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有喜事》 第1章 孟郎遇万喜 孟郎原先不叫孟郎,叫孟三。因读了几年书,考上秀才,觉得孟三这样的名字,有些配不上他秀才的气质,翻开书本,苦寻一日,在书里看到一句话,是\\u0027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u0027里的郎字,觉得郎这个字好,于是将孟三改成孟郎。 孟三的父母目不识丁,觉着自个儿儿子改名,心里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儿子十八岁考上秀才,这孟家村,谁家不羡慕他家有个文化高的儿子?这说亲做媒的人都快要踏破他家的门槛,这选来选去,他们给孟郎选了一户农家女儿。 孟郎觉得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惜,这喜事的帖子还未送出去,孟郎的父亲便得了重病,母亲整日忧心忡忡,乌丝发了白,给他订的姻缘也因为这样给耽搁了下来。 那家姑娘的父母主动上门来,退了亲事,也退还了彩礼。随后转头给他家姑娘订了一门亲事,是孟家村尾卖猪肉的屠夫,两人成亲后,打理铺子,日子也算过得去,婚后一年就生了个儿子。 反观这孟郎,自从父亲病着,再无媒人上门说亲,就这样,孟郎父亲的病整整拖了三年,最后还是撒手人寰。孟郎母亲由于忧心忡忡及操心过度,在孟郎父亲走后的一个月里,也随着去了。 家里一下子没了两位长辈,让孟郎有些经受不住。还好有邻居们的帮衬,他才能把他的父母安葬好。 安葬好后,孟郎不得已将自家的祖宅变卖,卖了二十两。除去还邻居们的钱,剩下的十二两银子拿去还了郎中的诊金和药费,而自己身边早已身无分文。 他漫无目的地走,走到镇大街上,看着周围热闹的场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来到包子铺前,看着香喷喷的包子,咽了咽口水,手往肚子上抚摸两下才离开。 万氏帮一户有钱人家做绣工,做了一个月,这户人家给她的工钱是八百文。她小心翼翼的将钱收好,一点也不敢逗留,抬步想要回家,回家的路上她发现有男子晕倒在路上。 她不敢上前观看,深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她。直直的往前走,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良心终究是过不去。 她有些怕,慢慢的走上前,伸腿踢了踢他的腿。地上躺着的男人毫无反应,只见他嘴边小声的嘀咕着说他好饿。 原来是饿晕过去了。 她将饿晕过去的男人驼回家中,开了门进去,将他放倒在前不久晒干的稻草上,转身去小厨房生火做饭。 被香味香醒过来的孟郎费力的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看到一个穿着非常朴素的女子背着他在忙碌着,还没看清楚人的模样,他就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孟郎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力气。 自己这是回光返照了? 苦笑了一下,从稻草上起来,轻拍衣服,将身上的稻草给拍下来,理了理,这才从破旧的房屋里出来,出声寻他晕倒前看到的那名救他的女子。 万氏一听到声音,立马从东厢房里出来,便问孟郎身体感觉如何,是否好了些? 孟郎转身,见着白净的万氏一时间丢了魂,他放肆的眼神让万氏有些害怕,出声咳嗽了一下。 回神,他向她作揖,和她说了缘由,并向万氏说,敬请原谅他刚才的失礼,多谢她的救命之恩,他孟郎无以为报。 万氏见他这么彬彬有礼得向她行礼,她点了点头算作回礼。 他醒了怎么不离开? 人长的倒是俊秀非凡、美目似水,虽一身落魄书生打扮,也掩盖不了他清冷又高傲的气质。只是这样的人,肩不能担,手不能提,无缚鸡之力,留下来也只会浪费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粮食。 正想着让他赶紧离开,他说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他可以入赘她家。 这人怎么……! 万氏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憋了许久,才说出一句话。 让他离开。 他见她眼似水杏,乌黑的秀发则被她用木簪盘成简单的发髻,虽然简洁,却显得她安静如画中走出来的仙子般,他看的入迷了些。 再次开口询问,是否可让他孟郎做她的上门夫君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想到自己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有人上门直接向她提亲,这人也算是见过,不像她的好友崔氏,被她那个嗜赌的父亲用五两银子卖给了镇上一个跛子当续弦。 那跛子长的黢黑,又壮。但对她还算不错,可终究不是她心里的人,那年崔氏难产,差点人没了。还好那跛子对她上心,让大夫给她用了昂贵的人参片给她吊着一口气,这才让她平安的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崔氏起先很不愿意就这样嫁给跛子,也处处刁难跛子,想让跛子一怒之下休了她,跛子并未理会,只一股脑的对她好,患难见真情,经历过生产的事情,崔氏这才回心转意,和跛子认真的过起日子,来年又给跛子生了一个儿子,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 可她万氏有啥?父母早亡,留给她的是一破旧不堪的房子以及欠别人二两银子的债务。 知道挨饿受冻的滋味是啥样,知道每逢过年自己一个人的感受是啥样,知道受人欺负没人帮的滋味是啥样。 这好不容易赚了钱,还了债,拿钱出来修葺这破旧不堪的房子,粮食也攒了些,但家里没个男人,还是不行。 想到了这些,万氏这才点头答应孟郎提出的要求,为了简单的操办婚礼,万氏去东厢房里拿出红纸,用剪子剪了个双喜,刷上浆糊,分别贴在门上。 万氏简单的烧了两个菜,就当作是庆贺两人成亲了。 成亲后,依旧是万氏操持家务,孟郎则费力的拿着锄头去刨地种菜。 她心疼的看着被刨得跟被土狗糟蹋过一样的土地,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赶忙上前,阻止孟郎的行为。拿过他手里的锄头,然后重新刨地撒种子种菜,浇过水之后,才觉着满意。 孟郎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此刻完全淋漓尽致的体现在他的身上。上前从万氏手里夺过锄头,说在这个家里,他是男人,他要撑起来。 没人对她这样,万氏心中有些感动,想着他是男人,就给些他面子,便随了他去。嘴上没闲着,鼓励他,受了鼓励的孟郎觉得自己拿着锄头的那只手,都变得有力气。 她勤劳能干、勤俭持家;他在烈日下锄地,嘴里念着一句句万氏听不懂的诗词歌赋。这小家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可也经不起嗜书如命的孟郎,家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银钱也快见底。 孟郎觉得长久这样下去不行,于是和万氏商量,走经商之路。 万氏绣工不错,两人咬牙决定拿出一半的积蓄,去买了线、绢布等等,她来做绣品,他拿去外头卖。又去深山里采摘果子,拿来做蜜饯用,挑起担子,一路叫卖。 第一天挑着担子拿出去叫卖,孟郎抹不开面子,只敢小声的吆喝着,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声音细小的连蚊子都听不到,谁会来光顾? 叫了一个早上,愣是没将东西卖出去,孟郎有些泄气,打算挑起担子回家。 一些小孩童嘴馋,上前指了指担子里的东西,问孟郎,这纸里包裹的是什么好吃的东西吗? 这大热天的,蜜饯拿回家去也容易坏,不如给这些孩童吃了。 他放下担子,从担子里拿出一小包纸打开,只每人给了一颗,孩童们接过蜜饯,吃在嘴里,酸酸甜甜的,有些开胃。 那些小孩童吃过之后,拍手谢过,高兴得离开。 见这些孩童喜欢,他露出高兴的表情,重新收拾好,挑起担子,这才回家。回到家里,他就把今天的事儿跟万氏说了。 万氏倒是没指责他,只说第一天做生意,难免胆怯,久了就好了,随后转身去厨房生火做饭去了,孟郎心里万分内疚,用过午饭,他去外边对着墙壁反复练习,觉得练得差不多了,这才作罢。 第二日,他挑着担子去了五里地的乡镇上,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这次孟郎算是放开了嗓子叫卖,可依旧无人上前看他的东西,更别说买他的东西了。 此刻孟郎着实被现实打击到,垂头丧气的想要担子想往其他乡镇上看看,一位妙龄少女叫住了他,说是想要尝尝他的蜜饯。他赶紧放下担子,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将放在担子里,用纸包着的蜜饯拿出来给她。 “这位姑娘,您先尝尝味儿,如果觉得好吃,您就买。”孟郎将纸团放在她面前,让她尝。她拿过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好吃,酸甜可口,这大热天的,也开胃。这担子里的蜜饯,我全要了。喏,这是一两银子,不用找了。”从钱袋里掏出银钱给孟郎。 孟郎一听,心中立马盘算起来,这妙龄少女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接过银钱道谢后,将担子里的一条绣帕赠送给她,说:“这绣帕是我的娘子绣的,您是我今天的第一位光顾我生意的客人,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姑娘收下,当做是给姑娘的大方,回个礼。” 妙龄少女见他双手奉上绣帕,接过帕子,仔细观看了起来,随后哈哈大笑,说:“你做生意倒是实诚,别的见我这样,只有谢过二字或者美言几句。” “姑娘这是说笑了,您人美心善。” “行了,好听的话我听了也不下百遍,这帕子我也收下了。”说完,转身打算离开。 “玉儿,你怎么来这里了?手上买的是什么东西啊?还有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喊这妙龄少女为玉儿的男子,没个正形,一双眼睛整个放在她的身上,连孟郎这个外人看了都不舒服,更何况是这个弱女子,自己只是个挑担子的卖货郎,此刻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玉儿见他跑向自己,掩盖眼底的厌恶,淡淡的站在一边不说话,吃起了手里刚买的蜜饯。男子见玉儿没理会,也不生气,笑咪咪的说:“玉儿,你出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让人安排和你一同出去,保证你的安全。” 在一旁的孟郎收拾好担子想要离开,却被这个男子伸手拦下了,吊儿郎当的问他:“你个没眼力见的狗东西,见着本公子怎么不下跪?来人啊,给我打。” 得了命令的手下抓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孟郎,往地上打,附近街道做生意的商户根本没人敢上前帮忙,只能躲起来看。 从前多多少少听外人说起这个人无恶不作,现在是真真切切看到了。 玉儿不知道他居然会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让手下打人,他也没做任何错事就这样挨了打,见状,玉儿赶紧让他住手。 “梁国栋,快让人住手!否则这事闹到上面去,你看看你爹的乌纱帽还好不好保得住?” “住手。来人,给他二十两银子,”他蹲下盯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孟郎,伸手想要拍去他衣服上的泥土,却被孟郎给推开,啧啧两声,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对他说:“你这小白脸,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挑这么重的担子,你能挑的动吗?哈哈……”说完,更是对他一阵冷嘲热讽。旁边的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孟郎喘着气,用手背擦去嘴角流出来的血渍,对他说:“我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我还是靠自己,你呢?” 梁国栋最烦的就是被人说他是靠爹,正想要抬脚踢死孟郎,一旁的玉儿开口:“梁国栋,这一脚下来,你爹的乌纱帽可能是真的要不保,还有我和你的婚事也是。” 他收回了脚,惊讶的看着她,问:“你答应了?”随后看向躺在地上的孟郎,指着他道:“因为他你才答应这门亲事?那我这和被带绿帽子有何区别?” 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冷冷的看着他,说:“没脑子的东西,蜜饯被你手下弄地上,脏了,如果你再惹是生非胡说八道,这婚事我自会禀了我父亲大人,让他来做主。”说完,转身离开。 梁国栋气急败坏,狠狠的瞪了一眼孟郎,转头对手下兴师问罪一番,然后才不情不愿的的对孟郎说:“对不住,弄坏你吃饭的家伙还有打伤你,医药费我也会赔你。来人,给他五十两银子。”从兜里掏出银票放在他衣襟里,起身抬手示意让手下和他一起离开。 “公子,这口气您就这样咽下去了?小的可是咽不下去啊。”梁国栋身边的有个手下,不甘心的说道。 “咽不下去也要忍下…”梁国栋露出阴狠狠的眼神,想到什么,边走边问他们:“玉儿刚才说有人弄脏了她的蜜饯,是谁?赶紧的站出来领罚。” 刚才说话的人从一脸嚣张模样变成了哆哆嗦嗦,神情慌张的举起手,求饶道:“公子,小的错了,请公子饶了小的一命。”他家公子对他们可是非常残忍,之前有个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一杯茶盏,被公子知道后,直接被人卖去青楼里。 刚刚他不小心碰掉了玉儿姑娘手上的蜜饯,按照他家公子的心狠程度,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有什么后果,吓的冷汗直冒,心口直哆嗦。 梁国栋停下脚步,看着他,阴险的笑道:“如果你没买到玉儿要吃的蜜饯,你就自行去领罚吧。” “多谢…多谢公子高抬贵手,小的这就去办。”说完,拱手作揖,飞跑回去,看看地上还有没有蜜饯? 孟郎收了钱,没理会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帮忙。 第2章 孟郎被打 有位乞讨者实在看不下去,将手中的破碗放在一旁,上前扶起他,小声的在他耳旁说道:“这位爷,您以后就再也不要来这里做生意了,梁公子何许人也,稍微打探一下您就知晓了,我们是万万不敢惹他的,受了委屈也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咽了。” 孟郎起来后,跟乞讨者说:“那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什么王法?山高皇帝远的,谁能顾得上?趁那些人还没返回来,您快些走吧。”说完,乞讨者扶好他,拿着放在一旁的破碗又去乞讨了。 看着吃饭的家伙被人毁了,孟郎只能一瘸一拐的回家。这边的万氏不知晓孟郎的事情,去村头的李田家买了六只小鸡仔回来,简单的用木头随意搭了个棚子,用干的稻草放在棚子上面,又在里面铺了几层稻草,将小鸡仔们放进去,弄了点菜叶子给它们吃。 弄好后已快晌午,去厨房生火做饭去了,等做完饭菜也等不到孟郎回来。 难道生意又没做成?所以不好意思回来? 也算是为难他了,以后还是让她出去叫卖吧。 万氏用盘子盖住饭菜,擦擦手,锁好门,打算去外面找找孟郎,刚出门,就看见他一瘸一拐的回来,吃饭的家伙却不见了。急忙上前,一看,鼻青脸肿。 “夫君这是怎么了?”将他的手揽过自己的肩膀,抱住他的腰说。 孟郎摇摇头说自个儿没事,就摔了一跤。 她显然是不信的,只得先将他扶回房间,自己跑去厨房烧了些热水过来,用布子沾水打湿,洗去他脸上的污渍,帮他脱下已经脏兮兮的衣服,用湿帕擦拭他的身子。 “很疼吧?”她担忧的看着他的身子,身上淤青,衣服上又是鞋印,估计被人打了,因为什么打的,她想等他亲自说出口。 孟郎没有回答,向他她伸出手,摊开手掌,手掌上有他小心翼翼捏住的银票,他对她说:“这里是五十一两。够我们两个花销一段时日了。” 万氏一听,低头委屈的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道:“你受委屈了,以后我们不做生意了。” 他忍着身上的痛,伸手将她的脸抬起,梨花带雨,替她抹去泪水,对她说:“哪有受什么委屈,不碍事的娘子,如果这样就放弃了,那以后还有什么事情能干成的。我没事,别担心。” 擦去眼泪,她说:“这段时日孟郎就先养好身子,我去外面多接些绣品回来做,家里刚买了六只小鸡仔,等小鸡仔长大生了蛋,我们攒着鸡蛋去卖,也能卖个钱回来。” “万一这六只小鸡仔全是公的,怎么生蛋?”孟郎打趣。 “怎么可能?我都看过了。”万氏反驳,看着他那炽热的眼神,她羞红了脸,和他说她要下炕去端菜来给他吃。 他拉住急急忙忙想要下炕的她的手,直白地说道:“我们两个成亲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圆房?” 这人都受伤了,居然还想着这事! “我,我,我不知道,等你好了再说。”说完,红着脸,推开他拉住她的手,下了炕,去厨房端菜去了。 吃完饭他就喊着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喊了好几次,让万氏害臊的不行,连手上的绣品都做不下去,娇羞的不敢看他,伸手去捂住他那说个不停的嘴,最后被他顺势拉上炕,两人正式的圆了房,成了真正的夫妻。 腻歪了两天,孟郎很是不舍,想要再来,万氏说绣品如果赶不出来,主家会生气,到时候会克扣工钱。无奈孟郎只能草草了事,穿衣下床去打了一碰热水回屋,将两人的身体擦拭干净才将热水倒出去。 一想到他刚才用湿帕擦拭她的身子,她就面红耳赤,孟郎回屋,一看见她春娇百媚的样子,心痒难耐。想着现在不是贪恋的时候,强硬的给忍了下来,帮忙帮她把线理好,待会儿让她绣东西的时候用,自己则去深山里找果子做蜜饯。只是这次去的时候,他随身戴了一把小刀过去,和万氏交代好后就去深山里。 孟郎背着竹篓去深山的方向,走走停停,这才到了深山,很快的,他凭着记忆进到里面,采摘了一些做蜜饯的果子,装进竹篓里,回家。 太阳落山,孟郎看见自己的娘子在门前等着,心情愉悦,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快。 万氏踮起脚,用袖子擦了擦他跑过来出的汗,对他说:“辛苦了夫君。” 他微微俯身,让她不用踮起脚也能擦到,邀功似的跟万氏说:“我采了一竹篓的果子,做成蜜饯,然后上别的镇上拿去卖。这几天天热,这酸甜可口的蜜饯吃了,也开胃。人们也是喜欢吃的。” “夫君做的蜜饯我相信一定会大卖特卖的,累了吧?” “嗯,还好。娘子,回屋吃饭吧。” “走,吃饭。” 两人吃着简单的饭菜,谈天说地,说着说着,孟郎问她:“娘子,你就只叫万氏?有没有什么字或者其他的小名?” 万氏摇了摇头,说:“没有,父母亲很早去去世了,我孤单的一个人,长大,许是父母亲给我取了名字,我忘了,许是根本就没取名。” “娘子,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好啊。”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转了转眼睛,想到了一个字,赶紧跟她说:“喜入秋波娇欲溜,脉脉青山两眉秀。取个喜字吧,喜,有心生欢喜的意思,有喜欢的意思。也寓意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欢喜都快乐的意思,怎么样?” 万氏不懂,但孟郎说的一定是对的,高兴的点点头:“夫君说的,一定是真真儿的好。我以后就叫万喜了。” “阿喜,我打算把蜜饯做出来去别的镇卖卖看,到时候你给我些银钱,我们买些种子,翻垦下地,种点蔬菜,再买些米、面什么的回来,等再攒些钱,我们就把咱这间屋子修一修,以后孩子们大了,就可以分开住了。” “哎,好,孟郎,我给你绣了荷包,这银票明日你去钱庄那里,换些碎银子回来。日后我去采买也让人好找些。免得招人惦记,惹来不少麻烦。” “还是阿喜想的周到,明日我就去将这事儿办了。” 吃完饭,万喜回屋赶去做她的绣品,孟郎收拾好碗筷出了厨房,去水缸里舀了一水瓢的水,倒在小鸡仔们喝的碗里,又撒了点谷子在地上,小鸡仔们叽叽的叫着,见他走后,才围过来吃。 进了屋里,孟郎看到阿喜坐在炕上,认认真真的做着她手里的绣品,小几上有她为他做好的荷包。拿起来一看,他毫不吝啬的夸奖她的手艺。 觉得她绣的荷包很好看,就让她绣十个不同款式的荷包,明日他拿去镇上卖。收好她绣的荷包,他就去做蜜饯去了。忙好后已经是深更半夜,两人简单的洗漱一番,就睡下了。 第二日,孟郎背着竹篓一路吆喝着,行人见他背着竹篓吆喝生意,打趣他竹篓里有什么宝贝。他装作神秘兮兮的模样,卖了一个关子,吸引了很多人过来,隔着布他从里面拿出一个蜜饯,说谁举手举得快,他就请那人品尝他做的蜜饯,觉着好吃就买一包,好吃不贵一百文一包,觉得不好吃就别买,买卖不成仁义在,捧个场也行,就当是积攒人气。 没人敢举手,这时来了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旁边的仆人疯狂的摇着扇子,那人还是一脸的汗,他挤开人群来到孟郎面前,说想尝尝蜜饯。 孟郎将手中的蜜饯给到他手里,他吃了进去,酸甜可口,很开胃。让仆人拿出一百文给孟郎,孟郎接过钱谢过后,又从竹篓里拿出一包赠送他。说他是他今天出来做生意的头一个顾客,是独一份的赠送。 其他人见这肥头大耳的男人买了一包,纷纷效仿,从兜里掏出钱买他的蜜饯,蜜饯一抢而空,还有好多人没买上,孟郎和他们保证后天他会再来这里卖蜜饯。 “你骗人,我看你竹篓里还有东西,是不是蜜饯?拿出来看看?”有位眼尖的女子说道,这肥头大耳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云祥镇有名的“饕餮”,人称美食鉴别者,入口的东西好吃与否直接用舌头一舔就知道,而且从未出过错。 只要他说好吃的东西,那绝对是错不了的。 孟郎立刻伸出大拇指夸这位女子好眼力,一边从竹篓里拿出荷包,向她介绍道:“这荷包款式不同,绣工不同,几个荷包上绣有大雁,寓意各位遇良人,婚姻美满的意思。这荷包上绣有李子,李子李子,来子来子,寓意各位儿孙满堂。这款荷包上就更不得了了,上面绣着小巧可爱的金元宝,寓意各位荷包满满,幸福安康。” “你这店家倒是个能说会道的,这大雁荷包我要了,多少钱?”说完作势要掏钱。 “这有些贵了,得要三百文,我给姑娘讨个好彩头,就两百八十八文,让您和您的家人年年发发发。” 原先这眼尖的姑娘觉得三百文有些贵了点,但听他这么一说,还给自己讨个好彩头,心里也就乐呵的不行,笑咪咪的付了钱才离开。 剩下的九个荷包很快地让人一抢而空了去,孟郎将钱收好,然后去米面铺子里买了三斤的大米,五斤的白面,五斤的小麦面,放进竹篓里,又去佐料铺子里打了一瓶酱油,一瓶老酒,称了一斤的盐和两斤的白糖,去肉脯割了三斤的半肥半瘦的肉,去布匹铺子裁了些布回家,东西太多拿不住,咬咬牙,花了钱租了一辆牛车回家。 到了家后给赶牛车师傅付了车钱,将东西搬进去,他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喝。这时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两件事。 赶紧出门,追上赶牛车的师傅,捎他去镇上卖蔬菜种子的铺子里。 孟郎坐在牛车上,大热天吹过来的风都有些热,他向赶牛车师傅打探镇上哪家绣品最好卖。 “街中,姓高的人家。他家的绣品最好卖,里面的绣娘的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是打算要做工?” “嗯,我家娘子绣工也不错,说想找个活来做,您也看到了,我家房屋破烂成那样,这我们夫妻俩也想着,能挣点钱就挣点,想修葺一下这屋子,这大热天的还能忍受,冬天可咋整?您说是不是?”他顺着赶牛车师傅说的话说。 赶牛车师傅刚开始以为他是好人家的,毕竟买了这么多吃食回去,结果把他送到家,那个破烂的房子能住人?只是夏天挡挡太阳,冬天挡挡风罢了,原本见他长的俊俏,想把自家闺女介绍给他认识下,没成想是个比他家还穷的人家,居然还有女娃儿嫁给他?也不知道这女娃儿的爹娘是怎想的? 人长的好看有啥用,还是没钱。 “这高家待遇倒是不错,你去问问看。” 到了镇上,孟郎下了牛车,付过车钱,直奔店铺里买了些各种各样的蔬菜种子,买好后,又在镇上左绕一圈,右绕一圈,这才去钱庄,将银票兑换成碎银,放进袖口里边的内兜里,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钱庄回家去。 第三章 回到家,他就把在钱庄兑换过来的碎银全部交给了她。她将碎银分成几分,分别埋在屋子里的地下,一个厨房里,一个鸡舍那里,一个放柴火的地方,只留了少量的银票在身边。看着她的行为,他有些不解,问她为何这样,她解释说这样安全些,以前常常做。 他恍然大悟,笑道:“阿喜,我想到我娘曾经跟我说过,家中银钱就该女人来管,越管越有。以后我赚来的钱全交给你管。” “你倒想乐的轻松自在。” “你是我媳妇儿嘛,当然得你管钱。阿喜,今天蜜饯全卖完了,而且你绣的十个荷包也全卖出去了,我略算了下,扣除成本,我们赚了四吊钱,买了吃的用的,花了两吊钱多,还剩下一吊钱,全在这儿了,给你。” 第3章 嗦嗦面 “正好,你都算好,我也就不用算了。蜜饯下次还卖吗?”她问。 “卖,不过这一次卖完后我就不卖蜜饯了,这东西吃多了,有人会模仿,以后怕是没那么好卖。只是这种果子难寻,一时半会儿他们也寻不到,到时候我将这些果子全给采摘回来,再卖给做果子的商铺。” “孟郎不怕到时候那些商户压价?”万喜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 “阿喜不用杞人忧天,为夫自有办法。” 听他这么自信满满的,也就随了他去,她去厨房,从橱柜里拿出小麦面,打算做酸辣面吃,大热天胃口差,就这样对付着吃吧。 “孟郎,洗洗手,快来吃面啦。”万喜在厨房里喊道。 他在外头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然后走进厨房,看到饭桌上的面,好奇的问万喜这是什么面,没有热气腾腾,没有汤。 万喜拿给他一双筷子,他接过,只是没有坐下开吃。她让他坐下,然后才对他说:“这叫酸辣面,我把你之前剩下的蜜饯拿来,剁碎了放在面里,又弄了点肉沫,放点葱末、蒜末、姜末,放点腌制过的酸菜,倒上花生碎,最后放点香油、酱油、醋、白糖、盐,然后拌一拌非常好吃,你尝尝看,很开胃。” “酸辣面?有些意思,我尝尝看。”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尝。 香、辣、酸、咸、甜。 一入口他就觉得这酸辣面非常好吃,好吃到他的舌头和牙齿都要打起来。一碗吃完,他还想吃,她把自己碗里的面夹了一半到他的碗里。 “阿喜,你这酸辣面和那些山珍海味有的比啊。你说说,这面若是让其他人闻着味儿都要流口水了。” “你这话倒是笑话我了不是?”万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埋头吃面。 “怎会呢,这面吃了,我胃口也大开。” “对了,阿喜,我打听到,街中的高姓人家,绣品最好卖,人绣娘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我想着如果让你去那里做工,工钱也会好些。” “你倒是夸奖我,孟郎都说人绣娘的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我怎么能比呢?”阿喜笑笑,但脸上闪过一丝羡慕和向往。 孟郎看出了她那么明显的心思,捧场道:“娘子的绣工在我眼里也是顶好顶好的,如果有机会,咱也会进去高家当最好的绣娘。” 阿喜乐呵呵笑道,却不以为意。 她也知道她的绣工顶多算中等,和高家的那些厉害的绣娘相比,云泥之别,即使这样,她也没泼孟郎的冷水,顺着他的话说。 “好,好,咱以后一定会进高家当最好的绣娘。” 晚饭过后,两人嚼了丁香片刻,然后吐出丁香,用水漱了漱口。锁好厨房门,回屋,吹灯,摸着黑,两人各自擦拭自己的身子,这才上炕。 “阿喜,今天我很高兴,以前都是你为这个家付出很多,现在我能自食其力了很高兴。阿喜,如果父亲母亲都在,该多好啊。” “你能和我说说公公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吗?”她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浑身火热的像个火炉。 这要是冬天,抱着他肯定很暖吧。 他抱着她,感受到了她的柔软,说:“父亲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母亲除了带我还要和父亲一起忙农活,忙完农活还要烧饭做菜,有时候会接有钱人家给的针线活。银钱赚的虽然不多,但只要我开口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我。后来他们为我定了一门亲事,喜帖还未送出去,父亲就病重,拖了整整三年,最后还是走了。母亲受不了父亲离世加上操劳过度伤心过度也随我父亲离开了。不得已我将祖宅变卖,还了邻居们为我操办父母亲的葬礼的钱,又还了欠大夫的钱,那时我没钱买东西吃,就这样一路饿着,不知道去哪儿,醒来后我就见到了你,想着是你救了我一命,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所以我就嫁给了你。庆幸当时自己的鲁莽,让我有这么好的媳妇。” “哈哈,孟郎可知,当时孟郎的话着实吓了我一跳,说要嫁给我。” 他的手在干嘛?讨厌…… “不瞒你说,当时我说完那话,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还是那么的丰腴,为何她东西吃的那么少,该长的肉还是会长,身上没有一处有多余的肉。 “我还,还以为,你是个坏人呢。” 他手经过的地方都热了起来,有些受不住。天气本就热,这样一弄,她更热了,顺势脱去衣服,凉爽了些。 “其实,阿喜,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瞬间满足,又继续说道:“阿喜,以后有钱了,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嫁给你,三书六聘,到时候你就是我明媒正嫁的妻子啦……” “孟郎…孟郎…”她娇羞的叫着他的名字。 此时的孟郎觉得自己幸福无比。 这一夜,天上的月亮都害羞的躲进了云朵里,直到深夜,那激烈的暧昧声才停了下来。只剩下很远很远处,有条土狗的叫唤声回应着。 孟郎隔了一天,再去的云祥镇,这次多了酸辣面,他不好用竹篓背着,花了一天的时间做了个竹子做的担子。他媳妇怕竹子割着他,还用磨刀石磨平些,见没那么磨了,才作罢。 之前要蜜饯的人早早赶了过来,只为买他担子里的蜜饯。很快,准备了两百份的蜜饯一售而空,他立刻推出嗦嗦面。 没人听过什么是嗦嗦面,他笑着说这面让人吃了嗦嗦,所以才叫嗦嗦面,一竹杯子面才五文钱,若客人想加鸡蛋,则另外加五文钱,若再想加个排骨,则另外加十文钱。很多人觉得这面里也有些肉沫了,吃不吃鸡蛋,吃不吃排骨,也无所谓了。 孟郎给了隔壁包子铺摊子摊主些钱,租用他的桌椅,还请他吃了一碗嗦嗦面。这礼多人不怪,油多不坏菜。包子铺摊主见他这么会来事,送孟郎两个肉包,当做是回礼。 笑嘻嘻的接过,直接吃了起来,边吃边对摊主夸赞这肉包子,真是天下最美味最好吃的包子,夸的那个一叫神清气爽。 包子铺的摊主被夸的心花怒放,这一大早就让人夸,心情肯定好好。摊主婆娘出来看见自家男人这么大方的给了那孟郎两个包子,嘴上就开始嘀嘀咕咕。 这么大方做什么?一大早就送人两个包子吃,这一天的生意还做不做了?真是晦气。 摊主婆娘没给他好脸色,见着自家桌椅被人占去吃面,故意大声道:“哟,我们包子铺什么时候改成吃面摊啦?知道的是我男人心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男人改做面了,以后还有哪个客人会来我家吃面?”说完还冷哼一声,拿着抹布在那些坐着吃面的人面前擦擦桌椅。 “你一个娘们儿懂什么?快给我进屋里头去!别一大早的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摊主婆娘一听这话,将抹布啪的一下往桌上一扔,叉着腰想要和自家男人理论,才不顾现在大街上有没有人,这样做是不是会让人看去了笑话。那些人吓的端起小竹筒离开,免得遭殃。 “好啊,好你个姜阿水,我嫁进你们姜家,为你生儿育女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大早的,咱家桌椅都让人占了去,哎哟,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说完,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吃着东西,看着他们家隔三差五的笑话。姜阿水原本还有个老婆的,那婆娘嫁给姜阿水后,帮他支棱起包子铺,夫妻两人也算是恩爱有加,只是婚后三年,这老婆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婆婆就开始对这个儿媳妇指桑骂槐,说说什么公鸡不下蛋,是因为公鸡是公的,所以不下蛋。母鸡不下蛋,那就是母鸡有问题。 刚开始姜阿水还会在母亲面前维护自己的婆娘,渐渐地,他开始变了,他去外边找了个女的,两个月后,他带着那个女的上门和自己的婆娘摊牌,要么接受她进门要么一纸休书。她忍着所有的委屈,向他要了一纸休书。 被休后的女人回到娘家,哥嫂嫌弃,爹娘不疼,直至后来有媒人上门说亲,是潘家村的一个员外,婆娘生下姑娘后没多久就死了,家中爹娘不忍儿子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一直为他寻门亲事,但他为了年幼的女儿一直拖着,等到女儿长十岁,他才有了想要找续弦的念头,托人给他找一门亲事,结果父亲突然没了,为父守孝三年,这才把自个儿的姻缘耽误到现在。 哥嫂劝说,爹娘劝说,她想着既然如此,那她就嫁。于是她就嫁给了这个三十岁不到,大她八岁的员外。婚后没过多久她就有了身孕,来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而姜阿水这边把有身孕的女人抬进门,做了正室。生下了一个闺女,婆婆觉得晦气,月子里没给这女的好脸色,但姜阿水觉得虽然这个婆娘给自己生了个闺女,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疼惜的不行。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娶进门的婆娘不像之前的那个婆娘会精打细算,还把赚来的银票隔三差五的弄去娘家,要不是自己的母亲发现,他还完全不知道,以为是包子铺生意做的亏本。 后来两人大吵一架,姜阿水直接把管钱的事情给自己管理,完全不让她碰一文钱。母亲整日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骂着那些难听的话,自己婆娘又不是个柔软性子,有天听不下去,直接冲过去将他的母亲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动静闹得很大,邻里街坊都出来看。 那真的是一场好壮观的场面。 姜阿水时常感觉心累,也日常想起第一个婆娘的好,只是后悔已来不及。 私下更是悄悄背着自己婆娘去打听,这不打听不要紧,一打听心里简直不是滋味,前婆娘虽然嫁去丧妻带女的员外,但两人三年下来,就给员外生了三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一个,婆婆更是高兴的不行,把她捧在手心里。看到人时,他简直快认不出自己以前的婆娘,红光满面,满脸幸福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回去后,姜阿水闷闷不乐,第一次大口喝酒,喝醉了自己,婆娘一看,见他这样,又破口大骂,婆婆一听儿媳妇这么骂着自己的儿子,立马从自己房里出来,和她扭打在一起,也惊醒了邻居们,他们纷纷赶过来,有的看热闹,有的拉架,有的劝说。 而这个儿媳妇一看人来了,作势在地上,哭天抢地,说自己命苦嫁错人。姜阿水看着自己的婆娘这样闹着,都让人看去了笑话,酒醒,抓起她,抬手对着她的脸甩了两个巴掌,恶狠狠的对她说如果继续闹着,就休了她,让她回娘家。顺便让她娘家人把他辛苦赚来的钱一分不少的给吐出来。 她一听姜阿水要休了她,又要让她吐出她把钱拿去贴补娘家的钱,立马熄了火,不做声。至此以后的日子也消停了一些。 姜阿水见人多了起来,觉得自家婆娘完全没给自己留脸面,抬起手作势要打她,被一旁的孟郎给制止了。 “大哥,咱们开门做生意的,和气生财。您这一大早发火,财都被你吓跑了。”然后小声的对姜阿水劝道:“自家婆娘闹着,咱给她留些脸面,再者,总得给孩子留些脸面是不?动手了,咱多少也理亏。” 姜阿水被劝的有些心软,重重的叹了口气,小声道:“兄弟,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然后向他摇摇头,摆摆手。 “大哥,这些都是小事。”孟郎放开他的手,转身去自个儿摊上弄了嗦嗦面又回来,将竹杯面递到姜阿水面前,笑道:“大哥,这事儿也是我做的不对,嫂子以为我只给了你一份,没她的份儿,心里冒酸气也理解。大哥,快去给嫂子尝尝我婆娘做的嗦嗦面。” 第4章 请林师傅来商量房子的事情 姜阿水接过竹杯,半弯身去扶还坐在地上的自家婆娘。有些厌恶道:“兄弟给你做的嗦嗦面,我尝过,酸辣可口也入味儿。” 地上的婆娘见姜阿水这样,不情不愿的起来,接过竹杯,努努嘴说这是她应得的东西,然后去转身去屋里,和孩子们一起吃嗦嗦面去了。 “对不住,兄弟,我这婆娘,上不了台面。” 孟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心里却想着,还是阿喜好,遇到事儿不像他家这个婆娘,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像什么样子?阿喜有商有量的性子好,而且他家阿喜对着他还很容易害羞,模样也比他家婆娘长的好。这样一想想,他居然有些想阿喜了。 想赶紧回家见到阿喜,孟郎赶紧吆喝着,吆喝的声音引来了卖果子铺的掌柜,掌柜姓张,名宁凤,大概20出头的样子,满脸麻子,穿着一身红衣,显得身材凹凸有致,她一过来就说有生意和他一起做,让他来她开的果子铺的二楼。 孟郎觉得这男女授受不亲,有啥话还是当街说得好,不然容易让人误会。张宁凤笑的捂住肚子,对他说:“这位兄台,咱们是做生意,又不是做其他什么事。你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我图你这身皮囊有何用?” 他没想到这张宁凤居然这样大胆,在街上说这样有些露骨的话,让他也有些招架不住。张宁凤见他犹豫不决,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往自己的果子铺里拉,将他拉到二楼的雅间,才对他开门见山的说道。 第四章 “你做的蜜饯,我也买来尝过,确实和以往常吃的味道不一样。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合作?五五分怎么样?” 孟郎理了理刚才被她用力抓住褶皱了的地方。对她说:“怎么合作?具体的你也未明说。我总得要知晓何为五五分?” “你将你制作的蜜饯,全放我果子铺里卖,赚的钱,我们五五分,但是,你不能再卖这个了。条件还很不错吧?” 孟郎点了点头,觉得确实不错,但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说:“张掌柜,您看这样成不成?我直接把这做蜜饯的方法卖给你如何?我保证这方法交给你后,我绝不再卖。果子我也可以采摘过来给你,这条件如何?” 张宁凤一听,觉得有戏。 “谁知道你会不会还会把这方法卖给别人?” “言必诚信,行必忠正。” “哟,想来还是有些读过书的。懂个理。好,我张宁凤也是个守信用的人,白纸黑字,押手印,一式两份,毁约赔偿。” “那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这果子冬天很难采摘,也未必有。如果这果子没了,我会提前告知张掌柜您,如果出现新的品种蜜饯,我会先做出来,让掌柜您先品尝,您如果觉得好味,那么我会将做法写出来给您,如果您觉着一般,那我就不采摘给您了,您觉着怎样?” “这生意做的,我倒是赚了,你不怕我以后赚多了,你心里头不适?然后也开始了一家果子铺?”张宁凤试探。 “张掌柜您说笑了,我志不在此。”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就喜欢你这样的做人做事。”张宁凤拍桌子说道。 “张掌柜怎么不问问我多少银钱?” “事先我算过一笔账,我独家做这个味道的蜜饯,以后赚的钱可不止一点点,所以我心里清楚。” 果然是个做生意的!高瞻远瞩。 “张掌柜果然深谋远虑,是女中豪杰,孟某佩服。既然如此,那就和掌柜签下契约。”孟郎作揖。 孟郎出了果子铺后,心里乐呵的不行。刚才他说完要一百两卖给她,她居然眼睛也没眨一下,就答应了。他见她如此爽快,内心疑惑不解,出声试探她。她说到底签不签契约,不签的话,她要反悔了。 很久很久以后,孟郎才知道,张宁凤这人,因为自己卖给她做蜜饯的方法,大赚特赚了一笔钱,他心中那个悔啊,怪不得当初她满口答应,也没说价,感情是在这里挖大钱去了。 收了摊,孟郎回家。将这喜讯告知万喜,万喜听完,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怕人听了去,抑制内心的狂喜,小声的问他:“孟郎,这是真的吗?一百两。” 长这么大,她真的没见过这么多钱,一百两啊,不是小数目。 孟郎将东西拿出来,放在她眼前,一面给她解释契约上写了什么,又约定了什么。一面又将一百两的银票拿出来,放在她眼前。 她看着这么大面值的银票,人有些晕乎乎的,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捏了捏自己的腿。 怎么不疼啊?那肯定是假的,这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阿喜…疼啊。”孟郎痛的眉毛都拧到一起。 “啊?抱歉,捏疼你了吧?这原来是真的啊。”万喜一边帮他揉被她折腾他的腿,一边又不信的问道。 孟郎实属无奈,说:“对,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阿喜。” 万喜实在是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把抱住孟郎,说:“孟郎,咱们以后的日子,可以轻松些了,你以后想买哪本书咱就买,想买那个什么文什么宝的,咱都不要省着了,你就好好读书,然后去考试,能考个功名回来,让公公婆婆在下面也安心些,如果没有,咱回来当教书先生也是可以的。” 听着她这样的话,孟郎感动的不行,也心疼的不行。这话里话外想的全是他,没有想着自己,他伸手回抱着她,对着她:“我的傻娘子,你怎么不想着自己先呢?” “我想着了啊,我想着你好就行了,家里出个有学识的人,多好啊。” 孟郎笑道:“你从头到尾都是想着我怎么怎么好,不怕我哪天亏心?” 万喜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坚定道:“我不怕,因为老天都在看着呢,我也时常听到一些人说,亏妻就是亏财,也看过亏妻的那些男人的下场。很惨哩。” “你倒是会说话,对了,这钱我们拿出部分来修葺下这房子,这冬天住着人,总归不好,修葺好后,我们就举办婚礼,到时候我孟郎就是你万喜明媒正娶的原配夫君啦。” 万喜羞涩,赶紧捂住他的嘴,红着脸,羞道:“你是个贫嘴的!哪有儿郎对自个儿婆娘说是自己是她明媒正娶的原配夫君这话的?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 他拉下她的手,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以身相许,我还能如何做?” “你就不怕你以后抬不起头来?” “有啥抬不起头来的?说出去别人都羡慕我。” “可是……”万喜有些担心,上门女婿会不会对他的仕途有影响?如果以后考取了功名,做了官,被人知道了,得要多少人耻笑他? 孟郎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只以为她是觉着自己入赘她家,会不会让他抬不起头而担心。安慰了她几句,她才作罢。 两人用过饭,坐在炕上,商量着哪天去找师傅过来修葺房子,商量好后,他又教她一些简单易懂的字,告诉她这是什么字,又是什么意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村里其他人家的事情。 这天,孟郎趁着公鸡打鸣,稀稀嗦嗦的穿好衣服下炕。穿好鞋子背着竹篓去山里采摘果子,天不亮,就已经来回送了好几趟果子去张掌柜的果子铺里,送完最后一趟果子,跟张掌柜再一次交代说这果子做蜜饯一定要按照他的方法来,否则蜜饯做出来很难吃。 “张掌柜,您别嫌我啰嗦,我是怕坏了口碑,您说我不守信用,留一手啥的。” 张掌柜倒也不介意他说,仰头哈哈大笑,说:“行了行了,你操心什么?对了,这次之后,果子什么时候再送来?我心里也好有些谱儿。” 孟郎看了看地上的果子,思索了一会儿,道:“大概半个月后,半个月后我再给张掌柜您送来。” “半个月后?时日太长了些,最多十日,十日后再送来吧。” “张掌柜,不瞒您说,家里这几天请了师傅过来,修葺房子,而且我和我家婆娘也看好了日子,修葺好房子也要打扫房子,您看这样可行不,十二天后,我给您送来。如果家里修葺好了,我立刻赶来和您说一声。” “成,那就这样说定了。” “谢张掌柜,那我回去忙了。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哎哎,您留步。”孟郎背着空的竹篓离开果子铺,去往包子铺姜阿水那里买了几个肉包子回去,回去家里,看到正好喂完鸡的万喜。 “媳妇儿,我给你买了几个肉包子来。我们一起吃。” 万喜听着孟郎的声音,转身看向他,笑眯眯的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她的双眼笑起来,弯弯的,真的很是好看。 “一大早出去到现在你都没吃一口?”万喜上前将他背上的竹篓接过,一边心疼他一大早起来到现在还未吃过饭。 见她担心,他违心道:“吃过了,我买了包子,在路上吃了。” 看他一脸的疲惫,再多的责备也说不出口,和他说:“看你累的,先去屋里洗把脸吧,我去给你冲个蛋,喝了你也舒服些。” “哎,”孟郎照做,去屋里洗完脸,又去厨房那里,接过万喜给他冲的蛋,一口气喝了进去,人也有了些力气,拿起桌上买来的包子,大快朵颐起来。 “媳妇儿,这几日我就不去镇上了,趁着天气好,待会儿我就去找师傅过来看下。紧在十天内干完活吧。”吃完一个肉包子,他又拿了一个肉包子,放进嘴里吃着。 “那我收拾下屋里的东西,对了,去找师傅,你可别空手过去,失了礼数,也让人看笑话。这样,你带一斤肉,一壶酒上门去。” “哎,还是我媳妇儿好,想的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少贫嘴了,快吃些吧。”万喜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 吃完包子,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万喜把分别埋在各个地方的碎银给挖出来,弄干净后,又将它们放在荷包里,扯开破烂的棉被,将荷包放进去,又把它缝合起来。 孟郎对她竖起大拇指,直夸她厉害。弄好一切后,他才提着伴手礼去村里找师傅,师傅修葺师傅一看他这么会来事,面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真会来事。 随着孟郎一起过去,一看这破败不堪的房子,直说这房子修葺不了,遇到大风或者大雪的天气,人在里头住着都危险,只能重新修建。 “那林师傅,您看看,这房子重建,需要多少银钱啊?” 林师傅一看,说了个大概数字,孟郎一听,小声惊呼,道:“林师傅,这二十五两,我们得要去哪里给你凑出这个银钱啊?前不久我们夫妻俩才刚还完债呀,身边也没多少银钱了,你说,你说这怎么办啊?” 万喜在一旁看着,不说话。重建就要花去二十五两,如果他们一下子拿出来二十五两,村里人肯定以为他们赚了很多钱,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向他们借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重建的话,房子住着,哪天要是遇到大风或者大雪啥的天气,人住着也是危险,一时间,她也陷入了两难。 “那就只能这样,十五两,不能再少了,其余你们夫妻俩自己弄。成的话,你三天内给我个准信,我立马叫人过来,给你们弄起来。到时候动土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再告诉你们。” “好,林师傅,我明白了,我会赶快给你个准信的。” 林师傅离开后,孟郎和万喜商量着,最后两人决定,除了厨房不拆,其余推了重建。将全部东西拿去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搭了小床,上面铺了破旧的棉被,放上破旧的席子,就当是床。 用过午膳,小憩一下,孟郎拿着之前张掌柜给他的一百两银子,去了趟镇上的钱庄,兑了些碎银回家,拿出二十五两出来,其余全给了万喜,让她保管。 第5章 重建房子 第二日,孟郎就揣着二十五两碎银去了林师傅家里,林师傅惊讶他如此之快筹齐这么多钱,就问他如何这么短时日内就凑齐了这么多钱,而孟郎早就做好了应对之策,说是自己去镇上,向钱庄借来的银钱,一些是自家婆娘帮主家秀了些绣品,一些是他把自家媳妇儿的长辈留给她的簪子拿去当卖了,一些是他去镇上给人些对联赚的钱,一些是镇上的人家见他有学识,让他教孩子们学识,给的银钱,也多亏那些主家们不介心借他银钱,这才终于给凑齐了这么多钱。 林师傅听完,这才打消疑虑,想着:也是,省吃俭用下来的银钱加上向钱庄借的银钱再加上主家们借钱给他,这人人品想来是不错的,也会来事。 签好契约,林师傅告诉孟郎,让他回去准备动土时用的东西,后日是个吉利日子,准备后日就开始动工,孟郎一一记下东西,谢过林师傅后,就赶紧回去。这边林师傅收拾好东西,去叫人去了。 回到家里,孟郎揭开水缸上的盖子,舀了一瓢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这才解了有些火辣辣的嗓子。 万喜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孟郎放下水瓢,用手擦了擦嘴角的水,对她说:“办好了,我媳妇儿不仅聪明还能掐会算了,这林师傅问得问题,和你的差不多了。” “你是怎么回的?”她问道,没理会他的夸赞。 “就和我们之前说的一样,东扯西扯,就算他不相信去查探,他也不敢去那些主家们家里问个清楚明白,估计人都还未进去,就先让人给撵出来了。” “嗯,那就好。”万喜点点头,又道:“原先林师傅也不是这样的,为人处世都挺好的,但自从生了一场怪病之后,林师傅就变了,变得很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后来我们这有户人家修葺房顶,找的林师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就吵了起来,最后不欢而散。最后那户人家也没给林师傅修葺房顶,某天晚上,这户人家房顶着火,索性没有伤亡情况出现,但林师傅却被抓去,关了几天,衙门里也花了几日,终于找到了纵火犯,是这户人家的某个亲戚小孩,那天来玩耍,觉得好玩,就把房顶给烧了,林师傅因为被人冤枉,从此之后就古古怪怪的。” “怪不得啊怪不得,”孟郎点点头,又道:“还是我媳妇好,想的周到,我们藏富,不会引人注意,也不会让其他人心里酸了去,毕竟人心叵测。” “小时候父母走的早,亲戚们都觉得我是个麻烦,谁都不愿意来养我,我也是磕磕碰碰长大了,学会了点揣测人心,后来觉得揣测人心会失了自己的本色,我便不再猜。也学会了看人脸色,一些不公平的事儿遇到了,我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咽,小时候不懂,常常跑去父母亲坟墓前哭,久了之后,自己也习惯了一个人。”脸上神情一转,笑道:“只是,你的突然闯入让我的日子有了些其他。” 孟郎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傻媳妇……媳妇儿,房子建好了后,我就嫁给你,我有些等不及了。”说完,眼神发亮的看着她。 “好,那你等我娶你。” 林师傅脾气虽然古怪,但行事作风雷厉风行,直接给孟郎他们找了十个帮工过来,动工仪式弄完,孟郎便和林师傅他们一起帮忙,而万喜则早早起来,喂了鸡仔,给小菜园浇水,又去田地里锄地,忙完一切又回去给师傅们做晌午饭,让他们先吃饭,自己又去一旁绣绣品去了,忙了一会儿,又给他们做了夕食,这一切的一切,林师傅以及其他人全看在眼里。 原本三个月的工,硬生生让他们做到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日里,这些人全圆润了不少,完工后,夫妻俩打算准备一桌菜感谢他们,被他们给拒了。 “这一个多月来,我们有干劲,也圆润了不少,谁家有像你们夫妻俩这样做的?完工了还要吃你们的,这不落人口实吗?”林师傅婉拒道。 “林师傅,各位师傅们,我们夫妻俩感激不尽,感激师傅们!况且这也没几个菜,完了总不能让师傅们空着肚子回去,这多不像话。” “各位师傅们,我菜都准备好了,酒也香着,菜不吃没关系,这酒喝一点点,也舒坦些。”万喜劝说道。 其他师傅们听到酒,不再说话,毕竟刚完工,林师傅也有个怪规矩,完工之前不能喝酒,容易误事,完工后能不能喝酒他们也不敢问也不好开口问。见他未开口,几人堆砌笑脸来说家里婆娘等着他们回去。 “林师傅?”孟郎喊了一声。 “对不住。” 其他人难掩心中失落,林师傅又话锋一转,说:“但可以带回去小酌。”几人脸上又乐开了花。 万喜笑道:“行嘞,只要您们捧场,我高兴都来不及。” 她把买来还未开封的酒瓶子,一一分到每位师傅手中,师傅们提着酒瓶子,心满意足的离开。回去后的林师傅看着酒瓶子陷入了沉思。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说道:“这夫妻俩在这儿等着我呢,罢了罢了……”话还未说完,徒手打开酒瓶子,仰头大喝一口酒,叹道:“好酒,好酒啊!哈哈哈哈…” 孟郎和万喜随意对付了两口,隔着黑擦了下身子,合衣相拥而眠到天亮。天亮后两人用过早饭,孟郎就去村长那里订水稻苗去了。 村里谁不知道村尾那家在建造新房子,欠了不少的钱。村长更是听说了他们家为了招待好师傅们,晌午饭和夕食都给准备了。连林师傅这样的刺头都被他们招待的服服帖帖的,说着他们家的好。 村长知道他们家为了重建房子,欠了很多的钱,于是私下额外给他便宜了些,还悄悄的和他说可以先欠着。 “村长,您的大恩大德,我孟郎承受不起啊。”说完,孟郎作揖。 村长虚扶,感同身受道:“都是一个村的,大家也都不容易,都是我帮你,你帮我过来的。我也知晓你婆娘之前过的困难,但大家那时也只能保自己不饿肚子,也望你们能谅解。” “村长这次这么帮助我们,我和我家婆娘万喜真的是万分感谢您。我们也看了日子,三日后,我们搬新家,您一定要来寒舍吃个酒。” “这,这,我都没怎么帮忙啊。”村长再次推拒。 “您这次不就是帮了我大忙吗?您可一定要来啊,您让婶儿也一起来。您可不能拒绝我啊。” “你这孩子,这么懂事少有了。”村长哈哈笑道,送走了孟郎之后,他的婆娘才从里屋出来,阴阳怪气道:“这刚建了新房子,你就要去了?” “胡说些什么?”村长皱眉头否认道。 “我哪里胡说了?给他少了水稻苗子的价钱,一桌酒就打发了?知道的人是觉得你这村长心疼人刚建了房子没多少银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做村长的偏心他们,失了公允。” “你这婆娘,目光就是短浅,”村长做了个让她俯身过来的手势,见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也不恼,只等她俯身过来,继续说:“我打听了,听说他能凑齐这么多钱,是因为他在镇上向好多主家教书识字赚的钱,虽说他没有明说是哪家的主家,但这里面,总有关系在吧?以后咱家娃子上学堂考功名还不得仰仗人家?这次帮了他们,他们欠了我们一个人情,你想想,人情是世上最难还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让他帮忙我们娃子读书识字啊……” 经自家男人一顿分析,村长婆娘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双手一拍,说:“哎呀,我,我,我,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 村长一脸漫不经心的的傲慢神情看着她:“所以啊,有些事情,咱们一定要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还,还是你想的周到,我刚,刚刚在里屋,我差点出来想出来问问你呢,还好还好,这事情没让我给搞砸,否则我们娃子就没现成的教书先生教他读书识字。还是你想的长远些。” “那是,万一咱家祖宗保佑,祖坟冒青烟,出了娃子这么个状元嘞,,那以后笑醒的日子可还长着嘞。” “如果咱娃子考上状元,你以后就是状元的爹了。” “你就是状元的娘了。” 青天白日里,村长夫妇两人在做着美梦。 另一头,刚订完水稻苗子离开的孟郎不知道村长夫妇两的心思,回到家里,看到万喜把之前放在厨房里的两人的衣物搬去主屋里头,上前帮忙,一边问:“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打扫屋子?” 万喜笑笑:“哪有需要大扫的地方啊,想着你去村长家,人会不会很多,也闲不住,我就把咱俩穿的衣物拿进去。其他重的家具,就等着你回来,和我一起搬进去。” “我媳妇儿真好,我真是嫁对了人……唔……”孟郎的嘴被她用手捂住,疑问的看向她。 “这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罢了,出去让人知道了你是上门女婿,多让人瞧不起,还有,上门女婿以后很难走仕途啊,你不要走仕途了?我知你心意便罢了。” 孟郎点点头,将她的手从他的嘴上挪开,道:“媳妇,我明了了。那,说定了,以后我们私下说说这话,你可不能拒绝我。” 万喜笑意浮上美眼,无可奈何的模样看着他,直直点头道:“行了,别贫了。和我一起搬东西进去吧。” “好,不过,我想先试试我们家的新炕怎么样?” “啥?” 第二日,万喜把她绣好的绣品拿去给主家,主家付了钱给她。她回到家,孟郎刚从镇上送完最后一趟果子回来,两人回到屋里,他对万喜说:“阿喜,明天开始,我就不再送果子去给张掌柜了。” “怎么了?张掌柜不要果子了?” 孟郎摆摆手,说:“别紧张,没事,这果子已到结尾,要等来年才能给张掌柜送去。明个儿,我们一起去云祥镇上,让师傅做一床新的棉被吧。天也有些凉爽起来,再过不久,天儿就冷了。” “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张掌柜不和我们合作了呢。好,明个儿我们去一趟,做一床。明天也去买点猪肉买点酒,还有还有,买些糕点,去摘些咱自己种的菜,把咱养的鸡杀了……孟郎帮我记下还有哪些东西需要买的……” 孟郎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觉得昨天那股劲还是没发完,于是,半哄半推的把万喜推倒在炕上,两人开始了没羞没臊的白日宣淫。 万喜:他哪来这么多精力啊? 一大早,万喜就和孟郎赶去镇上,去一家铺子里订做了一床新被子。两人又去猪肉铺子里打了六斤的肉,去酒铺里打了六斤的酒,去糕点铺子里买了点糕点,去零嘴铺子里买了些小零嘴等等很多东西,两人回来的路上,轮流背竹篓,回到家,两人马不停蹄的准备晚上酒席用的食物,孟郎去村长那里,借了两个大的圆桌过来。 忙活了一天,天也黑了,村长和林师傅等人陆陆续续过来,两桌坐满了人,万喜让孟郎把凉菜端上桌,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炒菜去了,索性配菜主菜早已弄好,只要放进锅里大炒一下即可,很快的,她炒完几个热菜端上桌,就出去招呼客人了。 村长等人举杯对他们说了几句祝福话,孟郎和万喜收到祝福也大方的接下,两人举杯向众人致敬,喝了酒,吃到一半,万喜离开酒桌,去了厨房,将炖鸡端出来,一桌一个,这才落座在孟郎身旁。 散席后,其他人吃饱喝足离开,只留下夫妻二人打扫。终于打扫完,夫妻二人相视,万喜看着他说:“孟郎,哪天,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啊,是何地方。”孟郎问道。 万喜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往黑漆漆的夜空看去,微笑道:“孟郎,今晚天上的星星可真亮啊,你说我的阿爹阿娘也会看着吗?看着我,如果今天,我的阿爹阿娘都在,该有多好啊,这样他们也会很欢喜的。” 第6章 参加科考 他也抬头看向夜空,那一眨一眨的星星高挂在天空中,让他想到了一首诗词\\u0027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u0027。 “阿喜,我想今晚爹娘们肯定在天上都看着我们,不然为何今晚的星星为何这样亮?”目光从夜空转向她,看得入眼了,他脱口而出说:“阿喜,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很寂寥吧?我们要个孩子吧?” 听到他的话,她稍稍愣住在原地。 他以为她不愿意,心里有些失落,但又觉得自己现在还年轻,可以迟些要孩子或者顺其自然些也好。 孩子?未嫁给孟郎之前,她想过这辈子她会孤独终老。但嫁给他后,她居然也未曾想过这个事情,整天埋头苦干,想着多绣些绣品出来,多赚点工钱,贴补家用。想着多种菜,养着家畜,种些水稻,等稻谷熟了,再去换点钱回来,把破败不堪的房子修葺一下,过冬也好过些。可她万万没想过要孩子的事情。 他有些不自在,但又对她说:“孩子的事情,没事,慢慢来,我不强迫,等你愿意了,咱就要吧。我,我,我身上有些臭了,我去打水洗漱一下。” 说完他逃离现场。 “哎……”等她回神想要回应他的时候,他早已离开,怕晚上喊着,被人听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那落寞的背影离开。 “这傻子……”万喜咕哝了几句。 各自洗过澡,躺在炕上的两人,无言相对。 最后还是万喜打破尴尬,她把手伸向他,握住他的手,说:“你刚怎么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后边是有什么豺狼虎豹吗?” 孟郎小声说:“没有。” “你就没话再要问我?”她追问。 她都已经给他台阶下了,如果此刻他不愿意借坡下驴,那她就放手放弃了。 “我,没有。”他犹豫了下,否认道。 气死她了。 她已经,已经做出这样大胆的暗示来了,他就这么看不懂吗? 这个笨驴! 气的她抽离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他,没好气道:“夜色有些晚了,早些歇息吧。” 感受到她有些赌气似的背对着自己,一个靠近,他说:“阿喜生气了?” “没有。” 他说:“望妻包涵。” 这一夜,她羞红了脸,他让她领略了一些美好。 一个月后的早晨,万喜闻到肉味就想吐,孟郎请了郎中来家里诊脉,郎中摸脉,摸摸胡须,随后出声恭喜他们,开了些保胎药给万喜,孟郎随大夫去了药华堂,抓了药,付过诊金和药钱,这才回到家里,拉起万喜的手,高兴的不知所措,笑得更像是个孩子样,让万喜也高兴了起来。 她也有些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她孕吐,差点把胆汁给吐出来,闻不了任何气味,这让孟郎急得不行,去问大夫,大夫也只是给他开了止孕吐的药。 腊月二十三,万喜挺着微凸的肚子,想要贴窗花,孟郎看见了,慌忙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跑过去阻止她。 来年六月,万喜躺在床上,汗水浸渍了她的衣服,表情痛苦,一边用力的挤着,一边用力的呼吸着,听着接生婆的指令,在丑时一刻,她终于将孩子给平安生了下来,接生婆用已经消了毒的剪子剪去脐带,用湿布轻轻将婴儿擦拭干净,用布裹起来,抱去外面,给在门外焦急等待了一天一夜的孟郎报喜。 “恭喜郎君,是个女孩。” 孟郎惊喜,连忙上前去,伸手又缩回手,不知所措,问接生婆该怎么抱孩子,孩子不会受伤。 接生婆一听,乐得不行,笑眯眯的告诉他,初抱婴儿该怎么抱,讲完后,这才又让孟郎试着抱孩子。 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这才看清楚孩子什么模样,皱巴巴的。这怎么这么丑?也见过其他人家的娃娃,长的白白净净,圆润圆润的,很招人喜欢的啊?为何他的娃娃这么丑? “这孩子怎么这么丑啊?坐婆?” 此话一出,孟郎怀中的婴儿听懂了似的,哇的一声,响彻天际! “郎君,刚出生的娃娃都是这样的,娃娃哭了,抱进去先让娃娃娘喂奶吧。”接生婆接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有郎君当她面直接说自己的娃娃丑的,见娃娃哭的厉害,便让他先抱孩子进去喂奶。 孟郎把孩子抱进屋去,出门关紧门,从袖口里拿出红包,递给接生婆。接生婆接过红包,手指一摸,脸上笑着道喜,说了几句吉祥话后就离开赶去下一户人家接生。 送走接生婆,孟郎赶紧回屋,关紧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炕前,看着万喜喂孩子奶的温馨场面,轻生道:“阿喜,真是辛苦你了。”说完,低身俯去,亲她的额头。 “孟郎,我们有女儿了。”万喜莞尔一笑。 “嗯,你是娃娃娘了。” “你是娃娃爹了。” 孩子在满月前,两人思来想去,都不知道该给孩子取啥名字比较好,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取着不好听,一会儿又觉得那个名字不好,翻了很多的书籍,才觉得孟珏酩这名字还不错,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就给宝贝闺女取了这个名字。 因是六月初六出生,就给取了小名叫“六儿”。 六儿四岁的时候,跟着孟郎和万喜到处跑生意,那小小的眼神里,滴溜溜的转着,有时候还奶声奶气的给他们夫妻俩出主意。 孟郎以为自家宝贝闺女胡说,可细想一下,却又觉得非常有道理,有时候算账算的比他媳妇儿还要快,他觉着自己生了个奇才闺女,心里乐开了花。 晚上等闺女熟睡后,孟郎向万喜低声炫耀自己可能生了个奇才闺女,又觉得他孟家祖坟冒青烟。 万喜听了却不以为然,只觉闺女是耳濡目染罢了,但也随孟郎高兴,没有辩驳。 他可从不这么想。觉得自家闺女就是好,可没一会儿,又怕了起来,怕老天爷天妒英才,一会儿又觉得自家闺女可怜兮兮的,自从满月后就一直跟着他们东奔西跑。 万喜明白他的一番唠叨,放下手中为他亲手缝制的新衣裳,想了想,欲言又止。孟郎看出她想要跟他说些什么话,便开口问她。 “孟郎可想过去参加科考?” 当今王君大赦天下,商户也可参加科考,至此很多商户蠢蠢欲动,报名参加朝廷举办的科考,孟郎一听,顿时心里翻涌起来。 他的阿喜自始至终都知道他,懂他,陪他东奔西走这么多年,依旧毫无怨言。头一低,无言,她上前鼓励他,说生意她来担着便可,让他安心准备秋试。 他心头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说:“嫁得百年好合欢,不教妻妾苦寂寞。阿喜,为夫不会让阿喜失望的。” 此后,孟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整夜的读书,一刻也不敢停歇,万喜带着六儿东奔西走,遇到一些情况,她硬生生给扛了下来,有时自个儿闺女不经意说的话,让她茅塞顿开,问题也迎刃而解。 六儿见万喜如此辛苦,细心般的走到她身后,费力的拿过椅子,站在上面,伸手帮万喜按摩,缓解疲劳,有意无意的对着万喜说起要买地皮的事情。 万喜没把这事当真,只当小小孩童胡乱说话。六儿倒也不急,只常常对万喜说居安思危这四个字。说的多了,万喜还是不搭理,于是小小的六儿就跑去找埋头苦读的孟郎,说她想要买地皮的事情。 正准备秋试的孟郎头晕呼呼的,听不清六儿说了啥,只点头道好,他什么都答应她。于是孟郎被小小的六儿拉去府衙,买了两块没人要的地,这两块地相邻在一起,加起来大约有十亩田地。 府衙对这没人要的两块地,那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可就是无人要。之前有个胆大的农户承租,可撒下去的种子,愣是一年都没发出芽来,急坏了农户,久而久之,没啥农户过来种,想着将这地卖给商户,更是提出如果有商户承租或者买卖下来,可享有所有事优先权,更是提出二十两的奖励,几个商户来看了地,也是直摇头,渐渐地,这两块地就空置了些年,到最后无人问津。 如今没成想,府衙来了人,说是要买那空置多年的两块地,众人一听,惊喜又怕此人得知那两块地又不要。可当看到来人时,每个人心中一凉,这大人看上去呆呆的,不像个商户,像个准备参加科考的考生,他牵着奶娃娃进来,瞬间觉得被人耍了一通。 府衙大人一怒,拍案而起,奶娃娃一脸镇定,一旁的孟郎倒是给完全吓醒了,发觉自己在府衙里,手里还牵着自家闺女,一脸茫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府衙里?他不是在家准备秋试的吗?怎么跑到衙门里了? 府衙大人一看这男人脸上发懵的神情,感情他是梦游走到府衙里的?这么一想还想再拍案而起,那堂下的奶娃娃这才开口,说要买那两块空地,而且钱她都带来了。 几人一听,哄堂大笑,府衙大人手杵在桌上,忍不住笑意,消遣她:“你这奶娃娃,你可知什么是银钱?该不会就是带了几个铜板来的吧?”说完,府衙里的人又是哈哈大笑。 六儿没有理会他们对自己的消遣,特别认真的问府衙大人:“大人,这两块地可否建房做商业用途?有无其他纠纷?具体多少亩?” 府衙大人一听,觉得没啥事儿,就一脸漫不经心的的说:“这地呀,是十亩五分地,可建房做商业用途,也可种植。无其他纠纷,只要你拿的出银钱,本大人立刻拿出地契,签字画押,交全银子便可生效。怎么,你这奶娃娃拿的出三百三十二两的银子?” “我拿不出这么多银钱。”六儿说的理直气壮。 “奶娃娃,你这样戏耍本官,本官可是会让人把你关起来的哦。” 六儿听得认真,伸手扯了扯她爹的衣袖,见他还这么迷糊着,她抬起左脚,一脚用力的踩在他爹的右脚上。 “啊!”孟郎吃痛,弯身用手捂住脚,人也清醒了些许。 此时府衙大人的耐心一点点褪去,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起身不耐烦道:“来人啊,把这两个扰乱公堂的,赶出去。” “爹爹!”六儿叫唤道。 “等等!大人!”孟郎赶紧从怀里掏出四张一百两的银票,说自己确实要买那两块地。 他这一掏出银票,一下子就让其他人愣住了,堂上的府衙大人连忙揉揉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还是不信,赶紧从堂上小跑到两人前面,拿过孟郎手中的银票,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了遍,确认是真的银票,双眼发光。 六儿看着手中的地契,咯咯了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将地契收在自己的衣服内,小手还轻轻地拍了拍胸脯,出了府衙,孟郎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腿,好痛!这是真的? 刚才他们父女俩从官府那里买来两块空地,这事情是真的! 他定定的看着这孩子,六儿真的就是自己和阿喜亲生的孩子?那成熟稳重冷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只有四岁娃娃该有的?要不是这孩子从小跟在自己和阿喜身边,他都要怀疑这孩子不是自个儿亲生的。 得了两块空地的地契的六儿,心情好的不得了,抬起头,奶声道自己要吃薯粉冰酪子。 父女俩回去后,孟郎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万喜,万喜一脸的不相信,觉得闺女才四岁,哪会这样呢,估计是他看上了那两块地皮,买来了怕自己说他。 “媳妇儿,你咋不信我嘞。” 万喜笑着摇头否认,边缝制孟郎去秋试路上要穿的衣物,边说:“孟郎你说是就是了,我信着。” 很快地,孟郎启程进京赶考,临去前,听万喜的诸多的嘱咐,六儿却说让孟郎科考的时候,会的先写,不会的就靠懵。 这番话引得孟郎和万喜哭笑不得,一个四岁的奶娃娃,这说出来的话犹如七十古来稀的老头似的,甚是可爱。上马车前,孟郎对着万喜说了几句体己话,万喜眼红了起来,心中纵使有万般不舍,但也不好耽误自己男人去科考的时辰,抱起女儿,和他挥手告别,直至马车消失在人群当中。 第7章 被母鸡叨了 孟郎在考场里连续考了三天,浑身酸臭无比,胡渣子也长出来些。出了考场,立马奔回客栈,喊来小二烧热水,他要沐浴。 狠狠洗漱了一番,这才身心清爽,穿好衣服,去外头买了些几本适合孩童看的书籍以及玉簪子,回到客栈,喊来店小二,让他准备些吃的东西送去屋里。饱餐一顿,关上房门,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日,孟郎收拾自己的行囊,退了房。马不停蹄的往家赶,距离放榜日还有四个月,现在赶回去,还能赶上收上成熟了的稻谷。 他的万喜也不用这么辛苦。 万喜看到风尘仆仆回来的孟郎,这悬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上前接过他的行囊,对他说:“累了吧?你都瘦了。” “爹爹,爹爹!”六儿高兴的叫着,她的爹爹真的很帅啊,她都担心了很久,爹爹此去,若是被哪家豪门千金看上,那她和她娘,一个就没了爹,一个就没了夫君! 还好,还好,她的爹爹回来了! “六儿,我的六儿。宝贝闺女。爹爹抱抱!”孟郎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六儿,两人逗弄了几番,在一旁的万喜实在看不下去,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们父母俩。 “你们父母俩玩着,我给你们做饭去吃。”说完,转身离开,去了一旁的厨房。 孟郎见万喜离开,把六儿放下来,悄声问她:“六儿,爹爹出去的时候,我们六儿有没有好好照顾娘啊?” 六儿的眼神里飞快的闪过无语,快的孟郎以为自己眼睛花了。 “爹爹,娘有时候都偷偷的在哭。” 孟郎一听,心疼的问:“是不是我们六儿欺负娘了啊?” “六儿没有欺负娘,娘有时候在唉声叹气,有时候就哭。有次我还问娘为什么哭,娘说眼睛不舒服。但六儿觉得娘不是眼睛不舒服,而是觉得娘在想爹爹你。” 听完,伸手摸了摸六儿的头发,转移话题,对她说:“爹爹给你买了好玩的玩物,还给你买了好些适合你读的书本。” “真的吗?谢谢爹爹。” 孟郎从行囊里拿出自己买的玩物和书本拿给六儿,交代了六儿乖些,便离开主屋,去了厨房那里。看着万喜忙碌的身影,脸上渐渐的浮上笑容,开口:“阿喜,我想你了。” 忙着做饭着的万喜一听,顿了顿,后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声音闷闷的,说了句:“饭,很快就好了,你和六儿再等等。” 他上前,站在她身后,对着她的背影说:“阿喜……” 万喜一个转身,扑在他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裳,小拳头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胸膛。嘴里说道:“你这该死的,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也不知道写信回来报个平安?我在家里很是担心啊。你个没良心的。” 孟郎回抱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细语的说道:“阿喜,对不住,是我想的不周到,让你担心了,其实出去的这段日子,我也很想你和孩子,但又怕写了信,自己会忍不住回去,出来的时候,说是要考出个名堂来,这还没考出个名堂来,我就中途折返回来,岂不是让你和六儿笑话?好了好了,别哭了。” 万喜从孟郎的怀里离开,用手背擦了擦她的眼泪,红着眼说道:“你这话倒是托大了我和孩子,受不起。” 他顺顺她的毛,笑说道:“哪里受不起?受的起受的起。” 三人用过餐,嘻嘻闹闹的一会儿,六儿洗了澡,在孟郎和万喜两人的轻声哄睡下睡着了。孟郎问万喜这段日子家里有没发生什么事儿。 她把家长里短的事情全跟孟郎说了,说村中有家未出嫁的闺女,去某府上给人当丫鬟,原本是签了十年身契,契约满后离府回老家嫁了,或者主家好的给指门好的姻缘嫁了,也算上有个好的依靠,可偏偏爬上了府里公子爷的床,怀了身孕,主母知道后想要处理了她,却被公子爷的祖母给拦了下来,说是府里子嗣凋零,主母进门几年还未有身孕,却又不允许公子爷纳妾,又没有容忍之心,本想替公子爷休妻,却被公子爷给拦了下来,祖母问为何拦着,公子爷屏退了所有人,祖堂里只留下祖孙二人,密谈。 “谁也不知道那祖孙二人说了什么,只知晓那祖母不再说起替那位公子爷休妻的话,还对那位主母越来越好,送去了很多的宝贝物件,神奇的是两个月后,那主母怀孕了,除了主母,府里上上下下都高兴的不行。” “稀奇了,进门几年未有身孕,这般关怀之后便有了身孕,任何妇人都应当会喜极而泣,为何会不高兴呢?”他问。 摇了摇头,降低声音说道:“猜不着她的心思,不过那丫鬟被抬了妾,待遇还是和往常一样,除了日常有人照顾,并无其他,听说生了个大胖小子,让人送来娘家这里,好似不养这孩子,可怜了这孩子从小与娘分开。” 这里头估计还有许许多多的秘闻,这事儿也不是他们该知晓的。 “那家里头呢?还好吧?”他看着她问。 她点点头,只道:“好,原以为你前段日子说的将那两块地买来是诓骗我的,不曾想你们父女俩真去买了啊,那两张地契和官府签契都在咱六儿的身上。我也是从她袖口里搜出来才晓得这事儿是真的。” 孟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来,跟万喜说道:“媳妇儿我觉着,咱的女儿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他摆摆手,说:“我是说咱六儿,六儿她,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万喜听了,声音有些拔尖儿,差点惊醒熟睡中的六儿,赶紧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身子。 “你说中邪?这怎么可能呢?六儿,我养大的,我知道,她是比别的孩童聪慧了些。但即便这样,你这当爹的,怎可说自己的女儿中邪?” “哎呀,你听我说嘛,刚刚我问她,我问她,我说六儿,爹爹出去的时候,我们六儿有没有好好照顾娘啊,你猜这孩子给了我什么眼神?”说完,他还卖起关子来。 “什么眼神?” “就是咱们六儿给我翻白眼,无语的神情,一副大人的神情,对,没错就是大人的神情,虽然她下一刻就变成了稚幼孩童的神情,但我就是看到了,当时我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他十分确认自己刚才没有看走眼。 “我看你八成是赶路太辛苦,累出幻觉来了,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她脱了外套,上炕休息。 孟郎见状,吹了蜡烛,也脱了外套,躺在她的一旁,没一会儿,有衣服脱了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将她拉去炕的另一头,远离六儿。随后不久,呜呜咽咽,直到风平浪静。 早晨,六儿去鸡圈里拿蛋,公鸡看到,挥动翅膀,作势想要扑向六儿啄几口,却被六儿狠狠的瞪了一眼,眼见要成功拿到鸡蛋了,母鸡不知从哪里咕咕叫的扑过来,啄了一口六儿嫩嫩的小手。 六儿正想还击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泪珠子像是不要钱似的,刷刷的往下掉,这可把刚从屋里出来的孟郎给心疼坏了,立马过去,一把抱起六儿,安慰起来。 “六儿,乖,不哭,爹爹在呢。” “爹爹,这母鸡叨我的手。好痛痛。”说完,还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被母鸡叨出伤痕的手,一边又指着那只叨她手的母鸡。 公鸡:这孩子,不讲武德啊! “那我们把那只鸡抓起来,打它,怎么样?” “咯咯……”那只叨了六儿小手的母鸡咯咯的叫道。 两人一听,六儿哈哈大笑起来,用稚嫩的语气跟孟郎说:“爹爹,你看这只鸡好有意思啊。它在咯咯叫。”说完,她学着母鸡咯咯叫的样子,逗乐了孟郎。 万喜去采买食物回来,见着父女俩,一个站着,一个被抱着,两人在鸡圈里,打开篱笆,进来,说:“你们父女俩怎么站在鸡圈这里?” 六儿听到万喜的声音,立马生龙活虎的绘声绘色向她告状,只是越想说越说的不清楚,最后急得来了句哎呀妈呀,听得万喜也是一头雾水。 孟郎帮六儿:“六儿说她的手被那母鸡叨了,疼。向你告状呢。”说完还伸出手来,指了指是哪只鸡。 六儿猛点头,在心里给她的帅爹爹竖起了大拇指。 “娘的心肝儿,很疼吧?赶紧出来吧,让娘看看。”说完赶紧将手中的竹篮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人往他们那边走去。 “娘,可疼了。六儿的手手都受伤了。”说完,伸出被母鸡叨过的手,那个快要消失的伤口。 万喜看了心疼的不行,早饭用过后,她立马去把那只母鸡给杀了,拔了毛,过了晌午,父女俩才从田里回来,两人看到万喜做的香喷喷的鸡,直流口水。 就这样一家三口重复了一段日子,终于等到放榜这日,孟郎去长寿镇做完生意,收拾完担子,去首饰铺子里,想给万喜买件首饰,跟着自己这么些年,自己就给她买了银簪子,其他首饰是一件儿也没有,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去完首饰铺子里,看选了一圈,然后看到一个金簪很是好看,于是问掌柜价格,然后砍了价,付了银子,刚出铺子,就在门口听到有人喊着,放榜啦放榜啦,榜单出来啦!这大街上的人全去凑热闹去了,和铺子掌柜说了句他的担子先放在这里,他想看去看看榜单,掌柜首肯后,他才跟着过去。 城门前站满了人,人群中有人摇头,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欢喜,有人怨叹。 有说:“唉,只能等两年后了。” 有说:“这都是谁家的儿郎考上的啊,兄台,我识不得字,你告诉我些有谁?” 有说:“这不是冯家小儿郎吗?居然考上了……秀才!” 有说:“我这么努力读书,为何没有上榜啊?老天,你不公平。” 有说:“不公平什么?就他,去花楼的次数比看书的次数还要多。” 孟郎费力的往里面挤进去,看着贴在宪牌上面的榜单,仔仔细细的搜寻自己的名字,越往前看心里越没底。想来也是,许久没看书了,才准备了几个月,哪能一次就能考上呢?这样想后,他便放松了心态,慢慢看着,直到自己看到了探花下有自己的名字,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还是自己的名字,他不敢相信,又问了身边其他的人。直到那人告诉他时,他呆愣在原地,欣喜若狂! 他,孟郎!真的考上了! 还中了探花! 他得要回家跟万喜说!这下他终于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他的万喜了!回去前也不忘回趟首饰铺子把自己的担子担回去,还跟掌柜的打过招呼才飞奔回家。回到家时,他放下担子,抱起万喜和六儿转圈圈,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意。 官府的人过来道喜,孟郎接过,又给他辛苦费,那人笑眯眯的接过便离开了。 万来村的村长知晓官府的人来了,立马赶过去,等赶到的时候那人早已离开,他得知这孟郎中了探花,心中便有了其他打算,以后自个儿子的学业怕是有着落了,这探花郎还欠着他的人情呢。 “恭喜探花郎,贺喜探花郎了!” 这几声的探花郎,可真真是喊在了孟郎的心头上,一时间,人也晕乎乎的。 “村长爷爷,你为啥喊我爹爹探花郎?他不是探花郎,他是孟郎!”六儿纠正村长道。 “哈哈……我们六儿还小,不知道什么叫探花郎,探花郎的意思是说你阿爹这次考试,他考的很好的意思,你阿爹又是郎君,所以就加了个郎字,晓得意思了没?”村长解释给六儿听,六儿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 没过一会儿,府衙大人便过来,请孟郎去趟府衙那里去喝酒。 第8章 和离书 孟郎随着府衙大人离开后,六儿就问村长:“村长爷爷,府衙大人来干什么呀?他为何请我阿爹过去吃酒啊?为何阿爹不把我和阿娘带过去?” 村长可是第一次见到府衙大人,心里也有些发杵,见着六儿问着,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他家,回到家就和自己的婆娘说起今天在孟郎家里看到的事情。 万喜一脸平静的牵起六儿的手,淡淡的和六儿说了句回屋,关上房门。 随着府衙大人去的孟郎,还有其他随行之人一同去了一家镇兴楼的一间包厢里,包厢里有一桌特别大的桌子,桌子两边各围了个屏风,桌上摆了大概十二双的筷子,想来是有十二位友人落座? 正看着,突然外面有人笑得说起了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哈哈……抱歉抱歉,我周某因临时有事给耽搁了,各位同僚,没有等太久吧?” 看着来人,府衙大人先是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才堆起笑脸,微微弯身,迎接他的上头周令维周大人。 周令维是朝廷的户部侍郎,身后跟着之前收的其他地方的新的学生,这次来是打算收这里的新的学生。看了一圈,中意了两个,其中一个就有孟郎。 嗯,不错,长的确实一表人才,肤色虽然黝黑了一点点,但男子气概丝毫不减。 孟郎从不认识什么户部侍郎,既然官大人有请,想来是想将在场的几位拉拢到自己的麾下,面上静静的随着他们一起恭恭敬敬的随着府衙大人一起喊了声周大人,安。 周大人虚抬手让大家入座,但没人敢,只等周令维坐下了,这才落座。 这户部侍郎有位千金,芳龄十七,眼光高的很,往常人家的姑娘,在十七岁的,有些都是好几个娃子的娘了,她爹为了把她嫁出去,给她寻了好多人家的儿郎,不是这个相不上,就是那个嫌弃,也是可怜她早早没了亲娘,所以就放任她几年。 如今十七岁,若是再放任下去,便真的要成老姑娘了。所以他暗中观察今年秋试的考生们,筛选了几位出色的男儿郎,这一圈看下来,他相中了孟郎,想替两人成就好姻缘。 周令维端起酒杯来到孟郎跟前,孟郎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一旁的酒杯,人也站了起来,微微弓着身子。两人有说有答,随后周令维直接进入主题问他是否婚配? “回大人的话,学生早已婚配,也有一四岁的女儿。” 一听,这周大人惊讶之色溢于言表,见他真诚回话,便不疑有他,请吃了酒,不再将姻缘一事再言表,等他托了借口离开,这户部侍郎的脸上依旧还是一脸的遗憾,未曾想,自家闺女也瞧上了这孟郎。 回去后的户部侍郎千金,就是缠着户部侍郎,说自己就是要嫁给孟郎这样的男人,否则她就终身不嫁。 听听,这是一个户部侍郎千金讲的话?而她接下来讲的话,差点没把户部侍郎给气晕过去。 说瞧见了孟郎的一番风采,就一见倾心了,他虽娶妻生女,可她不介意与人共事一夫,伏低做小,还愿父亲大人能痛意,孟郎妻子那里她自会说服她的。 听听这话,是个深闺千金能说出来的话吗?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这到了她这里,怎么还自己往上赶的? 这把户部侍郎气的够呛,回去当晚将她关了禁闭。这续弦夫人一听,先去夫君这里打探了个究竟,探究之后,顺了顺夫君的毛,他的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去了这小姐的闺房前,让下人开了锁,又摒退了身边的丫鬟,让她们在门外厚着,进去后,门被丫鬟们关上,她边往里屋走去边对着空说了一通,得到闺女赌气的回应,这才落了心,能回嘴也是个好的,就怕啥都不说闷在心里的那种。 到底是自己亲姐留下的闺女,她的亲外甥女,从小养到大的,怎能不心疼?想当初她姐生完孩子出现血崩的状况,留了遗言下来,让家里未出阁的姑娘给姐夫当续弦,一是为了照顾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娃娃二是为了紧紧攀上周令维,虽说家族也算可以,但比起周令维,还是落了一些下风,家里姑娘没人愿意为了大姐的遗愿而牺牲自己去给人当续弦,只她当年勇敢,只她心疼姐姐,只她姐姐真心爱护她个妹妹。 重话怎又会真的说?有也是只捡轻了讲,又问闺女是否下定决心嫁与孟郎?那千金面露羞涩,羞答答的模样,让人瞧了,谁不上心?谁不心动?当即她便明了,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这千金一听,立马高兴了起来,扑在夫人的怀里,欢欢喜喜的说娘亲是待她最好的人,除了三个弟弟,娘亲是最最好的人,也是对她最好的。 这边,回去后的孟郎见着家里落了锁又熄了灯,觉着有些奇怪,敲了敲房门,出声道:“媳妇儿,是我,开门啊。” 没人应答,于是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应答。估计是自己回来的太晚,等不住,落了锁就睡了吧? 这样想着,他便坐在门外,偶尔风吹来,吹散他的酒意,偶尔蚊子嗡嗡嗡的作响,让他安心不得睡觉。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天还未亮时,万喜从里打开房门,孟郎没了靠,差点人往里面倒去,这一下彻底醒来,有些迷瞪的眼睛看到万喜从里面平静的样子,赶忙站起身,对她说:“阿喜,昨晚我喊你你没应我,我猜你是睡着了。” “嗯,我去做早饭,你去屋里头睡会儿吧。”说完,人就去了厨房,不再理会他。 孟郎一夜没怎么睡好,没放心上,只当是她人还未睡醒,便进了屋去,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家里又没人,去了厨房,也只剩下给他留着的剩菜剩饭。这下孟郎算是明白,媳妇儿这是和他闹别扭了。 两人成亲以来,自家媳妇儿是第一次和他吵架,还是无声无息的吵架那种。孟郎不禁失笑,她这是不喜自己出去应酬还是不喜自己晚归?他的万喜这是心里醋了? 一想到这个,他心里有种归属感,成亲这么久以来,真正的有归属感,以往他的万喜不喜不悲,有种平静的感觉,并不是说这样不好,而是她给人的感觉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也是,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保留,始终说不出来。 经此一事,万喜心里还是有他的吧?她嫁给他也不是因为他的以身相许才接受了他的吧?心里也是真真切切真真实实的有了他吧? 越想越抑制不住的高兴,一直在家里等到太阳下山时,他才有些慌了,万喜和六儿去哪儿了,怎的还不回家?正想当他出去找的时候,万喜带着六儿回来了,一开口让他写休书。 他以为等到她的是对他的情真意切,结果是一纸休书? “六儿,乖,阿爹和阿娘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去自个儿屋里待会儿好吗?”当初重建房子的时候,孟郎留了两间孩子们住的地方,一间是给女儿住的,一间是给儿子住的。 六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去了自己的房间里,静静的等着,只是看着只有一个土炕的房间,轻轻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造孽哦。” 孟郎看着万喜坐在凳子上没说话,只是把头撇向另一边,没看他。他走向前,拉过凳子,问她:“阿喜,我想知道原因。总不能你今天带着六儿出去一趟,回来就让我写休书。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我不服。” “这是迟早的事情,你赶紧写一纸休书,从此咱俩各不相欠,你过阳关道,我走独木桥。六儿归我。”万喜没说原因,只这样说道? “阿喜,你不说原因,我做不出这样的无耻之行。成年这么些年,你勤俭持家、持家有道、通情达理、心地又善良,当初是你把我救回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孟郎怎会有如今这般的日子?况且你又给我生了一个这么懂事又讨人喜欢的六儿,挑不出一点错,你让我如何休你?错了你,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你现在平步青云,以后会当官,而我是一介农妇,目光也只瞧见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怎可辅助于你在官场能顺风顺水?当初救你,日后知道你喜爱读书,那时我便知晓,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 “就因我高中,你就要和离?我不服,阿喜,你这样对我不公道!我不会写休书,也不会和你和离的!” “孟郎,你志不在此,应当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如你不写休书,那我就请人来帮我写休书!”万喜这会儿是什么都要与他和离。 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拳打在桌子上,他说:“够了!万喜!你别再这样逼我。否则,否则我……” “既然如此,你写了吧。” 捏紧拳头,忍住怒气,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呼出来,对她说:“好,我写!这是你逼我的!但在此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然我不写休书。” “好,你说,我随你就是。” 不等万喜说完,孟郎一把抱起万喜,往土炕边走去,在她耳边耳语几句,万喜羞愤难当,但自己刚说出的话没多久,总不能收回,只好随了他胡来。 孟郎穿好衣服,踉踉跄跄的夺门而出,没在看万喜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去了书房里。没过一会儿,他的手里多了两张纸和一盒印泥,红着眼对她说:“如果你真这么想和离,我如了你的愿,一式两份,我已签字和按了手印,你也在上面按手印吧。”说完他把两张纸放在桌上。 万喜忍住心里的悲伤,从炕上起来,随意披了件衣服在身上,恍恍惚惚的按了手印,上面写些什么都没看清,就算看清了,她也不识字。之前孟郎教过她写字,可这喜字她就练了很多遍才会写,之后嫌字太难,慢慢的,她也就歇了认字的心思。 “以后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书房让我先住着吧。”孟郎飞快的收起休书,深怕她反悔似的,逃离开,去了书房那里。 浑浑噩噩的得了心心念念的休书,万喜看都没看,慢慢的将休书折好,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自己的袖口里,眼泪止不住的流,到最后双手捂脸,无声哭泣。 用晚饭时,六儿感受到了无比沉闷的气氛,她乖乖的坐在一旁吃着万喜喂给她的饭,脑中想着白天阿娘带她出去然后遇到的事。 一大早,她阿娘带着她去镇上,想要采买入冬的东西,突然有一群人将她们母女俩围在中间。她阿娘像老母鸡似的护住她,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边安抚她,她感受到她阿娘的害怕,又感受到为人母的坚强。 那人说有人请她们两位去醉仙居,万喜直接拒绝,说不认识他们,那人又说只要你见了,自然会知晓,于是两人就这么被请了过去醉仙居。 醉仙居 万喜在此之前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去这么富丽堂皇的醉仙居,虽说是被请进去的,但好歹也是进去了。正在心里感慨万千,外头传来了如银铃般的笑声。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想来也只有风姿卓越的美貌才能配的上这好听的声音吧? 在一旁的六儿努了努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真如万喜所想,只是意外的是,来的不是什么官家夫人,也不是什么富裕的商户,而是一位普通打扮的姑娘,即使打扮的普通,也掩盖不了这姑娘身上的气质。这姑娘姗姗来迟,怕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的,如此这般做,十有八九想来是为了她的夫君孟郎而来的。 这姑娘面上带着丝毫看不出破绽的歉意向万喜解释,说自己为了见她,特意打扮了一下,不然失了礼数,让她看了笑话去。 第9章 赐婚 初次见面,这姑娘便一口一个万喜的喊她,可见她私下调查过她,那么她应该知道她是孟郎的妻子,为何她不喊一声她为孟夫人呢?万喜没说话,只是笑笑。 那姑娘见自己出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面,心中不免有些不悦,可一想到娘亲给她出的主意,她又给忍了下来,面上笑得灿烂,向万喜介绍起京城如何繁华,如何藏龙卧虎,如何盘根错节。天子脚下的官都如履薄冰,更何况是百姓,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想在京城有立足之地,那就得要舍去一些毫无帮助的事物。 六儿算是听明白了,她是来和她阿娘抢她爹爹来了! 可这万喜就像是聋了一般。随那姑娘说得口干舌燥的,巧舌如簧的,愣是没开口说一个字,一句话,差点让那姑娘摆阵下来。 说到最后,那姑娘憋不住,直接说出了自己来找她的目的。 “想来你也猜到了我是谁了吧?我爹是户部侍郎,我是他唯一的女儿,我要什么他都会满足我的,从来没有任何东西是我得不到的。前日我爹将我带去,我就在屏风后面,当时那府衙大人带着几人来赴宴,孟郎一进来,我就被他吸引了去,当时我爹举着酒杯过去问他是否婚配,可他说出已有妻女的话让我整个人陷入了冰窟里。回去后我依旧不甘心,我和爹说我愿意当孟郎的妾室,只为在他身边,守着他。可是,我爹不许我这样做,他还想让我另寻其他男子做我的郎君。” 六儿:抢人老公抢人爹爹还有理了?!看待会儿她不好好收拾她! “孟郎现在中了探花郎,以后仕途一片光明,如果孟郎与我结合,我爹定会在朝堂上帮扶他,让他飞黄腾达,而你的存在,犹如他的绊脚石一样,挡在他面前,始终跨越不过去,何必挡住这样的一个人才,那是百姓的损失,也是朝堂的损失。”说到这里,她看向万喜依旧不为所动,心中都有些燥火起来。然后看到万喜怀里的六儿,阴狠的说道:“你说,此刻我劝不动你,到了京城,肯定还有其他人来劝你。到时候京城这么大,你说你怀里这么讨人喜欢的女儿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的……那多得不偿失啊。” 万喜这才抬眉,望向她,眼神里充满恐惧,那姑娘这才心满意足了起来,心中嗤笑她,毕竟是乡野村妇,没得见识。 “你想要怎样?要是敢动我闺女,你信不信我把他给撕了!” “我没想怎样,给你个选择,”那姑娘抬手让站在身后的丫鬟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五百两放在桌前,后又继续说道:“拿着五百两离开,把孟郎让给我,你俩此生生死不复相见。如何?” “我……”话还未说完,万喜就被怀里的六儿给打断了话。 六儿露出天真的模样,抬头看向万喜,问她:“阿娘,这位姐姐是要花五百两银票买阿爹吗?”此话一出,万喜差点破功,笑出声来,可那姑娘的脸上一阵黑一阵白。 “六儿,乖,阿娘会处理好这事儿的。” “可是阿娘,这个姐姐好穷啊,才出五百两。那她肯定不是真心心悦阿爹的,不然出一万两都不为过,阿爹说了,真爱无价,可六儿觉得,真爱爱的话,得要加钱,这样我把阿爹让出来,我和阿娘也好生高兴啊,你说对吧阿娘?对吧姐姐?”说完,笑得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对面的人。 六儿的话让对面的人吃了好大的一个亏,接着她又道:“姐姐,我阿爹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如果是有这么好的话,我阿爹也是值个一万两的对吧?阿娘,阿爹好值钱啊。” “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那姑娘终究是忍不住发了火。 六儿见此,哇的一声在万喜的怀里哭了,怎么哄也哄不好,嘴里还大声说着姐姐要抢她的阿爹,她都把她阿爹自愿卖给她了之类的话,差点引来其他客人的关注。 “六儿,乖,娘在这里,别哭了,啊,别哭了。这位姑娘,今儿你说的这些话,我也听进去了,觉着你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想着你想要我郎君,我让给你就是了,而你也做了补偿给我,本想五百两,我这辈子也没见过,那就行了你的愿吧,可你千不该万不该骂我的六儿,既然如此,我就血书上朝堂去,让天子来评评理,夺人夫该如何定夺。”说完,抱起哭的很伤心的六儿起身,想要回去。 “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吗?”她威胁她。 “我孑然一身有啥好怕的,无非最坏的结果就是我同我女儿一起死罢了。但我们娘俩死了,我们就去阎王爷那里告你们去,你们也别想安生!” 那姑娘被万喜豁出去的气势给吓到了,随即问她到底如何才能把孟郎让给她? 怀里的六儿一听,有戏,立马止住了哭声,对她说:“一万两,银票,一分不少,保证我们离我阿爹远远的。还有姐姐你也要保证日后不能再找我们麻烦,也不能把一万两银票给要回去。” 万喜:这孩子真的是我亲生的仔吗? “春兰,去取银票过来。快去。”那姑娘黑着脸命令一旁的春兰。 “是,小姐。”春兰得了话,立刻赶去取银票,回来将银票全放到万喜面前,六儿欢快的接过银票,认认真真的数了起来。 “放心,少不你的。”一旁的春兰忍不住说道。 这未来的准姑爷可真值钱,以往她家小姐都是别人对她穷追不舍,小姐考察之后,总是不满意,现在出现个探花郎,居然让她家小姐手里拿出一万两!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六儿没理会这个丫鬟,数好后,笑着说:“姐姐,你真好,真的是一万两,不多也不少。那我们先走啦。” “等等,字据还没写呢。”她出声提醒道。 “姐姐,我才四岁,爹还没有教我认字,也没教我写字。阿娘,你会写字吗?”六儿天真的问道。 万喜摇了摇头,道:“阿娘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写?” “姐姐,要不,你帮我们写吧。我和阿娘都不认字。”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还显出难过的样子来。 反正也不差这最后了,就让春兰去准备纸墨笔砚,拿来后就帮她们两个写上,写完后,让她们按了手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留下万喜母女俩人在醉仙居。 六儿收好东西,看着沉默寡言的万喜,她仰头对她说:“阿娘,这世上男人多的是,咱阿爹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我们不要阿爹,我去找另外的阿爹给我当爹爹!” 万喜回神,勉强的扯起笑容道:“六儿,不可胡说。阿娘明白,你阿爹本就是为了报恩才娶的阿娘,阿娘又怎会不知呢?他喜爱读书,本就不属于黄土,阿娘只想守好眼前的田地,守好这个家。阿娘不愿与人共事一夫,可不愿又如何?就算现在紧抓着他不放,以后呢?还会有其他人进门,阿娘孤身一人如何为你撑起一片天?到时候你阿爹也未必护你周全。” 六儿静静的看着万喜,她觉得她阿娘虽然是位农妇,却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明白一些事情,佩服她有这样的胸襟。 两人离开醉仙居,去了一趟仁爱堂,万喜把最近自己的情况说与大夫,大夫让她伸出手来,帮她把脉,望闻问切,一个不落。 回去的时候,她和六儿特别特别交代,不要让她说出她怀孕的事情。 小小的六儿点点头,平静道自己知道了。 唉…… 宫里来人,说是让探花郎孟郎赶紧启程去宫里面圣,孟郎行了礼,说到书房拿些行李就立即出发,那些人在一旁等着,等着他将行李拿来,就随着那些人离开,启程去了京城。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万喜直接关上房门,像是隔绝外面那些人的声音。 六儿见不得她阿娘这样,于是跑出去和那些人一顿说,那些人见一个小丫头这样天真的问他们,还把他们揶揄住,讪讪的走了。 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们! 金銮殿上,圣上终于见着了风度翩翩的探花郎孟郎,心中甚是赞赏。状元郎虽才智过人,可相貌终究是略差了一点点,本想给他牵线搭桥给他的墨儿公主,奈何这墨儿公主脾性火爆,两人见面直接掐起架来,场面那叫一个混乱不堪,这婚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榜眼早就被吏部侍郎相中,直接与他的庶女定了亲,加上榜眼早就娶妻生子,奈何那妻子是个福薄之人,生了个儿子没一年就死了,那吏部侍郎将自己的庶女嫁与他,也是做了人家的续弦,若是将自己的墨儿公主嫁与他做正妻……不仅墨儿不愿意,而且墨儿的娘亲他的爱妃更是会闹得后宫整个不稳,他到还不如刚开始就不要搅进这混事里面去。 剩下的就是这探花郎,相貌,气度,算是上乘,配墨儿应该是当当的好。 圣上说了几些场面话,那些当官的人都附和着,让状元郎将从翰林院修撰一职,从六品。让榜眼将从翰林编修的职务,从正七品。让探花郎将将从翰林院编修之职,从正七品。话因刚落,孟郎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说自己要话要对圣上说。 “这探花郎着有意思,说说看。” “回圣上,草民孟郎,草民有一事,斗胆想让圣上判断。” “大胆,你这探花郎,今日是圣上大赏你们三位,你怎可这么不识趣?”圣上身边的太监出声怒斥道。 圣上阻止道:“哎,涂公公,今儿大喜之日,没什么,探花郎,你倒是说说什么事儿,孤听来看看。” 孟郎忙从衣袖里掏出纸来,低着头,双手举起。涂公公立马从上面下来,将孟郎手中的东西拿过来,转身弯腰又回到圣上面前,圣上一看,朝下的人都在猜测这上面上写了些什么东西,也看着圣上的表情,揣摩。 圣上看完之后,神色依旧,对孟郎说道:“探花郎所说的事情,孤知晓了,如此,探花郎,你以后可就很难再回到京城这繁华之地了。” “回圣上的话,草民明白。” “好,既然如此,孤就派你去都州,任都州知府大人一职,就从四品官,这样你也好治理些,治理都州的一切,你可愿意?” 都州那可是有名的贫瘠之地,这探花郎过去,岂不是自找苦吃? 孟郎扣谢圣上的恩典后,心这才放下了一半,不理会其他人官员投来同情他的目光,退朝后,圣上身边的涂公公在殿外叫住了户部侍郎大人和随州的知府大人,说是圣上要找他们还有要紧事相谈。 两个时辰后,户部侍郎黑着脸,隐藏着怒气回到府里,当晚,府里传出了户部侍郎千金的惨叫声以及户部侍郎夫人的哭泣声,而随州知府大人则是一脸捡到宝的样子回去,和家人开开心心的说起今儿被圣上赐婚,自家儿子与户部侍郎千金要喜结姻缘,到时候圣上更会是亲自来主持这喜事。 这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啊! 她阿爹被其他女人惦记着,她阿娘又怀有身孕在家休息着,六儿觉得这个家没有她得散得坐吃山空。 不行,她要想办法,发家致富! 小胳膊小腿的去厨房灶台下面扒拉着,万喜休息了一番,想去厨房做午饭给六儿吃,一进厨房,看着一身黑的闺女,疑问道:“闺女,你干啥呢?” “阿娘,我想要碳。”六儿出声道。 万喜上前把六儿抱出来,拍拍她身上沾到的灰,用手擦擦她脸上的碳黑,有些哭笑不得,说:“拿碳干啥呢?” “阿娘,我想画画。” “原来是六儿想要画画啊,好,阿娘给你拿碳去。” “阿娘,我来我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六儿顾及到她的阿娘现在身子有些不便,所以直言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万喜被她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点点头:“你个小机灵鬼,哪来的这么多话?碳阿娘已经用小夹子给夹到这小罐子里面了,你以后想要画画,就从这里拿吧。那个大的罐子里面你可不能伸手进去,那里是存新的碳的,刚出来的碳很烫手的,知晓了没?” 她重重的点点头,道:“阿娘,我知道了。” 第10章 去都州任职 用过晌午饭后,顶不住困意的万喜去房间里睡觉去了,六儿也是拿着碳,去了她前阿爹的书房里,拿出几张白纸,刷刷的在上面涂涂画画,这一画就是一个下午,落日了才停止,收好画后,去了村长爷爷那里,用铜板和村长爷爷兑换了几个酸果子,又一口一个村长奶奶,叫得那叫一个亲切,村长婆娘听了,心里也是乐呵呵的。 万喜怀这一胎,特别喜酸,已经到了没有酸下口就不行的状态,正好村长家里种了些酸果子,每次六儿过去,村长都会给她酸果。 吃着六儿去村长家里拿来的酸果,万喜心里暖和和的,觉得这女儿懂事了,也心疼的不行。她是她头生的闺女,从小跟着她和孟郎到处奔波,不吵也不闹,即使那日有千金姑娘过来,她也没有吵闹,更甚至让对方拿出很多的钱来,也依旧没有觉得吵着闹着要自己的阿爹回来。这么小的孩子都懂得钱才是最重要的道理,她又何必纠结于之前的事儿呢? 何况自己当初那样狠心冷静的对他,也怨不得他对自己做了荒唐的事。往日的日子已不再,自己也不再去留恋。 嗯?她一定是太累了,才会看到孟郎,一定是的,直到六儿喊了一声阿爹,你回来啦这话之后她才恍惚的明白过来,孟郎是真的回来了。 她看着孟郎抱起六儿,逗六儿笑。看着他抱着六儿来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拥入怀中,对着她说媳妇儿,我回来了。 眼前一黑,她晕了过去。 “无碍,只是你媳妇儿心思过重,加上怀有五月有余的身孕,所以才头晕眼花晕了过去。”孟郎惊讶万喜居然又怀上了,谢过大夫,付过诊金,又将大夫送出去后,立马回屋守在万喜跟前。看着她发白好无血色的脸,内心自责愧疚的不行。 当时两人闹别扭,他居然还对她做出那样的荒唐事情来,简直就不是人啊他,这孩子来的太及时了,挽救了他们的婚姻。五月有余?怕是那六月份的时候就有了吧?可这肚子怎么一点都不显怀,也不像是有身孕的人。 这都当娘的人了,还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子,月事来没来,都不晓得?怕是从自己离家去参加科考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或许整天胡思乱想,埋头苦干也不晓得自己来没来月事了? “阿爹,阿娘没事吧?肚子里的小宝宝也没事吧?”六儿关心道。 孟郎伸出手,安慰她道:“你阿娘和小宝宝都没事,放心吧啊。” 给六儿弄了些吃的,等她吃饱了,将她哄睡抱去炕上,放在一边,自己则随意吃了两口就一直守在万喜身边,握着她的小手,默默的看着她。 这段日子,她娘俩是怎么过下来的啊?如果这期间,万喜有个好歹,他和六儿该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后怕。万喜终于醒来,挣脱开孟郎的手,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赶紧摸了摸,像是感应似的,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的肚子,她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孩子没事。” 万喜一惊,他还是知道了。自从她劝他去科考时到站在,她一直感觉自己整日惶恐不安,每天胡思乱想,即使手上在不停的绣着绣品,田里干活,照顾着六儿,她依旧阻止不了自己的想法,依旧在胡思乱想,以至于那些时候有没来月事,她都未曾注意着。更未曾发现自己肚子里已有了孩子,加上肚子又未显怀,加上那些时日胃口也好些,就更不曾在意了。 可是今时今日,她很想哭,将头转过另一边,咬紧下唇,任由眼里的泪水留下。见她把头转过另一边,身体一抽一抽的,他伸手抹上她的肩膀,轻声细语的哄道:“媳妇儿,都是我不好,我混蛋,那天我不该这样对你的,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行吗?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吧。” “你还回来做甚?我和你,桥归桥,路归路了。” “哪有桥归桥,路归路?我和你可从来没有分开过。”孟郎说道。 “你忘了?我们两个之间,有和离书。” 孟郎一听,笑道:“我可从来没有写什么和离书。” 万喜见他抵赖,擦干眼泪,转身将自己这里的另一份和离书拿出来,扔给他,对他说:“你自个儿看看,我这里还有和离书呢,白纸黑字,你可抵赖不了。” “我没抵赖啊,白纸黑字,而且我俩还按了手印哩。” “对啊,还按了手印,你想抵赖也抵赖不了。还有,你这探花郎少来我这儿寒酸的地方,去娶你的千金小姐和官家夫人去吧,我也没得挡了你的飞黄腾达的前途。”说完,扭头不再看他。 “阿喜,你这醋了,我是欢喜的。但你总得要听我讲述下原因吧,这纸上写着什么,我们可以去请村长来念念,我是不介意的。要不我们请村长过来一趟家里?” 万喜觉得自己一没挡了他的前途,二都和离了,也有和离书了,谁怕谁呢。于是就呛他去请村长过来一趟,没成想,他真的去村长家里,请了村长过来。 一路上,村长问孟郎有啥事,孟郎只说是家里有点小事,让村长来评评理,不然他家就要散了,村长一听,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哇,赶紧加快步伐去孟郎家里。 到了他们家里,村长听得那叫一头雾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村长根本就没听清楚是个什么情况,原在熟睡中的六儿也被他们两人给吵醒了,揉揉眼睛,看到村长来家里,更是一头雾水。 这是咋了?怎么一觉被吵醒,就连村长爷爷也来家里了? 村长让两人一个一个说,这才明白了这俩夫妻在闹什么,让他们两人把和离书拿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之后,眉头一皱,越皱越紧,最后实在看不下去,来了句这啥呀这,哎呀,看不下去了这儿,也忒恶心了些。 “孟郎,你这不纯纯是恶心我吗?真要让我念?这床头吵架床尾和的,要不你们夫妻俩自己讲和讲和?而且我这外人也是真的不好插手啊。” 孟郎坚持己见,对村长说:“村长,你可是咱们村里最有权威的人,我都说了这不是和离书,她非说是,还说白纸黑字又按了手印的,抵赖不得。我怎说她都不听,村长,您行行好,为了我们,您就帮忙读,我媳妇儿也是信您的。您可是馋了神仙醉很久了吧?这次我可是带了一坛回来,专门带给村长您的。” 村长一听他专门给他带了神仙醉,只能忍了,于是大声读着那独一无二的和离书之陈情书。上面写着孟郎初遇万喜又被她相救,又后对她一见倾心得以求娶,两人如何辛苦赚钱养家,又如何辛苦重建房子等等日常腻歪在一起的日子,后因劝自己参加科考,日子全是她如何保持着,后又因自己高中,她便弃了自己,后面更是写着惊天地泣鬼神的质问。 “别来半岁音书绝,一寸离肠千万结。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不行了,探花郎,我再这么念下去,去年的年夜饭都要吐了,孟郎媳妇儿,你这男人酸了吧唧的,也就你能受的住,神仙醉我还是明个儿再来取吧,我先回家了。”说完,村长一个马不停蹄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六儿:村长爷爷,你别着急着走哇,带我一起走啊村长爷爷! 万喜的脸臊的不行,捂脸不再看任何人,嘴里说着脸都要被丢尽了,孟郎收拾好村长回给他的陈情书,一边得意洋洋的看着万喜一边说着想要两人分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第二日,万喜把自己关在屋里,是一刻也不敢出去,深怕村长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万一村里头有人说起,那她简直就想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孟郎带着六儿,提着一坛神仙醉、两斤猪肉、一盒蜜饯、一把自家中的菜和一小筐自家养的鸡蛋去往村长家家里。 村长的婆娘见着探花郎给她送东西过来,脸上乐开了花,连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村长让自家娃子和六儿一起在小院子里头玩。娃子牵着六儿的手去外头小院子里玩耍去了。 “村长,我这次来,还是想要请你帮我个忙的。”孟郎直言不讳的说道。 村长见着他有些严肃,就让自己的婆娘收了东西去厨房。村长婆娘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收了东西就离开。 “探花郎就直说吧。如果是我能帮得上的忙的,我一定帮。” 孟郎把自己要去都州任职都州知府大人一职告诉了村长,村长一听,面露难色,那都州可是出了名的贫瘠之地,这孟郎一去那里,没个名堂出来,何年马月才能给调回来? “村长,圣上的意思,我不能推拒也不敢推拒,此次过去,怕头几年辛苦不说,如果六儿和万喜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现一同随我去都州,我怕我一人真是照顾不了她们娘仨,也不希望她们跟着我吃苦。” “所以你想?”村长问。 “我想托村长和村长夫人,平日里照顾些我婆娘和我的六儿还有我那未出示的孩儿。别让人欺负了她们娘仨。” “那你何时启程?” “下个月初三。我还在犹豫不决,要不要带她们娘仨过去?” “下个月初三?就只有,只有七天的时日,这么赶?可再过一个月多的时日,就要过年了啊。”村长说道。 去都州那地方,人都要脱一层皮,孟郎想来是顾虑到这个,夫妻之间最怕分隔两地,天子圣意,又怎敢违抗?想来那句他小时候听起的一句话,伴君如伴虎,细细想来,他背后竟冒出一丝寒意来,瞬间有一刻他想歇了让娃子以后参加科考的心思,万一哪天圣上不喜,岂不是要抄家灭族? “嗯,是啊,圣意难为,不能推迟,我怕这次一去,阿喜恐怕又要一个人辛苦带着两个孩子。真是很为难啊,怕如果不告诉阿喜,我又怕她和我置气。” “你回去和你婆娘明说,夫妻俩之间就该有商有量的,何况这么大个事儿,你也总该听听自己婆娘的意见。如果此行你没带你婆娘过去,我和你婶子会照顾好她们娘仨的。” 在屋里,孟郎和村长谈了好多事,快到晌午用饭时,这才带着六儿离开村长家,离开前,往村长手里塞了十两银子,村长硬是没收,让他拿回去。村长婆娘原本是要喊他们去吃饭,结果一进来看到孟郎塞了银两给自家男人,而自家男人硬是没收,还给还了回去。心中不免怨怪起自家男人了。 村长没恼,给自家婆娘一顿分析其中的利害,她听了,又想了想,突然觉着自己背后发凉,这才有些明白这其中的隐情,哆嗦着嘴问自家男人,之前收了他送来的东西,是不是得要还回去?不然这有命拿怕没命吃啊! 回去后的孟郎还是将村长的建议给听了进去,他把圣上派他去都州这件事告诉了万喜和六儿,跟她们说了都州的情况以及自己的一些打算。 万喜一听,又是哭闹一顿,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下来,听到他说下个月初三就要出发,又哭了声音来,怎么哄也哄不好。许是怀有身孕的关系,万喜一个哭闹又晕了过去,孟郎慌忙去请大夫过来诊脉,听了大夫的嘱咐,随着大夫去了一趟仁爱堂,抓了药,付了钱这才拿着药回去,煎好药,将碗端去房里,亲手喂她喝药。 “这药先搁着那儿罢,你去都州我不拦着你,家里的事儿你不需要操任何心,我会顾着的,等我生了孩子,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后我就带着孩子们去都州找你。我这闹一闹,心里也舒坦了些,你也当作没看到罢。” “阿喜,要不我们把这里全便卖了,我们一家人都过去都州那里吧?我实在是不能忍受和你们分开那么久。”孟郎说道。 万喜伸手摸他的脸颊,眼睛酸酸的:“孟郎,我不能这么自私,六儿还小,怕受不住长途马车的颠簸,她晕车的你不是不知道。况且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怕他受不住,孟郎,我后悔了,当初我不该劝你参加科考的,真的不该啊。” 孟郎回握住她的手,难过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也想罢了,不然你如何劝我,都没用的。”两人腻腻歪歪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让孟郎一人去都州任职,她和孩子们在家里。 第11章 成亲 距离启程去都州不到五天,万喜把一切都给他准备好,六儿更是缠着孟郎问都州的情况。很快地,他就到了启程去都州的日子,一行人跟着他去,六儿更是把自己的荷包给他,在他耳边悄悄的说这是阿娘给他的锦囊妙计。 想来这是万喜脸皮薄不好意思将东西交给他,就让六儿给他吧?他媳妇儿就是这么好啊,对他情意绵绵。 万喜: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发亮? 随行之人和孟郎说:“知府大人,我们该要出发了。” “阿喜,家里全靠你了。”说完,转身上了马车,说了句出发,一行人才动身离开。在马车上的孟郎握拳忍住离别的心酸,想到前几日万喜得知自己要去都州时的画面。 她说:“孟郎此去是为造福百姓,为圣上解忧。是好事。” 她说:“去吧,毫无顾忌的去吧。” 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让他心里泛起阵阵的暖意。出发前他从衣袖里掏出一只玉镯,将它戴在万喜的手上,跟她说玉养人,能保胎保平安。看着手上的这只玉镯。清莹剔透,细看这玉镯子里面还有朵似花朵的花,万喜喜欢的不得了。 孟郎又从衣袖里拿出玉佩,将玉佩戴在六儿脖子上。玉佩上面雕着似花非花,似草非草的图样,甚是新奇好看,一眼瞧过去,就让人爱不释手。 六儿见着长长的队伍离开,这才和万喜说自己要去打铁铺子里打工具。万喜是知她这个闺女性子,想要什么就立刻想要办成的。怕她一个孩童过去,一怕不安全二怕打铁铺子的掌柜不会把六儿的话当一回事儿,索性就和她一起过去。 打铁铺子 打铁铺子里,铁匠一个铁锤,重重的锤在刚出炉的铁器上,发出钉钉钉的声音。左手拿起来又看了看,眉头紧锁,大冬天的,汗水在额头上流淌,像是在想些什么。随后又将刚才打的铁器放回火炉里烧制一会儿再拿出来。 母女俩人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反反复复几次的动作,看的本就不善交际的铁匠,皱着眉头,露出凶狠的眼神,大着嗓门问道:“看什么看?要买什么工具就说,不买赶紧走。” 此话一出,母女俩差点抱头鼠窜。要不是他的阿爹听到声音出来踢他一脚,这母女俩差点被这人吓走。 “实在对不住二位,我这儿子没啥坏意思,面皮薄人很好很心细的,就是这嗓门大了些。请问二位是需要买工具还是想让我们打什么?”铁匠的爹虽然白发苍苍,但说话中气十足,显得他没那么凶狠。 六儿倒是先礼貌的说了句爷爷好。 铁匠的爹年轻时一口气生了五个儿子,觉着家里全是小子,也没想念。直到他看到其他人家的女儿对自己的爹爹撒娇的模样,心痒难耐,回去就让五个儿子向他撒娇,五个儿子撒娇了一圈,全给他骂哭了。这心里就是觉得这怎么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于是把五个儿子全赶去自家婆娘娘家那里,花了三天的时间,想让自家婆娘给他怀个闺女。 这一试就试了很多年,自家婆娘就愣是没再怀孕,而儿子们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夫妻两人给五个儿子同时相亲姑娘家,其中四个儿子先后成亲,也先后生了孩子,生的又全是儿子,铁匠的爹将四个儿子抓来训话,说谁要是生个孙女给他,他就把家里的打铁铺子交给他打理,于是四个儿子回去又拉着自己的婆娘商量,第二年,四个儿媳妇又给他生了四个孙子给他,这下他彻底歇了让其他四个儿子生,把希望全寄托在最小的儿子身上,可他就是个榆木脑袋,脑子里除了打铁还是打铁,去相看姑娘,直接和姑娘说自己要回去打铁,丢下媒人自己回来了! 气的他脑瓜子嗡嗡疼,任他怎么打他骂他就是不去相看姑娘,他想着他的哥哥们都成亲了,那就让他的哥哥们去说服他,婆娘孩子热炕头的好处。说的四个哥哥们口干舌燥都愣是没说动他。 他阿娘更是苦口婆心也没说动他,铁了心的钻进打铁铺子里打铁。 “哎呀,好好好,乖宝,和姐姐来是要买啥工具吗?随意挑。”说着,眼神打量着万喜,这个姑娘不错,干干净净的模样,看着也讨人喜欢,配他这榆木脑袋的儿子正正好啊,到时候生出个爱撒娇的孙女,就更好啦。 万喜听到铁匠的爹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师傅,您误会了,我是这孩子的阿娘。” “啊?阿娘?哎哟,可惜了可惜。”铁匠的爹一脸惋惜道。 “可惜?” “我这儿子十九了,还是独身一人。他其他四个哥哥们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让他去相看姑娘,愣是把媒人丢在姑娘家,自己回来打铁了。” “爹,你胡说什么呢?”铁匠一听,自家老爹揭他老底,面子有些过不去,又嚎了一嗓子。结果他爹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脚上。 六儿看着这画面,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爷爷,叔叔他脸红了。” 铁匠的爹被六儿一口一个爷爷叫着,心里乐开了花,可毕竟也是自己生的儿子,不再理会他,自己则是在一旁好好招待这母女俩人。 六儿把自己之前画的图纸拿出来给铁匠的爹看,指着旁边的铁器,指手画脚的说了一通。在场的人听得那是一愣一愣的。见自己要掉马甲,六儿赶忙说这是她爹爹交代她的事情,还说铁器务必要赶紧打出来送去都州那里。 万喜:孟郎是何时把这重要的事情交代给六儿的?怎么都没跟她说呢? 得知这些铁器打完要送去都州开垦土地时,铁匠仔仔细细的看着图纸,问六儿:“这是你阿爹画的?”画的还挺难看的。 “不是,是我画的。”六儿骄傲的看着他,想要让他夸夸自己画的神作。 铁匠的爹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就算是好话,说出来也变成了难听的话,赶紧插话,说:“如果打这么多,这价钱可能不便宜,且你们要付五倍的定金我才能给你们打。” 万喜点点头,道:“该的,规矩我们晓得的,您写个字据,到时候我好收去都州那里。” 一切弄好后,六儿把藏在衣服里的银票拿了出来给铁匠的爹,直接惊呆了铁匠的爹的双眼,他活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银票,现在自己手里有三张一百两银票。愣愣的看着她们,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傅,这三百两银票您先拿着,到时候我们再给您付剩下的。” “哎哎。” 六儿:真希望她的阿爹能再次被别人看上,多值钱啊。 万喜回去的路上问六儿孟郎怎么把这重要的事情交代给她,为何没跟她说。六儿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不疑有她,信了。路上遇到了赵家的婆娘,赵家的婆娘一脸怒气的将媒人骂走,嘴里说着什么“去你娘的,要不是我打听了一下,我姑娘岂不是要坑在你手里了,这样的王八蛋人家也敢介绍来?也不怕老天一个雷劈死你?!” 那媒人还回嘴道:“你这姑娘都二十了还未嫁出去,怕是有毛病吧?那户人家也就是死了个媳妇儿,又跑了个媳妇而已,他看上你姑娘,那是你姑娘的福气!” “我呸!老天爷就该一道雷劈死你!昧着良心做媒,也不怕遭报应!那人家可是活生生把人打死,孝期还没过呢,第二年就娶了个媳妇儿进来,是人干的是吗?这三个月还没到,把人给打跑了!你个没心肝的玩意儿,这福气还是留给你自己享用罢!”赵家的婆娘愣是没想到,自己这话一语成谶,媒人真的和那男人勾搭在一起了,最后还被媒人的男人捉奸在床,一怒之下将两人送去官府,媒人浸猪笼沉堂,男人受五十鞭刑,游街示众一圈。这些都是后话了。 “赵家嫂子,赵家嫂子。”万喜牵着六儿小声喊道。 赵家的一时还有怒火,听到有人喊她,她啐了几口痰,随着声音过去,一见是孟家探花郎的婆娘,此时心里还窝着火,语气也没什么好。 到底是嘴甜,六儿跟赵家的问了声好。 “婶婶好,婶婶你真好看呀。”说完,嗞着大牙说道。 她这一声婶婶你真好看,让赵家的歇了怒火,一边夸六儿嘴甜懂事一边和万喜说了心中的烦闷,她虽没和探花郎家的婆娘有什么深入交流,但此刻她要是再不讲讲心事儿,她怕自己给闷坏了。 “赵家嫂子,你先别着急上火,这事儿急不来的,”万喜想到铁匠家里还有个儿子未成亲,想着这两人如果能成,也是好的姻缘。 “探花郎家的,你说说,我这闺女都二十了,换其他人家,孩子都两三个了,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有姻缘,乡下地方的,风言风语,让她伤了心,去年这孩子都跟我提过她去外地做工养活自己。我这闺女手艺厨艺那真是好的没话说,家里的弟弟妹妹也算是靠她养大的,因为我和她爹不争气,一年到头没挣几个钱,就把她的婚事给耽搁了下来。有个不靠谱的媒人竟然想要把我这么好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实在是忍不住,哎呀,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些了,不然实在是憋得慌。”说完,吐了口恶气出来。 “赵家嫂子,此刻我是不该提起这事儿的。但想着万一是好姻缘呢,错过了咋整?镇上打铁铺子家的铁匠,有五个儿子,其中四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就只剩最后最小儿子还未成亲,我也是听铁匠的爹提起他儿子还未成亲这事儿,也愁的不行。人儿郎长的还算俊俏,就是性子木讷了些,不爱说话,只爱打铁。因我需要锄地的铁器,就去他铺子里打铁,所以并未详细问他年龄还有其他,怕人家嫌弃我是个啰嗦的。” “镇上打铁铺子家的?哦…我晓得的,可听说他家小儿子把媒人给丢在姑娘家,自己先回去打铁了。也听说相看过好几个姑娘,愣是没看上一家,而那些人家的姑娘都早已出嫁,为人妻为人母了。我怕他家儿郎相不中我家姑娘啊。” “赵家嫂子若是愿意,咱就去细细打听打听他家的,这都还没相看呢,哪能就先打退堂鼓呢?先去问问梨花,我这边也去问问铁匠家的意思,两家如果都成,那就说好相看的日子,如何?如果相看不成,这买卖不在仁义在啊。”万喜说道。 赵家的婆娘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好,回去后就和梨花说起了这事儿,梨花觉着自己相看了这么多儿郎,也不差这一个,反正把自己嫁出去,也算是堵了爱嚼舌根人的嘴。 万喜带着六儿折返回去,把赵家嫂子的闺女介绍给铁匠家的,也说了情况,铁匠的爹想着人姑娘都二十了,比他儿子大一岁,原本是想婉拒万喜好意,可自家儿子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居然点头应了。 他这个榆木脑袋儿子可是第一次出声第一次主动应这婚事啊,难道他是被他这个爹踢服了?还是被他那几个哥哥们说服?还是被他阿娘给说服了? 这简直就是喜大普奔啊! 赶紧拿出黄历翻看,说明儿个日子是好日子,明天就相看。万喜对他说了赵家嫂子的住址,这才离开又去了趟赵家嫂子那里,原本赵家嫂子让她进屋去喝杯水,吃个饭啥的。因怀着身子,怕冲撞了好姻缘,于是就在小院子外头站着,把铁匠家明日要来相看的消息带给了她。 三天后,赵家嫂子乐呵呵的去了趟探花郎家,把利是给了万喜,又从兜里抓了一把喜糖给六儿吃。 “赵家嫂子,你这是干啥?”万喜疑问。 “哈哈哎呀,妹子,这利是是给你的媒人钱,他俩成了,亲家公亲家母说以免夜长梦多,把定亲日子定在腊月十六,成亲日子给定在了腊月二十,日子我们也去看了,是个大好日子,到时候你可得要到场啊。” “哇,这么快啊?恭喜恭喜啊。只是可惜我不能去。”说完还一脸可惜的样子。 第12章 出嫁 “咋了?为啥不去?你可是媒人啊。咋不能去。”赵家嫂子问。 “赵家嫂子,我一个孕妇去,怕冲撞了好姻缘,那我岂不是罪人一个?” “咦?你怀孕了?可是你肚子都没大起来?这几个月啦?三个月有没有?”看着她的肚子问道。 万喜伸手摸了摸,道:“都五个月了。我也是最近才晓得自己身子有了。不显怀。” 赵家嫂子双手一拍。高兴道:“这简直就是好事啊,哎呀,不过这可怎么办啊,我闺女和我准女婿可是你做的媒,缺了媒人可如何是好啊。” 刚从书房过来的六儿听到两人的对话,跟她们说:“婶婶,我可以替我阿娘去啊。”说完还学着媒人的样子,扭起屁股。逗得两人笑得人仰马翻。 “嗨哟,妹子,你这闺女可真是个宝啊,行,到时候你来当媒人,小小的媒人。”赵家嫂子乐得哈哈大笑。 “赵家嫂子,你就别听我这闺女胡说,到时候成亲事情那么多,谁顾得上这孩子。”话音刚落,屋外头传来一声叫唤。 “请问孟家的住在这儿吗?我是打铁铺子家的婆娘!” 万喜一听,起身唤道:“婶子!我就是孟家的,您进来吧!赵家嫂子,你看,这双方都来了,那就商量着吧。” 铁匠的爹让自己婆娘把媒人的红包利是给万喜送去,帮儿子们带着八个孙子的铁匠婆娘说为何不是他自己去?她忙着带孙子们,根本没空过去。铁匠的爹忙着筹备儿子的婚礼上用的东西,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婆娘一口给回绝,那气就上来了。吼她,他是个男的,不方便去孟家的,他家现在没男人在家,去了恐招闲话,如果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儿子的婚事要是被搅黄了咋整? 被他这么一吼,她赶紧把八个孙子扔下,边嘱咐他们不要乱跑边嘀嘀咕咕的说谁要是敢此刻闹出幺蛾子来,搅黄她小儿子婚事,她就去撕烂那个人的嘴!于是送红包利是这事儿变成了打铁铺子的娘亲过来。 打铁铺子的婆娘进去后,六儿也是嘴甜的喊了声奶奶好。这娇娇糯糯的声音让没有女儿的铁匠的阿娘听了,心里头一软,直言稀罕的不行。 “还是女娃娃好啊,一看就招人稀罕。以后我这儿媳妇进门,一定要给我老黄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孙女,看看这娃娃,多稀罕啊。娃娃,到奶奶这里来,奶奶给你枣子糖吃。”说完从兜里掏出枣子糖给六儿,六儿没立刻接过,而是看向了她阿娘。 她阿娘向她点点头,她才笑得接过枣子糖,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月牙弯弯,甚是好看的不行。 “谢谢奶奶!”说完转身就离开,去菜园里玩虫子去了。 六儿走后,三人就在屋子里,铁匠家的婆娘就问赵家嫂子是谁,万喜一介绍,铁匠家的婆娘直说自己走眼了,不知道是赵家嫂子,她未来儿媳妇的亲娘。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地就热络起来。最后三人敲定,就铁匠家的大儿媳妇当媒人,毕竟长嫂如母,就让她来代替媒人,敲定这事儿,赵家嫂子就放心离开,留下铁匠家的婆娘和万喜说话,心里想着怕是自己在,她也不好将红包利是当着她的面儿给探花郎家的,厚了怕落了自己面子,薄了又怕自己被儿媳妇娘家看不上。 之前去打听铁匠家的人品,果然是好的,虽是五兄弟,但人团结,四个妯娌之间也是相处的很和谐,有矛盾啥的当场提出来,过夜不再提起不再说,而且也孝顺父母。这样的家庭氛围,她家梨花嫁进去,也是好的。 “孟家的,这红包利是你是该要收,说起来我还要该感谢你,要不是你做媒牵线,我那木讷儿子可能都没想过要成亲的事。而且我也听我家男人说,这孩子手艺厨艺不得了,为了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才给耽误了自己的婚事,天底下这样好的闺女让我那儿子娶来,真是他三生有幸啊,我这心事儿也算是落下一件儿了,这另外一个心事儿就是希望他们夫妻俩努努力,给我生个宝贝乖孙女,这家里都快成公鸡窝儿了!” “婶儿,公鸡窝儿不好吗?”万喜说。 铁匠家婆娘嫌弃的摆摆手,摇头轻声道:“不好,我娘家兄弟姐妹,生的都是儿子,孩子他爹,全是儿子,当初还不害臊的想让我生个闺女给他,可惜我这小儿子都要成亲了,闺女也愣是没来。孩子他爹兄弟拢共七个,生的又全是儿子,一家最少三个,但孩子他爹兄弟的儿子们又是个糟心的,还有讨债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糟心,前几年,孩子他爹的四弟的儿子还不起赌债,让赌坊里的打手活生生给打没了,他娘把眼睛都给哭瞎了。有啥用呢?现在哭,一切不都晚了吗?小时候那个宠啊,只要破点皮都让人赔钱呢。孩子他爹也常常和五个孩子们说,兄弟齐心团结,不可沾染恶习,否则断绝关系。扯远了,婆家娘家都成公鸡窝儿了,愣是没来一个女娃娃。” “婶儿,也就你和叔儿这么想,谁家不想要男娃娃的?” “孩子,这可不兴讲啊,娃娃来了,都是咱们做父母的福气,哪能嫌弃的道理?” “婶儿,你说的对。” “孩子,这吃喜酒到时候就让你闺女过来,到时候我让我那几个孙子来你家接孩子过去,吃完了酒席就让孩子们再给你送过来。” “婶儿,这万万使不得的。” “使得使得,我稀罕那孩子,她跟我有缘吧。”两人再聊了几句话,铁匠家的婆娘这才离开,六儿起身和她打招呼。 很快地就到了腊月二十,梨花和铁匠家的小儿子黄金牛成亲的大好日子。 梨花一早被她阿娘给叫醒,让喜婆帮她开面,开完面后,帮她梳洗打扮,嘴里念念有词,说着祝福词,到最后留了一截,叫人把梨花阿娘叫来,让她阿娘梳上去,仪式才算完成。 以前盼着她家梨花出嫁,这真的要出嫁了,梨花她娘又红了眼酸了鼻子,这孩子好像是昨天才刚出生,今儿怎么要出嫁了呢? 一旁的喜婆司空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嘴里依旧说着祝福词,也不着急着催,等梨花阿娘将梨花的头发全梳上去,高着声音喊了句:礼成!早生贵子,福禄双全!百年好合! 这礼成之后,天也亮了。 众人一听,拍手叫好,这时喜婆将其他人哄去屋外头,说她们母女俩还有些体己话要说,成了亲来帮忙的自然识趣,都往屋外头去,孩子们早就对零嘴馋的不行,过去屋前头拿零嘴吃了。 梨花阿娘把房门关了起来,坐在炕上,摸了摸眼泪,高兴道:“梨花,我的好闺女,你阿爹和我这辈子也算是把你耽误到现在,也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的委屈。往后你在黄家,好好孝顺你的公婆,和妯娌们也好好相处,最重要的是过好你和金牛的小日子,两人把日子过好了,就啥都好了。家里还有我和你阿爹呢,你不用担心啊,还有早些为你郎君开枝散叶。说完,将手里的书放到梨花手里,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阿娘先出去了,这书你好好看。”头也不回的离开,深怕身后的梨花叫住她。 梨花听着她阿娘的叮嘱,也是泪眼婆娑的,又怕妆花了,没敢狠狠的哭,只一个点头,算是应了她阿娘对她的嘱咐,直到她阿娘将一本书赛到她手上,人是头也不回的出去,接着又关上房门。 阿娘这是怎么了?她出嫁怎么还给她一本书呢?阿娘平日里也不是喜爱书本的啊,难道是阿弟天赐的?咦?那三个字她只认得一个春字,其他两个字是什么?好奇的翻开书,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立马合上了书本! 这,这是什么?! 她心跳的好快,脸也红了,半眯着眼睛,将书本慢慢打开,越看她的心脏跳的很快,总感觉怪怪的又很好奇。 外头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喜乐,吹吹打打,这迎亲队伍一到,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新郎官穿着一身红的媳妇,下了马,而早在院子门口守着的孩子们,给新郎官出了考题,让新郎官回答新娘钟意甚么食物不喜甚么食物,穿着喜爱何种颜色等等很多问题,好不热闹。 新郎官的回答出其不意,更是笑料百出,怕几人玩着玩着忘了新郎官迎接的时辰,金牛的大嫂黄林氏撒出红包,闹得人这才作罢,让新郎官进门。 大嫂黄林氏在耳边耳提命面,金牛照做,她喊着新郎官来迎娶赵家闺女梨花,请亲家公亲家母点头! 赵宝乡和自家婆娘坐在高堂之上,在喜婆的提醒下,照做着高喊:新郎官迎娶我赵家姑娘梨花!天地明鉴!保两位新人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允! 说完两人将兜里的红包递给黄金牛,黄金牛接过,一旁端着喜茶的人来到黄金牛面前,黄金牛将两杯喜茶分别端到自己的岳父岳母面前,恭敬的说了句,请喝茶。两位接过,喝了一口,将茶吐出来,又将放在一旁的蜜枣放进嘴里,吃了下去,这才齐声说:茶去茶去苦就去,蜜枣下肚甜上口。喜! 黄金牛接过长嫂递给他的红包,示意他把红包给端喜茶的人。他将红包递给那人,那人笑眯眯的说了句恭喜新婚,早生贵子这话拿着红包就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随后又有一个端着两个小酒杯的人上来,喜婆一边指示新郎官为岳父岳母倒酒,一边嘴里说着:倒酒倒酒越倒越有,长长久久到白头! 一样是长嫂说,黄金牛听指示,将两杯倒满,分别端给坐在高堂上的岳父岳母。而他们两人接过酒杯,一仰而尽,一同说着:新婿进门,迎娶我女,永结同心!合! 终于在喜婆的一声“礼毕”中,新郎官算是完成了在岳父岳母那里的礼仪,没一会儿,小汤圆让梨花的弟弟天赐端了过来,他喊了他一声姐夫。黄金牛一时还没习惯别人叫他姐夫这称呼,还没反应过来。 天赐:他这姐夫怕不是傻的吧? “姐夫,阿娘让我给你端汤圆过来,让你垫几口。”天赐说道。 黄金牛这才适应姐夫这个称呼,心里特别高兴,还让天赐多喊他几声姐夫,他听着高兴。 天赐:确定了,他这姐夫是真的傻的。从此刻开始,他决定了,他的妹夫一定要他自己亲自来挑选。 后来的后来,他赵天赐真的给他妹妹赵桃花找了位聪明的夫君秦丰阅,于是他又开始担心起自家妹子那么实心眼,只顾着吃,会不会吃亏。这些都是后话了。 “多谢小舅子。”他这小舅子还挺好,还挺为他着想的。刚吃两口汤圆,一旁的长嫂又在提醒着他,进新娘屋里时辰快到了,让他赶紧准备准备。 黄金牛一听,将汤圆放在一边的桌上,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整了整头上的帽子,这才准备好,抬脚去梨花的房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喊道:“媳妇儿,我来迎娶你来啦!” 屋里头早就有人守着,听着新郎官喊,让人把红盖头盖在新娘子头上,盖好后又对着在外头的新郎官说:“新郎官,我们屋里头可是好些女的,你说这里头可真有你媳妇儿?” 他笑着道:“有!我媳妇儿名叫赵梨花!媳妇儿,我是你郎君黄金牛!” 一伙人在欢呼雀跃,起哄着。盖头下的赵梨花紧张的揪住自己的喜服,咬着下唇,不知是鲜艳的红盖头称红了她的脸还是因为紧张,盖头下的她娇羞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屋里头的人可不敢耽误了时辰,就闹了两下便开门让新郎官进去,同新娘共吃一碗蜜枣,吐出籽来,喜婆见着说先添丁后来凤,龙凤呈祥!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拍手欢呼。 在女方家的礼仪全部完成后,新娘子梨花这才在喜婆的搀扶下坐上花轿,随着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 赵家夫妻俩人见着女儿被接走,是既高兴又心里失落落的,闺女终究成了别家人,从此之后自家变成了娘家,来时就是客了。 第13章 与众不同的滚婚床 黄金牛喝的有些醉,他的两个哥哥将他送去他的婚房里,其他人想要闹婚房,直接被他的两个哥哥给挡了出去,说是外头酒宴还有很多的酒,让他们去往前厅喝个够,这夜深了,也就不打扰新婚夫妻的新婚之夜了。 等两个哥哥将门关上,带着众人离开,黄金牛这才从炕上一跃而起,走向桌子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噜咕噜的就喝了起来。 黄金牛:差点就忘了还有自己的媳妇儿在。 他咽了下口水,抿了抿嘴唇。整了整身上的喜服,愣了会儿,心想:我接下来该要干什么?是先喝合卺酒还是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别紧张啊,黄金牛,今儿是你的大婚之日,新婚今夜你紧张什么?你是男人啊,你要是紧张了,你媳妇儿岂不是更紧张吗? 自我催眠一番,黄金牛这才拿起称杆,慢慢地走向赵梨花面前,用称杆慢慢挑起她的红盖头,见着她羞答答的模样,让黄金牛心痒难耐。扔了称杆,自己一个饿狼生扑,扑向赵梨花。两人倒在炕上,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赵梨花阻止他,让他将酒端来,两人先喝了合卺酒,不然不依他,黄金牛忍着,起身去端着酒来,两人喝了合卺酒,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放,转身又想扑向赵梨花,结果她说她肚子饿了,想吃桌上的糕点,等她吃饱肚子,她又说自己吃的太饱,难受。想在房间里走一走,这下轮到黄金牛难受了,他看出了媳妇儿眼中的害怕,想着来日方长,此刻若是强来的话,怕是会让她以后害怕这事。 算了,人迟早都是他的,又何必急着这一时? 他说:“媳妇儿,如果害怕的话,我们以后再说,不急这一刻。” 他说:“媳妇儿,我有些困了,我先去睡了。” 他说:“放宽心些,不碰你。” 说完他脱了喜服,穿着一身红的长衣长裤,躺进炕上,盖着棉被,闭上眼睛,背对着她。像是睡着了一般。 赵梨花见他躺在炕上背对着自己,呼吸声也是沉稳,心里总算是稍微放松了点,卸掉脸上的妆容,拆掉头上的饰品,谢掉头发,把乌黑的黑长发放了下来,将地上被黄金牛扔掉的称杆捡起来,放在桌上,然后将自己脱下来的喜服放在自家男人的旁边。 脱了鞋,将自己的鞋子和他的鞋子摆放好,这才上了炕,盖上绿色面的被子在自己的身上。闭上眼睛想要入睡时,她的男人一个转身,隔着棉被将她压在身下,对她说:“这水里居然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惊魂未定,却未叫出声,看着他脸上不自然的红,而且这大冷天的,他居然还流汗,小声的问他:“你怎么了?” 他攒紧拳头,闭上眼睛做了深呼吸,微微喘着气,说:“你赶紧推开我,不然你会受伤的。”他要是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他的水壶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定要宰了他! 黄金牛的爹高兴的吃着酒,突然背后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这大喜之日,是谁在背后嚼他舌根啊,要是知道是谁,看他敢不敢撕烂他的嘴! 三天回门,赵梨花和黄金牛带着些礼物回了趟娘家,赵家的拉着自家新婿那是一看一个满意,而赵家嫂子把赵梨花拉去自个儿房间里,询问自个儿闺女,郎君对她好不好?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自家女儿回来,一脸刚为女人时那娇态百媚的样子,她就知道两人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差。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自家女儿说出来的话。 赵梨花害羞的点点头说金牛待她挺好的,以后他和她会过好自己的日子。赵家嫂子却说赶紧生个儿子傍身,日子若是久了,没身孕,怕会婆家不喜。 还小的赵桃花根本听不懂阿娘和姐姐在说什么,她只觉得姐姐带回来的糕点真好吃。 用过晌午饭后,黄金牛和赵梨花两人才回去。三个月后赵梨花就传来她有身孕的好消息,最高兴的就是赵家嫂子,为了让自家闺女能生下个胖小子来,拜了很多的菩萨。到梨花生产那天,她都还一直在拜着菩萨。 赵梨花生下了一个女儿,最高兴的是她的公公婆婆,说他老黄家终于有孙女了!那可是他老黄家日盼夜盼的孙女。孩子除了喂奶之外,其余都在她的公公婆婆那里,其四个儿子想要抱抱这个孩子,她公公愣是不给抱,说有本事让他们回去和自家媳妇儿再生去,于是这四个儿子真的回去拉着自家媳妇儿努力耕地,结果来年来的依旧是小子们!她婆婆一听这消息差点没晕过去,得知是自己男人说的话刺激到了自家四个儿子,她就忍不住想要骂他! 他是嫌她带八个孙子还带不够,又给添了四个孙子给她?! 赵家嫂子得知自己闺女生了个女儿,到也不恼,觉得自己还不够礼诚,于是等梨花出了月子后就开始,和菩萨祈求,让菩萨保佑她闺女赵梨花生个儿子。估计这次心意满满,梨花才出月子两个月。她就又怀孕了,来年生了三个大胖小子,最高兴的是她阿娘,最难过的是她婆婆。 毕竟前面四个哥哥们给婆婆生了十二个孙子,加上她第二胎直接来了三个小子,十五个孙子,直接把她的婆婆给吓晕了过去。后来她又怀了身孕,生了个小闺女,婆婆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婚礼那天,铁匠家的真派了几人过来孟郎家来接六儿,拗不过他们家的热情,万喜就放手让六儿过去,让她穿上过年时才穿的新衣服,给她扎了两个小髻子,长长的头绳侧在两侧,甚是好看,就像是画上的年娃娃似的,粉粉嫩嫩。 六儿随着他们过去,那些几个哥儿怕她饿着,一路上从兜里拿出小零嘴给她吃,到铁匠家家里,她小小的肚子都吃的鼓鼓的。 “哎呀呀,这哪里来的女娃娃,谁家的?甚是招人稀罕啊!”说话的妇人是铁匠家的爹的五弟的婆娘,眼尖的看到几个哥儿出去一趟带回来一个女娃娃。 铁匠家的二媳妇儿看到,上前就说:“五伯母,这是我娘家远房亲戚的孩子,最近家里有事,实在是照顾不开这孩子,六儿,来姨姨这边。” 她是太知道五伯母这人了,明明白白的事情非得要说出个歪理来,要不是她那彪悍的儿媳妇镇住她,估计家里真没个消停,她儿子虽然孝顺,但有时候自个儿媳妇儿和老娘吵架,他儿子不拉架不劝架,直接在屋里躺尸,装作没看到,两人吵架吵完了,他才会出来说两句,让他老娘消停点儿。 他老娘一听,气的胸口闷,哎哟两声直接躺在地上抽抽。他那婆娘出来一看,冷笑,转身就往厨房里舀了一瓢水,倒在她婆婆身上,而他老娘也是个能忍的,不起来就是不起来。这下他慌了,要是这不管不问,他老娘岂不是要嗝屁了?到时候他家落个虐待长辈的名声,以后谁家闺女嫁给他儿子? 这样一想,想赶紧过去扶他老娘起来,被他媳妇儿阻止,又在他耳边耳语可几句,他才站在一旁,干着急着。想看看他婆娘如何救他老娘。 只见他婆娘半跪在他老娘身侧,左手放在他老娘的左胸上,右手握拳,锤在自己的左手上,锤了几下,见她还不醒。不慌不忙,抽掉左手,看着躺在地上紧紧闭上双眼的婆婆,右手握拳,重重的打在她的左胸上,这下那老娘实在是憋不住,哇哇就醒了。 五伯母家的儿媳妇做事彪悍了些,但也是个讲道理的,自从嫁去,那五伯母就时不时的找茬,还在她坐月子期间欺负她,差点酿成大错,从那以后,五伯母的儿媳妇就再也不和她吵架,直接上手把她婆婆和她男人给打服。 五伯是个老好人,却是个命苦的,娶了五伯母,生了几个儿子,没几年就死了。 此次她这个五伯母过来帮忙前,全家上下全部统一了口径,由于牵线的媒人是怀孕中孟郎家的万喜,她不好来当媒人,怕冲撞了新人,所以小叔子的亲事是长嫂牵的线,而他们又觉得原本媒人是万喜,她却没来又不好,于是就让她闺女来代替万喜,过来吃顿酒席,这样他们家礼数也到了,不会让人心里不舒坦。 “奶奶好。”六儿不怯场,就和她打声招呼,然后小跑去铁匠家的二媳妇儿身边去,喊了声姨姨。这一声简直就是喊在了她心上。此刻她才明白她公公为何要让他们四家人生个女娃的原因了。这比臭小子们好啊! 五伯母小声嘀咕了一句:估计是看这儿二哥家条件好,想来打秋风的吧? 小小都六儿不知道几人的心思,只管自己和铁匠家的几个哥儿在院子里玩耍,期间铁匠家的婆娘抱着六儿去婚房里,让六儿在上面滚床,寓意来年给他们老黄家来个孙女。 六儿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家家里让女娃娃滚新床的,就算她参加了很多次婚礼,依旧是没有听到让女孩滚婚床的,全是男娃子。 铁匠家的几个哥儿带着她到处玩儿,给她吃东西。几人玩着青玉鸠车,她从来没玩过这个,觉着好奇,玩着玩着就上瘾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新娘子接来啦,大家牵着六儿的小手回到小院子里凑热闹去了。 鞭炮齐鸣,新郎官下马,踢了踢轿子的边,喜轿里的新娘出轿,喜婆将牵红一端递给新娘,提醒让她接过。新人进门,众人欢声笑语。 六儿看到了真正的成亲场面还有仪式,和她以往看到的有些微微的区别,但也大差不差。仪式完成后,新娘子被新郎官牵进婚房里,安安静静的坐在炕上,等待前头新郎官招待客人完后,两人过着新婚之夜,就算是真正完成了成亲所有的仪式。 吃饱喝足之后,六儿就让之前的那几个哥儿送她回去。而她回去后,铁匠家的发生了一些糟心事,那五伯母把铁匠家准备给新妇的银手镯给顺走,还被她儿媳妇儿给发现,当晚在家里她儿媳妇儿就又把她婆婆给揍了,还把她手上带着的银镯子连夜送还给二伯家,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给它说了出来。铁匠家这才发现,他们找遍了整个屋子愣是没找到这个,原来是被五伯母这个人顺走的,索性她儿媳妇是个实在人,不然这银镯子怕是也找不回来了。 “二伯,二伯母,这件事儿我说出去都嫌丢人,您二位就看在我死去的公公面儿上,就装作没有这事儿发生。我男人还有他兄弟们要是知道,怕也不好明说这情况了。我婆婆那人是个会把白的说成黑的。”说完这些话,她就急着往家赶去,怕自家男人会被婆母怂恿,然后赶出些傻事儿来! 腊月二十六,天寒地冻,屋外头还飘起了大雪,镇上的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关了门,在家打扫起屋子。万喜身子不便,家里也不好打扫,正瞅着,铁匠家的金牛和她媳妇过来帮忙打扫,万喜感激不尽,一边将梨花拉到一边问她,这铁匠家的儿子对她如何,脾性怎么样?平时会不会让着她? 她坐在炕的另一边,拿过篮子里的针线活,看了一下针线,边缝边说:“他话是不多的,可心细。我喜欢的或者我说了几句,他都会给我买来,以至于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敢说出来,深怕他性子直起来,又给我买了。”说着说着,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 万喜心头一落,她其实也怕做媒牵线牵出个不好的姻缘来,万一害了人家,那多作孽啊。见她满脸幸福的样子,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问她:“那事儿你也由着他性子来?” 初为人妻,一听这话,梨花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忙低下头去,不敢看万喜,万喜见她如此,又是一阵打趣,道:“还真是由着他性子胡来?这血气方刚的,又是美人儿在怀的。” “阿喜姐就别打趣我了,”梨花娇嗔“他每日辛苦打铁,家务活有时候还抢着干,还干不好。我和他说打铁这么辛苦,回家好好休息就行了,别老想着帮我做家务。他还把他之前所赚的银钱全交给了我,你说这样好的男人,我,我怎么拒绝吗?” 第14章 一万两 “那你也不能由着他性子胡来啊,万一伤着自己了咋整?” 梨花听出万喜的言外之意,想到了一些画面,原本消下去的脸又红了起来,比之前还要红,就羞得再不和万喜说话,等金牛帮忙打扫完屋子后,两人这才顶着大雪回去。 屋外头下起了大雪,屋里头可是热的不行。 年三十这天,家家用浆糊贴春联,准备年夜饭,一年到头,家里的孩子们是最期盼年三十的到来,有新衣服穿,有肉吃,有小零嘴,还可以玩鞭炮。 六儿帮着万喜生火,乖乖的坐在小凳子上。屋外头有人喊着万喜的名字,万喜挺着个肚子出去,又回来,手里多了一封信。 “阿娘,谁的信啊?” “是你阿爹的,他在都州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六儿起身,高兴道:“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阿爹送来的信?我看看,我看看。” 万喜宠溺的看着六儿,用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对她说:“你识得字?人小鬼大的。” “嘿嘿,阿娘,你快念给我听吧。” 停下手上的动作,手上还有些油渍,用襜衣擦了擦手,这才打开信,有两封信,一封信上面写着孟郎刚到都州时的情景,也算是往好的方面里说,也诉说了自己对家人的思念之情,另一封信则是画着图画,六儿则是拿着图画思索了一番,看着画上注解着字。又看看外头下的越来越大的雪。 希望这场大雪也能下在都州,缓解一下那边的干旱问题。只是这场雪不知道有没有下在那里?等开了春,她得要找个借口请教书先生来教她识字或者是上学堂去,不然老装着不识字,干什么事情都很束手束脚的。 年三十晚上,母女三人在炕上守岁,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和万喜说她想要去上学堂读书识字。 “是阿爹来信,你不识字的原因吗?”万喜问。 “嗯,阿娘,阿爹在都州那样辛苦,六儿想读书识字,以后帮阿爹,即使帮不上忙,以后也可以帮弟弟妹妹他们,识字。” “好,等开了春,阿娘就给你找先生来教你读书识字。” “嗯,阿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为何阿娘同意六儿去读书?梨花姐姐成亲那天,我去铁匠家爷爷那里,我听到有些人说女子就不该读书,就该在家里忙活。阿娘,女子为何不该读书啊?” “六儿,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围着厨房转,生了孩子围着孩子转,有时候还要去忙农活。读书对有些女子来说,并没有能赚来钱。所以很少让女子读书吧。” “可是又为何让男子去读书?并未人人都是为国家出了一份力啊,有些还添乱哩。” 万喜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闺女,突然觉得很陌生,又一次想起很久之前孟郎和她提过的事情,他说六儿有时不经意讲出来的话让他茅塞顿开,感觉像是在指引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事情似的。难道她的六儿的身体里住着个仙人? 六儿的一番话让她答不上来,只是她默默的转移了话题,说到了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让六儿猜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果然是每个小孩子都逃不过要被问的命运! 但六儿拒绝回答,万喜怎么逗弄她,她不回答就是不回答。 大年初二本是出嫁女走娘家的日子,但她父母早年就没了,所以也就省了这些事儿。但家里来了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张宁凤张掌柜,果子铺的老板娘。 张掌柜提着两盒自个儿果子铺里的蜜枣,把孟郎在她果子铺里营业来的分红给她。说:“这是孟老板盈利分红,孟夫人请收好。” 孟郎在参加科考前,就跑去和张宁凤说自己要去参加科考,可以后能无法分心再提供果子给她店铺里,而且主动把分红降到了两成。张宁凤想着既然他都主动降了,也就无所谓,爽快了答应了。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把孟郎教给她的蜜饯给带去京城繁华之地,居然受到了达官贵人的追捧,一时间,价格水涨船高,她不仅大赚了一笔,还赚出了名气。 一时间,她成了京城里有名的商人。有天她开始发现,京城里有商家开始模仿她的这款蜜饯,卖的也不错,她想着如果要把价钱放下来,那之前的客户们便会觉得她的蜜饯也不过如此,经此一事之后绝不再在她这里购买。既然如此,那她就先回去修养生息一段时日再来打算如何再回来大赚一笔钱。 张掌柜回来的时候孟郎已经去都州的路上有好一阵子,都州是什么样的地方她也听说过,于是就歇了心思去找孟郎,过了年又没有什么娘家地方可以去,想着就来孟郎家这里碰碰运气,意料之中又有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孟郎过年时刻确实没在家,意料之外的是他居然把老婆孩子留在家中。 万喜收了她的东西,说道:“曾经听我男人说起过张掌柜,果然如他说的一样,张掌柜是个风情万种又精明能干的女人,我见了也不免喜欢。” 六儿:她阿娘这是把张宁凤张掌柜当成情敌了? 张宁凤垂眸,笑道:“孟夫人这是谦虚了,孟老板,不对,现在是都州知府大人,孟大人。他时常跟我提起孟夫人你,说你是一位蕙质兰心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只要将果子送来我店里,他都会提起你,那脸上一脸的幸福也叫我店里的伙计们羡慕。” 万喜没那么多功夫和她周旋,面上淡淡的:“张掌柜这次来,是有什么要事?让我把孟郎让给你?你拿去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第一个女人和我这样说了。” 张宁凤听了愣住,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道:“这,哈哈……这是什么鬼?哈哈……谁想要你家这个弱不禁风的粉郎?说出去都嫌丢人。哈哈……今儿是今年开始听到最好笑的顽笑,哈哈……” 什么?粉郎?! 她的孟郎只是晒不黑罢了,曾经经历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也晒黑了些,可谁曾想,过了一段时日,他又白了回来,但和粉郎有何关系?这区别可大了! 六儿:“姨姨,什么是粉郎啊?” “小孩子不该问的别问。”万喜难得的瞪了六儿一眼,又继续问她:“那你今儿来是做什么?不单单是给分红的事情吧?” 张宁凤倒是大方的承认今天来还有另外的目的,问万喜还有没有其他做蜜饯的配方,如果有,她会出高价买配方。万喜一听摇摇头说自己没有,张宁凤有些失望,留下礼物说了几句话就离开,六儿见状对万喜说她要去外面玩,万喜没多想,也就随她去了。 出了小院,六儿就叫住张宁凤,张宁凤回头,看是孟老板的闺女,上前蹲下来问她有什么事。下一刻她就被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六儿给震慑住了。她说她要跟她做比买卖,也是果子蜜饯之类的,但不是那种甜口或者微酸口的那种,而是咸口和咸甜口还有辣口的口味,还有其他做法,还有好多新鲜很多人没吃过的零嘴,她可以把方法全部给写出来卖给她,但价格昂贵,怕张掌柜买不起。 “你这小小女娃,口气倒是不小,你说说这价钱,你看我能不能买得起?”她失笑道。 六儿伸出一根小小的食指,看着她不说话。 “一百两吗?这价格合理。” “不是。” “难道是一千两?这价格确实过高了些,但还能接受。” 一千两确实贵了些,但比起来之前她那些赚的,也不止一个一千两了。价钱虽高,但还是能接受的,以后慢慢赚回来就是了,像钦州、丽州、北州等地方,虽然比京城稍微差了些,但也是大赚一笔钱的好地方,很快这一千两就能给赚回来了。 可六儿接下来的话让她直接从半蹲变成站直,因起太猛而眼冒金星。 一万两?!这孩子怎么不去打劫啊她!开口就来个一万两!这是要把她之前赚来钱,有三分之一的要先进去她的口袋里。她一定是魔怔了才会和这奶娃娃在这里鬼扯一通! “这一万两你可以买很多果脯蜜饯还有零嘴的做法,销去很多地方,你做独一家,别的商人即使想要学你新品,根本来不及,因为这配方少了一钱都会影响它的口感,就算学过去了,也无所畏惧,因为你可以推出新品,等你的新品又被学过去,那时你都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了,久了,你这名声也打出去了,那些客人们自然就会认准你张宁凤张掌柜铺子出来的东西。当然张掌柜是个聪明人,怎么做生意赚钱,方法肯定比我多得多。” 蓬蓬,做生意如果怯场,那么这个主场绝对会变成别人的。即使你对接下来的事情无法预测,你也要昂首挺胸,把主场握在自己手里是最好的底牌。 哥哥曾经说的话在她耳边响起,即使这个身体才小小的,她也要做出震慑住对方的气势来,即便这生意未必能做成,也要让对方心里有所压力! 张宁凤疑惑的看着她,此时的她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而是她的身体里其他人在,而她刚才说的话简直不像是这么小的奶娃娃才说的话,还有刚才那个气势,有那么一会儿震撼到她,看着看着,心里有些恐惧,她,她该不会是哪个妖怪所化的吧? 六儿不知道这张宁凤此时在脑中脑补了些恐怖悬疑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画面。咳嗽两声,以示提醒她。 “你让我回去考虑三天,三天后我再给你答复。无论我现在答应与否,我一时半刻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可以,到时候请张掌柜再次出现的时候,随意找个由头,不然我阿娘会伤心的。” “成交,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你,到底是谁?”张掌柜问到后面的时候,顿了下。 “我?我是六儿,孟郎和万喜的女儿,六儿。”六儿邪魅一笑。 三天后,张掌柜再次登门拜访,说六儿非常招人稀罕。回去后忍不住想她,于是带着小孩子才玩的玩件给六儿。六儿一脸天真又期待的眼神看着万喜问她,自己能不能收张掌柜送来的礼物? 见她这么喜欢,她一个当娘的能忍心拒绝?点头示意让她接着,还让六儿谢谢张掌柜。到了晌午,这张掌柜也没想要走的意思,万喜真的是随口说了一句留下吃个便饭再走吧的话。她以为这话一出,张宁凤是应该听出话里的意思,好家伙,她直接说肚子饿了,留下吃饭也好,让万喜心中的那股郁闷上不去也下不来。 六儿在万喜去做饭的空档里,从袖口里拿出一张图纸,给张宁凤看,张宁凤一看,上面是画着一个很大的罐子,旁边画了一个果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注解和步骤,让人一看就明白。 “张掌柜的,你放心,这些我以前都做过的,非常好吃的零嘴。” “六儿,你才多大?”张宁凤惊讶道:“这样的配方图纸真的很有意思,每一步都标注了说明。你这确定是你自己写的?” “千真万确,这样的图纸我脑中多的是,所以?”六儿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也不着急催她。 张宁凤惊奇她小小的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鬼点子,突然觉得这件事情让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刺激,这一刻,她能感觉自己将来一定会成为超级有钱的富商! 她说:“看了你的这个图纸,我决定跟你合作。” 她说:“合作愉快。”她伸出小手手,她不懂什么意思,她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后,她也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 两人立了契约,签了字,按了手印,一式两份。张宁凤把带着的一万两银票递给了六儿,六儿则从被塞到棉被里的图纸拿给了张宁凤,张宁凤拿到图纸立马一张张看了起来,越看越高兴,越看越觉得自己离富商这个道路越来越接近!看的两眼发光!仔仔细细的数了数有二十五张,她高兴的想要呐喊。完全没听到六儿对她的嘱托。直到万喜扯着嗓子说饭煮好了,她才回过神来,停止做美梦。 第15章 因孩子打架 自从张宁凤拿到六儿给她的配方,她就尝试自己先开始按着配方做做看,上面注明盐要比糖多两勺的量,想着盐那么贵,就少放一点盐又有何关系,可这味道做出来就是怪怪的。无法只好按照她上面的做法,一步一步来,等成品出来她尝试了下,两手一拍,这个味道才对嘛!怪不得六儿要她严格按她上面所写的来! 六儿:能不好吃吗?她可是浪费了好多食材才得出的配方! 正月初九,铁匠家的那几个哥儿过来找六儿玩,六儿得了万喜的准后,就和他们一起去后山山脚下玩,太阳出来,厚厚的雪也被晒化了点,鞋子踩在上面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六儿玩的非常开心。 她以前的家乡是常年不下雪的,即使冬天很冷,温度很低,下雪霜子也不下雪,有年下大雪,大家都很兴奋,出来打雪仗,玩的忘乎所以,第二天晚上雪就化了,从那以后,她的家乡就再也没下过雪了。 “六儿妹妹,你看看我的雪球大吧?”黄铁柱向六儿炫耀自己刚堆起来的雪堆。 “铁柱哥哥,你过来,看看我的吧,我的雪人比你的好看。”黄银柱和黄铁柱在较劲。 黄铁柱是铁匠家第三个儿子的大儿子,他爹叫黄三牛,他娘叫何美凤,生了黄铁柱两兄弟,大儿子叫黄铁柱,小儿子叫黄水柱,夫妻俩在遂州经营着一家布料铺子,日子过得也算可以。黄银柱是铁匠家第四个儿子的小儿子,他爹叫黄小牛,他娘叫金花,生了俩儿子,大儿子叫黄光柱,小儿子叫黄银柱,夫妻二人就在镇上经营着一家小小的豆腐店,日子过得不上不下。 “六儿妹妹,你说,谁的好看?”兄弟俩争执个不停,直接转头将问题抛给六儿。 六儿正玩的起劲,哪有空理会这两兄弟,将雪球一个个堆起来,拍拍被冻红的手掌,哈出气,鼻子通红的模样像个小白兔一样,招人稀罕。 “哥儿几个都过来,我们一起玩打雪仗吧。”六儿说的口气比他们还要大的感觉,让几个哥儿愣了会儿,齐齐的看向她。她反应过来,这才觉得自己差点露馅儿,这才软软糯糯的说道:“哥哥们过来和我一起玩打雪仗吧,我阿娘说很好玩的!” “好!”几个哥儿也不再争论谁做的东西好看,屁颠屁颠的跑向六儿那里,和她玩儿打雪仗。玩的有些累,身上又出了些汗,几人这才回家。 回去的路上,铁柱说:“我阿爹打算让我去上学堂,以后做个教书先生,不用像他们这么累。可是,我一看书我就犯晕。” 六儿一听,兴奋道:“铁柱哥哥,你阿爹想要把你送去哪里的学堂啊?我也要去!” 一旁的银柱也跟着接话道:“六儿妹妹去的话,我也要我阿爹送我去学堂!” “好啊好啊,一起啊。”这样她的读书搭子就有了啊! “对了,六儿妹妹,过几日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镇上会办元宵会哩,什么花灯,放烟火还有吃元宵,热闹极了。” “晚上的话我就不能去了,阿娘说了,女孩子晚上少出门。”她是真想快点长大,现在太束手束脚了。 “啊?好可惜哦。”铁柱老实说道。 “届时我让我阿爹和我一起过来接你过去看吧,怎么样?”银柱说道。 “银柱哥哥,你真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拉勾勾。”六儿伸出小拇指,银柱看到,也伸出小拇指,两人一起拉勾盖章后才放手。 回去六儿就缠着万喜让她赶紧报上学堂,她要和她的两个上学搭子一起去上学。万喜被她磨的实在不行,就哄着六儿,说过了元宵节,她就让她去上学堂。 这孩子长这么大,可是第一次这么着急想要一件东西,之前说过一次,这是怕自己不上心,索性就又讲了一遍? 元宵节这天,家家户户都挂上红色灯笼,孩子们早就高兴的提着爹娘给自己做的花灯去串门子,就连六儿也不例外,提着她阿娘给她做的乳猪灯,傲娇的不行,出去就想要找其他小孩子炫耀她阿娘做的花灯。 原本就是几个孩子比着,谁知到后来越比越多,谁都觉得自己的爹娘给自己做的花灯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花灯,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有些吵不过就动手。闻讯赶来的孩子父母,得知自己孩子吃亏了,就直接上手打别人的孩子,于是到后来演变成双方父母在打架。 那几个孩子早就被这画面吓得鸟兽散,村长赶过来,说话声音都被他们盖过去,只好敲起锣来又打鼓的,这才制止了这场面,然后又其他赶来的村民把这几个人全部带去村里的审讯场地,叽叽喳喳的听他们说了个大概,差点把村长给气晕过去! “就小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这上午吵架下午就又玩儿在一起的,你们当爹娘的,掺和进去做甚?”村长背着手怒骂着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人。 “谁让他家儿郎抓花我娃娃的脸的?破相了咋整?以后怎么找媳妇儿?”被抓花脸的这家姓万,全名叫万全财。是万来村的村名,真要说起来,和万喜也算是远的不能再远的亲戚关系,真讲究起来,他还得要叫万喜一声姑奶奶。 “全财,现在是在讨论娶不娶的到媳妇儿的问题吗?孩子打架你掺和进去干什么?!你们两家人说起来还有些亲戚关系在呢,怎的?这是打算要老死不相往来了!祖宗留下的规矩也忘记了?”村长提醒道。 万全财一听,也歇了点怒火,但还是不服气:“村长,这事儿您看怎么办吧?我娃的脸总不能让他家给白挠了吧?” “行了,我心中有数。”村长摆摆手,不想再和他继续说着,转头就去问另外一个人:“万平,这事大家也有目共睹,是你先动的手,你娃娃把人孩子的脸闹成这样,你还打人孩子,搁谁心里愿意?他家孩子的医药费你家必须给出了,多少我会说个数,你也不用怕他们讹你。还有,你先动的手,是有错在先,要罚村棍二十棍。万全财,你虽未错在先,但也打架了,也是错,理解你疼娃心切,村棍免了,但在家闭门思过七日,这七日除了吃喝拉撒,一律不得出屋,而且我会让人盯着你的。你俩服完错后,去万氏祠堂,对着祖宗们的牌位跪三个时辰,心里想清楚了后,再来一起来我这里。这样的处罚可认同?” “认同。”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那行了,其他人都散了吧,你们几个,去祠堂把围布拿过来,把这里围起来。”村长随意指了指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让他们几个去祠堂拿很大的围布,其他人不敢不听从村长的话,走开的远远的。 等那几个年轻人不费余力的把围布拿过来,将万平围在里面,万平躺在湿漉漉的泥地上,脱掉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屁,村长拿着细竹条,重重的打在万平的屁股上,疼得万平哭爹喊娘,终于二十棍打完,屁股也开了花。 等二十棍打完,万平也疼晕了过去,村长让人过来帮万平穿好裤子,把药膏给哭的没了主心骨的万平的婆娘,叮嘱她一些事情,又让人收了围布,让他们把围布送回祠堂那边去。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两家因为孩子玩闹而打架的事情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万喜的耳朵里。六儿因为这事儿被万喜强制在家里,不让她出门,深怕晚上镇上人多,一个不小心让六儿受伤了怎么办?万一六儿受伤了,她肯定被自责内疚一辈子。 可六儿很想去镇上看看,晚上是有多热闹,却被万喜强制关在家里不让出去,还用上学堂的 事情威胁她,说这次她要出去,那就不能去学堂上学。六儿耷拉着脑袋,说自己选上学堂。 不去就不去,来日方长,以后每年的元宵节她还可以去,不急这一刻,这么一想,心里也不郁闷了,高高兴兴的待在万喜身边,帮她按摩肩膀和双脚。 第二日,万喜从其他人嘴里得知,昨日晚上镇上的元宵节,有姑娘被人糟蹋,一打听是虞家的姑娘,名叫虞静珍,在一个漆黑的小巷子里被人糟蹋了,是谁都不知道,报官了,官府里的人也就问了个大概,这姑娘又没看清楚是谁,官府的人也就不好抓人,总不能上街随意抓个人回来。而这事儿闹得,很多还未婚配的姑娘根本不好一个人出门,能在家里头待着就待着。 “造孽哦,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子被毁了。”赵家嫂子听到消息后,赶紧过来跟万喜说道,啧啧两声,又小声继续:“听说那姑娘激烈反抗,脸被坏蛋打的,根本看不出是谁,也算是个烈性子的,这糟心事一出,你说说那个婆家敢要她?” 万喜后怕,跟她说:“赵家嫂子,还好我们万来村出了一档子糟心事儿,我们村里……”她将两家人因为孩子的事情大打出手的事情简略的跟赵家嫂子说了一通:“真是老天保佑,原本六儿昨天也是要过去的,你女婿家兄弟的几个哥儿过来找六儿想去镇上玩儿,还好没去,你说说,这多让人害怕啊。” “我看这几日,大家也少些出去吧,这一趟趟的事儿,听着就让人害怕。” “赵家嫂子说的是。” “对了,你这肚子也快生了吧?” “还没呢,才刚满七个月,不过也快了,最近感觉身子沉的很,这肚子也大了起来,有时候脚都抽筋,难受的紧。”万喜一手搭在肚子上。 “坐婆找好了吗?好的坐婆你要早点找哦,不然到时候你会慌手慌脚的。而且就你母女俩,坐月子可咋办?” “这什么时候生我也不晓得,生六儿的时候很突然,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她生了下来,这个孩子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算出来。” “阿喜妹子,你要是不嫌弃我,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帮你打打下手,例如生火烧水啥的,到时候帮你坐月子。你男人不在家,家里又只有一个闺女在身边,到时候怕你闺女会慌神。”赵家嫂子说道。 “那感情好呀,赵家嫂子,到时候有你来帮我一把,我这心里也有底些,不瞒你说,赵家嫂子,自从我男人去了都州那里,我嘴上说着你去吧,家里有我,放宽心。可他真过去了,心里总觉着少了什么,家里家里没怎么顾好,田里田里没怎么顾好,虽说他在出发前就种好了地,我这心里头也少了些担忧。但他去了都州,我这颗心就老一直吊着,心里头难受的紧,这两头担忧都不知道该先担忧哪个?”说完,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快要生产了,那上头,”赵家嫂子轻了声音:“那上头怎么就不能等你生产过后才让人过去?怎的这样着急?” “说来这事儿还得怪我,当初孩儿他爹参加科考是我让他去的,那时候身子就有了,我为是个粗心的,月事没来都没发觉,整日担心他科考中不中,中了之后会不会弃我们母女俩,不中他会不会又很难过?忙农活的时候也是这样,谁成想他居然中了个探花郎回来!加上肚子不显怀,就更察觉不到了,孩子踢我,我还以为是肚子有虫子呢哈哈…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还好这孩子命大。”说完,伸手摸了摸肚子,一脸的心有余悸。 “怪不得,原本我还想说那上头怎么这样无情哩。我要是探花郎,我也为难,这路途遥远的,你又怀着身子,跟去,你想想都州的情况,还不如在这里舒服的待着,好好的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才是最好的办法,别东想西想了,阿喜妹子,就冲你帮我家梨花牵了这么好的姻缘,这恩情我怎么也得要还给你,你就放心吧。”赵家嫂子拍拍胸脯说道。 “哎哎,赵家嫂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啊,我这牵线,也得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是他俩的姻缘到了,才促成这事儿的。我可不敢邀功啊。”万喜忙摆摆手说道。 第16章 帮忙生产 “哈哈…行了行了,你也谦虚着,不和你说了,我得要赶回去做饭去了,两个孩子还有他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做饭呢。”说完从炕上起身打算回去,被万喜给叫住。 “哎,赵家嫂子,你慌什么,”话还没说完,早已又跑出去玩儿的六儿回来大叫阿娘快出来,有产妇要生了的话。 听闻声音,两人赶紧一前一后的出去看,只见六儿对那两个人指手画脚。 “夫人,你忍一忍,快到了!”身旁的丫鬟面上出着汗,一脸焦急的道。 那夫人脸上痛苦的表情,一边呼着气一边扶着肚子,全身力气全靠在她的丫鬟身上,惨白着脸说道:“冬儿,今儿我怕是过不去了,等我…等我把孩子平安地生下来,你就把孩子抱回去,我会写一封信给郎君,让他纳你。以后孩子就视你为亲娘,我怕我是对不住你和春……” “夫人别再说胡话了,您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快到有人家的家里了!”冬儿吃力的搀扶着。 她和夫人原本是要回丽州的,在经过万来村途中,马儿受了惊,车轮卡在了泥坑里,怎么也上不来,那时,夫人也惊着了肚子,车上出了她和夫人,就一个赶车夫的,三人在林子里喊了半天都没人来应,正当放弃的时候,六儿出现了。 “阿娘!阿娘快出来!这位婶婶大着肚子喊疼!” 赵家嫂子和万喜前后出来一看,大叫不好,这是要生了!赵家嫂子赶紧上去帮忙搀扶这产妇进来,指着一旁的厨房,对产妇身边的冬儿叫道:“你赶紧去那边厨房,生火烧水!还有把剪子弄去消消毒!快!” “哎哎,好!”冬儿见状赶紧跑去厨房里生火烧水去了,深怕自己的动作慢了,会耽误事儿! “六儿,赶紧去村头那里,把冯坐婆喊来家里。”万喜也上前帮忙着,只一刻就被赵家嫂子给挡住了。 “阿喜妹子,你自己都怀着孕,别进来!惊着自己,你怕是也要产的!”赵家嫂子说道。 “好好,我知道了,赵家嫂子,我就在外头等着!有啥需要的!喊我一声就行!” 六儿得了信,往村头冯坐婆那边飞快的跑去,一刻也不敢耽误,到了村头冯坐婆家前,六儿就扯着嗓子喊:“冯坐婆,冯坐婆!我家里有人要生孩子啦!您快出来!” 冯坐婆在屋里头一听,有人家要生孩子,赶紧停下手里的针线活,问道:“你是哪家的人?” “冯坐婆!我是探花郎家的闺女六儿!”六儿本不想说探花郎这三个字,但此刻紧急情况,就不得不说。 “晓得了!我立马和你过去!” 六儿和冯坐婆一路赶过去,等到时,就隐隐约约听见屋里喊着“我没劲儿了,太疼了!疼死我算了!啊!” “说什么胡话呢!有力气说话,那就赶紧再吸一口气,来,吸!对,用力!” 冯坐婆过来,万喜的心算是整个落了下来,对她说道:“您来了我心就安心些了,您赶紧进去吧。” 不是探花郎家的婆娘生产啊?那这里头的产妇是谁?冯坐婆现在是没多得心思想这些了,赶紧进屋,又关上房门。 屋里头一声声叫喊,冬儿把烧好的水和消过毒的剪子弄进去,一会儿又换了一盆干净的水进去,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屋里终于传来一阵有力的婴儿哭声。 在外等候的几人终于是松了口气,冬儿见着冯坐婆说夫人生了个男孩,泣不成声,高兴的在原地打转。 她的夫人终于是苦尽甘来了啊! 冬儿给了冯坐婆十两银子,算是给她的接生礼,冯坐婆干接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是遇到这么大方的主家,收了银子,跟冬儿说了些产妇事后该要注意的事情后就离开了。 等产妇醒来,已是下午,看着除了冬儿,其余人是陌生面孔,一时间她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事情,直到冬儿喊了几声夫人她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夫人,你醒啦?肚子有些饿了吧?冬儿去给夫人弄点吃的。” “冬儿,孩子呢?”她一醒来,就想问孩子去哪儿了? 冬儿笑道:“夫人,孩子在这儿呢,怕你睡不好,赵家嫂子把孩子抱去另一头休息呢,您看,在那儿睡着呢。” “冬儿,还是女孩吗?”夫人见冬儿没告诉她孩子的性别,心里又是一阵心酸,她嫁入秦家五年,连续生了三个女儿了,如果这次还是女儿的话,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郎君去纳妾,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夫人……”冬儿知道夫人是多么想要个儿子,可越是这样,就越事与愿违。和李家郎君成亲这些年,连续生了三个女儿。惹得婆母心里面上都不痛快,更是下了最后的通碟,如果这胎还是个女儿,直接给让李家郎君纳妾。夫人想着,既然纳妾,何不就身边的人出去?省得以后也不好控制,只能笑嘻嘻的对着婆母说,到时候人儿就让她来找,保准郎君能一举得男,就这样大着肚子找了个这样的借口出来散散心,谁成想意外发生,孩子就这样出生了。 “晓得了,又是姑娘?对吧?冬儿,你留意些房里的人,有谁没婚配的,老实些的,你就提了她吧,这样我们也好……”话还未说完,就被冬儿给打断了。 “夫人,您生了个儿郎,是儿郎!”冬儿有些激动的说道。 “真的?你可看仔细了?”夫人一下子从炕上起来,想要看看孩子。 “欸,欸,夫人!您这刚生完,可别起来啊,我把孩子抱去你那里吧。”说完赶紧去另一头把熟睡中的婴儿,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向夫人跟前,夫人从被子里伸出手,赶紧伸向包着婴儿的被子里面摸了摸,摸到了,这才喜极而泣,哭道:“冬儿,我终于如愿了!郎君他也不用纳妾了!” 赵家嫂子在厨房里忙活着,忙完就端着食物进去,看见躺在炕上的妇人在哭,将端盘往桌子上一放,对她说:“哎呀,你这刚生产完,才歇了会儿,就哭,哭啥呀,以后可就有迎风泪了。是不是肚子饿了?我给你弄了枣子红糖粥,吃了好些,这乡下地方也没啥好吃的,头巾可别拿下来,这天儿冷的,吹了风以后可会头疼着嘞。” “夫人,她是赵家嫂子。”冬儿介绍道。 “赵家嫂子,我们母子俩要不是你,可就没了也说不定。” 赵家嫂子摆摆手,笑道:“嗨哟,这有啥啊,原本我们女人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门关走一波,要是还不帮岂不是不是人了?这小娃娃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夫人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这还有啥好哭的?” “哎,听赵家嫂子的,”说完擦了擦眼泪,然后慢慢起来,将赵家嫂子端来给她吃的枣子红糖粥,放在自己面前,慢慢的吃了起来,直到吃完万喜才从厨房里出来,进屋想去喊赵家嫂子和冬儿先去吃饭,她来换她们。 “咦?醒了这是,感觉还好吗?还有哪里不适?”万喜问道。 “她是?”妇人问道。 “我是这间房子的主家,叫万喜。我男人去外地做工去了。”万喜说道。 “哦哦,实在对不住,等我郎君过来接我回去,我会赔您一床新的被子的,这都弄脏了,实在对不住。”夫人抱歉道。 “就一床的被子而已,不碍事儿的。赵家嫂子,你和这位姑娘先去吃饭吧,我在这儿守着她,你们也累了半天了。” 赵家嫂子把空碗放进端盘里,不客气道:“行,那我们先去吃饭了,冬儿姑娘,我们先去吃点吧。” 冬儿看了眼夫人,夫人点了点头,这才随着赵家嫂子过去厨房吃饭。冬天天黑的也快,得了信儿赶过来的李家郎君,寻到万喜家,得知自己的夫人生了个儿郎给他,笑着左手抱拳,做出恭喜的样子,对着众人说又像是对着老天爷说,感谢感谢! 感谢老天爷让他李家有后,感谢夫人为他生了个儿郎,感谢赵家嫂子和万喜救了他们母子俩。为了不让夫人吹到风,他把弄脏了的被子裹住他的夫人,不露出一点缝隙,将她抱起,抱进马车里,冬儿则抱着刚出生的儿郎也进了马车里,没一会儿就下来,进去感谢她们。给了她们两人各五十两银子,两人推拒,说这是举手之劳,万万不敢收钱的。 那李家郎君看到,让身边的忠仆拿出银子,他接过银子,来到两人面前,说:“若不是两位恩人帮忙,我夫人和儿郎可能命丧于此也说不定,钱该收下的,多少都不为过。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两位恩人一定要收下,切勿再推辞了。” 万喜赶忙拒道:“李家郎君言重了,真该要感谢的人是这位赵家嫂子,若不是她帮忙接生,我怕我一孕妇也慌了神,不知道该要怎么办才好。” “恩人,请受我一拜。”说完作势要向赵家嫂子跪下。 “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收下便是了。”赵家嫂子一边说着一边让一旁的冬儿赶紧扶她家郎君起来,冬儿过去扶他起来。 两人目送他们几人离开,赵家嫂子这才捏了捏自己的脸,哎哟的叫了起来:“阿喜妹子,我这手里的东西是真的吗?” 万喜哭笑不得:“赵家嫂子,你刚不是掐了自己的脸了?这不疼?要不我再帮你掐一下?” “所以我手里真的有那么多银子了?”赵家嫂子有些激动道,她是不是在做梦啊,今日她来万喜家是在讲元宵节虞家姑娘被贼人糟蹋的事情吧?然后她就帮人接生,再然后她手里就多了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万喜看了看周边乌漆麻黑的地方,做了噤声,小声提醒道:“赵家嫂子,小心让有心人听了去,咱们进屋再说。” 被天上砸馅饼还没缓过劲儿来的赵家嫂子,听到万喜这样说,就赶紧攥好手里的银子,拉着万喜的手,赶紧回屋。 另一边,回去的李家郎君和他的夫人还有他们两个生的儿郎,李家府邸的婆母早就听说儿媳妇儿在外坐马车时,动了胎气生了个孙儿给她,那是高兴的不行,非要跟自己儿郎一起过去,儿郎劝说她路途颠簸怕娘亲受不住,就让她在府邸好生等着,等了好些时刻,终于是等来了孙儿,冬儿抱着小郎君刚下下车,李家婆母赶紧从冬儿怀里抱过孙儿,笑得合不拢嘴。 直呼这孙儿是她的命根子,对儿媳妇的态度也转变了些,让身边的妈妈给夫人送些补品去,好好养好身子。见着自己儿子抱着棉被下来,心里头不喜,但也没说什么,抱着孙儿进府去了。 李家夫人坐好月子,将那脏了的棉被让人洗干净,晒过阳光后就让人放在自己的床上,总觉得这棉被让她心生安心,这才过了三个月后,这李家夫人又有喜了,第二年就又生了个儿子,李家婆母这是彻底歇了让儿子纳妾的想法,对三个孙女的态度也缓和了些,谁知这李家夫人第三年又生下一个儿子,这接连几年不断生孩子,李家婆母见此,就彻底把家里的家底全都交给了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儿来打理,没成想家底刚交过去没几个月,这个儿媳妇儿又怀上了孕,为了让她安心生养,又把家底给接手回去,等她给她生了个最小的孙子之后,她才又将家底全交给她,自己则含饴弄孙去了,被几个小萝卜头搞得那是更没了心思找自个儿儿媳妇茬了。 李家夫人接连生了几个儿郎给他李家,感觉自己前几年受的气也算是有让她出了口恶气的感觉。有天下人见着这棉被有些破旧,想要扔掉,却被李家夫人给厉声呵住,还责骂了一番,这棉被才没被扔,到后来她三个女儿出嫁时,她才把这棉被一分三式,给三个出嫁的女儿当作压箱底的宝贝,直到她们生了儿子后,她才将这秘密告诉她们。 冬儿原本是被夫人以为自己要遭遇不测,迫不得已才把自己指给了李家郎君。她万万不敢想当李家郎君的妾室。她熬到小儿郎周岁的时候,让夫人放她出府,她要和她的富贵哥儿成亲了。夫人见着冬儿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很是舍不得放她走,但她不能这样做,她让冬儿就在府里出嫁,风风光光的,还给她备了很厚重的嫁妆。 她也是查了富贵儿这人好久,觉得人品不错才同意了冬儿和他的婚事。成婚后的冬儿在三朝回门的时候,来李府和夫人做了最后的告别,两人打算回乡下去帮公公婆婆种田,两位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好劳累着。离去前,李家夫人给了他们夫妻五百两银钱,两人没收下,说夫人待她恩重如山,不能再收银钱。李家夫人说这五百两银钱是买断以后她和冬儿老死不再往来,冬儿知道自家夫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噙着泪,跪着磕了三个响头才离开。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7章 我,错了 六儿见着万喜把自己手里的五十两银子全部给了赵家嫂子,赵家嫂子一愣,忙问她这是做啥?把五十两银子又推到万喜面前。万喜又将五十两银子推回去,对赵家嫂子说自己以后生孩子坐月子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需要赵家嫂子照顾,这五十两算是定金。 赵家嫂子道:“这也不需要五十两银子啊。你还有闺女,以后这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有三张嘴呢,咋滴全让我操心啊?” “嗯,赵家嫂子这么好,我乐的清闲。”这五十两她拿的也不安心,毕竟她没出多少力,坐婆是让六儿去叫的,生火烧水的事情又是那个叫冬儿的姑娘干的,接生孩子的又是赵家嫂子和坐婆,她一个孕妇能帮上什么忙,最怕到时候还把自己搭进去,这三大一小的,估计都会疯掉。索性做个顺水推舟的事情,把这银子全给赵家嫂子,自己也乐的轻松自在些。 “呸,你倒是清闲了,我可要忙白头喽。”赵家嫂子笑骂道:“今儿我这是做梦呢吧,这沉甸甸的银子在手中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我这心里头可怪怪的!” “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可是你明明白白接生赚来的钱。” “可这里有二百两银子啊,这我怎么受的起?” “赵家嫂子,你在纠结下去,你家男人就要出来寻你了。”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这把赵家嫂子给吓了一跳,将银子收拾好,这才开口喊道:“谁啊?” “探花郎家的,我是平安村,赵家的,赵才安,我家婆娘凤英在你家吗?”听着声音像自家婆娘的声音,又有些不确定,于是礼貌的开口问道。 一听来人的是自家男人赵才安,赵家嫂子这才给打开门让他进来。让他和万喜打过招呼,两人这才离开。回到家,赵家嫂子是一言不发在厨房做饭给她男人和两个孩子吃,晚饭期间,她的异样让赵才安发现,等收拾好一切,躺在炕上,吹灭蜡烛,孩子们熟睡,赵才安才把手伸向她,握住她的手低着声音说道:“媳妇儿,有啥事儿,你说呗,我受的住的。” 赵家嫂子上炕休息都不敢把衣服脱掉,深怕银子被人惦记着去。 她压着声音说:“当家的,接下来的事情你仔细听着,但不能大叫,知道不?” 见她这样说,他悄悄的把棉被放进自己的嘴里,狠狠咬住,这才嗯了一声。 赵家嫂子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讲给自家男人听,讲完后,怕他不信,还把他的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摸到了硬硬的东西,银子的形状? 赵才安狠狠咬住棉被,生怕自己叫出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棉被,低着声音,不敢置信的问自己的婆娘:“这真的是银子?” “嗯,足足二百两银子。其中五十两银子是阿喜妹子给我,说是让我在她坐月子的时候照顾些她,我猜她就是不想欠我人情,索性把她那五十两银子就都全给了我,这五十两我们可不能真拿了,咱梨花的姻缘可是她促成的,而且就算坐月子,也花不了这么多银子不是,咱们可不能占人便宜,而且若不是六儿,我今儿也不能有这么多钱。当家的,你说这么多钱,我们该怎么做打算啊?”赵家嫂子问。 “这一时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我还真有些给被砸晕了。”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他家这是发大财了?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又伸手摸了摸,这才吞了吞口水,这是真的!他们家真的要发财了! “当家的,”见他摸了两次银子,对他说:“当家的,这银子我们该怎么处理啊?兑些碎银子和铜板,还一些咱欠的债吧?” 赵才安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冷静的对她说:“媳妇儿,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咱这债,得一家一家慢慢还,不能一下子全给还了。” “为啥?”这全给还了不是挺好的吗?省得每日为还钱发愁。 “你傻呀,这一下子全给还了,岂不是让人怀疑?探花郎家虽说是万来村的村尾,你也庆幸他家离那些村民远一些,不然你们这救人生子的事儿岂不是被人立马知晓,人还给了你们俩那么大的红包,遭人惦记,你还能有好?” “哎呀呀,瞧我这脑袋,咱这村,屋与屋的距离也就差个一丈一,任何事情都瞒不过,虽说挨家挨户都围着高墙也好些,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咱以后得要小心些。还是当家的脑袋灵光些。” “媳妇儿,我怎么觉得自从你和探花郎家的媳妇儿走在一起,咱家这日子好像有些好转的现象了呢?咱梨花的亲事,还有今儿这事,你说邪不邪门啊?” “你在胡说什么呢,这只是凑巧罢了。行了行了,明儿还要早起嘞。” “早起做甚?”赵才安问,他现在可是完全没有睡意啊,恨不得天快亮,他好看看自己婆娘怀里的银子是不是真的,又怕这是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就啥都没有了。 “你糊涂啦,你不是跟我说把银子兑些碎银子和铜板来吗?你不得早些去钱庄兑换些来?快些睡吧,早去人少点,也不会让人瞧见喽。”说完,转头就睡着了。 这婆娘,是真的敢睡觉啊,心得要多大啊这是! 有了这笔钱,他的孩子们就可以有肉吃了,不用再一天只吃一顿饭了,两个孩子饿得皮包骨头,就算梨花和他家婆娘整日在绣绣品,也招架不住家里有五张嘴要吃饭,梨花出嫁,他开口就要了亲家五两银子,虽说能熬过一段时日,但也终是不长久,那五两银子他拿来就已经花了二两银子,一些还了借来的钱,一些给家里添点吃的用的东西,这零零总总的也是一次不小的开销,更是不敢生病,这生病起来,这再多的银子也遭受不住花。 现在有了这笔钱,日子也会过的轻松些,也让人有了干劲,身体的负担一下子就全消失了。他这应该不是在做梦吧?想着想着赵才安就噗嗤的笑出了声,见自己失态,赶紧闭了嘴。 闭上眼睛不再盯着黑漆漆的房顶,眼皮子有些扛不住,慢慢的合上,顶不住睡意,呼呼大睡。一睁眼发现炕上就他一个,外面的天色早就亮了,他愣了愣,他这是做梦了?唉,可惜了,要是是真的该多好啊。 一想到这是做梦,他就浑身无力的躺回被窝里。 赵家嫂子一进来看见他往被窝里回趟,嚷道:“当家的,你咋还不起来?待会儿你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啊。” 赵才安没好气道:“这么一大早起来干啥?田里庄稼又不需要种,杂草我也拔了,土也松了,起这么早做什么?” 见当家的有气无力的说着话,对着他的屁股一拍,小声道:“当家的,你还不赶紧起来去钱庄兑些碎银子回来?你想睡到什么时辰?” 赵才安一听,惊讶的从炕上起来,低着声音问道:“什么意思你?我难道还在做梦?” “你在嘀嘀咕咕些什么?赶紧起来吃过早饭去!真是的,一大早就神经兮兮的在干嘛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都在等着干呢。真是的,做事情怎么让人催呢。”赵家嫂子直接收了棉被,不管他到底冷不冷,然后转身就去厨房吃早饭去了。 赵才安把五十两银子拿去钱庄兑换了碎银子和铜钱回来,一路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赵家嫂子看到他一言不发的回来,以为他中邪了,赶紧过去刮了他两个耳光,恶狠狠的说道:“邪魔歪道快走开!不走我就再刮你两瓜子!” 被打疼的赵才安捂着脸,这才真真实实的感觉到自己昨晚根本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他家发财了!他将手伸向自己的嘴里,用力咬住,呜呜两声,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是非常激动! 呜呜完,才放开嘴,他不敢放肆,怕被人惦记!两个孩子看着他们的爹疯了似的,有些害怕,躲在他们阿娘的身后,小心翼翼的问他们的阿娘,阿爹怎么了。 赵家嫂子知道当家的心思,伸手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安慰他们,他们的阿爹赚到点钱,还了些家里的债务,以后有肉可以吃了。 两个孩子:阿娘,我们只是小,但我们不瞎。阿爹这样子,不是疯了是什么? 赵才安把赵家嫂子拉进屋里,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后,他才终于相信昨晚的事情是真的,心中抑制不住的兴奋,转念一想,两人商量好了一些有关银子的事情,这才打开门,两人会心一笑,而这一切被路过的邻居看到,邻居尴尬的逃离。随后他们村里传出有关他们夫妻俩的谣言。 平安村,赵家赵才安和他婆娘凤英两人白日宣淫,简直不知羞耻。两人出去干啥的时候,村里的人看着他们两个,眼神里充满着打量充满着指责充满着打趣。弄得夫妻两人摸不着头脑。到后来从女儿口中得知,那天他们夫妻俩因为那巨款商量该怎么处理好而关门,后又被人瞧去误会成这样的时候,那个气啊! 这说又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时,把赵才安那个憋啊,要不是自家婆娘先出去臭骂这些无事生非的人一顿,他都要拿起铁锹去拍人了!哪里容得这些人闲言碎语的。 开春后,六儿才去学堂里,比铁柱还有银柱他们哥儿几个要迟些上学,但她不在乎,只要能上学堂,快些学习,她都无所谓。去上学堂的前一天,她去了打铁铺子一趟,询问铁器是否已经完全全部备好。 梨花提着食盒来打铁铺子,看到六儿小大人似的,赶紧把食盒放在一旁,问她怎么一个人过来铁铺?她阿娘没跟着她来? 六儿随意指了指一个铺子,笑眯眯道:“梨花姐姐,阿娘去买东西去了,我过来看看我之前订的铁器怎么样了。” “阿牛……”梨花喊了一声她男人的名字。 黄金牛点点头,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叮叮匡匡的,等他打好手上的铁器,这才对她说道:“你订的铁器我已经打好,也帮你包起来了,如果要运往都州的话,得要赶快了,我听说铁器在今年六月份要严厉管制,现在三月初赶紧送出去,城关费也便宜些,这里到都州,城关费至少要二两银子,大概二三十个城关,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水路只能到庆州,庆州还要走陆路过去,但这条路不走官道,土匪也很多。怕铁器还没到都州,就没了。走官道,就是城关费。” “金牛叔,那还有其他更方便的陆路吗?”六儿问道。 黄金牛一听,面露不爽:“欸欸,怎的你叫我媳妇儿姐姐,叫我叔儿呢?这差辈了。” 六儿:“金牛叔,你好凶啊。呜呜……梨花姐姐,金牛叔好凶啊,六儿好害怕。”梨花姐姐这么漂亮,她是怎么瞧上这人的啊,没有表情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好凶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会觉得好看些。 梨花蹲下来将她抱起来,拿出手帕擦了擦她的金豆豆,一边哄着一边温柔的说道:“六儿不哭,乖,金牛哥哥很好的,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罢了,他很害羞的。” 一旁被六儿的哭声给哭的不知所措的黄金牛呆呆的愣在原地,看着自个儿媳妇儿抱起她温柔的哄着六儿。脑中突然浮现出将来他俩有孩子了,他这媳妇儿是不是也会这么温柔的哄着孩子啊? 如果他俩有孩子了,像他多点还是像梨花多点?不行不行,不能像他,像他的话,老婆都要讨不到,还是像梨花多点好,梨花这样好看又温柔的女人,别人见了也喜欢。 最后他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来。 “我,错了。” 梨花见他说出这话,她温柔的替他向六儿解释道:“看,金牛哥哥说他错了,我们就原谅他吧?行吗?” “哼……”六儿将头往其他方向撇去,不看他。 第18章 六儿暴走 “六儿,你在干吗?问好了吗?”万喜挺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慢慢的往打铁铺子走来。 梨花笑着说:“万喜婶儿,您来啦!阿牛和六儿开顽笑,惹得小家伙生气了。” “你气性倒是大,金牛叔儿是和你开玩笑的啊。” 一旁的黄金牛郁闷了,蹲在地上画圈圈。 这母女俩咋都这样啊,他有那么老吗?晚上回家他就找梨花安慰安慰他那受伤的小心灵,被这母女俩打击的心都碎了一地。 “欸?这是万喜来了!”铁匠家的爹惊喜道:“去年定的铁器我们已经打好了,价钱也算好了,除去工费,买铁原料还有用麻绳将铁器包裹起来的包裹费用,三百两银子,还剩下十两银子,只是,万喜,你这么多铁器运去都州,城关费贵的你这十两银子可能都没剩几钱了。” 万喜说:“这钱不钱的先不说了,只要能造福都州的百姓,孟郎也轻松些,只要他轻松些,我这银票花的也值了,反正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大不了自己再省省,这日子也就过去了,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也没啥想头。” 六儿:她阿娘格局好大啊,又崇拜她阿娘一点点了。 其他人被万喜的这番话给折服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万喜又接着说道:“叔儿,我这十两银子我也不拿回来,辛苦您帮我跑一趟都州,把这些铁器运去。我这再给您二十两银子,您再帮我叫几个人来和您一起运这些过去。多了就分给那些工人,少了我补给您。可以吗?” 铁匠家的爹道:“行,今儿中午过后,我就叫几个和我一起启程,把这些铁器全给送去都州那里。” “多谢叔儿。哎呀六儿,快下来,别老让梨花姐姐抱着啊。” “好。”六儿倒是爽快的让梨花把她放下来,母女俩和铁匠家的挥手告别,提着东西就回家。 黄金牛:媳妇儿,我这心脏碎成一块一块了,你可得好好安慰安慰我。 梨花:是是是。 铁匠家的爹午饭过后,就去找人,只找到两个人,最后又找了他的第四个儿子,一同过去,三人推着,一人拉着满满一板车的铁器往都州赶去,还好铁器在这时管的还不是很严格,但城关费一次就收了他们两百二十五文,不敢耽搁,这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都州,将一车的铁器送到孟郎前。 听着打铁铺子说的话,孟郎在心里给重新组织起来,这才明白这是万喜给他打过来的铁器,让他在都州能轻松些。孟郎感动的不行,自己来都州这几个月里,每家每户能用的铁器都很少,很多人受不住都州这里的贫瘠,都离家的离家,去世的去世,现只剩下一万的人口量。 孟郎为了这里的百姓能喝上一口水,往返相邻都州两个最近的州,黎州和云州,想和当地知府大人沟通,打通水路,以缓解都州的用水压力。可去往黎州最近的路都有五十里地,且要翻过两座山才能到达黎州,若是想将水送来,山路不好走,用车送过来更是难上加难。更别说云州了,云州虽然比黎州近点,但那山上全是猛兽,可能人还未走到云州,就先被那些猛兽给攻击。 刚来这里,孟郎着实被传说中的都州给吓了一跳,知道是贫瘠之地,但完全没想到这么贫瘠,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比较好。 几人商量了一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先去找找还有没有其他水源的地方,再商量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改善这里的土质,让它种上粮食,解决温饱问题。 可找了很久,依旧只有那个先前都州这里的人打的一个水井的井源,这井源的水一到夏天就干涸,这里的人只能把水留着给自己用,这土地没有水灌溉,再好的种子也无法种出任何的粮食来,而他们为了解决温饱的问题,只能赶去黎州那里,买一点点的食物回来。 在都州数月,孟郎从一个白白净净的变成了干瘦的人,官服穿在身上都显得特别大。即使这样,依旧以礼相待从巷州喜来镇给他送铁器来的铁匠几人,让人给他们做了一顿对他们来说很丰盛的饭菜。 铁匠几人看到这都州知府大人都饿成干瘦的模样,还让人吩咐吃的东西给他们,心中不免复杂起来,几人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就说要往回赶,回去还要农忙啥的。孟郎再次谢过他们,随后跟铁匠家的说自己写了书信,让他带回去给万喜,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和万喜说他在这里的处境,深怕她担忧。 铁匠点了点头,将书信收好放在自己的怀里,后几人推着板车加快脚步,打算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六儿在学堂里学东西非常快,私下更是刻苦,她想快点学东西,然后名正言顺的帮她阿爹,可她的行为在一些人眼里,觉得不痛快了。 牛山村的牛花花,胖呼呼的一个,家里卖猪肉的,也算有些小钱,平时娇惯了,去了学堂,第一天就欺负瘸子家的儿子,嘲笑他有个瘸子的阿爹,让先生知道后,被罚站在外面,不许进来。 牛花花从出生以来,可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对他,哇的一声就哭了,闹得先生不能上课,气的先生让他闭嘴,再哭就要打他,他一听,哭的更是惨烈,六儿实在是受不了,出去猛地一看,上下打量着牛花花,露出不屑的眼神,对他说了一句:“啧啧啧,一头猪也会哭出人的声儿来,真是天下奇闻啊。” 先生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差点露馅儿笑出声来。 不懂这话什么意思的牛花花停止哭声,问六儿这是什么意思,六儿却让他回家问他阿爹阿娘去。第二天牛花花脸臭的进来,手用力的拍在六儿的课桌上,一脸横肉,翘着嘴说让六儿赶紧跟他道歉,否则他就叫他阿爹阿娘过来教训她。 六儿一听,有些呆愣,一旁牛花花以为他这番话是吓住了六儿,一脸得意的样子看着她,看着她张嘴,以为她是要向他道歉,哪只接下来她说的话他又听不懂了。 “唉,歹竹出歹笋啊。” 从那以后,牛花花每天时不时的找她麻烦,要么撕掉她的书,要么扔掉她的墨。她倒也不哭不恼,直接从他那里将他的书拿过来当自己的书,把他的墨拿过来直接当成自己的墨,只要他哭闹,她就把自己穿过的臭袜子塞到他嘴里,让他闭嘴。 她就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小胖子怎么的就这么坚持不懈,非要天天找她麻烦?有时候被他整烦,她就直接翘课去学堂后面的山上抓了很多的蚯蚓过来,一把扔在牛花花的头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牛花花坐在位置上不敢动弹,急得双脚直跺,哇哇大叫。 学堂里的先生被他们两个弄得根本没办法好好教学,想劝两个孩子的父母过来,先让孩子在家休息一段时日,或者让他们两个转学堂。 卖猪肉的屠夫夫妻见着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欺负,直接怒气冲冲的杀到学堂里,说要处置这个小丫头片子。 万喜因为银柱过来,将六儿在学堂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万喜,万喜挺着个大肚子往学堂方向赶去,铁柱则是往家里赶去,对着大人们说六儿在学堂被卖猪肉夫妇欺负,万喜婶婶挺着大肚子去了学堂,怕万喜婶婶待会儿会有啥事情,就过来让他们过去。 梨花一听,赶紧让金牛先停了铺子里的生意,先去学堂。她则去跟婆婆说这事儿,金牛让梨花注意点身子,毕竟怀着孕,也不好随意走动。她点了点头让他先赶去学堂里,自己则去了婆婆那里。 梨花的婆婆一听,让梨花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自己则去喊了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几个过去学堂里。 先生见怒气冲冲的牛花花爹娘过来,嚷嚷着要打死六儿,被先生还有其他学课先生给拦住,六儿则一脸无所谓的坐在椅子上,哼着歌唱着曲儿。 先生:这孩子怎么没个孩子样啊? 牛花花:她在唱什么歌?什么什么摇啊摇的?这什么歌?怪好听的。 卖猪肉夫妇见着一个大着肚子过来的夫人对着这个丫头片子喊了声六儿,两人互看一眼,这好办啊,只有一个妇人过来,那就吓唬吓唬她。 “你就是这丫头片子的阿娘吧?她这么欺负我儿子,你得要给我一个说法吧,不然今天咱们谁也别想出这个门!”牛花花的阿娘嚣张跋扈道,她这儿子可是她怀胎十月,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的孩子,平日里,他们夫妇两都舍不得打骂一下,捧在手里怕碎了,喊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倒好,全被这眼前的死丫头给欺负的死死的,这如何能让她心里舒服了? “六儿,和阿娘说说,你为何欺负他?”万喜扶着腰坐在椅子上,问道。 六儿把牛花花如何欺负她的事情全部给说出来,再拿出她之前被他撕掉的书本和被他扔坏掉的墨,又把他为何如此找她麻烦的原因给说明白后,万喜这才了然于心的样子看着那对夫妇。 而那对夫妇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时心虚,想着自己过来是为儿子讨公道的,见着她是孕妇,没有男人过来,又硬气起来。 “你家女儿一个丫头片子敢欺负我儿子,以后可不得了哇,这以后就能爬在婆婆头上,欺负婆家人了,这样凶悍的女儿家,谁敢娶?” 万喜毕竟是逆来顺受惯了,一时间说不出狠毒的话来,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的。但六儿却不怕,正当她想要站在桌上反驳她的话时,就见梨花的郎君金牛过来,他没说话,徒手将人群给分开,对着六儿说:“你梨花姐姐过来让我瞧瞧你,你这是惹祸了?万喜婶儿,”和坐着的万喜打了声招呼,又对六儿说:“你这皮猴儿,闯了什么祸,和你叔儿我说说。”说完走到她旁边,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六儿把前因后果又讲了一遍,金牛抱着她,抬了抬眼看向卖猪肉夫妇二人,看着他们,淡淡的问了一句:“可是喜来镇上,牛家村卖猪肉的牛二郎?” 牛儿郎被他点名,一脸傲娇的看着他,说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牛二郎。” “你儿子嘲笑人也是你牛二郎教出来的?不是的话那就是你婆娘教出来的,古话都说了,娶婆娘进门,贤惠的,这家就兴旺。这歪理邪说的进门,这家离破败的也就不远了。要不你先带你婆娘回去好好教,咱再来说说这个事如何?” 这话一出,让牛二郎憋红了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旁牛二郎的婆娘见自己当家的说不出话来,立马出阵,冷嘲热讽道:“哟,这位郎君怕不是对你家这位婶婶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吧?怎么她自家男人不出现,你出现是怎么个事儿?怎的你阿娘是没教过你叔婶也得要有距离些,难道你这是爬灰了?哈哈……” 梨花的婆婆等人一出现就听到这话,进去就是一把从身后抓住她的头发,气势汹汹的说道:“放你娘的屁!我今天就撕烂你的嘴!”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抬手就是两个巴掌甩过去,打的牛二郎的婆娘没反应过来,人被打的晕乎乎的。 牛二郎见自家婆娘被打,想上前拉开,却被后面来的人按在地上,不得动弹。 这一下子,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更是惊动了学堂里最高地位的人院士过来,大喊一声住手,双方这才停了手。 院士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去,说要将牛花花和六儿赶出学堂,永远不能再来这儿的学堂学习。六儿一听,冷声道:“不来便不来罢,这样是非不分的学堂求我来我还不来呢。” “你说什么?”院士道。 “院士,我难道说错了?您一个高高在上的院士日理万机,不能常常在学堂里走动,不知底下的学生发生了何事,因何事而发生的争吵,若是小打小闹,揭过去也就罢了,无非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前一刻吵闹下一刻又是嘻嘻哈哈的玩在一起。可若是欺人笑人,这受伤的人的心里头得多难受伤心?善言结善果,恶语伤人心,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院士您都不明白的话,这学堂我还来学什么知识?阿娘,我们走,这学堂不好,我们去其他的学堂去吧。”六儿对着院士一顿说,不等他理没理会进去意思,拉着她阿娘起身就往外走。 第19章 和院士道歉 “六儿,和院士道歉,和牛花花道歉。阿娘不能让你这么任性下去。” “阿娘……”六儿不情愿的喊着,她阿娘一个眼神扫过来,她乖乖的低头向院士和牛花花认错。 万喜起身,对着脸色不好的院士道歉:“很抱歉,我把我闺女教的这样任性,不尊重师长,不尊重院士,也没和同窗处理好关系,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教好她。金牛,婶儿们,还把你们给无辜牵连进去,我很抱歉,是我管教不当,让六儿这样任性妄为、嚣张跋扈。万喜对不住你们。”微微点了点头,向他们认错。 被六儿一顿说的院士虚抬手,为了不让人落口实,客气道:“这位夫人,我这小庙容不下您闺女,祝她以后前程似锦,还有大好将来。” 牛二郎见院士要开除牛花花,赶紧坐在地上哭闹,说自己好不容易托关系进的学堂,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毁了读书的路,让他夫妻俩可怎么活。牛二郎的婆娘见状,也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一副你要是不把我儿子留下就哭死给你看。 正当头疼这事儿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被嘲笑爹是瘸子的儿子站了起来,向院士一个作揖,恭敬道:“院士,这事儿因我而起,应当由我结束。”说完,撸起袖子,露出一条条伤痕来,让在场的人看了,倒吸一口气。 他倒是平静的说道:“我爹是长寿镇长寿村猎户人家,当年因为捕捉猎物,不小心被捕兽夹夹到,拖着太久,最后好好的脚就变成了瘸子,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的为我阿娘、我、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付出了很多心血,从不饿着我们,即使他瘸了之后也没有少我们一口吃的,我为我阿爹骄傲,但一些旁人知道或者不知道情况的,对我们几个嬉笑怒骂打趣,有时候拿石头砸我们,我们为此付出了很多,听到了很多的闲言碎语。即便这样受了委屈,我阿娘依旧对我们几个说我们阿爹当年有多好,让我们不要和那些人计较,几年之后,我阿爹因病去世,而那些欺负我们的人更加肆无忌惮,每一天都会有大大小小,新的不同的伤出现,我们一直在忍着,忍着。牛花花不知听谁说,一直在我面前说我是瘸子的儿子,甚至下学后一直用鞭子抽打我,旧伤未愈就添新伤,阿娘更是日日以泪洗面。今日六儿妹妹为了我才去捉弄牛花花的。院士,如果要罚,您就罚我吧。” 这样惨烈的伤口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遍,就连说一不二的院士见了也不忍心,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才无奈道:“你先好好养伤吧,还有,今天的事儿双方都有错,但有错改之,你们两个抄写三字经一百遍,明日交你们师长,以后你们之间,要互相友爱,要互相帮助,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本院士绝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说完,甩开袖子离开。 牛二郎见自己的儿子这样欺负人,面子上也挂不住,直接过去,狠狠的甩了牛花花一巴掌,而牛二郎见状儿子被当家的这样甩巴掌,心疼的不行,忙从地上起来,心疼的抱住暴哭的儿子,责怪牛二郎干嘛打儿子?见自家婆娘一副不饶人的样子,怒从中来,一个手甩在她的脸上,恶狠狠的:“再这样下去,儿子就要给你养废了!赶紧给我滚回家!丢人现眼的东西。”说完,也甩手走了,完全不等被他打蒙的娘儿俩。 其他人见没热闹可看,散的散,收拾的收拾,而这课也上不下去,师长放话,今早下学,明日继续,此刻六儿不顾及其他,拉着被打的伤痕累累的人儿,让金牛带他们去镇上的仁爱堂一趟。 梨花的婆婆对着她的几个儿子使了眼色,他们离开,自己则上前搀扶着大肚子的万喜,说:“你说说你,学堂里有事儿,你让人托我们一句话,我们便赶来,万一刚才不小心伤着你,你说说六儿怎么办,让探花郎怎么办?” 万喜流着汗,忍着不适,对她说:“婶儿,六儿太让人不省心了,婶儿,我身子有些不适,想回家。” “怕不是要生了吧?” “估计刚才惊着了,你且忍一忍,这学堂离你家不过一里地,咱们回家生孩子。我那几个儿子应该还没走远,我让他们回来帮你。”说完没等万喜开口,人直接跑去学堂外,清了清嗓子,喊道:“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快回来!有要事要办!” 这不是俺娘的河东狮吼功吗? 这出事儿了! 几人立即往回赶! 仁爱堂 “这出手的人也太狠了,这孩子都快九岁了,这小身板小的跟个五六岁的孩子似的,还有,上药期间,切勿碰水,这伤口以后怕是要留疤,我给他开几副药,调理下他的身子,前三日,少食多餐,过后就可以正常吃饭了。” 那人一听,赶紧从病榻上起来,急道:“大夫,您不用给我开药,我不用吃,我很好的。” 大夫一听,怒道:“你若再这样下去,不到一年就垮了,父母恩可还清了?没有就好好的活着,别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六儿看向一旁不爱言语的黄金牛,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阿牛叔,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我出来的急,没带银钱出来……” 黄金牛贼拉在意六儿喊他叔儿,喊他媳妇儿为姐姐,这差辈儿的事情,让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此刻他非要搞清楚这个六儿为啥喊他们夫妻俩差辈儿。 “六儿,你为啥就不能喊我一声阿牛哥哥?” “这很重要吗?”他现在有没分清主次啊?现在是说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很重要。” 六儿想了想,一脸认真又忽悠的道:“因为你打铁的时候非常帅气,在我心里你是非常帅气的人,帅气的人就应该是叔儿,所以阿牛叔你在我眼里可是非常帅气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金牛乐滋滋的从兜里掏出医药钱给大夫,心中美滋滋的,根本没瞧见一旁看诊的大夫对他投来鄙夷的眼光。 这人怎么净听孩子瞎说,没看出来这女娃娃是忽悠他的吗? 六儿让他和她一起回她的家,他忍着身上的痛,对她摇摇头:“我阿娘他们还在家里等我回家呢,今天,多谢你了。” “欸,我叫六儿,大名是孟珏酩,你叫什么?”六儿问道。 “我叫孙谨修,阿爹阿娘他们都叫我阿修或者小修。”孙谨修小声道。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是好朋友了?”六儿伸出一只手想要搭在他身上,一经金牛提醒,这才将自己的手放下,又道:“我是万来村的,我阿爹叫孟郎,我阿娘叫万喜,以后来我家玩哦,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去你家也可以。”她笑靥如花的看着他。 她大大咧咧的样子让孙谨修心生悸动。直到很多年以后,他都记得那时六儿妹妹对他毫无保留的笑容,让他每每一个晚上想起来,都无法自拔。 两人将孙谨修送回家,看到他家住的,只有一间很破小但都齐全的屋子,孙谨修大大方方的介绍起自家,这周围全是他家的地,没啥闲钱盖,所以全都用来种菜,平日里多出的菜,他阿娘担去镇上卖,赚来的银钱转头又去买了面、米还有一点点的肉来,买完之后也所剩无几。他去学堂的束修都是他阿娘平日里一点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年头,上学堂真的是件很奢侈的一件事儿,黄金牛心中不免叹息一声,他家阿爹没了,他阿娘为了拉拔他们几个长大,从一个柔弱女子变成坚硬无比的铁器,这里面的心酸只有自己知晓了。 六儿看到孙谨修的家,当即询问他能不能让她进去,下一秒也没等他答应与否,抬脚就进屋去打量一番,屋里东侧是土炕,南侧上面有很大的窗户,东南两侧之间,用很薄很薄的布隔了起来,这样外头若是朝里看就不会看到土炕,西侧是厨房,中间是一张用了很久又很旧的饭桌,一动它还会摇摇晃晃,最旁边还码着整整齐齐的柴火。 这不就是跟小型公寓一样吗?原来古人也曾这样住过啊,还以为都跟她以前出去旅游时看的那些老房子一样。唯一和小型公寓有区别的是,这房子的厕所在外头。 如果她在这里发展这样的小型公寓,会不会赚很多的钱啊?从此她就离富婆越来越近?想着想着,根本没发现自己两万放绿光,一脸的奸笑,吓到了两人。 欸?不行不行,现代生活节奏太快,让人无形之间有了压力,不好的情绪充斥着整个社会。她既然来到这里了,那还是遵守这里的慢节奏吧,这样她也少了些很多的不好的情绪。虽然土房子的私密性没那么好,但是凉快啊,透气性好,阳光一年四季都能晒到,也没那么毒辣,一家一户用围墙围着,不用担心楼上楼下声音太大而吵到自己,更不用走楼梯坐电梯,还可以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种菜,这种田园生活在现代来说,可以说是很少很少能见到了。 黄金牛和孙谨修两人看着六儿的脸,一会儿很期待,一会儿又皱起眉头,一会儿又觉得这样不行的神情,一会儿又觉得还是这样好就行的样子,看的两人摸不着头脑,也不敢打扰她的思绪。 六儿想完事情,上前对着孙谨修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一脸兴奋的模样道:“孙谨修,你家以后要是重盖房子,可一定要找我帮你设计房子啊!到时候我给你画好看的房子,你一定要按照我画的房子盖啊。”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他愣愣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许多年后,他把她画的图纸拿到手一看,差点没被她的画给笑死,这哪儿是画啊,这简直就是孩童的涂鸦,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字,一看就能看个明白,若是要把这图纸交给施工的师傅,他会被那些师傅给嘲笑。 坐在书桌前,拿起笔,照着那画重新给画了一幅画,画完之后,看了一会儿这才满意,唤了身边的小厮进来,让他拿着这画去给造房子的师傅。 孙谨修失笑,六儿居然忽悠了自己这么多年。 黄金牛原本想送六儿回家,被她一口回绝,她说:“阿牛叔,我做错了事情还把您和奶奶们牵扯进去,改日我登门向您和奶奶他们道歉。” “以后别让你阿娘操心了,她一个人,大着肚子,还带着你,你阿爹又去了都州,多多少少有些不便,这事儿我说不得你,但你梨花姐姐交代我,别让你受人欺负。” 六儿低着头,恹恹道:“阿牛叔,今儿谢谢你来为我撑腰,还有奶奶他们。自从我阿爹去都州后,我就特别想念他,很想快点学好知识,去我阿爹那里,帮我阿爹的忙。” 这孩子过了年也才五岁,一个五岁的孩童,为了其他受欺负的孩子出头,还能指望她像大人一样,少管闲事儿? 才五岁,不该是快快乐乐的过完她孩童时期?她又有什么错? 他蹲下来,对她说:“六儿,听阿牛叔的话,回家乖乖认错,不要犟嘴,当当这事儿,阿牛叔还是觉得你没做错,但有些事情太复杂了,阿牛叔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比较好,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嗯,阿牛叔,我听你的。您回去吧,我一个人回家。” “那你小心点,天也快黑了,别在路上逗留。”黄金牛看着她跑回家的背影说道。 “我知道啦,阿牛叔!”六儿回眸一笑,挥着手和黄金牛道别。 刚到外头,她就听见她阿娘痛苦的呻吟声,还有一妇人的声音,让她喊快,用力,看到头了!六儿慌忙的往里面跑去,一边喊道:“阿娘!阿娘!” 她阿娘怎么突然要生了? 第20章 收夜来香 难道是因为她的事儿而惊了胎? 万喜在屋里头,被阵痛疼得浑身是汗,呼吸紊乱,对外头的六儿喊道:“六儿,快去喊冯坐婆过来!还有去赵家村找赵家嫂子过来!” “阿娘!你还好吗?我要进去看看你!”六儿在屋外着急的拍着门,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了。 “六儿,你赶紧找冯坐婆过来!你阿娘,难产了!”铁匠家的婆娘突然大喊道。 难产? 六儿转身就往冯坐婆家跑过去,脑中闪过很多不好的状况。现代医学这么发达,都出现死亡的情况,更何况现在。她的阿娘不会有事儿的,绝对不会! 见到冯坐婆提着篮子从外面进来,见着满脸泪水的六儿,问她怎么了?六儿急得说不出话,冯坐婆安慰了些她,六儿这才说出:“阿娘,难产。” 冯坐婆赶紧扔下手里的篮子,边跑边对六儿说:“孩子!赶紧跑去仁爱堂那里,把大夫请过来!你阿娘难产的话非常危险!愣着干啥?赶紧去!” 六儿听到冯坐婆这番话,心中懊悔不已!如果她的阿娘因为她而难产去世,她该怎么办?还如何跟她阿爹交代? 去了仁爱堂那里,大夫的徒弟说他师傅刚出去,出诊三天才回来。六儿的心直接一沉,直接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她的阿娘要被她害死了! 不好的想法在脑中盘旋着,顶不住人直接晕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周围全是草药味。她在哪里? “你醒了?太好了,你哭晕过去了。”仁爱堂的徒弟对她说道。 哭晕过去?完了!她的阿娘! 赶紧先开被子,从病榻上起来,穿上鞋子,往家赶去,天色早已黑的看不见路,偶尔还会传来一声声虫子的叫声,她没感觉到害怕,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终于到了家门前,一片寂静,她喘着气,不敢进屋。 屋里为何没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她阿娘是不是…… 浑身发着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阿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就是罪人了! 不是,是杀人凶手! 赵家嫂子端着血水出来,被六儿看到,六儿再一次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丧失了说话能力,人也恹恹的,无神。这让万喜焦头烂额,以为自己在生孩子的时候,她的六儿出了什么事情,这边又要奶孩子,急得她回了奶,孩子奶也吃不着,饿得直哭。 “阿喜妹子,你别急。我给你弄了这牛乳回来,给孩子喝点。六儿的事情你也别着急,估计中了邪气……”话还未说完,六儿又扑通一声,直直的倒在炕上,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这下可把两人吓到,赵家嫂子赶忙安抚没了主心骨似的万喜,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手一碰六儿,浑身滚烫,立马抱着起六儿往新修大夫那里赶去。 这新修大夫刚从外地来的大夫,听说年过五十,是回老家,想落叶归根。可一回到家乡,又觉得歇下来,浑身不得劲,于是又拾起老本行来,在赵家村村中开了一间小小的药铺。他悠闲的在自己院中晒着太阳,躺在摇椅上,喝着茶,哼着曲儿。 “新修大夫,救命啊!这孩子快要烧糊涂了,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西替还有什么股份什么的!我愣是一句话也听不懂!您快救救她吧!” 躺在摇椅上的新修大夫直接从摇椅上起来,让赵家嫂子把孩子往里抱,院子里只剩下无人在摇晃的摇椅。 他把手搭在她的手上,边把脉边问赵家嫂子这孩子的情况,闭上眼,摸着脉象,不解道:“嘶…这孩子像是被什么事情给惊着了,无碍无碍,你和我说说具体情况,我给她施针。” 赵家嫂子把六儿的情况仔仔细细的和新修大夫说了一通,她说一下,新修大夫思索一会儿,就下了第一针,到第四针下在太渊穴,六儿口中吐出一口黑气,新修大夫这才停止施针,松了口气,道:“无碍了,我给你开两天的药,文火,一个时辰便可让她服下,早晚各一次。” “谢谢新修大夫,谢谢!”赵家嫂子吊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赶忙谢过新修大夫,付过诊金和药钱,等着新修大夫拾针回去,等了快有两个时辰,六儿才醒来,哇的一声,哭的很伤心,抱着赵家嫂子不松手。 “孩子,没事了,你阿娘和你弟弟还在家里为你担心呢,我们回家,啊。乖。”赵家嫂子哄着怀里的小人儿。 “啊?我阿娘还活着?她没死?”六儿哭的一脸懵。 “你这孩子,咋滴盼着自己阿娘死的?” “可是,我听到铁匠家奶奶说我阿娘难产,我听同窗们说起过,难产是要死人的。” 赵家嫂子被六儿弄得哭笑不得,说:“现在小家伙们都从哪里听来的话啊,你阿娘是难产,你弟弟脚先出来,让冯坐婆徒手给…哎呀,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嘛,好了好了,我们回家。和新修大夫说多谢他的救命之恩。” 六儿还是一脸懵,只是赵家嫂子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照做,回到家之后,她就一直一直盯着她的阿娘看,看的万喜浑身发麻,赵家嫂子把药弄好,一勺一勺的喂,六儿喝过药,顶不住困意就睡着了,睡前握着她阿娘的手紧紧的。 赵家嫂子松了一口气,小声道:“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误会,听到梨花的婆婆说你难产,给吓着了,新修大夫看了之后,给下了四针,这孩子才醒了过来。” “她才五岁,懂什么是难产。”万喜对他说道。 “说到这个啊,她说了,说是在学堂里听同窗们讲起的,听到梨花婆婆这么说,就给吓到了。还好前段时日,我们赵家村来了个新修大夫,离镇上也近些,我就自作主张把六儿抱去给新修大夫看了。你可别小瞧了新修大夫,听说以前是在城里给当官的人看病的,来这里也是想落叶归根。” “欸,你这话见外了啊,在我这么难得情况的下,你还来这里照顾我,有哪个能做到像你这样的?” 赵家嫂子直说:“嗨,你不是把那五十两银子给我了吗?为了这银子,我得要好好照顾你。” “去你的。”万喜笑骂道。 经过这事儿,六儿在家休整了两天才回到学堂里,把抄写好的三字经带去学堂给师长看,师长看完之后,只是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了无关紧要的话,而六儿站在一旁乖乖的表示自己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任性。 师长得知她病了,又在家休整两天,原本肉嘟嘟的脸颊,此刻也凹陷进去,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她好好上课。 六儿回到座位上,安安静静的学习着,下学后被几位老师留下来授课,补之前两天未上的课,天黑了才回到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去了书房,认认真真的写完师长们给她布置的作业,写完后,又练了一会儿毛笔,看到依旧歪七扭八的字,她有种想咬死自己的冲动! 她练过篆书和楷书,篆书字体算是最接近这里的字体,为何依旧练不好? 是太久没练习的缘故,生疏了? 应该是,慢慢来,别着急,越急字就写的越不好看。 六儿此时这样想着,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十几年过去,她的字依旧写的很一般。这若是被她那唐僧似的三哥看到,一定会在她耳边碎碎念! 万喜坐满月子后给自己全身上上下下洗了个遍,整个人清爽了许多,还打扫了整间屋子,那腥臭味、奶臭味啥的随风一散,一鼓作气把弄脏的被子拿去洗,拧干后晾晒起来,听到屋里的儿子哭声,湿了的手往身上一擦,就屋里去了。 学堂里 银柱对六儿说:“我阿爹阿爷他们从都州回来啦。” 六儿放下心来,问银柱道:“爷爷和叔儿他们何时回来的?我阿爹不知有没托他们带东西回来?” 银柱合上书本,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道:“他们前天就回来了,大人们嘀嘀咕咕的,我也没听到什么,原本是把你阿爹托他们带回来的东西给你阿娘的,可大人们你阿娘生了弟弟,不方便过去。索性就让我把信交给你,还挺厚的一封信。” 六儿一个鄙夷的眼神看着银柱,悄悄的吐槽:“银柱,你是不是偷看我阿爹写给我和我阿娘的信了?” 银柱赶紧解释,吞吞吐吐:“我没有,就是捏了捏信的厚薄。” 和六儿同桌的孙谨修淡淡的看了一眼银柱,又将目光飘向书本上的字上,只是心绪已经不知道飘向何方。 牛花花本想从银柱手里抢来书信,但又怕六儿那个丫头片子会发疯,他提溜着眼睛,想到了一个毒计。 今儿是她和孙谨修还有银柱三个人留下打扫,三人打扫完,这才离开学堂,牛花花叫了几个平日里谄媚他的几个小子,把他们仨围在中间。 “六儿,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那些嚣张不听话了?快把银柱给你的信给我交出来,否则我牛花花就不客气了!” “哟,小猪仔,你是想怎么不客气啊?”六儿嗤笑。 这牛花花是个神经病吧?这才消停几天,又犯毛病了? 牛花花这次学聪明了,不管六儿说什么,他都不应她,直接上手夺了她的书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都没见着那书信,不免生气:“死丫头!你把东西放哪儿了?快交出来,不然我就打死你!” 六儿不和他废话,直接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牛花花吃痛,那些人问着他的伤势却没一个人拦着逃跑的三人。 牛花花气急败坏,说:“赶紧抄近道,把信给我拿过来!我一定要在她面前给撕了!” 得了信的那些小孩子纷纷跑去追他们,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耷拉着脑袋,有口难言,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的,让牛花花看了心里更加烦躁。 “咋啦?一个个哑巴了?”牛花花一脸横肉的指挥着他们,一句话也不问他们脸上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心生怒气,几人相视,把牛花花按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番,啐了几口痰,拍拍手离开。 他还真把自己当一盘菜了! 六儿回到家,就打开信,他阿爹说送来铁器也算是一场及时雨,说了都州的情况,都是尽量往好的方面讲,万喜一听六儿念着孟郎给她们来的信,掩面哭泣。 “你阿爹是捡了好听话忽悠着我们,六儿,等你弟弟大一些,我们就去都州那里找你阿爹去吧。” 他阿爹是没有打开她当初给他的锦囊吗?还是说这锦囊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嗯。”六儿无心应道。 “六儿,你给你阿爹回个信,和他说说家里的事情,还有你弟弟出生的事情,还有你上学堂的事情……六儿,你听到了没有?记在心里了没有?” “阿娘,我听到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拿上银子,买了一斤猪肉和两斤面,去了一趟孙谨修的家。向孙谨修的阿娘打探谁家有夜来香的,说她自己非常需要,越多越好。 孙谨修听到这话,整个人,风中凌乱了。 她要夜来香做甚?她该不会是想教训那个牛花花吧?以为猜到她的心思,孙谨修赶紧阻止她,怕又被他阿娘发现,没把话问出口。 他阿娘不以为意的笑笑说:“这夜来香谁会在意,你拿来做甚?” “婶婶,我确实很需要夜来香,很多很多的夜来香。如果您有门路,你能不能都给我弄了来?我不亏您,这里是二十两银子,就当是我给您的跑腿费。”六儿认真说道。 看到银子的她,眼睛再也舍不得挪开,直接夺了六儿手上的二十两银子,乐呵呵道自己会给她弄来夜来香。 这倒夜来香的活极少有人做,又是脏活,工钱虽是八百文一个月,但也招架不住它的气味。做的人极少。 第21章 浑身是伤 这有二十两的跑腿费,那边又有工钱拿,不是好事是什么?不就是气味让人难以接受,可这又如何?只要能赚钱,脏活累活她都愿意去干。 见着阿娘直接从六儿手里夺过银子,孙谨修的脸直接涨红,对着六儿讪讪的笑着,可六儿脸上一副放了心的神情,着实让他摸不着头脑,直到后来的后来,他去了一趟都州,看到一片繁华的地方,他才明白过来当时的六儿为何要收集那么多的夜来香了。 三天后,他阿娘收集了很多的夜来香,六儿见着两大满满两桶的夜来香,心满意足,可怎么将这两大桶的夜来香送去都州那里?这可愁坏了她。 “六儿,你要是信婶婶的脚力话,婶婶就给你送去都州那里,不过婶婶也有个条件,这期间,让阿修还有他弟弟妹妹住你家,我怕家里没个大人,会有歹人欺负他们。只要你答应这个,我就替你跑一趟都州。” “可婶婶终归是妇人,路上险恶,万一……”万一出了事儿,孙谨修他会对她心生怨念,而到时候她自己也会良心不安。 “放心吧,夜来香是污秽之物,官道和小道的人,是绝不会碰这个污秽之物,顶多我一路上听得谩骂声罢了,到时候我在把自己弄的脏脏的,也不会让人瞧见了去,这污秽之物过城关,费用也低着些,一趟下来,不过三百文银子。” “婶婶,那就辛苦你走一趟都州,我会照顾好孙谨修和他的弟弟妹妹们的,您放心,我这里有一封信,您交给都州知府的孟大人,他看了信之后,就一切都明白了。”六儿把信交给孙谨修他阿娘,又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又给了她另外的五十两。 将五十两收好之后,她交代家里的一切,这才用板车推着两大桶的夜来香出发了。被打发出去买包子回来的孙谨修,找遍了整个屋子,没找到他阿娘,只见着六儿笑嘻嘻的看着他,和他说让他带着弟弟妹妹去她家住上一段时间,他阿娘出去办事情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这期间,她会让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在她家吃好喝好。 孙谨修看着她,认真道:“你到底是谁?” 她愣了愣,随后裂开嘴巴,笑道:“是谁重要吗?只要大家开开心心就好了不是吗?”说完,又转变成五岁孩童该说的语气,对着孙谨修的弟弟妹妹们乐呵去了。 六儿把他的弟弟妹妹们安排在她睡的房间里,土炕大,他们兄妹五人躺在上面,也不怕挤着,明亮亮的房间,看呆了兄妹五人。 万喜拿来干净的被褥铺在土炕上,见着他们几个拘谨,道:“你们兄妹五个,就当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别那么拘谨。婶儿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物件给你们玩,不嫌弃的话,六儿曾经玩过的物件,你们可以拿去玩。” 见着几个孩子这么羸弱,万喜心中不忍,铺好被褥,就去了厨房那里做些吃的给他们。他们几个也跟着去了厨房,一个说自己可以生火做饭,一个说自己能劈柴火,还有两个眼巴巴看着万喜的孙谨修的妹妹们。 孙谨修看出了万喜的为难,双手各牵着两个妹妹的小手,对万喜说道:“万喜婶婶,我两个妹妹还小不懂事,我两个弟弟在这里一定会帮忙做事的,不然我们兄妹几个在这里,会不好意思。” 这几个孩子,他们的爹娘都是怎么教育他们的啊,怎么这么乖巧懂事呢。反观她的六儿……嗯,其实也很乖巧,尤其在学堂里测验,拿第二名,让她高兴的找不着北。 “行吧,那万喜婶就不跟你们客气,你们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晚饭你们想吃什么跟万喜婶说,万喜婶啥都会做哦。” 除了孙谨修,其他人全看向万喜,却不好说话,六儿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见到这样的场景,直说道:“孙谨修,我们晚饭就吃我阿娘做的片儿面吧,可好吃啦。片儿面上泼上辣油,加点点肉沫,葱段,味道酸酸辣辣的,可下口了呢。阿娘,我们吃片儿面吧好吗?”说到最后,撒娇起来。 “你这泼皮,也不问问弟弟妹妹们?就这样替他们做了决定。” “万喜婶婶,我们也想吃片儿面。”兄妹五个异口同声。 万喜忙活了半天,终于做了一锅的片儿面,弄好盛出来分在小碗里,将弄好的肉沫子舀在片儿面上,舀了一勺辣油,分在六个小碗里,怕他们吃太多,会上火。 几人端去饭桌前坐下,呼呼噜噜的大快朵颐,孙谨修的弟弟孙谨玉端起碗,舔了干净,看见六儿一直盯着他看,脸臊了起来,慢慢的放下碗,低着头不说话。 六儿说:“孙谨修,你弟弟在舔碗,是不是也是觉得我阿娘做的片儿面好吃,表示赞同呢?我也是这样耶。”说完,将碗顺着嘴绕了圈,舔了干净,还向他们展示。 “看!很干净对吧?” 她的话像是解药解开了他弟弟的尴尬与不知所措以及还有点点的小心翼翼和寄人篱下的自卑感,让孙谨修一下子散了不明的情绪,也学着她一起,将碗舔了个干净。连着他的弟弟妹妹们也跟着大哥哥学了起来,舔完之后,几人大笑。 六儿说要比赛,看谁吃的快,然后把碗舔的很干净就是谁赢。万喜见着自家女儿想着法子让他们兄妹五个别这么不自在,也就随了他们去,将片儿面全部弄进他们的碗里,收拾了锅,添了些柴火,就给他们烧些热水,让几人洗了澡,上炕睡觉。 以前他们在自家洗澡,要么冬天,一个月洗一次。夏天更是用湿毛巾擦拭身子,哪像现在这样,打起皂角,浑身洗了个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澡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擦干头发,这才敢躺在干净的土炕上,玩了会儿,他的弟弟妹妹才睡去。 轻轻关上房门,孙谨修这才去洗澡,只是身上的的伤口碰到热水,有些发痒,想要伸手去抓,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他的心抖了一下。 “别抓,抓了会留疤的,很难看的。” “会,很难看是吗?你会嫌弃?”孙谨修问。 六儿一懵,随后摇着头,笑道:“不会。”她当然不会嫌弃啊,古人不是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是怕他自己会嫌弃自己。 孙谨修一脸动容,忍着身体上的不舒服,好好的洗了个澡,觉着身体清爽许多,这才结束一切,穿好衣服,回屋。 这一夜,孙谨修睡的格外甜,还做了个非常美非常美的梦,直至位高权重的时候,他依旧清楚的记得这个美梦。 六儿见着他们都睡着后,这才安心的回屋,和她阿娘说起了有关孙谨修具体的事情,这也不乏她的一些添油加醋。万喜一听,肺要气炸。但怕自己太激烈,又吓着自己的孩子,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这是何的道理?阿娘我当时因为你的事情,已没什么话听得进去。那猪肉的夫妇居然还这样仗势欺人,笑他人也不怕遭报应?” “阿娘,刚才我不小心看到孙谨修在洗澡,身上没一处是好的,全是被牛花花给打的,忒狠了些,原先和阿牛叔带他去医馆,还没那么多的伤口嘞,如今这添了新伤,旧伤又未愈。阿娘,孙谨修就因为他阿爹是瘸子,又死了,就活该受人欺负是吗?阿娘,阿爹去都州了,也不再我们身边,我们会不会也受人欺负呀?” 万喜看到自己的闺女这样问她,想到自己小时候,父母早亡,自己被人欺负的画面,那样的心酸,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和她一样,遭受同样的遭遇。看着她和熟睡中的儿子,坚定的说道:“阿娘绝不会让你和你弟弟受委屈,谁敢欺负你们,阿娘挠死他丫的!” 六儿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乐道:“阿娘,你放心,我长大了,我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 “哈哈…你这小人精,好,六儿长大了就保护阿娘和弟弟。” 六儿:装小孩真辛苦。 牛花花吃了亏,又见平时和他玩得好的同伴因为六儿打了他,心里始终不舒服,整天整夜的在想怎么整到六儿。睡着了都在做梦自己被六儿整了,气的好几个晚上没睡好。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阿娘,我要吃红烧肉。”牛花花顶着个黑眼圈,走到厨房里,对着刚生火的阿娘说道。 牛花花他娘本就对着这个得来不易的儿子宠的不行,对他提的要求更是百依百顺,抬眸见他脸色不好,赶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捧着他的脸,关心道:“儿子,你怎么了呀?怎么脸色这么差?” “阿娘,我睡不好,我心里头生气。”牛花花觉得他阿娘无所不能,就跟她老实道自己心里头的想法。 “咋了,儿子?谁欺负你了,阿娘带你去讨回公道去!” “就是……”见他阿娘这样问,他一股脑的把事,像豆子倒进竹子里,全给说了出来,最后又来了句:“阿娘,我心里头可生气了。” 一听儿子说的话,又想到院士对他们几个人说的话,她就进退两难,当初把儿子送进学堂是多么的不容易,送了好多的礼,又说了好多的话,要不是这样她儿子连学堂的门都进不去。以为儿子是个争气的,没成想却是个气人的玩意儿,如果再惹是生非,儿子若再想进去学堂一步,怕是比登天还难,当家的虽然也宠这个儿子,但他也不是盲目的宠。如果这次再随了儿子的愿,那街坊邻里的以后谁还赶来自己这摊上买猪肉? 如果你再这样宠着他,就是毁了他! 孩子以后要是出大事,就是你这个当娘的错! 闭了闭眼,狠狠心道:“花花,阿娘知道你心里头生气,阿娘也没办法,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学堂里,学好知识,考个功名回来,给阿娘争口气。”说完,睁开眼睛,不再看他,又回去生火做饭去了。 儿子,阿娘没用! 想到当家的说出这样的话,她即使有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咽下去了。这儿子是她自己一个人生的?他没份儿吗?他没宠着吗?哪一次不是护着他?现在好了,儿子受委屈了,居然把错全推到她身上! 若不是娘家爹生病没钱医治,依仗着他赚钱,她老早就和她的老相好离开这破地方了!想起老相好,她又觉得自己命苦。 当初若不是娘家爹生病,她和她的老相好都到了说亲的地步,只差临门一脚,她娘家爹生病了,就这样家里把她嫁给了出的起十两彩礼的卖猪肉的人家。她的老相好因出不起十两的彩礼钱远走他乡。前一年才回来,两人一见面,就在山里头,干柴烈火的发生了事。 两人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相拥哭泣。日落山头时,他说以后两人别再相见,刚才两人已经做了对不起各自家庭的事情,不能再犯错。离开前她又缠着他一会儿,直至天黑,两人才各自回家。 当家的见她这么晚回来,怕她想不开,以为她为了怀孕的事情苦恼,好番安慰。看着当家的这样对她,心里泛起一丝丝的内疚,投进他的怀抱着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两个月后,她觉着自己的身子乏累,当家的和她一起去了大夫那里,大夫把脉说她怀孕,把当家的高兴的不行,一路从仁爱堂把她抱回家,路人的注视让她把自己的脸埋进当家的怀里。 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见着当家的这样的顺着自己,她实在说不出口让他别这样对她好。孩子生下后,她非常担心这孩子不像自己也不像当家的,养着养着越来越像自己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毕竟儿像娘,女像爹。 牛花花见着他阿娘没再像从前那样顺着自己,直接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他边闹边看他阿娘的反应,见他阿娘没看向自己这里,觉得自讨没趣,就站了起来,拍拍衣服,跑去他阿爹那里。 第22章 八两银子和休书 去了他阿爹摊位那里,牛花花不仅没得到安慰,还被他阿爹给狠狠的揍了。哇哇大哭的声音让牛二郎心烦,直接上脚踢他的腿,嘴里不耐烦的让他滚到一边别让他看见,一大早跟哭丧似的,影响他赚钱。 第一次见他阿爹这样对他,牛花花一时不能接受,转头就跑回家找他阿娘去了。牛二郎媳妇见着儿子哭着回来,上前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得知前因后果后,忍着心里的怒火,直接带着儿子去摊上找牛二郎。 夫妻两人说着说着就在铺子里开打起来,牛二郎终究是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力,一拳一拳打在他媳妇身上,其他摊位的人见牛二郎下狠手,怕出人命,纷纷赶紧上前,将夫妻二人拉开,被打挂了彩的牛二郎媳妇,费力的从地上起来,眼神恶狠狠的盯着牛二郎,一句话也不说,牛二郎被她盯的,有些害怕。但在众人面前,为了自己的面子,抡起拳头,想再次打她。 “打啊,你打死我算了!儿子难道就我一个人生的?牛二郎,我虞花嫁你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儿你就这么对我,你对得起我辛苦给你生下的儿子吗!” 见她刨了自己的见面牛二郎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怒目圆睁,道:“难道我就闲着空着?没为这个家起早贪黑的赚钱?你伸手就是要钱,我二话不说就给你了,从不问银钱花去哪儿了,家里没个家样,儿子没个儿子样,我牛二郎说你什么了?这钱你到底花去哪儿,今日你不给我说清楚,我牛二郎今日就立马休了你!” 虞花一听,双手拍在自己的双腿上,一脸懊悔不已的哭道:“好你个牛二郎!你个没良心的!儿子是自己长大的是吗?你平日里的吃喝是凭空变出来的是吗?家里的用度你是没管,但是是我一点一点给掐出来的用,不然你以为回啦就有热饭吃,有暖被给你睡?你以为持家这么好持家的?行啊,牛二郎,你有本事了,是想踹开我了吧?我虞花今就等你的休书,你若是不给,我就赖着不走,儿子是你的,家也是你的,就我一个外人,我走!但不能就这么走了你得赔我八两银子,我嫁给你可是黄花大闺女!现如今变成妇人,我可不会就这样轻松放你走!” “你!你!”牛二郎第一次见到自己媳妇儿这样,愣了会儿,想着平日里她也没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话出来又收不回来。 这娘们怎么回事,自己牛脾气上来,她就不能顺着自己? “你什么你!牛二郎,我告诉你!老娘忍你很久了!今日休书,八两银子一个都不能少!否则老娘今儿就不走了!”虞花无情道。 牛二郎气的发抖,手指着虞花说不出一句话。 在一旁的牛花花已经吓傻了,他原本就是想让他阿爹阿娘给他出出气的,怎么到了现在变成这样的情况? 学堂里的院士要休沐,所以给学生们放了一天的假,六儿和孙谨修他们兄妹五人待在家里,看着自己的幼弟,几人小声的在讨论着。 “小宝宝都这么小的吗?” “应该吧,他的手手好小啊。” “你说他眼睛转来转去是不是在听我们说话呀?” “他好软啊。” 万喜把他们几个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回到屋里听见他们几个小萝卜头围着自己的儿子,叽里呱啦的说着,笑道:“你们可以抱抱小弟弟哦。” 孙谨修最小的妹妹孙琳双手摆摆,拒绝:“婶婶,小宝宝太小了,我们不能抱他的。” “你是不喜欢我弟弟吗?”六儿问道。 她弟弟多可爱啊,白白嫩嫩的,长的和她阿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她干啥不抱他! 六儿直接问她,让孙琳缩了缩,她拉了拉她哥哥孙谨修的衣服,孙谨修替自己的妹妹解释道:“我五妹的意思是怕你弟弟受伤,才不敢抱的。” “我,我就是这个意思。”孙琳缩在哥哥孙谨修的身后吞吞吐吐的说道。 很多年后,六儿的这个弟弟追着这个孙琳,缠了很久才把孙琳娶回家。只要他们几个一提起这件事儿,他就怪他姐姐六儿,当年干嘛那么凶对他的未来媳妇,还好把孙琳娶回家,不然他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媳妇。 六儿一听,直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姐姐,更是直接上手揪着他的耳朵不放,他疼得直喊媳妇的名字,让她救他。 可孙琳因为六儿当年直接问她的神情,让她有些害怕,躲在哥哥的身后,把哥哥推出去,让哥哥去说。 被推出来的孙谨修无奈的看着几人打闹,六儿见着孙谨修,就老老实实了起来。 万喜听着笑了起来,和他们说自己要出门去趟镇上,买些猪板油回来熬猪油,交代六儿几人别出去乱跑,随后拿着竹篮子出门去了。出门买些猪板油,又买了十斤的白面,匆匆赶回家给孩子们做饭。 孙谨修兄妹五人在六儿家里待着的这段时日里,几人渐渐的从瘦弱的身板也渐渐有肉起来,六儿和孙谨修去上学堂,下学就回来帮忙。很快地,过了一个月有余,孙谨修的阿娘回来了,浑身都是夜来香的臭味,还带了一封厚厚的家书给万喜他们。 见着自己的几个孩子被万喜养的白白胖胖的,心中感激不尽,又觉着自己身上有味儿,站在外头没敢进屋,怕臭了她的家,万喜知道她是为了孟郎,又怎敢嫌弃她,赶紧让她进屋来,她去给她烧水,让她好好洗漱下。 见着万喜把她当成一家人,心中涌上一股热流,转身背对着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道:“我这寡妇出门,让你带孩子已经是不好的事儿,再进门我这就不符合规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阿修,我们该回家啦。” 孙谨修带着弟弟妹妹们出来,和他阿娘回家。 六儿挥手和他们几个告别,随手将孙谨修他阿娘给她的信拿出来,读了起来。信上大意写着孟郎思念万喜母子三人,给他们的儿子取名。提了孙谨修阿娘送来夜来香为了改善都州土质的问题。信里更是激动的说都州常年不下雨,这一次整整下了四天的及时大暴雨等等一些琐事。 “阿喜,汝已生子。吾思念之情溢表,速来都州。” 六儿:她阿爹这么腻歪她阿娘的吗? 万喜羞涩,拿了信去了厨房那里。 回到家的孙谨修,直奔厨房去烧了热水给他阿娘洗澡,又把弟弟妹妹领去院子里玩耍。见着自己的大儿子这样沉稳,欣慰的笑了起来。 洗了个干干净净的澡,她才觉得自己一身轻松起来。孙谨修抱着他阿娘换下来的破旧不堪衣物想要扔掉,被她看见,一声呵斥:“你抱着我的衣服干啥去?” “我去给你扔了,这衣物太破旧了,阿娘穿着也不舒服。” “你这孩子,你扔了阿娘这一身的衣物,你让阿娘下次穿什么衣物好?快拿回来。” “阿娘,我和弟弟妹妹们给你裁了一件衣服,我们五人一起做的。”孙谨修说道。 “什么?!你们几个乱花钱了?”她尖声叫道。 孙谨修的二弟,见着自己的阿娘吼了声哥哥,小声的道:“不是的,阿娘,是万喜婶婶裁了布,帮我们做了一件衣服,又留了布给你裁了一件衣服,我们怕万喜婶婶不知道阿娘的尺寸,怕做小了给阿娘不合身,您的新衣服是我们兄妹五个人一起做的。”随后从包袱里拿出他们几个做的衣服出来,继续说道:“有些地方是万喜婶婶改的,阿娘,你穿穿看吧。” 见自己误会他们,拉不下脸来,讪讪的笑,随后开口让大儿子扔掉全是臭味的破旧衣服,直接穿上二儿子吃力捧过来的新衣服,乐呵呵的穿起新衣服来。穿着新衣服,绕了圈,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想想也是,她万喜给自己做一身新衣裳也是应该的,毕竟她可是为了她万喜郎君去的都州,那都州可是贫瘠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人口这么少的地方,比她这里还要穷,谁会路途遥远的将那么多的夜来香送去都州? 夜来香又是污秽之物,无人敢做的事情,她一个寡妇给做到了。要不是一路上有夜来香护着,她一个女人怎敢走山路?来回两三个月的路程,她硬生生的给花了一个月的时日,试问谁能做到?她一个女人在途中敢叫五六个男人来帮忙收集夜来香,和她一同去往都州。 那五六个男人要不是看她收夜来香,她在路上,名节怕是早就不保了! 想着这破旧的衣服是自己出门的护身符,又赶紧追儿子去,开口让他赶紧把破旧的衣服拿回来! 此时的都州,下着大暴雨,让孟郎也松了口气,和手下一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将夜来香全泼在空地上。 一些忍不住气味的人直接吐了,孟郎让他回去先休息,他摇了摇头,说自己能忍住。几人合力把事情弄完,这才敢回去。 “辛苦了各位兄弟们!晚上好好洗个澡,睡上一觉!”孟郎说。 “好!” “今日我给兄弟们加餐!我们吃烤野猪肉!” “好!” 这声好喊的比刚才都要好,见他们脸上各个高兴的样子,孟郎又说道:“只要咱一同治理好了都州,本府就给你们几个找门亲事,彩礼钱你们完全不用担心,我给你们安排!” “哇!” 孟郎的话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几人兴奋的喊叫着。 刚来都州时,随行的人有上百人,可日子久了,很多人受不了这里的苦,又没有油水捞,纷纷离去,只剩下十多个人在他身边,依旧干着这些苦力活。他也不怨怪那些离开的人,毕竟这里的日子是个人都过不下去,都州的百姓能过的下去,真真是苦了他们。以后都州治理好了,那就帮他们娶上媳妇儿,也是应该的。 来这里这么久,孟郎是第一次能洗上这么干净舒服的澡。洗完之后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外头的人听到知府大人打呼噜打的那么响,就没再叫他和他们一起去吃烤野猪肉,只是最后留了一点烤肉给知府大人。 踏实的睡了一觉的孟郎早早就起来了,穿好衣服,打起油灯,听到屋外头依旧滴滴答答的下着暴雨,他穿起蓑衣戴着斗笠,提着灯,出府。摸着黑,来到地势有些低的地方,提着灯,巡视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里以后再挖深些当水塘,以后都州的百姓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水,更不用只靠一口井吃水了。想着以后都州的好日子,孟郎觉得自己浑身都有劲儿了。 六儿依旧让孙谨修的阿娘送夜来香去都州,他阿娘为了不让其他人赚去这钱,一趟比一趟卖力,就这样一送就是送七年。 孙谨修十六岁,六儿十一岁,而她的弟弟葱白正好七岁,整天跟着孙谨修的屁股后面,他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烦的孙谨修没法安心读书,孙琳看到自己的哥哥被葱白这样烦着,上前就拉着葱白的手,哄着他离开。 一向调皮捣蛋的葱白对孙琳就是没办法,乖乖的让她牵着自己的手离开。孙琳把葱白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他说:“葱白弟弟,你别去打扰阿修哥哥读书了,前些日子他刚考上秀才,现在在准备三年一次的乡试,如果中了,那哥哥就是举人了,听说以后见到官,不用下跪哩。” 葱白挠了挠头,不是很懂,但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随意应了应她的话,看着粉扑扑的脸蛋,乌黑黑的大眼睛,唇红齿白的孙琳,害羞扭捏了起来,道:“孙琳,你以后当我媳妇儿吧。” 孙琳皱眉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我是你的姐姐,比你大三岁。怎叫我名字不叫我一声姐姐?” 葱白撇撇嘴,道:“你又不是我亲姐姐,你可以当我媳妇儿的。” 第23章 孙谨修很像三哥 看他小孩子的口吻,孙琳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顺着他的话说了别的,两人一人听着一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说完另一人又应付着对方的话,倒也没古怪的画面出现。 六儿读了几年的书就不再读了,院士觉得可惜,但也没办法,只叹气道她如果是个男子就好了,以后考取功名,能为国家分忧解难。 孙谨修听到院士这样说,默默的离开。下了学他就直奔六儿家里,把今天在学堂里学的东西全都教给她。 见他一下学就直接往自己这里跑,喋喋不休的像个教书先生,六儿简直是怕了他。但又不敢将他赶出去,他和另外时空的三哥一样,嘴上不说让她学习,但实际行动却是在你面前喋喋不休,直到你完全答应他,他才会放过你。 六儿:我这活了两世,都逃不开像三哥这样性子的人了是吗? 孙谨修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停了嘴,无奈道:“我这是让你烦了?院士都觉得你可惜。” “可惜啥?我也是只想识得一些字,懂些道理才去读的书,我的志向没那么远大,只想守着我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就好了。”当然还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帮助在都州的阿爹。 七年的时间里,她们收到孟郎来的信,信里说着都州一点一点的变化,六儿也渐渐少了点担忧,但也不敢松懈,朝廷这些年也算是拨了点银两去都州,但层层下来,所用的银两还能有多少? 为了让她阿爹再轻松些,她跑去张掌柜那里,出银子让她派人去趟都州,把竹苗带去。张掌柜这几年靠着六儿给她的蜜饯配方,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对着六儿提的这点要求,大手一挥,豪气冲天的说这件小事没问题,包在她身上。 “张掌柜的,这是我给你的银钱,竹苗你能带多就带多,银钱您放心,我只多不少的给您。” “银子我多的是,只是……”张掌柜苦恼为难道。 “张掌柜,您就单做果子铺吗?如果不是,那我这里有其他美食的配方我就不给您了,如果是那就算了……”六儿欲言又止。 做生意的人都是个人精,听六儿这么一说,眼里立马来了神,问六儿是什么美食配方,六儿笑笑不说话。 “你诓我?” “并未。”六儿摇摇头,道:“张掌柜若是同意我以下的条件,双手就奉上我的配方。” “就知道你这小丫头不是会吃亏的,行,你说吧。” “嘿嘿,张掌柜的,您先别泄气啊,我这条件很简单的,您绝对能办到,也只有您能办到。” “欸欸,打住,你这小丫头片子,少给我戴高帽,啥事儿都还没说呢。” “就是想托您个事儿,我阿爹现手下不是都到了成亲的年纪吗?这都州环境现在虽然改善了些,也能种上杂粮蔬菜啥的,过日子也算过得去,但都州的百姓不外嫁也不外娶,他们跟着我阿爹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总不能再耽误了几人的大事吧?” “你这是想让我当媒人,给你阿爹的手下们寻门亲事?”张宁凤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六儿要说的事情。 “对。”六儿不否认。 “小丫头,夫妻姻缘天注定,这是月老牵红线,可不是我张宁凤牵红线啊,这两头得要对眼了,才能促成姻缘。这好赖都不知,岂不是坑了双方?不行,这缺德事儿我做不来。我不干。”张宁凤想也没想的直接给拒了。 六儿倒也没急着让张宁凤答应,换成是她,她也不敢这样做,她说:“张掌柜是个聪明人又是个大善人,怎会这样做呢?您看这样成不成,张掌柜的就以做生意为由,带几位好姑娘过去,和我阿爹提一嘴,若他手底下的人愿意,姑娘们也愿意,就促成好姻缘,若没相中的,也算是交个朋友,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吗?” “我总不能押着身家清白的姑娘们去都州相看男子吧?这要是嘴快的,漏了风,多不好。” “这事儿本就是我出的主意,成了功劳都是您的,不成咱也做成了买卖,也带着几位姑娘们出去见识见识,有何不好?当然这事儿急不得,您考虑看看,两三日后还是觉得不成,这事儿就不再提起。当然,美食的配方我也会给你,不为难张掌柜您。” 张宁凤想了半天,只消说自己考虑三天,三天后再让她来铺子里。 三天后,六儿再次去果子铺,见着张宁凤,张宁凤说送竹苗这事儿自己会尽全力给完成,姻缘一事儿她只能尽量给牵线,对不对眼她完全管不着。 “您办事我放心,我这有十五张美食配方,其中五张算是我赠送给您的,其余十张,按每张百两算,共一千两,我不拿,全给张掌柜的您收着。” “怎么?”张宁凤反问。 “这一千两银子您先拿着,虽说姻缘天注定,但也要人为的努力。银钱您带去都州,我阿爹年俸禄也就那么点,又全都贴了造福百姓和他的手下们上面,他夸下海口,让跟着他的手下们寻一门好亲事,总不能白白让姑娘家们倒贴,总要出个彩礼钱来,明媒正娶将人姑娘给娶进门来,这娶亲还要给他们添置一些房子还要备些成亲时用的东西,这多少得要花银子。十个人若是同时成亲,还要为他们购置房产田地啥的,这银子也怕是不够花销。” “我不懂,你为何这么掏心掏肺的对着你阿爹的手下,说句不中听的话,他们只是朝廷派下来辅助你阿爹而已,完全没必要做到这样好的地步。” “当年跟随我阿爹去都州的人有上百人,今儿只剩下十人。我阿爹常常在心中提起他们,他们十个人都是家里只剩下他们一人,即使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去向何方,索性就跟着我阿爹,想着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这事业也算是有点起色,总得要成家,我阿爹又内疚自己没给他们说门亲事,来信给我阿娘,诉苦几句话。我这个做女儿的,不能插手我阿爹的事业,但可以为他分忧排难啊,思来想去,也就张掌柜您最适合当这媒人。” “所以你就直接找我来了?我要是不答应的话,你会很失落?” “会,但我会再找找其他人,毕竟跟着我阿爹吃这么多年的苦的那些人,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如果她们不愿意,也不要强迫她们,婚姻不就是建立在双方自愿的情况下组成的吗?”六儿坚定的说道。 是啊,找郎君不就是要看中人品吗?人品若不好,再怎样好看又能怎样?当年她就是被她那个眼中只有钱财的阿娘给卖去镇上的杜员外那个老头当妾,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将她药了送去,等她醒来时,她想过死,但想到这一切本就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寻死? 杜员外见她不闹了,这才又兴致勃勃的来找她,可看到她浑身红疹,又失了兴趣,直奔刚娶进门的第五个老婆房里,两人荒唐一番,他就这样死在了第五个老婆的身上。 大老婆见郎君死在第五个老婆身上,直接派人来,将第五个老婆送去花楼,说要不是她乱用药,郎君也不会死。这么喜欢被骑,就让她在花楼里骑个够。等大老婆来她房间里,她像个惊弓之鸟似的,整个人缩在床边,手里拿着匕首,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来人。 大老婆听过她的事情,冷冷淡淡的说了让她至今无法忘怀的话。 “你娘家娘为了钱财不惜用药药了你,你也是个刚烈性子,即使药了你,郎君也吃了些亏,终究还是让他得逞。本以为你会寻死,不料你却没有,还吃草药让自己起红疹,不让郎君靠近你一步。如今郎君已死,你在这个家也待不下去,我可以帮你离开。” 那位夫人如她所说,给了她银子帮她离开。但她也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那大老婆一听,大笑起来,眼中充满无尽的悲哀。 “当年我和你一样的情况,我本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郎君,奈何这人家财万贯,给了我爹娘好大一笔钱财将我送去给他,”说着说着,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淡淡的语气:“好了,我会让人发丧,说你因郎君突然离世你受不了打击也随着去了。这样你阿娘就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你和我一起逃吧。”张宁凤道。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她,摇摇头,神色晦暗道:“我和杜家的账还没算完,我不能走。” 张宁凤拿着大老婆给她的银两,到了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改名换姓,做起了生意,生活这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收回思绪,她对着六儿说:“看在你这么有孝心又说有几分的道理上,这事儿我放心上了。成不成就看他们自己了。” “成。” 这事儿之后,张宁凤果真以做生意为由,带上好些未婚配家里没双亲的可怜姑娘去了都州,到了都州,把信交给孟郎身边的一位干将,人晒得黝黑,可精气神足的不行,那人让张宁凤先在府衙外头等着,没一会儿,孟郎就从府衙里出来,热情的招待张宁凤,还让其他人过来帮忙把竹苗从车上给卸下来。 几个姑娘们见着精壮的男人们出来帮忙,各个羞红了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张宁凤一瞧,差点仰倒,早知道自己不那么精挑细选了,这些个姑娘们可是跟了她很久,又训练了好些年的!这一下子,全让给这些人! 张宁凤:我能反悔吗? 孟郎早就在信里得知此次张宁凤来的目的,看着她就是狗子看见屎一样珍贵。张宁凤被看的毛骨悚然,硬着头皮在众人面前,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哥儿几个成亲了没有,如果没有,她这里有几个好姑娘,哥儿几个可以相看。 好家伙,那几个像是几百年没吃到肉似的,齐声声说自己还未成家,想让张宁凤做媒。张宁凤看了眼孟郎,孟郎又装模作样的说让他们几个收敛一点,别吓着了几位姑娘。随后又对张宁凤说自己也是愁着他们几个的婚事,如果张掌柜有姑娘介绍的,可先让他们正正经经的相看一番。 张宁凤嘴角抽抽,只道自己这里有和她随行出来做生意的姑娘们,如果可以,今日就可以相看一番,好坏都算是认识一下,也不赖。 这一相看下来,居然还全给成了! 张宁凤心里简直要吐血,她这些姑娘们,可全是按照掌柜的形式来训练她们的,原本是把她们安排到各个州的铺子里,让她们当掌柜的,这一出,全给折在了这里! 这哪是做生意啊! 这简直就是让她全给赔进去了! 最高兴的是孟郎,终于把当年的承诺给实现了,挑了好日子,一切按习俗来,纳采,纳征,问名,请期,纳吉,迎亲,好不热闹。 十对新人前后进入府衙,对着坐在高堂的孟郎和张宁凤鞠了深深的躬,张宁凤边流泪边欣慰的看着他们,对他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十对新人这才面对面站着,用称杆揭开自己媳妇的红盖头,一句礼成这才真正的算是完成仪式。 晚上十对新人在府衙院中摆了酒席,吃了酒宴,向孟郎和张宁凤敬过酒,这才回到各自新建的房屋里洞房花烛夜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张宁凤和孟郎就被新人们分别叫起,敬茶。两人说受不得敬茶这礼,他们却说他们两个受得,因为张宁凤和孟郎是少有人这样对他们的,所以在心里,他们把两人当成了自己的长辈。 娘家人和婆家人。 张宁凤见着她们露出幸福的笑容,也算是圆了当年心中的遗憾,随后把她们几个叫到一边嘱咐几句话,这才动身离开回去。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她这辈子最怕的一种男人。 第24章 张宁凤的另番机缘 缠郎。 是个又傻又好看的傻子,见到一面,非要拉着她往家里走去,说她是他的媳妇儿。这傻子的娘见儿子不见了,着急的不行,出来寻人,在庆州与随州的交界处才寻到了她的傻儿子,见着她的傻儿子非要拉着一个女人回家,吓得赶紧边喊边跑。 “这位姑娘,对不住!我这个傻儿子,小时候脑子烧糊涂了,请你不要见怪!平儿,快跟娘回家!”妇人拉着这个叫平儿的傻子想要回家,却被他给一把推开,被推开的妇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摔倒在地。 “哎哟,哎哟,可疼死我了!” 张宁凤让拉着她的傻子松手,傻子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傻傻道:“我不放手!媳妇你会跑的!我家隔壁的富贵哥,他媳妇就跑啦!” “你不再放手,我就打你了!”张宁凤抡起拳头吓唬他。 平儿直接弯身抱住张宁凤的腰,死死不放手,对她说:“你打吧,反正我是傻子,我不怕疼。” 妇人忍着屁股的疼痛,吃力的起来,看着好好的儿子变成这样,红着眼,道:“姑娘,对不住,我儿子…我来说吧。平儿,她不是你的媳妇儿,你和阿娘回家吧,你这样抱着她,她会吓到的。” “不行,阿娘,哥哥弟弟们都有媳妇了,为何就我没有?她是我看到的,所以她就是我的媳妇儿。”平儿说什么也不放手。 妇人无力的看着他,狠了狠心,怒道:“因为你是傻子,所以没有哪个姑娘家嫁给你的!你别傻了平儿!快跟阿娘回家。” 平儿怔住,松了手,妇人见状,赶紧趁着他迷糊的时候,将他拉回家去。可一个不注意,他又跑出去,天也黑了,她一个妇人也不敢出去寻人,只得在家等着男人和儿子们回来,这才让村里的男人一起出去寻他的傻儿子。 众人举着火把在山里头喊着他的名字,可就是没人应他们。 “当家的,你说平儿不会是让野物给吃了吧?”妇人哭道。 “孙家的婆娘,你先别哭,这地上也没个血迹,应该不是的,我们再去其他地方寻寻看,还有你想想,你家平儿都喜欢在哪里玩耍?” “我都找过了就是没有,呜呜…平儿,平儿,我的儿啊,你去哪儿了啊?” “哭什么哭?就看个儿子,这点小事你也看不住,还有什么用?”孙家的当家人孙云水没好气道。 他这个儿子原本聪明过人,只可惜在七岁那年发了高烧,就这样烧坏了脑子。村里没人不在背后说可惜的。 “好了,孙家的,你这会子怨怪你婆娘,平儿这孩子就能回来?村里的人差不多都出动了。要是平儿回村里,会有人过来知会我们一声的。”村民劝道。 孙云水沉默,他这个儿子,曾经以他为骄傲,可现在他已然成了家里的累赘,这么些年来,他的几个儿子都成了家,只剩下他这个儿子没成家,有谁会把自己好好一个的闺女嫁去给一个傻子? 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还会给家里带来不小的麻烦,日子久了谁受的住? 他心头想着这孩子如果就这样没了,或许也会好点吧? 被这样的念头给吓出了神,长平也是他们夫妻二人期待来到这个世上都儿子啊,怎么会因为他傻了,就抛弃他就盼着他死呢? 居来客栈 张宁凤因为孙长平的事情,让她心烦意乱,也没了力气在赶路,在随州地界上找了个客栈来住,这镇上的街道晚上没有夜禁,戌时过半,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在楼上天字号住着,依旧能听到楼下摊贩们的吆喝声,想早点休息都不成。 出了客栈,张宁凤看着街道两侧摆放的摊位,有卖簪子的,有卖孩童玩的玩物,有卖各式各样的面具的,有卖吃的零嘴,有卖凉饮的,应有尽有。 这果然是城里人的也要生活啊,这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自己若是想在这随州有一番天地,得要有自己独特的标牌啊。 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去买些吃的吧?脚刚踏出去,自己就被人死死抱住,那人喊了一声媳妇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音不是那个傻子是什么?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个身上,张宁凤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能哄着这个傻子孙长平去了人烟较少的角落,小声的对他威胁道:“你再给我乱动,我就打你了!” “只要你不跑,我就不乱动。” 这傻子也不傻嘛。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安抚道:“你先放开我,我不跑,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去买些吃的,还有,你在这里乖乖的,不许乱跑,还有,也不许跟着我,知道了吗?” 孙长平乖乖的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怕她又跑了,又紧紧的抱住她的腰,认真的说道:“媳妇,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也饿了,你给我买一个肉包子吃吧。” “好,你先放开我。” 这傻子力气怎么这么大? 真真是可惜了,长的这么俊的男儿郎,居然是个傻子。 孙长平这才乖乖的放开张宁凤,直起身子,眼神清澈的看着她,一脸傻笑:“那我就在这里等媳妇儿你回来,你快点来哦,这里有些给,我有些害怕。” “嗯。”张宁凤随意应道。 她怎么可能会再回来这里找他?她是疯了吗? 对,她是疯了,一个时辰前她让这个傻子就待在那里,哪里也不许乱走。自己啥都没买就回了居来客栈,叫了店小二,让他上几个客栈里的招牌菜。店小二离开天字号没一会儿,外头就打起了雷下起了暴雨。 张宁凤见状,心想:这傻子等不到他应该是回去了吧?他的家人也应该寻到他吧? 店小二把店里的几个招牌菜上上来,张宁凤没吃几口,就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可终究过不了良心这一关,向店里要了把雨伞,直奔客栈外,连店小二喊她,她都没听到。 走过小桥,来到弄堂里,嘴里喊着傻子二字,见没人应她,她心中长舒一口气,还好这傻子还是有些脑子的,知道打雷下雨往回跑。 正想转身回去时,听到傻子的声音,她寻声而去,看到那个傻子在另一头的弄堂里,浑身湿透,看着她撑伞到来,露出傻笑。 “媳妇儿,你来啦?我在这里等你好久,刚才打雷下雨,我害怕,但阿娘说我是男子汉,不能害怕,所以我没敢害怕,可我怕你害怕,又跑出去买伞回来,这里太黑了,街上的烛火也照不到这里,我分不清是哪条弄堂,怕你回来寻不找我,不好躲太里面。” “你有伞干嘛不撑?”张宁凤看着被他抱得牢牢的伞无语的说道。 “我怕你没伞。” 张宁凤彻底无语,她到底和一个傻子置什么气?领着他去了居来客栈,让店小二准备热水,他要沐浴。 “媳妇儿,你和我一起洗吧。” 店小二:这夫妻俩玩的还挺花啊。 张宁凤忍无可忍的一个拳头打在孙长平的头上,孙长平吃痛,问张宁凤为何打他的头。 “媳妇儿,我本来就是个傻子,你这样一打,我就变得更傻了!哎哟,好痛!媳妇儿,你怎么又打我的头?”孙长平吃痛的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顶。 “你给我闭嘴!”张宁凤着实忍不住,再次给他一爆栗,省得他胡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让人误会。 “哦。” 媳妇儿好凶啊,怪不得有天晚上,他看见富贵哥要拿棍子捅他媳妇儿嘞,这么凶的媳妇儿,富贵哥肯定是受不住打她了吧? 但他不会,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媳妇儿,他怎么会用棍子捅他媳妇儿呢,这是不对的。他只会对他媳妇好,就像他的哥哥还有弟弟们一样,对他们的媳妇百依百顺。 此刻的张宁凤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一样,帮年幼的儿子洗澡。她再怎么心里建设,可他的身体特征就是个成年男子的特征啊。 孙长平见他媳妇儿闭着眼帮他洗澡,清澈的眼神盯着她,忍着痛,疑惑道:“媳妇儿,我好痛。” 张宁凤听见他喊疼,忙睁开眼睛问道:“哪里痛?” 孙长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委屈巴巴:“这里都被你洗红了,火辣辣的疼。” 看着被自己用力搓红的地方,赶紧和他道歉。 不对,自己干嘛要跟他道歉啊?这不是他自己非要缠着自己的吗?要道歉也是他道歉啊!这样想着,脸上突然被什么东西弹到。 回过神的张宁凤顿时涨红了脸,闭上眼睛赶紧让他坐下来,小声道:“你给我乖乖坐下来,不许动。我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知道没?” “可是,水好像凉了,我感觉自己很热又很冷。”说完,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神也开始模糊起来。 张宁凤不再顾及男女有别的事情,睁开眼,伸手就摸上他的额头,糟了,还是发烧了。拿起毛巾擦拭他的身体,擦干后,又让他上床,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他怕她再次不见,拉着她的手不放,对她说:“媳妇儿,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弄堂里好黑的,你可别去,很危险的。” 心头一酸,这么多年,没人跟她说漆黑的弄堂里会有危险。当年她阿娘对她做了那样让人恶心的事情后,她就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对她如此关心,她也不需要别人关心。只是为何这傻子这番话让她眼睛有些酸呢? “嗯,不会去弄堂那里,我给店小二说一声,让他收了浴桶,顺带给你弄些退烧药,你发烧了得要喝药才能好,乖乖躺在床上别动。” “那你还会回来吗?” “我会。” 店小二效率很快,收了浴桶,又把张宁凤抓来的药拿去煎,熬了一小碗的药,端去天字号房间里,退了出来。 张宁凤把药一勺子喂进他嘴里,坐在床边,一直守着他,半夜见他出汗了这才放心的在躺椅上睡着,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旁边还躺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正是那个傻子孙长平。 往日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涌了上来,让她头晕目眩,浑身发抖。傻子还在美梦中,怀里的张宁凤像个筛子一样的抖动,他醒来揉揉眼睛,睡眼惺忪道:“媳妇儿,你醒啦?你怎么躺在躺椅上睡觉啊,怎么没躺在床上睡觉?” “你给我下去。”张宁凤黑着脸,静静的说道。 “媳妇儿……” “我告诉你,我不是你媳妇儿,你这个傻子是没有女人当你媳妇儿的,因为你是个傻子,没人把没有未来的日子堵在你身上!”张宁凤恶狠狠的说道。 她想着只要这样一说,她浑身就会有盾色出来保护她。可这样的话一说出口,让傻子多少有些受伤。 “我是个傻子,可我没做错事儿啊,为啥你们都喜欢喊我傻子?他们说我是傻子我不生气不难过,可媳妇儿…你喊我傻子,我心里头好难过也好生气,可我不敢生气,我怕你讨厌我。”孙长平低头闷闷道。 张宁凤见他这样,直接在他面前直接揭开自己的伤疤,道:“我嫁过人,所以我不是你的媳妇儿。我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嫁人,而是被我的阿娘用药给药了送去杜员外那里,当了他的妾。所以我不是你的媳妇儿。傻子,你别再缠着我了,我曾经是别人的婆娘!” 说完她大口喘着气,不再看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事儿在她心里依旧是个魔,躲不掉。 这一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揭开这个伤疤? 孙长平听完,依旧一脸的懵,随后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温柔的哄道:“没事啦,不怕不怕,有我在。” 小时候他害怕打雷,他阿娘就是这样哄他的,现在他媳妇儿说些让他听不懂的话,他这样学着他阿娘曾经对他的样子,他媳妇儿应该不会害怕了吧? 张宁凤被他乖乖的抱着,哄着,忍不住扑在他怀里,狠狠的哭了一场这才又睡了过去。 另一边,孙长平家里人寻疯了他的踪影,孙云水和他的婆娘找了一夜愣是没有找到,急得不行,最后大儿子孙长方去了趟府衙,报了人口失踪。 第25章 傻子平儿 张宁凤退了客栈,带着孙长平回到他自己的村孙家沟里,众人见着孙长平还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这才放了心。 孙长平的爹娘见着自己的儿子回家,双手合十,忙着拜谢各路神仙菩萨庇佑他们的儿子。一边询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干了些什么事情。 孙长平看了眼张宁凤,转头对他阿娘摇摇头,没说话。 孙云水夫妻谢过张宁凤,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张宁凤手上想要感谢她带着他们的儿子平安的回来,却被她不留痕迹的躲开。 “各位,我还有事儿,先告辞了,留步,不送。”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她走远,孙长平再也熬不住,流出了眼泪。任凭孙云水夫妻怎么安慰都不行,从那以后,孙长平每日都会不声不响的来到这里等他的媳妇儿的出现。日子久了,人也消瘦下去,直到有天,他熬不住,倒了下去,请了大夫来看,大夫消说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说他得了心病。 他阿娘崩溃,随之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家里一下倒下两个病人,让孙云水一夜白头,虽说有儿子们媳妇们照料着,可家里还有小的要照顾,一人也顾不了两头。孙云水直接把照顾两人的活全搁在自己身上。 张宁凤回到巷州长寿镇果子铺里,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闷头大睡。手下的人见掌柜的一人回来,满脸疑问,却不敢上前细问。 傍晚时分,见掌柜的还没从房间里出来,手下的人壮着胆子过去敲门,喊了声张掌柜。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的事情,根本就睡不着,见自己的人敲门喊自己起来,她才恹恹的应了一声,让他们自己先开饭,不用等她。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怎么被那个傻子牵着情绪了呢?是他的真诚让她撕开了以往她疯狂想要藏着掖着的丑事? 也不知道那个傻子现在怎么样? 她怎么会想起那个傻子?两人也不过是接触几天而已,她干嘛对他这么上心?他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 张宁凤,别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的事情!好好赚钱才是最好的! 等她再次收到六儿让她带东西去都州的时候,她居然在期待!这些烦躁不安的情绪瞬间消失了! 她带着人和东西赶去都州,经过庆州和随州的交界处,这大部队停顿休息一会儿。而自己的目光时不时的飘向某个地方,似乎在期待什么出现。 没有出现。 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少了些愧疚感。看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才喊了一声出发两字,启程到一半路的时候,又被一声媳妇儿喊住。 回头一看,没有人。 她这是出现幻听了? 转身继续往前走。 媳妇儿,媳妇儿…… 她再次回头,依旧没有人。 内心有股不安,她的脚像是定住了一般,踏不出一步。她叫来另一个负责人,对他说了几句话。 “阿文,你先带着他们去往都州,和都州知府大人说声张宁凤张掌柜的来了,他手下的人会自是会把你们带进去的,你们先走,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下,随后就跟上你们。” “行。掌柜的,你还好吧?”阿文关心道。 “没事。” 见掌柜的不愿意多说,阿文告辞,领着他们离开。 众人离开,张宁凤的脚这才有了知觉,她坐在石头上休息一会儿,想要离开。又听到了有人喊媳妇儿。她张望四周,依旧没看到人。 可这一次,她怒了,大声喊道:“是谁在装神弄鬼的,给我滚出来!” 媳妇儿,媳妇儿,平儿好难受啊… 是傻子的声音,但他在哪儿?为何自己没看到他?还是说自己幻听了? 想的入神,没发现有人靠近她,等她抬头一看,她差点被吓出魂来。 这人她看着好熟悉啊,是谁? “姑娘,是你吧?我家那个傻儿子心心念念的姑娘是你吧?”孙云水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激动的说道。 “你是?” “我是孙长平的爹孙云水,就是你几个月前遇到的那个傻子平儿的爹啊!姑娘,看见你来了,可太好了。我儿子,我儿子他快不行了。求你救救他吧。”说完,孙云水扑通一声就跪在她面前。 张宁凤随着孙云水来到他家里,见着那个傻子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不似之前的那样有活力。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之前那场雨把他淋坏了?他喝过药的,这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呢? 躺在床上的孙长平像是有感应,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张宁凤,他惊讶又有些惊喜,虚弱道:“媳妇儿,媳妇儿,你来啦,我终于把你盼回来啦。”说完,人就彻底昏迷了过去。 她看着他病弱弱的躺在床上,终究是不忍心再次离开,照顾了他半个月,他才醒来,醒后就一直不说话,张宁凤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张宁凤:傻子,我去茅厕你跟着干嘛? 孙长平:看你有没有偷吃屎? 孙云水欣慰的擦了擦眼泪,将手里的药端去给自己的婆娘喝。这心病去了,人也好了一大半。她在孙家这里一个月,连续写了几封书信到都州报平安以及交代他们要做的事情。 等傻子好全后,她才想着动身离开去都州与他们汇合,可这个傻子说什么也不听,就是紧紧抓住张宁凤的手不放,死死的盯着被自己抓红的手。 “平儿,张姑娘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别抓着她的手。乖,听话啊。”孙云水说道。 “张姑娘,对不住,平儿以前不会这样的,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孙云水的婆娘说道,一边上手想将儿子分开。 “算了,我单独和他说几句话吧。” 孙云水夫妻感激涕零,留下两人单独说话。 “傻子,你就这么喜欢我当你的媳妇儿?”她问。 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你听不听你媳妇儿说的话?”她问。 还是点点头。 “那你先放开我的手。”话还没说完,她的手臂被他紧紧的抱住,看他摇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你刚不是说你会听媳妇儿的话吗?”她无语。 “你会走掉的,就像上次那样。” 她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有些无奈,道:“傻子,你如果想我当你的媳妇儿,你就得要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还有不许耍赖。”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让他不舍得放开她的手臂。 “傻子,以后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愿意吗?离开你的阿爹阿娘走南闯北的,可能很久很久都不回家你可愿意?”张宁凤放不下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这样病歪歪的,自己又不能长期待在这里,最好的办法,是只能将他带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我想阿爹阿娘还有哥哥嫂嫂怎么办?媳妇儿你就带在这里好不好?阿爹阿娘肯定会对你好的。”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看不到阿爹阿娘哥哥嫂嫂还有弟弟弟媳妇他们,他心里头就好难过。为啥媳妇儿要带他走?媳妇儿不是要留在这里和他一起生活吗? 张宁凤笑了笑,道:“你还真是个傻子,我也有家啊,有自己的家还有很多人需要靠我养着,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们明日就出发。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孙长平为难,下一刻眼神就坚定,道:“媳妇儿,我跟你走,我去赚钱给我阿爹阿娘他们,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了。” “你长大了,傻子。”张宁凤说道。 “媳妇儿,你别傻子傻子的叫我,我以前可聪明啦,就是发了高烧才会烧糊涂了脑子。”孙长平不满。 嘿,这傻子也不是没有脾气。 张宁凤把孙长平要带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以后,众人脸色变化多端,有担忧的,有为难的,有警备的,也有是终于把这祸害给拖出去的轻松的。 冷眼瞧着他们,并未多说什么,只要他们有人开口说不能带走这个傻子,那她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最后也没人说出留他的话,一味的让他出门在外,别惹祸,听媳妇儿的话。两人收拾好行李,踏上去往都州的路。 “平儿说要赚钱回来呢,这孩子,长大了。长大了呀。” “是啊,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夫妻二人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深感欣慰。但同时人也寒了许多,几个儿子儿媳把平儿当成累赘,刚才的神情,都替他们丢脸,更何况那样精明的张宁凤。也怪不得张宁凤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说是不许让他的其他几个儿子知道,这银子算是给他们傍身用的。 想来她也是瞧出来什么,这才避开那些人,将这钱给了他们夫妻俩。 儿子生的多又有什么用,娶了媳妇,心思多了。 张宁凤带着孙长平去往都州,两人一路上闹闹,也就这样闹出了些情感。两年后,两人在云州成了亲,定居。来年生了个白白胖胖的闺女,取名孙锦儿。等闺女两岁的时候才带着她回孙长平的老家,看望他的父母。 万喜想着闺女从前就爱去学堂里念书,如今田地甸出去给人种,之前的两块空地也起上了砖瓦房,除了在家带娃就是带娃,闺女六儿不用她操心,稳重了很多,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只剩下葱白那小子。 他七岁了,也是时候去学堂里学些知识,去书房和自家闺女商量了下,两人决定,要把他送去学堂里,好好学习,以后走仕途之路,也好帮衬些孟郎。 学堂里,葱白泼皮耍赖,不是扯这个小姑娘的辫子,就是将夫子的砚墨打翻,气的夫子吹胡子瞪眼睛,一到下学,便将他扣了下来,让他罚抄五十遍的《弟子规》,何时抄完何时回家。 葱白本就不爱读书,学堂他都坐不住,更何况罚他抄书,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天都黑了,葱白还没回来,万喜担心,想去学堂里找葱白,被六儿给拦了下来。 “阿娘,你别去,准是这小子不爱学习,给夫子留学堂了。你去看了也心疼弟弟,这让夫子如何教他?” 万喜:“这夫子以前也罚过你吗?” 六儿摇头:“没有,我都是被夫子赞赏的那一个。” 她闺女是在谦虚还是在炫耀自己? “阿娘若是担心,我过去看看便知。” “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出门娘不放心。” “阿娘,我能有什么事?”说完,提着灯笼出门去。 六儿提着灯笼往学堂方向走去,身后有人跟着,她早就知道,手里早就紧紧的握着一把匕首,等那人袭击她。走了一路,那人依旧没对她怎样,到了学堂里,她问了人才知道,她弟弟葱白还在学堂里,被夫子留着罚抄。 总算抄完了,夫子一看葱白写的,差点没被气到吐血!这哪里是字,这就是鬼画符,气的夫子一个竹条子甩在他手上。 “夫子,我都写好了!你怎么还打人呢?”葱白吃痛跳脚。 “你自己看看你这写的字!就是神仙下凡来,也认不得你的字!不对,你这根本就不是字!你,你今天要不给我重新写!今天就不许回家!” “你只让我罚抄,又没要求我写的端正,夫子,你耍赖!” 夫子听到,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指着他,恨铁不成钢道:“你!你!你给我重写!” “我不要!我已经完成了夫子的任务,我没错!我不重写!” “你,你还顶嘴!多写十遍。” 六儿在外头瞧着是一清二楚,这样的场面,她捂着脸不敢看。原来小时候她也和葱白一样的气人啊,怪不得几个哥哥就三哥能受得了她的脾气,也是三哥能治的了她。葱白这小子,找谁才能治得了他? 今葱白是回不了家了,她还是先一个人回去吧。 提着灯笼又往家里走去,周围静悄悄的,她嗅到一丝危险,衣袖下的匕首也紧紧握住,脚下的步伐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第26章 六儿遇险 突然有人从草丛里钻出来,对着她阴狠道:“小姑娘,陪大爷我玩一玩啊。”笑得猥琐。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提起手上的灯笼一看,这不是那他阿爹卖猪肉的牛花花吗? 那次事情之后,牛花花的阿爹阿娘不知道因为啥事就和离了,牛二郎还把牛花花给赶了出去,说他是野种,没多久就另外娶了婆娘,生了个闺女。而他阿娘也和另外村头的男人跑了。那男人扔下一封休书,就和牛二郎的婆娘远走高飞去了。 牛二郎原本是打算带着儿子牛花花好好过日子,没成想有天,和自己婆娘跑了的男人家的婆娘找上门来,说牛花花根本就不是他牛二郎亲生的仔,而是当初嫁给他没多久,他婆娘就和自己男人好上了才有的野种。 这头顶早已绿油油的,再大气的男人也不能接受自己养野种,就这样把牛花花给赶了出去。任凭牛花花在外面怎么哭闹,就是不开门。 这事情传到牛花花的外公外婆家里,把老两口心疼的不行,上门就质问。牛二郎见他们如此厚颜无耻,就当着众人的面,揭了老两口的脸面,让他们无地自容,连外孙都不管就离开了。从此牛花花就开启了流浪的生活,在外头他吃尽了苦头,越想越怀念当初他阿爹阿娘宠着他的日子,另一头更恨着六儿!如果不是她,他阿爹阿娘还是宠着他爱着他,他又怎会被他阿爹给赶出去,又怎会被他阿娘给抛下! 六儿见着牛花花身上穿的破烂,人没有以往的肥胖,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要不是那双眼睛和小时候一样,她压根就看不出是谁来。 他的眼神充满着对她的仇恨,六儿警觉的看着他,冷静道:“你阿娘去年回来村里还想把你找回去,可惜你不知道去哪儿了。” 牛花花愣住,随后仰天大笑,道:“那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回来找我做什么?要不是她,我也不会变成我阿爹口中的野种,要不是她,我阿爹还是很宠我爱我的。要不是她,我阿爹又怎会另娶婆娘进门?” 他这是疯了,此时若是激怒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只是受害者……” “受害者?哈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受害者,我刚杀了人,那些把我带到这个世上的那些人我全给杀了,我那后娘的身段真好,简直回味无穷…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让我阿爹把我给赶出去,第一个我就杀了我阿爹,当着我那奄奄一息的阿爹的面,把她反绑在桌上,睡了,我阿爹活活气死在我跟前,哈哈,你知道当时我的感受吗?大仇得报!她生的那个闺女,我一刀给结果了她,太吵了。” 六儿听到这消息,简直不敢相信,震惊道:“你!禽兽不如啊你!” “禽兽不如?早在七年前,我就被我爹指着鼻子骂我是野种,我早就是畜牲了,不是吗?” 该怎么办?此刻她该怎么办?大声呼救还是跟他周旋?他已经疯了,自己若是再跟他周旋下去,怕也是有危险,得要想想办法才行。 “牛花花,你为何让大人犯的错来惩罚自己?你本不该是这样的!” “是啊,我本不该落到如此下场的,当年就是因为你!我家才离散的!都是因为你!”说完,他红着眼,将手里的刀挥向六儿。 六儿一躲,拿出手中的刀,本能的将手里的刀朝他扎去,一刀扎在他的腿上,他吃痛,一拳给了六儿,六儿用手挡住,但还是重重的挨了一拳。 村里的狗听到声响叫了起来,六儿趁此机会大喊道:“快来抓小偷!有人偷粮食啦!”这么一喊,村民个个举着火把,往他们这里赶来。 牛花花手上拿着刀子,一心想要将六儿扎个窟窿,奈何都被她躲掉,直到村里的人全部过来,用大叉子将他叉住,掉了手里的刀子,这才停止。 “各位叔伯婶婶,他是牛二郎的儿子牛花花,他说他杀了他的阿爹一家!”六儿赶紧说道。 这话一出,吓得几人赶紧去县衙里报官,府衙大人在这里这么些年,很少有凶杀案发生,半夜击鼓,就听到下人说自己管辖内的人杀了人! 还是儿子杀老子! 赶紧穿起衣服,带着一堆人马过去,见着百姓把凶手摁在地上,抬手示意让手下的人把杀人凶手带回衙门审讯,另派一批人去了牛二郎家里。 看着眼前的残象,府衙大人也直呼残忍,跟随来的仵作立马验尸,验完尸已是第二日早上,得出的结果是牛二郎一家三口被人下药,牛二郎被凶手活生生挑断手筋脚筋,舌头又是被凶手给拔了,死因是活活被气死。 而另位死者,生前遭受过侮辱,被人用刀子活活给扎死,女童是被人活活给摔死,这样凶残的现场,府衙大人看了都心凉。 “这太残忍了啊,得要把这事儿禀告到朝廷上去。”府衙大人离开案发现场,将此事快马加鞭上告给朝廷。 此事更是引起朝堂内一片哗然,圣上震怒,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将凶手打入死牢,立即处决!斩首示众!厚葬被残忍杀害的牛二郎一家,又因可怜那女童,小小年纪被摔死,定了农历五月十九为女儿节,让全国百姓记住这可怜的女童。 此恶性事件就这样落下帷幕。 六儿带着自己编好的花环以及糕点带去牛二郎一家三口被葬的地方,将花环放在牛妞妞的墓碑上。 放下篮子,将篮子里的糕点摆放在他们坟前,又拿出白蜡烛,点上白蜡烛,插上三根香,又鞠了三个躬,说:“安息吧,圣上下旨,将凶手斩立决了。这些糕点很好吃,你们尝尝吧。”将篮子的纸钱烧去给他们,又道:“这些纸钱你们拿着吧,黄泉路上也用的到,下次投胎到好人家去吧,好好享福。”等纸钱烧完,她才离开。 回到家的六儿做了个噩梦,她梦见牛二郎一家三口血淋淋的站在自己面前,说他们好痛。尤其是牛妞妞,她和她说:“姐姐,我好痛啊,救救我!” 啊的一声从梦中醒来,人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听到女儿大叫,正在赶制衣服的万喜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忙跑过去六儿的房间里,见着女儿满身大汗,关心道:“六儿,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不怕,娘在。”说完把她抱在怀里哄着。 六儿用手挥去脸上的汗,对她说:“无碍的娘。”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是不是被那个混蛋给吓着了?” 那一天,万喜差点就被六儿给吓死,还好六儿没出事儿,要是出事,她这个当娘的,也就不活了。 在家的万喜缝补衣服,突然手指被绣花针给扎出了血,她用嘴一吸,才止住血。心里头悠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来,想拿起针线活想要转移下思绪,可怎么绣就是不行。正当她来回踱步想要踏出房门时,村中的万铁叔家的婆娘慌慌张张的跑来她家,告诉她,她闺女出事了。 听到这消息,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还没问清楚,就往前跑去,直到看到自己的闺女被人为围住,活生生的在眼前。万喜腿都软了几分,瘫坐在地上起不来。随后赶来的万铁叔家的婆娘喘着气才说她话都还未说完,她急忙跑做什么。 听着众人的对话她才知道,刚刚她闺女六儿遇到危险,若不是六儿机智,怕命也折在今天。 一想到那天的情景,万喜还是心有余悸。看着女儿这么差的脸色,估计那天她强压下她的恐惧,这才让她做了噩梦。 “娘,我梦到了牛二郎一家三口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说他们好痛。” “六儿,别想了,明日就是十五,我们去庙里烧香拜佛,为他们一家人诵经超度。” “好的,娘。” 华安寺 六儿虔诚的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跪了半天这才起来,和万喜捐了香油钱,又去了华安寺主持那里,讲了事情。 主持听后,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因因而起,因因而果,一切自有因果,施主且宽心些罢。” “有劳主持了。” “阿弥陀佛。” 万喜离开前,还是在寺里请了佛珠和平安符给六儿戴上。 许是佛珠戴身上,六儿晚上睡觉,再也没做过噩梦。喜来镇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日,那人间惨案也随之时间,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野中,只是六儿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趟寺庙里,为他们一家三口诵经超度。 万喜把田地完全佃出去,还把之前起好的房子也租出去,只剩下自己住的房子,找了村长,作了证,写了条子摁了手印,让村长寻人给租出去,租金五五分成。 “阿喜,你这是要打算去哪儿啊?”村长问道。 “村长,两个孩子也长大了,都州现在的情况也好了些。我们夫妻分开太久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得要带着两个孩子去都州找我郎君。”万喜语重心长道。 “也是啊,你们夫妻二人分开这么久,确实不是好事,你托我的事儿,我一定给你办成。你们娘仨就放心去都州吧。” “村长爷爷,我会很想你的。”葱白嘤嘤道。 “嗨哟,葱白,村长爷爷也会很想你的。”村长慈祥的看着他道。 六儿把手上的一壶酒和三斤猪肉以及在张掌柜果子铺里买的蜜饯放在村长面前,说:“村长爷爷,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您收下。” “欸欸,使不得,使不得。孩子你快拿回去吧。” “村长爷爷,您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这些是我们做晚辈的,孝敬您的,您若是不收,以后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您帮忙,我们可没脸皮过来。” 村长指指六儿,客气道:“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每次来我这里,都带着东西过来,又是吃的又是喝的,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在打秋风呢。” “他们那是嫉妒村长爷爷您呢,您啊,甭理会旁人的,我们还能管的着旁人说话了?” 万喜在一旁,手指戳了戳六儿的脑袋:“你这孩子,这话说把你村长爷爷和其他人说成什么样了?也就你村长爷爷随你胡闹,叔儿,我们今儿就要启程去都州,就不打扰叔儿你了。” “这么快?好好好,快些去吧,现在启程,脚程快些的话,大抵中秋就能到了。正好你们一家人可以过个团圆的日子。” 和村长告别后,万喜弄来一驴车,几人把随身带的衣物放在驴车上,三人坐在上面,朝着都州的方向赶去,在八月十五前三日才赶到都州。 夫妻二人七年未见,见着对方,有生疏也有溢于言表的情绪。尤其是葱白,从出生到现在,七年,从未见过他的阿爹,看别人家都有阿爹陪伴,而他没有,有时候很羡慕,又很嫉妒,可现在看到了,更多的情感居然是陌生还有胆怯。 “葱白,我是阿爹啊。”孟郎上前直接把葱白抱起来,“你阿娘和你阿姐经常在信里和我提起你,说你六个月会坐着,说你周岁礼的时候拿了刀枪,说你两岁的时候,第一句话叫的就是阿爹这两个字。说了你好多好多的事,阿爹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你阿娘,对得起你阿姐,唯独对不起的就是你,你阿娘十月怀胎,我未在她身边。你出生的时候,我未在你身边,你渐渐长大的时候,我亦是未在你身边。葱白,阿爹对不起你,你能原谅阿爹吗?” 葱白撇撇嘴,终是没说出话来。 原来被阿爹抱着是这样的感觉啊! 好像还不赖! 只是有一点不好…… 他刚来不久,孟郎就给他找了夫子,上门来教他读书。他不是将这个夫子的胡子给拔了,就是跳到另外个夫子的身上,把人衣服给扯坏。气的都州所有的夫子都不来教学。 第27章 葱白负荆请罪 夫妻两人替葱白向夫子们道歉,说尽好话,那些夫子也不再来此教学。晚上两人在房间里泡脚。 孟郎边泡脚边叹气道:“葱白这是第几回惹夫子暴跳如雷了?都州所有的夫子都被我请了个遍,但就是没人再敢上门来教学?阿喜,我是不是只能去黎州请夫子来这里教学?” “孟郎这是想把做阿爹的责任一下子给放出来?” “你倒是会打趣我。我想啊。葱白这么不愿意去学堂,还是早早让他学一门技活,以后他也好养活自己,如此下去,蹉跎光阴,更怕他闯祸。” 万喜维护道:“葱白才几岁你就这么逼着他?顽皮孩子也有的,难道都早早地让孩子去学门技活?此事不急,慢慢来。” 孟郎觉得万喜说的也有些道理,单手拍拍腿,道:“阿喜说的是,这事确实是我心急了些,我也是想对他尽一份做父亲的责任。” 另一边 葱白闷闷的在房间里,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听到门口敲门声,有气无力的喊道:“谁啊?” “葱白,出来,姐姐给你弄了烤羊肉,你要不要吃?”六儿端着盘子进来。 才不吃,气死他了,他的阿爹从他出生到现在都没在他身边,一出现就请了夫子来教他,那些迂腐的夫子能教出个什么屁来?他听了一个头就两个大,别提能学进去什么东西。他阿爹知道后居然罚他抄书!这下他更讨厌读书了! 葱白生闷气中。根本没发现姐姐端着盘子进来,姐姐不知道说了啥,他下意识的就张开了嘴,吃起东西。 咦?什么东西这么好吃? “葱白,好吃吗?”六儿问道。 葱白点点头,道:“好吃好吃,我还要吃。”他姐姐是除了他阿娘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了,不会强迫他学什么,但会教他什么,讲的还很有意思,什么都让他自己做主,什么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就好像她经常对他说的那句话。 尊重他的想法。 “你慢点吃,院子外头多的是,姐姐烤的还不赖吧?” “嗯,姐姐,你做啥都好吃。”葱白边吃边夸赞。 六儿伸手摸摸葱白的头发,温柔道:“吃完这个,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看看?” 葱白一听,来了兴致,想到他阿爹罚他抄书,又焉了下来:“阿,阿爹罚我抄书,我不能出去。” “抄书你就会记住这书本上的内容吗?还是你看到这书内容,以后就会想起阿爹罚你,你会厌恶?”六儿循循善诱。 “我不会,因为我到时候只会想起来阿爹罚我抄书的事情,根本不会去记书本上的内容。但,我更不想让阿爹失望。”葱白头低了下来。 “你放心,阿爹不会对你失望的,你相信姐姐。” “真的吗?”葱白的声音一下子提高。 “真的,姐姐从来就没骗过你,对吧?” “对!”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 六儿带着葱白出府衙,两人在街道上走走停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随后原路返回府衙。葱白蹦蹦跳跳的说出“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葱白,你太棒了!你居然这么短时内把书本上的知识全给记下来了!姐姐真的为你骄傲哎葱白!” 毕竟是个孩子,听到有人这么夸奖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挠挠头,害羞道:“姐姐休要臊我了。” “葱白把一篇论语都说了下来,才这么一会儿,真真厉害了,姐姐当年可是啃了好几天才背下来的。” “嘿嘿,真的吗?” “姐姐何曾骗过我们葱白了?” 葱白摇摇头,余光瞧见阿爹和阿娘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笑容立即消失,站在一边不说话。六儿看着葱白的表情,随之看过去,拉着倔强又有些别扭的葱白的手,上前道:“阿爹,阿娘,葱白刚刚可是把一篇论语,一字不差的给说了下来。简直太厉害了。” 六儿在孟郎和万喜面前,毫不吝啬的夸奖葱白,夸的葱白红透了脸,挣脱开姐姐的手,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去。 “这孩子被姐姐夸的,还不好意思起来。”万喜看着儿子跑的背影说道。 “阿爹,阿娘,弟弟很聪明的,只是他不喜夫子的那套迂腐,所以才想着捉弄夫子。阿爹罚他抄书并没错,只是这样做会让他厌恶学堂,也会厌恶阿爹您。” “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将来着想?我像他这个年纪,都考上童生让你爷爷奶奶骄傲了。”孟郎着急。 “阿爹,圣人都说,有教无类,因材施教。难道您为官这么多年,都忘了曾经书本里圣人提到过的话?学习哪是一下子就会的?还不是一朝一夕积累的?” 六儿的话像是迷雾中吹来了一阵大风,让孟郎醍醐灌顶。 这一刻,孟郎觉得自己是太急于求成,忘了考虑多年未见的儿子的感受,长久这样,会把他推向更远的地方,到时候想后悔都来不及。 “可他对夫子这样,以后谁还敢来教他?以后不思进取可如何是好?” 六儿见孟郎的神情有些松动,嘴却很硬,想笑又不敢笑出来,想了想,说道:“阿爹,所谓关心则乱,这些事情很好解决的。” “怎么解决?” “就是……”六儿把解决方法说了出来,万喜听着,觉得这个办法太为难她的葱白了。 第二日一大早,还在睡梦中被他姐姐从被窝里拉起来,睡眼惺忪的问他阿姐一大早将他拉起来做甚。他阿姐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他浑身抗拒。 “姐姐,我不去,太丢人了这样。”躺在床上撒泼打滚。 “你确定不去?”六儿问道。 “我死也不去。” “行,你不去,那阿姐替你去,长姐如母,我替你去也是应当的,你犯了错,终归也是我没替阿爹教好你,当年阿爹来都州时,交代我一定要把你教好,可惜我还是棋差一步,阿爹虽然没责怪我没把你教好,但我心里愧对于他。”说完,抽抽咽咽的打算离开。 “等等,等等,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六儿:搞定! 都州原先就只有一万人口,共有五个镇,却有百来个村。经孟郎等人合力改善以及大力发展,人口从一万逐渐增加至五万,其余两万人口来自其他州,为了留住外州人才,孟郎提出外州人口若想安置在都州,购置第一套房产有免五十的税,很诱人。条件却也很苛刻,让人听望而却步。 必须符合条件才能安家落户。 条件一:必须有技活在身。条件二:必须下地农活,干满五年。条件三:无任何犯罪记录。最后一个条件也是最苛刻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符合以上全部条件的人,还要参加面试。只要回答不出,则不能享受免五十的税。若想安置在此,则须按原价购置房产,加上地税,那价格吓退了很多人。对都州本地人则是鼓励妇人多生孩子,女子可出来工作,有很多的福利,每一年则能到官府里领一只母鸡和一斤的面粉。都州这才从人口一万变成五万人口。 沣东镇捕头村就是都州五个镇里的其中一个镇,也是人口最多的一个镇,两万人口,是唯一一个不外嫁不外娶的村。而知府大人的府衙就处在沣东镇和我幸镇的中间。 被葱白得罪的夫子因为是教书先生,所以享有福利住在捕头村。葱白上身赤裸的背着荆条,从镇口走到捕头村村中,背上被荆条刺得出了些血。 葱白:姐姐,你这是想让我丢脸还是想让我受伤?谁家姐姐有这样对自己弟弟的? 走到夫子家院前,六儿对着葱白说:“葱白,姐姐就帮你到这里,接下来的你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我跟你说的去做。姐姐相信我们葱白一定能做好的,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姐姐相信你,你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走了几步,葱白打起了退堂鼓,看向六儿,瑟瑟发抖,道:“姐姐,我有些紧张是怎么回事?而且腿也有些软。” “葱白,你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回去吧。”六儿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 葱白见着对自己有些失望的姐姐,立马喊住六儿,说自己会去向夫子负荆请罪,六儿背着葱白笑,转身就苦兮兮的看着他,简直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速度极快,让人一时瞧不出变化。 给自己默默打气,葱白独自一人推开院门,来到正屋门前,敲了敲房门。屋里头有人回应他是谁,他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屋里头的人没好气的说他来干什么。 “夫子,学生孟葱白给您负荆请罪来了,学生顽皮,知道错了,请夫子大人大量,别同学生计较。”葱白按着他姐姐昨晚教他的话说道。 他姐说做错事别嘴硬,放低姿态好好认错,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这事儿也就这么的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必让自己无形中多个怨恨自己的人呢? “行了,你回吧。” 这是不打算原谅他了? 那不行啊,阿姐还在他后面看着呢。 “夫子不出来,学生不回去。” 他姐果然没说错,夫子正在气头上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的,他果然不会出来。 葱白哪里知晓屋里头的夫子此刻闪了腰,躺在床上根本没法动,只能躺在床上应付着他说的话。 “你咋就不听话呢?赶紧回吧。”一个说话,就给扭了下腰,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学生恳请夫子出来,请夫子原谅学生这一回吧。”葱白直接跪在屋外。 “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气人呢。嘶~好痛。”一个起身,再将腰给闪了一下,那疼得让夫子叫出了声音。 葱白听到夫子说了声好痛,赶紧从地上起来,转头对他阿姐喊道:“姐姐!姐姐!你快来!我听到夫子说好痛,他还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六儿听到葱白对她呼叫,赶紧跑进去,让葱白让开,后退几步,又用力向前跑过去,撞开门,环顾四周,看到床上躺着个人,嘴里喊着哎哟,我的腰啊,痛死我了。过去一看,她问道:“夫子,打扰了,我是葱白的阿姐,夫子您怎么了?” “我,我的腰闪了,好痛,也动不了。” “葱白,你看着夫子,别让他乱动,姐姐去找大夫过来看看!”边说边往外跑去。 “你知道大夫住在哪里就跑出去?”夫子喊道。 “这几天我早就摸透啦,我马上带大夫过来!您忍一忍!” 大夫把针扎在夫子的穴位上,静静的等待着,又配了药方给六儿,让她按照药方上去药堂里抓七日份的服用下去便可,随后拔了针,收好。六儿谢过大夫,付了诊金又送他出去,这才回屋里。 问:“夫子,师母在哪儿?我得要把这药方交给她,让她来照顾您。” 夫子眼神暗淡下来,道:“她去世都有些年了呀,只我孤身一人,儿子终有他们的小日子过着,女儿也有自己的小家顾着,唉…我总不好日日麻烦他们啊。多了,他们也是会嫌我这个老头子烦的。” “夫子……”葱白听后,心里愧疚,想安慰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话来。 “自从我来到这里遇到葱白你,我一下子又忽然感觉回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你这泼猴总是动来动去,坐不住课堂,不是这里动动就是那里动动,我虽烦你,但你的出现让我有了错觉,我年轻了些。正是这错觉,我上房顶想把瓦片翻一翻,结果人还没上梯子,腰给闪了。不服老不行哦。”夫子自嘲。 “夫子,您觉得我弟弟葱白怎么样?”六儿问。 “他呀,上课坐不住,不爱学习,但心思敏感,胆大,爱耍小聪明,把这份小聪明用在别的地方,那肯定不得了,我看人从不出错,本想严加管教他的学习,没成想适得其反了。” “夫子何不学学圣人,何不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 第28章 云州很乱 “对,有教无类,因材施教。我想夫子早就想到这点儿了,因我弟弟葱白顽皮,才会给气的忘了。夫子,家弟顽皮,这次上门来,还请夫子大人大量,切勿同家弟计较。葱白,你还不过来给夫子跪下赔罪?”六儿向葱白使了个眼色,葱白后退几步,跪下,双手行作揖礼,真诚的向夫子道歉。 “夫子,学生知错了,请夫子原谅我这一回吧。” 这姐弟俩是没看到自己闪了腰躺在床上休息吗?这时候自己若是不原谅,一旦他们离开这屋子,收不住嘴,自己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自己闪腰在先,他们赔礼在后,就是那么一个凑巧,若此刻自己不原谅学生,这传出去,又是另一番回事儿了,人一听原委,哎,两姐弟还给他叫来大夫,为他治疗。治好了转头就计较这事儿,岂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 “行了,你起来吧,还有赶紧把你身上的荆条给拿下来,瞧着后背被刺给划伤,你不疼吗?”夫子关心道。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终究狠不下心来。 “多谢夫子大量,学生这就把荆条拿下来。”说完,飞快的把荆条拿下来,拿过六儿手里的药方,对着他们两个说自己要去镇上抓药。 “葱白,你慢点儿跑,不急。注意安全。” “我知道的,姐姐。” 这孩子这么着急做甚呢。 夫子的腰被大夫针灸过后,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噜咕噜叫,听到声音的六儿,看着憋红了脸的夫子,默默的把头埋在枕头里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又觉得这样不礼貌,正了正自己的表情,这才道:“我给夫子下碗面条吧。” 其实夫子的年龄按现代人的年龄来换算,顶多就四十几岁出头,还年轻的很,只是发妻没了,子女们又只顾着小家没顾着他,无形中心态也发生了些变化。 六儿问了夫子厨房在哪里,得到夫子的回答,就去厨房里一顿忙活,厨房虽小,东西倒挺齐全,收拾的还挺整洁,也不用费力找。 葱白带着药很快从镇上回来,一到夫子家,就闻到了香味,大喊着是什么美食,就被他阿姐叫去,让他喂面条给夫子吃。 他本不愿意,六儿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话,他就屁颠屁颠的端着碗面条过去,乐呵呵的喂夫子吃。 夫子吃着这碗面条,心里头有一股暖流涌上来,忍住眼泪,吃着高兴。就连自己的儿女们都未必能做到这样的。 一连七天,六儿都带着葱白来夫子家,给他煎药喂药,又给他请大夫来针灸,夫子差点都以为他们两个是自己的孙子孙女,直至自己腰伤好完他才回神回来,这两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孙子孙女。 悠悠地叹了口气,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用衣裳抹抹眼角的泪水,转身进屋。 如果他俩是自己的亲生孙子孙女该好多啊,自己的儿孙们早在自己发妻死后没多久就几乎不来看望他一个鳏夫。发妻死了有多少年了?十年有余,这些年他们来的次数,他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也有人劝说自己再找个,可他哪有那个心思,一心只想着后辈们。 可如今,他们真的是越来越少来看望他这个老父亲。这个家也是好几年前,他从云州独自一人留信离开来到这里,干了几年的农活,又有学识在身,才买了下来建起来的,这期间他写信给在云州的儿女们,可他们无人来这里,看望过他一眼。 想着平日里忙,他们也未曾有空来这里。可为何一封信都没回给他呢?他这个做父亲的,为他们操劳了大半辈子,难道就不值得了? 想想自己这辈子也算是对得住发妻和儿女们孙子外孙们,过了十多年的守寡日子,也该过够了,是时候得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一番。 葱白被六儿哄骗去给夫子认错,这期间也接触了夫子,觉着夫子也没什么不好,反而还给夫子炫耀起自己会背《论语》,还主动让夫子考他。 夫子震惊,又听六儿解释了一番,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一脸的不信。前几日自己教他,他死活背不下来,就一会儿的功夫进步的这么快,这小子若是肯下功,日后定成大器啊!葱白被夫子的眼神看的发毛,又听着夫子对自己的夸奖,心里头甭提有多高兴。 三人用过午膳,六儿这才和夫子说自己想要开间很大的学堂,想带动这里的教育事业和经济事业,听得夫子和葱白一愣一愣的。 六儿知道自己说的话,他们会无法理解,但依旧说的津津有味,向他们描述着自己想让女子也能上学还能学会技活傍身,这样到哪里都有饭吃,有钱赚。 夫子听完,咽了咽口水,这六儿若是男子,定会为国家分忧解难啊,而且如她父亲那般,仕途也定能顺遂。 可惜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历朝历代没有女子走仕途的,若是有,想来六儿肯定榜上有名。 像是看出了夫子的想法,六儿不动声色的表示:“我哪里有这样伟大的想法,全是我父亲托我来问问夫子您有何高见?若是可行,我父亲想这样做。” “孟大人着实有远见啊,这不仅解决了都州百姓的生计问题,又能提升他们的经济,这一举多得啊。” 六儿却皱着眉头道:“夫子说的极是,只是我怕这里的百姓会有疑虑,毕竟就业问题还是没解决,都州虽然地大,可人口才五万,即使我父亲推出那样苛刻的条件来,也依旧只增加了两万人口,父亲这条件苛刻,却也是有远见的,若是让有心人来,搅乱了都州,让都州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热的地步,那之前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现在庆州暴乱,离都州也有千里之远,日子久了,就怕暴民迟早会来此都州。都州好不容易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又是会毁于一旦。” 夫子点点头认同她的话,思索一番,这才道:“现在着急这些也无用,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六儿笑笑:“夫子说的极是。” 告辞夫子,六儿心事重重的和葱白回到府衙里,直接去找刚散值的孟郎,把手上的图纸拿去给他看,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孟郎急不可耐的询问自己的女儿,问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六儿没说是自己,就扯了个慌,说是葱白和她一起想的,只是她把这个想法给画了下来。 他连声称赞,说会把这个想法尽快落实下来,六儿这才轻松下来,随后又跟她阿爹说:“爹爹,六儿想去趟云州,那里的药草很多,我想去购买。” 孟郎沉浸在六儿的画纸上,根本没听清她说什么就答应了她,等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六儿打算独自一人去云州。 这孩子疯了吗?云州虽然盛产药草,但乱的很,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拐去花楼,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进去,能活着出来都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他拦着六儿,死活不让她去。 孟郎这样幼稚的行径,让不知道云州是何处境的六儿哭笑不得。 阿爹刚刚都答应她去云州的,就这么一会子变卦,也太欺负人了。 “爹爹,六儿去云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是去玩儿的。”六儿撒娇道。 “什么重要的事情,你非得亲自去办?不行,这次说什么爹爹都不会让你去,就算你阿娘来了,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云州盛产药草,且便宜到不行。但经济实力却是整个大夏朝最好的州之一,最大的原因就是云州的花楼非常多,赌坊更是多。且以花楼容颜楼和赌坊情愿坊最为出名,很多达官贵人都会来此赌上一赌,赌完之后,不论输赢,送客人去容颜楼看一眼花魁。 很多有钱人为了和花魁有近一步的了解,不惜花上重金。只要你出的起万两银子,便可得到花魁。且花魁可以被官人赎身,花魁被赎去的条件,则须让官人帮其脱离贱籍,才能赎身,赎身之后过官府印,便是良妾,正妻不得随意打骂和发配。反之官人若不帮其脱离贱籍,花魁则连同官人一起各打三十鞭子,以坏他人婚姻之罪,坐牢二十年,官人的家产则全须交数正妻,期间官人若是转移家产,则连坐。男全部斩首,女全部去军营当军女支。 那鞭子上面沾了辣油还有特制的倒刺,能撑过五鞭子就算是顶顶的厉害,中途昏厥过去,直接让大夫过来用特制的药膏摸上,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这刑法和律法一出来,轰动大夏朝。也让大夏朝的圣上头疼不已,毕竟云州也是他的一块心病,派了好多人过去云州,要么同流合污,要么被排挤,直到现在都没人敢过来这里当官。 赌坊情愿坊更不用说,里头的装修更是背后大金主花了重金打造的,这人一进去就直接看花了眼,里头更是有个怪的很的规矩。 一张圆桌,只有发牌九的人,客人两位,旁边不能站很多人,发牌用长长宽宽的竹条将牌放在上面,送到客人跟前。不许吵闹,否则会被人请出去,被他们赌坊拉黑,永远不能再进来。 即使这样怪的规矩,每天依旧,络绎不绝。有大把大把的银子送上来。 那大金主更是豪言壮语,说自己的财富几辈子也用不完。 即使这样出名,云州的百姓们也依旧不在乎,这样是否会坏了名声,反而觉得很自豪。因他们云州上缴的税是整个大夏朝最多的州,没有哪个州能和他们比。 云州这样,孟郎怎敢放心让六儿独自一人去? 万喜来都州快两个月,她和孟郎七年未见,两人一见面,那是后院起大火,简直了。这不,她又怀上了,刚刚从大夫那里回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模样,让人看了也情不自禁想要笑起来。 见着父女俩这样,她开口问道:“你父女俩这是干啥呢?孟郎,你拦着六儿做甚?是在玩儿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媳妇儿,闺女说要去云州。” “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呗,这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万喜不明所以。 孟郎把云州的传闻说给自家媳妇儿,她一听,赶忙摆手不让六儿去,甚至说出六儿要是去云州,直接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阿娘,我去云州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嘛,你就同意让我去吧,云州哪里有这样的恐怖啊?”六儿此刻特别无奈。 云州就算是以花楼和赌坊多出名,但药草更甚啊。那边的人很尊重夫子和大夫的,也不尽全是莽夫。 “闺女,你可是我的头生闺女,我和你阿爹更是舍不得你吃苦,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阿娘和阿爹怎么活啊?还有你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们。” “们?”听出话里的意思,六儿直接问道。 “嗯,刚刚去镇上,瞧了大夫,大夫说我有了,是喜脉,肚子里是双生胎呢。” 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葱白,对着他阿爹竖起大拇指,把刚学的成语说给大家听。 “阿爹,你老当益壮啊!” “双生胎?我这是又有弟弟妹妹了?”六儿惊讶。 万喜点点头,孟郎听到消息居然跑去一旁呕吐起来。吐完之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对不起,我突然想吐,有没有酸味果子啊?我好想吃。” 六儿从小包里拿出一颗酸到离谱的果子,孟郎看到就把它放进嘴里吃了起来,一边跟六儿埋怨,说这果子不是特别的酸,还有没有更酸的。 孟郎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呕吐?难道有啥不舒服的地方? “阿娘,我曾经在一本书里看到,说女子怀孕,男子呕吐。是因为男子非常喜爱女子才会在女子怀孕的时候,把呕吐症状移到男子身上。阿爹可是真的很喜爱你啊阿娘。” “阿喜,怀孕孕吐怎么这么难受啊?”孟郎煞有其事的说道。 他的阿喜简直太伟大了,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居然还能忍受怀孕时期带来的不舒服,刚才他呕吐这么一小会儿,他就觉得很难受,更何况十月怀胎的女子。 当真是辛苦至极! 第29章 打算去云州 万喜:郎君居然这么爱我,我好感动!我要为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六儿:咋有点恶心呢这夫妻俩。 孟郎吐了三个月,情况才稍微好点。这家长里短的百姓来找知府大人判案,在堂下说个不停,孟郎又不好打断他们,怕自己一个开口,会让人无以为他拉偏架,等堂下的人说的口干舌燥了,才开口说话。 等这件案子判好了,下件案子的主人公就登场。他结一个案子就恶心想吐,又拼命给忍住。最后处理了很多案件,百姓们都在传他们的知府孟大人为他们操劳过度,犯胃病了。 孟郎:倒也不必到处说我犯胃病啊,这么多药,哪里吃的完? 为了不让他们在小事儿纠结来去,孟郎在各个镇上各个村的公告栏贴上告示,众人蜂拥而至,一些人不识字,忙问贴告示的小哥,告示上面写着啥。 “告示上面说,征空地五百亩,造幼儿学堂、医暑学堂、纺织学堂等十几所学堂,一人参与造学堂,一天十五文工钱,五个镇比赛,哪个镇若是赢了,得了第一,则奖励每人,白面一斤,大米一斤!想报名的赶紧来我这里报名,五天之内有效!过后无参赛资格,也无奖励!” “天呐,这孟大人出的起那么多工钱吗?有钱拿还有奖励!” “就是说啊,为了改善我们这都州的土质,孟大人可是花了整整七年的光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 “就是,就算不要工钱,也要去帮忙吧?” “嘿,那你别要工钱,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我要工钱!小哥,我要报名!给我们默鹅镇出份力!”这人举手示意。 “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要养?我就说说而已。”这人尴尬的摸摸鼻子,随后自己也举手示意要报名,想着有钱拿,跑回家去,喊来正在忙农活的兄弟们,也去报名。 一时间,五个镇繁忙起来,孟郎没想到这一招让五个镇的人都忙了起来,既惊喜又担忧。惊喜的是百姓们都参与造学堂的事情来,担忧的是万一拿不出这么多工钱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六儿见着孟郎在书房里愁眉苦脸的来回踱步,放下刚炖好的银耳莲子羹,问:“爹爹这是怎么了?” “闺女,爹按照你的办法弄起来了,可是爹手里没那么多银子,这到时候可咋整啊?” “啊~原来是这事儿啊。” 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这事儿,六儿放下心来:“爹爹,这事儿您就不用操心,六儿会替您解决的。” “你怎么解决?该不会是还想去云州那里吧?这可不行啊。” “爹爹~”六儿撒娇:“您说哪里去了,云州我是必须要去的,只是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先解决,庆州暴乱,万一哪天发生鼠疫,我们先做足准备,至少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怕到时候药草涨价,局面可能就更乱了……爹爹?你看我做甚?” 孟郎不由得感叹,六儿若是男儿身该多好,有这样的远见,可能一些男子都比不了。 “六儿,既然如此,爹爹派人和你一起过去,让他们保护你的安危。” “嗯,听爹爹的安排。”六儿没拒绝。 没敢耽搁,六儿第二日就收拾好自己,这才和爹爹派来的人,低调的去往云州。这一边腊杨镇早就捡了好日子,开始动工。等其他四个镇全部报完名时,他们镇已经造好第一层,也是第一个全部造完十几所学堂的镇,这些都是六儿从云州回来,葱白叽叽喳喳的跟她说的。 这具身体还没发育,简单的缠起布,扎起男儿郎该扎的发型,还用特制的东西将自己涂黑,一切都装扮好,活脱脱一个小男儿郎。 以前喜欢角色扮演,还喜欢给别人化妆,这一技术在这里,居然还有排上用场的时候,果然技多不压身。 万喜看到便装后的六儿,完全认不出来是她。叮嘱几句,这才让孟郎的两位手下,随同六儿去往云州。 六儿刚到云州地界,差点将胆汁都吐出来。为了赶行程,她租了辆马车,马车在泥泞的道路狂奔,她在马车里抱着个空桶一直吐到云州才停了下来。 孟郎的两个手下,一个叫黑九,穿着一身红,很是鲜艳。据说自己婆娘喜欢他穿红色系的衣裳,从此他就只穿红色,皮肤因常年在外忙活,被太阳晒成小麦色。另一个叫白义,喜欢穿一身深蓝的衣裳,再在腰间别个玉佩,有大侠风范,婆娘爱装扮,所以他一身的行头全是自己婆娘给搭配的。 “小…小郎君还好吗?”黑九关心道。 六儿吐的干干净净,苍白无力的挥挥手,老实道:“真难受。” 白义上前拍拍六儿的背,小声提醒:“小郎君,西北方位有三个人盯着我们,正东方位也有几位。小郎君好些了吗?” “嗯,知道了。好多了。白叔,我没事儿了。”六儿抬眸,随意看了两眼白义,余光也是紧紧的锁定盯着他们的方位的人。 “小郎君坐不得马车,是没习惯。久了就好了。”黑九安慰道。 “小爷我这么久还是坐不惯,甭提这个,我们去吃点东西。都吐饿了。” “是,小郎君。”黑九和白义恭敬的对着六儿。 三人找了一家餐馆进去,喊来店小二点菜,说要吃店里的招牌菜。店小二是个人精,一听他们三个说话,就是从外地来的。 “三位客人想吃点什么?我们店里的招牌菜有烧葱鸭、炖豆腐、凉拌白菜,只要您几位吃了,保证还会想再吃。” “那就这三个招牌菜,另外再上两样菜,你安排。再来三份白面馒头。”六儿说道。 店小二笑道:“成嘞。几位稍等,菜马上就好。”说完离开。 六儿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家餐馆,上下两层,楼上是住宿,楼下是用膳。进来右侧便是掌柜的台前,此时正在忙碌的算着其他桌用完膳客人的费用。刚招呼的店小二早已跑到外面去揽客人进来用膳或者住店。 餐馆里用餐的人非常多,有的还在外头等着。等里面空桌了,客人才进来。六儿觉着新奇,这古人也有在馆外等座?那些人也见怪不怪。 真是稀奇。 “三位客官,你们的菜来喽!”店小二端着菜上来,把六儿他们点的东西轻轻的放在桌上,全部放好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菜已上齐,请三位客观慢慢享用。”说完慢慢退两步,又转身跑去厨房方向端菜去了。 六儿想着事情,没吃多少,黑九和白义风卷残云。吃完付过钱,三人出餐馆,又去了云州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长乐街。 长乐街两侧摆满摊位,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女子手帕的,有卖男子配饰的,有卖扇子的,有卖灯笼的,应有尽有,比老家巷州的喜来镇更热闹上许多,让人看了,简直迷了眼,也让人挪不开眼睛。 想着自己来云州的目的,便歇了一半逛街的心思,右拐进去一家名叫言安堂里,这言安堂和外面热闹的景象不同,冷清到不能再冷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请问掌柜的在吗?”六儿礼貌的叫着。 “在在在,请问客人您需要什么……”从里头跑出来一位学徒,兴奋的应答六儿的话,可出来看到六儿的模样,一脸的嫌弃和不耐烦,挥手,大有驱赶他们的意思。 穿的这样穷酸,能买起多少药材呢?还不如他去赌坊接私活,还有十两银子的收入哩。 “这里没有你们想要买的药材,去别处去吧。” 白义长的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却是个暴脾气的,见着他们被他这个对待,一把提起这瘦弱的学徒的衣领,怒目圆睁,道:“小兔崽子,你是这言安堂的掌柜的?” 这人被吓得结巴:“我,我,我,我不是。” “不是你废什么话,老子可没那么多的耐心陪你嘻嘻哈哈,赶紧麻溜的喊掌柜的出来!快去啊!愣着干嘛,看着我,你家掌柜就能出来了?” 学徒:大哥,你抓着我的衣领都把我提溜起来让我怎么去找掌柜的? 六儿也傻眼了,她以为白义长的斯斯文文又白净,以为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脾气居然是个火药桶子,一点就炸的性格。 白义叔都这样了,那黑九叔岂不是更火药桶子本桶?但她又猜想错了,黑九一个上前,面无表情的拉开白义,笑出温和的笑容,对这个瘦弱的学徒说:“看见了吧?他,不好惹的,你快些去喊掌柜的过来,不然我们就会不小心烧了这言安堂也说不定哦。” 黑九的笑容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那学徒得了空赶紧溜,最后把自己的师父请到言安堂前来。师父一出场,就知有没有。 老人家一头白发,脸色红润有光泽,走路像是十几岁的年轻男子一样轻松自如,一身白衣,犹如天上下凡来的神仙,气定神闲。不像他那个傲慢的学徒,师徒两人完全不一样。 “三位客人一来就欺负我的徒儿,多少有些失礼吧?”一出声就是质问他们。 六儿赶紧作揖,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他听后,又道:“还请掌柜的您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们几个晚辈计较,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这番话堵的这老人家一时语噎,捋捋自己的胡须,暗中瞪了一眼没眼力见的学徒,这才歉意道:“小郎君这番话是折煞我这个老朽了,请三位客官才不要与我那蠢钝如猪的徒儿计较。兴儿,还不赶紧上茶给客人们赔礼道歉?” “是,师父,我这就去。”一脸不情不愿的去后厨烧水。 “请坐,几位来我言安堂是?”自己也落座下来。 “不瞒您掌柜的,此次前来是想买您全部的药材。” “什么?”他惊讶的从座位起来,除了天山雪莲和红花之外这两种极其珍贵的药材之外,其余他店里的药材那是相当便宜,毕竟云州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药材。开堂这么久以来,他是第一次遇到要买所有药材的人。 “掌柜的您有所不知,其实我和两位叔叔到此,是来购买地道药材的。之前也去过黎州青州还有随州等地,买来的药材就是没有云州的地道药材好,云州又是药材出名,我们虽说是经商为本,但药材方面是万万不敢怠慢,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所以这才来了云州,来了言安堂。”六儿一顿胡扯。 “原来是这样,那请问小郎君,这药材量是越多越好,还是就我一家言安堂就好?”掌柜的又问。 六儿说:“不敢欺瞒掌柜的,药材越多越好。听人介绍,言安堂的药材品质是最好的,所以我们便过来掌柜您这里了。” 掌柜的听着有人介绍自己的言安堂给六儿,心里不自觉的高兴起来,面上依旧,又接着道:“如果要在我这里购买药材,必须得要连天山雪莲和红花一起买去,我才能给你我全部的药材。” 天山雪莲和红花? 两者都是珍贵药材,若是答应的太痛快,怕引起对方的猜疑,若是不痛快的答应,又怕对方反悔。正当她有些骑虎难下时,那瘦弱的学徒端着已经泡好的四杯茶水过来,分别放在几人桌边,说了句请用茶就站在师父身后。 六儿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碗,开盖一看,是龙井,自己不懂茶,闻着一阵清香扑鼻而来,闻上一闻,脑子也感觉清醒许多。用茶盖弄开些茶叶,喝了一口,醇正爽口,还有点兰香。 “掌柜的,我不懂茶,这茶喝着口感鲜爽滑顺,滋味甘甜,茶汤清碧,入口滋味饱满且鲜活,回甘且细微甜润,还有豆香的浓郁,当真是好喝的茶,若我卖弄错了茶的口感,还请掌柜的别介意。” “这也大差不差了。” 小小年纪居然懂龙井,要么是富商要么是达官贵人。他们云州最不缺的就是富商和达官贵人来此,他们哪一个来不是去花楼就是去赌坊?眼前浑身黑的小郎君怕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是唯一一个来云州就只购买药材的人吧? 六儿不知道掌柜心里的小九九,只继续喝那龙井。还给站在掌柜身后的学徒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30章 黑炭小郎君 这个黑痰干嘛用这样猥琐的眼神看着他?难道他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师父在眼前,他不敢放肆,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敢问小郎君怎么称呼?” “实在是失礼,这位是我的黑九叔,这位是我的白义叔。晚辈姓孟名珏酩,我们三人从都州而来。”六儿站起来向掌柜一一介绍着。 “孟郎君,老朽姓梁,单名一个明字。” “梁掌柜,”六儿向梁明行郎君礼,梁明坐在座位上只是行了点头礼。他道:“孟郎君,如果无事,老朽正巧乏了……” 梁明下了逐客令,六儿不急不忙,开口:“梁掌柜请稍安勿躁,今日来,我本意就是你的药材,只是这红花药材我并不需要,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知您一声?且又想着厚着脸皮,要求您能不能把这些药材搓成药丸子?例如跌打损伤的药丸子。” 红花?铺子里何时有红花,他怎么不知道?难道师父背着他搞了红花? 梁明听着她的话,哈哈大笑,说:“孟郎君实诚的过分,好,既然如此,那就除去红花,其余药材我均给你备起来,只是这价钱我们得要先谈好。” “您说个价。”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六儿不猜,直直道:“还请梁掌柜明示。” 这郎君看似文弱,实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怕自己开口又吓着他,正愁怎么开口的时候,身后的徒弟像是读懂了师父的心思,大着胆子说道:“哦,我师父的意思是说一千两。” “这,这孩子,去去去,忙活你的去,这里没有你的事儿。”说着,将自己的徒弟赶到一边,自己则暗中观察他们三人的反应。 一千两?这都可以买好多药材,不对,是盘下整个言安堂都绰绰有余了,这人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下子要一千两,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白义听完一千两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若不是一旁的黑九暗中给自己使了眼色,自己早就把带着的长刀砍过去了,管他同不同意,先砍了再说。 “梁掌柜心中的数字也是一千两是吗?”六儿淡笑道。 其实全部药材让她买过去,顶多顶多也就值个四百两多一点。言安堂近几年生意这么差,想过把言安堂全部盘出去或者出租一半出去,自己就退休在家,做个闲散之人。只是现在突然有人上门来要收购他的全部药材,这如何让他不心动? 鬼迷日眼的,他就伸出了一根手指头。徒儿的一番话让他回了神,也发现为时已晚,心中懊悔不已,若是他们觉得贵的离谱,岂不是一下子就难住了他们?万一被吓跑,这赚钱的机会岂不是要拱手相让给别人? 别人的药材虽说没有他的效果好,可也一样有效果能治病,还便宜几钱,现在这世道,能少钱就少钱,多出来的银票买吃的它不香吗? 悔啊悔啊,这时候他们若是扭头就走,他转身就打死多嘴的徒弟! “孟郎君,其实算上珍贵药材,这一千两也不算多了,且我这珍贵药材品相好,年份也好,保存得当。若孟郎君觉着价格偏高,我们还是可以好商量的,只是真的不能少太多。药材很多,且要从云州运到都州,来回费用也得要五十多两。”梁掌柜把话给说了回来,心中忐忑不安,面上依旧镇定。 “梁掌柜,您说一千两就一千两,我一分不少您的,货我得要验一验,定金给您三百两,货到都州后,没有以次充好,我便付剩下七百两。如果有,那么梁掌柜只能自掏腰包付把药材运回去的费用了,且那七百两我也不付。” “请孟郎君放心,我梁某做事做人,第一个条件就是诚信。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一式三份过官印!” 药材的事情已经解决好,白义同梁掌柜还有其他人一起把药材运去都州,等收到了白义写来的信,六儿这才放下心来。 六儿和黑九留在云州还有其他要事,两人找了一家春风楼客栈,定了两间房。黑九见着姑娘几日没沐浴,又涂着厚厚的东西在全身,天儿再怎样清爽凉快,也不舒服。 敲了敲房门,人站在屋外对着里头的六儿,恭敬的说道:“小郎君,这一路舟车劳顿的,黑九让店小二给您弄来了桶热水,您泡着沐浴,我就在屋外守着。” “好。” 黑九叔就是心细,这几日为了药材的事情,她是一刻也不敢睡觉,白义叔虽然跟着梁掌柜回去,但他那暴脾气,她深怕他在回都州都路上,那梁掌柜和他那徒儿一个惹他不喜,他就要拿起他的长刀把人给砍了也说不定。 早知让黑九叔跟过去,可黑九叔跟她说白义叔脾气如同火药桶子,是他懒得跟人玩心眼子,心也是很细的。许多年前,和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为了高升,陷害他偷他的银钱,就这样就被大人给踢出去,辩解无门,这才心如死灰的跟随孟大人来到都州。 几年相处下来,孟大人对他们一片赤子之心,这才让白义封闭的心打开一点点,让他全部打开心扉的人是他的哭包媳妇儿。 “你白义叔对他那个媳妇儿简直是一点辙都没有,刚认识的时候,那果子铺张掌柜领着害羞的一位姑娘来到你白义叔跟前,大伙儿是真的不看好你白义叔的,好家伙,第一个成的居然是他,你婶子就一招,掉金豆豆。白义对姑娘哭那是完全没辙,你婶子当时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衣角擦她自己的眼泪和鼻涕…大概就这样搞定了你白义叔。” “原来白义叔还有这样可爱又有趣的故事啊,那黑九叔,那个诬陷白义叔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六儿问道。 “他呀”黑九嗤之以鼻:“娶了美娇娘,生了个儿子。事业也步步高升,大概三四年前不知何故就辞了官府里的谋生,在东州盘了一间铺子做胭脂生意,生意也算不错,又娶了三个妾室,热闹的很。” 正是从黑九叔口中得知可白义叔的另一面,六儿这才放心把运药材这事儿交给他。 店小二提了桶热水上来,六儿就开始卸装备,浑身擦干净,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和站在外头的黑九叔说自己想睡会儿,别让人过来打扰。 “小郎君,你睡吧,我给你守着。” 得了黑九叔的话,六儿一溜烟儿的跑向床边,脱鞋,上床,盖被,动作一气呵成,可真躺在床上,睡不着了! 躺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默默掀开被子,下床,又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装备涂满全身,穿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放心,想回到床上接着睡,可看着自己一身的黑,又怕蹭到被子让人起疑,干脆脱鞋子上床,人直接躺在被窝上小憩。 没睡好,六儿整个人都处于焦躁状态,头也开始隐隐作疼。出门的时候给自己戴了顶郎君帽,算是预防自己出门被风吹,头更疼。 黑九见着六儿两眼的黑眼圈更重了,担心道:“小郎君怎的这是没休息好?眼圈都黑了。” “嗯,出门在外的,多少有些不便。” 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黑九闭了嘴。跟着她进了一家比东州京景楼还要豪华万倍的满登馆。进去里面,那店小二都有十几个,馆里的掌柜台更有八个,对应八个方位,八位掌柜井然有序的负责自己负责的桌位,客人进到里面,若是这个方位没位子了,直接喊话店小二带去某个方位,结账时则算到原先方位的掌柜账本下,店小二们之间又不会为了抢客人而大打出手,整个馆子的氛围好到离谱。 看着这样复杂又多事且又处理的这么好,六儿不得不佩服起来。眼尖儿的店小二过来笑咪咪的上前招呼:“两位客人,目前南位没有位子,若不介意,请跟小的来西位。” 西位?c位? 她好久没听到这样现代的词了! 六儿不禁噗嗤一笑,见黑九叔和店小二摸不着头脑的神情看着她,她正了正自己,诚恳道歉道:“对不住二位,我想事情想入神了,所以就笑了出来。请别见怪。” 她诚恳道歉的态度让店小二消了心里的不快,继续给他们带路,用肩上的布擦了擦桌子,继续道:“两位客人,想吃我们店里的招牌菜还是两位有想吃的菜?若有想吃的菜品,只要您开口,厨师长就能给你做出来。” “这倒是稀奇。”黑九好奇。 哪家餐馆不是按照餐馆里已有的菜谱点的菜?这满登馆行事倒是有趣又稀奇。 六儿来了兴趣,问:“真的吗?真的吗?小爷今儿想吃的美食多了,像水煮鱼、江南百花鸡、八宝莲皇鸭、蒜泥白肉……”连着说了好几个菜名,全是店小二听都没听过的菜名,只好说自己去厨房看看,能不能让厨师做出来。 “小二哥,您也别问了,我这些全是地方特色菜,这里的厨师长是做不出来的。”六儿道。 店小二不服气,只说自己先去问问厨师长他们,去厨房把六儿报给他的菜名一一报给厨师们听,厨师们听得一头雾水,其他鸡啊鸭啊的有个概念,可这水煮鱼怎么做?鱼腥味儿重,清蒸出来,若不是放姜片和料酒去腥,那味儿没人敢下嘴。 “这人怕不是来砸场子的吧?”其中一个厨师长说道。 “这还了得,我去跟掌柜的说。”店小二直接奔去西位掌柜那边,西位掌柜听到消息,将六儿和黑九直接请到二楼的雅间里,不同楼下的吵闹,楼上房门一关,楼下的吵闹声隔绝于耳。 不同楼下的豪华装修风格,楼上的雅间,就简简单单的一张圆桌,屏风立在两侧,上面画着小桥流水人家,竟显安逸。吃饭本不就是该这样的吗?安静的吃着饭,享受着美食带来的口感。 一旁的黑九可没心思欣赏这雅间的美致,觉得这简单的房间里,各个角落里充满了机关。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在东州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和那些达官贵人接触,怎会不知道越简单的东西越危险? 曾经的好兄弟就是死在这样简单的雅间里,浑身被射满了剑,即使那样的情况下,死前也是站着的状态,那样忠贞不二的人居然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其他人还能落着好?就算被提拔上去,日后能事事顺心?若不除掉,更是眼中钉肉中刺。 东州那些人岂会容一个背叛之人? 看过好兄弟惨死的景象,黑九心灰意冷。直至圣上下旨,说随新晋探花郎孟郎一同去都州,有百两银钱赏赐,他想也没想就过去,这银钱再多又怎样?没命花,还不是一场空。 都州的贫瘠他曾经听说过,一到那边去,他就曾想过这辈子就这样孤身一人的过着也挺好的。随行的人曾有上百人,都是为了那百两银子,一到那边,大家才真正傻眼,都州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差。 很多人到了那里,撑到三个月就纷纷离开,只剩下十多个人,那些人或许也和他一样,做好了永远不回去的准备。 半年后他们收到了远在巷州打来的一车满满的铁器,为了把都州的土质改善下,孟大人和他们一起拿起铁器锄地。 那弱不禁风的身子愣是锄出上百亩地,见他家大人都这么努力的锄地,手下的人更是不敢放松就这样锄了好久,他们又收到了巷州那边弄来的夜来香,那气味,臭气冲天,很多人受不住吐了出来。 孟大人让吐了的人去好好休息,自己则一刻不停歇的泼粪,将粪泼在锄了地的土地上面,泼几下就抬头看天空,直到某天下下来大暴雨。他家的孟大人仰头,对着天空大喊着多谢老天爷保佑! 就这样,巷州送来一车一车的夜来香,连续送了七年,土质这才改善过来,五个镇有近千亩地种上粮食,都州百姓见这次来的知府大人是个干实事的,这才纷纷加入,同知府大人一起改善土质,更是紧紧的看住能种粮食的土地。 孟大人和他们一点一点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他们也看到了希望,再后来,孟大人向他们介绍他的朋友张宁凤,一些机缘巧合下,他们十多个兄弟在同一天日子里成了亲。更是兑现孟大人当初给他们的诺言,给他们造房子,还出彩礼更是为他们办婚礼。 第31章 舒东家 孟大人这样有情有义的对待他们,现在他的闺女在这里遇到危险,那么他肯定是要以命相护,送孟姑娘离开。他警觉的观察着房间内,哪里会射出暗箭来,默默的将六儿护在自己的身后。 “黑九叔,怎么了?”在怎么迟钝,六儿也发现了黑九的不同。 “小郎君,别说话,就在我身后,待会儿发生什么,你就赶紧跑,别管我。”黑九说。 “可是,婶子怎么办?” 黑九怔住,道:“给你婶子带句话,让她改嫁。” 突然,关着的门被人打开,黑九来不及多交代什么,腰间的刀拔出了一点,小声提醒六儿站在他身后,警觉的看着来人。 来人手拿一把扇子,温文尔雅,花里胡哨的衣服显然配不上他的气质,一脚稳稳的踏进屋里来,见着黑九眯着眼危险的看着他,余光看见他把刀微微拔出来一点。 “哟,姜掌柜这是惊了客人?看把客人吓得。快坐坐坐,我是满登馆的东家,鄙人姓舒,幸会幸会。”说的轻松淡定,一下子就把刚才的怪异气氛给化解了。 六儿从黑九身后,偷偷望过去,这人长的温文尔雅,如沐春风,怎么衣服穿的跟个开了屏的花孔雀似的?这是刚坠入爱河还是就是爱花里胡哨的衣服? 他见两人没搭理他的话,微微转头问姜掌柜是怎么请两位贵客上雅间的。姜掌柜被问的冷汗直冒,身子微拱,边用手帕擦擦流下来的汗边毕恭毕敬的回答东家问他的问题。 “东家,是我的疏忽,没给两位客人沏茶,就着急去找东家来了。” 他们东家的眼光可是毒辣的狠,任何一切有赚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云州的几个有名的大花楼和几个大赌坊全是他家东家的,赚的盆满钵满,更是秉着我有肉吃,大家就有肉沫吃,不独大,更是让手底下的人把进不去有名的花楼的客人介绍给旁的花楼里,服务更是周到,让原本不满的客人也无话可说,无可挑剔。 六儿报的菜名全是厨师长没听过的,更是做不出来。店小二知会他,他将两人请上二楼雅间,就急急忙忙的跑去找东家,忘了规矩。 “规矩你懂的,姜掌柜,你去吧。”他淡淡说道。 姜掌柜不敢多言,诚惶诚恐的谢过东家,这才离开。 六儿和黑九两人冷眼看着,想着在这里,不多管闲事就不要多管闲事,毕竟具体情况未知,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情,无形中可能会害了自己,索性他们两个选择沉默。 “请二位贵客,不要见怪,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受罚也是应该的。”见两人未接话,也不尴尬,又继续说道:“二位,站着别扭,请入座。”说完,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入座后,门外又有声音传来,那人端着端盘,却没进来,站在门外。等东家开口,他才进来,把茶放在三人面前,离去前又帮他们关上房门。 “二位,这是江山绿牡丹,它以花为名,干茶形状自然,白毫显露,香气清高,叶色嫩绿,汤色碧绿清澈,芽叶朵朵分明,滋味鲜醇爽口。细品之下,茶汤清新甘甜,幽幽花香淡淡显露,饮后回甘持久,生津绵延,好似品出春日山林的万物灵气。为了喝上这茶,我费了不少劲儿,果然值得我费一番功夫。”说完,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黑九没喝,他想提醒六儿姑娘别喝,只见她仰头咕噜咕噜的全给喝了下去,还打出一个嗝来,这番操作让黑九傻眼,更让舒东家傻眼。 他家姑娘实在是太猛了,也不怕这人下药? 舒东家:这个黑炭,居然一口闷了江山绿牡丹!那口茶值多少,她知道吗她?! “我是个粗人,不懂茶,茶在我眼里,就是个解渴的。附庸风雅的风情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茶在一些人眼里,它有茶道。舒东家,我们还是开门见山说吧。”六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东家。 她饿着肚子来这馆子,一口菜都还没吃,就被刚才那个什么姜掌柜的请到二楼雅间,又被人关在房间里一会儿,这东家又是姗姗来迟,一番惺惺作态的样子,她看了就想吐,还给她喝什么江山绿牡丹,还科普!再好的性子,在饿肚子和睡眠不足的面前下,其他都是浮云,她只想好好吃一顿饭,然后回客栈里睡大觉。 舒东家像是吃了口屎样,吞吐不得。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不要被她的情绪给牵引去。 “小郎君好口才,那我也便不拐弯抹角的说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菜,可否卖给我,连带配方,一口价一百两。” 六儿淡笑,眼中充满着不屑,对他说:“东家这是欺负人了,我这些美食若是说给旁的馆子里,那都可以当做店铺的招牌菜,不消大话说,这菜能保店铺一辈子衣食无忧。试问这里面能赚的银钱有多少,可不止一百两啊。” 这小郎君真是好大的口气,居然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小郎君倒是聪明。” “东家过奖了。”六儿不客气的接话,管他是真夸赞她还是嘲讽她,她都当做是他对她的夸赞。 见她有些厚颜无耻,舒东家感觉自己重重出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办法可言。最后两人几回合下,舒东家这才松了口,道:“小郎君到底如何同意将美食方子卖给我?” 六儿见他松口,也不再和他继续打太极,笑靥如花:“东家爽快,那我也就不再推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这里,有上百种美食配方,东家如果全要,我便算东家便宜些,你看怎么样?” 舒东家端起茶杯,边喝边问六儿价钱如何,下一秒,他直接喷茶而出。 “咳咳,咳咳,小郎君你再说一次价钱,多少?!” “五万两。”说完喜滋滋的看着他。 “五万两?你抢钱那!”他再也绷不住,对着六儿咬牙切齿。 这小郎君年纪虽小,口气不小!一开口就要五万两!这钱对他来说就像是毛毛雨,可让人赚去那么多钱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被他这么一说,六儿倒是大方的承认,一脸真诚的点头道:“对啊,就是抢钱。东家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必再费口舌。但上百美食配方可就没得在东家手中,东家损失的可就不是五万两银钱了,而是很多很多个五万两银钱啊。唉……算了算了见东家如此为难,我们就在此别过吧,告辞,东家。黑九叔,我们走。” 黑九还没从刚才姑娘开口就要人五万两的震惊中出来,就被她喊着要离开。他刚才还好没放下戒心去喝茶,不然他也会和这个东家一样,喷茶而出! “小郎君,莫急,莫急嘛,万事好商量,小郎君都还未做出来成品就开口要五万两,说与旁人听,旁人怕是同我一样,会不会有夸大其词之嫌?” “不介意的话,我就借东家厨房一用。” “请。” 东家一开口,厨房连人立马腾出来,六儿说这菜出来前,不能让厨师学了去。知道规矩,东家识趣的离开厨房,其他厨师们也识趣的离开。 一个小小郎君,细胳膊细腿的,能掌勺? 众人轻蔑的看着。 六儿在厨房里,做了一道水煮鱼和一道蒜香鱼片。香喷喷的让外头的人伸长脖子往里头瞧,大门紧闭,瞧不出什么来。 “搞定!” 她三哥可是出了名的“唐僧”,为了让她学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先学会了才教她。三哥做事主打就是一个陪伴,一个嘴刁。其他人都过关了,只要他三哥过嘴,说重来就要重来。嘴刁的不行。过过三哥的嘴,岂能没有好吃的食物? 好想她三哥啊,像三哥这么阴晴不定的性格,也不知道有没有女生受得了他那全身的臭脾气?她更是不懂,像三哥这样的“唐僧”性子,为啥会有人为他疯狂,为他匡匡捶墙? 不想了不想了,眼下赚钱要紧! 收拾好情绪,脸上堆起笑容,上前打开厨房门,道:“东家请。” 香味随着六儿打开厨房门的时候,早已飘向外头,其他客人闻着香,问店小二这是什么新菜式,赶紧上来,他们要品尝。 舒东家进厨房,拿起筷子,并未着急着尝,指着水煮鱼问:“这是什么?” 六儿解释:“东家,这是水煮鱼,鲜、香、辣度适中,可口下饭。你尝尝。” 夹了一块鱼片放进嘴里咀嚼,舌头与水煮鱼的触碰,鱼的鲜和香先来,辣感紧随其后。又夹了另一道蒜香鱼片,吃完放下筷子,向厨师们招手,让来个人过来把这菜品端去给外头的客人尝尝,评价如何。 厨师长赶紧过去,端着两道菜又往外头走,没一会儿进来对着东家说:“东家,外头的客人们嚷着要这道菜呢。” “就这样?没有说其他话?” “有,说这菜下饭,他们想要吃。” 听着这话,舒东家似乎还有些不满意,厨师长又接着道:“他们说…他们说…”这接下来的话若是让东家听了会不会宰了他们这些厨师长啊,他真的不敢说出口,怕东家会炒了他们。 “这话到嘴边,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这厨师长紧了紧自己的嗓子,有模有样的学着前头客人对他说的话的样子:“哟,满登馆这是糊弄我们这些客人是吗?这么好吃又下饭的美食为何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这满登馆的东家怕是江郎…江郎才尽才让请了外头的人来做美食给我们吃吧?” 其他厨师:这二货怎么不把客人吐槽的话润色一下再说给东家听呢?也不怕东家生气起来,全给他们炒鱿鱼了? 舒东家听完厨师长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人战战兢兢的在一旁不敢说话,他们东家生气的时候可是笑眯眯的看着你,把你看的浑身发麻又给你重拳一击,平常人根本招架不住,要不是这里比其他地方高,福利好,他们早就跳脚不干了。 “好,好,好。”舒东家连说三个好,其他人在心里把厨师长骂的更起劲,只是面上没敢表现出来,又听到东家对他们说:“去和外头的客人们说,这是我们满登馆新推出的菜品,过三日后就能吃到。”接着又对六儿说道:“小郎君,请上二楼雅间,我们细谈。” 六儿等人随着舒东家去了二楼雅间,黑九被舒东家的随行之人给拦在外头,怕六儿吃亏,硬是要进去,陪着六儿。 “黑九叔,您在外头等着吧,舒东家不会欺负我的。” “嗯,有事儿就大声喊我。” 六儿和舒东家商量了一下午,终于敲定合同。两人欢欢喜喜的签过合同,一手给银票一手给配方。 “黑九叔,快进来。银钱您数着,是五万两。我给舒东家写配方,还差二十多张没写呢。” 黑九被六儿喊进来,当着舒东家的面,大摇大摆的数着银票。他一脸黑线的看着黑九在自己面前数着银票,想到一个下午,自己说没那么多银票时,这小郎君却也不着急,等着他筹齐五万两银票。这才下笔写之前做过的水煮鱼和蒜香鱼片的做法,写完十张,她就数十张。写到最后,估计懒得自己数银票,就把那个名叫黑九的人叫进来,让他数。天黑了才写完百张配方,想到什么,又提笔写了五张。 “舒东家,这五张配方是我另外赠予您的,不收费,当作是我给您的见面礼。东家切记,我这配方上的美食,若是少料,则口感会发生不一样的变化,切勿求快改食谱。否则倒了口碑与我无关。” 这话她曾经同经营果子铺的张宁凤张掌柜也说过,这自从张宁凤将竹苗送去都州之后,再无联系,也不知道她在不在镇上的果子铺里? “这点道理我还是懂得,外头天色暗了,我派人将二位送去二位住的客栈那里吧。”舒东家客气道。 第32章 遇到张宁凤 “行,这突然这么多银票,也怪沉甸甸的。顺便让东家馆子里的厨师长们给我做顿饭,我和我黑九叔吃了再送我们回去吧。” 六儿都一番话把舒东家气的差点内伤,这小郎君是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他只是客气客气,她还蹬鼻子上脸没跟他客气!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啊他! 黑九见着这舒东家嘴角抽抽,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像极了吃了一只苍蝇,该吐出来好还是咽下去好,抿紧嘴巴不让自己笑出来。 吃饱喝足一顿,六儿高兴的拍拍屁股走人,舒东家第一次遇到比他还要爱财又贪吃的人,完全没辙,然后把受的气全撒在以为能逃的过处罚的厨师们身上。更让舒东家没想到的是,日后他会去都州采买大量的鱼和竹筒,见到出落大大方方的六儿更是傻眼,当初那黑炭似的小郎君居然是个女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坐在床上,看着巨款,六儿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这下都州百姓的工钱有着落,生活也会得到更大的改善,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鱼,一方以银钱为诱饵,一方付出劳动力,即不会养成骄纵性格的脾性。她阿爹也可以轻松些。 算了算,五个镇的人全部出动造房子,每个镇都是上百亩空地建造,十几栋学堂,人力物力财力,这五万两应该是绰绰有余,弄好之后,还要请全部的人吃上梁酒,喜庆喜庆。还要请招很多领域的老师过来教课…还有好多好多其他琐事杂事等着她去做。 唉,钱不经花啊。 还是得要努力赚钱才行啊。 将银票收好,六儿这才躺进被窝里,想着想着,这才睡着。第二日一早醒来,看着眼前被人翻过的景象,差点傻眼。 她这是遭小偷进屋了?赶紧摸摸自己屁股底下的银票,拿出来数了数,一张没少,这才松了一口气,转瞬怒意横生,这么好的客栈,居然进小偷了都不知道。 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去隔壁房间,喊醒黑九。黑九被下了药,此时人浑身无力,挣扎起身,打开房门,愧疚道:“小郎君,都怪我,放了戒心。” “黑九叔,你有少东西了吗?”六儿询问道。 黑九刚起来,没发现有什么东西丢了,道:“我这就去盘查下我们的行李。” “好。” 打起精神,黑九盘查起自己的东西是否少了,盘到最后,发现丢了从都州带来的干净衣服和媳妇儿给他烙的干饼以及他媳妇儿给他的五两银子。 这该死的小偷! 银子偷过去就算了,居然还偷他媳妇儿给他刚做一身新的衣服!还用江湖最下流的方法迷魂香,简直不能忍! “小郎君,我被偷的就是一身还未穿的新衣服,烙的干饼以及我媳妇儿给我的五两银子。小郎君可有甚东西被偷的?”他真是该死,这几年在都州过的安逸,都忘了江湖上的腌臜,还好小郎君没有出事情,否则他真的是难辞其咎!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和媳妇儿交代? 六儿说:“和黑九叔的一样,也是衣物还有银钱被偷,不多,十两碎银。其他还在。” 她有个习惯,睡觉之前她会把大面额的钱放在自己的身上,钱包里再放些小面额的钱。她三哥为了让她睡觉有个习惯,直接锻炼她睡觉仰面睡,不让她翻身。 第一次她三哥锻炼她睡姿,直接在她房间,只要她翻身睡觉,那教条直接甩下来,毫不客气。疼得那叫她一个哇哇大叫,喊天喊地喊爹喊娘都不行,没人来救她。等她习惯了这睡姿后,她三哥就锻炼她把大面值金额塞在她后面,让她习惯。 第一天她根本睡不着,背后硌得慌。第二天还是不习惯,她三哥拿着教条,拉着椅子坐在她床头,看着她,何时习惯她何时从床上起来,不然想都别想。 别的同学都在期待放暑假,她一提暑假,可以说是两行血泪。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这时候她有些想感谢她三哥。 三哥威武。 这五万两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黑九此时满头疑惑,姑娘昨儿才和满登馆的东家签合同赚了五万两,这样多的银票,小偷怎会没看见,没偷去?但听到五万两还在,心里头还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 “小郎君,黑九该死,居然松了戒心,中了贼人的迷魂香。”黑九抱拳。 “黑九叔,你私下去查探下,就我们两间被偷还是全部的人都被偷了?” “小郎君的意思是?” “如果是全部的人被偷,那么这件事儿,单纯就是小偷偷东西。如果不是的话,我们可能被有心人盯上了。”六儿神色凝重。 如果是后者,那么此刻他们正在处于危险之境。黑九眸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好久没大开杀戒了,原本一忍再忍,可让人误以为他懦弱无能。 他道:“小郎君放心,我这就去查。” “黑九叔,打探消息后,先别打草惊蛇。还有地上的东西,黑九叔您也先别动。” “黑九明白。” 六儿回到房里,环顾房间里的一切,在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里发现了少量燃尽的迷魂香,顺着迷魂香往前走,她发现有玉佩掉落在她的衣服上,弯身捡起玉佩,细细查看,感觉在哪儿见过这个玉佩,但就是想不起来。 还是等黑九叔来让他看看,有没对这个玉佩有印象的? 眼光又往前扫去,那小盒的东西还在,她伸手过去将它捡起来,小声嘀嘀咕咕道:“还好你这个宝贝没被人偷去,你可是我的护身符啊。” 查探完回来的黑九来到六儿的房间门前,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让黑九不禁有些后怕,还好歹人没对姑娘怎样,要是她出事儿,他该如何面对孟大人和他的夫人? “小郎君,查探好了。”怕人听见,黑九还压低了声音。 六儿慢慢起身,让黑九进来,道:“怎么样?” “全下了手,我估计再过半个时辰,那些人醒来就会知道情况,东西有没有被偷,只能等他们醒来才能知晓。”黑九如实说。 “嗯,我知道了,对了,黑九叔,这个玉佩你有没有在哪里看到过?”六儿把手里的玉佩递给他,黑九接过,细细的研究起来。 “这玉,温润细腻,颜色均匀鲜亮,杂质裂纹又少,无杂色,现在天气入凉秋,这玉摸着有些温热,若是夏日,这玉摸着定是凉爽,人戴着不会觉得热。是个上等的好玉,这玉好像在满登馆里见过,是谁呢,谁呢,哦,对了,是舒东家身边的那位掌柜,姓姜!对,就是他!黑九确定就是他!这就是他的玉佩!” 黑九叔一摸就能摸出这玉的好坏,要么是个行家要么曾经也是个富贵人家。他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为何会跟着爹爹?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一番大作为。还是他是为了逃避一些事就来到了都州跟随爹爹? “小郎君,小郎君?”黑九呼唤几次小郎君,六儿才反应过来。 “黑九叔居然这么懂玉,之前应该是接触过这些宝物吧?” 黑九一愣,没承认也没否认:“见得多了,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小郎君,这时辰也快到了,那些人估计也该醒了。我就先回房间里,做好准备。”说完,转身离开。 黑九叔果然深藏不露。 他走后,六儿就把门轻轻的掩上,没一会儿就听到一个接着一个的惨叫声,说这家是黑店,放小偷进来偷客人的财物,闹着让这家客栈里赔偿,客栈老板见过世面的,也不怕客人闹,就让他们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财物被偷,被偷了多少。 客人们见客店老板如此无赖,气的让人报官,官府的人一来,听着双方各自的说辞,一个头就两个大,直接全给他们抓进府衙里去,仔细审讯去了。 衙差见着黑的跟个炭似的六儿和温文儒雅又白净的黑九,也想让他们进去。六儿镇定自若的对衙差说道:“衙差大哥,是他们报的官又不是我报的官,是他们闹着让客店老板赔偿又不是我闹着,钱财偷了就被偷了吧,这年头还是保命要紧哦,出门在外就求个平安回家。心疼银钱被偷那能怎么办呢,只能自认倒霉哦。” 六儿这么一说,衙差也没办法,失主都不追究了,他们又干什么费那个力气呢?索性就没带走六儿和黑九,其余人全给带走。至于怎么判怎么审理这个案件,那都是知府大人的事情。 黑九问六儿为何不随着他们一起过去府衙,让云州知府大人来审判一番? 六儿则摆摆手,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道:“我们刚赚了银钱,怎能去府衙呢?那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钱若是放在房间里不安全。自己带着去更不安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花钱买个平安也好。” “小郎君心态倒是平,黑九佩服。” “现在不平也没用啊,我的十两银子啊!!”六一心痛的吼道。 黑九:刚刚是谁对衙差大哥说的那么大义凛然的? 为了低调行事,两人在成衣铺子里买了一身粗布麻衣穿着,里头塞了一点点的棉花,不保暖,但又有衣服穿也算可以了。 那家客店不安全,简单收拾一下包袱,黑九和六儿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客店里,依旧开了两间房住了下来。两人商量着,夜里只能一个人睡,另外一个人守夜。 玉佩的事情让六儿陷入犹豫之中,想了很多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把这玉佩交给满登馆的舒东家。进退两难之时,张宁凤带着一个长相俊秀的男人找到了他们。 “张掌柜怎么来这儿,还找到了我们?” 她真是太意外张掌柜来云州找他们,他们换了客店的事情没跟任何人讲,这张宁凤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她身边这个俊秀的男人是谁,怎么躲在她身后? 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后,不是傻子就是胆小! “六儿,你这浑身…”看到六儿对她眨眼暗示,当即明白什么,赶紧转移话题:“我在云州也有点小生意做着这次过来也是凑巧,算是为了他吧。” 他?难道是张掌柜的…… “这位是?”六儿问。 “他叫孙长平,事情是这样的……”张宁凤简单的把自己之前遇到的经历告诉了六儿他们,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一旁的孙长平则愣愣的看着自家媳妇儿讲话,然后傻笑起来。 “媳妇儿,你这是在说我吗?”傻子问。 张宁凤小声警告他:“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许笑,还有在外头别老是喊我媳妇儿媳妇儿的,我们两个啥也不是知道吗?我带你出来,唯一的原因就是把你带来这里治疗。明白了没有?” 孙长平低下头,唯唯诺诺:“媳妇儿,我已经是个傻子,你不需要花很多钱治好我的。”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 “说你是个傻子你还真是,我带你来是让大夫瞧瞧你上次你生那么重的病到底好全没有,若是再落下病根,你这更傻了怎么办?” “我好全了,媳妇儿,你看。”拍拍胸脯证明自己已经好全了。 “算了,我懒得和你说,六儿,你怎么来云州啦?” “张掌柜倒是和这个哥哥情深意重啊。”六儿一脸的八卦看着他们两个。 这人若是没烧坏脑子,以他的聪明才智加上俊秀的外貌,去考取功名,定能榜上有名,命运弄人,或许这也未必不是件幸事。 官场里阿谀我诈,派系众多又复杂,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成为别人手里的棋子,更甚至丢了性命都有可能。 张宁凤脸上有些许的不自在,像是想到什么,跟她说道:“六儿,你赶紧离开云州吧,云州这地方挺乱的,若不是为了他,我也很少来这里。”就算自己在云州这里有点产业,她都很少来,来也是为了收账。 第33章 简直就是骚操作 六儿笑笑,她知道张宁凤是好意提醒,心里头暖暖的,和她透露一点点消息:“掌柜的对云州应当也是熟悉的吧?我想知道云州的花楼里的姑娘都用什么样的胭脂水粉?什么颜色的胭脂水粉?谁是大头?” 张宁凤转了转眼珠子,直道:“这云州做胭脂水粉的大户当属李姓人家,这李家经商从不讲究让男子继承家业,而是让能者继承。现在的大当家,名叫李羡珠,二十岁,是李家第七个孙女,排行老七,其他人更喜欢叫她七当家,只可惜去年家里逼着她嫁了个痨病鬼。”满脸的可惜。 “难道那痨病鬼家里比这李家更多的财富?” 张宁凤摇头:“恰恰相反,是个穷鬼。” “那为何将自己的孙女推入火坑呢?” “具体详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只听说那痨病鬼的爷爷当年在战场上为了救李家老爷子,被敌人杀死,李家老爷子为了报恩,原想将那痨病鬼的奶奶和他爹接进李家来,被长辈们强烈反对,那痨病鬼的奶奶还处在丧夫之痛,这事儿又本就不是她的意愿,加上李家的冷嘲热讽,就和李家断了联系。多年以后,这老爷子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消息,硬是让自己的孙女指给那痨病鬼。” 六儿不禁唏嘘,这么有才华又有经商头脑的女子,也逃不过命运的魔爪。 “那她这辈子,岂不是就这样白白被毁了?” “说来也蹊跷,这两人婚后过的羡煞旁人。那痨病鬼的病居然奇迹般的好了,许是上等药养着,许是病不是很严重,许是他福大命大吧。害,说着说着就说多了。怎的你也想做这个胭脂水粉?” 六儿嘿嘿一笑:“是有这么个想法。”不过也不是这么个想法。 李家胭脂水粉那可是出了名的,其他人想要插进来一脚,分一杯羹,那是绝无可能。这小丫头片子想横插一脚,怕是难如登天。 秉着好心规劝,她说:“不是我要当你财路,是这路你真的很难进去,看在你曾经帮我的份上,我真心劝你,慎重。” “好,我知晓了。” 见她说的如此轻松,怕是没听进去。算了算了,已经规劝过,还能怎样呢?若是这丫头真的打开胭脂水粉这条路,她跟着这丫头也能吃吃喝喝,也挺好。 “行罢,该说不该说的,言尽于此。我先起身带着他去言安堂看大夫,我们在绘置楼,地字号第九间房。” “言安堂?这里就一家言安堂?” 张宁凤笑了出来:“你当这是我果子铺还有分号?就一家言安堂。” 听她这么一说,六儿心中有数,道:“张掌柜,您别去言安堂了,梁掌柜不在。” “你怎么知道言安堂的掌柜姓梁?” 她把她在言安堂的事情说给张宁凤听,只说都州那边的百姓病了,无药可医,想着她阿爹为此愁了心思,她不忍她阿爹如此这样,就来了云州这里,把言安堂的大夫和药材全部请到都州那里去。 张宁凤一听,满眼的佩服,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大的抱负,着实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更不知道的是六儿用这药材,救了很多很多得了鼠疫的人。 那梁掌柜也更想不到自己某一天会救那么多的人!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过去了,既然这样,我带你们二位去满登馆,吃些好吃的吧。” 正愁不知道找什么理由过去呢,这不就来了吗? 去之前六儿和张宁凤两人在房间内说了些贴心话,孙长平焦躁不安,以为是媳妇儿不要他了,闹着张宁凤,她被闹得不行,哄也不行吓也不行,无法,只能改日带他们去满登馆,要了六儿在哪家客栈的地址。 黑九眼快看到这个孙长平露出得意的笑,瞬间无语。 这傻子不会是装傻吧? 几天后他才发现自己又想错了,他是真的傻!拿了人一屉包子,就只给了一文钱,被店家抓住,还憨憨的说出自己已经给了一文钱,又不是不给钱。店家这才发现他不对,想着戏耍他,却被他反过来耍。 “店家,你这一屉包子和我的一文钱有哪里相同你知道吗?” “哪里相同?” “店家你好笨哦,居然不知道。都是一啊,我的一文钱当然能买你的一屉的包子啊,没错啊对吧?”傲娇的表情把店家气的跳脚,想要伸手打他,被他恰巧给看到,出手挡住店家的手,又付过钱,店家这才拿过银子离开。而那个傻子早就双手提着屉向绘置楼奔去,将东西拿去给张宁凤吃。 张宁凤看着这么大一屉的屉笼放在自己跟前,疑惑问孙长平,孙长平邀功似的跟张宁凤说自己花了一文钱就买回来一屉的包子,乐呵呵的让张宁凤吃包子。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额,对他束手无策,想责骂他好还是夸赞他好。责骂他又得要花半天功夫去哄,夸赞他他可能又要搞事情。 孙长平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她嘴里,哄着她快吃,包子很好吃。这一番操作让她彻底摆烂,算了,先吃东西吧,吃完再去把屉笼还给那个店家,再赔礼道歉。 等都州来信的途中,六儿无聊让黑九去文砚芳买些纸和笔,等他买来,她在纸上乱涂乱画。画的入神,根本没发现张宁凤他们过来找她,还是黑九出声提醒这才停笔,将画好的图纸收好这才开门见他们。 满登馆 姜掌柜在找丢失的玉佩,这么标志性的玉佩能丢哪儿呢?怎么找也找不着,旁人拾去,拿去典当铺典当,一看就知道是他们满登馆的东西。要是典当,那当铺里的人早就派人来知会他们了,可还是没人过来知会,这边自己找了些时辰,愣是没找到。 “这东西又不是长了腿自己跑掉的,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店小二见姜掌柜在找什么的样子,上前小声问他:“姜掌柜,你怎了?东家要是看到你这样,你又要受罚了。” 姜掌柜一听这话,没好气道:“去去去,忙你的去,那么多话。” 有这闲工夫,多擦几遍桌椅,客人进来看到了更欢喜。 “嘁。”店小二离开前小声嘁了一声:“好心没好报。” 这可如何是好,玉佩肯定是丢了,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利用,他受罚无所谓,但他家人不能被他连累,满登馆也不能被他连累啊。在满登馆这么多年,东家可是从没亏待过他们这些人,更是让他们的家都过上好日子。 满登馆要是出事,他家人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正急得焦头烂额时,东家出现了,赶紧站在一边,毕恭毕敬的喊了声东家好。只见东家从他眼前走过,慵懒的应了一声,直奔二楼去,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东家的没发现,不然这一大早的他挨骂,东家一天心情不好,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还是迟些跟东家说这件事儿吧。 “雀儿,你这刚来又要去哪儿?” 舒东家全名叫舒雀翎,年二十,未婚,只对钱财感兴趣,这舒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财,也可以说是到了富可敌国的地步。但舒家就单他一个独苗,长辈们对他催婚从十五岁就开始,甚至在十四岁之时,还给他配了几个通房丫头,吓得他连府都没回,一直住在满登馆里除了大年初一在家,其余时间都直接睡在这二楼雅间里。 现下舒家唯一的心愿就是让舒雀翎成亲,早点让他们几个老的抱上孙子。这不舒雀翎的阿娘都亲自过来这里逮她儿子。 舒雀翎进门那一刻看到自己的阿娘,直接把脚缩回去,转身想要逃离。却被他阿娘唤住,不敢动弹。 他阿娘苦口婆心的说着,他背着她嘴里嘀嘀咕咕学着他阿娘会说的话,等他阿娘说完,他才转身,此时换了一副讨好乖巧的嘴脸。 “阿娘,我这不是生意忙嘛,真的没时间。” “行,你没时间,既然如此,我和你阿爹直接给你找个媳妇儿,成亲当日你来洞个房就成,其余事情我们会给你置办的妥妥贴贴的。这下总行了吧?” “阿娘,您这是强迫我成亲啊,我对成亲不大感兴趣。”舒雀翎求饶道。 “舒雀翎!你可别逼老娘我下手!来人啊。把小郎君给我绑在这张床上!”一口下令,不知从哪里出来四五个精壮男人,将他们的小东家压去床上,用麻绳把他五花大绑! “娘!娘!你这是在犯罪!”舒雀翎喊道。 “来人,通知下去,今儿起,我们满登馆休业三天,三天后再开业!小兔崽子!非得逼着老娘动用私刑!” 以前怕他开蒙太早,误事儿。现在也该让他知道知道,再这么给他拖下去,她和她郎君何时才能抱上孙子,舒家又只有他这一个独苗,夫妻两人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事事顺着他,可如今都二十了,居然还没给舒家求娶一门媳妇儿回来! 这简直是反了天了! “是!” “娘啊!娘,您现在还年轻,努努力可以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的,到时候您就可以对他们催婚了不是?” 话越说越没边,气的她用布条牢牢堵住儿子的嘴!再拍手,门外出现四五个女子,对风韵犹存的妇人行了礼。 “你们几个,谁要是先怀上我舒家的孙子,直接给娶进门。” 床上的人呜呜的叫着,反抗着。但在外面的妇人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和她们说道:“妈妈们都教过你们了吧?该如何做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没怀上的,我定会给你们找个好婆家给嫁了,嫁妆自然也不会少了你们的,进去吧。”几位姑娘红着脸进屋,关上房门。 怕有个万一,她让人把药酒送进去,给小郎君灌下。 谁来救救他啊! 他清白就要不保啦! 六儿一行人过去的时候,满登馆关着门,门上贴着家中有事,休业三天。几人又去了其他地方吃饭。 “这来云州这么多天,也没去过花楼,真想进去看看。黑九叔,要不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六儿满脸期待。 黑九一脸黑线,他才不会带着他家姑娘,更何况要是被他媳妇儿知道了,她那脾气,他是真的受不住。 可是…… 眼前的地方是什么?是花楼吧?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他是怎么进来的?眼神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傻子。他居然拉着他进了花楼,还一脸天真无邪的问张宁凤,那些姑娘为何不好好穿衣服,漏着怪冷的。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直愣愣的跑去,将姑娘的衣服给弄上来,认真的和她们说天儿冷,让她们好好穿衣服,这样会冻着。 “哈哈哈,这哪来的俏郎君,怪有意思的。” “我不怪有意思,你好好穿上衣服,我阿娘说天儿冷,穿好衣服暖和些。” “哟,还是个娘亲的乖阿宝啊。哈哈…”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花楼是甚地方,岂会不知道?” “我看就是个傻子,这样好的地方又怎会不知?” 孙长平被其他人说的惊慌失措,愣在原地,捂住耳朵,不敢看他们。张宁凤上前维护他道:“这花楼不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知如何?不知又如何?知道的是能多块肉多个快乐?不知道的难道要让人寻死觅活去了?” “媳妇儿,这里不好,我们回去吧,而且他们还不好好穿衣服。”孙长平开口。 “稀奇,还有夫妻俩一起逛花楼的!” “就是,可惜这妇人嫁给了这个傻子,要是跟了我,可就享福啦,哈哈…”说话这人一脸不怀好意,猥琐的样子让黑九想要暗中出手教训他。 六儿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道:“你也好意思说,她宁愿跟个俊秀的郎君也不愿跟你这个相貌丑陋的人,啧啧,也不知道一些姑娘是如何忍着作呕的心委身与你的。” “哈哈…”其他人听到六儿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气的说不出话。 他的相貌一直是他心中的刺,这黑炭小郎君当众直接戳他的心窝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第34章 谈生意 “您大人大量,不会同我这才十一岁的孩童说的玩笑话计较吧?我这边给您赔礼先,望您原谅我的口无遮拦。”六儿这话又堵住了他的嘴,让他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又先礼后兵的,难道他当真要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计较?这个黑炭又当众给他道歉,他只能吃了鳖,揽过一个花楼里的姑娘潇洒快活去了。 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又散去。 “小郎君,出门在外的,我们还是别引人注目的好。”黑九提醒。 六儿吐吐舌头,像是做错了事情被抓包的样子,道:“黑九叔,对不住对不住,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 老鸨从远处冷眼瞧着这三大一小的,一个傻子,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一个黑成炭的小郎君来到她这花楼,不像是找姑娘也不像是来找茬的,招呼好这边的客人,扭着腰,手摇扇子过去。 “几位客官,生面孔的,是第一次来我们花楼吧?可有中意的姑娘?”老鸨风情万种的看着他们,笑说着。 “妈妈好厉害的眼神,一瞧就瞧出我们是第一次来花楼,你这姑娘可都有什么样的?温柔似水的?热情如火的还是像妈妈您这样,风情万种的?”六儿摩拳擦掌的神情让老鸨一瞬间觉得这小郎君比她还变态,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哟呵呵,小郎君还是个嘴甜的,如意~水仙~芳芳~香香~女儿们,都过来。”老鸨隔空喊着姑娘们的名字,叫到名字的姑娘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声哎,纷纷来到几人面前。 黑九是眼观鼻鼻观心,张宁凤把孙长平护在自己身后,像个母鸡护鸡仔似的。孙长平在张宁凤身后,探出个脑袋,而唯一对这些姑娘们感兴趣的人是六儿。 “还烦请妈妈给我们开个雅间,上几道菜,纸砚笔墨备好,让姑娘们五个五个来,我好瞧着仔细。” 姑娘哎,您这轻车熟路的样子真的是第一次来这花楼吗?孟大人要是知道我黑九没阻止你,会不会提刀宰了我啊? 黑九内心欲哭无泪。 孙长平:媳妇儿,他的手在干嘛? 张宁凤伸手捂住他那双好奇的眼睛:不许看,小心脏了眼。 六儿:原来古代花楼是这样热闹好看的啊。 老鸨给六儿叫了五个姑娘过来,六儿让她们一排排站着,详细询问她们的身高和三围,在纸上写写画画,画完又让人换其他姑娘们过来,如此操作,让老鸨摸不清小郎君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但来这里的客人多多少少有自己的脾气,想着能这么轻松赚到钱也是好的,更乐的自在。等画完二十个姑娘这才喊着老鸨过来,问老鸨:“妈妈,这二十位姑娘平时都怎样打扮?可有换发髻?还是常年就一种?” “小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姑娘们因发髻不好看而看不上?没问题,妈妈我这就让她们重新梳妆打扮,再来伺候小郎君您。” 果然开店好多年,奇葩客人多。 六儿在空气中虚手一摆,道:“想必妈妈也是猜出几分来,我们几个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老鸨什么样的客人没见过,见她点破自己,依旧笑嘻嘻的笑着,说:“小郎君这是哪里的话,妈妈我又不是神仙,一眼就看出人的目的。且妈妈我就是爱财罢了,姑娘们不讨客人喜欢,那我就让姑娘们变成客人喜欢的样子,保准人人都满意而归。” “妈妈误会了,我来是有桩生意同妈妈做的。” “这这这,妈妈我只是个老鸨,能做什么大生意,这一切还不是客人们捧场说了算的?”老鸨为难。 见她有些推拒,六儿拿出一幅画,让老鸨细看,老鸨拿过画之后,从不情愿的模样变成瞪眼看,惊呆住。 “妈妈,这画上的姑娘可是我按照姑娘们量身打造的妆容以及发髻,凸显她们自身的长处掩盖她们的短处,这样看着,岂不是比囫囵把胭脂水粉往脸上胡乱抹好?妈妈,你想想,这其中可是省了多少胭脂水粉的钱?或许这钱也就是妈妈打打牙祭,可常年下来,会省不少钱啊。” 老鸨听着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道:“姑娘们的胭脂水粉不能差,毕竟她们的脸蛋儿可是我这花楼的招牌。这好的胭脂水粉是养肤,这方面断断可少不得。” “妈妈说的极是。那姑娘们用的是哪家的胭脂水粉?皮肤吹弹可破的。如剥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的。”六儿追问。 “我们花楼有专门提供的货源。”老鸨没说,留了心眼。 “了解了解,妈妈不说自有妈妈的道理。可惜了我手里刚才画的,姑娘们该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配什么样的妆容,擦什么颜色的胭脂水粉以及弄什么样的发髻我都写好了。刚给我看的发髻那叫郎情妾意髻,这如意姑娘配上这发髻,难道不让人眼前一亮?最重要的是妈妈您的钱袋子更是鼓鼓的,男人最了解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老鸨只听到六儿一番话里的钱袋子更是鼓鼓这话,立马来了兴致,问六儿怎么合作。六儿让黑九慢条斯理的收起画,那老鸨的眼神仿佛要将那画盯出个窟窿来,就差上前抢。 “小郎君打算如何合作?” 六儿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她面前摆来摆去,道:“歇业五日,我亲自教会姑娘们如何化妆容,如何盘发髻,如何搭配服饰和饰品,还有如何选胭脂水粉。” “五日?!小郎君可知我这五日歇业,得要损失多少银两。这不成不成。”老鸨赶忙拒绝。这五日让她歇业学这些,到时候客人来少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妈妈,这五日的财富和之后更多的财富比起来,您选哪个?我给您分析分析,云州花楼这么多,除了您这里,我还听说有家新开的花楼,以后新的花楼肯定会越来越多,咱这来的客人也不似以往的多了吧?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这新鲜一过,啥也没了。姑娘们学会了新的妆容和发髻,就算别的花楼有手巧眼尖儿的人学了去,可下一次妈妈花楼里的姑娘们推出新的妆容和发髻,别的花楼岂能赶得上?这时候妈妈您都赚了不少钱了。还差这五日的功夫?” 老鸨被说的心动,难为道:“我想倒是想,可是这花楼不是我说了算啊,小郎君这番话我还得要禀了楚爷才行。楚爷若是不同意,那我同意也没用啊。” “唉,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别的花楼谈谈这比生意吧,妈妈,告辞。”说完,一脸的可惜,喊了其他人,想要起身离开。 “请留步!小郎君!”屋外浑厚的声音传来,一道冷冽清隽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宛若从冥府中走出来的煞神。 黑九都被这样的人的出现给吓了一跳,更何况是其他三人。绕是身体里住着二十多岁的灵魂的六儿,也被他这骇人的气势给吓了一跳。张宁凤更是不用说,下意识的握住孙长平的手,拍拍他的手掌让他别害怕。 “几位,这就是楚爷。”老鸨介绍道。 楚爷直截了当道:“妈妈你忙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楚爷,那小的先去忙。” 老鸨走后,楚爷直接坐在雅间上座,一副他们来求人办事的模样。 好家伙,一来就想用气势压倒别人,六儿不自觉的握紧拳头,一时间也慌了神。 蓬蓬,遇到自己不确定又没什么自信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和对方比心态,比气势。哪怕这个人让你恐惧让你毛骨悚然,你一定要镇定自若的看着对方,慢条斯理的,不让对方看出你在想什么,否则你自己一乱,很快就会被别人带偏。 三哥…… 六儿放松拳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副无所谓又笑咪咪的盯着那个叫楚爷的人,挑了挑眉,道:“您就是传闻中那个让人闻风丧胆又让人佩服的楚爷?今日一见,果然是好魄力。” 楚爷第一次遇到有人看着他,不哆嗦的人。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黑炭小郎君,来了兴趣,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我很感兴趣。” “所以楚爷是想怎么合作?我的出价很高,只怕楚爷会为难。” 这人说话倒是有意思,怕自己会出不起,委婉的说自己会出不起高价。做了个请的动作,淡定道:“小郎君开口,爷我听着看看。” “十万两。” 在场的婆娘被六儿狮子大开口的模样给吓倒,深怕沉默不语的楚爷一个熊手拍下来,把瘦不拉几的六儿给拍死在桌面上。 楚爷冷道:“小郎君好大的口气,居然狮子大开口要到我楚爷头上。你不怕我一个怒气将你扔出这花楼?” 六儿认真道:“楚爷这是说笑了,我本意就想和楚爷您合作,大家合作共赢的机会,为何要独享?我负责售出我的妆容以及发髻技术,从发钗到手饰,多了,呈现出的效果就是土,少了,就少了点韵味。只有恰到好处的美才能抓住客人的心,抓住客人的心才和更能抓住客人的钱袋子。久而久之,自己的腰包就更鼓了。不知楚爷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若无道理,还望楚爷不要见怪。”而这其中,可能还会引起新的穿搭方式,到时候可不是只有十万两的事儿了,而是很多个十万两的事儿。 “楚爷也请放心,我做人做事一向讲规矩,您和我合作,那给在您手里的样式绝不可能出现在旁人那里,我甚至可以给每个人打造稍微不重复的发髻。当然这些是得要在楚爷您和我合作后才能实行的约定。”说完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这人以后怕是不简单啊!生意场上最怕的就是怯场,只要怯场,那么原本是你的主场,都要变成别人的盘中餐。 “好魄气,我楚爷胆大,跟你合作,来人,拟订书契。” “是,楚爷!” 应话的,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楚爷,您放心,给我几日时间,我便还您多张搭配图纸。您若不放心,完全可以让人跟着我,我绝无二话。” “嗳~既然跟你合作,又岂会不相信你。” “楚爷…”来人手中多了书契,将手上的书契交给楚爷,楚爷再把书契交给六儿,六儿双手接住,打开一看,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楚爷做事果然细致周到,连这样细枝末节的事情都想到了,六儿实在是佩服。”看过书契里的内容,六儿连连佩服楚爷身边居然有这样行事周全的人。 如果把楚爷身边的人挖走,她会不会吓到其他人啊? 还是别在老虎身上拔毛了。 “小郎君过谦了。” 确定书契没任何问题后,六儿和楚爷分别在两张书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按了手印。 “孟珏酩?”楚爷看着书契上的名字说道。 六儿笑笑:“是,正是在下。六儿是小名,只因出生是在六月,所以家父家母便给我取了六儿这个小名。” “原来如此。” 拿过书契,出了花楼,几人还感觉有些轻飘飘的,六儿对着黑九悄声的说着:“黑九叔,我们回客栈吧,张掌柜也一起来吧。” “啊?啊,好。” 四个人只有孙长平傻呵呵的说着:“媳妇儿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回到客栈的四人,刚到六儿的房内,黑九就对他们做了个嘘的手势,贴着门,看了看外面,觉得没什么异样,这才把门给关上。 “黑九叔,怎么了这是?” “从花楼回来,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不是楚爷也不是楚爷身边的人。” 刚从花楼出来,黑九就敏锐警觉的发现有人跟着他们,装作不经意回头看,又没发现有人在跟着他们。而且这人的武功绝对在他之上,这云州是个卧虎藏龙,达官贵人以及富商遍地的地方,不简单。 “跟着我们?是谁知道吗?”张宁凤紧张又害怕的问道,该不会是等他们出门后,楚爷就反悔,想派人跟着他们然后将他们都杀了? 第35章 舒雀翎的婚后生活 “目前不清楚,也没探到对方的气息,武功应该是在我之上,我想我们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黑九摇头说道。 目前不危险不代表之后不危险啊,这就是她在云州只开个小店铺却不敢大肆扩张的原因。云州是个对规规矩矩的小铺子非常友好,更甚至是愿意带着他们,发点小财。但扩大,就很难在这里生存,这里面的水看似清,实则深不见底。 “我想应该是对我们没什么恶意,黑九叔,得要麻烦你去趟店铺里多买些宣纸以及需要用的颜料,店里有多少种颜色,您都买来。对了,麻烦您再去趟药铺里买点姜黄来。”将随身携带的五万两银票抽出十张给黑九,黑九拿了银票塞进自己的袖口里。 “等等,要去买宣纸和颜料的话在鳯鹤楼买,那里的东西不错。还有姜黄在言安堂,瞧我这记性,去众生堂买,众生堂的姜黄品质是出了名的好,只是价格偏高。”张宁凤叫住黑九,和他说。 “好,我知道了。”黑九说完,打开房门,离开。 黑九一出门,张宁凤就让孙长平关上房门,坐在桌凳上,单刀直入:“我知你是个胆子大的人,以前我就领教过,但你才多大,说出来的话反而没了孩童该有的天真无邪,反而多了很多的忧愁。我不懂,再怎样,你父亲这一生也是个当官的,你又何必这么劳累?这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享着父辈们带来的福,为何你却没有?” 六儿惊讶张宁凤居然是第一个看出来她的忧愁,这番话她怕隔墙有耳,也只说了一点点。她淡淡笑着,道:“我见过贫穷会让人陷入水深火热,会让人做出很多瞠目结舌的事情,典妻卖子,更甚至是自相残杀。哀鸿遍野、永无宁日。到时别国欺辱我们的国家,欺辱百姓,民不聊生的境地我想每个人都不想看到。国家强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既如此,我们百姓为何不做国家强盛的后盾呢?或许我这番话在你看来有争议,但我竭尽所能帮他们,我就多了一份心安。” 六儿的话再次震撼张宁凤的心,她才十一岁而已,居然有这么远大的抱负! “六儿,你是我见过唯一有这么远大抱负的人。” 一旁的孙长平听着六儿说的这样好,直接双手拍起来,一脸真诚的对六儿说道:“六儿小弟弟,你说的真好。我见过家里穷的把自己孩子卖掉的,花花她就是被她阿爹用六十两给卖去青楼的。当时问我阿娘什么是青楼,我阿娘还骂了我好久好久,可凶的哩。媳妇儿,什么是青楼啊?” 张宁凤双手直接捏住孙长平的嘴巴,不让他开口,警告的眼神看着他。 媳妇儿为啥捏住他的嘴巴啊,还瞪他。 房门传来两声的敲门声,六儿问是谁,听到黑九的声音,她才起身过去开门让黑九进来。 黑九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这才道:“我跑了好几家店铺,没有姜黄,但买来了生姜,不知道能不能用。” “能用,洗洗干净切片,我含嘴里。” “…小郎君真是爱说笑。” “张掌柜,今儿谢谢你带我们去花楼,眼下我还要忙,我们改日再聚,到时我一定登门拜访张掌柜您。” 张宁凤哪能听不出六儿话里的意思,和六儿告别后,带着孙长平回到客栈里。孙长平因去了趟花楼,回去就缠着张宁凤问那些姑娘为何那样子穿衣服。被问的有些烦了的张宁凤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她们热,散热快。还有,傻子,你这话别再问我了,小心我把你丢在这里。” 听到媳妇儿说要把他丢在这里,他这才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晚上做梦的时候,他梦见自己扒了媳妇儿的衣服,正当高兴的时候,媳妇儿直接一个拳头打在他的眼眶上,疼得他哇哇大叫,从睡梦中醒来,捂着还能感觉到疼痛的眼眶。他媳妇儿好凶啊,在他梦里出手都这么重,他的眼睛好痛。 第二日张宁凤发现孙长平有意无意的躲着她,觉得奇奇怪怪,想着昨晚是自己那番话吓着他,他才这样乖巧吧? 唉,他是个傻子,自己又何必跟他认真。待会儿过早膳后她还是买些他喜爱的玩具,哄哄他吧。 六儿除了吃饭喝水,全程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作画,几日后出来,耷拉着脑袋,人像是被吸干了似的,黑眼圈重的不行。全身涂黑着,黑九也看不出六儿的变化。 “黑九叔,把这些画带去给楚爷,顺道带话给楚爷,就说我两日后再去拜访他,教姑娘们怎样画妆容和梳发髻。”她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实在是顶不住困意,转身走向床边,直接扑在床上,酣然入睡。 他家姑娘连画几日不停歇,送进去的饭菜有时候就只吃一两口就不再吃,认真又专注的作画,画了一张又一张,疯狂的画着,看着都觉得恐怖,深怕她晕倒过去。此刻她鼾声大起,他这才放心些,带着画作去花楼找楚爷去了。 满登馆二楼雅间房内一片凌乱,舒雀翎恨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为了让他延续香火,居然让他丢了他珍守二十年的东西! 那可是得要等到他心爱之人,成亲洞房花烛夜之时才会交给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他阿娘就这样伤了他的心。看着还有点反应的东西,他深感无力,一拳锤在床沿边。 她无视儿子投来的恨意,将完事后的姑娘们分别让人带去,安顿好。静等一个月佳音,离去前,对着站在门边两侧的人,清冷的说道:“看好东家,这一个月里,除了吃饭喝水之外,别让他出这个房门半步。” “是,夫人。” 妇人离去前,丢下一句话给舒雀翎,道:“儿子,阿爹阿娘实在是没办法,这样对你,你定会恨着我们,你放心,她们都是清白之身……” “娘可曾想过她们的爹娘会如何想,这样对她们,娘,真的好吗?” “他们的爹娘?”妇人冷哼:“他们可是亲手将他们自己的闺女给送上门来的,即使没怀上子嗣,日后也有三百两的补偿以及我们舒家会为她们找寻好人家嫁了,总好过在家里蹉跎,等着嗜赌成性的父母把她们的未来攥在手里要好。若是怀上子嗣,我们迎娶进门,这泼天的富贵,他们还能拒绝?” “我的爹娘也同他们一样可恶。” 妇人听到自己儿子说这话,顿住,脸色复杂,道:“你要恨就恨吧。”说完,转身离开。 一个月后,有人确诊,真的怀上子嗣,最高兴的是舒雀翎的爹娘,直接包办儿子的婚姻,将怀了孕的姑娘给娶进门,只是这新郎官全程黑脸,一句话都不说。 哪家儿郎成亲,脸上不是笑得跟个菊花似的。只有他们舒家,新郎官是被五花大绑,口里还塞了很厚的布,让他说不出话。这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送入洞房全是身边的仆人帮他操作的,不知内情的人只觉得这场婚礼是他们看过最让人好奇的。 见过也听过新嫁娘不愿意的,这新郎官这么不愿意还被这样五花大绑的还是少见。舒家上下除了舒雀翎,其余人都高兴的不得了。 以这样方式被迫娶妻,舒雀翎看都不看向自己新娶的妻子,连红盖头都没掀起来,直接对新进门的妻子一顿冷嘲热讽,更是不看她一眼。 女子知道自己被娶进门是为何,手捂上肚子,轻轻的拍,心里道:孩子,你阿爹生气发脾气,我们不要听哦,阿娘还是很爱你的。 舒雀翎瞥见她的动作,将话说的更难听,她停下动作,默默的将自己的手放回腿上,听着自己的郎君在新婚之夜辱骂自己。三朝回门独自一人回去,让她生病躺在床上休息中的阿爹太息。她说自己嫁过去,公爹婆婆对她很好,郎君生意繁忙,抽不出时间陪她回来。 他抽出瘦骨如柴的手,用尽力气对他闺女说:“要不是为了我这个没用又生着病的阿爹,我们百灵也不会受如此欺负,是阿爹拖累了你。” 百灵无可奈何的笑着安慰她的阿爹,让她阿爹放宽心。回去时依依不舍的看着曾经是自己的家,坐进马车里,她任由泪水滴下,下车后擦干眼泪堆起笑容进门,和公婆一起用过晚膳,被婆婆叫去。 婆婆和她说:“百灵,你也是我舒家正经的儿媳妇,哪有郎君不归宿的,去,去满登馆里寻你郎君去,哪有刚新婚不久,郎君就外宿的。” “是,儿媳明白。”百灵独自一人去满登馆寻人,满登馆里的掌柜们看到东家夫人过来,赶忙出来迎接,并直接让她上了二楼雅间,再次看到东家夫人下来的时候,她捂嘴无声哭泣的下楼,跑出满登馆,东家站在二楼楼梯间,冷漠的看着东家夫人离开。 东家夫人第二次再去满登馆的时候,那些掌柜们就不再让她进去,为难的和她说是东家吩咐他们,不让东家夫人进去。 百灵放下食盒,和掌柜们的说这里面是她自己做的糕点,请他们尝尝,如果哪里还需要改进的,再跟她说,说完就转身离开。掌柜们收下食盒,等东家夫人走远了,这才拿出来品尝东家夫人做的糕点,清甜不腻,芳香四溢,好吃,若是配上牛乳茶,就更不错了。 连着几日,百灵变着花样给掌柜们做些不同口味不同花样的糕点,拿过来让掌柜们点评。直到某天舒雀翎看到她提着食盒过来时,他正想下去让她滚别再来时,却看到脸上挂着温和又灿烂的笑容的百灵把食盒里的美食一一分给掌柜们,掌柜们满脸笑意的等待着百灵送美食给他们吃的画面深深刺痛到舒雀翎。 他大发雷霆,把全部的掌柜给开除,他们哪里敢服气,直问缘由。他说他们吃了东家夫人送来的美食,没有完全听令于他。 掌柜为了让东家收回成命,直接去东家府邸,让人通报,满登馆的掌柜们有急事找东家夫人。百灵听到下人禀报,让人将他们请到前厅去,自己收拾下就马上过去。 到了前厅,那些掌柜们齐齐跪在百灵面前,请求东家夫人救救他们。百灵不明所以,让他们把前因后果,细细讲与她听。 听完后,她脸色难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掌柜们见她面露难色,纷纷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要养,不能失去这份工,让东家夫人救救他们。 百灵说自己会帮他们想办法,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知道此刻也不能改变东家的想法,也只能回去,慢慢等着消息。 舒雀翎很晚才回来,百灵知道他回来直接去书房,从不进她屋,就站在书房门前等着。见他回来,她开口让他放了掌柜他们,以后她再也不去满登馆那里。 他被她的话给气笑,嘲讽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东家夫人的,你是忘记了还是让我帮你回忆回忆?才当几天的舒家儿媳,就这么快想插手我舒家的家业来了?怎的?怀个子嗣而已,就真当自己是个娘娘……” 百灵忍受着他对她的嘲讽,扑通,直接跪在全是石子的地上,不顾膝盖的疼痛,道:“请东家放过他们吧,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会去那里,”说着,头往都是石子的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当即磕出血来。又道:“东家怎么说我,怎么惩罚我,我都可以受着。毕竟是我做了错事,但请东家不要牵扯无辜,放过他们吧。”说完,又往地上狠狠的磕了个头。 舒雀翎冷冷的看着她,越过她,大步往前走去,将书房门打开,进屋,重重的将房门关上。夜里寒凉,百灵忍着寒凉一直跪着,下人看不下去,将披风盖上她身上,小声的说披着暖和。 百灵心里头暖暖的,拒绝了她的好意,说自己已经连累的满登馆的掌柜们,不能再连累她。下人坳不过她,又怕这么夜里寒凉,东家夫人要是出事,她们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偷偷去禀报老爷子和夫人。 第36章 真相 两人听到此事后,差点吓得晕过去。百灵肚子里可是有他们舒家的小金孙啊!要是百灵出事,那他们的小金孙也会出事的。赶紧赶去书房一看,百灵还在跪着,老爷子震怒,外头闹哄哄的,让舒雀翎睡不着,出来一看,自己的父亲和娘亲,还有其他仆人都站在自己的书房门前。 他吊儿郎当的靠在门椅上,一脸戏谑的看着百灵。 用他的父亲母亲来压他,真是他爹娘口中的好儿媳啊。 他母亲清退了下人,想把百灵扶起来,百灵委婉的和婆婆说这是她和她郎君的事情,请公婆别插手。 “孩子,夜里寒凉,跪着对身子有损,我们先起来,让人处理下你的额头吧,留疤了会不好看的啊。” “婆婆,百灵没事的,只要请郎君收回成命,百灵吃点苦不算什么。”婆媳两人正惺惺相惜着,一声嘲笑声出来。 “真是婆媳情深啊,娘,你可是给你自己找了个好儿媳啊,没几天的功夫,就把我满登馆的掌柜们给收服了,你也是。” “放肆!逆子!居然敢这样和你母亲说话!” “爹,如果你们口中的孝顺是换我未来人生的幸福的话,我已经做到了,也传宗接代下去了,更是让你们讨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 “你!”他爹被气的说不出来话来。 “为了一个外人,你和阿娘居然上我书房来质问我。满登馆在我的手里,我让它变得更强大更受客人们喜爱,这难道还不行吗?” “你!你!你!”他爹气的只说出个你字来。 “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了你!居然说出这么冷血的话来!”他娘大声质问。 “儿子?哈哈,哈哈……娘啊娘,你这是忘了这个腌臜的女人是怎么进的门吗?需要我亲自帮回忆回忆?” 舒雀翎的这番话像是把她扒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让她赤裸裸的站在众人面前,欣赏着。尧是她再怎么忍,也忍受不了舒雀翎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说着这话,默默的起身,和公婆道别后,踉跄的离开。 舒雀翎的爹娘看着儿子口不择言的说着伤人心窝的话,摇摇头,拂袖离去,留下舒雀翎一个人在原地。从那以后,百灵就再没出现在他的眼前,被他一气之下辞退的掌柜们也没再来,直到两个月过去后,他在路上碰到了之前在他满登馆的掌柜。 那掌柜看到舒雀翎,和和气气的和他打招呼,对他说:“东家,我虽没在满登馆,但您的夫人那天晚上来敲我们几个掌柜家的大门,当时还给我们大伙几个给吓了一跳,夫人当时额头都渗出血,当时就给了我们补偿,还亲力亲为的为我们几个掌柜的,找了份不错的工。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东家夫人在我们贴钱,说当初要不是送糕点给我们尝的话,东家也不会动怒开了我们,说自己很对不住。” “她贴钱给你们,做补偿?”舒雀翎惊讶。 “是啊,当初她做糕点给我们几个掌柜的品尝,是想赚些体己钱。我们当初还笑话过东家夫人哩,不过东家夫人做的糕点,味道还真是不错。这么受人喜爱吃的糕点,这其中怕也有我们几个嘴刁的功劳。”说着说着,还一脸自豪。 “哦?怎么说。” “嘿嘿,我们几个,嘴刁,东家夫人做的糕点也有不足之处,经过我们的意见之后,她回去改良一番,下次再来的时候,那糕点味道简直绝了。” 原来,她不是特意来找他的啊…… 舒雀翎鬼使神差的回到舒府里,第一次有了近乡情怯的感觉。下人看到他,眼神闪躲,但还是和他打招呼,他觉着奇怪,随意抓了一个人过来问,府里为何怪怪的,为何他们看到他,会躲得远远的。 那人不自觉的发抖,被舒雀翎吼了一声,这才冷静下来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争吵之后,百灵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做糕点,一个人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就连下人和她说一句话,她都没敢回应,深怕被东家看到,连累他人被辞退。加上娘家爹病重去世,她一个人忙活她阿爹的葬礼,忧心忡忡加过度劳累,晕倒过去,被人发现时,为时已晚,孩子已经没了,东家夫人去老爷子夫人那里,要了和离书离府。 “离府?”她怎么会离府呢?当初她那样做不就是为了舒家诺大的财富吗? “嗯,东家夫人…不是,百灵姑娘说既然孩子没了,她也没什么念想留在这府里,和老爷子还有夫人要了和离书就,就离开了。” “为何没人知会我一声?” “是东家夫人不让大家……哎,郎君……” 舒雀翎直接来到爹娘的房门前,一把推开门,看到他阿娘伤心落泪的神情看到他过来,直接变脸。冷淡道:“你来干什么?” 她的小金孙没了,儿媳妇也走了。 “娘,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你说的是谁?” “你知道我问得是谁,娘,你快告诉我,我有话要跟她说。” “有话要跟她说?”她看着眼前她曾经十月怀胎辛苦生下来,如今却如此陌生的儿子,悠悠道:“怎么?还想当着你阿爹阿娘的面把她说的那样难堪才称了你的心是吗?非得要把她往绝路上逼你才开心是吗?现在孩子没了,百灵也离开了,一切又如你所愿。雀翎,阿爹阿娘可从没教过你这样伤人啊。罢了罢了,你掌家多年,我们两个老的也是管不了你,以后这里你能少来就少来吧,”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没了就没了,这个孩子的到来只会让我厌恶。会让我想起那恶心的场面。” “呵…呵呵,是啊,这个孩子没了就没了,那你来我这里为何要问她的行踪。你和她已经和离,她也离开了,不正正好如你所愿吗?” 孩子没了就没了,她不敢相信自己会从儿子嘴里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 她起身有些踉跄,舒雀翎看到,上前想扶她,被她一手挥开,径自去梳妆台,抽开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走到儿子跟前,啪的一下放在儿子手里,语重心长的说:“你俩的和离书,给你。雀翎啊,有些话娘本不该说,但到现在这样,这话我也就不得不说,当初为了你,是我用她阿爹的命哄骗她来的,我说只要她答应这事,就派人医治她阿爹的病,她当初真的是逼不得已才委身与你的,那一个月里,她还有其他几位姑娘被我的人看守着,她阿爹的病我也找了几位名医过来,但都说不到几个月的时日,那时候只有她和我说,夫人,这一个月内我若没怀上,您就放我回去,我想照看我阿爹。若是怀上了,我会把这好消息告诉我阿爹,让他高兴高兴,兴许这一高兴,我阿爹就能活上好几年,到时候我就把我阿爹接来附近,找间房子让他住着,房钱我不用您的钱,我自己就能挣,到时候让我阿爹享几年福。你听听,这多好的姑娘啊,她为了努力攒钱,日夜操劳,我们想帮她,都被她给拒绝了。就因为这样,她才没见到她阿爹最后一面,心力交瘁加上忧思过度,就这样撑不住流产了,流产后小月子都没做,就来我们这里要和离书,终究是我造了孽让她受这样的罪,为了补偿她,我把我的嫁妆全记在她名下,她说夫人,我不能要你的钱。要不是因为您,我阿爹可能撑不过几天,他看到我出嫁,心里头也放心下来一件事儿。他没撑到我生孩子,叫他外公,那是他的命。呜呜~雀翎啊,你那晚上真不应该那样说她啊。她身边的丫鬟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儿,她给百灵上药的时候,那双膝盖都跪肿的不像话,寒气入体,以后怕是有的罪受哦,都是娘的错啊,都是娘的错……”说着说着,眼前一黑,人晕了过去。 “娘!娘!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舒雀翎大声喊道。 听到东家喊让他们快去请大夫过来,急急忙忙的边跑边喊。 他该死啊,他误会她了,那时以为她是个爱钱财的人,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完全不知道,新婚之夜他对她说出那样不堪入耳的话,她是怎样抗下来的?后来她来满登馆找他,他在那间雅间里又是怎样用话羞辱她的,她是怎样给抗下来的?书房那次,她又是怎样给抗下去的?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原本那事是他阿娘安排的,他又何必把怒气撒在她身上? 大夫诊完脉,说:“夫人这是气郁肝结,一时怒火攻心白会晕倒,待会儿施几针,再开几副药服下去便可。”说完将针扎在夫人的几个穴道上。 “多谢大夫,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舒雀翎的父亲松了一口气。 只要夫人没事就好,随后冷声冷面的对着儿子说道:“老宅这里你能少来就少来吧。” 毕竟大夫还有其他下人都在,他1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去指责儿子的不是。 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指责也无用。 “父亲,我还有话想要知道。”舒雀翎追问。 叹了一口气,道:“春蚕,夫人这里交给你了。” 一旁的春蚕道:“是,老爷。” 舒家祠堂 “雀儿,你跪下。”舒雀翎的父亲点了三根香,对着众多牌位拜了拜,将香插在香炉里,看着最新立的排位,拿起来,转身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说道:“他是你未出世的孩子,我们三个曾经非常期待他的到来,百灵经常忙着做糕点,说要赚体己钱,我和你娘让她别忙活,家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她说以后生了孩子她会离开舒家,毕竟她和你成亲也是不光彩,等你娶了你真正心爱的女子进门后,她才是孩子真正的母亲。百灵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真正嫁进咱舒家来,是我们造孽,对不住她,毁了她。亲家公病重去世,她没见到她父亲最后一眼,等我们知道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孩子没了,醒来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更没让我们去亲家公最后一程。等她安葬完她父亲之后,她就跟我们要了和离书。我和你娘怎么劝都没用。最后她以死相逼,我们才逼不得已的将和离书给她。” “和离书拿去后,我们想着等她冷静后再过去接她回来,可我们去的时候,她把她家房子挂卖出去,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儿啊,是我们荒唐才造就了这场悲剧,一番苦果却只让她尝。” “你没在老宅的时候,都是她把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都是她在变着法子哄我们开心,都是她在劝我们,说你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雀儿,我们也只是为了让你早日成亲,爹只是想让你知道,你身上不仅仅有我们舒家产业的重担,还有子嗣的重担。” “你以为我为何只你这一个独苗?那是我们舒家曾经被人下咒,那时我们舒家为了做生意,不择手段,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子嗣上,确实是大有凋零的趋向。从你爷爷那辈开始,你爷爷的兄弟们还未成亲时就相继离世,离世时才十六岁。你原本有五个叔伯,你爹我排老二,可不知道怎么的,他们都在十六岁离世,家里就我一个活了下来,你爷爷那是把我看的紧紧的,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让我赶紧生下孩子,很怕我到十六岁,也和你叔伯一样,没了。” “十六岁的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你爷爷散了一半的家产,才让神明保住我这条命,说来也奇怪,我好了后才有了你,你娘生下你之后,你爷爷没几年就去了,你阿娘还想再给我生个,始终没怀上,她甚至让我纳妾,我没答应,因为我知道,我病重那些日子里,是她把屎把尿的伺候我,我不能因为子嗣上的事情再纳妾。” 第37章 来不及的道歉 “你娘为了这事儿,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可孩子…终究是我们舒家没福气啊,雀儿,要怪就怪我吧,别怪你娘。”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眼睛拼命的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听着他父亲语重心长的跟着他说了那么多话,他才知道他阿爹为何只有他一个儿子的原因。为何爷爷也只有他爹一个儿子。 他看着他父亲头发有鬓白,看着他为了他的事情,老了很多。终究是说不出其他话来,看着他父亲手里的排位,道:“这孩子,我们请道士做一场法事,让他重新投胎吧。父亲,她有什么消息吗?我想去和她当面说一句对不起。” 其实他又不是何尝对不起她?他生气的原因到底是为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和他,都是对方的第一人。 “我们只知道她往充州方向去了。” 舒雀翎做了准备去往充州,打听了好多人才得知百灵的消息,她一个小月子都没做好的人,居然这么能走,也不怕亏了自己的身体。两人再次相遇时,她已经嫁给了充州一个卖布匹的商户,两人幸福的经营着布匹,让舒雀翎一时晃了神。 他找了大半年的时间的人,居然和别的男人成亲了,她还改了名字,怪不得他怎么问怎么找都找不到。 打探消息才知道当年她顶不住连二连三的打击,要了和离书就来到悬崖边,跳崖自杀,被路过的人给救上岸,只是伤了脑子,失忆。 救她的人正是那卖布匹的商户,相处过程中,两人两情相悦,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了亲。 他还没跟她亲口说句对不起啊,好不容易找到人,不仅失忆还成亲了,这让他怎么把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 说了,她就会想起前尘往事,会想起那段不堪的事情,与其让她痛苦,不如就这样,岂不是更好? 可是,他该怎么办啊,他好难受,心好痛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字终是没有说出口,也没有踏入这布匹铺子,默默的转身离开。往后,他疯狂的将和她相似的女子娶进门,对像是对她的弥补,对那些人好到让人羡慕,只有他心里头知道,她们全是她的替代品。 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六儿才养足精神,第二日去花楼找楚爷。在花楼里待了好多天,手把手教会姑娘们,看着她们上手那么快,觉得有种自己教出了许多很棒的徒弟的喜悦感。 “姐姐们,这红配绿也看什么颜色配好看,鲜红色的配上绿色显得夺去绿色,让人瞧了,没得心情不好。这偏暗红色的配偏暗绿色的,却让人看起来有种吾家姑娘初长成,瞧着心里头也欢喜些……” “画眉毛还得要根据个人的脸型、气质来才能凸显个人的风格。若是想尝试不适合自己的眉形,那就要从妆容和发髻还有服饰上做改变,这样看起来才会好看。” 又讲了一个时辰又示范了一个时辰,这才将全部内容讲完。 “各位姐姐们都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特色,瞧着这几位,比之前看到的是更让人移不开眼了。”六儿笑得肆意的夸赞她们。 “小郎君倒是嘴甜的,夸的我呀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这黑炭倒是懂得抓我们姐妹们的心。” “哈哈~再过个几年,怕是有闺女相看了。” “我们姐妹倒可以先教教他人事。” “哈哈哈~” 越说越离谱,越说越少儿不宜。 六儿:她要不是这身份在,她说的可能比她们还要精彩。 领略过花楼里姑娘们的风采,六儿心中不禁感慨,这花楼里的姑娘们算是花楼圈里待遇算最好的吧?进了花楼,哪有什么尊严可言,一双玉壁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好的恩客用高昂的赎金将姑娘赎身回去,过起不算苦的小日子,生几个孩子也算是最好的结果。若没碰上,这深渊般的日子是地狱,何时是个头?等色衰爱弛被赶出去,除了找洗衣刷碗倒夜来香的苦力活,又能有多久呢。 这花楼里的姑娘们,除了学各种各样的琴棋书画之外,还有学习其他技能傍身。这接不接,全看自己意思,年底有清算,哪个姑娘们被点最多,还有一百两的奖赏和两个月假。姑娘们一听,两眼放光,一百两银钱她们没放在眼里,那两个月假她们上心了。 进了花楼,签了卖身契是不能随意出花楼,即使买贴身衣物,也是跟采办的人说,采办的人去买回来给她们,即使家里谁去世也不得回去。 为了这两个月的假,姑娘们跟个拼命三娘似的,争先恐后的使出浑身解数来。这么多年来,也就三个人得了这两个月假,可见竞争激烈。 比起其他花楼,这花楼已经算有人性了。其他花楼完全不顾你死活,除了接客就是接客,病了直接将人给扔去乱葬岗,生死全看自己的命。 从花楼出来的那一刻,看见黑九焦急的在外头等着,见她全须全尾的回来,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黑九叔。”在外头等了这么多天,也是辛苦他了,不留胡须的黑九叔,此刻下巴长出了胡须来,人也憔悴的很。 “小郎君出来就好,对了,小郎君,那玉佩之事,我给您查出来了。” “走,此地不宜说话。” 两人回到客栈,关上房门,黑九拿出玉佩,对六儿说:“前几日,我跟着姜掌柜,听到他私下和其他掌柜的交谈,猜测之前迷魂香事件不是他做的,应该是另有其人。而且我还听说满登馆之前歇业三天是因为舒东家出了事,但出了什么事情没打探出来,不知那些人是闭口不谈还是不知道出了何事。昨日我见着舒东家一脸的戾气,看着他的脸色,应该不是像出了什么重要的事。”倒是像完事儿后的精神小伙。 只是这话他没敢说出口,怕六儿问长问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六儿挑了挑眉,随意道:“难道是这舒东家要成亲了?” 黑九露出佩服的眼神来,道:“小郎君可当真是神仙,神机妙算啊,听说这舒东家要成亲,连成亲的物件都准备好了。” “果然有钱人家的孩子早成婚啊。” “小郎君这话的意思是……” “没事,我只是随意感慨罢了。”六儿挥挥手,表示没什么,又道:“这玉佩之事暂且搁置吧,万一舒东家婚期在前,这满登馆若是出什么事儿,怕也影响心情吧。” “是,对了,都州那边终于来信,白义说一切都好。”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信封,递到六儿跟前。 六儿接过,打开信又看了一遍,笑道:“黑九叔,这白义叔果然是个厉害的,居然把梁掌柜,梁大夫给留在都州了,说是会让他搓完药丸子就放他离开。” 黑九这下终于知道,为何白义跟梁掌柜还有他徒弟回都州之前,六儿在白义耳边嘀嘀咕咕,鬼鬼祟祟的,这下他全弄明白了。 “小郎君不怕梁大夫生气,到时候没给好好搓药丸子?” 她坚定的道:“梁大夫他不会砸自己的口碑的,而且他还会心甘情愿的搓药丸子。”毕竟她把印有梁大夫以及言安堂名字的小罐子全给带去都州去了,甚至还跟白义叔交代,让他连哄带骗。 黑九:他家小郎君…不是,姑娘好腹黑。 黑九:“那小郎君打算何时启程回都州?” 六儿摇摇头,道:“不急,这么多钱带在身上不安全,这云州除了花楼,还有赌坊我们没去,要不黑九叔我们去看看?” 他想也没想的阻止:“姑娘若是再这样下去,我直接书信给孟大人和夫人,让他们直接来云州。” “黑九叔,你玩不起!”居然拿她阿爹阿娘来威胁她。 “对。”黑九说的理直气壮。 六儿败阵下来,又想到自己忙了这么多天,忘了张宁凤他们,和黑九说自己要去找张宁凤他们,黑九把六儿带去张宁凤那里。 绘置楼 张宁凤用随身携带的小算盘在算着她的账目,全部打完后,又对着账本一看,账对的上,这才伸伸懒腰,起身活动了一番,打算带着孙长平去外面的馆子里吃些好的,问他要不要吃些好吃的东西。 孙长平说:“媳妇儿,你算错了,第二十一页那里,卖首饰的那账目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进账应当是五百两又七十钱,可进账却比出账的还少了三十二两五钱,这三十二两五钱去哪儿了,做生意不是赚钱吗?怎么还亏钱呢?” 她不信,手上的动作早已把账本重新翻看起来,又重新算了一遍,还是和之前算的一样,孙长平见她还是和之前算法一样,直接将她手里的算盘拿过来,噼里啪啦的在算盘上打着,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媳妇儿,这里的六十四两应该算在出账这边,这样算才是对的,这里亏了三十二两五钱才是对的。” “你,你,”她惊呆住,他的算盘打的这样好,若是不开口,谁会知道他是个傻子。可刚刚那样说话的语气,和常人男子有何区别? “嗯?我算错了吗媳妇,可我这样算才是对的啊。”孙长平天真的看着她,疑惑不解:“媳妇儿为何这样看着我呀?怪不好意思的。”随后傻笑起来。 她在想什么啊,这人就是个明明白白的一个傻子啊。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正常的男子呢,除了身体特征之外,哪点像个正常人? “你没看我打算盘,你怎么知道我算错了。” “我很聪明的,以前是算术打算盘,听声音我就知道这人有没有打错。后来阿娘说我高烧之后才这样。” “这么厉害?那你刚才为何不跟我说?” 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有没打错算盘,她这是捡到一个宝贝了吧? “阿娘说了,这样不礼貌。” 张宁凤:你娘还怪好嘞。 她又按照他的方法,重新给算了一遍,这才发现账目确实少了三十二两五钱银子,她这请来的掌柜是个手脚不干净的!翻开以往的账本,她又重新算了一遍,少了整整三百两银子! 以往来对账本,她还问过掌柜,掌柜说这些年首饰生意不景气,客人们嫌花色不好看,久了生意也不好,有些首饰只能贱卖出去,回个本。若不是孙长平,她到现在都还估计蒙在鼓里! 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居然敢吃她张宁凤的账! 真当她是女流之辈好欺负? “媳妇儿,你怎么了?干嘛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来?平儿怕怕。” 孙长平害怕的跟她说道,就连声音也不自觉的弱了下来。 “没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都没发现这账目做的这么隐秘。”在道上混这么久,也有点人脉,她不会放过这个掌柜的。 “可是你刚刚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老虎要吃人。” 这傻子是把她必须成母老虎了? “张掌柜,长平哥哥,我是六儿,你们在里头吗?”六儿站在房门外边喊边敲了敲门。 “六儿,我们在呢。进来吧。”张宁凤慢慢的收拾好账本,对着门外的六儿说道。 六儿推门进来,看到张宁凤在收拾账本,赶紧背过身道:“你在忙怎么不说啊,万一我瞧了你的账本和你抢生意,掌柜的你都不知道去哪儿哭去。” “哈哈…不怕不怕。”张宁凤把账本收拾好放在一旁,看着六儿的背影,哭笑不得:“我倒宁愿是你来抢生意,我这儿也不怕赚不到钱。好啦,你快快和黑九回过身,一起坐下吧,眼下我有件愁人的事儿呢。” 六儿一听,有事情,赶紧回身小跑过去,拉开椅子,给自己倒了杯水,又拿了放在一旁的零嘴来吃,一脸八卦的模样看着她。 “请说。” 张宁凤:…… 她把事情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六儿听着,有时候还会义愤填膺的说上几句为张宁凤打抱不平的话,两人一唱一和的,就像是相声里的捧哏和逗哏。 第38章 媳妇儿打错算盘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打算让道上的人出面,教训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人。只是怕,请他们出面了,之后会有许多麻烦,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嗯~这确实是个难办的事情。” 请道上的人出面,唯一的好就是能快速解决问题,要回钱,介时请他们吃一顿或者给点辛苦费就成。只是道上的人龙蛇混杂的,什么人都有,若是运气不好的,到时候时不时的来敲诈勒索一番,不仅要回的钱没有,更甚至连家底都有可能被掏空。 “以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我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这法子有些下作,不知道张掌柜你有没有后顾之忧。” “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这钱我就算不要,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混蛋。” 黑九让大家围过来,说出自己的办法,听完,众人捂着嘴,表情扭曲的嫌弃,异口同声道:“这办法也太恶心人了吧?” “只有这样,才能乖乖的让他吐出钱。” “行,今晚我们就实施计划。” 夜幕降临,首饰铺里的掌柜哼着小曲,打算关门,被突然闯进来的两个黑衣男人用布捂住他的嘴,昏迷前听到那两个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来。 他被一桶水给泼醒,浑身赤裸的被人反绑在床上,眼睛被蒙着,看不清屋里头是黑是白,背后有人用粗糙的手抚摸着,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和害怕。 哆嗦着嘴道:“你是何人?要钱还是要命?要钱的话我全都给你,只是我这贱命你拿去也没用啊。” “钱?有多少?看看你有多少钱,多的我就放了你。不然你这小命我不敢保证啊。”说着,把手的刀放在他光溜溜的背上,来回轻轻的刮着。 他忍着害怕,一听这人是为了钱财,不是真的是要他的命之外,颤着声音说:“我有五百两,大侠您全拿去,求大侠饶命。” “呵~你这掌柜,还挺有钱的,开口直接说自己有五百两,你糊弄我呢,我看你绝对不止这点钱,快说!还有多少钱!不然我就剁了你的手!” “别,别,大侠饶命,我真只有五百两!”他惊恐万状。 “行,既然你不老实交代,我就先卸你一条腿!”说完直接上手卸他一条腿,那人疼得大叫,道:“大侠饶命啊,哈~说的是实话!” “看来还是不说实话,那就再卸了你的另一只腿吧。” “等等!等等!”他忍着痛,脸上因为腿的疼痛让他浸出了汗,怕对方再卸掉自己的腿,赶紧开口说自己还有一千两的存银,放在哪里,全告诉了绑他的人,随后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黑九根据这掌柜跟他说的地方,将一千五百两银钱给找了出来交给张宁凤。她看着这么多钱,拿回来自己原本属于自己的钱,道:“这钱到手我也就心安了,只是这人我是不能再留,心术不正,若不是孙长平,只怕我这铺子被他蚕食鲸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若是此时你将他辞退,怕他以后会来报复你。”六儿提醒道。 “我自有办法,真是多谢你帮我。还有,这两三天我先去办些事儿,他就先麻烦你们先照看,等我办完事情,就去你们那里的客栈找你们。”张宁凤说道。 “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和我们讲。” 说完,张宁凤头也不回的出门,孙长平闹着也想跟着过去,被黑九拉住,黑九对他说:“她出去有要事要办,你跟过去只会让她分心。” “可是,可是…”孙长平可是了半天可是不出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媳妇儿离开,她离开几日他便几日不吃饭,任凭六儿两人怎么劝都不行,强行喂进去都给吐了出来。等张宁凤平安回来,一直看着她才吃进去一点东西,对张宁凤的依赖更甚。 “事情办的如何了?”六儿关心道。 “不着急,我先喝口水。”说完,坐下,把桌子上放着的水壶里的水倒在杯子里,连喝几口,这才觉得解渴,这才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他们听。 原来,黑九去卸了这掌柜的腿再把他打晕之后,直接趁着天黑人少的时候,把他扔在路上,在他背后上面写着一个“骚”字。用长长的布条围着他的重要部位,把他五花大绑,又给他蒙着眼,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听到议论声,这才发觉自己被人扔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得到消息来的官爷直接将他解绑带去府衙里,随便找了件衣服让他披上,知府大人审问一番,他说自己被绑匪绑架,大人接着有问他,是何人绑架,又因何事绑的他。支支吾吾的说绑匪绑他就是为了钱,因眼睛被蒙住,并未看清是谁。 那知府大人又问他,给了多少银钱才让绑匪放了他。本不想说实情,大人的案几拍下来他才如实说出多少银子来。 “这数目巨大,已构成严重的敲诈勒索罪!来人!把悬赏贴发出来。还有,把他压入大牢!” “青天大老爷!我是受害者啊!您怎么把草民给抓进去啊?”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不明白是吧?行,本官就好好说道说道,因你暴太过露在大街上,引起众人不适。所以本官就把你关入大牢,让你反省五日,你可有不服?大夏律法规定,太过暴露街头者,无论因何原因,处罚五日,罚金五十两,当即缴罚罚金,则打十大板,以示惩戒。”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草民这是被迫这样的啊,并不是自愿这样的啊。”他哭唧唧着,他的腿被卸掉,若是再经一次打,那么他不废也得残! “大胆,本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来人啊!” 张宁凤这才从人群堆里大喊一声大人,请手下留情这话。上前先对知府大人自报家门,后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询问大人她铺子里的掌柜犯了何事要挨打,问清楚后,最后又下跪请知府大人开恩,她愿意以百两赎金缴罚罚金,换去她铺子里的掌柜所有处罚,只因他上有老下有小要养,若是此刻出了事,一家老小还怎么办。 “可是若是此刻不罚他,难以服众啊。”知府大人面上这样说着,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又不能表现出来,装作为难样。 “大人体恤百姓是百姓的福分,还请大人大量,饶了他。” “既然如此,本官就轻饶了他,十大板虽然可免,但为了警示,还是要打三大板!” 缴了罚金,也挨了打。张宁凤叫了两个年轻小伙子扶着这掌柜到他家里,到家后张宁凤给了一人一两银子,那两小伙子离开。家人见他一瘸一瘸的进来,忙问当家的东家,发生什么事情。怕他丢面子,张宁凤去外头和他家人悄悄的讲。 “听说被绑匪绑去,给扒光衣服,五花大绑的扔在大街上,府衙大人见他这样,发了通缉令也罚了他,说是按照大夏律法规定,暴露街头者要罚。我总不能让他被大人送进牢里处罚五日,还要缴罚五十两银。就当场给他缴罚罚金百两,就可当场释放,但大人又说缴罚了罚金,但三大板子不能少,所以掌柜又被打了三大板子,唉,也不知道掌柜是得罪了谁,居然被绑架,还被绑匪要赎金一千五百两银钱哩,说来也奇怪,我这首饰铺子都还没赚的掌柜那么多银钱,这掌柜是外头做了其他生意吗?真赚钱。还不如自己当东家得了,请个人看守铺子,说起来,我都不想当东家,还不如在掌柜手底下做活。” 家人们憋着脸,那叫一个好看,想说又说不出口,像是吃了屎一样的难看。张宁凤装作没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挤出点眼泪,道:“我刚让那两个小伙子帮我带句话给镇上的大夫,让他过来瞧瞧他的伤势。这段时日,掌柜想必也是不能来我这铺子里了,得要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只是我这铺子里又不能没有人看守着,你们也得要照看掌柜,这样,我这里有八百两,算是给他的保障,让他好好在家休养吧。” “这,东家,这,要不得,太多了。”他们面上假意拒绝。 那一千五百两银钱被歹人弄去,他们正愁着该怎么办时,她出手直接给八百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在雪中送炭啊! 不对,是雪中送黄金! “唉,要得要得,若不是掌柜在我铺子里这些年,我这铺子哪能赚钱呢,只是掌柜的这腿,怕是真的要废了,我也是为难。以后等知府大人抓住这绑匪,问出那一千五百两银钱的下落,那钱自然会回来的。” “嗯,嗯,也只能这样想了。”几人支支吾吾的。 他们哪敢要回那么多钱啊,那可是绑匪,绑匪可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的那种,再者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绑匪,若是这绑匪被抓,他的弟兄们再一打探消息,岂不是直接灭了他们全家?而且这一千五百两也是从张宁凤铺子里慢慢搜刮来的,他们岂会蠢到自投罗网呢? 等到大夫过来为他诊脉,又看了看他受了伤的腿,摇摇头说这腿能治好,只是怕腿会留下毛病,起码得要养个三年才能干重活。 什么?要养个三年才能干活?那这三年,他们一家人吃什么用什么?全家人都指望着他去外头做活呢。 “大夫,有没有什么仙丹妙药,吃了半年就能好的?毕竟这一大家子还要靠他养活呢。” “有。”大夫说道。 “快说大夫,是什么。”几人露出一丝希望和期待。 “是做梦。梦里啥都有。”大夫没好气的说道,这都伤筋动骨了,居然还想着让一个残缺的人去做活?是嫌他命太长还是嫌他命太硬? 家人:…… 张宁凤将诊金递给大夫,谢过大夫后,又对他们说:“以后让掌柜的好好在家休养吧,这八百两银钱就当是我这个做东家的,最后一点心意。掌柜的现在绑着石板,切莫让他乱动,麻沸散散去后,怕是痛感也会随之而来。” “东家的有心了。”掌柜那年迈母亲感激涕零。 “哪里哪里,应该的,毕竟掌柜的在我铺子里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瞧我,都叨扰你们这么久,我也该回去了,还得要回去盘点下铺子里的东西是否也被那绑匪拿了去。若是拿了去,我还得要赶紧报官哩。” “哎,东家的,我们送送你吧,送送你。” “哎呀,不用这么客气,留步留步。”说完转身离开,从一脸应酬模样直接变得面无表情,留下那家人在原地不安起来。 回去后的张宁凤对首饰铺子的其他手下仔仔细细的说起掌柜出事儿,又添油加醋了一点话,满脸的惋惜,可下一刻她就开始旁敲侧击这些人,让他们说出掌柜的一些事情,更甚至露出非常羡慕的神色说掌柜的像是悄悄发了大财,赚了银钱足足有一千五百两。几人脸上神色各异,见此,张宁凤心里也有了底。 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事情暂且解决,这还得多亏黑九出面帮我,不然有些事处理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张宁凤有些疲惫,这些人也是跟着她有几年了,扪心自问,自己从没亏待过他们,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客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早点把这事解决,以免有后顾之忧。”黑九说。 她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道:“只是目前我不知道该找谁来当这首饰铺子的掌柜,本想从他们那些人里找出一个当掌柜的,现下是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没有,愁人。” 六儿努努嘴,示意她看向在一边乖乖又不说话的孙长平,说:“长平哥哥就挺好的,这几日你出去办事情,他不吃不喝就一直打着算盘,我在隔壁房里,有时候半夜三更都会听到长平哥哥在打算盘,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扰人清梦,还被人给投诉到店家去了。” 张宁凤扶额,问一旁的孙长平半夜三更干嘛打算盘。 他说:“他们两个说你去算账,可是你算的账都错的,我想帮你就在练习如何打算盘打的精。” 第39章 帮媳妇赚大钱 孙长平的话让六儿差点爆笑出来,硬生生的给忍住,问他:“长平哥哥,你算盘打的如此精,是想干什么?” 他倒认真的想了想,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难为情地说:“帮媳妇赚大钱,给她买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长平哥哥,你为啥这么喜欢张掌柜的啊?”六儿实在是太好奇,孙长平除了脑子有些不好之外,那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身高有身高。反观张宁凤,身高若在现代人眼里,顶顶一米六一,相貌平平,肤色偏白,做事雷厉风行有冲劲儿,看上去整个人活力满满。 孙长平歪着头,看着六儿,觉得她问出来的话好些奇怪,反问她:“你不喜欢我媳妇儿吗?她可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说完,嗞着牙,看向张宁凤。 很多年后,张宁凤依旧忘不了这一幕,孙长平那毫无保留的对自己的信任对自己笑,逢人就夸奖自己有多好,即使其他人取笑他是个傻子,他依旧乐呵呵的,可是只要别人说一句她不好,他战斗力爆表,久了不再他面前说着她不好,私下更是会避开他。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张宁凤尘封的心被孙长平长驱直入的进来,让她打开了心胸,认可了孙长平,即使别人笑她嫁给一个傻子,还给他生了孩子,她都无所谓,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孙长平是有多好的一个男人。 在云州待了将近两个月,六儿觉得该要启程回都州去。回去之前去了趟满登馆,把姜掌柜的玉佩拿去给舒雀翎,和他说了之前她和黑九遇到的事情。 “我了解姜掌柜,他绝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舒东家,我们把玉佩还给你,也是相信姜掌柜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人,不然我们也不会把玉佩拿过来,交到你的手中,原本是第一时间就交给舒东家你的,因这样那样的事情,就拖了这么久才来,很抱歉。”黑九口上说着抱歉,那神情完全没看到一丝丝的歉意,反而还有“自己手下的随身玉佩都能被人偷去,真是丢人”的意思在。 舒雀翎因为婚姻的事情,整个人显得敷衍和傲慢,六儿看出来,便打着哈哈,一笑置之,和舒雀翎道别后和黑九两人连夜离开云州去往都州。 万喜将近两个月的日子没看到闺女,在家里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又怀着孕,人也消瘦了一大圈。孟郎更是连连写信去往云州,催六儿和黑九回来。 六儿刚到都州,又吐到不行。 玛德,她一定要发明四个轮子的马车,这样坐着也舒服些,不会吐。 见着黑炭似的小郎君打扮,葱白直接对他阿姐来句:“我的娘啊,这是哪来的黑炭啊?这还是我的阿姐吗?” “六儿,娘的闺女啊,在云州这是没吃好喝好吗?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吃不惯云州的食物?是不是没有阿娘做的好吃?”六儿刚到都州府衙,万喜就对着她嘘寒问暖,而和她闺女一起去的黑九早就去找他媳妇儿嘤嘤嘤去了。 “阿娘,我挺好的,就是还是坐不惯马车,赶了几天的路,人也有些困。”连续赶了好多天的路,一到家,人也放松了许多,这一放松,困意席卷而来。 “好好好,六儿平安回来就好,你阿娘这两个月来担心的不得了,深怕你在云州吃不好睡不好的。” “你还说好呢,是谁三更半夜起来,带着人去寺庙祈福六儿平安归来的?是谁一听到动静,以为是女儿回来着急着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跑出去的?又是谁对着儿子喊女儿的名字的?” “我我我,都是我,行了吧?”孟郎认怂。 六儿看着她的阿爹和阿娘斗嘴,也不阻止。说:“阿爹阿娘,我先去睡会儿,葱白,车里姐姐给你带了好多好玩的玩意儿,你拿去吧,还有,后头拉着的东西你跟咱阿爹阿娘说一句,那是给先建好的十几所学堂的村民的战利品。”说完,也不顾她阿娘阿爹还在不在斗嘴,直接进府衙里去往自己的房间,想直接躺在床上补觉,想着自己还涂着厚厚黑黑的东西,抗着困意,打了水卸了,才去床上睡着。 去云州的两个月里,默鹅镇二爷村是最早也最齐心协力把所有的学堂给建好,孟郎直接把好的战利品让人拉去那里,挨家挨户的分发给每一个人战利品还有工钱。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这下子每户人家都要拿到战利品,让他们高兴的欢呼着,这下终于可以过个不用挨饿的年了! 其他四个镇的战利品虽然没有默鹅镇那么好,但也拿到了战利品,心里也高兴的很。天气越来越冷,人们都穿上厚重的棉衣棉裤,可即使躲在家里头,也依旧觉得冷。大人还顶得住,一些老人和小孩子顶不住,冷的瑟瑟发抖,只能靠着讲话来转移注意力。 十月的天就这么冷了,再过一两个月,岂不是更冷?这样极冷的天气,怕是又要好多人受不住,六儿开始担忧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要让人动起来,她跑去他阿爹的书房里,找了《地方县志》,翻开一看,是她阿爹这几年来任都州知府时所记录在都州的所有天气和所发生的事情。她发现都州只要进去十月份开始,极端冷空气就会到来,且每一年在过年期间都会下大雪,村民们为了储藏食物,会在过年前准备好多吃的放在地窖里,以等漫长又寒冷的冬天过去。到了来年六月份开始,又是干旱。 既然如此,她就让她阿爹动员他们动起来,挖水渠,总不能一直靠着其他州水的提供,毕竟这里也是一笔不少的费用,而且她发现这费用也是一年比一年高。她把她那大胆的想法告诉她阿爹,怎料遭到她阿爹的严厉拒绝。 “为何不行爹爹?” “挖渠工程太大,才这么点人,即使同时挖,能挖多久?除却老人孩子,五个镇的有力男子才只有三万,况且现在又入冬,他们就更难来了。” “爹爹,我在您书房里看过您写的《地方县志》,里头记载着好多有关都州的事迹,那一点点的变化我看着热血沸腾、热烈盈眶的,那可是爹爹您一点一点弄起来的心血。我想帮爹爹,造福百姓才是为官的第一要件。” “你是在指责爹爹我的不是?没有造福百姓?” 六儿不知道她阿爹为何会这样,她有些看不懂,又想明白了一点,她阿爹为官这么多年,心态或许早就变了,变得不再和以前那样亲切。也许这么些年独自一人在都州,面对事情,心态也有过无数次崩溃吧? 眼下又起了这么多学堂,也是在愁后续的事情吧?如果做的不好,怕百姓对他会失望,对他有指责。 “爹爹,六儿没有。”六儿耷拉着脑袋。 “六儿啊,你终归是女子,以后是要嫁人的,不该掺和这些事情,回屋里去闭门思过。” “嗯。”六儿不与她阿爹辩驳,离去前,背着她阿爹说道:“爹爹,我从没想过其他,只一股脑的想着,百姓安,国才安,国才更安心的防御外敌。世事忙忙如水流,休将名利挂心头。”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书房。 孟郎看着离去六儿的背影,双手背后,握拳。若有所思。 她阿爹的话算是给她提了醒,自古以来,女子行事终究是不便。孙谨修的阿娘为了赚钱穿破旧的衣服帮送夜来香来都州,若不是那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和夜来香护着她,她怕也是在去的途中也是困难重重。 张宁凤即使当了东家,依旧不能直面处理在她铺子里多年的掌柜,还是让黑九叔出面解决了张宁凤的麻烦,更别说花楼里的那些姑娘们,更是如此艰难。 她自己也是,将自己做小郎君打扮,还把全身肤色涂黑,才敢去的云州,去云州,爹娘不放心,派了白义叔和黑九叔保护她。 为何女子行事,世人总有那么多的偏见和困难? 晚饭六儿难得的没出来吃,万喜让葱白过去喊六儿过来吃饭,被孟郎叫住,不让他过去。万喜想着女儿不能不吃饭,还是想让葱白过去叫姐姐出来吃饭。 孟郎啪的一下把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放在桌上,两人被吓一跳,葱白愣在原地是走也不是,坐下也不是。万喜是第一次见到孟郎生那么大的气,问他怎么了。 “你们两个谁也不要过去找她,她在闭门思过,晚饭她是不会出来吃的。”说完,又把筷子拿起来,自顾自的吃着饭。 六儿在房里把好多计划写在纸上,灵感来了,更是奋笔疾书的写着。地上桌上床上全是她闭门试过洋洋洒洒的写的东西。 万喜怕闺女饿着肚子,准备了点夜宵让葱白送去。自己则回到房间里,看到自己的郎君已经脱掉衣服,坐在床上等着,一副兴师问罪的看着她。 “东西送过去了?”他问。 “你不也是怕女儿饿着,还让我多弄点吃的给她送去。怎么?你们父女俩这是吵架了?” “算是吧。”他承认。 “嗯?” 他把下午在书房里,两人有点争执的事情和万喜一说,她听后,忍不住说:“别见我是妇人,六儿这孩子就是聪明。” 就知道万喜会这样说,他分析给她听:“现在天气这么冷,之前起的学堂也是刚刚结束不久,这事儿多久就会传到东州那边的耳朵里去。到时候六儿被发现,不是引来杀身之祸就是被指婚给其他人,做不得长久这样的事情,想要做好此事,一定是慢慢来。六儿不能过早的暴露出来。眼下最好就是藏拙,不然让圣上注意到,咱六儿女流之辈可是很艰难的啊。” “六儿要是真被圣上看中,当娘娘可有啥不好的?到时候你调去其他州也好说些,用不着这样辛苦。”万喜不以为意的说道。 这女儿以后要是被圣上看中了,进了宫里,当了娘娘,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和她一样,为了家庭的安宁,从巷州带着一双儿女不远万里的来到都州找孟郎,进宫当娘娘,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总比在外奔波的好。 “阿喜糊涂,那里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们六儿没有强大的娘家背景,那圣宠能有多久,到底是个图个新鲜感,这感觉一过,还能有什么?抬头只看到宫前的那片天,低头看脚下的几块砖,人生漫长,六儿会憋屈的过着一辈子。圣上不会只独宠一人,新人进来,立马转头宠新人去了。我知自己这样说你不会,是吓唬你。可前堂后宫往往都是相连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案例,比比皆是,更是满目疮痍和骷髅,一些事你不想做,到最后又会不得不做,甚至是昧良心去做,再回头发现双手已沾满血。阿喜,这样的日子,真的是六儿,真的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万喜听完,咽口口水,道:“真有这么可怕?” “你可知前段时日,康家被满门抄斩的事情是为何缘由?” “我不知。”她摇摇头。 “康家被满门抄斩的理由是通敌叛国。” “什么?”万喜小声惊呼。 通敌叛国那可是死罪啊!她想都不敢想。 “康家是唯一朝堂里最中立的,即使这样,依旧有人将他们拉下水,全府上下三百九十二人口,全部被斩,就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没放过。” “什么?这是不是太过残忍了?”万喜听了浑身发抖,他们国家的君何时这么残忍? 孟郎接着道:“当时斩官都有些不忍,想放过这个孩子,也请了请愿书去圣上那里,可请愿书在宫门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那人说圣上有旨意,无论是谁斩立决。就这样,那孩子还是被处决。那堆成山的尸体被人拉去扔在乱葬岗,当时只有一个乞丐去把那孩子的尸体抱过来,把头给他缝上,好生把他安葬好。你试想,这样持中立的人家都落得个这样惨烈的下场,更何况是我们这些白生出生的人家。” 第40章 阿姐可以考考我 “难道没人就为康家申冤吗?难道圣上就,就没看出来康家是被冤枉的吗?” “圣上的心思谁也猜不到,原本我也是支持六儿的,但这事儿一出后,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伴君如伴虎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在都州我都感受到了圣上的那股寒意。” 经孟郎一说,万喜浑身发着抖,慌乱的抓住孟郎的衣裳,道:“那该怎么办啊,郎君,我们六儿会不会,会不会有危险?” 他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抚着她的情绪,道:“目前来说不会,如果再让六儿这样任性下去,我怕她会,适才我才将她阻止,不再让她继续。毕竟这五个镇的十几所学堂一下子全给建好,也不是件小事儿,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现下直接结清全部人的工钱,怕是会引人注目。” “那可怎么办啊?”万喜一脸担忧。 这原本是为百姓造福之事,怎么这会成了杀身之祸的引子呢。万喜越想越觉得自己当初就该阻止六儿,别让她涉入险境。 “放心,我早已书信给张宁凤,和她分析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是个聪明人,想来也是知道怎么做的才是。” “若她为了自保,把六儿交代出去怎么办?” “她不会的,因为这里牵涉到太多太多无辜的人了。” “郎君,郎君,要不这个官我们就别做了,辞官回老家巷州,做点小买卖,等孩子们出生长大成亲生子,我们两个老的逗逗孙子女,儿孙满堂的多好。啊,怎么样?”她不能为了那个无情无义的圣人而牺牲自己的小家,更不能为了其他人让自己的郎君陷入水深火热的的境地中。 孟郎无语,他本意是想让自己的媳妇儿去规劝自己的女儿,不曾想过她居然让他辞官回老家巷州,做点小生意,含饴弄孙。他哭笑不得,不再说其他,安慰万喜:“阿喜,你这走了,谁来帮都州的百姓?我即是都州的知府大人,也是他们的父母官,我要是不管,这繁重的胆子谁来担?撂下这一摊子的事儿,直接走人,我不怕被骂,但你总得要心疼心疼你男人,被人骂,你心里能舒坦?” 一听有人要骂自己的郎君,万喜一下子就像打了公鸡血的母鸡一样,张牙舞爪的说道:“谁要是骂你,我就骂回去!” “所以我才更不能回去。” “对,不回去。我们就做出事儿家让他们瞧瞧,我的郎君可是天底下最最好的男人。”她不知道这话哪里不对,只觉得有种被孟郎带沟里的感觉。 把孟郎按下床,帮他盖上被子,对他说:“好好睡觉,明儿我们就开干出事儿来!” “好。”孟郎憋笑,下一秒他就听到万喜的呼噜声。 这孕妇可真是心大啊。替她盖好被子,自己也睡下了。 葱白见着姐姐不停的画着写着,心头一禁。为何他会有种姐姐命不久矣的错觉?他被这错觉给吓了一跳,赶忙将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踉踉跄跄的走到他姐姐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姐你还好吗?”一句话讲的停停顿顿的。 他的到来打断了六儿的思绪,只能停笔,抬眸看他,问:“臭小子什么话,你阿姐我好的很。”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累的很,没什么精神,只想睡觉。想着是在云州两个月,没休息好的原因。 “阿,阿姐!你流鼻血了!快,仰头!仰头!”葱白手忙脚乱的说道。 六儿微微低头,身体前倾,张嘴呼吸,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鼻子两侧,向后上方按压。过了一会儿,这血还是没止住,又怕鼻血弄脏了地上自己写着的纸,开口让葱白去把帕子浸湿,又叮嘱他,别把地上的纸张弄脏。 阿姐也真是的,都这种时候了,还顾着地上的东西。即使心中有怨,葱白依旧照做。弄来帕子,递给她,这才止住了血。 “好多了,帮我把这帕子洗一洗吧,全是血,看着怪吓人的。”看着放在门前旁边的柜子上的东西,她道:“这是阿娘让你送来的?闻着就香,瞧我,这写着画着,不知不觉的忘了去吃饭。好饿。”说完走去那里一看,是自己爱吃的豆芽肉丝炒面,拿起筷子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将碗里的炒面全给吃光,这才放下碗筷,一脸满足。 “阿姐,刚才用饭,阿爹生了好大的脾气,我和阿娘都被吓着了。感觉爹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都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爹爹。” 六儿嗤笑,上前安慰他:“你这臭小子,从小到大全是阿娘和我带着你,要么就是孙谨修兄妹五人带着你,何曾了解过阿爹的为人?你才接触几个月就这么快下定论,葱白,这样想是不对的,人那,有时候都未必了解自己。你可是阿娘还有姐姐我的骄傲,还有夫子的骄傲。我在云州收到阿爹的来信,那信里可是满满为你高兴的语气,说你有时候还会气气夫子,可你让夫子开怀大笑了不少,还说你还给夫子找了一个性子大大咧咧的师母,你夫子整日之乎者也的,你师母听着不恼,同他一起摇头晃脑的。” “阿爹真的写信和姐姐说了这些?”葱白眼前一亮。 爹爹真的和姐姐这样说吗?为何不当面夸夸他啊?小时候,他阿姐就毫不吝啬的夸他,说什么多夸夸孩子,孩子才会有自信的话。那时候小,听不懂姐姐说的话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听了舒服,人也开心。 现在长大了,期盼着见到阿爹,期待他的阿爹能多夸夸他,结果完全相反。对此之后,他对他阿爹没什好感。没成想,姐姐在云州两个月,他阿爹居然写信给姐姐,夸他,心里是既意外又惊喜。 六儿笑着点点头,道:“臭小子,哪有亲爹不喜欢自己儿子的?你还记仇呢,因为夫子的事情,阿爹罚你抄写。这点小事就记着这么久,葱白,男子汉做人做事大气点。懂了吗?” 葱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既然没事,你就和我一起整理下地上的纸张吧,这一不注意,居然写了这么多。”六儿这才注意到房间里全是她直接写出来画出来的东西。 “嗯。”葱白兴奋的应道。 这臭小子,听到她说爹爹夸奖他,立马高兴的找不着北,帮她收拾东西时,也哼着曲儿。干得了起劲儿。 两人边收拾边整理半天,终于弄好,葱白微微出汗,毕竟是小孩子,就算这么冷的天,他火气大。用袖口擦了擦他脸上出的汗,对他交代,说:“葱白,将来姐姐如果出了什么事或者不在都州,你就把这些手稿拿去好好翻看,到时候你定会有用上的一天。” “阿姐这是又要离开都州吗?”葱白甩开心中的不安,不敢将它说出来。 “葱白,我是说如果。如果啦,算了,反正葱白你就记住这句话就是了,这手稿,姐姐还没写完,等写完,姐姐会把它弄成一本本的册子,你偶尔翻看翻看。” “阿姐,你可千万不能离开我们,你去哪里,能不能带着葱白一起去?夫子常说男儿志在四方,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了见识才是更好的。阿姐,你哪天要是出去,你一定要带上我,行吗?” “那就看看你是否真的如阿爹信中所说,你会背好多文章。” “你尽多考考我!”满脸期待和自信。 “这么自信?行,那姐姐就考考你。昔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以前仓颉造字的时候,天上降下粟,鬼神晚上哭泣。更说的是我们的文字是仓颉造的。阿姐,我说的是对的吧?”葱白邀功似的看着六儿。 好困,好想睡觉,不行,葱白还在这里,她得要打起精神来。强撑着眼皮子,表扬葱白,呃…她应该说的是表扬的话吧。 她做了一个好长好长又很凌乱的梦,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几个哥哥为了抱她,争先恐后的逗她,说着谁让蓬蓬笑了,谁就先抱她。三哥为了抱她,直接上手挠她的脚心,抢到她,让她直接骑在他的脖颈处,拉着她的双手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其他哥哥们看到三哥这样,吓得在身后追着,保护她。 场景一转,变成了她上小学的时候,其他两个哥哥忙着高考,没时间顾着她,只有三哥对她严厉的不行,除了上学,逼着她学习很多课外的东西,学的烦了,脾气就上来去找爸妈,但爸妈却不管,只能被她三哥管着。 若是她一个偷懒,三哥不打不骂,直接开启唐僧模式,碎碎念,念到你不得不记住这个东西,简直就是种折磨。 她笑了笑,怎么三哥在她梦里还是一样的碎碎念呢? 场景再次一转。到了初中,她三哥上高中,原本以为终于能逃过她三哥的魔掌,却没成想,她三哥为了她,每天下午放学就在校外等她,一天不落。 她很纳闷,三哥高中不忙吗?不用晚间晚自习或者被留堂吗?直到有天三哥被请家长,她幸灾乐祸,结果她也被学校里的班主任请家长。后来她才知道三哥天天来学校找她,被人看到误会,跟老师打小报告,说她谈恋爱,还是和校外的人谈恋爱。 和三哥谈恋爱?简直离谱到家。那可是她亲三哥!这大无语事件过去后,她就在心里发誓,绝不找像三哥这样的男人,会很累的。这么碎碎念的男人,有哪个瞎了眼的女孩子会喜欢? 转眼又到了她上高中的画面,她对着学校大门,在心里大喊一声:我终于自由啦!下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才考上高中,刚和新同学认识了一番,铃声响起,期待和班主任见面,只见那人穿着白色衬衫,将袖子挽起来,抱着课本和工具进来,全班人都在兴奋狂叫,只有她惊呆她的下巴。 刚认识的同学怕她流出口水,还好心的出手,帮她合上嘴巴。 三哥此刻居然就这样在她真正的班主任带领下,来到她的班级里任教数学课老师。她的抱头哀嚎声被班级里的兴奋狂叫声给掩盖住。在台上的三哥看到自己妹妹崩溃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引得班级的女生尖叫连连。就连她的同桌都陷入了痴迷状态。 各位啊,台上的人不是表面那样温文尔雅啊,他可是唐僧啊唐僧! 自那以后,只要数学课,她都会被她三哥点名起来回来问题,还会问她有没有其他解题思路。班里的同学全看出来,这新来的代课老师针对蓬蓬,都在私底下偷偷问她。 “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唐僧!”她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直到高中毕业,她都没和任何人说这人是她的亲三哥,而她更不知道的是,有人私下还偷偷磕过两人的cp,还把他们两个人的故事写成一本小说发表在网上,还掀起了一阵热潮。 她报考志愿时,填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被她三哥拦了下来,还给她一顿分析,更甚至动员家里人,让她知道远读对她来说,是件弊大于利的事情。 据理力争,抵不过三哥最后的哭哭啼啼,败阵下来,她三哥直接收了眼泪,露出得逞的笑。她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她三哥的当了,为时晚矣,志愿表都已经上交,无法更改。 那时候她再和她爸妈还有大哥二哥说的时候,就没人听她,还说她胡闹。那时她整整一个月没理她三哥。 三哥自知把她逼得太紧,第一次放下身段,连哄带骗的带她去香港玩了一圈才让她心情好点。就这样不情不愿的去了她三哥帮她报考的大学,去后才知道,她三哥又框她一把。 这大学是找不到其他好老师教学生高数了是吗?她三哥这么坏的人,这院长的眼睛是被马蜂给盯了看不见她三哥有多坏吗? 第41章 昏睡三年的人醒来 大学四年,她愣是没和别的女孩子一样,谈谈恋爱啥的,看着别人成双成对,她就暗自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自己也不丑啊,怎么就没人喜欢呢?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四年,大学毕业后,她又去工作,专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她三哥这才没管着她,再次见到她三哥时,她三哥脸上居然出现了罕见的疲惫感。 她想着她三哥应该是谈恋爱,她终于自由,她可以吃好多东西,可以谈恋爱啦!美美的想着,直到有天下班回家,她无故发起高烧,陷入昏迷,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就成了别人的女儿。 那时她分不清现实还是做梦,久了她也就接受了自己到了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一个朝代。想着来了就接受吧,慢慢的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只是她的骨子里依旧是现代人的思想,看到男尊女卑的现象,她不能说,也不能去说。否则会给家人诸多不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听不看。 渐渐地,她不再让自己看到这些事,上学堂也是为掩盖自己早已识字的真相,赚钱过好日子就行。但到了都州她就不那么想了,这里虽有她阿爹和他手下的人努力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千亩田地能种粮食出来,千亩良田也怕不够吃,都州五个镇,面积实在太大,她想让都州变成粮食大州,离这诺大的目标还有很长又艰难的路要走,不仅粮食要跟的上,学识和其他技活也要跟得上。 蓬蓬,蓬蓬,我是三哥,我带女朋友来看你来了。蓬蓬,大哥生了个女儿,和你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全家人都很高兴。 六儿,六儿,你阿爹按照你之前对他说的,招了好多的各行各业的人才,现在已经开始教学,你弟弟奋发图强说自己也要走仕途,每天晚上都在努力读书,娘给你生了弟弟们,他们晚上闹腾的不行,儿啊,你睡太久了,快醒醒好好说说你弟弟们。 蓬蓬姨姨,我是珍珠哦,你好漂亮啊,我亲亲你好不好? 姐姐,姐姐,我是…… 好吵,真的好吵,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为何这些人在她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好像蚊子。 蓬蓬,妈妈对不起你,妈不想再这样看着你受苦了。 六儿,六儿,别睡了,你睡太久了,快起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古色古香的床,一时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此时和往常一样把煎好的药端进去的万喜瞧着自己的女儿睁开眼睛打量着一切,没端稳碗,直接从手上掉了下来,跑去床边,万分激动的喊道:“儿啊,你醒了吗?终于醒了吗?来,来人啊,快去告诉郎君!六儿醒来了!快啊!” “阿娘?” 六儿的声音嘶哑,万喜直接嚎啕大哭,语无伦次起来:“哎,哎,六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对了,来人,快去把梁大夫请过来!儿啊,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三年前,六儿突然陷入昏睡,他们夫妻两人找了很多大夫来瞧,根本看不出什么,白义和黑九去云州把梁大夫请过来,依旧没瞧出个什么,那时她哭晕过去几回,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没保不住。 孟郎为了保住孩子,只能强迫自己的媳妇儿好好安胎,六儿的病,他全权交给梁大夫。梁大夫每日给六儿施针,记录六儿的变化。 葱白也像变了个人,突然之间长大了很多,看着姐姐出事前的手稿,他全给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认认真真的翻看手稿。 听到来人来禀报说六儿醒来了,孟郎放下手中的公务,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走去。葱白更是从学堂里一路往家的方向跑去,不顾身后夫子对他的叫唤。 阿姐醒了!他阿姐醒了! 跑回家里,他手靠门椅,一口一口的喘着气,想平复一下自己。阿姐昏睡三年,此刻醒来会不会认不出他? 他十岁了,人长高长壮许多。 走到六儿房门前,他突然不敢进去了,在房门外踌躇不前,直至听到姐姐轻轻的喊了声葱白,他才慢慢的走进去。 “阿姐。” 躺在床上被梁大夫施针的六儿,看着一身水蓝色,领口那里绣着中安学堂四个字的学服进来,见着眼前变化最大的葱白,她微微一笑,道:“葱白,好久不见,长高了不少。也有男子气概。” 葱白想说什么,却被拔针的梁大夫夺去话语,道:“这病生的稀奇古怪,不过也不用担心,六儿已经好了,只是前几日还是吃些粥为好。” 当初梁大夫和六儿第一次见面,六儿的乔装打扮他完全认不出是女孩子,以为她就是个皮肤黝黑的小郎君,这小郎君从云州回来不久,就来和他赔罪。他还想着一个女孩子过来和他赔什么罪。 六儿一番解释,加上白义和黑九的证词,他才终于相信那个黑炭小郎君和眼前水灵灵的小姑娘是同一个人,而且花重金将他和他的徒弟留下来,在杏林堂任教医术,他这才留了下来。 “多谢梁大夫救命之恩。”万喜对着昏睡三年毫无反应的女儿突然醒来,喜极而泣。更是连连谢过梁大夫。 孟郎更是以隆重的作揖礼谢过梁大夫,感激道:“梁大夫真是妙手神医,我们夫妻俩真的是无以为报。” 梁大夫收好针,对空气虚抬手,客套道:“也是姑娘意志坚强,时候不早了,我想你们一家人还有很多话要说,老夫先告辞。留步。” “慢走,梁大夫。” 梁大夫走后,葱白立马冲到床前,握住六儿的手,轻声问:“阿姐,你是真的醒了吗?不是我在做梦吧?” “葱白,阿姐醒了,真的醒了。” 听他们讲起,自己昏睡三年,期间发生了好多事情,张宁凤和孙长平成亲生了个女儿,还带着孩子来都州看过她。舒雀翎因找人来到过都州,之后又匆匆离开,回到云州后,不久成亲,成亲后生了个儿子,随后又连纳好几房妾室,和正妻有五分相似,那几房妾室又生了几个子女。 孙谨修听葱白说六儿陷入昏睡怪病中,连夜从巷州赶去都州那里看六儿的情况。待了几天又回去,听说年纪轻轻就考上举人,上头还给配了房子,他独自一人搬去那里,专心准备殿试。 他原本想让弟弟妹妹们也过去住,被他阿娘给阻止,说是读书最重要,考试最忌讳分心,就连她自己也没跟着去住。 “阿姐,你不知道,夫子的媳妇儿还是我给他找的,是我幸镇的,她当时救了被蛇咬的夫子,两人就这样对了眼,还是阿爹保的媒,当的主婚人,夫子更是老当益壮,师母给他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有师弟了。” “我们阿娘也是,给我们也生了三个双胞胎弟弟妹妹。” 听着葱白叽叽喳喳的说着其他人的事情,六儿问:“你呢?葱白?这三年时间里,你做了什么,说来给姐听听。姐想听。” “我,我挺好的,功课也学了,也没顶撞夫子,我还把你三年前的那个手稿,请来很多师傅来哩。” 万喜听着,摆摆手,道:“你只消他不说,他啊,在准备考童生,说要当官,为百姓谋福。” “阿娘,你怎么给我说出来了,我想自己亲口跟我阿姐说的。”葱白小声抗议。 “你这个弟弟啊,变了好多,变得沉稳也不爱说话了,今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叽叽喳喳的和你说了一堆。”孟郎捋捋自己的胡须说道。 “爹!” “听听,听听,这么久以来,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见你这么撒娇的喊我爹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葱白被说的不好意思,难得脸红不说话。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俩,不斗嘴不行?竟听你俩斗嘴,看看你女儿你阿姐笑成啥样儿了。”说完,将头往旁边一转,抽噎起来。 “娘,你别哭啊,我没事,真的没事。”六儿最是见不得她阿娘哭泣,只好出声安慰。 孟郎将双手搭在万喜的肩膀上,也别过脸,道:“女儿刚刚醒来,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别哭了。” 万喜用手擦擦眼泪,可这泪水越擦越多,说话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怨怪起孟郎:“还不是因为你说了六儿,六儿才生气,得了怪病的?好好的,你说她干啥?你以为这些年你在都州能把事情干开,是谁的辛劳?还不是闺女去外头和人谈生意赚回来的钱贴你?你以为是我赚的吗?才不是,是咱闺女,要不是她,我们哪能那么快从老家来到都州这里找你?你以为你那点俸禄够你造的?当了官,为百姓着想有何错?管他劳什子做什么?女儿醒了我才敢说你,怕你自责,分心,对不起百姓。我忍你很久了。” 一连串的炮轰让孟郎连连哄着她,态度卑微:“是是是,阿喜说的是,都是郎君我的错,你罚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哭了成吗?” “不成!”万喜脾气上来,是谁也哄不好的。 “我错了成吗?阿喜,别哭了,我真的错了。”孟郎哄着。 他的阿喜自从生了第三胎之后,脾气也上来了许多,加上六儿的怪病,让她担忧操心了许多,加上六儿陷入昏迷后,他更是自责的不行,他的阿喜还会安慰着,让他别难过。 现在六儿醒了,她把这三年所有的委屈全给哭出来,说出来,也算是对她有好处吧?整日担心担忧,对身子也不大好。 就让她好好发泄发泄。 六儿听着她的阿爹和阿娘为了她的事情在吵,于是出声解释但:“阿娘,你误会阿爹了,当时阿爹说的极是,我是个女子,不能太引人注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人多口杂,万一有天我暴露,诸多麻烦不断不说,还会遭人非议,这世道,对女子还是有诸多不便。若是哪天,女子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同男子一样做任何事情,比如当官,该有多好。” 她所处的时代,有女性当官,当中不乏佼佼者,其中几位当官的女性更是她的偶像。 三人被她那大胆的言论给吓了一跳,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这一生病,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她不辩驳,在心里想着:大惊小怪,若是在我所处的那个时代,他们三个看到,一定会惊掉他们的下巴! 修养了半个月,万喜才让六儿下床活动活动下筋骨,只走了几步路,六儿感觉有些喘,休息了一会儿,又走了几步路,慢慢的,越走越多。脚下的力量也慢慢的回来,人也不喘,好点了才停下。 “闺女,累了吧?你看看你,脸上全是汗,娘给你擦擦。”说着,手里的巾子轻轻的擦拭着她脸上流出来的细汗。 “阿娘,我不累,欸?那两个孩子是……”看着躲在大门后面的两个小人儿,偷偷的望向这里,又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万喜随着六儿的话望过去,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乐着向六儿介绍:“那两个小家伙就是你的弟弟们,大宝小宝,过来,和姐姐问好。” 大宝小宝这才扭扭捏捏的跑向她们那里,各自抱着万喜的腿,看着六儿,问道:“阿娘,她就是我们和葱白哥哥的姐姐吗?” “是啊,她就是阿娘的女儿,你们的六儿姐姐,快叫一声六儿姐姐。这两孩子,平日里皮的不行,怎么看到你,还害羞起来了呢。” “六儿姐姐~” 六儿不知道他是大宝还是二宝,就应了一声:“乖。” “这二宝看着安安静静的性子,胆子还是挺大的。二宝~你今天很棒,和你的六儿姐姐打招呼。” 他就是二宝,左边眉毛那里有颗痣,眼睛很像阿娘,圆溜溜的大眼睛,浓眉,单眼皮,搭配着上白下绿的衣服,长大后应该是个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那么另一个就是大宝了,眼睛像阿爹,眉毛淡淡的,弯弯的,双眼皮,穿着同样的上白下绿衣服,酷酷的,一副想看自己又不敢看的模样,傲娇的很。阿娘让他和自己打招呼,他愣是不开口,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看。 第42章 大宝二宝 “大宝,我是六儿。”六儿没把姐姐两个字说进去,主动和他打招呼。 “哼。”大宝把头转向另一边,不看她,没过多久,又将头偷偷转过来,偷看她。 万喜怕六儿心里不舒服,忙着解释:“你昏睡的三年,除了我和葱白带的多,其余时段我都是来你这里,和你说说话,顺便帮你擦擦身子,按摩按摩脚步,梁大夫说,如果不长期帮你按摩脚,怕你醒来,你的腿会没力,会萎缩。之前梁大夫说你许是过于劳累,伤神伤心,是此才会陷入昏迷,你醒来后,他还给你开些养气血的方子,养几日身子,就无大碍。” “这三年来,阿娘真真是为六儿操碎了心吧?六儿心里实在是有些对不住阿娘。” “我的乖乖,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这是想让我臊死?” 见她又开始自责,六儿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娘你不是生了三胞胎吗?怎么就两个?还有一个呢?” “另一个小的,小宝,你妹妹,性子和模样,和你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去捕头村那里和一群孩子玩耍。估计这会儿,你白义叔去找她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白义抱着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女孩进来,怀中的小女孩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的气鼓鼓,衣服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白义叔,我还没打架完呢。” “哎哟,我的小宝姑娘,你消停会儿呗,直愣愣的冲去和人打架,你想干啥?”白义小声提醒着小宝,让她小声点,万一被她阿娘听见,她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可是,栓子他欺负人。” “小宝!”万喜一声怒吼。 她真的是实在管不住这孩子,一个没注意,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这次还出去和男孩子打架,把自己漂亮的衣服都弄脏了,还不想消停。 栓子这孩子她也了解,不会胡乱欺负人,这小霸王是又欺负上栓子了吧? “娘~”小宝软糯糯的声音,让人抓耳挠腮。万喜差点就要放过她,一看到弄脏了的衣物,心中的火又瞬间上来。 这小霸王今天不给她个教训,以后怕是更难管了! 不好,阿娘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大宝和二宝看着他们的阿娘那么生气,赶紧放开他阿娘的腿,跑到六儿那里,紧紧的抱住她的腿,在一旁乖乖的看着。 老三每次让阿娘到崩溃边缘,他们得要远离! “孟连翘!你给我从你白义叔身上下来!” 被叫到全名的小宝,紧紧的抱住白义的脖子,拒绝道:“我不要!你会打我小屁屁的!” 此时,找白义回家吃饭的白义儿子白若枫看到夫人和小宝斗嘴的画面,想转身往回走,被眼尖的白义看到,喊住儿子。 “若儿,是你娘喊我回家吃饭了是吗?我这就来。小宝姑娘,你婶婶让若儿哥哥来喊白义叔回家吃饭,白义叔先回家了啊。”说完,用力扒开小宝紧抱他脖子不放的手,把她放下来,人一溜烟的跑了。 “白义叔!你不仗义!” 万喜被小宝的话惹得更是怒火横生,上去就要去抓小宝,见状,小宝逃离万喜对她伸过来的魔爪,两人在府衙的院中,上演你追我赶的画面。 最后,小宝落败,被万喜抓住。万喜的手对着小宝的屁股,那是毫不留情的打下来,小宝哭的伤心,但绝不求饶。 “阿娘,你打吧,反正我没错!” “你还敢犟嘴!还敢犟嘴!” 在一旁的六儿觉得她阿娘说错了一点,她的小妹妹虽然模样和她小时候很像,性子可是天差地别。她小时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绝对没犟嘴,一般都是先认错。她这小妹妹却一直在犟嘴,让阿娘揍得很,居然还不认错。 这妥妥的大犟种啊! 她要是再不上前阻止,阿娘肯定被气的出手狠了,万一打坏了,落下毛病,心疼的还是自己。 “阿娘~”六儿柔弱道:“阿娘~” 万喜听到六儿对她的呼唤,赶紧把小宝放下来,径自跑去六儿身边,嘘寒问暖:“六儿,咋了,是哪里又难受是吗?阿娘去喊梁大夫过来。” 她拉住万喜的手,摇摇头,道:“没有,阿娘,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饭菜。” “行,肚子饿了就好,饿了就好,娘这就给我的六儿做饭去。” 万喜一离开,小宝连忙擦干眼泪,打量的眼神看着她,人小鬼大的问道:“你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睡了三年的六儿姐姐,小宝的亲大姐吗?” “大宝,二宝,我们进屋里。”六儿没理会,和大宝二宝说进屋去。 大宝二宝有些为难,但他们的阿娘常跟他们说,对人要有礼,别人才会有礼对你。大姐叫他们两个进屋去,没有理会小宝,是觉得小宝没礼貌? 两人听话的随着六儿进屋,六儿把门一关,没被邀约进去又被当成空气的小宝,气的站在原地大喊大叫,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惜依旧没人理会她。 她觉得无趣,停止哭闹,就去找她爹爹去了。 六儿看着大宝二宝,对他们说:“我们正式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亲姐姐,也是最大的,我叫孟珏酩,小名六儿,大宝小宝以后叫我六儿姐姐吧。” 二宝直勾勾的盯着六儿,一脸的卖萌,道:“你就是躺在床上睡大觉的姐姐吗?” “可以这么说。”六儿点点头。 “六儿姐姐,你好漂亮啊。”大宝看着六儿,呆呆的夸赞道:“比仙女还要好看。” 她知道这是大宝对她的夸赞,莞儿一笑,道:“大宝也是,很可爱。让姐姐亲一口吧。”也不等大宝愿不愿意,微微倾身过去,在大宝脸上亲了一口。 得到大宝的夸赞真是不容易,刚才他还很傲娇。 “二宝也要亲,二宝也要亲。”二宝见姐姐亲大宝的脸,闹着也要亲,得到六儿的亲脸颊,他也高兴起来。 三人在房里玩了一会儿,亲近了些,见他们有些困意,就让他们两个睡在自己的床上,哄睡着后,万喜才提着食盒过来六儿的房间里,从食盒里把菜端出来,看着六儿细嚼慢咽的,这感觉又像是回到她刚生葱白不久的时候。 她的视线看着床上两个呼呼大睡的小人儿,压低声音对六儿说:“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奇怪,居然不认床。” 六儿边吃万喜做的鸡肉,边疑惑道:“这两个小的认床?” “认,比葱白小时候还要认床,还认人。不像小宝,她那是剥了皮剩下全是胆。这两个胆儿小,从出生到现在,全是我一个人带,累的很,就连你阿爹想要抱抱他们都不行,认人,只认我。你弟葱白也是花了一年时间,他们才让他靠近的,今儿居然在你床上睡得那么香,真是稀奇。” “呵呵~娘,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不信问从葱白,他要是看到这一幕,怕也吃醋起来。这两小子可是从没在另外张床上睡过。六儿,你这姐姐,他们可是非常喜欢哩。” 六儿心中: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压制吧?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怪不得她会怕她三哥,这妥妥的压死啊。 “娘,我想知道这三年来都州发生了那些变化还有天下发生了什么其他事……”话还没说完,就被万喜给打断了。 “儿啊,你刚恢复,那些事情我们就不要去操心了,娘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快点好起来,和你弟弟妹妹们一起快乐的玩耍就行,娘啊,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平安顺遂就可以了。” “嗯,娘,我知道的,可是我现在无聊嘛,想听听娘讲讲都州这三年来的变化,不然我怕我跟不上变化。”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知道自己生了一场怪病把她爹娘给吓的,现在就想她平安,可她太想知道这三年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知道你闲不住,那娘就给你讲讲这三年来,都州的变化吧。” 她昏睡三年,都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孟郎带领着百姓们挖沟造渠,又开垦出几百亩能种粮食的田地来,将竹苗种植起来,前年腊杨镇埠尾村发生了百年都难遇到的泥石流,淹了几户人家,完成人员伤亡人数达二十人。 孟郎带领其手下全部赶去埠尾村,经过半年的时间,劝说住山脚下的其他户人家搬离此地,又在其他地方重新拨地建房,分给那些人。又在泥石流的地方,将遗体挖出来,怕有瘟疫,将其火化掉,骨灰则交给家人,让其好生安葬。 那片被泥石流毁了的地方,又挖成梯形模样,用打鱼的大网给固定在上面,又在网上剪出洞口,种上小树,就这样一点点的操作,又花去一年多时间,缝缝补补,小树苗这才长出。 “你阿爹说还要把都州的地开垦出来种粮食,毕竟民以食为天,粮食不可或缺。六儿,三年前我就听你黑九叔说,你在云州赚了非常多的银子,原本我是不大相信的,你昏迷后他把一沓厚重的银票递给我时,我才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都州的百姓。” 六儿摇摇头,说:“阿娘,我没那么伟大的,其实我是为了我阿爹,我不想让阿爹那么辛苦,与其让他和黑九叔他们那么辛苦,毕竟一些人不是感激你付出,甚至会觉得这是你应该做的。古话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们为何不能让他们自己动起来,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用银钱让他们动起来,即能赚银钱又能让他们做出改变,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是,久了,我怕他们贪心不足。”万喜说出自己的担忧。 “娘,贪心没什么不好,就看怎么贪心,这往好的讲,这贪心便是他们的动力,有银钱,他们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给老人买件保暖的衣服,给孩子买个玩具,多好。若往坏的讲,他们会想要更多,甚至为了这点银钱大打出手,这全看个人的想法。虽说银钱乃身外之物,可我们又不得不傍身,凡事都有两面性。” “哎,我是说不过你这伶牙俐齿的,怪不得你阿爹常和我说,你若是男儿身,必定能为国家分忧解难。” “女儿身怎么了?照样能保家卫国,为国家分忧解难呢。” “你哟你哟,这身子刚好,还是先别想这些,先把身子养好,我就阿弥陀佛了。你那个小妹,简直就是翻版的你,你俩姐妹,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以后怎么找婆家哦,真是愁死我了。”万喜拜托她道。 “哈哈~娘,人生来这世上,找婆家并不是最重要的事儿。为了看这山川大河,为了守护国家,为了……” “罢了,罢了,你总是有那么多的歪理。”万喜摆摆手。 “嘻嘻……” 养了半个月,她终于觉得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人也好看些。在院前活动着筋骨,看到大宝二宝拖着小宝来找她玩儿,露出笑容。 小宝那天见没人理会她,就自顾自的跑去找她阿爹,孟郎一看到这最小的女儿又像极了六儿的小时候,宠的不行。只要她一开口喊爹爹,他就完全听不见她说什么,直接立马答应她提出来的请求。 “爹爹~”小宝委屈的撒娇道。 孟郎见小宝过来,立马放下手中的公务,将小宝抱起来,哄道:“哎哟,爹爹的小心肝~你怎么了啊?受什么委屈了这是?” “爹爹~小宝受人欺负了。” 孟郎一听小宝说有人欺负她,立马不干了,问:“谁给我们小宝气受啊,跟爹爹说,爹爹带你去报仇。” 小宝一听,伸出小手指,一一举例:“大宝二宝,姐姐,还有阿娘!” 听完小宝的话,孟郎把小宝放下来,耐着性子对她说:“小宝啊,有时候我们受点委屈怎么了?对吧?爹爹都能屈能伸,爹爹的小宝一样也能能屈能伸。我们不和他们计较,我们将来是要做大侠的人,一个做大侠的人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而耿耿于怀呢?” 第43章 救陌生男子 “爹爹,什么是耿耿于怀?”小宝问。 “就是做人大气点,不要同他们一般见识。”孟郎胡扯道。 小宝又问:“什么是大侠?” “大侠就是通过我们自己的力量帮助有困难的人,不乱欺负别人,是个非常厉害又有能力的人物。” “就像是爹爹保护我们一样吗?” “算是吧。” 孟郎打死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在小小的小宝心里种下了一颗想要当大侠的种子。 很多年后,孟郎无时无刻不后悔当年的自己胡说八道,导致他的小女儿孟连翘去当大侠,性子完全和男人一样,若不是他发现早,这不省心的居然想跑去军营里当兵,差点没让她吓晕过去。 万喜从牙行带回来很多人,让六儿挑选几个得力的人在身边,以后她想做什么,就让那些人去做,她不用这么亲力亲为的累着自己。 起先六儿不同意,觉得自己不习惯有人跟着她或者伺候她。万喜用她若是此事不用这些人,那以后她一步也别想出去来威胁她,甚至告诉她,她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要做什么事情,就让她这个当娘的来做。 就这样,六儿无奈的接受了万喜的这个条件,认真的从三十多个孩子里面挑出十个来,其余的全给打发走,最高兴的还是万喜,又不知从哪里请来了教规矩的嬷嬷来府上教六儿和小宝,小宝太小,性子又是特别活泼,嬷嬷根本管不住,只能放弃,先教六儿规矩。 不知是否昏睡三年的关系,六儿有些不爱出门,整日躲在房里,开始写她的戏本子,这一写,又是两年过去,两年里,她写了不少的戏本子,写完让贴身丫鬟用针线缝好,存在书架上。 莲花活蹦乱跳地跑进来,嚷着:“姑娘,姑娘…”下一刻,就被人轻声呵斥住。 “你小声些莲花,姑娘正在写戏本子哩。” “哼,银柳,看你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姑娘说了。切莫不可说戏本子,她不想冒尖儿。” 到底是谁蠢。莲花这丫头一嚷嚷,是怕人听不见吗?不再与她计较,伸手拦着她,问:“你有何事需要禀报姑娘的,告知与我便可。” “才不,银柳,你狐狸假假的样子真让人讨嫌。” “是狐假虎威。”银柳纠正。 六儿停下手中的笔,对外头两个有些小吵闹的两人说道:“银柳,让莲花进来吧。” 银柳侧身,开门让莲花进去:“是,姑娘。” “姑娘,姑娘……” 看到莲花冒冒失失的进来,六儿躺在竹椅上调侃道:“莲花这是火烧屁股了?” “姑娘你又同莲花玩笑,莲花以后不冒失了还不成?”见姑娘抬眼,一副打趣的模样,又改了口:“呃,少点冒失可还成?”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就你性子活泼的像个泥鳅,我都有些头疼。” “嘿嘿…”莲花讨好的看着她的主子说道:“姑娘,莲花刚从外头回来。经过偏厅时,不小心听到大人和夫人的谈话,说是要给姑娘您说亲事哩。” “亲事?我从未考虑过这事。”六儿微微侧身,伸手拿着柜子上的扇子,边扇扇子边问。 这几年休养生息,她从未考虑过婚姻之事。 她原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些年,她读遍了她阿爹托人从各地带回来的书籍,都找不到任何回去的法子,存了希望又死了心,反复如此,她便不再执着于回去,就这么淡淡的,慢慢的接受现实。 两年的时间里,她精心培养十个人为她做事,水仙、莲花、丝兰、银柳四人帮她办明事,她在她之后起的立夏阁里,能不出一步便不出一步,可急坏孟郎和万喜。闺女当初执意要搬出府邸,说要买五分地起房子,万喜是一万个不同意,不让女儿搬出去,说自己好不容易盼着闺女醒来,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去,好说歹说,六儿才在府衙三百米外买了一块地,起了房子,取名叫立夏阁。 万喜那是一日三餐外加夜宵时刻,无一例外不跑去立夏阁看望她的,又是请梁大夫经常过去把脉,又是补品炖汤送过去,又是去庙里求了很多符给她,这才消停了一会儿。 六儿有时候会把喜欢吃的补品给吃掉,不喜欢的让莲花她们四个人给吃掉,久而久之,那四个人的气色变得不错。 昏睡三年后才醒来的六儿宅在家里,不怎么喜欢出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万喜彻夜难眠,更是夜夜流泪,孟郎叹气不止。 不过让人欣慰的是,她的弟弟妹妹们过去立夏阁,倒是让她走出一步,即使这一步,都让万喜和孟郎喜极而泣。 “姑娘为何从未考虑过?男婚女嫁、相夫教子,这些是纲常伦理。”莲花歪头疑惑,她实在不懂她家姑娘为何会有这么大胆的想法。 难道姑娘想孤独终老? 那是万万不可! 姑娘生得一副好皮囊,不成亲生子,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她这好看的皮囊?而且她还励志要带姑娘的孩子的孩子的孩子呢,姑娘怎可不嫁人生子呢? 莲花在脑中一顿脑补,胡思乱想后,蹲下身子,问道:“难道姑娘你就不想听听莲花听来的消息吗?” 六儿转头看着总角一样的发型的莲花,口吐两字:“不想。” 这丫头这是又想干什么了。 “姑娘,反正你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嘛,莲花听闻大人和夫人说上门说亲的有三户人家,一家是叶合镇筝带村的一户商贾人家,姓邵。一户是我幸镇幸乐村的教书先生,姓阮。一户是沣东镇捕头村的村长的儿子,姓白。也不知夫人和大人将姑娘许配给何许人家?” “你若是这般感兴趣,何不直接当场问我阿爹和我阿娘?跑来问我,是受了我阿爹和我阿娘的指意?”六儿停下摇扇的动作,看向她。 莲花没有被戳穿的羞耻感,甚至还夸赞她家姑娘:“姑娘真是英明神武啊,厉害,居然全给猜中了。莲花对姑娘的崇拜又上了一层楼。” “你贯会拍马屁的,对了,我交给你办的差事,你可办妥?” 莲花点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全数交到她面前,小声道:“姑娘为何将开在青州的金铺给转卖出去,这金铺不是很赚钱吗?” 六儿收过银票数了数,才道:“赚到钱了,早些收手,不贪心,便好。”其实她从孙谨修给她来信的内容里能得知些事情,觉得青州表面祥和,背地里其实暗藏不稳定因素在,现在势头好,能收回来就全给收回来,也能减少这些损失也是好的,小赚一笔就小赚一笔吧。 再怎么样,钱也是赚不完的。 “还是姑娘好,见好就收。”她家姑娘两年前,在青州盘下铺子,没多久就开了金铺,这两年里是赚了点钱,可谁会嫌银钱多啊,她虽然不能理解为何开了两年就不继续开,但她家姑娘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她得要起身,腿快麻了,起身前道:“姑娘,莲花腿麻了,能起身一下吗?” 六儿无语。 到底是心疼她,就摆摆手让她起来。 “谢姑娘。”莲花起身,在一旁揉揉麻了的腿。 “姑娘…”穿着嫩橘色衣裳的水仙出现在六儿跟前。 “说。” 水仙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上前跟六儿行礼,恭敬道:“姑娘,这里是布匹铺子的,小酒馆的,零嘴铺的,共七千七百二十五两八钱。其中七百二十五两八钱,水仙买了棉花回来。剩七千两。”双手把七千两银票整整齐齐的递到六儿跟前。 六儿点点头,非常满意的看着水仙。水仙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她说剩多少那就是剩多少,点都没点的收下,还跟她说了声辛苦了三个字。 一脸慌张进来的丝兰,对六儿行礼:“姑娘,不好了,咱立夏阁西侧躺了个浑身是伤的男人,穿着像是军里的兵服。” 从躺椅上起来,皱着眉头问丝兰:“他可还有一丝气息?”如果没有,她就让人把他的尸体弄去乱葬岗。 “奴婢实在是不敢上前查看,姑娘,奴婢再去西侧那里看看?”当时看到满身满脸的血让丝兰害怕的不敢上前查看。 “银柳,去请梁大夫过来,就说是我心头不舒服,请来看看。切莫声张,水仙、丝兰还莲花你们三个同我过去一趟。” “是,姑娘。”几人立刻分开行事。 六儿带着三人七拐八拐地走到立夏阁西侧,角落里正好躺着一动不动的人,上前一看,吓得水仙差点大叫,索性及时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水仙的小退却让六儿也开始有些害怕,慢慢靠近,蹲下身子,哆着手查探他 的呼吸是否还有。 呼~还有一丝丝的气息,多处刀伤,满身是血,衣服上又有泥土粘着,看不清这人的模样,不知是敌是友? 无论是敌是友,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莲花,水仙,帮忙救人。”伤势这么严重,也不知道有没救回的可能性。 “可是姑娘……”两人犹豫。 救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要是被人知道了,她们的姑娘可怎么办,以后怎么做人? “救人要紧,做什么劳什子犹豫?快来帮我!”这两人,生死面前,名誉啥的,只能暂时放一放,又不是铁石心肠,做不了看不见。 三人费力地将他抬去立夏阁里,抬完后三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酸的不想说话,此刻梁大夫也被银柳请来,诊治一番。 梁大夫将他的伤口处理一番,接着用纱布裹上,洗了洗沾满鲜血的手,擦干,开了药方,说道:“此人刀伤严重,这几日切勿让伤口碰到水,三天一次,换一次药。后半夜可能会起高烧,记得给他服下药。五日后再让人差我府便是。” “多谢梁大夫,银柳,送梁大夫。”六儿给银柳使了个眼色,银柳立刻明白。 “姑娘客气了,请留步。”梁大夫背起药箱离开,银柳跟上。 回来的时候,银柳同六儿说,自己已同和梁大夫说好,切勿将此事说出去。还给了他一锭银子的封口费,还告诉梁大夫,此人穿着军服,如果梁大夫说出去,那他就是同党。梁大夫觉得六儿黑,身边的这些姑娘们也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了银子离开,此事非同小可,这人不知是敌是友,等他醒来,六儿才会知道他这人是敌是友,是友,像六儿这样的人,绝对伸出援手,是敌的话,估计她就会用他制作的药丸,用一百种方法让这个小哥吃进去,让他生不如死。 当晚,躺在六儿床上的男人便发起了高烧,梦呓不断,说什么冤枉的话。她怕他喊的太大声,上前推推他的未受伤的手臂,说着:“喂,你做噩梦了,醒醒。” 那人下意识的拉住她的手,让她挣脱不得,气的她狠狠地咬他手臂,吃痛,这才松了她的手。 “奶奶…” 什么?这人居然把她当成他奶奶了?她平白无故的是多了个这么大的孙子?小拳头在空气中挥了挥,小声嘀咕着:姑奶奶要不是看你可怜,才不会救你狗命。 三日后,康颂御醒来,脑袋一片混沌,过会儿便想起来发生了何事,身上的刀伤扯着痛,费力的将带有淡淡的香味儿的绸缎被子给掀开,捂着渗出血的伤口,起床。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的布置,一张床,床边有个非常大的衣柜,一张摇椅,摇椅旁边放着小柜子。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当着水壶和几个小水杯,窗边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上面,文房四宝和一沓的纸,还有随处可见的书。 六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吃食进来,见床上的人已经醒坐着,眼神直直地瞧着她的一举一动,蹙了蹙眉,道:“饿吗?要不你先吃我的东西吧?对了,人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说出来,我让人大夫过来再帮你瞧瞧?” 依旧未开口,只直直的盯着她看。 第44章 可惜是个哑巴帅哥 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人长的还挺有男人味又有颜的,若是放在现代,高低要交给国家,保卫祖国。 “懂了,是个不会说话的,你放心,我这里很安全,不用害怕,这吃的东西没有毒,你看…”说着拿起碗喝了一口粥进肚子里,味道不错,一下子全给喝个精光,那人投来的目光让六儿一时间忘了他的存在,道:“你看吧,没毒的,丝兰做的粥特别好吃的。既然你醒了,那就起来吃点东西吧,呃…”看着自己全喝光的粥,她又道:“喝光了,我让丝兰再去弄点,丝兰……” 丝兰进来,瞧着床上的人醒着,还坐直着身子,看着他,丝兰居然羞红了脸,见过闭眼时的他,就觉得容貌长的不错,没成想醒来居然是个貌比潘安的人。 六儿摇摇头,心里啧啧道:她家丝兰和她一样,都是颜控。 “姑娘……”进来的丝兰想起自己是干什么的,赶紧开口。 “丝兰,去请梁大夫过来一趟,还有你要去弄碗粥过来,这个哑巴要吃。”六儿吩咐着。 “是,姑娘。”丝兰转身离开,一脸的遗憾,好可惜,这个貌比潘安的男人居然是个哑巴,战场刀枪无眼,他一个哑巴也怪不得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六儿没有保守的念头在,拉过椅子,坐在他面前,慢慢的比划,一边慢慢的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眼下安心养伤,不用去想其他事情,这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好了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你也真是,你说你一个哑巴,去凑什么热闹参军?敌人来了,你难道还先和他比划两下?怨不得受这么重的伤了,你身上没一处是好的。还有,你别乱动,等梁大夫来了后,我再给你换药,你那血都渗出来了。” 唔,这三七最近太缺了,也买不到,看样子,她得要买槐花还有白及这些,喊了水仙进来,在她耳边嘀咕几句,水仙领命下去。 六儿心里:还是水仙办事她更放心些,以后得要给水仙找个好婆家,嫁妆也会多点。算了算了,水仙办事情这么给力,太早嫁人,她真的好舍不得啊。 她居然把自己当成哑巴?那就将错就错吧,若是此刻这救命恩人知道的越多,怕对她越不安全。 “对了,我总不能老哑巴的哑巴叫你吧?你有名字吗?” 康颂御摇摇头。 “没有?你真的叫哑巴啊?这多不好啊,这样吧,我给你取个名字,我想想叫什么好,嗯…不然就叫你大富大贵吧,就大富贵吧,往后你的日子越来越富贵,越来越好,怎么样?”六儿笑起来,一对眼睛像是弯弯的月亮般那样可爱,这样的笑容正击中了康颂御的心,而他也跟着她笑了起来。 “你笑了,也表示同意这个名字对不对?我阿爹阿娘说了,名字不要取太大,不然压不住,大富贵就很适合你。” 康颂御点了点头。 叩叩两声敲门声,莲花进来,看到前几日受伤严重还躺在床上昏迷的男人今日就醒了,而且还看到她家的姑娘坐在他跟前,两人离得这么近,没眼看的将她姑娘拉到一边,似恨铁不成钢的对她说:“姑娘哎,男女授受不亲啊,我们不能跟他这么靠近的。万一被人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六儿伸手指头,弹了弹她的脑壳,引来莲花的吃痛,小声道:“把你惯的没边,他是个哑巴,我走进和他讲话,是想让他能看清我的嘴型,说了什么。你再没大没小,我就把你发卖出去。” 莲花害怕道:“姑娘,莲花错了,真的错了。求姑娘原谅我吧。”她尝过被发卖的滋味,以前她被她娘卖给牙行,牙行把她卖去一户地主家,那地主经常不给她吃饱饭,还让她拼命的干活,后来地主家遭土匪抢劫一空,把男的全杀掉,女的全给撸去当夫人,只有她被那些土匪嫌弃,说她肥头大脑的,撸去影响心情,就没抓她,还烧掉了地主家所有的房子。 她一个人迷茫的看着地主家房子被烧掉,不知道去哪儿时,又有一个人贩子把她弄去卖给了一户人家当童养媳,他家儿子嫌弃她样貌丑陋,还把人贩子给狠狠地打了一顿,让他吐出钱才肯放过他。 人贩子把所有的怒气怨气全撒在她身上,左一拳右一腿的,把她打的鼻青脸肿,原本丑陋的脸更加丑陋,她觉得自己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于是去城外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恰巧被路过的牙婆子看过,把她救了下来。 经过牙婆子的救治,莲花终于活了下来,就这样,家里的活和田里的活全是莲花在干,干的牙婆子喜笑颜开,田地里的收成也好了许多,莲花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牙婆子突发疾病,人就这样没了,她的儿子们听闻消息赶来,把莲花给赶出去,还大骂莲花是个扫把星,把他娘给克死。 莲花百口莫辩,看着往日里与她相好的街坊邻居,纷纷躲避她。无奈,莲花就这样离开。几经反转,她来到了她姑娘身边,看着姑娘这么好看的脸,莲花羡慕的不行,在心里悠悠叹气,想来自己丑陋,姑娘是不会看上自己当她丫鬟的,双手不安的扣着手指,低着头不说话。 哪想姑娘第一个要的就是她,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直直的抬起头,露出意外的神情看着姑娘,姑娘对着自己露出友好的笑容,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被选上。 她高兴了好久好久,两年时间里,姑娘对她们十个人一视同仁,给她们吃的穿的,还让她们学习很多东西,这么好的主子,肯定是她上辈子积福,老天爷才让她寻得。 听到姑娘的话,她吓得不行,赶紧求饶。 “这次我就原谅你,下次可不许乱说话,赶紧把眼泪擦一擦吧。”六儿道。 莲花擦了擦眼泪,起来谢过六儿。 此时,丝兰端着一碗粥过来,和姑娘打过招呼,把粥放在桌上,和坐在床上的人打招呼,比划手指,让他喝粥,人就退到一边,见莲花眼角有泪痕,说自己有事儿找莲花,就把莲花带出去,留下姑娘和哑巴独处,但两人也没敢走远。 莲花这丫头,肯定是说了大胆的话,让姑娘给惩戒了吧?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往外问就是不好。在其他主家,哪能容你这么胡言乱语的下人呢。没把你毒打一顿都算好的,这丫头肯定是瞪鼻子上脸了,把她拉出去,她定要好好给她说说规矩。 丝兰和莲花前脚离开,梁大夫后脚就来了。六儿请梁大夫进屋,梁大夫看到之前昏迷还受这么严重的刀伤的人第三日就醒了,佩服道:“果然年轻恢复能力就是快,这么严重的伤,这么快就醒了。对了,六儿姑娘,他前几日发烧吗?”放下药箱,转头问六儿。 六儿回答:“烧了,也退了。梁大夫,他是个哑巴。”最后那话说的很小声。 “哑巴?”梁大夫了然:“烧了就好,行吧,那六儿姑娘请先出去吧,老夫给他重新上药。” “无碍,医者跟前无男女之分,伤者跟前亦是。”她想了解下他这样的伤口,在三七紧缺的状态下换成槐花或者白及等药粉,能不能让他快速止血? 梁大夫挑眉,这话新奇。 医者跟前无男女之分,伤者跟前亦是。 “六儿姑娘,麻烦你给个干净的巾子,让他咬住。我怕重新上药会扯痛他的伤口。” “好。”六儿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没用过的巾子,递向康颂御跟前,跟他说:“这个巾子我从没用过,全新的。重新上药会痛,给你咬着,你且忍一忍。” 他点点头,拿着巾子,放进自己嘴里咬着。 “好,那我就开始上药了。”梁大夫一番操作,再隐忍的康颂御脸上也疼出了细汗。等全部上完药,他才感觉自己像是蛇褪去一层皮一样,虚脱。 梁大夫洗了洗手,用挂在一旁的巾子擦了擦,对着六儿说道:“他是个隐忍的,意志很强,那我再换个方子,让他一日三次服下,流食两日后,就可给他吃些其他东西,切记,还是切勿让他碰水,否则感染起烧这些疤就很难愈合。” “多谢梁大夫提醒,六儿谨记在心,莲花,丝兰,送送梁大夫。” 在外头等候的莲花和丝兰,应了声一句是。 梁大夫离开,六儿用手探了探碗的温度,有些余温,和他说:“这粥不怎么烫了,你吃,等会儿我会我的丫鬟煎好药给你送来,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有事你就到隔壁房间敲个门,我会来的。” 康颂御从床下起来,走到六儿跟前,双膝下跪。费力的磕了三个响头,吓得六儿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将他扶起来。 “你这人怎如此莽撞,若想要叩谢恩情。等日头好了,再谢我也不迟,你瞧瞧,这刚上好的药,这一折腾,伤口又出了血。”六儿把他扶回床上,拍拍床铺,跟他比划:“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 说着六儿转身离开自己的房间,喊来水仙,让她把隔壁房间小小收拾一下,她要去隔壁房间睡,水仙怕哑巴听到,小声提醒姑娘,说让那男人睡这个房间,姑娘的闺房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男子睡,不符合规矩。 六儿不以为意的和水仙说无所谓,反正她睡在哪个房间里,哪个房间就是她的闺房。水仙不死心,说姑娘认床。 “我的水仙哟,姑娘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认床的习惯?放心吧,水仙,比起一张床,他身上的那身军服,我就是让出一百张床给他睡我都愿意,他可是保卫大夏千千万子民的军哥啊。” 康颂御是个军哥,残酷又烦躁的训练让他锻炼出非常好的听力,这次溪州被外敌夜晚突袭,若不是他的听力好,此次伤亡可能更加惨烈,五万大军被突袭,只剩下几千人,他和他的兄弟们为了突围出去,让受了很重的伤他跑出去,他才把溪州的情况送去宜州。 宜州派兵来相助,而他身受重伤,又不敢耽误军情,苦苦支撑,到了都州地界,实在撑不住,费劲最后力气,翻进一间民宅里,这才晕了过去,醒来时浑身痛的不行,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死了,结果是让人救了起来。 溪州为何会被突袭,怕是军队里有内奸。他的兄弟们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杀出去?一想到五万的弟兄们只剩下几千人,康颂御握紧拳头,一用力,又将伤口扯了开,他用痛来麻痹自己,不能忘了此刻。 “姑娘是善心收留他,水仙听命就是。” “哎呀,水仙你呀,就是面冷心热的,我知你担心什么。天呐,那个小祖宗怎么来了?怎么没人提前通知我一声?水仙,你先快去拦住那小祖宗,这里我来收拾一下。” 六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房间里有病人,那小祖宗来肯定会好奇,这药味那么重。她赶紧溜进自己的房间里,敞开大门,把房间随意收拾一番,对着康颂御说道:“帅哥,抱歉,小祖宗来了,得要委屈你躲一躲了。”然后把康颂御拉进衣柜里,藏起来。 “阿姐,阿姐……”孟连翘嘟着嘴不满的喊道:“水仙姐不让我上去!阿姐,六儿姐姐!” 闻声,六儿从房里走出来,站在廊上,从上往下看去,对她道:“我近日正在研究药材,屋里算是药味,你要上来吗?” 孟连翘最讨厌药味,听到六儿这么一说,皱了皱眉毛,说道:“阿姐你是知道我向来最讨厌的气味就是这些草药,你干嘛还用这些?”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没个生病的时候?连翘,你说这话,阿姐就不乐意了。” “对,对不起嘛,阿姐,你看,阿娘给我裁了件靛蓝色的衣裳,好看吗?”说完,还穿了个圈圈,脚上穿着绣花鞋,甚是灵动活泼可爱。 “确实不错。”六儿敷衍。 第45章 委屈的小宝 孟连翘仰着脖子对在三楼的六儿委屈地说道:“阿姐你和葱白哥哥都在敷衍小宝,小宝生气了,哼…” “哦,大宝和二宝呢?他们在干什么?”六儿转移话题。 孟连翘毕竟才五岁,见阿姐这样问,心虚起来:“大宝和二宝在遛狗。” 她才不要和阿姐说大宝和二宝在学堂里读书,她觉得在学堂里上学是最无聊的事情,趁夫子一个不注意,她就偷偷跑去找阿姐,向姐姐炫耀阿娘给她裁的新衣裳。 “遛狗?这样啊。”六儿才不信这小祖宗的话,那心虚的眼神转来转去的,信了才是笨蛋。叫了叫银柳的名字。 “姑娘有何吩咐?” “小宝,阿姐最后再问你一遍,大宝和二宝在干嘛?你要是不说实话的话,银柳的竹条打下来可是很疼的。” “我,我,”支支吾吾,想着自己就是想来向六儿姐姐炫耀她的新衣裳而已,她会立马回学堂去上学,本以为会得到姐姐的夸赞,结果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不是她想要的,瘪瘪嘴巴,眼睛红了起来,哇的一声,哇哇大哭,往外跑去,边跑边哭边喊:“六儿姐姐是笨蛋,小宝不喜欢阿姐。” “银柳,跟上姑娘!” 银柳跟上去。 这孩子,怎么吓唬她一下就哭了呢。转念一想,若是此刻不把她说谎的毛病改过来,以后怕是怎么也改不过来了。 叹了一口气,回屋,打开衣柜门,扶着康颂御出来,这样一折腾,他的伤口裂开了些,纱布上又出了血。她歉意的眼神看着他,道:“对不起,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伸手向她比划一通,她看明白之后,挥动手说:“没事没事,请不要在意。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下事情。”说完潇洒离开。 银柳抱着已经哭累睡过去的孟连翘来到六儿跟前,看着沉睡中的小宝。问银柳:“大宝和二宝到底在干嘛?” “回姑娘的话,两位小郎君在学堂里上学。”银柳如实交代。 她趁着连翘姑娘哭累熟睡时,去了一趟他们所能去过的地方,最后来到幼儿学堂,夫子们看到趴在银柳身上熟睡的孟连翘,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原来今日幼儿学堂有上学,小宝趁着夫子不注意偷溜出来找六儿,而幼儿学堂发现孟连翘不见,翻了整个学堂都没看见孟连翘,脑中都在想着怎么办时,孟连翘被银柳姑娘抱在怀里出现,她们喜极而泣。 这丫头真大胆,居然敢逃课还撒谎! 六儿扶额,有些头疼,跟银柳说:“银柳,你带着小宝回府衙,顺道和阿爹阿娘说下小宝的事情。” “姑娘这是不打算让小姑娘在这里?” “不能让她在这里睡,小宝虽然只有五岁,但性子是个爱八卦的,要是让她知道有外男在我这里,阿爹阿娘是绝不会让他好生休养的。” “是,姑娘。对了,姑娘,有句话银柳不知道应当不应当说。”银柳犹豫了会儿,还是想把话说出来给她家姑娘听。 “但说无妨。” “姑娘,小姑娘和我说,银柳姐姐,我想成为六儿姐姐,阿爹阿娘还有葱白哥哥经常提起六儿姐姐怎么样怎么样,我也想成为六儿姐姐那样厉害,可我就是讨厌读书,每天我都在让我自己能学进去,可不是这个忘了,就是那个没记住,我是不是很笨啊银柳姐姐?小姑娘对我说完这番话然后就睡着了。”说完,银柳不敢看着她的姑娘。 “银柳,我是否做错了?” 自从五年前无故陷入昏睡,长达三年的昏睡时间,她一度以为自己来到历史书上都没有被记载的朝代里是她自己看书看太多幻想出来的或者是做梦的景象。 她想过这一切都是她自己脑中虚构出来的,想过自己现在是被困境在自己的梦中醒不过来。有天晚上,如同往常般一样,她开始做梦,梦见她浑身插满管子的躺在病床上,任凭她怎么叫喊,就是醒不过来。 她听到父母哥哥们和她说话的声音,听到侄子侄女们对她喊姑姑,她想应,喉咙怎么也出不了声音,近在咫尺的人,想要拥抱他们就是怎么也触碰不到。 两头的力量在拉扯她,都想要把她拉进自己这里,一声温柔的呼唤让她直接让她跑向那道光,走到强光跟前,她听到有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转身想看清是谁,身后的那道强光把她吸了进去,醒来她才得知自己已经昏睡三年。 在万喜的强烈要求下,她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才好。那天晚上,她又做梦了,梦见医生拿下了插在她身上的管子,妈妈哭晕过去几回,爸爸忍着痛把白布盖在她的脸上。她叫着喊着,无人应答。几天后,她被送去殡仪馆火化。 她没死啊,为啥要把她推入焚化炉里面焚化?之后她的骨灰被装进很小的罐子里,三哥端在胸前,大哥二哥还有嫂子她们默默流泪。 葬礼开始举行,众人穿着黑色衣服,胸前别着一朵白色胸花。三哥把装有她的骨灰放进公坟里面,直到一切都完成。 她听着三哥跟她说:“蓬蓬,原谅三哥,三哥以前把你逼得太紧,都没让你好好享受生活。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听着大哥跟她说:“蓬蓬,大哥以前学业忙,没陪你,你原谅大哥吧。” 听着二哥跟她说:“蓬蓬,二哥记得你最爱吃这款的冰激淋,你看,二哥给你买了好多。” 听到好多人和她道别,直到她的爸爸妈妈两个人留在墓碑前,用手帕一次一次擦拭着墓碑,和她说。 “蓬蓬,我的好女儿,你太累了,好好睡吧。” “蓬蓬,下辈子你还要当妈的女儿。呜呜……我的蓬蓬啊,妈……实在是舍不得你走啊,呜呜…蓬蓬,你怎么舍得丢下妈一个人就走了呢,呜呜…你还有大好的青春啊,女儿啊……” 看着她妈妈抱着她的墓碑大哭,她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偷偷抹泪。 “六儿,六儿……阿娘在这里,别哭了,别哭了。” 一声温柔的哄声让她从梦中醒来,看着万喜一脸温柔似水的担忧,六儿再也忍不住扑进万喜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任凭万喜怎么哄也哄不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变了性子一样,能不出房间就不出房间,不能出院子就不出院子。 孟郎和万喜那个担心,日日夜夜守在自己的闺女跟前。六儿见着他们夫妻俩日日夜夜守在自己的跟前,担心着自己,心里愧疚,只好提出自己要搬出府去住,万喜那是一万个不肯。 六儿好说歹说才让万喜不情不愿的同意,同时她也提出了条件,六儿不得离开超过一里地的距离,否则说什么她也不会同意六儿离开自己的身边。 就这样,六儿在里府衙不远的距离买了块空地,起了房子,又取了名字叫立夏阁。在立夏阁两年的时间里,她让人去全国各地采买大量的水果蔬菜以及花草树木的种苗,指挥着工人这片种什么,那片种什么。就这样平静的日子一过就是两年。 “银柳不敢置喙姑娘。”银柳到底没说什么。 “算了,银柳,你把小宝送回老宅去吧。”六儿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 “是。”银柳转身欲离开。 “对了,银柳,”六儿叫住银柳,银柳以为姑娘是回心转意,没想是让她去办其他事情:“帮我去牙行里挑几个人会武功的人,这立夏阁该要这些人了。” 银柳心里头有些失落,但她不知道为何会失落,只应了一声是,才抱着小宝姑娘离开立夏阁去往府衙那里。 姑娘最近唉声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沉默的次数比以往更甚,每日夜里,姑娘都会起夜去窗边,躺在摇椅上,看向天空,一直看到早上太阳升起,才会入睡,入睡两个时辰又醒来,种种花逗逗鸟,即使夫人派人叫姑娘过去用膳,姑娘都以事情繁忙给推拒,实在推拒不开,就直接说不去。 夫人又是最宠爱姑娘的,偶尔难免会冷落小姑娘,即使这样,小姑娘多少也不会吵着闹着,今儿受了委屈,躲在她怀里大哭,说着委屈。她才知道小姑娘一直在忍着,别看才五岁,其实什么都知道。 她能怎么说,又怎么可以说,毕竟两年前,她被姑娘挑中,也是老天爷见她可怜,才会让她遇到这么好的姑娘,不然她都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银柳原本不叫银柳,叫杏儿,是秦州某地员外的小老婆,她嫁入这户人家并非她自愿,是被她的哥嫂给卖去当人家的小老婆,说是多年吃喝都是靠他们两个养活,家里侄子侄女们大了住不下,就这样被哥嫂哄骗去嫁人,当晚才发现那个员外已经年近七十,这岁数都可以当她爷爷了,哥嫂为了五十两银子就这样把她给卖了。 她哭着闹着,这员外就是不肯放人,新婚当晚就喝多了酒,两人没行事,早上起来,这员外居然身亡,他的子女们一致认为是她这个刚进门的新婚妻子杀死他们爹爹的,于是,一纸诉状就把杏儿给告上府衙。 府衙大人和仵作过去案发现场,一查看,是这员外饮酒过度而亡。真相水落石出,他们回府放了她,等她想回到这个员外家的时候,员外的子女们不让她进去,更是把她从娘家带过来的衣物给扔出去,冷嘲热讽一番,扔了一封休书给她,无情的将她赶出家去。 哥嫂听说她嫁过去就把那员外给克死,更是不让她回来,面目可憎的拿起扫帚将她赶出去,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想着这天底下没有她的容人之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响。 死前做个饱死鬼也好过饿死鬼,还是先去找着吃的再去死吧。可这没钱吃饭还是先找工吧,就这样,她从秦州一路走到都州,走到鞋子破了,才被人带到都州知府府衙,然后被姑娘选上,就这样,她就留在姑娘身边两年。 姑娘问她叫什么,杏儿为了告别过去,开口就让姑娘给她取个名字。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就给她取了个银柳这个名字。 银柳把小姑娘送去知府大人那里,转身去牙行里,挑选了几个身手不错的男人,让他们签了契,把银钱给牙婆,牙婆乐呵的说着以后若是还有生意,尽管找她。 几个男人随着她离开牙行,她跟他们说:“我们姑娘是立夏阁的主子,今儿起,你们几个就看守院子,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该看的不该听的,我想你们几个应该是知道怎么做的。我叫银柳,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趁现在问我。” “银柳姑娘,我们几个住哪儿?”一个嘴唇厚的黝黑男人憨憨的问道。 “放心,吃的住的以及月钱少不了你们,主子她,只要你们几个衷心于她就行,对了,顺道给你们几个提个醒,若是日后发现你们不衷心,也别怪主子心狠手辣。”说着,银柳一眼狠厉的盯着他们,几个被吓得哆嗦,木木的点头应道。 “我们晓得晓得,银柳姐。” “那便好,你们几个按照我说的地方过去,和一位叫丝兰的姑娘说,是银柳替姑娘请你们过来护院的,到时候她会通报一声,得了信,你们才能进去,明白?” “我们明白,明白。”几个点头哈腰。 “行,那你们先过去,我还有其他事儿要处理。” “那银柳姐,我们几个先过去了。” 双方告辞,各自往其他两个方向离开,银柳来到新风客栈的一间很角落的雅间里,环顾四周,看没人跟着她,她才往房门上有节奏的敲了敲门,里头的人贴门,开了点缝隙,见是银柳,才让她进来。 另一头 立夏阁 丝兰把他们引荐给姑娘看,姑娘只是皱了皱眉头,让丝兰把他们带去安排好,明日便可看家护院。 六儿:银柳这孩子,她不晓得她姑娘是个颜控?就算是看家护院,也要找个好看点的,这几个,寻得是什么?高矮胖瘦全齐了,这让人看到,多丢脸啊。 第46章 说亲事儿 后来六儿就被她这个幼稚的想法给狠狠的打脸,这几个人各个身怀绝技,看向他们的目光从不关注变成了崇拜的目光,看的他们几个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丝兰知道姑娘郁闷什么,赶紧把他们几个带到下人的房间,打开房门,几人被眼前的房间里的摆设给迷住,这床好生奇怪,床在上面,而床下面有衣柜,还有小型的书桌椅子,房间里一共四张一模一样的床,给他们四个人正好。 伸手摸了摸床上的被褥,很厚,还有量身定做的草凉席配着,现在天气炎热,睡在草凉席上,凉快些,房间里甚至配上了驱蚊的药材和蚊帐。这对居无定所,见过世面的他们来说,这里就像是回到自己家里一样温馨。 丝兰继续给他们说:“过会儿或者明儿会有人过来量裁你们,给你们做四季的衣服,一季四套衣服和四双鞋子以及八双袜子,名字叫什么,也和裁衣的师傅说一声,师傅们会在后颈这里绣上你们的名字,以防你们弄混。”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问题是不会出现的。高矮胖瘦的这么明显,又怎会混乱呢?转头对还有两位还没安排好的人说道:“你们两位的房间在隔壁,和他们一样,只是会多出两张床位,日后姑娘可能还会招新人进来。几位用饭了吗?” 几人摇头。 “既然没的话,去厨房胡哥儿那里吃饭,吃完饭,洗个澡,今儿好好休息,明儿你们几个就要开始做工,还有,我会制定三班制,两人一组,上一天休一天。月钱两贯,年关将至放假一个月,元宵节过后再来做工。” 天呐,两贯钱,还上一天休一天,年关将至还放假一个月?不止这样,居然还给他们住这样好的房间,睡这样暖又软的床,这样好的主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出一个来。 丝兰把他们安顿好后,回去就向六儿禀报情况,六儿对她夸赞不停,听得丝兰面红耳热的。这时银柳从外头回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六儿说,见状,丝兰早就找了个借口离开,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打听到了?”六儿慵懒的问道。 “姑娘厉害,一猜就猜对了。”银柳附在六儿身边耳语,六儿听后沉默,随后说:“辛苦你了,银柳。” “那老宅那边若是问起,姑娘该怎么做?”银柳问道。 六儿看她为自己担忧,反而安慰起她:“别担心,我有办法的。今儿也晚了,你快些休息去吧,莲花留下就行了。” 银柳离开。 万喜看着小宝被银柳抱着回来,问清情况,又气又急。银柳想着怎么辍词好,想了一会儿对夫人说:“姑娘已经训过小姑娘了,还说让夫人别再怪罪于小姑娘。更说让夫人多关心关心小姑娘,小姑娘活泼,其实是为了想引起大人和夫人的注意,让大家关心她。” “这孩子,人小心思还挺大。银柳,辛苦你抱小宝回来,给我吧。”万喜从银柳怀里抱过自己的小女儿,对银柳说了句谢谢。 “夫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去吧。” 第二日,万喜带着小宝去立夏阁寻六儿,着实是吓到了六儿,慌忙的去隔壁让康颂御在柜子里躲一躲,千万不能出声,一时间忘了他是个哑巴。收拾好,两人刚好进来,六儿冒出细汗微微喘气,万喜和小宝刚好进来。 闻着淡淡的药味,万喜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哪里受伤,说着上前就要扒拉开六儿的衣服躲在衣柜里的康颂御用手悄悄把衣柜门顶开,正好看到万喜扒拉六儿衣服的画面,不小心看到六儿雪白的肩膀,赶紧避开眼睛,在心里默默念着非礼勿视这四个字。 六儿从没这样被她阿娘当着丫鬟和妹妹还有一个外男的面这样扒拉衣服,红着脸把衣服扯回来,对她阿娘说:“阿娘~你怎么当着这么多人面扯我衣服做什么。” “都是女的,有什么不行的,难道你房间里有男人?” 六儿:她阿娘真是神哎,此时她房间里真的有男人。 “娘哎,你胡说什么呢。今儿你怎么和小宝过来我这里?” “别转移话题,你房间里怎么有药草的气味?快给阿娘看看,你哪里受伤了?”万喜担心她的闺女受伤也不同和她说一句,怕她担忧。 “阿娘,我真的没有受伤,最近我迷上了搓药丸子,看医书就想着自己研究一番,还想着成功了就给阿娘你来颗美容养颜的丸子,可试了好多天就是没试成功,想着过几天去请教梁大夫呢,可日头晒,又没去成,拖了好多天了。”六儿信手拈来的话哄得万喜欣喜万分,对着她又是一顿嘱咐。 “儿啊,你身子骨弱,可不能操劳,凡事让莲花水仙她们帮着些,不必事事自己动手。”随后手一抬,其他人退下,又关上门,拉着六儿坐下,道:“这里就咱们娘仨,六儿,娘这里有几户人家的儿郎,你听听看,想着要选谁?” 六儿无奈笑道:“阿娘这是想要早早的将女儿嫁出去?” “六儿,今年你十六岁,阿娘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你了,现下你还未说与人家,定下亲事,这光阴似箭,你打算蹉跎到几时?同你一样年纪的,都有好几个孩子。” “阿娘~我才十六岁,不急,等我二十六岁再说亲也不迟。”六儿实在是没办法一个在读书的年纪里说亲嫁人然后生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什么?”万喜惊得从椅子上急得跳起来,道:“六儿!那个时候你都可以当人家奶奶了!” “这有啥不好的,直接让人喊奶奶,辈分高而且还有便宜的孙子孙女们…啊!娘,很痛啊。”她阿娘直接下手打她,让她没反应过来,挨了好几拳。 “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赶快呸呸呸,各位神明啊,请你们听信我这胡说八道的闺女的话,她是五年前突发怪病,才会这样的。”说着说着就双手合十,在她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拜着。 躲在衣柜里的康颂御听得是一头黑线,他以为她是深夜会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多愁善感的人,原来是个这样有意思又有些不靠谱的的人。 觉得自己拜的神明差不多了,放下双手,对着六儿就是一顿输出,说:“你这孩子,净说些傻话,哪有姑娘家家的不嫁人的,不嫁人的不是尼姑吗?难不成你还想做尼姑不成?你该不会是真的想当尼姑?那可不行,你可是我头生的闺女,疼你爱你都来不及,你可不能就这样去当尼姑伤了我和你阿爹的心。”说着开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捶胸顿足道:“六儿啊,从小你就跟着我和你阿爹吃苦,你可千万不能不想开去当尼姑,不然我和你阿爹可怎么办啊,你几个弟弟妹妹们还没长大,你要是当了尼姑,老孟家的祖宗和我们万家的祖宗都会怪我这个当娘的啊。” 外头的丫鬟心里想着以前觉得姑娘有阿娘疼着,心里头羡慕。现在是真心疼姑娘,夫人足足念了一个时辰!完全不带停歇的!更是明白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为何会搬出来住。 六儿直接投降:“停!停!阿娘,我答应你去相看,但我只想要这人长的好看的。像阿爹这样好看的。” 她再不阻止她阿娘,她阿娘能说一天! “真的啊?那就好,找的像你阿爹这样好看的,我估计难了,毕竟你阿爹这样好看的人也很少,而且他还是当年圣上亲封的探花郎呢。哈哈……”得意的双手叉腰,仰头大笑。 她阿娘何时变得这么吵了? 衣柜里的康颂御:母女俩果然一样,一样的不靠谱。 一旁安安静静的小宝瞬间觉得她有些不认识她阿娘了,在她眼里,她的阿娘可是很端庄贤惠温柔的人啊,现在怎么突然这样啊。 她不信! “六儿,阿娘这里有三户人家的儿郎,你先听听看,第一户是叶合镇筝带村的商贾人家,姓邵,有良田十亩,做起胭脂生意,手里头应当是有点小钱的;第二户我幸镇幸乐村的教书先生,姓阮,书香门第的,也会明事理。这第三户嘛,就是捕头村村长的儿子,姓白,你阿爹和我算是比较中意村长的儿子,因为其他两个镇离我们也远,我们怕你以后嫁过去照顾不到你,会担心。” 六儿觉得无语又加无奈,只能点头敷衍应道自己会认真考虑看看。万喜见她听进去话,这才满意的带着小宝离开。她不知道的是她这样做,给小小年纪的小宝留下心理阴影,等小宝长大后,小宝都在抗拒婚事,说自己的亲事要自己做主。 万喜走后,银柳这才明白姑娘为何要让自己去打探这三户人家的消息。原来是听到风声才让她先下手为强去打探人家的人品如何。 等万喜她们离开完全安静下来后,他才从衣柜里出来,听着她和她的丫鬟在隔壁小声的讨论着,心里头赞许,原来这姑娘不傻啊,居然还事先先去打探人家的人品,不看银钱。这年头,不看银钱的人家很少很少喽! 过了三日后,万喜又过来询问六儿的意思,六儿不想和她阿娘继续扯皮下去,直截了当的和她阿娘说道:“阿娘,六儿就明说了,这三户人家都挺好。可是不适合女儿。不瞒阿娘,女儿这三天派人去打探消息,那姓邵的商贾人家,是富有,可阿娘不知,这邵家儿郎已有五个妾室,六个通房,还有一个庶子,女儿学不来拈酸吃醋这一套法子,也厌恶和众多女人抢一个男人。那姓阮的教书先生是个学识渊博之人,可他有位强势的娘亲,他又是个孝顺的儿郎,女儿怕嫁过去郎君愚孝,女儿吃亏。就怕忍让久了,女儿会难过,六儿又是个不愿吃亏的,怕婚后生活过得太吵闹,让阿爹阿娘伤心。更怕被人家说知府大人和夫人没把女儿教好,女儿实在是懒得应付这么强势的长辈。其次就是村长家的儿子,他是个憨厚老实的儿郎,人品也好的没话说。只是不知为何之前将有门当户对的亲事愣是硬生生的给退掉,后来再仔细打听,这户人家,他们家爬灰。这村长居然自己看上了这准儿媳妇,把糟糠之妻给休了硬是娶了这个儿媳妇。” “阿娘,这样的人家,女儿不敢进,怕骨头渣子都不剩。” 万喜听着听着就不对劲,惊恐道:“你说的可是真真儿的?” 六儿等的就是万喜这句话,跪在万喜跟前,诚心道:“阿娘,六儿是自小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六儿是什么样的人,您心里是最明白的。阿娘,五年前我陷入昏睡,至此我长达三年之久的昏睡,好不容易醒来,我只想陪伴在您和我阿爹跟前。若六儿所说的情况阿娘不信,等爹爹回来,您一问便知晓,看看女儿所说是否有假。阿娘,人在生与死面前,是最平等的,赤裸着身子来人间走一遭,也无非就是体会七情六欲,人生已然不易,并非都是为繁衍后代而活着。阿娘,六儿可以成亲,但不能为了成亲而成亲,若真要成亲,女儿也只求像您和阿爹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六儿的这番话让万喜想起了当年户部侍郎的千金为了嫁孟郎,将自己请到客栈里谈判,当时还是六儿狮子大开口要了这千金一万两,她们娘俩收了钱,这千金才肯放她们离开,孟郎更是为了她不要这探花郎的头衔,圣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明面上直接提升孟郎为四品官,可派他的差事是在都州,更甚至下了圣旨,说是都州一日不改变,孟郎则一日不能回。这哪里是升官,明明就是把孟郎贬去都州这贫瘠之地。 而她也开始和孟郎过着长达七年之久的分开日子,葱白更是可怜的在七岁之前从未见到过自己的爹爹,私下他更是被其他小孩欺负,说他爹爹升官发财跑了。葱白受的委屈六儿去讨回来,那时六儿才几岁,为了保护弟弟,和那些人打架。里头的酸楚只有自个儿体会才知道,那时她也是做好孟郎抛下她们母子三人的准备。 第47章 还有这一出 若不是孟郎坚持,她估计也早已是下堂的糟糠妻。这才过了多久,她居然忘了这些陈年往事,这样一想,便不再逼迫自己的女儿早早出嫁。 万喜将她扶起,感叹道:“唉…阿娘都忘了当年你阿爹是探花郎的时候,那户部侍郎的千金看上你阿爹,出钱让我把你阿爹让给她的事情。在这里才多久,我就忘了这事儿。六儿啊,你可是我和你爹的头生闺女,早年随我们两个吃了那么多的苦,这若是旁人家的孩子,早哭啼不止。可你打小就像是知道我们两个不易似的,从来都不说一句抱怨的话。你也帮着你阿爹,我们都看在眼里。这三户人家,罢了罢了,婚姻大事慢慢相看吧,眼前最重要的就是你开心快乐便好。” 六儿眼眶泛红,吸吸鼻子,道:“阿娘,六儿知道您和阿爹是最最疼我的。” 母女俩人说了好一通话,万喜才起身离去,离去前让六儿别再折腾药材,那种药材也挺贵的话,六儿巧笑倩兮的说着自己快要研究成功药丸子。 夜晚 知府府邸 孟郎听着万喜百日里女儿六儿同她说的那些话,一边被她埋怨,他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中带点赞同,又带点骄傲和不可思议,还有点担忧…… “六儿真这样同你讲?”孟郎问道。 “嗯。六儿从小主意就多,又同我们吃了很多苦,你是没听见她那张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郎君,你说怎么办啊,这六儿主见这么大,以后怎么找婆家啊。我这儿听到她说昏睡三年,我的心到现在我都没法冷静下来,想着算了,亲事就再等等吧,唉…真是愁人。” “阿喜,愁不愁的日子都要过着。何必愁呢,桥到船头自然直,这姻缘总有一天会到来的,不过那三户人家我前段时日也派了打探了一下,”停顿,叹道:“这媒人也忒不靠谱,居然忽悠到本官头上来,那邵姓商贾人家的儿郎未娶妻已有妾室,还有一庶子,哪有哪户正经人家是先有庶子的?怕是个宠妾的,若我们六儿嫁过去,岂不是得要被欺负死?那教书先生,阮姓郎君,没有爹爹,是个母亲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的,是个孝顺儿郎,但他居然还在和他母亲同床而眠,更甚至他阿娘居然还亲自给他洗身子,简直把他当成三四岁的孩子,太离谱了!最后我们一同觉得好的白姓村长的儿子,这不打听不重要,一打听,差点把我打听出个内伤,原本村长儿子有门亲事,不知怎的,硬是给退掉,没多久他老爹先娶新娘子进门,这新娘子居然是他儿子的准儿媳,这爬灰,谁敢将自个儿的闺女嫁入这样的人家?” 万喜将孟郎脱下的外衣收好,放在屏风上,冷笑道:“这样坑人的媒人下次若是还敢上门来说亲,看我不挠花她的脸?居然给我的心头肉六儿说来这样不靠谱的!” “阿喜,都是我不对,忘了将这茬事事先告诉你,那媒人不敢再上门来了,我孟郎怎会让她这么好过呢。她都敢骗本官头上来,肯定是诓骗好多人家,借着这个由头,顺藤摸瓜,还真有出了事的人家。” “什么?”万喜后怕,又问:“谁家的可怜闺女被这害人精给害了?郎君你将她抓起来了没有?” “你听我说,这媒人把腊杨镇埠尾村的一户人家姑娘给介绍到叶合镇的一户人家,这两个镇隔着也不远,叶合镇那人家出了五两聘礼娶了这姑娘,听说新婚当夜新娘子哭着闹着要自杀后来被这户人家绑在床上,硬生生折磨一年,有了身孕,原本有身孕也是件喜事,可那姑娘恨恨的用自己的手捶打自己隆起的肚子,嘴里说着这是孽种的话。邻居们知道这姑娘可怜,可并不真正了解她经历过什么,直到生产那天,这姑娘硬是逼着自己不产下孩子,说这个孽种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接生婆留了心眼,将这户人家的男人们全给赶出去房外,说是孩子生不下来,是因为阳气重,不愿投胎来。就这样那些人被赶出去,那姑娘这才将自己平日里偷偷写的血书递给接生婆,让她来本官这里,如果她不来,做鬼也不会放过她。就这样,这姑娘还是含恨离开人世,孩子更是被活生生憋死在肚子里,要不是接生婆机灵说孩子头太大下不来,导致产妇难产而亡。估计这户人家都不会放接生婆离开。” “难道这户人家虐待这姑娘?” 他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户人家的儿郎有五个,花五两聘礼娶了一个新娘子,新婚当夜把她轮番侮辱,事后怕她想不开,又把她绑在床上,不让她咬舌自尽,更是用厚重的巾子塞在她嘴里。因为接生婆的揭发,她的事情才得以告知天下,这段时日为了这事儿,我和洪武他们一直在衙门里办这个事情。” “郎君,你一定要判这个媒人死刑啊!人好好的姑娘居然被她弄的这样的一个下场,死刑不为过啊!还有那五个侮辱她的人!”万喜握拳激动道。 孟郎安抚着她,道:“阿喜别生气,郎君我怎会放过这样的人?此事件如此恶劣,我早已差人快马加鞭上报朝廷,等朝廷重罪文书下来,我便可执行。” “是死刑吧?”万喜追问。 “媒人大抵是不会死刑,但家产充公,杖责六十,几年的牢狱之灾避不可免。而叶合镇的这户人家,涉嫌奸淫罪,其余四人大概死刑,另外一人可能处以宫刑或者是杖八十,还要缴罚高额的罚金,其缴罚不出罚金,则到矿上做工,一天一文钱,直到罚金交齐才会放人。” “哼,判死刑的那些人真是太便宜他们了,应当折磨折磨他们才是。”万喜气愤。 “这也是只是我的判决,这事件又牵扯到两条无辜的生命,判重判轻都不好拿捏,只能看圣上的意思。”孟郎将万喜拉到床边,让她坐下,自己则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捏捏她的肩膀,让她放松放松。 “孟郎,还好当初我们没一板拍下六儿的婚事,若是错了,岂不是害了六儿?”万喜享受着孟郎捏她肩膀的力道,让她放松下来。 “也是凑巧,当初这人说的时候,我就被这样那样的公务给缠着,也让你别去和六儿说,还说等我打探清楚再说。就这样一拖,哎,居然拖出个事情来。” 万喜伸手拍拍他的手,道:“我来吧,孟郎,你这几日辛苦的,我给你捏捏肩膀,放松放松。” “好。” 两人位置一反,万喜帮他捏肩膀放松,嘴上说道:“也许是老天有眼,知道他们几家不适合我们六儿,我想六儿的婚事还是再等等吧。嗯?郎君?孟郎?” 孟郎低着头,呼声响起。 “郎君,躺下来睡吧。”万喜把孟郎叫醒,孟郎费力张开眼睛,乖乖躺下来睡觉。 康颂御在六儿精心照顾下,伤口好的极快,也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六儿让四个丫头去休息,银柳不放心,自愿留下来,说是让其他三人先去休息,后夜轮流。拗不过银柳的执着,也就随了她去。手中捣鼓着药材,仔仔细细的将纸笔记录下来,弄好后,她躺在躺椅上,让银柳摇着扇子。 银柳摇着扇子,见着姑娘又抬头看向天空,她也好奇的伸出头去看,今晚这天上很少星星,不知道她姑娘在看什么。 “银柳,你是几月出生的?”六儿突如其来的问道。 “回姑娘的话,银柳是十月二十三生辰。”银柳如实道,不知她家姑娘怎么突然感兴趣问她这个问题。 “十月二十三,我想想啊,银柳,你是大火星记哎。” “姑娘,什么是大火星记?” 她一直以为古人对星记多少有些知道,原来也有不知道的,她解释道:“星记是比我们更早时期的人对远古的星辰自然崇拜。 即古人以星纪历,把日月五星会于斗、牵牛之分时作为历法开端,因名其次为星纪。 要是不明白你就当成理解为十二生肖,这生肖老鼠到小猪为一纪。里头的学问可复杂,我也没研究透。也不知这样理解对还是不对?” “那姑娘的是什么星记?” “我是鹑首。银柳,咱们古人可真是烂漫啊。”六儿看着天上的繁星,笑了起来。 在这里,唯一的好应该是能这么清楚的看到天上的星星吧?北斗七星真是亮,怪不得被戏称为大漏勺,只是这时候的人应该不称它为北斗七星吧?而叫“斗柄”。 真的是好神奇,古人是怎么发现它又给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的? 银柳听得一头雾水,这满天繁星有可看的,还不如赚钱来的实际。眼下更更重要的是,屋里头的那个男人他何时离开这里啊?她怕到时候让人发现,她家姑娘名声就要毁了!双眼狠狠的盯住墙壁,仿佛能把墙壁盯出个洞来似的。 六儿专注的欣赏着天上的星星,没看见银柳的反应,还一边和她说:“银柳,待会儿和水仙说下,让她明儿去找些有关天文的书来,还有,让她去新风客栈那里一趟,记得让她带上我写好的戏本子,让那些人卖去东州,我休息了两年,该要赚些银子来花花了。” 咦?她家姑娘终于拼事业了!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 “哎,银柳明白。”银柳高兴道。 另一房间里的康颂御躺在床上听着隔壁主仆的对话,他是真的不想听墙角,奈何在军队几年,训练有素,这听力也就上来了许多。 借着那微弱撒进来的月光,康颂御微不察觉地叹了口气,自己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也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同时也觉得自己欠考虑,毕竟她是个未婚姑娘家家的,自己再这样赖着终究是个隐患,再者他得要回军营里去。 第一次,康颂御觉得自己心底处有股子烦躁,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拖着不走,明明伤口好得差不多,可就是不想离开,甚至他还想要在她的人生中掺一脚。他被这莫名其妙的念头给吓出一身汗。 呼吸平稳,沉了下去。 她睡着了。 伸手将薄被掀开,起身,从窗户边出去,轻轻越过隔壁,进去。放轻脚步,看着睡在地上的丫鬟,自己像是小偷一样的,蹑手蹑脚的来到她床边,撩开床幔,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瞧着她的面容。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他想这话形容的便是她了吧? 扯着嘴角柔笑,又觉得此刻自己太过沉溺,怕有诸多的不舍…… 气煞她也!真是气煞她也! 那哑巴居然悄悄的离开,离开就离开吧,但也不至于不跟她打招呼再走?走就走吧,居然偷走她的贴身玉佩,还留下一封信在她床头! 看着人挺帅,居然半夜溜进她房间里!何时溜进来的她硬是任何反应都没有,还好他只偷走她的玉佩,若是干别的坏事,她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正在马不停蹄赶路的康颂御,突然打了个寒颤!这夏日炎炎,怎么突然浑身发冷呢?真是奇怪! 她颤抖着手打开信,信中写着:没啥好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将随身佩戴的玉佩赠予姑娘,来日方长,在下定会好好报答姑娘。怕姑娘忘性大,随取走姑娘玉佩。 谁要他的那个玉佩啊!真的是! 抬手就想要将这玉佩扔掉,一想又放弃。算了算了,反正她那个玉佩也不值钱,没啥好心疼的,到时候他来,不认就是。她手上的玉佩感觉价值连城,还是留着吧。自己也不用拿这玉佩出气。只是她开始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谁,怎么会拥有这么价值连城的玉佩的? 转念一想,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心软救他!管它什么劳什子的上天有好生之德!都通通见鬼去罢! 朝中气氛有些压抑,闹得大臣们是各自明哲保身,前些年,庆州暴乱,好不容易派人将暴乱压下,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充州又开始水患,造成严重损失,黎民百姓更是流离失所,死的死,伤的伤,这水患治理好了,又来了鼠疫,派人下去治理鼠疫。 可鼠疫传播速度极快,很快黎州附近的百姓也被感染上,一些人为了自保,把感染上鼠疫的人火火给烧死,惨绝人寰。若不是有叫天璇居士将治疗鼠疫的药丸子送去黎州,怕是黎州百姓死的更多,更甚至会连带着附近几个州的百姓也会跟着一起遭殃。 第48章 圣上怒斩臣子 “各位爱卿,你们说说,这何时出现的天璇居士?”坐在龙椅上的圣上漫不经心的盯着朝堂下的众卿。 这平日里吵得挺凶的,今儿怎么一个个哑巴了?见他们缩着身子不说话,圣上站起来,搓搓手,伸手随意指着堂下的大臣,说道:“林爱卿,你说说看。” 被点名的林俊,暗道一声真倒霉,随后出列,对圣上毕恭毕敬的说道:“回圣上得话,微臣不知。” “不知?”圣上“满意”的点点头,笑不达眼底,道:“林爱卿好一个不知啊,不知鼠疫来了,该要作和对策。好一个不知,隐瞒鼠疫死伤无数。好一个不知,林爱卿,你知你昨日吃了什么去了哪里吗?” 林俊吓得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不说话。 堂上的圣上从上面走下来,没看林俊一眼,将视线转向站在另一边的礼部侍郎涂方厄身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咪咪道:“涂爱卿,你来说说,这天璇居士何时出现的?” 涂方厄被圣上拍的,吓破胆,要跪不跪的,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圣上的话,微,微臣不知。” 圣上听到他的回答,直接从刚才一脸笑咪咪的模样变成毫无感情的冷血无情的神情,看着他冷笑道:“好一个不知,好一个不知!” 圣上发怒,全部的人跪下。 朝堂上静的连一根细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食君之禄,旦君之忧,各位爱卿,怕是没有这份心啊,余公公……” “老奴在。”一旁的余公公弯着身子,应道。 “余公公,你去把寡人收到的东西摆在各位爱卿面前,让他们自己好好看看。” “是,圣上。”手中的佛尘一挥,下边的小公公眼疾手快的将东西拿上来,端着盘子,让他们看着盘子里的东西,有些吓得一身冷汗,更甚至直接来个狗咬狗,起内讧。坐在金銮殿上的圣上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争吵,伸手找来余公公,余公公上前,微微俯身,听着圣上对他的指示。 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堂下才安静起来。余公公尖着声音,宣布:“来人呐,将刚才在殿上吵个不停的,全拉出去,砍了!” 什么?圣上居然要砍了他们的脑袋?这下不再吵,而是转头,齐齐向圣上跪下求饶。圣上看着这些人为了自己,那丑陋的嘴脸尽收眼底,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补充道:“你们那,刀子没向着自己的时候,吵得比谁都凶。怎么不继续吵了?黎州出现鼠疫,是神秘莫测的天璇居士想办法解决的,而你们,朝中大臣,在酒楼里搂着姑娘们吃香喝辣的,对得起朕?对得起黎民百姓?既然如此,你们就从位置上退下来吧,余公公……”不顾那些人臣的哭天喊地的求饶。 “老奴在。” “让侍卫长监看,将这些人的头全砍了,其家属男眷全部砍头,女眷家仆送去军营当军妓!没收全部财产,充公。退朝。” “退朝……”余公公又挥了挥拂尘,圣上离开,侍卫们才进来,把吓晕在地上的那些大臣拖出殿外,当着其他大臣的面,全部将这些人的头给砍了下来。 圣上杀了这么多的大臣,不怕天下人说他残忍吗?下一秒他们这些人就被啪啪打脸,圣上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人才,顶替了刚才那些被拉去砍头的大臣的位置!这时他们才明白,他们的圣上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好拿捏。 他比老圣上更冷酷无情,更杀伐果断,更加残暴。或许他们也要为自己做好退路,否则越到后面他们危险的处境就会更多,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圣上把唯一的苦也封了,那时候更是苦不堪言。 圣上大杀四方的消息震惊全国,一时间有了多种声音,有的说圣上残忍,有的说圣上这样做是为了杀鸡儆猴,有的说圣上是为了百姓…… 斋鹤殿 孙公公进斋鹤殿,恭敬的对在忙着批奏折的圣上说道:“圣上,今儿您打算去哪位娘娘的寝宫?” 忙中的圣上抬眸看了孙公公一眼,淡淡道:“祖母让你来的?” 孙公公嘿嘿一笑,道:“圣上,太皇太后也是为圣上着想啊,您啊日日夜夜忙着国家大事,这子嗣的问题也是大事啊。太皇太后派老奴过来看看圣上您。” 圣上批完手中的奏折,让站在一旁等候的余公公把这些弄下去,余公公走后,又端起放在桌上的被子喝了一口茶,道:“孙公公,你跟着祖母几年了?三十年?” 孙公公高兴道:“回圣上的话,整整三十年了,圣上还记得老奴,老奴打心里真的是高兴极了。”说着说着,一把辛酸泪留下,怕圣上看了不悦,又赶紧擦擦。 圣上见着他对着自己一顿拍马屁,心情大悦:“行了,行了,孙公公,你可是祖母的心头肉,朕要是不听她老人家,让了受了委屈,她老人家不得扒了我的皮。” “哎哟,圣上,您这话可得让老奴折寿,您和太皇太后才是老奴的心头肉啊,您那,生了子嗣,那子嗣也是老奴的心头肉哟!” 当年宫变,摄政王想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没料祖母一个反击,把摄政王从高位给硬生生拉下来,那场宫变直接导致他的父和母以及他身边保护他的人全部死亡,祖母单枪匹马把他从那场宫变中带出来,若不是孙公公替他挡了刺客射过来的一箭,年幼的他估计早在那个时候就当场死亡。 孙公公八岁时是祖父在时指给伺候祖母的人,也是祖母的心腹。他谁都可以辜负,唯独不能辜负的两个人,一是他的祖母,二便是孙公公。 “是是是,孙公公,您回去就跟祖母说,朕会把子嗣的问题提上日程的。” “嗨哟哟,圣上这样说,老奴的心可就放下来啦,太皇太后也不会指责老奴办事不利啦。”孙公公对着圣上说完,转身对站在外头的小公公喊道:“没个眼力见的,快把牌弄上来啊。” 小公公进来,低着头,把盘子举过头顶,圣上随意指了指盘子上的竹牌,道:“就这个,这下真的可以让祖母放下了吧?” “圣上英明,老奴告退了。”孙公公乐呵呵的告退,身后跟着小公公。 寿康殿 “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圣上终于要临幸啦!”孙公公欠着兰花指,兴奋的来到寿康殿中,和正在躺在躺椅上被宫人按摩的太皇太后说道。 太皇太后一听是孙公公的声音,眯着眼对身边的宫人乐道:“你听听,这孙公公,什么事儿这么高兴的,没了规矩,让大家笑话。” 身边的宫人回复道:“回太后的话,孙公公说圣上终于要临幸。” “什么?”太皇太后惊得睁开眼睛,本想再问一句,孙公公抢先回答。 “太皇太后,老奴说,圣上终于要临幸后宫的夫人啦!” “真的?”太皇太后不敢置信,又问道:“这是真的吗?玺儿他终于考虑子嗣的问题了?他他,他选了谁?” “选了文秀殿的张景温张夫人,她是云州人士,张令崇之女,张大人从正七品,太常寺的太常博士。”孙公公事无巨细的说道。 太皇太后脸色闪过一抹失望,道:“怎的挑了才七品的女儿?” “太皇太后,这圣上挑的肯定有他的理由,太皇太后您就等着抱曾孙吧。到时候小曾孙到太皇太后跟前喊着老祖宗,老祖宗,您看我可爱不可爱呀?”孙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模仿起孩童的行为,惹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 “哈哈…你这老泼皮,就知道哄我开心,唉…自从当年摄政王事件,玺儿也不会拖着这么久才想着要临幸后宫的夫人们,这后宫佳丽三千,谁是谁派来的,又是谁送来的,玺儿都装作没看到,余党更是除不尽,前几日圣上做的那些事儿,吾岂能不知?” 孙公公眼尖儿,看着太皇太后眉心一紧,把手一挥,身边的宫人赶紧出去,顺到把房门关上。他轻声安慰:“太皇太后别忧心忡忡的,你懂圣上的苦心就行了,这世人的嘴啊是怎么堵也堵不住的,而且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吾是担心有人借此机会挑起事端,让朝廷动荡不安。”太皇太后说出她的担忧。 孙公公走进太皇太后身边,怕隔墙有耳,小声道:“太皇太后,老奴听说圣上提拔了一群新人,里头有位孙谨修孙大人,长的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温文儒雅,之前在翰林院担任翰林修撰一职,此次这人被圣上直接提拔大理寺少卿一职,从正四品。” “能从你这老泼皮嘴里听到夸奖人的话,那是极少极少的。可见他是真的极其优秀的男子,那这人父从何处?” “老奴惭愧,只是曾见过一次,问旁人才知晓的,其父从何处,老奴实在不知。” 太皇太后眼一抬,手指着他,戳穿道:“老泼皮,快说吧,吾知你知道,在吾面前,你卖什么关子呢。” 被戳穿也不尴尬的孙公公,嘿嘿一笑:“太皇太后英明,老奴见着他,是真的喜欢这人,只听旁人说,他是巷州人士,父早年病故,家中母亲独自一人拉扯他们兄妹五人,干着倒夜来香的腌臜活养活他们几个。毫无背景可言,努力考上状元,被圣上亲封,去了翰林院担任修撰一职,这一干已有四年之久,目前还无婚配。” 无婚配? 这么炙手可热的男儿郎君,怎会无人牵线呢? 太皇太后疑惑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原本这孙大人如此优秀的郎君,被六部的人抢着要,但一听他阿娘曾经做过倒夜来香的腌臜活之后,便无人再提及此事,即使在翰林院做修撰,同僚们也很少和他交谈,实在避免不过的,也是站的远远的,但孙大人也毫无在意,反而还乐的清闲自在。”孙公公解释。 圣上直接提拔他为大理寺少卿,是因为觉得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如此清闲自在,觉得他有担当,不会为哪一方势力所拉拢过去?也算是给自己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脉。若是这样一想,她就能理解圣上前几日为何这样大动干戈,想必是声东击西,暗度陈仓? 只是这一步若是走错,颠覆整个朝堂都有可能,圣上这步棋下的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祖孙俩是有段时日没好好说说话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想让吾帮他搭桥牵线婚姻之事?” “太皇太后您这可冤枉死老奴了,老奴只是见着这么好的男儿郎君,孤身一人,还挺可怜的,想着来太皇太后您这里提嘴一句,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老奴不该提这事儿的,这孙大人要是有心上人,老奴岂不是毁人姻缘?请太皇太后原谅老奴吧。”孙公公作势掌掴自己的嘴巴,一边求饶。 “行了行了,你这作派给谁看呢,”太皇太后出声让他停止动作,想了想,又道:“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玺儿的子嗣问题,老泼皮,你可知会下去了?” “回太皇太后,老奴啊,已经知会下去,这会儿怕是好事成双。”说完,捂着嘴偷笑道。 太皇太后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孙公公的脑袋,也乐道:“说你老泼皮,你还真是。” “老奴也期待圣上子孙满堂,太皇太后膝下曾孙成群。” 到时候他就可以伺候小主子们啦!想想都觉得自己幸福! 华阳宫 张景温被宫人领去大沐浴,说今晚圣上要来她寝宫,突如其来的侍寝让她毫无准备,脑袋里一片空白,沐浴完后,宫人们让她穿着微微透明的衣服,嫲嫲更是详细和她讲着迎春图上的内容,红着脸听完,嫲嫲和宫人离开,她坐在床上等着圣上的到来。 怎么办?她有些紧张,听着刚才嫲嫲对她讲的内容,好不容易降下来的热度,又上去了。双手捂住脸,冷静下来一会儿,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自我催眠道:“别紧张,没事的,这是夫妻之间该会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害羞的。”这不说还好,一说,想到迎春图上的内容,脸红的跟个煮熟了的虾一样。 双手赶紧对着自己的脸扇扇,反复做深呼吸,可依旧解不了心里的紧张。 第49章 圣上终于想要开枝散叶 “圣上到!” 圣上来了! 她赶紧正了正自己的衣服,静静的等待着圣上的到来,双手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紧张走期待的状态。 进宫五年,她和其他夫人从未被圣上临幸过,圣上忙着处理天下大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的夫人们,这事情一拖再拖,直至今日才开始。 曾经她也想过,既然如此,那就这样老死在宫中也不错,至少能保住她阿爹云州太常博士之位以及给家中弟弟妹妹们做好榜样,这样以后说亲也好些找人家。 “你在想什么?”佘弘玺伸出两根手指头捏住张景温的下巴。 他从刚进来的时候发现这女人在思考些什么问题这么入神,以为她也是谁派来迷惑他的人时,又看到她一副在忍耐的模样,瞬间真的被迷惑,于是开口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张景温慢慢抬眼一看,是佘弘玺。 五年前进宫,也只是匆匆见过一眼,现在看着他,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俊美非凡的脸庞,举手投足在在都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看了叫人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她的心脏跳的好快! “回圣上的话,妾,妾肚子有些饿了。”她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佘弘玺没想到她会说这话,噗嗤笑出来,伸出手,对她说:“这桌上的东西摆着,你做什么不吃?” 张景温看着他向自己伸出手,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一握,她起来,两人走到桌子旁坐下。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糕点,张景温赶紧起身行礼。 “谢圣上。” “不用拘谨。吃吧。” “妾给圣上倒酒。” 佘弘玺点了点头,看着她穿着若隐若现的衣服,脸色绯红,小女儿家的娇态,一时间看出了神。 “圣上,圣上……”张景温娇弱唤道。 她的声音轻如撒娇的小猫咪,听着让人抓耳挠腮的,佘弘玺上前一个横抱,将她抱起,走向床边,将她轻放在床上,沉着眸子对她道:“夜深,早日休息吧。” 第二日,孙公公顶着个菊花脸,乐不可支的来到太皇太后跟前说道:“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圣上和张夫人好事成双了,听来报记事的小公公说,圣上昨晚走了三次。” 太皇太后一听,一脸埋怨的神情,嘴里却乐道:“哈哈…年轻人终究还是没克制些,赶紧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的人炖些补品,给圣上和张夫人拿去,顺道和那些人说说,别让圣上胡来,只是这开了荤的怕也一时半刻也难以收住。” “回太皇太后,那些人哪是个没眼力见的?宫人都找到老奴这里来了,您就是给老奴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去说圣上啊。只说张夫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孩子,怎么可着劲儿着张夫人呢?后宫还有王夫人、李夫人她们呢。 “今儿就别再把张夫人的竹牌放上去,让她好生休息。” “是,太皇太后。” 佘弘玺连着几日宠幸了王夫人、李夫人等几人,几个月后,张景温和其他夫人先后同时怀上了龙嗣,圣上龙心大悦,太皇太后大喜,日夜盼着曾孙到来。怪异的是,几位夫人又先后全部流产,一时内,皇宫上下哀愁不断,最伤心的人便是太皇太后,伤心过度,一病不起。 有人说圣上杀戮太重,孤魂野鬼缠绕,让他无法有子嗣。一时间流言纷纷四起,张景温也听说了此事,想让圣上放宽心,又怕圣上误会,整日待在华阳宫里,默默的抄写经书,为太皇太后的身体祈福,以及还未来得及来到这世上的孩儿抄送佛经,弄完后,让身边的丫鬟送去宫外。 “这不是张夫人身边的丫鬟喜鹊吗?手里拿的是什么?”佘弘玺身边的安公公说道。 随着安公公的视线看过去,佘弘玺懒懒道:“安公公,你闲来无事,上去瞧瞧看。有什么事,立马一五一十地禀告朕。” “是,圣上。” 安公公离开后,余公公从榕齐宫出来,看着圣上的龙辇,上前向他请安:“老奴给圣上请安,圣上吉祥。” “查出来了?” 余公公点了点头,道:“回圣上,查出来了,请圣上指示。” 佘弘玺望着远方,眼神阴狠起来,道:“按兵不动,走,去张夫人寝宫看看她。” “摆驾华阳宫。” 大理寺 孙谨修升了大理寺少卿职位,之前没和他有多少交际的同僚,现在各个挤出一堆笑脸来,谄媚的看着他,拍他的马屁。 他不胜其烦,随意找了借口,就把他们全部挡在外头,关上大门,乐的清净,翻着以往的卷宗,看看里头有无冤假错案,翻着翻着,他翻到了康家全部人被斩的案件。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发觉这案卷宗的证词以及证物完全对不上,这样漏洞百出的证词怎会草草结案?又翻看审查人的名字,这人不正是之前被圣上斩杀的兵部侍郎钟皋痕钟大人吗?难道钟大人的死是因为康家这件大冤案?还是说钟大人和康家人的惨剧有什么关联? 孙谨修将这案宗拿出来,花了一个晚上,才把这案件整理出头绪。在纸上写出自己认为的疑点。 当年摄政王发起宫变,康家人是否参与或者是秘密参与其中,若是参与其中,这案件也不用翻案,毕竟摄政王造反。其卷宗里还说到康家有人通敌卖国,可与哪个国家通敌卖国,卷宗里并未详细提及。疑点三是当年大理寺卿处理完这案件后为何会直接告老还乡,难道里头还有什么密不可说的隐情? 康家当年那个也被斩首的婴儿让世人百姓觉得当今的圣上如此无情无义,又怎会好好对待他们呢?没过多久,黎州鼠疫、庆州暴乱、溪州被外敌突袭等等。 百姓私下说圣上暴政无能,对大臣们那是说杀就杀,上天都暴怒了。可也有人出来说圣上推出轻徭薄赋、水米无交、与民更始。若不是圣上,那些人阳奉阴违,私下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苦不堪言。 孙谨修沉思了一会儿,他又把这卷宗放回原位,心道:这案件牵扯的人太多,只能私下偷偷调查。 华阳宫 余公公本想大喊一声恭迎圣驾,话还未出口,就被佘弘玺抬手给阻止了,眼力见贼快,让其他人都在原地等着。 佘弘玺抬脚进来,张景温还在抄写经书,觉得有些口渴了,没抬头看清人就说:“喜鹊,帮我倒杯水,我口有些渴了。”手中依旧忙碌着抄写经书。 闻言,佘弘玺去桌边给她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走向张景温,将水杯轻轻放在一边,张景温下意识的说了句多谢,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水才发现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圣上! 慌忙站起来行礼,一个不小心将墨水打翻,又慌忙的用手帕擦拭,看看能不能减轻些损失,干净的手帕上全是黑墨,懊恼自己失了分寸,刚才辛苦写的全白费,而且还让圣上看到了自己不得体的一面。 “圣上恕罪,妾不知是圣上来了,还让圣上看到了妾不得体的一面。”张景温恭敬行礼。 “你在抄经书?”佘弘玺笑不达眼底。 她这是做什么?难道她也认为朕杀戮太重,抄写经书想超度那些鬼魂? “回圣上,妾是在抄经书。”张景温还在行着礼说道。 “哦?为何?”佘弘玺声音一下子淡淡道。 “回圣上,妾听闻太皇太后病了,担心着,妾怕妾过去,太皇太后会想起伤心事会加重病情,所以妾就抄写经书,为太皇太后祈福,还让身边的丫鬟喜鹊把抄好的经书送去寺庙里,让主持加持,为太皇太后祈福。其次是,是为我们的孩儿超度,祈求他能再次来到我们…妾与圣上的身边。刚妾以为是喜鹊回来,才把圣上当成喜鹊,求圣上饶恕妾这一回莽撞。” 听完张景温的解释,佘弘玺这才伸出手将她扶起来,握住她的手,满意道:“亏的你有孝心,太皇太后定会很快就好的,这个孩子终究是没福分,和我们也没缘分。你也刚养好身子,别净想着这些事儿,以后朕和你还会有孩子的。”说完将她揽在怀里。 张景温靠在他的胸膛上,乖乖的点点头,和他说着话。 很多年后她才发现自己蠢的可以,居然妄想着和他能白头到老,到头来一场空,若是可以,她宁愿当初老死在宫中,也不愿和佘弘玺有任何一次接触。如果可以重来,她宁愿嫁贫民为妻,过着平凡的日子,也不愿过着每天伴君如伴虎,每天互相猜忌的日子。 贪睡的六儿听着外头一大早吹吹打打的,嫌吵,用被子蒙头,又觉得热,将被子掀开,换来丝兰,让她去外头打探一下,这一大早的是谁在吹吹打打的,扰人清梦。 丝兰出去一打听,回来和六儿说是捕头村村长没了。六儿猛的一起身,道:“怎么没的?前几日才听说他刚娶了一个新的婆娘。难道是牡丹花下死?”说着并打趣道。 她家姑娘又在胡说八道了。 “姑娘,待会儿丝兰让莲花去趟村附近,让她去打探消息。”说曹操曹操就到。 莲花嘴里吃着东西过来,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对她投来不怀好意的眼神的人,结巴道:“姑,姑娘,你们想要做什么?” “姑娘想要知道这捕头村村长为啥没了的原因。”丝兰说道。 莲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们两个是想要抢她手里的吃的呢。 “这个啊,我今儿出去就听说,这村长是突然没的,家里人因为他干出丑事,就急匆匆的把村长给下葬了,怎么没的,好像听说是在女人身上就没的了。姑娘,啥是在女人身上没的?”莲花将自己听到的疑惑不解的问题抛给六儿。 六儿见着丝兰半捂着脸,憋笑,对着莲花胡编乱造:“村长应该是运动过度而死吧。”怕她继续问下去会让人尴尬,她转移话题道:“莲花,你偷吃独食啊,手上的是什么东西,我也要吃。” 莲花手上拿着咬过的糕点又放回嘴里,拍拍手,从纸盒里拿出另外两块没吃过的糕点,给姑娘和丝兰,一人递过去一块。 “这糕点铺子特别好吃,我常常去吃。” 六儿咬了一块,吃过后中肯评价道:“甜而腻,得要配茶喝,解解腻。若是清淡点,再配上茶,那简直就是只因天上有。” 甜而腻吗?可她吃些一点也没有啊。 “莲花,我给你张单子,你帮我采买,今儿无事,姑娘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希望自己没生手,不然翻车,会很难看。 “好嘞,姑娘。”莲花只要一说到吃的,人就立马来了精神。 都州知府府衙 “大人,民妇是冤枉的啊。”妇人跪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说着。 “有无冤枉你,本官自会查清楚。你说这金戒指是你的,你因在河边洗衣服,并把这一对金戒指放在岸边,然后这人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把它偷走,不巧,你发现这人,还抓住她。是吧?” “回大人的话,是的。”年轻夫人说道。 “哎,看你年轻,说话怎么那么无赖呢,居然偷走我的金戒指还倒打一耙。”那妇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孟郎拍案而起,那妇人依旧嘴不饶人的说着,年轻妇人是个老实的,被她这样一说着,也生气,只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啪的一下,案几落桌,那说个不停的妇人这才停了嘴。 孟郎查问那妇人,妇人说:“回大人的话,这是我死去的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你可有证明这对金戒指是你母亲生前留给你的? “回大人的话,民妇的母亲见着我日子过得艰难,才把这对金戒指悄悄留给我的。这么久远的事情,民妇怎么证明啊?难道还让民妇挖开母亲的坟墓,让她老人家出来证明?” 年轻妇人急了,道:“大人,那对金戒指真的是民妇我的,是民妇的郎君买的啊!” “那你郎君现在何处?” “他已于今年夏日去世。” “唔…这真是让本官为难啊,此案没有旁证也没有人证。既然如此,本官就让这对金戒指开口说话,来人!” 黑九上前,弯身作揖,道:“孟大人。” 第50章 孟大人判案 孟郎对他说:“你去打盆水来,本官待会儿要做法问这对金戒指,谁才是它们的主人。”那妇人神色一虚,被孟郎尽收眼底,心中已经了然是怎么回事。 黑九收到孟郎对他使得眼色,道:“是,大人。”过了一会儿,他才端着盆水过来,将水盆放在孟大人跟前,孟郎把那一对金戒指放在水里,对着这盆水念咒,随意一指,说:“大功告成,洪武,找块布把这两人的眼睛蒙上。” “是,大人!” 洪武不知从哪里拿到两块白布,分别将两人的眼睛给蒙上,又在眼前晃了晃,察觉她们没看到,这才禀告孟郎:“大人,已经确认好两人此刻蒙上看不见。” 孟郎说:“行,洪武,你先带着这年轻妇人过来。” 洪武领命,把自己的衣角递到她面前,道:“你扯着我的衣角上前,对,直走,再往前走几步,哎,好,停。别动,双手伸进水里,不可以出声。”那年轻妇人听着点点头,将双手放在水盆里。 孟郎对她说:“问你问题,你只能回答嗯,但心里要记住我问了你什么问题,你可知否?” “嗯。” 连续问了三个问题后,让人站在一边等着,接下来就是那妇人上前,她听着刚才那年轻女子的小声惊呼,她心里就开始犯杵,就水而已,她为什么惊呼?难道水里有什么东西?该不会是蛇之类的东西吧?不然刚才大人为何会问她滑溜溜吗?她回答嗯。 同样的三个问题,也问了她。想着回答一样的嗯,一定是不会出错的。 孟郎说:“你们两个摘下,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戒指就是这位年轻妇人的。” 那妇人一听,不肯了,说孟郎是因为那妇人有姿色,才会觉得这金戒指是她的,还说孟郎看上了这年轻妇人。 “行,既然你这刁妇如此刁蛮,还口出不逊,那本官就让你这刁妇心服口服!洪武!把水盆端给她们两个看看。” “是,大人!”洪武将水盆端到两人面前,让她们看。那妇人一看,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里头干干净净,除了对金戒指,别无其他。 “大人,您这是想诓骗我这老妇人吧?乡亲们那,我们的青天大老爷这是要逼死我这老妇人啊,简直没天理了啊。” 看热闹又不知情的看客们窃窃私语起来。 孟郎不着急,用案几重重拍下,道:“刁妇,事儿还没结束呢。本官刚才在水里施法,你把手伸进水里,那水自然会证明你的清白。如果你是清白的,这水会变成黑色,如果不是,这水便不会变色。” 老妇人犹豫了一会儿,才将手伸进去,过了许久,水色依旧。洪武把水盆端向众人,边来回走边说:“大家可以看看,这水自我打上来到现在,除了她们两个,没人碰过。结果看到了吧?” “洪武,给她试试。” “是,大人。”洪武把水盆端去年轻妇人那里,她把手放进去,水就黑了。 洪武一样的操作,让大家看清楚才把水盆端着,人站在一边。那妇人瘫坐在地上。 “可还记得本官刚才问两位的三个同样的问题吗?虽然你们两个回答的一样,但结果为何不同?因为本官在问你们问题的时候,突然把毛笔放在你们面前,你敢碰过去是因为这对金戒指是你的亡夫给你的遗物。当本官让你伸手碰的时候,你毫不犹豫。而你,你这刁妇,犹犹豫豫,不敢碰,在场的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本官可没冤枉你吧?” “民妇冤枉啊,大人,大人,这,是民妇眼拙,民妇认错了东西。”那妇人还在嘴硬。 “眼拙?本官可是没看出来啊,既然眼拙的话,来人,把这刁妇的眼睛给本官挖出来,看她以后还敢不敢眼拙!挖完后再掌嘴八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将脏水往本官身上泼!污蔑朝廷官员可是重罪!”孟郎一顿吓唬,直接把这老刁妇吓的说出实情来,说自己见着她把这对金戒指放在一边,想趁她不注意时偷走它,结果被她发现,两人这才对簿公堂。 “大人,民妇知错了,民妇真的知错了,求大人饶命啊,民妇再也不敢了!” 早知如此,她刚才就不应该贪啊。 “师爷,这刁妇的证词全记录下来了?”孟郎问一边坐着写的师爷。 师爷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恭敬道:“回大人,已经全部记录在册。” 孟郎点了点头,拿起案几一拍,道:“此人作恶多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官不罚你不行,掌嘴三十,杖责二十,贪图他人财物和污蔑朝廷官员,坐牢一年,缴罚罚金十两银子!即日起,立刻执行!退堂!” “威~武~” “多谢大人!”那年轻妇人拿着洪武递过来的金戒指,感激不尽的朝着孟郎行了礼,又朝着洪武行礼,对他说:“多谢小哥。” “客气了。” 案件结束后,孟郎这才放心回到府内,吃过午膳,本打算午休,又被人叫去,捕头村的水云街发生一起恶性斗殴事件,解决回府,已经是明月高挂。 几日下来,那恶性斗殴事件的后续便是使得人心惶惶,孟郎头痛不已,只能加派人手巡逻,更是让商户们在戌时时分关闭店铺和收摊。加上天气炎热,食欲不振,原本有些圆润的身子,像是脱了层肉一样,瘦了好几圈,有些不成人形。 万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做了清粥小菜,劝他吃一口,心事绕头,胃口也差,怎会吃得下?又是一口未吃,跑去府衙处理事务去了。 六儿有事找万喜,看到万喜,瞧见她望着她阿爹的背影已走远,又看着旁边原封不动的饭菜,猜个大概。 “阿爹这是一口未动那饭菜?” “水云街发生恶性斗殴事件,你阿爹和你黑九叔他们最近正在忙这事儿呢,加上天气热,食欲不振,一日若是一餐未吃倒也罢了,可连着好些天你阿爹都没怎么吃东西呢,我怕他顶不住。你黑九叔他们也瘦了好一大圈呢。”万喜提心吊胆。 “阿娘,六儿这里有法子让爹爹他们食欲大增。” “什么办法?” “嘿嘿,您就瞧好吧。”六儿说道。 “哎哎,等等,这日头晒,万一中暑可不好。阿娘给你做了顶遮阳帽,你出去戴着。”拉住六儿,对她嘱咐道。 “嗯。” 说完戴着遮阳帽出府,直奔戚伯伯摊上,将他摊上的豌豆粉和绿豆粉全部买下来,又买了一堆东西,和六儿一起来的莲花临时租了一辆板推车回来,把东西放进去,两人回府。 一回府的六儿脱了帽子,就吭哧吭哧忙活起来,忙活了四五天,终于把酸辣粉的粉给做好,让莲花把多余的粉收好,放在一边。 旁边的几个小丫头闻着味,纷纷过来,翘首盼楚的。六儿见了,就让她们全进来,在他们面前做起了酸辣粉。酸辣粉做好后,给每人一碗酸辣粉,让他们品尝。 几个丫头谢过姑娘的赏赐,拿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姑娘,这是什么,怎么滑滑的,又似咬不断?筷子也有些夹不住。” “就是,就是,我这刚进嘴里,它就已经到我肚子里了。” “好吃,好吃。” “呼噜~呼噜~” 孙管事前头忙活完,发觉平日里忙的几个丫头不见了,找遍府里,终在厨房找着她们,怒声呵斥道:“你们几个顽皮丫头,府里是无事可做,倒来这里偷闲?姑…姑娘。”说一半才发现中间还站着个六儿姑娘。 “孙伯伯,这是我做的酸辣粉,您尝尝罢。” 孙伯伯是洪武的老丈人,早年老伴死的早,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独自一人拉扯女儿长大,洪武是在街上遇到崴脚的孙伯伯,把他送回家,对他女儿一见钟情。回去后就让孟郎保媒,孙伯伯见洪武孔武有力又是个心细的男儿郎,又是知府大人保的媒,就这样同意了他们两人的亲事。 成婚后,洪武见着老丈人一人孤单,于是和自己的媳妇儿一商量,就把老丈人接来这里,还给他安排了管家一事儿。 他把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把该支出的和不该支出的做了明细,一年下来,还给府里省下二十两银子,骄傲的不行。 “姑娘,这如何使得,你们几个,还不快做事?” “哎呀,孙伯伯,您就别发火了,她们几个倒是无辜替我受了火,是我让她们来吃这酸辣粉的,这日头炎热,瞧着大家食欲不振,便想法子做些开食的美食来吃吃,总不能让她们放下手里我刚做的食物去做事,事后这坨了哪里还能吃?您尝尝罢,味道可好了。”说完将一碗酸辣粉端至他跟前。 孙管事为难,这有些乌黑乌黑的一条条的是什么,有毒吗?可又怕自己拒绝姑娘,姑娘会伤心,勉为其难的收下,端着酸辣粉离开。 这味儿,闻着还挺香。 六儿见着孙管事离开,对受了委屈的丫头们安慰道:“孙伯伯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几个别介意,到时候我让莲花给你们买水云街头,那家好吃的桃酥。” “多谢姑娘!”受委屈的几个丫头,脸上瞬间扬起笑容,杠杠的阴霾一扫而空。 水云街街头的桃酥,好吃到让人吮指! “你,你,还有你,把这端去我阿爹那儿,给黑九叔他们也尝尝。” “是,姑娘。说名叫酸辣粉” 食欲不振的孟郎闻着味儿,口水不自觉的流出来,问送来东西的丫头,是谁做的。丫头们回答是姑娘做的。 “六儿做的?我尝尝。”嘴上说着,只是并未拿起筷子。送餐的丫头们离开后,孟郎等人这才研究起这一条条乌黑乌黑的是什么,还是蓝兴大着胆子将东西吃进嘴里,咀嚼几口,咽下去。 那辣味和酸味刺激着舌头,蓝兴惊呼好吃。听蓝兴说好吃,其他人才开始动筷,吃完后,又才津津有味的回味着这无穷的味道对着孟郎更是一顿夸六儿巧手。 六儿做了好多人份的酸辣粉,见着他们喜欢吃,满足感油然而生,有种投喂的感觉。怕他们吃多了嫌弃腻,又立马给他们做了爽口的甜品。一天忙下来,她自己一口东西都没吃。 知府府衙外 八百里急报,传令官从马上下来,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圣旨,门口之人看到,立马进去通报孟郎,几人出来,下跪接旨。 “都州知府孟郎孟大人接旨!” 孟郎一干人等下跪接旨,传令官打开,宣告圣旨上的内容:“奉,天承运,圣上诏曰,叶合镇媒人事件恶劣,当事人五兄弟除其夫之外,其余四人处以死刑,其夫则判鞭刑九十鞭,劳役十五年。其媒人除去媒人身份,后人三代不得从事冰媒一职,劳役二十五年,即刻起立即执行!孟大人,接旨吧。” “微臣接旨,圣上万万岁。”孟郎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过传令官放在他手上的圣旨,随后起身,对传令官说:“大人您辛苦了,来府里吃口茶。” 传令官斜眼一看,冷淡道:“吃茶就不必了,本官还有的忙呢。” 黑九听着,起身,给他塞了一锭银子,谄媚道:“大人辛苦了,这点小钱,您拿去吃口茶。” 那传令官收到后,颠了颠重量,这才笑咪咪道:“本官还要忙着给圣上送信去其他地方呢,茶就不喝了,告辞。” “那小的就不打扰大人了。” 传令官骑马离开,孟郎这才对他们说道:“这案子也终于结案了,真好,真好啊。蓝兴,去把这消息告知那可怜的姑娘娘家人一声,这下,这姑娘可以下葬,也可死的瞑目。” “是,大人。”蓝兴带着这消息去那姑娘娘家那里,告知他们,他们这才哭天喊地的说老天有眼。 下衙后,孟郎飞快的往万喜那里跑,和她说了这案子,圣上的处理结果,万喜听后,直呼圣上英明。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因为这期恶劣事件,圣上特意拟订一条律法出来。 凡事骗人婚者,轻则处以七十鞭鞭刑,劳役二十年,致人伤残或者死亡的,则处以死刑。被骗婚者,则可告至官府,让其撤销婚姻,告知为无效婚姻,其损失由冰媒以及骗婚者赔偿,若有人以此谋取暴利或者行诈骗罪,处以劳役四十年,缴罚罚金二百五十两。 第51章 悲伤蛙 “郎君,圣上英明啊。”万喜对着孟郎竖起大拇指夸赞别的男人,这让孟郎有些吃味,他不爽道:“怎的,你郎君现在不是你崇拜的?” “幼稚,你咋吃味起来了?那可是圣上。” 他一把将万喜揽进怀里,嫉妒道:“那阿喜你在心里偷偷夸赞就好了,谁家郎君愿意自己的媳妇儿当着自己的面去夸奖其他男人的?” 她娇嗔的点了点他的头,道:“你都多大了,还吃味?行行行,我以后不再当你的面夸赞别的男人了行不?”再不顺着他说,估计他吃味起来,不好哄。 “阿喜,要不我们再要个孩子吧?”孩子们长大了,在自己身边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感觉他们两个人只剩下寂寞。 她拍他胸口,红着脸臭骂一顿:“六儿都到了说亲的年纪,葱白八月要参加乡试,大宝二宝还有小宝都大了,我都快要当奶奶了,你想让我老蚌珠怀孕被人耻笑啊!” “阿喜哪里的话?”孟郎掐了一把她没有赘肉的腰,不正经道:“你才三十五而已,哪里是老蚌珠了?你就说给不给我再生个孩子吧?” 万喜拍掉他那不老实的手,义正言辞道:“不给。” “小气!” 万喜:这人无赖的跟个孩子一样! 这段时日忙成狗,孟郎让孙管事吩咐下去,让他们休息一天。得了空休息一天,又吃了孟大人家里带来的酸辣粉,他们这些人瑟瑟发抖,求让轻虐自个儿家里的妇人,近几日埋怨他们公务繁忙,未曾体贴她们,现下这又是送吃的,又是让休息一天的。日后是不是有更繁忙的事情等着他们? 他们敢吃东西但不敢休息! 孙管事说破了嘴皮子,他们才相信,高高兴兴的回家体贴自个儿娘们去了! 连翘因为早年孟郎的一句话,在学堂里当起了大姐大,谁要是受人欺负了,她拿着她阿姐买给她的木剑就往人身上捅,那些受了委屈的人纷纷向师长告状。 师长让人去请孟连翘的爹娘来幼儿学堂一趟,由于被请太多次,孟郎和万喜直接统一战线,让六儿去幼儿学堂,听师长的“谆谆教诲”。 六儿想着,小孩子之间玩闹,没啥大事。去就去吧,结果对方父母把被连翘揍的很惨的孩子往六儿面前一推,六儿差点晕过去。 小宝哪是替同窗出气?这明明是找了个大沙包来练习啊! 这幼儿学堂又是孟大人出钱建的,孟连翘又是孟大人的千金,而他又是眼前这个名叫六儿的姑娘花银子请来的,很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能面上轻斥她。 六儿怕这对父母会说小宝占着父亲是知府大人的身份为所欲为,怕落人口实,赶紧真诚的向那挨揍孩子的父母道歉,更是让小宝向那个挨揍的孩子道歉。 孟连翘觉得自己没做错,不理解姐姐的行为,硬着脾气,将头转向一边,不道歉。 “小宝,阿姐最后再说一遍,和他道歉。” “我不!我没错!谁让他欺负别人的!” 六儿抬手,啪的一下,甩了一巴掌在小宝脸上,在场的人全部安静下来,六儿依旧一脸平静道:“孟连翘,和他道歉。” 孟连翘被打懵,捂着被打的脸,瘪瘪嘴,泪眼婆娑,依旧嘴硬说:“我没错,我就是不道歉,打死我,我也不道歉。” 六儿平静的看着她哭,转身向挨揍孩子的父母鞠躬道:“实在对不住,家妹被我给宠坏了。这孩子我的医药费和营养费我会出的,还请二位别和家妹计较。” “不行,我这儿子可是我家的命根子,你看看这孩子的眼睛,肿成什么样子?万一伤着眼睛看不见了可咋整?”那对夫妻不依不饶。 “那二位是想……” “起码得要赔一百两银子!不然我就上衙门告你们去!衙门告不了,我就去东州告你们仗势欺人!” “对,必须赔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太少了,我给你们夫妻二人开个数,一千两。一千两怎样?” “阿姐你…”孟连翘简直不敢相信她阿姐居然主动要赔偿那么多钱给他?凭什么?正想出声提醒她阿姐的时候,那对夫妻脸色缓和下来,虚伪道:“倒也不必这么多……” “不用这么多是吗?行,既然你嫌多,那我就给十两吧,医药费加营养费啥的,十两都够了。” “什么?你耍我们那?”男人不急女人先急了眼。 六儿无辜道:“是你自己说不必这么多,怎的,我砍价都不许了?” “你!” “你欺负人!郎君,我们不和他们废话,我们去东州状告他们,孟大人的女儿狗仗人势欺负我们平台老百姓!”说完,一脸威胁的神情看着她。 哪料六儿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拉过椅子坐下,抬头看着他们,慢条斯理道:“告去吧,反正我们也不怕,到时候我们孟家不做官更好,省得有些人动不动拿这个来威胁我们,我想圣上会看在以往的功劳上,轻拿轻放。毕竟这都州能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也算是没有辜负圣上的心意,更没有寒了百姓的心,辞官让其他官来接手这都州,我们也轻松些。” “你!你!”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她破罐子破摔的那种,师长怕他们再这样闹下去,恐怕会收不了场,赶紧出声制止。 “几位,听我说。这样闹着对大家都没好处,不如各退一步,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六儿姑娘,令妹把同窗宝弟打成这样,她错在先,赔礼道歉是应当的。” 六儿点点头,道:“师长说的极是,家妹有错在先。” 师长见她态度诚恳,满意的点点头,又对学生宝弟父母劝道:“宝弟欺负人在先,孟连翘打人在后,这宝弟也要对被欺负的人也要赔礼道歉,这总不能自己孩子受了委屈就是委屈,别人受的委屈不是委屈,你们说是不是?” 宝弟父母一听自己儿子也欺负人,就不说话了,那师长又道:“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作为师长也失职,几位,不如看在我的面儿上,两家握手言和,如何?” 六儿主动伸出手,道:“对不住,刚刚我言语有些冲,请两位不要见怪,你们孩子的眼睛我会请最好的大夫过来医治,请两位放心。” 她态度诚恳,让宝弟父母熄了火,也不好意思起来,双方握手言和,道:“也怪我们没教好宝弟,让他欺负人,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师长双手一拍,道:“这各退一步,总比结仇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孟连翘,宝弟,你们也要向对方道歉。这样你们俩还是好同窗。” 孟连翘看着肿成青蛙眼的宝弟,意识到自己错了,扭扭捏捏的向他道歉:“宝弟,对不起,小宝不该打你的。” 宝弟肿着眼,也对孟连翘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欺负别人的,不然你也不会揍我了。” 双方握手言和,六儿让人去请了万能的梁大夫过来,梁大夫无心吐槽,让现场陷入了一场尴尬的气氛中。 把脉施针敷药,一气呵成。 “这悲伤娃的眼睛三日后便可消肿,放心吧,没伤到眼球。”下手的人下的手也推狠了些,若下死手,这双眼睛怕是要废了。 “梁大夫,您的医术在都州可是出了名的,我信你,家妹出手狠了些,也得到教训了。需要用到多贵重的药材,您别犹豫,就用上。” 梁大夫撇了一眼孟连翘,见着她忐忑不安又倔强的样子,本想吓唬吓唬她,瞧着她害怕的哆嗦着身子,没在说什么重话,只是一语双关。 “六儿姑娘,这小时候若是不管教好,长大会毁了自己,到时候悔之晚矣。” “梁大夫说的极是,六儿受教。” 六儿牵着孟连翘的手回家,孟连翘情绪低落,她问她:“还在怪姐姐刚才打你?” 她不说话,没点头也没摇头。六儿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她,看着脸上红手印,瞬间也心疼起她来,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小宝,阿姐小时候也曾和你一样不懂事过,那时阿姐差点闹出人命来。” 孟连翘半信半疑的看着她,六儿挑眉,看着她,说:“你不相信?” “嗯。”孟连翘许久才点点头回应道。 “那阿姐跟你说说当年这件事儿吧,想当初阿姐也和你一样,爱打抱不平……”六儿把当年说给孟连翘,小宝听后目瞪口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小宝,阿姐心里愧疚,毕竟无辜的人也被牵连丢了性命。刚才阿姐打你,真不想让你再经历这些事儿。小宝,当英雄当大侠的前提下是保护好自己。” “阿姐,小宝将来想当大侠!” “小宝想要帮助那些被欺负的人?” 孟连翘重重的点了点头,六儿此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让将来的他们承受了重大打击。六儿更是后悔自己不该过早的和孟连翘说自己当年的事情。 “那小宝得要先学会吃苦,练好一身本领才能在将来保护好那些人。可是学一身本领很辛苦的,小宝能吃苦不?” “能。” 就这样,孟连翘因为六儿的这番话从此踏上了当大侠的道路,为了练就一身本领,从不喊苦,从不喊泪。 圣上将一半的朝廷官员斩首,这震惊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千里之外的都州,引起都州的轩然大波,一时间人人陷入自危。 来到都州这么多年的孟郎也被圣上用圣旨招去上朝,回来已是半个月后,孟郎回到府里,连喝几口水,才缓了过来,躲在房中,跟万喜在房里嘀咕几番,忐忑不安地睡了会儿觉。万喜一听,心里着实慌的紧,这前段时日她还夸圣上英明,一会儿的功夫就杀了这么多人,也太恐怖可怕了。 所幸自家夫君并未贪污受贿,六儿的那些铺子也是她自个儿挣来的正经买卖,转念又那么一想,若是被有心人拿来利用,一家人岂不是陷入水深火热的危险境地?思来想去,让身边的丫鬟去立夏阁把六儿姑娘喊来。 立夏阁 “容请水仙姐姐通报一声六儿姑娘,夫人找她有急事商量。” “好,请这位姐姐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水仙转身去通报六儿。 “这位姐姐,请这边坐,吃口茶,吃点我们姑娘做的冰果冰。”莲花热情招呼着,那人也没客气,过去吃了起来。 “叩叩。”水仙敲了敲门,此刻姑娘在自己房间里专注的写着她的话本子,不宜打扰。姑娘曾经说过,说话会打断她创作话本子思绪,只好站在外头耐心的等待。 “进来。”六儿刚又写完一本话本子,这才让水仙进来。 水仙闻声进屋,直道:“夫人派人来喊姑娘回去一趟,说是有急事。” 六儿皱了皱眉,道:“有什么急事,可有说清楚?” “奴该死,并未问清楚原因。” “那丫鬟也没说是何急事?”六儿追问。 “并未。” “估计是催婚的事情吧,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该来的还是得来,对了,水仙,把这话本子拿去给高矮胖瘦他们,还让他们销去东州,笔名依旧是文人墨客。” “是,水仙立马去办。” 六儿随着那丫鬟来到万喜跟前,万喜终于等到六儿的出现,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从什么开始,她的六儿已然是她心里的依靠了? 孩子长大了,她也老了。 万喜知道此刻自己不该感叹这些,利索收拾情绪,将孟郎去东州半个月上朝所听到的事情全部讲给她听。一听,眉头越皱越紧,这圣上一下子杀了这么多人,是杀鸡儆猴还是要铲除异己? “上头把你阿爹喊过去,你阿爹回来皱眉就一直没舒展开来。六儿,你说你阿爹别不会是出事吧?”万喜急道,这一急,手上的指甲不小心掐在六儿的手臂上。 六儿宽慰她:“阿娘,你咋没盼着我阿爹好啊?他要是出事儿,上头会放他回来?阿娘~你就放宽心罢,阿爹若是出事儿,上头是绝不会这么轻松的放过阿爹的。阿娘,你说是不是?别担心。” 第52章 去万安寺祈福 “你这孩子…我还更关心你那些铺子,万一哪天,这天塌下来怎么办?我和你阿爹是哭过来的,能吃苦,你和你弟弟妹妹们怎么办?” 听万喜说的越来越离谱,六儿这才懂她阿娘为何此刻着急把她叫过来,有些哭笑不得,她阿娘真是为了他们操碎了心。 “放心吧,阿娘,我现在把所有的铺子全都变现,还剩几间铺子没变现,如果我一下子全部变现,会让人起疑,所以就先留几间铺子。再等段时日,我把铺子全给变现,听说现在几个州都不怎么太平,我怕那火会烧到我们这里,早就提前把铺子变现了。” “这我就放心了,不对,你现在很少出去,怎么知道那外头的事情?” “阿娘~只要有银子,任何事情都好办。对了,明儿初一,阿娘,六儿想去万安寺烧香拜佛,这几日六儿睡得没踏实。” 万喜一听,那还得了,直接说明日就去万安寺。顺道去万安寺帮他们几个求得平安符回来。 万安寺 香客众多,跪拜神明,问卜算卦,无一不落。 六儿恭敬的跪拜庄严肃穆的菩萨,双手合十,闭上眼,心里:菩萨在上,孟家长女孟珏酩此次前来,求孟家上下平安健康,万事顺遂。菩萨保佑。 跪拜完后,莲花扶起她,走出寺庙时,一瞎子对六儿说道:“奇怪,这缕鬼魂怎么来了寺庙?” 莲花以为这瞎子说的是别人,东张西望,可其他人忙着问卜算卦,或者在月老像前求姻缘,此刻和这瞎子最近的人就是她和她家姑娘。 这瞎子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什么鬼魂?什么也来了寺庙? “姑娘,我们走,这瞎子神神叨叨的,看着就不像是好人。”莲花小声的和六儿说道,六儿做了个噤声手势,道:“嘘…别胡说。” 瞎子听力很好,听到两人小声对话,哈哈大笑,道:“姑娘,我们瞎子眼睛虽然看不见,但听力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啊。” 她们声音小到连蚊子都没听到,他居然能听到。 这听力真如他自己所说,真是一等一的好。 六儿和莲花上前,两人向这瞎子道歉:“先生,对不住,是我没有管教好丫鬟。” “无妨无妨,这位姑娘,你从何处而来,为何又在此处啊?” “先生,我是从捕头村……”六儿话还未说完,就被这瞎子摇手打断。 “欸,姑娘,瞎子我不是问你从这里的哪个地方来的,而是你真正是从哪个地方来的。你啊,本就不属于这里,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瞎子的话有些绕,让一旁的莲花有些听不懂,而六儿已是听明白,不作声。瞎子手一抬,缓缓道:“请姑娘坐下,抽卦。” 六儿坐下,伸手抽卦,抽了三张出来,瞎子上手一摸,思索了一番,这才徐徐道:“祸来至时并未是祸,福来之时平心即可,姑娘,你来至此,想来也是天意如此。” “敢问先生,我何时能回去?”六儿急忙问道。 来这里整整十六年,她无比想念那边的家人,想着自己在这里赚钱帮都州从贫瘠之地发展成现在的地步,将三分之二的钱全拿出来,建幼儿学堂、中医学堂、各种行业里的手艺学堂等等十几所学堂以及开垦出三分之一能种地的田地来,就是想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去。 现在突然有个人跳出来说你不是这里的人的话,她怎会不激动不高兴?目光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帮助自己离开这里。 瞎子把卦往回放,高深莫测的道:“姑娘,既来之则安之。” 他的一句话把自己的希望给一点一点浇灭,她不想就这样待在这里,那里有她的家人有她的好友,也更有她喜欢的人。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先生,我想回去,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六儿着急道。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莲花,越听越迷糊。 她家姑娘这是魔怔了吗?怎么竟说些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呢。 “姑娘,瞎子我不能说,天机不可泄露,老天让你来定有他的原因。我这有道平安符与姻缘符,你把这儿两道符放在心上,且日日带着。” 六儿听到这话,人一下子被抽空力气,没听清那瞎子说了什么,木讷的让莲花掏银钱给这瞎子,拿走那两道符,失魂落魄的离开万安寺。 瞎子听着姑娘身边的丫鬟边走边喊着的声音,将刚才的放进去的卦又给抽出来,摸了又摸,道:“这卦真是稀奇古怪啊,”又掐了掐手指,皱起眉头,随后又放松眉头,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从万安寺回来的六儿就让银柳去请高矮胖瘦过来,有事要他们去做。银柳把他们几人请过来,六儿派了任务给他们。 六儿对矮说道:“你的任务最重也最凶险,我可以等你,但平民百姓等不得。如果遇到极致的险境,切记,不可盲目前进,直接撤退。” 矮被委以重任,作揖,慎重道:“姑娘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 “万事定要小心。” “是,姑娘。” 矮离开后,六儿又对高、胖两人说道:“拿着信物和暗一他们汇合,接头暗号是天王盖地虎,下句是小鸡炖蘑菇。” 高、胖二人听着这接头暗号,心里想着:姑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剩下瘦的这人,六儿有些嫌弃的看着他,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一时间她真的想不到有什么任务可以派给他。 “是不是立夏阁的厨师做的饭菜不合你口味?你说,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水仙她们,到时候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这和她立夏阁里的那些竹竿差不了瘦。 瘦一听自己被姑娘嫌弃,又被她看扁,不高兴道:“姑娘,您可别看我瘦,我的本事可不比他们弱!” 六儿好奇又不信道:“那你会什么?让我开开眼。” 瘦一听,立马来劲了。他娓娓道来:“姑娘,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我去云州最大的赌坊,给你偷到他们赌坊的掌印,还不会他们发现。” “云州?哈~你怕是不知道云州离都州没有千里远,少说也有数百里远呢,这一去都不止要好些时辰哩,这两个时辰你还要赶回来,不太现实。除非你复刻云州最大赌坊的掌印。” “嘿嘿~姑娘不信我不要紧,我自会有办法,且不是复刻,而是真的他们的掌印,若是姑娘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怎么样?” 觉得这事不可能完成,六儿非常自信的应赌约,道:“好,我应赌。你若赢了,本姑娘给你一百两银子,若你输了,你得要倒贴一百两银子给我。如何?敢吗?” 瘦一听,来了精神,应约:“那就一言为定了,姑娘。” 就去偷个掌印,赢了还有一百两银子可以拿,他干嘛不敢应约,而且他赌到现在,就从没输过! 两个时辰后,瘦把手里的掌印拿到六儿跟前,六儿那一脸惊呆又不敢相信的样子,随后露出佩服的眼神,对着他竖起大拇指,兴奋的说道:“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随后一想,对他说道:“你,你,你,赶紧把这玩意儿还回去,万一他们发现是你偷…不是,顺走的,那就完了。” 瘦鄙夷不屑的看着她,道:“姑娘,被发现的话,那是我本领不到家。” “对啊,我听银柳说你有个神偷的称号。你这么厉害,怎么会屈尊于我这里?”六儿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性。 “我……” “嗯?你说什么?”他在扭捏什么啊,说话那么小声,是不是怕蚊子偷听? “我说我对银柳一见倾心才来这里的!”忍着内心的羞涩,闭上眼睛,大声说了出来,听到里头的人喊着的话的银柳直接愣住! “呃!你一个竹竿喜欢银柳?!”六儿意外道。 “姑娘,别喊我竹竿,我很努力的吃饭长胖了。”瘦抗议道。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银柳她知不知道你心悦她?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有没有心悦于你?”六儿开始了八卦。 “咳咳…姑娘,我还在外头呢。能听见你们的对话。”银柳出声提醒道。 瘦从云州回来的时候,没看到银柳站在姑娘房门口的,就是想着银柳不在这里,他才会鼓起勇气说的。 这被她听到,多尴尬啊。 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事者六儿直接替瘦问银柳:“银柳,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瘦心里一面期待着银柳的回答,一面又怕她当面拒绝自己,打岔道:“姑娘,你别逼迫银柳说了,我先把这个还回去。”拿起掌印,头也不抬的直接走人。银柳见他没看自己就这样溜走,自己也打算离开,免得姑娘过于关心问她一些问题。 “等等,银柳……” 银柳以为姑娘叫住她,是想给她乱牵线,蹙眉委婉道:“姑娘,银柳还有事儿还没忙完,先去忙了。” “哎呀,银柳,不用着急,活儿今儿没干好,明儿继续就是。我有些嘴馋,让厨房弄两个虾肉饺、炙兔肉、炒茭白,来一份薄荷话梅汤,要冰的。” “姑娘不怕吃了这么多,嚷着要塑身?” 六儿委屈撒娇道:“银柳,人家饿嘛,顺道你让莲花过来陪我吃些,到时候我吃不完的,都让她全吃了吧。既没有浪费食物也不用辛苦塑身。我真是太聪明了,银柳!”越说越骄傲,越说越乐呵呵。 “是是是,姑娘总有话等着银柳。”自己的姑娘还能怎么办呢,只好宠着呗。 “对了,银柳,和厨房说一声,以后晚上备些宵夜吧,这饿了干啥都提不起劲儿,效率太低耽误事儿。你们也吃点,太瘦终究费身体。”最后那句话一语双关。 “是,姑娘。”银柳装作自己没听懂,随后离开。 东州 文人墨客的话本子突然掀起了一股热潮,戏班子更是想要出重金买下文人墨客的着作权,打探着消息就打探到了东州最奢华最高最气派的酒楼京景楼。里头全是达官显贵之人,一顿饭吃下来,花的银钱都可能是平民百姓辛苦十年的收入,没实力雄厚的人家根本就没法进去。 戏班子老板见着话本子从这里传出来,以为话本子的创作者文人墨客就住在这里,于是向掌柜打听文人墨客住在哪层楼哪个房间,他想去拜访文人墨客。 掌柜拿出一本厚厚类似账本的册子,查看一番,这才带着笑容说道:“这位客人,文人墨客住在第三层楼,水字号第十五间房。不过文人墨客交代过在下,不见客,任何人来了都一样。客人,我们这里给您赔罪了。” “这,怎么会呢?这样,掌柜的,大家出来是讨生活的,我给文人墨客写个纸条,掌柜的帮我把它带上去给文人墨客,这样行吗?” 那掌柜笑咪咪道:“只要您觉得行就好,纸条我会帮你传递过去的,请您不用担心。只是文人墨客写作繁忙,未必会看你写的纸条。若您不着急,可以选择在我们酒楼里歇息。” 歇息?这歇息下来,他这个戏班老板得要破产! 戏班老板笑笑,道:“不了,掌柜的,我啊就写个纸条,您帮我带去给文人墨客就好。” 那掌柜的也不强留,依旧笑咪咪道:“那您随意。” 戏班老板把写好的纸条交给掌柜的,又将一锭银银子塞到他手里,道:“掌柜的,辛苦您帮我留意一下文人墨客,若是有消息了,托人去留芳百世戏班告知我一声,免贵姓王。” 那掌柜的半推半拒的收下银子,笑呵呵道:“行,那我就帮王老板您留意一下。” “多谢。” “客气。” 立夏阁 矮回来,把挖的地道用纸给全部记录下来,交到六儿手中。六儿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画,一头雾水又不得不佩服矮。 “姑娘,这条道和这条道交错,在这个点交接,到时候其他州的河水会引进到都州。百姓们也不用为用水之事发愁。” “这水源的问题解决了,可都州五个镇分布太广,怕这么多的百姓用水会不够,还得要挖些水沟,这又是个问题。”六儿担忧的蹙眉。 “姑娘,您放心,等高和胖回来,他们的力气就可以用在这上面了。” “还是你有办法,对了,你们四个没有名字吗?我总不能老叫你们高矮胖瘦吧,这多不好听啊。” 第53章 许家三姑娘替嫁 “自从银柳姑娘把我们四个从牙行里买来以前,我们四个就没有名字,因为我们四个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小时候别人都叫我们野孩子。” 六儿了然,想了想,有道:“银柳她们之前也有名字,只是后来才改的名字,说是和过去告别,重新迎接自己的新生活。如果你们四个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取名字如何?” “姑娘,我不介意!您先给我取吧。”矮激动道。 “哈哈~别激动,唔,你精通挖地道,和鼹鼠一样。这外号就叫鼹鼠,名字嘛…就叫坤灵,《司空箴》里的“普彼坤灵,侔天作则。分制五服,划为万国。”意为大地的灵秀之气,大地之神灵,怎么样?” “坤灵?我有名字啦!多谢姑娘赐名!”坤灵万分激动道。 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温柔的对待他,还给他吃饱饭,给他住,还给他量身定做衣服,还给他丰厚的工钱,不会因为他的身高矮小就嘲笑他调侃他,还尊重他们。而且姑娘赚了很多钱,没有为富不仁,暗地里悄悄为都州的百姓做了很多事情。 这样好的姑娘他怎会不死心塌地的跟着? “哎呀呀,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才对,这挖地道的若没有坤灵你,也不知道这里的百姓何时才能用水自由?这天大的功德我可不敢自邀。” “姑娘,坤灵有个疑问,还望姑娘解答。” “你说。” “姑娘为何对我们这么好?我见过姑娘您对莲花她们很好,对厨房里的人也一样好。”即使那个被姑娘相救的受伤的男人也是一样,一视同仁。 六儿看着他,笑了笑,看向远方,仿佛在想什么,道:“这世上,谁人不是为了生计奔波?有为儿女的,有为年迈父母的,在外头受了委屈不敢和家人说的,人家破口大骂,他只能扯起卑微的笑容笑着说对不住。也有些为了几文钱杀人的,那些人是恶人吗?未必啊,把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戾气太重,我不喜欢这样……咳咳,扯远了。我只是让你们在我手底下做工,不必受委屈。” 坤灵从没想过会这样,六儿的一番话让他迷茫,他想要抓住什么,那种稍纵即逝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东州 宰相府 赵玉道手里把玩着两颗核桃,核桃被盘的咯吱咯吱响。来回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站在门外两侧的士兵用手里的兵器拦住没等相爷通报的人。 秦耳知道两人忠心耿耿,没和他们计较,作揖向着屋里头的赵玉道汇报道:“相爷,秦耳有事要禀报相爷。” 听到秦耳的声音,赵玉道浑厚的声音道:“让他进来吧。” “是,相爷。”两人放秦耳进去,等他进去,又将门关上。 “相爷,秦耳秘密探到消息,这康家并未存在通敌叛国之罪,只怕这惨案背后是有人故意设计。秦耳又探到新晋的大理寺少卿孙谨修孙大人似乎也在秘密查这件事。” “孙谨修?难道圣上也察觉到康家是冤枉的?秦耳,让我们的人盯着这人,别让他做些不该做的事情。”赵玉道眯起眼睛道。 秦耳一下子明白相爷在想什么,道:“相爷是怀疑这孙谨修孙大人是受圣上的旨意秘密查康家之事?” 赵玉道思索一番,摇摇头道:“不知道,如果真是受了圣上的旨意秘密查处,估计真相大白的那天,又有很多无辜的人会受牵连。到时候就不知道圣上会如何抉择这事儿…等等,这事儿如果不是受圣上的旨意,那这孙谨修又是受了谁的旨意来查处呢?当朝除了圣上谁还能授意孙谨修呢?难道,难道是太皇太后?!” “秦耳不明白,太皇太后为何会秘密授意孙谨修查康家之事?难道太皇太后是想越过圣上为康家人平反?”秦耳大胆猜测。 赵玉道斜睨他一眼,眼神深不可测道:“秦耳,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切记别让太皇太后和圣上的人发现,若被发现,到时本相也会自身难保。” “秦耳明白,定不会辜负相爷。”秦耳恭敬作揖。 “去吧。”赵玉道在空气中挥挥两手,让秦耳离开。 “秦耳告退。”说完,秦耳开门离开。 秦耳离开后,赵玉道觉得秦耳的话也有些道理,太皇太后为何会授意孙谨修去查康家之事?康家当初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就连那监斩官都不忍心斩那个婴儿,甚至写了文书派人加急送去圣上那里,可圣上回的文书上面写着斩立决这三个字,监斩官这才把康家那个小婴儿也斩首,在场的百姓和官员们看到,无一例外,都觉得圣上残忍。就连斩首很多犯人的刽子手都不忍心下手,犹豫了很久,闭上眼睛将那婴儿斩首。 那一天过后,东州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雨,仿佛在冲刷地上的浓重的血腥味,更像是康家的冤魂留在人间在哭诉他们的冤情。他们的尸首被人丢在乱葬岗,被闻到血腥味而来的野物啃食。 他和康家人有过几面交谈,觉得康家人不像是会做出此等恶劣的事情来。那些和康家人攀谈甚欢的人家,转头纷纷说自己不认识康家人,反而绘声绘色的诋毁康家人。 和康家大儿郎订亲的许家三姑娘一听自己未来郎君家出事儿,立马让人退亲,拿回两家交换的信物,更甚至在众人面前踩康家一脚,说康家到底是高攀他们许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许家三姑娘退亲后,许家长辈立马给她找了个六品官的儿郎,那儿郎是个病秧子。许家三姑娘闻言,立马哭闹。说自己年纪轻轻,不能守活寡,什么混话都说遍了,依旧没让长辈改变心意,直至长辈们和她说了一句话,她才死了心。 “你毕竟和康家二儿郎定过亲,虽说退了亲,可你这样的,没有哪个婆家敢要你,外头也有人说你克夫的命,唉…儿啊,你就认命吧。” 就这样,许家三姑娘就这样嫁给了那病秧子。成亲当日,新郎官身子不适,便由新郎官的表弟来代迎新嫁娘,这场嫁娶,十里红妆,鞭炮声不断,好不热闹,引得京城百姓都出来观看这场盛大的婚礼。 围观的人都在小声的议论,猜测这新嫁娘嫁这家人,怕是要守活寡,遭罪。有些甚至胆大的说这新郎官都是他人代迎,新婚洞房花烛夜是不是也要让旁人来完成,说完,一脸的淫笑和戏谑。 说来也奇怪,这新嫁娘前脚刚跨过火盆子,后头那躺在床上的病秧子突然好了,这可高兴坏了病秧子的家人,没一会儿又觉得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吓得急忙去请大夫过来看病,后头忙成一团乱前头将人新嫁娘一人晾在前正厅。 大夫一瞧,眉头那是紧了松,又松了紧。反复确认后,才和他们道这儿郎的身子是完全好了,脉象平稳,活到百岁应该不成问题。 好嘛,这许家上下一听,激动的不行,高兴之际,更是赏了大夫黄金五十两。大夫却不收诊金,说今日这儿郎大婚之喜,他沾沾喜气,只求能留在府上喝口喜酒,就当是收了诊金。 被暂停的婚礼仪式,从新郎官换上喜服开始,两人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这当日新郎官没控制住,闹得婚床都塌了,外头守夜的丫鬟听着这么生猛的动静,也红了脸。 最高兴的就是新郎官的父母,听着来人回报,说儿郎闹得动静太大,婚床都塌了,捂着嘴笑自己的儿郎没个数,这刚好全的身子也不能这么瞎折腾,于是让人连夜炖煮上等的补品,明日一早就让人送去,更是让人准备东西,去各个庙里还愿,感谢菩萨大发慈悲之心。 一个月之后,那新嫁娘有了身孕。大夫把脉确诊,怀有三胎,这更是让两老高兴的找不着北,又准备了贡品,又去庙里烧香拜佛,感谢菩萨保佑。 高兴归高兴,可也让人愁人。 那新嫁娘孕吐厉害,一丁点味儿都闻不得,一闻立马吐酸水,想着吃些枣泥糕来缓解,当丫鬟们将枣泥糕拿来。味儿随风飘进鼻间,又吐了酸水,就连苹果、梨这样的水果更是碰不得,只能吃着烫水菜。烫水菜里料一点点油都放不得,否则吐的更厉害。 等孕吐过后,本以为会风平浪静,没成想那生了孩子,那官员人家摆起孩子的满月酒,满月酒当天,有官眷贵妇认出那六品官的儿媳妇不是真正的许家三姑娘! 这一消息出来,让在场所有的人大吃一惊,六品官的夫人听着这官眷贵妇当面指出,心中不悦,但又没敢去得罪这官眷贵妇。 一阵风吹来,让官眷贵妇的酒意散开了些,有些尴尬的找台阶,说自己吃多了酒,胡说八道,切勿当真。 官眷贵妇的话犹如一根刺狠狠地扎在这六品官夫人的心上,让六品官夫人怎么都不舒服,酒席散去后,那六品官夫人带人立刻去质问自己的儿媳妇。 原本这六品官夫人也只是心有疑惑才带着人过去,只没成想她才说了一句话,这儿媳妇就直接下跪承认自己并非是真正的许家三姑娘,而是许家府里的丫鬟,三姑娘不愿嫁病秧子,用药迷晕她,让她代嫁。 醒来时已经为时已晚,正她犹豫说时,那时郎君赶巧醒来,就这样失去良机,郎君当晚就和她生米煮成熟饭,新婚第二日她便和郎君坦白一切,两人原本想找个机会公之于众, 奈何她怀孕,想着已然有了孩子,那就这样过下去吧。于是就这么拖到现在,她真不是有意要取而代之。 六品官夫人一听,差点晕死过去。这许家居然这样糊弄他们,仅存的一点点理智,让人去喊老爷和儿郎过来一趟。 这儿郎过来,见着自己的妻子跪在地上,看见娘亲脸色铁青,心里一咯噔,也知道娘亲喊自己来的原因。扑通一声跪在娘亲面前,替自己的妻子求情,说看在孩子的份上,就这么算了。 六品官听得一头雾水,忙问清缘由,才知道自家被许家其它的团团转,甚是气恼。直说明日会去上报朝廷,说许家骗婚。 那代嫁姑娘磕头认罪,伤心的和郎君告别,就这样被六品官大人让人给带下去关进牢里,任凭儿郎怎么求情,都无法平息父母心中的怒意。 就这样,六品官第二日早早去上朝,就将此事上告给圣上,那许家是什么人,岂是你能告就告的,背后还有许贵妃,那可是圣上的宠妃。 许家占着背后有许贵妃,在朝中嚣张跋扈,丝毫不顾及圣上的脸,直至有人出声提醒,这许家才收敛一点。 虽说最后圣上三言两语的将此事解决,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代嫁者给他家生了孩子,功过相抵,赐代嫁者自尽,孩子归六品官一家,许家因隐瞒,罚一年俸禄,面壁思过一个月。从此两家互不相欠。 重拿轻放,六品官只好忍下委屈和怒意谢过圣上。 回去后六品官把圣上赐的白绫送去牢里,并吩咐身边的人看着,头也没回的离开。被关在牢里的女人看着白绫,默不作声,起身,将白绫扔向悬梁,系好一个死结,站在凳子上,咬破手指,用血涂上自己的嘴唇,最后才将自己伸进去,踢了凳子,没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那些看守的人见她死透,立刻禀报六品官。好巧不巧的被六品官的儿子听到,当场一口血吐出来,人昏死过去,顿时间,府里忙做一团乱,请大夫的大夫,把儿郎背去房里的背去。 大夫过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躺在床上的儿郎又吐出一口鲜血来,赶紧帮他诊脉,诊了许久才摇摇头,说这儿郎脉象弱到极致,怕是撑不过今晚。 老两口一听,直接当场晕死过去,醒来后,六品官夫人上前声的抱住自己的儿郎,像是哄孩子一样的哄着,怀里的人,脸上毫无血色。 大夫用人参吊着他的一口气,他醒来对父母交代,让他们老两口照顾好孩子们,说自己在世时拖累他们,并未做好孝顺长辈们的事情,说完几句话后就撒手人寰。 六品官夫人恨当日自己的坚持,不仅害死了自己的儿郎,更是害死了自己的儿媳妇。这一下子,红事变成白事,让人唏嘘不已! 第54章 雨水是国师级别的人物 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康家那里,只是这康家惨遭无辜斩首,又是谁在背后搞鬼呢?赵玉道实在是猜不出来。但有一点他非常肯定,这些事全部的毛头直指许贵妃!难道这其中和许贵妃又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赵玉道实在想不通里头的缘由,索性就不再去想。 封山馆 在外面守着的两个丫头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若无其事,啥都没听到的样子,屋里头有人打开房门,赤裸着身子,半露着,眼神妩媚勾人的看着这两个丫头,对她们说道:“主人让你俩进来,你们有福了。” 两人一听,吓得急忙跪在地上,说自己会守好秘密,不会让旁人知道。但房里的人似乎并不想放过她们两个,从房里出来一个男的,手里拿着一壶酒,笑着和她们说道:“主人说了,只要你们两个喝了这酒,就会放你们离开,放心,这可不是什么毒酒,而是快乐似神仙酒。”说着,嘿嘿一笑,仰头喝了一口。 见他喝了一口,他还活着,两人这才把壶里的酒全部喝完,没多久,浑身无力,脸色绯红又燥热,眼神也开始模糊起来。 “起作用了?” “是的,主人。” “那就把她们两个带进来。” 两人彻底清醒后,发觉不对劲。一人当场咬舌自尽,一人忍辱偷生,活了下来。 那人看着地上的一摊血,厌恶至极,冷道:“这么极致的东西都不享受,真是贱。来人,把她扔去乱葬岗,死了也就这么一点价值了。” 一想到那人俊美的脸庞,风流倜傥的模样,就难以忘怀,内心烦躁,美眸看向他们,对他们说道:“继续。”扭着翘臀,随意的拉着一个与他极为相似的男人的手。转头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随意玩儿去吧。” “是~” 药效还没完全褪去,那些人兴奋的应道,拉着那个还活着的丫头去玩儿去了。封山馆里银声和笑声片片,时不时传来暧昧声呐喊声和起哄声,声音似乎大到传向天际,就连周围的鸟儿们都被惊动,纷纷逃离。 都州连着下了三个月的大暴雨,孟郎见此情况,赶紧派人去各个镇勘察地形,让他们把地势低洼的地方标注出来,打算做以后的水渠以及堤坝和水库。每天忙着这些,早出晚归。 葱白考中童生,全家上下都高兴的不行,万喜想要大摆宴席好好庆祝一番,却被孟郎给拦了下来,对她说:“都州这么大,考上童生的也就寥寥数几,若再大摆宴席,引人注意,心里头怎么想或者怎么戕害葱白,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万喜被喜悦冲过头脑,有些不悦的看着他,道:“郎君这自己当官好些年,对自己儿子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现在谁还敢欺负咱们?” 孟郎一听,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警告道:“夫人休要胡说!我虽为官多年,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难道你是一点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又忘了我为何是四品官却只能待在都州这样贫瘠之地无召不能回京?以后你这样的话最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口,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万喜见自己失了言,赶紧点头示意自己。孟郎这才放开她的嘴,道:“不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倒是可以。” “可是郎君,我始终觉得这样委屈了葱白。” “葱白还有一段很长又很艰苦的路要走,他这才走到哪儿?还是低调些为妙,人心隔肚皮,我们终究是猜不透别人的心思。不过葱白这孩子倒是遗传我当年爱读书的优势。”说完,脸上一脸的骄傲。 “委屈葱白这孩子了。这都怪你。”万喜嗔道,一想到这事,她就想到当初那个千金的事情,一想到这个,她心中就郁闷的不行。 孟郎见她嗔自己,出声安慰:“嘿嘿,夫人,别置气,谁让当初把我迷的神魂颠倒的人是你,现在让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选你。” 听他一席情话,万喜软了下来,道:“行了行了,再过几年,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了,肉麻情话可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怪害臊的。” 哄好媳妇儿后,两人又腻歪了一番,这才把庆贺葱白考上童生的喜事儿酒订在家里吃。万喜走向窗边,抬头看向依旧下个不停的天。 “郎君,这雨都下了三个月了,这地里的庄稼岂不糟了秧?”万喜心疼道。 田地里的粮食就是农户们的地,这天是农户们心里的天,他们靠天吃饭,看天脸色。这下了三个月的雨,估计田里的庄稼被这场雨淹的所剩无几了。 孟郎走到万喜身边,也抬头看着天空,担忧道:“是啊。那些农户们都是靠天吃饭看天脸色,这雨水和阳光多了少了都不行,最近也是头疼这些事,一方面,有些土里有水,开始长出杂草和一些药材来,现下最怕山体崩塌。” “郎君前些年不是为了治理这问题,种了好多竹子和树吗?怎么?还不行吗?” 他连连叹气,道:“这源头还是水的问题,即使前些年我向其他州借调水源,可那费用高到让我差点支撑不住,好不容易过了这关,那些树还是因为缺水的缘故,死了好多。种活的也就少数,前些日子,有人来跟我禀报,说田地里不知何时多了水渠,地势低洼的也被人挖了水沟,连通大的水库。” “是不是六儿又在背后默默的帮忙?”万喜说道。 “那丫头啊,我都不得不服她!也不知道她从哪里请来了高人,居然把其他几个州的水源引到都州这里,这一下子解决了我心头永久的问题,都州以后不会再缺水了。只是这连下三个月的雨,我又开始担心水会不会过多,到时候让土质松动?” “这下可怎么办?”万喜说道。 另一边 立夏阁 六儿躺在躺椅上,看着眼前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人,又看着外头下个不停的雨。瞬间有些无语。 “姑娘为何盯着奴看?”雨水问道。 “雨水,你说我是不是把你的名字给取错了?”六儿舔舔唇道。 当初她阿娘不放心她,让牙行里的牙婆带着他们让自己挑人的时候,她就看上了这人,觉得他一副男身女相,看着心里舒坦又高兴,尤其是那双犹如狐狸似的眼睛,更让她拒绝不了。就这样把他从牙行里买回来,培养他一切,又让他替自己做事,算是忠心耿耿的人。 雨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的主子的问题,只得道:“姑娘您说取错了那就是取错了,奴生来就是奴命,姑娘赐名给奴已经是天大的福分。” 六儿没好气道:“雨水,你知道嘛,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快给自己定义了。还有,没有谁天生就是奴命,在生死面前,谁都一样。你以后可别这样妄自菲薄,在我眼里,你和我都是一样的,谁也没有比谁高贵些。” “雨水错言,还请姑娘原谅雨水。” 六儿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时间也改变不了这里的思想,即使雨水和莲花他们是同一批被自己挑进来的,还是潜移默化,慢慢的来吧。 “别说这个了雨水,这不是重点,我特别好奇你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啊?为何你走到哪儿,哪儿就下雨下个不停啊。这要是在京城,雨水,你可就是我们大夏的国师啊。” 雨水一脸恶汗,道:“姑娘说笑了,奴没那么大的本事。” “可是,雨水,你是真的走到哪儿哪里就下雨,这这这,太神奇了。早知道我当初就不用花那么多钱去搞什么劳什子的千里竹条送水计划了。”六儿小声嘀咕抱怨。有这号人物,何愁没水源,到时候庄家有水,也不用去向其他几个州借水去了。 心突然一痛! “姑娘真是爱开玩笑,雨水怎敢邀老天的功劳?是老天爷见知府大人这么爱民如此,所以才大发慈悲下了那么久的雨,示以缓解都州缺水的问题。” 六儿露出笑意:“雨水,我偷偷观察你很久了,只要你出现在哪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下雨天数就特别多。雨水你可真是我的小福星。” 雨水怔愕,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每个人都视他为不详。小时候只要他哇哇大哭,就会下大雨,导致庄稼被水淹,家乡被洪水吞噬。很多人无家可归,村里人更是逼迫他的父母亲烧死他,父母亲不忍,连夜将他送去相国寺,这才免遭劫难。 在相国寺,主持从不让他哭,即使被师兄弟们欺负,身体伤痕累累,痛到无法言语的地步,主持都不准他哭。只要他一受委屈想哭的时候,换来的是主持的冷漠无情脸。从那以后,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勤奋,再怎么听话,都换不来主持一点点的关心。 他想不通为何会这样,直到一对夫妻过来,他远远的听到他们和主持的对话这才晓得原因,原来他就是他们口中的瘟神。只要一哭,外头再好的天气都会立马变成狂风暴雨,无一例外。父母为了他能活命,只能把他扔在相国寺里寄养。 印象中的父母,他早就忘了模样。他不怨怪父母,也不怨怪主持为何会这样对他。从那以后,他又在寺里待了一年,一年里,他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听不看不说的地步,师兄弟们欺负他,他也没反抗,默默的承受着。每个夜晚都独自跪在佛像面前,抄写经书,一遍又一遍,直至抄写一年后他才趁着夜深,离开相国寺,没留下一封书信。 当过酒馆后厨端菜的小厮,不小心把菜上错桌,引起客人的不满,被客人辱骂,他都静静的听着不还嘴。洗过无数个盘子,还被老板谩骂动作慢,也愣是没掉一滴眼泪。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相对轻松的活计,那药铺老板被人冤枉,被官府的人抓去审问。 官府的人审问完后才发现这药铺老板是被人冤枉的,于是放了药铺老板,而药铺老板认为他的倒霉全是他带来的,把恶气全撒在他身上,就这样把他给辞退。 身无分文的他最后落到牙行里,就这样被现在的姑娘给买下。期间姑娘请了很多行业的师傅们来,对他们那一批人进行专业训练,这才有了今天这模样。 他对姑娘的感激之情不以言表。 “姑娘不会觉得这样不吉利?”他小心翼翼试探道,话问出口他就后悔了。 六儿摇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道:“怎么会觉得这样不好?这样很酷炫!或许哪天哪个州缺水,到时候雨水你就去哪个州,用你这样好的神秘力量来帮住他们。这多好啊。” 酷炫是什么意思? 是好的意思吗? 雨水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最后他只蹦出两个字。 “姑娘……” 六儿第一次见到雨水的时候,她在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了沧桑和极强的哀嚎声。她对他特别有兴趣,就这样,在牙婆手中买下他。 她弯起眼睛笑道:“雨水,如果你有这样的魔力,以后我一定要带你去沙漠地区,然后种上树,造福百姓,让子子孙孙们都能享受你的福。” “姑娘,你是唯一说奴好的人。” 六儿疑惑,惊讶道:“怎么会?你这样的可是国师级别的人物啊,在我这里,你都算屈才了!雨水,那你会不会控制这雨啊?” 雨水摇了摇头,道:“回姑娘,奴真的是不知道。小时候奴的家乡因为奴而淹了大水,那些人视奴为不详之人,奴的父母因村里人的逼迫,为了让奴活命,就把奴送去相国寺,在相国寺里,奴只要做到不听不看不说,这雨就不会下。不知姑娘是否让奴做不听不看不说之人?” 一听,六儿立马拒绝,道:“那不行,人不说话会疯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吗?” 雨水一脸为难道:“奴实在是不知。” “不知就不知罢,对了,雨水,你今年几岁?” “回姑娘,奴今年十七了。” “十七?可有喜欢的人?” 雨水摇摇头道:“没有。” “雨水,要不我给你做主,说一门亲事吧。怎样?” “雨水目前只想着事业。” 六儿听他婉拒自己,也不失兴趣,对他道:“雨水,你觉得莲花怎么样?这孩子虽然在吃喝当面很内行,但她心地好,善良,有什么说什么,直肠子。除了相貌平平之外,其他没啥缺点了。” 第55章 雨水的意中人 其实雨水有意中人,那个意中人便是丝兰,他是个闷葫芦性子,不爱把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挂在嘴边,且丝兰和他接触的又少,加上姑娘常年把他派出去做事儿,所以他和丝兰的接触就更少了,或许人家早就心有所属。现下姑娘乱点鸳鸯谱,他更不好说出口,只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莲花听说姑娘要牵线她和雨水,吓得立马跑去找姑娘,主仆两人一顿说,六儿这才收起八卦脸,手摸下巴对莲花说:“莲花,姑娘我有个任务需要你帮忙。” 莲花一脸天真的看着自家姑娘,问道:“啥任务啊?” “你就这样~”六儿对她勾勾手指头,附耳对莲花说道。 听完,莲花觉得姑娘太坏了,她怎么能这样呢。 第二日依旧下雨,莲花专门守雨水,看到雨水从外面回来,一副很忙的架势对雨水说:“雨水,我这里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帮我送伞给丝兰,她去了村尾,那里的路不好走,之前丝兰摔倒过一次,腿上都淤青一大片,我怕她再去,又要摔倒。” 雨水愣愣的接住莲花递过来的伞,鬼使神差的去村尾找丝兰。 丝兰提着篮子在泥泞的路上走着,雨水溅落下来,弄得她的裙摆和鞋子全是黄泥,不平的路一会儿一个坑,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险些把丝兰吹倒在地,正好赶来看到这一幕的雨水,赶紧过去抓住丝兰,对她道:“还好吗?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疼了?” 丝兰被人抓住,吓了一跳,想要大声呼救,看清来人,悬着的心这才安稳下来,对他道:“你做什么来这里?” 雨水见丝兰一脸疑问的看着他,不自在的放开她的手,开始磕巴起来:“丝兰姑娘,我我我……”我了半天愣是没我出个什么来。 丝兰:“……” 他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我我我我我……”又是我了半天。 丝兰听他我个半天,急得不行,姑娘还等着她回去呢,他在这么我下去,何时才能回去,再我下去天都要黑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丝兰急道。 “我想和你成亲!” 这话响彻天际,让两人都愣在原地,雨依旧下着,只是雨势减小了些,丝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再次一问。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 这话哪能再说第二次,雨水佯装镇定道:“我没说什么你听错了,莲花让我送伞给你,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身,一个踉跄,崴脚,然后梗着身子往前走,随后又折返回来,把手里的伞递给她,转身,淋着雨,逃也似的离开。 丝兰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篮子,低头又看着打开的伞,无言以对。 莲花见着丝兰气呼呼的回来,看着她手里的两把伞和一只篮子,上前问个究竟。她不是让雨水去送伞给她吗?怎么就一个人回来呢? “你还问呢,我这出去回来的途中碰到雨水,结果这人对我说了一些没头脑的话,还把伞给我,他是没见着我打着伞吗?而他自己却一个人淋着雨跑回去,真是莫名其妙。” “他对你说了什么话啊?”莲花是会抓重点说的。 丝兰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他说的什么,不和你说了,这下雨天的,衣服都湿了难受,我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去。”说完,抬脚离开。 莲花把自己所听到的告诉六儿,六儿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叹气道:“雨水这个直男,这样的骚操作,鬼都不同意!” “姑娘,什么是骚操作?什么是直男?”莲花问道。 “哎呀,莲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和厨房的说一声,晚饭我要摆两桌菜,请你们一道同我吃饭。”她此刻像是吃不到完整的瓜,又在地里乱窜的猹一样。 “姑娘,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我们是奴,主子怎么可以和奴一起吃饭呢,这坏了规矩。”莲花说道。 “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还有莲花你记住,在立夏阁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明白了吗?快去和厨房说一声吧。” “是,姑娘。” 晚饭厨房做了凉拌蔓青、油焖茭白、莼菜炒肉丝、白菜炖粉条、麻辣兔丁肉、豆花鱼等十个菜,等全部的人坐齐了,六儿才说一句开饭,那些人等她拿起筷子,他们才敢拿起筷子吃东西。 她吃了几口,这才把矛头指向丝兰,对着她,笑咪咪的道:“丝兰,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虽为主子,但视你们为朋友,你们的婚事我到现在都还没帮你们做主,你们若是有两相情悦的,我帮你们做主,顺道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若是只看上人家,没好意思开口的,我这个做主子的帮你们去问问,到时候若是被人婉拒了也不用觉得尴尬。” “姑娘说的可是当真?”有人问道。 六儿点点头,道:“当真,若是成了亲的,也不用去外头,我分了舍间给你们当婚房,婚后怀孕生子的费用由我负责。当然这前提是你们要对我无比忠诚,否则我会收回这一切,甚至还会向你们要赔偿。” 那些人听着,心思各个活络起来,有几个两情相悦的人,手拉手来到六儿面前,下跪,说着两人要成亲的话。 原先是怕没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会有流言蜚语,就只能压抑着,现在姑娘开口了,那就由姑娘做主。 六儿乐道:“好好好,这好事儿到来,姑娘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莲花,去拿纸笔过来,登记两人的名字。” 下跪的两人跪谢六儿,六儿开口:“快起来吧,对了,你们还有谁两情相悦的,赶紧跟我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今儿姑娘我高兴,往后可没这样好的待遇。” 话音刚落,又有一对牵手的两人来到六儿跟前跪下,两人对视,脸上露出笑意来,异口同声的对六儿说他们两个也要成亲的话。 “哈哈哈,好好好…这好事儿成双,莲花,你且记下,你们都起来罢。”六儿转头又看着丝兰道:“丝兰,你跟在我身边有些年了,可有什么意中人?” 丝兰见姑娘当着众人的面问她,有些尴尬,起身行礼,摇了摇头,道:“回姑娘,丝兰没有。” 六儿瞥见雨水一个劲儿的喝着酒,笑得意味深长,摆摆手让丝兰坐下,端起酒杯对着丝兰道:“是我唐突了,丝兰,自罚一杯。”说完,仰头把酒喝完。 “就这么干吃着喝着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玩猜枚令吧?如何?”六儿说道。 “好!” “这猜错数了,就在输的人脸上画画,一圈下来,谁的脸上最花,就说一个真心话或者选择大冒险。” “姑娘,啥是大冒险啊?”众人一脸疑问。 “这大冒险嘛,就是说比如我输了,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想我提问问题,如果不想回答,那就自罚三杯。明白了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众人了然。 “好了,莲花,去拿几个骰子过来,我们玩猜骰子几点。” “是,姑娘,莲花这就去拿。” 立夏阁的人疯狂的玩了一夜,这一个晚上他们玩了猜枚令、手势令以及投壶。甚至是放开了玩儿,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第二日醒来,六儿对天发誓,她再也不喝酒了,啥都好,就是头疼的不行。喊来水仙服侍自己,水仙打来一盆水,把巾子放在水盆里浸湿,拧干,递给六儿。 六儿拿过巾子,擦了擦脸,对水仙撒娇:“水仙,我头疼。” 水仙接过六儿递过来的巾子,把巾子放在水盆里浸湿,拧干,又递向六儿,一面对着她说:“水仙怕大伙醒来会头疼,早早准备醒酒汤,水仙这就去给姑娘端来。” 六儿拉住水仙,问:“水仙,你去传我的话给雨水,就说我打算把丝兰许配给镇上的一小商户,你问问他意下如何?” “姑娘这是?”此刻水仙也有些不明白姑娘这话的意思了,这话不应该是要说给丝兰听吗?怎么姑娘让她说给雨水听?一时间没将脑子转过来。 六儿和水仙小八卦了一下,水仙这才明白过来,忙完手里的活才去雨水住的房间里敲开他的房门,问:“雨水,我要去镇上买姑娘爱吃的紫薯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我怕东西太多提不动。” 雨水点头答应。 两人各自撑着伞去镇上买东西,水仙在点心铺里和雨水提起丝兰要被姑娘许配给镇上一商户,还说具体什么商户,姑娘没和她提起。 听到这话,雨水心不在焉,连水仙唤他好几次,他都没听见。买好东西,他帮着提着回去,回到立夏阁,他拿过点心对水仙说这点心自己送去给姑娘吃。 六儿不意外自己这么快就会见到雨水,不开口问他,悠哉悠哉的吃着他带过来的紫薯袋。吃完一个紫薯袋,也没见雨水开口,她也不着急。 雨水见姑娘不意外自己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又没有问他话,他也只好等着,可等着等着他发现姑娘在慢悠悠的吃着紫薯袋,压根就没想过要问他什么,这才有些忍不住开口。 丝兰在库房清点东西,水仙跑去和她一起帮忙,两人边盘点东西边说着话,她把姑娘的话又重复一遍说给了丝兰。 “姑娘打算把我许配给镇上的一商户?”丝兰停止手上的动作,惊讶的看向水仙。 水仙点点头,道:“是啊,我还羡慕你呢,虽说是商户,可到底不会为了钱财而发愁。姑娘对你可真是好啊。” “这商户好是好,但我只想待在姑娘身边,永远伺候着姑娘。” “你这是同意嫁商户?”水仙问道。 丝兰点点头,反问:“这有啥不同意的,商户好,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么辛苦。只管经营好店铺,赚个小钱养家,不挺好的吗?” 完了,完了,丝兰这话让水仙警铃大作,她要是同意姑娘的想法,那雨水咋办?岂不是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嘤嘤嘤? 丝兰狐疑的看着古怪的水仙,又问:“怎么了啊你,怎么怪怪的?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水仙否认:“没有,没有。哪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啊。对了,姑娘挑了个好日子,让两对新人成亲。” “是啊,我们有的忙了,姑娘还让我从这儿库房里挑几件好东西,当做姑娘们的嫁妆呢,我这儿还在挑选。” “行吧行吧,你先忙罢,万一我和你说着话,你分了心出了差错,这可咋整?”说着,和丝兰告别离开库房。 水仙离开后,丝兰忙活的手这才停了下来,陷入沉思,她想到那天下雨天,他对她说我想和你成亲这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都是同一批被姑娘选进来的,接触不多,他怎么就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呢?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且大声的和她说这话,她以为她听错了,于是装作没听清的样子再问他时,他直接否认,她也就这样给掩饰过去。 “你说你想和丝兰成亲?”六儿淡定道,仿佛这一切都如她所料一般。 “嗯。”雨水爽快的点点头。 六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着他,一脸为难道:“可我打算给她找门商户,嫁了。我还让水仙去传话了。” “姑娘,姑娘,丝兰答应了……咦?雨水怎么在这里?”水仙讶异道。 “她答应什么?”雨水着急问道。 “当然是姑娘给她寻了门亲事啊。” “不行。”雨水道。 “为何不行?”六儿和水仙两人异口同声道。 “因为!”雨水见两人一脸好奇的看着他,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见他不说,六儿也不逼他,慵懒道:“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好好准备那两对准新人成亲的事儿罢。” “奴告退。”两人告退。 夜晚,丝兰和雨水被分配到一起值夜班,雨水被白天姑娘和水仙说的话苦恼到不行,喝了酒,看着乌黑的天空,唉声叹气。 此时的丝兰准备好夜宵,把夜宵端去给各个值夜班的人,最后才到雨水那里。满身酒气,丝兰皱了皱眉头,好心提议道:“你这是疯了不成?值班还敢喝酒?小心姑娘发现,可把你赶出去。到时候看你去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主子?” 雨水看清来人,默默的收好酒瓶子,对她解释道:“我就喝了一口,没喝多。”说着,打出一个酒嗝来,丝兰嫌弃的捂着鼻子,对他道:“还说只喝了一口,这全是酒气,赶紧去洗把脸,清醒清醒一下。” 雨水哦了一声,却一直盯着她看,她被看的有些不自在,问他干嘛看着她。 “丝兰,那天我去送伞给你,我对你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她看着他,心脏开始蹦蹦跳,跳的很快。想出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想和你成亲,丝兰,我想和你成亲。那天在路上,我对你说我想和你成亲。不知何时爱慕着你,或许是你可怜小狗喂它吃东西的时候,或许是你为我缝补衣裳的时候,或许是那天你突然闯进我在换衣服,看见我浑身是伤的时候,或许是你在精心准备吃的时候,这么多年来,我与你的接触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可我不知道为何,满脑子就是你的身影,听到姑娘问我是否有意中人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听到姑娘给你寻门亲事,我心里就烦的不行,我怕你真的会答应,可水仙过来说你答应了,丝兰,你能不能看下我?你觉得我好,能不能考虑下我?”雨水的一番深情告白把丝兰给懵住。 第56章 雨水居然是个恋爱脑 你说我卑鄙也好,小人也好,但我再不说,你就要成为别人的妻了。丝兰,这些年我攒下了三十九两的银子,”从袖口里掏出银子,拉着呆愣住的丝兰的手,把银子放在她手里,认真道:“丝兰,请你考虑一下我吧。” 丝兰看着手里的银子,突然觉得这银子沉甸甸的,见他一脸认真又期待的神情看着自己,她把这三十九两的银子还给他,对他说道:“雨水,我不能接受你的银子。”转身,离开。 雨水心一沉,看着手里的银子,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她这是拒绝了他。 苦笑,也是,谁会愿意跟着他呢,从小到大他一个人过着也是过着,既然她明确拒绝了自己,不如以后都这样一个人过着吧,如果她找到了她的幸福,那么,他也会好好祝福她,然后躲在角落里好好舔舐自己的伤口。 “雨水……” 谁在叫他? 他心如死灰的抬眼一看,是丝兰。看着她手里端着碗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说话。 丝兰被他这样的模样给吓了一跳,刚才他满嘴酒气,自己实在是忍不了,把银子还给他,去厨房弄了碗解酒药给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就一会儿的功夫他这是怎么了?怎么阴郁的不成人了呢? “你还回来干嘛,是想看我的笑话?想看被你拒绝的我有多狼狈?”眼神里充满着困兽挣扎后的无力感。 他这是在向自己抱怨? 丝兰把手里的碗递到他面前,道:“喏,这是给你的解酒汤,满嘴的酒气,说出来的话第二日恐怕就当不作数了,抡起年纪来,我还比你大了好几个月呢,你不懂事,我不能不懂事。快喝了它,醒醒酒,有什么话等明儿再说。” 什么?那刚才她不是拒绝他,而是怕他喝多了,说的酒话,拿她寻开心?没接过碗,直接就着嘴喝完,对她道:“我不是酒后胡说,而是真的想和你成亲。我是认真的。” “嗯,我知道。” “那你刚才为何把这银子还给我?那不是在,拒绝我了吗?”雨水委屈道。 “那个啊,我怕自己容易丢东西,就还给你自己保管了。并不是,并不是其他……” “那你是答应和我成亲了是吗?”眼神里充满着期待。 “可以和你成亲,但婚后你得要事事听我的,我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生的孩子必须跟我姓,你还愿意娶我?”本意想吓退他,结果他一口答应,还给她立了字据摁了手印,写上自己的名字,还把刚才的银子又放到她手里。 六儿不知道雨水居然是个恋爱脑,自从丝兰答应和他成亲后,丝兰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任何人喊他,他都听不见,只有丝兰喊他,他才会答应一声,直到成亲前一晚,两他才依依不舍的和丝兰分开,就分开一个晚上,他鬼哭狼嚎的喊着丝兰的名字,街坊邻居们都受不了,纷纷半夜来立夏阁向六儿告状。 那一个晚上,六儿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第二天因为太困起不来,差点错过三对新人的大喜之日。 雨水事件后,六儿就紧急召开会议,让他们不要恋爱脑,以事业脑为重,众人不解,纷纷询问六儿什么是恋爱脑,什么是事业脑。 “这恋爱脑就是有情饮水饱,无情饿死自己。这事业脑就是拥有很多的钱,你想买啥就买啥。” 真是气死她了,这个雨水,恋爱脑这么严重!把丝兰看的一步也不离开,就差把俩眼珠子放在丝兰身上。要不是他,她还会开这个会吗?还需要和这些人说恋爱脑的危害吗? 真想创死这丫的! 她也不知道这会议,会有多少人觉得她的想法奇怪。奇的是雨水一成亲,这连下好几个月的雨,居然放晴了! 一放晴,六儿就让银柳水仙她们把房里的东西都拿出去晒晒,自己则带着莲花去府衙一趟,正好碰上好久没见的大宝二宝,两人长高了不少。 大宝孟川谷和二宝孟西羌见到许久未见的大姐,心里高兴的不行,两人一左一右的拉着她进去。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学堂里的事情,和六儿分享着学堂的一切。 “阿姐,骑马课和射箭课的师长们特别严格,我们好多同窗都挨了师长的打呢。”大宝说道。 二宝也跟着道:“对啊,阿姐,有次有个同窗不小心走到那场里,差点就被马儿踩到,大家吓得嗓子眼都提高了,还好师长及时把马儿牵着,否则他会很惨。”说着,刚才有些心有余悸。 “那你们也挨打了?”六儿问道。 大宝和二宝面面相觑,不好意思挠挠头,不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曾挨过师长的打。六儿心疼弟弟们被师长打,开口道:“以后我们做到不被师长打就是了,学好骑马课和射箭课。” 为了防范于未然,多年前她出钱建立这么多学堂的时候,把所有的课程全给考虑了进去,甚至花大钱请各行各业的先生们过来请教。以后国与国之间和平最好,最怕的就是打战,这战一打,百姓们家破人亡。如果这样的惨剧未来有可能要发生,为何她就不能先防患于未然呢?这样国家也能减少些损失,还能驱杀外敌!这样的国家,谁还会敢来欺负?即使花去她一大半的财产又有何妨? 只是这么辛苦的路,让大宝二宝宝走到,也是辛苦他们了。六儿对他们说道:“今儿,阿姐就给大宝二宝做一顿丰盛又好吃的犒劳犒劳你们,怎么样?” “好!”大宝二宝期待。 六儿去厨房大显身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刚下府衙的孟郎一回来就闻到香味,以为是万喜做了饭,一进厨房才发现是自己的闺女六儿在做饭。 万喜见他过来,赶紧让他换身衣服再来厨房,说他这官服沾了饭菜味太难清洗,被她小声抱怨一番,孟郎一听,倒也听话的回房间换了一身,这才回到厨房和妻儿一起吃饭。 “六儿,你这手艺何时学的?都超过阿娘了。”万喜乐呵呵的道,只要有人说起她这个女儿,她就骄傲的不行,逢人就夸赞自己的女儿有多好,只是这姻缘一事,让她忧心了很久。 “还是阿娘做的饭菜好吃些,好几个月没来这里了,葱白还在学堂里?”一家人,除了葱白,全到齐了,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学堂里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刚考上童生不久,就开始准备考秀才。现在都住在学堂的宿舍里,好些日子没回家来,这孩子,读书怕要读傻了。”万喜吐槽道。 “阿娘,哥哥才不会傻。”大宝不乐意万喜说葱白不好。 “嘿,你这小子,好赖话听不懂了是吧?小心你以后的媳妇儿不要你。” “那我以后就不娶媳妇,我娶像阿爹这样的!” “哈哈……” 晚饭过后,万喜把六儿拉近房里,对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六儿,你为你府里的下人给办了婚礼酒席,怎的?你怎么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呢。” “阿娘,我还小呢,不急。” 万喜听她这么一说,道:“六儿啊,不是阿娘逼你,是这世道对未婚之人还不太宽容,若是个寡妇鳏夫或者是和离的人,还好宽容些。” 什么?这时代的人居然也对单身狗有意见?!她也不是没听到过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她都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不理会他们的说法。只是现在看来,她不得不为她阿爹阿娘还有弟弟妹妹们做考虑了。 叹了口气,妥协道:“别说了,阿娘,六儿心里明白,明儿你就看看有没有适婚年龄的男儿?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他一定要长的俊,像我阿爹那样好看的男子。” 万喜伸手点了点她的头,这才开怀乐道:“你这丫头,天下哪有哪个男子像你阿爹那样好看的男子的?” 突然有个人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他的脸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阿娘,我想家了。”说着,靠在万喜的肩膀上,抱着她撒娇。 万喜摸了摸她的脸,笑道:“你这傻孩子,想家了就直接从你那什么立夏阁搬回来,省得我天天在家里担心你有没有吃好睡好,那些人有没有把你伺候好。” 她笑着不说话,依旧靠在万喜的肩膀上,听着万喜对她说着很多很多话。她想的是她原来世界原来家庭的家,想到那个在寺庙里瞎子说的话,六儿心情又开始不怎么好了。 “有,只是还是没有家里舒服。” “傻孩子,要是在立夏阁不舒服了,就来这里。” “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六儿这才和莲花回立夏阁去。一路上,莲花见着自己的主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自己也不敢说话。 “莲花,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是什么样的?”六儿问道。 “我?我没想过,应该和其他人一样,成婚生儿育女,然后手里有个体己钱。姑娘想过将来是如何的?”莲花问道。 六儿摇摇头,道:“我不知道,莲花。曾经我也想过就这样算了,可我还是想我的父母,想念哥哥们。可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莲花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只好静静的听着她在讲。 另一边 宰相府 秦九把打听到的消息告知宰相赵玉道,赵玉道听得头晕目眩,差点支撑不住,幸好手快握住桌角,眼里涌起汹涌的愤怒,咬牙切齿道:“就因为这样,康家的人惨遭横祸!天呐,天呐,若是真相大白,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 秦九皱着眉头,只道一句:“相爷,该怎么办?” 赵玉道心痛的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再斟酌斟酌看看,对了,给我好好盯紧那些人,别让他们跑了,还有,别让他们死了。” “是,相爷。奴这就去办。”秦九领命离开。 命啊,这都是命啊! 大理寺 孙谨修翻着案宗,终于在某一卷案宗里发现康家惨案的线索。连夜去宫里禀报圣上,在批奏折的圣上听到余公公说孙谨修要要事相谈,就让人带他进来御殿。 佘弘玺批了很久的折子,像是才发现孙谨修跪着,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对他道:“起来吧,孙爱卿。” “叩谢圣上。”孙谨修这才起来。 “这么晚了,孙爱卿来宫里所谓何事?” 孙谨修又下跪行礼,这才慎重的把康家惨案的事情说给圣上听,圣上越听越沉默,越听,周围的气压越低。看着孙谨修好一会儿,这才淡淡道:“康家的事儿,朕知道了。孙爱卿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就早些回去休息吧,偶尔偷个懒,朕是不会怪你的。” 圣上这是下了逐客令,孙谨修不再继续说,起身行礼离开皇宫。佘弘玺身边的余公公弓着身子,和佘弘玺说道:“圣上,这孙大人的话……” “你是说不可信?”佘弘玺斜眼看着他。 余公公笑道:“回圣上的话,老奴并未是这个意思。这孙大人和许家并未有什么过节,和其他世家也并无有交际,老奴觉得孙大人所说的并未是假的。” 佘弘玺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朕岂会不知?当初也是朕糊涂,信了一些人的话,说康家人通敌叛国,当时证据确凿,朕也没细想,等康家人问斩后,朕才发现为时已晚。朕又派人去重新调查,发现此案疑点重重。朕也知晓朕做错,只是眼下朕得要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把这个人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圣上英明!” 康家惨案的突破点就是孙谨修秘密带着人来到封山馆,把封山馆围得水泄不通,这才让人喊让他们出来。那些吃了药的人兴奋的群魔乱舞,哪能顾得上外头的人呢,直到被人破门而入用水浇身,这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 侍卫将全部的人五花大绑起来,另头床上的男女还在酣畅淋漓的进行着,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孙谨修让人把他们两个分开,看清女人的真面目后,他才愣住! 第57章 康家惨案真相大白 赵玉道怕孙谨修再次说错话,赶忙上前捂住孙谨修的嘴,替他应了圣上,又说了些好话,圣上这才眉开眼笑起来。 两人出了御殿,出了宫,孙谨修才开始询问赵玉道:“宰相这是何意?下官实在是不懂。”两年不到的时间他就从翰林编修一路升到大理寺少卿职位,现在又让人推上宰辅之位,这样的快速升官,让他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怕黄粱一梦,最后落得个会像康家那样的悲剧。 赵玉道看着他不卑不亢的问着自己,捋捋胡须,笑道:“哪有什么何意,只不过老夫到了这把年纪,身子吃不消,想着含饴弄孙,过个开心日子罢了,你呀,好生当你的宰辅,好好辅佐圣上,把我们大夏国推向更强盛的大国,我老了,有些想法难免老旧,这拖圣上的后腿,那可是大事。你们年轻人宏心壮志,是时候该让你们年轻人上场了。哈哈。”说罢,拂袖离开。 孙谨修看着离去的赵玉道的背影,没有言语。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挽留,既然圣上和宰相同时属意他来当大夏国的宰辅,那么,他一定会当好宰辅,不让国家和百姓对他失望。 御殿 余公公从外头回来,参见圣上,得了圣上一句话,这才起来。 “走了?” “回圣上的话,走了,出了宫门才和孙大人说了话。只说自己年迈想回家含饴弄孙,让孙大人好好辅佐圣上。” “并未说其他?” “回圣上的话,并未。” “余香,你说说这赵玉道对康家的态度是如何的?”佘弘玺背手问他。 余公公的原名叫余香。 “圣上真是高看奴了,奴就是个奴才,这朝政上的事情,奴怎么能看懂呢?”余公公道。 “无妨,说说。” 圣上这是非要他说出个理由来?余公公转了转眼睛,这才道:“奴是个蠢才,看不出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是圣上英明神智,暗中把这事儿交给赵宰相来调查,这赵宰相也不负圣望,给查出了此时背后的阴谋。这说来说去,还是圣上您厉害,若不是圣上,这康家估计蒙冤很久。”余公公把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佘弘玺挑不出错来。 佘弘玺转身,手指着他道:“你这话不错,你传朕的口谕下去,这几日不用上朝,朕要去狩猎场玩个几日,不用大张旗鼓。” “是,奴这就去办。”余公公行礼离开。 佘弘玺见余公公离开,这才伸手拉了拉旁边挂下来的一根黄色细绳,没一会儿,房中就有人出现,那人恭敬的对佘弘玺行礼。 “阿一,去给朕安排几套微服私访的衣服,朕要好好在民间走一趟。”是时候去民间走走看,听听最真实的声音了。 “属下这就去办。”说完,一个利索就消失了。 佘弘玺又拉了拉一根红色细绳,很快,房中出现两名非常妖艳女子,一同向佘弘玺行礼。他道:“和朕一同出去微服私访,双儿,三儿,你们两个是朕的美妾,朕是出去行商的老爷,出去后就喊朕为老爷吧。” “是,属下遵命。” “喊老爷。” “老爷。”双儿和三儿异口同声道。 佘弘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意,道:“口气太生硬了,柔软些,这样不会让外人怀疑。再试一试。” “是,老爷~”两人娇媚。 “嗯,就这样吧,后日在狩猎场附近备辆普通马车,到时候你们同朕一同出发。” “是,老爷~” 不错,学的很快。 太皇太后让人请佘弘玺晚间一同用膳,佘弘玺立刻让余公公备轿撵去太皇太后那里,一进殿里,看到太皇太后让人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脸上挂起笑容,和太皇太后行礼,太皇太后笑着让他起来,又摒退全部奴才出去,关上房门,这才拉着佘弘玺的手,笑咪咪的道:“弘儿,快来,快来,祖母让人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这道豆干烧鸡。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还是祖母懂孙儿的想法。” “哈哈哈…你这孩子,祖母喂你。来,啊,吃一口。” 佘弘玺无奈的笑笑,道:“祖母这是还把孙儿当小孩子看呢。”嘴上这样说着,可嘴巴已经张开让太皇太后一筷子鸡肉,咀嚼起来。 “祖母这是亲自下厨了?这御膳房的人忒大胆了些,居然让祖母亲自下厨来,孙儿明日就让人抄了他一家。” “哎哟哟,孙儿莫动怒,是祖母非要做这道菜给你吃的,这桌子菜祖母也就做了这一道菜罢了,想着你好久没吃,便给你做了,你这样做,岂不是让祖母心里过不去。”太皇太后劝道。 “祖母身子才刚好,切勿劳心劳力。” 太皇太后欣慰的点点头,道:“祖母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是什么。来来来,祖母饿了,我们一起吃饭。” 满满一桌子菜,两人也只吃了大概。太皇太后这才欣欣然开口道:“弘儿,祖母也听说了许氏一事。” 佘弘玺脸微微沉了下来,淡淡道:“祖母身边多是个长舌的人,明儿孙儿就让人将他们全部打发走,换一批清静的人过来伺候祖母。” 她摆摆手,道:“怎么?你想把你祖母给憋死啊?再怎么密不透风的墙也有一天会透风进来,你呀,不要去怨怪他们啦。” “都是孙儿的不好,还让祖母您这样操心。” “唉…这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怪我,原本你同我也说过,日后只得一妻一妾,不会再有其他女人,皇后薨逝不久,你就只宠她一人,祖母怕她一人会得天独大,会牵连朝堂,就逼着你选秀。” 佘弘玺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是祖母对不住你,让你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说完,唉声叹气。 “祖母,是孙儿的不是,让祖母操心。祖母的担心并非无道理,许氏一族,被大理寺查出不少案件来,强抢民女、恶意霸占他人财产更甚至迁出好多条人命来。孙儿还并未独宠她一人就这样,若是独宠,孙儿的江山岂不是都要改姓许了?” 太皇太后心有余悸的道:“还是弘儿想的周到些,我这老妇也只能想到后宫的事儿,”随后转移话题:“听余公公说你要去狩猎场狩猎?” “这个余公公,传话倒是挺快。” “别怪他,他是个衷心的奴,听你只带寥寥几人去狩猎场,怕担心你,就过来和我说了。你这儿是真的打算去狩猎场?” 佘弘玺笑道:“还是祖母了解孙儿,因出了康家这事,孙儿想去民间走一趟,体察民情。” “你已做好打算,那祖母也就不啰嗦了。出去后可千万小心些,你可是大夏国的一国之主啊。” “祖母放心,孙儿谨记在心。” 佘弘玺离开太皇太后寝殿,直奔张景温那里,张景温憔悴柔弱,这让他产生一时可怜,留宿在她寝宫里,夜里叫了两次水,这才作罢。 丑时时,李夫人突然心悸,差人来张景温寝宫,请示圣上,圣上被惊扰,没了睡意,穿好衣服去了李夫人那里。张景温不好拦着佘弘玺不去看李夫人,只得娇气嗳嗳的看着佘弘玺,这样楚楚可怜的模样,把圣上迷的不行。 本想推了李夫人那边的奴,可李夫人的奴又一次说道,佘弘玺只好撇下张景温去了李夫人那里。 张景温见到佘弘玺离开,半坐在床上,留下泪水,喃喃自语道:“若是我和你是平民百姓家多好……” 李夫人知道圣上去了张景温寝殿,更甚至知道夜里两人叫了两次水来。心里嫉妒到发疯,这边的奴给她出了主意,她这才让人去张景温那里请示圣上,请太医回来给自己诊治。 原先请太医是必须要经过皇后的首肯才能请到太医,皇后薨逝,这后宫的掌权就落在了许贵妃身上,可许贵妃也出事了,本想把这事儿落在太皇太后身上,可她老人家年迈,怕夜里休息不好,所以这后宫之事暂时又落在了圣上的身上。 就这样,圣上被她的人给请到了自己的寝殿里,圣上一到,李夫人就开始学西施一样,捧心哎哟哟的喊着。 “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心悸了?” 李夫人一听圣上浑厚又具有雄鹰般的声音,过去将自己整个人倒在圣上身上,娇嗔道:“都怪圣上,圣上好些日子没来妾这里了,妾着实想念圣上的紧。所以妾就想了个这么笨的法子才让圣上来妾这里,圣上~人家想您了嘛。” 佘弘玺将李夫人拉近自己的怀里,在她丰腴的腰间一掐,打趣道:“就你这个小机灵,朕哪会忘了你。”随后将她横抱起,邪魅一笑,道:“朕可不是太医,瞧不出你心悸的毛病。” 李夫人作势抱住佘弘玺的脖子,娇笑着:“圣上讨厌~人家就是想您想的心悸嘛~您就会打趣妾~” “你个小妖精,让朕看看。”说着,将人抱去床边,帮她仔细检查一番,直到天大亮,叫了三次水,两人这才沉沉睡去。 李夫人是个娇人儿,在某些方面相当有钻研,让佘弘玺有些招架不住,可她单纯的只想占着他,让佘弘玺心里头做了比较。 张景温规规矩矩,李夫人花样百出,金夫人春娇百媚,只是这些夫人们各有特色,但若是扶持她们为中宫,还是得要考察一番才行。 佘弘玺去猎场狩猎,余公公很不放心,给他准备了金疮药和金丝软甲,喋喋不休的对着他道:“圣上,您可一定要听老奴的,这金丝软甲一定要穿上,再猛的猛兽看着圣上您都会害怕,可它们终究是畜牲,没人性。万一伤着您的龙体可怎么办啊?还有这金疮药,老奴这是连夜去太医院拿来的金疮药,还有这些瓶瓶罐罐,这是防蚊虫的,这是防毒蛇的,这是解毒的,这是放毒的……哎呀,圣上,还是让老奴跟着您,老奴也安心些。” “余公公,朕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要是带他去,他这念叨的功力,他绝对会被烦死。 “圣上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带着老奴一起过去吗?打小您就是老奴看着的啊,这万一您磕着碰着可怎办啊,呸呸呸,瞧老奴这乌鸦嘴,掌嘴。”说着掌了自己三个嘴巴,又不放心的继续说道:“圣上若是不想看到老奴,那老奴就叫其他奴们过来跟着伺候您。” 听他如此贴心的安排,佘弘玺满意的点点头,称赞道:“做事这么周到的人也就你了,你呀,安心在宫里等朕回来,记住,任何事等朕回来后再做处理。” “是,老奴遵命。” 出宫,佘弘玺直接去的狩猎场,在马车上就和另外一人在此等候的男人换了衣裳,几人兵分两路,那换了衣裳的人替佘弘玺坐镇狩猎场,而他自己和两个美艳女子去了另一辆普通马车上。 “出发,去都州。” 马车发出轱辘轱辘的声音,去往都州方向。 最近他听说都州在孟郎的领导下,从贫瘠之地发展成小康,里头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不知真如传闻所说还是传言有假。 刚到都州的我幸镇幸乐村,佘弘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来过都州一次,这里可以说是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的花草树木,如今这青色葱葱,山头上种了很多树木和竹子,开垦出良田,种上庄稼,在庄稼地旁边开出水渠,其附近,更是有好几个水库,高低不一,水库里蓄满水,一眼望去,清澈无比,解决了百姓用水困难的问题。 一行四人来到幸乐村,村民们警惕的看着他们,询问他们是来干什么? 双儿见这些刁民对圣上无理,出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对圣…老爷无理!” 村民们哪会吃亏,直接拿起农作工具,对着他们几人赶道:“什么盛老爷,我们才不管,要是你敢来迫害我们的庄稼地,我们就和你们拼命!” “快走!快走!” 第58章 微服私访 “滚!赶紧滚出去!” 见他们手里各个拿着工具,怕起冲突伤到圣上,三儿一个上前维护佘弘玺,那些村民们见佘弘玺被一个女人维护在后面,纷纷嘲笑他。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女子保护。真真是没脸皮。” “你看看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怕是我手里的锄具都拿不动吧?哈哈……” “两位小娘子,赶紧离了这人,再找个有力气的男人嫁了吧?” “休要胡说!小心我撕烂你们的嘴!”双儿怒道。 “嘿,你这小娘子,长的还挺好看,脾气咋恁的爆?我这只是好心建议你罢了,怎么说话这么暴躁呢?” 这是佘弘玺上前作揖道:“各位,听盛某说。这远道而来便是客,我和我的两位妾室以及车夫来此地,主要是想收购各位手中的粮食,这才刚到,我们几人就受到各位的恶意,这这这,说给别人听,不占理啊。” “收购?我们幸乐村,自己的粮食都不够吃,还要让我们卖出去?我们是不会卖的!赶紧滚!” “若盛某出千两银子买你们的粮食,你们也不卖吗?”佘弘玺抛出诱人条件,村民们依旧不为所动。 “去去去,你就是出万两,我们也不卖粮食!”有村民不耐烦道。 佘弘玺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出万两,他们还是不为所动。好奇道:“盛某不明白,还请各位说下原因。” 人群中出来位长者,那长者看着他,觉得他不像是做生意的人,身上没有铜臭味,更没有做生意的精明,反而器宇轩昂,一副做官气派。 “里正,就是他!他说要买我们的粮食,我们不卖他还不肯。” 长者在空气中拍拍手,让他们稍安勿躁,他们安静下来,他才对佘弘玺说道:“这位老板,你有所不知,前一个月我们这里发生有人投毒,导致我们刚种的庄稼全死了,到现在我们都还未找到投毒之人,孟大人他们亲自过来,重新整顿庄稼地,这才把所有的良田整顿好,我们气愤有人投毒,所以日日夜夜派人在此守着,这好不容易种出粮食让人糟蹋成这样,大家心里都憋屈,刚盛老板又说要买我们的粮食,您这话岂不是打在我们全部人的脸吗?” 佘弘玺作揖,道歉道:“是盛某唐突了,对不住。” 长者回礼,道:“盛老板,对不住了,让你无辜承受了大家的怒火,老朽在这里先向盛老板赔个不是。” “里正,说不定他就是那个投毒的人,您向他道什么歉啊?”有人急道。 “住嘴!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也敢胡说!你那婆娘怎么被你气跑的,你是一点教训都不吃是吗?赶紧给我向这位盛老板赔罪!”长者怒斥道。 一提这事儿,这人气势就去了一大半,低着头,乖乖的向佘弘玺道歉:“盛老板,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 佘弘玺挥挥手,淡笑道:“无碍,我和你都是第一次见面,毕竟你婆娘都被你气跑了,我不能再在你伤口上撒盐欢乐。” 这人脸憋的通红,气的。 怕他们两个会吵起来,长者出声道:“盛老板,你有所不知,这庄稼被毁,我们都生着气,孟大人重新整顿,又帮我们种上庄稼,怕有人再次投毒,所以大家轮流守着。只是这年过去大半,年底也不知道够不够村里人吃?我们男人可以少吃些,可家里的妇人和孩子咋办?大家都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过这个冬天?” “那投毒这人是和你们有什么仇恨?不然为何会投毒?”佘弘玺问道。 长者道:“孟大人他们过来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询问过我们。可我们每个人想破脑袋,依旧想不出得罪了谁。” “或许这人纯粹就是恶意破坏,并未同你们这些人有仇。”佘弘玺说道。 “这样的人更可恶!有什么仇怨,放面上解决,日后不上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多好!”有人愤愤不平。 长者出声:“行了行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盼着能抓到这人,然后扭送官府去。盛老板,对不住,我们不能陪你闲聊了。” 佘弘玺听出这长者的言外之意,他做歉意,说:“是盛某打扰各位,告辞。” “不送。”长者说道。 佘弘玺等人坐上马车离开幸乐村,前往下一个叶合镇筝带村,筝带村名风还算平和,佘弘玺让双儿和三儿分别探这个村村民的口风,得到的信息都是孟大人花钱为他们叶合镇建了十几所学堂,还花大钱请了各个行业的师傅们过来教他们技活和学识,更是亲自带着他们开垦出良田,鼓励他们多生孩子,还有奖励。 “奖励?这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佘弘玺不解道。 “老爷有所不知,双儿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都州知府孟大人说生一个孩子,就奖励白面猪肉还有分发两只兔子给他们,他们饿过,所以对这些发来的奖励粮食很珍惜。” “这都州知府每年俸禄才百两不到,怎么还这样倒贴进去?” “双儿多方打探,并未听到这都州知府孟大人有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反而一致说这孟大人为国为民,还说这是圣上对都州特有的殊荣。” 听到这话,佘弘玺来了兴致,道:“哦?这孟大人倒是有趣。” 这时,三儿才开口道:“老爷,三儿得到的消息和双儿并没有多少出入,而且还说孟大人派专业人士过来辅导他们如何种植药材,这找不到孟大人有何不好的地方。” 佘弘玺笑了笑,道:“我倒是小瞧了这孟郎,如今这都州同当年的都州完全不一样了,显得生机勃勃。” 三儿又道:“老爷,三儿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有关现任宰辅孙谨修孙大人的传言。” “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你说说看。” “孙大人的娘亲曾经受孟大人之托,运了几年的,几年的……”她实在说不出口那几个字,说到后头,开始有些尴尬起来。 “说罢,无妨。”佘弘玺拿了一块糕点进嘴里,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她听到圣上说无妨,于是闭上眼,一口气说完整段话:“孙大人的娘亲受孟大人之托,做了几年的夜来香来都州,这才改善都州这里的土壤,这样的事情估计感动上天,所以老天爷在当时下了一场大暴雨,那是他们都州下得最大的一场暴雨。” 佘弘玺不知道自己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总感觉听到三儿这样说后,觉得嘴里的糕点都失去了它原来的香味。 “老爷……”双儿表情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第一次佘弘玺才知道什么叫做食不知味,淡定的咽下糕点,对她们说道:“沏壶茶来,这糕点忒腻了点。” “是,老爷。” 曾经他听闻过孙谨修的娘亲运过夜来香,以为是那些人夸大其词,无中生有,万万没想到这是真人真事。 他道:“今天我们就留宿在这筝带村,明儿再赶去下一个镇。” “是,奴这就去办。”双儿和三儿异口同声说道,两人转身离开,去附近一户人家,说明情况,又给了银钱,那户人家乐呵呵的收过银钱,赶紧把房间给打扫一番,腾出来让他们住。还把舍不得盖的新被拿出来。 乡下地方,找不到旅馆,只能四人挤在一个房间的炕上,双色和三儿还有车夫哪敢和圣上同睡,三人打算在外头将就一夜,被佘弘玺给“劝”进房间里。 即使这样,那三人只蜷缩在一个角落,根本不敢靠近佘弘玺。见他们三个依旧不好那么自在的和他一起睡,就不再勉强他们,任由他们去。自己则躺下来,闭上眼睛睡觉。就这样,三人战战兢兢和一人自在,在同一个房间睡觉。第二天一大早,主家煮饭给他们吃,吃饱喝足后四人才离开。 连续去了默鹅镇和腊杨镇,依旧是同样的说法,一提起都州知府孟大人,每个人都对着空气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和前两个镇一样,这都州知府孟大人出钱给他们建了十几所学堂,同样请人教他们怎么种植药材等等。 佘弘玺越接近都州里头,他就越好奇。到底怎样的一个人能做到何种地步才能如此受百姓喜爱? 经过几天的路程,他们终于到了沣东镇捕头村这里,这里和其他四个镇唯一不同的时,这里比其他镇还要热闹些许,人口也明显比其他四个镇要多。 “请问这位小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能推荐推荐吗?”双儿问道。 “听姑娘这口音,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 四人点点头。 “我们这儿好吃的东西在客来福来馆,这馆子,您那顺着这条街往南边走到底就是了,馆子东家叫蓬蓬,听着像是姑娘的名字,其实这东家是位男人,因爱吃咸口的东西,我们都称他为咸口哥,他知道也不生气,乐呵呵的,人也随和。我们镇的人都爱去他那里吃东西,最重要的是这价格公道,味道还不错。”小哥夸赞道。 “多谢小哥。” “甭客气。”说完小哥离开。 佘弘玺将手里的扇子甩开来,扇了几下,道:“走,我们去吃吃看。”说着几人来到客来福来馆,店小二拿出菜单向他们介绍菜品,顺道和他们介绍目前最受客人喜爱的美食。 “小哥儿,我们几个是从外地经商路过此地,特意来到这里,听说这里有美食,就停下脚步过来尝尝。你就备三盘荤三素菜就可。” “好嘞,请问客人们可有什么吃不了的东西?” “我们老爷不吃葱,请勿放葱进去。” “好嘞!请您稍等,菜很快就会上桌。”说完,对着馆子里一喊:“九号座,三荤三素菜,不吃葱,请勿放!” 等了一小会儿,三荤三素菜全上齐,其余三人等佘弘玺动筷,他们才动筷,几人吃着,味道确实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吃完下来,喊了店小二过来结果,听到价钱更是让人破防。这六道菜才四百文,量大,确实优惠合算。 几人找了镇上唯一一家的旅馆,开了两间房住了下来,双儿和旅馆老板说他们老爷要沐浴,让他们备些热水来房间。 等浴桶里头被倒满水,佘弘玺这才脱衣沐浴,喊了车夫进来帮他擦背。洗至热水变成凉水,他才从浴桶里起身,擦干身子,这才换上干净的衣服躺在柔软的床上,大叹一声舒坦。 双儿和三儿在外头守候着,听着圣上说了句舒坦,这才问道:“老爷,今儿晚了是要早点休息吗?” 这话是他们出发前订下的暗语,若佘弘玺回答外头有什么热闹,那么就是让他们几人去打探消息。若是回答早些休息吧,就暂时停止调查。 “早些休息吧,今儿累了。” “是,老爷。” 今天在客来福来馆也听到不少消息,说立夏阁的六儿姑娘在村中施粥给众人吃,只是那粥有些发灰色,让人看了不敢吃,还是她自己吃了一口没什么事儿,众人这才大着胆子吃。 说什么这是皮蛋瘦肉粥? 皮蛋是什么玩意儿?在宫里,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这出了宫,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皮蛋。皮蛋也是蛋的一种说法吗?佘弘玺对这一切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六儿姑娘又是谁? 岳阳书院 葱白见到阿姐还有她的侍女提着食盒在学院外头站着等他出来,裂开嘴笑了起来,立马飞奔向他的六儿姐姐,开心道:“阿姐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不用做生意吗?家里还好吗?阿爹阿娘还有大宝二宝小宝他们都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想我啊?” 六儿看着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葱白,道:“你这是让我先回答哪个问题?” 葱白挠挠头,不由得嘿嘿一笑,道:“嘿嘿,阿姐~你想回答哪个问题就回答哪个。你说了算。” “那我就啥都不回答,呵呵……”六儿调皮道。 第59章 被偷袭 “阿姐~”已经变声期的葱白喊着阿姐这两个字,在六儿这里听来就好像是一只鸭子在开嗓的感觉。 六儿道:“葱白长大了,都进入黄口期了。” 葱白有些不好意思,道:“阿姐,我们别站在这里,去学院里头吧。”顺道将莲花手上的食盒提了过去,让两人进学院里头。 领着阿姐和莲花两人去了他的寝室,点了灯,拿过椅子,让她们两个坐下,寝室除了他们三个人,空无一人。 莲花好奇:“二郎君怎么就一人住在这里?其他人呢?” 葱白回:“他们都回家去了,现在是农忙时候,学院里也放了假,也去农忙,就我一个人偷懒在学院里。” 莲花实诚道:“二郎君怎么这么想,将来您可是要走仕途的,像姑娘说的,是匡扶社稷之人,而他们回去农忙,更不是给国家拖后腿哩,家中有粮,万事不烦。” 六儿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给二郎君弄吃的出来。” “哎。”莲花把食盒里吃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一一摆在葱白面前,弄好之后,将食盒拿下书桌,放在地上,人乖乖的站在一边。 葱白看着眼前的美食,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边吃边说:“嗯~还是阿姐的手艺好,在学院里,我自己一人也不好开火,就对付着吃。要么买了很多饼子回来,那样吃着。” 六儿听了,心疼起来,道:“要不你就回家来吧?好歹家里人不会让你这样饿着,你看看你你都饿瘦了。” 葱白咽下嘴里的东西,摇头道:“不了,阿姐,我还落别人一大截呢,还得要奋起直追才行,全国那么多优秀超群的郎君,我得要用十二分的努力才行,这点苦又算不了什么。”说完,又夹了一筷子的东西放进嘴里吃着。 见他有自己的主意,六儿也不好再说其他话,只道:“在学院里住着还习惯吗?” “怎会不习惯?只是这床好生奇怪,这床上下连着,上面是床,下面却是书桌,和以往的通铺完全不一样。” 六儿只笑不语,莲花是从刚进宿舍里就开始偷偷打量这床,看了又看。 两姐弟聊着有的没的,突然聊到亲事上去,葱白开口道:“李亮家里给他定了门亲事,他这次回去不仅仅是回去农忙,还有把亲事给结了,娶得是农户封家女儿。听说这封家长的像个母夜叉,原本李亮听到这消息后还向师长请过假回去,想要退了这门婚事,可回来后不知怎的,又同意了这门亲事,而他也闭口不谈退婚的事情。” “传闻不一定真吧?或许这封家女儿长的娇俏也说不定呢?”六儿持不同意见。 “这就不晓得了。”葱白龙卷风似的吃完所有的东西,放下筷子,拍了拍肚子,道:“吃饱了。” “饱了就好,明儿起我就让莲花给你送餐食,读书再怎么辛苦,都不能不顾好自己的身体。哎,你要是不答应阿姐,阿姐回头就请阿爹阿娘过来。” “别别,阿姐,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娇气。” “那就好,其他我不干涉你,就你这个身体,我可不许你作贱。你从出生一开始,可是我带大的。” 葱白无奈的敷衍道:“是是是,你可是我的好阿姐,天底下最好的阿姐。” 六儿用力打他手臂,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话?” 葱白吃痛的捂住被她打痛的手臂,可怜道:“我晓得啦阿姐,你别动不动就打我,我长大了啊。” 翻了一个白眼给他,让他自行体会,道:“在我眼里,你就还是个小孩。” 姐弟两又闹了一会儿,直到莲花提醒,六儿这才依依不舍的和葱白告别,告别之前给他塞了银子,葱白拒绝不要,说自己在学院里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她说:“银子傍身,做事不愁。阿姐让你拿着你拿着就是了。别啰嗦。好好在学院里学习,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念。还有,和同窗打好关系,别老想着读书,会读傻掉的。” 他用力的点点头,挥手和六儿她们告别。直到两人走远,这才转身跑向学院里。这学院离立夏阁也就五里地远,主仆两人在路上一路说说笑笑,六儿看到农户们在忙着弄收,打心眼里高兴,这沣东镇的百姓们今年又可以过上好年了。 看着他们种植的药材,在去年的时候,就卖给了其他州的商铺,虽说赚的银钱不多,但各家各户分到分红,他们更有干劲,也算是好事。 六儿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算是干了件大事儿,心里满满都是骄傲。心里高兴,就带着莲花去附近的茶馆喝茶。 莲花苦笑着:“姑娘,我不爱喝茶。” 六儿拉着她进去,道:“茶有百道,里头的学问可多哩,早些年让你们一批人去学习茶道,就你学的一塌糊涂。今儿我心情好,和我一起进去学习学习。” “……”姑娘怎么这样啊,她那是学不好茶道吗?她是想学来着,可每次一到茶道课,不是师长拉肚子请假就是师长发烧生病请假,等她生病请假的的时候,师长又好了,总是错开,她能学习好吗? 茶馆 六儿和莲花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听着茶博士在教怎么做茶,他道:“这喝茶讲究个随心所欲,这心境变化,茶的味道也会跟着变化。其泡茶的水不同,茶的味道也会不同,井水为下、江水为中、山水为上。这山泉水泡茶的口感是清冽甘甜、醇厚回甘,由于都州地势形势不同,没有山泉水泡茶,显得弱势些,并无大碍。前些日子,我收了些雨水来泡茶,但它香气不均,茶色不匀,忽甜忽苦,间有生涩,忽浓忽淡,影响口感。” “这茶博士好生啰嗦。”莲花小声嘀咕着。 这茶不就是让人喝的吗?哪来的分什么水,里头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她听着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不愿意听着,可她姑娘听着津津乐道,跟着茶博士一同学起来,还摇头晃脑的喝着茶,一个喝茶的功夫,就过去了半个时辰,莲花那是哈欠连连,被姑娘暗中瞪了一眼,这才收敛一点。 茶道结束,六儿才起身同其他人行礼谢过茶博士,又付了银子,打算带着莲花一同离开。恰巧看到佘弘玺身边的两个美妾,一时间看的入神。 啧啧,这两个女人,好身段好妖艳,若是在现代,起码是狐系美女,若是在娱乐圈里头混着,起码能收获一批粉丝。 “姑娘,姑娘,别看了。”莲花扯扯六儿的袖子提醒着,姑娘这是没瞧见有个男人盯着她看吗?看的她头皮发麻,总觉得这男人的那双眼睛会吃人。 六儿回神,发现有人盯着她,要笑不笑的模样,像是挑衅的样子,让六儿有些不爽起来,上前过去,直接道:“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佘弘玺万万没想到她会直接上前问自己,乐道:“这位姑娘好生无理,你为何知道我在看你,而不是你看我在先?” 三哥说的果然没错,男人无论帅丑,任何时候都很自恋,她道:“这位郎君,我可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看这两位姑娘,她们长的好看,看入神了。” 莲花扶额:她家姑娘这是开始犯浑了。 双儿和三儿呆眼愣住:这姑娘在说什么? 佘弘玺哈哈大笑:“你这姑娘好生有趣,既然喜欢我的两个美妾,不如我承你一个人情,将这两个美妾送你了如何?” 六儿一听,睁大眼睛,不敢置信,乐道:“真的吗?多少银子?我出了,两位好姐姐,跟着你们郎君不如跟着我,我这人对美好的事物无法抵抗,要不要考虑下?” 他们这是遇到女流氓还是遇到神经病了? 佘弘玺又问道:“不如你连我也买去如何?我自信我的容颜也没那么差。” 六儿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摇摇头道:“这些郎君家里肯定少了镜子,不然为何自信?不过你看媳妇二的眼光倒不错,这两位姐姐跟着你,真是委屈她们了?” 佘弘玺哦了一声,挑眉看着双儿和三儿,对着她们一字一句的说:“跟着老爷我,你们委屈了吗?” 双儿和三儿赶紧摇头否认,异口同声道:“跟着老爷,双儿(三儿)心甘情愿,并未觉得委屈。” 莲花:姑娘哎,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混话吧? “你看,她们并没有觉得委屈。” “你看,她们并不敢和你说真话。” 莲花怕姑娘再胡说下去,会让人看去笑话,赶紧捂住她那胡说的嘴巴,边拉着她往茶馆外面走去,边向佘弘玺他们道歉。 走了有段路,这才放开姑娘的嘴,自从她家姑娘多年前突然陷入昏睡后又醒来,她家姑娘时不时就会犯病,持续好几年了,要不是她们拉着,估计她家姑娘被人揍的次数更多。 六儿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嫌弃的对着莲花说道:“你干嘛呀,莲花。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 莲花劝道:“姑娘,我们出门在外,总不能老是胡乱说话啊,这万一碰到坏人如何?” 六儿正了正眼神,道:“傻丫头,我刚是逗着他们玩儿呢,你难道没感觉到刚才在茶馆里有几波不同气味,而且刚才我在调戏那两位姑娘的时候,发现那男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然普通,但他腰间的玉佩绝不是一般人家能带的起,而且我靠近他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两个丫鬟,根本就不是他的美妾,倒更像是他的保镖。还有,茶馆里那几波人当中也盯上了我们两个,我怕有危险,只能出此下策。哎,我的美脸都被丢尽了。”说完,还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姑娘是觉得刚才的茶馆不简单?”莲花问。 “嗯,”六儿点点头,又小声道:“可能是我的错觉也说不定,少管闲事活百岁,莲花,我们回家吧。” “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莲花怎么看不出?”莲花问道。 六儿看了她一眼,给她一个得意的表情道:“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只要不瞎,都会感受到刚才气氛有些不对。”说完,往前走去。 “姑娘又在胡说了。”莲花跟上她的步伐,等她再问,六儿始终不再回答她的问题。她调戏他的两个美妾引来的后果是他被人偷袭受了伤,两个美妾为了救他,一个挡箭当场身亡。一个为了掩护他逃离,不知所踪。 佘弘玺捂着受伤的手臂,想用轻功躲进眼前的立夏阁,被立夏阁里的高手拦了下来,问佘弘玺来头,佘弘玺只说自己被人追杀,高手见他没说实话,一直盯着他看。直到听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才让他进立夏阁里,躲避一阵。随后扔给他一瓶药粉,冷冷道:“这是金疮药粉,等那些人离开后,你再离开吧。” “多谢这位大侠相救。”佘弘玺双手握拳谢过他,用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将衣服撕开,还未等药粉撒上去,人就晕倒在地,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红色绸缎的被子,起身打量着这房间里很简单的摆设,一张床,一张圆桌,一张书桌,一张躺椅,躺椅旁边有书柜。 他这是在哪里? 六儿吃着瓜子过来,见他起身,总觉得这画面有种熟悉的感觉,磕了瓜子,打趣他道:“你醒啦?还记得我不?应该没有失忆吧?” 佘弘玺扯着嘴笑道:“多谢姑娘救在下一命。” 她把瓜子放在桌上,对他否认道:“不是我救的你,是我立夏阁里的下人救的你,你要感谢,就感谢他吧。” 虽然她这样说,可他依旧感谢她,道:“救命之恩,在下定会铭记在心,将来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六儿挥挥手,道:“真不用,对了,得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我听说你有个美妾消香玉陨,你节哀吧。哎,你别用这警备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没有派人跟踪你们,而是今早有人发现有人死了,报了官府。现在大家都在传着呢,你那美妾的遗体被孟大人收去,放在停尸房,你的另一个美妾应该还活着,和你一起的另外一个男的去哪儿了?” 第60章 救人 “姑娘的眼睛倒是多。”佘弘玺讽刺道。 “不多,就两只眼睛。”六儿像是没听出他的讽刺似的,继续说道:“你晕倒是因为你手臂伤口有毒,要不是及时帮你清毒,你估计都一命呜呼了。”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佘弘玺淡淡说道,神情里有些疏离。 六儿也不在意,耸耸肩道:“行,那你好生休息。” “哎,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日后我好报答。” “这只不过是我的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说完,抬脚离开自己的房间。她是不是得要去寺庙里拜拜啊,怎么老是有人受伤来她这里疗伤? 佘弘玺手臂受伤,六儿让厨房的人准备炖猪脚,这一日三餐吃猪脚好得快。厨房里的人却想着,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一日三餐都吃炖猪脚,她不会嫌腻? 六儿在心里打算着,她得要把自己的房间搬去二楼最东边那里,感觉原来的房间三天两头躺着受伤的人,总归心里隔应。让银柳去铺子里买来一本日历,随后在日历翻出个她认为好日子,适合搬房间的日子,又让银柳去家具铺子里买舒适又现成的家具回来,告诉老板五日后早上搬来就好。 “姑娘这怎么要搬房间啊?” “原来的那个房间,它,晦气。” 晦气? 怎么会呢?她看着挺好的啊。 三日后,他觉得手臂的伤没什么大碍,就向六儿告辞,临行前对她说:“还是那句话,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他日定会报答。” 六儿根本不想要他的报答,毕竟救他的人是她的手下暗一,帮他包扎的人是深更半夜被她请来的梁大夫。她可没那么大脸承受他的报恩恩情。 “姑娘,外头有人来找。”水仙说道。 “谁?” “是位寻郎君的女子,那女子长的很好看。” 她家姑娘不会是夺了这位郎君,然后人夫人上门来要郎君?水仙担心着,六儿根本不知道水仙脑袋里的天马行空。 “你的美妾来寻你这个郎君可,赶紧出去吧。不然让人误会我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六儿打趣道。 “那在下先告辞了。”没机会六儿的打趣,佘弘玺作揖离开立夏阁。 佘弘玺走出立夏阁,看到三儿在原地担心,见他出来,上前一个扑过去,娇滴滴道:“哎呀呀~老爷,妾终于见到您了,这几日您都去哪儿了呀。” “没事,和朋友相聚,让你担心了。我们走吧。” “好的~老爷~”两人腻腻歪歪的离开众人的视线,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三儿单膝跪下,对佘弘玺自责的说道:“属下该死,没保护好圣上。” 佘弘玺将手背在身后,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 “属下受了伤,被一户人家救去,怕圣上担心,不敢多留。”其实她更怕那户人家因为收留她而给他们家带来灾祸。 “双儿的遗体在知府的停尸房那里,你带着朕的手谕去趟知府那里,把这信秘密交给知府大人孟郎。看过之后他就会知道怎么做的。”将怀里写好的手谕拿出来交给她。 三儿接过手谕,答道:“属下这几天去办。” 孟郎在书房里忙着查女子被射箭射死的案件,正当烦恼该从哪里入手的时候,房中突然出现一个很妖艳的女人,冷着声音对他说:“圣上手谕,都州知府孟郎孟大人接旨。” “你是谁?”孟郎对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女人戒备的问道。 “吾乃圣上暗卫三儿,前几日你们府衙收的那位女子的尸体,也是圣上的暗卫。” “本官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有何凭证?”孟郎小心翼翼的问道 三儿一个用力,把手里的手谕扔向他,孟郎接住,打开手谕,仔仔细细的看完,看到落笔和那印章,赶紧翻出很久之前的折子,做一对比,这才向三儿跪着,恭敬行礼,道:“圣上万万岁,请问三儿姑娘,圣上此刻在何处?若是不嫌弃,微臣去接驾来府里下榻。” 三儿冷眼过去,道:“此次圣上是微服私访,不想惊扰很多人,想必孟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对这个案子结案,双儿的遗体我要带走,还请孟大人行个方便,让我将她带回去。” “下官知道,还请姑娘告诉圣上,下官会办好此事。” “那就多谢孟大人。” 孟郎带着三儿去了府衙的停尸房,三儿看着往日一起作战的双儿现在冷冰冰的躺在上面,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掀开白布,把双儿背起来,对着空气轻声的说道:“双儿,我们回家。孟大人,多谢。” “姑娘客气了。” 三儿离开后,孟郎回到书房里,写了这事儿的陈词结案,让人发在通告栏那里,说这是一起意外案,死者本是想用箭去抓鱼,没成想将箭插在石头上,不小心一个脚滑,摔倒在箭上,人就这么流血过多死了,死者家属已经来认领尸体回去。 百姓们一看,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来,还想着以为有什么外敌突袭,转眼又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双儿的遗体被火化,三儿将她的骨灰洒向天空,风一来,她的骨灰随风而去。三儿落下泪水,直到撒完,这才收起情绪,又换上冷漠的脸。 “三儿,回东州。”佘弘玺道。 “圣上,还有一人没找到。”三儿说的是那个车夫,而那人也是佘弘玺的暗卫之一。 佘弘玺眯起眼睛,冷冷道:“他为了掩护朕,将那些人引开。此次朕是秘密出来微服私访,除了和朕一起出来的你们三个知道朕的行踪,也就是那几个人知道……”顿了一下,又道:“三儿,回去秘密查那些人,到底是谁泄露了朕的行踪。查到后,禀告朕就行。” “属下领旨。” “回去。” 三儿把手放在嘴巴里一吹,吹出声音,不远处的两头马跑过来,然后停在佘弘玺和三儿面前。佘弘玺一个跨越,上了马匹,紧接着,三儿也上了另一头马匹上面。 “驾。” “驾。” 其实另外一个属下为了掩护佘弘玺,引开偷袭他们的刺客,和他们生死决斗,杀死那些人,已然支撑不住,吐出血,黑夜之中看不清前头的路,就这样摔下悬崖,随着湍急的河水流向下游的腊杨镇埠尾村,被一位绣娘拾去救治。 由于伤势过重,一个月后才醒来,醒来后又忘了自己是谁,就这样和这个独居的绣娘在一起生活,帮她重建破烂不堪的家园,期间两人互生情愫,就这样简单的拜了天地,一年后绣娘生了个儿子,过起了幸福的日子,两年后,佘弘玺秘密派出来找寻他的人在埠尾村一处偏僻的地方找到他,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普通人,等恢复记忆后,痛苦蜂拥而至。 一边是妻儿,一边是圣上,他不想和妻儿分开,看着可爱的儿子,看着爱他如己的婆娘,可他不能这么自私,耗下去只会给她们娘儿俩带着不幸,忍着痛写了一封和离书,头也不回的和他们离开。他来圣上身边时,就发过誓,要对圣上忠心,生死都是圣上的人。 绣娘带着儿子一个人艰难的生活着,儿子长大后考上榜眼,做了七品官,将他娘和他从小定过亲的孤女接近府里,两人办了简单的婚礼,两年后,孤女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三年后,两人的女儿长大,在府衙外头玩着,有位中年男人眼含热泪的看着她,给她买了一个拨浪鼓,她接过,道:“谢谢爷爷。” 这人听到这一声爷爷,忍不住留下泪水,喜极而泣道:“哎,哎,只要囡囡喜欢就好。” “柔儿,柔儿。” “娘亲,柔儿在这里。”等女宝的娘亲出来,那人早已离开,柔儿和娘亲说道:“娘亲,娘亲,这是一位爷爷送给我的。” 什么爷爷?孤女根本没看到什么人,可能是往来的行人见柔儿可爱就送了拨浪鼓给她玩儿吧?抱起自己的女儿,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这才进府去。 晚上她将白天的事情告知自己的郎君,郎君也是难得的沉默,随后对她说:“以后把这儿拨浪鼓收好,别让娘看到,娘会伤心难过的。” 她猜着定是拨浪鼓的缘故让婆婆想到了以前她自己独自一人生活一人长大的苦楚吧?点点头说自己会收好拨浪鼓。 柔儿和奶奶一起睡,她天真无邪的和奶奶说自己今天收到了一位爷爷给自己的拨浪鼓,她心里一咯噔,深怕柔儿被坏人骗走,立马严肃的和柔儿科普起来收陌生人东西的危险,吓得柔儿一愣一愣的,差点哭出来。 “柔儿啊,以后除了奶奶,爹爹和娘亲,谁给你的东西我们都不能要,因为坏人太多,到时候我们柔儿要是被人拐了,奶奶、爹爹还有娘亲就见不到我们可爱的柔儿了知道吗?” “嗯,奶奶,柔儿怕怕。”柔儿听完躲进奶奶怀里。 柔儿奶奶抱住柔儿,安慰道:“柔儿不怕,奶奶在。” 虽然这样安慰着,夜里她看着柔儿熟睡的样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是他吗?当年他狠心抛下他们娘儿俩,扔下一封和离书给自己,头也不回的离开。他能想象自己有多辛苦一个女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在艰难的生活着。 那段艰难的日子她和儿子都过来了,此刻他出现在她们面前,又想做甚?想让儿子给他养老还是想让儿子认他?想让孙女认他? 如果孙女认他,她无话可说,毕竟大人的恩怨总不能让孩子去承受。如果是儿子想认他回来,她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他的爹,但此后她立马和儿子一家人断绝关系,她回老家,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他凭什么说丢下他们就丢下,想回来就回来? 直到多年后,她临终前躺在床上,拉着儿子的手和他说自己心里的怨恨,最后道:“儿啊,娘死后,你把娘的骨灰带回老家去,安葬在你外公外婆坟墓前,娘啊,也想做回有爹娘疼的时候…咳咳…儿,娘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把你生下来…娘…真的…真的…不后悔…生下你。”说完这话,人也断了气。 他向上级请了丧假,举行葬礼仪式,几日后,葬礼完成,带着他娘亲的骨灰回到老家,把她葬在外公外婆的坟墓边,墓碑上面刻着钱氏之女钱女金之墓。 “娘,这些年您累了,您就好生休息吧。”在他娘亲的墓碑前说了好多话,这才依依不舍离开,他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后,草丛的另一边出来一位老者,步履蹒跚的走到墓跟前,满是皱纹的手抚摸上墓碑。 “到老我都对不起你和孩子。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你也不会被我牵累。当初为了不让你们跟我受累,我忍痛离开,这些年,我整日都在后悔中,我偷偷托人给你们娘俩送去银两,可无一不被退回来,我知道,你没原谅我,你恨我的无情。都是我的错,如今我孤身一人,不能享受天伦之乐,这都是我应得的报应,都是报应啊。”说着说着,留下悔恨的泪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回京后的佘弘玺,去了狩猎场,和那人换回原来的衣服,带着几人回到宫里,盼着圣上回来的后宫女人,各个翘首以盼,听到圣上回来的消息,每个人都蠢蠢欲动,想去圣上面前晃来晃去,没眼力见的何夫人一个劲儿的想要贴上圣上,却被佘弘玺的冷眼射过来,吓得不知所措。 佘弘玺冷淡的对着在宫门口等候的余公公开口:“余公公,何夫人不分场合影响朕,让她回去在自己寝殿里好好面壁思过一个月,没朕的允许,这一个月都不许出来。”然后一把推开何夫人。 “圣上,圣上,妾知错了,知错了。”何夫人不知道为何圣上从狩猎场回来后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很爱贴贴的呀。 这面壁思过一个月,那她还有什么恩宠,到时候圣上都要忘了她这个人了。 第61章 慧昭仪 余公公看着求饶的何夫人,摇摇头,一边柔声劝道:“夫人还是先起来罢,奴去问问圣上,这是怎么了。” 何夫人一听,赶忙从自己头上拿下珠钗,放到余公公手里,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余公公身上,恳切道:“本夫人的一切都看余公公您了。” 虽然何夫人头脑空空,人心却不坏,爱慕圣上的一切,对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下人也很好,余公公对她也是很喜欢,所以也不想她无故被圣上面壁思过,应承下来,却没敢和她保证,只说自己试试看。 余公公随着佘弘玺的脚步来到太皇太后寝殿,向太皇太后禀报自己平安回来,太皇太后欣慰孙儿孝顺,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让人吩咐下去,和孙儿一同用餐。 用过餐后,佘弘玺像是有话要说,太皇太后一个手势,身边的嫲嫲看到,就让人全部出去,关上门,留下祖孙俩说话。 太皇太后打趣道:“孙儿这刚从狩猎场回来,怎么悄悄话同我这个老太婆说?” 佘弘玺行礼,道:“祖母,孙儿有件事想同您说说。” “怎么了这是?” “其实孙儿……”佘弘玺把自己去狩猎场的始末说了出来,但隐去自己受伤的事情,最后来句:“祖母放心,孙儿的一个暗卫为了保护孙儿失了性命。此次孙儿微服私访只有少数人知道,和孙儿去的狩猎场的那些人都是孙儿的心腹…”顿了顿,又道:“孙儿有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孙儿的意思是说祖母这里有探子?”一想到这个可能,太皇太后的心都紧了起来。 佘弘玺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安慰道:“想来没人敢在祖母眼皮底下乱来,应该是有贼人见过孙儿,所以就来行刺孙儿。” “你没事就好,吓死祖母了。”太皇太后手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 “让祖母担心是孙儿的不是,原本这事儿是不想同祖母说的,但想到这里有探子,孙儿就不得不跟祖母提一句嘴。” “你的担忧我知晓了,只是这一时也查不出是谁。” 把话带到,佘弘玺也就不再多说其他,和太皇太后告别后,又直接去御殿批奏折去了,批完一批奏折已是晚上,这时余公公过来问佘弘玺今晚是在哪儿休息。 佘弘玺想了想,对余公公说:“朕今儿就在御殿批完这些奏折吧。” “那老奴去吩咐御膳房,做些御膳来。” “嗯。”眼神一直看着奏折,批着。等全部批完,又到了早上上早朝的时候,坐在金銮上,听着文臣说着不痛不痒的事情,见他们说的口干舌燥差不多了,他才开口道:“各位爱卿说的都很有道理,朕也明白,了然于心了。此次前方来报匈奴进犯一事,各位爱卿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都说说。” “回圣上,微臣建议主战,匈奴才多少人,我大夏国人口比他匈奴一国人口多出上万倍,何愁打不过?” “金大人这是想让伤亡人数增加?这是打算耗死对方也减弱我国军队气势?这劳民伤财的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圣上,微臣主和,这边边境的百姓实在太苦了。” “哟,钟大人,你这是主和?我看你这是求饶吧?为国牺牲那是百姓们的荣耀!” “金大人,你出口狂言可别带上本官,本官可从未有这样的想法!”钟大人冷哼一声,拂袖扭头,不理会他。 佘弘玺揉揉眉心跳动的筋,又看着在一旁不说话的孙谨修,道:“宰辅来说说该如何。” 被点到名的孙谨修缓缓走出来向圣上行礼,道:“回圣上,微臣觉得两位大人说的极是,这主战,是急战,还是缓战?急战是一股作气打的对方毫无还手之力,这缓战嘛,就是缓慢围困战胜敌人,也就是打长久战。主和,是议和还是求和,微臣觉得,我大夏国实力雄厚,主战未必不可,只是只能急战,前几年黎州鼠疫,庆州暴乱,内乱已平,圣上也可安心对外敌。” “宰辅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们还有事要启奏吗?没有的话就退朝吧。”佘弘玺说道。 “启禀圣上,微臣有要是相奏。” “高大人请说。” “启禀圣上,圣上目前尚无皇后,亦无妃子,国可以没有妃子,但不能没有国母,请圣上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请圣上选出大夏国国的国母。” “臣附议!” “臣附议。” 这帮老狐狸,怕是心里头都蠢蠢欲动了吧?就是不想让他闲着,不过反过来想着,这一日无国母,确实不妥,这朝堂之事已经让他繁忙,这后宫是该要找个女人来管着。 “这事儿朕就交给各位爱卿,帮朕选出端庄贤淑又母仪天下的女子来当朕的皇后。退朝。”佘弘玺直接把问题又丢回给他们这些大臣发愁,自己则去后宫找张景温寝殿,温存一番,这才小睡一会儿。 下了朝堂的这些臣子们则为立谁为国母,争论不休。实在说不出该立谁为国母,又跑去问孙谨修,圣上属意谁时,孙谨修笑笑道:“圣上的心思,本相着实猜不着啊。不过本相觉得,那青州崔氏是个不错的皇后人选。” 青州崔氏? 那名门望族出来的姑娘,各个厉害,风华绝代、德才兼备更是冰雪聪明。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皇后人选,也是唯一的皇后人选,大臣们乐的一致上表决定求娶青州崔氏姑娘为国母人选。 张景温寝殿里 她抱着佘弘玺,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味,想着就这样也好。佘弘玺小睡一会儿就醒来,见着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乖巧可爱的模样,笑道:“怎的?累了?” 她脸色一红,微微起身,不敢看他,这白日宣淫,若是让其他人知道,岂不是会让人觉得她是红颜祸水? “妾扰了圣上休息,妾该死。” “傻瓜,是朕拉着你不让你休息的,你怎么倒怪起自己来?现在是何时辰?”佘弘玺问道。 “回圣上的话,现在是未时。圣上打算再休息片刻还是起来?” “才睡了这么一会儿?不睡了,替我更衣吧。” “是。” 佘弘玺伸着双手让张景温帮他更衣,穿好衣服,又正正衣边,问道:“今儿大臣说要朕选皇后人选,景温觉得朕应该选谁?其实朕心里有意属你为朕的皇后。朕想听听您的意见。”说完看着她,不说话,等她的回答。 张景温吓得赶紧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回圣上,妾无才无德,当不得也当不起一国之母的位子。妾只求圣上心里,有妾的一席之地,妾就心满意足了。”抬头,眸光莹莹的看着他。 他伸手将她扶起来,看着她道:“朕就是这么一提,看把你给吓得,这事儿朕也头疼了很久,不知道该选谁,就是想来问一问景温的意思。” “圣上的意思就是妾的意思,妾哪里懂得这些,妾只一个念头,就是伺候好圣上。” 听着她似撒娇似娇嗔的声音,他心猿意马,将她抱在怀里,笑道:“景温果然是朕的心上宠儿,朕也就只有在你这里有所停歇的片刻。” “圣上~”张景温幸福的闭上眼,伸手抱住自己心尖儿上的男人。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佘弘玺让人摆驾去御殿批奏折,走到一半又让人去御花园走走。 御花园 佘弘玺让人留在原地等着,只叫了余公公跟随着,两人漫无目的的跟着,突然听到一阵嬉闹,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佘弘玺过去瞧一瞧,余公公本想喊着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御花园里玩耍,被圣上抬手给制止住,两人悄声走过去,远远的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在和一群奴们在荡秋千。 “哈哈~玲儿,你快点的,这秋千荡的不够高~” “姑娘~您慢点儿,奴这样看着害怕…” “玲儿没事的,这样好玩儿~好玩儿~”越荡越高,突然,秋千的绳索突然断掉,眼看着就要整个人飞出去,佘弘玺一个健步如飞,将妙龄少女接住,随后缓缓落下。 那名少女早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不知所措,只管闭着眼尖叫,直至有人接住快要摔出去的她,她才紧紧的抓住对方的衣服,喊道:“啊!!” 稳稳的落地,对方才放下自己,她才敢睁开眼睛,这才觉得后怕,脚也没了些力气,差点瘫软在地,被一旁跑来的玲儿扶住身子,这才没瘫倒在地。 “妈呀~玲儿~可吓死我了。” 玲儿看清来人,暗中扯扯姑娘的衣袖,让她别再说话,好在自家姑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缓了一会儿,才看向救她的人。 “雅慧多谢郎君搭救,惊扰到郎君,是雅慧的错。” 这人浑身贵气,比她的哥哥们都要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玲儿看着自家姑娘直直的盯着男人看,赶紧咳嗽提示,雅慧这才依依不舍收敛一点自己的眼睛。 佘弘玺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香,瞬间神清气爽,道:“雅慧姑娘说笑了,这秋千绳前些日子还好的,今儿突然坏了,定是那些奴偷懒未更换,余公公,让人换了这绳索,不然其他夫人们过来玩也有危险的。” “是,圣上。奴这就去办。”余公公弯身一道。 “你是圣上?”雅慧捂着嘴惊呼。 她家姑娘何时才能改掉这一惊一乍的毛病,玲儿只得对着佘弘玺行礼恭敬道:“奴参见圣上,圣上万万岁。” “雅慧,雅慧参见圣上,圣上万万岁。”雅慧也跟着照做,只是她行的是姑娘之礼玲儿行的是奴之礼。 佘弘玺道:“起身吧,什么礼不礼的,怪虚道。” “多谢圣上。” “雅慧姑娘,觉得朕的御花园怎么样?”佘弘玺问道。 雅慧道:“圣上的御花园好是好,可是少了些乐趣,如果有跷跷板、华容道就有趣多了,就一个秋千,也容易腻的很,圣上,您可知道雅慧的哥哥们玩的可好啦……”玲儿及时咳嗽出声,雅慧这才闭上嘴,吐吐舌头,委屈道:“雅慧说错话了,请圣上原谅。” 佘弘玺被她委屈的模样给逗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有意思。” “雅慧不小了,都十六岁啦,哥哥们都说要雅慧收敛些性子,这样未来婆家才会人人喜欢雅慧。” “哈哈~雅慧姑娘真是性情中人,若是朕当雅慧的郎君,如何?”佘弘玺半玩笑半认真道。 雅慧认真道:“那可不行圣上,雅慧太莽撞了,圣上会生气的。” “哈哈…哈哈…这小丫头,古灵精怪又实诚,深得朕心,深得朕心。哈哈…”佘弘玺开怀大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雅慧的乳娘这才神情慌张的找到雅慧和玲儿,乳娘曾经是见过佘弘玺的,发觉圣上和自家姑娘在一起,赶紧向圣上请安。圣上问乳娘一些问题,随后托口离开御花园,让余公公送雅慧她们去她们要去的地方。 临别分开前,余公公笑咪咪道:“雅慧姑娘在家里等着好消息吧,奴还要回去伺候圣上,就不送几位了。” “公公走好。”雅慧说道。 余公公离开后,雅慧才收起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对乳娘说道:“乳娘,哥哥去见过堂姐姐了?堂姐姐还好吗?” 乳娘看了看周围,不敢多说其他,只道:“回姑娘的话,夫人还好。” “嗯,我们走吧。” 圣上又纳了新夫人,连着两个月对她恩宠不断,很快地,她从夫人位置提到昭仪,圣上给她封了慧昭仪,后宫上下,除了太皇太后,一时间她的容光,她的地位是最高的,也和其他夫人们玩的很好,乐呵呵的。太皇太后见圣上对她恩宠不断,派人过去喊她过来训话。她一一应对着,就连太皇太后也抓不到她的错处,甚至还有点喜欢她。 “慧昭仪,你这哼的什么歌。”太皇太后问道。 慧昭仪乐呵呵道:“回太皇太后的话,雅慧这哼的是自创的曲调,哼着玩儿呢,太皇太后,您也觉得好听吗?”说完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第62章 荒唐人荒唐事 太皇太后被她的表情给逗乐,也乐呵呵道:“你都做圣上的慧昭仪了,可不能再这么小孩气啊,不然让外人看了笑话。” 慧昭仪往前一走,想太皇太后撒娇道:“只要太皇太后不取笑雅慧,听雅慧哼歌儿,开心快乐,雅慧才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呢。” “嫲嫲,你瞧瞧这昭仪,这小嘴像是抹了蜜似的。”太皇太后和身边的嫲嫲说道,身旁的嫲嫲见太皇太后高兴,自己也跟着乐呵起来,附和道:“听说慧昭仪在的地方,都乐呵呵一片呢,不仅太皇太后喜欢,其他夫人们也很喜欢慧昭仪呢。” “你听听,听听,我可是很难得从嫲嫲嘴里听到夸奖人的话啊,你这孩子可是厉害啊,收服了这么多的人心。” 雅慧听着这话,跪在地上,对着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哪里的话,哪是雅慧收服了她们?而是雅慧真心想和她们好呢,每天吃吃喝喝,哪里还有什么烦心事儿?雅慧还怕经常来太皇太后这里,会让太皇太后您心烦呢。” “哈哈……这孩子,像是在怪我呢。” “太皇太后您说笑了,雅慧哪敢啊,只要您不嫌弃雅慧,雅慧天天来。” “哎哎哎,可别,你这泼猴,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太皇太后摆手拒绝道。 慧昭仪娇嗔道:“太皇太后您风华绝代,雅慧可不许您这么说自己。” “你这泼猴,怎的?还打算一辈子赖在我这老太婆这里?连着两个月圣上对你的恩宠,肚子怎么没点动静啊?” 雅慧娇羞又大方道:“太皇太后,圣上说雅慧还太小了,再等几年呢。” 太皇太后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看着她,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道:“你这傻孩子,这女人怀孕生子天经地义,早点给圣上开枝散叶多好,可别让圣上忽悠了。听我的,赶紧给圣上开枝散叶,知道吗?” 雅慧点点头,道:“那雅慧给圣上生十个八个孩子吧,太皇太后,您说怎么样?会不会太少了?” “嗨哟哟…这泼猴,哈哈…好好好。” 从太皇太后那里出来,雅慧坐进轿子里,轿帘一放下,从人畜无害的表情变成了满脸算计,对着玲儿说道:“玲儿,回慧婷宫。” 玲儿对着轿夫说回慧婷宫,轿夫领命,抬轿回慧婷宫。雅慧坐在轿子里,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小丸子,放进嘴里吃进去。 雅慧,这是让圣上容易动情的丸子,切记不可多食,否则让圣上发现你用这些禁物,我们金家还有谭家都会有所牵连。哥哥知你不爱圣上,但为了两家的前途,你必须要在宫里有一席之地。 在宫里,圣上的恩宠你切勿当真,因为能给你恩宠又能收回恩宠,你聪明些,跟那些早些进宫的夫人们打好关系,但最重要的一点你千万不能忘,多亲近太皇太后,圣上对太皇太后那可是非常孝顺,非常尊敬。 还有,尽快怀上龙种,那么这后宫的地位你就稳了。 小哥哥,你可知,雅慧爱的人是谁吗?她知道她不能说出这话也不能想,这是禁忌。为何她会是他的亲妹妹?如果不是该有多好,那样她就可以嫁给小哥哥了。 慧婷宫 “慧昭仪,慧婷宫到了。”玲儿提醒道。 雅慧下轿,走进慧婷宫,听到余公公的声音,她又拾起人畜无害的样子,对余公公笑嘻嘻道:“余公公好。”却没见到佘弘玺的身影。 “慧昭仪好。”余公公行礼。 “余公公用过膳没有?玲儿,给余公公备些吃的。” “慧昭仪不用了,奴这是过来和慧昭仪说声,圣上在汤沐阁丁等慧昭仪您呢。听昭仪您宫里的人说,您去了太皇太后那里,正想差人去呢,巧了,您就来了。” “哎呀呀,余公公,您是不是久等了,都怪雅慧宫里那些不懂事的奴,居然没上些吃喝让余公公尝尝。” “多谢慧昭仪惦记老奴,只是老奴这次不尝了,圣上还在等着呢。” 雅慧单手握拳,敲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俏皮的吐吐舌头道:“瞧雅慧这笨脑袋,请余公公给雅慧带路。” 余公公带着雅慧来到汤沐阁丁,雅慧刚走进去,旁边的奴就把门给关上。里头画着白色透明的纱,每走一步,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带动这些纱,使得这些纱飘逸起来,增添了许多暧昧,让人遐想。 “圣上~圣上~您在哪儿呀,雅慧来了。”雅慧往前走着,直到走到尽头,看到花型状的御池,里头的水是奶白色,水里撒着花瓣儿,雅慧脱掉外衣,只留着赤色鸳鸯肚兜和白色短亵裤,慢慢蹲下来,坐在御池边,双脚试探性的伸进水里,觉得水温可以,这才一个人玩了起来。 水里的男人像条蛇一样划向她,看着水里的双脚,猛的一个起身,吓得她大叫,看清是谁后,她红着脸娇骂道:“圣上~你讨厌~吓着雅慧了。” 看着他伟岸的身躯,她也忍不住看痴了,如果他是她爱的男人多好,可惜这人根本不是她爱的人。他的一句话能掌握一个人甚至一个国家的生死,她既然被她所爱的男人送进宫里,那么她就会为了她所爱的男人而努力攀附这个男人。 他赤裸着上身,伸手将她拉近与自己的距离,邪魅一笑道:“真的?吓着了?” 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咯咯笑:“嗯~圣上可以听听雅慧的心跳,此刻是不是特别快?”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朕听听看。” 两人在汤沐阁丁里胡来一通,出来时,慧昭仪是被圣上给抱在怀里出来的,而她早已昏睡过去,不省人事。佘弘玺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心里头闪过一抹自责和懊悔,自己对她是太过暴力,对着站在外头等候的余公公吩咐道:“余公公,让御膳房给她炖些补品,朕怕她这小身板受不了折腾,还有,让人给她停避子汤吧。” “老奴领命。” “让人好生伺候她,她有些受伤了。告诉她,这几日朕不会来找她,让她好生休息。” “老奴知道了。” 汤沐阁丁的荒唐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就连太皇太后听了,也在斥责圣上不节制,怕他贪欲损了身体,赶紧派身边的嫲嫲过去,好说一通,这才让圣上节制些。 张景温听到这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圣上再怎么甜言蜜语,依旧对其他女人如此恩宠,那汤沐阁丁听说连当初最宠爱的许贵妃都不曾去过,这慧昭仪居然是第一个被圣上叫去的女人。那一夜她彻夜未眠。 和她彻夜未眠的人还有李夫人,李夫人在自己的寝殿里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面目狰狞的恨恨道:“那个慧昭仪到底是个什么狐狸精,居然哄的圣上这样连续两个多月这么恩宠她?圣上都好久没来本夫人这里了,那张景温的寝殿更是也没去!气死本夫人了!凭什么她一个后来的人就能坐到昭仪这位置?!” 李夫人身边的丫鬟上前劝道:“夫人,您消消气,圣上若是看到夫人您把赏赐的花瓶给摔了,会生气的。” 她瞪了这个丫鬟一眼,上前就掐她手臂上的肉,边掐边狠狠的说道:“你个死丫头!本夫人摔了就摔了,这碎了一地的花瓶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只会说说说,刚刚怎么就不拦着本夫人一点?你个死丫头,没个眼力见的东西!” 丫鬟边求饶边哭,惹得她更心烦,掐的更狠骂的也更狠。从小跟着李夫人的贴身丫鬟莲儿知道她的性子,上前劝阻,这才让李夫人消气。 “还不快滚?没个眼力见的东西。” 那丫鬟捂着手臂,忍着哭声,行礼然后逃离似的离开。莲儿唤了其他人过来打扫房间,打扫干净后,她又对这些人道:“今儿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吧,夫人这里有我伺候就行,明儿再来,还有,此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看到几人如拨浪鼓似的点头,这才满意的挥挥手让他们全部离开。 莲儿关上房门,对自家姑娘劝道:“夫人,您越是这样做,越是把圣上往外推。夫人您听奴一句劝,学学夫人在闺中之时,老夫人教您的绝招。” 想到她阿娘教给她的御术,她沉默了起来,眼中不免有些担忧,道:“可是许贵妃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啊,若是被发现,到时候连累的可不止……” “夫人,圣上的恩宠总会有消失的一天,若您早日诞下龙子,您还怕只有夫人这位分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夫人。”莲儿接话道。 “等等,等等,莲儿,本夫人再想想,再想想吧。”李夫人犹豫道。 莲儿见李夫人有些犹豫,又加大活力道:“夫人,现在后宫还没有皇后,且先后也没有诞下一子半女的,若您首先为圣上诞下一子半女的,圣上一高兴,或许皇后之位都可能在您手里,您真的要让唾手可得的皇后之位拱手相让给他人吗?” 李夫人一听这皇后之位有拱手相让,立马决定,道:“莲儿,找个机会让那些人进来,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到时候本夫人定会推你身上。” “莲儿做事,夫人您放心。那些人老夫人早就让莲儿想法子带进来了,今儿夫人就可以实行。” “今日?会不会太快了点?”李夫人意外道。 “老夫人早就做好了打算,夫人您放心,莲儿叫他进来。外头的人除了莲儿没外人,夫人尽可放心。” 李夫人像是做了决定,让莲儿唤人进来,那人进屋后,没一会儿,屋里的灯暗了下来。终是偷偷摸摸,第一个晚上,李夫人根本没让他在床上,而是用桌布放在地上铺着,两人躺在桌布上荒唐。 莲儿在外头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又观察着外头的风吹草动,一个时辰后,男人才从房间里出来,莲儿小声道:“快离开,等我消息。” “是。”男人离开。 看了看周围,莲儿才进屋后关上房门,里头的秽浊气味让莲儿不禁脸红,但现在不是脸红的时候,隔着月光,上前询问夫人他的本事。 李夫人还在回味刚才的荒唐事,被莲儿这么一问,这才道:“他倒是乖张,也有分寸,没敢乱来,莲儿,你是娘亲给我最好的得力干将。” 莲儿一笑,拿了巾子替她收拾,边收拾边意有所指道:“夫人满意就好,这几日圣上没来夫人这里,您切记勿让乱来。” 她随意嗯了一声,她没和莲儿说实话,刚才那个男人乱来了,这期间她得想办法让圣上来自己这里一趟,圣上好久没来她这里,许是因为之前孩子未保住的事情吧,可她养好了身子,为何圣上还是不来她这里? 莲儿收拾好一切,又将床帘放了下来,悄声道:“夫人,您稍忍忍会儿,莲儿把门开着,散散气味,这样不会让人发现。” 李夫人刚荒唐完实在没多余的力气去应付莲儿,随了她的意思。她娘亲为何把她送进宫里,想到很多女人要和她抢男人,她心里就开始烦躁的很,可转念又一想,那张景温还有何夫人,她们和自己一样的难受,瞬间心也就好了一点点。 她可是李家的掌上明珠,她才不想像那个慧婷宫的那个狐狸精一样,去魅惑每个人。她就是看她不舒服,那么虚伪的人为何圣上就连太皇太后都被迷的神志不清? 简直就是离谱! “莲儿,你收拾收拾,本夫人累了。” “是,莲儿遵旨。” 李夫人放下床帘,回味着刚才的旖旎之事,许是久旱逢甘霖,这会儿她又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起来,赶紧用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明儿她在想办法,让圣上来她这里一趟,若是露馅,那后果可能比之前的许贵妃还要惨。 第二日她对着镜子打扮一番,打算去找圣上,走到门口,又察觉不对,折返回去,让莲儿卸了她头上的珠钗,莲儿不解,问道:“夫人怎么卸了珠钗啊?” 第63章 去找太皇太后 “我们去太皇太后那里,太皇太后是吃斋念佛之人,打扮这样的花枝招展,还可能惹的她老人家不痛快。再者我们过去和太皇太后示弱,她总会为后宫的女人着想的,毕竟她曾经也知道当圣上的女人是有多辛苦。”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莲儿一顿夸赞。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帮本夫人重新梳妆,梳个素雅妆,再插上秀气点的珠钗,要快。” “是,莲儿马上就办。” 莲儿手艺很好,很快重新给她梳妆,弄好之后,李夫人从刚才的魅惑妆容变成了清纯妇人的形象,整个人看上去平易近人很多。李夫人来到太皇太后寝殿前,让人进去禀报,得了准许,她才和莲儿两个人一同进来,其余等人都在外头候着。 还没走到里头,她就听到太皇太后那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银牙差点咬碎,不经意间手上一个用力,捏住莲儿的手。莲儿知晓自家主子此刻在生气,忍着痛出声提醒道:“夫人,到太皇太后寝殿了。” 李夫人这才明白自己又失控,重重的吸了吸口气,又轻轻的给吐出来,脸上堆起笑容,温柔的莲儿说道:“莲儿,我们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去,看到慧昭仪和太皇太后几人玩的不亦乐乎,她看到她们两个进来,特别热情的和她打招呼:“李姐姐!李姐姐!你快过来!太皇太后赢了这围棋,雅慧围棋下的太烂了,太皇太后她都让我好几招了,可我就是不会,还是输了。你和太皇太后她下盘吧。” 李夫人僵硬的扯扯嘴角,来到太皇太后跟前,行礼,似是委屈似是撒娇道:“李氏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安。” “请起吧,李氏,我和你说,这丫头啊,刚刚我都不知道让她多少个子,她还居然耍赖,和泼皮猴子简直一模一样,哈哈…” “太皇太后,雅慧哪有像您说的那样啊。”慧昭仪娇俏的否认道。 一旁的李夫人扯扯嘴角,扯着笑,意有所指道:“想来今天也是不凑巧,妾还想着好久没来太皇太后这里请安,来了还想和太皇太后念叨念叨几句呢,这不慧昭仪在这儿,那我这些小事儿还是别说了罢。” 雅慧像是没听懂她的话里有话,直直的问道:“李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和太皇太后说是吗?那你说吧,李姐姐你啊就当我不存在。”说完天真浪漫的看着她。 李夫人吃瘪,面上也不敢发作,求助的眼神看向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看着李夫人欲哭不哭的样子,一副有话要单独跟她说似的,放下手里的棋子,对着慧昭仪说道:“慧昭仪,你这棋艺还是让嫲嫲教教你这个臭棋篓子罢。她呀,棋艺厉害的很。” 太皇太后下了逐客令,雅慧也不敢多做停留,撅着小嘴对着太皇太后说道:“太皇太后偏心,您把雅慧支走,肯定是要教李姐姐更高更好的棋艺,然后让她来笑话我这个臭棋篓子。” “这丫头,嘴里竟是胡说八道。太皇太后可不是藏私的人,您那误会太皇太后了。”一旁的嫲嫲无奈的拉着慧昭仪离开。 雅慧边被拉走边说:“太皇太后,雅慧误会您了。请原谅雅慧啊,您老人家可千万就这样不喜欢雅慧啊,不然雅慧会伤心难过的!” “哈哈,你听听,听听,被嫲嫲拉走,都堵不上她说个不停歇的嘴哟。”太皇太后笑着摇头说道。 雅慧被嫲嫲拉走后,李夫人扑通一声,柔弱的跪在太皇太后跟前,挤出眼泪哭诉道:“请太皇太后给我们姐妹们做主呀,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妹们怕是就这样熬着了。” 太皇太后好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糊涂道:“李氏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你家夫人拉起来?” 见状,莲儿没拉,反而和李夫人一样,也跪了下来。仿佛也有千言万语的委屈要说,对着太皇太后一磕头,说:“请太皇太后恕罪,您就让我家夫人跪着吧,她心里头苦不堪言,只好来太皇太后跟前说说心里话。” 李夫人听着莲儿的话,声泪俱下道:“太皇太后,圣上连宠慧昭仪两个多月,从未来我们其他姐妹宫里,妾受点委屈不打紧,其他姐妹怎办?太皇太后,看在妾和其他姐妹曾经为圣上先后同时怀上孩子的份上,请圣上回头看一眼妾,呜呜…太皇太后,若那些孩子们还在世,也是不忍心妾受了这样的委屈。” 一听到她讲到那些还未出世的孩子,太皇太后心里就五味杂陈,揪心的紧,叹气道:“你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快把你家夫人扶起来吧,这身子刚养好,跪在地上受了凉,怎么给圣上繁衍子嗣?”见她被她的丫鬟从地上扶起来,又道:“圣上这几日去慧昭仪那里确实去的勤了些,但他也是体谅你们,怕你们还未养好身子。平日里他可是让人吩咐御膳房去炖补品给你们补着,若是没把你们放在心上,怎还会记着这些?” “太皇太后说的是,是妾着急想为圣上开枝散叶,差点就要辜负圣上的心意。”李夫人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珠说道。 “李氏你也不用着急,圣上他啊明白你的心意的,来人,去我梳妆台上拿石榴钗头给李夫人戴上,如同这石榴钗头,愿她多多给圣上生几个大胖小子。” “妾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李夫人矫揉做作的说道。 太皇太后淡淡道:“收下吧,反正我也老了,这钗头也不适合我了。” 身边的年轻嫲嫲过去梳妆台跟前将石榴钗头取来,然后插在李夫人的头发里,太皇太后一看,淡笑道:“瞧瞧,这人还是得要红颜色衬托,这钗头衬得李夫人的美貌更上一层楼,谁见了不得怜惜着。” “多谢太皇太后赏赐。”李夫人这才露出娇羞的表情来。 “好了,你也回去吧,这时辰我也犯困了。”太皇太后对她摆摆手。 “那妾就不打扰太皇太后,妾告退。” 出了太皇太后寝殿,李夫人坐上轿子,一脸的得意,双手捂住嘴巴,深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这石榴钗头的来历,她可曾听说过,当年太皇太后刚进宫的时候,太上皇一眼就看上了太皇太后,不顾当时太后的反对,硬是将石榴钗头送给太皇太后,没过多久太皇太后就怀上了,连续十一年,太皇太后先后生下七子四女,除五子早夭,其余十个孩子都活了下来,只是摄政王之事牵扯太多人物,那些孩子死的死,伤的伤,被贬为庶民的被贬为庶民。 太皇太后将石榴钗头送给她,岂不是在暗示她以后也能和太皇太后一样,坐上最至高无上的位置?听着众人对她称呼为太皇太后,享受着天下最荣华富贵的日子…… 就这么一想,她都乐的不行,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圣上那里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来。冷静下来过后,她平静的喊着莲儿的名字:“莲儿。” “奴在。” “去圣上那里。” “可是夫人就这样去,不会让圣上…” “不要那么多话,本夫人这样做自有它的道理。还不快走?”她强硬道。 莲儿闭嘴没再劝阻,随同自家主人一同前往骑马营,听说圣上正在那里骑马。来到骑马营,看着雄姿飒爽的佘弘玺,李夫人再次沦陷下去,双眼直直的盯着他骑马的身影,旁若无人,她上前就喊着:“圣上~圣上~” 佘弘玺快速的骑着汗血宝马,没听到李夫人对他爱的呼唤,骑了几圈后,这才拉住缰绳,让马儿停下来,雷厉风行的从马上下来,没有多做一丝多余的动作。 李夫人上前就扑进佘弘玺的怀里,不顾众人的眼光,对他道:“妾再不来找圣上,只怕圣上心里就只有慧昭仪就没有妾的影子了~妾不依~不依~”说着撒娇似的跺了跺脚。 佘弘玺见着李夫人突然扑进自己的怀里,不顾他人在场向自己撒娇,伸手将她微微拉开,笑问道:“你倒是大胆,寻来这里找朕?” 她微微抬头,倚姣作媚道:“圣上是不是忘了妾?是不是嘛~圣上都不来找妾,妾可是连想着圣上呢,圣上不来看妾~妾的心悸又有些发作了呢。”说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仿佛骑马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在场的奴才们早就识相的背过身子,不敢看圣上和夫人的画面。佘弘玺捏了捏,打趣道:“你呀,哪是心悸,朕看你是不得劲儿了。” 李夫人抬手往圣上坚实的胸口上轻轻一捶,娇嗔满面道:“圣上可知有多少时日没来看妾了,妾都想圣上想的紧~圣上,妾让人做了妾家乡的糕点,圣上来妾宫里尝尝好不好?” 佘弘玺伸出手指勾了勾她的鼻间, 眼含深笑问道:“做了什么好吃的。” “圣上来妾宫里,不就知道了嘛。” “好。哈哈…” 李夫人得了圣上的恩宠,分了慧昭仪一半的恩宠,一时间风光无限。慧婷宫里,雅慧身边的丫鬟愤愤不平。 “这李夫人凭什么来和昭仪您抢圣上的恩宠?还有太皇太后也是,她怎么就让昭仪您整日待在她那里诵经念佛……”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人甩了一巴掌。 雅慧揉揉眉心,小声警告道:“你个蠢才,玲儿怎么会让你这个蠢才来本昭仪身边伺候的?”旁边全是她的心腹,她也没不怕她们听见,但声音却是压低了,看着她颤颤巍巍的捂着脸不敢吱声:“太皇太后这是怕圣上独宠我,会有第二个许贵妃出来。” 她才不想要什么恩宠!和圣上的每一次亲密接触,她都只能服用禁药,痛苦到不行,可为了小哥哥,她只能忍,等着小哥哥出头之日,等着她怀上龙嗣,便是她不再伪装的一日。 “可是,奴就是替昭仪您委屈嘛,那李夫人凭什么和昭仪您争,您瞧瞧她,这几日可是嚣张跋扈,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趾高气昂的。奴看着就是心里不舒服,除了太皇太后,您才是这后宫最大的主子,她一个夫人头衔罢了。” 见她为自己忿忿不平的模样,开口让她起身,见他起来还是一脸的委屈和不解,这才道:“这后宫除了太皇太后,哪来的大不大?本昭仪嫁给圣上,走到这昭仪份儿上全是靠圣上的恩宠,恩宠也不过是圣上的一时兴起罢了,本昭仪要的不仅仅是这些,那什么李夫人,嚣张不了多久,圣上再怎么恩宠她,嚣张跋扈是圣上的忌讳,总有一天会出错。现在圣上在忙着迎娶新皇后进宫,皇宫上下都在忙着,这得了圣上的几天恩宠,眼下岂不是怕被气死?” 一想到李夫人嚣张跋扈的脸上现在扭曲的生气,那丫鬟也消了气,乐道:“奴愚钝,看不清里头的事物。” 雅慧道:“你呀,比不上玲儿,心眼小的跟个针眼似的,若不是玲儿跟本昭仪说你忠心护主,本昭仪这才勉强同意让你近本昭仪的身。本昭仪让你派人去盯着张景温,可盯仔细了?” “盯着呢。” “她居然能忍住不找圣上,若不是忍性好那就是奈的住寂寞。和盯她的人说,给我死死的盯住她。” “奴遵旨。” “帮我梳妆打扮一番,再过半柱香,就要去太皇太后那里诵经念佛去了。”一提这个,她对圣上的厌恶就多了几分。 小哥哥,若是能与你有一次的在一起机会,这辈子我死也值了。 李夫人重新得宠后,总觉得少了什么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叫来莲儿,让莲儿赶紧找个机会把那个男人叫来,莲儿怕其他人听到,就说自己会想办法。李夫人这才放下心来。 午饭过后,她拿着李夫人的宫牌,去了趟宫外,回来的时候,带回一个高大的姑娘,手上还提着一个很大的工具箱,宫卫将他拦了下来。 第64章 各有各的打算 莲儿怒斥道:“耽误李夫人护肤,小心仔细你们的皮!” 宫卫为难的看着莲儿道:“莲儿姑娘,奴也只是尽责罢了,若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儿,奴们也是第一个被责罚的人。” 莲儿叹道:“我知你也是尽责,只是李夫人的性子急了些,一刻也不愿意等,罢了罢了,麻喜,你打开这箱子,让他们检查检查。” 叫“麻喜”的人双手比划着,这才不情不愿的打开箱子,里头当着一袋珍珠粉、木碗、一个刮勺、长布条以及纱布等等。 “原来是个哑巴,这姑娘长的人高马大的,我还以为是个男人呢。”宫卫这么一说,莲儿立马义正言辞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她只是骨架大,长的是男相了些,可人家妥妥的是个姑娘,若是男的,就算有百个胆子给我,我也不敢领他进去伺候主子啊,这可是杀头大罪。” 宫卫谄媚一笑:“莲儿姑娘说的是,只是宫门进出有时辰限制,莲儿姑娘打算什么时辰领着她出去?做好登记,我也好交差。” “这全身护肤大约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会带着她出来的。” “好嘞,那一个时辰后,我在这里等着。” 莲儿掏出两锭银子,一人一锭银子,对着他们说道:“还劳烦小哥们等我们一个时辰,这是吃茶钱。” “这多不好意思啊。”嘴上这样说着,却颠了颠手上的银子的重量。 “应该的,应该的。” 莲儿带着麻喜来到李夫人这里,和其他奴说着夫人要护肤,让她们去取屏风过来,让人围成一个大圈。众人把屏风弄来房间,把屏风摆好围成一个大圈,麻喜用珍珠粉和水,敷在李夫人的脸上,随后拿起笔在纸上写着,让莲儿去准备一桶热水,准备待会儿让李夫人药浴。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莲儿才在李夫人耳边耳语几句,这才带着其他奴出去偷懒去了,怕人起疑,也没敢离开太远。 房里头李夫人早就按耐不住和麻喜在地上互相摩擦,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李夫人抱住麻喜不放,麻喜附在李夫人耳边说道:“夫人,快放开奴。” 李夫人还没从刚才的浪潮中退出来,扭了扭屁股,闭着眼睛道:“就这么抱着我吧,我累了。” 麻喜差点又要缴械投降,忍住道:“夫人,快起来吧,一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 听到一个时辰,这才依依不舍道:“你倒爽快了,提起裤子就走人。本夫人累的那可是手都抬不起来。” 麻喜笑了笑,道:“夫人您满意就好。” 李夫人怒嗔道:“这次成功了吗?” 麻喜一愣,道:“是的,夫人。” 听到肯定的答案,她立马来了精神,对他说:“你赶紧收拾收拾,可别让人瞧出什么。本夫人这次若是成功了,定会好好重重赏你。” 他乐道,赶紧谢过李夫人。收拾好一切后,这才开门去用手敲了敲房门,发出点声音,莲儿面上平静,心里早就担心到他们若是弄出一丁点动静,被人听到,那可是杀头大罪。等里头人出来,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落定下来,对着其他人说让他们在这里好生等着,自己过去瞧瞧。 “夫人这是做好了护肤?”莲儿边说边比划着。 麻喜点点头,和莲儿比划着,莲儿这才进屋,闻了闻气味,心这才真正的落下来,还好事先准备气味重的药材粉,能掩盖过羞人的气味。只是这一招,下次不能再使用了,怕人起疑。 “夫人,这次成功了吗?”莲儿问道。 “嗯,成功了,这个月若是没怀上,怕是又要得想办法让他进来,希望老天保佑,能让我赶紧怀上孩子。”她幽幽道:“送他出去吧,这里我会应付着。” “是,夫人。” 莲儿送麻喜出宫,回来手上多了几份吃的东西,给了宫卫们一份,说是辛苦。是李夫人请他们吃的,两宫卫乐呵呵的谢过莲儿,这才交班。 李夫人等了一会儿才将自己泡在已经温的药浴,等莲儿回来才出浴桶,莲儿帮她擦干水,穿好衣服,这才唤其他人进来把浴桶里的水给处理出去。而自家主子累的早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手脚都轻些,夫人睡眠轻。” 处理好一切,莲儿才将买过来的吃食分给他们,轻声细语的说道:“这是我从宫外张记果子铺里买的蜜饯儿,以前在李府的时候,姑娘常常请我们吃,特别好吃,都尝尝。” “谢谢莲儿姑娘。”几人伸手拿过莲儿手里的蜜饯儿,放在嘴里,细细咀嚼起来,纷纷说着这张记果子铺的蜜饯儿的味道确实好吃到不行。 “下次有机会出宫,我还带张记果子铺的,她铺子里其他的糕点也很出名呢。” “莲儿姑娘对我们真是好。” “莲儿姑娘真大方。” “哎,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难道我平日里苛刻过你们?饿着你们了?” 那人一听,赶紧伸手掌自己一嘴巴,将眼睛眯成一条缝,赔笑道:“瞧我这张破嘴,竟说些胡话。该打该打。” “哈哈……行了,饶了你吧。” 圣上迎娶新皇后进宫,这空置多年的皇后寝宫一时又热闹起来,崔婉莹坐在婚床上一动不动,等着圣上过来揭开她的喜盖。进宫前,父亲和母亲分别找她谈话,和她说一入宫门深似海,若她不愿意,他们就抗旨回了这门婚事 她摇摇头,说她可以任性回了这门婚事,但崔家的前途不可以因她的任性而毁在她的手上,怕给其他兄弟姐妹们带来灾祸。 其实他们崔家完全可以拒绝这门婚事,只是这天下终究是圣上的天下,不是他崔氏一族,康家就是前车之鉴,这样中立的康家,谁都知道康家是无辜的,圣上都能说斩就斩,更何况是他崔氏一族? 她不能任性不能拒绝,只能接受。接受着这一切,完成圣上和皇后的大礼,她被喜婆掺进婚房里,静静的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她没有其他新嫁娘的娇羞与紧张,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门被人推开,喜婆高喊着:“圣上来喽!” 圣上与新皇后成婚,一切仪式都是按照大型仪式来的,崔婉莹盖着红盖头,听着喜婆让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等仪式全部完成后,婚房里只剩下她和圣上两人。 佘弘玺用秤杆挑开崔婉莹的红盖头,龙凤蜡烛随着微风摇动着,映在她的脸上,衬着她端庄优雅,佘弘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一时间看入迷了些,听到她喊了一声圣上,他才回神,咳嗽两声,把手上的秤杆放回桌上,拿起酒壶,将酒壶里的酒倒在酒杯里,将酒杯递到她面前,她接过,两人错手,仰头一饮而尽交杯酒,他将酒杯放回桌上,随后回身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皇后,你真美。”佘弘玺说道。 崔婉莹微微皱了皱眉头,皮笑肉不笑的想要起身向他行礼,却被他阻道:“你我夫妻之间,何必这么多礼。随意些吧。” “是,婉莹遵旨。”虽是这样说着,可崔婉莹依旧微微是行了礼。 佘弘玺伸出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深情款款道:“深情婉婉见双鱼,透红莹玉真堪爱。婉莹真是个好听的名字,朕喜欢。” 崔婉莹不着痕迹的躲开佘弘玺的手,微笑道:“多谢圣上夸赞,婉莹替父亲母亲谢过圣上。” 佘弘玺伸出手,她看不懂,他伸过去,握住她的纤纤玉手,道:“婉莹的声音像是琴音一样,拂过朕的心灵似的,随你的声音起伏。婉莹,朕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女人如此心动。” 他的话让崔婉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直直的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他以为是他的深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又道:“婉莹,以后朕的后宫就要交由你管理,朕相信,以后婉莹一定能管理好的,这样朕也放心处理朝堂里的事情。” “婉莹不懂如何处理后宫之事,还请圣上交由原先管理后宫之人。” 佘弘玺伸出另只手捂住她的嘴,悄悄靠近她,道:“婉莹,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子,更是朕的后宫之主,朕不许你拒绝。” “是,婉莹遵旨。” “夜深了,婉莹,我们该歇息了。” 崔婉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该来的还是来了,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她不看他,挣脱开他的手,双手伸过去,脱他的衣服。 大夏国圣上大婚,全国上下放假三天。张景温坐在窗台前看着前头热闹的景象,愣愣的自言自语道:“圣上终究还是娶了其他女人当皇后。” 慧婷宫里的慧昭仪乐的不行,圣上没有从她们这些人立皇后,打翻了一些人的算盘,比如那个自以为和她抢恩宠的蠢女人——李夫人。 她才不稀罕圣上的恩宠,不稀罕皇后的宝座。混个昭仪当当,她乐的轻松自在,圣上大婚过后,她就去皇后那里,说自己要出宫回家一趟,说自己想念家中的亲人。 “本宫刚进宫,还不懂宫里的规矩,慧昭仪若是想家了,本宫准许慧昭仪的亲人来宫里与慧昭仪一叙。” 慧昭仪没想到自己要出宫还被皇后给婉拒,这哪能行呢,但皇后说的也符合后宫宫规,只得委婉道:“皇后,雅慧是真的想家了嘛~还请皇后您睁只眼闭只眼,就同意了雅慧的请求~若皇后您不同意,雅慧就只能用这小事儿去麻烦太皇太后了,这多不好啊~皇后,雅慧求您了,您就答应雅慧吧,就一天的时日,雅慧就回宫,成吗?”说完,一脸委屈的看着皇后。 李夫人因为圣上娶了青州崔家姑娘为皇后,心头烦闷的不行,这会儿慧昭仪又在这节骨眼儿上求皇后,想着不能让她如意,就算让她如意了,也想恶心一把她慧昭仪。 道:“慧昭仪这是做什么,是想让皇后难做人?皇后,您可千万不能开这口,不然让其他姐妹也有样学样该如何?那后宫岂不是要乱了?” “李夫人这是什么话?皇后她都没说什么,你真枪夹棒的针对雅慧…雅慧是哪里惹了李夫人你不快?雅慧在这里向您表示歉意,只是雅慧想家了,这又有何错呀。”说着说着呜呜哭着出来。 李夫人被雅慧给打了一拳回来,尴尬地笑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呢,昭仪怎么哭了?行行,我说错话了不是,这就给昭仪表歉,只是我这,呵呵,不也是说的没错啊,若是皇后给昭仪开了口,那往后我们这些姐妹想家了该怎么办?这一日也去不了哪里啊。” 慧昭仪没回答李夫人说的话,反而看向崔婉莹,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崔婉莹实在没想到和圣上大婚过后,立马有事情来找她。她想了想道:“慧昭仪,你既然已经嫁给圣上,那这里便是你的家。等本宫请示圣上,看圣上如何处理,本宫再同昭仪你说如何?若是昭仪着急,本宫现在就替昭仪去请示太皇太后,她若同意昭仪离宫一日,那本宫亦无话可说。慧昭仪,你看这样处理可还满意?” “一切都听皇后安排。”慧昭仪起身恭敬道。 “皇后圣明。”其他人也起身恭敬道。 佘弘玺一下朝就直奔崔婉莹寝殿,看着她老神态态的写着字,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出声道:“婉莹写了什么,让朕瞧瞧。”说着走进一瞧,上面写着和气生财四个大字。 “和气生财?”佘弘玺念了出来。 “婉莹闲来无事就写写字。” 佘弘玺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深沉的看着她道:“朕与你分开这一下,就想念婉莹了,婉莹可有想着朕?” 崔婉莹推手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挣脱不来,出声提醒道:“圣上,她们看着呢。”这圣上该不会是昏君吧?怎么一下朝就往她这里来?听说他连着恩宠慧昭仪两个多月,难道是假的? “圣上快放开婉莹,让旁人瞧了不好。” 第65章 慧昭仪中毒 “不放,朕不想放开你,你快说说,你想朕了没?”佘弘玺期待的看着她的眼睛,想从她眼里能看出些什么来。 她放弃挣脱,答非所问道:“圣上,今儿慧昭仪跟臣妾说她想家了,想回家一趟,臣妾不知如何处理,只说等圣上过来,臣妾问圣上的意见才能回复她,圣上,这事儿您怎么看?”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佘弘玺有些失落,但没逼问她,只道:“朕说过,这后宫的一切由婉莹做主,一些后宫宫规若是觉得不合理,婉莹可以自行改过,朕不会过多干涉。” “婉莹遵旨。” 佘弘玺将她更揽近一点,沉稳的呼吸喷在崔婉莹的脸上,她有些发痒,微微侧头,柔柔道:“圣上饿了吧,婉莹这就让人去备午膳过来。”说着想要推开些他的拥抱。 他眸着眼神,声音低沉道:“嗯,朕是有些饿了。” “那婉莹…啊,”崔婉莹被佘弘玺横抱起来,往床边方向走去。 其余人早就识相的离开房间,将房门关上。若不是待会儿还要去批奏折,佘弘玺根本不想从温柔乡起来,崔婉莹想要起来服侍他穿衣服,被他用手压下去,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累了就好好休息,朕先去批奏折,今晚再来婉莹这里。” 让其他人进来服侍他穿衣,他道:“你们好生伺候皇后,余公公,传朕的旨意下去,让御膳房备些皇后爱吃的零嘴,晚些朕批完奏折就来皇后这里用膳,从此刻开始谁也不要来打扰皇后雅休。” “圣上这样会宠坏婉莹的,会让婉莹成为众矢之的。” “婉莹你是朕的皇后,更是大夏国的一国之母,偶尔任性一下无妨,朕说可以就是可以。” “是,臣妾领命。” 佘弘玺正了正衣领的扣子,这才缓缓道:“婉莹等朕回来。” “是,臣妾等圣上回来。” 崔婉莹这话像是个佘弘玺打了鸡血似的,一整个下午在御殿里批奏折的速度飞快,批完后这才让余公公把批好的奏折弄下去,从座位上起身,伸伸懒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听到余公公折返回来,脸上那是抑制不住的笑。 “圣上这是想到什么好事,让老奴也高兴高兴。” 佘弘玺将手里的茶杯递出去,余公公接过,他道:“余公公,朕是不是陷入情网了?朕有过那么多女人,可她们身上就是少了点什么,原本那些大臣让朕立新后朕着实觉得烦,这大夏国没有国母又有何妨?之前朕还觉得他们迂腐,就把这人选的任务丢给他们,让他们烦恼得了,可自从朕娶了婉莹之后,朕空虚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而且朕觉得婉莹就是朕要找的女人,现在倒也觉得那些大臣们给朕找了一个好女人,给大夏国找了一个好国母。” 余公公笑咪咪的尖着嗓子道:“老奴这辈子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老奴只知道,让圣上开心,那这事儿就是好的。” 佘弘玺点点他,笑道:“你不懂也不奇怪,那些大臣倒是给朕找到了宝贝,他们那,在这件事情可是离奇的意见统一,平日里吵翻天,朕头疼的毛病定是被他们吵出来的。” “圣上说的极是,老奴也这样觉得。”余公公附和道。 “走,随朕去婉莹那里。” 那一边,佘弘玺一离开,婉莹就从床上起来,吩咐让人去打热水过来,她要沐浴。等热水上来后,她坐进浴桶里,伸手从里头抠出东西。 希望老天不要让她这么快怀上,进宫之前,母亲把她悄悄拉近房里,和她说了好多,甚至说了好多避孕的方法,其中就是她母亲说沐浴中可以将东西抠出,但切记不可深入,也不可硬扣,否则伤了身子不好,而且国母身上的重任是要生下圣上的嫡子。 他对她很好,可她就是对他没感觉,她当上了别的女人梦寐以求的座位,但她不想,从小她就想要嫁个双方都心悦的男人,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除了她还有九妹和十七弟,其余人都嫁娶自己心知又相恋的人。 到了说亲的年纪,一道圣旨让她的姻缘直接到了皇宫,崔氏一族现在处处受制于人,有了没落的迹象,她不得不为了崔氏的前程万里,同意这婚事嫁给圣上。 绿姬拿着巾子帮忙擦拭着主子的身体,看着身上一道青一道紫的,心里不禁暗骂圣上,这圣上怎么不节制些,净折腾她家主子。 “主子,您怎么还让圣上胡来?您看看您的身子,没一处是好的。”绿姬心疼道。 崔婉莹闭眼享受着绿姬帮她擦拭,听着绿姬的抱怨,她无奈的笑道:“这我可不敢说,或许这可能就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也说不定,以后你就懂了。” 她没和绿姬说,她和圣上说过,可越说圣上是越发的狠,说了几次无果,她便不爱说道,反正多费口舌的话,她懒得再说,努力说服自己这是闺房之乐。 绿姬吓得直摇头,道:“主子您可别咒绿姬,绿姬可不想经历这样的,这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看到了,多不好啊。” 崔婉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睁开眼睛笑道:“当初我打算带红儿和紫儿来宫里,娘亲还不让,说红儿的名字和圣上的名字有音同,怕会冲撞圣上。娘亲要是知道你说这话,怕要半夜起来捶胸顿足一会儿。” 绿姬哪会听不出主子对她的调侃,手上不停歇,嘴里道:“主子您就由着圣上胡来吧,绿姬还是安心伺候着您,”想了想又觉得很气,很小声又骂了起来。 “圣上真是可恶,怎么把人当萝卜啃呢?” 崔婉莹在绿姬有时候的骂骂咧咧下沐浴完,佘弘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被婉莹身边的贴身丫鬟绿姬给嫌弃,批完奏折乐呵呵的来到皇后这里用餐,用完餐后还拉着崔婉莹去御花园散步赏花去了。 雅慧被皇后准许一天的时间回家探亲,高兴的跳了起来,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所以也没人觉得这样有什么。 出宫回家的途中遇到了她心怡已久的小哥哥,一个上前扑倒在他的怀里,兴奋的喊道:“小哥哥,小哥哥,雅慧好想你啊。” 被唤作小哥哥的男人是雅慧的三哥,名叫尔宸。他微微推开雅慧,皱眉道:“都是做昭仪的人,怎么还是这副莽莽撞撞的性子?” 雅慧撒娇道:“小哥哥此刻就不要说雅慧了嘛,出了宫,雅慧就是三哥的妹妹。对了,小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尔宸道:“我去办点事儿,办完回来就在这街上遇到你了。不过你怎么出宫了?” 雅慧嘿嘿一笑,道:“雅慧想爹娘还有哥哥们嘛,所以就请皇后准了雅慧回家一趟,只是只有一天的时间,太阳落山之前我就要回宫。” “那我们回家吧。” “既然小哥哥在,雅慧就不回家了,小哥哥,雅慧想吃贵宾楼的竹笋鸡,你带我去吃好不好?” “走吧,小哥哥带你去吃。” 说着,两人去往贵宾楼,包了一间雅间,点了四个菜,两人有说有笑的,等菜上齐后,两人吃着,尔宸吃着吃着,一阵不明而喻的感觉袭来,眼前的雅慧吃着东西的画面一下子变成了其他女人的模样。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躺在药堂的床上,没看到雅慧的身影,他问了问一旁照看他的药童,道:“请问这位小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记得我是在贵宾楼吃着东西,然后怎么来了这里?” “哦,你食物中毒了,你妹妹轻微中毒,说自己饿着肚子出去找吃的了。她还交代我,你醒了就让我说和你说,她去买东西吃了。” 尔宸了然,说:“多谢小哥告诉。” “不客气,应该的。没事的话我先去忙了。”不等尔宸回他,他就离开了? 雅慧从外头买了两个大大的烧饼,一个自己咬着吃着,一个手上拿着,见着她小哥哥醒了,关心道:“小哥哥,你终于醒啦,刚才我们都食物中毒,你在那里跳舞,可吓着雅慧了。” 跳舞? 他伸手捂脸,不想回忆中毒后的事情,转移话题道:“话说回来,我们怎么会食物中毒呢?那四个菜我们也是常常吃的。我们要找老板,讨要个说法去。” “小哥哥,你冷静点。”雅慧拉住他的袖子,然后小声道:“小哥哥,雅慧这次好不容易出宫,那也是皇后宽容仁慈,这一出宫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怕是以后雅慧再出来就难了,且贵宾楼不仅免了我们这顿餐费,还说下次再去,定会给我们打折。” “可是这样太便宜他们了。” 雅慧扯了扯尔宸的袖子,撇撇嘴道:“小哥哥,是雅慧不好,都是雅慧说想吃竹笋鸡,这才让小哥哥遇到这样的堵心事。都怪雅慧没用,除了升到昭仪,就没再升上去位分~” 尔宸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怎么会是雅慧没用?是哥哥们没用,日后小哥哥定会努力的,不让雅慧你在宫里受委屈。” 雅慧低着头不说话,尔宸根本没看到低头的雅慧,嘴边扯起一抹得逞的笑意,等她再次抬起头来时,她又立马换了一副委屈的神情,看着他道:“小哥哥,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哥哥整顿朝堂,雅慧就在那儿等着您。” 尔宸送雅慧回宫,在宫门前两人挥手告别。尔宸看着她进去,才离开。 刚才他一定是疯了,中毒后的画面居然是和自己的妹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不可思议,转头他就去了贵宾楼调查此事,得到的答案是他和他妹妹中毒,当时情况很混乱,所以他们兄妹俩的症状是最后才爆发出来。 得到这样的答案,尔宸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怕中毒后的自己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到时候东窗事发,可就不仅仅是中毒这样的后果。 雅慧一回宫就让人打扮一番,去了皇后那里,如实禀报自己今天的一天行程。跪在地上道:“妾不敢隐瞒,今日妾出宫,碰到妾的小哥哥,和哥哥去了贵宾楼,吃东西中了毒,又被贵宾楼老板送去药堂里医治,这会儿才回来,还请皇后原谅妾这一回。” “慧昭仪现在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崔婉莹问。 雅慧摇摇头道:“妾轻微中毒,已无大碍。” 崔婉莹道:“那就好,你回去好生休息,来人,送慧昭仪回宫,顺道请太医过来再好好仔细瞧瞧。” 雅慧从椅子上起来,微微俯身,行礼,道:“多谢皇后关怀,妾告退。”说着,随皇后的人离开,回到自己宫里,玲儿看着皇后的人随着自己的主子回来,对着她行礼,什么话都不说,只默默的看着,等人回去后,才着急问自己的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就是今天出去遇到小哥哥,我们两人都中了毒。” “什么?中毒?怎么会中毒呢?主子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难道有人要害主子?”玲儿慌张问道。 “已无大碍,宫外已经瞧过大夫,皇后得知此事,差人去请太医过来给本昭仪瞧瞧,这事儿是突发事件,贵宾楼也做了赔偿,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这贵宾楼也忒不小心了,害的主子您和三郎君中毒。”玲儿怪起这酒楼,她家主子好不容易才得了一天假出去,这下以后若是想要再出去,怕是再无可能了。 雅慧头疼道:“这以后若再想出去,怕是难了,皇后请了太医过来给我瞧身体,面上是关心我,实际是在测本昭仪是否有无撒谎?若是本昭仪今儿没一五一十的和皇后讲,估计本昭仪今儿是没那么早回来。” 玲儿想想就是后怕,这皇后不声不响的,是打算将慧昭仪除掉吗?这皇后才当几天,就有这样的好心机,她家主子怕是要遇到劲敌了! 婉莹殿 崔婉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吃着自己宫殿里小厨房做出来的美食,还是自己带的师傅了解自己的口味,御膳房里做出来的口味终是太过刻意,让她吃了几口便不再想吃。 第66章 慧昭仪被禁足 诊断完的太医来婉莹殿里汇报慧昭仪的情况,说完之后又多嘴说了一句:“下官还有一事儿,不知道要不要禀报皇后?” “令太医请说。” “这慧昭仪中毒之事儿要不要写在太医册里?” “以往是如何规定的?写进去还是不写进去?” “回皇后的话,以往的规定是后宫无论夫人还是昭仪亦或是美人,只要不舒服,都要记录在册,只是这慧昭仪是得了准儿,出宫中的毒,毒素也已经排出体外,也已无大碍……” 太医还想继续说下去,就被皇后给打断话,她顿了顿道:“写上去吧。要事无巨细的写上去。” “是,下官遵旨。” “你下去吧。” “下官告退。” 她慢条斯理的吃着东西,用巾子擦了擦嘴角,丫鬟在一旁端着茶水过去,她接过,漱了漱口,又将口里的茶水吐在痰盂,动作一气呵成。起身对绿姬说:“绿姬,随本宫去趟太皇太后那里。” 绿姬发出疑问:“主子,这么晚了去太皇太后那里不好吧?何况太皇太后也该休息了。” “别多话,自有本宫的道理。” “是,奴遵命。” 崔婉莹带着绿姬,身后跟着两个奴,来到太皇太后这里,太皇太后身边的嫲嫲见到皇后这么晚过来,身边除了贴身丫鬟绿姬,身后只跟着两个人,就让皇后进来。 被吵醒的太皇太后披着外衣从寝殿里出来,崔婉莹见太皇太后出来,就跪了下来,道:“臣妾婉莹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安。” “皇后这么晚了来我寝宫,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臣妾婉莹是来请太皇太后恕罪的,臣妾闯了祸让慧昭仪中毒。”随后将慧昭仪怎么中毒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又道:“臣妾无能,管理不好后宫,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原来是这样,这慧昭仪忒任性了些,这都是圣上的妾了,怎么就没把皇宫当成自己家的?居然还想着回娘家,这不是妥妥打皇家的脸吗?”太皇太后冷哼道。 “太皇太后,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同意慧昭仪出宫,还害她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太皇太后,您要罚,就罚臣妾吧。” 太皇太后瞅了她一眼,虚虚抬手,道:“你起来吧,你刚来宫里,还不熟悉,此事儿就此这样吧,往后皇后你可不能让心软害了自己,宫规该怎样就怎样吧。” 崔婉莹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嫲嫲给扶起来,行礼道:“臣妾谨遵太皇太后教诲,深夜叨扰太皇太后,臣妾实在是心有愧疚。” “行了,别说了,你也回去吧,我累了。” “臣妾告退。” 崔婉莹等人离开后,太皇太后这才对嫲嫲说道:“皇后这招看似弱,实则是把慧昭仪推向风浪口尖,自己摘个干净。” 嫲嫲扶着太皇太后从椅子上起来,道:“奴刚才冷眼瞧着皇后,估计也是怕慧昭仪真出什么事儿,她不好和太皇太后还有圣上交代,也怕话传着传着变了味儿。” 太皇太后斜眼揶揄道:“要不我们两个打个赌?是慧昭仪先露出马脚还是这皇后先露出马脚?” “太皇太后您这不是欺负奴吗?奴可不敢在背后这样对主子不敬。”半蹲下帮坐在床上的太皇太后脱鞋,将放在一旁的小矮凳拉过来坐下,又让太皇太后把腿放在她的大腿上,接着又道:“您好不容易入睡,这会儿被吵醒,奴给您按摩按摩,好入睡。” “哎呀,有你在我身边,我这儿心也安心些。若是你哪天不在我身边,可怎么办啊?” 嫲嫲边按边不以为意的笑道:“太皇太后,此生奴还能去哪儿呢,就在您身边,伺候着您。” “呵呵…你才二十五岁,又不是五十五岁,就没想过出宫回老家一趟看看?或者找个知冷知热之人过一辈子?”太皇太后意有所指道。 手上动作一顿,接着继续手上的动作,淡笑道:“来宫里那年父母双亡,哥嫂为了省口粮,将奴以二十两银子卖入宫里,十七年来奴也不知是否赚足这二十两银子。不过奴幸运的是,在太皇太后您的身边,奴学到了外头寻常百姓人家学不到的东西,那就是太皇太后您教会奴要以广阔的胸襟待人,只可惜奴愚钝,只学到了皮毛,远远不及太皇太后您的万分之一。” “呵呵……我还想说慧昭仪嘴甜,想来你这嘴也是抹了蜜了。” “太皇太后,您啊就打趣奴吧,”说着放下太皇太后的脚,又轻轻拾起另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腿上,边说边按道:“奴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太皇太后乐道:“你呀,年底宫里会有年满二十五岁的宫人出宫,到时候你出宫去,总不能一辈子陪我这个老太婆?” “太皇太后这是要赶奴走?”停下手中的动作。 “哎呀,”太皇太后叹了一口长长的气,仿佛是想到当年的某些事情,道:“年少时,曾想着自己能在宫里多好,可真到了这里之后又觉得大夏国这么大,多少的河水江山我未曾看过,不免觉得可惜,这里多少的吃人不吐骨头,累了乏了,临了想着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啊定不会进宫,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好。”说着说着,困意袭来,人也不自觉地躺在床上睡着。 从太皇太后宫里出来,崔婉莹直接自罚,禁足三天。这三天谁都不见,即使佘弘玺来婉莹殿见她,她依旧不见。问了身边的丫鬟们才知道慧昭仪出宫回家途中遭遇食物中毒,皇后觉得是自己的错才间接导致慧昭仪中毒,这才自罚禁足三天。 被挡在放门外的佘弘玺冷笑道:“区区一个昭仪,没把这里当家,任性出宫,逼着皇后自罚禁足三天,简直是胆大包天,来人,传朕的口谕去慧婷宫,让慧昭仪面壁思过三天。以后慧昭仪去哪儿都由朕说了算。” 绿姬出声阻拦,道:“还请圣上息怒,皇后自罚之前同奴说过,若是圣上迁怒他人,皇后再自己禁足三天。圣上若是不恼,三天之后,皇后自会去养心殿向圣上赔罪。” 佘弘玺听了绿姬的话,这才软了下来,上前抬手敲敲房门,哄道:“婉莹,你这是做什么啊,那慧昭仪中毒与婉莹你又何干,你又何必自揽身上呢?” 房里的崔婉莹听到圣上说的话,软声道:“圣上,是婉莹没管理好后宫,是婉莹的错。婉莹自罚禁足三天是应当的,也是给后宫做榜样。” “婉莹,你出来,朕都没生气你怎么还惩罚自己了?”佘弘玺不禁失笑,哪个国母像她这样的? 真真是可爱极了。 “圣上,你快走吧,婉莹自罚禁足三天,此时若是出来了,圣上让后宫的姐妹怎么看臣妾?臣妾以后还怎么带领她们?” 佘弘玺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只能退一步劝道:“那你开个门,让朕看一眼就走,行不行?朕就一眼。你不用出来,就开个门,这没有违规吧?” 崔婉莹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过去,刚弄开门栓打开门,佘弘玺就直接闯了进去,砰的一声将门给关好,圣上这样的骚操作震惊所有人。 他们的圣上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真是活久见! “圣上您耍赖!您耍赖!”崔婉莹柳眉倒竖,说着说着,眼泪就像金豆豆一样掉了下来。 佘弘玺慌了,赶紧将她抱在怀里,一边哄着:“这是做甚?朕只想看看你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别哭了别哭。朕错了不行吗?” “圣上哪会错呢,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嫁给圣上时,信心满满的在心里想着要帮圣上整理好后宫,让圣上无后顾之忧,可臣妾才嫁给圣上多久,这么点小事还管不好,臣妾真是丢脸丢到家了。所以就自己惩罚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这事儿就当揭过去了。可现在圣上这样,让臣妾直接把脸丢在地上得了。”越说越委屈,撇起嘴巴,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任由眼泪掉下来。 佘弘玺双手捧脸,帮她擦去眼泪,道:“朕说过,后宫一切都交由婉莹你来管理,一切都由朕兜着,刚开始管理,有生手的不明白的,你可以去问问嫲嫲们,向马嫲嫲、应嫲嫲她们多问问,她们可都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哪有哪个皇后像你这样管理着后宫,管着管着还自个儿先气着了,”说着,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见他当着自己的面嘲笑自己,崔婉莹红着脸,小手做拳头状捶在他的胸口上,娇嗔道:“圣上你讨厌,你讨厌~别笑了,圣上,你再笑,臣妾不理你了。” “好好,咳咳…我不笑,不笑,噗……哈哈……”实在是忍不住,佘弘玺又一次噗嗤笑了出来,比刚才笑得更大声。 崔婉莹:圣上您不是说不笑吗?怎么笑得那么大声? 佘弘玺:对不住,实在是婉莹太可爱了,朕没忍住。 佘弘玺是被崔婉莹给半推出去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佘弘玺摸了摸鼻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说是自己惹皇后生气,才会被皇后给赶出去。 此后宫里开始传出圣上和皇后鹣鲽情深,描述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有人更甚至把现场的画面说了出来。 慧昭仪虽然没有被禁足,但她怕事情泄露,找了借口说自己丢了家里母亲送给她的项链,让慧婷宫里的人全部出来去找,正巧路过的余公公看到慧昭仪宫里的人都猫着身子在草丛里认真的在找什么,上前询问情况。 “慧昭仪这是怎么了?” “余公公好,雅慧丢了母亲送的项链,这也不知道丢去哪儿,让雅慧好找。” 余公公看着慧昭仪脸上着急的模样,不像是假的,就喊了身边的人也一同过来帮忙,自己则去养心殿那里。 圣上还需要他呢,他可不能不在圣上身边。 “余公公请留步,雅慧能不能同公公一同前去前头,这园里找过,就是没找到,雅慧想去前头看看有没有丢在那儿了。” 平日里,这慧昭仪对他也算不错,更没犯什么大错,于是就心软下来帮她寻找项链,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养心殿跟前,余公公知她想见圣上一面,装作糊涂附和她找到项链。 “慧昭仪,圣上这会儿就在这儿养心殿,要不慧昭仪进去和圣上说说话?” “多谢余公公帮忙,雅慧在此谢过。”福了福身,将手里的金镯子拿下来放在余公公手里,余公公看到如此贵重的东西,假意推辞说自己不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雅慧今儿能到这儿全靠余公公带路,这金镯子您应当收着。” “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只是慧昭仪您进去之前,老奴多句嘴,和圣上撒个娇,毕竟圣上之前也没舍得真惩罚您。” “雅慧明白了,多谢余公公提醒。”说着,只身一人进去养心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手里的小丸子扔进自己的嘴里,咽了下去。 一个月后,李夫人和慧昭仪先后怀上龙子,宫里一时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最高兴的人还是太皇太后,她赶紧去祖宗堂里点上香,对着他们说了好久好久才离开。最伤心难过的还是张景温,自从上次流产后,圣上就很久很久没再来她这里,像是忘了她似的,宫里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样尽心尽力的服侍她。 很快地,那些奴就时不时的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张景温听了很是难受,久了,装作若无其事。若不是皇后的人看见,怕是张景温要被那些刁奴给欺负死。 皇后派人过来,狠狠的处理了这些刁奴,各打了十大板子,又全部将她们打发到浣衣局这才结束,重新给拨了一批新人过来伺候张景温。 张景温心里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换了一批新人罢了,久了就会和原来的那批一样。晚上一个人享用着膳,没注意到圣上过来,那些奴也没和她通报一声,其实是圣上没让人通知她。 第67章 太皇太后之死 “圣上?”她放下筷子,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她日思夜想的人。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圣上怎么会来我这儿?来了的话,她们为何不通报我一声呢,唉…又是错觉。” “景温…”佘弘玺温柔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张景温后知后觉的发现,圣上真的来她寝殿这里来了,这不是她的错觉,圣上真的来她这里了,她想扑进圣上的怀里,想问他为何这么久都不来看她?可理智喊住了她,即使她此刻特别想扑在圣上的怀里,依旧规规矩矩的向圣上行礼。 圣上看着比之前消瘦很多的张景温,关怀道:“景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何不和朕说呢,朕若是没空余时间,景温也可以和皇后说,以后景温别再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你是朕的女人,不能让刁奴骑在自己的头上。” “妾听圣上的,圣上,若是还没用过晚膳的话,同妾一起用膳?”张景温期待的眼神看着,邀请他一同与她用膳。 “好,景温邀请朕,朕同你一起用膳。” 佘弘玺留宿在张景温寝殿里,这一夜,张景温感受到了圣上无与伦比的温暖,仿佛在她心灵里注入了一丝温暖,让她枯槁的心又开始活跃了起来。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又怀孕了,这次她小心翼翼的护着,直到肚子显怀,她才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了出来。 九个月后,慧昭仪和李夫人分别生下了一个儿子,张景温比她们迟,却比她们早生,因为孩子早产,张景温宝贝的不行,孩子又是佘弘玺的第一个儿子,佘弘玺心疼孩子早产也心疼张景温,给张景温的位分从夫人直接升到景妃,让余公公把好多补品和珍贵的宝贝送去张景温寝殿里,还将原来张景温居住的寝殿名字,从景温殿直接改成景妃宫,一时风光无限。 张景温问他给孩子取名,他看着眉眼像自己的儿子,根本挪不开眼睛,道:“要不景温想想,朕的第一个儿子该叫什么名字好?” “圣上,哪有女人给孩子取名的。圣上您取吧。”张景温躺在床上问道。 他看着她,笑道:“他是朕的第一个儿子,排庆字辈,就叫庆安,愿他一生平平安安,做个快乐的人儿。” “妾替我们的孩子谢过圣上。” 这有了孩子就有了盼头,一半的心思放在孩子身上,圣上偶尔过来看望她和孩子,却不曾抱过孩子。半年后,皇后怀孕,她才明白过来,圣上不是不爱孩子,而是不爱她生的孩子。他对皇后的紧张,宫里头传了遍。 皇后孕吐,他让太医院的所有太医过来瞧着,皇后嗜睡,他让人把奏折全搬到婉莹殿里批。皇后想吃什么,未曾下厨的他,居然亲自动手下厨,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惹的身边的奴,捂嘴偷笑。皇后想要散步,他亲自搀扶着,深怕她摔倒,让人在眼前试走会不会摔倒崴脚,才让她往前走。 皇后生产当天,肚子疼的不行,他大发雷霆,在外头焦灼的等着,直到孩子哭声响起,他一个箭步冲进去,询问皇后的情况如何,再从稳婆手上小心翼翼的抱过他和皇后生的儿子,轻声细语的和孩子说着他是他的爹,他是他的儿子。 他给孩子取名,叫庆尧,希望他以后像他一样,把大夏国治理更上一层楼,此话一出,这孩子就是注定要享尽此生荣华富贵,坐上最高的位置。 李夫人和慧昭仪虽然都给圣上生了孩子,可位分却迟迟不晋。再后来,慧昭仪不知道被谁告发,说她的儿子并不是圣上的龙种,一时间后宫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许贵妃事件又再一次重演,当初许贵妃事件牵扯到太多人,太多人被斩首,其中也不乏无辜之人被牵连,后来事件再一次被新宰辅孙谨修孙宰相翻查出来,那些无辜的人才被拨乱反正,重新正名。 皇后未嫁入宫中之前曾听说过此事,圣上的暴怒无人敢上前劝阻,那些大臣们只能私下去觐见皇后,让皇后劝圣上冷静处理此事,更是和皇后分析事情的厉害。 思前想后皇后才对那些大臣们说自己先去劝说看看,若是不行,则另想办法,事情紧急,皇后带着大臣们直奔御殿,在御殿前,独自一人进去,过了很久,皇后才出来,对那些大臣们说这事儿由她处理,毕竟后宫之事,她作为后宫之主,应当由她来当面处理,让宰相孙谨修其新任大理寺少卿舒展两人全程监督。 皇后和孙谨修还有舒展等人来到已被全全包围住的慧婷宫,三人进去,问早已没有往日风光的慧昭仪,只要她说出那人是谁,圣上就放过她全家人的性命。 哪知慧昭仪一口咬定这孩子就是圣上的,说圣上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不信,却信一个外人的胡说八道,简直不配为一国的国主,一番辱骂,直接一头往墙上撞,就这样消香玉陨了。 慧昭仪的自戕让圣上更为恼怒,连带她生的儿子庆丰都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下了一道圣旨,想要处死这孩子。若不是皇后极力拦下那道圣旨,年幼的庆丰怕早已是刀下魂。皇后好番劝阻,才平息圣上的怒意。 “圣上,前车之鉴之事,劝我们不要赶尽杀绝,不能牵连无辜,圣上,饶恕才是最大的美德啊,您可以说婉莹妇人之仁,但婉莹坚决不能看着圣上您做出后悔的事情来!” 就是这话才让圣上平息了一点怒意,夺了庆丰这个名字,夺了慧昭仪娘家所有的赏赐和封号,将他们一家人贬为平民,带着来历不明的庆丰永远不得踏入东州半步,这样才平息了圣上的怒意。 此事最高兴又庆幸的人便是李夫人,原本她以为圣上会大查特查,整日担忧的不行,深怕暴露庆云的身世,等事情平息之后,让莲儿派人秘密处理掉那个男人,她才如释重负。 太皇太后因为许贵妃事件再次重演,又病倒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疼爱的曾孙庆丰居然不是自己的亲曾孙,此次的病比以往的更严重,太医们过来瞧着,都摇摇头,说太皇太后是怒急攻心才会病倒。 圣上衣不解带的守在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已经开始胡说起来,皇后见此怕圣上龙体有损,让他去好好休息,她来服侍太皇太后,他怕累着皇后,就不让她来。 一旁的张景温看着,便主动开口说:“妾恳请圣上、皇后同意妾来服侍太皇太后。安儿由奶妈带着,应当可以。” 圣上看着她,投以满意的眼神,说:“如此便好,那就由景妃来服侍太皇太后,景妃一向温柔细致,朕也放心景温,这点,李夫人可得要多向景妃学习学习。” 李夫人尴尬一笑,只说自己蠢才无能粗心,心里将张景温骂了无数遍,眼神若是能杀死人,那么张景温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张景温的照顾让太皇太后好了起来,这天,张景温如常在太皇太后寝殿里照顾着太皇太后,突然有奶妈过来说庆安高烧不退,担心儿子的张景温一时抽不开身,不知该如何时,李夫人突然出现了,没来得及多想的张景温把照顾太皇太后的事情拖给她,没察觉到李夫人的笑意里有一丝算计,见她同意后就叮嘱她,再过会儿,太皇太后便会醒来,把药汤让太皇太后喝下去,她去看一眼庆安就回来。 张景温离开不久,太皇太后便醒来,看着不是张景温的脸庞,是李夫人,就问她:“景温去哪儿了?” 李夫人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应付着她,端起碗,舀了一小勺的药汤喂进太皇太后的嘴里,说:“景妃她呀,回去看她那生病的儿子了,所以就让妾来照顾着您。” 太皇太后见她不想喂汤药的模样,便知晓她是不情愿来这里,就让她扶着她起来,说这汤药她自己来。李夫人一听,也没惯着她,只好慢吞吞的把手里的碗放在一边的高凳上,倾身将她费力的扶起来做好。 “李夫人这是什么眼神?哀家身上除了药味可没其他臭味,怎的嫌弃的看着哀家?”太皇太后冷声道。 李夫人装模作样道:“太皇太后,您误会妾了。您身上怎么会有臭味呢,是景妃把您托给妾照看一会儿。” “你出去吧,哀家好多了,不用你照顾。” 李夫人嫌弃的拍了拍手,小声道:“是,妾这就离开。不用妾想和太皇太后您说说庆丰那孩子的事情,他啊好可怜的,从锦衣玉食到平民,您说说,这孩子会不会受不住苦啊?啧啧,听说他啊,现在情况很不好呢,跟着外婆家,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好端端一个皇子居然过成现在这副样子,害,瞧妾这脑子,都忘了庆丰这孩子不是圣上亲生的。” 太皇太后被气的胸口痛,只有喘出气的份儿,手指着她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你给我滚!”说完这话,气血上涌,人就晕了过去。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大声呼叫快来人,太皇太后晕过去了。等太医赶到时,太皇太后早已回天乏术,甚至未曾来得及看最后一眼圣上,就这样撒手人寰。 张景温听到太皇太后出事,赶紧从自己宫里返回太皇太后那里,一进屋里听到李夫人哭着对她说从她走后不久醒来,自己就按照她的话喂药给太皇太后喝,只喝了几口,就晕了过去,自己喊了几声,太皇太后都没应答她,这才发觉不对劲。 佘弘玺转头问张景温李夫人说的是否属实,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早就让张景温惊慌失措,根本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一回事时,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响彻整个房间,众人皆懵,原本吵闹哭啼声,瞬间没了声音。 张景温被打懵在地,手捂着脸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往日自己爱着的男人,看着他眼里的冷漠,她才明白,自己爱着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他,从地上起来,惨笑道:“圣上若是想要除掉景温无需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景温扪心自问,对得起天地父母,对得起太皇太后,更对得起圣上,唯独对不起的就是自己,您怪妾没照顾好太皇太后,可当时李夫人过来和妾说安儿高烧不退,妾就不能回去看一眼安儿?妾就这么不堪吗?” 她温柔的控诉在佘弘玺的眼里,成了狡辩,不由失望,道:“景妃盲目自信,致使太皇太后薨逝,造成不可挽回的余地,加失言对朕大不敬,来人!传朕旨意,将景妃打入冷宫,其子庆安交由皇后扶养,你放心,朕会放过你的母族,毕竟此前是你为朕生下朕的第一个儿子,皇后曾经说饶恕才是最大的美德,所以朕这次就饶了你的母族。” “张景温谢圣上大恩。”行完礼,头也不回的随着进来的侍卫去了冷宫。 十年后,庆安身边的奶妈病重,临终前告诉皇后,当年是李夫人给了银钱让她把皇子庆安弄发烧,然后李夫人去太皇太后寝宫里喊景妃回来,没多久,太皇太后就薨逝,当时她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是太皇太后宫里有个丫头出来和她说起此事,她这才联想起来。 皇后得知此事当年的景妃可能受了委屈,于是秘密调查当年在太皇太后宫里当差的宫奴,查到有个十六岁的宫奴从那以后没再当差,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派了两拨人去寻找,这才从宫里倒夜来香那里找到了她,把她秘密抓去皇后宫殿里审讯一番,这才得知全部真相。 当年景妃和她在照顾太皇太后的时候,她困得不行,景妃让她去太皇太后的床后头好好休息一下,这样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但她没敢熟睡,怕有人过来发现她不见,可当她刚坐下不久,李夫人就过来对景妃说皇子庆安高烧不退,景妃把照顾太皇太后的事情交给李夫人,李夫人应下不久后太皇太后就醒来。 第68章 凶手是她 “李夫人当时说了刺激太皇太后的话,说庆丰郎君的事情。太皇太后就这样被气晕过去,奴以为,以为李夫人会直接叫来太医,可她过了好久才大声呼救,等太医来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早已回天乏术,事后奴怕被人追责,奴就主动提出去倒夜来香,十年一直躲在那里,可奴的良心一直在折磨着奴,皇后,接下来奴要说的事情,奴对天发誓,若是奴若说一句假话,天打雷劈!” “怎么?” “回皇后的话,奴当年在倒夜来香的时候,看到有陌生男子进出李夫人的寝殿!而那男子不久就和李夫人传出吵架的声音,奴过去一听,听到那男人小声的问李夫人,庆平是不是他的儿子?那男人还威胁李夫人,说当年慧昭仪被冤枉就是受了她的指示,换了水。奴听到李夫人笑着说庆平是他的亲儿子,那男人没有防备,就被李夫人给杀了,尸体埋在后山腰。” “皇后,庆丰皇子真的是圣上的亲生儿子啊!” 崔婉莹让人请来圣上,将此事告知圣上,圣上看着陈词,从后山挖出来一个男人的骸骨,仰头指着天空,怒道:“老天爷!为何要这样对朕!为何?!” 蒙在鼓里的李夫人还在宫里乐呵呵的和两个儿子愉快的玩耍,看到圣上身边的余公公过来,过去问他是不是圣上过来她寝殿? 余公公没说什么,和她说是圣上秘密请她过去,有个惊喜等着她。没多想的她跟着余公公过去,余公公又使了眼色给身边的小公公,小公公见李夫人随师父离开,这才冷声对其他人说:“来人,把庆平郎给绑了。” 莲儿这才发觉不对劲,正想大喊李夫人的时候,被人用迷药给迷晕过去,庆平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厚厚的布条。庆云见自己的弟弟和母亲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被绑,察觉事情不对劲,想出宫去找人帮忙,却被眼疾手快的小公公身边的人给拦住,把他软禁在李夫人的寝殿里。 李夫人被余公公请去静心阁,进去就感觉一阵寒意袭来,本能的觉得这里很危险,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圣上给拦在门口。 “妾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安。” “起来吧。”佘弘玺冷静的可怕,可李夫人还是没瞧出一丝的不对劲。 “谢圣上。不知圣上为何让余公公带妾来这儿静心阁?妾看着,怪害怕的。”说完,双手交叉互搓着手臂,给自己一丝温暖。 佘弘玺打量着她,不说话。李夫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娇羞道:“圣上这样看着妾,妾会不好意思的,怪难为情的。”说着,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还记得自己进宫几年了吗?” 他的没头没尾突然来这句话,让李夫人一愣,想了想道:“妾进宫到现在已有十四年整了,妾还记得刚进宫时,圣上三年未来后宫呢。” 佘弘玺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李夫人这是好记性啊,朕都忘了,原来都十余年了。” 李夫人以为圣上是在夸她,恭维他道:“那是圣上是大夏国的圣上,国事繁忙,圣上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妾是仰慕圣上这么多年,所以才记得住的。” “呵呵,是吗?那朕问你,你可还记得他?”手一挥,在一旁蓄势待发的侍卫,把尸骨扔在李夫人的面前,李夫人一看,直接被吓的尖叫起来。 “啊!这什么啊圣上,妾哪里记得这是什么?”这会儿,李夫人再怎么蠢笨都知道圣上的不对劲。 “李夫人,朕要你对着太皇太后的画像发誓,当年是不是你买通安儿身边的奶妈才导致安儿高烧不退?当年你有没有对太皇太后说过刺激太皇太后的话?当年是不是你让其他男人换了滴血认亲的水,所以才会导致朕和庆丰这孩子分开这么多年,还导致慧昭仪撞墙而死?还有庆平到底是不是朕的儿子还是地上这个已经化为白骨的人的?说,说!” “冤枉啊,圣上,妾真的不知道圣上你在说什么,妾是冤枉的啊,是不是皇后让人污蔑妾的?圣上您不能这样冤枉妾的,妾不依。”李夫人直直否认。 佘弘玺呵呵两声,摇摇头笑道:“你啊,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把庆平带过来。” 很快,庆平被五花大绑过来,由于嘴里被塞了厚厚的布条,说不出话来,只能呜呜呜。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惧。他不懂,父皇为何会这样对他,明明昨日父皇还对他说让他好好用功读书,今日就让宫奴将他五花大绑进来静心阁。 “庆平来了,你赶紧说实话,庆平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在朕还没失去耐心之时,你最好坦白一切,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妾,妾可以对天发誓,庆平真的是圣上您的孩子。”说着那话的态度,怎么让人信服? “呵呵,既然如此,朕也明白了。来人,把水端上来,你放心,朕的这碗水无人敢做手脚。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不会冤枉你。” 李夫人这才慌了手脚,那次她和那个贪心四起的男人荒唐几次,那男人不听她的话,全搞在里头,甚至不让她掏出去,只有她掏出去,他就更疯狂,直到发现自己怀有一个月的身孕,她才慌了起来,想了很多办法,才让圣上过来她这里一趟,而她早有一个半月的身孕,最后等肚子显怀才说自己粗心,最后又想办法,不小心摔倒才导致孩子早产了一个月。 她本以为这样完美的计划会天衣无缝,没成想那个贪心四起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听了话,说庆平是他的儿子后,这一切就开始失控。 那天晚上,他摸黑来到自己的床上,压着她胡来一通,索性寝殿里的人早就换成自己的心腹,听着房间里的动静,都装作没听到,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质问她,庆平是不是他的儿子,那时他大有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似乎她说不是,他要打算和她同归于尽,她只能如实说庆平是他的亲儿子。 他听到庆平是他的亲儿子后,他就开始想要带她和他的儿子庆平出宫,而她趁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就把他给杀了。穿好衣服后,让莲儿把这人处理掉,莲儿把这人弄去后山腰,把他给埋了。 滴水认亲的结果如同李夫人此时的心一样拔凉,庆平和圣上的血不融合,试了三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佘弘玺这才道:“这下你还要否认吗?” 见掩饰不过去,李夫人索性破罐子破摔,跪在地上,匍匐在圣上的跟前,泣不成声承认道:“圣上,妾真的就是这一次而已,妾哪里知道就这么一次就怀上了,圣上若是把对皇后的心放在妾身上一点,哪怕就一点点,妾也不会做出错事来的,圣上,您可知道妾宫里的地砖多少块吗?妾整日整日的数着,妾每天在门口期待着圣上能来妾宫里,可是,一个月两个月,有时候更久,即使这样,圣上都去景妃那里,自打皇后进宫后,您就更少来妾这里了,妾多少怨您啊。” 李夫人的话和当年的许贵妃说的话多少重叠了起来,佘弘玺一个踉跄,他闭起眼,没再看她,挥挥手,道:“来人,将鹤顶红端上来,给李夫人服进去。朕给你些时间,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当年做过的那些事。放心,朕手中若是没点证据就不会这样来问你了,朕现在是看在庆云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李夫人老泪纵横,这才交代了当年所做的事情,听后,佘弘玺用脚推开李夫人,道:“时辰到,你该上路了。放心到时候朕会对外界说你是突然暴毙而亡,留得体面给庆云。” “多谢圣上宽恕,妾在此谢过圣上。”说着,转头看向一旁还未消化过来的另一个儿子,撤起笑道:“平儿,当初娘曾经想过把你打掉的,可娘实在是太喜欢孩子了,是娘连累你,你恨娘吧。”说完,将跟前的鹤顶红端起,仰头一口喝进去,没一会儿,毒性发作,人就倒了下去,没了反应。 侍卫上前,伸手探一探她的鼻息,已经没了呼吸,双手抱拳,向圣上说道:“禀陛下,李夫人已死。” 佘弘玺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知道,随后对着一旁不知做何表情的庆平说道:“既然你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那朕便不能留你在身边了。来人,将这个野种杀了。” 余公公有心想要劝圣上,也怕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庆平郎君被侍卫一刀给抹了脖子,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脖子间的血瞬间染红地砖。 “来人,把李夫人和这个野种的尸体丢去喂狗。”他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出来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是,微臣领旨。” 庆云被软禁在寝殿里,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在寝宫里焦灼的等待着有人会带消息过来,可他等了一天一夜,依旧没人过来和他说发生了什么情况。 莲姨都不知道去了哪儿,等他出来的时候,由于过于担心,脚下一个没注意,出门的时候未曾发现脚下有门槛,摔倒在地,有奴见他摔倒,过来搀扶他起来。他这才发现母亲寝殿里的宫奴全是他不曾见过的人。 他隐约觉得定是母亲和弟弟出了什么事情,不然这都一天一夜了,母亲和弟弟为何还没回来?问过宫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们三缄其口,都说不知。无奈,打算往父王那里去探消息。 在去找父王的路上他听到有人在说李夫人和庆平郎突发疾病去世了,圣上怕是传染病,就让人给烧了,不入皇陵。 母亲不入皇陵他能理解,但弟弟为何也没有入皇陵? 不,母亲和弟弟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发疾病呢?那天分开之前母亲明明是那么的高兴,可离开后不久,弟弟就被宫奴五花大绑带走,自己则被人用布蒙住嘴给药晕,等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被人关在寝宫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莲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宫殿里所有熟悉的人在一天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换成了他所不认识的人。 他要去找父王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宫奴才知道父王现在在御殿里,刚来到御殿前,就被侍卫给拦了下来,他吵着闹心要进去,里头的人出声让他进来,他狠狠剐了两个没眼力见的侍卫才进去,大门一关,隔了外头的声音。 那一天是他的噩梦,他从父王口中得知了真相,母亲不仅和外男私通生下弟弟庆平,还污蔑当年的慧昭仪,迫使庆丰离宫,若不是皇后的阻拦,庆丰早就成了刀下魂。更是买通景妃身边的奶妈,让庆安高烧不退,而他母亲一番言语刺激致使太皇太后气死,桩桩件件,令人发指,皇族血脉不能乱,所以他父王处理了他的母亲和他的弟弟。 “云儿,你那下贱的母亲和那来历不明的野种,就全当你做了场噩梦,日后休要再提起此事。朕累了,你出去吧。” “父王,孩儿能不能去看下母亲的坟墓?”庆云弱弱的说道。 佘弘玺如鹰一般的眼神瞧着他,接下来的话直接把庆云给打入冰窖里。他看着这个儿子,厌弃的说道:“你如同你那下贱的母亲一样,从今儿起,你若是再提起有关你母亲的事情,你便不再是朕的儿子。朕留你外祖父一家性命,已经是留全你的脸面了,云儿,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 庆云跌跌撞撞的从御殿里出来,发了疯似的在宫里跑,他不知道他要跑向哪里,但他知道只要他停下来,周围的一切都会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个下贱女人,而他堂堂一个皇子,居然是下贱女人生的! 他从不知道有天他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69章 残酷的事实 他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最终晕倒在太阳底下,再次醒来,他变得痴痴呆呆,不和人说话,太医过来诊脉,说这是心病。圣上看着他的模样,以祈福的方式将他放出宫去,夺了他庆云这个名字,重新取名叫李云,说庆云这个名字太大他压不住。又派了一名宫奴跟着他,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 冷宫 冷宫里的张景温整日诵经念佛给自己的孩子祈福,期盼他平平安安的长大。十年过去,脸上一脸的平静,仿佛与世无争。宫门被人打开,进来一名少年郎,大约十一岁,虽说是十一岁,但已经有了帝王家皇子的风范,眼睛打量着冷宫里的一切,干净又卫生,前头翻了一点地,种上了花和蔬菜,想来平日住在这里的人也喜欢吃这些东西。 “母亲?”庆安不确定的喊道。 庆安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皇后,而是被打入冷宫的景妃。皇后常常和自己说他的母亲很伟大,只是因为犯了些错误才被父王给关在冷宫里,日后有机会救他母亲出来的人除了宰相孙谨修和大理寺少卿舒展之外,还有他。 皇后让他和弟弟庆尧一同上学下学,有天弟弟庆尧生病了,他看到皇后衣不解带的细心的照顾着庆尧,羡慕的不行,想念母亲的念头越来越大,但他只能忍,皇后说了,只要他忍到十八岁之后,他就能为母亲翻案,或许当年的事件还有什么疑点,留下证据也说不定。 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父王为当年的事件平反,派人去找流落在外的皇子庆丰,更是替母亲和已经死去多年的慧昭仪正名。此事一出,引起轩然大波。众人万万没想到是李夫人的嫉妒之心害了这么多人。 张景温正在诵经念佛,听到些许稚嫩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又开始专注念经。随着那稚嫩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才明白自己没有幻听,而是真的有人来冷宫。 放在手里的佛珠,起身往外走去,打开房门,看到一位小郎君站在面前,她只觉得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她问:“孩子,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迷路了?阿姨带你出去,这里可不是你一个孩子该来的地方。快些离开吧孩子。” 庆安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母亲,直接跪在地上,说自己就是庆安,他是来接她出去的。张景温听到庆安这个名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自己日夜思念的儿子。 两人无言相拥而泣,张景温出冷宫,回到自己多年前住的寝殿,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晚庆安躺在床上,缠着母亲让她给自己讲故事,问她有没有想念自己,问了很多很多的问题,问着问着,庆安又小声哭泣。 “安儿,你怎么又哭了?” 庆安忍住眼泪笑笑道:“母亲,儿臣这是喜极而泣,儿臣是高兴,母亲,您受苦了。” 张景温伸手,温柔的擦擦他脸上的眼泪,道:“娘没受苦,是安儿受苦了,娘没用,让我们安儿这么多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若不是有皇后,娘怕安儿会受很多的苦。” “母亲,以后您和安儿别再分开这么久了。好吗?”庆安的眼神充满着期待和不安。 张景温点点头,将他抱在怀里,道:“嗯,娘以后再也不和我们安儿分开了,以后安儿去哪儿,娘就跟着去哪儿。” 对张景温的亏欠,佘弘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面对她时,皇后看到将他推出去,和他说:“圣上乃是天子,天子是九五之尊,但也是臣妾们的郎君,郎君错了道个歉有何不可的?古人都有云了,男子汉能屈能伸的,和自己的女人道个歉有何不好意思的,圣上快去吧。” 佘弘玺来到景妃殿,张景温看着他,向他行了礼,眼神平静的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佘弘玺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的时候,庆安拿着玩具从外头跑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母亲,您看,这是安儿给您做的螳螂…咦,父王,您怎么来了?” “哦,父王,父王这是有事情要找你母亲说和说和。” 庆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庆尧进来,一把把庆安抱起来,对着父王和景妃恭敬道:“父王,景妃,尧儿带哥哥先去玩儿了,儿臣们告退。” 庆尧虽说是皇后所生的儿子,但比庆安小几岁,身躯却比哥哥庆安大了好几倍,个子也比他高出好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庆安才是弟弟,皇后刻薄庆安。知道的人都知道皇后对庆安比对庆尧好的不行。 庆安不明所以的被弟弟庆尧抗出来,问道:“弟弟你干啥扛着哥哥出来啊?哥哥想要话要同母亲说呢。” 庆尧把母后交给他的任务还有他听到的话说了出来:“母后让你留空间给父王和你母亲谈话,说什么干柴烈火得要燃烧一会儿。” 他快被庆樽抗的要吐出来了,叫道:“什么干柴烈火得要燃烧一会儿啊。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庆安喊的众人皆知,而经晓人事的人听到这话,个个疯狂的忍住笑意不说话。 这事儿被传到皇后耳朵里,她破天荒的惩罚了庆安和庆尧这两个儿子。 这两个儿子,简直丢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皇后威望。 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都没有地方让他钻。 一年后,张景温生了对双胞胎女儿,两个女儿,分别取名,一个叫庆爱,一个叫庆欢。同年皇后怀上孩子,来年生了个儿子,取名叫庆樽。 看着一妻一妾,他已足矣。只是朝中的大臣们觉得圣上子嗣还不怎么多,,于是又纷纷上表让圣上开启三年大选。 佘弘玺忍住在朝堂上想要炮轰他们的心情,这帮老狐狸,若他不同意,绝对会跑去皇后那里,烦死皇后,与其这样,不如随他们安排。 三年大选又开始,层层选拔之后,佘弘玺选了十位模样清秀佳人,其余女子全让他赐给大臣们。 他想:自己的后宫被他们搅和的一团乱,他们也不能闲着,而这次一团乱的全变成了那些大臣们,而他更是趁此机会,让人暗中收集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证,以此将他们全部铲除干净。 葱白落榜,没考上举人,最失望的人还是他自己,努力了三年,没能考上举人,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人也消瘦了一大圈,最担心的人还是万喜。她在门外日夜守着,深怕他一个想不开,做出傻事儿来。 六儿曾经也经历过考试失利的事情,她深知其中的滋味,特别的难受。从立夏阁赶来,拍拍万喜的肩膀,万喜见六儿赶来,一下子眼泪飙了出来,对她道:“六儿,劝劝你弟吧,阿娘怕他想不开。” “阿娘,您先去休息吧,葱白这里,我来说道说道他。” “六儿,可别说太重的话,阿娘怕他受不住刺激。” “哎,我知道的。” 万喜离开后,六儿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直接用脚踹开大门,走进屋里大声喊道:“你个丫的,不就是考试吗?失利难过难过几天就得了,怎的还抑郁上了?” 莲花等人在一边看着被自家姑娘踹烂的门:姑娘,这就是你所谓的说道说道? 葱白早被自己的大门被阿姐六儿给踹烂而睁大双眼呆愣住时,就听到他阿姐说的话,看着他阿姐那副要宰了他的眼神,他瑟缩一抖,否认道:“阿姐,我没有抑郁上,就是难过了一下下而已。” “难过一下下而已?你这都难过快半个月了,这是难过一下下?还而已?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还挺不干脆,干啥呀,要闹自杀还是干啥?痛快点,阿姐都给你解决了。阿娘都这么陪你半个月,人都快要挺不住了,你就说说你死不死?死的话,阿姐这里好多个死法,你选择一下。” 莲花和银柳被自家姑娘炮仗似的嘴巴给吓得不行,焦急上前,小声劝道:“姑娘哎,小郎君这会儿心情郁闷,咱们该劝劝他,不该这样火上浇油啊。” “反正怎么劝也劝不住,以后人生还有很多挫折在呢,还想要考上举人,就这么一郁闷,得要浪费多少时光,你说都把时光拿来郁闷了,考不上也正常。” “姑娘,您别说了哎。”银柳挤眉弄眼的暗示姑娘别再说下去。 “阿姐,你真的是来劝我的吗?你是来给我堵心的吧?”葱白幽怨的看着她。 六儿直接承认道:“我可不是来劝你的,就是来笑你的,考不上多了去了,难道都要寻死觅活?那人命太轻贱了。” “阿姐,我真的没想着寻死觅活,我是真的想不通,明明我那么努力,日夜不停歇的看书,可就是没考上,每每这样想我都觉得自己的努力白费。感觉很对不住阿爹阿娘还有你们。”葱白低下头说道。 “葱白,你记住,努力不一定会有回报,但不努力,你根本不知道差距在哪里。这样,阿姐想回巷州老家一趟,你和我一起回去找曾经的小伙伴们玩儿吧。” “可是我没心情回去。” “哦,这样啊,那我一个人回去吧听说,孙琳妹妹来信给我,说家里给她二哥找了个二嫂,她二嫂家有个小伙子很喜欢孙琳妹妹,听说想要给孙琳妹妹说亲呢,这次我回去,估计就能听到她的喜讯喽。” “阿,阿姐,我同你一起回老家看看村长爷爷和伙伴们。” 六儿在心里乐道:小样儿,拿捏你只需一个孙琳就行了。 在出发前一刻,新任宰相来到知府府衙这里,黑九叔过来喊她去趟府衙那里,说是有大人物觐见,她想不出是谁,就这样随黑九叔一同过去,葱白怕她姐姐有什么危险,同她一起过去。 “孙谨修?你怎么来都州了?”六儿惊讶道。 这还是当年的那个瘦不拉几弱不禁风的孙谨修吗?果然红气养人,不过他好像又升官了,前几年他不还是翰林院编修还是什么的,才几年没见,不仅人变得温文儒雅,还帅气了些。 孟郎见自家女儿没个正形,小声呵斥道:“六儿,不得无理,你怎么能直呼宰相的名讳。宰相大人,是下官教女无方,下官给您赔罪了。” 孙谨修客气道:“孟大人说笑了,六儿姑娘活泼开朗,是个好姑娘。还有当年若不是孟大人给本相母亲一份工,本相如今也不可能成为如今的本相了。” 他何时给过他母亲一份工?他怎么不知道? 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就没错的原则,孟郎只哈哈笑着道:“宰相大人说的极是,下官惭愧,惭愧。” 孙谨修的目光灼灼,全在六儿身上,被身边的人咳嗽一声,才回过神来道:“舍弟来信,说是家中老母亲给他寻了门亲事,来信让我回老家一趟,顺道给舍妹说一门亲事想让本相把关把关。” “那宰相此次来都州是因为?”孟郎闻道。 “舍妹来信,说让本相带六儿回老家一趟,说是想感谢当年孟夫人和六儿对他们的照顾,怕舟车劳顿会累着孟夫人,就让六儿来代劳,想请六儿当座上宾。” “原来是这样。正巧,六儿说要带犬子葱白也要回老家一趟,这下你们年轻人一起回老家,也安全些。” “好。”是孙谨修说的。 “不好。”是六儿说的。 “宰相大人,六儿就是一女子,不太好和宰相大人走的太近,怕污了宰相大人的名誉,还是分开走吧。”六儿解释。 她是疯了才会和孙谨修一起回家,本就打算走走玩玩吃吃喝喝回到老家,这和宰相一起回家,岂不是一路上都给郁闷死?而且和三哥气场那么像的孙谨修一同回老家,她会不自觉的把他带入,这样她还能玩的痛快? “本相回家也只是探亲,若是六儿姑娘觉得不便的话,便不勉强。”孙谨修笑道。 第70章 一同回都州 孟郎看了眼孙谨修,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两人站在一起还挺相配,若是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岂不是喜上加喜?心里有番打算,于是不顾女儿愿不愿意,就替她做主应下来,像看女婿的眼神看着孙谨修,笑咪咪道:“宰相大人您说笑了,怎么会不便呢,方便方便,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出发都行,小女随宰相大人一同回老家探亲吧。” 孙谨修扯着嘴笑道:“好。” 六儿:爹啊,你在说什么啊,这话让人误会啊! 葱白:他爹怎么一脸谄媚模样啊,真难看。 万喜:郎君这是怎么了,没看到闺脸上的不情愿? 六儿和葱白乖乖的同孙谨修一起坐在马车里回巷州老家去,这是六儿第一次不晕马车,孙谨修知道六儿晕马车,早就在马车里备足了所有酸的东西,比如酸果、酸咸糕点以及山楂等等,总之应有尽有。 “六儿,尝尝这山楂片,酸的很,我特意让人去张记果子铺里买的,给家里人带回去些也让他们尝尝。” “好吃吗?是张宁凤张掌柜吗?去年她还给我来信了,说她又怀孕生了个儿子,说儿子和长平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平哥这么帅,你说孩子肯定也很帅吧?” “应该是吧。”孙谨修打开纸包,将里头最大的山楂片递给她,她顺其自然的接过,吃进嘴里,叹道:“嗯,这真的好吃耶,对了,张掌柜好像在信中跟我说过,她的果子铺好像改名了,就叫张记果子铺。” 葱白伸手拿了一片山楂片放进嘴里吃,下一秒脸就挤成菊花状,秉着不浪费东西,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妈呀,这也太酸了!这么酸的东西,他阿姐是怎么吃下去的啊! “没呢,阿姐,张掌柜果子铺好像没改名。”葱白接话道。 “嗯?没改名?怎么可能呢?算了,反正这也不是重点。哎,孙谨修,你从东州出发直接回老家就好了啊,干嘛来都州这里?”又一次接过孙谨修递给她的山楂片,放进嘴里吃。 “我奉了圣上之命,有任务在身,所以来都州一趟。”外头骑着马的马原听着自家宰相大人一通胡说,除了无语还是无语,但没揭穿。 圣上何时派任务给宰相大人了?宰相大人不是自己主动提出向圣上请了假期,回乡主持他弟弟的婚礼吗?然后他被宰相大人喊来,同他一起回去巷州老家的?难道宰相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嘤嘤嘤…… “果然,一国的宰相就是忙啊,除了山楂片还有什么吃的,这山楂真的好开胃啊。” 显然六儿根本不想具体知道他有什么任务在身,葱白这个傻子却好奇开口问是什么任务,被六儿眼疾手快的打了他的脑袋。 “阿姐,你干嘛打我?会变笨的。”葱白控诉。 六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道:“现在的你和傻子没啥区别,吃你的东西吧。”怕他又开口问问题,从纸包里一把抓起山楂片,狠狠的全部喂进他的嘴里,葱白这才明白过来她阿姐的意思,只能乖乖吃着酸不拉的山楂片。 孙谨修看着姐弟两人的互动,温柔的宠溺的笑了起来,从食盒里抽出格子,道:“这里好多吃的,这包是桃香酥,这包是五香芋头糕……” “怎么都是甜口的?孙谨修,我想吃咸口的,有没有咸口的东西啊?比如烧鸡什么的。”六儿一听到甜口的东西,有些失望,随后又问他有没有咸口的东西。 孙谨修抽出食盒的上一格格子,道:“知道你从小爱吃孟伯母做的烧鸡,这次过来,就给你备了烧鸡和卤肉。喏,尝尝看,估计没孟伯母做的好吃。” 小时候母亲为了赚钱去倒夜来香,家里无大人,母亲不放心,她就让他们都过去她家里住着,把自己睡的房间让出来给他们睡,自己的被子给他们盖,还让她阿娘去镇上布匹铺子剪了好多的布料给他们兄妹五人做了四季的衣服。 以前冬天夜里,他们兄妹五人和母亲只能抱在一起取暖睡觉,自从住在他们家之后,他们兄妹五人是第一次过上温暖的冬天,也是第一次睡的那么舒服的炕。 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果可以,他想过以身相许,娶她为妻。 但他怕突然说出口她会吓一跳,但不说又怕她不了解自己的心意,正当烦恼的时候,妹妹孙琳的一封信让事情有了转机,也让他有了借口,名正言顺的去都州找她。 看到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衣服,梳着及笄后女子该有的俏皮发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只有天知道他有多克制不上前将她拥抱在怀里。他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手心里出了多少汗,听到她拒绝和他一同回去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耳朵里发出嗡嗡声,失落的说着不让她为难的话。 孟大人似乎瞧出什么,出声替她答应同他一起回老家,还把话说的暧昧不清,让人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意思,只有他的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一下子从失落变成惊喜。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怕她再次不同意,但没想到她同意了。 天知道,他有多高兴,知道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他一定趁此机会,慢慢的同她表明心意,让她慢慢接受自己。 “孙谨修,怪不得你是宰相,亏你还记得我阿娘当年给我们做的烧鸡,”接过他从整只鸡上扒拉下来的鸡腿,她直接递给葱白,对着葱白说:“葱白你来吃鸡腿,补补身子。”葱白此刻还哪敢拒绝,接过鸡腿就吃。 “小时候你不是最爱吃鸡腿吗?”孙谨修疑问道,怀疑自己记错了她的喜好。 六儿点点头,嘴努努道:“是爱吃啊,只是这家伙没考上举人,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把我最爱吃的东西让给他,让他心情好些。” 葱白泪流满面:阿姐,其实我倒也不必吃鸡腿的,咋在我未来的大舅哥面前说我这事儿呢,多没面子啊。 孙谨修听了六儿的解释,打趣道:“那应该给葱白吃鸡翅比较好,祝他以后能高鹏展翅,一举高中多好。” 六儿拍拍大腿,往孙谨修前靠去,把烧鸡的鸡翅也扒拉下来,一把递到葱白面前,坐好道:“听宰相一席话,胜过十年书,宰相大人说的话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三年后,你定能高中。多吃些翅膀。” 她突然的靠近,又突然的撤离让孙谨修有些措手不及,很快恢复原样,淡定的把剩下的烧鸡给分的四分五裂,优雅的将鸡肉放进自己的嘴里吃了起来,道:“这味道还不错,和孟伯母做的烧鸡,不相上下。” “孙谨修,你的嘴何时变得这么甜了?这明明比我阿娘做的好吃。喏,你再尝尝。”六儿扒拉下来一块鸡肉,直接塞进他的嘴里,道:“快尝尝,是不是有所差别。” “我没,没尝出来。”他紧张到开始口吃。 “怎么可能呢?你把嘴里的快咽下去,我再扒拉其他给你,你尝尝,该不会是你的味觉散失了吧?” 葱白一边吃着鸡腿和鸡翅,一边一脸的吃瓜群众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此刻他再傻他也知道了一件事! 这个孙谨修心悦他的阿姐,阿姐给他为鸡肉吃的时候,一脸的笑意,偷偷藏不住的笑意,又偷偷藏住的爱意。 “这个我尝出来了,但没差。你也尝尝看。”说着扒拉鸡肉下来,稍稍挪了挪身子,将鸡肉递到她的嘴边,她没发觉哪里不对劲,直接把他手上的鸡肉给吃进去,而他偷偷抽回手,吮了吮满手都是烧鸡的汁水。 葱白瞪大双眼看着孙谨修的操作,他堂堂一个宰相,居然吮满手都是汁水的手指!刚才那手指被他阿姐碰过的啊! 难道堂堂一个宰相有什么特殊癖好?! 不对,他想劈叉了,现在他十分把握这个孙谨修心悦他阿姐!他得要私下问问他阿姐,到底有没有心悦孙谨修?若是两人情投意合的,那么孙谨修应该会多多讨好他这个小舅子吧? 毕竟大宝二宝小宝那关的话会好过一点,越看越觉得孙谨修哪哪都好,都和他的眼缘,有这么贴心的姐夫,谁不喜爱啊? 哎,不对,若是他娶了他的阿姐,那他和孙琳怎么办啊?他是他的大舅哥,他是他的小舅子,这以后若是成为一家人该怎么称呼啊?大夏国这种娶法,应该不犯法吧? 两人根本没注意葱白此刻脸上的纠结,一直在聊着小时候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孙谨修的身上。 她问:“孙谨修,你入官场多年,难道就没有人给你介绍过女子吗?你长的风度翩翩,又那么周正的。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所以就一直一个人。” 他答:“其实介绍过,但他们知道我母亲倒夜来香供我考科举走仕途,就都打了退堂鼓。就算有几个不在意的,向我提出的唯一条件是让我入赘他们家。我是万万不肯这样的,之后就没有多少人说起这事了,而且我也慢慢习惯一个人。” 她又问:“那你就没有心悦的女子吗?” 他看着她,认真答道:“有。” 她好奇道:“是谁,我认识的吗?” 他提示道:“算是。” 她还想问下去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马原的声音传来,道:“郎君,原来客栈到了。今儿在原来客栈里休息一晚,明早我们再出发。” “好,我知道了,你把马车上的行李拿下来,六儿,我们下车吧。”孙谨修说。 哎呀,就差一点,她就能知道孙谨修的心上人是谁了,都怪那马原,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重要关头时候说,真是扫兴。 咦~哪来的寒风阵阵,这风咋还掺杂了一丝的怨气啊?马原从马车上拿下行李的时候突然觉得阴风阵阵,吓得他毛骨悚然,人也抖了一下。 原来客栈是官家客栈,所以晚上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行李或者其他贵重物品会丢,一般山匪也不敢来官家的客栈闹事,除非脑子有包。 马原安排两个房间,男的一个房间,女的一个房间。六儿不敢想象三个大男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的场景,而她单独一个人享用大床,心里过意不去,对他们说道:“葱白,今晚你和姐姐我睡一个屋,你们仨个大男人在一间屋里,睡不好。” “不行。”孙谨修和葱白两人异口同声道。 六儿纳闷,道:“孙谨修,我和我弟弟睡在一张床上没啥问题吧?” “阿姐,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还有阿姐,我是没考上举人而已,不是傻到连男女有别这事儿都分不清楚。” “那你又反对什么?”六儿转头就问孙谨修。 “男女七岁之后就有别,这点道理我想你应该是懂得,毕竟你可是姐姐,又是女子,不能随意拿自己的名誉开玩笑?”孙谨修说道。 “可是葱白还小啊,这有什么关系?”在另个时空的她,曾经为了省空调,鼓动一家六口睡在客厅,结果爸爸打呼噜,大哥磨牙,二哥说梦话,妈妈,三哥还有她三个人根本没办法好好入睡,三人只能瞪大双眼,聊天聊到早上,聊的起劲,他们都没醒来。 “好,我听你的,孙谨修,葱白,没办法。今晚姐姐一个人躺在温暖的大床上喽!”六儿贱兮兮的看着葱白说道。 葱白想到三个大男人要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感觉不得劲儿,开口道:“要不姐,我还是跟你一个房间…啊…宰相大人,你拉着我要去哪儿啊,我能自己走。” “都这么大了,还跟你姐姐睡,你简直,你丢我们男人的脸了,我给你好好说说。”孙谨修把他用力的拉来去往他们所住的房间里。 马原见自家宰相大人拉着葱白兄弟过去,匆匆和六儿作揖告别后,也跟了上前去。 第71章 这一天天的净事儿 夜里,六儿肚子有些饿了,独自一人去厨房找吃的,到了厨房发现没什么东西吃,又折返回房间,关上门刚转身想要回到床上去,打算饿到天亮。 “叩叩”两声的敲门声,六儿应道:“是谁?” “是我,谨修。” 他没睡? “来了。”她又折身回去,开门让孙谨修进来。 孙谨修没进去,将手上的东西递到她面前,小声说道:“肚子饿了吧?给你。这里头是鹿肉干,圣上赐给我的,我不爱吃这些,就全都拿过来,带来了。” “可是,我也不爱吃这些野肉啊。”六儿挠挠头,为难的说道。 孙谨修囧了,还以为她爱吃,就拿了些过来,六儿见他有些尴尬,又道:“有没有芋头啊?我给你烤芋头吃,可香可香了。” “走,我记得这客栈应该有人家种芋头,我去挖。” 一听到有人家种芋头,六儿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兴奋道:“欸欸,等等,我和你一起过去。” 孙谨修看着她拉住自己的衣服,温柔道:“好。” 两人提着一盏灯笼,手拿工具,悄咪咪的来到种芋头的土地跟前,守着这土地的大黑狗疯狂的叫起来,两人只听到狗的叫唤声,却看不到它的影子。六儿害怕的揪住孙谨修的衣服,四处察看,悄声的对他说道:“要不我们别偷了,还是回去吧。万一被狗咬到,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的靠近让孙谨修红了脸,如果六儿此时把灯笼的光亮往他脸上照一下,就能发现孙谨修的脸红成什么样。 孙谨修怕露馅,低头吹灭蜡烛,这一下子全黑了,六儿才真正的开始害怕,对着孙谨修道:“大哥,你吹灭蜡烛干啥?是怕我们找不到鬼,还是怕鬼找不到我们?” “嘘,别说话。有人。” 六儿这才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两人蹲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别人说话。是一男一女的声音,说着什么“不好吧,这样会被人发现的。”“放心,这里没多少人来。”没一会儿,六儿渐渐的发现两人的对话越来越不对劲。 感情她这是和孙谨修两人听了一场免费的成人戏码!在心里叹道:古人玩的还挺花儿的嘛。默默的伸出双手,捂住孙谨修的双耳,捂之前对他说这少儿不宜。 孙谨修正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手伸过来还对他说了四个字少儿不宜。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没了什么动静,她才把手放下来,拍拍他的手,说道:“那边没动静了,该我们上场了。” 上场?什么意思?难道是…… 她伸手过来就把自己的玉簪给拿掉,弄乱他的头发,拉起他的手往前走。走到那两人附近,对他说:“把蜡烛点上。” 他跟着照做,当蜡烛点上,看清她把自己的头发全部给放了下来,疑惑她要干什么的时候,她又拉起他的手,往前一走,用灯笼放在两人的脸上,发出奸笑,而那躺在地上拥抱着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惊叫起来。 “你们两个在我们两个的坟头上面做什么苟且之事!”六儿愤怒的表情看着他们。 刚才展露雄风的男人直接吓晕过去,而那女的见男人吓晕过去,摆摆手颤抖着声音叫道:“鬼啊,鬼啊!!”说着说着也晕了过去。 一旁的孙谨修这才发觉她刚才为何弄乱两人的头发,见她撩开自己的头发,手指着他们笑道:“哈哈~你看,你看,他们两个被吓晕过去了。” 他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道:“好了,好了,别笑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让人发现了不好。” 她拍拍手,一副得逞的表情,做了得逞的动作,得意道:“这事儿在家里搞搞就好了,非得要污染我们两个的耳朵,简直晦气。”说完,发现孙谨修惊讶的看着自己,她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收了嘴,抿了抿嘴巴,尴尬解释道:“这书看太多了,也不好,对吧,哈哈,我们回去吧。” 她在胡说什么啊,什么书看太多了也不好,这不让人遐想和误会吗? 孙谨修想过她无数种理由去解释,没成想她居然这么直接,自己以后怕是好好学习,好好琢磨琢磨。 这两人还有后续,田地里的两人因为六儿的小报复,醒来已经是大白天,若不是有颗大树挡住视线,这两人的破事要被人发现,男的醒来后发觉自己和女的拥抱在一起,原本早晨该有的反应,他却没了消息。 起先他也没在意,只当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后来再和自己的姘头在一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能雄起时,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的后果。寻遍天下名医,就是无法根治,而那些大夫都说他这是被吓到。 姘头离开了他,自己的婆娘也因为他不能雄起也离开了他,而他无时无刻不在悔恨当初的自己为何会去那块地。 回到客栈,六儿早已对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困意袭来,连打哈欠,揉揉眼睛,对他说道:“距离天亮大概也不到两个时辰了,我回房间眯一会儿,出发的时候喊我起床。” “好,对了,六儿。” “嗯?”眼皮子快要打架,但还是硬撑着。 孙谨修见她那么困,实在没忍心再问她什么问题,就道:“没事,你去睡吧,我帮你关门。”见她衣服都没脱,就躺在床上,将被子随便一掀,盖在自己身上。怕她着凉,过去帮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他刚从六儿的房间里出来关上房门,就被葱白看到,一副质问的眼神看着他,孙谨修看着葱白,镇定道:“事情还真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 葱白上前,小声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客栈外头,葱白黑着脸问道:“纵你是大夏国的宰相,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我阿姐。我阿姐可是我们孟家的掌上明珠,孙大人,你这样着实过分了些吧?” 孙谨修反问:“葱白兄弟这是怀疑我?” “如果是你看见我半夜三更从你妹妹房间里走出来,你能不误会?在事情暴露之前,你赶紧给我交代,你有没有对我阿姐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我,孙谨修对天发誓,我没有对你阿姐做什么,我们只是肚子饿了去找吃的,结果没有找到,聊了一会儿天才回到房间里,你阿姐太困,直接躺在床上睡着,秋天夜里凉,我怕你阿姐夜里着凉,这才进屋帮她盖上被子的。” “那你再发誓你对我阿姐没有非分之想?” 孙谨修迟疑,道:“这我做不到。” “所以你对我阿姐真的有非分之想?”葱白追问。 “嗯。”孙谨修难得承认,又道:“葱白兄弟,我希望你能同意我心悦你阿姐,给我一个机会。” “可我阿姐脾性大,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身居高位,长的风度翩翩又一副一表人才,你做不到的,我劝你放弃。” “她脾性大,而我又是惧内。女人太多,是非就多,我本就事情多,不想再去应付那些小事儿,皮囊长成这样,并不是我所想的。在没得到你阿姐亲口说的答案之前,我做不到放弃。”孙谨修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葱白听着他说的话,沉默不语,后又道:“看样子我也是劝退不了你,但是还请你不要和我阿姐说我找过你谈话的事儿,不然我阿姐会打我的,这次出来,她是为了让我散心,才出来的,你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还是别烦着她了。” 孙谨修作揖道:“葱白兄弟说的极是,只是还请葱白兄弟别阻止我对你阿姐示好,因为我从小就心悦你阿姐,走仕途之路也是为了配得上你阿姐。” 看见这么真诚的模样,他没再阻止他,挥挥手,道:“哎呀,眼不见为净,快进屋再眯会儿吧。”说完小跑进客栈。 他看着葱白的身影,笑了笑,心情似乎有些大好,进去客栈的脚步也轻快了些,嘴里还哼着小曲。 六儿顶着黑眼圈坐上马车,没睡饱,头疼的不行。双手一直压着太阳穴按摩着,按摩了一会儿,这才舒服了点。 “头疼?我自学过解压按摩,要不要帮你放松一下?” “好。”六儿没拒绝,一旁的葱白看着两人的互动,直翻白眼,想出声提醒又怕两人尴尬,只好把话忍在肚子里。 一番按摩,六儿沉睡过去,孙谨修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盖在她身上。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上,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葱白:这人真是好手段,恰当的接触不会让人觉得反感,还能增添好感。不愧是大夏国的宰相。 又赶了一路,六儿在睡梦中问道一股烤鱼的香味,这才醒来,发现马车早已停下来,而她躺在马车上,坐起身子,身上盖着孙谨修今天所穿的乳白色的外套滑落下来,伸手将他的衣服放在自己的鼻间闻了闻,有木竹的香味,清爽宜人,确实适合他这个人。 帘子突然被人掀开,而她在闻孙谨修的衣服的画面正好被本人抓包,空气中瞧过丝丝的尴尬,他笑着打趣道:“六儿若是喜欢我这衣服,我送你吧。” 六儿将他的衣服扔向他,面不改色道:“我自己有衣服,不需要你送。”起身从马车上下来。可是马车太高,她又穿着裙子,下面又有好多石子,想要跳下来的六儿一下子犹豫了。 “来,我扶着你下来吧。” “哼。”虽然发出哼的一声,但没拒绝孙谨修伸过来的手,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才下来。头也不回的往葱白和马原他们那里,小心翼翼的走去。 葱白对着他们两人高兴的挥挥手道:“阿姐,孙大人,来福烤的烤鱼可好吃啦。” “葱白我们这里到哪里了?这河水真清澈。”自从她大学毕业后,她三哥才放开让她四处蹦哒,可毕业得要找工作,实习加毕业论文什么的,根本就没时间出去旅游,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她看到了,居然是和一个国家的宰相去游山玩水。 真是世事难料! 当初她肯定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 她拿过葱白递来的烤鱼,闻了闻味道,赞道:“来福,这烤鱼的味道好香啊,”将烤鱼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道:“好吃,比好多烤鱼师傅的手艺都要好!”向他竖起大拇指。 来福笑道:“多谢六儿姑娘夸奖,你谬赞了。” 她道:“哪有谬赞,是真的好吃。来福,要不你别给你家大人驾车了,你来我这儿,我给你开家烤鱼铺子,让你当老板,怎么样?你烤得味道绝了。” 来福赶忙道:“小的谢过六儿姑娘的好意,还是替宰相大人驾车更适合小的。” 葱白乐道:“阿姐,你也真是有胆子,居然当着宰相大人的面挖人,你不怕宰相大人同你生气。” 六儿摇头晃脑,一副老夫子的模样,慢慢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想他不会生气的,来福,你就大胆来我这里吧,你家大人给你开了多少工钱,我就给你双倍。” “六儿姑娘,您别拿我打趣了,来福目前挺好的,吃饱穿暖,还有些余钱,日子也挺好的。”来福听到六儿姑娘这么大胆的发言,他都快要被吓出屎来了,他可曾见过他家主子杀伐果断的画面,见过一句话将人陷入生死之间,六儿姑娘要是再说下去,他怕他家宰相大人会不知不觉中灭了六儿姑娘的口也说不定。 六儿见他快要吓哭的表情,就没再继续打趣下去,道:“好,我不说了。我吃烤鱼。” 孙谨修在六儿身边坐下,看着她心满意足的吃着烤鱼,开口:“马原,你再去河里抓些鱼回来,六儿还没吃够。” “是,大人。”说完,马原拿着木棒,转身跑向河边,脱了鞋子袜子,将裤脚卷起来,秋天的河水有些凉,刺激着马原的脚,聚精会神的盯着河水,眼疾手快的将手里的木棒插向水里,很快,木棒上插住了两条鱼。 第72章 徒手抓蛇 六儿起身欢呼道:“马原,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一下子插了两条鱼上来。”坐在她身边的孙谨修看着她,默默起身,拿过另一条木棒,走向河边,脱掉自己的鞋袜,裤脚一卷,袖口一卷,往水里走去。 来福和马原看到自家主子要下河,赶紧阻止道:“宰相大人,您身子娇贵,河水凉,快上去吧。” 孙谨修道:“哪有什么娇贵不娇贵的,马原,快抓鱼吧。” 她见他下河水,上前问道:“这水里会不会有蛇啊,我最怕那玩意儿了。”那软体动物,别说看着害怕,想一下她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孙谨修怀疑的眼神看着她道:“小时候,你可是徒手抓蛇,还给我们大伙儿做蛇羹吃呢。你这会害怕,会不会有些迟啊?” “什么?给你们做蛇羹吃?”六儿哇哇叫道:“那我自己有没有吃蛇羹啊?”老天爷啊,那玩意儿她最好是没碰啊。 “你都敢徒手抓蛇,怎么可能会没吃过蛇羹。” 一听到确定答案,她心里拔凉,跑到另一边,将刚才吃进去的烤鱼全给吐了出来,吐的干净。脸色青道:“天呐,阿弥陀佛,我怎么吃那玩意儿?恶心死我了。”一想到自己吃过,又吐了起来,完全没发现脚边有一条蛇慢慢的爬向她。 已经注意到危险来临的孙谨修,悄声对着马原说:“马原,六儿那里有蛇。你快去。我和她说这话,转移下她的注意力。” 马原听到宰相大人的话,望向六儿姑娘那里,道:“属下明白。”随后袖口中弄出暗器,对着那条蛇的方向射过去,射在了想要偷袭六儿姑娘的蛇头上,六儿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东张西望的看着,直到看到自己身旁有条蛇,而蛇头已经被不知道哪来的飞镖给射中,已经瘫软在地上。 六儿吓得尖叫起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她还在想着,自己一定没有吃过蛇羹,一定没有! “大人,六儿姑娘怎么还没醒过来?她不会被吓死了吧?”马原担忧道。 葱白不以为意道:“你没听你家大人说我阿姐小时候曾徒手抓蛇,还做蛇羹给他们吃,你觉得我阿姐这样的人能被吓死?蛇没被她吓死还差不多。”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他阿姐小小时候的事情。 “葱白,你小时候也很厉害的,你出生不久,我们兄妹五人来你家看你,除了我们几个,你直接对着我妹妹孙琳滋尿,我这妹妹可记仇了,你可是尿了她最喜欢的衣服。”孙谨修提醒道。 葱白道:“哎,宰相大人,你可别拿这事儿怼我,毕竟这事儿,那时候我刚出生,这事儿我也没印象,随你说。要是孙琳她让我负责,我也是,也是可以的。” 这个臭小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六儿终于醒来,问他们自己这是在哪儿,他们说在充州地界的客栈这里,这才想起自己是晕过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她从床上坐起身子,拉住孙谨修的衣服忙问他,自己小时候真的徒手抓过蛇,做蛇羹给他们吃。孙谨修怕她再次晕过去,就违心否认这件事儿。葱白可是不信孙谨修这个人,私下问过孙谨修这是真事还是他杜撰骗他阿姐。 孙谨修回答说这是真事,怕六儿再次晕过去,就否认了这事儿。葱白不信他,到巷州老家的时候,和孙谨修的其余兄弟姐妹私下问起这事儿是否是真的。 孙谨修二弟孙广和葱白说这事是真的,当时那条蛇爬进屋里,想要咬刚出生不久的葱白,被六儿看到,她上前徒手就抓住蛇,把蛇给掐死,然后还亲自下厨做了蛇羹给他们吃,可能被吓到,后来这事儿她就选择性遗忘。 “你阿姐当时猛的很,徒手抓蛇,也不怕拿蛇有没有毒?就连孟伯母和赵婶婶当时在场看到都不敢相信发生了何事。”孙广佩服道。 原来还真的有这么回事。 因为蛇事件,她不敢下马车,即使如厕,也让葱白跟着她一起,葱白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阿姐,捏着鼻子在厕所外头等她。 “阿姐,你好了没啊?好臭啊。” “着什么急,我拉不出来。” “这有啥好拉不出来的。” “别催,别催,哎哎哎,来劲了来劲了。”用力一拉,拉出好多屎来,感觉肚子都被拉空,弄好一切,她才从厕所里开门出来,对他说:“走吧。” “阿姐,下次如厕,可别再叫我陪你,太臭了。”说完,挥挥手,咳嗽几声。 六儿认真道:“不叫你叫谁陪我?这段时日到咱老家还有段路程,我总不能一直憋着吧,而且我也不能叫来福、马原或者孙谨修这些人陪我如厕吧?我是没关系的,但臭死他们,圣上要来找我算账的。” 葱白不明所以,问道:“臭死,为啥是圣上来找阿姐你算账?” “我怕圣上跟我来句\\u0027臭死宰相他们算工伤\\u0027,让我赔偿。”六儿一本正经的说道,堂堂一国宰相要是被臭死,传出去,笑都能笑死,更能笑死敌人。 葱白:他阿姐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蛇事件让六儿的精神高度紧张,晚上在客栈都不敢一个人睡觉,非要葱白陪她一起睡觉,葱白怎么劝说都没用,只好让店小二再去拿来两床被褥过来,他打地铺睡觉。 孙谨修抱着自己的被褥来到六儿的房间里,义正言辞道:“都怪我说这些吓唬你,为了让你安心些,我和葱白一起打地铺陪你吧。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 葱白警告的眼神看着他,他装作没看到似的,又对六儿说道:“如果你觉得我这样是打扰你和你的弟弟,我这就走就是了。”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自己若在计较下去的话,显得自己小气,她为难道:“可是让堂堂一个宰相大人躺在地上睡不好吧?要不您上床睡,我和我弟打地铺。” “宰相大人怎么了?都是人,而且小时候我们大家又不是没通铺睡过,在你老家炕上睡的,说到这个,在东州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睡炕,舒服。”孙谨修转移话题道,将手里的被褥放在地上,挨着葱白的被褥。 这人怎么听不出她在间接性让他出去的话啊,还是一国的宰相吗?见他不接话又转移话题,她也只好随着他的话题开启另一个话题,说着说着人也放松了起来,眼皮更是耷拉不住,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人见六儿熟睡,又开启另一个话题,葱白躺在被窝里,双手放在脑后,侧头道:“宰相大人是不是该要回去自己的房间里比较好?阿姐由我这个弟弟守护就行了。” 他像是没听到似的,侧过身子,双手交叉在胸前,闭上眼睛对他道:“快睡吧,明日我们还要赶早出发。” “孙谨修,我说过,你最好放弃我阿姐,你不是她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葱白说道。 “嗯。” “孙谨修,我反悔了,我孟葱白,第一个反对你喜欢我阿姐,你不许喜欢我阿姐,明白了吗?”葱白说着,以为会得到他的答案,没成想他一个反应都没回他,气的他不行。这一夜他为了防孙谨修,一夜未睡,顶着两个黑眼圈。 “葱白,你昨晚干啥去了?怎么两个黑眼圈啊?没休息好?”六儿心疼又好奇问道,她昨晚睡得倒是挺好,精气神也足了。 葱白随口胡诌道:“阿姐你打了一个晚上的呼噜,我睡不着。” “什么?我打呼噜了?那为啥你睡不着,两个黑眼圈。而孙谨修为何没有?”六儿疑惑道。葱白怕她看事情角度太清奇,只好拉着她往马车上走,试探性的问道:“阿姐,你觉得我们和宰相大人一起回老家是不是不太好?” “为何这样说?”刚开始她觉得和孙谨修一起回去不好,但现在觉得和他一起回去。不用花自己的钱,还挺不错。这一路走下来,吃吃喝喝也不用花多少钱,怎会不好呢? 葱白没敢明说,怕他这么一说,他阿姐要是上心那就糟糕了,这样还不如不说,糊里糊涂的也好。知姐莫若弟,他道:“一路上,我们老花宰相大人的银钱是不是不太好?从都州回到巷州,快程脚步下来,也快要一个月的时日,宰相大人回家还要给他二弟成亲包礼,若是我们也花着他银子,到时候他回家没银子包礼,岂不是太丢面儿了?” 六儿点点头,道:“对,还是你分析的对。不过你放心,这一路上到底花费了多少,我都记在小本子上呢,而且我这里还有人来给我送钱呢,你不用担心。” 几年前,她给自己取了个艺名,叫\\u0027文人墨客\\u0027,用\\u0027文人墨客\\u0027写了好多好多的戏本子,被某个戏剧社的戏老板看上,说是要买她的戏本子的版权,她的人把这消息传到她这里,她想也没想的答应,只是她也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不许戏本子魔改,否则她有权利收回戏本子,还要他做出巨额赔偿。 戏老板答应后,谈妥价钱,买了她三本戏本子的版权,让戏剧社里的人拿去琢磨透戏本子里的每个人物的角色,演出前,戏老板很担心看客们不爱看。 锣鼓声敲响,戏曲开始,你方唱罢我登场,观看这戏的人很多,甚至很多人让老板加场,戏老板因为\\u0027文人墨客\\u0027写的戏本子赚的盆满钵满,开始了全国巡演,将这些戏传遍各个州。 “阿姐说笑了,谁会送钱来啊。反正阿姐,我们不能欠他银子就是。”葱白说道。 六儿点点头,心不在焉道:“嗯嗯嗯,我知道了。”再过几天,就要到巷州老家了,再怎么样,她回去总不能空手回去,这些年,老家的房子若不是村长夫妻俩看着,怕是又要回到原来破败不堪的家。对葱白道:“葱白,我们和宰相大人说一声,让他们等我们一下,我们去这附近街上看看,买些什么伴手礼回去比较好。若是他们着急,就先让他们先走,你说如何?” 得,阿姐根本没听进去,说了也白说,不说了。 他道:“好,我们一起去和宰相大人说声。” 两人将要去这里的街上买些伴手礼回去的想法告诉孙谨修,并说他若是着急,可以先出发回巷州,毕竟江州离巷州也不怎么远,到时候她们姐弟俩回去,就再租量马车回去。 孙谨修要提前回家,怕东西过多带不了,只好答应两人的要求。五人在江州这地方就这么分别,看着孙谨修等人提前离开,姐弟俩简直放飞自我,看看江州的风土人情,品尝江州的当地美食,听江州独有的特色戏曲,玩的痛快,这才想起他们两个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精选好多家,才选中了十几匹布匹,花色都是不一样,挑选了好看的簪子,还有买些当地特色的美食,这才去马场里租了马车,连人带东西,直接冲往巷州的方向赶去。 巷州 终于到了老家巷州,由于很多年前去往都州,把老家的房子交给村长夫妇来打理,房子出租出去,现在没了落脚之地,两人带着一马车的行李,犯了难。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早就收到消息的村长夫妇两人匆匆赶来,笑咪咪道:“哎呀,这是孟郎家的六儿和葱白吧?都长这么大了,这过的可真够快的。” 六儿见到村长夫妇两人,热情的喊道:“村长爷爷,村长奶奶,你们真是好记性啊,居然记得六儿和葱白。” “哎哟,什么好记性啊,你俩小时候皮到不行,想忘记都难哦。”村长爷爷调侃道。 “哎呀,老头子,你胡说什么呢,快拿出钥匙把门开了,让姐弟俩进屋,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看看,看看,要不是婆娘提醒,我还想说下去的。”说着,将兜里的钥匙掏出来,把钥匙插在锁里,啪嗒一下,就这么开了。 六儿等人一前一后的进屋,看着里头和之前没多少变化,既陌生又熟悉,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事情犹如昨日一般。 “这房间里怎么这么没人住着?去都州前,不是将这房子给租出去了吗?”葱白问道。 第73章 不省心的儿媳妇 村长解释道:“这房子两个月前就空置出来了,原先在这里好多年的那户人家,听闻家里发了大水,担心的不得了,就提前退了租回去,原本那租金我们想着不退给他们,但人回家也不容易,我和老太婆一商量,就把剩下的租金全数退还给他们,他们感激涕零,唉……这世道,能帮一点算一点吧,毕竟这户人家租住在这里多年,总不能一点情面都不讲,那也太说不过去。” 六儿竖起大拇指夸道:“还是村长爷爷想的周到,要是我们这些晚辈,还不一定能想的这么周到。” “怎么就没我这个老太婆的份儿了?”村长夫人吃醋道。 葱白上前撒娇道:“怎么会呢,村长奶奶,您可是村长爷爷背后的盾啊,若不是您同意,村长爷爷哪里敢把这银钱退给人家?到底还是您最厉害。” “嗯~这话我爱听,臭小子果然没白疼。” “行了,行了,你这老太婆怎么和自家男人吃起醋来,俩孩子一路奔波劳累的,我们还是让他们歇息,有什么事儿迟点再说。对了,这屋子啊,我们也打扫过,被褥啥的我们都晒过,柴火也给你们备了点。”村长事无巨细的说道。 姐弟俩谢过村长夫妻俩后,夫妻两人没再过多打扰,起身离开,姐弟俩出门目送他们两人离开,回到屋里,两人就开始安排伴手礼,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这才躺在炕上补觉,刚躺下去,屋外有人唤她的名字。 “得,甭想睡懒觉了。”六儿小声吐槽了一句,边穿衣服边回应门外的人,一旁的葱白也从温暖的被褥里起来。 穿好衣服的六儿开门出去迎接闻讯过来的曾经儿时的小伙伴们,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几人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说着一切。说完后,让六儿和葱白晚上去他们家吃饭,六儿听后说晚上自己还要去赵婶婶家一趟,那些人听她话里的意思,就没再强让两人过去吃饭,纷纷识趣的离开。 几人回去的途中,碰到一个熟人,就说孟家的姐弟俩从都州回来,还带了好多伴手礼回来。那些人一听,纷纷过去一探究竟,结果吃了个闭门羹,门口上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有事已离家这五个字。那些人不信,还喊了几声六儿的名字,见屋里没人出来,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 躺在炕上的姐弟俩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声音,一会儿就没了。这才安安心心的躺在炕上补大觉,葱白对着他阿姐问道:“阿姐,你的小伙伴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多了?” 六儿一听,随后嗤笑道:“喏~看到我们那些带来的伴手礼了没?他们就是为了看那些东西而来的,或者说是为了那些东西而来的。” “阿姐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来打秋风的?”葱白总结道。 “聪明人一点就通,第一次那些人来的时候,我都在想这些人谁是谁,怎么都拖家带口过来?然后我就明白了,从我们进万来村那一刻开始,我们带来的这些东西就被人盯上了,回老家之前,阿娘曾嘱咐过我买伴手礼回去,我本不愿意,一是怕太惹人注意二是怕怎么选伴手礼好。这下好了,我这儿人还没认全,他们倒先拖家带口的过来,偏偏我们又没买那么多的零嘴。” “他们也好意思拖家带口,和你认识的也就是那几个,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过来是热烈欢迎我们回来,来我们叙叙旧。知道的,也忒没底线。刚我还以为你以前在村里很吃香呢,有这么多的小伙伴。”葱白跟着吐槽道。 “反正刚才来的那些人我是一粒米都不会分给他们,当年咱阿爹刚考上探花郎,明里暗里可是说咱们家不少风凉话,我和他们还没少打架呢。阿娘面上没说,可夜里也偷偷哭了好几回,我还想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算了。但一见到他们,我恨不得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可刚才我居然忍住了,看到他们那双双贪婪的眼睛,我就知道,他们永远上不了我这个高度。” 葱白看了看放在最角落的一堆小零嘴,指着它问:“阿姐,你那些零嘴打算是分给谁啊?赵家婶婶?” 六儿说:“嗯,她可是你的稳婆,在阿爹去都州的那段时间,是她来咱家照顾咱阿娘的,直到你出生到阿娘出月子,可都是赵家婶婶。这份恩情就这几匹布几个簪子,咱是万万还不起的。所以第一份伴手礼我们应当给她。” 葱白点点头,道:“这是应当的。” 姐弟俩商量完后,小睡一会儿,等醒来起床后整理下仪容,姐弟俩这才把分配好的伴手礼带到马车上,两人驾车去了赵家婶婶那里。 赵家嫂子因意外得来了个小儿子,六儿和葱白刚到她家,见着她抱着小儿子,以为是她的孙子,这孩子白白嫩嫩,丝毫没有对陌生人的防备感,两人第一次见到他,对他爱的不行。 多年未见,六儿和葱白变了些模样,赵家嫂子刚开始还以为两人是来探她家孩子的,结果两人叫了一句赵家婶婶,她才察觉这两个人很眼熟,知道两人自我介绍,赵家婶婶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 赵家婶婶的邻居们以为赵家有富人亲戚来探亲,纷纷探头出来看,看着这不显眼的马车,纷纷猜测里头有什么,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也有点? 姐弟两人从马车里拿出东西,赵家婶婶看了,赶忙阻止。六儿劝说这是她阿娘的一点心意,务必要收下,不然等他们再回去都州那里,他们的阿娘一定要念叨个不停。 “哎呀,阿喜妹子居然还这么惦记我,我受之有愧啊。”赵家嫂子不好意思道。 两人搬了四五趟这才停下,六儿笑说:“婶婶怎么会受之有愧?我阿娘自从带着我们姐弟俩去都州找我阿爹起的那天,她可是一直惦念着婶婶你呢,要不是走不开,她啊早就随着我们姐弟俩回来看看婶婶你了,所以这次回来,她千叮咛万嘱咐,说让我们带礼回来看看婶婶。” 赵家嫂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道:“你阿娘现在还好吗?和你阿爹还好吗?”最后那句话她悄声说道,怕被看热闹的人听去,又要编排万喜和孟郎。 六儿莞尔一笑,道:“他们两个好着嘞,刚去的第二年还给我们生了三胞胎。现在在烦着我那三个弟弟妹妹的学业呢。” 赵家嫂子一听,拍手乐道:“嗨呀呀,这两人倒挺恩爱的,来来来,先进屋吧,晚饭就在婶婶家吃,尝尝看婶婶的手艺有没有退了。小宝,你快去村头喊你爹还有你哥嫂子他们回来吃饭,那点地,留着明天再耕也不打紧的。” 小宝稚嫩的点点头,说:“我这就去。”转身就迈着自己的小胖脚去往村头,葱白怕他一个小娃娃有危险,就紧随其后。 “哎,你俩慢点,不着急啊。”说完,转头拉着六儿的手,说道:“六儿,进屋里吧,屋里头暖和。” 两人进屋,关上房门,隔了外头偷听的那些人,见没了热闹可看,纷纷往屋里头回,在屋里头说着赵家的事情。 赵家嫂子怕她们突然回来,遇到什么事情,就赶紧将六儿往屋里头拉,关起房门关切的问道:“孩子,你们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我可是听说了,听说圣上把几个当官的都杀了,还满门抄斩,这得多大的事儿啊,满门抄斩。当时和你叔儿听到这事儿,我们都吓得不行,深怕你们遇到不测。而且我们还拖金牛去镇里悄悄打听消息去了呢,你们没被牵连,我们都松了一口气。这当官的咋还那么危险呢,脑袋说掉就掉的。” 六儿心里头感动,道:“亏得婶婶还惦记我们,关心我们,我阿娘真有婶婶您这样的好朋友,真是她的福气,也更是我们姐弟俩的福气。” “哪有,其实有你们,才是我们老赵家的福气,若不是你阿娘,我们梨花哪能找到那么好的郎君对她?老赵家也没这么好的女婿。”说道梨花,赵家嫂子那是难得的从心底里高兴。 “梨花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六儿问道。 “她啊,生了六个仔了,头胎是个闺女,婆家高兴的不行,说终于有了孙女,后来生了几个小子,又生了对双胎女儿,现在亲家公和亲家母被这几个孩子折磨的,直说自己变年轻了。” “这是啥意思啊,婶婶?”六儿不懂问道。 “他们说,\\u0027我们现在被几个小毛孩整得跟个孙子一样\\u0027,哈哈……” 六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两人聊着的时候,其他人也回来了,赵家嫂子这才拉着自己的儿媳妇去厨房烧火做饭去了,做了小桌子的菜,最高兴的人就是小宝。 平日里娘亲攒着鸡蛋,不让大家吃,给他也是偶尔吃一个。现在家里来了客人,娘亲好大方,卧了好几个鸡蛋,还杀了只鸡来吃,那味道可香可香了,还宰了一只兔子,做了辣子兔肉,闻着那味儿,他的口水都要滴下来。 晚饭过后,客人走了。晚上他的阿娘和他阿爹躺在炕上,讨论着客人送来的礼品,阿娘说那个叫六儿的姐姐送了好几匹布,有素色的,有花色的,各种样式都有,还送了簪子零嘴等等。 他听着有零嘴可以吃,闹着要吃。他阿娘说要让他等到明天天亮才能吃,晚上若是吃了,会蛀牙,会很痛,如果吃了,到时候吃不了零嘴别怪她。一听蛀牙会痛又吃不了东西,他就忍住,忍到明天就可以吃到零嘴。 深夜,赵家嫂子哄睡着儿子小宝,对着梨花他爹说道:“梨花他爹,今儿六儿和葱白,拿了这么多礼品过来,我们是不是也要回点什么东西过去啊?不然我这心里头不踏实。” 梨花她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们一回,就怕人家想着我们不领他们的情,这事儿就难办了。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我们做些兔肉干,让他们带回去吃。” “这样也好,不过老二家的媳妇是个心眼小的,到时候她会闹着吧?”赵家嫂子说起这个儿媳妇,就头疼的不行。 想当初这老二媳妇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老二迷的神魂颠倒的,非要娶她。他俩花了十两银子的聘礼才娶到她,虽说她家佃了三分地给他家,当做陪嫁。但她那小心眼,怎么看怎么让她不舒服。 老二宠着她,惯着她,只要她想要什么,就必须让老二直接买来,否则闹得不愉快,让他们两个当长辈的也闹心。 就刚才,六儿那身衣服穿着以及打扮,让这个老二媳妇的眼里有了妒忌,估计这会儿又在老二身边吹枕边风。 梨花她爹对她说道:“孩他娘,这些东西可是六儿葱白两姐弟孝敬我们的,可不是让她拿去孝敬她娘家的。谁要是敢拿去一丁点东西,老子就和他拼命!” “你呀,就嘴上说说。就刚才,六儿和葱白离开之前,塞了红包给小宝,你是没看见她那个眼珠子都要盯在那红包上,那两眼珠子,若是锋利的刀,怕是红包都要被扎个窟窿出来。” “什么嘴上说说?”梨花她爹没好气道:“若不是为了老二,我早就和她撕破脸皮了。也不知道老二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什么事情都听媳妇的,没个男人样。前段时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去挑拨赵乐余和他媳妇的关系,要不是他媳妇能压得住乐余那孩子,不然两人免不了一顿吵,好嘛,结果两人夫妻一同上门来问老二媳妇的嘴,她倒好,躲在老二后面,把老二推出去,老二那个憨憨,居然信了媳妇的鬼话。乐余那孩子也是个聪明的,留了老二媳妇给的东西,那蠢妇这才承认说自己是恶作剧,这恶作剧差点拆散人姻缘,真是作孽。我们老赵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取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去田里做活,也是想尽办法偷奸耍滑。唉……”说到最后,梨花她爹他重重唉声叹气。 第74章 不中用的儿子 赵家嫂子也跟着叹气道:“想当初我教老二,说让他成亲以后就听媳妇儿的话,这样家才会家和万事兴,但这傻子居然没个分辨好赖能力。早知这儿子是个蠢货,当初还不如把他塞回肚子里重造。” 赵家老二媳妇自从见了葱白就开始魂不守舍,开始躲在房间里梳妆打扮,就连自家男人唤她,她都有些不耐烦,更甚至去懒得应付。可是她无论怎么打扮就是没有他姐姐六儿那样好看,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的长相,自觉没比她差,她觉得葱白那样好看的男人才是最配得上她的人。 夜里她会把自家男人当成从葱白,而赵家老二根本不知道自个儿婆娘的心思,以为是自己卖力的表现让她更热情。第二日醒来,她转头一看到这个平庸男人的脸,她就开始心烦气躁。 是不是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没六儿的好看?于是扑在自家男人怀里撒娇,撩拨他,对他说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都显旧了,能不能去婆婆屋里拿一匹好看的布匹过来,自己想要做一身新的衣服。 刚开始,男人还有些犹豫,觉得那些东西是六儿姐和葱白对他阿娘的心意,自己直接去拿来给衣服做新衣裳,实在是说不过去。可自家媳妇对自己一撩拨,他又沦陷了,关键时刻她磨着自己,急得他随口答应了她的请求。 不出所料,他去他爹娘那屋的时候,是被他阿娘给扫地出门。碰了一鼻子灰出来的他耷拉着脑袋回去,结果他被自家媳妇哭的心烦,实在没办法,最后忍不住吼了她几句,她立马就不干了,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媳妇回了娘家,他像是丢了魂似的,去田里锄地都没了干劲,老爹见着要死不活的儿子,就猜到自家儿媳妇又开始故技重施,而这次他也没问儿子怎么了,只对他说了句太阳落山,该回家了,理也没理会他就走了。 以往他这样,他老爹早就问他怎么了,他顺势说起自己为难之处,为了让他哄回媳妇,他老爹总会出点钱给他,让他去买媳妇喜欢的东西。可现在他阿爹问都没问,丢下一句话,潇洒的走了。 他呆愣在原地。 另一边,回娘家好几天的赵家老二媳妇,迟迟等不到男人过来接她。她爹娘开始嫌弃她的无用,哥哥嫂嫂更是阴阳怪气的说着话,此时她的心里也开始慌了,若是自家男人没来接她回去,她这几日在娘家大吃大喝又吹牛的,岂不是要被她爹娘给拔掉一层皮? “小姑子,你呀还是快快回去吧,这总回娘家总归不是事儿。公公婆婆年纪也大了,听听自家闺女回来吹吹牛,心情大好,让公婆开心,我这个做嫂子的也高兴,但有些话说着说着自己都要信了,你婆家也有农活要忙,也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你,自家男人这几日都不来寻你,该不会是有什么想法了吧?” 她这个嫂子当初要她家出十两聘礼,她才嫁她哥,不然免谈。就因为这样,她爹娘就把她嫁给了赵家那个老二,才拿来十两聘礼让她哥顺利的娶到她。她对这个嫂子总是存在着敌意,若不是她家狮子大开口,她爹娘会因为十两银子匆匆将她嫁给那个面相平庸,什么都平庸,只会使用蛮力的男人? 以往她从婆家弄来的好处她是没享受到?怕是第一个享受的人就是她! 她也不甘示弱回嘴道:“嫂嫂,这才几日,我的男人我了解,他怎么可能会逃出我的手掌?就算我再等个几日,我婆婆的那些东西,我男人肯定会拿过来的,到时候你可别眼红,我呀就让我男人捧着双手,送到我跟前。” 曾经享受过这个小姑子从婆家不费吹灰之力拿来的东西,她又忍了忍,扯起嘴角,尴尬道:“这用饭时辰到了,我去做饭去了。”说完转身翻了个白眼,她最好是能有这个能力把她婆家的东西拿来,否则这几日的吃食费用,她一定要狠狠的敲回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她对着嫂子的身影说道:“嫂嫂,给我做道莲藕狮子头吧,我突然想吃了。麻烦嫂嫂你了。” 得瑟了几天的人终是没等到自家男人过来,这才真正的慌了,想回家一探究竟,可之前自己吹下的牛皮,吃了娘家好多的东西,若是没人过来接她回去,她这个嫂嫂绝对会宰了她。像是怕她逃跑似的,嫂嫂看她看的非常紧。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赵家依旧没人过来。她那个嫂嫂这才明白,老赵家这次是不会惯着她这个小姑子了,一想到这个小姑子在自家骗吃骗喝了半个月,心里头气的不行,对着自家男人又打又骂,隔空对着空气指桑骂槐。 她的爹娘收拾起她的包袱给她,让她赶紧回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可别丢了自己的家,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 灰溜溜的从娘家回来,看着自家男人独自一个人在厨房里烧火做饭,气的直接把手上的包袱扔向他的脑袋,在娘家受了嫂嫂的气全撒在他的身上,对着他又打又骂。 可他终究是个男人,突然被这样对待,心里头也冒着火,这一个月他无论怎么做,他爹娘就是不再惯着他,不顺着他的话讲,他心里头也是憋屈,更没有喊他去老屋吃饭,这一个月里,他只能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这时候他才明白,当初他爹娘为了他的家做了很多事,而自个儿媳妇居然这样不懂事,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没了去媳妇娘家接她回来的意愿,想着爱回不回。自己正做着饭,突然被人用东西打头,对着他又打又骂,开始一脸懵的他反应过来是一个月未见的媳妇,心里头怒气冲天,第一次出手就把自己媳妇给打趴下,骑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上手,扇了她几个巴掌,扇的她耳朵嗡嗡响,嘴里直求饶。 不知道自己打了多久,直到身下的人没反应,他才喘着气从她身上起来,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泼在她的脸上,被冷水刺激醒来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遇到什么事,她哭了起来,说自己命苦,说自己回娘家这么久,他也不来接她回去,又说自己只是想要一匹布而已,又不是全要。 他一听这事儿,又用冷水泼在她身上,冷漠的看着她,说若不是因为她,他的爹娘也不会对他失望。若不是以前自己糊涂,自己和好哥们赵乐余也不会闹掰,搞得两人即使见面,赵乐余对自己都一副戒备模样,自己看了难受。 听着他一桩桩事情说着对自己的指控,她才知道自家男人不是那么糊涂,而是心里头啥事儿都明白,只是以前宠着她爱着她才会纵容她。 心里头那个悔恨啊,她想这之后,她的男人没那么宠爱着她了。这个家以后大概就是他当家做主,而娘家也不是她想回就能回去了。 不知道日后这一切的六儿和葱白从赵家婶婶那里离开后,葱白才开口对六儿说道:“阿姐,你看到婶婶家那个儿媳妇的眼神了吗?她那个眼神,我怎么瞧着怪怪的,不舒服?” 六儿看破不说破,笑道:“我怎么瞧不出呢,你应该是想多了吧?”其实刚才留在赵家用饭的时候,她就发现赵家婶婶那个儿媳妇时不时对自己投来不友好的目光,刚开始没当回事儿,但后来那眼神越来越不友好,若不是看在赵家婶婶的份儿上,可能她当场就要问她为啥对自己的敌意这么大? 葱白自顾自的道:“阿姐,我真的没想多,婶婶那个儿媳妇的眼神看我真的很不对,总感觉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总之就是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她道:“这话你就在我跟前说说罢了,可别跟其他人说道。我想你应该是感觉出错了,好了,不管这些了,明儿我们还要去的地方很多,铁匠铺子和村长家。” “那这两家去了之后,我们是直接去孙大人家吗?”葱白兴奋道。 “到时候再说。” “啊~这样啊,好吧。”葱白有些失落道。 六儿挑眉看看他,问:“怎么,没去孙家你很失望?那里有什么你想要看的东西或者……是人?” 葱白很不自然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否认道:“哪有什么想要看的,没有,哪有。” 见着他一连否认,六儿也没揭穿他,嫣然一笑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两人驾着马车回到自家屋子,把马车牵到院中,把缰绳系在围栏上,又拿了新鲜的草放在马儿跟前,拍拍马儿,这才进屋。六儿去打了盆水回来,用巾子擦了擦脸,这才脱了外套和鞋上炕钻进被子里。 现在正值秋季,夜里开始凉风习习,这躺在炕上都有些冷,将被子一卷,紧紧的裹住自己,这才稍稍暖和了些,葱白洗漱完进屋,看着自己的阿姐这样裹着被子,不由叹道:“阿姐,老家这里感觉比都州要冷的好多,这才秋季呢,居然这样冷。” 六儿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他说道:“你去厨房拿些柴火来,我们烧炕,这样晚上睡觉,不会冷。” “好,可是阿姐,怎么烧炕?我不会。”葱白真诚道。 “……” 从被窝里出来,下炕穿好拖鞋,拉着葱白一道去厨房拿来柴火,她指挥着葱白怎么烧炕,葱白听着他阿姐的指令,在她的指导下,终于完成烧炕。 这下晚上睡觉就不会不怕冷了,两人安心的躺在炕上,各自盖上被子睡觉。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六儿去村中有家包子铺买了包子回来,两人吃着。吃完后,把准备好的伴手礼分别带去村长家和铁匠铺家去。 村长没想过这里头居然有自己家的一份儿,心里头乐呵的不行,最高兴的人还是村长的婆娘,摸着那布匹上的料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更是上手摸着料子,忍不住问六儿道:“六儿丫头,这布匹要不少钱吧?有麻布的,有棉布的,这棉布可贵可贵了呢。” 六儿笑道:“这些年,我们老宅都是您和村长爷爷打理着,这是我们做晚辈的一点心意,您可别推拒,到时候我们两个还要回都州去,这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这老宅还得要麻烦您两位呢。” 村长从房里拿出银子和账本来到前厅,将两样东西放在六儿跟前,对着他们两姐弟说道:“这里头是那租客的租金,因为人好也勤劳,这么多年,我们两个也没给他涨价,当初说好的,房租一半给我们,是我们帮看房子的费用,所以这房租这么多年,有十两三钱,这里是五两三钱,丫头,你称称看。” 六儿接过银钱,笑道:“村长爷爷,不用称,六儿相信您。六儿还有个要求,”将手里所有的银子推到村长跟前,嘿嘿一笑:“嘿嘿,村长爷爷,这次回来,我阿娘给了我一个任务,说想念村长爷爷和村长奶奶做的腊肉,让我给您二位说一声,做腊肉让我和葱白带回去。” “这孩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儿,这做腊肉是小事儿,我给你做去。这个你拿回去,做腊肉也花不了多少银子。”村长婆娘大气道,毕竟和六儿送来的伴手礼相比,这腊肉也花不了多少银子,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下来。 送走六儿姐弟俩,村长才对着自己的婆娘竖起大拇指夸道:“媳妇这开始有远见了啊,以往你可是对送上门来的银子,那可是来者不拒的。” 村长婆娘笑骂自家男人道:“去去去,我这叫放长线钓大鱼,而且在你身边看多了,也总懂点东西。” “那腊肉你做多少斤?” 看着眼前的东西,她狠狠心咬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索性一百斤吧。” “一百斤?你可真是舍得,我心头算计就只有三十斤呢,果然还是我媳妇大气。这一百斤得要花不少银钱啊。” 第75章 天真烂漫的孙光 “没办法,毕竟他们两个的爹是个当官的,咱小儿子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这无论他安排在哪里当差,若是去衙门混个捕快当当,他这辈子也就有着落了。比起捕快这份轻松的工作,这一百斤的肉真的不算什么。” “哎,还是我媳妇想的周到,不愧我当初死皮赖脸的在岳父岳母家求娶你,瞧,我这是娶了你这个宝贝疙瘩在家里,嘿嘿……” 被自己男人夸到天上去,心里头高兴的找不着北,眼睛瞧了瞧周围,没人,这才用手指指了指他的脑袋,道了一句死相,然后扭着屁股把东西搬进屋里去。而她没发现自家男人看着她抱着东西进屋的背影,憋着笑。 铁匠铺 如同好多年前,六儿来到铁匠铺跟前,依旧喊着梨花为姐姐,喊她男人为金牛叔叔。夫妻两人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纷纷出来,看到六儿大变模样的站在铺子跟前,看了又看,没敢确认,直到六儿对着他们再次喊着梨花姐姐、金牛叔叔时,两人这才确认眼前的人是六儿。她身后站着一个和她眉眼有些相似的男人,两人以为六儿已经成亲,她带着男人回来省亲,于是打烊铺子,一边对着他们两人说道:“你们夫妻俩一同去我家吧。” “梨花姐姐,你误会了,我们是姐弟,他就是葱白。” “漂亮姐姐,我葱白的眼光没那么差的。” “臭小子,找打!” 梨花和金牛两人关了铺子,将两人带到家里,刚到家,热情的给两人泡了杯茶水,梨花和六儿儿像是老朋友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两人像是没有沟通障碍似的说的起劲。 “六儿这副美人胚子,以后要是谁家儿郎娶到了那就是那户人家的福气。”梨花这话让葱白在心里头赞同,他阿姐现在可是被大夏国的宰相大人给惦记着,一想到宰相孙谨修,葱白心生不满,这人不是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他心悦他阿姐吗?怎么这几天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梨花姐姐,六儿哪是美人胚子啊,梨花姐姐才是美人胚子呢。”六儿对自己的外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的长相顶多算是清秀大气,若说是美人胚子,她可没那个脸面认同。 这么多年过去,六儿依旧喊自己为叔叔,黄金牛也是见怪不怪了,他说自己媳妇是美人,他是一千个高兴。 “六儿这次回来还回去吗?要不别回去了,在家里头也有照应,外头终是没家里好。”梨花柔柔的说道。 六儿特别喜欢梨花姐姐说话,总是一副温柔细腻的模样,犹如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赵家婶婶和叔儿雷厉风行的性子怎么会生出如此慢性子的孩子呢。 简直就是两个朝天椒生出了个小甜椒。 “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孙谨修的二弟孙广要成亲,原本是我阿娘回来的,但她实在抽不开身,就让我和我弟过来。顺道让我们两个代替她回老家看看大家。”六儿如实说道。 说到成亲这事,梨花拉着她的手叹道:“不瞒你说,我曾经还想把你介绍给我那个不争气的二弟天赐的,可惜他娶了个不知理的。日子也是他们过的,若是过的好的,我也不说什么,过的不好的,我们帮衬一把也无所谓,可她那样过着日子,也让人闹心。” “难道他俩过的不好?”六儿问道。 梨花摇摇头,道:“不好而且还闹心,但我一个外嫁女也不好多过问娘家兄弟的事情,只希望我这个弟弟哪天能自己清醒过来的过日子吧。” 铁匠家其他人听到有人驾着马车来金牛家,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全部的人放下手中的活儿过来看看金牛家发生了什么。 “六儿?”铁柱看着出落的大大方方的六儿,一时间没认出来,小时候的六儿就跟个小豆芽菜似的,这么些年过去,六儿和以往的模样也有了些不同。 “是我,铁柱。”六儿淡笑道,铁柱和小时候还是没变化。 小时候玩的可好的小伙伴认出六儿,抛出许许多多的问题,六儿一一回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讲到某件趣事儿或者糗事的,几人直说当年自己勇。 寒暄几句后,姐弟俩将马车里的东西卸下来,让铁柱他们帮忙搬进去,几人受宠若惊的说着来就来,干嘛带礼过来,是不是把他们当成外人来看。六儿做了一番解释后,他们这才勉强收下东西,到了几声谢。 临开饭时,铁匠家杀鸡宰羊的招待他们姐弟俩,欢声笑语的吃着,离开前,让他们俩带去两坛自酿的桂花酒回去。 两人回到家,看到屋前有辆马车停着,旁边骑着马的马原恭敬的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大人,六儿姑娘和葱白兄弟回来了。” 马车里的人听到,掀开帘子出来,来福早把脚凳放在地上等着,孙谨修下马车,走上前去,道:“等你们许久,刚还想着明日再来,巧了你们正好回来。” “宰相大人莅临寒舍,是六儿和家弟的荣幸。” 这几日未见,她怎么还跟自己生疏起来了?孙谨修依旧笑道:“我渴了,能否请我进屋喝口茶?”六儿做了个请的手势,孙谨修微微点头,转身往前走去。 蜡烛点亮屋里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的那段时日,那年万喜婶还怀着孕,六儿领着他们兄妹五人来这里,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大米饭,万喜婶还把焦嫩嫩的饭铲下来,用糖撒在上面,特别的好吃,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想吃那口锅巴。 “咕噜~”孙谨修的肚子饿得叫了起来,她盯着他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直勾勾的看着她,道:“我饿了。” 语气很平常,在场的人听了,就听出一丝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在向她撒娇着说自己饿了。六儿像是没听出来似的,从屋里头拿出一包零嘴,放到他手上,对他说:“要是不嫌弃的话,这肉干你将就着对付下,原本是带去给你家的伴手礼的。” “所以你们中途是去买伴手礼去了?”接过她递来的零嘴,打开吃了起来,看着她回屋,又拿了两包零嘴,给了来福和马原,一人一包。 “嗯,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回来吧。这么多年未回来,还真有点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感觉,但伴手礼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缓解我的这种尴尬。还挺好的。” “你做事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 葱白烧好水,泡好茶,端着五杯茶水上来,对他们说道:“渴了吧?来喝喝最具有原味的茶水。” 孙谨修端起茶杯,打开茶盖一看,笑道:“确实是最具有原味的茶水。”说完,吹了吹,喝上一口。 马原和来福见势,也端起茶杯打开茶盖一看,这里头什么也没有,就是白开水而已啊,看着宰相大人喝出有茶叶的味道,他们心里想着,不愧是宰相大人,这喝白开水都能喝出个茶道来,果然茶道造诣很深啊。 葱白和六儿:不就是白开水吗?这人装什么逼啊? 等他优雅的吃完喝完,六儿和葱白以为他终于要离开了,没成想他让来福和马原先回去,他要留下来重温小时候睡炕的感觉。结果被六儿给直接赶出来,当着他的面对着说自家没有多余的被子,然后砰的一声,将门栓住,这一番利索的动作惊呆众人。 葱白忍住笑,在心里给自己的阿姐竖起大拇指,这宰相大人越来越放肆了,居然在老家,没顾着他阿姐的名声,这若是传开来,他拍拍屁股走人无所谓,但他阿姐的名声要被毁,想要重新捡起来,那比登天还难,也不知道这宰相大人在想什么。 孙谨修见六儿误会,正想要解释,怕站在门外喊着,会坏了六儿的名声,这才上了马车随马原他们回去。 宰相大人这心思,怕是棺材板也压制不住了吧? 六儿气呼呼的回到屋里,双手交叉在胸口前,来回的走着,葱白进屋见着他阿姐暴走,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我要不是看他是个宰相大人,这一路上我忍着他对我的无理,他当老娘眼瞎看不出来?难道我拒绝的不明显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她会喜欢和三哥一样性子的人,疯了不成!她来人间是体验人间的七情六欲的,不是单纯来找虐的!另个时空曾经的她那么苦逼,穿越到这个大夏国这里,她还要这么苦逼,她不抓狂谁抓狂! 葱白一脸问号,他阿姐早就看出来了?第一次看到暴走的阿姐,怕她把所有的脾气撒在自己的身上,他和她同仇敌忾,道:“对,宰相大人就是臭屁!一点都不顾阿姐你的名声!太坏了!他怎么能这样呢,他自家没炕吗?非得要来我们家炕上睡觉!他简直不要脸!” “葱白,你若是追女孩子,可千万不能这样,这样如同毁了一个女子的名声,事后还觉得自己特深情,深情个屁!一点都没有为女子考虑!记住了没?”六儿叮嘱他道。 “那我该怎么追到心怡的女子啊?”葱白问道。 六儿想了想说:“我又没有追过女子,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不过有一点阿姐我想你保证,女子最看中这个男子注重不注重分寸。” “那这分寸如何把握?”葱白请教道。 “这分寸嘛,大概就是你和你心怡的女子在路上走着,突然有个和你关系特别好的女子过来,打扰你和你心怡的女子的美好时光,偶尔还时不时用天真烂漫的样子看着别人说着最阴阳怪气的话。只要你听出不对劲,她就会说大概类似\\u0027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u0027的话,就看你自己有没有分析话的能力。” 葱白不解,他道:“这不就是好伙伴来找我们聊天,没啥吧?” 六儿对他摇摇手指道:“刚才我和你说了什么?女子最注重的是男人把握分寸感对吧?别什么屎都吃,什么苍蝇都沾。” 葱白半知不解的点点头,然后又将问题拉了回来,道:“可是阿姐,你是怎么看出来宰相大人对你有想法的?” 六儿不知道想到什么,不想多做解释,有些不耐烦道:“是我作为女子的直觉,好了,好冷啊。赶紧躺被窝里暖和暖和。”那夜里他带着她去寻芋头的时候,两人躲在地里,又免费的听了最原始的欲望的现场版,这就是理由! 不想惹他阿姐再暴走,他就识相的闭上嘴,脱了鞋子和外套,上炕躲进被窝里,为了省些柴火,两人忍着冷躺在炕上,夜里两人被冻醒,六儿用脚踢了踢葱白的屁股,哆嗦着对他说让他起来去把炕烧起来。 葱白忍着冷起身,去把炕烧起来,刚躺下没多久,又被六儿叫起来,说让他陪她去如厕。他照做,估计刚才夜里受了凉,六儿窜稀了,这来来回回把葱白叫起来,一直折磨了半宿,这才止住,第二日两人都躺在床上睡大觉,就连外头有人喊他们,他们都没听到。 外头那人见着他们的马车还在院子里,想着他们应该在屋里,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来应声开门,怕他们出事儿,一个用力直接将门撞开,进屋喊着两人的名字,都没人应声,又走到卧室门前,拍拍门,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这才惊醒六儿。 六儿从美梦中醒来,听到有人用力的拍着卧室房门,迷迷糊糊的从炕上起来,下炕,穿好鞋子,披上衣服,开门。 门外的人正打算撞门,见她一个冷不丁的开门,没刹住脚步,直直摔倒在地。六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摔倒在地的这人,道:“孙光?” 孙光从地上起来,拍拍手和衣服,嘿嘿一笑,对着六儿笑道:“是我,六儿姐姐,你早就回来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听我大哥说你和葱白弟早就回来了,怎么都不来我们那儿?大哥说你们没什么吃的,让我送些吃的东西过来呢,我叫了好一会儿,就是没人应声。所以我就把你家的门给撞开了。” 第76章 鲁莽的葱白 六儿往前走几步,身子往前探去,看着被孙光撞坏的门,瞬间没了话可说,无可奈何的对着孙光说:“你大哥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送吃的东西给我们?” 孙光原本很是聪明,若是走仕途之路,绝对比他哥还要厉害。只是有天突然发起高烧,整个人抽搐不止,那天又下着很大的雨,孙谨修背着他去找镇上的大夫,小小的年纪硬是将弟弟背了两里地,只是去了迟,就这样孙光还是烧坏了脑子,却突然拥有了一身的蛮力。 “放心啊,大哥很忙的,忙着二哥的婚事,怕我娘一个人忘了买什么东西,这样会失了礼数。大哥很辛苦的,即当爹又当娘的。” 噗嗤笑出来,她笑道:“你这臭小子,这话可不兴这么说,不然你阿娘要打你的。那你早膳用了吗?还没得话,我去煮饭给你吃。” 孙光兴奋的拍着手,乐道:“饿了,早饿了,阿娘怕我吃太多,一直看管着我呢,可是我的肚子就是吃不饱啊。”向她吐槽他阿娘不让他吃饱饭。 “你阿娘是怕你吃太多,积食。肚子会难受。”说着穿好衣服和鞋子,去厨房忙活去了,孙光跟着六儿的屁股后面过去。 大哥交代了,要帮六儿姐姐把吃的东西放进厨房去。他看着六儿姐姐瘦弱的背影,特别赞同他大哥和他说的话。 “小光,六儿姐姐太瘦弱了,你可得要帮忙把这小半车的东西给搬去厨房,这样六儿姐姐就会帮你做美食吃。你可一定要牢牢看住六儿姐姐,可别让别人欺负了她,记住了啊。” 果然大哥没骗他,六儿姐姐果然会做东西给他吃。大哥真厉害! 六儿看着孙光不费吹灰之力把半车的东西搬进厨房,心里在想:孙谨修这个王八蛋,居然这样差遣自己的弟弟,要是葱白,他看着这半车的东西,早就哇哇大叫了! 心疼孙光,六儿发力给孙光做了甜咸两种口味的面食,又给他做了一晚酸汤,见他吃这么多,实在是怕他撑着自己,于是赶紧打住,不再让他吃。 葱白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蒸笼,咽了咽口水,这大哥吃了三层蒸笼的包子啊,起码得有五十个包子了,而且居然还没觉得饿,还想吃,这真的不怕撑死? 反正他看都看饱了! 手中的包子他愣是一口没吃,放在碗里,孙光眼睛直晃晃的盯着他碗里的包子,小声的问他吃不吃包子,不吃的话他来吃。 六儿一个严厉的眼神扫向葱白,眼神暗示他赶紧吃包子,他收到暗示后,对着孙光说:“光哥哥,弟弟我还饿着肚子,要吃的,要吃。” 孙光催促道:“那你快吃吧,六儿姐姐做的包子可好吃了。” 葱白欲哭无泪,他拿起碗里的包子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在孙光直勾勾的盯着瞧的眼神下,突然觉得手中的包子如同嚼蜡。 愉快的用完餐,六儿让葱白和孙光把伴手礼放在孙光的推车上,把留着的零嘴递到他的手上,对他说:“这是给你的零嘴,可别现在吃,这样的话,吃完了就没了。” 他用力的点点头,把零嘴放在自己的背包,拍拍小背包道:“嗯。” 三人一同去往孙家,这一车的伴手礼引来周围邻居的关注,有人好奇,就上前问孙光,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得要花好多银钱。 “关你什么事?你那么多话。”他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儿说他是个傻子,他阿娘得知后,生气的直接找他吵架,他占着他家人多,把他阿娘给打了,得知此事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人单挑他们,将他们全给打趴下,而他也受了重伤,从那以后,他们看着他,虽然没再和他打架,偶尔还会嘴贱几句。 “我也就是问问,孙光,你脾气咋还那么大呢。”自从他们家被他一个人给干趴下,他们看到他,心里发怵,但又觉得不服,是不是说他几句,这样心里也舒服点。 “我不仅脾气大,而且拳头还硬。你要试试看吗?”这话是他大哥教他的,所以他就牢牢的给记住了。 那人噎住,摸摸鼻子,灰溜溜的离开。 “小光啊,这漂亮姑娘是谁啊?” 孙光见是隔壁樊爷爷,换了表情,高兴的介绍道:“樊爷爷,这是六儿姐姐,他是葱白弟弟,他们都是我小时候的好伙伴。”从小背包里拿出一点小零嘴,放在他的手里,再道:“樊爷爷,这零嘴是六儿姐姐送给我的,我给您一点,这肉干可好吃啦。” 干枯的手收好零嘴,笑咪咪的点头道:“哈哈,乖,乖,小光真是乖。咳咳……小光,樊爷爷不和你说了,你好好招待你的小伙伴们。”说完,颤颤巍巍的离开。 “樊爷爷,您慢点走。” 孙谨修听着外头的声音早就出来,听着小光说的话,心里满意的点点头,这孩子就是聪明,一学就会。 他知道弟弟曾经为了阿娘的事情,独自一人单挑那些惹人厌的人,敌伤八百自损一千终是下下策,但在关键时刻也是能震慑别人,也不为一个办法,但能口的时候决不要动手才是上策,于是他私下偷偷教弟弟好多话,告知他,别让家里其他人和外人知道。 作为一国宰相,有些问题他不好出面,只能让弟弟孙光去说,其他人又怎会和一个傻子去计较,就这样暗暗吃了亏,却又不能怎么样。 六儿温柔的对着孙光说:“小光,你帮姐姐把这些送你家的伴手礼拿进屋吧。” 什么?这些是伴手礼? 这一车得要花多少银钱才能买到这么多的东西啊? 板车上的那些布匹怕是要花去他们全家一年的花费! 这姑娘真真是豪气! 这人什么来头啊?难道比孙家大儿郎当的官还要高吗? “哎。” “阿姐,我帮小光一起拉进去。”葱白说道。 孙琳听到声音也出来,看到六儿,高兴道:“六儿姐姐,你怎么才来啊,哥哥说你早就回来了,怎么都没来我们这里看我们?我还正寻思想去你家找你呢,可哥哥说你还有事情,让我别过去打扰你,快快进屋吧。”说着,孙琳拉着六儿的手进屋。 进屋后落座的六儿对孙琳说:“好些年未见,我们孙琳长的可真水灵,可有婆家说说了?” 孙琳娇羞道:“哥哥这次回来,说是要帮我寻门可靠的婆家。六儿姐姐,我听哥哥说,你也还未嫁人,要不你……” 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六儿赶紧接话道:“我阿爹阿娘也在帮我相看呢,对了,伯母去哪儿了?怎么没见着她的身影?” “我阿娘闲不住,去镇上,说是买东西去了,也不知道她要去买什么。六儿姐姐,他是谁啊?”有些眼熟,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葱白见孙琳和六儿讨论到自己,放下已经拿起来的伴手礼,主动到孙琳跟前,介绍起自己,道:“琳儿姐姐,我是葱白呀。姐姐怎么可以忘了葱白呢,葱白可是很想念姐姐。” 她的骚弟弟这是在做什么扭捏状态,怎么一下子这么拘谨起来?难道在喜欢人面前他是想要好好表现下自己? 孙琳不习惯葱白这样拘谨的和她打招呼,刚才的话她听着有些别扭,总感觉里头有什么,但她又抓不住,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孙谨修不着痕迹的站在孙琳跟前,对着葱白说道:“葱白兄弟,帮小光把伴手礼搬进那个屋里,别想着偷懒。”转头又对自己的妹妹说道:“琳儿,帮哥哥泡几杯好茶上来,茶叶就放在厨房的厨柜最上面的那里。” “哎,好。我这就去。” 六儿不想和孙谨修待着,孙琳去厨房,她嚷着自己也要跟去。孙谨修见着她随着自己的妹妹去厨房,他微微低头,笑了笑,随后咳嗽一声,正了正表情。 孙谨修的娘提着篮子从镇上回来,见着六儿和葱白又是一阵寒暄,晌午时分,她让孙谨修留住他们两个留下吃饭,她一股烟儿的去厨房忙活午饭去了。 她端出最后一道菜,落座后,他们才坐下拿起筷子吃饭,吃着吃着就谈到了孙琳身上,说要给她找门婆家,这找来找去,总归是有些不满意,葱白一听,毛遂自荐。 “伯母,我觉得我可以去琳儿姐姐,我心悦琳儿姐姐很久了。您要不直接同意我和琳儿姐姐的婚事吧?” 六儿听着弟弟的话,差点被嘴里的饭给噎住。 她算是活了两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长辈面前这么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的,更何况是有些保守的古代,这话在长辈心里,犹如轻浮。这时伸手拦住他,会不会好一点?但她此刻不能让弟弟尴尬,让自己更尴尬。 孙谨修母亲听后笑道:“葱白啊,琳儿可是比你大三岁啊。”言外之意就是拒绝葱白。 “古话都说女大三抱金砖,伯母,您若是同意婚事,我可是抱了块金砖啊。”葱白真诚道。 “可是郎君比女子小,婚后女子会很累的,以后还要考虑柴米油盐的事情,可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伯母,您放心,我已经考上童生,再过三年我就要考举人了,古人都说先成家在立业,我虽这次考举失利,但下次我一定能考上的。而且您放心,我跟着我阿姐做了点小生意,赚了点银子,琳儿姐姐和我成亲后,完全不用操心以后的生活。”葱白慎重其事的说道。 六儿:这个臭小子,为了能娶到孙琳,居然开始胡说八道! 孙谨修母亲无语,这小子是真心求娶她闺女还是一时图口快?真心求娶她闺女,她还是高兴的,若是一时图口快,那以往的情分就可以抵消了,从此两家能少往来就往来吧,毕竟女子的名誉哪能随意拿来开玩笑呢。 孟葱白见她没说话,直接从椅子上起来,往后退了几步,双膝跪下,行礼,对她道:“伯母,各位,不瞒说,我从小就心悦琳儿姐姐,此前琳儿姐姐给我阿姐来信的时候说起您打算给她说亲的时候,我就急得不行,就跟着我阿姐回来这里,想赶在琳儿姐姐未定下婚约之前赶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大家见他认真起来,各个都盯着他看,随之他又说道:“还请伯母能答应葱白!”说完,向她磕了一个头。 孙谨修坐在椅子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他,淡淡道:“葱白,你心悦我妹妹,我替我妹妹谢谢你的一番心意,但她的婚姻之事,除了她自己同意我们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所以你还是问问我妹妹答不答应你的请求吧?琳儿,哥哥问你,你愿意不愿意嫁给孟葱白?” 孙琳揪住自己的衣角,为难道:“哥哥,我……” “没事的,琳儿,你说吧,有哥哥帮你兜着。”孙谨修给了孙琳勇气。 “哥哥,我没什么大志气,只想守着一亩三分田的地,和郎君生儿育女,安稳的过着日子。葱白弟弟的未来不应该是我这样的女子能担着的,我曾经看戏本子里说的,一位没落贵族女子资助贫寒书生上京赶考都被辜负,更何况是我?里头说\\u0027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u0027,实在是太有道理了。所以我不想嫁给孟葱白,再者葱白比我小三岁。就更不想……” 葱白急了:“可是戏本子是戏本子啊,琳儿姐姐,这得要区分开来的。” 六儿心虚:罪过,罪过,她当初写那些戏本子的时候,可真没想过有天有人会把这话用在自己弟弟葱白身上。 “六儿,你怎么说?”孙谨修把火力转移到一旁的六儿身上。 被点名的六儿迷茫的啊了一声,这才道:“琳儿妹妹,葱白有句话说的对,这戏本子是戏本子,过日子是过日子。不能入戏,还要出戏。不瞒你说,我弟弟考举人全是为了你,他希望自己能配得上你,他怕自己什么都没做好,就更让你不喜,他啊为了能考上举人,三年不曾回家,这次他和我一起回来,主要是为了能让你知道他的心意,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急了些,但他知道若是再不说,怕你会让别人抢走。” 第77章 孙谨修让她想到了三哥 “琳儿妹妹,我讲这番话并不是想让你心里有负担,你只需知道葱白的心意即可,接不接受都看你自己的心意,有些话你私下和葱白说清楚就行了。葱白,你起来吧,伯母,孙谨修,各位,我们姐弟俩就先离开了。” “可是阿姐,我……”葱白还想说什么,就被六儿小声的一句闭嘴给住了嘴。 “打扰了,等孙广后日成亲的时候,我们姐弟俩再过来。”六儿带着葱白离开孙家,孙谨修在后头跟上去。 “我去送送他们姐弟俩。” 葱白耷拉着脑袋,一路上沉默着,六儿见此,道:“葱白,你这样求亲会让人觉得你不尊重琳儿,阿姐现在把你拉走,是不想让你难堪,虽说低头娶妻,抬头嫁女的,但我也不能让你尴尬下去。” “阿姐知道你的心思,有一点琳儿她没说错,若是你日后考上举人,觉得琳儿配不上你了,这时有位贵族千金或者某位大人看中你,想撮合你两的姻缘,富贵发达指日可待,这样你可守得住诱惑?你也大了,是否也曾疑惑当初阿娘为何和阿爹分开这么久?因为阿爹当年也曾这样遭遇过,阿娘快刀斩乱麻的想要与阿爹分开,但阿爹始终不肯。你可曾我为何从家里搬出去住?因为我从咱阿爹眼里看到了对阿娘的一丝不耐烦,我想他是否也曾后悔过当初他的坚持?” “你觉得不可思议,咱阿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是吗?葱白,人不止一面的,能真正做到从一而终的人或许是有,但很少。” “葱白,如果你真心想要求娶琳儿,你必须要做到心思比她成熟,做到事事全面,细腻。久了这样的日子你真的能受的住?” “不是阿姐泼你冷水,葱白,你若是觉得自己能做到,那孙广成亲后再过几日,阿姐就代替阿爹阿娘,珍重的去趟孙家说亲。你好好考虑下吧。” 孙谨修跟在他们后面,静静的听着她说的话,直到他们安全到家。六儿让葱白先进屋,葱白进屋后,她则对着跟了一路的人说道:“宰相大人,您这一路跟着我们,听了一路的话,有何想法?” 他走向前,对她说:“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不做评判,但我想和你谈谈一些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带你去其他地方说吧。” 六儿婉拒说:“宰相大人有什么话同六儿好说的?” “六儿,如果我说有,你能认真吗?”孙谨修说道。 六儿怕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带去厨房,她将房门微微遮掩,留了点缝隙,转身看着孙谨修道:“宰相大人,你有什么话要同六儿说的,赶紧说吧。” 孙谨修走近,看着她,眼神深情如狗,道:“葱白的话,我觉得有道理,若是不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那被心悦之人就永远无法得知有人在心悦自己,六儿,我如同葱白一样,从小就爱慕着你,你勇敢,活泼,开朗,自信;身上还有神秘感吸引着我。你对葱白所说的话,我曾经走过,无数的诱惑在前,让人容易迷失自我。” “六儿,我无法说自己披荆斩棘的走到你面前,我就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我也有很多缺点,比如我认定一样东西或者人,那我定会为之努力,我知道这样固执不好,我试了很多次放弃,依旧不行。” “那感觉很强烈,像毒药那般吞噬着我,让我不得不说出来。我想知道,这么些年,哪怕一丁点儿片刻,你有没有想过我?” 被像三哥那样的男人喜欢着,要问六儿有什么感觉的话,她只感觉可怕,感觉今后自己没了自由没了私人空间更没了自己的思想,一切都会像个木偶那样,被人提着线,提一下,往前走一步。 他的深情或许对其他女人有用,能被堂堂一国宰相大人喜欢着,又听着他当宰相是为了她,任凭谁听了都会觉得感动。 可他这番深情的言论在她这里,犹如沉重的枷锁,牢牢的套在她的肩膀上,让她缓慢的前行着。 他在等着她的答案,惶恐不安、期待、紧张的情绪充斥着他,渴望自己这么多年的情感能得到肯定。 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对她表达出他的情感,让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心里开始有一丝丝懊恼,他不该这么急向她表明心意的,如果不是葱白那番话,他想循序渐进,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正在打算如何说时,她突然的一句话,让自己以为她接受了自己,但后半句话如同把他打入冰窖般,让他没反应过来。 “孙谨修,我很谢谢你对我的一番心意,恕我抱歉,我不能接受你。”六儿坚定的眼神看着他,那眼神犹如淬了毒的箭,快狠准的插在孙谨修心窝上。 “为何?” “我怕你。”六儿如实说。 另个时空的她从出生起就被三哥虐到没朋友,三哥的出现让她经常被人告状早恋,起先她磨破嘴皮子都没人相信三哥是她亲哥,到最后她懒得动口解释这一切。高考结束,她以为即将迎来自由的时代,报了离家很远的学校,乐呵呵的过着暑假。 当她听同学们说他们的大学高数课老师是位非常帅气又养眼的帅哥,她心里也非常期待。当那人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同学们的尖叫声犹如来自地狱冤魂的怒吼声,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做晴天霹雳。 后来同学们发现不对劲,以为三哥是纯情小哥用最笨拙的方式追女孩。私下更是追问过她,她对三哥的老看法。 她没好气和她们说他是她亲哥时,没人相信。直到她当着她们的面拨打三哥电话,喊他三哥的时候,她们这才相信是她的亲哥。 “你有何事?”三哥嘴里的这四个字让她急中生智找了个撇脚理由,急忙翻来数学课本,随意指了一道题说自己不会。随意指了一道题,后果就是三哥不知道从哪里搜罗起来相似的题目,一百道题,整整好几张试卷,让她在几天之内做完。其他人投以同情的眼神看着她,这才真正相信这三哥真的是她亲哥。 因为三哥的缘故,有段时间她看到优秀的人就感到害怕。到了这里,她从婴儿时期开始另一段人生,才慢慢将这它放下,久了她也就忘了那感受。孙谨修的那番话让她一下子拉回那个时候的自己,她脱口而出三个字我怕你。 他不明白六儿为何会怕自己,小时候他受人欺负,是她出来保护自己。他阿娘收夜来香的时候,是她让他们兄妹五人去她家住着。学堂放假,是她带着他们兄妹五人去田里抓蛐蛐儿,和青蛙比声音大小。 这一转眼,她说她怕他?这些年他与她的接触少之又少,自从她去都州后,两人除了第一年分开的时候书信往来,之后便慢慢的不再联系,中间更是很少见过,她居然说怕他?为何会怕他?他逼近她,将她逼在墙壁边,他看着她,道:“任何理由我都想到了,唯独这个我想不明白,这么多年,你我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你何故怕我?六儿,我不接受这理由,你换个说法。” 她一把推开他,道:“没有理由,就是怕你。” 他不信,上前面对着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不觉好笑,道:“六儿,不可能没有理由,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不然……” “你想干嘛?”突然闯进来的葱白怒道,上前推开孙谨修,将六儿拉到身后,冷道:“孙谨修,别以为你是琳儿的哥哥我就忍你,更别以为你是堂堂一个宰相我就怕你。”说完,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把锋利的刀。 “孙谨修!快让你的人住手!”六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到。 “住手,马原。”孙谨修淡道。 “是,大人。”马原收了手里的刀,冷冷的对葱白警告道:“葱白兄弟,别逼我动手,他可是大夏国的堂堂宰相大人!不是你能碰的人物。”说完,直接消失离开。 六儿看着葱白的脖子有些擦伤,流出血,问葱白痛不痛,葱白伸手擦了擦刚才不小心被刀碰到的地方,温柔的哄道:“阿姐别怕,我没事,只是擦到一点点而已,无碍。” 听到葱白这样安慰着自己,她说:“葱白,你先回屋,我和他说清楚就好了。”见他不肯离去,六儿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葱白这才对她说道:“阿姐,如果发生什么,你就大声喊救命,我就不信他能做出其他事情来。” “别说了,葱白,你先出去吧,阿姐知道的。”怕他说错话,引来杀身之祸。六儿赶紧把葱白推出厨房去,见他乖乖出去后,她松了一口气,将房门关上,转身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道:“孙谨修,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弟弟打你的,”又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道:“这一巴掌,是我替我弟弟打的。这样你能消气吗?” 孙谨修上前伸手抚摸上被她自己打红的脸,心疼道:“生气发脾气你打我就好了,为何要打自己?”感受到她的瑟缩,他惨笑道:“我就这么让你不喜吗?孟珏酩。”第一次他真正叫出她的大名,他将僵硬的她揽进自己的怀里,闻着她秀发上独有的香味,紧紧的抱住她。 “马原面上是我的贴身侍卫,实则是圣上派给我的暗卫,是来保护我的。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并不是我授意的。你不能因为这样将我推开。” 六儿长这么大,被人叫全名的还是大学里的时候,她上她三哥的课因为实在太累不小心睡着而被她三哥当着全班的面喊着她的全名。 欧曼蓬。 那一天她被三哥罚站,全班同学齐刷刷看她的眼神有同情、有嘲笑、有看热闹的,那一天是她最社死的一天。也是那一天,她第一次打电话回家给爸妈,哭着说自己讨厌三哥,把三哥今天让她罚站,为何她会睡着的原因全说了出来。 那天父母没有责备,只是静静的听着她说着委屈,她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发觉电话里头的父母没说一句话,一看电话号码,她更想死,那号码居然是三哥的电话号码!她告状居然告到正主上来了!那一天她都想好自己埋哪里都想好了,一想到明天还有三哥的课,她心里就特忐忑。 此时的感受犹如当时那样,她吓得不敢说话,不敢动弹。孙谨修到底说了什么,她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六儿?六儿……”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脸也越来越靠近,他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回神过来,她忙不慌的将他推开的远远的。 “孙谨修,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三哥带来的阴影一直都在,她实在是没办法接受像三哥一样的孙谨修,如果没有三哥,或许她会慕强,喜欢上宰相这样一人在下,万人之上的人。可前有三哥在,她无法接受。 “六儿,别和我玩笑,我是为了你才当上这宰相的。” 六儿摇摇头,道:“起先你走仕途这条路或许是为了我,但后来一定不是,因为这位子并不是我赋予给你的,是大夏国的圣上赐予你的。你别再说是为了我,我没那么伟大没那么厉害就让你坐上这么厉害的位子。”想了想,又道:“孙谨修,我就老实和你说了,我有个认识的人,和你一样,他每天盯着我学习,除了学习还要学乐器舞蹈等等,从小到大我根本没什么自由可言,即使我想放松一下,他都逼着我加快步伐。慢一步都有可能会被别人赶超,我没了交朋友的时间,没了玩儿的时间,只要一有错题,他虽没责骂我,但会给我出百道类似的题让我在规定的时日内做完,同窗们看到我这样,纷纷表示同情我。直到我完成学业,他才放我自由。而你的身上正好有他的气息,所以我才说我怕你。” 这人是她去了都州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吗?那人是谁?他心里生起嫉妒,忍不住酸道:“他是谁?” 第78章 孙广成亲 他根本就没听这话的重点是什么,六儿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不想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你,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你听懂了吗?” 孙谨修道:“他是谁对我来说很重要,就是因为他,你才不接受我。” 六儿无语凝噎。 孙谨修这话倒是说对了,她确实因为她三哥才不能接受孙谨修的,果然是宰相,三言两语总结了她的话。 “六儿,你不能因为他就不接受我,这我万分不服。你不能这样误判我,给我一个机会吧,六儿,你可以试图接受我。” “六儿,我不逼你,我会给你些时日,慢慢来。” “今儿有些晚了,家里还有些事情等我去解决,你好生歇息吧。我走了。”说完,他偷香。然后高高兴兴的离开。 六儿捂住被他亲过的脸,嫌弃的擦了擦自己的脸。葱白冲进来,忙问六儿有没有吃亏。六儿摇摇头,否认道:“没有,我和他明确说清楚我不喜欢他,但他好像不接受这个事实。”顿了顿,又怀疑的道:“不是,他有毛病吧?我都和他说我不喜欢他了,他居然还说让我接受他,他这里指定有毛病吧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葱白松了一口气,道:“阿姐,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吧。这人怕是疯了。” 六儿看着葱白,安抚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他还能吃了自己不成? “都怪我阿姐,是我太冲动,在饭桌上说了那些话。”葱白这时才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如果他再忍一忍多好,这样闹得大家都很尴尬。 “年轻人嘛,冲动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姐,我想知道,你为何对孙谨修没什么想法,毕竟他也算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伙伴?堂堂一国的宰相,地位那么高,换了谁不心动?”葱白问出自己的想法。 六儿想了想,道:“我纯粹就是不想以后去应付其他官夫人,说着场面话。那样累人的很,这个世界上,很多风景还等着我去看呢。我不能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或许你现在不明白我说的话,但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了。” 孙广成亲的这天,家里来了好多他未曾见过的亲戚,看着个个谄媚,一副邀功又阿谀奉承的看着他大哥时,他就有多厌恶他们。看着大哥指挥他们干这儿干那儿的,心里头憋着的气瞬间消去一大半。 自从他阿爹去世后,很多人就断了和他家的往来,深怕他家来借钱又还不起,阿娘一个人带着他们五个过了艰难的日子,若不是孟大人,他家更艰难,若不是六儿,他们兄妹五人可能更受人欺负。 这次他成亲,妹妹琳儿书信到在东州当宰相的哥哥,让哥哥回来参加他的婚礼,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家的人,好好看看。 孙谨修一面笑得灿烂,一面指挥着他们心甘情愿的帮他家干活。干好了又给他们来了句:“这家里小,没有多余的凳子让你们坐,你看看,这事儿一忙,难免疏忽,这样,你们坐着,我去邻居家借几张凳子过来让你们坐。” 刚想要休息的亲戚们,一听孙谨修这话,纷纷出来说自己去拿凳子。孙谨修一听,面上不好意思,可仔细一看,脸上的笑不达眼底,亲戚们去邻居家借几张凳子去了。 孙广一瞧,走过去对他这个大哥竖起大拇指,怕被人听见,小声道:“还是哥哥厉害,三言两语将他们安排都明明白白的。” 孙谨修看了看二弟,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你呀,脾气急,有时候被人上套了都不知道,成家后你才算是真正的男人了,万事多听听你媳妇说的,别冲动行事,多想想才能下决定,决定不了的就问你媳妇。” 孙广不乐意了,哪有郎君听妇人的话的?见他脸上不高兴,孙谨修警告道:“若是你把你这媳妇给气走,我第一个回来抽你。” 见他是真的有可能会这么做,他才收了收情绪,道:“我知道了,哥哥。” 四妹孙银拉着三弟孙光高兴的来到两人面前,故作神秘的对他们两人道:“猜猜我和三哥给哥哥们带来了什么消息?”说完,期待的看着他们道。 “四妹,你别卖关子了,说吧。”孙光催促道。 “三哥,要不还是你来说吧。”孙银把这重大任务交给三哥孙光。 孙光两手挥挥,道:“还是四妹你来说吧,不然我说完了你会不高兴的。” “那我们两个一人说一半怎么样?”孙银和三哥商量。 “好。” “你先说。” “两位哥哥,我和四妹从外头回来,看到了我认识的一个亲戚,他居然在费力的把凳子往我们这边拿呢。” “对,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刚拿到咱家,马原哥和来福哥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凳子,一脸无辜的对那个人说我们这里凳子有了,让他们把凳子还给左邻右舍。” “他们脸色铁青,可好看啦!” 孙光和孙银一唱一和的说着,逗乐两人。孙谨修宠溺的看着孙银,对她嘱咐道:“银儿,带你三哥出去,别贪吃没了规矩,你二哥迎娶你二嫂回来后就会开席,还有,别让你三哥乱吃东西,记住了吗?” “哥哥放心,银儿一定会牢牢记住哥哥说的话。三哥,我们走吧。” 两人离开后,孙广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大哥,道:“还是大哥厉害。”这一下虽然没有大整到他们,但也小惩他们一番。就算他们事后向大哥他发牢骚,只要大哥他一句话,还不是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语重心长道:“阿广,今儿我代替咱们的父亲坐在高堂上,看着你成亲的画面,我想他泉下定会有知,而且还很开心。” 讲到阿爹,孙广心中不免一阵心酸,眼眶红了一圈,吸吸鼻子,说:“我想咱阿爹今天在地下,也会替我高兴的。” 孙谨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喜的日子别哭,要高兴。” 她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因为前日自己唐突了她,她就不敢过来?也是,她都亲口和他说出她怕他这三个字,如果再来,那岂不是……咦?她来了? “阿广,我们一起去迎接我们家的贵人。” 兄弟两人一同前去迎接姗姗来迟的六儿和葱白,六儿忙解释刚才来的路上忘了备一样礼物,又折回去买,这才耽误了些功夫。 “新郎官!新郎官!这吉时到了,我们那,该要去迎接新娘子啦!”喜婆婆挥着手里的帕子,乐呵呵的喊道。 “弟兄们!该出发啦!”孙广骑在马上,大声的叫唤着,和他玩的好的人随之跟着欢呼着,呐喊着。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上鼓乐喧天。喜婆婆更是卖力的挥动手中的红帕子,嘴里说着吉利祝福词,新郎官更是带头唱着歌,和他一起的弟兄们跟着唱着。走了半柱香的时间这才到了新娘子家。 孙家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还想着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让马原过去请你和葱白过来。” 听出他话里的威胁,六儿斜眼看着他,语气中有压抑着的愤怒,平静道:“再怎么样,宰相大人弟弟成亲,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还是要来的。” 葱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拉着孙琳来到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郑重其事的向她行揖,对她说:“琳儿姐姐,前日是葱白鲁莽,还请琳儿姐姐大人大量原谅葱白无理取闹的行为。” 孙琳被他拉到这里,害怕的想喊大声呼救,听到他向自己道歉,这才安心,道:“以后你别再这样了。前厅还有事儿等着我,我先过去…你干嘛?”抬脚欲离开,却被葱白抬手拦住去路,惯性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葱白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不让她摔倒在地,正当他抬头想问她有没有事的时候,她甩手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气呼呼道:“流氓!”愤而离开。 被打懵的葱白愣在原地,伸手捂住被打疼的脸,摩挲着,喃喃自语道:“真疼啊。” 孙广顺利的将新娘子迎娶进门,拜天地拜高堂。孙谨修代替他们的父亲坐在父位上,给了两人红包,孙谨修母亲则泪眼婆娑,感叹儿女们长大,她终于苦尽甘来了。 “送入洞房!”喜婆高声叫着,众人围着两位新人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去婚房,本想闹婚房热热闹闹一番,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开席,人就去了一大半。听说孙家这个儿子成亲,酒席上有他们都未曾吃过的山珍海味,那些人早就赶去看看是什么山珍海味。 孙光得了大哥的话,过来和二哥说:“二哥,大哥让你去前头招待客人呢,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大家知道孙光曾经一人独战众人,不敢惹怒他,找借口说要去前厅吃酒席,作鸟兽散。看着那些闹婚房的人离开,孙广领着弟弟离开,离前对坐在婚床上的新娘子说:“若是饿了,吃些桌上的点心,等我回来。” 酒席上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就是平日里普通人家婚宴摆的酒席,只是份量比较足而已,没啥区别。 六儿和葱白被孙家人安排坐在主桌,吃着桌上的东西。坐主桌的人心思各异,孙琳想着刚才自己甩了葱白一巴掌的事情,偷瞄他左脸红肿,觉得自己下手有些过狠,毕竟刚才他也只是想拉住自己,不让自己摔倒罢了。 唉,待会儿还是同他说声对不住吧。 葱白想来想去不明白琳儿为何甩他一巴掌?难道是因为自己伸手拉住她的手,所以她生气了?她还说他流氓?他正人君子一个,哪里流氓了?被甩的脸红肿起来,他只能用手挡住些,生怕有人问起,偏偏越是这样担心,越有人问。 孙光见着葱白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歪头问道:“葱白弟弟,你干嘛老用手捂着脸?”听着三哥的话,孙琳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坐在她旁边的孙银拍拍她后背,问她是不是被酒辣到?她顺着她的话点点头,没多做什么解释。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孙谨修平静的帮母亲夹了一道菜,母子两人有说有笑的。 “我牙疼,牙疼。没事,揉一下就好了。”他总不能跟孙光说,他这是为了拉住他快要摔倒在地的妹妹一把,就莫名其妙的被她打了一巴掌。 “那你可要赶紧去药铺堂里给大夫瞧瞧,牙疼起来可是要人命的,你看你脸上都多了好多印子。”孙光担忧道。 “欸,欸。”尴尬的支支吾吾着。 六儿看了眼葱白,心里直叹气,这家伙该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去找琳儿,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这孩子拎不清啊,居然在人家的地盘上敢这么胡来,还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这么明显的巴掌印,手捂着有什么用。 这酒席是她来这这里这么多年,最难下咽的酒席,脑中只想快点结束回家。 酒席终于结束人散去,孙广脸色变得红润,眼神变得迷离,身体变得无力,走路有些摇摇晃晃,只能依靠着墙壁才能站稳,进入婚房,关上房门。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杯,这才觉得口才不干。 他撤掉自己戴着的大红花,扔在地上,起身拿起桌上的秤杆挑开新娘子的红盖头,看着一脸娇羞的新娘子,孙广心里心猿意马,将她扑倒在床。 “等等,郎君,我们,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孙广起身,给两人倒了酒,她一杯,他一杯,喝着,喝完,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急急忙忙的又将新娘子扑倒,春宵一刻值千金,他要入洞房! 第二日,两人脸上一个娇羞,一个心满意足,一同向母亲和孙谨修两人敬茶,母亲摆了婆婆谱,孙谨修则对新婚燕尔两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和祝福语,给了红包。 第79章 孙琳和葱白 “阿娘,新妇刚进门您就说这话,这得给她多大压力,而且我现在先过两人的小日子呢。”孙广维护起自己的媳妇儿来,他才刚娶媳妇进门,目前还只想过着只有两人的日子。 “母亲,二弟说的没错,弟妹刚进门,您还年轻,以后还怕没孙子女喊您为奶奶?只怕到时候多到您心烦。” 云湘见着自己的大伯哥和郎君维护她,心里头也高兴起来,毕竟她在娘家的时候,可是从没听到过有人维护她的话,她之所以能嫁进孙家,还是大伯哥给保的媒。原本家里是打算想把她说亲给一户家里死了原配的男人当续弦的,结果大伯哥差人过来说媒,家里一听情况,以为是遇上骗子,将人给赶出去。 直到那户说媒的男方临到关头却反悔不同意说亲,私下打听一问,说有人给这男人说了另一门亲事,两人从说亲到成亲,只十几天的时间。 不到一个月,又有人上门来说亲,说的是孙家的二儿郎,就这样订下亲事。孙广觉得大哥是个眼光好的,他给自己找的媳妇真是他心里所想的娇弱温柔的女子。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孙广赶紧转移心思,怕在众人丢脸。 “是是是,是我心急了,你小两口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心里头也高兴,这样我也就对得起你们那死去的阿爹了。” “大人,东州来信了。”马原上前,双手将信递过去。 孙谨修将信打开一看,看完后将信折好放进自己的袖子里,从椅子上起身,对着他阿娘说道:“母亲,儿子有要事先回东州去了。” 她从座椅上赶紧起来,上前拉住儿子的手,依依不舍道:“儿啊,娘给你备点吃的,在路上不用挨饿。” 他阻止道:“母亲,儿子下次回来的时候再尝尝您做的吃的。”说完作揖告别,随后叫了马原一声,三人匆匆离开巷州。 另一头 孟家 六儿来时一马车的伴手礼,回去的时候全是赵家婶婶和村长还有其他人的回礼,兔肉干、猪肉干以及各种各样的蔬菜干等等。天气越来越冷,回都州的路上也不怕这些东西坏,和他们说完话道完别,姐弟两人这才驾着马车回都州。 回到都州,万喜上来就问六儿巷州老家的亲邻好友这些年来的变化,看到女儿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万喜感慨万分,不禁红了眼眶。 “赵家嫂子知我爱吃这些,让你们将这些带来,今晚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做巷州老家的美食给你们吃。葱白,待会儿你同你黑九叔还有白义叔他们说一句,让他们全部的人都来这里吃晚饭,让他们尝尝我们巷州老家的美食。” “阿喜,这起码得要开个七八桌多,你一个人忙活的过来?”孟郎问道。 万喜笑道:“郎君说笑了,我哪能那么厉害做七八桌的?我就做我们万来村三个地道菜,其余让府里的厨师长烧。” 孟郎为难:“可是你这一下子让厨师长哪有时间备食材?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好歹要让人有准备的时间啊。” “哎呀,瞧我,我这一看到老家的东西,就直直让葱白去叫黑九他们,没顾得上食材这事儿。还好我这儿还没让葱白过去喊人,不然他们一来,都得要饿着肚子了。”万喜恍然大悟的拍着大腿道。 “你呀,别忙活了,今个儿就先别折腾,六儿和葱白一路舟车劳顿的,你就先让他们两人回去好好休息,我把一切都安排好,明个儿你再让葱白去喊黑九他们也不迟。” “还是郎君想的周到。” 一旁看着的葱白,他怎么也想不透这两人会从相看喜欢到互相生厌还能表现的这样的恩爱。这次回巷州老家,他仿佛看透了很多事情,又觉得眼前有迷雾,他想上前一探究竟,又怕迷雾后的真相早已破碎不堪。 想到回都州的前一天,他阿姐问他,是否还对孙琳有着心动。他实在没办法欺骗他的阿姐,老实承认自己还是对孙琳有着喜欢。 他阿姐了然的点点头,极其严肃的看着他,和他说,如果他对孙琳是认真的,有些事情,必须要提上日程。 他知道他阿姐要干什么,既紧张又认真的和他阿姐说他已经想好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他阿姐拉着他去镇上细心挑选了伴手礼去孙家。和孙琳的母亲说自己的弟弟葱白是认真想求娶她的闺女。 当时的情景他到现在都没敢忘记,孙琳母亲听完他们姐弟俩上门说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说这个家除了她这个母亲最大之外,一切她大儿子做主。他阿姐见势,说想和她儿子孙谨修谈一谈葱白和孙琳的事情,可得到的话是孙谨修有要紧之事,早就回东州去了。 他们以为这是孙谨修教他们的推脱之词,硬是留下来用午膳,午膳过后,又东拉西扯的尬聊几句,这时孙光才出来对他们两人说,他大哥早就回东州去了。 两人半信半疑,见状,孙琳这才出来对着他们两人说道:“我三哥真的没骗你们,大哥有要紧事早就回东州去了,你们也瞧见了,我家院子里也没停着我哥哥的马车。马原大哥和来福和也不在。” 六儿和葱白这才相信他是真的有要紧事回去,孙琳从小就不会说谎,只要她一说谎就会结巴,刚才她讲的那么顺,那孙谨修是真的已经回东州去了,离开前,六儿让葱白先在外头的马车那里等他,她还有几句话要同孙琳私下说。 葱白点点头,看了一眼孙琳,这才转身离开。 她看着葱白眼里的依依不舍,随后对着一旁的孙琳说道:“琳儿妹妹,在我和葱白离开前,我还是想同你多嘴一句,如果哪天你同其他男子订下亲事,还请你书信一封到都州那里,让葱白死心。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的。” 孙琳抿了抿嘴,咬唇道:“嗯,六儿姐姐,你同葱白说一声对不起,之前我打了他一巴掌,我以为他是登徒子,想乘人之危,结果是我误会他……”想到自己误会他,心里头纠结着要不要亲自同他说一声对不起,可那话到了嘴边,她就是说不出口。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孙广成亲那天,葱白脸上的巴掌印那么明显,她想或许两人有戏也说不定,于是她开始恶作剧起来。 她装作难过又叹气道:“琳儿妹妹,你打他也是他应得的,不然你怎么会只打他而不打别人呢,他啊肯定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惹你生气的。” 孙琳急忙解释:“并不是这样的,六儿姐姐。” “你就别替他说话,我都知道的,琳儿妹妹你受委屈了,是我没有看管好我的弟弟,都是我们家家教不严。” “真的不是这样的,六儿姐姐。”怎么越说越说不清楚了呢? 六儿阻止她说话,继续道:“我知道的,这臭小子就是活该,你就别替他解释了,他在都州,因为拼命读书,在学堂里得了师长们的赞赏,却遭到同窗们的嫉恨而诬陷他偷师长的东西,阿爹知道后,对葱白那个狠啊,整整打断一根这么粗的棍子。”说着跟孙琳比划起棍子的粗细,啧啧两声,暗中观察孙琳被吓到的表情,顿了顿,吊着她的胃口:“后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天啊,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得有多疼,还给打断,这哪是下手教训,这简直就是想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还能怎么样呢。”六儿委屈道:“他啊,硬生生给抗下来的。”看着她担心的表情,六儿在心里头乐的不行,又继续发力道:“再后来,师长们仔细一查,这才查清楚是其他学生因嫉妒他,心里愤愤不平,这才诬陷他偷师长的东西。” 孙琳一听,追问:“那那些人呢?没有得到惩罚吗?” “怎么会没有惩罚呢,学堂的院长一听这事儿,将诬陷葱白的那些同窗们罚了,罚了半年去田里做农活,还让他们不能落下功课。” 听到这样的惩罚,孙琳感觉有些不解气,嗔道:“这算是什么惩罚,在我们这里,农活可是谁都很厉害的,院长也忒偏心了些。” “唉…谁让院长说葱白没处理好与同窗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也不能占着我阿爹是知府大人就对这院长怎么样。毕竟这院长是我阿爹花银子请来的先生。” “也是从那以后,葱白只要被人误会,他就不会去解释什么,我这做姐姐的,有时候真的替他心疼哟。这说着说着,我就说了这么多,琳儿妹妹,我们明日也该起程回都州去了,葱白在外头已等我许久,我们还要回家收拾行囊去呢,就先走了。”说着,抬脚离开孙家,同葱白离开。 葱白,希望阿姐这番胡编乱造的话能让你俩有以后,若是没有,就说明你俩没夫妻缘分啊。六儿不知道自己说的这番话让孙琳内疚一阵子,纠结后才鼓起勇气书信一封到都州。从巷州回来的葱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出来后像是脱胎换骨一般,简单收拾行囊去学院里,三年愣是没回家一趟,再次去参加科举考试。 监考官是宰相大人孙谨修,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三年前他突然被召回进京,是因为有落榜书生上京告御状说原本是自己的名额被他人顶替,可御状哪里有这样好告?过钉床,踏冰刀,这两样酷刑,即使习武之人都遭受不住,更何况文弱书生。 那书生硬生生抗过去这两样酷刑,大理寺少卿舒展这才受理此事,将案件从头到尾,派人仔细的查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名落榜书生与他之前写的字迹完全不一样,而他所写的文章被另外一名不学无术的商户儿子给顶替。 得知此事的圣上大怒,下令让宰相孙谨修大理寺少卿舒展去彻查有关此事的所有人,查出后,那些被贿赂的监考官们被圣上判死刑的判死刑,抄家的抄家,落得个下惨结局,那名落榜书生因替自己讨回公道,就这样谢了气,吐血而亡。 听闻此事,圣上让人为他立了碑墓,更是为了他建了一座庙,题字为\\u0027正白大人\\u0027庙,享受世人香火。也是从这事之后,圣上让孙谨修去查以往是否还有被人顶替的,这一查不要紧,里头居然牵涉到很多官员贪腐事件。 因为这事,圣上这才把科举考试的重要之事交给孙谨修去办,孙谨修怕作弊和贿赂再次出现,直接把出题的考官们关在一个房间里,在考前的前一晚上,在小纸条写上出题题目,放在一个大的纸箱里,等考生们全部进考场,这才公布抽签抽到的考试内容。 葱白在考场里考完,仔仔细细的看完卷子,这才用印泥在卷子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举手同监考官说自己已完成答卷,监考官听到声音,走过去,见他按了手印,将他的卷子往袋子里一塞,让他往袋子封口处这里再次按下自己的手印,这才用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印泥往封口处按下自己的手印,又在封口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往自己的名字上又按了自己的手印,这才收好卷子离开。 收拾好东西,葱白离开考场,胡子拉碴的,瘦了一大圈。原本宽宥的衣服也松松垮垮起来,出了考场后,他骑着马来到立夏阁。 六儿用手捂着鼻子,好不掩饰道:“听说考场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你这一身的屎尿臭味,赶紧的,离我远点,太臭了。” “阿姐,我这还算好的,同考场的有个都拉肚子了,那气味重,我差点都要吐了。”葱白说道:“阿姐,备些热水来呗,我身上太臭了。我得要好好洗洗。” 她捂住鼻子,皱眉头道:“你这臭小子,你这是把我这里当成客栈是吗?差遣我干啥干啥的。去去去,回阿爹阿娘那里。你身上这气味我实在是受不住。” “阿姐……”葱白撒娇道。 第80章 孙琳的书信 莲花进来的时候闻到巨臭无比的味道,嚷道:“天呐,这是啥气味啊?屎臭屎臭的。”说完,赶紧用手捂住鼻子,自己若是再闻到一点,怕要全吐了。 葱白起了捉弄莲花,表情夸张的来到她面前,做恶狼吃人样,道:“莲花,来给本郎君抱一下,要臭一起臭!” 莲花大叫,边躲边叫。 “姑娘!你快救救莲花,郎君他掉茅坑里啦!” “哼哈哈…”葱白奸笑:“看你往哪里跑,小莲花。” 六儿看着两人在她的房间里满屋子跑,那难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握紧拳头,心里默念:亲生的弟弟,刚考完试,不能打。自己亲自挑选的丫鬟,不能打。 忍住,忍住… 靠,忍不住了! 正当她想要发火怒吼的时候,外头小厮进来说热水已经备好, 打闹的两人这才停下来,葱白对那小厮说:“赶紧带我去洗一洗,考场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转身抱了抱六儿,道:“阿姐,有你真好。”说完,叫走小厮,洗澡去了。 “臭小子!看老娘今儿不扒了你的皮!” “姑娘!别这样,小郎君他不是故意的!”莲花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六儿,认识姑娘这么久以来,姑娘第一次称呼自己为老娘,可见小郎君这次是真的气着姑娘了。 六儿让莲花丢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莲花肉疼得不行,觉得洗洗去去味儿还能用,可正在气头上的六儿哪能会再要这些呢。去寺庙请了大师过来相看哪个房间利她,她重新再去一个房间,大师过来一看屋子格局,嘴里念念叨叨后,这才对六儿说这立夏阁格局不错,只是房间太多,没多少人气,应当改为客栈,这人气上来了,不顺心的事情自然会散去,财源滚滚来。听到财源滚滚来,六儿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消散,立马来了精神,将立夏阁改为客栈,取名“双喜民宿”。她把这双喜民宿全权交给成亲的雨水和水仙两人,自己则做背后的老板。 换了好几趟的水,葱白才觉得自己没有奇怪的气味,这才穿好小厮拿过来的衣服。悄悄问他:“我阿姐现在的心情好了点吗?她刚那要吃了我的样子,我看着都害怕。刚你也瞧见了吧?她,河东狮吼。” 小厮扯扯嘴角,并未回答他的话,道:“小郎君,小的得了莲花姐姐的话,说是等小郎君沐浴完,领小郎君去饭厅里用膳。” “我不去,我这一去,岂不是入了阿姐这虎口?” “可是,莲花姐姐说了,咳咳”他清了清嗓子,尖着声音说:“\\u0027你听着,咱姑娘说了,你若是让小郎君跑了,她就赶尽杀绝,把我们都炒了\\u0027,小郎君您可别这样为难小的。这说姐弟哪有隔夜仇,您还是赶紧去饭厅用膳去吧。”说完,将衣物收拾一番,离开。 饭厅 六儿虽嘴上说要宰了葱白,但也是心疼他考科举的辛苦,三年未见,他褪去幼稚,成熟了很多。人更是消瘦只剩下骨头,让人备了很多吃的,摒退丫鬟和小厮,饭厅只剩下她和他。 “阿姐,我就说你这的厨师长藏私吧,三年前吃过他做的食物我在学院三年可是想念的紧。愣是硬生生的忍着。” 六儿拿出一沓书信,放在桌上,葱白好奇道:“这是什么?难道阿姐你有心仪的男子?是谁?该不会是孙谨修吧?” “是孙琳的书信。” 夹菜的动作顿了顿,又恢复正常,他笑道:“你和她好似姊妹,你俩书信往来很正常。她应该嫁人了吧?婆家应该对她很好吧?生的儿子还是女儿?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到让你认孩子当干孩子啥的。” “她还未成亲。” 什么?他听到了什么?她还未成亲? 他放下手中的碗,愣愣道:“这怎么可能呢?” 六儿道:“不瞒你说,她曾经说过一门亲事,都到了要更换请帖的地步了,临到头时,男方家嫌弃她三哥是个傻子,她三哥为了不让她难过,跑去男方家里质问,反被嘲讽。就这样,为了替她讨公道演变成了她家的女子都是泼妇。她三哥觉得自己闯了祸,很是自责。就自杀了。” “自杀?” 六儿点点头道:是啊,自杀了,还好发现的及时被救了下来,可人也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们怕他再想不开,就整日整日的守着他,她二嫂生了个儿子,让乌云密布的家这才重新有了生气。她三哥因为这个侄子的出生,这才让自己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侄子,哇的一声大哭,这哭出来也就好了,他恢复以往的样子,这才让他们放松下来。” “那时她非常需要人吧?” “嗯,那时候她也很需要人和她说说话吧?我怕她强撑着,一直有书信往来,就这样,我们两人的信越来越多。从信里能感觉到她越来越开心。怎样?你打算如何?” 葱白微微遮掩自己眼底的慌乱,淡定道:“什么我打算如何,阿姐你干嘛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重新端起碗,继续吃了起来,只是眼神偶尔飘向那些书信。 她问:“你不是对她有些心思吗?要不要赶紧开口?” 他欲言又止,道:“我有什么好说的。肚子好饿,吃完东西,我得要去睡会儿,阿姐,你原来的房间留给我吧,今晚我在阿姐你这里过夜。” 见他逃避问题,六儿没再逼问下去,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他的碗里,对他道:“行,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赶你走吗?吃个大鸡腿好好补补。” 吃撑了的葱白硬撑去了六儿的房间,关上房门,在房间里来回的走着,想让肚子消化一些,这时,房门响起两声敲门声,外头的莲花喊着。 “小郎君,这是奴准备的山楂片,您吃了,消食。” 葱白上前几步,打开房门,让莲花进来,看着她把山楂片放在桌上,向自己行礼离开,这才关上房门。他这是在干什么?居然把自己给吃撑,他阿姐肯定是看出来什么,才让莲花过来送山楂片给他消食。 刚才,他为何会退缩?阿姐都这样问他,他为何会退缩?为何会想着要逃避?叹了口气,他害怕再次失败,害怕这次考举又会落榜,害怕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那个男人凭什么伤害她?还害的她三哥自杀? 想到阿姐刚才又说道:“那个说亲的男人真不是人,这边和她说亲,另一头早就和青楼里的姑娘打得火热,还让这个女的怀孕,那男人狡辩,还说这孩子不是他的,可青楼的老鸨不乐意了,说她这姑娘是清白之身,若他不负责,她就去衙门里告这个男的,奸淫她青楼里的姑娘。那说亲的男方怕孙琳知道此事,居然暗戳戳的嫌弃她三哥,就这样,她的婚事暂且搁置,而那个男方用银子赎了那个女的出来,两人就这样成亲了,还到处泼脏水给孙琳,唉…老天不公啊。让这么好的女子遭遇这无妄之灾。” 这番话就像是咒语般在他脑海里循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起床,拿起外套披在自己的身上,去敲了敲隔壁房间的门,听到里头的人说让他进来,他才进去。 看着葱白过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喊了水仙,让她去准备茶水过来。水仙离开,她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书信放在桌上,对他道:“看吧,看好了,是什么想法,阿姐都支持你。我先出去等……” “阿姐,你就在这里吧,我看完信就好。”葱白打断话说道。 “好。” 葱白一封一封的拆过信看着,看着里头的内容,他五味杂陈,又将一封封信收拾好,语气有些怂又有些不自信道:“阿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我这次考举又失败,我该怎么办?我说过我会考上举人然后再…可是,阿姐,我这次真的不自信了,考举真的好难,这三年里我不敢回家,不敢放松下来,不敢让自己多想其他。甚至这三年里我只敢洗冷水澡,这样我才会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 “可是,我好卑鄙,看过信的我居然庆幸她遇到这样的事情,那么我应该可以配的上她了,即使我没考上举人,那我也应该配得上她了。” “我又怕自己这次再没考上举人,我依旧配不上她。阿姐,我真的是好喜欢好喜欢她,试过放弃她,可还是不行,就好像有个人在我耳边对我说,她就是同我共度余生的那个人。” “阿姐,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啊?” 六儿走上前,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葱白,在阿姐眼里你真的很厉害。有些人甚至连参加考举的机会都没有,你能去参加考举,你真的是很了不起了。若是你真的想娶她,那这件事必须是由你亲自去和阿爹阿娘说一声,毕竟他们才是长辈。” “可是孙谨修怎么办?若是他不同意的话。” 六儿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我就使用我的美人计,为了你,我牺牲一下我自己也可以的,而且孙谨修人长的也不赖,这样算,我也不吃亏。而且现在我们三年未见,估计他早就对我没啥心思了,你没听说他纳了一个妾室的事情?” “听说过。” “看吧,他对我的喜欢也只是喜欢,我对他来说并不是独一无二,也并不是偏爱,所以没啥的,可你不同,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孙琳的情意不减反增,这样的偏爱,哪个女子不喜欢?你未娶她未嫁,难道这样还不能感动老天爷?” 其实她没告诉葱白另一些事情,这些年她一直在为两人的事情努力着,孙琳对葱白也开始有所了解,有时候信里开始主动问起葱白的事情。那些信,她也是经过精心挑选出来给他看的。三年前从巷州回来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把葱白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的阿爹阿娘。 原本阿爹阿娘想要找葱白好好商量下此事,可葱白收拾行李还给家里留了张纸条,说自己去学院里,等下次考举完他才会回家,这才把两人的事情给搁浅在一旁。 葱白点点头,说:“阿姐,明儿个我就去同阿爹阿娘说这事儿。希望能征得他们两人的同意,而且我也不想再让他们给我介绍其他人,我想让阿爹阿娘知道我对琳儿的一片心意。” “不急,不急。琳儿早前同我说过,她会来都州,带着她三哥过来看看梁大夫,让他诊断诊断下她三哥的病能不能给治好?对了,大概明儿就能到。” “什么?”葱白睁大双眼道。 “惊讶什么,三年前回都州时她就同我说过,只是因为很多事情挤在一起,她就暂缓这事了,看把你高兴的,这次你可真要看看抓住机会,可千万别再错过了。” “好!遵命,阿姐!”葱白乐的找不着北,“阿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补觉,明儿个我带他们去找梁大夫!”说完,高高兴兴的往隔壁房间去。 水仙见着小郎君离开,这才进来,对着六儿小声道:“姑娘这是哄好小郎君了?” 她抬眼瞥了一眼水仙道:“你这丫鬟,眼力见的功夫比起其他三个是真的功力深厚,水仙,你猜猜接下来姑娘我该要做什么。” “水仙猜姑娘接下来是想要上床休寝?” 摇了摇头,六儿一副很可惜道:“哦哦~水仙猜错喽~” 水仙恭敬道:“还请姑娘明示,水仙实在是愚钝,猜不出姑娘接下来该要做什么事情?” “当然是为了你和莲花的婚事儿,最近我留意了几家郎君,觉着还不错,你可以去相看一下,但最主要的还是水仙你自己钟意,若是有心上人,你也可以同我说,我帮你做主。” 水仙听着姑娘认真的为她做打算,暖意横生,娇羞道:“水仙听从姑娘安排。” 第81章 给水仙找婆家 “那我就再从这几家挑选两家出来,然后你再去相看,如何?”怪不得那些长辈们靠喜欢撮合别人,这有瘾啊。 “水仙一切都听从姑娘的安排,姑娘安排的事情定是有它的道理。” 六儿满意的点了点头,过了两日,她给水仙寻了两家,让她去相看,回来的时候,她问水仙看上了哪家郎君,水仙羞答答的说自己比较中意有良田两亩的傅姓儿郎。另一头,傅姓人家托了媒人过来说亲,六儿和媒人乐呵呵的商量着一切。就这样,两人的婚事定在农历十月初四,那天是个极好的日子。 莲花见着和自己一起的人都成亲,只剩下她,心里闷闷不乐,跑去六儿那里,问六儿为何不给她订下亲事?银柳和丝兰都成亲几年,也生了孩子。现下水仙也已经订下亲事,为何不安排她的? 六儿忽悠她,说如果她成亲后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不仅吃不饱还要干活生孩子。莲花这个吃货一听,立马打消要成亲的念头。 这成亲就吃不饱。那她岂不是要饿肚子?好不容易养的肉,可不能就让它消失。 孙琳带着三哥孙光来到都州去找六儿,六儿带着兄妹两人去找梁大夫,六儿曾和梁大夫说过孙光的病情,梁大夫听后,只说要将人带过来才能对症下药,但也没说自己能完全治好他。见着孙光,又替他把脉,仔细检查一番,斟酌道:“这孙郎君这样也算是好福气,不如就这样让他开开心心的过着日子就好了。” 六儿一听,这梁大夫说的这么委婉,知道他留了情面给孙琳他们,谢过梁大夫,几人离开,回去的路上,孙琳对六儿说:“在来的路上,我们一家人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想着若能治好的话,多好。这样哥哥以后也不会孤身一人。刚梁大夫的那番话,其实我都明白。” 看着她苦笑的样子,六儿不知道自己该要说什么话好,孙光见着妹妹孙琳不高兴的模样,也不说话,莲花看着气氛不对,也不说话了。 “琳儿……” “六儿姐姐,我明白的。” 葱白正在立夏阁门口等着,远远的就看到孙琳的身影,心中又紧张又期待。等几人从梁大夫那里回来,他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孙光上来就抱住他,兴奋的喊道:“葱白弟弟,你好吗?我好想你啊。” 孙琳看着变化好大的葱白,一时间认不出他,见着哥哥喊他为葱白,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葱白,见他没看向自己,孙琳心中居然有些失落。 心中不禁觉得好笑,自那以后,事情都过去三年。他肯定会生气自己三年前自己误会他以为对自己耍流氓,还甩了他一巴掌,这不记在心上就不错了。 “嗯,我也想你,三哥。”更想她。 “我刚来的时候,怎么没瞧见你在呢?你去哪儿了?”孙光问。 葱白回答:“我去街上买点东西,怕你们吃不惯都州的菜。” 六儿:这臭小子一听说今儿孙琳他们过来,居然早早的把立夏阁所有的房间里里外外给打扫一遍,更是将每个房间摆上花瓶,插上花。啧啧啧,真是恋爱脑无疑了,还是长情又专一的恋爱脑。 “哇~葱白,你真好!不过我阿娘说了,让我出来不要挑食。” “孙光郎君不挑食?真好,这样莲花就可以放心的给你介绍都州的美食了。这里有口水鸡、白灼菜心还有紫薯糕,真的都特别好吃呢。但这里最好吃的就是冷锅兔子肉,味道那是杠杠的。”莲花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里的嘴唇。 孙光一听有这么多好吃的,就缠着莲花带他去吃,莲花没敢应答,看向六儿,六儿点头示意,让她好生注意孙光。莲花点头答应,这才出去。 六儿见着那葱白和孙琳的眼神有极限拉扯,找了个理由,对他们两个人说道:“哎呀呀,我还得要去趟其他地方,葱白你好好招待琳儿,可别欺负她。”把欺负两个字说得很重。 葱白应声道:“嗯。” 六儿离开,葱白手忙脚乱的,在原地不知道该要怎么样开口的时候,孙琳问他:“这些年,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当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以为你对我耍流氓。”声音越说越低,当年的事,即使在信里说过,但她还是想要当面和他说清楚。 他道:“过去就过去了,别再提了。要不,我先带你去看看你住的房间?” 她道:“好。” 他往前走着,她跟着,他走的很慢,她看着他的背影跟着走着。什么时候他的肩膀变得那么宽了?什么时候他变得那么高了?什么时候他又变得那么男人了?和三年前的他完全不一样,这一次看到他,她的心居然不一样了,变得好奇怪,变得砰砰砰一直跳个不停。 她低头走路,并未发现他已经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自己。她没注意就这样撞在他的胸口上,脑袋被撞的嗡的一声。 葱白不知道自己一个突然转身,会让她直接用脑袋撞在他的胸口上,她向后退了几步,脚踩在石子上,一下没站稳,眼看要摔倒在地,葱白伸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一个转身,他当了她的肉垫子,两人以暧昧的姿势躺在地上。 好痛!他的背!估计被石子磕到,破了点皮。忍住痛从地上起来,怕她误会自己对她耍流氓,又赶紧放开她,急忙解释道:“刚才我怕你摔倒,没想对你怎么样。只要你没事就好。前几天这里刚下过雨,地面比较滑,你小心点走。” 他这是在干吗?当初是自己误会他而已,他现在怎么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孙琳心中不免生气起来,没和他说话,只管往前走,根本没瞧见受伤的葱白。 葱白跟在她身后,慢慢的跟着,走到三楼的楼梯口,他才贴着栏杆往前走,孙琳这时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叫住他。 “你怎么了?干吗这样走?不想和我接触为何不早说?为何这样做戏嘲弄我?” “我哪有戏弄你,我这…这只是怕你再摔下去。” 孙琳一个小碎步迈向前去,站在他跟前,揪着他的衣服,生气道:“我又不是傻子,你戏弄我做甚?我也同你说对不起了,你为何这样子对我?” 葱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她揪住衣服,扯到伤口,嘶的一声叫了出来,孙琳以为自己捏住他胸前的肉,赶紧放手,看他冒出一身冷汗,问他怎么了。 他挥挥手说没事,让孙琳先进屋去。孙琳不疑有他,进屋,他站在门前没进去,对她道:“你好生休息,你三哥同我一个房间,就在隔壁,如果你有什么事情,喊我一声就可。”说完,离开。 来到隔壁房间,他将门轻轻遮掩,脱俗外套和上衣,看着已经坏了的外套,将它放在一边,走到洗脸盆那里,用巾子沾水,对着铜镜,小心翼翼的擦去血迹,只是一些伤口根本擦不到,左右手对换擦,依旧擦不到,扯动伤口,还是擦不到。 突然,大门被人推开,抬头看是谁时,他红着脸把丢在一边的衣服拿起来,遮住自己的上身,磕巴道:“你进来怎么没敲门?我这儿刚脱的衣服。” 孙琳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背上有些擦伤,见他慌张的用衣服遮住自己的上身,她往前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他坐在床上,对她说:“你别过来了,我我我,我困了,想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她往前走一步,对他说:“让我看看你的背。” 他一躲,道:“你没事看我的背做甚,传出去对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好。” 见他躲,她咬咬唇,问:“你是不是讨厌我?是不是因为当年我误会你……” 他否认,道:“没有,我刚都说了,那件事过去就过去了,而且你也同我道歉,我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她大眼汪汪的看着他,委屈的诉说:“可是,你从刚才到现在,你的举止都好奇怪,我不喜欢有误会闷在心里不说的,如果我哪里做的让你不舒服的举动,请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可是你躲我,所以我就过来找你说清楚。” 他道:“哎哎哎,你可别哭,我没躲你。真没有。” 她委委屈屈的看着他道:“真的?” 他用力的点点头:“我何曾骗过你。” “那好,既然你没骗过我,那你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背,刚才为了不让我受伤,你是不是受伤了?” “这…男女授受不亲,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你一个姑娘家的,若是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赶紧出去吧。” 他越是催她出去,她就越确定他受伤了,开始自责起来:“你就是想让我内疚自责死,你肯定受了很严重的伤,不然为何不让我瞧瞧?我都不嫌害臊,你一个大男人害臊做什么?孟葱白,你就是故意让我内疚一辈子,对吧?”说着说着,哭上了。 一听她哭了,他不知所措,这受伤的是他,怎么现在她倒先开始哭上了,随意将衣服往身上一披,起身,去哄背着他哭的孙琳。 “你别哭,别哭。”伸手抹去她的泪水,耐心的哄着。 孙琳哭的打嗝,道:“可是,你,”你了半天,愣是没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气到跺脚。葱白被她这样可爱又无理的模样给笑到,但又不能真的笑出来,怕她自己被自己给气死掉。就这样,她哭着,他抹着,等她冷静下来,眼睛哭的跟个青蛙似的,又红又肿。 他走去洗脸盆那里,用巾子沾水,拧干,将巾子递到她面前,温柔的对她说:“擦擦吧,万一让人瞧见你红肿的眼睛,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孙琳拿过巾子,往眼睛上摁摁,等到稍微好点了,才对他说:“你把衣服脱了,躺在床上吧。” 什么?要脱衣服?她难道是想…… “你后背若是再不涂药,怕是留下疤痕,将来你媳妇怕是会嫌弃你。”她拉着他往床边走去。 “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了啊。”他边走边喃喃自语道,声音小的跟个蚊子一样。 “你说什么?”她一心顾着他后背都伤口,根本没听清他说的话,回头见他摇头,不再说什么,让他躺在床上,她从衣服里掏出药膏来,拧开盖子,用小木棒挑了透明的药膏,均匀的抹在他的背上,弯身,一边小心翼翼的涂抹,一边吹吹。 她的吹气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简直就是无形的诱惑,让他无所遁形,他紧紧的揪住被子,孙琳看到以为是自己弄痛了他,询问他,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他将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让她看到现在的自己,闷声道:“没有,那个药膏涂抹好了吗?”如果再不好,他怕自己会露馅,而她会觉得自己恶心。 “快好了,你别动来动去的。”孙琳轻轻的呼在他的背上,对他简直就是种折磨,心里头默默念着别冲动。等她完全弄好,他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对着她道让她先出去,自己穿好衣服再出来。 孙琳收拾好,这才出去,还贴心的替他把房门关上。看她完全离开,他才从床上一跃而起,低头看着自己的变化,他道:“这样如何是好啊?” 回到房间里的孙琳把房门关上,一手捂住自己的脸颊,一手放在跳个不停的胸口处,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奇奇怪怪的?为何看见他的背,自己会脸红心跳?难道这几年的书信往来,自己对葱白有了一定的期待?难道她在无形中开始对葱白有了不明情感因素? 不行,不行,孙琳,这次来都州是为了三哥孙光的病情的,不是让你做多余的事情的,胡思乱想的。距离上次他对自己宣誓要娶她,自己也明确拒绝过他,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这么久了,他或许早已变心,或许早就理清他对自己的情感,就是弟弟对姐姐的一种依赖。想到有这个可能,她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第82章 两人终于要成亲 这三年里,家里给她说过好多亲事,她也点头答应了,临到了,就是不成。阿娘伤心难过,就去求菩萨保佑她的婚事能顺利。还给寺庙捐了香油钱,就这样一捐就是三年。此次来都州最大的原因就是孙光,听六儿说都州这里有位梁大夫能治百病,于是全家人带着希冀,让她带着三哥孙光来到都州找六儿,让她带孙光去看梁大夫。 当她从梁大夫那里回到六儿的立夏阁时,远远看着有人站在立夏阁前,焦急等待的模样,她以为是六儿阁里的小厮,直到走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三年未见的葱白。看着变化那么多的葱白,她一时看的入了神,若不是旁边人开口说话,她只怕会看到天黑也说不定。 她不禁失笑,当年她拒绝他,现在她依旧是独身一人,家里除了三哥和她没成亲之外,其余人都娶媳妇或者嫁人,姐姐孙银嫁给同村人,三年之内都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就连当宰相的哥哥都先纳了妾室。 莲花带着孙光去街上东看看,西逛逛。一路上两人吃吃喝喝,玩儿套圈,玩投壶,玩猜谜语。孙光虽然说话幼稚,但他头脑聪明,一下子就全部猜中谜语,被小看的孙光让旁人露出佩服的眼光,那猜谜老板觉得自己看走眼,今天怕是要血本无归,拿着全部的礼品,不情不愿的来到孙光和莲花跟前,说让他们以后别再来了,再来,他就要血本无归,不用做生意了。 “老板,那可是我们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您就算再不舍,也得要全部给我们。”莲花得意忘形的像只护崽的大母鸡。 孙光却说:“莲花,我只要那个东西就可以,其他的我不要。”他指了指老板手上的玉簪子,他觉得那个玉簪子给自己的妹妹孙琳戴着定是好看百倍。 “可是小郎君,其他东西也是我们赢回来的啊,就要一个玉簪子会不会太亏了?”莲花劝说,说真的,她好喜欢那个荷包。 “莲花,我们不能太贪心的,东西要一个就好了。老板,我就只要你手上的那个玉簪子,其他东西我不要,还给你吧。”说完从老板手里拿过玉簪子,对着莲花说道:“莲花,我们走吧。我还没吃你说的紫薯糕呢。”说完拉着莲花的手离开猜谜语摊位。 莲花:我的荷包! 孙光兴奋的吃着东西,莲花跟在身后,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就连最爱吃的紫薯糕她都没了胃口想吃。吃着东西的孙光见莲花不高兴的样子,问道:“莲花,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吃了你最爱吃的紫薯糕?”把紫薯糕往她前面一推,道:“喏,这里还有呢,你别不高兴啊,我不跟你抢吃的了。” 莲花说道:“小郎君你吃吧,我没胃口吃呢。” “莲花,你是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差?”孙光关心道。 莲花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想要刚才猜谜语摊位上的荷包。” “那你刚才为何不说?我去要过来给你。”说完,风似的去猜谜语摊位上要来荷包,莲花反应过来,也想起身追去,却被紫薯糕铺子老板给拉住,让她付钱。等她掏出银子付过钱,孙光已经从摊位上回来找她,把手里的荷包递给她,乐呵呵道:“老板原本还想耍赖不给的,我说你不给,我就重新玩游戏。老板一听,就爽快的把荷包给我了。” 莲花红眼道:“小郎君你真真好,莲花以后一定会好好将荷包保护好的。” “你才好呢莲花,带我出来大吃大喝的。不过,莲花,你还吃紫薯糕吗?不吃的话,我想打包几块回去给我妹妹尝尝呢。” “不吃了不吃了,小郎君,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铺子里帮你买紫薯糕。” 两人乐呵呵的去铺子里买紫薯糕,又转去吃其他好吃的东西,吃过觉得东西好吃,又买了一份打包回去,天黑之后,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回到立夏阁。 六儿见着莲花吃的圆滚滚的回来,打趣她再这么胖下去,小心以后没婆家看上。莲花低头一瞧圆滚滚的自己,傲娇说自己身上的肉都是自己花时间吃起来的,没婆家看上就没婆家看上吧。 这说话无心,听者有意。孙琳晚饭吃的很少,孙光看到后,担心的不行,在饭桌上,把菜夹进她的碗里,对她说:“妹妹,你是不是胃口不好?怎的吃那样少,在家里,你可是吃两大碗的啊。” 这一刻的孙琳有种想把自己埋进坑里的冲动。一旁的葱白看着也开始担心起来,她该不会是哭多了不舒服吧? 吃过饭后,几人玩起了近日流行的推牌,几轮下来,六儿输的最惨,她对推牌那是一窍不通,孙光是一学就上手,立马就会。赢了好多银钱,兴高采烈的对孙琳说自己赢了钱,要去给她买最好的东西,多余的钱给还在家里的侄子还有外甥和外甥女买玩具,把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全家人都买了,就是没把自己算进去 孙琳心疼三哥,就推说自己已经收到他送的玉簪子,不用再给她买礼物。他没理会妹妹,依旧安排着。她看了,转头默默的抹眼泪,抹完眼泪,转头又对孙光说他自己的钱自己安排就好。 孙光一听,这才笑出来。 “三哥,天黑了,我送你回房间里休息,今儿你和葱白一起睡。” “好啊好啊,和他一起睡。葱白,我们走吧。”说着把葱白也一起拉回房间里睡觉。 孙琳怕葱白拒绝,就对三哥说道:“三哥,葱白还要念书呢,我们不能打扰他的,我们先回房间吧。” “对,对,葱白弟弟还要念书呢。” “六儿姐姐,我先带我三哥回房间。”孙琳扶着现在有些闹小脾气的孙光回房,等一切哄好之后,孙琳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看着她三哥的睡颜,出了神。 房门响起敲门声,她转头一看,是葱白,她从凳子上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跟前,对他道:“不好意思啊,今晚得要麻烦你照顾我三哥了。” “你三哥对你们可真好。”他看向躺在床上熟睡中的人,小声说道。 孙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莞尔一笑,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道:“是啊,三哥可宠我们了,以前大哥可是最喜欢三哥,后来三哥出事,他还自责好久。这些年,我大哥迫不得已纳了妾室。” 孙谨修纳妾室,有两个原因,外头不知从哪里传出来说他们大夏国宰相大人好男色,不然为何这么多年为何不娶妻生子,就连当今圣上都开始主动关心起宰相个人的事情。孙谨修被圣上逼婚,私下来他阿姐这里,想得到他阿姐的首肯,娶她为妻。 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孙谨修回去的时候,脸色难堪。后来就传出来孙谨修纳了一房妾室。可谣言更是四起,说宰相大人不能人道,圣上一听,直接派宫奴过去,监视宰相和妾室是否同房。 同房一夜后,宫奴将记录册拿去给圣上看,圣上看完,哈哈大笑,直直在众大臣面前夸赞宰相好魄力,就这样打破了宰相大人的流言蜚语。另一谣言起来,说宰相大人爱这妾室,只因这妾室娘家地位低下,不能当正妻,于是就这样纳她进府为妾室,一些人传宰相大人以后若是娶了正妻,怕是会宠妾灭妻。一些人传宰相大人这么深情,以后娶了正妻进门,怕是对妻子更是好。 孙谨修懒得理会这些传言,在办公务上更废寝忘食。圣上怕他太敬业会猝死,硬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家好好陪陪妾室。 可世人哪里知道,孙谨修那一夜同妾室圆房,喝醉酒,是把妾室当成了六儿。那一夜他疯狂的找寻六儿的影子,可是热情褪去后,他明白她不是她,也代替不了她。 “孙琳,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葱白又问了一次,他怕她硬撑,白天她哭的那样惨,肯定是心里有苦说不出口吧? 哭一哭,发泄出来,也算是好的开始。 “我很好,葱白。”她道。 葱白欲言又止,想说说不出口,想问有问不出口,孙琳见他这样,试探道:“你是有什么话对我说,说吧,我听着。” “我……”我了半天,没说出口。 “算了,你要是没话对我说,我就先回房间去了。”她刚才一定是疯了,居然在期待他会对她说出什么。 见她要走,他拉住她的手,一口气对她说:“三年过去,我以为我会忘了你,可我就是忘记不了你,三年前你曾经拒绝过我一次,但我还是止不住的想,我说过我会考上举人就去娶你,可如果这次再考不上怎么办?如果你嫁了人怎么办?听你来这里,我真的好高兴又好担心,担心你嫁给别人怎么办?嫁不好你怎么办?你受了委屈怎么办?高兴的是当我听到你还未嫁人的消息,我高兴的一个晚上睡不着,我再也等不了了,孙琳,你能不能答应我的求亲?嫁给我吧。” 他说了,他对她又再一次说了这话,三年前的她没有接受,现在的她居然有些心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对他为何会转变那么快?是发现自己误会他的时候开始还是听六儿在书信里描述葱白的一切,让她有了幻想?是六儿在书信中说是葱白提醒她去找梁大夫,觉得他细心开始?总之,她对他,转变了。 她沉默,难道又是不能接受他吗?心底一下落空,他低眉顺耳,不看她,掩饰心中的失落,平静道:“哈哈~我这是又被你拒绝了,真是丢脸啊。对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进屋睡觉。”说完转身进屋,刚转身没走两步,身后被人抱住,他愣在原地。 “我愿意,我说我愿意嫁给你。这三年家里给我说过好多亲事,可就是不成。可能是老天爷不想让有个深情的傻瓜伤心难过,就不让我嫁给别人。葱白,对不起,之前是我辜负了你的深情,以后换我来,好不好?” “琳儿,你快放开我,你根本就不是真的爱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唔……”葱白提醒她,她直接放开自己,往前走着。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对他就是一口吻,青涩而又热烈。 放开他,她红着脸对他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这样就会有娃娃了,我没有同情你,三年书信往来,我对你就增加一分印象来,久而久之,你的模样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葱白失笑,对她道:“是谁告诉你亲嘴就会有娃娃的?”随后附在她耳边说怎么样的行为才会有娃娃的时候,她面红耳赤。捂住耳朵对他嗔道:“你,耍流氓!”声音太大声,吵的躺在床上睡觉的人差点醒过来。 他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见着熟睡中的人没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相视一笑,反应过来,发现气氛有些暧昧,他放开她的嘴,低头想要吻住她,关键时刻,仅存的理智唤醒他。 “琳儿,我口渴了,我我,我先去喝口水。” “我也是,我先回房了,有事明天再说。” 两人慌乱的在原地打转。 回到房间里的孙琳靠在房门上,上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那温热的触感像是停留在她的唇上,想到刚才自己那么大胆,她暗自懊恼自己不该这么冲动行事,可她看到他满眼失落的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再让他等着自己。 “真是好生奇怪,自己居然会这样大胆。”一想到葱白附在她耳边说那样的话,她就羞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以为这样就不会听到声音,小跑到床上,躺在上面,用被子盖住 自己滚烫的脸。 真是羞死人了! 第二日葱白拉着孙琳去府衙里见了父母,孟郎对孙琳是有些不满意的,觉得自己的儿子若是能考上举人,何愁没有好人家的姑娘嫁给葱白?葱白居然再重复他当年走过的路,觉得有种恨铁不成钢。 万喜觉得孙琳也是自己曾经看到大的姑娘,觉得这姑娘不错,又是儿子喜欢的,就赞同两人的婚事。 第83章 我看我还是先反悔一下 孟郎见万喜点头答应,也就随了她。毕竟自己曾经对她承诺过,家里的一切事务都由她做主,葱白小时候又是七年未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不好管着他,只能将心中的期望全部寄托在大宝二宝以及小宝身上。 六儿见万喜一头热,一旁的孟郎脸色不怎么友好,想着她阿爹可能是想让葱白考举过后再考虑婚事也不迟,总而言之就是对孙琳不怎么满意。想来她阿爹为何不满意孙琳,大概原因应该是她大哥孙谨修的缘故。 三年前孙谨修突然来都州找她,她阿爹以为两人有戏就空出房间让他们谈话,结果两人谈崩,孙谨修回到东州,转头就纳了妾室,更是传出他对那妾室的宠爱。她阿爹气的三天三夜吃不下饭,甚至私下过来询问她,两人到底说了什么。 她不想让她阿爹有所期待,只说他过来是为了想让她走皇商这条路,她觉得皇商这条路虽然好,但太多人惦记,怕有危险就拒绝了他。孟郎不信,觉得孙谨修突然造访根本不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毕竟当时回都州时,孙谨修看他女儿的眼神就不清白,他再三试探,可得到的答案依旧是这个,上朝时听到圣上说到皇商的事情,这才让孟郎死了心。 就这样这事儿,他才对孙琳有些不满意。六儿觉得自己的事情若是牵扯到葱白和孙琳身上,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就出面同他阿爹分析利弊,葱白被他阿姐的骚操作给震惊到。 他有他阿姐说的那么没用吗?怎么当着孙琳的面说娶了她,往后他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就算他没用,还有孙琳。孙谨修也不会让自己妹妹受委屈,以后肯定会提拔他这个废物。就算两人日子过得不好,还有她这个当姐姐的。 葱白:阿姐,你这是想让我成亲还是不想让我成亲啊?琳儿,你别听,我阿姐那是恶意造谣我。 孙琳:我看我还是先反悔一下吧。 最后孟郎在六儿的忽悠下,书信一封让人送入东州的宰相府,孙谨修收到孟大人的书信,以为是六儿给他的来信,期待着拆信,结果是孟郎的,看过信后,手无力的垂下来。身边的马原叹了口气,拿起掉落的书信,仔细的将信收好,上前,出声劝失魂落魄的孙谨修:“大人,您这是何苦呢?您有了孟瑶,就别再想着六儿姑娘了。” 孙谨修冷声道:“马原,你多嘴了。” 马原赶紧认错,道:“马原知错,请大人原谅。” 孙谨修背手,看着窗外正在下大雨的天空,缓缓道:“去给孟儿说一声,今晚我回府和她一起用膳,备些好酒好菜。”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马原离开。 孙谨修转身看着他离开,眼神晦暗不明,拿出珍藏许久的小酒坛子,从衣服里拿出一包药粉,打开酒坛子,全部倒进去,倒完之后晃了晃,又将酒坛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这才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 孙光在梁大夫精心的治疗下,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不再动不动发脾气,难以沟通。只是那智力依旧停留在孩童时期。孙琳知道希望渺茫,知道这结果也没觉得什么,谢过梁大夫,带着孙光回到已经被改成双喜民宿的立夏阁。 六儿见她们回来,上前,对他们说:“你大哥来信了。” “信呢?” “先进去再说。” 几人进屋。 六儿把信交给她,拆信一看,她高兴道:“大哥同意了!大哥同意了!六儿姐姐,我大哥他同意了!” 听到孙谨修同意这门婚事,六儿也高兴起来,刚开始让孟郎去信给他,她还有些提心吊胆,眼下听到他同意自己的妹妹和葱白的婚事,心里这才踏实下来。喊来莲花,让她去府里一趟,让她爹娘挑个好日子,让两人成亲。 “可是,六儿姐姐,我们家在巷州,老家的人怎么办?”孙琳害羞的说出自己的担忧,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出嫁总得要从自己家里出嫁出去吧?总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六儿握住她的手,拍了拍,道:“别担心,别看我阿爹现在是知府大人,他心里可是守旧的很,他儿郎成亲,定是要回老家办婚礼的。” 孙琳听后,这才放心下来,随后才又对她说:“六儿姐姐,谢谢你。” “傻瓜。” 葱白和孙琳的婚事定下来了,定在年底腊月初八。孙琳带着孙光先回巷州,葱白觉得不放心想要跟过去。被孟郎给阻止了,说葱白跟去怕会毁了孙琳的名声,他只好忍着,眼睁睁的看着孙琳带着他未来的三舅哥离开。 孙琳离开后,葱白像是被人抽去灵魂似的,整天无精打采的,孟郎见状,摇头叹气说他这个儿子是个离了女人会死的废物。私下更是没少和大宝二宝说,让他们两个以后走仕途,千万不能学他们的葱白哥哥,离了女人就整日要死不活的样子。 万喜以回老家还要准备很多东西为由,提前出发回巷州老家,留下孟郎一人在都州。刚回到巷州老家,街坊邻居就上来嘘寒问暖,这让万喜心中感慨万分。 果然还是老家舒服啊! 孙琳回到家就和她阿娘说三哥的事情,说梁大夫已经尽力而为,三哥不会再恢复到原来正常人的样子。还把他大哥来的信交到她阿娘手里,对她说这次去都州是葱白提出来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发现葱白是个细心的男人,加上葱白对她还余情未了,孟大人不忍他儿郎犯相思之苦,就书信给大哥,求娶他妹妹孙琳。 “也好,也好,你俩兜兜转转的,现在要成亲。我看现在谁还敢取笑你嫁不出去。我闺女将来可是享福之人,怎么就不能挑挑拣拣了?你嫁给他,未来你可就是举人夫人了啊!” “阿娘~”孙琳撒娇道。 没过几日,万喜托媒人上门提亲,聘礼可是抬了好十几箱过去,孙琳她娘笑得合不拢嘴,立马点头就答应下来,就差当场让万喜把她闺女孙琳直接领过去。当初嘲讽她闺女嫁不出去的人家红了眼,关上房门在屋里酸言酸语,看着自己出嫁的女儿没找到个这么好的人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过了文定,孙琳就开始躲在房间里绣她的嫁衣,再过两个月她就要嫁给葱白,她得要抓紧时间赶快绣嫁衣。白日里,葱白没敢来找孙琳,怕对孙琳好,一到天色昏暗,他才到她家门口,来回几步,看着她屋里头亮的蜡烛,每次看一眼就走。 葱白考上举人,最高兴的就是孟郎,原本对孙琳诸多不满意的他,这两人刚好没多久,他儿郎就考上了举人,这不是块宝贝是什么,于是乐呵呵的赶紧让万喜回老家把孙琳给定下来,说不定儿子之前没考上,是因为没追到心仪的孙琳,更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让万喜别亏待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一大家子回来,老家根本睡不下这么多人,想起多年前自己买来的空地最后给弄成客栈和酒楼一体的,找到掌柜,让那些人给住下来,付了银钱。掌柜不收,说是这原本就是六儿的,他这样一收,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六儿见他执意不收,就和他说:“掌柜的,您如果不收,那我也不能白嫖您的好,这样,我免您三年租金,不能让您亏本。” 掌柜一听,赶紧道:“东家这是要亏钱,我哪能让东家亏钱呢。” 六儿笑道:“虽说我这三年没赚钱,但我有您这样信守诺言的掌柜,我可不亏啊。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掌柜的了。” “这多不好意思啊,东家,那我送送东家。” 六儿遇到过一个言而无信不及时交租又想耍赖的人,花了好长时间又花了好多功夫才把那人给赶出去,所以遇到言而有信的人她都会免去一年或者两年的租金,而这些的前提是已经和她合作七八年以上的人。将人安排好,又去镇上瞧瞧有什么需要买的,转了一圈,没什么买到,她才回家。 终于到了腊月初八这天,家里的门窗上挂着红色囍字,大门上更是挂上大红色花球,新郎官葱白穿上红色喜服,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咧着嘴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高高兴兴的去往孙家,迎接他的心上人。 一切仪式全部完成后,葱白端着酒杯敬酒,装醉回到婚房里,从兜里拿出他阿姐偷偷塞进他怀里的烧鸡,说新娘子一大早没吃任何东西,肚子肯定早就饿了。 他把猪肘子拿出来,一起放在桌上,洞房之前的所有仪式他全部完成后这才对孙琳说:“媳妇,我怕你饿着,过来尝尝这猪肘子,这是我拿给你的。那个烧鸡是我阿姐让我拿给你的,你选择吃哪个?” 孙琳见着他期待的模样,对他说道:“吃郎君你给的猪肘子吧。” 葱白赶紧把烧鸡往旁边一推,邀功似的对孙琳说道:“媳妇还是你有眼光,觉得郎君给你的猪肘子比较吸引你对吧?” 孙琳一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郎君最是细心的,我们一起吃吧。”说完,拿起筷子,把猪肘子上的肉分开,喂进葱白嘴里,葱白享受的吃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喂着对方,很快将猪肘子还有烧鸡给吃完。 东西吃完,接下来该要发生的事情,让葱白和孙琳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葱白不自在的摸摸后颈,对孙琳说道:“媳妇,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出嫁之前,她阿娘还有她阿姐先后将一本小册子塞进她怀里,两人神色奇奇怪怪,特别不自在,又想到葱白之前对她说的荤话,她不禁脸红起来,可更多的是疑问,于是将册子打开一看,刚消下去的脸噌的一下又滚烫起来。 原来并不是亲亲嘴就能有娃娃的! 他之前只那一次对她说过荤话,那也是他从已经成亲的同窗嘴里听来的话,真正到了洞房花烛夜时刻,他又开始有些紧张了。看着她又坐回炕边,他也一点点的坐在她身边,只是他刚一坐下,她刷的一下坐在炕的最边上。 “我害怕。”她闭上眼道。 他刚以为她不愿意他的靠近,心里还小小的受伤了一下,听到她的解释,他又开心的不行。道:“我也是,我也害怕。” 孙琳睁开眼睛,看着他,不解。重复他的话:“你也害怕?”见他点了点头,她才放松下来,他慢慢靠近她:“如果害怕,你就睡这头,我睡这头。如何?” “嗯。”孙琳轻不可微的点了点头,从炕上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拆卸头上的钗子,乌黑乌黑的秀发一泻千里,葱白一时间看呆住。 “媳妇儿,你这头发真好看,油亮油亮的。怎么保养的?”葱白走近一看,拾起她的一撮秀发,仔细的看了看。 孙琳说:“哪有什么保养,就淘米水洗着,桂花油擦着。”说完从他手上将自己的一撮头发拿下来。 “媳妇儿,下次我去阿姐那里拿些胭脂水粉给你擦擦,你肤白,擦上胭脂定会更好看。再拿些寇丹来,你指甲生的好看,又尖又细又有肉的,擦上就更美了。” 孙琳被夸的脸红,娇嫩的眼神勾住葱白,葱白被看的心猿意马,一个横抱把她抱起来。孙琳怕被人听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小声道:“郎君,你说过的,我睡这头,你睡那头的,你耍无赖!” 葱白边抱着她往炕上走去边在她手上一啄,语气暧昧道:“琳儿~天色已晚,我们该要歇息了。”说完将蜡烛一吹,整个房间里的亮度暗了下来。 第二日葱白和孙琳一起向孟郎和万喜敬茶,两人喝过茶,给了新人红包,作为长辈的他们对他们语重心长的说小两口过日子好好过,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万喜见着儿媳妇眼底下的乌青,想来葱白这小子昨晚定是胡来一通。给孟郎使了眼色,她将孙琳叫去另一间屋里,言语之间让她别由着葱白胡来,到时候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 第84章 请求圣上赐婚你我 刚经历人事的孙琳听懂了婆婆的言外之意,她面红耳热羞答答的点了点头。回到房间没多久,葱白也回屋头,关上房门又落了锁。直扑孙琳,在最后一刻,孙琳想将他推开,附在他耳边说让他大白天的别乱来,会被公公婆婆他们听见。 这箭在弦上,哪里管的了这么多,但理智还是让他停下,对她说:“这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谁还能多说?” “你别胡来,我就阿弥陀佛了。” 葱白可不管那么多,拉着她胡来了一个早上,累的她午饭都没有力气去吃,沉沉的在炕上睡着。晚饭用膳,她看着别人打趣她的眼神,端起碗打算遮住自己,一只手伸过去,掐住葱白腰上的肉,他疼得皱起眉头,像是周围没有人似的,混话说了出来。 “你轻点掐,小心我腰坏了,你就不幸福了。”媳妇儿手劲可真够大的,这铁定被掐紫了。其他人一听,哈哈大笑。孙琳羞得不行,葱白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警告”他们不许笑话他媳妇儿。 这人嘴上怎么没个把门的,羞死她了! 第三日回门,两人带着东西一起回到孙家,孙琳的阿娘把她拉进房里,母女俩在房里说悄悄话,葱白则和孙谨修在外头前厅里淡定从容的交谈着。 “成亲后,待在这里还是再回都州那里去?”孙谨修问。 “我看琳儿的意思,若是琳儿不愿意去都州,那我就留在这里,开个学堂,当个教书先生,这日子也还过的去。”葱白说道。 反正琳儿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就不打算再往上考一考,参加会试?不如你和琳儿一起来东州,我给你安排去衙门当个师爷,如何?” 葱白并未应答他的话,淡笑道:“大哥的心意葱白了解,葱白也只是一句话,琳儿去哪儿我就在哪儿。一切以琳儿为主。” 另一头,房里 孙琳的阿娘拉着孙琳悄声问葱白对她如何,她幸福的点点头说葱白对自己很好。她听着女婿对自己女儿好,心就放了一半,后隐晦道:“你啊,可别那么傻着,有些事儿别由着他胡来,男人啊就是你手中里的线一样,你抓紧了会断,松了会跑,这度你得自己看着办。”她拍拍闺女的手说道。 “嗯~” “若是你受欺负了,可别忍气吞声,你大哥可是宰相大人。” “阿娘,我记住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你三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将来你们兄妹几个替我好好照顾你三哥,这样我百年后,也有脸去见你们的阿爹了。” 孙琳心酸,安慰道:“阿娘,你胡说什么呢,你长命百岁的。到时候还要帮哥哥们带好多好多的孙子孙女呢。” 谈到孩子,孙琳她娘就来了精神,笑咪咪道:“你二嫂又怀上了,你大哥那个妾室进门几年还未怀上,肚子可真不争气。你姐姐都三年两胎了,你呀,赶紧生个外孙给我。” 孙琳害羞的点点头,又道:“阿娘,若是我生了个闺女,您难道不喜欢,还要把她给扔了不成?” “呸呸呸,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这万一送子娘娘听到,生气了你可就好几年不能生,赶紧认错。”双手朝空中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完后才道:“这闺女儿子的我都喜欢,只是女儿家辛苦,男孩终是会好些。算了,不说这个,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阿娘,你别忙活了,午饭我们要回去吃呢。” 孙谨修见着母女俩出来,换了一副嘴脸,上前问道:“阿娘,你眼睛怎么红红的?” 她摆摆手,道:“你妹妹出嫁,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葱白立刻表示:“岳母,您若是想琳儿了,以后我天天带着她过来瞧瞧您。到时候您也嫌我们小两口常常过来。” 女婿嘴甜,逗的她开心大笑,道:“你哟,嘴甜又会讨人欢心,午饭就在这里吃吧。” 葱白点头答应,一旁的孙琳却小声说道:“郎君,公婆还在等我们回家吃饭呢。”葱白却说:“岳母开心就好,岳母,我们留下来吃饭。” “瞧瞧,刚嫁过去,胳膊肘往外拐了。还是我女婿贴心我哟!” “阿娘~” 用过饭后,两人这才走着回家,路上,葱白跟她说:“媳妇儿,大哥问我,我考上举人,以后还会不会接着考会试?” “你怎么回答的?”孙琳问。 葱白坦诚道:“大哥其实是问我,以后怎么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回都州去,我说琳儿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考上举人我已经很幸运,再娶到你,我就更幸福了。会试我是真的想都没想过,而且我还跟大哥说如果你不想同我去都州,我们就在这里,然后开个学堂当个教书先生,也是很不错的。这样你也就不用同家里人分开,我们到时候还可以去我岳母家蹭饭。” 孙琳听着他说的话,感动着:“郎君~你干嘛这样迁就我?” “你可是我牵挂了很多年的人啊,欸欸,你别哭,我最怕你哭了。”葱白伸手抹去她的眼泪,都说女子是水做的,他媳妇这是海做的吧,咋那么爱哭呢。 “走,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吃的去。”挽着他精壮的手臂说道。 “好,不过,你说就可以了,让我阿娘去做你说的吃的东西。我怕你累着。” 万喜:有了媳妇忘了娘。 孙谨修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情感,喝了酒,壮着胆子过去找六儿。可寒冷的风吹的他有些清醒过来,站在屋外头踌躇不前。听着屋里时不时传来嬉笑打闹声,他的嘴角不自觉跟着往上扬,如果里头的热闹有他一份该多好。 六儿玩推牌玩到一半想如厕,把位置让给葱白,自己则出来去如厕,开门看见院子门外头看着人,她将门关住,往前走,隔着院门,问他怎么来了。 他站在这里多久?肩膀上都裹上一层厚厚的雪,一开口全是酒味,怕被人看见,开了院门,让他进来,将他领到厨房,碎碎念道:“大人这是来多久了,怎么不叫一声?手里也没个汤婆子暖手。”说着将自己手上的汤婆子放在他手里,下一秒她就被他一个用力拥入怀中,被他捧住脸,一个吻用力的下来。她伸手用力的捶在他的胸口上,奋力的抵制住他的侵略。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吃痛,微张嘴巴,趁此他侵略而入,她愤怒的用力一咬,将他咬出血,他这才放开她,伸手擦了擦出血的地方,道:“六儿,我对你就像是葱白对我妹妹一样,执着,如今他已如愿,为何我就不能?” 她冷声道:“就凭我不爱你,心里没你。” 他惨笑:“这话你三年前就同我说过,今儿我才明白,对你,我不应该同你猫抓老鼠,而是强势的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六儿,你别逼我用手里的权势让你屈服,我只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待在我的身边。” “滚,趁他们还未注意你的时候,你赶紧给我滚。”她猩红的眼神看着他,手指门外说道。 “六儿,这一次,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年后我会请示圣上,让圣上下旨赐婚你我。你最好不要逼我做出后悔的事情来。想想你的阿爹你的阿娘。”他满意的离开。 孙谨修疯了! 他离开后,她无力瘫倒在地。用手背用力的擦着自己的嘴唇,想将他的气味全部擦去,收拾好自己,离开厨房,装作若无其事的来到主屋。整个游戏下来,她玩的心不在焉。晚饭也只吃了一点点,找了理由回屋就早早的睡了。 孙谨修借酒壮胆强吻六儿,出来冷风一吹将他神志吹醒,高兴大过于懊恼,回到老屋同他阿娘说了几句话,就说自己要赶回东州去处理公务。 他阿娘见着大儿子这么高兴,觉得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等着他,开口试探他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他想等事成之后再把这喜讯告诉他阿娘,于是说有事情快要接近尾声,所以他才高兴。他阿娘不疑有他,也跟着高兴。 孙谨修快马加鞭回到东州,府里的管事脸色铁青,他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宰相大人的到来,等宰相大人回来,他赶紧让人将马牵好,把府里所发生的事情同孙谨修说了大概。 妾室孟瑶和马原居然被人捉奸在床,两人直喊着冤枉,但两人衣衫不整,还让人撞到两人正在媾合的画面,这要说冤枉,谁信?于是下人将两人分别绑起来,书信到宰相大人的老家巷州,催他回来如何惩罚两人。 马原看着孙谨修回来,急忙解释道:“大人,冤枉啊,属下真的是被冤枉的啊。”那天他喝了大人给他的珍藏酒,是六儿姑娘从老家带回来的自酿桂花酒,而这酒坛子还是他去六儿姑娘取回来的,也喝过一坛,大人也喝过,甚至宝贝的不行,这次大人回巷州去主持妹妹的婚礼,想着这酒给他喝,他就拿过来给喝了,没多久,他就觉得浑身无力又火热,看不清来人,以为是府里的哪个丫鬟,他还想着事后他会负起这个责任娶了她便是,可他根本没想到的是这个丫鬟居然是宰相大人的妾室孟瑶!脑中一下子晴天霹雳!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被人关在柴房里,等着宰相大人回来处置。 管事厌恶的呸了一声,火上浇油道:“马原,我都不稀罕说你,你和瑶夫人两人,两人都连体了,你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无辜的!我还倒要问问你,我们谁冤枉了你了?” 马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孙谨修看着他,静静的道:“马原,你让本相如何相信你说的话?下奴们都亲眼所见,你让本相如何保你?孟瑶可是本相的妾室啊!马原,你让本相以后如何做人?” 马原低头,说不出话来,孙谨修对他极好,从未苛责过任何人,对妾室孟瑶更是百依百顺,虽然她是六儿姑娘的替身,但在府里,孙谨修有时候也会同她一起用膳,教她读书写字。他再怎么辩解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将人看错,从而做出这样的事来。 孙谨修一脸失望的看着马原,背过身子,痛心疾首道:“马原,奸淫人妾室,游街示众后处以绞刑。但本相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杖五十,游街示众。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马原谢大人不杀之恩!”说完,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离开前对孙谨修说是他对不住他。 孙谨修手握拳头抵在额前,沙哑着声音对站在一旁的管事说道:“去把孟瑶带上来,本相想单独审问她。” “是,小的这就去办。”管事离开,很快地,让人将孟瑶带上来。把孟瑶往里一扔,关上房门,让宰相和瑶夫人单独说话。 “大人,孟瑶真的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孟瑶喝醉酒,想去找大人,突然被人拽进房里,我以为是大人,就没做反抗,但听到是您身边的马原,我才慌了神。大人,孟瑶真的没有想过要背叛大人您,孟瑶只想好好跟在大人身边,远远的看大人一眼就好了。” 那天她喝醉酒,感觉浑身火热又看不清来人的面目,以为是宰相大人,两具火热的身体碰撞在一起,如同火上浇油,就这样两人发生了关系,直到下奴听到奇怪的声响,这才反应过来,和她媾合的人并不是宰相大人,而是宰相大人身边的马原。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被人捉奸在床,她无从狡辩。 “孟瑶,我对你如何,府里的人都有目共睹,你想要什么本相就给你买什么,本相给了你妾室之中最高的荣耀,你为何做这样的事情出来?你让本相以后如何做人?宰相府还如何容你?” 孟瑶流下眼泪,哭道:“大人,孟瑶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大人。孟瑶知错了。”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梨花带泪的模样,面上心痛道:“孟瑶,与人通奸,白绫一条或者鹤顶红。你自己选择吧。” 第85章 宰相大人被绿 “大人饶命啊大人。” 孙谨修一脚踢开抱住自己脚求饶的孟瑶,打开房门,离开前又对她道:“孟瑶,当初你不该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说完这话离开。 宰相被人戴绿帽闹得满城皆知,纷纷说那妾室是被宰相给宠坏,骨子里就是个放荡女子,居然不珍惜宰相对她的一片深情。听到宰相留她全尸,还给好生安葬。更是觉得宰相的一片深情给喂了狗。纷纷同情起宰相,怕他难过,就张罗起他的亲事,有些人开始把自己的女儿或者外甥女介绍给宰相。 孙谨修委婉拒绝,其他人一看,觉得宰相大人还未从伤痛中走出来,说宰相如何深情专一。这话传到圣上耳朵里,圣上把宰相请到皇宫里,宽慰他,总而言之就是让他别什么都闷在肚子里,这样伤身体。还说要介绍其他好女子给他。 “微臣多谢圣上美意,眼下微臣真的没心思考虑个人问题。” 见他执意如此,圣上也就不再坚持,劝他早日走出来,孙谨修恭敬的站在一边听着圣上对他的宽慰。圣上来到皇后宫里,和她说起了宰相的事情,婉莹听后,静静的给圣上夹了一道菜,转移话题道:“圣上,臣妾亲自做了这道菜,你尝尝。” 佘弘玺皱眉道:“我们不是说好在没外人的时候,婉莹你喊我弘玺就好了。” “臣妾不敢直呼圣上名讳。” 他一把将她拉去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抱住她,满意道:“婉莹,你坐那么远怎么喂我吃东西。啊~” 崔婉莹笑靥如花,用筷子夹起菜,放进他的嘴里,道:“味道可还行?” “嗯,好吃。婉莹厨艺还是那么好。” “圣上喜欢…哎呀~你干嘛掐我的腰?痒~” “你不喊我名字,我就一直掐你。”说完,伸手过去又想掐她。 崔婉莹边躲边求饶,道:“弘玺~弘玺~我错了,错了,我错了,你别掐了。疼~”看着她娇柔百媚的眼神,佘弘玺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孙谨修从宫里出来后,坐在马车里,淡淡的对来福说:“来福,回府。” “是,大人。”来福赶着马车回府,回到府中的孙谨修让管事备好酒好菜送到他主卧,今晚他要不醉不归。管事备了菜和酒,让下奴端到宰相房里。备好一切后,孙谨修摒退下奴,自己一人慢慢的吃了起来,喝着酒,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六儿,再过一些时日,你就彻彻底底的属于我了。 只要一想到六儿就是他的,他的胃口开始大好,吃了好几口菜,又多喝了几口酒。唇碰到酒杯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吻。 原来吻是这样的感觉,他和孟瑶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让她碰自己的唇,她只是自己在路上碰到的一个女子,她眉眼和她相似,他派人过去提亲,说他在路上看到她对她一见倾心。她家室一般,得到宰相大人的宠爱,一下子像是战斗公鸡似的,昂首挺胸的走着,走到哪儿就说宰相大人是她家女婿。别人笑话她家,又不是正妻进门,只是纳了妾室而已,得瑟什么,到时候正妻一进门,可就不好说。 替身当了这么久,就该要识相的消失。如果被六儿看到,她会不开心的,他虽说和孟瑶圆过房,但那也是因为一壶酒的问题,迫使他和她圆房,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以酒结束自己。 想当初自己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应付无聊的谣言,谁知两人未圆房的事情传了出去,她端来一壶酒,说是想和自己喝一杯,他毫无防备,就这样两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醒来后他质问她酒的问题,她却装无辜说自己不知道这酒有问题。 他开始布局,铲除马原和她。这么多年,马原一直在替圣上监视自己,马原毕竟是圣上的人,他不好处死,只能慢慢的将无色无味的\\u0027欢愉粉\\u0027倒进放在他书房的酒坛子里,以送酒的名字给他喝,等他喝下去,他才去孟瑶那里说自己在哪里等她,说了暧昧不清的话,还给了她同样放了\\u0027欢愉粉\\u0027的酒。 在不远处看到马原将孟瑶拉近房间里,走向前,手悄悄推开房门,两人已经开始在颠鸾倒凤,这才帮他们悄悄的关上房门,满意的离开。那天出发回老家之前,他安排府里的下奴将整个府里全部打扫一遍,等他从老家回来,府里一定要干干净净,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等他一回来,事情进展都很顺利,两人媾合的动静太大,让正在打扫得下奴听到,那下奴是个机灵的,赶忙回去喊了管事还有其他下奴一同过来抓奸。 管事和下奴过来,推门进来看到两人无耻的媾合的画面,赶紧让人用冷水破向他们,两人这才清醒过来,让他们穿好衣服,将他们分别绑起来,关在柴房里,等宰相回来处置他们。 马原啊马原,孟瑶的事情你是千不该万不该插手,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有想要为我所用吗?圣上啊圣上,你疑心太重了!我孙谨修做任何事都对得起圣上,圣上为何还要派人来监视我! 孙谨修仰头又是一口酒,烈酒进肚子,辣的胃有些烧,留着一丝清醒,他喊来管事,让人撤走桌上的菜。管事领命,看着如此深情款款的宰相大人,直叹气,嘴里碎碎念着那么好的宰相,瑶夫人咋就为何不珍惜呢?大人那样的宠爱着她,哪家的妾室待遇比她这个妾室还要好的? 老天保佑他家大人的姻缘顺顺利利! 过完年,孟郎他们回了都州,葱白为了孙琳,两人决定在老家待些时日再去都州。六儿则带着莲花去几个州转了一圈,实际是在暗地里收去年赚的银钱,略略数了数,去年进账比前年又多了千两。 六儿拿出部分银钱当做新年红包,分给自己培养起来的暗卫。再拿出一点钱去开家女子用的胭脂水粉,服装首饰以及鞋袜及包包配饰等等所齐全的铺子,店铺不用太大。将这店铺交给她的暗卫来打理,设计以及做衣服的人才从都州那里引进,做好一切之后,六儿才带着梨花回到都州。 刚到都州,就听到满城的人在传骁勇善战的康将军班师回朝的消息,还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就是宰相大人被身边人给绿了,莲花再去打探情况,那身边人居然是马原。 六儿怎么也没想到把孙谨修绿了的人居然会是马原,传马原被杖责五十,游街示众。之后去了哪里,无人得知。而那个妾室羞愧难当,上吊自尽,当朝宰相被身边人带绿帽,让一些爱戴他的人愤怒,纷纷找上妾室那特别蛮横无理的娘家,把她家砸个稀巴烂,一些人跟风,也过去砸东西,这事儿出来后,孙谨修亲自跑去处理,说了一堆话,这才平息怒火。 孙谨修则上表圣上,说自己的家事引来这样的混乱,实在是让他惭愧,自请罚俸禄一年,在家禁闭十日。圣上原本要处罚的心思,被他来这么一出,也不好再管,只道他丧妾之痛,让他回去休息十日,调整好状态再来上朝。 “姑娘,那宰相好惨啊,被妾室和身边的人纷纷背叛。”莲花可怜道,这宰相大人真是惨,独自回趟老家参加妹妹的婚礼,自己后院却起火了。百姓为了他忿忿不平,又去砸了他妾室的娘家,惹得圣上不快,还罚了他。 什么自请啊,肯定是为了维护圣上的面子才说自请的,宰相大人真真是可怜哦。 见着莲花可怜孙谨修的样子,六儿没说什么,只道让她买了些吃的回家去。莲花听着姑娘让她买吃的,闭了嘴,乖乖去买些姑娘爱吃的东西。 自从巷州回家,六儿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吃喝,一步也不出去。一个月后,她写了两部戏本子,喊来莲花,让她把这两部戏本子交给远在越州的暗卫,让他以高价格卖出去。 莲花离开后,六儿就在附近碰到了浑身是伤又蓬头垢面的马原,马原跪下求六儿收留他,他已经无路可走。 “你是孙谨修的人,我无能为力收留你。”六儿拒绝。 “六儿姑娘,马原已经不是大人的人了,还请六儿姑娘菩萨心肠收留我,你让马原做什么,马原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六儿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放在他手上,对他说:“抱歉,我不能收留你,这里是十两银子,你拿去吧。”说完转身离开。 马原拿着十两银子跟在六儿的身后,来到双喜民宿门前,天灰蒙蒙的,开始下起了大雪,路上根本没几个行人。路上的雪越来越厚,马原来回的用手搓着自己发抖的身体,试图让它暖一些,寒风刺骨,让马原受不住,整个人昏倒在雪地上。 梁大夫把着脉,对六儿说:“六儿姑娘,这人曾遭受毒打,未及时就医,落下毛病。还有一点,这人有点底子在身,却又被人废了半身的功夫,这才让他苟延残喘到现在,若不是还有半身的功夫,只怕这人早就一命呜呼!” 这传闻不是说宰相对他只杖责五十吗?怎么还让人废他武功呢? “还请梁大夫全力以赴救治,药材用最贵的最好的,诊金方面您无须担心。”六儿道,梁大夫现在可是大忙人,能百忙之中立马赶过来为马原救治,已是最大的恩德。 梁大夫:“老夫一定会的,请六儿姑娘放心。”将马原的手轻轻的放回被子里起身来到桌边,又坐了下来,拿起笔,在纸上写着药方,对着在一旁跟着自己五年的徒弟嘱咐道:“按照我上面的药方去抓药,切记,这里头的红花一定要最后才放,弄成药丸子再送来六儿姑娘这里。” “是,徒儿明白。”领着方子离开。 六儿见梁大夫打发走自己的徒弟,想是有什么话要同她说,于是开口问:“梁大夫还有什么话要同六儿说,还请直说。” 梁大夫思索一会儿,这才起身,往床边走去,掀起被子,露出惨不忍睹的伤口,六儿忍着不适,问:“梁大夫这是何意?” “六儿姑娘,请看他的脚踝这里,这里是生生被人给扭断的,还有膝盖这里,我刚才一摸他的膝盖这里,是碎的。老夫实在是佩服这人,这人若不是武功在身,怕早已没了一条命。” “什么?被人扭断?”可是他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他明明很正常走路,根本没发现他一瘸一拐。 “或许这人也懂点医术?六儿姑娘,如果您想要救他,那老夫接下来的话,你可得要照做,不然他的腿以后一到下雨季节,就会让他生不如死。” “好,梁大夫请讲。”六儿严肃道。 马原醒来是整个人都被蒙着,除了露出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以及嘴巴外,其余都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我这是在哪里?”声音沙哑,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一下子警惕起来。守着他的小厮见他醒来,高兴道:“姑娘,他醒了。醒了!” 就在隔壁房间的六儿听到小厮的声音,让他去厨房将药粥拿过来,她自己则到房间里瞧瞧他怎么样。见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像个木乃伊,问道:“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马原看清来人是六儿姑娘后,感激道:“多谢六儿姑娘出手相救,马原感激不尽。” 六儿打断他的话,对他道:“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可没那么好心救你,我是怕你死在我门口,影响我做生意,你那,好了之后赶紧给我离开这里。” “是。”六儿姑娘这样说应该是气他之前那样对她和葱白兄弟吧? 虽说六儿没给马原什么好脸色,但对他舍得用好的药材给他治疗伤口,严格遵守梁大夫之前给她说得对话,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让他躺在床上休整三个多月,莲花更是紧紧的看住他,只要莲花吃什么,他的嘴里就会多出莲花买来的吃着,他要是不吃,莲花硬塞,也要塞进他嘴里。 第86章 做康复训练 “你就好好做,这可是我们姑娘亲自准备的康复训练的东西,你可得要按照姑娘写的这个表格,严格遵守!” “好莲花,让我休息一下吧,我快累吐了。” “那就给我吐进去,快练!别偷懒!” “莲花妹妹,我的好莲花妹妹,哥求求你行不行,就让我休息一会儿,我快岔气了!”马原边做着康复训练的动作边对莲花撒娇道。 莲花手中小鞭子一甩,坏笑道:“好啊,你还有空犟嘴,再练三组!不服气吗?那就加练两组!” “没没,哪有犟嘴,我没不服气。”马原被吓了一跳,求饶。 这头马原做些康复训练,东州那头热烈迎接着凯旋而归的康将军,众军队井然有序的大大街上走着,道路两旁站着老百姓们,嘴里喊着欢迎康将军凯旋而归。骑着浑身黝黑的黑马的康将军戴着雄鹰面具,让百姓看不清楚康将军的真正面目,而康将军身边的部将们则带着野狼面具,骑着棕色马匹,让人看了无不肃然起敬! 到了将军府,骑着马匹的人这才下马,抬头看着骁勇将军府这个牌匾,戴着雄鹰面具的人陷入沉思,身边的部将提醒他,他才抬手一挥,进去将军府里,身后军队的人跟着进府。 走进将军府,里头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府邸,高大雄伟,气势恢弘。将军府分前后两个院,前院西侧有二层小楼,东侧是石雕壁画,中间是通往前后院的走廊。寻廊进入庭院,幽静而宽敞,正屋门前红柱傲立,流光溢彩,镂空雕饰,巧夺天工,气势逼人,屋内设施讲究齐全。后院便是将军休息以及讨论军机重要的地方 府里的下奴早早的站在前院中间,恭恭敬敬的等待凯旋归来的将军发话,将军看着他们,犹如审视犯人,吓得他们根本不敢抬头看着他,加上他带着雄鹰面具,那双眼神更像是要穿透他们的身体,仿佛要吃人! 府里老管事算是经历过事儿的人,佯装镇定道:“将军,府里的下人全在这里了,还请将军安排。” 他盯着老管事很久,盯的他吓得差点跪下来想要交代清楚自己祖宗十八代时,将军这才开口道:“原先你们该忙什么的就忙什么,在府里,本将军的话就是规矩,若让本将军发现你们有歪心思,那就别怪本将军手里的丈八枪!”说完,将手里的丈八枪重重的亮出来,那声响让在场的下奴们吓得哆嗦。 “将军您凯旋而归,想必是累了,还请将军您随老奴回房稍作休息。”老管事硬着头皮笑说着,将军手里的丈八枪他可曾听说过它的厉害,有次将军陷入危险之中,这丈八枪一枪就打死好几个敌人,有人事后数了一下敌人的尸体,正好八个,后来这枪改名成丈八枪。将军若是生气,拿起丈八枪,欻欻两下,得要打死他们这一排的人。 安排好军队的住宿,戴着野狼面具的部将这才由府里的下奴带去将军所在的御翔阁,等着下奴禀报一声,得了里头人的首肯,这才进屋。 御翔阁两侧站着官兵,上前收走这人手里的兵器,又检查他的全身,无疑无误这才放他进去。一进屋,见着将军就脱掉自己的野狼面具,向他行礼作揖,道:“将军,紫蜂来报。”然后将手里的信双手奉上。 他转身将信一拿,看过信的内容,冷笑道:“罗王子果然如我们所料,趁我们回东州就开始作妖,肖克,派人给我盯紧他,若是有第二步,就让我们的人别手下留情。” 肖克听后,说出自己的担忧:“属下明白,但罗王子毕竟是刹寨国的王子,将军这样做,会不会让大夏国陷入危险?” 他扯起一抹笑意,将手里的信放在蜡烛前烧掉,提示道:“刹寨国和南倭国恩怨已久,表面这两国同我们休战,但实际两国私下秘密联盟,既然如此,本将军就给把这火烧的更旺些,肖克,你看如何?” 肖克听着将军的话,立即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双手抱拳,佩服道:“将军英明神武,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等肖克离开,他才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俊容,英明神武的气质让人看了移不开眼,从怀里拿出玉佩,想到多年前她救他的画面。 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她嫁人了没有?过的怎样?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他都得要亲自去报恩,还了这份恩情。 “来人,去将谭部将喊来,本将军有事要找他。” “是。” 正在房里休息的谭卓勇听到将军派手下来叫他,立马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随着将军派来的人来到将军所在的御翔阁。 听到将军对他说的事情,他惊讶的嘴巴张大,将军这是万年铁树想要开花结果了?将府里的事情一交代,两人便装去了趟都州打探消息。 朝堂上 刹寨国被大夏国的骁勇将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于是派使臣来大夏国求和,佘弘玺觉得刹寨国既然来求和,便让众大臣说说自己的想法。朝堂上说的那叫一个热闹,宰相孙谨修依旧如往常一般,站在一旁不说话。 佘弘玺出声:“众爱卿的建议,朕都听明白了,宰相,你可还有何高见?” 孙谨修上前一步行礼,想了想道:“这刹寨国既然想求和,那就先听听使臣的说法,这一来嘛,使臣提出的条件若是不合理之处,我们就使用缓兵之计,采取两个不方法,不答应不机会。等到使臣急了,总会再说出他们的条件,届时我们则可采取谈判。这样既彰显我大夏国的宽容又能体现圣上的仁爱。” “嗯,宰相说的有理,这事儿就先这样吧。宰相,那事儿都过去有几个月了吧?朕瞧着你如今还是孤身一人,你这儿再怎么忙事务,个人问题还是得要解决啊?你开个口,瞧上哪家姑娘,朕替你做主了。” 孙谨修作揖,这才道:“不瞒圣上,微臣确实有想求娶一姑娘。” “哦?是哪家姑娘,说来听听。”圣上的语气中全是八卦。 “回圣上的话,是都州知府孟大人千金孟珏酩。家妹在信中提起此人,微臣这才想起她曾经是微臣儿时的玩伴。” “怎么宰相还不知道儿时玩伴的名字?”户部侍郎好奇问道。 “这并不奇怪,而是从小我们叫惯了小名,她小名叫六儿,家妹来信时我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再后来她随她阿母去了都州,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系。”孙谨修解释道。 “宰相这是第一次在朕面前提出要求,那朕就赐婚……”圣上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殿外进来的洪公公给打断话。 “启禀圣上,骁勇将军康颂御求见。” “赶紧让他进来。” 康颂御威风凛凛的进殿,对坐在龙椅上的圣上行军礼,恭敬道:“康颂御请圣上安,圣上万万岁。” “平身吧,康爱卿。” “谢圣上,圣上,末将有一事相求,还望圣上能成人之美。”康颂御说。 圣上笑了笑,道:“难道康爱卿也是想让朕赐婚不成?” 康颂御道:“是的,圣上,末将曾经被这位姑娘相救,约定两人五年后再成亲,只是末将打战,这才耽误了婚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这位姑娘是?”圣上好奇问道。 “回圣上的话,她是都州知府孟大人千金孟珏酩孟姑娘。” 康颂御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这宰相和将军两人,这是同时看上一个姑娘。还在朝堂上说出同样的话,都让圣上做主赐婚,这下可难为圣上哦! 圣上道:“这都州知府孟大人的姑娘可真是厉害啊,这一下让朕的宰相和骁勇将军都看上,这这这,让朕为难啊。” 康颂御惊讶道:“圣上,末将与孟姑娘有婚约在先,这宰相大人也同孟姑娘有婚约?” 孙谨修答:“并未,是我求娶她。但据我了解,孟姑娘并未同谁有过婚约。康将军怕是弄错了人吧?” 康颂御道:“宰相这是哪里的话,既然是你求娶她,定是你并未了解过真正的事情,所以才有了误会。宰相求娶康某的未过门的妻子,是康某的错。” 孙谨修回:“康将军常年在边关打战,着实不该让孟姑娘等你这么多年,这不是害了孟姑娘吗?” 康颂御笑道:“既然我做出承诺,那我定会让自己好好的。还请宰相别再惦记康某未过门的妻子了。” 看着两人一来一回的互呛,众人看的津津有味,什么刹寨国和南倭国,都暂且搁置在一旁。圣上怕这样下去,两人会上手打起来,宰相是文臣,怕被这个常年驰骋沙场的将臣康颂御给一掌拍死,赶紧出声道:“两位爱卿,既然如此,朕就派人去请孟姑娘来这里一趟。到时候让孟姑娘来选择,如何?” 孙谨修信心十足的对圣上作揖道:“圣上英明。”他还是了解六儿的脾性的,康颂御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六儿又不爱同陌生人聊天,而自己和她从小在一起,知道她的性子。而且之前的那个吻,他想她再怎么样,她也是会选择他的多。 六儿奉旨进宫,孟郎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宫里的人带走六儿,万喜担心的躲在孟郎怀里无声哭泣。 孟郎托人去东州一趟,打探东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宫里人过来请六儿进宫一趟。六儿坐在豪华的马车里,里头还坐着两名宫奴,六儿悄声问道:“两位漂亮又美丽的小姐姐,圣上宣六儿进宫是做甚?” 两名宫奴相视,倩笑,异口同声道:“姑娘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飞黄腾达?该不会是圣上让她进宫当娘娘吧?想到有这个可能,她吓得坐立难安,心中默念:老天爷啊,她只是不想嫁人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大罪,怎么孙谨修逼她嫁给他,现在还轮到大夏国的圣上了?她何德何能当圣上的老婆!她担不起娘娘这个责任啊!老天,救命啊!她来这里只想当个富婆,那就那么难啊! 打探不出任何消息,六儿坐在马车里开始安安静静,脑子里再盘算着怎么婉拒圣上的美意,才不会让圣上龙颜大怒,想来想去,什么方法都感觉不行。六儿差点崩溃,赶了几天路,听到马车外头说到了,六儿绝望了。 富婆之路,没了。自由,没了。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没了。 看过宫廷剧的她知道,进了宫门,所有的自由就要离它远去。进了宫门,眼睛不能随意观看。她跟着带她进宫的公公,一路来到朝堂上。 完了,这是要面基一群大佬了。 “孟姑娘,给圣上请安啊。”带她进殿的公公小声的提醒道。 这紧张归紧张,礼仪不能丢失,六儿规规矩矩的向圣上行礼,毕恭毕敬道:“都州知府孟郎孟大人之女孟珏酩给圣上请安,圣上万万岁。” 圣上抬手,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是。”六儿抬起头来,看向圣上,只见他微微点点头,道:“长的明眸皓齿、美艳动人。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怪不得宰相和将军迷恋啊。” 嗯,都是她的错,她不该长的那样好看的。 “圣上,六儿姑娘家家的,并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估计是吓傻了,还请圣上恕罪。”孙谨修替六儿解围。 这个傻瓜,突然一下子见到圣上,被圣上夸奖,居然愣在原地,没有谢恩。现在不是发愣发呆的时候啊。 六儿反应过来,行礼道:“臣女被圣上气势磅礴的威武霸气给震慑住,一时忘了谢圣上夸奖,请圣上恕罪。” “哈哈……”圣上笑得着手指着她道:“爱卿们那,瞧瞧这张嘴啊,朕就这么一夸哦,”顿了顿,又道:“哎呀,怪不得朕的宰相和将军两人会沉迷。” “孟姑娘,这前几日宰相和将军两人在朝堂上同一天同时向朕赐婚,都说要求娶你,一个说自己同你是儿时玩伴,一个说自己同你有婚约。朕头疼,两位都是朕的心头肉,只好就让人去都州请孟姑娘亲自过来,让孟姑娘亲自选郎君。孟姑娘,你说说,你选哪位?” 第87章 被人截胡 六儿跪下,依旧行礼。想了想,道:“回圣上的话,臣女何德何能让宰相和将军两位大人物同时求娶臣女,这是臣女的福分。宰相同臣女是儿时玩伴,想来他是看在儿时玩伴加上臣女如今依旧是独身一人可怜臣女的份上,这才在圣上跟前说要求娶臣女。不瞒圣上,将军多年前受伤倒在臣女后院,臣女见将军受伤严重,这才将将军救了下来,将军为了感激臣女的救命之恩,这才与臣女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将来平安回来就娶臣女,为此,将军和臣女互换玉佩,而玉佩臣女从此都随身带着,玉佩上面写着传家宝康家之子康颂御。”说完将身上的玉佩拿下来,放在手里,双手托过头顶。 孙谨修根本没想到六儿会真的拿出玉佩,他一直以为那玉佩是她自己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他完全不知道? 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可能的,康颂御并未说两人有交换玉佩之事,这肯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可接下来,让他彻底慌了神。 康颂御从自己衣服里掏出玉佩,淡定道:“圣上,这玉佩是末将未过门妻子给的玉佩,上头写着诗句,若宰相不信,末将和她可以一起说出诗句来。” “如斯标致虽清拙,大丈夫儿合自由。”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玉佩上的诗句,把一旁有所期待的孙谨修彻底打入冰冷的冰窖里。 圣上捋捋胡须,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朕可不能随意拆散这两人的姻缘,宰相,这次朕怕是要委屈宰相了。这夺人妻子,不好啊。不过宰相也别难过,朕再给你另寻姻缘罢,如何?” 孙谨修面上谈笑风生,作揖道:“微臣再次谢圣上美意。” 圣上满意道:“好,既然如此,康将军,朕就赐你和孟大人千金孟珏酩两个月后完婚。祝两位新人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谢圣上!” “圣上万万岁!” 一下朝,他就跟在两人身后,出了宫门,将六儿拉到一边,六儿不敢挣扎太过,怕被人看出异样,小声道:“宰相大人请自重,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的,让人看了不好。” 康颂御上前拦住孙谨修的去路,笑道:“宰相大人这样拉着康某未过门妻子的手不太好吧?还请放手。” 孙谨修没理会他的话,却松了手上的力道,对六儿温柔道:“六儿,你和他才只见过几面罢了,我同你的情谊,又儿时玩伴的情分在,为何你就不能选择我?” 康颂御上前推开孙谨修,将六儿拉在自己的身后,嘲讽道:“宰相大人,康某之前警告过你别拉着康某未婚妻的手,康某可不是你们文人,下手没个轻重,脾气也不是太好,若是惹恼了康某,康某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被推开的孙谨修连连后退两步,眼神阴狠的盯着康颂御,很快又换上人畜无害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六儿,道:“六儿……” 六儿往前一步,对着他道:“还请宰相大人切勿和六儿的未婚夫多做计较,他是久经沙场的将军,是有什么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还请宰相大人大量。” 她的话犹如撕开他小心翼翼伪装起来的表象,让孙谨修心痛,道:“既然六儿这么说,那本相不再多说什么,何时成亲,到时候本相定会去府上喝一杯喜酒。” “到时候我们夫妻二人定会恭候宰相大人。告辞。” 康颂御和六儿离开,留下孤单的孙谨修,他的背影看着落寞、孤独。康颂御将六儿送上马匹,拉着缰绳,出发前,回头看着孙谨修,对着她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做,伤了他的心。我看他心悦你快要疯魔,你若嫁与他,做宰相夫人,就是人万人,有何不可呢?换作其他女子,早就点头答应了。” 六儿斜眼看他,脚踢了下马蹬,马吃痛,开始往前走,小声道:“送我回都州。” “别这么冷漠嘛,毕竟我们现在也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回我将军府,不然我怕宰相大人怀疑我们两个是假成亲。到时候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两个可就惨了。” 六儿哼道:“那你还在大街上说着,深怕别人是没听见是吗?” 康颂御手成拳,捂嘴偷笑,点头认同道:“是是是,为夫错了,还是夫人说的对,我们回府好好说,慢慢说,不着急。” 她现在发现自己不该找上康颂御,让他参与进来她和孙谨修的事情,就刚刚,她看到孙谨修眼神闪过的阴狠,若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 她有种出了虎窝又进了狼窝的感觉。 将军府 康颂御让人上了满满一桌菜,抬手让人全部下去,老管事觉得将军自己布菜,失了体统。好说歹说想要留下来,他对尽责的老管事说:“管事,我们未婚夫妻还要许多悄悄话要说,你留下来是要听吗?万一我嘴上没个把门的让老管事面红耳赤的,这……”话还没说出口,老管事赶紧作揖离开现场。 六儿拿过两人的酒杯,在酒杯里各自倒了酒,将他的酒杯又放在他面前,举起自己的酒杯对他说:“你我各自相救对方,就当作抵消了,日后成亲,还请将军赶紧休书一封与我,早日放六儿回家。” 康颂御举起酒杯,听着她这样说,笑着问道:“六儿姑娘,这休书我可以给你,但不能我们一成亲就给你休书,这让外人看了,如何看你我二人?”随后又道:“你看这样如何六儿姑娘,成亲两年后,我再休书一封与姑娘你,姑娘再如何,都会吃亏些。康某心中有种对不住姑娘。” 是自己着急老想着这边如何拒绝孙谨修,却忘了这头该如何细细打算。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出主意道:“还是将军想的周到,成亲后,我就无理取闹。你受不住我,就纳妾室。然后我和你大吵大闹,然后将军大怒,休书一封与我。”这计划实在是完美啊! 康颂御扯扯嘴角,笑道:“好,那就这样吧。” 六儿伸出手掌在他跟前,笑咪咪道:“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来,击个掌。”康颂御伸出左手与她击掌,右手则背在身后,做了手势。 与他商量好事的六儿胃口大开,看着桌上的美食也顺眼了许多。拿起筷子对他说:“那康将军,小女子就不客气了。”说完夹起眼前的口水鸡,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又点评了一下这道菜,说这口水鸡做的不如她做的好吃,下次做让他尝尝她的手艺,他点点头表示说好。两人吃了大半桌的菜,六儿满意的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说自己吃饱了。 “来人,给六儿姑娘准备一间雅间,备些热水让她洗漱。”康颂御对着外头待命的下奴吩咐道。 “是,将军。” “还有,六儿姑娘睡不惯棉被,给她备绸缎被子。” 六儿听着康颂御在一旁吩咐着下奴仔细周到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夸赞道:“康将军真是贴心的好男儿,我这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把你拉进来。” 当初康颂御拿着多年前被他拿去的玉佩找到自己,自己为了不想和孙谨修有所牵扯,就在他说完要报答自己的恩情时,她一时口快对他说:“想要报恩,那就娶我。” 就是这八个字,让所有在场的人呆愣在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赶紧开口欲解释,他却特别认真的看着自己说了一个字。 “好。” 没有问她原因,什么都没问,就这样同意了她无理的要求。她怕自己没说清楚,和他说清楚情况,他也只是略带思索,不顾身边肖克的阻止,就同意了她的要求。 远在都州的孟郎收到了宫里人的圣旨,说当今圣上将他的女儿孟珏酩赐婚给骁勇将军康颂御,还说两人是珠联璧合很登对。这一圣旨搞得孟郎一头雾水,又怕自己失了礼数,惹得宫里人不快,回去报圣上,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接过圣旨,给了宫里人吃茶钱,宫里人掂了掂手里银子的重量,脸上露出笑容,对着孟郎说了几句体己话,话里头意思全是说六儿好福气,让宰相和将军同时又在同一天求娶他的女儿,若是放别人家,两位这样出色又好的男人求娶自己的闺女,怕是都要出去炫耀。 孟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陪着笑说着,送走宫里人,这才拿着圣旨回府,进了屋里,啪的一下把圣旨重重的放在桌上,万喜正高兴着,见自己的郎君眼中藏着怒意,赶忙上前问清楚怎么回事。 “还怎么回事,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居然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轮到她自己来做主了?你没听到那个宫里人说的话,什么救命之恩,玉佩互换,私定终身。她这是把我们两个做父母的放在哪里?再如何,我们两个还是她的爹娘,何时轮到她一个女儿家。” 万喜听着孟郎指责她,委屈问道:“郎君,闺女嫁将军有何不好的,你是不知道外头人是怎么说我们六儿的,我听着都生气。这好不容易是圣上赐婚,这有何不好?我倒觉得挺好挺风光的事。” 孟郎怒道:“蠢妇!将军是什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是打战!是要上战场杀敌人的!我看你是坐久了拉屎不仅脚麻还头麻!六儿嫁过去,若是早早的守寡,再嫁也就没那么好的人家任我们挑选了。” “那怎么办啊!”万喜双手抓住抓住孟郎的衣服,担心道。 “六儿真是太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顾我们两个做爹娘的感受!原先我冷眼瞧着那宰相大人对六儿有情愫,想着那就撮合他们。毕竟咱闺女嫁入宰相府,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加上葱白娶了宰相的妹妹,这亲上加亲也挺好!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了个骁勇将军的事情,你是没听出来那宫里人的话外之音吗?我听了都嫌害臊。” “可是,可是,郎君,这圣上圣旨都下了,这该如何反悔啊?”听孟郎这么一说,万喜也开始害怕起来。 孟郎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没好气道:“你让我如何反悔?那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圣旨啊!你我怎么可能让圣上改变主意,重新收回圣旨?就算我磨破嘴皮子,圣上答应收回圣旨,但这样我们不仅得罪了将军更是得罪圣上。那我们还有什么好活头?” 万喜见孟郎甩开自己的手,掩面哭泣道:“郎君,我们闺女六儿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啊,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说到一半,开始怨怪起圣上来,“你说说我们的六儿的婚事用得着圣上操心,干嘛来个赐婚?这都不好让人好好思考。” 孟郎听到万喜开始怨怪起圣上,赶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警惕的看了看周围,噤声道:“你疯啦,居然在背后议论圣上,你是怕自己活的不够长是吗?” 万喜偃旗息鼓,六神无主道:“郎君,我也只是发发牢骚而已,没真的想干嘛,郎君,你想想办法,救救咱们的女儿六儿吧,她可是从小跟着我们吃苦的,不能再大了,又吃苦。” “行了,行了,再怎么样六儿是我们的头生女,我这个做爹的,不会让她吃苦的。不过,你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六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了解她的性子,她不可能突然这样子决定的,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委屈,忍着不说?”说完陷入沉思。 “郎君意思是说六儿被人威胁了?”万喜道,想来也是,自己的闺女从小到大除了婚事她操心之外,其余她做事从不让她有过一丝担心,这突然成亲,着实让她担心不少。 孟郎摇摇头,头疼道:“先别瞎担心,我让黑九他们去趟东州,打探一些情况再说。” 第88章 他是克六儿的吧 “也只能这样了,这孩子做事怎么都不和我们两个商量一下呢。”万喜焦虑道。 吃完饭,康颂御以消食为由,带着六儿逛遍整个将军府,碰到一个下奴就向他介绍六儿的身份,得到下奴的一句恭喜,康颂御心里高兴的不行,面上更加得瑟起来。一旁的六儿无语的看着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现在就开始做样子会不会太早了?” 康颂御摇摇头,一副高深莫测道:“哪能呢,你我可是情比金坚的一对玉人,如果陌生客气,才让人怀疑吧?且你我二人将来是夫妻,夫妻间的小打小闹,外头人看着,是打情骂俏。再者我们两个至少得要从现在开始做戏,等成亲后才能让事情成功啊,你说呢,六儿姑娘?” 六儿没多想他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竖起大拇指,赞同道:“还是康将军厉害。” “明儿我会派人护送你先回都州,我让人备上聘礼,到时亲自去孟大人那里正式提亲,求娶六儿姑娘。” “我怕我阿爹得知这个消息会懵圈,这次回去怕是会不好受啊。”一想到自己要受罚,六儿忍不住打个哆嗦,想当初大宝二宝在数术方面有些薄弱,夫子家访将两人的测卷放在阿爹面前,阿爹看着那卷面上写了个极差二字时,差点晕过去,手起刀落,当着夫子的面,一人一个巴掌打下来,顿时鸦雀无声。 她阿娘护犊子,当时并未与她阿爹起争论,给府里所有下奴放假,安排好后,直接带着大宝二宝去她那里,愣是一年都不回去,她阿爹衣服无人洗,饭无人煮,只能去黑九他们那里,轮着吃饭。只顶住三天就受不了跑去立夏阁找她阿娘,她阿爹好说歹说,她阿娘就是一句话堵她阿爹。 “孟大人,您可是好大的官威啊,我万喜娘仨怎么当的起您来委曲求全?到时候二话不说,一个巴掌下来,我们也受不住啊,大人您还是回去吧。” 孟郎败兴而归。 等再次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来了立夏阁,奇特操作让万喜傻眼,小宝连翘从孟郎身后俏皮的吐吐舌头,说阿娘和哥哥们没回家,她和她爹就只能过来了。 “你就是你阿爹的心头肉,当初我就是怕把你带走,你阿爹会同我置气说道理,我烦他念叨,结果你这棉袄是真的棉袄。”万喜无语叹气道。 孟郎嘿嘿两声,过去拉着万喜的手,道歉道:“你放了府里所有人的假,让我自己动手下厨洗衣服,我明白你辛苦操持着这个家,我错了,阿喜。我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我呗,成吗?而且我去黑九白义那里蹭饭,我才明白你有多辛苦。阿喜,我错了。” 他以为自己真诚的道歉,万喜就会跟着他回家。结果她乐着说自己在立夏阁住着舒服,不回去了。于是全部的人理所当然的,全住在了立夏阁。 六儿原本是想寻个清净,结果一家人叽叽喳喳的全搬进来,让她无奈。就这样住了一年,万喜才觉得事情已经差不多,拉着他们,大包小包的回去。 因为这事儿,孟郎再也不敢惹怒万喜,也收起了官威,这听了万喜一年的阴阳怪气的喊他孟大人,让他早已飘忽的心明白,万喜才是在他飘的时候才会将他拉回来。 黑九从东州打探消息回来,赶紧报了孟郎,孟郎一听,喊来万喜,将情况与她一说,万喜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才理清明白六儿多年前曾救过骁勇将军康颂御的命,将军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提出娶六儿为妻。 “可是这怎么又牵扯上宰相大人?”万喜问道,她实在是想不通。 孟郎正想解释,听到下奴来禀报说六儿来了,让人请六儿过来这里,六儿过来之后,他直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六儿见事情已经传开,于是将全部的内幕说与他们听,说完已经泪流满面,道:“阿爹,阿娘,六儿对宰相始终就是同情,但这份同情对他来说以为是男女间的情愫,他曾经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他的求亲,就会想无数法子让你们一个个从我身边夺走,我害怕极了,只能忍,只能独自一人想办法,怕你们担心。” 万喜怒道:“当初你对他们的帮助,阿娘我可是看在眼里。简直是忘恩负义啊!那葱白娶了他妹妹,岂不是入了狼窝?” 六儿擦擦眼泪,继续道:“阿娘切勿担心,若不是了解孙琳的为人,我也是不会同意葱白娶她的,孙琳并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们是兄妹啊,不行,我得要让我们葱白休了她,我们孟家决不能要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在。”万喜焦急道。 孟郎连忙拉住万喜,对她道:“冷静点,你怎么对葱白说出口?对他说宰相为了娶六儿,不择手段,拿我们的性命威胁她?还是对她说她哥哥忘恩负义?她是他的妹妹,别人和她说她哥哥不好,她会信?咱葱白会信?他那么维护孙琳,我们这样说,指不定还以为你是个恶婆婆,想要拆散他们夫妻二人。” “那你说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是要怎样?她咽不下这口气,看着六儿,她都怕她的六儿吃了亏,这样六儿一辈子都要被毁了。 “阿娘,他是宰相,我们斗不过他的。圣上保媒下旨赐婚,这样也算是给他吃了瘪。六儿只能这样做才能保全自己。还请阿爹阿娘原谅六儿未将事情说与你们听。” “你这孩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或许我们能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我的儿,你受苦了。”万喜伸手摸摸六儿的脸庞,心疼道。 这该死的宰相居然拿他们夫妻的性命威胁她的六儿,想要强娶她的六儿,这简直就是恩将仇报的混蛋玩意儿,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六儿帮他,想当初六儿为了他惹出不少事。 他是克六儿的吧? 六儿摇摇头,乞求道:“阿娘,现下我唯一的出路只能嫁给骁勇将军康颂御,还望阿爹阿娘别露出忧愁善感的面容让宰相起疑,一切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人点点头,只道知道。 康颂御紧赶慢赶从东州赶去都州知府那里提亲,百姓们看着马匹上的男子威风凛凛,见他下了马,一个大步流星走近知府门前,门前下奴看着情况,恭敬的上前问他是谁。 “在下是骁勇将军康颂御,还望两位小哥容禀你们知府孟大人,本将军上门提亲。”话虽是这样说着,但语气里很是霸气,让人听了腿有些发软。 百姓们看着这骁勇将军提着几十箱的聘礼上门来求娶孟大人的千金,纷纷投以八卦又热切的目光看去。 这骁勇将军带着雄鹰的面具,让人看不清他面具后的长相如何,人群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纷纷猜测骁勇将军是不是在战场上伤了面容,所以才用雄鹰面具遮掩住恐怖的面容? 孟郎听到下奴来禀报,赶紧出来迎接,出来拱手,笑咪咪道:“哈哈…骁勇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将军原谅。” 康颂御回礼,开口道“是颂御突然造访唐突了孟大人。” “骁勇将军莅临下官这里,下官实在是受宠若惊。”孟郎恭维道。 康颂御虚扶,恭敬道:“孟大人,颂御今儿来是为了求娶孟姑娘的,还让人带了聘礼来。” “将军您客气了,还请将军随下官来,此事不宜在外头谈。请。”孟郎对康颂御做了请的手势,后者见状,朝孟大人微微点头,抬手一挥,让人将几十箱的聘礼抬进去。 孟郎见着几十箱的箱子被人抬进去,咽了咽口水,这里头得要多少聘礼啊,他们都州最有钱的人家,娶亲的时候,那聘礼也就三箱,算是大富人家了。这将军上门提亲居然拿出几十箱箱子的东西过来,果然豪气。 来到前厅,孟郎正襟危坐,让人上茶,康颂御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对着孟郎说道:“这是红茶,口感香醇,不错。”说完,又喝了一口,将茶杯轻放在一边。 孟郎瞥见他把茶杯放在一边,也赶紧把手里的茶杯往一旁放着,虽然自己坐在主位上,但他的气场已经将自己的气势给掩盖过去。 想着将来六儿嫁给他,怕是难收服这样的人。 “将军,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能为下官解答一二。” 康颂御说:“孟大人请说。” 孟郎转了转眼,起身说道:“将军为何来下官这里提亲?嗯,下官的意思是说圣上已经赐婚将军与下官女儿,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为何会亲自再来都州一趟?” 康颂御笑了笑,也起身,回道:“颂御只是想着这样做是为尊重六儿姑娘,她与我虽说是圣上赐的天赐良缘,只要到了时日,派人来都州将六儿姑娘迎娶到东州即可,但颂御想着,当年若不是六儿姑娘出手相救颂御,只怕没有今天的颂御。” “将军言重了,我儿只是举手之劳。” “孟大人别喊颂御将军将军了,喊我颂御吧。毕竟三个月后我便是孟家的女婿了。”康颂御说道。 孟大人嘴上同意,但实际行动和心里没敢苟同,依旧喊着将军,他可是保家卫国的将军,更是边境人人都怕的骁勇将军,也是大夏国和百姓们心中的定海神针。他怕自己若真的喊他颂御二字,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加上他脸上戴着雄鹰面具,他哪里还有心思喊着他的名字。 他赶紧答应他的求亲,他怕自己再不出声同意,怕会被他手里的软蛇剑一刀给咔嚓了。 康颂御看着孟郎极力忍住害怕,结巴同他说自己同意时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而这笑容差点让孟郎腿软,他硬撑着,直到他留下来用完餐离开说自己舟车劳顿去歇息会儿,孟郎这才完全放松下来,用手背擦擦自己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 “我滴天啊,六儿啊,阿爹我终于明白你有多难了,你这儿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换成阿爹我来选择,真是难啊。”孟郎自言自语的感慨。 孟郎让人把康颂御安排住在最好的房间,但给他拒绝了,说自己喜静怕人打扰他,于是让下奴给换了,住在了最边上的房间。 万喜得知自己未来的女婿抬了几十箱的聘礼过来,立马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看着摆放在自己房间里的聘礼,她捂嘴小声惊呼:“我的天爷啊,这么多东西,当将军这么赚钱的吗?”当初她怎么就没想着让孟郎去考武状元回来呢? 真是失策,失策啊! 双喜民宿 六儿在房里头泡着澡,闭眼享受着莲花的按摩,莲花边按摩边问道:“姑娘,莲花手上的力度还行吗?会不会太重了?” “还行,你继续按吧。” “姑娘,莲花听说骁勇将军是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他上战场的时候都戴着雄鹰面具呢,可吓人了。听说也因此,边境外边的敌人看到我们的骁勇将军是胆战心惊,莲花还听说这骁勇将军手里的丈八枪是个非常厉害的枪呢,听说他这个枪在战场上,一下子就戳死了起码七八个人?” 六儿哭笑不得,对她道:“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莲花特别真诚的回答:“这些我都是听别人说的,若是骁勇将军真的在战场上这样戳死过敌人,那他真是我们大夏国的宝贝,这样莲花也就放心,不用为吃的东西发愁,不怕害怕流离失所。” 六儿睁开眼睛,看着前方说道:“莲花,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会让你饿着肚子的。” 莲花贼感动,笑咪咪道:“嗯,多谢姑娘赏饭给莲花吃。”说着,莲花更加卖力的捏着六儿的肩膀,让她放松下来。 六儿伸手拍拍她的手,笑道:“行了,废话少说。听说丝兰怀孕了,孕吐的厉害,你去梁大夫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补品能让她吃的,买些过来送去,买之前问问梁大夫什么能吃,可别乱买。” 第89章 莲花的心思 “莲花明白。” “下次我得要给莲花你找找婆家,她们三个都成亲了,就剩你了。”六儿说道,几个丫鬟在她身边,把她们嫁出去,总有种老母亲嫁女儿的失落感,但又怕砸手里。 “姑娘都要嫁去将军府了,身边若是没个可心人,姑娘可怎么办。”莲花往前挪步,抬起姑娘的手臂边轻轻的按摩边说道。 “那我总不能让你孤身一人到老啊。” “可是姑娘,莲花饭量大,真要去婆家,饿死了怎么办?”莲花真诚的说道,好不容易找到像姑娘这么好的主子,她哪能轻易嫁人? 顿顿饱和一顿饱,她还是分的轻的。 “哈哈…你这吃货,既然你这么担心,那我得给你找个不嫌弃你吃的多的。”六儿打趣道,想到什么,蹙眉道:“对了,莲花,马原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莲花一脸不自在,马原伤势很重,是她整日陪在他身边照顾着,两人就这样相处出一丝不明情愫来,惹得莲花一会儿见不到马原,心里就怪怪的,吃东西也没什么劲,有时候不吃,也不觉得饿得慌,若是换作以前,她早就饿得大叫起来,去照顾马原的时候她甚至会翻衣柜瞧瞧哪件衣服好看,以前不爱梳头,可现在她会笨拙的拿起梳子梳头,拿起眉笔描自己的眉毛,又怕他不喜欢,每日纠结。她为何会这样?她想不通,银柳她们根本不会这样,她想同她们讲讲自己的情况,但又怕她们瞧出什么,于是憋在心里。 “咦?莲花,莲花。我问你话呢。”六儿喊道,莲花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经常魂不守舍的? 莲花回神过来,回答:“回姑娘,马原好多了,在梁大夫和姑娘的细心照顾下,好多了,只是他的身体再不能练武了。” 一个练武的人被人废成那样,还能活着逃出去,想来是已经撑到最后,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还练什么武呢,只怕将来走路一跛一跛的,怕是心理这关难过。 “莲花,等他完全好后,带他做康复训练吧,看看到底等恢复成什么样。只怕心理这关难过,你啊,在他面前别说练武这些字眼,怕他受不住。”六儿嘱咐道。 “嗯,莲花晓得。” “水有些凉了,我起来了。” “那莲花扶姑娘起来。” 房里的马原像个木乃伊包着躺在床上,心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当初圣上派他去监视宰相,以为宰相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刚开始他对圣上事无巨细的报告宰相的一切,但接触宰相后,他觉得宰相是个忠诚可靠的人,慢慢的发生了转变,圣上那头他不再事无巨细的报告。 后来出了他与孟瑶的事情,就算是这样,宰相只是杖责他五十,游街示众,后悄悄给了他银子让他去其他地方谋生。他知道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不敢奢求自己还能留在宰相身边,拿了银子离开,可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漫无目的的走着,就来到了东州与都州的地界,刚吃了一个馒头,就遇到一群杀手来杀他。 双手难敌多人,他手被人刺了一刀,回挡,一个快手将杀手给一刀毙命,又一刀将几个杀手给杀倒在地,可很快地,他自己也身负重伤,剩下的一个杀手双手握刀,欻欻两下,速度快的将他武功废去,把他手脚的筋弄断,随后快去逃离,而他承受着这巨大的痛苦,昏死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天早已擦黑。 他想着这帮人杀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幕后主人不想让他活着,既然如此,为何不痛快的一刀结果了他?是想让他死前生不如死吗? 圣上啊圣上,马原这样的下场是应得的,就当是马原还了圣上您这份恩情,以后世上再无马原这个人了。 躺在地上整整两天,下了一场暴雨,让他清醒过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让他给站了起来!他忍着剧痛,一路往都州走去,饿了就吃山上的果子,渴了就喝叶子上的露水。就这样一路撑到立夏阁,再次醒来就已经躺在床上,浑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动弹不得。 六儿姑娘嘴上说着让他好了之后快滚,但让梁大夫给他开最好的药,他无法开口说谢谢,又痛的昏死过去,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六儿姑娘身边的丫鬟在仔细的照顾着他。和他说着有的没的。 刚开始听着心里不胜其烦,可日子久了,心里渐渐生出期待她的到来。她与以往一样说着,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始,她说话不再不顾形象的笑着,声音也渐渐小了,有时候听不见,他只能集中精神,注意的听着。 换纱布的时候,他靠在她的身上,闻着她身上的女儿香出了神。她的身上何时会这么清香,微微侧头想再闻闻,她一个离身,两人的嘴唇就这样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他想赶紧离身,可浑身无力躲不开,只好闭眼等着挨她的骂。她将他推开,慌忙的收拾好东西,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逃离开。他呼出一口气,还好她逃了,不然他怕她会看到尴尬的一幕。 这么多年他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反应,这次因为她的靠近,居然蓬勃生辉,都受伤这样严重了,它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真是无可救药了,平静了许久才偃旗息鼓。 明日该如何面对她? 唉… 一夜未睡到天亮。 她如往常一样,帮他擦拭脸庞,喂他吃饭,为他换药,又喂他吃药,只是不再与他说话,他亦是未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处着,直到她端着盘子离开房间。 她终是个姑娘家,被男人轻薄,没提刀杀了这个男人已经很不错了,还想开口和轻薄自己的男人说话? 虽说这个吻不是真正的吻,也不是故意的,但他必须得要向她道歉,不能让她受委屈。 等她再次过来的时候,他开口同她道歉,如果她想杀死自己,他绝无二话可说,如果想要赔偿,他也绝不推脱,谁料刚说完话她居然哭了,他不明白她为何哭,只一个的道歉。 “你受伤严重居然还想着欺负我,你还是人吗?” 他不是人,可是这个吻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似乎是被自己气到,小胖手捶在自己的胸口上,原本受伤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捶,就给捶出了血,她一下子慌了,笨手笨脚的帮他重新包扎伤口,两人对视一眼,这才笑出声,于是两人又开始说话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他的伤口开始愈合,拆了纱布,尝试下床走动,但脚上无力,他摔倒在地,起来,摔倒,反复几次,脸上的汗水开始冒出来,浸渍着他整件衣服。 她不忍,费力的将他扶起,拿出帕子帮他擦汗,对他说没事慢慢来。她鼓励着他,他攒了好大的劲儿才走出一步,她高兴的跳了起来,对他拍手称赞,他的心也随着她的鼓励而开始高兴起来。 等纱布全部拆下,她才带着他出房门,坐在轮椅上,她在后头帮忙推着,绕着三楼的走廊来回走了几圈。看着屋外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身上,他觉得阳光真暖。 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似乎也不赖! 他想快些让自己恢复起来,好报答六儿姑娘的救命之恩和莲花姑娘的照顾之恩以及梁大夫的救治之恩。越着急就越不能站立起来,越不能站立起来越着急,他像是陷入了死胡同,任凭他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梁大夫过来诊脉的时候对他说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已经是老天爷给的奇迹,让他别再着急,还是养好元气再说。他的话犹如淬了毒一般让他一下子泄了气,那天梁大夫走后,他无力的躺在床上,看着床,心如死灰。 她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吃东西,他看着她说他没了活着的念头,他不能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让她别再管他,就这样让他自生自灭吧。 她什么话都没说,把手里的碗放在一边,对着他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引来不少行人的驻足,她对他说在死之前让他先还债,否则别轻易想着死。 这一句话,又让他来了力气。他拼命的按照她的康复训练来做着,又过了两个多月,他居然能走出二十步来,单只手还能举起三斤重的酒坛子。他喘着粗气,任凭汗水滴下来,充满笑意的看着她,对她说。 “莲花,你看,我能走路了!” 是啊,他又能走路了,走出二十步路,里头多少人付出心血,他知道。换作以前,这二十步路对他而言,怎会在意?如今他对二十步路居然会高兴! 她过来少了,即使来了,叹气多了,心思也多了起来,他没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没同他说。两个人的心思开始各异。 今天如同往常一样,她依旧陪他去做康复训练,有些心不在焉。他停下动作,对她说:“莲花姑娘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这里一个人就可以的。” 莲花听到他的话,摇摇头,道:“我没事啊,马原大哥你就只管自己练着,我在一旁看着吧。” “可是你今儿很反常,怎么了?说说看,或许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她到底要不要问他?若是问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好?若是不问,她怕自己又会想太多,纠结之余,根本就没发现他的靠近,回神发现他的靠近,她一个蹦跳,远离他,对他哈哈说道:“吓我一跳,马原大哥。” 马原似乎没看出她的不自在,问她到底怎么了。她咬了咬唇,扭捏的玩着自己的头发,对他说道:“今儿姑娘对我说,想帮我挣得一门亲事,可我一想到去婆家我就吃不饱饭,我就发愁。” “噗呲~”马原没忍住还是出了声音,莲花听到他的声音,羞红脸,又自卑的低着头道:“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大的饭量的,万一嫁去婆家婆家人怕是不喜。” “六儿姑娘要为你寻一门亲事?”马原问。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只可惜她完全看不出来,失落道:“嗯,说水仙她们都已经嫁出去,不能让我一人孤孤单单的,我怕此时我出嫁了,日后姑娘嫁去将军府会没有贴心人在身边伺候着她。但我又想不出我能嫁给谁,马原大哥,你说我该挑什么样的男子好些?” “六儿姑娘要嫁去将军府?哪个将军府?哪个将军?”那宰相大人怎么办,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对六儿姑娘的情意。若是嫁去将军府,宰相大人岂不是会疯掉?这几个月他为了疗伤,外头一步路都没出去过,已经完全不知道外面的形势是如何的了。 见他问姑娘的事情,她眼神暗淡下来,勉强堆起笑容来,对他说:“就是骁勇将军康颂御,当年我家姑娘曾经救过他一命,康将军为了报答我家姑娘的救命之恩,就向圣上请示赐婚,圣上成人之美,就这样赐婚我家姑娘和康将军,婚期都定下来了。” 宰相大人怕是会伤心欲绝,六儿姑娘可是宰相大人的心头肉!他怎会让人夺去他最宝贝的东西!他出事之前,宰相大人可是和他说过他要娶六儿姑娘为妻的话,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他都以为六儿姑娘将来会嫁给宰相,谁知这半路杀出个康颂御来,让人截胡了!那滋味简直难受至极! 他苦笑,如今他都这般模样,他还操心宰相大人的事情做甚。 他为何会苦笑?难道他对姑娘有了不该有的情感?从救命之恩变成了别的情愫?莲花心中警铃大作,她试探道:“难道马原大哥对姑娘……”停顿又继续说道:“是有了其他情感?” 马原心不在焉点点头道:“嗯。” 什么?原来马原大哥真的对姑娘有了别的情感!那她该怎么办啊?她只是姑娘的一个丫鬟,没钱没权,她只除了吃就是吃,没别的优点,这样的她如何和姑娘比?咽下心口的苦涩,低着头,淡淡道:“马原大哥,莲花还有其他事情未做,先去忙了,马原大哥你好好休息。”说完,退出房间。 第90章 不该对她有别样的心思 马原一头雾水的看着奇奇怪怪离开的莲花,心道她这是怎么了?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离开了?对了,她刚才对他说什么?六儿姑娘要给她找个婆家? 他突然发现近日的莲花有些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他没看出来,等明儿她来了,他一定要好好看看,等到了明天,来的人却是其他小厮,帮他换好药,看着他做康复训练,他才感觉今天出奇的安静,安静到居然让他有些不自在,连着三天都是其他小厮过来,终于忍不住问小厮,莲花去哪儿了。 “莲花她生病了,现在躺在床上休息。” 马原担心道:“三日之前她从我这里离开,还好好的啊。”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他感觉她怪怪的。他也没放在心上。 小厮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马原慢慢的做着康复训练,做到一半,实在不放心莲花,就问小厮莲花住在哪里,小厮说了哪里,记住后,又继续着康复训练。 从康复训练房里出来,马原慢慢的从这里走到莲花所住的房间,敲了敲房门,见无人应声,他慢慢的抬脚进去,但门槛对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高,抬脚进去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躺在床上睡觉的莲花被门外叮叮哐哐的声音吵醒,她从床上起身掀开被子,头昏沉沉的,下床穿好鞋子走过去,看见是马原大哥此时费力的挪动他的脚,她诧异道:“马原大哥你怎么来了?” 马原靠在门框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看着她出来,笑道:“我听小厮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你好点没?可惜我这脚实在太费我力气了。” 看着他自嘲,莲花上前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马原大哥,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上前弯身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只手伸过去绕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借着自己的力气让他起身。 莲花是不是瘦了?怎么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哦。”马原愣愣的应着,看着比他矮个头力气却很大的莲花,入了神,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的? 心突然漏跳一拍。 刚才来莲花这里的时候,他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为何莲花扶着他回去,这路却变得很短很短。到他房间时,莲花淡淡的对他说道:“到了,马原大哥,我先回去了。”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马原拉住。 鬼使神差的对她说:“留下,和我说说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 让自己留下和他说说话? 难道他对自己……不对,他应该是觉得自己三天没过来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闲得慌,这才想要把自己留下来解解闷吧?对,她就是他的解闷路子。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拒绝道:“马原大哥还是好好休息吧,走多了,累了,对腿脚的恢复不好。再者莲花生病,怕病传染给马原大哥你就不好了。莲花先回去了。”不等马原挽留,把腿就走。 “欸欸,莲花……” 他又不是洪水猛兽,莲花怎么越走越快。接下来的两个月,他根本见不到莲花,因为大家都在准备六儿姑娘和骁勇将军康颂御的婚礼,即使见到,也只是匆匆一眼看到莲花,他想对莲花说些什么,可莲花像是有意躲着他,即使没办法躲过去,她也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又飞快的离开。 原本圆鼓鼓又可爱的莲花,两个月没见,人瘦成另外个人,没了精气神,眉宇间仿佛有什么烦心事绕着她。 毕竟是有罪之人,不能出现在很多人面前,他想找莲花问清楚,为何这段时日她躲着他?到底怎么了?如有误会,一定要说清楚才行。 他住着拐杖,走到莲花常去的地方守着她,见她独自一人出现,将她拉近附近的假山里面,捂住她的嘴,怕她吓到大叫,到时候引来别人,怕别人会误会莲花,这样对莲花不好。 莲花突然被人拉进假山里,吓得想出声呼喊救命。但那人已先开口,压低声音说道:“嘘,是我,马原,别叫。”说完,这才放开她的嘴巴。 “马原大哥,你干嘛?我还有好多事要忙呢。”知道是马原,她才镇定下来。 他干嘛将自己拉进假山里面,有什么话在外头说一声不也是一样的吗? 马原单刀直入道:“莲花,这两个月,你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莲花闪了闪眼睛,小声的否认道:“我哪有,最近一直在忙姑娘和将军的婚事呢,哪有躲你,马原大哥你想多了。” 马原盯着她道:“莲花,是不是我无意间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痛快的话,你才生气不理的?你告诉我,别让我猜,行吗?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打我骂我都可以的。” 莲花的腰还被他的左手搂着,有些不自在,扭着身子,伸手微微推开他,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是因为忙着姑娘的婚事,并没有躲你。”见自己推不开他,羞怒道:“马原大哥,你快放开我。” 回神见着自己的手还搂着她的小细腰,赶忙放开她,有些尴尬,眼神也开始不好看着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眼,咳嗽几声,真诚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摇摇头,低着头没看他,道:“没关系,马原大哥,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先去忙了,前头姑娘还需要我,我先去忙了。” 他钟意姑娘,她做的最多的只能在背后默默的帮着姑娘婚礼的事情,让他好死心。也希望他能就此打住不还有的心思,祝福姑娘婚姻美满。 见她又要走,他又拉住她,对她说:“莲花,我再怎么迟钝,我都发现你对我怪怪的。莲花,今儿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莲花见他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问道:“马原大哥,你是不是对我们姑娘有不该有的心意?” “啊?”马原一头雾水。 “我们姑娘要嫁人了,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情意,还请马原大哥你收一收,我不会让你破坏我们姑娘的幸福的。” “啊?”这下他是终于明白莲花这段时日为何躲着他的原因,这丫头该不会是误会他喜欢六儿姑娘吧?正想开口解释,她又对他说。 “马原大哥,我知道你喜欢我们姑娘,但还是请你收一收吧,如果你难过,莲花会陪你说说话的,若是想要喝酒,莲花会偷偷给你打一壶酒喝的,喝过醉酒睡一个晚上或许会好些。”莲花建议道。 怕她再误会下去,赶紧出声说道:“欸欸,你是从哪里听到我对你家姑娘有好感的?不是,我对六儿姑娘是有情,但是是对她救命之恩的情意,可不是男女之间的情意。” 莲花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敢置信道:“可是之前我问你,你说你喜欢我们姑娘的啊…” 这会儿他怎么又矢口否认了。 他露出无语的表情,问她:“你什么时候问我的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在两个多月之前那日我问你的。”莲花说道。 马原回想了一下,这两个月她对自己躲躲藏藏的,连整句话都没说到,那可能就是两个月之前她和自己说姑娘要为她找婆家的时候。 其实那时候他根本就没细听她后面到底说了什么,问了什么。只听到六儿姑娘和骁勇将军成亲的时候,他的思绪就飘到了其他地方,她问了什么他回答了什么,他根本就不清楚。该不会那时候她就误会自己喜欢六儿姑娘,后开始疏远自己? 这下奇怪的一切都可以说通了。 马原理清思路,随后笑道:“莲花,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可从没喜欢过六儿姑娘,有也只是救命之恩的恩情,而且六儿姑娘可是我们宰相大人的心上人…呃,都过去了,现在六儿姑娘和将军都要成亲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莲花诧异,原来这一切都是自己误会他,原本压抑的心情瞬间高兴起来,将头发往而后捋,开心道:“嗯,是啊,姑娘要和将军成亲,是喜事。” 他原来不喜欢姑娘啊!真好。 这丫头从刚才到现在,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郁郁寡欢,一会儿又开开心心的,这是吃错什么药了?不过她脸上多了笑容,他心里也开始高兴起来。 一脸灿烂的笑容,让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发,也跟着她笑,说:“瞧把你高兴的,到时候你成亲也应该是很高兴的吧?” “是啊,到时候我肯定也是天下最高兴的新娘!”说着,她抬眼,期待的看着他。 静静的看着对方,画面定格似的,一种暧昧不清的情愫开始蔓延,鬼使神差的低下头,想要亲吻她红嘟嘟的嘴唇,这时不远处有人喊着莲花的名字,仿佛有什么急事。 一惊,他放开自己的手,尴尬的在原地打转,挠挠头发,结巴道:“那个,有人叫你,且我出来太久,我先回去了。” 莲花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害羞的低着头,对他说道:“我,我先过去忙。”说完抬脚往外头走,结果发现自己走错方向,又走回来,对着他说自己走错路了,说完,呵呵笑两声离开。 等她离开后,马原才靠在假山上,用手臂捂住自己的双眼。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开始冲动了? 莲花何时变得让他无法自控?这一天没见到她,他心里空落落的,等她过来的时候,他又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还有衣服,深怕哪里失了礼数,在莲花面前丢脸。她一走,他又开始不舍起来,又很想见到她。 唉… 他再怎么糊涂,再怎么不明白,这样明显的情动,他已经陷入了。 他喜欢莲花,喜欢她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喜欢她帮自己换药那认真又可爱的模样,喜欢她将外面的事情说与他听,喜欢她分享美食给自己吃,喜欢她对自己毫无保留的笑容。 他不喜欢她皱着眉头,不喜欢她难过,不喜欢她掉眼泪,只要她一掉眼泪,他就开始心疼与难过。 可是…… 低头瞧着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如果换成以往,他定会自信的去六儿姑娘面前,求娶莲花。但现在,他有什么保障?武功被废,手脚的筋被人弄断,恢复成这样,已经是万幸。 但这样的万幸不该连累莲花,她是个好姑娘,应该值得更好的男子去待她。像他这样的人不该对莲花有一丝不还有的情愫。 刚刚他失态了,马原啊马原,你不该招惹莲花,这样你会害了她的。像你这样的跛子,以后你拿什么让莲花幸福啊。 从假山离开的莲花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其他小厮看着不同往日的莲花,突然觉得莲花便好看了,得空时,纷纷去找莲花说话。 六儿也发现莲花之前阴嗒嗒的状态没有了,见她走路都蹦蹦跳跳的,问在一旁清点嫁妆的银柳,莲花这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 银柳摇摇头,说:“回姑娘,银柳也不清楚,待会儿银柳去问问看。” “你现在就去,这些东西点来点去,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姑娘我现在就想知道。”六儿吃着康颂御从东州带来的果铺说道。 他倒是买对了她爱吃的酸甜味的果脯,这味道真对她的胃口。 小瓶子外头贴着张宁凤果子铺的纸,她心想着这张掌柜的生意是越做越大,果真是具有天赋的生意人,若是在她那个时代,怕是妥妥的富婆。 虽然她也曾励志做个富婆,也赚了不少的银钱,但兜里才存着五万两,比不上其他更有钱更富有的商人。 银柳福福身,对姑娘说:“是,银柳这就去问问莲花发生了什么好事。”放下手中的本子,离开姑娘的房间。过了一会儿,银柳带着话过来。 “姑娘,莲花怕是铁树开花了。”银柳乐呵呵道。 第91章 六儿出嫁 她成过亲,现又当娘,这少女家的心思她也经历过,莲花扭扭捏捏又羞涩的态度,绝对是有心上人了。 六儿放下手中的果脯,一脸八卦,直言道:“莲花思春了?” 银柳哭笑不得,但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是,怎么试探问她,她一直否认,可她那个反应,怕是有心上人了。” “那你有问她的心上人是谁吗?” “哪能说呢,一直否认着呢,姑娘,银柳现才发觉莲花这丫头清瘦了好多,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好看的紧。私下还有好几个小厮向我打听,娶莲花要花多少聘礼呢。”银柳说道。 “真的?”六儿惊讶。 这段时间,她其实发现莲花清瘦许多,一直以为是她的婚礼让她忙到清瘦,感情这是她恋爱了,人也瘦了。 银柳点点头,道:“真的,姑娘,家里小厮多,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让我们单纯又可爱的莲花大变样?” “她这两个多月,除了在我身边以及去马原那里,帮马原换药之外,还能接触到谁。难道是马原?不不不,应该不是,马原受伤,估计他也没那个心思,难道这期间她出去外头,认识外头男子?”六儿猜测着。 若是外头男子,这就说得过去了。 “这丫头长大,心思也大了。这是好事儿,做甚瞒着我们呢。”六儿乐呵呵道。 “想来是刚等姑娘完婚后再开口吧。”银柳说道。 六儿点点头,认同银柳的说法,又对银柳道:“好了,银柳,你回去吧,这里差不多就这样吧。” 银柳嘴上说着快好了,实际手上不停的忙活着,这姑娘是和将军成亲,这嫁妆等一切所有繁杂的事务都必须面面俱到,不然会让人看笑话。等手头上全部清点完,她才离开。 莲花过来禀报,说骁勇将军买了姑娘爱吃的乳酪酥来,六儿赶紧飞奔过去,来到前厅,见着他风尘仆仆的站在一旁,背对着自己。 她道:“这乳酪酥都州可没有,去往黎州至少也得要花费一天功夫,将军的马儿可真是好腿力啊。” 康颂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转过身,扯起嘴角一笑,道:“前段时日发现你爱吃黎州的乳酪酥,本将军闲来无事就去去了黎州一趟,给你买了这乳酪酥,尝尝,味道是否变了?”这路途遥远加上路上颠簸,再好吃的乳酪酥怕都要坏掉。 六儿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食盒,脸上笑意盈盈。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不止她爱吃的乳酪酥,还有甜而不腻的瓜仁糕,糯叽叽的豆沙饼卷,更有消食的山楂条。 从食盒里拿出乳酪酥,咬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道:“啊,真是好吃到爆啊,真好吃。将军也尝尝吧。”说着拿另一个乳酪酥递到他跟前。 他并没有用手接过,而是直接上嘴吃了起来,若无其事道:“确实好吃,还有清香的味道,这里头放了什么吗?” 微软的嘴唇无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上,像是被触电似的,有酥麻感,让她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这人干嘛呢这是,好端端的干嘛让她喂啊,怪害羞的。 “大概是放了点末茶吧。” “还是你懂这些吃的,我猜这末茶是为了掩盖牛乳的腥味?”康颂御说道。 “可以这么说,但它还有另外个作用,就是为了增加香醇的口感,让人吃了不会觉得腻。这商家还真是厉害。”六儿不吝啬的夸赞道。 这乳酪酥同她以往吃过的雪媚娘味道有些不同,雪媚娘的外皮久了会破,会没有韧劲;而乳酪酥的外起有劲道,则更好吃些。 “你爱吃就好,不往我跑那么远去给你买这些吃。”他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六儿感动道:“多谢将军为六儿买这些好吃的。”下一秒她发现他穿着的黑色金丝边的斗篷,手臂处有破损,拍掉手上的酥皮,问道:“将军这是受伤了?”说完上前想要仔细观看他的受伤的地方,却被他侧身,不让她看到。 “将军?” “别看,这伤看了,我怕你会吃不下这些好吃的,且我已经处理好我自己的伤口,无大碍。”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让六儿心里一紧,不顾男女有别,上去想要撩开他的斗篷,想看他的伤势,这一幕正好被过来的孟郎万喜他们看到。 孟郎皱眉。 这六儿,再怎么猴急,怎么能现在就扑过去呢?等成亲了再说也不迟,这成何体统。万喜则是喜闻乐见,自家闺女爱美,她是知道的。试问这高大威猛又有颜的郎君,哪个小姑娘能扛得住? “咳咳……”一旁的葱白咳嗽两声,出声想让他阿姐收敛些。 康颂御不着不慌的向三人作揖,道:“孟大人好,孟夫人好,孟郎君好。” 六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问道:“阿爹,阿娘,葱白,你们怎么来了?琳儿妹妹呢?她怎么没来?” 万喜笑咪咪道:“她啊,有了身孕了。怕冲撞你的婚事,就没来。” 虽然她哥她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但这琳儿却特招她喜欢,又懂事。且眼下又怀上他们孟家的子嗣,这简直让她对琳儿更是喜爱。 六儿既惊讶又惊喜道:“真的啊?我要当姑姑了!真好,葱白,从此以后你可别让琳儿干重活,什么剪子刀子都别让她拿,知道吗?” “有你这姑姐在,葱白他啊不敢造次。”万喜乐道,看着桌上的食盒,食盒里头装着六儿爱吃的美食,假意怒斥六儿:“你这丫头忒不懂事,居然让将军给你买这些吃食,往后可还得了?将军,对不住,是妇管教无方。” 康颂御笑笑,解释道:“孟夫人言重了,是颂御有要紧事去了趟黎州,看到这些吃食,想到这是六儿爱吃的,就给带过来。” 这人倒是会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他都为自己受伤,总不能再这样让他受委屈吧?六儿赶紧出声道:“阿娘,都是六儿的错,是六儿特意让将军去黎州买这些吃食的,他还受了伤呢。” 孟郎惊呼道:“什么?将军受伤了?”上前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康颂御不着痕迹的给躲过,这手伸出去不是,伸回来也不是,就这么悬空在空气中。 六儿解释:“阿爹,刚刚我也想看下将军的伤势,将军都不让我瞧着,说是伤口太吓人,怕吓到我。” “颂御不想吓着孟大人,还请孟大人见谅。”康颂御有礼的作揖,让孟郎找不到错处来。 孟郎这才收回手,顺着他的话道:“将军说笑了,下官不看了。” 葱白接话,小声道:“阿爹,其实将军是怕血腥味传在您身上,到时候回家,琳儿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感受到,难受了怎么办。这可是您的第一个孙子啊。” 现在琳儿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大事,马虎不得。两人匆匆对六儿说了几句话,和将军告辞后,就赶紧带着葱白回家,回到家,两人赶紧用清茶喷在自己的衣服上,让血腥味散去些。葱白则被两人用清茶从头到脚浇到尾,像个落汤鸡似的出现在琳儿跟前。 琳儿疑惑自己的郎君出门一趟,回来浑身都是茶叶,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把他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全说与她听,她听完之后,捂嘴偷笑。 “该,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被公公婆婆治了吧。”食指点了点他的脑袋,心疼他浑身湿透,又道:“我去给你拿些干净的衣服来,眼下天气是开始热了些,可夜里还是冷,小心着凉。”说着,去衣柜里拿干净的衣服给他。 葱白见着,紧张起来,又怕自己声音太大吓着她,赶紧上前跟在她的身后,对她说:“琳儿,你想要拿什么,告诉我,我来拿就好,你千万别乱动,动了胎气可不好。” 琳儿笑道:“哪能呢,我没那么娇气的。” “在我这里,你就该娇气。” 她心里一暖,便随了他的意思,她指着什么,他就拿什么。 双喜民宿 六儿还是让康颂御脱下斗篷,查看他的伤势。到没他说的那样夸张,说伤口吓人,只是擦伤而已,让莲花拿擦伤药来,她用棉签沾了沾水,在擦拭伤口前,她对他说:“你且忍一忍,我只能用水帮你擦去旁边的血迹,再帮你上药,如果不上,若是伤口感染,怕会起烧。” 他看着她,点点头。 小心翼翼的帮他擦拭伤口,再将箱子里的药瓶拿出来,打开瓶子,对着伤口往上到了点药粉,一边对他说道:“你放心,这药粉可是梁大夫研制出来的,不会留下疤痕。”将药瓶放好,又拿出纱布将他的伤口包好。 “三天之内可别沾水,不然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毕竟他们两人成亲后两年定会和离,她可不能让他身上全是伤疤,不然他以后的媳妇嫌弃他浑身是疤可就惨了。 听她这么说,他乐道:“你怕是忘了我是个将军,身上多处有疤,那可是打胜战的象征。难道你嫌弃?” 六儿手上收拾好药箱,嘴上也说个不停,压低声音道:“我有什么可嫌弃的,我是怕…”看看周围无人,又继续说道:“我是怕两年后,你的另一任夫人看到会嫌弃你。”没看见他脸色一僵,继续说道:“哪天我还是去问问梁大夫看看,有没有永久祛疤的药膏?你这多处疤痕,我怕会吓到你的下一任夫人。” 一口一个下一任夫人,让康颂御心里烦躁的不行,但自己现在又不能做让她反感的事情,只能慢慢来,希望两人婚后能擦出火花来。 康颂御打趣道:“你倒是好心让我祛疤,那我是不是还要再感谢你?” 她摆手,豪气道:“嘿嘿,感谢的话到不必说了,毕竟你也是被我牵扯进来的,这下轮到我来报答你的恩情,其他我也不会,就帮你祛疤如何?” 既然如此,为何不以身相许呢?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他随意点头道:“好,可是我身上的疤痕,很丑。而且我一个人涂药什么的,也不方便,我又不喜别人触碰我的身子该如何是好?” 怪不得刚才她阿爹伸手想要触碰他的时候,被他给躲过,原来他不喜别人碰他啊! “嗯~将军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涂。如何?” 正合他意! 但面色为难道:“这样恐怕不好吧?毕竟以后你我和离…”顿了顿,接着道:“还是别了吧?毕竟你日后再嫁,我还可以替你好说些话。” 六儿未察觉他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狡黠,听到他说和离,立马憨憨道:“放心放心,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同外人足道,谁会晓得?” “那颂御就不再同六儿客气了。”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哈哈……”六儿哈哈大笑道。 康颂御脸上,扯着嘴角上扬,看着她乐在其中,他并未同她说清一件事情,那就是本朝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无论谁家姑娘同将军成亲,除了将军离世,否则不得和离。毕竟这不成文的规定是先祖建立大夏国初期时定下的规矩,一是为了稳定军心,二是为了让将军无后顾之忧,久而久之,除了圣上和朝中几位大臣之外,这不成文的规定鲜少有人知道。更何况是圣上赐的婚!那更难和离了! 两年后她想和离? 怕是难喽! 成亲的前一天,六儿被万喜千叮咛万嘱咐,就在双喜民宿里好好待着,哪儿也不许去。母女俩人说了好多的话,说着说着,万喜就哭了。 “阿娘,你哭什么啊,你不是老盼着我出嫁吗?这会儿我真要出嫁了,你怎么还哭上了?”用手帕擦了擦万喜的眼泪。 阿娘常常念叨说她要砸在手里的话,这会儿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开始心酸哭泣?这让她如何劝解啊。 万喜感叹道:“感觉昨日你还躺在阿娘的怀里吃着奶,今儿就要嫁人了!我真是舍不得你出嫁啊,我的儿。”说着说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掉下来。 第92章 只有十二具尸体 六儿无奈,道:“那我和将军说说吧,说我阿娘舍不得出嫁,我不嫁了。如何?”说完看向她。 只见万喜立马收回自己的眼泪,坚定的说道:“我可不能真让你砸我手里喽。” 六儿汗颜:这眼泪可真收缩自如啊! 她完全没有新嫁娘的紧张感和幸福感,有的只是困意,天还没亮就被莲花从被窝里拉起来,换上喜服,让化妆技术最好的女娘过来帮她上妆,万喜请了镇里有五福的娘婆子过来梳头,寓意自己的六儿能沾沾她的福气,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儿孙满堂。 弄好这一切之后,天已大亮,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六儿,万喜高兴的抹抹自己的眼泪,娘婆子见状,赶紧让她把眼泪收回去,否则会对新娘子不利,把万喜吓得,将自己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缩了回去。 孟连翘见着自己的长姐出嫁这样的好看,嚷嚷着自己以后出嫁一定会比长姐更好看,惹得众娘子哄堂大笑。 万喜见着自己的小女儿惹了笑话,忍不住上手掐她。可连翘是个滑不溜秋的,很快就躲开她阿娘的魔爪,一时间屋里头嬉笑玩起。 外头招待客人的招待客人,有讨论将军的,有讨论六儿的,说着什么天赐良缘,好福分的话。不知谁喊道:“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 康颂御骑着黑马,身后跟着一群人,抬手下马,那群人停下脚步,走到双喜民宿门前,双手抱拳作揖,笑道:“东州康颂御今日前来,迎娶都州知府孟大人千金孟珏酩,还请各位通融通融。” “新郎官得要拿出点诚意来,我们才能通融啊!”堵门的人笑说着。今儿可是他们六儿姑娘与将军的婚礼,得水仙她们令,说今儿堵门,能得将军的很多红包,还叮嘱他们出难题,为难一下未来的姑爷。 “肖克。”康颂御喊着肖克的名字,一旁的肖克从小包袱里拿出红包,笑咪咪的对着众人说道:“今儿是我们将军的大喜之日,还望大家伙们别太为难我们将军啊!来红包喽!人人有份!人人有份!”说着,将红包发给他们,他们看到肖克手里的红包,一半堵门的人都去了肖克那里拿红包。 孟葱白见着他们过去拿红包,自己亲自上来堵门,作揖,笑道:“姐夫,还有我这一关呢,我这一关可没他们那么好糊弄啊。” “哈哈……”康颂御听着他喊自己姐夫,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作揖回礼,道:“还望大舅哥能手下留情。” “我这里有道题,还请姐夫回答。” “请说。” “都说女子三从四德,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对吧?那么请问成亲后的男人的三从四德是什么?请回答。” 他阿姐实在是太厉害了,这道题若是让圣人过来回答都不一定知晓,居然出了这样一道稀奇古怪的题让他来为难将军,今儿将军怕是要被这道题给难住了! “这题目奇趣,都知道女子三从四德,何来男子有三从四德的?” “就是,就是,不过这题目还真是难住我了,我也不晓得。” “这不是为难将军吗?从来只有女子三从四德,哪有男子的?” 那些人嘀嘀咕咕的,愣是没回答出题目,各个挠头腮耳的,孟葱白见着将军也陷入思索,怕这道题难住将军,落了他的面子,赶紧俯身过去,小声提醒道:“姐夫,这题目是我阿姐出的,实在是太刁钻太难了,你给我大大的红包,我告诉你答案。”还好他当时问了他阿姐,说姐夫要是回答不出来该如何,他阿姐回他,说将军肯定是回答不出来的,毕竟这题目是她胡乱想的。 康颂御听着大舅哥让他作弊,拿出红包对他说:“还请大舅哥不吝赐教。” 收好红包,对他说了答案,他佯装再次问他题目,康颂御这才说出答案:“这男子的三从是出门要跟从,命令要听从,错误要盲从。四德是夫人的生辰要记得,夫人花钱要舍得,夫人逛街要懂得,夫人生气要哄得。” “回答正确!”孟葱白赶紧让康颂御进门。 “好!”众人起哄。 大步跨进双喜民宿,走过前厅,穿过长廊,绕过亭子,正要过桥时,桥边的孟川谷在此等候多时,他作揖,对着康颂御说道:“听闻姐夫文武双全,如此之快过了葱白哥哥的题目,应当是个厉害的,如此,我接下来出的题,姐夫可想好接招了?” 一口一个姐夫喊的,让康颂御忍不住扬起嘴角,对他说道:“小舅子请说。” 孟川谷拍手,道:“来人,上酒!”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下奴们抱着贴有囍字的酒坛子和红色碗上前来,把碗放在桥上,一字竖排,下奴们在碗里倒满酒,随后站在一旁。 孟川谷道:“姐夫,这里是十碗酒,只是这十碗里头只有一碗才是真正的酒,只要姐夫说对哪碗是真正的酒,就可以过关了,机会只有一次,猜错则重新开始游戏。” 康颂御问道:“若是猜错好几次,该如何呢?” 孟川谷笑笑,道:“这个无需担心,只三次机会,若是不成,我还有其他玩法。” “那我可以问他们问题吗?”他问。 “可以,只是不能越过那条红线。” 红线?哪来的红线? 正当康颂御疑惑时,丝兰和水仙拿着红线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各自去向两边,将红线拉起,满脸堆笑,道:“还请将军站在此处别动。” 跟随将军多年的金波上前两步对着将军说道:“将军,要不让小的试试?” “先等等。”康颂御过去问下奴们,逐一问他们问题,问他们酒香不香,醉不醉人。几人回答,答案却不一,心中了然,他自信道:“这十碗酒中,只有第九碗才是真的酒。我没猜错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孟川谷惊呼道。 “很显然刚才我问他们有关酒的问题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回答我说酒很香,他虽然笑着说酒香,但眼神闪烁不定。他说酒醉人,可表情过于浮夸,显得有些假。”康颂御指着其中几人解释,又指着其中一人说道:“只有他说酒入心,喝了难受。我便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就这么简单?”孟川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对,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越简单才越不会假。”他点点头说道。 万喜让其他人都出去,关上房门,对六儿语重心长道:“六儿,阿娘终于看着你出嫁了,将军虽然上无长辈,你无公婆,但你可千万不能因为他是孤儿就欺负他。嫁给他后你要打理好将军府,切莫让人钻了空子,还有,赶紧为将军生儿育女。”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放在她手上,脸色不自然道:“阿娘先出去了,你好好看,学习一下。”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六儿拿起小册子,翻看,啧啧两声,这姿势还挺费腰啊。 古人果然是会玩! 这边六儿看的不亦乐乎,那边康颂御连闯几关,终于来到六儿房门前,连翘双手叉腰挡在房门前,对康颂御说道:“姐夫,连翘这关你要是过了,我阿姐你就可以顺利娶回家了。” “还请小姨子手下留情。” 连翘说:“姐夫,这关容易,划拳总会吧?三局两胜,如何?” 康颂御在军队的时候,曾和同伴们玩划拳解闷,更是练就了一好手划拳术,他扯起一抹笑,说:“会一点点,五十十五的玩法?” “都可以。” 就这样,两人出手,开始划拳,连翘连赢两局,以为胜券在握,再出手却连输三局,康颂御抱拳作揖,对连翘说:“承让了,小姨子。” “连翘,你是不是放水了?”有人质问。 连翘否认,她赢连两局还以为自己划拳厉害,这后来连输三局,她都一脸懵,这姐夫划拳术不似刚才的弱啊,是让她了还是巧合啊? 房间里的万喜帮六儿盖上红盖头,康颂御赢了游戏进来,对着她说:“颂御见过岳母大人。” 六儿正襟危坐在床上,万喜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莲花端着两碗桂圆莲子进来,喜婆让康颂御和六儿两人端着吃,吐出子来,喜婆便高声嚷着喜得贵子这四个字。又有一人进来,端着桂花糕进来,两人吃一口进嘴里,喜婆又高声嚷着喜事连连。 外头的人起哄着,好不热闹。完成所有仪式后,在喜婆高喊一声新娘出嫁,舅哥出迎中,孟葱白来到他阿姐跟前,弯身,背起他阿姐出房门,一路走到外头等候多时的花轿前,让他阿姐下来,坐进花轿里面。 “起轿!” 一声起轿,队伍里开始吹锣打鼓迎接新娘出嫁,康颂御上马,队伍随着他起程离开,等人全部走完,万喜才端着一盆水往地上泼。 看着远去的队伍,万喜心中万分不舍,直直的盯着。孟郎对她唤道:“阿喜,进屋吧,我们还要接客呢。” 闺女终于出嫁了,他心中也有很多的不舍,可又能怎么样呢,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 宰相府 孙谨修在书房里盯着挂在墙上的画儿,看着画像上的人,喃喃自语:“六儿,为何你就是感受不到我对你的心意呢。为何啊?” 他一路走到现在,什么都拥有了,又好像都没有拥有。心里有块空落落的,对任何事情他都提不起劲。 圣上下旨给他赐婚,对方是刑部尚书陆刚明之女陆闵闵,婚期定在明年的十月初十。他见过陆刚明的女儿,人微胖,长着一双小眼睛,小巧的鼻子,那张有点婴儿肥的娃娃脸白白嫩嫩的,倒也不失可爱,性子软弱,却是陆刚明的掌上明珠。 陆刚明原配夫人生前只留下一双儿女,而陆闵闵正是原配所出,陆家上下对这个陆闵闵宠爱有加,她又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更让人疼惜她多一些,甚至连后娶的续弦夫人对她也是喜欢的紧。 可他心中已有六儿,任何人都走近不了他的心里。被圣上询问,他只能忍下心中苦涩,应下这门亲事,就算两人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他也不似其他未婚夫妻那般,主动约她出来,好培养感情。 陆闵闵见过一次孙谨修,被他温文儒雅的气质给吸引住,得知他是自己的未来郎君,她躲在被窝里偷笑了好些日子,一天天的期盼着成亲日子快点到来。 祖母听到这婚事,让人打探回来他家里的情况,还有些不满意,在父亲的劝说下,这才勉强接受,看到父亲把孙谨修的画像拿回家,祖母这才全然接受,说孙谨修总是在东州公务,定然不会回巷州老家去,闵闵也不用去伺候乡下的婆婆,还在他们眼皮底下,想来闵闵也不会受什么委屈。 书房外声音响起,那人忐忑不安道:“启禀大人,人还是未找到。” 孙谨修从回忆中回神过来,淡淡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一听,吓得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还请大人再给小的一次机会,这次小的定能找到他,给大人一个交代。” “哦?既然如此,原先是你并未真心给本相寻人喽?”孙谨修提笔在白纸上写着字,冷冷道。 “大人明鉴,小的是真的并未找到他,去了好多地方,根本没寻到他的影子。”他真想回到半年前,那时被在宰相派去追杀那个人,那个人受如此严重的伤,肯定是跑不了也活不了。可黎州知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林中只有十二具尸体。 怎么会只有十二具尸体呢?应当是十三具尸体才对啊! 他们慌了,为了将功折罪,又悄悄去往黎州那里,来到停尸房一查,真的只有十二具尸体!这才真正感觉到大难临头,本想逃跑,可家人的命都在宰相手里,他们如何逃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第93章 不一样的洞房花烛夜 只能回到宰相身边,听从发落。他们跪在宰相面前,说他们办事不利,让人逃跑了,闭眼等着宰相的处罚,可宰相并未说着处罚他们的话,反而安慰着他们,他们天真的以为自己跟对了主子,第二日,宰相让人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们,当作酬劳,将他们分别派去其他几个州办事,等他们回来,他们每个人的家人都有人生了重病,且疾病来的突然,他们怀疑过这是宰相的手笔,私下问家人,大人在此期间可有何怪异举动,却被各自的家人责备,说大人对他们尽心尽力的照顾,还给他们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为他们看。 何况宰相自己也得了疾病,为何会怀疑到大人头上?将他们臭骂一顿,这才打消他们的疑虑,一个月后,那些得了重病的家人虽然没能活下来,可大人还是给他们好生安葬。 其中他们有个兄弟死活不信,暗中调查起这次事件,查清楚后才发现他们的家人是被宰相大人亲自下的毒给毒死的,为了消除他们的疑虑,宰相早就事先服过解药。 不幸的是这人被宰相发现,宰相派了另一拨人来杀他,被杀之前,他在他们秘密联系的树洞中塞了纸条,说宰相其实是杀他们家人的幕后凶手,他们的死不是意外。 他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不信,只是心中多了疑虑,未同其他人说与,自己则深入秘密调查,而他发现,他们的家人的死真的不是意外,而是出自大人手笔时,他简直崩溃到无法接受! 他只能强忍悲痛和仇恨,继续替宰相做事。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宰相绝对会以家人的性命要挟他,到时候他死可以,但他不能拿家人的生命当玩笑。 “行了,起来吧,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或许被野狼野狗叼去吃了也说不定。” “谢大人。” “你将这信交与刑部尚书之女陆闵闵。到时她自会明白。”孙谨修从书房里走出来,将手里的信交到他手上。 “小的这就去办。”拿着信离开。 孙谨修看他离开,伸手打了个响指,从天而降一个人,冷声道:“你再去黎州细查一番看看。” “是。” 连着赶了几天路,六儿脸色从红润有光泽变成铁青。到这里这么久了,她依旧坐不惯轿子,抬轿子的人真是辛苦,换了一波又一波的人抬着,中途不曾停下,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东州,一到将军府,她就听到轿子外,人声鼎沸,掌声热闹。 有人点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康颂御下马,按着喜婆的话,踢了踢轿子。莲花将轿帘微微掀开,小声提醒着六儿,六儿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莲花唤醒,只好强装精神,将手放在莲花手臂上,一切按着成亲的礼仪来,跨火盆、射箭、拜堂以及送入洞房,喝交杯酒,喜婆剪下两人的头发,放在一起,用红绳扎好,放在新郎和新娘手工,对着他们说着永结同心,白头到老的祝福话。 等一切完成后,她们退去,婚房里只剩下康颂御六儿两人,康颂御对她说:“要是觉得饿了,我会让肖克去拿些吃的,让莲花拿来给你垫垫肚子。前头我还要去应付。” 六儿隔着红盖头,点点头,道:“那你少喝点酒,回来我还有话同你说。” 康颂御以为她是急着干什么,于是答应,就这样以期待的心情出去应对客人。莲花拿着肖克给她的食物,来到婚房里,对着六儿说道:“姑娘,这是酸楂片,你吃着些,莲花这里有烤乳鸽。” 六儿想将红盖头掀开,被莲花急忙给弄下来,怕被人听到,莲花小声道:“姑娘,这盖头得要等将军过来掀开,不然不吉利!” 这莲花何时这么信这些?但也乖乖照做,一边吐槽道。:“这规矩怎么都针对我们女子?如果这盖头不是新郎官掀开,就不吉利,那天底下岂不是所有不吉利的事事情都由女子们带来了?哪有这样毫无道理可言的说法的?” 莲花将乳鸽放在桌上分一分,用油纸包着,拿去给六儿,对她道:“姑娘又再开始说胡话了,出发前,夫人可有交代莲花,让莲花好生管住姑娘的嘴,不让姑娘说狂言。不然姑娘的处境会很艰难,姑娘刚到东州,就开始胡说了。” 嗯,这乳鸽的味道真不错,酸咸口味,还挺符合她的口味,待会儿她就同康颂御说说,让这厨师就在将军府,专门做饭给她吃。 见着姑娘没理会她,莲花有些气到,对着姑娘说:“姑娘可有听见莲花说的话?” 她边吃边说道:“有,哪能没有呢,你继续说,我听着呢。”这味道真的绝了,好吃到让她想要嗦手指。 莲花无奈,只好不再说什么,姑娘到现在,依旧坐不惯轿子和马车,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姑娘脸色此刻特定极差,能有这么好的食欲已经算是不错了。 她到底想要同自己说什么呢?一个晚上,他心不在焉的应着宾客递过来的酒,肖克猜测自家将军想来是急着入洞房,就在酒里掺了水让将军喝。 两人心照不宣,康颂御装醉回到婚房里,外头莲花等着,见她大声喊着,以为她还在房里吃着东西,笑笑,进屋前让莲花离开,今晚不用她伺候她家姑娘。 莲花离开,担忧的眼神看中屋里头,她家姑娘吃完烤乳鸽,顶不住困意,就这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任凭她怎么唤,她就是不醒,又怕让人发现她家姑娘失了礼数,只好在婚房外头守着。将军看到她家姑娘倒头就睡的画面,会不会一个生气就将她家姑娘给劈成两半? 康颂御进来婚房,期待的心情边走边说:“夫人,夫人,你刚刚说想要同我说什么?我来了,你说……”看到婚床上已然呼呼大睡的女子,不禁失笑。 这人真是没个防备心啊! 用秤杆挑开她的红盖头,卸下她那厚重的头饰,心疼的看着被头饰勒出来的红色痕迹,俯身轻了轻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睡颜,轻声道:“好好睡吧,我的夫人。”睡梦中的六儿嘤咛几句,又沉沉睡去。 她梦见她成亲了,但对方是孙谨修,他地狱般的笑容让她躲在床上瑟瑟发抖,见他扑来。吓得从梦里醒来,见着房间里全是红色,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被她吵醒的康颂御睡眼惺忪,对着她道:“夫人,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她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下子瑟缩在一旁,看清楚他的脸才松了一口气,道:“没事,就是做了噩梦罢了。” 还好不是孙谨修,这太可怕了! 他半坐起身道:“既然你赢了,我们就把交杯酒喝了吧。” 六儿这才想到自己成亲,因为太累吃了烤乳鸽倒头就睡了,这和他的仪式还没有真正的完成,边说边下床道:“好,我去端酒来。”倒好酒,将酒递给他,接着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太累就睡着了。” 他接过酒杯,拍了拍床沿,温柔的对她说:“坐下吧。” 六儿坐下,两人交手喝交杯酒,白酒辣口,她伸出舌头,像小狗吐舌头似的,皱眉对他说:“这白酒到现在我依旧没学会喝它,真的辣口。” “你们女子喝些桂花酒青梅酒会好些,当年参军,军队生活枯燥乏味,有时候想家人想朋友,就会喝上一口,久而久之,我就学会了喝酒。”康颂御对着她回忆起军中生涯。 “将军,六儿觉得你这一路走来,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将酒杯放在桌上。又拿了桌上的糕点给康颂御,对着他说:“这是枣子糕,很甜。” 康颂御并未伸手去拿,微微俯身低头过去吃,平静道:“确实很甜。” 这人撩而不自知,六儿脸红了几分,拍拍剩下的糕点粉末,对他说:“甜就好,就好。”低头见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红色中衣裤,以为是他脱她的衣服,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质问他:“你怎么脱我衣服了?” 见她误会,他捉弄她,笑道:“你我夫妻二人,怎么不能帮对方脱衣服?” 她极其败坏,道:“可是我们说好的……” 康颂御耳朵一动,感觉外头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用很轻的声音对她说:“有人偷听,别说话。”集中精神,听外头的动静。 他说外头有人偷听,她也静了下来,结合刚才自己又被恶梦惊醒,她以为是孙谨修派人来偷听他们夫妻墙角,就安静下来。 两人靠的近,她闻到他身上有种木质清香的香味,这香味真香,她还以为他整年泡在军队里,身上除了汗味就没有别的气味,想不到这堂堂骁勇大将军,身上居然有香味,有些不可思议。又仔细闻了闻,那香味淡淡的! 真好闻。 康颂御见外头没有动静,这才放开她,而她像个小狗般,对着自己的身子闻了又闻,奇怪道:“你这是干嘛?我身上有臭味?” 她摇摇头,道:“倒没有臭味,有香味,是木质清香的香味,你自己没闻到吗?将军居然还用香,倒不似其他男子般,身上尽是汗味和酒味。”嘿嘿一笑,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别人身上若是有香味,我都忍不住想闻上一闻。” 她居然有这样的怪癖?女子身上有香味,她闻上一闻倒也罢了,若是别的男人身上有香味,她岂不是也要闻上一闻?到时候落得个女流氓名声,岂不是以后很多人将她当成变态来看待,那异样的眼光投来,她如何承受得住? 他沉默的看着她,看的她浑身不自在,哪料他下一步开口对她说:“若是你喜欢闻,以后我换些香味让你闻,如何?” 这帅哥居然说出让她震惊的话来,一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接着她又听到他说:“日后你喜欢什么样的香,我便让人熏上,你就闻。旁人身上的香,你可千万别去闻。”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 不对,他这是把她当成狗了是吗? 她攥紧双手,扯着嘴角,咬牙切齿的说道:“将军,六儿真的谢谢你为六儿着想。”结果他毫不客气的来了句话,差点让她气出血。 “为夫人你着想,应该的。” 她就不多余说这些! 第二日她醒来,身旁早就没有将军的影子,听到院子里有人在打拳,揉揉眼睛,下床,开门,见他神清气爽的打着拳,问:“现在何时了?” 他收拳,停下动作,接过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小厮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身上的汗,对她说:“现在是巳时一刻了。” “巳时一刻了?”六儿惊道,出嫁之前,她阿娘就交代过她,别睡懒觉,要帮将军管理好将军府,她这刚嫁进来,就贪睡到现在,这传出去,对将军名声也不好啊!而且已经巳时一刻,又过了用早膳的时辰,她对他抱歉说:“将军,对不住,我起晚了,午膳我来做,我给你赔罪。” 康颂御看着她,软着声音说:“你是整个将军府的夫人,贪睡又如何,无人敢说你。六儿,你看看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眼圈都有些黑了?”语气里尽是暧昧不明的话语,让人听了想入非非。 六儿赶紧用手捧住自己的脸,并未察觉他的话有何不对劲,只听到他说自己眼圈重,对他娇嗔道:“还不是因为将军你的关系,”要不是他昨晚说的话,她能气的睡不着,到后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没察觉这话有何不对劲,又继续对他说道:“我先回屋,将军你自己一个人玩儿吧。”说完转身进屋,关上房门。 肖令无意间听到两人的对话,悄悄的往后退去,和其他人八卦去了,说将军刚成亲就按耐不住,折磨小娇妻,夫妻两人还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会发生。传着传着,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孙谨修耳朵里。 第94章 捏碎酒杯 孙谨修坐在茶楼听着百姓们传着的话,徒手捏碎手里的酒杯,手上的血流了下来,滴在桌子上,赴约来的陆闵闵看到他手上出了血,焦急的上前,不顾身旁的丫鬟劝阻,帮他处理着伤口,弄好后,用自己的帕子包住他受伤的手。 “谨修多谢陆姑娘的包扎之恩。”孙谨修作揖,里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手上的痛远不止他心里上的痛。 陆闵闵微微摇着头,回礼,软糯的声音说:“孙郎君这是客气了。”他是她的未婚夫,帮他包扎是应该的。 她在府里收到他对自己邀约的信,激动到无法自拔,让丫鬟们帮忙选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梳什么好看的发型,又搭配什么样的发饰,就这样花了些功夫,离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她怕马车快些,怕自己迟到,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当她来到茶楼,见着他手中握着碎了的杯子,那血滴在桌上,让她心中一疼,什么理智也没有了,什么端庄也没有了,什么优雅更是没有了,不顾丫鬟对她的提醒,她飞奔过去,帮他包扎伤口。 他淡笑而又客气道:“谨修请陆姑娘来茶楼,是想请陆姑娘吃口茶,听说这茶楼的招牌菜是荷叶糯米鸡,很是好吃,就擅作主张让他们准备。谨修不知陆姑娘还喜欢吃什么,就未曾点其他。陆姑娘想吃什么?” 陆闵闵掩嘴一笑,道:“还是孙郎君做主,你点的我都爱吃。”说着,娇羞的看了他一眼。 孙谨修似笑非笑,说:“那如此,谨修就点这茶楼最受欢迎的点心和几个小菜吧。”喊来小二,让店小二上茶楼最受欢迎的几个点心和小菜。店小二退去不久,菜上齐。 “客官请慢用,有事儿喊小的就行。”店小二离开,两人才开始用餐。 陆闵闵吃的很精细,桌上每道菜她只吃两口,便不再多食。孙谨修看着,问菜是不是不合胃口,若是不合胃口,他让店小二重新上菜。 “不用了,郎君,是闵闵胃口小,菜很好吃。” 胃口小?孙谨修心里嘲讽,也亏得她说的出口,他可是曾经听人说过,这刑部尚书的女儿虽然是掌上明珠,从小身子弱,府里的人怕她饿着自己,就使劲的给她吃东西,好不容易把身子养起来,人也圆了好几圈。有次夜里饿了,还使唤身边的丫鬟去外头的某一茶楼里买她最爱吃的猪肘子。 每道菜只两口,还说自己胃口小,鬼来了,听了她的话都要笑掉大牙,孙谨修笑笑,将盘子里的菜夹到她的碗中,温柔对着她说:“既然陆姑娘说菜好吃,那就再吃点吧。在我面前你无需客气的。” 陆闵闵看着碗中的美食,咽了咽口水,忍住不看它,小声问道:“郎君不嫌弃闵闵变胖吗?”问完,自卑的低下头,不安的扣着手指。 他摇头说:“谨修怎会介意?陆姑娘这是多虑了,何况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吃吧,饿肚子终归是不好的。”说着,又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放进她的碗中。 他居然不嫌弃自己胖? 自己从小身子就不好,家里为了让自己好起来,补品吃食从来一顿不落,她也欣然接受,到后期她更是胖到让外人指指点点,导致她不敢出门,整日待在府里。好不容易减下身子,可她又忍不住吃,又给吃圆润起来。 因为自己的身材让好多人不敢上门求亲,她苦恼的照着镜子,捏捏自己身上的肉,问身边的丫鬟,自己是不是很胖。丫鬟总是安慰她说她不胖,还说她肉肉的很是可爱。 直至有一天,她阿爹高兴的对她说圣上下旨赐婚,把她说与当朝宰相孙谨修。孙谨修可是世家贵族之女,私下都在讨论的男人,他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整个大夏国的女人都想嫁的意中人。 起先她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会落在她身上,向她阿爹再三确认,她才知道这天上掉了一张馅饼给她,她乐的睡不着,一会儿又在苦恼她自己太胖会不会让他嫌弃?于是她偷偷吃很少的东西,半个月下来,她也瘦了一圈,只是同其他人相比,她还是胖。 她见着碗中的食物,有罪恶感,但又不好意思拂了他的面子,拿起筷子,细嚼慢咽起来,她吃完,他又热情的帮她夹菜,五六道菜大部分进了她的肚子里,他倒是没吃几口。 用完餐,孙谨修又请她去戏园子看了一场戏。看完之后,他才让人送她回陆府去。 孙谨修这一次的邀请,陆闵闵在府里死活不肯多吃饭菜,刚开始受不住险些饿晕过去,久了,也就习惯了,人是瘦了一大圈,但精气神也没多少,丫鬟怕姑娘身体受不住,劝说她好好吃饭,她不听。 祖母见着原本肉乎乎的孙女,如今瘦骨如柴,心疼的不行,吩咐身边的嫲嫲过去劝说自己的宝贝孙女,也不知嫲嫲说了什么,宝贝孙女居然开始吃饭,还吃了满满一大碗。 回到宰相府的孙谨修一身疲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么累?喊来管事,让他备些热水过来,管事领命,没一会儿将热水弄来房里。 “你们两个留下,伺候宰相大人沐浴更衣。”管事随意指了指两个小厮。 “是。” 孙谨修摆摆手,道:“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管事和小厮们作揖离开。 脱掉衣服,他将自己沉在浴桶里,想着以往的一切,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他变得不像当初时的自己,想着真想回到小时候,那段与六儿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何时起六儿怕他? 他真的不懂也不明白,为何她会嫁给一个莽夫也不愿意嫁给他? “啊哈…啊哈…啊哈…”从水里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用手捂了捂挂在脸上的水,随后靠在浴桶边,闭上眼,静静的想着事情。 六儿,六儿… 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和六儿成亲,生儿育女,她不是都州知府孟郎孟大人的千金,而是普普通通农户人家的闺女,他也不是当朝宰相,两人过着清淡又幸福的日子,她一脸幸福的看着他,一双儿女喊着他为爹爹。露出笑容,看着他们,对他们张开双臂,想将他们拥入怀中,却被人喊着宰相大人。 不,他不是什么宰相大人,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 猛地睁开眼睛,外头一片黑暗,他恍惚这是真实还是自己做的梦?直到有人喊着宰相大人,这才让他返回现实中来,被人扰了清梦,他很是不爽,冷声:“你最好有事同本相说,不然本相就宰了你。” 那人知道自己惊扰宰相大人,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宰相,小的去黎州调查,他并未说谎,那人已经被野狼吃掉,小的在附近的河水边发现一只未被啃食的手臂。” 孙谨修顿了顿,道:“他终是跟着我多年,帮他立个衣冠冢,烧些纸钱给他,让他黄泉路上有纸钱花着,下去吧。” “是,小的告退。” 那人离开之后,他才重新躺回床上,捂着胸口,喃喃自语。 “如果这不是梦多好,该多好…” 六儿可不知道肖令把她和将军传成什么样,换了身衣服去厨房做饭,康颂御也跟着她一同来到厨房,他对她说:“你想做什么菜,我给你打打下手。” “你不用上朝?”她愣愣的问道。 “都这时候了,还上什么朝?且我又是新婚,不用上朝。我又是个武将,不需要天天上朝,上朝那是文臣的事情,与我何干?”康颂御忽悠她,他懒得上朝,只想多陪陪自己的夫人,培养培养感情。 她狐疑的看着他,看不出什么来,这才作罢,指挥着他切菜切肉,一切准备好后,她才开始生火,起锅烧油,做了三荤一素。 肖克等人闻着香味,来到厨房,问六儿烧了什么菜这么香。她给他们一一介绍:“我做了红烧肉、凉拌鸡丝、清蒸黄鱼,还有干煸花菜。” “将军夫人,我能尝一口吗?”肖令咽了咽口水道。 肖克汗颜,暗中拉了拉自己显眼包弟弟的衣服,这可是将军夫人专门为将军做的饭菜,他倒好,居然想要先尝尝味道,他是疯了吧? 康颂御见着他们围着自己的夫人,说道:“你们打好一套拳法了吗?还没打好的话,还不快去打?”话音刚落,他们做鸟兽散,这才他才过来,对着六儿说:“六儿,你闻闻我身上的香味吧,他们身上太臭了,我怕他们熏到你。” 这家伙以后该不会每日一说吧? 她夹起一筷子的红烧肉,塞到他嘴里,堵住他,对他说道:“闭嘴。” 这肉,真好吃。 康颂御连吃三碗饭,这才放下筷子,见她小鸟似的吃着东西,问她:“六儿,你这手艺还是没变。当初我被你救治,吃过一次你做的饭菜,那味道真是让我难以忘怀。” 她乐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能记得?我不信。” “那可是我当年参军后吃过最好吃的饭菜,所以那味道我真的忘不了。对了,六儿,待会儿我带你去东州转一转。你们女人家的,什么胭脂水粉的,衣服首饰,该买买,买买。别给我省钱。” “你一年有多少俸禄?” “若按照粮食来计算,我的俸禄能买上百石的大米。还有一千多亩的旱田,八百亩左右的水田。这些田地的收入也都属于我,还算不错。够养你的。” 六儿听得眼睛都发亮,上前抓住他的衣服,对他说道:“原来你这么有钱有颜,哎呀呀,真好,我做你两年夫人,还是不亏的。不过你以后的夫人可有福了。” 康颂御眼神晦暗下来,对她道:“六儿,其实……” “其实什么?”她问。 “没什么。”还是先不要说,若是她此刻知道,本朝律历规定,与将军成亲不得轻易和离。要是知道了,估计得要挠死他。 他拉起她的手,对她说:“走,我带你去外面逛一逛,东州也算是热闹的。” 她盯着他拉着她的手,他的手掌真大,常年打战的原因,他的皮肤黝黑,但掩盖不住他的豪情万丈。 两人一路走走逛逛东州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对古人的审美,她叹为观止,自己虽说是个现代人,但审美还是比不了老祖宗们。建筑更是在课文上未曾见过的,仰头盯着专注的看着,未发现街上有辆马车横冲直撞的向她冲来。 康颂御眼疾手快的将她抱起躲过,来不及和她说,直接越身而过,飞向马车,将马上的缰绳及时拉住,这才让马车不再街道上乱窜。 看着一片狼藉的街道,康颂御眼神暗了暗,想从马车里找寻线索,这是谁家的马车,竟然在街道上胡乱窜着,还伤了几个路人。 刚近身一看,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匕首,那人说道:“郎君还是切勿多管闲事,小心人祸上身。” 康颂御躲过匕首,只是那匕首插在马车上,就在他跟前,而那匕首上,若不仔细瞧着,是瞧不出来上面淬了毒。 何人下手如此狠毒?他阴冷的眼神巡视四周,并未发现街道两边,是哪里传出声音来,道:“若在下就要多管闲事呢?阁下如何应对?” 那人轻蔑一笑,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说完,又将有毒的匕首飙向他这里,康颂御眼尖,发现匕首从何而来,一个闪现躲过飞来的匕首,随后从自己的身后抽出银针,扔向那人,那人躲避不及,中了针,想要运功将针逼出来,听见康颂御邪魅一笑。 “阁下别做挣扎了!在下的针会随着你运功而动,你若动一分,它便入肉三分,疼也要疼死你。阁下何不现身,让在下解了你的针?” 他不信康颂御的话,暗中运功,可是他一运功,就感觉那针入肉三分,险些疼得他大叫出声,只好作罢,现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