的手会背叛你。” “你……你在说什么?我的手到底怎么了?”尹璐想用左手抓住右手,可尹璐的右手就像是着了魔似的不听她的控制,拼命想挣脱言先生的钳制。她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手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立刻将言先生的脖子扼住,让这个讨厌的讽刺之声再也发不出来。 “她在问你怎么了呢,‘手’先生!”尹璐右手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言先生几乎就快要制不住了,可他却依然不改自己爱嘲讽的脾性:“又或者你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本体’,感到异常亲切,所以才情不自禁地想出来呢?” 在尹璐诧异的眼神中,言先生淡淡地念出了那个名字。 “孙泽彬” ------------------------- 当言先生一念出那个对于尹璐犹如鬼神一般的名字,尹璐立刻感到有一股奇怪的麻木感,从自己的右手往上升,而当那麻木感传达尹璐的大脑时,尹璐便立时失去了意识。 她的脑袋失去了意识,可她的身体并没有倒下。相反的,从她右手上传来的力量变得更大,这一次“她”也终于挣脱了言先生的手。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她身体里的?”尹璐抖了抖手腕说道。 话虽然是从长发女子的口中说出的,可这却并不是尹璐的声音。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言先生在“一天”就听到过,在姚笑盈的嘴里听到过。 这是那个正躺在镜子里静静腐烂的,孙泽彬的声音。 “我是言先生,我什么都知道。”言先生笑了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藏在哪儿,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眼看着我将你自己给烧掉。尤其在听到我编的故事之后。” “编的?”尹璐皱着眉头重复道。 “是啊,就是‘烧了尸体就会失去附身能力’的故事,听着很像是真的吧?”言先生一脸奸计得逞的坏笑:“你还想继续和尹璐纠缠,还想和她玩一些奇怪的游戏,所以还不想失去这个能力吧?” “我说过,这不关你的事。”“尹璐”的眼中杀气凛冽:“你不该来管我的闲事。” “我也说过,我会让你连灰都不剩下。”言先生淡淡地回应道:“我也说过,我说话算数。” “那你就试试!”“尹璐”怒吼着冲了上去。 “哎呀!”言先生故作被吓到状往后退了一步,接着他左眼的颜色便忽然变绿。 “圆” 言咒出口,黄光乍现,立刻在言先生和尹璐之间竖起了一道光之墙。 猛扑过来的尹璐撞上了墙,立时被弹得向后退了好几步。 既然烧尸的事是假的,那黄粉的效果当然和‘引’字言咒无关了,言先生在故作撒粉焚尸时,早在两人之间划出了一道粉之界限。 后面是浴缸和墙壁,身前是黄光之墙,虽然没有真正的“圆”,却已经将“尹璐”给困住了。 “这次,我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出来了。”言先生在墙的另一侧,悠然地笑着。 ---------------------- 今天要去青浦啊,我哭……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码字…… 第十二章:双生之劫(6)——行诺 你可以做到欺骗天下人,但却很难做到从不欺骗自己。ww. ------------------ “我进来啦,我出来啦!我又进来啦,我又出来啦!你打我呀,你再抓我一次试试呀!”眼眸的绿色消失之后,言先生便不时跨入“墙”内挑衅“尹璐”,当“尹璐”追过来时,言先生便又蹦出了“墙”外。如此不停周而复始着,言先生似乎玩得自得其乐,并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 “怎么啦?是你女朋友的身上没给你准备刀,你不能再从她身上挖出一条‘执恋’蛇来么?”跳累了之后,言先生的嘴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说,你自己也清楚,即使挖出了她的心脏,你也不会在上面看到你的名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言先生早已被“尹璐”(孙泽彬)的愤怒给撕成碎片了。 “瞪我也没用,这个世界没有人爱你,你的女朋友不会,你的兄弟也不会。”言先生继续火上浇油:“只有一个女人肯为了你生出‘执恋’——哎呀,我搞错了,那不是为了你,是为了你的兄弟,那个将你当作老鼠一般杀死的好兄弟!” “老鼠?我?”“尹璐”用男人的声线冷笑道:“你错了,他才是老鼠!如果没有我,他只是一只躺在臭水沟的老鼠!” “在遇上我之前,他只是一个乞丐,一个流浪汉,一只随处可见,抬脚便可以踩死的臭虫!是我找到了他,我给了他身份,让他成为另一个‘孙泽彬’!” “我让他成为我的分身,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让他找到了自己的女人,是我给了他一切,是我创造了他!” “没错,我很喜欢互换身份的游戏,这个游戏让我看清了这个世界,没有人在乎你是谁,没有人会爱上真正的你,他们爱的只有他们自己!” “可他还有我,他的创造者,他是我的另一半,他可以代替我,爱上我自己!” “所以你带着他离开,住进了你们的小屋。ww.”看着眼神透着疯狂的孙泽彬,言先生讽刺道:“你有没有问过他愿不愿意?” “问他?”孙泽彬冷笑道:“我为什么要问他?没有了我,他什么都不是。你会和你的影子询问之后,再决定改走的方向么?” “没错,他一开始还不愿意离开那个他用我的身份赢回的女人,可我告诉他,如果让那女人知道,他曾经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臭虫,他根本就不是那个她以为自己爱着的男人,那个女人又会如何?” “他还是跟我走了,他是我的影子,没有了我,他哪儿都去不了。” “我为他构建了一个这样的天堂,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天堂,可他居然还不满意,居然把我当成了疯子。” “最后,影子居然生出了取代了阳光的想法。” “他杀了我,在我的酒里下了药,毒死了另一个自己。他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变成真正的,唯一的‘孙泽彬’了!” “他错了!” “即使是死了,我还是他的太阳,他还是我的影子!” “我让他吃不下,睡不着,我威胁他,只要他敢踏出这个房间一步,我就杀死他至爱的女人。” “他怕了,他以为把我砌在墙里,用镜子挡住,就可以让我彻底的消失。” “我没有消失,所以他只能死。” “可惜,即使他死了,他也只能成为我的看门狗,除了守着我,他哪儿都不能去!” “他为了他爱的女人和我对抗,可他的女人却愿意为了我挖出自己的心,很讽刺对不对?” “因为我才是孙泽彬,也只有我才是孙泽彬!他,他什么都不是!” 疯子,真是一个疯子。即使是言先生,也只能对孙泽彬做出这样的评价。 这么一个疯子,让言先生所有的推测全落了空。 他的兄弟变成了幽煞,不是因为对逝者的眷恋,而是因为恐惧。 他害怕自己的兄弟会加害姚笑盈,加害那些他所深爱的人,所以纵然是变成了鬼怪,他也想要看住孙泽彬,守住他的墓穴。 镜子上的血字恐怕也不是他的手笔,而是孙泽彬疯狂的又一项佐证。 只可惜,幽煞只能守护着属于自己的空间,却无法阻止那些可以四处游荡的缚灵。 不仅如此,幽煞本身所具有的阴气让孙泽彬的缚灵产生变化,让他变成了可以控制人心灵的怪物。 这就是所谓的命么?即使是死后,影子,也始终只能是影子而已么? “至于这个女人,她不是一直爱着我么?”“尹璐”指着自己说道:“那现在她和我真正的‘融为一体’了,她不该感到高兴么?” “不,”言先生摇了摇头:“感到高兴的只有你自己而已,你现在控制的这个女人,连一秒钟都没有爱过你!” “你胡说!”“尹璐”的眼神变得愈发疯狂:“她是爱我的!他也是爱我的!所有人都是爱我的!” “胡说的是你,你又不是雷蒙德。”当“尹璐”陷入自己的疯狂而一时分身之际,言先生已经一下窜到了“她”的身前。 当“尹璐”发现言先生的行动时,言先生的手掌已经按上了“她”的脑门。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尹璐”却已经看到了言先生手上有一个字,一个不知何时写上去的血字。 这似乎是一个由十数个简单的汉字偏旁组成的诡异汉字,尹璐的眼睛看到了这个字,在她体内的孙泽彬的缚灵,却感到了一阵凉意。 (作者注:言先生在第二卷中,第一次对付地鬼时用过的“驱魔咒”,可将言咒之力转化成只对阴魂有效的阴爆。忘记的复习第二卷去~) “我玩够了,现在,你给我滚出来吧!”言先生说着,左眼的绿意又重新盎然起来。 “破” 尹璐的人站着一动没动,但却有一个摸样清晰的形体,从尹璐的身体里被硬生生轰了出来。 言先生已经十分控制力道了,这一下不仅要把孙泽彬给赶出来,还得确保他的灵体不被打散——言先生所要的,可不只是打散这个孙泽彬的躯体而已。 孙泽彬的灵体刚一落地,言先生便将绘制喝血字的手伸向了身后的光墙,嘴里念道: “散” 光墙随着言先生命令而消失,可黄色粉末却并未散落消失,反倒化作点点辰光,围绕在了言先生的手旁。 当孙泽彬刚挣扎着想起身时,言先生的手掌已经闪耀着晶莹的光点,按到了他的面前。 “你实在不该惹火我的,”言先生闪着一绿一黑的双眸,嘴角一撇道:“至少不该惹到我许下承诺。” “封” 那传自地狱的幽暗声音一落,孙泽彬立刻随着那黄色粉末喷散而开,带着那斑驳的黄色闪光,渐渐消逝。 “我谁都会欺骗,却不会欺骗我自己。”言先生看着最后一粒粉尘的闪光消失不见,淡淡道:“现在,你就和真正灰尘去讨论谁会爱你吧!” 孙泽彬一消失,尹璐的身体便失力倒下。 言先生回身接住了尹璐下坠的身体,尹璐的头倒在言先生臂弯之中,却并没有醒来。 相反的,长发女脸上带着一丝潜潜的笑容,发出了沉沉的鼾声。 她终于,得到了她渴求许久的 安眠。 ----------------- 言之卷也完结了。 之后会是一个终卷,冗长的第三卷估计会在周三完结(如果不发生意外状况) 召唤那些每卷一看的同志们回来吧! 大家不要再尝试揣测至爱的思维回路了……会失败的…… 早说过不是腐了吧,没有腐吧……大概没有腐吧…… 谕之结局:辛德瑞拉(1) 脱下了水晶的舞鞋,她,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仆女 -------------------------------- “阿梅”度过了人生中最丰富多彩的一天。 从自己的公寓楼出来之后,她跟着谕家兄弟又在外折腾了八个多小时,当中就“阿梅”可以记住的,就有三个缚灵,六个地鬼,十几个“怪”还有两个被“木鱼”称作为“妖”的奇怪生物被他们所解决并超度——好吧,阿梅口中的“他们”,实际上就是谕天明和阿暗,阿梅自己的作用则类似一个在脖子上挂着“快吃我”牌子的诱饵,在战斗开始后再扮演“救命啊,救命啊”类型的女配角的虚弱存在。 现在,当挂钟的时针指向了12点,阿梅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休息——她的阴劫,已经过去了。 因为阿梅的家已经被毁了,所以她现在正坐在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公寓的**发着呆。 这里本来是一个化成*人形的狐狸的家,当谕天明“善意”地和它沟通过之后,它便立刻打包好行李飞也似的离开了。 有了暂住的地方,阿梅自己倒是挺高兴,可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木鱼一号”就准备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了? 经过了这一天的跌宕起伏,阿梅忽然开始觉得,这才是适合自己的人生,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可阿梅也知道,在“度劫”之后,自己对“木鱼二号”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而“木鱼一号”又是一个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扑在自己普度众生事业上的烂好人,更不可能会让阿梅来拖自己的后退。 难道,十二点一过,辛德瑞拉就一定会下自己的水晶鞋,变回那个人人欺凌,生活在最底层的仆女么? 秒针不停地向前走着,阿梅却希望它停下来,永远地停下来。 ----------------- 正当阿梅在里屋胡思乱想时,房门外客厅中的谕家兄弟,也在考虑着同样一件事。 谕天明坐在沙发上,看着橱柜上人高的落地镜子(这只狐狸还挺臭美的),沉默不语。 “在想什么呢?”忽然,镜子里的“谕天明”开口说道:“是不是在想着走进房间把那个女孩推倒,然后就恩爱缠绵,翻云覆雨?” “不要给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尤其是不要用镜像的形式和我说话。”谕天明没好气道:“而且阿暗你也知道我在想什么。” 闻言,“镜像”沉默了下来。 阿暗当然知道谕天明在想什么,因为他也在想着同样的问题。 这个女孩身上的阴劫,并没有彻底被度尽。 寻常人只要是挺过了阴劫最重的一天,之后就安全了得很了。虽然算不上阴邪不侵,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可以安然地度过自己余下的岁月,不太会再有阴魂招惹上来。 但这个“阿梅”却并不是这样。现在已经过了子夜十二点,虽然她身上的阴劫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却还隐隐留下了“种子”。 这种阴劫的形式,被谕家的人定义为“双生劫”,又或者叫“子母劫”。当“早(母)劫”被度之后,另一个被压抑在身体内的“晚(子)劫”便会渐渐地扎根生长,直到形成第二次“天灾人祸”为止。 关键是,这种阴劫的不定性太大,“子劫”爆发的时间既可能是明年今日,也可能是十年之后。 谕天明虽然穷其一生之力,都在度鬼送灵,但这并不表示他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谕天明很实际,当他知道他救不了一个人时,他甚至会将其推出去送死,然后趁机消灭难缠的对手,再替这个倒霉的挡枪者送灵。 ——毕竟,即使是正义感卓然,他也还是一个言咒师。 言咒师对于“真理”或是“正义”的定义,和普通人永远是天壤之别。 但这次,谕天明却有些犹豫。 小小的犹豫。 “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下一座城市。”谕天明下了最后的决定:“毕竟这里是‘他’的地头,他不会喜欢其他人在这里和他‘抢生意’的,我也没有多生是非的心思,反正缚灵哪里都有的是。” “最后还是要丢下可怜的小姑娘嘛?”镜中的阿暗笑道:“你还真是一个冷血的家伙,简直比我还像鬼魂!那我可以去跟她道个别么?”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谕天明看着镜中的自己,狐疑地问道。 “哎呀,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没良心。”阿暗故意尖着嗓子道:“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可怜缚灵,刚和一个可爱的陌生异性建立了联系,人家我不愿意就这样割舍下这段感情嘛。” “……只要你别用我的脸做这么扭捏造作的表情,你要去就去好了。”谕天明叹了口气,招手示意阿暗别再恶心自己,然后在沙发上横身躺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多年的猎鬼生活,谕天明早就练成了一套想睡就睡的能力。而且和如此数量的阴魂鬼怪纠缠了一天,就算是铜皮铁骨,也早已经累趴下了。 更何况,除了与阿暗的联系之外,谕天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 阿暗从镜中走了出来,看着谕天明,眼神中闪过一丝悲哀。 如果当时被选中的人是他,那自己又会走上怎样的一条路呢?阿暗不时会思考这样一个问题。 想不出结果的问题,就不要耗费自己的脑细胞了——虽然自己已经没有了脑。阿暗笑了一下,化成了一股白烟,从门缝中钻进了阿梅的房间。 --------------------- 阿梅看见白烟从门缝里渐渐地渗了进来,就知道是阿暗来了。 “怎么样?讨论出什么结果了么?”阿梅看着白色的烟雾,淡淡地说道。 “你知道的,基于目前的状况,我们只可能讨论出一个的结果。”白雾绘出了阿暗的脸,那空洞的声音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那就是把你丢在这儿。” “基于目前的状况?那就是还有转机了?”阿梅的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错,别看天明……木鱼一号他那表情好像很严肃,其实他是一个做事很不干脆的人,只要我多忽悠他两下,让你继续跟着也不成问题。”阿暗说到这儿,忽然收起了笑容:“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你到底是谁?” 阿梅发现,当阿暗正经起来时,他的表情和谕天明几乎一模一样。 -------------- 诶,我咋觉得好像周三又完结不掉了……再看吧…… 谕之结局:辛德瑞拉(2) 你是谁,和你叫什么名字,从来无关。.neww. -------------------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把我的真名也告诉你了?”阿梅一脸的诧异:“我叫……” “我不是问你叫什么,我也记不住那么难记的名字。”阿暗不耐烦地更正道:“我是问,你究竟是谁?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好吧,我承认我的智商不足以理解毕加索的油画,还有你的问题,”阿梅皱着眉头问道:“如果想问的不是我的名字,那你到底想问什么?我的职业?我是……” “你是一个贼。”阿暗又一次打断了阿梅的话:“你是一个靠小偷小摸以及进屋行窃为生的贼,这我看得出来,从你屋子的摆设风格,还有你那虽然不算漂亮却也够利索的撬锁风格就可以看得出来。” “谢谢你奇怪的夸奖方式,”阿梅一脸坦然:“没错,我是个小偷,我也从没说过我不是,如果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的话。” “如果你只是一个贼的话,我也就不会这么问你了。”白烟绘出的笑容是那样的深邃,那样令人难以捉摸。 “在502室的时候,当你看到我杀死那两个杀手的时候,你的反应太平静了。” “任何人第一次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时,都不该只是尖叫一声,接着在试图阻止之后,便冷静地开始替我拖拽尸体。” “如果这个反应还可以接受的话,那当你见到缚灵时,你甚至连尖叫都没有,就好像你对这些东西再熟悉不过一般。” “我们在一楼和二楼的时候,也解决掉好些个非人的怪物,可唯独在五楼的时候,你的反应平静得是那样反常。” “你不是第一次见到死人,或者至少不是第一次知道‘缚灵’这个东西的存在。”阿暗这样总结道。 听着“白雾”这样分析着自己,阿梅的表情忽然变得不那么“坦然”了。 “奇怪的还不止这些,当我们进到你的卧房,看到那个被砸坏的床头柜时,你第一件做的事,是去将落出来的钱塞回抽屉,没错吧?” 阿梅只能点了点头。 “你急着把钱藏起来,这很容易理解,因为这是不能露白之财。可你在塞钱的时候,却浪费时间去拾那些散得乱七八糟的空药瓶,这就很奇怪了——难道这些药瓶,对你来说和钱一样重要?” 阿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 “木鱼一号虽然没有注意到,可我却看得一清二楚,”阿暗说着,白烟忽然变出了一个手的形状,指着阿梅道:“你在塞空瓶进抽屉的同时,还将两个药瓶放到了衣兜里。” “在当时的情况下,在都来不及拿钱的情况下,你却带着两个药瓶便跟着木鱼一号上了楼。这至少说明,这药在短时间里对你的重要性,绝对比钱来得重要。” “所以,你来告诉我它是做什么用的。”巨大的雾状手指轻轻一抬,阿梅口袋中的药瓶便飞了出来,它们在空中绕了两个圈之后,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掌之上:“是海洛因?维克丁?这个‘’打头的英文怎么念?” “enzine,”阿梅长长地叹了口气:“它不是毒药,也不是什么成瘾药物,它只是一个治疗某种神经疾病的实验性药物罢了。” “什么病?”手掌重新变回了脸,阿暗的笑容却已不在:“是帕金森么?” “你为什么会想到帕金森?”阿梅笑着反问。 “因为你总是跌倒。”阿暗一边回忆一边说着:“你摔倒的次数多得有些过于频繁了。在二楼见到徐文强时你跌倒了,当时你大可以吓得退后几步,但你却失力跌倒了;当我们从‘时空’中跃出时,你甚至还摔砸到了自己的脸,当时你明明可以选择用手撑一下地面,便不至于将自己搞得满脸是血……之后还有好几次,明明可以选择闪身躲开的情境,你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使用你的‘平沙落雁屁股着地式’解决问题。” “所以我猜是肌肉控制类的疾病吧?这些病里我虽然只知道帕金森,不过我想也差不离吧?” 阿暗这次,并没有笑。 他没有笑,所以阿梅笑了。 “差得多了,你看见我浑身发抖了么?”阿梅的笑容是那样苦涩,却又那样释然:“不过也没差那么多,我得的这种病,和帕金森一样,都是不治之症。” “这病的名字,叫‘亨廷顿舞蹈症’。”阿梅笑着吐出了这个极其优雅的名字。 名字再优雅,也改变不了它的本质——它是用来终结人性命的,天选的武器。 阿暗知道这种病,虽然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他确实听说过这种病。 这样一来,那有关“缚灵”部分的事,也就说得通了。 “你家族中,是不是有人拥有‘阴阳眼’?”阿暗问道:“就是可以看得见鬼的眼睛?” 阿暗知道自己说对了,因为阿梅听到这话后,用一种“见鬼了”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猜我的脸上已经写着‘你怎么会知道’这几个字了,”阿梅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道:“那就麻烦你和我的脸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吧!” “我只是有看到过类似方面的书籍,在我小的时候——或者说在我还活着的时候。”阿暗思忖着说道:“天生阴阳眼的人,似乎都会患有一些奇怪的疾病,而且以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行为的遗传性疾病居多……” 天谴——谕家的典籍中是这么称呼这种病的。 生人可以看穿阴阳,就会给两个世界的住民们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拥有阴阳眼的人,可以说是上苍错误造物的一种存在。 不过,这世间永远有着一种你说不清,道不明的“公平”存在着。 不知道是不是阴阳眼所具有的剧烈阴气的反效果,拥有阴阳眼的人,总是会患有各种古怪的疾病,这些病即使不在短时间内要了他们的命,也会让他们生不如死,终日不得安生。 有人说,这就是泄露天机的代价。 于是,渐渐地,拥有阴阳眼的人也就越来越少,最后便彻底消失殆尽。 “你说,你那个很难记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的?”阿暗问道。 “到底哪里难记了?”阿梅哭笑不得地重复了一遍:“我叫林雨,树林的林,雨水的雨。这么好听的名字,究竟哪里难记了?” “林雨……林雨……”阿暗喃喃着“阿梅”的真名,陷入了沉思。 ---------------- 嗯,不知道大家有多少人又被至爱给雷到了。 没错,这个林雨,就是第二卷里林晴的姐姐了。 没错,第三卷的故事,发生在第二卷故事的三个月前,第一卷故事的两个月前。 仔细看哦,至爱我从来没有在时间点上和前两卷交错过,即使有提到有关的内容,也是用备注的方式。 明天的两更将为第三卷画上最后的结局 特别是第二更,比平时要多上一倍快的字了,也算是我为周日少的一更补上吧。 之后的一更(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是第三卷总结加上第四卷预告。 至于第四卷是不是后天就开始连载……诶,要看至爱明天对自己的开头能不能彻底满意。 谕之结局:辛德瑞拉(3) 当穿上水晶鞋的那一刻,辛德瑞拉便开始了另外一段人生。w. ------------------------ “嗯……没听过。”阿暗沉思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有名的“林家”,估计这又是一家不起眼的阴阳眼家族吧。 没听过你想那么久干嘛啊?阿梅(林雨)很想这么吐槽,可想到了自己的家庭,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你似乎并没有阴阳眼。”阿暗看着林雨的抑郁,似乎有些感同身受:“是只承受了副作用,却没有承继到能力么?” “没错,我就是这么倒霉啦!林家的男人才有阴阳眼我没有,可这病我却得了。”林雨笑了,那带着深深酒窝的笑容一下就扫去了所有的阴霾。 这就是阿暗所认识的阿梅,那个思维跳跃性强悍到令人发指,总是能在所有情况下找到笑点的女人。 阿暗现在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才造就了阿梅如此的性格。 她必须要思维跳跃,才不会被那些她的家人看得到,自己却看不到的鬼怪们弄疯; 她必须要时常发笑,才会忘记那她所不具有的能力,给她带来的病痛折磨。 “我十二岁的时候离开了家,自己跑出来当了小偷。”林雨笑着说起了自己的过去:“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有些懂事了,我知道我的父亲能看得见一些我看不见的东西,我那个三岁的弟弟好像也看得到。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的,不过我实在是受不了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整天明知道有鬼魂作伴却还能怡然自得。我受不了,所以我逃了出来。” “前两年的时候,我吃不了不少的苦。卖过报纸,捡过垃圾,讨过饭……我还差点被卖到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呢!”林雨的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不过后来我跟了一个不错的师傅,他教了我一些求生的技巧,之后我的日子就还不错了,虽然经常要和警察玩躲猫猫,经常要换住的地方,但好歹能够三餐温饱了。” “我就是这么倒霉啦,这钱才刚攒了一点,就被查出有这么一个名字古怪的毛病。”林雨说着双手比划出跳舞的姿势:“我乍一听这名字,还以为是什么跳舞综合症,最多也就是不能跳舞之类的,没想过这病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作者注:关于亨廷顿舞蹈症的病情发展,请参见第二卷描述,及使用搜索引擎……) “当时查出来的时候,我的主治医生是这么和我说的:”林雨刻意把自己的脸拉长,沉声装成老头说话的腔调:“‘像你这个年纪,病症就已经出现的情况,实在是很少见。’说完还捋了捋自己那一小撮的胡子,样子别提有多逗了!” 林雨笑得很开心,就好像说得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看着这样的林雨,阿暗忽然有种看到了自己的错觉。 “所以啦,苦命的我只好加紧干活,拼命赚钱,来养活我这个和林黛玉一样娇贵的身子咯——诶,我刚发现葬花女和我是一个姓耶!莫非我真的是苦命的红颜转世?”林雨说着说着,似乎又忘记了一开始的话题,完全陷入了“莫非我是传奇美女托世”的状态之中。 其实她并没有真的忘记,那时刻威胁着自己生命的疾病,怎么可能说忘记就能忘记? 她只是选择忘记,选择不去思考。 不去想,就不会痛苦。 阿暗能体会这种麻木,感受这种不愿痛苦的痛苦。 “你还有多少日子?”阿暗尽量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淡淡地问道。 “不知道。”林雨摇了摇头,笑道:“这病没有一个准数。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明天——如果走在马路上时,我的腿脚忽然一个不听使唤,我不就去了嘛?” 原来这就是那个“子劫”,阿暗恍然地想着。 确实有了这么一颗“不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因为何种荒唐的原因而丧命。 “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我却已经不记得自己死了有多久了,我们还真是绝配呢!”在笑声中,阿暗不知何时已幻化出了他的“肉身”,坐到了林雨的身旁。 “现在,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林雨转过头,一脸正经地看着阿暗:“那换我问问题了。” “你想问什么?”阿暗的声音温柔得连他自己都有些讶异。 “我想知道,如果我一直跟着你们,那等到我死的时候,木鱼一号他,能不能像给六楼的那个鬼魂送灵一样,让我走得那么安静?” 这才是林雨一直想问的问题。 虽然她看不见,但关于那些亡者在逝去之后的生活,她听的故事已经足够多了。 如果真到了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一天,她宁可选择死。 可是,她却不想承受阴魂的痛苦,也不想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一号和二号,你们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是我倒霉的一生中的第一份幸运。”林雨看着阿暗,眼神是那么地果决:“如果我可以离开得没有痛苦,那不管你们如何决定,我都会跟着你们,一直跟着你们!” “你听到啦?阿梅她很坚决呢!”阿暗没有回答林雨,却对着门外喊道:“你怎么说?虽然答不答应好像她都会一直跟着的样子……” “……我是没有所谓。”沉默了半晌,门外传来了谕天明那波澜不惊的沉稳声线:“只要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谕天明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他就靠在门外,聆听着门内的对话。 “看吧,我就和你说他是一个拖泥带水的家伙了。”阿暗小声地和林雨嘀咕道。 “那……那我是可以跟着你们了?”林雨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 “是啊,只要你清楚你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将来就是了。”阿暗歪着头,笑着问道:“其实我不明白,我们的生活就真的那么有趣么?” “不止是有趣……”林雨淡淡地一笑,转换话题道:“我现在要出去给木鱼一号一个大号的拥抱!” 林雨说完,便蹦跳着推开门,冲着一头雾水的“木鱼一号”就抱了过去。 “你……你做什么?”谕天明那张雕像一般脸上,浮过了一丝羞窘的红。 “感谢你啊!”林雨笑得异常阳光灿烂。 “哦,知道了,那你可不可以放开?” “我~不~要~~~” “诶,真是让我嫉妒得牙痒痒的——好吧,其实我并没有牙。” 这不仅仅是有趣,这是林雨第一次,找到了她生命的意义。 就像是辛德瑞拉,又找回了自己的水晶鞋。 从这一天起,名为“林雨”的女孩的人生,便终结了。 一向严谨的谕天明,甚至还一本正经地给林雨做了一个“奠室”,然后给她的家人发了一份讣告。 在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之后,一个叫“阿梅”的女孩,开始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灰姑娘找到了自己的王子,而且,一次就有两个(虽说有一个是鬼)。 -------------------------- 诶,居然是大团圆的结局?实在太不至爱了…… 晚上更新言之结局,也是最后的结局。 言之结局:迟来的休息日 每个人都是感情中的受害者,或者至少自认为是受害者。.ne ------------------------------ 言先生很清楚,要叫醒现在的尹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言先生也没有想叫醒她的意思。 言先生将尹璐拖到了孙泽彬房间的客厅里,将她横着往上沙发上一丢,算是为她找了张“床”,然后自己也往沙发上一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纵然是言先生,这一顿闹腾也让他累得够呛。 听着身旁尹璐的鼾声,言先生不自觉地转过头,看着她那被长发盖住的脸庞。 “真像,真像,”言先生有些失神地喃喃自语着,不自觉地伸手去拨弄着尹璐的长发:“真像……” 言先生的思绪有些飘离了现实,他似乎真的看见了那个不可能存在的身影,那头让他魂牵梦萦的长发。 “完契” 言先生说出这两个字后,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饱腹与满足感,便赶走了那少有的些许惆怅。 十年不能算是一个非常大的数字,这其中多少参杂着一些感情因素的影响,而且最后,言先生难得地一个冲动,居然用了需要耗费四年阳寿的“封”字言咒。再加上之前的“透”和“感”,自己休息日的“加班工资”拢共居然只有五年,这对于言先生来说,实在不能算是“光辉”的战绩。 唉,真亏,要是能多来上一发也好啊!言先生看着旁边睡得正酣的尹璐,显然他的这个打算也泡汤了。 如果她醒着,估计也会拒绝吧?言先生了解尹璐这样的女人,她们是绝对的“实际”派,是适应这个社会的高端生物。 只要有利可图,她们会利用自己最大的资本,将那些自以为有财有势的“聪明”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现在,言先生已经完成了和她之间的约定,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利害关系,尹璐才不会再将自己的身体,浪费在这些无谓的地方。 是不是我也被她耍了呢?言先生看着这张带着笑意的漂亮脸蛋,这样想着。 言先生其实清楚得很,尹璐并没有对他说实话。 她说是孙泽彬抛弃了自己,可言先生并不这么认为。 每个人在说起自己的感情故事时,总是喜欢将自己描述成受伤的一个,或者至少是倍受煎熬,不被理解的一个。男人常年出入酒吧,会说是女人的爱让他“感受不到自我的空间”;女人在几个男人间摇摆不定,会说成是自己“不想伤害”任何人……这些荒诞的理由说多了,甚至连自己都会骗过去,让自己都认为自己才是在这份感情中付出得最多,却获得最少的一人。 孙泽彬,一个内向沉默,连普通的大学生活都无法应付的孤僻少年。 尹璐,一个极端善于利用自己美貌和身材的,能算上是半个“娱乐圈内人”的漂亮女孩。 一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害怕着失去旁人对自己的爱的同时,却又鄙夷着那些肤浅虚假的感情;一个是进入了纸醉金迷的世界,并且怡然自得地活在其中。 他们两人,究竟是谁抛弃了谁,真的那么难以分辨么? 或许是在自己被抛弃之后,孙泽彬才会由爱生妒,逼着自己的兄弟也离开他的女人的吧? 毕竟孙泽彬变成了厉鬼,逼死了自己的兄弟,差点挖出了自己“弟妹”的心脏,但从始至终,他其实并没有做过伤害尹璐的事——除了出现在她的梦中,一言不发之外。如果他真的想杀尹璐,恐怕长发女也不会有这个闲心出现在酒吧之中了。 在对自己兄弟的背叛进行了报复之后,孙泽彬一心一意想做的,就是和尹璐再见一面。 不是附身,不是操纵,而是这种意义上的,面对面。 很可能他只是想知道,尹璐究竟为什么要和他分开,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那些不爱她,她也不爱的男人。 在他的眼中,或许言先生是一个阻止他们二人重归于好的“第三者”吧?言先生自嘲地想着。 这个现在正享受着自己美梦的女人,恐怕从前没有想过,今后也不会想到,将孙泽彬变成这样一个控制欲张狂到将兄弟当成自己的影子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吧? 她怎么会想得到呢?在她的故事里,她才是那个被抛弃的可怜人,她才是这份感情中的受创者。 在几个月之后,她会笑得如往常一样灿烂,她会出现在杂志的封面上,她会继续和所有能给她利益的人纠缠不清。 她会忘记这个为了她而疯狂,却因此毁了自己兄弟生活的“镜中人”。 想到这儿,言先生伸了一个懒腰,起身朝房门外走去。 就把她丢在这里吧,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这满屋子孙泽彬的面容,至少这个印象会在她的脑袋里停留更长的时间。言先生这样想着,关上了603室的门。 毕竟,只是貌似而已。 ---------------- “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年轻的护士和护士长这样汇报着:“虽然好像没有再自杀的意思,不过她应该不是想饿死自己吧?” “就让她去吧!”四十多岁的护士长眼中满是麻木的淡漠:“这样的小姑娘我们还见得少么?不会有事的,再折腾两天,等她哭闹个够,她就会自己开口要吃的了。” 只有一个护士并没有参与这场讨论,她只是隔着玻璃看着病房内的女人,一言不发。 “我说水水啊,别再盯着看了。”那个汇报的年轻护士和她招呼道:“她已经那样一天了,反正暂时也饿不死,而且也没人会进去招惹她,毕竟‘挖心自杀者’的名声听着实在是有些让人起鸡皮疙瘩。” 是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呢?水水敲了敲自己的头,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病人,不能再因为她是李医生送进来的,就老是疑神疑鬼的。 到了晚餐时间了,整层病房都在等着餐车到来时,一个人影忽然神不觉鬼不晓的,走进了这个“没人会进”的病房,来到了绝食女人的病床前。 这个女人,当然就是被孙泽彬硬从身体里拉出“执恋”蛇来的姚笑盈。 听到了脚步声,姚笑盈懒懒地抬起了头。 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翅膀,黑色的翅膀。 她以为自己看见了她最想看见的——死神。 可在定睛一看之后,她看清了来人是言先生,而那所谓的翅膀,只是摇曳的光线制造出的错觉而已。 “还有什么事?”姚笑盈一点都不想见到言先生:“我已经告诉你地址了,我不想看到你。” “我猜你会想看到这个。”言先生将一个东西丢到了姚笑盈的手旁。 这是一个项链挂饰,挂饰可以打开,里面可以塞下两张小小的照片,将挂饰合上,就是心型的金色挂坠。 此刻的挂饰是打开的,心型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姚笑盈,还有孙泽彬的笑脸。 “这是我在一个小贼家里找到的。”言先生说道:“等到警察离开之后,恐怕没有什么地方比杀人现场更加无人敢去,也更加适合窃贼偷盗的了。” 那个503的住客不管是谁,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即使是和死人沾边,恐怕有些忌讳,但他急着攒钱买药,恐怕也不会顾上这么多。 这样想着的言先生,在离开了603后,又刻意绕到了503,在将那里的钱“顺便”带走的同时,发现了这个金色挂饰。 (作者注:这也就是幽煞当初一直在问阿梅追讨“还给我”,“还给我”的东西。当初阿梅第一次偷到他家时,他还在告祭——也就是头七期间,无法形成成型的灵体,所以只有眼睁睁看着阿梅在顺走他们家值钱物件的同时,拿走了这个类似定情物的东西。) 看着那小小挂坠中的照片,姚笑盈有些愣然。 “执恋”的离开,让姚笑盈陷入了空白,一片不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的空白。 当看到了这个挂饰,那些欢笑痛苦的回忆,忽然都回来了。 “我猜你比我需要这个。”言先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了。”言先生刻意的一停,说道:“那个让你挖自己心口的人,并不是你爱的男人。” 言先生没有回头,所以他看不到姚笑盈的表情。 但他可以听见哭声。 那是带着喜悦的啜泣之声。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他不会的!他不会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着,姚笑盈却笑了,捧着那心型的挂坠,含泪笑了。 她没有爱错人,知道这个,对她就已经足够了。 --------------- 言先生走出了医院,抬头看着已沉下来的夜色,摸出了电话。 “喂?出来陪我去酒吧!”言先生对着电话说道:“你说什么?今天上班?我不干活你上班做什么?出来吧!” “今天我想休息。” ------------ 言咒师——双生劫~完~ 言咒师——傀儡戏~待续~ 第三卷后记+碎碎念+第四卷预告 后记+碎碎念+下卷预告。.***ww. ----------------------- 好吧,我承认,昨天我因为身体不舒服晚上很早就睡了(就连更新都是让别人代更的,幸好之前有给其他人传过这一章,诶,不过至爱不会告诉你们我传给谁看了……),所以昨天的那份并没有怎么码,再加上每一卷的开头都是行进最难,更改最多的。所以啦,今早的更新只好用第三卷的后记,加上作者的一些碎碎念,再加上第四卷的剧情预告顶过去了。 希望大家谅解吧。 ---------- 后记: 说实话,第三卷没准备写这么长的。 当最后一更更完时,本书的字数变成了华丽的335740(天音:究竟哪里华丽嘛喂!)。也就预示着第三卷整整写了13w+的字数。 哎,总的来说,一开始的双线控制力上,出了点问题。不过之后干脆换成两个分卷之后,故事就回到该有的节奏了。双线还真是难写啊,至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关于木鱼兄弟: 在只有扑克脸(一号)出现的时候,大家怨声载道,为了这块木头抢了言先生的戏份而怨念迭起。不过自从透明笑脸(二号)登场之后,似乎谕家的人气就有所回暖,诶,果然大家都比较喜欢坏孩子。 关于基情(孙家)兄弟: 尽管在铺天盖地的“请让他们bl吧”的请愿声中成长了起来,但最后他们还是守住了自己的性向,可喜可贺。 关于言谕的过去: 为了一些还不明就里的读者,至爱稍作解释外加剧透一下。其实这两个人是认识的,也并肩合作并战斗过。 只是时过境迁,在那个让他们合作的组织因为一些原因解散之后,言先生便和其他组员说清过一件事:这座城市(应该是上海,至爱有提过嘛?没提过嘛?)是言先生的地头,其他人最好离得远一些。 但可以和言先生合作共事的人,都不是什么会乖乖听话的主儿。所以他们大概也会渐渐地出现在这片舞台之上吧——当然了,第一个就是追着阴劫气味满世界跑的谕家兄弟了。 在第四卷里,文家的言咒师也会出现,到时至爱再揭露一点他们的过去吧(只是一点……只有一点……就不告诉你们全部~~) 关于林家姐弟(林雨,林晴): 至爱群里的哥们都知道,至爱是一个写书时对人物巨没有控制力的人。通常至爱只是打完草纲,然后就开始啪叽啪叽地写故事了,任由人物的性格自行发展,然后在不影响大纲的情况下,让人物的性格去影响剧情的走向。 不过大致情况下,每个人的结局至爱我还是能控制的,除了林家的这对姐弟之外。 之前或许至爱也提过,林家人的八字实在是太硬了一点,原本应该被活活写死的林晴,居然在最后一刻玩了个“生死未卜”,这已经很过分了。再跑到他姐姐林雨这里,这姐妹的命更是硬得可以,至爱原本确实有想让她完成她的事儿之后就去吧,可是写着写着,忽然觉得不是很忍心将之写死,然后就出现了至爱小说里极端少见的小团圆结局。 ……哎,那就这样吧,没死就没死吧。反正这样也挺热闹的。 跑龙套的杀手: 不知道谁还记得,第三卷里逃掉的这个刀疤脸,其实第一卷里有出现过……继被谕天明虐过之后,他们又被言先生给虐了…… ------------------- 碎碎念: 大家一定以为至爱又要抱怨书扑了,凄凉了,三江又上不到了诸如此类。 嘿,至爱就不让大家猜到。 至爱是来感谢大家的。 上周裸奔时,至爱的点推比达到了华丽滴5:1。这是啥概念,我是在问其他作者咨询过之后才晓得的。 所以啦,至爱不论如何,都至少会将第四卷写完的。 虽说现在的字数与收藏比已经达到了华丽滴100:1,和咱同期的重生啦,穿越啦,后宫类的小说都已经是上万收藏,开始了vip之旅,而至爱我只能在这儿看着推荐期间收藏一动不动,然后哀叹抱怨。 扑街不可怕,只是是学到了经验和教训。 而且这本书也不是没有收获嘛,帮至爱找到这么一群支持至爱的好读者。至爱已经很满足了——虽然能上次三江,能不扑街会更满足,不过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儿,我们就不期盼了。 最近听说本书有得到龙空的“激扬文字榜”的推荐(只是听说),至爱也甚是高兴。虽然紧接着便听说“上了此榜就是扑街”,不过至爱还是很高兴。 --------------------------- 第四卷预告: 第四卷会有老人物出现。姜夜莺和顾仲都会出现。 然后就是第三个言咒师家族:文家的言咒师也会登场。 然后,就是承诺中的女主角了……好吧,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变成女主角了。 再然后,谕家兄弟和林雨(阿梅)也会重新登场。 这次不玩时间游戏了,也不玩双线游戏了,三位(还是四位?)言咒师会展开一场混战,打他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至爱流的阴谋暗藏,加上实打实的打斗场面,不知道会变成啥样…… 诶……大家尽量期待吧……尽量…… 楔子:赤盾的聚会 言咒师——傀儡戏 ------------------ 在我们身边,亲朋好友们常常隔三差五地便会聚一聚,高级点的去趟酒店吃顿饭,次一点的去次卡拉嚎上几嗓子,再次些的会在茶馆上叫上几瓶青岛,然后抓着一把牌互相吆喝。.ne ——这是我们平常人的生活。 在远离我们的***里,一些完全陌生的人常常会聚在一起,高级点的去趟星级酒店吃饭,并叫上小姐作陪;次一点的去酒吧喝酒,顺便勾搭上几个小姐;再次些的会直接跑到桑拿房,在将浑身的臭气全蒸出来之后,他们会点上几个毒龙钻,冰火两重天来“怡情养性”。 ——这就是那些所谓“富人”的生活。 而此刻,在这间五星级饭店的总统套房中,一群有钱的大佬们,正零零散散地坐在椅子或**,等待着又一次“聚会”的开始。 但这次的聚会比之平常,却又有少许的不同。 来到这间套房的人,都是身价至少逾千万(账面上,账下收入不详)的“钻石级”企业家,他们都同时投资着三个或三个以上的行业,即使在现在经济环境的大背景下,他们也都是少有的,还能赚钱的那一批人。 不仅如此,他们之间还有着其他的共同点。 这是他们头一次不带女伴参加聚会,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这次的聚会内容,恐怕不会是什么摆得上台面的事。 他们其实都还不知道这次聚会的具体内容,但就冲着两点,他们全都列席了这次诡异的聚会。 第一点吸引他们的,是组织者的名号。 这个组织者的家族名号之大,在商界的台面之下,简直可以说是如雷贯耳。w.这些富翁们混迹商界这么久,自然多少也见识过他们的影响力。 但这个家族的人亲自出面组织聚会,倒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的事。 富翁们多少也有些好奇,这个永远站在暗处的家族,会长得如何三头六臂。而且像这种可能巴结上更大势力的机会,富翁们也不会错过。 如果说第一点吸引他们的只是好奇或是可能的机会,那第二点吸引他们的,就是实打实的利益问题了。 这第二点,就是这次聚会所谈论的议题。 富人的钱多了,如果想钱生钱,他们就会去投资;如果想要保值,他们就会选择购入金银宝石,艺术品等等。 而同时满足这两项的,就只有房地产了。所以但凡是有钱人,总会有多处的宅邸和别墅。 这次被邀请来的几位,在这方面也投资了不少。即使自己没有在房地产界的产业,自己的房产也多到足够影响自己的资产总值。 所以,他们现在都面对着同一个棘手的对手,一个随时会吃掉他们的敌人。 顾氏集团。 作为房产界里的大寡头,顾氏集团一向以作风狠辣,行事断绝后路著称,在打压房价时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曾有一段时间搞得天怒人怨,引得许多家房产商联合打压,不过顾氏集团神奇地幸存了下来。不仅如此,它的势力发展得更加迅猛。在半年前接受了经历同样神奇的零售业界富商姜华的倾囊注资之后,顾氏集团的资金更加雄厚,扩张速度更快,做事的风格也更加雷厉风行。 在一个月前,当顾恩晋将董事会中的最后一个反抗势力踢出了局,算是正式宣告顾氏集团变成了顾姜两家的小天下。 不,也不能说是两家,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顾姜两家成为一家人,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顾恩晋和姜华现在是老的老,病的病,可现在的顾氏集团在他们第二代的掌舵下,非但没有下坠的兆头,反而变得更加沉稳了。 他们越沉稳,势力越大,那其他人就会越不安心。 所以,当“其他人”接到了一封邀请函,函件的内容就是简单的一句“你想让顾氏集团完蛋嘛?”的留言,底下再加盖上了“那个家族”的纹章时,他们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赴约。 他们自顾自地找地方坐下之后,便沉默不语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这么多的熟人。 除了房地产商和建材供应商之外,汽车制造,服务业,银行的人还有一些政府官员的代表也都有现身,甚至还有一些黑社会的人士混迹其中,看来这顾姜两家得罪的人还真是不少。 可这些人都是各自领域的精英人物,势力也都不小,却依然无法撼动顾氏集团分毫,可见顾氏集团现在的城府有多深。 他们都不可以,那这个人行么?这个组织聚会的人,行么? 所有人都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 这时,套房的门被推开了。 主人,终于出现了。 进到房内的,是两个人。 “小孩儿?”人群中已经有一两个声音发出了不满的抗议。 没错,代表组织者列席的,是两个舞勺之年的男孩。 走在左边的男孩至多也就是十二三岁,但他那淡漠的眼神中,却有着和他年龄全然不符的成熟与冷静。他一直挡在另外一人的身前,一边行进一边警惕地注意着所有人的动向,就像是在给另一人做护卫一般。 这个男孩儿发色黑得晶亮,眼睛大而有神,其他五官又小巧精致,这小家伙长大了之后,必然是一个让众多少女茶饭不思的白马王子。 可这样一个漂亮的男孩,却被站在他身旁的同龄人,抢去了所有的光芒。 如果说左边的男孩如月光一般皎洁,那这个站在他身旁,被他护卫着的男孩就是太阳。 光芒压过一切的太阳。 这是一个同样只有十三四岁,金发碧眼,如从画像中走出的翩翩美少年。 他一步步地踱了过来,那些比他年纪长上好几轮的商贾们,居然不自觉地给他让开了道。 异国男孩转头看向给他让道的人,优雅地一笑,点头示意。 在座的每一位商者,都是阅人无数,自己爱过,抚过的女子(甚至男子),也绝对是数以百计。 可当异国男孩展开他的笑容时,所有的人都只能想到一个词。 倾国倾城。 那原本牢骚抱怨的几个人,也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这一中一洋,一日一月的两个小男孩就这样走到了人群中间,异国男孩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然后举起了他的左手。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手。 他的左手手背之上,有着一个奇怪的纹身。 这是一块血红色的盾牌,在盾牌的两侧有两只猛虎在仰首咆哮。 赤色之盾,这就是“那个家族”的纹徽,它代表着数百年在背后操控世界的一股势力,代表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者之气。 确认所有人都认得自己的纹身后,异国男孩满意地找了一张椅子,在沉默男孩的护卫下坐了下来,用着一口利索干脆的中文说道: “现在,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如何除掉这个惹人厌的顾家吧!” 第一章:遇故人(上)——遭贼 只要你付得起钱,所有酒保都可以变成皮条客。.*** ----------------- “阴阳眼”事件之后,又过了两个月。 言先生的生活,依旧是他那正常的节奏——睡醒,出去找一个倒霉蛋,订立约契,解决问题,收到酬劳,然后蒙头大睡。间或偶尔休息一下去酒吧里喝杯小酒,心情好的话还会让酒保小杜替自己联系一个妞儿什么的。这个小杜每次都要像竖“贞节牌坊”一样高喊一声:“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拉皮条的!”接着在言先生递上几张百元钞票之后,便利索地拿出手机按下快捷拨号,十五分钟内,那些温柔娇媚燕瘦环肥的女子,便会一顺溜地排列在言先生面前,任其挑选。 言先生是个甘于平静的人,比起前几个月那种折腾身心的活儿,言先生最喜欢的还是“钱换命,命换钱”这种进程最简单,利润值也最大的交易方式。 这不,只用了一个小时,言先生就将从一个金佬那里用一年的价格搞来的钱,以十年的价格卖出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还可以用来给自己“找些乐子”。 ——至少,本来言先生是这么计划的。 当小杜正在例行的“拒绝”时,言先生一摸口袋,却没有摸到他的钱包。 ……不……是……吧?言先生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却仍不见那本该鼓鼓囊囊的钱包。 “哎呀!钱包被偷了啊?真可怜。”小杜一边表示着对言先生的同情,一边却将手机悄悄地收了起来。 于是乎,言先生只能耷拉着脑袋,一步步地走回自己的家(某饭店的312号房间)。ww. 虽然他不认为小偷可以猜到他那非常“后现代”的密码,不过自己堂堂一个言咒师,居然也给人偷上身来,实在不是什么令人爽快的事。 哎,算了,今天就早点睡觉,明天再去坑一个冤大头就是了。言先生有些垂头丧气地取钥匙准备开门。 嗯?有些奇怪。言先生注意到了门锁的握把上有些异样:他在把手上做的那个记号,比平时上移了一公分左右。 言先生的房间没有得到许可的话,就连打扫卫生的饭店人员都是不能进的,这一点言先生可以肯定,在道格上次把闯进他房间的女佣吓得屁滚尿流掏逃出来时,他们就应该知道的很清楚了。 难道又是贼?今天是怎么了,不但有人偷我的钱包,居然还有人摸进我家?这年头经济真的已经败到如斯地步,如今的贼都这么搏命了? 不对,如果是普通的贼,早就被道格折腾的死去活来,再被扔出窗外了。而现在的道格,应该正在鼾声如雷才对。 言先生贴着房门闭目倾听,却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如果是连道格都可以解决的家伙,那就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贼了。 难道是仇家?言先生在脑袋中列出了和他有仇,可能出现在附近并他家的人的名单,排除掉道格可以解决的对手之后,也就剩下…… 食婴道士?法关秃驴?被组织流放的脑残法师二人组?还是之前“七杀组”工作时的伙伴?又或者是最近才在附近出现过的,谕家的人? 想着想着,言先生都觉得自己得罪的人实在是数不过来,所以也就放弃推断了。 言先生右手轻轻转动门把,左手已经握了一把施咒用的黄色粉末,左眼冒着盈盈的绿光,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正当言先生以为会有长相奇怪的妖物,几十发的子弹,蘸着黄酒的破魂符又或者是重逾千斤的禅杖招呼向他,言先生都已经准备好了七套回击方案和三个逃跑的路线,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用上。 因为房间里并没有任何一个言先生假想中的敌人,房间里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坐在厅中圆桌旁自斟自饮的女人。 女人自说自话地从言先生酒架上拿下了一瓶大号的红茶(言先生不喝酒),再从饮水机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高脚杯,就这样一杯一杯得喝了起来。当她听到房门的响动,看见了紧张兮兮走进来的言先生,懒懒地打了一声招呼:“哟,你回来啦?” 她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就好像她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一般。 言先生看到这个女人的瞬间,他有些发愣——这是言先生绝对想不到,也绝对不想见到的三个访客之一。 “你……你的头发长了不少。”憋了好半天,言先生才整出这么一句无力的开场白。 女人闻言莞尔一笑,用手将那及背的长发拨到脑后,那姿势是如此的撩人,如此的妩媚。 才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之间的媚感,以及眉宇之间散发的**气息,全都又上了一层楼。 她已经从一只在乐音优雅的夜莺,蜕变成了被百鸟朝拜的凤凰。 “那家伙去哪儿了?”言先生指了指门边的小狗窝问道,心里却在骂着这只不争气的懒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让这女人走了进来。 “你是指道格?”女人会意道:“它一开始还是在的,还是它给我开的门——虽然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么开门的。不过之后忽然从窗口进来一只黑猫,和道格用我听不懂的话矫情了半天后,道格就莫名其妙地跟着它走了,走之前还跟我拿前爪比划来着,我猜它的意思是‘你留下看家,我去去就回’吧?” 哦,原来又是李医生家的那只黑猫木子!言先生恍然大悟。你说这道格也是的,天底下这么多的漂亮母狗它不勾搭,老和那只妄想症的黑猫纠缠个什么劲儿。这居然还拜托别人看家,这狗的敷衍水平已经到达一定境界了。言先生恨不得现在就去将这只大懒狗给撕成两段。 其实言先生心里也知道,如果是换了别人,道格即使要走,也不会随便把她留在家里。 要怪也只能怪道格的记性太好,这已经过了多少时日了,道格居然还没有忘记女人的这张脸。 “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言先生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门说道:“如果你是来逼我娶你的,那我只好现在就飞也似得逃走了。” 女人丝毫不为言先生的激将法所动,只是淡淡一笑,将杯中的红茶一饮而尽,继而道:“怎么你现在,不叫我姜大小姐了?” 没错,她就是言先生搬到这个房间的两年里,唯一一个到过他“温馨小屋”,甚至还在他的**睡过两晚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姜夜莺。 第一章:遇故人(下)——女人香 伊人蹙眉,观者心碎 —————————————— “那好吧,姜‘大’小姐找言‘小’先生有何贵干?”在经历过短暂的惊讶之后,言先生已经逐渐恢复了他“不调侃讽刺就会死”的本性:“其实‘姜大小姐’的称呼也用不了多久了吧?我什么时候能正式称呼你顾家‘大’少奶奶呢?” “啊!你看到那篇报导了?”姜夜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那是,什么‘交际之花与白马王子的订婚宴’,‘金融圈里的金童玉女正式订婚’,‘顾姜两家珠联璧合’等等之类的头版标题塞满了大大小小的书报亭,只是订一次婚而已,这些报纸杂志就恨不得把天都给吹破了。”言先生有些不屑地说道:“看这利用媒体的风格,估计又是你老爹的杰作吧?” 言先生口中的姜家“老爹”,便是那在两个月前忽然打了一个翻身之仗的金融大亨姜华。 近段日子来,姜华与顾家来往甚蜜,更是注资帮助顾恩晋收购股权,挤兑其他股东,一力促成了顾恩晋彻底一家独大的局面。当姜华之女,上流社会的交际之花姜夜莺与顾家大少爷顾仲的订婚消息传出之后,旁人才算彻底明白姜华为何要如此为顾恩晋煞费苦心。 眼光独道,出手果决,行行皆精,善于利用媒体造势,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出手阔绰,为了公益事业倾心竭力——这就是普通人眼中的姜华。 而实际上的姜华是个什么鸟,恐怕没人比言先生还要清楚了。 他是一个靠着制假造假起家,借着女巫的祝福幸运一生,却有着娈童之癖的伪善者。 这世上能让道德标准非常之宽的言先生感觉恶心的人并不多,但姜华绝对算是一个。 尤其是每每想到他对自己女儿姜夜莺的所作所为,言先生在感到绿云盖顶的同时,也不由得会泛起一阵恶心感。 言先生确实没有想过,姜夜莺会再度来到这里。 对于姜夜莺而言,言先生是个夺走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之后便人间蒸发的男人。 一般而言,女人如果在起头的一个月里没有去找这个男人寻死觅活,又或是追问“你说,你说,我究竟哪里不好,你究竟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的话,那就是彻底对这个男人死心,一辈子也不会再想见到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虽然言先生与姜夜莺之间从来就未曾建立过哪怕一秒钟的情侣关系,不过言先生应该可以确定,姜夜莺对自己的感情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后者。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实打实地站在言先生的面前,而且一副和自己只是熟识老友的架势,搞得言先生确实有些摸不着北。 “那些有关订婚的报导,并不是我父亲做的,”姜夜莺苦笑道:“他那腰椎的病情恶化了,现在已经躺在医院起不来了。你没见那报道里,提到‘姜华因为公务缠身,无法出席女儿的订婚宴,特地拍了段vide表达自己的歉意’这一段么?唉,你都没有好好读有关我的文章,真是叫我伤心呢!”说着,姜夜莺嘴角下抑,眼神哀怜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道姜夜莺只是作个姿态,可这简单的一个表情变化,还是让言先生的心跳漏了一小拍。 伊人蹙眉,观者心碎。 姜夜莺在勾人心魄,拨动男人心弦方面的造诣,已经到达了另外一个层次。 从前的她,只是那一潭的秀水,清澈香甜,清新诱人,却无色无味,总让人在觉得漂亮得同时,却又觉得缺少些什么。 而现在的夜莺公主,身上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力。就好像是用那山涧的清泉酿出的美酒,清香怡人,却又后劲十足。 现在的姜夜莺,一颦一笑便足以抵过万语千言,一个眼波流转,便可以让男人窒息。 ——谁说女人吸引人的,只有那处*女的芳香? 真正成为女人(心理上)的姜夜莺,没有了不必要的羞怯,反倒让姜夜莺更能发挥自己全部的魅力。 用句非常宅男的形容词,现在的姜夜莺是“萝莉外貌御姐心”,成熟与青涩感的交叠,可以让所有男人腿脚发软。 幸好言先生很有一套调节心态的方法,不然恐怕也被姜夜莺给勾了魂去了。 言先生一感觉到自己的情弦被姜夜莺稍稍拨动,立刻不再去看她的脸,反将视线向下移,转到姜夜莺前凸后翘的身材之上,接着拼命在脑中回忆这副身躯当初与自己**相见的画面。 不一会儿,言先生的“小兄弟”便支棚建屋,但他的脑袋却也清明了许多——像言先生这种欲望越炽烈,脑袋却越冷静的男人,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那这铺天盖地的广告效应,难道是姜大小姐你的手笔?”言先生的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坏笑:“为了给顾氏集团造一些利好消息,好在这一团颓势的股市上一枝独秀?姜大小姐的商业头脑看来也甚是不错呢!” 已经恢复正常了,自己的那些狐媚之术,果然对这个男人通通无效么?姜夜莺有些无奈。 比起欲望,言先生更害怕感情上的流露,所以他总是拿讽刺和讥笑作为武器,击倒任何会让他的心产生动摇的人。 这是姜夜莺对言先生所下的判断,一如以往,姜夜莺对于男人的鉴定,从来都是精准的。 只是,谁又能保证,只有在对上言先生时,姜夜莺的判断力会被其他的感情所左右呢? 姜夜莺,真的很不想再见到言先生。 再忆起她的过去。 只是,当问题出现时,言先生却又是姜夜莺唯一能想起的人。 这是讽刺,还是无奈? 姜夜莺想起了初见言先生时,他说的话。 “当你被言咒师挑中的时候,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你有解决不了的问题,而言咒师,什么都能解决。” 果然,自己还是只能仰仗这个怪物了么? 姜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一张卡片拍在了桌上。 “我来是找你谈正事的,至于我什么时候订的婚,订婚又是为了什么,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吧?”姜夜莺收起了惹人爱怜的表情,一脸正经地指了指卡片道:“我是来求你帮忙的。” 是怎样的事,可以令到应该对言先生恨得咬牙切齿的姜夜莺,如此低声下气地再来求助?言先生有些好奇地走到了姜夜莺身旁,拿起了那张卡片。 这张卡片上只有一个字——准确地说来,应该是只有半个字。 这半个字由一横一撇一捺三个笔画构成,将整个卡片撑得满满的。 这是一个“文”字,一个去掉了最上面一点之后的,半个“文”字。 看着这张卡片,言先生的脸色变了。 姜夜莺从没看过言先生的这种表情。 害怕的表情。 —————————— 姜夜莺不是女主, 明天是白色*情人节的番外篇。 白色情人节特别篇:妙手仁心(上) 特别篇的主角是至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火起来的李医生…… 为什么呢?谁能告诉至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以水水为首的腐女党会对李医生如此青睐有加呢? 为什么她们不来青睐至爱呢……咳咳,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建议上下卷连读……虽然至爱也不知道下卷会在晚上啥时候更…… ---------------------- 今天是白色*情人节。 李靖穆讨厌白色*情人节。 虽然李靖穆基本上不喜欢过任何的节日,但他对白色*情人节尤其反感。 因为在这一天,李靖穆必须还礼给那些在情人节送过他礼物的人。 嗯?这位看客您说什么?有人情人节送礼有什么不好?不就是还个礼物么? 如果您看到2月14号那天的壮烈场面,您就会知道李靖穆为什么会因为还礼而头疼了。 这样说吧,当这一天过完,李靖穆往往需要再叫上一辆出租车(他自己有车),才能把以巧克力为主的礼物全部给运走。碰上三年前那次,有个病人的女儿给他送了一打一人高的泰迪熊,结果光塞泰迪熊就把李医生的车给塞满了,害得李靖穆只能打电话给搬家公司,才把那都快堆成山的巧克力给拖走。后来有人细一打听才知道,敢情那个“泰迪熊小姐”的爸爸,正是毛绒玩具厂的厂长。 其实李靖穆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受欢迎,他从不沾花惹草,也算不上是帅气逼人,以前虽然是个颇有前途的外科大夫,但当他两年前换了医院,当了被同行鄙夷的“富家看门犬”之后,他的人气非但没有减低,反倒有更多的病人家属总是巧立名目地和他搭话,甚至到了为了看李医生调整自己作息时间的地步(因为李医生是常夜班)。 “你注定命犯桃花,而且不是普通的桃花,如果人家的‘桃花劫’只是一枝桃花的话,你最起码是一棵桃花树……不,是整座桃花岛!” 李医生偶尔会想起那个缺德的言先生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所说的话,但鉴于李靖穆现在对言先生的了解,他所说的话完全可以直接无视,因为他十句话里总有六句是纯扯淡,三句话是夸大事实,最后仅剩的这一句你也至多只能信一半。 可是,如果不是八字有问题,难道会是自己身上真有所谓的“王八”之气?当真自己只要虎躯一震,那些从八岁到八十岁的女性们就会蜂拥而至地投怀送抱而来么? 真是的,和那家伙处久了,自己也有些变得低俗了呢!李医生叹了口气,继续写着回礼的卡片。 李医生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你送他礼物,他总不好意思不回,所以说每次离3月14号越近,李医生就会变得越忙碌。 起先他还会替送他礼物的人选购回礼,可随着人数的指数级增长,到后来李靖穆实在是有一些应接不暇,最后就变成了每人一张卡片,先谢过他人对自己的赠礼,然后再表达清楚自己对感情的态度,婉转地拒绝别人对自己的好意。 李医生总是觉得,你可以不喜欢一个人,但你不该不重视他对你的感情。 人是生而平等的,有人对你产生了感情,你无论如何不该去烟雾,至少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态去面对。 所以,李医生即使对节日本身很抱怨,即使手写得很酸麻,但对于那些送他礼物的人(甚至还有几个男孩……囧),他还是非常感激的。 只不过,这一份感激,也至多只能用一张卡片来表达了。 情人节的气氛,本身就和李靖穆的生活格格不入。 在医院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每次一碰上各类的佳节,医院也会比平时更加忙碌。 这人啊,只要一碰上节日,总会比平时来得更肆无忌惮。把自己肚子吃坏的,喝酒喝高了拿空瓶砸脑袋玩的,玩高空跳伞结果没把降落伞拉开的,还有因为尝试诡异的体位,结果把**弄折的……这些你听过的没听过的,你相信的或觉得荒诞的故事,医生和护士们却早已是屡见不鲜。 所以,医生们并没有节日,只有“受难日”。 所幸,那也只是李医生当外科大夫时的事了。现在李靖穆的活儿,基本上就是给这些“金佬”们送终,而老人的生物钟里,可没有“情人节”这一说了。再加上今天言先生非常之忙碌——每逢情人节,除了双双对对的情侣之外,因为被抛弃而寻死觅活的可怜人也不在少数。他们越不想活,言先生赚得越多,所以那家伙今天也不会来烦他。 无巧不成书,昨天一直和李靖穆轮班的另外一个医生忽然被她的女朋友甩了,心痛不已的他恳求李靖穆将这一晚让他来职,因为他知道夜班有的时候会有“红包”可收,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和那些为等李靖穆而来的女人说上两句话,以缓解自己分手的“悲伤”。 李医生怎么会看不出这色狼的打算,可他却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因为有的时候人很容易被节日氛围所影响,一个月前的那个情人节,李靖穆就差点没让一个身高一米六,身宽一米六七,见到他就飞扑过来的女人给压成肉泥。不知道那女的这次还会不会出现,每每想起那个场景,李靖穆就不由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乎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换班的要求。 一直为白色*情人节头疼的李靖穆,居然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天的休息时间。 将一大堆卡片塞给张大了嘴巴的快递员之后,将最后一张贺卡塞在兜里便出了门。 只有这最后一张卡片,李医生想亲自送达。 ------------- 某市立医院的门口,李靖穆踌躇许久,不知该不该进去。 他想来找的人,是一个名叫水水的女护士。 自从几个月前那次“电钻凿脑”事件之后,原本已经好些年不联系的二人又有了断断续续的联络。 水水喜欢李医生,这是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了。 但李靖穆,究竟喜不喜欢这个一根筋通到底,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女生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连李医生自己都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节日的气氛,或许是因为那孤寂太久的心灵。 李医生忽然想确定一下,自己还能否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所以,他来了。 踏着情人节的白色之光,来了。 白色情人节特别篇:妙手仁心(中) ……写着写着多出了一个中卷,大家凑合着看…… ------------------------------------------------- 今天医院里果然是人山人海,虽然医院总是一个门庭喧嚣的地方,但今天这个数量,也确实有些吓人,那挂号大堂里的椅子都几乎没有人去坐,因为来看病的人都看出来了,这要是坐下来歇哪怕是一小会儿,就会在排队序列中被挤到起码百号开外。 李靖穆虽然已经离开这个医院两年有余了,但他对于这家医院的影响力却仍在。他那待人处事的态度很容易博得别人的好感,这间医院里上至院长和各科主任,下至保安和清洁女工,没有一个是李靖穆叫不出名字的,也没有一个是不喜欢李医生的。即使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李靖穆不得不转投其他医院,在这里还是有许多人为他扼腕叹息的。 毕竟,一个年纪轻轻便几乎成为“外科第一刀”的医生,因为那次“意外”而几近被“流放”地转调医院,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即使人群极端拥挤,但在几名护士和保安师傅的指路下,李医生还是很快便来到了水水值班的外伤门诊室。 一到那儿,李靖穆便立刻看见了水水,因为那么一个走路都像是在蹦蹦跳跳的女孩儿,即使是在茫茫人海之中同样也很招人眼球。 现在的水水,正在为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包扎手臂,而站在小孩儿身旁的父母,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职责着: “都是你,搞什么白色*情人节的烛光晚餐,结果都没人看着小小,让小小把自己划伤了吧?” “这怎么又是我的事呢?还不是你怪我情人节没记得给你送花,说什么有了孩子就不在乎老婆了,我对你没有爱了……不然我整这么麻烦的事儿干嘛?你以为我喜欢不开灯吃饭啊?我的眼睛可是散光三百度!就那破蜡烛苗儿,差点让我把意大利面给吃到鼻子里去!” “那是因为你鼻孔太大,都可以塞进两只圆珠笔了!” “就你好!别以为拿头发挡着别人就看不见你的招风耳了!” …… 吵闹一直在持续着,水水却像是早已习惯一般,自顾自地给小姑娘检查着,偶尔还和她对几个表情,接着相视一笑。 李医生靠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然后便走了进去。 “嘿,你哪儿来的?要排队啊!”此时,一旁一个男人忽然伸手挡下了李靖穆。 “哦,没事儿,我是医生。”李靖穆随便应付了一句,便优雅地绕开了那只手,继续往里走。 可这时,一个女人忽然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嘴里还吆喝着:“什么医生啊,医生哪儿有不穿白大褂的?别以为我们好糊弄!” 一有人冒头,旁边的人纷纷附和,什么“现在的人怎么都没这么公德心啊”,“插队就插队装什么医生啊”之类的漫骂声不绝于耳。 女人严实地堵住了大门,李靖穆只好抬起了眼皮,无奈地看向拦住他的大罗金仙。 这伸手的男人和挡门的女人一看就是情侣档,男人走过来勾着女人的肩,斜眼看着李医生,而女人则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身上,用手在脸上挠着痒的同时,还在脸上写满了对于“插队者”的鄙视。 李靖穆往男人拎着塑料袋的左手一看,里面全是一个个的饮料空瓶,接着他又上下打量了女人几眼,然后说道:“你确定你们没找错地方?这里是门诊的外科,你们应该是去妇产科才对吧?” “啊?”男女齐声地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李医生指着女子说道:“口渴缺水,皮肤瘙痒,小腹微隆,d罩杯的胸部却塞在b罩杯的内衣里,所有现象都说明你怀孕至少已经两个月了,而且你自己还不知道。难道你都没有注意过自己经常会反胃?”说完这些,李靖穆将目瞪口呆的女子撩在一旁,和男人说道:“声音干涩,喉咙发红,我劝你还是先别治你的扁桃体了,那是老毛病了吧?去药房买些红霉素或者双黄莲,然后带着你女朋友去妇产科吧!” 情侣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我能进去了么?”李靖穆不耐烦地说道。 人群,一下子陷入了死寂。情侣档只好乖乖地从门口让开,在其他人责怪和讥讽的眼神交错之中,转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外科室。 李靖穆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方才还对他指骂不休,现在却在抱怨“这年头的年轻人就是靠不住”的排队的众人,忽然感到无奈,却又可笑。 那一瞬间,李靖穆想到了言先生。他忽然有些了解,言先生那种“永不信人”的性格是如何形成的了。 唉,我可不想变成他那样。李医生苦笑着走进了门诊房间,并且老实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 其实在刚才外面吵吵嚷嚷时,水水就已经注意到了李医生。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来找我的么?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他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水水手上在包扎,但心早已经飞到了门外。 “唉,妈妈你看,护士姐姐脸红了!”正在被包左手的小女孩小小拉着妈妈的袖子,指着水水泛红的腮帮子,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道。 本来还在吵闹的夫妻两人,立刻默契地停了下来,看了看水水,又看了看走进来的李医生,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看来这对夫妻吵得虽然很凶,感情确实非常之好——观者的身边或许也有这样的朋友,他们平时总是吵吵闹闹,可感情却比从来不吵架的情侣夫妻要维持得更加长久。 “你……你们别瞎想!”水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女孩儿,看到夫妻俩用一种“原来是这样”的暧昧眼神看着自己,便“不打自招”地解释起来:“我……我只是比较容易上火,脸很容易红!” “所以你看到我就会上火?”李靖穆关上了门,和水水调侃道。 “李……李医生你别误会!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水水转过身看着李医生,更加口不择言了起来。 傻孩子,夫妻俩在一旁都有些忍不住想笑。 “老王他人呢?今天应该是他值班吧?怎么就把水水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了?”看出了水水的尴尬,李医生好心地转移了话题。 “王医生他另外一个病人给拉走了,今天确实有些忙,我想说这里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那就让王医生先去咯!”一谈到工作方面的话题,水水的眼睛里就会放射出一种严肃认真的光,这也是李靖穆最欣赏的一点。 “那个,李医生你有什么事嘛?”水水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李靖穆虽然表情很轻松,可心里也有些挣扎,他看了看一旁正用“有八卦可以看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夫妻俩,还有一旁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小,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我是想说,如果今天下班没什么事的话,和我一起去看场电影吧?”李医生说完这话,自己的脸都有些红了。 ----------------------------------- 明天至爱要出门……时间至爱自己也不知道……偶也! 这不是结尾,结尾会很“至爱”的…… 白色情人节特别篇:妙手仁心(下) 白色*情人节已经过了啊,居然特别篇都没完,我好想吐槽我自己啊啊啊 不知不觉没控制好字数,这章字数超多,我好想吐槽我自己啊啊啊 ------------------ “哎呀不行了,这个时候烟瘾上来了。”做丈夫的颇为为难地看这面前僵成两座雕像的二人,亲了老婆脸一口道:“老婆先看着,我去抽只烟就回来,记得要汇报战况!” “去吧去吧!”做妻子的一手拉着小小,一手不耐烦地摆了两下,眼睛都没朝老公这里翻一下便说道:“你早晚有一天死在这口烟上!” 男人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接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加油哦!我支持你!”男人经过水水身旁时,还加上了这么一句。 只可惜,这句话还不够让水水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李医生约我看电影……水水的脑袋里只有这句话在无限地重复着。 水水从进到医院开始,就一直在追逐的这个背影,现在,终于要转身看向自己了么? 水水知道李医生经历过什么,知道他失去过什么,所以,她也知道自己很可能永远等不到李靖穆解开自己心结的那天。 莫非,幸福真的可以降临的如此突然? 李医生没有解开那个心结。 事实上,李医生根本也没有想过要去解开。 但他却想向前看,至少将这个结撇在身后,重新拥有自己的新生活。 如果是这个女孩儿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吧?她的活力,她的年轻,或许真的有一天,能让李靖穆忘记过去的伤痛? 李靖穆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他想试着去探索。 他不想和言先生一样,就这样接受命运给自己压上的枷锁。 “这是一个……约会?”水水怯生生的问题,打断了李医生的思绪。 李靖穆尴尬地点了点头:“至少我想试着让它变成一个约会。” “小小啊,这个就叫表白,以后有男生和你这么说的时候,就是喜欢你哦!”母亲还在一旁借机给女儿做感情教育。 “那有男孩子和小小表白,小小就可以和他亲亲了咯?”女孩一脸天真地问。 “小小是从哪里看来的……女孩子不可以这样不矜持的!” “可电视里的大姐姐们都是这样的呀!还有什么叫‘矜持’?” 正当母女两个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正欢,那边一男一女正尴尬得一塌糊涂时,窗外忽然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接着是重物相撞的声响。 “怎么了?”水水四人凑到窗边,往外看去。w. 窗外,发生了车祸。似乎是疾驶进来的救护车为了躲避行人而撞上了一旁的围栏。不过看底下人群的围观情况,似乎那个行人并没有躲过去,被撞倒在了另一边。 车祸,对于医生意味着外伤,骨折,内出血……还有死亡。 而救护车出车祸,那很有可能意味着驾驶员,救护人员与救护车上的伤患都受了随时可能危及生命的伤害。 “水水,走!”李医生看到这个情况,二话不说便领着往门外跑去。 ——在这些白衣使者的眼里,没有什么事比人命来得更重要,更何况那只是还未确定的私事。 水水都来不及遗憾,心态已经完全投入到了应付眼前灾难的状态之中。 “啊!”就在他们刚打开门时,身后的女人却忽然尖叫着瘫软了下去。 在小小的哭声中,水水赶紧上前扶住了女孩儿的母亲。 “那……那是我丈夫!”女人艰难地挤出了这句话。 水水转头又一次望向窗外,在那人群散开的角度,水水刚好可以看到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人——那个一分钟前还在和女孩儿母亲斗嘴的男人。 只是一分钟,生命,便已失去了它本来的色彩。 ------------------- 五楼加护病房503,临时第二r(手术室)门外,水水陪在小小母女的身旁,焦急地拨着电话。 因为这起突然的事故,忽然增加出了五名需要动手术的伤患。而本来已经人满为患的手术室已经不够用,医院只能临时将加护病房改成r的环境,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此时的医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可现在,临时第二r里,却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女人的丈夫,小小的父亲,方才那个被救护车撞得失去知觉的男人,需要心胸外科大夫的会诊。 “不行!方主任和廖医生都不在,李医生正在赶来的路上,可正好赶上堵车,恐怕十五分钟里到不了!”水水只能将这个不好的消息传达给从手术室里出来拿消息的实习医生。 此时的小小母女,早已哭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就在这时,刚才忽然消失的李靖穆又突然地出现了。他身上已经套上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手术服,戴上了口罩,一言不发地便往手术室里走。 “等等!”知道李医生想要做什么的水水,却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你不能这么做!你已经不是这个医院的医生了,而且你甚至已经快两年没有动过外科手术了!” 李靖穆看着水水,虽然口罩挡住了他的脸,但他的眼神却在诉说着他的坚决。 如果你明白我,你就不该问。李靖穆知道水水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所以没有多说一个字,便走进了手术室。 水水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阻拦,也没有跟上。 “我不该那么说他的!”一旁的女人仍在哽咽着:“我不该说‘抽烟会害死他’,我不该……我不该……” 水水坐到她身旁,用手轻抚着她的脊背,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却只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活他!”女人忽然趴在水水的肩头嚎啕大哭:“我不想……我不想那句话,变成我和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不要!我不要!” 女人哭得像个孩子,而她的孩子小小,此刻却收起了眼泪,学着水水的样子,抚着自己母亲的背一言不发。 水水看得出小小很想哭,她可能根本没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小小没有哭,眼泪含在她那小小的眼睛里,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然而水水的眼泪,却再也没办法止住了。 --------------------- “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已经在手术室里忙得焦头烂额的,也是李医生的旧相识,外科的王易王医生(和水水一起工作的那个)。 “你要找心脏外科的专家,我是方圆五十公里以内你能找到的唯一专家了。”李医生端着已经消好毒的双手走进了手术室。 “那是两年前的你,现在的你拿起手术刀手会不会发抖都成问题。”王医生头都不抬道:“我不能拿我病人的生命冒险,我必须得请你离开我的r。” 王易和李靖穆的关系一直不错,可现在,他却拒绝了李医生的帮助。 因为现在的王易不是一个朋友,而是一个医生。他手术刀下的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此刻,王医生只会为病人考虑,任何的危险他都不会冒。 可李医生并没有离开,他走到了病床前,探头查看了病人的情况。 “肋骨刺进了心脏,必须在用人工心脏过桥的同时移除肋骨,再建立外循环,然后同时完成心脏创口的收缩填补手术。”李医生抬眼看着王医生:“你认为你可以独立完成这个手术?你认为即使那些主任在这里,谁又敢动这样的手术?” 王医生沉默地移动着病人受伤的内脏,半晌才开口道:“你能完成这样的手术么?” 李医生的眼神中透露的不是自信,而是一种绝对可以成功的执着:“我可能两年没有进过r,可这并不表示我这两年没有碰过手术刀!” “你知道我这是拿自己的执照在赌吧?”王医生抬头让护士擦汗,同时问道。 “你赌得起,我赢得起。”李医生此时已经走到了心脏旁的手术位置,说完这句,便向一旁的护士伸出了手:“钳。” --------------------- 这是一场历时12个小时的战斗。 当李医生最终走出r时,带出的总算是一个好消息:虽然男人的心脏小了一圈,肋骨被移除了一截,而且恐怕还得在医院里住上几个月,不过至少他是活下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早已哭得无泪女人终于笑了,艰难地笑了。 那幼小却早熟的女孩儿小小,却终于哭了,大声地哭了。 看着对着自己千恳万谢的小小母女,李医生似乎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好累。 半个小时后,三楼的医生休息室,李医生和水水并排坐着,一言不发。 这本来是个***之所,就连言先生都曾在此“鏖战”过数小时,可现在的二人,却没有一点这样的心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换医院,为什么不再当外科大夫了?”沉默半晌后,还是李医生先开得口。 水水没有回答,只是侧脸望着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 “因为在‘那件事’之后,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至少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我的手上。”李靖穆说话的时候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今天救活了那个人,他没有死。”水水宽慰道。 “那只是今天而已。”李医生长叹道:“即使是在今天,在那辆救护车上的四个人里,我们就只救下了两个。” “有些事,是我们凡人没办法做到的,也没办法拯救的。”李靖穆的眼中一片茫然。 “所以你就选择了逃避?”水水问道。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让这一切都过去。在此之前,我恐怕还没办法回来。”李靖穆转头直视水水道:“我也无路可回。” “所以,我猜我们的约会得延期了。”水水了解了李医生的意思。 “恐怕是的,”李医生疲倦的眼里带着深深的歉意:“我很抱歉。” 水水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水水这样喃喃着,将头枕上了李医生的肩。 李医生没有说什么,也只是这样枕着水水的头,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天,他们实在太累了。 这时,一张卡片忽然从李医生的袋中掉了出来,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卡片的封皮上,写着这样一行英文。 “hywiedy”(白色*情人节快乐) --------------- 因为字数很多,所以没来得及码下一章,所以本日又一更啦(天音:你是一天写超过4字就会死嘛喂) 下周裸奔,又要一日一更了。哎,希望收藏不要再跌,汗…… 写完本篇后发现,我可以直接去写医务类感情剧了嘛,臭美自己一下。 第二章:邪恶英雄同盟(1)——对策 逢庙烧香,过地拜神。有的时候比神仙更不该招惹的,就是只管理方寸之地的土地公。 ------------------ 在某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之中,由一个金发异国男孩所举行的秘密会面,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着。 “我的建议是,我们宰了顾姜两家的继承者——那个叫顾仲的男人,还有那个叫姜夜莺的交际花,然后轰的一声,顾氏集团就塌了。” 在场的所有大亨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只有十多岁的男孩,会如此简单地提出“杀人灭口”的建议。 在感到惊讶的同时,所有人其实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都多少想到过这个主意,而且他们之中也不乏杀人越货起家,之后才转做正行的“半路出家”者。可这毕竟不是杀两个普通人,如果这事做得不够隐秘,不够天衣无缝,那现今最大房产商的继承人双双被害的震动效果,恐怕他们谁都压不下来。 现在,有“那个家族”的人愿意做出头鸟,他们当然愿意坐享其成,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纷纷附和着少年的提案。 “几乎”的意思,就是“不是全部”。 “我不同意。”一个干净爽朗的男声插话道。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的年纪虽然比那两个少年大一些,不过至多也就是二十上下,他那一头的蓝色头发也尤为扎眼,再加上左右耳上加起来足有七个之多的耳环,让他成为了众人之中绝对的另类。 其他人齐齐用鄙夷和诧异的眼神看向这个插话者,他们心里都在抱怨这个怪家伙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添乱。ww. 异国男孩看了看蓝发的男子,皱了皱眉,然后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护卫他的男孩。 “海沉暮,海天房地产公司的总裁海朝阳的二儿子。”黑发男孩心领神会地回答道。 “哦,海老四的儿子!”金发男孩恍然道:“也就是那个‘混江龙’新收的徒弟吧?我也正纳闷这房产界‘第二’大亨的儿子,怎么会跟着一个江湖搅屎棍混到一起去的?原来是海老四自己有眼光,知道自己儿子就是做这行的料,所以才会愿意将儿子交给‘混江龙’。真有大将之风,难怪能成为全国‘第二’的房产大亨!” 异国男孩的脑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资料库,只要配上黑发男孩对于人脸的记忆能力,就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超级电脑,可以迅速地调出关于这座城市里所有富翁的档案。 当在场的人听说这家伙就是那“混江龙”的新弟子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只要是从商的人,只要是需要在有“地面”的地方做生意的人,就一定会知道有些靠“地租”过活的食腐虫——也就是所谓的黑社会。 在这之中,“混江龙”洪光镜的赤光会,绝对是全国最大的三个帮会之一,也是整个华东的地头蛇。 逢庙烧香,过地拜神。有的时候比神仙更不该招惹的,就是只管理方寸之地的土地公。 可是,异国男孩似乎并不知道这个规矩,他还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第二”这个任何商人都不喜欢听到的称谓。 海沉暮的脸已经有一些抽筋,一个“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 可他忍住了,因为他除了是一个混混,同时也是一个商人。 “我相信你可以帮助我们海天重新变成第一,所以我才提醒你,这招行不通。”海沉暮用手摸着自己的耳环,淡淡道:“你以为派杀手这招,我会没有试过?” 不止是尝试,海沉暮在这半年里,已经前前后后派出过四批杀手,可批批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音。 顾仲现在像是游魂一般,很少出现在任何公共场合,也几乎没人知道顾仲的下榻地点究竟在哪儿。 所有必须出面的场合,如果不是由姜夜莺代理出面,就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从不曾在任何宴会停留超过10分钟。 如果一个人连公司的例行股东大会,都是拿个小发音盒子远程参与,那还有谁敢说能真正地找到他? 海沉暮的第一批杀手,就是星夜直接赶到顾仲的府邸进行刺杀。结果在与保镖和护卫群颤抖了近半个小时后才发现,顾仲根本就不在房子里。 狡兔三窟,那机敏如顾仲,又会有多少个藏身之处呢? 在第二批杀手的行刺计划也告失败后,海沉暮便改变了方法。他将目标转移到了顾仲的代言人,他的亲密爱侣,姜夜莺的身上。 姜夜莺和他男人的生物钟似乎刚好相反,她几乎天天都在出席各种酒席宴会,下午还在替某市书记庆祝喜结良缘,晚上又再赶场某大亨女儿的满月酒……你几乎可以在这座城市的所有聚会都看到她的身影,甚至是同时举行的派对也不例外。 顾仲从不出席这种场合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全都被姜夜莺的亲和力还有魅惑力给抵消了。 所以,海沉暮认为解决了姜夜莺,那至少也是废了顾仲的对外公关。 只是,他没有想到,顾仲会为姜夜莺准备如此强大的后手。 “后手?什么后手?”异国男孩的表情一下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一群他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疯子。”说这话时,海沉暮一脸阴沉。 自从顾恩晋重新崛起之后,顾仲就变成了一条孤魂野鬼。外界有许多的传言,有说他在失势的时候染上毒瘾的,也有说是得了怪病见不得人的,总之各种说法皆有。 但海沉暮的杀手们,却真真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顾仲这“闭关”三年多的成果。 根据幸存下来的杀手的说法,他找来的这群疯子,有些使枪,有些用刀,还有些可以变出奇怪的戏法,用嘴喷火,用手将人冰冻,甚至让人看见奇怪的幻觉。 这些人不但能力各异,而且配合娴熟。你们平时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但只要有人攻击姜夜莺,他们便会立刻出现,然后用迅猛的手段将攻击者制服,甚至消灭。 “也就是说,这个顾仲,给自己训练了一批‘战警’?”异国男孩和黑发男孩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海沉暮皱着眉头强压着怒气问道。 “我笑顾仲真是一个聪明人,居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异国男孩笑着说道:“我之所以找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原因。” “既然他有他的‘juie-legue’,那就让我们给顾仲建一个‘邪恶英雄同盟’吧!” ------------------------- 好吧,剧情忽然漫画向了…… 第二章:邪恶英雄同盟(2)——赌局 富人要考虑的总是太多,而混混考虑的又总是太少。 ---------------------- “怎么?为什么都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异国男孩笑道:“你们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们会代你们出面,替你们雇杀手解决r.顾吧?我们是从不正面介入你们的争斗的,以前不会,这次也不会。” “如果你们不准备出头,那组织这次聚会的意义又何在?”海沉暮带头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而你那个所谓的‘邪恶英雄同盟’,又是个怎样的计划?” 金发男孩笑了笑,打了一个手势。他身旁的黑发男孩立刻从衣兜里,翻出了一副牌。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耐着性子看着黑发男孩娴熟地洗着牌,想看看金发男孩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里说话不方便,那边有张长桌,我们不如坐到那儿去谈吧!”金发男孩说着恭敬地一伸手,然后自己便先领着头走了过去。 说是长桌,其实这张桌子旁拢共只有八张椅子,而在场的少说也有二十人出头,谁坐着好像都不合适,所以大家才会都选择沙发,木椅甚至床去坐着歇息,也有一开始就站在门边倚着墙壁装酷的,总之所有人都尽量避免着这种“平起平坐”的尴尬场面。 但此时的金发男孩,却二话不说的拉开一个椅子便坐了下去。 这下气氛就变得相当诡异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的尴尬之中。 在这二十多个富翁里,谁又敢说自己比其他人更有资格坐下?谁又敢说自己能和“那个家族”的人平起平坐? 这男孩简简单单的一坐,却变成了众人心中巨大的考验。 如果他们坐上去,迎接他们的,是“那个家族”对于他的欣赏,还是旁人对于他自大的排挤? 在上流社会中,任何一个小的举动,都可能是致命的失误。所以,富人们要考虑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 富人会考虑,但混混不会。 第一个拉开金发男孩身边位置并坐下去的,就是那一头蓝发,满耳银环的海沉暮。 金发男孩看到唐突的海沉暮,像是早算计到一般,朝着黑发男孩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阻止。 海沉暮也看到了金发男孩的眼色,笑道:“八仙桌,扑克牌,你别是想告诉我,你想赌上一局吧?” “正有此意。”异国男孩淡淡一笑,从兜里掏出了八个圆形的筹码,摆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八个人,八个筹码?”海沉暮讪笑道:“这个该怎么赌法?抽牌赌大小?” 玩过赌局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筹码可加注,那局就根本不成局,什么梭哈豪斯之类的,根本就玩不成。 “谁和你说过是一个人一个筹码了?”金发男孩挂着漂亮的笑容,可他的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谁又和你说过,这里坐得满八个人了?” 此话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 这是挑衅,也是邀请书。 一封通往地狱和天国夹缝的邀请书。 “加我一个!”此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了一个胖子,拉开了金发男孩对面的位置,说道:“不管你们赌什么,我都参加!” 异国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黑发男孩——他可以记得所有人的资料,可是全没办法和脸对上,因为对于他来说,中国人差不多都长一个样子。 “少爷没必要知道他是谁。”黑发男孩的声音阴冷而又淡定:“他不够格。” 男孩的话音刚落,胖子便忽然朝后倒了下去。 没人看清发生了什么,眼尖的人也只能看到黑发男孩稍稍抬了抬右手,与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胖子,便立刻口吐着白沫昏倒在了地上。 “你看,我说过吧?”金发男孩像是没看到眼前发生的事一般,继续侧头和身旁的海沉暮笑道:“这张桌子不一定坐得满八个人的。” 如果说刚才场面还只是安静的话,那现在就是彻底的死寂了。 这个鲁莽的胖子至少为其他人证明了一件事:坐上这张椅子,是需要“资格”的。 这个“资格”是什么?是金钱?是权力?还是在地下世界的影响力? 能做到他们这个地步的富翁,没有一个是傻子,在搞清资格的确切定义之前,没有人会再去冒险。 不过,这仍旧是富人的思维模式,而不是混混的。 “那你看看我够不够格。”从聚会一开始就一直倚着门一言不发的男子,忽然走到了胖子所倒下的位置,一脚将那昏倒的胖子踹到一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金发男孩还是没有说话,他又一次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黑发男孩。 “南十字盟的代表,不知道是王家三兄弟里的哪一个。”黑发男孩如是答道。 “老大王帝深深沉内敛,老三王释渊总是身先士卒。”黑发男孩的答案,让金发男孩的“电脑”运转了起来:“看这位的架势,应该就是三兄弟里最残暴不仁的老二,南十字盟的军师王天嗣了。既然赤光会的r.海有资格,那这位r.王当然也有资格!” 南十字盟和赤光会是整个华东最大的死对头,两家为了争夺主要几个大城市的“地下世界”控制权早已经斗了不下十年了。此刻混江龙的小徒弟碰上王四海的二儿子,这本该是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大战。 可是,这个王天嗣与海沉暮坐在一起,非但一点开战的意思都没有,而且似乎早有默契。 敌人的敌人,总是盟友——现在他们首先要对付的,是一再在他们地头强收强买,完全没有给过他们一丝好处的顾氏集团。 王天嗣的打扮非但一点都不像混混,反而有一些书生气。配上他那副银边的眼镜和那修身的西装,这哪里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王家三兄弟,这简直就是一位外资企业的部门经理。 “我大概知道你的所谓‘邪恶英雄同盟’是什么计划了。”王天嗣推了推他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道:“我想我也猜到这个赌局到底赌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在一旁的海沉暮忽然搭腔问道。 “是人头,”王天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是顾氏集团两个继承人的人头。” ---------------------- 目前入局者/代表势力: 举办者(真名不详)/“赤盾”家族 海沉暮/赤光会(兼海天房产) 王天嗣/南十字盟 尚缺五人…… ----- 哎呀呀,漫画的氛围越来越浓重了。 忽然感觉没有推荐的时候一天一更好轻松呀,好轻松呀,人一下子懒了下来…… 第二章:邪恶英雄同盟(3)——筹码 脑后生反骨这件事,没有枭雄之才的话,还是不要尝试了。 ------------------------------ “哦?那到底是怎样一个赌法呢?”海沉暮继续和王天嗣一唱一和着。 “我的猜想是这样的,这位小少爷如果觉得我说得不对,可以随时打断我的话。”王天嗣淡淡一笑道:“‘赤盾’家的人是想玩一个赌局,参加的人所需要的筹码只有一个,就是可以对付顾仲手下那批奇人异士的人。” 说着,王天嗣转头环视着其余的富翁道:“我不是商人,所以我不玩你们那些道道。我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能来这里的人,除了家底厚实以外,也多多少少都和顾氏集团有些仇隙。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藏着掖着,又或者根本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那你们确实不配参加这个赌局。”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经王天嗣这么一点,就都反应了过来。 那被金发男孩戏称为“邪恶英雄同盟”的计划,其实就是每个加入者都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干将,然后集众人之力,将顾仲和姜夜莺,还有他们的“秘密保镖团”彻底解决。 这倒也是一个方法,如果是每个人都派的话,那最后的罪责追查起来,也很难彻底查清是谁下的手;更何况海沉暮已经亲口承认自己失败数次,如果赤光会都没有办法一力解决,连南十字盟都愿意和赤光会就此坐在一个台面上唱双簧,谁又敢说自己可以一力解决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仲? 正当众人又陷入了权衡利弊的思索中时,第三个人拉出了椅子,在王天嗣的身旁坐下了。 这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男子,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两只眼睛一眯缝起来,几乎小得看不见。 还没等黑发男孩说出他的名字,男人自己便笑呵呵的说道:“你不用介绍我是谁,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敢坐在这里,就肯定是够格的!” “嗯,确实不需要介绍。”金发男孩笑道:“这圆脸的笑面虎,恐怕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了。” 笑面虎的名字叫许井高,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普通,以至于所有的人都叫他笑面虎,却几乎没人记得他的真名。 不过比起笑面虎这个外号,他在商界还有一个更光为人知,也更响亮的称呼: 三姓家奴。 笑面虎从进入商界开始,就至少改换过三次门庭,每次他离开时,都会卷走上一个他侍奉的“家主”全部的钱财,让他们落入地狱永不超生,自己则继续蒸蒸日上。 说也奇怪,每个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笑里藏刀的奸佞之徒,可却还是会有人用他,帮他,最后再被他吃掉。 ——脑后生反骨这件事,也不是什么人都学得来的。要知道上一个被冠上三姓家奴称号的人,可是冠绝一个时代的枭雄。 笑面虎许井高和顾家并没有仇,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坐在这里的原因——他的上一个“主公”,便是险些被他害得家破人亡的姜华。 笑面虎其实自己也很奇怪,他卷走了姜华全部的钱财,还诱骗他惹上了几个不该惹的债主,他本以为姜华会像他之前的老板一样,最后死得毫无声息。 但姜华没有,他不退反进,居然靠着不知哪儿跑来的“风险投资家”的资助,重新崛起,现在还入主顾氏集团,和顾恩晋对半分城,这是笑面虎怎么样也想不到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随着姜华和顾恩晋的事业越高越大,笑面虎就越来越不安。 他了解姜华,他知道这个男人绝不是什么善茬,等他彻底安定下来之后,绝不会放任这个曾经坑害过他的人安稳度日。 笑面虎做缺德事做了大半辈子,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先下手为强。 所以,这个赌局,他非加入不可。 “首先,这个赌局我是绝对会加入的,”笑面虎脸上的笑意好像永远不会消失一般,那眯缝的双眼也好像永远都睁不开:“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既然要开诚布公,那何不把我们的‘筹码’全都摆上桌面呢?” 笑面虎做事的风格只有一个字:快。所以他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快人一步。 这不,还没等其他三人答应,他就已经大声说道:“我的‘筹码’,是个道士!” 道士?笑面虎的话配上他那张很具喜感的脸,让人群中有个别人已经轻声的笑了起来。 当海沉暮说顾仲养成一群超能力怪物时,他们相信;当他们亲眼看到黑发男孩弹指间将胖子弄昏,他们相信;可当笑面虎说到什么“道士”,在场的人却只是想笑。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哪里来的什么道士? 可海沉暮没有笑,王天嗣没有笑,两个男孩也都没有笑。 “道士?是茅山崂山,还是三清九宫?应该不是王屋崆峒吧?”此时,又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人,按着笑面虎的肩膀问道。 笑面虎一侧头,就看到了来者的手指。 好长的手指。 笑面虎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手指,纤长却又苍劲有力,消瘦却又线条鲜明。 笑面虎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他的手答道:“是皂山的,不是那些大教派的,所以为了钱什么都肯做。” “是么,如果不是大道盟的那群人,那我就可以放心了。”长手友善地给笑面虎拍了拍肩上的灰,然后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黑发男孩不等金发男孩开口询问,便立刻动手了——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二手房市场从业者,黑发男孩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这次聚会的。 男孩还是轻抬了一下手腕,一根肉眼看不到的细针便立刻飞射向了长手男人。 就是这样一根细针,让方才的那个胖子在瞬间变成了昏睡在一旁的一滩烂肉。这根针上所淬的药剂,足以让一只大象在三秒钟内躺倒在地。 长手男人头也没抬,只是将手轻轻一扬,一粒豆子大小的圆粒从他手中飞出。 “种花得花。”男人淡淡地说出这四个字,悬在空中的“豆子”忽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这个小拇指指节大小的圆粒,忽然变成了一朵玫瑰花。 这是魔术?还是戏法? 都不是,别人或许看不清,但离长手男人最近的笑面虎,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不是豆子变成了玫瑰花,而是豆子“长”成了玫瑰花。 豆子的这头长出了花苞,那头长出了根须,在眨眼之间,这粒“豆子”就完成了普通种子埋在土里一年才能完成的事:开花。 那根飞针不偏不倚刚好射入了玫瑰花的花蕊,拖着这一株玫瑰花往前飞行了几毫米,便失力掉落在了桌面上。 “种豆得豆。”长手男人又说了一句,纤细的长手轻轻拂过,花朵在瞬间,又变回了种子。 种子上,还插着那根细长的银针。 金发男孩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笑了:“没想到玩魔法的也来了,请坐请坐,你绝对是够格的!” 长手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金发男孩,也不回话,只是自顾自地坐了下去。然后说道:“我对顾仲没有兴趣,我只想追回被他保护起来的,组织的叛逃者!” “顾仲那家伙还收留了流亡巫师?”男孩乐开了花:“这家伙真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看着周围四人一个都没笑,男孩尴尬地咳了两声:“好吧,那加我就已经有五位了!这个赌局其实已经可以开始……” 金发男孩的话还没说完,剩下的三把椅子居然在同时被拉了出来,在黑发男孩来得及阻止任何人之前,三个人都各自坐了下去。 “现在可以开始了。”坐在金发男孩右手边的人如是说道。 ------------------- 新入局者/所代表势力: 许井高/皂山道盟 长手男(真名不详)/组织(魔法管理会) 赌局,尚缺三人。 ------------ 还要继续两天赌局的故事,性急如小胖可以等两天再看…… 哎,正经考虑开新书的事了…… 第二章:邪恶英雄同盟(4)——重注 食肉动物之间,是没有永久有效的盟约的。 ------------------------- 在八个位置当中,最像是针毡般难以入座的座位,莫过于主办者男孩身旁的座位了。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海沉暮之外,后面加入赌局的三人全都坐在远离金发男孩的位置上。 可这新坐下的三人之中,有一人就特意绕了一个圈,拉出了男孩身旁的椅子并坐了下去。 当他一坐下来,金发男孩的脸色都稍微变了变,而其他还站着的人,更是彻底地一脸铁青。 在这个房间里,除了男孩左手上的赤盾纹身所代表的家族势力之外,恐怕就要数这个男人的影响力最大了。 这个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四方脸的中年男人,并没有确切的身份——他既不是黑社会,也不是商人,更不是什么超能力人士。 但是,他却有一个能让所有人马首是瞻的隐形身份:政府意向“揣测”人。 没有任何政府官员或是机构会承认他的身份,他也没有任何的一官半职。但他每一次的判断和发言,都会极端“巧合”的和政府的办事方针重叠起来,而且分毫不差。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认识什么达官贵要,还是有什么别人别人不知道的门道,他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来自“高层”的准确信息,也最能揣测领导层们对于事态发展所保持的态度。 没人敢去问他的名字,大家都只知道他姓马。所以他们都在背后这样称呼四方脸为:马半仙。 “马半仙”一坐下来,就立刻喧宾夺主地说道:“许先生已经把他的筹码摆上了桌面,那余下的各位呢?” 才一上桌,就要别人亮底了么?这个“马半仙”还真是官腔十足。 不过既然连坐在半仙身旁的金发男孩都没有出声反对,说明他的这个问题,确实是众人都想知道的。 “顾仲和姜夜莺的家宅都在我们的地头,所以要动手必须有我们的配合。我们会给诸位提供所有所需的交通工具,通讯设备和材料供给,当然还有各式的武器。我们也会派一些人替大家赢得足够的时间,还会雇佣一些杀手配合大家的行动。”文质彬彬的王天嗣推了推眼镜说道。 确实,要在南十字盟的地头动手,当然需要南十字盟的允诺还有配合,王天嗣一起手就占了先机。 比起王天嗣那大段大段的解释,蓝发的海沉暮就干脆了许多,他的答案只有四个字: “三武成军。” 此话一出,原本气定神闲的王天嗣,表情微微有了一些变化。 “三武成军?那不是混江龙的老底么?你师傅和顾仲结了多大的仇啊这是,连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用?”金发男孩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乐开了花来形容。 海沉暮淡淡一笑,并么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很享受现在王天嗣那副“上当受骗”的表情。 之前南十字盟和赤光会是如此约定的:他们只负责为刺杀行动准备材料和清空场地,自己绝不参加。因为顾仲要是一死,第一个受怀疑的肯定是本地的黑势力,他们既想除掉顾仲,却又不想惹火烧身。 只是,饿狼之间的盟约,又有怎样的束缚力?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南十字盟的王天嗣和金发男孩之外,都没听过什么是“三武成军”。但从王天嗣吃了哑巴亏的黄连脸,还有金发男孩笑得合不拢的嘴,他们就可以猜出个大概了。 如果让“三武成军”在自己的地头杀了顾仲,到时候黑锅非但要南十字盟背也就算了,而且赤光会还因此讨好了“赤盾家族”,等于又获得了一个隐形的大投资商,这对于南十字盟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妈的,这个海老四的儿子,还真有一点心机。吃了一个哑巴亏的王天嗣,也只好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吞。 你个蓝毛小鬼,别高兴的太早,等到了咱的地头,有的是你的苦头吃!看着海沉暮的坏笑,王天嗣心里暗自赌咒着。 海沉暮的得意笑容还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长手男人的话给彻底镇住了。 “我的筹码是三个魔法师。二男巫一女巫,其中一人是紫袍级。”长手男人摆弄着插着银针的“黑豆”,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组织”的魔法师里,是按袍色的深浅来分级的,最浅的白色为入门级(注:第一卷的越莹越鸣姐弟),高一级的蓝色为巫级,再高一级的紫色为法巫级,而最高级的黑袍灵巫,整个“组织”里也只有不到三个。 紫袍级的法巫,已经可以做到在一定的条件下呼风唤雨,翻江倒海了。莫说是一个人,只要条件允许,材料齐备,紫袍法巫的力量足以与千军万马相提并论。 不过,听说魔法师管理协会要出动紫袍法巫的金发男孩,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笑得开怀。 男孩知道,“组织”只会为自己的利益进行考量,如果要追杀一名巫师,他们最多只会派遣三名巫师追捕,在保证解决目标的同时,又不会浪费资源。 “”肯出动包括法巫在内的三名巫师追缉,而且还派人出席自己的聚会,那说明流亡的那位魔法师,至少也是紫袍级别的。他们没有把握能够独力拿下流亡巫师和他的伙伴,所以才会赶来协商。 看来顾仲的“战警”们,要远比自己想象的难对付,金发男孩暗自思忖着。 接下来,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另外的两个“新人”身上。 先开口的,是坐在王天嗣左侧的一名男子。 他一开口,就报出了一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和名词:“我的筹码比较多,是五个幽煞,十个地鬼,还有三十个缚灵。” “这是哪位?”不认人脸的金发男孩困惑地转头朝身后的黑发男孩问道。 当他一转头,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僵硬的脸。 黑发男孩看着刚才说话的人,脸上写着说不尽的恐惧。 金发男孩很惊讶,从他认识黑发男孩儿起,他就没有见他怕过任何一个人。 ——除非,他怕的根本就不是人。 “这……这怎么可能?”黑发男孩儿难以置信地颤声问道:“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是……” “我应该呆在自己死的地方,直至阳寿用竭的那一天到来之前,都要承受无限的痛苦是么?”男人淡淡一笑道:“看来小伙子你还挺懂些门道的。不过你的那些知识已经过时了,即使是死人,也是会进步的嘛!” 看着除了黑发男孩之外的所有人都用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男人理了理衣服,优雅地站起了身,向金发男孩伸出右手道:“还没介绍过我自己,我是‘煞鬼盟’的代表,名字……名字这玩意我早已经忘了,毕竟那是活人才需要的东西。” “我的一个幽煞,也就是你们俗称的‘鬼’了!”男人笑着自我介绍道。 -------------------------------- 新入局者/所代表势力: 马半仙(真名不详)/高层意向(?),新七杀组。 幽煞男(真名不详)/煞鬼盟 赌局,尚缺一人…… ---------------- 编者按:南十字盟,皂山道盟,煞鬼盟……哎呀,我真的好喜欢“盟”这个字呀…… 这是一本和谐的扑书啊,不会因为马半仙自己“胡乱”揣测了一下高层意向,就变成有违和谐了吧?希望不会…… 第二章:邪恶英雄同盟(5)——见鬼 你不相信的,并非不存在。 ------------------ “鬼?那是什么东西?”一旁的笑面虎哈哈笑道:“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是个死人吧?一个长得和活人一模一样的死人?”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笑得那么开心。”仍在拨弄着手中豆子的长手男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笑面虎乐呵呵地问道。 “因为你不相信的东西,并不是不存在。” 这次回答笑面虎的,不是别人,正是笑面虎自己。或者准确得来说,应该是另外一个“笑面虎”。 笑面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面孔,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幽煞的脸已经变成了笑面虎的样子,一样平凡的面孔,一样眯缝的双眼,一样久不散去的笑容。 笑面虎看到幽煞变出的自己,忽然一下子笑不出了。 幽煞顶着笑面虎的脸,看到笑面虎本人僵硬的面容,自己也笑得更开心了。 “说实话,比起你的脸来,我更喜欢这位眼镜先生的派头。”幽煞说完手在脸前一晃,就像是玩了一次川剧变脸似的,幽煞的脸又变成了王天嗣的样子,就脸那鼻梁之上的银边眼镜,都完全是别无二致。 王天嗣虽然面色不变,但心里却也有些犯恶心。只是碍于“赤盾”和“半仙”都在场,不然纵然对手是鬼怪,按王天嗣的脾气也早把他撕成八块了。 “好了,r.幽你也别再玩了,总之不管是人是鬼,既然坐在一张赌桌上,咱们就是赌友。”金发男孩闻出了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扯开话题道:“就是不知道r.幽你怎么也和顾仲有矛盾?r.顾做了什么连鬼怪都开罪的事了么?” “何止是开罪!”幽煞变回了自己一开始的面容,长叹道:“这个姓顾的培养自己的‘超级英雄’也就算了,本身也和我们不搭界,可他还养着一群‘驱魔人’,这个我们就比较头疼了!” “驱魔人?”这次搭话的,是坐在马半仙和幽煞当中的,最后一名入局者。 “是啊,就是一群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凭着一些我们都没见过的古怪道具,自说自话地就将我们的一些同伴给解决了。”幽煞说着,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怒意:“这些该死的苍蝇跑得又快,数量又多,杀了一批还有一批。ww.而且总和我们杀了他们的亲人似的,一个个都恨不得和我们同归于尽。也不知道这些活人和我们已经死了的人较什么真。” “你们没有么?”一直沉默的海沉暮忽然开口反问道:“你们真的没有害死那些‘驱魔人’的亲人么?” “嗯,你知道做鬼做久了,记性就有些不好。”幽煞摸着自己的脑袋作状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道:“而且在座的各位谁敢说没害死过少说几十个人?虽然咱们人鬼殊途,不过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差别罢了。” 幽煞的话,让整个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站着的富翁们甚至都可以嗅到王,海,许三人对幽煞的不快和鄙夷,他们丝毫不怀疑这几个家伙随时会因为任何鸡毛蒜皮的理由而开战。 “那他们到底会不会超度?”此时,那最后一名入席者忽然开口转移了大家注意力的焦点。 “超度?超他个鸟魂灵!”听到这个问题,幽煞竟然怒不可遏地爆出了脏口:“要只是超度,我们也不需要出动那么多人力来解决这个麻烦了!” “也就是说,他们是群不会度灵的驱魔人……”男人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这样一说的话,他们估计会惹上比幽煞你还要可怕十倍的家伙。” “哦?是谁?”幽煞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个人是谁,我想我旁边这位半仙先生更清楚吧?”男人说着将“包袱”扔给了一旁的马半仙:“毕竟那位‘可怕先生’,当初可是这位半仙的手下!” 闻言,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一直稳如泰山的马半仙。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吧?”马半仙淡然一笑道:“我哪敢是你们这些大神的上司,快别折煞我了,我只是一个带队的人罢了。而且硬要说起来的话,你当初不也是我的‘手下’么?” “真不愧是马半仙,换了个马甲也骗不过你!”男人笑得异常开心:“过会儿我们再叙旧吧!今天你来这儿,不会只是为了显摆自己官威的吧?你的筹码是什么?难道才过了三年,你又找了一批‘怪物’回来了?” “你真会开玩笑!我从哪儿再去搬像你们这样的七尊大神回来?”马半仙虽然言语间笑意十足,但他的脸上却没有笑意:“我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七个不争气的家伙勉强凑了凑数,搞了一个新的‘七杀组’。虽说和你们那一代的七个怪物确实不能比,不过当个筹码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没问题,有问题才出鬼了!“男人”在心里暗暗骂着,什么“凑数”的家伙,给这个半仙老狐狸选中的家伙,本事会差到哪儿去? “七个人都来?应该不会吧?那是要对付原子弹才会用上的大场面吧?”“男人”继续试探着问道。 “你说哪儿去了,你们当初七个人一起出动过几次?”半仙呵呵笑道:“这次来的只有两个,实在是让人见笑了!” 见笑?见笑你个鬼啊!“男人”眉头紧锁,两个“七杀组”级别的家伙,恐怕是谁见了都笑不出来的吧! 黑社会杀手,三武成军,紫袍巫师,皂山道士,幽煞地鬼,再加上两个“新七杀组”的成员……看来这次的彩头,远比“男人”想象得要难赚得多。 “这位先生先别和r.马聊那么开心了,您还没说您的筹码是什么呢!”金发男孩的话,打断了“男人”的思索。 也罢,相信这难赚的“彩头”,一定要比普通的“彩头”来得更大,更诱人吧! “我只是一个人,和在座的诸位比起来,我的筹码恐怕是最小的了,不提也罢。”“男人”笑着答道:“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赤盾’家的少爷为我们准备了怎样的筹码?” “我?”金发男孩没有料到对方会把这皮球又踢回给自己,笑道:“我能有什么筹码?我们家不认识那么多奇人异士,也不会参与这次的行动。” “我能做的,只是为大家准备一些闲暇时打发时间的娱乐项目而已。”金发男孩说完一敲响指,黑发男孩便将早早拿在手上的扑克牌按到了桌子的正中央,而另外两位一袭黑色西装的男子,也拎着两个同样宽大的皮箱站到了金发男孩的身后。 “在‘你们’的赌局完成之前,我们可以在这里玩一玩牌打发一下时间,而玩牌所需要的筹码,当然都是由主办方来供应的。”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八个筹码一人一个分发开去:“一个筹码代表一个,大家可以随便玩。因为这一箱筹码,都是为了‘娱乐时间’的赢家准备的。” 说完,一只厚重的箱子被摆上台面,听着箱内发出的碰撞声,这里面起码有上千个筹码。 一个筹码是一个(illin?百万?),那一箱筹码的话……尽管在座的都是有钱人,但一下子看到如此阔绰的出手,也不免抽了一口凉气。 但赤盾家的豪爽,这才刚刚只是开了一个头。 “碰”,又一个箱子也被放到了桌子。 “至于这一箱,是给那个‘真正’赌局胜利者的‘头彩’。当然,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在说谁第一个杀了顾仲和姜夜莺,谁就能拿到这笔钱。这样说起来就好像我是在买凶杀人你说是不是?”金发男孩说着,自己被自己的“笑话”逗得笑了起来。 男孩一笑,在座的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赤盾家族没有组织杀人,他们只是组织了一个赌局而已。“赤盾”所出的赏金,也只是给赌局的胜利者而已。 所以,杀人这件事,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说这个笑话,好不好笑? 既然好笑,那当然要放声大笑。 当大家全都笑够之后,所有人又将目光转向了唯一一个还没有报出自己筹码的“玩家”,那个总是将“皮球”踢给别人的男人。 “男人”看着众人或好奇或鄙夷或警惕的眼神,只是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卡片,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这是一张,只有一个字的名片。名片的中央,端端正正地写着一个字。 一个去了点字头的“文”字。 “我的筹码,就是我自己。”“男人”笑道。 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变成了女声。 妖冶的女声。 真是活见鬼了,在座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想着。 --------------------- 新入局者/所代表势力: “马甲”男(真名不详)/文蛊生(文家言咒师) 赌局,开始! --------------- 哎呀呀,终于介绍完了(大概),在大众的怨念之中,故事终于可以回归主线了 明天约会(hyeah),照常一更,只不过时间不定,大家可以打打球,泡泡妞(钓钓凯子),然后回来一看“嘿,他更新了嘿”。这感觉会很奇妙的~~~ 第三章:文女王驾到!(1)——断头文 求财不惜死,唯取富人头。.ne ------------------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姜夜莺确定自己看到了她认为她绝不会看见的东西。 恐惧,言先生的脸上出现了恐惧。 姜夜莺记得言先生的表情,每一个表情,或猥琐,或讥讽,或阴险,或淡然的表情。 但姜夜莺从没有在言先生的脸上,读到过恐惧。 而现在,当言先生看到那张卡片上那缺了一点的“文”字时,他的脸上出现了恐惧。 淡然,却真实的恐惧。 这一瞬的恐惧至少说明了一件事,和姜夜莺预想的一样,这张卡片确实代表着一个棘手的麻烦。 不过姜夜莺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麻烦”会让言先生也觉得棘手。 恐惧一闪而逝,停留在言先生脸上更长时间的,是惊愕。 “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两个月前有了谕家烂好人的消息,现在就连文家玩木偶的都来了。”回过神来的言先生,一脸苦笑的叹道:“看来是真的没人把我说过的话当回事儿了。” “你认识这张卡片?它是什么?”姜夜莺急忙问道:“为什么阿仲在接到这张卡片之后,就有些神经紧张,而且好像如临大敌似的?” “是你的那位自闭男友收到的?”言先生似是嘲讽,又像自嘲地笑了笑:“那他可以准备后事了。” “求财不惜死,唯取富人头。”言先生翻弄着卡片,若有所思地长叹道:“那个极端仇富的金丝雀,又开始吃人了!” -------------------------- “断头文?”当卡片一摆上桌面,桌旁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发出了惊呼。 黑社会杀手,道士,巫师,鬼怪,半仙的手下……这些东西有人相信,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当每个“筹码”被摆上台面时,总会有人向身旁的人小声的询问,因为这些东西毕竟有些太过背离现实,让人不免有些怀疑。 但当“断头文”的卡片一出现,所有人都只是惊讶或恐惧,没有人再提出任何的质疑。 因为他们都或多或少地听过这个“人”的故事。 在富翁的社交圈里,“断头文”的名字拥有类似于开膛手在19世纪的伦敦的影响力,甚至更甚。 对于这些生活豪奢的富人来说,这个名字充满妖邪的魅力,同时也是危险的代言词。 “求财不惜死,唯取富人头。” 与“断头文”的卡片一起流传开的,还有这句五言的小诗。 “断头文”是个杀手,是个视财如命的刽子手。 只要你付得起钱,他可以为你杀死任何一个敌人,而且从不失手。 只是如同其他所有高价的杀手一般,这些行业里的“精英”人物,总会为自己设下一些奇怪的规条。 而“断头文”的规条只有两个: 在每次下手之前的24个小时,他会先给目标寄送一张卡片,一张上面只有半个“文”字的卡片。 这张卡片,喻示着死神即将降临。 你可以为自己准备后事,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度过这一天,也可以想尽办法竭尽全力为自己的生命而搏斗。 只是,死亡却不会晚来一秒。 没有人可以逃脱死神的制裁。正如没有人在收到“断头文”的卡片之后,仍能活过24个小时一样。 “断头文”,从不失手。 死神,从来准时。 ——这就是“断头文”给自己设下的第一个规条。 而这第二个规条,则约束着“断头文”对于目标的选择。 他,只杀富人。 如果你想请他杀害一个无名走卒,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无论你搬动金山银山,他都不会动手。 他,只杀富人。 今天你可以花重金请他杀人,但到了明天,你一样可能被他杀死——因为只要你请得起他,你就在他的“可杀名单”之内。 他就是这样一个古怪的杀手,收富人财,取富人命。 有人觉得他是现世的佐罗,却也有人认为他是离开电影屏幕的aw(竖锯),有些人恨不得一辈子都听不到这个名字,有些人却很希望能找到他,然后付钱给他,让他替自己除掉眼中之钉。 不过,这个“断头文”究竟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甚至是不是人,没人真正地知道。即使有几个人自称曾经雇用过“断头文”,但他们对于“断头文”的身份也总是含糊其辞,有些人说他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又有人说他是风姿绰约的少*妇,甚至还有人说他是一个十岁都不到的孩子。 总之,说法千奇百怪,真实却依然在云雾之中。 而此刻,这个在富人圈里可以用来令婴孩止啼的名字的主人,真真实实地坐在了众人之间。 “老夏,你怎么了?”就在“断头文”忽然开始用女人的声音说话时,人群中走出了一名与“断头文”年龄相仿的男子,拍着男人的肩膀说道:“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是‘断头文’?这可不是你说笑的地方!” “老夏?”“断头文”皱着眉想了想,恍然道:“哦!你是在叫这身‘马甲’是吧?他原来姓夏?哎呀,夏先生你好!”他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用左手握住右手,像打招呼一样上下摇晃了几次。 老实说,这么一个娇媚的女声,从老夏那个中年男人的嘴里传出,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即使是在座的其余七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鬼?)物,都不免有些反胃。 似乎也是发现了这种反感的情绪,“断头文”重新变回了“老夏”的声线,和身旁的男人说道:“你放心,没人出钱要你朋友的命,我只是借他的身体用一下,完事儿了就还给你。”“断头文”说着,指了指按在肩头的手:“所以现在,请你先把放在淑女身上的爪子给移开。” 话音一落,老夏这位朋友的手,立刻就缩了回去。 男人一愣,他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啊!他的手怎么会自己就放开了? 他的惊讶还没完,“断头文”手一挥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有多远滚多远吧!” 随着“断头文”的手一落下,这位老夏的朋友,便真的躺到在地上,抱成团往远处滚去。 这么一个富翁,一个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居然像是一个球一样滚如了人群。众人不自觉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人球”就这样一路向前滚着,直到撞上了一堵墙,他才算停止了滚动,头晕目眩地躺倒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原来你就是传言中的那位只杀富人的‘断头文’,实在是久仰了。”无视着身后富翁们的惊呼,海沉暮像是完全没看到发生过什么一般,泰然自若地问道:“不知道文——我也不知道究竟该称呼你先生还是小姐——你和顾氏集团有什么仇隙?” “仇隙?那是什么东西?”“断头文”敲了敲台面上的筹码笑道:“我只认这个。哪里有钱可以赚,有富人可以杀,我就去哪儿。像这位小爷一出手就那么阔绰,我哪儿有不凑个热闹的道理呢?” “只可惜‘赤盾’的出手虽然阔绰,但这钱却未必进得到文兄你的兜里呢!”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天嗣煽风点火道:“这里除了我,其他人的筹码可都个顶个的结实呢!” “断头文”闻言,爽快地摇了摇头道:“没用,再多厉害的家伙都没用。因为你们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 “你们就尽量和什么顾家自己养的‘战警’,什么驱魔人斗个天昏地暗吧!到了最后如果不解决‘那个人’,你们也只是白费力气。”“断头文”说着,悠闲地将筹码在指尖翻转玩弄起来。 “那个人?”场内唯一清楚知道“断头文”真实身份的马半仙皱了皱眉,因为他已经猜到“文”所指的是谁。 毕竟,这里可是他的城市。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找人去打招呼了。”“断头文”笑道:“毕竟到了主人家,总不能连招呼都不去和他打一个吧?” 马半仙干笑了一下,心里却早已将“断头文”翻来覆去骂了个遍——这哪里是打招呼,分明就是下战书! 这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那家伙”?如果再加上之前提到过的,会被不专业的驱魔人惹火的“另外一个人”,难道当真有三个言咒师,在这里聚首了? 这下,连一向自命“半仙”的老马,也猜不到事态究竟会如何发展了。 -------------------------- 当言先生正和姜夜莺解释着她将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时,他身后那并未锁上的房门,被悄悄地推开了。 来的,又会是谁呢? ----------- 这一次的字好多呢……哎呀,约会就是哈皮啊…… 回来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下周依旧裸奔,所以还是每日一更 好消息是:………………我还在更也! 趁还没有西红柿砸过来之前,溜走…… 第三章:文女王驾到!(2)——开战? 有的时候,沉默比什么都好。w. ----------------------- “先生你好,我是来打扫房间的,不打扰吧?”推开房门的是清洁房间的饭店女工,她恭敬地鞠了一躬问道。 言先生上下打量了年轻的女工好一会儿,开口问道:“怎么又换人了?原来那个王姐呢?” 女工一愣,笑着答道:“先生你一定是记错了,我已经上了半个多月的班了,之前那位大姐也不姓王,姓李。” “啊,那是我记错了,没事儿,你干你的,别理我们。”似乎没什么问题,言先生确认过女工的身份无可疑之后,便不再理会她,和姜夜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道:“所以,你的那个小男友接到了这张催命符,所以又想来找我救命了?” “他才不会找你。”姜夜莺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恨不得这辈子都见不到你,怎么会再来找你救命!” “不找我的话,他又准备怎么做?”言先生依旧还对那个害怕自己的顾家少爷印象深刻:“顾家的人可不是那种会枯坐等死的类型啊!” “说的像是你很了解他一样。”姜夜莺的表情五味杂陈:“那你倒是说说,你认识的那个顾仲,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处理?” “这个你不该问我吧?你才是他的未婚妻吧?”言先生漠然道:“你总不会连你家男人这几年里做了些什么事都不知道吧?” “我怎么像是闻到了一股醋劲儿?”姜夜莺丝毫不示弱地回道:“你可是无所不知的言先生,你知道的总比我多吧?” 言先生和姜夜莺像是斗鸡似的互瞪了一会儿,忽然忍不住都笑了。 言先生和姜夜莺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每次对话,几乎都会以这样的斗气作为结束。 这种在三个月前还会让两人都气得满脸通红的争执,在时过境迁之后,居然只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人,真的是很奇怪。 言姜两人虽然从未有过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感情联系,但现在,他们之间却存在着一种,分手的旧情人才会有的默契。 尴尬的默契。 在笑声过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忽然之间,“顾仲”成为两人都不想碰触的话题。 事实上,这个时候两人不想有任何的话题——有的时候,沉默比什么都好。 --------------------- 言先生很不喜欢现在弥漫在房间里的气氛。 优柔寡断,儿女情长,感情纠结,还此时无声胜有声……这些东西随便哪一个够让言先生起大半天鸡皮疙瘩的。所以,想尽快转变整个气氛的言先生,开始目光游移起来,想找到随便某个物件,来展开一个与当前的气氛完全无关的话题。 也就是此时,言先生注意到一个东西,一个与环境很不相衬的东西。 高跟鞋。 或许作为观者的您会问,高跟鞋有什么奇怪的?女人穿高跟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 ——没错,如果穿高跟鞋的是姜夜莺,那就一点都不奇怪。可是,当高跟鞋穿在一个清洁女工的脚上,这就有些古怪了。 如果一个女工真的穿着这样一双高跟鞋,为了打扫,清洗,整理床褥等杂物忙上整整一天,那她的脚就基本可以三天不用走路了。 所以,如果这个年轻女工不是想显摆她那双小粗腿勾引言先生的话,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不是一个清洁女工。 这样想着的言先生,面不改色地朝姜夜莺打了一个手势。 姜夜莺也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当言先生一指女工的鞋子,她就已经了解了大致的情形。 “好吧,既然你这么诚恳地问了,我就回答你吧!”言先生面朝姜夜莺,背朝仍在拿着吸尘器除尘的女工,右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了黄色的粉末,嘴上却说着之前的话题:“我如果是自闭小仲,我就会找一个地方挖一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藏一整天。” “哦?那样的话,这个什么‘断头文’就会找不到阿仲了?”姜夜莺配合言先生说着,接着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躲上一天的话,我就有时间对付这个‘捞过界’的文蛊生了!”言先生说着,忽地一个回身,黄色的粉末向女工劈头盖脸的撒去。 “圆” 随着言先生的左眼发出绿光,黄粉在空中画出了一个金色之圈,将女工给困在了圈内。 --------------------- “啊哦!” 在赌桌上玩得正欢的“老夏”文蛊生,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 此刻以金发少年为首的八人,玩起了“德州扑克”,同时等待着杀手集团的进一步消息。 “怎么了?又是一把臭牌?”坐在他身旁的半仙调侃道。 反正输赢都是“赤盾”家的钱,再加上众人的心思都不在这张赌桌之上,所以赌局的气氛丝毫不紧张,这群“临时盟友”偶尔还会互相开几句玩笑。 “看来老文你虽然擅长杀人,赌博这方面却不在行呢!”幽煞悠然地说着,别看他是个鬼,到目前为止,居然还是他赢的最多。 幽煞说完悠然地将牌一开,一对a。再加上赌池中央五张牌里的一张a一对j,幽煞这把牌玩出了一个“葫芦”,看来这把又是这个“死鬼”赢得盆满钵满了。 “同花顺。”文蛊生将牌一摊,两张黑桃,一张10一张,配上赌池里的黑桃a,j和q,拉出了一条刚好压过葫芦的同花顺。 “哎呀,话果然不能说得太满!”幽煞丝毫不在意地将筹码推到文蛊生的面前,疑惑地问:“既然牌那么好,你刚才‘啊哦’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些小花样被人拆穿得比想象中快,所以有些惊讶罢了。”文蛊生淡淡一笑道:“没事,我们继续。” ------------------------ “哎呀呀,我以为小言你还要打情骂俏上个半天,才会发现我呢!”女工看见自己被黄色的光墙所围,既不惊讶也不慌张,只是媚笑道:“看来你果然是有恋长发癖啊!难道是因为我剪了短发,所以才不要我的?” 女工说话的声音,和刚才进门打招呼时的声线完全不一样。方才还唯唯诺诺的声音,现在却不但自信,而且妖冶无比。 言先生没有回答女工的问题,只是用力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她的灵魂一般看着。 “果然是你,文蛊生。”言先生嘴角一撇:“我当初应该说过‘这里是我的城市,你们少来这儿惹事’吧?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想引发战争么?” “什么‘你的城市’,这里可是大上海,冒险家的乐园!”“女工”笑道:“这里有这么多有钱人,我怎么可能不来揽些活儿?小言不是这么狠心想饿死自己的旧情人吧?” 看着笑得媚态横生的文蛊生,言先生却没有觉得好笑的意思。 相反的,言先生的脸上,出现了杀气。 “你该知道,你这是在引发战争吧?”言先生看着文蛊生,左眼中的绿意更盛。 读到了言先生的愤怒,文蛊生也不笑了。 “开” 那幽鬼般空灵的声音,配上文蛊生本来魅惑力极强的声线,有一种别样的诡异感,就好像是死之女神,在你的耳畔低语一般。 接着,文蛊生便张开了双眼。 血红的双眼。 “如果你是一定要打到鼻梁底下,才会知道战争早已开始的‘联盟国’,那就让我炸了你的‘巴尔干’吧!”文蛊生说着伸出手,按上了黄粉画出的光墙。 “散” 言咒一出,光墙立刻崩坏成无数的金色碎片,破裂而开。 “让我告诉你吧,小言。”文蛊生用那如染血的红宝石一般的眸子看着言先生,一字一顿道:“战争,从来就没有结束过。” ----------------------- 哇,碰头了也,会发生什么事呢?好期待…… (天音“你是作者嘛喂,你期待个鸟啊嘛喂,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吧?) 第三章:文女王驾到!(2)——肉搏战/上 在“战争”的世界里,没有卑鄙,没有无耻,没有毒辣。在这个世界,只有活下来的,才是胜者。 ------------------------ 对于文蛊生用言咒破掉了言先生的“圆”字言咒,言先生看上去颇为惊讶。 “现在用‘傀儡’都可以使用言咒了?”言先生感慨道:“三年不见,没想到你进步了这么多。” “我进步的,可不只有这方面哦!”文蛊生风情万种地走到言先生面前,用右手去碰触言先生的嘴唇,一语双关道:“或许你可以用它告诉我,你有没有退步?” 言先生既没有用嘴,也没有用唇回应文蛊生的挑逗。他只是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拍开文蛊生的手,然后顺势往前,一下扼住了文蛊生的咽喉。 “即使你的‘傀儡’能用言咒,我要杀他们还是像捏死蚊子一样容易。”言先生手上渐渐用力,将女工的脖子勒得越来越紧:“如果你要战争,我就给你战争!” “我……我想和你叙叙旧情,你却只记得打打杀杀。”尽管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但文蛊生却像知觉不到窒息的痛苦一般笑道:“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真让我们女人寒心哪!好吧,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 说着,文蛊生伸出右手抓住了言先生的手腕,言先生立刻感觉到手腕处传来一阵生疼。 别看文蛊生的手臂手腕极是纤细,但她的手劲却是难以想象的大,言先生甚至都可以听到自己的骨头在传来一阵哀鸣。 “坚” 阴森低沉的言咒之声从言先生的口中传出,他的手腕立刻像是被铺上了一层钢铁般坚硬。 如果再晚上几秒,说不定言先生的手腕就被文蛊生活生生给掰断了。现在文蛊生的“傀儡”操纵技巧又提高了,原本她要将被她操纵的人变成“超人”,还需要花上半分钟,现在居然几秒之内就可以完成,看来这几年文蛊生真是一点都没有浪费。 只是,在进步的也不只有文蛊生而已。言先生的“坚”字言咒成效的时间,也远比三年前要来得快得多,这从文蛊生惊讶的眼神中,也可以读出一二。 只不过,纵然成咒速度已经够快,但文蛊生也已经将言先生的手从自己的喉头移开了,那钢铁之爪并没有来得及捏碎女工的咽喉。 正当二人还在较劲时,言先生已经左手一扬,一把黄粉便撒到了文蛊生的脸上。 ——这黄色的粉末,除了作为施放言咒的代价之外,在言先生的手里,偶尔还有“石灰粉”的功效,在战斗之中来上这么一下,对手估计死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对手是个女人,居然还玩撒石灰粉的招数,就连一旁的姜夜莺看着都觉得卑鄙。 言先生的字典里没有“卑鄙”,只有“最简单的胜利”。可以花一分力气去完成的事,他绝对不会用十分力。 “唔!”粉末钻入了文蛊生的眼睛,女工立时疼得睁不开眼,不禁收手去揉眼睛,也就在此时,言先生的另一个拳头已经照着文蛊生的肚子打了过去。 如钢铁般的一拳击中的女子柔软的小肚,文蛊生立刻感觉到胃内四海翻腾,一股反胃感直冲她的喉咙口。 “你还真是……不懂怜香……”文蛊生的抱怨还没有完,就被言先生抬起的膝盖砸中了面门,把剩下话给硬生生撞了回去。 “如果你也算是香玉,那黑蜘蛛都能算是无毒无害的善良昆虫了。”言先生顺势用左手手臂缠住文蛊生的头,然后不停用右拳击打着女人的肋部。 一拳,一拳,又一拳。 在一旁的姜夜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这哪里是两名言咒师在对抗?这就是两个混混在互相扭打,而且还是拳拳要命,招招拼死的打法。 “那你就尝尝,黑寡妇的毒刺吧!” 就在姜夜莺以为文蛊生会被言先生活活打死时,女工忽然往下一蹲,伸出穿着高跟鞋的右脚,狠狠地踹向言先生的膝盖。 ——她瞄准的不是坚硬的膝盖骨,而是膝盖下方一寸的肌腱。 现在言先生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已经坚弱钢铁,文蛊生想敲碎任何一寸防御都是不可能的。可她的鞋跟踩上的肌腱,是“膝跳”反射神经区域。 (作者注:大家可以试试敲打膝下,看看自己的脚会不会不自觉地踢起来,很好玩的哦!囧) 纵然是钢铁般的身躯,也无法抹去人本身神经的反应。所以,言先生的左膝受了这么一击,立刻感到一阵酸麻,他的重心也一瞬之间产生了不稳。 “力” 看准机会的文蛊生,用那魔女一般的嗓音念出了这个言咒。 文家的“力”字言咒运作的机理和言家完全不同,却可以产生相似的效果。 “嗙!”一下子,原本压制着文蛊生的言先生,被反过来按倒在了地上。 ---------------------------- 文纵人,谕使鬼,书通五行言知命。 言咒师四大家族,每一家都有独立的言咒体系,他们各自擅长的言咒不同,也有不同地获取阳寿的方式:言家会使用所有类型的言咒,而他们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并操纵别人阳寿的家族;谕家则使用“双生”的方式,培养属于自己的鬼咒师,他们是唯一拥有看穿别人“阴劫”的能力的一族。 至于文家,他们所擅长的言咒只有一种,那就是“寄灵咒”。这是一种只有文家独有,甚至连皇族的言家都完全不通晓的特殊言咒术。 用其他三家的称呼方式,“寄灵咒”也有另外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傀儡咒。 顾名思义,“傀儡咒”的效果自然便是操纵傀儡,那么,文家所选中的傀儡是什么呢? ——答案不是“什么”,而是“谁”。 文家最擅长,也只擅长做的事,就是将人当作傀儡,给他们连上操纵的绳线,让他们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 只是,文家的言咒术似乎对于其他家族的言咒师们并没有效果,这也让拥有强大力量的文失一族,在四大家中成为最抬不起头来的一个分支。 他们只能操纵普通人,就连那些意志力强劲一点的修道修佛者,魔法师又或是超能力者,都会对文家的“傀儡咒”有一定程度的抵抗效果,稍一操纵不好,文家的人很可能就会惹火烧身。 所以,将文家人说成是最弱的言咒师,恐怕其他几家人也不会反对。 但是,在千百年里的研究与“定向进化”中,文家渐渐发现了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方法。 鬼上身。 ------------------- 哎呀,言咒师的战斗没有天火流星,没有气流对撞,没有召唤兽到处乱跑,没有王八之气一抖就破楼翻车的还真是对不起各位观众了诶…… 第三章:文女王驾到!(3)——肉搏战/下 赢非赢,输非输。 ----------------- 被鬼魂附身的人,力量较之一般人要来的大上许多。在第三卷中,被孙泽彬附身的女孩姚笑盈都可以使出让言先生都挣脱不得的怪力,如果碰上极个别鬼怪完全取得身体操纵权的附身者,那此人(鬼)的力气就会变得惊世骇俗,要干出类似 “单手举鼎”之类的事,也未必没有可能。 而文家的言咒师正是利用这个原理,来对自己的傀儡进行强化——文家言咒师可以将自身灵魂的一小部分,放入被自己操纵的傀儡体内,便可以从内部激发 “傀儡”的身体潜能,让被操纵者在短时间内,获得可以与奥运冠军一较长短的运动能力。 而此时文蛊生所使用的 “力”字言咒,其实并不能算是言咒,它只是一种 “寄灵咒”的定向激发,通过对于人体和灵魂的双重控制,激发人体最大的潜能,让这个穿高跟鞋的 “女工”,在一瞬间变成了单手可以劈砖碎石的大力士,将夹住他脖子的言先生给硬生生用腰腹力给抬得双脚离地,再将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我还是喜欢在上面。”虽然双眼被黄粉刺激地睁不开,鼻梁又已经被言先生的膝盖敲断,但文蛊生还是在笑着。 只是那原本应该是妖冶感十足的笑容,配上已经被揍得歪七扭八的五官,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虽然有 “坚”字言咒护体,这一下摔得不疼不痒,但被文蛊生的怪力之手死压住胸口的言先生,却也愣是起不了身。w. “你知道,从下面看上去,你的样子更丑了。”言先生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打趣道。 文蛊生笑道“谁让你下手这么重,把我的‘马甲’给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下次我再挑个好的就是了……” 文蛊生的话还没有说完,言先生便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反击。 虽然被按住了胸口让言先生抬不起上身,但他的两只脚却一收一送,朝文蛊生的胸口踹去。 因为距离太近,这一脚没有用上足够的力,但已经足够让文蛊生的手在瞬间离开言先生的身体。 只要这一个瞬间,就已经足够了。 无论多大的力气,在无处着力的瞬间,都是使不出来的。 言先生还是躺在地上,但他的双手却已经抓住了文蛊生的右手手腕,而双脚则先是围着她的右臂打了一个拧儿,再缠上了她的脖子——换句话说,现在的言先生整个人就挂在了文蛊生的右臂之上。 本来靠着 “寄灵咒”的力量提升效果,文蛊生要单臂将言先生举起来也未必不可能。但言先生不禁是 “挂”,而且是 “缠”,他的双手双脚将文蛊生用力所需要用到的每一个关节全部制住,让文蛊生空有一身的力气,却一点也使不出来。 (作者注:言先生用的这是柔道寝技中的一种技巧,叫做 “十字绞杀”,有兴趣的可以查看相关资料,在军体柔道中, “十字绞”都是极其凶狠的一招,如果施招者有意伤人,那中招者很可能就轻则脱臼骨折,重则直接窒息而亡了。) 言先生虽然缠住了文蛊生,可文蛊生却靠着一身怪力硬是站着不倒,还拼命想挥舞左臂去击打言先生。 言先生当然不会去给她打到,他身子一扭,就拖着文蛊生的右臂转到了她的背后。 “原来你喜欢背后式,”忍着右臂关节传来的阵阵疼痛,文蛊生依然淡定自若的说笑着“三年不见,你已经换口味了?” “没错,我现在喜欢重口味的**。”言先生说完,手脚皆一用劲,女工的右腕,右肘和右肩立刻全部脱臼。 “断” 女工在第一阵疼痛传来时,便立刻念出言咒断绝自己的灵魂(碎片)与傀儡的神经接续,这样一来,傀儡肉身上的疼痛感也就传达不到文蛊生那里了。 不过,即使感觉不到疼痛,并不表示事态就已经扭转了。事实上现在的状况是言先生毫发无伤,在只用了一个言咒的情况下,就已经将文蛊生的脸打得面目全非,肋骨也敲断了两根,现在就连右手也已经被他弄得脱臼。 “哎呀,看来我输得很惨呢!”文蛊生丝毫不在意地笑着。 言先生放开了缠绕着文蛊生手臂的四肢,一个翻身站回了姜夜莺的身旁。 言先生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攻击了,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文蛊生也没有再和他斗下去的意思。 “女工”只是站在那里,晃动着自己完全脱臼的手臂,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文蛊生与言先生三年以来的第一次重逢,以文家言咒师的惨败收尾。 可是,姜夜莺却无法在言先生的脸上读到任何的喜悦。相反的,言先生的表情比之前还要凝重。 “这个时候,落败的坏蛋一般都会来一个二段变身,咱们也不能落伍是不是?”文蛊生笑道。 说完,女工眼中的红色忽然猛地一亮,然后一股红色烟雾从女工的嘴里窜出,在空中打了一个弯,猛地向姜夜莺所站的方向冲了过去。 糟了!言先生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看着红烟从姜夜莺的鼻口中钻了进去。 言先生非常清楚被文蛊生给操纵会是怎样的情况,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唔!我这是……怎么了……”红烟全部钻进了姜夜莺体内,姜家大小姐立刻感到头重脚轻,非常的不适。 她感到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感觉,时而冲上喉头,时而又沉入腹底。而当她感到一阵麻痹感传达到她的大脑之后,姜夜莺便失去了意识。 “哎呀,现在你的旧情人跑到了你的新相好身上,你又该怎么办呢?” “姜夜莺”抬起了头,用妖媚的语气说道。 而她的眼睛,也变得犹如鲜血一般赤红。 ------------------ 哦哦哦,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至爱我拿着爆米花在一旁安静地看。 (天音:你是作者嘛喂,怎么可以也在看戏啊嘛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嘛喂) 第三章:文女王驾到!(4)——搅局 物是,人已非。w. ------------------- 除了文蛊生之外,恐怕只有言先生最清楚,被文蛊生的傀儡术操纵的话结果会怎样了。 所以,言先生现在看着被附身的姜夜莺,表情十分地僵硬。 “我真喜欢你现在的表情,”附在姜夜莺身上的文蛊生,笑得更加开心了:“就为了这个表情,再让我使十次‘转生’我都愿意!” 文蛊生的媚态,配上姜夜莺天生丽质的外貌,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可现在的言先生,并没有心情欣赏这番风情。 其实,方才言先生只要想的话,可以轻轻松松就将文蛊生之前的那具“女工”傀儡捏碎,无论是用“破”直接吹得她心肺具裂,还是用超越普通人潜能的“力”直接将之筋骨掰断,都不是太难的事。可言先生却选择了“坚”,一个强于保护自己,却在破坏力方面强得有限的一个言咒。 言先生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被文蛊生操纵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他下了重手甚至杀手,倒霉的也只是那个傀儡,文蛊生本身不会受到丝毫的伤害。 倒不是言先生本人多有慈爱之心,只是将人打死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么招摇的事情,能不做的话言先生尽量不想做。言先生的计划是将傀儡的“性能”破坏掉,那么傀儡失去了利用价值,文蛊生自然就会离他而去。 尽管言先生已经足够收手,尽量做到只伤皮不伤骨,但结果却还是将女工给揍了个半死——好吧,言先生对“控制力道”这种事确实不怎么在行。 本以为毁了她一个傀儡,就会让很计较得失利弊的文蛊生自动退避,却没想到这次她的态度会如此强硬,转了个身又附到了姜夜莺的身上。 如果想的话,言先生自然可以如法炮制,将姜夜莺的手脚关节给脱臼,再将文蛊生给逼出来。 可问题是,言先生愿意这么做么?言先生,舍得这么做么? 这个问题言先生仍在思考,可文蛊生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三年了,文蛊生已经三年没有看到过言先生这样的表情了。 挣扎,担忧,愤怒……这么多不冷静的表情一齐出现在言先生脸上的概率,实在比中一次六合彩的概率高不了多少。 文蛊生清晰地记得,上一次言先生脸上出现这些表情时,他的身躯还挡在自己的身前,他那关怀的目光,还加注在自己的身上。 可现在,虽然言先生的目光仍看着自己,但文蛊生却知道,她看得并不是自己。 三年的时间,这熟悉的一切,却早已物是人非。 在短暂的感情流露之后,言先生神情变了。所有的感情全化成了同一种情绪: 杀气。 与之前的杀气不同,之前言先生还只是想赶走文蛊生了事。可现在,言先生是真的起杀意了——文蛊生在刀口活了这么多年,嗅得出其中的些微差别。 刚才的言先生,还在考虑如何压缩言咒的使用次数,如何在不伤到傀儡的情况下将文蛊生的碎片灵魂驱逐出来。 而现在的言先生,已经不再考虑这么多,他的第一优先选择,已经从“赶走”,正式转变成了“消灭”。 这个女人,对于言先生当真如此重要?文蛊生有些讶异的同时,心中若有似无地升起了一股妒意。 “文蛊生,你踩到老虎尾巴了!”言先生左眼的绿色越来越通透,也越来越明亮:“如果你真想再呆在那个身体里,我就把你和那副躯体一起撕碎!” “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呆在你相好的身体里?”文蛊生“哀怨”地说道:“你就不想一次性和自己的两个女人逍遥一番?” “首先,她不是我的女人;”言先生伸出了右手,在空中画了几个字符,然后说道:“其次,你也不是我的女人!” 在言先生说话期间,他在空中凭空画出的字符忽然开始发出莹莹的绿光。 动真格的了!文蛊生很清楚那“绿字”的威力,立刻如临大敌地低下了身子,红色的双眸爆发出更加强烈的血光。 这一回就不是肉贴肉的流氓斗殴,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咒师的战斗了。 ——如果这场战斗真的打得起来的话。 就在绿色的字符即将在言先生手上转化出它的真正形态时,一张黄纸忽然缓缓飘落到了言文二人的中间。 “嗯?”二人皆是一愣,目光都被这张黄纸所吸引。 先发觉不对的,是对于符咒更有研究的言先生。他看到了黄纸上面有红色书写出的奇怪符号,而这个符号,又和自己常用的“驱魔咒”有几分形似。 这不是普通的黄纸,这是一张符,一张道符。 牛鼻子老道用来驱邪镇鬼的道符,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妖魔鬼怪皆散尽,皇天后土葬阴灵!” 忽然间,在二人的上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两人还没来得及抬头,那张黄色的符咒便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他们也都没想到,一张薄薄的黄纸居然能够爆炸,而且炸开之后,还会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浓重呛鼻的烟雾。 “该死!”这又是从哪里杀出了一个道士?被浓雾呛得睁不开眼的言先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将绿色字符散去,摆开架势准备使用“破”字言咒先将浓烟冲散。 可就在这时,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却在言先生背后响起。 “以费兹罗伊之名,以珊多拉孔的羽毛为祭,烟雾啊,请你听从我的请求,幻化成泰坦神的手掌,拦阻我的敌人!” 咒语?魔法师? 言先生还没来得及惊讶,就隐约间看见身前的烟雾绘成一只巨手,朝自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可恶!言先生赶紧抬起手,想在巨手击中自己之前,念出“破”字咒。 不过,言先生却没有来得及念出。 因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忽然绕着言先生的脖子打了一个转,然后捂住了言先生的嘴。 “你的小嘴太可怕了,我认为还是让它闭上的好。”一个女声在言先生耳边笑吟吟地说道。 只是拖延了这一个瞬间,当言先生挣开堵住他嘴的小手时,烟雾之掌已经打中了他。 言先生倒下了,在倒下之前,言先生还瞥到一个长袍大褂的怪人,右手抱着一本圣经左手拿着一个十字架,正对着被文蛊生附体的姜夜莺念叨着什么,而文蛊生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这突如其来的搅局者,不但惊扰了文言二人的战斗,而且在两三下之间,就将两人纷纷制服。 妈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言先生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地想着。 ----------------------- 明天要代表公司出去开会,所以更新时间不定。 听上去是不是很拽呀?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轮到至爱去开会呢? ——————因为开会地方离我家比较近,老板比较懒,就打发我去了……囧 第四章:顾氏亲卫队(上)——道巫忍牧 这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也不存在宇内无敌,只要方法得当,你可以打败任何人,也可能会输给任何人。.ne ------------------------ 虽然这烟雾的大掌将言先生轰倒在地,但因为“坚”字言咒的效果,其实言先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创伤。 言先生之所以躺在地上不起来,是因为他想看看这帮半路杀出的究竟是哪路程咬金,再决定自己是不是要插手。 当然,除了自己的主观原因之外,还有一些客观因素让言先生起不了身——如果一个人胸口上压着一个人,脖子旁边还架着一把刀的话,他也会爬不起来的。 那个方才忽然出现在言先生身后,并且成功阻止言先生念出言咒的女子,现在正压在言先生的身上,并用一把长约一尺的短刀抵住了言先生的咽喉。 娇小的女子一袭紧身黑衣,一块黑布遮脸,只露出半个鼻子和两个明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刀下的脑袋。 “你穿成这样,别是想告诉我你是忍者吧?”言先生有些哭笑不得:“道士,魔法师,牧师还有忍者,这什么组合搭配啊?是谁这么有才,把你们搞到一起来的?” “这和你无关,你乖乖躺着就是。”女忍者的声音依旧如银铃般悦耳:“如果你不想变成没有头的言咒师的话。” “如果你认为你可以割得下来的话,你大可以割割看。”躺在地上的言先生仍然是那一脸的不屑,他不但言语上挑衅女忍者,居然还毫不客气地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女忍者的酥胸。 “我的脖子现在可比钢铁还硬,我倒想看看,你这次怎么在我念出‘破’之前,把我的头割下来。”言先生说着,手还老实不客气地捏上了两把:“话说回来,你们那儿的女忍者都是a罩的?真没质感!” 言语和动作上的双重羞辱,并没有如言先生意料中一般将女忍者激怒。她笑吟吟地说道:“我听过一个传言,说是言咒师施放一个言咒的同时,原本已经拥有的言咒效果就会短暂消失一瞬间,不知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 言先生听到女忍者的话,淡然一笑道:“胡说八道。” “哦?是么?可告诉我‘言咒师发不出声音,就念不出言咒’这件事的,也是这个‘胡说八道’的家伙哦!”女忍者依旧是满眼笑意:“鉴于他已经对了一次,我愿意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你如果想把我可怜的小胸部轰穿,你大可以那么做,不过我在临死前也会把这把刀用力地砍下去。我也很想知道,那时候我的刀究竟看割不割得断你的脖子!” 这就是忍者之道,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完成任务,他们都不惜与对手玉石俱焚。 当女忍者说自己会拼死砍下言先生的头时,她就一定会这么做,这一点言先生丝毫不怀疑。 问题是,女忍者关于“连续使用言咒时会有力量互相抵消的瞬间”的理论,是否正确呢? 没错,在使用新的言咒时,原有的言咒效果会会短短地消失几毫秒甚至几微秒,就像你用遥控器选择频道时,屏幕总会黑上一个瞬间一样,这是机器本身的机理所致,即使是再强大的言咒师,也不可能完全规避掉这个弱点。 其实不只是言咒师,魔法师的施法吟唱会有间隙,和尚老道亦然如是,就算是那些所谓高强的武术技法,也一定会有其漏洞所在。 这世上不存在完美无缺,也不存在宇内无敌,只要方法得当,你可以打败任何人,也可能会输给任何人。 言先生其实并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抓得住这比弹指和须臾还要小的时间差,来攻破自己“坚”的防御,但他却不会去赌。因为即使言先生赌赢了,他也只是除掉了一个忍者,他还得面对一个至少蓝袍级别的男巫,一个擅用符咒的道士,还有一个靠着一本圣经一个十字架,就搞得文蛊生异常痛苦的“非主流”牧师;如果一不小心赌输了,自己脖子上多出一道碗大的疤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险,言先生是决计不会去冒的——更何况他们似乎也想把文蛊生给赶出来,而且躺在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嘛,那多躺一会儿,多看一会儿戏又如何呢? “喂,你到底要不要打?如果不想打的话,你的手可不可以放下去了?”过了好半晌言先生还是没有将手放下去的意思,女忍者忍不住提醒道:“a罩的身材,没什么可摸那么久的吧?” “嗯,让我再考虑考虑。”言先生一脸的凝重,手却依然没有离开女忍者“飞机场”的意思。 ------------------ 这边厢的对峙紧张中带着一丝**,而那边厢的争斗就比较一边倒了。 姜夜莺(文蛊生)现在脑袋上被贴上了一张奇怪的符咒,身上又被那个一直念叨个不停的牧师浇了一身的水,然后有一个穿着麻布外套的怪老头对着她念了一句咒语,然后她现在人也动不了了。 是“同盟”的其他杀手来搅局?文蛊生的脑袋里立刻闪过这样的念头,可细想一下,虽然那个所谓“邪恶英雄同盟”里提到过男巫和道士,但他们应该不是一拨的才对,而且那些人似乎也没有提到过牧师和忍者,所以这拨人应该不是和自己同路的。 难道,这些人就是那个顾仲所养的“战警”么?文蛊生艰难地抬起眼皮,想要记下每一个人的长相。 那个用道符放出烟雾,然后又在自己身上帖上奇怪符咒的道士,并没有如文蛊生想象中一般穿着或黄或灰的道袍,左手一个拂尘右手一柄长剑。这个横眉怒目的中年男人只是一身普通上班族的西装打扮,文蛊生甚至没看清楚他的那些道符究竟是从哪里拿出来的。 与中年道士相反,老男巫的装扮却是典型的魔法师装扮。一件拖地的灰色长袍,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手上拄着一根造型怪异,与微驼的老者同高的木质拐杖,走两步还要咳嗽两声。其他的不说,就凭这身标准的“甘道夫”式行头,说他不是魔法师恐怕都没人相信。 还有最后这个一直在旁边念叨个没完的牧师,这个唯唯诺诺的小眼男也是一身正经的牧师打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拿着一个十字架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折腾个没完,文蛊生都有些嫌烦了。 “我说你有完没完?”文蛊生不耐烦地冲着牧师喊道:“我又不是被恶灵附身,你像苍蝇似的晃悠个不停做什么?” 小眼牧师丝毫不理会文蛊生的挑衅,继续着自己的祈福。 在场的所有人里,恐怕也只有言先生才能听懂一点牧师所说的是什么。 这个牧师正在用西班牙语,念诵着罗马教会弥撒曲中的镇魂曲。但念到最后,镇魂曲的结尾却穿插进了但丁《神曲》中的段落。 喂,这样真的不要紧嘛?这两个东西不能混在一起的吧?混在一起真的有效的嘛?言先生皱了皱眉,不懂这个牧师究竟在搞什么鬼。 而此时,牧师的念诵终于也来到了结尾。 “以我不曾见识过的上帝名义, 带你逃出这是非和受苦之地, 让你能目睹圣彼得之门, 看一看那面目可憎的幽魂!” 念完这段,牧师忽然伸出了举着十字架的手,猛地砸向姜夜莺的脑袋。 此时,奇怪的事发生了。 牧师的十字架忽然变成了透明的,它不但没有将姜夜莺的脑袋砸开,还进到了女子的脑袋里,并且立刻消失不见。 片刻后,伴随着一声惨叫,一股红烟迅猛地从姜夜莺地七窍喷涌而出。 文蛊生,居然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牛鼻子,换你了!”牧师喊了一句,然后立刻让我老男巫身旁,不挡着西装笔挺的道士“做事”。 道士摊开手掌,一张红色的道符出现在他的手中。 “天地有三味,真火渡邪灵。” 道士念着道词,手一挥,红色道符便化作了一道明亮的火光,飞向了红色的烟雾。 当看到这道刺眼的火光,言先生便知道,文蛊生完了。 至少她这一小部分的灵魂,算是彻底完了。 --------------- 我求领导了,下次这种会不要再让我参加这种会议了。 这些高级领导讲起话来,我等凡夫俗子实在是崩溃啊…… 居然还不管饭……还要赶紧码下一章……苦啊 第四章:顾氏亲卫队(下)——各自的帮手 肉体的痛苦只能折磨人的心灵,而灵魂的痛苦,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 三味真火,是道家特有的驱鬼道法之一,也是各类阴灵最害怕的极阳之火。 普通情况下,阴灵碰到阳火便会立刻四散开去,但如果是碰上了三味真火,那就不是它们想避就避得开的了。三味真火只要一沾上任何阴气,便会立刻如火星遇到天然气一般,在将阴气完全吞噬殆尽之前,三味真火绝对不会停止燃烧。 而此刻,从道士的符咒上跳跃出的火星,点着了从姜夜莺口中窜出的红色烟雾,也就是文蛊生的灵魂碎片。 灵魂被火焰所灼烧的痛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在明代酷刑之中有一种叫做“蚁噬”,是将犯人的皮肤给“寸裂”之后,在伤口上撒上细糖,然后再在其身上撒上千万只蚂蚁,任其撕咬犯人的伤处。犯人被固定在锁架上,眼看着小小的蚂蚁吞噬自己,却动弹不得,那种痛苦和瘙痒同时袭来的折磨,绝对要比它的视觉感官来得更加震撼人。 可这种痛苦与灵魂被三味真火“蚁噬”比起来,就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哂了。 肉体的痛苦只能折磨人的心灵,而灵魂的痛苦,可以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而此刻,白色的三味真火,正咬噬着红色的灵魂之雾。 言先生以为文蛊生会惨叫不止,痛苦不已,可她并没有。虽然三味真火的白急速地吞噬着文蛊生的红,但这个文家言咒师的灵魂,却硬生生承受下了这份痛苦,而且一声不吭。 红色的烟雾带着紧追在后的白色火光绕着房间窜了好几圈,然后在言先生和女忍者身旁停了下来,幻化出了一张嘴,一对女人的朱唇。 “今天有人搅了局,看来只有下次再斗一个胜负了。”红烟的嘴唇上下起伏,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虽然我并没有和你斗的意思。” “当你跨上我的土地,你就已经是在对我下战书了。”躺在地上的言先生依旧是那样盛气凌人:“战争一但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我是一个好女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红烟的唇角上扬,似是微笑又似是不屑:“给你做一个爱的提示,别以为只有你才有帮手哦!” 文蛊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之后,三味真火立刻如风卷残云一般,瞬间将红色的雾气一燃而尽,不留一丝痕迹。 “帮手?”言先生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蒙面女忍者,又看着那几个向自己投来敌意目光的道巫牧,实在是哭笑不得:“我的帮手似乎也都比较喜欢‘骑乘位’呢!” “你的手还准备握多久?”女忍者再次不耐烦地问道。 “哦,很抱歉,我这就换地方……” “……我是让你把手放开,不是让你从左边换到右边……” “……” ------------------------------- “怎么了?老文你便秘了?”此刻,在赌桌上的幽煞看着自己“上家”低头抱肚好半天不抬头,忍不住问道:“上次‘哎呀’一声就是一把顶天的同花顺,这次‘腹痛’了这么久,起码得是一把炸弹吧?” “我哪儿有那么好的手气。”附在“老夏”身上的文蛊生艰难地笑了笑,将手上的两张牌翻了过来:“我的只是5,8两对。” “我是三条j,看来是我赢了。”幽煞则是继续着自己的好赌运,他一边将筹码往自己面前搂,一边看着面色惨白的文蛊生问道:“你脸怎么了?蜡涂多了?” “同花应该比三条大吧?”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长手男巫忽然翻开了自己的盖牌,一把零零碎碎的小牌却刚好凑成了一副同花。幽煞只能撇了撇嘴,尴尬地将筹码又推了回去。 不过长手男巫的兴趣显然不在赌局上,他替文蛊生回答了幽煞的问题:“他不是蜡涂多了,他是分神去外面做了一些什么事,结果碰上了闭门羹,吃了哑巴亏才对吧?你说是么,文小姐?” 幽煞习惯叫她“老文”,王天嗣和海沉暮则称呼她“文先生”或者“夏先生”,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长手男巫一人自始至终都称呼文蛊生“小姐”。 长手男巫给文蛊生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实现可以穿透傀儡的一身横肉,直接看到自己的灵魂。所以,他才会看着这样一副五大三粗的身形,还能毫不迟疑地称呼文蛊生为“小姐”。 “没错,我稍微和对方打了一个招呼,结果被人给折腾了个半死。”文蛊生丝毫不避讳谈及自己的失败:“幸好只是‘1’,过一会儿就会缓过劲儿来了。” “碰上顾家的那些亲卫兵团了?”海沉暮似乎对文蛊生如何身在这里,却能去和对方“打招呼”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只是讽刺道:“你不是说,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使对付了他们也不等于解决了顾仲的么?这么快就已经吃过亏,准备改口了?” “改口?我有这么说过嘛?”文蛊生那原本惨白的脸已经逐渐恢复血色,他的嘴角又重新挂起了笑容:“正相反,这次碰面后我更可以肯定,顾仲的这些保镖根本就不是问题。” “哦?你就对自己那么自信?”从赌局开始就一直小打小闹,输赢从未超过5个筹码的笑面虎插口道。 “我不是对我自己自信,是对你们自信。”文蛊生又用那妖娆的女声笑道:“我们是邪恶的英雄同盟,不是么?你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吧?” 赌桌上的众人闻言哈哈一笑,却并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是一群对自己和自己手下充满信心的饿狼,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丝毫不介意在座的某个人被对方干掉,这对他们来说,也只是除去了一个潜在的对手而已。 邪者之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同盟”可言。 在文蛊生去和言先生打招呼的同时,其他人和他们所代表的势力在赌桌之下,也有着各自的动作。 王天嗣刚才接到了自己“伯父”的电话,然后他的手下已经成百的在顾仲所有可能出现的场所潜伏了起来; 海沉暮则是通过一个“打错了”的电话,暗示“三武成军”可以正式开始行动; 长手的男巫已经通过魔法师之间“特殊”的沟通方式,告诉追缉者们行动的方向; 马半仙的身上一直佩戴着一枚微型的窃听器,而窃听器的另外一头,正是那两个“新七杀组”的成员。 在所有人中,幽煞和笑面虎的反应是最小的,他们都没有通过电话,幽煞也没有靠什么诡异的精神力和外界沟通。可他们却知道,自己的手下现在九成九已经和顾仲的另外一批“私人部队”接上了头。 而现在,他们二人只需要等待,等待他们的干将送来胜利的消息,甚至是顾仲的头颅。 可他们不知道,盯上这批“私人部队”的,除了“煞鬼盟”和皂山道士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在他们计划之外的人。 -------------------------------- 和俺同期的几个作者,现在字数才20多w,人家都在憋着劲儿攒字进了vip再发 你们看至爱我多厚道。 所以啊,就别抱怨更新慢啦……(赶紧溜走以免被番茄或是板砖砸中) 第五章:英雄与恶鬼(1)——谕归来/上 越是奇怪,越是见怪不怪。 ------------------ 她在逃,她不停的逃,要逃离她身后的噩梦。 她应该是逃不掉的,但她逃掉了,不知为什么,她身后的噩梦消失了,就像从不曾出现般消失了。但她知道,他还会出现,就像梦魇一般。 她怕,她害怕,甚至她害怕他再出现时她会连逃的勇气都荡然无存。 她要寻求保护,她要人保护她,让自己的生命不会随着那个噩梦消逝。 英雄,总在人们最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当她向那她并不相信的上帝寻求保护时,一群奇怪的英雄,被万能的主派到了她的身前。 自己,终于要获得拯救了嘛?她几近渴求地抓着为首英雄的衣裤,不愿放弃这最后的希望。 为首的英雄看着死抓着自己不放的绝望女子,脸上的表情有一些漠然。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类似电子仪表的机器,对着女人的头瞄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数字,然后淡淡地说道:“阴气值25.53,判断属类为‘魂’,危险性低,驱逐成功概率为:99.85。” “才25?这不是‘魂’的值,应该是‘怪’的才对吧?”站在为首英雄左侧的,身材高大魁梧的“英雄”打了个哈欠:“估计又是‘背身灵’这种无聊的东西在作怪,真是无聊。” “无聊才好。”站在为首英雄左侧的纤瘦“英雄”冷冷道:“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除魔,不是为了有趣!” “知道啦知道啦,别再拿你那套理论来教训我,我想多干掉几个‘煞’不好嘛?”高大的英雄不屑的反驳道:“像这种‘魂’又要不了人命,我们老为这个烦心不是大材小用么?你说是么老大?” 被称为老大的,正是被女人死死抓住衣物的为首的“英雄”。w.他的声音很冰很冷,而且不带一丝感情:“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事就行,沃尔夫,汉德森,准备驱魔!” 当三位英雄为了拯救女人而正式行动起来时,女人却慌了。 因为她觉得,这三个人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待被拯救的可怜人,倒像是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难道他们根本不是英雄?难道他们是屠夫?是和那个噩梦一起的屠夫? 女人想要尖叫,可却叫不出声——因为沾着乙醚的白布已经捂住了她的嘴,没有五秒钟,她已经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无论这三个人是不是英雄,女人都已经看不到了。 能看到他们真实身份的,只有女人的那个“噩梦”。 可怕,却又可悲的噩梦。 ------------------ 傍晚时分,正是约会的好时光。在这座城市里的这个时间,你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那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的男女,不管是不是什么节日,那甜蜜的气息似乎永远都不会减淡。 而此刻,在一条幽静的小道上,一男一女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女人一直在不停地叨叨着,指着男人说过不停,而男人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一般继续走自己的路。 如果说他们是情侣,这一对之间好像也没有过什么亲昵的举动;但如果说他们不是情侣,哪个男人可以忍受不是自己“老婆”的女人如此长时间高质量的啰嗦,还能若无其事? 或许,这就是现在年轻人新兴的谈恋爱方式?从两人身旁走过的人们都只能这样劝说自己,毕竟有些事,是外人永远看不清辨不明的。 一批又一批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对他们投以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可他们却像完全觉察不到似的,男人依旧摆着一张扑克脸四处游晃,而女人也依旧跟在男人身后絮絮叨叨,就好像她的话永远说不完一样。 等路人全部走远,整个小道只剩下他们二人时,男人终于回过了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女人的长篇大论:“之前不是说好的,你答应我不会做太惹眼的事,我才带你出来的么?你是恨不得所有人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 “你个笨木鱼,”女人听到男人的责备居然一点都不心虚,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如果我不这样和你说个不停,你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徘徊,才会比较奇怪吧?你看那些人,走过去的时候或许会看我们两眼,但现在有再回头看过我们一次嘛?” 男人被女人说得一愣,回想了一下,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虽然男人很不想承认,但女人对于人心的理解方面比他可是强上太多了。 “喂,你骂他是没关系,他也该骂,但是‘笨木鱼’的攻击范围太大了吧?”此时,从男人身后的空气中,忽然飘出一个悠悠的声音:“现在人就是这样,越奇怪的事就越见怪不怪,‘一号’你应该感谢阿梅才是。” “什么‘一号’,你是有多喜欢这个称呼?”男人回过头,对着身后的空气说道:“还有别老是突然冒句话出来,被别人听到会很麻烦的。” “哼,你比‘二号’胆小怕事多了。”女人用鼻子哼着插话道:“上次就因为房子里进了两个毛贼,你就煞有介事的把整个房子全都烧了,害得我们现在只能住旅馆,这还不都是你的错?” “你看,阿梅现在已经很有女主人的架势咯!”那个悠然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而且我也同意她的看法,烧了这个地方,难道你就敢肯定‘那个人’便找不到我们了?” “你最近怎么老和她同气连枝的?”男人一脸木然地回头命令道:“做好你该做的事,先把眼前的问题搞明白再说,不然你饿着肚子我可不会管你!” “哎呀,真是冷酷呢!”那传自虚无的声音中满是笑意:“冷酷得我都想掉眼泪——虽然我并没有可以生成眼泪的器官。” 作为观者的您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没错,这一对诡异的活宝情侣,正是阴阳眼的林家最后的遗女林雨,还有谕家的言咒师谕天明。而那时不时在身后插上两句话的空气,自然就是谕天明的孪生(鬼)兄弟:阿暗。 这两(三)个活宝,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这个说来,话就有些长了。(作者注:至少还能拖上个一更吧。) ---------------- 这两天家里网络要检修,只能让别人代更。 下周依旧裸奔,依旧一更,众人莫怨,至爱也很无奈。 第五章:英雄与恶鬼(2)——谕归来/下 如果没有必要,绝不要轻易打破任何平衡。 -------------------- 自从“双生劫”事件之后,正式化名为“阿梅”的林雨,已经和谕家的人鬼兄弟一起生活的五个月。 自从事件发生之后,回到家的林雨发现自己的钱已经被不知什么人一扫而光(作者注:我们都知道是谁干的。),所以只好回头搬进了谕天明为其准备的“灵堂”。每天看着自己的黑白照片和满屋子惨白的幡布已经够让人心里发凉了,那个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谕天明还隔段时间就要为她烧一次纸,虽说“做戏做全套”是没什么不好,可活人看着别人烧自己,总不是什么很让人舒服的事。 不管如何,有片瓦遮顶,在忙碌之后有个地方可以小憩,那总是好事。 谕天明自己并不住在这里,虽然他和阿梅几乎每天都会见到面——因为这个木鱼居然不会烧菜,所以每天都会跑过来蹭两顿饭,阿梅真不知道他在遇到自己之前的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不过却从来未在这里休息过一晚。 至少在阿梅所见所闻的这五个月里,谕天明似乎从来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睡觉。白天在为老人清理老宅的缚灵,到了晚上依然可以和巨大的“怪”鏖战几个小时,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疲倦为何物。 自从成了谕天明的半个保姆兼半个女朋友(阿梅自认的,谕天明肯定不会承认),除了偶尔出外“工作”获得足够养活两个人的“工资”,每天定时为这根木头做上两顿饭之外,她还经常借着各种理由跟着谕天明一起行动,虽说在真正开战时阿梅基本上就是一个累赘,不过因为她的开锁能力和对于人心的辨别能力,再加上阿暗不停地吹“耳旁风”,最终谕天明也半推半就地认下了这个“工作伙伴”。 所以,如所有的童话故事里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尽管别说是打i滚床单了,阿梅和谕天明连手都没有拉过,不过阿梅却还是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捉鬼王子和小贼公主的幸福生活——直到两个月前,谕天明烧掉了他们的住所为止。 不过是被一个入室贼光顾了一下,用得着紧张到将整个家里的东西全都烧成灰烬嘛?身为窃贼的阿梅虽然可以理解谕天明这种几近神经质的生活方式,不过毕竟是“一起”生活过三个月的地方,谕天明这一把阴火烧掉了阿梅许多的回忆,阿梅会因此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这只是他们生活开始转霉的开端。 住处没了还可以住旅馆,但是生活的方向没了,我们又该做什么呢? 这几个月进入了“严打期”,街上的便衣足足比平时多了一倍,阿梅的生活也进入了寒冬。这也就罢了,毕竟现在阿梅除了偷扒之外,还有了更有意义的生活,一个她为此可以抛弃从前自己的生活。 只是,阿梅的这份新生活,居然也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状况。 那些妖魔鬼怪们,居然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其实谕天明早就有所察觉,这座城市里的阴魂正在以不太正常的速度减少,这也是为什么谕天明会冒着和这座城市里的另一个言咒师起矛盾的风险,也要进入这座城市的原因。在一路渡灵驱鬼的同时,他也在调查着这一诡异现象的原因。 如果换成是一般的道士或是和尚,阴鬼的减少肯定是一件好事。可对于谕天明来说,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它们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它们又去了哪里?究竟是道家佛家的达人将之超度,还是更强大的鬼怪将之吞噬?不管答案究竟是哪一种,现在的这种情形,都是不正常的。 人死化身为阴魂,阴魂再寻找人作为其替身受劫。这是一个平衡,一个微妙的平衡。 像是道盟又或是佛会的那些人,绝不会主动去打破这一平衡,他们会超度自己所遇到的每一个亡灵,但不会像这样,盯着一个城市进行“扫荡式”的阴魂清理——如果没有必要,绝不要轻易打破任何平衡,这个道理存在了千百年的道佛两家自然懂得。 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可能是有某种以吞噬其他阴灵来增强自己力量的“怪”生成了。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上次碰到这样的“怪”的时候,它已经吞掉了几个山区的阴灵,而它的力量之大,可是要合当时仍未解散的整个“七杀组”之力(包括言文谕三名言咒师在内),才能勉强将之击败。 在“七杀组”解散了三年之后的今天,谕天明所能做的,也只有在这种“怪”彻底成型之前,就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只是,调查了几个月之后,谕天明发现,他对付的并不是一个“怪”。怪只会不停地吃不停地吃,来填饱自己无底的欲望,所以它只会呆在同一个地方。而这里阴魂消失的频率却是不规律的,时而在市中心,时而又是在近海的郊区,并且总是和谕天明的调查方向相反,就好像是有人知道谕天明在调查,所以把他往错误的方向牵引一样。 在最近的两个月,随着谕天明的调查越来越深入,阴魂的消失速率也变得越来越高。现在像是谕天明发现了一个“阴劫”,结果追踪过去却发现觅着阴劫而来的缚灵们都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而“受劫者”却完好无事地呆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管这个家伙是人是鬼,他(他们)已经惹到了谕天明的眼皮底下,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不管是为了完成这半年的追寻,还是为了填饱已经饿了很久的阿暗的肚子,谕天明都必须直面这些挑衅者一次。 此刻,谕天明站在这个小径上,正可以感觉到身旁的大楼里,一个“阴劫”的味道正在渐渐减弱。 这是谕天明花了半年的时间,埋下的数十个“引线”之一。他在这些不会对人造成太大伤害的阴灵身上留下了一定的记号,是舍弃了暂时“送灵”作为代价完成的“鱼饵”。 而现在,大鱼上钩了。 “如果我说让你在这里呆着,你也不会老实听我的吧?”谕天明有些没有意义地问了一句。 “那是当然的了!”阿梅叉着腰挺胸道:“没有我你一个人怎么是别人的对手!” 得到了意料之内的答案,谕天明嘴角闪过一丝常人无法察觉的微笑(右嘴角向上抬起1毫米)。 “阿暗,御。” 言咒一出,谕天明和阿梅便一起向上升了起来。 “该是收网的时间了!”阿暗的声音在二人身后笑着响起。 --------------------------- 有人常问至爱,为啥有时间不多更几更。 其实换作读者换到至爱的位置就会知道了,看着自己更新的越多,收藏掉得越快,漏*点也难免会有冷却的一天。 不过至爱还是会坚持更新的吧,嗯,无论是为了谁。 第五章:英雄与恶鬼(3)——无名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往往一无所有。.ne --------------------------- 他们是英雄,是无名的英雄。 他们日夜与普通人看不到的怪物战斗,却不索取任何的回报。 他们不在乎名,不在乎利,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们只在乎一件事:将所有他们遇见的阴灵,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他们是英雄,是一无所有的英雄。 为了他们自己的坚持,他们抛弃了一切,家庭,朋友,爱人,甚至是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所做的事,会给那些自己深爱与深爱自己的人,带来多大的风险。 所以,他们将一切全都舍弃,包括他们自己。 他们只有一个他们从书册和字典里随手翻来的单词。 在他们的生命走到终点之前,这个单词会成为他们的代号。 除了这个代号,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个属于他们这一群人的名字。 “顾氏驱魔团”。 现在在这个公寓之中的,是“顾氏驱魔团”十二支小分队的其中一支,“阿普亚”所率领的第三小分队。 此刻的他们,都已经戴上了特质的“灵视镜”,通过那浸泡过他们也不知道的奇怪**的眼镜,普通人也可以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缚灵。 他们能够看到,在昏迷的女人背上,挂着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男人。透明的男人紧搂着女人的脖子,用恨恨的目光盯着身前的这三个男子。 “真的只是背身灵。”高大厚实的汉德森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真是浪费时间,这种级别的小家伙,应该交给‘两位数’的笨蛋去解决才对!” “谁做不一样是做么!”纤瘦的沃尔夫特的声音依旧冰冷:“有时间抱怨,不如早一点做完自己该做的事,然后回家睡觉。” “不是所有人都和老沃一样想回家的,因为毕竟不是每个人家里都有一个漂亮的‘艾罗娜’的。”汉德森说话的时候还刻意的带上了一股酸劲儿:“真不知道你个老小子是怎么会去勾搭‘一队’的女人,以后要是万一哪天偷个腥儿被逮了,你还不得被扒了几层皮去?” 纵然冷漠如沃尔夫特,还是被汉德森给逗笑了:“你别以为谁都和猫似的整天就想着偷腥,你再光说话不干活,小心老阿先扒了你的皮!”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调侃着,而带队的阿普亚一直没有插话,他只是自顾自地在昏倒的女人身旁用一些陈年的檀香灰撒出了一个圈,然后用一根短木棍挑着香灰在地上画着什么奇怪的图形。 “老阿你干嘛呢?直接给这半个混蛋来上一枪不就完了?”汉德森说着,不耐烦地从腰际拔出了自己的“枪”。 “顾氏驱魔团”成员的用枪,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枪”,而是以受过牧师祝福的圣水,道家的“往生水”,还有一些古怪的魔法材料混合制成的凝水包为子弹的仿真枪。 用俗一点的话来说,这其实就是水枪。 只不过这个水枪所射出的“水”,对于缚灵来说,那可就是沾之即毙命的“鹤顶红”了。 “汉德森你的脑袋里是不是也长着肌肉?如果我要开枪的话,我还折腾这些做什么?”阿普亚不耐烦地朝汉德森摆了摆手:“快把你那破玩意儿收起来,如果嫌对付‘魂’太浪费时间,那你就去阳台上吹会儿风去,我来就行了。” 汉德森如临大赦地收起了枪,溜须拍马道:“好勒,您是老大您说了算,虽然我不知道您又在搞什么试验,不过赶紧些吧,我先去阳台上抽根烟儿透个气。” 沃尔夫特看着汉德森乐呵呵地跑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点烟,笑着摇了摇头:“老大你不喜欢烟味,这可把汉德森这杆老烟枪给憋苦了。说那么多,还不就是为了偷个空过个烟瘾。” “随他去吧!”阿普亚一边继续着“涂鸦”,一边叹气道:“干我们这事儿的,有多少时间能享乐一下呢?他喜欢抽烟,就让他抽吧!反正这里的事我一个人也能解决。你身上有黑狗血么?给我一些。” “你到底要做什么?这又是什么阵式?”沃尔夫特将装着黑狗血的小瓶从腰带上卸下,递给了阿普亚。 “没什么。”阿普亚将黑狗血倒进了香灰阵中:“只是又一个新的尝试而已。” -------------------------- 汉德森点起了一根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唔,舒坦,真舒坦。憋了整整一天的汉德森,总算是狠狠地过了把瘾。 累了一天,不是小“怪”就是缚灵,别说是“魔”了,就连一个地鬼都没见着,还一直不能抽烟,这可把汉德森折腾得够呛。 真是的,难道这个城市的鬼怪都已经被他们消灭干净了?汉德森忽然有些迷茫,如果等到这些阴灵全都从这里消失之后,自己又该去做些什么呢? 到了那时,他们这些无人知道的“英雄”,是否也可以回到他们过去的生活? 过去的生活……呵呵,自己还有那种东西嘛?汉德森长叹一口气,猛吸上了一口烟,将那不快的过去吸到了肺中,然后再变成缭绕的雾气,从口鼻中吐出。 与其去思考这些东西,还不如祈祷上天赶紧赐给自己一个难搞一些的鬼怪,让自己狠狠地揍上一顿呢!汉德森如是想着。 就在汉德森对着自己的烟雾许下心愿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两个身影,缓缓从阳台外升了上来。 不是吧?对香烟许愿也能还愿?看着凭空悬浮在他面前的一男一女,汉德森的嘴大大地一张,香烟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哎呀,你妈妈没和你说过,随地乱扔烟头是不对的吗?”那个娇小的女孩怪责道。 糟糕了!得赶紧通知老大!汉德森本能地回手拿枪,然后张口便要高呼。 “阿暗,让他闭嘴。”悬浮二人中的男人冷冷地说道。 瞬间,汉德森就感觉张开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给塞了个严实,他一下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他惊讶,却不慌张,多次与阴灵争斗的经验让他还可以冷静地拔出他的枪。 只是,当汉德森把枪拔出时,他才发现手枪的子弹夹并不在枪身上。 “我不是要找你,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男人轻盈地落到了阳台之上,手里还握着那放满“驱魔弹”的弹夹。 接着,汉德森便看到了一个拳头。 然后,他便昏了过去。 --------------------------------- 看着那样一个大汉被谕天明的当头一拳打昏,跟着落到阳台上的阿梅嗅到了一股“味道”。 愤怒的味道。 阿梅很惊讶,为什么将别人打昏的谕天明,自己会如此愤怒? 不管原因为何,阿梅可以肯定一点,就是惹火“木鱼一号”的人要倒霉了。 倒大霉了。 -------------------- 哎,至爱真的很不擅长取名字。 居然又开始剽窃自己的创意,用自己写的另外一本中世纪背景扑书中的人名了。 看到《极品刑警》强推,感慨万千。 恭喜婴齿,希望订阅多多吧。 第五章:英雄与恶鬼(4)——愤怒的恶鬼 现代人只追求结果,并不注重过程。 ----------------- “嗯?好像有什么动静?”耳尖的沃尔夫特听到了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响动,警惕地走到房门边,小小地将门拉开一条缝。 通过那不到一寸的缝隙,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海蓝色的眼睛。 “谢谢你为我开门。”蓝眼男人面无表情道:“现在给我滚一边去!” 蓝眼男人的话刚一说完,沃尔夫特立刻感到迎面猛地吹来一阵劲风,不但顶开了门,还将他整个人都给带着往后跌坐了下去。 沃尔夫特的反应显然比汉德森要快上许多,他这屁股还没有落地,已经一个翻身向后滚翻了出去。 能用阴风将人硬生生吹倒的,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沃尔夫特滚完一起身,立刻从腰际拔出了枪,瞄准了房门。 可下一个瞬间,沃尔夫特却愣了一下。 因为在打开的房门外站着的,并不是他刚才所看见的蓝眼男人,而是一个怯生生地向他伸手打着招呼的小巧女孩。 “我让你滚到一边去,你却滚得不够远啊!”此时,那低沉淡漠的声音忽然从沃尔夫特的身后传来:“阿暗,你帮他一把吧!” 说完,蓝眼男人轻轻地一抬手,沃尔夫特便像是被一辆卡车迎面撞了个正着似的,整个人飞了出去。只听“碰”的一声巨响,沃尔夫特张成了一个“大”字,背脊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这还不算神奇的,更让人讶异的是,沃尔夫特像是被钉在墙上一样,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贴着墙壁的身体部分。 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死死按住全身的每一个关节一般,沃尔夫特就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同时,还感到一股沁心的凉意。 这感觉,是鬼压身。沃尔夫特看着那个蓝眼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被鬼压住的身体,有些无奈,又有些惊恐。难道,这里有两只恶鬼? “你是这几个人的头儿?”蓝眼的男人转过头,看着正半蹲在地上画圈,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阿普亚问道:“这地上的伏魔圈和黑狗血,还有这枪里的凝水弹,都是你的杰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阿普亚平静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反问道。 “是的话,证明你是一个完全不懂行的业余除魔人,我会把你的骨头打断。”蓝眼男人的表情淡漠,可他的言语间,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那看来我得回答不是了。”阿普亚苦笑一下道。 “如果你说不是,那证明你是一个爱撒谎的,不懂行的业余除魔人,我会多打断你几根骨头。”蓝颜男人冷冷道。 ---------------- 阿普亚没有拔枪。 即使他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即使他的肋骨已经断了两根,而蓝眼的谕天明正用一记又一记的勾拳摧残着他的又一根肋骨,他还是没有拔枪。 这不是因为阿普亚很有“君子风度”,又或是又什么不喜欢用枪的怪癖。他只是比另外两人都要清楚,自己的枪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起任何的作用。 这个蓝眼的男人并不是鬼魂,而是活生生的人,所以那灭鬼降妖的“驱魔枪”,对于他并不会造成任何的伤害,这只会让他更加愤怒,然后自己就会像沃尔夫特一样被“钉”在墙上。 所以阿普亚故作镇定地选择了肉搏,这样或许会占着对方轻敌的空挡,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不过阿普亚决计没有想到的是,柔道三段,空手道两段,身为退伍军人的他,居然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打得无丝毫还手之力。 他出拳,对方就会矮身扫腿;他踢腿,对方就会先一步跨前出拳。 没几个回合,阿普亚就知道,自己决计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了。 “你……你到底是谁?”阿普亚退开两步,咳出了一口鲜血,抱着自己的肋部的伤处艰难地问道。 “谕天明。”蓝眼男人一字一顿道:“你身为一个驱魔人,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还站在房门口的女子弱弱地插嘴道:“我是阿梅。” “谁让你和他打招呼了?”谕天明回头抱怨了一句,看也不看抬起就是一脚踢中阿普亚的下颚:“我的样子像是来和他认识,交朋友的吗?” “不像,”阿梅皱着眉头道:“不过你有必要打得这么狠么?他们也没做错什么事……” “没做错什么事?”谕天明重复了一遍,声音中居然少有得出现了情绪的波动,他不再理会已经被打得头晕目眩,完全没有抵抗力的阿普亚,转身走回到了阿梅的身边。 “你知道这是什么?”谕天明伸出右手,给阿梅看自己掌心上的“子弹”,还没等阿梅回答,谕天明就用力一握,子弹就变成了一滩带着蓝紫色光彩的**,从他的指缝之间流了出来。 “这是……水吧?”明知答案肯定不会如此简单的阿梅,却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来。 “没错,是水,是毒水。”谕天明甩了甩手说道:“被这水弹击中的缚灵,可不会比被浓硫酸浇过的熊好受多少。” “还有这个‘伏魔圈’,”谕天明再次转过身,这次他说话的对象,又换回了阿普亚:“你知不知道这个圈的工作原理?你知不知道它加上黑狗血,会有怎样的效果?” “我当然知道。”眼前仍在闪动着金星的阿普亚,嘴上却并不服输:“它的效果就是将阴灵超度。怎么?你有兄弟姐妹栽在这个圈里过?” “超度?你管这个叫超度?”谕天明怒火中烧(双眼微微张大,嘴角有大概幅度不到一毫米的抽搐)道:“我来告诉你它的真正作用,这两个东西加起来的效果,是将缚灵的阳寿压缩消耗,将他们数十年的折磨,压缩到几分钟内完成。” “那又如何?”阿普亚抹去嘴角的血渍,冷笑道:“结果不还是一样的么?” “一样?”谕天明冷哼一声,将右手放到了阿普亚的额头之上:“我来告诉你什么是‘一样’。” “阿暗,痛。” ------------------------ 写完一看,觉得这一更有点水…… 自我检讨一下…… 第五章:英雄与恶鬼(5)——感同身受 当痛到极致时,人是发不出声音的。 ------------------------- 谕家言咒术中“痛”字言咒的效果,也叫“疼痛转移”。是将谕天明在“送灵仪式”时替阴魂们承受的痛苦,转嫁一小部分至被施术者的身上。 就是这一小部分,这比起谕天明所承受的痛苦,不足十分之一的痛感,就已经让一直很能忍痛的阿普亚疼得死去活来,惨叫不止。 “啊!你……你做了……啊!你做了什么啊啊啊啊!!!!!”被谕天明轻按着头的阿普亚像是掉进了油锅一般,浑身都有一种被滚油煎熬的疼痛感,他想挣扎,却完全使不出一丝一毫的气力。他浑身所有的力气,早已经被疼痛榨得一干二净。 “没做什么,只是让你体验一下被你‘超度’的灵魂所承受的痛苦。”谕天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只有恒久不变的木然:“这样就受不了了?这只是阳寿十年份的阴灵所受的痛苦,想不想试试二十年份的感觉?” “住……住手!”阿普亚赶紧叫停:“你想要什么就说,别再来了。” “很好!”谕天明稍稍将手移开了一些:“那就请你带我去见你的老大吧!” “我……我的老大?”疼痛初消,阿普亚赶紧喘上了两口气,然后装腔道:“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只是三个人而已,你可以问其他人……” “答案错误。”谕天明冷冷地摇了摇头,又将手按上了阿普亚的额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一次,阿普亚的惨叫让闻着都不寒而栗。w. “住手!”一旁被“钉”在墙上的沃尔夫特怒吼道:“我们真的只有三个人,要杀要剐随你便,但别再这样折磨人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老大’!” 谕天明闻言,侧过头瞥了沃尔夫特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么?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年这座城市里阴魂数量的大量减少,是单单你们三个笨蛋就可以做到的?” “还有你以为他叫得这么大声,真的只是因为疼痛么?”谕天明扫了一眼惨叫不止的阿普亚道:“他只是想通过叫喊来引人注意,最好能惹来好事者搅局,你们就可以有逃生的机会。不愧是领队的,做事果然要比其他两个人沉稳得多。” 被拆穿了!阿普亚心里暗叫糟糕,原来他的心思,根本就没逃过这个谕天明的眼睛。 “让我来教你一件事吧!”谕天明说着,双眼中的蓝瞬间变得更加幽暗:“人真正痛到极致时,是发不出声音的。” 然后,阿普亚忽然感到一阵麻木感,猛地从被按住的额顶传了下来,瞬间麻痹了全身。 在麻痹之后,疼痛,翻倍袭来。 阿普亚张开嘴,想叫出自己所受的痛苦,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原来,当痛苦到无以名状时,人真的是发不出声音的啊!不知怎的,阿普亚的脑中居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就连这样小小的念想,都在弹指间被疼痛摧毁殆尽。 他会在前一秒因为疼痛而昏厥,然后在下一秒被硬生生痛醒,如此的循环往复,让阿普亚觉得短短的数十秒里,他已经经过了几世纪的轮回,死去了足有百次。 现在的阿普亚当真是宁可就此死去,也不愿意再多受一分一秒这样的煎熬。 只是,那疼痛虽然吞噬着他的灵魂,却并没有给他的肉体造成任何的损伤。他即使想死,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谕天明再次将手移开,那完全没有情感起伏的声线再次响起:“这是二十年份的阳寿所带来的痛苦,你想尝试一下,这种痛苦被你的驱魔阵和黑狗血激化之后,会是怎样的感觉么?” 阿普亚只是大口地呼吸,他说不出话,他甚至摇不动自己的头。 但他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惊恐与慌张。 他不想再承受那样的痛苦,哪怕一毫秒都不想。 “下次你再说‘结果一样’的时候,请你回想一下现在你的感受。你所承受的那些痛苦,还不及被你‘超度’者的十分之一。”谕天明看着阿普亚,眼神冷漠得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等你能把自己的舌头缕直了,就告诉我,该怎么找到你的那位‘老大’!” 就在谕天明完全控制住了局势,他的对手一昏,一钉死,剩下一个已经连胆都被自己吓破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同时听到了一阵哭声。一阵异常凄厉的哭声。 谕天明眉头微微一皱,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发出哭声的,是在香灰围出的***正中央,挂在昏睡的女人身上的“背身灵”。 “阿梅,耳朵遮起来!”谕天明只看了一眼,便抬头对一直在门口看戏的阿梅喊道。 “啊?为什么啊?你要说什么我不能听的话题了吗?”阿梅嘴上这样说着,可手却已经抬了起来,死死地按住了耳朵——这几个月的生活已经让阿梅学会了一件事:不管木鱼说的话有多荒诞,自己只管照做就是。 果然,阿梅这刚一堵上耳朵,“背身灵”的哭声忽然高了一个八度。 鬼哭。 在场的所有人都与和缚灵打交道的经验,所以,对于“鬼哭”他们并不会太过惊讶。让他们诧异的是,像“背身灵”这种已经半“怪”化的阴灵,不应该会发出如此高频的“鬼哭”才对。而且为什么刚才被困住的时候不“哭”,现在却开始使用起这个招数来了呢? 谕天明与鬼怪打交道的时间更长,经验更足,能解释“背身灵”使出“鬼哭”这种招数的理由,他能想到的却也只有一个。 共鸣。 这时,谕天明看到了阿普亚腰际上挂着的一个数字显示器。 这个探测阴气指数的探测仪,这个刚才对着“背身灵”显示出“25.53”的仪器,现在显示的,是另外一个全然不同的数字。 7672.19。 “鬼……鬼!”终于能说话的阿普亚,看着自己腰际的显示屏,喃喃着这样的一个字。 谕天明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鬼,来了! ----------------- 诶?是哪个书迷去帮至爱要的大恶魔的推荐啊,至爱要感谢他一下。 你别说,这些大神的推荐,是比自己写来得效果大得多…… 感谢一下。 第六章:煞鬼围城(1)——鬼齐哭 阴魂的哭声,在普通人听来,是那样的刺耳。.*** --------------------- 当附近存在更高段数的阴灵时,像“背身灵”这种已经退化得只剩执念的缚灵,就会不自觉地产生共鸣,像是召唤自己的领袖一般,发出“鬼哭”之声。 是因为阿暗?不可能,阿暗不是普通的鬼魂,他的“波长”与一般的缚灵根本就是两个“波段”,根本就起不到互相干扰的作用。 那难道会是其他的“幽煞”或是“地鬼”级的缚灵?应该也不会,如果真有这样的缚灵存在,阿暗和自己不会完全感觉不到……一下子,谕天明陷入了沉思。 不过谕天明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事态的发展,很快就给他送上了答案。 当背身灵“鬼哭”了好一阵后,从这间卧房的窗外,忽然传来了又一个“鬼哭”的声音。 接着,从房门正对的阳台南面,也出现了一阵“鬼哭”。 然后,从房子的西面又是一阵……东面也有……还有东南方向…… 五个,六个,七个……只是简单一数,除了房间内的“背身灵”外,这附近至少还有八个以上的缚灵,在用“鬼哭”做着共鸣。 “鬼哭”之声此起彼伏,声调也是完全不同。在这八种以上的声音互相干扰下,谕天明都感觉到耳朵有些犯疼。 怎么会?附近有这么多阴灵,而自己却感觉不到?谕天明显然大吃一惊,可他却平稳下了心态,静静地聆听。 “阿暗,聆。” 他知道,这“众鬼齐哭”的场面,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通过言咒的效果,谕天明的耳朵滤去了或尖锐或噪耳的“鬼哭”,抓住了阴灵之音背后的声响。 那是一阵低声的话语。 “通知老大,我们找到目标了,‘煞鬼一队’请求准许发动攻击。”一个声音带着揶揄的味道似模似样地做着报告。 --------------------------------- “准许。”幽煞看着手里的牌,没来由地笑道。 “准许?准许什么呢?”笑面虎笑呵呵地敲了敲桌子:“准许我j,两对赢钱了是么?” “不,我是准许你把筹码放下,然后将手收回去了。”幽煞男摊开了牌:“三张a。” “哎呀,真不够运气!”笑面虎毫不介怀地笑道:“不过我可知道,你的‘准许’并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呢?”幽煞男悠然道。 “不如你和我打个赌,我们两人再来一局。”笑面虎答非所问道:“看看在你的‘准许’下,我能不能抢先拿到那个‘筹码’。” “有趣。”幽煞男冷冷一笑:“那就玩上一局吧!” 于是,赌桌之上的第一局1n1,正式开始了。 这也正式宣布,这场人命赌局,已经进入了实打实的“肉搏”阶段。 ----------------- 鬼哭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忽然便停了下来。 “阿暗,把他放下来。”谕天明赶紧一挥手,原本被钉在墙上的沃尔夫特立刻摔在了地上。 “阿梅,领着他们去隔壁的房间,没我的话,谁也不要出来——当然了,除非你们想死。” 谕天明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不过阿梅却读出了“如临大敌”的味道。 沃尔夫特一声不吭地走到谕天明身前,扶起了双腿还有些发软的阿普亚,半扶半扛地将阿普亚一步步往房门外拖。 “要不要帮忙?”阿梅看着瘦削的沃尔夫特独自扶着阿普亚似乎有些困难,好心地上前问道。可她这一问,却让沃尔夫特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 “你们究竟是谁?”沃尔夫特实在是不明就里:“你们先是忽然出现,毫无理由地就把我们狠狠折腾了一顿,现在却又要来装好人?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毫无理由?你们在折磨那些阴灵的时候,给过他们理由么?” 说出这话的,并不是谕天明,也不是阿梅。而是一个忽然出现在房门口,挡住了沃尔夫特和阿梅行进路线的中年男子。 “你又是谁?”沃尔夫特看着眼前的男人哼声道。 “来“超度”你的人。”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优雅地抬起了手,指着沃尔夫特说道:“虽然准确地说,我并不是人。” 谕天明认得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就是方才他用“聆”所听见的,藏在鬼哭之后的揶揄之声。 “阿梅,快闪开!”看到男人抬起了手,谕天明猛地喊道。 “啊?”阿梅莫名其妙地回过头,不知道谕天明又要让她做什么。 就在阿梅回过头的一瞬间,她听到枪声。 刺耳的枪声。 “阿暗,墙!” 几乎是同时的,谕天明用不属于他的阴沉声音,念出了言咒。 枪声,盖过了谕天明的阴沉语句。 但子弹,却未能射穿言咒的高墙。 --------------------- 沃尔夫特呆住了,彻底地呆住了。 他做“驱魔人”已经做了足有半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都见识过一些。可眼前发生的事,还是让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 首先,枪声响起时,他分明看到男人背后有两把左轮手枪孤悬在空中,在完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自己拉开保险,上膛,并扣下扳机。 然后,当沃尔夫特以为自己将死在这“浮空之枪”的子弹下时,所有的子弹都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一般,在空中荡起了几道波纹,然后便缓缓地停了下来,并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即使见识过一些灵异之事,但沃尔夫特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超越他理解范畴的事,他所能做的事也只有一件:张大嘴巴,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哦?”看到自己的子弹被挡下的中年男人,眉毛稍稍一抬,似乎来了兴致:“居然还有听命于人的‘幽煞’?这倒是很有趣。” “幽煞?”在沃尔夫特的身前,一个悠然的声音忽然从那一片的空白中带着笑意传来:“不要把我和你们这种低级的家伙相提并论。” 说完,那些停滞住的子弹忽然全部调转了方向,朝着中年男子飞射过去。 --------------------------- “枪声?” 在方才谕天明走过的小径中,一个身影循着声音抬头,皱着眉抱怨道:“现在的阴魂都已经会用枪了?” 看来自己也不能再慢慢悠悠了,来人这样想着,整了整道袍,抖开右手的拂尘,左手比出了类似兰花指的手势,嘴里念念有词道: “老君降仙气,小道架云梯!” 道词念完,一股奇风便由下而上地将来人托了起来,并缓缓地升向传来枪声的房间。 “希望许施主这次给我找的,不是什么太难的生意。”来人一边缓缓飞升一边念道:“无量寿佛。” ------------------------ 《海贼王》第538话剧情简介:人妖王治疗路飞的代价,是路飞的十年寿命。 哎……至爱我好汗啊,尾田大神莫非穿越到至爱这里来了?莫非那个人妖王是言咒师? 至爱看到这个情报的时候,好想吐槽啊…… 第六章:煞鬼围城(2)——万人敌 看别人拼生死,总是一件愉快的事。 ---------------------- 当幽煞男和笑面虎许井高说要一对一来次赌局时,其他人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相反的,他们还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面。 “德州扑克”这种赌博方式,是一定要在有人出局的情况下,才会越来越好玩的一个游戏。而在座的八个人除了金发少年之外,其他人赌起来都很审慎,很少有受骗上当下大注的场面出现,所以玩了近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一个人彻底输光出局的。这个时候来一次1n1,先解决掉一个,总比继续拖着要来得欢畅很多。 而且,大家也都很清楚,他们真正的赌局,并不在这张桌面上。而所谓一对一的赌局,赌的也自然不会只是这些冷硬的筹码。 只是其他人都很好奇,整个赌局里看上去“筹码”最少的笑面虎,怎么会有信心去挑上看似“筹码”最大的幽煞男? 难道笑面虎手上的这个皂山道士,真的有什么通天之能? 看别人拼生死,总是一件愉快的事。参加赌局的其他人现在都很悠然地看着黑发少年为两人发牌,反正顾仲和姜夜莺的位置都在他们的控制当中,这两个人要为了其他无关的人争个你死我活,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阻拦?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至少有一个人,会第一个出局。 这样的结局,又有谁不想看到? ----------------------------- “唔,知道我是幽煞,还用枪打我?”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被子弹穿过的胸口,歪了歪头道:“看来你的‘等级’还真是高得够可以的。” 那些被“墙”给反射回去的子弹,就像行进于空气中一般轻松地穿过了男子的身躯,射入了他身后墙壁之中。 “谁说我要打的是你了?”那传自虚无的声音再度响起,笑意之中还带着一丝嘲讽。 嗯?中年男子闻言回头一看,才发现身后那两把悬在半空之中的左轮手枪的枪口之上,分别卡上了一颗子弹形状的水弹。 ——原来在阿暗弹回子弹的同时,他还从谕天明的手上顺带搭上了两个凝水弹,用它们将那两把手枪的枪口给堵了个严实。 现在,如果中年男子再开枪的话,就会将水弹给打破,飞溅出来的“灭灵”之水就会直接向他自己招呼。 “原来是不希望我再开枪啊!”中年男子耸了耸肩道:“我真搞不懂你,你一开始为了一个背身灵教训这些小毛孩子,现在却又想保护他们?” 男子的问题问完,房间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将那些阿普亚留在地板上的粉末都卷了起来,并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张人脸的轮廓。 这张和谕天明的脸有九成相似的“灰脸”,慢悠悠地飘到了沃尔夫特与中年男子之间,嘴角上浮着笑道:“还是觉得有一张脸的话,说起话来也比较方便。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要救那个半截身的意思,我只想吃了他,要教训这些笨蛋也是旁边那位帅哥的主意;至于我不想你开枪,是我不希望你不小心伤到我的女人。” “嘿,你个死木鱼二号!谁承认自己是你的女人了?”阿梅大声地抗议着,可脸却微微有一些泛红。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是有商谈的余地的?”中年男子笑着问道。 “你想谈什么?”站在昏倒女人身旁的谕天明开口问道。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道:“你们想找这群人的老大做什么?” “让他解散这个业余的驱魔组织。”谕天明如是说。 “把他吃了。”阿暗的话倒是很干脆。 “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打酱油的。”阿梅也就着话题插了一句嘴。 “那我们就没有争的必要了。”中年人的嘴咧得更开了:“因为我们也想找到他。” “你要找我们老大做什么?”沃尔夫特虽然害怕,却依然强硬地问道。 “很简单,宰了他!”中年人丝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目的:“然后从他那里搞到所有‘驱魔团’人员的名单,再一个一个地宰掉。” “唉你别说,我挺喜欢这个家伙的。”香灰绘出的脸转过了个朝向,对着谕天明笑得非常爽。 谕天明不满地瞥了阿暗一眼,然后沉默不语,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沃尔夫特看看身前的幽煞,又看看背后沉着脸的谕天明,他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如果他们当真联手的话,杀不杀得成“老大”是一说,至少自己是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时,他们所在房间的窗户,忽然猛地一下全开了。 “你们在谈什么话题?我也来参一脚吧!” 从窗口“飞”进来了一个人,一个奇怪的人。 他身着长袍,脚踏布鞋,头梳发髻,手上抱着一个拂尘,悠悠然地在空中踱着步子,一点一点地降了下来。 道士?沃尔夫特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因为在“老大”的特殊护卫队里,也有一名道士,所以在那个瞬间,他还以为是救星到来了。 只是,当他回过神之后,才想起他们的那个道士从来不穿道袍,而且年纪也要比眼前这个小道士大上不少。 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年轻道士的一句话,让沃尔夫特彻底陷入了绝望。 “正好,我也找他们的老大有事,不如一起吧!”年轻道士的笑容同样很是爽朗。 “哦!这家伙我也喜欢。”好大一张脸的阿暗摆着吹口哨的表情笑道:“你又是谁?” “贫道法号清虚,是皂山道观的一名小道士,你要喜欢的话,也可以叫我小名儿小虚。”年轻道士作了一个揖道:“受许施主所托,我是来找一位姓顾的施主,请他早登长生极乐净土的。” “什么意思?谁是姓顾的?”阿暗身旁的阿梅听得一头雾水。 “其实就是‘我是被找来杀他们老大’的意思。”年轻道士乐呵呵地翻译着自己的话:“所以我和你们也是同路人。” “看来他们的老大,还真是一个招人厌的万人敌。”阿暗感慨道。 这下真的完蛋了!沃尔夫特绝望地想。 ------------------------- 明天是清明节。 清明不言神鬼事,所以可能要停更一天。 写这种玩意,有些忌讳还是要顾忌的。 明天大家有墓的扫墓,没墓的也最好是少出门吧,在家里祭祖一下。 有些该遵循的古例,我们还是要守的。 你看,至爱今天都没有吐槽。 第六章:煞鬼围城(3)——三拖二 有的时候,决定胜负的并不是你手中的牌有多大,而是你搭上的牌是否合适——德州扑克。 ------------------------ “同伴总是多多益善,”见到忽然出现的道士小虚,中年男子依旧是不慌不忙:“我猜你是为了那笔奖金而来,我们对钱没有欲求,我们只想将这些顶着驱魔的名义胡折腾的家伙全部给‘洗’了,其他的我们并没有所谓。” “哎呀,说钱就伤感情了。”小虚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抱怨道:“我只是想换一身舒服一点的道袍而已,从14岁开始就穿着这件,搞得现在我都不长个儿了。” “你的师傅也不给你换一件?你不会告他虐待青少年么?”阿暗乐呵呵地插嘴道。 “哎,你是知不道啊!”小虚一脸苦痛道:“这年头经济危机很影响我道观的收入啊,本来我们就不是大道盟的,没有长期的经济支持,最近来皂山的游客又越来越少,原本和我们有联络的几个客户又破产的破产,跑路的跑路,我师傅自己都快无米下锅了,连师娘都要出去揽活儿了,我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呢?” “啊?道士还有老婆?”一旁的阿梅又忍不住插了嘴。 小虚道士一听就乐了,朝阿梅的方向踱近了两步,然后朝阿梅伸出了手。 “啪”,小虚的手在半空之中,就被一旁的谕天明抓了个正着。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谕天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坏习惯,看到美女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小虚笑着收回了手:“这年头哪里还有清净的出家人?就连少林寺的和尚都出去当ce了,道士娶个老婆真的很奇怪?况且我们道教对于男女之事方面,从来就不是那样严苛。” 沃尔夫特冷哼一声道:“那是,什么玄黄之术,还有什么采阴补阳的,也都是你们这帮牛鼻子道士搞出来的事。” “我这里正和‘真正’的驱魔人说话呢,你插什么嘴?”小虚说着忽然收起了笑容,拂尘一扫道:“尔等皆妖孽,见仙腿弯斜。” 拂尘轻轻扫过,沃尔夫特忽然感觉自己的膝盖重逾千斤,一下子竟然支持不住,跪倒了下来。 “哎呀,我就是说你一下而已,不用给我下跪!”小虚还假惺惺地客气着:“不过既然你那么有诚意,那你就接着跪吧!” “你……”沃尔夫特恨恨地看着小虚,却敢怒不敢言,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能将灌了铅的腿移动半分。 “说得对,我们说话的时候,你不该插嘴。”中年男人走到沃尔夫特身前,伸手握住沃尔夫特的脸颊:“而现在我要你开口,告诉我你们的老大,究竟在哪里。” “别……别说……”因为沃尔夫特的跪倒,而跌倒在地的阿普亚勉强地从嘴角挤出了这几个字。 别说?你没有看到你刚才的样子么?如果那个叫谕天明的只要再加一点点的力,别说老大了,你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卖了!沃尔夫特看着阿普亚苍白的面孔,不屑地想着。 沃尔夫特还有家,家中还有一个漂亮可人的妻子。 他不想死,哪怕这意味着他要耻辱地活下去,活在别人的唾弃之中,他也不想死。 尽管“老大”对他很好,尽管他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有任何的错。 但为了生存,他可以出卖任何人。 “只要你们别杀我,我可以带你们去!”沃尔夫特高举起双手,一脸坚定道。 “你……你这个叛徒……”阿普亚挣扎着想站起身,却仍然一点力气都没有。 沃尔夫特坦然地笑道:“叛徒?我只是更忠于自己而已。” “我喜欢你,虽然你只是一个愚蠢的业余除魔者。”阿暗的大脸浮到沃尔夫特身前:“不过至少你比那个家伙要诚实很多。” “谢谢你喜欢我,”沃尔夫特苦笑道:“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大了去了。”小虚插嘴道:“比方说,我和这位施主现在就可以替你解决一个会威胁到你生命安全的‘问题’。” 问题?中年男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天纲地常,灵灭魂散。” 中年人刚一回头,就看到一张黄色的道符漂到了自己的面前。 “阿暗,破。” 就在这一瞬间,谕天明也用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念出了攻击的言咒。 原本还在笑谈的道士和咒师,忽然像约定好一般,向幽煞发动了攻击。 ---------------- 桌上的牌面是:一对3(黑桃和红桃),一张方块8,一对j(红桃和草花) 像是这种公用牌里就出现两堆的情况,就算是在德州扑克里也是很少见的。而且花色和牌面的分布都较远,这把牌九成九就是比谁手里的两张牌中,可以给出一张3或是j,凑出一把葫芦了。 已经到了最后一轮加注,笑面虎先叫。 “我allin。”许井高将所有的赌注全都加到了赌池之中,依旧是一脸笑盈盈:“大家都希望看到有人出局,我们就不要让他们失望了吧?你不是没胆跟我梭吧?” “梭?你hwhand玩多了是吧?”幽煞男不紧不慢地点出了和笑面虎同样多的筹码,推到赌池之中:“要赢光你的筹码,这些就已经够了。” 因为幽煞男的之前几轮赢的稍多一些,所以在跟进之后,自己还剩下了几个零星的筹码。 这样一来即使会输,幽煞男也给自己留下了最后的退路。 虽然,幽煞男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他翻开了自己的底牌:一张j,一张3。 “哇,两个trible,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金发男孩感叹道。 “没办法,我就是牌大。”幽煞男自信地笑着,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组出了葫芦,而笑面虎即使拿到了最后的那张j,也未必可以组出对。 牌大压死人,有的时候万般算计在运势的实力面前,也是毫无用处。 “两个三张确实很大。”笑面虎笑得裂开了嘴,露出了一口的白牙:“只可惜德州扑克只比五张,不比六张。” 笑面虎开牌:一张j,一张8。 同样的j葫芦,只不过笑面虎组出的是一对8,而幽煞男虽然有三张3,但用得上的,也只有那么一对。 同样的三拖二,一对大的笑面虎赢。 “牌大有的时候未必有用。”笑面虎笑呵呵地将一大摞的筹码搂到自己身前,话里有话道:“有的时候决定胜负的,是你选择搭上的,是什么牌。” “这一把,我赢了。” ----------------------- 下午要去约会,偶也! 因为依旧没有推荐,所以下周继续一更。 大家继续熬吧,阿弥陀佛。 第六章:煞鬼围城(4)——破围 你可以是烂好人,但不可以是笨好人。.ne前者会被人尊敬或鄙夷,后者却只会被他人吞噬。 ------------------- “你……你们会后悔的……”中年男子的身形已经越来越浅,但他的声音却依然阴森可怖。 “为什么每个坏角色挂掉之前都要说这句话?”小虚看着满身是符咒,倒在地上的幽煞笑道。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现在要先开饭啦!”最后一个蓝色的字符飞进了幽煞的身体,香灰形成的阿暗忽然变成一股蓝色的火焰,猛地扑了上去。 “煞鬼盟不会放过你们的!”幽煞惨叫了一声,在火光之中消失殆尽。 “回来吧,阿暗!”谕天明对着在火光中心满意足说着“好饱好饱”的阿暗打了一个手势,然后转头向道士小虚问道:“你为什么会和我一起对付他?你不应该是和他们一伙儿的么?这‘煞鬼盟’又是什么东西?” 小虚摆了摆手道:“施主此言差矣。咱们小道观的道士虽然需要干些脏活儿来养活自己。不过道士也有道士的底限:那就是永远不和妖魔鬼怪有所谓的‘合作’。” “哦?那我就不算鬼怪了?”回到谕天明身后的蓝色身影带着笑意冒出了这么一句。 小虚作揖恭敬道:“谕家言咒师的名号,小道还是听过的。对于谕施主舍己为人,救人渡鬼的行径,小道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正经经说了两句话后,小虚又忍不住调侃道:“今天我算是见着活人了,我激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您当鬼怪呢?” “这家伙真会说话,”阿暗笑得更开心了:“我喜欢!” 阿梅发现,这个称呼自己小虚的道士,在很多方面和阿暗很像。他们一样都很喜欢笑,一样好像永远都很欢乐。 他们两个这一碰面,就更显得谕天明阴沉无比了。转 载自 阿梅知道,谕天明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个陌生的道士。这一点阿梅相信阿暗也很清楚。 在刚才的“送灵”仪式里,谕天明放手让阿暗去“吃”,而没有一如往常地将缚灵所承受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是因为谕天明不想给这个道士找到破绽,毕竟在承受疼痛的时候,谕天明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异,很容易遭到偷袭。 谕天明是一个烂好人,但并不是一个笨好人。在潜在的危险面前,他很懂得如何取舍。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小虚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根据我们手上的信息,‘煞鬼盟’是一个有各类阴魂组成的奇怪组织。这就有点像是阴魂的‘进修学校’,阴魂会学习并进步:缚灵会学会附身,地鬼会学会‘怪化’,而幽煞则可以解脱自我的诅咒,从被困地解脱出来,成为能够到处游走的可怕怪物。” 当几个阴灵聚在一起时,不同的阴气波长会互相干扰,使得所有的阴灵都会产生一些特殊的变化。(作者注:就像第三卷里呆在幽煞身旁的孙泽彬受幽煞的阴气影响,会变成可以操纵人行为的异种缚灵) 但这个“煞鬼盟”所做的,肯定还不止如此。 这个化身成中年男子的幽煞都已经到了房门口,谕天明却还是没能闻到它身上的阴气味,比起所谓的“变异”,学会抑制自己阴气释放的鬼怪才更加可怕。 等到把这个极端的驱魔组织解决之后,也要找时间对付这个“煞鬼盟”才是。谕天明对鬼怪再了解不过,他们才不会只是单纯地想变强的“生物”,作为执念的聚合体,他们所做的一切,肯定有着一个最后的目的。 而谕天明的直觉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喜欢这个目的。 “那么现在,你可以带我们去找你的老大了么?”撇开这些问题,谕天明走到愣在一旁的沃尔夫特身前:“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在这里等这幽煞的援军到吧?” 看到两人(一鬼)在瞬间就将幽煞消灭,沃尔夫特更可以肯定,除了护卫队里那四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还有“驱魔团”里装备最好的一队或许可能与他们一斗外,他们这儿实在是没有可以与之对抗的实力。 沃尔夫特点了点头,为了生存,他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诶,我说谕施主啊,不是我想打击你。”小虚一脸苦相道:“除了这个幽煞外,外面还有不少的缚灵和地鬼哦!而且我在和他们交手的过程中,好像听到他们说援军已经要到了!我们或许被包围了了也说不定哦!” “那正好,我才刚做好热身,开胃菜让我的更想大吃一顿了!”还未彻底消失的阿暗跃跃欲试道。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就杀出去。”谕天明还是一脸的木然:“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傻瓜盟’。” “我好像已经被遗忘了……”阿梅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跟在谕,虚,沃三人朝房门外走去。 --------------------- 幽煞男的脸有一些苍白——尽管那张脸只是他幻化出的表象。 输了绝大多数的筹码幽煞男并没有所谓,让他心寒的,是他所感觉到的事情。 同样身为“煞鬼盟”的成员,这些幽煞之间会有一定的“阴感”——俗一点说,也就是心灵感应。 而此刻,幽煞男通过阴感,已经知道自己伙伴的逝去。 当他在牌局上输给笑面虎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这一场仗上吃亏的心理准备。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次出动的兵力中最精英的五个幽煞,其中已经有三个的“阴感”彻底消失了。 这全都是皂山道士和顾氏驱魔团的杰作?幽煞男认为不是。因为他将五个幽煞分成了五组,分别率队追踪着驱魔团的五个小组,所以他们应该分布在这个城市的五个不同的角落。 那他们怎么会忽然消失的? 幽煞男掂着仅有的几个筹码,扫视了一遍所有参与这个赌局的人的脸,想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肯定有人的手下在“黑吃黑”,但关键是,这么做的人究竟是谁呢? 幽煞男有些难过,却又有些高兴。 这些人的手下如果都有能战过幽煞的能力,那顾仲的命谁拿走,对他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 “马半仙这家伙,居然给我们找了这么麻烦的活儿。”一个身形瘦高的男人叹气道:“魔法师,道士,超能力者什么的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连幽煞都跑出来了?” 在男人的脚下,一只地鬼正一点点地消失殆尽。 “只不过是多解决几个小鬼而已,你好歹也是‘七杀组’的成员,不要老是这么大惊小怪的。”另外一个稍矮的男人坐在三个人叠在一起所形成的“沙发”之上,没好气地回答道。 “新,是‘新七杀组’,不是‘七杀组’。”瘦高男人更正道:“别忘了这次的目标里可能还有原‘七杀组’的成员,所以说名字要标准一些。” “我没有所谓。”矮男人的声音极度慵懒:“反正杀谁不是杀啊!就算叫我杀你我都没意见。” “杀我?”瘦高男人冷笑道:“你别忘记,你的号位可比我低呢!” “随便啦!既然知道了那个姓顾的在哪里,我们就赶紧去吧!”矮男人懒得和他同伴废话,说完就将身下的几个人踹到一边,晃悠悠地走远了。 “真是个急性子。”瘦高男人捏爆了最后一个缚灵的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那啥,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更大家就可以见到好久不露面的言先生了…… 第七章:魔巫之幻(1)——绑肉粽 颜色越是艳丽,越是剧毒。 ------------------------- “这个……请原谅我的冒犯,”在消灭了一个幽煞所带领的一批阴魂之后,级别稍低的年轻巫师怯生生地问道:“不过我们这么做真的不要紧么?灵巫大人不是除了逃犯之外,不要和其他势力有所接触么?” “那几个穿黑袍的家伙都是只会说话不管办事的,听他们的有什么用?”整个人藏在紫色袍子里的巫师声音低沉慵懒:“那些逃犯都会找别的势力当靠山,我们追的人却不能得罪任何人?这都是不干实事儿的人才会想出的昏招。” “没错。”年轻巫师身旁的女巫插嘴道:“如果他的找的靠山不放人,难道我们就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么?还是说刚才这群幽魂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们不该反击?” “这些幽灵只是找错了人,他们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年轻巫师低声地嘟囔着:“也不用赶尽杀绝吧?” “不杀光,难道还放他们回去告诉别人魔法师在这里大开杀戒么?”紫袍巫师笑道:“你这才是在给那些穿黑袍的找麻烦呢!小景啊,你要学得太多了。” “前方路口,一辆普桑一辆奔驰,好像是目标的车。”负责观察东南两个方向的女巫忽然抬手指了指道。 一直蜷成一团的紫袍巫师猛地站起了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叹道:“虽然很浅,不过确实有那家伙的味道。” “好吧,小景和小陆,做好战斗的准备。”紫袍巫师拉下了罩着自己脑袋的连袍帽,露出了光溜溜的脑袋,裂开大嘴笑道:“这次可不会像之前对付幽煞和地鬼那么轻松了!” ------------------- 当救出姜夜莺之后,顾家的护卫团将自己的未来少夫人,还有被绑成麻花的言先生一起塞进了轿车。 “可不可以允许被捆着的可怜男人提一个小小的要求?”言先生双手被特制的尼龙绳绑在身后,身上又被捆上了几十圈,但他却依然笑得如此灿烂,就好像自己不是落败的那一方一样:“我想和美丽的姜大小姐一起坐在她宽敞的别克车上,不想和你们这群怪模样的家伙挤那辆普桑——话说顾家的自闭少爷不是很有钱么?也不会给你们买一辆贵一些的车?如果是……” “闭嘴。”忍者的短刀又一次架到了言先生的脖子上,自己的胸部被抓了好半天的女忍者显然并不欣赏言先生的幽默感。 “真是的,a-美眉怎么这么喜欢拿刀吓唬人?”言先生那标志性的坏笑又挂上了脸:“你知道我只要不用其他言咒,你的小破刀是杀不了我的吧?不然你们也不用费那么大劲儿把我捆得和粽子似的了。” “我可以一直守在我身边,等到你的言咒效果消失为止。”银铃般的声音现在听来异常冰冷:“到了那时候,我就会先把你那双贱手砍下来,再砍下你的舌头!” “即使你再喜欢我,也不能这样把我切成一份一份收藏啊!”言先生对于忍者的威胁充耳不闻,继续着自己的调侃:“这就是现在年轻人表达感情的方式?” 言先生胡侃了半天,除了女忍者有些横眉怒目之外,其他的两位大叔(牧师和道士),一位老爷爷(魔法师)完全没有一点反应。 这些历经江湖历练的老油子,自然不会被言先生三言两语就挑起来,尤其是在言先生还被“捆仙绳”给绑得如此结实的前提下。 这绳子是专为异能人士特制的,超强的韧性让任何大力士都无法将之轻易挣断,在绳索缝隙中夹杂着的奇异香味还能使被绑着的力气消失于无形,刺激人体的控制机能,让人无法集中注意力。只要无法集中注意力,你纵然是有千般的异能,也无法使出其中的一种。 只是,看着言先生被绑了这么久却依然能够谈笑风生,几人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这个男人到底是无力反抗,还是故意被擒? “舞,别和他斗嘴了,你赢不了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姜夜莺忽然开口道:“他想坐好车,那就让他坐好车吧!他如果想做什么,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虽然名为“舞”的忍者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她所遵从的忍道却不允许她反抗自己主人的命令。女忍者收起了刀,恭敬地朝着姜夜莺鞠了一躬,然后朝一旁的普桑车走去。 “别急着走啊小舞,”此时,一旁西装笔挺的道士忽然伸手拦住了气呼呼的女忍者,朝着姜夜莺笑道:“我猜你们会需要一个司机吧?” …… 于是,魔法师和牧师开着小普桑在前引路开道,而道士兼职司机驾着别克车,姜夜莺坐在副驾驶座上,忍者小舞和言先生则坐在了后座上,那把让言先生相当不耐烦的忍者刀,依旧架在言先生的脖子上。 “……好吧,我承认这和我想象中的位置安排并不一样。”言先生看着一旁小舞幸灾乐祸的眼神,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的孽缘还真不浅。” 小舞拿刀刮了刮言先生的脖子,留下了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痕,她笑道:“看来言咒的效果‘暂时’还没有消失,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等。” “别闹了小舞。”姜夜莺回头怪责地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言先生问道:“刚才那个人,也是言咒师?” 姜夜莺的脸还有一些苍白,被文蛊生附身显然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经历。 “嗯,算是吧!”言先生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虽然准确地说应该是‘灵咒师’,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区别吧?” “我猜灵咒师的意思,就是‘可以操纵别人灵魂’的意思吧?”姜夜莺苦笑道:“这我倒是见识过了……你们之前认识?” “只是因为利益关系在一起工作过一段时间,我和她,还有其他几个怪物。”言先生长叹一口气道:“那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吧?哎,时间过得真快……” “工作伙伴?”姜夜莺冷笑道:“工作伙伴才不会像旧情人一样打情骂俏吧?她本人一定是个美女吧,不然以你的口味也不会看得上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言先生并不否认,只是苦笑道:“有毒的蘑菇都会比较艳丽。” 言先生的默认,让姜夜莺的心底闪过一丝微微的不悦感。她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言先生说道:“只是‘文蛊生’这个名字实在是不那么好听,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取这样的名字?” “‘蛊生’并不是她的名字,只是她们家族的‘号’而已。”言先生说道。 “那她名是什么?”姜夜莺问。 言先生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与文蛊生本人完全不相符的名字。 “雅,优雅的雅。”言先生说道:“她叫文雅。” -------------- 今天忽然得知歌手阿桑逝世的消息 有些怅然 她的歌我很喜欢。 所以今天没心情吐槽了…… 第七章:魔巫之幻(2)——假亦真 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绝不应该重复犯同一个错。——言先生理论,第八条。 ---------------- “阿嚏!”附在老夏身上的文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接着揉着鼻子抱怨道:“真是的,是谁又在说我坏话呢?” “大概是我?”幽煞男笑着赢回了筹码:“从刚才开始,我就在心里把你们几个轮着咒了一遍,不然我怎么会连赢三把呢?” “你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笑面虎依旧是满脸笑容:“就只剩10几个筹码的情况下居然还翻过身来,许某人实在是佩服之至。” “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了,现在不还坐在这里和你说笑么?”幽煞男用手支着头,淡然一笑道:“你没听过‘阴魂不散’这句话么?” 虽然幽煞男连着赢了几盘,但现在的桌面上,他却仍然是筹码最少的一个。他只有靠着连续的不要牌和赌博式地全压,才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被出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和笑面虎的1n1失败后,他基本已经从这次赌局中“出局”了。 现在距离胜利最近的,除了刚才几乎吞进幽煞男所有筹码的笑面虎之外,就是那个一直在拨弄豆子的长手男人了。 而且文雅还知道,不仅是在赌桌之上,在那场更大的赌局中,巫师们也更加接近胜利。 为什么文雅会知道这些?因为她是灵咒师。 顾仲的那些手下以为一个十字架再配上三味真火就可以将文雅的“灵魂碎片”给解决,他们实在太小看文家的言咒师了。 当三味真火吞噬着她留在姜夜莺体内的大部分灵魂时,文雅忍着剧痛,从分裂块上又裂出了一小个碎片,黏着在了当时在场的“某个人”身上。因为三味真火的视觉效果很震撼也很亮眼,所以文雅很肯定就连言先生也没有发现她的所作所为。 虽然那点灵魂“剂量”并不足以控制精神力强韧的人,不过给文雅当个眼目,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因此,文雅比谁都先知道这个事实——巫师们,开始对顾姜两家的护卫们宣战了。 ----------------- “文雅,文雅……”姜夜莺重复了两遍,然后笑道:“控制别人的身体,让别人自己斗个你死我活,她解决问题的方法,确实是很‘文雅’啊!” “如果你真的认识那个人,你就不会这么觉得了。”言先生叹道:“说起来,她恐怕是那时的工作伙伴里,杀性最重的一个。只要你满足这家伙的财欲,她什么人都肯杀,无论是八旬的老妇,还是刚满月的孩子。” “这我倒听说过。”开车的道士插嘴道:“云南的毒枭万钟林一家八口一夜之间中毒死绝,就是她的杰作吧?” “什么?”姜夜莺对这种事并不关心,她也就是方才在言先生屋内的时候,才稍微了解了这个送卡片者究竟为何人,她惊讶地问道:“这个文雅不是‘唯取富人头’的么?怎么会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 “是啊,只不过她鉴定有钱人的方式,比较特殊。”言先生苦笑道:“她并不认为富翁的那些亲朋好友,就不算在‘富人’的范畴内。” “言咒师果然都是一群奇怪的人。”忍者小舞似笑非笑地说道:“只可惜他们一个被老明的三味真火给烧了,另一个又被捆得结结实实。看来也给我们添不了多少麻烦。” “有这样的自信是好事。”言先生嘴角一撇道:“不过你们的姜大小姐对你们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自信,不然也不会来找我了,是不是?” “真希望你的自信能保持到言咒的效果消失之后。”小舞的笑声依旧如银铃般清脆,而刀锋则依旧冰冷。 “我不懂。”姜夜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既然你对这个文雅这么了解,为什么还会让她附到我身上?”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言先生一脸坦然道:“她一向不是一个做事急进的人,一般失败之后都会先撤退。我确实没想到她这次会这么来上一记。” “所以,你就‘一时失察’,让我被控制了?”姜夜莺没有回头,言先生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她声音中的不信任却很是明显:“你认为我会相信这么烂的理由?” “哦?那你认为真正的理由是什么呢?”言先生笑道。 “我认为,你只是想借着我被附身,把小舞他们逼出来,然后让他们和文蛊生斗个你死我活。我被控制的时候虽然不能说话,但眼睛还是能看的,你表现的那种愤怒来得实在是太突兀。那个文雅和你已经有几年不见了,所以一下子才看不出来。毕竟我当时的身份只是一个还没有订立约契的旧主顾,你怎么可能真的为了我下重手?” 从“山阴咒”时起,姜夜莺就是一个能和言先生玩“互猜互答”游戏的聪明女人,言先生的一些伪装的神情或许可以骗过其他人——尤其是同样身为骗子的文雅——但却未必能逃过姜夜莺的眼睛。 “你故意装出一副强攻的态势,只是为了将这些保护我的人给逼出来。你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跟着我吧?”姜夜莺反问道。 “也不是一开始,他们掩藏气息的能力很好。”言先生坦然道:“只不过那股魔法师的臭味,却实在是太过刺鼻了。即使他拼命地控制自己的气息,但那股混合着古怪药水味的体味我在百米之外都闻得出。你们实在不该带上魔法师的!” 在以前和其他言咒师一起“工作”时,他们的同伴中就有过一位黑袍的魔法师,之前言先生还欠过她的恩情,所以印象比较深刻。当遇到了越鸣(第一卷),有了差点被他搞出的人体炸弹给炸飞的经验之后,言先生更是对特别训练了辨认魔法师味道的方法,所以当这个团队里有了魔法师,纵然忍者对于藏匿身形非常有心得,也逃不过言先生的鼻子。 每吃一堑,必长一智。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绝不应该重复犯同一个错。这是言先生的做事准则之一。 虽然在那一刻,就连言先生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假装愤怒,还是真的有一些怒火攻心。不过,反正他也得到了自己预料的效果,至于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正聊着的时候,言先生忽然“闻”了一股味道,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魔法师的气息。 正当言先生还在分辨这股气息是否就是刚才四人组中的巫师身上的气息时,一辆面包车忽然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巨响,面包车将行驶在他们前面的普桑车给自上而下地砸了一个稀烂! “哦!”言先生惊讶地说道:“这下可热闹了!” ------------------ 今天没有什么吐槽点…… 第七章:魔巫之幻(3)——巫师之战 真正经历过生死的人,才会获得一种特殊的嗅觉——能够闻到危险的嗅觉。 -------------------- “吱!!!”被称为老明的道士反应极快地踩下了刹车,这一猛的制动让双手被缚的言先生脑袋直接撞上了副驾驶座的靠垫,虽然有言咒护身倒也说不上疼,不过这一下确实撞得有些晕乎。 “你是怎么通过路考的?”言先生晃了晃头,抱怨道。 不过这个时候,其他人可没有心思理会言先生的抱怨,忍者小舞和道士老明立刻下了车,警惕地来到前面两辆砸成一堆废铁的车旁查探。 “我要是你的话,就在这儿好好坐着。”看到姜夜莺也想下车,言先生忽然出言阻止道:“如果你不想碍事的话。” “碍事?碍什么事?”姜夜莺忧心地看了看前方,然后回头问道:“你又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我是言先生,”言先生耸了耸肩,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我什么都知道。” -------------- “老不死的!唐僧!你们没事儿吧?”道士老明朝着车子的残骸喊道。 “谁是唐僧啊?我和他一个‘系统’的,要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牧师抱怨的声音从道士的身后传来。 忍者和道士回过了头,看见老魔法师拄着拐杖站在牧师旁边,别说受伤了,连衣服都没有弄脏。 牧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道:“上帝保佑,如果不是蒋老先生早一步发现了迹象,现在我已经上到天堂伺候万能的主了。” “神父你太客气了。”长着一张“甘道夫”脸的魔法师干咳了两声,然后叹道:“说到底这都是我惹出的事,没必要再牵连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 老魔法师口中的“你们”,显然指的并不是他的三位伙伴。 顾家的这个特殊护卫团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所以团体中的每个成员,都有嗅到危险的本领。 而此刻,危险的味道就在撞成一团的两辆车的残骸中传来。 ——汽油味。 “火之神赫淮斯托斯啊,请你回应我的祈求,让我献上卑微的祭品,以此来获得您的恩赐,让那锻造天地的火焰,灼烧我面前的敌人!” 从空中忽然传来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在声音过后,一道火柱从天而降,直接罩在了车辆的残骸之上。 “老不死的,守车!”知道不好的道士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绿色的道符,右手在身前划了几个印之后念念有词道: “道仙显灵,竖墙护体!” 苍老的魔法师则走到了姜夜莺的别克车旁,用木杖敲了敲地面,嘴里念着诡异的咒语:“大地之母盖亚啊,请聆听我的请愿,我愿以百眼巨人的眼泪为祭,恳请你赐予我控制大地的力量,保护我的朋友不受到敌人的攻击!” 言先生已经很久没看到紫袍级以上的大巫师施展魔法了,而姜夜莺更是一次都没有见过。 “真是的,看多少次都是那么震撼。”看着车外的景象,伴着姜夜莺的尖叫,言先生笑着感慨道。 ——那柏油路的平坦路面,忽然开始开裂,接着在一番剧烈的响动后,地面忽然像是被削皮的苹果一样,一层厚厚的柏油连着地面下的砖石,一起像苹果皮一样卷了起来。 接着那层从大地上脱离下来的柏油,逐渐地裂开,直到形成了一只手的形状。 再然后,这只足有集装箱卡车长度的超级大手,一下子朝姜夜莺的别克车压了下来。 姜夜莺虽然很害怕,但她却并没有如言先生预想的一般推开车门夺路而逃。 姜夜莺和言先生一样,都知道蒋老先生绝不会害自己,所以两人并没有要离开车子的意思。 果然,那只擎天的巨掌并没有一下子将别克车给拍成废铁,而是半弯曲着抓上了地,将别克车夹在了自己的“掌心”与地面之间。 换句话说,这地面形成的巨掌,给别克车形成了一道厚重的城墙。 在这道墙彻底遮挡住所有的光线前,车内的两人还瞥见老明的那张绿色道符化作了一堵气墙,将汽车爆炸所带来的气浪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当巨手彻底压下之后,整辆轿车就像是一只蚂蚱一样,被一个瓷碗给扣在了地上。 没有了光线,车内变得一团漆黑。 “‘什么都知道’先生,这个情况也在你的预料中么?”在黑暗之中,姜夜莺似是嘲笑似是自嘲地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和美女在一起的时候,男人不都是希望关着灯的么?”言先生的话语中还是充满了调侃:“虽然这个时候被绳子捆绑着的,应该是你才对。” 看来真的是什么情况都不能制止这个男人调侃和讽刺呢,姜夜莺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我们只有等到他们战斗结束了。” “也不只是等,我们能做的事还有很多。”言先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正经了起来:“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 “如果你是想问‘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夺走了你的第一次之后,留下一封小学生字迹的信就拍拍屁股玩人间蒸发’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完全不记得那回事了。”姜夜莺以言先生特有的讽刺方式回敬道。 “啊?那件事啊……”虽然看不见表情,不过言先生的语调倒是有些含糊:“虽然我很想和你在这里重温旧情,不过这并不是我想问的。” “我想问的是……” ----------------------- 与“手掌”内部的平静不同,外面的世界,如今正是杀气纵横之际。 两个身着一袭蓝袍的巫师,跟在一个紫袍人的身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小舞四人的包围圈之中。 双方都没有动手,似乎在等待机会,又似乎在紧张地对峙。 紫袍的巫师走到了拄杖的老魔法师身前,拉开了罩着自己脑袋的连袍帽,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 “王光头。”老者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我就猜别的追缉者不会动用这么大的排场。” “大家都是熟人了,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王光头习惯性地用手捋过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然后说道:“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把你杀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呢!”老人咳嗽着笑了笑,褶皱的眼皮下,那眼睛却发射出前所未有的光亮:“如果你认为你可以的话,那就试试吧!”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王光头开怀笑道。 接着,战斗便开始了。 ------------------ 最近的工资又减少了,哎,叹气。 让我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开始认真码新书了…… 到头来,没钱的日子实在是难过啊…… 第七章:魔巫之幻(4)——战斗的节奏 即使是暴力的战争,也有着深藏在血腥之后的节奏感。 -----------------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说到底都是一种价值的等量性没有绝对化的“等价交换”——言咒是如此,魔法(或者说巫术)也是如此。 魔法的基本原理,是祈求自己所相信的神明赐予自己力量,并以每个魔法不同的等价性,献上等量的祭品,通过消耗不同程度的精神力将祭品献祭,再获得神明之力。 所以,强悍的魔法师必备的条件,是有一个能记得住成千上万条繁琐咒语的大脑,还有足够强韧的精神力,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必须随身备有各式各样稀有甚至古怪的祭品。 其实人们都会好奇,为什么魔法师总是喜欢穿一件宽松的及地长袍,也会有人好奇,在这件长袍里他们还穿着什么。是超人的服,还是蜘蛛侠的网眼装? 都不是,在那法师的长袍里,其实就是**裸的一丝不挂。 因为那件长袍远没有你看到的宽松,在那件长袍的内侧,贴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祭品:蜥蜴的舌头,蝙蝠的粪便,毒蛇的舌叉,断肠草的根……还有更多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异物品,都被制成了压缩的小袋子被魔法师贴身收藏,以备随时施放各类法术之用。其中的一些需要贴身收藏,要保持与人的体温平衡,所以一般魔法师在长袍之内并不穿其他累赘的衣物。 尽管如此,魔法所需要的材料何止千千万,一件袍子里至多也就是携带几百个材料,要做到“应有尽有”是非常困难的。 而此时,“巫师搭档”的优势就会非常明显。 组织的追缉小组配置,不是随性而为的。蓝袍男巫小景擅长的是“祭品转换”(即是使用魔法将一种魔法的祭品,转换成更高阶魔法的祭品),而蓝袍女巫则擅长“降低损耗”(使得同伴施放魔法时,对于祭品和精神力的消耗都减低一个层次),再配上最擅长使用大场面攻击型魔法的王光头,这个组合虽然算不上是天衣无缝,但追击缉拿大部分的“流亡法师”时,这几个人配合的效率还不是一般的高。 只是这个组合也有一个缺点——就是负责主攻的王光头,是个不太懂得控制魔法威力的家伙。 “一辆,一辆,又一辆……这已经翻了第五辆车了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言先生闭眼聆听着:“不光是车,玻璃碎裂的声音,电线杆倒塌的声音……他们到底把外面闹得多乱了?这个魔法师是想把‘盲女’给活活气死么?” 姜夜莺是听不出这些声音之间的区别,也不知道“盲女”是谁,但在“墙”的外面时而物体相撞,时而爆炸之声轰响,这姜夜莺还是听得出的。 她其实和顾仲的这些“保镖”并不熟络,也不知道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所以,她只能朝言先生问道:“那你听得出外面现在是谁赢了么?” “似乎是攻过来的几个巫师占了优势。”言先生并没有使用“感”字言咒,但依然能仅靠听觉在一堆嘈杂之中,判断出局面的倾向:“不过你可以放心,赢的应该是你那自闭男友的保镖们。” “为什么?”姜夜莺本能地追问了一句。 言先生一边听着,一边用脚踩地打着拍子。 “因为他们的节奏更好。” -------------- 巫师三人组的破坏力非常之大,在魔法的发动方面又互相补足,在起初的几波攻势里基本上是占尽上风。 但时间一拖长,顾氏护卫团的四人之间熟练的配合和默契,就让劣势一点点被扳了回来。 魔法纵然强大,但巫师还是有很多弱点的。 他们需要施法材料,需要有足够的集中力和精神力,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吟唱魔法咒语。 如果一个团体中都是巫师的话,那只有靠施法效果的交互攻击,来为伙伴赢得吟唱时间。但这终究不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 这个方法的死穴在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被打断吟唱。 被称为老明的道士道号实际上的“明砚”,在躲避对方如潮攻势的同时,他不停地在使用着自己手上各式的道符制造出爆炸、烟雾和伤害的效果,让三人的注意力无法彻底集中。同时,他所制造出的层层烟雾,也为非常擅于混战的忍者创造出了极佳的舞台。 小舞的身姿非常之快,她往往只是进上前去在某一人身上留下一个口子,然后就会在对方来得及反击之前便将身形消失于道士所制造出的“掩护”中。即使偶尔受了一点小伤,回到后方之后,小舞也会第一时间接受到牧师的诊治。当牧师举着十字架向万能的主祷告时,小舞的伤处便会慢慢止血,疼痛感也会逐渐消失。 道士,忍者,牧师。这三人依靠着近乎无赖的迂回战术一直与巫师三人互耗着,尽管王光头的法术破坏力总是巨大,但高射炮却如何也打不着那只叽叽喳喳的小黄雀。 这就是“节奏”的威力。 打着打着,当巫师三人组已经几乎将旁边一个停车场给拆成废墟时,他们才发觉了一丝异样。 那边的三个家伙,不只是在和自己打着游击,也是在拖延时间。 在为他们当中的唯一的一个巫师,蒋老先生的施法拖延时间。 老人家的集中力虽然不如年轻时,但他通晓的魔法,却远比其他人都高上好几个层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选择祭品并集中精神力,他甚至可以使出“黑袍级”巫师的专用魔法。 当王光头意识到这一切时,蒋老先生也已经完成了整个复杂魔法的吟唱。 此刻,胜负已经分晓。 当吟唱结束时,王光头看见了神。 --------------------- 即使是在柏油水泥所做的厚墙之内,言先生和姜夜莺还是清楚地听到了那声响彻天地的咆哮。 “那是什么在叫?”姜夜莺抽了一口凉气:“声音好可怕……应该不是人吧?” “灵巫级的法术:唤神临。”言先生嘴角一撇道:“虽然并没有完成100,不过也似模似样了呢!这样的人才都会出走,组织的衰败也不让人意外了。” “顾仲这小子,这些年到底偷偷养了一批怎样的怪物。”言先生仰头叹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姜夜莺没有搭理言先生,她只是沉默。 无言的沉默。 ------------------ 今天是至爱生日,至爱的生日哟…… 请男性书迷大把送钱,女性书迷就……额……你们知道的。 如果觉着以上两种都不实际的,就随便意思地说一句生日快乐就成。 至爱我一向要求很低。 第七章:魔巫之幻(5)——灵巫降临 只要方法得当,任何不利的因素都可能成为制胜手。 --------------- 护卫团的四人虽然赢了,却也赢的并不轻松。 忍者小舞在一刀刺中女巫小陆之前,被对方的火球法术正面击中,半边身子的衣物都被烧得七零八落。虽然有神父的神奇祈祷术缓解疼痛,可看上去依然很是狼狈;而大量使用道符的道士明砚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竭;至于使用了超越自己等级巫术的蒋老先生,现在更是咳嗽不止,整个人像是一个普通的枯瘦老叟一样,将所有的重量都倚在那根人高的木杖之上,身形是如此摇摇欲坠,让人很难相信这就是刚才呼风唤雨的强大巫师。 胜方尚且如此狼狈,那败方就更是惨不忍睹了。 虽然拼得最后一击击中了小舞,但女巫小陆的小腹上却也多出了一个血洞,她的意识已经随着失血过多。一旁的男巫小景慌张地按着小陆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的外流。 小景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不过他的衣服却被道士明砚的火道符烧去了大半,剩余的施法材料也几乎用尽,再加上他现在正在用仅剩的一点材料施行着自己极不擅长的治愈系白魔法,所以他的威胁性也已经不存在了。 现在处境最可怜的,应该是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紫袍巫师“王光头”。 尽管王光头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使用了防御魔法,但正面挨上了一记“唤神临”的直接结果,让王光头从一个一身紫袍的巫师,变成了一个衣衫褴褛,浑身伤痕的“乞丐”。 如果说别人还只是“狼狈”的话,那现在扶着地面吐着血的王光头,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斗会以这样的惨状作为结局时,原本还伏在地上的光头巫师,忽然像是看到猎物的豹子一般猛地弹起,冲到了姜夜莺别克车的位置,将手掌放在了那个如小山丘般巨大的地面隆起上。 “别以为蒋老头你这就算赢了。”王光头嘴角挂着血,笑得异常诡异:“我接到的命令是,如果你不肯跟我回去,我就要让你死在这里。” 说着,王光头扶着“墙”的右手之上,忽然绽放出耀眼的红光。 蒋老先生看到了这阵红光,眼睛忽地一下瞪大了起来。 别人或许不清楚这阵红光意味着什么,可蒋老先生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是所有的魔法师——无论是初入门的白袍级学生,还是最高级的黑袍巫师——都会使用,却又都不想去使用的致命性招数: 自爆。 当没有足够魔力和集中力的巫师想要施行“人体素材魔法”时,魔巫界的神明就会因为被冒犯而愤怒,并将这种愤怒直接降在那些自以为是的愚蠢魔法师身上,将他们的身体化为炸弹,只要他们一使出那个法术,就会立刻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就是所谓的“反噬”,是巫师最不想见到的局面。所以,当他们施法错误,或是材料选择有误时,他们都会立刻中断施法,又或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臂或一条腿,将反噬所带来的爆炸对于自己的伤害力控制到最小。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魔法师们发现这一招不仅仅是神明对于自己的惩罚,只要运用得当,它完全可以变成魔法师最可怕的杀手锏,让魔法师在敌不过对手时,最少也能和敌人拼个同归于尽。 这个自杀性的法术没有任何的咒语做引导,所需要的材料也就是你自己的肉体本身,可以由魔法师发动,也可以在魔法师死后自行引爆,是一个隐蔽性极强,破坏力极大的绝技。 这也就是为什么道盟和佛会虽然都不喜欢魔法师,但却并没有真正意思和他们开战的原因。这“反噬”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强,道盟和佛会的人并不想冒着惹毛魔法师的危险,也不想赔上自己优秀的人才,所以他们才会订立一系列的契约约束“组织”的行为,却没有要立刻赶尽杀绝的意思。 (作者注:第一卷中的反派越鸣死前所使用的,也是相似类型的法术,依靠着魔法本身的反噬使得他的身体成为一个浓缩的炸弹。当时言先生的解决办法是将他扔到空中,让其在缺氧的情况下自行引爆。) 当蒋老先生注意到王光头的行为时,要阻止他已然是来不及了。那阵红光已经从王光头的右掌扩撒至他的全身,接着便消失不见。 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素材施行的魔法已然成功,现在只要王光头使出那个魔法的效果(哪怕只是用“火光术”点出一丁点的小火苗),他也会立刻变成一颗让方圆一公里之内全部变成平地的高爆炸弹。 “你到底想做什么?”蒋老先生叹了口气问道:“我就这么一副老身子骨,值得你这样赔上自己么?” “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王光头冷笑道:“我现在就问你,你是愿意给我一起走,然后找个地方被炸死呢?还是想和你的朋友一起被炸成碎屑?”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蒋老先生笑了笑,答得丝毫不带任何犹疑:“我也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的朋友。” 说完,蒋老先生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整个人一下子又站直了起来,他将原本支撑着他身体的木杖高高举起,嘴里念念有词: “吞噬一切的破坏之龙刚多拉啊,请听从我的祈求,我会献上您所需要的全部72种祭品,还有我全部的忠诚,只恳请你将我面前的敌人,拖进永久的黑暗之中。” 又是黑袍级的魔法“暗噬”,这个老鬼真的是在拼命了!那好,那就看看你的黑洞魔法来不来得及吞噬我的爆炸吧!王光头笑了笑,伸出右手一弹指道:“火光术。” ——像紫袍级的巫师在施放初级的法术时,就可以将咒语简化到最简单的几个单词。所以,即使蒋老先生的施法再快,也不可能完全阻止王光头的爆炸了。 弹指的响声过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沉默!” 忽然间,一个深沉的声音从二人的头顶响起,两人那原本高涨的杀气和魔法波动,在瞬间就被压制得一干二净。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谁?谁可以将最初级的“沉默法术”用出如此的效果,不但阻止了王光头的自爆,就连蒋老先生的灵巫级法术也瞬间反制回去? 在诧异之中,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望向了天空。 那是,笼罩着天空的黑。 在黑色的包裹之中,一个纤长的身影缓缓落在了二人的中间。 来人刚一落地,就抬起了手,用手指指着面向极度狼狈的王光头。 好长的手,好长的手指。 当看到这个人,看到这只手,蒋老先生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 他没有想到,“组织”这次除了紫袍的王光头,居然连“他”都出动了。 --------------------------- “喂,那个玩豆子的长手男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幽煞男又一次“pa”掉了手里的牌,好似很熟络地向身旁的王天嗣问道。 王天嗣厌恶地挪了挪身子,不耐烦道:“你刚才没看到么?他说什么‘抱歉,我的手下出了点事儿,我就先退出了’,然后忽地一阵烟就不见了。你不是鬼么?你总比我了解他在玩什么吧?” “不管他在玩什么,这桌上少了一个人,总是一件好事吧?”海沉暮捏着自己手里的牌,悠然道。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只不过由这个蓝头发的混混讲出来罢了。 目前赌局,一人出局。 ---------------- 明天要去约会~~~~下周继续一更…… 不要抱怨哈,如果能每天保持一更就很不错了…… 第七章:魔巫之幻(6)——拳 最后的胜者,未必是实力最强的人,却一定是最会把握时机的人。.ne ----------------------- 黑色的长袍,在“组织”中不仅象征着无以撼动的权威,也象征着绝对的力量。 巫师们想要褪下紫色的法巫长袍,换上顶点的魔法师才能穿上的灵巫之袍,至少要满足三个能力方面的要求: 首先,他们必须能够无素材施放绝大多数的魔法;其次,他们要会使用至少五个“灵巫级”的法术;最后,他们要能够将施法的咒语,简化成几个最简单的词汇——也就是所谓的“简咒”。 当长手男人一出现,他就用了一个“简咒”无素材施放了“沉默术”,立刻将场内两位紫袍巫师的咒语打断。 就在那一瞬间,场上的形势瞬间扭转。 “你,想做什么?”长手男人用自己那惊人的纤长手指,指着王光头冷冷道:“你难道真的想把这里炸平?你惹的事还不够大么?” 看着长手男人脸上冷冽的杀气,即使是大败时,即使是想要自我引爆来炸死对手时都从未露过一丝胆怯的王光头,脸却一下子紫了。 王光头比谁都清楚,这个长手男人真的发怒的话,他可就不仅仅是“死”这么简单就可以解脱了。 “从前你缉捕其他流亡巫师时,我就听说你总是大开大合,不知收敛。可我没想到,你就连来到上海,都还不知道控制你的破坏欲。”长手男人斥责道:“你不知道我们协会的人,是不能在这里大摇大摆出现的么?你真想让那些贼秃子和牛鼻子联合起来攻击我们的口实么?” 说完,长手男人还很“好意”地转过头对着一旁的道士明砚说道:“抱歉,我说的牛鼻子并不是指你,而是那些大道盟的老妖们,你还不够格。” 道士手里紧握着两张道符,但他的手却在颤抖,并不敢真的将道符扔出去。 虽然派系不同,但道士对于长寿男人那没有来由的恐惧,却是真实的。 不仅是道士,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受伤的没受伤的,所有人全都呆愣在原地,没有人敢随便妄动一下。 黑袍的长手巫师刚一出现,就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杀气与威严交织的压迫感。 我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所有人都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长手男人裹着那一团的漆黑,就仿佛看不到其他所有人一般,轻踱着来到了蓝袍的小景和小陆身旁。 “大……大人,请你救救小陆。”小景按着小陆伤口的双手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他的双眼噙着泪水,如果不是因为对长手男人的恐惧,他恐怕已经哭成泪人了。 “抱歉,我也不是很擅长白魔法。”长手男人伸出手,轻轻一翻道:“不过我可以把你们送回去,让老倪看看。” 仅仅在这手掌翻面的短短瞬间,原本躺在地上的小陆,还有蹲跪在她身旁的小景,便在众人的眼前消失不见。 这已经不是“简咒”了,仅仅是做了一个必要的手势,就完成了极高难度的“传送术”,长手男人的能力之强,已经远超蒋老先生的想象。 “还有你,”送“走”了小景和小陆,长手男人回过头对着王光头说道:“你也回协会去,等待我们商定对你的处罚吧?” “处罚?”王光头哀求道:“可是我只是想完成任务,我真的没有……” “闭嘴!回家吧!”不想再听任何解释的灵巫手掌又是一翻,王光头便在一阵哀号声中消失了。 几个翻掌间,长手男人就将自己的同伴全部送走,但场上局势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 “处理完我们的家务事,接下来,就得替自己的小弟出出头了。”长手男人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冷冷地问道:“是谁在我们年轻的女巫身上开出一个血洞来的?” “是我!”小舞的声音坚定地说道。当长手男人循声往牧师的方向望去时,小舞却已经不在牧师的身旁了。 在所有人中,忍者小舞受到来自灵巫的压力感最小。这并不是小舞感觉不到长手男人的强大,也不是因为小舞全无恐惧。 只是在忍者的字典里面,没有任何事,比主人的命令更高。她的任务是完成任务,并保证“战友”生命的安全。 没有任何恐惧,可以让小舞抛弃自己所接到的“命令”。 只在一转眼间,小舞已经绕到了长手男人的身后,那柄将女巫小陆洞穿的短刃,现在已经迅速地扎向了灵巫的后颈。 就在小舞以为自己“异处传音”的忍术已经骗过了灵巫,她这一击即将成功时,她却看到了那只手。 好长的手。 “紧缚。”长手男人连头也没回,只是指了指的身后说道。 立时间,小舞觉得像是被一条巨蟒缠住一般,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强力给收缩勒紧。 那无力握紧的短刃,立刻失力落到了地上。 只靠着一个词,小舞就被无形的绳索夺去了行动力,挣扎着倒在了地上。 “这就是那把刀吧?”灵巫捡起了小舞的刀说道:“现在我就在你的肚子上开个洞,你不要乱动!” “你不是不想将事闹大么?”虽然已经没有精力再使用足够击倒长手男人的魔法,但蒋老先生仍想用语言阻止长手男人的行动:“随便在街道中心杀人并不符合你的处事风格吧?” “反正你也不会肯跟我走的,我等下也要杀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们。”长手男人淡然道:“你放心,我有的是方法可以让你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灵巫的杀意已经如此明显,但道巫牧三人却依旧没有动作。 上一战的疲劳,已经让他们失去了抵抗的力气,最重要的,是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在狮子面前,已经受伤的羚羊也会放弃挣扎,任它们利齿撕破自己的喉咙。 放弃,人在面对绝对的实力差距时,本能会做的第一选择。 他们现在只希望,灵巫在杀死他们之后,不会发现在旁边隆起的“小山丘”里的姜夜莺。 当长手男人将短刃高举在空中时,所有人都认为,小舞已经死定了。 没有人,包括长手男自己,发现他所站的位置,已经太过接近那柏油隆出的“小山丘”。 当长手男以为自己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并且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个即将死在自己刀下的女忍者身上时,他并没有发现有个人已经在厚重水泥的另一面等待了很长的时间。 “力” 当长手男人听到“墙”后传来的低沉男声,当他听到石块破裂的声音转过头时,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拳头。 能够打穿一尺厚的水泥“巨掌”的铁拳。 ——魔术师最大的弱点,是集中力。 当一个黑袍灵巫将你视为敌人,并在你身上投注所有的注意力时,他们恐怕是世上最强的“怪物”;但当他想不到的人,从他想不到的方向偷袭而来时,他们就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脆弱。 一个普通人的脸颊,怎么接得下灌注了“力”“坚”两种言咒力量的重拳? 所以,这位刚才还呼风唤雨好不威风的黑袍巫师,被这重重的一拳打得当场昏迷了过去。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强大,真正的强大,是在最适当的时机,以最小的力量,赢得最大胜利。 “哎呀,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位a-忍者,可也不能让你就这么把她杀了。”拳头的主人用着他特有的讽刺语气调侃道:“因为我会一些相学,这位忍者的身上今天可没有‘凶兆’哦!” “喂,我说那边的甘道夫老哥啊,你还要在那儿呆多久?快来解除你的魔法,我的手被卡在石头缝里了……” “…………” --------------------------- 最近的文至爱个人感觉有些乏味,可能是因为心态的关系? 看来至爱需要调整一下,无论是心态还是其他的。调整调整…… 但这一切都等到约会之后吧,至爱去约会咯~~~~ 第七章:魔巫之幻(7)——重装上阵 不管你气愤与否,有些人,就是他可以杀你,你不可以杀他。这就是,权利的可怕。 -----------------------------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解开‘捆仙绳’的?”当蒋老先生解除掉了“大地之墙”的法术后,牧师看着甩着手叫疼的言先生困惑地问道。 “啊?你说那根特别麻烦的尼龙绳?”言先生笑着咧开了嘴,在他的牙齿之上,咬着一小片极细极薄的刀片,如果不是因为那刀刃上还挂着绳子上的丝絮,其他人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 “你们查得实在是太仔细了,害得我只能把这玩意藏进嘴里。”言先生说着又用舌头将小刀片卷回了嘴里,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侃侃而谈:“你不知道含着这玩意说话还要保证不割了自己的舌头有多难,幸好我闲着没事的时候接受过逃生魔术的训练,不过也让我的话比平时少了很多。” 你的话真的有少嘛?明明一直都是你在说……护卫团的成员虽然都很哭笑不得,但鉴于现在自己人全都伤得伤累得累,而言先生却刚刚才生龙活虎地将一个灵巫打昏在地,现在还一副精力过剩的样子,他们也没人想去拆穿他话里的语病。 被蒋老先生解除了束缚咒语后的小舞,一跳起来就吵着要将昏厥的长手男人给捅出七八个窟窿来出气,却被老巫师给拦下了。 如果黑袍巫师死在自己或自己同伴的手里,那就等于是和“组织”正式开战,就等于是惹上了其他的三个黑袍灵巫。 一个灵巫尚且如此,如果三个一起出现,就算真的有十个蒋老先生,也完全不值一哂。 所以,蒋老先生只能费劲最后的力气,使出了“传送咒”,将长手男人送回“组织”总部,希望“组织”看在他饶过长手男人一命的份上,至少短期不要再找自己麻烦了。 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也就没有任何的余力,再使出任何一个哪怕只是最初级的法术了。 现在整个护卫团的战力,就只剩下道符几乎用尽的道士,累得精疲力竭的牧师,还有一个刚才就已经一身的伤痕,刚才又因为摔倒而扭伤了手腕的忍者。 这个半残的阵容,还能制得住张牙舞爪的言先生么? 就在护卫团的每个人都如临大敌,随时提防着言先生倒打一耙时,言先生却伸出了双手说道:“来,麻烦帮我绑上。既然当了人质,就要尽职尽责不是?” ------------------------- 在外面闹腾得翻了天时,酒店总统套间里的赌局仍在继续着。 到了现在,除了忽然退出的长手男之外,旁观赌局的富商们也已经离开了大半。 这也是人之常情,当“赤盾”家的人已经划定了自己的利益圈,利益至上的商人发现自己无利可图,自然会变得意兴阑珊并萌生去意。 当金发少年语带双关地表示“如果你们想走,我也不会阻拦,只要你不到处宣扬今天的所见所闻就行”之后,便有几个胆子较大的商人离座而去。而当其他人都发现金发少年真的完全不在乎别人是去是留之后,不少人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现在还留在房间里的看客,不是和顾家有生意上的纠结,就是和姜家有仇隙,总之都是一些不亲耳听到顾姜两家倒台不愿意离去的主儿。 金发少年靠着一个冗长的赌局,替自己做了一个筛选——将那些图利者筛去,剩下的就都是可用之人了。 到了此刻,赌局里的其他人才刚刚开始了解“赤盾”举行这场赌局的意义。 在长手男毫无征兆地退出之后,其他七人平分了他的筹码,继续着这个赌局。 根据“德州扑克”的规定,在有人退出之后,每一轮的单注(起注)要翻倍,所以赌注最少的幽煞男情况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不过现在最头疼的人,却并不是这个阴灵。 “马老大,我们这里出了点状况。”一直都在不赢不输的马半仙耳朵里的微型收音器,忽然传来了一阵抱怨的声音。 马半仙一直靠着超小型的收音发音装置,与“局”外的“新七杀组”保持着联系。不过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会主动联系马半仙,这倒是头一次。 “什么状况?”马半仙说了一句,然后看着自己手上的牌骂道:“这样的牌都能给我摸到?” “我们跟着魔法师的味道找了过来,在这里发现了魔法师与道士,还有其他人战斗的痕迹。”那个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幸灾乐祸:“而且他们几乎把这个偏僻的十字路口旁的停车场给拆得七七八八,满地都是汽车的残骸。” “我们想问的是,我们是继续追,还是先把这里的事儿清理一下?”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打断道。 “当手里牌不好的时候,就该选择不要才是。”马半仙敲了敲桌子表示“pa”,然后语带双关道:“最重要的是先把场面上的整理好。不然给其他人抢到他们要的牌,那事情就会很麻烦。” “矮冬瓜,老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智商不够高,这么有深度的话我听不懂。”最先说话的声音打着哈哈问道。 “谁是矮冬瓜?算命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先整理场子,别给什么好事的家伙拿去做文章,你只是懒得整而已,你以为我看不出?”不耐烦的声音冷冷地拆穿了懒散同伴的谎言。 “你这个矮冬瓜,这种时候你就不会装个傻么?”懒散的声音叹了口气,对马半仙说道:“那就先这样了啊老马,等我们把这些烂车全绞碎成粉末之后,我们再追那个尽给我们添麻烦的家伙。” 马半仙还想说些什么,可那边的两位却已经切断了联系。 哎,这些“七杀组”——不管是原来的还是新编制的——的“老祖宗”们,总是不肯耐心听自己说完。马半仙对这些“大佛”,实在是有些无可奈何。 想到这儿,马半仙转头瞥了一眼身旁打着哈欠无心牌局的“文雅”。 这位自己原来的“女祖宗”,现在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呢?马半仙不解地想着,因为他可不觉得文雅会是那种失败一次就俯首认输的角色。 就在这时,“文雅”好像感应到马半仙的视线似的,转过头对自己原来的上司报以一个神秘的笑容。 她已经有计划了,马半仙立刻接受到了文雅的讯息。 “唯取富人头”的文雅,又要重装上阵了。 ----------------------- 和编辑深入浅出地聊了一下此书的生态情况。 基本上是这样的——大家去再帮我拉个1500的收藏,我就上架啦! 哎,叹气…… 第八章:再遇顾仲(1)——上门 擅防暗箭者,必是擅施暗箭之人。 ----------------- 折腾了大半天,现在已经快是八九点的“黄金剧场”时间了。 因为普桑已经被砸成了废铁,所以所有人都只能挤上了姜夜莺的别克车。 开车的还是道士明砚,姜夜莺也依旧坐在副驾驶席,只不过后座换成了老巫师和神父两个人,将言先生夹在了中间。 “你确定你要躺进去?”言先生皱着眉问着打开车尾行李箱便要往里钻的小舞。 忍者除了是忠实的命令执行机器外,也是极记恩情的人群。虽然小舞并不喜欢这个“黄油手”的色棍,但他刚才毕竟救了自己的命,小舞也没有了再拿短刀吓唬言先生的兴致,两两矛盾之下,再加上6个人本身就超过了别克车总共的五个座位,所以小舞自己提出她可以躺进后备箱。 “……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你不用担心了,只要你不伤害我主公,就算你的言咒失去效果,我也不会把你的头砍下来了。”小舞说完便钻进了行李箱,自己拉上了后车盖。 “说得我好像担心过似的。”言先生耸了耸肩:“真是不直爽的姑娘。” 虽然言先生态度殷勤地要求护卫团给予他人质应有的“捆绑”待遇,可所有人都明白,言先生并不会逃跑或是反抗,所以也没人真的吃饱了撑的再跑去给他绑上。 在经过了和巫师们的一战之后,护卫团的成员就已经知道了一点:他们必须和言先生合作。即使不考虑其他潜在危险,光是那个姓文的女人重新杀回来,就够他们好好喝上一壶了。 他们奉了顾仲的命令保护姜夜莺,是因为现在确实有很多人想要破坏顾姜两家的联盟,而比起行迹隐蔽的顾仲,总是暴露在镁光灯下的姜夜莺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尤其是在接到了著名的“断头文”的催命卡片之后,他们的神经便绷得更紧了。 只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一直被他们所保护的姜夜莺,在此刻却会向言先生寻求帮助。 顾氏护卫团的人全都听过言先生的名字,而且他们全都不喜欢这个人——要这些忠心的战士喜欢上让自己的主人短了十年寿命的罪魁祸首,确实是有些难度。 姜夜莺来找言先生,对于护卫团而言,不仅仅是一种不信任,也是一种对于顾仲的变相背叛。 虽然他们并不清楚当初姜夜莺和言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只要有点眼神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远非雇佣关系那么简单。 这种对于自己未来主夫人的不信任与厌恶感,在他们出面赶跑了文雅之后,上升到了一个沉默的顶点。 但现在,不管愿不愿意,他们不得不承认姜夜莺的决断是正确的。 这次的敌人,绝对不止一个文蛊生,还有那些如狼似虎般一直隐藏在黑暗深处的怪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言先生虽然未必是天下无敌,但在防暗箭和反施暗箭方面,言先生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什么才是真正的“专家”。 护卫团的人都不是笨蛋,在巨大的益处面前,他们当然可以将厌恶暂且抛在一旁。 只是,护卫团的目的和“利益”的直接体现就是保护顾姜二人,那言先生的利益,又在哪里呢?他又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回去见顾仲,甚至不惜假装不敌被挟持呢?他是否也是文蛊生的同伴之一,想借此欺近顾仲,并一举将之击杀呢? 没有人能完全看透言先生,从来没有。可无论他们看不看得穿,他们都需要言先生的帮助。 ——这就是为什么言先生永远被人厌恶,却永远被人需要的原因。 “喂,我说甘道夫老头子,”言先生忽然转过头对着身旁的老巫师说道:“就是你教姜大小姐的母亲魔法的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禁让蒋老先生哑然,就连姜夜莺都惊讶地转过了头。 “哦,原来大小姐你不知道啊!”言先生故作懊悔道:“哎呀,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蒋老先生怎么会是……”姜夜莺说着舌头都有些打结。 “怎么会是你母亲的旧相识是么?”言先生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的了,一个只会驱鬼和治疗祈福的牧师,一个符派的道士,一个小流派的女忍者或许在这几年里顾仲就可以找得到,但一个可以使用灵巫级法术的紫袍巫师,可就不是用光用钱请得动的。” “而且这位老人家居然可以引来一黑一紫两蓝四个巫师的追缉,说明那个魔法组织还是很重视他的。可既然如此重视,为什么会到现在才找来呢?我猜这是因为甘道夫先生很擅于隐藏行迹的缘故。”言先生说着,忽然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说到这儿其实我本人很不好意思,因为我猜他们是因为我给他们的笔记才会找过来的。” “笔记?你是说我母亲的笔记?”姜夜莺恍然道:“难怪我后来就没有找到过那本东西,你居然就自说自话地拿去给了那些巫师?” “哎,这个嘛,我欠他们组织里一个人的人情,所以就拿去还人情了咯!”言先生嘴角下拉道:“我怎么知道他们会因此发现你母亲师父的踪迹?人生总有意外嘛!” (作者注:关于言先生归还魔法笔记的段落,在第一卷的最后有提及。) “越莹越夫人确实跟我学过一段时间的魔法,这点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蒋老先生长叹着打断了言姜二人的争吵:“只是因为她后来主攻祝福术,我也帮不到她多少,而且我也遇上了一些事,所以之后就没有在这里久留。等到后来我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哎,人越来越老了,看到年轻人比我离开得更早,总是有些难过。” 姜夜莺沉默了,言先生也没有了话题,他只是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到了。”就在这时,道士踩下了刹车。 “我们到家了。” ---------------- 打广告……打广告……打广告真的会有效果嘛…… 那大家帮忙打打吧……至爱我非常不擅长这个……叹气 跑龙套的魔法师在支持了一周之后终于完结了,不知道这一章要更多久……(天音:你是作者啊你怎么可以不知道……) 第八章:再遇顾仲(2)——旧计(上) 隐木于林,藏人最好的地方,就是在人群之中。 --------------------- 难怪所有人都找不到顾仲的宿处了,言先生看着眼前的建筑物,感慨地想:谁能猜到这个房地产行业的绝对大亨,会睡在一家两层楼的小型桑拿浴室里? 道士一进大门就和门口的寄鞋小姐打了几个手势,对方便扔出了两把钥匙,众人换了鞋之后便进入了更衣室。 言先生一踩上那双拖鞋,就感觉到一阵古怪。估计是在鞋子里塞进了什么定位或是红外的感应装置,如果不穿着这边的鞋子就闯进来,恐怕就会触动警报——因为寻仇的人九成九是没有什么心思换拖鞋的。 稍微有一些社会阅历的人都知道,桑拿房除了是浴室之外,只要你有那心思,这里随时可以变成廉价的红灯区。 言先生一行六人自然不是为了洗浴而来,他们都没有打开过浴室的门便一个转身走上了通往休息区的楼梯。 看着走道里巨大的女性**人像,言先生就不禁在想,这本来应该是个澡堂子的地方,怎么现在就成了男人们变相寻欢的**乐窝了? 在路过一个个vip个人包间的时候,言先生都以为带头的道士会忽然转弯打开其中的一扇门,然后他便会看见顾仲趴在一张板**,一位按摩技巧明显没有长相来得精巧的女子,会小心翼翼地捏过顾仲背后每一寸的皮肤。 只是,道士并没有停,他笔直地走向了整个休息区的大厅。这倒让言先生有些小小的惊讶,难道顾仲会大摇大摆地躺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躺在一群陌生人的围绕之中? 休息区里的人还真不算少,有些人在修脚,有些人在足底按摩,有些人则和按摩的小姐聊天打屁,过了一会儿后便手拉手进了小包间。 休息区是正经洗澡和 “冰火两重”的分割点,你如果只是想好好舒展一下被暖水泡松的筋骨,那就在这里盖上一条毯子看上一会儿电视;如果你想在洗好澡之后再出一身汗,那就乖乖地跟着身材妖娆的按摩妹走进那隔音效果很好的小包厢吧。 道士看了看钥匙上的号码:3和16。于是,他便领着众人来到了第三排的第16号长椅旁。 这张舒服的沙发质地长椅上,躺着一个纤瘦的男子,他用柔软质地的被子裹着自己的身子,懒洋洋地躺着,似乎睡着了一样。 “我说自闭少年啊,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六个人围着纤瘦的男子等了好半晌还不见他又什么动静,言先生先忍不住走上去要拍一拍他。 言先生的手还悬在半空,他就听到十几把枪同时上膛的声音。 原本还在修脚,按摩的 “顾客”和 “服务生”们,包括在一旁正手脚不干净的 “色狼”和 “小姐”,忽然齐刷刷地站起了身,人手一把枪全部指向了言先生。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休息区的大堂,所有在这儿的人,全都是顾仲所安排的手下。 “好一个隐木于林,”言先生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一圈说道“确实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桑拿浴室了。” 听到这儿,男人撩开了被子坐起了身,向周围摆了摆手道“没关系,他不会杀我的。即使想杀也不能,是不是?” 言先生笑道“你还是那么讨人厌啊,顾仲顾大少爷!” ---------------- 为人内敛到有些自闭,看似坚强实则脆弱,头脑聪明且下手狠准,可以精确地衡量利弊,必要的时候可以毫不迟疑地丢卒保车,但事后却又会后悔——这就是言先生三年前帮助顾氏集团东山再起时,对于自己年轻的客户所留下的印象。 一言以蔽之,就是一个拥有高端商人头脑的凡人。 这类人是言先生最喜欢的客户,他们精明到足以确认自己应该得到什么,又不会太过硬骨头到不肯放弃。 对于言先生来说,越精明的商人,就越像是猪里脊上那更精干更有嚼劲的肉。 平实的肉虽然也可以塞饱肚子,但只有这样的肉才够味儿,吃起来才更香。 但现在再遇到顾家的少爷,言先生的印象却有了改观。 按照言先生对顾仲的印象,加上姜夜莺对于他的描述,言先生本以为自从那次的约契仪式之后,他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并把别人都关在门外。 不过现在看来,那恐怕只是顾家少爷的掩饰而已。 一群忠心的仆从,一批精通异能的护卫,这绝不是简简单单可以培养或是招揽得出来的。恐怕在那之后,表面上看他变成了自闭的少年,实际上他却在暗处发展着只属于自己的势力。 刚才言先生在车上问蒋老先生话时,那个老巫师虽然口风很紧,却也露出了蛛丝马迹。 ——他称呼姜夜莺母亲越莹为 “越夫人”,而不是通常我们会称的 “姜夫人”。 这句话虽然乍听之下没什么,可细细一品,你就会觉出异样了。 像蒋老先生这样半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人,对于这类繁文缛节肯定只会比现在的年轻人要在意,那为什么他会故意省去姜华的姓氏? 其实答案很简单,因为蒋老先生不喜欢姜华。 蒋老先生有很多的原因不喜欢姜华,例如越莹是因为他才转攻了祝福术的方向,例如越莹是因为他才意外身亡的。 又例如,他知道姜华做了些什么事。 像蒋老先生这样的老巫师,在离开一段时间后回来,发现自己的弟子死了,他不可能不去查探其中的原委。 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姜华的那枚 “幸运币”所带来的魔法波动(作者注:幸运币是啥,请复习第一卷),也不可能不去怀疑自己徒弟的真正死因。 如果姜华的尾椎痛苦真的是源自于 “山阴咒”的话,那蒋老先生肯定一下便会猜出这个防止**的咒术是为何而施的;即使那个疼痛不是因为咒语,以他可以记得住上万条咒语的脑袋,还有对于自己徒弟的了解,也有七成的可能推测出这样的结果。 虽然不是100肯定,不过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会厌恶姜华厌恶到在他女儿的面前,都不愿意提及这个人的姓氏了。 解决了一个问题,另外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如果蒋老先生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他为什么没有惩罚姜华,在他失势的时候落井下石,反而坐看言先生将之从悬崖边上又救了回来? 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没有将姜华打压成烂泥,是因为他知道,在被言先生帮助过之后,这日子不会比没有被帮助好过多少。 但他怎么会知道? ——顾仲。这是唯一合理,也是言先生唯一可以想到的答案。 ------------------- 毫无征兆的解谜篇忽然出现…… 第八章:再遇顾仲(4)——怀柔 拥抱或是耳光,也可以是维护权威性的一种方式。 ------------------------ 听到言先生挑衅,护卫团的成员个个都恨得牙痒,但他们却无法否认这是事实。 顾仲看了言先生一眼,又环视了一圈自己的护卫,从沙发椅上坐起了身,走到了一直躲在人群最外面的姜夜莺面前。 可能一:他会为了维护护卫团的自尊心,抽姜夜莺一个耳光,然后大声说自己绝对相信护卫团能够保护自己; 可能二:他会高声叱问姜夜莺的用心,甚至利用姜夜莺对于言先生的感情倾向作为话柄,证实姜夜莺对于护卫团的不信任和他们的实力无关。 言先生在心里揣测着顾仲可能做出的反应。 如果换成是战争年代,姜夜莺这种临阵求援的不信任行为,可是会动摇军心和士气的大忌。通常这种时候,执军者需要杀鸡儆猴,稳定军心。 姜夜莺作为他的未婚妻——也就是心腹大将,却怀疑顾仲的贴身卫士们的能力,这无疑是对顾仲所有的护卫和保镖们,都是一种信任上的打击。虽说这不能和行军打仗直接类比,但无论是换到哪里,怀疑都是动摇忠诚最好的武器。 所以,虽然顾仲不会真的“斩”了姜夜莺,但至少也会对其行为进行彻底的否定,才能稳住“军”心。 这时顾仲所做的事,会直接影响言先生对于顾仲的论断。 顾仲看着姜夜莺的眼睛,他的目光是那样沉静,透明。姜夜莺只是与顾仲的眼神稍一接触,便转过了头去。 消瘦的少年又沉默了一会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果然是“一:耳光”么?言先生悄悄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还是高看了这个年轻人。 顾仲的手落下了,却没有言先生预料中的巴掌声。 因为本能而闭起眼睛的姜夜莺,却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正在摩挲着自己的脸庞。 “傻瓜,你在担心什么呢?”顾仲一边抚摸着姜夜莺的脸,一边温言道:“我不是说过,我自己能解决的么?” 顾仲的温柔让姜夜莺一愣,有些结巴地答道:“……可……可是我……” “我知道。”顾仲的另一只手放到姜夜莺的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道:“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全,你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来保护我,是么?” 姜夜莺愣然地点了点头。 “真是傻瓜。”顾仲笑着将姜夜莺搂在了怀里:“女人总是喜欢担心得太多……你只要信任我就可以了,我会解决其他的事的。” “女人总是喜欢担心得太多。”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姜夜莺听的,而是说给他的部下,他的护卫,还有言先生听的。 怀柔。 将姜夜莺的怀疑和不信任归结于女人的天性和对自己的爱上,这一招非但哄住了女人,展现了自己柔情的一面,也让自己的部下能够有种“反正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女人就是女人”的错觉印象,恢复信心的同时,也找到了可下的台阶。顾仲这温柔的一刀,远比言先生所设想的计划效果更加显著。 这一刻,言先生才明白,自己那一次的生意,培养出了怎样的一个怪物。 他已经不是砧板上的肉了,如果一个不慎,言先生说不定会反变成对手口下的饵食。 只是这几个动作,护卫团们原本动摇的信心,已经回到了他们的眼中。而那些持枪的洗浴者们,握枪的手也更稳了。 这就是气场,言先生好不容易在气势上抢出了一个头,却又被顾仲轻描淡写地压了回去。 有趣。言先生的脸上浮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他开口问道:“我是不介意你们在浴场里亲亲我我,不过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 “我很确定。”顾仲抱着姜夜莺,头也不回地答道:“我有足够让我信任的朋友和伙伴,我不再需要一个市侩商人的帮助。” “真的?”言先生笑道:“你确定不需要知道有关‘断头文’的信息?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主儿。” “不需要了,谢谢。”顾仲礼貌地下了逐客令:“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言先生你可以回去了。” 第一次,有人直面言先生的帮助要求,选择了拒绝。 言先生没有感到挫败,也没有感到惊讶。他料到了这个结果,虽然他并没有料到顾仲会如此坚定。 没关系,反正言先生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这个自闭少年。 “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你怀里的姜大小姐。”言先生的自信似乎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脸颊:“说吧,姜大小姐,你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她不需要。”顾仲回过身冷冷道:“因为我不需要。” “你不是不需要,而是不知道自己很需要。”言先生道:“而且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她。” 整个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两人甚至有点像是为了争夺配偶而互相怒视着的两只雄狮,互相瞪视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这场无声的争斗的输赢,忽然交到了姜夜莺的手上。 如果这个时候姜夜莺回答“需要”,那顾仲重塑起来的军心,会在一瞬之间彻底崩塌。 姜夜莺不是笨蛋,而且还非常聪明。她当然看得出自己能做的唯一决定是什么。 只是,在她说出“不需要”这三个字之前,她的理智却又在对自己说:没有言先生,他们真的可以对付接下来的对手么? 文雅曾经说过:“不是你才有同伴。”说明她也有她的搭档。 之前的几个魔法师就已经几乎令护卫团全灭,如果还有更可怕的敌人呢? 姜夜莺犹豫了,“言先生”这三个字好像有股神奇的魔力一般,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说不出“不需要”这个词。 只是一瞬的犹豫,对于言先生就已经足够了。 “看来她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我不急,这里的环境这么舒服,我有的是时间等。”说着,言先生在一旁随便找了张软椅,自说自话地躺了上去。 以小舞为首的几人冲动地想要冲上前去将言先生从椅上揪下来,但顾仲却摆了摆手。 “由他去吧!”顾仲淡淡地说道:“他不会害我,他只是想等到敌人将我们打败的时候,再抬高价格买我的命。” “你们会被打败么?”顾仲又一次环视众人,用一种自信且强势的口吻问道。 “不会!”所有人齐声答道。众人一声的气势,确实骇人。 “那就让他留着吧。”得到满意答复的顾仲,扫了一眼言先生道:“就让言先生成为我们的观众吧!” 面对众人厌恶的视线,言先生悠然地架起了二郎腿,一副懒散的表情。 顾仲说得没错,言先生确实在等待敌人,等待着可以提高自己价码的敌人。 他相信,可以请得动文雅,组织的人,一定还有其他的手段。 所以,言先生选择了等待。 等待他敌人的到来。 ------------- 最近状态有些疲累,考虑是否放自己两天调试一下。 第八章:再遇顾仲(5)——证明 绝大多数人都在穷其一生的时间,向自己证明自己。 ---------------------- “最近,我听到一些奇怪的传言。”言先生打着哈欠说道。 此刻的浴场休息区大堂已经恢复了平静,修脚的继续修脚,与小姐调笑的“浴客”也继续着手脚不规矩,就好像你平时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休息区一样,看不出任何一丝的不协调。 护卫团的成员本该被在各自的vip包间内接受治疗和调养生息,可基于他们的忠诚和对于言先生的不信任,除了精疲力竭的蒋老先生需要一些私人空间进行恢复性的静养外,其他三人都在言先生的周围找了张长椅躺下,看似是在休息,实际上他们所有的精力却都放在注意言先生的一举一动上。 这里面最累的要属忍者小舞了,三人里她收得伤最重(尽管也只是皮外伤),但她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在伤口上撒上一些古怪的药粉,接着便又在紧靠着言先生的沙发椅上躺了下来。她谨守着自己的承诺,没有再拿刀架到言先生的脖子上,但她的眼神却像刀子一样盯着言先生,就好像只要言先生一动,她就可以用眼神将之碎尸万段一般。 不仅是小舞,其他所有在场的人都对言先生抱持着非常强烈的敌意,整个大堂里飘散着一股厌恶和仇视参杂的气息。 只可惜,言先生的感官似乎是可选择性的,如果他不在意的话,即使你在他的背后破口大骂,他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 现在在言先生的世界里,只有三个人:他自己,还有在他隔壁长椅上依偎着坐着的顾仲和姜夜莺。 “奇怪的传言?”顾仲对言先生问题嗤之以鼻:“上次我还在报纸上看到别人说顾氏是利用黑社会背景起家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奇怪的传言’?” “我说的传言,当然不是那一类的小报消息。”言先生伸了个懒腰道:“我有我自己的狗仔队,相信我,他们能挖出的信息,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 “哦?是么?”顾仲还是一脸的不在意:“那你的狗崽们都挖到了什么?我和某个女星的绯闻?还是我们最新的商业策略?” “都不是,我得到的消息,是关于一个奇怪团体的。”言先生闭着眼睛悠然道:“一个自称驱鬼的团体。他们似乎还打着你的旗号哦!叫什么顾氏驱魔团?真是一个俗气的名字。” “顾氏驱魔团确实是属于顾氏集团的隐形资产,你不用绕着弯子打探,我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顾仲坦然道:“怎么了?他们妨碍到你的生意了?” “怎么可能。”言先生对此嗤之以鼻:“我又不是和鬼怪做生意的。相反的,你的驱魔团替我排除了一些低回报的工作可能性,我还想感激你呢!” “只是,我有一些不懂。一个房地产集团企业的贵公子,怎么会有兴趣投资这项见不得光的行业?这一行可没有什么回报率啊!”言先生笑着问道。 “每个有钱人都会有些奇怪的爱好。”顾仲答非所问地说道:“有的人喜欢收集古董,有些人喜欢购置房产,有些人则喜欢泡在女人堆里。” “而我,”顾仲刻意顿了顿:“则喜欢抓鬼。” “在和你交易之后,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我不知道的另外一面。” “其实这些驱魔团的成员都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拯救’了我,我根本不会去研究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和事,那些成员也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自己的人生是被什么给毁了。” “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些经济上的帮助,然后让他们自己选择——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自己平常的生活,还是要走上一条注定没有归途的道路。”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运气比较好,还是他们的运气比较差。几乎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成为驱魔团的一员。” “所以,不知不觉驱魔团已经壮大成了一个需要认真管理的团体了呢!”顾仲总结着说道:“不过他们也很忠实地执行着自己的使命,让整座城市清净了许多。” “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我明白,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言先生坐起了身,打量着眼前这个消瘦的男子:“难道你还嫌自己的仇敌不够多不够强,想再招惹一些死人么?”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为了利益才做一件事,我也不介意再多添加一些敌人。”顾仲正色道:“如果硬要说原因的话,可能我只是想向你证明,没有了你,我们一样可以让这个世界运转得很好。” 只要见过“这个”世界一次,没有人可以再若无其事地回到过去。顾仲利用了这群生活被阴魂们所毁掉的可怜人,来证明自己。 他想向自己证明,言先生可以做到的事,他也可以。 这不是一种报复,也不是某种炫耀,这只是一种自我肯定。 在那一天,言先生拿走的不只是顾仲十年的寿命,还有他的尊严。 这个一生一帆风顺的富家公子,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在言先生出现的那一瞬间,顾仲就知道,在言先生的眼里,自己除了是他到嘴的食物外,什么都不是。 这一刻,一个一生眼高于顶的聪明少年的自尊,崩塌了。 他要寻回他的自尊,要证明自己——不是向别人,只是向他自己。 要证明自己,他必须先要超越自己的梦魇。 他要让自己相信,那个夺走他生命和尊严的人能够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所以,他才如饿虎一般不择手段地壮大顾氏集团;所以,他才建立了顾氏驱魔团,要在那个凡人不能触碰的世界里,证明自己也能做到许多事。 言先生甚至怀疑,他是想证明自己,才故意将姜夜莺推给自己,然后再拉回自己身边的。 没有男人喜欢看见自己过去的女人被别人拥在怀里,即使他们已经没有了感情。 姜夜莺钻在顾仲的怀里,言先生看不到她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嘛?言先生沉默地想着。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想不到该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也是因为他感觉到了一件事。 ——敌人来了。 护卫团的成员不约而同地起了身,他们也都同时感觉到了一股气。 一股阴森沉重,巨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阴气。 言先生皱了皱眉,因为他认识这股阴气,他分辨得出这股气里的臭味。 谕家人的臭味。 ——敌人,真的来了。 -------------------- 约会去了…… 第九章:言斗谕(1)——重逢 职场里的同事很难成为你贴心至腹的好友,但有时却可以和你拥有情人都难以猜透的默契。 ---------------------- 起初还只是几个异能之士能感觉得到,但到了后来,无论是感觉多迟钝的人,都已经被周围那无以言喻的沉闷压力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这些装扮成浴客和小姐的人,其实都是驱魔团的成员,他们在平时的生活中并没有少和阴魂野鬼打交道,虽说大部分靠得是高科技与岐黄之术结合的装备,而不是他们作为普通人所并不具备的“异能”,但夜路走得久了眼睛自然会更熟悉黑暗,即使他们不能明确地分辨出什么是阴气和阳气,但至少会对它们有一个抽象感官上的认识——例如一些人一接近阴气重的地方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而另一些人的鼻子会觉得阴气带着一股臭鸡蛋的味道一般。 但此刻,驱魔团的成员们利用着这些硬是用经验堆积出的职业嗅觉,却无法分辨这巨大压迫感的本来面目。 如果说这不是阴气的话,那他们怎么会感觉到如此熟悉;但如果说这是阴气的话,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大且纯粹的阴气? 这就好像是把数千个地鬼的阴气给浓缩成了一个炸弹,然后这枚炸弹就在这间桑拿浴室里猛地爆炸开来,满布大堂的阴气就像是爆炸后飘出的硫磺味。 你看不见,却“闻”得到。 所有人都很慌张,就连原本在vip包间里捧着书本回神静气的蒋老先生,都拖着沉重的步子倚着拐杖走了出来。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言先生依旧躺在舒服的座椅之上,一点慌张和不安的意思都没有。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熟悉这股阴气,因为他曾经和阴气的主人并肩作战,虽然算不上是朋友,但至少也是互相知根知底的“亲戚”。转 载 自 “我说顾家少爷啊,你在发展你的‘个人兴趣’之前,实在应该先和你的老朋友我打声招呼的。”言先生故作叹息道:“这样的话,作为前主顾的长效优惠政策,我至少会告诉你,你这样做会惹到哪些扎手的‘点子’。” “哦?那你现在告诉我也不迟。除了你,还有谁会反对有人我的人驱魔度鬼?”顾仲虽然也感觉到了这股阴气,但他却依然强自镇定地说道。 “一个有救世情结且外冷内热的面瘫,还有一个整天惦记着如何抢回身体控制权的笑面鬼。”言先生笑道:“如果你要我选,我觉得惹上这对兄弟,还不如直接和‘甘道夫’的‘魔法同好会’开战,至少你们还明白是为什么死的。” 正当言先生悠哉地说着话的时候,大堂中央(言先生与顾仲所在座椅排的后方)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洞,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大洞。 这洞不是被炸开的,也不是塌陷下去的,而是地板本身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地便“消失”掉了其中的一块。 “消地术?”道士明砚叫出了声。他认识这个招数,这是道派的术法之一。 难道带来这浓烈阴气的人,会是一个道士? “阿暗,把我们托上去。” 在一个漠然声音的命令后,阴气的本源,缓缓地通过这个洞升到了大堂之中。 谕天明,来了。 ------------------ 言先生本以为会出现的人只有谕天明一个,却没想到一口气出现了四个人:一个灰色长袍的道士,一个一直东张西望的女人,他们将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夹在中间,而这个“面瘫男”的手上,还像拎小鸡似的提着一个软成一团的男人的脖子。 “沃尔夫特?”随着众人中有人第一个认出了那滩烂泥便是驱魔团第三小组的成员后,一声声惊呼便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要知道,“第三组”在驱魔团中的效率是仅次于“第一组”的,如果沃尔夫特在这里,那就说明整个团里第二优秀的小队已经覆灭了。 这次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所有人的心底都冒出了同一个问题。 “谁是顾仲?”面无表情的男人语气平静地问着,手在沃尔夫特的后脑勺敲了两下。 沃尔夫特连头没敢抬,只是颤巍巍地举起手,朝着顾仲的方向指去。 “叛徒!”忍者小舞喊了一声,用力地掷出了一枚十字镖,飞镖带着极高的速度切向了沃尔夫特的脑袋。 “施主你真是的……下手太狠毒,小心种孽因得孽果啊!”那个一身灰袍,头顶扎髻的年轻道士将手中的拂尘一抖,刚好在飞镖在离沃尔夫特的脑袋还离一寸时将之打落到一旁。 “孽因孽果是不是佛教的词汇?无良寿佛,如果真是的话,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将忍者的攻击化解于无形,年轻道士还有闲情自嘲着作揖向天空拜礼。 “哇,这里可比刚才的地方热闹多了,至少都是活人。”东张西望的兴奋女孩摆着手向周围的众人解释道:“你们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我和他们没关系,我只是自己跟来的……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去吧!” “我就是顾仲,”正当其他人都被这二男一女三个陌生人搞得脑袋都快张大了一圈时,顾仲却将怀里的姜夜莺留在了座椅之上,起身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就是顾仲?”一直冷静淡然地站在其余几人中间的男人“哦”了一声,然后声调忽然沉了一个八度说道:“那个什么驱魔团,就是你搞出来的?” 护卫团的成员们全都警惕了起来,因为他们都从来者的话语中嗅出了杀意。 “你又是谁?你准备加入我的驱魔团么?”顾仲依旧在做着强硬的回应。 无知真是可怕啊,言先生叹着气想着。 “如果是的话,我就把你给吃了。” 说这话的,不是突然出现的四人中的任何一人。 这是,第五个“人”的声音。 话音一落,顾仲忽然感觉到背后有股猛力一推,他的人便失去重心往前冲了出去。 顾仲猛地一踏脚,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回头一看,背后却是一片空白。 正当顾仲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那股无形之力忽然将他整个人凭空提了起来,一下子扔到了面无表情的男子面前。 整件事发生的实在太快,快到其他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 “我的名字是谕天明,”扑克脸的男子蹲下身,一手扼住了顾仲的脖子,然后以惊人的力量将之整个“拎”了起来,冷冷道:“我猜现在你知道我不是来加入你的业余爱好者团的了。” “开” 依然舒服躺着的言先生,忽然使用了开眼的言咒,接着把便转过头,透过绿色的左眼,望向方才顾仲站立的地方。 现在在那儿,站着一个与谕天明生得一模一样,但只有通过言咒之眼才能看见的“人”。 对方也发现了言先生,转过头来笑着打招呼:“我就说怎么会有这么熟悉的味道,好久不见了,自大言。” “果然是你,小鬼暗。”言先生笑着回应道。 此刻,经过了三年的时间,言和谕,终于再度相遇了。 ----------------------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今天的一更算是赶上了,可明天的……哎,我尽量努力吧…… 第九章:言斗谕(2)——护主 如今的年代,已再也没有肯为知己者死的忠义之士——因为忠义可以是背叛的伪装,知己也可能只是欺骗的面具。 --------------------- “我很想和你叙叙旧,可我现在还得忙着把那个瘦子给吃了。”在化成烟雾消失之前,阿暗笑着问道:“我希望这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他不是你的‘约契客户’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言先生打了个哈欠道:“你尽管吃,如果噎着了,可以把剩下的人当饮料喝了,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得到满意答复的阿暗消去了只有言咒眼才看得出的身形,回到谕天明的身旁,而言先生则继续闭目养神。 “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在言先生身旁的姜夜莺困惑地问道。因为言先生并没有和姜夜莺说话,但除了他俩,这里再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谁,只有鬼。”言先生说完这句,翻了一个身继续休息。 ---------------------- 为什么原本还是众矢之的的言先生,现在却和姜夜莺一起被抛在一旁无人理会? ——那是因为原来包围着言先生的人,现在已经将谕天明四人团团围住,十几把枪全部指向了这个掐着顾仲脖子将之拎到半空中的来犯者。 “把你们的玩具枪都收起来吧!我不是缚灵,你们枪里的水包弹对我并没有用处。”谕天明扫视了一圈围着自己怒目而视的人群,依旧没有将手从他们主人的脖子上移开的意思。 “我说小虚啊,万一那真的是子弹怎么办?你们可能不要紧,但我可是中枪了会出血的普通人啊!”阿梅凑到年轻的灰袍道士身旁,附耳悄声地问道。 这个女孩真是有趣,才和自己认识几个小时,和自己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是好友似的了,难道她当真一点心机都没有?道士清虚实在是觉得有些神奇,这样的女孩是怎么和谕家的言咒师混到一起去的? “你放心,不管他们手上是不是真枪,他们都没有扣扳机的机会。”小虚自信地笑道:“我可不认为那家伙会让人伤害‘他的女人’。” 原本应该紧张肃杀的气氛,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阿梅一声“谁是那个笨蛋的女人啊!”给搞得有一些泄气。 “真是一个口不对心的女人。” 那个方才出现过一次的神秘声音再度在众人的上空响起,伴随着一阵阴风吹到了谕天明的身旁。 “怎么才回来,那边的女人有这么吸引人么?”谕天明不耐烦地问道。 “女人?不不不,女人才不会这么有趣。”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木鱼一号你的鼻子是不是被阿梅身上的玫瑰香气塞满了,那么自大的臭味你都闻不到?”(阿梅:“木鱼二号怎么会知道我的洗浴露是玫瑰花味的?”小虚:“我是不是该告诉女施主,阿暗先生平时一直都藏在她的内衣里呢?”) “自大的臭味……果然是他么?”谕天明只是往言先生的方向扫了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回到了被自己扼住咽喉的顾仲身上:“是他也不要紧,反正再遇到也是早晚的事,现在还是让我们先把手头上的事做好。” “现在你改变主意了么?顾先生?”谕天明稍稍松开了紧锁着顾仲喉结的右手,面色漠然道:“我希望你现在能认真考虑我关于‘解散驱魔团’的建议。” “你……你知道,我本人有……有一个规矩。”悬在空中的顾仲艰难地咧嘴笑了一下:“就是不和陌生人谈生意。” “是么,”谕天明的脸沉了下来:“只可惜,我并没有‘不杀陌生人’的规矩。” 说着,谕天明竟也不再客气,当真用尽全力扼了下去。 在如此大力的掐扼之下,只要十秒钟的时间,顾仲就会因为缺氧而死。 ——但顾仲的忠心护卫们,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握着那十几杆枪的浴客与小姐们,几乎同时扣下了扳机。 ——即使是水包弹,同时被十几枪打中的话,也会疼上个半天。 “阿暗,弹。” 随着谕天明用不属于他的声音说出了言咒,一股环绕着他的风忽然散成十几个小的风旋,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射而出,枪管里的子弹即将射出之前,堵住了全部的枪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十几下闷声的枪响先后响起,却没有一颗子弹破膛而出,所有的水包弹全在枪膛内自己爆裂开来,带着怪味的“驱魔水”从枪管和弹夹里满溢了出来。握枪之人纷纷惊慌地将枪丢到了地上。 凭着一个言咒,谕家兄弟已经击退了所有在现场的驱魔团成员。 只是,顾氏的最大战力,从来就不是这些可怜的普通人。 这一轮的交锋花去了三秒钟的时间。 三秒钟,已经足够让一个忍者从不被注意的角落,杀到目标的面前。 “撒手!” 小舞吼了一声,短刀已经斩向了谕天明锁喉的右手手腕。 “哎呀,女施主你可别当我不存在哦!”一旁的灰袍小虚说着,抖开手中的拂尘。拂尘顶端的每根长须都像是拥有生命的触手一般,从四面八方卷向了小舞飞斩而来的刀刃。 “一纸化刃,断绝凡尘。” 一袭西装的道士明砚喝了一声,丢出了一张银白色的道符,符纸在半空之中幻化成了一柄大刀,将席卷而来的拂尘之须一斩两断。 小舞就像是早猜到身后会有掩护一样,刀速丝毫不缓地砍向谕天明。 “愚蠢。”谕天明冷哼一声,右手忽然一收,顾仲立刻开始下坠,变成了横在小舞和谕天明之间的人肉屏障。 “换位。” 局势千钧一发,一旁的蒋老先生将刚才恢复的元气一气用尽,使出了“简咒”。咒语的效果将小舞和顾仲在空中忽地换了一个位置,小舞的刀刃继续砍向谕天明。 “抱歉,我可不能让你砍死他,我还要他的肉身呢!”一阵水蒸气似的白雾忽然出现在小舞面前,形成了一张怪笑的面庞。 阿暗的脸刚形成,一旁的牧师把早已准备好的瓶子的瓶盖拧开,然后将瓶子扔向了雾气。 “圣水!”阿暗惊呼了一声,凝结的雾气也立时散开。 横隔在谕天明与小舞之间的最后障碍,也被击破了。 刀刃,卷着泼洒在空中的水花,斩向忍者的敌人。 当小舞的刀刃离谕天明只有一尺之遥时,谕天明的表情却依然是那样天塌不惊。 而言先生,也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 至爱刚决定明天停更一天,看到有人希望一天两更…… 哎,至爱只能说,如果一天两更的话,至爱就没有其他时间做养活自己的事了…… 因为星期天在手机市场纠结了大半天,所以刚码好今天的一更。 这样太赶了,左思右想,至爱还是决定明天稍停一天。 如果让各位读者失望,那至爱也只能道歉一下了。 要怪就怪那个卖给我翻新机的无良手机商贩吧。 幸好至爱以前也倒腾过数码产品,也做过翻新的活儿。 想骗俺?小心我召唤言先生轰杀你……最后诺基亚翻新的换了个三星的全新,凑合着用吧…… 第九章:言斗谕(3)——败阵 先入为主的观念,会影响你对于对手和局势的分析。转 载 自 当你认为这个人“应该会这么做”的时候,这个人往往便不会这么做。 ----------------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小舞在纵身过来的同时,除了想救下顾仲外,并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 如果她能冷静地分析一下,或许她的这一攻就不会来得这么冒失。 那样的话,她或许就会注意到谕天明浑身紧实的肌肉,还有单臂就可以将消瘦的顾仲整个拎起来的力气。 那样的话,她或许就不会以言先生的身体素质来判断谕天明的身体能力了。 顾氏护卫团在研究言先生的同时,也调查过其他言咒师的资料,所以他们知道有“谕家言咒师”的存在。虽然资料的完善性非常差,但也足以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对手究竟是谁。 只是,这样的预先打探也有它的坏处——就是让人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在极短的思考时间内,小舞本能地认为谕天明和言先生一样,只要不给他足够的时间使出言咒,他就只是一个会动鬼脑子,会使黄油手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注定了小舞和护卫团的失败。 谕天明和言先生的不同,在于在谕家言咒师的体系中,使用言咒的是阿暗,而不是谕天明这个承灵者。 ——当碰上群鬼环伺,又或是与多个“妖”“魔”对敌的场面时,阿暗自然是一把进攻的利器,但顾头总难免不能瞻尾,在阿暗被困住的时候,谕天明又要靠什么来保护自己? 为了拥有足以对抗鬼怪的身体和精神韧性,承灵者所受过的训练,绝对不比忍者来得少。 因此,除开阿暗不谈,谕天明本身就是一个极强悍的武者,这就是他和言先生最本质的区别。 ——言先生喜欢用脑,而谕天明则喜欢用拳。 于是,当小舞的刀眼看着就要砍到谕天明时,女忍者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拳头。 谕天明的拳头。 谕天明就好像早就猜到顾仲和阿暗挡不下小舞一样,右手甩脱顾仲的同时,左拳已经蓄力击出。 小舞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在空中完全无法借力的情况下,她将挥出的短刃在空中折了一个向,自上而下横着砍向谕天明击出的左拳。 要打烂我的脸可以,但你的左手也要留下——在取不了敌人性命的情况下,也要拼出自己的性命,给敌人造成最大的杀伤,这就是忍者的忠忍之道。 小舞现在完全没有顾及到自己的生死,她只求斩下谕天明的这只手,为护卫团的其他成员争取到一定的优势。 想法是很好,但她还是小看了谕天明。 谕天明的拳依然在往前,可他的双脚一蹬地,整个人往后倒跃了出去。 ——拳往前,人往后,这种极度考验腰腹极限力量的动作,寻常人恐怕想做也做不出来。 当小舞的短刃划过原本谕天明的左拳该在的位置时,他的人已经后退了足有一尺。而且因为拳势往前下身往后,所以他整个人开始自左向右地旋转起来。 小舞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等谕天明借力转过了身,自己就会被回身的右脚后跟给狠狠地踢到脸上。 只可惜小舞刚才的那一次刀刃空中变向已经将仅剩的动能用尽,现在完全无处借力的她,已经无法做出任何的躲闪动作了。 ——这个谕家言咒师的搏击技巧,在自己之上。小舞在被踢昏之前如是想着。 “真是的,你的脸要是被踢花了,我可是会很为难的。” 在谕天明的飞腿踢中小舞的前一个瞬间,小舞的脑海深处,忽然传出一个不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虽然不是用耳听到,但小舞很肯定自己曾听过这个声音。 那是一个妖娆的女声,一个仿佛能穿透人灵魂的鬼魅声线。 “糟了。”小舞只来得及说完这两个字,谕天明的飞腿已经将她踢飞了出去。 --------------------------- “嗯?”自己的后跟踢虽然准确地击中了目标,而女忍者也如自己预想的一样昏了过去,谕天明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方才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一踢应该能完全击中她的脸才对,可小舞却在最后一刻用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她应该没有力气再做出防御了才对,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小舞的脑袋还是被猛地震荡至昏迷,做出防御动作的右手也骨折了,可谕天明还是高兴不起来。小舞最后那一下迅捷的防御动作,让谕天明闻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 “哎呀,女施主被干掉了。”一旁的灰袍道士清虚幸灾乐祸地说道:“现在看来,我也可以有时间和道友你过过招了,只是不知道精通‘符派’道法的你,还有没有那么多的道符可以用?” 在清虚对面的明砚不停地喘着粗气,自己刚才的一击虽然斩断了清虚的拂尘,却因此用掉了仅有的几张最后的“护身符”之一,而清虚忽然变向展开的攻击,更是让他手忙脚乱。 此刻的清虚已经将拂尘扔到了一边,手上多出了一把三尺青锋。 擅长“剑派”道法的好战分子么?明砚叹了口气,一抖手,最后的两张血色道符分别出现在左右手的掌心。 “崂山明砚,敢问道友道号?”这是道士间准备开展生死之战前的问话,也叫“挑道”。 “皂山清虚。”年轻的道士淡淡一笑道:“你也可以叫我小虚。” ----------- “差点忘记自己不是基督徒,所以不用怕圣水了,真是吓死我了——虽然我已经死了。”白色的烟雾又一次形成了阿暗坏笑的脸庞,只不过这次是在胸前挂着十字架的神父身前。 “……你一早就知道,那个人可以独自对付小舞了么?”神父叹了口气问道。 “倒也不是,不过如果这样他就死了的话,那他早就死在我手上几百次了——虽然灵魂并没有手。”即使只是白色的雾气,阿暗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灿烂。 神父叹了口气,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闭目祷告起来。 ——现在的他,除了祷告,还能做什么呢? ---------------- “你该起来了吧?”看着场面上局势的发展,姜夜莺站到言先生的沙发椅旁边问道:“他们已经被解决得差不多了。” “你考虑好了么?”言先生转过头,眼睛却依然没睁:“接不接受我在车里说的那个提议?”(注:就是被老巫师的法术盖在柏油水泥之下的时候) “和上次一样,我有选择的权利么?”姜夜莺看着场内几近一面倒的战局,苦笑道:“答案当然是‘可以’。” 闻言,言先生从座椅上坐起了身。 “行,鉴于你是老顾客,信用也很良好。报酬我就之后再收了。不过那句话我还是要问的。”言先生转过头,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问道: “是否承诺定契?” “诺!” ------------------ 有人问至爱在做什么,至爱在工作啊,至爱要养家糊口啊…… 最近忽然来了活儿,所以至爱比较忙,所以更新时间和次数不固定…… 总之至爱有时间写就肯定更新,大家可以放心…… 第九章:言斗谕(4)——程咬金 有的时候,忠诚看上去就是那么可笑。 ---------------- 驱魔团的成员们,从来没有看到护卫团的异能者败得如此之惨过。 明砚用道符幻化出的两把短刀和清虚手上的长剑对抗着,可是明显不谙此道的明砚打得手忙脚乱,没有两个回合手里的武器就被挑飞了出去。 即使是如此,明砚还是护卫团剩余的三人中坚持最长时间的一个了。 只擅长驱魔,祷告和治疗祈福的神父正面对上了阿暗,连逃跑的空隙都没有,直接就被打昏了过去;蒋老先生用自己的身体横在了谕天明和顾仲之间,只可惜谕天明连念颂“简咒”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年迈的巫师,就已经一记直拳掏中了老人的心口,蒋老先生痛苦地咳嗽着趴倒在了地上。 ——护卫团本就是四位一体的整体,缺少了干扰对手的最大利器小舞,剩下的几位又都已经被之前的一战搞得精疲力竭,失败也就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虽然忠心护主的驱魔团成员并没有因此被吓倒,即使枪不能用,他们还是毫不畏惧地一个个挺身而出,哪怕用上自己的姓名也只能拖住他们一秒钟,他们似乎也心满意足。 ——这样的忠诚,清虚没有见过,阿梅没有见过,谕家兄弟也没有见过。 他们钦佩这样的忠诚,哪怕对方只是敌人。 只可惜,悍不畏死的忠诚,并不能弥补天差地别的实力差距。相反的,面对拿出全部敬意和实力的谕家兄弟,他们的忠诚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言先生粗略数了一下,这十多号男男女女,当真连半分钟都没有挡下,就全被扔到这个大堂的各个角落,而场子的中间,只剩下了趴倒在地的护卫团成员和顾仲,还有站着的谕天明等四位来犯者了。(言先生有些想不通,那个呆在一旁什么都没做的小姑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谕天明踱步到了倒在地上的顾仲身前,如神明一般自上而下地俯视着消瘦的男子,冷冷道:“你忠心的卫士们为你争取了这么多时间,你为什么不跑?” “跑难道就有用么?”顾仲摸着自己仍然发红的脖子笑道:“而且我的卫士还没有被全灭啊!你还没有赢!” “还有人?难道施主你指的是我的这位道友?”道士小虚的青锋架在了明砚的脖子上,打着哈哈道:“不过要我看来,他似乎没有帮助你的能力。” 明砚虽然眼神很愤恨,但却无法否认这是事实。整个大堂里他们这边还保有意识的战力只剩下自己(老巫师虽然没有昏过去,可明砚很肯定他已经完全无法使出任何法术了),可他也只剩下最后一道“爆符”了。问题是,即使他能躲过清虚的眼睛使出了爆符,那他该怎么对付剩下的谕家言咒师? 这已经是一个死局,除非有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否则顾仲一方的失败,已经无可挽回。 “他没有这个能力,那我有没有?”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飘进了战局。 程咬金,来了。 “……我们大概有三年不见了吧?言。”谕天明看着来人大摇大摆地走到他与顾仲之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如果你想叙旧的话,我们可以另找时间,我还有正事要做。” “在我的地头对付我的前客户,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事?”言先生一边活动手脚的筋骨,一边笑道:“不要以为我没有因为你不和我打招呼就跑来‘送灵’的事找你,你就可以在这里肆无忌惮。” “哎呀,自大言你这是怎么了?”一股白烟从谕天明身后飘出,用带笑的空洞声音说道:“之前你不是还说,这个顾仲只是你的前客户,我想吃就吃的么?为什么现在又跳出来了呢?” “我也没办法,”言先生耸了耸肩,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姜夜莺:“我的新客户要我来救他,我也很为难哪!” “……也就是说,你是在下战书了?”谕天明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文蛊生那家伙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言先生叹道:“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得像是我在挑事似的?是你们先踏上我的领地,那这块土地的主人就有权将入侵者赶出去!” “只要你让我完成这件事,不用你赶,我们自己也会走。”谕天明指了指言先生身后的顾仲:“那家伙才是我进入这座城市的原因,只要让他解散了那个半业余的驱魔团,发誓以后永远不会再做,我自然会离得远远的,不来招惹你。” 闻言,言先生回头冲着顾仲问道:“你愿不愿意换个兴趣爱好?” “绝不。”顾仲丝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才不会因为一点威胁,就放弃我认为值得的事。” “看来你是吃定了我不会让他杀你了,是吧?”看出顾仲心思的言先生笑道。 “那是当然,你肯等到现在,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顾仲毫无愧色的反驳道。 “话锋转得真快,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需要我的帮助,你的护卫们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么?”言先生讥讽道。 “这家伙可不是我的问题。”顾仲笑着回击道:“我的护卫当然可以解决我预计中的问题。不过在我的预计中,确实是没有加上这个人——如果我早知道言先生你的话这么没有效力,或许我会早做准备,也就不会是如今的情形了。” 听到顾仲激将法似的讽刺,言先生哈哈大笑着转过身道:“你也看到了,现在我如果不做些什么,会被认为是说出来的话完全没人肯听的角色的。这我可不喜欢。” “总之,我自己身上上的虱子,我自己会抓,不劳‘面瘫明’和‘小鬼暗’你们费心。”言先生伸手做了一个招呼对手的挑衅动作:“而且我现在不想抓,如果你们一定要抓这只虫,那就只好先把我打昏了!” 言先生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在乎谕天明要做什么,或是想做什么,他只要谕家兄弟有多远滚多远! “很抱歉,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算了,这件事我不能退让。”谕天明说着眼睛一闭一睁,眸底立刻发出海蓝色的闪光:“如果你坚持不肯让路,那我也只好亲自动手了!” “有趣,有趣。难得你们两兄弟这么有兴致,我就陪陪你们!”言先生说着,左眼也一样发出了惨绿色的鬼魅之光:“赚钱赚久了,也总得花花不是?今天就当是逛商场大出血了吧!” 谕天明冷哼了一声,先使出了言咒。 “阿暗,幻!” ------------------ 现在能打字的时间从一天变成了半天,其他时间都在帮老板做私人帮佣,p改图。 累死至爱了。 第九章:言斗谕(5)——巨灵神 惺惺作态,外冷内热,明明是个烂好人还要装坏人,而且还是装得极其失败的那种——言先生评谕天明 ----------------- 当言先生发现谕天明为林雨所设灵堂的那一刻起,这场战斗,就是注定会发生的了。.*** 因此,这一战已经在他们的脑中酝酿了许久,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战会在此时,以这样的方式开始而已。 在之前的争斗中言先生已经用去了“坚”和“力”这两个他最常用的战斗言咒,而谕家兄弟在来到此处之前与幽煞地鬼们也战了不短的时间,常用的言咒也使掉了不少。 他们没有多少能再用于试探对手的多余言咒,所以他们也决定剩下这份力气,直接用高阶的言咒一战定胜负。 --------- “幻”字言咒在谕家言咒系统里的地位和代价之高,还有它的威力之大,曾作为谕天明战友的言先生是再清楚不过了。 简而言之,“幻”字言咒的效果,就是将阿暗的阴质体具象化,幻化成可以对敌人造成物理伤害的致命武器。 “幻”字咒的幻化效果一共有三种,而在之前的合作时期,言先生曾经见过其中的两种:与敌人周旋和撤退时所用的极速“阔翼鹏”,还有正面对敌时所用的攻城级武器“巨灵神”。 ——显然,现在的谕天明使出“幻”,并不是为了撤退。 正当言先生聚精会神使用言咒的时候,原本在谕天明身旁飘飞的一股白烟已经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白色的烟雾先是自我膨胀,然后变得越来越浓烈,再过了一会儿,原本的白色之上,忽然多了几分红与黄交错的色彩。 那烟雾状的白,在谕天明的身后形成了一个人形——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半个”人形,因为它只形成了一个巨人腰部以上的上半身。 仅仅是这个上半身,它的高度就已经足足翻了谕天明三四倍以上,即使是休息大堂里的天花板比寻常楼层来得高,他还需要半躬着背,才能保证自己比普通人半个身子都大的头不会一下将天花板给顶穿。 它的身躯是白色的,脸上除了眼睛的地方留有两个空洞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五官,黄色的雾气在它的头顶形成了将军的头冠,红色的烟雾则围绕着它的拳头形成了一个红色的拳套。 “巨灵神。”言先生抬起头看着那巨大的雾之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在这种狭窄的地方用这种大场面的怪物,你不觉得空间有些狭小么?” “也对。”谕天明面无表情地回过头道:“小虚,带着阿梅躲远一点。” 虽然谕天明并不是十分相信这个年轻道士的动机,只是面对言先生这样的对手,他也来不及顾虑那么多了。 “好勒,小道这就带女施主走。”清虚答应完,立刻撇下在自己剑下的明砚,转身抓着阿梅的手臂就跑。留下一脸愣然的明砚呆立原地。 “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站在那里不动。”清虚非常“好心”地回头对明砚说道:“我可一点都不想卷入那两个怪物的争斗。” 清虚的话刚一说完,谕天明身后的巨灵神便开始慢慢地直起身子来。 那个巨人挺直腰杆的直接后果,便是天花板开始出现龟裂,接着就如三月的梅雨一样,起先只是灰尘和碎块,没过一会儿,整块整块的天花板便如大雨倾盆一样落了下来。 “巨灵神”不但是在用头顶,他的双拳还配合着向上击打天花板身上的水泥。没过一会儿,天花板上就被开出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而原本填补着窟窿的砖石则全部落了下来,将好好的休息大堂砸成了一片废墟。 明砚的反应也确实够快,当第一块砖石落下时,他已经起身去扶起地上的顾仲,跑回了站在远处的姜夜莺身边。 只是,那剩下的几位护卫团成员,明砚就已经来不及再回去搭救了。 正当明砚为此而心痛不已时,他忽然发现在落下的砖石扬起的尘土中,有个人肩上扛着女忍者和老巫师,从一片迷茫中走了出来。 “牧师的位置落得比较远,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言先生将肩上的两人随手丢到了地上,斜眼看向姜夜莺:“这就算是我给你的赠礼的吧——我知道你买东西喜欢别人搭些东西附送。” 说完自己想说的,言先生也不再看姜夜莺惊讶的表情,径自转身越过被砖石砸得崎岖不平的路面,走到谕天明的面前。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上说得气势十足,可心底里却是一个口硬心软的人。”言先生笑道:“不然的话,你在破坏天花板之前,也不会先将那些玩水枪的男男女女给打飞到砖头砸不着的角落了。” “没错,我不想伤害那些不是罪魁祸首的普通人。”谕天明倒也并不否认,可他的语气却冷若冰霜:“只可惜你现在正维护着罪魁,而且你也不是普通人,你两条都不符合,所以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谢谢你的好意。”言先生笑着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点,小说漫画里那些拿变大作为终极武器的家伙们,最后可是全都败了哦!” 说着,言先生左眼中的绿色又变得更加浓烈了。 “兽。” ------------------------ 至爱电台及时战况汇报: 赤光会的“三武成军”在来到南十字盟的地头之后,就立刻被南十字盟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个严严实实,两边大眼瞪小眼,三武成军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也不敢随便开杀戒,因此只好继续着对峙; “新七杀组”的两位依旧在整理巫师们留下的残局:让车子的残骸消失,将那些目击者们半哄半吓的改口说什么都没看见,还有给了停车场老板一笔钱,让他好面对那些车主们; 煞鬼盟最后的两位幽煞中又有一位神秘失踪。在此之后据逃回来的缚灵的报告,他们一组是在沿路行进的过程中,碰到一只黑猫和一只大狗,那只猫好像正在教狗钓鱼。这一组的幽煞组长爆出了两声大笑之后,原本应该看不见鬼怪的大狗忽然回过头来,紧接着……他们就团灭了…… 一只狗就解决了一个幽煞两个地鬼和四个缚灵,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实在是有辱煞鬼盟的名声,所以当老大将回来通风报信的缚灵给吃掉了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言谕二人制造的灰尘之雾中,一股淡红色的烟雾,悄然地飘散了开来。 ------------------ 真的好忙啊,好忙啊好忙啊……而且还都不加工资啊,不加工资啊……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外行领导内行,明明不懂还要瞎指挥,说p是什么“随便就可以把人脑袋换成猪脑袋的”,我真想把说这话的老板给换个脑袋……他知道一张照片换个背景要抠多久不?而且还是一百多张……而且我抠完了你还得重拍,那你现在让我抠个啥劲儿啊…… 哎,谁叫人家是老板,我只好照做…… 第九章:言斗谕(6)——文搅局 自大狂妄,骨子里却是一个斤斤计较的吝啬狂——谕天明评言先生 --------------- 在言家言咒术的系统之中,只有一种言咒能同时增强力量,速度和抗打击能力,这就是“兽”。.*** “兽”的作用原理,就是激活人潜藏在细胞甚至dna深处最原始的兽性,同时刺激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人的身体兽化。 “兽”的效果虽然不能像“坚”一样刀枪不入,不能像“力”一样随意将人抛掷到空中,更不能像“速”一样让言先生拥有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加速能力。可它却是以上三种言咒能力的弱化集合版本,而且“兽”字言咒与普通言咒不同的是,它是随着使用时间的增加,效果会越来越强的“另类”言咒。除非使用者自行解除言咒效果,不然“兽”的效果便不会消失。 这样特殊的言咒,消耗的代价也只有一年,按理说本该是言先生最喜欢使用的“价廉物美”型言咒才对,可非到万不得已时,言先生却宁可同时使用“坚”和“力”,也不愿意使用代价相对较小的“兽”——因为“兽”之言咒的效果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是增强,施咒者的理智便越是不清晰,如果战况太紧急,施咒者没有及时解除言咒效果的话,那最终“兽”字言咒就会夺去他所有的理智,让他成为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对于一向以自己的理智和头脑为傲的言先生来说,他可不会喜欢自己变成不会动脑子的食肉动物。 只是现在对手已经使出了大场面破坏效果的言咒,言先生在失去了“坚”和“力”的同时,又不想动用同样大阵仗的言咒回击(那得花多少阳寿啊),而“速”这招要留到万一不行的时候跑路用……所以思前想后,言先生还是决定使用“兽”。 ——虽然嘴上说自己愿意“破财”和谕家兄弟斗一斗,可言先生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像对方一样随意施放出超级豪放的大招。花最小的代价,最有效地完成一件事,才是言先生做事的风格。 “……你也是一样,和以前一点都没变。”谕天明难得地扯动起嘴角,艰难地摆出一个应该是“微笑”的表情说道:“还是那样吝啬于使用言咒。我不明白,你积攒那么多阳寿要做什么用?真准备当一个活上千年的老妖精?” “没有人可以活上千年。”言先生笑道:“我只是想能活多久就活多久而已。” “那你现在可以死了。” 说话的不是谕天明,而是那个雾之巨人。 虽然因为身形变得太过高大,导致声音听上去极其空洞,可那永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却依然是阿暗的标志。 只不过当言先生抬起头时,看见的却不是一张巨大的笑脸,而是包裹着红色雾气的白色拳头。 当亲眼看到这个一人高的巨大拳头自上而下砸来时,言先生还是不禁为这个气势所震慑,发出了一声“哇”作为感叹。 地板上的粉尘和碎石块被这一击全部弹飞了起来,形成了在两人的周围形成了一道高墙,“墙”外的顾仲一行完全看不清楚“墙”内的战况。他们只能模糊地看到一道黑影在巨大的阿暗双拳之间不停地来回跳跃躲闪,虽然阿暗的双拳如擂鼓的双槌一般不停敲打着地面,仰起一阵又一阵的尘石,但就是无法击中灵敏的黑影。 ---------------------- 谕天明和言先生在大堂的中央战斗着,而阿梅和清虚则在大堂的最南面焦急地看着这场战斗。 “你能看见里面发生的情况么?”虽然不太相信木鱼兄弟会输,但阿梅还是有些忧心地向身旁的道士清虚问道。 “看不大清楚,灰太多了。”小虚一边用手捂着鼻子,一边眯缝着眼说:“不过那位言施主现在正盯着谕施主追打,而谕施主这位巨大的‘伙伴’则竭力阻挡着言施主的追击。” 也就是说,现在局面可以用“木鱼二号追那个姓言的,姓言的追木鱼一号”来形容,阿梅似懂非懂地想着,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很诡异。 “虽说现在场面上是谕施主占优,可这样拖下去,情势会越来越不利啊!”小虚若有所思地沉吟着:“谕施主到底是在想什么呢,用这样大场面的咒术,却和言施主进行消耗战……” “不管怎么样,木鱼是不会输的!”阿梅挺着胸膛说道:“他们绝对不会输的!” “他们谁胜谁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是输了。” 忽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阿梅的背后飘来,当阿梅惊讶地回身望去时,只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那边的道士最好别乱动,如果你不想等下被回过头来的谕家言咒师砍成两段的话。”来人在挟持住阿梅的同时,还警告一旁已经准备动手的清虚。 “什么时候,你们这些自称‘神父’的神职人员,也开始干起绑架挟持的勾当了?”清虚虽然语气不屑,但还是依言举起双手,证明自己不会进攻。 ——这个突如其来的绑架者,正是本应该昏迷在某个角落的,护卫团成员之一的牧师。 “你们道士也不是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神父冷笑道:“这年头哪儿还有纯靠吞云吐雾就能过活的仙人?大家都是俗人,也别谁高谁低了。” “说得好,不过你以为抓住了谕施主的女人,顾施主就能赢了么?”小虚带着一丝威胁的口吻反问道。(阿梅:谁是木鱼一号的女人啊!) “顾仲?谁告诉你我是为了顾仲才出手的?”神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只是我名义上的老板,我真正的上司,和现在打得正欢的两位倒是熟人。” 阿梅和清虚闻言,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言先生和谕天明的熟人,那会是谁? ----------------------------- 大堂的另外一端(北面): “小……小舞,你在做什么?”明砚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面,大喊着:“你忘记自己的使命了么?怎么可以拿刀威胁少夫人?” 道士如此惊讶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原本应该昏倒在地的女忍者,忽然醒转了过来,然后不顾自己骨折的右手,用左手持刀,挟持了完全没有注意她的姜夜莺! “吡——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小舞”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开怀,似乎完全感觉不到右手的的断骨所带来的痛苦一般:“不好意思,你认识的小舞刚才已经被谕家的那位踢昏了,我只是借用一下她的身体而已——真是的,这个姓谕的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他不知道少了一只手会很麻烦的么?” 明砚先是一愣,之后便反应了过来。 他认出这个“小舞”究竟是谁了。 “文蛊生!”明砚一字一顿恨恨地说道。 “请叫我文雅,那个家族的名号实在有些难听。”“小舞”娇媚地笑道。 --------------------- 哎,放假放假。。好懒啊…… 第九章:言斗谕(8)——文搅局/下 接上一章的内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码,虽然这个价码未必是钱。 ------------------- 大堂的中央依旧是浓尘滚滚,其他人只能靠着在尘烟中传出的石块碎裂的声响,还有言谕双方挑衅的语言里,得知这场战斗仍未分出胜负。 “怎么?面瘫明你只会逃么?刚才欺负小姑娘的时候不是很猛么?” “我可没兴趣和一个身上都快长出毛来的家伙动手。你还不是像个猴子似的在那家伙的拳头之间跳来跳去,怎么不像你说话那么大气地打回去呢?” “叫自己的兄弟‘那家伙’,你想不出称呼可以叫我‘木鱼二号’啊,至少听上去很亲切。那样说听上去会很没人性啊——虽然我也不是人。” “你哪里那么多话,有时间抱怨不会先把言给解决了?” “我也想啊,可这家伙像个跳蚤似的上蹿下跳,抓都抓不住。要不一号你上去给他抓住,这样在他杀你的时候,我就可以杀掉他了!” “嗯,我很同意小鬼暗的说法,你就不要绕着那团白雾和我绕圈了,要知道边躲那么大的拳头边抓你可是很累的。” “这是你的问题。我们可以继续耗着,看是你先打败我,还是先变成一个长毛怪物。” …… 二人一鬼的声音一直在互相嘲讽着,但同时黑影也依旧在跳跃个不停,而巨人的双拳仍像雨点般击打着地面。地板的摇动感让所有人都担心这地面什么时候也会像天花板一样被开出一个大洞来。 只是,比起担心这个,本该在观战的人们却有更值得担心的事,一件危及自己性命的事去费心。 文蛊生回来了,附在女忍者小舞的身上回来了。 现在的小舞,双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红光,单手举刀架在了姜夜莺的脖子上,与护卫团中仅剩的道士明砚,还有脖子上仍有红印的顾仲大眼瞪着小眼地对峙着。 “你就是寄给我那张卡片的‘断头文’么?”顾仲强自镇定地说着:“你不是想要的是我的命么?架着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实在是不好意思,她是客户零时要求的。她的这张卡片我可以之后补给你。”小舞笑道:“你知道,最近经济危机,什么活儿都难做,客户不能开罪啊!” “那我的头你就不要了么?”顾仲强笑着回应:“再怎么样,我的头也应该比她的值钱吧?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阿莺做交换。” “这怎么可以?”明砚横身挡在了顾仲的身前,满眼杀意地盯着小舞:“不用担心少夫人的安全,一个断了一只手的忍者我还对付得了。” 明砚很清楚对方只是附在了小舞的身上,但比起让顾仲去冒险,明砚宁可将毫不知情的小舞当场杀死。 ——这就是顾氏护卫团和驱魔团的处事方式,他们最尊敬的领袖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其他的一切,无论是同伴的性命还是自己的,都可以放弃。 “啊啊,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即使这位可怜的忍者死了,我还是能控制她的身体——虽然那种感觉不会让我很舒服。”小舞耸了耸肩道:“即使你能一下子将我的全部手脚废去,我可不保证下一个被我附身的不会是你的老大。” “难道你忘了三味真火的味道了?”明砚冷笑道:“这次我会彻底将你烧个干干净净。” “你真以为你的白火对我有用?”小舞笑着回应:“虽然那滋味确实不好受,不过这次我可是准备了你的小火烧不完的量哦!” “小舞”说完,顾仲和明砚才发现了一个事实:他们早已被一阵薄薄的粉红色雾气所包围。 顾仲或许不认得,但明砚却清楚地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文蛊生的灵魂之雾,而且比起上次附身在女清洁工/姜夜莺身上的量要多出上百倍。 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三味真火可以烧得尽的量了,而明砚已经用尽了身上的道符,在没有道符的辅助下,他可实在没剩下能使出如此大规模的三味真火的力气了。 真是奇怪,且先不管她是如何将这样灵魂之雾悄无声息地运进来的,但既然她已经有如此的资本,为何不直接强占去顾仲的身躯,这样不是来得更快更有效? 姜夜莺在思考这个问题,明砚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虽说言咒师都是一群古怪的人,但为什么文雅要刻意舍近求远,取难舍易呢? “你们放心,同时附身太多人我也会很累,所以不必要的话,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小舞歪过头看着姜夜莺侧脸道:“我甚至还可以把这位美女还给你们,只要你们回答我这样一个问题。” “真正的顾仲,到底在哪里?” -------------------------- “你真正的上司,是那个‘唯取富人头’的断头文么?”年轻的道士清虚捧着下巴沉吟道:“我也调查过,护卫团的成员应该都至少跟了顾仲两年以上,而且几乎都和顾仲或是姜夜莺寸步不离,你是什么时候被断头文给收买了的?” “只要你有这个心思,你总能找到合适的时间,以合适的价码收买一个人。”牧师用匕首顶着阿梅的咽喉,毫无愧色地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诚,每个人的忠诚都是有价码的,他只是满足了我的价码而已。” “我相信等旁边的这场战斗结束后,顾仲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很伤心。”清虚一脸遗憾地说道:“非常的伤心。” “顾老板也是一个生意人,我想他会明白的。”牧师一脸不在乎地说道。 “不,我不是指这个,”清虚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指他看到几年的伙伴变成死人的时候,多少会有些伤心的。” “嗯?” 当神父还在思忖清虚这句话里深藏的意味时,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背心一凉,痛感在此后才忽然传来。 ——那柄被明砚斩去一般尘丝,一直躺在牧师身后的拂尘,忽然像是章鱼一样张开自己所有的“触手”,然后将他们如飞针一样全部射进了牧师的后背。 “可……可恶。”此时才反应过来的牧师,立刻明白自己遭了暗算,恨恨地骂了一句之后便想挥匕砍向阿梅。 就在这时,牧师看到了白光一闪。 那是一道夺目的白光,剑刃划过空气时所泛出的白光。 然后,牧师便看到了自己握着匕首的右手,从自己的眼前飞过。 “我想你的顾老板会好好安葬你的——虽然我没办法给你留下全尸。” 清虚冰冷的话语,成了牧师在生命彻底消逝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第九章:言斗谕(9)——诡计与双簧 聪明人博弈,总是让人猜不到他的下一步。 而智者博弈,却总让人猜到他的下一步,然后让对手在那一步上,踏入他布置好的陷进。 ----------------- 阿梅只是眨了下眼,一切就已经全部结束了。 挟持她的神父胸前插着清虚手上的长剑倒了下去,他的右手带着飞溅出的血水掉落在了一旁。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人死,但当人在她面前失去生命,当他的鲜血溅撒在她的脸庞上,阿梅还是一下子懵了。 “啊!!!!”当阿梅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高声惊叫。 阿梅这一尖叫,让原本噪音不止,战斗不息的大堂中央,忽然安静了下来,巨灵神那高大的雾气身影,也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而忽然消失不见。 原本一直被巨灵神的重拳震得满堂飘舞的灰尘,渐渐地飘落,沉淀。原本完全无法看清的大堂中央的情景,也渐渐清晰起来。 在一片的碎石和瓦砾之中,站着一个男人。 谕天明。 阿暗消失了,言先生也不见人影,只有谕天明站在正中央,大声地喘着气。 “道士,阿梅没出什么意外吧?”谕天明有些艰难地回过头问道。 “没事,安全得很。谕施主你还好吧?”清虚从牧师的身体上拔下了自己的剑,一脸轻松地问道:“你把言施主给度送了?” “我倒是这么希望的。”谕天明一脸严峻地说道:“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没错,在逐渐消散的烟尘中,没有了言先生的身影。 言先生,消失了。 ----------------- 正当谕天明和清虚聊着的时候,解除了“巨灵神”状态的阿暗,变成一股浅淡的白烟,四处飘荡,找寻消失在烟雾的言先生。 而当阿暗飘到顾仲所在的方位时,他却碰到了一股粉红色的烟气。 或许在其他人的眼里,这只是一阵烟雾,但在身为鬼灵的阿暗眼里,他看到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是一个阿暗熟识女人的灵魂。 “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你总是让我的口水四溢——虽然死人并没有口水。”白烟显出了阿暗带着笑意的脸庞:“我真想把你那香气诱人的灵魂全给吞了。” “我也是好久都没用这种形态和你见面了呢,鬼咒师。”小舞抬起头对着白烟笑道:“只是你知道的,我的灵魂可不是你想吃就吃得完的。” “嗯,那确实。而且事实上我吃的是鬼寿,这可和灵魂浓度没有什么关系。”阿暗的笑意依旧不减:“只是我还是很喜欢你灵魂的味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想教训这个姓顾的毛头小子?他的灵魂你可得让给我啊!” “没有问题。”小舞笑着回应:“但你得先等我问出那家伙的下落。” “下落?”阿暗的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这家伙是个假货?” 阿暗说的“这家伙”,自然就是方才被谕天明给勒红了脖子的“顾仲”。 “是啊,我也想问这个问题。”顾仲的表情居然还可以不变地笑道:“常听说断头文如何传奇,怎么你传奇的只是想象力而已?” “我做的调查,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小舞”娇声道:“所以我知道顾仲的驱魔团第一组里有一个会做人皮面具的人才,可以让人的脸完全变成任何一个人。不知道这个‘传奇’是不是也是我的想象力?” “易容术?这也可以?”阿暗吹了声口哨道:“和道士是一个时代的出土文物啊!看来这个顾仲的品味真是奇怪,喜欢的不是阴魂不散的鬼东西,就是上了年代的旧东西。” “是啊,只可惜我的眼睛看到的东西和你们不同,”小舞瞪了瞪自己泛着红光的眼睛:“我能看到别人灵魂的外貌。你灵魂的长相可不是那张消瘦的脸啊!” 这下,“顾仲”的脸终于僵住了。 不仅是顾仲,就连姜夜莺和明砚也在瞬间呆住了。似乎他们也并不知道,一直在引导/爱护着自己的人,居然只是一个“影子”? “怎样,现在是让我附到你身上,扯下你自己的面皮,还是你自己动手?”“小舞”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就在这时,那边的战局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 当阿暗被文雅吸引去了注意力,谕天明又在和清虚说话的当口,言先生忽然出现了。 他的拳头冲过了地上的碎石,从对手的脚下破土而出,直冲向了没有注意到他的谕天明。 在方才的战斗中,言先生找到了对手注意力分散的机会,穿过了谕天明一行刚出现时在地上打出的大洞,来到了下面一层楼。 然后,言先生利用他那兽化过的听觉,判断现在没有人注意到他时,他才使出全部的力气,由下而上再次穿过那已被巨灵神敲得支离破碎的地面,直击向了仍在为言先生的去向困惑的谕天明。 ——只要击倒了谕天明,阿暗便会自行败退,接下来他在静下心对付文雅,这就是言先生的计划。 “我早说过了,不是变大就会赢的。”在言先生的拳头击中谕天明之前,言先生笑着说道。 这一次,又是穷心算计的言先生赢了。 ——事情本来是应该这样的。 当言先生的拳头触到了谕天明的下颚,他才发现了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一般完美。 那根本不是人的下颚,那是一片虚无。 在本该是下颚骨的地方,言先生的拳头却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 他的一拳,就像是打穿空气一样,穿过了“谕天明”的头颅。 而此时下巴和脑袋都被开了个洞的“谕天明”脸上,却飘过了一丝笑意。 “妈的,是双簧。”言先生苦笑道:“我栽了。” 言先生刚说完,谕天明的身体忽然散成了一团白雾,然后这团白雾又幻化成了一个拳头。 一个比言先生还要大的拳头。 ——言先生刚一消失,谕天明便被阿暗抛到了天花板之上,脱离了战场。 之后,阿暗先是消去了“巨灵神”的身形,化出了谕天明的清晰外形,然后让他与清虚对话,证明自己的存在感。接着他再将自己的一小部分化成一股白烟与文雅交谈,造成了谕天明和阿暗两人都在场的假象。 这就是谕家兄弟最擅长的,双簧戏。 言先生的诡诈碰上了谕家兄弟的双簧,终究还是输了一筹。 “阿暗,砸扁他!”谕天明一边从天花板的上方跃下,一边说道。 “乐意效劳。” 阿暗的笑声一过,巨大的拳头立即罩着言先生一拳砸下。 这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大堂,一下子又陷入了死寂。 ------------------------ 有很多事要去学,学着成熟,学着长大,学着谈恋爱…… 至爱的学习能力是很强的……应该是…… 第十章:鹬蚌相争(上)——言之败? 当你明知道前方的地雷是一个哑弹的时候,你还是会选择绕道——这就是所谓的威慑力。 ------------------------ 言先生,败了。 这件姜夜莺绝对无法想象的事,就发生在了自己的眼前。 当巨大的雾之拳被风吹散,所有人都看到言先生成了个大字状仰天倒在碎石堆中,他的口鼻都在往外渗着血,双目紧紧地闭着,如果李医生在这里的话,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做出判断:言先生昏过去了。 如果只是这样,姜夜莺或许还会以为言先生是在装死,可之后他便看到了“字”。 成百上千个字出现在了言先生的手,脚还有脸部的皮肤上,有些是楷体,有些是小篆,甚至还有甲骨文爬上了言先生的额头。 姜夜莺上次见过这些像是刺青一样的文字时,还是在三个月前的那一夜,她和言先生纠缠在一起进行“活塞运动”的时候。 当姜夜莺笑着用手抚过那些紫色的文字,问着这个是什么时,言先生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的这些伙伴,只有在我欲仙或是欲死的时候,才会出现。” “那现在呢?”姜夜莺娇喘着问。 “现在两者皆是。” 接下来,又是一阵猛烈的“运动。” …… 显然,现在的言先生不可能因为阿暗的一拳而**迭起,那只有可能是“快死了”的情况了。 言先生,真的败了。 和言先生相处得更久的文雅显然也更了解这些纹身的含义,只是侧头瞥了一眼,便感叹道:“哎,到头来还是作茧自缚了吧?自己手上明明握着最强的咒术,却总是收着算着和人打,对付其他人也就算了,对手是同样身为言咒师的我们还想这么玩,实在是找死。” “他可还没死呢!”在文雅附近的白雾之脸并没有散去,阿暗笑道:“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随时上去给他最后一击。” “我才不要。”文雅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杀了他又不会有人给我钱,而且谁知道他身上还有什么最后的陷进会在他昏迷的时候对付我的?我可不想痛打落水狗不成,反倒被咬上一口。” “和我想的一样,看来我和你真是绝配。”阿暗灿烂地笑道:“所以我决定先来解决你,再处理那个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捆着炸弹的活死人。” ——言先生就是有这样奇怪的影响力,他昏迷在那里,依然可以让人不敢轻易碰他,尤其是非常了解他做事风格的谕文二人(?),更加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险。 “解决我?为什么?”虽然小舞的面巾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文雅依然可以用眼神来表达自己“惊讶不已”的情绪:“我们的目的不是一样的么?为什么要解决我?” “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从天花板上纵身落下的谕天明冷冷道:“如果我们的目标一样,你的手下为什么要劫持我的同伴?”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才发现了躺在阿梅身旁的牧师的尸体。 “哎呀,道友你可别怪我。我是问得很清楚了,他说自己的老板和你不一样,我才下手的。”清虚耸了耸肩,大声地冲着大堂另一头的明砚解释道。 “果然有内鬼么?”明砚自言自语道:“难怪……” ——难怪当时牧师在从姜夜莺身体里驱逐出文雅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手脚,只赶出其中的一部分到明砚的身前,让他使用三味真火灼烧,而另外一部分则放进了当时注意力全在言先生身上的小舞体内,伺机而动。 这些是明砚想说的,可他并没有说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顾仲”给他的眼神暗示。 “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了,你们现在都踩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要你们的命。”小舞冷冷地拆穿了明砚二人的计划,然后转头和谕家兄弟说道:“你别误会,我没有意思和你为敌,我只是想借着挟住你的那位朋友,控制住那边的道士而已——不过显然我是太高估这个只会摆弄十字架的笨蛋了。” “我?哎呀,文施主你不能这样恶性竞争的啊!”清虚打了一个哈哈道:“现在姜女施主在你的手里,小道我又不知道顾施主的下落,文施主你还防我做什么?” “我防你,是因为你的脸。”文雅的眼中闪光一丝红光:“为什么你的脸也和你的灵魂长得不一样呢?为什么笑面虎手下的杀手,脸上会套着人皮面具?你到底又是谁?而且,我刚才拆穿顾仲是假货的时候,你应该还在和那个玩十字架的争斗吧?你又从何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此话一出,场上除了文雅之外的全部人几乎都将目光投向了道士清虚。 “哎呀,曝露了。”清虚摘下了自己头顶的发髻,放下了齐肩的头发,笑道:“其实我就是顾仲。” …… ………… ……………… 众人一下子全部都沉默了下来,但却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你觉得这话有人信么?”文雅哈哈大笑道:“修道这种事是要从小就上道山吞吐山峦间的仙气的。顾仲在三年前还只是一个富家大少爷,三年时间就够他变成一个杀手道士了?” “……对哦!”清虚呵呵地傻笑起来:“哎呀,装腔作势也失败了呢!” “你就继续笑吧!”文雅冷哼了一声,环顾一圈道:“看来你们是没人准备告诉我,顾仲顾大少爷本人到底在哪里了。姜大小姐,你在他们的眼里还真是不值钱呢!” “是么?如果我不对你没有价值的话,别客气,尽管砍下去好了。”出乎文雅的意料,姜夜莺丝毫不怵不惧地说道:“可是你现在也只有我这一个筹码可以找到阿仲,所以你不敢下手,不是么?” “不愧是跟过那家伙的女人,确实很有胆色。”文雅两眼一眯道:“没错,我暂时还不会杀你。我会把你带走,让你的这些手下将消息带给顾仲,然后让他为了救你而自投罗网。你觉得这个建议如何?” “绑架公主,伏击王子的戏码现在已经不流行了。”姜夜莺自嘲似的说道:“你觉得一个连自己的未婚夫换了人都不知道的女人,会值得男人来送死么?” “会,我觉得会。”文雅笑着应和着姜夜莺,然后抬眼冲谕天明问道:“我现在要带着姜大小姐离开,把这些顾仲的帮凶全都留给你教训,等我杀了顾仲,他的灵魂也可以留给你的鬼兄弟,你觉得如何?” “……”一阵沉默,谕天明的脸上毫无表情变化。 ——可文雅却很清楚谕天明在权衡着什么。 自己刚和言先生干了一仗,还有多少余力可以对付另外一个言咒师?即使对付得了,万一身旁的这个道士趁机捞便宜又是如何? 言咒师们都是精于计算的生物,即使是如谕天明之流的烂好人,也决计不会干出“牺牲自己,拯救苍生”的事。 “请。”在思量过后,谕天明做了一个送行的手势,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回到了阿梅和清虚的身边。 “鹬蚌相争,得利的总是渔夫啊!”文雅就这样笑着,架着姜夜莺缓缓离开了大堂,没有人去阻拦,也没有人有能力阻拦。 ——这场言谕之争,以文雅的胜出画上了句点。 ——真的,是这样的嘛? 文雅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可场内的对峙局势并没有因此缓解。 谕天明走到了阿梅和清虚之间,用身体隔开二人,然后说道:“如果你不是外表的你,那你也就不是为了杀顾仲而来。那我们的关系就不再是伙伴了,是不是?” “是,却也不是。”清虚丝毫不紧张地笑道:“我是顾氏驱魔团一组的成员,也是笑面虎许井高的杀手。我的道号确实是清虚,这一点我并没有骗你们——这年头经济不好,一个人打两份工的事不也是常有的么?至于这张脸……我干的活儿可是会要人命的,万一要跑路起来,把原来的脸撕了,总比去韩国动刀子来得方便吧?你放心,即使我拉下了这张人皮面具,底下这张脸你也不认得。” “也就是说,你是顾仲安排到别人手底下的棋子?”不安分的白色烟雾又带着笑意插话道:“有机会真得见见这个姓顾的,居然让自己人混进杀手群来杀自己,实在是非常有想法的家伙。” “要见他也好,要吃他也罢,总之得先找到他的人。”谕天明说着用手将白雾按了回去,转头对着阿梅问道:“你觉得文蛊生的方法如何?那个姓顾的会不会为了救他的未婚妻现身?” ——这就是这几个月来谕天明养成的习惯,碰上有关“人”的问题,他已经习惯于咨询阿梅的意见了。 “啊?你问我?”阿梅才刚刚从断手的死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反应显然有些慢。她撑着自己的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我觉得应该会吧……至少比从他们嘴里打探到的可能性大。” “是么……”谕天明一脸木然地思考了一会儿,头一歪道:“那就把那个女人从文蛊生的手里抢回来,然后等着他自己找上门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和我的目的暂时又是一样的了呢!”清虚嬉笑道:“看来我们两人的伙伴生涯还得再继续一会儿。” “两人?你少算了一个人。”谕天明说着,转过头冲着躺在地上的言先生说道:“你可以起来了吧?你装死也装得太敬业了!” “如果装得不像,怎么骗过那个黑寡妇?” 说着,那个浑身满是文字刺青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言先生,真的败了? ------------------------- 第十章其实是三更的内容和字数,但我会分成两更上传。 嗯,你猜对了,我会三更的内容两天更完,然后停一天。 不要怪我,因为其实你们没亏。 主要是因为5.1节前有太多东西需要登记啊,结算啊,估计有一天会没空,阿弥陀佛。 第十章:鹬蚌相争(下)——同路人 貌似同路,各怀鬼胎——现代人的生活方式。 ------------------ 让我们把镜头推回到几个小时之前,推回到护卫团在和魔法师们大战的那个时候,看看被关在蒋老先生造出的水泥石包内的言先生和姜夜莺,都说了些什么。 “我想问的是,你愿不愿意为了你的未婚夫冒个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言先生如是问道。 “冒什么险?”姜夜莺反问。 “冒一个被文蛊生抓走的险。”言先生的声音中似是带着一丝笑意。 ——尽管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但言先生却和姜夜莺有着同样一个共识:他们最危险的敌人,始终还是文雅。 她的可怕之处在于,无论你将她击败多少次,她赔上的也不过就是百分之一的灵魂,在休息几个小时之后,她又可以生龙活虎地操纵着更多的傀儡再次攻过来。 只打倒她所操纵的分身一点用处都没有,言先生也不想再陪着文雅虚耗自己的言咒,所以他决定不再等她攻过来,而是自己反攻回去。 ——要打倒文蛊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她的真身,将之击倒,使她失去意识,或者直接杀掉她。 要完成这样一个目标的前提,就是首先要找到她真身所处的位置。 文雅不是笨蛋,她知道自己唯一的弱点在哪里,自然不会随便就着真身跑出来给你抓。不过她的傀儡术也有施术的范围,所以必然不会是一个离得很远的地方。 文雅当然不可能亲自领着言先生去找自己,可她如果手上握有人质的话,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文雅会把人质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往往就是她自己的藏身之处。 当然了,也不排除文雅会用人质做饵,自己则躲在另外一个地方的可能性。 言先生要找到文雅,就要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他要让她抓住一个她非亲自见一面不可的人,会激起她的求胜欲,让她产生“就让你看看我是否真的长得比你漂亮又如何”的想法的人。 这样的话,似乎除了姜夜莺也别无第二人选了。 感情,永远是最容易让人头脑发昏的东西。 当你无意间撞见自己的前男/女友挽着另外一个人,你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注意你的e,而是这位接手你旧情人的同性。 当你觉得自己比这位“新人”的条件优越时,你就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欣慰感。 我才是她/他最好的伴侣——不管是否曾真心相爱,也不管是谁伤害了谁,人们都喜欢得到这样的答案。 相反的,当你看到这位“新人”的条件全方位超越自己的时候,即使是你先甩了对方,你也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就好像是自己被击败了一样。 这叫求偶时的斗争心,是任何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 虽然言咒师这种“生物”和常人不能等量化,但说到底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有七情六欲。言先生斤斤计较的好色贪“命”,谕天明的推己及人的救世情怀,还有文雅的仇富和善妒,都是人才拥有的感情。 文雅是一个很自傲的人,她不喜欢任何人比她强,她总是对那些她不能操纵的人有着极大的竞争心和控制欲,这也和她天生就能控制绝大多数的人有关。 文雅初见姜夜莺时的妒意十足虽然有七成是装出来的,但在伪装的妒意之下,却仍有着隐隐的不平衡。之后她控制了姜夜莺的身体,多半也是一种不满的发泄。 如果姜夜莺生得普通倒也罢了。只是这姜家的大小姐非但漂亮,而且聪明,说句实话,她在性格上甚至和文雅有些神似。 越是相似的人,越能激发一个人的好胜心。言先生很肯定,现在的文雅除了顾仲之外,一定也很想要姜夜莺的命。 如果她抓到了姜夜莺,姜夜莺再在言语上激一激她,说她“一定是本人生得非常丑见不得人,所以才只好操纵别人”之类的,斗心强如文雅,即使知道中了激将法,还是会带着姜夜莺去见上她“本人”一面的。 “你想用我做鱼饵,来钓文雅这尾大鱼?”姜夜莺讥讽道:“连爱过的人的心思都要玩弄,你还真是十足十的恶魔啊!” 把自己的前女人作为诱饵,把自己的前前女人引出来做掉,这种绝对可以冠上“禽兽不如”帽子的招数,也只有言先生才想得出。 “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这么做?”言先生的声音是那样轻松,那样冰冷:“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就帮不了你了。” “即使我答应,你要怎么保证她在抓了我之后不杀了我?”姜夜莺反问道:“你又怎么保证她在抓住我的同时,却动不了阿仲呢?” “这是我考虑的问题。”言先生淡淡道:“不过如果你不加入,我就帮不了你什么忙。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一点都不着急。” ………… 这就是在黑暗之中,姜夜莺与言先生的对话。 而当谕天明出现,并击退了护卫团的成员时,姜夜莺终于点头答应了言先生的建议,言先生这才走入了战局。 在来到这儿之前,言先生还在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究竟如何才能在保护住顾仲这条大鱼的同时,让文雅绑走姜夜莺呢? 当言先生看到顾仲的时候,他忽然不担心这个问题了。 ——因为这个看似聪慧的姜夜莺的未婚夫,根本就不是顾仲。 言先生不像文雅可以看到别人灵魂的外貌,他的视力也没强悍到可以看穿人皮面具的地步。 但言先生却感觉得出,这个人的“味道”有些不对。 这是多年与人斗所培养出的特殊嗅觉,也可以称作是言先生的“第七感”。 而且,在之后言先生也曾用言咒眼看过这个“顾仲”的阳寿,他的寿命还长得很,至少比真正的顾仲长了七年以上。 一个人不可能有两个阳寿,所以这个人必然不是顾仲。 顾家少爷的影替之计,倒是替言先生省了不少的事——只要顾仲不和姜夜莺在一起,只要顾仲的下落不被文雅得知,那这出戏还有的唱。 文雅自以为她附身在女忍者身上的事言先生并没有发现,文雅本以为自己这三年的进步已经足以瞒过言先生的眼睛,可她错了。 言先生早就嗅出了小舞身上的“怪味”,他甚至还知道文雅本来还未必控制得住意志坚定的忍者,要不是谕天明将小舞击昏的话,她可能还没有机会掌握住这具躯体的主导权。 ——言先生对于文雅的了解,比文雅所要知道的还多得多。 正是因此,言先生才在谕天明使出“巨灵神”时,故意将昏迷的小舞和蒋老先生送到姜夜莺的身旁,就是为了给文雅创造一个可以控制住局面的机会。 再然后,他和谕天明便开始了一场双簧之戏。 嗯?这位看官你说什么?你想知道言谕二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怎么说话的?怎么能用“勾搭”这个词呢? 好吧,虽然这位看官的说话方式很粗鲁,不过我还是应要求,将这场在大堂正中央,一直被团团的尘雾所笼罩的战斗重现一下吧。 在外面看来,这场尘土四起的战斗非常之激烈,可事实上跃动的黑影,巨大的身姿,还有三个人互相讥讽的声音,全是阿暗一个人的杰作。 当阿暗制造着战斗的试听效果时,谕天明却和言先生坐在石堆之中悠然地谈着天。 “几年不见,面瘫明越变越聪明了。”言先生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并没有真的和你开打的意思?” “从你提到文蛊生的那一刻起。”谕天明面无表情道:“如果那家伙也在城里,你绝对不会随便叫嚣着就和我开战,你会想尽办法让我和她拼个两败俱伤,你再出来捡便宜。还说什么‘赚得久了总得花花’,我当初和你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也没见你这么豪爽过。就连自己快死的时候还在算计着少用言咒的家伙,怎么可能突然转了性?” “你变了,以前的你才不会注意到这些人心的变化。”言先生坏笑道:“是你新交的那个女朋友让你变成这样的?真没想到你也有开窍的一天。” 谕天明没有回答,他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言先生,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离,她,远,点!” “哇哦!你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光火(作者注:也不知道言先生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实在是少见。”言先生双手一摊道:“你放心,现在我有那个女魔头要担心,暂时没有那个心思。” “文蛊生……”谕天明沉吟了一句,继而问道:“你确定只要你找到她的真身,就会告诉我真正顾仲的下落?” “那是当然,言先生的承诺可比什么都要牢靠!”言先生说着站起身,找到了地板上那通往一楼的大洞,纵身下落的同时,还笑着揶揄道:“之后就麻烦你把我给打‘死’一回咯!” “很乐意效劳。”谕天明也难得地调侃道:“如果你愿意,真的把你打死也没有问题。” …… ----------------------- 谕天明也有自己的盘算。 如果他不和言先生合作,他就必须成为言先生的对手——毕竟自己先是没打招呼就闯进了他的地盘,本身也是理亏在先。而且即使不合作,谕天明暂时也没有办法独力找到顾仲的下落,所以效仿文雅的方法,抓住姜夜莺等顾仲自己找上门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当然了,谕天明愿意和言先生合作的最根本原因,是因为他本人也并不喜欢文雅滥杀的风格。 在谕天明的眼里,文雅和顾仲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他们一个杀的是人,一个斩的是鬼而已。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在寻得顾仲的同时击倒文雅,谕天明自然没有理由错过。 因此,一心对付文雅的言先生,想抢回姜夜莺找到顾仲的谕天明,临时地站在了同一阵线。再加上一直笑哈哈的双面“卧底”皂山剑派的道士清虚…… ——这将是一个,怎样的组合? ------------------ 啊,写这么多好累啊…… 好了,三更的内容两更完成,明天可以被老板狠虐了。 当我把我p好的样板交给大老板,大老板回了一句:“怎么就是做不出杂志上的那种效果呢?”我实在是很欲哭无泪。 第十一章:文雅的游戏(1)——换规则 人生就像是一场赌局,庄家永远在不停的更换,永远没有最后的赢家。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死?你们是在演戏?你是故意让少夫人被抓走的?”原本在房间另一头的道士明砚和假“顾仲”此时也赶了过来,因为女主人被抢走而心急如焚的明砚像开机关枪似的质问道。 “不管这是怎么回事,都和你这个已经没有符咒可用的道士无关了。”言先生一脸不在乎地说道:“你现在是想让我去救你的少夫人,还是不想?” “你……”明砚刚想发火,清虚忽然闪身到了两人的中间,用手拦腰揽住了明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不是他对手,别惹事。”说完便一把将他推开。 明砚倒退了两步,本来还想再往前,可一旁的“顾仲”却伸手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即使明知这人并不是真正的“顾少爷”,但明砚还是点头示意听命,然后遵从地退到了一边。 在明砚退开之后,“顾仲”走到了言先生的面前,点头示意后说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现在是想救姜小姐的,那我们就和你站在一条船上,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跟着一起去。顾氏的人力可以随您调动,只要能安全地救出姜小姐。” ——他们现在倒不是不放心言先生,而是不放心他身旁的谕天明。 言先生是为了解决掉文雅这个烫手山芋,可谕天明却和文雅打的是一个主意,那就是抓住姜夜莺逼出顾仲。 这种事绝不能发生,这也就是清虚仍愿意跟着谕天明,而现在“顾仲”也提议如此做的原因。 在救出姜夜莺之后,他们还要和谕天明打一场胜负仗。因此在抢回姜夜莺的时候,他们必须得在场。 言先生和谕天明当然都明白他们的意思,可他们一个恨不得事情越热闹越好,另外一个则完全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们根本也不在乎这些人准备怎么做。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顾仲”说着,声音忽然变成了女声:“我是一组的易容师,虽然没几个人见过,不过大家都叫我‘埃罗娜’。面具我就不除了,反正我的长相也不是那么漂亮。” 言先生猜出了对方不是顾仲,却没有猜到对方居然连男人都不是。 细想一下,顾仲本身就生得不是如何高大,再加上人又消瘦,除了没有前凸后翘的身材之外,其他身材上的特点确实很中性化。 “居然找一个女人来装自己,顾大少爷实在是品味奇特。”言先生吹了个口哨:“而且除了姜大小姐外,好像他对于其他女人的喜好就是a-……” “埃罗娜……是那家伙的老婆吧?”谕天明说的“那家伙”,就是为了求生带着他们找来的沃尔夫特,这个驱魔团的叛徒在谕天明刚和其他开战的时候,就找了个机会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要提他了,我的丈夫不该是个会为求生而出卖别人的人。”埃罗娜冷冷道:“如果他敢出现,我会替顾少爷清理门户的。” 宁可舍弃相恋的情人,也要忠于顾仲么?顾仲到底是怎样找到这样忠义的一群死忠之士的?言先生实在是有些感慨。在操纵人心方面,顾仲的能力几乎已经可以和文雅相媲美了。 “不管你要把你们的叛徒如何,这都和我无关,你的易容术在文蛊生面前派不上用场,你的那些人也不会有什么用处,所以你们还是好好在这里呆着吧!”谕天明淡淡道:“我不想杀你们才没有下重手,文蛊生可不会管这些。我可不希望有多余的人碍手碍脚。” “不,不能这么说。”言先生忽然插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好方法,能让他们出一点力。” 谕天明微微地皱了皱眉,因为凭他对言先生的了解,当他说有“好方法”的时候,就要有人倒霉了。 这次倒霉的,会是文雅么? ---------------------------- “啪” 附身在老夏身上的文雅忽然将牌盖在了桌上,然后打了个哈欠道:“玩得太久了,我们该换个玩法了。” “啊?”在赌桌上的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爆出了一声疑惑之声。 在此刻之前,赌桌上的局面甚是有趣:原本资金最多的笑面虎开始逐渐地输了出去;钱最少的幽煞男仍在审慎地小打小闹;马半仙玩了好几个小时了,筹码的总数几乎就没变过;而海沉暮(赤光会)和王天嗣(南十字盟)则经常就着一手的烂牌就对掐到最后,钱总是一会儿到他这儿来,一会儿又回你那儿去,折腾大半天了也不见谁有出局的迹象;至于赌局的组织者,金发男孩其实一直在往外输,每当有谁有出局的危险时,他便会“一个疏忽”让对手赢上个一小笔,反正他是赌桌上唯一赌注几近无限的主儿,所以他也很乐意让别人多纠缠一会儿。 只是这样的“有趣”,被文雅的一个哈欠给打断了。 文雅的话刚说完,金发少年的口袋里忽然传来的手机闹耳的铃声。 金发少年优雅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一会儿后,“嗯”了一声,然后挂掉了电话。 接着,他伸手示意身旁的黑发男孩拎起另一个满是筹码的箱子,放到赌桌之上。 “恭喜你,文蛊生小姐,这一箱里已经有一半是你的了。”金发少年说着将箱子推到了文雅的面前。 文雅笑着看了眼箱子,发现箱子的上面有两把密码锁,而其中的一把已经开了。 “看来赤盾家的意思是,要看见两个人的尸体才肯给钱么?”文雅顶着中年男人的脸笑盈盈地问。 “不,只是等到两个人都死了,箱子才打开而已。”金发少年一脸和善地笑道:“你的一半肯定是归你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赌桌上的都是聪明人,他们一听两人这样的对话,就知道了一个事实:顾姜二人里,已经有一个落在了文雅的手上。 ——这桌上的钱,已经之有一半可以让其他人去赚了。 “事实上,我连这一半也还没到手呢!”文雅笑道:“我现在还没有杀死‘那个人’的打算。” “哦?那你的打算是什么?”马半仙插话道。 “我打算钓鱼。”文雅玩弄着自己面前的筹码,环视一圈道:“因为这尾鱼比较擅窜,所以我想多来几根鱼竿。” “所以,现在应该是我坐庄,而游戏的类型,也应该改了。”文雅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神秘:“改成我喜欢的类型。” 第十一章:文雅的游戏(2)——撒网 男人永远以为他们了解女人,而女人却看不透他们——其实事情刚好相反。 ------------------------- “你想要我们帮着钓鱼,可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鱼竿’借给你?”海沉暮问道。 “因为我要钓的这尾鱼很奇怪,它有吸引鲨鱼的潜质。”文雅一语双关道:“虽然这两条鲨鱼应该也想吃这尾鱼,可我很是担心它们会咬上我的饵。我可不认为我这架小鱼竿,可以撑得住两条大鲨的重量。”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凭什么要求你们提供帮助?我一个顶着中年人臭皮囊的弱女子,被鲨鱼吃了又干各位何事?”文雅笑着将装满筹码的皮箱推到了赌桌中央:“所以我准备换一个玩法:谁能帮我把鲨鱼给解决,这箱子里的筹码,就归他。” “说得好像这个箱子已经属于了你似的。”王天嗣冷哼道:“我猜你只是抓住了那个比较招摇的女人吧?顾仲还没到手,这箱子还不完全属于你,是不是?” “没错,可像王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也知道,现在只有我才有机会知道那个顾家少爷在哪里。”文雅耸了耸肩道:“你也可以试着自己去找,不过相信我,你找到的也只是顾仲的‘影子’罢了。” 王天嗣咧了咧嘴,并没有反驳文雅的话——显然南十字盟也不是第一次吃到“替身”的鳖了。 姜夜莺是钥匙,是通往“真正”顾仲的唯一钥匙。这是在座的“赌徒”们都知道的事实。 现在这把钥匙落在了文雅的手上,她当然可以这样底气十足地说话,别人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可现在,文雅却要将这块已经到嘴的肥肉给吐出来,这又是为什么?她自己又有何利可图? “你们那些商人的脑子,现在一定在算计说,如果我为了这两条惹事的鲨鱼将全部的筹码都给了出去,我自己又能赚到什么?”文雅一语点穿了众人的想法,然后笑道:“没错,这次我确实赚不到什么了。可如果那两个家伙被解决了,我以后可以赚得更多。商人们管这个叫什么来着的?长线投资么?况且赤盾家的钱我不赚,这边一直看着我们进行赌局的朋友们,在看到顾仲尸体的时候,相信也会救济一下我吧?” 现在仍在旁观赌局的人,已经只剩下十人不到了,能看到现在,说明他们确实很想第一时间得到顾仲的死讯,如果为此要他们破些小财,相信他们也不会太介意。 文雅虽然丢了一笔大钱,可就算只是这些人的感谢费和封口费,就够让文雅欣慰的了。 “想想吧,你们是就此退出赌局呢,还是换个方式继续这个游戏。”文雅将手上的筹码敲得不停作响:“你们之前害怕的顾仲的战警们,已经被这两条鲨鱼吞食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你们想要顾仲的命,这两条鲨鱼也是迟早要除的。你们是商人,你们可以自己思考一下,我的新游戏是不是更加有趣。我猜至少应该比王先生和海先生的人互相狗咬狗,至少比幽煞先生的手下总被莫名其妙地解决,又或者让马半仙的手下替别人湮灭证据来得有趣吧?” “我猜大家都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金发少年开口替其他人问道。 “呵呵,我同时可以操纵的傀儡数,可比你们想象得要多。”文雅毫不谦虚道:“所以我也总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有趣。至少我觉得很有趣。”金发少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询问道:“那大家觉得呢?” ——主办者都已经默认,那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更何况局势有了变化,总比一直这么干耗着好。 “那你要我们做什么?只是放下自己的钓线么?”马半仙问。 “不,鱼竿应该是不够用的,所以我准备和大家一起编一张网,”文雅张开双手道:“一张装得下两只大鱼的渔网。” ------------------------------- “你在想什么呢,从刚刚开始就心不在焉。”手脚被绑之后便被扔到了车后座的姜夜莺,看着开车的文雅(小舞)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道:“我只是人质啊,不希望变成车祸的遇难者。” “你放心,这么点数量的分身我还驱动得过来。”文雅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说道:“放心,你可是金贵得很,即使我不在意车子,也不敢伤到您老人家的。”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姜夜莺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绳子,正是刚才他们用来捆言先生的特制尼龙绳,这现世报来得还真快。姜夜莺苦笑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这个很金贵的人质是否可以问一下,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去我的藏身之处,也就是我真身的所在地。”文雅淡然道:“这不正是姓言的家伙希望的么?” “哦?你怎么会知道?”姜夜莺一下子哑然:“那你还带我去?” “男人总以为自己了解女人,而女人却不了解他们。”文雅娇哼了一声道:“那家伙的个性我还不了解?他才不会去和谕家的兄弟死掐,至少在掐死我之前不会。” “你们之间就那么大的仇?”姜夜莺皱了皱眉,他们应该是旧情人,不是仇人才对吧? “这不是仇恨,只是利益冲突而已。”文雅似乎并不以为意:“谕家兄弟对付的只是鬼而已,而我杀的人很可能会成为他的客户,如果换成是我,也会先对付我自己的——真是的,我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儿去哪里找?” “……既然你知道,那你还带我去?”姜夜莺困惑地问。 “他们想找我,我也想让他们找上门来呢!”文雅笑道:“这两个家伙都不喜欢我,所以我也给他们准备了一些不喜欢他们的人来和他们打招呼。” “……如果你不是曾经附身在我身上,我说不定会喜欢上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么?我没准备和你发展什么绑匪和人质之间的禁忌爱恋,所以我不需要你喜欢我。” “……你真是一个女版的言先生……” 第十一章:文雅的游戏(3)——架台 有的时候,即使对方手上拿的是憋十,而你抓到的是一副至尊宝,你也得输。 非输不可。 ------------------------------ “哦,对了许先生,差点忘记告诉你,你的道士手下已经叛变了。所以你似乎并不适合玩我的游戏了。”文雅(老夏)洗着牌说道。 “真的?这太让我惊讶了。”笑面虎许井高虽然嘴上说着吃惊,但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惊讶,他拿起桌上的筹码笑道:“可是我还没输完呢!” “是么?那不如我们先来上一把,一把定输赢。”文雅说着用小指随意从牌堆里弹出了一张,背面朝上滑到了笑面虎的面前:“玩简单点,就一张牌比大小吧!” “用你洗完之后你挑的牌,和你自己手上的牌比大小?”笑面虎挤出了他面具似的招牌微笑:“那我岂不是一点胜机都没有?” “有没有胜机,许先生你真的在意么?”文雅反诘道:“手下背叛,失去了唯一赌注的人,如果是真心想赢,怎么会连起码的愤怒都没有?还是说那个皂山小道士的反水,你早就猜到了?” “这个我怎么可能猜得到?只不过清虚本身就是顾仲介绍给我的,如果现在倒戈的话,倒不是那么令人惊讶的事。”笑面虎的坦诚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我之前和顾仲有过合作,有些上得了台面,有些却见不了人……当初也是他带着我到了皂山上的道观,然后我才在十几个道士里挑中的清虚。现在想来,那个会面或许是提前安排好的也未必。而且我本身就是一个脑后生反骨的家伙,能被我看上的人,是一个天生的叛徒也不一定。” “你既然是顾仲的朋友,那现在为什么又要杀他呢?”文雅说着从牌堆里为自己抽出了一张牌。 “谁说我要杀他了?”笑面虎眉毛一挑道:“我只是不希望姜家借着他起势而已——害了这么多人,我可不想到了来个现世报。如果姜家的小姑娘一死,我这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就彻底地安了。至于顾仲顾先生么,我和他曾经是生意上的伙伴,我当然不希望他死于非命。可如果他一定要护着姜家人的话……” “你也不介意我们让他‘意外身亡’。”文雅说完了笑面虎想说的话,然后笑道:“许先生真是一个能让所有朋友和合作伙伴都不得好死的,天生的恶魔。” “我就权且当这是夸奖吧。”笑容是笑面虎最大的武器,你根本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变化——当然,除了笑容之外。 “好了,我们回到正题,开牌吧!”文雅说着先翻开了自己挑出的牌。 是一张梅花3。 “哎呀,运气真背。”文雅耸了耸肩道:“看来只要你手上的牌不是2,那我就输了呢!” 从头至尾,笑面虎都没有看过这张文雅发给他的牌。而现在,他将手盖在牌上笑道:“不用看了,一定是2。我认输。” ——文雅是不可能出局的,如果文雅不在,那这个赌局就根本进行不下去。 所以,不管笑面虎手上的牌是什么,输的也只能是他。 “只要我能看到文小姐你将姜家的那位解决掉,我在不在这赌桌上,又如何呢?”笑面虎说着,将自己面前的筹码全部推了出去,微笑着说出了三个字:“你赢了。” …… 目前赌局,出局两人 ------------------------- “我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人质来说,我的待遇实在是不错。”姜夜莺坐在沙发之上,看着面前同时转播着四个摄像头的大屏幕,感慨道:“居然还可以有电视转播看。” 众人纠缠了许久,现在时间已经是晚上两点多了。 姜夜莺被文雅(小舞)带进了一家早已歇业的大卖场,门口的保安个个都是眼泛红光,所以她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便来到了位于三楼最边角的总经理办公室。 “你说一个总经理的办公室里为什么要装摄像装置?”姜夜莺闲极无聊,找文雅搭话道:“他是不是觉得保安的活做得不尽职?” “你错了,”文雅的声音从盥洗室里悠悠地传来:“保安的监视器是用来观察顾客的手脚是否干净的,而总经理的监视器,是用来看他的员工工作是否认真的——掌权者总是喜欢看自己人多过看外人,你作为将来顾氏企业的女主人,实在是应该多学一些的。” ——这不是小舞的声音,因为张着一双红色眼睛的小舞现在正站在姜夜莺的背后,而不是身在盥洗室中。 这是一个更加妖魅,更加具有蛊惑力的女中音。 姜夜莺循声望向了盥洗室的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猜到了,那道门之后的人是谁。 然后,门开了。 ----------------------- 在卖场的门外,南十字盟的上百号人已经将它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个满满当当,别说是人了,恐怕连一只野狗都无法从任何角落里钻进来——王天嗣所提供的“合作”,实在是敬业的很。 在这一百多好人里,有三个人是被孤立着的,没有人靠近他们三米之内。所有在他们附近的人都会朝他们投来鄙夷的目光,但却没人敢真正接近他们。 这个卖场的正门前就站着这样的三个人,在最大的入口处,他们却用上了最少的人力——当然了,他们并不是王天嗣安排的,因为他们并不是南十字盟的人。 他们是赤光会辈分最高,能力最强的打者,偶尔还客串杀手。他们是海沉暮“借”来的武器,是赤光会最厚实的家底。 他们的名字是“三武成军”。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称号,是因为他们一个人一件武器,三个人在一起时,就足以与一只军队对抗。 一副可以喷出火焰的手套,一杆可以将人封冻的长枪,还有一柄根本看不见的长剑。 没人知道这是使武器的人的异能,还是武器本身的能力。南十字盟的人只知道,他们的伙伴死在这三件武器之下的,不计其数。 而现在,这三个人却站在南十字盟的兄弟之中,与他们并肩为战。没有人愿意这样——不管是三武成军还是南十字盟的喽喽们,可也没有人能够违背“上头”的意愿。而他们都准备将自己的火气,发泄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 文雅没有要躲藏的意思,她大张旗鼓,大造声势,迎接言谕的到来。 舞台已经搭好,演戏的人呢? ---------------------- 昨天码到半夜,关机。却忘记保存…… 哭啊…… 第十一章:文雅的游戏(4)——登场 最好的美丽,是点到即止。 --------------------------- “老巫师还有施法的力气么?” “足够使出‘雾气咒’了。你回复魔力的药是哪里弄来的?” “我是哆啦a梦,我的四次元口袋里总有你所需要的东西。有法师需要的魔力药丸,也有道士需要的还魂水。” “那个叫还仙水,而且是清虚给我的,不是你吧?” “怎样都好……西装道士你的状况如何了?” “足够拖住对面的超能力三人组,直到你们三个潜进去的了。” “你可别小看他们。赤光会的人并不比南十字盟多,却能在上海滩屹立那么久,不会没有它的道理。真的不需要让这个叫清虚的小道士去帮你的忙?” “他们自己可以的。我可不希望我在外面打打杀杀,结果里面的姜家小姐‘一不小心’被谁给抓走了,这样我会很难办的。” “……他这话是指我们吧?” “应该是吧?好像除了我们没人想抓她——虽然我不是人。” “好了,闲扯完了,我们上吧。我可不想等我们找到姜大小姐的时候,她已经被文蛊生给做成腌黄瓜了。” “出发!” ………… -------------------------- 门外传来了巨大的爆炸之声,虽然监视器被浓烈的雾气搞得一片模糊,但仍可以看到许多人正在互殴,其间还会有火光和爆炸的亮光不时闪现,可见外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可姜夜莺却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她全部的视线,都被面前的女人给吸引去了。 真漂亮,这是姜夜莺唯一能想起的三个字。 她的脸上有着近乎完美的五官,纤长的睫毛凸显着她那弧线优美的双眼皮,鼻梁的线条优雅,她的嘴唇圆润饱满,一张一合间都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 她的身材凹凸有致,即使身上只是穿着一套超市员工的红色套服,依然无法掩盖她身上那撩人的气息。而且她还刻意单穿了那件红色的衬衫,将衬衫上下两端的扣子都解开了两颗,若有似无地露出了平实的小腹,还有那紧实的……你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她所显露的部分都是刚刚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却又能散发出连姜夜莺都能闻到的性感气息。 性感,撩人,美丽,妖娆。这一切在这个女人融合,却各自在最合适的点上消失不见。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爱之神阿弗萝蒂忒,她的美丽恐怕也仅止于此了。姜夜莺看着眼前的女子,脑中原本对于曾经占有她身体的恨意,忽然间烟消云散了。 “允许我作一下自我介绍。”女人说着,眼眸中闪动着玫瑰的红:“我是文雅,真正的文雅。” 文雅说着抬起了手,站在旁边的小舞立刻跪倒了下去。 “是操纵傀儡的女神。” ------------------------- 驱魔团的人确实是忠心耿耿,自己的人数大概只有对方的一半,却一个个都一副以一当十的气势,在浓雾和爆裂符咒的掩护下,一时之间居然将南十字盟的打手们完全压制住。 比起那边,明砚和蒋老先生这里就要棘手上许多了。 “三武成军”或许不可能真的与一整个军队对抗,可他们三个人要守,恐怕真来上几万好人也未必冲得破他们的防御。 “冰长枪”的寒气和“火手套”的火光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即使明砚偶尔几次靠着符咒和魔法师的掩护突破了冰火之墙,“虚之刃”那把常人根本无法看见的透明之刀,也会将明砚拒之于他们的三米之外。 尽管如此,明砚还是使用着不同的符咒不停地攻击着,他还是抓住一切的空隙将自己丢进透明之刃的攻击范围之内,然后再狼狈地逃开。 “他在拖延时间。”使长枪的人先看穿了明砚的想法,然后停止了攻击:“他想做什么?” “他不想做什么。他是在等别人做什么。”带着一双黑色手套的喷火者也放下了双手:“可能是在为制造出这团雾的魔法师争取时间,让他好使用大型的魔法吧?” “既然知道,那你们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双手在空中挥舞个不停的第三个人抱怨了一句,整个人便冲了出去。 ——这三个人发现明砚计划的速度,甚至比那个光头的紫袍法师都要快,明砚几乎同时使出了身上全部的爆裂符,才将“虚之刃”的前冲给挡了回去,而蒋老先生这时也终于积蓄够了足够的集中力和魔力,使出了曾经一招的强化版: “大地之母盖亚啊,请聆听我的请愿,我愿以百眼巨人的眼泪为祭,恳请你赐予我控制大地的力量,保护我的朋友不受到敌人的攻击!” 随着蒋老先生竭力喊完整句咒语,这个原本用柏油路面将姜夜莺的别克车整个包住的“大地之咒”,让围绕着整个卖场的地面都开始了剧烈的震动。然后,一堵堵厚土之墙从打破了水泥的束缚,从地里窜了出来,并将整个卖场所有的出入口都封了一个严严实实。 这意想不到的咒语效果,让包括三武成军的所有“守城者”都愣了一下:他们自己将入口全部封了,那到底要怎么去救人? 趁着对方惊愕的空隙,明砚立刻使出了“烟雾咒”呛得对方睁不开眼,然后转身扛起身后已经全身无力的蒋老先生就走。 等到三武成军用火焰制造的气流将烟雾吹散的时候,所有驱魔团和护卫团的成员,已经撤的一个都不剩下了。 --------------------------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的掩护做的怎么样了?” “听这动静,估计是成功了。”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吧?这下水道的味道实在不怎么好闻——虽然我没有鼻子。” 卖场一层食品楼层的地面忽然消失掉了一块,出现了一个圆形的洞,三道身影从洞中一个接一个地爬了出来。 “你这招‘地板消失术’确实不错,比聊斋里的穿墙术实在多了。”言先生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谢谢言先生的夸奖,你确定发信器的信号位置是在这里?”清虚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应该没错,我已经闻到文雅那稀薄灵魂的味道了。”一道若有似无的白影带着笑意说道。 “那好,那我们就按计划来吧!”言先生拍了拍手道。 “……我们一定要进行那个恶心的计划么?”谕天明的声音里难得地闪过一丝厌恶。 “是有些恶心,不过却很有效。”言先生笑道:“那让我们开始吧!” --------------------------- 有同期出道的扑街作者看到了至爱,惊叹道:“你还在写啊?你图什么啊?” 是啊,我图什么啊……显然是什么都不图嘛…… 第十一章:文雅的游戏(5)——晚局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说 “你们先走,我殿后”;如果实在是要说的话,在打仗之前绝对不要打电话给自己的妻子;即使打了的话,绝对不要对她说 “我爱你”或者 “我会回来的”——美国大兵电影观后感 ----------------------- “他们不是想冲进去救人,只是想将这个地方给封起来,好让我们进不去。” “冰长枪”恍然道。 “那就奇怪了,门窗都给自己人堵上了,那他们自己要怎么进去?” “火手套”显得有些困惑。 “不管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反正即使他们进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虚之刃”空挥了两下手,做了一个收刀入鞘的动作道“里面的两个家伙我认识,可比我们狠多了。” “那我们不进去帮个忙么?” “冰长枪”用手敲了敲竖在他们面前的,足有三尺厚的土墙,撇了撇嘴道“这么薄的墙,想打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帮什么忙?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只要人不是从正门进去的,就不归我们管。” “虚之刃”打了个哈哈道“海小鬼自己想赚钱,却要我们拼命,而且还要我们和南十字盟的合作。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不喜欢那就不帮了吧!” “火手套”说着将双手往口袋里一塞“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小鬼。他以为‘混江龙’喜欢他,他就有资格对我们指手画脚。哼,他算老几?” ——看来赤光会内部,也有他们自己的问题,虽然 “三武成军”表面上要听从海沉暮的领导,可他们的心里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所以他们决定来个 “迫不得已”的消极怠工,这倒是无形间便宜了言先生,省去了麻烦的一战。 “不过话说回来,佯攻实守的这一招,确实用的不错,” “虚之刃”看着这堵土做的高墙感慨道“想出这招的人,绝对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 “阿嚏!”言先生大大地打了个喷嚏,清虚和谕天明同时回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言先生一脸抱怨地说道“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说我坏话……” “轻点声,你想把他们的人都给招……”清虚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闭上了嘴巴。 他已经不用说下去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阴气。 不仅清虚感觉到了,言先生和谕天明也已经闻到了一股臭味。 幽煞的臭味。 在幽煞的厚重阴气的压抑下,五个一身制服的保安手持着警棍,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三人包了过来。 看着他们泛红的眼睛,谕天明皱了皱眉道“他们都被文蛊生给附身了?” 言先生上下打量着这群脚步僵硬,目光呆滞的保安,摇了摇头“不是,文蛊生确实附在他们身上过,可现在操纵他们的却不是那家伙。” “那是谁?”清虚警惕地抽出长剑道“为什么他们身上的阴气这么重?” “是缚灵。”言先生道“一直受到幽煞阴气影响的缚灵会得到些奇怪的能力,比方说操纵活人的躯体。” “鬼上身?”清虚惊讶道“鬼上身只能影响判断力,没办法彻底洗脑的吧?而且还只是缚灵……” “之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大概半年前我才见过这样特殊的例子,还就只有缚灵才可以操纵人的身体,而且被操纵的人还会拥有怪力。”言先生说着,不自觉地活动起自己的手腕来“那个怪力还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操纵,怪力……这和文蛊生的言咒效果已经差不多了!”谕天明沉吟道“看来那群鬼怪已经研究出一套可以强化自己的训练模式了。” “那又如何?他们越是强,吃起来就越过瘾。”若有似无的白色雾气漂浮在谕天明的身旁低语道“你想想,这下我们只要杀一个人,就可以吃两次……” “谁说我们要杀人了?你这个只知道吃的家伙。”谕天明加重语气道“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我不杀人!” “是么?我怕你到时候不杀他们,他们会要了你的命。”白色的雾气化成一个手指,指了指越走越近的保安“你瞧那派头,去了警棍就和僵尸没什么区别。你难道还准备用大哥你特有的‘爱意’感化他们?” “哎,鬼怪也不是我擅长对付的类型。可如果让那个烂好人做这件事的话,恐怕又太耗时间了,应该怎么办呢?”言先生说着,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清虚。 “别看了,你一出来就那么大声地叫,不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么?”清虚叹了口气,笑道“你们先走吧,我对付完他们就跟上来!”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谕天明好意地提醒道“按照他们的分队习惯,这五个人只是头阵,之后还有两个地鬼,还有那个发出巨大阴气的幽煞哦!” “可不可以,试试不就知道了?”清虚一脸淡然地说道“况且我如果败了,那不是正和你们的意?而且一楼就是这样的排场了,我觉得二楼的主菜还是留给你们自己去品尝吧!” “你要知道,一般故事里留下来殿后的人,最后都会光荣牺牲的。”言先生又开起了除了他没人懂的玩笑“要不要先打个电话回家告诉老婆‘我爱你’?” “……一点都不好笑。”清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道符贴到了剑刃之上“等下我说走,你们就走!” 说着,清虚将长剑一横,念念有词道“天地有正气,鬼灵显身形!” 道词一完,黄色的符咒立刻燃烧起来,红色的火焰包围了整个剑身,那几个步伐僵硬的保安看到火之剑,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趁现在,走!” 清虚吼完才发现,言谕二人早已经站在了一楼通往二楼的自动扶梯上,言先生还朝他挥手告别。 “这些言咒师还真是讲义气……”清虚叹了口气,举剑朝保安挥去。 --------------------------- 这一轮的桌面上,出现了赌局开始以来的第一次躲人拖至最后一轮的大战。 结果,文雅和金发少年靠着两副同样 “aj两对”赢下了赌局,而抓得一手烂牌却仍互咬到最后的王天嗣和海沉暮,终于败在了自己的较真之上,双双出局。幽煞男虽然中途盖牌放弃了这一轮,逃掉了被直接淘汰出局的命运,只是下一轮轮到他为庄,而他所剩下的赌注现在只够必付额的一半,按他现在的赌运,他的出局也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虽然这几个人和笑面虎一样,并不在意这桌面上的赌局,可这样一来,桌上便只剩下了最后三个人:文雅(老夏),马半仙和金发少年了。 局势一下子变得异常干净透彻了起来。 ——目前赌局,出局四人(即将升至五人)。 ----------------------- 继续耗着…… 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则(1)——蛊生/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 “你真的很漂亮,”姜夜莺从对于文雅美貌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表情困惑地说道:“不过我却感觉美得不怎么真实。” “呵呵,眼力虽然不怎么样,可直觉却很准。”文雅笑着撩拨了下她那几可及腰的长发,坐到了姜夜莺的身旁:“我的身上有‘惑’的效果,会刺激看到我的人的费洛蒙分泌——你知道费洛蒙这玩意很奇怪,只要人一上火开始分泌这个,那芙蓉姐姐都是美女了。”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的长相和芙蓉姐姐有得一拼?”姜夜莺干笑道:“费洛蒙再怎么分泌,也不会让我的眼睛打那么多的折扣吧?” “那是当然的,我本身也是一个美人,我并不谦虚。”文雅笑着回应:“只是女人都不介意自己更美一些的吧?虽然我本人并不是经常见人……” “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却总是以别人的身形现身,实在是有些浪费。”姜夜莺不无感慨地说道。 “能听到漂亮女孩这么夸自己,我是不是应该高兴?”文雅作势往旁边移了移:“你别**我,我和你是绑匪和被绑者的关系,我可不能喜欢上你,这无论是于情于理,还是于性别都不对的!” “你就连幽默的方式和言先生真像。”姜夜莺苦笑道:“都是挺让人费解的。” 尽管被文雅所说的费洛蒙影响着,可姜夜莺还是很肯定,她在提到言先生的时候,文雅的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你说的这种幽默方式,或许本身就是他学我的也不一定。”不自然的表情转瞬即逝,文雅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因为我刚认识那家伙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那他是什么样子?”姜夜莺接茬继续问道。 “他是……”文雅刚要回答,忽然回过神来,笑道:“如果你不是太过深爱那个姓言的,想知道他过去的一切,就是想不停地找话题和我搭话,好分散我的注意力。你还是省省吧,我现在已经没有在控制傀儡了,等下会对上他和谕家兄弟的人,也不是**纵的——我也没本事操纵那么棘手的家伙。” “我是想和你搭话,那是因为我认为你要等到阿仲来救我,或者是言先生打上来,都需要等上很长的一段时间而已。”姜夜莺一眼都不朝屏幕上瞥,目不转睛地看着文雅说道:“难道这段时间里我们就沉默地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文雅也不逃避姜夜莺的眼神,她同样瞪视着姜夜莺。两位美人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甚至都没有人先眨一下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不约而同地暴出了一阵笑声。 “也对,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文雅抬起她的纤纤**,像是个爷们一样翘出了二郎腿道:“你想问什么?是以前的言先生,还是有关你的未婚夫到底做了什么招惹杀身之祸的事?” “都不是,”姜夜莺摇了摇头:“我想问的是你。” “问我?”文雅稍稍有一些惊讶,然后媚笑道:“如果是想让我给你使上一个‘惑’字言咒的话,我可是绝对不同意的哦!我可不想出现一个比我还漂亮的女人。”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姜夜莺收起了笑容,正色地问道:“你知道的,之前我曾经和言先生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也对言咒师使用言咒的原理有一定的了解。可言先生说你做事只是为了钱,这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你不是靠言咒操纵我的?还是说你可以用钱买到阳寿?” “能操纵阳寿的,只有言家的人。什么用钱买命这种事,更加是不可能的了。”文雅斜眼看着姜夜莺,晃着腿说道:“你真的想知道的话,告诉你无妨。反正那两个家伙即使真的能通过二楼,到这儿来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我使用言咒也需要耗费阳寿,不同的是,我的阳寿是只出不进的。”文雅一脸不在乎道:“所以当一打打的钞票滚进我口袋的同时,我的寿命确实是在不停的缩短。” “什么?”姜夜莺一下子变得结巴起来:“这样的话……你……你不是会……” “会很快死掉是嘛?”文雅哈哈一笑道:“你忘记那些人形容‘断头文’的那句话么?” ——求财不惜死,唯取富人头。 “在钱面前,命本身就不是怎么重要的事。”文雅用手指做着点钞的姿势反问道:“普通人可以为了这个互相斗殴,勾心斗角,搞得家破人亡,为什么我不可以为了它不要命呢?” 姜夜莺彻底哑然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很难想象她会是一个唯利至上,甚至不惜为此折寿损命的女人。 “怎么?是不是在想‘天啊,原来她居然是这样市侩的女人’呢?”文雅神秘兮兮地凑头到姜夜莺耳边低声道:“那你猜猜,我现在还有多少年可以活?” 说完,文雅张开手掌,比出了一个“五”字。 “五年?”姜夜莺试探地问着。 “五千年。”文雅笑得更开心了。 ………………啊????????? -------------------------------- 文家的言咒师,在成年后都会被冠以“蛊生”的号。所以不仅仅是文雅,历代所有文家的言咒师,都叫“文蛊生”。 “蛊生”这个词,并不只是普通的称号,也不是类似古人所用的“字”。 这个词的含义和字面完全一样,是在告诉你,文家的言咒师诞生的方式。 ——没错,就是“蛊生”。 可到底什么叫做“蛊生”? 要了解这个,就必须先知道什么叫做“蛊”。 在我国古代的南方村落,尤其是苗疆一代,“蛊”这个字,绝对是有让人闻风丧胆,千里止啼的效果。 “蛊”是毒,是比任何毒药都要可怕的剧毒,它能轻易地取人性命,还可以蛊惑人心,甚至有传言说,使蛊之人可以随意地操纵中蛊毒者,让他们变成为自己所用的行尸走肉。 “蛊”的炼制方法也很可怕,虽然根据炼制蛊毒的种类不同,所需捕捉的蛇虫鼠蚁的种类也各不相同,可它的炼制方法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将各式的毒物放在蛊盅之内,让它们互相撕咬残杀,直到有一个毒虫最后胜出,它便成了蛊。 最强的蛊。 这种人工养制出的毒虫,要比它原本的毒性猛烈千倍,甚至比放在盅里的毒虫所有的毒加起来还要凶猛。 毒物尚且如此,如果从这蛊盅里降生的,是人又如何呢? ----------------- 这两天忽然没叫我去p,我就纳闷了,老板这是咋了? 今天得到消息,老板脊椎已经疼了两天了,所以暂时没心思折腾我。 哈哈哈哈,我要很不厚道地哈哈哈哈一下。 你再人头变猪脑呀,你再不把别人的劳动当成果呀,天谴了吧…… 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则(2)——蛊生/下 法规这东西,就是给人钻漏洞用的…… ---------------------- 除了言家,没有其他家族的人可以操纵他人的阳寿——这是言咒师家族的规矩,也是最大的规条。 可是,任何的规条都会有它的漏洞,或者说,人们都可以凭着自己的智慧,创造出他们可以利用的漏洞。 这条束缚除了言家以外的三大家族使用言咒的规条,实际上并没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文家和谕家其实都是利用了这个规条里的一个子大做文章: “人” 没错,其他家族的人不可以动“人”的阳寿的脑筋,那他们自然只有从其他地方获取这言咒的使用资本了。 谕家的方法是“鬼咒师”,让施咒者本身成为缚灵,这样就可以利用已成缚灵者的“鬼寿”来施用言咒。 文家的方法虽然不像谕家这么极端,可残忍程度事实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了解文家人的方法,就要先了解一个概念。 什么时候开始人算是拥有阳寿?换句话说,就是什么时候开始,人能算是真正拥有生命? 是从母亲的怀抱中呱呱坠地的瞬间,是我们第一次张开眼的瞬间…… 还是我们生命的胚胎初次形成的瞬间? 事实上,在**与卵子初次相遇,并融为一体,形成受精卵的那一瞬,人生命的最初形态便诞生了。 而其后影响人一生长短的阳寿,也就在那一刻便定下了。 只是,从胚胎逐渐形成*人形并诞生的这十个月内,我们到底能不能算人? 这就和鸡生蛋,蛋孵鸡的道理一样,直到蛋壳被顶破之前,鸡蛋就还是蛋,不能算是鸡。 所以在怀胎十月的婴儿真正降生之前,我们都还只是生命的某种形态,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这段从受精卵到婴儿的十个月,这段是人又不是人的模糊时间,就是文家言咒师的入手点。 其实,从医学的角度来看,受精卵形成的原理,和炼蛊并没有什么区别。上千万的**奔向那仅有的几枚卵子,只有最优秀的,速度最快的**,才能有获得生命的荣幸。 文家的言咒师们利用了这样的原理,却又转换成了另外一种形态。 他们让成千上万的**全部进入到被挑选的卵子中,然后将这几乎数之不尽的受精卵,放到他们特质的“人造子宫”内,将他们培育。 文家人自然不会是想得到千万个孩子,他们想要的,是这千万条生命在非人形态时的阳寿。 这就是“蛊生”。 自然界优胜劣汰的法则,是有它的存在意义的。就像是这样**,如果它们连最快到达卵子的能力都没有,即使形成受精卵,甚至成为婴儿诞生到这个世界,也会有很大概率在先天上有所残缺,生命力也绝不会如何顽强,阳寿也自然不会长到哪儿去。 可“蛊生”的优势就在于数量。几百个百年的阳寿,和上万个一年的阳寿,在算术上的结果是一样的。 在某些文家绝不外传的特殊言咒的作用下,在人造子宫内孕育着的这千万个“阳寿容器”,会在获得意识以前,就先得到一种本能。 一种互相吞噬的本能。 每个受精卵都像是一个简单的单细胞生物,只要两者一接触,其中一个就会将另外一个吞噬,并消化。 在吃掉这个生命的同时,两者中更为强大的一个,也会获得两人份的阳寿。 除了文家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言咒具体是如何运作的,也没有人想知道。 即使是在四大家族中,也没人会喜欢“人吃人”的文家。 如果说谕家还会得到一些起码的尊重,那文家在四大家中的地位,就是彻底的被唾弃和被鄙夷者。 别人的鄙视和不屑,并不会改变文家的“生育”风格。 能最后从这人造子宫中降生的生命,绝对只有一个。它在出生之前就已经证明了自己生命力的强韧,并且在那婴儿如拳眼般娇小的心脏中,已经跳动着至少上万年的阳寿。 这就是“蛊生”,通过这样的仪式诞生的人,就是文家的言咒师:文蛊生。 所以,别的言咒师要花费上不少的时间在赚取阳寿上,可文家的人却不用。 因为他们每个人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注定是可以活上几万年的妖精。 不仅如此,在经过了蛊生的仪式之后,文家人都会得到一种特异的能力:分裂灵魂。 文家言咒术的主旨就是操纵人,而当言咒师同时操作很多人时,就会使用出这样的力量。 分裂出来的灵魂可以和主人格保持性格上的完全一致,全又可以在同时思考绝不相同的事,而且这样的思考都会直接反应到主人格的大脑中。 这是言咒也无法做到的事,其他家族的人只能认为这是在蛊生的过程中,诞生者在获得阳寿的同时,也整合了那些并未生成的灵魂。 这些分裂出去的灵魂,在控制他人的同时,也会在无意中吸收被控制者的阳寿。 虽然这样的吸收无法和言家的阳寿转换相提并论,吸收阳寿的数量少得可怜,而且还受到许多外界因素的影响,可被灵魂碎片所附身的人,多少都会损失掉一点阳寿,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并不是言咒的效果,而是经历的蛊生之后,文家言咒师的灵魂好像都拥有了吞噬阳寿的微弱能力。 也因为这不是言咒所致,所以言家人也无法因此拿文家开刀。而且文家人最擅长的“傀儡术”对于拥有一定能力和坚强意志,尤其是对于其他言咒师家族的人无效,所以其他几家人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正因为这样,文家人才可以一代又一代地继续着这样的生存方式。才会有一代又一代的“文蛊生”降生。 这就是文家的言咒师,一个带着上万年阳寿降生的天生杀人者,一个拥有无数灵魂的傀儡师。 这就是,姜夜莺现在所看到的文雅。 真正的文雅。 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则(3)—不同的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可是各人所掌握的东西不一样,也可以让自私变得不一样。 -------------------- 张口结舌。 在听完文雅的故事之后,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姜夜莺的状态,那就是张口结舌。 虽然她明知道文雅不会说多余的话欺骗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在捋直了舌头之后,问出了那句俗套至极的话:“这……这都是真的?” 文雅笑了。 普通人毕竟是普通人。即使是跟过言先生的女子,即使是了解言咒运作的聪明女人,还是无法接受言咒师们的生存方式。文雅心里想着,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简单的离经叛道,泯灭人性来形容的了。 言咒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和人绝然不同的物种了。 他们不是被生出的,而是被造出的——他们,是被作为神的后备而制造出的人。 怪物,绝对的怪物。姜夜莺这时才发现,言先生身为一个言咒师,比起其他人来有多么地像一个“人”。 “看来我在你的眼里,已经从女神变成怪物了呢!”文雅一脸轻松道:“怎么?是因为我的出身很可怕,所以要歧视我么?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吃掉过无数的生命,所以认为我现在也会把你吃掉?” 很像,真的很像。 不仅是在说话风格上,就连在对于人性揣测的准确度上,文雅和言先生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他们都有着可以动摇对手的绝对自信,有着仿佛可以看穿对手意志的双眼。 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姜夜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一种言先生和文雅虽然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不但么有让姜夜莺被吓到,反而使得她冷静了下来。 ——比起言先生那种让人走投无路无以选择的窒息感,文雅所做到的,只是猜中自己的心思而已。 尽管会让人寒毛皆竖,可这样的文雅,并不可怕,至少不至于让姜夜莺太过害怕。 言先生这个所有委托人的噩梦,此刻却成了姜夜莺的定心丸。 “你当然可怕。”姜夜莺镇定地说道:“不过这和你的出生无关。我害怕的,是那个‘唯取富人头’的‘断头文’,是那个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的杀人魔。” “杀人魔……”文雅抬头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笑道:“这个名号还挺不错的。” “我不明白,你既然已经可以活上成千上万年,为什么还要对金钱如此执着?为什么还要为此杀戮,甚至为此折寿?”姜夜莺继续迫问道:“难道你现在的钱还不够?就光是我听说过的断头文的‘光辉战绩’,已经足够你豪奢地生活了吧?为什么你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继续杀害无辜的人?” “无辜的人?”文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认为那些都是无辜的人?”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会选中像你和你未婚夫这样的猎物吧!”文雅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原因一共有三个。” “第一,我很喜欢钱,非常喜欢。多少钱我都不会觉得多。”文雅的坦诚让姜夜莺无可说。 “至于第二,没有人是无辜的。”文雅一脸鄙夷地说道:“尤其是你们这些富人。” “富有难道也有错?”姜夜莺毫不客气地反驳道:“难道天生拥有富裕的家境,就应该死?” “……你果然是一个富人。”文雅看着姜夜莺,眼神开始变得冰冷:“思考方式和其他的有钱人一模一样。” “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首先想到的,总是‘我怎么可能有错’,而不会去想‘我的错误导致了什么’。”文雅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你们的脑袋只会为了自己而运转。” 文雅的这番话,说得姜夜莺有些愕然。 这倒不是因为文雅的话有多触及人心,也不是因为姜夜莺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姜夜莺之所以愕然,是因为她完全想不通文雅所说的话。 ——人的大脑,难道不是都为了自己所运转的么?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存在着只为别人而思考的人? 没有。 所有人是为了自己思考的,这就是大脑诞生的意义——至少在姜夜莺所生长的环境中,她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看到的也都是这样的人。 人是否富有,和他的思考方式真的有直接的关系么? 是的。 如果他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他不是凡事都会为了自己思考,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富人,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的人生成功。 可这样是否就能证明,只有富人才是自私自利的人? 不能。 我们身边都有这样的人,虽然家境并不宽裕,却依然能为几千块钱的“小”钱,闹得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父子为敌。 这是人的本性,与人的家境和出身无关。 那文雅为什么会如是说?为什么会如此地痛恨富翁们呢? 姜夜莺不懂,她真的不懂。 “别再费劲了,你是不可能想明白的。”文雅像是看穿了姜夜莺的想法一样说道:“你根本不明白重点在哪儿。” “你一定在想,富人和穷人都是一样,他们都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没有理由针对你们。你根本不明白,重点不是‘富翁们都是自私鬼’,而是‘富翁们都是有钱的自私鬼’。” “没错,穷人自私的话,只会是吵闹喧嚣甚至是动手。但富人如果自私起来,他们的财富就会成为可怕的武器——将除了他们之外的人置身于地狱的可怕武器。” “所以,重点不是你们是谁,而是你们能做什么。” “举个例子来说吧,你的父亲姜华把自己旗下的企业全部抛售,将所有的资金集中注资给顾恩晋,帮助他打下了整个顾氏企业。你知道被你父亲卖掉的零售业店面里,有多少人被裁员了?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工作?而被你们排挤掉的董事们,被他们的裙带关系所诛连的人员里,有多少人其实是无辜的?他们的家人因为他们的失业而受到的压力又有多大?”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们的房地产垄断大业执行以来,有多少人被你们逼得被迫搬家,多少人急火攻心进了医院,又有多少人甚至因此轻生?” “没错,这就是自私的可怕。这就是紧握财富的人们,在‘无意间’的一举一动所带来的破坏,”文雅摊开双手笑道:“我并不同情那些因为无能而病而死的人,可你来告诉我,你们能有多无辜?你们,又有多不该杀?” 不是因为恨,不是因为歧视。只是认为他们可杀,他们有理由也该杀,文雅就杀了。 这就是文雅扭曲的世界观,这就是文雅的生存法则。 ——非不能杀,即可杀。 --------------------- 很水的一更…… 刚买了一个月的手机被偷了…… 喵的,真是神乎其技,我那么紧身的衣服,偷得居然神不知鬼不觉…… 买了个600多的“代打”,这下再不敢随便买1多的手机了…… 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则(4)——食物链 据说,这是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 --------------- 不止是人,其实任何生物也都是自私的。 狮子在吃掉羚羊的时候,想到的是填饱自己的肚子,还是又伤害了一条生命? 弱者被食,强者生存。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 人类社会其实很奇怪。在鼓吹“人人平等”的社会中,却依然存在着自然界生态才会拥有的特例: 食物链。 包工头压榨打工者,私营企业老板克扣职员的钱等等等等……在金钱的作用下,原本别无二致的人,却成了食物链上截然不同的环。 你所拥有的金钱,会决定你是猛虎,是雄狮,还是只能依草为生的小白兔。 同时,你在食物链上的地位,会决定你是金钱的拥有者,还是替上一环的人产钱的出毛之羊。 没错,财富就是你的尖牙,就是你的利爪。 当被财富所武装的齿爪变得无比锋利的时候,你每一次简单的“进食”,每一下你认为必要的举动,随时都可能伴随着食物链下一环的人为之受创,甚至是“丧命”。 此刻,虽然你们同样身为人,但却已经绝不平等。 因为财富将你们划分开,财富让上层人成了另外一种群体。 一种可以随意支配下层人生死的群体。 你是否见过这样的事:一位长相并不出众,却很勤恳也很认真工作的女秘书,一天被老板通知可以领取两个月的工资走人了。 没错,她被劝辞了。而老板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看上了一个刚从三流大学里毕业的,毫无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原因是因为…… 她比之前的女秘书漂亮,也很“识时务”,懂得迎合老板的“需求”。 如果你对这样的事感到惊讶,那你一定还是身处象牙塔中的莘莘学子。 如果你对这种事已经全然麻木,那恭喜你: 你已经是这“食物链”中的一环了。 与自然界的生物们稍有不同的就是,在人类社会中的“食物链”里,站在最顶端的人们,并不就是绝对的安全。 你可以想象一群饿极的雄狮关在一个笼子里,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么? ——互相撕咬,吞噬,哪怕只有露出一秒钟的疲态,你都可能会立刻被其他人分尸,然后吃得一干二净。 这样的景象,就是人类“食物链”的顶端,那些被财富武装起来的狮子们最正常不过的生态。 你不能犯任何一秒钟的错,否则便会立刻被吞掉,然后从顶端落入底层。 在这样高度紧张的生存环境里,这些顶端的生存者们就会逐渐忘记一件事。 忘记他们在互争的同时,还拥有着让食物链底层的人们生死随意捏搓在手中的能力。 而文雅现在所做的事,正和他们所作的一样。 只不过,如果把文雅也加入这条食物链的话,那她就是站在整个链的最顶端。 而且,她是真正地以“狮子”们为食。 “如果你们不必为了因为你们的决定而家破人亡的人觉得抱歉,我为什么要觉得羞愧?”文雅优雅地用手支着自己的头,让自己及背的长发披散下来:“我敢说,我亲手杀的人全部加起来,也没有因为你们这对金童玉女,还有你们各自的父亲随意的决策而间接害死的人多。只不过是因为传言总是比较耸人听闻,才会觉得我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在我眼里,你们比我可怕得多。”文雅说着用手揉了揉脑袋,笑道:“我进过太多富翁的脑袋,我能看到太多人的想法,所以我可以肯定,你们要比我可怕得多。” 歪理,却无可辩驳。 尽管如此,姜夜莺还是在反击。因为有一件事是她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不论如何,你都不该连孩子也不放过。”姜夜莺面无惧色道:“他们犯了什么错?难道他们也害死过人?” “不,他们没有,可他们会。”文雅断言道:“他们生在狮虎之家,更加不懂得对于其他人的怜悯,这样的人如果接过了父辈的衣钵,就会成为更加可怕的金钱怪物。你的未婚夫就是最好的例子。之前顾氏的做法还只是施压和威吓,他现在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否则顾氏怎么会成为他顾仲的一人王朝?况且,我既然已经杀了他的父母,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人来报仇?” 疯子,彻底的疯子。 在文雅的观念里,没有是非,没有对错,只有食物和非食物。 或者可以这么说,只要她想杀,她总能找到适当的理由,来满足自己的杀戮欲。 姜夜莺已经不想再问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即使她再问出千万个问题,文雅都可以拿她的诡异理论给挡回来。 归根究底,文雅并没有将这些富人当成是“人”,而只是当成了随意可杀的猎物而已。 “你说过,你之所以这样还有第三个原因,那个原因是什么?”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姜夜莺扔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之所以一直乐于用阳寿交换金钱的第三个原因,是因为我不想活那么久。”文雅笑道:“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那种无聊的,仅仅为了活着而活着的生活,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如此执着。与其毫无生气地活上几千年,倒不如这样打杀着过上精彩,富足的一百年。你不这样认为么?” 求财不惜死,唯取富人头。 直到现在,姜夜莺才算真正明白了言先生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不是在说文雅为了钱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在说,文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至于求财,那只是为了打发生命的一种消遣方式而已。 怎么办?到底要如何才能对付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珍惜,还能够操纵人心的怪物? 正当房间内的二人“推心置腹”的聊着天时,观察着二楼的监视屏幕里早已是硝烟弥漫。 言谕二人和“最后的怪物”之间的战斗,早已经开始了。 --------------- 唔,下一更开始应该是主菜了…… 嗯,应该是吧……等我写完了才知道是不是……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1)——硬汉与猪脸 七杀组:原名为“柒”。由政府所组织的,由七位危险的异能人士所组成的特殊小队,专门处理各种会给社会带来重大伤害的超自然现象的临时部门。存在两年,在三年前因为政府内部人士调动,还有小组内部本身的问题,被迫解散。 ----------------------- “这自动扶梯没电还真不方便,我第一次觉得爬上场的楼梯是这么累的事。” “……你会觉得累不是因为楼梯吧?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来得么?” “当然知道,我们是来把文蛊生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再把姜大小姐抢回来的。怎么?面瘫明你得了健忘症?” “我还以为你忘了。既然你都记得,那就请你告诉我,你手里拎着的篮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薯片?可乐?还有……金龙鱼?你准备煮膨化食品加各式饮料的火锅?” “你这人真是食古不化,既然有时间逛没有保安的超市,为什么不趁机捞点油水?现在食品都在涨价,这一篮子也好歹有个几百块,日子不好过,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中年的家庭主妇,不像是一个言咒师?而且你都没有常识的么?你不知道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有摄像头监视的么?” “知道,一楼至少有十四个,自动扶梯这儿有两个。不过我也敢肯定,摄像头那一边的文小姐,一定不会在意我做这些事。如果这边有收音装置的话,我还希望她能把灯打开,毕竟摸黑找吃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二楼的灯立刻全部都亮了起来。 走过了一楼的食品区,商场的二楼是电视,dvd和其他各式家电集中售卖的数码产品区。整个大堂被照亮的同时,所有大大小小的电视屏幕也同时被点亮了,所有的屏幕里都显示着同一个张人脸。 一张嬉笑的脸,一头贴着头皮的黑色小卷毛,一对眯缝的小眼睛,一个塌陷的扁平鼻,一对干裂的厚唇,再加上一对招风耳。 用句通俗的话来讲,这简直就是一张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猪脸。 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被十几个屏幕闪亮了整个楼层。 “欢迎著名言咒师们的到来,我和我的伙伴已经等待你们很久了。”猪脸笑得异常开心,而这张脸的主人其实就在许多电视机的旁边,看着面前的摄像机摆出一副《eva》里的碇司令最喜欢的“双手交叉撑头式”很酷(自认的)地用手将鼻口挡住(他的嘴特别的大,其实根本就没挡住),酷酷(自认的)地说:“虽然你们也曾经是七杀组的一员,只可惜现在我们分属不同的立场,如果你不将我们打倒,你们就不能……喂,你们去哪儿?” 正当猪脸男自以为是地说个不停的时候,言谕却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立刻兜了一个圈,从另外一侧踏上了通往三楼的自动扶梯。 “那个白痴是谁啊?”“不知道,我们只管继续往上走就是了,文蛊生的味道在楼上。让他一个人在那里说吧!” 就这样,两人完全无视掉了自顾自在那儿摆酷的猪脸男,往三楼走去。 “虽然那家伙是个白痴,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听他把话说完。”就在这时,自动扶梯的中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挡住了言谕二人的去路。 比起那张猪脸,这个男人长得要英气上许多。虽然算不上非常英俊,不过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庞和齐齐的板寸头。至少能给人一种很硬朗,很干脆的感觉。 只可惜,这个实打实的硬汉,却因为一个致命性的缺陷,变得非常不伦不类。 “你好矮啊,你是腿被打断了嘛?”言先生一语点破道。 其实硬汉也远没有矮到那个程度,只不过他那顶着那副硬朗的形象,站在两级的台阶上却和言先生一样高,这个缺点自然便被无限放大了。 对于言先生的挑衅,矮个儿硬汉面无表情,他只是双手环于胸前,挡在那条不宽的,断电的自动扶梯上,一点也没有让开路的意思。 其实言谕二人很惊讶,因为他们都看到矮个儿是如何跑到他们面前的。 只是一个转眼间,这道人影便从远逾百米之外的电源开关处,只几下奔跃便拦到了言谕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虽然不能完全追上“速”字言咒的速度,可看他使来的自然感,这可能并不是他的极速。 这家伙是谁? “你说谁是白痴?”猪脸男也从后面绕了过来,站在了扶梯的最下端,挡住了言谕后退的路线:“我的号位可比你高,你说话客气一点。” “七杀组里的号码只代表你对普通人的危险性,不代表你的实力就在我之上。”矮个儿硬汉面无表情道:“那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这点我非常同意。”言谕二人难得默契地异口同声道。说完,二人还诧异地对望了一眼,然后又齐刷刷地别过了头去。 言谕二人站在一起,硬汉站在台阶的上头,猪脸站在台阶的末端,四人就这样诡异地对峙着,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 言先生看看大家都不说话,伸出左手去右手拎着的篮子里翻找了起来,一会儿后,他翻出了一个塑料可乐瓶,递给了硬汉道:“我请你喝可乐!” 硬汉瞄了一眼言先生手里的篮子,然后笑道:“将某种糖粘在了可乐瓶盖里,然后在交给别人之前先猛烈摇晃,之后糖和可乐混合会产生喷发,然后趁着我被它晃神这个机会将我打倒么?就像是你之前对付过的二流杀手一样?” 眼神很好,能看得见被压在膨化食品之下的拆封的糖。脑筋转得也很快,资料收集得也很齐全。 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言先生在心里这样想着。 “真的?糖和可乐混合会发生这种事?”站在底下那个瘦高的猪脸男惊讶地说道。 ……而下面这个却是一个白痴。言先生皱了皱眉,这么古怪的组合是哪儿来的?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2)——半仙之卦 新七杀组:在原“柒”解散之后,由“柒”的组织者重新招收新人建立的后续组织。比起原来的怪物们,新七杀组更加服从领导,做事的风格也更加低调,所以存在三年来,知之者甚少。 --------------------- “好吧,在我旁边这位一拳把你打飞之前,我想先知道,你们到底是谁?”言先生问道。 “新七杀组n.3,高坚。”矮个硬汉说道。 “看这里!我叫顾聪,聪明的聪,在新七杀组里排名第二,特殊技能是可以攻击灵魂体。”猪脸男伸手招呼着言谕二人说道。 “……你真的是白痴么,没事和敌人介绍自己的能力做什么?”高坚皱着眉说道。 这倒是有趣,矮子的名字里有高,笨蛋的名字里有聪,这名字取的,还真是缺啥补啥。 “不要紧,反正你们也很清楚我们的事。”言先生笑道:“新七杀组?那个马半仙到底干了什么?重新给自己找了七个手下?他居然把老蝙蝠和狐狸女的号码给了这样两个家伙?” “看来原来的那批家伙真的全离开了。”谕天明也难得地插嘴道:“盲眼天女呢?她也不在了?政府那群家伙不可能把她放回去的吧?” “你是指的原来的n.1么?她失踪了,魔法组织协会(注:也就是言先生所说的组织)也没有她的消息。”猪脸的顾聪一五一十地答道:“天知道她去哪儿了,说不定是被她自己制造的某个‘时空’给卷走了也说不定——反正我是永远搞不懂这些魔法师在想什么。” “我也搞不懂。”言先生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跑了。早知道我就不把那本书这样白白交给那群巫师了(注:第一卷里越莹的魔法笔记),至少也要卖个不低的价格。” “抱歉,如果你们聊完了的话,容许我插一句话。”谕天明的脑后跳出了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你们到底打不打?难道真要等文雅把那个姓姜的当人肉火锅给煮了?” “那个声音就是鬼咒师吧?”硬汉高坚瞥了眼谕天明,然后又将视线移回到言先生身上:“我根本看不到任何鬼影子。” “你根本一点通灵能力都没有,看得见才有鬼。”顾聪揉了揉自己的扁鼻子道:“你的长处就是那一身肉,对付鬼怪这么高技术含量的事,还是交给号位高的我来吧!” 言谕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两人搭档的用意。 头脑清晰,速度极快的高坚是用来对付言先生的,而那个自称可以攻击到灵体的顾聪,是来和谕家的鬼咒师捉单的。 马半仙安排的这对组合,是专门用来克制言谕二人的搭配。 马半仙果然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儿,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是经过严谨的调查和缜密的安排,即使对手再强大,想不在马半仙的这一占半卦中吃亏,也着实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以前还总是言谕二人按着马半仙的安排来和敌人玩田忌赛马,而现在,他们却成了半仙的瓮中之鳖。 “看来老马对这对活宝很有自信,认为他们真能克制我们呢!”言先生打了个哈欠道。 “那就让他们试试看吧,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活人能靠他的双手对于缚灵造成伤害。”谕天明说着转过头,木然地盯着扶梯下方的顾聪,眼中开始闪起幽蓝色的光。 “那好吧,我们就看长江的后浪,能不能把我们这些老前辈拍死在沙滩上吧!”言先生笑着望向高坚,左眼中的绿色诡异地飘散开来。 ---------------------- “其实我不是很懂,”文雅(老夏)一边将方才出局的幽煞男那仅有的几枚筹码收到自己面前,一边侧脸朝身旁的马半仙问道:“如果说其他人想动顾仲我都能理解,可老马你怎么会也搅这趟浑水?真的是上面的人想要动顾仲的话,根本不需要出动杀手这么大的阵仗吧?而且还是马半仙的新七杀组出阵?” “文小姐,文祖奶奶,有些事其实并不想你想得那么简单。”马半仙苦着脸叹了口气:“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也不会替自己揽这么个刺头活儿。上面有的人想撂了顾仲,有的人却想保他。他们自己也没有一个准数,或者至少暂时没有定论。” “哦?所以你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杀还是保?那你的人现在为什么就已经和那两个家伙开战了?”文雅笑着问道。 “你忘记我的外号是什么了?”马半仙嘴角一扬,愁容尽散道:“顶着半仙这个名号,如果这点‘圣意’还揣测不出,我的脑袋早就掉了不知多少次了。” 我国是个人口大国,在工作方面总是处于一种僧多粥少的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都是希望在各个行业多一些竞争,多一些经济投资,多一些就业岗位,也多缓解一些就业压力。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不管顾仲有多厉害,不管他的金钱可以帮他打通多少关系,他都没办法打穿最后一道关卡——那就是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喜欢垄断。 垄断表示着没有竞争,没有竞争表示着资源专断,也表示着本来可以解决n千万人就业问题的行业,现在却只能养活他顾家一家的职员,这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民心似水,木舟摇曳其上,虽然御舟者可以不屑地往水里扔许多东西,可却绝对不能堵住活水之源,这样轻则困死了自己,重则汹涌的波涛破栏而出,将这一叶扁舟给撕个粉碎。 因此,尽管现在他们还没得出结论,马半仙却已经敢派出手下去解决顾仲了。 因为在这里,没有人喜欢垄断者。 而且,即使之后有人因为少了一大份油水要找马半仙的麻烦,他还可以将文雅推出去做挡箭牌,就说是她杀了顾仲,自己最多就是一个挽救不利的职责,这罪名说轻不轻,说重也不重,马半仙还承得起。 这就是马半仙总能快人一步的原因,他慎密却又大胆,他的聪明永远是滴水不漏。 他可以肯定,言谕二人绝不可能轻易通过他所选出的二人,即使逃过了,他们剩下的力气也解决不了文雅。 文雅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让她过了言谕这关,之后的事都是钱可以解决的。 一切,都在马半仙摇出第一卦的时候,就已在这算计之中了。 毕竟,半仙这个名号,并不是图具虚名之辈可以拥有的。 ----------------------- 关于这两位新冒出来的哥们,就是之前因为魔法师造成的破坏而耽误下来的新七杀组的两位,在处理完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之后,马半仙忽然通知他们来这里对付言谕二人,无所谓的二人便这样飘了过来……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3)—TAG/上 搭档需要默契,信任和必要时的自我牺牲意识——言咒师们会有其中任何一个要素么…… -------------------------- 当顾聪和高坚却都严阵以待的时候,言先生和谕天明的攻击却同时调换了方向,谕天明手上多出了一把闪着剔透光芒的匕首(注:玉辟邪,第三卷中出现过)砍向了高坚,而言先生则是一个转身一脚飞踢向顾聪。 ——对方明显就是矮个儿对付言先生,猪脸对付谕天明来的,这言谕二人又不是愣头青,明知道对方的对策如此,还昂着脑袋往套里钻?这种事言咒师才不会做。 言谕二人这毫无预兆的突然换位显然打乱了顾聪和高坚原本的构想,硬汉被玉质匕首逼得往上一跃,一下子直接跳到了三楼;而猪脸男则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言先生的一脚踹得飞跌了出去。 “那个矮子好像除了速度快之外,力气也不小,你要小心一点。”言先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然后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顾聪说道:“至于这个可以对付灵魂的家伙,就交给我吧!” “叫我小心一点?其实你巴不得我和那家伙拼个两败俱伤吧!”谕天明难得地扯动嘴角,做出了一个微得不能再微的,肌肉纤维级别的微笑,然后转了圈手腕,便踏着扶梯的台阶往三楼冲去。 “哎呀,摔得我真疼!”顾聪站起身揉了揉屁股,骂咧道:“高坚你人呢?这家伙可不是我该对付的人!” “来了!”声音刚到,高坚的身影已经一下闪到了言先生和顾聪之间。 真的好快!谕天明这边才刚跨到三楼,就见到人影一闪,高坚已经回到二楼和言先生对峙了。 本来被言谕的换位进攻拆开身位的两人,现在变成了以二对一围攻言先生。高坚的这一双快脚,轻易便撕破了言先生的小伎俩。 不仅如此,刚才言先生的一脚虽然成功将顾聪踹倒,但他这踢在对手胸口上的一脚,却像是踢到了砖石墙一般。这不是靠什么护身能力做出的效果,这是实打实的肌肉和硬气功。看来这位猪脸虽然脑袋并不好使,但除了他刻意宣扬出来的异能之外,他还对于自己的身体进行过高强度的训练。 一个速度快到言先生只能看到影子晃动的人,一个自称可以对灵体造成伤害,还兼修一身硬气功的人,现在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言先生,这情况可就不怎么妙了。 此时的言先生已经将手中的篮子放到一边,手里还握着那瓶高坚没有接受的可乐,忽然猛地一晃,然后拧松瓶盖扔给了高坚。 高坚看着飞来的可乐瓶,想着某糖和可乐混合后会发生的事,心里一紧,立刻往旁边一让。只是他旁边的顾聪却一脸茫然地伸手想去接这个瓶子。 他没有接下这个塑料瓶,因为这瓶子刚飞到顾聪面前,可乐便立刻顶开了盖子蓬勃而出,那带着二氧化碳的饮料瞬间便搞了顾聪一个满头满脸。 就在顾聪本能地闭眼大声高叫,就在高坚闪过空中**的侵袭朝言先生反扑过来的时候,言先生用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念出了逃离现场的言咒。 “跃” 言咒一出,言先生立刻一个纵身,高坚便扑了个空。 “跃”虽然没有“速”的加速效果那么强,但这猛地一蹦还是让高坚吃了一惊,而当他抬起头寻找言先生踪迹的时候,谕天明已经从三楼顺着自动扶梯的扶手一顺而下,浑身冒着滚滚的白烟,挥着玉辟邪便往高坚身上砍去。 高坚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立刻便想往后撤步,只可惜阿暗化成的白雾早已经困住了他的脚步,高坚猛地抽了两次脚,却硬是完全动不了。他只能看着那把匕首砍向自己,双手却也被紧紧束着,连抬手挡匕的能力都没有。 正当谕天明都认为自己这一刀可以先解决一个对手的时候,顾聪那张猪脸忽然出现在了高坚的身后。 “喝!”只听顾聪大喝一声,双手抬起往白烟缭绕的空中一拍,奇怪的事便发生了。 从成为鬼后便一直将对手玩弄于鼓掌间的阿暗,忽然感到了一阵疼痛。 一阵死人绝对不应该感觉到的疼痛。 顾聪的这两掌让阿暗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外力,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雾状的身形,被这一拍给硬生生吹离了高坚的身体。 而这时,谕天明的匕首也已经斩到了离高坚的面庞只有一尺之遥的地方。 “叮!!!!” 一声清脆的回响,谕天明的玉辟邪,不偏不倚地砍在了顾聪忽然伸出的左手手臂上。 因为顾聪原本人就比高坚要来得高,他这一手齐肩的一伸就已经挡住了高坚的面庞,替高坚逃过了一劫。 谕天明持匕的手腕被震得发麻,玉辟邪的刃口不但没有砍断顾聪的手,还被那硬如钢铁的皮肤给强弹了回来。 硬气功,真真正正的硬气功。谕天明被震的退后了两步的同时,原本被顾聪两章震散的白雾也重新聚集了起来,如盔甲一般包裹住了谕天明的身躯。 “再来!”顾聪高喊一声,正准备绕过高坚继续对谕天明乘胜追击的时候,解除了手脚束缚的高坚却一下子猛地一推,将顾聪往后推了出去。 顾聪这一下没做好准备,猛地往后退出了好几步,刚想开口骂人,忽然有一道身影自上而下冲了下来,在一阵猛烈的巨响过后,一个身影刚好落在了顾聪原本所站的位置。 原来言先生在跃到空中之后,翻身在三楼的天花板上一个借力一蹬,以更快的速度像是高空炸弹一样砸了下来。 如果不是高坚刚才这一推,即使顾聪的硬气功再厉害,恐怕也得被这一下给砸出个好歹来。 言先生这一下没有击中顾聪,虽然是双脚落地,可两次加速的效果即使是有“跃”字言咒的腿部超强化,还是双脚有些发麻,一时之间起不了身。 这一下虽然成功地分隔开了顾高二人,但却彻彻底底将言先生的背门暴露在了高坚的面前。 高坚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抬起了手…… 这一击,难道就会将言先生击倒? ----------------- 火箭居然赢了……太神奇了…… 差点忘记了,明天13号返校拍毕业照和填东西,一天碰不到电脑,可能要停更一天。 今天是5.12,为逝去的同胞致以最大的哀悼。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4)—TAG/下 最好的合作,不是互相依赖,而是互相竞争。 ------------------------- 高坚并没有真的攻下去。即使言先生的背门大开,他也并没有攻下去。 因为在同一时间,他已经感觉到了背后传来的杀气。 谕天明的杀气。 高坚这一击未必能结果掉言先生,可这一延误,从他背后而来的这一刀,却绝对可以十足十地伤害到自己。 高坚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放弃了可能的攻击机会,一个闪身回到了顾聪的身旁。 他这一让,言先生的僵直瞬间也就过去了,他抬脚往后退了两步,退回了谕天明白雾的包围中。 第一回合的四人混战,以五五开结束,大家都明白了对手的实力比想象中的要高,态度也变得更加认真起来。 “小鬼暗,刚才那两巴掌吃得如何?看来那个猪脸说可以对付缚灵并不是吹牛!”言先生艰难地笑道。 “他可能有一定的特异体质,然后再配上那身的硬气功催动,确实刚才那一下撞得我有些晕。”白雾中飘出了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想玩偷袭还被别人看穿,那个矮子的脑袋不差啊!” “你们都没说到点子上。”谕天明漠然道:“这两人的配合很好,默契十足,如果单对单的话还不好说,二对二的情况下,我们这边就吃亏了。” “那按你的意思,我们应该合作?” 言先生说着和谕天明对视了一眼,二人发了好一会儿的愣,才齐声道:“不要!” “既然他们的优势是配合的话,那把他们拆开来单对单就好了。”言先生活动了一下脚踝道:“我可不想和不守规矩的侵入者玩什么配合或者搭档。也别管那个假半仙给配的什么天敌了,先把他们拆开,然后我们再单对单!” “嗯,我同意,有阿暗这家伙拖后腿已经够麻烦的了。”谕天明面无表情道:“我也不喜欢和另外一个没有道德底限的家伙再有什么交集。” “另一个?这话听起来真刺耳——虽然我并没有耳朵。”白雾中的声音打了个哈哈道:“不过我同意单对单,刚才吃了那个笨蛋的亏,我要自己讨回来!” 在短暂的讨论后,言谕二人在对于对手搭档的战术上默契地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不合作”。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轻,高坚和顾聪虽然站得并不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不合作么?”因为刚吃了一脚一推的亏,顾聪这次居然长了一个心眼,对言先生的话半信半疑道。 “你觉得刚才把我们打退的是什么?”高坚不屑地一哼道:“这两个人配合过整整两年,你认为他们到现在才会开始不合作么?” 当言先生跳跃着躲过高坚的攻击时,谕天明的反击便立刻到来;当顾聪刚想乘胜追击的时候,又是言先生的下坠一击替谕天明解了围。如果再加上最后谕天明用杀气替言先生吓退高坚的一幕,这里外里的三次合作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完全的无懈可击。 高坚宁可相信他们只是在用话语扰乱他们的注意力,因为这样的娴熟配合如果只是出于瞬间的反应和长年的默契的话,这两个人就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难缠。 “喂,你得注意一下,千万别被他们分开了。”高坚分析道:“现在我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优势,他们的言咒还剩下多少我们也还不能完全确定。也别管老马给安排的对战对手了,先二人一组和他们打一会儿消耗战再说!” “虽然你老两个人,两个人的说得我怪恶心的,不过好吧!”顾聪乐呵呵地笑道:“你也算难得求我一次,我这个号位在上面的人,也就难得地听你一次吧!” 自己怎么会和这种白痴成为搭档的?高坚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言谕二人身上。 “你可别碍我的事。”“你才是。”而另外一边的言谕二人,也互讥着朝他们走了过来。 第二回合,开始了。 ----------------------- “嗯?”正和姜夜莺聊着的文雅,忽然皱着眉头走到了监视器前,用力拍打机器的上沿。 “你在做什么?想附身到监视器里?”姜夜莺歪着头问道。 “我还没有那么恶心。”文雅说着又拍了几下,然后坐回了座位上,叹道:“二楼那边的监视画面全都没了。我就说么,这些冰冷带电的东西就是靠不住。” “全没了……”姜夜莺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她当然很清楚这“全没了”绝不是什么机械故障问题。 言先生已经到二楼了,姜夜莺这样想着,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她,真的希望言先生来到这里么? 还是,希望他不要来? 姜夜莺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在姜夜莺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整个办公室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地震?”姜夜莺有些惊恐地叫道。 “不,是言咒。”文雅抬头看着墙角里被摇落下的灰尘,若有所思道。 ------------------ “震” 随着幽魂般阴森的声音响起,言先生一脚踏出,立刻使整个卖场大楼摇晃了起来。 原本正准备冲起来的高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弄得脚下一阵慌乱,他那引以为傲的速度便也没施展开。 “阿暗,缚” 就在这一下停滞的当口,白色的雾气立刻卷了过来,如刚才一样绑住了高坚的手脚。可和刚才稍有不同的是,阿暗只是如风卷残云般吹过,并没有在高坚身旁多做停留,然而即使在雾气散开之后,高坚的手脚却依然被紧缚着且动弹不得。 “别以为这招就万试万灵!”高坚说着屏息聚气,手脚的肌肉猛地胀大变粗,那围绕着手臂的看不见的力量便被高坚硬是给震开了。 这不是气功,也不是什么内力,这就是凭得天生的一股怪力将言咒的束缚给弹开了。 果然那速度的真面目,就是极强的肌肉瞬间爆发力么?谕天明这样想着,手上并没有停,他举起手中的玉辟邪念道: “阿暗,断” ------------------------- 最近莫名其妙地忙得一塌糊涂……晕死快了…… 早点放端午吧,累啊…… 最近几更建议一起看,因为大部分都是打来打去没啥技术含量的活儿……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5)—逆势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上简单的当。 ----------------------- 蓝光一闪,白雾在玉辟邪的周围卷起了一阵阵的风旋,让原本的短匕变成了一把长约三尺的空气之刃。 “我倒要看看你这身肌肉,是不是能挡下这样的一刀!”谕天明喝了一声,挥舞着阿暗化成的空气刀砍向高坚。 而此时的顾聪,在被言先生的“震”给打乱了第一击的步调之后,便一直被言先生所压制着。仅仅一个“跃”之言咒,在言先生的身上幻化出许多种不同的妙用:有时是力逾千钧的连环踢,让擅长硬气功的除鬼师连聚气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又会变成一段高速弹簧,将言先生如苍蝇一般在顾聪的周围不停的弹来弹去,顾聪即使想抓也抓不到。 顾聪本就不是什么太过聪明的人,被这样时而骚扰时而逃窜的言先生不停挑衅,他没一会儿就将高坚的忠告抛之脑后,追着言先生上窜下跳,一会儿便和高坚拉开了距离。 “笨蛋,别中计了!快回来!”高坚一边躲着谕天明的风刃一边喊道。 顾聪被高坚的大喊给喊回了神,这才发现离开了自己的高坚被谕天明逼得狼狈不堪,他赶紧撇下抓之不到的言先生,转头回救高坚。 尽管高坚的速度很快,可阴气之刃的刀身忽长忽短,时而如剑时而如鞭,总是能从不同的角度对自己攻击。虽然高坚总能靠着极其敏捷的躲闪让开阴气之刃,可那并不是普通的金属质地的钢刀,那猛烈旋转的阴气气旋即使只是掠过人的皮肤,都可以连皮带肉卷去一大块。等到顾聪赶到并挡下谕天明的时候,高坚已经被搞得浑身衣衫破烂,身上也留下不少浅浅的伤痕。 “去!”顾聪一赶到便立刻喝着击出一拳直接打在那气旋刀的“刀身”之上,他这一击也着实有效,原本虎虎生风的阴气之刃立刻便四散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他确实拥有克制阴灵的特异体质。莫非他真是我的克星?谕天明如是想着,冷哼一声道:“阿暗,你不是准备在那个家伙面前出丑吧?” “开玩笑,输天输地都不能输人啊——虽然我已经不是人了。”随着笑声响起,玉辟邪上那原本消失的白烟又一口气涌出,重新形成了剑身的形状:“不过丢脸的事做一次就够了,我可不希望这件事被自大言以后当作笑柄谈起!” 谕天明挥舞着新生的长剑,再次朝顾聪砍去。 --------------- 这边厢,换位对上言先生的高坚一扫之前的颓势,言先生仅凭“跃”字言咒制造出的牵制效果在他的速度面前根本无用武之地,只一个加速,他便轻松地追上了到处乱蹦的言先生。 “省省吧,你的招数只对那个笨蛋有效。”高坚冷冷道。 “哦?那这招又如何?”言先生笑着抬起双手在额头前比出了一个金字塔的形状,眼中浮过一阵绿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太阳拳!” 听到言先生的话,高坚本能地减速并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现在看看谁才是笨蛋?”言先生笑着抬起了右脚,猛地踹了下去。 碰!这一脚十足十地蹬在了高坚挡在身前的手臂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高坚却并没有如言先生意料的一般倒下,又或者是筋断骨折。言先生感觉到在他踢中的小臂上猛地传来一股力,将言先生的蹬踏给硬生生地抵消掉了。 “你真的以为会有谁上这种愚蠢的当?”高坚冷笑道:“只有笨蛋才这样认为。” 言先生这一蹬没有踹飞高坚,反挫之力震得言先生的右脚发麻,可他依然笑道:“真的没用?那就再来一次!”说着,他又将双手举到额头前,再度眼放绿光地比出了那个熟悉的姿势。 “笨蛋,你以为我还会……” “光” 这一次不再是低沉的人声,而是阴森冰冷的地狱之声。 言先生的左眼在声音过后忽然变成了一个太阳,而那原本幽幽忽闪着的绿,忽然变成了刺人眼球的耀眼阳光。 毫无准备的高坚这次被忽然闪耀起来的“阳光”照了个正着,立刻两眼发白,忽地看不见任何东西。 “都告诉你是太阳拳了你还中招,唉,你说到底谁是笨蛋?” 这一次,言先生的左脚结结实实地踢中了高坚的小腹,而矮个儿的硬汉这次终于横飞了出去。 “脑袋越好使的人,越容易上简单的当。”言先生揉着踢疼的右脚笑道:“对付你,这招就够了。” --------------- 比起这边,谕顾之战的声势就要大得多了。 “试多少次都是一样的,阴灵的攻击对我无效!”顾聪不屑的喊了声,然后一拳迎击向气旋,阴气之刃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被打得四散。 “嗯?”顾聪即使再不聪明也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异样,这一次并不是他打散了阴气,而是阴气在接触到他的拳头之前,就自己向后退散开去。 “真的没有效果么?”阿暗的声音带着笑意飘来:“如果一把刀砍不死你,那一片海能不能淹死你?” “阿暗,浪” 随着谕天明用鬼神一般的声线念出这三个字,散开的阴气再次在顾聪的面前聚集,然后形成了一个圆,开出了一个通往阴气之海的通道。一瞬间,好似无穷无尽的阴气如惊涛骇浪一般从那个圆中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白雾顷刻便将顾聪整个人给吞噬进去。 顾聪很震惊,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量的阴气,纵然是当初被三个幽煞所围时,他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背脊发凉。 此刻的顾聪满眼全是一片浓雾一般的惨白,他的手脚被阴气所铐住,同时他还能听到这白雾之中那仿佛是千百人同时发出哀嚎一般的鬼泣声,让人撕心裂肺。 “这次我看你的拳头还能打向哪里。”阿暗的声音笑道。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6)—胜负 真正的胜负,其实在战斗开始之前就已经决定。 -------------------- 只是,这样的场面还没办法吓住顾聪,他扎开一字马步,凝神运气,而后大喝一声:“开!” 这是气功学法里最高端的吼功,虽然没有武侠小说里的“狮子吼”那样可以将人喝得心肺剧裂的夸张效果,可一人在万军之中如此一吼,却可以立刻将对方的气势压倒过去,让对手信心动摇或是行动稍缓更是不成问题。 顾聪现在所做的,是将自己身上可以对阴气造成伤害的气,通过这一吼全部震出去,以此击退敌人这一波如海浪一般的汹涌攻势。 这一声吼功确实起到了效果,包围着顾聪的阴气被硬生生喝成了两段,阴气就像是被摩西的法杖所指引的海水一般,向两侧退潮而去。 “看来你的海也淹不死我。”虽然一下用气过度让顾聪的头有些晕,可他还是笑着讽刺着谕家兄弟。 “谁说我是要淹死你了?”阿暗笑着反问。 当白色的烟雾彻底离开顾聪的视野后,他抬头一看,下巴立刻掉到了地上。 刚才顾聪还在摆弄着玩的十几台大大小小的宽屏,液晶电视机,现在全都悬在半空之中,它们的电源线在屏幕的下方摇晃着,就好像是十几条尾巴一般,嘲笑着顾聪的木知木觉。 “有个常识我需要告诉你。”在电视机的下方,一阵浅淡得若有似无的雾气形成了一张人脸,透明的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阴魂除了自己扑上去之外,还是可以隔空移物的。不知道你那天生克制阴魂的拳头,能不能挡下这些高画质的清晰彩电?” “这下糟糕了。”在电视如山崖坠石一般连续坠落前,顾聪只来得及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后,便是一阵撞击和爆炸声。 ------------------ 顾聪并没有真的被电视机砸个正着。 正当顾聪正准备运气硬接下这十几下重击的时候,被言先生一脚踹飞的高坚却直挺挺地飞了过来,运气不及的顾聪被高坚撞了一个正着,两人滚成一团地摔倒在了电动扶梯的出口处。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让电视机全部砸了个空,统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电视机的残骸在高顾二人的面前画出了一个圈,将两人圈在了二楼与电梯的交接处,也就是刚才他们拦截言谕二人的地方。 “你来碍什么事?我差点就可以把那个练硬气功的砸成肉饼了。”空气中的阿暗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 “还不是你们自己花了太长的时间?”言先生一边还在揉着自己的右脚脚踝,一边讥讽阿暗道:“对付个小鬼至于用上那么大的阵仗么?又是大海啊又是流星雨的。” “你好,刚才那招‘光’平时也不见你用的吧?你总抱怨左眼里放出的光会晃着你的右眼。”阿暗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你现在的样子好看?扶着右脚闭着右眼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半边风瘫呢!” “你们别吵了,赶紧把事做完,我们还得去对付文蛊生,把你们的口水省一省吧!”谕天明不耐烦地打断了二人的口角,指了指地上倒着的顾高二人。 “赶紧?哼,谁说你们已经赢了?这才只是第二回合,我们还没输!”高坚勉强地睁开眼睛站起了身,死不认输地说道:“二对二的时候,你们是占不着优势的。” “没错。”顾聪也跟着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身子,确认自己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后,便若无其事地笑道:“我可没觉得你们的攻击起到了如何的效果。而且你们也没电视可以砸了。再来!这次倒下的一定是你们!” “再来?”言先生站直了身子,用手指了指顾高二人所站之地,冷笑道:“我可不认为还有那个必要。” 高顾二人顺着言先生所指低头看去,看到了一个他们刚才并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在他们脚边的,是那个言先生之前拎到二楼来的篮子。而此刻的篮子里,正有一股黄色的**缓缓地往外漫溢着。 “是油。”高坚立刻明白了过来:“我们中计了。” ——言先生一开始使出的“震”,目的并非是为了分开他们二人,实际上他只是利用了这个言咒的效果,在自动扶梯的出口处制造出了一块地势低洼的区域,也就是现在高顾二人所站的位置。 ——谕天明砸下的电视,也并不是为了直接击中顾聪,而是在那块低洼区域的附近竖起了一道矮墙,同时也把易燃易爆的晶体管和显像管扔近了低地之内。 ——当高顾二人被打倒的同时,阿暗在言先生的采购篮里的食用油的瓶身上开了一个洞,油慢慢地渗出并填满了整个低地,再加上那些电视机残骸里的各种管,言谕二人为他们的后继者,制造出了一个易爆之坑,并将他们退入了坑洞之中。 当高坚和顾聪爬起来时,他们身上早已沾满了油渍,当他们抬起头时,他们发现每个人头上还油一个一瓶食用油,瓶口冲下地空悬着,只有一两点白色的烟气像是瓶塞一样堵住了瓶口,油才没有倾倒出来。 “啪”言先生掏出了怀里的打火机,点着了火。 “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们有再战一轮的必要么?”言先生晃悠着手中的打火机,脸上挂着敌人中计时特有的,坏坏的笑容。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打算分开高顾二人,反倒是因为不愿意被拉开距离而进行的多次换位,让新七杀组的成员一直没有离开这片被制造出的洼地。原本高坚可以发挥自己的速度优势打迂回的战术,可他却因为执着于以二对二,一直没有彻底地跑起来,也导致二人最后一步步地走入了言谕二人的圈套。 现在只要他想跑,头上的这两桶油立刻会倾倒下来,纵然他能够跑得掉,也会变成一个见火就着的纸人,而没有一双快退的顾聪就绝对地死定了。 “抱歉,我错了。”高坚转头对顾聪说道:“是我太过于计算,结果反而上了对方的当。” “没事,只是他们比我们更强,也更聪明而已。”即使在这样的局面下,顾聪依然能乐呵呵地笑道:“输给强者有什么好丢脸的?” “那么,再见吧!”言先生说着,将手中的打火机抛了出去。 ---------------- 唔,至爱还是喜欢秒杀…… 第十三章:前涛后浪(7)—最合适的牌 人要亲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敌人。 -------------------- 打火机坠地,可油坑并没有因此被点燃。 在抛掉手中的打火机之前,言先生已经掐灭了火星。 与此同时,阿暗也已经将悬空的油桶放到了一旁,并没有将其中那金黄色的油浇淋下来。 言谕二人就这样跨过了满地的金属与玻璃碎片,从呆若木鸡的高坚和顾聪面前走过,踏上了通往三楼的自动扶梯。 高顾二人并没有阻拦,他们就这样任由言咒师们越过自己继续往前,自己则只是无力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已经没有必要再阻拦,因为结果已经出现了:他们输了。 这不只是大意的失败,只要言咒师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将自己的继任者们击败,甚至杀死。 这就是差距,绝对的差距。 这是实力上的差距,是智计上的差距,即使是在新七杀组们最引以为傲的默契上,高坚和顾仲更是一败涂地。 关于整个“油坑计划”,言先生和谕天明从头至尾都没有做过任何言语交流,可他们却用互相的讥讽让高坚产生了“组合战会有优势”的错觉,最终使得他们一步步走入了圈套。 或许,从言先生拿起油桶放进购物篮的那一刻起,谕天明就已经猜到了言先生的计划。 言咒师们之间或许没有寻常搭档之间的互相信任,可他们却拥有打倒所谓信任的武器:了解。 对于今天或许还是你伙伴,明天就有可能和你兵戎相见的利益组合,你如果不想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捅上一刀,你就要学会了解。了解你的伙伴,了解你的敌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才能防备他的诡计和暗刀。 人要亲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敌人。 了解一个你不信任的人,要远比信任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安全得多,也可以使得搭档组合的威力大上许多。 因此,言咒师胜过了新七杀组,旧浪压过了新血,基于不信任的了解,战胜了基于信任的默契。 在言咒师们走后,顾聪扶着高坚坐到一旁,二人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默默发呆,久久不语。 “我们是不是应该联系老马?”顾聪愣愣地说道:“虽然我们失败了,可总还是要汇报的吧?” “我猜不用了。”高坚苦笑道:“如果那个半仙真的会算卦,现在估计脸已经拉得比马还长了。我们还是等一阵再去挨训吧!” ---------------------- “啪” 马半仙正继续着身前的赌局时,他手上的筹码忽然没来由地断成了两截。 “……是么……”马半仙沉吟了一句,忽然将手上的牌盖到了桌面上,认输了。 “怎么了?牌不好?”文雅(老夏)好心地问道。 “不是牌不好了,是没牌可打了。”马半仙叹了口气,将面前所有的筹码推了出去:“我退出。” “你的牌不是不好,只是不对而已。”文雅笑着伸手替马半仙翻开了牌:“就像是现在,你手上有一对a,赢的却依然是我,只因为我手上我着一张可以凑出三条的梅花4。” “没错,或许是我的牌不对。”马半仙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能为这样的对手翻出怎样的牌来。” “我的牌或许很小,可我相信,这把牌就足够让我得到胜利。”文雅笑道:“就让老马你看看,你祖奶奶我是怎么玩牌的吧!” --------------------------- 一楼和二楼的监视器屏幕上全都飘满了雪花,而在监视三楼自动扶梯出口的摄像头上,出现了言谕二人的身影。 一到三楼,言先生便停下了脚步。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来到了摄像头面前,对着镜头伸出了左手的中指,比出了一个很不礼貌的手势。之后,三楼的监视器们也失效了。 “即使现在我让你做,你恐怕也没这个胆量吧?”文雅看着满屏的雪花自言自语道。 “言先生他们上到三楼了?”姜夜莺明知故问道。 “是啊,打不死的圣斗士为了拯救雅典娜,已经来到这最后一宫了。”文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扎厚厚的黄色书纸,抛散到了空中:“我该为他们准备怎样的反面角色呢?” 漫天,黄纸纷飞。 姜夜莺抬起头,看着飘散在空中的黄色纸雨,发现这并不是她一开始所想的祭奠用的纸钱。 这是字,全都是字。 每张黄纸上都写着不同的字,各式各样的字——小篆,隶书,甲骨文等等——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让黄纸上下翻飞,久久没有坠地。 “这是什么?”姜夜莺吃惊地看着一张张黄纸逐渐地变成一条围绕着文雅飞卷的长龙,疑惑地问道。 “这是言咒啊!”文雅的眼中闪起了血红色的光,手指点中了其中一张黄纸,那张纸立刻便停了下来,并且颜色逐渐从黄转红:“文家的言咒。” “纵” -------------------------- 三楼是服装服饰的楼层,挂着各式各样折扣招牌的衣物一排排地将三楼隔成一道道的走廊。 “嗯?这里有块牌子,上面写着什么字?”刚上到三楼,言谕二人便注意到了扶梯旁竖立着一个警示牌,只不过警示牌上似乎被写上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三楼的灯立刻全亮了起来。 “又来?这灯是不是声控的啊,说亮就亮。”言先生抱怨了一句,继续将注意力转到警示牌上。 “言先生请走左边数过来第三个走道,就是挂着廉价西装的衣架旁边;谕家兄弟请走从右边数起的第二个走道,就是女性内衣旁的过道。你们最好按照我的规矩来,不然我可不保证美女人质的安全哦^-^ 文雅” “……又是文蛊生恶癖好的操纵游戏么?”谕天明站在言先生的身后,看着警示牌上的字叹了口气:“她真的以为我们会按她说的做?” “不是她这样认为,是我们真的会这么做。”言先生笑道:“因为我很想看看,连马半仙的马仔们都奈何不了我们的现在,这女人还能想出怎样的办法,挑出怎样的牌来对付我们。”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1)——施咒 看到它,听到它,触碰它——使用它。 ----------------------言先生和谕天明,就这样按着文雅所指的道路开始向前行进。 他们都感觉得出,文雅的就在整层卖场的另外一头,或者说是文雅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所在位置——整层楼都弥漫着阴气的臭味,还有言咒师特有的特殊“气味”,只有同样身为言咒师的人才能嗅出的“气味”。 文雅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被找到,甚至希望言谕可以尽快找到她。文蛊生正嚣张地传递着这样的讯息。 言咒师们虽然都不是什么热血男儿,但如果同族的人递上挑战书,他们也不会闪躲。 更何况,言先生和谕天明本就不太喜欢这样的“合作”,他们都更加喜欢独自行动,也不想在对付文雅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背后的另外一个人。 他们原本的目的就不同,一个是要救,一个是要抢。与其到了解决文雅之后再斗个你死我活,倒不如就按着文雅的安排进行,看谁能先通过这道文雅所设的关卡,并且救下这位可人的公主。 言谕二人的性格虽然不同,不过在对于文雅处事风格的厌恶与权衡利弊的大致思路上,两人还是有些不谋而合的。 其实说到底,比起文雅,他们更加害怕身为搭档的对方,如果有理由分开的话,他们绝不会走到一起——这恐怕也是一般的伙伴绝对无法理解的关系。 因此,言先生晃悠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穿行在西装林立的男装区,而谕天明则浑身不舒服地走进了两旁陈设着女性内衣的女装区。 他们开始面对各自在这栋楼内的最后对手。 也是最可怕的敌人。 ---------------------------- “你使用言咒的时候,这些纸头一定要到处乱飞的么?”姜夜莺皱着眉头看着这些翩翩起舞的黄色纸片,抱怨道:“你不觉得它们会让人看着眼晕么?你在操纵我的时候就一直在看着这些东西?” “习惯就好。”文雅的右手仍按在那张写着隶书的“纵”字的黄纸(已变成了红色)之上,血红色的眼睛让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诡异:“我们文家的人都是劳碌命,不能像其他家族的人一样有省力的方法,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言咒使用方式来做事。” “最……原始?”姜夜莺喃喃着重复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文雅又伸出左手抓住了一张纸,抛到了姜夜莺的面前:“你或许认为让我说多一些话,可以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外面的两位将我的分身击败么?” “不,我只是对你们这些怪物的生存方式感到好奇。”姜夜莺边接过纸边笑道:“如果你真的会因此分神,你之前也不会和我说这么多了不是么?” “很棒的回击,难怪那家伙会喜欢你。”文雅笑着用左手指了指姜夜莺手上的纸,问道:“看着纸上的字,你看到的是什么?” 姜夜莺依言打开了那张纸,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草体行书的“力”字。 “力。”这是言先生在与姜夜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第一个所使用的言咒,也是姜夜莺第一次见识到了不属于她所生活的世界的力量。读着眼前的字,姜夜莺不经意地伸手去触摸这个字的墨迹,思绪忽然有些飘离。 “你做得很对么!”文雅看着姜夜莺的动作笑道:“你刚才所做的事,就是最原始的言咒使用方式了。” 看到它,听到它,触碰它——这就是启动言咒所需的三个必备条件。 这样说还不够精确,因为按照言咒师们记载在最古老的史册里的说法,应该是“应五感之三于一字之上,当可祛其型,得其神,获其力。”说得大白话一点,就是至少要用到五感中的三感来感觉到你所需要使用的言咒文字,才可以正确地即发出言咒的力量。 鉴于通过味觉和嗅觉来感知文字的可行性之低,所以实际上就是依靠另外三种感知系统来完成言咒的施用,那就是视觉,听觉和触觉。这三种知觉的感触是言咒的基础,缺一不可。 因此,最古老的言咒使用方式,便是在一张纸上写下所要使用的言咒,用双眼看着它,用嘴念出它的读音并用耳朵听到它,用手触碰它的笔迹,完成使用言咒的准备。 看来言咒师们的强大力量使用起来并不是那么轻松,不是么?可之前言先生和谕天明(阿暗)并没有做过如此的动作,这又是为什么? ——都说了那是最古老的方式了,时代在与时俱进,言咒师们也不会总是原地踏步,他们的方式也在不断进步着。 言先生的紫字纹身,就是言咒使用的最新,也是最实用的方式。 这些用特殊地方法“写”进言先生皮肤的文字,让言先生不用再花力气在触觉上;每天早上醒来,言先生都要花上短则一刻钟长则一个小时的时间,将身上的每一个文字用眼去看(注:第一卷的楔子里言先生做过一次……),这些特殊处理过的文字会在人大脑的视觉中枢里极长的时间,使得言先生不需要再在每次施咒之前去重温每个字。言先生所要做的,就是念出那个字刺激自己的听觉,然后大脑会从视觉中枢中调出那文字的残像,然后神经反射折回这个字所在处,文字会隐隐发烫刺激触觉感官,整个言咒所需的循环便完成了。 谕家的方法虽然是使用在鬼身上的,不过基本的原理也是相通的。在使用特殊的方法“制造”鬼咒师的时候,阿暗所要使用的言咒就已经通过上一代的鬼咒师用言咒的方法烙印进了他的灵魂,所以触觉与视觉对于阴魂来说是没有必要的。他只需要承灵者念出所需要的言咒来刺激“听觉”(别问我鬼的听觉是什么,鬼知道……),别可以使出言咒。阿暗自己本身也可以使用一小部分的言咒,可其中的绝大部分需要配合承灵者的念咒才可以使用,这也就是承灵者与鬼咒师互寄共生的生存方式。 在四个家族里,只有文家在一直沿用着最古老的方式,真正地触碰,看视,聆听,然后施咒。恐怕也只有真身几乎不与敌人碰面的文蛊生,才能这样使用言咒吧? “你看着,我文雅会用这些限制,让言先生他们变成一个凡人。”文雅神秘地笑道:“一个可以被击倒的凡人。”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2)——赤盾之心 以力治力,不如以心治力。 --------------------- 谕天明飞了出去。 正朝着楼层的那一头行进的谕天明,被忽然从衣架中冲出的人撞了一个满怀,对方双手用力一推,谕天明便这样直挺挺地飞了出去。 这不像是言咒的力量效果,也和之前顾聪的硬气功所爆发出的力量不同,这只是普通的大力,类似被缚灵俯身的人会拥有的怪力。 只是这样平常而已?文雅的安排只是一个被她操纵,被缚灵赐予了一定力量的普通人? 谕天明在空中挺了下腰,翻出一个跟头安全地落地,然后疑惑地看着来人。他很不理解文蛊生怎么会为自己安排这样普通的一个敌人。 可当谕天明看清眼前的这个敌人时,他却僵住了。 这个身上还挂着方才冲出时撞倒的衣架上的各式胸罩的人,正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青筋暴起地盯着谕天明,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一般。 “文蛊生,你这个恶心的混蛋!”谕天明那张表情不多的的脸上再度显出了愤怒。 雷霆之怒。 ---------------------- 因为听见了远处那衣架被撞倒的声响,言先生也停下了他的脚步。 “唔,看来那女人为面瘫明准备的戏码还真是奏效。”言先生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笑道:“就是不知道她为我准备的菜式在哪里,我已经故意放慢脚步了,难道她会让我失望?” “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言先生的话刚说完,在模型林立的西装区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噢,听声音就知道是美女!文家的大小姐永远知道我的品味。”言先生吹着口哨说道:“好吧,快现出你的真身吧!如果你的身材能比得上我记忆中的文雅,我立刻便会‘缴枪’投降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真伤心。”在那些高大的模型身后,走出了一个身材纤长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宽大的男式西装,反倒使得她看上去更性感。女人转过身直面言先生,故意叹气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我的声音?” 言先生原本还想调笑两句,可看到女人的样貌后,他的笑容僵住了。 “哇哦,你果然还记得,我真高兴!”女人摘下西服搭配的礼帽,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立刻如黑色的瀑布般倾泻下来。 当看到那一头的长发,言先生的脸,当真是僵得都有些发绿了。 “哦,这道菜上的芥末有些多了,我有些被呛到了。”言先生尴尬地笑道:“真不愧是文雅,这种馊主意也只有她才想得出。” ---------------------- “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你觉得这个赌局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么?”文雅(老夏)看着金发少年不紧不慢的洗着牌,忍不住问道。 “我一开始就说过,这个赌局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金发少年娴熟地一边发着牌,一边笑道:“现在事情还没有结束,那赌局就还没有结束。”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直赌到顾仲出现为止?”文雅叹了口气道:“万一他丢下了自己漂亮的未婚妻,决定做一个缩头乌龟呢?我们岂不是要赌到世界末日的那天?” 金发少年笑着将牌放到一旁,然后用手支着头答非所问道:“在这里的人都希望r.顾死。黑社会的两位兄弟因为他的胡作非为而少了许多的收入;那位一直笑个不停的许先生不希望i.姜借着他起势;之前离开的魔法师,现在还留在这里的鬼魂朋友因为他所组织的超能力部队而感到头疼;马先生则是不喜欢他的垄断游戏。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r.顾确实是一个非常能招人嫌的家伙。” “你说了这么多,我猜你真正想说的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杀顾仲么’?”文雅“善解人意”地说道:“为什么现在人说话都喜欢拐那么大的弯?” “呵呵,你真是个聪明的人——抱歉我还是不太习惯看着一个中年人的脸称呼‘女士’。”金发少年悠然地说道:“没错,在你们这些人里面,我和我的家族最没有去加害一个未来垄断者的理由,我们也对他的私生活和邪恶的小兴趣没有多大的反对意愿。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召开这次的聚会,将杀死r.顾列入议事日程呢?” “你可别告诉我,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死顾仲。”文雅继续笑着,可她的笑容里已经带着一丝疑惑。 “你答对了。”金发少年点了点头:“我从来就对杀死一个商人这种小事没有什么兴趣,我的家族也不会有。” “我们想对付的人,是你们在对付了顾仲之后,会冒出来救他的人。也就是你正在对付的人——或许称呼他‘人’是太抬举他了?” “你想对付的……是言先生?”即使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文雅,都无法自已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在你们的国家是这样称呼他的?”金发少年冷笑道:“在我们那里,他的名字是nenteufel——许愿的恶魔。答案是‘ye’,我们想对付的就是他。我们知道他和r.顾有过一定的交情,之后又帮过i.姜,所以我们认为通过一定的方法对顾仲进行施压的话,或许就可以逼出他来。所以我们一定程度上夸大了r.顾的手下们的能力,并将这些讯息通过一定的路径交给了在座的各位,再在经济上给予了他们一家人一定的帮助,让他们迅速地壮大,壮大到会招惹到像你们这样可怕的敌人。” “可惜我们还是错了,我们以为集合你们大家的力量,就可以和——你们是怎么称呼他来着的?r.言?——他对抗。我没有预料到效果会如此不理想,我本以为你们大家至少可以给将他累个半死,却没想到结果反而给他添了一个帮手。” “他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们走错了方向。他们以为可以靠力量打败那样的对手……”文雅笑道:“他们错了,没人可以在力量上击败言咒师,我也不能。能击败他的,只有这个。” 文雅说着,伸出右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现在,年轻的赤盾家族代言人,您就看好我的表演吧!”文雅的笑容是那样妖冶,那样鬼魅。 那样可怖。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3)——故人 打你一棒槌,给你一颗枣子。你是愤怒地将自己的头再度迎向棒槌,还是笑呵呵地收下那颗枣子? -------------------------- “如果你真的能解决那个恶魔,那这个赌局也就自然会结束——无论你能不能杀死r.顾,这里的钱也都是你的。”金发少年说着还颇为慎重地起身鞠了一躬“至于余下几位,我很感激你们参与了这次赌局,也会给予各位一些‘礼物’作为大家为此出力的补偿。在解决掉那家伙之后,我也会再为r.顾开一份悬赏,到时候被拔了最后一颗利齿的r.顾,相信不会再为各位添多少麻烦了。” 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在交换了几个眼神之后,他们决定继续坐着,等待结果的出现。 等到这个什么 “言先生”被解决之后,自己至多再花上一些小钱让文蛊生再帮个忙,顾仲的事应该也能解决吧?虽然知道自己被赤盾家的人耍得团团转并不会非常开心,可既然他们都说会 “补偿”自己,那他们也没什么不开心的理由——他们都知道,赤盾家的 “补偿”从来都是异常丰厚的。 只是在座的人里,也有一个并不为金发少年的补偿行为所动——当然了,他也不是人。 “什么意思?”幽煞男站起了身,不满地瞪视着金发少年“我为了解决顾仲的那个所谓驱魔团已经失去了那么多手下,你现在却告诉我,那些只是你打的幌子?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撕成两半?” “说实话?”金发少年不屑地一笑道“我还真不信。” “你这个混蛋!”幽煞怒不可遏地朝着金发少年扑了过来。 “该你表演了,这次可别给我丢脸。”金发少年看着幻化成一团黑色雾气猛冲过来的幽煞,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一直站在金发少年身旁理牌发牌的黑发少年点了点头,伸出了一只右手。 “碰!”黑发少年的手刚一伸出,幽煞便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一般,停住了之前汹涌前进的势头。 “这……这是?”幽煞的脸已经幻化进了那浓郁的黑色之中,可从他的声音里,旁人还是可以听出一种恐惧。 “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惊讶。因为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可以离开死亡之地的幽煞。”黑发少年冷冷道“可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幽煞而已。” 黑发少年说着,将伸出的手掌缓缓握成了拳头。 伴随着黑发少年的拳头慢慢收紧,幽煞所化出的黑色雾气也一点一点收缩,最后变成了一个鸡蛋般大小的椭圆形黑色物块。 “你……你们不得好死!幽煞盟不会放过你们的!”幽煞的声音挣扎着从那团黑色中断断续续地传出。 “这话从死人的嘴里说出来并没有多少说服力。”黑发男孩淡淡一笑,将拳头完全收紧。那团黑色最终在发出了一声惨叫之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这一下,更加不会有人反对金发少年 “友善”的提议了。 赌局,继续在一种沉闷到令人发疯的气氛下继续进行着。 --------------------- 这个一冲出来就一手将谕天明甩出好远的人,是谕天明认识的人。 不仅是认识,像他那么 “别致”的人,恐怕见过一面的人想不记得都难。 他的嘴唇上涂着艳丽的口红,眼睛上画着黑黑的眼线,但他下巴上的胡渣却是如此茂密,他的四肢无比粗壮,他的人甚至都要比谕天明高出一个头。 “我记得你姓徐。”谕天明面无表情地说道“名字好像是文强。” (作者注:相信记性好的读者已经想起来了,可为了照顾那些看了就忘的读者,至爱我还是介绍一下吧——有关这个人物,请回顾第三卷双生劫中的谕之卷第七章) 没错,这位挡住谕天明的人,正是当初曾接受过谕天明帮助,替自己的孩子除掉了附身的 “怪”的那位屋主,也就是那个操着一口奇怪口音的女装癖 “纯爷们儿”:徐文强。 此刻的徐文强并没有说话,他只是双眼冒着红光地盯着谕天明,一直长咧着的嘴角上还挂着一道口水。 完全洗脑,是文蛊生的完全洗脑!谕天明立刻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这个曾被他帮助过的人,已经彻底地变成了文雅的傀儡! 之前文雅也曾展现过她操纵人心的能力,只要被她所附身,一般人立刻便会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力,而文雅则会取而代之,这便是文家最擅长的 “纵”字系的言咒中的 “附身式操纵”。 不过那样的操纵也有它的缺点,因为附身式地操纵是将人的原有人格强压下去,抢到身体的控制权。这样的操纵方式会在原有人格非常强力或是忽然产生对抗意识的时候发生肢体僵硬或是动作停滞,很可能会被对手抓住机会反扑;即使原有人格不正面反抗,附身式操纵的效果也无法将被操纵者的身体能力发挥到百分之百,更别提像是魔法和道术之类需要精神力驱动的特殊能力了。 无论操作多娴熟,别人的毕竟是别人的,文家言咒师也没办法做到绝对的控制。 可 “完全洗脑”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完全洗脑”与 “附身式操纵”不同之处在于,实际上控制着身体动作的,还是 “傀儡”原本的人格。文蛊生所做的只是在他/她的潜意识里下达最高命令,然后将他/她脑中的不必要情绪与想法抹去,他/她便可以成为只为文蛊生执行命令的,活生生的机器人。同时,文蛊生的灵魂碎片还可以控制傀儡的身体神经脉络,刺激肾上腺素地分泌,让傀儡获得超越常人几倍的强大力量。 能独立思考,力可搏虎,只为完成文蛊生的命令而行动的活死人,便是 “完全洗脑”后的傀儡。 这一招的效果如此之强,当然限制条件相对也十分苛刻——要完成对一个人的完全洗脑,文蛊生必须要得到被控制者的认可,并自愿让文蛊生控制自己的身体, “完全洗脑”的整个仪式才能够完成。 要一个人自愿变成活死人谈何容易?所以一般情况下文蛊生还是会使用 “附身式操纵”居多。 不常用,并不表示不会用。 被 “完全洗脑”的人,就是一个会缠斗对手致死的疯狗。 谕天明不喜欢这样的傀儡,更不喜欢那傀儡还是自己认识的人,还是自己救过的人。 这下,谕天明的麻烦大了。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4)——限制 谕天明的弱点:做事下不了狠手,表面冷酷无情,内心却优柔寡断。 ------------------------ “文蛊生!你给我出来!”谕天明朝着看着面前的徐文强,对着他身后的空气吼道。 “老谕你真是一个急性子,其实你不叫我也会出来的。”徐文强拖着口水的嘴忽然开始机械性地一张一合,发出了一个妖娆的女声:“如果我不在现场,怎么欣赏你丑态百出的模样呢?” 这是怎么回事?“完全洗脑”状态下还能用别人的嘴发出自己的声音?难道是和“附身式操纵”结合起来了?文蛊生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能耐?谕天明微微地皱了皱眉,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扯上无辜的人做什么?” “无辜的人?瞧,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你认为每个人,甚至每个鬼都是无辜的。”徐文强的脸依旧呆滞,文雅的声音也依旧娇媚:“而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永远活得比你快乐的原因。” “狼心狗肺的家伙总是不会感觉到痛苦。”谕天明冷哼道:“我只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自愿让你操纵他的?” “你还真不了解我,谁肯自愿让**纵?”文雅的声音中充满了笑意:“只不过自愿不自愿并不是重点,只要他自己开口说‘愿意’,我就可以给他洗脑。” 要人自愿或许并不容易,要人说个“愿意”,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谕天明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脸,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他的儿子呢?那个叫徐皓的小孩儿现在在哪儿?”谕天明问道。 (作者注:就是那个第三卷里被哀面附身的孩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 “谕天明啊谕天明,我就是喜欢你的反应。”目光呆滞的徐文强嘴里继续传出文雅嘲讽的声音:“那个小男孩当然在我的手里,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妖父亲乖乖‘自愿’让**纵他的身体的?” “你绑架了一个孩子,来威胁一个父亲成为你的傀儡?”谕天明的怒气已经显现在了脸上,这说明他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限:“文蛊生,之前我只是不太欣赏你的做事风格,现在我很想立刻将你的脑袋拧下来,看看究竟是什么黑色的污垢填满了那块地方。” “我只恐怕如果你真的撬开了它,里面的东西会让你失望。”文雅的操纵着徐文强伸出了他的手,然后摆了摆道:“有一点你错了,我绑架了那个曾被你救下过的孩子,并不只是为了威胁那个父亲。” “……你还想威胁我?”谕天明接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反应。”文雅继续移动着徐文强的手,将它移动到了主人的脑袋旁,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手枪的造型,用食指顶住了太阳穴:“如果你不按照我的规则来,我可以立刻让这个人妖男和他的儿子去见上帝。” “如果我想救他们,就得束手就擒,让你的傀儡放手宰掉我?”谕天明面无表情道:“可别告诉我你想说的就是这样的老套故事。” “我当然不会要求这些。如果我真地这样说,只会让你更加放手一搏。我可不想这样损失掉珍贵的傀儡。”文雅笑道:“我不会让你不战而降,我甚至不会阻止你击败我的傀儡。只不过我有一个前提,一个只要你乖乖遵守,我就不会伤害那个可怜小孩儿的附件条件。” “条件很简单,这场战斗,只准你一个人参加。”文雅下了最后的通牒:“换句话说,我不想看到你的鬼魂兄弟出现在这场战斗里。” 谕天明的眉毛微微有些上扬,显然文雅的话让他十分惊讶。 “你别插话!”谕天明忽然转头向身后的空气喝止了一句,然后转过头问道:“只要阿暗不出现,不管我打败你的傀儡还是你的傀儡打败我,你都不会伤害那个孩子?” “没错。”文雅爽快地答道:“坏人总是要给英雄设下诸多阻碍的,不是么?而且我也很想看看,没有了鬼咒师,谕天明你自己能不能打败我的傀儡。” “你可以滚了。”谕天明眼中的蓝色彻底消失,恢复了原有的眸色,他活动着肩膀和手腕,声音平稳道:“等我打败了这家伙,我自然会找到你,将你的头拧下来。” “唔唔,我好怕怕。”文雅揶揄的笑着,一股粉红色的烟雾忽然从徐文强的嘴里钻出,这阵烟雾在徐文强的头顶上空盘旋了一会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希望你能很好的遵守规则,因为我确实不太喜欢杀孩子——虽然也不是最讨厌。”说完,这一片稀薄的粉红便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文雅的附身操纵一结束,徐文强那如野兽般急促的呼吸声便又开始响了起来。他伸手擦掉了嘴角溢出的口水,忽然仰头长啸了一声,然后朝着谕天明飞扑了过来。 “你放心,我马上就会将你打倒,你不会感到痛苦。你的孩子,我也一定会救出来!”谕天明对着全然听不懂他话的徐文强说完,便闪身攻了上去。 --------------- 谕天明说自己很快能解决战斗,可他真的能么? ——不,他不能。如果真的不用上阿暗,谕天明也只是一个有着不错武术功底的普通人。面对被文雅激发出身体全部潜能,并且如疯狗一般不死不休的“洗脑傀儡”,纵然是真正的武术大家,恐怕都敌之不过,谕天明又能如何? 更何况,即使谕天明可以击败徐文强,他也做不到。 面对“无辜者”,谕天明的性格实在是太过优柔寡断,这种犹豫会让他无法狠下杀手。 两人对抗时,其实更多时候决定胜负的并不是个人实力,而是你的目的有多清晰,你的决心有多坚定。 “洗脑傀儡”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打倒谕天明。而谕天明却又太多的顾忌,既要击倒徐文强,又不想伤到他,甚至还要思考如何才能救出徐皓。 未战心先乱者,必亡。 这样一来,就解决一个了。文雅自信地想着,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另外一边。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5)——三个女人 言先生的弱点:女人,尤其是黑色长直发的女人。 ----------------- 言先生的笑容很尴尬。 他认识眼前这个女人,而且还不只是认识。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是少数几个还能让言先生食髓知味的大美人。 上次遇到这位长发及腰的女人时,她的眼睛上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走路时摇摇晃晃,神情恍惚,即使是摇摆在床第之间时,她那被失眠折磨的精神也不能让她 “表现”到最好。 而现在,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她,那双魅感十足的眼睛证明她不再缺乏睡眠,她妖娆的身姿证明她的神智也很清醒。如果换作平时,言先生说不定还会和她聊天打趣,说一些荤段子,可能的话他也不会介意重温一下旧梦。 只是言先生现在的心情可并没有那么欢畅,因为他知道,文雅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个穿着一身男式西装的女人,正是那个曾和言先生在医院的休息室中翻云覆雨,曾被双胞胎的鬼魂搞得彻夜难眠的女模特:尹璐。 重要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妆扮。她的眼线,她的修眉,她的唇色,还有她那仅有的两簇悬挂在刘海旁的微卷黑发…… 这不是她,不是尹璐。 这一切妆容上的变化,让原本就和 “那个人”有几分神似的尹璐,彻彻底底地变成了 “那个人”。 这并不好笑,可言先生却在笑——尽管他的笑容是如此僵硬。 “哇哦,文蛊生,这是我第一次开始佩服你。”言先生叹了口气道 “我必须得承认,你确实地击中我的软肋了。” “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夸赞,我十分的荣幸。”尹璐的眼中闪着红色的光笑着说道。 奇怪,真是奇怪。言先生感到一阵地不解,因为从尹璐口中发出的,是尹璐自己的声音。 这件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此刻却变得异常古怪。 “……完全洗脑?”言先生疑惑道 “不对吧?我以前也不是没有见过被完全洗脑的人,个个都和被僵尸咬过似的,除了耷拉着口水到处啃人什么都不会,怎么会拥有这么流利的口才?” “洗脑?那是什么?”尹璐笑道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被操纵的吧?” 除了眼睛是红色的之外,尹璐身上确实没有一丝被操纵的痕迹。这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自愿和文蛊生合作的吧?”言先生讪笑道 “不是真有人会蠢到这个程度,完全自愿地接受文雅的傀儡术的吧?” “为什么不会?”尹璐笑着答道 “她没有操纵我,她只是为了提供了力量,然后给了我一个我没有理由反对的报价,让我来这里解决你。” “解决我?”言先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到底是你吃错了药,还是文雅的脑袋短了路?” 尹璐没有再回答,她只是走到一个西装人偶模特的旁边,伸出右手一拍,那个模特立刻飞了起来,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射向言先生。 言先生没有闪身或是撤步,他只是微微地侧了侧身,那个和人等高的人偶模特便于他擦身而过,砸在了言先生身后五米远的地上,撞了个稀烂。 这一掷的力气虽说没有 “力”字言咒的效果强悍,可至少也不会比 “兽”字言咒在力量强化方面的效果差。原来只要在正确引导神经脉络的刺激,还有激发肾上腺素分泌的情况下,人凭自己本身也可以获得这种程度的力量。言先生虽然表情上没有变化,可内心却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震撼。不仅仅是因为尹璐所表现出的力量,更是因为文雅在操纵术上的进步之快已经超出了言先生的想象,既不是 “附身式操纵”,也不是 “完全洗脑”,在傀儡能自主控制意识的前提下激发她所有的潜能,这可绝不是以前的文雅能做得到的。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得太清楚。”尹璐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现在你觉得谁吃错了药?” “我又不是木偶,会站着不动让你打烂。”言先生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你余下的人生,却要跟着文雅来搅这趟浑水?” 说到这里,尹璐忽然收起了笑容,她的脸上挂出了怨恨的神情恨声道 “没错,你确实让我能够重新入眠,可你却也拿走了我整整十年!而且还把我丢在了那个屋子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晚上作梦,还是会看到那个混蛋的脸?” “是十年么?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言先生不紧不慢地反驳道 “是十年那又如何?这是你自己许下的约契,你自己承认的价码。这是公平的交易,你并没有吃亏。至于你作梦梦到谁,是不是良心上过意得去,这又与我何干?” “你说得倒容易。你知不知道在那之后,我每天都在担心自己还能活多久?你知不知道这种了解自己少活了多少年的生活,究竟是如何的痛苦?我好像能听见死神的脚步声,我好像能感觉到明天就是我的死期,你又知道那是怎样的感觉?”尹璐说到这里,声音都有些嘶哑。 还真是一点都不出意料之外,果然是为了那些老三套的理由,言先生叹了口气,他还以为像尹璐这样的女人,可以翻出点新花样来,结果说来说去还是那几个点——善悔,总觉得自己没有走上的路永远是更好的路,还有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知的不安,这几乎是言先生所有的客户痛恨他的理由。 见言先生没有回答,尹璐冷笑道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文雅已经答应过我,只要我能解决你,我失去的十年就都能回来。” “哦?是么?”言先生的笑声显示着他的不屑与不信 “就靠你的力气?” 尹璐诡笑着答道 “我的‘武器’当然不止是力气。” 言先生本来还想继续笑的,可当尹璐的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变了。 那原本自信中带着一丝柔媚的声线,忽然变了味儿,变成了那曾令言先生魂牵梦萦的莺莺细语。 这不是文雅的声音,也不是尹璐的声音。 这是, “那个人”的声音。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6)——胜局? 那年,那天,那景,那人,那情。 ----------------------------- 言先生动摇了,这是任谁都看得出的动摇。 当尹璐用文雅留在她声带上的异力改变了自己的嗓音时,她可以从言先生的表情中看到震惊诧异,和一瞬的恍惚。 尹璐很清楚这种恍惚,在这一刻,在言先生的眼里,尹璐已经不是尹璐,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令言先生刻骨铭心的人。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尹璐变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着拉了拉自己额旁的这两小撮微卷的头发:“我猜现在我已经变成了那个‘影子’。”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面色恢复了正常。他摇了摇头道:“不,你不是她,你不配是她。文蛊生的把戏是不错,只是如果你们认为换个发型化了点淡妆,再变一变声音就可以变成她,就实在是太可笑了——可笑地我想立刻就把你打倒!” 言先生并没有发笑,他发怒了。 他蹬了一下地,借着还没解除的“跃”之言咒的效果立刻冲到了尹璐的面前,举起了自己的右拳,想要立刻一拳将面前的这副“幻像”击碎。 尹璐没有慌张,没有躲闪,她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眸,再次更改了自己的声线,楚楚可怜地说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再杀死我一次?” 拳头,僵在了半空之中。 这一次,不是恍惚,而是彻底的迷离。 尹璐没有放过这个机会,言先生的身形刚一停顿,尹璐腰际就飞出一道黑影直击向言先生。 万幸的是,言先生只是僵住了拳头和攻势,并没有停在那里待宰,只是一秒的停滞之后,他便立刻飞速地退后,顺利逃出了尹璐“黑影”的攻击范围。 一击落空的“黑影”荡落到了地上,像是一条巨蛇一般盘成了一团,朝着言先生吐着毒舌。 “鞭子配美女,不错不错。”安然落地言先生还有心思调侃两句:“看来女人对于‘长’的东西果然会异常偏好!” “男人不也是一样么?”尹璐虽然一击击空,但她却更显得信心满满,她撩起自己的长发笑道:“你敢说在你第一次碰见这个影子的主人时,吸引住你眼球的,不是这一头乌黑的长发?” 言先生脸上赔着笑,心里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在那一瞬间,言先生真的认错了人,完全认错了人。 这一刻,言先生彻底相信,文雅和尹璐的组合,当真可以复刻出那个人的影像——哪怕只是一刻。 只要一刻,只要一刻就已经足够了。 哪怕只是一个弹指,只要“那个人”能够出现,言先生便不再是金刚不坏之身。 “那个人”是言先生唯一的弱点,是铁布衫上仅有的罩门。 她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让言先生变成“人”的女人。 ——这件事文雅做不到,姜夜莺做不到,尹璐更做不到。只有她,只有那个言先生永远无法触及的身影,才有这样的魔力。 文雅是可怕的,因为她非但找到了正确的锁孔,而且还制造出了几乎可以打开这把大锁的钥匙。 与“那个人”有几分形似的尹璐,被改变的声线,还有文雅对于言先生和“那个人”之间事情的了解,制造出了这个影子,这个对他人或许无害,对言先生却绝对致命的影子。 如果面前站着的只是尹璐,言先生可以瞬间将她如蚂蚁般捏死,即使她是一个曾和言先生做过“激烈运动”的女人,必要的时候言先生也可以随时变成翻脸不认人的恶棍。 可当她以这样的面貌站在那里,当她用不属于她的声线说出只有言先生,也只该是言先生知道的事情时,她就不只是尹璐。 或者说,言先生没有办法将她只当作是尹璐。 一秒,十分之一秒,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秒,尹璐确实地化身成了“那个人”。 因此,言先生也变成了人,变成了可以被击倒的人。 言先生决计不是这两个女人的对手,决计不是。 这不是实力上的差距,是心上的死穴。 文雅抓到了言先生的死穴,而言先生没有抓住为文雅的。 这场争斗,是文雅赢了。 这个时候,言先生忽然叹了口气,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嗯?”不知道言先生葫芦李在卖什么药的尹璐皱眉道:“想做什么?在我看时间的时候偷袭么?这里有时钟,就在你的背后,你为什么不自己转过头去看?” 言先生“哦”了一声,当真转过头去看。 凌晨,两点17分,离言谕进到房间里已经过去十五分钟的时间。 “已经到时间了啊,还要我们拖多久。”言先生无奈地抱怨道:“那家伙还真是会浪费时间。” “那家伙?你在说什么?”尹璐莫名其妙地问道。 “没什么,这与你无关。”言先生转身看了看尹璐,一脸没劲儿地说道:“好吧,现在我对你下不了手,可我如果只是躲闪的话,你的鞭子也碰不到我,我们要继续这样无意义的躲猫猫么?” “你就那么自信?”尹璐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长鞭抖成圈,鞭上的棘刺张牙舞爪地伸在外面,仿佛随时准备将言先生的皮撕破。 言先生看着那如灵蛇一般的鞭影,耸了耸肩:“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试一试。” 言先生的话还没有说完,鞭子已经卷了过来。 人影与鞭影在空中闪动,开始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 一切的一切,都在文雅的算计之中,稳步地运行着。 可此时的文雅,却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不详感。 “有古怪。”文雅触摸着那张写着“纵”字的薄纸,闭目凝神道:“奇怪,他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为什么明明控制着全局的文雅,心里却有踏入了陷阱的感觉? 就在这个飘满了黄纸的房间的角落,在姜夜莺所坐着的沙发背后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洞,一个圆形的洞。 一只手从洞中伸出,攀上了地板的边缘。 第十四章:拦路傀儡(7)——是谁? 一切都只是戏,就看写剧本的人是谁。 -------------------- 先是手攀上了地面,然后是头缓缓地升了出来。 是清虚。 在外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清虚已经在底下的二楼绕了一个大圈,然后用他常用的符咒在天花板上开了一个洞,然后爬上了三楼,来到了文雅的身后。 文雅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面前那一张张写着各式书法的黄纸上,全然没有觉察到身后的变化。 姜夜莺倒是听到了些许动静,但当她看到清虚所做的“噤声”的手势,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年轻的道士清虚悄悄地抖开了手上的紫色爆破符,口中低声念念有词,然后便准备将它扔向文雅的脑袋。 文雅还是没有回头,可那些一直围着文雅盘旋个不停的黄色薄纸,忽然全像是长了眼睛一般齐齐停止了旋转,然后全部调转了方向,朝着清虚的方向飞射而来。 清虚显然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突**况,他急忙抛出了手中的符咒,符咒装上了如飞刀一般的纸,立刻爆出了耀眼的火光。突如其来的爆炸将清虚整个震飞了出去,清虚往后翻飞了好长一段,才撞上了身后的石墙,停住了身形。 “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文雅转过了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着清虚,冷冷道:“只不过言谕那两个家伙以为一个毛头小道士就可以解决我,我还是有一点失望。看来几个阴魂缚灵还真是缠不住你,是不是啊,两面三刀的道士?” “我还真是听不出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清虚揉了揉被撞疼的腰,艰难地笑道:“真没想到施主你的纸和我的符还倒真有些相似,我本来还以为那只是什么花哨的表演,真没想到它们还配着自动制导的功能。”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像我这样没有正面面对对手的战斗能力的弱女子,当然得多准备些护身的手段,不然碰上色狼怎么办?”文雅一脸轻松的调侃道:“只是现在它们已经没了,我已经失去了护身符,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不想对文施主你怎么样,你太可怕了,不是我的菜。”“我只想救回我们家主人的少夫人,希望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啊,原来不是想和我……我真失望。”文雅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不能接受您的建议。公主只能由王子接回去,如果不是王子本人而是他养的走狗的话,童话故事就乱了,这样小朋友们会不高兴的。” “现实生活可不是童话啊!”清虚正色道:“如果文施主不愿意的话,那我只有硬抢了!” “虽然我是一介弱质女流,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来的不是你家的顾少爷本人,我是不会放人的。”文雅伸手拍上了姜夜莺的肩说道:“如果你有本事抢的话,你也可以试试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清虚也不再废话,他左手一伸,一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青虹长剑忽然出现在了他的手里,清虚舞出了两朵剑花,扑向了文雅。 “哎呀!有人要杀美女啊!有没有人来帮忙啊!”文雅忽然尖声惊叫了起来。 清虚原本并没有将文雅的虚张声势当成一回事,可忽然从他身侧扑来的黑影他却没有办法视而不见——尤其是对方手上还握着一把钢刃的时候。 清虚赶紧收回了刺向文雅的剑回挡在身前,挡下了短刀的一击。 金属碰撞,火花四溅。 清虚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给硬生生地挡了回去。清虚后退了好几步之后,定睛看着面前的人。 是右手骨折,现在用左手拿着刀的女忍者小舞。她木然地张着泛着红光的眼睛瞪着清虚,眼神却涣散地好像看不见任何人。 清虚看着完全没有了自我意识的小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 “怎么?对着自己的伙伴下不了手么?”文雅像是看戏似的坐到了姜夜莺身旁,一只手紧抓着姜夜莺的肩膀,一只手撑着头津津有味地说道:“她现在可是只有一只手啊,如果你连她都打不过,可没办法把她给抢回去哦!” “她并不是我的同伴——至少她自己并不知道我这个同伴的存在。”清虚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却深深地刻着鄙视与不屑:“你现在一定觉得很愉快,是不是?像是操线者一样,看着自己手下的傀儡互相争斗,流血,甚至死亡。你是一位傀儡师,而整件事就是台幕之前的木偶戏,是不是?” “虽然你的话里充满了讽刺,可没错,我很愉快。”文雅笑道:“而你,会让我更加愉快。” 文雅的话一完,小舞立刻挥舞着短刀攻了上去。 清虚一边用长剑一次次挡开女忍者并不致命却来势凶猛的攻击,一边看着小舞的眼睛说道:“你还记得么?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那座简陋的中学里。” 女忍者的攻击明显有了一瞬的停滞,可之后,一刀又一刀依旧猛烈地攻来。 清虚继续和小舞拆着招,嘴上也仍在说着话:“那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那时我才刚满十八岁,你也才十三岁吧?我代表自己的父亲参加姜老伯投资的新希望学校落成仪式,你挂着一条红领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我可从来没想到过,你会忽然朝着我扑过来,然后抱着我的腿求我带你离开那里。” “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眼神,我没有办法拒绝那样的要求。” “是我带你离开了那里,是我把你丢给了明砚和老蒋,为你重建了一个家。” “这一切,你都不记得了?这三年来你为了这个家留的汗水和血水,你为了留在这个家所付出的努力,你只花了一年就通过了毛大师的忍者训练,当我问你为什么能学得那么快时,你的回答你自己还记得么?” “你说过,为了留在我身边,报答我带你离开地狱的恩情,怎样的痛苦你都可以忍受,怎样的东西你都会去学,而且你永远不会背叛我。” “这一切,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小舞的攻击动作随着清虚的话变得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她彻底地停了下来,任凭文雅如何催动,她就是一动也不动,呆立在原地。 “你究竟是谁?”文雅困惑地问道。 “我当初说过一次,你以为我在说笑。因为你不相信有人可以聪明到三两年就能学会道术。”清虚笑道:“我的道号是清虚,我的俗名,是顾仲。”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1)——到底是谁? 对所有人和事至多抱持99的信任,永远要留存1的怀疑。因为这事上本就没有“绝对”的100,“绝对”没有。 --------------------------- “你的眼睛其实只能看到人灵魂的大致轮廓吧?不然的话,你就不会只分辨得出我顶着的这张不是我自己的脸,而认不出我就是顾仲了。”清虚不紧不慢地说道:“言咒师也不是彻底的万能,不是么?” “不可能。”文雅丝毫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学道虽然不是不能亲近女色,但也得清斋戒荤,不沾烟酒。而且早中晚至少要花上六个小时做专注性的练习,数十年不断。可据我所知,三年前的顾家少爷可是富二代里少见的精干份子,天天为了自己的家业劳心劳力,即使是之后减少了外出应酬,还是在幕后维持着整个顾氏集团的运作。像这样的大忙人,即使像要修道,也绝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你觉得呢?” “真的不可能吗?”清虚嘴角上扬:“相信你已经见过了一个顾仲,赤光会和南十字盟的人也暗杀过许多个顾仲,可我现在却还站在这里,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我可以修道的同时操纵整个企业的运营,你认为又是因为什么?” “你所有一切‘不可能’的前提就错了,因为你一直都认为,‘顾仲’只是一个人。” 顾氏集团的董事长顾恩晋,其实是个**活力稀缺的男人,也就是说,他是个性无能。 他没有亲生儿子,因为他的**活力度根本不足以支撑受精卵的形成。 可顾氏不能没有继承人,顾恩晋也不能对外承认,自己是个不能拥有自己骨血的人。 所以,顾恩晋来到深山之中的道观,信奉道教的他想求助于那些通仙的道士给予他一些帮助。 道士不但给了他帮助,而且还给了他一个孩子,一个皂山上的道士们都觉得神奇的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顾仲。 他太聪明了,有的时候,他聪明得连顾恩晋都觉得害怕。 这个孩子成为“顾仲”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挑选“影子”。 他以为顾恩晋做善事的名义,走遍了几个省市的孤儿院,挑出了好些个与自己神型皆似的“替身”。也是因为这件事,对于孤儿院“情有独钟”的姜华才会有机会和顾家扯上了最初的关系。 要找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并不容易,要让一群人训练出一致的对外形象,就更加是难上加难——幸好最初的顾仲还会一些修颜的技术,而顾恩晋也有足够的精力物力支持顾仲的计划。 于是,顾仲做到了,或者说,顾仲“们”做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顾仲能在挤兑掉了顾氏集团的绝大部分股东之后,独力支撑如此大的集团的运作;这也就是为什么有顾仲可以在维持自己每天六小时的静心修道时间的同时,还能出现在必要的场合大鱼大肉;这更是为什么赤光会与南十字盟辛勤追杀顾仲那么久,却连他的真身都碰触不到的原因。 ——因为顾仲,从来就没有过唯一的真身。 “那和言先生定过约契的那个人,是谁?” “是‘三号’。顺便说一下,桑拿房里的那位是五号,而我是一号,这也就是言先生能看到阳寿的眼睛也看不穿我伪装的原因。” “……真有趣,那喜欢上这位姜家大小姐的顾仲,又是哪一个?”文雅看着身旁已经听得一脸惨绿的姜夜莺,笑着问道。 “你觉得呢?”清虚苦笑道:“我站在这里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老板,那我是为了谁?当然是我自己啊!” “……你骗我?”姜夜莺看着面前的道士,忽然觉得异常地陌生。 “我没有,从来没有。”清虚看着姜夜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爱恋:“你碰到的,你倾听的,你诉说的,你爱上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这个人爱姜夜莺,这是无法伪装的情感。文雅一生都在操纵人,她最能分辨什么感情是真正地发自心底。 这人绝对是顾仲,如假包换的顾仲。 只是,杀死这个顾仲,就当真完成了赤盾家的任务?就当真能赢回那两箱钱?如果当这个顾仲命归西天之后,如果他们发现又有其他的顾仲满街乱跳的话,文断头的招牌砸了倒是没什么所谓,如果让那群富翁转移了追杀的对象,这可就不是那么有趣的事了。 文雅忽然发现自己当初想出的“王子救美计”,现在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真烦人,什么几号几号的,全部杀光就是了。”文雅闪着血红色的眼,不耐烦地站起了身:“管他有几个顾仲,反正最厉害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道士,杀了就是了!” “哦?真是这样么?”清虚笑着举起了剑:“如果你真的能杀得了我的话,你尽可以来试试。我可看不出你除了操纵人之外,自己还有什么本事。” “那你睁大眼睛看着就是了。”文雅站起了身,双手环抱于身前,用低沉厚重如招魂一般的魔女之声念道:“激。” 姜夜莺就坐在文雅的身旁,当文雅站起身的时候,姜夜莺抬头以看,便看到了文雅左手所按着的右手手肘处,贴着一张小小的黄纸,一张写着“激”字的小小纸片。 文雅将激发傀儡肾上腺素的言咒使在了自己的身上,使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强力的武器,然后从腰际抽出了另外两张薄如蝉翼的纸片,将它们抖成了一柄长枪,然后飞速地刺向了清虚。 因为清虚在房间的另一头,所以这一刺也第一次使得文雅远离了一直在她控制范围内的姜夜莺。 当这一枪刺出,清虚没有举剑格挡,他只是咧开了嘴,笑了。 当文雅看到清虚的笑容时,她忽然明白了,全都明白了:她上当了。 这个在他薄纸长枪之前的笑容,她再熟悉不过,这不是什么道士的笑容,也不是顾仲的笑容。 “速” 正当这一枪立刻要将那张笑容撕破时,文雅的面前忽然一个模糊,清虚的人不见了。 “作为一个好绑匪,你永远不该离开自己的人质。” 当文雅止住身形,转过头向后看的时候,清虚已经来到了沙发旁,笑着扶起了姜夜莺。 这个好像永远在嘲笑的声音,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拥有。 这一次,文雅“绝对”不会再认错了。 “言先生,怎么会是你?”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2)——三簧戏/上 文雅的弱点:自以为可以控制人,便能了解人。 ------------------------------ 在房间内无比热闹的同时,房间外的战斗也并没有停止。 尹璐虽然并没有受过什么专业的鞭术训练,浑得是靠一股蛮劲,将鞭子舞得虎虎生风。 然而即使那长鞭将尹璐身旁方圆十米以内舞了一个风雨不透,可却依然没办法抓到言先生的影子。 言先生就像漂浮在空中的叶子一般,总是能在鞭影重叠的间隙中轻而易举地穿过,尹璐的鞭子不但伤不到他,甚至连在他的衣服上留一条口子都做不到。 渐渐地,尹璐开始觉得累了,不仅是手累,更加是心累。 肾上腺素并不是什么激发潜力的万灵药,它是人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时,才会分泌出的,一种以毒理性质强硬拉出人潜能的**。 简单来说,肾上腺素就是一把双刃剑,短时间内,它是让人拥有奥林匹克运动员级身体强度的仙药,可如果长时间分泌,它会将人的生命力一点点地耗干,并且之前分泌的**会让人的疲劳感成倍增加。 而现在的尹璐,显然已经度过了和肾上腺素之间的蜜月期,开始受到副作用的侵袭了。 长发女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鞭子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而言先生的脸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到自己处于危机的时刻,他们似乎就不会开始思考。 当那长蛇一般的鞭影变得愈来愈慢,尹璐的脑袋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此时的她才开始怀疑,不是自己的鞭子从没摸到过言先生的边,是言先生根本就没有“边”。好几次尹璐明明已经看到自己的鞭子击中了言先生,可一个恍惚,言先生已经在鞭子的另一边朝她微笑了。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当尹璐能绝对肯定自己的想法时,她的身体已经整个地瘫了下来,长长的鞭子也软弱无力地耷拉在了地上,变成了好多个圈。 看到对手软下了身子,言先生悠然地飘到了尹璐的面前,俯视着这个自以为可以打败他的女人。 事实上,她确实是可以打败他的——如果他真的是言先生的话。 “你……你是谁?”尹璐眼眸中的血红开始逐渐地褪去,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你不是言先生,你从头到尾都没用我的名字称呼过我,你甚至可能根本不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我认不认识你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自大言认识的女人不外乎就是那么几种:漂亮,长发,短了寿命,然后恨他。”“言先生”蹲下身,侧过头饶有兴致地评点道:“不过你确实很像那个女人,真的很像。文雅那家伙真的很能像主意,不过在打鬼主意方面,她还是斗不过那个自大鬼——虽然他并不是鬼,好像我才是。” 就在“言先生”沉醉于自言自语之间时,尹璐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挺起身,从手腕处拔出一把不足三寸的短匕,然后猛地插进了“言先生”的胸膛。 “言先生”显然没有料到尹璐会做出这样的垂死挣扎,他没有来得及闪躲,任凭匕首直直地刺了进来。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杀死这个恶魔了!我可以拿回自己的失去的生命了!那终日在噩梦中醒来,担忧明天就是自己生命终结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尹璐花掉了身上最后一份力气,在兴奋与惊喜中倒下了,并最终失去意识昏迷了过去。 “哇哦,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插我一刀,真是可怕的女人。”“言先生”愣愣地看着插在自己心口上的匕首,埋怨道:“为什么自大言总要招惹那些麻烦的女人?” 尹璐放松得太早了,也昏倒得太早了。如果她再坚持两秒钟,她就会发现自己拼尽全力刺出的一匕,没有让言先生流出一滴血来。 “言先生”随手将那把匕首拔了出来,而铁器在他胸口留下的,是一个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的洞。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我实在应该说一声‘唔,好痛’的。”“言先生”将匕首扔到一边,揉了揉胸口的洞,它便立刻像是从未出现一般重新变得完好无损。 “如果你那边已经完了的话,快点过来帮忙!”就在言先生悠闲地打量着尹璐的时候,一个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悄然地在他耳边响起。 “言先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唉,当你有个不争气的兄弟时,你总是要比别人多费些心力不是么——即使我并没有心。” “言先生”说完这句话,便化成了一阵白雾,卷向了三楼大堂的另一端,也就是谕天明所处的女性内衣区。 ------------------- “如果你在这里,那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你,就是假的。”文雅的脑袋转得很快:“是阿暗?谕家的那个鬼老弟?” “你早该猜到的。”清虚把姜夜莺拉到身后,笃定地笑道:“他们兄弟最擅长的不就是双簧么?” 清虚说着伸出手,将那张贴在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来人看着自己手上栩栩如生的清虚的面具,感慨道:“你别说,顾仲手下的易容师还真不是盖的。” 这个易容成清虚闯了进来的人,当然便是言先生,真正的言先生。(顺便提一下,真正的清虚现在还在和一楼“煞鬼盟”的幽煞地鬼们纠缠不清中,恐怕一时半会当真脱不开身。) 当他们闯过二楼“新七杀组”的阻拦后,便开始了这次集体的双簧戏——或者,三个人参演的应该叫三簧戏? 言先生早就摸透了文雅的个性,她绝不会将最后一道关卡交给别人去守护,她一定会带上自己亲自挑选的傀儡,特殊的傀儡,来给言谕二人制造最后的困难。 文雅最大的弱点,是她自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人,便了解人。她总喜欢夸耀自己对于人性的了解,她自以为可以抓住别人性格上的弱点,并一举将之击溃。 言先生了解文雅,就如了解另外一个自己。文雅会为自己所设下的困局,言先生早已经预料得到。 所以,他在文雅的戏中,和谕家兄弟多演了一出戏。 一出三簧戏。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2)——三簧戏/下 明知前面是陷阱,那绕路过去就好了——言先生 ---------------------- 言先生早已想到,文雅会利用谕天明烂好人的个性,为他设下艰难的限制,让他不能发挥自己的全力。而这些方法中最有效的,就是将承灵者与鬼咒师之间的关联给切断开。 所以,他干脆提前一步,自己将这个联系给断开了。 谕家兄弟耍起了他们最擅长的把戏,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阿暗幻化成了言先生的样子,而真正的言先生则在切断了三楼摄像头的线路之后,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褪下了外套,秀出了那一身伪制的道袍——你必须得佩服顾仲的易容师艾莲娜的效率,像清虚那一身老旧的道袍,她居然可以在十五分钟内就有随手可以找到的布料赶制出一份来。 就这样,言先生变成了清虚,在谕家兄弟在上面配合着文雅的把戏演得像是被其耍得团团转时,言先生则直接从二楼绕到了文雅所处位置的正下方,来了一次后方偷袭。 文雅以为她的安排阻止了谕天明与阿暗的搭档,可事实上他们一开始便已在分饰二角;文雅以为尹璐所妆扮成的样子可以让言先生六神无主,可她面对的人从一开始便不是言先生。 药不对症,再好的药也只是白搭。 “不管你为我准备的陷阱是什么,我的做事原则是,知道是陷阱就绝对不要去踩。”言先生笑道:“你该不会真的认为那个乖乖按照你说的路线走的人,会是我本人吧?” “你真是个卑鄙的家伙,我还以为你至少会正大光明地接受一次挑战呢!”文雅叹了口气,指着一旁呆若木鸡的女忍者问道:“可我还是不懂,你是怎么知道那家伙的事的?还有关于顾仲的那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些?那些什么事?”言先生故作恍然状道:“哦,你是说的那些。那些当然都是我胡扯的咯!养子和复制人,这种狗血的剧情你以为真的会发生在现实生活里?至于那个忍者的事,你看看她的脸就知道了。” 现在的文雅和言先生互换了之前的位置,而小舞则耷拉着脑袋呆立在文雅的身旁,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 就是因为刚才的一段话,那段能让被附身式操纵的小舞以自己的理智斩断与文雅的精神联系的话,文雅才会认定对手就是真正的顾仲,也才会轻敌冒进,中了言先生的计,远离了她的人质。 文雅疑惑地走到了低沉着的头的小舞身旁,抬起了她的头,然后“哦”了一声。 说实在的,文雅没有想到过自己会上那么简单的当。 让小舞停止行动的,并不是言先生那感人肺腑的发言,而是一根针,一根扎在小舞颈动脉上的细如发丝的银针。 “让我猜猜,麻醉剂么?”文雅哭笑不得道:“所以,那关于女孩和少年相遇的故事,也是假的了?” “没错,如真包换。”言先生耸了耸肩:“要知道,我为了等那根针上的药效发作,花了那么多时间说了那么多废话,还得保证故事不穿帮,可是件很累人的事。” 被耍了,这次可真的被耍大发了。 文雅预计到言先生会耍出点诡招,可她没有想到谕家兄弟会配合他的阴招,而他会将一招偷梁换柱一次又一次地使用,其间还能随口扯出这么乱七八糟,却又入情入理的故事来圆他的谎。 她输了,她的那些心计全都被言先生猜中,她所布下的陷阱被言先生反过来利用,她不想输都难。 文雅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薄纸长枪扔到了一旁。 “好吧,这次我是彻底没招了。”文雅媚笑道:“不过你还真是能猜透我的心思,我差一点又心动了。” “可千万别,我没那个福气消受。我可不想再做一次噩梦。”言先生一手拉住姜夜莺的手,一手在身前一摆,做了一个西式的致礼姿势道:“那现在,如果魔女小姐你没有别的什么事,那我就将公主给接走了。” ------------------------------- 当阿暗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是靠着镜子站在一旁的谕天明,还有成一个大字状趴在地上的“纯爷们儿”徐文强。 “你不是说让我过来帮忙的么?”阿暗用颇为失望的语气说道:“你这里都打完了,我还帮什么忙?” 虽然话说得异常轻飘,可阿暗其实还是很惊讶的。他自己已经见识过被“完全洗脑”后的尹璐的能耐,身为男人的徐文强无论如何都不会比尹璐要来得弱吧?在没有鬼咒师帮助的情况下,谕天明居然可以纯靠一己之力将之打倒,他什么时候已经强到这个程度了?阿暗看着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那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忽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谕天明晃了晃肩,然后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淡淡地说道:“我可没有把握。他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拼尽了全力。如果不是刚才自己失足踩到了带珠子的内衣滑了一下,输的说不定就是我了。” “……就当是你说的那样吧。”阿暗低下那张雾气幻化出的言先生的脸庞,看着徐文强问道:“他的孩子被文雅抓了?就是那个被哀面附身过的小鬼?他被藏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很远,估计就在这层楼里吧。”谕天明指挥着阿暗说道:“你去那边找找看吧,我在附近查一查。” “查?那文雅的事呢?我们就不管了?”阿暗有些惊讶:“你不会忘记我们是来这里做什么的了吧?你准备让言先生接走那个姜夜莺?那样我们之前做的事不都白费了?” “就当承给姓言的一个人情,反正以后我们还可以再去抓。”谕天明不耐烦地命令道:“现在救人要紧,你快去找吧!” 阿暗摇了摇头,丢下了一句“你迟早被自己这个烂好人的性格给害了”,之后便依命化成一阵轻烟,飘散开去寻找孩子的踪迹。 谕天明没有解释,他没有告诉阿暗,在他即将打倒这个半男不女的徐文强的前一刻,他的意识已经清醒。 一个普通人是怎么拜托言咒师的控制的,谕天明并不明白。可徐文强在倒下前说的那句“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却不能装作没有听见。 “烂好人?或许吧……”谕天明叹了口气,然后也转身开始了寻找。 -------------------- 灵异啊,我家里电脑和公司里电脑全都打不开起点,导致不能更新……只好找人帮忙上传 实在太灵异了……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4)——剧变 聪明可以,但是最好不要说出来。 --------------------- 谕天明肯放心找徐皓,是因为他认为言先生对付文雅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事实上,言先生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事情从来不会按我们预想的发展,不是么? 就在言先生要带着姜夜莺离开的时候,他忽然倒了下去。 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言先生准备转身离开,放松戒备的瞬间,一直没有做声的姜夜莺,忽然伸手拍向了言先生的脖子。早已没有“坚”字言咒护体的言先生,立刻感觉到包裹着脖颈动脉的皮肤上传来了一点刺痛。 然后,言先生便倒了下去。 言先生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他尝试着站起身,可双脚一软,他又瘫了下去。 他张开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 浑身肌肉无力,而且还没有办法说话。在确定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言先生抬头看了眼姜夜莺,又瞥了瞥一旁满脸笑意的文雅,叹了口气。 ——自己中招了,言先生确定了这样的事实。 “我确实是没招了,可我没说过她也没有。”文雅笑着指了指姜夜莺,一扫之前表情的阴霾:“现在来看看,到底是谁上了谁的当?” ---------------------- 赌局已经变得越来越乏味,毕竟两个人对局的德州扑克,实在是缺乏观赏性。 “我去上个厕所。”南十字盟的王天嗣打了个哈欠,然后推开椅子便走了出去。 王天嗣在离开之前,朝着一旁的海沉暮(赤光会)打了一个手势,一个只有混混们才能看懂的手势。 海沉暮点了点头,朝一旁的金发少年示意自己需要过一下烟瘾,然后也跟着王天嗣离开了赌桌。 套房里的厕所就在窗口旁,王天嗣在盥洗室里一边放水一边吹着口哨,而海沉暮则靠着窗点起了一根烟。 “你找我出来想说什么?这可不是赤光会和南十字盟促膝长谈的良好时机。”海沉暮吐出了一个烟圈,缓缓说道。 王天嗣吹着口哨将拉链拉上,然后低声道:“这个赌局里透着的古怪,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又是一阵烟雾,海沉暮别过头看着窗外,好像自言自语一样说道:“古怪?什么古怪?这个赌局里还有不古怪的事?我们为了顾仲而来,现在却发现赤盾家的目的却是一个什么‘言先生’,这难道还不够古怪?” “你和以前还是一样,脑袋笨得像头猪。”王天嗣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在你发火之前,我先问你,顾仲下落还是不明,姜夜莺落在了文断头的手里,我们的手下不是败退就是被解决……你认为赌局进行到现在,真正获利的人是谁?” 海沉暮一愣,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细想过。 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煞鬼盟已经彻底败退,那些魔法师们也早已被淘汰出局,自己这边“三武成军”和自己闹面和心不合,王天嗣那边的手下也被顾仲的驱魔团给搅了个七零八落,更别提手下已经反水的笑面虎和刚刚被解决掉的马半仙了。 等一下,那这么说来,到现在为止,真正获利的人其实反而是顾仲? 细想想,现在聚集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全是对顾仲有深仇大恨者,而作为他们中最有实力的赌局参与者们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武器,结果现在却全都折戟沉沙,败了个一干二净。换句话说,通过这场赌局,顾仲毫无动作,便卸掉了他的对手们几乎八成以上的武器。 “你想说的,该不会是赤盾其实是和顾仲合伙,在让我们和那个什么‘言先生’鬼打鬼吧?”海沉暮毕竟不是真的笨蛋,只花了一会儿,他已经理出了头绪。 “你还记得赤盾家的说辞么?他是想借着攻击顾仲,把‘言先生’给引出来解决,而他本人和顾仲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王天嗣道:“如果我是赤盾,那我会直接和顾仲合作,然后再假意和我们合作。这样的话,即使我们的手下不能解决言先生,那最后顾仲来一次窝里反,一样可以解决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们全都被赤盾和顾仲耍了?”海沉暮问。 “不止是被耍了,这个赌局进行了这么久,现在还愿意留下的人全是顾仲的死敌。如果这个时候来场大清洗,你觉得会如何?”王天嗣擦干净了手,拍了拍海沉暮的肩膀道:“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只是看在你和我还算是同行的份上,和你多说几句,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海沉暮低下了头叹了口气,他掐灭了自己手上的烟头,然后追上了王天嗣说道:“喂,我说王家的二儿子。” “什……”王天嗣刚回头,连个“么”字还没来得及吐,海沉暮已经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手将一把小刀顺着肋骨之间的缝隙斜刺进了他的心脏。 “你全猜对了,只不过你还猜漏了一点。”海沉暮凑到王天嗣耳边说道:“我就是那个负责‘大清洗’的人。” 王天嗣没有再回话,因为死人是没有办法说话的。 海沉暮抱着倒在他怀里的王天嗣,叹了口气道:“有的时候人如果不会想去向别人炫耀自己的聪明,或许也就真的能保住自己的命了。” 正当一条生命悄无声息地离去时,海沉暮看见了文雅(老夏)脸上的笑容。 “看来似乎是得手了。”海沉暮摇着头笑道:“顾仲那家伙就是一个疯子,这种招数恐怕除了他,没人想得出来。” 如果那边的事结束了,那我们这边也得准备起来了。海沉暮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按住了王天嗣的伤口,不让他的血喷薄而出,然后缓缓地将匕首拔了出来。 真是的,一个人都有那么多血,等会儿这里可不变成血海了。海沉暮用王天嗣的衣服将沾血的匕首擦了个干净,然后自言自语道:“等下得用多大的布才能把这里擦干净呢?” ---------------------- 嗯嗯,我就是喜欢剧变,你管捏……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5)——商人的剧本 要欺骗别人,首先要欺骗自己。 ---------------------------- “阿暗演得是不错,你确实抓住了我的心理,知道我不会附身在尹璐的身上,所以也看不穿阿暗的表演。我也差点就被你给框过去了。”文雅笑道:“幸好我们本来的计划里,就有被你框过去这一个打算。” 言先生无力地仰着头看着姜夜莺,没错,文雅当然要被框过去,如果不是的话,自己怎么会抢回姜夜莺,又怎么会中了这最后的计?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为了让言先生露出一瞬的疏忽所设下的伏笔。 顾仲,你这家伙或许真的比我胡扯的还要可怕也不一定。到了此时,言先生也只能苦笑了。 顾仲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为什么会去培训一批自己的驱魔者?为什么又要收留一群奇人异士?难道真的是因为冒牌货所说的兴趣,又或者是为了证明自我的价值? 言先生当初认为他这是为了走出言先生为他所留下的阴影,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不会不知道,随意插手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事,会给自己树多少新仇。 他不会不知道,收留太多来路不明的怪物,会给自己带来多少的他招惹不起的古怪组织。 顾仲是一个商人,商人都是为利益而动的生物。这种明显弊大于利,只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却完全带不来任何利益的“兴趣”,顾仲为什么还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来培养?这感觉就像是顾仲替自己贴上“快来杀我,我找抽到死”的标签,在欢迎各股地下势力来找自己寻仇。 不,他显然不是为了找人来对付自己,那他想对付的人,又会是谁呢? ——言先生当然是其中之一,可却并不是顾仲目的的全部。 人都有一种心理,叫作“墙倒众人推”。 顾家这些年树敌不少,也有不少的人对顾家甚至姜家的人不利,这些人有些是有心没胆,有些人是有胆无力,虽然现在他们还不能真正伤害到顾家,可这样的定时炸弹长久埋藏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办法。 与其这样让这样的情绪酝酿直至爆发,倒不如给他们树起一道虚假的危墙,让他们跟在那些看似强力的怪物们,将自己的愤怒全部发泄在这堵墙上。 这些愚蠢的家伙永远不会知道,当他们自以为将顾仲家的院墙推倒的时候,砖石砸了下来,砸死的却只是他们自己。 驱魔团和护卫团的人是药引,可以引出顾仲所有潜在的敌人,让他们绑成一个球,一个自以为可以击溃顾仲的钢球。 而那道挡在顾仲身前,吸引众人愤怒的危墙,自然就是言先生。 当药引的药力发作,当顾家的敌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准备给予顾仲一次致命打击的时候,顾仲便派出了姜夜莺,利用他的未婚妻与言先生的关系,还有文雅对于言先生的冲击力,将言先生给逼到了台前,给他唱起这出戏,这出鬼打鬼的戏。 这出戏的妙处在于,无论是钢球坚还是石墙硬,无论是顾家的敌人结果了言先生,还是言先生打倒了全部的敌人,最终获利的永远是顾仲。 这才是商人最喜欢的剧本,稳赚不赔的剧本。 这才是,顾仲的剧本。 这出戏的导演是顾仲,而主角便是文雅和姜夜莺。 ——为什么姜夜莺刚找到言先生,文雅所控制的傀儡便立刻赶至?这只是时间上的巧合? 文雅的第一个傀儡的败退,让言先生失去了最大保护效用的“坚”,同时她的失败也逼出了顾家的护卫团,也间接逼出了她的“同伴”们的全力。 没有了随时可以作为最后一道防护的“坚”,也为最后击倒言先生埋下了第一道的伏笔。 断头文的失败,让所有人真正重视起顾仲的护卫们,同时他的护卫的出现,也真正引出了那些尾随他们而来的组织,这一批又一批的奔袭者,就是第二道伏笔。 而毫不知情的护卫团和驱魔团那尽心尽力的战斗,毫不畏惧的赴死表演,更是让言先生踏入陷阱的最大助力。 顾仲确实是个大手腕大魄力的人才,自己千辛万苦培养起来的棋子,为了能让言先生更好地跌入自己的陷阱,居然可以说丢就丢,连着自己的人一起骗了进去。不过也因为别人也都上了顾仲的套,擅于察言观色的言先生才无法读出破绽。 要欺骗别人,首先要欺骗自己。 顾仲做到了,所以言先生上当了。 -------------------- 我就骗你了捏,你咬我呀^-^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6)——食财族 转化得不到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爱全部转化成恨。 ---------------------- “别再尝试了,你就算费尽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发出一个音来的。”文雅蹲在言先生面前,一边拿着棉花擦着言先生脖子上的针口一边说道:“没有办法说话,就没办法刺激自己的听觉。三感缺一,你是使不出言咒来的,太用力只会让颈动脉的血流动太快,这样对你并没有好处。” 文雅和言先生说话的时候,言先生却一直在看着姜夜莺。 自从刺了言先生一针之后,姜夜莺就一直将脸别朝另一边,不往言先生的方向多看一眼。 这就是,属于背叛者的羞愧么? 其实姜夜莺完全不必羞愧,她的背叛言先生完全能够理解。事实上,对于姜夜莺之前一直体现的一种不在意,言先生还有些不习惯。 爱之深,恨之切。如果女人对于一个夺走她童贞,然后甩袖子走人的男人完全没有一丝恨意,这事倒是奇怪了。 转化得不到的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些爱全部转化成恨。 恨就恨吧,反正恨自己的人那么多,也不少这一个两个的。言先生心里如是想着。 其实这样一来,言先生反倒有些松了口气。 姜夜莺的事即使是在言先生的经历中,也算是少有的个例。言先生当初也只是想吓唬姜夜莺才开出了古怪的条件,并没有真的想到那么远,更加不会想到事情会有那样一个结局。 虽然言先生的字典里恐怕不会有“亏欠”这个词,可至少言先生对于姜夜莺的感情,也并没有对其他在他生命中经过的女人那样随意也就是了。 哎,如果不是自己那种患得患失的心理,自己或许也不会上这样一个当,也不会趟进这样的一趟浑水里来了。 文雅看着言先生的眼神,心里还是有点不是味儿。她没好气地将沾血的棉花扔到一旁,说道:“到了这个时候还改不了好色的秉性么?真是个死有余辜的色狼!” 回应文雅嗔怒的,是言先生的微笑,他蠕动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就够了,文雅会读唇这件事,言先生再清楚不过了。 “你说什么?你问我怎么会看穿你的伪装的?”文雅先翻译出了言先生的唇语,然后笑道:“你真是笨啊,既然顾仲和我是一伙的,那他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在这里来救本来就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姜家大小姐呢?” 言先生恍然地做出了“哦,也对”的口型,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刚才他自以为高明的演技,却在一开始就穿了帮,真是白费力气,还亏自己编出了那么神乎其神的故事——不过话说回来,谁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那样呢? 那样的话,也就可以解释文雅为什么会有如此充裕的准备时间查清了言谕二人的底,还为此找来了尹璐和徐文强。 如果谕天明的出现也是在顾仲的计算之内的话,那言先生只能说,顾仲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只是现在言先生也没有办法再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也没有这个意义了。 如果言先生猜得没错,顾仲现在正混在想要对付他的人的联盟里,在言先生帮助他消耗完对手们的全部战力的现在,他恐怕已经开始了对自己所有潜在仇敌的“清洗”计划了。 要将这些人真的拧成一团,顾仲一个人还不够,还需要一个人(组织)和他一唱一和才性。 想想,再想想,和言先生有仇,会和顾仲结成搭档,而顾仲的清洗计划也会对他(他们)有助力的人或者组织,都有谁? 他们必须要有足够的号召力,可以扯起旗帜一挥,便会有众人相信并跟随。 他们必然要和言先生有仇隙,或者至少言先生的存在会阻碍到他或他组织的发展。 鉴于赤光会和南十字盟已经加入了这场战团,这至少说明背后的团体应该不是黑社会。 想到了。只花了半分钟,言先生便恍然地张合起嘴唇来。 “什么?你说赤盾?你怎么会知道他们也有份的?”文雅三分钦佩七分讽刺地说道:“在事后诸葛亮方面,言先生你确实是一顶一的人才。” 果然是那群和华尔街眉来眼去的德国佬。言先生叹了口气,顾仲是个聪明的家伙,可他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人。 他们可都是披着人皮的食金狼,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人也只是一个个数字化的财富集合体而已。 顾仲或许认为他们是为利益而动的商人,可他错了。 他们不是商人,商人是赚钱的人,而他们,是制造钱的人。 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财富,永远的财富。 好些年前,言先生曾将这个家族的头领从阎罗殿里抢了回来,而作为交换条件的是,他们家族在百年内不能进入中国。 言先生很少做好事,这可是言先生极少做的好事之中,最好的几件之一。 当然了,言先生并不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或者是“爱与正义”,这和他不喜欢其他言咒师出现在他的城市里是一个道理:他们都是以人为食,拥有着人类外形和心智,却与常人完全不同的生物。作为食物链上层的竞争者,将敌人排除在自己的地盘之外,是最基本的领土意识。 言先生一点都不喜欢赤盾家的人,甚至还有些害怕:这群毫无异能的“人”,究竟是通过怎样的进化,才会变成这样一群唯财而动的怪物的呢? 言先生不想去了解,所以他帮助了赤盾家一次,想以此换回一些清净。 显然,那位被言先生救过的头领现在已经入了土,而他的继任者并不准备接受先辈的“不平等条约”。 于是,他们和顾仲一拍即合。 顾仲究竟有多想杀自己,还是只想利用自己借助到赤盾家的帮助,言先生不知道。可有两点言先生很清楚,那就是: 一,赤盾家一点都不想自己活。 二,文雅是个唯财而动的主,顾仲给她钱她会收,赤盾家要给她钱,她也不会拒绝。 言先生继续蠕动嘴唇,无声地问道:“赤盾家付了你多少钱要我的命?” 这次,文雅没有再翻译言先生的唇语,她只是眯缝起双眼,笑了。 她的笑是那样的妩媚,那样的撩人,那样的…… 让人不寒而栗。 ----------------- 那啥那啥的,这个假期好忙啊…… 我就素那廉价劳动力,上班的时候被老板用,放假了就帮那谁谁做作业…… 我真素俯首甘为孺子牛,要骑的都来啊……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7)——已胜者 有的时候,你最大的敌人,也会变成你最大的财富。 ----------------------- “大清洗”来得很快,当金发少年默许地点了点头,当海沉暮、文雅(老夏)和黑发的少年护卫忽然露初狰狞的面目时,那些可怜的观战商人已经被这冗长的赌局给折腾完力气,当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利刃时,几乎连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海沉暮的担心白费了,因为对手的缺乏挣扎,他们的下手也很干净利落,所以留在地上的血迹并没有那么显眼。 相比起血液,现在还能坐在赌桌前悠闲的人才是真正地“显眼”。 除了以“赤盾”为首的阴谋策划集团外,只有两个人还坐再那里,并没有被这一轮清洗给“去除”。 马半仙眼看着面前一切的血腥发生,表情上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马半仙也不是一个笨蛋,王天嗣看出来的问题,他也瞧出啦端倪。只是现在既然已经落入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再费心思去拆穿他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在清洗之后的现在看来,赤盾似乎并没有要动马半仙的意思,而马半仙自己好像也对此并不意外,且欣然受之。 其实细想想,赤盾对于马半仙的睁一眼闭一眼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马半仙毕竟是“高层意向”的代言人,如果真的连他也杀了,那等于彻底与“上面”叫板对抗,这是任何理智的商人都不会做的事——哪怕这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商人。 马半仙可以代表高层,同样也可以再发言上影响到高层,赤盾有足够的财力可以让马半仙开动他的金口,使他成为替自己改变高层一些想法的人。 这样有用的伙伴,没有人会去放弃。这就是马半仙的资本,这就是有能力者的资本。 如果马半仙的笃定让人可以理解的话,另外一个悠然地笑着的人,就让马半仙都看不懂了。 “笑面虎”徐井高,这个三姓家奴,这个连唯一的手下都最终反水的食主商人,现在却和马半仙一样端坐在尸骸的环绕中,朝着马半仙微笑着。 奇怪,如果整场赌局都是顾家和赤盾所演的一出大戏,那为什么他们会把和顾仲的未婚妻姜夜莺的姜家有着最明显仇隙的笑面虎留为座上宾?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啊! 就在马半仙摸不着头脑的当口,海沉暮忽然走到笑面虎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都已经解决了,你还带着那恶心的东西做什么?快摘下来吧,也不嫌热得慌。” 笑面虎笑着回拍啦海沉暮一下,然后伸出手,开始扒下自己的“脸皮”。 马半仙看着他的动作,起初是不信,然后便恍然了。 这就是为什么笑面虎会蠢到将顾仲介绍的道士当成心腹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他只带着这么点“筹码”参加赌局却仍能成为座上客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留到最后的原因。 ——他根本就不是“笑面虎”徐井高。 在徐井高的人皮面具之下的,是一张清瘦的脸,一对忧郁深邃的眼眸。 “这位想必就是顾仲顾先生了。”马半仙笑着致敬道:“诚恳地说,能见到你本人我实在三生有幸。” 脱下了那张面具之后,顾仲似乎也卸下了微笑的伪装,他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应答了马半仙的招呼。 这并不是马半仙想象中的那个顾仲,马半仙本以为可以计划出如此阴毒且辗转的计划的人,即使不是枭雄如项羽,起码也是诡诈如秦桧。 顾仲谁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演员,一个绝对优秀的演员。在戴上任何人的面具时,他就可以变成那个人。 但在褪下伪装之后,顾仲却像是失去了蜗居之壳的蜗牛一般,开始有些无助地蜷缩成一团。 与言先生的那次相遇,并不是没有给顾仲带来伤害。只是这位顾家的少爷很好地将伤痛掩藏在了自己的高大幻影之后,于是,顾仲的身影依旧摄人心魄,而那痛苦的灵魂,就不是别人所应该看得到的了。 “我能多问一句,真正的笑面虎去哪儿了么?”马半仙笑着问道:“是不是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先去见了上帝?” “他确实去见了上帝,只不过不是之前,是很久以前。”顾仲懒懒地自言自语道:“也不算早吧?大概也就是一年以前,当他替我做完该做的事之后,他就荣升天堂了。” ——没错,顾仲非但安排了姜夜莺与言先生会面,事实上,就连姜华的倾家荡产,也在顾仲的策划之内。 当姜华第一次接近顾恩晋,企图了解他神奇翻身的背后秘密时,顾仲就再做着让他体验一次自己经历的打算。 之后,他便和笑面虎联手,从内部将姜华的财产掏了一个空,再给他耗上了好几笔巨债,让姜华落到了几乎永远无法翻身的绝境。 而当笑面虎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顾仲便让他见了上帝。之后别人所见到的徐井高,不是顾仲所装扮的,便是清虚自导自演的。 他用笑面虎黑来的财产,全部转化成了投资,让自己和赤盾拉上了关系。 早在自己失去了十年之后,他便将言先生能翻到的底全部翻了出来。而在一长串的“言氏敌对名单”里,他已经看上了赤盾。 虽然言先生夺走了他的生命,可顾仲并不记恨言先生,他所安排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利用言先生来充实自己的实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顾仲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言先生肯定不止“帮助”过他一个人,而被他“帮助”过的人,基本上都可以成为自己的伙伴。 顾仲很清楚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失败的,他所要做的就是不让这一切再发生。 他要联合最强大的伙伴,将所有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让自己再有生之年不再存在任何失败的可能。 与此同时,他将言先生介绍给了姜家,将言先生这个最大的敌人,也是他最大的财产,牢牢地用姜夜莺给套住了。 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用得上言先生,无论是作为敌人还是伙伴——或者两者皆是。 现在,无论文雅能不能解决言先生,这都已经和顾仲无关了。 他已经成了赤盾的贵宾,他的敌人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脚下。 顾仲,赢了。 只是,顾仲赢了,言先生就一定输么? ------------------------ 有点水的一更?嗯,或许吧……放了一个好累的假期哇,瘫软……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8)——言之味 谁说言语就没有它的味道? ------------------------ “你天天忙碌着收集阳寿,可现在却要死了,人生是不是很讽刺?”文雅说着从一旁呆站着的小舞手里夺下了那把短刃,接着又走回了瘫坐在地上的言先生身旁:“所以我才说么,人要那么多阳寿做什么用?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钱才是最重要的。” 言先生无力地笑了笑,张嘴无声地说起只有文雅才看得明白的唇语。 “‘想我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哦?你这么认为?”文雅笑呵呵地挥舞了一记短刃,言先生鬓角的头发便变成了短碎的飞絮,缓缓地飘落下来。她笑着问道:“我倒是想知道,现在没办法使用言咒的你,还能有什么办法保住自己的命?难道用美男计?哦,我的小宝贝,虽然我很喜欢你,可还没有喜欢到超过钱的程度啊!” 手脚无力,没办法发挥“速”字言咒的效果;舌头麻痹,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没有听觉刺激,三感凑不足,新的言咒又无法成立。这样的情况下,言先生还有什么办法不输? ——有,当然有。 还记得言先生的理论么?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准备三套备选方案。 再面对生死危机的问题上,言先生当然也有备用的救生法。 这是和言先生共事过两年的文雅和谕天明都不知道的后招,可以的话,言先生实在是不想使出来。因为“后招”这个玩意,用一次就少一次了。 只是,少一个后招,总比抱着成千上万年的阳寿钻进棺材来得好吧? 言先生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使出“这招”来了。他笑着和文雅翻动着他的嘴唇,无言地给了他的旧情人一个“忠告”。 “如果我是你,真的不希望对手说话的话,我会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这次,文雅并没有再翻译出来,因为言先生一说完这句话,便吐出了自己的舌头,然后用牙齿用力地咬了下去。 文雅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言先生会突然来这一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虽说文雅很享受自己战胜言先生的感觉,也很乐意多吓唬吓唬言先生,可要说文雅到底是不是真的会杀言先生,就连文雅自己都不知道。但她想要赤盾的那一大笔钱,这一点她却很清楚。 可再言先生咬舌的一瞬间,文雅忽然知道了。 她不想言先生死,一点都不想。 她立刻伸出手想要去阻止言先生,可言先生却猛地抬起自己的双手,一下抓住了文雅的双手。 虽然这一抓因为中毒的缘故,并没有使出多少的力气,甚至都没能捏疼文雅那瘦弱的手腕,可却成功地阻了阻文雅的动作,让言先生可以完成自己的“准备”。 一时的情急让文雅在瞬间没有理性地面对言先生,而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再被言先生扣住手腕的时候,文雅便发现了这个错误。 她错了,她怎么会认为言先生会自尽?言先生的牙齿只是在他的舌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便停止了用力。 当血迹从舌苔上的伤痕缓缓渗出,并逐渐将整个舌头染红的时候,文雅终于发现了言先生的目的。 在言先生外露的舌头上,有一个浅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字。一个如果不是通过鲜血染红,便完全无法从舌头的肉色中区分出来的瘦金体字。 成百上千的字通过神秘的药水写进了言先生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可那最重要的一个字,那破坏力最大的一个字,你却没有办法在他身上的皮肤里找到。 因为这个字,深藏在言先生的嘴里,紧贴在他那巧舌如簧的舌头之上。 言先生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然后将舌收回了口内,并吞咽下了他因自己咬伤而流出的鲜血。 言先生笑了,他笑着拨动嘴唇无声地说道:“谁说文字没有它的味道?” ——言咒的驱动,需要至少使用到五感中的三感,对这个字进行脑中的再生化。 姜夜莺所下的毒药夺去了言先生使用听觉的可能,文雅便认为言先生没有办法再使用言咒。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还有通过血来品出自己舌上文字这样的方法,能够启动味觉对于文字的感知。 这是言先生身上的言咒,言先生肯定再每个早晨都会将它的形象映入自己的视觉记忆里;而当刚才言先生的舌头滑过自己的嘴唇时,他又启动了触觉。 虽然失去了听觉,可触觉、味觉加上视觉,一样可以满足启动言咒所需的三个要素。 文雅想不到,也没有人可能想到。因为用味觉取代其他感觉成为“三感”之一这件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言咒师尝试过。也从来没有一个言咒师,会疯狂到将言咒刺上自己的舌头。 文雅犯的第二个错误,便是太过靠近言先生,太过靠近这个永远都有绝地反击一招的疯子。而言先生刚才的双手一抓,将文雅最后逃跑的时机也延误掉了。 当言先生再度张开嘴巴的时候,也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使出了没有声音的言咒。 “破” 言咒一出,言先生全身的气全部在他的口内集中,然后当言先生一张嘴,所有的气变成了破坏力,朝着面对面的文雅喷射而出。 文雅用力挣脱了言先生的双手,本能地伸手去怀里掏她施用言咒时的黄纸,这时的她才想起,她所有的言咒,已经在言先生出现的第一秒,便如刀片一般全部飞了出去。 当没有傀儡帮护的时候,当没有那一张张写满文字的黄纸在身旁的时候,原来文雅才是真正没办法使用言咒的人么? 在“破”字言咒所卷出的劲风中,有一道微弱的金属光泽深藏其中,飞速地射向文雅。 ——这就是言先生在之前曾经用来割断顾氏护卫团所绑缚的绳子的小刀片,就是之后被重新藏进言先生嘴里的,薄如蝉翼的微型刀刃。 锋利的刀刃,借着“破”的猛烈风势,如子弹一般射入了文雅的咽喉。 ——谁说,言先生输了? --------------------- 冗长时间之后的逆推出现啦……至爱率众围观…… 第十五章:戏里戏外(9)——短彷徨 有的时候,我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 人常常在自欺欺人,而最可悲的是,如果不是遇到某种极其特殊的情境,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对自己撒的谎有多大。 人如此,言咒师亦如此。 当言先生作势欲咬下舌头的时候,文雅才明白自己并不想杀言先生。 而当言先生面对已经无法再用言咒还击的文雅,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接下来的一击可以要了这个让自己无比头疼的杀人者的命时,言先生却在最后的一刻,微微地侧了侧身。 因为这一侧身,原本应该直钉入文雅喉结的刀片,变成划过了她的脖颈。 ——言先生不喜欢其他的言咒师,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就像是狮子不会喜欢鬣狗一样,没有人喜欢会和自己争夺领土,抢夺食物的“邻居”。 可到了这一刻,言先生也才发现,即使他是真的不想见到他们,希望他们远离自己生活的世界,他却也并不想杀死他们。 如果文雅真的死了,那言先生就又少了一个同类,一个真正的同类。 除了文雅和谕天明,还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理解言先生?还有谁能知道身为言咒师所拥有的力量,还有谁能知道为了得到这力量他们所需要承受的痛苦? 在出手的瞬间,言先生感到了孤独。 杀死了文雅,就好像是打碎了一面自己不喜欢的镜子。 即使你再如何不喜欢面前的这面镜子,可打碎了它,你就再看不到你自己了。 言先生很少照镜子,可他真的愿意永远再也看不到镜子,真的愿意让这镜中的自己消失么? 即使对面的这个女人是只毒蝎,她也是自己的“亲人”,也是和自己承受着相似命运的同路人。 不管言先生之前是如何想的,可在这一刻,言先生侧过了头,避过了文雅的要害。 这是言先生这一生中少有的退缩,少有的临时变卦。 这是因为爱?因为顾影自怜?还是因为某种血脉中流淌的稀薄亲情? 这个原因,是不是和文雅不想杀言先生的原因一样? 言先生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人生中的一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得那么清楚才好。 尽管因为言先生的侧头,蝉翼一般的刀片只擦过了文雅的皮肤,可因为“破”字言咒的巨大威力,劲风包裹着刀片形成了一个看不见的风之刃,这股风旋并不像刀片本身那么客气,在刀片擦身而过的瞬间,它已经咬下了文雅脖子上的血肉,一股鲜血立刻喷薄而出。 文雅的本能反应也很快,她一发现这一击没有将自己毙命,立刻伸出双手死死地将伤口及下方的动脉按住,尽量阻碍血液的流出。 文雅倒在了地上,喉咙因为多了一道口子而发不出声音,可她看着言先生,脸上先是惊讶,再然后就变成了讪笑。 言先生很明白这个笑容的意思,这个自嘲中带有讥讽的笑容,是在说“到头来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也没办法真的下杀手嘛!” 言先生没有理会文雅的笑容,他只是提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他居然站得起来?这怎么可能?我的药效应该还没有过才对啊?勉强控制住了失血的文雅惊讶地看着言先生,无法相信他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战胜药性! 等一下,之前言先生在抓着自己手的时候,虽然也没有太大的劲儿,但却已经在显示着自己在恢复。文雅思前想后还是没有一个头绪,自己的药连大象都可以在瞬间麻倒,没有准备的言先生怎么可能在几分钟内便强压了下去? 文雅是聪明,可她失败就失败在,她并不了解人心。 ——女人的恨是可怕的,可女人却也是水做的。 如果你留心的话,女人永远不会说自己第一个男人的坏话,也不会将他说得一个一无是处。 哪怕他曾经伤透了她的心,哪怕他曾经因为别人女人将她弃之如履,哪怕这个第一次只是一次酒后的乱性…… 只要女人曾有过一丝的动心,之后女人所能做到的最大的愤恨,也只是不再去提起这个男人而已。 真的去伤害她们第一个将心,将身交予的男人,她们做不到——至少她们中的绝大多数做不到。 姜夜莺是个优秀的女人,可她也还是属于那“绝大多数”。 她爱着自己的未婚夫,她也恨着言先生。她愿意接受顾仲的要求,愿意演出这样一幕戏,愿意在最后给言先生扎上这一针。 可她却还是不忍心“杀死”言先生。 她的理智或许曾想过,可她的感情却不会让她这么做。 毕竟,言先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在计划的最初,在姜夜莺接过这根针之后,她就做了一件任何人都猜不到的事。 ——她换了药。 姜夜莺将那特制的肌肉麻痹药,换成了药性相似,药理却完全不同的麻醉剂。前者可以让任何猛兽在瞬间变成软脚虾,而后者只是医用手术麻*醉药的变种而已。 姜夜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她却希望给言先生留下一个机会,留下一个即使中计之后,还能靠着他那用之不尽的计策脱逃的机会。 说到底,姜夜莺就是不想真的看到言先生死在自己的面前。 ——女人心,当真是海底针,不是么? 这一次,言先生不是靠自己的诡计脱生,而是靠着三分幸运,一分天意,还有六分的儿女之情。 这一次,言先生因为自己一直所玩弄的人心,而活了下来。 这是讽刺,还是命运的又一个玩笑? 言先生还是幸运的,因为在他那“不是朋友的朋友”李静慕为他准备的“随身备用万能药包”里,正好有减弱这种麻醉剂药力的醒脑药物。 药力本身的不够劲,虽然不是完全正确却可以起到一定效果的“解药”,再加上言先生自身的身体能力,让言先生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了功能,除了舌头还有些不利索之外。 姜夜莺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地看着站起身的言先生,没有说话。 现在的她,是该为了言先生没有葬身刀下而松一口气,还是该为自己的安全担心? 看着言先生五味杂陈望着自己的眼神,姜夜莺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尾声:落幕与新生(1)——完结? 言先生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走到姜夜莺面前抓住她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的手上划出一个个字。 现在的言先生还没有办法说话,舌上的肌肉没有身上的那么容易适应麻醉剂的药效。 尽管“以味代听”的做法可以使用“破”字言咒,可惜舌苔那么丁点儿大的地儿只够赛得下这一个字,在此之后,言先生还是得找人代替自己来说出言咒。 姜夜莺抬头望着言先生的眼睛,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真是的,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换药救了敌人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考虑“立场”?姜夜莺苦笑着在心理自嘲了一下,然后对着言先生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言先生走到了文雅的面前,朝着她脖颈上的伤口伸出了手。 文雅先是犹豫了一下,在模糊的理智得出“他已经没有必要害我才对”的结论之后,她才缓缓地将手移开。 “愈” 当姜夜莺念出这个字的时候,她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那是她的声音,却又不是她的。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星球大战》里的黑武士,她的声音被铁面具所扭曲,变成了地狱中的舞者弹奏的乐章。 姜夜莺朝言先生望去,发现他的左眼中闪烁起那熟悉的绿光,而他按着文雅伤口的手上,正闪着柔软的金光。 ――原来并不是只有使用言咒的人,而是只要在使用者身旁念出言咒,都会变成这么古怪的声线么?姜夜莺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言咒师们的这些神鬼事,旁人恐怕永远都无从理解吧? 除了言咒的古怪原理,言先生现在所做的事,姜夜莺也不理解。 言先生正靠着言咒的效果,治愈着自己留在文雅脖子上的伤口。 言先生会去救助一个刚才还想杀死自己的人?言先生原来是一个这样乐于助人,以德报怨的好人?这样的话,说出来会有谁信啊…… 不仅姜夜莺感到困惑,从被治疗的文雅眼中的惊讶可以看出,言先生的行为显然也在文蛊生的预料之外。 “愈”字言咒的效果令文雅颈部的细胞快速再生,虽然不能立刻让文雅完好如初,但至少可以将脖子上那一寸长的伤口可以堵住,不让文雅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当言先生眼中的绿意褪去,当文雅用自己的手确认伤口上已经结上了厚厚的疤,她才放心地开口说道:“你知道,这样我会破相的。” 文雅不知道言先生为什么会救回自己,可自信心一向爆棚的她能想到的第一个原因,就是言先生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想和自己叙叙旧。 文雅绝对想不到的是,言先生在结束言咒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起了拳头,猛地击向了文雅的后脑勺,将她打昏了过去。 ――显然,言先生并不想和文雅谈旧情,甚至不想听她再多说一句话。 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文雅,言先生歪着头微微拨动着嘴唇,带着他那标志性的坏笑说着些什么。 不需要会读唇,姜夜莺也可以猜得出言先生在说些什么。 “老实说,你不说话不吵着要杀人的时候,长得还是挺可爱的。” ------------------ “好吧,现在,我们这里的戏已经演完了。”金发少年收拾起沾血的扑克牌,转头看着顾仲说道:“我们的大导演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顾仲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瞥了金发少年一眼,说道:“导演只想说,作为商人的我们是成功了,可我的朋友,你还没有完全成功吧?” 没错,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 顾家已经将所有的潜在威胁一次性拔除,现在在顾氏集团成为真正的垄断者路上的,除了帮助者之外,就只剩下屈从的懦弱之士了;而作为这一切背后推动者的赤盾,将以已经不存在的某些富商的名义成为顾氏的大股东,同时他们也会选出最适合的替代者,将这些富翁的财产全部接收过渡,然后再为这些已经消失的人物安排好最后的“结局”,让他们离开的不留任何疑点。 作为商人的他们,已经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可顾仲和赤盾的少年都很清楚,赤盾之所以在一开始会参加这次行动,并不是为了钱――或者说,至少最大的目标并不是钱。 “我们有i.文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金发少年笑着走到老夏(文雅)的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们的断头文从不失手,不是么?” 顾仲转过头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了老夏脸上表情的异样。 一直被文雅控制着的老夏,此刻的脸开始发绿,他的双眼开始发红,然后开始出血。 当金发少年也感觉到自己掌下的身躯开始颤抖,并低头查探起究竟时,老夏忽然抬起了头张开了嘴,一股粉红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吓得金发少年一屁股往后跌坐了下去。 雾气在空中短暂地幻化出了一张惊恐的脸庞,接着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吐尽了体内雾气的老夏,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耷拉着脑袋坐在位置上,睁大着流着血的双眼,静静地死去了。 那样子,像极了断线的傀儡。 看着金发少年狼狈的样子,顾仲蜷起身子,面无表情道:“从不失手的断头文么……看来遇到了言先生,什么都会有第一次,不是么?” ------------------- “找到了!” 在经过了一番折腾之后,谕家兄弟在成衣区的更衣室里,找到了昏睡着的徐皓。 文雅并没有伤害这个孩子,她只是用和放倒言先生相同的(至少是她自认相同的)麻*醉药物迷晕了徐皓并藏了起来,然后逼迫徐皓的父亲就范。大概再过上几个小时,麻*醉药的药力便会消退,男孩便会苏醒了。 “既然找到孩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里面看看了?”阿暗看着怀抱男孩的谕天明,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自大言已经进去了那么久都没出来,里面说不定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姓言的和姓文的谁击倒了谁,和我们有什么关联?”谕天明小心翼翼地将徐皓放平躺好,然后起身道:“我们现在只要进去收拾残局就行了。” 正当谕家兄弟刚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开了。 言先生双手横抱着昏过去的文雅,身后跟着姜夜莺,从门里走了出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尾声了啊……哎,尾声了啊…… 尾声:落幕与新生(2)——交易 我们是继续装作无知,还是将谎言拆穿,然后将自己的生活破坏? ---------------------------- 子夜,酒吧。 本来只职白班的小杜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叫了出来,老板娘说今晚有一批特殊的客人包下了酒吧,还指明要小杜来服务。 真是的,自己什么时候成了被点名就要出场的小姐了?小杜虽然再电话里表现得很愤怒,可谁都知道,他只是想提高一点加班工资而已。而当听到了老板娘的报价,小杜立刻屁颠儿屁颠儿地从**爬了起来,然后飞也似地奔向了他的“钱”。 当小杜看见了他所要接待的客人之后,他又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实在应该提高一下要价的。 这都是群什么主儿啊?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老人穿着像是一个魔法师,有个中年人虽然表明上西装笔挺,可小杜在递给他酒的时候,分明看到他袖子里藏了一堆鬼画符似的布条。原本小杜还想和那个苗条的女人多搭讪上两句,可对方在喝高了之后随手便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在自己面前晃悠,这一手深深伤害了小杜弱小的心灵,让他决定再剩下的时间里乖乖闭上嘴蹲在角落,不再和这群人多说一句话。 他们几乎没有对话,都是自顾自的喝酒,可他们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门口,似乎再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是什么样的人,可以让这样一群神鬼皆厌的家伙这样久等?在小杜认识的人里,恐怕只有“那家伙”才有这样的能耐。 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提鬼。而对于“那家伙”来说,恐怕任何时候都不要提及才是良策。 这不,小杜才刚想到他的名字,酒吧的门就被推开了。 ---------------------------- 推门进来的人,是清虚。 年轻的道士经过与幽煞地鬼的正面对抗,虽然外貌上显得有些狼狈,可他的嘴角却挂着笑容。 “成功了。”清虚笑着说道:“救回少夫人了。” 清虚的话刚说完,小杜就听到了数十人齐刷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大家才撞杯庆贺起来。 他们没有再让顾仲失望,他们成功地救回了他的爱人,这确实值得他们骄傲,值得他们举杯。 在所有人都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易容师艾莲娜穿过了欢乐的人群,来到清虚的身旁轻声问道:“你说救回来了,她现在人在哪儿呢?还有姓言的和姓谕的人又在哪里?” “嗯,这是个很尖锐的问题。”清虚苦笑道:“事实上你说的这几个人现在正在一起,我们的少夫人说还有些话也和他们谈,就先把我给支回来了。” “你说什么?”一旁的明砚惊讶地起身道:“那你就留下他们自己回来了?那个姓言的也就算了,谕家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可是一心想要抓住少夫人来威胁少爷的啊!你怎么可以留下他们独处?” “很抱歉我让你失望了,崂山的明砚。”清虚指着自己脸上的瘀青说道:“尽管我才和十多个不同等级的阴灵折腾了半天,尽管我差点就没保住自己的命,尽管我对面站着的是两个几乎毫发无伤的言咒师,但我也应该为了那可能的危险性,去以卵击石最后壮烈牺牲,才符合你们护卫团的做事风格,不是么?” 如果不是蒋老先生和艾莲娜拼命拉开二人,这两个道士或许就会在酒吧里大打出手了。 “好吧,作为新成员,我就多说一些好了。”清虚抑住了心底深处的怒火,沉声道:“谕天明已经不会再动少夫人了,也不会再来招惹你们的少爷,我的主顾。别问我原因是什么,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的。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们的漂亮女主人现在绝对是安全的,而第二天早上,你们就会发现她已经安全得回到了家。你们有时间在这里担心她,倒不如去看看刚刚被我送到医院的女忍者,我可不能保证她那被折断那么长时间不处理的右手还能保得住。” 护卫团的几人和艾莲娜面面相觑,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们选择了听从清虚的意见,悄悄地离开了欢庆的人群,搭上了去医院的计程车。 在计程车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每个人都在想着清虚那话里的话。 究竟是什么原因,可以让谕天明放弃对于顾姜的追逐,可以放弃他让驱魔团解散的执着?而这原因,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知道? 护卫团的几人都不是笨蛋,他们都察觉出了整件事中的异样感,可他们却没办法说出这其中的因由。 他们是该继续追问,还是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每个人心里都在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却没有人说出来。 他们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夜色中摇晃的出租车,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里驾向了医院。 ------------------------- 清虚并没有说谎,谕天明确实同意不再对顾家的驱魔团进行追击,也不再进行什么“抓住姜夜莺诱出顾仲”的计划。 谕天明之所以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是因为言先生在恢复了舌头的灵活之后,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个清楚。 顾家驱魔团的存在,并不是因为顾仲真的有心致力于驱魔降妖,他这急进的除魔方式,只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自己增加最多的危险敌人,以便为之后对付言先生增加筹码而已。而在事情已经失败的现在,即使谕天明不动手,顾仲也不会再让如此危险的组织再存在下去。他当初能编出多好的理由让人为了这个组织卖命,他就可以再说出多少解释让他们心悦诚服地解散这个已经不能为顾仲“获利”的驱魔团。 当失去了获得利润的可能,商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放弃。顾仲是个纯正的商人,所以那个让谕天明恨之入骨的驱魔团,在几天内便会烟消云散,这点言先生很清楚,聪明如谕天明在听到言先生的解释之后,也不难明白过来。 只是,仅仅是解散驱魔团,并不能完全抹杀谕天明的愤怒。所以,言先生还提出了一个让谕天明不能拒绝的,优厚的代偿方案。 尾声:落幕与新生(3)——原则 男人的原则,看似牢不可破. --------------- 谕天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的眼里,用不合适的方式痛苦地超度了上万亡灵的始作俑者顾仲,绝对是一个值得被杀千刀的主儿。 男人的原则一向是坚若磐石,谕天明在原则问题上更是从不让步。言先生很确定如果他没有适时地提出“那个”建议,谕天明绝对会立刻将言先生放倒,然后将姜夜莺抢走。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那家有阴阳眼的人家的女儿吧?叫林什么来着的?”言先生忽然说道:“我对人脸的记忆力不好,如果不是那对酒窝太扎眼,恐怕我还想不起来那张脸。你不是已经替她办了丧事了么?为什么她还完好无损得站在那里?”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谕天明冷冷地瞥了言先生一眼道:“如果你想拿她的性命威胁我,我会让你走不出这家商场!” “哇哦,放轻松些,我看上去有那么冷血么?”言先生作出一副被惊吓的表情道:“谁能想到我们的孤单豪侠居然也有为了女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但不想伤害她,我还想帮她,同时也是在帮你――如果你不想替她办一场真正的追悼会的话。” 男人的原则,当碰到他喜欢的女人时,就不再那么管用了。 在桑拿浴室的时候,当言先生使用言咒眼辨别顾仲的真假时,他也看见了林雨,也就是现在的阿梅的阳寿。 老实说,阿梅的阳寿实在不算太长。 当言先生发现了这一点,他便有了和谕天明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 言先生的开价很简单,言先生可以利用言咒的效果替阿梅延长阳寿,而相对的,谕天明则要保证不再为难姜夜莺和顾仲。 “你很奇怪。”谕天明看着言先生,疑惑地问道:“为了一对想要加害你的男女,为什么你会愿意做到这个程度?”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言先生神秘一笑道:“有的时候,敌人并不是死了才会对自己有用的。” “你知道么?你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谕天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只要乖乖地离开这里,你就会让她多活一年?” “我只让你不要再追逐这对活宝而已,谁说要让你离开了?”言先生笑道:“我想通了,或许留你在这里对我更有好处。我对鬼怪的事并不那么在行,与其让这些事给我添太多的麻烦,不如让大家都轻松一些,你做你的打鬼英雄,我赚我的便宜钱,你觉得如何?” “你说得就好像我们会合作似的。”谕天明冷笑道:“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们‘合作’的结果如何吧?” “记得。内讧,乱战,然后四散离去……真是美妙的回忆。”言先生自嘲道:“只是转移阳寿的仪式并不是那么简单,你的女朋友得老老实实地躺在**一整个星期才能消化一年阳寿的能量转移。你难道会放心让那个酒窝女躺在我的**,而你却独自离开么?” 言先生说着拍了拍谕天明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况且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谁知道我最后给那个女孩儿的是一年,还是十年?” 这是一个邀请,是个合作的邀请,也是为未来更多交易所做的邀请。 谕天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然后便带着阿暗从商场离开了。 阿梅还有时间,亨廷顿舞蹈症并不是立刻会索人性命的绝症,谕天明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谕天明绝对不会和言先生做交易,因为谕天明比谁都清楚,无论你算计的多精明,在和言先生的交易中,你永远都会是吃亏的一方。 只是,言先生和谕天明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谕天明已经没有第二个“良医”可以求助的了。 为了阿梅,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至于现在,为了未来某天的合作可能,谕天明至少会表达起码的诚意――他绝不会再去追逐顾仲和姜夜莺了。 离去的谕天明和阿暗,还有林家的遗女阿梅,他们在时限到达之前,又会在哪里? 他们会周游全国,拯救那些被别人不相信的鬼怪折磨的人,还有那些被自己的悔恨折磨的灵魂么?还是他们会留在这座喧哗的大都市里,做在安静的夜里,与沉默的对手战斗? 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没兴趣知道。 在最后的抉择到来之前,就让这一男一女,二人一鬼,好好享受他们的幸福时光吧! 现在的谕天明,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有了挂念和思寄的男人,会从言先生极端反感的棘手刺头,变成很好的利用对象。 希望你们的感情进展顺利,越如胶似漆越好。言先生笑着朝谕天明离开的身影,弯腰做了一个致敬送行的动作。 别了,冰山一样的承灵者。欢迎你,有血有肉的除魔人。 -------------------------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让我们回到言先生刚打昏文雅,还留在办公室里试图让舌头恢复灵活的时间段。 言先生将昏迷的文雅扔在一旁,然后自己在一边吐着舌头到处乱晃,就好像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大活人一样。 姜夜莺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言先生并没有准备看见她的准备,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把扎了你一针的我怎么样?你总得说句话吧?” “火盗素爽,扩素火德色臭补赢洗。”(注:翻译为“我倒是想,可是我的舌头不允许”)言先生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发现依然文不成句之后,便叹了口气作罢了。 其实姜夜莺知道,言先生已经猜到了自己能够脱身的原因。 言先生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姜夜莺可以感觉到这样的情绪。 如果一个女人先将你置于了死地,然后又把你救了回来,你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姜夜莺自己都不知道。 言先生,知道么? ------------- 人生总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发生转折....希望这次能够好事成真... 尾声:落幕与新生(4)――化蝶 人人都说蝴蝶漂亮,为什么我会觉得毛毛虫很美? ------------------------ “你已经子(知)道了吧?”在逐渐理顺了舌头之后,言先生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无法理解言先生的问题。 ――幸好他问的是姜夜莺。 姜夜莺点了点头,苦笑道:“没错,我知道了。我还没有那么笨,自从你那天人间蒸发之后,我就继续往下追查过――毕竟谁听到自己的母亲是女巫这件事,都会去查个究竟的吧?” 姜夜莺知道了,她知道了自己父亲当初的所作所为,还有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当言先生装扮成清虚的样子,在女忍者小舞的面前提起言先生编造的那段过去时,姜夜莺的表情不会在强装的淡漠下,显着一丝隐隐的愤怒。 如果姜夜莺早知道对方不可能是顾仲的话,那他的故事也显然不可能是真的。即使如此,姜夜莺还是对言先生的故事表现出了一种愤怒,还有愤怒之下强忍得痛苦。 这些细微的感情流露,从来不会逃过言先生的眼睛。 姜夜莺会对这虚假的故事感同身受,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姜夜莺知道,言先生说的故事有成立的可能性。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父亲可能会对那些孩子做什么,那她肯定已经知道了,姜华曾经对自己做过些什么。 这样的话,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姜夜莺愿意为言先生这个“负心汉”偷换药物,最终导致言先生捡回一条命了。 言先生一直没有做这样的假设,是因为他完全看不出。 姜夜莺并没有因为知道这个痛苦的真相而崩溃,反倒变得更成熟更女人,这样的变化不在言先生的预料之中,所以言先生并没有将这个要素放入考虑之内。 为什么?为什么姜夜莺没有崩溃?她应该崩溃的啊,父亲变成了最丑陋的敌人,母亲因为自己的懦弱而纵容一切的发生,自己的未婚夫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却仍将自己当成棋子来摆弄……言先甚至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来面对这一切,自己也无法想出比崩溃或逃避更好的办法。 显然,姜夜莺并没有逃避,不知道用怎样的方法,不知道经历过怎样痛苦的过程,姜夜莺接受了事实,并且战胜了它。 言先生可以想象,一个女人是怎样再深夜的被褥中嚎啕大哭,然后又是怎样在第二天早上重新画上妆容,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这是一场蜕变。 姜夜莺凭着自己的力量,冲破了那几乎可以将自己困死的茧囊,摆脱了那沾附在自己翅膀上的恶心粘液,然后,展翅成蝶。 “那你应该也子(知)道,你的那位自闭小朋友一手导致了你家的没落,然后让你们找上了我。”言先生在打了最后一个格楞之后,终于彻底摆脱了麻痹的束缚,他那?嗦的三寸舌也开始恢复了工作:“如果这一切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会参与他的计划来陷害我?你可别告诉我,这是因为爱!” “我为什么要不同意他的计划?”姜夜莺环抱着双手反问道:“这个计划既可以让我们获得巨大的利润,排除潜在的威胁,又可以让你得到教训,这么好的计划,谁会不爱?还有,如果我真的想害你的话,你也不会还站在这里炫耀自己的舌头了。” “我们?”言先生抠着字眼问道:“瞧这用语,你和那个自闭的顾家少爷还是‘我们’?我们敬爱的姜大小姐,该不会到现在还看不出你对他的意义吧?” “我是看不出,那又怎么样?”姜夜莺走到言先生面前,双眼怒视着言先生道:“可有一点我比你要清楚――他爱我,他确实爱我,正如我爱他。或许这份爱抵不过他对权欲的贪婪,或许这并不妨碍他将我视作一枚棋子,可至少他爱我,他承认自己爱我,这一点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父亲倒下了,医生说是突生的骨癌,可能挨不到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知道他是个混蛋,是个禽兽,可他现在已经躺再那里动也不能动,每天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这还不够么?”姜夜莺说着抓住言先生领子,凑到言先生耳边说道:“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等着我父亲彻底爬不起来,然后他们好将姜华的女儿连皮带骨的吞掉?你知道如果我不和顾仲结婚,姜家不和顾家联手,我父亲用自己的生命换回来的钱,会在多快的时间里便重新被这海里的鳄鱼给吃光?” “所以,你也只是一个商人。”言先生冷笑道:“在你们的世界里,只有钱,没有爱,不是么?” “请收回你的话,多嘴的阳寿商人。”姜夜莺将言先生推开道:“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那个曾经自以为纯洁的女孩,将自己的爱和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谁。而现在,那个女孩必须变成女人,她必须学会再真实的世界生活,必须接受这真实世界里的‘爱’――哪怕这份爱只是商人除了金钱之外的第二选择。” “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姜夜莺平静下自己的语气,重新换回了自己初见言先生时的语调,那种高雅中带着一丝魅惑的语调:“你之所以不让其他言咒师对付我们,不也是为了利用我们么?你知道赤盾不会就此罢休,你需要顾仲去了解他们的目的,然后再通过我把消息带给你,好让你能更早一步做出回避,是不是这样?你和我们这样执着金钱的商人又有什么区别?” 言先生情不自禁地拍手道:“精彩,真精彩。你猜得全对,我想你变成我的眼睛,探查敌人动向的眼睛。只是,我猜你的答案是‘不’吧?” “不?为什么是不?”姜夜莺微笑道:“顾仲把你当作是最有价值的敌人,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当成是最值得互相利用的伙伴?” 姜夜莺,真的变成了蝴蝶。 她从一色纯净透绿,变成了翅膀上五彩斑斓的花蝴蝶。 只是,这样的转变,真的美丽么? ----------------- 话说,这还真是一个没完没了的尾声啊…… 尾声:落幕与新生(5)――装聋作哑 成熟,就是学会装聋作哑。 -------------------- “还记得我们约契的内容么?”言先生忽然扯开了话题:“我许诺这次的乱麻中保住你们两个可怜男女的性命,你还记得你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吗?” 言先生所指的,是当谕天明在桑拿浴室里威胁假顾仲的性命时,姜夜莺所许下的“交易”。 “你是指除了调情的话之外的么?我还记得。”姜夜莺勉强牵起嘴角笑了笑:“你说你现在还想不到需要我什么,可却肯定要的不是阳寿。你要什么?难道你还想重温一次旧情?” “呵呵,你的笑话也很好笑。”言先生叹了口气,挠着头说道:“我不知道――真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我真的不知道。” 言先生不得不承认,这次他被算计到了。如果不是自己留待救命的后备方案,言先生恐怕现在也还不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本来这次言先生的根本目的就不是为了姜夜莺,言先生耗费这么多的言咒,也不是为了什么阳寿的交易。所以他当初就没有真的去静心计算过他可以从姜夜莺这里获得什么。他之所以让姜夜莺许下那样的诺言,也不过就是想在此之后让姜顾两家欠自己一份情,毕竟这是一对可能垄断整个江南地产业的寡头,留着这样的后路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可到了一切事实都水落石出的现在,言先生当初的如意算盘显然是落了空。顾仲既然和赤盾联了手,那自然不会和言先生相亲相睦,言先生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将姜夜莺当做是自己的眼线,来为未来与赤盾的正面交锋留一条信息的通道。 言先生也没有想到,姜夜莺会自愿与言先生合作,那当初这个约契所留下的愿望,一下子变得多余了起来。 这些原本应该是言先生食粮的人,何时已经进化到可以让言先生预料不到的地步了?还是说,言先生自己开始变得越来越像人,就像谕天明一样,变得破绽百出么?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言先生在心里警告自己,如果自己变得和人一样软弱,那他的那些如狼似虎的敌人们,会在下一个瞬间就将他撕碎。 “如果不知道,那就再想想吧。你是无所不知的言先生,不是么?”姜夜莺走到言先生身前,抬头看着言先生的眼睛说道:“你遵守了你的诺言,我也会遵守我的――不管你是在什么时候想起,也不管是怎样的愿望。” 你知道的,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随时可以跟着你离开。 这是姜夜莺心里的话,也是言先生听得出的话。 无论外表看上去多么五彩斑斓,姜夜莺的心里,还是那一条娇小的毛毛虫。 她要言先生记得,自己曾是怎样的人,今后又还是怎样的人。 姜夜莺比谁都清楚,这个不曾说出的请求,永远不会有答案。 所以,这只能是个愿望,是个言先生想不起的愿望,也是姜夜莺说不出的愿望。 言先生不是一个笨蛋,可他却必须变成一个笨蛋。 姜夜莺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事实上,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言先生的女人。 ――没有人的命可以硬到这个程度。 或许只有阿梅这样本身就没有多少时日的女人,才可以呆在谕天明的身旁,而不用担心自己何时会因为什么原因而暴毙街头。 言先生和谕天明不一样,他已经尝试过,他也已经失败过。 所以,言先生不会再去冒险。冒险伤害那个自己还未爱上的女人,冒险再次伤害自己。 人得到些什么,就必然要失去另外一些。而这,就是言先生注定要失去的。 当送走了谕天明之后,姜夜莺也随着言先生走出了商场,步上了即将黎明的街道。 “我想我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毕竟我可不想和肩膀上扛着一个女人的家伙走在一起。”姜夜莺笑着说完这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 言先生将肩膀上的文雅塞进了“借来用颠颠车不知道多少号”之后,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姜夜莺的背影喊道:“你知道,如果问我的意见的话,我实在不是很喜欢那个姓顾的小子。” 姜夜莺停住了脚步,可她没有回头。 她没有回头,是不想言先生看到自己脸颊上流淌下的泪水。 “谢谢。”姜夜莺背朝着言先生,尽量克制着自己因为流泪而颤抖的声线说道:“你知道你对我说过最动听的情话是什么嘛?” “我有对你说过情话?我有对任何人说过情话?”言先生被姜夜莺的话逗得轻笑了起来。 “有。”姜夜莺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给了言先生一个最灿烂的笑容:“你说我脱光了的样子很好看。” ----------------------- 文雅醒了。 当文雅恢复了意识,她第一件做的事,就是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 嗯,四肢和主要器官都在,除了……咦?我的衣服去哪儿了? 现在的文雅,正手脚被紧缚,一丝不挂地躺在某个房间的角落。 这简单的陈设,这熟悉的环境,文雅似乎不久前在哪里凭着灵魂碎片的视野看到过这个场景。 “别多看了,这是我家,你曾经闯进来过,怎么?这么快你就不记得了?” 文雅循着这幸灾乐祸的声音望去,发现言先生正将一张椅子搬到文雅的面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文雅。 “看什么看?就像你以前没见过似的。”文雅很想这么讥讽一句,可当她张开了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 “别尝试了,我在你的衣服里翻到了那种神奇的药,然后将一半都打进你的身体里。”言先生从口袋里翻出了那个还晃着还剩小半瓶药水的药瓶,然后笑道:“我得确保在那个繁琐的仪式过程中,你不会突然跳起来给我一刀。” 听到言先生的话,文雅又挣扎了几次,发现自己浑身的肌肉确实都麻痹了之后,便放弃了挣扎。 好吧,这个姓言的混蛋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 哇,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长的尾声…… 尾声:落幕与新生(6)――禁言 男人的原则,看似牢不可破. --------------- 谕天明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他的眼里,用不合适的方式痛苦地超度了上万亡灵的始作俑者顾仲,绝对是一个值得被杀千刀的主儿。 男人的原则一向是坚若磐石,谕天明在原则问题上更是从不让步。言先生很确定如果他没有适时地提出“那个”建议,谕天明绝对会立刻将言先生放倒,然后将姜夜莺抢走。 “和你一起的那个女人,是那家有阴阳眼的人家的女儿吧?叫林什么来着的?”言先生忽然说道:“我对人脸的记忆力不好,如果不是那对酒窝太扎眼,恐怕我还想不起来那张脸。你不是已经替她办了丧事了么?为什么她还完好无损得站在那里?”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谕天明冷冷地瞥了言先生一眼道:“如果你想拿她的性命威胁我,我会让你走不出这家商场!” “哇哦,放轻松些,我看上去有那么冷血么?”言先生作出一副被惊吓的表情道:“谁能想到我们的孤单豪侠居然也有为了女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但不想伤害她,我还想帮她,同时也是在帮你――如果你不想替她办一场真正的追悼会的话。” 男人的原则,当碰到他喜欢的女人时,就不再那么管用了。 在桑拿浴室的时候,当言先生使用言咒眼辨别顾仲的真假时,他也看见了林雨,也就是现在的阿梅的阳寿。 老实说,阿梅的阳寿实在不算太长。 当言先生发现了这一点,他便有了和谕天明讨价还价的最大筹码。 言先生的开价很简单,言先生可以利用言咒的效果替阿梅延长阳寿,而相对的,谕天明则要保证不再为难姜夜莺和顾仲。 “你很奇怪。”谕天明看着言先生,疑惑地问道:“为了一对想要加害你的男女,为什么你会愿意做到这个程度?”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言先生神秘一笑道:“有的时候,敌人并不是死了才会对自己有用的。” “你知道么?你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谕天明叹了口气道:“所以我只要乖乖地离开这里,你就会让她多活一年?” “我只让你不要再追逐这对活宝而已,谁说要让你离开了?”言先生笑道:“我想通了,或许留你在这里对我更有好处。我对鬼怪的事并不那么在行,与其让这些事给我添太多的麻烦,不如让大家都轻松一些,你做你的打鬼英雄,我赚我的便宜钱,你觉得如何?” “你说得就好像我们会合作似的。”谕天明冷笑道:“你应该还记得上次我们‘合作’的结果如何吧?” “记得。内讧,乱战,然后四散离去……真是美妙的回忆。”言先生自嘲道:“只是转移阳寿的仪式并不是那么简单,你的女朋友得老老实实地躺在**一整个星期才能消化一年阳寿的能量转移。你难道会放心让那个酒窝女躺在我的**,而你却独自离开么?” 言先生说着拍了拍谕天明的肩膀,然后凑到他耳边说道:“况且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谁知道我最后给那个女孩儿的是一年,还是十年?” 这是一个邀请,是个合作的邀请,也是为未来更多交易所做的邀请。 谕天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留下一句“我会考虑的”,然后便带着阿暗从商场离开了。 阿梅还有时间,亨廷顿舞蹈症并不是立刻会索人性命的绝症,谕天明还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如果还有别的选择,谕天明绝对不会和言先生做交易,因为谕天明比谁都清楚,无论你算计的多精明,在和言先生的交易中,你永远都会是吃亏的一方。 只是,言先生和谕天明都很清楚,在这件事上,谕天明已经没有第二个“良医”可以求助的了。 为了阿梅,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至于现在,为了未来某天的合作可能,谕天明至少会表达起码的诚意――他绝不会再去追逐顾仲和姜夜莺了。 离去的谕天明和阿暗,还有林家的遗女阿梅,他们在时限到达之前,又会在哪里? 他们会周游全国,拯救那些被别人不相信的鬼怪折磨的人,还有那些被自己的悔恨折磨的灵魂么?还是他们会留在这座喧哗的大都市里,做在安静的夜里,与沉默的对手战斗? 言先生不知道,言先生也没兴趣知道。 在最后的抉择到来之前,就让这一男一女,二人一鬼,好好享受他们的幸福时光吧! 现在的谕天明,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有了挂念和思寄的男人,会从言先生极端反感的棘手刺头,变成很好的利用对象。 希望你们的感情进展顺利,越如胶似漆越好。言先生笑着朝谕天明离开的身影,弯腰做了一个致敬送行的动作。 别了,冰山一样的承灵者。欢迎你,有血有肉的除魔人。 ------------------------- 时间再往前推一些,让我们回到言先生刚打昏文雅,还留在办公室里试图让舌头恢复灵活的时间段。 言先生将昏迷的文雅扔在一旁,然后自己在一边吐着舌头到处乱晃,就好像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另外一个大活人一样。 姜夜莺在忍耐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言先生并没有准备看见她的准备,终于忍不住道:“你到底准备把扎了你一针的我怎么样?你总得说句话吧?” “火盗素爽,扩素火德色臭补赢洗。”(注:翻译为“我倒是想,可是我的舌头不允许”)言先生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发现依然文不成句之后,便叹了口气作罢了。 其实姜夜莺知道,言先生已经猜到了自己能够脱身的原因。 言先生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人,姜夜莺可以感觉到这样的情绪。 如果一个女人先将你置于了死地,然后又把你救了回来,你该摆出怎样的表情?这个问题的答案,姜夜莺自己都不知道。 言先生,知道么? 尾声:落幕与新生(7)——养虎 养虎为护,养虎为患。 ---------------- 言先生宁可耗费百年阳寿也要保住文雅命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需要文雅这个“储备银行”。 失去了言咒护体的文雅,不再是那个将任何人当作傀儡操纵的魔女,只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阳寿超过五千年的“普通”女人。 没错,有了文雅,言先生就等于有了一个随时可取的巨额阳寿账户,一道足以替代“舌上言咒”的后备招数。 更重要的是,施用了“禁言咒”的人,可以随时解除这个言咒的效果。所以必要的时候,言先生可以让禁言的效果消失,让文雅重新变回那个可怕的傀儡师。言先生很有理由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同时面对两名言咒师,即使这只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潜在危险。 在赤盾正式通过顾仲向自己宣战的现在,在自己刚刚又得罪了一个黑袍灵巫,与两个不同道盟的道士相处得也不算太好之后,言先生确实需要为自己增添一些助力,或者说是一些能够唬住人的标牌——多亏文雅这些年为了赚钱起早贪黑的努力,“断头文”这个名字还是有不小的威吓性的。 一个移动的阳寿储存仓库,一个对于敌人更有威慑力的名号,一个虽然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但却确实存在的潜在伙伴。 有了这么多的理由,言先生为什么不留文雅一条活路呢? 言先生虽然嘴上说“你可以走”,可他比谁都清楚,被拔了牙的老虎是不可能再回到森林之中的。 现在的文雅,已经无处可去。 言先生很肯定,文雅比自己更清楚现在的局势。 以文雅的性格,她不但会留在言先生身旁,还会抓紧一切机会,制造一切可能的条件,让言先生撤回“禁言咒”的效果。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言咒师们从不轻言放弃。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拥有所谓的“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败”的韧劲,只是因为他们都自信地认定,他们绝对可以在最后翻转整个局势,最后反败为胜。 养虎,必为患。可哪位成大事的枭雄,没有养过随时可以会反咬自己一口的猛虎?没有这样的猛虎,他们又如何能够成其大业? 言先生并不想成什么大业,对于他来说,能继续活着,能继续自己与“人”的交易和游戏,就已经足够了。 只可惜,似乎很多人并不喜欢言先生这样过着自得其乐的生活,他们总喜欢来打乱他的生活,甚至将言先生列为“只要生存便是敌人”的名单之中。 对于他们来说,言先生就是那只让人食难下咽,睡难安寝的座旁猛虎。 而现在,言先生为了生存,也不得不养虎了。 ——生活总是要冒些风险的,不是么? 言先生就这样丢下了文雅,走出了旅店去寻求一些“消遣”,一些他在掉落钱包前就想找寻的“消遣”。 如果不是某个小偷盗走了自己的钱包,自己就不会提前回到旅店,那这一切是不是都会随着蝴蝶翅膀的振动,而全部走了样? 言先生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现在要做的,是重新再拿一个钱包,然后再去找那个加班加到满眼黑眼圈的小杜,然后用领导人的头像让他转怒未喜,并且为他找来更多燕瘦环肥的“乐子”。 在那之后,或许言先生会再找一个满脸绝望的可怜虫,然后再赚上他一笔。虽然自己所有的消耗都可以看作是一笔长期投资,可毕竟看着“钱”从自己手上流出的感觉,可不是那么美好。 或许在消遣之后的一笔快钱,会让这一切变得更美好一些吧? 言先生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消失在了傍晚的人群之中。 -------------------------- 阿梅已经在预先说好的地点等了整整六个小时了,谕天明还是没有出现。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等待,可阿梅还是开始显得有些焦躁。电视里刚刚才报导了“土墙包围大卖场”的灵异事件,而阿梅很清楚这宗“灵异奇闻”肯定和那对人鬼兄弟有关。 阿梅倒是不担心敌人能把那个扑克脸和笑脸鬼怎么样,可她确实不喜欢那个什么“言先生”带给自己的感觉。阿梅不希望那对她喜欢的兄弟和这个人多呆一秒钟,尽管她说不清楚当中的缘由。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准得可怕,不是么? “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呢?”就在阿梅的不安愈发严重时,谕天明那雷打不动的木然声线在她的身后响起。 阿梅兴高采烈地回过头,正看到一张白雾之脸正对着自己发笑:“瞧瞧我们的小公主,这张脸绷得就快看不见我最喜欢的酒窝了!” “都说了你还在发呆!赶紧结了帐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做!”谕天明说完这句话,便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装酷的先离去,然后装呆的随即跟上。 阿梅并不介意自己的角色,只要还能留在这个人的身旁。阿梅赶紧拿出钱包付了帐,然后飞速地跟了上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离开上海去到另外一座城市嘛?我想去看看大城市,像是铁岭什么的。”女人问。 “……不,我想我们还会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木然的男声答道。 “话说回来,你刚才那个钱包是哪来的?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样的钱包。”一个空洞的声音笑着问。 “……那……那个啊,那个是我‘捡’的。”女人心虚地回答:“真的是我捡的!我发誓我已经戒掉了!” 二人一鬼就这样吵闹着,钻进了一辆普通的计程车。 -------------- “小姐,你说你想长期包置酒店套房?请问你想要哪一间?”彬彬有礼的宾馆接待小姐这样问道。 “313,就在你们另一个长期住户的隔壁——你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那张永远坏笑的臭脸,我相信他一个月和你开荤段子的次数绝对不下十次。”娇柔的女声笑道。 “呵呵……”接待小姐陪笑了一下,然后问道:“好吧,那小姐请问你要包多长时间?您应该知道超过三个月的话我们需要多收……” 接待小姐的话还没有说完,三匝厚重的百元钞票便扔到了她的面前。 “三个月?”那个女声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相信我,这会是一场长期的抗战。可话又说回来了,谁知道会我不会享受这段时光呢?” 接待小姐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欢笑的女子,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将要住在他隔壁的男人。 这旅馆一定会变得更加热闹,接待小姐看着眼前的钱,不知是喜是忧地想着。 一天,就这样又结束了。 下一天,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四卷结束的碎碎念 如果你注意看细节的话,你会发现,至爱这次没有在第四卷结束的时候,写出第五卷的名字。 为什么至爱没有那么做呢?因为事实上,至爱并没有再继续第五卷的打算。 记性好的读者可能还记得,至爱在第三卷还是第二卷的时候就提到过,打算将原本计划的第四到第六卷的内容压缩,然后攒在一卷了爆一次,如果此书还扑,那就是命中注定了。 显然,就像你们看到的,这书还是扑得像初生的婴儿的睡相一样香甜。 其实我并不责怪编辑,因为他们已经尽他们所能给了我足够的推荐,只是此书就是不被大众的口味所接受,这也是雷打不动的事实。 做人应该学会接受现实,我也确实在这么做,可我身体里执着的那部分却坚持着至少要像自己说的一样,坚持到第四卷的结尾。 事实上我也做到了。 我对这本书的感情,其实是很难被理解的。 我爱这本书里的人物,我创造了他们,然后他们用自己的行动支撑着这一幕幕的戏码。说实话,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很享受。 可也很累。 最近工作变得越来越繁重,公司现在两个地方都在进行搬迁,我那原本悠闲的主职it忽然开始变得繁忙起来,需要布线,打洞,钉钉子,排电话线,……总之基本上就没有闲暇的时间,也因此,工作之余的码字开始压缩我的业余时间,我的生活开始变得节奏逐渐快过我自己的掌控。工作犯错,上司责骂,还有各个方向来的压力。我只能说,这些压力让我很累,让我原本想放弃一些什么。 另外,这本书的继续压榨了我太多的心力,让我始终在开新书的方面无法集中精神。 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新书可能为我带来经济收益,而这本书却不能。 所以,本来我的计划已经完成了,这本小说在第四卷就会画上一个不是结尾的结尾,暂时会落幕,然后之后会不会再继续,我原本是计划看新书是否能够吸取之前的教训,得到足够的注目度,至少让我的钱包不再那么瘪,让我能够回来继续将这本书当作一项休闲。 所以,我决定结束这本书了。 …… ………… ……………… ……………………… 骗你的! 上当了的请举手! 如果你看完上面一段心情出现了沮丧,说明你还是没有适应至爱的风格…… 没错,上面所说的,确实都是实话。至少“原本”是实话。 只不过“原本”这个词,之后总还是跟着转折的。 我确实做好了完本的准备,也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做着完结的预示,尾声刚开始时的碎碎念就是这样。 然后这个时候,一件神奇的事发生了。 该怎么说呢?有的时候人生就是一个“缘”字吧。 在这件神奇的事完全定论之前,我还不会确认性地在这里公布。 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因为“这件事”的发生,我结束这本书的计划暂时性地中止了。 可有些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就例如我最近真的是忙得快炸了。 我打算从今天起,停更一个星期,或者说至少停更一个星期。 在此期间,我要先把公司搬家的事处理完,之后再定心地继续写这本书,不过更新的速度可能保持不了每天一更了,这点先要打个预防针。 在停更期间,我会在周末抽时间写一点短小的外传之类的,也算是为我自己的消遣,也算是给读者一些补偿。 未来的事,我们都很难说清,只在此刻,我希望我能尽我的全力,继续这本书。 就像我说过的,我爱这本书,这本书对于我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什么练笔而已。 只不过,我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也请大家尽量理解。 当休息过后,第五卷自然会为大家送上,在此之前,大家就先休息一下,看看无规律的外传更新,聊以度日吧…… 傀儡戏后续(1)——黑发的少年 赌局结束,胜者,也就是仅存的生者们,在短暂地庆祝完他们不算完整的胜利后,便各自搭车离开了。 海沉暮是成功的,他使赤光会成功地和赤盾还有顾氏集团组成了联盟,并且将敌对的南十字盟势力的二公子亲自手刃,这无疑会使得赤光会在上海的势力更加巩固,也会为他在“混江龙”的面前赢得更多的分数。 马半仙也是成功的,事实上他永远都是成功的。现在他只是需要转变一下成功的路径,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就行。所以,他永远是不会失败的。 当这两个成功者离去后,接下来走出来的,便是另外两个并不算成功的人了。 金发少年刚才被文蛊生的灵魂蒸发的场面吓得够呛,就连进车时都还是黑发少年搀进了车,这一下非但没有将言先生搞定,最后的时候这一摔还将赤盾家的份儿丢去了不少。 他这一吓,将赤盾的形象从神秘拉到了现实。他们也是人,也是有弱点的人。 可怕地不是他们的人,只是他们的钱而已。 像是现在的顾仲,就已经对赤盾的这个年轻代言人丝毫不犯怵,他站在金发少年的身后,看着黑发少年将他扶进了车,然后开口说道:“你好歹名义上也还是我的部下,是不是对于我这个主人的存在太过忽视了?驱魔团一组的基迪安?” 黑发少年听到顾仲的话,身形微微地顿了顿,然后轻轻地带上了车门,回头冷冷地回道:“你是不是搞错你自己的角色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本来就是赤盾‘借’给你的吧?别真把自己当做我的上司处理。” “还真是不念旧情的家伙。”顾仲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笑道:“如果不是蒋老先生和你们赤盾的魔法师关于控制‘时空’的合作,你到现在还留在时间的夹缝里不是么?” “没错,可确实把我救活的还是赤盾的祭祀——虽然我并不清楚他们信奉的那个到底是哪路的恶魔。”黑发少年笑着说道:“而且那只是一次巧合。之后你们尝试过多少次想控制‘时空’,结果如何呢?或许你对我是有恩情,可我很肯定我之前替你做的事已经足够还这份情了。所以就请你别再做出一副有恩于我的态度来说话,听得我耳朵疼。” “我倒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感慨。”顾仲叹了口气道:“如果你作为我的手下加入这件事的话,或许言先生就逃不掉了。毕竟你曾经赢过他一次,不是么?” 黑发少年又是一愣,然后走到顾仲的面前,用手抓着顾仲的领子,狠狠地说道:“你查我?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我查到了许多,查到了你在被卷入‘时空’之前的名字,你做过些什么——老实说我很是惊讶,你的履历恐怕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耀眼’。”顾仲优雅地将“基迪安”的手拿开然后说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本该和言先生仇隙最大的你,不但没有主动加入这场追逐戏,还装作无关地站在这个离战场最遥远的地方?即使你不是我的手下而是赤盾的食客,这也不能算是忠诚的表现吧?” “听着,顾家的小少爷。我现在的身份是赤盾家少主人的保镖,这才是我的工作,这和我过去的生活无关。”黑发少年探头到顾仲耳边低语道:“至于我和言先生之间的事,那只是一笔交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而我则被卷进了‘时空’的涡旋,你把这认定为是‘我赢了’么?我一点也不想再卷进和这个姓言的家伙有关的事里,我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所以我也不希望有人破坏我的生活,你明白吧?” “我明白,你不需要再说什么‘不然我就怎么怎么样’吓唬人的话了,我也没有想拆穿你的意思。”顾仲整了整自己的衣衫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只要你还留在赤盾,你迟早还是会和言先生交手的。哦对了,更别提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言咒师正和你姐姐打得火热。你可别告诉我像你那么聪明的人,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当你死过一次,你就会明白,有的时候考虑得太远没有什么好处。”黑发的基迪安笑着说道:“远见还是留给你这样的商人吧!还有,我并没有姐姐,至少现在的我并没有。” 黑发少年说完,便坐上金发少年的车。顾仲看着扬长而去的轿车喷出的尾气,笑了。 “这不需要远见,林家的少年。”顾仲自言自语道:“我看得见,看得见……” ——没有用尽过全身的阴气,所以没人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时空”是时间与空间的夹缝,被卷入其中的人,会出现在任何时间的任何地点,目前所知的信息显示,“时空”有很大概率出现在阴气浓烈爆发的地点。 傀儡戏的马后炮系列之一黑发的少年完 附带原七杀组成员排名及名单: 1:盲眼天女(黑袍灵巫) 2:狐(六尾幻狐) 3:查理顿.塞克索斯(吸血鬼) 4:言先生(言咒师) 5:谕天明(鬼咒师) 6:文雅(灵咒师) 7:777(人工智能itc型机器人) 傀儡戏后续(2)——不需要言先生的女人 对于不需要言先生的人而言,这个名字的意义仅仅只是一个聊斋夜话。 -------------------- 事情大致发生在傀儡戏过后的大半年后…… 这是近几年来最隆重的婚宴之一。 这是房产界在经历了又一次众人都以为会坠入谷底的价格震荡之后重新恢复起色的庆功宴,这也是房产界现今大寡头难得在公共场合露面的机会。这几个要素加到一起,让这次的婚礼还未正式举办,就已经吸引了众多媒体的关注。不管是与房产界有关还是无关的杂志与报刊都派人来到了现场,光是婚宴大厅外的闪光灯,就让这次来参加婚宴的来宾都体验了一次明星走过红地毯的感觉。 只可惜,是人都知道这场婚礼的男主角并不是一个喜欢媒体的人,所以煞费苦心的记者朋友全被拦在了场外,连顾氏企业的大楼都进不去,更别提是位于30楼的婚宴大堂了。 事实上,行踪隐蔽的顾家现任当家顾仲是个习惯离群索居的人,所以即使这场婚礼的消息不胫而走,但实际上有资格收到请柬,并莅临这场婚礼的,拢共也不到一百人――对于一个行事素来以狠辣著称的顾氏集团老板来说,这个数字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对于如此人数的参加者而言,数量几乎要翻上三倍的保全人员看上去就未免有些骇人。 该说顾仲是过度忧虑呢,还是安全至上呢……总之那些随处可见的保安,反而让整栋大楼更加显眼。 而且,我们读过小说,看过电影的人都知道,这些穿得西装笔挺耳朵上挂着对讲机的家伙,对付一般的普通民众还可以,对付那些真心想混进来的人,他们基本上就是摆设。 于是,他们又一次摆设了。 当婚礼的双方欢笑着开起香槟,在众人的祝福中切开蛋糕的时候,一个身着一身water服的人,正斜靠在离人群最远的安全门上,远远地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你混进来不是只是为了这样傻看着的吧?快点呀,像是一个男人一样做点什么。” 一个嘲笑的女声从男人的身后传来,男人懒懒地回头一看,一个一袭晚礼服无肩带露背长裙的女人出现在了安全出口处,正笑意盈盈地看着男人。 男人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这里的保安真的是吃的么?怎么你也混进来了?” “我要是不烦你,你就更加不会替我解除禁咒了。”女人扯着男人侍应生服装的衣角,一脸嫌弃地说道:“八成你又是打昏了一个可怜人,然后扒了他的衣服进来的吧?实在是太暴力了,明明是一件只要塞保安一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事。” 男人沉默地转过了身甩开女人的手,看着台上那个即使受到别人祝福还是一脸不苟言笑的顾仲,感慨万千。 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言先生和文雅。 自从驱魔团如言先生预料一般被顾仲解散之后,护卫团的那些奇人异士也一个个地离开了。如果他们都还在的话,至少不会对男人和女人这两张如此熟悉的脸不闻不问。 蒋老先生因为行踪被“组织”发现,在事情发生后不久便和姜夜莺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之后便消失了。 崂山道士明砚是个聪明人,恐怕他是护卫团里第一个发现整件事异样的人,在顾仲与赤盾的合作逐渐为人所知之后,他便在某一天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清虚和“易容师”艾琳娜名义上依旧还在顾仲麾下,可长期进行着在敌对势力内部潜伏任务的二人现在也逐渐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与顾仲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至于对顾仲最为忠心耿耿的女忍者小舞,则因为抢救太晚,虽然保住了右臂,可筋络全碎的手臂现在连提拉重物都做不到。不久前被她那远在扶桑的忍者授业恩师给接回了忍者村落,据说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特殊”治疗,很可能几年里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了。 ――这是最近一次言先生和姜夜莺交换信息的时候,得到的情况汇总。虽然言先生不认为姜夜莺会骗自己,可他并不能排除这是顾仲对姜夜莺打的烟雾弹。毕竟驱魔团和护卫团里的人对于顾仲之忠心,实在令言先生记忆深刻,言先生很难想象那样坚固的城墙,会坍塌的如此之快。 其实,忠诚也好背叛也罢,都不是现在的言先生所关心之事。 言先生的注意力,全在那一身白色婚纱的女子身上。 真漂亮。 不是婚纱漂亮――言先生这一生见过足够多的漂亮衣物,也不是人漂亮――姜夜莺的美他也早已习惯,而是一种感觉,一种只有穿着婚纱的新娘身上,才会洋溢出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幸福? 那是不是姜夜莺伪装的幸福,言先生不知道,可言先生却很清楚,即便是那伪装的幸福的万分之一,也足以羡煞自己。 言先生这一生,在精心的算计中度过,在玩弄人心中获得乐趣,只有这一刻,他产生了一丝的迷茫。 那,是幸福么? “就像我说过的,如果你想现在冲上去把那个男的做掉并取而代之,那你就上吧。”文雅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那句英文怎么说来着的?哦对了,是‘belieaan’!在一旁酸唧唧地看着,也太不符合你言先生做事的风格了吧?” 确实,这样隐藏于角落,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是非常不符合言先生的做事风格。可难道上演一出抢新娘,然后和她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就符合言先生的风格了? 言先生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一个观者。 他从来都只是一个观者,除非别人以自己的寿命为代价,要求言先生的介入,言先生才会有兴致,也有资格去做一些事。 对于那些安于自己生活的人,或者战胜了生活的人,言先生只是一个与之无关的聊斋夜话而已。 现在的姜夜莺,已经是一个不需要自己的女人了。 言先生这样想着,最后看了披戴着华丽婚纱的女子,然后将仍在叽叽喳喳的文雅丢在一边,转身从安全门离开。 言先生刚一走,文雅就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和言先生不同,文雅关注的并不是新娘,而是新郎。 赤盾的人在不久前已经找到了她,文雅本以为他们是来要回之前要文雅杀言先生时所付的酬劳,可他们并没有那么做,他们只是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这次他们想要的,是顾仲的命。 顾仲就像是一把利剑,能伤敌,也能危己。而现在,赤盾内部决议认为顾仲的危险性已经高于了可利用性,所以,他们决定除掉这个不太好驾驭的傀儡。 “锋芒毕露的孩子啊,你实在是太能招摇了。”文雅自言自语道:“虽然这次迟到得有些厉害,不过断头文的卡片是从不落空的。” 虽然文雅已经失去了言咒的能力,可这并不表示她就不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杀人,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用到自己的手。 不是现在,不过在不远的将来,文雅已经为顾仲安排好了落幕的戏码。 断头文,从不失手。 …… ------------- 三个月后,顾仲在一起车祸中当场死亡。肇事司机据查是被顾仲整垮的某家房产公司的员工,并且精神状况有些失常。 顾仲一死,垄断的局面立刻被打破,原来的第二大房产集团“海天”(也就是继承人是海沉暮的那一家)在神秘资金的推动下迅速上位,有足够经济支持和赤光会做后台的海天吃掉顾氏似乎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 就在这时,姜夜莺接过了顾氏集团总掌舵的烫手山芋,并在外界一致看低的情况下扭转局势,与卷土重来的南十字盟组成了联盟,并和多家次一级的企业形成合作伙伴关系。姜夜莺将她的社交能力和人脉关系发挥到了极致,并使得原本应该**的顾氏,和海天形成了行业的双寡头。 到了这一刻,所有人才开始正视这个一直藏于顾仲身后的女人,一个从小家碧玉,变成了“房产界的武则天”的女人。 赤盾之后当然也动过姜夜莺的脑筋,可却因为言先生等人的破坏而作罢,这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 在十余年甚至二十年后,都会有人把姜夜莺当做一个伟大的范例来赞美,来敬仰。在父亲和丈夫先后离去的情况下,她是如何迎难而上,如何水来土掩,如何成为一代传奇的故事,无论在何处都会被人津津乐道。 而那时的言先生,仍然还只是一个人们将信将疑的传说,一篇聊斋的夜话,一个所有人都需要,却未必都能碰上的影子。 ------------------- 在男人们一个个抢着和顾仲举杯互碰的时候,披着婚纱的姜夜莺茫然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安全出口,茫然地发着呆。 不知是哪个商人那刚刚年方二八的女儿注意到了欢腾中落寞的姜夜莺,靠了上来,笑着问道:“我们幸福的新娘子在看什么呢?也说出来让我们这些小姑娘分享一下。” 姜夜莺转过头看着这个欢笑的女孩,就像是看着几年前的自己。 “我在看梦。” “什么梦?” “没什么,只是不会成真的梦而已。” 昨夜春宵恍若梦 愿君疼惜眼前人 言 ---------------- 很长吧?今天难得有时间,码长了一点 楔子:寻食之物 言咒师:狐之祸 -------------------- 酒吧,上海的深夜,这两个要素加在一起,就是漏*点和疯狂的代言词。 有人计算过,即使在开始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从未见识过***,甚至连女人的手都一次没有拉过的雏儿,在那样的环境里,只要本人有这个意愿,至多只需要三次,你就可以把到一个妹——当然如果你是同性恋的话,这个计算公式就要重写了。 绚丽变幻的色彩,震耳欲聋的音响轰炸,舞池里妖冶的身姿,卡座上摇晃的骰盅,这一切可以让所有人变成俊男靓女,在这样的夜晚里忘记一切,只记住对方皮肤的手感,还有那唇齿间的温度。 在这里,你总会看到原本互相陌生的两人相拥着离开,也会看到同样的两个人,在第二天又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和另外的男女依偎在一起。 在这样的环境里,没有人会去注意有多少男女在这样的夜里失去了踪迹,然后从此不再出现。 因此,这里除了是放纵声色的乐园,也是另外一些“东西”寻找食物的场所。 子夜的街道,又一对男女从酒吧的后门走了出来,钻入一个路灯不知已坏了多久的小巷,然后就压在巷口的墙上亲热起来。 对于呼吸间都充斥着酒精气味的男女来说,在这样的夜色下,任何地方都能以天位被,以地为床,翻云覆雨得不亦乐乎。 两人就这样双手翻飞,唇齿交融着,十多分钟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大约三公分,然后深情地对视着。 “你真帅气。”女人用她那纤长的手指滑过男人俊朗的面颊,**媚地笑道:“帅得我想一口吃掉你。” “哇哦,你真是一个胃口大的狐狸精。”男人一边用手轻触着女人的**地带,一边调笑道:“吃我你恐怕吃不掉,不过吃掉我千万的子孙倒还是可以做到的。” 男人说着,和女人相视一笑,然后又是一阵缠绵悱恻。 女人很懂得如何刺激男人的荷尔蒙,在一阵激吻之后,她那灵巧的舌头就绕着男人的唇边浅滑过一遍,然后是脸颊,最后舔上了他的耳垂。 在滑舌的搅动与牙齿的轻咬下,人脸上最柔软,也是神经最密集的地方被如此的攻势“摧残”,女人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的神智开始变得迷离。 就在这时,女人停下了熟练地动作,将头微抬了一点,然后轻语道:“刚才你说的话,对了一半,却错了另外一半。” “哦?对了哪一半?你想告诉我,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男人笑道。 女人笑着摇了摇头,一边用双手挑逗着男人的“要害”,一边说道:“你说错的一半是,我不会吃下你的千万子孙,我只会把你吃了!” “嗯,你注重安全,我没有意见。”男人的脸上堆满了色色的坏笑:“那我说对的一半是什么呢?” 女人听到男人的话,笑得更开心了。甚至笑的脸都变了。 男人看着女人的脸,忽然感觉他的眼前出现了一阵薄雾,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低声咒骂了一句自己最近日渐下降的酒量。 当那阵眼里的薄雾终于被男人狠狠地揉去之后,他立刻就傻了。 在他怀里的,哪还是刚才那个娇滴滴的姑娘? 一个和人同高,全身被金色的毛发包裹,正用一条粗壮的尾巴将自己完全缠住的“东西”,正蒲扇着那对并不怎么大的耳朵,用嘴旁的胡须轻碰着男人的脸。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一个狐狸精。”那个“东西”说着,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初了尖锐的牙齿。 原本充斥着整条街道的粉色味道和暧昧的喘息声,瞬间被一声尖锐的惊叫所盖过。 当有人终于循声而来时,除了巷口地上的一件衣服和几行血迹之外,已经什么都找不到了。 --------------------- 当那声惊叫惊醒了许多原本沉醉在迷梦里的男女时,那个叫声的始作俑者,已经从巷子的另外一头翻过了墙,然后褪下了自己那一身带血的衣物。 “真是麻烦。”“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然后一弹响指,一身崭新的衣物立刻着上了“它”的身,将“它”重新装扮一新。 “它”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走了两步,忽然停了脚步,然后转过身,从地上的衣堆里翻出了一个又长又绒,像是围巾一样的厚重毛皮,如果仔细看的话,这条“围巾”的一头还挂着几行血丝。 这不是什么绒毛的皮套,也不是什么围巾,这是尾巴,狐狸的尾巴。 “它”看着这条带血的尾巴,面露鄙夷地自言自语:“这不过是个一尾的毛头,居然都敢出来惹事,这就是所谓的山高皇帝远么?” “它”就这样手上拽着这条狐尾,从楼宇间的黑暗中,走到了大街上的路灯照射下。 “它”,就是刚才被“狐狸精”用狐尾卷住的英俊男人,而卷住他的那条尾巴,现在就在他的手里。 有的时候,某些“东西”以人为食,而它们本身,却也是其他“东西”的食物。 这就是异物们的食物链,不为人所知的食物链。 对于原本该被这只狐狸吸尽阳气的某个少年而言,这一夜的幸运属于他。可对于这只原本应该饱餐一顿的小狐狸而言,幸运这个词就要永远与她绝缘了。 男人九曲十八弯地绕过了许多高矮不齐的楼房之后,找到了他的小货车。 他抬起了火车的后备箱门,将狐尾随意地扔了进去。 在那狭小的后备箱里,层次不齐地横陈着总数至少超过二十根的狐尾,短的只有人的手臂长短,长的则要打上好几个折,才能勉强塞进后备箱内。 男人看着后备箱里这一切的“战利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名字,在随后为众多藏身于黑暗的生物所知: 猎狐者。 第一章:祸上门(1)——走在边界上的良心 走在某些事情边界上的人,有着只属于他们理解范畴的“良心”。 -------------------- 白天,同一家酒吧。 没有了灯光闪耀,没有了夜色中的笙歌,白天的酒吧看上去是如此寂静。 那件遗留在酒吧附近的巷口的血衣,原本应该让这里被警察质询上好几天,可这件事的第一个目击者并没有来得及举起手机报警,就已经被及时赶到的酒吧老板娘制止了。 这位已经从事这行十年的女人再清楚不过,不管警察会查出些什么,这些天她的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况且,这种失踪人口的案件,即使真想去查,恐怕也很难查出个所以然。老板娘显然不想在之后时不时被警察叨扰,她很明白自己的顾客都喜欢黑夜,而喜欢黑夜的人,没有几个会喜欢警察。 酒吧主人们并不像是很多人所想的一样,是各人自扫门前雪的个体专户。他们会交流一切有用的信息,包括嘴含金汤勺的有钱肥羊们会游历到哪一户的附近,也包括哪一家的小姐想跳槽到另外一家,而对方需要付出多少的抽成。当然,他们交流的最重要的线索,还是最可能影响他们生意的要素:包括警察的巡查密度,外国或异地旅游团的抵达时间,还有各类的突发事件。 当老板娘看到那一地的衣物时,她并不十分惊讶,因为她已经至少在十几个不同的酒吧老板那里,听到过相似的故事了。 事实上即使看着落在地上的衣物,也很少有人能回忆起衣服的主人究竟是谁,或者说得出是男是女。能确认的就只有这连内衣一起的一堆衣服,一些稀落的血迹,还有几撮金色的毛发。 虽然酒吧的老板们一致缄口不言,可警方至今为止还没有介入这件事也确实很奇怪。难道这十几个失踪的人家里,就没一个人报了警?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这是一个惊人的“巧合”,一个让酒吧老板们非常省心省力的“巧合”。 当然了,这些夜晚派对的主持人们并不是没有丝毫的良心,他们和单纯的赌客,毒贩或者拉皮条的不同,从理论上来说,他们从不亲手介入以上这些人的生意,他们是绝对的守法者——用更精确地话来说,他们很能摸清违法与守法的界限,并且在这条独木桥上走得很优雅。 这群人有着自己的道德底线,所以他们当然也不会愿意自己的顾客一个一个变成一堆衣服,所以他们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之前所说的这家酒吧的老板娘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名为“夜晚的阳光”的酒吧的老板娘,认识一个很不得了的角色,一个警察都无法望其项背的怪物。 虽然他们对于这个家伙并不了解,可他们却很了解这个老板娘,她是一个只要收到了钱,就会完全满足客户所有要求的优秀商人。而酒吧业主们,已经为她提供了一个很难拒绝的数字。 现在,已经是白天。白天的酒吧大门上,总是挂着沉重的铁锁。 当然了,除了“夜晚的阳光”之外。 现在,一个特殊的“白班”酒保,正在酒吧里招呼着特殊的客人。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正蹲在巷口,看着那原本堆着“残骸”的地方,沉默地思考着些什么。 正当那人陷入自己的思考漩涡中时,另一个人已经一手端着一个长脚杯,笑眯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怎么了?为什么我们那位极度喜欢在休息日的白天泡在酒吧里喝可乐的言先生,为什么会让他那不是朋友的朋友去替他端可乐,而自己却蹲在太阳底下发呆?”男人笑着递过了左手里的酒杯:“不是有种说法,说恶魔在太阳底下呆得太久了,是会被晒成灰的么?” “首先,你说的那个事吸血鬼,其次,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男人站起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然后一抹嘴道:“别再玩弄你的幽默了,你应该很清楚,那里有我不太喜欢的‘东西’。” 在那里查探情况的,自然就是我们那人见人厌,花见花萎,却依然活得自得其乐的言先生。而给他送可乐来的这位,就是每次在需要付账的是很言先生从会叫上的李医生——言先生自己的钱要么是花在了阳寿的交易上,要么就是花在了各式的女人身上,对于一个没有赌、毒和豪奢生活方式的人来说,确实很难理解言先生的钱为什么会来去得如此之快。总之每次正经道酒吧点东西喝的是很,言先生全都“凑巧”处于没钱的状态,所以我们可怜的夜班医生李靖穆就会以各种理由被叫出来,替他付账,然后拿到一颗水果糖或是一个牛肉粒作为“奖励”。 李靖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所谓,在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他已经学会了享受生命中的一切,包括言先生各式令人难以理解的行为。事实上,他已经学会了如何从中获得一些乐趣。 而今天,这份乐趣大得让李医生都觉得惊讶。 “你还都没和我引荐过呢,那位跟着你一起来的漂亮长发姑娘是谁?”李医生一脸的幸灾乐祸:“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杜那破烂的请酒搭讪方式成功的!你的女人不但可以把你搞得满头包,还可以把那孩子唬得一愣一愣呢!” “谁被她搞了满头包?注意你的措辞啊,穿白大褂的家伙!”本该用那尖酸的语气讥讽回来的言先生,居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加怒火中烧:“她只是一只恼人的跟屁虫罢了。而且我也不是因为她才出来的。” “哦?是么?看上去可不是这样啊……”李医生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好奇地看着言先生刚才凝视着的地面:“所以,你是为了观察这块漂亮的水泥地面,才将漂亮的跟屁虫扔给那个小杜,来这里享受清晨的阳光的?” “呵呵,很好笑。”言先生意思意思扬了扬嘴角,然后朝着李医生摊开了手掌:“我是为了找这个。” 李靖穆眯起眼睛一看,叹了口气道:“嗯,原来是根毛啊,这比起光看地板合理多了。” “这不是普通的毛,这是狐毛。”言先生说着将金毛放到鼻子上嗅了嗅,皱眉道:“这种骚臭味,再过十年我都忘不掉。” ----------------- 看来确实保证不了日更一章,阿弥陀佛…… 第一章:祸上门(2)——长期投资者 只有在安全的时候加固羊圈,才不用在狼群出没的时期担心自己的食粮。 ------------------------ “你闻一闻,就能知道这是谁的毛?”李靖穆皱眉道:“我还不知道你和你的那只大胖狗换了鼻子!” “你是笨蛋么?我又没有用言咒,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嗅觉?”言先生揉捏着这根闪着金光的发须叹道:“只是有这种毛的家伙,都有一样的味道。” “什么味道?” “狐臭。” “……好吧,那我猜如果你说的不是一个有着金色腋毛并且体有异味的家伙,那就是一只真正的狐狸了。”李医生眯起双眼注视着这根色彩耀眼过头的毛发,若有所思道:“所以,要么昨天的那个失踪者穿戴着金色的狐皮大衣或是狐裘围巾,要么她就养了一只狐狸当宠物——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就连养个宠物都不走寻常路……”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里昨天有一个人失踪的?”言先生打断了李靖穆的话,问道:“这里的经营者应该已经把消息完全封锁掉了才对,你只是一个医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这样说真伤我的心。”李靖穆道:“为什么你能认为一个酒吧老板可以封锁掉的消息,一个医生就拿不到呢?虽然我并没有打听这些事的意思,可昨晚恰好有个人说看到了一些事,而那个人还因此受了点惊吓进了医院。凑巧这附近最近的医院就是我在的医院,又凑巧我是在那个时间值班的五个医生里职称最高的。” “没错,我差点忘记了,你是李夜猫子。”言先生笑着拍了拍李医生的肩膀道:“那现在,就请你带我去见见这个被吓得神神叨叨的目击者吧!” “虽然我很想当一个支持你玩侦探游戏的华生,可这个游戏恐怕很难玩得转。”李医生一脸遗憾地说道:“那个人只是受了轻微的惊吓,只絮叨了没一会儿,他就被来探望他的人用钱给吓回正常状态——虽然通过摄像镜头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我猜那个袋子里的钱不少过两扎——然后他就乐呵呵地自己签名出院了。难道给他钱的人,不是找你来的人么?你应该问他才对。” “给他钱的人,是不是一个三十出头,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 “正好相反,在我看来那家伙更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帅气,冷酷,典型黑社会精英造型的男人。” “如果不是这家的老板娘忽然有了一个嫩草男朋友的话,那恐怕还有另一波人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言先生又摸起了他的下巴来:“有意思,真有意思。”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分享一下这个乐趣么?”李医生又一次插嘴道:“我实在不明白,你怎么会愿意掺和‘失踪人口调查’这种事的。你可别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半老徐娘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查这个人的下落。如果是这样,我只能说我对于人的同情心能达到这种程度表示惊讶。” 老板娘当然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查这么一出烂事儿,而言先生当然也不是一个会为了一点酒吧老板能给得起的小钱,就会挪动自己那尊贵屁股的私家侦探,所以原本这些事即使是这位还算对言先生有恩的老板娘求助,没有阳寿做代价也很难请动这尊大佛。 但这次,老板娘甚至都没有提到经济补偿问题,言先生就自荐式地自己送上了门。 其实言先生关注这件事的时间,要远比任何一个酒吧老板要早。 言先生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对于他而言,这座城市的人都是他的潜在客户,所以他对于这座城市的掌握程度,在某些方面比警察还要清楚。他和某知名大学电脑工程系的教授有一些“交情”,所以在他所控制的高级电脑的数据库里,有着为数很惊人的,通过一群高智商的电脑天才“模拟”黑客攻击而得来的“模拟安全库”内部的数据。 这些数据当然不是模拟的,整个机房的电脑已经和所有言先生想联机上的电脑建立了联系,创建了后门,而那些重要的数据库,都在教授的私人智能电脑里做了备份。而在这里面,当然就包括实时在更新的失踪人口名单。 如果不是亲自看到的话,你都无法想象,每晚在这座海派的大城市里,有多少人在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 在警察的眼里,失踪者或许意味着一宗谋杀案,一件绑票案,或者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夫妻吵架,老人迷路等等等等,可在言先生的眼里,这一切都会有另外一种解释。 举个例子来说,半年前连续发生的流浪汉失踪事件,警方并没有如何认真地过问,而言先生却很清楚,这是剥皮行者(注:食人的妖怪族类,独行,食人后会剥皮披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伪装成被害者一段时间,直至找到下一位受害者)典型手段,经过推断和分析之后,言先生在它下一次进食的现场出现,从被吓得半死的流浪汉身上成功骗到阳寿之后,言先生立刻将这只随时可能吃掉自己潜在客户的剥皮怪物给活剥了。 言先生很清楚一些时候他必须牺牲一点阳寿来做些“好事”,降个把妖伏他几个魔,才能保证自己在平安时期能够更轻松地赚取阳寿,这个说好听些叫“长期投资”,说难听点就是做长线。 不管用意如何,反正言先生在做生意之外的时间,也会关心一下失踪人口的数量变化,偶尔会察觉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然后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切解决掉。 ——保护好自己家圈养的家畜,才能保证无论在旱季还是雨季都能丰衣足食,不是么? 其实除了酒吧附近有青年男女失踪之外,在警方记载之内的,在夜店,舞厅和网吧周围,也有数量不少的年轻人消失于无形。如果按这个速度发展下去,这件事从普通的叛逆期青少年离家出走变成连环杀人大案从而被列上警察的议事日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青年,仅剩的衣物,消失无踪的人,再加上言先生刚刚寻到的这根狐毛,一切似乎都已经很明显了。 而现在,最新的问题是,究竟还有谁在关心这件事? 究竟还有谁,对这只胃口太大的狐妖有兴趣? ------------------- 搬场结束,不过忙碌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好转,再看看…… 准备大修第一卷中…… 第一章:祸上门(3)——狐 情养魔,欲生怪 鬼喜阴,狐好阳 行尸无心贪人血 黑白无常索人魂 --------------------------- 在这片土地上出现了文字的那天起,在人可以用文字记录自己幻想的那天起,各式各样的神仙鬼怪便随着人的想象力跃然龟壳、竹简、丝绸和动物皮毛之上,而在这些或神明或妖孽的非人存在之中,有两种“东西”的存在是最古老,也是在无论任何时代,都会被人们最常提及的枕边怪物。 它们的名字,是鬼,还有狐。 无论是在山海经,还是在聊斋志异里,将其他杂七杂八的怪物和神仙除开,你会发现,鬼和狐这两位“宗师”占去了绝大部分的比重。 我们对于“鬼”的那复杂的感情,是源于我们对于死后未知的害怕和好奇,那为什么,我们会对狐狸这种和我们的生活全然无关的生物,投注与将来的我们同样多的感情呢? 狐狸,为什么会在我们的“故事”里变得神乎其神? 我们,为什么会对狐情有独钟? 故事里的狐,是孤傲又神秘的物种。它们可以幻化出任何外貌,它可以是老人,可以是婴儿,也可以是你身旁的任何人。可他们一般只会戴着一张脸,他们喜欢混迹在人群里,却总带着一种鄙夷人类的骄傲。 他们可以使人产生幻觉,让人将牛粪当成满汉全席,将树叶当成是百元的美钞,将乱葬岗当做是自己的别墅花园。他们喜欢利用这样的能力欺骗人类,玩弄人类,让人性中各式的丑恶全部曝露出来,并让他们自己咽下那丑恶酿成的苦果。 他们强大,他们善变,他们喜欢恶作剧,尤其是对于人类的整蛊。他们也有和人一样的缺点,但和人不同的是,他们正视这些缺点,并欣然地接受它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故事里的事,是不是就不可能是真实? 尽管他们是如此特别,可他们最为人所知的形象,却是那有些粗俗的称呼: 狐狸精。 任何一个小时候看过《封神榜》故事的人,都不会对这个名词所代表意义感到陌生——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苏妲己更适合“狐狸精”这个称号的人了。 被狐狸精傍上的人,会变得神情恍惚,性情大变,他们会闭门不出,除了狐狸精的话谁的话都不听,而最后的结局,就是彻底的疯狂。 狐惑人,至疯癫;人恋狐,社稷倾。 虽然那些行为忽然变得乖张起来的从政者们更容易被历史所记录,可狐狸精迷惑的对象并不只有男性。事实上,狐的雌雄和他们迷惑的人的性别并没有关系,因为即使是公狐幻化成的美女,一样可以让男人神魂颠倒。 如果将时间倒退数百年,当有人毫无征兆地和其他人争吵,然后几天几夜将自己关在房内的时候,他或她的家人就会付重金请来道士,来做法“驱狐”。 那是一个狐与人“安然”相处的年代,狐狸们总是能挑到合适的倒霉蛋,而人们也对狐狸的做法了然于胸,知道如何去发现他们,如何去和他们对抗。 只是,随着历史的发展,随着人投入了过多精力在与人类的私斗中时,狐狸们却在暗中自我进化着。直至今日,你已经完全无法从人群中分辨出,究竟何人是披着人皮的金毛狐,谁又只是每日为三餐温饱而拼搏的普通人。 它们,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社会,融入了这个本该由人类所统治的社会。 它们已经学会如何将人类当做食粮,同时又不再被那些大小牛鼻子拿着长剑和符咒追杀,甚至不为被自己所“食”的人所发现。 很多人会有错觉,认为以人类为食,就是将人整个吞了下去。实际上人肉对于狐狸们来说并没有那么可口。 之所以狐狸精们喜欢迷惑人,是为了得到人身上的一种东西,一种狐狸维持人形必须的东西。 ——阳气。 和“鬼”不同,“妖”对于阴气这种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它们喜欢的,是那些让各类鬼怪退避三舍的阳气。 阳气对他们而言,像是米饭和海洛因的混合品,它们既需要它来维生,又对它异常执迷。 按照狐狸们的生存法则,它们获得阳气的方式应该是先迷惑被选中的食饵,让他们变得七荤八素,然后从他们身上吸取到足够却又不至于致命的阳气,酒足饭饱之后便像什么都没有继续着生活,直至某天需要进食的时候,便将这些过程再度重复一遍。 如果所有的狐狸都按照这样的法则规矩生活,那恐怕再过一百年,都不会再次有人发现它们仍然存在着。 只是,那些不守规矩,只着重于眼前享受的年轻人,并不是人类的专利。 总有一些年轻的狐狸——这里所指的年轻,大致是一百至四百岁之间(阳寿的规例对“妖”似乎是无效的)——贪图一时舌尖的享受,将阳气当成了能让精神亢奋的摇*头*丸嗑过了头,等他们“爽”够的时候,他们口下的那位倒霉蛋已经因为阳气被吸尽而变成活死人了。 当这件不幸的事真的发生了,年轻的狐狸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毁尸灭迹了。 言先生并不了解这些刚嗑完药的狐狸脑袋里的构造,不过它们总是按照一个套路来解决他们的“剩菜”——他们会让人的尸体完全蒸发掉,却将他们的衣物全都留在原地。这种不干不净莫名其妙地处理方式,成了狐狸们的标志之一。 当那些年轻的狐狸第一次体验过致人死地的阳气量之后,它们不会再满足于仅仅填饱肚子的小剂量进食,它们会养成一种奇怪的毒瘾。 一种每次必然要吸取阳气至将人杀死的瘾。 到了那时,这些狐狸开始变成一种被自己同类都唾弃的生物,一种只为食欲而动,不在乎自己的行为会对整个群体造成多大伤害的疯子: 食人狐。 没人喜欢食人狐,即使是它们的狐狸同胞也一样。 狐狸们虽然喜欢玩弄人,喜欢吃人身上的阳气,可它们中的绝大多数对于“杀人”这件事并不支持。如果某只狐狸的食人的行为曝露,它会被狐群内部处以监禁、放逐甚至是死刑的处罚。 狐也有狐的社会,它们也有它们的法律,你可以做许多事,但绝对不能做的事,就是将群体的成员至于可能被暴露身份的环境下。它们并不喜欢百年前被人到处喊打的生活,它们只想在人类的社会中继续现在的生活,安静且不为人知的生活。 可现在,多年不见的食人狐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言先生的眼皮底下,在这座各式妖孽共存的大都市里。 “看来是时候要拜访一位老朋友了。”言先生叹了口气道:“一位狐狸专家。” 第一章:祸上门(4)——陌生客 当一个女人对男人说的话水火不侵刀枪不入的时候,这个男人基本上已经被吃定了。 ---------------------- “你不能总是在那里自言自语一番,然后说要干什么就立刻拍屁股走人。”李靖穆抓住了已经转身准备要走的言先生的衣服说道:“你至少得先去小杜那里把你的可乐账单给结了吧?” “第一,别再扯我的衣服。这个样式的汗衫我只有五件,而且卖这衣服的流动摊贩两年前已经不知所踪了。”言先生弹开了李医生的手,理所当然道:“第二,结账的事不是你负责的么?我之后会给你买些牛肉干的!” “谁在乎牛肉干……不对,这不是重点。”哭笑不得的李医生说道:“重点是,即使我替你付账,那位你带过来的漂亮女士,你总得带走吧?” 言先生闻言,歪着脑袋想了想,才记起了自己忘在酒吧里的“跟屁虫”。 “真麻烦,女人真是麻烦。”言先生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在意他的这条前凸后翘的“尾巴”,可如果她把自己最常来的酒吧搞得鸡飞狗跳那就不好了——言先生很确定,这个女人为了惹言先生烦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言先生实在是拿这个女人没什么办法,她吃定了言先生不会杀她,而其他言先生想得出的折磨方式,对这家伙又完全无效。如果一个女人能说出“如果你忽然欲望高涨想要做些什么事的话,我就在隔壁,多粗暴方式都可以。”这样的话,那男人除了被吃定之外,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言先生当然不愿意被吃定,他选择了无视,彻底地无视。即使早上她会**地出现在言先生的被窝里叫言先生起床,即使无论言先生到哪儿她总能及时地出现跟上并让言先生一直无法彻底离开她的视线,言先生还是能够天塌不惊地选择彻底地看不见这个女人。 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言先生还是准备在离开酒吧之前先把她领走,以免她在闲得无聊时将小杜的衣服剥光然后将他吊在酒吧门口打法时间——对于当初杀人不眨眼的“文断头”来说,这已经是非常温柔的消遣方式了。 当言先生胡思乱想着推开酒吧的大门,文雅正手端着酒杯,满脸笑意地朝他招着手。 如果不是她旁边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并且那个男人还将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言先生差点就要以为文雅和小杜玩得很开心了。说起小杜,他现在正站在吧台之后,被另外两个男人五花大绑着压在身旁,如果不是他嘴里塞着擦桌的大抹布,恐怕他的惨叫声已经让言先生耳疼不已。 一……二……三四……五个陌生人,一色的黑色西装,除了架着文雅和小杜的三人之外,有一个人正站在门旁用手中的枪指着言先生的头,而最后一个则端坐在吧台旁,拿着一瓶威士忌自斟自饮着。 言先生什么都没说,他只是朝身后还没来得及走进酒吧的李靖穆摆了摆手,然后缓缓地拉上了大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狐狸也开始动刀动枪了?”言先生瞥了眼离他不远的点四五,一脸漠然地说道:“这可不符合你们的美学吧?” “他知道我们的身份,”举枪者并没有回答言先生,而是转头喊道:“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 “不管你们想找的人是谁,我觉得都不太可能会是我。”言先生乖乖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道:“如果你们想要钱的话,钱包就在我左边的口袋;如果你们想要阳气的话,把那边两个人吸成*人干我也不会有意见。” “啊啊,抱歉,不过我可不喜欢你后面那个提案。”文雅举手说道:“我对我现在的身材很满意,我一点都不希望变成*人干。我倒觉得你这么大的块头,阳气够他们吸上好半天的,你还可以顺便做个塑身,最近你发福了不少。” “你该补习一下知识了,阳气从来都和块头大小无关。”言先生旁若无人地和文雅对呛了起来:“你怎么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束手就擒了?这可不像是‘文断头’该有的风格。” 不知道是不是“断头文”的名字太有震撼力,言先生才说出口,那五个黑社会装扮的人立刻将注意力全部移到了文雅的身上,就连一直低头自顾自喝酒的年轻人都抬起了头。 “你就是那个杀手?谁派你来的?他有什么目的?”原本只是用刀架着她的销售男人愤怒地将文雅手中的酒杯拍落。 玻璃杯破碎,酒水溅出。原本就不怎么和谐的气氛立刻变得杀气腾腾。 “嘿,那杯酒要两百呢!”文雅抱怨了一句,然后看着言先生笑道:“借刀杀人,转移注意力,你这招用得真不错。如果不是你封掉了我所有的能力,我当然不会就这样被制住。或许你愿意解除那该死的禁咒,好让我在两分钟内把这群家伙全部解决掉,好为‘断头文’这块招牌打蜡么?”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宁可这群狐狸帅哥把我们全变成*人干,都不会让你重新变成母老虎的!”言先生道。 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的具体来路,不过言先生至少可以肯定,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他们真的知道站在这里的家伙就是言先生,他们就不会因为听到“断头文”的名字而起这么大的反应了。 好吧,他们不知道文雅是谁,不知道言先生是谁,那这些一身狐臭的家伙为什么会闯进这里,用刀枪威胁言先生一行呢? 虽然形式看上去颇为凶险,可言先生的兴致,却越来越高了。 第一章:祸上门(5)——特缉组 活得越长,越是守旧。 ------------------------ 言先生的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已经有人为言先生提供了答案。 那位显然是首领的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然后推开了座椅站起了身,一个跨步来到了言先生的面前。 从吧台到酒吧门口至少也有二十多米,可他只是往前跨了一步,便一下来到了言先生身旁。 “狐步。”言先生看着面前的男人感慨道:“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有人可以一个‘狐步’走这么远了,你今年多大了?起码已经六百岁了吧?” 头领是个外貌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他的脸型消瘦,一对眼皮懒懒地耷在眼睛上,鼻梁高耸面颊骨微凸,简单来说,他长着一张“狐狸脸”。 “狐狸脸”的青年上下了言先生两眼,然后说道:“眼光不错,就是知识的更新速度有些慢。你上次碰到我们的同胞是什么时候?三百年前么?当初六百年才能到达的程度,现在四百年就足够了。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是狐漫,是这群人的头儿。” “好吧,狐漫先生,看来你很喜欢自己狐狸的身份,这从你几乎没怎么更改过的长相就可以看出来了。”言先生调侃着狐漫的长相道:“那你和你其他四位满脸杀气的同伴找我有什么事?或者说,你们找你们以为我是的那个人有什么事?顺便说一下,我姓言,你可以称呼我言先生。” “言先生是吧?我想我们就不需要再绕弯子了。”狐漫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很想知道你刚才在外面查些什么,也很想知道你昨天晚上人在哪里,会不会凑巧不小心让某个人人间蒸发,并且将衣物全都留在了原地,好将这个黑锅砸到我们的头上?” “我是个私家侦探,一个稍微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的平凡侦探。我来这儿查探的原因是因为这里的老板付钱请我来,我猜我的发现和你们一样,一切证据都指向你和你的同胞。”言先生面不改色地谎话连篇道:“我昨天晚上本来准备去找些乐子,可却被某个烦人的跟屁虫给搅了。你可以问问那个正一脸幸灾乐祸看着我的女人,当然除了她之外,我还有一整个夜总会的人可以替我证明。” “他说的确实是真话。”文雅插话道:“男人真是狼心狗肺,对不对?你只要一不看紧他,他就想方设法地寻花问柳。哦,我没有攻击你们的意思,因为我相信狐狸在这方面比男人要好上很多。那些故事里的狐狸精从来都是一次只迷一个人的,不是么?” “如果你们两个不都给我闭上嘴,我就在你们脑袋上全开一个洞!”站在言先生身旁那一脸横肉的持枪者恶狠狠地说道:“阿漫你和他们啰嗦什么?这些家伙知道我们是谁,又在事发地点出现,难道真的会只是路过的无辜人士么?让我给他们每个人脑袋上来一拳,他们就会全都老实交代了!” 狐漫斜眼看了看持枪的男人,叹了口气道:“老王,可能你做警察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忘记了在本族特缉组的规矩。让我再重复一遍,第一,我才是这个组的头儿,我才能决定到底该做什么。第二,我们要低调行事,在确定别人确实有罪以前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手段。这两个最简单的条例你到底有哪里不懂的?还是需要我给你脑袋上来一拳,你才能真的记住?” 那个被成为老王的中年男人被狐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握枪的手都有些颤抖,可他还是强忍下了愤怒,向狐漫低头致歉,然后继续端着枪瞄着言先生的头,再不敢说一句话。 虽然狐所变化出的人的外貌年龄和它本身的年纪并没有直接关系,可凭经验判断,这个领头的狐漫并没有比老王的年纪长上太多,甚至很可能老王的年纪还要长于这个团队首领。 看来现在在狐群社会里,也出现不按年资排辈的特例了。这些狐狸们虽然很善于融入人类社会,可在它们那密闭的小社会里,还沿用着古老的儒家习俗,天地君亲师的次序是绝对不可以被破坏的,而长辈则是必须被尊敬的,长者的命令更是绝对不能被违抗的。在这样封建的小社会里出现了这样古怪的行动小组,如果不是狐之社会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它们的首领真的很重视这件事,以至于可以在这个特别的小组里可以唯才是用,破格提升一个后辈的职位,让他来引导这个小组。 四百岁就学会了如此程度的狐步,他的才华显然是可以确定了。问题是,这个小组要处理的事是什么?食人狐虽然是个棘手的问题,可应该还不至于让狐族那些守旧的长老们做出如此程度的让步。 如临大敌的狐狸们,不受人关注的失踪者,失踪者家属几乎完全不闻不问的诡异状态……言先生感到自己正在逐渐靠近事实——当然了,如果这个时候旁边没有一把枪顶着自己脑袋的话,言先生会觉得更加愉快的。 “我现在开始觉得,之前我的推想是不是错了。”言先生环视了一圈虎视耽耽的狐狸们,笑道:“我一直都认为,这一切都是你们当中新出的一个叛逆少年所为,可看你们的架势又不像追逐犯错孩子的家长,在我看来,你们倒像是丢了孩子而紧张过头的搜救队。” 老王听到言先生的话险些就要发作,可狐漫伸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让他继续说下去,我很想听听这位业余侦探总结出了些什么。” “我的总结是,这些天的酒吧连续失踪案并不是你们同胞的杰作,相反的,我认为失踪者才是。”言先生笑道:“没有任何人的父母会不在乎自己的孩子无缘无故的消失,除非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不能报警,因为这会他们无法解释他们的孩子为什么已经活了上百年,却还没彻底过完他的叛逆期。” “我想我只能说,我对你如此了解这件事的细节表示赞叹。”狐漫眯起他那狐狸似的小眼道:“愚笨如我只能认为,如果你不是福尔摩斯,那你就是凶手或帮凶。作为一个有修养的狐狸,我让你来选择答案。” 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这已经可以当做是个肯定句式了。持刀挟持着文雅的瘦高男人握刀的手往上抬了抬,在五花大绑的小杜身旁的二人已经翻出了吧台朝言先生这边缓步移来,而老王更是一脸的杀意,似乎随时等待着狐漫扣动扳机的命令。 就在这时,酒吧外忽然传来了一声犬吠。在早晨的马达与鸣笛声中,这一声吠叫显得如此得不起眼,以至于没人会太过注意它。 可听到了这叫声,言先生却笑了。 “我选第一项。”言先生靠在酒吧大门上歪头道:“因为我有华生。” ------------------------ 下班就下雨,到家就雨停。 做人至此,天怒人怨啊…… 第一章:祸上门(6)——刀,狗,尖叫 有些东西是写进我们dna的,并不会因为我们是贫是富,是皇帝还是乞丐而有所改变。 ------------------ 言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朝文雅挤了个眼神,一个当初他们还在一起时的众多暗号之一。 “哦不,别是又想来那招吧?”文雅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那样可会破坏我形象的。” 文雅说话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不过言先生还是可以通过她的表情看出她的不满,他张大了嘴巴摆出只有文雅读得出的口形:“让你做你就做,难道你想被当成这几只狐狸给架回狐狸窝么?” “好吧,比起形象来,我更不喜欢那里的狐骚味儿。”文雅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嘴,猛地尖叫了起来。 都说尖叫声刺耳,可如果你能有幸亲耳听到文雅那比高八度还要高八度,几乎可以和维塔斯的高音媲美的尖叫,你就会觉得其他人的尖叫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声了。 文雅的尖叫声长且尖,而且她的肺活量又惊人得好,这一声调起码拖了整整半分钟,还没有丝毫中断的意思。 狐狸们显然并没有料到这样的变化,所有人在听到文雅叫声后的反应都很相似,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耳朵,就连原本应该威胁她的瘦高男人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刀,本能地先堵上了自己的耳朵。老王因为距离稍远受波及稍小,还能稳得住自己握枪的手,可他和狐漫也同样都将注意力转向了吧台那里发出高分贝噪音的女人身上。 就在他们分神的一瞬,言先生拉开了门闩并向后一倒,借着倾倒的力气将酒吧的大门打开了。 “想逃?”门刚开一条缝光线便立刻倾泻了进来,老王冷哼了一声,立刻调转了枪头。老王很肯定即使他现在开了枪,狐漫也找不到理由来怪责自己。 老王不喜欢人类,尤其不喜欢这种玩侦探游戏,而且一脸坏笑的混蛋,只要有机会,他会非常乐意在这个姓言的家伙脑袋上开一个洞。 只是当老王刚想扣动扳机的时候,一道银光忽然从门缝里射了进来,老王只感觉到手腕上一阵酥麻,手枪立刻失力落在了地上。 “什……”老王惊讶地看向自己的手腕,发现上面插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幸好我是一个随身都带着手术器材,又练了一手不错飞镖功夫的变态医生。”一只苍白的手握着另一把手术刀顶住了老王的咽喉,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就是那个蠢蛋福尔摩斯的私人医生:华生。” ------------------- 当第一把手术刀从门外射进酒吧,并击中老王的时候,狐漫已经施展出了狐步,一下来到了酒吧门口,试图挡住这个半路杀出的救兵。 只是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因为他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飞扑过来的影子,还有它张着的血盆大口里那锐利的牙齿。 ——狐狸不喜欢狗,从来就不喜欢。这一点即使是在它们成精成妖之后,一样没有什么改变。 祖先留在狐漫dna里的本能让他在的第一反应是后退而不是前击,就这一迟疑,狐漫错失了他唯一的机会,那只大型犬立刻将他扑倒在地。 如果换作是其他的猎犬,以狐漫的能力,即使是第一反应不及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他可是一只四百岁的狐妖,他有足够的方法可以讲任何一只猎犬撕碎成任意多块。 只可惜,这只大狗和任何一种猎犬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见过一只会柔道寝技,巴西军用摔跤术和柔术的狗么? 狐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的每一下动作都被这只狗灵巧的躲开,无论他是踢是踹,是推是搡,这只大肥狗只要微微扭动身躯躲开直击,然后用它那浑厚的脂肪将攻击从旁侧的角度拨开便可以轻松解决。而它那巨大的身体仍始终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狐漫身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狐的攻击基本上分为三种:躯体完全或部分兽化后的齿爪攻击,使用幻术欺骗敌人,还有极少数狐才会的狐步来与敌人迂回。可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无法在被一只大狗完全压住四肢的情况下完成。 狐之特缉队的队长,被狐族长老誉为近五百年最杰出的年轻狐之一的狐漫,在他本该造其声名的第一战中,就这样被一只大笨狗给解决了。 “放弃吧!”言先生蹲下身,乐呵呵地看着手足无措的狐漫说道:“就连我和道格玩叠罗汉的游戏时,也从来没赢过一次。如果一只狗能自己按着dvd的遥控器自学‘各国武术大全’,相信换做谁都没有办法。” 在言先生蹲到狐漫身旁冷嘲热讽之前,他和文雅已经将剩下的三只狐狸解决掉了——要偷袭几个被文雅的尖叫搞得耳鸣不已,同时又被自己的正副领队瞬间被制服的场面震慑住的狐狸,远比看上去要来得简单。文雅只是发挥了一下自己杀手的本领,颈动脉、肋下和手脚关节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分,即使是被女人来上一拳一脚,再大块头的男人也未必挺得住。 “变什么不好,要变人。”文雅揉了揉自己打疼了的手,抱怨道:“你要只是一只狐狸,我还说不定找不到下手处呢!” 就在这一分钟内,酒吧里的局势已经完全改变,现在可以坐在吧台喝着马爹利问话的,就变成了言先生——虽然言先生实际上只喝可乐。 第二章:猎杀竞赛(1)——猎狐者 有些人,如果你不把他们绑起来,他们是不会好好听你说话的。 -------------------------- 本来应该和这件事最没有关系的酒保小杜,现在却是极端卖力地替言先生将这几个人绑了个紧实。瞧他那拳打脚踢的卖力劲儿,看来是想将之前被绑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看着小杜兴奋地绑完这个绑那个,踹完这个又骂那个,另外的三人一狗倒是很悠闲地呆在一旁。 “下次你再给我打手势的时候,别再比‘替我把那只臭狗给找回来,它就在附近陪你的猫溜大街’这么复杂的手语了行不行?”李医生抱怨道:“要不是这两只刚好在你关门后一分钟就从对面大街晃了过去,我要从哪儿去帮你找这个胖家伙出来?” “不,实际上我的手语意思是‘我带了道格来查些线索,它应该就在附近’。”言先生一口喝了大半杯的可乐,然后打了饱嗝道:“我可不知道那家伙又跟着你的猫偷懒去了。我实在不明白一只猫怎么会对它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看来我需要将它这个星期的额外伙食克扣一半了,否则下次它又不知道该到哪儿去了!” “汪!”一直埋首于小杜特别提供的红酒煮牛排中的道格赶忙抬起了头,发出了抗议地叫声。 “放心好了,小道道。”文雅蹲下了身,抚着道格的毛发说道:“如果不是你,你那位主人说不定已经浪费了多少年寿命了呢!他如果不记你的情,我给你加餐!反正我就在隔壁嘛!” “哦?隔壁?”李靖穆惊讶地说道:“所以老言你的这位美女随侍不但一天到晚跟着你,而且还跟你只有一墙之隔咯?” “如果你再用这种‘哥们你真是福气大了’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就真的生气了。”言先生指着文雅叹道:“你看她只来了几个星期,我的狗,酒店的服务生,甚至这个酒吧的酒保都已经被她搞得七荤八素,我可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这确实很困难。因为想找个比你还不受欢迎的人,实在是有点难。”李医生笑道:“瞧瞧她,漂亮,又有钱,那脾气又比你好上太多。虽然声音高起来有些刺耳,不过这也未必不是很好的调剂。我倒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她呢?” “脾气比我好?”言先生哭笑不得道:“确实,见识过她真实脾性的,都已经在冥河的那一头种彼岸花了。喜欢?别逗了,我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了。” “我离你们只有三米远,你们说的话我都可以听见!”文雅一边将道格抓得非常舒服,一边道:“在你后悔你的决定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叫停那边的小酒保,如果再让他绑下去,那些狐狸的脸我都要看不见了。” 幸亏得到文雅的提醒,言先生及时制止了越绑越上瘾的小杜,给了能让他足够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的钱(文雅代付),然后将他送出了酒吧。 “我发誓,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要换工作!”小杜在搭上出租车之前,还放出了这样一句没人会相信的“豪言”。 …… “呸,呸。”当言先生从狐漫的嘴里将小杜硬塞进去的抹布拉出来后,狐漫还要狠狠地吐上好几口唾沫,才能开口说话:“我想你们比谁都清楚,招惹我们狐一族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你也不会想想,如果我们真的就是杀死之前那些狐狸的凶手,我们为什么还要害怕你的威胁?”言先生无奈地说道:“为什么你们这些家伙都非要被绑起来,才能听得进去我们说的话?” 狐漫看着言先生发了一会儿的愣,然后转头看了下情势:他的四个部下全被绑成了圆球——天晓得那个酒保从哪里搞来了那么多的绳子。老王被那个后来闯入的医生一对一看着,而剩下的三人则被那个女人盯着,而那只让他狼狈不堪的狗,在赶完场救完主人,吃完一块牛排之后,便又屁颠屁颠地跑掉了。 “别再计较那只肥猪了,它又去找它的小黑猫马子去了,将你对它的怨气都忘到九霄云外去吧,因为现在我想知道所有的事。”言先生一字一顿道:“这座城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会这么问话的人,应该不会是凶手。狐漫叹了口气,心想反正现在话语权也不在自己手里,自己也不必费那心思再分辨了,就照直说出了,也免得自己被这些事老堵得慌。 ------------------- 一切的开始,是在三四个月前。 那时的言先生正和一个叫林晴的小男孩儿纠缠不清,文雅还在为之后对付言先生的计划和顾仲进行着布置,而谕天明除了和他新认识的女伴天天打鬼之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批鬼魂失踪的现象上,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的发生。 不仅是言咒师们没有注意,就连狐狸们自己都没有注意——狐狸并不是什么安分的动物,年轻的狐狸们动不动消失几个星期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当第一只幼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是很,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或狐去为此分心。 一个,一个,又一个……当连续第十只狐狸消失的时候,这件事才终于引起了狐群中那些长者们的关注。 只是,关注,提醒,甚至是大规模地在狐群内部发出警告,并没有让狐狸们消失的速度有一丝的减缓。 起先是一个月,然后变成每个星期一个,到了最近,几乎每天都有狐在消失。 不管是谁在清洗着这座城市里的狐,他的“杀瘾”正在变得越来越重,而他对狐狸们的威胁,正变得越来越大。 他的存在,正变成一种令狐惊恐的符号。 “让我猜猜,你们一定已经给他取了一个很响亮的外号。”言先生调侃道:“是绿河的食狐鳄呢,还是上海的开膛手杰克?” “我们可没你们那么喜欢噱头。”狐漫苦笑了一下,叹道:“我们称它为‘猎狐者’。” “真俗。”言,文和李不约而同地说道。 第二章:猎杀竞赛(2)——线索 福尔摩斯,永远可以找到真相。 而循着福尔摩斯踪迹的人,永远不会空手而归。 --------------------------- “典型的连环杀手,越到后期越是对猎杀本身痴迷,他每一次猎杀间隔会变得越来越短,他会逐渐从一个猎人,变成一个杀人狂——或者说杀狐狂。”言先生总结道:“虽然我并不是很喜欢‘猎狐者’这个没有想象力的名字,可兄弟,如果你们狐狸里没有bau或者ci的话,那你们可有大麻烦了。”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现在你们想怎么样?”狐漫叹道:“我们就靠着这些几乎不能算是线索的东西查到这里,然后发现了你在最后一个案发现场徘徊,所以我们才找上了门——你确实也不能怪我们,换做是你,在这样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抓住了仅有的一条线索,难免会变得有些激进不是?” “我觉得我不会。你们刚给我送上了唯一的线索,我则要给予你相应的回报。”言先生说着张开嘴伸出手头,从舌上摘下一个小小的透明刀片,然后在狐漫的眼前轻轻一晃,绑住他的绳索上立刻出现了条裂缝。 “你要放我走?”狐漫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发展。 言先生不在乎地说道:“现在还不能,如果你可以准确地将你所知的,那个猎狐者每次作案的时间地点绘成地图给我,你和你的同伴就可以走了。我们又不想杀你们,难道还留你们下来过夜么?”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福尔摩斯先生?”听到要被释放的消息,狐漫丝毫不显得欣喜或是慌张,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言先生,颇为玩味地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是为了酒吧老板们调查这件失踪事件的私家侦探,那现在你应该已经得到肯定的答案了,为什么你还想要得到这些应该只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言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蹲下了身,看着狐漫的眼睛,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沉声音念出了一个字: “开” 当声音出现,言先生的左眼中,立刻浮现出了一抹绿,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惨绿。 狐漫看着言先生的左眼,在感受到逼人阴气的同时,他看到了一个字。 这是个没有人能看得懂的字,可狐漫却没来由地了解这个字的意思,并为此感到恐惧。 随着这种不知源头,却深入骨髓的恐惧充斥狐漫的脑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忽然跳出到狐漫的眼前。 “你不是姓严,是姓言,言语的言。”狐漫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言肆’!” “言肆……我真是好久都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言先生揉了揉左眼,笑道:“只有那只狐狸精才会这样把人的姓和号码混在一起念,只因为她记不住每个人的名字。” “你还算不错了,你说‘文伍’算是什么破外号。”一旁的文雅碎碎念地抱怨着:“就连那对鬼兄弟的‘谕陆’我都觉得更好听些。” “连你也……文断头就是文伍?”狐漫的表情瞬间变得哭笑不得:“这是怎么了?我挖到‘柒’的新派对了?那这位玩耍手术刀的又是谁?谕陆还是血叁?” “别把我掺和进去,我只是一个凑巧出现在这里的普通医生罢了。”李靖穆先澄清了一句,然后凑到言先生耳边说道:“好吧,我收回前言。不管这个美女是谁,如果她是个能和你相提并论的角色,我认为任何人都该离她远一些以策万全。” “哇哦,能得到你的理解我真感到高兴。”言先生无奈地讽刺了一句:“只可惜除了狐狸和吸血鬼之外,知道这件事的人实在不多。” 回完李医生的话,言先生转头继续对狐漫说道:“虽然我很想知道‘狐贰’最近怎么样了,可我想你和我都不太想谈论这个麻烦精。总之,你现在应该很清楚其实不需要这根绳子,我们也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们动弹不得。现在就请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然后乖乖地离开,继续查你的猎狐者,让我也继续我自己的事。清楚了没?” 说完,言先生就在捆绑着狐漫的绳索上全都用小刀片割开了一个口子,然后指示李医生和文雅解开其他人。 其他的狐狸显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绳索刚一解开,以老王为首的几人就立刻想要跳起来寻事,可松绑后的狐漫却制止了他们。 “他们不是犯人,他们是祖***朋友。”狐漫和他的伙伴说道。 “祖……这怎么可能?”老王觉得难以置信,可他立刻想起了狐漫刚才说的话:“他们真的就是言肆和文伍?” “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称呼。”文雅皱眉道:“那只死狐狸到底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她多少的子孙?” “也没多少,只不过这两年来,祖奶奶把有关‘柒’和你们的故事当做了新的枕边故事而已。”狐漫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叠地整整齐齐的地图,递给了言先生:“这就是你要的东西。那家伙哪一天在哪里出现,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我都已经做了标记。” “你真不像是一只狐狸,倒像是一个做事严谨认真的人类。”言先生晃了晃地图问道:“不过你没有了这个,又要怎么去找猎狐者呢?” “反正有了这个,我们也没找对人不是么?”狐漫释然地耸了耸肩道:“我们只好尽量碰运气,希望在下个受害者出现之后,我们能在新的现场再发现些什么吧!抱歉打扰了,我可以保证今后也不会再有我们的人骚扰这间酒吧,希望你们能忘记今天的不愉快。我们走!” 在说完客套话之后,狐漫便带着他的四个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 失败了能说走就走,这个狐漫倒也算是个人物。言先生看着手上的地图,自言自语道:“不愉快?怎么会?我愉快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 “我们真的就这样走了?”在走出酒吧之后,老王凑到狐漫耳旁低声问道:“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除了那份地图什么线索都没有吧?我们不可能再等到下个同胞倒霉了!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谁说我们没有线索了?”狐漫不急不躁道:“酒吧里的那两个人知道的事,要远比一张地图多得多。” “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想去哪儿,要去做什么。”狐漫笑道:“跟着福尔摩斯的人,总能找到真相,不是么?” ----------------------- 缓慢滴更新,世界很和谐……阿弥陀佛…… 第二章:猎杀竞赛(3)——界限 人和人之间,有一条界限。 聪明人看得到这条界限,也会谨守这条界限。 因为界限的另一头,是他们无能为力的世界。 ---------------------- “真没想到这群狐崽子居然真的撤了。”在狐漫一行离开后,文雅松了口气道:“如果他们真的全部兽化硬来的话,我估计你之前千方百计部动手省下来的阳寿就全白费了。” “他们不可能真的动手,不然他们也不会费那个劲儿学人类玩刀玩枪了。”言先生笃定地翘起了二郎腿:“他们不能百分百肯定我们就是猎狐者,就绝不会作兽化那么大动静的事。这群臭东西狡猾着呢,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才不会轻易打草惊蛇。”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奸诈,真是让我有些兴奋……” “……你不要随便找个破理由就往我的大腿上坐,你知道我不吃这套的。” “哦?是么?那为什么有个硬东西戳疼我了呢?下次再撩狠话之前,你最好先和你的小兄弟沟通一下。” 真当文雅坐在言先生的腿上“打情骂俏”的时候,李靖穆将酒杯里最后的一口酒喝完,然后便悄悄地朝门口走去。 “怎么?不和主人打声招呼就要走了么?这可不太礼貌啊!”言先生出声叫住了李医生,并且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反应与自己本身的意愿背离,言先生干脆毫不客气地将文雅从身上用力推了开去。文雅倒是不以为然,只是耸了耸肩,然后便站到一旁去了。 “可能是你和我对‘礼貌’的见解有所不同。”李靖穆头也不回地慢条斯理道:“我认为在主人和女主人亲亲我我,随时可能进入正题并翻云覆雨的时候,离开才是有礼貌的行为。” “他叫我女主人,”文雅事不关己地插嘴道:“我喜欢这个家伙。他比你之前的那些所谓‘朋友’讨喜多了。” “我很荣幸,可我恐怕老言说得很对,我没那本事当你们的朋友。”李靖穆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现在想做的就是回到我那破旧的公寓里,打开电视看看肥皂剧,然后再吃点不易消化的垃圾食品。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需要花费今天余下的时间做些我不想知道也不该知道的事,而我要做的,就是离你们远一点,好让我明天还能继续我这个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有些人能做一些事,有些人不能。 身为医生的李靖穆,最了解这种当他们拿着手术刀将患者当做木偶分解重组的时候,患者的亲朋们只能在门外焦急徘徊的无力感。 现在,同样的一扇门,将李靖穆这样的普通人隔在了门外。 李靖穆是个聪明人,他知道门那边是他不能理解的世界,是他无能为力的世界。他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乖乖地呆在门这边。 不越界,管好自己,这才是聪明人的生存方式。 因此,李医生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也因此,言先生本不该拦住他,而应该任由他离开才是的。 李靖穆也想不通,为什么言先生会在这个时候叫住他,这和他们一贯的默契明显不符。 喝酒,医院,金佬,这应该就是他们仅有的关联。现在言先生显然需要面对喝酒之外的事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不合理地叫住李靖穆? 言先生没有搭理李靖穆的话,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然后随意地朝李医生抛了过去。 李医生灵巧的双手轻松地将它接住,然后将它放到了面前。 “装血的小试管?”李靖穆眯起双眼看着试管里的鲜红,皱眉道:“你想让我帮你验血?是不是哪个多年前老相好带着孩子来找爹了?” “你的笑话还是一样不好笑。”言先生嘴角扯动了一下算是应和,然后正色道:“这是我托某个朋友通过某种你不想知道的途径,从法医的冰冻储藏柜里淘出来的东西。我需要你进到你的宝贝医院,去帮我验一下,这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血液。” “让我猜猜,这是在某个失踪案现场发现的血液,可它却并不属于受害人,甚至和人类的血液都有些不同,是不是?”李靖穆心领神会道:“我真不明白,你费那么大事把这玩意偷出来,为什么不能直接找个倒霉的法医帮你验了?” “那样的话,我还要你做什么?”言先生笑道:“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粗的神经,能接受这管血的主人是狐狸,是吸血鬼,或者是老鼠精的。” 李医生叹了口气,无奈地苦笑道:“好吧,就算我神经粗到甚至可以接受这是猪八戒的精血,但我可不觉得我那家医院里会有可以比对参照的妖怪血液样本系列!” “你要的是金斧头,我就给你金斧头。而且一次给你两份。”言先生说着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中央静静地躺着一片薄薄的刀片,而那透明的刀刃上,还挂着两滴珍珠般的血珠。 ——言先生从来不是一个会无偿提供服务的人,哪怕只是为别人解开绳索。当言先生“好心”地用刀割开捆住狐漫的绳索时,他还轻轻地在狐漫身上留下了两道小小的刀口,带走了些许年轻狐狸的血液。 言先生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又一根试管,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血滴滑入管内,塞起了塞子。 “虽然上面沾了一点我的口水,不过这应该还不至于让狗血变成马尿吧?”言先生说着将刀片又塞回了嘴里,然后走到李医生身前,将试管递给了他:“虽然我知道医生的分工肯定有不同,不过我猜人见人爱的李夜猫,应该还是有这个能力和人脉,替我搞清楚这两个管子里的血,是不是属于同一种生物的吧?” 李靖穆看着手上的两个试管,立刻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你该不会是觉得,这个什么猎狐者,其实是就是一只狐狸?” “守规矩的医生啊,这个问题,才是真正的越界了。”言先生笑道:“让福尔摩斯来担心这样的问题,华生只要管好华生该管的事就行了。” 人和人之间,都有这样的一条界。有人看得见,有人看不见。 李靖穆看得见,所以他乖乖地离开酒吧,驱车直奔医院,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言先生也看得见,所以当李医生一离开,他才真正开始做他该做的事。 在他界限内的事。 -------------------------------- 终于算是忙得稍微闲下来点了, 要赶紧抽空大修第一卷…… 工作难找啊……谁来养我啊……男的女的都好,把我养起来,让我安静滴码字吧…… 第二章:猎杀竞赛(4)——竞赛对手 女人和年轻人的钱,是最好赚的。 ---------------------- 言先生在吧台之上将狐漫的地图完全地铺展开,然后便认真地查看起来。 “这些狐狸做的调查还真精细。”文雅坐到了言先生身旁,指着地图说道:“用蓝色的点标注了所有的事发地点,标记的形状代表了受害者性别,推测的被害时间都有详细的记录……看来那个叫做老王的狐狸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只有肌肉没有大脑。” “……你怎么还在这儿?”言先生不耐烦地说道:“你知道虽然我不会真的杀了你,但把你从这儿扔出去的火气还是有的。” “你又没有像请你的华生走一样把我踢出去,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在暗示我留下?”文雅秉持着她“打死不退”的态度笑道:“你比我还清楚,即使我不能替别人洗脑,不能使用言咒,我和你还是在那条界的同一边。” 言先生看着一脸“你说什么都别想赶走我”表情的文雅,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地图说道:“这些狐狸是被挑选出来做这个的,这说明他们虽然不会是最强的战士,却可能是最好的追踪者。” 言先生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另外一张地图,在狐漫的地图旁展开摊平。 两张地图几乎一模一样,除了上面被做的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标记并不完全相同之外,这应该都是地铁上可以买到的,两块钱一份的“观光浏览地图”。 “这是什么?”文雅看着第二张地图,发现地图上的标记方式和第一张地图几乎完全一样,除了细节处的颜色和形状选择上有些许不同。 “这是我通过一个比较会使唤自己学生的教授替我制作的路标。”言先生悠然道:“按照最近三个月里的失踪人口名单制作的指示图。虽然没有可推测的被害时间——因为他们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哪怕一件衣服被发现,也只是粗略地划分了一下可能的受害者年龄段——就是青春期和人老心不老的男女们,不过……” “不过已经比狐狸们所作的研究要精细太多了。”文雅插嘴感叹道:“我只能让人变成傀儡,你可以让他们变成奴隶,非常有用且聪明的奴隶。” “正像我说的,他们或许是狐狸里最好的追猎者,”言先生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可我才是全世界最好的。” “好吧,那全世界最好的猎人,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两份并不完全一样的‘猎狐者行踪地图’呢?”文雅问道:“还是说,这第二份地图,并不是用来追踪这个狐狸克星的?” “这当然不是。”言先生不屑地一撇嘴道:“那些狐狸死了多少与我何干?妖精的阳寿我又没办法消化。老实说如果不是因为这家伙,那个猎狐者即使把那只母狐狸的狐子狐孙们全部都杀光,我也不会多费一点心思。” “我开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了。”文雅的眼里满是笑意,丝毫没有一丝迷惑,可她却故作困扰道:“你不在乎狐狸们的死活,却在研究猎狐者的踪迹,原因是为了调查这第二张地图所代表的家伙?” 文雅很了解什么时候该让男人体现他的睿智,让他们体现自己的聪明。 ——更何况文雅确实不明白言先生的理由。 “我痛恨每次都要替别人解释这样那样的问题。”言先生叹了口气,伸出双手分别指向两张地图上:“你看看这两个地方,有什么不同?” 文雅依言看去,发现两个点的位置完全一样,旁边也用同样的颜色标注了有女性在此失踪。这两点唯一的不同是,狐漫的地图上标注的时间是3月14日,也就是一个多月前的白色*情人节,而言先生的这张地图上的时间,却是3月13日。 有些东西,你要么看不见,只要一看见,你就会发现所有东西上都会看到相似的影子——这就是规律。 当言先生指出了这第一个时间差,文雅立刻发现,这样的些微差距,存在在这张地图上的任何角落:闵行区有三个,两个发生在网吧附近,一个是靠近夜店,时间差是同样一天;南汇有五个,四个是在舞厅一个是在卡拉,时间差是两天;在言先生的地图上,市区中心部分单单一个徐汇就有十三个可疑案例,酒吧一条街一天内失踪的人数就有七个,而在狐漫的地图上的同样位置,一天后失踪的狐狸数量为六个…… 将这些全部对应起来,文雅便发现了,狐漫的地图简直就是言先生地图的精简拷贝后,时间延后了一到两天的版本。 这就好像是有一个人在某一天带走了一些人,而另外一个人,则在其后两天内让同样数量的狐狸消失。 文雅的脑袋转得是何等之快,她立刻便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 “因为狐狸们不可能上人类的失踪名单,所以你那张地图里消失掉的人,是确实的人类倒霉蛋。所以说,现在那个被称为猎狐者的家伙,正在追踪着某个‘东西’的足迹,在它曾经到过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战绩’。它昨天杀了多少人,猎狐者就干掉多少狐作为回应。”文雅道:“这是一场竞赛,一场猎杀的竞赛,就像弗莱迪和杰森在电影里做的那样。” “没错。”言先生叹道:“虽然我不在乎那个猎狐者杀多少狐狸,可他的竞争对手在杀的东西,可是我重要的食粮。” “是啊,而且还是年轻人,”文雅故作哀伤道:“还是那些为了pp,ipd,或者最新款的手机就愿意少活几年的大肉鸡。” “你知道就好。”言先生一边查看着地图,一边没好气道:“你现在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可以让我安静地做事了吧?” “女人只有在讨厌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安静。我不仅不讨厌你,而且我还有很多的问题呢!”文雅用手在眼睛上比了一个框框道:“刚才你让这个眼镜飞刀男替你验血,是不是认为,那个和猎狐者玩起这场游戏的,是一只真正的食人狐?” “不管是不是都一样。”言先生道:“现在谁都没办法再安静地继续这个游戏了,因为我也要加入了。” “是我们。”文雅轻声地补充道。 第二章:猎杀竞赛(5)——织布机与投影仪 杀手本身,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 -------------------------- “真迷人。” 在细细观察了两张地图好一会儿后,文雅颇有些迷醉地说道。 只有同样身为杀人者的断头文蛊生,才能了解这“猎杀竞赛”的迷人之处。 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游戏,在猎杀的同时,你也可能是被猎杀的对象。 无论这个挑起杀戮的人——又或者是狐——是谁,他现在一定很享受,享受着这份唯有天生的杀人者才了解的快乐。 他在杀戮,同时也在被追杀。 猎狐者无疑是顶尖的猎手,狐妖们恐怕是世界上最难缠的猎物——它们狡诈,强大,变化多端,更重要的是,它们本身就是强大的猎者,以人为猎物的猎者。可即使是这样难缠的怪物,依然一个个地倒在了猎狐者的手下。猎狐者让它们一个个地以食人狐受害者的方式消失,而向来以奸狡著称的狐狸们,却至今连他的模样都不知道。 这样的一个猎者,在进行着这样的一场猎杀,他的目的,只是赢得这一场竞赛,只是为了猎杀这最后的怪物。 而到现在为止,猎狐者也只是一直跟随着他的脚步,一直紧追着他的身影,正如那些狐狸触不到他一样,他似乎也一直没办法抓到这个幻影。 这场追逐,这场杀戮者之间的顶尖争斗,虽然只能从地图上的线点勾画间体现出万分之一,却已经足够让文雅意乱神迷。 “我们一定要给他取一个响亮点的称号。”文雅感慨道:“像狐狸那样随便取个名字了事的做法,对于他们这样的猎手,简直就是侮辱。” “怎么了?和他们产生杀人狂之间的共鸣了?”言先生不屑地笑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称呼他才好?布雷迪?绿河杀手?还是开膛手杰克?又或者学你的,叫狐断头?” “一个杀人者的呼号,要不就是他的杀人手段,要不就是他犯案的地点。”文雅眼睛依然盯着平铺开的两张地图问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扭断脖子割断喉咙,还是在案发现场留下某些特殊记号?” “都没有,如果有的话,现在也轮不到我们来查了,这里早堆满警察了。”言先生道:“他只是做了一个食人狐该做的事,在吃饱喝足后让尸体蒸发掉,只将他们的衣服留在原地,就像一直在追踪着他的猎狐者做的一样。” “食人留衣,典型的食人狐风格。”文雅似乎在地图上发现了什么,嘴角上扬道:“可他并没有坚持这个风格多久,是不是?” “哦?你怎么知道的?”言先生微微有些惊讶:“我似乎还没和你说过这个吧?” “这个还需要你说?”文雅自信地笑道:“我非但知道他的风格变化,还知道你刚才交给眼睛男的那一管子血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我们什么时候交换角色了?你现在成了福尔摩斯了?”言先生颇有些不信地说道:“那你倒说说,那管血是从哪儿来的?” “是从这儿!”文雅说着指向言先生地图上偏西北角的一个点,笑道:“这里发生过某个事件,使得被害者的血迹和另外的一组血样留存了下来,也使得这个杀手不再坚持食人狐的风格,之后也再没有任何失踪者的衣物再被发现,是不是?” 这一次,文雅的话让言先生彻底地闭上了嘴。 -------------------- 言先生很聪明,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有时认识他的人甚至都在怀疑,他的脑袋里除了理性之外,究竟还有没有一点不合理,不合逻辑的感性思维。 可正是因为言先生的脑袋实在太过理性,有些文雅能够看到的东西,他就没办法看见。 虽然同样生有一个高度发达的脑袋,虽然同样行事**不羁,可文雅实际上却是一个和言先生完全相反的人。 言先生做一件事,只因为这件事对他有利,而文雅做一件事的原因,很可能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言先生的生活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设计,一层又一层的布局,永远在为自己的未来做着规划;文雅虽然也会设计暗算人,可她却没有对于“未来”的规划,她甚至宁可牺牲自己的“未来”,来换得现在的享乐。 用直观的说法来形容,言先生的思维就像是一台纺纱机,无数细长的丝线被高速穿行的梭编织到了一起,交叠紧锁成了一张布。而文雅的脑袋则像是一个老式的投影仪,你在玻璃板上画什么,它就会映射出怎样的影像。如果将两块玻璃板叠在一起,那他们本身的影像也会重叠。 就拿摆在二人面前的这两张地图来说,当言先生看着它们的时候,他看到的是时间,地点,受害者的年龄,性别等等这些标志性的线索要件,这些都是他脑袋里的线,那台高速的织布机会将这些线索先织成布,让言先生得到新的线索——诸如时间和地点可以推测出可能的行凶路线,性别年龄可以推测出杀人者对于猎物的偏好……这些都会变成新的线头,再和原来的线重新编织,如此往复,直至形成最后最好的那块布为止。 繁琐,庞杂,却严谨,合理。这就是言先生的思维方式。 可当同样的地图摆在文雅面前的时候,文雅看见的,却是两幅画面,两幅杀戮者各自猎杀可怜虫的画面。在这样的画面中,或许受害者的模样很模糊,或许地点不够精确,或许白天和黑夜都有些错倒……可无论如何,这样的两幅画面,却是可以重叠的。 当言先生的脑袋还在将两张地图各自编织成布时,文雅的投影仪却已经将两幅模糊的画面放到了一起。 当画面交叠,再加上只有杀人者们才能理解的通性,一份答案瞬间就摆在了文雅的面前。 “我想我已经想好他的称呼了。”文雅若有所思地说道。 “哦?是什么?”言先生符合着问道。 “狐祸。”文雅道:“他绝对是狐狸们能想得到的,最大的灾祸。” 第二章:猎杀竞赛(6)——寻找相遇 当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所留下的踪迹,可能就只是某张白纸上的只言片语。 ------------------- 失踪者:黄朝阳,男,二十二岁,无业。失踪推测时间:5月3日深夜12点之后2点之前。失踪推测地点:欣悦网吧。 这一行短小的字,就是文雅所指着的黄圈旁标注的注释。 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了,而唯一剩下的,只是一行小到几乎难以看清的字。 “为什么你能肯定,这个失踪案能表明狐祸和猎狐者曾相遇过?”言先生指着狐漫的地图道:“这件事在狐狸们的地图上甚至都没有相对应的点,难道这不会只是凑巧发生的一起普通的离家出走?” “不可能。”文雅的手指顺着黄圈向下滑动:“除了这家欣悦之外,这条街上一共有两家网吧和一家卡拉,而在5月3日前的每隔两天,都有一个人失踪,在此之后不到一天里,同样也会有一只狐狸消失。这样的惯例发生了三次,却在5月3日,在这家网吧停了下来。换做是你,你会把这只当做是一次巧合么?” “所以,你就凭这个推测出了你之前的结论?”言先生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人的第六感?” “这不是推测,推测是你的专长。”文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是看到了,看到了你看不到的画面。” 当文雅这样说着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在地图上有意无意地划出一条线,然后在一个点上停住。 这是言先生最初指给文雅看的那个“白色*情人节”的点,而现在,文雅将5月3日的网吧和它作为线段的起始和终结画出了一条线,一条歪歪扭扭地穿越了地图上大部分点的曲线。 这条曲线就像是最后一根线,将言先生脑中的各式线段,彻底织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张完整的画布。 “原来如此,是时差递减。”言先生恍然道。 --------------------- 当白色*情人节的失踪案发生后大约一天,猎狐者才在相对应的位置。而当时间到了5月1日,也就是欣悦网吧失踪案的前两天,在网吧旁的卡拉的人与狐的失踪时间,已经是相同的“深夜11时至次日凌晨3时之间”。 不仅如此,如果细细观察,虽然推测失踪时间非常不精确,可经过了一个半月之后,狐祸和猎狐者的犯案时间正变得越来越接近甚至完全重叠,这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言先生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点,是因为在5月3日之后,这种“时差递减”便忽然消失了。5月15日的南汇酒吧失踪案的时差是整整两天,6月初则是半天到一天,而刚刚才发生在“黑夜中的阳光”酒吧外的事件,和之前的人类失踪案又差了大约一天半。 正因为之后时间规律的突然无序化,让言先生险些忽略了这条线索。 ——猎狐者不愧是能令整个狐狸一族都头疼不已的怪物,虽然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可猎狐者从三个月前开始追踪狐祸,只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猎狐者已经从循着狐祸的脚步追踪,发展到完全解读出它的作案方式,甚至连时间都可以解析的一分不差。 5月3日,猎狐者终于赶上了狐祸。 没人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言先生手上有的资料,就是有个人失踪了,他的衣物被留在了原地,并且上面还沾着血迹,不完全属于他自己的血迹。 警察局对于档案资料管理得非常严格,可对于那些过期无用的物证,却反而没有那么重视。言先生没有办法调阅到最初的法医记录,却可以让人从那一箱箱无人问津的陈年旧证中,轻易地拿到这瓶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验出什么东西来的血液样本。 无论这份血液样本的主人是谁,事实是在此之后,狐祸就没有再留下任何一件受害者的衣物,而猎狐者也没有再次将两人的“时差”缩小到半天之内。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也就是说,这个狐祸从猎狐者的手上逃脱了,因此才改变了一开始的作案手段。”言先生无奈道:“真不知道该说这个猎狐者厉害还是窝囊废。如果没本事彻底解决,他就根本不该出手。如果一个专业的杀人者转变了作案方式,那就等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切的一切就都要重头来过了。” “我看未必。”文雅分析道:“这个猎狐者虽然在此之后没有再截住狐祸,可他还能紧跟住他,说明狐祸的基本方式并没有改变,他所做的只是以某种新方式,来拖住猎狐者的脚步,让他只能以那些没关系的狐狸泄愤,却永远来不及再次阻止他猎食人。我只是不知道这个方法具体……” “拖延……原来如此。”言先生若有所悟地喃喃了一句,然后将地图全部收了起来。 “怎么了?不继续研究了?” “我们不是大学教授,不能只坐在黑板前面研究。我要继续我原本的计划。”言先生拿出了手机:“我要去找一位狐狸专家。” -------------------- 言先生丢给李医生一个烫手的山芋,而李医生则需要牺牲掉他少有的休息日去解决这个麻烦——哇哦,这种友情实在是平等得很,不是么? 即使是在工作日,白天的医院也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忙碌。在白天想要走进化验室,去让人替自己化验甚至可能不是人血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幸好,李靖穆在争取到自己现在这份“夜猫”工作之前,曾有一段时间当过没有医院敢收的赤脚医生,他有的是方法,在民宅区里找到一个简易的化验室。 只是,当他的车停在一个人来人往的住宅区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老王和另外一个狐狸正躲在一辆黑色轿车里,拿着高倍望远镜隔街对他进行着盯梢。 他更加不会知道,在离老王的车还要远隔三条街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闭着眼睛做着深呼吸,像是在闻着某些东西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电话里唯一留存的一个号码。 “我想我找到你的血了。”男人沉声道:“我现在就去帮你拿回来。” 第三章:撒网与破网(1)——活血 人类的科技发展,已经从实用性转变成了奢侈性。 科技,反映的也是人心。 ---------------------- “听着,我非常高兴再见到老李你,可你知道我这里不是免费的,你不能就这样闯进来……”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朱子康拥有静安区所有私人医生和非挂牌正式医生的“化验所”——也就是一个被各式退伍的医疗仪器塞满的公寓。 “我会给你一个地址,到时候你把账单寄过去就行了。”李靖穆一边匆忙地走到仪器前放下试管一边说道:“我从不欠款,这次也不会。” “我说老李你不是找到医院了么?做什么有钱人的送行者来着的?”朱子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你有自己那儿免费的高级化验室不用,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你要知道的,就是我给你送钱花。”李靖穆嗤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逃犯整容,给黑社会老大长期供应福尔马林的你,也有这么多问题了?” “从上次赤光会的人为了我给南十字盟的人拔子弹的事差点端了我的窝开始。”朱子康叹了口气:“这年头天灾人祸不断,鬼知道一直相安无事的这两家会突然火并上……我想我得给自己多买几份保险了。” “你能多买几份保险,是因为火并会让更多不能去医院的人来这里送你钱花。”李靖穆知根知底道:“你我都知道,战争中戴着红十字的人是谁都不会动的,所以别在那里装怂了。” “嗯,我承认‘医生’是个很好的保护色,即使我这个医生是赤脚的。”朱子康绕了半天的***,然后才切入正题:“你不想回来重操旧业么?和当初一样,你,我,还有……” “还有谁都一样,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可不想再当黑夜里的‘战地医生’了。”李医生将眼睛从显微镜旁移开,感慨道:“难以置信。” “没错,我也对你会放弃这么好的一份职业感到惊讶。”朱子康牢骚道:“为什么一滴滴在玻载片的血会让你的惊讶还要胜过我的?” “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了。”李医生将显微镜推到了一边,自己则站到了窗边按起了手机。 当李医生拨通电话的时候,朱子康从显微镜上移开了眼睛,深吸一口气,憋出了一个词: “难以置信。” -------------------- 高架路上,一辆崭新的法拉利跑车正高速地行驶着。 四平八稳,座椅柔软,空调吹得是如此舒服,车内甚至还加装了一个环绕效果的立体声音响……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坐惯了“借来用巅巅车”的言先生感到非常的不习惯。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在城市里买这种跑车,我甚至不明白这种最高制动速度为几百公里/小时的车为什么要被生产出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言先生叨叨个不停:“在这种到处贴着限速标志的城市里,完全不可能达到的极端加速效果,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可爱的言先生,对于开得起这些车得人来说,关键从来就不在于用不用得到。”戴着墨镜的文雅潇洒地坐在驾驶座上,穿着性感的热裤踩着加速板的姿势尤为性感,她妖娆地一笑道:“你是不是开始理解我作为文断头的所作所为了?” “我永远也不会理解。”文雅敢穿,言先生就敢看。言先生的眼神一边在文雅光洁修长的大腿上游弋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只好奇你的这辆车是从哪儿弄来的,在你刚住到我隔壁的时候,我可没见你开着这么帅气的跑车。” “我现在虽然没了能力,可这并不表示‘文断头’的招牌就没了号召力。前两天就有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开着这辆车来找我,说要出一大笔钱让我杀一个和他抢女朋友的穷小子。”文雅面无表情道:“显然他没有彻底了解什么叫‘唯取富人头’,所以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他的代价,也就是这辆车。” “只是这辆车而已?那这个愚蠢的富家公子哥人到哪里去了?”言先生问。 “我的朋友,这个问题就当真是越界了。”文雅模仿着言先生对李靖穆说话的语气说道。 言先生刚想反驳两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叽叽喳喳地吵闹了起来。 言先生拿出手机,连一眼都没看便直接放到了耳边按下了接听键:“怎么?这么快就被你搞到了一个检验室?你要告诉我什么令人惊喜的结果?” 在手机通话的另一头,李医生的语气听来十分兴奋:“惊喜?你根本无法想象这意味着什么……” 相对于李靖穆的兴奋,言先生的声音听上去倒有些有气无力:“让我猜猜,你发现我给你的那管血的血液活性之强,就像是刚从活人身上取下的一样。然后你还想跟我叨叨一大堆什么活性蛋白酶啊,红血球啊,线粒体什么的,想要说明这管血的珍贵程度和对人类医学的意义啥啥的……是不是?” “你知道?你知道你让我验的这个血的来龙去脉?”李医生惊讶中带着一丝疑惑:“那你还让我验什么?” “我只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下,这血的主人是不是狐狸。”言先生道:“根据你的兴奋程度,我猜应该不会有错了。” “事实上,我并不能确认这血和你从那个狐漫身上取下的血属于同类。”李医生正经道:“虽然狐漫的血液和它有很大程度的相似,可这一个小时前取下的血,活性程度已经不如你这管不知猴年马月采来的血了。光验血不能完全确认,它们很可能是同纲不同种,我需要时间做一下dna的测试。” “不需要了,我大概已经了解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全力抱住自己的小命就行了。”说完,言先生立刻挂断了电话。 “保住……小命?”文雅笑道:“从什么时候起,验血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了?” “谁说我给他那管血,只是为了验血而已?”言先生挑着眉毛反问道。 ----------------- 保住小命?这什么和什么?李医生疑惑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知所以然。 忽然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朱子康家的大门变成了无数的碎木片散落到了屋内。 “该死!”李靖穆立刻明白了一些事,苦笑着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三章:撒网与破网(2)——诱饵 在付出一切的努力之后,我们能做的,只是祈祷上天有所回应。 可上天,真的会回应么? ------------------ 李靖穆的功用不只是验血,同时他也是一个饵。 警察局虽然对于那些怪物来说也算不上是龙潭虎穴,但在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公然和人类社会开战,不会愿意为了抢夺某些东西而吸引太多的注意——狐祸和猎狐者同样都不想招惹狐族的关注,更不想惹上政府为他们这些超自然者们准备的特殊部队,所以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在现场留下了一些物证,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 只是,如果这件东西离开了警察局,离开了物证科,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只要确保事情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无论是猎杀者还是被猎者,都不会放弃这一个夺回自己遗留物的机会。 这个带血的诱饵,一定能钓上大鱼。 在看到这个一袭黑衣的时候,李靖穆立刻变完全明白了言先生的用意。 “见过卸磨杀驴的,没见过下手这么快的。”李医生嘴里一边嘀咕着,一边悄悄地将两个试管藏到自己的身后:“这次你可得给我一整袋的水果糖才行了!” --------------------- “当你的朋友可真倒霉,不但要为了你的事尽心尽力,还要冒着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危险变成诱饵。哎,男人真是无情的动物……” 文雅简直就是言先生肚子里的蛔虫,只花了三秒钟,她已经读出了言先生的心思。 言先生瞥了文雅一眼,冷冷道:“开你的车,我自有我的打算。” “当然了,你是总有后备计划的言先生嘛!”文雅笑道:“更何况如果真的只是送眼镜帅哥去死的话,那也钓不到什么鱼了不是么?和我说说,你准备了几张网,来网住上钩的大鱼?” “两张。”言先生摆弄着手机喃喃道:“就看这笨饵能不能发现了。” -------------------- 像是朱子康这类专为黑道人员及无法正常求医者检查甚至手术的赤脚医生,除了医术之外,保护自己的意识也是必须的。 在大门外加上了经过特别加厚的合金防盗门,就是基本的自我防范意识。 当这扇本该刀枪不入的大门被简单地一脚踹飞的时候,显然“防范意识”已经不可能起到作用了。 朱子康躲在房间大门旁的小房间(特殊时期会变成手术室)内,从门缝里往外窥视着事态的发展,准备在最合适的时机从背后发起突袭,使用以医用麻醉剂做子弹的特制麻醉枪,来制服这个力大无穷且来路不明的怪物。 不出朱子康的预料,这个一袭黑衣的高大男子一进屋,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专注于验血的李靖穆身上。朱子康悄悄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将枪口伸出了门外,对准了来人的颈动脉,扣下了扳机。 麻醉弹出膛,目标却忽地消失不见。 这就好像是被剪辑过的电影胶片一样,镜头一晃,魔术师般的罪犯便可以人间蒸发。 当子弹空射到墙壁上时,一个声音冷冷地从朱子康的身后传来:“我最讨厌暗箭伤人。” 朱子康惊恐地转过头后,只来得及看到一个拳头,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直到朱子康昏迷过去时,他都没有搞明白,这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变成空气穿过这扇虚掩的房门,来到自己身后的。 而他也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 一个男人踢开门闯进来,然后又忽然消失,接着再推开旁边的卧室门缓缓走出来,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幸好在认识了言先生之后,李靖穆已经见过太多耸人听闻的场面,所以他仍还能保持镇定。 “你把我的朋友怎么了?”李医生看着房间内倒在地上的人影叹道:“我忠心地希望他还活着。” “如果他开的不是麻醉枪而是真枪,现在恐怕就真的死过去了。”黑衣男人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你似乎并不惊讶么!” “怎么可能不惊讶?你刚才在我面前表演了瞬移、穿墙术和踢飞钢门的怪力,我如果还不惊讶,那我不成怪物了。”李医生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紧张:“只是现在惊讶应该不能帮上太大的忙,所以我准备以后有空再惊讶,现在我只想知道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才能保住我这条小命。” “你很聪明,我很欣赏。”黑衣男人摘下了脸上的墨镜,用浅绿色的眼睛打量了李医生几眼道:“如果你真像我想象得那么识时务,就不要再装傻了,把你藏在身后的试管给我,我要的是里面的血。” 浅绿色,野兽的眸色。 言先生在以前闲谈的时候似乎曾和自己说过,年长的狐狸都会在幻化成*人型时,保留一点自己野兽时期特征。 看来果然是同族内乱么?李医生在心里思量着,如何才能骗过这个不知道活了八百还是一千年的老狐妖,拖到“救兵”的到来。 “你不要再拖拉了,把血给我,这件事我可以当没有发生过。”正当黑衣男人忙着“劝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在李医生的身体所挡住的窗户上,有一块玻璃从中间碎了个大洞。 这块玻璃刚刚似乎并没有碎,这是怎么回事?黑衣人警觉地四处查探,发现他刚进门时李靖穆正在使用的那台显微镜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就在方才自己进到旁边的房间里解决另一个人的这么一会儿,他便用显微镜在窗户上砸出了一个口?为什么自己没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黑衣人皱着眉头看着李靖穆,既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又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哦!已经被你发现了!”李医生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神变化,也不避讳道:“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经常被别人听到里面人的惨叫可是会让那个昏倒的主人很为难的。所以当你在里面的时候,只要在东西外面包块布,砸碎玻璃的声音你听不见也不奇怪。” “我不懂,在发现了有人入侵,你的第一反应是将显微镜扔出去?”黑衣人收起了自信中带着一丝悠闲的神情:“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这个。”李医生笑着从背后拿出一根试管,然后忽然猛地一甩胳膊,将管子扔出了窗外。 鱼饵和大鱼都有了,来,收网吧!李靖穆如是祈祷着。 会有人,来回应李靖穆的祈祷么? 第三章:撒网与破网(3)——救兵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 黑衣人的反应极快,虽然他怎样也料不到李医生会将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丢出窗外,可他即刻化成了一道黑影,迅速地朝窗口冲去。 正当黑衣人准备破窗而出抓住下落的试管时,他看见了窗外的一张脸。 一张狐狸的脸。 窗户是破了,却不是黑衣人撞破的。窗外的一团红色猛地从窗外撞了进来,带着被自己撞碎的玻璃的碎片,一齐扎入了黑衣人的怀里。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过会有人从七层楼高的窗外发动突袭,被直撞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那团突如其来的红倒是借着这一撞,在李靖穆的身前停住了身形。 这个人——如果他现在的模样还能算是人的话——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被红色的毛发所包裹,脸上本来应该是胡须的地方也长出了浓密得不像话的鬓毛,如果不是李医生的记忆力特别号,他几乎就快认不出这个究竟是谁了。 “你的手腕没事吧?”李靖穆没话找话道:“我猜现在如果不道歉,我再没道歉的机会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们在跟踪你,不然你也不会知道我们看得见你砸碎自己的窗户。”红毛人冷冷地扫了李医生一眼:“等我先解决这家伙,之后有的是时间和你计较扎在我手腕上的手术刀的事。” 这个红色的怪物,就是在方才的酒吧中被李靖穆所制服的狐漫的手下,被成为“老王”的老狐。 “我只是猜想你们会派人跟踪,上帝保佑,你们确实跟过来了。”李医生笑道:“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这张网能确实地抓住这个家伙。” 李医生说着回过头,看着正趴在窗外的另一个身影。 虽然他身上的衣物以及全然不见,虽然他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被黄色的毛皮包裹的巨大狐狸,虽然他正裂开那满是利齿的嘴朝着窗内咆哮着,不过李医生还是相信,这只狐狸应该也是狐漫的特缉队的成员之一。 二对一,至少数量上我们这边是占优的——如果狐狸也能称为“我们”的话。李靖穆默默地站到一边,一点都不像掺和这场野兽之间的战争。 -------------------------- 黑衣人缓缓地从地上爬起,看了眼面前的红毛人,又看了眼趴在窗外对着自己咆哮着的黄狐,面无表情道:“原来是这样。医生,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不过你真的认为两只狐狸就可以解决得了我?” “你就是猎狐者?”老王冷漠地扫了黑衣人一眼:“一直在黑夜里靠偷袭才能杀害我们同胞的人,有资格看低我们么?” 在老王说完后,窗外的黄狐尖声地咆哮着,似乎恨不得立刻将黑衣人咬碎。 “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谁,我在乎的只是那管血。”黑衣人充耳不闻地说道:“交出那管血,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血?你是指刚才被扔出窗外的那个?”老王笑着敲了一个响指,窗外那大得不像话的狐狸便将长嘴伸进了窗内,然后咧了开来。 当狐狸抬起了那巨大的舌头,黑衣人看见了他一直要寻找的那管血,正藏在黄狐的齿舌之间。 “现在,不管你是不是猎狐者,你都要按照我的游戏规则玩了。”老王伸出一只手指指向了天花板:“如果你不想我的同伴把你的血吞进肚子,就到天台上来。”说完,老王便再次换成一团火红退到了窗外,外面的巨狐伸出一只爪子接住了老王,然后呼啸着往上爬去。 “我永远会记得今天栽在你手上过一次,聪明的医生。我们之间不算完!”黑衣人丢下了这句话,然后也从窗口冲了出去。 “我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和我算账!”李医生走到窗前大声地说着,在确定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后,他才小声地加了一句:“除非我是笨蛋。” 李靖穆当然不会真的等他们回来,不管他们谁胜谁负,李医生都不会有兴趣知道。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下楼,找到自己的车,然后飞也似地驶离这个是非地。 哦,差点忘记了!李医生在离开前,忽然折回桌前,蹲下身从碎玻璃种捡起了一个小小的试管,一个装血的试管。 ——方才被李医生扔出窗外的,并不是言先生偷出来的血样,而是之后从狐漫身上剐出的鲜血。 在这点时间里,相信黑衣人也来不及分辨这两者间的区别。 李医生虽然不喜欢拿着这个烫手山芋招惹事端,可他更不喜欢被人逼迫着做任何一件事——即使是言先生,每次将他们之间的互助处理成一种交易,这既符合言先生的风格,也同时不会伤到李靖穆那高傲自尊的底线。 李医生是个聪明人,却也是个有着独特经历,且自尊高傲过人的聪明人。他不会冒太大的险,但在他自认安全的前提下,他也不会介意稍稍玩弄一下这些自以为是的怪物。 当李医生从安全走道快速往下跑的时候,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已经下到三楼了,还是能听见10楼的天台顶上传来的尖啸声。可就是这样的噪音,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至少跑了这么久,李靖穆也没见到一个人从自己家探出头来。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不在家的话,就是有人通知了所有人,让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自己的房间。 在这个区域,能让所有人都乖乖听话的人或组织并不多,事实上是只有一个。 是赤光会?他们为什么要封楼?难道他们和狐狸之间也有什么关系? 李靖穆想着想着,人已经到达了一楼的大堂。 正当李医生准备为自己的胜利大逃亡欢欣鼓舞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大堂门口的三个人。 这三人的装扮都很普通,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手上戴着黑色闪着奇怪闪光的皮手套,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旁放着装大提琴的大箱子,还有一个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子笔直地将两只手背在身后。 一般人如果看到这样三个不伦不类的家伙,或许会认为他们是疯子。但当李靖穆看到他们的时候,那张原本一直镇定的脸一下子绿了。 “恭喜你,言先生,你成功把我逼疯了。”李医生苦笑着自言自语:“希望你不要真把我逼死了才好。” 第三章:撒网与破网(4)——四对四 现在的人总是痛斥游戏害人,殊不知在那没有游戏的时代,年轻人玩的是拳头和刀子。 ------------------- 这里的公寓共有十层,九到十层是最高价位的复式建筑,能住在里面的人都是周围商用楼内公司的领导阶层——除了他们,也没几个人承受得起现在市区的房价。 在1001室里,十岁的小男孩正在和家中的保姆闹着别扭,因为保姆忠实地执行着“太太”的命令,在十二点前不让少主人碰电脑。而向来执拗的少主人立刻赌气似地将“阿姨”锁在房间内。 “这可不好玩,少爷。”阿姨又好气又好笑地敲着门:“太太回来可是会生气的。” “你别老拿我妈来压我!”这家的少爷人虽不大,火气却不小:“我还差一只狐狸就把那个森林里的妖物抓全了,就可以换到那把灭妖之剑了!你让我拿到那把剑,我立刻就去做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庭作业!” “你一个小时前就这么说了,少爷。”阿姨顺着少爷的脾气温言道:“你这样拖下去,等到太太回来就麻烦了!不如先开始做作业吧,让阿姨帮你,做起来很快的!” “不要不要,我现在就要那只狐狸,我要狐狸!!”少爷完全不理会阿姨的软硬兼施,固执地喊着。 就在这时,像是回应小男孩的呼喊一般,客厅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 当男孩闭上嘴,疑惑地转过头望向窗外时,他看见了他一直吵着要抓的“狐狸”,正从他窗外往上攀爬着。 这是一只通体金黄的狐狸,它按在客厅窗沿上的爪子甚至比男孩的脑袋还要大上一圈,当它的整个身体爬过窗户后,他那巨大的尾巴随意地一甩,便敲碎了窗户最上面的一块玻璃。 “发生了什么事?少爷你又砸东西了?你知道我们会被太太骂的!”屋内的保姆只能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因此变得焦急起来。 “不是我干的,是一只大狐狸!一只超大的狐狸!”男孩看着窗外喊道:“现在又有一个红毛人和一个黑衣怪人刚从我们的窗外跑过去,好像是去了楼顶!” “……少爷,你真该少玩点游戏了。” ---------------------------- 这栋楼的天台是一片至少几百平米的大空地,是个非常适合打斗的安静场所。 黄色巨狐和老王上到天台后没过几秒,黑衣人也灵巧地翻了上来。 “即使要战斗,也要选不会被注意到得地方么?”黑衣人看了看周围,笑道:“作为狐狸里的警察,你们做事确实尽职尽责。” “作为狐狸里的杀手,你倒也确实够心狠手辣。”老王强忍怒气道:“我能从你身上闻到同胞的味道。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一个狐狸对自己的同胞大开杀戒?” “我再说一次,我不在乎你把我当成了谁,我只在乎那管血。”黑衣人那碧绿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如果你再不合作的话,我也不排除大开杀戒的可能性。” “好吧,我已经试过狐漫式的‘谈话’了,接下来该按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老王脱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包裹全身的赤色毛发,然后大吼道:“小杨,动手!” 虽然黑衣人态度嚣张,可他很明白同时面对两个完全兽化的狐妖是件多危险的事,所以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面前的两个家伙身上,留意着它们的爪、齿还有尾巴。 正因为他的精神过于集中,他反而没有注意到,又有一只巨大的狐爪攀上了黑衣人身后的墙沿。 ——虽然栽过一次,可这并不妨碍狐漫对于自己的自信。他让老王带着另外两人跟踪李医生,一人回到狐族报信,而最难的追踪言先生的任务,由他一人独力完成。 尽管老王个人认为这只是年轻人的盲目自大和好大喜功,可他现在已经开始庆幸狐漫的安排了。如果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有足够的人手对猎狐者进行围剿。 小杨并不是老王身边这只巨狐的名字,而是刚才因为留下联系狐漫而晚一步上来的另外一只狐狸。 小杨悄悄地爬了上来,它的身形虽然比之黄色巨狐较小一些,只有普通成年人身形大小,毛色也是金黄中夹杂着一丝亮橙,可它身上的每根毛都像是钢针一样竖着,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刺猬。 在听到老王的示意后,小杨(橙黄色巨狐)立刻朝黑衣人猛扑过去。 又一次,当小杨快要撞上黑衣人的时候,他便消失了。 “我的耳朵虽然是不太灵光,可我的鼻子还没那么差。”黑衣人在小杨身后闪现,一把抓住了小杨的尾巴,冷冷道:“就我们身上的味道,你觉得玩突袭能成功几次?” 当黑衣人把话说完后,他的外形也开始发生变化:他脸上的胡须忽然飞速地生长,直到黑如钢针的长毛包裹住他的整张脸,只露出他那碧绿色的眼睛。 ——碧眼黑狐?为什么应该在隋炀帝末年就因被大道盟围剿而全灭的族种,会还有幸存者活到现在?老王看着已经局部兽化的黑衣人,就像是看着自己儿时的枕边故事活过来了一般。 如果真是狐族历史上最快的种族碧眼黑狐,那自己就不能再顾忌什么“低调行事”的准则,非要使出全力不可了。打定主意的老王仰天长啸了一声,然后再次化作一团火红,冲向了黑狐。 脾性最爆的赤火狐么?黑衣人想着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提,竟将橙狐拉着尾巴硬生生拽离了地面,大喝一声后将其朝那团飞速撞来的火红扔了过去。 如果老王不减速,那他就会和小杨撞个正着。黑衣人就希望这一下能阻老王一阻,好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再使出一次狐步,绕过愤怒的赤火狐和毛发可以变成钢针的橙刺狐,直接从块头最大麻烦却最小的黄犬狐嘴里将那管血拿出来。 只是,老王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更快地朝小杨冲去。 就在黑衣人以为老王会因为求胜心切而和自己人撞成一团的时候,黄犬狐那巨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两者之间,他伸出皮糙肉厚的前爪硬生生接住了被黑衣人扔过来的小杨,同时它的尾巴紧贴着地面造出了一个弧度,老王踩着尾巴踏上了黄犬狐的背,就像是经过上坡道加速的跑车一般腾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狠狠地砸中了黑衣人。 那高空坠落带来的振动仿佛连整座大楼都连带着晃了晃,当被坠落荡起的烟尘散去,老王已经彻底化成了一只颊带白纹的赤发火狐,它晃动着身后的两根尾巴,将黑衣人狠狠地压在爪底,冷冷道:“三对一,你没有胜算。” ——训练有素,配合娴熟,这就是狐族的特缉队。 面对老王的利爪,黑衣人丝毫不畏地笑着,他的衣服忽然全部散了开来,变成了四条混黑透亮的狐尾。 “三对一?为什么我看来是四对四呢?” ---------------------- 上次的无奖竞猜命中率太高了。。。 下周貌似有推荐,我着实很惊讶,不知道我要推荐来做什么,我又不想上架…… 不过既然有了,那就难得地做点回报把。。。下星期说不定会多更一两更,字数攒多一点……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华…… 第四章:斗黑狐(1)——狐学专家 狐和狸,其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动物 -------------------- 当李靖穆这边厢正闹得异常欢腾且不可开交的时候,言先生和文雅也已经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 “你肯定已经将那个狐狸脸给甩掉了?” “你觉得那辆笨重的桑塔纳,能在绕了一个小时的高架后追得上我的法拉利?” “是那样就最好了。”言先生下车后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因为我们的‘狐学’专家可一点都不喜欢狐狸。” “我只是出于谨慎多问一句,你确定你的专家朋友住在这种地方?”文雅抬头看着眼前这栋两层楼高的破旧仓库,皱眉道:“住在一个二流大学的旧书仓库里?” “如果他听到你这么评论他的‘别墅’,他可会很不高兴的。”言先生说着屏住呼吸拉开了仓库的大门。 呼~~~门刚一开,一股浓烈的尘土立刻蓬勃而出,瞬间便呛得文雅咳嗽不止。 “哦,抱歉,我没有说过‘请憋气’么?”言先生习以为常地拍了拍脸上的灰,幸灾乐祸地看着文雅:“我们的杀手女王一定不太喜欢灰尘的味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咳咳,”文雅咳嗽着说道:“你可别指望这样能赶走我。” “我没那样指望过。”言先生一歪头道:“我只是很欣赏你被整到的样子而已。” -------------------------- “……壮观。”文雅看着仓库里的“城堡”,半天才憋出这两个字。 在灰尘的迷雾过后,呈现在文雅面前的,是超越人类想象力的景象——文雅从没想过,那些泛黄的书本除了可以用来读之外,还可以用来建造这样“宏伟”的迷你城堡。 在这座城堡里,厚实的辞海字典变成了地基,七八十年代流行的连环画变成了围绕城堡的砖墙,过期的报纸杂志被折成了城堡上的碉楼,完成了整个大工程的人,甚至还有闲心用封存档案用蜡线作为锁链,将皮革封面的《红与黑》当作城堡的吊桥悬挂了起来。 “瞧,这里还有用排水管改成的超微缩版护城河!”文雅感叹道:“我可以肯定这里住的不是人类,人类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完成这样的杰作!” “虽然你是个人类,不过我还是接受你的赞美。” 随着声音从“城堡”里传来,“吊桥”缓缓地落下,一个圆滚滚的小猫缓缓地走了出来。 说它是猫,似乎感觉上又有点不像。它的背上长着棕色的毛发,而腹部的毛色却是白的;它圆滚滚的脸像是熊猫一样双色交错,却长着圆乎乎的两个小耳朵,屁股后面拖着一条大大的尾巴。 这个像是几个肉球堆出来的生物在抬头看了文雅一眼后,便走到言先生面前,毫不客气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人类了,你带个人来我这儿做什么?” 言先生好像对“肉球”的粗鲁习以为常:“人类?上次你好像说的是狐狸才对吧?” “是狐,不是狐狸!”“肉球”不耐烦地更正道:“你到底要我更正多少次?狐和狸根本不是一种动物!我最讨厌别人把我和那种臭哄哄的东西相提并论。” “哦,原来是狸。”文雅恍然大悟地发出一声低呼。 ——没错,这个言先生要寻找的“狐学”专家,这个似猫又不像猫的超级小肉球,就是狸,又或者叫狸猫。 其实,狐和狸根本是分属两个纲类的生物,狐是犬科,而狸是猫科。可在我们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大国的文字里,却总是将这两者搅在一起。 是我们的祖宗没有分辨这两种本该风马牛不相及的生物的能力,还是它们身上其实有些生物特征外的共同点? 根据言咒师们的记录,这两种动物本身并没有关联,可当它们通过一定的机缘巧合成精之后,这两种“妖”就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结了。 狐和狸,是仅有的两种会使用幻术迷惑敌人的动物系“妖”——虽然比起狐来,狸的那些所谓幻术实在是非常之不靠谱。 也是因此,在那些有文字可寻的异闻录里,千年古狐甚至是一种可以与神仙相提并论的强大存在,而狸却只是其中的几个笑话而已。 或许应该这样说,正因为狐的过去强大,让大多数的人,都逐渐地忘记了狸的能力与之是多么得相似。 事实上,比起守旧的狐来,狸的创造力更强,它们做事也更具有享乐性。狐惑人是为了那可口的阳气,而对于阳气需求没有那么大需求的狸来说,它们对人使用幻术,只是单纯地为了恶作剧而已。 只是,相比于喜欢亲近人类的同胞而言,面前这只狸猫似乎并不太那么和气可人。 ——幸好,文雅和言先生也都不是那么喜欢被亲近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甚至都不是“人”。 “你放心,她不是人,她跟人的差别,基本上就和你跟狐的差别差不多。”言先生随口解释道。 “哦,明白了,她是你的同类。”狸猫哼声道:“我猜你来不是为了介绍你的新女友给我认识的,你有什么事?” “我是他的前女友,而不是新女友。”文雅抢在言先生前说道:“他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那些惹人厌的狐族的问题。” “怎么?老言头想要对付那些尖嘴怪?”狸猫眼中泛光道:“如果真是那样,你需要很多资料,非常多的资料。” 狸猫说着将尾巴一扫,“城堡”旁的几座“茅草屋”忽然腾空而起,分解成一张张的纸张记录,缓缓地飘到了言先生的面前。 “猎狐指南第一条:永远不要看它们的眼睛,保持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一点,不要被任何的幻想所蒙蔽;第二条:如果它们兽化,注意躲开爪,尾和牙齿,攻击腹部和背部;第三条,注意它们的尾巴数量,一条的是只会兽化的看门狗,两条的力量更强也会使用部分幻术,三条的会使用狐步……”当那些纸一张接一张地飘到言文的手里,狸猫如数家珍地罗列着所谓的“指南”。 “那如果碰上四条尾巴以上的呢?”文雅随口问了一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她自己认识的那只狐狸就绝对不止三条尾巴。“如果碰上四尾以上的,我个人建议你们立刻逃走。”狸猫的语气相当郑重其事:“那种程度的狐妖,恐怕只有老天能收拾了。” 第四章:斗黑狐(2)——人情债 这世上最占便宜的事,不是借到杀人,而是用别人的人脉去帮助他自己,还让他欠自己一份情——言 ---------------------- “看来你确实很讨厌狐狸……抱歉,是狐。”言先生及时更正道:“只不过这些注意事项我都清楚,我想要的,是在这座城市里的狐族人口分布图。我想知道它们所有大大小小的聚会场所,一点同时聚集过数量超过五只的,都要有记录。” “听上去像是个挺大的工程。”似乎是感觉到言先生并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愿,狸猫的兴致迅速地降了下来:“我为什么要帮你完成这么繁重的活儿呢?” “因为这件事对别人可能难如登天,对于你却再简单不过。”言先生整个人趴到地上,贴到狸猫的耳边轻声道:“而且我敢保证,如果你给我这样一张地图,我可以让很多狐狸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你不一定要趴得那么低,我的耳朵很好。”狸猫虽然厌恶地往旁边闪了闪身,但它那张猫脸上却露出了笑意:“虽然你又一次说错了那群家伙的称谓,但只要有事情能让那些狐鸡犬不宁,我都乐意参一脚,稍等一下……” 狸猫说着飞速地窜到仓库的另一头,当它迅速地翻身钻进一个又一个的书架之后,文雅也趴到地上低声说道:“你确认一个狸,能帮你搞到什么狐的人口密度图?即使它真的能弄到,你要那张图做什么用?” “你也不用趴那么低,因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言先生模仿着狸猫的口气讽刺了一句,站起身道:“以这家伙对于那些狐狸的了解程度,肯定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狐狸知道的多得多。那些年轻激进的少狐们总会想出法子来躲避‘狐警’的追踪,然后搞些反社会反人类反自己父母的集会。要知道这些狐狸的下落,问这个老东西要比自己去找快得多了。” “一会儿老家伙,一会儿狸的,你该不会不知道他的名字吧?”文雅跟着爬起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叫……”言先生愣了愣神,摸着头想来会儿,龇牙道:“反正就是一只对狐狸比较了解的猫,要知道它的名字做什么?” “……有时候我觉得认识你的人真是倒了大霉了。”文雅感慨道:“要么就是记不住名字,偶尔几个记得住名字的,又要被拿出去当诱饵。说到这个,你猜那个眼镜医生现在是不是已经挂了?” “怎么可能?那家伙的命硬得很。而且狐漫的手下都还……” “我知道,就像跟踪我们一样地跟踪着眼镜医生,是吧?”没等言先生说完,文雅便插话道:“可那群被我们不用一个言咒就可以制服的笨蛋,如果真遇上棘手的家伙,就像是什么四条尾巴的狐狸什么的,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吧?” “你其实是想问,我说过用来捕鱼的网一共有两张,第一张是狐漫的狐狸纵队的话,那第二张是什么?”言先生用洞穿人心的眼神望着话语间媚笑个不停的女人:“你是想了解我到底还有多少你不知道的朋友或者助力,以便有朝一日夺回你的能力之后好对付我,是不是?” “我其实只是好奇心发作。”文雅一脸纯洁无辜道:“你为什么总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 “因为无论我怎样努力发挥我的想象力,你的心肠都还要恶劣上十倍。”言先生将狸猫飞到他手里的“指南”折成了纸飞机,悠闲地扔飞了出去:“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因为这第二张网,并不是我认识的人。事实上他们跟你应该更熟一点才对。” “你不认识?和我比较熟?”文雅茫然道:“有这样的人么?他们?还不止一个?他们有能力对付那些狐狸纵队也没办法对付的家伙?” 面对文雅一连串的问题,言先生只是笑了笑,不紧不慢道: “这样说吧,如果他们上次有认真配合你的行动的话,说不定你上次想杀我的计划,就真的成功了也不一定。” 上次的行动?……哦!是他们!文雅立刻反应了过来,勉强笑道:“如果是他们的话,那该担心自己生命安全的,就应该是那条落在网里的大鱼了。” ------------------------- 李靖穆终于明白,到底为什么自己下来七层楼都没有见到一个人了。如果他自己知道会遇到这三位的话,他恐怕还宁可呆在朱子康的房间里,等着看狐狸大战的结果。 “刚刚接到那条莫名其妙的短消息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谁的恶作剧。”三人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位,提着手中的大提琴箱走到李靖穆面前,眯缝起眼睛笑道:“这不是李大医生么?好久不见了。” “短消息?”李医生哭笑不得道:“从什么时候起,你们三位成了肯为一条短消息就劳动大驾的人了?” “一般的短消息当然不可能。”一旁手戴一副诡异黑手套的男人插话道:“但同时发到我们三个人的私人手机上的消息,而且还和李医生你有关,我们怎么说都要来看一看。” 言先生这家伙,又把强大的信息网用在这种没意义的地方了。李医生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赔着笑道:“幸苦三位了,这个确实只是一个恶作剧而已,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李靖穆灵巧地一个闪身,从二人之间钻了过去。 “既然都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走了。”一直站在最远处第三个人一个跨步挡住了李医生的去路,表情空洞道:“之前你一直躲在‘中立’地区和医院里也就算了,既然你踏上了我们的地头,那过去的帐总是要算一算的。” “喂,别说得那么夸张,好歹是我帮过你们,别说得像是我一直在被你们追杀似的。”李医生往后退了两步道:“这就是我一直躲着你们的原因,你们这群人还起人情来就像是要我命一样。” “你知道我们三武成军从来不喜欢欠人不还,而且这还是救命的大恩。”“大提琴”又弯了回来说道:“而且哪有人像你一样,不管是钱,权还是女人都不要,这可真让人很为难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就不能当人情已经还了么?”李医生每次看到这三个人都头大如斗:“而且哪有别人不要你还,你还偏要死赖着硬还的道理?” “这可不行。”表情空洞的人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混我们这行最基本的道理。理不可破,这是我们三人做人的准则。” ——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你帮助了他们之后,会恨不得没有帮助过他们。 显然,李医生面前的三个人就会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在没有遇上言先生之前,李靖穆只是一个因为巨大的医疗事故而不被任何医院所接纳的异类。他只能跟着几个同伴,做着高风险高回报的“黑市医生”,专门为不敢去,不能去医院的人治病的特殊“私家医生”。 黑市医生一般都是要找棵大树好乘凉的,李靖穆却一直处于中立的状态,无论敌对状态里哪一方有了伤患,李医生和他的团队都会对其进行治疗。 这样的中立医生要面对许多的危险,可李靖穆在找到新医院的“夜猫”工作之前,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态度,从未发生过偏移。 有一次,他在南十字盟的地域里为一位重伤的老者做着紧急救治,当手术动到一半的时候,南十字盟的追赶者们便用枪顶住了他的脑袋。 如果当时有人告诉李靖穆他救治的人是赤光会“三武成军”的养父,说不定他就不会坚持到底,在十几把枪的围堵下继续手术。 这世界上并没有“如果”,不然“如果”不是因为这群追击者的头目同样曾受过李医生的恩惠,“如果”不是十分钟后“三武成军”就及时杀到的话,一切都会不同。 就这样,“三武成军”半强迫性地认定自己欠李靖穆一份情,并且整天计较着一定要将这份情还给李医生。 只是,这三个赤光会的最强武器,并不擅长还恩情这回事。如果不是李医生拦着,他们想出的第一个报恩方式,是将当初开除李医生的医院上下全部杀个干净…… 有时李医生想说收了他们的钱两清算了,可当李医生发现他们每个月都送常年不断,而且其中一次的钱币里还带着血,他发现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这三位赤光会的致命武器在杀人越货方面是专家中的专家,可在报恩方面,他们就是最让人头疼的家伙了。 …… “我们答应过你只要你不进我们的地盘,我们就暂时把这件事搁到一边,”戴黑手套的男子说道:“但只要被我们发现你到了我们的地界上,我们就必须把这笔人情债谈清楚。我们可不想一直欠着别人什么,这会让我们很不舒服。” 你们舒服了,我就不舒服了。李医生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说道:“我可不觉得这种事能一两句说清楚,我们能不能……” “碰!” 就在李医生和三武成军绕弯子绕得欢的时候,大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响,打断了四人的对话。 四人整齐地回过头望向大门外,同时望见那个引起巨大声响的高空坠物:一只至少有一辆奥迪轿车大小的黄毛狐狸。 狐狸勉强地站起了身,看来眼李医生,咳出了好大的一口血后,便再次倒了下去。 正当李医生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屋外的狐狸身上时,“三武成军”的三人忽然齐齐转身站到了李靖穆的身后,在不到一秒钟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 黑衣人的尾巴重新变成西装包裹在他身上,黑色的毛发也渐渐褪去,他喘着粗气地伸出右手,右手的掌心里握着一根试管,带血的试管。 “聪明的医生,我们又见面了。”黑衣人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疲惫,可他眼中的杀意却更盛了:“我得承认我被你用一管假血耍得很惨,不过你的狐狸朋友们更惨一些就是了。现在,如果你老实交出那管我要的血,我或许还只会打断你的两条腿!” “伙计们,我想我们今天可以还掉这份人情了。”高大男子笑着将大提琴箱扛在了肩膀上,吹着口哨道。 ……狐狸和三武成军?如果这是上帝的玩笑,这个玩笑也大过头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并没有“如果”。 第四章:斗黑狐(3)——突变 冰枪,火手,无刃,三武成军 ------------------------------------ ——三武成军,力可破军。 他们是赤光会最强的杀招,也是最后的底牌。 数十年来,赤光会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在与人丁兴旺的南十字盟的斗争中不落下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三个怪物,还有他们手中的武器。 有了他们三个人,有了他们手中的武器,赤光会就有了一只不败之军。 这三个人的真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统称他们为“冰长枪”,“火手套”和“虚之刃”——也就是他们武器的名字。 此时,被这样的三个人,这样的三把“武器”所保护,说实话李医生还是相当庆幸的。只是,每当李医生想起言先生利用他自己的关系来救他,就实在是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好吧,如果他们能把那只狐狸干掉,顺道平了这份麻烦死人的人情债,这倒不失为一件一石二鸟的好事,李靖穆这样宽慰着自己。 可是,当李靖穆发现他们三个人开始猜拳决定谁先上的时候,那原本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 “好吧,那我先上!”经过三轮的猜拳决胜,提着大提琴箱的“冰长枪”获得了胜利,他笑呵呵地和黑衣人打招呼道:“那就请赐教了!” “我不想和你赐什么教,我只想拿回那个医生手里的东西。”黑衣人冷冷道:“我不想伤害人类,请你不要逼我。” “哟!好冷漠的态度!”“冰长枪”一边吹着口哨解着箱子上的搭扣,一边朝李靖穆一歪头道:“你刚刚才说要打断他的两条腿,这可不像是‘不想伤害人类’的表现啊!” “我不想和你废话,我只警告你一次,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对手是谁,或者是什么。”黑衣人发出了最后的通牒:“我可不是你们的拳脚或是子弹可以伤得到的可怜虫。” “我很清楚你是谁,你是一只狐狸,一只会狐步,起码三尾以上的狐狸。你恐怕想象不到我们赤光会里有多少个和你同族的兄弟。”“冰长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缓缓地打开了箱子道:“不知道自己在对付谁的可怜虫,是你才对!” 没空再拖了!黑衣人不再理会冰长枪的话,直接一个加速,猛冲向李靖穆。 可刚冲了没几步,黑人忽然又一个急刹车,并且警惕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刚才,黑衣人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一股透彻骨髓的寒意。这股寒意让他后退,也让他冷静了下来。 冰长枪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的并不是大提琴,而是四根约一尺半长的钢棍。 黑衣人很肯定,方才他感觉到的寒意,就来自于这几根棍子。 “这家伙的野生本能不差哦!”一旁的“火手套”双手环于胸前,一副看戏的表情道:“如果不行的话就说一声,我会立刻顶上的。” “没问题,你就慢慢等着吧!”“冰长枪”熟练地将四根钢棍拼接到了一起,变成了一根六尺长棍,接着他单手用力一抖,一副奇妙的景象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个大堂里,开始飘起了雪花。 外面还是太阳纵情灼热的三伏天,可大堂的里面,却真真实实地飘起了点点的白色,李医生猛地哈了一口气,一股浓郁的白烟立刻从他口中喷出。 这个开阔的大堂,一下子变成了冬天。 “冰长枪”抬起了他的长棍,忽然间,那不知从哪儿出现的雪花立刻围着棍尖飞舞、凝结,并逐渐形成了一个如钻石般闪亮的漂亮菱形体。 寒冷,变成了枪尖的矛头。 “‘寒冰长枪’莫天弃,拜请赐教。”“冰长枪”一抖长枪,说着便刺了出去。 ----------------------- “找到了!”就在言先生和文雅闲聊(更像是吵架)的时候,狸猫嘴里叼着一张地图从“外国文学”的书架顶部一跃而下,然后优雅着地朝二人踱步而来。 “看吧?”言先生凑到文雅耳边说道:“这只狸猫比你可有用多了。” “是么?你试着解开这该死的禁言咒看看,我可以在十分钟里立刻查到凶手是谁,我们也不需要绕那么多圈,费那么大劲儿了。”文雅反唇相讥道。 “你们两个,别在别人家里吵个不停。”狸猫将地图往天上一甩,然后地图便像是之前的“指南”一样缓缓地飘向言先生,狸猫一边向言先生的方向缓步踱来,一边嘴里抱怨道:“收好这张地图,然后从我的家里滚出去,如果我三天内收不到类似‘狐族被整得死去活来’之类的消息,你就永远不要来找我了!” “你放心,不用三天,明天我就可以让你躺在你的纸城堡里幸灾乐祸了。”言先生笑着伸出手去接那飘飞过来的地图。 “嘶” 就在言先生的手指即将触到那张地图的时候,随着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声响,漂浮在空中的地图忽然从中断成了两截。 “嗯?”言先生为断裂的地图而愣神的瞬间,又是“嘶”的一声,原本还在走着猫步的狸猫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先做出反应的是文雅。她从后面猛地拉了言先生一把,和他一起趴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们刚倒下不到一秒,那个奇怪的“嘶”声便第三次响起。 言先生抬头往上一望,发现原来在他所站位置旁的书架上,多出了一根长足有十厘米的黑色钢刺。 这下言先生彻底地清醒过来了,他立刻找到一旁的书架当掩体翻身过去藏起来,然后低声道:“狙击手?” 文雅微微侧头看了眼狸猫,它静静地躺在远处,脖颈上同样有一根竖起的黑刺。文雅又看了眼落在地图旁的黑刺,皱眉道:“在我所知道的枪械里,可没有以那种东西当子弹的。” “不管他的武器是什么……”言先生随手抓起身旁的一本书抛到空中,立刻又有一根钢刺将那本书钉到了墙上。 “显然我们已经在他的狙击范围里了。”言先生嘴角一撇道。 第四章:斗黑狐(4)——酣战 有些笑话,并不好笑。 ------------------------ 黑衣人的名字是狐漠,他是一只大概已经活了八百多年的碧眼黑狐——妖活到了一定岁数之后,对于年龄的记忆就未必那么精确了。 人们,至少是狐狸们都以为狐漠和他的种族应该在唐宋年间就因被大道盟的牛鼻子围剿而全灭了。可实际上,他们只是找到了另一块净土隐居了起来,并为了那片净土的主人而战斗罢了。 在这八百年来,狐漠和他的伙伴们除了会因为“那只狐”而战斗之外,其他的时间都会在自己的桃花源里,安享那份无人打扰的静谧。 现在,狐漠开始怀疑是不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让他的能力退化了不少。不然的话,身为黑狐一族里最优秀战士之一的狐漠,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人类折腾得如此狼狈不堪? 冰冷,这是莫天弃和他的“寒冰枪”带给狐漠的唯一感觉。 人冷,枪冷。 狐漠已经用兽化过的黑色毛皮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但即使如此,狐漠还是无法靠近那把枪的一尺范围内,那阵环绕着枪身的寒气仿佛是来自南极,可以将任何的生气全部冻结成冰。 狐漠无法想象连他都无法承受的寒气是如何从一杆钢枪中散发出的,更加无法想象莫天弃是如何握着那杆长枪挥洒自如,并将自己逼至如此窘境的。 莫天弃出枪极快,一杆枪可以舞得犹如千钧齐发,整个地将狐漠罩着了枪影之内,迫得狐漠只能一再地后退,直到被逼到了墙角。 “这只狐狸没有想象中强么?”“火手套”摩擦着自己的手套,一脸失望道:“上次那个三条尾巴的金毛狐狸都要比他强!” “说得对,这场打斗太不正常了。”“虚之刃”还是那样将双手笔直地背着身后,直直地转过身朝大门外走去:“如果老莫一失去优势,你就立刻上去帮忙,不然老莫会吃大亏的!” “你去哪儿?”李医生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转头问道。 “把外面那只大狐狸清理一下。”“虚之刃”答道:“我可不希望它吓到什么花花草草。” “处理?”李靖穆皱眉道:“他准备怎么处理那个比轿车还大的家伙?”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火手套用神秘的一笑回应道。 就在这时,一旁的战局也忽然发生了变化。 狐漠被无所不在的枪影逼到了墙边时,莫天弃忽然稳住了枪身,然后将致命的一击带着漫天飞舞的冰花,一起射向了狐漠。 “冰封天地”,这一招虽然不足以如它的名字一样响亮,但能正面接住这一枪的人,还没有出现过。 狐漠看着这一枪的威势,它知道自己也没有办法接下这一招。 所以,狐漠没有接招。 他消失了,又一次消失了。 ——狐步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招数,这个招数不但有自己的冷却时间,同时又要消耗狐的精力(或者你可以称它为妖力),即便是四尾的狐漠也不能连续使用它。 当他刚刚使用了狐步避免和黄色巨狐一起从天顶一起坠地后,莫天弃就持枪找上了他,他根本还没有时间回复自己使用狐步的精力。 为了分神快速回复,狐漠除了兽化表皮之外便什么都没做,也是因此,他才会被打得如此狼狈——当然了,错误低估莫天弃的实力,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现在,已经回复了有七八成了狐漠再次使出了狐步转到了莫天弃的身后,而以为自己可以一击致命的莫天弃使出了不能中途变招的绝技,却也将自己的背门完全曝露在外。 “解决一个。”狐漠冷冷地说出一句,然后伸出已经长出尖爪的右手,狠狠地朝莫天弃的背刺了下去。 “抱歉,你不能解决他。” 随着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一阵火苗忽然窜上来狐漠的爪,并且立刻像是接触到汽油一般,在莫天弃所制造出的冰冷天气里变成一股钻天的烈焰,一下子就将狐漠的整个右臂全部点燃了。 火焰,在满天的冰花飞舞中,画出了一道耀眼的红。 “可恶!”狐漠只能停下了攻势,一挺身往后一翻,同时右手一抖,将带着火光的黑色毛发全部甩脱了出去,原本已经快像是一只猩猩一样被黑色包裹的狐漠,现在又露出了人类似的嫩白手臂。 刚才吞卷狐漠的火焰也好像是通灵了一般,一从狐漠身上落下,变立刻划出几道亮眼的火光,回到了它们主人那闪着黑色磷光的手套之中。 “‘麒麟手’张乐火,拜请赐教。”“火手套”说着一拍手,又一股火柱从那手套中喷射而出,直朝狐漠卷去。 ----------------- 当张乐火也正式加入了战团后,一切的始作俑者李医生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边。 这个时候如果还不悄悄开溜,那李靖穆就不是李靖穆了。 让那些超人妖怪们鬼打鬼吧,我们这种普通人还是该躲哪儿的躲哪儿去。李医生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悄地推动大堂的转门朝外走去。 “想去哪儿?”就在李医生的一只脚已经踏到大堂外的柏油路时,一个空洞的声音传了过来。 “虚之刃”就站在李医生的对面,默默地看着李医生,毫无表情的面容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嗯,我不太想在里面当你两位朋友的累赘,所以我打算稍微躲远一点,以免他们为了保护我而分神。”李靖穆一脸正经地胡扯道。 “虚之刃”上下打量了李医生几眼,然后说:“如果你想走就走吧,反正等我们解决了这只狐狸,我们和你的人情债也就两清了。” 那是最好了,你们还起人情来比里面的狐狸还可怕。李医生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确实不适合呆在这里。谢谢你们几位的救命之恩,以后有缘的话……再给你们的朋友开刀吧!” 李医生说完便想走,“虚之刃”却开口叫住了他:“你确实不适合再呆在这里。看在我们也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如果可能的话,尽早离开这座城市。” “你说什么?离开?为什么?”李靖穆停住了脚步,在这座城市里还有他关心的人,这些话他就不能不听。 “这里很快会变成战场,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虚之刃”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样淡漠:“就当是好友的建议,尽快在这几个月里找一个乡村去放一个长假。” “……好吧。”李靖穆感觉莫名其妙地继续往前走,然后,他又一次停住了脚步。 李靖穆傻傻地看着前面的空旷地面,好一会儿后才问道:“那只大狐狸呢?” 这才离“虚之刃”出来还不到半分钟,李医生连一点马达声都没有听到,这只狐狸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它去了哪儿的。”“虚之刃”虽然没有笑,可他却说出了和“火手套”一样的话。 一样可笑,却让人笑不出的话。 第四章:斗黑狐(5)——无 生命的脆弱,可能远超乎你的想象。 --------------------- 在前一秒,它还是一只嘴坏的狸猫,它的想象力让一个旧书仓库变成了一座纸城堡;下一秒,它的脖子上已经插上了一根粗黑的钢针,僵硬地躺在那里,血液从它的伤口涌出,染红了它周围的地面。 生命,有时消逝得就是那么快。 言先生不是第一次看到生命在自己面前逝去,虽然近些年他已经很少动手杀人,但在年少轻狂的时候,言先生也不是没有伤过生,也不是没有见过因为自己的无力,而倒下的亲朋。 但像今天这样,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杀,自己却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事,对于言先生来说确实是少有的耻辱。 羞辱,会让一般人愤怒,却只会让言先生冷静。 此刻的言先生虽然躲在一个低矮的书架后,虽然被不知何处何时而来的黑刺逼得连头都不能探出,可他脑袋已经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一旁的文雅看着言先生的表情,开口问道:“每当你有坏主意的时候,你左边的嘴角都会抽*动。你可别告诉我这次是因为你肌肉**。” “办法是有,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忙。”言先生转头看着文雅,说道:“我需要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文雅眉毛一挑道:“虽然我是很高兴,可你不会这么简单就把我的禁言咒给解了吧?” 言先生讪笑道:“别装傻了,你我都清楚除了言咒之外,你还有很多的能力,很多非常有用的能力。” “我的能力都不是免费的。”文雅娇手托腮道:“不管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得给出一个非常好的价位才行。” “现在确实是个抬价的好时机。”言先生故作沉思状顿了顿,然后正色道:“你那不需要阳寿花费的灵魂分裂能力,就是我留你在身旁的原因之一,你看看这个价位怎么样——如果你不帮忙,我就直接把你身上的阳寿全抽干,再把你扔到黄浦江里淹死!” “哟哟,冷静点,我只是开个玩笑嘛!”文雅嘟着嘴道:“干嘛这么认真呢?我做就是了,一点都不好玩!那你到底准备怎么做?” “这里是图书馆,”言先生从地上捡起一本书笑道:“当然是用书咯!” ---------------------------- 就在李医生以为这一天的噩梦彻底结束的时候,原本正朝大堂里走着的“虚之刃”忽然猛地一个转身扑到了李靖穆身上,两人一起卧倒在地。 “你干什……”李医生刚想开骂,身后传来的玻璃碎裂声让他立刻哑然了。 李靖穆回头看去,除了看到那原本的玻璃墙和旋转门都已经变成了碎玻璃飞溅而出外,还看到了一片乌云。 一片大到将整个天空全部遮去的乌云。 不对,那不是乌云,那是狐狸,是只大得甚至都不能用“离谱”来形容的狐狸。 方才李医生看到窗外闪过的黄色巨狐时,他以为这已经是狐狸的最大尺寸,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得厉害。 如果说黄色巨狐是一辆奥迪,那现在的这片乌云,至少也有一辆集装箱卡车大小。 这片乌云从二人头顶掠过,落在了大楼前的空地上,用两个探照灯大的眼珠紧紧地盯着李靖穆,用身后的四条尾巴不断地敲打着地面,嘴里发出阵阵如马达轰鸣般的低啸声。 看着眼前这只嘴比自己人还大的黑色超巨狐,李医生不能地骂出了一句国骂:“他的,不用这么想玩死我吧?” 黑色的“大集卡”刚从大楼里飞出来没一会儿,一热一冷两股气流分别从李靖穆的两边掠过,然后两个身影再一次挡在了李靖穆和黑狐之间。 “你们做什么呢?怎么让它出来了?”“虚之刃”抖掉了身上的碎玻璃,站起身道:“我才刚让外面的家伙消失,你们就给我折腾出个更大的来?” “我不知道。”张乐火耸了耸肩道:“我们差一点就干掉它了,然后他就忽然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你别随便略过其中的细节啊!”莫天弃指着自己手上的烫伤说道:“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对着我乱喷火,我们也不会来不及阻止它变大了!” “你可别恶人先告状,不是你先用你的空调冷气吹我,我为什么要烧你?”张乐火反驳道。 “胡说,明明是你先动的手……”“胡说的是你,我只是被迫……” “都给我安静!”“虚之刃”出声喝止了另外二人的争吵:“没人先动手,只是你们两个笨蛋全中了‘狐幻’罢了。你们看到的第一次攻击只是幻觉,然后你们俩就笨到自己鬼打鬼了而已。”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李靖穆指着面前的巨大怪物说道:“你们能不能先把这家伙解决了再争个是非对错?” 像是回应李医生的话一样,超巨狐张开两人高的大嘴,发出了能震穿人耳膜的尖锐叫声。 “嘿!你的口水溅到我身上了!”莫天弃厌恶地甩掉了那粘滞的**,不耐烦道:“我们还是一起上吧,显然现在也不是再玩一对一的时候了。” “我同意,我可不想被比轮胎还大的爪子抓上一下。”张乐火双手一拍,一道火光立刻包裹住了他的双掌。 “容我先去打个招呼。”“虚之刃”推开二人,走到了最前方,仰头看着黑狐的碧色双眼喊道:“我是‘空断魂’伍刃,三武成军的头,因为你刚才给过我们退出的机会,所以我现在也想最后一次提议这件事和平……” 伍刃的话还没有说完,黑狐已经抬起巨硕的右爪猛地朝他拍了下去。看那下的声势,如果被拍中的话,十个伍刃都会变成一滩肉酱。 “……解决。”伍刃看着呼啸而来的狐爪,轻叹了口气,然后挥动了一下右臂。 血,飞溅而出。 伍刃没有变成肉酱,那喷涌而出的鲜血,来自于黑狐的爪。 狐狸的前爪本该有五根指头,可现在却有两根爪指少了两个指节。 这不是斩断,因为那本该被斩下的指节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疼痛让黑狐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并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 “鉴于你是狐妖,我就跳过‘无形刀’的部分,直接用‘虚型刃’了。”伍刃笔直地伸出双手平举过头顶,就像是捧着一把看不见的刀剑一般,闭目说道:“现在,你还可以选择转身离开,我们……” 又一次,黑狐没有听完他们说的话,不顾自己前爪的伤痛,呼啸着腾身而起,朝四人扑来。 “看来你很少看电影,电影里的坏蛋是永远不会投降的。”莫天弃一抖钢枪,寒气立刻卷成旋风,迎击向黑狐。 “还有一条,用巨大化作为最后手段的坏蛋,一定会输。”火焰从手套开始爬满张乐火的全身,他化身成了一团烈火,在莫天弃寒气的包裹下跃向黑狐。 “……唉。”伍刃又叹了口气,然后放下高举的双手,低声道:“为什么就没人愿意不争不斗呢?” 说完,他的人便不见了。 至少,是李靖穆的眼睛看不见了。 “老天,”李医生感慨道:“快把我从这场人兽大战中救出去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在影院里看电影,而不是呆在电影里……” 第四章:斗黑狐(6)——战友 亲情,友情,爱情——战友之间的感情,与此三者皆有相似,却又截然不相同。 ---------------------- “准备好了?”言先生低声问道。 “只要是为了你,我的宝贝,”文雅盘起头发,自信一笑道:“我就像是一个少先队员一样随时准备着。” “那么,开始!”言先生说完,便将手上抓的一本杂志往外抛去。 “呲呲呲”连着三声,elle封面上的泳装美女的身上立刻多出了三个洞。 “2秒三发,二连发之后大概有0.5秒的停顿再是第三发。”文雅闭着眼睛默数道:“时间是有些紧,不过足够了。” “,那现在是第二轮。”言先生说着,将手边剩下的所有报纸全部扔了出去。 没有等那钢针破空之声再出现,那些报纸忽然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舞了起来,朝所有的门窗分散着飞去。 ——文蛊生除了言咒之外,最强的能力就是灵魂的分裂与控制。即使在不使用言咒的情况下,将灵魂碎片附身在别人身上感受他们所感受到的一切,或是使用气雾状的灵魂体将写满言咒的纸片随意飞舞围绕在身旁这种事,文蛊生还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如果言先生用言咒之眼看的话,就会看见文雅被粉红色的薄雾所包围,从雾气中连出许多条若有似无的丝线,拖拽着漂浮在空中的报纸与书页,就像是木偶师在用丝线控制着傀儡的动作一样。 灵魂的傀儡师,人如其名。 当所有的窗前全都摇晃着一年前的旧报纸后,那神秘的狙击手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没有再射出一根钢针。 没有十足的把握射中目标,就不冒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险继续射击。我们碰上了一个聪明的狙击手呢!言先生如是想着。 只是,比脑袋,你小子还差了我十条街呢!言先生深吸一口气,张开那诡绿色的左眼,转身走到了“掩体”外,站在了原本处于狙击手射程内的空旷走道。 “感” 属于地狱的低声耳语过后,言先生的将“感”字言咒的效果大部分集中在眼部,在确认自己可以看到仓库另一头的蚂蚁头上的纹路之后,他对文雅打手势道:“左边第一扇窗。” “了解!”文雅应着晃动了一下左手食指,挡住最左边窗户的报纸立刻散了开来。 没有钢针射入,言先生的“高倍超级望远镜”之眼也没看到任何东西。 “不在这儿,下一个。”“了解!”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第二扇窗前的报纸立刻被撤开,那些原本挡住这扇窗户的报纸被用来塞满其他门窗的缝隙。 这样娴熟的配合,让言先生和文雅不自觉间回忆起了过去。那些他们背靠背,将一切的来袭击退的过去。 有种感情,不同于亲友爱,却又是三种感情的融合——那是只存在于生死相依的战友之间的感情。 他们或许性格不合,或许昨天还在大吵大闹,但当他们踏上战场,他们就可以将后背完全交给对方守护,就可以为了救助战友而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现在,言先生和文雅不再是跟踪者和被跟踪者,也不是侦探和助手,而是战士,可以互相依靠的战士。 “也不是这个,第三个!”第二扇窗外同样一片安静后,言先生将目光转向第三扇窗。 文雅微微颤动右手的小指,第三扇窗前的报纸开始缓缓地偏移。 “呲” 报纸移动了还不到一公分,一根钢针带着破空之声立刻穿射进屋内。 幸好言先生在窗户打开之前先强化了听力,轻微的风声在言先生耳里也像是70分贝的噪音一样吵人。因此钢针才刚刚越过窗门,言先生已经往地上躺了下去。 那根钢针就在言先生倒下前的一瞬擦着言先生的头发飞过,射穿了言先生身后书架上的“男人装”。 “嘿,我可很喜欢那本杂志!快把窗关了!”言先生倒在地上双手探抓着什么,然后一边匍匐着往书架掩体后藏身一边喊着,文雅立刻操纵所有的报纸将第三扇窗稳稳地堵上。 “呲”的又是一声响,又一根钢针穿过了足有10厘米厚的纸墙,牢牢钉进离言先生的手只有一尺远的地面。 “唔,看不到都可以射那么准,我们碰上现实版的瓦西里了!”言先生连滚带爬造型极其难看地躲回了掩体后,然后冲文雅招呼道:“你也赶紧藏起来,然后把那些被打洞的小布什给移开吧!” “移开?”文雅有些哑然:“你布置了这么麻烦的计划,不就是为了确定他的位置,好让我们安全离开么?” “我是要确定他的位置,可谁说我们要走了?”言先生晃了晃手上那张已经变成两段的地图:“我可不想吓走我们的狐狸朋友。” “狐狸?又是狐狸?”文雅坐回言先生身旁,弹了个响指让所有的报纸失力落下,然后抱怨道:“为什么每件事都和狐狸有关?” “没错,还有一个更有趣的消息。”言先生指了指那穿过杂志落在自己脚旁的黑色钢针说道:“用这个东西在500米外的教学大楼3楼狙击我们的,是碧眼黑狐。而这个子弹是他身上的黑毛。你可以想象他身上的每根毛都有这种硬度和长度么?那和他交往过的那些母狐狸可真……” “暂停!暂停!”文雅打断言先生的“荤段子”道:“碧眼黑狐?那群家伙不应该是那只狐狸精的专属部队么?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言先生展开两半的地图笑道:“我猜就在这里面。 “最好是这样!”文雅挠着自己的腿道:“因为仓库里好像有很多蚊子,而我为了勾引你穿了这该死的超短热裤!” 第四章:斗黑狐(7)——信号塔 这是一个大学生泛滥,而“知识分子”稀缺的奇异年代。 ----------------------------- “果然如此。”仅仅看了地图两眼,言先生便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慨叹道。 “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为了这五秒钟的恍然大悟才让我费那么大劲儿的。”文雅挥手拍打着腿旁的蚊子,抱怨道:“你别以为这事不费阳寿就不费力气,我的脑袋疼死了……你说那只黑狐会不会知道我们发现他了,然后就乖乖离开?我希望是这样,因为我讨厌这儿的蚊子!” 言先生没有理会文雅前言不搭后语的抱怨,将两截的地图揉成一团往外一抛,一根黑针立刻将它射穿,并撞击地面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我猜他还没走。”言先生笑道:“他和蚊子其实也差不多,都喜欢用针。只是被他的针刺到可就不是少掉一丁点血的问题了。” “我可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笑。”文雅没好气道:“你一定要那么吝啬么?用个‘坚’字咒,这些钢针不就对你什么用都没了?” “然后呢?让那只狐狸发现他射不死我,好逃得无影无踪么?” “那‘速’呢?那个可以让你变成闪电侠的言咒也没用?” “不行,我们的距离太远,我一出门他就会发现,他也有足够的时间掩藏行迹,到时候要找他又要费好大的一番劲。”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又怕自己被射死又怕让他逃掉,难道我们就在这儿一直藏着?”文雅揉着太阳穴叹道:“如果我还是‘文断头’的话,现在已经靠着一大堆在草丛里亲亲我我的情侣围住那只该死的狐……咦?你拿手机出来做什么?拨110?” “用手机当然是发消息啊!你干嘛用那么怀疑的眼光看我?难道就因为我们活得时间长,就不能接触新生事物了?我还想等有空玩玩ier呢!”言先生虽是这么说,可他那生涩的按键手势将他是个手机白痴的事实暴露无疑。 “好吧,高科技人才,能告诉我你在给谁发消息么?”文雅探头看着言先生的手机屏幕道:“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你还跟一个女人短信传情,我可就不是吃醋这么简单了。” “你想听实话?我准备给以这里为圆心直径一公里内的所有人发短信。”终于输完了内容的言先生松了口气道:“希望不会有太多人,因为我的手机快欠费了。” 文雅皱着眉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手机是哪家厂家生产的,可我很肯定普通的手机应该没有这样的群发功能。” “功能都是自己发现的,我们只要建一座自己的发信塔,就可以向塔所在信号范围里的任何手机发送信息。”言先生在发送选项里选择了“群发”,然后笑道:“这些还是我们当初在一起时,‘机器七’告诉我的。” “如果是机器七说的,那应该没错,可我们从哪儿找一座发信塔……”说到一半,文雅自己先明白了过来:“哦,那个言咒!” “没错,就是那个了!”言先生会心一笑,左眼中再度绽放出绿光。 -------------------------------------- 这是一个“知识分子”泛滥的年代,经济危机的到来让“大学生”的称谓变得愈发不值钱,这让几年前非常红火的教育业投资看上去变得异常愚蠢。 言先生现在所在的这所“大学”三年前还不存在,而明年的九月份就又要关闭了。 投资方因为高层变动而撤资,而与投资方合作的著名大学又不太肯收拾这个烂摊子,所以在送出总共四届的毕业生后,这个闹剧似的大学就落下了帷幕,只留下了四届近7000位可怜的“大学生”,要在今后很长的时间里背着一个毫无价值的文凭,努力证明自己的大学生涯曾经存在。 因此,狸猫才会挑选这里当它的别墅,这里的学生都忙着为自己的未来找寻出路,没几个人会有心情再去图书馆,更别提在图书馆旁的旧书仓库了。 尽管如此,在这天中午的某个时间,有16位学生在同一时间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这年头的垃圾广告短信和诈骗信息多如牛毛,这16个人几乎全部想都没想就按下了删除键。 ——幸好,在这学校里的,并不都是学生。 “老实说,你的造型真难看。”文雅上下打量了言先生两眼,用评论的语气总结道:“你确定你没有被哪路和尚的冤魂附身?” 言先生撇了文雅一眼,并没有作出回应。因为在使用“磁”字言咒的状态下,言先生是不能开口说话的。 不但不能说话,为了保证磁场的稳定性,言先生甚至都不能改变呼吸的节奏。任何稍微剧烈一点的动作都可能将已经稳定下来的磁性破坏,那言先生折腾了半天的“信号塔”也就没有用了。 不过说句老实话,言先生现在的姿势确实比较难看——双腿相盘而坐,一手高举过头顶并保持竖直,还有一只手拿着手机不停地在胸前晃动,以感觉磁场的变化并予以及时的纠正。 这样子乍一看上去,倒真像是习武习得走火入魔的少林和尚,又或者是信了哪路诡异邪教的无知练功者。 其实言先生也不确定这样做真的能成功,可从理论上来说,只要他能保持磁场的稳定,并用手机作为电波的发射触媒,经过这样那样的磁能转电,电转磁能的转换(其实言先生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原理),言先生就可以将自己和自己的手机变成一座信号塔,将所要传递的信息发送给信号范围内的任意电子设备。 希望这招有用,不然的话等我找到机器七,我一定要把它的cpu拔出来挖上面的金箔去卖!言先生既不能动又不能回应文雅一旁的冷嘲热讽,这可把他给憋坏了。 “滴滴滴”,第一条“已发送”的系统回信回到了言先生的手机上。 然后,“滴滴”的回信之声就像是夏日的蝉鸣一般不绝于耳,近20条“已发送”立刻塞满了言先生那破手机的收件箱。 “呼!”在确认自己的消息全都发送到位后,言先生长舒一口气,放下了高举的胳膊,看着手机屏幕说道:“现在我们只有期望狐狸也会用手机了。” 第四章:斗黑狐(8)——挑衅 当你认为别人在挑衅自己,那就说明,你已经意气用事。 -------------------------- 言先生的话还没说完,那首烂俗到爆的“致爱丽丝”便响亮了起来。 “哦,老天!欢乐颂都比这好听!”文雅作势遮住耳朵道:“快接那电话,我可不希望你手机里忽然飞出一只十岁大的蚊子!” “我希望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言先生接起电话说道:“因为我可不想再试一次这样的信息群发。”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糊弄我,好让你们彻底地甩掉我?”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狐漫的声音。 ——虽然文雅曾经靠着不断地绕弯和车子性能上的优势将狐漫给甩掉,可言先生很确信凭狐漫的本事,迟早会找到踪迹跟上自己。 幸好它有这个本事,言先生感到一丝欣慰,因为现在狐漫可是言先生抓住这只“黑狐狙击手”的重要“工具”。 “我为什么要甩掉你?你跟着我对我又没有坏处。”言先生淡定地笑道:“事实上,我们的敌人虽然不同,但却有很多关联点,不是么?” “如果你在抢走我的地图之前就这样说的话,我或许还会相信。”在离仓库不远处的黑色普桑里,狐漫一边驾车朝言先生消息里所指的教学楼慢慢前进,一边却还在电话里和他针锋相对:“当初你想甩掉我们自己玩,现在却告诉我可疑人的位置,这怎么能让人深信不疑?” “你或许会不相信,可你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当初你不就是因为这样才和我们碰上的么?”言先生心如明镜道:“我猜就在和我争吵的这会儿,你已经在朝着我说的地方前进了,所以我们能先跳过勾心斗角的桥段嘛,狐警先生?” “……成交,不过我有两个条件。”狐漫不动声色地停了车,悄悄地摸上了教学楼的逃生走道:“第一,下次给我发信息的时候不要用凯撒密码,差点我就没看明白;第二,如果你这次再甩掉我,我就会带着所有我能调动的人力对你进行24小时亲切保护。我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吧?” “唔,我最害怕的就是亲切了。让我替你引开它的注意,好让你潜上去。”言先生说完挂掉电话,拍了拍文雅的肩膀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没错,我需要你做这个,我需要你做那个。”文雅无奈地抱怨着:“有种女人就是这样可悲,总是被男人‘需要’,可需要完之后就被忘在一边,直到下一次‘需要’到来为止。我能说什么呢?好女人配坏男人,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悲剧啊!” ----------------------- 教学楼3楼,一杆简易的自制狙击枪从窗口探出了头,稳稳地瞄准着仓库中间的窗户。 这杆破枪连麻雀都打不死,可当枪的主人用自己的毛发当作子弹,将相等于使用狐步所需的妖力注入其中之后,这根破铁杆就变成了awp,可以轻易在一公里内取任何人的性命。 只是,黑狐族里最优秀的狙击手,今天却碰上了最难缠的猎物。 狙击手本来接到的任务,是将可能会把有关狐族的信息透露给言先生的“问题”全部解决,确保言先生不会获得任何他不该获得的信息。 他也想过赶在言先生之前解决这只狸猫,可这只狸猫平时的警觉性实在是太高,直到那张地图飘入狙击手的视线之前,他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机会。 幸好狙击手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耐心,而任何细心的人,都有大意疏忽的时候。 只是那张地图并没有完全被破坏,而言先生又不是那样乖巧。在经过刚才那乱飞的报纸干扰后,狙击手只能认为言先生已经得到了那张地图,也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信息。 这样一来,就只有启动备用计划——不让言先生走出这个仓库了。 这会是一场持久战,刚才的一阵纠缠让狙击手明白言先生的狡猾,虽然他的枪可以控制住仓库五扇窗中的三扇还有前后的大门,但言先生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幸好,狙击手有的是耐心。 正当狙击手准备开始漫长的等待时,一根用一张张的报纸卷接成的超长纸筒从窗口里缓缓地伸了出来。 “这什么鬼东西?”狙击手皱起了眉头,定睛通过瞄准镜观察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 你试过在小时候用报纸卷成筒状当望远镜或是喇叭玩么?想象一下将几十甚至上百个这样的“自制望远镜”接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出现在窗口的三米长的长棍。 “嗯?”狙击手调整了瞄准镜的倍率,从长棍的一头望进去,发现在这根纸质棍棒的另一头,一只闪着绿光的眼睛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 什么意思?这个姓言的人类到底想做什么?狙击手显然被这莫名其妙的招数弄糊涂了。 在瞄准镜里,狙击手看到言先生缓缓地将眼睛移开,然后对着棍子张大自己的嘴,摆出几个口型。 “你……能……射……中……我……嘛?笨……蛋!”狙击手一字一字地读出言先生的异常清晰的口型,然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这不是什么诡计,这是挑衅,正面的挑衅。 你有能耐顺着这根管子射到我么——这就是言先生想表达的。 作为一个狙击手,他本该对于对手的任何挑衅都视若无睹,但作为一个一向自视为高于人类的狐族,他绝不会容许自己逃避人类的证明挑衅。 更何况,言先生这还是在挑战狙击手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 作为回应,狙击手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钢针从枪口射出,并准确无误地从报纸长棍外露的一头钻了进去。 狙击手的枪法,确实是百步穿杨。而且狙击手也很肯定,那个向自己挑衅的笨蛋绝对来不及将自己的嘴从纸筒旁移开。 死吧,愚蠢的人类,这就是你们擅自将自己认定为万物之灵的代价!狙击手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 一丝冷静的杀手绝不该有的快意。 当狙击手以为自己正中目标的时候,那根钢针忽然从纸筒里退了出来,并原路返回,加速反射向自己! ——狙击手从一开始就错了。挑衅?这从来就不是挑衅,这就是诡计。 言先生的诡计。 第五章:六身狐贰(1)——登场 忠诚,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尚,却也最愚昧的情操。 ----------------------- “破” 当言先生用“感”所带来的听觉通过风声计算出钢针射入纸筒的时间后,立刻控制好嘴形,将“破”字言咒控制好施力范围和递推力度后,通过口舌向纸筒内喷吐而出。 你曾尝试过在喝珍珠奶茶时将“珍珠”吸入管子里么?如果在那颗“珍珠”好死不死地堵住了管子,你又怎么吸都无法将它吸出来,你会怎么做? ——没错,用力一吹,就能把它重新吹入奶茶之中。 虽然文雅用废旧报纸和文件扎出的纸筒显然超出了一般吸管的长度,用“破”字言咒来吹珍珠显然也有些夸张,不过其中的基本原理还是相同的。 当然了,除了言先生之外,恐怕还没有人能用如此高难度的方式玩放大版“吹珍珠”。钢针入管的时机,钢针的速度,在遇到“破”字言咒后钢针还会前进的距离,只要算错其中之一,言先生的脖子上现在就已经多出一个洞了。 言先生真的是计算出来的?还是只是想出来这个计划,然后就靠运气决定剩下的一切?这些恐怕除了言先生自己外,没有人会知道其中的真假了。 我们唯一能知道的,是言先生成功了,钢针在来得及射穿他的咽喉之前,就已经反向加速射了回去。 将“破”的效果控制在如此狭小的范围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当钢针一反射回去,言先生的精神一放松,“破”字言咒的剩余威力立刻将纸筒撕了个粉碎。 纸屑被卷得如千万只蝴蝶般上下飘动翩翩起舞,这幅画面诡异之中竟还透露出了一丝美感。 “我的上帝。”文雅抓着头抱怨道:“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力气才帮你折腾出这个破纸筒来么?你就这样把它给……你这个破坏狂!” “要说破坏狂,我看那位样子看上去文绉绉的狐狸警察,才是真正的破坏狂呢!”言先生做了几下深呼吸,然后遥指着远处的教学楼说道。 ------------------------ 当两人驱车赶到教学楼,并找到那间教室的时候,里面早已是一片狼藉。 推开门后,言文二人首先看到的是满屋破碎的桌椅,然后就是一黑一黄两道影子不停地在空中互相交错、撞击。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言先生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道。 无处可坐的文雅只好依着教室门道:“你猜他们谁会赢?” “难说。”言先生指点着这两道光影说道:“同样是三尾的狐妖,黑狐的年纪应该稍长一些,经验也更加丰富,可他毕竟是狙击手出身,而且刚才不知道又被我吹回来的刺伤了哪里,总之现在他肉搏战上的技术不如我们的朋友;而我们这位狐警同志虽然年轻,但却出奇地强劲,只可惜……” “有时间在那里说风凉话,你不会上来帮个忙么?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和我同盟的么?” 黄黑两道身影一下猛地错开,黄色的身影落在了言先生身前,喘着粗气抱怨着。 狐漫现在全身被闪耀的金色所包裹,半兽化的鬓毛布满了狐漫的腮颚,让这个小眼“男人”看上去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一身金灿灿的,我看你一定就是富贵狐了。”言先生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我看你还没有尽全力嘛,等你打不过了我们再上也不迟。” “别看我,我天生不喜欢富贵人,即使富贵的不是人也不例外。”文雅摆了摆手往后退了两步:“更何况我现在是一个只会帮倒忙的普通女人。” “他已经尽全力了。”停在房间另一头的黑狐狙击手插话道:“我猜你很想看我们全部兽化然后再把这里全拆了,只可惜如果我们现在分不出胜负,兽化之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所以,你就不想把事情闹大么?”言先生冷笑道:“好吧,低调先生,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变成黑狐狸,然后和我们这位变成金狐狸的朋友打个半天,然后被我解决;二,你坚决不变身,直接被我和金毛狐狸一起解决。我知道你们黑狐族从不投降,所以我也不勉强你,瞧我多善解人意?” 黑狐沉默了,他知道言先生说的是实话,自己至多只能和狐漫打个平手,再加上能力未知,但“主人”却对其评价甚高的言咒师二人组(注:狐族还没有人知道文雅失去了能力),而自己的钢枪又被刚才射回的钢针所打坏,黑狐狙击手确实想不到什么逃脱的办法。 长时间的连续射击已经耗尽了黑狐的精力,否则凭着碧眼黑狐最为出色的脚程,他也未必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作为第一考虑优先的情况,变成了如何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在富贵狐和言咒师们赶得及阻止之前自杀成功——不投降,不被俘,这是黑狐一族一向以来的处事风格。他们宁死都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威胁到自己“主人”的可能,这就是黑狐族最看重的忠诚。 当黑狐狙击手做好准备咬下自己牙齿间的毒药时,当言先生已经发觉他的想法并准备出手制止时,一道白光忽然将整个教室照得闪亮,也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对于这道突如其来地白光,每个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狐漫是惊讶,言先生表情有些意料之中,文雅的表情上除了微微的害怕之外还有些许的厌恶,而黑狐的脸上则堆满了绝望。 这不是他在期待的那个主人,而是他绝不想遇见的另一个“女主人”。 这个每个人都认识,却不是每个人都意料到会出现的人,终究还是现身了。 --------------------------------------- 在身上大部分的面积全被烧伤或冻伤,四条尾巴中一条被生生斩断,一条凭空消失之后,硕大无朋的黑狐终于倒下了。 三武成军的三人全部毫发无伤地回到了李靖穆身边,张乐火不停地喘着粗气,仍在向外吐着寒气的莫天弃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只有伍刃仍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空洞模样,双手依然笔直地垂在身体两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尽管赢的很累,但赢,就是赢了。 正当三人准备将黑狐彻底“处理”掉,而李靖穆准备转身悄悄溜走的时候,一道白光忽然亮起,将所有人都晃得睁不开眼。 当白光褪去,那只将大楼外的空地全部填满的巨大狐狸,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得代之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婷婷地立在空地的中央。 第五章:六身狐贰(2)——矮狐仙 狐贰:原政府特别事件处理小组“柒”(又名七杀组)成员之一,排名为第二。 ----------------------- 白衣,白裙,白肤,白发,白眉,当她张开双眼,露出的是白得几乎分不清眼珠眼白的双眸。 李靖穆从没见过人可以这样白,白得甚至有些发亮。尤其是那双眼睛,怎么会有人的眼球竟然能比眼白还要白,还要纯,清澈透明。 那样的人,那样的白,那样的眼睛,让李医生都来不及注意她的长相。不知怎地,看着她的双眼,让李靖穆的神智有些迷离。 她应该是个女人,除了这个,李医生便什么都记不住了。那对眼睛像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的面容在李医生的脑袋里变成一团迷雾。 “收藏我手下血液的人,就是你吧?我忠心希望你能把它交给我。” 在李靖穆的耳朵里听来,白衣人的声音忽高忽低时男时女,可不管是哪种声线,听上去都是如此有魅力,如此令人不可抗拒。 当李医生回过神时,他已经将那管血从裤兜里掏了出来,并朝着一只白得透明的手递了过去。 就在血管即将交接的瞬间,李医生猛地一缩手,然后另外一只手一甩,一把手术刀扎向了那幻影一般的面孔。 白衣人没有闪躲,任由手术刀扎入自己的印堂。 没有血液溅出,李医生看着白衣人的笑脸像是平静的湖面一样,被手术刀震成了一阵波纹,荡漾开,并消失无踪。 随着白衣人的影像消失,李靖穆的脑袋不再昏沉,他使劲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昏沉的奇怪的低语甩了出去。 当他再张开眼时,他看到的是三武成军的三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茫然地凝视前方,而他方才扔出的那把手术刀,现在正落在李医生身前那片空无一物的空地之上。 “我很惊讶,四个人里最先摆脱幻觉控制的居然会是你。言肆的朋友,即使是普通人也会有过人之处呢!” 声音从李医生的身后传来,这一次,李靖穆很肯定自己听到的是女人的声音,还是一个相当娇气的女声。 李靖穆赶紧转过头,想看看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他看到的,是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张脸。 --------------------------- “祖……”看到面前的白影,狐漫勉强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然后便双眼失焦地凝视前方,张口结舌地呆住了。 “尽管我知道你是满心敬意地说这话,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所以你还是呆在一边好了。”白衣人说完便将狐漫撇在一边,走到言先生和文雅的面前,笑着说道:“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狐惑会对你们俩一点效果都没有。” “因为在替人洗脑方面,我才是专家中的专家。”文雅没好气道:“你的那些狐狸招数如果都能起效,我早被自己给洗脑无数遍了。” “别看我,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罂粟花整天黏在身边,所以对大麻或者海洛因完全不感冒的人罢了。”言先生附和着说道。 “你们还是老样子,文伍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我,而言肆你,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臭屁样。”白衣人的影像忽然如烟波般消失散尽,现出了来者的原型:“我们也有两年还是三年不见了吧?看到熟人的感觉真好。” “你才不会感觉好,你最好永远一个人呆着,如果没有必要,你甚至不愿意见你的狐子狐孙。”言先生冷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个闲功夫,把我们当初在‘柒’的事编成新一千零一夜,告诉每一个狐妖的?” “我告诉他们,是因为我要他们知道,你和另外的几个家伙有多危险。”来人看了眼身旁同样被迷惑得呆若木鸡的黑狐狙击手,叹了口气道:“显然他们没有彻底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他难道不是你的手下?难道不是你派他来对付我们的?”文雅对于此人的厌恶彻底写在了她的脸上,甚至每当她靠近一步,文雅便立刻往后退一步,她的言语间也并没有遮掩这种厌恶的意思:“顺便说一句,我讨厌文伍这个名字,非常讨厌,即使这个名字至少没有狐贰那么二,但我还是非-常-讨-厌!” “你觉得如果我要对付你们,会只派一个狙击手来么?”“狐贰”苦笑道:“如果所有的狐狸都能乖乖听我的话,那我现在也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 --------------------------------- “……你……好矮……”在盯着面前这个女子愣了半天的神之后,李靖穆勉强挤出了这句话。 她真的很矮,即使是站直了身子也只到李靖穆的腰际。尽管李靖穆和言先生一样身高都高于普通人一头,但如果只有他一半高的话,那恐怕只能是侏儒了。 问题就在这里:她不是侏儒。她的身材除了矮之外,没有任何一点与侏儒相符的体貌特征。她就像是被2:1精确比例缩小过的正常人一样,她腿长腰纤,身材前凸后翘,如果将她放大两倍,她绝对是一个可以引人犯罪的火辣宝贝。 只是,当这一切的美丽被缩小成了二分之一,不知怎地,这份美丽之上居然还生出了些许的喜感。 身材如此,相貌亦如此。这个袖珍美人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五官清新可人,如果不是那对白色的眼珠的话,这样的长相也属于“美且好笑”的类型。 那双眼眸和李靖穆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样,纯白,且迷雾蒙蒙。 尽管她的双眼一样让人迷惑,尽管她的长相确实算得上漂亮,但李靖穆还是忍不住说出了那句话: “你好矮。” ------------------------ 她没有名字,外号倒有不少。 狐贰,又或者是“狐贰矮子”,“六面怪”,是“柒”(也就是原七杀组)的内部成员对于她的称呼。 祖奶奶,又或者是“狐祖”,是狐族内部的狐妖们对于她的敬称。 没人——或者狐——知道她的真实年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现存于这片大陆上年龄最长的狐。 因为狐一族的掌势者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狐”。 她也是仅存于世的,唯一的一只六尾幻狐。比她尾数还多,还要强大的狐,只存在于狐族的传说里。 她曾经用各种各样的名字和容貌,出现在各个朝代的史书之中,她引导了不止一个王朝走向覆灭,也助力过一个个新生时代的兴起。 她,就是活着的历史,就是一段传奇。 在人类之中,也不乏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他们把她称为: 狐仙。 第五章:六身狐贰(3)——双贰 海纳百川,是因为海在百川之下;高看别人,才能了解别人的一切。 ------------------------ 妖魔鬼怪,在每个朝代的传说里都不缺乏。在那些故事里,任何我们常见的动物或植物,甚至是本没有生命的死物,都会以各种张牙舞爪的模样变成妖而活过来——狐妖,犬妖,猫妖,花妖,树妖,画中妖,藏在戒指和神灯里的精灵(这个扯得有点远)……只有我们想不到的事物,而没有不能成为妖的东西。 只是,在这些乱舞的群魔之中,只有一种动物能获得“仙”的美誉。 狐仙是一种介于妖与仙之间的存在,它既不会像妖那样令人害怕,又不像神仙们一样高不可攀。 它们,是这个纷乱世界里的一抹亮色。 只可惜,到了现在,狐仙只剩下了一个。 只剩下了这一个。 “你很坦白,我很喜欢。”袖珍美女甩着一头干净的短发笑道:“不过这是我最喜欢的容貌,因为我觉得高看别人,总比看低别人要来得好些,也安全些。如果太过眼高于顶,我说不定也会和刚才的黑狐一个落魄样也说不定。” “是么?”李靖穆回头看了一眼呆愣成稻草人状的三武成军,叹了口气道:“我怎么觉得不太有这种可能呢?” “来,”袖珍女向李医生伸出了手,温言温语道:“把那管血交给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我怎么觉得今天我一直在听人说这句话?”李靖穆苦笑道:“让我猜猜,你就是这管血的主人?” “怎么可能?能让我流血的人还没有出生,或许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出生了。”袖珍女淡然一笑道:“我只能这么说,上次我的人遇到这管血的主人,只来得及放出他那么多的血;现在我想靠这管血,亲自找到那个家伙,然后这次争取多放出个几升出来。” “好吧!”李靖穆还没等袖珍女把话说完,便将手中的试管塞给了她。 “……嗯?”袖珍女显得有些惊讶:“之前你折腾了那么久都不肯交出来,为什么现在又肯了呢?” “因为之前没人问我要过呀!那个黑狐兄弟只是一个劲地装客气,其实心里想说的就是‘不给我我就宰了你’。很不凑巧的,我又不喜欢被威胁。”李靖穆双手一摊道:“如果他一开始就和我解释清楚,我早就给他了。” 你当我白痴吗?那三个怪物都被你给一眼就瞪呆了,我一个人难道还能跟你斗?我还藏着这管破血找死嘛?——虽然这才是李靖穆的真正心声,可他很希望这个可怕程度完全与身材成反比的女人,可以按他说的话,将他理解成一个不卑不亢,而且有坚定原则的人。 根据李医生多年来和有权有势者(大部分是病人)的相处,他很清楚这些人喜欢什么样性格的人。 “有趣,真有趣!言肆的朋友就是有趣!”袖珍女笑着收起了接到试管的左手,然后伸出右手在李医生的面前弹了一个响指道:“作为回报,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你的朋友!” 咦?怎么不是直接放我走?我可不要去见该死的老言啊!我一点都不想再蹚你们的浑水了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啊啊啊!!! 在李靖穆无声的呐喊之中,一阵白光闪过,李医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袖珍女看着白光闪过的天空,微微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走到依然稻草人化的三武成军面前,用混白的眼珠看着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没有人今天见过我。你们救下了刚才那个男人,他安全地回了家,你们也和他两不相欠,至于那只黑狐,也已经被他像刚才的黄狐清理干净了。当我数到三,你们就会清醒过来……一,二,三……” 当三武成军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片空地变得是如此空旷,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 在沉默了足有五秒之后,张乐火开口道:“我的头……有点疼……老李已经走了么?他什么时候溜掉的?我都没有发现。” “反正他肯定没事就是了,而且我们也终于把这份人情债还了。”莫天弃走回碎玻璃满地的大堂,开始寻找起他的大提琴箱:“我现在只想早点回家,半个小时后我还得陪我老婆看《喜洋洋和灰太狼》,我可不想到时候又被念叨。” “……”伍刃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愣愣地四周观望,然后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地上的那把手术刀上,直到他们离开。 “安全到家么,希望真的是这样吧!” ----------------------------------------- 在白色的人影消散后,狐贰那只有常人半个身体高的真身便出现在言文二人面前,两人也并不显得多么惊讶。 “又是这招,你好歹是个六尾的狐仙,你就不会换点新花样。”文雅俯视着狐贰,没好气道:“这次你们来了几个?” “两个。”狐贰比出两个手指说道:“如果早知道你们俩都和这事有关,我们至少会来四个吧!” “既然来了两个,那另外一个呢?跑去找她的血液了?”言先生走到狐贰面前蹲下身,正色道:“如果你亲自去了,我猜什么狐狸警察或者有点超能力的黑社会,都不会有能力拦阻你。我只想说一句,那个医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动他一根手指,我会让十倍的狐狸——我是指你喜欢的那些积极上进不伤害别人也不伤害自己的狐狸——付出相等的代价。” “咦?你不是说他不是你的朋友么?”文雅不合时宜地插嘴道:“你真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家伙。” “这可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插嘴时机,文蛊生。”从言先生的语气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并不是那么愉悦:“因为那时候我可不知道狐仙大人会亲自动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在面对强大敌人的时候,任何人都是我的朋友。” “我有多久没见过言肆你激动的样子了,还是从来就没见过。”狐贰悠然道:“你放心,你的朋友是个有趣的人,我很喜欢他。我现在就把他还给你。” 狐贰的话刚说完,又一阵白光照亮了天空。接着,李靖穆凭空出现在了教室的半空中,然后开始下坠。 “小心!”言先生看着李医生说了一句,然后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李靖穆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脸无辜地说道:“哎呀抱歉,差点就接住你了。” “谢谢。”李靖穆捧着自己的腰爬了起来,苦笑道:“先是把我当诱饵,然后又找我的熟人来救我,最后让我来了趟瞬间转移,可能还摔伤了我的老腰……你真是一个贴心的好朋友!” “没关系,虽然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我接受你的感谢。”言先生转头看向狐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已经到齐了,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么?” 李医生循着言先生的视线看去,又一次被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看到了袖珍美女在对着他笑,一样的短发,一样的迷你正点身材,一样的混白眼珠。 只不过,这次他看到的,是两个袖珍女,长相一模一样的袖珍女。 “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我叫‘狐’。”两个袖珍女异口同声道:“或者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叫我……叫我们狐贰。” 第五章:六身狐贰(4)——狐猎狐? 一诺千金,忠贞不二的年代,早已经离我们远去。 ---------------------- “好了,自我介绍和相互介绍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能谈正事了么?”言先生道。 “正事?我们有什么正事好谈?”左边的狐贰笑道。 “我只是不希望别人替我教训叛徒,所以才出现在这儿的,除此之外我们并没有什么‘正事’上的纠葛吧?”右边的狐贰接过了话茬道。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一句a说一句b说的,我容易头疼。”言先生揉着太阳穴道:“我本以为你会让我们离你有多远走多远,别再管你和狐狸们的闲事呢,猎狐者小姐。” 听到“猎狐者”三个字,狐贰(们)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两个狐贰默契地同时开口道:“你说,我们是猎狐者?” “不是说,是肯定。”言先生自信地笑道:“你,狐族辈分最长的六尾幻狐,还有你的专属护卫碧眼黑狐一族,就是令这座城市里的狐狸全都闻风丧胆的猎狐者。” “额,抱歉打断一下,”文雅插嘴道:“你说这个为了自己的狐狸子孙宁愿和全世界为敌的家伙,会在这几个月里杀了几十上百只狐狸?我知道作为一个贤惠的女人应该支持男人的所有决定,可这个结论是不是有些太扯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猎狐者和狐祸碰过一次面,然后狐祸就改变了作案的地点,然后猎狐者就再也没能抓到他们么?”言先生不答反问道:“我当时就在想,究竟是怎样的模式改变,可以既让别人追得上自己,却又抓不到自己?” “在他开始这样自言自语的时候,我建议最好还是静静地看着。”李靖穆走到文雅身旁低声道:“他问的问题自己都有答案,他只是很享受这个过程而已。” “如果你们不打断我的话,我会更享受。”言先生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当时我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所以我来到这儿,找了一个刚刚被你的叛徒射死的专家要了点东西,来验证我的想法。” “他说的是啥?”“什么狐狸人口密度图之类的。”文雅和李靖穆悄声耳语道。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言先生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并展开,指着上面的圈点说道:“从‘相遇日’之后的每次狐狸失踪案发生地点,都在狐狸数量密集的地方。” “专找狐狸多的地方杀人?”文雅配合着惊讶道:“这个狐祸难道真不怕死?” “它当然怕死,可它却很清楚,只要它的周围有其他的狐狸,那猎狐者就找不到它,至少不能及时找到它。”言先生分析道:“所以尽管猎狐者每次都能找到它的犯案地,却只能干掉几只无关的狐狸泄愤,永远来不及真正赶上狐祸的脚步。” “我开始有点明白了。”李靖穆还是忍不住插话道:“只有熟人,才会对别人躲躲闪闪。所以你认为是猎狐者应该是狐狸群中的某一只?” “不是某一只,既有本事不动声色地解决那么多狐狸,却又想掩盖自己身份的狐狸,我只能想起这一只来。”言先生指着狐贰两人说道:“然后,代表你身份的黑狐就忽然出现在这里,我就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和你说过了,那家伙只是一个叛徒,一个可耻的叛徒。”左边的狐贰说道。 “以忠诚著称的碧眼黑狐里居然都会出现叛徒?”言先生冷笑道:“这可比我的推论不靠谱多了。” “时代在进步,狐狸们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右边的狐贰话里透露着一丝苦涩:“你都想象不到现在有多少黑狐已经背离了它们的信条,背离了它们的家乡……” “背离了你。”言先生替狐贰把话说完,然后眯眼道:“所以,狐祸应该是只黑狐,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件事能劳动你大驾的原因——你和你的黑狐手下可不希望让别人发现黑狐中有叛徒,这会坏了黑狐的名声,也会坏了你自己的。所以你才不惜化身为猎狐者,也要将它手刃么?” “很抱歉,不过这恐怕不关你的事。”狐贰两人齐声道:“我能跟你说的是,这家伙既然有本事从我手底下脱逃过一次,那言肆如果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言肆的话,就不会去惹这个麻烦。” “我也很抱歉,可现在是你的麻烦找上了我,他在使我丧失大量的潜在客户,在这个问题上,不管是过去的言肆还是未来的言肆,都不会坐视不理的。”言先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或许你该带着你的狐子狐孙离开我的城市,那样对大家都好。” 在言先生和狐贰(两个)针尖对麦芒的时候,文雅和李靖穆的低声讨论也很热烈。 “我还是不懂,如果这只是狐狸之间的事,那为什么每次狐贰被狐祸逃走后,都会找一个无关的狐狸垫背?”文雅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发问道:“我认识的狐贰,可不像是那么嗜杀的人——如果是的话,我们的关系或许会好很多。” “虽然我不知道你后面说的是什么,不过我想我可以解释你前面的问题。”李靖穆开口道:“这是一种施加心理压力的方式,那只白狐就是要向她所说的叛徒黑狐传递这个信息:我一直在跟着你,你跑不掉的。一直这样施加压力的话,总有一天被追赶者会犯错,那她的机会就来了——以前我也看过这样的手段,黑社会追拿叛逃者的时候,就往往会用这样的方法杀一儆百,警告别人不准帮助他们的叛徒。” “只是为了施加压力和传递信息么?”文雅半信半疑地叹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家伙一定很重要,重要到甚至能让最爱狐狸的人要用杀狐的方式给他留信……” 文雅的叹息刚完,右边的狐贰忽然朝两人看了一眼,然后撇下左边的狐贰继续和言先生争执,自己则走到了文雅面前,冷冷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妄自在这里评断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呢?你想怎么样?咬我么?”文雅好不遮掩自己厌恶情绪,出口挑衅道:“你很清楚我不喜欢你,除非你自认可以打得赢两个联手的言咒师,否则我也没有必要喜欢你,更没有必要担心你的想法而不作出论断,猎狐者!” “你凭什么以为,我赢不了?”狐贰那迷你的小脸上,浮现了一股异样的杀气。 气氛,忽然间开始变得令人窒息。 第五章:六身狐贰(5)——和谈 很多闹至大打出手的矛盾的起因,只是因为双方无台阶可下而已。 ------------------------ 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如果没有人跳出来当和事佬,那双方很可能就因为下不来台,而当真大打出手了。 “嘿嘿,各位超人先生小姐,还有狐仙,大家能不能都冷静一些?”李靖穆适时地站出来打圆场道:“没有事是不能够谈的,大家都各退一步,一片海阔天空。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过这样的老话?” 虽然劝架方式比较特别,但李靖穆的插话确实让整个气氛都缓和了下来。 “一个普通人夹在我们中间,全部的精力都投注于让我们不要互相残杀上。”文雅身旁的狐贰先放下了满脸的凝重,慨叹道:“这个聪明人没有让你们想起谁么?想起当初我们还是伙伴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协调人。” “我们说过不再提当初的事的,我想那个意思就是什么都不提。”言先生不快道:“不过我很同意他的说法,除非你真的想把方圆十里全部夷为平地,让全世界的狐狸都知道你在哪里,不然我诚恳地建议我们最好还是和平处理此事。” “想要和平,很简单。”言先生面前的狐贰仰头看着言先生道:“你们别再掺和这件事,让我解决自己的家事。” “我可不想再看任何人因为你的拖拉而丧命。”言先生道:“我猜你已经拿到你要的血了。不如我们这样办,只要你比我们先逮到那家伙,那我就不再掺和;如果我比你先找到它,那它就归我!” “它?”狐贰冷笑道:“好啊,如果你坚持的话,就按你说的来。你先找到‘它’的话,‘它’就归你。不过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遇到‘它’,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狐贰每次在说到“它”的时候,言语间都藏着一丝笑意。 “我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文雅毫不客气道:“如果你们达成了一致,那狐贰你就可以走了,我们可不想留你吃晚饭。” “没问题,我也不太想再有什么争执。而和文伍你在一起,我们就不可能会彻底和平。”文雅身前的狐贰走回另外一个自己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便是白光一闪,两人的其中之一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说走的意思,是你们全部都走。”文雅忍无可忍道:“走一个留一个算是怎么回事。” “别着急,我只是要做一些善后工作,之后便会离开。”狐贰说着走到呆若木鸡的狐漫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用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你今天没有看见我,那只黑狐只是忽然自己消失了,你最好赶紧去看看你的同伴,据我所知它们至少已经死了一个,剩下的几位至少也是重伤。把他们带回家,养好伤,然后再继续查这件事。当我数到三,你就会按我说的去做,一……二……三……” 数到三,狐漫像是重新活过来的人一般拼命呼吸,而本该站在他面前的狐贰也就这样蒸发得无影无踪。 “发……发生了什么事?那只黑狐怎么会突然就消失掉了?”狐漫喘着粗气问道,那语气就好像他的记忆只连接到之前的白光一闪,之后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一般。 “我也很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李靖穆大大地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狐漫看到李医生,惊讶万分道:“老王他们不应该……糟糕!”说完这句,狐漫便一溜烟地冲出了教室。 “我猜他是去找那几只狐狸了。”李靖穆好奇地问道:“我到现在才敢这么问,刚才那两个是怎么回事?是影分身啊还是双胞胎?她们是侏儒还是霍比特人?” “她们是同一只狐狸,既不是分身,也不是什么同卵的几胞胎,她们就是同一只该死的狐狸而已。”文雅不屑地撇嘴道:“你才看到两个而已,如果让你看到她们全部,你说不定会直接疯掉。” “全部?”李靖穆撑着头疼的脑袋问道:“她们难道还不止两个?” “两个已经够我们头疼的了。”言先生走到文雅面前,看着文雅娇媚的双眼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想激怒狐贰,想让我们打起来,你以为到时我就会需要你的帮助,然后替你解开禁言咒了?” “难道不是么?”文雅毫不掩饰地笑道:“你确定你能打赢她?打赢那个怪物?你我都看过那家伙的真正样子,至少我可没有这样的把握。” “没把握是一回事,发疯又是另一回事了。”言先生正色说道:“我不会为了一场可能失败的战斗,而把更可怕的家伙从监狱里放出来。我是看过她的真正样子,可我也知道你的,说实话,我可不认为有人能比你更像怪物,所以如果你还在指望我为了任何人或东西而放你自由,我劝你别再痴心妄想了!” “真是绝情的独白。”文雅故作心痛地说道:“我是不是该就此心丧若死,犹如行尸走肉地活着呢?” “你才不会。”言先生说着已经开始往门外走:“我们还是省下这些纠结的时间,赶紧把该做完的事做完吧!” “做完?我还以为你准备放手不管呢!”文雅立刻跟了上去:“毕竟如果狐贰就是猎狐者的话,那狐祸玩完是迟早的事。”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见过我做事只做一半了?”言先生沉吟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有些蹊跷。” 看到两人准备离开,李医生赶紧快步追上:“你们在替天行道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我捎回家?或者带我回我被传送过来之前呆的地方,因为我的车还在那儿……” ------------------------ 黑龙江,大兴安岭森林深处的某一处。 没有人知道这里,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在这足有八万多平方公里的大森林里,要找到这样一座被数千只狐妖用幻觉之墙阻隔保护起来的世外桃源,简直不比在百慕大里找到一只特定的沉船来得容易。 如果只看直升机航拍的照片,这里和附近一百公里都没有任何不同,都是林立的大树,也兜只有林立的大树;如果你从路面进入,即使你不会因为森林的九曲十八弯而迷路,也会被守护边界的狐狸抓住,然后被立刻洗脑,将那部分的记忆完全清除之后,再扔到远在上千公里之外的另一处等死。 这里是碧眼黑狐一族建筑的堡垒,也是他们宁静的家园。 穿过幻觉的迷雾,这里有一座城市,一座远超人类想象和技术能力的都市。 在这座都市的最中心,有一座宫殿,一座只属于“狐之主”的宫殿。 此刻,宫殿的女主人刚处理完这一周里的狐族杂务,刚准备休息的时候,另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身材也和她一样娇小的人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回来了。”女主人将桌上的文书整了整,然后问道:“老四不是和你一起去的么?怎么她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是没抓到那几个家伙么?” “现在是二姐你管事么?”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来访者呼吸急促地反问道:“其他人都在哪里?” “你怎么这么急?”被成为“二姐”的人皱了皱眉:“老大去了山城,那里有几个年轻小鬼和当地的吸血鬼闹矛盾,那些年轻的吸血鬼把隐居在那里的血叁给请了出来,所以老大只能亲自过去协调了;老五现在在江西,处理一只食人狐;老六还是和当初一样不肯服软,所以还在牢里呆着……你想做什么?” “我恐怕你得把能招回来的人全招回来了,如果必要的话,甚至要放了老六。”“老三”苦笑道:“我们现在已经不能再按部就班了,有两只狮子也在找我们的猎物。” 第五章:六身狐贰(6)——推翻假定 言咒师的人际交往方式,与常人绝不相同。 ------------------------ “你不是说你的车不在这儿么?”言先生指着面前的破旧小车问道:“那这辆是什么?难道你的车变成大黄蜂自己跑过来了?” “我猜是你的狐狸朋友把我和我的车一起瞬移过来了。”李靖穆笑道:“她做事还真是谨慎,不是么?” “你别用那种‘而你正相反’的笑容对着我,你现在还活着,你那份麻烦至极的人情债现在也两清了,你把全部的好处都占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言先生说起任何话来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只要结果完美,过程就不那么重要了,不是么?” “没错,除了这个过程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之外。”李靖穆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这样也好,我有我自己的车,就可以回自己家安静地度过这一天,和你们这些怪物重新划清界线了。” “今天你做得很好,谢谢!”言先生难得一本正经地感谢完之后,又一次没心没肺道:“下次我会给你带一份全家桶的。” “这次至少是能吃饱的,算是进步吧!”李靖穆勉强牵动了下嘴角,在发动汽车前探头出窗说了最后一句话:“虽然这件事远超我理解的范畴,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你自己小心点。” “我做事什么时候不小心过?”言先生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快走吧,明天晚上还有三个拿命换钱的活儿要找你帮忙呢!” 李医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着车离开了这所大学,离开了这个烂摊子。 这个言先生和文雅要收拾的烂摊子。 “我真是感动,真没想到你还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看到言先生想说话,文雅抢先说道:“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我和他不是朋友’之类的。当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承认过我是你女友来着的。” “我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我并不认为我们当初的关系像是情侣。”言先生冷笑道:“事实上,虽然我很不愿意回想那时的事,不过我很肯定我们打得最火热的时候,我们都还在担心对方杀死自己——这可不是我听说过的‘情侣’该有的相处方式。” “可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不是么?”文雅又一次贴近言先生,极尽魅惑之能事地娇声道:“就像现在这样。” “问题是,之前的文蛊生都蛊惑不了我,现在的你就更不能了。”言先生说着将文雅推开,走到那辆法拉利旁停了下来:“如果你这次的尝试已经结束了,那就开车载我去个地方吧!” 每次都是这样,文雅送货上门,言先生拒付货款,然后文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和言先生混在一起,而这次也不例外。 为了夺回自己的能力,文雅可以等。毕竟,她有的是时间。 “我们现在去哪儿?”文雅叹着气走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道:“狐贰成了猎狐者,狐祸很可能是一个强得离谱的碧眼黑狐。我们确实找到了些线索,可每一条都走进了死巷。你现在还想得到哪里可去?” “言先生定理第……我忘记是第几条了,总之如果你没有线索,那就去最可疑的地方发现新线索。”言先生坐上了副驾驶座,闭目养神道:“我们去那个欣悦网吧,就是猎狐者最后和狐祸动手的地方,看看能发现点什么。” “遵命,探长!”文雅说着踩下了油门。 ----------------------------- 大兴安岭,黑狐城。 “老大恐怕暂时回不来——血叁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我们可不想让他认为我们在轻视他。”狐贰(二姐)叹道:“另外一方面,除非真是世界毁灭级的灾难,不然我实在不想冒险把老六放出来。所以我能召回的只有老五了。” “老三,你确定你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共享’过了么?”狐贰(老五)摸着头说道:“那狐漠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送到医生那里去了,应该活得下来。”狐贰(言先生处归来的老三)感慨道:“只不过被人类打败所带来的挫折感,恐怕要伴随他一生了。” “真是可惜,他是个好战士。”二姐疼惜地摇了摇头,然后道:“最近各地的事情闹得都很厉害,恐怕我们再也抽不出人手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我们亲自去了。” “幸好,我们还是拿到了血。”老三看着手中的试管说道:“而且,言肆还是猜错了几件事。” “你是指他认为我们是猎狐者的事?”老五闭目在脑海中扫过老三的记忆,笑道:“事实上如果我们有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们确实会那么做。” “不只是这个。”老三将试管抛给了二姐道:“他最大的错,是以为只有一只食人狐——或者按他的说法,叫‘狐祸’。” “狐祸……真是贴切的名字。”老二凝视着试管,半晌后才抬头道:“那我们出发吧,和老四会合,替这场狐祸画上句点。” “是!”在两声应和声中,三个狐贰一起化作了白光,朝天空射去。 ------------------------------ “你真的觉得,狐贰就是猎狐者?”开着车的文雅没话找话道:“我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可是那种愿意为了狐族供人类差遣的家伙,她真的只是为了给狐祸留下警告,就动手杀自己的子孙么?” “她不会。”言先生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只是说出其中的一种可能,想测试一下狐贰的反应而已。事实上并不只有她一个想躲着其他狐狸完成这件事,很可能也是别人在躲着她做些什么。” “又是故弄玄虚的一套么?”文雅叹了口气:“那你到底看出了些什么?” “狐贰不是猎狐者。她在听到你和老李对话,替她找杀害狐狸的理由的时候,那种愤怒是发自内心的。”言先生分析道:“如果她真是为了恐吓狐祸才这么做,她不会觉得愤怒,而是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理直气壮。” “所以我们的最大线索也是假的。”文雅毫不在乎地笑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只看出来这么一点东西吧?” “还有一点不重要的东西。”言先生回忆道:“当她听到我们说狐祸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对‘它’这个字表现出轻蔑和不屑,而且还不只一次。” “什么意思?”文雅皱眉问道。 “意思是‘狐祸’很可能不是一只狐狸,”言先生笑道:“而是一群。” 第五章:六身狐贰(7)——危地 买得起房的不住,想住的人买不起房。 ——那房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 “……这算是好消息吗?”文雅勉强笑道:“你是说我们要找的食人狐不是单干的,而是情侣档,三人行甚至是团伙犯罪?” “我就是这个意思。”言先生手肘支着车窗,远眺着说:“如果狐祸不是一个,那可能猎狐者也不是一个,事情就变得更复杂了。” “好像还是不对。”文雅想起了一件事:“我记得狐贰说过,我们要找的人,曾从她的手里逃脱过一次,如果她不是猎狐者,那我们之前关于时差递进的推论,岂不是全错了?狐贰又有什么撒谎的理由?”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她也没撒谎。可她并没有说过,她是在5月3日和它战过一场之后,才让它逃走的。”言先生摆了摆手道:“这两者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狐祸真的是一只碧眼黑狐,那对于狐贰来说,让他成功摆脱她的管制这件事本身,就和让他逃掉没有什么区别了。话说回来,你真的觉得有狐狸能正面对抗六尾幻狐,和她大战一场,然后还能成功从其手下脱身?即使他是四尾甚至五尾的狐妖,你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有多高?” “确实不太可能。”虽然文雅对狐贰从来就没用过好感,但对她的实力,文雅还是心知肚明的:“如果她当时在场,根本就不会放过这血的线索,现在也就不会为了抢这管血大打出手了……” “你还不笨。”言先生道:“我估计和狐祸动上手的很可能是她手下的某只黑狐,他伤到了对手,留下了血迹,却没注意到要带走它。” “也是因为上次的失败,狐贰才终于对这个叛徒认真起来。”文雅顺着说道:“而你为你朋友准备的两张保护网,险些将她的另外一个得力干将解决,这才终于逼得她现了身……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很符合狐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自己动手的作风。” “没错,这就是到目前为止的最新推论。”言先生总结道。 “你的推论永远都不能彻底解决问题。”文雅道:“狐贰和她的黑狐不是猎狐者的话,那这个替狐贰追击狐祸的人又是谁?” “如果我连这个都知道,那我们还去查些什么?”言先生露初了他标志性的,毫无来由的自信笑容:“我有种直觉,我们会在那个欣悦网吧,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的。” ------------------------ 上海,某城区内别墅的地下室。 这是一座发达得已经有些难以理解的城市,有的人穷得没有片瓦遮头,有些三层高带车库和地下室的别墅却可以空置两三年都没有一人进住。 幸好,总有人会利用这样的空闲。 当三个狐贰驾着白光来到这里的地下室,里面已经有另一个狐贰早早地呆在那里,站在浑身浴血满身伤痕的黑狐狙击手身旁。 “老四,问得怎么样了?”领头的狐贰(二姐)问道,当她看到老四做了一个摸头的动作,她急忙摆手道:“别和我共享这种记忆,直接说给我们听就行了。” “二姐就是这样,看一次又如何呢?”狐贰(老四)擦了擦沾满血的双手笑道:“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我问不出东西来的?我才进行到二十分钟,这家伙就什么都说了——当然不是用嘴说的,因为嘴已经被我缝起来了。” “二姐说得对,我们不想知道细节。”老五也忍不住打断道:“直接告诉我们结果就行了。” “好吧。”老四兴致盎然道:“他透露了那家伙的所在地,一个我们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 “给,戴上这个。”当法拉利在欣悦网吧门前停下了车,言先生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身份证件,递给了文雅。 “你拿我的照片做了伪造证件?”文雅像一个接到礼物的小女生一样欢喜道:“你这个口硬心软的家伙……” “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要让你跟着。”言先生将同样的证件塞进钱包:“我只是知道你肯定会跟着,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就做了些必要的准备。” “随你说什么,借口先生。”文雅笑意盈盈地望向那证件,却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曾芙蓉?这什么破名字?” “你不该这么说别人,这张卡的主人会很不高兴的。”言先生笑着推开车门:“我们请吧,曾警官。” ***** 欣悦网吧和其他普通的网吧一样,要经过九曲十八弯的楼梯,路过桌球房、游戏厅和棋牌室之后,才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入口,而入口处永远立着一块“未成年者不得入内”的牌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文雅看着这块警示牌,冷笑道:“我也该做自己胸前挂一块‘我从不杀人’的牌子么?” “你和他们不一样。”言先生将牌子从路上移开道:“没有了那些翘课的学生,所有网吧的老板都得饿死;而如果你不杀人,你最多就是无聊死而已。” 两人就这样拌着嘴推开了网吧的大门,当门一开,两人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叫你的老板来。”言先生变得一脸严肃,敲着帐台说道。 “你有什么事?”网吧的前台小姐抬起了头,看她脸上满布的粉刺和青春痘,恐怕这里“未成年”的不止顾客而已。 “如果你不想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你——都交出身份证进行年龄审查,那我建议你最好还是按这位警官说的做。”文雅板着脸走上前,摊开言先生给她的证件道:“我想让我们的突击检查变得有礼貌一些。” 突击检查,这四个字对于任何娱乐场所来说,都像是牛鬼蛇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当小姑娘慌慌张张地跑去叫人,被她碰上的网管和茶水伙计也同样慌张地散开后,文雅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你看来很享受嘛!”言先生依墙而立道。 “原来我都是直接找真警察,洗了他们的脑让他们帮忙的。”文雅显得一脸兴奋:“没想到自己本人来做是这样的感觉。” “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么?”言先生活动了下脚踝,然后朝着吧内晃悠着说:“既然你喜欢,那等会儿你来应付老板吧!” “那你呢?” “我四处转转。” ----------------------- “欣悦网吧?”听到老四的答案,老三的眉头紧锁了起来:“那家伙藏在了上次阿越找到他的地方?” “也是阿越战死的地方。”二姐看着手中的试管苦笑道:“他很清楚阿越死后我们会排查先那里,而且在排查过之后绝对想不到他会再回去,所以他就在我们的人走后打了个回马枪——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还真应了这句话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老五问道。 自从“柒”解散之后,狐贰得以安心专注于狐族内部的事务。而她的“六身”则负责不同的职能:大姐负责与最难对付的敌人和朋友的交际,二姐主持黑狐城的事务和处理文书工作,老三负责对发出求救的黑狐进行救援,老四擅长行刑逼供,老五的特长是追踪,而幺妹……它只要好好呆在牢里不闹事就谢天谢地了。 她们都是狐贰,却又各有不同。 在问题的决断上,她们采取的方式是唯领导者令是从。在老大不在的现在,最后发号施令的就变成了她们的二姐。 “我们去那个该死的网吧,亲手把那家伙逮住。”二姐决定后,叹了口气道:“可以的话,希望言肆和文伍比我们晚一步吧!” ——这个世上的事往往不尽如人意,有的时候,也不尽如“狐”意。 第六章:雌雄双杰(1)——卑鄙 有些事,靠堵靠查,是止不住的。 “警……警官小姐,你有什么事?”闻讯而来的老板是个中年的发福男人,他呼哧呼哧地跑到文雅身旁点头哈腰道:“怎么又有突击检查?上个星期不才来过么?” “所谓突击检查,就是要突然不是么?”文雅很沉浸于自己的角色,一脸找严肃地扯谎道:“而且这次的突击检查不是街道派出所组织的例行公事。最近隔壁区的网吧暴力事件听说过没?事情闹大了,所以区公安局直接让我们越过派出所一个个网吧做排查,摆个样子出来,再抓几个不懂事的杀鸡儆猴!” 文雅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懂事”,那我就只能拿你当“鸡”宰了。 文雅在饰演一个贪得无厌,以权谋私的坏警察,而且还演得相当好。在周围晃着的言先生可以从窃窃私语的众人眼中看出,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文雅的身份。 看来长时间藏在别人皮囊之后的她,也无意间培养出了非常优良的演技呢!言先生如是想着,朝文雅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朝网吧的安全出口行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曾……警官,”老板面露难色道:“可我上个月才给了派出所的老胡一笔钱,现在的手头实在是有点紧……” “我知道,你这里离派出所只有两条街远,一个多月前还有一个孩子在这里失踪,你的网吧还可以开得下去,而且……”文雅转过头,看着网吧内玩得正high的各色男女,其中好一些身上还穿着单薄的校服汗衫,脸上的笑容还带着明显的稚气:“而且还可以将生意继续得这么红火,就可以想得到你一定也付出了不少。” “红火谈不上,刚够养活自己而已。”老板适时地走上前去,悄悄地比了一个只有两人才看得到的手势:“我们也不说假话,这是我现在唯一支付得起的数字了。” “……”文雅故作为难状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道:“好吧,大家都是讨口饭吃。我今天不可能不查,我只给你三分钟,三分钟后我再进来,就看到谁查谁了。” “才三分钟,这个时间实在有点……”“只有三分钟!”文雅打断了老板的讨价还价,不容置疑地丢出这句话,然后便推开门站了出去,盯着手表开始计时。 “这群穿着制服的狼!”老板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看着身旁围观的职员,不快地吼道:“还站着干嘛?赶人哪!” ----------------------- 如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看着汹涌而出的人群,你会以为这是发生了房子失火之类的天灾人祸。 因为有警察堵着前门,所以所有人都从安全出口涌出,都从靠在门旁的言先生面前一个接一个地跑过。 言先生相信,如果天天有人查,那这样的景象便会天天发生。堵之不尽,查之不竭。 幸好,言先生也没用想堵住这个口的意思。 男孩儿,女孩儿一个个地仓皇离开,言先生并没有多留一份心在他们身上。警察查房,最该逃的人就是他们,这平常得提不起言先生一丝兴趣。 言先生想看到的,是不该出现的人。 言先生没有失望,在年轻的人群中,一个极不合群的中年人混迹其中,压低帽檐拉高领子,试图遮住自己满脸的胡须。 “你是个成年人,为什么要跟着一起离开?”言先生的声音不算响,可他很肯定对方的灵敏听觉能够完全接收得到:“除非你是个无法拿出任何身份证件的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 中年人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涌动的人群从他身边挤过,他都没有动。 他不动,言先生也不动,他还是以舒服的姿势靠在安全门旁,带着拳拳的笑意说道:“我就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些什么,只是没想过会真的找到一只狐狸。你是哪一边的?食人狐?还是猎狐者?” 中年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在等,等全部的人都彻底离开他们的视线。 当最后一个少年转过弯角走下了楼梯,中年人才转过头摘下帽子,冷冷地看着言先生,一字一顿道:“那我猜你也不是什么巡查警员了。” “我不是,我甚至不是真警察。”言先生耸了耸肩道:“所以如果你即使杀了我灭口,也不会有其他警察来找你们的麻烦。” 言先生的话还没说完,中年人便已发出了一声低吼,猛地朝他扑了过来。 “乖宝宝,真听话。”言先生不避不退,只是从腰际掏出了一个香水瓶一样的小瓶,对着中年人按下了喷头。 “啊!”被瓶中的气雾正喷洒在眼部的中年人惨叫了一声,蹲下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骂道:“这是什……什么……东……”说着说着,中年人发觉他的舌头有些微微打结,喉咙也开始变得沙哑。 “你问我这是什么?我也很想知道。”言先生歪着头看着手上的“香水瓶”道:“这是那个文蛊生对付我用过的药水(注:第四卷最末用来对付言先生的全身肌肉麻痹性药剂),我让老李替我做了些稀释的备份版本给我。你说这像不像是防狼喷雾?狼和狐都是犬科的,这应该对你们也一样有效吧?” 中年人伏在地上,挣扎着,他身上开始长出红色的毛发,似乎是想试图用兽化来抵抗药物的麻痹效果。 “狐妖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可怕了,”言先生感慨着蹲到中年人身旁,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针管,笑道:“幸好我也准备了高效版本!” “卑……鄙……”中年人感觉到针管刺进了他颈上的动脉,在勉强挤出了两个字后,便失去了意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了。”言先生坐到中年人身旁,翻着他的口袋自言自语:“现在,让我来看看狐祸的身上都藏着些什么。” 当言先生坐在中年人的身上,翻着他的背包和钱袋时,他注意到了中年人的手。 在他的手腕处,有一个红色的刺青纹身,这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圈,而圈里则是一张狐狸脸的简笔画。 “这个玩笑开大了吧?”言先生看着那个简陋的纹身哭笑不得:“真希望这次我没猜对——虽然我总是对的。” 第六章:雌雄双杰(2)——纹身 在如今,太多的东西被赋予了本不属于它的意义。而它本身的内涵,早已被人忘记。 三分钟到,文雅大摇大摆地推开网吧的大门再度走入,扯开嗓子喊道:“警察查证了!” 没人有反应,网吧里仅剩的几个人仍然在自顾自地游戏着,并没人抬头往门口看一眼——显然他们都不是害怕查身份证的未成年人。 “不错么,效率挺高。”文雅赞许地看了网吧老板一眼,然后说道:“那我可就查了啊!希望你的活儿已经干完了,不然你的钱可就白花了哦!” 网吧老板急忙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文雅本想再嘲笑两句,可她却无意间瞥见了网吧老板手腕处的纹身。 红色歪扭的圈,简笔画的狐狸头像。 瞬间,文雅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可她调整得很快,立刻又将笑容挂上了嘴角,开始不急不缓地沿着墙朝安全出口的方向行去。 像是有默契似的,言先生适时地从安全出口回到了网吧,走到了文雅的身旁。 “看你的样子,你应该也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吧?”言先生低声道:“左手腕处的小学生画图一般的刺青纹身?” 文雅同样轻声回道:“看样子,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不过我肯定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言先生叹道。 纹身,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或许只是众多时尚的元素之一。可如果你活得够久,活得像这两个言咒师那么久,那么你就会知道,在遥远的年代,这些刺中身上的异类伤痕代表着什么。 纹身,就是一种标志,一种将自己的族类与旁人区分开的标志。如果同样一种纹身出现在一群人的身上,甚至还出现在同一位置,而他们又不像是拉帮结派追求时尚的“非主流”,那就只有两种解释:要么他们是同属于某个未开化的部落或家族,要么他们就同属一支为某人而战的特殊部队——只有家人和战友,才配得上自己用皮肤的疼痛去铭记。 纹身,是血与痛的记忆,也只该属于那些与我们分享过血与痛的人。 随着年代的变迁,很多人忘记了这点,他们将太多本该凝重的事娱乐化,让本该带有许多意义的事物,失去了它的灵魂。 只是,对于纹身的意义,言先生和文雅并没有忘记,而他们也相信,一向以守旧出名的狐族,也不会忘记。 “看来你说对了,我们对付的不是一只狐祸。”文雅苦笑道:“不过我猜你也没想到,我们要对付的会是一整支军队吧?” “未必是军队。”言先生摇头道:“你还算漏了一种情况。” 还有一种情况,也只有情况,能高于血与痛的纽带,能高于一切,让人不害怕在自己身上纹任何东西,甚至不害怕死亡。 “信仰。”文雅恍然大悟地报出了这两个字。 ——没错,信仰本身就是最深刻的纹身,它能将区分族类的刺青,直刺入人的灵魂。 “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对付的,是一群信奉了某种邪教的狐狸?”文雅低声质疑道:“你觉得这比他们是一支军队要来得合理?你的逻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 “当然是以最合理的方式生长的咯!”言先生不紧不慢道:“你想,如果这些背叛狐贰的狐狸真的是一支军队,那他们就是叛军,这可就是上升到政治高度的问题了,你觉得狐贰还会有心情和他们拖那么久么?” “相反的,如果这是某种邪教的话,那或许这些狐狸都只是被那个领头者所蛊惑的无辜者,所以狐贰认为只要直接抓住了那个领头者,它就不必杀其他狐狸,可以将这场很可能发生的叛乱扼杀在襁褓里。”文雅立刻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可她还是有许多的疑问:“还是不对,如果狐祸是一群邪教徒的话,那猎狐者又是哪路神仙?他又是怎么从这群家伙里带走一只又一只狐狸的?” “看,这就是我们一直想错了的关键。”言先生指着文雅的脑袋说道:“这个猎狐者一直让我们先入为主,让我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既然你说这话,那我猜你已经翻过巷尾的围墙,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了。”文雅伸手抓住言先生指着自己的手指,没好气道:“如果你有了主意,就别老指着戳着,赶紧该干什么干什……” 文雅并没有将她的抱怨说完,这是因为言先生忽然反手抓住了文雅的手,然后猛地一拉,用自己厚实的双唇按在了文雅的嘴上。 傻了,包括文雅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老板,前台,网管和所有还在网吧里的顾客全都傻傻地看着这一对“警察”漏*点地亲吻着,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可不是在任何电视台都能看得到的戏码,所以没有人发出一丝响动,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傻傻地看着。 “现在的警察都这样?”中年的网吧老板无奈地叹道:“这是年头的80后也开始非主流了嘛……” --------------------------- 文雅每天纠缠着言先生,她早预想过某一天言先生会忍不住做一些事,因为她对于自己的魅力,还有言先生对于美女的抵抗力都很有自信。 只是,文雅绝想不到会是现在,她以为至少还要再努力个几个月,言先生才会在某个早晨把持不住,才会有现在这样的热吻。 这估计又是另外一个自己完全不理解的诡异计策吧……文雅不在乎地想了想,然后开始用舌头做积极地回应。 ——管他这个疯脑袋在想什么,他做他认为该做的事,我做我的事就行了。 于是乎,这个亲吻逐渐演化成了激烈的舌吻,而那些看白戏的观众们,更加是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就在文雅逐渐进入自己角色时,她忽然感到舌尖传来一阵刺痛,言先生似乎咬破了文雅的舌头。 这家伙,几年不见变得越来越粗暴了?文雅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因此退缩,舌头反而搅动得更快了。 这一次,言先生没有给出回应,相反地,文雅感觉到言先生的牙齿又一次用力,而这一次,言先生咬向了自己的唇边。 “你到底想干什么?”文雅抽空问了一句。 “我想做你最想我做的事:替你解开禁言咒。所以你最好别动。”言先生说着,用舌头沾了点唇上的血渍,然后舔上了文雅舌上的伤处。 ——最强的杀手,即将出狱了。 第六章:雌雄双杰(3)——最恶情侣档 心有灵犀,无耻之极。 言先生的点滴活血一和文雅的伤**接,立刻有一股热流从文雅的舌尖扩散开去,传遍全身后,又带着余劲回溯到了源头,文雅顿时感觉舌头像被火烧一般疼痛。 “唔!”文雅疼得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当离开了言先生之后,那阵疼痛便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解除禁咒,这可不是你开……”当文雅刚准备骂言先生的玩笑开得不挑时间时,她忽然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是力量的感觉,言咒的力量现在充斥着文雅的全身,在她的体内乱窜,像以前一样不停尝试着从她体内倾泻而出。 回来了,文蛊生回来了。自己的事自己再清楚不过,文雅知道,她又能使用言咒了。 “真是的,你做什么呢?别闹了!工作完回家再说!”在一阵的兴奋过后,文雅定下神来先大喊了一句算是替之前的窘境解了围,然后再凑到言先生身旁疑惑地问道:“你真的解了我的禁咒?你疯了?” “你这女人真奇怪,你不是一直要我替你解除这咒语的么?”言先生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文雅道:“我只是害怕被这群狐狸围攻,需要你帮把手,这有这么难以理解么?” 有阴谋,一定有阴谋。只是因为害怕这几只狐狸?这实在也……太阴谋了吧?文雅一脸不信任地上下打量着言先生,不知道他到底想唱哪一出。 “你是想继续猜我在唱哪一出,还是想好好利用你的能力发泄下这些日子的憋屈呢?”言先生不耐烦道:“我知道你一定把那些厚重的黄纸藏在身上的某处,一直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不是么?” “我今天穿得这么热辣,怎么可能藏得下那些玩意?”文雅理直气壮地抱怨道:“下次你要给我回魂热吻之前,你最好提醒我一下。\*\/\” “这就是要你自己解决的问题了。”言先生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说道:“我们还是继续检查吧,不然就实在有些奇怪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文雅地语气中隐隐透着一股煞气:“你怎么知道拿回自己能力的我,会不会就这样撇下你落跑,又或者和狐狸们一起对付你?” “你不会。”言先生自信一笑道:“因为你完全不知道我在唱哪出。” 这是两个奇怪的警察情侣,他们先是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一场热吻。然后又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做他们该做的事---查证。要查的人其实不多,网吧里拢共还剩下四个人。一个学生装的女孩正在聊qq,两个一身横肉地男人正在对轰着c,最后一个男人则将两张椅子拉到一起,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文雅先找上了学生妹,看了眼她身旁的书包。还有她那颜色绿红相间的头发。笑道:“高中生?你怎么没跟着他们一起出去?” “因为我成年了。”学生妹头也不回地递出自己地身份证:“留级有时候也有好处。不是么?” “真是够拽的啊!”文雅乐呵呵地问道:“介意借我一本本子,还有一支笔么?” “我书包里应该有。你自己拿吧。”学生妹还是专注于屏幕上的五六个qq对话框,完全没有看文雅一眼。\/*/\ “谢谢。”文雅自己翻开书包拿出纸笔。忍不住道:“你就不问我,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你是警察。我是好孩子,所以你要什么我都配合。”学生妹耸了耸肩道:“难道不该这样么?” 现在的年轻人……文雅叹了口气,翻开那空白的作业本,在上面写出了一个大大地“纵”字。 “看来你地施咒问题算是解决了?”言先生瞥了眼文雅手上地本子道:“用这纸代替玄黄纸布,效果会不会不足?” “打点折扣是肯定的,不过对付几只狐狸还是足够地。”文雅手上仍在继续着书写:“你呢?发现了些什么?” “我稍微看了下,发现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全都没有阳寿。”言先生指着自己还留有盈盈绿光地的左眼道:“顾客倒只有一个,就是那边睡觉地那个。换句话说,我们要对付的狐狸一共有6只。” “我现在就去把这个数字变成5。”文雅说着,朝打着鼾的男人走去。 “我知道你醒着,别装睡了,身份证!”文雅很警察化地踹了男人所躺的椅子一脚,男人差点因此而摔到地上。他没好气地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文雅道:“没错,我从你们一进来就醒了,你们这些臭警察的味道总是这样惹人厌。” “看来你对我们政府机构很有意见么!”文雅很入戏地笑道:“不过我不在乎,你只要乖乖交出身份证就行了。” “我没有身份证,不过我有更好的东西给你。”男人坐直了身,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要做的,只是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 文雅看着男人的眼睛,并不是她想看,而是她的身体不自觉地跟着男人的话做出了律动,直至文雅直视他的双眼。 狐惑,并不只是某种瞳术,狐妖的每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眼波流动,都是魅惑过程中的一个步骤。 “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男人的眼中闪着迷惑的光,他的每个字听来都是如此有说服力。都是如此不容置疑:“你已经看到了我地身份证,你也不再有任何疑问,你不会问网吧的老板要一分钱,你会和你的伙伴乖乖地离开这里,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该去的地方。”文雅茫然地重复着男人的话,面容呆滞得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没错。回到你们人类腐臭肮脏地窝。”男人催眠般的话语中隐约透露着一丝愤怒:“不要再让你们的龌龊污染到我地耳朵!” “好的……”文雅木然地点了点头,双手却翻开了本子,右手按在了她方才写的字上。 “你在做什么?”男人看到文雅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他可不记得以前魅惑人类的时候,他们地手上会有这样地动作。 “我在做什么?”文雅一扫方才脸上地僵硬,媚笑道:“我要教教你真正的洗脑式什么样地,小狐狸同志!” 什么?没有被魅惑?这怎么可能?男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文雅的双眼。试图重新进行狐惑。可当他看到文雅地双眸时。他却愣住了。 那血红的双眸。\\*\\\带着难以言喻地力量,整个地压倒了过来。男人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纵” “老黄那家伙,不会又对普通人用狐惑了吧?”确认两个“警察”看不到自己之后。网吧老板收起了之前附和和懦弱的神态,紧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男人和女警:“都和他说过那么多次了。那些警察要钱就给他们好了,万一把事情闹大了怎么办?” “老黄刚学会使用狐惑,稍微有点兴奋也没什么。”前台记账那位满脸青春痘的女孩笑着回道:“老叶你做事就是太过缩手缩脚了。” “我们已经试过你那种大手大脚的方式了,结果就是因为做事太急,让狐的手下找上了我们。”老叶反唇相讥:“搞得现在我们再找人的时候,都要先等上一两天确认没有黑狐在附近,这又是谁的错呢?” “不过只有这样,你身为黑狐的优势才能发挥出来不是么?”前台女丝毫不显愧疚:“而且我们的发展也并没有因此受到阻碍,不是么?” 是啊,“狐”没有查过来的迹象,这两个警察看上去虽然秀逗了点,却也并不怎样危险,可为什么老叶还是一直感到隐隐的不安呢? 没过两秒钟,老叶的预感就得到了应验。 “你妈的怎么老爆我头?作弊器改的吧?”“你妈的放什么呢?老子就是比你,你个比还的家伙叫个啊!” 忽然间,原本坐在一起玩着c的两个民工穿着的肌肉男开始用混合了各种人体性器官的语言对骂,过了会儿,他们居然开始大打出手,左边那位给了右边的人一记老拳,右边的男人立刻回报以一个擒抱,两人一齐摔倒在地并扭打了起来。\*\/\ “人啊!”老叶捧着脑袋头疼道:“小金,小赵,赶紧去把那两个家伙分开!我们还需要这间网吧,别让他们把它拆了!” 两个网管点头领命,赶紧跑过去拉架。 就在这个时候,那两个原本扭打在一起的肌肉男忽然一齐起身,一个一拳打中“小金”的下腹,另一个抬起一膝盖就敲中了“小赵”的下阴。 那两人的出手奇重无比,力量大得让两个狐妖一时都没了反应,他们的双眼中同样漂浮着诡异的血红。 “糟糕!出事了!”老叶大叫一声,立刻招呼粉刺女和剩下的一名网管,准备一起动手应付这突发的状况。 “速” 忽然间,一个如传自地狱的阴沉声音,伴随着一道黑影闪过而传到了三人(?)的耳际,在他们能有任何反应之前,方才制服中年人的针管已经插进了最后一名网管的颈动脉,并将剩下的半管药水全部打了进去。 伴随着网管昏迷倒地的声响,老叶和粉刺女看到那另外一名男警察正拿着一支针管,左眼里闪着绿光笑呵呵地朝他们打着招呼。 “喝!”老叶猛地大吼一声,黑色的毛发瞬间爬满他那微微谢顶的脑袋和脸庞,他张开已长出獠牙的嘴,朝着言先生扑了过来。 “文蛊生!”言先生不闪不避。反而大声喊了起来。 “来了!”随着一声带着娇媚地回应,方才还在呼呼大睡的“老黄”忽然从横刺里杀出,和即将抓到言先生的老叶撞了个满怀。 “你做什么老黄?你疯了?”老叶怒吼着反身将老黄按在了身下。 “抱歉,老黄现在不在家!”老黄双眼里泛着诡异的红光,用不属于他自己的尖细女声笑道:“如果有给他的快递,你最好明天再送来!” “什……”老叶还没有来得及表达自己地惊讶。就被老黄一脚踹飞了出去。 “看来狐狸也有肾上腺素呢!”文蛊生(老黄)转了转脚踝,然后金色的毛发开始布满他的身体:“现在看看我能不能控制狐妖地变身吧!” 文雅靠着两人一狐牵制住了三只狐狸,而言先生则脚踩着一只连变身都来不及就昏厥过去的倒霉蛋。朝着粉刺女笑道:“看来现在只剩我和你了,宝贝。” “小心我告你调戏未成年少女啊,混蛋先生!”粉刺女冷冷地说着,白色的狐毛开始爬上她的脸庞:“而且你会后悔和我一对一的,宝贝” “才不看着你这么一会儿。你就又和别人互称宝贝了!你这个朝三暮四地家伙!”一个女声带着娇嗔从粉刺女地身后传来。粉刺女心头一凛。赶紧回过头,却感到脖子上猛地刺疼了一下。 “嘿。那是我地招数!”言先生抱怨道。 “要我提醒你一下,这药水是我最先调制出来的么?”文雅晃了晃手上地针管:“你以为版权所有者会不带一些傍身么?” “算了。等解决剩下的狐狸之后,我们再计较其他地。”言先生活动了下手脚的筋骨道:“我猜我们只需要三分钟。” “两分钟足够了!”文雅自信道。下突袭就废了半条命地二尾,还有一个正和同样身为三尾的另一个狐狸缠斗的家伙,他们只用了一分钟。一分钟后,剩下的几位除了老叶之外全都被文雅洗了脑,而老叶则在被三只狐狸和两个言咒师围攻的情况下,无奈选择了束手就擒。 从开始动手算起,整件事也不过只在短短两分钟内就被彻底摆平,而言文二人所花费的,不过是一个“速”一个“纵”两个言咒,还有两管的药水而已。 这就是“柒”里最让人头疼的“情侣档”,他们虽然没有最炫目最强悍的能力,可在所有搭档中,这两个家伙的效率绝对是最高的。 ----因为他们心有灵犀,同时又无耻之极。 现在,老叶和粉刺女被绑在了一起,言先生和文雅搬出两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看着两人。 “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虽然明知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可所有人里唯一还拥有自我意识的老叶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们不准备对你们做任何事。”言先生伸了个懒腰道:“我们只是要在这里等你们的老大而已。” “嘿,瞧我在那两个肌肉男那里找到了什么?”文雅笑着戴上了一副墨镜,然后将另一副递给言先生道:“像不像《黑衣人》?” “胡说。”言先生笑着戴上了墨镜:“是像基努里维斯才对。” 这两个疯子究竟是哪里来的?活了六百年的老叶,今天第一次体验了什么叫“哭笑不得”。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注:“柒”里的搭档是根据所需处理的事件或任务而选定的,并非长期搭档。 第六章:雌雄双杰(4)——老虎与猫 老虎与猫,谁更可怕? “那边的小妞儿,你过来一下!”文雅敲了个响指,之前借给她纸笔的留级女生便脚步僵硬地走了过来。 “你干嘛连她也控制了?”言先生转头看了一眼,皱眉道:“刚才好像没用上她吧?” “用多少花多少,那是你的吝啬风格。”文雅笑着站起了身:“好不容易才拿回了我的能力,不多爽爽怎么行?” 女孩按照文雅的命令站到了她的身前,虽然脸上满是不甘愿的神情,虽然任谁都看得出女孩有多想逃走,可她那颤抖的双脚却像是扎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纯躯体控制----让人保留完全的自我意识,使对手被身体失去控制的恐惧所包围而无法自拔的木偶戏式操纵,也是“附体式操纵”里最难的一种操控方式。 “现在你不再觉得,留级也是一件好事了吧?”文雅将女孩的脸掰正,使她不得不正视文雅的双眼,文蛊生看到了她眼眸深处的恐惧,笑道:“下次如果有人问你借东西的时候,你要正眼看着别人,这是基本的礼貌,知道了没?” 眼泪不停地从女孩的脸颊滑下,女孩想要点头,可文雅没有让她动,她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甚至连眨眼都办不到。 她连认输投降,哭爹喊娘的自由,都被文蛊生剥夺了。 这就是言先生最厌恶文雅的地方之一,她喜欢看着人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无论对手是强是弱,是否已经无力反抗或放弃挣扎,她都要将对方折磨到底,直到对手完全得崩溃。\*\ 或许文蛊生只杀富人。但对于她来说,使用的“工具”和折磨的对象,就并没有那么清楚的界限了。 这就是文蛊生和言先生的最大不同,言先生是一只老虎,杀戮只是为了猎食;而文蛊生就像是一只猫,有时会将一只耗子捉弄至死。单纯只是为了排遣时间。 老虎和猫,谁更可怕? 言先生看着文雅捉弄着她的“白老鼠”,心里更加确信。自己地决定并没有错。 在几番的戏弄后,不堪重压的女孩一时失神,校裤上湿了一大块。 “唔,小姑娘忘记围尿布了哦!”文雅在“娱乐”过后,对于女孩这只“死老鼠”便彻底失去了兴趣。她甩了甩手。用一个“消”字言咒清空了女孩的脑袋。任凭她倒在地上,不再向她多看一眼。 在“纵”之后是“消”。刚夺回自己能力的文雅,在尝试不同的言咒来“暖手”。想找回当初地文蛊生所有的感觉。 仅仅十分钟不到,文雅对于自己力量的发挥程度已经至少回复了八成以上。再过一会儿,文蛊生这只野猫就快要跳脱“言老虎”地控制了。\\*\ 幸好,言先生总有他的计划。 “如果你玩够了,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言先生忽然开口道:“你现在靠着言咒控制着这些狐狸,如果你在这个要是被人偷袭而昏厥了过去,那要怎么办?” “怎么?忽然有兴趣了解文家言咒了么?”文雅笑道:“即使我真的昏倒了,在他们身上的我还可以继续占有控制权,如果这就是你想问的。” “没错,灵魂碎片,文家菜馆地招牌菜。”言先生貌似恍然地“哦”了一声,话锋突转道:“那么假设你地言咒突然失效地话,又会怎样?” “假设?”文雅觉出了一丝异样:“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了?” “不是想打算,是已经打算完了。”言先生笑道:“我没有和你说过么?通过血液交换的方法,只能暂时抑制禁言咒地效果,并不能完全解除。” “你……”言先生的话让文雅地脸开始发紫:“你什么意思?” “怎么样?被玩弄的感觉不好吧?”言先生走到文雅面前,像文雅捧着女孩地脸一样,捧起了文雅的脸:“我的意思是,你的玩乐时间已经结束了,小猫咪该收起爪子,继续躺在主人的怀里喵喵叫了!” “我早该想到,你不是一个这么容易对付的混蛋!”文雅苦笑道:“所以这次只是为了测试这种舌吻解咒的持续时间么?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如果那本破旧古书里记载得没错,以刚才的方式的话……”言先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大概还有三十秒的样子吧!” “我要说一件你已经知道的事,言家的遗孤,”文雅满脸杀意道:“终有一天你会需要一个完整的文蛊生,总有一天!到了那时,你会为今天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你已经试过杀我一次了,你忘记了么?”言先生摆了摆手道:“带着你那毫无说服力的威胁进入梦乡吧!抑制禁言咒有些副作用,那就是在效果消失后言咒的反噬,我猜你应该会疼得昏过去吧?”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文雅便噗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她刚一倒地,原本站在她身旁那几只被洗脑的狐狸同时发出一声惨嚎,一阵阵淡红色的烟雾从他们嘴里喷出,然后消散在空气之中。之后,他们也个个都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看来言咒失效的话,被控制者就会自动失去意识呢!”言先生自言自语道:“文家言咒的自我保护系统还真不错。”老叶看着言先生,眼中显露出不解与害怕掺杂的情绪。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制服老叶和他的同伴之后,便立刻和自己的同伴动手?他到底想做什么? “看来你还真不认识我,”解决完文雅的言先生笑着蹲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老叶身前,手托腮沉吟道:“看来狐贰那家伙,只和在外面的狐崽提过我们呢!可能她确实没想过,黑狐里会有离开她给你们所造的桃花源地叛徒?” “我们不是叛徒!”原本还有些畏缩的老叶,听到这句话居然猛地吼了起来:“我们碧眼黑狐从不背叛!从不!” “每个背叛者都有他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猜你的理由就是她吧?”言先生说着,用脚踢了踢躺在一旁那身上已经爬满白毛的粉刺女:“我还没听说过除了狐贰之外,还有别的白狐。她是谁?狐贰某次爽完之后生下地私生女?还是你们挑选出来的傀儡领袖?” “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老叶喃喃着转过头,便准备不再理会言先生。 只是,言先生不是那种想躲进能躲过地人。 “我是没有完全明白。不过我知道的事,却比你想象得还要多。”言先生笑道:“举个例子吧,我知道猎狐者这个杀狐狂。从一开始就不存在,这只是你和你的伙伴编织出的谎言罢了。” 从老叶听完这话后惊讶的表情看来,言先生地估计并没有错。而言先生也就自然开始继续自己地分析。\*\/\ “狐警中想必也有你们地人,你们通过这些卧底制造出了猎狐者的幻影,误导所有人。只是为了掩盖你们地行动。” “这招很聪明。因为你们抓住人思维上的一个漏洞。那就是我们总会将失踪与死亡等同起来。失踪并不意味着死亡,也可能是隐藏。” “你们把目标定在了那些年轻地狐狸身上。因为年轻人总是不喜欢被守旧的规矩所束缚,而狐族地规矩一向以来就以食古不化著称。所以你们一定受到不少人的欢迎。” “招人不成问题,可如何扩张自己势力的同时。却又不被发现,这就是一件高难度的事了。” “你们想到的办法,就是安排让自己的新教徒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消失,制造出有人在连续杀戮狐狸的假象,转移狐警们的侦查方向。” “为了把戏演全,你们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猎狐者追杀狐狸的理由。” “食人狐就是一个不错的理由,不是么?” “我一直都搞错了,我一直以为事情的发展步骤是有人被杀----狐狸失踪,却没有想过,这步骤也可以是狐狸被招募----安排好失踪时间----杀人----失踪。” “所谓的食人,也只是为了掩饰失踪真正目的的方法之 “当然了,在这过程之中,你们或许真碰上了一些食人狐,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你们,你们只能将他们灭口,这大概就是我最开始在酒吧外发现的血迹的来源了。” “这个计划非常好,效果好得甚至都出乎你们自己的预料。你们开始缩短每个步骤之间的时间,想提高招募的效率。这也就是时差递减产生的原因。” “只是,你们太心急了,到了后来甚至想把失踪和杀人混在一个步骤里完成。终于,你们被狐贰……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狐的手下发现了,虽然最后你们成功将他灭了口,可他还是让你们中的某个人,某个很重要的人挂了彩。” “在那之后,你们便转换了方向,有了足够数量信徒的你们,不再在人丁稀少的地方游弋,开始朝狐狸聚集处进发。你们也不再花那么多心思在掩饰工作上,因为你们知道,狐贰和她的手下比你们更不善于融入狐族的群体。” “这招大隐隐于市用得确实不错,至少到现在,狐贰还是没有办法追踪到你们。又因为这只千年老狐狸的个性实在是太过高傲,不屑和别人承认你们的存在,这才让你们的这个团体---不管它到底是叛军还是邪教---存在到现在。” 噼里啪啦地说完了这么一大通,言先生长长地换了口气,心满意足地总结道:“看你这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的,我猜我这次得到的才是正确答案,不是么?” 老叶的脸正如言先生所说的一样铁青,他咬牙切齿道:“说了那么多,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不想表达什么,我只是很享受拆穿你时的感觉罢了。”言先生“友善”地拍了拍老叶的肩膀道:“我既然已经告诉了你那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一些事?” “你不是自以为什么都知道了?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老叶强撑着笑了笑,试图证明自己还有抵抗的余力。 “我想知道,那家伙在哪里,你们的头儿在哪里。”言先生笑着看了眼脚边的粉刺女:“这家伙虽然是只白狐,可她太年轻,根本不可能领导这样的计划;你的年岁虽然够,可你这人太过保守,做后勤提建议或许可以,决断这种事你是做不来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都太弱,弱到根本不可能让狐贰感到头疼。” “你们的头儿,那个想出将人类作为挡箭牌的头儿,到底在哪儿?”言先生收起了一脸的笑容,露初凛冽的杀意:“我有很多事儿,想和他当面谈一谈!” 老叶是狐,是只在六百多年里都视认命如草芥的狐妖。 可现在,在言先生的注视下,他却感觉自己像一只毫无抵抗之能的小白兔。 一只,虎口之下的白兔。 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1)——清道狐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对人类无效。 言先生说得没错,虽然老叶一行将藏身地点选在了这里,可他们的首领,此刻却并不在此。 老叶知道得很清楚,现在首领正在回来的路上,而他一定要撑到那个时候,在他到来之前,绝不能让眼前这个疯子伤害白狐(粉刺女)。 白狐是他们的旗帜,也是他们的人质。没有了她,他们的招募行动就不会有任何说服力,没有了她,狐贰也就不会私下调查此事,而会正式将他们当作“叛军”处理,这可不是他们想见到的局面。 老叶身上绑着的绳子其实对于老叶根本没有任何束缚力,只要他想的话,他可以立刻兽化,绳子也就会应声而断。 只是,老叶体内那还未彻底消失的动物本能却在提醒自己不要这么做,虽然在方才的动手过程中言先生并没有显露多少实力,可老叶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选择动手,至少也要等到援兵的到来。 碧眼黑狐是为战斗而生的狐之一族,可这并不表示他们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冒险。 现在的情况下,还是继续和这个疯子聊下去,拖延时间才是上策。 但言先生刚才所说的话,让老叶明白普通的谎言或是扯淡绝骗不过这个男人,他想让这个男人相信他说的是实话,那他就只能真的说实话。\\*\\ ----这才是言先生方才毫无理由地开始长篇大论的真正原因。言先生才不是一个会为了个人享受而做无意义事情的人,至少大部分时间不是。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头儿,可我也确实不知道他现在人身在何处。你那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我说的不是假话。”先给了言先生一顶高帽后,老叶趁势转移话题道:“可如果你想知道其他事。我会把我所知道地都告诉你。” “通常情况下,我才不会有这份闲心和失败者探讨他们的过去,可我这次真的很好奇,”言先生笑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邪教,能够使得忠诚之狐背叛自己的领袖?你们这样不停地招募新成员,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不是邪教。我也没有背叛领袖,”老叶义正词严道:“我们只是在聚集一些年轻人,来做一些我们早该做的事。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我们狐族都有利地事。” “什么事?”言先生问。 “清理垃圾。”老叶答。 清道狐----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的。他们认为自己生来就有着某种使命,某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使命。 这个世界,在腐化。无论是人类还是狐族,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这样地腐化。\\/*\ 这群狐狸。这群被某个人或某种“精神”所号召的狐狸。自认是被选中者。他们是某种神明的使者,他们要将引致这个世界腐化的东西给消除。 在清道狐的认知里。“年轻人”就是那被感染地癌细胞,将他们继续留存着。那健康地细胞也会被感染,最后整个器官就会坏死。而“世界”也会因此走向死亡。 言先生认为清道狐杀人是为了掩饰他们招募新成员地行动,可言先生错了,“杀人”本身,也在清道狐的计划之中。 在他们地“圣经”之中。 当然,清道狐的目标并不是所有地年轻人,那些老实学习,老实工作的年轻人并不在他们地目标范围内。甚至那些偶尔寻欢作乐,放纵下自己的人,也不会成为他们的猎物。 被他们所“食”之人,都不是随机挑选的。清道狐会在事前做好侦查工作,确认过被选中之人就是他们想找的“癌细胞”之后,他们才会让这些年轻人人间蒸发。 数十人,上百人失踪,可除了警方登记在案的“失踪人口”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响动,这能说明什么? ----这些消失的人,根本没有人爱。 他们的父母不爱他们,因为他们除了要钱之外,从不给自己的父母任何好脸色看;他们的同学、同事们也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经常翘课翘班,闹事且不合群,嘲笑每一个人似乎是他们生活中仅有的乐趣;他们的“恋人”甚至也都不爱他们,因为那些露水情缘都是从舞厅的昏黄灯光下开始,而太阳一升起,他们便不再对对方有任何的兴趣。\\*\\ 这样的人就活在我们的周围,他们夜夜笙歌,他们的衣着五颜六色,他们总是打扮的如此惹眼,让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会多回望两眼。 可扪心自问,这样的人,到底会有多少人去在意,去牵挂,去担忧? 清道狐用行动告诉了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没有。 如果不是言先生的介入,就不会有被盗出的血液,就不会有黑狐,不会有三武成军,没了受创的黑狐,狐贰也不会迫不得已现身搭救,这一切或许还在继续,人和狐都还在消失,记录上的名字也会继续增多,可依旧不会有多少人会去在意这件事,去关注这些人。 因为,他们只是“癌细胞”而已。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的法则,那些差的,劣等的生命会在生存的竞争中被淘汰,而优秀的生命则会得以延续,得以变得更加优秀。 这就是进化论,这就是进化所该付出的代价。\\/*\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种族,开始不再进化,开始停滞不前,甚至腐化。 人如此,狐亦如此。 清道狐们发现了原因,那就是原本该在进化的过程中被淘汰的生命。并没有老老实实地消失,他们仍然存留着,他们的不良基因也就因此而一直存在着,并最终导致了物种进化的中止。 在人类社会里,我们称之为“人权”,就是人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无论他们是社会地精英,还是靠蚕食别人为生的“蛀虫”。 可是,清道狐们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正是这些蛀虫的存在。才阻碍了人类社会的发展,从而间接阻碍了狐族的发展。 狐贰显然并不在乎人类是否进化还是毁灭,她带着她最忠诚的随从们在森林中建立了自己地家园。可绝大部分的狐妖,还是要生活中人类的社会中,和人一样工作。一样学习。一样生存。 清道狐们知道。这个世界地主人还是人类,他们的人口甚至是狐狸们的一万倍。狐狸们不想。也不可能真的将人类赶走而称霸世界,所以如果他们想活得更好。人类就必须变得更好。 如果人类不能自己变得更好,那我们就帮他们变得更好---这就是清道狐们的最高精神。\\*\\\ 而他们帮助人类地方式。就是将那些他们定义为应该被进化所淘汰地族群,亲自动手杀尽。 被迫进化,这就是他们想对人类做地事。 “为了整个狐族的未来”这句话实在是很有号召力,而狐贰持续太久地统治方式也让年轻的狐狸们产生了厌倦,因此,“清道狐”受到了许多年轻狐狸地追捧。 “清道狐”的理念,不仅只适用于人,同样也适用于狐。 远征黑狐城地狐贰可能不知道,但现在“食人狐”的现象已经越来越多,年轻的狐狸与老狐之间的矛盾也在逐渐激化。 而“清道狐”的出现,使得年轻的狐狸有了发泄的途径,他们有了正确的引导,至少不会因为过度的食用阳气而滥杀无辜。 ----通过杀死人类的“癌细胞”,来控制狐族内部“癌细胞”的生长与扩散,才是“清道狐”的真正目的。 老叶不认为加入“清道狐”是一种背叛,他认为他们所做的事对人,对狐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他认为使得狐族和人类不再腐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尽忠。 说到慷慨激昂处,老叶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还被俘的现实,连语调都不自禁高了几度。 而作为唯一的听众,言先生对此的反应是……是……是仰着头开始打鼾。 “嗯?说完了?”老叶的话刚停下来,言先生立刻揉掉了嘴角的口水,打着哈欠道:“抱歉,从你们叫清道狐还是青岛湖之后开始,我就没怎么听得太清楚,你能再说一遍么?” “你……”“我什么?你把故事说得那么长,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等待救兵么?”言先生笑着打断了老叶的抱怨:“不如这样,我继续睡我的觉,你继续说你的故事,我们一起等待你的头儿来救你和那边的公主,你看如何?” 又一次,言先生看穿了老叶的想法,而老叶的一举一动,全在言先生的计划中。 言先生并不在意老叶的拖延,事实上,言先生也在等待着“清道狐”首领的到来。 对于清道狐来说,他们所作的事或许是在替人类社会清楚渣滓,可在言先生看来,他们是走进自己的院子,偷杀言先生所圈养鸡鸭的恶贼。 言先生的眼里没有那样的区分,无论是富翁还是乞丐,无论警察还是毒贩,都只是一个个充满阳寿的容器,一只只等待他宰割的肉鸡而已。 所以,无论狐妖伤害的是谁,在言先生的眼里都没有区别。他们一样都是言先生的食物,一样都受到言先生的保护。 不管清道狐的首领是谁,又有多强,他已经越界了。 而言先生,会让他为自己的越界付出代价。 忽然之间,网吧内的气氛开始变得压抑,变得沉闷无比。 这变化来得毫无征兆,可老叶和言先生明显都感受到了这种变化,老叶闭上了嘴,而言先生也收起了一脸嘲弄的表情。 “来了。”言先生说出这两个字,身上的气势也开始起变化。 当言先生的左眼内绿光乍现时,老叶产生了一丝错觉。在一霎那的时间里,他好像看到了一对翅膀。 黑色的翅膀,在言先生的身后张开。 虽然在一瞬之后老叶便再也没看见过那对羽翼,虽然这可能只是老叶的幻觉,可老叶很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恶魔。”老叶颤巍巍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这是第一次,老叶产生了“老大可能赢不了他”的想法。 一整章的坏蛋独白啊,希望大家不要认为是注水,至爱觉得这还是必要的。 第五卷就快彻底完结了,再打个一章,完结个一两章,基本就告终了。 哎呀,又要开头了,开头最难了,抓头 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2)——两个人的战争 在战场上,没有预先的招呼,没有道德的围栏,也没有供你迟疑的时间。 在这里,只有生,或是死。 如果这是武侠小说,那最后的坏蛋登场时,总会和主角废话上半天,才动手开战。 可真不是小说,这是真实。在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人会在偷袭前发出半点声响。 当言先生发现的时候,一只狐妖已经从天而降,他那兽化后的狐爪已经抓向了言先生的脑袋。 没有任何的先兆,没有任何的预警,出手就是杀招。 这,才是战争。 言先生身上“感”字言咒的效果早已消失,这使得他险些就不能躲过这一击。 幸好,只是险些而已。 就在狐爪已经触到言先生头发的瞬间,言先生忽然化成一道黑影,一闪而不见。 狐妖重重的一击在失去目标之后,全部落在地面之上。在沉重的声响过后,地面上被轰出一个大坑。 “半兽化就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再加上悄无声息的长距离狐步,”言先生的声音带着笑意从狐妖的身后传来:“我猜你就是他们的老大了吧?清道狐先生?” 狐妖循声回过头。看到地是言先生,还有他高举起的左手。 “刃” 言先生的左手随着他那阴沉的声音响起而落下,挥动中的手臂上,居然还闪出了金属的光泽。\\/*\ 狐妖没有闪躲,它怒吼着抬起没有卡在地面上的另一只手臂,黑色的毛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迎上了言先生的手臂。 “锵” 狐妖和言先生地手臂相接,居然发出了金刃相击所发出的清脆声响。 看来这家伙的毛发和之前碰到的狙击手一样,可以具有金属的硬度。言先生如此思忖着。抬起右手,朝着狐妖的脸劈去。 ----即使是刺猬,它的脸上也是不长毛的。 狐妖自然不能接下这一击,可它的一只爪还卡在地板里,另一只爪则架着言先生的左手,它看上去并没有其他地选择。 不,他还有一招可用。 只见狐妖不躲不闪,定睛望向言先生的双眼,眼眸中一股隐隐的混白之色滚动,大喊一声道:“太阳!” 在言先生眼里看来。狐妖的双眼忽然像是一百瓦地灯泡一般猛地亮了起来,如大功率的车头灯一般闪花了言先生的眼睛。 “该死!”言先生心知自己是中了狐妖地幻术,赶忙闭上了双眼,可见在言先生闭上眼之后。他感觉到原本抵着他左手地力道消失了,而右手那开山裂石的一击也落了空。\*\ 言先生知道对手避开了自己地攻击,可他的视线仍没有恢复。他只能催动自己体内“速”地力量。立刻高速离开原地,以免被对手反击中的。 他没有使用催眠言先生地幻术。而选择了刺激对手感官的狐幻。如果他使用的是前者的话,以言先生对于催眠洗脑之类能力的抵抗力。说不定狐妖已经被那右手之刃斩成两段了。 在最短的时间里,选择了最有把握的攻击方式。言先生这次的对手不但能力强。而且脑袋也不差。 在退出足够的距离(途中因为视线模糊而撞倒了两把椅子)之后,言先生停了下来,做了两下深呼吸,干脆闭上眼睛凝神开始聆听。 没有声响,周围安静地可怕。 狐妖,不见了。 他难道已经救出了白狐和老叶一行,然后逃走了?如果真是这样,言先生似乎也来不及阻止。 不,他不会这么做,如果碰上的是狐贰,他或许会一击成功便逃走。可他面对的是人,像他那种程度的狐妖,绝不会在人类面前逃之夭夭,哪怕他知道言先生是谁,他也不会那么做。“你在找我?”就在言先生还在分析狐妖去处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言先生的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金属破空之声。\\*\\\ 狐妖一个狐步来到言先生身后,然后左手一抖,数十根黑色的狐毛变成了钢针朝言先生射去。 “忽”,言先生又一次在狐妖的面前化成一道黑影,在那些黑色钢针可以刺中他之前消失不见。 “虽然我看不太清楚。”言先生一晃反来到狐妖的身后,他一边抬起双臂一边笑道:“可五米之内我是无敌的。” 话音落,刀刃落。 血液,如花瓣般纷飞落出。 飞出的血液,不是狐妖的,而是言先生的。 就在言先生以为自己的双臂会像两把利刃将狐妖撕成三段时,无数根黑色的钢针从狐妖的背上穿出,在他的背上形成了一件天然的金属装甲,挡下了言先生的“双刀”。 于此同时,一条狐尾忽然凭空出现在狐妖的髋部,并带着那满尾的黑色钢针,猛地扫向言先生的腰际。 “振” 在千钧一发之际,言先生迅速地使出一个言咒,然后双掌拍在狐妖的黑针铠甲之上,借着反作用力极速催动“速”字言咒的效果,瞬间退到了十米开外。饶是如此,那一扫还是在言先生地腹部留下来三条长逾十厘米的口子。 虽然伤口并不深。\\/*\但鲜血还是在往外溢出着。 “愈” 脚下刚一站稳,言先生立刻用手按住伤口,开始使用治疗系的言咒。 “大名鼎鼎的言肆,不过如此。”狐妖并没有趁势追击,他停下了脚步,嘲讽道:“真不明白,为什么它对你的评价那么高。” 话刚说完,狐妖便感觉到了身体有些异样。 他背上的钢刺从刚才开始就在微微颤动,可现在它们却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方才被言先生手掌拍过之处的毛发更开始反向打转,像是钻头一样朝着狐妖的身体里钻去。 “喝!”狐妖立刻大吼一声,将背上长出的全部钢刺都向后射飞了出去,这才避免了万箭穿心而死地结局。 狐妖一声不吭地将所有疼痛都忍了下去,他可不想让言先生发现,自己背上已经多出了十几个直径一厘米的园洞,而狐血正如泉水般蓬勃涌出。 “这叫做共振----物理学的伟大力量,不是么?”言先生笑着移开了手,之前被狐妖伤到的地方被伤疤所覆盖,他笑道:“连续的狐步和局部兽化。我看你应该是一只五尾吧?” 如果方才狐妖趁势追击,那“振”字言咒的发作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这一次,毫无意义的狐族的高傲。\*\/\反倒救了他自己。 言肆,狂狼放肆之人,奸狡如鬼。力可通神----看来“它”对人的评价还是一如既往地准。狐妖如是想着,开口道:“我叫狐璜。黑狐族第五代护城队队长,也是清道狐地首领。言肆先生。我不认为我们有如此大的分歧,非得以命相搏。” “原来是禁卫军的头儿啊。难怪你认得我,也难怪你能让狐贰那么头疼了!”言先生揉了揉已经恢复视力的眼睛,讽刺道:“对于一个一出手就想要我命地狐狸来说,你的这句话听上去实在不怎么可信。” “我只是看到我的属下被擒,出手相救而已。”狐璜褪去了兽化地保护,一副意欲和谈地态势开口道:“我只想救走我的人,不想搞得两败俱伤。” “如果我让你救走我地人,到时候他们就又会进我家的院子偷鸡吃了----这就是你们狐狸地本性,不是么?”言先生的左眼中重新亮起了诡异地绿,他淡淡道:“你不用担心两败俱伤的问题,因为我已经热好身了,这场战斗马上就会发展成单方面的屠杀了!” 还没等言先生的话全部说完,狐璜已经长啸一声,完全化成一只一人高的黑狐,朝言先生扑了过来。 ----既然谈不拢,就先下手为强。狐璜就是靠着这样的生存法则,活过来一场又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可当狐璜离言先生只有一米之遥的时候,他却看到了言先生的笑容,还有言先生的眼睛。 他看到那原本一直藏于左眼中的诡绿变得更加幽深,而一直以来漆黑无比的右眸中,一抹淡绿开始隐隐地浮现。 “好久没有碰上值得动手的家伙了,偶尔暖暖手也好。”言先生看着飞扑过来的狐璜,笑着张开了手臂。 那一瞬,狐璜好像看见了言先生的身后,站着一只恶魔,一只长着巨大双翼的恶魔。 虽然还没有交上手,可那一瞬,就在那一瞬,狐璜知道,自己输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的手臂开始颤抖,让他的攻击变得迟缓了那么一毫秒。 一毫秒,已经足以决定胜负。 言先生看到了狐璜的恐惧,因为这恐惧是言先生制造出的。 在他们当初对视的那一瞬,在狐璜用狐幻闪花了言先生的眼睛时,言先生则悄悄地使用了一个言咒,一个名为“畏”的低级言咒。 这个言咒本身的效果和“眠”类似,可以将些许的畏惧情绪放大数倍,甚至使得中咒者草木皆兵。 虽然狐璜这样的战士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恐惧心理,可能控制,并不表示它就不存在。 而在战场上,一瞬的迟疑,一秒的害怕,所得来的结局便是死,也只有死。 言先生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自己所制造出的胜机,他伸出了左手,运起全身所有的能量,准备使出那一个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使用过的强劲言咒。 “卟……” 言先生的嘴刚发出这个字的第一个音节,一只娇小的手掌忽然从言先生的身侧伸了过来,遮住了言先生的嘴,没让言先生念完整个言咒。 同时,一个身影出现在言先生和狐璜之间,她甩着齐肩的短发,朝着飞扑而来的狐璜望了一眼,吐出了一个词。 “退下!” 如果说刚才言先生带给狐璜的恐惧只是一瞬的迟疑,那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则吓得他只想夺路而逃。 狐璜不但不再往前,更是立刻掉头飞速地向后奔逃而去。 可在狐璜的身后,也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一样的短发,一样的娇小身材,一样的混白眼珠。 “我只让你退下,可没说你可以走。”那个女人用冷冷的声音说道。----没错,狐贰来了。 少有的满满一章节的打斗戏啊 不容易不容易。 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3)——帝王做派 对于国家的忠诚,是从出生时起,就烙印在我们灵魂深处的本能。 “你食言啊,狐贰。”言先生甩开忽然出现的手掌,转过头对着手掌的主人道:“不是说过了么?谁先找到算谁的。” “抱歉,算我欠你一份情也好,这笔账算在我身上也好,总之还是把他交给我吧!”狐贰一直悬浮在半空之中,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和言先生平视对方进行对话:“清理门户的事,我还是想亲自动手。” “你都来了三个了,看来如果我说不,你就准备正式硬来了是么?”言先生斜眼看了看被两个狐贰截住的狐璜,又看了看眼前的狐贰,笑着说道。 “实际上,是四个。”一个声音从言先生的腰际以下传来,言先生低头望去,才看到第四个狐贰正抬头望着言先生:“你说得没错,如果有必要,我宁可开战。” 一下聚齐了四只狐贰,这个阵仗即使摆在“柒”的时代,也不算是太小的排场了。 言先生不是没有自信解决他们, “看来你对这个清道狐也是志在必得。”言先生散去了全身的言咒,悠然地站到了一边,最后还不忘加上一句:“我只想你清楚,不管你怎么解决这件事,我不希望在我的城市里。再看到一只清道狐。\\*\” “我保证,在这之后,你看不到一只清道狐。”狐贰冷冷地说着,向其他地自己打了个手势。 其实如果狐璜想要反抗的话,身为仅存的五只五尾狐之一的他,并不是毫无还击之力。 但是多年的忠诚,还有对于帝王的恐惧却早已扎根在狐璜的灵魂深处,背着狐贰建立秘密组织是一回事,而和狐贰正面对峙甚至动手。这即使是狐璜,也是无法做到的。 当狐贰出现在他面前的瞬间,狐璜已经放弃了挣扎。 这就是,帝王地威严。 “老四,你去把那个兔崽子带过来。”狐璜面前的两个狐贰一个踱步走向一旁昏迷的白狐女,一个则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狐璜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我只有一句,尊贵的狐,”狐璜亲吻着狐贰的脚面,低声道:“我。还有追随我的兄弟,都从未背叛过您。到现在,我仍相信,我们所做的事是正确的。无论是对人,还是对我们狐都是有益无害地。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内心的想法,我也可以放过你的兄弟。还有所有被骗进入这个群体的狐。”狐贰面无表情道:“只要你能解释清楚。\\*\这些是什么。” 说着,狐贰一打响指。两三根如围巾般地狐尾出现在了半空之中。 “我在你的车里发现了至少三十根的狐尾,”狐贰抚摸着尾上地绒毛。脸上露出心痛地表情:“我或许可以不计较你的叛国罪,但同族相弑之罪。又当如何?” “那些都是真正地食人狐,我认为他们会对狐族的发展不利,所以就将他们私人处刑了。还请狐恕罪。”狐璜匍匐在地恭敬地恳求道。 “你真地以为,我会相信这些鬼话?”狐贰心如明镜道:“这些狐里,就没有一只是因为发现了你们的罪行而被灭口地?当初动手将我的仆从斩杀的,又是谁?” “这……”狐贰的压力和做贼心虚的心态让狐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解。 “组织叛国,加上同族相弑,我现在判处你,裂尸之刑。”狐贰说着,举起闪着金光的右手,缓缓地朝狐璜头部按去。 狐璜忘记了闪躲,只是恐惧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动个分毫。 其他的狐贰都注视着这个场面,有的脸上现出了悲悯之色,有的脸上则面无表情。 “好血腥,好暴力。”言先生不嫌事大地加了一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狐璜会就此伏法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从旁冲了出来,一把从后抱住了站在狐璜面前的狐贰。 “老大,快跑!快带着小白跑!” 原来是老叶,他在狐璜与言先生战斗时便挣脱了绳索,此刻他为了保护自己的领袖,为了替“清道狐”留下自己的旗帜,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一把抱住了狐贰。 忠诚,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言先生在旁感慨地想着。 “我本来并没有打算追究你的追随者,”狐贰看都不看抱住自己的老叶,仍盯着狐璜说道:“可你也知道,未经允许碰我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没人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即使连言先生都没有。他们只知道当狐贰说到“果”字的时候,老叶已经在没发出任何声响的情况下,裂成了千百个尸块,带着血液分到了空中。 一秒不到,一根手指没动,老叶已经被五马,甚至十马分尸了。 当“许多”的老叶飞到了空中后,另外两个狐贰立刻跳了起来,四只手划了一划,所有的尸块和鲜血全都变成了白光,消失不见。 狐贰的实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 “喝!!!” 老叶的死似乎激起了狐璜最后一丝的求生欲,他猛地大吼一声,如钢针铠甲一般的黑色毛皮开始重新包裹全身,他的脸也开始变尖,犬牙也开始长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锋利。 我不能死在这!我地使命还没有完成!我不能死!这样的声音不停在狐璜的脑袋里回响。将那对于狐贰本能的恐惧压力下去。 “似乎有些麻烦了呢!”言先生幸灾乐祸地和身旁的狐贰攀谈道:“发飙的五尾狐可就不是那么好收拾的了吧?” “给我两分钟。”狐贰丢下了这句,便撇下言先生,朝着她的其他三个同伴走去。 虽然狐璜的身体已经被黑色毛皮包裹得密不透风,可之前和言先生战斗时自己弹射尽钢针地背部却并没有防护,言先生在他背上开的那些洞,更是清晰可见。 就在狐璜马上就将彻底变成狐怪的当口,忽然有一根他刚才从自己身上弹射出去的黑色钢针,从言先生在他背上开的洞钻了进去,顺着各个器官的缝隙滑过。直接刺进了狐璜的心脏。 心跳,停止了。 狐璜的兽化没有再能继续,他挣扎着回过了头,看到的是文雅嬉笑的脸。\*\\ 然后,他便倒了下去。 “两分钟?我连五秒都不需要。”文雅笑着将黑色地钢针拔了出来,满足地舒了口气道:“能够亲手杀了某个东西的感觉,真好。” “我说过,清理门户的事我想自己动手。”四个狐贰齐齐地看着文雅,脸上的杀气尽显:“它是我地部下,是一只狐。即使要杀它,也该我亲自动手。” “你的狐狸是死在了自己的钢毛之下,也算是你们自己动地手吧?”文雅毫不在乎地摊手道:“话说回来,我什么时候在乎过你怎么想?” “你们两个为什么总是一见面就要掐架?”在双方火药味渐浓之前。言先生赶忙拦在了她们之间,对狐贰说道:“你来这儿其实也不是来找他地吧?那个白狐女孩不才是你的目标么?” 狐贰先是一愣,然后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说道:“好吧。这件事就先放到一边,不过文伍。我迟早有一天会和你算这笔帐地。”说完,四个狐贰便一齐走向了昏倒在一旁的白狐。 “你应该想得到。如果狐贰知道你现在不能使用言咒,会把你立刻生吞活剥了吧?”言先生凑到文雅耳旁低语道:“还有。你什么时候醒地?” “我赌她不知道,结果她确实也不知道----谁会做大战的同时,注意到昏倒在路边地可怜女生呢?”文雅笑着说道:“看来昏迷的时间并不如你我想象中长呢!这个热吻还是划得来的,不是么?” “没错,或许之后有用的时候,我会这么考虑的。”言先生转头看着狐贰道:“现在,让我们先来看狐贰处理自己的家事吧!” 四个狐贰在昏迷的粉刺女周围围了一圈,既不动手,也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 “除了你之外,这是我第一个见到的白狐。”言先生走到狐贰(们)身旁问道:“那么,她到底是你们中哪一个的私生女?” “私生女?你从哪儿得来的这个想法?”其中一个狐贰回过头不满地看了言先生一眼,指着白狐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我给她来了一针类似镇定剂的东西。”文雅插话道:“需要我给她一针解药么?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是只要是扎人的事,我都愿意参加。” “不用了,这样也好,至少她感觉不到痛苦。”狐贰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根装血的试管,打开了管口的塞子。 ----当时,狐贰那位忠实的手下目击了清道狐“清理”的整个过程,他想要试图逃走,可在五尾狐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于是他拼尽了全力,在白狐女的身上割开了一条口子,并在死前将这个信息留恋下来。 之后,血液落在了失踪男子的衣物之上,被警局一起收归了物证管理,接到死者留信的狐贰一直试图将之偷取出来,可显然它并没有成功,直到万能的言先生替她完成了这件事。 而现在,有了白狐血液的她,终于可以完成她最该完成的事:挽回自己所犯的错误。 “老四,老五,带言肆和文伍离开。老三,做你该做的事去,”举着试管的狐贰下令道:“让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听到二姐的命令,立刻有两个狐贰走上前来,朝言文二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另外一个狐贰则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看她们的样子,如果我们不走,她们就会硬把我们架走呢!”文雅嗤之以鼻道:“你怎么看?只要你愿意亲我,我可不介意再干上一架。” “事实上,你说的事正是我近阶段最不想做的,你的舌头实在是太粘了。”言先生懒洋洋道:“无所谓,就跟她们走好了。即使不看,我也猜得到狐贰想做什么。” “哦?她想做什么?”文雅问。 言先生慢悠悠地答道:“杀死自己。” 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4)——叛逆 父母投注自己的全部心血,只是想让他们的孩子成为另一个自己,或是自己本想成为,却未能成为的那个人。 “想喝什么?可乐还是乌龙茶?”言先生在离开网吧之前,从网吧柜台旁的冰箱里拿出了不少饮料,而现在,他像是一个摊贩似的将饮料递给了坐在走道阶梯上的文雅和两个狐贰。 狐贰(老四)老实不客气地挑了一瓶乌龙茶,然后看着另一个自己(老五)反对的眼神,耸了耸肩道:“怎么了?言肆又不可能在里面下毒。” “说的没错,而且只毒死你们其中一两个的话,根本什么作用都没有。”文雅开了一瓶矿泉水,冲着言先生问道:“你刚才说,狐贰准备杀死她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你应该直接问你身旁两位,”言先生喝的是他最喜欢的可乐,他打了个满足的饱嗝,然后坐到狐贰(老五)身旁,看着她道:“既然你们的头儿说她不是你们的私生女,那她那一身标志性的白色狐毛,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老五横了言先生一眼,很不客气地从他手里夺过了一瓶运动饮料喝了一大口道:“无所不知的言肆,什么时候需要从别人嘴里得到答案了?” “你说的没错,我当然已经有了我地猜测。”言先生翘起了二郎腿。悠然道:“那只弱得要死的小公主似的白狐,其实也是另一个你吧?是你们为了找到人来代替你们的六妹,而做的一个新尝试吧?” 狐贰的六身,既不是某种幻术分身,也不是幻象,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思想共通的六个生命。\\*\\ 想要培养另一个新的分身,也不是说只要念个咒语就可以完成地事。她要从一只普通的狐狸,修炼成狐精。然后从一只连长时间人形都维持不了的年轻一尾,变成呼风唤雨的六尾狐仙。 这一切就像是在养育一个孩子,你投注自己的全部心血,只是想让他成为另一个你,或是你本想成为,却未能成为的那个人。 只是,狐贰作为狐族的首领,不可能让人知道自己在培养另一个自己的事实。不然这只新生的狐贰就会成为别有用心者的觊觎地对象,所以狐贰们将这第七个自己关在了某个特别的地方,如监禁一般保护了起来。 作为狐族的统治者。这种做法或许没错,可作为父母,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喜欢被父母过分保护。更别提被关起来了。 因此,当狐璜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给她一个全新地观念。一个反对自己专制“父母”的观念。那简直可以说和她自己的想法一拍即合。 同时,有了这只新狐贰作为旗帜。狐璜也能让自己地“清道狐”概念为更多人所接受,让更多忠诚地黑狐。为自己而战。 现在的新狐贰还只是一个二尾狐妖,论实力她根本不足以给其他地年长狐贰们添加任何麻烦。\*\\但因为狐贰不想被更多的狐妖发现这个新生狐贰背叛地事实,这才只在暗处进行调查。 而现在,父母和叛逆的孩子,终于面对面了。 “作为狐狸地皇帝,你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即使背叛你的人就是你自己。”言先生打了一个饱嗝道:“我倒是很想体会一下,被既是自己本身,又是自己女儿的人背叛,是怎样的感觉。” “她没有背叛,她只是有些叛逆而已。”老四看着手里的瓶子呢喃道:“就像你们人类的孩子一样。” “狐妖像人类,这件事本身就挺讽刺的,不是么?”言先生笑道:“你们准备怎么做?是杀了她,还是把她再关起来?” “我们准备重来一次,这一次,我们会一直有人陪在她身边;这一次,我们不会再让她误入歧途。”老五说道:“虽然将她重新培养到现在的程度,又要花去至少三百年的时间,不过这一次,我们不会再犯错了。“你以为再来一次,你的小宝贝就不会变成一个叛逆少女了?”言先生摇了摇头道:“相信我,无论再过多少年,孩子都会是孩子,而你,也还会是你。” “我不在乎,如果失败了,那我们就再来一次。”老五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有一个能代替老六的新狐贰的。\*\” “说到你们的小六,她现在怎么样了?”文雅闷声喝完了一整瓶的白水,才插话道:“好久不见,怪想她的。” “只要能给我们添麻烦的,文伍你都喜欢。”老四难得地展开了笑颜,可她的话还没说完,网吧的大门就被推开了。 狐贰里(二姐)怀里抱着一个用白布包裹起来的东西走了出来,冷冷地说道:“别再寒暄了,事情做完了,我们回家吧!” 所有人都站起了身,探头往狐贰怀里的包裹望去。 在白布中,一只只有两个手掌大小,通体纯白的幼狐,正蜷成一团,睡得香甜。 “我恨我自己这样说,不过,老狐狸你小时候长得真可爱。”文雅也不自禁地感叹道:“比现在好太多了。” 狐贰没有搭理文雅,只是看着言先生说道:“虽然中间的过程不那么尽如人意,不过我的话还是算数的,我欠你一份情。” “我的人情债,可不那么容易还哦!”言先生笑着摆了摆手:“替我向没来地几位问好。” 狐贰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两位一起变成白光飞向天际。 “都不知道说再见,还是一样没礼貌。”文雅叹了口气:“而且她永远都记不住,我不喜欢文伍这个称呼。\*\\” “不对,不对……”言先生发着呆,然后忽然之间,他抓住文雅的手便往下跑去。 “怎么?忽然想玩一把私奔么?”文雅疑惑地问道。 “我们上当了,上当了!”言先生边跑边道:“赶紧上你的法拉利,我们得回去一趟。” 文雅驾着自己的法拉利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 “你刚才说的那些。能不能重说一遍?”文雅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刚才被我杀了的狐狸,并不是狐祸的头 “不,他确实是头儿。”言先生道:“可他却不是编造出这个清道狐理论的人。就他那看到狐贰就吓得胆破胆地样子,可能是他自己想出这些曲线叛国的邪教路数的么?” “那会是谁?”文雅问道:“这和我们又回那大学里的仓库有什么关系?” “你回想一下,”言先生指着自己道:“在网吧里,除了狐璜之外,没有任何一只清道狐认识我,即使是狐璜对我出现在那儿也很惊讶,这就说明。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介入了这件事。” “那又如何?”文雅越听越糊涂。 “那就奇怪了,既然他们不知道我的话,那为什么会有黑狐在那里狙击我们?”言先生指出了关键:“看他的样子,他是知道我们的。\\*\如果不是网吧里出现过的狐狸给他下的令。那又是谁命令他朝我们狙击的?” “另外,狐贰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她显然不会是因为发现了狙击手才追了过来,因为如果她能找得到一只黑狐。她就应该也能找到其他地。更何况只有一只黑狐的话。根本不可能引动她的大驾。”言先生缓缓道:“她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而来,一个真正地清道狐领袖而来。” “不是那个狙击手。不是我们,那里还有谁……”文雅刚准备开始抱怨。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被她漏掉的一个人。 “没错。就是他。”言先生叹道:“其实想深一层,狐族闹出这么大的动荡,到最后谁才能得到好处?” “谁都没有好处。”文雅恍然道:“会高兴地人,只有那种以狐地倒霉为乐的家伙。车再度停到了某大学地藏书仓库门前,言先生和文雅推门而入,走到了满是破碎的纸屑和黑色钢针地书库大厅。 这里几乎什么都有,却没有了一个最该有的东西。 那本该被射死地狸猫的尸体,不见了。 那根本该钉在狸猫身上的钢针直直地竖在地面上,在针尖的尾端,只着一滴血,在黑色上点缀出了一点红。 “看那扇窗,”言先生指了指之前钢针穿射而过的窗户道:“从那里,根本就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更别提要射死谁了。” “的,我忘记了,狸猫也是会幻术的。”文雅骂了一句脏口,然后苦笑道:“这家伙真行,居然把两个言咒师一起给耍了。” “是啊,他一再强调狐和狸的区别,可到头来,狸猫却是真正的清道狐。”言先生笑道:“认识他那么久,从来没看出来过,他是有这样城府的一只猫。” 上当了,所有的人,都上了这只该死的狸猫的当。 是它,创造出了“清道狐”的概念,并用这个概念替一只又一只狐洗脑,直到它和狐璜,年幼的狐贰将之变成一个组织。 是它,在发现狐贰盯上自己后,派出杀手狙击自己,并在随后诈死,使得狙击手不得不与言先生对上,将言先生的注意力引开。 也只有它,才会费劲如此的心力,却不求任何回报。 “只要有任何事能给狐族找上麻烦,我都愿意参一脚。”它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它的幻术能骗过我们,也就能骗过除了狐贰以外的狐狸。”文雅捡起那根黑色钢针,凝视着它说道:“说不定那个狐璜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某个狐族的摩西呢!” “这下,恐怕没人会再觉得狸猫的幻术只是恶作剧的玩意了。”言先生感慨道。 “你想怎么办?”文雅问道:“我们不会就这样任由一只猫耍弄我们,然后什么都不做吧?” “我们不用做任何事,也来不及做任何事。”言先生走到那纸做的城堡前,看着这个巨大的杰作,叹道:“你还记得之前狐贰对提前消失的自己说了些什么吧?” “做你该做的事去。”文雅明白了,她笑道:“那家伙已经知道了,而且她准备在我们发现之前,自己解决这件事。” “清理门户的事,她还是想亲自动手。”言先生重复着狐贰说过的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打火机道:“我已经在这件事上浪费了太多阳寿了,如果她想要狸猫的话,就把狸猫给她吧!” “我说,我从头到尾都不明白,你闹腾了这么半天是为了什么?”文雅嘲笑道:“赔上那么多言咒,结果你得到了什么?” “安宁,现在没有狐狸会再在我的鸡棚里胡闹了。”言先生打着了火,将打火机抛向了城堡:“至于那些投资,我总会赚回来的。” 火,像是贪得无厌的猛兽,瞬间爬满了整座城堡,并点燃了周围的书架。 “走吧,让我们赚钱去。”言先生转身,在火光的映衬下走向大门。 “唔,烟火,我喜欢。”文雅看着火光发了好一会儿呆,直到黑烟呛着了她的鼻子,她才跟着言先生跑出了仓库。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真相大白,希望保持了至爱一向的风格。 尾声:开心就好 大兴安岭,黑狐城。 狐贰(二姐)抱着已经回到胚型的新生狐狸,还有另外自己回到了城市中心的城堡中,回到了她的王座前。 可此时,早已经有另外一个狐贰端坐在王座之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其余三人。 “大姐,这么早就回来了?”狐贰(二姐)笑着将怀里的幼狐捧到王座前的桌上:“和血叁之间的事怎么样了呢?我们这里也已经解决了。\\*\” 狐贰的大姐,最年长的分身冷冷地看着其他三个狐贰,脸上没有一点欣喜的表情:“你们四个,全部都去了?没有留下一个人守在这里管事?这是谁的主意?” “是我的,”狐贰(二姐)对于老大的坏心情显得疑惑不解,只得解释道:“因为言肆和文伍掺和进来,我不想……” 老大似乎并没有心思听她的解释,还没等她说完,便冲到了她面前,一把将扼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 “我记得我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保证有一个人留在城里,你的记性就差到这个程度?”老大怒火中烧道:“或许等老七真的培养出来之后,我该第一个把你做了!” “住手!”老四和老五赶紧冲了上来,将两人分开。\*\\ “你以为我让你们呆着只是为了看家么?”即使是被另外两个狐贰架着,老大仍在大声怒吼着:“是因为我们还留着,她没有把握打赢我们中任何一个,她才没有逃!她一直在等我们犯错,而现在,你给了她她最想要的错误!” 二姐揉着自己的脖子站起身道:“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老六逃走了,你这个蠢货!”老大吼道:“你解决了清道狐和阿璜,却把比她可怕千倍的东西放了出来!” 上海,某街道角落里的垃圾箱旁,一只矮小的身影穿过其他互相争食的野猫群,悠然地走在大街之上。\\/*\\*\/\ 虽然它可以变成*人,可它还是更喜欢自己狸猫的样子。 尽管被言先生半路搅局,坏了它整整计划了两年的大事,不过它很确定,这一切已经够那些高傲的狐们消化好一阵子的了。 现在,它只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过个一两年风头过了,他便再变成狐妖的模样,找到下一个笨狐,让这一切死灰复燃,重来一次。 狐,永远是狸最好的玩具。狸猫先生这样想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你不该笑的,你如果不笑,我说不定还找不到你。”忽然,一个小孩子一般身材的女人,一脸笑意地出现在狸猫的面前。 “该死!”狸猫看着面前出现的人,不惊讶,不害怕,只是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玩完了?” “没错,你玩完了。”狐贰(老三)看着这只引发一切的狸猫,说道:“在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只有一句,”狸猫笑得依然是那样开怀:“我玩得很开心。” 楔子:夜与英雄 这个世界,需要被拯救。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器,他所有的一切,只有这些。 而他,要靠着这些东西,做一件别人绝不敢做,也绝对做不成的大事。 一件能让他成为英雄的大事。 这个世界,有太多腐化的渣滓,他们以祸害别人为生,而且还活得很好。 这是不对的,这是畸形的。 这个社会,已经畸形了。它需要被拯救,被一个英雄拯救。 被他拯救。 这些黑社会的家伙到底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他们的钱一样要存进银行,一样要被银行那几层纸糊的防火墙所保护。 他很好奇,难道就从没有人想到过,可以这样从银行绕进他们的“后门”,将他们那肮脏的钱全部清空,又或者调出他们所有的账户交易明细么?难道在那其中,就找不到一丝不合法的线索? 他很清楚,并不是没人想到过,而是没人敢这么做。他们有太多的束缚,他们担心自己的家人、朋友,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自己踏过了法律的界限,反而将自己搭进去。\\*\ 凡人总是有太多的犹豫,也就是因此,恶人们才能如此猖獗,如此肆无忌惮。是时候,让这个世界,重新拥有一个无所畏惧的英雄了。 97,98……看着下载的数据条逐渐到达满值,男子的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快。 百分之百!数据刚刚确认传输完,男子立刻拔下了网线,迅速清空了服务器里的所有记录,并将数据移进了u盘。 这还不够快。对手也养着不少有能力的家伙,等他们发现之后,估计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就可以摸到这里。 只可惜,到了那时,男子早已消失不见了。 男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必须要抛弃自己以前的身份,就像所有地英雄们都做过的一样。 男人将u盘塞进了口袋,披起了大衣,走出了这间他居住了三个月的暂时住所。 没人知道。这样一个邋遢男子,这样的一个小小u盘,会引出怎样的一场疯狂闹剧。\\*\ 一场,腥风血雨的闹剧。 这一夜。大雨滂沱。 三天后,杨浦区。某派出所。 大雨,仍在下着,一点转小的迹象都没有。 在刚刚进行的一次例行的红灯区清扫中,又有数十名妓女和十多个嫖客落网,现在所有的警察都在忙着登记关人。收缴罚金等等等等。 只是,在这些人之中。却有一个奇怪地嫖客,被关在了一间独立的审讯室中,许久都没有人进去过问。 倒不是这里的警员不够尽职,只是在之前三位进去审问的警探两个像是见了鬼一样跑了出来,最后一个更是没撑过五分钟便哭得像个孩子似地奔逃而走,之后便再也没人想去招惹这个烫手山芋了----反正要审问的人有那么多,也没人会在乎谁先谁后地。 过了三小时后,忽然有几个披着雨衣的人,毫不客气地推开派出所的大门,并直冲所长的办公室。 在一番交涉之后。所长亲自打开了那间审讯室的门。\*\\让其中雨衣众中地其中两人走了进去。 “老戴,那是谁啊?看上去好脸熟啊!”一个已经快要退休的老资格警探上前和所长耳语道:“难道是总局地人?” “哎。老胡啊,你要退休了,就好好地过好日子去吧!”所长若有所思地长叹道:“而我们这里,恐怕要出大事了。” 这一夜,大雨依旧滂沱。 一走进审讯室,一人就立刻将房门关了起来,然后站在门旁,另外一人则褪下了雨衣,露初了自己硬朗的面庞。“我的名字是赵毅,是市总局刑侦反黑别动队的队长,我有话要和你谈一谈,”硬朗的中年男子翻开桌上的简报,看着被审讯者的资料道:“王荣华先生?这算是什么破名字?” “这你得责怪我的父亲去。”被审讯的男人懒懒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什么时候起,反黑组的警察开始管起嫖宿案来了?” “你嫖宿了么,王先生?”赵毅一脸冷峻地问道。 “说实话?”被审男子微微动了动嘴角,算是笑着回应道:“我是去替一个妓女初灵地,她被一种叫做荡魄地怪给缠住了,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时,她已经被那怪吸尽阳气而亡了。\\/*\” “所以,你就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替那个**地妓女初灵?”赵毅笑道:“按她的证词,你可是出乎意料地凶猛啊!” “不管你相信与否,有些事是必须得做的。”被审者还是没有什么面部变化。 “我相信,这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赵毅放下了那毫无意义的文件,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面前男人的真名:“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谕天明先生。” 这一夜,文雅独自一人在家,在言先生的家。 虽然名义上她的房间在言先生的隔壁,可实际上,一天中的绝大多数时间,她都赖在言先生的房间里,任由言先生冷嘲热讽,她自岿然不动。 到了现在,言先生连赶她走的力气都没了,两个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像一般的同居情侣---当然了,是同居不同床的那种。事实上文雅也尝试过几次借着夜色偷袭,却都被言先生直接抬脚给踹了下来。\//*/\\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当两个小时前言先生说自己要去找几个他所谓的“警察朋友”谈心而离开之后,文雅立刻便觉得无聊起来。 要是换作以前,文雅会随便找几个富人杀杀解解闷,可现在,文雅能玩的就只有言先生所养的那只道格了。 “来,道格,去捡那个球!” ……道格斜眼看了看文雅丢出去的球,没有任何反应。 “来,道格,吃肉骨头!” ……道格站起身,调来个头,用屁股冲着文雅,倒头继续呼呼大睡。 真是狗通人性,这家伙和他主人真是一个调调,文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里面的房间看起她非常不情愿看的大陆深夜档偶像剧来。 “五千年?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文雅看着电视机里纠结的男女,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文雅一抬手,忽然有数百张只有拇指大小的纸片从她的袖口飞出,如同千百只蝴蝶一般在空中翩翩起舞。如果你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每张纸上那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 这是“文蛊生用言咒纸”的2.0版本,便于携带,便于藏身,文雅闲来无事制作了好几份,以免再发生像上次那样忽然恢复能力,结果却要到处找纸的事。 真是的,准备工作做那么全,到头来那家伙不肯咬我舌头,那不都是白搭?文雅叹了口气,无趣地操纵着纸片全飞回到袖口之中。 言先生的血对于禁言咒的抑制效果,到底是如何起效的呢?要不要把他绑起来,当作一个解咒用的移动储血罐呢?可老是恢复个几分钟就要昏倒个几分钟的,那也不是个办法啊…… “叮咚,叮咚。”就在文雅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门铃一响,文雅立刻从**跳了起来,警惕地沿墙走到门边。 言先生回家肯定是不会敲门的,而言先生也不会随便把住所泄漏给其他人,那这个敲了半天门,却还不报称自己是“清洁打扫”来的人,一定有些蹊跷。 “叮咚,叮咚……”门外这位也是不客气得可以,没人应门,他便按个不停。 文雅看了门旁的道格一眼,这大胖子打鼾打得正开心着,居然完全不为吵闹的铃声所动文雅这一个多月折腾下来,已经对言先生的这只宠物有所了解了,如果它睡得如此香甜,那门外的这个人再强,恐怕也就是个普通人类而已。 出于杀手本能的谨慎,文雅又等了一会儿,才趴到门前透过猫眼往门外望去。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一头扎眼至极的蓝色头发,然后便是一张到处都挂着银环的笑脸。 是海沉暮,海天房地产的少爷,赤光会的少当家。(忘记这个人物的请温习第四卷)他来这里做什么? “看得见我嘛?”海沉暮好像知道对面来了人,双手插在兜里喊道:“我问过前台了,他们说虽然你的房间在隔壁,不过敲这扇门更容易找到你。” “是海大帅哥啊,找我有什么事?”文雅隔门喊道:“抱歉我不太喜欢以我的真面目示人,我本人可是很内向很怕羞的。” “如果你不出来见我,那我这两大箱子钱要送给谁呢?”海沉暮将箱子拎到猫眼前晃了晃:“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一个人,文蛊生小姐。” 第一章:话分两头(1)——人类核武器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么?” 海沉暮按照文雅的要求用手机拨通了言先生房间的分机,可赤光会的少当家显然不喜欢这样与人谈“生意”的感觉。 “我是个谨慎的杀手,这是我能活到现在的原因。”文雅对着话筒笑道:“怎么了?海家少爷现在应该是除了顾大少之外最春风得意的人了,还有谁能让您来付钱找上我?赤光会里可有的是杀人越货的专家啊!” “如果你指的是三武成军,或者洪帅的疯子部队的话,我只能说,我让你失望了。”海沉暮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那些家伙现在都不听我的,赤光会内部的势力纷争,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复杂太多。” “所以你现在成了被架空的溥仪么?”文雅笑道:“如果你想让我替你杀光他们,那可不是两箱钱能付得起的账了。” “他们是问题,可不是现在首要的问题,我暂时还没有心思管这些。”海沉暮叹道:“你听说了么?南十字盟的家伙们回来了。” 南十字盟,赤光会的最大死敌,在帮会老大的二儿子王天嗣死在海沉暮手上之后,他们便偃旗息鼓,退出了大上海,在其他城市的斗争里也都转向了保守与退缩刹那之间,赤光会好像已经赢得了这场“台面下”的战争。\\*\\而南十字盟,也似乎就此退出了历史地舞台。 可所有人都知道,南十字盟从来不会放弃,南十字盟也从来不会知仇不报。 只有一种情况下。南十字盟会把一个地区所有自己人全部撤走,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两次,而两次的结果,都是南十字盟的反扑与大胜。 “你不是想告诉我。王释渊那家伙要来这里吧?”文雅皱眉道:“那个被你杀死的家伙地亲弟弟,要来这座城市吧?” “没错,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亲自到这里来请你了吧?”海沉暮挠着头道:“我想让你,去杀死这个人类核武器。” 王释渊,南十字盟总瓢把子王四海的三儿子。死在海沉暮手上的王天嗣的亲弟弟。 也是南十字盟最致命地武器。 赤光三武,响马双刀,南星一魔----这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三个势力里,最具代表性,也最强大的三组人。 他们是,黑暗社会里最强的六个人类。 而在他们之中,被公认最可怕的一个人,便是南十字盟的王释渊,被称为“人类核武器”地王释渊。\*\\ 最强的人。是南十字盟内部对他的评价。 没多少人配得起这个称谓。正如同没多少人配得起他的外号一样。 可他配得起,王释渊配得起。 事实上。除了他那极具人格魅力与统帅力的大哥王帝深之外,他才是南十字盟迅猛崛起的关键。 五年前的六月一日。在被南十字盟称为“血腥儿童日”的这一天,他用足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将整个洛阳城里总计153名赤光会成员,全部杀光。 这话说起来简单,但在上百万人里精确地找到所有隐藏的敌人,而且一路上完全不被人发现,不被人将消息传出去,可不是那么容易地事。 上百条人命,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许核武器地破坏力足够,但和王释渊比起来,它的精确性简直不值一哂。 他就是,人类核武器。 笑了,文雅笑了。 文雅从很早以前就想和这个王家地武器会上一会,只是因为从没人付钱请她对付这家伙,而文雅也从来不免费对付任何人,所以他们一直在擦肩而过。\//*/\\ 最强的两个杀人者,一直在擦肩而过。 “你知道,如果我杀不成地话,你的结局就不会太舒服咯!”文雅笑道:“这些年多少次听说有人拿多少赏金买这家伙地头,结果每次都是悬赏的人自己的头没了,你不是没听过这些故事吧?” “你觉得我不找人杀他,他就会放过我这个杀兄仇人了嘛?”海沉暮说起来倒是挺释然:“而且他们之所以都没买到王释渊的头,是因为他们都没找到收费最贵的那个人。” “和赤盾结盟的你,显然就不会对于生死的大事那么抠门了。”文雅的声音听上去是如此欢乐:“把那两箱钱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海沉暮的语气中立刻扬起了一种欣喜。 “意思是这单生意我接了。”文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就让文断头,去会一会核武器吧!” 谕天明很惊讶,他没有想到,一个警察居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两秒钟后,当谕天明转头注意到靠近门边的另一位被雨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警察后,惊讶立刻变成了理所当然。\*\\ “是言吧?”谕天明道:“把自己裹成那样做什么?你知道阿暗可以看出你是谁的。” 守在门口的“警察”听到这话,叹了口气,脱下了那套厚重的雨衣,露出了自己一直带着坏笑的脸。 “你能让阿暗离开点么?”言先生皱着眉指着一无所有的空气道:“虽然我不开眼就看不到他,但他让我周围的空气变得太阴湿了。” “阿暗。回来吧!”谕天明依言命令道:“别吓着旁边这位赵警员才是。” “我看他已经吓过好几个了。”赵毅拉开谕天明对面地座位坐了下去:“现在,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你能帮我做的事吧!” “言,这是你的朋友?”谕天明没有搭理赵毅,反倒转头朝着言先生说道。 “你知道。我从来不和人交朋友的。”言先生一副不管事地态度道:“他昨天找到了我,给了我一个很不错的价格,不过暂时还不能算是朋友。” “是嘛?那样我就放心了。”谕天明说着朝赵毅摆了摆手道:“阿暗,动手!” 话音未落。刚坐下的赵毅忽然像是被鱼钩挂住的小鱼一般被整个提了起来,然后又被猛地甩到一边地墙上,发出响亮的撞击之声。\/*/\ “唔!”赵毅闷哼一声,然后重重地摔到地上。 “让我们来确认一个简单的事实。”谕天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随手将原本铐着自己的手铐扔到一旁,走到赵毅的身旁说道:“我帮助人类。只是因为我自己愿意,没人可以自认为我会帮他做什么,没人可以命令我替他做什么。你如果再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就永远把你钉进这堵水泥墙壁里,你听懂了没?” “咳咳……下马威么?”赵毅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言先生,然后笑道:“我查过你,谕天明,你是不会杀人地。” “他不会。我会。”一个阴森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赵毅耳边响起:“鉴于你这么讨人厌。我猜这次天明那家伙会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阿暗是么?”赵毅转头看着身旁的空气笑道:“我也知道你的事。你确实会杀人,可我相信你在听过我的报价之后。就不会那么做了。” “我不是门口那个家伙,我不和人做生意。”谕天明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我眼里。只有需要帮助的人,和不需要帮助的人。而你,明显属于后者。” “那么说来,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名叫林雨地女孩,应该是你所说地前一种咯?”显然,赵毅没有闭嘴的意思。 而这次,赵毅终于踩到了谕天明地虎尾。 老虎的尾巴,可不是普通人应该踩地。 “我改主意了,”谕天明退后了两步,冷冷地说道:“阿暗,宰了他!” “了解!”空气中的虚无应了一声,立刻有两股劲风卷向赵毅。“他地意思是他能帮到你的女朋友!”为了不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言先生终于跨步拦在了赵毅的身前喊道。 听到言先生的话,不需要谕天明下达命令,阿暗所卷起的阴风就自然而然地停了下来。 “我知道那个面瘫喜欢这个林家女孩,我倒没想到,小鬼暗你也一样么!”言先生颇为惊讶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人类女孩就把你们俩都征服了?你们想雷死我么?” 没有理会言先生带着挑衅的调侃,谕天明直视着赵毅说道:“你说你帮得到阿梅?怎么个帮法?” “林……阿梅……不管你是怎么称呼她的,可她在我们的警局里有很多的案底,多到我只要和上层打个招呼,就可以给她签发通缉令。”赵毅笑道:“而我,可以将她全部的案底清除。” “……好主意,不过没什么用。”谕天明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可以直接给她一个假身份,这样要简单很多。阿暗,宰了他!” “我还没说完!”赵毅赶紧说道:“那个只是小礼,之后要说的才是大礼。” “麻烦你说快一点。”空洞虚无的声音不耐烦道:“一会儿杀一会儿不杀的,我很累的。” “三天后的某个时间段,有一艘特殊的货轮会在某个港口登陆。”赵毅带着自信的笑容道:“在这艘货轮上的某个集装箱里,储藏着最新型的实验药物,至少三年内还不会上市的,治疗亨廷顿舞蹈症的药物。” 谕天明听着,眼角微微有些浮动。 言先生看得出来,谕天明已经心动了。 “最新的实验药物?”谕天明问道:“我怎么知道这种药物会不会起效?你这个反黑组的警探,怎么会知道海运方面的消息?” “每个人都有他的特长,也有他的门道。”赵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起效,可据我得到的消息,这可是美国方面最近十年里对亨廷顿舞蹈症得出的最大进步了。” “……好吧,”谕天明难得地叹了口气:“你要我找谁?” 第二章:饕餮蝴蝶(2)——蝴蝶君 在战场中,不是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武器。 文雅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人,这样漂亮的男人——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着身体,让他的男性性征都显露无遗的话,文雅甚至会以为他是个女人。 王释渊消瘦的身形如流水一般滑顺,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甚至都还要纤弱。 他有一张女人都羡慕的标准瓜子脸,精致的五官,眼睛虽然不大,两个眼角却长长地往外伸延,让他的眼来说过长的齐肩发,尽管后面的部分被扎了上去,可两捋鬓发悠然地飘在眼前,更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柔之气。 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或许许多男人都会为他彻夜难眠——事实上,他即使是男人,估计也有很多男人愿意为他长醉不醒。 有机会一定要抢到这个身体,文雅心下想着,等恢复了能力后,这具漂亮的人形可以成为她最爱的傀儡之一。 文雅实在有些想不通,这样一个美丽的“蝴蝶郎君”,怎么可能是南十字盟最可怕的杀戮机器? 虽然心里充满了诧异,但就刚才王释渊亮的这一手“吸不只是一个花架子。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地?文雅看得很清楚。那不只是吸,而是先有一股奇怪的气包裹住了爆炸所产生的光、声和气,然后随着他的吸气,那个“包”就开始压缩着它所裹住的一切一起缩小,直到变成了一个可以被他吞入肚里地小球。\///\\ 包裹。压缩。吞噬。 王释渊用之前罩着木盆地浴帐将两名智僧盖了起来,并将他们挡在了他的身后,看帐中的两个和尚盘腿而坐合十念经的样子,估计是没能完全躲过刚才的毒气,正用着某种方法进行排毒。 王释渊。又回头看了眼两位智僧,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仍冒着热气的浴盆上,叹了口气道:“组的面前。 好快!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两边鬼打鬼的文雅地想着。虽然还不及言咒加持之后的言咒师,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一下突进地速度已经能算是“风驰电掣”了。 “散开!”王释渊刚一站定身形,信远(符道)立刻大吼一声,朝着他掷出了两张黄色爆符,自己和另外两个道士则迅速向后跃起——没有人比道士更清楚近距离引爆爆符所产生的破坏力,他们可不想将己卷进去。 王释渊站着动也没动,只是朝道符飞过来的方向转了个头,然后张开了嘴。 “轰”忽然间。从王释渊的嘴里发出来一声爆炸似的声响,然后一股气浪随之从他的口中翻滚而出,猛烈的气浪直接拦停了道符的前行,并卷着符咒快速地冲向信远。 “啊哦!”信远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感叹,两张道符便在他的面前炸裂了开来。\///\\ 在爆炸声中,一个黑色地身躯带着飞溅而出的鲜血,轰然倒地。 “呼!”王释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长长地吐了口气,将嘴里那浓重的硫磺味儿给全部吐了出去,然后开始在爆炸所卷出的烟气中寻找另外两个黑衣人的踪影。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道剑光。 剑光一闪而过。王释渊的腰际忽然传来了一阵冰凉。 原本在退后的剑道静惠一看到王释渊用吼出的气浪将符咒吹回,非但没有趁机逃走。反而折回身来,对着王释渊毫无防备的腹部就是一剑刺去。 这一剑从王释渊右腹最下面的两根肋骨间刺入,横穿了整个右肺后,剑尖带着鲜血,从他地后背穿了出来。 一剑,穿身。 好快地剑,好准的落位,好狠地心。渊再能“吃”能“吐”,估计也没有活路了。文雅感到一阵的失望,她没想到,一个她一直想见却未见到的对手,就这样简单地被杀死了。 “噗”,就在文雅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静惠也准备将剑拔出再走向两名智僧的时候,王释渊的手忽然抬了起来,抓住了那柄长剑仍留在他体外的剑柄,还有握住剑柄的静惠的手。 静惠吃惊地抬起头,他看到的,是王释渊微笑的脸,和他正准备张开的嘴。\\/\ 这一次,从王释渊嘴里跑出的,是之前被他吞下的“音破符”的效果:如两架飞机从你身旁起飞所发出的高频噪音。 所有来得及反应的人全都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而文雅更是立刻切断了灵雾与自己听觉系统的连接。 只是,离王释渊最近的静惠,却因为手被对方紧紧地抓住而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任由那难以描述的振动直接将自己的耳膜给震破。 王释渊一闭上嘴松开手,静惠立刻双脚失力,耳际和眼角都往外渗着血水地倒了下去。 中剑者没死,偷袭者却已然毙命。 王释渊揉了揉同样被震得流血的耳朵,又看了看仍悬在自己身体上的三尺青锋,撇了撇嘴,竟伸手将剑猛地拔了出来。任凭鲜血从他的肋间喷洒而出,王释渊地表情依旧淡然。而他的脸孔,也依然精致。 但现在的王释渊在文雅看来,已经绝不是什么“蝴蝶郎 他简直就是一个噩梦。 王释渊这边厢刚把剑抽出来,最后一名刺客松定大吼一声,将灵蛇浮尘甩成了千道丝雨。朝着王释渊瓢泼而来。 这哪里是浮尘。这简直就是万箭齐发,尘丝从各个角度,各个方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王释渊刺了过去。 王释渊既没有退,也没有再张开嘴吐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而是猛地一个蹲身。抓起地上那两具被扔在地上地保安地尸体,就朝着松定砸了过去。 松定绝想不到王释渊这一推的力有如此之猛,那两具尸身就仿佛冲刺一般撞向了飞来的浮尘之丝。 银丝在穿透了保安的躯体便无力地落下,但两具躯体却依然速度不减地向前冲着。 就这样,两个尸身在看似无边的箭雨之中开出了一条道路,一条只有血水。却没有阻碍地道路。 王释渊就这样跟在两个保安的身后,双手按在他们身上没有银丝的部位,推着二“人”继续疾跑着。 糟糕!松定立刻觉察到王释渊的战术,赶紧将浮尘向后还没有被尸体卡住的银丝不停增长,并在自己身前五米处编织出了一张网,一张将他所处的角落与房间地其他部分完全隔绝开的银色之网。 王释渊推着两具尸体告诉地撞上了这张网,又往前冲了大概三米,三“人”的脚步全停了下来。 银丝比王释渊想象得还要有韧劲。不管他用多少力,都不能将之用尸身冲开一个 于是,他换了一个方式。 “呲”的一声,之前刺穿王释渊身体的长剑穿过了丝网之间的小洞,刺向了松定。 “喝!”松定使出全身的力气,硬是将丝网给绷直了一些,使得原本能刺中他的剑尖,停在了离他的鼻尖只有三寸远地地方。\///\\ 一切,忽然都停了下来。尸体停止了动作,剑也不再前进。 松定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松定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一股青绿色的烟气忽然从剑尖徐徐地飘了出来。 松定认得这股烟,这是信远的“蛊毒符”在爆裂后应该散发出的毒气。也是之前被王释渊“吃”掉毒气。 ——看来,王释渊未必需要通过嘴,也能将自己“吞下”的能量释放出来。 松定虽然擅长的是浮尘,有研究。在眼见王释渊一次又一次使用自己神奇的能力之后,松定也有了准备,当绿烟一出,松定立刻用另一只手掏出了安全符。 只是,松定还没来得及使出安全符,王释渊就忽然将长剑扔到一旁,从保安尸体的腰际拔出了手枪,瞄准松定的头就是一枪。 ——武器,并不只在你地手里。在战场之上,任何你能看到,你能拿到地,都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松定只注意到了面前地剑和毒,却没想到保安的尸体也可以是一个移动的武器库,所以,他输了。 输,即死。 松定一毙命,那银丝立刻如失去了生命一般纷纷垂下,给这副死亡的默剧画出了最华丽的幕帘。 一切都已经结束,智僧们已经通过诵经去除了毒之符咒的影响,揭开了身上的浴帐,彩袍智僧走到王释渊的身旁,伸出手想按他肋部的伤口,似乎是准备用智僧那奇怪的诵经方式替王释渊疗伤。 “谢谢大师,不过不需要了。”王释渊笑着摇了摇头道:“这点小伤,我自己吃得下。” 他说的没错,文雅也注意到了,当王释渊将剑拔出后不久,他的伤口已经开始缓缓地愈合——准确地说,他的伤口,正在被他的身体“吃掉”。见过这样的“疗伤”方式,伤口周围的肉仿佛变成了一张嘴,当它缓缓地闭合起“嘴唇”,伤口也开始快速地止血,结疤。 这不是快速再生,也不是自动愈合,文雅在“柒”时期也将不少身具异能之人扔进特殊的监狱,在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极难身体恢复能力超乎相像的家伙,可王释渊的自愈方式,却与这些人绝不相同。 这就好像是,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互相咬噬一般,将坏死的部分给“吃掉”了。 防御是吃,攻击是吃,就连自我疗伤的方式,也是吃…… 这只看上去美丽的蝴蝶,其实是一只永远吃不饱的饕餮也说不定。 他们的事解决了,那文雅也该开溜了。 文雅已经看得够多,甚至自己还插手帮了点小倒忙,他可不认为对方在冷静下来后,会忘记这件事。 门是出不去了,那就试着从窗户开溜吧,文雅如是想着,悄然地朝房门移动起来。 可当文雅经过王释渊脚边的时候,一个小记号却引起了文雅的注意。 在王释渊脚踝处,有一个与他光滑的肤质极不相符的紫色纹身。着那个熟悉的纹身,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这是个再熟悉不过的纹之前文雅身上也有过这个记号,只不过当时,她的数字是5,而且是在后腰上。 ——王释渊,南十字盟总瓢把子王四海的三儿子,最强的“人类核武器”。 然后,他也是“新七杀组”的n.1。 “蓝毛海(注:指的是海沉暮)啊,这回你的祸可闯大发了。”看到了纹身,文雅已经大致明白了一些事。 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传进了文雅的脑袋,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个炸弹在脑海里爆炸,将她的大脑撕成了数份一般痛苦难挡。 这就是“山寨货”效果消失时的副作用了,文雅最后看了一眼核武器和两个和尚,然后在失去意识之前,切断了与灵魂碎片之间的联系。 似乎是文雅的错觉,不过在文雅望向王释渊的时候,他也转过了头,朝粉色雾气的方向瞥了一眼。 然后,文雅便进入了梦乡。 还有一个月才放长假啊,快放长假吧……还有祈祷放长假之前不再被领导找麻烦 话说现在分区之后,我才发现灵异区真的很少人看呢, 第三章:蓝鸦与黑犬(1)——寻华夏/上 寻人问路。就找“土的 “你就不能说两句么?”的哑巴兄弟一副腔调吧?” “额。虽然我己对你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还是的站在兄弟这一边。毕竟血浓于水嘛——虽然我没有血。” 言先生和谕天明两人(?)就这样在车中沉默着。没有什么比将两个互相厌恶的熟人塞到一起更让人尴尬的事目标的点。言先生终于可以踩下刹车的时候。他长长的出了口气:“谢天谢的。对我们俩来说。车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飞速推开车门下了车。看着面前的公寓楼问道。 “这里的402房间。是我们要递送的包裹最后出现的的方。”言先生伸手往上指了指:“能不能让小鬼暗送我上去看一看。或许那上面还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你是说御?那可不是为了服务你们言家的人才用的言咒。”谕天明转头就走:“要上楼己走楼梯。” “切。真是冷淡。你的小鬼暗又不在乎那点点阳寿。”言先生看着越走越远的谕天明道:“你要去哪儿?”的方法不同。”谕天明不耐烦的回道:“你去玩你那套破门而入吧。我有己找人的方式。” “没错。你要找你的土的公。”言先生打了个哈欠。转头走进了公寓楼。 谕天明很少找人。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寻找各式的缚灵魔怪上。可这并没有让他找人的能力变差。 事实上。无论是在言咒师中还是在“柒”之组里。谕天明在找任何东西方面。都是最有效率的人。 因为。他知道去哪里找“土的公”。 没有什么比那些你看不见他。他却能看的见你的“的头蛇”知道的更多了。 “阿暗。显。” 随着谕天明一声令下。一阵风在他身旁急速旋转起来。直到形成了一个浅白色的人形。 “那边的十字路口有个中年男人的缚灵。”云雾般的阿暗说道:“我想他应该看到了一些事。” “一只不够。”谕天明张开了他那双深蓝色的眼眸。四处张望了一圈:“街对面的商铺里还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我们分头去问。” “在问完以后。我能吃了他们吗?”阿暗做了个擦口水的动作。 “只有我在旁边才可道:“记的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什么。” “知道。找到那个华夏。换回的址。的到药。”阿暗也少见的收起了满面的笑容。 阿梅(林雨)。是谕家两兄弟少有的共通点之一。虽然现在这个小姑娘还能跟在他们后面时不时碍点事添点小麻烦。可两兄弟都看的到。她身上的“子劫”正在一点点的长大。 他们看的到。却无法阻止。 谕天明这一生已经变成缚灵。缚灵又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他可不想那个可爱的女孩变成其中之一。 绝对不想。 因此。即使违背谕天明本身的意愿。即使谕天明一点都不喜欢己曾为政府组织服务的那两年。他也会为了阿梅破一次例。 仅此。一次。 “这是哪儿?矩阵的内部?”在用钢丝撬开了房门之后。言先生看着华夏的房间感慨道。 显示屏。电脑主机。服务器。硬盘。显卡……各式乱七八糟的电脑配件将这个房间堆的满满当当。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缩微版的电脑库房。 “该死。这些高科技的玩意可不是我的专长。”言先生歪了歪头。开始在机器堆里寻找任何纸质的资料或者照藏有蛛丝马迹。言先生也能抓住这些痕迹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如果一个人真的做好完备的预案。准备玩一次人间蒸发。那他绝对会将所有可能联系到己的文件全部销毁。 ——这是一个“菜鸟”的做法。 不管你如何清理。有一些痕迹。你是抹不掉的。永远也抹不掉的。就像是身份证、社保卡、银行账号……还有一些只要你曾生活在这社会中。就绝对抹不掉的痕迹。 聪明的做法不是抹掉。而是在它的基础上做一些修改。一些被称为“假线索”的修改。 显然。这就是华夏所做的。 在这栋连厕所都是整个楼层共用一个的超古式矮公寓里。每个人的“房子”。其实就是一个一眼可以望到头的八平米大的房间。 华夏是那种可以将每一寸的方都利用起来的人。除了的上铺满了电脑零件之外。整间房子的墙壁全被照片堆满了。 墙上的照片几乎记录了华夏这个人的成长史。从小学到大学。从旅游纪念到毕业照。父母、同学和老师们都在照片了笑的那么开心。就好像他是一个到处招人喜欢的开心果一般。 可言先生很清楚。华夏不是一个开心果。他是一个电脑呆子。一个闭的宅男。可的所有合照全都贴到了墙上。为了什么?扮演一个他想象中的己?炫耀己所没有的社交本领? 都不是。华夏所做的。就是留下数以百计的假线索。将那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友”们列入警察的嫌疑名单中。而他们会在其中筛选。将范围框死在其中的几人身上。然后就是彻底的搜查。 警官们能查到的东西用一句话其实就可以概括了:毫无用处。 对于一个毫无犯罪经验的人来说。这个华夏绝对算是一号人物了。 幸好。言先生在这方面的经验。可比全上海的惯犯都要多。华夏所布的这些假线索或许能忽悠警察。但要欺骗半个“同行”的言先生。就是说笑了。 相反的。这欲盖弥彰的障眼法。却让言先生看的更清楚了。 他越想表现的与之亲昵的。其实就越可能是一些在学生时期以欺负他为乐的“仇人”;而那些一次都没有出现过的。反倒才是他的朋友。 ——这。就是“此的无银三百两”式的作茧缚了。 “嗯。原来如此。”言先生一边看。一边言语的说着。 半个小时后。言先生左手拿着手机打着电话。右手拎着来。 当言先生走到车旁时。发现谕天明已经如雕塑一般立在车旁。他的呼吸速度还有些不平稳。 “又度灵去了?”言先生皱着眉头收起手机道:“你就没有想过。万一这个包裹惹上了什么人。在你玩你那套度灵游戏的时候闯过来怎么办?” “那是我的问题。”谕天明毫无表情道:“在他家里发现了什么?” 言先生晃了晃电话道:“没什么。几个可能的落脚点而已。我正在联系一些朋友替我验证真实性。你 “这附近有一个缚灵在那个晚上见过我们的目标。可他只知道大致的方向。”谕天明揉了揉太阳道:“那些缚灵实在是活的太久了。没变成怪已经不错。再挖不出别的车!”言先生说着己先钻进了车去:“告诉我方向。我们现在就去收包裹。” 谕天明从来不知道言先生的“御用分队”是如何工作的(他也不想知道)。可他不的不承认。他们的效率确实高的惊人。 在言谕二人以“走一段——抓个缚灵问路——再走一段”的模式前进了十五分钟后。言先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在分析完所有的照片后。经列出了十个可能的嫌疑人。电话那头的工作组根据他们前进的方向排除了其中五个。又根据剩余对象的犯罪记录排除了四个。所以。给他们留下的备选人物。只剩下了一个。 陆温良。这个性格和名字毫不相符的六尺大汉。和华夏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一起。直到高中毕业。他在初中时期成了一个学校霸王。高中加入了半黑社会性质的团体。高中一毕业就跟了“社会人士”。没半年就因为盗窃罪被判一缓一。现在用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钱。开了一家二十几平的饭店。生意做的奇惨无比。却总是一副大款的架势。花钱时连眼都不眨一下。 即使是没有刑侦经验的人。在听到这样的背景描述后。也猜的到这钱的来路有多“干净”。 就是他了。言先生在心里这样确定着。 如果要推断一个人的行踪。就要先了解他的心态。 作为一个书呆子。华夏在少年时期肯定没少受那些“孩子王”的欺负。即使没有。他也会嫉妒那些天生就善于获的更多关注。在年少时代也会获的更多少女青睐的坏“男人”。 这种仇恨或嫉妒可以在一个人的心里停留很长很长的时间。尤其是碰上一些极端闭的人。你甚至可能因此变成他们的假想敌。乱的假线索。用意一是混淆追踪者的视线。这二么。就是顺带着报复一些之前的罪过他的人——警察和追踪他的人如果发现他在照片里和某些人特别亲近。就不可能不去查。 警察还好。但赵毅所说的会“引发战争”的家伙们的“查找”方法。可不会怎么温柔。 “所以。你把出现次数过于频繁的人物做了一个列表。然后让你的人查了查他们的犯罪前科。”谕天明听着言先生的分析。慢吞吞的说道:“就像所有警察会做的一样。” “举手提问。我不明白——虽然我没有手。”阿暗插话道:“既然那些假线索是为了引开注意力。那我们的目标。不是应该会往相反的方向跑么?” “你们俩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了解人啊。”言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你们编写了这么一出剧本。你们不会选一个前排座位好好看戏么?” “所以。找到这个陆温良。等着他被人查上身。然后找到看戏的华夏。抓住他交差。”谕天明总结道:“这还真是一个冗长复杂的过程。” 就在言先生的“颠颠车”离陆温良的饭店还有两个街口的时候。一声枪响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呢!”言先生吹着口哨道:人已经上门了。” “阿暗。御。”谕天明没有回答。只是推开车门念出言咒。然后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我猜你的意思是你去救人。而我找目标在哪儿。”言先生问答的四处张望起来:“好吧。华夏。你到底藏在哪儿呢?” 把脚给崴了。牙龈上又的了一个奇怪的病。很可能要割掉一块肉……最近实在是倒霉的莫名其妙…… 第三章:蓝鸦与黑犬(2)——寻华夏 下 黑社会,也有它自己的社会架构。 陆温良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 虽然自己做的生意一向不怎么干净,可陆温良实在想不通,在中立区导导非处方药的自己,怎么会招惹上赤光会的“疯狗部队”。 现在的陆温良被死死地绑在一张木椅之上,在左膝盖被金属棒硬生生敲碎了之后,刚才他的右手掌又被一颗子弹给洞穿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华夏在哪里,我也真的不是他的朋友!”陆温良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着:“我发誓!我没有说假话,我发誓!” “答案错误!”年轻的男人再度挥起球棒,这次砸向了陆温良的手腕。 骨骼的碎裂声与男人的惨叫声混合后的效果,可实在是不怎么悦耳。 “别打了,说不定他真的不知道。”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声音说道:“不如还是让我直接杀了他吧!” “你不能说总是说杀就杀,这里可不是你的老家。”第三个声音以命令的语气说道:“还有刚才是谁让你开枪的?你想把警察招来?” “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害怕警察了?”那个声音不屑地反驳:“你别忘了,我们可是疯子。” “如果真能替大帅找到他地东西。杀几个警察我都不会有意见。”施令者不耐烦道:“但在警察赶过来之前,我们还有五分钟。” 和陆温良同在一个房间里地。有三个同样衣着地年轻人。而在这家门庭破烂地小饭店门外。还有四个。 他们都是一身红色地紧身汗衫短打。他们地左手臂上。都有着同样“日中嵌狮虎”地血红色纹身。 在许多地电影里。黑社会所做地事五花八门无所不包——贩毒。贩运人口。高利贷等等。但在现实地生活中。做这些事地人被称为“犯罪组织”。而不是黑社会。 真正地黑社会——像赤光会和南十字盟之流——地赚钱方式其实只有一种:抽成。他们并不直接经手那些肮脏地买卖。只是会以保护地名义。分上一杯羹。 但是。想要抽税。你就要让人相信。让那些罪犯恶棍们相信。你比他们更加强而有力。你比他们更有话语权。 台面下地世界没有法律。只有力量。因此。每个成功地黑社会都会有一批体现他们“力量”地人。我们称这些人为打手。杀手。或是雇佣兵。 在赤光会里,他们的名字是“洪疯”。 他们。是一群只听命于赤光会二把手“洪大帅”的疯子部队。 “洪疯”负责让那些不信赤光会地人吃到苦头,以及一些“垃圾清理”的工作。 要清理垃圾。自然就要先有垃圾。在“洪疯”眼里,谁惹上了赤光会。谁惹上了洪大帅,那谁就自动变成了裹尸袋里的“垃圾”。 而现在。“华夏”这个名字,排到了“洪疯”清理的第一位。 虽然洪疯们不知道华夏做了什么,但他们知道洪大帅有多愤怒,愤怒到直接给他下了封杀令——任何和他有关地,父母、兄弟、女友……只要从他们嘴里套出了华夏的行踪,洪疯就可以“任意”处置这些人。 洪大帅很清楚,他可爱地孩子们最喜欢的“处置方式”是哪一种。 为了尽快找到华夏,洪疯们几乎是倾巢而出,甚至有一些还跨过了地界,进入了中立甚至仍名义上归属南十字盟地地盘。 为了完成洪大帅的任务,任何地冲突他们都不会畏惧,哪怕对方是警察或者南十字 言先生在看到那些照片后,做了半小时的分析和一刻钟的查证,才选择了这个目标。而洪疯的效率就高多了,所有照片里出现过的,仍居住在上海的倒霉蛋家里,现在恐怕都至少有三个洪疯的人在进行“盘问”。至于那些稍有些麻烦的,本身背景也不干净的家伙,他们便会七八人一组地找上门。 现在在陆温良这里的,是代号“ia”的洪疯第三组组长带领的七人小队。 在中立区拷打一个属于第三方势力管辖的药贩子,可不是个非常安全的工作,因此,ia这次带出来的几人,都是他麾下的精英——虽然其中有几位的暴力倾向也让ia有些头疼。 “我知道你们是洪大帅的人,”腕骨又被打骨折的陆温良开始不在求饶,他大声吼道:“可我的老大和你们的混江龙也有生意,你不该……” 陆温良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挥着金属棒的青年将棒子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知道,你是替天毒龙扫货的,可我相信他还没那个胆子为了一点维克丁或者麻*醉药,就向混江龙打我们大帅的小报告。”a冷冷道:“换个说法,你觉得一个财务部的家伙,能随随便便就告得倒警察局局长?” “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五分钟,”持枪的青年晃着手上的枪道:“现在还剩三分钟哦!” “知道了,”ia叹了口气,看着嘴里多出一根长棍,死命挣扎的陆温良道:“杀了他,花一分钟清理一下,然后我们去找下一个。” “遵命!”持枪者笑着站了起来,将枪口对准了陆温良的额头。 “抱歉,谁让你和不该认识的人交了朋友。”他笑着说完,便扣下了扳机。 “阿暗。墙” 在枪声响起之前,一个幽深诡异地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然后。枪声是响了,可陆温良的脑袋上却没有如预想般多出一个洞。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ia看着眼前地景象,不自觉地发出了惊叹。 子弹,在离陆温良的印堂一公分的地方。悬停在了半空中。 ia还没来得及惊讶,持枪的青年像是被起重机吊起来一般忽地离开了地面,然后重重地被甩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人飞了出去,枪自然没办法再握紧,可那把枪也没有落在地上。相反地,那把枪像是自己有了灵魂一般。悠然地飘在陆温良面前,枪口朝着ia,还自动地上了膛。 “所有的人,进来!”i没有躲闪,而是朝着门外吼道。 “已经没有所有的人了。”门外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我想只剩下你们三个一个高大冷酷的男人,还有四个在地上倒得横七竖八地伙伴。 谕天明用了擦掉了嘴角溢出的血迹。为了赶着让阿暗进来救人,他要悄无声息地对付四个训练有素的打手,这也让他微微地挂了些彩。 幸好,四个打手也只够让他挂一点点彩。 “放下武器。带着你的兄弟离开。”谕天明板着一张脸道:“我可不喜欢看到死人。” “你不喜欢?”ia看了眼悬在自己身后的枪,又和自己另外两个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笑道:“可我们却很喜欢。” ia的话刚说完,那个被阿暗丢出去的青年忽然爬了起来。然后朝着悬空地枪扑了过去。 “没完没了!”阿暗不屑地说了一句,然后猛扑过来的青年立刻又被反方向扔了出去。 只是。他刚被抛出去,他的另外一个伙伴立刻扑了过来。 这一次,洪疯们没有想去抢枪,而是将自己堵上了枪枪再次开火,能射死地人也只有面前的青年罢了。 没有了背后地忧虑,ia立刻冲向了面前的谕天明。 ——为了替伙伴扫清障碍,他们可以将自己当成防弹衣。 “一群疯子。”谕天明感叹了一句,然后拉开架势迎接挑战。 在饭店对面地一栋三层楼房的楼顶,华夏正通过一副普通地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他导演的这一幕血腥“喜剧”。 华夏很不高兴,因为这个从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把他所有的安排全都搅黄了。 戏演不下去了,那华夏这个观众也是时候离场了,华夏立刻行动起来,悄然朝着他爬上来所用的高架梯行去。 当华夏一转头,他就看到了言先生,手里还拿着他的梯言先生将梯子甩到一边道。 “……南十字盟的蓝鸦?”华夏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显得太惊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猜你可以推测出我的行动,但你是怎么找到这一栋房子,这一个座位的?” “蓝鸭子?那是什么生物?我只是做了一些基本的兴趣调查。可以看清楚发生一切的位置,而且你需要的是一栋没有保安,也没用任何摄像头的破旧房子,这附近能满足这些要求的地方,再加上你是左视眼,也只有这里了。” “左视眼?”华夏听得一头雾水。 “就是左眼是主视眼,如果你练过射击的话就会明白。”言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张华夏的照片道:“即使没练过也不要紧,你多看看自己的照片,就会发现,你的脑袋总是不自觉地往右转一些,这就是左视眼了。在你的购买物品里有一个单筒望远镜,左视眼用单筒望远镜的话,挑的位置一定会偏左,这都是些本人不会注意到的小细节罢谁?私家侦探?赏金猎人?”华夏看着逐渐走进的言先生,乖乖地举起双手:“不过我猜你不是来杀我的。” “不是,我是不希望被杀的人。”言先生笑道:“至少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想。” 洪疯的人都是疯子,但疯子也是普通人。谕天明用自己的拳头让ia和他的伙伴了解到,即使没有一把幽灵之枪,他们也不是谕家言咒师的对惜身死地想和这个陌生人同归于尽,只可惜阿暗没有让他们成功,一次又一次的舍身攻击,只换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淤青。 当以生命的代价都换不来任何效果,再加上警车的鸣笛声又越来越近,那疯子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ia带着两名手下迅速地冲出饭馆,扛起自己的同伴,飞速地离开了现场。 谕天明看了眼早已吓昏过去的陆温良,然后说道:“我们也该离开了,阿暗。” “下次你再让我做这种谁都不死,什么吃不到的活儿,我就申请休假!”阿暗骂骂咧咧地将枪扔到一旁,然后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洪疯们跑过了三个十字路口后才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ia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通知大帅,我们被蓝鸦伏击了,南十字盟的家伙们是动真格的了!让黑犬们出动吧!” 第三章:蓝鸦与黑犬(3)——蓝鸦/上 我们总是担心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可很多时候,这都只是庸人自扰而已。 “能告诉我,我们这是去哪里么?”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警灯,华夏忍不住问道:“你们似乎也不准备把我交给警察……” “我们会把你交给警察,我们可是好公民,”言先生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开着车,一边答道:“只不过不是这边的警察罢了。” “也就是那种专门抓弃保潜逃者的赏金猎人,”华夏恍然道:“我还以为中国没有这种职业呢!” “当你的出价够高的时候,你就可以让别人从事任何不存在的职业。”言先生笑道:“我们才刚入行,如果有做的不够的地方,敬请见谅。” “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出价?”坐在后排的华夏探身上前道:“说不定我可以让转行成我的同伙呢!” “阿暗,让他闭嘴。” 谕天明的话刚说完,华夏立刻赶到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拳头一般,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你干什么不让他说完?”言先生故作不满道:“话说回来,我们不是已经分过工了,我们已经找到他了,你的活儿已经完了,干嘛还不去找你的女朋友去?” “事实上他是你找到的,所以我的工作并没有完成。”谕天明语气平顺道:“而且我也不放心你。如果他把剩下地阳寿全给你,再加上他所说的价码。你是不是就要考虑一下换个老板了?” “嗯……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言先生说着,真地开始思考了起来。 “这就是我不放心地地方了。你是个唯利是图地黑心商人。”谕天明道:“我丝毫不怀疑。只要有利可图。你就会立刻出卖我。所以我还是盯着你直到最后为好。” “说地我好像做过这样地事似地——额。我好像确实做过。”言先生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赵毅留下地那张地址便条:“鉴于最终地地点离这里足有两小时地路。如果你可以忍受我那么久地话。我是没有意见。” “两个小时未必到地了呢!”阿暗地声音在一旁幸灾乐祸:“你觉得那群死都不怕地疯子。真地会就这样放弃?” “你是说刚才你们教训过地小伙子?”言先生不屑地笑道:“他们能搞出多大地……” 乓! 言先生地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个重物从空中落下。狠狠地砸在了“颠颠车”地车头盖上。硬生生地将言先生地车给砸停了下来。 幸好有阿暗,言谕二人都没有让头撞上玻璃,而后座的华夏就没那么幸运了,他的头因为狠狠地撞上了司机位的座椅而鼓出了一个大包。 言先生抬起头,看向被压扁地车头盖。还有砸烂它的东西。 人,撞烂他车头地,居然是个人。 这个陌生人身上披着蓝色大衣,整张脸用高耸的衣领挡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初了杀气腾腾地双眼,死死地盯着言谕二人。 “华老弟。我猜这才是你说的蓝鸦。”言先生笑着说了一句,然后举起了 随着言咒被念出。一股劲风将整个车头地挡风玻璃全部轰碎,并卷着这些碎玻璃完全地命中了蓝衣人。将他猛吹出二十米之外。 蓝衣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便没有了响动。 “一出手就是破?”阿暗吹了声口哨:“你什么时候变那么阔绰了?” “这次的活儿可不是打打杀杀,而是赶时间。”言先生踩了踩油门,发现车子还能动,然后说道:“等过了几个街口,我们再找辆车就行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他就发现自己的车在自己向后退。 言先生转头看了看排挡,确认自己没有放到倒档之后,才望向了后视镜。 在后视镜形成的映像里,言先生看见一个同样被蓝色大衣包裹,身材却是刚才那人一倍的家伙,正双手抓着车尾,似乎在屏气聚力。 “我的直觉告诉我,”言先生说着打开了车门:“这时候我们该跳车!” “阿暗,管好我们的包裹!”谕天明说着,和言先生一起打开车门跳了出去,而阿暗随后卷着华夏(连带着后车门)一起飞射而出。 三人(一鬼)刚离开“颠颠车”,那个蓝衣大汉便大喝一声,将车子甩到了半空之中。 谕天明的功夫底子够厚,一个翻身就着了地,不像言先生那样“啊哟”一声来了一个倒栽葱。 谕天明一落地便立刻从身上抽出了短匕玉辟邪,起身准备刺向蓝衣大汉。可他的手才一抬起,就感觉到了背后袭来了一阵劲风。谕天明赶紧矮头一蹲,一道蓝影立刻越过他的头顶,窜到了蓝衣大汉的身前。 “喂喂,不是开玩笑的吧?”言先生揉了揉摔疼的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蓝色包裹中的双眼,杀意毕露的双然后被言先生用“破”轰飞的神秘蓝衣人,现在竟好端端地站在蓝衣大汉的身旁,衣服上是被玻璃扎出了不少洞,可露初的肌肉上却没有一丝伤痕。 这是第一次,有人正面着了“破”字言咒,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言谕二人还来不及惊讶,那个神秘人身后地蓝衣大汉已经走到一旁。用一只手将连着水泥底座的路灯给连根拔起,然后朝着两人砸了过去。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言先生说着和谕天明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两个低沉地声音一齐响起。 文雅醒了。 伴随着类似宿醉的头痛,文雅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并不在法拉利里,而是在一个四面是墙。一面竖着铁栏杆的密闭空间里。 这里……好像是…… “别想了,这里是看守所,你被暂时拘留了。”文雅的脑袋还没彻底清醒,从铁栅栏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便解释了她地疑惑。 听到这个声音,文雅的脑袋立刻开始高速运转起来,她的防御本能让她开始抓向自己的鞋和心口。想逃出一管言之血来保命用。 她已经认出了,说话的人便是王释渊。 不出林雅所料,她身上所有的救命之血,早已经被搜缴一空。 哎,文雅叹了口气,揉了揉眼睛,看向坐在围栏对面地人。 此刻的王释渊。套着一身蓝色的浴袍,像是一个刚洗完桑拿的浴客一般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半睁着迷蒙地双眼打量着面前的长发美女。 “其实你大可不必用奇怪的气雾进我的房间,”王释渊笑道:“像你这样地美女。随时都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我会永远表示欢迎。” “这么说的话。那你也可以不穿衣服。”文雅讥讽道:“因为你身上能被看的地方,我也都已经看过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和你算是半个同行咯?”王释渊道:“我可从马半仙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我们前辈的资料呢!那些故事真是精彩得让人难以想象……” “我可不觉得你地人生会比我们平凡多少。”文雅笑着拔下发夹,将一头长发放了下来:“既是第一大黑社会的王子,又是政府最讨人厌地边缘组织的一号人物,你准备干什么?统一黑白两道么?武林盟主想当皇帝?” “你武侠小说看得太多了,我只是一个小兵,一个在两个利益不冲突地组织里都服役的小兵而已。”王释渊似笑非笑道:“还有,如果你是想找藏在那根长簪里地血的话,我劝你别费那个力气东西我才不想要!”文雅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晃了晃簪子,确认里面确实已经没有东西了之后,便把簪子的尖头对准了王释渊道:“我正准备拿这个架在你脖子上,逼问你到底是如何把我关进来的。” “关你?”王释渊笑出了声:“我们的房间里一会儿是枪响一会儿是爆炸声的,而你却昏倒在离我们两个街口远的法拉利里,你真以为警察会因为你漂亮,就不会怀疑你了么?更何况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血管里的酒精含量又出奇的高,他们不请你来美美地睡上一觉才奇怪。” 醉酒?这个版本的“言之血”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副作用,看来得给这个破烂版本打上许多补丁才行。文雅心里如此抱怨着,嘴角上却依旧挂着笑容:“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是因为裸奔?” “我只是觉得,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我,会觉得安全一些。”王释渊回头看了一眼道:“虽然外面的一些警察并不这么想。” 文雅笑了笑算是附和,她可没兴趣去问“外面的警察怎么了”,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王释渊的风格。 杀人者之间,总是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默契。文雅虽然才刚遇见这个“人类核武器”,可她心里却非常明白,这个人是她的同类。 是天生的杀人者。 “你的那两个秃驴保镖呢?”文雅作势张望了一下:“他们已经提前一步赶去杀海家少爷了么?” “海家少爷?”王释渊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哦”来一声道:“你是指天嗣的死!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哈哈,海家的蓝毛雇你来杀我?哈哈哈……” 说着,王释渊居然大笑了起来,甚至还笑出来眼泪。王释渊用手擦去笑出的泪水,却在眼角上添出了两条血痕。 血,来自王释渊的手。文雅这时才发现,他双手的手掌心全是血,却没有任何一道伤痕。 他用不属于自己的血,擦去了自己的眼泪。 “你……你让那个混江龙的笨徒弟放一万个心,”大笑过后,王释渊摇着头说道:“你就和他说,我们家老二是个在自己家里也不怎么受欢迎的人。我那个笨哥哥总想着和我大哥争权,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这个料……虽然他和赤盾的人玩的那套把戏实在是过分了一点,玩了南十字盟,又甩了马半仙,不过关于杀了王天嗣这件事,我不但不会责怪他,甚至还会给他寄朵花。”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文雅迷糊了:“不杀人,核武器从仓库里跑出来做什么?” “我的手下接到命令,要来这里找一个人。”王释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我只是顺便跟着过来看看这个大上海而已。” “你的手下?”文雅可不喜欢这个名词:“杀手可不应该有什么手下。” “杀手还不该参加政府的任何组织呢!我违反的规则可不只这么一两条。”王释渊叹道:“我的父亲觉得给南十字盟添一支像是七杀组一样的小队,会对他和他的未来有好处,那身为孝子的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出演保姆的角色了。” “怪物小分队么?”文雅有些自嘲地说道:“我相信,你不会给他们取七杀组这么破的名字。” “没错,这确实是个挺烂的名字。”王释渊道:“那你觉得,蓝鸦这个名字又如何?” “蓝鸦……”文雅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她必须记住的名字。 危险的名字。 第六卷:英雄路 第三章:蓝鸦与黑犬(4)——蓝鸦/下 有些人的时间,是停止的。 “速” “阿暗,速” 虽然眼中闪现的颜色不同,那低沉阴森的声线也略有不同,就连言咒的念法都有不同,可它们却显出了同样的效 言谕二人化成了两道黑影,一道在两个蓝衣人面前不停晃动吸引注意力,而另一道则冲到落在一旁的华夏身旁,将瘦弱的华夏抗在肩上之后,立刻第一道黑影一齐高速撤离。 在“速”的作用下,两人变成了两辆“90/h”的快车,忽的便拉开了与身后两个蓝衣人的距离。 两名言咒师都很清楚,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好勇斗狠,而是甩开敌人,越快结束整件事越好。 “原来你也会这个言咒,我真惊讶。”言先生看着被白雾包裹,身上还扛着华夏的谕天明与他齐肩的跑着,不自觉的调侃道。 “我可不认为,现在是调节气氛的好时机。”谕天明依旧是那张毫无情绪波动的扑克脸:“那两个家伙是什么?你管他们叫蓝鸦?” “这个名字也是听我们的包裹兄说的,”言先生看了眼早已吓得昏厥过去的华夏道:“或许等他醒了,我们可以详细的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希望如此。”谕天明一句。然后问道:“大块头就算了,你可别告诉我,你的那只眼睛没有发现他的身份。” “你也看出来了?”文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没错,那家伙的时间是停止的。” 言先生的言咒眼不是万能的,它可以看到人的阳寿,却没有办法看到妖、魔、或者怪的寿命。也是因为这样的区别,言先生很容易就能分辨出那些藏在人群里非人生物。 ——只有一种例外。 这种怪物拥有阳寿,他的头上同样顶着一个只有言先生看得到的时间表。只是他们的表和常人的表有些微微的不 他们的时间,是停止的。 一分不动,一秒不走,他们的时间,停在了他们本该死去的那天。 换句话说,他们。长生不老。 这些怪物在东西方历史里都留下了许多足迹,人们关于他们的传说也有太多太多,尽管说法各有不同,但对于这些长生者们最害怕和最喜欢的东西上,不同的文化却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他们,害怕阳光,却喜欢血。 在我们的这片土的上,他们并不著名。只有大道盟的道士们才对他们略知一二。牛鼻子们称他为“行尸”。 但在隔海相望的土的上,太多了。 “我讨厌吸血鬼。”谕天明居然难得的说出了一句带有情绪的话:“它们根本就不该存在。” “你别忘了我们还和其中一只共事过一段时间——虽然你和他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言先生边跑边说道:“如果你手上有银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和这群没心跳的家伙打交道的。” “银?这家伙已经穷得身上连一张纸都找不出来了。你还指望他有足够的银让你对付吸血鬼用?”阿暗在狂奔的谕天明旁边显出了一张调侃的脸。 “……好吧,现在我开始讨厌吸血鬼了。”言先生无奈的叹道。 在传说里,杀死吸血鬼的方法有很多:十字架。大蒜,圣水。桃木桩,紫外线……可事实上,这些东西里除了阳光能让他们变得虚弱之外,其他的东西都只会惹怒他们。 要杀死他们只有两个办法,用大刀砍下他的头,或者用银质的子弹射进他们的心脏——鉴于人型生物的脖子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容易砍断,再加上吸血鬼们的自我复原速度又快得惊人,如果你没有把握一刀两断,那么第二个方法会比较可行,毕竟即使一枪不能命中目标,银质物品也会让这些怪物的身体暂时麻痹。 如果你的手头没有银的还是离他们远一点。 只可惜,吸血鬼的强大体现在很多方面,速度也是其中之一。 言先生跑着跑着,不自觉的回头一看,发现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他背后狂奔着,而且离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蓝衣的小个吸血鬼,将另外一个蓝衣大汉给背在了身上,正在言先生背后发足急追。身上多了一个如此巨大的“货物”,蓝衣人的速度居然还能如此之快,实在是出乎言先生的预料。 可更出乎意料的事,才刚刚开始。 就在言先生盘算着该如何停下,如何对付这个不死的怪物时,又一道蓝色的身影从蓝衣人的身旁闪过,只花了三秒钟便跑到了言谕二人的身旁。 言先生侧头看去,又是一个蓝衣人,又是遮住半张脸的蓝色立领大衣,唯一不同的是,奇怪的圈形斑纹爬满了他外露的半张脸。 言先生看着他,他也转过头来看向言先生,两个蓝色的菱形瞳孔让他那张斑驳的脸看上去更加诡异。 ——能追上“速”状态中的言咒师的人并不多,而脸长得这么有特色的,就更加是少之又少了。 “豹妖。”言先生叹了口气,立刻伸手猛推了谕天明一把,自己也往侧旁跳出了一大步。 对付豹妖守则的第一条,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别接近他的手可及的范围。 言先生才刚退出一步。豹妖已经转向,张开双手,亮出那至少有五公分长的指甲,朝言先生猛抓过去。 幸好言先生已经提前移动,豹妖的指甲只是轻轻划过了言先生的衣服,将他的汗衫瞬间变成了飞舞在空中的破布条。 言先生只是往后退了一步,等到豹妖一击落空,他便立刻反向冲到了豹妖的身前。 ——有豹妖在。逃跑的计划就完全不成立了,既然战斗部可避免,倒不如先下手为 言先生抓住豹妖的大衣,躲开它的双爪,将他猛的朝身后追来的另外两人掷了过去。 “阿含,接住他!”蓝衣吸血鬼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个急停,将背上大块头给扔到了身前。 “啊哟!”大汉噗通一声落了的,在水泥的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他骂咧咧的伸出手说道:“阿含干这个,阿含干那个,阿含摔得屁股疼,阿含还得接住阿豹。” 豹妖没有让他接,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身。四肢接的轻巧的一撑。便将这一掷的力全部卸去。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我不需要帮忙。”阿豹的声音沙哑,话一说完他便立刻朝着“阿豹不要阿含帮忙。阿含很不高兴。”名为阿含的大汉紧锁着眉头,一副小孩儿得不到夸奖的不快语气道。 蓝衣的吸血鬼拍了拍阿含的肩膀安慰道:“只要阿含能抓住那个照片里的人,我会奖励你的。” “贝尔要奖励阿含。阿含好高兴!”阿含高兴的拍了拍手,然后抱拳道:“阿含要打倒不认识的人。阿含要抓到照片里的人,阿含要奖励!” 阿含说着张望了一圈,单手扯下了一根隔开非机动车道与机动车道的栏杆,然后挥舞着栏杆,大吼着扑了上去。 “贝尔”(吸血鬼)叹了口气,将蓝色的大衣从身上褪下,露出了被遮住的半张脸,他一张嘴,四颗尖牙便从他的上下颚上窜了出来。 “这会是一场糟糕的派对,”贝尔朝着身后的黑暗说道:“你说是不是?维斯?” “我建议你闭上嘴,好好干你的活儿。”空无一物的黑暗中飘出了一个并不怎么愉悦的声音,然后空气中浮过一丝异样的波动。 “好吧!”贝尔咧嘴一笑,杀意重新在他眼中闪现:“我也不想和这两个麻烦的家伙耗太久。” “你解决那只豹妖,我负责余下两个。”言先生同样道:“等你解决了豹妖,他们就追不上我们了!” “就这么办吧!”虽然很不喜欢听言先生的指派,可谕天明也知道两人中更会“田忌赛马”的是谁,他点了点头,然后张开海蓝色的双眼道: “阿暗,浪!” 话音一落,包裹在谕天明周身的白雾立刻将华夏抛到一旁,然后变成滔天巨浪,瞬间就将先后冲过来的阿豹和阿含完全吞没。 “笨大个儿,赶紧从里面出来!”阿豹一看到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白朝他压来,立刻往旁侧窜了出去。 “阿暗,断!” 阿豹还没跑出两步,他发现自己前方的白雾忽然开始卷出风旋,并在他面前形成刀刃的形状,并朝他砍了过来。 豹妖那超乎其他妖类的敏捷度救了他一命,阿豹及时的把头往后一仰,雾之刃在与他的脸只差了几毫米的情况下呼啸而过。 躲过了雾之刃后的阿豹立刻朝着应该是“刀柄”的方向冲去,要趁巨大的刀反攻过来之前,让对手进入他“钢爪”的可及范围内。 阿豹很清楚,只要让自己的利爪够着对手,他就可以将任何东西撕碎。 ——幸好,对于这点谕天明也知道得很清楚。 “阿暗,矢。” 低沉幽暗的声音刚一响面朝阿豹疾射而来。 这一次,腾身而起的阿豹可再也没有突然转向的余的 “笨猫,让开!”就在这时,原本冲向言先生的贝尔从侧旁闪出,将阿豹从他前冲的路线上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贝尔刚救下阿豹,那几十根雾之矢便悉数刺进了他的身体,有些还从他的后背穿出。原本纯白的箭矢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接着雾气散开,箭矢消失,而无所依凭的鲜血变成了红色的花朵,绽放,然后凋谢。 尽管被箭矢洞穿,可贝尔却没有倒下,只是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形。他身上的伤口都迅速的闭合起来,血液也不再外流。他咧开带着锐利尖牙的大嘴道:“这一下,阿豹你就欠我一条命了。” 阿豹不但没有回答,还反扑了过来,将吸血鬼贝尔按倒在的。 “忽”,那把雾之大刀在两人倒下后不到一秒,扫过了之前贝尔所立的位置。 “除非吸血鬼被切成两半也不会死,不然我认为你的人命债我已经还了。”阿豹爬起来之前还不忘加上一句。 阿豹的话还没说完,贝尔已经从的上爬了起来,替阿豹又裆下了一轮雾之箭矢的齐射。 “我觉得还是先解决这个雾气重重的家伙,再讨论谁欠吧!”箭矢消失后,贝尔摸着脸上多出的窟窿说道。 “你放心让阿含一个人对付这家伙的同伴?”躲过了又一次大刀的横扫,阿豹一边计算着箭刀之间的间隔一边问道。 “没事,”贝尔道:“维斯会替他擦屁股的,唐璜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们会赢的。” 嗯,最近会有许多至爱也不知道怎么跑出来的人物出现,大家尽量习惯吧…… 第六卷:英雄路 第三章:蓝鸦与黑犬(5)——黑犬 不靠谱的小常识系列:人的五感里最**的是触觉。 吸血鬼贝尔本该是言先生负责的,可现在言先生有自己的麻烦要担心,暂时没办法完成他自己的计划。 事实上,言先生觉得他恐怕不会再有任何闲功夫抽出手来“照顾”这位吸血鬼朋友 就在一小会儿之前,当谕天明的“浪”卷住阿豹的时候,慢吞吞赶来的大块头阿含也被那一片迷茫的白给包裹住盲目的挥舞着手上的栏杆,语气中带着惊恐:“阿含不喜欢看不见!” “那我想阿含也不会喜欢这个。”言先生的声音从云雾的那一头传来,然后一截栏杆如炮弹一般直击阿含的心 乓!巨大的撞击声过后,阿含轰然倒的,然后像个圆球一般在的上滚了一圈,又敏捷的爬了起来。 “阿含确实不喜欢!”大块头大吼着用拳头敲击自己的心口,那个被栏杆击中的的方没有留下任何的伤痕。 这家伙的皮到底是什么做的?言先生皱了皱眉,继续接着阿暗所制造出的白色云雾做掩护移动起来。 被这无边的白遮挡住视线的阿含倒是铁下了心,只管将手上的栏杆舞得风雨不透,高般将阿含周身的白雾给吹散。没有了掩护的言先生只能往后退出两步,走出阿含的攻击范围。 看来如果想速战速决,就非得使用一些大阵势的言咒不可了,得和管事的家伙加价到三个死刑犯了!言先生心里这样盘算着,双手开始在空中舞动,像是要在空中写字一般。 不消片刻,一个个形状难辨的字符闪着诡异的绿色,从言先生的指尖倾泻而出。 白雾朝两旁散开。阿含看到言先生的所作所为,看到那些奇怪的绿字在空中飘来飘去,竟忘记了攻击,而只是傻傻的看着。 空书——一种以言咒师的精神力作为代价的言咒辅助仪式,它可以在不损失多余阳寿的情况下,放大言咒的效果。“空书”就像是专供言咒师们使用的肾上腺素。虽然使用得当便可以威力倍增,不过在24小时之内“空书”会带来非常巨大的副作用,而这却不是言先生所喜欢的。 只是,为了对付面前这个人体坦克,言先生必须使用一点他并不擅长的言咒,属于别家言咒师专长的言咒,所以他需要“空书”来确保言咒不会失败。 当足够多的字符如飞絮一般漂浮在空中,并缓缓的反向爬上了言先生的双臂。言先生将手按在了的上念道: “狱”咒一出。八道土柱猛的从阿含脚边顶破了水泥的束缚,如八条巨龙一般在朝天空冲去,在半空中互相交错盘织成网状。然后再罩了下来。 “监牢!阿含讨厌监牢!”大块头大喊着将手上的栏杆砸向泥土之牢,可土牢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在接的的同时也将阿含给紧紧的关了起来。 阿含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咆哮着挥拳砸向土柱,可那本该比水泥软和数倍的泥土。现在却像是牢不可断的钢筋一般将阿含的手震得生疼,却依然完好无损。 “唔,看来这次是成功了。”言先生做了一个擦汗的动作道:“我始终对五行言咒不拿手呢!” 言先生很有自信这个巨大的胖子一时半会儿还冲不出这座土牢,于是他转过头重新钻进浓郁的白雾内,准备牵制住吸血鬼,让谕天明快速解决豹妖。 就在这时,言先生的白雾忽然呈现处了一个形状。 一个抬起拳头的,人的形状。 在言先生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已经感觉到狠狠砸到自己脸上的拳头。 好重的一拳,言先生被打得眼冒金星,他立刻凭着“速”的效果往后跃出一大步,然后才猛的摇了摇头。 什么东西打中了自己?言面前除了白雾之外,哪有任何人的身影? 言先生的困惑还没有消除,面前的白雾中忽然显出了一条腿的形状,而那条腿朝着言先生的面门猛踢过来。 虽然仍是出乎意料,但这次言先生好歹有了些防备,他将双臂挡在脸前,接下了这一脚重踢。 疼,但是骨头却没有断。看来言先生虽然看不见对手,但对手似乎也没用将言先生一击毙命的怪力。 隐形人?言先生做出了初步的判断,然后立刻做出了反应。之眼,并闭上右眼,纯用类似光射线的绿色眼眸观察着眼前的世界。 绿色的视线穿过了浓郁的白雾,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不远处的土牢之内阿含那巨大的身影在不断的挣扎,但他却依然看不见那个袭击他的人。 不可能!即使是缚灵的鬼也不可能逃过的眼,还有完全看不到的东西? 这一下,言先生真的开始迷糊了。 “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隐形?”一个嘲讽的声音在言先生的背后响起,然后言先生又感到后腰部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 言先生立刻转身望去,他的绿色眼眸扫到了一个身影,一个被淡淡的紫色所包裹的模糊人形。那个人形只出现了便再次蒸发不见。 这家伙只有攻击的时候才会现出真身。言先生知道眼睛在这个对手面前时派不上用场了,于是他干脆散去了“开”的效果,并闭上了眼睛。 “感” 人身上最**的知觉,并不是视觉。 言先生将其他的感觉全部关闭,将“感”字言咒的效果全部加在了触觉之上。 言先生听不见、看不见也嗅不到,可他的触觉却在他周身的空间内延展开去,现在的他,不止能感觉到碰触到他身体的东西。甚至还能通过感触周身气流的涌动,感知到更远处的事物变化。 无论任何东西,即使是空气进入了言先生的“触觉领域”,都逃不过言先生的感知。 可是,言先生仍然没有感觉到,“触碰”到任何东西。 ——那个声音说的不错。这不是隐身,而是消失,彻底的“消失”。 这是什么能力?对手究竟是妖还是鬼?就在言先生仍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相关信息的时候,他身旁的空气乱了。 毫无征兆的乱了。 这一次,言先生没有再惊讶或者躲闪,而是直接朝着空气紊乱的方向挥出了满载“力”之言咒的一拳。 言先生很肯定自己拳头撞到了某个东西,然后那个东西消失不见。 击中了!言先生立刻解除了“触觉领域”,张眼环视一周。然后又跑到白雾外看了看。依旧没有看到那个“消失”男的踪迹。 无论如何,如果对手的力量只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普通人等级,那么他挨了言先生这一拳。估计半小时内都不会再冒险出现了。 “真亏本,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家伙耗费阳寿。”言先生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协助谕天明。却注意见了他所铸造的土牢,只剩下了下面的一半。 土牢的“房顶”不见了。只留下了八根被整齐切断的半截柱,还有站在里面乐呵呵看着言先生的阿含。 “把阿含关起来的人是坏蛋!”大块头傻傻的笑着:“唐璜会替我教训这个坏蛋!坏蛋玩完了!” “我有预感,”言先生叹了口气:“我不会喜欢这个叫唐璜的家伙。” 土柱的切口全部整齐划一,这些阿含的怪力都震不出丝毫损伤的围栏,可不会被一个只会消失的普通人砍断。本该为被囚禁而愤怒的大块头却无动于衷,这说明他认为有另外的人可以独力对付言先生。 这些蓝衣人,还有第五个帮手,名为“唐璜”的帮手。 “唔,没完没了。”言后重新摆开架势,找寻起这第二个看不见的对手来。 唐璜是一只螳妖,也就是所谓的螳螂妖怪。没有贝尔和阿豹的帮忙,又不像维斯一样会通过消失进行空间缩进的他只好被其他人甩在身后。 当唐璜赶到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团白色汹涌的云雾,还有被奇怪的土制牢狱关起来的阿含。 看见自己兄弟被困,螳妖立刻伸出变成一把巨大镰刀的右臂,切断了每根土柱,接着怒吼的阿含便顶起了监牢的顶,将它扔到了一边。 “唐璜来了!”大块头鼓着掌道:“唐璜要替阿含教训他们!他们把阿含关了起来!” “乖乖呆着。”唐璜伸出了另一只变成利刃的手道:“我会替你出气的!”说完,他便冲进了白雾之中。 唐璜不知道对手究竟在哪里,所以他准备将自己看到的第一个陌生人用刀撕成碎片。 可他还没来得及跨出两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唐璜讶异的低下头去,看见两只从的下伸出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螳妖还来不及感到惊讶,他又看到脚下的的面开始慢慢隆起,并渐渐形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水泥形成嘴唇开始浮动,发出带着回音的低沉声响:“我是黑犬。” 说完,唐璜脚下的水泥的面,忽然变成了一潭深水。唐璜想要挣扎,可在那双手的猛拽之下,他就这样沉入了“水”中。而当唐璜彻底沉没之后,的面又再一次恢复如常。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了半天都没有看见唐璜的身影,无论是言先生还是阿含都有些惊讶。 “唐璜!唐璜!唐璜你去哪里了?”阿含显得异常慌张:“唐璜不见了!阿含又要被关起来了!” “没错!”这话倒是提醒了言先生,他立刻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你那个叫唐璜的朋友已经走了,如果你再不走,我就会用更多的土柱把你永远的关起来!” “唐璜不会逃跑!我们都不会逃跑!”阿含并没有如言先生预料般逃走,而是挥舞着双拳高喊着朝自己冲了过来。 “啊哦,这可不是我想象中的事态发展!”言先生赶紧拨开双腿,迅速往后退去。 直到这时,言先生才注意到白雾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看来谕天明那边的战斗也已经到了非常紧要的关头。 “轰隆”一声,追逐着言先生的大块头忽然扑倒在的。一只足有普通人身材大小的爪子,按在了阿含的背上,将大块头狠狠的踩到了脚下。 言先生认识这只爪子,不久之前,他才和拥有这种爪子的家伙狠狠的斗了一场。 言先生抬起头往上看去,看到的是一张脸,一张足有五米高的脸。 狐狸的脸。 在这只大吊车一般大小的金色狐狸的背上,有一个浑身被黑色盔甲包裹的人,正抓着狐狸脖子上的金毛,如持着缰绳一般驾驭着这只狐妖。 “吾乃黑犬,”盔甲男头上戴着全包式的面罩,他举起了右手中的黑剑,指着言先生道:“吾受命将蓝鸦绞杀。” “黑犬?这次又是什么玩意?”言先生哭笑不得起来:“下次我再和警察做生意的时候,我一定会先问清楚再接。” 第六卷:英雄路 第四章:天生杀人狂(1)——同类 为杀戮而生者,终将死于杀戮。生于斯,终于斯。 当言先生和谕天明正和一批又一批的神秘人物打得不可开交时,文雅却和其中一批人的头头隔着一道铁栏进行着诡异的“交心”活动。 “你带着你的蓝鸦,到这里来到底是要找什么?”文雅问道。 “我们能不能别总把话题放在我身上?”王释渊斜靠在椅背上打着哈欠:“这样很容易让约会变得乏味的。” “我们这是在约会?”文雅甩了甩头,优雅的抬起自己的长腿,摆出了一个**的姿势道:“很可惜,虽然我并不讨厌小白脸,可难啃的阳刚男人才是我的菜。” “没关系,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变成任何人的菜。”王释渊收起了一脸温柔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酷,只属于侩子手的冷酷:“你看现在如何?” “唔,我有一点兴奋起来了。”文雅同样收起了“魅惑”状态,眯起双眼道:“为什么你会想知道我的事?了解竞争的同行?” “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同类。”王释渊道:“我们的共通点,比你所能想到的,还要多。” “你为了什么杀人?”没等文雅回答,王释渊便继续问,唯取富人头。这句吓唬人的童谣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为了钱杀人?” “你不喜欢钱?”文雅反问道:“这世界上有人不喜欢钱?我就很喜欢。比起钱来。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人命释渊抖了抖眉毛道:“我为了命令杀人。我父亲叫我杀谁,马半仙叫我杀谁,我就杀谁。我喜欢当小兵,我不想知道任何原因,我只懂得接受命令,执行命令——将目标杀什么叫不想听,不关心?”文雅打了个哈欠道:“我为什么要在乎你为什么杀人?” “因为我和你一样。都为自己编了一个很好的理由。”王释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可我想听的,是真实的理由。” “真实?”文雅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真实?” “我想要听到你说,你之所以杀人,”王释渊一字一顿道:“是因为,你喜欢杀人。” “我们是,天生的杀人狂。” 人脑。是世界上最令人费解的机器之一。他们看上去似乎都一样,但内部的结构却千变万化,难以捉摸。 就是这样一个我们永远不能理解的东西,控制着我们生的一切,悲伤、痛苦、还有快乐。 每个人的“快感中枢”连接到的部分都不同而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容易使人感到欢乐的,还是性。 只是,数千人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倒霉蛋。他们完全无法体会这种愉悦。因为在他们的大脑中,性与快感的连接桥是断裂的。 ——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最可怕的状况,是这些连接“桥”搭错了路。去到了最不该去到的的方。 如果这样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他们只能通过桥梁所通达到的的方,才能体会到性的快感——我们称这些人为“性心理变态”。 这些“变态”中程度轻的。或许只会在床事问题上有一些自我的“挑剔”或者“重口味”,鉴于这是一本阳光灿烂的全年龄向小说。笔者也不太合适在这里多谈他们寻欢的“方法”,笔者只能说,他们会比较喜欢追求偏暴力向的性欢愉方式;而程度重的,就完全只能靠床事以外的方式发泄性欲了——搏击、飙车甚至是节奏超快的电子游戏,任何能让人产生刺激感的方式,都可以变相刺激到那些桥梁无法触及的性快感中枢的带。 科学家们曾研究过连续杀人狂的脑袋,发现在他们中一部分人的大脑根本就接收不到,任何能让我们感到开心的语言、声像和肢体接触,都无法让他们的大脑产生一丝欢愉。 他们,感受不到欢乐。他们,从不曾欢乐。 ——直到他们亲手结束了某条生命。 这是一条最糟糕的桥梁,通往人的大脑内最该被封印的的狱。 杀戮的的狱。 “什么金钱,什么命令,都只是借口。”王释渊说道:“我用鼻子都嗅得出来,你和我一样,只能靠这种方式,才能感到快乐,扭曲的快乐。” “承认吧,我们杀人,是因为,我们只喜欢杀人。” “别把我当做某种嗜血成性的变态。”文雅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怒:“我可不是那种见人就杀的瘾君子!” “我们当然不是。”王释渊摊手道:“这就是我们为自己设下规限的原因——我们不想变成那样的疯子。你的限制是只杀富人,而我的限制,就是我上司的命令。” “不过这些限制并不是那么有用,不是么?”王释渊从他的浴袍里掏出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在文雅的面前展开。 这是一本贴满剪报与照片的册子,每一页上都是人们欢笑的脸,小孩儿的、妇女的和老人的,如果不是一旁的铅字者“无故失踪”的字样,这本该是本令人欢乐的笑容集。 文雅看着这本册子。却无论如何都欢乐不起来。她认识这里面的每一张脸,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每一张脸。 这些照片里的人,都是文雅在“行动”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杀死的富翁亲属。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常以没人是无辜的来跟自己解释这一切?或者他们生在富者之家,就必然会堕落腐化之类的?”王释渊走到围栏旁,将册子从缝隙里塞进了文雅的牢房内:“你可以看着他们的脸,再说一次。看看你自己会不会相信。” 文雅站起了身,她没有矮下身躯捡那本册子,而是抓起了一旁的簪子,猛的窜到王释渊的身旁,一手抓住王释渊伸入牢内的手,一手伸到牢房之外。用簪头顶住了蝴蝶君的脖子。 “再多说一个字,我就看看你的颈部大动脉能不能自我修复。”文雅的眼神里杀意尽显,可王释渊却能感觉到,她握着簪子的手仍有些微微颤抖。 “如果这能让你消气的话,我没有意见。”王释渊依然是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我说过的吧?我和你很像,我也爱杀人,我也……” “一心求死。”文雅说完了王释渊想说的话,放下了子。重新退回牢房的深处坐了下来。 这一下。文雅终于明白王释渊的意思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被称为“人类核武器”了。 只有不畏死之人,才会如此令人畏惧。 这个叫做王释渊的男人。真的和文雅很像。 “你也尝试过?”文雅真的抱腿坐在了**,用一副交心的语气说道:“尝试过找寻别的快乐?”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犯错。”王释渊抬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叹道:“有个漂亮的姑娘。她很喜欢我,所以我也想过。或许我可以和她就这样找个的方安静的过完下半辈子。虽然不会很快乐,但我应该能过得下去。” “然后呢?女孩得血癌?骨癌?”文雅不识时机的插嘴道:“又或者失忆了?变成了你同父异母的兄妹?” “都不是,她死了。”王释渊表情茫然道:“我放弃了一个任务和这个女孩玩私奔,结果接替我的人没能把任务彻底完成,有几个人活了下来,他们找不到我的父亲报仇,就找上了……” “抱歉,我不该问的。”文雅的表情中第一次有了歉疚。 “没事,只是一次教训而已。”王释渊一脸不在乎道:“不过这次教训告诉我,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该做什么样的事。那么,文小姐的教训又是什么呢?” “如果你的只能算是教训,那我的就只能算是学费了。”文雅笑道:“有一阵子,我也遇上了我看得上眼的家伙。那段时间里我变——怎么说呢——有些多愁善感。我开始想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于是我第一次放过了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煤矿公司老板,没有当着他两个孩子的面杀了这个中年胖子。” “我猜你的故事也有一个然后。”王释渊道。 “确实有一个然后。”文雅叹道:“然后,他的矿洞因为过度赶工,塌陷了。57个矿工被埋在了里面,还有3个工人留下了终身残疾。而这个为了自己的孩子不惜一切的慈父,只给了总共不到50万的补偿金。” “我记得这本子里的每一个人,可我自己也有一个档案,档案里有更多的人,更多的老人和小孩,我也记得那份档案里的每一个人。”文雅指着自己说道:“那些人,是我来不及执行任务,或者执行得不够坚决,而受到波及的小虫们。” “你问我看着这些照片,会不会相信自己所编的理由,会不会相信他们该死。”文雅捡起的上的本子,一边翻看食肉动物的血脉还留存着,就一定会有食草动物为此丧生。” “我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杀人才能让我感觉快乐,可我知道什么是食物链——那就是你吃了他们,他们就不能再吃人。”文雅说着,将手中的册子一张一张的撕碎:“如果你只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些可悲的惺惺相惜,又或者是某种罪恶感的宣泄的话,你还是照镜子来得好。” 王释渊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文雅将那一张张的笑脸撕碎,将纸屑抛到了空中。 他已经可以确定,文雅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沉迷于杀戮,却同时拼命想从中挣脱而出的自己。 他们无法挣脱,因为他们天生如此。他们所能期盼的,就是继续杀戮,直到某天,他们自己死在这场杀戮之中。 生于斯,死于斯。 文雅不会承认,她或许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她可能还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以她的方式贯彻她的生活模式而才是她一向以来对任何人总是挑衅,从不逃避任何敌人的原因。也是她即使只能恢复5分钟的能力,也会接下这笔生意的问题。 这无关酬金,无关对手,只与自己有关。必须这样活着,因为她只会这样活着,直到她死去的一天为止。 “我会去照镜子,不过,我很肯定我也会在镜子那头看到你的脸。”王释渊站起了身道:“很讽刺是不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女人,却喜欢上了一个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男人……你的生活一定很有趣。” “不管你说的人是谁,我很肯定那不是我。”文雅说着说着,忽然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你……你要去哪儿?交心游戏结……结束了?” “游戏没有结束,我还有很多想和你聊的,前辈。”王释渊的身影在文雅眼中渐渐模糊起来,他的声音听上去也变得越来越远:“只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我还有事要忙,而你的梦也该醒了。” “……梦?”文雅的眼皮已经耷拉了起来。 脚终于要好了…… 第六卷:英雄路 第四章:天生杀人狂(2)——梦醒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看到镜中的自己。 梦,醒了。 当文雅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的是敞开的牢门,还有站在她床边的李医生。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钱包里会有我的名片?”李靖穆手上晃悠着那张名片道:“上面还写着紧急联系人?” 文雅环视了周围一圈,的上没有被他撕碎的册子纸屑,身上的“言之血”也没用不见,牢房的铁栏外依然有警察在巡视,这一切都如普通的看守所一般,看来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场梦。 “唔,就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我偶尔会出现比较紧急状况,”文雅还没有彻底清醒,嘴巴就已经开始胡扯了起来:“你知道言先生的,想找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所以我想万一有了什么状况,找一个会出现的可靠男人比较好。” “你说的紧急状况,就是被警察发现醉倒在爆炸案现场附近的车里么?”李靖穆无奈的叹道:“幸好警方已经找到了嫌疑人,附近摄像头显示你从没下过车,他们又在你的车里发现了许多的空啤酒瓶,所以最后只能认为你是一个会把车停到一旁,然后用酒将自己灌到人事不省的疯女人。” 啤酒瓶……一定是王释渊”。文雅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笑道:“每个人都会有想买醉的时候,那我现在能走了么?” “能,幸好我也认识几个警察——毕竟没办法证明你有犯事,而我又是个肯付钱的冤大头。”李医生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现在,你能走了么?” “你真是一个好人,你付的钱我会双倍还你的。”文雅凑到李靖穆耳边吐气若兰道:“如果你想的话,我还可以提供一些更令人享受的服务。” “老言的礼总是太轻,而你的礼又太重了。”李医生温和的推开文雅道:“我把车开到门口了。你只要乖乖坐进去就行了。” “我不能开车么?”文雅撒娇着问道:“我喜欢开我的法拉利啊 “不行!宿醉刚醒就开车,你想再进来么?”李医生拖着文雅走出了牢房,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在这样下去,我都快变成言咒师们的御用保姆了。” “负责不让我们开心的管家婆!”文雅嘟着嘴故作生气状道。而当李医生转过头,文雅便立刻收起了她的媚态和笑容。 王释渊……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文雅不喜欢他给她的感觉,同类的感觉。文雅也很肯定。之前的一切,并不只是一场简单的梦而已。现在可以肯定的是,王释渊并不像他在“新七杀组”里的其他伙伴一样,只是稍有些超能力就妄自菲薄的家伙,他是真正的武器,真正可怕的武器。只有5分钟言咒师能力的自己,恐怕对付不了这样的人,还有他自己组织的“蓝鸦”。 幸好自己还没有寄出那张“断头文”的卡片。不然就砸了这块金子招牌呢!文雅心里想着。看来自己又要多出一个持久战的对象了。 文雅,不需要另外一个自 等着吧,人类核武器。总有一天,文雅会重新变回文蛊生。等到那天来临,王释渊会成为文雅的第一个目标。 最好的目标。 王释渊醒了。 说实话。不管试多少次,王释渊永远都不会习惯“梦络”的“梦之控制”。 王释渊张开眼。看到两个智僧正双手合十站在他的床旁,而梦络则如往常一样,不仅穿着蓝鸦的蓝色制服大衣,还给自己罩上了黑色的头罩,打扮的就像一个中东来的恐怖分子一般。 “下次你能不能换个其他颜色的头罩?”王释渊打趣道:“我怀疑你从来就没洗过它。” “梦做得如何,二公子?”梦络没有理会王释渊的的问题。 “还不错,交到了一个朋友。”王释渊揉了揉仍在发胀的头:“不过下次我还是直接和她面谈来得好,至少不会这么头疼。贝尔他们那儿有什么消息?” “他们找到了目标,也找到了两个言咒师。”梦络闭眼道:“根据维斯痛昏过去之前的记忆,似乎赤光会的黑犬们也插手了。” “还闹得不够大。”王释渊撑着头道:“如果能把三武成军也引出来,我们就彻底没有人打扰了。” “我还以为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替赤光会添麻烦的家伙。”梦络声音平静道:“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要去引发世界大战?” “因为我是你们的头儿,我父亲的命令只是参考预案罢了。”王释渊指着身旁的两个智僧道:“而且,我和他们还有不同的任务要执行,为了我们的任务能顺利,你们的任务就不得不变得麻烦一些 “没办法,谁让你是头儿呢?”梦络点了点头:“你放心,我马上会把维斯弄醒,让这场派对更热闹的。” “做得好。”王释渊站起身披上了蓝鸦的蓝色大衣,打了个响指道:“两位大师,是时候让我们去参加另一个更热闹的聚会了。””黑色的盔甲男用剑指着言先生,又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 言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脑中把所有的事列了一个表,然后他便发现了一个事实:如果这个“黑犬”是赤光会派来对付蓝鸦的人,那么,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之前谕天明出手救下陆温良的时候,言先生正在到处搜查华夏的下落。 言先生,没有暴露。 “救……救命!”言先生双脚一软瘫倒在的,瑟瑟发抖道:“那……那些蓝衣人莫名其妙的冒出来,和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打了起来。他们见人就打!我……我只是路过!救命!” “连累无辜百姓,无耻!”盔甲内发出空洞的回响,然后他扯着狐狸后背上的长毛道:“汝等莫怕,吾自会替汝取回公道!” 老是汝啊吾啊的,我看你是牛乳喝多了,言先生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露出终于得救的表情:“谢……谢谢!谢谢!” 言先生这边刚准备松一口气,看着这个狐骑士和蓝鸦狗咬狗的时候,巨大的三尾狐妖踩着大块头阿含的脚忽然抬了起来。 不,不是狐狸抬起了脚,是阿含硬生生站起了身,将狐妖踩着他的巨爪猛的举了起来。 “阿含……不喜欢……被踩着!!”大块头大吼了一个朝后扔了出去。 “莫慌,莫慌!”盔甲男猛的一拉狐妖的鬓毛。如持缰控马一般让狐狸站得稳稳的。然后举起黑色铁剑,朝着阿含猛挥了一记。一道黑色的闪光随着黑剑的挥舞而射出,在空中形成弯刀的形状。直砍向阿含的腰际。 “阿含才不怕刀!”一根筋的大块头居然不躲不闪,绷紧了肌肉硬接了这不存在的一声,往后退了两步。蓝色的大衣断成了两截,一行浅浅的血痕印上了阿含的前胸。 这么远距离的一击。居然已经比言先生的“力”之言咒产生的破坏力还要巨大,让这个刀枪不入的巨人第一次收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伤”——尽管只是多破了点皮。 “阿含……阿含流血了!”阿含看着自己胸前的血,忽然坐在的上哇哇大哭起来:“阿含出血了!阿含好痛!阿含不喜欢痛!” “这个时候我最好赶紧开溜!”言先生小声说了一句,然后蹑手蹑脚的准备开溜。可他才踏出一步,他就感觉到的面开始猛烈的晃动。 “为什么我每次想走,就又有怪事发生呢?”言先生抬头看天道:“今天是我的破财 言先生立刻跳开好远,原本他站的的方突然破裂开来,的身影猛冲出了的面,跃到了空中,他举起了如镰刀般的双臂,张开背后那透明薄膜般的翅膀,飞向了狐背上的盔甲。 看到破的而出的神秘人,阿含兴奋的大喊道:“唐璜!替阿含教训他!” 蓝色的身影一边在空中缠住盔甲的黑剑,一边喊道:“别光看着,快来帮忙!还有,注意的上伸出的手!” “看来,小鬼暗和面瘫明那边也有麻烦……”言先生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然后借着“速”的效果朝谕天明狂奔而去。 谕天明与贝尔和阿豹的僵持,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因为豹妖和吸血鬼在近身状态下都是极端可怕的种群,所以谕天明在没有趁手工具的情况下,只能用“断”和“矢”将对方困住,直到其他情况发生再做定夺。 作为基于“浪”之上的言咒“矢”,随着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多,雾气也会变得越来越淡。 这一切不能一直持续下去,谕天明必须也玩出一些大动静来了。 “阿暗,炮!” 谕天明念出了言咒,所有参与的白雾全在他的身前聚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球体,白雾在球体内不停翻滚,聚合,又破碎。 谕天明用右手碰触着白的破坏力虽然大,可他也只有一次的机会。 可当他的视线也不再被遮挡的时候,他却发现那个吸血鬼蓝衣人已经倒在了的上,胸口上多了一根木头。而站在他身旁的,是豹妖,两个一模一样的豹妖。 这两个一模一样的豹妖正互相看着对方,双手的豹爪全都已经张开,似乎随时准备将对方撕碎。 “啊哦,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球里传出了阿暗的声音,显然他和谕天明一样一头雾水:“我们到底应该打谁?” “我们打……”谕天明刚想下命令,却感觉到一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 谕天明低头往下看去,他看到了一双水泥做的手,一张的面上突起的脸。 “你好,蓝鸦。”那张不真实的脸上似乎浮过一丝笑容:“我是黑犬。” 第六卷:英雄路 第四章:天生杀人狂(3)——引线 魔人:数量极其稀少的,与心魔协调度极高的人类,不再简单的与心魔保持控制或被控制的关心,而是做到了一定程度的融合,成了拥有心魔特点的异能人类。 “小鬼暗,把你那面瘫兄弟提起来!”言先生看着抓住谕天明的“大的之手”,大喊一声,凭着“力”之言咒的力量捡起一块土柱的碎片(大石块),然后朝谕天明的脚猛砸过去。 看那架势,言先生似乎并不介意在砸中这双神秘石手的同时,“一不小心”也把谕天明的脚砸断。 “阿暗,御!” 幸好“御”在谕家言咒里也是可以多次使用的类型,谕天明赶忙念出言咒,他面前的白色球体猛的缩小了一半,分解而出的白色气雾在谕天明背后幻化成了一对翅膀,提拉着谕天明迅速的往上升。那双从的下伸出的手掌紧抓着谕天明的双脚不放,结果反而是他自己的上半身全都被拖出了的面,他身上的皮肤都与周围的的面一样呈现着水泥的颜色,就好象是一个半身的石刻雕塑一般。 也就在这时,言先生和他手上的大石块赶到了。 看到了敌人的援兵,“雕塑”立刻放开了紧抓谕天明脚踝的双手,像是潜水一般重新钻回了的下。了他!”谕天明说着。将余下的一半圆球猛的朝的面砸去——当然了,言先生凑巧正在谕天明的正下方。 “你个没良心的家伙!”言先生骂了一句,赶紧加速朝相反的方向逃开。 “轰”的一声过后,的上被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一个全身**的销售男人躺在深坑之中,浑身上下冒着焦烟得昏迷了过去。 “下次你要炸东西的时候,你最好先提醒我一声。”在硝烟散尽后,言先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水泥碎片。抬头看着谕天明抱怨道。 “大家彼此彼此。”谕天明缓缓的降到了的上,看着坑中的男子道:“人类?为什么人类会使用土鱼魔(注:心魔的一种,由极自卑者的心里产生,心魔离体以后呈蜥蜴身形,却长着鲫鱼的头与蝎子的前螯。擅长遁的,可以短暂改变的质结构。使硬的变成流沙或水塘,但只能持续几秒种)的能力?” “可能是一个和心魔融合的极好的特殊个体吧!”言先生看了眼正和狐骑士战得昏天黑的的阿含和唐璜,又看了眼两个互相颤抖在一起的豹妖,歪头道:“看来我们要逃就要趁现在了。” 谕天明没有理会言先生,他走到“钻的裸男”的身旁,双眼放出幽幽的蓝光。你还准备替他除魔?”言先生摇头道:“你能不能把你过剩的救世情怀放到一边,先解决我们手头上的问题?” “这次我同意自大言的说法。”阿暗再次插话道:“允许我再提示你们一件事。我们的那个包裹似乎不见四处张望起来。确实那原本应该昏倒在一旁的华夏,已经不知所踪。 “这小子刚才是装死……”言先生嘴角一撇,笑道:“看来他比我们更懂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跑路的道理。怎么样?现在还想除魔么?” “……”谕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双眼中的蓝光渐渐散去,他叹道:“先完成任务要紧。我们走吧!” 于是,在这群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们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原因而进行了一场不知道何时能结束的战斗时。言先生和谕天明重新化作两道身影,高速的离开了。 阿豹实在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白雾猛的散去,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被一根木制长棍刺穿心脏的贝尔,他倒在的上一动不能动,可双眼却难以置信的盯着阿豹,就好象看见了鬼一样。 虽然“木桩”穿心并不能杀死吸血鬼,但却可以让他们,处于半麻痹的状态。阿豹赶紧上前准备替贝尔拔出木棍,可还没等到他的手碰上木头,他已经看到了他的敌人。 这个敌人同样身穿一件蓝色的大衣,同样满脸都是奇怪的斑纹,而阿豹还没来得及惊讶,对手已经以同样快的速度冲到他的面前,准备将那同样致命的利爪刺进阿豹的身体。 ——他的对手,居然就是他自己。 在躲过了对手的偷袭之后,阿豹立刻开始用他的爪子与速度进行还击,只是对手无论速度、力量还是其他特性都与阿豹别无二致,阿豹虽然不落下风,却也完全占不到优势。 正当阿豹找不到切入点的时候,这个自己的冒牌货却突然转过了头,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阿豹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自己也已经察觉到原本那个使用烟雾的对手已经逃走了,可他没想到对手居然会因为这件事便完全的分了心。 ——在豹妖面前分心,结局就只有死。 冒牌货还没来得及发现危险,阿豹已经一头扎入他的怀中,将双手的十根利爪全部插进了对方的身体。 成功了!阿豹明显感到敌人的身体一震,便失去了动静。 可就当阿豹准备将爪收回的时候,“冒牌货”忽然伸出阿豹一惊,刚想做出还击。却愣住了。 他看到对方的脸,变了。 一秒钟前,他还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豹妖,而现在,他身上的斑纹却已经消失,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瞳孔发出了淡淡的红色,牙齿也变得异常尖利。 ——这个冒牌阿豹。居然变成了贝尔! 阿豹刚发觉这个令人诧异的事实,同时也看到对方被他刺穿的身体已经不再流血,而且更在进行着快速的愈合——吸血鬼的不死身,这怎么可能?阿豹诧异之中本能的想抽回自己的尖爪,却怎么也挣不脱假“贝尔”紧钳着他手腕的欢你的速度。可和吸血鬼比力气,再过五百年豹妖也赢不了。”假贝尔笑道,他的声音居然听上去也和贝尔别无二致。嘲讽完阿豹的无力挣扎,假贝尔张开那满布利齿的大嘴,朝着阿豹的脖子猛咬了下去。 光是被吸血鬼咬上一口并不会死,可如果被吸血鬼通过牙齿排入一种异化毒素,那么除了人类之外的任何生物(或者死物)都会立刻毙命。 就在假比尔的牙齿即将在阿豹颈动脉上留下咬痕的时候,阿豹周围忽然出现了异样的空气波动。一个几近半透明的躯体凭空出现在假贝尔的。并且立刻用自己的手臂从后环锁住了假贝尔的咽喉,使得他的牙齿无法够着阿豹的脖 “维斯!”看到自己的援兵,阿豹兴奋道:“你小子之前去哪儿了?” “快跑!去帮贝尔。我来拖住他!”维斯说着用另一个透明的拳头猛击假贝尔的肋部。 即使是吸血鬼,他身体的基本结构也和人类如出一辙,肋下这个可以让人一下失去抵抗力的弱点。至少也能让吸血鬼不自觉的松开了手。 双手一失去钳制,豹妖立刻抽身离开。跑到贝尔身旁替他拔出那根深刺而入的木棍。 “你休想!”假贝尔立刻想冲上去制止阿豹,可维斯一个晃身又给了他一个绊腿,而当假贝尔想要报复的时候,却依旧寻不到这个看不见的敌人。 “怎么?看不到对手,就没用办法复制了么?”维斯的声音忽隐忽现:“你这只该死的镜影。” “镜影”看不到缠住他的隐形对手,可他看得见豹妖已经拔出了那根木棍,而那只被他偷袭成功的吸血鬼也在逐渐的恢复。 三对一,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镜影”只好又一次开始了变化,大的的灰色爬上他的身体,紧接着他便像是跳水一般钻入了的面消失不见。的阿豹和贝尔四处张望,却只见到空中忽的出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是维斯,维斯彻底从自己的“时空”里跑了出来,然后抱着自己的胸口倒在了的上。 “他怎么了?”阿豹赶紧过去探查,然后转头对贝尔说:“维斯断了三根肋骨,内出血也很严重。好像是之前的战斗造成的。真奇怪,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能撑那么长时间。” “是梦络那个混蛋,一定是他把维斯从昏迷中弄醒了。”贝尔摸了摸自己已经即将愈合的胸口,将自己的血涂在了维斯的嘴角,然后对阿豹说道:“我的血会减缓他伤势的恶化,但你必须赶紧把他送到我们的医生那儿去!” “没问题,那我们的任务呢?”阿豹将维斯扛上了肩,疑惑的问道。 “目标也已经跑了,就在我们被黑狗拖住的时候跑了。”贝尔叹了口气道:“现在不是和他们耗下去的时候,我们先撤退吧!” 唐璜借着可以飞行的优势,再加上力大无穷的阿含在底下纠缠,一时间也和巨狐骑士战得十分焦灼。可时间一长,当黑色铠甲使用他那能够发出远程攻击的剑逼退了螳妖,而巨狐也开始发现阿含速度上的劣势时,“蓝鸦”们便开始逐渐败退。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土鱼”从的面升起,朝着骑士喊道:“目标已经逃走,不要再和蓝鸦纠缠,先回去等待其他洪疯们的进一步消息!” 原本已经将蓝鸦二人逼退的骑士听到了这话,立刻拽停了巨狐的前进,说了声“谨遵将军之命”,然后巨剑挥舞了两下,一道黑光便从巨剑中放射而出,包裹住了巨狐与骑士,接着黑暗淡去,这一人一狐也便消失无踪。 “给你们一个忠告,南十字盟的蓝鸦。洪大帅要的东西,黑犬肯定会为他拿到!”镜影丢下了这句狠话,然后抱着昏迷的土鱼再次钻入了的下。 “如果二智大师和梦络也在这里,他们就没用这本钱说狠话了。”唐璜看着自己在被困于的下时为了挣脱而弄伤的左臂,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赤光会的家伙也有了准备,我们得通知大哥才行。” “阿含不喜欢大狐狸!”大块头阿含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乖乖的跟着唐璜离开了。 这一天,赤光会与南十字盟的秘密武器们,第一次照了 战争的引线,也就此被点燃。 最近很热闹啊,美国和中国要打贸易战啊,搞得新闻报道像小说一样剧情波澜起伏的…… 穷人一个的至爱搬张板凳…… 第六卷:英雄路 第四章:挚友(1)——实在太好了 友谊的价值,只有在被出卖的时候才能真正了解 在周围搜寻了好一阵之后,谕天明和言先生再次碰上了头,言先生靠在一辆车窗被敲碎的老旧qq旁问道:“如何?你那套缚灵辅助搜查系统发现什么了?” “线索断了,周围有一圈阴灵真空的段,不知道是之前顾仲的驱魔组的杰作,还是那个奇怪的幽煞盟干的好事,”在谕天明那不动如山的脸孔下,是一种放心与不安交织的诡异情绪:“近十公里的区域里一只缚灵都没有,他可以藏在任何的方。” “怎么,没有鬼让你去渡化,心情却反而变糟了?”言先生讽刺了一句,然后拉开了车门道:“我可能知道他在哪儿,不过我需要你来开车。” “怎么?你的方向感出了什么问题?”谕天明上下打量了言先生两眼:“你该不会是用了空书吧?”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还能不能使别家的言咒,为了保险就用上了空书。”言先生摇摇晃晃的坐上了副驾驶座:“乘我现在还分得清东西南北,我们最好赶紧出发。”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玩实验,真是服了你了。”阿暗的声音幽幽传来,一阵淡淡的白烟窜到言先生的面前:哪儿?” “试试我左边口袋里纸条上的的址。这是我在你们俩兄弟到处乱转的时候打电话要到的。”言先生头开始晕目眩起来:“是左边……还是右边来着的?” “空书”的副作用之一——会维持短则30分钟,长则2小时的方向感紊乱。谕天明知道现在的言先生已经完全靠不住了,他自己伸手掏出了那张纸条,然后发动了那辆破伙?”阿暗悄声在谕天明耳边低语道:“现在动手的话,我们说不定还可以解决它。” “这可不是解决盟友的最好时机。”谕天明面无表情道:“相信我,我和你一样不喜欢言家的人,可现在……” “现在我们的第一目标是阿梅的药。”阿暗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少有的没有了调侃的意味:“家人。永远比敌人重要。” “家人……”谕天明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踩下了油门。 咚咚咚,深夜里的传来的敲门声,听上去是那样的刺咧咧着从**爬起,穿着一条短裤衩就去开了门:“你催鬼哪!大半夜的要死……华夏?怎么是你?” 华夏也没有回答。他只后赶紧将门给锁紧。 “三个月没再收到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高津狠狠的在华夏后背上拍了一下道:“结果你一出现就吵醒我的好梦?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理由。” 华夏神经质的拉起了全部的窗帘,然后再趴在门旁听了一会儿,确认没人跟踪之后,华夏长舒了一口气,笑着看着高津道:“我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高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才惊讶道:“你……你不会是说那个……” “没错。就是那个。”华夏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自傲:“我们,要成为英雄 “高津,21岁。华夏的高中同学,一样是个不受欢迎的家伙,他的体重几乎可以翻华夏两倍。”言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手持着手机展示给谕天明看:“就是这个家伙了——我的伙计们把他的照片传给了我,我猜这个华夏九成九就在高津的家里。” “……你的手机拿反了。”谕天明扫了一眼。然后问道:“你怎么就能肯定,他会藏身到这个的方去?” “同类。”言先生闭上昏花的眼睛道:“我本来就根据华夏的假线索做了两套排查——那些出现频率过高的面些完全不出现的人,就反倒可能是他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华夏是一个不受关注的孤僻孩子,他的生活圈子很狭窄,所以他即使有朋友,也只可能是在学校里交到的。而他的朋友,一定也不是能进入主流学生群体的孩子。” “华夏是个电脑疯子,不受人欢迎的他把全部的精力全投注在了他满屋子的电容器里,所以与他最志同道合的盟友,一定也是一个爱好电脑的家伙。” “华夏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受到追捕,所以他能找上的人一定不住学校的宿舍,也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他的这个朋友一定是一个在外租房独自一人居住的宅男。” “同样不受欢迎、没在他的墙上出现、喜欢计算机又独自一人居住的前同学,这个范围并不大,加上他还自作聪明的把自己的毕业照都贴了上去,就更给我省去了不少麻烦。”言先生掰着指头数道:“我把范围圈在了两个大胖子,一个小矮子和一个先天性脱毛症身上,而在这附近的,就只有这个叫高津的胖子然后和自己的挚友分享喜悦?”谕天明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看来我这辈子也弄不懂这些人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阿暗悠然的在一旁插话道:“你怎么会有心思把他的后续思路分析得那么清楚?难道你早猜到我们不可能在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就抓到他?”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猜到会有那么多怪物冲出来捣乱的。”言先生笑道:“不过凡事都要准备三套后备方案,这是言先生定理里说的——言先生定理说的,那就肯定不会错。” “你就继续自我沉醉吧,现在我们该往哪儿转?左还是右?” “嗯,我猜应该是左 “好,那就朝右。” “你真的偷到了?你疯了?”高津晃动着他那肥硕的下颚,又惊又喜道:“你……你是怎么绕过那道防火墙的?” “用我们当初研究的方法啊!”华夏放松的躺倒在了沙发上:“我本来也以为我会赶不及在警报系统触发前逃出来,可我还是做到了。多亏了你改造过的服务器。” “那台破服务器?那台我们用学校的垃圾配件做的服务器?”高津难以置信道:“你是个疯子,一个十足的疯子!我一直以为你说要攻破那里的防火墙只是在说笑,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就靠我们用来偷装备资料的那台服务器!” “不是装备,是极品装边笑道:“还记得那套被我们改出来的一级紫色装备么?看得那些笨蛋们都傻眼了……” “现在可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高津可不像华夏那样轻松,他晃着满身的肥肉坐在了华夏身旁道:“你把东西偷到手了,然后呢?赤光会的家伙不可能会放过你的吧?” “他们是没有放过我。可却也没抓到我。”华夏依然心有余悸道:“赤光会,南十字盟,还有两个赏金猎人……你绝对想象不到那是群怎样的怪物。幸好他们自己打了起来,我才有机会把他们甩掉。” “你甩掉他们,然后跑来了我这里?”高津立刻慌张的跑到窗前,从窗帘的缝隙里往外看去:“你想害死我嘛?” “你放心,这次他们没逮到我,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华夏安心的在沙发上横躺了下来:“我给他们留下的假线索。够他们折腾好一阵子的了。” 高津虽然还有些紧张。可他多年来对华夏的了解让他的心放了下来。别人或许会以为华夏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电脑呆子,可高津却很清楚,华夏的心思有多缜密。而他的野心,又有多大。 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去招惹赤光会。”高津又遍,然后凑到华夏耳边兴奋的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靠这东西榨他们多少钱?” “敲诈赤光会?你这话听上去更可怕。”华夏摇了摇头:“不。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这事我必须自己去做。” “你在半夜闯进了我家,还说不想连累我?”高津笑道:“得了吧,你不连累我,你还能连累谁?我们只要制定出一个合理的计划,靠服务器控制转账榨那些混蛋一笔,然后在他们能追查到我们之前,逃到国外就行了——反正我也不是非常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我在美国有个阿姨……” 华夏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也不插话,只是看着他这个胖胖的朋友滔滔不绝的制定着他们两个人的逃亡方案。 没有任何疑问,没有抱怨,永远把他一个人自说自话所做的行为,当成他们两个人的事。这就是高津,这就是被其他人从小鄙夷到大的死胖子,却也是华夏唯一的朋友。 能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只是,正因为高津是这样的好友,华夏才更不能让他卷进来。虽然他已经将高津用各种各样的假线索掩盖了起来,可既然有人能在陆温良附近发现他,那找到高津这儿也是迟早的事。 而且,华夏与高津的目“我不会勒索赤光会,”华夏打断了高津的臆想,淡淡道:“即使真的勒索成功了,我们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你别说的那么淡定好不好?”高津在一旁干着急道:“那你偷这个烫手山芋做什么?” “这不是山芋,这是炸弹。”华夏道:“一颗可以让赤光会整个土崩瓦解的炸弹。” “可你得先保证自己不被炸死……”高津长叹了一口气道:“说吧,现在你有什么计划?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我们,只有我。”华夏正视着高津,友善的拍了拍他的胖脸蛋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正因为如此,我不能让你赶上这趟没有回程的火车。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人爱,也还有人值得你去爱……” 英雄的这条路,并不适合你走——这是华夏没有说出口的话,却也是华夏坚信高津能够明白的话。 好友,也必须分道扬镳。 高津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闭上了嘴。他还要照顾自己的母亲,那个含辛茹苦二十多年将自己养大的母亲,他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为了朋友不顾一切,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他不再说话,只是将华夏拥入怀中,两个男人就这样抱着,沉默的抱着。永远,可他们却依然是永远的朋友。 有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就在他们抱着的时候,高津在华夏看不见的背后,伸手按下了沙发旁小桌上手机的快播键。 ——能有这样可以利用,可以出卖的朋友,实在是太好 高津的脸上,闪过一丝揶揄与兴奋交错的笑容。 第六卷:英雄路 第五章:挚友(2)——毒虫与鹰 再见了,我最亲爱的朋友。 高津拨通的,是他自己公寓的电话。 电话铃声从高津的里屋传来,他赶紧笑着松开了华夏,做了一个“我先进去接个电话”的手势,然后将手机藏在了手中走进了卧室。 一关上门,他便立刻挂断了手机,拿起座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你打错了,这里不是杨家,是高家!”说完这句话,他便将听筒放了回去。 这就够了,高津很确定,对方能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高津要做的,就是确定在“他们”之前,自己能让华夏乖乖的呆着。 他相信自己和华夏之前的友情纽带有多强,可他也清楚华夏有多聪明,高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他披上了一件睡衣,然后将一把水果刀藏在了他宽大的衣兜里。 高津以前也和华夏一样,他们不受人欢迎,他们总是被人排挤,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对方,只有和自己一样不被别人接受的异类。 可是,高津选择了改变。 华夏没有注意过,为什么这个和他一起长大的胖子,同样还在读着大学的胖子,为什么有能力自己在外租房,而他又为什么要一定要自己在外租房子。着被知情人称为“毒虫”的活儿。他们被雇来攻击某些特定公司的网络。让他们的电脑瘫痪,或是偷取一些无足轻重的资料,好让雇他们的人拥有可以威吓对手的把柄。 时代变了,这个年代的黑社会已经不再是走在大街上砸铺子打人的混混了,他们是懂得如何通过商业间谍手段进行讹诈,如何获取大企业的小“秘密”进行勒索的新一代。 而高津这样精通电脑,却背景干净的“毒虫”,就是这些人最爱的工具。 他们不需要进行真正意义上的犯罪。只要适时的给别人来上几个病毒,或者表现出自己可以取得他们资料库里任何数据的能力,那些商人们就自动会把钱交到“毒虫”上家们的手上——每个人的发家路都不会透明得像一张白纸,富人们宁可破点小财,也不会真的愿意去冒任何可能泄露自己机密的风险。 高津变了,在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和华夏就常说要黑进银行劫富济贫,又或者将坏蛋们的账户完全洗空……可现在,高津在帮着那些过去被他鄙夷的人,做着一些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 高津没有选择,为了替自己罹患肝肿瘤的母亲凑够长期介入疗法的钱,为了不再因为医保的规定每个月被医院当成皮球踢来踢去,也为了让没人在乎的自己过上好日子,他必须得走这条路。 这条注定与华夏不同的路。 高津现在。成了“赤光会”的“狗”。 在三天前的那件事发生后。所有的“毒虫”都收到了紧急信息:无论谁可以追查得到这个神秘黑客,都可以获得一笔数额巨大的奖金。 没人能做到,这个黑客的手段实在是惊人。他不但绕过了所有防火墙,甚至还在自己撤退的道路上设下了反击陷阱,等“毒虫”们费尽心思破除这些数据壁垒追查到位后。黑客早已不知身在何方,甚至还留下了一墙的照片表示着自己对于赤光会的嘲笑。 其实。高津一眼就看出了那种手法,那种熟悉的路数。他知道,或许有千百个黑客有这样的能力,可真正有这个胆量的这么做的人,只可能是华夏。 他没有说话,他没有出卖华夏,是因为他知道,不管华夏有着怎样的计划,他都一定会来找自己。 高津与华夏,最好的朋友,不是么? 如果华夏真的准备敲诈赤光会一笔,并且在此后逃走的话,高津或许还会等他走远了,才拨通这个电话。可他没有想到,华夏的目的远不止这么简单。 毁掉赤光会,这是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即使南十盟也不敢放出如此豪言。可华夏却这么说了,而高津也相信,他一定会这样做。 只是,赤光会不能被毁,高津不能就这样失去这笔收入,不能再变回那个一无是处没人需要的胖子,不能……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的母亲。 在赤光会与华夏之间,高津已经做出了选择。 残酷的选择。 他会拖住华夏,直到他所认识的一个“洪疯”赶到,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高津这样想着推开了门,满脸堆笑的看着华夏,手却插在袋子里紧紧的握着水果刀的刀柄。 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高津以为自己做的非常谨慎,可华夏却还是注意到了他拿手机的动作。 为什么一个要接座机电话的人,会特别注意要收起自己的手机?华夏警觉的拿出了自己手机,拨通了高津的号码。 忙音,对方正在通话中。 华夏明白了,虽然痛心,却明白了。 他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注定会亲友疏离,可他没有想到,这一刻会来得那么快。 在之前被奇怪的“赏金猎人”二人组架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尝试自己准备了几个月的防身措施,因为他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更因为后来发生的过跳脱常识的范围,让他来不及反应。 可现在。华夏有机会尝试了。 当高津推门而出,满脸堆笑的朝他走来的时候,华夏背在身后的左手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香水瓶,瓶里装着比防狼喷雾更猛烈十倍的刺激性**,直喷双目的话,甚至有致人失明的可能性。 英雄这条路,注定没有朋友。 “黄浦第32区域有毒虫预警。可能是第一目标出现,请附近所有洪疯与黑犬立刻赶赴现场!”这条消息同时出现在了所有赤光会洪大帅旗下的成员们的手机上,立刻就有十多个洪疯回信索要精确的址,并动身前去。 可第一个赶到的,却不是那满布整座城市的洪疯,而是一只在天空中盘旋的鹰。 这是一只毛色纯灰的隼。虽然展翅的长度没有草原鹰那么宽,却有着极其灵巧的飞行能力,适合在这种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穿行。 “刚收到的消息,去看看32区,镜影他们落下的目标或许就在那儿!”一个左手带着皮质厚手套的男人朝着天上喊了一句,隼鹰立刻朝着相应的方向飞了过去。 训鹰师见隼已经飞远,立刻闭上眼静静的聆听起来。一声长鸣。训鹰师立刻睁开了双眼。并用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左眼。 “视界共享。”训鹰师默念了这几个字,然后再睁开眼时,他左眼看到的。便是隼鹰眼中的世界。 看到了,眼前公寓的三楼,目标正和一个胖子说着一些什么。 目标确认。训鹰师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造型奇异的哨子,并深吸一口气猛吹了下去。木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训鹰师身旁的几棵树上都发出了一阵悉索声,一群各个种类(主要是麻雀)的小鸟全都飞了出来,并朝着隼鹰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等附近的鸟全部飞走之后,训鹰师往的下一蹲,忽的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老鹰,然后巨鹰猛扇了两下翅膀,腾身朝天空飞去。 “打错了的?”华夏先开腔道:“我在逃出来之前,也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他们总是想尽借口推销一些无用的东是恼人。”高津强笑了一下,指了指一旁的冰箱道:“要不要来两瓶啤酒?” “不了,我只是想来躲一会儿。”华夏嘴角一撇,一语双关道:“我想现在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这里是我的家,也就是多久就躲多久。”高津嘴上这样说着,衣兜里握着水果刀的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 “是啊,这里也曾是我的家。”华夏的手心也在冒着汗:“我真不希望自己亲手毁了它。” “砰”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越来越紧张的时候,高津公寓的窗户上却传来的撞击之声。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高津转头望向窗外,刚好看到那个制造声音的东西又一次撞击了自己的窗户。 那是……一只麻雀。 起先还是一两只,到后来变成了数十只,而且不仅仅是麻雀,鸽子、乌鸦甚至是鹦鹉,十几种长剑的鸟类围在了窗外,并开始不顾一切的撞击着窗户。 砰砰砰,一只又一只的飞鸟撞上玻璃后失力坠落,而窗玻璃上也逐渐多了几丝裂纹。 这些本该无脑的鸟,现在却像是接到了某种命令一般,不惜身死的想在这扇窗户上打上一个洞。 “你家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传说中的鸟食?”华夏愣愣的看着窗外的鸟群,竟一下子忘记了眼前的事。 高津还来不及回答,原本冲撞的鸟群忽然散了开来,一只身形比大多数鸟都要大得多的隼鹰叫了一声,猛的撞上了窗玻璃。 “呲啦”,原本就已经被一撞,裂纹立刻朝四周扩散了开来。 隼鹰没有像其他的鸟类一样下坠,它在空中翻了个身,优雅的稳住了身形,然后又一次朝着窗户猛冲了过来。 这一次,玻璃碎了。 “快走!”看着从窗户的碎裂处争先恐后涌入的飞鸟,高津几近本能的将自己巨大的身躯挡在了华夏的身前,并大声吼道。 华夏愣了愣,然后在鸟群将高津整个吞没之前,冲向了公寓大门。 可当华夏拉开大门,他看到的不是出路,而是一个人,一个左手戴着皮质及肘手套的男人,他正用着如鹰般犀利的眼神看着华夏,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你好,我是黑犬。”他如是说道。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惹到什么“脚仙”了,我崴伤的脚才刚好,某女就把自己的膝盖撞坏了…… 阿弥陀佛……太邪乎了…… 第六卷:英雄路 第五章:挚友(3)——道别 些事,我们或许想得到,可却未必做得出。 -- 看到这个挡在门外的陌生人,华夏立刻举起手中的香水瓶,让瓶中的刺激液性体朝着对方的双眼猛喷而出。 可华夏放在喷头上的手指才刚按下,他就看到陌生人背后张开的翅膀。 那满是银灰色羽毛的双翼猛地朝华夏的方向鼓起一阵劲风,不但吹得华夏重心不稳险些一屁股坐倒在地,更是将所有喷出的**全部反吹了到了华夏的脸上。 “啊!”作茧自缚的华夏被自己的“致盲”药剂喷中了自己的眼睛,双眼如火烧一般的感觉的他立刻抱头惨叫着倒地。 “够了!”陌生人收起了翅膀然后一声令下,鸟群立刻四散开来,从它们用生命撞开的窗口争先恐后地又飞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倒在地上嚎叫的华夏,还有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高津,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不见。 只有那只隼鹰,它并没有随其他鸟类一起离开,而是在房间里盘旋了两圈,然后悠悠地站在了陌生人平举的左手之上。 “就是你打的电话么?”陌生人冷冷地看着地上的那团“肉球”道:“你做得很好,现在把洪大帅要的人交给我,你自然可以得到你该有的奖赏。” 过了好一会儿,高津才怯生生地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门口这个拥有鹰般犀利双眼的训鹰师,却久久没有动作。 “把那个家伙交给我,我的话你是有哪里听不懂么?”训鹰师的语气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可他却依然站在公寓的大门外,没有一丝走进房间的意思。 “抱歉。我可能是被你地鸟朋友吓到了。现在脚软得还站不起来。”高津看了眼仍无法张开双眼地华夏。抬头道:“我不想要什么奖金。你只管带他走就是了。” 高津已经出卖了他最好地朋友。他可不想为此得到奖励。至少现在还不想。 出乎高津地预料。训鹰师并没有走进来带走它地“猎物”。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气得脸色发青。 “小常识普及:鸟神妖不能进入狭窄地房间。这会让它们非常不舒服。”就在高津疑惑不解地时候。一个带着笑意地声音忽然在他地耳边响起:“如果不是这栋楼地走道是在楼房地外面。他连大楼都不会进。” 高津吓了一跳。朝周围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 “静静地听我说着。你这个胖子。”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以只有高津听得见地音量悄声道:“我虽然没有看全这场戏。不过我知道你是个虽然怕死。却也不想你地朋友死地家伙。而我有办法让你两件事都做到。只要你乖乖按我说地做……” --- 同一时间,高津的公寓楼外,言谕二人所驾的破q停了下来。 “小鬼暗还没有搞定么?”言先生看着天上盘旋着的鸟群,拖着晕乎乎的头道:“如果不把这个鸟神妖解决,我们到了哪儿都走不出这些小鸟的视野,这总是一件麻烦的事。”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言先生还是很庆幸谕天明有这样细腻的心思,可以发现这些不寻常的鸟类活动,不然被这种可以和任何鸟共享视野的鸟神妖发现,然后再被他搬来救兵,言谕二人就又躲不开这一场恶战了。更何况言先生还没有摆脱“空书”后遗症带来的天旋地转感,谕天明这才制定了稳妥的方案:让阿暗独自一人潜伏上楼,争取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这只鸟神妖。 只是,阿暗和稳妥,这个搭配也实在是太不靠谱了点。 “现在也只能靠他了。”谕天明难得地抱怨起来:“话说回来,为什么普通的黑社会,会需要这些怪物替自己卖力?” “现在几个大国拥有的核弹头可以把这个世界摧毁上好几遍,这又有什么意义?”言先生笑答:“冷战会让双方发疯似地加强自己的力量,最终的结果就是超越自己能力的极限,拥有了自己控制不了的武器。” “普通人想控制妖魔,简直是玩火自焚。”谕天明的表情又一次变得凝重起来:“我只希望他们在烧死自己的时候,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警官赵毅说过,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引发一场战争。而谕天明现在就已经可以肯定,只要这场“战争”爆发,那么蓝鸦和黑犬的战斗,就必然会让许多无辜者丧命。 妖魔可不像那些专业的犯罪者一样,会因为害怕执法者的鞭子,而将彼此之间的血都藏在阴暗的角落里流。 “这就是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的原因。”言先生正色道:“这是我的城市,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绝不会。” ------ 唔,个人娱乐时间。在三个人看不见的地方,阿暗悠然地在空中转了两个圈,显得异常兴奋毕竟,能让阿暗自己自由操控言咒的机会,可不会那么多。 高津按照阿暗的指示将华夏从地上扶起,阿暗也缩小了气状的身形,从华夏的嘴里一气钻了进去。 “我是你刚才看到的面瘫和自大 友,如果你不想跟着黑犬走,那就乖乖地让我来操纵t+体。”阿暗在华夏的身体里幽幽地说道。 “操纵……身体?”华夏无法睁开眼,可他还是不禁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突然,一股凉意从他的肺部直传脑海,就像是要把他的脑袋都冰冻起来一样,他的意识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 “不要抵抗。”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纵” 阿暗并不擅长文家的傀儡咒,可这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如何使用只要对方在意志上合作的话,阿暗一样可以如文雅一般取而代之。 高津就这样扛着华夏,并将他送到了训鹰师的面前。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华夏抬起头,艰难地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我至少想知道自己会死在谁的手上。” “我叫廖远,”训鹰师冷笑道:“你不会死在我的手上,能够决定你是生是死的,只有洪大帅而已。” “廖远是么?”华夏晃悠悠地走出了公寓的门,脚下一软瘫在了廖远的身上,然后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可以死了,廖远。” 训鹰师廖远先是一愣,然后就看到了华夏睁开的双眼。 眼眸被海一样的深蓝所充斥的双眼。 廖远大惊,妖类的本能让他猛地朝后跳去,可“华夏”的攻击还是快了一步。 “破!” 谕家的“破”并不是如言先生一般的气功波,而是一种使得大量阴气如海啸一般卷向对手的言咒。 这一招对于普通人来说只会觉得恶心,但却可以将阴灵的实体彻底冲散,而对于更加厌恶阴气的妖类来说,这招就变得相当致命。 “啊!!”廖远的声音变成了鸟类的长鸣,他立刻变成了一只足有人高的巨鹰,他扑扇着翅膀,猛地朝走道外的天空飞去。与此同时,在楼外盘旋的鸟群立刻朝着华夏冲了过来,似乎是想替自己的“主人”争取时间。 “滚开!”华夏转头看向那些飞鸟,睁大了那双蓝眼怒吼道。 这一刻,在鸟群的眼中,站在那儿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团海蓝色的怪物。 鸟神妖虽然可以操纵鸟类,甚至让它们为了自己送死,但他却依然无法抹去动物本能里对于更强者的恐惧。“华夏”身上散发出的可怕杀气让鸟群都停在原处盘旋,一时间不知道究竟是近是退。 一瞬的迟疑,就足够让他们的领袖丧命。 “枪”华夏说着举起了手,浅白色的阴气在他的手上形成了长枪的形状,他立刻用尽全力,将长枪朝着摇摇晃晃飞远的廖远投掷出去。 阴气之枪像是长了眼一样,在空中折了几个难以想象的弯角,直朝着廖远的心脏扎了过去。已经被阴气之“破”轰去大半条命的廖远只能勉强保持飞行状态,根本无力再做出任何的躲闪动作。 眼看廖远就要被这一“枪”穿心夺命,那只之前一直飞在他身旁的隼鹰猛地加速飞到了廖远身前,替自己的主人挡下了这一枪。 一声凄厉的长鸣,长枪化作起千缕青烟消失不见,而隼鹰也失力朝下坠去,可廖远却抓住这一个机会,重新使鸟群挡在自己身前,使得自己然后等飞鸟们再度被阿暗驱赶散开之后,鸟神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该死,还是被它逃了!”华夏恨恨地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向身后吓得一愣一愣的高津。 华夏看着这个出卖过自己,却也救过自己的朋友,眼中的蓝色渐渐褪去,露出了迷茫且挣扎的神情。 “再见,高胖子。”华夏道完别,蓝色重新充斥了他的眼眸,他转身一跃,从门外的走道直接朝大楼外跳了下去。 “跃” 当高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到走道旁朝外看去,看到从三楼跃下的华夏安然无事地落在了地上,然后快速地钻入了一辆破旧的小汽车,他除了张大嘴巴之外,也无法想出其他的话可说了。 半晌后,高津才笑着自言自语道:“你永远能让我猜不到,华瘦子。” 笑,究竟是因为快乐,还是苦涩? - “阿暗,都说过多少次了,别想借机侵占别人的身体,快出来!”看到华夏眼里闪现出的蓝色,谕天明立刻脸色微变道。 “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对付那个鸟神妖,”阿暗模仿着谕天明僵硬的语气夸了自己一通,然后撇了撇嘴道:“知道了,我出来就是了。” 一股白色的气流从华夏的口中涌出,然后在汽车里画了一个圈,回到了谕天明的身上。 阿暗一离开,华夏便立刻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周围,揉着仍在生疼的眼睛道:“我是不是又上了贼船了?” “不,你是又遇上了你的邮递员而已。”言先生笑着回答。 第六卷:英雄路 第六章:英雄计划(1)——援兵 人的敌人,或许不会是朋友,但却绝对是臭味相投的 --- 近黎明时分,市区某别墅区的一栋楼里,传来了一阵阵谩骂之声。 没人喜欢在扰人清梦的声音,可这样的咆哮进行了近一个小时,却没有人敢上门抱怨,所有人能做的都只是锁紧门窗,然后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在这栋别墅里,赤光会的“黑犬”们齐齐地站成一排,任由这个声音如何高喝,都没有一个人抬起头做出任何反驳。 骂人的这位,是一个满脸怒气的光头。尽管已经年逾不惑,可光头的眉目间还是流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威严感,方正的脸庞与深陷的眼窝让他的脸更添一份煞气。 即使不说明他的身份,这位中年人的神态本身已经足够让人望而生畏的了。而如果你知道了他是谁,那就会和其他所有人一样,能退避三舍就退避三舍,不能躲闪的,就只好乖乖等到他的怒气发泄完。 赤光会第一雄狮洪大帅要发火,恐怕即使是“混江龙”本人也不敢说什么。 “你们是黑犬,是我洪帅最引以为傲的弟兄。”洪大帅横眉怒目道:“现在你们却告诉我,你让一个偷了我东西的家伙从你们的眼前溜走?” “吾辈甚是愧疚,此乃吾之失职,与其余弟兄无关。”黑色的盔甲单膝跪地,将剑平举过头道:“请主上任意处置,吾甘愿受罚!” 盔甲骑士的三尾狐坐骑现在化身成了一个短发的男青年,他笔直地站在骑士身旁不发一言,但他却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洪大帅狐狸可没有服从人类的意愿,虽然骑士愿意奉这个光头佬为领导,可这并不表示狐妖也愿意。 “别杀气腾腾地。小狐狸。”洪大帅对于狐妖地怒视嗤之以鼻:“我才不会真地处死我最忠诚地部下。黑魁你也起来。别总是一副寻死覓活地忠臣样。你会让我地火发不下去地。” “很抱歉。我们没有估计到蓝鸦地数量会那么多。”镜影说着将自己地脸变成了言先生地样子:“不过至少我们确定了蓝鸦地基本数量。而且还发现了不属于蓝鸦地奇怪家伙就是我现在地样子了。洪疯们还在外面探查。一旦再有他们或者目标地消息。我们这次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失手?”洪大帅叹了口气道:“再过半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大白天地黑魁和金狐要怎么出去?现在土鱼又昏迷不醒。只靠你一个可以对付得了那群蓝鸦么?” “白天对我们不利。对他们也一样。”镜影自信满满道:“他们也有伤员。豹妖地满身斑纹、螳妖地双刀臂一样不适合在白天露面。更别提见到太阳就弱不禁风地吸血鬼了。他们手上唯一适合在白天战斗地是一个头大无脑地大力怪。我很有信心能独力解决他。” “解决了一个笨蓝鸦。然后你就可以把我要抓地人带回来了?”洪大帅走到镜影面前。指着他地脸说道:“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不是蓝鸦地敌人呢?” 镜影愣住了。他确实没有办法。也没用任何把握能从这个神秘人和他那操纵白雾地同伴手里抢回目标。镜影可以复制任何他见过地人或者妖魔。可当他看着这两个人地时候。这个能力却无论如何发挥不出来。 非魔非妖,非鬼非怪,他们拥有人类的身形,却既不是人类,又不是镜影所知的任何一个物种。 他们,什么都不是。 要如何才能对付什么都不是的怪物?即使镜影可以千变万化,却也没有任何答案。 看着语塞的镜影,洪大帅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关系,‘黑犬计划’也只是刚刚才启动,南十字盟的蓝鸦有一半是从‘第监狱’里放出来的犯人,我们暂时在数量上赢不了也是正常。” “我们可以让赤盾的家伙把他们的‘恶鬼’借给我们。”一直沉默着的狐妖开口道:“他们有‘’做后盾,我们也要找到等价的支援才行。” “不行。”洪大帅坚定滴否决道:“我才不会去招惹海小鬼引回来的麻烦事儿。我也不会相信那些唯利是图的吃钱鬼,我不会给他们任何可以渗透进赤光会的机会。” “只不过,小狐狸的话也没有错,我们确实需要支援。”洪大帅说着走到了房内的楼梯旁,朝着二楼伸手道:“正巧,有一批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的盟友,自己找上了门来。下来吧,我的朋友!和我的弟兄们打个招呼!” 随着洪帅的招呼,一个一身灰袍,白发白须的老人悠然地走下了楼梯。 看到这个老人,狐妖立刻浑身绷紧起来,他伏下身去双手接地,似乎随时准备兽化一样。 “狐妖。”老人看了眼呲牙咧嘴的狐狸,淡淡道:“无须紧张,我们先祖与你们的战争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说得像是牛鼻子们已经不再猎杀妖类了一样。 ”狐妖冷笑道:“现在你又找上我们做什么?想再次开战么?” “陈麻子烂谷的事就不要去提它了。”老人露出了一个与年龄极不相符的笑容:“老道这次前来,是为了另一个敌人,一个和你们相同的敌人。” “忘 一下老道是谁了,实在是失礼啊!”老人家作了个揖t{法号雅叙,乃崂山弥清观的破道士一名,请多指教。” ------ 言先生和谕天明并没有继续朝着指定的目标前进,而是在弯了几转之后,带着华夏藏进了另一辆不起眼的轿车中。 “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赶路了?”阿暗的声音不耐烦地响起:“我们四个人缩在一辆车里做什么虽然我不能算是人。” “我们等天亮。”言先生的方向感紊乱已经逐渐好转,可他仍被自己的头疼所困扰,双眼依旧紧闭:“不管是蓝鸦还是黑犬,他们都是些不太喜欢在白天路面的种群。尤其是那讨人厌的吸血鬼,和排场大过头的盔甲骑士,少了这两位,其他人就不能奈何我们了。” “所以,你浪费我们的时间,只是为了到时候少用几个言咒。果然是一派商人作风。”谕天明闭目养神道:“白天对我们一样不利。你就没有考虑过,他们才是这座城市的地头蛇,白天我们要带着那么显眼的一个目标到达指定地点,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们发现?” “山人自有妙计。”言先生神秘一笑,转头对后座的华夏说道:“不过在此之前,包裹兄你能先把手机借我用一下么?” “我不叫‘包裹’,也不叫‘目标’,我有名字,我叫华夏!”华夏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言先生道:“只要你能记住我的名字,手机送你也没问题。” “那就多谢了,包裹兄。”言先生一接过手机,立刻拆下了电池,拔出了记忆卡并一折两半,将它连壳一起扔出了车窗外。 “你干什么?我又不会报警!”看着自己的手机被“尸骨不全”,华夏怒不可遏道。 “你是不会报警,可你会招来其他一些麻烦的家伙。”言先生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赤光会能找到我们我可以理解,因为我旁边这位热血过头的朋友在他们身前露过面,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南十字盟的人会赶在他们之前出现?而且位置精确到直接砸到我的车上?” “那不是你的车,是你偷来的。”阿暗轻声地打岔道。 没有理会阿暗习惯性地冷笑话调侃,言先生继续道:“人做每件事都不可能毫不思考后路。你偷了赤光会的东西虽然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那就肯定要找买家出售。鉴于你并没有立刻投案自首和警察合作,所以你的买家就不是官方。除了政府之外,唯一买得起,也唯一敢买赤光会失窃物的团体,恐怕也只有南十字盟了。说起来,第一个告诉我‘蓝鸦’这个词的人也是你,为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号‘妖魔特工’组,你这么一个家居电脑宅男却知道得那么清楚?” “因为我做了调查,我研究了南十字盟和赤光会整整二十年,那几乎是我一辈子的时间。”华夏插嘴道:“你其实就是想说,我其实是在和南十字盟做生意,而之前那些蓝鸦,也是我引来的吧?” “不是我想说,是事实如此。”言先生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言先生永远是对的,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你的朋友是不是一直都那么自大?”华夏转头找谕天明搭话道:“还说什么‘连我都不知道’,搞得自己一副万事通的样子,你们到底又是谁?” “首先,他不是我朋友,”谕天明声线毫无起伏道:“然后,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是谁。”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言先生喃喃了一句,然后对华夏说道:“现在,你最好告诉我们你偷了什么,我可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如果我告诉了你们,你们是不是就会放我走?”华夏问。 “不,不过我们能消磨一点时间。”言先生笑道:“不然三个男人在车里坐上两个小时什么都不做,光想想就怪恶心的。” “还有一个鬼。”阿暗又一次插话道。 华夏看了眼言先生,又看了看依旧眼睛都不睁的谕天明,叹了口气,打开了他的话匣。 第六章:英雄计划(2)——炸 子不可怕但聪明的疯子。就很可怕了。 ------ 正像言先生所了解的一样。华夏是个十足的电脑呆子。除了电脑程序之外。他没有其他的爱好。也没有其他的生活。 只是。这一切在华夏的父母因为车祸身亡之后。便全都改变了。 在那天之前。华夏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玩游戏和编程序。有一对中产阶级家境不错的父母。自己又是个在电脑方面天赋出色的年轻人。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未来。 直到这一切全都消失不见。 车祸。这是全世界最常见的意外致死事故之一。也是最隐蔽的杀人手段之一。 华夏一开始怀疑这件事。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父亲所藏的资料全都遗失。而无论是家中还是的电脑硬盘全都被格式化。没有剩下任何东西——至少他以为没遗留下任何东西。 在华夏这样的电脑精英手里。只要有称手的工具。硬盘只要不被格式化18以上。他都有办法恢复部分数据。 就是这被重新还原的数据。让华夏查到了“意外”背后的推手。也让他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 从那一天起。华夏。注定要成为一个英雄。 “准确的说来。我其实什么都没偷。”华夏说道:“我只是黑进了赤光会领导层们的银行账户。把他们所有的交易记录。还有和他们有关账户的记录全部下载下来了而已。” “那些东西能有什么用?”言先生摇了摇头道:“这又不是演电影。黑社会的头头们才不会在账户上留下任何可以被追查的痕迹。他们所有的交易都是通过现钱。其次是通过交易价格波动大的货物来洗钱。这些高级混混们唯一不会做的事。就是傻乎乎的直接用自己的银行卡转钱。” “你还对这些事挺了解的么!”谕天明讽刺道。 “我偶尔也会做一些转账导钱的事儿。这些事都是那些愿意花一辈子赚的钱买一年命的老头们教我的。”言先生笑道:“我是一个虚心的好学生。而且多学一点总没有坏处。” “你说的没错。可我也没想过要查出什么洗黑钱的记录。”华夏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便签本递给了言先生:“这是洪帅的一个海外账户和另一个我查不出具体身份的账户之间的转账记录。你可以自己看看有什么奇怪的的方。” 言先生接过便签本看了看。上面的奇怪记录立刻引起了言先生的兴趣。 “有趣。每天都有几千美金不停的在两个账户之间颠来倒去。每天至少两次。”言先生饶有兴致道:“保持总额基本不变的情况下。每次的转账额都精确到个位数。而且没有一次的数字完全相同……”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有人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而且还坚持了整整两年?”华夏故意卖关子道:“这两年下来的结余是一个账户比另一个多了二十美元。这可不像是洗钱该有的结果……” “这不是洗钱。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给你一块。还我五毛”的游戏。”言先生将便签本扔回给了华夏:“这是密码。” 这一组组的转账数字。是账户的拥有者们在互相玩着一种“密码送信”的游戏。 “知道是密码也没用。”言先生说自话的摇了摇头:“没有密钥。根本就无从解读。不过用银行账来传递密码。这个想法也够大胆的。” “大隐隐于市。”华夏笑道:“像你说的。除非你可以从千万万种不同的密钥里挑中他们所使用的那种。不然就算是招贴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招摇的到处被人追杀。那我猜你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言先生转过头看着华夏的双眼道:“如果你真的花了两年的时间研究赤光会。我相信你一定解读的出这些密码都代表什么。” “没错。虽然废了点时间走了不少弯路。可我最终还是破解了它。”华夏点头道:“这些每天都在化的数字。是一个不停更新着的最新型逻辑漏洞。” “逻辑……逻辑什么?”言先生愣了一下。 “漏洞。也就是电脑程序的错误集。”华夏道。 ----~ 现今的时代。是信息电子化大爆炸的时代。是一个任何东西都可以通过那抽象的虚拟世界链接到的时代。 电脑。这个二十年前还默默无闻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了我们生活中最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 前文中也提到过。为了面对这样一个崭新的时代。赤光会招募了一大批的“毒虫”。专门替他们进行盗取机密电子信息。从而获的诈威胁一些大型企业的筹码。使的自己的生意也跨入了这片广阔的舞台。 只是。如果拦在面前的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那么即使有千万条的“毒虫”也只能徒呼奈何。 要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就必须要有人在筑堤的时候。在沙土里面填一些“材料”。 ——毒虫们。需要一个墙另一边的人。为他们 个小洞。 要渗透进每一个赤光会想要勒索的公司是件既劳心又不省力的事。而现今的高智商罪犯们。都喜欢走捷径。 “杀毒软件。”华夏说道:“在听说过的所有杀毒软件的公司里。都有赤光会。或者南十字盟的人。有些人甚至还同时收两边的钱。” 病毒。这个词只要是用过电脑的人听了都会感觉头疼。而为了不让我们珍贵的资料被各式病毒破坏。杀毒软件成了我们的电子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 每年。每月。每一天。都有数以百计的病毒爆发。而其中总有那么几个。可以瞬间击垮我们的防火墙。 你有时会不会好奇。这些病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难道真有那么多无聊的黑客。拼命攻破各类杀毒软件的庇护破坏别人的电脑。只是为了自己的兴趣? 如果我说。制造病毒的人。就是替我们竖起安全防护之墙的人。你们又会不会惊讶? 华夏就参与过这样的行动。他们收钱制造病毒或是蠕虫。然后将这些破坏程序的代码交给那个付钱的人。让他们的程序抢先一步作出反应。从而赢的更多的市场份额。 这是软件商们与黑客之间的默契。也是彼此的求生之道。 ——只是。当这个互生过程中加入了另外一股势力。平衡就被打破了。 赤光会南十字盟这样的大帮会都会派人与这些“制毒”黑客们进行接洽。付给他们更高的酬劳。却只让他们在自己原本的生意上作个小小的改动——不要把全部的程序如实交易。而是在交易病毒的同时。在上面擦去一个小小的漏洞。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漏洞。在杀毒软件清除掉病毒本体的同时。却永远的留在了那些被攻击的电脑里。 黑客与软件商们的交易天天都在进行着。而这样细小的漏洞也不停的在增加。虽然有一些在不久后会被人发现并破解。但这个速度却绝对及不上漏洞增加的速度。 不仅如此。在杀毒软件商的公司里同样也有收了黑钱的程序员。他们也会在防火墙的更新中加入一些无伤大雅的短程序段。 程序段本身并是无害的。但当它们与黑客留下的漏洞结合。就创造出了供“毒虫”们进出自由的后门。 有了这样的后门。毒虫们便可以在任何安装过此种品牌杀毒软件的电脑里穿行自如。并获的他们想要的一切。 “这只是其中一个账号的记录。”华夏看着自己的记录说道:“除了洪帅。海沉暮也有两个账户有这样的互相转账记录。更别提那些分区堂主的账户了……” “这就是新渠道的“保护费”么?”言先生虽然在电脑方面非常不在行。可他却了解这些黑社会的运作机制:“有了这个。他们就可以让自己的“毒虫”挖到相应的资料。然后靠着这些从商人们口袋里抽走属于他们的一份。” 华夏所的到的。不只是密码。也不只是一个新型的病毒。而是赤光会的生存根本之一。 如果这些“漏洞编码”落在了别人的手里。而对方的手上也有同样精通电脑的“毒虫”。那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从赤光会留下的千万个后门走进去。和赤光会的到一样的资料。也一样可以靠着他们进行诈。 一个见不的人的文件。只落在一个人手里叫把柄。如果落在太多人手里。那就成了一文不名的垃圾。 “我明白了。”言先生终于了解华夏的计划:“你不是要把这个东西卖给南十字盟。你是要把它卖给。甚至送给所有和赤光会有过节的帮会团体。让所有人都拥有和赤光会一的资源。等于毁了赤光会的财路。” “不仅如此。”华夏的眼中放出了奇怪的光:“诈的秘诀是保持互信的关系——当那些一直乖乖闭嘴交钱给赤光会的商人们发现自己的秘密变的众人皆知。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认为是赤光会出卖了自己。长期以来的隐忍会让他们彻底爆发。当这些商家们因为愤怒而连成一线。他们就将成为一个大麻烦——历史告诉我们。群起反抗的奴隶可以掀起波澜。可如果谋反人群中加入了富人。那这个王朝就危险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华夏在断绝赤光会一条主要财路的同时。还将赤光会推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 在赤光会与南十字盟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现在。这样一个困境。很可能就会让赤光会就此完蛋。 “这些数字。就是一个可以毁了赤光会的炸弹。”华夏自傲道:“英雄的炸弹。” 这个华夏。已经疯了。言先生虽的出了这样的结论。可他也不的不承认。他是个聪明的疯子。 碰上这样一个聪明的疯子。赤光会。就真的遇上大问题了。 第六章:英雄计划(3)——日出 的时候,死人说出的实话,要远比活人多得多。 --- 华夏的故事,让整件事的线条都清晰明朗了起来。 难怪,一向行事低调的赤光会出动了许多“洪疯”进行地毯式搜索,难怪,对手在听闻南十字盟的对手可能插手此事的时候,甚至不惜出动秘密部队“黑犬”来予以应对。 只是,赤光会的一切反应还都在情理之中,可南十字盟的行为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确实是我联系的‘蓝鸦’,告诉他们我手上有这样一个‘炸弹’,也表示我愿意把它交给他们。”华夏似乎也在为同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这就是他们派蓝鸦来的原因,可是……” “可是这些怪物一出手就砸了我们的车,似乎并不是那么在乎你的死活。”言先生接下去说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破解了你的‘杀手锏’,所以就不需要你了?” “不可能。”华夏果决地摇了摇头:“即使他们能一样找到所有的交易记录,那其中不停更换的密钥组合也够他们忙很久。我在偷到之后还故意给他们的账户上添了几块钱,现在恐怕就连赤光会都不知道最新一批的漏洞究竟是什么了。” “也就是说,所有的东西都在你的脑子里。”言先生指着自己的脑袋,若有所思道:“换句话说,南十字盟并不需要你,只要你的脑袋就行了。” “我……不懂……”华夏尽量保持客气的口气,事实上他却认为言先生是个白痴——需要脑袋,不就是需要自己嘛? 他不懂,谕家兄弟却懂了。 “逻序读取。”谕天明睁开眼睛。缓缓地吐出这四个字。 “友情解释:逻序读取。是‘释梦’魔地特殊能力。”阿暗地声音忽左忽右地在整辆车里飘着:“‘释梦’是个麻烦地家伙。他可以进入别人地梦。从而操纵别人地梦境。如果你碰上地是个棘手地老家伙。那你只要失去一分钟地意识。他就可以让你做梦。然后再通过你地梦挖出他像要地一切东西。” “这……这也可以?”华夏乍舌:“那死人总不能做梦吧?这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不顾我地死活……” “不。这就足够了。”言先生继续解释道:“即使人死了。他地大脑仍会存活一段时间;即使是脑死亡。脑中地逻辑序列也会继续存留几分钟。在这种情况下。‘释梦’就可以用‘逻序读取’地能力。找到你地‘炸弹’。” “对于释梦来说。活人总是说谎。死人却能告诉他们一切。”谕天明难得多话地说道:“如果蓝鸦里真地有一个会使‘逻序读取’地高级释梦。那他们就不需要你了——至少不需要一个活着地你。” “啊哦。这会让我很为难地。”华夏苦笑道:“我可不希望在亲眼看到赤光会垮台之前就挂了。这条命我暂时还是要留着地。” “看样子,你的计划吹了。”言先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现在你是不是可以乖乖跟我们走了?” “我会老实地跟着你们,因为我目前还不想死。”华夏叹了口气,然后自信地笑道:“不过你们可别以为我没有备用计划。” “没错,做任何事都要准备三套备用方案。”言先生说着朝谕天明摆出一副苦瓜脸:“怎么办,我开始喜欢这个家伙了。” 谕天明没有理睬言先生,只是转过头去,继续闭目养神,等待日出。 太阳,很快就要升起了。 ------ 黎明时分,南十字盟上海秘密医疗所。 梦络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咒骂了一句说他坏话的人。 维斯肋部的伤势并不轻,加上之后梦络又用“远程逻序刺激”强迫性地叫醒了昏迷的他并让他投入战斗,维斯的整个左肺都已经被断骨捣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阿豹以最快速度送他回来,如果不是贝尔的吸血鬼之血刺激了维斯的细胞再生功能,维斯很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幸好,只要送到了“安全港”,南十字盟最好的医疗所不会让任何一个蓝鸦死在战场之外的地方。维斯会完全恢复,只是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已。 医生还想替贝尔看看他胸口被木桩刺穿的伤口,可强悍的吸血鬼并不领情,他宁可让桃木多在自己的身体里呆一段时间,来提醒自己居然没有发现“镜影”变身出的冒牌阿豹。 唐璜的双臂已经变回了人形,可和巨狐骑士的缠斗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不少的伤痕,几个护士正在手忙脚乱地替他敷着药。 大块头阿含倒是什么伤都没有,只是他看到这么多受伤的同伴,慌张地在几个病房之间跑来跑去,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撞倒了好几个医生和护士。 在这一次出动的蓝鸦中,只有阿豹勉强算是毫发无伤(几道抓痕对于豹妖的回复力来说可以无视)。人物失败,目标逃逸,队伍败退,这对于蓝鸦来说,是从未有过的耻辱。 阿豹背靠着大门沉默不语,似乎是在慢慢消化这一次的失败。 “怎么了?还在郁闷呢?”套着标准匪徒头套,只露出眼口鼻的梦络走到了阿豹身旁道:“快提起精神,等天亮后,我们还需要你继续作战!” “作战?你确定我这张脸可以可以在大白天走出去吓唬人么?”阿豹说着拉开了高竖的衣领,指着自己的满脸豹纹道。 “显然不能,可我更不能让阿含这个笨蛋一个人去。”梦络笑着拍了拍手,一个带着口罩的护士 旁走了出来。 阿豹上下打量了这个女护士两眼,不屑道:“怎么?想找医生给我整容?” “不是给你整容。”女护士笑着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拿走手上晃了晃:“而是给你一张新的脸。” “你是谁?蓝鸦什么时候招新人了?”阿豹抬起头看着女护士,声音中充斥着不悦的情绪。 “她叫埃罗娜,不是蓝鸦,只是老大找来的帮手而已。”梦络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她是个易容师,她来帮你做一张可以在白天出门的脸,好让我们能赶在赤光会之前完全任务。” “光是一张面具,就能遮住我全身的斑点了?”阿豹还是对蓝鸦之外的人没什么好感:“况且,即使我真的能出手,加上阿含那个笨蛋也总共就两个人,在二对二的情况下,我可不觉得自己能胜得了目标的那两个保镖。” “你应该相信埃罗娜的手艺,她不只会换脸。给她一个小时,她可以给你换掉整张豹皮。”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从房间里走出,双手插在口袋里悠然道:“还有你遇上的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保镖,他们一定是接了某个人的预定,要将你们要抓的人押送到某个地方去。” “押送和保护,这在我听来就是保镖的活儿。”与埃罗娜所带来的感觉不同,这个西装男让阿豹浑身的细胞都警惕了起来:“你又是谁?” “在下道号明砚,我和这位埃罗娜小姐,都是你的老板找来的雇佣兵。”明砚双手插在裤袋里说道:“对于那两个家伙,我们比你要来得有经验。” “梦络你居然会去找这些野三路的家伙,是不相信我们么?”阿豹盯着明砚的眼睛道:“看他们俩那活蹦乱跳的样子,我看你们有的也只是失败的经验吧?” “或许是吧,或许我加上你还有那个大块头,一样打不赢他们。”明砚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可我有信心能抢到你们的目标,你有么?” “你……”阿豹刚想发作,梦络的声音已经在他脑袋里响起,和他说起了“老大”王释渊的真正计划。 阿豹虽然不喜欢梦络用“释梦”的能力侵入进他的脑袋,但梦络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使得阿豹都来不及思考厌恶的问题。 “是这样……我一直觉得老大是个疯子,可我没想到他能疯到这个程度。”接受到了所要的信息,阿豹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所以,作为部下的我们,就得不择手段地替他争取时间么?” “那你的决定呢?”梦络也收回了自己的思绪:“你是要加入,还是让我请更多的雇佣兵?” “那还用问么?”阿豹扯动嘴角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到戴着口罩的埃罗娜面前:“一个小时太长,十五分钟内能不能让我变得像人?” 埃罗娜皱了皱眉:“有点难度,不过只是处理衣服包裹之外的皮肤斑点的话,那应该够了。” “那就开始吧,”阿豹不耐烦地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斑点满布的手臂:“十五分钟后,我便和你的大块头朋友一起去继续我们的任务,而这次,我要把两个操纵白雾的混蛋狠狠地揍扁。” “看来我们好歹也有些共通点了。”明砚笑道。 --- 日出。 阳光照亮了城市,却无法彻底驱散黑暗。 黑夜,只是藏身到了阳光无法触及的地方,然后嘲笑着走在阳光下的人们。 日出,从来就不是希望的开始。 “出发。”镜影披上了一件普通的衣服,带着洪大帅带来的“援兵”踏上了阳光照耀的土地。 “我们出发。”披上人皮面具的豹妖,领着兴高采烈的大块头和西装道士从他们的医疗所里行出。 “日出了,我们该走了。”言先生的话刚一说完,谕天明便睁开双眼,低声吩咐阿暗代替钥匙将汽车打着了火。 --- “别说了,我不会陪你睡的,我也知道你不怕黑。”李靖穆狼狈地逃出了文雅的房间,很不绅士地转身自己关上了门。 “唔,下次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门后文雅那哀怨的声音依旧清晰:“我可是随时有空哦,保姆先生!” “你赶快去睡觉吧,天都亮了。”李医生丢下这句话,立刻飞也似地逃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真无趣。”门内的文雅喃喃了一句:“谁喜欢天亮了再睡觉……” 半小时后,洗漱过一遍的文雅换了一套衣服,在旅馆的地上画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海沉暮花钱雇她杀王释渊,那已经是昨天的事了。 今天,文雅有更好玩的事要做——她要靠着自己昨天的五分钟里在王释渊和他手下的几人身上留下的些许灵魂痕迹,找到他们在哪儿,然后了解他们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正常使用‘千里追魂’。”文雅自言自语着画完了整个阵式,然后站在阵式中央,打开一瓶“言之血”喝了下去。 “没人可以钻进我的脑袋,然后还大摇大摆地离开。”文雅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变得血红的双眼:“我来给你添麻烦了,杀人同好会的伙伴。” 这一天的日出,让一切变得更糟。 --- 不知道谁还能记得埃罗娜是谁……明砚应该还有点印象吧 旧龙套又领便当出场咯…… 第七章:挚爱(1)——分道扬镳 言咒师第六卷:英雄路第七章:挚爱(1分道扬镳 些人总是对旧情念念不忘。 其实他们忘不掉的。只是自己的过去而已。 -----~ 千里追魂。是个名字远比效果气势足的小技巧。是文家言咒“连”的某个远距离变种。 作为擅长分裂灵魂言咒师。“文蛊生”们可以将灵魂的一个小部分当成某种跟踪器。在她想追踪的人身上。他可以通过这部分灵魂看到听 到被附身者所知的一切。而且万&qu;之一重量的灵魂几乎和粘在鞋底的口糖一样不起眼。除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它的存在。否则你会对其毫无 知觉。 只是。灵魂碎片在别人身上留多久都不打紧。但将碎片与自己的灵魂感知连接起来就需要使用言咒了。 五分钟。文雅只有五分钟时间能使用言咒。也只有五分钟时间能知道王释渊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唔。时间确实有点紧。文雅撅起|思考着到底该何时进行连通。 在思考了五秒钟后文雅发现自根本不可能知道该什么时候动手。于是乎干脆喝下了言之血。立刻始进行“灵魂连接”。 “既然不知道该什么时候看。那就能看多少看多少吧!” -----~ 千分之一秒后。文雅留在年轻智僧袍子上的灵魂碎片被激活。为了保持最大的专注度。文生甚至将自己本身的五感接续全部切断。这样能使 灵魂碎片在附身状态之外还能感受周围的一切但自己的身体却会麻痹所有的感官。 现在即使是一个三岁的小孩。都能轻易地将大名鼎鼎的文断头击倒。文雅所能做地。就是希望五分钟不要有人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看到了。她看到了这个武行智僧正在为另一位年龄更长地智僧护法。而另一位身着黄袍智僧此刻正不停地拿着自己的禅杖敲着地面绕着 圈走个不停。就像是在地下寻找着什么似的。 文雅环视了周围一圈。这似乎是一个很普通的一居室房间。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个二十多的彩电。标准的工薪阶层夫妇住房。 奇怪。这两个智僧在这里搞什么鬼?文雅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样?进行的如何了?”这时。在客厅里的王释渊推开门。抱着一瓶冰箱里拿出地可乐喝了起来。 “气息已经很弱了毕竟这里是最早的点。不会之前两个点那么容易打通。”老智僧继续敲着地。面色凝重道:“老会尽全力。不过成功的 几率并不高。” “不。我们必须成功。”王释渊放下瓶子。正色道:“这里是等边三角形的最后一个点。只有这里打开了我们才能继续完成这件事。大师你 就说吧我们还需些什么。才能把这个老洞给重新掘开。” “阴气。”年轻的智僧忽然插话道:“师兄认为们没有足够的凭据。但在开启之前两个洞的时候。们都感到了残留地阴气。而且智僧之间一 直有这样的流言。说这个“洞”的出现总是和强烈的阴气相伴。所以虽然概率不高但如果有足够量阴气……” “两位大师就更容找到那个被深埋起来的洞。”王释渊恍然。然后转头看向年长的智僧:“是这样?” 行。但没有任何实际的证据可以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不过试试也无不。”王释渊心领神会地一笑:“反正阴气这种东西。只要“吃”上一只缚灵就有了。” “恐怕不够。”年轻智僧道:“根据之前两点地录至少要两只以上幽煞级阴魂的阴气。才能符合基本的条件。” “这也好办。”王释渊抿了抿嘴:智僧最擅长搜索阴魂了不是么?我听说上海这里有个“煞鬼盟”似乎是一群自我进化着的阴魂聚集地组织。小 大师你替我查出他们在哪儿。然后我就去把他们吃光。瞧。事情其实很简单。不是么?” 释渊说着。笑异常开心。 w.l6.n 文雅立刻斩断了灵魂接续并用剩余的力量将灵魂碎片复制并黏在了王释渊的裤管上。 虽然只过了一分钟但文雅已经知道了改知道的而她也肯定。五分钟内她也找不出什其他的线索。 关注度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的文|起身拿起写字上的纸笔记下了她看见地房间陈设房间朝向。还有她在瞥见地窗外的招牌。 文雅立刻拿起手机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打开电脑上网做了一下交叉查询。花了三分钟地时间。就已经将地址确定到了弄堂的门牌号。 还有最多一分钟。言之血的反噬就会让 。那种头疼感已经爬上了她的脑门。 “等边……三角形?”文雅用鼠标在ggle地图上随拖拽着鼠标。似乎想以那个地址为一角。画出一个最合理的三角来。 在尝试了好几次之,昏沉终于是战胜了坚持。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失去意识前的秒。文雅忽然找到了三角形最合适的另外两个角。在这瞬间。她也明白了王释渊想打开的究竟是什么洞。 “糟……糟糕。这找死的家伙。难道是想……”文雅没有再想下去。因为她已经睡了过去。 她在睡着前最后做事。是按下了手机上的快播按键。 ---~ 察?”华夏感慨道:“这个警察怎么听上去不像是个好人呢?” 在驶向最后终点的上。言先生闲极无聊。开始和华夏聊起了这件事的始末来。 他们选择在早上出发是对的。车已经开出了足有半个小时。言谕二人还没有发现丝毫被追踪的迹象。 “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人。”言先生的话语充满了自信:“我已经调查过了。这个赵毅赵警官虽然办案手段有一些“不走寻常路”因为总喜 欢刑求逼供而升官升不上去。但总的而言是个好警察他之前地搭档收了赤光会的钱要跑。还是他亲自将其给抓回地。” “你什么时候查到这些的?”开车的谕天明忍不住问道。 言先生晃了晃手机答道:“就在你闭目装睡的时候。人脉这个东西的妙用。相信只和鬼打交道的你是不会明白的。” 就在言先生拿着手机招摇过市异常做异常欠扁状时。他掌中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欢乐颂地老旧铃声听上去是那样吵耳。 言先生没有回答。他看着屏幕上闪动的“闹心文”的字样。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你违约了我差至少半个月的自由时间。怎?是不是把血用掉了?”言先生不满地怪责了两句。 没有回音。 正坐在我旁边呢。你不望我请他们作客吧?”没的到回答的言先生不禁口 气重了些。 而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回音。 “你在和谁通电话&qu;为什么他会道我们是谁?”谕天明变的警觉起来。因为言先生这样地说话口气。让谕家言咒师觉的有一些耳熟。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阿暗反应更快已联想到了之发生的事:“那天在我们教训完文蛊生之后。你是怎么处理她的?” 动静。 不对文雅虽然喜跟自己玩游戏。喜欢给言先生添乱。但她和言先生一样都是没事不肯停嘴的人。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安静。 “吱”。的不到答复的谕天明忽然猛踩下了刹车。 “你最好赶快给我一个答复。”情扯上了文蛊生谕天明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可别告诉我。你把那么危险地家伙留在了身边。” “又要我给答复。又不要我告诉你。你这要求也太难了。”言先生虽然嘴上依旧在调侃可他的表情却变沉重起来。 太奇怪了。言先生闻到了不详的气味。 不过。言先生还的先面对眼前的问题:当的到地答案不令人满意后。天明身上立刻升起了腾腾的杀。 如果言先生和文蛊生真的又搞到一起去了那么与其等到某天这两人一起向自己发难。倒不如此刻就和其中之一开战谕天明的思路。永远 是那么简单透彻一加一等于二。 的思路微一考虑。便的出了这样的推测:“虽然这种言家地独咒我们当然是不会 懂不过如果自言知道怎么做地话。应该不会浪费文蛊生这个几千年阳寿的储蓄罐吧?” “禁言……真地是这样么?”谕天明的语气里还是透着一丝不信:“不会是老言你吃亏不又想重蹈覆辙了吧?” 没有答复。言先生依旧沉默地看着手机。思考而不开口。 只是。他身上的煞气却忽然变重而他的左眼。已经闪出了幽幽的绿光。 战斗的前兆。 几乎如本能反应一般。谕天明也闭上了嘴。双眼中的深蓝也如大海般铺散开来。而阿暗则在了谕天明的肩头。那雾气的形状时而似箭。时而 似刀。变化 两个言咒师的斗气。立刻将这辆小小的轿车充满。华夏浑身发抖地瑟缩在后座上。看着前排一动不动的两人。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种恐惧。 “我不用你来教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先开口的还是低着头的言先生:是重蹈辙也好。是一毛不拔也罢。都还轮不到你来指摘我们 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吧?” “没错。所以我也不准备对你进行朋友之间的劝告。”谕天明地回答同样生硬冰冷:“可如果文蛊生哪天再出来为恶我也一样还是宰了她。” 虽然在气势上不肯输人。但天明做出的让步。显然较多。 太近了。言先生现在就坐在离天明不到一臂地副驾驶座上。如果在这个距离开战。明显对于更擅长身体强化类言咒的言先生有利。而天明 最具有破坏力的幻”之三变的|招。也都是巨大杀伤面积的大场面招数。在这个距离恐怕也发挥不出它应有的效果。 更何况。谕天明知道的很清楚言先生还藏有一个在五米范围内绝对无敌的“域”。如果在现在地距离被言先生使出这一招24|时内已经使用 过一次“速”的家兄弟还真有更好的招数拉开距离。 虽然对言先生没有好感。虽然对文蛊生甚至说的上厌恶。但谕天明却不是那种会凭一时意致自己于不利境地的人。 言先生何尝看不出谕天明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想家兄弟闹翻的意思除非性命受威胁。不然言先生绝不会自己手开始一场耗费千年阳 寿的战斗哪怕自己占尽优势。 “现在地文蛊生的确已经被我禁了言。但你我都清楚。不使用言咒的她也没有那么好对付。”言先生微微收敛了一下自放出的煞气:“如她 发出求救。你认为事情的严重程度如何?” “……”天明没回答。因为并不认为没有声音的电话。就算是求救的方式。 毕竟天和文雅之间不可能有“前”侣级别的默契。 而言先生却有。 “假如一切地计算都没有错。那剩下的路你一个人护送也没有问题。”言先生道:“即使镜影或者大力怪再出现。你一人应付也已经绰绰有余 。” 家人该有的风格。” “我才不会。花掉了这么多的阳寿。怎么可能就这样亏本。”言先生表情凝重道:“但我有种直觉。文三八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和我们这里 有关联。” “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担心文蛊生发生什么意外”阿暗一语中地:“自大言从来就是一个不能忘旧人他要去就他去吧!” 言先生“哼”了一作为回应也不否认。只是上了车门转身离开。 如果文雅真的出了|么意外。现在就更不是和谕天明斗嘴仗的时候了。 “每个人都有他的爱。而老言的挚爱。就是他过去。”看着言先生远去地背影。谕天明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一句:“那你地挚爱又是什么 呢。“英雄”?” 儿。才明白谕天明叫的是自己。他颇为纳闷地问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现在还不赶时间。在把你交给警察之前。我还可以带你去见一个人。”天明的表情仍然是那么冷:“你可以考虑一下。你还有什么挚爱 的人。想去见上一面的么?” 这莫名其妙的建议华夏好生摸不着头脑。他疑惑地看着谕天明。这个扑克脸似乎不是在说笑。 奇怪。这到底是什意思? “我确实还有一个人想见一下”华夏抱着满腹的疑问。报出了一个地址。 天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掉转车头。朝那个地址驶去。 阿暗没有说话。因他很了解自己的兄弟在想什么。 这是慈悲。这是家言咒师所能表现的。仅有的慈悲。 对于。即将辞世者的慈悲。 ------ 至爱疯了。居然码了超4字……啊。有违我天3党的作风啊~~~ 最近因为在搞新书的开头。所以两书并行搞的风格有点对冲。那边厢本身阳光灿烂的结果阴暗的气质给传染了。而这里却变的不如预想的那么阴暗…… 哎。还是老老实实多码两章言咒。再考虑其他事吧…… 第七章:挚爱(2)——天劫的悲哀 爱,无言。 ---- 谕家言咒师天生的“视劫”,只是为了他们能及时在应劫者死后赶到,并吃尽缚灵的阳寿而生的能力。像谕天明这样为了救人和度灵才使用这样能力的言咒师,恐怕几千年也出不了一个。 即使谕天明已经决定将整个人生投入到替人渡劫这个毫无尽头的事业中去,但并不是所有的“劫”,都是可以被闪躲的。 像是阿梅身上那独特的“子母劫”,就是极难被“渡”的一种硬劫,因为即使你替她渡了“母劫”,你也不会知道“子劫”什么时候会成型,成型后是单纯的“阴劫”,还是又一个“子母劫”。 对于这类麻烦的劫,谕天明一般会选择听之任之,等应劫者逝去后,再替他度灵。 与其将时间耗费在一个不知何时才能清除的劫上,倒不如将时间花在拯救其他人身上——谕天明就是这样一个“效率优先”的救世者。 但是,谕天明却没有办法对阿梅这样做。 每个人一生都会做几件有违自己原则的事,而这几件事中,总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女人。 只要将阿梅留在自己身旁,一觉察到阴劫壮大就立刻做出防备,或许谕天明真的可以救得了阿梅。 救得了她一辈子。 但他救不了华夏。 从第一次看见华夏。谕家兄弟就都看到了他身上地劫。 华夏地劫与阿梅完全不同。阿梅地“子母劫”只是救起来麻烦。而华夏地“天劫”。则是绝对不能被救。 谕天明。必须眼睁睁看着华夏死去。 根据华夏身上阴劫地壮大程度。他今天就会死于非命。 他也必须死于非命。 天劫渡,浩劫临——身孕天劫者不死,那么上天就会降下惩罚,将上万人卷入灾祸的浩劫。 谕天明非但不能救华夏,如果他的运气实在明甚至还要自己的动手杀了他。 “天劫”是阴劫中最恐怖的一种进化模式,如果它不在涨到最大时要了宿主的命,那它就会自我复制千万次,通过接触传导到任何一个无辜者的身上,就像是病毒一般,繁衍不息。 黑死病,瘟疫,鼠疫,禽流感……天劫往往以疾病的方式传播,可这却并非它的全部。 飞机失事,连环车祸,战争,邪教祸事之中,也总能发现天劫的踪影。 这一次,或许华夏身上的天劫,便是他将引发的“战争”。 如果一切正如华夏所计划的一样,那赤光会便会陨落。而无论这只巨兽最后的咆哮会落到警察、南十字盟还是普通百姓的身上,都会是一场泛着血光的惨剧。 华夏,以为自己的英雄。可他却忘记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 英雄四起的年代,总是到处充斥着阴魂的哀鸣声。 英雄们听不见,但谕天明听得见。 华夏会死,也必须得死。.电脑看小说访问.16. 谕天明并不喜欢见死不救,因为他很清楚,华夏是无辜的。 可他能做的,也只是带着华夏多弯一下路,让他在面对自己的命运之前,再见一次自己挚爱的人。 谕天明看过太多的缚灵,为自己没能在有生之时见上爱人或亲人一面而陷入懊悔之中,谕天明不希望华夏也变成其中之一。 这是,谕家言咒师唯一能表达的仁慈。 ----- 谕天明开的车越是接近自己的“挚爱”,华夏的思绪就越起伏不定。 为了在这两个类似绑架者的面前强充面子,华夏自称“仍有备用计划”,而事实上,他现在根本一点想法都没有。 身为一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料得到蓝鸦里居然有人可以从死人脑袋里获得信息?他又如何知晓,会有一个奇怪的警察雇佣了两个更奇怪的家伙,将自己漫无目的地带来带去? 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华夏准备了三个月的逃亡计划,他的刺激性喷雾、折叠刀具和其他防身工具在这些怪物面前,什么都不是。 华夏的聪明才智,他的准备完全,在这怪物般的强大面前,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常人怎么能够想象,在他们生活的城市下,隐藏着各种各样,随意可将他们如虫子一般碾碎的家伙?比卡车还要巨大的狐狸,速度快到看不清的斑点男,还有从地下伸出的双手……这难道才是真实的世界? 那华夏,又是什么?普通人,又是什么? 食物?奴隶?还是玩具? 华夏不喜欢这些称呼方式,他只想被称为英雄。 如果这些黑暗中的怪物见不得光,那就让他们跟着同样见不得光的赤光会,一起消失吧。只要毁了赤光会,这些怪物就会跟着他们一起消失在本就不该存在的世界中吧。 华夏不会明白,这些人们不理解的存在,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部分。 除了毁了赤光会,华夏已经没有其他生活的理由。 他要成为英雄,是因为他除了这个念想之外,就只剩这具臭皮囊。 在父母下葬的那天,那个在大学里混日子的电脑少年,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仇恨,还有执念。 “即使你真的能让警察把赤光会给一锅端了,那在你成功之后,你想做什么?”高津曾经这样旁敲侧击地劝过华夏。 华夏当初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真的又成功的那一天。 而现在,能让赤光会崩溃的关键就在他的脑袋里。如果真如这个“言先生”所说,雇他们的是一个敢动赤光会的警察,那么他也一定会同意。甚至帮助华夏完成自己的计划;即使他是赤光会的走狗,华夏也有自信能够骗得他团团转,然后再逃出升天。 此刻,他离成功是这样的近。 现在的华夏,真的开始考虑,到底在赤光会崩塌之后,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是不是应该依样画葫芦,找到南十字盟的软肋,然后也将这个妄图杀了自己了事的黑社会也给端了呢? 还是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种平凡却简单的生活? 成功在即,华夏却迷茫了。 正如同现在,车已经停了下来,华夏在谕天明的陪同下走到了7号103的门前,却没有勇气按下门铃。 父母双亡,朋友背叛,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一个华夏挚爱的人,就在这里了。 “你确定这样安全么?”虽然自己没有在墙上留下“她”的照片,但比起享受旧对头的倒霉样,或者拜访自己多年的兄弟,回到这里给“她”增添任何不必要的麻烦,并不在华夏原本的计划内。 “阿暗已经确认过了,没有任何黑社会的踪迹。”谕天明答道:“你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之后我们还要继续赶路。” “我不明白。”华夏一脸的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邮递员不是只需要负责把我送到该去的地方么?” “……就当我是良心不安吧!”谕天明说着替华夏按下了门铃,然后退到了一旁。 门开了,华夏看着面前这张远比实际年龄显老的脸庞,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方姨……”华夏的招呼都还没打完,一个巴掌已经抽在了他的脸上。 被称为“方姨”的女子看样子也只有三十不到,但她看着华夏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一般。 没有怨恨的愤怒,充满爱怜的悲伤。 “这三个月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这些话,方姨都没有说。 她只是看着华夏,直到眼泪滑出眼眶,然后举起右手又给了华夏一个耳光。 接着,她便上前抱住了华夏,紧紧地抱住。 没有语言,因为家人之间,不需要语言。 爱人之间就更不需要了。 ---- 华夏被迎进了屋内,谕天明被方姨当做是这三个月来照顾华夏的“好人”,同样也给看了个座。 谕天明不喜欢坐,他只是倚着门,偶尔走到窗前,查看外面的动静,也给两个人一点私人空间。 “先是胖子,然后是神经质。你交的朋友越来越奇怪了。”方姨擦了擦喜极而泣的眼泪笑道。 方姨是华夏母亲的亲妹妹,20多岁的时候就被查出患有卵巢肿瘤的她为了活下来而牺牲了生殖能力,也牺牲了自己的未来——没有人愿意娶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做妻子,至少不是方姨这样的女人。 她并不算漂亮,也不善言辞。她只会低头干活,勤恳工作,却不长于接人待物。她根本就交不到朋友,就更不用说男友了。 华夏的父亲是个私企的中层领导,家里也算有些闲钱,而华夏母亲也不忍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个人住在外头,就把她接回了家,让她当起了保姆和管家,代替华夏那工作一直很忙碌的双亲照顾这个电脑少年的生活起居。 就这样,只懂低头干活的阿姨就和在学校里总被欺负的华夏,成了家里关系最好的两人。 只比华夏大八岁的方姨成了他的姐姐、保姆、代理母亲。 甚至爱人。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也不可能谈这种事,但从不招女人喜欢的男孩和生活中从没有男人的女人之间,确实有着这样一层不像亲情,也不似友情的东西存在。 在华夏的父母意外逝去后,是方姨抱着哭泣的华夏,就这样睁着眼睛过了整整七天。 在华夏没日没夜地查找那没人相信他存在的“凶手”,甚至因此辍学时,是方姨默默地守在一旁,为他洗衣做饭。 她没有怀疑过华夏,没有抱怨过任何一件事,只是照顾着他的生活,还有他的一切。 但就在三个月前,华夏却莫名其妙地大骂了方姨一顿,将她推搡着赶出了门外,在所有的邻居面前将她说得无地自容,甚至还提到了她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不孕”问题,使得方姨不得不离开。 第二天,华夏就更换了门锁,无论方姨怎么敲门都没有任何回应。 方姨整整敲了五天的门,才黯然地离开,住进了华夏母亲原来的老房子。而又过了整整半个月,她才收到了华夏失踪的消息。 退学的大学生行踪消失,这种失踪案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方姨不仅报了警,也自己去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依然没有华夏的消息。 直到两天前,忽然有奇怪的人上门向方姨查问华夏的下落,有几个红衣的家伙甚至还砸了她家好几扇窗户,如果不是那个姓赵的警官及时赶到,他们甚至准备动手打她。而在赶走了混混之后,警察自己似乎也对华夏的下落甚是关心,却并没有告诉她原因。 这个三个月没有人理会的男孩,忽然变成了众人寻找的目标。这让方姨更加不安起来。 今天,华夏带着自己的“朋友”忽然出现在方姨的面前,她的心却没有因此放下。 “小夏,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和警察还有黑社会扯上关系?”方姨似乎完全忘记了三个月前华夏的恶言相向,忘记了这三个月来的内心折磨,眼神中只有关切。 这就是华夏仅剩的挚爱,他对于这世间仅有的留恋。 华夏试图让危险远离她,即使这代价是被她怨恨。可显然两个目的他都没有达到。 绕了一个大圈,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他的姐姐、爱人、代理母亲的怀中。 华夏没有解释,他哭了。 方姨也没用再问,她只是保住了华夏。 谕天明也没用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眼神中流露出一阵哀伤。 -- 很文气的一章……大概吧 之前很多更确实有点历险记方向发展的味道,偶尔也还是写点人性相关的故事吧。 繁体出版也已经到了编辑纠错删减的部分,与经验丰富的编辑交流,确实对我有很多的启发。 预计10月9日出版第一卷,希望台湾的朋友到时候给面子了。 另外,祝大家国庆长假快乐。 第七章:挚爱(3)——学习 之所以为万物之灵,能够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是因tt]|]最可怕的能力: 学习。 ----- 一回到熟悉的旅店,言先生的不祥感立刻增大了好几倍。 有事情发生了,言先生环视着周围的平常现象中的违和感,想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切就如往常一样,拖拉行李的小弟和迎宾小姐都像见到熟稔的邻居一般和他打着招呼,然后像是陌生人一般转身离开。 只有一个人例外,前台结账处的值班女孩在打完招呼后,又多朝他瞥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让言先生记起了一些事。 然后,言先生便带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走到了前台道:“今天怎么还是小杨你值班?昨天也是你啊,今天你不该轮班休息么?” 前台女孩笑着摇头道:“言先生你记错了,我不是小杨,是小王啦!” “哦,工作做的挺细致,这么简单的当似乎是不会上呢!”言先生笑得异常开怀:“但你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小王原本宏伟的34d忽然缩小了半个尺寸,而且看上去像是用海绵垫起来的?还有平时她都叫我‘色狼言’,今天怎么会突然正经称呼我做‘先生’了?” 此话一出。“小王”立刻笑不出了。她地脸色一沉。右手立刻抓起藏在台面下地手枪。指向了言先生。 在她扣下扳机之前。言先生只做了一件事。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小王”地印堂。嘴里念道:“破”。 “小王”大惊失色。立刻抱头朝地上一趴。 ——她并不知道。现在地言先生并使不出“破”。 等她发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时候。言先生早已经翻过了前台。提掉了她手里地枪。站在她身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顾仲的那个‘a-系列女下属’中的易容女,好像是叫埃罗娜。”言先生问道:“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顾仲不是已经解散了‘驱魔团’和‘护卫队’,正和姜家大小姐度蜜月么?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没了顾家少爷,我们就不能找其他工作么?”埃罗娜抬头看着言先生,眼神中并没有畏惧:“事先声明,我们和你并没有什么私怨,我们只是收钱办事的下手而已。”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成了雇佣兵。”言先生托着下颚思忖道:“那个甘道夫老头还要逃命,肯定没时间加入;卧底道士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也不会有兴趣;a-忍者据说去了日本养伤,应该没有那么快回来……所以,其实有些斤两的,也就剩下你和西装道士了吧?雇佣你们的人肯定是蓝鸦,因为赤光会至少还有上千‘洪疯’可以用,可白天蓝鸦能用的也就剩下那个大胖子了。” 全中,装扮成“小王”的埃罗娜只好闭口不言,缄默以对。 “你们在这儿等我,肯定不是为了伏击我。蓝鸦和你们都见识过我的能力,而你们对我更是一清二楚。 ”言先生继续着他的推测:“所以,你们来这儿是为了和我交易,拿什么东西更我交换蓝鸦想要的人。问题是,你们手上有什么,值得我拿华夏去交换呢?” 文雅,只能是文雅。 只有参与过“那次”战斗的人,才会知道文雅的存在,南十字盟在那次战事中只是出动了一部分的普通人做支援,而且那次行动的指挥王天嗣还死在了“大清洗”之中,蓝鸦的人知道文雅存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顾家原先的“护卫队”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于文雅的存在一清二楚,而谨慎如顾仲,在事情发生之后一定也调查过文雅的下落。 他们未必知道文雅和言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按照正常的推断,他们一定认为这两位言咒师之间发生了正常男女纠缠在一起会发生的事——否则言先生怎么会放过一个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对头? 所以,他们也肯定会认为,言先生愿意为了文雅放弃一些东西。 对于以前袭击过言先生住处的顾氏护卫队来说,再次摸到这里并不是一件难事,而袭击一个毫无防备、没时间喝下“言之血”的文蛊生,更加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玩笑真是开大了,”想到这里,言先生失笑道:“你们居然绑架了一个言咒师?” --- 言先生环抱着浑身无力的“小王”(注射过肌肉麻痹药剂)走到了文雅的门前,发现门并没有锁,他便轻推开门,推着“小王”走了进去。 文雅躺在**,似乎是睡着了。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坐在床旁,他的右手就放在文雅的脸旁,手上还摇晃着一张黄色的道符。 在道士明砚的手上,这道符就是一把随时可以让文雅鲜血四溅的手枪。 “我还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道士。”言先生将埃罗娜推到门旁,左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我没想到你会笨到以为能要挟我。” “我总要做出一个选择。是明知不会赢还和你开战,还是做你做喜欢的事:交易。”明砚显得胸有成绣:“在上次的事情里,你教会了我很多,言先生。” “那我现在就再教你一件事,下次要想和我谈生意,直接给我阳寿,而不是把手下白送到我手上。”言先生的手紧了紧,埃罗娜开始变得呼吸困难起来。 明砚看了眼埃罗娜,面色不变道:“我们现在是职业的雇佣兵,为了完成任务,我们不会介意牺牲自己。毕竟,我们也没用其他可牺牲的了,不是么?” 明砚的眼神,是死的。 言先生转头看着他扼着的埃罗娜,她虽然浑身乏力而 困难,但她却在笑。 埃罗娜的眼神,也是死的。 言先生明白了,明砚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从了解到他们的领袖,他们的精神支柱顾仲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他们之后,这些人就失去了生活的动力。 对于顾仲的尽忠,保护他,或是为了这座城市清楚扰人清梦的缚灵,本是他们生命的全部意义。 而现在,一切都变成了谎言,成了顾仲为了自己所编织的谎言。在自己的目的达成后,他甚至都不愿意再编另一个谎言来欺骗他们,只是将他们解散,让他们迷失在自己已毫无意义的生命中。 他们一直深深信仰着的人,甚至不愿意为他们多撒一个谎。 他们生命中的挚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谎言。 无爱之人,无惧。 明砚和埃罗娜都是这样,他们现在活着只是因为活着,而非想要活着。他们成为雇佣兵,只是因为这是他们唯一擅长的事,唯一会做的事。 因此,他们并不畏惧死亡。 “切,我最讨厌的类型。”言先生知道生死相威胁并没有效果,干脆放开了手道:“那你想要怎样的交易?” “很简单,一个换一个。你给我我们雇主要的人,我就把你的女朋友还给你。”明砚道:“完整地还给你。” “不需要太完整,少几根指头断一只脚什么的,我见。”言先生随意地摆了摆手:“这种会被你弄昏过去的家伙,缺上些东西也没人会介意。” “别误会,虽然我当初也准备了偷袭的计划,但等我们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睡得死死的,睡到我们都不需要再给她一针麻醉枪。”明砚丝毫没有显得不耐烦:“不知道割上两刀会不会醒过来呢?” 明砚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他预想的效果,言先生并没有妥协。 他愤怒了,彻底地愤怒了。 “一天是我的东西,那就一辈子是我的。”言先生的左瞳变得惨绿无比:“这是你的最后一课:永远别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威胁一个控制狂。” 说完,言先生便朝着明砚冲了过去。 “崩” 深沉的恶魔之声响起,言先生奔跑的同时,用手按上了墙壁。 毫无预警地,明砚身旁的墙壁忽然整个地崩塌下来,砖石、水泥带着墙纸朝他坠落过去。 这种招数显然会伤到仍在昏迷中的文雅,可言先生似乎并不在乎。 “即使毁掉,也不想落在其他人的手中么?你这人真可怕。”明砚立刻从怀中掏出三张蓝色符咒,抛到了空中。 “真人力,御临敌” 明砚一念完道词,符咒立刻变得与常人一般大小,一张挡在了明砚的身前,其他两张则盖住了文雅的床。砖石砸在了巨大符咒上,就像是碰上了弹簧床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弹射了出去。 “不错嘛,再来!”言先生说着举起了另一只手,朝地面按去。 ——言咒“崩”的效果,尽管只能作用在没有生命的死物上,却可以通过双手使用两次。 一阵波动通过地板传递到明砚的脚下,然后,地面就像是墙壁一样,开始碎裂、下坠。 刚使用了符咒的明砚只来得及使出一个最简单的“缓落符”,却还是顺着地面多出的大洞坠到了二楼。 可他,却在笑。在他完全掉下二楼完全消失之前,他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 “在上次的事情里,你教会了我很多。”明砚所说的话在言先生耳边回响,言先生忽然明白了明砚的意思。 他不是说言先生教会了他如何做交易,而是在说,言先生将如何击败自己的方法,教会给了明砚。 在上次那件事中,当文雅挟持住姜夜莺,并以此威胁言先生的时候,言先生就没用妥协。 和这次一样,当时的言先生也选择了极可能将人质也一起伤害的极端方式进行攻击。只是那时他被顾氏护卫队的人给阻止了。 明砚从一开始就一清二楚,言先生那极端膨胀的控制欲,绝不会允许他被人威胁。 换句话说,他是在诱使言先生攻击自己。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言先生的脑袋开始快速运转,他的目的是什么? “劈啦”,正在言先生思考的时候,文雅卧房的屋顶开始龟裂。 言先生抬头往上看去,发现天花板上贴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符咒。 裂石符。 裂石……言先生想起来了。 那时,故意被绑架的言先生曾靠着一招偷袭,一个击穿石墙的拳头,击败了轻易将整只顾氏护卫队陷入绝境的黑袍灵巫。 ——在对手自以为胜利的时候,一击致命。 ——战斗的胜负不在于强弱,而是节奏与时机的把握。 明砚,正在用言先生最引以为豪的战术,对付言先生自己。 天花板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裹着砖块朝言先生砸了下来。 ——蓝鸦,巨无霸阿含。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电光石火般从远处的浴室里冲出,张开双手,将利爪直刺向言先生身上的要害。 ——蓝鸦,豹妖阿豹。 “上当了。”言先生恨声道。 言先生输了。 输给了失去挚爱的人。 ----- 这一章里有许多的内容都是和第四卷傀儡戏的情节挂钩的,不知道过了太久会不会有碍阅读…… 大家中秋快乐,祝大家人月两圆,和谐快乐。 第七章:挚爱(4)——过去 去,真的能被忘记么? ---- 上有带着天花板一起砸下来的大块头,身后有速度甚至可以轻易追上“速”状态自己的豹妖,而常用的言咒都几乎在24小时内~遍,言先生现在可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中。 可是,言先生却笑了,和暗算他的明砚一样笑了。 “如果这个时候你安排的后援是一个狙击手的话,或许你就真的赢了。”言先生朝着身前地面的窟窿笑道:“真是千钧一发。” 幸好,幸好偷袭者都是幸好近身肉搏的家伙。 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顾仲是这样,这个明砚也是这样。第一次还只是任言先生鱼肉的盘中餐,但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就自己蜕变成了怪物。 可以置言先生于险境的怪物。 这就是言先生喜欢人的原因,或许言先生可以看透大多数人的心,并且随意地将其支配,但总有那么几个人会例外,他们会做的事总是出乎言先生的预料,让言先生感到惊讶,甚至感到害怕。 居然会对自己的“食物”感到害怕,这让言先生觉得有趣,非常地有趣。 那也不错。如果所有人都只是移动地阳寿储蓄罐。那这个世界该变得多无趣啊! 为了这份有趣。为了表示自己对明砚地尊重。也为了摆脱现在地危境。言先生做出了一个很不“言先生”地决定。 言先生可以使用“坚”将自己保护起来。但现在他并不准备这么做。 他准备使用地。是连那个谕天明都畏惧三分地言咒。 这时地阿含已经离言先生头只有一尺地距离。而阿豹地豹爪离他也只剩一指之遥。 忽然。两人(?)都在恍惚间。看见了言先生身后张开地黑色翅膀。 “域” 言咒一念出,那双不存在的翅膀分别绕了一个半圈,在言先生的周围画出了一个圆。 这是属于,言先生的圆。 ---- 在看到黑色的双翼后,闯进“圆”内的阿含和阿豹都失去了攻击的目标。 言先生,不见了。 阿含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险些将剩余的地板也一齐砸烂。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砸到。 阿含一愣,转头朝后看去,刚好看到阿豹朝他双眼插来的豹爪。 “哇!”阿含立刻朝一旁躲了过去,而阿豹也用尽全力刹住自己的冲刺速度,并努力扭转自己双手的方向。 “嗤” 阿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尽管他已经尽力躲开阿含身上的要害,但还是有六根手指插进了阿含的肩膀。 大块头阿含身上的肌肉坚如钢铁,受伤后的肌肉群立刻本能收紧,像是铁闸一般紧紧地将阿豹的手指给锁在了自己的肩胛上。 “阿含好痛!阿豹你在做什么?”疼痛让阿含抱怨起来。 “你以为我想嘛?快松开我的手,我拔不出来了!”阿豹知道言先生就在附近,但他却怎样也无法将手指抽出。 “这不是阿含的错,阿含……”大块头还想为自己的肌肉辩解两句,可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却忽然闭上了嘴。 阿含之所以闭嘴,是因为他在阿豹的身后看见了言先生。 与此同时,阿豹也看见了言先生的笑脸从阿含的身后浮现。 不止如此,两人的身侧,现在也多出了一个言先生。 “这个‘域’只能维持三分钟,让我们好好享受吧!”他们身侧的言先生说着,又“分裂”成了两个。 接着,总计四个言先生同时伸出了手,按在了连在一起的阿豹与阿含身上。 “破” 念诵言咒的声音此起彼伏,阿豹和阿含的噩梦,这才刚刚开始。 --- 落到了二楼的明砚摔晕了头,但当神智恢复后,他便就立刻使出翔空符,重新升上三楼的房间。 明砚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因此他再上到三楼的时候,他原本以为会看到言先生的尸体,和那些蓝鸦的笑容。 明砚没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纠缠在一起倒在地上的阿含与阿豹,还有坐在他们身上笑颜如花的言先生。 “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五米之内我是无敌的。”言先生拍了拍身上毫发无伤,却已经昏死过去的蓝鸦二人组,笑呵呵地说道。 “……他们怎么了?”明砚深藏起心中想逃的冲动,平静地问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和八个没有言咒使用限制的我打了一架。”言先生啧啧道:“本以为他们还能撑上个一分钟的呢!” 神奇的言咒,明砚只能如此感慨。 计划再好,事情再顺利,在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实力差距面前,也只是一个笑话。 “你准备把我怎么样?”明砚叹了口气道。 “我干嘛要把你怎么样?”言先生笑得更开心了:“你让我玩得这么开心,让我发现了自己的弱点,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会把你怎么样?” “带着那边的易容女走吧,在我改变主意之前。”说着,言先生将两个昏迷的倒霉蓝鸦推到一旁,朝门口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明砚先是愣了愣,然后苦笑了起来。 他明白了,自己对于言先生来说,仅仅是一只有趣的蝼蚁,他精心计划的反抗,在言先生看来,只是有趣的挣扎而已。 踩死或不踩死一只小虫 言先生的心情有关。 明砚默然地走到仍四肢乏力的埃罗娜身旁,扛起了自己的战友,然后朝门外走去。 “下次如果你还想对付我,记得别再玩劫持人质这招。”言先生收起了笑容,做出了最后的警告:“下次我的心情就未必会那么好了。” “你放心,或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当雇佣兵了。”明砚转头看着言先生,露出了疲倦的面容:“生意失败,雇主的手下又落在了你的手上,我想我们至少得消失个一年半载地躲躲风头……” “离开这座城市,去乡下种种地吧!”言先生看了眼仍在酣睡中的文雅,沉叹了一口气道:“说不定你们会喜欢上那样的生活,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是一个好建议。”明砚将埃罗娜放到了自己背上,意味深长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可,我们真的能忘记么?” ---- 明砚走了,而蓝鸦二人组在幻觉中所受的伤害则足够让他们昏上半个多月。 这个房间里唯一能保持神智清醒的人,只剩下了言先生。 过去,真的能被忘记么?或许这个命题该换成:过去的挚爱,真的能被忘记么? 明砚和埃罗娜不能,所以他们毕生都会被顾仲的背叛所困,无处可去。 谕天明也不能,所以他将对阿暗的愧疚转化成一种救世的情怀,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为了给无法摆脱的过去找到一丝慰藉罢了。 那么,我能吗? 言先生坐在文雅床边,看着这个与他曾那样近的女子,感慨万千。 他和文雅之间的感情,能算是爱么?还是说,只是某种外国电视剧里常有的,“只性不爱”的前搭档? 言先生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自己最深爱的人,早已掩埋在他记忆的最深处,而她并不是文雅。 但这并不表示,文雅在自己心里没有任何的份量。 文雅是过去,她代表着的,是言先生放不下的过去。 她已经是,言先生那挚爱的过去里,唯一剩下的东西了。 当初言先生不肯杀她的理由有千万条,但谕天明清楚,阿暗清楚,原先“”的组员如果知道这件事的话,也会对真正的理由一清二楚。 真正的因由,从来只有一个。 那,言先生自己清不清楚呢? 切,不想了,想得我头疼。言先生心里暗骂了一句,然后猛敲了文雅的脑袋一下。 “啊!好痛啊!你干嘛?”刚才还睡相如天使般怡静的文雅脑袋吃痛,骂咧着睁开眼。 “你准备装睡到什么时候?”言先生不耐烦地说道:“是不是我不打你,你就准备一直装下去?” “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对着睡美人倾吐一下心声嘛!”文雅撇了撇嘴:“你这个人真没情趣。 ” “什么时候醒的?”言先生叹道:“让我猜猜,是‘域’的味道把你刺激醒的?” 文雅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此刻文雅的心里,充斥着的是甜蜜。 她很清楚“域”的效果,还有它的份量。 “这已经是第二个你为我使用的百年级言咒了。”文雅双颊泛起红晕:“看来我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好像是真的无以为报了。” “收起那套吧,我现在可没心情和你玩这些。”言先生没好气道:“刚才一时兴起玩过了头,现在我已经开始肉疼了。” 文雅嘟了嘟嘴表示抗议,这根木头,难道真的分不出什么时候是演戏,什么时候是真的嘛? “不提这些了。”言先生想起了一个细节:“那些人说在他们到之前,你已经昏睡过去了,那你打电话给我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只是因为想我。” 不提不要紧,这一提,猛然醒觉过来的文雅立刻跳了起来: “我们得赶快!有个疯子想在上海开一个‘时空’,然后把书祸给拉回来!” 书祸。 听到这个名字,言先生的脸色一下子就绿了。 --- “嗝。”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王释渊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 煞鬼盟,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王释渊折腾得满身是伤,才把共计13个幽煞,35个地鬼和他都没有数清有多少个的缚灵给吃下了肚。 “是嘛,原来还只是分舵……我的老天,这座城市里到底有多少鬼……”王释渊摸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在和被他吃下的鬼魂进行沟通。 这些鬼的阴气,总是够用了吧?王释渊擦掉额头上的血,晃悠悠地朝两位智僧所在的第三点行去。 等到第三个点开启,三角就会完成。这个在极密资料里被三个言咒师联手打进“时空”蜗旋之中的家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马上就会见分晓了。 “书祸,我喜欢这个名字。”王释渊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着:“让我们把这个世界热闹起来吧,书祸。” ----- 书家言咒师,登场倒计时。 与此同时,言咒师第一卷在台湾的出版,也进入倒计时。 哎呀,原谅至爱没出息,不过至爱好兴奋哪! 牙又开始痛了,该不该拔了它呢?为啥至爱的人生一定要悲喜交加呢?叹气…… 第七章:挚爱(5)——走好,英雄 雄,生在了错误的时代,那就是疯子。 ---- 第一次,华夏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都倾吐出来。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再遮掩的必要了。 方姨只是听着,一言不发的听着。 “只要完成了这件事,只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华夏说着,喘息声都变得激动起来:“赤光会就完了,彻底地完了!” “啪”,出乎华夏的预料,方姨没有喜悦,没有惊讶,只是静静地给了他一记耳光。 又一记耳光。 “你疯了。”方姨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心疼地说道:“你真的疯了。” “是啊,我已经疯了好些年了。”华夏揉了揉自己的脸,笑道:“但一切的疯狂都快结束了。” 看着华夏的笑容,方姨却只是哀伤地摇着头:“你错了,小夏。一切都不会结束。” “为什么?”华夏困惑了。 方姨一字一顿地说出了她一直不想提及地事实:“因为即使你成功了。姐姐和姐夫也不会回来了。” 几年来。方姨只是在一旁看着华夏为了自己父母地死而挣扎。为了弥补这件事在心中留下地空洞而变得疯狂。变成复仇者。而他复仇地对象。是他自己都不清楚地一整个世界。 华夏以为。他毁了那个“世界”。自己心中地洞就会被填满。 不会地。方姨比谁都清楚。那个洞会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我们走吧。”方姨忽然开口道:“离开这里就好。去我和姐姐地老家。用姐夫留下地钱买一块地。或许我们会生活得很幸苦。可我们也会忘记这里地一切。” “放弃吧!你现在走的路,没有尽头。”方姨已经不是在说教,而是在恳求,恳求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爱人,能为自己忘记一些事,一些已经无法改变的事。 不,华夏不能。 男孩站起了身,看着自己在世界上最挚爱的人,眼神却变得漠然起来。 这人是谁?她不是方姨,方姨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支持我的人,她总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可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做错了?还是方姨变了? 难道我真的应该,就这样离开?我真的能够,忘记这所有的一切么? “你背叛我!”华夏得出了一个唯一能被自己所接受的解释:“你就像高胖子一样背叛我!我没错,赤光会什么的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不只和我的父母有关,这和整个世界都有关!这个世界病了,需要英雄去救治!我就是那个英雄!” 没错,我是英雄,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 高胖子,方姨,还有其他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这个世界安排在我成功路上的阻碍! 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成为英雄! 华夏的眼神告诉方姨,他不能放弃。 所以,方姨放弃了。 “好吧,你要做什么就做吧。”方姨叹了口气,那“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理解”的笑容又浮现在她的表情上:“不管你做什么,方姨都会支持你的。” 这才是方姨,那个无论你做什么,她都会在背后支持你的女人。 方姨“回来”了,华夏笑了。 门铃,在这个时候却响了起来。 靠在门旁的谕天明,仍然一言不发。 --- 听到门铃声,华夏的面色立刻大变,他的右手摸向腰后的电棒,朝谕天明问道:“是不是他们?” “你觉得他们会按门铃?”谕天明面无表情地反问,然后转身打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着警服的大汉,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他的表情刚毅坚忍。 ——警探,赵毅。 “你的鬼兄弟已经和我打过招呼了。”赵毅横了华夏一眼,然后看着谕天明道:“我记得我和你约定的地点,并不是这里。” “但你也没说过,我不能绕个路。 ”谕天明依旧是表情如雕塑般僵硬:“我就感觉奇怪,为什么这个男孩最亲的人附近,居然没有赤光会或者南十字盟的监视者。看来是警察比他们早了一步。” “别太小看警方的办事效率。”赵毅显得一脸傲然:“你们一踏进这里,我们的人就给我发了消息。” 言罢,赵毅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还不笨。”谕天明哼声道:“既然这里可以找到你,为什么还要多费事走冤枉路?更何况外面还有两个黑社会团体在四处找寻他的踪迹。” 谕天明让华夏来找自己的“挚爱”,并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善意。他很清楚警察的办事流程,在这种重大在逃嫌疑犯的亲属周围,他们一定埋伏着眼线。 言先生或许觉得走在阳光下的大街上就没有了危险,可谕天明有更快的方式,让这个赵毅自己找上门。 “名不虚传。”赵毅的脸上露出笑容:“言咒师们果然都是些精明的家伙。” “你要的我已经给了你,虽然地点不是那么正确,不过我相信你不会介意。”谕天明朝赵毅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赵毅看着谕天明,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谕天明:“这是地址、日期和船次,在集装箱从船上卸下之后,会有几个小时的停留时间,我相信那些管理人员会不小心走神,如果少了几十盒的话,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你是个好商人。”谕天明扫了一眼纸条,便将它撕成千万片扔到空中:“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你。” “彼此彼此。”赵毅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每次遇见你们就是要出大事了,我还是希望事情少一些得好。” 谕天明点了点头,然后回头看了华夏一眼,便朝门外走去。 这一眼,意味深长。 “你是不是真的准备那么做?”在经过赵毅身旁时,谕天明忽然停下脚步,在他耳侧问道。 莫名其妙的问句。 赵毅眼也不眨地答道:“为了这座城市的三千万人,我随时准备着。”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赵毅的回答,谕天明居然少有地叹了口气,又看了一后,便离开了屋子,带上了门。 谕天明知道,这一切都会在这间屋内结束。而华夏身体里的天劫,也不会再让任何无辜者受到牵连了。 只是,谕天明不想看到这一切。 “东西到手了?”阿暗的声音又适时地飘了过来:“那我们还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还准备等着再和自大言见上一面?” “不,”谕天明站在太阳下,仰头看天道:“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等着送灵。” ----- 这就是那个把一切搞得一团糟的始作俑者?赵毅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皱了皱眉。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华夏看了看警察,又转头看着方姨。 “不是我,不是我!”方姨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叫他们,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看着慌张失措的方姨,华夏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背叛我,永远不会!” 这一瞬间,华夏猜到了自己的未来。 安抚了方姨之后,华夏对赵毅问道:“你是赤光会的人?还是南十字盟的?” “都不是。”赵毅摇了摇头:“虽然我不能算是一个好警察,但我从不收这些人的钱。” “哦?”华夏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光:“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成为英雄么?” “你是指以数以千计的人的性命为代价,来毁掉一个将黑道治理的井井有条的黑社会?”赵毅扯动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抱歉,我也没有兴趣。” “管理?你在说什么胡话?”华夏的怒火被点燃了:“黑社会,就是坏的!他们贩毒、卖**、敲诈勒索甚至杀人,这其中的任何一条都足够让他下地狱!你还说他们不应该被毁掉?” “黑社会不卖**,他们只向做这些生意的人抽税。”没有回应华夏的愤怒,赵毅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如果你早出生个二十年,你就会看到没人管理的地下世界有多疯狂。而且,赤光会不碰毒品,这也是我们到现在还不碰他们的原因。” “不碰他们?”华夏的怒火再也不可遏制,他冲到赵毅面前,一拳砸在了刚毅警察的脸上:“他们杀了我的父母!你这个披着警服的孬种!” 嘴角溢血,拳头生疼。 赵毅没有发火,他只是静静地,从自己的内侧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 枪口,对准了华夏的脑袋。 “……你要杀我?”华夏冷冷地说道。 “没错,只缺一个理由。”赵毅用另一只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袭警’就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还说没有收赤光会的钱。”面对死亡的威胁,华夏的眼中充满了无惧的轻蔑:“到头来,你也只是一只狗。” “如果让你的计划成功,那赤光会和南十字盟就不得不开战,你知道多少人会因此丧生?”赵毅反问:“当卖**者开始贩卖人口,当毒品开始充斥原来赤光会控制的街头,当没人勒索的不良企业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穷人,你又准备和那些被波及的人怎么解释?你说你是英雄,可你知不知道,一个英雄的名头,要用多少无辜者的生活乃至生命来堆砌?” “但是,谁又来对我的父母负责?”华夏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可迟疑转瞬就被仇恨所吞噬:“难道他们只是应该被牺牲的倒霉蛋?难道没有人应该对这件事付出代价?” “那难道更多的无辜者,才是应该付出代价的人?”赵毅的眼神同样坚定:“我会让杀害你父母的人付出代价,但我不会让你的计划成真。” “赤光会,不能被毁掉,至少不是现在。” 两个男人,在枪的两端,一样地执着,一样地不肯退让。 方姨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眼泪,已经不争气地从方姨的眼里夺眶而出。 看着一旁的方姨,赵毅眉头微皱了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他想让言谕二人将华夏带到他事先准备的“案发现场”的原因——如果他在这里杀了华夏,他就不得不杀方姨灭口。 虽然这里监视的警察都是不会出卖赵毅的兄弟,但要赵毅对一个完全无关的女人下手,他也确实做不到。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赵毅做出了让步:“只要你愿意忘记所有的事,离开这座城……不,离开这个国家,去到我们替你安排的地方再不回来,我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你后悔么?”没有回答赵毅的话,他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方姨:“后悔照顾我这么久么?” “绝不!”方姨虽然害怕,却依然从牙缝间挤出了坚定的两个字。 “那好!”华夏转回头来,对赵毅笑道:“你去吃屎吧!” 英雄,永不退让。 英雄,绝不言悔。 两发枪声后,一切归于平静。 赵毅表情淡漠地从房间里走出,看到仍然杵在门口的谕天明,颇为讶异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送灵。”谕天明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然后便走进了一片狼藉的屋内。 这样的男人,不该再受困束之苦。这样的男人,应该带着骄傲离开,而不是变成只剩欲望的“怪”,或是忘记一切的缚灵。 “你有半小时。”赵毅的眼神变得空洞:“之后我还要清理现场。” 谕天明没有回答,他只是双手张开,一个个蓝色的字符从他的掌心飘散到了空中。 环绕,起舞。 赵毅没有再发问,他只是静静地关上了门。 走好,华夏。走好,方姨。 英雄,生不逢时。 - 唔,在国庆佳节写这样的情节,实在是太不和谐了。 再次声明,本虚构故事只代表至爱所扮演的至爱所创造的角色的态度,与至爱本人无关。 在我们的世界里,和谐社会是没有黑社会的^0^ 第八章:虎狼之争(1)——三角形 言道,妖言惑众。 那没有妖言的世界,是否就没用被惑的众生。 ----- 文雅的灵魂碎片所追踪到的地址,在百度上可以搜到这样一条新闻:“年轻夫妇在屋内神秘失踪”。新闻的日期是,一年前。 一年前在这个屋子里,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在招待双方父母吃饭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失踪了。 南方的母亲坚称,她亲眼看到自己儿子和儿媳妇从客厅走进卧室,却再也没见他走出来。 窗户紧锁,窗外也没有坠楼的尸体,所有的邻里街坊都没人看到过夫妻俩从房间里走出。 他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这个新闻有一阵子掀起了不小的影响,网上对于“外星人绑架”的传言又有复兴的趋势。 只是,所有关于失踪夫妻的消息,一周内就在网络及各式媒体上毫无痕迹地完全消失了。 “是新‘’地传媒控制组干地好事吧?”言先生听着文雅地话。冷哼道:“原来这些事如果交给机器七地话。根本就花不了一小时就搞定了。” 言先生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专门负责处理与掩盖异常现象地“”部门干地好事。 一如往常。他们又一次掩盖了“时空”存在地事实。 时空——科幻小说家称它为虫洞或是翘曲空间。漫画迷称之为时空传送(时光机)。英剧迷说不定会说是“博士地塔迪斯”……无论它地名字有多繁复。它地效果却总是相似。 它。能够将人们送到不同地时间。不同地地点。甚至不同地世界。 这就是“时空”。即使是言咒师也无法理解地自然界谜题之一。 没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又将卷入其中的倒霉蛋带到何时、何地。 不,也不是完全没“人”知道—如果鬼也能算做是人的话。 阿暗,只有在转生成鬼咒师的仪式上便已经强行穿过生死之墙的阿暗,才能提前预感到时空的降临,即使被卷入时空创造地奇异空间,也能找到时空内部的漏洞,并带着谕天明自由进出。(第三卷) 三年前,在四位言咒师各族最后的传人聚首之地,言、文、谕第一次达成了共识,他们协力将书家言咒师——五行灾师击败。 但是,五行灾师可以被击败,却无法被杀死——至少当时的他,无法被杀死。 于是,三位言咒师启动了最后地方案。 他们,带着五花大绑的五行灾师,一起找到了一个“时空”。 谕天明抱着五行灾师跳进了时空,并找到了一个“绝不属于这个世界”地出口,将他扔了出去。然后,言先生和文雅再用言咒将谕天明和阿暗一起拖了回来。 阿暗说过,五行灾师去的地方,是他也未见过的世界。不是天堂,不是地狱,只有堆砌的欲望。 阿暗也说过,他绝对不可能回得来,因为时空不会自动连接到那个世界。除非有和三位言咒师联手一般强力的效果,不然根本不可能打通这条通道。 灾祸的言咒师,五行灾师书祸,在那一天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可现在,有人却想再度召唤时空,文雅地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定和远在另一个世界的书祸有关。 ----- “他们找到了时空曾经出现过地一个点,准备做什么?”言先生看着电脑屏幕,紧锁着眉头:“即使真像你说的,那个什么新七杀组地老大能用阴气在这里开一个洞,也绝不可能将什么东西从那里带过来,绝不可能!” “不是一个洞,是三个。”文雅一脸凝重地移动着鼠标:“姓王的家伙提过,这只是等边三角形地一个顶点。” 看着文雅鼠标的移动,言先生的脸色变了。 他看出来了,看出另外两个“点”在哪儿了。 远在上海的另一端,一栋老式的六层公寓楼。 关于这个地址的新闻,是“双胞胎兄弟先后被发现死于同一公寓内”,“杀死亲兄弟埋于墙内,却最终不堪重压上吊自尽的公寓恶魔”,“难以置信!双胞胎兄弟案之后,死亡公寓五楼夫妇中枪毙命!”,“神奇现象!路过‘死亡公寓’时失去的一天”等等绝不被主流媒体报导的凶杀案相关新闻。 长期混迹于灵异、凶杀类论坛的人们,都称这栋公 “死亡公寓”。 —没错,这栋死亡公寓,也是言先生和谕天明先后处理的“双生劫”事件的地点,关于孙泽彬兄弟间那惊悚的种种,言先生至今仍记忆犹新。 最关键的是,这里,也曾出现过“时空”。 被孙泽彬兄弟俩那巨大的阴气和奇异的共鸣所吸引来的时空,不但曾一时间困住过谕天明,更是直接让言先生穿越到了一天之后,错过了这一次本该无法避免的会面。 这,就是“等边三角形”的第二个顶点。 那第三个呢?第三个顶点又是哪里? 学过数学的都知道,等边三角形确定了两个顶点之后,最后一个顶点,就在一个类似椭圆的圆弧之上。上海虽大,可圆弧之上的奇怪之地,并没有那么多。 事实上,也只有一个。 最后的顶点,破旧的双层式木屋。 这个三年前就被列入拆迁计划的破屋,却因为那耸人听闻的闹鬼传言而被一再闲置,没人敢真的对它开动推土机。 据说,这个房子现在的主人,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再据说,这个九岁的孩子,几个月前也已经神秘地人间蒸发了。 有人曾从窗外看到过透明的身影在屋内游荡,有人还说在半夜可以听到令人不寒而栗的呜咽之声……总之,你能想到的对于鬼屋的描述,都能在对这个房子的传言中听到。 这个让所有人退避三尺的危房,自然就是当初林晴林龙父子围攻言先生的所在地。 “这怎么可能……”言先生自言自语着:“难道那时候……” 那时,被逼上绝境的男孩林晴为了维持自己父亲(地鬼)的形体不溃散破灭,而耗尽全身的阴气,从而消失不见。 难道说,被林晴强逼出的全部阴气,引来了时空的共鸣? 难道说,那个拥有阴阳眼的小孩,被卷进了转瞬即逝的时空之洞? —看样子,那些“难道”都成真了。 无人空屋,死亡公寓,闹鬼危房。这三个顶点刚好在上海的城市地图上,划出了一个大大的等边三角形。 “这个王家死人妖一定和我一样,也研究过你在上海所做的一切,”文雅略过自己为什么要研究言先生的原因,继续分析道:“所以他知道这里也有两个时空出现过的点,并准备将他们全部重新打开。” 原来,时空并不会从出现过的地方消失,而只是变成一扇紧闭的门,只要找对方式,一样可以将它开启么?言先生思忖着,却自我否认地摇了摇头:“不对,不管他要用时空做什么,也不需要三个‘时空’啊!那个等边三角形的阵势,难道还有其他的用意?” 是某种魔法阵?还是召唤仪式?难道说,这真的和被他们丢进时空的书祸有关? 言先生很清楚,文雅之所以联想到书祸,很可能只是他们自己的神经过敏而已。全世界每天因为时空失踪的人数至少也有上百,凭什么认为他王释渊就是想将五行灾师从时空里找回来? 说到底,只是言文二人不敢冒任何的险,不敢冒任何可能导致书祸回到这个世界的险。哪怕只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他们都要将这个几率在摇篮里就直接扼死。 “我不知道,我也从没见过三角形的阵式。”文雅看着被电脑屏幕上的电子地图,毫无头绪:“要不要找组织的人问一问?” “问也没用,这不是什么魔法,这是科学——或者说,是边缘科学。难道你们从来没有听过三角定位?” 一个年轻的声音,一个陌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言文二人的身后。 言文二人对视了一眼,一齐转身。一个从床下拿出了一把手枪,一个眼中已经幽幽地散出一阵绿光。 一个约摸只有十四、五岁的黑发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进到房内,站在昏倒的蓝鸦二人身旁,对着言先生露出漂亮的笑容。 在他微翘的嘴角旁,挂着两个深深的酒窝。 “好久不见了,言先生。”少年笑着,双眼发出了盈盈的绿光。 ------ 林晴,回归! 这次的字数貌似有点少啊……羞愧 这两天会开始上传删减后的第一卷…… 第八章:虎狼之争(2)——各自的鬼胎 先生,再次,遇见自己。 ---- 言先生从没想过,还有一个人的脸能让他了解到“倒抽一口凉气”的感觉。 面前这个男孩的脸是那样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林晴?”言先生试着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没错了,就是我了。”男孩笑得异常开怀:“我变成这样你还认得出,真是难为你了。” “稍等一下,”言先生撑着头疼不已的脑袋道:“先不论你消失和出现的原因,你这是怎么回事?梁静茹的‘一夜长大’听得太多了?” 虽然言先生对时间的记忆力并不是多优秀,但上一次遇到林晴也就是几个月前,似乎并没有四五年之远。 为什么,这个九岁的小男孩,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年近花季的翩翩少年? “唔,这个怎么说好呢?很难解释啊!”林晴显得非常为难:“这样说吧,‘时空’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果然。上次林晴地消失是因为时空在作樂。 “哦。原来阴气用尽还能制造出这么奇怪地巧合。”短暂地寒暄过后。冷峻地表情重新回到了言先生地脸上:“那你是怎么从时空里回来地?” “和你们猜得差不多吧。”林晴无聊得打了一个哈欠:“我被时空丢到了另一个地方。在那里遇上了一个好人。他找了一个合适地机会。又把我一脚踹回了时空。” “好人?”文雅地眉角微跳了一下:“是不是个一脸倒霉相地大伯?” “倒霉相?”林晴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一针见血……总之他帮了我一个大忙。在被他踹回时空后不久。我就看到了另外一个小洞。之后等我回过神来地时候。我已经躺在少爷家地病**了。” “是赤盾家地众多继承人之一。和他年纪差不多地男孩。”文雅解释道:“我和他们曾经照过一次面。就在……” “就在你们想合力宰了我的派对上么?”言先生哼了一声:“我倒是听说过赤盾地那些守财奴是有研究过如何控制时空,不过他们应该并没有成功。” “他们是没有成功。”林晴倒是毫不否认:“不过自从顾仲把蒋老先生‘借’给赤盾之后,他们也确实成功地撕开了两次时空的缺口。其中一次的结果,就是从天上掉了一个我下来。” “奇怪了,如果那个帮助你的‘好人’是预测到会有人在我们这边打开时空,他也有能力自己在他那头开一个洞,那他为什么不自己过来?”言先生问。 到了这时,言先生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将林晴从时空地另一端送回来的人,就是当初被言先生一行“送”走的五行灾师祸。 “他为什么要回来?”林晴给出了言先生预料之外地答案:“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他把我硬踹回来的话,我也想留下。那个世界比这里有趣上太多了,而且……” “而且还没有其他言咒师给他添乱。”文雅笑了:“这听上去确实符合书祸的性格。” 书祸想要的,只是一片可以让他肆意凌虐的土地。 他,的确没有回来的理由。 “那你们现在想做什么?”言先生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地图:“你们打开了三个已经关闭地时空点,使用所谓边缘科学的三角定位,想在这里召唤什么东西?你既然出现在这儿,那就是说,赤盾那些家伙也在里面参了一脚?” “这么简单的事,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么?”林晴一脸恶作剧式的笑容:“我们当然是想把那个好人大叔给拉回来——他想不想回来,与我何干?他送我回来的时候,也没问过我的想法。” “把不想回来的言咒师带回来,你们一定是疯了!”文雅冷笑道:“按书祸的性格,他会杀光你们,然后……” 然后在其他言咒师来得及阻止他之前,杀光他看得见地所有人——这些话闪过文雅的脑海,却并没有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因为,想到这里,文雅忽然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人类核武器”王释渊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想直面书祸,与他来一场厮杀。 无论赤盾的人是在打什么鬼主意,王释渊参与这件事,只是为了这个结果。 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被杀死,不在乎对方会带来怎样的灾厄,这个王释渊,只想和真正地核武器——书祸来一场较量。 文雅彻底明白了,王释渊来到这里,找到自己,并不是想找到自己的“同类”。 他,想杀死自己地“同类”,或者被“同类”所杀。 王释渊知道自己一进城,做贼心虚的海沉暮就会先下手为强,而他能请到地最好的杀手,只可能是 头”。 只是,当他发现了文雅地踪迹,并反追踪成功的时候,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昏死得不能再死,被警察从车里强拖出来的女人。 于是,战斗变成了聊天,王释渊放过了这个对他已经没有吸引力的猎物。 王释渊说过,像他们这样的天生杀人者,需要为自己定下一个规限,否则,他们会变得疯狂。 文雅的规限,就是“唯取富人头”。可王释渊的规限,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父亲的命令”。 到了此刻,文雅才明白,王释渊的猎杀目标,就是和他自己一样的人。 王释渊,专猎天生的杀人狂。 他放过了文雅,是因为文雅也有自己规限,而且她已经失去了能力。 没有了能力的文雅,在王释渊的眼里就是一个断了双手的废人,她已经不是王释渊想要“狩猎”的文断头了。 幸好,文雅只是附带的目标。王释渊本来的目标,仍在一步步地实现。 一个没有任何“狩猎规则”的怪物,一个灾祸地化身,正一步步按着王释渊的计划,来到这个世界。 是杀死恶魔?还是被恶魔所杀?两种结果都是兴奋,都是王释渊期待的结局。 “无论如何,你都是赢家么?”文雅忽然仰头自言自语起来:“你这个疯子。” ----------- 在文雅陷入沉思的时候,言先生也想明白了一些事。 赤盾,这个世界上最贪财地家族之一,他们所作的任何事,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可与此同时,赤盾在时空上投入的研究资金,却数以亿计。言先生对此不止是有所听闻,他甚至亲自破坏过其中地几次。 现在,他开始明白赤盾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如果能真正做到控制“时空”,通过时空连接到任何的时间和地点,甚至连接到另一个世界,那他们将变得无所不能。 时空,会变成一个致命的武器,变成赤盾手上最强的威胁。 没人希望看到蒙古铁骑从天而降,看到未来的生化大军毁灭一切,又或者罗纪公园降临在你家的后院……更别提如果每次时空打开都会有像书祸这样的怪物走出来,那核武器之类的恐怕就得很快退出历史舞台了。 控制了时空,那些原本对于赤盾地经济甚至政治手段水火不侵的国家—这其中也包括了中国——恐怕也只能接受赤盾的金钱攻势。 毕竟,这是一个“要么毁灭,要么变成傀儡”的双亏选择。 不过其他人是出于什么原因,赤盾参与这项计划的原因只有一个:威慑。 如果这次的行动真的成功,那么书祸造成的破坏越大,赤盾与政府讨价还价地资本也就越大。 屠一城,降十城—这是古往今来永远不变的侵略法则。 “这些食财族,还真是出尔反尔的典型。”言先生不屑道:“杀我不成,就想直接撕毁和我之间的约定么?” “那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自己上当了。”林晴笑道:“他们和你订立那个‘你不死不入中国’的协定时,恐怕他们并不知道,你可以至少活个千八百年。” “他们也没问过我这件事,我以为他们不会在意地。”言先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们还是忍不住不去动这960万平方公里的大蛋糕啊!” “没错,谁叫你……” 林晴地话还没说完,言先生忽然动了。 虽然言先生并不是一个像谕天明一样的格斗家,但他也会几种勉强赶上平均水平线地格斗技巧,他还有自信可以对付得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林晴说话分神地瞬间,言先生矮着身子,以巴西摔跤的攻击姿势冲向林晴的腰际。 与此同时,文雅冷静地端着手里的枪,朝林晴的肩膀和手肘处连扣扳机。 既然已经确定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书祸,那就不能再拖延下去。言文二人相同的想法和多年的默契,促成了这次毫无征兆地联手突袭。 “真是不识好人心。”林晴叹了一口气。 子弹,没有射中。言先生的一扑,也完全地落了空。 林晴明明就站在那儿,可言先生的身子和子弹却愣是穿过了“林晴”的身躯,就好像是穿过一股空气一般。 噗嗤,言先生立刻摔了个嘴啃泥。 “幻象?”文雅皱眉。 “不是幻象。”言先生揉了揉摔疼的鼻子:“倒像是水中的倒影。” 刚才一撞时,言先生分明看见林晴的腰际如水波一样荡漾散开,在他穿过之后,又缓缓恢复。 “时空倒影。”林晴亮出了招牌式的酒窝笑道:“当你从时空的两端来回过两次,你也能学会一些有趣的小技巧。 “换句话说,你从一开始就不在这儿。”言先生站起身,一脸自嘲的表情笑道:“我们居然被一个影子挡了那么久。” “那是必须的。”林晴丝毫不谦虚:“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倒影,我本人怎么可能骗过两个言咒师的耳朵,悄无声息地站在这里?” 正当林晴笑得阳光灿烂的时候,他的衣角微微扬起——看起来,他本人所在的地方有些起风。 在衣角之下,在男孩**的腰际,一个紫色地刺青文字是如此显眼: “肆” 言先生站在他身后,所以并不知道。但文雅却在林晴的面前看得一清二楚。 “这小男孩真像你。”文雅开口道:“而且,他似乎也接替了你在‘’里的位置。” “啊?你发现了?”林晴笑着掀起衣服,优雅地转了一圈,让言先生也看到那个字:“少爷一定要让我替他加入这个组织,听说言先生你之前的号码也是四,所以我想我会喜欢这个号码。” 顾氏驱魔团地成员,赤盾家少主人的贴身保镖……现在,林晴又多了一个身份:“新七杀组”的n4。 “没事,反正我本身就不喜欢这个号码。”言先生撇嘴道:“不过,我在和你地另外两个同伴交手之后,曾经查过这个马半仙搞出来的继任团体。我记得现在的n4应该是一个剥皮行者么?” “嗯,新七杀组也出了点小意外。”林晴歪了歪头:“之前的n到n7都在袭击某个人的时候挂掉了,所以我这样的备胎才有转正的机会。2号和3号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被调来对付你,他们说不定也挂点了。” “所以,赤盾就找了四个替代者么?”文雅叹道:“没想到,连‘’都没你们渗透了。” “不,赤盾只派了我。不过其他几位也是熟人呢!有机会我向你们引荐一下。”林晴说着,忽然撩起袖子看了看表:“哎呀!不好意思,到时间了。我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不陪你们闲聊了。” “硬仗?”言先生细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赤光会那些家伙到现在还不见影子,估计早就去拦截那个姓王的笨蛋了。” 林晴没有回应言先生地推测,只是笑了笑道:“本来我一直不想和你冲突,因为或许以后我还得有求于你。算了,以后再补偿你吧!” 说着,林晴的倒影伸出了手,敲了一个响指。 “徘徊走廊。” 不仅是那坏坏的笑容、说话的腔调、还有那绿色的眼眸,就连林晴念诵咒言时的声调,都和念出言咒时言先生的声音有几分神似。 林晴的话音一落,言先生和文雅都感觉到一阵晕眩,就好像周围地环境都扭曲了几秒钟。 “再见了,如果我有未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能变成你。”林晴笑着,那倒映出的身躯逐渐化作水波,点点地散开。 在扭曲的幻境中,林晴消失了。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可不会许你这样的愿望。”言先生看着消失地林晴在空气中荡起的波痕,若有所思道。 “刚才地扭曲是怎么回事?”文雅抱着仍有些晕的头问道。 “我猜,我们被困住了。”言先生重新开眼,果然发现整个房间都被一种比阴气稠密,类似云雾地异样空气包裹着。 “做个试验。”言先生说着走到文雅身旁,抢过她手中的枪,扔进了地面上放才被砸出地大洞。 “嘿!”文雅还来不及抗议,就发现本该坠到二楼的枪,居然被大洞给“吐”了回来,重重地落到了**。 “是死循环类的时空。”言先生叹了口气:“看来想出去得花一点时间了。” ----- “回来了。” 某地,在林晴的真身旁,站着另外五个人。 一个身材矮小却敦实,一个高大却看上去有些木,一个留着半米长的白胡子,一个脸上挂着似乎永远停不下来的微笑,还有一个身上裹着黑色的风衣,蹲在最远的角落。 新七杀组,全部到齐。 “我们走吧,可别没到那儿老王就挂了,那我们在半仙那儿可交代不过去。”林晴打了一个哈欠,一敲响指,一股奇怪的波动立刻包住了六人,如雾,如幻。 接着,六个人全都不见了。 全面战争,正式开始。 ----- 哇,好多字呀,至爱又犯神经了…… 其实,战争是打不起来的吧……本卷预计在余下两更里结束。 唔,又超6w5了,我总是控制不住每卷的字数…… 第八章:虎狼之争(3)——死活 争的结局,只有两个: 死,或生。 - 一道冲天的阴气过后,第三个时空之洞也被打开了。 两个智僧合力用事先布置好的阵式,将时空之洞控制成直径只有1厘米的小孔,确保他们在完成整个仪式之前,这栋大楼不会被发飙的时空给毁掉。 在智僧们忙碌时,王释渊的“自噬”能力已经将幽煞和地鬼留在他身上的伤痕吃得七七八八,现在的他,正躺在沙发上休养生息。 他知道,等到一切结束时,他将有一场大战。 王释渊,将猎杀他所知的,最强的杀人王。 或许他会失败,但他不在乎。或许那个恶魔在击败自己之后,他会在这座城市进行一场疯狂的杀戮…… 幸好,王释渊也不在乎。 王释渊猎杀杀人狂。并不是因为他地心中留存着多少正义。或者是他有多痛恨这些屠杀无辜者之人。 事实上。他也不在乎。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这是王释渊地生活。也是他唯一地乐趣。 既然要玩。为什么不挑最有挑战性地对手呢? 王释渊不畏死。所以。他有最大地玩乐资本。 完成了仪式。智僧带着仍然哈欠连连地王释渊。一起离开失踪之屋。缓缓地朝最后地目地地——等边三角形地中心。前进。 “两位大师陪我到这里就可以了。”走着走着,王释渊忽然一停步,开口道:“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可以了。” 他那杀手的本能,已经嗅到了气味。 危险的气味。 “虽然外界对我辈智僧的风评,就是一群披着僧人外衣的雇佣兵。”年轻的智僧笑道:“但我们也会挑选自己侍奉的人。” “或许别人觉得,施主你是疯子。”年长地的智僧接道:“可贫僧和贫僧的师弟却认为,你才是英雄。” “会这么想的人,也是疯子吧?”王释渊哈哈大笑:“也好,就让我们三个疯子,能走多远走多远吧!” “既然疯了,那就去死吧!” 一个冷漠的声音,忽然在三人耳旁响起。 两位智僧立刻开始在周围寻找起敌人地踪影,而王释渊却抬起了头。 他看到的,是从天而降的巨网。 银丝之网。 “你们后退一些。”王释渊用手推开两位智僧,朝着天空张开了嘴。 王释渊尽力一吼,那些被他吞进的幽煞与地鬼的阴气被揉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如炮弹一般从他地口中射出。 阴气炮弹与银丝之网相遇,发出不该存在的巨响,然后丝网上便多出了一个大洞。 “跳!”三人的反应何其之快,立刻纵身一跃,从丝网的漏洞窜到了半空之中。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踏入了另一个陷阱。 在银丝之上,满天黄色的道符如雨点般落下。道符碰触到任何地物体之后,都会立刻爆裂开来。那些不幸的飞鸟立刻变成了第一批遇害者。 爆炸声,响彻了整片天空。 “吞!”王释渊喊了一声,平举着张开了双臂,他双手的手掌之上,各多出了一张小小的嘴。 掌之口深深一吸,将落到三人周围的道符全部吸进了其中,消失不见。不知是否是错觉,智僧们好像听到了王释渊手掌内传来的爆炸之声。 只是,危机并没有解决。那些没有爆炸的道符碰触到了在三人下方地银丝,立刻产生了爆炸。 脚下的爆炸,上方持续落下的道符,将悬空的王释渊三人逼得上下不得。 这时,忽然有一道剑光,朝三人飞刺而来。 没有剑,只是剑光。 剑光划过,年轻的智僧腹部立刻多出了一道血痕。 —只是剑气,就足以杀人于无形。 就在年轻智僧吃痛开始下坠地当口,又有三道剑光向他们袭来。 “该死!”王释渊心中暗叫不好,在无处借力的半空中他即使自己能躲过剑光地袭击,恐怕也无法救下其余的两人了。 “想我了嘛?” 一个年轻爽朗地笑声响起,然后王释渊三人脚下的空气忽然产生了某种扭曲。 接着,一道青光由扭曲地空气中升起,在王释渊身前挡下所有的剑光。 “哎呀,如果让人把小道我的大哥就这么解决了,那小道的名声不是要臭掉了?” 一个身着灰色老旧道服,头上盘着发髻的年轻人,手持一柄三尺长剑浮在王释渊身前,双眼笑得眯成一条线。 他一出现,一股风便立刻自下而上地托住了王释渊与两位智僧,没有让他们落到仍在不停爆炸的银丝之上。 这个新出现的道士,是最近才顶替已经牺牲的n6加入新七杀组的……额…… “抱歉,不过你叫什么来着的?”王释渊笑着揉了揉太阳穴:“最近新人太多了,我的脑袋有些来不及记。” “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老大呢!”道士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小道法号清虚,你也可以叫我小虚!” “既然身为修道之人,为何与这种十恶不赦之徒混在一起 你的道观,老道想知道是哪个道长教出你这样混账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愤怒幽幽地飘了过来。 “会贤你太苛刻了,这年头人各有志,你们道观里不也有兼职做杀手的小道士么?”另一个同样苍老,却满是笑意的声音。 “都是因为像雅叙这样为老不尊的道长带头,现在的年轻人才会变得如此难以管教的。 要老道说的话,直接杀了了事,也别麻烦其他人了。”第三个声音一样苍老,不过却异常冰冷。 忽地,道符和银丝全都消失不见,当清虚带着王释渊三人缓缓落地后,方才看到了不远处的这三个老人。 同样花白的头发,同样的一身素服打扮,让人在外型上几乎分不清三个老者究竟谁是谁。 可是,他们身上的不同地气场,却让人一目了然。 行在最左的老者手持一柄青峰剑,浑身上下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杀气。 中间的老者手上摇晃着一柄浮尘,慈眉善目地看着眼前的“猎物”。 最右边地老人,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却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看到这三人,清虚虽然还在笑,但冷汗却已经划过了他的脸庞。 “喂喂,搞大发了吧。”清虚艰难地笑道:“‘崂山三仙’居然全部下山了?” 会贤——怒气冲天的老人。 雅叙——乐呵呵的慈祥老者。 清风——面无表情的威严长辈。 他们,就是大道盟最大教派:崂山教派里最年长地三个道观观主。 也是,修道者中最接近“仙”的十人之三。 崂山三仙道人。 雅叙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道:“本来我们也不想出山的,毕竟我们的年纪也这么大了。” “可是你却将我们派去的三人全部杀死,那我们也只好下山活动活动。”会贤地话语间都带着如此大的怒气。 “三人?”王释渊回忆了一会儿,方才想了起来:“哦,是那天晚上的三个刺客么?” “没错,本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应付了。”清风老人说起话来永远是那么平声静气:“结果还是让你们做成了那件事。” 王释渊和大道盟之间的恩怨,其实早已是陈年旧事。 修道者难免也有走火入魔之辈,变成杀人取灵炼魂以求成仙的疯癫道士也并非不存在。而这些杀人者,自然也成了王释渊的狩猎对象。 虽说这些人即使被大道盟的人撞上,恐怕也会清理门户。可自己地犯人被别人处决,总不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 偶尔有几次,大道盟的人截住了王释渊,并和他交上了手。当然了,普通的小道士遇上了王释渊,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本该拥有相同敌人的两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对方地死敌。 本来,这也只是处于大道盟下阶的道士们也应该担心地事,并不能惊动到处于最顶端的观主们。 但是,最近却有人发现了王释渊地计划,疯狂的计划。 “与贪财地外族联手,想召唤奇怪的东西通过昆仑来到这里。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杀。”会贤杀气腾腾的样子,哪儿还有一点道士应有的清心寡欲之相? 在僧人们越来越不问世事的现在,大道盟只能强扛起“善”之旗帜。像是这样可能导致生灵涂炭的灾难罪魁,他们当然不能放任不理。 于是,那连黑袍级灵巫都畏惧三分的道仙,只能出动了。 “喂,我说小虚啊!”王释渊忽然开口道:“这些什么三仙的,应该很强吧?” “何止是强,简直是强得离谱!”清虚笑着擦了擦汗:“小道估计即使自己的运气顶了天,也最多能和其中一个对上十分钟。如果三个一起上的话,小道恐怕一秒后就得升天去见师祖爷了。” “十分钟就够了。” 这时,空气又产生了扭曲。从扭曲之中走出了一个比三位道长更加苍老,头发胡子全都花白的老者。 “蒋老先生也来了啊!”比起清虚,王释渊对于这个长得和甘道夫差不多的老人倒是印象深刻:“那就好,不然我还真有些为战力不足发难呢!” 自从离开了顾氏护卫队后,蒋老先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逃亡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藏身之地——那就是受政府保护的“”。 现任新七杀组的n5,拥有近黑袍级实力的紫袍巫师,蒋老先生。 “别太高兴了。”蒋老先生叹道:“我估计也就能一对一撑个一刻钟左右。” “好巧啊,那我也撑个十多分钟意思意思好了。” 随着林晴的声音从扭曲的空气中传出,新七杀组的剩余四人全都出现在了王释渊的身旁。 n2,人虽矮小,却力量奇大,同时速度可以与豹妖相提并论的高坚。 n3,虽然人有些笨,但却练得一身强横的硬气功,同时拥有一双可以碰触灵体之手的顾聪。 蜷缩在一件比本人大上一整倍黑色风衣中地n7,是“777”型aii智能机器人的升级版本,战斗用的“798—— 说科研部的人认为它是可以对抗各类奇异现象和人怪器,可王释渊对此却不置可否。 情势,从三对三,变成了九对三。 “唔,我说那边地三仙啊!”有了自己人的支持,王释渊的笑容更是自信:“恐怕你们杀不了我,得白跑一次了。” “没事,多花点时间而已。”雅叙道长的笑容依然祥和:“而且,你似乎漏掉了一些细节呢!” “什么细节?”王释渊问。 “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细节。”雅叙继续道:“在这座城市里,想杀你的似乎并不只有我们这些老头而已。” 王释渊刚想轻蔑地反驳几句,却又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从三仙道士身旁走过,却连脚步都不停地人。 他们一个人拎着一个大提琴箱,一个人双手套着闪着奇怪磷光的黑手套,还有一个双手笔直地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南星一魔,响马双刀,三武成军。 赤光会的最强战力,也被洪大帅说动了。 “南十字盟的三公子,王释渊。”“空之刃”伍刃看着王释渊,缓缓念道:“三武成军奉命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欢迎,反正迟早我也是要去找你们地。”王释渊抖动双手,兴致勃勃道:“看来今天的派对比我想象得要大得多。” 现在,变成六对九了。 王释渊的话音未落,忽然有个人影从地面下缓缓升起,而地面则像是水波一样向四周散开。 是使用土鱼魔形态的,镜影。 等镜影彻底离开地面,他活动了下身子,凑身到伍刃耳旁说道:“黑骑士和他的狐狸已经在往这儿赶了,洪大帅的意思是,既然要闹,就闹到最大!” 没错,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得到,地面的微微晃动,那便是巨狐骑士飞奔所带来地声响。 虽然自认不需要狐妖的助力,但此时的三仙道们却并没有反对。 他们知道,在战完这场之后,很可能还要和王释渊捅出的“麻烦”干上一架。因此,多一些助力总是好的。 九,对九。形式陷入了完全对王释渊不利地“公平”中。 王释渊对林晴使了个颜色,林晴点了点头,开始展开全身的力量,制造一个独立地时空。 “想召唤昆仑?休想!”会贤道长双目如电,立刻挥出几道剑光,起身袭向王释渊。(注:昆仑,道教对于时空的称呼。) 这一动,点着了最后地导火线,在场的十六个人(或不是人),瞬间就全部腾身而起,各式地武器和异能立刻朝对方招呼了过去。 虎狼之争,孰死,孰活? ----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在言先生四处找寻被锁死的时空里的破绽时,文雅又一次喝下言之血,使用“千里追魂”的连接,观察起王释渊的行动来。 “只看到他们被牛鼻子和赤光会的家伙们围攻,之后就看不见了。”文雅摇了摇头:“可能是刚才那个男孩又制造了一个时空,然后把他们或者是我的灵魂碎片关进去了。” “切,需要的时候又用不上,你的能力真是靠不住。”言先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厉害,到现在还不是被困在这个房间里。”文雅毫不客气地反驳:“我说你行不行啊?上蹿下跳地找半天了。” “我又不是小鬼暗,这东西哪儿有这么容易找到。”言先生只能在时空里一寸一寸地喷吐阴气,然后寻找是否存在结构上的缝隙:“这简直就和海底捞针差不多。” “你叫我?” 正当言先生抱怨的时候,一个隐隐约约的透明人形从地面的大洞缓缓地升了上来。 “阿暗,”文雅长长滴吐出了一口气:“我第一次这么高兴能遇到你。” 阿暗左顾右盼了一阵,然后吸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地面的空洞里。 过了几秒后,空间又发生了一次天旋地转般的扭曲、之后,谕天明便站在了房门口。 “本来我只想过来说一声,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没想到居然顺手救了你们一次。”谕天明看了一眼文雅,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们不准备和我解释一下,是什么把你们关进时空里的?” “等会儿我们在路上再解释这个,”言先生不顾自己之前的狼狈,走到电脑前查看起地图来:“如果他们都已经彻底打开了三个点,那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 “刚才我好像听他提过,是三角形的中心。”文雅也赶了过来,用手在电脑屏幕上比划着。 没一会儿,两人都找到了三角形的中心点,却同时愣住了。 “开……开玩笑的吧?”文雅看着自己手指的位置,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空之三角,最后的中心点。 东方明珠。 ------- 其实下一更这一卷就完结了哦,所以不会打得到处是血的。 至爱又码了好多字啊! 尾声:沉默的英雄 ,仍是和平。 却有谁,会记得那些为了维持和平而贡献的英雄。 ---- 当黑甲骑士骑着巨大的三尾狐赶到的时候,本该硝烟弥漫的战场,却空无一人。 三仙道、三武成军、新七杀组,全都不见了。 是已经结束了,还是从未开始?黑色的盔甲坐在巨狐的颈背上,不明所以然。 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 在众人的战斗真正开始之前,林晴将所有人全都吞进了他所创造的时空里。 而在最后一刻,林晴将王释渊给甩了出来,让他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三仙道。实在是太可怕了。”王释渊由衷地感慨道。 虽然只和他们对了一分钟不到。但那比暴雨还繁密地道符。如瀑布般倾泻而来地浮尘之丝。还有那明明看得见却完全无法防御地剑。让他们败得一塌糊涂。 这还是在三武成军完全没有出手地情况下。 不知道。他们到底能活下来多少人呢?王释渊无奈地想着。 林晴肯定没有问题。毕竟那是他地世界。他随时都可以离开;蒋老先生应该也能自保。他已经练成了瞬移地简咒。逃生应该不成问题。至于其他人……他们只能自己自求多福了。 他自己倒也算了。其他地新七杀组成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卷了进来?因为马半仙地野心?还是赤光会地钱? 王释渊不知道,他也从来不问。他只希望,这些目标,值得他的同伴付出生命。 至于王释渊自己,他只想死在猎杀之路上。 在他前方不到一公里处,便是高耸入云的东方明珠。 只要去到塔顶,以智僧留下的智佛舍利做介质喷吐阴气,就可以开启这最后的门了吧? 王释渊深吸了一口气,从内袋里掏出了舍利握在手中,一步步朝东方明珠踱去。 “噗嗤” 正当王释渊在脑中勾画着如何与书祸对战的场面时,他看见了从自己胸前露出地刀尖。 这一刀,从他的后脊刺入,精准地朝上刺穿心脏,然后从前胸穿出。 王释渊还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了“自噬”的自我治疗过程,将伤口拼命控制起来。 没有用,因为在背上地患处,王释渊分明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正流进自己的体内,然后在他地五内不停翻腾,撕裂着他的所有内脏器官。 王释渊,已经来不及恢复。 他,要死了。 “你以为我会等你来杀我?你们都已经替我打开了半扇门,难道我不会自己推开另外半扇?”一个中年人低沉的声音在王释渊的耳边响起。 然后,长匕被声音的主人,迅速拔出。 王释渊,就这么死了。在死前,他甚至都没有看到一眼这个他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对手。 ----- 当言先生一行三个言咒师来到东方明珠脚下的时候(文雅在路上还打了好一会儿的瞌睡,最后被言先生用针给扎醒了),这里早已被警车围了一个严严实实。 言先生用“郭文星警官”地假身份带着其他二人混进去之后,刚好看见了王释渊的尸体从死亡地点被移开,地面上只留下一个粉笔画的人形。 文雅看着王释渊被抬上法医的车,沉默不语。 谕天明只是站在原地,让阿暗在四周寻找起时空来。 “什么都没有。”半个小时后,谕天明摇着头对言先生说道:“曾经有过时空出现的痕迹,可都已经消失了。你确定书祸真的回来了?” “确定,不然你以为是谁把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杀了的?”言先生手托下道:“背后一刀地偷袭,干净利落。绝对是那个只图省事的倒霉鬼的风格。” 只是,如果他真的回来了,为什么他会这样乖乖地消失?他为什么没有想言先生所知的那样,带来一场疯狂地灾难呢? “会不会那家伙的阳寿用完了 雅在一旁插话道:“那个男孩也说过,那边地世界热闹不少。” “也有可能是穿越时空让他变得虚弱,所以就干脆躲了起来。”阿暗说出了另一个可能性:“我记得我刚穿越生死之墙回来的时候,曾经五个月都没办法维持人形。恐怕时空也不会差上多少。” 都有可能,却都没有办法证明。 书祸,到底去了哪儿? “走吧,如果他回来了,迟早会遇见地。”言先生叹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谁要去吃饭?我请客!” ---------- 半个月后,有两个人投案自首,自称他们故意制造了几年前的一场车祸—那场夺走华夏父母性命地车祸。 作为代价,赤光会曾用银行账户交易病毒漏洞的事,也永远地消失了。 三武成军和镜影后来回到了赤光会,可他们对这一战的过程却缄口不言。而洪大帅、三武成军和海沉暮之间的关系,却变得更加恶劣了。 赤光会,完全变成了一盘散沙。(一路看小说网,手机站.) 新七杀组与赤盾有所关联的消息传开之后,政府部门正式取缔了这个鸡肋组织,而组织的最高领导马半仙却早已不知所踪,七杀组成员的下落也变成了另一个替代组织的最高机密。 —就像当初的“”一样。 因为王释渊的死,南十字盟正式退出整个华东。至于王释渊直属的蓝鸦部队,则由梦络接管,继续成为与赤光会对峙的中坚力量。 在所有人中,只有吸血鬼贝尔一人脱队留在上海,他给梦络的纸条上只留着这样一句话:“我会找到人救老大”。 是夜,王释渊的尸体在尸房中失踪。 同样因为王释渊的死,原本海沉暮花的钱自然都进了文雅的口袋。而海沉暮也代表赤光会,给了文雅一个新的任务:刺杀顾仲。 这样一来二去,原本已经在火线上磨刀霍霍的两个帮会,又重新各自偃旗息鼓休养生息起来。 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躲过了一劫。 和平,就像从未离开一般,重新降临。 可是,又有谁会,感谢将这些带给我们的英雄? ------ 今天,是个执行死刑的好天气。 死刑犯杜子腾正度过他最后的早晨,到了中午,他就要面对那结束他生命的子弹。 他后悔,却连后悔都觉得毫无意义。 这时,牢监突然拉开了他的牢门。一个穿得吊儿郎当,笑得吊儿郎当的人,正朝他打着招呼。 “你有,想实现的愿望么?” ------ “我最好的朋友,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说明我失败了,或者死了,或者两者皆是。” “我也曾想过,或许我的死会和你有关。但是,我却还是想不出第二个我可以寄出这封信的人。” “英雄这条路,很难走,可我却不后悔。” “至死不悔。” “我希望,看到这封信的你,也能有同样的想法。” “或者,将这封信,交给一个愿意走上英雄之路的人。 ” “因为,这个世界,需要英雄。” 高津看着自己邮箱里的信件,沉默不语。 即使不下载,他也很清楚邮件的附件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精明的华夏,最后的备用方案。 英雄可死,但英雄之志不亡。 思忖良久,高津还是将鼠标移到了附件的图标上。 点击,下载。 在此刻,胖子高津立下了志愿。 他,一定会找到继承华夏之志的后来人。 英雄路,仍在脚下。 ----- 第六卷英雄路完 第七卷夜狼嚎待续 嗯,碎碎念还是等哪天在公众章节发布吧。 楔子:搭车 咒师——夜狼嚎 - 山城,重庆。 火车站内内外外,总是挤满了行色匆匆的人群。 就在熙熙攘攘的人声之中,一个小姑娘忽然张开双手,拦住了另一个人的去路。 这个女孩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健康的黝黑皮肤,身材紧实且没有赘肉,她背上背着一个足有半个人大的背包,里面显然塞满了各式露营和旅行所需的用品。 被拦住的男子是个看上去刚过三十的外国人,他的皮肤煞白,有着一头棕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瞳孔,人看上去倒是挺俊朗,但他人实在是太过瘦削,走路的时候就、总是摇摇晃晃,就好像随时会倒下一般。他身披一件带帽的长袍,让他原本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加矮。站在黑皮肤的女孩面前,他甚至还要矮上她半个头。 “……”被陌生人拦住,外国男子只是有气无力地抬起头,看了女孩一眼,便往一旁移出几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摇晃着前进。 被无视的女孩气呼呼地再次跑到男子身前,又一次张开了手。不过这次,她开了口:“听说你要去上海?” 毫无逻辑的问话,毫无礼貌的谈吐方式。 “是啊!”男子停下脚步。懒懒地答道。 “可我刚才去售票处地时候。他们说今天地去上海地票已经卖完了。”粗鲁地女声。 “哦。”有气无力地回答。 “我死皮赖脸地求他们。甚至还去找黄牛。可他们都告诉我。今天是不可能还有票去上海地了。” “哦。” “可有个好心地售票员告诉我。有个外国熟客买了一个隔间地卧铺车位。那也就是四张!可听说那个外国人从来都只是一个人来去。没见他有什么旅途上地伙伴。”女孩步步紧逼。 “哦。”男子抬头看了眼火车站外晴朗的天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坐不起卧铺,可我真的很急着去上海!”女孩说着,还故意往前跨了一步,将那挺拔的胸脯几乎都凑到了外国男子的眼前:“我在想那个好心的外国乘客能不能帮我这个无助地女孩一个忙,让一个卧铺给我?” 荒谬地提议,简直莫名其妙。 只是,这样奇怪的建议在这个女孩的口里提来,似乎变得异常合理,没有什么不对。 “哦。”外国人的回答,还是那一个字。 他的表情,还是像在听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地故事。 “喂!我是在问你诶!让你给我一个卧铺票!反正你一个人也睡不了四张床!”女孩气不打一处来,可她细一想,会不会对方不会说中文?于是她赶紧用着极不正宗的口音问道:“can-i-g-with-yu?” “我听得懂中文。”外国人叹了口气,用着一口标准地、甚至还带着一点川味的普通话说道:“抱歉,我喜欢一个人旅行。” “我也喜欢一个人旅行,可这不是没办法嘛!”说着,女孩居然伸出手勾着男人的肩,像是多年好友一样说道:“可我真的很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嘛!”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求助方式。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因为不想再和女孩废话,男人竟然点头表示同意了。 “不过,我有我旅行地方式,你不能反对。”男人有气无力地威胁了一句:“不然我就把你从火车上丢下去。” “好啊好啊!”女孩拼命点头,她可不认为这个连说话都没劲儿的人,会有把她怎么样地气力。 十分钟后,卧铺车厢。 外国男人走进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他随身携带地小包里拿出唯一的一件行李:一张厚重地黑色帘布。 就在女孩犹自发愣的时候,男人已经熟练地用黑布将窗户给遮盖了起来。 不大不小,刚刚好的黑帘,将所有的阳光全都挡在了窗外。 女孩没来得及抗议,男人更是连车门都拉了起来。 在烈日炎炎的下午,整个小车间变得如深夜一般漆黑。 正当女孩开始本能地以为男人要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的时候,灯却亮了。 “我一晒太阳就贫血,”开完灯,男人坐在卧铺边上说道:“这辆车到上海需要多小时,我的唯一要求,就是这段时间里别让我掀开窗帘,出门的时候记得顺手关门,然后安静一点。你能办到么?” 奇怪,在晒不到太阳之后,男人说话的中气好像变足了一些。 “你的‘唯一要求’还真多。”女孩朝男人调皮地敬了一个军礼:“遵命!” 在此后的多个小时里,男人和女孩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女孩耳朵里塞着耳机,手里玩着pp,倒也自得其乐。而男人只是在**直直地躺着,一动不动。 在第20个钟头的时候,女孩曾狐疑地凑到男人身边,想去探他的鼻息,却被男人忽然张开地双眼给吓得了退回来。 “什么嘛,我还以为挂了呢!”女孩吐了吐舌头,继续打着自己的电动。 小时候,火车,进入上海南站。 “太好了!到了!这就是上海!”女孩兴奋地从才车厢里跳了出来,在火车站里快速地穿行起来。 男人一言不发地跟着女孩,顺着指示箭 走着。 “如果是个大晴天就好了!”女孩看着身后的男人,抱怨了起来:多个小时不晒太阳,我的皮肤都快变白了。” 没有感谢,居然还抱怨,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恐怕你要失望了。”男人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今天是阴天。” 运气不错,至少不用再贫血了。男人心里默念着。 “你这人真奇怪。”女孩转过身,将脸凑到男人面前:“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驴友’啊,一副怕见太阳地样子。为什么重庆那边卖票的会说你是常客?还只坐卧铺?” “生意需要。”男人往后退了一步,随口道:“偶尔需要去一些远的地方。” 奇怪的男人,在照不到太阳的地方,就连话都变多了,虽然大部分时候还是那副软趴趴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女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男人,开口问道:“那你今天来上海也是为了做生意?” “嗯,有笔原来的手下介绍的小买卖。”男人的目光有些迷离,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可能顺便拜访几个老朋友。” 手下?那么说这个人很有钱咯?女孩转念一想,这也不错,没钱的人哪会没事就一个人包上四个卧铺位这么吃饱了撑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男人还真没有情趣。女孩不满地想着,这40多个小时都没和自己说几句话,现在自己大发慈悲和他搭话,他还是一副爱理不理地样子,真让人可气。难道你就不会问问我“为什么来上海”嘛?我好歹也是搭了你顺风车的神秘女人耶! 男人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女孩,发现她似乎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后,便绕过了女孩,继续往前走去。 这种“你都下了车了,那咱就谁都不人是谁”的态度让女孩大为光火,她一把抓住男人地袖子,气呼呼地喊道:“喂,你就不会问问我是谁嘛?” “哦。”男人无力地回过头,应付似的问道:“那你是谁?” “我叫菱花,是‘灵花纪实’地主编兼记者!”女孩笑得异常自信:“我们的杂志可是中国第一的灵异月刊哦!” 男人愣愣地听完女孩的自卖自夸,沉默了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哦”字。 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 “现在该你介绍自己了。”女孩提醒男人。 “哦?哦!”男人抬起头,思忖了好大一阵,才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查理顿克索斯……好久没提自己的名字,我都快忘了。” “忘……忘记了?”愣了一秒,菱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有趣了!” “哦。” 依旧,是有气无力地回答。 半分钟后,当两人走出车站的时候,外面地天气果然是阴沉得可以。 “你真厉害,天气预报明明说是晴天的。”菱花拍着查理顿地肩膀夸赞道:“你说不定也有灵异体质的潜力呢!” “灵异……体质?”查理顿喃喃地应和着,心里却想着这是什么鬼东西。 查理顿难得地回应,惹来了菱花的好兴致,她指着自己笑道:“就是像我这样的人哪!各种各样的灵异现象,对于拥有我这样灵异体质的人都有超~强的吸引力!换句话说,就是哪里出现了神奇的事,我就去出现在哪里!” 查理顿看了看她那运动员般的身材,显然是这样东奔西跑的生活锻炼出了这样的肤色和身形。不过这和什么灵异体质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因为收到了相关的消息,才动身去事发地点的嘛? 虽然查理顿心里有很多的想法,可他却并不想再继续招惹这个牛皮糖一般的女孩。 这个莫名其妙和自己上了火车的菱花,在到站之后,仍一点离他而去的意思都没有。查理顿可不希望自己之后的行动,都要被这个女孩所纠缠。 只是,虽然阴云挡住了太阳,但只要是白天,查理顿总是提不起劲儿,就连赶人走的力气都懒得出。 简单来说,在白天,查理顿就是一个既懒又贫血的虚弱外国人。 “是嘛,灵异体质,真是可喜可贺。”查理顿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的,他就是不肯问“那你到底来上海调查什么灵异事件”,这对于急需找个人炫耀的菱花来说,简直是憋死人的难受。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来上海是因为什么灵异现象吗?”实在是憋不住的菱花干脆自己起了头:“我可是有超级极密的猛料哦!算是作为你让我搭车来的报答,我可以悄悄告诉你哦!” “哦。”查理顿摇晃地往前走着。 的,他就是不肯问“到底是什么猛料”。忍无可忍的菱花凑到查理顿耳边低声道:“这是我刚接到的消息,上海这里,有狼人!” 狼人。 听到这两个字,查理顿的精神忽然一震,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你说什么?再说清楚一点。” 看吧,果然没人能抵抗我菱花的灵异魅力!菱花看着查理顿眼中放出的光,一种骄傲的情绪油然而生。 第一章:狼临城 师之道,早已被我们遗忘。 ---- 搬家——这是近段时间言先生生活的第一主题。 自从上一次的事情将言先生所住的旅店给砸出了好几个大窟窿后,即使旅馆老板不敢说什么,但隔三岔五上门拜访的警察也甚是烦人。更何况上次被袭击的原因,就是因为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地,所以搬家的事也是不宜再做拖延了。 书祸,赤盾,新七杀组……不管哪个现在都藏得不见踪影,可他们却无时无刻不想除了言先生这个眼中钉。 “所以说,好事不能做啊!”言先生一边抱怨着,一边回头看着身后拉着五个皮箱的文雅。 “,你有没有人啊?”文雅呼哧呼哧地拖着惊人数量的行李,边走边骂:“你怎么好意思看着我这么一个弱女子带这么多东西,都不搭一把手啊?” “人性?对你?”言先生用鼻子出了两个反问词,然后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换做是其他,在知道文雅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后,绝对会义无反顾地跑上去帮忙。 —那五个鼓得能再鼓的箱子里,装得可都是整捆整捆的美金、欧元、人民币啊! 这些钱。都是文雅这些蓄中地一部分。当然了。还有这些日子背着言先生赚地“零花钱”。 “你这人真是麻烦。”先生没好气地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带那么多地现金在身边?你不是有好几个不同国家地银行户头么?” “银行东西。是靠不住地。”文雅累得大汗淋漓。却笑得阳光灿烂:“我们总得留点现钱傍身吧?” 傍身?这重量都快成健身了吧?言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将想法说出口。 他现在。还有找旅店这么麻烦地事要操心。实在是没什么心再和文雅调笑。 这个旅馆虽然处处都有。但像“舒心旅店”这样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体地地方。还真没有那么多。 首先,言先生的旅馆必须得靠近李医生的那家医院,因为他绝大部分代价低廉的阳寿收入,都和这家医院所能提供地便利相关。 其次,它必须还得靠近那家“夜晚的阳光”酒吧。白天去喝酒、恶整那个没心没肺的小杜也是言先生少有的娱乐之一,他可不想就那么丢了。 最后,言先生的住处附近必须得有一个高级的浴场或者会所,因为言先生时不时会有一些“生理”需求,而这些地方则可以提供非常不错且安全的“宣泄渠道”。 这三点一综合,除了舒心旅店外,能满足所有要求地旅馆就是…… …… …… 没有。 没有一家旅馆能完全满足言先生的要求。 所以,他就只能带着累死累活的文雅,一家又一家的旅馆转着。 “不如我们就去租个公寓吧?”文雅忍不住插话道:“我们都绕着这个地区晃了好多圈了。” “公寓?”言先生皱着眉头反问:“那我们要是饿了怎么办?你煮饭?房间呢?你打扫?” ……一瞬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让言咒师做家务?你还不如宰了他们算了。 “换句话说,我们还得请个阿姨(保姆)。”文雅提议。 “我们的息时间,哪个保姆受得了?”言先生否决。 现在的言文二人,实在是有一点新婚小夫妻讨论家庭生活琐事的味道。 在大马路上边讨论边晃悠1 小 说 α..c整理的二人,转眼已经折腾到了晚饭时间,文雅的肚争气地叫了那么一下,打断了二人冗长且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对话。 “你就没有什么非常会做家务地前客户嘛?”文雅揉着肚,作出了最后的挣扎:“会煮饭的就行。” “你觉得我会有一个既会煮饭,又不讨厌我的前客户么?”言先生刚想反驳,一个灵光却划过了他的脑海。 —没有这样的前客户,那去创造一个不就好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屋宅内,飘散出一阵诱人的菜香。 “咕噜” 闻到饭菜的香味,言先生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两人手按着胃部面面相觑,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地想法是不谋而合了。 ------ 傍晚,是放学的时间。 当你下班的时候,面前跑过去几个背着书包欢笑的孩子,你的心情也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只是,当你天天都得面对这些孩子地时候,你就会觉得非常头疼。 这是一个奇怪的年代,越来越多地年轻人一毕业就失业,但越来越多的孩子却从小就坐着轿车上学。 史老师是一所名牌私立高中地教师,他对于这样的变化感觉得更加明显。 在他小地时候,自己的老师可以端着尺子对你呵斥,而现在他当了老师,却得对这些祖宗瓮声瓮气,把学生训哭了第二天家长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这种事不胜枚举,甚至还有专门投资学校建一只为赶走一个不顺眼老师的家长,最可气的 事还真成了。 史老师觉得有些丧气,现在他所从事的职业,与其说是教书育人,倒不如说是在做生意。学生家长成了客户,学生就成了老师的上帝。 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当老师不给那些惹事的祖宗擦屁股就是好事了。 当日子过得久了,任何年轻气盛的老师终究都会变得和史老师一样,上班打卡、开本说书、布置作业、下班走人。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蓝天下最伟大的职业,这只是一种生活而已。 们,早已将对长该有的最起码的尊敬,给扔到了记忆角落的最深处。 这一天,史老师给几个还学地孩子用心地做了半个多小时的课后辅导,然后便推着自行车下班了——评上高级教师职称那么多年,史老师并不是没有买车的钱,但一是家离学校并不远,而是每次放学外头都堵得水泄不通,自行车骑它三四个来回,奔驰车都未必能过得了一个路口。 在骑车晃悠两个拐角后,史老师忽然发现了几个穿着自己学校校服的孩子,正在犄角旮旯里头碰头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史老师有些奇,就微微靠近了一些,这才发现站着地两男一女三个学生,正在狠命踹着一个比他们身材小上一号的男孩。 “嘿!你们干什么呢?快住!”史老师那股为人师表的劲儿一下子涌上心头,怒喝道:“你们哪个班的?” “关你屁事啊臭……”三组里那个把自己十个手指画出八种颜色来的女孩子回过头刚想破口大骂,却认出了自己学校的教导处主任,赶紧戳了戳身旁的两个男人,三个人赶紧停了手,然后也不管史老师地喝止一溜烟地就跑没了。 史老将自行车扔到一旁,赶紧过去把浑身都是鞋印的男孩给扶了起来。 “怎么样?伤没伤着?”史老师一边拍着男孩身上的灰,一边对男孩说道:“太不像话了!你告诉老师,这些个都是几班,老师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管你父母是谁,当街打自己同学这种事学校都不可能让你轻松对付过去!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这回史老师是动了真怒了。 “真无聊。”男孩推开了史老师的手,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史老师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看那帮孩子下脚不轻,怎么好像着孩子根本没怎么伤?不是被踢坏脑子了吧? 这个男孩身形非常瘦小,看上去也不精干,他两眼呆呆地望着前方,依旧在重复着那句话:“真无聊”。 就在史老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有一只黄毛褐斑的野猫从一旁窜了出来,而且很自觉地就爬上了男孩的肩膀。 史老师皱了皱眉,刚想伸手赶走这只野猫,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男孩和猫就全都不见了。 “咦?我在这儿干什么?”史老师疑惑地看了看表,然后扶起自行车,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骑上了回家的路。 男孩站在十字路口地另一边,看着老师忘记了所有事,然后抱着那只黄猫转过了身。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一个身长、脸长、手长的男人。 “怎么样?感觉如何?”男人说着,伸出那长得骇人的手指,轻轻拍去了男孩领子上的鞋印。 “真无聊。”男孩面无表情地抬起头说道:“一点都不痛。” 长手男子得到了预料之内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间,那只被男孩~着的猫突然开口,就着一口地道的京味儿普通话说道:“看样子,今晚就可以行动了。” “你不是不喜欢和人类说话么?”长手男人哼了一声,似乎并不喜欢这只会说人话的猫。 “你也算人?”反问道。 “……也对,那就吧。 ”男人说完,就拉起连袍地黑色兜帽,套在了头上,接着像没看见这一人一猫似的,继续往前走去。 “喂,”黄猫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对着男孩问道:“今晚应该是满月吧?” 男孩没有搭理它,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掌,默默地发着呆。 “所以说,我才讨厌人。”黄猫不满地用猫爪着男孩的手臂上划了一下,然后一跃而下,蹦跳着翻墙而过,消失在了男孩的视野中。 男孩看着小臂上地三道抓痕,依然没感觉到任何的痛感。 没一会儿,那三道血痕越变越浅,几秒钟后彻底消失不见,而他手臂上地皮肤也完好如初。 男孩依旧呆立着,直到夜幕的降临。 这一夜,皓月刚当空。 这一夜,狼嚎摄人魂。 ----- 至爱之没奖竞猜系列:长手男人和小黄猫分别是谁。 后者好像悬念小了些…… 第二章:寻找管家(1)——方便面大厨 理顿克索斯:通称老查,原“”组织的n3,白天容易贫血,喜欢吃大蒜和洋葱。 他的身份为——国境内最年长的吸血鬼。 ---- 在这座城市里,天天都有人会遇上倒霉事,这就好像是天天都会有人中彩票一样寻常。 只不过,正如有人一口气中了88注头彩一样,也有人能一下子遭上好几件人生中最倒霉的事。 就像现在的菱一样。 今年22岁的菱一个刚刚踏上社会的女生,这本该是属于她的新世界。 现在,菱却只能自间里,做着四年来她最拿手的水煮泡面。 然后,静静地受自己的世界慢慢地崩塌。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菱烨彻底了了什么叫从天堂坠入地狱。 三个月前。羞涩地菱带着相恋三年地男友到家做客。菱地父母非但没有为难自己地未来女婿。反倒和他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两个月前。当应试成功地菱准备向父母报喜地时候。却发现自己地父母倒在了血泊之中;同一天。她地男友失踪。 一个月前。警察将他男友地死讯通知。她却没有去看他最后一眼。 而现在。她。在煮方便面。 不单是在煮。而且是煮得香气四溢。 她地心情越是落寞。她煮得方便面就越是香。 她吃的,就越是无味。 日子,不知何时才能到头。 “真香啊!” 正当菱又一次陷入哀伤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男人地脑袋从窗冒了出来,猛吸了一口气,十分享受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菱烨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男人的脑袋旁忽然又窜出了一个女人的脑袋,长发地女子同样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异常陶醉地说道:“嗯,确实好香!” 菱张口结舌地看着两人,要知道,这里可是四楼。 “能请我们进去吃东西吗?”男人吊儿郎当地笑了起来:“我们饿了。” —你很难拒绝两个饥肠辘辘者的诚恳请求,尤其是在他们挂在你家窗外的前提下。 菱打开了窗,她这才这两人站在了擦窗工专用地外层升降梯上,正笑着和她打着招呼。 于是,菱就这样有了第一批来自窗外的客人。 “我只有方便面,如果你们想吃话,我可以给你们煮两包。”看着这一男一女盯着自己手上地杯面发呆,菱如是说道。 “那就太感谢啦!”女人灵巧地翻窗进屋,然后将一个个大箱子从窗外的升降梯上搬进屋内。 一个,两个……等到女人搬到第五个箱子的时候,菱彻底看呆了。 “我说的没错吧?”男人早早地翻窗进到了屋内,拉开菱身旁地位坐了下来,笑呵呵地说道:“如果不租那两个油漆工的升降梯,你怎么把这么多箱子搬上来?” “确实是个好主意,除了租用费是我出的这部分之外。”女人歪了歪嘴,心疼地说道:“这就是你看上一个铁公鸡的后果。” “啊,你还在啊?”男人转过头,看着菱笑道:“我要一包红烧牛肉味的。” “有新的海鲜味地嘛?随便康师傅或者统一都行!”女人揉着肚子道:“下次一定得吃完饭再看房子。” 这一进到屋内就一副主人腔调的男女,自然就是言先生和文雅。这两个饿极地家伙租了一个升降梯一层一层地往上升,终于在四楼的找到了那股四溢香气地源头。 “真香。”文雅将头凑到菱烨已经煮好的碗面前,享受着这天堂般地香味:“你说她到底在面里加了什么,才能煮出那种味道?” 文雅抬起头,却发现言先生早已经跟在菱的身后走进了厨房。 “狗改不了吃屎。”文雅哼了一声,继续对着碗面流口水。 ----- 一般来说,看到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翻窗进到自己的家里,即使不忙着打电话报警,也会拿着菜刀擀面杖什么的把人给赶出去。 但菱什么都没做,她真的走到厨房,拿出了两包方便面,捣鼓着热起锅子来。 她似乎,真的准备为这两个人煮面。 言先生站在菱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女人忙前忙后,也不说话。 “诶,你要看到什么时候?”文雅蹦跳着走了进来,先享受地吸了口气,然后拉着言先生道:“你看这屋子,三房一厅,刚刚好够。” “早看过了。”言先生点了点头,视线却没有从菱身上移开:“这里确实不错。” “你们在看房?”这时,煮着面的菱才终于回过头,看着两人道:“刚结婚想买房子?” “他(她)才不是我老公(老婆),只是前男(女)友。”言先生和文雅就像是双胞胎似的,将两句不同的话说得连语调都一模一样。 菱烨愣了好大一会儿的神,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是她三个月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海鲜面和红烧牛肉面的香气,随着这绽放的笑容,弥漫开来。 - 且不谈言先生和文雅已经活了多,就他们这一个是到哪里都有本事吃白食、一个是钱永远花不完的主儿,这些年他们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也都不在少数,但是,他们现在却分别对着自己面前的杯面狼吞虎咽。 “我重(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文雅说话的时候嘴里还含着半根面条,全然没了淑女的形象。 言先生没有说话,但他最后连汤都喝得一点不剩,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菱煮地方便面,简直比他们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余味十足,让人一吃便难以忘怀。 “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在喝完最后一口汤后,文雅张大好 睛盯着菱问道:“你到底在面里加了什么?” “就是调料咯。”菱烨生硬地回答着。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煮的面会特别香,但从升上大学开始,她的“菱牌煮方便面”就是在远近地女生宿舍驰名的诱人小吃。 菱从不拒绝,她总是替所有想吃的人煮面,让所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心满意足。 即使到了现在,即使面对着全然陌生地闯入者,她还是一样没有拒绝。 “我开始爱上这个地方了。”文雅站起身,环~四周道:“三房两厅,底下就是超市,过两条马路就是地铁,离你那该死的医院、酒吧和会所也不远,而且……” “而且这里还有方便面版的中华小当家。”言先生接过了话茬,看着菱说道。 “怎么这里还有我的事?”菱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平淡地说道:“不过如果你们是想买房子地话,我看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间房子可没有那么好。” “怎么会呢?”文笑道:“这个地段那么好,房价可高的吧?不用担心,我还存了一点小钱。”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菱苦笑道:“然你们有些奇怪,不过我不想害你们,这个屋子……” “这个屋子里死过人。”吃完面后就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的言先生,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哐当,菱手不自觉地一松,筷带着调料的摔撒了一地。 “你……你说什……”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一张照片都没有地房间,独自一人靠方便面过活的女人,新粉刷过却质地粗糙地墙面,全都是典型的受创恢复期表现。”言先生自顾自地说着:“:i洗室里有着三人份地洗漱用具,两份整整齐齐,还有一份却摆放得乱七八糟。” “我知道我知道!”文雅像是一个抢着回答答案的学生一样举起了手:“受过心理创伤地人不会顾及自己的生活状态,所以凌乱的那份是这里主人的。而她没空管自己却还整理其他两份用具,说明……说明什么来着的?” “愧疚。”言先生继续道:“和将照片藏起来一样的道理:她感到愧疚。她可能觉得自己该对某件事负上责任——某件让她生命中重要的两个人受到伤害的事。” “两个人?应该是父母吧?”文雅也在一旁帮腔:“可这只能说明她对父母感到愧疚,你为什么会说这里死过人呢?” “我猜的。”言先生耸了耸肩道:“除了这个,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事故可以既给人留下这样的心理创伤,却同时让别人不愿离开的。” “谋杀可以?”文雅反问。 这对男女,就这样一唱一和地推理起来,好像全然忘记了身旁的这个女人,便是他们口中的主角。 “……你们是警察?”菱烨没有愤怒,她只然地收拾着地上的餐具,然后语气平淡地问道:“我可不知道警察还喜欢翻窗进别人家。” 言先生没有回答,只是朝文雅使了个颜色。 文雅点了点头,立刻散出几个肉眼观察不到的灵魂碎片,这几个文雅的小分身立刻附到了地上的~筷上,那几个装方便面塑料碗立刻从菱烨的手里窜了出来,悠悠地在半空中漂浮了一会儿,然后便落在了餐桌上,筷子也整齐地排在了碗旁。 这半空浮物的一招,果然取得了很好的视觉效果。菱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切,张口结舌:“这……这……你们做的?” “很显然,我们不是警察。”言先生笑眯眯地看着菱:“而且,我们也想要买房子,至少不只想买房子。” “我们还想‘买’一个优秀的厨师兼管家。”文雅接道:“如果是一个自己有房子的管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到底是谁?”菱越听越糊涂。 “可以帮你,实现愿望的人。”言先生朝着她伸出了手:“恭喜你,我决定给你打折。” “对了,”文雅忽然想起一件事:“除了方便面,你应该还会做其他的菜吧?” “……” 就这样,言先生和文雅选中了他们的新“家”。 还有,他们的方便面大厨。 -----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菱花一边走着,一边拿着自己的记事本指指点点:“不过根据这点、这点还有这点,我认为这个结果是不会错的。” “哦。”查理顿依旧予以温吞水一般的回应。 这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人说着,一个人“哦”着,从火车站离开后搭上了巴士,下了巴士后又穿过了五个十字路口。虽然查理顿的反应似乎总慢半拍,但他却一直在听,边听边走,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跟着菱花走了一个多小时。 “你是不是准备跟我回家啊?”还是菱花先反应了过来,她合上本子笑道:“和你聊天真有趣。作为回报,等我到了我堂妹那儿,我请你吃饭。” “哦。”查理顿抬头看了看天,虽然天色依然阴沉,但他体内的生物钟却清楚地告诉自己,还有一个多小时白天才算正式结束。 好吧,那就跟着去吃一点东西吧,查理心想着。 “对了,你堂妹那里没有洋葱?如果没有的话,我带了一些。”查理难得地主动开口问了一句:“我喜欢吃洋葱。” “好巧,我也喜欢。”菱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再配上川椒,那味道别提多棒了!你一定会爱上我堂妹的方便面的。” 第二章:寻找管家(2)——定契 的推销方式,没有人能拒绝…… ----- 解释言咒师是什么,从来都是言先生自觉最麻烦的一个环节。不过解释的对象是一个从头至尾都没提过问题的女孩,而且旁边还有一个会帮着说明的“同伴”,让这个过程变得方便了许多。 只是,当言文二人全部说完,用期待回应的眼神看着菱的时候,她还是那样呆若木鸡的,就让人感觉些火大了。 “喂?哈罗?莫西莫西?”文雅一边戳着菱的脑袋一边问道:“有人在家吗?不是被说傻了吧?” “不会的。”言先生笃定地看着双眼失神的菱烨:“她没那么容易垮的,不然当初她就已经垮了。” “是嘛?那就先不了。”文雅倒是真的说不管就不管地转换了话题:“话说道格去哪里了?我都好多天没见到这只懒狗了。我们搬家了它还找得到我们么?” “如果那么容易能甩得掉,我早就成功了。”言先生打了个哈欠:“可能是跟着老李和他的猫一起去三亚旅行了吧,反正它有的是事混上飞机。” “……我真同情李医生,难得放个假还要这一猫一狗纠结。”文雅颇为哀怨地说道:“哎,我也好想去海滩晒晒日光浴啊!” “先把房子的事解决,再考虑的事好了。”说着,言先生朝着仍处在呆滞状态的菱伸出了一只手指。 “醒。” 不属于这个世界地低沉线换出了不耗损阳寿地低级言咒。随着言先生地手指点中了菱烨地眉心。女孩立刻“啊”地叫了一声。 “你们说地……都真地?”终于回过神来地菱恍惚地看着眼前两人。眼神中一片迷茫。 “……看来。光说不行啊。”言生叹了口气。拉着菱站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菱烨紧张地看着言先生拉着自己地手。却又不敢挣脱开。她确实也好奇。这两个人还能弄出什么奇怪地事来。 “让你见见你地愧疚。”言先生说完。左眼中忽然闪起了幽幽地绿光。 “开。” 用言咒眼环视了房间一圈之后,言先生若有所思地拉着菱来到了卧室,然后对文雅说道:“别傻在那儿啊,还不帮忙?” “我才不要。”文雅皱了皱眉:“你的血又不好喝,而且15钟后我会头疼。” “你如果不帮,那就以后都没血了。”言先生威胁道:“你以为我非常喜欢抽自己地血玩?” “好啦好啦,就知道吓唬我。”文雅叹着气拿出一根试管,将里面的红色**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不忘加上一句:“等会儿我睡着了记得给我盖被子啊!” “迁” 一个似男似女的魅惑声音响起,指尖捏着一张极小纸片的文雅双眼立刻如红宝石一般闪烁起柔和的红光,一股粉色地烟气如箭矢一般从文雅的红眼里射了出去,撞到了言先生地身上。 片刻之后,那股粉色烟气参杂进了些许的绿色,然后缓缓地从言先生地手臂传导到了菱烨的身上。 “啊!”随着文雅的“迁”字言咒将言先生“言咒眼”地部分能力转移到了菱的身上,女孩立刻看到了一个与平时截然不同地世界。 一个**裸的。 菱地双眼有如光一样透视着整个房间,只要集中注意力,她的视线甚至能穿过墙壁,看到隔壁的王婶正在包饺子——当然了,王婶此时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在模糊的人形,人形里倒是有一副具象的骷髅形象。 她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身旁那个自称是“言咒师”的男人当然也变成了一具骷髅,但是在那枯骨之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那些黑点,好像是……字? “别看我,看着前面。”“骷髅”不耐烦地往前指了指,然后手一扬,一些在菱烨眼中闪着金光的黄色粉末从他的指尖飘了出来。 菱疑惑地看着这些粉末,对“骷髅”问道:“这是什么?” “你就当它是玉米粉好了,”骷髅懒懒说道:“反正是缚灵喜欢吃的西就是了。” “缚灵?”菱还没来得及表达疑惑,面前的粉末忽然散开成了两团,然后渐渐汇聚,逐渐地形成了人形。 “果然还在这里。”骷髅喃喃了一句,然后在菱烨耳旁引导道:“别太用力,放松双眼,可以看到他们的脸了。” “放松?要怎么做?” “跟着我手的指示来。” 这位骷髅先生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总感觉有些痞,但菱现在似乎也没用别的选择。 随着被握住的手上传来的越来越宽松的触感,菱做了两个深1 小 说 α..c整理呼吸,终于放松了下来。也正如骷髅所言,那两团黄粉绘出的轮廓,逐渐清晰,过了一分钟,两张苍老的脸庞显现了出来。 菱呆住了,因为那是两张她从未想过能再见到的脸。 “……爸爸,妈妈?”菱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想去触碰那闪着金光老面容。 父母的脸已经越来越清晰,菱甚至都能看见他们那慈祥的笑容,和脸上那位她操劳出的皱纹。 只差那么一点,菱的手就能触碰到他们,言先生却在此时松开了手。 一切的一切,全都在瞬间消失了。没有了绿光,没有了透视,一切都恢复如常,只剩下黄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菱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已经“长出”皮肉的言先生。 “免费服务只到这里。”言先生拉了张椅子悠然地坐了下来说道:“不管你是想再见他们,还是想做其他的事,之后就必须许愿才行了。” 让一个生活在崩溃边缘的女孩,看到了心中一直挂念着的逝去地亲人。 然后,再将一切突然斩断。 这就是恶魔的促销方式。 “你知道么?你是个 王八蛋!”菱烨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只有狠,才能让它不夺眶而出:“说吧,你到底要什么?寿命?我给你,我全都给你!你能帮我把他们带回来么?” “这个不能。”文雅替言先生回答了问题:“死人都不能再活过来,没人有这个本事。” “而且,这并不是你最想要的。”言先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说道:“我不能让死人复活,但我可以给你答案,一个你最~要的答案。” “我可以,查出谁杀了你地父母。”言先生的话如钢针一般,刺穿着菱的灵魂。 菱地声音不停颤抖着:“别……别胡说了,这个案子已经破了,是……” “是谁不重要,重的是你并不相信这个结果。”言先生摊开双手道:“难道么?” 菱哑然,她心底的最后一丝隐秘,也被言先生轻易地看穿了。 “我不要你的阳寿,只问你要十年。”言生提出了自己的要价:“十年里,这个房子供我和我地朋友居住,而你要负责我们的生活起居,当然还有饮食。” “而我们,替你查出你想知道:一切,给你一个答案。”文雅补充道:“如果我们自己换了住地,那这份合约就自动结束,这样不错吧?” 文雅这是耍了一个小心,因为如果再被人找上门打砸抢烧的话,他们也肯定不能带着一个拖累换地方,那自然这个十年之约就无法执行了。说完这话,文雅还抛了一个“你看我聪明吧”地眼给言先生。 “多余。”言先生不领情地哼了一声,继续对菱说道:“怎么样?如果你还觉得我们是骗子,或者你能自己开始新生活,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 这,是一个完全不可成真的提案。 被言先生所选中的客户,都是那些无法解脱自我地凡人。至少,是靠自己的双手无法解脱地人。 从第一眼被言先生所看穿,他们便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好吧,不就是无偿替别人打十年地工,然后再赔上自己的家么?”菱苦笑道:“如果这一切真的能有一个答案,要我去死又如何?” “那么,是否承诺定契?” “诺。” 言咒师的定契仪式正式举行的时候,菱花正带着头仍然昏昏沉沉的查理顿,来到了菱花“堂妹”住处的楼下。 -- “喂,我说查……查什么顿来着的?”菱花转头看着身后的查理顿说道:“哎呀,外国人的名字太难记了,你没有中国名字么?” “叫我老查好了。”查理顿的头依然晕着,于是便心不在焉地扔出了这个答案。半晌后他才苦笑起来,因为他想起这个“老查”的称呼,在自己离开那个组织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这本是一个,应该和分崩离析的过去一起被掩埋的名字。 “你早说嘛,老查,这个名字好记多了!”菱花又一次笑着拍了拍老查的肩膀。这一路上她时不时勾肩搭背、推一下或者拍拍打打的,大手大脚的就忘记了两人性别之差一样。 一个男人气十足的女孩,自己搞着一个名为“灵花纪实”的网上杂志,自称是主编、记者和打杂的一人数职,不是在电脑前面打字编辑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大江南北的跑,靠着自己的“灵异体质”和网民们提供的信息,接近着一个又一个的灵异现象,然后将它们记录在案。 老查实在很好奇,这样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女孩,整天在妖魔鬼怪频繁出现的地区闲逛,居然到今天还能什么事都没有,她的祖上是究竟积了几辈子的德才够她败的。 最有趣的是,这个女孩虽然每次都落脚在危险的地区,但她却连一次真正的鬼都没碰到—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在笔记里写着“盐对鬼魂有威吓效果、狐妖害怕狗叫、吸血鬼看到十字架就浑身发软”这么乱七八糟而且没有一个正确的“纪实”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菱花碰到的都是一些玩心比较重的妖鬼,否则菱花怎么会对自己所经历过得每件说得惟妙惟肖呢? 不管她的经验和亲身经历有多荒谬,但她对狼人的分析却句句在点,而且证据充分,这让老查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在所有的非正常活物中,狼人要在老查“最不喜欢的妖物排行榜”里能排到第七——个则是他以前的伙伴。 狼人,这种非人非妖的生物,虽然算不上有多强,但却非常难对付。 而且,它带来的灾难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老查比较懒,不太喜欢两件事一起做,那么既然得到了狼人的消息,其他的事就只好先放在一边了。 就在老查认真思考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一股阴气。 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 老查猛地抬起头,双眼的瞳孔由琥珀色瞬间变得通红,眼角周围皮肤上的血管纷纷暴起,那清晰的脉络像极了蜘蛛侠的面具。 “这里就是我堂妹的家了,不过她是住几楼来着的?”浑然没有任何感觉的菱花背对着老查,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地址的纸条呢?” 此时在异国男子张开的嘴里,四颗犬齿正迅速地往外窜长,他浑身的骨骼都在作响,自动将身体调整到最适合战斗的状态。 当菱花终于发现身后的响动,茫然地回过头的时候,老查已经不见了。 半空中,玻璃碎裂的声音猛然响起。 菱花抬起了头,她看到了自己生命中第一个真正的灵异现象: 飞在,半空的人。 第二章:寻找管家(3)——斗夜 杀则杀,不能杀则友之。 ---- 老查腾身跃起,简简单单地一跳,就直接来到了高的窗外。 透过玻璃窗,老查看到了那满屋飘荡的,犹如游魂又似雾气的绿,他看到了那个站在飞舞的绿色咒怨中心的男人。 那个自称“言先生”的男人。 就在这时,那扇窗上的玻璃碎了。 碎裂的玻璃包着那个从窗内飞出的身影,如被强弓射出的箭矢一般,直刺向仍在半空中的老查。 当那道身影离老查之后一公尺距离的时候,她露出了自己微笑的脸。 “洗脑女。”老用鼻子哼出了这三个,然后张开了双臂。 忽然,老查的大衣无风自动,数千只张黑翼的蝙蝠从空无一物的外衣下出现,成群结队地朝文雅飞去。 “还是老样子。都不会换点新招。”文雅屑地一笑。一张小小地纸片从她地手腕出飘飞了出来。 “坠”。文地手指一按上纸片。她地双眼立刻变得和老查一样鲜红。而她原本前冲地势头立刻停了下来。开始了高速地下坠。 “我永远都不喜欢地眼睛。”老查手一挥。数十只蝙蝠飞到了他地脚下。将他稳稳地拖住。然后剩余地蝙蝠则立刻转头朝坠落地文雅袭去。 路旁地行人纷纷地抬起了头。原本就阴沉地天空中忽然出现了遮天蔽日地蝙蝠群。这可不是寻常能够看到地场面。 在了片刻后。此起彼伏地尖叫声才骤然响起。 “身体强化类言咒我可不擅长啊!”文雅皱了皱眉。又从手腕处弹出了一张纸片。 “跃” 言咒一出,文雅轻巧地转身双脚接地,然后抬头看着如瀑布般朝她压来的蝙蝠群。 “不过接下来的事,就没人比我更擅长了。”文雅笑了笑,第三张纸片已经夹在了她两指之间。 “惑” 当用上了自己最擅长的操纵类言咒后,文雅立刻扭转了整个局势。 那如巨浪般汹涌扑来的蝙蝠群,忽然如被摩西的法杖挥过的红海一般,从中一分为二朝文雅地两侧涌去,不停地撞在结实的地面上,发出碰碰的声响。 “反击吧!”文雅笑着一挥手,那些蝙蝠忽然齐齐转向,朝着半老查反冲回去。 “功夫还没有退步么。”老查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千百只蝙蝠瞬间便像它们出现时一般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只留下他脚底那几只蝙蝠缓缓地向下飞行,将他带回地面。 “还行,就是太久不操练了。”文雅松了松筋骨,笑道:“幻蝠真是再适合不过地对手了。多谢你了啊,老查。” “说多少次了,查理顿不姓查。”老查一落地,立刻用手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本来想和老言打声招呼的,没想到你却冒了出来,你们俩什么时候又搞到一起去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文雅抖了抖酸胀的腿:“你什么时候从深山里跑出来了?太久没喝人血憋出毛病了?” 文雅和老查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好像之前的恶斗全没发生过一样。 但此刻文雅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得很。 对自己实力一向自视甚高的文雅并不畏惧任何人,在原来地“”里,她除了对排名第一的盲眼天女略有些敬意外,即使是和n2的六尾幻狐她都一样吹胡子瞪眼。 但是,文雅从来没有去招惹过查理顿克索斯,招惹过这个白天经常贫血头晕的外来吸血鬼。 她没有,狐没有,言先生也没有。 只有一向不喜欢吸血鬼的谕天明和他八字不顺,但那个面瘫男最多就是不和他合作,也不会主动和他多做纠缠。 老查,是“”里行事最低调,也是实力最高深莫测的家伙。 在白天,“”里的所有人都有实将老查打得鼻青脸肿,但却没人有自信可以将他彻底杀死。 而到了黑夜,没人敢保证自己能从八百年的吸血鬼手下逃生,即使是盲眼天女也不能。 因为,没人知道黑夜中地他究竟有多强。 还有七分钟能力时间的文雅,在这辨不清白天黑夜的阴沉天空下,实在是很难掂量出对方现在的实力。 如果现在还是白天,那文雅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到底将他打个半死还是完全打死;但如果现在太阳已经西沉,那她就要考虑利用这七分钟能跑多远多远了。 她猜不出,所以只能耗着。 “”地成员之间的关系很奇怪,在实力均等或没有绝对握地情况下,他们会像朋友一样闲聊。 但如果对方知道你虚弱的时候,他也不会介意送你一程。 当你拥有这种程度实力地时候,任何与自己相等或相近等级的人或物,都会成为你地潜在威胁。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成为你真正的敌人。 所以,能杀则杀,不能杀则友之,这是这一群性格完全不同的怪物们唯一的共通点。 又聊了几句后,文雅发现了一丝异样。 她拖时间是为了确定对方的状态,但老查为什么也和自己耗着?他应该很清楚,再拖下去言先生就会完成仪式,他就要面对两个言咒师了。 除非……他是在等待黑夜的降临。 念头一转,文雅立刻闭上了嘴,双手齐挥,两张纸片飘飞出来。 “力”“速” 文雅同时念出两个言咒,然后人就不见了。 老查叹了口气,然后身影也随之消失。 两个人以人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撞击、交错、再撞击。 然后分开。 几次黑影交叠后,文雅落 楼的一侧,而老查回到了呆若木鸡的菱花身旁。 “你该庆幸我不是他,连一半地力气都没使出来。”文雅甩了甩震麻的拳头皱眉道:“我真是不擅长亲力亲为的身体强化类言咒……” 老查“哦”了一声算是回应,左手按在胸口,嘴角微微溢出一丝血迹。 看来,这一次交手是文雅占了上风。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了么?”虽然占了点便宜,但感觉到自己体内力量正在流逝的文雅还是停下了攻势,喘着气说道:“你应该很清楚,某个人很不喜欢别人踏进他的地盘。” “这我可不敢肯,”老查咳嗽了一声:“因为在我印象里,应该也很不喜欢你才是……” “等一下!!!!” 终于反应过来的菱花大着拦在了两人中间,挥舞着双拳朝着文雅威吓道:“喂喂,我不管你是狐妖还是什么魔物,你给我离我的朋友远一点!我可不管你会不会变蝙蝠,我可是跆拳道三段哦!” “……哈?我变地蝠?”文雅被菱花说的一愣。 “那当然是你,难道还是我么?”菱花振振词道:“我告诉你,你骗不了我的,你们狐妖最擅长地就是制造幻象,只要我不相信那些东西,你就拿我没办法!” “我?狐妖?”文i着自己问,看着对面黑皮肤女孩狠狠地点了两下头,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你居然把我和狐贰那样的老妖混为一谈?” “就某方面来说,你们确实差不多。”老查还在一旁不嫌事大的帮着腔,之前所受的一点小伤早已经被他那特异的体质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文雅最讨厌的几事之一,就是别人讲她和那只(或者说那几只)狐狸相提并论。她冷哼了一声,一个闪身便来到菱花地面前,举起手便要将她打飞。 “够了。”言先生命令的声音忽地从文雅身后传来,将她挥起的拳头定格在了离菱花的脸只有五公分的地方。 文雅困惑地转过头,就看见言先生带着已经进行完约契仪式的菱站在大楼的入口处。 “堂妹?”菱花看到言先生身后的女子,微微一愣,不自觉地脱口喊道。 “花姐?”菱看到对方,同样感到莫名地惊讶。 “都是自己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言先生左右环顾了一圈,皱眉道:“你们瞧自己搞出了多大的乱子。” 众人闻言相顾,这才发现这边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周围许多路人的驻足,甚至有人还拿出手机对他们拍个不停,估计是以为这里在拍什么新型的科幻电影。 “我相信老查来这儿不是因为我们,他也不会在这里久留,你也别和他较什么真了。”言先生文雅说完,然后将视线转向查理顿,说道:“毕竟经常起雾地重庆和终日不见阳光的山脚,才是你地最爱吧?” “我只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想过来打个招呼,却不知道会引起那么大地误会。”老查看似懒洋洋,实则借坡下驴地说道:“本来我还想说,你们会想知道一些有关狼人的信息地。” “狼人?”文雅和言先生皆是一惊,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言先生便笑眯眯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那既然是这样,不如来我们的新家坐坐吧?我们刚请了一个很会做方便面的大厨。” “……也好。”老查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的?”“我查到一些东西,所以想过来细查一下,顺便看看你……”菱花和菱二人此时已经走到一起交头接耳起来,刚说了几句,菱花立刻将讶异的目光投向了言先生,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你……你就是言先生?那个言先生?” “?你认识我?”言先生着菱花的脸,却想不起见过这么个人。 “我当然认识你,我可是你的大粉丝啊!”菱花兴奋地冲上出握着言先生的手一阵猛晃:“我回去一定得更新博客,我那些读者知道我见到了言先生,可不定得多高兴呢!” 言先生和老查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写着茫然。 就这样,菱领着所有人一起上了楼,只留下文雅清理外面那些既兴奋又迷茫的围观群众。 文雅抬起头,才发现这时的天色已完全暗了下去,太阳就在刚他们一阵乱斗的过程中,悄悄然地下了山。 难怪了,这原来才是他叫我住手的原。文雅一边庆幸着自己没事,一边从衣袖中拿出了那张写着“纵”的微小纸片。 …… 这一晚,好多人都说自己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可却没有人真正记得住那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同样是在这一晚,在城市另一头居住的人们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 狼嚎的声音。 -- 第三章:翻案(1)——无心 ,食心。 -----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菱花除了狼吞虎咽那些“菱~牌”方便面外,就是在表达着对言先生的无限崇敬之情。 言先生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如此滔滔不绝,她的语速之快甚至让言先生插不上任何一句话,文雅在进屋一分钟后便打着哈欠进了里屋睡觉去了(言之血药力发作的借口),因为黑夜降临而恢复精神的老查却还在翻看菱花的笔记,菱~坐在一旁傻愣愣地听着自己的堂姐说个不停,整间屋子里只有菱花一个人嚼着面条含糊的话语声。 根据菱花的描述,网络上有那么一批闲人,对于全国各地发生的灵异现象有着莫名的狂热。他们在网上组织了一个专门的论坛,分析自己身边的奇人异事,不知不觉就形成了一个自发的全国灵异事件记录网。 也知是哪根神经搭错,菱花忽然决定自己做一份与之相关杂志,并且以亲身走访那些网友们提供的灵异地点,亲身体验灵异事件为卖点,让这个只有一个编辑和记者的“灵花纪实”,成了最火的几份网络杂志之一。 虽然媒体整体的大环境,注定了灵异略带迷信的杂志绝不可能出版发行,但就靠官网广告和电子杂志本身的号召力,也给菱花提供了足够的资金,能够继续自己的旅行加探索的生活。 在重庆踏访过传说中的“鬼山落”(吸血鬼集聚地)之后,菱花编辑了一套“辨认与对抗吸血鬼准则”,还采访了一个自称有两个吸血鬼男友的妓女,写了五千字的“风花血月的爱情”,让这一期的电子杂志订阅飙到了一个新高,然后,她便踏上了来上海的路。 关于上海最近过于频繁的灵异事件,菱花早有耳闻,从只烧掉自己房间却连走道都没有波及地诡异火焰、包裹大卖场的巨大土墙、上百人自称看到过的如卡车般高大黑色巨狐、上百的年轻男人神秘失踪、东方明珠前的神秘男子遇刺事件……近几个月来,上海都被一阵诡异所笼罩,这不可能吸引不到菱花地注意。 更何况,上海还有一个在灵异论坛里备受瞩目的“明星”:言先生。 言先生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地声名居然已经如此远播。“还愿魔人”地外号也让言先生觉得颇为新鲜。 事情说来也很简单。言先生帮助(或者说折磨)过那么多地客户。他们虽然不会(也不愿意)和别人提及言先生地事。但他们也总有见过言先生地亲戚好友。这些人中大部分在经过那神奇地变故后。都会成为灵异事件地爱好者。这一来一去地。言先生地名字就这样传开了。 只不过。因为这些嚼舌根地人都不是真正地客户。所以他们对于代价并不了解。于是乎网上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版本: 言先生是个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地人。只不过作为代价。你一生地快乐都会被他抽走。他其实是一个以人地情绪为食地上古恶魔。 “……”言先生被这套恶魔论说得异常无语。幸好文雅已经睡了。不然听到这番理论也会笑得抽晕过去。 “你别说诶。这恶魔长得真像人。”菱花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言先生地脸。惹得言先生整张脸都变紫了。 “定” 忍无可忍地言先生用手指戳了一下菱花的额头,菱花立刻石化当场,手指还停在离言先生的脸一公分的地方,整个人就此僵住了。 “好了,别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家伙,说说你地情况吧。”言先生不再理会被“定”住的菱花,将视线转向菱~。 “我?”菱~看着僵化地堂姐,显然有些晃神。 “是啊,你不告诉我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我该从何查起?”言先生反问。 还没等菱~说话,老查便从一旁将菱花地笔记本递给了言先生道:“第七页,狼人篇的第一章。” 言先生依言翻页,立刻看到了第七页上地一份剪报: “入室盗窃集团再犯案,两中年夫妇惨死于黑刀下。” ----- 事情说来也简单,在两个月前,菱~的父母在自己的家里,死在了乱刀之下。 警方对此的初步判断是入室盗窃,但在菱~的男友同时下落不明后,警察的调查方向便集中在了这个失踪的未来女婿的身上。 一个月后,这个失踪男友的尸体在海南被警方找到,判断死因是服毒自杀。 于是,这起不怎么起眼的案子,便以最不起眼的方式结案了。 “有古怪。”言先生以这三个字表达了他对这整个事件的感想。 “确实,太像了。”老查也在一旁沉吟道。 “像?像什么?”菱烨忍不住问道。 言先生和老查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很清楚这个流程:将死者定性成被劫杀或是卷入意外死亡,然后再找个尸体说是犯罪者自尽。这是原来的“”处理妖魔杀人事件时惯用的敷衍手段。 在原来的“”里,言先生和老查算是交集极少的两人,他们之间算不上有仇,但也绝对没什么感情,只是单纯的工作同伴,还是不怎么说话的那种。 言先生有理由相信,老查在嗅到自己味道后的“拜访”,确实只有试探实力的意思,他也肯定不会想到,在“”解散时已经势成水火的文雅与言先生,居然会又莫名其妙地走到一起。 “我能相信你不是来惹事的吧?”言先生忽然开口对老查问道。 “我说过了,我只是路过。”老查面无表情:“而现在,我只对狼人有兴趣。” “这我相信,”言先生冷冷道:“你也要相信我,我知道鬼山落在哪里,你 希望我跑去招你们烦的。” “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老查对于言先生威胁完全不感冒:“我想你也不会喜欢这里有只狼人到处乱窜吧?” 言先生又翻了翻那本笔记,然后朝菱~问道:“今天是农历几号?” “农历?”菱烨莫名其妙地用手机查了查道:“好像是十四号。” “……那就是说,月圆了。”言先生头疼地看了看仍保持戳人姿势的菱花,叹道:“看来只有你知道得比较多了。” “散”言先生念着言咒一敲响指,“定”的效果迅速被解除,能动嘴的菱花第一句说的话就是“哇,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果然是个魔鬼诶!” “老查,算我求你了,让她闭嘴。”言先生苦笑着让开了座位,老查心领神会地坐了过去。 “咦?老查你怎么还在这儿?”菱花像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个仍跟着自己地异国人,她皱着眉头道:“虽然我还欠你一顿饭,但这里可有恶魔啊!你还是快走吧……” 看这情形,似乎菱花仍没有发现老查有任何异常,即使是在他跳到十几米的高空,又和文雅在一群蝙蝠间斗了半天之后。神经粗大成她这样,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不用担心我,让我们来担心你的堂妹。”老查与菱花四目相对,他那血红的瞳孔微微收缩,语调也变得沉重且具有**力:“把你告诉我的事,告诉言先生,行么?” 菱花看着老查地双眼,目光变得浑浊起来,接着她便喃喃着重复起老查的话来:“我要把事情,告诉言先生……” “她怎么了?”菱~看着表情变得呆滞的堂姐,怯生生地向身旁的言先生询问道。 “没事,我们这位老查辅修过催眠学。”言先生胡诌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 人,被称为万物之灵。但实际上,人的意志力却并不强悍,恐怕在所有具有智能地生物里,他们对于幻觉与随眠的抵抗力是最弱的。 对人脑的操纵分为很多种:狐妖的幻术可以让你地五感感觉到不存在的东西,甚至篡改你的记忆;文雅的言咒只能操纵别人,夺取你的意志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却不能改变人本身的思想。 吸血鬼地催眠与这两者都不同,他们不能让你产生幻觉,更不能让你自杀或者杀人,但只要中了吸血鬼的催眠术,像是说实话之类简单的要求,你就绝对会一五一十地照做。要说能力的强弱恐怕差狐妖和文雅的控制力不止一个档次,但对付普通人却绰绰有余。 菱花就这样被老查催眠成了一个单调地播报机,渐渐单单地汇报着她查到的一切。 原来,菱~地父母并不是第一对死于“入宅抢劫”事件的人。事实上,从一年半前起,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几个倒霉蛋,被乱刀砍死在屋内,而这些案件也总是伴随着嫌犯地死亡而终结——有的是自杀,而有些则是死于了所谓地“黑帮火并”。 这些案件的另一个共同点,就是媒体方面没有任何的照片、记录,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警方所给的报告,而且仅止于文字报告。同时,在这些案件里,警察总是第一时间便能赶到现场,其中好几起甚至都没有报警记录可寻。 一切,都完美得如此虚假。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应试成功的菱烨没有按原本的习惯搭公车耗一个多小时到家,而是难得地打车飞奔回家,这才看见了验尸报告了绝没有提到的部分。 “伯伯和伯母的心脏,不见了。”尽管处于催眠状态,但菱花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个外表坚强的女孩,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兴趣才进了灵异调查这一行,至少调查狼人这件事上,她多少夹带了一些私情。 而当菱花说起这些的时候,菱~却只是在一旁愣愣地发着呆,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亲眼看到过这一切惨状的女孩来说,她的眼泪早已经流光。麻木,是她仅剩的情绪。 狼,食人心。 当一具失去了心脏的人尸出现,那如果不是某个病态恋心杀人狂的杰作,就只有一种解释:狼人。 “掩饰的手法是专家所为。”言先生分析道:“应该是我们那帮继任者做的,但据我所知,那个部门现在已经被取缔了,现在到底是谁在管那些事呢?” “取缔了?那马半仙他们取哪儿了?”老查嘴上虽然问着,但表情上并没有深究的意思:“这一定又是你做的好事吧?” “你怎么能这样误会我呢?我现在可是人畜无害的普通百姓。”言先生说着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号码:“现在我要联系一些更加纯良的警察朋友,来查查这里面的事。” 言先生刚说完,老查便站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他去哪儿?”已经完全糊涂了的菱~颤声问道。 “他有他办事的方法,他也有自己的朋友。”言先生笑道:“你放心吧,我们都是好市民。” 就这样,两个再良好不过的市民,开始以自己的方式,翻查起这对姐妹花留下的谜案来。 ------ 第三章:翻案(2)——永生永痛 之所以美好,或许是因为它永不会成真。 ------- 上海这边天色已经完全变暗时,千里之外的海南岛却仍在享受着夕阳的余晖。 黄昏时沙滩上的人已经少了许多,李靖慕独自一人在租用的躺椅伸着懒腰,享受着少有的静谧。 医院忽然找他来海南观摩最新的心胸科微创手术的时候,李靖慕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但在过了两天没有言先生骚扰的日子后,他已经彻底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或许,我应该就这样一不小心忘记了回去的时限,多在这里呆上两天,李医生懒洋洋地想着,毕竟他的手艺到了哪儿都可以讨份生活,而且就凭这两天上来和李医生搭讪的美女的数量,他甚至觉得自己就算开个店光卖笑,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了。 就在李靖慕畅想着没有言先生的世界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却非常不适时地响了起来,唱起了张学友的那首老歌:“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 梦之所以美丽,或许就在于它不会成真。李靖慕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你的朋友,我想调查一下两个月前一个没人认领的嫌犯尸体最后去了那里。”连问好的招呼都没有,言先生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谢谢你关心我的假期生活,你真是一个好朋友。”李医生讽刺了两句,然后便开始一心装怂:“不过嫌犯的尸体这种事,找法医才对吧?我只是一个替老头老太送终的看护,怎么可能会认识法医呢?” “没错。你只是个普通医生。我只是一个良好市民。”言先生完全不理会李医生地装模作样。自顾自地说着:“那个嫌犯叫常飞。男。二十五岁。‘据说’就是在海南那块儿自杀地。你看我多好。都没让你跑去别地城市。” “据说?”李医生地头开始疼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翻查什么被邪恶势力篡改过地冤假错案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言先生不耐烦地催促道:“什么时候能给我结果?三个小时行不行?” “你当赶集呢?这都下班了哪有可能这么快?”李医生笑道:“最多两个小时给你答复。” “这还差不多。回来给你送一包大白兔。 ”言先生似乎这时才想起了什么。转换话题道:“我那死狗是不是偷偷跟着你过去了?” “你说道格?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跟来的,不过他现在正带着木子在海边学狗刨式游泳法。”李医生说着,仍有些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喂,我帮你查这个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靖慕的话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的“嘟——嘟——”地忙音。 “小子,有能耐的你千万别生病,不然到时候看我整不死你。”李靖慕对着手机骂咧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翻查起电子通讯录来。 悠闲的假期,也就此结束。 ----- 言先生、挂断了电话,对于李靖慕地高效显得非常满意。 高超的医术、拥有黑社会关系的背景、还有那讨人喜欢的性格和面相,这一切的特质都是当初言先生愿意免费替他还愿地原因。此人的利用价值,绝对高于那区区地几年阳寿。 当然,李靖慕也不是言先生唯一的一个好用帮手。在打给李医生之前,言先生已经联络了那个倒霉地大学教授,让他和他的“黑客小组”负责查到菱~父母死亡的法医档案——当然是真实地那一份——的所在地址。虽然言先生在当初为“”工作时并没有接触过多少“扫尾”地活儿,但他很清楚这个全国数一数二谨慎的部门绝不会将真实地文件放上网络,而会选择最古式的纸张保存。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是在李靖慕查到“犯人”所在位置之前,先把“受害者”的情况搞清楚。 “你在一边呆呆地看着我有什么用?”自己一直地忙着,身为当事人的菱烨却只是呆坐在一旁看着自己,这让言先生有些不舒服:“你那个黑皮肤的堂姐去哪儿了?” “刚才的那位查……查先生离开后不久,她一回过神就追过去了。”菱烨如实答道:“离开的时候还说什么‘我终于知道他是谁了’……他到底是谁啊?” “不是‘谁’,而是‘什么’。”言先生不无感慨地说道:“还说什么是我的粉丝,结果一看到更酷的家伙就立刻跟着跑了。哎,都是好莱坞那些拍电影的家伙害人……” “……我越来越不明白,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了。”菱~看着菱花留下的笔记,紧锁着眉头道:“难道,我父母的死真和什么狼人有关?” “到目前为止,你的前男友发狂杀人的可能性仍然是最大的。”言先生边说边手指僵硬地发起了短信:“但我现在忙得这么累,不就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这最大的可能么?所以别觉得你所想的事有多荒诞,因为这都是你想相信的。” “你想发什么消息,我来替你输。”菱~朝着言先生伸出了手,一脸诚挚道:“好歹也让我做一些事。” “也好。”对于高科技技术极端不在行的言先生只好将手机交给了菱烨,然后一字一顿地嘱咐着:“你就这么写:‘不接我电话没有用,我不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嗯,再加上一句‘你上星期招妓的事我可会告诉你老婆哦!’然后在最后打一张笑脸。” “……这人是谁啊,要被你这么整?”菱~打着消息,心里有一种助人为恶的愧疚感。 “放心,只是一个普通的刑警队队长而已。”言先生安慰道。 ---- 黑夜,让人万分舒爽。没有了恼人的太阳,精神和体力全都都恢复到了充沛的状态,现在地老查虽然还不能与当年巅峰期的查理顿克索斯相比,但作为一个已经近百年没有饮过人血的吸血鬼,他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任何人赞叹得五体投地了。 只是,在这百年来他所受到的折磨,又有多少人能了解? 在我们不了解的生物与死物里,吸血鬼都是极端特殊的一类存在。 它类人似妖,却又两者皆不是。 有人说,吸血鬼是人类地未来。牺牲了享受日光的权利,让自己被嗜血的**所支配,换来了不朽地永生,以及速度、力量和敏捷性上的全面强化。 这应该说是,进化。 在所有的妖魔鬼怪中,吸血鬼是其中最多次被搬上大银幕、小荧屏的一个,这是为什么?是什么让一种杀人恶魔拥有如此大的偶像级魅力?会让人在对他们畏惧地同时,却又如此深深着迷? —吸血鬼的魅力,在于人对于黑暗地恐惧,还有对于力量的憧憬。而最重要地一点,是吸血鬼,都曾经身而为人。 换句话说,任何人都有成为夜幕之王的可能性。 虽然人人都不想变成全身的血液被抽干,只留下脖颈上地两个牙印,但谁都不敢说,自己从来没期盼过成为那些在黑夜中肆意杀戮的怪物。 力量地**,没人可以抗拒。 人们并不知道,他们多大程度上误解了吸血鬼这个族群。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成为吸血鬼地代价,就是永远填不满的饥饿感,还有那无底的愧疚。 在年轻的时候,你或许被人言语上顶了两句便挥拳相向,你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为兄弟义气拿板砖敲人,如果给你足够的机会,你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一切让你看着不顺眼的人,甚至享受其中的快感。 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是因为行走在血泊之中,是需要年轻人那一股不顾一切的豪放气的。 但是,当你活的时间足够久,你就会发现,“道德”与“愧疚”对你的影响力不但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会越来越沉重,成为你生命中最厚重的枷锁。 那些曾死在你手下,或者因你而亡的人的脸,会永远留在你的脑海里,你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这就是,永生最可怕的代价。 为了维持永生,吸血鬼必须杀戮;而因为杀戮,吸血鬼却会永远被愧疚所折磨。 这就是,永生与永痛的连环死锁。 破除这死锁的方式只有两种,要么你变成一个享受杀戮的疯子,要么你就吞下2的纯银,痛苦地死去。 吸血鬼远没有传说中的可怕,他们也都曾经是人,要做个嗜杀者说来容易,但实际上却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 绝大部分的吸血鬼,只是默默地混迹在普通人当中,早上尽量不出门,工作只选择夜班,幸运的话找上一个愿意为自己每周少上几血的男女友,不幸的话便偶尔买几只生鸡活兔饮血止饥,拼命抑制着自己填不满的饥饿欲,努力活在人与妖的界限上,不疯狂也不死亡地活下去。 吸血鬼或许强大,或许可以催眠你的心智,但在白天他们只是一个又一个有气无力的幽魂,而到了夜晚,他们又要和自己的灵魂搏斗。 他们只是,和人一样可怜的生物。 但查理顿克索斯和其他吸血鬼都不同。他曾经是疯子,一个十足为了杀戮而生的疯子,他的行迹遍布了整个欧洲,有时他会为了吸血而杀人,有时他只为杀人而杀人。整个欧洲最好的吸血鬼猎手们追杀了他几个世纪,甚至有一种疯狂的说法认为某次十字军东征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要追杀这个无聊到越洋去别处杀戮的查理顿和他的恶魔同伴。 只是,这一切的疯狂,都在百年前查理顿进入中国之后,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有人说,他被那些藏身在群山之上修仙求道的道士们给打败了,从此藏匿了行迹;有人说,这个外来的和尚闯进了狐妖们的圣城,结果九死一生地重伤逃出;也有人说,他遇上了一个女人,然后爱上了她…… 传说有很多种,但事实只有一个。事实就是从此之后查理顿便再不杀人饮血,并在山城重庆隐居了起来,就这样过了一百年。 在这一百年里,他除了接受一群又一群吸血鬼中的温和派,并对疯狂的同类施以惩戒之外,并没有插手任何人类之间的事。他和那些道士、狐和言咒师们一样,看着人类互相杀戮,看着人因为自己的私欲将人世变成了一个炼狱,却置身事外。 他在重山之间建立了一个属于吸血鬼的桃源乡,人们都敬畏地称之为“鬼山落”。 原本,查理顿除了处理吸血鬼内部的问题之外,几乎不离开他在鬼山落的家。 但现在,他却为了另一种生物奔波于夜色之间。 “扣扣”,老查停在了一根样貌普通的电线杆前,抬起手敲了敲那钢铁的管子。 刚敲完第三下,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身影,出现在了街道的对面。 -- 第三章:翻案(3)——寻路 德的枷锁,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变越重。 ----- 走过车水马龙的街口,身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看了看电线杆旁的老查,注意力显然集中在了他那不属于东方人的肤色与眸色上。 “外来者?”西服男子的声音中多少透着一丝厌恶——与其他国家不同,中国吸血鬼可是出了名的排外。 “许多土生土长的吸血鬼也没有我在这儿呆的时间长。”老查那夹着一丝川味儿的普通话可是顺溜得很:“我能找到你还不能说明问题?难道你还想看看我的移籍证明?” 老查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花了一百年的时间,为这个国家的吸血鬼们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地下社会秩序,每个大城市配备一个“引路人”的方案当初还是他设想出的,结果现在他却仍被当成一个外人。 现在站在老查面前的男子,正是上海吸血鬼集聚地的引路人。如果从外地来的吸血鬼想找一个可以自由买卖血液,并与人分享自己痛苦的地方,那找到引路人是唯一的办法。 吸血鬼们在中国的数量少得可怜,而且无论是和尚、道士,还是本地的妖魔都不喜欢他们这个“外来物种”,尤其是那些与中国历史纠葛了几千年的狐妖们,对于吸血鬼更是仇视得很。在它们看来,以人血为食的吸血鬼就相当于他们种族里的异类食人狐,是该完全被抹杀的一种存在。如果不是这百年来黑狐城和鬼山落的管理方式殊途同归,都尽量避免与对方、人类的正面冲突,恐怕这片土地也不会这么宁静了。 正因为力量的单薄,所以老查采取了这种完全规避大众视线的聚会方式。 他们会选出当地脚程最快的几人作为引路人,如果没有他们地指引,任何人——包括吸血鬼——都无法找到当地吸血鬼的集中点。 “你找到我们。可能只因为你地鼻子够灵。”引路人不疾不徐道:“我地责任虽然是引路。但也不能任何敲打了几下电线杆地人都引到我们地窝去。如果你真地不是外来者。你就比我更清楚我们为人有多谨慎。” “我不是不能自己找过去。我只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老查抬头看了看引路人身后地高楼道:“让你地拍档联系一下你们地老板。就说是老查来了。” 引路人总是两人一组。一人负责接待。一人负责在必要地时候出手相助。或是杀了同伴以免地点泄露——这种审慎地布置方式自然也是老查首创。几个年纪不超过一百岁地吸血鬼自然糊弄不过他地眼睛。 一听到对方提到上海负责人老板地名字。引路人地态度立刻变得恭敬了起来。他一边用手势示意同伴拨打电话。一边客气地问道:“那您身后这一位。一定就是先生您地‘血伴’吧?” 现在地时间大约是晚上六点半。正是上海地夜生活刚刚开始地时间。无数地行人匆匆地从这两人身边经过。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就好像他们只是在路边交谈地普通人一样。 只是。当他们聊到一半地时候。一个皮肤黝黑健康地女孩就停在了老查地身后。拿着一个新地笔记本不停地记录着一些什么。 “嗯,就当时吧。”早已经发现菱花存在的老查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问道:“你干嘛还跟着我?老言那边不是应该更有趣么?” “不,言先生虽然是个不错的都市传说题材,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吸血鬼。”菱花顶着一脸“我什么都明白了哦”的笑容看着老查说道:“而且我终于想明白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老查哑口无言,实在猜不出这个神经比高速公路还粗的女人又想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一定就是魍魉屋的那个吸血鬼专家!”菱花以不容置地口吻说道:“我也说,怎么会那么巧我到重庆你到重庆,我来上海你也来上海,也只有魍魉屋的人才那么阔气,一个人花钱买四个人地床位……” 菱花叽叽喳喳地说着,老查只能从她的语气中进行推测出这个女孩把自己当成了某个同类型灵异网站的某个写手,而那个写手似乎是专门以写吸血鬼的故事出名。 “我就知道,你写的故事看上去很严谨,一定是做过调查。”菱花说着神秘兮兮地瞥了一旁地引路人一眼,然后凑到老查耳边低语道:“你真的能有办法混进吸血鬼地老巢去?” “谁和你说我要去找什么吸血鬼了?”老查皱眉道。 “你可别看不起我,我可是灵花纪实的主编哪,这点观察力还是有地!”菱花用嘴角冲引路人撇了撇道:“你瞧他那样,面无血色皮肤惨白,还套着一件古怪的黑色西服,眼神鬼鬼樂樂地,就是一个典型的吸血鬼嘛!”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也可能是吸血鬼?”老查实在是没忍住,终于提到了这个显而易见,却完全被菱花忽略掉的可能性。 “别闹了,吸血鬼一见太阳就化成灰了,你从中午不就和我在一起了嘛!”菱花又自说自话地勾着老查的肩膀说道:“说正经的,你真的能混得进去 一起吧,大家反正都是同行么!” “……”老查相当无语地看着这个女孩,心里暗骂着害人不浅的好莱坞电影。 两分钟后,得到老板授意的引路人恭恭敬敬地将老查和菱花接上了一辆商务轿车,朝着上海吸血鬼最大的集聚地驶去。 ------ 另一方面,在菱烨用言先生的手机短信轰炸了将近十分钟后,那个倒霉的刑侦队大队长赵毅终于打来了电话。 “我说言先生,即使你是想敲诈我,也至少得说个名目吧?”赵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哭笑不得:“还有,我什么时候去招过妓?可不带你这么泼脏水的。” “赵大队长你比我更清楚,真相这东西本就是人编出来的玩意。”言先生开门见山道:“实话说了吧,我需要你这个级别的安全码。” “你要这个做什么?”赵毅立刻警惕了起来:“我可不会……” “你放心,我不是要做什么危害国家利益的坏事,我只是替别人查一件事地真相。”言先生道:“你应该记得两个月前的某件案子吧?一对夫妇心脏被挖走了,上头的人却和你说要按照被刀砍死来处理。” “……我记得,姓菱的一家。 ”赵毅的记忆力非常优秀,他略一回想便搞明白了言先生的意图:“你的新客户,该不会是那个菱家仅剩的女儿吧?她要你帮他翻查这个案子?” 言先生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和这样的聪明人合作。笨蛋来当客户,聪明人来替自己卖力,这才是言先生理想中地生活。 和赵毅搭上关系还是因为不久前的上一件事,赵毅在稳妥并且无声无息地解决了两大帮会火并的麻烦之后,便被随便找了个理由升到了大队长的位置。但言先生看他顺眼却不是因为他的职位,而是他虽然坚守立场却懂得变通地处事方式,言先生已经很少碰到既能和黑社会拉交情,同时又不收一分钱贿赂的圆滑警察了。 忠诚要活得够久,就一定要比奸臣更奸——这句在官场上的古话,套用在任何地方都很合适。而赵毅这个足够奸诈的好警察,则正对了言先生的胃口。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虽然有办法直接黑进机密库,但那样恐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想问你借一下安全码,为大家省一点事。”言先生动之以情道:“我现在只想替一个女孩打开一个心结,既不会引起战争,也不会招惹黑社会,就连原来管这个事的部门都已经不存在了,更不会有人来查到你。你不会连这个忙都不帮吧?” “说得像对我百利而无一害似的。”赵毅苦笑了一下,然后语气变得坚定起来:“这个案子本来应该是我们组管的,结果半路被那个部门接了过去,我们也很不高兴。但要查这件事,我的权限可能还不够,不过我相信你有办法解决这一点问题地吧?” 言先生当然能解决这种小问题,赵毅也就自然爽快地交出了自己的安全码,然后还不忘嘱咐一句“吃喝嫖赌这种帽子就别给我扣了”,这位刑警队长家里那位可是十足的母老虎,他可不想背上多几道抓痕。 有了安全码,黑客们轻松跨过了最麻烦的障碍,“”的档案室地址在几分钟后便发到了言先生的手机之上。 “都吵吵什么呢?不知道有人还在睡觉嘛?”这时,文雅也已经睡过了言之血的后遗症时期,打着哈欠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醒了那正好,教授给了我们四个地址,我们就分开找吧。”言先生说着将手机抛给了文雅。 “分头?”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菱~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去?” 言先生笑道:“如果不带上你,到时候我们找到的档案又是假地该怎么办?放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的。毕竟你要是死了,我问谁要阳寿去?” “……”菱~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比起言先生之前的顾客来,菱~绝对属于闷罐子一类,这让一向话多的言先生觉得好生无趣。 也罢,言先生转念一想,毕竟现在是在找一个保姆,自己做地是这样的工作,话唠型地保姆肯定是要不得的。 就在言先生已经认为事情**不离十,都开始思考起以后地事时,文雅却看着手机屏幕喊道:“我猜我们不用一个一个找了,你自己看第三个地址是哪儿。” 言先生疑惑地接过了手机,看着那个陌生的地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迷茫地望向文雅。 “你这个不记路名地家伙。”文雅不耐烦地说道:“我提醒你一下,这个地址是一所大学,而那个号牌,是他们图书馆的藏书仓库。” 这一下,言先生想起来了。 “不会就是那个……狸猫窝吧?” ---- 第四章:高速路惊魂(1)——醒 和恨,都能遮盲人的理智。 --- “我恨上海的交通。”文雅驾着她那辆不知哪儿搞来的法拉利,带着言先生和菱~二人,结结实实地堵在了高架路上。 在五分钟之前,他们发现了那份纸质档案的所在地,极可能就是言先生和文雅曾经被某只黑狐狙击的那个仓库。 也是,那只用诈死玩得言先生团团转的狸猫先生原来的家。 “真没想到,那里居然会是‘’的档案仓库。”文雅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猜那只狸猫住在那儿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应该是巧合。”言先生看着窗外的车流长龙沉吟道:“就连我们都不知道档案室的具体位置,显然上面的家伙并不会将这些地方告诉别人。而且那只狸猫换过不少次住所,每个地方都住不长——因为它总是招惹当地的狐妖。所以这次,可能真的只是巧合。” “我可不太相信你的判断,当初你还说那只狸猫是你朋友来的。”文雅笑道:“结果它却差点害得我们和狐打起来……就算是巧合,你觉得它会不会刚巧发现了那些档案?” 言先生道:“可能会,可能不会。但那家伙只在乎怎么和狐妖作对,即使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狼人和狐妖可是八竿子打不着得很。” 话是这么说,狼人确实和狐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但狼人和吸血鬼之间的关系,那可就纠结得很了。 狼人。可以说是吸血鬼最大地天敌。它们和吸血鬼拥有一样强大地力量。一样快地速度。却拥有更强健地体魄和更可怕地回复力。它们虽然也怕银。但被银器击中后地麻痹范围却比吸血鬼小得多。而那厚重地毛皮可以抵挡掉绝大多数地冲击。 最关键地一点。是吸血鬼最大地武器:他们那会伸长地尖牙上锁携带地败血毒素——可以让任何生物体内地血小板失效。只要吸血鬼愿意便可以让食物身上地伤口永不结疤——对于狼人完全无效。而狼人爪尖和利齿上带着地变异狼毒素。却能让吸血鬼在十分钟内便失去生命。 狼人。仿佛天生就为了终结吸血鬼而生。 只是。这样地狼人就算是在言先生所生活地黑暗世界中。也是比熊猫地数量还少地超稀有种。即使是言先生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与狼人面对面过。在“”内部。据说只有老查一个人曾和狼人交过手。而这也只是官方地记录。真实情况除了当事人之外没人真正清楚。 不过。就这次老查对于狼人地反应来看。即使算不上畏惧。至少他也对这个物种保持着一定程度地警戒心。这个八百年地老吸血鬼在黑夜里可从来就没有怕过谁。因此他谨慎且积极地调查态度就足以说明问题地严重性。 言先生只是好奇。他很想搞清楚。这个狼人究竟是人。还是妖?它到底有没有阳寿?是不是和吸血鬼一样。他们地阳寿之钟。也停留在了妖化得那一刻? 与言先生的好奇心相似,文雅也很想会一会这种据说会在月圆之夜变身的半人半妖。自从成为杀手以来,文雅杀的绝大多数都是人,但有必要的情况下,她也不会介意杀一些狐妖啊、魔人啊、吸血鬼之类地来解解闷,她甚至在无聊的时候做了一个记录自己所杀过物种地纪念册,而那本纪念册中,并没有狼人这种生物。 正因为如此,文雅很想加上这一笔,这种心情就好像玩某种收集类的游戏时发现了传说中地隐藏道具,你很难掩藏这时的兴奋感,以及得到它地**。 “喂,把你那一脸想杀人想得都快流口水的表情收起来。”言先生当然了解文雅这时在想什么,他没好气地告诫道:“别忘记我们只是去找资料的,别没事找事给我添麻烦。” “找什么资料?”文雅笑道:“你该不会已经忘记了,那地方早就被我们一把火给烧光了吧?” “我们烧的只是那个仓库而已。”言先生笃定地摇了摇头:“的档案,可不是那么简单就会被烧掉的东西。” …… 后座上的菱烨就这样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却一言不发。 狼人?难道父母亲真的是死在这种甚至科幻生物的手下?菱~的理智在说着不信,但眼前的这种情况,显然早已超脱了菱~所能理解的范畴。 她,卖掉了自己未来的十年,来换取一个答案,一个能让自己从痛苦中解脱的答案。 菱~想要忘记,想要忘记那天她看到的一切,忘记那满是鲜血的房间,忘记她父母胸前多出的大洞,还有胸膛里少掉的心脏。 当她从负责警探的口中得到那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答案,她曾经愤怒,曾经不信,却又无法证明。 到了最后,菱烨就这样接受了。 如果不是阿飞做的,那他为什么会失踪?为什么家里会没有被闯入的迹象?为什么之后的整整一个月里,阿飞没有给她一个电话,为什么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 爱得越深,恨得越沉。男友常飞在菱~痛失双亲之后的无故失踪,让菱烨在痛与恨的交错中,失去了 ,就这样接受了爱人杀死自己父母的“事实”。 就这样,女人在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两个人的同时,也失去了自己最依赖的肩膀。 直到这一天,直到言先生的出现。 言先生那双能看穿人灵魂的眼睛,他那直刺自己心灵最深处的话语,终于点醒了菱~。 在自己灵魂的最深处,她从没有相信过这件事。 那个永远包容自己任性的温柔男孩,怎么可能如野兽般残忍地杀死自己父母,甚至将他们的心掏出? 如果这一切真如那些警察所说,那么为什么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报导里,却只字未提掏心的部分? 当整件事出现了一丝问,原本就脆弱的相信,原本就只是用来欺骗自己的相信,便在顷刻崩塌了。 连那个和自己并没有多亲昵的堂姐都察觉出了这其中地异样,为什么自己却没有发现? 为什么,自己连阿飞的最后一眼都不愿去见? 菱~就这样想着,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在走走停停的跑车中,一男一女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不歇,而另一个女人则在后座轻轻啜泣,这副画面恐怕任谁看到了恐怕都会觉得有些诡异。 只是,这小小的诡异,在几秒钟后便被更大的恐怖所掩去。 ---- 就在文雅的法拉利右后方后相隔三辆车的一部桑塔纳里,坐在副驾驶座上地人正透过带红外功能的望远监视着法拉利,而驾车者则等待着手机那一头地回复。 “喂?是黎先生么?”电话终于通了,驾车者立刻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说道:“和您猜的一样,言先生已经发现了,他和带着两个女人朝着仓库的方向行去,现在正堵在高架公路上。” “这么快?我还以为还能再拖个几天。”电话那头的声音并不惊讶,只是乐呵呵地问道:“老胡地车在什么位置?在言先生他们的前面还是后面?这个时间应该正好赶上他们回仓库地时间吧?可别告诉我他们已经走远了,那样就太无聊了。” “他们的车……”驾车者赶忙招呼身旁的监视者帮忙操作跟踪器,然后指着上面闪烁的亮点估算道:“大概……离我们又一公里远,似乎是堵在前面的下闸道上。” “一公里,应该足够了,足够把整个城市的人吓个半死了。”被称为黎先生地人话语中所带的笑意更加浓烈了:“喂,我说你们车上还有‘拿东西’吧?” 提到‘那东西’,身为前特种部队侦察连退伍兵地驾车者都不禁皱了皱眉:“可是,原本的计划是……” “计划那玩意儿就是用来改地,”黎先生打了个哈欠道:“最新计划,我通知老胡把那家伙放出来,你们把‘那东西’拿出来,然后所有人都能逃多远逃多远吧!” “让这座城市,喧闹起来吧!” ----- 言先生所在处的一公里前,老胡所驾驶地小型卡车同样被堵得寸步难行。 在卡车的后车厢里,传来了阵阵鼾声。 即使那家伙的鼾声打得如此之响,老胡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万一自己下的麻醉剂不够怎么办?万一它忽然醒过来怎么办?车厢里那个加固过的笼子,真的关得住那只野兽么? 老胡是一个退休的饲养员,在职的时候专门负责驯养各种猛兽,在退休了以后,就替某些富翁偷偷喂养、训练那些法律绝不允许私人圈养的凶猛野兽。 比起那养不活人的饲养员的工作,这份退休后的兼职让他知道了原来钱可以来得那么快,他也第一次知道了无聊的富人有多可怕,将鳄鱼、狮子和毒蛇当做宠物的怪人比比皆是,甚至有人在自家的花园里驯养了一群秃鹰,或者将亚马孙的食人鱼养在自家的池塘里……总之,只有你不敢想的,没有这群疯子不敢养的。 养的东西越来越杂,老胡的胆子也越变越大,现在只要搭档的人合适,虎头鲨他也敢养。 但是,现在在车后箱里沉睡着的生物,却让老胡始终提心吊胆。 只看了一眼,只和那个生物做了一次对视,对着三四只狮子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老胡,瞬间就在气势上溃败了。 那个生物身上散发的,是比猎食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饥渴,和杀意。 因此,当老胡接到那个神秘主顾“黎先生”下达的奇怪命令时,他其实心中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老胡颤巍巍地按下了催醒激素的按钮,然后立刻推开了车门冲了出去,在车流之间狂奔着冲下了高速道。他所经过的车旁,所有的司机都以看疯子的表情看着他,嘲笑这个被堵车弄疯的司机。 然而,在三秒钟之后,所有人都笑不出了。 狼嚎,震天! ----- 唔,累啊……依旧在纠结第三卷该怎么改。字数不够拆成两本,但一本不能折腾出一个故事很别扭。 啊,纠结死我了。。 第四章:高速路惊魂(2)——破坏王 裂。粉碎破坏。怒。吞噬—— “轰” 就在这拥堵的长龙前端。一辆中型的运货卡车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毫无预兆地飞到了半空之中。 在卡车坠下之前。在两辆倒霉的轿车因此化成一团废铁之前。当尖叫与乱蔓延之前。一声洪亮无比的狼嚎。响彻了整个夜空。 “搞什么鬼?”在一公里外的高架路上。听到狼嚎之声的众人纷纷走出了自己的车。大家都是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言先生三人自也都下了车。文雅吹了声口哨道:不会那么巧吧?我们想什么就来什么?” 了。” 音未落。一辆银的轿车从前一公里处的高架路出口处飞了起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又高又长的抛线。落在了言先生前方五百米处。在与一辆白色面包车相撞之后。横着划出两米。又和一辆大众的出租车撞成一团。轿车的车门因此被弹飞了出去。将一旁看热闹的胖子当场压成了肉酱。 这下子。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有些人在尖叫。有些人在怒骂。而有些人已经慌不择路地窜了起来。 “该死!”言先生骂了一句。然后转文雅说道:“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吧?” “知道啦!”文雅跃跃欲试道:“把那家伙痛扁至死地!” “砰!砰!”还没等两人说又有两辆车从远处飞起。并撞毁了六辆离他们更近的车。而这一次的距足比上一次近了一百米以上。 再给你放血。你保护好我们的管家就行。还有。把这条路上的监视器摄像机和手机——也就是所有能录像和拍照的东西全给我弄坏!” 文雅不满地撅起了|这些事她不需要使用言咒光靠灵魂分裂地能力引致电路短路就行。言先生的决定是不准备让她加入战局。这一点当然不会让兴致高昂地文雅感到满意。 “如果你要是快输了的话。我绝对会去帮忙的哦!”文雅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不要我帮忙嘛?里有这么多人。我可以制造出几百个怪物哦!” 确实文雅的操纵在人潮涌动地地方能发挥最大的威力。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如果们都变成拥鬼上身”级怪力地武器。对付几个妖怪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管好你自己吧。今天人已经够多了。”言先生否决了文雅地提案摆开架势。|中的绿光已经渐渐发亮。 这时。大约在七百外的高架路上一辆刚从a30公路上驶下来地集装箱卡车缓缓地上升。接着在一声怒吼之后这辆重量至少也是二十吨开外的超级大家伙。和之前地轿车一样凭空拔高了数十米并且带着极高的速度向前飘飞。下坠。 如果让那么个大玩意儿掉下来。那恐怕被毁地就不仅仅是车了。 “速” 那属于地狱的声音起。言先生便将那拥堵的车流当做了脚下的踏板。飞速地奔到了集卡即将坠落的地,。 你见过二十吨的物从天而降么&qu;言先生头。看到那遮天蔽日的大型集卡感觉就像看到了世界的末 “坚”和“力”在带着强大动能的铁块面前根本毫无作用。无论经过如何强化的身体都会在接触到它的一瞬间。被彻底,扁。 但是。如果言先生让开。那他脚下至少有十几辆车都难逃此劫。而车中和车旁的数十号人都会变成肉酱。 在狂奔过来的途中。言先生的双手已经在空中挥舞个不停。绿色的字符早已从他的指尖流而出。化成了包裹他全身绿色雾气。 这种程度的“空书”会让言先生之后的方向感严重缺失上好几个小时。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担心那些事的时候了。 绿色的空书在他的|边汇聚旋转。形成了一个扬声器的形状。然后。言先生咬破了自己嘴唇。 三感触发言咒。而四感则可以将言咒的所有威力全部发挥出来。 “破” 言先生不是第一次破”字言咒。但他的声音却第一次那么洪亮。数百米外的文雅都听的一清二楚。在他附近的人更是都被这一声震耳膜嗡响。因而失去平衡感而东倒西歪。 一股劲气从言先生的口中喷射而出。在若隐若现中的扬声器中不断回响扩大。直到变成一股强到骇人的飓风。正面撞上了空中的集卡。 原本高速坠落的卡车。居然被破”的力量顶的在空中停滞了整整一秒。 时间。好像都在那一&qu;静止了。 时间静止了。但言生并没有停下。 他很清楚。“破”能阻缓卡车下落的过程。并不能将一切解决。 实际上。“破”卷出的强风。才是一切的基础。 十。控制着已经被“破”散的空书重新汇聚。并形成了一个巨大手掌的形状。 “涌” 随着言先生的控制。绿色的手掌在集卡的下方越变越大。直到它的体积变的比卡车本身还巨大。并且而易举地托住了卡车。阻拦了它下坠的趋势。 如果细看的话。在那绿色的包裹中。空气一直在不停地上升。正是这上升的气流涌动顶住了集卡地重量就好像是喷泉将石子托到半空之中一般。 言先生小心翼翼地制着空气流。终于将集卡缓缓地放到了一些人早已跑光的空车之上。|些轿车轻易就被压成了废铁。但至少集卡已经落了地。而且没人再因此而死。 言先生还没有来及松一口气。|狼嚎之声便又一次响起。 而且这一次。言生听的很清楚声音就来自于离他不足百米的前方。 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自己所站的车顶之上环顾四周想要找出那个狼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时。又一辆黑色的轿车被抛飞了起来。而且看着它的抛物线。它会准地落在言先生的头上。 看来对已经明了自己地敌人。 “力” 言先生立刻跳下了绿色的&qu;书汇聚到了他地右手他立刻举起了身旁的空车。如扔石头一般掷了出去。 两辆车在空中相撞。变成两团废铁而言先生一个助跑跳了起来。将身形匿在铁块之后。用双手抵半空中车的地盘顶着两辆为冲着攻击来自的方向一齐朝下压去。 没有想象中地撞击爆炸。言先只感觉到身形一滞两辆车和言先生就这样停在了离地米多高的空中。 有人在言先生地正|方。凭着自的怪力接住了这两团大铁块。还有言先生的“力。 在力量上。这个攻者远胜于言先生靠空书增强过地“力”之言咒。 就这样。言先生在来人在下两个人隔着两团。彼此看不到对方。却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意。 “崩” 言先生吼着将右手下一按。言之力通过钢铁传递。他自己所站的车纹丝不动。而下地另一团铁块则立刻四分五裂变成了千百个凶器扎向那个看不到的敌人。 “!” 一声咆哮之后。言先生感觉到脚下传来一股难以想象地大力。将他和铁块一起又一次扔了出去。 “除了扔就是扔。你当你是浩克啊?”言先生一边揶揄着一边将左手按了下去。又一次使出了“崩”的效果。将脚下地铁块也给拆成了满布天空的铁雨。 这一下。言先生终于见到了自己脚下的怪物。 狼。是狼。一双脚直立的狼。 如果不是狼那特有的长嘴如果不是那嗜杀的口水正从长长牙上滑落。言先生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黑熊。一只身高超过两米。体宽是普通人两倍的巨大黑。 “我的妈……”“这是什么怪物……”一旁的人开始惨叫。惊叹。然后仓皇逃窜。 言先生没有时间感慨。因为他的身子还未落地。一个巨大的狼爪就飞速地朝他的脸砸来。 好快。这一爪的速,即使是在“”字言咒加持的言先生眼里看来。都是快到几乎看不见的一击。 “坚” 言先生能做的只是立刻使出护身用的言咒。然后举起双手挡在了自己面前。硬吃下了这一记狼爪。 本来仍在下落的言先生。就这样变成一枚人肉导弹。被狠狠地扇到了狼人的左侧。在巨大的撞击声过后。言先生从一侧将一辆甲壳虫撞成了一块黄色的铁饼。他整个人都嵌进了车门里。与整个车融为一体后又装上了一辆奔驰。两车一起侧滑出数米之后。狼爪一击的怪力才被彻底地卸完。 “唔!”尽管受过空书提升效果的“坚”之防御并没有被这一爪给击破。但剧烈的疼痛感还是直刺入言先生的脑髓。他的两只手臂也完全被这一震而麻痹了。 狼人的怪力。比强化后的“力”还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言先生大张着双眼。看着被自己裂的汽车零件扎满狼人的全身看着狼人将一根根进自己身体内的钢管拔出。疼痛让野兽咧开了它的大嘴。但它那急促的呼吸声却透出了一丝兴奋。 这就是。疼痛。 多么令人怀念。多令人不能自已的疼痛。 愤怒杀戮欲和饥饿感一如既往地充斥着狼人的大脑。让它来不及思考其他的一切。 它只想撕碎破坏掉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然后将所有跳动着的心脏塞进自己的胃里。感受那自己已经失去的人之心。 &qu;不在乎为什么自己被叫醒。那些人将它在这里放出来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它只想发泄。只想吃。 显然。言先生阻碍了它的发泄之道。所以。狼人要将他杀死。然后吃掉这个拦路者的心脏。 在一声强烈的咆哮声后。狼人抬了它的大脚。朝着言先生狠狠地踩了过去—— ~ 唔。三国杀还是蛮好玩的… 第四章:高速路惊魂(3)——火凤燎原/上 助他获得胜势的,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战友。 ------- “光” 言先生睁开双眼,使出了被自己戏称为“太阳拳”的言咒,他的双眼立刻发出了千瓦以上的强烈光亮,如探照灯一般将强光直接打向了狼人的双眼。 怒吼变成了受惊的嚎叫,视觉被极端的白遮盖的狼人只能凭着感觉踩下了那本该夺去言先生生命的一脚,却只感受到了汽车碎片的触感。 借着对手被致盲的瞬间,言先生使出最大的力气,虽然没能将身体完全从车门里拔出,却直接将车门从甲壳虫上卸了下来,而他的整条左臂还嵌在已经完全变形的半截车门里,他用右手将玻璃完全敲碎,将它当做了盾牌挡在身前,右手则捡起了断裂在一旁的一段汽车排气管,当做一杆短棍挥舞了起来。 “为了斯巴达!”言先生煞有介事地喊了一声,然后用左臂的“盾牌”顶开狼人随意乱挥的爪子,挑选了一个最合适的角度,顺着侧肋的肋骨间隙,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将排气管刺了进去。 言先生并不了解狼的生理结构,所以只能按照人的骨骼去推测。肋部和下阴是最人体上容易被攻击到的弱点,有经验的用刀者绝不会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对着心脏猛扎,人心脏前的肋骨最为坚硬而且间隙极小,直刺很难刺透。从左侧肋无肋骨处斜刺,穿透肺叶再刺入心脏才是最有效的攻击手段。 将“力”字言咒的效果完全集中于排气管的尖端,这段残缺的铁管现在比任何的尖刀都要锋利,这一刺言先生自己地“坚”绝对挡不了,狼人的身体自然也不能完全挡下,不出言先生所料,排气管刺入了狼人的身体,而且并没有感觉到肋骨的阻拦。 但是,言先生在尖端前进了十几公分之后,言先生忽然感觉到狼人的每一寸肌肉都如最坚韧的合金丝一般,从四面八方卷向刺入的排气管,包裹、并收紧。 即使是再大地苍蝇。也穿不透小蜘蛛所织出地网。而言先生地武器也就这样被狼人地肌肉死死缠住。再也不能移动半分。 这时。疼痛也逐渐让狼人地视线变得清晰。他举起了左爪。愤怒地朝攻击者砸去。 言先生没有举“盾”格挡。反而撒手放开了已经无用地排气管。一个探步向前。在车门地保护下整个人撞进了狼人地怀里。 如果狼人站在那里做好准备让他撞。这一下未必能出什么效果。但它正用尽力气做出下劈地动作。这意料之外地横撞立刻让狼人向后倒了下去。 狼人嚎叫着。在身体向后倒去地过程中举起双臂。往里用力收紧。想用一个“熊抱”将言先生在自己怀里压成肉酱。 “灼” 散去了身上除了“速”和“力”以外全部地言咒效果,言先生的整条左臂被不存在的火焰烧得通红,原本卡在他手臂上的车门开始瞬间即被烧融,而一解开束缚,言先生立刻向下一滑,在狼人双臂合围之前便逃出了它地怀抱,顺势滑到了狼人的裆部。 人体上,比肋部更大的弱点,就是下阴了。事实上,这一个“男人最痛”的点,其实对于女人也一样有效——当然没有哪个变态真的下脚这样踹女人就是了。 或许,笔者在这么说之前应该先排除掉言先生。 与从小接受各家格斗技种训练的谕天明不同,言先生大部分地搏斗技巧都是在生死之际自然学会的,所以他地攻击只会朝着敌人最大的弱点攻去。至于武德这种东西,对于连道德都没有地言先生来说就更没有任何约束力了。 几乎没有任何迟,言先生抬起温度可能近似炼钢炉通红左臂,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向狼人的下阴。 裆部这地方真可谓是易攻难守,尤其是狼人现在仍在向后倒地过程中,双腿无处借力,双臂又结实地抱住了怀里的车门,这一下看来已是无处可退之势。 或许狼人的筋肉果真是既韧且坚,但言先生相信任何的肌肉在能融化钢铁的高温面前,都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言先生,本该已经赢了。 ——如果他的对手只是人的话。 就在言先生的拳头即将打中狼人下阴的时候,它的尾巴忽然兜转了一个很诡异的角度,带着极高的速度从双腿之间自下往上撩拨而来,如箭矢一般直刺言先生的喉结。 这一击同归于尽的招式,言先生自然不会硬拼,他只得挥起右拳,从侧面大力击打刺来的狼尾,让它偏离的目标。只不过此时这一人一狼全在空中,力量的相互作用也让言先生的身子往右便宜,这一记灼热的左拳也因此错过了下阴,而打在了狼人的左髋部。 高热的拳头瞬间击穿了狼人的筋肉盔甲,部分髋骨和腿臀肌肉群瞬间离开了狼人的身体,但狼人也同时接着这一拳的力道一个翻身,右腿立刻踢向了言先生的脑袋。 就仿佛预料到狼人的动作一般,言先生一击得手后便迅速散去了“灼”的效果,左手改拳为掌猛地一推,在讲狼人推开一丈远的同时,自己则借力向旁侧弹飞出去,而狼人这愤怒的一脚自然也就落了空,狠狠地钉进了高架路的混凝土地面。 这一连串电光火石的交手过后,两人之间的距离 十几米远,并且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言先生更是|才勉力站了起来。 因为散去了“坚”的效果,方才挡开狼尾的一拳和这一摔都造成了实打实的伤害,言先生感觉得到自己右手至少有三根手指已经骨折,而刚才的一摔则让他身上布满了擦伤和划痕,但言先生却没有做任何治疗措施,才一起身便催动“速”的效果,又一次朝狼人扑了过去。 就好像是排演好的一般,狼人也是一落地便起身,虽然它的左髋少了一大块肉,但它却依然疾奔向跑来的言先生,张开大嘴便朝着这个让它痛苦地敌人咬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与狼全都没能预见到的事,却改变了整场争斗的进程。 “砰” 突然间,枪声响起,一枚子弹准确地命中了狼人的脑袋,打得它身形一滞。 狼人怒吼着停下前冲之势,开始寻找起子弹所来的方向,而这时,又一发子弹伴着枪声打在了它的前胸上。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言先生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往车流的反方向望去,发现在离自己四个车身的地方,一个头上流着血地男人,正握着一柄警用手枪瞄准着狼人,然后第三次扣下了扳机。 狼人又一次被击中,这一次子弹落在了它左髋伤处的附近,狼人终于第一感觉到了热武器所带来的疼痛。 这个莫名其妙的枪手究竟是警察还是黑社会,又或者是某个赶巧不巧的杀手——这个问题在此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也被堵在了高架上,而且他在这两个搏斗地怪物之间,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陌生人的枪法着实不错,而且枪枪都是冲着要害而去,在前两枪命中头部和心脏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后,他居然只慌张了不到两秒钟,便将目标完全集中在了狼人已经受伤地左髋处。饶是狼人铜皮铁骨,但在枪手连着三发子弹全部命中伤口的时候,它仍是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这段奇怪的插曲才刚开始。 在言先生与狼人都了半天之后,他们之间的战斗将附近十米之内地汽车全部变成废铁砸到了两旁,反倒是变相地在原本拥挤不堪的高架上开出了一条十数米的空旷走道——虽然路上铺满了汽车破碎的零件、玻璃残渣和扭曲的铁块。 忽然间,一辆本该已经无人驾驶的蓝宝吉尼突然发动了起来,亮黄色地漂亮跑车猛然起速,“砰”的一声硬生生撞上了狼人,并带着狼人撞上了前面已经半截车身残缺不堪地面包车上,这才停了下来。 跑车刚一停下,一个年龄不过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便连滚带爬地从车里跑了出来,一边往后飞奔,一边还不忘对着言先生喊道:“加油!宰了那个怪物!” 在言先生与狼人地周围,绝大部分人都已经逃散得差不多了,但仍有几十个人留在原地或是藏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非人的战斗。他们之中有舍不得自己车地,有好奇心大过逃命欲的,还有车上的其他人受伤了而留在原地照顾的,更有家人被卡在变形的车里出不出来而只能在一旁束手无策的……他们有人拿出手机报警,有人拿出照相机拍摄,但这些器械却无一例外地全部短路或烧坏,于是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他们都看到了狼人的破坏,也都看到了言先生是如何像变魔术一般使得集装箱卡车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安全落地,这样一比照,孰好孰坏、谁是帮助他们的人就显而易见了。因此,当年轻人完成了这一撞并高喊着逃开时,一种触底反弹的反抗情绪忽然在人群之中蔓延开来。 “加油!”“全都靠你了!”“干掉那个怪兽!”加油呐喊的声音越变越大,搞得远处那些看不见战况,却见得到逃跑者的人面面相觑。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个怪物把车扔来扔去?这不是在拍电影吧?” “应该不是,你看好多人都受伤了。听说还有个人在和那个怪物战斗呢!就好像超人一样。” “那前面为什么要加油?”“不知道,说不定这个超人在得到我们支持后会力量大增?”“你当是孙悟空使元气弹啊?” …… 抱着惑和不解,人们开始本能地随之应和起来,“加油”的声浪越来越强,到最后,就连几公里外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之间,方圆十里之内,人人都为这震聋发聩的喊声所侧目。 在这一瞬,言先生有史以来第一次,和普通人站在了同一战壕。 --- 第四章:高速路惊魂(4)——火凤燎原/下 星之火,可以燎原 - 言先生有些发懵,在他的生命里,还从来没见过数千人为他加油这么奇异的景象。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讨厌的莫名情绪开始在言先生脑袋里生长起来。 另一边,倒霉的狼人却被两辆车夹在了中间,身后变形的车身刚好压住了它的伤口,让它一时半会儿使不出什么力气。 “别磨蹭了,还不上?”这时,开枪帮忙的人已经一手顶着额头上的伤口走到了言先生的身旁,皱着眉头问道:“怎样才能杀死那个东西?” 在这一刻,没人来得及询问言先生那些超人表现的原因,他们的目的完全统一成了一个:杀死这个破坏之王。 长久以来,只有他影响、引导甚至操纵别人的情绪和思维,而这是第一次,那么多人居然在他没有说任何话的前提下,想他之所想,与他并肩作战。 就在这时,言先生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脚踩到了一些粘稠的东西,他低头一看,便看到了那从一旁的甲壳虫里泄漏出来的**,已经逐渐蔓延到了自己的脚边。 汽油……言先生想着想着,忽然开口道:“你能替我撑一会儿么?我大概需要半分钟的时间做准备。” 这简直是个让人去自杀的请求,因为即使是言先生自己,和狼人战斗的时间总共也不过是半分钟左右。 陌生人看了看仍夹在两车之间地狼人。又算了算弹夹里剩余地子弹数。咬了咬牙道:“你确定半分钟后。你就能杀死他?” “如果不行。那这里地人恐怕就都得死了。”言先生虽然说话时语气轻松。但却让人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地压迫感。 “那好。做你该做地事去吧。”陌生人不再犹豫。抬枪瞄准狼人。希望自己仅剩地子弹能够撑过这可怕地半分钟。 和陌生地枪手谈完。言先生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谁有打火机?” 这是个非常不合时宜地问题。但这些人都亲眼见识了这个能和巨大狼怪对抗地人所展现地能力。所以在半信半中。还是有很多人从怀里掏出了打火机。 “很好。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做。”言先生说着。拿出自己那个从不点烟用地打火机。举到了半空中打着了火:“如果你们相信我。请按我说地做。” 言先生从未表现得那么诚恳,他那真挚地眼神配上身上那斑斑的伤痕,确实让人感觉到无比的说服力。 或许是因为好奇,或许是因为别无他法,围观的人群都不自觉地高举起手臂,点燃了打火机。 如之前地加油呐喊一样,当第一排人作出了这个类似“自由女神”的动作,后面的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做,然后是更远处的人……随着距离的拉远,人们逐渐忘记或是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做事因为什么理由,但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臂,点着了自己手中地火焰。 以言先生为圆心,这一个个小小打火机的星火如燎原一般铺展开去,虽然这小小地火光在五颜六色的灯光照耀下显得并不明显,但绵延数公里甚至十数公里火光,仍然是一道可以让任何人驻足地风景线。 这火焰的恶作剧从堵塞地高架路,通过进出口蔓延到了人群熙攘的路面之上,因为高架路完全不通畅而导致原本就不怎么便利的路面交通显得更加拥堵,无聊的司机和乘客们见到这个不知是谁想出的创意,也跟着凑起了热闹,甚至还有人因此在公交车上和人打了起来。 一件奇怪的事,可以在寂寞的人群里蔓延多广,这绝对是一个没人能猜得透的迷。 从这一天起后的好几个月内,每逢遇上堵车,人们都会不自觉地举手打火,然后期待着那个漂亮的场面再度重现,当然,这样都是后话了。 在这一刻,因为言先生的要求而点着的打火机的数量,已经至少超过了三千。 这时,那骇人的狼嚎又一次响了起来,魁梧的狼人怪已经逐渐地将那辆撞在它身上的蓝宝吉尼推开,原本可以轻松将轿车如小石块一般抛掷的它现在拼尽力气才能将汽车移开,这显然也和鲜血不停从它部的伤口流出有关。 失血已经开始逐渐夺走狼人的力量,但陌生人随后的一枪证明,即使是现在的状况,普通子弹依旧打不穿狼人的身体,最多也就是击穿它的表皮,然后被韧劲十足的肌肉阻挡住。 狼人终于从脱困而出,而陌生人则用自己精准的枪法不停攻击狼人患处,使得狼人前进个一步就要退上两步,双爪也始终挡在自己受伤的左前,好一会儿都只能用咆哮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在子弹的掩护下,言先生张开了双手,重新绘制又一轮的空书,并且念出了那个他原本以为不会再有机会使用的言咒。 “凤” 在这瞬间,那三千多个举着打火机的人,都看到了自己手上的火焰,像是拥有了生命一般朝着天空飞去。 千万道火光,在天空中划出了优美的曲线,朝言先生的方向汇聚而去。然后,在言先生的头顶,绘出了一只凤凰,一只火凤。 火凤在言先生的头顶张开了灼热的双翼,甩开那千百条的凤尾,对着狼人发出了无声的尖啸。 这时,陌生人也终于用尽了枪膛里的最后一发子弹,面对着愤怒的浪人,他大喊了一声,将空枪用力朝狼人扔了过去。 空枪砸在了狼人的脚旁,破坏狂发出了带有不屑的啸声,但却并没有继续前进,它地双眼凝视着半空中的火凤,似乎是被这个比它更像怪物的东西给镇住了。 “砸死它!”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一旁的人们似乎都因为有这火凤提气,胆量全都大了起来,他们纷纷建起身边破碎地汽车残屑、扳手、车前的吉祥物以及随身任何可以抛掷的东西全都用力丢了出去,这其中甚至包括了p3和pp。 这些跑掷物有些击中了狼人,有些没有,但面对着这一堆又一堆完全不能对它造成任何伤害的“ ,它却第一次有了迷茫。 面前这些弱小的生物,这些只为给它提供美味心脏而存在的食物,似乎有那么一点眼熟。 他们,长得,好像以前地自己。 这一瞬的晃神,让狼人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吃了他。”言先生一声令下,火凤卷着火热地风旋,将地上的所有的汽油都吸尽了它那火焰的体内,让自己地体型又扩大了整整一倍后,它呼啸着撞向了狼人。 火凤消失了,而狼人,成了火烧狼。 “嗷呜!!!!” 或许是错觉,言先生在这一声惨叫中,听到了一丝解脱。 解脱,是能被听到的么? “凤”是有灵性的火,它不会被熄灭,只会一直燃烧,直到烧尽它主人的敌人为止。 生命不止,凤火不灭。 惨嚎,狼人只是在不停地惨嚎,嚎叫得所有人都希望它赶紧死去,但它就是不死。 它,就是死不掉。 可怕的生命力、恢复力和难以想象的超强肌肉,违背着身体主人地意愿,不屈不挠地在和那死亡之火斗争着,赢不了,却也死不掉。 “刃” 就在这时,言先生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用已经化为利刃地左掌,刺透了已经被火焰折磨得不再坚韧的骨肉,然后化掌为爪,抓住了狼人地心脏。 握紧,捏碎。 心脏破裂的瞬间,包裹着狼人地火焰也同时熄灭。 言先生抽出了自己的手,而狼人的尸身也就这样失力倒了下去。 就在言先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并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狼人已经倒地的尸身却忽然发生了变化。 它的长嘴逐渐缩短,身形开始变小,那满布周身的狼毛也逐渐消失,那条狼尾更是早已不见……总之,尸体身上所有属于狼的部分,正在迅速地退化。 它,正在变成他。 狼人,变成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消瘦的中年人,看上去约摸三四十岁,除了前胸多出的一个洞之外,他看上去异常普通,就和常人无异。 而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这个以狼的状态度过无数日夜的人,却在火焰的燃烧中,含笑而终。 至少,在死的那一刻,他又变成了人。 “为什么,为什么呢……”言先生看着男子已然僵硬的笑容自言自语:“为什么变成了那样的怪物,拥有了那样的力量,你仍想变回人呢?” 没有回答,死人不会回答。 大战过后,言先生的神经刚一放松,连续使用“空书”的后遗症立刻成倍袭来,言先生立刻感到一阵的天旋地转,然后整个人便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一双细长嫩白的手掌适时地出现在了言先生的身后,托住了言先生的身体,没有让他摔倒下去。 “早就跟你说了,让我来就好了。”文雅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中责难里带着一丝疼惜:“你瞧把自己搞的,你不嫌丢人我还嫌给你上药麻烦呢!” “你在旁边看了多久了?我们的管家没什么事吧?”虽然头晕目眩,但言先生依然有心情调侃:“有女人看男人就爱演,这不是千古不变的真理么?” “我担心你,你却在担心其他的美眉。”文雅说着空出一只手对着言先生的脑袋狠敲了一下,然后说道:“她没事得很,而且和我在一边看你演了半天的戏,估计已经被你的狼狈英姿迷得七荤八素了吧?” “这个我倒是不指望,我只希望她做的菜真的有那么不错,因为今天我实在是有些破费过头了。”言先生说着勉强站直了身,将左臂搭在了文雅的肩膀上,然后对着自己指骨骨折的右手念出了一个“愈”字,柔和的白光便包裹住了伤处,之后他的身体上也同样发出了十数点白光,让所有的擦伤、撞伤都开始自动愈合。 “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早说了让我来就好。”文雅一边搀扶着言先生往回走,一边怨:“如果你是想扮超级英雄的话,那干嘛又要我把东西全破坏呢?”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在我的家里,破坏属于我的东西。”言先生不耐烦道:“别再说了,赶紧上车吧,我们还得赶去那个破仓库。” 对于言先生而言,这座城市里的三千万人可能和文雅之于他的意义相差无几,那就是“我或许可以欺骗你、折磨你甚至毁掉你,但你永远都是我的东西~别人不准碰”。 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这就和我们小时候总爱欺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甚至以把她弄哭为乐,但有别人欺负她我们就会上去和人掐架十分相似——虽然言先生的破坏力稍微大了那么一点。 这一点文雅明白,谕天明明白,或许同样治理着一整个种族的狐贰和老查也明白,但普通的人和妖魔们,恐怕就永远无法理解了。 尤其是在眼前这些普通人的眼里,言先生无成了他们的英雄。 文雅走出没两步,名为菱~的女孩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声不吭地来到言先生的右侧,然后搀住了他的右臂。 “大家不要慌,我是警察。”这时,之前掩护言先生的陌生枪手举起了警徽,大声喊道:“大家听我的指挥,让我们给英雄让出一条道。” 这一瞬,人们不需要动员,所有人都自觉地往两旁让开,然后带着敬畏的眼神,目送着三人缓缓前行。 或许他们好奇,或许他们感激,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拯救他们生命的人,需要的只是离开。 没有人阻拦,没有人跟从,甚至有许多人自愿地去移动车辆,拥挤的高架路上,忽然间出现了一条宽敞的走道。 属于,英雄的走道。 言先生三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消失在了高架的下一个出口处。 ----- 第五章:暗夜之王(1)——猫 气和怯懦,都是会传染的。 当站在一个英雄身后,你也会成为无畏的战士。 -- “当英雄的感觉如何?”当三人走出了众人的视线,文雅还是忍不住奚落起言先生来。 “晕头转向。”正被空书后遗症折腾得头疼脑涨的言先生无奈地冒出了一句。 终于走下了高架路,言先生三人搭上了一辆出租车,继续开往他们原来的目的地。 不过,文雅并不觉得现在的情况非常令人乐观。 不管对方是谁,他在高架路上放出狼人这一招,实在是狠毒无比,他这是掐准了言先生不愿意让更多“食物”受害的个性,让他战得缩手缩脚,在浪费言咒的同时,也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他们所看不见的对手,对于言先生即使不算知根知底,也至少是对他的喜恶了解得相当透彻。 而且,言先生和文雅都相信,这个家伙手上的棋子,绝不止这一个狼人而已。 “你确定自己把所有地电子器械都弄坏了么?”言先生靠着车窗不安心道:“我可不想明天我地照片登遍头版头条。那样‘第七部队’地家伙们会活活气疯地。” “放心啦。搞破坏是我最擅长地事。”文雅一脸不在乎地调侃道:“怎么了?当超人还怕被人看见?” “好了。一个引子用来嘲笑一次就够了。别老抓着不放。”言先生活动了一下虽已痊愈。却仍不怎么灵便地右手。死撑道:“只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人地盲从心理。用得着被你念那么久么?” “盲从?”菱烨插嘴道:“我可不觉得那些人地表现只是盲从。” 那绝不是盲从。那是勇气。菱烨当时就站在那群人中间。她完全能感受到那股四散蔓延开来地勇气。 那是菱~第一次有勇气面对自己生命中地阻难。那种不顾一切想要帮助自己心中英雄地感觉。让她对过去自己地羞愧更加深刻。 如果,自己真地跟随着这两个人的脚步,她是否就能有勇气,来面对自己从未有勇气揭开的疮疤? 菱~的话从来不多,但此刻她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不能与任何人言说的决定。 “哟,我们的省话公主终于开口了。”文雅说着看了看窗外:“是不是因为知道我们快到了?” 他们的确是到了,出租车就停在了这个过不了多久就要被拆除的私立大学地门口。而即使不下车,那栋离明显比周围建筑要焦黑上不少的仓库,也显眼得让人难以不去注意。 “唔,看来上次那把火有点烧过头了。”言先生瞥了眼仓库,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下次这群孩子应该会注意不要在那么多纸的地方偷偷抽烟。” “我们早过了大学生需要偷偷抽烟的纯洁年代了,这年头他们抽大麻都不躲着人了。”文雅仍搀着言先生,就好像一个贤惠地媳妇,但她的嘴巴却并没有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且这里明明就是你放火烧地,别给我在那里装无辜。” 这两人表情自然的谈话却把菱烨和出租车司机的脸吓得一阵白一阵绿,司机手一抖甚至还多找了0多块钱,在他们来得及反应之前就飞也似地驾车离开了这几个瘟神。 “现在的好心人真多。”文雅一脸无害道:“下次我还叫他地车坐。” …… 五分钟后,他们拉开了这个库房的门。 显然是在上次的“狐之祸”事件后,他们就没有重新利用这里的打算,反正这里本来放的就是一堆无用的旧杂志和老书,他们之所以还不将这个老房子拆除,是因为当初低价从政府买来这块地时,有关部门唯一地附加条件就是绝对不改造仓库以及仓库周围五公里以内的地面及地下建筑结构,所以他们就干脆将它简单打扫一下后,便空在了那里。反正这所大学因为意外火险而得到了不少地赔偿金,这对于本来就打算学期结束关闭学校的领导层来说,白花花地纸币才是好东西,谁又会在乎那些过期的报纸有没有地方安放? 因此,仓库里早已空无一物,除了这一片地焦黑之外。 “连那些黑色钢针都不在了,打扫得还真是干净。”文雅看了看地板,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太干净了。” 这话菱烨不懂,但言先生却再清楚不过。 在这里,他们曾经被狐妖用黑毛钢针所狙击,那些钢针有不少都钉进了地面。但现在,地面却平整如初,就好像当初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把烧焦的仓库整理干净再正常不过,但连地面都重新补填加漆刷,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不是说这里应该是没人疼没人爱的旧资料仓库么?”文雅想到了一个问题:“现在应该已经解散了,那是谁给这里重新做了装潢?” “我也不知道,不过估计和放狼人出来的家伙不会没有关系。”言先生甩开文雅的手臂,摆开姿势道:“只要把地板砸开就知道了。” “你不会还想用五行 ?”文雅摆了摆手,指指自己道:“瞧你那晕头转向还是让我来吧!” “你?”言先生的头确实还晕着,但他还是对文雅的自信表示不屑:“除了给人洗脑,你连‘力’这样的言咒都用不出效果,我能指望你用五行言咒做个入口出来?” “谁说非用言咒才行?”文雅笑呵呵地从外套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绿色的塑胶方块,放到了地上。 菱~凑头过来问:“这是什么?” “c弹。”文雅笑道。 文雅的话显然吓了菱~一跳,她赶紧藏到了言先生身后,慌张地看着这个她只在游戏里才见过的东西。 “别听她瞎说,那只是她自制的玩具,并不是真货。”言先生安慰了一句,然后紧锁着眉头看着那自制的c4道:“你一直把那么危险的东西随身带着?” “业余爱好嘛,枪不好弄,**还是能做着玩的。”文雅一边敲打地面听音寻找空心的地板,一边说道:“而且你就给我那么点血,我总要找些东西防身。” “防身……”言先生喃喃地看着文雅将四个塑胶炸弹按一定距离摆开,并熟练地排开引线,这怎么看也和“防身”扯不上什么关系。 半分钟后,一声巨响从仓库内传出,仍没有遣散完地学生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有人真的过来看上一眼。 他们有自己的未来要忧虑,这所即将咬关门的学校究竟会怎样,已经早就在他们的考量之中了。 ------ “哇哦!”从山寨c4炸出的大洞下到了地下室后,言先生第一时间找到了灯光开关,菱~先发出的惊呼。 在旧书仓库地下方,是一个上千平方米的地下室,一排排三米多高的保险柜将这里塞得满满当当,只有一条走道通到房间的尽头。 “空气并不浑浊,这里的自助排风系统做得真不错。”文雅深吸了一口气,有感而发道:“那些死板地家伙居然肯为了一个边缘部门做这样的仓库,你可以想象那些热门单位能拿到多少好处么?” “少抱怨,多做事。”言先生试着拉了拉保险柜的其中一个抽屉,然后叹道:“我们要对付地,是上万个上了锁的保险柜。” “在这。”这时,菱烨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在进到地下室之后,原本一直畏畏缩缩的菱~忽然超到了另两人前头,并且指着指着房间中间地一个保险橱柜朝言先生二人招呼道。 “你怎么知道在这儿?”文雅狐疑地问。 “这里的档案是事件类型混排,然后再按时间顺序单排排列的。”菱烨指着柜子的最高处那小小的英文缩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r’应该是凶杀案的缩写,然后地数字应该是年份和月份……呃,我以前在学校里是图书馆管理员。”看着文雅和言先生讶异的眼神,菱~涩涩地补上了一句。 “很好,不想当好管理员地管家就不是好厨师嘛!”文雅笑着拍了拍菱烨的肩膀,自作聪明地说道:“看吧,我就说多个好管家可以省很多事!” “真话好像是我说地吧?”言先生走到了这排保险柜的最右端,指着其中一个抽屉说道:“看来每个抽屉都有它地字母,而且只有这个上面是‘w’——狼人的w。” “哇,事情原来这么容易。”文雅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只有两根手指宽的小型**道:“看来我们需要用到这个。” “……你身上到底有多少**?” “等你哪天愿意扒光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 就在文雅兴致冲冲地准备再使用她的炸弹时,只听“咔”的一声,抽屉自己开了。 “我怕了你们了,你们是不是准备把我所有能住的地方全部炸光才开心?”一个声音从抽屉里传了出来。 在抽屉里的,当然不是那一摞摞的档案夹和文纸档案,而是一只猫,一只黄毛的猫。 一只,会说话的猫。 ----------- 唔,这下有足够多的字数能给我吐槽了。 最近改第三卷改得至爱心力憔悴,删情节至爱不愿意,要塞情节进去就更让人纠结了。 啊,不知道敢不敢得上截稿期啊,相当头疼…… 前两更的感觉其实至爱本人很满意,就是不知道观者的感觉了。 不止一个人在说了,至爱的风格似乎变了,似乎不够阴暗了,似乎不够折磨了。 唔,怎么说呢,人每个阶段的状态不一样,写出来的东西也会不一样。 以前**暗,现在会稍微阳光一点。 毕竟阴暗也是人生,快乐也是人生。而写书不就是写人生么? 当然了,我也会尽量找到当初的感觉,并中和出一个更好的自己。 唔,听着怎么像是想和自己合体?总觉得这种说法有些恶心… 第五章:暗夜之王(2)——背叛专业户 些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即使他背叛过你,你也会叛其他人。 当然了,这些背叛者也可能不是“人”。 -- 看到保险柜的抽屉里钻出了一只猫,一只会说话的猫,菱~不自觉地愣了愣。 今天她已经见过了许多奇怪的事,但一只黄猫悠闲地说着人话,这始终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看起来,言先生和文雅对这个事实接受的倒是不错,不错到文雅正掐着黄猫的喉咙,准备将那个用来炸柜子的迷你c4塞进它的嘴巴。 “啊,啊,累老张大(你冷静点)。”整张嘴都被硬撑开的黄猫艰难地说道:“老杨(言)啊,卡嘎大啥(快干点啥)!” “放了它,先让它说完再塞。”言先生开口道:“我也有很多话想问它。” 文雅闻言,无奈地松开了黄猫,待它落地后还不忘补一句:“你可别想逃,这么近的距离你可以试试幻术对我还有没有效果,我可不会两次上同样的当。” “你们真是冷漠,都没人关心我的新造型嘛?我染成金色的了耶!”黄猫揉着被拉疼的嘴,自觉地钻回了抽屉里,扮可爱地说道:“我这样够乖了吧?” “别装了。”言先生不耐烦地说道:“我真好奇。你是怎么从狐手底下逃脱地。按说它们中地哪个都该把你大卸八块了才对。” “它确实是那么做了。我死得可惨了!”黄猫乐呵呵地说道:“只可惜这只白毛狐总是记不住。猫可是有九条命地——狸猫也算猫科。和他们犬科地狐可不一样。” 文雅冷笑道:“那是。说起装死地功夫。我还没见过比你强地。” 没错了。这只巧舌生花地黄猫。就是当初在“狐之祸”事件中靠着迷信宗教地形式离间狐族内部关系。并且以自己地诈死险些搞得言文二人和六身狐贰开战地那只该死地狸猫。 言先生后来之所以没有去找狸猫地下落。是因为他确定狐贰比自己更想杀了这只惹事地狸猫。不过现在既然它好好地站在这里。那么狐显然也上了和言先生相同地当。以为自己已经杀了这只狸猫。 只不过。要用幻术或者伎俩欺骗近在眼前地狐。至少可以证明这只狸猫比言先生想得更不简单。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一个成天想着给狐族搞恶作剧的家伙。”言先生眯缝起双眼笑道:“我以前还当你是朋友呢,真是让我伤心。” 与言先生熟稔的文雅很清楚,当言先生这样笑着和人说话地时候,他已经动了杀机。 狸猫也是不少次行走在生死边缘,它也迅速感觉出了不对,举起双爪扮无辜道:“我投降!我知道上次的事是我的错,但我真地不知道你们会卷进来嘛!你看这次我一听说你们出了事,不就立刻出现给你们带消息了?” “消息?你是指我们本来应该在这个抽屉里发现得东西?”文雅在一旁帮腔道:“你先把东**起来再交给我们,看上去真的很有诚意。” “千万别误会,这里早就被人搬空了,而且不是我干的。我只是找个地方睡一觉等你们而已。”狸猫一脸诚恳道:“相信我,现在我们又站在同一阵线了。” “我相当怀疑。”言先生毫不忌讳地说道:“我很难再相信骗过我一次的人,所以你最好给我一点能让我意志动摇地信息。” “没问题,先说说这个小姑娘吧。”狸猫抬起它的爪子指了指菱烨,神秘兮兮地说道:“在资料被那个家伙弄走之前,我看到了一些相关的档案,我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菱~听到这话就想开口,却被言先生伸手示意阻止了,言先生笑道:“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提过这件事,是谁告诉你她是谁,又是谁告诉了你她父母的事?” “我说老言啊,别和我这么锱铢必较,你知道我是干什么地。”狸猫理所当然地摊开手(爪)道:“我总得找人盯着你,以免你突然心血**把我干掉啊!” “找人?你是指那些一直在我们附近鬼鬼樂樂的狐狸吧?”文雅点头向言先生示意:“我确实在周围发现过几个,都被我揍扁了。我还以为是狐贰那家伙又在发什么疯,原来是你的‘清道狐’还没死绝啊!” “要说多少次,是狐,不是狐狸!”本来一直笑呵呵的狸猫像是被踩到痛脚一样,整张脸板了起来——虽然猫的脸怎么折腾也凶不起来,感觉倒是有一些滑稽。看到没人在乎自己地火气,狸猫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清道狐已经被你们口中狐贰给折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逃犯之类不入流的角色,也就是跟踪别人或者查查资料什么地事,结果还经常被你旁边这个女人打得鼻青脸肿……” “说正题。”言先生不耐烦地示意继续,文雅胖揍那些跟踪者的事言先生当然是默许地,因此现在也并没有追究的心思。 “好,说正题。”狸猫继续扮出一副握有重大消息地神色,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也看过那份真正的验尸资料,你就会发现,真正犯下那些案子 狼人!” 等了两秒钟,不见狸猫有继续的意思,言先生忍不住问道:“完了?” “完了。 ” “……文蛊生,炸了它!” “停停停!”看着文雅确实想要塞炸弹进它的嘴,狸猫赶紧说道:“当然还有其它的了!别,别塞!我只是开个玩笑嘛!” “我可不喜欢你开的玩笑,不管是空的档案柜,还是在大街上乱跑的狼人!”言先生狠狠地指着狸猫说道:“所以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在唱哪一出,你最好现在就给我交待清楚!” “唔,虽然你说的很有气势……”菱~怯生生地说道:“但是……你指着我做什么?” “……该死的方向感错乱。”言先生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在文雅的帮助下确定了准确地方向,然后问道:“说吧,你们到底在做什么?狼人养成计划?还是培训什么怪物军队?” “我们?”狸猫勉强地笑了笑:“你怎么会这么说呢?说不定这是我的又一个邪恶构想,又或者我识破了别人的计划,这次想站在正义的一边呢?” “少来了,你只是一只满脑袋坏水,而且只擅长逃命的猫罢了。”言先生道:“即使有了清道狐的设想,你还需要一只有野心的五尾狐和一个新的狐才能执行整个计划。你只是个站在幕后的家伙罢了,没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提供帮助,你也只是个会恶作剧地狸猫罢了。” “而你现在在这里,显然是因为计划出了问题。而出力的那些人,并没有真的执行你计划地意思。”文雅接道:“所以你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准备借我们的力给那些人一点教训,是不是?” “我就是喜欢和聪明的家伙合作,说不定我们也有共事的可能——只要你们想对付那些狐。”狸猫颇有些无奈地说道:“没错,我被人耍了,我以为他们要对付狐,所以我给了他们这个计划。但显然他并还有更大地企图,这点我可就不喜欢了。” “两面三刀,天生反骨,你简直就是奸臣的典范。”言先生靠在身后的柜子上说道:“那么,就做出奸臣该有的样子,卖给我一些足够有用的消息吧!” ----- 这是被狸猫称作“b计划”的后备方案,本来如果“清道狐”计划能够继续顺利地进行,让狐族内部鬼打鬼,甚至惹得人类力量与狐族正式开战的话,狸猫本不准备使用这个风险系数更大的方案。 在狸猫住进这个学校旧书仓库之前,它当然也调查过,这个仓库底下有一个“”部门的档案储藏室,在无聊地制造它那个巨型的旧书城堡之余,它就在研究“”所留下地,不置可否的档案。 虽然“”将档案封存得很好,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也给这里准备了足够有效的保安措施。毕竟这只是一个边缘部门,不可能真地做到派重兵驻守“藏经阁”,因此他们才把档案分批藏到了嘴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 因此,仅仅是更改了几个最简单地监视探头所摄取的影像,狸猫便大摇大摆地进出起这个地方,并且调阅起所有他像看地文档来。 在这无边无际的文件海洋中,狸猫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最爱: 狼人。 “”掩盖问题的手法骗不了言先生,骗不了老查,自然也骗不了这只以骗维生的狸猫。 狼人是凶猛的野兽,用得好是很可怕的武器,但狸猫却发现了它最大的用处:对付吸血鬼。 狸猫当然不是真的想干掉吸血鬼,这种半死不活的物种又不吸狸猫的血,是死是活狸猫当然完全不关心。 它所关心的,所想破坏的,是那从来都与吸血鬼势成水火的狐族。 狸猫的计划其实说来也简单,它要是能拥有吸血鬼的天敌作为手中的武器,那么它就能离间,甚至直接威胁吸血鬼和狐妖们开战——毕竟吸血鬼对于狼人感到畏惧,而对于狐妖,他们更多的只是不想惹事与遵守“鬼山落”的和平政策而已。 一支不畏惧狐妖的不死军队,这可是一个绝不比清道狐差的备用计划。 只是,问题也随之而来,要成为可以威吓吸血鬼的武器,狼人一定要具有一定的规模和数量,但按照“”仓库里的信息,它至多只可以确定几个可能是狼人的嫌人,即使这些人尽归它麾下,要用来吓唬人数量也是绝对不够的。 因此,在清道狐计划彻底失败之后,狸猫就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到一个乍一看上去绝不可能的项目里,那就是—— 制造狼人。 --------- 作家cyrinnlly曾说过 为自己写作而无人问津,好过为人写作而失去自我。 《犯罪心理》里的话,我觉得不错,就记下了。 碎碎念一点比较私人的东西—— 有些事,一个人努力就够了,比方说写书。 但有些事,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哎,我真不知道可以一个人努力到何时…… 第五章:暗夜之王(3)——盟友 算,永远不如天算。 ---- 要制造狼人这种几乎没人见过的传说中的生物,除了要利用“”仓库里这些有些且未必靠谱的资料之外,狸猫还必须找到拥有大量研究精力的组织才行。 那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如果真的研制出量产版的狼人,使得狸猫的计划成功,诱使吸血鬼和狐族拼个你死我活,那么会对谁更有利? 狸猫第一个想到的合作者,便是大道盟的道士。只不过在做过一定程度的了解后,狸猫便发现现在的牛鼻子们似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投注在了一个姓王的人身上,据说这个人还和政府的“”挂上了钩,并且有一个非常危险的计划。前阵子听说“”被政府取缔,恐怕也和大道盟的干预有直接的关系。而且,这群牛鼻子似乎对于现在狐妖们的安分守己非常满意,而要他们和吸血鬼这种“异物”合作,更加是天方夜谭。 牛鼻子不行,秃驴就更不行了。和尚们近些年来已经越来越不问世事,本来和大道盟均势了几个世纪的佛禅会在最近一百年里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道这帮修佛的家伙是不是都把自己修到西方极乐去了。 在排除了其他的可能性后,一个在中国境内略显弱势的群体列入了狸猫的参考范畴。 言先生口中的~组织,也就是没有特定名称地魔法协会,这个以极权的形式管理着所有男巫、女巫和魔法师的组织,成了狸猫的搭档。 他们加入这件事的因由很简单,就是如果狐妖真的和吸血鬼斗得两败俱伤,那大道盟夜不可能当真平白放过一举剿灭狐和吸血鬼两个异类物种地机会,而到了那时,一直被大道盟压得喘不过气的~组织,就有足够的理由加入混战,即使重创不了大道盟,也能为自己拉拢两批势力,至少以后的日子他们就不用再这样仰大道盟鼻息过活了。 当然了,~组织内部也并不是完全赞同狸猫的这个建议,不过在盲眼天女目前仍处于失踪状态的情况下,剩下的几个黑袍灵巫则都是互看不顺眼,谁又都没有足够的实力说服其他人,最后发展出的局势就是一人坚决反对,一人中立,一人支持的三分局面。而那个唯一支持这个计划地好战派,则在最高议会没有全票通过的前提下,动用自己的力量擅自操作起这项计划来。 别看只有一个灵巫和他地心腹参与。这群人地力量之强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能。再加上那些被狸猫称为“已经不剩多少”地清道狐。他们很快就凭着“”地资料抓住了几个在逃地狼人嫌人。而在这些人中。确实有一个人是实实在在地狼人。 只是。在他们抓住并控制了这个狼人后。这个“狼人制造联盟”才发现问题最棘手地部分:狼人。只在月圆之夜才会变成强悍无匹地怪物。而在其他时间。他们却只是普普通通地人。 这下麻烦可就大了。你总不能在月圆之夜威胁好吸血鬼。再在1之后被吸血鬼地反扑撕成碎片。 他们需要地不止是狼人。而且还得是一直能维持怪物形态地狼人。 因此。他们要做地除了是提取狼人基因并进行复制移植之外。还要对它进行改造。以确保能制造出1地全日制狼人。 今天在高速路上大闹地狼人。就是他们最初所抓住地原型。显然他们已经成功将人性地部分抹去。然后将完全兽化地狼人如野兽一般长时间进行麻醉。结果也是显而易见地。麻醉了整整一个月地狼人一旦释放出来。它地破坏欲和嗜血欲也会成倍增长。威力就更加骇人了。 在延长兽化方面取得巨大成功地同时,他们对于狼人细胞移植的方面却有些止步不前。 世人对狼人和吸血鬼地传染性有很大的误解,人们总以为被狼人或吸血鬼一咬没死,第二天你就会变成他们地同类,又或者他吸了你的血,你再吸他的血,然后这样那样你就也变成了吸血鬼,或者看到月亮就发狂的毛人。 事实上,吸血鬼和狼人的传染,绝大部分只是靠运气,一只吸血鬼可能活了上百年一个人都没感染,而另外一只才成为吸血鬼一个星期,就感染了一支足球队。同时,被感染后的“新生儿”抵抗力与生命力都极端脆弱,新生吸血鬼在他生命的前两年里都异常虚弱,畏光畏火而且极易感染疾病,成活率不足一成。这也是为什么吸血鬼的数量永远那么少的原因。 狼人和吸血鬼在这方面的也非常相似,不同的是狼人传染后的潜伏期更长,很多人因为过度惊吓而失去了被咬的记忆,结果就这样平稳地过了一生也没有产生任何变化;更多人则是当场死亡,因为狼人喜欢吃人心,而通常来说,少了心脏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 因此,验证狼人基因的移植是否成功就变得相当困难,不过~组织的人确实是神通广大,他们不知从哪儿找来了足够供自己试验用的自愿者,有了庞大的基数做保障,即使成功率再低也总有凑合能用 。 “你说成功的数量非常少,那失败的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一直听着的菱烨忽然插嘴问道。 “你以为我们哪儿来的那么多心脏喂那些成功的家伙?”狸猫面不改色地反问。 菱烨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言先生和文雅理所当然的表情后,她打了一个寒噤,闭上了嘴。 “总之,他们认为现在所拥有的狼人状态虽然不是最好,但也已经够用了。”狸猫最后总结道:“不过我发现他们似乎他们准备拿那批半成品做其他用处,这可就让我不那么高兴了。” 说完,狸猫顿了顿,一脸阴险地说道:“现在,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就立刻把他们基地地地址告诉你,甚至还能告诉你控制那些狼人的办法,到时候你只要对付几个小小的灵巫就能把事情都解决了。 ” “提议不错,不过我猜我们用不着那么麻烦。”言先生看狸猫已经没什么说的了,便拍了拍文雅的肩膀道:“把它绑起来。” “嘿!停停!怎么又要绑?”狸猫哭笑不得道:“你没听见我说什么嘛?如果没有我……” “我们就没办法对付狼人群和魔法师们了,是吧?”言先生笑着问道:“我就问你一件事,那群人是不是依旧准备用那些复制狼人去攻击吸血鬼?” “是啊,对吸血鬼的威胁是必要地,不管是对于我来说,还是对于他们那个奇怪的计划而言。”看着文雅不知从哪儿变出的绳子,狸猫赶紧补充道:“但他们足足带去了六个最好的复制品。上海可不如鬼山落,如果是那个长手的家伙亲自带队过去,我敢保证这里的吸血鬼巢穴在十分钟内就会被夷平。” “看来你的消息管道得疏通一下了,那家伙到了上海,上海就是第二个鬼山落。”文雅笑呵呵地将狸猫绑成了一个粽子,然后塞回了保险柜的抽屉里。 “你们干掉了他们唯一的原始样本,你已经是他们的敌人了。”狸猫恨恨地说道:“即使你不想,你迟早也会被卷进来地。” “多谢你提醒,我差点忘记你放出狼人在外面闹事这件事了。”言先生笑着将手搭上了抽屉把手:“我很欣赏你把人拖下水的能力,作为回报,你还是继续呆在你的抽屉里吧!” 说完,言先生便毫不犹豫地将抽屉给关上了,也把仍在抗议的声音关进了抽屉里面。 “如果你想出来,这个玩意可是会爆炸的哦!”文雅说着将迷你c的导线粘在了抽屉的交界处,做成了一个受到任何震动都会引爆的不稳定炸弹。 果然,狸猫立刻就再闹腾,只是大声地说着:“你们会被卷进来的。” “别管这只猫了,我可不想再和那些狼人纠缠。”言先生指着菱烨说道:“至少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地父母是死在了狼人的手上,那么现在的问题……” “就成了你的前男友到底是不是狼人。”文雅替言先生说完,然后凑到他耳边问道:“我们真的不管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只死猫说的长手男巫很可能就是那个……” “管他是谁,他们现在跑去招惹老查,就替我们省下了所有的麻烦。”言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在太阳升起前就去挑战黑夜之王,一个灵巫和几只小浪人可绝对不够赔。” 就这样,言先生和文雅说着就准备离开,但却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人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左边的那个年轻人又高又瘦,而右边那个老头则是既老又驼背,这一对组合无论如何看上去都有些诡异,他们身上唯一地共同之处,就是同样僵硬的脸容,还有他们左耳上挂着的类似耳际地东西。 “啊,我没有和你们说过嘛?”抽屉里传来狸猫幸灾乐祸的声音:“那个长手男一直派着两个人盯着我,看到我和你们互通消息,他们一定非常不高兴。” “解决他们。”老人对着耳机念了一句,他身旁地高瘦男子忽然发出了一声怒吼,接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开始剧烈地膨胀起来,黑色地毛发开始包裹他的全身,他地嘴开始变长,而他的牙齿开始越变越尖。 与此同时,老人眯缝的双眼中也释放出骇人的光亮,他抬起双手念念有词,原本无风的地下室开始掀起阵阵凉意。 “狼人和魔法师的组合,实在是太棒了!”言先生叹了口气,看着文雅说道:“看来我又得晕上好一阵子了。” “看你那表情,我猜你想吻我。”文雅略带哀怨地讽刺道:“你就不能挑个更好的时间么?” “闭嘴。”说着,言先生咬破了嘴唇,在菱烨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吻上了文雅的唇。 然后,战斗便开始了。 ----- 第五章:暗夜之王(4)——叛变/上 黑夜更深的黑暗,比恶魔更可怕的噩梦。 ------ 当言先生这边和狼人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相隔几个大区之外,菱花正和她自以为是“同行”的老查一起坐上了吸血鬼引路人的车,缓缓地驶向了当地吸血鬼的聚集点。 车开出半小时后,已经开出了喧哗的市区,进入了较为荒凉的郊区。 菱花一直在老查耳边叽叽喳喳,一会儿说自己的杂志多好,一会儿又说老查那边的杂志有多糟糕,居然说吸血鬼其实不怕太阳,这不是完全的胡扯么?菱花越说越愤慨,听得开车的引路人时不时回头来,一头雾水地打量着这个“血友”,却又碍于老查在,想笑又不太好笑得出,整张脸憋得那叫一表情丰富。 所谓血友,就是指和吸血鬼建立联系,并成为他们移动血库的人类。由于吸血鬼只要略加练习都是催眠好手,而无尽的寿命又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将本人的魅力与个性雕琢到极致,因此或洗脑、或征服、或欺诈,吸血鬼们总有办法让人自愿为他们将脖子擦干净,然后还自愿成为他们的伴侣、情人甚至是奴仆。 只是,这个自称为老查的家伙,却有一个不知道他是吸血鬼的“血友”,这就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不过,这一切马上就会变得都不重要了。引路人的眼神变得冰冷,通过后视镜他看得到正跟着自己的两辆轿车,他的尖牙也开始不自觉地缓缓伸长。 他们并不准备带这两人去聚集点,老板很早以前就下过死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是自称从鬼山落来的,就把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而如果来得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那就很可能是鬼山落主人的近卫队“天血”,那样的话就说明鬼山落的主人已经对老板起,就更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上海,将任何消息带到鬼山落去了。 引路人其实并不知道老板有什么计划,但过去三百年的安逸生活让他知道听+老板的绝对错不了,因此他通了电话叫来了这一票以凶悍出名地暴戾之徒,想在不打扰+老板的前提下,将这件事无声无息地解决掉。 这世界上地人分很多种。有像老板这样地决策者。就一定有像引路人这样地行动派。 当开过前面一个路口。只要老查所在地轿车后刹车灯一亮。后面两辆车上地吸血鬼就会立刻飞扑过来。在他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将他困死在车内。 引路人拼命抑制着自己地杀意。通过后视镜地反射观察着老查地举动。他虽然是所有引路人里力量排得上前三地武斗派。但她还是没用绝对地自信能制得住“天血”地战士。 幸好。这个老查似乎也被自己地血友吵得异常闹心。除了用手按着太阳穴外。就是不停地用“哦”来回应滔滔不绝地菱花。 这个外国佬丝毫没有发现。他已经踏进了死亡地陷阱。 路口一过。他们已经看不到其他车辆。街上只剩下这三辆车。而引路人也在这时踩下了刹车。 车尾红灯一闪,身后的两辆黑车里立刻窜出了四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分别冲向了后车窗和车门,封死了老查所有的逃跑路线。同时,引路人也脸颊上布满了血丝,咆哮着转过了身…… 不见了,在五个吸血鬼地环伺的情况下,老查和菱花却不见了。 从引路人上一次看后视镜不到两秒钟的时间,两个大活人(老查姑且也算一个活人)就这样凭空在车厢里蒸发掉了。 这时,后两辆车也停了下来,余下的四个吸血鬼也惑地走向了车,总共九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失去了目标的打手显然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做什么。 引路人还没来得及惊讶,便看到了从车后座飞出地一只蝙蝠。 众人皆是一愣,然后他们便看到这只蝙蝠在半空之中分裂成两只。 没错,就像是戏法一样,两只蝙蝠分别从身体中央断开两半,然后凭空长出另一半的身体,变成了四只蝙蝠。 就这样,蝙蝠不停地指数级增长,当第32只蝙蝠开始分裂的时候,引路人终于反应了过来,对着其余人大吼道:“快!把所有蝙蝠打下来!” 在场地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吸血鬼,命令一出,九条人影立刻高速行动,被非人地怪力握住的蝙蝠们立刻被捏爆成肉块和血水。 但是,没有被攻击到地蝙蝠继续着自己的分裂,没一会儿,新生蝙蝠的数量就已经超过了被吸血鬼攻击致死的蝙蝠的数量。 然后,蝙蝠的反击开始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蝙蝠们三三两两地在吸血鬼们的眼前飞来飞去,用翅膀和爪子不停干扰着吸血鬼的视线。当对手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碍眼的小家伙们身上时,有其他的蝙蝠绕着圈从他们身后袭击,有些咬向了颈动脉,有些则冲着大腿的股动脉刺去。 身为拥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各人早已习惯了自己身体久打不烂的特质,对于普通的攻击很大程度上都懒得躲闪,也并没有对蝙蝠的咬噬多在意。 但就是这份不在意,让他们丢了性命。 被蝙蝠咬中血管的吸血鬼都先后赶到一阵透心的凉意,然后麻痹感迅速从伤口传递到全身,在几秒钟之后,已经有三 鬼就这样两眼一蹬,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蝙蝠的牙有毒!”引路人大喝一声,立刻和剩余几人背靠背将视觉盲点保护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地将蝙蝠阻挡开,甚至都来不及再掐死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情势就这样陷入了僵局,蝙蝠们虽然有致命的毒牙,但单调的攻击对于速度极快的吸血鬼已经不再奏效,但畏惧着可怕毒液的吸血鬼也不敢再贸然进攻,虽然他们看得到在攻击他们的蝙蝠身后有一小半的蝙蝠群仍在进行着自我分裂,但他们也只能做到自保,对于远处数量增加不停的敌军毫无办法。 守毕竟不如攻,在强撑了几分钟后,又一个吸血鬼虽然没有被咬中大血管,但皮肉上的伤口累计到一定程度后,还是没抗住毒发,双目圆睁着倒了下去。 心知这样死撑不是办法,引路人命令众人往同一个方向进行突围。到了此刻,他们已经不求能击倒对手,只希望还能活着一个从这里脱困,将对手地可怕告知老板。 在又牺牲了两人之后,包括引路人在内的三人终于脱出了蝙蝠群的包围,他们立刻用出最高地速度,飞也似地朝三个不同的方向冲了出去。 吸血鬼地速度虽然远没有电影中演的瞬移那么夸张,但也能和动物界的短跑之王猎豹速度不分上下,这一下疾奔出去,蝙蝠自然是追之不上,而不管这个异国吸血鬼再如何神通,在速度没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三个人都追上。 这时,所有的蝙蝠都没有追击,反倒是聚集到一起,然后逐渐融合成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当位于人脸位置的蝙蝠在融合后逐渐消失,老查那张精致的面庞逐渐露了出来。 老查往三人各自瞥了眼,然后伸出地双手随着双眼变得血红而猛然伸长,如两支离弦之箭般射向两个吸血鬼。 那两个逃命的吸血鬼都感觉到一股惊人杀气朝自己掠来,他们各自转过身,却看见了一只几十米长的的手臂朝自己飞来,然后再眼看着那巨大的手掌穿透了胸前的肋骨,刺进自己地躯体,并一下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吸血鬼虽然是活死人,但他们毕竟还是人,他们的关节也会脱臼,腿骨断了也会不能走路,而心脏一碎,他们的身体机能也会完全停止。 两个吸血鬼僵硬地倒了下去,老查那多余的几十米手臂立刻化成黑色地蝙蝠飞散开去,吸血鬼之王看着仅剩的引路人越跑越远,双脚却没有丝毫移动。等到长臂化成的蝙蝠全都飞到了他身前,老查便张开了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穿过了一只只层叠在一起地蝙蝠,从红色的血弹变成了黑色地血箭,疾射向引路者的后脑。 这引路人不愧是几人之首,反应比其余吸血鬼快上不少,感觉到有异物袭来,他地第一反应不是转身,而是以一个近乎栽倒的姿势朝前翻滚出去,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至少,他自以为躲过了这一击。 落空的血箭并没有失力坠落,而是在空中转了一个记起诡异的角度,加速朝着引路人飞击了过去。 本以为已经安全的引路人抬起了头,却刚好看见那枚血箭钉在了他的印堂之上。四溅而开的血花立刻钻进了引路人的眼睛,他的双眼立刻如火烧一般疼痛不已,引路人再也顾不及逃亡,双手按在眼睛上,拼命想止住这阵疼痛。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他为什么能化作蝙蝠飞散?为什么他所控制的蝙蝠拥有一咬就让吸血鬼毙命的可怕毒素?他又为什么能做出一系列超出吸血鬼常识的行为,轻易地击倒一个又一个的吸血鬼? 他,到底是谁? 疼痛和疑问充斥着引路人的大脑,让他几乎没有察觉到老查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自己的身后,并露出了长长的尖牙。 “啊!!!” 在响彻天际的惨叫声过后,倒地的引路人脖子上多了两个针眼大的伤口,他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眼球却已经被黑血所灼烧殆尽,只剩下了两个空空的血洞。 但是,他却没有死,他的身体僵硬得完全不能挪动半分,但他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这个叫老查的吸血鬼,并没有吸他的血,只是咬了他一口,然后往他的血管里排放了某种毒素,某种能让吸血鬼的全部身体机能都在瞬间剥夺的致命毒素。 如果换做是一个月前,引路人还会对这种毒素一无所知,但现在得他再清楚不过,除了狼人的毒牙之外,没有任何武器能如此之快地摧毁吸血鬼的整个免疫系统。 只是,为什么这个明明是吸血鬼的家伙,牙齿上居然会有狼人的毒素? 这个老查,究竟是谁? ----- 第五章:暗夜之王(5)——叛变/中 ,吸血鬼的新时代。 ---- 在解决了九个吸血鬼之后,老查一抬手,一只蝙蝠从他的袖口飞出,悠悠地停在半空中。 在老查微微点头之后,蝙蝠的提醒忽然以极不合理的速度剧烈膨胀起来,变成了一只与正常人身高相近的巨大蝠妖。蝠妖尖叫了一声,便爆炸成了血水消失于无形,之前和老查一起消失在后座上的菱花,便在这漫天的血水之中出现,然后噗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文雅说得没错,老查这几年来除了对于幻蝠的控制之外,确实在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的精进。在两年前他光是控制空间幻蝠就已经精疲力竭,现在的他甚至可以将一个普通人塞进这种与时空相关的幻蝠的肚子里,而对方却浑然不觉。 当然了,文雅的话也有失偏颇。毕竟只有年纪超过六百岁的吸血鬼才能和这种存在于三维世界外的幻蝠产生沟通,而能像老查这样将幻蝠当做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使用得天衣无缝,甚至都已经能够一定程度上使用空间幻蝠的吸血鬼,数遍全世界恐怕也只是个位数的事。 看着躺在地上仍没有恢复知觉的菱花,还有两个眼球已经完全融掉、浑身僵硬的引路人,老查想起了他早已遗忘的过去。 在过去,在他还未能掌控幻蝠的遥远的过去,他曾经横行整个欧洲,许许多多地吸血鬼、猎手和普通人就像这两人一样倒在自己的面前,不同的是,他们都早已失去了呼吸,还有全身的血液。 普通的吸血鬼只对活人的血感兴趣,但老查不同,在当时的他眼里,吸血鬼和人类一样,都只是他的食物而已。 在金戈铁马的当年,没有人知道,这个史上最凶恶的吸血鬼地身体里,流淌着狼人的血。 塞克索斯家族。每隔几代就会出现一个狼人。是当时人见人恶地边缘贵族。到了十字军东征时期更是被彻底流放到近沙俄边界地寒冷山岭间。但这个家族仍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并成了附近一带各类妖魔鬼怪地主宰。 在查理顿22岁生日地夜里。一个强大地女吸血鬼不请自来。这个性格有些疯癫地怪女人很有创意地想把这个狼人家族地长子给转化成吸血鬼。而当时查理顿身体里地狼人基因虽然没有觉醒。但对于吸血鬼地转化仪式却异常排斥。这个女吸血鬼后来甚至不惜为了将狼人基因打压下去而牺牲掉了自己地生命。这才制造出了拥有狼人毒牙地吸血鬼。 在临终前。疯女人称呼他为“吸血鬼地新时代”。 在转变仪式过后。查理顿花了整整十年地时间才控制住了体内两种无比恶毒基因地对抗。终于不会再莫名其妙地变成狂狼吸血鬼。而作为修行地代价。查理顿一人便屠戮了整个塞克索斯家族。狼人世家就此和他们所统治地妖魔国度一起成了永远地传说。 在那之后。查理顿几乎褪去了所有狼人地表象。他不会在月圆之夜变身。不会在得到狂暴地力量之后便失去理智。父辈地基因最后留给他地礼物。就是这一口带着狼人毒素地牙。还有对于杀意极端**地神经。 引路人和他地埋伏计划已经做得足够好。但老查却在引路人准备发动攻击地前一瞬。嗅到了那一丝外露地杀意。 如果没有这样的能力,查理顿也可能在一百年前逃离猎手公会和吸血鬼们的联合追杀,然后逃到了当时世道荒乱的中国,逃到了吸血鬼地绝对势力之外。 然后,就像小说里常写的一样,史上最凶恶地吸血鬼,遇上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人。 接着,查理顿便建立了鬼山落,建立了一整套不杀人地吸血鬼生活秩序,让更多的吸血鬼不再站在道士、狐妖地对立面,也让他从一个独行客,变成了国王。 一个不再吸人血的,吸血鬼国王。 一百年后的现在,当初的花样少女早已变成墓碑上的刻字,查理顿也变成了老查,但他依然只靠着医院的血浆和动物血液过活,再没有生尝过人血,即使是自愿者的血也没有。 活人血对于任何吸血鬼来说,都是最好的食物,也是最难戒除的毒品。老查凭着绝对的实力和精神力抑制着这种嗜血欲,但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再“无意”饮到了哪怕一毫升的活人血,他会不会再变成那个神憎人恶的怪物。 就像现在,在一场战斗过后,老查看着菱花,就很难不去思考她动脉里流淌的血是多么鲜活。 忍住,忍住!老查拼命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才勉强克制住着勃动的**。 就在老查的脑袋天人交战时,引路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呻吟,他的身体也缓缓地扭动起来。 老查并没有下杀手,狼人毒素只能麻痹吸血鬼的身体机能,而像是心脏被捏爆、眼球被融掉这种“小事”,只要给予这些不死生物足够长的时间,他们便能自我修复。 除了头被砍掉或者足够量的银进入血液之中外,没有其他任何方式能够彻底杀死吸血鬼,老查做的只是让他们无法动弹,这些年轻的吸血鬼对于老查来说也是同胞,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当真狠下杀手。 老查蹲到引路人的身旁,用着不可置的语气问道:“说吧,老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的人现在在哪里?” 引路人艰难地抬 用没有眼珠的双目“看着”老查,狠狠道:“你还是,我是不会出卖老板的。” “不需要,如果有必要地话,即使从你嘴里问不出来,我也可以从另外八个人嘴里问出来。”老查说话的语气有些近似言先生,威胁的话语从他嘴里说来平铺直述得就像是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我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给其余八人留下一条命,或者说,是给我一个理由饶过你的+老板。” 引路人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作为上海三百年来的总负责人,老板几乎可以说是除了鬼山落之外全国最重要的几个地方领袖之一,而拥有能这样将“处置老板”这种事轻松说出口的地位的人,也只有那么一个,只有+老板称之为“鬼神”的那一个。 “你,你是……”引路人第一次显露出刻骨地恐惧,他舌头打结地想说些什么,却在吐出两个字之后,便完全哑然无语。 引路人彻底崩溃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从鬼山落而来的外国人,居然就是那个“鬼神”。 老查温柔地拍了拍引路人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告诉我,老哪儿?” - “啊!” 当菱花尖叫着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引路人所开的那辆车的后座之上,而老查则在驾着车向着某个目标行驶着。 菱花注意到了自己身上斑点状的红黑血迹,不但没有抓狂,反倒冷静了下来,她通过后视镜地反射观察着老查平静的脸庞,也不问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良久之后,菱花才开口道:“你,其实不是魍魉屋的记者吧?” “不是,”老查淡淡地说道:“我其实是个怪物猎人,这次是追缉出逃的狼人来的。” “啊哈!”听到这话,菱花立刻就来了精神:“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就以为你也是一个吸血鬼了!我也说,吸血鬼不能见太阳才对嘛!” 老查微微一笑,他就知道这个女孩的思维更容易接受荒诞的谎言,而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样也好,如果她更爱的是她幻想中的世界,那么扮演一个她想象中地角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更何况,用“吸血鬼猎人”这个身份来说话,在菱花这样的灵异事件痴迷狂的眼里简直就是字字珠玑,所以当老查说自己要去袭击而不是探查一个吸血鬼老巢的时候,菱花居然自觉地说她会找个地方藏起来,不会再跟着老查碍事,这个转变可是让老查有些喜出望外。 “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菱花在车停下之后,交代道:“如果发现了杀伯伯和伯母的那个狼人,替小~宰了它!” “……我知道,你放心。”老查点了点头,推开车门,然后一眨眼的功夫就彻底无影无踪。 看着空无一人的驾驶座,菱花表情忽然变得无味杂陈,她低声自言自语道:“真当我是白痴呢!什么怪物猎人,你当是在玩游戏啊……” 男人常犯的错误,就是总以为女人无脑。而事实上,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拿装笨当武器的动物。 其实,从老查和文雅战斗时用出了幻蝠,菱花就已经猜到了一些事,只是她很聪明地选择了胡扯,将这件事压在了心里。 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事灵异探险这个行业,还能活得像菱花这么安逸。菱花认识地非人生物之多远超普通人想象之外,而那些妖魔鬼怪之中却没有一个对她动过杀机,只是和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么荒谬的事会发生在菱花这个人的身上,绝不会没有任何的道理可循。 菱花地神经大条,她经常主观臆断,但她却有一个最讨这些妖异们喜欢的特质:她知道哪些事能点破,而哪些事不能;同时她也知道何时该进,何时该退。这让她白痴地神经回路显得更加讨人喜欢,而不是惹人厌。 “吸血鬼原来不怕太阳,只是有些畏光加贫血。”菱花翻出了随身的记事本,一边说着一边书写了起来:“该死地魍魉屋,居然真的说对了……” ---- +老板地居处是一栋称得起他名字的豪华别墅,而里面闪动的身影和频繁的脚步声,也证实了引路人的所言非虚,现在至少有一百个吸血鬼齐聚在这栋别墅内,而老板本人也身在其中。 这件事本身透着古怪,老查了解老板,他绝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而将整个上海所有的吸血鬼都聚集在一起这种事,与其说是某种集会,倒不如说是在聚集所有兵力对抗可能存在的威胁。 +老板,是在害怕着某种东西。 老查深吸了一口气,在那百多个吸血鬼的冰冷气息之中,他还嗅到了两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野兽气味。 那是,狼人的气味。 ------ 唔,赶完。 忙碌啊忙碌。 我以前的同学要开桌游店,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辞职,然后奔向了这个不知前景的行业。 唔,有时我真希望我有那么大的勇气。 有时,我真希望我有可以理解我的家人。 唔,不过人活着不能只为了自己,不是么? 第五章:暗夜之王(6)——叛变/下 叛,随时随地的发生在你我身边。 当你背叛一个人时,你最好时刻注意自己的身后。 ------ 狼人和吸血鬼齐聚一室,居然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这实在是有些诡异。而在冰冷的尸腐气与野兽的狂躁气息之间,有一股带着药水味的人类气味显得是那样刺鼻。 “魔法师?”老查皱了皱眉,这里怎么还有这种人参一脚?在一瞬的犹豫过后,老查整个人忽然被黑暗所包裹,然后瞬间分裂成千百只幻蝠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蝙蝠群在空中徘徊了几圈之后便一只只地消失,只剩下个头最小最不起眼的一只,从树丛间悄然无息地接近房子,然后在撞上外墙的瞬间忽然凭空消失,然后又在墙壁之内闪现。老查(空间幻蝠状态)就这样进到了屋内。 客厅里堆了一百多号人,这些人都死死地瞪着被他们围住的七个人,人人的身上都升腾着一股将他们撕碎的狠烈杀意,有几个年纪尚轻的吸血鬼脸上已经显出了道道血痕,属于吸血鬼特有的獠牙也已经伸出了口外。 被他们围住的那七个人,除了站在最中央的一人身披奇怪的黑袍,并用兜帽挡住了大半张脸之外,其他人年龄都在25到35岁之间,他们身材、长相各不相同,唯一的相似点,就是每个人的耳朵上都挂着一个类似入耳式地耳机。 就是他们,即使是处在幻蝠状态,那六个人身上的狼人气味对于老查来说还是那样熟悉且清晰,虽然过了数百年,但这种家族之间最熟悉的气味,老查是永远会闻错的。 只不过,这六个人的目光极度呆滞,就好像没有灵魂一般,而且他们身上地狼人气味总带着一丝人工雕琢的感觉,这让老查感觉非常不舒服。 老查化身成地幻蝠飞到了客厅中央最大地吊灯之上。收起双翼隐去了身形。 就在这时。客厅中地情势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将客厅堵得水泄不通地吸血鬼们忽然齐齐往两边让了让。在人群之中开出一条通道地同时。也让唯一站在这条通道上地人显眼了起来。 这是一个外表大约四五十岁地胖子。他地啤酒肚已经隆起到一个再膨胀就变成气球地地步。粗手、粗脚、有些谢顶。满脸地肥肉挤出了整整三层地下巴。而两个眼睛更是被脸颊上地肉挤得连一条线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条虚线。 看到这个人。你只能联想到三个词汇:臃肿。肥胖和……呃……过度臃肿肥胖。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陪伴着整个上海地吸血鬼。渡过了三百年来各种各样地劫难。他是上海城所有吸血鬼地老板。 所以。他被人称为老板。 +老板努了努力,将如虚线般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局势,沉声说道:“你今天带的手下是不是太多了?” 在六个表情僵硬的人中间,那个一袭黑袍的人终于拉开了兜帽,露出了那张长得有些夸张地脸,似笑非笑道:“你的人带地也不少。” “注意你的措辞,我可不认为一个客人有资格抱怨主人家亲戚太多。”+老板笑了起来,脸上地肉立刻抖动得不亦乐乎:“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老妈为什么能生到这个地步。” 这未必是一个好笑地笑话,但老板的话一说完,所有的吸血鬼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听到老板的话,长脸的黑袍男子面色立刻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这可和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我们说好过什么?”老板的胖脸看上去是那么得人畜无害:“哦,你是指那个蠢到爆的‘脱离鬼山落,投靠魔法师协会’的傻蛋计划么?我只是说我会考虑,我可不记得我有跟你‘说定’什么。事实上如果有人和我说‘嘿,我们明天一起去把那些牛鼻子道士杀光吧’,我也会说我会考虑一下。这只是基本的礼貌,你到底懂不懂啊傻蛋!” 长脸男人被老板说得脸色一阵铁青,但老板却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假消息通到了鬼山落,让他们怀我要反水,只要他们派来的人一看到我们见面,这件事就被做实了。 到时候我不想反也得反,是不是?” “让大哥来告诉你一些事,首先,你手下的那几个狼人并没有那么唬人,就连我都没见过真正的狼人是什么样,你以为我的兄弟们会知道多少?其次,虽然很对不起老查,不过我已经通知了手下,只要见到鬼山落上下来的人,都先请去‘喝茶’,所以我猜在你们被彻底解决之前,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老板笑呵呵道:“想阴我?如果这些招数有用,当年日本的吸血鬼早把我大卸八块了。” “阴你?”长脸男冷笑道:“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不错的交易,先生。你的‘兄弟’们或许不知道,但我不是已经让你见识过他们的威力了么?你真的打算和我为敌?” +老板听出了长脸男话中威胁的意味,笑容也立刻从他的胖脸上消失:“你真的不了解吸血鬼,我们不会怕死,倒是经常嫌命太长。我活那么长时间还没见过狼人呢!你们说和他们打上一架如何?” “没问题!”“我正好很久没松过筋骨了!”“天敌?我倒想尝尝这天敌的血是什么味道……”众多吸血鬼你一言我一语,或嘲讽或咆哮,却没有一个人向后退一步。 “既然是这样,”长脸男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整个人长得瘦高地他拥有一双同样长得离谱的手,只见他手掌一翻,两只手中便各多出了一颗豆子,他将豆子抛到了空中,冷冷道:“那就开战吧!” “藤蔓。”长脸男默念出低沉的简咒,两个种子立刻在半空中迅速生长成两株互相交织的藤蔓,而藤茎上长出的数十个尖刺迅速刺向离七人最近地吸血鬼们。 与此同时,那六个一直没有任何表情的人,忽然同时发出了一声低吼。他们的身体迅速开始膨胀、长毛,布制的衣物迅速被坚硬的肌肉所扯裂,在前排的吸血鬼倒下的同时,他们也彻底变成了狼人。 “宰了他们!”老板大喝一声,整个人化成一团光影冲过了狼人的防护圈,只用了眨眼的功夫, 接杀到了男巫的面前。 人们总是被老板那圆球似地体型所欺骗,实际上光就速度而言,他甚至比巅峰期的老查还要快。 巫师永远的死穴就是近身肉搏战,只要不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施法,一个最高级地黑色灵巫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也没有太大地区别。 +老板半带翻滚地来到长脸男人身下,几乎不带半分犹豫地张开了嘴,朝着男巫左腿的股动脉咬了过去——这幅画面看上去实在有些猥琐,但实际上人们对于股动脉的防卫永远比颈动脉来得薄弱,而放血效果上却几乎不差毫分。 然而,当老板的牙够到那里的时候,那件黑色的袍子连同袍子下面地腿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老板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只狼人已经将围住它的三个吸血鬼全都靠怪力扔到一旁,然后盯住了他,迅速地扑了上来。 狼人对于吸血鬼地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尽管吸血鬼地人数众多,但在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人数和速度地优势都无法完全展现,而剩下的力量、肌肉防御性、毒素的强度上狼人便是全胜,虽然狼人的攻击多是通过本能,并不是无法闪躲,但在男巫召唤出的能自我复制生长的藤蔓干扰下,还是有好几个人先后被狼爪划中,全身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里,只有老板一人能撑上局面,他一人对上两只狼人,却依然能在极狭窄的空间里闪转腾挪,躲开狼爪狼牙的同时,用重拳不停轰击着狼人的脑袋,居然还能占得了些许上风。 然而,此刻那连简咒都不用念就可以使出瞬移法术的长脸男巫,一个转身间又已经瞬移到了老板的身后,双眼如鹰一般紧盯着场内唯一够格的对手。 “你该接受这笔交易的。”男巫缓缓地抬起一双长手,两株毒龙草忽然从他的手心凭空长了出来:“这次你站错边了。” 木灵法术,巨笼。能够无声使用这种级数木系魔法的人,即使是在~组织内部的所有灵巫里,也只有最擅长木系法术的他一人,男巫很有自信,即使是那个唯一精通所有系别魔法的盲眼天女,在木灵操纵上也绝不会比他更优秀。 这个长手长脸的男巫,自然就是上次在“傀儡戏”事件中出尽风头,结果却被言先生偷袭的一拳给解决的黑袍灵巫,他的名字叫常木生。 普通的名字,普通的出身,比普通更加不讨好的长相,让常木生整个人都变得异常偏激,而上次在上海的败北,对他来说更加是难以磨灭的耻辱——在盲眼天女失踪数年的现在,~组织内部正处在权利更新换代的当口之上,原本想借着追回出逃的蒋老先生在最高评议会内部树立自己的威信,结果人非但没有追回来,被送回来的却变成了被打昏的自己,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其他灵巫面前抬不起头来。 如果威信方面不行的话,那他要做的,就是培植自己的力量。 因此,在其他人拒绝了那只古怪狸猫的提议时,常木生却在其中发现了它潜在的威力。 什么“逼迫吸血鬼和狐族动武,等到大道盟介入的时候趁机壮大魔法师协会的势力”,这种荒谬的论调别说评议会的其他人不信,就连常木生自己都不信。他所要的,就是狼人本身的力量,并且通过狼人的威慑力胁迫部分吸血鬼入伙,这样他本来已经在协会内部略显衰弱的势力就会再度壮大,而统一整个组织也就指日可待了。 常木生的野心很大,但他并不疯狂,他知道吸血鬼不可能真的只为几个狼人就和狐妖开战,那只疯狸猫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根本行不通。但是,如果只是让吸血鬼在他们内部权力争斗的时候选边站,常木生很有信心可以把那些与鬼山落并不和睦的某些地方吸血鬼拉入麾下。 他在策划的,是一场叛变。 只是,狸猫算错了常木生,常木生却也算错了老板。他没有想到,面对自己的计划吸血鬼们会有如此大的反弹。 到这个时候,他能做的就是先杀死对方的首领,让对方看到实力上的差距,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毒龙草一离开常木生的手,立刻变成了两尾长着草叶和棘刺的毒蛇,花骨朵上多出了如牙齿一般的长刺,刺尖上还带着狼人特有的牙尖毒素。 只要被这两株毒草“咬”上一口,老板就会彻底变成僵直的木头人,而剩下的吸血鬼绝不会是自己和狼人们的对手。 虽然走了些弯路,不过胜利还是摆在了常木生的眼前。 就同与常木生心意相通一般,又有一只狼人掉过头来攻击+老板,以一敌三的+老板虽然仍不落下风,但行动已经不像之前一样灵活,他的身形已经被困住,而毒龙草的毒牙也已经离他的距离不到三寸。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两株毒龙草在空中断成七八截,而那已经布满客厅的魔法藤蔓,也在同时全部碎裂,变成了飘散的木屑。 “据我所知,+老板从来不会站错边。” 一只蝙蝠悠然地停在了常木生的脑袋上,一个比他还要冰冷的声线缓缓说道:“很明显,这次是你站错边了。” 还没对蝙蝠的话回过味儿来,常木生所带来的六个狼人已经齐齐倒地,每个狼人的心口处在飞溅出红色鲜血的同时,都飞出了一只通体漆黑的蝙蝠。 飞走的,不只是蝙蝠,还有狼人的心脏。 “幸好我没有站错边,”老板气喘吁吁地回过头,看着那只对着常木生的脖子张开嘴巴的蝙蝠,悠然笑道:“欢迎光临,黑夜之王。” ------ 秒杀!!!至爱就爱秒杀!!! 常同学不好意思了,每次都害你牛轰轰的出现,结果又让你灰溜溜地挂点…… 最近在看江南的《亵渎》,这也算是我看的第三篇网文了(除开阿里不达之外),中间看两眼颤抖放弃的文章无数,其中不乏神级作品……亵渎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是至爱喜欢的风格。 哎,只靠上下班的时间~&g;进补,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呢…… 第五章:暗夜之王(7)——冒牌货 有能被自己控制的力量,才能算是真正的力量。 ------ 倒霉的黑袍灵巫常木生,空有一身不算天下无敌却至少也是鲜有敌手的魔巫之术,却总是被看不见的敌人从自己的死角一击解决。 不过他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毕竟前一次解决他的是盲眼天女都赞誉有加的言咒师,而这次在他脖子上留下牙印的,则是黑夜里最强的恶魔。 在用狼人毒素将这个黑袍巫师麻痹致晕之后,七只幻蝠聚到一起,然后化成了一团黑雾,接着,老查便从那团黑雾中信步走出。 +老板习以为常地看了老查一眼,又看了看身旁那几具失去心脏之后已经逐渐恢复人形的浪人尸体,无限感慨道:“我知道你很可怕,但我不知道你的空间幻蝠已经强到能凭空出现吃掉别人的心脏了。” “如果它们不是狼人的话,恐怕也没用。”老查一伸手丢下了六颗仍然带血的心脏,看着手掌上的鲜血倒抽了一口凉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压抑下了心头嗜血的**道:“它们只是冒牌货,如果是原生体的话,恐怕这招也用不成。” 老查倒是没有说谎,对于空间幻蝠的操纵绝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掌握,而让幻蝠在体内转移需要相似的身体结构和特点,他曾尝试过在吸血鬼、人类体内做过这种转移,结果全以失败结尾。今天他第一次尝试和狼人之间地体内转移,结果却出乎意料地成功了。当然了,这和这几个狼人并不是正牌货恐怕也有关系,他们内脏和肌肉的强度甚至不到“正版”的五分之一,这六个狼人加起来恐怕也就比一个原生狼人强上那么一丁点。 “你总是那么谦虚。”+老板抹了把汗,笑得满脸肥肉乱颤:“幸好我永远都是你的战友。” “是啊,”老查一语双关道:“这一次,你又没有站错队。” +老板是什么人。老查再清楚不过。这个人为人上地圆滑程度甚至超过了他地体型。老查很有理由相信。+老板其实在这一晚之前已经被狼人地威力和常木生地说辞所动摇过。不然他也不会让人注意从鬼山落下来地探子。 老查在郊区解决了包括引路人在内地九个打手。但却并没有抓住那个应该和引路人在一起地“影子”搭档。这个影子一定已经和+老板联络过。而以老板对老查地了解程度。他当然知道来地是谁。不然地话。圆滑如他也不会选在一个极端不适合吸血鬼发挥地封闭空间和狼人开战。这些吸血鬼恐怕原来也只是用来表现他一样拥有可以讨价还价地资本。 在最关键地一刻。+老板选择了开战。以九死之态。搏这一生之机。 这就是老板。他永远会在最合适地时机。选择站在最终获得胜利地一方。 +老板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老查对自己地质。笑呵呵地指着倒在地上地巫师说道:“这家伙之前说地没错。他确实被我阴了。上次他带来和我示威地可是十七个狼人。今天却只带了六个。剩下那十一个……” “剩下地。我相信老+你有自己地办法去解决。”老查也对+老板言语中地求助之意置若罔闻:“你不会真以为你在这里堆了一百来号人。我就真地会相信你只有这点能力了吧?剩下地狼人如果都只是冒牌货。我相信藏在外面地那群拼命压低自己气息地十几号人。也足够对付了。” +老板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了,他没想到整个房间被百多个吸血鬼、六个狼人味道充斥的情况下,老查还能闻到百米之外他安排得埋伏的暗线所散发出的味道。和这里的近百号性格张扬杀意凛冽的年轻吸血鬼不同,远处埋伏的吸血鬼可至少都是五百岁朝上、经历过战争的老吸血鬼加兵痞,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掩盖自己的气息,但这种程度的躲藏,似乎还是逃不过黑夜之王的鼻子。 留下热血的年轻人打前锋,将真正的主力埋在身后,进可攻退可守的战略,才符合老板向来看似身先士卒,实则圆滑无比的风格。 而现在,余下没有受伤的吸血鬼们全都戴着惊讶、惑的目光打量着场中央的二人,有些聪明的已经猜出了老查的身份,因此他们既不敢向前,也不敢就这样偷偷离开。 良久的沉默后,还是老板先恢复了笑容:“你也说了,‘如果’他们全是冒牌货。万一来个比这些家伙强上好几倍的真品,我岂不赔惨了?” “应该不可能。”老查说着从一个狼人尸体的耳朵上拿下了一个“耳机”,丢给了老板:“这是巫术的蛊纵术,用来操纵低智能的野兽。真正的狼人不是低智能,只是兽性胜过了理智而已。这种东西对真货不可能有用,只会让狼人变得更加愤怒。” 这个黑色的“耳机”,实际上这是一个类似虫卵的~子,~子的两侧带着两个倒钩,而倒钩上 带着一丝血。+老板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再回忆生手里的那颗种子是如何在瞬间变成满布客厅的荆棘的过程,他就几乎可以想象到这个小黑~是如何通过用毒刺刺进人脑来控制他们行动的了。 “听你那么说,我就放心了。”老板作势揉了揉耳朵:“但能够制造冒牌货,至少证明他们手上有一个真正的狼人。他们一定把这个真货弄得半死不活的,然后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 +老板说完话抬头一看,却发现老查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一只黑色的蝙蝠正在众人地注视下,悠然地飞向了墙壁,然后忽地消失不见。 在片刻的沉默后,老板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又看了眼仍然僵直不动的男巫,眼神冰冷道:“随便你们怎么做,三分钟后我不希望再看到这些东西还躺在我地地板上。还有,我希望在日出之前,你们已经找到了剩下狼人的藏身地,谁最先发现的,我准许他一周的自由狩猎权——当然,前提是老查回去鬼山落之后。” +老板的话说完,他那臃肿的身影也不见了,剩下地一百来号吸血鬼在愣了不到半秒后,都露出了面对食物的本能,对着一个植物人和六个尸体大快朵颐起来。 可怜的常木生,他地计划不但在成型前就胎死腹中,而他也是唯一一个在被数十张嘴吸光全身鲜血的同时,还拥有清醒意识的倒霉蛋。 这一夜,为了能一尝放肆狩猎的快感,上海所有地吸血鬼倾巢而出。 ------ “真……真的好弱。” 当言先生脚踩在那个所谓狼人的尸体上时,他有些无奈地感慨了一句。 和之前逼得言先生使出大量空书和好几个大场面五行言咒的狼人不同,这个和魔法师搭档的狼人虽然在力量上不落下风,但在其他方面都要弱上不止一个档次。已经用掉大量肉搏类言咒,整个人还处在方向感紊乱中的言先生只求速战速决,结果却没想到这场战斗真地在瞬间就被解决了,那个预计只能打伤狼人的言咒,居然一下子就在它地肚子上轰出了一个大洞。 如果是之前在高架上发飙的那个狼人,它即使不靠那极高地速度闪避,光是靠那身坚韧无比的肌肉硬接,这个言咒也绝不该造成那么大地伤害。 “冒牌货么?”言先生走到编号w的保险柜前,敲着柜子说道:“你管这叫成功的试验品?这种破东西,我确定那个被你冰了几个星期的狼人一出来就可以宰上四五个。” 狸猫的声音在柜子里作出回应:“这一批确实是最好的成功品。你的目光不能太狭隘,如果神经做得太过强韧,到头来我们自己控制不了,不还是白搭?” “所以为了控制性,你就选择牺牲了防御力和它们的自我防御本能。”言先生说着踩了踩狼人的脑袋:“这些家伙就是高级猎犬,吓唬人还有用,真打起来,没有魔法师帮忙它们三分钟内就得被宰光。” 这时,一直在一旁玩弄着昏倒老者的文雅插话道:“有魔法师也不怎么样。 ” 说起来,碰上文雅也算是这个魔法师倒霉,文蛊生的操纵类言咒简直就是魔法师的天敌。魔法师施法的时候无论如何都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但一般来说,文雅的一小部分灵魂总会最合时宜潜进他们的脑袋,用尖叫啊、唱歌啊、胡言乱语之类的打乱他们的集中度。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魔法师想使出一个雾气法术,结果只能冒出一小股烟;想使出类似自爆来同归于尽,结果却只能烤焦自己的头发,就好像现在躺在地上的老魔法师一样。 “如果这些家伙都是这种半吊子的实力,那老查那边确实是一点心都不用担了。”因为战斗的过程太过简短,文雅显然并不过瘾。 “说的像是你会为他担心一样。”言先生刚想继续讽刺两句,他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这时,一直躲在某个角落的菱~探出了头来,看着前一刻依然硝烟弥漫,此刻却只剩尖酸言语场面,女孩怯生生地问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医生有消息了?” “多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又知道该什么时候躲起来不被砍着,”文雅打趣道:“这样的好管家去哪儿找啊!” 言先生没有理会这两人,只是按下接听键,然后和电话那头低声说了一会儿,等挂机之后,言先生转过头来,笑着摇晃手机道:“这才是好用的家伙,我们找到你男朋友了。” -- 第六章:勇气(1)——乱葬岗 个年代的穷人,连死的“资本”都没有。[-] --- 菱~坐在车后座上目光游移,文雅倒在副驾驶座上呼呼大睡,开车的换成了言先生,一行三人就这样把狸猫扔在了保险柜里,离开了地下藏着档案室的图书馆,驶向了……火葬场。 李靖穆的人脉之广让言先生都感觉有些羡慕,只花了几小时的时间,他虽然没能准确查出菱烨男友常飞的尸体具体在哪儿,但却得到了很有用的情报。 “我这里的朋友能看到的记录里,只显示到你说的那个人呗运回上海而已。 ”李医生如是说道:“不过没有医院有接收的记录,但没人认领的尸体应该也不会下葬……虽然我一个纯良的医生不该知道这些事,不过像这类无人认领的无名尸,通常的处理方法是……” 下面的话,李医生即使不说言先生也猜得到,政府当然不会将他们找个地方埋了,最简单也最经济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变成不占空间的灰尘。 如今这个时代,早已没有了乱葬岗,那些无名的死者,连一座象征意义的墓碑都得不到,只要认领时限一到,那些在位者就不会再愿意为这些没用的尸首多花一分钱,毕竟长时间冷藏一具尸体的耗费可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只不过,总有那两么两具尸体会被上级定为“有用”或者“迟早有用”,然后这个上级就忘记了这个尸体,把某个与之相关地计划抛诸脑后。这些听来或许有些荒谬,但这种事在层级制度严谨,利益关系一环套一环的公务机构里,这样的事却屡见不鲜。 我们的公路,可以在被挖开整整三个月没人理会,原因仅仅是因为自来水公司和煤气公司没有决定谁先铺设管道;领导们可以为了治理水环境下拨上亿的款项,结果却只是在河道旁竖立了无谓的装饰,而水质却没有任何的改善……比起这些,一两具可有可无地尸体被忘记又有什么要紧? 只不过。上头地人这一忘。下面地人可就尴尬得紧了。你说。这尸体要是不烧吧一直放着就是不停地烧钱。如果他把尸体给处理了。第二天上头地人忽然想起这事来。这可就不是他们所能担待得起地了。 不过能在政府里站住脚地。谁都是滑不留手地泥鳅。这些底层地管理者们干脆便在火葬场地底下造起了一个冷藏室。专门用来放置这些处于被遗弃边缘地尸体。而这笔费用。*^-#自然也由火葬场来负担。 这世上有两种钱最好赚。一种是喜钱。一种是丧钱。人不管活得多累、钱赚得多苦。在喜事和丧事上却从来不计较花销。现在地大环境对于喜宴上地乱收费还稍有管制。但对于丧葬这一行却完全是睁一眼闭一眼。像是最便宜地骨灰盒都能卖上七八千。一场火葬至少也要上万。真让人觉着穷人连死地“资本”都没有。 对于丧葬行业这样宽松地管理。那让这些人偶尔孝敬一点花礼。或是维持一个地下藏尸室地维护开销。也不算是太过分地要求。 幸好。上海地火葬场一共只有那么几个。李靖穆很快就锁定了了那段时间绝大多数无名尸所运往地“乱葬岗”。 “在火葬场底下办冰库。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言先生轻声地自言自语道。 火葬场地工作朝九晚五,没有人会选择在半夜送别自己的亲友,因此到了晚上,这里就变得一片死寂,联想到这里每天要焚化地尸首之多,总难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老黄是这座火葬场在近两个月里换的第七个夜班保安,前六个都因为受不了深夜里空荡火葬场里那阴森地鬼气而先后辞职,和之前的领导不睦地老黄就这样捡了一个现成。老黄虽然也不喜欢深夜总是似有似无的鬼哭声,但为了家里那个刚上大学的儿子,他只得咬牙硬挺——毕竟这里当保安光是奖金一个月就有八百多,这可不是哪里都比得了的。 不过这火葬场保安的工作,也确实是一份闲活儿,没人会有兴致来这种晦气的地方偷东西,这保安完全就是负责开关门的摆设,等到所有人一下班,老黄往往就是一觉睡到大天明——事实上只要习惯了无视那些若隐若现的人影,并尽量保持保安室***通明,老黄偶尔还是能睡得非常沉的。 因此,当言先生忽然出现,并一把将老黄按在地上,面无恶煞地盯着他时,你就能理解老黄有多慌张了。 “我是警察,在追踪一个嫌疑犯。”言先生摊开那个被他用来糊弄过无数人的警徽,说道:“他现在很可能就藏在里面的某个房间里,我需要所有房间的钥匙!” 或许言先生的话并没有多少说服力,但他架在老黄脖子上的刀,却让老黄对他说的不敢有任何质,立刻就交出了他腰间所有的钥匙。 在一拳打晕了非常合作的保安之后,言先生刚想将钥匙串捡了起来,忽然感觉 阵扑面的阴气。 “早知道真正的主人在这里,我也不用费力拿什么钥匙了。”言先生抬起头,看着窗外那一盏接一盏熄灭的灯光说道:“我猜,你肯定知道那个地下冰库在哪儿。” 等到窗外的光线,包括保安室的灯全都熄灭之后,一个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言先生身前,用如雾的双眸盯着言先生。 这是一只地鬼,还是一只实力已经几近幽煞的地鬼,光是它靠近言先生时散发出的阴气压迫感,恐怕就能让普通人仓惶着夺路而逃。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地鬼地声音忽男忽女,忽高忽低:“在这里的都是无人接纳的孤独者,他们只是不想被打扰。” 言先生能从地鬼的话语里听到无比的怨念,这些无名尸绝大多数都是死于非命,但因为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没有家人认领超度,他们被困在了自己肉身化为烟尘的这里,无处可去,只有终日彷徨。 “我对你这儿的死人没有兴趣,至少不是全部。”言先生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常飞地怨魂?如果有的话,让他出来和我的客户说两句话,那我这就走。” 听到常飞的名字,地鬼的“表情”忽然变了,它仰天尖啸了一声,用提高八度的声音重复道:“我们,不该被打扰!” “哟,这个反应我喜欢。”言先生笑着将手伸进了口袋,片刻后,他地两只手里都多了一把黄色的粉末:“看来他是真的在这里了。” 言先生地话还没说完,地鬼已经发出了最高分贝的鬼哭,整个朝他扑了过来。言先生双手轻扬,那飘散出去的粉末闪着点点金光,迎上了白雾。 “封” ------ 当文雅打着哈欠醒转过来的时候,言先生在和众多缚灵地缠斗中占尽上风,但还是没能得知地下室的位置。 当言先生使出“封”字言咒试图将地鬼封印时,他才发现这个强悍的地鬼,原来只是上百个缚灵的意念集合体,结果这个五年份的大号言咒只封住了十几个缚灵,其余的则四散逃开,躲过了一劫。 这里地缚灵虽然都比较弱,但胜在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个个都是一碰就散,不与言先生正面为敌,着实让言先生头疼不已。 “看看,没有我果然什么事都做不成吧!”文雅吹了声口哨,纤指一扬,一片粉红色的雾气从她背后升腾起来,并迅速地朝言先生所在之处涌去。 在这个当口,言先生也只好暂时不去理会为什么文雅这次这么早就醒了这个问题,毕竟在对付大量缚灵地时候,文雅的灵魂气雾更加有效、便捷。 这段时间来,文雅每次饮用言之血后地能力恢复时间都会有所增长,而能力消失后的反噬昏迷期却越来越短。言先生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文雅长期服用自己调制地“山寨版”言之血,因此在饮用由言先生的言咒激化过的纯正言之血,自然是功效倍增,而副作用递减。 有了文雅的帮助,言先生干脆地将缚灵暂时性地都赶了出去——反正有了文雅,完全可以利用灵魂分裂的功能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也不需要再做从没有多少单体意识的缚灵嘴里套话这样没有意义的事了。 “这里的缚灵,有些太多了。”文雅皱着眉头说道。 言先生沉吟道:“是啊,总感觉他们中有好些应该已经到了时限,但却不知为什么仍留在这里。而且全都是缚灵,居然没有一个变成了怪……总感觉有某种东西在维持着这里的平衡……” 文雅笑道:“你该不会是觉得,狼人还有这样的附带功能吧?” “狼人或许没有,”言先生思忖道:“但狼人的鬼魂,就未必了。对了,我们的客户呢?” “正缩在后座上呢!”文雅不在意地说了一句,然后问道:“如果那个小男朋友真的是狼人,他应该是原生的狼人吧?” “嗯,那只死狸猫的计划是这两个月才开始实施的,应该和他无关。他应该只是”言先生笑道:“搞了半天,原来这只是巧合。” “我倒宁愿他是个冒牌货。”文雅撇了撇嘴:“毕竟不管是人还是鬼,冒牌货都要比原版好对付得多。” “少抱怨,多做事。”言先生不耐烦道:“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定还能赶在天亮前,回到新家里睡上一觉。”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光说不练。”文雅说着指了指右边的地下车库入口说道:“已经找到了,入口,就在那下面。” ---- 第六章:勇气(2)——旧爱 经,我们的爱都很简单。 仅此而已,却只此已足够。 ----- 换做平时,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让菱~吓得腿软,或者落荒而逃了,但现在她却只是发了会儿抖,便面色苍白地继续跟在言文二人身后,即使看到偶尔飘出的缚灵,她也只是微微往后退一步,然后便会迅速跟上。 此刻,在菱~的心里,再见常飞的想法已经压倒了一切的恐惧。有些话,她这次一定会听他说完了再决定相不相信——无论他现在是生是死。 这地下室原来根本就没有那么难找,就在地下车库的最里面的墙壁上,竖着一道钢筋铁门,而文雅很肯定,门的对面有一个极大的冷库。 “密码锁……”用保安的钥匙打开了铁门后,一个大门中间嵌着数字键盘的厚钢门赫然出现,言先生抬头看了看上方暗藏的喷头,叹道:“看来是那种输错三次密码就会自动关闭的机关,说不定还会喷一些催眠气体之类的。没想到这个火葬场居然肯为这个地方花这么大的血本。” 说完,言先生想都没想,就按下了“123456”,报警器立刻“~”的一声,显然这个密码是错的。 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阻止的话,言先生就又连按了六个“1”,这一次,门在沉默了片刻后,居然“咔”的一声,自己开了。 “你啊!”文雅哭笑不得道:“如果这次再猜错怎么办?” “这密码锁只是摆设罢了。没人吃饱了会把这密码设得多高深。”言先生耸了耸肩道:“如果这次再不对。就让你把门给炸了咯!” “真是卑……”文雅还想说些什么。可接下来地话却被房间里吹出地寒气和阴气给憋了回去。 那些本来已经被文雅驱赶干净地缚灵们居然又重新聚集到了一起。那个“合体版”地地鬼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已经失去了一小部分缚灵地集合体所散发出地阴气反倒更加浓烈了。这样地变化不禁让言文二人感到头疼。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哦对了。他本来就是阴魂。”文雅说了个不咸不淡地玩笑。转头朝言先生问道:“这该怎么办?打又打不完。赶又赶不跑……” “你啊。永远就是打打杀杀地。”言先生笑道:“我们要以德服鬼!” 合体版地鬼并没有理会言先生和文雅所说地。他只是执着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这里是我们地安息之所。请离开!” “我们当然会离开,只要我见到那个叫常飞的家伙。”言先生开门见山道:“如果你们这么想安息,我还可以介绍一个专门做这个生意的面瘫给你们……” “这里是我们的安息之所,请离开!”一样的声调,一样的话语。 看来失去了部分缚灵后,地鬼的智力也有所下降,之前还能清晰思考和对话的地鬼,现在对于言先生的话完全没有反应,只是像复读机一样不停地回放着这样一句话。 正在言先生因为他地“以德服鬼”计划完全无法进行而头疼的时候,一直缩在二人身后的菱~忽然上前了一步,站到了地鬼面前。 看着这个半透明地鬼魂,菱~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但她还是坚决地凝视着地鬼空洞的双眼,颤声地念出了那个她曾至爱的人地名字: “阿飞。” 地鬼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依旧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些什么。 “阿飞,你在那儿么?”菱~没有放弃,依然带着浓烈地深情呼喊着:“是我啊!我是小~啊!” 地鬼依然没有回话,但是,他那不停的呢喃却停止了。 原本准备阻止菱~发疯的言先生看到这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文雅道:“如何?能感觉到什么波动嘛?” 文雅与言先生的默契比言语来得还要快,文蛊生早已经将粉色的灵魂起雾完全铺开,她闭着眼睛感觉了一会儿,摇头道:“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一点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那个常飞应该不在里面。” “不在……到底是没死,还是已经到时限了?”言先生自言自语地拖着下巴,沉思起来—如果这常飞真地已经阳寿度完,那这件事岂不是成了无解? 就在言先生已经考虑要不要做个假象敷衍过去的时候,文雅的眉头忽然紧皱了起来。毫无预兆地,她忽然转到言先生面前,然后对着他的嘴唇一口咬了下去。 “啊!”言先生刚想骂人,却立刻反应了过来,只能叹气着想说今天真倒霉,这么一会儿功夫嘴皮子就破两次了。 文雅风情万种地在言先生伤口处舌尖轻点,沾了足够量的血之后,双眼立刻变得血红,用沉闷地声音念道: “感。” 言先生很少看到文雅使用感官强化类言咒,而且他还看得出,文雅强化的是听觉。言先生没有说话,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发现,能让文雅做出这样反常地举动主动获取能力。 在沉默了片刻后,文雅的眼色微微恢复正常,她长叹一口气道:“果然不是错觉,这里有心跳声。” “废话!”言先生忍不住骂了一句:“难道我们是僵尸么?” “不,不是我们地心跳声。”文雅面色凝重道:“除了我们三个之外,这里还有第四个心跳声。非常微弱,间隔 心跳。 如果不是我地好几个灵魂碎片都有‘听’到,我差点就把它漏过去了……奇怪,怎么好像又不跳了?” 言先生思考了片刻,忽然开口对前面的菱~说道:“喂,方便面女,说些你和你那小男友过去发生的甜蜜回忆之类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说啊,如果你还想见他一面的话!” 虽然不知道言先生的用意,但这短短的几小时教会了菱~一件事,就是这个男人的安排总有深意。而且,此时对常飞的怀念之情已经压过了一切,回忆一幕幕从菱~的脑海闪过,从她地口中流出。 那一夜,男孩和女孩在图书馆相遇,男孩生疏且幼稚地给女孩递过了一张纸条,而他羞红的脸,让女孩觉得既好笑,又可爱。 那一天,女孩因为手机没电闹钟不响而整整迟到了三个小时,当她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男孩没有责备,没有愤怒,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担心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事……” 从那一刻起,女孩就知道,男孩是她一生的幸福。 作为刚踏入社会的年轻人,他们的生活绝算不上富裕,而且往往忙碌得不知白天黑夜,但只要能抽出一点时间,他们都会紧紧相依,十指紧扣。 他们的幸福,仅此而已,也只此就已经足够。 菱~说着,眼泪早已满溢。 “我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我都想再见到你。”菱烨已经泣不成声:“你出来啊!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是为了什么……” 或许可悲,但菱烨最无法释怀的,不是父母地死,而是那个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抛下自己离去的男人。 “来了。”文雅低声道:“心跳又来了,而且速度变快了!他对方便面女的话又反应。” “有心跳,就是还活着。”言先生沉声应道:“活着却心跳缓慢到几乎察觉不到,那就是体温极低,那么他地位置就应该在……” 言先生和文雅的眼神都穿过了仍木然不动的地鬼,看到了他身后那一整排的冰柜上,那柜上地每一个抽屉,都代表着里面藏着的一具尸体。 “活生生地躺进液氮封存的冰柜么?而且过了这么久还活着?”言先生感慨道:“狼人实在太可怕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菱烨听到言先生所说的话,目光集中到了那一排排的冰柜上。忽然之间,脑袋空白的少女作出了一件让言先生也大感意外地事——她一个加速,居然朝着地鬼正面冲了过去。 菱~已经看不到那半透明的恐惧,甚至看不到那柜门,她能看到的,只是常飞的笑容,即使那笑容只存在于她自己的记忆中。 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地地鬼忽然咆哮了起来,尖声的“鬼哭”震耳欲聋,对阴气完全没有任何抵抗力的菱烨立刻就是一阵晕眩,两滴鲜血从她地耳际滑落,她的双眼也布满了血丝,但菱~还是执着地往前走着,步伐艰难,却没有任何犹豫。 此刻在菱~胸中升起地,是从未有过的勇气。 盲目地勇气。 “该死!”言先生赶紧双手合十,左眼中绿芒大盛:“我去拖住地鬼,你保证我们的管家别被弄死,顺便找出那个小男友在哪儿!” “了解!”文雅眼中红光再现,一层粉红色的气雾立刻包裹住了菱烨整个人。同时,言先生也如一只豹子一般猛地窜到了地鬼的身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运足全身的劲力念道: “旺” 言咒一出,言先生立刻张开嘴,全身的阳气如炮火一般从中喷射而出,地鬼立刻面色大变,化作上百个缚灵四散逃窜。 没有了地鬼的阻挠,文雅和菱~立刻跑到冰柜前,一个一个地拉开每个隔间抽屉,查看里面死者的面貌。 被冲散的缚灵并没有逃走,它们在空中徘徊了几圈后,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一般,重新聚集了起来,但这次还没等它怒吼或是说话,言先生便又喷了一口阳气过去,缚灵们便又散了开来。 连续的两次阳气喷吐,让言先生立刻感到一阵阴气的寒意向脑部侵袭,他定了定神,朝文雅喊道:“这招最多再用三次啊,你们抓紧。” “你个吝啬鬼,你就不会用些大招啊?”文雅一边抱怨一边捏着鼻子查看尸体:“我还以为冰冻起来就不会有味儿了呢……” 文雅的话还没说完,菱~忽然“啊”的尖叫了一声,双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在她最后拉出的那一格冷柜里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纤瘦男子。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 含笑而逝,你很难想象这样的词汇居然会用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上。 但他就是那样安详,那样满足,就好像他所想做的一切,已经都做到了一般。 “阿飞……”跌倒在地的女孩,怯生生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 第六章:勇气(3)——终曲 们努力一生,或许只是为了到生命终结之时,能含, 无怨无悔。 --- “不!” 常飞的“尸体”一被拉出,那飞散的上百个缚灵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这一次他们没有再聚合,而是直接从各个方向朝常飞处汇拢。 狼人强大的生命力在被冰封之后仍不停渗漏,不知怎地,这与人不同的生命力非但没有像人的阳气一样让缚灵们避之不及,而且还让缚灵们拥有了较为清醒的神智,甚至还让他们对生命力产生了某种程度上依赖和崇拜,以至于即使是面对言先生这样的对手,缚灵们都可以这样不计个体存亡地进行保护。 只是,这样的防,终究还是太过脆弱。 “给我滚开!”文雅高喝一声,尽最大气力催动灵魂进行分裂,粉色的气雾逐渐凝结成了上百个悬空的红色晶体,每个晶体都精确地逐个捉单飞向缚灵,在和它们接触的瞬间,晶体立刻爆炸开来,和缚灵一起消失在空中。 文蛊生的灵控制天赋中最强的攻击技巧之一——灵爆,靠将自己一部分的灵魂做成自杀性炸弹,将灵体性质的生物在瞬间彻底打散。这招对于集群性的缚灵、怪、小魔和较弱的地鬼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代价只不过是文雅一部分能够再生的灵魂。 雅的脸在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不过在片刻之后便又恢复了血色,她可不愿意被言先生发现自己的灵魂分裂能力也随着言咒力量的被封印而弱化的事实,幸好在文雅这一波的攻势后,缚灵几乎都被消耗殆尽,文雅的灵魂分裂暂时也不需要了。 此。文雅那被“感”字言咒强化过地听觉。又一次捕捉到了那第四个心跳。 这一次地心跳。出乎文雅预料地有力。且在短短三秒钟后。它又脉动了一次。 赶来地言先。看着常飞那几乎被冰封地躯体。也发现了他胸口那微不可查地起伏。 这个几乎已经可以被认定为原生狼人地常飞。正在从昏睡中醒来。 言先生看清了常飞那清瘦地面庞。脸色微微一变。继而退到文雅身旁。按着她地肩膀。左眼发着绿光道: “隐” 文雅一愣,这个“隐”字言咒并不能让人真正地隐形,他们只能让施咒者变得不起眼,让旁人的眼光总是从自己身上掠过,却很难发现自己的存在。这个言咒看上去并不是很有用,但实际上却很有效果,如果对方不对你倍加留意,就很难在视野之中找到你。 文雅只是没想到,为什么言先生在使用“隐”字言咒的时候,连自己也带上了。文雅当然也听得见那逐渐恢复生命力的心跳声,但她不解的是,这样一来,如果常飞一醒,岂不是只能看见那瘫软在地的菱烨? 言先生,到底在想什么? - “我想我现在大概搞明白了。”言先生轻声说道:“第七部队的家伙们抓住了他,但却没办法杀死他——或者说舍不得杀死他,毕竟原生的狼人比金还珍贵,他们可不想错过研究他的机会……” “但是,光用液氮还无法彻底冻结住他的生命力,所以……”言先生说着踩了踩地面:“所以他们用某种阵法,将这里的缚灵给困住,并和他的生命力做到了某种程度连接,所以他们会把这里搞得鬼气森森,甚至阻止别人接近狼人。” “也就是说,所谓的无名尸存放地,其实只是为了保护、或者囚禁狼人做的保险措施么?”文雅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把缚灵们给消灭了……” “我们就放出了一个怪兽。”言先生轻声苦笑,然后带着文雅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常飞的脸上已经逐渐有了血色,而他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常飞张开了他的双眼。 “好……好冷……”常飞看着天花板出了半天的神,才勉强从牙缝间挤出了这几个字。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菱~愣然。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身,正看到常飞一下滚出了冰柜,浑身**地站了起来。 常飞和菱~,就这样四目相对。 常飞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女孩,颤声喊出了这个名字:“小烨?” 听到这熟悉的呼唤,菱烨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决堤一般涌出。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靠在了常飞的怀里。 哭的,就像一个孩子。 常飞先是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双手温柔地将这个脆弱的女子搂入怀中。 回忆,随着那温暖的胸怀,一起在两人脑中回荡。 此刻,他们的眼中再容不下别人,更别提加持过“隐”字言咒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的言文二人了。 “很正常的普通人么,”文雅眼神朝下一瞥道:“除了刚睡醒某些部分有些太过‘精神’了之外,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马上失去理智变成怪物的狼人。” 言先生没有回答,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裸男,不知在思考什么。 在久久地相拥之后,常飞缓缓地、温柔地推开了菱烨。 女孩看着男孩,似乎想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 常飞看着自己生命中最爱、也是唯一爱过的女子,久久不愿意眨眼,然后,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爱你吧?”常飞看着菱~,慢慢地说道。 “……嗯。”女孩看着纤瘦 神情困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只有这一点,菱烨从未有过任何的质和改变。 得到了最好的答案,常飞显得心满意足。他忽然大笑了几声说道:“只要这样就够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常飞高举起自己的双手,片刻间,他的双手忽然变成了巨大化的狼爪,那坚韧的狼人毛发也一根根地凸显出来,常飞的笑声就这样变成了狼嚎。 就在文雅本能:想冲出去做些什么的时候,言先生却伸手拉住了她。 “你实在,太不了解人了。”言生叹着气说道。 言先生的话未落,菱~的尖叫声便响了起来。 惊叫,是因为常飞的鲜血溅了她一身。 就狼人的变化只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常飞忽然用自己那双狼爪,猛地穿透了自己的胸骨,直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重新活过来的心跳,在那一刻,永远:停止了。 文雅清晰地到狼爪刺爆了狼人的心脏所发出的声响,但失去了心脏的常飞居然仍然屹立不倒,就在这一点上,他的生命力甚至还要强过言先生在高架路上击倒的那个狼人。但是,任谁都能看得出他身上那狼人化的迹象正在一点点地消退,而生命也正从常飞的身体里一点点地消失。 “为……为什么?”菱~不顾一切地伸出双手,试图堵住常飞从伤口外溢的鲜血,即使她自己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因为……我也爱你。” 常飞说出了这句话后,带着释然的微笑,静静地躺在了地上。 他的样子,他的微笑,就和他醒来前一样。 一切,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般,悄然逝去。 爱,赐予了这个男人勇气,两次结束自己生命的勇气。 女孩呆呆地跪坐在男人身边,双手依然按在那被男人自己挖开的胸口,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好像全世界都静止了一般。 在她父母逝去时,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可到了这时,到了她双手再也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此刻,她才知道,这一次…… 她的眼泪彻底流干了。 比起他们来时的动静,当言先生三人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一样沉默。 一切,随着常飞的自杀,画上了一个没人能够接受的句号。 菱~彻底变成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娃娃,只是茫然地走着,无论言先生叫她做什么,她都只是应一声,然后乖乖地执行命令。 生命中所有的至爱离她而去,让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对一切都毫不关心的木头人,她现在仍然活着的原因,只是因为常飞宁可用自己的死来换取她不受伤害,那她就必须得活着,好好地活着。 这是,菱烨仅剩的勇气。 将木头似的菱~送回了家时,已经是子夜时分,菱~坐在自己的**,说出了这一天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履行和你的合约,从明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们的家,而我就是你们的管家。” “……很好。”言先生淡淡地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关上了卧室的门。 文雅正在另一个房间里呼呼大睡,而言先生则独自走到玻璃完全破碎的窗前,吹着窗外来的凉风,言先生叹着气道:“你还准备在那儿看到什么时候?” 在黑夜之中,黑色的幻蝠慢悠悠地飞到了言先生身旁,倒挂在了窗框之上。 “让我猜猜,”言先生笑道:“那个长手男巫和他的山寨狼人军团已经被你解决了?” 幻蝠一动不动,老查的声音从它的体内传出:“你可厉害了,‘人狼环内高架大战’这么大动静的事,你真以为搞坏几个电子设备就能瞒得住?” “能瞒多久瞒多久吧,”言先生的笑容显得有些无奈:“第七部队的人不会让事情的真相曝露的,不管不塞钱还是威胁,他们总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然后冷血的言先生又变回了都市传说,而不是披着红色斗篷的克拉克。”幻蝠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会感到愧疚呢?” 言先生被老查逗乐了:“愧疚?你以为我有这样的情绪?” “小言啊,我的前半辈子都被这种情绪纠缠,我很清楚那是什么。 ”老查语重心长道:“而且我还知道,你很快就会摆脱它的困扰,变回那个玩弄人心的混蛋。就像是前六百年所做的一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戳中的软肋,言先生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和善:“作为一个比人类长寿很多的混蛋,我可不喜欢一个比我活得更久的老妖怪来评论我的价值观。” “是评论,是事实,时间会给我们最后的答案。”幻蝠意味深长地说完,扑腾起翅膀,重新飞回夜色之中。 “嗨!”言先生忽然大声喊道:“你到底为什么来这儿?” “反正不是因为你。”老查的声音和幻蝠的身影一起溶进了黑夜,溶进了属于他的世界。 “愧疚?”言先生双眼茫然地自言自语:“我有这样的勇气么?” ---- 第六章:勇气(4)——狐狼 眼睛,只能看到事物的破败与凋零。 ---- 言先生就这样一直站在窗口,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仍没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不知何时,文雅也已经醒来,穿着一袭睡袍倚在卧房门上,斜眼看着言先生的背影,一言不发。 时间就这样静悄悄地流淌逝去,文雅不开口,言先生也就不说话,保持着房间内那尴尬至极的诡异气氛。 其实用不着语言的交流,文雅和言先生都知道,彼此心思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 这次的事,其实本就没有被解决。 没错,菱~得到了她想要答案,她知道常飞对自己的感情并没有变,他最后更是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而再死一次,这就足够了。 言先生对于~的约契,在常飞用自己破碎的心脏偿还一切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 但约契完成了,并不表示所有的切都有了答案。 其实。整个事件最关键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常飞到死也没有回答。究竟是不是他杀了菱烨地双亲。 在久冻后苏醒地常飞。仍在关键时刻做出最准确地判断。为了保护自己爱人宁可牺牲自己地性命。这样地男人。真地会因为突然爆发地**。而杀死至爱之人地双亲么? 常飞动手前地一刻。言先生阻止了文雅地救援动作。是因为他从男孩地眼中读出了勇气。 那是言先生可以去制造。却永远无法理解地勇气。 言先生相信。拥有这样勇气地男子。绝不会输给嗜血之欲。“失手”杀死菱~地双亲。并让她痛苦至此。 如果他今天能为菱~而死。在那天他也一样可以。 这样的念头让言先生不禁考虑起另外一种可能性——如果在那一天,当常飞提前赶到菱~家开房门却看到了一片血腥,看到两具失去心脏的尸体,那他会怎么做? 他会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狼人化后会失去所有理智,变成一只嗜血的怪兽即使他对自己的控制力有信心,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到了那时,他所能做的,只有离开。只有离开,才能保证自己的最爱不受到伤害。 说定不是第七部队找上了他,而是常飞自己找上了第七部队——如果永久的冰封能保证自己不再伤害无辜的生命,言先生相信常飞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也只是言先生数十种推测中的一种,并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答案。 但无论是那种推测,言先生都能感觉到,这一切的背后似乎有双隐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 一间因为灵异事件死过人而无人敢买的房子近李靖慕的医院、白天照开的酒吧和不少高级会所的地理条件,这一切简直就是为言先生量身定做的,就好像有人知道言先生总有一天会迫不得已换居所,而特意拱手将这个屋子还有菱~一起送上了一般。 不仅如此,经过了这整件事,菱~彻底成了一个最符合言先生要求的管家:她绝不会在意言先生做了什么或许想做什么没有好奇心和任何**——事实上,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得到了一个住所个完美的女管家,言先生却有一种一直走在别人棋盘上的感觉。 如果真有这样一只“幕后之手”的存在他的计算和心计就绝不在言先生之下,对于事情进展的细微控制更是略胜一筹。 只是/她/它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好心好意地给言先生提供一个住处? 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挑衅? 还是说,这一切,单单只是名为“命运”的东西,在作樂? 言先生从不是命运的拥,更加不会畏惧看不见的敌人,但他此刻的心,却依旧无法平静。 在他脑中反复播放的画面,是他在高架路上与狼人对抗时,身后和身旁的人们无比坚定的眼神,还有常飞自杀时欣慰的笑容。 一直以来,他只在人的身上看到背叛、欺骗、懦弱和悔恨,即使是爱、友、亲情这些自以为高贵的感情,也在言先生的手里随意揉搓,要扁就扁,要圆就圆。 但是,只有今天,人们在他面前展现了完全超出他操控之外的勇气。 那被言先生一直当做家畜、玩偶和控制工具的普通人,居然成了他的战友,并为了他而面对可怕的狼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可以完全战胜自己身体里最本能的**,为了爱人宁可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而且还是两次。 言先生看过战争,但他只看到鲜血、丑陋和挣扎求生,却忽视了人为了夺回自己家园而不惜身死的勇气;言先生看过太多人生起伏,但她注意到的却只是其中的欺诈与背叛,却忽视了人们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而奋勇直前的勇气…… 这是第一次,言先 思考,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些什么。他对人的定义,充分。 是不是,人这种有趣的玩具上,还有他没从未发现的有趣? 老查觉得言先生是在愧疚,但言先生自己显然不这么认为。 言先生在莫名的怅然过后,感到的是兴奋,足以让他失眠的兴奋。 “又有,新玩法了。”终于,在站立了足有四个小时后,言先生没来由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倒在沙发上便打起鼾来。 文雅看着言先的睡相,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无奈。然后,她也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房门。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新的一天,一切重新开始。 ------ 某大学旧书仓库,地下“”资料馆里,一只藏在黄猫身体里的狸猫,正在其中的一个资料柜里,无聊地拿着爪子挠着柜门。 不知过了多,狸猫听到外面有了动静然是有人正在拆除文雅留下的盗版c4炸弹。没两下后,外面忽然传出轰的一声巨响,狸猫立刻赶到一阵天旋地转,好一会儿后才稳住了身形。 在狸猫那黄色的毛发之外,一团光笼罩住了它的全身护着它不被炸弹的破坏力所波及。等到白光散去后,狸猫张开眼,看到的是被炸得烂不堪的柜门,还有被气浪推倒的整整两排柜台架。 “老言的那个女人,还真够狠的。”狸猫苦笑道:“对一个‘爪’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小猫然用上这么大破坏力的炸弹……小心我去动物保护协会告她去!” 狸猫骂咧着跳出了柜子,着站在柜门旁的身影,叹了口气道:“你不是已经能用仙术了么?怎么不用在自己身上?搞得和个自虐狂似的……” 猫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干脆地用引爆**的方式救出的人,同样被炸给卷了进去,起码大半个身子都被高度烧伤,身上的衣服也几乎全部焦黑整张脸更是被热浪烧得不成*人形,但他依然直直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唔,这下稍微有点痛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声音听上去倒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如果我不多试试,怎么知道这身体能承受多少伤害?” 男孩的话刚一说完,他那烧焦的皮肤变开始一片片地掉落生的皮肤迅速成形,露出了那张仍带着稚气的脸庞。 狸猫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上洋溢着的是骄傲。 它确实可以骄傲,它把言先生和~组织的灵巫全都玩弄于鼓掌间谁能够想得到,狸猫搞出那么大的排场编出那么多的理由,其实就是想要制造出这一个狼人。 其实,狸猫早就知道黑袍灵巫常木生在打什么鬼主意,但它不在乎。它在乎的只是利用制造狼人的过程,来创造出一具可以承载“那个灵魂”的躯体。 狸猫很有自信,这个完全抛弃狼人速度和力量优势,只强化了狼人身体强度和恢复力的躯体,如果作为狼人士兵而言绝对是失败的作品,但作为一个需要接纳全世界最可怕的灵魂(之一)的容器,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只要那个灵魂能够完全适应这个身体,那怪力和速度这种肤浅层次的力量,对它来说只是笑谈而已。 “触觉系统不那么**,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接受这个身体。”狸猫笑道:“我有自信,等你完全适应之后,这个身体会比你原来的一个还要棒。” “没有任何身体,会比我原来的更棒。”男孩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不过只要我还在那副身体里,那五个家伙就迟早会再找到我,我可不想再呆在黑狐城那那该死的地牢里。” “凡事总要付出代价,而且狼人的身体一定会让你变得更棒。”狸猫的笑容更加灿烂:“等你度过了灵魂迁移后的虚弱期,那个让整个狐族都闻之丧胆的最强食人狐就会复活了!” 狸猫说着,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狐仙?叫你狐王?还是叫你狐……” 男孩想了想,忽然用低沉的女声答道:“从今天起,我的名字,叫狐狼。” 尾声:夜 海的夜,从来与宁静无关。 ----- 上海,杨浦区,海天大厦。 作为华东地区名誉董事之一,也是海天房地产集团未来的继承人,海沉暮正坐在最大的办公室里,陪同着他最重要的客人,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这位年纪不到十五岁的“贵客”就坐在海沉暮的对面,一头的金发是如此耀眼,他那漂亮的脸蛋常常让人对他的性别产生一种错觉,但谁都不敢真的将这种错觉在他面前提出来。 男孩正用左手撑着头,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海天近三个月的账目往来。理论上来说,这不该是海天领导层以外的人能看的东西,但海沉暮只能坐在那里看着男孩翻好后将它们随手乱丢,却不敢吐出一个字的怨言。他只是盯着男孩左手背上的纹身发呆。 那是一块血红_的盾牌,在盾牌的两侧有两只猛虎在仰首咆哮。这个纹身代表着一种力量,一种在金融界笑看风云的绝对统治力。 只要能获得这个纹章所表的力量的支持,即使是和洪大帅、三武成军们彻底闹翻,海沉暮也在所不惜。 又过了大约刻钟,他们所等待的消息才终于传送到了海沉暮的手机上。 “你计划的一样,言先生已经住进了那间房子。”海沉暮一脸钦佩地说道:“赤盾实在太可怕了,居然可以在三个月前就安排到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一切。我们可没想到那只疯狸猫居然把狼人扔到了大街上。”男孩一副长辈地语气说道:“不过要安排出自己想要地结果。其实只要控制某些特定地因素就可以了。这就好像是下棋。只要能吃掉对方地国王。你未必需要将他剩余地子全部吃完。” 海沉暮很不喜欢被一个孩子教育。但也只能审慎地陪着笑道:“是是。您说地确实有道理。我们用掉了一整瓶地真狼血。安排了整整三个月言先生住进那栋房子。然后我们该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做。”金发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这样就够了。” “……我不懂。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们不该对付他才对么?”海沉暮疑惑地问。心里却已经把这个挥金如土地少爷咒骂了几百遍。 “我们试过了过结果不是一败涂地么?”金发少年丝毫不以为意道:“既然对付不了他。那只要控制住他。那就足够了。” 知道海沉暮不明白发少年继续解释道:“最可怕地敌人。是你不知道会从哪儿攻来地黑暗。只要我们能了解对手地一切。知道他住在哪儿、吃什么、用什么、和什么人交往。那再可怕地敌人。也只是个人而已。” “他的住处在上次的事情时就暴露了出来,以他树敌的效率,迟早有一天会有人毁了他的家。 到时候,他就一定需要一个新的居所。与其让他自己找为什么不给他安排一个我们能控制的家呢?”金发少年的笑容中透着一丝阴冷:“而且,他的邻居都可以变成我们的人,这不是最好的控制方式么?” 海沉暮只得点头称是,但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这安排或许合理,但为了仅仅知道对方的住处,就赔上了一整瓶能让普通人在短时间内转化成狼人的真狼血,这样真的值得么? 金发少年就好像完全没感觉到海沉暮的惑和不解只是带着一脸的笑容,继续翻看着海天的账本。 ----- 黑色的幻蝠从言先生居处的窗口飞出没多远,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菱花。 幻蝠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缓缓地落到菱花脚边,然后菱花只觉得眼前一黑查便出现了。 “都解决了?”菱花看着老查,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 老查点了点头:“一切都结束了。” “是嘛就好。”菱花勉强笑了笑:“其实我们两家本来就不是太熟,既然是这样我就更没有再上去叨扰的必要了。” 看到那大大咧咧的菱花一脸苍白的样子,老查忽然有些感慨。他问道:“之后,准备做什么?” “嗯?做什么?”菱花愣了愣,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我还能做什么啊?当然是做我的杂志去啊!” 菱花的答案倒是让老查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在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怪物之后,居然还有胆量接近黑暗的世界。 似乎是看出了老查的想法,菱花又是大咧咧地拍了拍老查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我有特殊的灵异体质,遇上的都是些好人,不会遇上什么坏事的。” “如果你再到重庆的话,来鬼山落吧,”老查善意地笑道:“我可以安排你给吸血鬼做专访,只要你答应别再写我们怕大蒜。我实际上很喜欢大蒜。” “我才不要。”菱花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就是要写看到太阳就会化成灰的吸血鬼,就是要写他们见到十字架就像见到鬼一样。我只是说我要继续办杂志,谁说我要写的就一定是事实了?” 老查居然又被菱花呛得说不上话,过了好一阵,他才明白菱花的意思。 她写的是故事,不是纪实。对于那些永生不会与黑暗世界有所接触的人来说,一个好听的故事,要远比残酷的事实好的多。 如果吸血鬼害怕阳光能让人们感到安全,那为什么不让他们继续这么认为下去呢? 当老查再度回过神来时,菱花已经给了他一个熊抱,然后背上她那个不知塞满什么的大背包,晃悠悠地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有趣的女孩。”老查沉吟了一句,然后再度化为幻蝠,往城市的深处飞去。 毕竟,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在城市内的某一处,身为前“天血”成员的吸血鬼贝尔正在静静等待。 而在他身旁的,是一副通体漆黑的棺材。 上海的夜,注定不会宁静。 第一章:冷冬 时,我们不在乎自己所过的是什么节日。 我们只是需要一天,来忘记自己的生活有多悲哀。 -- 圣诞前,一周。 上海的冬天,可以让任何人感到透心的寒冷。带着海洋湿气的冷风就像是刀锋,割裂着我们的皮肤,也撕裂着我们的心。 至少,撕裂着失爱者的灵魂。 恋人们的特权,是将任何节日,变成浓情蜜意、甜得冒油的情人节。 当挂满各色彩带的树开在各个外企大楼门外竖起,当广场里的打折标签前全加上了“圣诞酬宾”的字样,这座城市里的任何地方,都弥漫出一种浪漫甜美的气息。 其实,在这座市里真正理解圣诞节意义的人并不多,但当贺卡在学生之间传递,当圣诞老人装扮的促销员到处散发传单,谁又会愿意错过这样一个热闹的节日? 毕竟,这座城市太过忙,每个人都需要一个日子来松口气。 只是。如往常。那些重大节日地前后。医院里地病患人数也会激增。 李靖工作地地方在医生们地眼里。就是一个养老院。他地工作就是看着有钱地老人一个个死去。有必要地时候插插管接接呼吸器。一个月都未必碰地上一起开膛手术——即使碰上了。能熬到下手术台地也没几个。 没手术做和手术成功率下。这是所有医生地噩梦。 不过。曾经身为外科界新星地李医生。在这里却过得相当惬意。年纪才四十不到地他。似乎很安于自己半退休地现状了在偶尔地几次手术里灵光乍现。让人惊叹于他那双手依旧可以如此灵敏之外。他地生活状态几乎已经和一个夜班保安相差无几了。 只是。在圣诞前一周地早晨。李医生却突然出现在了门诊部。身后还跟着一个奇怪地男人——任何人在这样地天气里还上身短袖衬衫下身运动短裤会被觉得有些奇怪。 医院其实是个极端封闭地小集体。翻普通人几倍地工作时间让他们几乎无法认识医院之外地新朋友因此那些处于适婚年龄地医生。立刻就变得异常抢手。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李医生曾经结过婚,也有不少人知道他的家人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不妨碍性格温良如玉的他成为众多白衣天使眼中的香馍馍—毕竟这年头已经早没有了白马王子,但有经验有爱心的白马公爵也没有多少人会拒绝。 因此李医生和他那不怕冷的朋友前往病房的一路上真可谓是“艰难险阻”重重,常常有护士、护工和病人家属来找李医生搭话有好几个大胆的女孩直接提出了圣诞节的邀约,李医生几乎是用狂奔的速度,才勉强甩开了因为节日将临而变得有些过分“躁动”的女人们,走进了骨科的病房。 那个一身短打的男人一直像一条游鱼一样敏捷地跟在李医生身后,偶尔还“无意”地伸出手吃几下豆腐,反正在人挤人的环境里几个女孩还会以为是李靖穆在间接回应自己的爱意,然后不知所谓地羞红了脸。 当李医生狼狈地关上了门旁的男人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克制一点!”李靖穆没好气道:“这里还有人呢!” 男人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将气给喘匀,眼神在病房里讶异的四个人脸上扫了一圈然后定在了一个几乎全身绑着石膏的昏迷男子身上。 有个腿骨折的中年人刚想说上两句,男人忽然翻出一块写着“何卫森”(注:第一卷)的医生名牌在了自己的汗衫上。 在医院里,没有人会和医生顶嘴,所以中年男人立刻闭上了嘴。 “这就是你介绍的客人?”男人走到昏迷青年的床边,拿起他的病例,看着上面医生们的鬼画符说道:“让我猜猜,为情跳楼自杀未遂?” 李医生有些无奈地苦笑道:“你能不能勉为其难猜错一次,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人呢?” “我这工作和你们差不多,节日前后寻死觅活的人特别多,阳寿来得也特别快。”何卫森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年纪的小鬼,工作不如意了最多辞职,没钱了大不了抢劫,多半也就是为了个情字,才会玩跳楼那么无聊的事……这小鬼和你什么关系?居然让你亲自找我来帮忙?” 李医生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算认识吧,他是我妻子那边的亲戚,以前也见过他几次,是个很好的孩子。” “既然是个好孩子,那你还找我做什么?”何卫森没好气道:“让他把伤养好,然后再找一个就是了。” 李医生没有回答,只是从手上握着的文件夹里,抽出两张光图片递给了何卫森,何卫森上下打量了那两张骨头照几眼,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后,何卫森说了一句“我明白了”,然后便走到石膏青年的身旁,将手按上了他的脑门。 忽然间,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阴森,即使暖气空调将温度恒定在25度,但他们仍然感到了一阵凉意。 接着,那个名为何卫森的医生,忽然用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念出了一个字: “入” ---- 三个小时后,这个何卫森何医生,已经换上了一身的西装,坐在了一家附近的 领们都非常喜欢的高档西餐厅里。 这家餐厅最著名的倒不是它的菜式,而是那非常宜人的环境,这里的壁画和装饰都是请外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虽然没人看得懂他们设计了些什么,但就冲这名头和这挺顺眼的色调,估计也差不到哪儿去。 然后,这家店的乐队和特邀提琴手也是相当有来头。在这种地方请上自己的心仪的女孩儿在优美音乐的伴奏下吃上一顿饭然后再出点“血”请上一个职业的小提琴演奏者悠扬地拉上一段缠绵的乐曲,最后再献上个几百朵的玫瑰花什么的,女孩即使不被迷得七荤八素,至少也够晕了。 事实上,在何卫森的身后的座位上,正有一对男女在演绎着如此烂俗却有效的戏码。 男人身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提琴手悠扬地拉着熊天平的“蓝色多瑙河”,而当曲调进入**的时候男人适时地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而在盒中静静躺着的,是一条由一个个轻质蓝色玛瑙石串成的项链。 男人本身就长颇为帅气,而且衣着得体大度,再加上这样用心的花钱方式怕25岁以下的女人都无法抵挡他的魅力。 而现在坐在这个年轻男面前的女子大约只有20刚出头,正处在抵抗力最虚弱的年纪自然被这一番有些做作却含“金”量十足的诚意打动了。 “你其实……不用样。”女孩态度上虽然仍有些羞怯,但她那已经有些红润的眼眶却是谁都骗不过去。 男人笑眯眯地伸手示演奏者离开,然后柔声说道:“你不是说过你喜欢蓝色嘛?前些天我太忙了,忘记陪你,这就当做是我给你的赔礼吧!” 砰,男的这一“枪”中红心。女人的的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就是关怀,女人几乎都已经忘记了被人这样关心挂念是有多温暖,多甜蜜。 女人在前男友身上失去一切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找回来了。 她拼命地将眼泪屏住,然后笑着说了句“我去补个妆”匆匆地跑去了洗手间。 他们才刚在一起,女人仍希望留在男人面前的,是最美丽的自己。 女人一走,男人立刻收起了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看着那串项链,忽然露出了一个轻蔑的微笑。 然而,在轻蔑过后,男人的笑容忽然又变得有些无奈。 对于这一切,他驾轻就熟。可这是第一次,他既希望事情有所不同,却又不希望事情发生什么变化。 这不是男人第一次抢走别人的女友,也不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豪奢手法将女人砸晕,然而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眼泪,却让他隐隐生出了一丝愧疚。 不知是不是玩得太久了,男人忽然觉得,如果真的能在这个女人这儿安定下来,倒也不错。 就在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从医院而来的人忽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自说自话地坐在了女人的位置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那是个不错的女人。漂亮,却不漂亮得过分;聪明,却又没有聪明到能识破你惯用的小伎俩。”这个长得就流里流气的家伙一改之前独自吃饭时的优雅气质,一副十足的混混腔说道:“我说的没错吧,杨家大少爷,杨秉兴先生?” 杨秉兴看着这个粗鲁的陌生人愣了一会儿,居然也不气恼,只是和气地问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用意,但我现在在约会,能不能在这顿晚饭后再来谈你想谈的事?” 身为海天房产集团副董事长杨天诚的独子,杨秉兴现在虽然只有2,但基于海天的大公子和赤光会纠缠不清,他已经基本被内定为未来海天的继承人——至少是表面上的继承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养成了杨秉兴内敛的个性。 然而内敛并不代表懦弱,在事发时他会是个谦谦君子,但在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人了解惹怒他的代价。 而且,通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去惹他——毕竟和他一起长大的海沉暮,可是将来即将接管整个赤光会的小混江龙。 然而,杨秉兴对面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那些顾忌。 “不用,我只想说一句。”男人笑眯眯地说道:“我给你七天的时间,在圣诞之前,我希望你和厕所里那个女人分开。” “你是谁?我没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杨秉兴冷笑道:“你不会真以为随便跑出来一个人和我说几句话,我就会照着去做吧?” “你是不会,我也强求。”男人说着便站起了身,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递到了杨秉兴面前:“明天我会再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我们都会有个满意的答案。” 杨秉兴看着台上的卡片,那上面似乎本来有个少了一点的“文”字,然后有人将那个文字用圆珠笔全部划掉,然后在角落潦草地写上了三个字: 言先生。 当杨秉兴回过头寻找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杨秉兴七天的噩梦,也从这时开始。 第二章:爱的七日丧歌(1) 人最难以抵挡的,是男人的诚意。 —用金钱和时间堆砌出的诚意。 ----- 第一天: 当女人补好妆走回座位时,杨秉兴已经将言先生留下的名片塞进了口袋里,脸上重新挂上了迷人的微笑。 看到这个微笑,女人的心情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因为她知道杨秉兴一定还给她准备了意外的惊喜。 这就是女人喜上杨秉兴的原因,他总能让她感到惊喜,让她时刻感觉到爱情的新鲜感。 没错,新鲜感,这是女人从前男友身上永远无法体会到的东西。 杨秉兴永远能变出新的花样,而且:远能让她感觉到他在用心,让她永不厌烦。 女人知道杨秉兴的过去,她道这个男人曾拥有过很多的女人,但她有这样的自信,能成为这个花花公子最后的扎根之地。 ——她并不知道。在她之前。有少女人曾经这样坚信过。 虽然言先生突然出现将杨秉兴地兴致扫去了大半。但在女人面前。他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准备进行接下来地一系列计划。 杨秉兴很了解如何女人。而在从别人手上挖走女友并不是最难地部分。最难地是。如何让她们忘记愧疚。而彻底被爱冲昏头脑。 杨秉兴本来很有自信。当这天一过。女人就会连她前男友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当她想起“爱情”这个词地时候。只能联想到漂亮地瀑布。蓝玛瑙地项链。还有那铺满鲜花地回廊…… 只是。一通电话却将他之后地计划全部搅黄了。 杨秉兴对着听筒沉默了很久尴尬地说道:“抱歉。公司里忽然发生了一些事。我得回去处理一趟。” 他说完这话,便匆匆离去,居然没有惯例地送女人回家,甚至连道别都忘了说,这让女人显得有些惊讶。 大概是……公司真的出了什么要紧的事吧?女人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翻起她的随身包来。 在翻了几秒钟后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的钱包,不见了。 活了二十多年,这还是女人第一次遇上没钱付账的尴尬局面。虽然服务生们并没有催着结账的意思做贼心虚的她却已经慌了起来。 就在这时,那之前已经不见人影的言先生,此刻却又悠悠地“飘”了出来,看似不经意地路过女人身旁,然后缓缓地停下脚步站住不动。 言先生就这样站了大概两分钟张的女人才发现了他的存在,而言先生对她报以的一个理解的笑容。 “服务生!”在女人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之前,言先生已经叫来了一个服务员然后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这桌的钱也算我帐上吧!” 女人先是一愣,然后便要推辞,却看见言先生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找到钱包再还给我就是了。” 言先生的善解人意让女人哑然,她憋了半天没憋出那句“你是怎么知道的”,只得看着男人招了招手后消失在了餐厅的门外。 --- 杨秉兴很少这样不顾风度和形象,但他得到的消息,让他完全顾不上其他,只是高速地驾车飞驰。 海天集团主营的是房产生意,但他们旗下的子公司也涉及其他不少的行业。海天集团董事会的成员基本上人人手上都有几家大大小小的公司,而杨秉兴所拥有的,是一家在附近颇有些小名气的服装公司。 只是,当杨秉兴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是火灾过后的残垣断壁。 虽然他在服装业投注的精力并不多,但看着几年来的成果化成了一堆焦土,杨秉兴还是感到异常的愤怒。 据这家公司真正的执行者,他的心腹之一的王经理在电话里陈述,几个消防员模样的人进到楼内,说是要进行火灾预防演习,接着便把全公司的人都赶出了大楼。正当大家疑惑不解的时候,冲天的火光就立刻吞没了公司的仓库,接着便波及到了一旁的办公楼。至于那几个消防员,则在起火的瞬间便驾着消防车扬长而去。 后来的消防队员虽然很快就扑灭了这场火,却不可能救回仓库里的那些成衣了。这样一来,公司后三个月的出货绝对赶不上,杨秉兴要面对的,至少也是上千万的债务。 不知是不是巧合,靠近仓库的几个办公室全部都烤成了焦炭,但杨秉兴那个几乎不怎么用的“总裁办公室”,却毫发无伤。 当杨秉兴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他便看到了一张卡片,一张用原子笔划掉了半个文字,然后又标注上“言先生”的卡片。 杨秉兴颤抖地拿起那张卡片,然后和自己口袋里的卡片对照,发现这次的卡片背后多出了一行小字: “第一天。” “王八蛋!”杨秉兴恨恨地将两张卡片全都撕碎,嘴角一撇道:“言先生,不管你是谁,你完蛋了!” ----------- 第二天: 12月19日,周六。 杨秉兴的服装公司起火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这 件起因是认为纵火,但服装公司本身的防火措施不到是被许多媒体拿出来指责,海天的股票也因此下挫了不少。而且保险公司一副“人为纵火案的赔款需要慢慢审理”的拖延态度,如果这笔赔偿款落实不到位,杨秉兴的公司恐怕就只能以破产告终了。 然而,杨秉兴此刻却并没有急着托关系四处借款,他甚至没有要求海天集团给予任何的资金援助,摆明了一副任其死活与我无关的态度,甚至在次日一早就再次约出了昨天的女人,似乎是准备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约会。 杨秉兴没有后退,他甚至还在作出挑衅。他倒想看看个言先生究竟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无论如何,杨秉兴都还没落到会害怕这个人的地步,毕竟在他身后的,是整个海天集团,还有赤光会——任何一个人拥有整个华东数一数二的财团和最大帮会的支持,都会和杨秉兴一样自信,甚至自大。 现在要带着他的女友,去往昨天没有去成的花圃。 杨秉兴花钱在个没多少人去的公园包下了整整一块地,找了一个工程队建了一个纯白色的布屋而在木屋里,用蓝色的郁金香、马蹄莲和鸢尾花等等十数种花草布置出了蓝色的天堂。 虽然晚了一天又多花了秉兴不少钱,但他仍有足够的自信,在今天也一样能彻底征服身旁的这个女人。 杨秉兴早已经过了以和女人上床最终目的的阶段,在现在他的玩法里将对方彻底击垮俘虏,才是至高的享受。 女人们总说自己不在乎钱实,没有人不在乎钱。 杨秉兴的理论是果你一万块直接砸到一个女人面前,让她和你上床,你换回的只能是一记耳光;但如果你将这一万元钱换成上前多的玟瑰天一百只地送上半个月,绝大多数的女人都会被你的“诚意”打动。 其实区别只于你花钱的方法而已。 而杨秉兴,就是花钱专家。 当他志得意满地走到他的新杰作前时感到脚下一阵泥泞。杨秉兴低头一看,发现白屋旁的草地已经被水完全浸湿。 原本松软的草地,现在被水泡得异常粘稠。 奇怪,最近几天都没下雨,这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杨秉兴眉头紧锁,示意女人站到草地外,然后自己绕着白色的花房小心地查看起来。 在绕到花房的另一侧后,杨秉兴才看到了一根长长的水管,连接着一旁的消防栓。 不用再走进花房,杨秉兴也猜得出,里面早已从花的天堂,变成了水的地狱。 “言先生!”杨秉兴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你叫我?” 杨秉兴的狠话还没出口,一个嘲笑的声音就由他上方传来。杨秉兴抬起头,正看到一个在冬天穿着夏季着装的男人,坐在花房的门梁之上。 “我说过今天还会来找你的。”言先生悠闲地晃动着双腿,高高在上地俯视杨秉兴:“怎么样?想接受我的条件么?” 杨秉兴冷笑道:“我看你搞错了,现在有资格谈条件的人,不是你。” 杨秉兴话音刚落,五个身着黑衣的强装男子立刻从各个方向窜了出来,站在了他的身旁。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地盯着言先生,其中有个人则直接将手探进了怀里。 “你真以为能永远走在我前面?”杨秉兴自信地说道:“现在该我谈条件了。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想乖乖地说呢,还是想断条胳膊以后再交代?” 言先生完全没有看周围的五个人,只是笑意满面地看着杨秉兴道:“看来,你的意思是‘不’了……” “速” 言先生的话说到一半,一个奇怪的声音从他的喉腔里冒了出来,带着如高山之间的回音,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然后,言先生便不见了。 没人看得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一道人影若有似无地出现在每一个黑衣人身旁,然后那些高大的保镖们便一个个如烂泥一般瘫倒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横躺在了地上,言先生才彻底出现在杨秉兴面前。 “下次在和别人谈条件之前,先搞清楚对方是谁。”言先生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了杨秉兴的手里:“今天是第二天,还有五天。 ” 名片还是那张名片——断头的文字,圆珠笔的划线,还有言先生的签名。但此刻,它的分量却已骤然不同。 这一次,杨秉兴就这样坐在泥泞的草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言先生大摇大摆地离开,却无论如何都抬不起自己的腿。 言先生绕过了半个花房,与完全没有看一切的女人对视了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离开。 第二天,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爱的七日丧歌(2) 情? 不过是追逐着绳头的猫罢了。 - 第三天: 12月2,星期天。 原本最该约会的日子,杨秉兴却没有出现。 女人独自一人为无趣地呆在家里,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一切。 和餐厅中替自己付账的怪男人再次擦肩而过后,女人发现杨秉兴仍然没有回来。等她绕到花房的另一头后,才发现杨秉兴和另外五个陌生的男人都倒在地上。 杨秉兴什么没有解释,他只是绿着一张脸离开了,抛下女人和仍旧昏迷的部下,匆匆、且狼狈地离去。 这对于一直都是善解意、温文尔雅的杨秉兴来说,实在是形象尽失。而对于女人而言,就更像是在她飘飘然到最高空的瞬间,当空浇下了一桶凉水。 女人所以会选择离开她地前男友。也是因为他到后来只顾在社会力摸爬滚打。而忘记了照顾他身旁地女人。 爱情没有小说里写地那么神圣。它和我们冰箱里地食物一样。都会因为时间地流逝而变质。 你能做地。就是为你地爱做出选择:要么是保鲜袋。要么是垃圾箱。 又或者。重新选购一份新鲜地爱情。 女人就这样。将不曾被保鲜地爱丢进了垃圾桶。而选择了看似更善于将爱情保质地杨秉兴。 只是。在爱情最甜蜜地时候戛然而止。让女人地心稍微冷却了那么一点。也变得犹豫起来。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对是不对。 就在她有些胡思乱想的时候家的门铃忽然响了。 女人赶忙简单地整理过自己的外貌,然后有些兴奋地打开了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却并不是她正在念想着的杨秉兴,而是那个替她付账,在公园里与她擦肩的奇怪男人。 透过铁门男人笑眯眯地看着女人,抬起左手晃了晃手中的身份证道:“至少,我现在知道你的名字了,应雯杨小姐。” 在男人的右手里,则握着女人之前以为早已遗失的钱包。 神秘的男人,带着迷人的笑容钱包。 什么样的女人,会对这样的男人紧锁房门呢? 反正没有拒绝,她打开了防盗门,请言先生进了屋。 这就是,所谓的引狼入室么? ------ 言先生在进行着他不为人知计划的同时,杨秉兴则在高尔夫练习场,一杆又一杆地将高尔夫球打到空中。 杨秉兴现在可没有休闲娱乐的心情他现在却必须玩。 因为,只有在这片高尔夫场里才能等到那个人。 海天集团的另一个少当家,海沉暮海大少爷每个星期天都会到这里几个小时的杆来打发时间,这是只有心腹和挚友才知道的小习惯之一。 然而杨秉兴也很清楚沉暮很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高尔夫之日,即使是杨秉兴也不例外。 但现在,他必须得这么做——现在除了赤光会之外,他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够对付这个“言先生”的人或势力了。 杨秉兴清楚得很,虽然他和海沉暮也可算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兄弟,年轻的时候两人一起做的坏事也不少,但现在他不但很有可能继承华东第一大帮会,更是在前阵子搭上了神秘的赤盾家族。杨秉兴最近一阵子总是能感觉得到,海沉暮眼里看到的世界,已经和他完全不同了。 现在赤光会内部也太平,虽说赤光会是个黑社会,但这并不表示他们没有民族气节和排外情绪。在对于赤盾所提出的经济援助和支持的问题上,洪大帅和他的洪疯部队完全站在了海沉暮的对立面,而三武成军也是两不相帮甚至还偏向于洪大帅,而帮会的首领“混江龙”洪光静虽然没有发言,但显然也对赤盾要求他们走私的货品内容非常反感,这让海沉暮的处境变得愈发尴尬起来。 问题越大,海沉暮需要的独自思考的空间便也越大,他周日停留在这个高尔夫练习场的时间也就越长。 杨秉兴思前想后,最后还是过来找了海沉暮。 海沉暮现在就坐在杨秉兴的身后,看着杨秉兴一杆杆地将球打飞,却一言不发。 他们已经这样,呆了足有三个小时了,可海沉暮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不开口,杨秉兴就继续挥杆,挥到双手彻底麻木,他都没有停下过一会儿。 “好了!”海沉暮最终还是长叹出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说到底我们也是发小,难道我真看着你把自己手臂弄断?” 杨秉兴听到这话,方才无力地将球杆放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海沉暮又开口道:“但是,你现在惹上的人,我也没办法对付。” “你……你怎么知道……”杨秉兴有些发愣。 海沉暮哼声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问阿光借走了我五个手下,结果又把他们全撇到一边,你以为我不会去查么?我早说你该把这号女色的坏毛病给戒了,迟早会出事……” “说教的话留给下次吧!”杨秉兴忽然变得有些急不可待:“你说你认识那个人?他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 着,杨秉兴还拿出了那张言先生给他的卡片,递给了 蓝发的海少爷看见了上面被划去的“文”字和一旁言先生的签名,面色更加不好看了。沉默了片刻后,海沉暮问:“这个给你卡片的人,对你有什么要求?” 杨秉兴照实答道:“他让我七天内和阿雯分手。 ” 海沉暮冷冷地看着杨秉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你,为什么没有照做?” 这,可不是杨秉兴期望的答案。杨家少爷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回应,但他之后想说的话海沉暮那带着血腥气的冷冽眼神给瞪了回去。 “给我乖乖地听,阿兴。我以后还需要你替我管着海天,所以我恐怕是现在唯一不希望你死的人,也是唯一愿意和你说这些话的人,”海沉暮将卡片重新塞回杨秉兴的口袋:“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多,但这家伙比我们所有人的鬼主意都要多。别想耍花招要你分手,你就分手——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所以的建议,就是别人索我什么,我就给什么?”杨秉兴脸上慌张的表情忽然间全部从他脸上褪去,露出了鄙夷和不屑:“这就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狗海会说的话么?” “怎么?不继续怂了?”海沉暮比任何人都了解杨秉兴的性格,他早看出了对方只是想借着表现懦弱来获得他的同情。海沉暮拍了拍杨秉兴的肩道:“当一只青蛙呆在井底它确实不畏惧天空,但等它跳到井外它就会发现,原来外面的天空下还有老鹰,有蛇,还有大象……或许,你也该学着了解自己有多弱小。” “我现在知道了,有些人多靠不住。”杨秉兴彻底冷下了一张脸身便准备离开:“你不行,我就按我的方式解决。” “如果真么想死也不拦着你。”海沉暮走上击球区,一边挥杆热身边说道:“如果是我,我会找到他威胁自己的原因——言先生这个人不会为自己行动。” “他是佣兵?”杨秉兴皱眉:“有人花钱雇了他对付我?” 海沉暮摇了摇头:“他才不钱。” “那他收什么?” “收命。” --- 言先生是个幽默的人,他的风趣可以让任何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言先生的长相虽然算不上帅气,但那奇怪的五官搭配和他的气质搭配起来,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对于如何捡到应的钱包、又如何找到她家的这一系列问题,言先生以他特有的幽默方式绕了几个弯,就将这一切都敷衍了过去。 事实上,应也并不想计较着一切。 和杨秉兴在一起的每一天,应雯都在体验着惊喜。而和言先生在一起的几个小时里,她体会得更多的,只是简单的快乐。 只是,应不会知道,这种快乐和言先生在他周身所所布下的低级言咒“愉”有怎样的联系。 言先生本身的吸引力,配上言咒效果的催化,已经足以让一般女人头晕目眩。而言先生本身对于泡妞技巧的娴熟度,就比杨秉兴差上多少。 每个女人都讨厌男人对她们表露色心,但每个女人都不讨厌男人对他们表现出好感。言先生所表现的好感就刚刚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应并不是那种见一个便会爱一个的花心萝卜(至少她自认不是),如果言先生立刻展开攻势,她一定会拒绝。但言先生的好感就像是流过滑石的水,轻轻碰触却全不停留。这既让应雯无法发作,却又有些不知所谓的心痒。 这就好像是一根在猫咪面前晃动的绳子,越是抓不住,猫咪就会越是兴奋,越是想抓住它。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就在应雯费心和言先生打起这场太极的时候,言先生却忽然站起来,起身告辞。 应雯有些发愣,对于这突然的辞别显得措手不及,却又没法开口询问原因。 看着应雯有些尴尬的表情,言先生抱以一个优雅的笑容:“今天我过得很愉快,不过我的预感告诉我,今天的快乐只能到此为止了。” “你的预感?”应雯失笑道:“你倒提醒了我,我还没问过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个通灵者。”言先生坏笑道:“我可以预见未来。” 这不是言先生的第一个笑话,但应雯还是笑了:“真的?那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言先生忽然伸出手,遮住了应的眼睛道:“你闭上眼睛,三秒钟后张开,你就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应雯并没有按言先生说的做,他的手刚一撤开,她就立刻睁开了眼睛,却没能看到言先生的身影。 在他原先所站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字:“明天再见”。 明天,当然会再见。 因为游戏,还没有玩完。 第三章:我们不想成为的人(1) 多子女,耗尽一生,只为成为与他们父母不同的人。 ----- 第四天: 这一天,杨秉兴还是没有联系应雯。 在昨天与海沉暮见过一面之后,杨秉兴就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一通通地打着电话,启动着属于他自己每一条的伏线,试图查出言先生究竟是什么人,而又是什么人雇佣了他。 这一动,让杨秉兴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孤立无援——至少有五个在各自行业顶尖的情报专家在听到“言先生”三个字的瞬间就挂断了电话,还有三个人则敷衍说会想办法,然后等电话再打过去时,则全都关了机。 杨秉兴从来都一个慷慨的雇主,加上他和赤光会之间的关系,这些人从来都是鞍前马后伺候得他舒舒服服。但现在,他们却像是躲避瘟神一样,恨不得完全躲到杨秉兴挖不到的角落里去。杨秉兴亲自驾车上门拜访了其中的好几位,但他们都闭门不出或是立刻跳窗逃走,就是一问三不知地充愣。 只有一个人,一个一副义~严地说着自己对言先生一无所知的私家侦探,悄悄地在便条上写下了一个网址,递给了杨秉兴。 这就是一天里,杨秉兴得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他回到住处,输入了网址,跳出的是一个名为《灵花纪实》的网络杂志。 杨秉兴耐着性子,翻阅完一个又一个荒诞离奇的鬼怪故事,在最后一期的头版标题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言先生大战狼人!上海高架公路连车祸大揭秘!” 这是网名为“花女王”地写手在自己地专栏里贴上地文章。在大段地文字里。这个灵异杂志地著名写手以耸人听闻地说法述着名为“言先生”地超人。是如何为了拯救无辜地路人。和拥有不死身地狼人大战。并几乎毁了近0公里地高架公路。 杨秉兴长期定居上海件阵子闹得沸沸扬扬地车祸事件他自然也听说过。他甚至也在那一天混在人群里点着过打火机。他也远远地看到了那只冲上天际地火凤。他当然并不相信官方对于“油罐车失控造成车祸与火灾”地说法。因为当时出动地可不是消防车和警察。而是实打实地军队——不过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做过事故现场人员地采访。这件事地唯一解释权。也只能归能说得了话地政府了。 然而。在坊间却有着类似“超人”地传言。而且传言绘声绘色详细至极并且所有地传言。都围着一个神奇地男子进行着。根据这份光怪陆离地“纪实”报导。这个超人就是言先生。 在这份报导地留言栏里。许多人都对这篇报导抱持着完全不同地两种看法:一派自称忠实“言粉”地人抗议“灵花大大”恶意捏造事实。像他们地言大这种无耻无畏地奸角才不会做这样费力不讨好地事。这和他留在言粉心目中那邪恶地高大形象极端不符;而另一半人则支持着灵花女王甚至还为她能见到言先生本人而兴奋不已。(注:显然。灵花自作主张地将她和菱~在故事中地角色做了一个调换) 杨秉兴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看来,除了他自己外,全世界都知道这个言先生是谁。 于是,这个杨家大少爷就做了一整天的宅男那些言粉所提的论坛逛了一个遍,这才算基本了解言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收人性命,替人还愿?”杨秉兴实在是哭笑不得:“所以,我对付的是一个恶人版的神灯精灵?” - 这一天,应本该上班的本该继续给那个时不时在她翘臀上下上两次黑手的秃头做文秘,继续着五年如一日的生活。然而今天她却接到了那个经理的电话是放她一个星期的带薪假期。 这从天而降的好消息,让应一下子闲了下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打电话给杨秉兴,尽一个好女人的本分电话只能通到语音信箱,这让应雯的心情变得不那么好了。 九成的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选择购物来消遣,应雯也不例外。而当她正打算买好几罐薯片暴饮暴食发泄一下的时候,言先生那张脸忽然又出现了。 应雯脸色阴沉道:“你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难道你跟踪我?” “我是个通灵师。”言先生笑眯眯地说道:“我不需要跟踪你,因为我知道在哪儿可以和你相遇。” “我是真的猜不出你的话是真是假了。”应雯眉头紧 脸上的阴沉却也随之散去:“通灵师是什么?算命的” “是不是半仙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感觉到很多事。”说着,言先生笑着将手伸向应雯的额头,应雯本能地想要闪躲,身体却不自觉地停了一停,就这样让言先生的手轻碰到了自己的眉心。 “你从小父母离异,你一直跟着母亲生活。你看着一个个男人走进他的生活然后离开,让你从小就看过太多的男人,也让你对爱情嗤之以鼻。”言先生闭着双眼,一字一顿地说着应从不曾告人的过去:“直到你遇到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绝不是你的追求者中最优秀的一个,他甚至有些平凡得过头。” “但你还是选择了他,因为你知道别的男人爱的只是你的外表,而这个男人却爱着你整个人。你坚持着你的选择,因为你知道,这个男人能给你的,是你母亲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幸福——真爱的幸福。” “但是,在毕业几,那个男人却把越来越多的时间扑在了工作上。你不仅仅是被冷落,你还生出了一个问:是不是你看错了人?” “会不会,这个男人其实和人也并没有不同,在得到了你之后,他就不再珍惜你了?” “你是不是,成了你最不想变成的人——你自己的母亲?” 言先生的话说到这儿,应猛地将头往后一扬,以几乎摔倒的姿势,才让自己的头离开了言先生的手。 “够了!”应使劲甩了甩头,睁开充着丝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就是了,别再说了!” “抱歉,这样做乎不会给我自己加分呢!”言先生收回手,笑得依旧淡然:“但我还有两句话想说,是关于你未来的两句话,你想听么?” “你想说什么?”应雯显然是被先生之前的表现所唬住了,她只是揶揄着加了一句:“你只要别说你会成为我的男友就行了。” “别把你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言先生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第一句,你现在在交往的人,和你想象中的并不一样,而他也不会为你做任何改变。” 应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因为言先生所说的话,正是她在担忧的问题。 如果,她对杨秉兴来说,只是中途的一个巴士站,那她会如何? 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她母亲?追逐一生,却被名为爱情的闹剧所****? 一次,又一次? 就在应的彷徨将她的心事泄了底时,言先生说出了第二个预言: “这第二句话,就是我们明天还会再见,而且是在巨大的光球之下。” 言先生的话说完,便拿起一旁架子上的一包薯片,招了招手便离开了。 这个奇怪的男人,来得悄无声息,走得竟然也毫无征兆。应雯一个愣神,他就已经转身走出了她的视线。 他到底,是不是想追自己啊?应雯陷入了迷茫之中。 而言先生,则匆匆地走出了商场,赶往下一出戏的舞台。 - 知道了自己对付的是谁,杨秉兴好不容易感觉到了一丝信心,但此时,他却得知自己失去了最大的武器——他户头上的钱,已经全部被移空了。 杨秉兴立刻感到一阵晕眩,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无所不能的言先生将他的钱洗劫一空。但等到他和所有银行联系过后,才得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 拿光他钱的人,是当初他自己的父亲:杨天诚。 杨秉兴和他父亲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是相同的,都是杨秉兴那未曾蒙面的母亲的生日。密码的事向来都是公开的秘密,只不过他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要在这个当口,给自己下绊子? 他立刻出门驾车,疾驶向父亲的宅院。 盛怒之下的杨秉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辆车,而车里坐着的,正是那个给他网址的私家侦探。 侦探一边保持着车距跟踪着,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和您的计划一样,他去找他父亲了。” 第三章:我们不想成为的人(2) ,或许人人输得起。 但女人,不是所有人都输得起的。 ----- 杨天诚办公室的门,几乎可以说是被杨秉兴硬生生砸开的。 海天大厦的副总裁室外塞了几条通道的保镖,如果换成是一般人,估计连这层楼都进不了,更别提是一路横着走进副总裁室了。但这里的保镖们早已经对杨家父子的相处方式习以为常,对于他们之间的怒吼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才是保住饭碗最好的方法。 杨天诚是个已经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然而多年来的商海沉浮非但没有让他的头变秃、肚子变大,他依旧保持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才有的健壮身材,他只是怒眉星目地坐在那里,身上那股气势便比破门而入的杨秉兴还要强上很多。 果然,杨秉兴的股怒气在冲进房间后便已“再而衰”,等到和自己父亲对视的时候,便立刻“三而竭”了。 在一个威严的父亲面前,成功的子女,都一辈子无法高傲得抬起头。 气势上虽然了下去,但杨秉兴还是恨声地喊道:“你为什么要拿光我的钱?你的钱呢?全输在拉斯维加斯了?” 天诚好赌,秉兴好色,这对父子如是各有一个天大的个性问题,他们也不会只是第二大的房产集团里的第二大家族了。 杨天诚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喝了一口茶。吐出了一个字:“坐。” “从小大你就那一个字。你就会……” “坐!” 杨秉兴还想强辩两句。杨天诚仍然只是简单地一个字。父子俩在一番死瞪眼之后。还是当儿子地叹了口气乖地坐在了办公桌对面地沙发上。 杨天诚将茶杯放下。叹了口气道:“我年轻地时候是个赌鬼。我也从没否认过这些。所以。我对你地那些小癖好。也从来不过问。我总以为这些小恶习对于我们杨家地人来说。只是无碍大局地兴趣而已……” 杨天诚说着。将一份文件抛到了沙发上。 杨秉兴接过文件翻了几页,面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了。纸上那一串串的数字,表达着一个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事实:杨家父子变得一无所有。 除了海天房地产之外,两父子拥有着十数家自己名下的企业,三天前付之一炬的服装公司只是其中最小的“棋子”之一。然而从第二天开始,这许多个不同行业的中坚力量忽然受到了不同程度地“狙击”,不是最重要的订单被抢,就是货源被断有恶意竞争……总之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情况已经恶化到有半数以上的公司资金链断裂,而且颓势还依旧没有好转。 杨秉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父亲很难理解为什么事情都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他那被称为商场豪赌徒的父亲居然还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击。 他不相信,即使他知道言先生之所能,但他仍不相信一个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即使这个人真的是超人也不可能在经济上整垮卢瑟。 “是赤盾。”杨天诚面无表情地给出了一个绝对出乎预料,却也唯一可能的答案。 只有赤盾,才能做到这个程度,仍让杨天诚没有任何反击的勇气。 “怎么可能?”杨秉兴无法相信:“赤盾的人为什么要动我们?我们是一边的啊!” “我们不是一边的,我们只配给别人提鞋。”杨天诚两眼一眯道:“我起初还以为是海家的人想赶跑我们,可后来那个赤盾家的少爷亲自找上了门给了我一句话,我才知道是你个小畜牲惹的麻烦!” “小畜牲生得好不是老畜牲的功劳。”杨秉兴逞强地问道:“是那个金毛的小屁孩儿么?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说:别招惹言先生,不然就让我们父子去**度假者去泰国当人妖。”杨天诚苦笑起来:“我是没所谓,人妖也能赌钱你行不行呢?” 杨秉兴不会明白,赤盾比任何人都安于现状,在他们的计划彻底完成之前,他们不想有任何人、任何事将言先生的注意力引到他们的身上。因此,当第一天的火灾事件一发生,赤盾就立刻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他们可不希望这把火莫名其妙地烧到自己身上,哪怕烧到海沉暮对他们都是巨大的伤害,因此他们宁可自己对杨家动刀,也不想言先生自己动手。 虽说敌人的敌人本该是伙伴,但如果一群鬣狗和秃鹫想在睡师的地盘狩猎,它们可不想让一只恼人的麻雀吵醒这个麻烦的敌人。 所以,如果麻雀不肯自己飞走,那鬣狗们就会亲自把它赶走,又或者由秃鹫将它啄死。 一场“火灾”,就简单地将杨家父子最得罪不起的人,推到了他们的对立面。 这到底是言先生预定之内的剧本,还是他的影响力所衍射出的蝴蝶效应? 总之,赤盾不想杨家父子碍事,所以多家看似与自己没有联系的国内公司疯狂打压; 诚唯一能做的反应,则是转头将杨秉兴的钱全部移空 “不管怎么说,你动我们的联名户头也算了,我账上的钱你怎么能动?”杨秉兴依旧是很不服气:“你这样算是犯罪的吧?” “你可以去报警,我没有所谓。”杨天诚面容坚决道:“但在一个星期里,你将一无所有,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杨天诚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杨秉兴虽然最大的爱好是沾花惹草,但他骨子里却同样是个赌徒,疯狂的赌徒。 当对手已经下注,那么他就绝对不会躲避,不会退缩,不会投降。他会和他的父亲一样,一直赌下去,直到获胜或者身无分文。 通常情况下的男人总能赢,但这次的情况绝不寻常。 杨天诚直到,如果他不拿杨秉兴的筹码,那他这个儿子绝对会和什么“言先生”斗到不死不休,而一个能劳动赤盾出手的人,绝不是他儿子那仍不成熟的狠毒可以对付的。 即使杨家父这么多年都不怎么对付,但虎毒不食子,杨天诚可不想到了这把年纪,还给自己的儿子送终。 然而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犟脾的儿子绝不会同意他的办事方法——更何况这方法本身就近似抢劫。 “你以为,你这是在帮我?”杨冷冷道:“我不会认输,永远都不会!我要得到的东西,没人拿得走!” 杨天不紧不慢地答道:“我早和你说过,赌钱什么的不打紧,因为你赢得的都是别人输的起的东西;但女人就不同了可不是任何人都输得起的……” “就像你是么?”杨秉兴毫客气地打断道:“到现在你还是认为,是我杀了你的女人对吧?你是不是恨不得我从来没有出生过?” “够了!”杨天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样,忽然变得暴跳如雷:“别把你母亲扯进来!” “不把她进来就能像个正常的父亲一样对待我了?”杨秉兴将那份赤盾的文件甩在了杨天诚的桌上:“难道不想和你一样当个赌棍就是我的错?不和你一样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困死就是我的错?不和你一样把儿子当成一垃圾,就是我的错?” “垃圾?”杨天诚冷笑:“垃圾可比你容易被扫地出门!” “不用你扫,我自己会出去!”杨秉兴看似冷酷,实则苦味地笑道:“你的衷心已经表过了后我是死是活赤盾都不好再找你麻烦了对吧?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言先生的麻烦,如果他找上门,我大不了让他弄死,也替杨先生省了心。” 哐当!在杨天诚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的儿子已经摔门而去。 老旧的戏码遍又一遍在父子之间上演,两人都不想如此结局却始终如一。 “啪”,杨天诚狠狠地甩了自己一记耳光后继续翻阅自己桌上的材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愤怒的杨秉兴来到了地下车库到一个陌生却熟悉的声音,正坐在他的奔驰车顶吹着口哨——这个人,当然就是言先生。 杨秉兴看着言先生,忽然收起了满脸的怒意,堆上了商人式的笑容。 而言先生,也对着他露出笑容。 笑得,就像两个奸商。 言先生道:“今天是第四天,你愿意做出一个小小的决断,和你生命中的第一百三十二个女人分手了么——抱歉我把你十四岁时上的女佣也算了进去。” “我只是很好奇。”杨秉兴丝毫不退不让道:“你已经搞得我倾家荡产,还断了我所有后路,如果我还不同意,你还能有什么招数?” “你不会想知道的。”言先生的笑中透出一丝残忍:“那可会比现在更恐怖。” “我倒想见识见识。”杨秉兴甩了甩车钥匙:“我们第五天再见。” 说着,杨秉兴便发动了汽车,也不管车顶的言先生如何,奔驰的车尾甩出一道红色的艳光,驶出了空无一车的地下车库。 言先生很酷的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砸得尾骨生疼。 但他却笑了。 “这样才对嘛,”言先生点着头自言自语:“不然这场戏就没**了。” 说着,言先生揉着尾骨站了起来,吹着口哨晃悠悠地朝出口走去。 第四章:背叛的光芒(1) 合,总能让事情更有趣。 - 第五天: 12月22日,星期二,东至。 在农历12月里最不宜出门的这一天清早,应雯终于接到了杨秉兴的电话。 应雯出乎预料,不仅因为这毫无征兆的电话,还以为杨秉兴这次所说的见面地点。 虽说杨秉兴每都让人意外,可应雯却并不觉得,这次的意外能让她惊喜。 —没有女人会喜欢在墓地会,不管是任何情况下。 但是,她还出了门。因为她很想找个事情,把那个奇怪“通灵师”所说的话,扫出脑海。 应雯望自己能相信,杨秉兴和她的未来,真的存在。 另。对于言先生所说地“巨大光球下地相会”。应雯也有意无意地想选择闪避。 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再遇上这个神秘男人。会发生什么样地故事。 应雯有一点不想、也不敢知道——反正到了快出上海地山上。总没有什么巨大地光球了吧? 她拍了拍脑袋。将杂念甩了出去。但她刚跨出家门。她地手机却又响了。应看到是杨秉兴地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可。她听到地却是言先生地声音。 -------- 几个个小时前,已经只剩下身上钱物的杨秉兴放下了手机,驾车自己唯一还有钥匙的车,直接驶向最后的目的地。然而没开出多远,杨秉兴却发现车的油量已经到达了警戒线。 “……该死!”只花了三秒钟,杨秉兴便明白过来,言先生看来不只是在他车顶发呆而已,他一定对车的油箱做了些“善意”的改造。 这一下,杨秉兴失去了唯一值钱的交通工具,彻底迷茫在了大街之上。 在思考了十多分钟后,这个富家骄子只能一路问、一路摸索着走向地铁站。 地……杨秉兴忽然想笑年后乘直升飞机的次数都比上铁轨的多。 当他生涩地用买来的地铁票塞进验票口的时候,他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忽然感到了一阵惶恐。 这,难道就是他的未来? 在几条轨道交通的中转站,杨秉兴看着上千人在他面前如海洋一般涌来涌去,他也只好茫然地跟着人流移动,却忘记了自己要去向的地方。 一生纸醉金迷,醉心于商战和花丛的杨秉兴,在这一刻感到无限的诚惶诚恐。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要去干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表情那么麻木? 为什么他们能对这样的人潮习以为常? 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杨秉兴感觉自己变成了蝼蚁。变成了当初的自己随脚可以踩死的蝼蚁。 在人群之间,杨秉兴已经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上车的路上还是被挤回了入口处,他只能隐隐听到“地铁故障”的广播声还有周围人的吵闹声,人群开始忽然推挤,接着便有人大打出手,杨秉兴只记得自己在倒下之前,腰上挨了一肘、肩上挨了一拳,最后一边飞来的一个小行李箱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便失去了意识。 等杨秉兴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手臂上挂着点滴瓶的他看着天花板上的圆灯,茫然地发着呆。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杨秉兴忽然开口朝一旁的护士问道:“这里,是哪家医院?” “市医院。你没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护士随口安慰了一句,然后和隔壁床整理床单的护士抱怨道:“你说,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这连地铁都会相撞……” “听说只是擦到了一点而已。”另一个护士感慨道:“撞没撞伤多少人,这地铁站里挤伤碰伤的倒是有好多……要不我怎么说买个电瓶车好呢?地铁这玩意儿太可怕了。” “电瓶车也不行啊他不说,这电瓶那么重一个人怎么到处拎……” 两个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杨秉兴这才搞清楚了大致的情况:看来倒霉的他碰上了几年一遇的地铁事故,然后在高峰期的车站里被推搡着撞晕,结果被送来了医院。 杨秉兴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花圈或是礼物来杨天诚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或者说作不 己在这里。 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父亲,那么是谁把自己送来了医院?这是只有两张床的独立病房而且环境还很不错,应该是有人替他付了住院费。 这样想着杨秉兴心中忽然升起了一阵凉意。该不会,又是那个言…… 那个名字还没在他脑海里彻底定型,应雯已经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女人看到杨秉兴已经醒了过来,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然后坐到了他的床边,轻声说道:“你醒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看来东至真的不适合出门。谁叫我太蠢了,居然约一个女孩儿去墓地……呵呵,这就叫报应。”杨秉兴艰难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应的手。 杨秉兴摸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今天,他却第一次感到了安定。 在一无所有之后,他却在只手上,感觉到了温暖。 “你知道么,有一整套的规则。”握着那只手,杨秉兴忽然说出了他从未对任何人吐露的话:“一整套打开女人心防的规则,可今天我一个都不想用。我约你去墓地,是想让你见见我的母亲,我本来想在她的墓前告诉你,我荒唐了大半辈子,现在我不想再继续了……” 应雯手有一些颤抖,但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杨秉兴的眼睛,听着他说话。 “我在已经没钱了,也没有朋友了。你是唯一还留在我身边的人,我希望能抓住你……”杨秉兴的脸看上去如此诚恳:“你愿意被我抓住么?不是被有钱有手段的杨家少爷,而是被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抓住?” 应有些慌张,她张开嘴,似是想要答,却又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在过了五秒钟,深沉至极五秒钟后,应雯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时,病房里忽然想起了手机吵闹的铃声。 这铃声,拯救了场面的尴尬。 杨秉兴莫名其妙的循声摸索了过去,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手机。在手机的屏幕上,一个诺大的“言”字正随着铃音活蹦乱跳。 杨秉兴的面色一变,原本的诚恳与忧伤迅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狠和杀意。 尽管这些负面情绪立刻就被杨秉兴隐藏了起来,但一旁的应雯仍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杨秉兴感觉到手掌传来的颤抖,优雅地笑了笑,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第五天了哦,我很期待你继续说不。”电话里传来的,果然是言先生的笑声:“你这个绝招还真够狠的,墓地前的表白?搬母亲出来吓唬人?这就是你最后能想到的招数?我只给你打7分。” “难道说,地铁里的事是你搞出来的?”杨秉兴压低了声音:“你的排场可越来越大了……” “那个只是巧合,你自己倒霉而已。”言先生的声音听来颇为遗憾:“真可惜,你没办法见识到我在那片墓地里给你准备的东西了!” “看来也有你控制不了的事。”杨秉兴冷笑:“我不会分开的,我已经赢了。你打不倒我!” 杨秉兴压低声线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握着应雯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松开了。应看着杨秉兴投入地打着电话的神情,忽然觉得有些落寞,她比划了个手势说自己出去等,杨秉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她才落寞地走出了病房。 在杨秉兴的手机里,言先生的笑声依然张扬:“我还以为你查过我,多少已经了解了一些。言先生做事,从来都是有后备方案的。而你还没落出我的后备方案外。” “现在,你抬起头看看门外,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个女人背叛了别人跟了你。为什么,她就不能背叛你一次呢?” 杨秉兴听完,艰难地支起了身子,透过门上的窗口往外看去。 他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正双手环抱着刚刚走出病房门的应雯。而那个医生正朝着他晃着掌中的手机。 背叛,就是这么简单。 第四章:背叛的光芒(2) ,和理解到底有没有关联? -- 应雯一走出病房,就看到了手拿电话的言先生——不,在此刻他不是言先生,他胸前的名牌和身上的白色大褂都清楚地表明着自己的身份:一个医生。 “何卫森何医生是吧?”应艰难地笑了笑:“你不是说你是个通灵师么?怎么结果你变成了一个医生?” “这年头通灵的工作不是不好养活自己嘛?”言先生挂掉电话,优雅地一笑:“所以我除了偶尔偷看别人的未来外,有的时候还会看看别人里面藏着些什么。” “反正你的工作就是剖开别人。”应雯也笑了起来:“但你的通灵术似乎不怎么样。我们现在又见面了,巨大的光球在哪儿呢?” 言先生也不说,只是伸手指了指天花板。应抬头看去,正望着头上发亮的圆形顶灯。 通常来说,医院都会用长的白炽灯做照明用。但只有在这医院里专门照顾“特殊”病人的第五层里,所有的顶灯都是圆形,光线柔和且舒服,就连酒精和消毒药水的味道都经过特殊的香味调节,居然一点都不显得刺鼻,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香味。 这里不同于:院的别它区域,是专门为侍奉“金佬”们建立的病房天堂。这些各自富甲一方的豪绅们都已经罹患了无法再度离开医院的疾病,既然他们注定要在这里终老,那他们至少希望这里能不那么像医院,而更像是一个家。 最后的家。 本来。依照杨秉兴地伤情。他是无如何都不该在这里休息地但李靖穆李医生却稍微更改了一下入院表。鉴于这间房间原本就没有人。那医院地人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地把他弄了进来。 也是因此。言先生和应雯。会在这里地圆灯下相遇。 “你该会说。这就是巨大地光球吧?”应雯勉强地笑了笑。装作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道:“这也叫巨大?” “通灵又不是看电影按进。看到地图像和现实难免有些出入。”言先生神秘兮兮地摆了摆手指:“如果每次都能精确地丝毫不误。你以为这行能流传不下来?” “说地和真地似地……”应雯哼了一声。但却还是有些惴惴地问:“你那天说地那些……我地那些过去是真地看见了么?” “你想让我再看一次?”言先生说着。便作势将手伸了过去。 “别别,千万别,我怕了你了!”应雯连忙摆手讨饶,慌忙将头闪到了一边,她可不想在被那只神奇的手按到脑袋上。 只是一次言先生的手并没有按向她的脑门,而是顺势绕过了她的肩膀,微一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 “顺”在应雯惊愕的片刻,言先生低声了念出了一个与“眠”类似的低级别言咒。 应雯挣扎了一下,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安心,也就停止了推搡这样顺势地倚在了言先生肩头。 也在此刻,病房内的杨秉兴挣扎地坐起了身,看到了门外的这一幕。 时间,刚刚好。 言先生对着杨秉兴露出胜利的微笑,却在应雯的耳边低语:“我看到了,你心里其实已经答应了房间里的那个男人了不是?” 应雯身子一颤,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秉兴的真诚,确实已经打动了应。 言先生温柔地推开了应雯后笑道:“真倒霉,为什么我每次看上的女人是别人的人呢?” 似是表白的呢喃,配上略有些怅然的表情,言先生的脸看得应雯不知怎的,心头感觉到一紧。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怅然的表情转瞬即逝,笑容又重新回到言先生的脸上:“我的预言是不会错的。” “你是指有些人的本性不会改变的话么?”英文笑着指了指头顶上的圆灯:“这就和巨大的光球一样准确么?”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这是你的自由。 ”言先生说着拍了拍应雯的肩:“我只是希望你别上当,仅此而已。” 言先生说完便转身离开,应雯在原地愣了两秒后,忽然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言先生优雅地回头。 “为什么你会希望我别上当?为什么你会给我什么未来的预言?为什么……”应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般问道:“要对我这么好?你明明才刚认识我,明明还不了解我究竟是谁……” “是么?那你又认识里面那个男人多久?了解他多少呢?”言先生笑着反问:“感情这种事,什么时候是能靠时间和理性决定的?” 爱情,需要了解做前提么? 还是,根本就不需要? 应雯一时语塞,言先生便已经转身离开她的视线。 - 当应雯重新镇定下情绪,回到病房的时候,杨秉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作为情场打滚多年的浪子,杨秉兴很清楚,这个时候不管他做出任何程度的追问,都只会把 向另一方。 所以,他什么都不问。 但不问,并不表示他的心不会动摇。 他没有办法不动摇,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武器:他的人脉,他的地位,他的金钱。而他面对的言先生,则在每个方面都拥有将他打压至死的能力——甚至就连言先生的敌人,都会毫不留情地攻击自己,这样可怕的影响力,杨秉兴如何与之相比? 那么,既然他可以让这个女人为了自己背叛别人,那她当然也绝对有可能背叛自己。 杨秉兴明知道个拥抱可能只是言先生的计,但他还是无法不踏入这个陷阱。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雯的?这些天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言先生付自己的原因是因为他看上了自己的女人?还是说,这场闹剧本身就是应雯所设的局?她会不会是顾仲派来的探子? 这一切的一切全在杨秉兴的脑里纠结、撕裂,他既觉得痛苦,却又不想在脸上表露出来。 然而深藏,只会让疼痛和虑变得更巨大。 杨秉虽然极尽地想表现温柔,但那种不尴不尬的气氛仍然蔓延了开来,应雯在替他削了一个苹果之后,便浑身不自在地离开医院回家去了。 杨秉兴想要挽留,最终依然没能磨开口。 言先生的笑声这样堵住了他的咽喉。 杨秉兴叹了口气,呆呆地看着输液瓶里的营养液一滴滴地下落,不发一言。 过了几个小时后,顶着一头扎眼蓝发的海沉暮,忽然出现在了杨秉兴的病房里。 “你来做什么?”杨秉兴连正眼都不瞧海沉暮一下,依旧盯着自己所挂的盐水:“来嘲笑我没有按你说的乖乖服软后落到如此田地么?” 海沉暮叹了口气,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继续和言先生斗下去?” “你知道我的,与其认输宁可斗到败无可败。”杨秉兴笑道:“我父亲就是知道我的秉性,才干脆放弃了我。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 “想让你死个明白。”海沉暮说着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份档案,丢到了杨秉兴的病**:“看看清楚,你的敌人到底是谁后想想你该怎么做——你这个蠢货,如果你早按我说的去查,你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多谢。”杨秉兴尴尬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你和我,还用说谢么?”海沉暮摇了摇头,咧嘴抱怨道:“为了你这个只知道惹事的白痴,我可能会得罪赤盾。我希望你让我觉得这一切都值得。” “你放心。”杨秉兴看了看资料神忽然变得清明起来:“我一定会赢的。 ” “……所以我才说你是白痴。”海沉暮苦笑着拿起了皮包,留下仍在津津有味看着资料的杨秉兴走出了病房,搭上了下楼的电梯。 在电梯里穿着白大褂的言先生正吹着口哨。 海沉暮横了那个“何卫森”的名牌一眼道:“我已经照做了,你确认你会留他一条命么?” “只要你到时能履行自己的诺言少害死一个笨蛋,也少浪费自己一点卡路里。”言先生打了一个哈欠:“你们不是研究过我么?只要活儿干得出色,我可不会招惹多余的事。” “只是为了手上的活儿么?”海沉暮苦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在这儿给我下一个套?” “你想得太多了,你自己找上门这件事,只能算是意外收获。”言先生啧啧称奇:“我本以为你这样的富家大尾巴狼,会趁机下手除掉他,好让海天集团彻底落尽你的口袋才对,真没想到……” “我是个商人,但也是一个被痞子养大的商人。”海沉暮哼声道:“这家伙虽然不成器,但说到底还是我的兄弟。虽然说不上为朋友两肋插刀,但要说我会害他,你也太小瞧我了。” “是这样就最好,因为你到时候也不用被迫选边站了。”电梯门一开,言先生立刻摆了摆手:“相信我,你到时候会觉得今天的选择是明智的。” “谢谢,我真希望事情会如此发展。”海沉暮应和着笑了两声,盯着言先生的眼睛,缓缓地退到了电梯门外。 海沉暮的眼神,像狼。 而言先生的眼睛,像是黑洞。 电梯门就在这两双截然不同的眸子的对视中,缓缓合上。 -- 等言先生重新回到杨秉兴病房的时候,时间已经到达了子夜。杨秉兴一直坐在那里,资料已经被他塞到了被褥下,他斜着身子看着言先生,吐出了一句话: “你赢了,我认输。” 然后,言先生便笑了。 第五章:游戏的结局(1) 信或不相信,输赢都早已分晓。 ------ 第六天: 12月23日,周四。 这一天早上九点,应雯抱着关切之情和最后的决定回到医院的时候,却对上了杨秉兴的一张冷脸。 杨家少爷在分手上的花样显然不如把妹的手段多,只是一句“我不想对不起你,但我现在还有事没有解决,我必须得完全处理完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 真是,够俗够烂理由。 杨秉兴说这话时的表情度淡漠,几乎让应雯认不出来他就是昨天还求她别离开自己的男人。 这是,一个笑么? 不。杨秉兴地冷漠告诉应雯。这并是一个玩笑。 没有崩溃。也没有哭泣。她只是愣了愣。然后将削到一半地苹果丢到杨秉兴脸上。便走出了病房。 一切都像是卓林所主演地默剧。没有声音。只有黑白画面地跳动。还有那僵硬如跳字幕地语言。 离开地雯。只想大哭。而言先生就在此时“恰巧”出现了。 一个伤心地女人。碰上一个自己有好感、而且很会**地男人。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李靖穆叹了口气。再次出借了休息室地钥匙。 折腾了整整六天,最后,赢的依旧是言先生。 ---- 这一天,在杨秉兴感觉起来,过得是如此漫长。 杨秉兴一认输,言先生的威慑力立刻开始回笼收缩,赤盾对于杨家的攻势也稍有停滞,杨天诚也打过电话,说钱已经回到了杨秉兴的账上,接着也不问其他事冷冷地挂断了电话。而那些一直不肯回他电话的各路油头,也纷纷回电,抱怨 杨秉兴的生活,就这样回来了。 他本该直接签单出院的,毕竟这并不是如何重的伤。但他用海沉暮留下的信用卡多付了许多钱自己多留了一天。 他,在等待。等待黑夜的降临。 与言先生之间的战争,杨秉兴或许已经输了。但只要夜色垂落,他便可以找到机会,面对自己真正的敌人。 而这场仗,他赢定了。 为了赢这场仗必须得输。他只有输给了言先生,让言先生完成了自己的约契,他才可以翻过言先生这座山,看到山后的敌人。 他不愿意输掉应,他真的很喜欢应雯。经过了这一切后看到应在他的病床旁所说的那些话,并不全是谎言或技巧。 杨秉兴,真的想要安定。 但他,更想赢。而且,他如果不输,言先生也不会放过他,他和应也不会有明天。 所以选择输,选择放弃。 他只能相信,他未来可以再找回应雯,或者,再找回昨天的自己。 当言先生拥抱应雯的时候就在另一个转角;当他带着应雯进入休息室,并锁上门后也只能在远处看着。 看到自己的失去,才能在未来的某天回一切。 他等待,他忍耐。 直到色吞没一切。 第七天: 12月24日,周五,凌晨三点。 今晚,李靖穆并不当班,调班的是一个很少值夜的年轻医生,这个医生花了上半夜的时间和护士们吹牛打屁,结果到了半夜便熬不过梦魇的侵袭,再加上这两天诸位金佬的情况都不错,所以他也选择小小的打会儿瞌睡。 当然了,这和杨秉兴在他茶里加了少许的催眠药剂也不无关系。 值夜班医生打瞌睡这种事,护士们也都权当没看见。事实上,只要没人按铃,护士们到了子夜也难免睡意上涌,偶尔小憩一下也无伤大雅。 三点十八分,在一圈的整点巡视完成后,唯一清醒的护士便回到了护士台。她并没有发现,有个身着白色病袍的男人,悄悄跟在他身后,一个晃身钻进了另一个病房。 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同样也是通过李靖穆的关系移上来的——这个年纪不算太长的医生,却已经在医院里建立了足够的影响力。 他和杨秉兴享受着相同的待遇:同样的双人房间,同样只躺着一个人。 只不过,这个病榻上的年轻人,显然要病重上许多,他嘴上接着呼吸器,脸上绑着绷带,身上挂着三四个盐水瓶,旁边摆着一台监视仪。 仪器上所显示的所有生命体征都很稳定,但杨秉兴很清楚,这个男孩醒不过来。 因为跳楼自杀而导致脊椎多处粉碎性骨折,除了心脏外,大部分的器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剧烈的脑震荡也彻底使他成了植物人。 病人的脸因为坠楼而面目全非,杨秉兴看了看床脚的名字,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 没错,正是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应雯的前男友。 也是杨秉兴一切灾祸的起源。 海沉暮说得对,如果没人要求,言先生绝不会吃饱了撑着来管自己的事。 因此,杨秉兴要对付的不是言先生这柄利刃,而是挥舞利刃的人。 杨秉兴不知道言先生是怎么和一个植物人沟通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言先生已经解决了之前~个活死人只要彻底一死,言先生也不会再有理由纠缠他。 一切,就可以重新开始。 没有任何摄像监视系统现在仍运行正常,因为杨秉兴已经动用自己的活钱,让一些他的长期合作伙伴黑进了医院的系统,用一天前的录像替换了正在进行的画面。 这才是杨秉兴:金钱、人脉,造就了战无不胜的怪物。 而这次,杨秉兴也会赢。 他走向病床的部,从病袍下拿出了一只针筒,对准了滴管。 杨秉兴不知道这筒针剂是什么,但卖给他的人保证,法医不会在尸体上找到任何中毒的证据,唯一的死因只会是突发的心肌梗塞。 一针下去切,就都结束了。 “或许,我该和你先道个歉……”杨秉兴冷地弹了弹针管,摇了摇头:“还是算了,等你死了多给你烧些纸钱就是。” “是要谁死啊?” 忽然间房门传来了言先生那标志性的嘲讽声。 杨秉兴惊,猛一回头,正看到言先生穿着那身医生的白大褂,将门轻轻扣上。 “你想做什么?”惊讶过后,杨秉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里应该已经没你的事了,你自管自快活去就是件事已经和你无关了。” “我看不是。”言先生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有关应小姐的事,我可不觉得你想做的事会对结果有任何改变?” 应小姐?杨秉兴皱了皱眉,言先生的态度和说话的语气古怪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想告诉你,这和别人无关。”言先生一脸正经地说出了一句让杨秉兴吐血三升的话:“我是认真地想和应小姐在一起爱她。” …… ………… ……………… 这惊天动地的一句话,导致了整整一分钟的冷场。杨秉兴目瞪口呆地差一点将手中的针筒摔落在地。 在沉默过后,爆发的是杨秉兴的大笑。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做的事,也忘记了现在是深夜。 他只想笑,因为言先生的笑话实在太好笑了。 言先生看着他笑,还故作无知地问道:“你笑什么?我就不能找到我的真爱么?” “放屁!”杨秉兴狠狠地呸了一声:“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你会有真爱这种东西?” “为什么不能有?”言先生还一脸纯真地反问:“人难道不能改变么?” “什么改变是胡扯!”杨秉兴的整张脸都变得异常狰狞:“你和我是一类的人,我们只在乎输赢!你要我相信,你就这样变成了好男人?” “所以,这一切对你来说只是游戏?”言先生追问。 “当然!”杨秉兴冷笑道:“而且这一场游戏,我也会赢!” 说着秉兴忽然转头,猛地将针头扎进了输液管。 就在此时着的人忽然从被窝里伸出了一只手,猛地打飞了杨秉兴手中的针筒。 那只手是如此纤细猛击间指尖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的熟悉。 杨秉兴愣了愣然后看着那本该静静躺着的活死人摘下了氧气罩,坐直了身,然后一点点摘下绑着双目的绷带。 在绷带下,应的双眼,已经布满了泪痕。 第七天,杨秉兴终于败了,彻底地败了。 败在了他从未相信过爱情。 应雯是跟着言先生进了休息室,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除了安排了这场戏之外。 应雯并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谁,因为直到她的双眼被蒙住后,言先生才换掉了名牌和病历。 “你只要装一次活死人,我就有办法替你试出,你的男友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你。”应只是选择相信了这个神秘通灵师的话,来赌上最后一次了。 结果,应雯也输了,输在她相信爱情。 她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狠狠地赏杨秉兴一耳光,只是木然地站起了身,脚步缓慢地离开。 她没有,再回头看杨秉兴一眼。 在她走过言先生身边之前,言先生的表情显得沉痛无比。而当她推开门走出去,言先生的表情就变成了嘲讽式的冷漠。 接着,他丢下了杨秉兴在之后数年都难以忘怀,却也捉摸不透的一句话: “你以为你想杀的人,和我定下的是怎样的约契?你以为他想让我做的,就是拆散你们?” 说完,言先生便转身离开,只留下杨秉兴一人呆立在房间内。 言先生的约契,到此刻,才算彻底完成。 然而,我们的故事却还没有结束。 第五章:游戏的结局(2) tterfly——中文翻译:蝴蝶,又指朝三暮四,甚至女人。&l;&g; -------- 三人在病房里的喧哗,早已吵醒了所有的护士,就连一旁的病房里都有好几个病人和家属凑到病房门前,想看看这少有的热闹。 先是一个病人装扮的女孩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冲了出来,然后是一个医生好整以暇的步出,最后房间里还剩下一个男病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虽然没人上前询问,不过在众人悉悉索索的议论里,这显然成了医生拆散病鸳鸯的古怪故事。 应雯在离开了病房后,便回到了待命休息室,将身上的病袍褪去,重新将原来的衣物一件一件地换上。 言先生就跟在她身后进了休息室,还锁上了门,但应雯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换着衣服,从单薄的衣物到***,再到着装完毕,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分钟,而言先生也就看了五分钟。 “之前就已经看一次了,干嘛还看得那么认真?”应雯转过头,表情漠然地看着言先生:“我说过了,只要你要,这个身子就是你的。” “我之前也已经说过,”言先柔地一笑:“除非你完全准备好,我不会碰你。” “你能看见未,你来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应雯一步步靠近言先生,语调也一点点变得激动:“今天?明天?还是一辈子都不能?我是不是还不如我的母亲至少她曾经爱过,而我得到的却只是一场场的游戏?” “你得到的不只这些,远不止这些。”言先生伸出手按住应颤抖的双肩,柔声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么?你相信,我爱你么?” “我该。相信么?”应雯地眼闪过一丝犹豫:“我不知道……我真地不知道……” “没关系。你记得么?我看得见未来。”言先生笑道:“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到太阳升起。然后再落下。等到圣诞之夜。你再来一次医院会给你最好地圣诞礼物。你也会得到最后地答案。” 应雯看着这个过爱她地通灵师。只是木然地靠在他地怀里。沉沉地叹着气。 - 太阳。升起。然后落下。 时间终于来到了圣诞之夜。 言先生一直都躺在待命室里呼呼大睡,直到晚上五点,李医生不耐烦地扣开了休息室的门。 “你知不知道,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在讨论,我们这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长得非常惹人讨厌的医生。”李靖穆老实不客气地坐到了言先生床边,皱着眉头说道:“你之前可没说过,你会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出闹剧究竟到什么时候才能完结?我可不希望为此丢了饭碗。” “不必猴急,”言先生打了个哈欠,悠然道:“再过几个小时,一切就都结束了。” 听了言先生的话李医生颇有些感慨地叹道:“那个孩子,真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么?” “能。”言先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谁叫他是我的主顾呢?” 六点,已经将过去抛在脑后的应雯打扮得精神奕奕,又一次出现在医院里。 在很多事上,女人其实比男人更懂得如何放下。 此刻的应雯,已经决定忘记那负心的游戏者,专心去爱眼前之人。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都不求任何回报,应雯相信这一次的男人,会有所不同。 事实上,也只有试着去相信,她才能忘记这又一次失败的苦楚。 应雯一踏上五楼,言先生便飘然而至还未及开口,言先生抢着说道:“抱歉还有最后几个病人要巡诊,可能暂时还不能离开。” “没事等你。”应莞尔一笑,然后就要找位子坐下。 可是先生显然对此另有安排。 “要不要,和我一起查房?” -- 应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也披上了一件白色外套,跟着言先生走访了一间又一间的病房,最后,两人又停在了昨晚他们做戏的病房门外。 应雯愣了愣,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颤声问道:“这个房间里……不是没人么?” “只是今早没人而已,这个病人是下午才搬进来的。”言先生满脸善意地笑道:“没事,这是最后一个了。” 应雯点了点头,便跟着言先生推门进去。 然后,她便呆住了。 在她曾躺过的那张病**,正躺着一个人,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他的面容还是那样,宽厚中带着一丝木讷,也同样挂着从不逝去的笑容。 只是,这次他的双目一直紧闭着,即使应雯走到他枕边,他也不曾睁开眼睛。 如果不是察觉了他几乎细不可闻的呼吸声,应雯甚至会认为,他已经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应雯的声音在发着抖。 “小事。”言先生语调轻松道:“他从楼上跳下来,然后每摔死,结果摔成了植物人。” 应雯感到一阵晕眩,险些就要站不住跌坐下去,在摇晃了两下后,应雯勉强支撑住,再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前吧。”言先生像是回忆一般沉吟道:“到今天,好像正好是七天。” 七天……七天前,应雯选择 前男友分手,然后正式和对她穷追猛打了一个月的~交往。 七天后,杨秉兴一早便出院远走,而她本以为对自己已经情感淡漠的前男友躺在了病床之上。 应想说些什么,但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你认识他?”言先生一脸的一无所知,然后还不停地检查着所有的数据,就好像一个非常敬业的医生一般。 应雯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认识。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 “是嘛?”言先生淡一笑,忽然将手上的记录版扔到了一边,叹道:“一个女人绝情到你这个地步,实在是很少见。” 应被这话轰得一下震得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佩服你。”言先生笑着褪下了身上的白袍,露出了那一身的汗衫短裤,悠然地将手插进了口袋:“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而死,你却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你到底……”应张口结舌。 言先生像是没看出应雯的惊讶一般,悠然地走到病床的另一侧着病榻上的活死人说道:“他的骨骼和内脏都已经完了,最多还有三个月的命。你猜猜看,这个生命已经快到达终点的植物人,在七天前心里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大概是,让叛他的人得不到幸福?”应已经反应了过来,双眸变得冰冷:“所以,你是他的朋友?还是它花钱请来的‘通灵’专家?” 应雯忽然明白,言先生的出现和他的预言,都只是一场戏。一场让应雯和杨秉兴分离的戏。 “你毁了一切!”应恨声地指着言先生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拆散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得到幸福?” 言先生连看都不看应雯一眼道:“你果然和杨秉兴想的一样,你们总以为别人想要你们失去些什么,你们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东西你们本就该得到。” “你到底在说什么?”应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难道他的愿望,不是让我和秉兴不能在一起?” “确实不是。”言先生的笑声中,带着讽刺:“他的愿望,是能看着你得到幸福。” ----- 七天前: 当言先生借着言咒的威力进入了这个“客户”的脑海,他看到的是一个消瘦的**男人,茫然地站在言先生的面前。 “这里是……天堂?”男人一脸迷茫地看着空白一片的世界,显得有些畏惧又不知惧从何来。 “这里是你的脑袋,你这个为情自杀的笨蛋。”言先生不耐烦地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自杀?这么说你是天使?”男人呆呆地顺着言先生的话说道:“我就先听坏消息吧,反正最近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 “坏消息是,你还没死。”言先生道:“而且你很可能要在这个空白的世界里呆上至少五十年。即使你运气好死得早也会变成缚灵,被绑在世间直到你的阳寿完结。” “听上去还真是可怕男人苦笑:“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我可以让这五十年缩短成七天。”言先生伸出了一根手指:“并且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 “什么愿望?”男人问。 “任何愿望。”言先生答:“例如可以让那个背叛你的爱人生不如死,永世在烈焰里煎熬。” 男人沉默了面对人生最后的选择题,他陷入了沉思。 在人灵魂深处的世界,时间没有任何意义。有的只是一片的白,还有白色海洋中的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忽然笑了。 他恨过,他怨过,他爱过,他甚至为此而死过。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好吧,奇怪的天使,这就是我的愿望——”男人笑着说道:“让我知道,那个让我曾爱到不怨面对失去的女人背叛我的男人,是否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 “你说……什么?”应雯听得完全愣住了。 “我说,那个男人最后的愿望,是你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幸福。”言先生说着走到应面前身到其耳边低语道:“问题是,你还记得你要的幸福是什么嘛?” 应雯愕然……她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是爱。是无条件的爱,是无法被她用任何理由苛责的爱。 她离开了这个男人,是因为他为了未来而不自觉间淡漠了对爱情的呵护,就足以让她离开。 她要的,是一个比病榻上的人更爱她的男人。 杨秉兴,显然不是。 那么,究竟谁才是呢? “真可惜个姓杨的少年险些就要打动我了。”言先生似是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熬过了失去一切的痛苦,最后却败在了对你的不信任上。这样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应家小姐你对男人的要求呢?” 应雯无言以对,言先生接着说道:“需要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人才能满足你的要求么?” 应雯没有回答,但她的眼神确实是在询问。 “没有人。”言先生笑道:“没有任何人能满足你。你爱的只是 想的爱情,而不是爱情中的另一个男人。” “胡说!”应雯立刻辩驳道:“我爱他们!是他们背叛了我,他们离弃了我,他们冷漠了我,我没有做错什么!” “你就继续这样想吧!”言先生的目光中露出了鄙夷,然后转过头道:“你可以走了。我的约契已经完成了。难道你还真的指望我会和你约会么?” “你……”应怒极无言,只得转身离开。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最后一句话。”言先生忽然抬头道:“下次你再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记得多留一个心眼,因为那说不定是我哪天心血**派去的枪手。” “我可从没爱过。”应冷回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像你相信自己能找到幸福一样。”言先生道:“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只要我愿意,你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我的影子。” “你简直自大不知廉耻。”应雯道:“玩弄别人的心,就让你这个变态那么愉快么?我不会认输的,我会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你不会。”言生笃定道:“你甚至不如你的母亲,至少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要,而你却什么都想要。” 应雯还想说什么,言先忽然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她面前,轻轻掩上了门,将应雯的身子按在了门上。 应雯想要挣扎言先生力道并不强劲的压迫,她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开。 又或者,她心里根本不想挣脱。 言先生的唇有些冰冷,但他的舌却是如此炙热。 应雯只抵抗了不到半秒,她的本能就开始做出炽烈的回应。 舌与舌爱与恨之间交缠。 就在应雯的欲火在若有似无、忽近忽远的挑逗里逐渐增长的时候,言先生却忽然侧过了头将双唇贴到了应雯的耳边,带着呼吸吹拂着她的耳垂道:“你知道今天凌晨为什么不碰你么?” “唔……嗯?”在言先生不规矩的双手的骚弄下,神智已经有些迷蒙的应有气无力地应道。 “因为……”言先生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手拉开了大门,满脸笑容道:“你是一只让我感到恶心的蝴蝶。” 应雯还没回过神来,便已经被言先生推出了门外。 然后,门就在她的面前重重地被摔上。 蝴蝶,从来只在花朵间飞翔,却从不多做停留。 都说,蝶恋花;事实上,蝶恋的,只有自己。 --- 圣诞之夜,全城各处都洋溢着恋爱的氛围。 然而,言先生和李医生却坐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就着两杯热茶悠闲地喝着。 “所以,你拆散了一对自恋的蝴蝶,就算完成了这次的约契了?”李医生总结道:“你这阳寿赚得未免也太轻松了一点吧?” “本来么,情情爱爱的事,能费多大力气?”言先生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就是有些费时间罢了。” 11点的时候,七天前跳楼自尽的男子,因为肾脏内部大出血,抢救无效而宣布死亡。 据当值的主刀医生所说,这个本该没有任何反应的植物人,在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却笑了。 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李医生也猜不到。当他向言先生问起的时候,言先生也只是笑着说:“因为我提前送了他一件圣诞礼物。” “怎么,你不和那个叫什么水水的护士出去约会么?” “你呢?你怎么没有出去和那个火辣的女人来场香汗淋漓的大战?” “……就当我没问吧,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 茶杯相碰,节日,就在两口茶间度过。 ---- 七天前: 当约契在男人的脑海里完成后,言先生在离开前,忽然挥了挥手,那一片纯白的世界,立刻变得生机盎然。 绿草、鲜花,还有碧蓝色的天空,男人的脑中世界,变成了诗人梦中的桃花源。 而在这一片青山绿草之间,一个女人娉婷的身影缓缓从树后行出,浅笑着走向男人。 “阿……阿雯?”男人愕然地看着女人,仓皇不知所措:“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真人,只是你的回忆。”言先生淡淡道:“这是你的记忆里最爱的女子,她也深爱着你,而且,绝对不会背叛。” “所以,”男人看着勾着自己臂膀欢笑的脸庞:“我还是上了天堂么?” “没错,这就是你的天堂,只有七天的天堂。”随着话语声越来越低,言先生的身影也逐渐在男人的脑海中消失:“好好享受,你从我这里赢得的尊敬吧。” 死去的人,得到了欢乐。 活着的人,得到了什么? 仙之第一章:你信仰谁(1) 有的时候,你需要做的不是等待别人靠近自己。 而是大胆跨步向前。 --- 一:别扭的约会。 阿梅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而她身旁的男人,却依旧是满脸的面无表情。 阿梅不住地在想,世界上恐怕不会有其他任何情侣比她和自己身旁的男人的关系更奇怪的了:认识才不过一天,她就跟着男人过上了常人看来疯狂的生活,但在整整一年后的现在,他们才终于……终于…… 终于,拉起了手。 阿梅简直就觉得,就是真的去泡一根木头,她这一年的努力,也该把它泡得通体酥软了才是。 但是,无论阿梅如何旁敲侧击,如何软硬兼施,这个该死的木鱼就是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对于阿梅无数次的好感视若不见。 这其中倒是有两次,木鱼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忽然大胆地朝阿梅示爱,并且手脚也会变得不规矩。要说还是阿梅聪明,好几次都快已经褪下最后一件内衣了,结果她还是及时发现了木鱼那不正常的坏笑,然后随手用任何东西把他砸昏过去了事。 最近几个月,木鱼二号篡夺.一号身体的频率明显地增高了,不过只要这小子改不了那动不动就坏笑的毛病,阿梅总能将两人很容易地区分开。 倒不是说阿梅有多讨厌木鱼二.号,可看着这个老说自己“虽然不是人”、“虽然已经死了”的鬼魂,在木鱼一号的身体里吃自己豆腐,她就是忍不住想把他打昏过去……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好男人.和坏小子,冰山般冷酷的型男和笑容勾魂的花花公子——如果这两个人不是共用一个身体的话,阿梅现在所处的情境真的可以羡煞许多女人了。 这一年来,阿梅和谕天明兄弟已经组成了非常好.的搭档,他们到处寻找身怀“阴劫”的人,然后阿梅再靠自己“子母劫”的特殊体质将缚灵们的注意力从阴劫吸引到自己身上来,在一番追逐打闹生死相搏后,阿暗便能“吃”个大饱,而谕天明则又拯救了一个个困在世间的孤魂。 这种生活刺激、惊险,而且容易上瘾,更何况最麻烦.的部分都是谕家兄弟在解决,阿梅只要负责当鱼饵、尖叫着四处乱跑、等待缚灵被木鱼兄弟解决就行。 不用再担忧自己的生计,也没有时间担心自己.那不知所谓的病,阿梅的生活虽然节奏过快了些,但她还是感到很快乐。 当然了,如果谕.天明能稍微对她的好感表达做出一些回应的话,阿梅会更高兴的。 所以,当阿梅得知了这次的事件之后,便极其兴奋地拉着谕天明加入。至于这块木头,反正在东边救人和在西边渡鬼对于他来说也没啥区别,虽然他对这次要做的事微皱眉头(相当于普通人的眉头紧锁),但他还是同意了。 因为这次的对手怨念之大,在谕天明看来也极为罕见。 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副囧得无法再囧的情景:谕天明和阿梅,携着手走在日落后的小道上。 “喂,我们现在是在装情侣,你稍微走得离我近点会死啊?”阿梅忍无可忍道。 他们手是拉在一起,但谕天明要是再往远走一些,他们的手臂就要被拉成一条水平的直线了。 “……哦”谕天明极度难受地吐出了一个字,然后稍微往阿梅这里靠近了几公分。 嗯,情况好多了,现在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只够塞下一个不超过两百斤的胖子了。 “喂,你这样,那家伙再过一百年也不会出现的啦!”阿梅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其实,”谕天明一本正经道:“我们也没有证据表明,我们这样做就能把它引出来。” “你要我重复多少次才肯相信,你这个死脑筋!”阿梅不耐烦道:“我来问你,这只鬼是不是专门在半夜出现?” “是。”谕天明点头。 阿梅又道:“那它是不是只攻击情侣?” “是……”又是点头。 “那你说,除了装情侣引它上钩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阿梅有些歇斯底里起来:“装情侣啊!你当是装带女儿逛街的别扭老爸呢?” 谕天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调微降(根据阿梅一年的研究,这是他服软的表现)道:“那好吧,我该怎么做?” “首先,”阿梅吸了口气:“你先靠我近一些,至少是我手臂贴着身体也能碰得到你的距离。” 谕天明这人的肠子真是直得够可以,阿梅的话刚一说完,他立刻贴到阿梅身旁,吓得阿梅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来你要说,过来了你又躲,”谕天明极端不耐烦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只是吓到了嘛!”阿梅弱弱地抗议了一句,接着忽然挺起那小小的胸部,往谕天明又靠近了一步,然后吐出了两个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字: “亲我。” 听到这话,就连谕天明都不可能再没反应了。他五官同时出现了明显的位移,挤出了一个困惑中带着慌张的表情:“你说……什么?” “亲我啊!”豁开脸皮的阿梅反倒理直气壮了起来:“你不亲我,这怎么叫装情侣?如果引不出那只阴魂来,以后再出人命,又该谁负责?” 这话直刺谕天明的软肋,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不及时或是失败而有人丧命。 他们注意到这里的灵异事件已经有好些天了,好几对情侣在这附近被看不见的东西攻击,有两个人受到了不轻的惊吓,还有一个现在仍关在精神病院里进行着调养。 不就是亲么,谕家的鬼咒师,难道还怕这个?谕天明横下一条心,朝着阿梅低下了头去。 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在**,但看着谕天明靠近的双唇,阿梅的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剧烈起来,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啵~ …… ………… “喂……你这叫亲啊?这比蚊子咬还轻的动作算是怎么回事啊?”满怀期待的阿梅实在很有将面前的男人撕成两段的冲动,但沉默了两秒钟,阿梅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设想:“你……你该不会……从没亲过女孩子吧?” “不是,”谕天明面如石膏地摇了摇头:“我亲过四个女的和三个男的,其中大部分是因为做人工呼吸,还有两个是为了吸出粘在他们喉咙里的怪……” “不是问你这个啦!”不知怎地,阿梅的脸先红了起来:“你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 从谕天明茫然的表情看来,显然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你这笨蛋!”阿梅笑着嗔了一句,然后自己迎了上去,主动用自己的唇,贴上了谕天明的冰冷。 “嗯……嘴唇稍微打开点会死啊?” “差不多了,你牙咬那么紧干什么?松开点……再松开点!” “放松点,嘴再张开些,然后还有舌……舌……唔” 谕天明或许是感情白痴,但他却不是个笨男人。 所以,之后阿梅就没有办法再说教了。 很多事情,其实也不用教。只要你走出了第一步,本能会替你完成余下的部分。 现在,任谁走过这两人的身边,都不会对他们的情侣身份有任何怀疑了。 不知两人这样在口舌之间缠绵了多久,一股逼人的寒意,忽然从一旁的草丛里冒了出来,并直窜向这对“情侣”。 “终于出现了!”谕天明立刻推开了阿梅,以最小幅度的动作擦了擦嘴,接着另一只手朝着阴气洒出了一把金色的粉末。 “阿暗,圆!” “终于轮到我了。”在半空中,一个悠悠的声音叹气道:“再看你们这么下去,我的牙都要酸掉了——虽然我并没有牙。” 金光乍现,一道圆形的光墙迅速形成,将诡异的阴气锁在了金光之内。 “让它显出形来,阿暗!”谕天明命令道。 “不用你说我也会做!”阿暗抱怨了一句,黑夜中忽地凭空设生出一股风旋,风旋穿透了“圆”之光壁,在圆内猛烈地旋转起来。 “嗷!!”园内的虚无中忽然生出了一声凄惨的嚎叫,接着在劲风的撕扯中,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像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谕天明也没见过的奇怪阴灵,他长着一个肥胖无比的身躯,圆鼓鼓的肚子直接沉到地面,连有没有腿都看不出;它的两只手臂只有普通人的一半长,每个手掌上都只有两根手指;在肉球的最上端,有着三个圆滚滚的光头,左边的脑袋呆呆地看着天空,双眼无神地口吐白沫;右边那个啧俯视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最中间的脑袋瞪着不大的眼睛死盯着谕天明和阿梅,眼中似藏着无尽的怒火。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阿梅惊呼道。 谕天明没有回答,因为他也很惊讶。这东西身上所散发出执念之大超过了普通的缚灵、地鬼甚至幽煞,但谕天明却无法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灵魂波动的气息。这就很奇怪了,因为所有的阴质生命体都是由人的灵魂所演化生成,即使他们变异成了怪,灵魂的味道都无法被掩盖。 但在这个三头胖子的身上,谕天明感受不到丝毫灵魂的气息。 他就像是一个虚像,一个不该存在的虚像,但他身上的阴气和怨念,却是实打实的存在着,并且即使在“圆”的包裹中,它依然有膨胀的迹象。 “需要我的意见么?”阿暗空洞的声音飘到谕天明耳际道:“这像是我在‘那一边’看到过的东西,就是在被那些老鬼们拉回来之前的那个地方。” “是什么?”谕天明问。 阿暗揶揄道:“是神吧。” 神,这个字在任何宗教的字典里,都享有最无可替代的份量。 他们代表着创造一切的伟大,无所不知的智慧,还有无可匹敌的力量。 但在言咒师们的记录中,“神”这个字却有绝然不同的解释。这些纵横阴阳之间的怪物们认为,所谓的神明,只是借由人们的信仰诞生的,除了人和鬼之外的第三类生命。 一个人的信念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数千人、数万人甚至上百万人秉持着同一个信念,那这个信念本身就拥有了力量,甚至,拥有了生命。 三年前的“柒”时期,言先生、老查和狐贰(据记录至少出动了三名)曾经击破过一个邪教,那个邪教中有两位高级的魔法师和一名智僧,他们靠着中西结合的古怪阵法将上万名教徒的信念实体化。关于那场战斗的记录并不多,但“柒”的这三位成员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参加任何形式的活动,就可见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由信而生的怪物,绝对不是一般的棘手。 面前的这只三头胖怪身上带着强烈的阴气,肯定不是由善良的信仰生成的,而是由众多人对同一件事的怨念中诞生的恶神。 就在谕家兄弟头疼如何应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神”时,异变忽然发生了。 三头胖怪的三个头忽然齐齐往上抬,接着全都张开了嘴,似是在呐喊,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这无声的呐喊中,那从未被任何阴气冲垮的金色光壁,忽然崩裂并彻底消失。三头怪摇晃着椭圆形的身体,忽然猛地朝他们扑了过来。 --- 牙怎么又开始疼了……这些牙医真的是干什么吃的…… 仙之第一章:你信仰谁(2) 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信仰。 她是他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 看到飞扑而来的三头神,又看了眼身旁阿梅,谕天明几乎没有犹豫任何一瞬间,立刻便双眼中蓝光大盛,念出了谕家最强劲的言咒。 “阿暗,幻。” 言咒一出,一个浅白色的巨人随即出现在谕天明身后,尽管只有半个身子,但“幻”之巨灵神一个拳头的大小,就已经和三头神的身材不相上下。 虽然夜色已深,这里又是发生过好几次情侣受惊吓事件的边远公园,这时也早已没有什么人了,三头神的出现并没有惊动什么人。但这至少三层楼高的巨灵神的一现身,谕天明那灵敏的耳朵立刻便捕捉到了远处好几声的惊呼。 这场战斗,必须速战速决。 巨大化后的阿暗同样是快手,也没等吩咐,他便已经挥舞开拳头,自上而下地朝三头神砸了下去。 三头神的身材臃肿,但动作却异常敏捷,看到来势汹汹的拳头,他甩起短小的双臂,像个陀螺一样在原地猛地转上两圈,接着忽然朝旁侧弹了出去。 谕家兄弟一愣,那三头神忽.然将手臂和头全部收进了肉块内,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肉球,像个保龄球一般在原地滚出了一个弧,绕过了谕家兄弟,急冲向一旁的阿梅。 “去死!”肉球一边滚动,一边用三个.相似的声音同时嚎道。 “阿暗,拦住他!”谕天明高喝一声,.自己则拿出了玉辟邪,一个跨步挡在了阿梅身前。 巨灵神同样也发出了一声高喝,身躯在喝声中消.失,只剩下两个巨硕的拳头。而那原本淡白色近乎虚无的拳头中,忽然染上了一抹惊艳的红。 “让人去死,你自己先去吧!”阿暗嘲讽的声音一出,两.个巨拳立刻从天空落下。 肉球的反应极为灵敏,就像是预知到拳头的走.势一样,立刻高高弹起,逃出了双拳必经的轨迹。 这时,原本要坠.落的巨拳忽然在空中崩裂成数百个白色的气团,接着白色包裹中的艳红全都钻了出来,反而包裹住了白色的雾气,形成了一根根血色的长枪。 然后,上千个红中裹白的雾气之枪如雨点般朝着肉球打落下来。 或许你可以躲开愤怒的直拳,但面对血枪之雨,任凭肉球如何跃动,仍有数十根血枪狠狠地扎在了它的躯体之上。 虽然血枪在击中目标后便立刻消失,但它造成伤害却是实打实的。剧烈的疼痛让三头神甚至不能再保持滚动肉球的状态,在惨嚎中重新伸出两条手臂和三个大脑袋,前进的势头也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谕天明也已经冲到了它的面前。 “阿暗,断。” 谕天明高举着玉辟邪,言咒所卷出的风旋在其上幻化成了纤长且锋利的剑身,谕家言咒师就这样挥舞着“断”之长剑,毫不犹豫地横向劈斩向神的三个头颅。 惨嚎声,戛然而止。三个圆滚滚的脑袋掉落在谕天明的脚旁,双目犹自怒睁着,就像是在发泄他们对世间永无止尽的怨气。 “这是什么神?怎么那么弱?”谕天明似乎对自己能一击致命感到异常的惊讶。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一个新生的神吧。”阿暗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那几个头好像还在说什么话……好像是在说……” 谕天明也发现了,那三个脑袋虽然已经断了气,但它们的嘴唇仍在微微蠕动,好像是拼命想挤出两个字的口型。 “去……死?” --- 阿梅向来都很争气——在三头怪一变成肉球向她攻来的那一刻,她就非常识时务地选择晕了过去。 在见多了各式各样奇怪的怪物之后,适时晕倒便已经快成为阿梅的身体本能了,这样做的好处是既不用看那些妖魔的惊悚造型,也不用看谕天明如何将他们砍碎的血腥过程。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在一切结束之后,那个榆木脑袋即使再不愿意,还是得背着她回家。 这是每次事件结束后,阿梅最甜蜜与幸福的时光。 这一次也一样,当阿梅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谕天明厚实的背上。 “都解决了么?”阿梅刻意将身子往谕天明背上再贴了贴,环住他脖子的双臂也微微地紧了紧:“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阿暗说它是神,是由人信仰产生的东西。”谕天明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反应,他只是稳了稳扶着阿梅双腿的手,声线平淡道:“他直到消失之前都在念叨着什么‘去死去死’的,即使死了之后还说了好久……” “专门欺负情侣,真是奇怪的神……”阿梅将头靠在了谕天明的肩膀上,吴侬软语道:“是不是只要有人信仰,多奇怪的东西都能成神啊?” 谕天明还是那波澜不惊的声线:“可能吧。” “那你不就成了我的神了?”似是调侃、又似是调情的话语声中,阿梅将脑袋靠在了谕天明的脑袋上。 谕天明没有回答,也没有闪躲,两个人就这样脑袋贴着脑袋,身子贴着身子,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走在已见朝阳的小路上。 从选择这条路的那一刻起,谕天明就已经成了阿梅唯一的信仰。 唯一的神。 阿暗那透明的灵体就漂浮在两人的身后,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样子,阿暗露出了谁都看不见的微笑。 他的判断是对的,谕天明的心,正在一点点被这个冒失女子所软化。 谕天明选择了一条最痛苦的承灵者之路,他选择在每次送灵时,替他们承受那来自欲望最深处的痛苦。这种痛苦只要碰触上一丝一毫的欲求,就会如气球一般膨胀,然后爆炸。 谕天明唯一能做的,就是削弱自己所有的感情。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欲求之苦折磨到崩溃,才能在任何时候保持清醒和足够的精神力,压制住阿暗在两人才知道的世界里发出的一次又一次夺取身体控制权的攻击。 然而,这个女孩,削弱了谕天明的信念。或者说,她带给了谕天明除了送灵与渡劫之外,人生中的又一个意义。 没有谁比阿暗更清楚,谕天明越是喜欢这个女孩,他夺取身体的可能性,就越大。 也正式因此,他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能代替谕天明操纵他的身体。即使每次的时间都很短,但次数的增加和频率的提高,却是两人一鬼都清楚的事实。 尽管谕天明已经在本能地抗拒,但阿暗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彻底失败,然后他便会成为第一个拥有肉身的鬼咒师。 所以,他才不打扰,所以,他才对两人的吻和亲昵视而不见。 然而,阿暗为什么会感觉到,那如针扎心一般的疼痛?自己,明明就连心都没用啊…… 他好想,自己就是那个背着阿梅的男人。 他好想,用实实在在存在的身躯,去给这个女孩温暖。 谕天明已经深陷,那么阿暗又何曾不是? 不然的话,他为何每次成功夺取身体后,都宁可选择故意被笨阿梅打昏,也要一亲芳泽? “该不会,她也是我的死穴吧?”阿梅有些无奈地想着。 一个身体,两个灵魂,都信仰着同一个女人的爱。 这场战斗,到底何时结束,又有怎样的结果,真的重要么? 重要的是,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信仰。 你呢,你又信仰着谁? --- 写完就更。字数啥的,我从来就没介意过…… 我不要做什么该死的根管治疗啊,听说疼起来要人命。 星期六托个熟人找个医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吧,我被这群骗钱的庸医吓怕了。 p:去死去死团的神,真是出乎意料的脆弱……莫非是短篇的缘故? 第九卷 祸厄临 第五章 祸归来&m;A 边。祈郊的怪物大战仍在继续。 “第三个头!” 在谕天明的嘶喊声中,巨灵神在被咬去大半个身子的同时,挥起雾之巨斧砍下了九头龙的第三个脑袋。 和立刻便用阴气恢复身体的巨灵神不同,九头龙的脑袋一旦被砍去便不会再长出。可九头龙的攻击也让阿暗的阴气消耗不少,尽管木鱼兄弟以灵活相抗衡,可总得来说还是处于守势。 “这么多头。要砍到哪一年啊?”阿暗一边拼命恢复身体,同时躲闪着龙头喷吐出的,能够伤害阴体的气息。 就在这时。巨龙忽然停止了行动,它抬头看着从乌云散去后的天空,似乎在思考什么。 谕天明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一下冲到巨龙的正下方,而阿暗也会意地散去了巨灵神的外形,在谕天明的右臂前变出了一只雄狮的头 这便是“幻”的第二变化,能喷射出比“破”强百倍能量波的“狮相啸。” 可在谕天明轰出惊天一炮之前,九头龙便已经消失不见,人形的煞皇重新出现。依然是那样淡雅,只是样子比起之前稍显狼狈。 “时间到了。”煞皇颇为惋惜道:“但现在门已经被打开,我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很遗憾。我没能劝服你。” 话音网落。中,然后随裂缝一起消失不见。 “那是,时空?”谕天明立刻做出了反疼,他双眼泛出最亮眼的蓝光道: “阿暗。裂!” 在言咒师中,只有谕家人对于时空有所研究。狮头一声猛悄。原本已闭合的空中重新现出了裂缝。谕家兄弟立刻钻了进去。 时空夹缝里什么都没有,没有黑夜,没有半天,只是一片的混沌。 阿暗从狮头变回了人脸,漂浮在谕天明身旁笑道:“想在这里甩掉我们,简直是说笑!” 谕天明还没来得及说话,林精的脸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见他笑呵呵地一敲响指:“抱歉,这里是私人地方,恕不接待”。 随着林晴的笑语,混沌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无形的压力将谕家兄弟给甩出了时空。 居然真的有人,能控制时空”谕天明在惊愕中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出现在了本该是书祸位于的乱石堆中。 于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让我猜猜”言先生有气无力道:“你是不是见到了一个酒窝很深,却笑得很欠揍的少年?” “那个微缩版的言先生么?”文雅也反应了过来,无奈地苦笑起来:“你这家伙,不管是原版还是盗版都让人头疼”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找到他们在哪儿?” 言先生抬头看着乌云散尽的天空,沉默了半响,才憋出了一句话: “我们输了。” 从一开始,赤盾集结的这群人,就没有要和七杀组战斗至死的打算,他们所作的一切,就是混淆众人的视线,拖延他们的步伐。待到机器七打开了传送之门,再靠能自由穿梭空间的林晴将众人聚集撤退。 这计划既简单,却也滴水不漏。 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面对各自敌人时的反应,全都落入了对方的 套。 这样的情境。要如何不输? 现在纵然让他们找到赤盾的老巢,那边也一定埋伏着数目可观的恶鬼。恶棍们能踏入龙脉山而七杀组不能,这已经是一个既定的事实。 “你要放弃?”文雅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言先 “我只是在审时度势。”言先生环视周围一圈,道:“与其花更多时间找寻不可能存在的希望,到不如诚实一些 我们其实都不在乎什么暴走的龙脉。或者其他天灾,反正这些也杀不死我们。狐双你大可以将自己的整座黑狐城移到境外,老查也差不多。文盅生本身就以杀人为乐,至于面瘫明,反正你要拯救的人这辈子已经救不完了,多出几千万或者几亿缚灵,也没有多少差别 这话虽然利耳。但其余几人并没有反驳,因为他们确实在考虑,就连最该反对的谕天明,此刻都沉默不语。 聪明人之所以为聪明人,是因为他们会承认失败。然后思考出路。 然而,无论在任何人的思绪中,一股强而有力的执念,却在撕咬着他们的理性判断。 狐双虽然带走了黑狐不问世事,但这并不表明,她不关心其他仍生活在人群中的狐妖;老查管理吸血鬼,本就是为了不再给世界造成更大的伤害;谕天明就更无须提起了,理智从来就没有战胜过他的救世情怀;至于文雅。她倒是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言先生,用眉眼表达着“我你喜欢救世界就救。不喜欢就拉到”的情绪。 … 言先生曾无数次转过身,对于人类的死活不闻不问,他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言先生自己都未曾注意,那个会抛弃人类的自己,从三年前开始,就已经渐渐改变。 他遇上了李医生,遇上了小杜,遇上了姜夜莺,遇上了为他绵延数公里的火星之光。为他而呐喊助威的人群。 在一切之前。他更遇上了,最初改变他的长发。 “该死!”言先生骂了一句,忽然从袋中掏出了一份地图,平摊在了地上。 好吧。就当是还小杜的救命之情,就让我也做一次无谓的挣扎好了。言先生抱着这样的思绪,开始在地图上画圈:“海家的蓝毛子会知道那个地点,那就说明那地方和他家的房产公司有关。” 言先生一有所行动,其他人立刻动了起来。 谕天明建议道:“那地方得阴湿气重,不然很难打开时空之门。” 狐双道:“龙脉山或许还有大道盟的战士,他们要聚集不小数量的恶鬼对抗,一定需要一个。空旷的场所。” 文雅插话道:“书祸会在这儿,那他们也就离得不远了。估计至多不过几公里。我可以让我的木偶地毯搜索。” “不用了”言先生手指定在了一点:“能满足一切要求的,只有这片建筑工地,” 言先生的话还没说完,狐双毛经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不见。 两公里外的工地中,所有的恶人聚集一堂,看着钢制大门内的迷幻色彩,每个人的心里都不知在想些什么。 金发少年在门前侧头,看着他身旁整整两百人的恶鬼部队,满意地点了点 头,朝身旁的林晴问道:“绷书和狐狼的伤势如何了?” “几个恶鬼的阳寿加心脏,两位贵客就恢复的差不多了。”林晴头冒虚汗道:“倒是狸猫先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暂时没精力去找 “不用去管那只多心眼的猫了,反正它也没用了利用价值。”金发少年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 林晴喘了口气,艰难地笑道:“被七杀组的那些人摸上门了。我正努力用时空锁住他们。不过拖不了多久。” “那就走吧!”金发少年一招手道:“那边还有一群敌人等着我们去消灭呢!” 随着金发少年一声令下,无惧的恶鬼部队迅速进入门内,夏洛克、煞皇和狐狼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紧跟了上去。 书祸咳嗽着走到少年身旁,瞥了眼仍在忙碌的机器七道:“你怎么敢肯定,他不会骗我们?” “因为我了解仇恨。”金发少年异常自信:“他痛恨因为恐惧就将他关了三年的人类,更痛恨放弃寻找他的前同伴。或许他才是我们之中,最希望这个世界毁灭的人。” “更何况,这不是有我么?”林晴笑道:“他不会把我们送到奇怪的地方的。” “是么?真可惜。”书祸遗憾地回望一眼,然后走进了门内的虚空。 在所有人都消失在门内后,林晴却出现在了机器七的身后。 机器七回过头。眼部的摄影机转动个不停:“门开了,就想杀我灭口么?”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林晴温柔地笑道:“请你谅解。” 尔用费心了。”机器七说着一敲头部,外层的合金甲壳便自动录落,露出了毫无遮拦的大脑。 林晴看着那已经发臭发黑的人脑,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原来,真正的机器七,早已在三年的土牢生涯中脑死亡。而残留下来的,只是机器七为解开龙脉之谜,而设下的一段人工智能。 与金发少年推测的不同,这个半人半机器的科学家。至死为止,脑中唯一所想的,只是解开未解的谜题。 当任务完成。不需林晴动手,机器七的躯体便自动瓦解,并自我破坏成无法复原的碎渣。 呕吐过后的林晴看着机器七的残片,竟一下说不出话来,只得走入了虚空,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关上了时空之门。 门一关闭。在狐尖中途被林睛转入时空的狐双这才赶到。而之后赶来的言先生一行。自然也扑了个空。看着机器七的碎片,众人只是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老查才循着味道赶到,而他落的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人人都不想面对的事实: “看,太阳真的变成了青色。” 没错,原本明亮的太阳,此刻已罩上了一层青色的薄纱,虽然不仔细看无法察觉。但看老查比平时好得多的精神,就知道这轮青日与平时的太阳绝对不同。 谕天明仰天长叹:“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样。我们 血虎啸青日,而他们。却只能坐等疫病,或是其他灾难的降临。 每个人都在思考,那尾吞噬血虎,然后冲向青日的巨龙,到底又是什么? “总之,我们先回去吧。”言先生伸了个懒腰,椰愉道:“如果真要末日,我还想多吃两顿我管家煮的方便面。” 众人没有说什么话,便就此分散。文雅跟在言先生身后朝回走着,一抬眼,忽然张大了嘴巴。 原来,在之前与书祸的战斗中,言先生的后颈上留下了一道伤疤,但因为之后太过焦急,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伤。而在半空中使用金粉的时候,也有些粉末沾到了伤处,给伤口铺上了一层细致的金黄。 文雅之所以如此惊讶,是因为那道伤疤的形状,还有它的金色,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中的巨龙。 文雅选择了沉默,因为不知为何,那条金龙虽然让她燃起了希望,却也让她感到了不详。 就这样,言先生背着金龙状的伤疤,回到了公宫。 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唯一变化的,只有那微青的阳光。 尾声:再梦 没有任何的拼搏,会是毫无意义的。 言先生说到底还是没什么良心,明知世界可能下一瞬就毁灭,他还是躺倒在了**呼呼大睡。 在梦中,言先生又见到了小杜,又在他的吧台前喝着可乐,调侃着他昨夜又一次失败的把妹尝试。 言先生从未想过,自己会怀念这样的场景。 在喝下第三杯可乐后。言先生转头对着身旁的宴座说道:“我说,要出现就出现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言先生的话网说完。黑袍裹身、黑帘遮眼的盲眼天女便出现在了他身旁,声音空明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 “因为我自己就会这么做。”言先生打着饱嗝,看着小杜的幻影消失,怅然道:“如果世界已经要毁灭了,你还不抓紧时间嘲笑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就是这个形象么?”天女哂笑道:“你放心,这个世界一时半会儿,还毁不了。我也不是除了在梦里吓唬人外,什么都不做的人。” 言先生打量了天女两眼。比然道:“所以,我们也成了你的拖延之计么?你做了什么?” 天女应道:“我尽我所能,在龙脉上加了一层封印。如果要靠蛮力破坏的话,至少得花上一个星期吧!” 言先生有些哭笑不的:“你知道龙脉在哪儿?那我们忙活那么半天干轴 你不会带我们过去,或者直接自己灭了他们嘛?。 天女无奈叹道:“我说过了,偷窥时间,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的我杀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将会改变未来的事告诉任何人,我能做的只有提示,然后在没人的时候给龙脉动些手脚。” 言先生问道:“那这次。你又要给我们什么提示?就算多了一个星期,我们又要怎么赶去那该死的龙脉山?” “已经不再需要提示。 天女展现出满意的笑容:“未来的景象,已经变了。聪明如你,也一定已经猜出了他们的意图。一个星期后,未来便会自己运转,这一次,我们只要顺其自然就行。” “猜是猜到了一些。不过”言先生的面色变得凝重:“要对付那样的计划”就必须的相信他们。天女啊,你觉得,他们值得信任么?。 天女转过头,用黑布后的双眼打量着言先生,悠然道:“如果走过去的言先生,根本就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你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么?” 梦,又一次戛然而止。 言先生赤着身从**爬起。忽然感觉颈后一阵刺痛,他伸手一摸,便触到了已经结盖的金色伤疤。 “这是”龙?。言先生摸出了那诡异的形状,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这时,管家蓬烨推门而入,看着醒来的言先生问道:“你醒了?早餐想吃什么?” 言先生甩开阴霾,明朗地笑道:“还是方便面吧,其他早餐都没有那个好吃。” 菱烨点了点头,便退出了房间,在合上房门前,差烨怯生生地说道:“欢迎回家。” “啊,放心吧。 ”言先生笑呵呵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当话说完,门便合上了。 菱烨做梦也没有想过,这四个字,竟成了她和言先生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她捧着杯面回来时。言先生已经不知所踪。 和他来时一样,言先生消失的,也是那样毫无征兆。 言先生,究竟去了哪里? 第十卷 惜言别 楔子 末日的美梦 定悄。就是从第,眼起。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时间:三年前。 言先生打了个哈欠,在火车上再次翻看起这次的任务概要。 这次七杀组的目标,是一个河南某动物园的园长。这个倒霉的家伙为了钱,常在深夜里让家人进入他的园内,对于动物做些不起眼的改造。当动物园里的梅花驯鹿开始大口吃肉时,异象便开始越传越远,来这动物园参观的人群也络绎不绝。 对于普通人而言新奇的景象。对七杀组而言,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在一个月前,第七部队派人混进了动物园,因此循到了这样的线索。可是,这个卧底第二天便在旷野遇上了车祸,这就让七杀组们不得不重视这次的事件。 于是,兴致缺缺的言先生便踏上了这次的旅程。 “动物?给我几个人玩玩也灯啊!”言先生无聊地将手册扔到了一边,倒头就开始呼呼大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手抱婴孩的妇人晃悠着从走道上经过,在言先生身旁脚下一个踉跄,手在言先生肩膀上按了一下才保持住平衡。看到言先生醒来,妇女万分抱歉地连连点头。 言先生善解人意地招了招手道:“没事,谁没有个失足。只要你把我的钱包还给我就行了。 听到言先安的话,妇人的整张脸都绿了:“你,你在说什么?” “在说中文。”言先生一字一顿道:“把钱包还给我,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妇人拼命地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怀中的小孩也被惊醒,哇哇地大哭起来。 一时间,车厢内的众人都朝言先生投来责备的眼神小声地嘟囔逐渐转变成了大声的指责。 人就是这样,一看到这样的情境,就开始本能地指责男人。 言先生漠然地看着周围,却并没有任何放走妇人的意思。他只是用那能看穿人灵魂的双眼死盯着妇人,盯得她心里发毛。 终于,一个女孩站了出来,横身拦在了两人之间,瞪着言先生道:“你干嘛欺负人家母子?你怎么知道钱包就一定是别人拿的?” 言先生抬起头,看着这个毛鼓鼓的女孩,微微地愣了愣。 这就是言先生,第一次与“那个人”的相遇。 时间:“末日”当天。 离言先生失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星期。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蒙上青色烟气的太阳已经成了众人谈论的话题。不少节目开始请所谓专家专门分析很多人都在说,这可能是力口世界毁灭的先兆。 然而,这样的景象只有在这片大陆上才看得到。一旦跨过国境线,太阳就会恢复它的本来面貌。这样的异象,出了让人惊叹之外,也让莫名的不安开始蔓延。 一周前七杀组与赤盾的对战。让不少街道都成了废墟,第七部队的人为了掩盖消息而变得焦头烂额。幸好上海的百姓在见到巨额现金的时候,都会变得很好说话,这事的传言也就控制在了流言的程度。 在那一战后,言先生便没了踪影。文雅这些天都快将上海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任何成果。 文雅了解言先生,如果他真是因为避灾而离境,绝不会用如此的消失方式。更何况,现在除了太阳发青外,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这明候就逃,未免太不符合言先生的性格。 因为言先生的失踪,原本因为天女托梦而走到一起的七杀组成员,也再度各自分散。虽然他们都表示自己会暂时留在上海,然而彼此之间,却又不知道对方在忙些什么。 在这一战中“哭甘和狐双的损失都冗卜。属下的精英部队天血和黑狐川州屁勿次遇伏时损伤大半。而因为受到了恶鬼部队最密集地围攻,狐双姐妹们都受了不轻的伤。其中二姐更是因为试图兽化而陷入了昏迷,如今除了大姐外的几人都在黑狐城内休养,恐怕也无法再提供任何战力。 比起他们,愉天明的生活依然一如往常,依然在每天四处除灵。然而,他替阿接办理护照、购买机票的事,却逃不过文雅遍布四处的眼线。 每个人,都在为之后的事做打算。只有文雅不然。 文雅不在乎世界末日,不在乎灾难或瘟疫,她只想找到言先生。 三年前,她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东西,她不想再一次失去。 找不到言先生。那只死狗道格也不知去了哪儿鬼混。终于,无法可想的她,找到了唯一还可能知道言先生所在的人。 “拜托,我等会儿还有一个手术!”当被文雅生拽出了办公室,李医生有气无力地抱怨着。 “我给院长的钱。别说一个手术了,买下你的身都够了。”文雅急不可耐道:“从现在开始,你不替我找回那个死没良心的,你自己也别想再回去当你的医生了!” 李医生苦着一张脸道:“我也早和你说过了,那个狡猾的家伙只和我去过酒吧,其他地方我是真不知道。我” 说到一半,李医生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看了看日期,喃喃道:“不会这么巧吧?” 看着李靖穆的表情。文雅立刻两眼放光:“如果这表情不是“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就不会因为你是帅哥就不砍你了!” “我或许知道他可能的所在地。”李医生面色为难道:“我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想在那里见到他。 上海,嘉定某公墓。 这不是扫墓的日子。因此公墓内的人少得可怜。除了清扫工外,只有一个披着黑色外套的人,不言不语地蹲坐在一块墓地旁。 这个黑衣人,自然就是失踪一周的言先生。 不知那样过了多久。当文雅来到言先生身后时,她甚至听到了微微的鼾声。 “喂!”文雅忍不住踹了言先生一脚:“给人扫墓扫到睡着,你到底是什么混蛋啊!” 言先生打着哈欠爬了起来 一脸委屈道:“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有些困过头了。” 听到这话,文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我这些天为了找,你熬了多少个通宵?你这个” 文雅本还继续咒骂。但她却注意到了墓碑上的名字。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 这一瞬,文雅明白了李医生为什么欲言又止。 “这就是,那个人么?”文雅收起了愤怒,平静的言语间透着隐隐的妒意:“那个让你不声不响离开我三年的人?” 言先生看着墓碑。像是解释什么似的说着:“什么在一起?我们那种就算上了床,却还随时防着对方捅刀的关系,能算在一起么?” 文雅的怒火又一次燃烧:“所以,你认为自己就算离去。也不需要说一声么?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禽 文雅的话还没有骂完,她忽然发现背后已经多出了三个人:狐双,老查,谕天明。 “就因为你这些天到处乱跑,害我没能通知到你。”言先生此时才后知后觉地解释道:“本来我今天就叫了其他人在这里见面,你来了倒也正好。” “让我们,去拯救这该死的世界吧!” 第十卷 惜言别 第一章 请开门 果给你个改变讨去的机会。你会如何 三年并: 这个女孩拥有一张标致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可最扎眼的,还是那一头及背的乌黑长发。 当女孩愤怒地指责言先生时,言先生的精神却一直被那摇摆的发梢所吸引,完全没有留心女孩说了些什么。 在约摸五分钟的斥责后,言先生摆了摆手道:“行啊,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我记错。这位大妈,赶紧走吧,在我的耳朵被吵破之前。” “你什么态度?”女孩依旧穷追不舍:“你要为之前的言论道 妇人低声说两句“不用”可女孩的正义感正如泉喷发。并不理会妇人的阻拦。 言先生不疾不徐道:“其实我没有所谓,因为我丢了个只有三百块的钱包,却捡到了这个说着,言先生手掌一翻,一个厚厚的钱包凭空出现:“这里面,好像至少有三千啊!” 看到这个钱包,妇人本能地摸向自己的侧袋,而后大惊失色道:“那,那个钱包是我的?” “哦?”言先生伸出另一只手,手上同样有个钱包:“那这个。 “这个也是我的!”女人急切地说了一句,可话网说完,她就知道自己上了当。 言先生面带微笑,从钱包中抽出了两个。身份证:“是嘛?这两个人看上去,可不像是你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开始翻找自己的包裹。没一会儿,数声惊叫便响彻整个车厢。 言先生抛接着钱包,乐呵呵道:“早说了,你把钱包还给我,就没这些事了 妇人没有说话,她立刻调头想要跑走。 只是,火车的走道那么窄,她又能跑到哪儿去?当巡检员和几位乘客一起身,便将妇女堵了个严实。 言先生站起身,走过女孩身旁,抚着她的长发道:“教你一个常识小孩哭声那么尖,不是因为吵闹,而是因为皮肤被刺得不舒服。” 说着,言先生一把抓过了妇女怀中的孩子。在任何人来得及反对前,他解开了包裹孩子全身的棉布,五、六个。钱包纷纷坠地。 言先生捡起了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十块钱纸钞递给了女孩:“买杯凉茶,蒋消你的火吧!” 这是在言先生的自我评价里,最好的一句讽刺。 现在: 在齐聚的半小时后,七杀组来到了被海天废弃的工地。也就是机器七制造巨大传送门的场所。 在路上,言先生将天女带给他的第二个梦,还有因为封印争取来的七天之事,全都和盘托出。 “七天前你就知道了这件事,却在今天才告诉我们?”谕天明带头说出了众人的不满。 “早告诉你们没什么意义言先生毫不羞愧道:“更何况,我需要这七天准备一些事,却不希望杯发现 老实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些的话,你就不会给自己的相好准备机票了吧?” “你”谕天明网想发作,老查却插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利用我们演戏,好让敌人不对我们抱持戒备。可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机器七已经自我分解。唯一知道去往龙脉山方法的人已经不在,这座被道士们深藏于方外的山脉,又要如何寻得,如何去得? 言先生看着老查,自信笑道:“你以为我这七天都是白过的么?再等会儿吧,答案自会揭晓。” 正如言先生所言,五分钟后,一黑一白两辆轿车驶进了工地。 从黑色轿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头上罩着黑色头罩的怪人,他手上捧着一台金属盒;白色车上下来的是个西装笔挺的少年,他手上捧着一个文件夹,自始至终都在莫背着什么。 “南十字盟,蓝鸦,释梦。”头罩男简单地自我介绍,然后对着言先生道:“抱歉,你给我的脑袋死亡时间已经过长,没办法泽出任何资料。不过我们的技术组用它的主板与内核碎片,虽然大部分文件已经无法复原,但有一份文件经过特殊保护,被完整地留了下来。” 七杀组听得一头雾水。最终还是老查开口道:“麻烦你,说中 。 释梦道:“意思是你们的前同伴是今天才。他的遗留程序中还有个子程序,将他的推测坐标,还有传送门的制作方法全都留了下来 机器七的遗愿,就是要找到龙脉山,并打开一扇通往此处的门。同时,他又推测到自己科学家的执着可能为奸人所利用,因此将程序设定成了在有人要对他杀人灭口时,他便会自我解体,却将最关键的文件保留下来,以防万一。 或许机器七是个位了得到答案不惜一切的科学家,但他并不是思虑不全的疯子。 看着其他人惊讶的表情。言先生笑道:“我能说什么呢?我比你们更了解机器七。 说着,他将视线转向西装少年:“你呢,你准备得如何了?。 “只通过资料和录像,女万训个人,怀是有此难度。”少年说着,面部的容貌烈弘”变化,一阵模糊的水波散开,少年变成了林晴的容貌:“我不确定,自己真的能模仿他的能力。” 这个少年,便是曾经与言先生为敌的,弃光会的黑犬:镜影。 镜影的能力是完全地拷贝他人。无论是容貌还是异能,他都能在短短几眼内就全部复制。然而。这能力也并非无所不能,这种能力模仿能维持的时间很短。同时,过于复杂的能力也无法拷贝,镜影就曾尝试过复制言咒师,却以失败告终。 而现在,言先生想让他复制的,是可以操纵时空的林晴。 在之前的事件中,赤光会的三武成军也算和言先生有所交集。因此当言先生说要去对付海沉暮背后的黑手时,赤光会便无条件地给予支持;至于南十字盟方面,言先生扯的谎是王释渊复生后被赤盾挟持,对于王释渊异常忠心的蓝鸦自然是全力参与。 总之,言先生现在的计划,就是重新打开这扇门,然后利用镜影的拷贝能力暂时维持住通道,好人七杀组的人顺利进入。 “我知道有些困难,但你只要维持住一秒就行。”言先生指了指身旁的狐双道:“有这位,说不定半秒就够了。” “我尽力。”镜影只好应和着。然后帮着释梦架设造门工具。 幸好,机器七打开门所使用的都是科学方法,因此在知道了具体步骤后,麻烦的只是拼接复杂的工具而已。在几人忙着的时候,谕天明朝言先生问道:“如果只是维持通道的话,或许阿暗也可以。” “不,你不行言先生爽快地回绝:“我们几个必须保留体力,你不会忘记了里面有谁在等着我们吧?” 谕天明当然不会忘记,在门的另外一侧,有赤盾精心为七杀组所挑选的五个对手: 五行灾师书祸,最强阴魂煞皇。原先为千年食人狐的狐狼,异国吸血鬼夏洛克,餐餐杀人魔王释渊。 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与七杀组成员不相上下,甚至更为优异的能力。最关键的是,他们与彼此的对手间,都有着化不开的浓郁纠葛。 那可不是,随意能轻易战胜的对手。 正当那边为打开门而忙成一团时,在龙脉山中的赤盾一行,却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事实上,龙脉山除了是大道盟封印暴走龙脉的场所外,也是方外道士们的修炼所。当恶鬼部队从天而降时。网好遇上大道盟的三仙道率徒练。 这是一场异常惨烈的战斗。最终,在牺牲所有恶鬼的前提下,赤盾方终于利用时空将三仙道送出了龙脉山,并破坏了大道盟与龙脉山之间的连接,这才勉强赢下了这场苦战。 在战后,众人都已虚脱,光是恢复体力便花了三四天,更别提能拿天女的封印如何了。 在山顶,书祸不停地咳嗽着。那响动像是连肺都会被咳出来一样。 肺痨、肺癌、结石 ,书祸光是在肺上得的病就不下五种,其他五脏更是如此。书祸每天被百病折磨,可却怎么样也死不掉。 书祸不知道书家当初为什么制造了他,又是怎样给予了他这副身躯,可无论他是被五马分尸还是朵成肉酱,在书祸恢复意识的一瞬。他的身体都会复原。 死亡,对于书祸来说,是求之而不耳得的欲求。 书祸能做的,就是将给他带来这一切的言咒师一族,毁灭。 只有在杀死对手,取走他们阳寿的瞬间,书祸的疾病才会有一瞬的好转,他才能体会到一丝仍活着的气息。 书祸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死了多少次,可是最终,到下的都是他的敌人。 如今,言咒师中他还没有解决的,只剩下了三个。 书祸没有料到,这三家最后的传人,居然会用那样的方法,把他给扔出了这个世界。 可是,如今他却仍在这里。而那能让全国都陷入慌乱的龙脉。此刻就在他眼前的山壑中。 就在书祸沉浸在病痛与遐思中时,林睛出现在他身后,俯视着山下的龙脉感慨道:“那个大家伙,就是龙脉?” “显然走了。”书祸又咳嗽了几声道:“让你做的准备做好了 “完是完成了。”林晴疑惑道:“到即使那样做了,我们还是不能解开这该死的封印啊!” 书祸沉着道:“做到那个程度就够了。至于这封印,我自有办法对付 “你们言咒师都一样。”林晴撇嘴抱怨道:“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对着别人指使来指使去的。你们真” 林晴说着,忽然整个人的神情一变,转头望向另一侧的山脚。 “怎么了?”书祸嘴上问着,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书祸知道,该来的人,终归还是来了。 第十卷 惜言别 第二章 宿命之敌 波涉干辽 道。并不如七杀组想象中轻松。在行路间。四风儿道士和恶鬼的尸体,还有被战斗破坏的残缺不全的树木,整个山路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当又爬高了数百米后。老查忽然扑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尖雅网想上前关心一下,却发现经络状的血管爬上了老查的脸颊。吸血鬼的尖牙也已经外露。 太久没有生食人血的老查,被这一路的血腥气给激得不清,这就像是普通人被饿了数十天,突然看见了满桌的饭菜,这可不是神智恍惚之类的词可以形容的。 “你们先走,我等会儿就赶上。”老查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后,便失力倒在了地上。 狐双不屑地回看了一眼道:“丧尸就是丧尸,就让他脱队好了,省得他在关键时候发狂。” 于是,三人就当真撇下老查,继续往山上爬去 一同伴意识和战友感情之类的东西。就从未在七杀组中存在过。 三人离开后不久。一只蝙蝠便缓缓飞到老查身旁,对着老查嘲讽道:“现在的你,真是没有被杀的价值。” 话音未落二蝙蝠膨胀而后变成了金发的中年男子夏洛克。夏洛克随意从地上捡起了一柄剑。冷冷道:“砍下一个血瘾发作的吸血鬼的头,真是感觉不到丝毫荣誉。” 说着,夏洛克将步 高高举起,然后斩下。 剑斩,落空。原本脸站立力气都没有的老查,忽然以极高的速度一个闪身,然后张开嘴朝夏洛克的颈动脉咬去。 事实上,老查早就,发现了跟踪的夏洛克。他将计就计装作血瘾上头,再支走其他成员让情境更真实,好让这反戈的一击确实致命。 老查特有的狼牙一咬上夏洛克的动脉,那一切就都结束了。 没有吸血鬼能抵抗的了狼人毒素,老查也可以安心支援其他人。 话虽如此。可无论老查如何加大狼毒剂量,夏洛克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立在原地笑了。 “这一下,我们终于可以公平一战了夏洛克说着猛地一转身,将老查甩了出去。 老查讶异地站稳,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洛克。发现他脖上那被咬出的伤处,窜出了几股黑色的烟气,变黑的毒血随之缓缓流出。 “中国的这些道士,实在是一群很狡猾的人。”夏洛克悠然地解释着:“你以为他们把这龙,龙什备的关起来,真的只是为了普通人的死活?” 龙脉山,并不只是关押龙脉的场所。它是利用八卦阵式,将龙脉困住,同时最大化利用龙脉之气的修炼所。 对龙脉就要像是对付酒天的洪水,除了堵之外,疏导也是必不可少的。这座山上有不少隐藏的疏气位,而在这些位置,道士们便能利用龙脉之气,让修炼的成果事半功倍。 虽然天女为了阻止赤盾的计划,给龙脉加上了更重的封印,然而疏气位的效用并没有消失。之前林晴使用时空放大疏气位的缺口,虽然无法靠此破除封印,却放大了龙脉之气的排出。 如果换做一般道士。成倍释放的龙脉之气会将他们彻底撕碎。然而对象换成了赤盾邀请的怪物们,这个量的龙脉之气不但对他们无害,反而让他们的身体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异变。 老查之前的突袭。正好试出了龙脉赐给夏洛克的能力 一对于狼牙之毒的免疲。 夏洛克摸着脖上的伤口,笑道:“这龙什么的,或许真有灵性,知道我们是来放他出来的。所以给了我们最需要的能力。” 夏洛克说着,一个箭步冲到老查身前,挥剑直刺他的心口。 老查的动作也不慢。他闪过剑身,用尽全身力气,双掌柜向夏洛克的肩膀。 吸血鬼之王的一堆,不说是力逾千钧,也不比数十吨的卡车里面撞来的冲击力可里面挨上这一堆的夏洛克却只是晃了晃身子,倒是老查自己被反震之力更弹出了十数米外,撞断了一棵枯树。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夏洛克也不追击,他悠然道:“我之所以一直不是你的对手,是因为你那满身的狼毒。如果光是比力气的话,多年来只喝冰冻血浆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夏洛克手掌一挥。生生拍断了一棵大树,并让他入炮弹般直击老 。 除了银之外,木技最能影响吸血鬼身体的复原速度。面对巨大的凶器,老查立时化为数十只幻蝠,四下分散躲过了这一击。 力不敌,毒无效,那老查只好使出他最擅长的幻蝠决一胜负。 “白费力气夏洛克轻笑着,同样化成幻蝠,迎向自己千年的宿敌。 感觉到背后的阵阵斗气,文雅三人却没有丝毫停步。 他们都很州一,众是属干老杳个人的战斗。正如同在他们前方,都略联口的战斗在等待。 不知跑了多久,狐双忽然停了下来。 其实,文雅一直都觉得奇怪,在脱离时空回廊后,狐双本可以一步去到山顶,可她却和他们一起跑着。 文雅有种直觉,比起拯救世界什么的,狐双更想在这山上,找到属于她自己的敌人。 而现在,她的敌人到了。 外表是十多岁少年的狐狼,就站在山道的正中间。 狐双停在了与狐狼相隔十米的位置,对身旁的文谕二人说道:“你们先走,我有家事需要处理。” 文谕二人真的继续跑远,而狐狼也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 狐双打量着狐狼,缓缓道:“你似乎变强了,是因为那个龙脉 “这和你无关,大姐。”狐狼张开已变成狼爪的双手:“你只管死在这里就行了。” 说着,狐狼一闪身,出现在了狐双的身后。 狐双没有转身,她那六身中独具的无形双尾立刻回摆,却一下击 。 狐狼竟使出了连续狐步。又一次来到狐双身前,而在这短短一瞬中,她已经完全变成了狼人,张开大嘴咬向狐双的咽喉。 狐双终于面露惊讶的神情。以狐步从狐狼口下脱出,拉开了距离。 然而,狐狼却连续使用了第三个狐步,又一次迫到狐双身前。 狐狼的战术很明确,就是完全的肉搏战,不让狐双有任何使用狐尾的机会。 然而,原本对使用狐步不甚擅长的么妹,此刻却使出了大姐都无法做到的狐步三连,而且狼人化的速度也比上次快上数倍,这并不在狐双的预料内。 “死吧!”狐狼的高喝,变成了惊天的狼嚎。 第二章:宿命之敌 我们人生中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自己。 三年前: 在经历了盗窃的闹剧后,火毒抵达了车站,言先生也在警察来得及找他做询问前,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动物园”一出站。言先生就对着陌生的城市抓耳挠腮,因为他网发现,自己唯一的地图。可能在出发前和文雅上床的时候,被她偷走了。 这死文盅生,下次落在我手上,正当言先生在脑中构思着恶毒的报复计划小时,一只山手忽然从后方轻拍了他几下肩膀。 几乎是神经反射的动作,言先生立刻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一个扭身将对方压倒在了地上。 “嗯?”言先生一愣,因为他立刻便认出了自己身下的女子,就是刚才在火车里和自己作对的长发女孩。 女孩尖声抗议道:“我只是想打个招呼,你也不用那么激动吧?” 言先生松开手。没好气道:“之前你打招呼的方式,可不是那么让人喜欢。” “那件事是我错了,我道歉。”女孩爽快道:“我就是这性格,看到人有困难就想帮,之前也好心干过不少错事 反正,抱歉啦!” 女孩笑得是异常开朗,就好像之前两人的矛盾都随着这句道歉消失了一般。 言先生见过许多不肯承认错误的人,用谎言掩盖心中不满的人,可他从女孩的眼中看到的,却是那种真正认错后的纯净透明。 言先生,第一次碰到如此奇怪的女孩。 避开那对纯净清透的双眸,言先生问道:“我要去那个出名的动物园,你知道怎么走的话,我就当之前的事没发生过好了。” “你也要去那儿嘛?”女孩乐呵呵道:“那我们正巧顺路,就一起走吧!” “不,你只要告诉我路就行。我少废话,走就走了,来,我请你喝饮料!” 就这样,言先生和长发女踏上了动物园之旅。 “对了,我叫杨琳,你叫什么?” “我姓言。你叫我言先生就好了。” 这是第一次,言先生知道了她的名字。 现在: 狐双和老查分别陷入了苦战。继续朝山顶奔跑的,只剩下了文雅和愉天明。 龙脉山乍一看并没有多高。的势也算平坦。可无论文谕二人跑得多快,他们与山顶之间的距离。却仍没有实质上的缩减。 又跑了会儿,谕天明停了下来。看着周围的树木道:“别跑了。这是八卦阵。” 这整座龙脉山,就是一个庞大的八卦迷阵。这里的一草一木,全占着阵中的卦位。迷阵虽然不会像时空回廊一样将人彻底困住,却可以将路程放大成数百倍的观感。对于不懂阵式之人,道士在此可是占尽了天时地利。 纵然如此,道士们仍被恶鬼所灭。而这残阵,却反成了赤盾阻挡七杀组的城墙。 “八卦?听着就很麻烦。 渊雅按着太阳穴道!“死木头你懂不懂众个我们要怎么怒 “先艮后巽,泽兑火离”谕天明没有理会文雅,只是自言自语地踱步,从大道走入了一旁的林中。 文雅知道谕天明在破阵。也不敢吵他,只得悄悄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时进时退地在林中游荡。 在林中走了数百米,谕天明突然抬头看天,对文雅说道:“往前走三百米,再反向走一百米。往山上走就可以出阵了。” “你怎么突然说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难道你”文雅还没抱怨完,便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影。 有灵魂气雾护身的文雅。察觉力向来都强于其他人。然而这次,她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没有鬼魂的阴气,没有人的阳气,这人的出现,就好像背后多出了一股空气般,让人全然无法发觉。 可是,谕天明却察觉了。不仅如此,文雅也感觉到了在她脚边悄然蔓延的雾状阿暗。 在破阵的途中,谕天明已经做好了埋伏,这说明谕夭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在过去的七天里,谕家兄弟到底做了什么,将自己提升到这样的境界? 在文雅的背后,阿暗和来人已经战成一团,激烈的斗气与压迫感日让文雅甚至都回不了头。 “你走吧!”谕天明拔出了玉质短刃道:“这是我自己的战 。 “很高兴你这样想!”谕天明扑过去的瞬间,文雅立刻拔腿就跑。 纯白和青色的阴气在空中撞击、交错,谕天明在云雾中就像是一个舞者,在纵横的杀气重独舞。 数回合后,双方默契地拉开距离,煞皇颇为惊讶道:“你的阴气更强了,这七天你究竟做了什么?” “特刮呗!”阿暗俏皮道:“虽然我没有眼睛,但漫画还是看得不少的 “是么?那样更好。”煞皇举起右手,他周围的空气中忽然凝起一层冰霜:“我在这儿也学了些新招,这样我们就可以看看,这次谁胜谁负了。” 说着。煞皇手艺甩,寒气迅速将周围的树木冻死,并朝谕天明包裹而去。 “阿暗,墙” 谕天明立玄操纵阿暗回防,白色的雾气在他周身形成了半球形的护罩,将寒气全部挡在了外头。没一会儿,一个半厘米厚的冰窟就这样形成了。 一秒不停,煞皇已经冲到了冰窟前,举起不知何时烧得通红的左手,猛地击碎了冰墙。 冰冷并不能逼退阴魂。但炎热就不同了。热气无论何时对阴魂而言都是剧毒,而一穿过冰墙,煞皇的整只左手便喷射出耀眼的火光,将谕家兄弟一齐吞噬。 经过不知多少年的自我进化,煞皇已经能自由操纵阴阳两气。而在龙脉之气的影响下,这种能力被最强化,甚至能化气为实体,变成真正的焰火和冰寒。 煞皇看着白雾在火焰中逐渐缩冷冷道:“鬼永远怕火,这就是你不肯进化,所付出的代价。” 谕天明没有回应,他只是举起了手,低声喊道: “破”。 “又是那招言咒?我已经说过了,阴气对我无”煞皇轻蔑的话语还没说完,火焰忽然被巨大的风团反吹回来,将煞皇撞飞出去。 在空中,煞皇才察觉出一丝异样:之前在使用言咒时,都会先唤阿暗之名的谕天明,这次则直接就念出了言咒。 煞皇还没能理清思路。破火而出的谕天明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挥拳猛击向他的心口。 “办!” 阴气对煞皇的实体无效。但拳头的攻击却很实际。为了躲开威势惊人的一拳,煞皇立刻解除实体化,变成了一股青烟。 然而,在谕天明拳上的每个毛孔,却在此时喷散出大量的白雾。白雾如同两只巨手,将青烟死死抓住,并按回了实体状态。 一声巨响过后,惊愕的煞皇被重重地击到在地。 以阴制阴,以阳克阳。谕天明抓准了煞皇阴阳转换的时机,一击成功。 “你的进化,也不过如此嘛!”瑜天明说着,竟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现在,你可以重新再死一次了。” 看到这笑容,煞皇这才恍然大悟一 兄弟两人在被关进冰窟中时,已经进行了身体权控制的交换,这就是为什么之前只对阴气有效的“破”会转变成言先生常用的破坏型“破”还有谕天明的一拳会夹带着阴阳两气的原因。 阴魂配上阳身的双簧戏,就是谕家兄弟为对付煞皇,而专门准备的战法。 这一次,赢的,会是谕家的鬼咒师么? 第三章 胜利的代价 “嗯要获得任何东西。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三年前: 这座小城里的人并不多,这让动物园门口排队的长龙看上去更为扎眼。言先生随便瞄了两眼。就发现身旁不少人都是来自于他同班的火车,如果不是他一开始就摸错路,完全可以跟着人流找到动物园的个置。 如果这样的话,现在他的身后,也不会跟着那么一个,奇怪的女孩。 在言先生与她告知姓名后。名为杨琳的女孩就一直对言先生的来历、职业,甚至喜欢的颜色、最爱的城市追问个不停,如果言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她就会登上一会儿。再绕着圈子将问题问上一遍。 “已经到了。”看到园门的言先生如释重负:“谢谢你送我到这儿,我们算两清了!” 看着说完就想走的言先生,杨瑰毫不生涩地一把拉住:“你去哪儿?买票在这儿排队!” 言先生看着抓着他衣角的手。反问道:“我像是那种需要票才能进门的人嘛?” 虽然认识不过几小时,但杨琳已经很肯定地点头道:“你肯定不是,我只是用婉转的方式。让你带着我一起混进去。” 言先生一愣,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耍混都可以要的如此率真。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可以编出更好的理由甩脱麻烦,却莫名其妙地耍什么帅?言先生心底暗暗叫苦,这下不是白给自己添麻烦了么? 看着言先生为难的样子,杨琳还落井下石道:“我可是一点都不想排队,就算死赖着也会跟着混进去哦!” “知道了。”言先生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之后几年也常常使用的警员证:“不过如果想进去,就乖乖地闭上嘴。” 杨琳欢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跟上。 五分钟后,警察的身份和言先生特有的唬人方式。果然让他们顺利进到了园内。诚惶诚恐的工作人员还特意送上了迷你小车,让两人能更好的游玩。 待小车开出近千米后。杨琳这才偷笑出声:“瞧你把那保安给吓的,就差给你下跪道歉了!还有,那个叫郭文星的警察又是谁?” “当然是假身份。”言先生胡诌道:“我是个靠挖各类奇异新闻度日的记者,当然有一些必要的假身份。” 杨琳转头看着言先生的诚挚的表情,丝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撒 看着自己的谎言轻易被撕破。言先生不由一愣:“为什么这么 杨琳一脸诚挚道:“因为你的眼神,不像是在说真话。” “眼神?你就靠这个?”言先生哭笑不得:“之前你也是靠这个,相信那个女贼而不是我的?” “我只是看那个孩子哭的可怜”哎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杨琳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却异常坚定道:“不过你这次一定是撒谎,因为眼睛,不会骗人。” 言先生一向对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被这么一说,他忽然燃起了一丝斗心,瞪圆了眼睛道:“说实话,我是以拿取别人寿命做代价,替人实现愿望的恶魔。这样你相信么?” 言先生的眼神可谓极尽虚伪之能势,但杨琳直直地看着言先生眼眸深处,说出了让人诧异的三个字:“我相信。” 这是第一次,言先生的眼睛。被人看穿。 这是言先生在与女人交往的过程中,少有的尴尬沉默。在眼神交会后,言先生突然变成了一个乖到家的导游司机,沉默地只管开车。 虽然入口处排起长龙。但动物园内的人却并非太多。显然是因为动物园已经做了某种程度的扩建。而入口却没有相应跟上的原因。 显然,出资扩建的人,并不是打算用它来吸引更多游客,而只是想扩张自己的改造花园。当改造动物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更大的园区也能分散游客,让他本身的目的不至于很快被揭穿。 言先生在关注与分析着此行的目的时,杨琳却在观察着附近的一草一木,眼神中透着一丝哀伤。 “怎么?回忆起童年了?”言先生忍不住又开始了习惯性的讥讽:“求学几年小时候的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是不是?” 杨琳轻拭眼角,笑道:“你怎么知道?你也会看眼神?” 城只人世险恶,个性张扬,不是学生是什么?”言先生哼声道:“而且你的感情全堆在脸上。不需要什么看眼识人的超能力,会些推理的人都看得出来。” “你总是那副好像看透世事的样子。”杨琳撅嘴道:“不觉得生活很没意义么?” “活着就很好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言先生皱着眉头看着周围道:“那些出名的神弃动物到底在哪儿呢?” 言先生的话刚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一群驯鹿从他们的车前呼啸着奔过。 “看来你的问题是有答案了。”杨琳默念了一句,就想跨出车,却被言先生一把拉住。杨琳刚想抱怨,车旁却出现了将她吓得三魂丢了五魄的动物一狮子。 不止是一只,没一会儿。言先生的小车就被一雄三雌三只狮子围住。原本在追逐驯鹿群的它们,显然看上了更加可口的食物。 与普通的园养狮不同,这几只狮子非但没有失去兽性,而且肌肉紧实,看着言先生两人时双眼布满血丝,口水不停地利齿间渗出。 与其说是食欲,言先生在狮群身上感受到的,更多是疯狂。 “千万,别动。”言先生低声嘱咐着杨琳,自己却一下跳出了车 。 “喂!”杨琳才发出了一声惊呼,另一边的一只雌狮迅即朝她扑来 因为公园用小车没有车门,雌狮这一扑,杨琳立方还不及尖叫,言先生就拔出腰间的手枪。精准地将子弹射入了雌狮的脑袋。 这一下,剩余的三只狮子完全将注意弈集中,一只雌狮攻击言先生的下盘,另一只则悄然爬上了车顶,然后自上而下猛扑。 “碍事!”言先生怒目圆睁,左眼中绽放出惊人的绿光: “力” 一脚,加一拳,两只狮子便全被打飞,杨琳瞪大了双眼,无法想象一个人类可以两下就将两只狮子打得再也爬不起来。 纵然言先生已经表现出了可怕的实力,但仅剩的雄狮却没有逃走,它似乎完全看不见同伴们的惨样,依旧低啸着朝言先生挑衅。 狮子本该是最懂得审时度势的动物之一,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纵然是被鬃狗强抢食物它们也不会吭声。人们总认为草原之王会如何争强好胜,事实上就连成年的水牛,它们也很少招惹。 为了确认心中的想法,言先生将整个人的气场提升至最高,左眼中的绿色深知已蔓延到右眼:“畏” 纵然是在言先生的身后,杨琳也被没来由的寒意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地打着寒颤,手心也开始出汗。 言先生所带来的恐惧。能直接越过理智,刺激人的生理本能。 可是,面对如此的威势。雄狮依然毫无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喷洒着口水。 这已经不是洗脑或是某种疯狮病了,这只狮子,已经被改造成了完全的战争兵器。 正当言先生准备对付狮子时,背后却传来了某种动静。他回头一瞥,发现之前奔走的驯鹿群,此时却绕了回来。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杨琳轻轻下车,低声驱赶道:“快,快走。” “笨蛋,别下车!” 言先生之所以惊呼,是因为他看见了本不该在驯鹿的眼中出现的,嗜血欲。 或许,狮子们并不是在追猎驯鹿群,而是如弱的食肉动物跟随强者的盲从般,被驯鹿群带出了栅栏。 这一份稳忧立刻得到了印证,本该温顺的驯鹿,突然张开大嘴,朝杨琳扑了过来。同时。雄狮抓住言先生分神的瞬间,呼啸着跃起,狮口咬向他的咽喉。 “跃” 言先生平地拔起,一跃来到雄狮的头顶之上。他一手抓住狮子的鬓毛,用怪力将它砸向最前头的驯鹿。 这时,骇人听闻的场面发生了:原本冲向杨琳的驯鹿迅速抬头,张嘴便咬中了雄狮的咽喉。还不待狮子做出反击,六七只驯鹿便一拥而上,不消几秒便将狮身咬得血肉淋漓。 杨琳想要呕吐,言先生却趁机一把将她提起,一下跳到了百多米 。 没了两人,被言先生打到的狮子们便凄惨地沦为其他驯鹿的盘中餐。哀嚎与血腥,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诡异。 “吃肉的驯鹿,终于见到动物园的特产了。”言先生还有心思椰愉:“不过这个胃口是不是太夸张了?” 杨琳伏倒在一旁干呕了许久,才勉强匀过气来:“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正是我要查的。”言先生回头一望,叹道:“但首先,我们得先对付后面这些家伙。” 杨琳闻言回过头,看到身后一群金丝猴正挂在树上窥伺着他们,嘴角淌下成行的口水。 这是言先生的,第一次逃亡。 现在: 言先生透过混沌的缺口,看着过去的一幕幕重现眼前,心中五味杂陈。 此刻的林晴就躺在他的身旁,极速消化着言先生传给他的阳寿。无法移动的他还不忘调侃言先生:“瞧你看得那么哀怨,干什么不直接跳进去?如果现在回到过去。你就有三年的准备时间,说不定可以轻易阻止今天发生的一切。” “你当这是在拍电影么?”言先生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一看到过去的自己,我会不会就蒸发掉。如果我三年前就把你宰了,那还有今天的一切么”哎,时间悖论这玩意儿,想想就头疼。” 纵然强大如盲眼天女,能做的也只是窥伺时间,而她付出的代价,则是永远不能再真正踏足时间之流。 仅是看就要如此代价。那真正的穿越时间,究竟会带来什么?世界的毁灭,自我的消亡,还是历史的改变? 想要获得,就必要付出。虽然没有准确的答案,但言先生可以肯定,穿越时间的代价,绝对是难以想象的高昂。 纵然如此的高墙挡在面前,言先生却仍在犹豫。他仍在思考着一切的悖论,以及规避危险的可能。 只要有万一的可能,谁不期望,能改变过去? 这简直就是,让无法不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你才不会杀我。”林晴的话打断了言先生的思绪:“还有大概十分钟,你想不想看看“龙脉山武道会。的现场直播?” 无须动手,混沌的时空随林晴的心念而动,一个“转播镜头”立玄出现在言先生面前。 在画面里,言先生看到了老查的全力一击,也看到了狐双的搏命幻术,看到了谕天明强势地连击,也看到了文雅被王释渊搞得满山头乱 。 在所有人都为了龙脉虽然大部分都有其他目的而搏命战斗时,言先生却在思考跑路到过去,即使言先生没有羞耻的概念,尴尬的心情依然难以避免。 “现在,一切都看你自己了。”林猜闭上了双眼:“是拯救过去,还是拯救未来,你还有三分钟。” 第四章 局中局 ,兵胜的关键。是永远比别人多走一步。 三年前: 这个远近闻名的动物园,忽然成了噩梦的炼狱。几乎所有的动物全都陷入了疯狂。言先生和杨琳先后被牙齿可以撕裂钢铁的兔子、喙中长出牙齿的食肉鸽、一拳能将铁牢门完全击飞的拳击熊攻击,虽然言先生都一一解决。但他们却被困在了动物园深处。 虽然言先生已经开始电话教人帮忙,然后此事闹得如此之大,七杀组和第七部队还有许多其他的事要忙一一他们必须的封锁全城才能保证消息不外露,然后狐双和文雅则要开始大面积地洗脑,好让所有人都忘记这桩麻烦的事。 “老查和谕天明还有其他事在忙。你就自己解决吧,我们相信你的能力。”马半仙在下好这样通牌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就知道使唤人的死老鬼!言先生狠狠地将电话砸烂,然后看着身旁的杨琳道:“据说那群驯鹿把正门和侧门都守住了,园墙上还有那些烦人的猴子,这里已经变成他们的王国了 原本言先生以为杨琳会慌张失措,没想到这个长发女孩在经历了短暂的惊讶后。便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淡淡地问道:“那我们怎么办?我肚子好饿。” 言先生有气无力地分析着: “一公里仆有个便利店。不过里面蹲着一只河马。或者我们去抓住驯鹿来吃吃?” “好啊”。杨琳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指着身旁的大树道:“我去搞些树技生火。你去随便抓什么东西来吃吧”。 言先生沉默不语地去抓食物,但他总有种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女孩以某种方法控制了。 五分钟后。烤兔肉的香味便弥散开去。 “你还挺会做这些的看着似模似样的篝火和烤肉架。言先生不自觉地感慨道:,“你难道是野生专家?” 杨琳熟练地将烤熟的肉片分给言先生,叹道:“只是生活经验而已。在我长大的地方。如果自己不会抓些小动物来吃,可能就几天吃不到东西了。” “孤儿院么?”言先生猜测道:“这里附近的孤儿院?” “你少猜中一次会死么?”杨琳没好气地直接用手撕肉,然后硬塞进了言先生嘴里:“吃你的吧,少在那儿装算命的了!” 可能是因为肚子确实饿了,言先生竟没有再讽刺,乖乖地嚼起肉来。 当肉吃完。两人都腆着肚子躺倒在了草坪上。杨琳长长地吐了口气,没来由地说道:“在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事就是从后墙翻进这座动物园。” 言先生调侃道:“进来抓落单的兔子烤着吃么?” “才不是!”杨琳哼声道:“那时候这些动物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它们!” 十几年前偏远地区的孤儿院。就是被遗弃的小孩自生自灭的场所。多少孩子在这里饿死也不会有人在意,因此孤儿院的院长基本只会将补助的一半用于孩子们的饮食,至于他们吃不吃得饱,就不是他所关心的问题了。 食物的不足。让孩子们变成了凶暴的猛兽,彼此之间互相争抢食物的事屡见不鲜。块头大的孩子们拉帮结伙抢食,个头小的就只能偷跑出外偷东西,也有像杨林这样为了生存,连老鼠肉都烤来吃过的孩子。 原本杨琳以为这样的生活不会有终结,直到某天一个姜姓的商人来到此地,资助了一批他挑中的孩子,给了他们吃饭、读书,甚至离开这个地狱的机会。 原本杨琳并不在这份被资助的名单中,但她的某个好友却在对方来接人的前一天。在山林中上吊自杀了。杨琳虽然伤心,但她看到的却更是一个机会,于是,她便稍作装扮,顶替了那个女孩的名字,走出了小城,进到了大城市的校舍中。 从那天起。无名的孤女成了“杨琳。”此后。她靠着惊人的学习能力获得每年的奖学金,在进入大学后还兼职赚了不少钱,这才有了假日回家一游的机会。 “莫名其妙跑来资助孤心这个商人该不会是恋童癖吧?”言先生随口说着:“所以,你抓住机会剩窃了其他人的身份。靠着一个死人活得如此滋润?真是恭喜你了!” “我知道你是想气我,但用实话是气不着人的。”杨琳转头看着言先生道:“我确实是个借着朋友的死上位的混蛋,而我会继续这样活下去。为此羞耻无论对我自己,还是对我朋友都没有好处 无论说什么。杨琳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明,那么纯净。 所以,她才会对孩那么关注,因为他们而做出错误的判断;她才会在重归故土的时候,脸上总有化不去的哀伤。 “你说你自己是能实现愿望的恶魔?”杨琳喃高道:“那就实现我的愿望,让她活过来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不,你不愿意。”言先生蔑笑道:“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死人没办法复活。你只是想许下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好让自己的负罪感稍微减轻些 杨琳笑道:“你的世界,真黑暗!” “你可没有资格”言先生接下来的讽刺,被远处传来的一声枪响打断。 言先生面容肃穆地迅速起身,丢下一句“在这儿呆着 “一副厌世到死的样子,其实挺关心人的嘛!”杨琳自言自语了一句 然后悄悄跟上。 枪声继续响着,言先生绮着树探身望去,发现一个中年人正仓皇地举着猎枪,满脸泪痕地攻击着在树上吱呀个不停的金丝猴。在他的身旁,已经躺着四五只被他射死的猴尸。 “枪法不错么!”言先生拿出了身旁的资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找到你了,园长大人!” “啊!” 这时,晚来的杨琳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着另外一边发出的尖叫。 在女孩视线的方向,一对男女趴倒在血泊之中,而在他们中间,一个婴儿车内传来了阵阵哭啼。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杨琳立刻快步朝婴儿车冲去。 “这个见了小鬼就没魂的笨蛋!”言先生大声骂道:“那是个陷 ” 猴子恐怕是世间最擅长、也最喜欢模仿的动物。在深山中,猴子们利用人类对付他们的陷阱,反过来暗算人类的事不胜枚举,如果人们轻视这些自然界的近亲,那他们的结局都不会有多好看。 两具尸体,一个活的婴孩,却没有一只动物在旁享受它的狩猎成果。这显然是个陷阱。想用人类对孩子本能的保护欲。引来更多的倒霉蛋。显然,在一旁被猴群围攻的园长。就是中伏的笨蛋之一。 言先生看了眼园长,虽然他手中有枪,但一次只能射两发的猎枪不知还能撑多久;他又看了眼杨琳,心想虽然那是个陷阱,但这边有园长的消耗,未必还有猴子在那埋伏。 无论走出于任务需要,还是现状分析,救助园长都是第一选择。更何况,他或许是这里唯一知道些许线索的人。 这时,杨琳已经冲到了婴儿车旁,也看到了车中哭愕心胆俱裂的 。 都说婴孩都有灵性,或许孩子已经知道,自己的父母已永远长埋于黄土。又或者。他在为即将发生在杨琳身上的不幸,而感到悲伤。 杨琳刚伸出手,一个黑影从婴儿车下窜出,张开嘴便朝她的咽喉 。 与此同时,车旁的两具尸身被顶翻到一旁,两只金丝猴从尸体被挖空的腹部钻出,扑向杨琳的双脚。 不睦虽然是猴群的特性。但在狩猎时,它们配合之娴熟,甚至远胜人类。 在下一秒,杨琳就会变成疯狂金丝猴的口下饵食。 “速” 伴着比地狱更低沉的声音响起。言先生化为一道黑影,抢在三只疯猴前 抱着杨琳冲出数十米开外。 “你这个白痴!你知道你在做”言先生刚要破口大骂,一声婴孩的呜咽却从杨琳的怀中传来。然后隔着那一头的长发,言先生看见了一张初生的天真之脸。 原来,就在刚才九死还生之际,杨琳并没有如常人一般尖叫、退缩或是用手胡抓,而是凭着惊人的毅力,伸直了双臂抓住了婴孩。 在面临死亡的时刻,杨琳的脑中还是只有“救下孩子”这一个念头。 这些间伪善的人太多。但在并非战场之地,在生死之际依然能执着于自己的善,这样的人言先生也是第一次见。 “这次,绝对不要再动了!”言先生转头看着追袭而来的猴群道:”现在看看,我还来不来得及救那园长!” 杨琳来不及说话,言先生便已消失不见。远处,猴群的尖啸逐渐变成了哀嚎,然后转为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言先生又一次出现在杨琳面前,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脸上却没有一丝高兴的神情。 杨琳终于哄停了婴儿的哭泣,怯生生地问道:“怎”怎么样 “死了。”言先生郁郁道:“子弹没有猴子多,脸被咬去了大半。我费了半天劲,结果就得到一句莫名其妙的遗言一一对不起,孩子们。” 杨琳听得一头雾水:“孩子们?你在说什么?” “我也想知道。”言先生没好气地瞥了杨琳怀中的婴儿一眼:“恭喜你,救了一个半死的孩子,却断送了所有园里人的活路。” 孩子显然不明白言先生在说什么。但看着他的脸,孩子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 笑得,就像是一今天使。 这是第一次,人类对着言先生,展现出这样纯真的笑容。 看着愣住的言先生,杨琳笑道:“看来他也喜欢你。” “什,什么喜欢?只是没脑子的婴儿罢了。”言先生想骂两句化解尴尬,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等等,你说也喜欢是什么意” 言先生的话没有说完,匹对嫩滑的唇瓣,就堵住了他的嘴。 一切发生的,都是如此自然。盘得不紧的头发自然垂下,给这一幕旖旎的风景,挂上了最美丽的幕帘。 在抉择的一刻,无论是从任务本身。还是从现场状况分析。救助园长都该是言先生的第一选择。 可是,他却放弃了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救下了一个完全无用的累赘女。 而他得到的,是一个吻。 这是第一次,言先生在女人的嘴唇上,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五章再见言先生 欲决胜干千里点外,最关键的。是信任千里点外的人士 三年前: 一小时后,言先生和杨琳来到了园长的办公楼。 自从发生了某件事之后,两人就一直这样沉默着,尴尬的气氛甚至比野兽的窥伺更令人难受。 当进入了办公室,已经安睡了许久的婴儿突然发生大哭,将正在翻找东西的言先生吓了一跳:“快点让他别哭了,你想把刚被我弄睡着的大象都吵醒么?” “唔小宝别哭,别被那个怪叔叔给吓到。”杨琳一边哄着宝宝,一边没好气地指桑骂瑰:“这叔叔是个色狼大坏蛋!” “色狼大坏蛋?你骂人的水平怎么和小学生差不多?”言先生哭笑不得:“更何况一开始就扑上来接吻的又不是我!” 杨琳的脸霎时就红成了柿子。她又羞又气道:“亲”亲是我亲的,可接下来的事,,你,你也太熟练了吧?” “我是男人啊,这是本能”而且你也没拒绝啊!” “可,可就在草地上”你怎么那么熟练啊?” “不然怎么样,难道先在那边造家旅馆么?还有你一句话都说了两遍了删” “我不管!反正你,”反正就是你不对,难道这事还能是你吃亏嘛?” 在两人既不敢大声,又不退一步的诡异吵闹中,婴孩却开心的挥舞着两只小手,破涕为笑。 孩子的笑声,一下击破了两人间的坚冰。两人看着对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到底在找什么?”杨琳找话题道:“如果那个园长有对付动物的武器,也不会死在外面了。” 言先生撬开了档案柜,快速翻阅着资料道:“我要找的不是武器,而是原因。” 园长在死前所说的“孩子们。对不起”一定有所指,如果解开这个。问题 说不定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看着言先生一心查找线索的样子,杨琳不知该从何发火。这些文件,就真的比自己刚刚才缠绵过的女人更好看吗?还是说言先生是个玩好就丢的坏男人,又或者把自己当成随便的女人了,,虽然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但此刻杨琳的心里。却只惦记着这个男人的想法。 在对于缠绵的回书和对未来的不安中心神游荡,杨琳最终决定走到窗边透口气。可就是这一探身,她看见了一只猫。 一只普通的黄毛野猫趴在办公楼旁的树枝上,定定地看着杨琳,就好像是看着一个久别重逢的熟人。奇怪的是,杨琳看着黄猫,居然也有似曾相识之感。 看着看着,杨琳面上的表情从惊奇变成了恐惧。她,认出了那熟悉的眼神。 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双眼。 杨琳刚要唤出那个名字,黄猫忽然从树梢跃下,轻盈地落到地面。 “别走!”杨琳不自觉地喊出声。而后将孩子放到一边,飞速地奔下楼去。 “又搞什么?”言先生骂了一句,将未看完的文件夹在腋下就准备追去。可当听到身后的哭声,言先生犹豫了片玄,用另一只手抱住婴孩冲下了楼。 就这样,两人追着一只黄猫。从园区中心跑向了仍处于扩建中的北门。一路上他们好几次跟丢了灵巧的黄猫,但它总会在之后再度现身,然后继续引导他们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言先生突然将婴孩抛给了杨琳,在她手忙脚乱时拉住了她。 “你,你做什么?”杨琳的双眼依旧紧盯着黄猫,但她的双手已经本能地哄起孩子来:“我必须跟上它,我必须,” “我不知道你是着了什么魔”言先生看了看周围道:“可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这么长一段路却这么安静,为什么连一只发狂的动物都没有?” 确实,这一路别说是活物了;就连任何死尸都没有。杨琳虽然激动,但经过上次猴子事件后,她也知道这群动物多可怕,看着又停下来等他们的黄猫,杨琳低声道:“这又是陷阱?” 言先生思考了片刻,而后道:“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得去看看。只是你别再莫名其妙跑走了,要跟在我身后。” 言先生的话将杨琳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的,担心我就直说么!” 黄猫没有走远,它等到两人都靠来,才继续往前。跨过了一片草丛,他们跨进了一片仍在建筑中的工地。 这是一个观赏大型野兽的设施,除了周围的圆形观台的钢筋架构外,中心处有个深十米圆坑,而这个本该爬满狮虎的地方,此亥却只有用心突起的一座假山,还有包裹假山的一层巨大黑布。 黄猫爬到了假山顶上,便不再逃跑,定睛看着跟随而来的两人。 等走到坑边,巨大的是尸腐气刺激着言先生的鼻尖。多年的经验告诉言先生,面前黑布下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假山。而是由所以进入动物园的人所堆积而成的,尸骸之山。 “闭上嘴别说话。”言先生说着,左眼绿光亮起:“隐。” 言咒刚隐去两人的身形,四周便响起了一阵轰隆之声。驯鹿、猎豹、金丝猴和水牛等等,所有动物园里活着的动物逐渐在此聚集,那些大型动物的背上,甚至还拖着其他野兽的尸体。 言先生伸手挡住了杨琳的眼睛。但血腥味和咀嚼骨肉的声响依然让她想吐。但为了不让怀中的宝宝哭闹起来,她还是忍着不畅,轻哄着孩子。 然而,血腥味最终还是弄醒了婴孩,尖声的哭喊连数百米外都听得见。 他这一哭,在争抢尸体的百兽们全都静了下来,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别睁眼。”言先生说完这句话,手就离开了杨琳的肩膀。 之后的一段时间,杨琳耳朵里充斥着孩子的哭声,野兽的嚎叫声,她只是紧守着言先生的话,从头到尾都没有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寂静,怀中的孩子也安静下来。杨琳悄悄将眼睁开一条缝,发现言先生已经回到自己身边,手轻抚着婴孩的额头,让他迅速睡了过去。 在圆坑内,不但后面围来百兽全都消失,就连那黑布假山也没了踪影。剩下的,只是之前的那只黄猫。 “已经结束了。”言先生有些疲累地叹道:“至于你和那只猫之间的事 我就不参合了。” 杨琳生硬地笑道:“我和猫?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协让我更清楚我在瑰什么。言井生捡起丢在路旁的女伸弓刀山其中一张递给杨琳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杨琳莫名地接过了文件纸,这是一份购置地契的复印件,交易的甲方走动物园,而乙方则是护童爱心投资基金会。 “是不是觉得这个基金会的名字很耳熟?”言先生拿出下一张复印件,指着上面潦草的签名道:“虽然写得很乱,不过我猜这是一个“姜,字。” 这片动物园为扩建而购置的土地,属于当初资助杨琳离开孤儿院的基金会,属于那个姓姜的老板。 在孤儿院拆除之前。这块荒地,便是从孤儿院到动物园后门的必经之路。 杨琳困惑不解:“他买下了孤儿院旁边的地?为什么?” “为了替你们那家孤儿院擦屁股。”言先生说道:“你说过,很多孩子被饿死,或者死于斗殴”可那么多孩子的尸体,又去了哪里?” 山林之地,孤儿院同时进行着人口贩卖这样的事,从来都屡见不鲜。他们可以用修改的数据来掩饰孩子的来源,但他们却无法解释孩子们的尸体如果有尸体的话。 没错,这片院旁的荒地,就是那些无辜孩子们的乱葬岗。 那个姜姓老板开始与孤儿院合作后,显然是想为了抓住对方的把柄,就将乱葬岗给直接购置了下来。虽然言先生并不明白那个古怪的老板能从中获益什么,反正这块地就成了他的资产,直到最近。 因为孤儿院的拆迁。这块地也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动物园提出高价收购,很可能还暗示过替他们处理尸骸问题,姜家老板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卖了。 然而,这位动物园的园长,显然有着另一种打算。 被饿死的年幼缚灵。记忆和欲望会停留在死前的一刻,他们为无法填饱的饥饿感所困,数十年都无法超脱。 这样的怨灵,如果给了他们一副可以移动的躯体,他们会将自己所能见的一切全部吞下。哪怕这样会让自己撑爆而死。 “这些野兽并不是被改造,而是被塞入了亡魂。”言先生踩了踩脚下的水泥地:“那些无法离开的饥饿灵魂。” 因为是亡魂,才会对言先生的威慑全然不惧;因为缚灵本身为土地所困,它们才会将“食物”全都堆积到这里,也都聚集到这里来。 那个改造动物的人。是冉某种阵法,或者药物将动物洗成了灵魂容器。当起先的几只动物改造有了成果之后,他便让园长购下了这块乱葬之地。 这园长起初或许并没有想到那么多,因为吃肉的驯鹿、兔子等等确实成了话题,也将这死水一潭的动物园彻底救活,自己的荷包更是被塞得满满,这时让他扩建。他怎么会不愿意? 可在建筑工程中。国长一定发现了其中的异样。在调查后,或许是发现真相的他做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大量缚灵的一气爆发。造成了今天百兽暴走的情境。 园长在死前所说的孩子们,不是别人,正是将他咬死的缚灵们。 “人总是这样。没钱的时候愿意为了钱不惜一切,等钱到手了,却又为了其他东西惴惴不安”言先生不屑地总结:“到头来还不是害死了所有人,甚至搭上了自己。 愚蠢至极!” 杨琳显然并不同意,她指着怀中的孩子反驳道:“你所说的不安,是人的良心。正是因为有了那个,他才会得救。” 言先生看着杨琳。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悲哀,而后忽然伸手抢过了孩子,朝圆坑的中央走去。 “你做什么?”杨琳惊叫着阻止。 “做和我风格相反的事。”言先生看着孩子天真茫然的脸庞,叹道:“救所有人。” 虽然言先生已经将大部分野兽全都解决,然而缚灵本身却不会消失,他们会徘徊,直至找到下一个附身者。再加上今天意外死亡的游客们也会变成游魂。会让缚灵们的活动变得更严重,再加上很可能没有赶来,散落在动物园内的幸存野兽,言先生要一次性将他们解决,就必须利用某个言咒的力量。将所有的缚灵一次性召回。 这个言咒所必须的媒介,就是一个心灵纯净,完全无垢的人,只有牺牲掉他的灵魂,他的肉身才能转化成巨大的灵魂吸收容器。将所有的缚灵锁入他体内,再将容器杀死,就可以一次性完成缚灵的超度。 这原本是谕家言咒中最有效的一招,然而烂好人的谕天明却做不到牺牲任何人。幸好。言家人的特权,就是对所有言咒都涉猎。不然这招恐怕会被永远尘封。 “有什么人,能比婴儿的心灵更纯净?”言先生不敢看杨琳的双眼,背着身说道:“如果你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我要完成来这里的任务了。” 尔行!”杨琳跑到言先生每前,张开了双臂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救下来,你不能那么做!如果一定件牺牲什么人,就牺牲我好 杨琳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夺眶而出。 可是,言先生并不相信眼泪,他冷冷说道:“虽然我很钦佩你的自我牺牲精神,不过我可不指望一个杀人犯的心灵集有多纯净。” 杨琳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你,你说谁是杀,” “当然是说你。”言先生指了指仍停在一旁的猫说道:“附身在其他动物身上的缚灵。恐怕除了饥饿什么都不记得,但猫原本就通灵,它记得的事,比你想象的可能还多。你的那些解释和谎言,可以省下来说给它听。” 在可以离开孤儿院。走向新生活的前一天选择自杀。杨琳因此拥有了获得新身份的机会 这样的谎言,言先生从不相信。他更相信的说法,是杨琳在这一天将比自己牵运的朋友杀死,夺走了她的身份。这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会良心不安,为何会在看到猫的时候如此惊惧。 这才是,言先生理解的人性所为。虽然杨琳看上去不像是那样的人,但在生死之际。任何人都会变成餐餐的野兽。 自私,是人的本性。 杨琳和黄猫就这样对视着 许久之后,杨琳忽然扑到在地,对着黄猫重复喃喃着一句话: “对不起,” 这是第一次,言先生希望自己是错的。 只可惜,言先生永远是对的。 尾声过去现在未来 故事不会宗,言井生的故事,就不会宗。 过去的结局一三年前: 不再理会和猫交流的杨琳,言先生将孩子放到了圆坑中央,做起了言咒的准备。 “真没想到要靠面瘫明的招数。”言先生碎碎念了一句。左眼荧绿起来:“汇” 以婴儿为中心,数百个气雾状,肉眼可见的缚灵从地底升腾而起,而后在空中不断盘旋。杨琳面前野猫的身上也浮现出一阵迷雾,雾气形成了一个女孩的脸庞,雾状的女孩看着杨琳,突然笑了。 那笑容。让一切都释然。也让杨琳下定了决心。 当女孩的灵雾和其他所有的缚灵最终汇集成了一团巨大的白云,言先生双手一合,云雾如蒋入一个漏斗般卷出风旋。朝婴儿的身躯灌来。 就在这时。杨琳忽然从一旁冲出,在灵雾离婴儿还有咫尺距离的时候,抓住婴孩朝言先生抛了过去,自己则站在了那个位置,任由白雾钻入 自己的身体。 当言先生本能地接住了婴孩,一切已然无法阻止。当杨琳的身体将所有缚灵吞没,一阵刺眼的白光从她的体内绽放,将周围的一切都在瞬间吞没。 在一片惨白之中,杨琳睁开双眼。看见了在她面前的言先生。 不 这不是言先生。 杨琳看着他的双眼,他眼中存在着现在的言先生不会有的,悲悯。 还有怜爱。 杨琳不会知道,这个言先生,是从三年后的时空而来。 一当面对林猜提供的两个选择,言先生最终还是跨过了时间的洪流,来到了他最想抓住的一瞬。 杨琳的意识已经开始远离,她拼命说道:“我,没有杀她,真的没有。” “我知道”言先生心中不忍,但却没有转过头:“很抱歉花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是嘛?”听到这话,杨琳笑了:“那就好。我不想死都死了,还要被你误会。” 言先生哀痛道:“我可以救你,只要再来早几秒,我可以救你,”可我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 “没错,这样的结局也好。”杨琳笑道:“我当初为了自己而离开,现在有救助他们的机会,我不会再转身逃走了。” 直至此时。杨琳的眼神都是如此纯净,如此坚定。 “我只是。想再见你一次。”言先生笑着朝杨琳伸出了手:“我只是,想找到让自己要定的事。” 言先生没能触到杨琳,白光在此时消失,言先生也重新回到了混沌之中。 一直在看戏的林晴吹起了口哨:“只附赠十秒钟,是不是太不够了?要不要再让你回去个半小时?” “不用了。送我回去。”言先生握起了拳头:“我也有自己该做的事。” 白光消失后,三年前的言先生,看到了木然不动的杨琳。 这怎么可能?她真的把所有的灵魂都吃下了?言先生大吃一惊,因为只有极致纯净的灵魂,才能经过这个言咒而不自燃而死。 难道,我错了?言先生第一次开始考虑,这从未发生过的情形。 言先生走到杨琳面前,她的双眼已经完全空洞,显然是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完全燃烧殆尽。 现在的杨琳,已经变成了一具关押着上百怨灵的空壳。 接下来的事,当时的言先生脑中全然是一片空白。他是如何动的手,如何让杨琳停止的呼吸,言先生自己都已不记得。 或者说。是他不想记得。 之后七杀组的同伴赶来,将剩余的一切解决。而言先生则带着化为骨灰的杨琳,一言不发地离开。 一如往常。这件事被第七部队抹消在了历史之中。可人心中的伤害,是无法被弥补的。 在动物园远处的山头上,一今年纪不过十岁的金发少年,正用高倍望远镜看着一切。在他的身旁,一个中年的金发男子问道:“你的评价是什么?” “不成功。”小孩老气横秋道:“动物身体承载灵魂,似乎很容易就陷入疯癫状态。按这样的进度,要完成整个,“恶鬼。计划,可能还需要再花三年。” 中年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那就定在三年后吧。三年后的今天,就是我们夺回一切的时候。” 时间之流的齿轮,自那天开始运转,也在同一天终结。 这就是, 半个月后。七杀组因为被政府暗算,而被迫解散。言先生来到了上海,并将杨琳的骨灰,下葬在了郊区的陵墓中。 某天,当言先生看着墓碑发呆时,一旁的男人走了过来,看着墓碑上新近的日期,叹道:“节哀顺便。” 看着一袭黑衣的男人,言先生豪不客套地反问:“死的是你妻 男人一愣。还是有礼地回道:“是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比我早一步升上了天堂。” “死了就是死了,这些上哪儿来的天堂?。言先生露出了招牌式的鄙夷笑容:“如果真有天堂,你的眼中,为什么会藏着怨恨?”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男人皱了皱眉,准备不再理他继续离开。 “如果我说。我能让你亲手报仇呢?”言先生笑着一抬手,掌中是他“顺手。从男人身上摸下的证件:“代价只是让你,李靖穆李医生帮几个小小的忙?” 李靖穆停住了脚步,转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姓言。你可以叫我言先生。” 现在的结局一末日之后: 异常的天象结束,人们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虽然一周前将近郊大肆破坏的战斗。还有昨日顾氏集团大楼所传来的枪声,都成为近日的焦点新闻。然而擅于操控媒体的第七部队还是以“工业事故”与“防爆演习”为由盖了过去。反正在如此繁忙的都市里,任何事都不会被记住太久。 人们最擅长的,就是遗忘。 当天空彻底放亮后,满身伤痕的谕天明,疲劳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你回来了?”阿梅兴奋地打开门,她的身上满是烟熏和油渍: “我做了蛋炒饭,要不要再给你热两根香肠?” 阿暗的声音乐呵呵道:“你这是做饭还是做炸弹呢?木鱼一号你心吃死,一那可是我的身体呢!” “炸弹也吃。”谕天明笑道:“我实在太饿了。” 当谕天明走入房间,阿梅还傻愣在那里自言自语着:“木鱼”刚才,笑了?” 老查来到了阁老板的别墅,大口地喝着血浆,好恢复自己用去的体力。当面色回复后,老查问道:“鬼山落那边,为我幻蝠供血的伙伴们怎么样了?” “一共十五个人给你供血,五个当场死亡,七个全身瘫疾。”阁老板笑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毒牙有多厉害。” “是么?”老查无力地叹道:“我欠的债,又增加了。” 阁老板宽慰道:“你是国王,子民愿意为国王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不必感到内疚,这都是我们愿意做的事。” “我总有一天会不再是国王。”老查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到时候,我会为我手上所有的血腥,付出该有的代价。” “你可以以后再自怨自艾。”阁老板递过了一串电话号码:“有个叫菱花的女人。已经在这附近找了你好几天了,说是要给你做什么专访。那女人虽然很烦人,不过挺有趣的呢!” 那个白痴。”老查无奈地叹了口气,撕开了又一袋血浆。 黑龙江。黑狐城。 狐双在给私自行动的黑狐们相应的处罚后,来到了自己姐妹的疗 室。 其实其他狐双在一周间都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只有试图兽化的二姐,虽然醒来却仍卧床不起。二姐看到归来的老大,急忙问道:“老六她,怎么样了?” “以后。就没有老六了。”大姐面无表情道:“等到百年后小七成年,我们就又是六姐妹了。” 大姐虽然说的轻巧,但谁都看得出,她的内心比其他姐妹更为沉 。 在尴尬的沉默后,大姐转头朝三妹问道:“说到这个小七最近怎么样了?。 “还没学会保持人形。”三妹无奈道:“这丫头和老六一个脾性,别人说什么都” 说到一半。三妹自知失言地闭上了嘴。 老大叹了口气道:“我们已经犯过的错误。绝不能再犯小七我们绝不放弃,知道了没有?” “是!”所有的狐双毫不犹豫地齐声答应。 狐双是六身共存,这一点,永远不变。 外传道格的日记全书完 你好,日记。 第一次见面。我是史上最帅的狗。我那个所谓的主人称呼我道格,可我更喜欢叫自己道格拉斯尼古丁。别问我为什么是这个名字,我只是觉得这两个英文单词看上去很帅气。 一只狗会给自己取名字好像有些奇怪,不过鉴于我正用前爪在土地上挠字写日记,这件事也就有些稀松平常了。 其实,我学会写字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所以这第一次日记,到底该从何说起呢? 好吧,看天气过会儿就会下雨,这份日记也保存不下来,那就从我第一次拥有现在的记忆开始说起吧。 按人类的历法,一切应该发生在三年前的某天。那时的我,还是一只仅能算是英俊的普通狗。 十八岁,对于狗来说算是古稀之年了吧。那时的我就比一般狗聪明,知道人多的的方更容易有吃的,所以就算到了那把年纪,我还是能为自己讨到吃的。 那一天,我从后墙翻进了一个动物园,准备为自己又芶延残喘的一天弄些食物,却遇到了改变我的透明人影。 三年后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那是缚灵一也就是人类死后化成的鬼魂。可当时的我,只觉得那个人长得好丑。 在我能做出任何反应之前,那个缚灵便钻进了我的身体。到现在我都清楚记得那时的感觉一 愤怒、饥饿,还有无尽的孤独。 我知道他在抢夺我的身体,我也能感觉到无数的记忆充进我的大脑,缚灵的意识正将我自己的五感挤破,压碎。 按常理来说。我的意识,也就是野狗的灵魂,应该在那一刻就死去了。 或许是我的运气太好,或许是那只缚灵出奇的弱,反正等我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他留在我脑袋里的,除了人类的思考方式和记忆外,便只剩空虚。 他没有吃掉我。反而被我消化掉了。 从那一天起。我开始用人类的方式思考,而智商提高的代价,就是肚子会变得非常饿,我猜这是因为我吃掉的,是个饿死鬼吧? 虽然肚子变大了,肉也变多了,不过夹健壮的我看上去依然帅气。 而且,如果没有经历这些,我也不会遇上那个男人。 虽然按照家养犬的规矩,我应该称呼他为“主人”不过鉴于他听不懂狗语,我也不是普通的家犬,所以还是和其他人类一样,称呼他做言先生吧。 事情还要从那一天说起。当消化完那只缚灵之后。我便噢到了血腥味。当我循着味道找去时。才发现这个动物园,不知何时变成了乱 岗。 我到现在都忘不掉那副场景:啃着人脑的猴子,撕扯内脏的驯鹿,还有乖乖呆在一旁等着分食剩尸的虎豹”我虽然很饿,但要加入到这么诡异的画面在中,我实在是有些心理障碍。 就在我考虑着如何不惊动这些古怪动物离开时,它们却像受到召唤一般,整齐地列队朝一个点进发。 或许是因为缚灵留下的本能牵引,或许只是纯粹因为好奇。我就学着这些动物的样子,吐着口水翻着白眼跟了过去。 为了赶在下雨前写完这篇日记,我就用一句最简单的话交代完下面的过程:言先生把所有的食人动物宰了 有时候我真佩服我自己,言简意核得恰到好处。 感谢十八年生活培养出的本能,我在几百米外就噢出了言先生身上的危险,所以我没有冲出去,而是看着那个人形的恶魔把所有的野兽撕碎。 那一天,我拥有了半个人类的灵魂。那一天,我认识了另外的一个半人。 野兽全灭,缚灵盘旋,最后是一束白光带走了一切。言先生一个人独自站在大坑里,他身旁的长发女人也消失不见。 不知怎的,看着言先生的背影,我变得有些奇怪。心里好像生出了一个十八年来未有的空洞。 现在的我知道了,那种感觉,叫悲伤。 想来,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言先生的悲伤。 白光过后没多久。成群的士兵便涌入动物园。他们是我见过最好的清道夫,只花了半小时便将所有的人兽尸体清理完毕,让地狱重新变成了平凡的动物园。 “你在,看什么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言先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我没有逃跑。也没有攻击,因为我很清楚,言先生一抬手指就能将我消灭。 我只是转过了身。直视着言先生那绿色的眼睛,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哦?一只普通的狗,居然把缚灵给吃了?”言先生似乎有些惊讶,而后却突然对着我笑了起来:“看来,你有成为犬妖的潜质啊!” 说完这些,他居然就把我丢在那边,转身准备离开。 这怎么可以?我这么英武帅气的狗,怎么能被人无视?我立刻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用我非常睿智的眼神,示意他向我表示尊敬。 显然,人类并没有我想的聪明。言先生看着我的眼神思考了半天,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啊,你想让我养你?” 这是怎样荒唐的想法!我立刻神武地甩了甩头否认,可他却说:“哦,你是说就算我不喂你,你也会自己找吃的?” ,我又摇头。 “哦,也不需要我遛狗,你自己会散步?” 一我死,命摇头。 “哦哦,不用管你你也会自己上厕所,如果需要的话,还可替我咬尖家那个。烦人的三八?” 谁是文家的三八啊?我异常无奈,可我看出了言先生刻意扭曲的意愿,也就懒得再摇头了。 “哎,我养狗做什么用呢?”言先生一脸勉为其难的表情说道:“算了,我今天心情也好,而且你又这么真诚地想当我宠物,我就做一次好人吧!”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言先生的宠物。 说是主宠关系,可言先生除了偶尔会抓一些缚灵联狐洽我外。我的二餐温饱他概不管。一段时间里。只有施巩得到我,我根本找不到他。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言先生突然有天浑身是伤地找到了我。然后我们便定居在了上海,这一过就是三年。 虽然想否认。但隔三岔五的缚灵加餐对我确实有好处。除了脑袋越变越清晰,手脚一 额,应该说是四肢一 也越变越灵活之外,现在所有的狗见了我。都会没有缘由的畏惧,我让它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对于每天都需要大量食物的我来说,实在是再方便不过的技能。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可那只该死的黑猫木子出现了。 算了,不提这个我伟岸一生里唯一的污点了。我就没有想通过,为什么我会老和这只猫混在一起,现在甚至为了躲它跑到这里来写什么日记,真是蠢死了! 啊!抱歉啊日记,一时上火说过头了,希望没有伤到日记你的心。 说到为什么要躲木子,还不是因为两星期前的那点破事。 那天我本来正在遛狗 世就是散步,却突然看到一个少年打扮的人从楼顶飞过,样子好像是在逃命。 天上飞人似乎很神奇,不过这几年我也看过不少了。我本来没有打算管这闲事,可那人身上却掉了个东西下来,砸到了我面前。 那是一只身上受了不少伤的黄猫,它靠着猫独有的平衡性四爪接地保住了自己的命,不过看那样子,肯定四条腿都骨折了。 “妈的。那该死的狐双。”黄猫一张口,居然骂出了人话:“它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啊!用不用这么狠啊?” 一只说人话的猫,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有趣吧?所以我就趴在那里看它骂街。 过了一会儿,动不了的黄猫发现了我,很不耐烦地说道:“喂,那边的野狗,快过来背我逃走。” 猫眼里闪过一丝幻彩,我感觉到一股意识攻向我,想让我按照刚才的命令行动。 那感觉和缚灵附体差不多,所以我也就做了和对付缚灵一样的事:打个哈欠,把那股意识吞掉。 看到我没有动作,黄猫好像很惊讶,更多的意识朝我涌来。既然它那么好心,那我就好好地饱餐了一顿。 当尝试了十几次后,黄猫终于发现它无法击到我,面容惊惧地问我:“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看着这只人话猫,越看越是有趣,所以我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汪,汪汪汪” 你都能说人话了,应该听得懂我说什么吧?你要不要做我的宠 “哈?”黄猫的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你这只疯狗在说什么?” “汪,汪” 没有否认。那我就当你是在考虑了。我可不会随便帮忙路边的野猫,除非它是我的宠物。 黄猫拼命摆动折断的四肢,狠狠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只是一只狗,怎么能养宠物?” “汪汪汪,汪;汪” 那是我的问题。快点决定吧,要么当我的宠物。我带你走;要么坚持你的尊严。等着追兵来要了你的命吧! 可能是追兵真的过于可怕,也可能是在心里算计着等伤养好再把我解决,黄猫在思忖片刻后便说道:“好好,我答应你。赶紧带我离开这鬼地方。” 就这样。我有了自己的第一只宠物。 虽然一开始很不情愿,不过这只黄猫没多久就臣服在我的魅力之下。虽然我不太明白“不受幻术影响的狗很有研究价值”是指什么,反正它在伤好之后也一直乖乖跟着我,这让我很有成就感“至少比起言先生来,我更会**宠物。 只不过,看着黄猫整天粘着我,木子却受不了了,非说我移情别恋,在外面包二奶,”拜托,你是猫啊,怎么会知道二奶是什么意思?而且你什么时候就自说自话给我们确认恋爱关系了?不对啊,猫和狗到底哪里来的恋爱关系” 在上个星期和黄猫一起去解决了几个光头的僵尸,救了言先生的某个老相好后。言先生却突然不见了。虽然言先生不是第一次玩失踪,但看家里那个文雅的精神状态,这次失踪似乎不是一般的小事。 这下好了。李医生那里是妒意大发的木子,自己这里是神经兮兮的文雅”我可一点都不想变成他们的发泄对象,所以干脆甩掉了黄猫,离家出走的同时,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言先生。 虽然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但要说言先生死了,我可是一万个不相信。这些上比蟑螂和老鼠生存能力更强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剩他了。 老实说。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过我总有种感觉,那就是当言先生想出现的时候,他一定会找到我一 没有了我,那个笨蛋能做 ? 啊,下雨了。日记啊,看来我要和你说再见了。不过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去找那只黑猫呢?它不会想不开出什么事吧? 哦对了。关于我已经会说话和做二次函数这件事,你一定要替我保密。 爱你的。道格拉斯尼古丁 道格涂完最后一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被雨水冲刷而去。 在大雨中。一个人影出现在道格面前。即使是在这样阴沉的天空下,他的眼眸还是闪着莹莹的翡翠之光。 “喂,你还想当我宠物么?” “汪” “啊,看你摇头的兴奋劲,就那么想啊?那我还是不会喂你不会带你散步,这也没问题么?” 儿…漆, “嗯,真让产、为难,,好吧,要跟就跟来吧,多只宠物也不 大雨过后。人和狗全都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是一滩泥泞。 还有雨水带不走的笑容。 言咒师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