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改嫁了还一胎俩宝》 第1章 真爽!我穿越了 晏初九穿越了,嘿!还特么是个公主! 但高兴不过三秒钟,她又蔫下去了。 是公主没错,还是不受宠,刑亲克夫的那种。 她的大脑正飞快的接收着原主的记忆。 迷迷糊糊感觉脸上盖了层东西,她一伸手就给拽掉了。 刚一拽掉,便听见一个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诈炸炸炸炸……诈尸了!” 前脚给她盖上白手帕,后脚准备站起身的姜清明,眼睁睁看着方才已经气绝身亡的九公主, 突然拽掉帕子,坐起来了! 吓得他瘫坐在地,语无伦次起来。 这搁谁身上不得吓得舌头打结,大小便失禁! 况且这人还是自己宣告死亡的,真是打了自己的老脸。 晏南林看着姜清明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诈尸”的晏初九,皱了皱眉,心道: 这不成器的东西,方才不是说她断气了吗!每个月的饷银朕看是白拿了! 镇定后的姜清明伏跪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道:明明是寒冬腊月,这汗怎的就这么多。 “咳咳咳!” 坐在地上的晏初九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周围,就剧烈的咳起来。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冷冽的空气随即灌进她的肺里。 她看着跟前乌泱泱围了一大群穿着古装的人,心道:穿越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真爽!我穿越了! 她抬眼便看见坐在龙辇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皇帝晏南林,只见他开口道, “既然没死,你方才还装什么死!” 晏初九:“……” 她知道自己不受宠,但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晏南林转头看向一旁的晏明珠,他冷漠威严的脸色柔和了一些,看着她白皙的右手手背上那道不是很明显的伤痕,心疼极了。 “姜清明,速速替明珠公主查看一下,女孩子家家的,留下了疤痕可不好。” 姜清明赶忙起身走到晏明珠跟前。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隔着帕子握住晏明珠的手,仔细检查起来。 姜清明拧着眉头,你别说还真别说,如果看的晚一点的话…… 这伤口它就自己痊愈了! 不过晏南林向来疼爱晏明珠,哪怕是一点点小伤,在他眼里也是了不得的大伤。 “回禀陛下,六公主手上的伤无甚大碍,今后多注意休息,伤口别碰到水即可。” 他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双手恭敬的奉上, “公主,这瓶药膏是臣祖传的祛疤膏,连续三日将它抹在伤口处,便不会留下疤痕。” 晏明珠接过药膏,一双美目含泪,睫毛微颤,艳丽的脸庞因着方才的惊吓而惨白,一副娇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瞥向晏初九时,一抹狠厉转瞬即逝。 晏南林见晏明珠手上的伤无大碍,松了口气,拂了拂手,姜清明便退到一边。 他冷眼看着坐在地上浑身湿透,打着寒颤的晏初九,眼睛里的厌恶怎么都藏不住,厉声责骂道, “初九,朕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待在长门宫里,不要出来惹是生非! 你倒好!自己寻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连累明珠?若是伤了她,朕绝不轻饶了你!” 通过原主的记忆得知,今日落水之事便是晏明珠故意而为。 晏明珠寥寥几句话说她寻死,晏南林就信了。 若是以前的晏初九,肯定就这么算了。 可如今她既是晏初九,亦不是晏初九。 呔!绿茶婊,看我怎么以绿茶之道还治绿茶之身! 她忙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哽咽着声音说道, “儿臣一直谨记父皇的话,不敢轻易踏出长门宫半步。 只是今日六姐姐突然约儿臣到这湖心亭来,说是只要儿臣在湖里待上一刻钟,便赏儿臣一个月的银骨碳。” 晏初九说完顿了顿,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寒颤,眼泪汪汪的,这可怜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儿臣在这湖中足足待了两刻多钟,六姐姐不仅不让儿臣上岸,就连许诺的银骨碳也不肯给我。” “这水实在是冰冷刺骨,儿臣见六姐姐不肯兑现承诺,便不想与她纠缠,就自己上岸。 谁曾想六姐姐竟然出手阻拦,推搡之间,儿臣不慎抓伤了她的手。” “六姐姐,妹妹给您赔礼了。” 咚一声,晏初九朝着晏明珠磕了一个响头,主打的就是一个实诚, “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妹妹这一次吧。” 众人听完皆是一阵唏嘘,早就听闻周帝宠爱六公主,就算九公主落水冻成这般,还险些丢了性命,周帝还是不为所动。 今日一见,比传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晏明珠双手绞着帕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晏初九哪回见了自己不是一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模样,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怎的今日落了水,倒是变得牙尖嘴利起来。 晏南林听罢晏初九的话,眉头紧皱。 今日是腊八节,晏南林在皇宫设宴,晏邀群臣品尝腊八粥,欣赏御花园里的腊梅。 他与群臣欣赏腊梅,正上演着明君贤臣的戏码,却被六公主受伤一事打乱,乘了龙辇急急忙忙赶来了湖心亭。 一来便看见晏明珠捂着右手,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若不是有位眼尖的大臣瞥见湖里飘起来的晏初九,恐怕等她死的透透的了都不会有人把她捞起来。 良久都未听到晏南林说话,晏初九心知晏南林又要偏袒晏明珠了。 不过没关系,今日有那么多大臣在场,就算出不了这口恶气,能膈应膈应晏明珠也是极好的。 本来还有点担忧的晏明珠见晏南林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松了口气。 随即又一副委屈的模样,几欲哭泣的说道, “九妹妹何故这般诬陷我?分明是你想不开投湖自尽,碰巧我在此散步,欲要救你,谁知你求死心切,拼力挣扎,还将我的手抓伤。” 晏明珠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右手,眼泪扑簌簌就往下掉,不知情的还以为她这只手断了呢。 “奴婢可以作证,确实是九公主自寻短见,六公主心地善良,远远的瞧见她落了水,便飞跑着过去救她。 谁知她不领情,反倒抓着六公主的手,想拉她一起下水。若不是奴婢几个在,恐怕六公主早已……” 晏明珠身后的宫女翠枝惶恐地跪在地上,言之凿凿道。 “谁主张谁举证,既然六姐姐说我寻死,那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妹妹这里可是有你约我来湖心亭的纸条,上面的字迹是谁的,一看便知!” 晏初九作势就要将怀里的纸条拿出来,其实她心里清楚,纸条上的字这会儿早就糊成一团了。 唉,要是搁现代,高低得给你调监控! 晏明珠突然走上前跪在地上,神色哀嘁嘁, “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九妹妹这般诬陷儿臣,儿臣真是有口难辩啊!” 第2章 你的生死咒可解 见晏明珠跪在地上,晏南林忙起身把她扶起来, “珠儿,朕知晓你的为人,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晏南林说完看向晏初九,湿透的衣裳包裹着瘦小的身躯,头发湿哒哒的搭在肩上, 脸色苍白,嘴唇无半分血色,唯有那一双晶亮的眸子有些生机。 这张脸慢慢的与脑海中那张脸重合,想起那人临死前的话,狠心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淡淡的说道, “初九,日后若是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你踏出长门宫半步!” 又回头看了一眼内务府总管陆山,“陆山,明日送一盒银骨碳到长门宫。” 陆山双手作揖,“臣领旨!” “等等!” 晏初九站起身突然喊道。 晏南林被这一声给惊住了,他满脸疑惑的看向晏初九,皱着眉说道, “你又有何事?” 晏初九哽咽着声音说道, “儿臣在湖里泡了这么久,才一盒银骨碳,不太好吧!” 见晏南林黑着脸并未回应,晏初九大着声音朝群臣哭诉道, “众位大人给我评评理吧!我父皇他乃一国之君,竟这么是非不分,赏罚不明! 而六公主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不等晏初九说完,底下群臣交头接耳, “太偏心了!” “简直不像话!” “陛下这样做不妥!” “……” 给晏南林整自闭了:朕都听见了! 在群臣面前,他一向自诩明君圣主,如今只好退一步,“陆山,送两盒过去!” “五盒!” “三盒!” “成交!” 晏初九讨价还价,最终要到了三盒银骨碳。 晏南林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大步走上龙辇,说道, “今日时辰不早了,众爱卿都退下吧,这腊梅并未全开,待腊梅全开之时,朕再举办一次赏梅大会,众爱卿以为如何?” 群臣:“陛下英明,臣等告退!” 晏初九:…… 这就英明了???你还没罚晏明珠啊! 你怕是个高低肩,一碗水端的也太不平了吧!!! 算了,冻死了,好歹弄来了原主想要的银骨碳,今日这账先记下了! …… 晏初九离开湖心亭后,凭着原主的记忆,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长门宫。 正在屋内缝补衣裳的云嬷嬷听到开门声,忙放下手里的针线,快步出来迎她, 边走边唠叨,“九儿,你可算回来了,怎的……” 云嬷嬷一出来便看见晏初九全身湿透,双手冻得通红的模样,她两眼一红,眼泪哗哗往下掉,心疼坏了, “我的九儿啊,你这是怎么搞的,快进屋来,快进屋来!” 云嬷嬷拉着晏初九进了屋,着急忙慌的给她找干净衣裳换,待她换完衣裳便让她蹲到火炉边。 云嬷嬷拿起墙角那把钝刀三下五除二劈了长门宫最后一把椅子,添进了火炉里。 不一会儿,火就燃烧起来了,冰冷的屋子这才有了一丝暖和的气息。 但晏初九还是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云嬷嬷见状又从床上抱了床被子盖在她身上。 晏初九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喝了口热水,僵硬的身体这才慢慢舒展开。 看着晏初九的模样,云嬷嬷蹲在一旁直抹眼泪。 原主从小与云嬷嬷相依为命,她一直将云嬷嬷视为亲娘,云嬷嬷也待她如亲生女儿般。 为了不让她担心,晏初九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云嬷嬷听完气的差点踢翻了火炉,气鼓鼓的说道, “这晏明珠不愧是皇后养大的,蛇蝎心肠与皇后如出一辙!” 晏初九见云嬷嬷气的脸颊通红,忙拉着她的手撒娇道, “嬷嬷别气了,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们且等着她的报应吧,我的肚子好饿呀,您快些给我弄点吃的来。” 云嬷嬷擦了擦眼泪,笑着起身,“今天熬了点粥,我这就给你端来。” 待云嬷嬷走后,晏初九的脸色沉下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火炉上的火苗,想起今日穿越之事,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 用罢晚膳,晏初九便上床躺着了,想起自己出车祸时的场景,气得她想骂娘, 刚提的新车,屁股还没坐热,就噶了。 想着想着便慢慢睡着了。 睡梦中晏初九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大火炉之中,全身被炙烤着,难受极了。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模模糊糊便看见云嬷嬷用湿毛巾在擦拭自己的身体。 原来是发烧了,长门宫别说是药了,就连每日的吃食都短缺,原主身体这么娇弱,今晚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罢了罢了,就当是古代一日游吧,晏初九这样想着,眼皮又沉重起来,迷迷糊糊又昏睡过去了。 这次她倒是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下面是一群美男子,她在梦里大笑道, “封妃!都给朕封妃!一起来玩蒙眼睛游戏,嘻嘻嘻……” …… 齐国,皇宫,观星台 两名身姿挺拔的男子站在观星台上。 其中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身着紫色龙袍的男子说道, “阿禹,你这么晚把我找来,不会只是想让我跟你一起看星星吧!” 即使他戴着面具,也丝毫掩盖不了他卓尔不群的风度,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 “阿越,莫急,今晚找你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萧清禹一身白衣,皮肤雪白,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白玉簪高高束起。 夜风轻吹,吹的他青丝飞舞,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一般。 沈越侧过头看了一眼萧清禹,挑眉道,“莫不是阿禹动了凡心,看上哪家小姐了?” 萧清禹轻声笑了笑,“我要说的好消息可比我动凡心还要好上千倍万倍。” 沈越拂了拂衣袍,坐到石凳上,“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吧。” 萧清禹并不急,他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说道, “阿越可还记得十年前我跟你说过,当今世上唯有太极贵人能解你生死咒一事?” 沈越叹了口气,“如何不记得,只是我们苦苦寻了这么多年都不曾寻到过,近来这生死咒频繁发作,我只怕是等不到太极贵人了。” “我要说的这个好消息就是,你的太极贵人已然出现了!” 萧清禹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激动,忙拿出怀里的八卦图,说道, “我方才夜观天象,发现今晚的紫薇星异常明亮,便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大吉,西北方向有你的太极贵人!” 听到萧清禹说太极贵人出现了,沈越的心情有些激动,表面上却淡淡的道, “这么多年都没出现的太极贵人,怎么今日突然出现了?之前出尘子说贵人现,天下归一,这七国怕不是要乱了?” 沈越顿了顿,又问道,“可有算到是西北方向的哪个地方?” 萧清禹摆弄着手里的八卦阵,说道,“根据卦象显示,太极贵人在西北方向的周国,周国皇宫!” “阿越,你的生死咒可解!” 沈越微微一怔,“周国皇宫?又是今日出现的,难不成晏南林那老小子老来得子?” “不,是老来得女!卦象里说这个太极贵人是个女子。” 第3章 佛珠节 沈越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说道,“女子?一个小小的婴儿又如何能帮我解生死咒呢?” 难不成她是药引子? 后面半句话沈越未说出口。 萧清禹的师父出尘子当初预言:太极贵人现,天下归一,得其者得天下! 如今这太极贵人出现在周国皇室,莫不是日渐衰微的周国要崛起了? 要想这女婴长大一统天下,那还得十几年呢。 正这样想着,就听萧清禹说道, “过几日便是佛珠节了,明年的佛珠该由周国保管,所以佛珠节在周国幽城举办,往年你都不去的。 既然这太极贵人出现在周国皇宫,那今年我们也去热闹热闹,如何?” 不等沈越回答,萧清禹又自顾自的说道, “七国之中,能人异士众多,今晚星象异常,想必其他相师也算出来太极贵人已然出现。 今年的佛珠节,想必要比往年更加热闹吧。” 沈越若有所思,随即点了点头,“嗯,佛珠节是每年腊月十八,还有十日,雍州到幽城,也要七八日,我等会吩咐下去,咱们后日便动身吧。” …… 晏初九虽然十六岁了,但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的,身子骨也不好,高热竟持续了四天才退下去。 若不是云嬷嬷衣不解带般的照料,恐怕她是怎么也挺不过来的。 待晏初九能下地走路了,云嬷嬷又病倒了。 晏初九急得不行,以往云嬷嬷病的话,三两天就好了。 可这一次,都六天了,不见痊愈,反而愈加严重了。 今日佛珠节,宫内宫外各处张灯结彩,唯有此处清清冷冷,长门宫说是冷宫也不为过。 晏初九想起七年前的佛珠节,那时举国欢庆,宫内的看管不像以往那般森严。 原主瞒着云嬷嬷一个人偷偷溜出宫去,去白象寺看所谓的佛珠。 一到那里正巧碰上佛渡众生,白象寺的住持按照惯例朝围观的百姓们丢钱币。 晏初九那时九岁,个子小小的,钻进人群里捡了不少铜板,用那些铜板买了人生中第一只烧鸡。 回宫后云嬷嬷虽然将她打了一顿,但还是同她一起将烧鸡吃了个干净。 想到这里,晏初九心里有了主意。 …… 入夜了,群英殿内,各国王公贵族都聚在此处,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晏初九不知从哪儿弄来一身太监衣裳,她换好后轻轻松松就出了宫。 出宫后又换了一身寻常男子穿的衣裳,直奔当铺。 到了当铺,晏初九取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交给了当铺伙计,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当了二两银子。 拿着银子,晏初九一刻也不敢耽搁,又一路小跑去了药店,替云嬷嬷抓了几副中药。 想起云嬷嬷最是怕苦,又买了一点甜蜜饯儿。 晏初九换好太监衣裳后,大大方方的进了宫,刚一进来,迎面便遇到了晏明珠。 晏初九不想与她纠缠,用手将帽檐压低,低着头快步走开。 “站住!” 晏明珠厉声喝道,晏初九心内一颤,但脚步并未停下。 晏明珠见晏初九不理睬她,怒火中烧,大喝道, “好你个阉狗,见到本公主不行礼,还想跑!” “翠枝,给本公主拦下她!本公主倒要看看是哪个宫里养出来这么没规矩的东西!” 名唤翠枝的丫鬟快步跑到晏初九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拉扯着她到了晏明珠跟前。 借着灯火,晏明珠一眼便认出了这个太监装扮的人就是晏初九,捂着嘴讥笑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那刑亲克夫的九妹妹!” 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将晏初九手里的东西夺过来,反钳着她的手。 晏明珠拿起中药包,闻了闻,眉头紧锁,神色厌恶, “听说九妹妹前几日病了,怎的今日才来抓药?” 说着便绕着晏初九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她, “瞧你这样子,不像是病了,这药不喝也罢,姐姐我替你处理了吧!” 说完便将药包撕碎,将药一包一包倒在地上。 “你住手!” 晏初九红着双眼怒吼着,拼命挣扎,奈何钳制住她的两个丫鬟力气太大,怎么都挣不开。 晏初九咬牙切齿的吼道,“晏明珠,你最好不要动我的东西!否则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晏明珠将药全部倒在地上,还在上面踩了几脚,像是听到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 “晏初九,你以为你这辈子能把我如何吗?你这个灾星,就算我现在把你杀了,父皇都不会责怪我半句。” “这包甜蜜饯儿是给人吃的吗?喏,你看,连我的小狗都不吃!” 晏明珠又将那包甜蜜饯儿扔在地上,她旁边的那只宠物狗走过去嗅了嗅,撒了泡尿在上面就走了。 晏初九气的发抖,简直欺人太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她将身子往下一倾,抬脚用尽全力踢向右手边的丫鬟,那丫鬟吃痛伸手就要去捂脚。 趁着空隙晏初九用自己脑袋撞到翠枝脑袋上,翠枝压根没料到晏初九会使这招,一个不防备便让晏初九挣脱开了。 晏初九一挣开束缚,跳起一脚便将晏明珠踹倒在地。 晏明珠更是没想到晏初九会这么对她,直到被晏初九压在地上,脸上被她连扇几个巴掌才后知后觉,捂着脸尖叫起来, “晏初九你这个贱人!来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谁敢!” 晏初九双眼猩红,杀气腾腾,手中拿着一只在晏明珠头上扯下来的金簪,将金簪抵在她的脖子上,怒吼着。 晏明珠的尖叫引来了负责巡查的皇城司,带头的看见晏初九骑在晏明珠身上。 而晏明珠被金簪抵着脖子,脖子上还隐隐约约冒出血来,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暗派人去请晏南林。 晏明珠见没人上前救她,更加气急败坏,美丽的五官疼的扭曲起来。 她生来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想挣扎着起来,却又被晏初九按在地上。 “晏初九,你这个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快放开本公主!否则本公主杀了你,还有长门宫的云嬷嬷!” 不说云嬷嬷还好,一说起云嬷嬷,晏初九就怒从中来,抓起地上的甜蜜饯儿,一把一把往晏明珠嘴里塞。 第4章 难以服众 等晏明珠反应过来这是方才小狗拉了尿的甜蜜饯儿时,一半已经被硬塞下了肚。 晏明珠只觉胃里翻涌,剧烈的呕吐起来。 见她呕吐不止,晏初九“咦”了一声,忙从她身上起身,将抓了甜蜜饯儿的手用力的在晏明珠的华服上擦了擦。 丫鬟见晏初九放开了她们公主,忙去扶趴在地上呕吐的晏明珠。 晏初九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听着她呕吐的声音,满脸嫌弃,说道, “晏明珠,小狗不吃的东西,你竟吃了半包,怎么样,狗尿味的甜蜜饯儿味道不错吧?” 晏明珠满脸泪痕,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全吐出来,这会儿只顾着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狗主子自有狗奴才,翠枝见自家公主没讨到半分好处,反被整成这般,快步走到晏初九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以前的晏初九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晏—钮钴禄—初九! 晏初九一把抓住翠枝的手,抬脚踹在她的身上,翠枝被踹的连连退了几步。 晏初九可是跆拳道高手,若不是这副身体太瘦弱,方才那一脚指定能把翠枝的肋骨踢断。 晏初九厉声喝道,“狗奴才!我再不受宠那也是周国的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动脚!” 她这话不单单是说给翠枝听的,也是说给旁边那些人听的。 就算自己不受宠,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家公主,谁要动她那便是蔑视皇权! 皇城司的人和晏明珠身边的丫鬟听了,一时间都不敢再上前。 晏初九见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便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蹲下身去拾倒在地上的药。 六副药全都被倒在一起了,只能先将它们都拾起来,心想着等回了长门宫再仔细分开吧。 药拾的差不多了,便听见晏南林身边的太监安公公尖声通报,“皇上驾到!” 众人忙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晏南林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免礼,一眼便看到弯着腰呕吐的晏明珠,心疼的不行,忙问她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翠枝添油加醋将方才的事说了出来,却只口不提晏明珠将药和甜蜜饯儿倒掉的事。 晏初九在心里冷哼一声。 晏南林听罢脸上犹如结了一层寒冰,眼神狠厉的看向晏初九,斥责道, “晏初九,这才几日?朕说的话你全忘了不成!若是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踏出长门宫半步!” “你倒好!竟然跑出宫去,还将珠儿打伤,你怕是日子活够了!” 晏南林气的脸色通红,看着晏明珠呕的半死不活的模样,心疼极了,朝皇城司喊道, “来人!将晏初九给朕抓起来,送到慎刑司去!” 晏初九身躯微怔,这慎刑司她略有耳闻,唯有十恶不赦之人才会被抓进去,里面折磨人的手段极其残忍凶狠,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晏南林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将她移交慎刑司,这原主怕不是捡来的! “父皇,您可还记得我母亲临死前说过的话?” 晏南林听到晏初九提起死去的弋夫人,脸色微怔,晏初九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您答应过我母亲,除非我晏初九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否则不会伤我性命。 今日我不曾杀人放火,也不曾奸淫掳掠,父皇却要将我送去只进不出的慎刑司。” “一国之君的承诺这么不做数的话,我倒是无话可说,” 晏初九伸出双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晏南林被这话呛住了,当年弋阳在众人面前自尽而亡,为的就是保下初九一条性命。 今日她所犯之事倒也不是大恶行径,若是就这么将她关进慎刑司,恐怕会落人口舌。 但是不惩罚她,又有失帝王尊严,晏南林咬了咬牙,恶狠狠的瞪了晏初九一眼, “朕是答应过你母亲,除非你犯下不可饶恕之事才能杀你,可你从不听朕的话,今日更甚,竟私自出宫。 还三番两次打伤珠儿,若不将你关进慎刑司,吃几天苦,恐怕难以服众!” 晏初九嗤笑一声,用手理了理垂在耳边的发丝,眼睛直视晏南林,单薄瘦弱的身影写满了不服输, “既然父皇那么想服众,那儿臣便与你仔细讲讲。 儿臣与六姐姐同样是您的女儿,为何她出门前呼后拥,身边丫鬟婆子一大堆,每日山珍海味尽情享用。 而儿臣的长门宫除了云嬷嬷一人,恐怕连只老鼠也找不到!” “每日能有一顿饱饭吃就不错了,荤腥就更不要肖想,儿臣穿的衣裳都是最下等的宫女才穿的布料做的, 就算生病了也请不来御医,更抓不来药,您说这能服众吗?” 晏初九的这番话让晏南林面红耳赤,却又无法反驳。 同时也在心里纳闷,往日里的晏初九见到自己总是顺从的低垂着脑袋,哪敢像现在这般直视自己, 除了行礼,连句整话都说不明白,今日怎的这般伶牙俐齿! 众人见晏南林龙颜大怒,都大气不敢出,纷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晏初九才不怕,若是今日再不反击,倒真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好欺负的。 “每年寒冬腊月,长门宫里积雪再深,也得不到一块木炭, 要不是今年宫里的桌椅板凳能烧来取暖的都烧了,儿臣也不会为了一个月的银骨碳而泡在水里两刻钟,还差点淹死在湖里。 您却对儿臣不闻不问,反倒罚儿臣不许踏出长门宫半步,您说这能服众吗?” 许是原主情绪的干扰,晏初九说完这些话,竟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怨恨,她深呼了口气,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又继续说道, “儿臣虽然贵为公主,在宫里过活还得看丫鬟太监们的脸色,她们更是能欺压到儿臣头上,克扣吃食,辱骂鞭打便是家常便饭。 腊八那日落水之后,儿臣高烧了四日,云嬷嬷去求御医来给我看看,哪怕不看给一副药也行,可是您知道御医说什么吗? 他说没有陛下的口谕断不能去长门宫替儿臣看病!” 第5章 将晏初九许给朕做皇后 “若不是云嬷嬷夜以继日的照顾,恐怕儿臣早就随母亲去了。 如今云嬷嬷病重,儿臣在宫里求不到药,只能冒险出宫,儿臣身无旁物,当了母亲留给我的白玉镯子才抓来几服药。 却被您的好女儿全倒在地上,您不问她的罪,反倒要将我关进慎刑司,您说这能服众吗?” 晏南林被晏初九质问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看着这个不服输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狭长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 晏初九这一番控诉在晏明珠眼里全成了狡辩,眼看父皇心软要放过她。 晏明珠擦了擦嘴角,走到晏南林身边,拽着他的袖子,哭诉道, “父皇,晏初九生来刑亲克夫,儿臣的母妃就是被她克死的!今日儿臣还险些被她打死,您若是不惩罚她,儿臣不依!” 晏南林看着晏明珠呕的双眼通红,一把鼻涕一把泪,想起已逝的白月光,眼底生出一抹狠决,厉声喝到, “皇城司指挥使秦川何在?!” “微臣在!” 一身铠甲的皇城司指挥使秦川走到晏南林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晏南林深呼了口气,闭上眼睛,沉声说道,“将这逆女押送慎刑司!” 秦川得令后立马招呼手下,准备将晏初九抓起来。 晏初九知道自己那番话不会令晏南林动容心软,只是抱着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的心态,将这些话替原主说出来。 她认命般的伸出双手,束手就擒。 只是晏南林,这次我晏初九若是有命出来,我定会百倍千倍奉还! 就在皇城司的人将要把晏初九压下去的时候,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秦指挥使且慢!”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那人一身玄色长衣,脸上虽然戴着一个银色面具看不出长相。 但他高大挺拔的身姿以及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一眼便觉得他定是长得俊朗无双。 晏南林听到这声音,朝那男子看去,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皱,心道:怎的都来了! 随即换了副笑脸,谄媚的说道, “让齐帝见笑了,这是朕的家事,朕已处理妥当。还请齐帝与诸国帝君们移步群英殿,咱们接着把酒言欢。” 沈越轻声冷笑,并未理会晏南林的话,径直走向晏初九。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这大齐皇帝素有银面阎罗之称。 既是大齐的皇帝也是大齐的战神,在战场上杀人无数,所向披靡,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有人说他奇丑无比,戴面具就是为了遮丑,也有人说他天人之姿,戴面具是为了躲桃花,真真假假无人证实。 因为凡是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死了,除了齐国的国师萧清禹,这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人知道他的长相。 他今年能来周国参加佛珠节已是令人吃惊不已,此番又为晏初九出头说话,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众人皆在心里暗自揣测沈越意欲何为。 晏初九也是吃了一惊,因为在原主的记忆中,并不认识戴着面具的大齐皇帝这一号人物。 他莫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正这样想着,沈越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他回过身朝着晏南林开口道, “周帝,朕向来不喜参加佛珠节的,此番来周国,自是有要紧事与你相商。” 晏南林愣了一下,随即陪笑道, “不知齐帝有何要紧事呢?不妨移步群英殿,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边喝边聊,有诸位帝君在,想必大家都能帮着出谋划策。” 晏南林心里只想着皇城司快些将晏初九押下去,以维护他皇帝的威严。 沈越爽朗的笑道,“此事只需周帝一句话便能帮朕解决烦恼。” 晏南林嘴角抽了抽,莫不是要朕放了初九,虽然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开口道, “不知是何话?齐帝但说无妨。” 沈越看着晏初九,面具下的神色充满了疑惑,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子,真如方才阿禹说的那般,是我的太极贵人吗? 既是阿禹说的,那定然不会出错,沈越不缓不慢的说道, “朕自继位以来已然八载,大齐皇后之位一直悬空,素闻周国的初九公主倾国倾城,兰心蕙质。 此次来周,正是为了迎娶初九公主而来,不知周帝能否忍痛割爱,将晏初九许给朕做皇后?”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片震惊之声。 晏南林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晏初九他还不了解吗,虽说姿色出众,但实在谈不上倾国倾城。 兰心蕙质那就更不用说,连四书五经是什么都不知道,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 整日禁足在长门宫内,倾国倾城,兰心蕙质的美名又是如何传出去的?这实在令他费解。 晏初九对沈越的这番话也是万分不解,原主以前几乎不与外人打交道,兄弟姐妹们对她也是避如蛇蝎。 宫女太监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知晓她是不受宠的公主,也从不拿她当主子看。 今日他竟然说要娶她做皇后,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有阴谋! 大大的阴谋! 这门亲亲,我不同意! 沈越见晏南林未作声,冷声道,“怎么?周帝竟不愿意朕当你的郞婿?” 晏南林听出沈越声音里的怒意,惶恐道, “岂敢岂敢!能得齐帝您这般良婿,是朕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只是朕的初九公主,您方才也看到了,她生性顽劣,不服管教,恐怕难担大齐皇后的重任。” 晏南林抬眼看了看沈越,略微心虚的说道, “朕膝下还有五公主宝珠,六公主明珠,十一公主云珠,都云英未嫁,色艺双绝,齐帝可在朕的这些女儿当中挑选。” “周帝是在质疑朕的眼光吗?朕说她晏初九是大齐未来的皇后,那这世上便只有她能配做朕的皇后!” 虽说沈越戴着面具,无法让人捉摸他的表情,但他寒冰般的声音,令在场者不寒而栗。 晏南林被沈越的话噎住了,一时尴尬不已。 七国之中,数齐国国力最盛,民富兵强,自沈越继位以后,国力更是达到巅峰。 其他几国的国君包括自己,都明里暗里想往沈越后宫塞人,试图抱紧他的大腿,奈何沈越一概不应承。 第6章 朕克妻,我们刚好绝配 今日竟主动要他嫁女儿给他,给的还是皇后的位份。 他高兴是高兴,只是这皇后的人选竟然是那生来刑亲克夫的晏初九。 这些年自己对她如何,心中自然有数,她嫁到齐国,恐怕不仅不会替周国说好话。 说不定还会吹枕边风,让沈越灭了周国也不是不可能。 晏南林正陷入沉思,只听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齐帝方才说晏初九倾国倾城,兰心蕙质,莫不是齐帝对倾国倾城兰心蕙质有什么误解? 齐帝可知,晏初九出生那日,周国国师曾为她批命,刑亲克夫,暴毙而亡?” 等晏南林反应过来说话之人竟是自己的女儿晏明珠时,他恨不能找块帕子将她的嘴堵住。 沈越狭长深邃的眼睛看向晏明珠,透过月光,晏明珠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杀气,方才的嚣张气焰立马被浇的透透的了,慌乱的低下头。 沈越冷哼一声走向晏明珠,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上下打量,眼神戏谑,言语轻佻, “确实是色艺双绝!” 晏明珠听见这话,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一抹红晕飞上脸颊。 晏南林以为这下有戏了,笑着连连点头道, “这是朕的六公主晏明珠,珠儿她识文断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珠儿,还不拜见齐帝!” 晏明珠正准备行礼时却被沈越一把捏住脖子。 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晏南林吓得低声惊呼,双手不知所措。 晏明珠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四肢僵硬。 只听沈越情绪毫无波澜的说道, “六公主如此色艺双绝,倒是十分适合朕大齐的玲珑馆!”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惊,玲珑馆在七国之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是七国之中最大的青楼,沈越竟说晏明珠适合玲珑馆,这不是在打周帝的脸吗? 晏初九听到这句话,没忍住笑出声来,沈越回头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见沈越看见自己笑,晏初九尴尬的别过头去,心道,不好意思,笑出声了,会说话就多说点。 晏南林和晏明珠的脸色难看极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硬生生憋住。 沈越不理会众人的吃惊,又继续说道, “六公主,那你又可知,齐国前国师也曾替朕批过命,他说朕刑亲克妻,不得善终。如此看来,朕与九儿确实是绝配。” 晏初九:“……”啊呸呸呸,我不同意你唤我九儿! 沈越说完话,这才将掐住晏明珠脖子的手放下,被松开的晏明珠大口喘着粗气,连退几步。 晏南林见晏明珠被松开了,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沈越走过来就要将晏初九拉到自己身边,押住她的两个皇城司守卫为难的向晏南林求助。 晏南林哪敢得罪沈越,只能挥了挥手,示意放人。 晏初九被松开后,被沈越拉到跟前,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 努力的在脑海里搜寻有关于他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二人有何瓜葛。 晏初九万分不明白,为何号称银面阎罗,七国霸主的沈越会选择自己当她的皇后。 原主有几分姿色是没错,但内里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绣花枕头。 “九儿,你可愿意当朕的皇后?” 晏初九在脑子里打起了算盘,这齐帝是个能与晏南林硬刚的主,不管他有何阴谋,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时候见招拆招! 这七国之中还有谁的大腿比沈越更粗呢!当然是抱紧啊! “我,咳咳咳,” “我愿意。” 晏初九别别扭扭应了一声。 沈越听到晏初九的回答后,柔声笑了笑,将象征自己身份的腰牌摘下来放进晏初九手里,说道, “如此,你便是我大齐的皇后了!” 晏初九摩挲着手里的玉牌,质地细腻温润,应当值不少钱。 “周帝,迎亲的日子便定在来年的正月二十八,意下如何?” 晏南林看着沈越,心中堵得慌,却又无可奈何,“一切都听齐帝的。” 沈越道,“在九儿未进我大齐皇宫之前,朕希望她在周国能得到她该有的待遇,想必周帝应当明白朕的意思吧!” 晏南林瞳孔微动,他道,“自是明白,齐帝尽管放心!” 看着晏南林唯唯诺诺的样子,晏初九心道,果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不远处一名身着白色长衣的男子对一名身着墨色长衣的男子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墨色长衣男子脸色巨变,随即他深吸了口气,用力闭紧双眸,将翻涌的情绪尽数藏入眼底。 随后睁开双眸看向前方,眼底亦是一片云淡风轻。 他走向前,双手抱拳,含笑道,“沈兄,恭喜了!” 沈越听见来人的声音,脸色不可察的变了变,语气冷淡的说道, “晋帝这一声沈兄朕不敢当,不过你的道喜朕收下了。” 萧清逸却不在乎,朝晏南林又说道,“周帝,恭喜你喜得良婿。” 晏南林又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多谢。 这两个人都不是他能惹的主,齐帝沈越和晋帝萧清逸是七国里的霸主,两国国力不相上下,其他几国帝君在二人面前都是弟弟。 晏南林见大局已定,忙说道,“请各位帝君移步群英殿,咱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慢着!” 晏初九上前说道,“父皇是不是忘了什么?” 晏南林满脸黑线,要不是自己就是她爹,他还真想骂她爹! “还有何事?” 晏初九看了一眼晏明珠,说道, “您还没罚六姐姐呢?如今儿臣好歹也是齐国未来皇后,六姐姐那般对待我,您不惩罚惩罚她,齐帝会不高兴的呢! 齐帝一不高兴,就把咱周国给灭了可咋办?你说呢,六姐姐?” 晏明珠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偏又不能发作。 晏南林看了一眼沈越,他直挺的腰杆仿佛真如晏初九所说,一不高兴就会把周国给灭了,他咬咬牙道, “罚六公主禁足一个月,抄写十遍佛经!” 那么不安分的人,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点惩罚还算行吧。 晏初九点了点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药材,又说道, “云嬷嬷病重,儿臣的药也被六姐姐弄坏了。父皇,您看?” 晏南林不耐烦道,“姜清明何在?速速去长门宫替云嬷嬷看病!” “微臣领旨!” …… 姜御医替云嬷嬷诊了脉抓了药,嘱咐了一番便走了。 晏初九将药熬好后,又一勺一勺喂给云嬷嬷。 云嬷嬷喝完药没多久,终于退了烧,还吃了一小碗粥,晏初九这才放心睡起觉来。 第二天早上,二人还在睡梦中便听见有人在哐哐哐敲门。 云嬷嬷病了多日,昨晚又吃了药,睡得沉。 晏初九打了个哈欠,拿了件衣裳,骂骂咧咧就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便看见一大群太监宫女们站在门口,朝晏初九行了个大礼, 端着金银珠宝衣裳首饰鱼贯而入,为首的安公公走到晏初九跟前,笑眯眯的道, “早安,九公主,这些宫人都是陛下派过来服侍您的,这些东西也是陛下赏的,早膳等会儿便会送过来, 桌椅板凳稍后也会送过来,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一声即可。”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还是沈越说话好使,这大腿算是抱对了。 第7章 你不是要打我吗 也许是看到晏初九过分瘦小,安公公说晏南林特意强调了吃食上万不可亏待她。 晏初九也是个宁可屁股流脓也不可嘴巴受穷的主。 既然晏南林那般吩咐了,她喜滋滋的对宫女吩咐道,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都给我来亿点点吧。” 宫女:“……奴婢遵命!” …… 云嬷嬷起来后看见屋内摆满了奇珍异宝,还有喷香的饭菜,一时间以为自己升天了。 晏初九拉着云嬷嬷坐在刚搬进来的黄花梨木雕桌子旁,将昨晚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云嬷嬷。 云嬷嬷听完惊得起身绕着晏初九转了一圈,“我的乖乖!快让我瞧瞧,你没受伤吧?” 晏初九笑嘻嘻的道,“我是谁呀,我哪能受伤!” “你这丫头就会贫嘴,下次切不可这般莽撞了!六公主将兰贵妃的死记恨在你头上,你这次侥幸逃脱,下次可没那么幸运了!” 晏初九吐了吐舌头,“我现在是大齐未来的皇后,她不敢动我的。” 云嬷嬷用手指点了点晏初九的额头,道, “你呀你,你也知道是未来的皇后,你现在还在周国呢!六公主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昨日你那般对她,她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晏初九拉着云嬷嬷坐下,给她盛了一碗鸡丝粥,说道, “好啦好啦,嬷嬷,下次我见着她绕着走还不成吗,赶紧用早膳吧,饭菜都凉了。” 云嬷嬷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接过粥,又絮絮叨叨的道, “自那次落水之后,你这性子啊翻天覆地的变了,不过你现在这性子也好,到了齐国不会受人欺负,我也就放心了。 虽然不知道齐国皇帝长什么样,但听坊间传闻,他绝不是个昏庸无道之人,能嫁给他,总比陛下在周国给你随便寻门亲事要好。 我总觉得这天下啊,要不太平了,说不定你还能成为这七国的千古一后呢!” 云嬷嬷说完喝了一口粥,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晏初九听了心中一虚,云嬷嬷还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九儿已经死了,晏初九怕她难以接受,只能将真相埋在心里。 她深呼了口气,云淡风轻的说道,“那次是晏明珠欺人太甚,我若是还不反抗,只怕没命活到今日。 今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说着握住了云嬷嬷的手,说道, “嬷嬷,若是有那么一日,我定给嬷嬷封一个大官,让您过过瘾!” 云嬷嬷宠溺的笑了笑,“你这傻丫头!赶紧用早膳吧。” “好嘞!” …… 现在是腊月十九,沈越迎亲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正月二十八。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于是晏初九便开启了她的摆烂生活。 天气好的时候,她便让宫女给她摆了张贵妃椅到院子里,吃吃喝喝睡睡,晒晒太阳。 碰上阴天下雨,就在寝宫内围炉煮茶,好不惬意,以至于干瘪的身体有了二次发育,长了好几斤。 虽说长门宫里宫女太监众多,但云嬷嬷总是放心不下别人,除了宫内打扫这些粗活是由丫鬟们做的,贴身服侍晏初九的事还是云嬷嬷在做。 尽管晏初九一直劝她好好休息,但她总是闲不住。 看着云嬷嬷拿起针线缝制衣服的模样,晏初九久违的感受到了母爱,心里像是住进了一个小小的太阳,暖洋洋的。 然而,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晏初九以为只要守在这一亩三分地,便能与云嬷嬷一起平安度过在周国剩下的这些日子。 但,她还是低估了晏明珠的报复心。 这日,她照常躺在贵妃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昏昏欲睡之际,就听见晏明珠那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山鸡飞上枝头,还真以为自己成凤凰了!” 晏初九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不悦,“小路子,你是如何当值的?阿猫阿狗也把它放进来!” 小路子是个怕事的,既不敢得罪晏初九,更不敢得罪晏明珠。 听见晏初九的责骂,此刻害怕得只能低垂着脑袋一动也不敢动。 “晏初九!你骂谁呢!” 晏明珠气势汹汹的冲到晏初九跟前,抬手就要打她。 许是那日晏初九的那一脚让她有了心理阴影,晏初九刚抬起脚,晏明珠就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几步。 晏初九从贵妃椅上站起来,看着晏明珠又气又怂的模样,忍俊不禁, “六姐姐,我只不过是站起来,你怕什么?你不是要打我吗?怎的反倒畏缩不前了?” 晏明珠恼羞成怒,自己却不敢动手,只能吩咐翠枝和另外几个丫鬟婆子在院子里打砸起来。 翠枝她们倒是不手软,拿起棍子咔咔就砸,晏初九也不拦她们,双手环胸,冷眼看着这一切。 云嬷嬷在屋里给晏初九缝嫁衣,听见外头的动静,放下手中的针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摔了一地,云嬷嬷忙跑到晏初九身边,询问她有没有受伤。 晏初九拉住云嬷嬷的手让她放心,朝着晏明珠说道, “砸吧,正好换新的!反正我现在要什么父皇就给什么。” 云嬷嬷拍了拍晏初九的手背,示意她不要再激怒晏明珠了。 晏明珠啐了一声,心中的怒火冲天,往日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父皇哪次不是紧着自己拿。 自从那个沈越钦点晏初九为大齐皇后之后,好东西都送到长门宫来了。 这次听皇后说兖州来了一批上好的东珠,自己巴巴等了两天也不见父皇派人送来。 就自个儿跑去内务府要,准备拿些来做一套头面,谁知陆山开口竟说这些东珠都要送给长门宫那位,做嫁衣用。 什么时候她晏初九也能压她一头! 想起佛珠节那日,她竟那般对待自己,足足吐了三天才好转,脖子那处伤口很深,虽说有在用姜御医祖传的祛疤膏,但还是有点淡淡的疤痕在。 今日不好好教训她一顿,这气实在难消! 思及此,晏明珠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袖子,朝晏初九走去…… 第8章 云嬷嬷之死 “九儿,当心!” 云嬷嬷惊呼一声,一把推开晏初九。 “嬷嬷!” 被推开的晏初九倒在地上,朝云嬷嬷方向看去。 只见云嬷嬷胸口直愣愣插着一把匕首,血涌如注,她顿时僵住了。 晏明珠起初没想要晏初九的性命,只想在晏初九身上划一刀,以解心头之恨。 谁知脚踩在碎碗上一滑,人往前一栽,握住匕首的右手直朝晏初九插过来。 那厢晏初九看着晏明珠走过来,不曾料到她会滑倒,更不会料到她竟然胆大到要杀她。 眼看要躲不过了,云嬷嬷竟然眼疾手快将自己推开,那把匕首就直直的插在了她的胸口上。 看着倒在地上,身下全是血的云嬷嬷,晏明珠吓得花容失色,翠枝连连喊了几声才听到。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晏明珠嘴里喃喃自语,双手发抖,站都站不稳。 翠枝见状,忙招呼其他人将晏明珠搀扶着离开了长门宫。 晏初九急忙跑到云嬷嬷跟前,捂住喷血的伤口,嘶哑着声音大声喊道,“快去叫太医!快去!” 长门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是最近调过来的,原本就不服晏初九。 晏明珠这番打砸,众人皆是胆战心惊,竟无一人上前阻拦,现在云嬷嬷又被重伤,更是乱作一团。 好在门口当值的小路子经过方才晏初九一番点醒已然冷静下来了,忙跑着去太医院寻太医。 看着云嬷嬷虚弱的躺在地上,晏初九手足无措,颤抖着声音安慰道, “嬷嬷,没事的,别怕,九儿在这里陪着您,等太医来了就好了,您别怕。” 血怎么都止不住,眼看着云嬷嬷的脸色渐渐苍白,晏初九捂住伤口的双手在发抖。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云嬷嬷扯着嘴角笑了笑,气息微弱,伸出手握住了晏初九的手,道, “九儿莫哭,嬷嬷早晚要走的,只是遗憾看不到我的九儿出嫁了,九儿穿嫁衣的样子定然美极了。” 云嬷嬷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晏初九忙用手帮她顺气, “嬷嬷,您不要说胡话了,您会好起来的,太医马上就到了,您再坚持一下。” 云嬷嬷摇了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九儿,你……你听我说, 我走之后,你莫要去找六公主报仇……嬷嬷只想你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嫁到齐国去,咳咳咳……” 云嬷嬷又咳嗽了几声,晏初九摇着头流着泪道,“嬷嬷,您快不要说了……” “九儿,你不要听信他人胡说,你不是刑亲克夫命,你的命格好着呢! 去了齐国,好好做一个贤德皇后,勿妒勿忌,替齐帝开枝散叶,相夫教子……” “这样嬷嬷走也走的安心了……” 云嬷嬷挣扎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脸颊涨得通红。 微微张开的嘴还未说一个字,握住晏初九的手就重重的垂了下来,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不!不要!嬷嬷!您醒醒,快睁开眼睛啊!不要丢下九儿啊……” 晏初九失声痛哭,声嘶力竭。 这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云嬷嬷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早就把云嬷嬷当做了亲人。 七岁的时候母亲病逝,之后父亲一蹶不振,没多久也跟着去了。 后来,年幼的晏初九一直辗转于各个亲戚家里,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都视她为拖油瓶。 勉勉强强读完大学后,终于工作了,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倒也安稳。 谁知喜提新车当天就噶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只有云嬷嬷一人对她好。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从未感受过母爱。 她落水生病了,云嬷嬷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给她缝制衣裳,亲手给她熬粥。 一日三餐,事无巨细,都为她安排妥当。 她竟生出了一股不想回到现代的情绪,她想着就算去了齐国,也要将云嬷嬷带在身边。 自己当皇后了,应当比在周国要气派,到时候云嬷嬷就可以享福了。 她在心里计划着一切,却独独没有想到云嬷嬷会为了救她而死。 她心里好悔好恨! 这是她十几年来一直追求的温暖啊,怎么突然之间又消失了呢。 …… 小路子双手撑在腿上,喘着粗气说道。“公主,太医到了!” 被小路子一路拉着跑来的姜清明此刻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看着躺在地上已无生机的云嬷嬷,摇了摇头,然后跪在地上谢罪道, “九公主恕罪,微臣,来晚了。” 晏初九盯着云嬷嬷的尸体半晌后,转过头冷眼看着姜清明,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狠厉,冷声质问道, “是不是因为我是个不受宠的公主,你们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被晏初九冷声质问的姜清明身体一僵,抬眼看了一眼晏初九,被她的眼神惊住了,又忙低下头,说道, “微,微臣不敢!还望九公主明鉴!” 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晏初九踉跄着站起身,险些摔倒,她扫视着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们。 那些宫女太监们都被云嬷嬷的死吓到了,害怕晏初九将晏明珠进长门宫一事怪罪到他们头上。 个个都低垂着脑袋,噤若寒蝉。 晏初九深呼了口气,冷着声音说道, “今日晏明珠能闯进长门宫,是你们失职,把这里收拾好后,两个人一组,互扇耳光, 扇到我满意为止!扇的轻的再加倍!” 那些宫女太监们听到晏初九这般说,都吓得不敢出声,默默收拾起来。 “小路子,你去找祠祭清吏司的陈大人,让他处理云嬷嬷安葬事宜。” 晏初九吩咐完之后,又看了一眼姜清明,“姜御医,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姜清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磕了一个头,“微臣告退。” 待姜清明走后,晏初九拔出插在云嬷嬷胸口上的匕首,吩咐几个太监将她抬进屋子里去了。 …… 云嬷嬷宫外并无亲人,又因晏南林没有反对,祠祭清吏司便按照晏初九的意思,将云嬷嬷的丧事办在长门宫里。 第9章 刑亲克夫的真相 从云嬷嬷死到下葬,再到头七,晏南林和晏明珠都未曾踏足长门宫半步。 或许,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嬷嬷而已。 这宫里死的人多了去了,于他们而言,并无二异。 晏初九看着宫女太监们撤下替云嬷嬷做道场的东西,撕下了挽联。 长门宫里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只是屋里再也没有云嬷嬷忙碌的身影了。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不禁悲从中来,却流不出眼泪。 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原主与云嬷嬷相依为命时的场景。 她心里清楚,这是原主残存在自己体内的一丝执念。 她走进屋内,坐到桌前,拿起快要完工的嫁衣,将盒子里的东珠按照原先云嬷嬷缝制的那般,一一缝了上去。 嫁衣缝制完之后,她又将嫁衣,凤冠都整理好,摆在桌子上。 随后她将针线收拾好放进了云嬷嬷平时装东西的盒子里。 看着里面的针线包,小扣子,还有一块残缺的玉佩,晏初九的眼泪悄然滑落。 她拿起里面的东西在手上摩挲着,却发现盒子底下有封书信样的东西。 晏初九怕里面是云嬷嬷写的未了之事,忙打开来看,随即便被信中内容惊得一身冷汗。 在原主的记忆中,据说原主出生那天天象异常,长门宫上空百鸟环绕,乌鸦更是数不胜数。 与此同时,身怀六甲的兰贵妃突然暴毙于漪澜殿。 周国国师说这是灭国之兆,此女刑亲克夫命格,他日定会覆灭周国。 兰贵妃的死令晏南林痛心不已,于是下令要将出生不满一日的晏初九处死。 弋夫人,也就是晏初九的生母拼死阻拦。 弋夫人背靠弋家军,弋老将军手握二十万兵权,弋夫人承诺,若周帝不杀晏初九,自己可以说服父亲交还兵权。 晏南林权衡之下便答应了。 弋老将军一生征战沙场,膝下只有弋夫人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听闻国师给自己外孙女批命,惹得晏南林要杀她,当晚就进宫找皇帝讨说法。 却被晏南林说成造反谋逆,被早就埋伏好的威武将军陆淮远团团围住, 弋老将军和弋家军也不是吃素的,那日差点就打起来了。 最后还是弋夫人劝说双方以大局为重,双方若是交手,吃苦的是百姓,得好处的是其他六国。 弋老将军答应交还兵权,晏南林撤回他造反谋逆的罪名,威武将军也撤了兵。 谁知弋老将军交还兵权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皇后突犯重病,卧床不起。 国师容沂向晏南林进谏:晏初九天生孤煞,刑亲克夫,若不杀她,恐怕皇后会…… 晏南林听后大惊,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就去了长门宫。 那日正好晏初九满月,长门宫里挤满了人,不过并不是来祝贺她满月之喜的。 弋夫人知道来意后,冷冷的道了一句她要见皇后,若是见不到皇后,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的女儿一根汗毛。 随后,皇后被丫鬟婆子搀扶着来到长门宫,皇后向晏南林求情,饶孩子一命。 国师摆了一卦,说晏初九刑亲克夫的命格可以解,但是必须见血才能克制住,尤其是至亲之人的血最有效果。 听到这里弋夫人立即明白了皇后等人的意图,她告诉晏南林和皇后,她愿意自刎救女, 除非晏初九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否则周帝定要保她一命,让她平安度过一生。 在皇后和国师等人的劝说下,晏南林答应了。 最终,在晏初九满月当日,弋夫人自刎于长门宫。 后来弋老将军听到消息后一个没挺住就走了,弋家从此没落。 而长门宫也在弋夫人自刎后,宫里的丫鬟太监都被皇后遣散了,只留下云嬷嬷一人。 云嬷嬷是弋夫人从将军府带过来的,任凭皇后明里暗里如何折磨,都未曾离开晏初九半步。 后来皇后所生的十皇子被立为了太子,皇后便一心教导太子,长门宫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晏明珠是兰贵妃所生,当初兰贵妃暴毙于漪澜殿,那时她才一岁多,被皇后养在膝下。 后来慢慢长大,或许是在皇后那里听说的,自己母妃是晏初九克死的,所以她从小到大一直记恨晏初九,逮着机会就欺负她。 以上都是云嬷嬷说给晏初九听的。 但她方才看的信里的内容,却与原主记忆中的真相大相径庭。 这封信是弋夫人写的,弋夫人将当年的真相全部揭露出来了。 当年弋夫人怀着晏初九的时候,不小心撞破皇后和国师的奸情,皇后惧怕她告发,欲除之而后快,却苦于找不到机会。 后来国师出了一计,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在她生产当日引来百鸟环绕。 兰贵妃深得帝心,且又即将诞下八皇子,周国尚未立太子。 若是兰贵妃一举得男,以她的宠爱,一定会让晏南林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的。 所以皇后暗中买通漪澜殿的宫女,每日在兰贵妃的饭菜中下慢性毒药,企图让她生下死胎。 谁知弋夫人早产,国师与皇后一合计,便又在漪澜殿下了一味药引,让药性提前发作。 兰贵妃怀着孕,体质本就弱,在毒药的作用下,七窍流血,全身血崩而亡。 随后皇后和国师便将兰贵妃之死栽赃到弋夫人身上,说她所生之女是刑亲克夫命格,若不除之,后患无穷。 皇后赌的就是杀死晏初九后,弋夫人会随之而去。 后来弋夫人以弋老将军的兵权救下晏初九。 她在信中说若是日后晏初九有生命危险,必然是皇后和国师作妖。 弋夫人在弋老将军交还兵权之后就写了这封书信,就是怕日后皇后反悔,迫害晏初九。 她交代过云嬷嬷,万不可拆开这封信,知道的秘密越少越好,只有在晏初九有性命之忧时方可拿出这封信交给皇上。 可怜的云嬷嬷,并未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离开人世。 在她临终之际,她拼力想说的话应该就是关于这封信的。 知道了真相的晏初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年皇后逼死原主母亲,如今晏明珠又杀死了原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晏初九用力握紧信件,在心里暗暗道:既然已经重生到周国的晏初九身上,我就是她,她就是我,那就不必再分你我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咚咚咚!” 屋外响起一阵紧急的敲门声,晏初九赶紧把信件放回原处,并用针线包遮挡在上面。 “九公主,六公主她又来闹事了!!” 第10章 六公主她,她去了 晏初九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小路子一脸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见门开了,忙说出方才发生的事。 晏初九嗤笑道,“我不去找她,她反倒找上门来了!” 随后便同小路子前往安放弋夫人和云嬷嬷灵牌的屋子。 …… 看着地上被踩烂的弋夫人和云嬷嬷的灵牌。 晏初九怒火中烧,一脚踹在晏明珠屁股上,怒喝道, “晏明珠!你发什么神经!” 被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栽倒的晏明珠回过身,朝晏初九怒吼道, “晏初九,你个贱人!你敢打我,看我不……” “啪”的一声脆响,晏明珠抬起手就要扇晏初九,反被晏初九占了先机。 晏明珠捂着被扇的脸,气急败坏道, “晏初九!你!翠枝,给本公主继续砸! 云嬷嬷这个贱人死的时辰妨碍到我母妃了!我不仅要把她的灵牌砸烂,还要把她的尸体挖出来扔了!” 晏初九气极反笑,头一次听说死了十几年的人还会受别人妨碍的, “云嬷嬷的死是妨碍你母妃喝孟婆汤了吗? 但凡有点脑子都说不出来这种话,莫不是你的好母后说你母妃给她托梦了?” 像是被晏初九说中了一般,晏明珠气红了脸。 想起皇后说的话,当年若不是她晏初九把她母妃克死,她那尚未出生的皇弟说不定早就当太子了,自己也说不定会嫁给齐帝当皇后! 现在不仅没有母妃和弟弟,佛珠节那日齐帝对自己的羞辱,更是让自己成了幽城贵女们的笑话。 父皇对自己也不像以往那般疼爱了,连好看的东珠都不给自己了。 她竟敢三番两次打我,真是不给点颜色瞧瞧,她真的不知道尊卑了! 思及此,晏明珠掏出皇后替她准备好的匕首,直愣愣的往晏初九胸口刺过来。 有了云嬷嬷的前车之鉴,晏初九早就做好了准备,一个闪身就轻易躲过去了。 “晏明珠,你真是蠢不可及!” 晏初九看着晏明珠誓要杀死自己的模样,心想,定是皇后又在她跟前说了什么,不然她不会再次犯险要杀自己的。 “晏初九!你少自作聪明了!” 晏明珠一下也不含糊,朝着晏初九又刺过去, 晏初九一个踢腿便将晏明珠手里的刀踢落在地,然后又一个翻滚将地上的刀捡了起来。 她手握着刀,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晏明珠和她身边的丫鬟未料到晏初九会有这般身手,皆是大吃一惊。 晏初九低声朝身边的小路子说道,“你去龙啸殿把我父皇找来。” 晏明珠看着晏初九手上的刀,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路子前往龙啸殿。 …… “晏初九!你!你好大的胆子!” 晏南林一进灵堂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看着胸口汩汩冒血的晏明珠,吓得脸色都白了,大吼道, “珠儿!” “快!快去将太医叫来!” 在这一声怒喝下,晏初九握着匕首的双手赶忙放了下来。 “父皇,救……救我!是,是……” 晏明珠并未料到茉香会将自己推到晏初九的刀口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与痛苦, 但由于失血过多,话还未说完便昏死过去了。 原本还算安静的灵堂霎时间哭喊声此起彼伏。 方才大脑一片空白的晏初九,这才领悟过来,这分明是皇后的计谋。 皇后将晏明珠诓骗到长门宫,激起晏明珠对自己的仇恨,若是晏明珠能将自己杀了,那就万事大吉。 如果杀不了自己,那就让自己杀了晏明珠,这样自己就犯下杀人的大错,也是死路一条。 无论哪种结果,对皇后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 心说方才觉得晏明珠身边那个丫鬟有些眼熟,原来是皇后凤鸣宫里的茉香。 她虽然将匕首握在手里,但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此刻也并不想就这么轻易要了晏明珠的性命。 从她进来灵堂那一刻开始,总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原来在这等着自己。 她还纳闷为什么方才茉香将晏明珠狠狠推向自己时,原本站在门口的丫鬟宫女们都不见了, 恐怕这长门宫里的人都是皇后的手笔! 在晏南林看来,眼见为实,自己手上沾满鲜血,而晏明珠已经躺在地上失去意识。 任谁都会认为自己就是凶手。 …… 不一会儿,姜清明提着药箱就来了。 姜清明内心慌得一批,长门宫最近怎么总是发生这样的事,老天千万保佑六公主没事…… …… 姜清明小心翼翼的替晏明珠诊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 晏南林在一旁焦急的来回踱步,回头看了一眼晏初九,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晏初九,你最好祈祷珠儿无性命之忧,否则,朕要你陪葬!” 晏南林话音刚落,姜清明就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 “禀,禀陛下,恕臣无能,六公主伤及心脉,失血过多,已经……殡天了!” 晏初九身子僵住了,她是恨晏明珠的,可当她死在自己跟前时,还是有些触动,毕竟是一条人命。 晏南林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问道, “姜清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朕的六公主怎么会死呢!” 姜清明知道在晏南林众多女儿当中,最喜爱的便是这六公主晏明珠了, 好端端的人一下子没了,叫谁都难以接受。 若是天子发怒,说不定自己都要遭殃,只能跪在地上,带着悲伤的声音说道, “陛下,节哀,六公主她,她去了。” 晏南林倒退一步,浑浊的双眼蓄满了泪水,他深呼了口气,道,“朕,知晓了。” 说着他走到晏明珠身边,拉着她的手,哽咽着声音道, “兰儿,是朕对不住你,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晏南林捂着脸痛哭起来,周围的人都大气不敢喘。 良久,他缓缓站起身,微微闭着眼睛,沉声说道, “将晏初九即刻押入慎刑司,明日问斩!” 晏初九拧眉,“父皇!方才我没说话,一来是不想打扰姜御医替晏明珠诊治, 二来是她走了不想打扰您伤心缅怀,但这并不代表我默认了晏明珠是我杀的!” 晏南林转过身,愤怒的看着晏初九,咬牙切齿的说道, “晏初九,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是这般不思悔改?早知今日,当初朕就该把你掐死在摇篮里!” 第11章 她是朕的皇后,谁敢动她 晏南林的话对已经换了芯子的晏初九来说,并没有那么刺耳。 但她实在是为原主感到悲哀,对晏南林嘲讽道, “既然当初杀不了我,您以为您现在就能杀得了我吗? 如今的我不单单是周国公主,还是大齐未来的皇后。 于情于理,都应先将我提交到大理寺,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都御史会审, 只有我认了罪,当庭签了字画了押,才能将我押入慎刑司,择期问斩。 父皇不经过三堂会审,就这般草率的将我押入慎刑司问斩,恐怕不妥吧!” 晏南林被晏初九的一番话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还不是大齐皇后呢,就敢这般拿捏朕,怒骂道, “你!你这逆子!不用等三堂会审了,朕现在就结果了你! 来人!来人!将这逆子给朕拖下去,直接杖毙!” 还不等侍卫反应,就听见门外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 “周帝这般对待朕的皇后,莫不是对朕有意见?” 沈越大步流星的走进灵堂,脸上带着愠怒,扫视了一眼众人,走到晏初九身旁,铿锵有力的说道, “她是朕的皇后,谁敢动她!” 晏南林方才还以为自己被晏初九气的出现了幻觉,直到沈越进来后,才知道是他来了,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初九想好了一肚子话来怼晏南林,被沈越突如其来的救场,硬生生给吞下了。 她没想到沈越会出现在此处,更没想到他进入周国皇宫竟然这般简单,心里便立马盘算着要不要利用他一番。 “她若真当上了大齐皇后,我们自然不能动她,可她如今还是周国的九公主,依照我们周国律法,杀人偿命,杀的还是六公主,便是现在要她死也是可以的!” 皇后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进灵堂,不急不缓的说道,随后又向晏南林和沈越行了个礼。 晏南林见皇后替自己解了围,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忙叫她免礼起身。 “是吗?” 沈越冷笑着反问了一句,随即凌厉的看了一眼皇后,拂开衣袍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 右手若无其事的转动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脸云淡风轻的继续说道, “若晏明珠真是九儿所杀,朕也可保她安然无虞,更何况不是她杀的呢。” 皇后怒不可遏道,“齐帝这话说的未免太过不讲理了吧!” 不等沈越回答,晏初九笑着看向皇后, “母后,方才您和父皇三言两语就要将儿臣问斩,如此就是讲理吗?” 皇后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眉头越皱越紧,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怒斥道, “本宫同齐帝说话,你有何资格插嘴!” 看着向来嚣张跋扈的皇后,晏初九故意激怒道, “儿臣如何没资格呢,儿臣也是当事人之一,其中是非真相儿臣再清楚不过。 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有申冤呐喊的机会,怎的到了儿臣这里,就只能沉默等死不成?” “更何况,您这般怒斥儿臣的未来夫君,就算儿臣逾矩插一句嘴又如何?” 晏初九眼底笑意浓烈。 虽说跟沈越至今才不过两面之缘,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意欲何为。 但目前能有他这个大boss替自己撑腰,看着一向心狠手辣的皇后在他面前吃瘪气极的模样。 这感觉怎么说呢,她挺开心。 皇后忌惮的不就是沈越齐帝的身份么,既如此,那就更要时刻让她看到自己与沈越的情谊了。 皇后在后宫养尊处优惯了,平时有国师在身边倒不会显得那般沉不住气。 今日长门宫的丫鬟急匆匆就把自己喊来了,她在来的路上就忐忑不安。 此刻又看着晏初九自信潇洒的模样,心中的不安开始一点一点地沸腾。 原本国师给她出这个计谋的时候,她虽然害怕当年之事会暴露,但她也没觉得自己会输给晏初九这个丫头片子。 毕竟在她眼里,晏初九就是一个胆小怕事,没见过世面之人。 只要将她关进慎刑司,用上几道酷刑,攻破晏初九的心理防线,她就会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可眼下看到如今的晏初九,她太自信,太平稳。 她像是早已知晓一切,将最终结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智者一般。 皇后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此番算计冒失了。 沈越面具下的脸庞不可察觉的笑了笑,她倒是挺会给自己找靠山。 “九儿杀没杀人,周帝不知,难不成皇后也不知吗?” 沈越的气场过于强大,他突然这般发问,皇后后背一凉,随即拢了拢袖子,强令自己镇静,道, “齐帝这是何意?本宫深居凤鸣宫,如何得知这长门宫发生的事? 再说了,您也瞧见了,本宫也是方才听到宫人来报,才来到这里。 就算您是七国霸主的齐帝,也不能随意这般诬陷本宫! 珠儿养在本宫膝下十六年,本宫早已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又如何会杀她!” 沈越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后娘娘急什么?朕又没说是娘娘您害死六公主的。 朕想着既然六公主与您亲如母女,想必您应当知晓缘何六公主会带着匕首来长门宫找九儿的。” 皇后身形一顿,衣袖下紧握的双手微微发抖,沉默一息,不知情般的说道, “这,这本宫确实不清楚,女孩子家家的,带个匕首防身有何不妥? 若不是佛珠节那日晏初九那般作践珠儿,珠儿岂会匕首不离身?” 一听到皇后又在颠倒是非,晏初九忍不住怼了上去, “那她前几日杀死云嬷嬷也是防身不成?” 原主记忆里有太多皇后暗中折磨自己的碎片,皇后自己不方便出手,便屡次挑唆晏明珠来加害自己。 这次打定死无对证,又暗戳戳的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 实在无法原谅!又继续说道, “她杀死云嬷嬷,已然过去这么多天,也不见她晏明珠受到任何惩罚。 按照周国律法,宫人犯罪需交到都御史,除了父皇,哪怕是母后您也不能任意要她性命,更何况云嬷嬷本就无罪。 难不成就因为她晏明珠从小养在凤鸣宫,与母后您情同母女,便有掌握他人生死的大权不成? 云嬷嬷实在可怜,竟然死后也不得安宁,头七刚过,晏明珠就过来砸烂她的灵牌。” 晏初九说到此,顿了顿,她的声音明显带了哭腔, “儿臣死去十六年的母亲又何罪之有,晏明珠竟也将她的牌位砸烂?” 众人听罢看向已被晏初九捡起来,摆在神台上的灵牌。 或许已经不能叫灵牌了,叫木块更为合理。 第12章 奴婢全招了 “纵然如此,这也不是你可以杀死珠儿的理由!” 沉默了半天的晏南林缓慢开口,说着又看向沈越,拿出了他帝王的威严,说道, “齐帝,这是朕晏家的家事,周国的国事,还请您不要插手为好!” 沈越笑着拍了拍手,说道, “周帝说的极是,好一个晏家的家事,周国的国事。 九儿不日便是我的妻子,一个女婿半个儿,这晏家的家事嘛,我如何不能插手? 既然九儿是我的妻子,那便是齐国的皇后,齐国的皇后深陷囹圄,身为齐国皇帝的我,又如何不能插手?” 晏南林:……一个女婿半个儿,倒是没见你这半个儿对朕如何好! 晏初九看着坐在太师椅上气定神闲的沈越,心道:再一次证明这大腿抱对了! “九儿毕竟是您的女儿,朕想周帝左右不过是想求得真相,以告慰六公主的在天之灵罢了。 既然想知道真相,那不防问问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茉香。” 沈越的声音不是很大,却一字一句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皇后听罢气息不稳,微微侧头给了茉香一个威胁的眼神。 晏初九:……这眼神不要太明显。 茉香听见沈越提到自己的名字,又看到皇后的眼神,惊恐万状,连忙跪在地上,哭诉道, “奴婢只是陪同六公主过来长门宫,来给云嬷嬷烧香的。 六公主说她不小心将云嬷嬷杀死,心中过意不去,每日茶不思饭不想。 皇后娘娘垂怜,便叫奴婢陪她一道过来,给云嬷嬷和九公主赔礼道歉。 谁曾想九公主如何都不肯原谅六公主,与她起了争执,推搡之间,六公主随身携带的匕首掉落在地。 奴婢还没来得及反应,九公主捡起匕首就刺向了六公主。” 晏初九看着满口谎言的茉香,既然是谎言,那就自然有破绽,她淡定的问道, “既然是赔礼道歉,那你们赔礼的东西呢?” 茉香沉默一瞬,认真道,“六公主急着出门,东西忘记拿了。” 晏初九蹲下身来,捏着茉香的下巴,命令她抬头看着自己。 茉香抬眼看着晏初九,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虚的垂下眼帘。 晏初九心下了然,她拍了拍茉香的肩膀,安慰道, “既然忘记拿了,那本公主就不计较了。” 茉香以为晏初九拿她的话没辙,便松了口气,放松了警惕。 “你与六公主来这灵堂,是先点的香还是先砸的灵牌?” “先点的香。”茉香脱口而出,然后想了想又改口道,“不不不,是先砸的灵牌。” “也不对,我们没有砸灵牌……” 说完她才明白自己中了晏初九的套,低着头,双肩因害怕而抖得厉害。 晏初九嗤笑一声,“今日早晨,本公主亲手打扫的灵堂,将香炉洗干净后放到外面晒着,并未拿进来,你们又如何烧香? 这砸的不像样的灵牌难不成是本公主自己砸的? 你口口声声说来灵堂烧香,赔礼道歉,一没有烧香,二没有带上赔礼的东西。 真是叫人怀疑你们此行的目的! 你以为本公主不受宠,别人就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就不会有人查明真相吗? 你可知本公主是未来的齐国皇后,就算父皇不追究真相,齐帝又岂会坐视不管? 到时候可不是株连九族这么简单的事了,惹怒了齐帝,说不定把咱们周国给灭了也不是不可能!” 晏初九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晏南林和皇后,又痛心似的说道, “茉香,你糊涂哇!何必为了包庇别人而做一个历史罪人呢!” 晏南林:……你这逆子!可真敢说啊! 沈越:……倒也不是不可以。 皇后:……茉香,稳住! 听着晏初九的分析,茉香害怕极了,颤抖着声音说道, “奴婢,奴婢说的是事实……望,望九公主明查……” 皇后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若不是她有个嗜赌如命的兄长拿捏在自己手里,还真不想找她来做这件事。 昨日分明交代她了,若是六公主杀不了晏初九,就想方设法制造机会让晏初九杀死六公主。 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她是得了自己的命令陪六公主来给云嬷嬷烧香,赔礼道歉的。 谁知晏初九不肯原谅,二人起了争执,晏初九失手杀死六公主,其余的话一概不要说。 “茉香,事到如今,你当真还是不愿意说吗?” 晏初九站起身,沉住声音又说道,“你真的想做周国的罪人不成?” 茉香的身子抖如筛糠,不等她回答,便见一个太监急步走进灵堂,朝皇后跪拜道,“娘娘,不好,李卓死了!” 茉香抬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后,眼泪夺眶而出,皇后则是一脸懵逼,朝那太监道, “你是哪个宫里的?本宫不认识你!李卓死了你告诉本宫有何用!” 茉香含着眼泪,知道皇后定然会落井下石,咬了咬牙,说道,“九公主,奴婢,奴婢全招了!” 听到茉香要招,皇后吓得一激愣,咬牙切齿的对茉香说道, “茉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可想好后果了?!” 茉香抬头看着皇后,满脸怒容,“娘娘,既然奴婢答应了您,便不会反水。 可您为何还是杀了奴婢兄长?既然您言而无信,那奴婢也只好实话实说了!” 皇后气急败坏道,“休得污蔑本宫!本宫何时杀了你的兄长!” “来人!将这满口胡言的丫鬟拖下去,杖责五十!” “且慢!” 沈越抬手阻止,朝晏南林说道,“周帝,既然这宫女说要招供,何不让她把话说完再做处置? 皇后娘娘这般着急处置她,莫不是这宫女要说的话对娘娘不利?” 皇后矢口否认,“怎么会!” “既如此,那咱们便听听这宫女要说什么,周帝,你意下如何?” 晏南林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茉香说话。 茉香深呼了口气,不再理会皇后威胁的目光,说道, “奴婢有一个嗜赌成性的哥哥,名唤李卓……” 听到李卓这个名字,皇后仿佛如梦初醒般,怪不得茉香急着要招供,可自己并未下命令杀死他啊! 她想开口阻止茉香,却又不敢轻举妄动,搞不好就会被认为此地无银三百两。 茉香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奴婢哥哥在赌坊玩大了,不仅赔上了全部身家,还将奴婢赔给了赌坊大东家, 赌坊的大东家是……是太子爷,前晚太子爷来到凤鸣宫就要将奴婢给,给强占。 幸好娘娘及时阻止,奴婢才得以保住清白。” 第13章 将皇后陆氏打入慎刑司 晏初九:……这瓜真大! 晏南林:……这小子成天就想着裤裆子那点事! 沈越:……这瓜我早就知道了。 其余众人: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皇后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看着晏南林已经愠怒的脸色,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 “娘娘昨日就将奴婢的哥哥抓住,并威胁奴婢,让奴婢趁今日六公主来长门宫之际,暗中助力六公主杀掉九公主, 可谁知九公主占了先机,奴婢只能按照娘娘指引的第二条路来走,瞅准时机,将六公主推到了九公主的刀口上。 奴婢这般做也是万不得已,若不是皇后娘娘抓住了奴婢的哥哥来威胁奴婢,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此行径啊! 听方才那位公公所说,皇后娘娘已然将奴婢的哥哥处死了, 那接下来死的就是奴婢了,奴婢倒是不怕死,只是怄着这口气,奴婢实在不甘心!” “你!你这丫鬟信口雌黄!你哥哥还在凤鸣宫里关着,本宫何时处死了他!” 皇后气极,竟开始口不择言,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迟了,惶恐不已,忙跪下道, “陛下,臣妾,臣妾乃后宫之首,昌儿又是太子,臣妾犯不着赌上昌儿的前途来加害晏初九和珠儿啊! 更何况珠儿是臣妾一手带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又如何想要害她? 您莫要被奸佞之言迷住了双耳,臣妾与您夫妻二十载,臣妾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呀!” 皇后带着哭声,说的真真切切。 晏南林疲惫的闭上了双眼,沉思良久。 “犯不犯得着得另说。”晏初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皇后,接着说道, “若太子的身份有疑,又或者母后与父皇的夫妻情谊有第三者, 又或者儿臣恰好知道当年弋夫人自刎,以及兰贵妃暴毙的真相,犯不犯得着,还真得另说!” 晏初九每字每句,像是一把把刀子,直戳皇后的心口, 她跪坐在地上,颤抖着双唇想要继续解释,却看见晏南林勃然大怒道, “晏初九!你可知污蔑皇后乃是死罪!” 皇后瞬间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内心马上平复下来了,是我太紧张了,空口无凭,陛下是不会信她的。 晏初九挑眉,说道,“我母亲自刎前留下了一封书信,父皇若是想看,我这就取来!” 皇后身形一顿,随即又镇静下来了,勾起嘴角,单凭书信又能拿我如何,书信这种东西,还不是任谁都能捏造! 晏初九见晏南林未作答,心道他其实是不相信她的,如此,就只好将证据取来了。 …… 不一会儿,晏初九就将那封书信取来了,交到晏南林手中,并说道, “母后腰间那枚玉佩与这个是一对,您看了自会明白。” 皇后瞪大了双眼,立马就想将腰间的玉佩取下藏起来。 晏初九料到皇后会这么做,所以方才并未将玉佩的事说出来。 她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皇后腰间的玉佩,交到晏南林的手中。 晏南林看着信中的内容,又将那两块残缺的玉佩合到了一起,他的脸色铁青。 晏南林虽然气极,但理智尚存,此刻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挑破皇家丑事,更何况还是自己被绿了的事。 他强压着怒火,喝道,“晏初九,你够了!既然已经查明真相,算朕冤枉了你。 此事到此为止,怎么处置皇后等人,朕自有打算!” 晏初九知道晏南林为了挽回自己的帝王尊严,此刻断然不会让自己揭破皇后的丑事。 这种事点到即止,往往会比将真相揭露在众人面前带来的后果严重的多。 因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罪名便已成立。 她的那番话便会在晏南林的心里、脑海里产生回响,循环往复,不断回旋激荡。 晏初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说道,“既如此,那儿臣就谢过父皇,还了儿臣一个清白。” 皇后颓然的跪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晏南林看了一眼皇后,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 “皇后陆氏秽乱宫闱,打入慎刑司,朕择日亲自审问! 太子……晏昌不学无术,德不配位,废黜他的太子之位,禁足于东宫!”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皇后深知自己做的事早晚有败露的那天。 但当那日突然来临之时,却又无能为力,无法接受。 她颤抖着身子,朝晏南林爬去,抱住了他的腿,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昌儿,也要再搏一搏。 “陛下,您莫要听她胡说!她一个刑亲克夫的天煞孤星,满口胡言,不可信啊! 昌儿的身份如何有疑,他是您嫡亲的儿子呀!” 听着皇后的哭诉声,晏南林的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厌恶感。 他将那两块玉佩甩到皇后身上,玉佩顺着皇后的衣服滑落在地上,显出上面的字来: 一块写着:执子之手陆时妤 另一块写着:与子偕老容沂 晏南林这才回想起皇后未进宫之前,好像在无相山养了两年病。 而国师容沂,正是无相山上无相门的大弟子。 在皇后进宫不久后,容沂就出山了。 说起来,还是皇后力荐容沂当周国国师的。 晏昌出生后,容沂自荐为晏昌的老师,事无巨细,皆耐心教导他。 而自己那个好大儿,不仅眉目之间无半分与自己相似,仔细一想,反倒是与国师有五六分相像。 当初立他为太子,一来是容沂力荐,二来是碍于皇后背后的陆相和陆将军。 周国一文一武都被她陆家把持着。 如今看来,一切皆是有迹可循,向来嚣张跋扈的陆家怕不是想变天了! 思及此,晏南林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在皇后的胸口上,怒不可遏道, “贱妇!” “来人!速速将这陆氏押入慎刑司!” “不!陛下,您不能这般对臣妾啊!臣妾的父亲兄长是不会答应的……” 晏南林听见她提起自己的父亲兄长,更是怒从心头起,挥了挥手,不再瞧皇后一眼。 两个侍卫押住皇后,皇后虽然挣扎着,但还是抵不过,她呼喊的声音渐行渐远。 晏南林甩了甩袖子,哼了一声,又命人将茉香打入刑部大牢了。 随后,又命人将晏明珠的尸首抬往漪澜殿。 晏初九心旷神怡,借刀杀人的感觉真棒! …… 第14章 对九公主一见钟情 待众人退下后,灵堂内只剩下沈越,晏南林和晏初九。 晏南林在沈越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了,他长舒了口气,转头看着沈越,面色沉静的说道, “齐帝好手段,朕竟不知晓齐帝进入周国皇宫有如自家后院,莫不是齐帝已然将朕的周国当成了自家的不成?” 晏南林说完,就沉思起来。 沈越着实可怕,佛珠节过去了那么久,他在幽城竟然待了这么久! 而自己的皇城司竟然毫无察觉!恐怕在这皇宫里,也遍布他的眼线吧! 看来这皇宫和皇城司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思及此,晏南林的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沈越捋了捋衣衫,笑着道, “周帝说笑了,朕今日若不来此,恐怕朕的皇后就要命丧于此了,周帝不仅会办错一桩冤案,连皇后等人也会逍遥法外, 还有您的好太子,他日若是他继了位,您这周国江山易了姓也说不定。” 晏南林:…… “难不成朕还得谢谢你不成!” 晏南林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早就听说沈越为人霸道乖张,巧言善辩, 如今看来,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越朝晏南林拱了拱手,一脸正经道, “周帝不必客气,朕不日便是您的女婿,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能为您分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你!”晏南林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但气归气,朝齐帝发怒那是万万不敢的, “罢了,这是朕的皇宫,你虽与初九有了婚约,但她毕竟还未嫁到你们齐国去,还请齐帝早早离宫为好!” “周帝请放心,朕与九儿讲几句体己话便走。” 一旁认真看着二人谈话的晏初九一脸懵逼:……才见两次面,你确定有体己话要跟我说? 沈越见晏南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又说道, “如今陆皇后已经被关进慎刑司了,晏昌的太子之位也被废了。 想必国师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原委,周帝若是再不下令关城门捉拿他,恐怕国师早就逃之夭夭了!” 晏南林听后,面色迟疑,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无相门是无相宗大弟子天机子所创,无相宗是周国相师们的发源地,周国历代君主都十分尊崇无相宗。 周国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无相山上不得见血,若是容沂逃回无相门,恐怕想杀他比登天还难! 陆承德和陆淮远知晓皇后被关进慎刑司和太子被废,是早晚的事, 他们也一定会有所行动,若是不先下手,恐怕周国会有一场大动荡。 他已无暇顾及沈越是如何进来宫里的,站起身,拂了拂衣袖走了出去。 见晏南林走了,沈越朝晏初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下。 晏初九也不客气,站了这么久确实累了,几步走过来,一屁股就坐下了。 “不知道齐帝有何话要讲,不妨长话短说。” 晏初九虽然感谢沈越今日的救命之恩,但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少接触为妙。 今日他能及时赶到长门宫替自己解围,说明在这宫里,他是有眼线的,而且数量还不少! 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要么图财要么图色,她既没有财, 色的话,他齐国什么样的没有,何必大老远跑来周国,求娶的还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难不成他图她这条命,要噶她腰子? 想到这里,晏初九的眼睛露出戒备之色。 沈越一愣,随即笑了笑,凑近了些说道, “九公主何必对我这般冷漠,再过数日,咱们便是夫妻了。” 人前九儿,人后九公主,果然是有目的! “那日云嬷嬷之事,我深感抱歉,我已经处罚了当日值守在长门宫的暗卫。我对九公主,并无恶意。” 晏初九:“……陛下派了暗卫在我长门宫,还说没有恶意?你觉得你寥寥几句话我就会信吗? 陛下不如开诚布公,想要在我这里获得什么好处,直接说便可,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我倒是想知道,我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身无长物,为何齐帝会对我如此上心?” 沈越道,“我派暗卫在长门宫,是为了保护你,佛珠节那日起我便一直留在幽城, 我早已知晓皇后等人会对你不利,今日便设下这一局,竟是有意外收获。” 说完沈越正了正自己的面具,透过面具看着晏初九。 晏初九随即便明白过来,方才进来告诉皇后李卓死了的太监,就是他的手笔。 怪不得皇后看见那太监一脸懵逼的模样。 晏初九毫不遮掩,开门见山的说道, “齐帝这般对我好,又是娶我做皇后,又是派暗卫保护我,特地留在幽城数日,只为今日替我解围, 您对我,应当不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吧!毕竟我与陛下,时至今日才不过两面之缘而已。” 沈越爽朗的笑了笑,看着晏初九慧眼如炬的模样,心知简单几句话是无法将她打发的,但又不想在此刻道出自己心中的秘密,说道, “九公主何必想的那么复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沈越不过是一个俗人而已,对九公主一见钟情,满心爱慕,九公主为何不信呢?” 晏初九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表情。 却在心里暗暗盘算道,云嬷嬷和弋夫人的死有晏南林一份功劳, 虽然晏明珠已经死了,但是还不知道晏南林会如何处置皇后。 如果仅靠自己一人,尚且无法将晏南林扳倒,也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不如就先顺了沈越的意,让他助自己达成目的,再攒点钱,找个好地方提前退休。 若是他沈越有不轨之心,再撕破脸皮也不迟。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晏初九淡然一笑,“陛下君子之言,哪有不信的道理。” 沈越心知她是不信的,说这话只为借他的势而已, 反正都是相互利用,利益捆绑下的关系才能更牢固,何乐而不为,又说道, “明日我就要回齐国了,准备迎娶你之事。” 晏初九挑眉笑道,“请务必准备得热烈而隆重些。” “还有,我的聘礼请折合成银票,全部交给我。” 沈越嘴角抽了抽,说道, “一切都听九儿的,我安排了一位武功极好的暗卫守在长门宫,他会护你周全,唯你的命令是从。” 看着沈越诚恳的模样,至少此刻,晏初九能判断出他对她并无恶意。 她朝他微微颔首,说道,“那就谢过齐帝了。” …… 待沈越走后,晏初九命人将灵堂打扫干净,又找人替弋夫人和云嬷嬷重新做了两块灵牌。 今日晏明珠一事,折腾了大半日,吃罢午膳,她就躺下休息了,没想到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醒来后,又草草的吃了几口晚膳,这才发觉古代的日子,没有手机网络可真难熬。 她百无聊赖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喊了一声, “暗卫,你在吗?” 才几息的功夫,便有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自己跟前,拱了拱双手,朝晏初九行了一个礼, “属下参见九公主,不知公主唤属下出来有何指教?” 晏初九尴了个大尬,心想,自己只是试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暗卫,没想到才喊一声就出来了,尴尬的咳嗽一声,问道, “你吃饭了吗?” 暗卫:“……属下吃过了。” 晏初九:“吃的啥?” 暗卫:“……干粮。” 晏初九实在好奇,“你平时都藏在何处啊?怎么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你?” 暗卫一愣,被你发现了那就不叫暗卫了,但还是恭恭敬敬的答道, “白天藏在树上,晚上藏在屋顶。” “那你拉屎撒尿怎么解决的?”晏初九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过于粗俗,忙又补充道, “咳,我是说就你一个人,拉屎撒尿应该不方便吧?” “呸呸呸,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人跟你轮班……” 暗卫一脸黑线:“……属下吃的少,不怎么……拉的。” 晏初九尴尬极了,忙关上窗户,结束了这尴尬的对话。 深夜躺在床上,晏初九辗转反侧:拉的少也还是要拉的啊! 晏初九一骨碌坐在床上,朝头顶轻声喊了一句,“暗卫,你在吗?” 几息之后,从屋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在的。” 晏初九:“哦。” 半晌后。 晏初九:“暗卫,你睡了吗?” 屋顶的暗卫:“……并未。” 晏初九:“哦。” 又半晌后。 “暗卫,你藏在屋顶,不会踩碎瓦片吗?” 暗卫:“属下轻功极好,公主请放心。” 话刚说完,一声瓦片碎裂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晏初九:…… 暗卫:…… 暗卫:“是猫踩碎的。” 晏初九:“哦,没关系的,我明白的。” 暗卫:……真的是猫。 晏初九翻了个身,嘴里小声嘀咕道,“嘿嘿,我就知道会踩碎瓦片。” 暗卫:……我听到了呢。 又又半晌后,晏初九终于睡着了。 屋顶的暗卫松了口气。 …… 第15章 陆皇后的父兄造反了 夜半时分,睡梦中的晏初九察觉自己床头立了个人。 她猛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幕吓得她失声尖叫,一屁股坐起来。 “九公主莫怕,是我!”沈越用内力将屋内的烛火点燃。 黑暗的屋子终于能看清了。 晏初九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齐帝不知男女大防么?深更半夜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沈越柔声说道,“此事关乎九公主性命,男女大防算不得什么。” 晏初九拧眉,“莫不是国师跑了?又或者是陆皇后的父兄造反了?” 沈越轻声一笑,佩服道,“倒是瞒不过你。” 晏初九一怔,惊讶道,“真的造反了?” 沈越点了点头,“陆皇后前脚被抓容沂后脚就跑了,陆丞相竟然养了一万私兵,与周帝的禁卫军抵抗,竟逃出幽城。” “并与驻守在浔京的陆将军汇合,不到一日,连克十五座城池。” 晏初九赞许道,“这陆将军挺厉害啊!” 沈越……“现在不是夸赞他的时候,我估摸着用不了几日,整个周国都会被他拿下。” 晏初九震惊,若是真让他拿下了,自己肯定没好果子吃。 沈越此番来这儿,想必不会见死不救,于是她厚着脸皮道,“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派兵增援周国?” 沈越双手环胸,摇了摇头,“我不会让我的金吾卫将性命丢在你们周国内乱上。” 晏初九皱眉,“那齐帝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沈越不急不缓的说道,“自然是带你离开周国。” 晏初九撇了撇嘴,“你想一分钱不花就白捡一个皇后?” 沈越嘴角抽了抽,“如今形势所逼,到了齐国,我自然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不花钱娶的媳妇最廉价。 都这样了还想把自己带回齐国,这就说明自己多少有点利用价值在身上的。 她才不要当傻子,“周国出发,三媒六聘,十里红妆,一样不能少!” 沈越抿了抿唇角,沉默一息,踏着夜色,走了。 看着他走的这么干脆,晏初九心中郁闷极了。 仰头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若不想个办法,只怕自己到时候会死的很惨! …… 龙啸殿 晏南林从昨夜到现在,一日一夜未合眼,他在龙啸殿里来回踱步,焦急万分。 心中忍不住暗骂,没用的皇城司,没用的禁卫军,连个容沂都抓不住。 还有陆承德,他竟然养了一万私兵,自己却浑然不知! 如今又联合陆淮远造反,已经攻下十五座城池,按照他们的速度,不出三日,便会攻进幽城来。 那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岂不是就此断送在自己手里! 呜呼哀哉!万万不可啊! “陛下,九公主求见。” 正当晏南林一筹莫展之际,安公公进来通报。 她来做什么?如今她抱上了齐帝的大腿,倒是安全了! 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沉声道,“让她进来!” 得了允许,晏初九提着裙摆踏进了龙啸殿。 她躬身行了个礼,“父皇,儿臣有一计可解您燃眉之急。” 晏南林双眼一亮,“可是齐帝愿意帮朕?” 晏初九摇了摇头,晏南林如泄了气的皮球,“那是何计?” 晏初九不急不缓的说道,“如今陆皇后和晏昌都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跟他们签订合约。 双方停战,以浔河沟作为晏陆之间的国界,双方约定为兄弟之国,只要他陆淮远不再进攻,咱们便留陆皇后和晏昌一命。 若是陆淮远不听,仍然进攻,咱们便告诉他,齐帝不会坐视不管就行了。 想必陆将军那么聪明的人,知道我不日便是齐国皇后,一定会知道该如何衡量了。” 见晏南林迟疑,她又说道,“父皇若是再迟疑,恐怕他陆淮远一座城池都不留给你。” 晏南林这才开口道,“那不如就让齐帝派兵直接将他陆淮远打退不就行了!” 晏初九笑了,“那你给齐帝什么好处呢?他帮你打退之后,若是起了歪心思,反过头又把你灭了,你又当如何?” 晏南林心中一惧,双手微微颤抖。 晏初九又继续说道,“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双方停战,共分周国,总比被齐国全拿走了要好! 而且陆皇后和晏昌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更占优势。” 晏南林点了点头,“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见晏南林终于开窍了,晏初九松了口气,“以国师的性子,想必不会轻易答应的,所以还需要陆皇后亲手写一封血书才行。” 晏南林皱眉,“那个贱人!朕可不去求她!” 晏初九轻笑,“那就交给我吧。” 晏南林看着眼前的晏初九,她何时变得如此聪慧了? 他将疑惑埋在心中,淡淡的道,“那你便去一趟慎刑司吧!” 待晏初九走后,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真是患难时候见真章,自己的文武百官,屁都放不全一个, 此时竟然还不如一个女子!真是气煞自己了! …… 慎刑司 陆时妤背靠在黑漆漆的墙上,她发丝凌乱,脸上脏污不堪。 这些天不见天日,也不曾受刑,更不曾见过任何人。她太想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她的昌儿,她的容沂,她的父亲与兄长,她背后的陆府,都还好吗? 这些天她昼夜不分,整日哀嚎,让晏南林给自己个痛快,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踏进过慎刑司半步。 她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看起来也像是隔着层灰扑扑的隔膜,让她看上去颓丧而落寞,透出一股子死气。 她开始感到害怕,绝望,无助,眼泪都快流干了。 只能颓然的躺下了。 “哐当!”一声,厚重的牢房大门终于打开了。 “九公主万福!” 躺在在牢里的陆时妤听到这五个字身体蓦然紧绷。 她艰难地从枯草上爬起来坐好,眼巴巴地看向牢外。 晏初九朝两个护卫微微颔首,冷声道:“你们先退下吧,我跟她有话要说。” 两个护卫心中明白晏初九跟齐帝的关系,他们听到晏初九的吩咐不敢有异议,立刻便应声退了下去。 晏初九见他们走了,这才迈步往前。 陆时妤先看见她艳丽璀璨的桃色裙摆,这一抹亮色好似一缕霞光,竟将阴暗潮湿的水牢映衬的不再那么阴森幽寒。 她视线再往上抬,这才瞧见她明艳如桃花的脸。 她落落大方,仪态端庄的站在大牢外,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坐在牢里的陆时妤,淡声说道: “皇后娘娘,可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关进慎刑司?” 她看着晏初九,轻笑一声,声音虚弱道, “你出生那日,容沂算到你十六岁会有一场大劫,若是躲过了便洪福齐天,尊享天下。” “若是躲不过便溺水而亡,如今看来,倒是让你躲过去了!” 晏初九心中微怔,一脸冷漠的看着她,“你们倒是有闲工夫替别人算命,有没有替自己算算?” 陆时妤被这句话噎到,她沉默良久,突然哈哈大笑,“如今我这般,或许就是泄露天机招来的天谴吧!” “晏初九,你来这里,不单单是想看我笑话的吧!” 晏初九微微一笑,“自然不止如此,你的父兄造反了,接连攻下十五座城池,如今这周国,半数江山都是你们陆家的了!” “我就知道我的父亲和兄长会来救我的!”陆时妤沙哑出声,声音难掩喜悦。 晏初九摇头,“他们若是救得了你,今夜我就不会来此了。” 陆时妤眼睫颤抖,“你是何意思?” 晏初九淡淡的道,“父皇让你血书一封,让你的父兄即刻停战,交出兵权。” “晏南林呢!他怎么不来?交出兵权?然后呢?诛我们陆家九族?”陆时妤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一招是当年她对付弋老将军的手段,没想到竟然又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晏初九笑了声道,“你若是不写,明日你与晏昌还有晏云珠便会被斩立决,而你父兄的造反大军也会被齐帝的金吾卫踏平。” “你若是写了,你还能保住你们母子几人的性命。” “哦,对了,国师容沂也同你父兄一起造反了,说不定以后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倘若就这样死了,那倒真是可惜了。” 陆时妤紧攥双拳,双眼猩红,恨声道,“我若是写了血书,我父兄也还了兵权,你们还不是一样将我们杀之而后快!” 晏初九嘲讽道,“你以为谁都是你吗?出尔反尔?” 陆时妤紧闭双眼,不再说话。 晏初九见状,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陆时妤睁开眼睛,咬了咬牙,“你会这么好心?” 晏初九笑着说道,“我自然不会这么好心,你以为我只恨你吗?我也恨晏南林!若不是他装眼瞎装糊涂,我又何至于此!” 陆时妤想起这些年晏南林对晏初九的种种,良久,开口道,“是何办法?” 晏初九勾起嘴角,“你血书一封,就说你愿意同晏昌留在这里当人质,让你父兄和容沂停战,莫再进攻。” 陆时妤厉声问道,“这样于你有何好处?” 晏初九笑道,“他晏南林最在乎的就是这晏氏江山,我便让它一半不再姓晏!” “当然,你若是信不过我,也可直接等待明天的斩立决,以及你父兄,容沂被杀的结果。” 陆时妤长舒了口气,沉默起来。 良久。 陆时妤沙哑着声音开口道,“我写。” 晏初九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扔在地上。 陆时妤爬过来捡起纸,咬了咬牙,狠下心,咬破了手指,按照晏初九所说,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晏初九看着手中的血书,“不错,你就安心在这里待着吧。” 说完将血书折起来放进怀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时妤颓然的靠在墙壁上,不辩喜怒。 当晚沈越便知晓了晏初九的这一番谋略,他还等着她同意自己带她离开齐国呢。 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起她的智谋来。 也并未戳破她借自己的势力来吓唬晏南林,陆时妤以及陆淮远他们。 …… 第16章 签订合约 浔京,营帐内 “国师,难道真的就这样签订合约,不管妤儿和昌儿了吗?”陆淮远坐在将军椅上,拍着桌子,一脸愤恨。 容沂将手中的血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是陆时妤的字迹无疑。 良久,他开口道,“只要妤儿和昌儿性命无忧,陆将军何愁不能将他晏南林拿下? 况且,这些年,妤儿早已在他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如今他身中剧毒,大厦将倾。 我们只需静静等候,待他毒发身亡,幽城乱作一团之时,我们再一举进攻。 就算是用兵如神的齐帝也会措手不及,待他反应过来,我们早已夺得周国的天下,还怕他作甚!” 陆承德点了点头,“国师说的有道理,远儿,如今你妹妹和昌儿都在晏南林手中,签订合约是最明智的选择。” 陆淮远长舒了口气,“那便如此吧!” 容沂又将手中的血书展开来,眯着双眼,妤儿向来娇生惯养,写下这封血书,想来定是痛极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沉声说道,“丞相和将军先去将此消息告诉三军吧,容某……想一个人静静。” 陆淮远站起身快步出了营帐,陆承德看了一眼容沂,也走出了营帐。 陆承德站在营帐外,抬头看了看天空,浑浊的双眼蓄满眼泪。 当年若不是自己执意要陆时妤进宫,或许就不会出现今日这般场面,这一切都怪自己啊! 他叹了口气,跟在陆淮远后面。 营帐内,容沂负手而立,微闭着眼睛…… 二十年前,无相山,无相门 “容相师,小女天生体弱多病,老朽听闻无相山风水养人,遂将她寄养在你们无相门两年,还望照拂一二。”陆承德拱了拱手,朝容沂说道。 容沂躬身道,“陆丞相客气了,您与容某师父天机子乃至交好友,若不是师父云游,倒轮不上我来接待您。” 陆承德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笑着对身后的女子说道,“妤儿,快来见见容相师。” 陆时妤微微屈膝,“时妤见过容相师。” 容沂看着站在陆承德身后,虽有些瘦弱,却活泼调皮的女子,温声道,“陆小姐不必多礼,今后便安心在无相门养病吧。” 陆时妤微微点了点头,微微抬眼打量着容沂。 他白衣胜雪,身姿欣长,容颜如画,宛如谪仙。 陆承德拱手道,“那小女就拜托容相师了,老朽朝中还有事务,便不叨扰了。” 容沂拱手作别,他看向站立在一旁的陆时妤, 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的,眼睛亮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他的心微微一动。 …… “容沂,你瞧,我拾到了一块玉石,你将它雕刻成玉佩,你我一人一块!” “容沂,我可是丞相府嫡女,十指不沾阳春水,这碗长寿面是我亲手做的,便赏你了。” “容沂,你看我的手受伤了,过来给我包扎一下。” “容沂,我爹爹说我最近气色看起来不错,再过些日子便接我回去。” “容沂,你不是会算命吗,帮我算算……我的夫君在何处。” “容沂,你教我算命吧,我学会了便给你算,这样你就不用遭天谴了。” “容沂,我爹爹说要送我进宫,我要去当皇后了。” “容沂……我喜欢你啊……你喜欢我吗?” “容沂,为何你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呢?” “容沂,我不想当劳什子皇后,为了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我斗不过她们的……” “容沂,要不……我们私奔吧!” “容相师,此番离别,山高水远,不复相见!” “国师,后宫嫔妃接连有孕,你看……” “国师,若是兰贵妃诞下皇子,本宫的后位就不保了,你替本宫想想办法。” “国师,那日弋夫人撞见本宫倒在你怀里了,她若是告诉陛下……” “国师,本宫……有了你的孩子。” “国师,昌儿的学业便交给你了。” “国师,云珠……她是陛下的孩子。” “国师,晏明珠不除,本宫的云珠公主就永远入不了陛下的眼,你想想办法。” “……” …… 容沂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陆时妤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 “妤儿,我师父曾说过,天机不可泄露,算了自己的命就想改,若改了就会泄露天机招来天谴。 当年你下山之后,我为自己算了一卦,强行改命,虽与你相守二十年,如今却让你承受天谴。 是我对不住你……”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晏初九么,倒是没有算到她居然能躲过那一劫。 这笔账先记下了。 …… 晏南林和陆淮远双方各派了一个代表团,在浔京河沟签订了合约,约定不再交战。 晏南林看着手中的合约,气的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合约上说陆承德称帝,号称南周帝。 而自己,现在只能叫北周帝了。 他咬着牙恶狠狠的想着,只要陆时妤和晏昌他们还在自己手里,便有机会将陆家父子,还有国师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气血上涌,咳嗽了几下,竟咳出了一点血,许是这些天忧思过重了吧。 …… 因着晏明珠的事,晏初九把长门宫好好整顿了一番。 先是处罚了长门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然后又把她们都发配到净房刷马桶去了。 晏南林赏赐的人,她是一个也不想留。 但是没有人伺候也不方便,正在她苦恼之际,一位名叫桑露的宫女走到长门宫,告诉晏初九, 她是沈越安插在周国皇宫的眼线,如今她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只需好好服侍晏初九就行。 晏初九对她进行了多番试探,直到她觉得桑露不会害自己之后,才将她留下来。 …… 自从晏明珠殒命,陆皇后倒台之后,晏初九在长门宫里的日子,可谓是过得十分潇洒。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闲时总是去找沈越留下来的那个暗卫的藏身之处,每次找到之后,都央求他教她武功。 暗卫没法儿,只能答应,若是不答应,长门宫附近的树都快被晏初九薅秃噜皮了,自己都没处藏身了。 暗卫便给她教了个三招两式,好在她悟性极高,一点就通。 慎刑司 陆时妤和晏昌还有晏云珠,三人被分开关在慎刑司内最阴暗的地下水牢,水牢内阴暗潮湿,暗无天日,只有墙壁上的烛火发出橘色暗光。 慎刑司的侍卫手里还提着灯笼在一旁为晏南林照亮,这才能看清脚下的路。 大牢内,陆时妤坐在潮湿的枯草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窸窣脚步声。 昏黄灯影寸寸逼近,陆时妤抬眼往牢外看去。 只见晏南林一身黑袍走了过来。 陆时妤见到晏南林便出声讥讽:“陛下来的真快!” 晏南林站在外面冷冷地望向陆时妤,“你说云珠是朕亲生的,可是真的?” 陆时妤道,“云儿是不是你亲生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可能。”晏南林直截了当,没有半分犹豫。 “那你又何故来问我?”陆时妤道。 晏南林打量着她,她的样子不像是撒谎。 “你若是不信,大可仍旧把她关在此处。”陆时妤道。 晏南林沉默一瞬,自己四个女儿,唯有晏云珠最像自己。 之前他被陆时妤与容沂一事气昏了头,二话不说直接就将陆时妤所出的晏昌和晏云珠都关进了慎刑司。 若不是陆时妤日日在牢内大喊晏云珠是自己亲生的。 他根本就不会来这慎刑司! 想想兰贵妃,想想晏明珠,还有他未出世的皇儿。 他咬牙切齿道,“若不是你这条命留着有用,朕,早就杀了你!” 陆时妤噗嗤一声笑了,“杀不了我,是不是很痛苦?要怪就怪你自己无能,护不了自己心爱之人。容沂说周国早晚会覆灭,看来他说的没错。 当年若不是我父亲兄长一直支持你,你以为就凭你这点本事这点谋略,能坐上这皇帝之位?” 陆时妤这一番话刀刀戳进他的心口。 陆时妤看到晏南林的反应只觉得内心爽快至极。 看着他瘦削的身形以及发黑的脸颊,她嘴角勾了勾。 晏南林深吸一口气,阴鸷双眸紧锁住陆时妤,此刻他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 但他还是忍住了,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经过晏昌的牢房时,看着晏昌失了神落了魄似的盯着墙壁,冷笑一声。 他快步走到晏云珠的牢房,看着她瑟缩在角落里,眯了眯眼睛,朝侍卫说道,“将她带出去。” 侍卫应了声,忙打开牢门,将晏云珠带出去了。 晏南林回头看了一眼陆时妤的牢房,重重舒了口气,离开了慎刑司。 …… 第17章 你叫初九,可有什么寓意 这般潇洒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一转眼便到了正月二十八。 二十八这日天还未亮,一大堆宫女围着给晏初九梳妆打扮,她穿上了云嬷嬷给她缝制的那套凤冠霞帔。 一番梳洗打扮,加上这些日子的休养,晏初九越发出落得标致起来,一颦一笑之间,美得让人心神恍惚。 负责晏初九出嫁事宜的宫女说,梳好妆换好嫁衣就不能随随便便吃东西了,能尽量不吃就不吃。 因为从幽城出发到齐国都城雍州最少要十天,若是进食过多,一来是在外面如厕不方便,二来万一如厕时遇上歹人可就遭了。 沈越是个讲信用的人,他将所有聘礼都折合成银票了,居然足足有三马车之多! 晏初九心里直呼:草率了! 辰时一刻一到,迎亲队伍便立马吆喝着马车出发了。 毕竟是一国公主出嫁,还是齐国未来的皇后,虽说聘礼都被晏初九给扣下了,晏南林倒也没藏着掖着,咬了咬牙,给了晏初九十里红妆的待遇。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车队走走停停,许是伺候晏初九的丫鬟得了吩咐,每日给她的吃食都只有一点点。 导致她每日都处于饥饿状态,好不容易发育好的地方又瘪了下去。 终于在出发的第十一天到达了雍州,虽说是到了齐国的都城,但沈越并未让她立即进宫。 而是把她安排在客栈,说是需要择个良辰吉日再让她进宫。 好吧,晏初九也乐得自在,心道,最好这吉日慢些来。 虽说是在客栈,但人身也是极不自由的,吃喝拉撒都在一间房里,身边伺候的人也换成了齐国的。 每日的吃食倒是过得去,有鱼有肉,但管事嬷嬷还是要求晏初九不能吃多了,并暗暗透露,沈越不喜太胖的。 晏初九瞅了瞅原主的身板,这离正常身材都还差个几斤呢! …… 果真,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晏初九刚吃罢晚膳,掌事嬷嬷就进来告诉她,进宫的吉日定在了三日后。 时间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三日后。 在客栈的这三日,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就是每到夜里,晏初九总能听到刀剑碰撞,以及重物掉落的声音。 掌事嬷嬷说这是齐国的金吾卫在练操。 晏初九一脸无语,好在自己没受到什么干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 沈越迎娶皇后之礼极为隆重,其他六国皆是派了使臣来送礼,场面也极为壮观,从客栈到紫宸殿一路都铺上了红毯,围观的老百姓更是里三层外三层。 要不是今日的主角就是她自己,晏初九倒也想去围观围观,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 热闹过后的安静才是最让人落寞的。 寂静的紫宸殿内落针可闻,晏初九被宫人迎进来后便一直待在这里,整整一天,都未曾有人进来。 好在她一日都未曾饮食,不然可得憋坏她。 直到天黑,有宫人进来添了几盏红烛,晏初九这才寻到机会问话。 “你好,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宫人一怔,许是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娘娘吧。 “回娘娘的话,现在是戌时三刻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额……没有了,你先下去吧。” 待那人走后,晏初九掀起盖头,撸起袖子,拿起桌上的烧鸡啃了起来。 心道:都这么晚了,沈越应该不会来了吧,今日我大婚,搂个席应该不过分吧。 那烧鸡晏初九可是盯着看了一整天,外酥里嫩,黄黄亮亮的,虽然凉了,味道应当也是极鲜美的。 正当她啃的忘乎所以之时,殿外响起了太监那不男不女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晏初九:…… 晏初九手中的烧鸡还没来得及放下,沈越就大步流星走到了她的跟前。 “皇上吉祥!” 她赶紧放下啃了一半的烧鸡,用袖子揩了揩满是油的嘴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晏初九在心里暗暗道:虽然之前见过面,但初来乍到,毕竟又是别人的地盘,只要我跪的快,就死的慢! 沈越未出声,撩开衣袍,坐在凳子上,看了看桌上的吃食,朝福林说道, “福林,去御膳房传些热菜热汤来。” 叫福林的太监立马就出去了。 随后沈越微微起身,双手扶起晏初九,温声说道, “九公主不必拘礼,快些坐下吧。” 晏初九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一时间,紫宸殿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晏初九看着仍旧戴着面具的沈越,心中疑惑: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还戴个啥劲呢! 沈越感觉到了晏初九的视线,一向心淡如水的他,竟感觉手心微微渗出汗来。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前几日,暗卫给他飞鸽传书,说晏初九每日乐此不疲的去找他的藏身之处,每次找到之后,央求暗卫教她武功的场景。 半晌,二人都未开口说话。 许是气氛过于尴尬,沈越打破了寂静,问道, “你叫初九,可有什么寓意?” 晏初九:……这是个好问题。 晏初九沉默一瞬,柔声细语的答道,“初九寒枝喜鹊归,梅花香露醉心扉。” 沈越听了点点头,直夸好名字。 晏初九:……真会说话。 说起来,初九这个名字还是晏南林给取的。 并不是取自“初九寒枝喜鹊归,梅花香露醉心扉”,而是他随口给取的。 晏初九出生后,弋夫人本打算在她满月之日,请晏南林赐名的,没成想弋夫人在她满月之日就自刎了。 弋夫人死后,晏南林也一直未给她取名字,因她排行第九,所以云嬷嬷便一直喊她九儿。 晏初九五岁那年,偷偷跑出长门宫,被晏明珠撞到了,晏明珠哪肯放过欺负晏初九的机会呢。 她让丫鬟钳制住她,往她身上丢虫子。 那时的晏初九还未被磨灭心性,看见晏明珠也不带怕的,直接一个反杀,二人推搡吵闹之间,又碰巧遇到了晏南林。 晏南林二话不说,就要责罚她面壁思过,却又叫不出她的名字,便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没取,不过可以唤她九儿。 晏南林觉得喊她九儿过于亲昵,实在喊不出口,赶巧那日是初九,晏南林便给她取名叫晏初九。 第18章 君子约定 晏初九正这样回忆着,只见福林走了进来,说道, “陛下,膳食来了,奴才将这些冷的撤下去。” 沈越挥了挥手,随即宫女们鱼贯而入,冷菜被热菜热汤代替了。 沈越自然是不跟她一起吃的,饿了一整天,晏初九倒是不客气,大快朵颐起来。 沈越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毫无吃相的晏初九,嘴角抽了抽。 …… 用罢晚膳,沈越便让人伺候他们洗漱。 晏初九知道,既然自己踏进了齐国皇宫,侍寝是早晚的事。 与其等到后面要自己侍寝的时候,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不如现在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想到这里,晏初九便屏退了宫女,偌大的紫宸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越正坐在太师椅上,一身红色华贵鎏金长袍,上面纹满了银色翎羽纹路,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 他抬起头看着晏初九,笑着问道, “九公主可是现在就要同朕洞房花烛?” 他身材挺拔,那双修长的手不紧不慢地解着衣带,即使他戴着面具,乌黑的发丝随意的落在脑后,也还是让人觉得,他定然是一个顶好看的人。 晏初九心知沈越并不会与她洞房,看着他半露着的胸肌,以及若隐若现的腹肌,她还是羞红了脸。 她轻咳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窘迫,随即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想必应当知晓我嫁入齐宫,并不是真的想做您的皇后。” “而陛下娶我,也并非真的是心悦于我。” “既然我们在一起的目的都不单纯,倒不如在今晚就开诚布公,如何?” 晏初九说完便坐在沈越旁边的太师椅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的敲着桌子。 她的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瞥向沈越健硕的胸肌和腹肌处。 沈越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九儿怎知我不是真的心悦你呢?” “陛下再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晏初九眉头紧锁,虽然一脸不悦,随即又妥协道, “既然是我开的头,那我就先将我的目的说出来,” “我希望陛下能帮我除掉我父皇。” 晏初九说完顿了顿,透过面具观察了一下沈越的眼神,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震惊的样子,便问道, “难道陛下不惊讶我为什么要除掉自己的父皇吗?” 沈越笑着说道,“晏南林昏庸无能,偏听偏信,赏罚不明,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而且,当年弋夫人和弋老将军的死,以及云嬷嬷被杀,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还有,九儿这十六年来,应当过得很辛苦吧!若换做是朕,也是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朕并不惊讶。” 沈越的这番话倒是令晏初九十分惊讶,随即又释然。 他既然选择她做皇后,想必与她有关的一切,他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 晏初九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沈越点了点头。 “现在该陛下向我坦诚,娶我的目的了。” 见沈越沉默,晏初九又说道, “若是陛下再这般扭捏作态,方才的话就当我没说,明日一早我便离开。” 沈越这些天暗中观察晏初九,知晓她的性子,说一不二,若是自己再打哑谜下去,她可能真的会走。 如今其他几国都知道太极贵人的事,她若是离开齐国,便会遭到其他几国帝君的哄抢,自己身上的生死咒可能永远也解不开了。 他拢了拢衣衫,从容道, “九公主可曾听过一代天师出尘子的预言?” 在原主的记忆中,是有这么一号人,他是七国相师们的老祖宗,传闻他通古晓今,能预测未来之事。 各国帝君都曾想找他担任国师,奈何他看破名利,一生只爱云游四方,无人知晓他的踪迹。 他最轰动一时的预言要数十几年前,在周国无相门里说的那句话:太极贵人现,天下归一,得其者得天下! 当时七国帝君皆满世界找太极贵人,都想一统天下,当这天下唯一的霸主。 可找了许多年都未曾找到,这则预言的热度便慢慢降下来了。 有人甚至怀疑出尘子是不是老糊涂了,随便说几句话来诓骗他们。 “所以,出尘子的预言跟你娶我当皇后有半毛钱关系?” 晏初九一脸无语,难不成那太极贵人就是我自己?编理由也请编一个像样点的。 沈越正色道,“九儿就是出尘子预言中的太极贵人。” 晏初九:…… 见晏初九似乎不相信的样子,沈越又说道, “齐国国师萧清禹师承出尘子,是出尘子的关门弟子。 腊八节那日,他算出周国皇宫出现了太极贵人,朕这才参加了周国的佛珠节,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那位太极贵人。 那日在群英殿,酒过三巡,你父皇着急忙慌就跑出去了,本想去看看热闹,没曾想阿禹告诉朕,你就是那太极贵人。 当时其他几国的帝君也在场,不用多时,他们的相师也会算到你就是太极贵人。 所以朕就先下手为强,帮你解围,然后告知天下人,朕要娶你当皇后。” 听完沈越的话,晏初九陷入了沉思,自己身无长物,没钱没势,似乎只有这个才能说的通沈越为什么会娶她。 沈越还是留了一手,他并未向晏初九坦白,她能解自己身上生死咒一事。 他讨厌将自己的弱点展示出来,更讨厌别人以他的弱点来拿捏自己。 晏初九一脸惊喜道,“如此说来,我倒是个香饽饽了!” 沈越嘴角抽了抽,似乎告诉她真相是个错误的选择。 “那我方才只提那点要求,岂不是亏大发了,不行,我得再加点要求。” 晏初九撑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你我二人都并非真心心悦对方,要不就来个君子约定?” 沈越问道,“何为君子约定?” 晏初九说道,“如你所说,我若真是太极贵人,你娶我做皇后,无非就是想一统天下,做这天下唯一的君主,对不对?” “我并不喜欢你,如今做你的皇后也是我情非得已,所以你不能让我侍寝,明面上我们是夫妻,但私底下,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如果我能帮你达成目的,到时候你得给我一大笔钱,再放我出宫,如何?” 晏初九倒是不怕他出尔反尔,一个誓要做这天下唯一君主的人,其胸怀可见一斑。 所以,格局尽管打开就是! 第19章 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沈越心道,还好自己没有告诉她,她能解自己生死咒一事。 否则指不定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呢! “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 与其让她存了想要逃跑的心,不如先顺势答应她的要求,日后的事如何发展,谁又能知晓。 沈越这番算计,真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不过,九儿要一大笔钱做什么呢?我给的聘礼可是足够你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晏初九笑着说道,“谁会嫌钱多呢!钱这个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心里却在暗暗想着,也不知道玲珑馆里的小倌儿贵不贵。 沈越笑着点了点头,“有道理!” 二人达成共识,便喊来宫女伺候洗漱。 沈越收拾得倒是挺快,晏初九还要拆掉凤冠头饰,脱掉霞帔,去掉妆容,折折腾腾,差不多花了半个时辰。 她收拾妥当之后,朝床边走去。 虽说沈越戴着面具,但从他平稳的呼吸声来看,晏初九发现沈越早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算了,还是我睡榻吧。 她抱了床被子睡到了榻上,这一天实在太累,不到十个数她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晏初九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心道,想必是沈越抱她过去的吧。 用罢早膳,桑露告诉她,沈越下完早朝,便会同她一起去给太后和太妃请安。 听到这里,晏初九就觉得脑袋疼,心道,一个婆婆就够难缠了,这一下还俩,希望等会不要为难我。 不一会儿,紫宸殿的宫女们就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摆放着几套衣服,让她从里面选一套等会穿。 晏初九拨弄着托盘里的衣服,选了一套稍微低调点的。 那是一套浅蓝遍地缠枝玉兰花夹绸长袄,和暗银刺绣的莲青月华裙。 晏初九穿上后,腰身纤细,盈盈一握,某处在这套衣服的包裹下,竟也看起来发育的恰到好处。 搭配着这套衣服,桑露又给她梳了一个凌云髻,头上插了一只展翅欲飞的累丝攒珠金凤。 梳妆打扮后,一旁的宫女发出惊叹, “皇后娘娘,您真是天人之姿,与咱们大齐的第一美人相比,您还要美上几分呢,怪不得陛下千里迢迢也要将您娶来做皇后。” 沈越:主打一个千里扛猪槽,我为(喂)的是你。 旁边几个宫女也连声附和,晏初九微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知道十有八九是在拍马屁,俗话说:马屁拍的好,赏赐少不了! 晏初九每人给她们赏了一把金瓜子。(当然,这金瓜子记沈越账上。) 宫女们都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 晏初九:这种随意打赏别人的感觉真不错!躺平,摆烂,走起!! 晏初九梳妆打扮完没多久,沈越就下完早朝,来到了紫宸殿。 沈越一进殿便瞧见了正在与宫女们说笑的晏初九。 她言笑晏晏,顾盼生辉,眼神灵动活泼,周遭富丽堂皇的一切皆成了她的陪衬,沈越竟有那么一瞬间晃了晃神。 只是呆愣了几息,沈越便恢复了以往的清冷之色。 他迈着步子朝晏初九走去,宫女们见沈越过来了,忙慌乱的行礼。 晏初九起身正要行礼,却被沈越一把扶住,柔声说道,“九儿不必多礼。” 晏初九便也不拘礼了,毕竟昨晚二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再者,自己身体里可是住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对古代这种行礼实在是做不来,能省一次是一次。 众宫女:果真是帝后情深! 沈越今日着一身玄紫色朝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朝服紧紧勾勒着玉树身形。 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脸上又戴着一个银色的面具,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神秘与矜贵冷傲。 看着这样的沈越,晏初九不禁有些好奇,面具下的他,到底是何长相。 不过,不管是俊美还是丑陋,都与自己无太大关系。 只是希望他尽快统一天下,自己好早些离开,也好提前享受花钱如流水般,潇洒惬意的日子。 想到以后的生活,晏初九心里就美滋滋的。 沈越在紫宸殿待了一会儿,便与晏初九一同去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一路上,沈越沉默寡言,鲜少言语,晏初九也懒得说话。 福林和桑露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晏初九一路欣赏着沿途风景,在心里时不时的发出感叹。 不愧是七国霸主的齐国,大大小小的宫殿就有数十座,皆是红墙碧瓦,金翠辉映。 让人一看,就感觉非常有钱的样子! …… 还未进慈宁宫,晏初九在门外就闻到一股好闻的檀香味,气味淡雅,虽然不是很浓,但它足以令人精神一振。 殿外侯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见沈越和晏初九来了,忙躬身道, “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愿皇上,娘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晏初九:…… 沈越说了声免礼,随即看了福林一眼,福林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赏给了这个宫女。 小宫女接过银子,笑逐颜开,说道, “皇上,娘娘,快快请进,太后娘娘在里头等着你们哩。” 晏初九亦步亦趋跟在沈越身后,一同进了内殿。 进了内殿后,她发现太后的慈宁宫的装潢倒是不朴素,只是偌大的宫殿竟只有方才那一个小宫女服侍着。 她可是太后欸,后宫最大的主,不应该是前呼后拥,宫女嬷嬷成群的吗? 她正这般疑惑着, 随即便看见一个衣着朴素,未施粉黛的女子,她微闭着双眸,手上拨动着一串佛珠,端坐在榻上。 虽然她年过四十,但由于保养得当,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印记。 尤其是这身朴实无华的装扮,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下凡渡苦渡难的女菩萨。 晏初九在心里暗暗感叹道,如此朴实无华,这太后还挺视金钱如粪土的。 晏初九又用余光瞥了一眼旁侧,瞥见案台上摆了一尊观音像。 在心里默默朝观音像鞠了一个躬,求她保佑自己大富且大贵,长命又百岁。 沈越与晏初九走到太后跟前,二人朝她行了一个礼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 “妾身给母后请安。” 几息之后,太后柔柔的应了一声,“你们来了。” 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晏初九和沈越。 第20章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太后的眼神扫过晏初九时,她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随即便淡了下去。 她放下佛珠,朝晏初九招了招手,面上带着微笑,细声说道, “你便是晏初九吧,快过来哀家这边,让哀家仔细瞧瞧。” 晏初九微微点头,莲步轻移,乖巧的走到太后面前。 虽然太后一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模样。 但晏初九总感觉她的笑里暗藏杀机,以及眼神里对自己的敌意。 晏初九表面上看起来乖巧,人畜无害。 实际上她在暗暗观察太后的微表情,一旦发现有可疑之处,便立马启动警戒模式。 沈越戴着面具,脸上毫无波动,透过面具,他的眼睛淡淡的扫了一眼太后,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像是一个陌生的客人一般,静静坐在那里。 坐下后,他的面色依然冷傲,仿佛坐上的不是自己的母后,带着一丝疏离。 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仿佛告诉别人,请勿靠近。 沈越这般样子,太后倒是见怪不怪,她慈爱的打量着晏初九,脸上笑容不减,边说边点头道, “果真是倾国倾城,哀家还纳闷,为何阿越迟迟不肯立后,原来是寻到了初九这么一个美妙之人。” 说完又亲昵的拉着晏初九的手,作势就要将自己手上的那只玉镯子薅下来,戴在晏初九的手上。 晏初九:家人们,谁懂啊,婆婆硬要给我塞首饰呢。 看着太后突然要赏自己东西,晏初九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连声说道, “母后,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她的手往前伸了伸,“如此贵重的镯子,妾身受不起。” 又在心里暗暗盘算:瞧这碧绿通透的样子,应当值不少钱吧!进宫第一桶金get了! 太后嘴角抽了抽,随即又露出慈母般的笑容,说道, “初九肤白貌美,这翡翠手镯最衬你的肤色了,你戴着可比哀家戴着要好看多了。” 晏初九正欲推辞一番,就听见沈越淡淡的说道, “既然是母后送的,你便收下吧。” “母后日日吃斋礼佛,戴着这个倒是十分不便。好事成双,儿臣看母后右手上那只镯子似乎与这个是一对,不如都送给九儿吧。” 晏初九:…… 自古婆媳关系不好,中间一定有个会挑事的好大儿! 沈越:你方才两眼冒绿光的样子,朕可是瞧得真真儿的。 太后的嘴角不可察觉的抽了抽,随即又轻声笑了笑,像是并未怪罪的样子。 然后又摘下右手上的那只镯子,将它套进了晏初九的手腕,拉起她的双手,仔细端详, “阿越的眼光不错,这对翡翠手镯戴在初九的手上,真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太后看着晏初九手上的那对玉镯,满是不舍。 晏初九却在心里差点把功德笑没了。 虽然沈越戴着面具,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但是晏初九能感觉的到他对太后的冷淡与疏离。 随后太后又让晏初九坐在自己身边,仍旧是拉着她的手,一副慈母孝媳的模样。 晏初九心想,我是不会把镯子还给你的。 晏初九向来没有被长辈如此待过,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碍于情面,还是任由太后拉着自己的手,话起了家长里短。 “阿越今年二十有二了,虽然后宫嫔妃也有十几位,但都未曾诞下皇子皇女。 初九,如今你是咱们大齐的皇后了,可要加把劲,尽快替阿越生下皇长子啊。” 太后边说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沈越,看似慈祥安宁的眼神里,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杀气。 虽然只有一瞬,却还是被晏初九捕捉到了。 她心中瞬间明白,为何沈越会对太后如此冷淡。 母后看向自己儿子的眼神有杀气,不冷淡才怪呢! 若不是齐国重视孝道,以沈越的性子,今日这次请安他定然不会来的。 晏初九心想,若是太后不妨碍她在齐国捞金,她自然不会管她对沈越如何。 若是日后处处给她制造麻烦,她不介意替沈越收拾她! 宫斗嘛,谁还不会呢! 毕竟宫斗剧不是白看的。 晏初九抬眸看了一眼沈越,见他一副清清冷冷的样。 心道,十几位妃嫔都不曾有孕,怕不是……有问题? 还是说,这本就是太后搞的鬼? 虽然心里这般想着,但嘴上还是应道,“妾身知晓了,请母后放心。” 太后慈爱的拍着晏初九的手背,连连点头,道了几声好。 二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不一会儿,沈越便站起身,说道, “儿臣待会儿还要带九儿去太妃那儿,就先告退了。” 太后微微点了点头,嘱咐晏初九没事常来慈宁宫玩。 晏初九笑着应了声好,缓缓起身,同太后告了辞,跟在沈越后面,前往太妃的安宁宫。 一路上,沈越跟来时一般,并未言语,晏初九也懒得开口。 她跟在他的身后,待走到阳光下时,她抬起手,对着阳光仔细打量起手腕处的玉镯子来。 这翡翠玉镯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莹莹绿光,碧绿通透,甚是好看,就连不懂珠宝玉器的晏初九,也觉得这对镯子定然价值连城。 心道:这般值钱的玩意儿,一下给了我俩,太后应当不会心疼吧? 管他呢,谁叫沈越是她嫡亲的好大儿呢,是沈越要的,又不是我要的。 这个戴在手上,万一要跑路也方便,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出手。 好像这上面没有特殊记号,去远一点的地方应该好出手的。 想到这里,晏初九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踩着欢快的步子跟在沈越身后。 慈宁宫,内殿,佛像前 太后跪坐在蒲团上,紧闭着双眼。 左手不停的拨动着佛珠,右手不停的敲击着木鱼,嘴里喃喃的念着心经,企图将自己心中的那股怒火压下去…… 那可是一对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啊!哀家只是假意给她,她怎么好意思收的! 给铎儿留的财产又少了一点! 还有沈越,早晚有一天哀家会让你从那个位子上退下来! 想到这里,“咚”一声,太后又敲碎了一只木鱼。 第21章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太后的慈宁宫和太妃的安宁宫隔得不是很远,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安宁宫门口有个太监在守着,看到沈越等人过来了,忙行了个礼,随后又躬身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请二位稍等一下,誉王也在里面,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沈越皱了皱眉,却没说话。 晏初九在心里纳闷,怎么这太妃和誉王的架子比太后的还大,皇上来了,还得让人通传。 片刻后,方才那太监又出来了,低头哈腰领着沈越他们进去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晏初九刚踏进安宁宫的门口,便听见太妃跟一个年轻男子的说笑声。 晏初九心道,这年轻男子想必就是誉王吧。 方才他已经知晓沈越来了,怎的不见他出来请安,晏初九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多问。 进了内殿,太监拨开珠帘,沈越和晏初九走了进去。 二人朝太妃拱手行礼道, “儿臣给太妃请安。” “妾身给太妃请安。” 坐在榻上的太妃和誉王见到沈越和晏初九,并未停下方才的说笑。 过了几息之后,太妃方才还笑容满面的脸色淡了下去,朝沈越和晏初九淡淡的说道, “皇上,皇后不必多礼,哀家这安宁宫可比不得太后的慈宁宫,你们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晏初九:……脸变得真快,不好惹不好惹。 待沈越坐下后,晏初九便在他旁边坐下了。 她看着坐在榻上的太妃,脑海中突然闪现几个字:一股浓郁的青楼风。 是的,没错,太妃的妆容妖艳勾人,身姿慵懒妩媚,给人一种青楼花魁的感觉。 与太后相比,太妃显然还要年轻,年纪应该将近四十了,但保养得当,看起来才不过三十出头。 她身穿一件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袄,里头衬着一件盘金彩绣棉衣裙,虽然裹着的衣裳较厚,但身上的线条凹凸有致。 露出一对小小尖尖的锦绣鞋头,居然各缀了一颗指头大的珍珠。 头上戴着一套做工极为精细的红宝石金钗和步摇,抬头俯首之间,泠泠作响。 似乎是感受到了晏初九的视线,太妃眉头微蹙,轻声咳了一声。 晏初九忙别过视线,假装看桌子上的茶具。 一直坐在太妃身边的誉王,不急不慢的站起身,朝沈越和晏初九躬腰一礼道, “臣弟沈恒给皇兄,皇嫂请安了。” 沈越看都没看沈恒一眼,听到他请安的声音后也未应答。 还是晏初九说了一声免礼,沈恒尴尬的笑了笑,又坐在太妃身边。 晏初九这才发现,沈恒的眉眼与太妃有七八分相似,属于妖冶型的美男子。 片刻后,便有宫女进来端上茶水,待宫女退下后,屋内就静悄悄的,没人说话,这让晏初九尴尬的脚指头差点抠破鞋子。 最终还是太妃打破了平静,她的声音略带愠怒,朝沈越问道, “皇上方才是从慈宁宫过来的吧?” 沈越沉默一瞬,然后应了个“嗯”。 太妃听罢柳眉倒竖,冷冷道,“皇上倒是有孝心!” 沈越说道,“太妃谬赞了。” 太妃气的不再说话了,到底不是自己养大的。 沈恒见状,热络的向晏初九问道, “皇嫂初来齐国,可还习惯?”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说道, “尚可,齐国偏南,现下比周国要暖和些。” 沈恒爽朗的笑了笑,又说道, “我们齐国的冬天比较短,夏天比较长,如今快三月了,再过些日子,身上的袄子就可退了。” 晏初九微笑着点了点头,“誉王说的是。” 沈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吟吟的说道, “都说周国美女如云,今日得见皇嫂一面,果真是天人之姿, 阿越皇兄,仪表堂堂,俊美绝伦,如此看来,皇嫂与皇兄实在是般配!” 听见沈恒夸自己,晏初九面有赧颜。 她透过余光瞥见戴着面具的沈越,在听到誉王的话后,沈越下意识的正了正自己的面具。 晏初九心下微微一惊,随即笑着说道, “誉王说笑了,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我与陛下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般配而已,还有来自灵魂深处的契合。” 沈越的身子微微一怔,他并未料到晏初九会这么说,他的心里升起一股道不明的情绪。 沈恒还想说什么,却被沈越打断了, “誉王,如今你早已成年了,在宫外也开了府,朕早就说过,无诏不得随意进宫。若有下次,朕定会罚你!” 不等沈恒应答,太妃佛然道, “皇上这是何意?恒儿进宫来看看哀家,有何不可? 皇上贵为天子,理应知晓我们齐国是最看重和讲究孝道的,你朝中事务繁忙,多亏了恒儿日日在哀家跟前尽孝心。 你若是不允许恒儿进宫,那哀家便随他出宫,去他的誉王府待着!” 沈越沉声道,“那便依了太妃,只是这出宫容易进宫难,太妃可要想好了!” 他端坐在太师椅上,举手投足皆是矜贵又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太妃被沈越的话呛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并不是真的想去誉王府,只是沈越的话让她火冒三丈。 看着沈越对自己这般冷漠的态度,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没将他养在身边。 沈恒见太妃被气的不轻,忙打圆场道, “皇兄说的极是,如今臣弟已经成年,未经皇兄的传诏,确实不应该经常进宫。 只因母妃前些日子得了风寒,今时都未痊愈,皇兄又忙于迎娶皇嫂之事。 臣弟实在挂念,这才日日进宫看望她,今后若无皇兄召见,绝不贸然进宫。” 晏初九看了一眼太妃,脸色红润有光泽,不像是风寒未愈的样子。 而沈恒的话,让晏初九感觉沈恒像是一个男绿茶。 晏初九无语极了,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这母子俩,一个尖酸刻薄,一个装绿茶。 我要坚决守护我方阵营! “妾身看着太妃脸色红润有光泽,想必在誉王殿下的照料下,恢复的极好。” 太妃抢着答道,“那是自然!” 第22章 你是这后宫的一宫之主 晏初九说道,“虽说这后宫之事,陛下本不该管,但他毕竟是这齐国的一国之君。 誉王进宫是不是要先经过陛下的同意呢?咱不说别的,就是陛下这后宫那些妃嫔,也得好好避嫌不是?” 太妃的脸色难看极了,她剜了一眼晏初九,说道, “哀家的儿子哀家能不知道吗?皇上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恒儿才看不上!” 晏初九:……庸脂俗粉?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我, 不!服!气! 晏初九用帕子掩了掩嘴,不卑不亢的说道, “誉王殿下方才还夸赞妾身天人之姿呢,太妃竟说皇上的后宫皆是庸脂俗粉, 这让妾身实在疑惑,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听誉王的,还是该听太妃的。” 若是听誉王的,那太妃自然就说错了,誉王无诏还日日进宫,怕不是看上后宫哪位妃子了? 要不要治他一个秽乱后宫之罪呢! 若是听太妃的,那就是誉王说错了。 说什么天人之姿,与皇兄般配,实则是庸脂俗粉,不就是在变相说皇上长得不行吗? 一国天子的长相,岂能任由你随意点评? 信不信盖你一顶蔑视皇权的帽子! 太妃和沈恒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难看极了,一时之间都哑口无言。 沈越倒是没想到晏初九会这般怼太妃。 这般能言善辩,若是有朝一日成了仇家,还真够自己喝一壶的。 沈恒沉了沉气,笑着说道, “母妃是在开玩笑呢,皇嫂别当真。” 晏初九说道,“本宫是这后宫之主,太妃娘娘又是长辈,方才太妃说的话,本宫并未放在心上。” 见晏初九拿出了皇后做派,太妃皱起眉头,满脸不屑,一个小小周国的公主,竟敢在哀家面前拿捏作态。 实在是令人生气! 太妃正欲嘲讽一番,沈恒抢话说道, “皇嫂说的是,日后母妃的事,可要多仰仗皇嫂这个后宫之主了。” 晏初九说道,“誉王哪里的话,本宫是晚辈,何来仰仗一说。太妃日后若是有个伤风脑疼的,本宫第一个过来侍疾。” 沈恒嘴角抽了抽,说道,“臣弟先谢过皇嫂了。” 晏初九笑着点了点头。 晏初九心道,这沈恒怕是有八百个心眼子。 太妃则是全程黑脸,若不是沈恒在一旁暗暗使眼色,恐怕又要跟晏初九杠了。 太妃向来不喜沈越,此番又被晏初九怼得哑口无言,忙下逐客令道, “哀家头有些晕,就不留皇上和皇后用膳了。” 随即又扭过头,朝着沈恒柔声说道, “恒儿,你来替哀家揉揉,午膳就在安宁宫里用了再回去吧。” 沈越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朝太妃拱了拱手便走了。 晏初九见状,连忙站起身。 想想现在没有必要跟太妃他们闹太僵,于是恭敬的向太妃告了辞。 随后跟在沈越的后面出了安宁宫。 出了安宁宫的门,晏初九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太特么难受了。 没走几步,沈越突然问道,“方才在安宁宫可有不自在?” 晏初九没料到沈越会这么问她,沉默一瞬,笑着说道, “是有些不自在,陛下与太妃可是有什么过节?” 沈越失了失神,眼睛望着前方,思绪万千,却淡淡的答道,“并无。” 说完轻声喊道,“福林,你去萧府将阿禹找来,就说朕在御书房等他。” 一直跟在不远处的福林公公忙上前,躬身说道, “奴才这就去办,眼下快到午膳时分了,陛下您的午膳是在紫宸殿用吗?” “送到御书房来。” “奴才知晓了。” 待福林走后,沈越又对晏初九说道, “今后你便住到朝露殿去吧,太后太妃那里不必每日过去请安,每月初一十五各去一次就够了。 明日后宫的妃嫔便会给你请安,你若是觉得烦,也可免了她们每日的请安。” 不等晏初九回话,沈越又自顾自的说道, “如今你是这后宫的一宫之主,便是太后和太妃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只管做你觉得对的,喜欢的事就行了。” 听完沈越的话,晏初九在心里暗暗为他点了个赞,这才是合作伙伴该说的话嘛。 她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陛下。” 之前在周国时,沈越的处事方式让她觉得他是一个霸道乖张之人。 方才看着沈越对待太后和太妃,以及誉王的态度,她又觉得他是一个冷漠寡情之人。 如今他又这般替她考虑,若说是合作关系,也不至于做到这般。 实在是让晏初九有些迷惑,一时之间,搞不清楚沈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晏初九走神的时候,沈越又对晏初九身边的丫鬟桑露说道, “你领皇后去朝露殿吧,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诉朝露殿的路嬷嬷就行。” 桑露躬身道,“奴婢知晓了,皇后娘娘请随奴婢来。” 晏初九同沈越告了辞,同桑露一道前往朝露殿。 沈越看着晏初九渐行渐远的身影,思绪万千,随后摇了摇头,转身往御书房方向去了。 …… 朝露殿 晏初九一进朝露殿,便有个三十多岁的嬷嬷上前,朝晏初九躬身道,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奴婢是这朝露殿的掌事嬷嬷,娘娘日后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便是。” 晏初九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殿内四处打量起来。她发现朝露殿内富丽堂皇的装饰不比紫宸殿差。 她走进内殿,一眼便瞧见了那张雕花大木床,忙屁颠屁颠的跑过去,四脚朝天的躺在这张暄软舒适的大床上。 翻滚了几下后,双眼盯着床顶,不禁陷入了沉思。 刚发现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晏初九只是想着,能在长门宫平稳度日就行。 后来被晏明珠欺负,又被晏南林责罚,险些被关进慎刑司。 权衡之下,便答应了沈越的提亲,那时也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可靠的靠山,能让自己和云嬷嬷衣食无忧就好了。 昨晚沈越竟告诉她,她是太极贵人,谁得到她,谁就能一统天下。 这搁谁身上,谁能信呢! 昨晚太累了,还来不及细想,现在空下来了,便又想起了这个。 晏初九实在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特别之处,得到她的人就能得天下。 难不成是…… 晏初九一骨碌坐起来,方才郁郁寡欢的心情似乎明朗起来。 …… 第23章 属下定不辱使命 御书房 沈越坐在案桌前批着奏折,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抬头看着走进来的萧清禹,淡淡的说道, “阿禹,你说对了,除了周国,其他几国的相师都算出来太极贵人出现了。 我将晏初九安排在祥云客栈那三日,暗中抓住了几批刺客。 不过可惜,都是死士,被抓住后都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沈越说着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双手环胸,靠在椅子上。 萧清禹坐在案桌旁边的太师椅上,理了理衣袍,平静道, “那些刺客可都是晋国的人?” 沈越说道,“大部分是萧清逸派来的,恐怕在佛珠节那日他就知晓晏初九是太极贵人了, 不然这一路上不会派这么多暗卫来抢人。” 萧清禹说道,“他对统一七国有着无比强大的执念,虽说太极贵人已经入了齐国皇宫, 但保不齐他还会来宫里抢人,阿越,日后你可要当心了。” 沈越笑了笑,正了正面具,说道,“我倒是不怕他来宫里抢人, 只是到时候刀剑相对,若是伤了他,阿禹不要怪我便好。” 萧清禹长舒了口气,惘然道, “自从我十四岁那年离开晋国来到齐国后,便与他无兄弟之情了。 日后阿越若是遇到他,不必顾及我的感受。” 沈越说道,“自从遇见晏初九之后,如今两个月了,我的生死咒发作没有之前频繁了, 阿禹可知道如何利用太极贵人来解生死咒?” 萧清禹说道,“目前还不清楚,师父他云游四方,不见踪迹,如果他在或许他会知道。” 沈越陷入沉思,未找到太极贵人之前,每次生死咒发作之时,自己总是折磨得痛到死去活来,早已对生失去了希望。 可如今轻而易举找到了,还延缓了生死咒发作的次数,内心忽而又变得贪心起来,竟想将生死咒解开。 太极贵人现,天下归一,得其者得天下。 他在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 作为一国帝王,他是有野心的。 谁人不想当这天下唯一的君主呢! 看着齐国在自己的治理下日益强大,想着已经不再可怕的生死咒。 心中的那股雄心壮志仿佛被点燃了,灼的他的内心慷慨激昂起来。 二人在御书房聊了一会儿,福林便端来了午膳。 沈越命福林将膳食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便让他退下了。 沈越摘下面具,朝萧清禹说道,“阿禹,过来陪我一起用膳吧。” 萧清禹点了点头,坐到了桌子边。 沈越拿了双筷子递给了萧清禹,萧清禹接过筷子,看着沈越的脸,惊奇的说道, “阿越,你脸上的印记最近两个月似乎没有在长。” 沈越夹了一片藕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不以为意道, “嗯,许是跟生死咒没那么频繁发作有关。” 萧清禹激动的说道,“如此说来,一旦解了你身上的生死咒,说不定你脸上的印记也会消失!那你就不必再日日以面具示人了!” 沈越苦笑道,“戴了将近十年的面具了,印记会不会消失倒没那么重要了。” 萧清禹安慰道,“阿越,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利用太极贵人解生死咒的法子的, 现下看来,只要你不离太极贵人太远,你的生死咒就不会发作。” 萧清禹看着沈越脸上金色龙鳞一般的印记,虽然已经蔓延了大半边脸,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他的五官如雕刻般硬朗,像是一件极美的艺术品。 若是没有这印记,恐怕这世上难有几个男子能与他媲美。 见萧清禹在发呆,沈越夹了一块肉放到萧清禹碗中,说道, “今日的炝肉片柔嫩爽口,你快尝尝。左右太极贵人已经找到了,不急在这一时,先吃饭,吃完饭我还有事要同你商量呢。” 萧清禹笑了笑,应了声好,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晋国,鹿鸣宫 萧清逸负手而立,眼前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地图。 一幅是晋国的,另一幅则是晋国,齐国,周国,宋国,魏国,鲁国,陈国这七国合在一起的。 他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勃然大怒道, “朕怎么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抢不到!” 暗卫战战兢兢道,“齐帝身边的金吾卫实在过于强大,属下无能,望陛下恕罪。” 萧清逸恨铁不成钢似的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说道, “罢了,自己下去领罚吧!” 暗卫身子一怔,双手抱拳道,“属下领旨。” 随即便退了下去。 萧清逸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沈越的名字。 随即抓起桌上的砚台,“哐!”地一声砸在地上,地砖上被砸出一个小小的坑来。 他在心中懊恼起来,佛珠节那日,若不是自己晚了一步,那太极贵人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哪里还轮的上他沈越! 今时今日,也不至于损失近百名暗卫,却连晏初九的衣服都没碰到。 萧清逸又想起佛珠节那日,站在沈越身边不停低声说话的萧清禹。 想必他就是在那时告诉沈越,晏初九就是太极贵人的吧。 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他日我灭了齐国,第一个便杀你——萧清禹! 今天下七国,唯有齐国能与晋国抗衡。 若是跟他硬碰硬,晋国讨不到好处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其它几国趁虚而入。 俗话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想到这里,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闪现在萧清逸的脑海中。 他拿起毛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密信,将信装入竹筒中后,轻声喊道, “刀八,进来!” 随即名唤刀八的暗卫进来了,躬身道, “陛下有何吩咐?” 萧清逸将竹筒递到刀八手中,肃然道, “将这封信送到周国幽城去,一定要亲手交到周帝晏南林手中。” 刀八接过装着密信的竹筒,双手抱拳,说道, “属下定不辱使命!” 萧清逸点了点头,道,“即刻启程吧!” 刀八拱了拱手道,“属下遵命!” 看着刀八远去的身影,萧清逸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沈越,你比朕先得到太极贵人又如何?这天下大势,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 第24章 她痔疮犯了 朝露殿 晏初九昨晚睡得比较早,所以今日早上也起得早。 用罢早膳,桑露给她梳洗打扮一番后,路嬷嬷过来说道, “娘娘,今日后宫妃嫔皆会来朝露殿给您请安,奴婢按照位份,给各宫娘娘们都备下了赏赐, 待娘娘们回去后,便会送到各宫里去。那些赏赐您要不要过过目,看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晏初九在心中诧异一瞬,心想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层,还好有路嬷嬷,随即开口说道, “不必了,嬷嬷您是宫里的老人了,您办事本宫放心。” 路嬷嬷笑意涔涔的下去布置待会妃嫔们要坐的桌椅和要吃的水果点心了。 今日晏初九穿了一身金银丝鸾鸟朝凤纹绣朝服,暗金色的华服衬得她肤如凝脂,貌若天仙。 头上戴了一套镂金红宝石头面,妆容秀丽,身姿袅袅婷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后宫规定每日辰时请安,辰时一到,众位妃嫔们便齐聚朝露殿。 晏初九以前只在电视剧上看过众妃嫔给皇后请安的场景,看起来蛮轻松的样子。 等到了自己身上才发现,她宁愿去搬一上午砖,也不愿坐在这里听她们抱怨。 三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这里就有十二个,相当于一个大型养鸭基地! 实在是聒噪极了。 晏初九无奈,只能化身为金牌调解员。 她朝坐在自己右下手的贵妃卿璃说道, “卿贵妃,内务府给各宫分发的青雀头黛都是有数的,何故去抢德妃宫里的呢?” 只听卿璃娇声娇气道,“皇后娘娘,您才进宫多久啊,许是不知道吧,陛下时常昭妾身侍寝, 妾身见陛下的次数比她们加起来还多,这青雀头黛理应多分些给妾身。” 晏初九:……回头劝劝沈越雨露均沾! 卿璃说完又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德妃陈乔儿,讥笑道, “德妃姐姐进宫多久了?快三年了吧,陛下还未曾昭幸过您一次呢!您要这青雀头黛又有何用呢? 不如都给妹妹,妹妹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定会记姐姐您一份恩情。” 卿璃说完拿起帕子捂着嘴娇声的笑了笑,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卿璃的话让陈乔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抿了抿嘴唇,双手搅弄着手中的帕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下不来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刻她的心里后悔极了,懊恼自己不该把贵妃抢自己青雀头黛的事告诉淑妃的。 虽然方才淑妃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可到头来出丑的还是自己,早知道就不说了。 坐在陈乔儿旁边的淑妃赵灵淑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陈乔儿的肩膀,示意她不必理会,而后朝卿璃哂笑道, “时常被陛下昭幸又有何用?还不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 陈乔儿有被这句话给安慰到,紧皱着的眉毛舒展开来。 是啊!自己没有被昭幸过又如何,她卿璃时常被昭幸,却一次都未怀上过龙嗣。 别人都在背后笑她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呢! 卿璃最讨厌别人这么说她了,当即就怼了过去, “有了陛下的宠幸,怀上龙嗣是早晚的事,你们这些连陛下龙体都不曾碰过的人,少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 似是没有怼过瘾,卿璃又补充道, “陛下昨晚又昭幸了妾身,你们这些人就嫉妒去吧!” 众人听罢皆把目光投向了晏初九。 正听她们吵架听得津津有味的晏初九:…… 干什么?别看我,继续说呀! 见她们的目光满是同情,晏初九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瓜子。 昨晚是她跟沈越成亲的第二晚,他们在第一晚便达成共识,她是不会侍寝的。 但是旁人却不知情,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她还是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让桑露大摇大摆去了紫宸殿,让福林转告沈越: 她痔疮犯了,要修养一段时间! 她们这般看着自己,想必她痔疮犯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后宫吧! 她收回思绪,清了清嗓子,说道, “虽说陛下昭哪位妃子侍寝,全凭陛下的喜好,但本宫作为一宫之主,之后本宫会好好劝说陛下,让他雨露均沾,如何?” 卿璃满脸的不以为意,其他人则向晏初九谢了恩。 甚至还有热心嫔妃给晏初九说了一个治疗痔疮的偏方。 晏初九内心:……早知道就找个别的借口了。 沈越的这十二个妃嫔里,除了贵妃卿璃,德妃陈乔儿,淑妃赵灵淑,其他的都是位份比较低的贵人,美人和才人。 刚刚才处理完卿璃她们的纠纷,下面又吵闹起来了。 晏初九耐心询问下,才知道多是为内务府分发的帛锦绸缎,珠钗头面争吵的,还有明里暗里争宠的。 晏初九像是一个法官一般,一一替她们解决了。 并向她们承诺,保证让每个人都能分到自己应有的东西,每人每个月最少能侍一次寝,她们这才满意。 众人和和气气的聊了一炷香的功夫,卿璃借口昨晚侍寝睡得太晚,要回去补觉为由,想先行离开。 赵灵淑听完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晏初九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让她们都回去算了。 走之前告诉她们,不必日日都来朝露殿请安,每个月月底最后一天来一次即可。 每日一次请安改成每月一次的后宫总结大会。 若是日日都来请安,日日都要听她们吵,晏初九想想都怕。 待众人走后,晏初九长舒了一口气,这皇后当的比在现代上班还累! 路嬷嬷看着靠在椅子上的晏初九,仿佛累极了的样子,忙走到她身边,替她揉起肩膀来。 哎,可真别说!路嬷嬷还真有一手,晏初九被揉捏的舒服极了,方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过了一会儿,她拍了拍路嬷嬷的手背,示意她停下,说道, “辛苦嬷嬷了。” 路嬷嬷听后躬身道,“这是奴婢该做的,娘娘要说谢谢的话,奴婢真是惶恐至极!” 晏初九笑了笑,知道轻易不能改变在她们心中主尊奴卑的想法,便转移话题道, “等会儿给各宫送赏赐的时候,替本宫向各位娘娘问清楚,她们每个月的月信大概什么时候来的,持续几天。” 路嬷嬷愣了愣,疑惑道,“娘娘这是作何用?” 晏初九抿了抿嘴,笑着道,“自有妙用。” 第25章 排卵期?是什么? 路嬷嬷知道主子不想说的话,就不能打听,忙应承下来。 不一会儿便吩咐送赏赐的宫女们送完东西后,记得问一下。 …… 半个时辰之后,送赏赐给各宫妃嫔的宫女们都回来了。 晏初九拿出纸笔,一一记下了各位妃嫔的月信时间以及月信时长。 随后,她便坐在案桌前开始计算起来。 她算的太认真了,以至于沈越进来朝露殿,她都未曾发觉。 他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一身玄紫色朝服紧紧勾勒着玉树身形,腰封镶着白色玉石,玉冠束发,慢慢走近。 看着晏初九在纸上写写画画,上面还有好多自己不认识的符号,沈越疑惑的问道, “九儿,你这是在作甚?” 听见沈越磁性的声音,晏初九吓了一大跳,忙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行了个礼,说道, “臣妾在算各宫妃嫔们的排卵期。” “排卵期?是什么?” 沈越拿起一张纸,看了看,除了上面的人名,还有圈圈叉叉看得懂,那些符号自己是一个也不明白。 晏初九:…… “额……该怎么解释呢……”晏初九咬了咬嘴唇,拿过沈越手中那张纸,替他讲解道, “呐,你看哈,就比如说这个德妃,这上面的符号代表的是日期,画圆圈的地方表示安全期。” 晏初九看了一眼沈越,又解释道, “这个所谓的安全期就是,如果你在这期间临幸她的话,她有很大几率不会怀孕。” “然后嘞,这个叉叉的地方表示危险期,如果你在这个期间临幸她的话,她有很大几率会怀孕。” “陛下,您听明白了吗?” 晏初九讲着讲着便忘记了尊称,全程说的都是你啊我啊的,最后才反应过来。 好在沈越并不计较,可不是嘛,谁让她是自己的太极贵人呢! 不过在众宫女们的眼里,皇后娘娘在皇上这里是独一份的存在。 沈越嘴角一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晏初九见沈越不说话,以为他还未明白,又说道, “陛下若是不懂也没关系,臣妾等会儿会做一份详细的排卵期表格,陛下以后若是按照这个排卵期来昭嫔妃侍寝的话, 保证陛下最早今年年底,最晚明年年初,就能收获一大群小崽子。” “不过陛下可能要辛苦些,有三位才人的排卵期重合了。” 晏初九抬眼看了看沈越强壮而结实的身板,笑着说道, “陛下的话,应当是没问题的。” 说着拍了拍沈越的肩膀,说道, “陛下可要努力耕耘呀!” 幸好戴着面具,沈越的脸色微微有些泛红,他轻咳了一声,缓缓问道, “九儿的危险期是哪几日?” 晏初九没料到沈越会这么问,一时间哑口无言,脸“腾”的一下红了。 看着晏初九白皙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沈越的嘴角上扬。 一把搂住她的腰,俯首与她对视,低沉着声音,故意逗弄道, “嗯?九儿,你的危险期是什么时候?” 绕是在现代见过世面的晏初九,被这高大结实的男子搂着腰,脸色比方才还红。 晏初九内心:……有点不太想告诉你呢。 阿禹说的对,只要不离晏初九太远,自己的生死咒不仅不会那么频繁发作, 而且他发现离她越近,身上的痛楚就会越少,若是与她…… 想到这里,沈越的喉结动了动。 晏初九轻轻推开沈越,淡然的说道, “说好的君子约定呢?陛下难不成忘了?” 晏初九在心里暗暗骂道:后宫十二个嫔妃都不能满足你吗?你个大种马! 沈越微微叹了口气,松开了晏初九。 是自己心急了,这生死咒一日不解,他就一日无法全身心投入到统一六国的事情上。 况且阿禹还未找到利用太极贵人来解生死咒的方法。 说不定是通过其他方式来解开生死咒呢! 想到这里,沈越笑着说道, “自然没忘,不过是逗逗九儿而已。” 晏初九听完松了口气,说道, “那就好,以后可别再对我搂搂抱抱的了,我看你后宫那些妃嫔的醋劲儿都可大了。” 沈越笑道,“九儿是皇后,难不成还怕她们?” 晏初九说道,“恋爱的女人不可怕,恋爱脑的女人最可怕!” 沈越哑然失笑,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谁恋爱脑?”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沉思一息,说道, “不患寡而患不均,陛下还是雨露均沾,这样后宫才能安宁。” “后宫安宁,陛下才有心思搞前朝的事,您说是不是?” 沈越笑着道,“九儿说的有道理。” 然后又拿起桌上写了其他几位妃嫔的排卵期的纸,说道, “下个月便按照九儿算的这个来,不过你上面这些符号是什么意思?” 晏初九朝他指着的数字看去。 自己为了方便,日期那一栏写的是阿拉伯数字。 “这些符号代表的是日期,我将它们简化了一下,方便书写。” “不过应该好像只有我才能看懂,我到时候将一到三十对应的符号,写到一张纸上,这样陛下也就能看明白了。” 看着这些像文字又不是文字的符号,沈越陷入了沉思。 自己在其他六国境内安插了齐国的暗探,每次飞鸽传书,皆或多或少有被截获的事情发生。 若是能将这些符号用来暗中传信,就算被截获了,别人也看不懂。 这对自己日后统一六国,或许是一把助力。 这莫不就是太极贵人的另一作用? 想到这里,将晏初九留在身边的想法愈加强烈。 沈越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晏初九将那些纸整理好,放在案桌上,说道, “陛下来朝露殿还有别的事情吗?” 沈越说道,“并无其他事,只是过来看看……” “咳!九儿的痔疮可好些了?” 晏初九:…… 她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窘迫, “这是我迷惑其他妃嫔的幌子,陛下不可当真。” 沈越笑着说道,“既是个幌子,那朕更要来看你了,做戏做全套。” 晏初九点了点头,“有点儿道理,那陛下是不是得赏赐点东西给我,就当是慰问品了?” 沈越嘴角抽了抽,有种被套路的感觉。 …… 当天下午,晏初九看着满桌子的人参鹿茸,还有巴掌大的灵芝,就是没有金银珠宝! 她陷入了沉思,沈越的道行果然深! 第26章 谁家的猫丢了 齐国偏南,气候也偏热,所以在饮食上要比周国清淡许多。 晏初九原本就是个喜爱重口味的人,刚来齐国那会儿,图个新鲜,也当是换个口味,所以在饮食上并未挑嘴。 可也实在架不住天天吃啊。 晏初九拿着筷子戳了戳盘子里的清蒸鲈鱼,实在是下不去筷子。 来齐国这么些天了,菜里一点辣椒都没有看到。 “唉!” 晏初九放下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路嬷嬷看着桌上一口未动的菜品,又看了看晏初九一副不思饮食的模样,忙上前问道, “奴婢瞧着这饭菜您一口未动,娘娘可是身子不利爽,要不奴婢去找太医来给您瞧瞧?” 晏初九看着路嬷嬷一脸担忧的样子,忙说道, “路嬷嬷不必担心,本宫只是觉得这饭菜太过清淡了些,咱们朝露殿可有小厨房?” 路嬷嬷说道,“有是有的,不过没有使用过,奴婢要先去收拾一番。 娘娘可是有想吃的菜?您吩咐一声,奴婢找御膳房的人来咱朝露殿现做。” 晏初九说道,“御膳房的人做来做去也就是那几道菜,本宫都吃腻了。” “你等会收拾完小厨房之后,再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辣椒,有的话多拿些来,再拿些肉菜之类的。” 路嬷嬷躬身道,“奴婢这就去办。” 晏初九点了点头,又让路嬷嬷将桌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清蒸的东西,她是再也不想吃了! …… 一炷香的功夫,路嬷嬷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朝露殿,手上还拿着一个包裹。 “娘娘,奴婢在御膳房里找了半天,就是没找到辣椒。” “御膳房的说,前几日陛下特意嘱咐了,娘娘痔疮未愈,让给您做些极为清淡的饮食,所以这些天都未采买辣椒。” 晏初九:…… “不是,我痔疮未愈不能吃辣椒,这没错。难道后宫其他妃嫔,太后太妃,她们也有痔疮?” 路嬷嬷一脸尴尬,说道,“这,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自己挖的坑埋自己!早知道就换个其他的借口了。 沈越这是要让后宫其他人都知道,他是有多么宠爱我吗? 为了我的痔疮,其他人都不能吃辣椒了还! 虽然是演戏,大可不必做到如此啊! 晏初九在心中无比悔恨当初的决定,现在得什么病要吃辣椒才能好呢! 好像没有…… “那你在御膳房拿了些什么东西来?” 路嬷嬷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来,说道, “一个猪蹄,几个鸡腿,一些瘦肉和鸡蛋,一点面粉,还有一些素菜以及调味料。” 晏初九看着这些食材,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这些能做些啥好吃的。 不一会儿,她便想到了。 她对路嬷嬷说道,“将这些食材拿到小厨房去,本宫今天露一手!” 工作后,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为了省钱,每日三餐都是自己做的。 做着做着,厨艺就上来了。 不是她吹,她做的吃食可比齐国御厨们做的要好吃多了。 路嬷嬷拎着食材就去了小厨房,晏初九跟在后面。 到了小厨房后,晏初九又吩咐路嬷嬷去御膳房要了点碳。 想着接下来要做的菜,又去拿了纸笔,将自己要的香料写了下来,让路嬷嬷找御膳房的人拿。 …… 不一会儿,路嬷嬷就回来了,将晏初九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晏初九套好围裙,看着灶上的食材,决定了,等会儿就做炭烤猪蹄,炸鸡腿,再来个打卤面,真是美味又惬意啊! 猪蹄要先卤后烤才入味,这完全难不倒她。 配卤水的卤料,就是方才路嬷嬷拿的香料。 她将猪蹄焯水后与香料一起放入锅中,等着猪蹄熟的功夫,便又去腌制鸡腿,调面糊,擀面条,做卤子。 …… 现在才是二月底,齐国雍州就已经开始热了。 在厨房忙活了一上午,汗流浃背,终于可以开饭了。 拿起一只酥酥脆脆的炸鸡腿先浅尝一口,外酥里嫩,这也太是那个了! 再拿一块儿烤好的猪蹄试试,一口下去,鲜香软糯,这是什么人间美味啊?神仙来了也要被香迷糊…… 又嗦了一口打卤面,卤子不咸不淡,有肉有蛋,面条劲道爽口,简直不要太好吃! 晏初九将做好的吃食匀成几份,给路嬷嬷,桑露还有朝露殿其他宫女们一人一份。 路嬷嬷和桑露她们皆是第一次尝这些东西,个个都说好吃,夸赞晏初九兰心蕙质,出得厅堂入得厨房。 晏初九在这一声声夸赞中逐渐迷失自我,嘴都快笑歪了。 她将围裙摘下,坐在桌旁,准备开始享用美食时,感觉脚下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她。 她往桌下一看,原来是只浑身长着白毛的小猫咪。 她以前也养了只猫,不过全身毛发都是橘色的,是个贪吃鬼。 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变成流浪猫。 想到这里,晏初九放下手中的鸡腿,轻轻的叹了口气。 “喵呜~” 小白猫踩着晏初九的脚跳上了桌,盯着盘子里的炸鸡腿,又“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晏初九拿起鸡腿,撕了一小块肉放到它嘴边,小家伙也不怕生,吃完了又开始喵起来。 晏初九也不恼它,一个鸡腿全喂给它吃了。 “小猫咪,喏,你看,没有了,吃完了,明天再来哈。” 小白猫好像听懂了似的,竟没有再喵喵叫了,它走到晏初九旁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晏初九也放下戒心,用手抓了抓它的脑袋,说道,“小猫咪,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白猫喵呜了一声,看了一眼桌上的鸡骨头。 晏初九抿嘴笑道,“难不成你也叫鸡腿?” 小白猫又喵呜了一声。 “原来你也叫鸡腿啊!” 晏初九笑着抱起了小白猫,一手捋着它背上的毛。 她的大橘也叫鸡腿,也酷爱吃炸鸡。 她抱着小白猫,问了路嬷嬷和朝露殿其他的宫女,都说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 晏初九将小白猫举在胸前,在朝露殿门口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这是谁家的猫?没人要我可就捡走了!” 说完立马就进了殿,对着小白猫笑意盎然道, “以后本宫就叫你鸡腿,你就跟着本宫了,可好?” 小白猫似有灵性似的,“喵呜~”了一声,以示回应。 第27章 你看我像不像个大傻逼 自从有了鸡腿之后,晏初九百无聊赖的日子总算有了寄托。 每日不是在遛猫就是在去遛猫的路上。 不过也不太敢明目张胆,白天在朝露殿里遛,晚上才带鸡腿出去遛。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一。 沈越之前说过,不必日日给太后太妃请安,初一十五各去一次就行了。 这不,就到初一了。 沈越今日有事脱不开身,晏初九梳妆打扮完之后,带着桑露,主仆二人便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到了慈宁宫的门口,不见上次来时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宫女,而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嬷嬷。 那老嬷嬷见晏初九来了,忙躬身一礼道,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多福多寿。” 说完又抬眼看着晏初九,继续说道, “您今日来的真不赶巧,太后这会儿正在殿内念经呢! 您要不先在外面等等?等太后老人家念完了您在进去请安,您看如何?” 晏初九心想,莫不是因为上次得了她一对翡翠镯子,她怀恨在心? “太后还需要多长时间念完经呢?” 老嬷嬷躬身道,“很快了。” “差不多再有一个时辰就念完了。” 我顶你个肺啊!你管一个时辰叫很快?! 这摆明就是故意刁难我嘛! 老子可不惯你这毛病。 晏初九笑了笑,柔声说道, “既然太后在念佛经,那本宫也不好打扰了,烦请嬷嬷代本宫转告,本宫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了,愿他多福多寿。” 不等老嬷嬷回话,晏初九领着桑露转身就走,又回头对老嬷嬷说道, “嬷嬷不必送本宫了。” 老嬷嬷嘴角抽了抽,这皇后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太后的意思是让皇后在慈宁宫外候着,晾她个半个时辰,给她来个下马威。 可她就这么走了,这该如何向太后交代啊…… 慈宁宫,佛堂 “哐!”一声, 太后又敲烂了一只木鱼。 “她也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 太后跪坐在蒲团上,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老嬷嬷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太后气极了,她当太后这么些年,虽说近几年深居简出,倒也没有后妃敢跟她耍小聪明,就算是得宠的卿贵妃,也得日日来慈宁宫给她请安。 她倒好,入宫以来,今日竟是第二次来请安。 这竟然还是沈越亲口允准的! 她不过是个周国来的公主,以为当了皇后,便真的是这一宫之主了不成! “秦嬷嬷,你将这本佛经拿到朝露殿去。” “就说哀家近日身子不利爽,请皇后替哀家抄十遍佛经。待她全部抄好后,再拿到慈宁宫来,哀家烧给菩萨。” 秦嬷嬷弓腰接过太后手中的佛经,忐忑道, “若是皇后仍像今日这般,拂了您的意,老奴……” 太后将手搭在秦嬷嬷手上,站了起来,说道, “齐国素来重视孝道,哀家身子不利爽,她这个做儿媳的,理应替哀家抄经祈福。” “她若是不愿意,哀家还正愁找不到她的错处!” “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去朝露殿!”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秦嬷嬷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狠笑。 …… 晏初九刚到安宁宫,就被守门的太监告知,太妃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正在睡回笼觉呢。 晏初九:…… “皇后娘娘,您要不坐在这里等等?太妃她老人家可能马上就醒了。” 你看我像不像个大傻逼!? 晏初九瞥了一眼那太监,淡淡的说道, “本宫就不在这里等了,以免扰了太妃清净,麻烦公公替本宫向太妃问好。” “桑露,咱回朝露殿吧!” “哎~” 桑露高声应道,她哪能不知道太后太妃的心思呢! 好在自家娘娘不是个软柿子,不会任人拿捏。 那太监还没来得及说话,晏初九和桑露就走远了。 气的他直甩袖子。 晏初九和桑露一路上慢慢悠悠的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年纪约摸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 那少女似乎在寻找什么,边找边对着身边的宫女骂骂咧咧。 被骂的宫女几欲哭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妙龄女子见晏初九走近,皱起眉头,大声问道, “喂,你有没有见过一只通身雪白毛发的小猫咪?” 晏初九和桑露对视一眼,桑露咽了咽口水,晏初九则淡定说道, “不曾见过,这位姑娘你是?” 妙龄女子趾高气昂的答道,“本公主叫长乐。” 桑露一听,忙躬身道,“奴婢见过长乐公主,公主万福。”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那小猫咪竟然是长乐公主的。 看她这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不太好说话。 随即桑露又说道,“这位是朝露殿的皇后娘娘。” 长乐听后一愣,略微敷衍的躬身行礼道, “臣妹参见皇后娘娘。” 长乐身边的宫女也忙行礼。 晏初九让她们不必多礼。 长乐抬眼看了一眼晏初九,眼神闪过一丝惊艳,淡淡的说道, “早就听说阿越皇兄最近娶了位貌若天仙,倾国倾城的皇后,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晏初九笑道,“公主谬赞了。” 长乐说道,“前几日我带着小猫进宫,猫咪不慎走丢,已然找了这么久,都未曾找到。 皇嫂若是看到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猫,还望您通知公主府。” 晏初九说道,“那是自然。不知那猫咪有何特别之处,竟让公主这般牵挂?” 长乐说道,“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送的。” 小白是自己在商止那里硬抢过来的,他若是知晓小白被自己弄丢了,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想到这里,长乐抿了抿嘴,决定就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小白找到。 长乐恶狠狠说道,“若是让本公主知晓是谁藏了小白,本公主绝不轻饶!” 晏初九:…… 桑露心虚的低下了头。 晏初九说道,“确实不能轻饶,不过可能猫咪已经出宫了也说不定。” 长乐赞同似的点了点头,说道, “宫里还有几处没去找,等找完了我再去宫外找。 皇嫂,臣妹还得去找小白,就先失陪了。 改日我再去朝露殿,给你送个见面礼。” 晏初九点了点头,说道,“公主若是要来朝露殿,可要提前告诉我呀。” 我好将小白藏起来。 长乐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皇嫂不必太客气。那臣妹就先走了。” 晏初九干笑了两声,目送长乐走远。 丢猫的人那么多,不可能鸡腿就是长乐的小白吧! 第28章 可真会掐时间 待长乐走远后,桑露忧心忡忡的说道, “娘娘,您说鸡腿会不会就是长乐公主说的小白啊?” 晏初九定定的看着长乐远去的背影,淡淡的说道, “鸡腿是鸡腿,小白是小白,你看,名字都不一样,怎么会是长乐公主的猫呢!” 桑露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笑道,“对对对,鸡腿才不是小白呢!” 鸡腿是不是小白,晏初九心中也有疑惑。 回去喊两声小白试试。 她担心长乐会找到朝露殿去,赶紧回了朝露殿。 …… 晏初九还没踏进朝露殿,路嬷嬷就迎上来,说道, “娘娘,慈宁宫那边的秦嬷嬷来了有一会儿了,您要不要去见见?” 晏初九边走边在想秦嬷嬷是哪位,就见秦嬷嬷快步走过来说道,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 原来是方才守在慈宁宫门口的那位老嬷嬷。 晏初九笑着说道,“秦嬷嬷快快免礼,不知嬷嬷来朝露殿所为何事?” 秦嬷嬷不卑不亢的说道, “太后娘娘近来身子不利爽,想请皇后娘娘替她抄十遍佛经,好烧给菩萨,以求保佑。” 秦嬷嬷说完便将手里的佛经,双手奉上,恭恭敬敬的呈给了晏初九。 晏初九接过佛经,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么厚一本佛经,得抄十遍?! 太后怕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齐国向来看重孝道,若是自己直接拒绝,恐怕倒是给了太后一个小辫子揪。 晏初九脑瓜子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晏初九一脸忧色,说道, “今日去慈宁宫请安,母后还在佛堂念佛经,祈求佛祖保佑,想必是病的不轻。 嬷嬷放心,这佛经尽管交给本宫来抄便是。本宫一定会抄得让母后满意,让佛祖满意的。” 秦嬷嬷嘴角抽了抽,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 但听到晏初九答应抄佛经之后,秦嬷嬷倒是松了口气,忙说道, “老奴替太后谢过娘娘了,娘娘的一片孝心,感动天地!” 晏初九说道,“嬷嬷言重了,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秦嬷嬷见任务完成,也不想多待,忙告辞道, “那老奴就不打搅娘娘抄佛经了,先告退了。” 晏初九说道,“嬷嬷慢走。” “桑露,替本宫送送秦嬷嬷!” 晏初九拿着佛经进了内殿,随手将佛经丢在案桌上,轻轻喊道, “小白~小白……小白!” 好了好几句,都不见猫咪出来,于是晏初九又喊道, “鸡腿,妈咪回来咯,快出来吧。” “喵呜~” 鸡腿从桌子底下钻出来,走到晏初九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裙摆后,抬着脑袋看着她。 它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好像两颗黑色的小灯泡,闪呀闪。 毛毛茸茸的模样,将晏初九的心都萌化了。 她蹲下身来,将鸡腿抱在怀里,用手揉着它的脑袋。 这应该不是长乐的小白吧! 桑露送秦嬷嬷出朝露殿后,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内殿。 看到晏初九正悠然自得地在逗弄鸡腿,一脸忧心的说道, “娘娘您何故答应秦嬷嬷替太后抄写佛经呀!那么厚一本,还是十遍,得抄到猴年马月去啊!” 晏初九将鸡腿放在地上,任由它自己去玩,笑着说道, “不用抄到猴年马月去,最多三天我就可以抄完!” 桑露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娘娘您就别逗我了,就是咱朝露殿所有人一起帮您抄,也得抄上个几个月。 您又不是会法术,怎么可能三天就能抄完!” 见桑露不信自己,晏初九故作高深,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未告诉你们。” 说着示意桑露凑过来,低沉着嗓音说道, “我其实是一只有着千年道行的狐狸精。” “哎呀!娘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样捉弄奴婢!” 桑露方才还真以为晏初九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告诉自己,枉费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见桑露嗔怪的模样,晏初九大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逗你的啦,娘娘我自有妙计,明日你便知晓了。 昨日答应过你们,给你们做炸鸡和火锅的,我可不会食言哈。” 桑露见晏初九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知她一定是有应对之法的,便不再担心了。 忙屁颠屁颠准备食材去了。 自从那日做了一次炸鸡和碳烤猪蹄之后,朝露殿的人,嘴巴都吃刁了,竟都觉得御膳房做的菜不好吃。 晏初九是个宠下人的主子,隔三差五就整些新花样给她们尝尝。 昨日好不容易弄来了辣椒,晏初九自己也馋,便提议给她们做火锅吃。 她们都未听过火锅是何物,听晏初九说吃火锅要团聚而坐,同锅而食。一群人坐在一起,热火朝天,红红火火。 底汤浓郁,辣味十足,各种配菜往锅里一放,咕咚咕咚几下,热乎乎的往嘴里一放,满口热辣,实在叫人垂涎三尺,回味无穷。 光是听她讲就让人流口水了,今日一早起来,桑露就兴高采烈的将辣椒清洗好了。 能怎么办,自己的人,宠着呗。 趁着桑露她们在清洗煮火锅用的食材的间隙,晏初九在小厨房里炸起了鸡腿。(此鸡腿非彼鸡腿。) 这次御膳房给足了鸡腿,炸了好半天才全部炸完。 炸完鸡腿以后,晏初九留了点底油,开始做起火锅底料来。 不一会儿,朝露殿就飘香四溢。 晏初九招呼宫女们摆桌子开饭,就听见福林在门口喊道, “皇上驾到!” 晏初九:……可真会掐时间。 晏初九等人忙上前行礼,沈越道了声免礼,使劲闻了闻,问道, “九儿在做什么好吃的,竟然这么香!” “臣妾做了炸鸡和火锅,陛下要不要一起?” 晏初九看着戴着面具的沈越,心知他是不会在这里用膳的,客气客气还是要的。 沈越看着炸得金黄酥脆的炸鸡,又看了一眼咕咚咕咚翻滚的火锅,咽了咽口水,淡淡的说道, “不必了。” “那臣妾就不勉强了,陛下要不先到内殿坐一坐? 毕竟您在这里,我们大家吃起来都放不开。” 沈越嘴角抽了抽,说道,“我同九儿说几句话便走,你随我进内殿。” 晏初九说道,“那陛下先进去,我将围裙脱掉。” 沈越看了一眼晏初九,便朝内殿走去。 第29章 倒是有心了 晏初九解下围裙,对朝露殿众人道,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同陛下还有事要做。” 说完之后感觉不对劲,忙又补充道,“是陛下有话要对我说。” 众人皆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桑露还朝她使劲坏笑。 晏初九将围裙扔向她,哼了一声,便进了内殿。 …… 晏初九一进内殿,便看见沈越立在桌前。 他一身月白锦袍,长身玉立,眸光冷傲,银灰色的面具在烛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说不出的俊逸矜贵。 晏初九问道,“陛下要同我说什么?” 沈越说道,“我今日收到了晏,你父皇的来信。” 晏初九一脸懵逼,“他问你借钱?” 沈越哑然失笑,说道,“他说你出嫁已然一月有余,十分想念你,思念成疾,卧床不起,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他。” 晏初九的眼睛再一次瞪得像铜铃,“确定不是说要杀我?” 沈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信就在这儿,你自己看看。” 晏初九拿过信看起来,眉毛越皱越紧。 此刻晏初九的表情,可参考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包。 见晏初九五官都快拧到一起了,沈越说道, “你父皇这封信写的确实让人摸不到头脑。” 晏初九看完后,将信折起来还给了沈越,说道, “我父皇怕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太极贵人了,如今周国一分为二,他迫切想要收复南周,他让我回去就是想抓住我,让我为他所用。” 沈越沉默一息,说道, “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的皇帝知道了你是太极贵人的事,所以便打算与你父皇同设这个局,让你回周国,然后再将你抓住。” 晏初九问道,“你知道会是哪个国家的皇帝吗?” 沈越说道,“我已经派了暗探去查,这两日便会有消息。” 晏初九坐了下来,说道,“这人倒是挺狡猾的,我若回去,便如了他的意,直接将我抓了去,顺便再把周国灭了。 我若不回去,他便借机生事,要么说我不孝,让天下人唾骂我。 齐国百姓若是知晓他们的皇后是个不孝之人,定会群起攻之,让你废后。 要么就说你沈越看不起周帝,他都卧床不起了,你还不让他的女儿回去看他,挑起齐周两国之间的矛盾。 若是齐周两国交战,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沈越点头表示赞同,“由此可见,你回去不是,不回去也不是。” 晏初九说道,“这人就是要将我置于这般境地,于他而言,他才有好处拿。 你想想,这七国的帝君,谁会这般阴险狡诈,又是谁会这般迫切想得到太极贵人呢?” 其实不用晏初九这么说,也不用暗探去查,他也知道这人是谁。 自己只不过是想考考晏初九而已,见她分析的这般透彻,沈越愈发相信她就是太极贵人。 沈越也坐了下来,说道,“那人是谁我已心中有数,只是你回不回周国还有待商榷。” 晏初九瞥了一眼沈越,问道,“你齐国可有善于易容之人?” 沈越一愣,随即便明白了,笑着道,“我齐国什么样的能人没有,会易容的就更不用说了。” 晏初九说道,“那你给我父皇回信,择个日子我就回去。” 沈越应了声好。 “喵呜~” 鸡腿突然从桌子底下窜出来,还好沈越定力够强才没有被吓到。 看着这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沈越只觉得十分眼熟,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问道, “这只猫是你养的?我好像在哪见过。” 晏初九急忙将鸡腿抱起来,用袖子挡住,说道, “陛下看走眼了吧,我这猫刚从宫外买的,还没出过门呢!” 这难不成真的是长乐的猫?等她进宫我再跟她坦白吧。 沈越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晏初九打断, “陛下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出去吃饭了。” 沈越想了想,没有别的事了,便说道, “无事了,我马上回去。” 说完二人便走出了内殿。 晏初九看着桌上原封不动的菜品,叹了口气,沈越在这里,她们果然放不开。 沈越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饭桌,咽了咽口水,朝福林说道, “福林,走吧!” 福林在外面侯着的时候,他早打听清楚了,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亲手做的,朝露殿的人可真有福气。 自己早被这桌子美食吸引住了,他恋恋不舍的跟在沈越身后,一步三回头。 趁还未走出去,终于鼓起勇气,对晏初九说道, “皇后娘娘,您做的这个金黄色的东西可真诱人,能不能赏奴才一个?” 那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的好像更美味,但是实在不好拿啊。 看着福林快要流口水的模样,晏初九笑了笑,让桑露找来油纸,她挑了几个卖相好的给包上了。 福林接过东西,笑的合不拢嘴,屁颠屁颠跟在沈越后面。 出了朝露殿的门,沈越呵斥道, “你这馋嘴奴才,御膳房的饭菜不够你吃吗?在这给朕丢人现眼!” 福林被骂了也不恼,反而还笑嘻嘻的说道, “奴才这哪是给自己要的,奴才方才看陛下一直盯着桌子上的吃食看,猜想陛下应该想吃。 陛下碍于情面不好开口,奴才这才斗胆向皇后娘娘讨赏。” 福林说完便将油纸包裹放进怀里,又说道, “奴才先将它放进怀里保温,等到了紫宸殿,您再慢慢享用。” 沈越眸光幽深,沉默一瞬,柔声说道, “你倒是有心了!” 福林挠了挠脸颊,嘿嘿一笑。 他六岁那年就跟了沈越,沈越与他同岁。 沈越的性格他是最清楚不过了,表面看起来冷漠寡情,实际上是个温柔多情之人。 自从沈越十二岁那年被立为太子后,不知什么原因,他便一直以面具示人。 福林只记得沈越十二岁之前的样子,他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是那么俊朗,这天下恐怕再没有比他更俊朗的少年了。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沈越吃饭时的样子了,这十年来,沈越除了偶尔跟国师萧大人一起用膳,其余的皆是自己一人。 沈越以面具示人,应当是有他的苦衷吧,看他的眼神,他今日好像很想跟娘娘一起用膳,却又不得不拒绝,应当很痛苦吧。 福林只是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他捂紧了怀中的吃食,生怕它凉掉。 …… 第30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沈越走后,朝露殿才活络起来。 晏初九入主朝露殿已经半个多月了,她对待下人亲和友善,宽容大度。 从不随意责骂处罚下人,朝露殿的人都十分尊重并喜爱她。 晏初九认为,民以食为天,吃饭应该是一件令人享受的事。 她告诉朝露殿的人,若是无外人在,吃饭可不必讲究主仆礼数,她让你吃就吃,不必跟她客气。 所以她每次做了好吃的,只要吆喝一声,朝露殿的宫女们都会大胆的围在桌前,伸手拿着吃,还不忘点评一番。 今日这次火锅,众人围坐在一起,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时不时的放入一些菜品。 烫熟之后捞起来,在酱料碗里蘸一蘸,再放入口中,这滋味别提多美! 桑露满足的吃了一大口肉,含糊不清的说道,“这火锅可真好吃!” 路嬷嬷笑了笑,嗔怪道,“好吃归好吃,你先把嘴里的吞了再说话啊,我们可不想吃你的口水。” 众人皆大笑起来。 晏初九看着这群可爱的人,心里满满涨涨的。 她是个极容易感动的人,从小到大,最是羡慕别人在饭桌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她被寄养在各色各样的亲戚家里,为了不让别人嫌弃她,每次吃饭都是小心翼翼的,吃的极少,也不说话。 长大后工作了,一日三餐皆是自己一个人吃,美食无人分享,也是一种寂寞。 看着大家都喜欢吃自己做的东西,她感到很满足,也很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就这样大家吃着美食聊着八卦,十分惬意快哉。 …… 御书房 福林站在御书房门外,拿着一个鸡腿满足的啃着,心里碎碎念起来: 我就知道陛下心里是有我的,给我赏了一个最大的! 皇后娘娘的手艺可真不错,御膳房怎么就做不来这么好吃的东西! 希望陛下多去朝露殿走走,听说皇后娘娘还有好多拿手好菜。 今日那个叫火锅的东西,闻起来可真香!下次陛下若是要去朝露殿,看来我得提前准备个盆。 只要陛下将吃剩的汤给我嘬两口就行了,嘿嘿嘿…… 正这样美滋滋的想着,就见萧清禹走过来了,福林赶忙吐出骨头,躬身一礼道, “萧大人,陛下在里面等着您呢!” 说着福林便轻轻推开御书房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清禹“嗯”了一声,便进去了。 待萧清禹进去后,福林又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了,末了,又嘬了一下手指头,一个根本不够吃啊。 …… “阿越,怎的御书房闻起来这么香?” 萧清禹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香味,这香味他从来没闻见过,一时竟有些好奇起来。 沈越放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朝旁边的桌子走去。 他拿起一只鸡腿,递给萧清禹,说道, “尝尝看,这是皇后做的炸鸡。” 萧清禹接过炸鸡,闻了闻,真香!咬了一口,真好吃! “皇后竟还有这手艺!真是美味!” 沈越也拿起一只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里面的肉细嫩却略有嚼头,甜汁入味,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想吃,就连骨头里都香飘四溢。 他自认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之人,今日连吃两个炸鸡,却还想吃,心想下次让福林多要几个。 二人一人吃了两个鸡腿,都感觉还能再吃,可惜没有了,只能就此作罢,聊起正事来。 沈越将晏南林来信一事告诉了萧清禹,并将晏初九的一番分析也告诉了他。 萧清禹听后说道,“我看玲珑馆的苡柔身形跟皇后差不多,而且她还擅长模仿别人的声音。 商止又是个易容高手,不妨让他们俩进宫,让商止照着皇后的模样,给苡柔易容。 然后再请皇后给苡柔讲一讲她在周国的事,你觉得如何?” 沈越点了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近日我不方便出宫,安排他们进宫的事便交给你了。” 萧清禹说道,“阿越尽管放心。” 沈越又说道,“我方才给晏南林写了回信,告诉他晏初九三月初六便会从齐国雍州出发。 今日初一,只剩四日了,你尽快安排他们进宫吧。” 萧清禹沉思一息,说道,“那就后日让他们进宫,皇后那边你去说一下。” 沈越点了点头。 …… 朝露殿 晏初九今日起的极早。 昨日她答应了要替太后抄佛经的,今日早膳还没吃,便拿着毛笔坐在桌前抄了起来。 不一会儿,桌上的纸就摞的像小山一样高了。 晏初九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喊道, “桑露!过来一下!” 桑露忙放下怀里的鸡腿,小跑着过来了,问道, “娘娘有何吩咐?” “你先替我将这一摞抄好的佛经送到慈宁宫去。” 桑露看着桌子上那一摞纸,嘴角抽了抽。 “如是我闻”这是佛经开头第一句,晏初九每个字都写了十遍,其余的句子也是这样,一个字十遍。 这还没抄几句话呢,再加上晏初九的毛笔字又写的极大,纸就摞起了小山一般高。 晏初九示意桑露附耳过来,桑露听完后竖起大拇指,直呼高明! 看着桑露抱着那一摞纸往慈宁宫去了。 晏初九也不敢歇着,拿起毛笔又开始抄起来了。 要想让太后知难而退,那就只好辛苦一下了。 她敢保证,不出三日,太后便不会要她抄佛经了。 慈宁宫 太后起床刚洗漱没多久,早膳还没来得及用,就听秦嬷嬷说朝露殿来人了。 她心想,定是晏初九派人过来找借口,不想抄佛经了,哼,看哀家怎么治你! 这样想着,便让秦嬷嬷叫她进来。 太后坐在榻上,正悠闲的喝着燕窝,看着桑露抱着一摞纸进来,她的眉心跳了跳。 桑露弓腰一礼道, “奴婢桑露给太后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不紧不慢的说道,“起来吧,你手里抱着的是何物?” 桑露说道,“回太后的话,这是皇后娘娘亲手抄的佛经,娘娘现在还在朝露殿抄着呢,无暇脱身,便让奴婢送过来。” 太后一脸不可思议,在心中暗暗腹诽道:不可能这么快就抄好了,一定在耍花招! 桑露说完便将抄好的佛经呈给秦嬷嬷,再由秦嬷嬷呈给太后。 秦嬷嬷看着怀中抄好的佛经,惊的她嘴巴张得老大。 正犹豫要不要将佛经呈给太后时,就听太后说道, “秦嬷嬷,还在磨蹭什么呢,快快给哀家呈上来吧。” 她倒要看看,晏初九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1章 慈宁宫走水了 秦嬷嬷咬了咬牙,将佛经呈了上去。 果不其然! “放肆!” 看着这一摞佛经,太后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哪门子的抄佛经! 似乎早就预料到太后会发怒,桑露照着方才晏初九教她的,忙跪在地上,说道, “太后娘娘请息怒!” “皇后娘娘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先是沐浴更衣,再是焚香拜佛,处处都做到极致,只为让佛祖菩萨看到自己的诚心。 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毛笔字写的不好,便诚心诚意向佛祖菩萨祈祷,好在佛祖菩萨皆已谅解了。” 听到这里,太后眉毛拧成一团,什么叫佛祖菩萨皆已谅解?她倒是真敢说! 桑露又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说抄完十遍佛经要些时日,就怕太后您等不了。” 什么???这下太后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什么叫哀家等不了?!这不是变相咒自己吗!她可真敢说! “所以她便抄一部分,让奴婢先送过来,这样您就可以先将这些抄好的佛经,摆在佛祖菩萨面前。 佛祖菩萨在天上看到了,也会提前给您降福,您的身子也就能利爽一些了。 皇后娘娘的孝心,天地可鉴,她怕您因身子不利爽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想了一整夜才想到这个法子。” 听桑露说完,太后已是气得不轻,手中的燕窝一点都不香了! 她胸口起伏不定,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晏初九的这番话,说的极其荒唐,偏偏她又挑不到错处,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咽。 良久,太后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了,说道, “皇后对哀家可真是孝心一片!替哀家向皇后说声辛苦了!” 桑露见任务完成,忙躬身道,“那奴婢先行告退。” 太后挥了挥手,待桑露退下后,怒将桌子上抄写的佛经拂在地上,大怒道, “这晏初九简直太不像话了!竟敢如此戏弄哀家,真是气煞哀家了!” 太后气的直喘气,秦嬷嬷见状赶紧上前,一手替太后捋着后背,一边说道, “太后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老奴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侧过头看了一眼秦嬷嬷,一脸怀疑,问道,“是何计谋?” 秦嬷嬷说道,“既然皇后耍心眼子,那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将她送来的这些佛经都烧了, 皇后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她抄的慢,您怕佛祖菩萨等不及,就先烧一部分给佛祖菩萨了。 看是她抄的赢还是咱们烧的赢!” 太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佛经,扔是不能扔的,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倒是让她抓到自己的错处。 为今之计,只能如秦嬷嬷说的那般,给它烧掉! 太后长舒了口气,看了一眼地上的佛经,吩咐道,“你去将这些鬼画符似的东西都烧掉吧。” 秦嬷嬷“哎!”了一声,忙去捡撒了一地的佛经。 …… 这厢秦嬷嬷好不容易将那些佛经都烧了,就有宫女来报,朝露殿又送来了新的佛经。 如此反复,朝露殿那边差不多每隔半个时辰便会送来一大摞抄好的佛经。 一天下来,秦嬷嬷烧了几十摞纸,给她累够呛,眼见天都黑了,还有几摞没烧完。 这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烧起来烟多的很,呛得太后发了好几通脾气,摔了好几个花瓶。 秦嬷嬷心里那个悔那个恨,今日早上就不该多那一嘴! …… 朝露殿 晏初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着桑露一趟一趟往慈宁宫跑,已经跑了几十个来回了。 “不行,我的笔不能停!” 晏初九拿起毛笔,又开始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 桑露见状,忙退下,给她准备纸去了。 沈越一进内殿,便看见晏初九在那奋笔疾书。 晏初九听见脚步声,手中的动作未停,并未抬头,淡淡的说道, “桑露,这么快就……” “陛下,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桑露这么快就将纸拿来了呢。” 晏初九忙放下手中的笔。 沈越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纸,看着纸上碗大一个的字,一脸黑线。 晏初九看着沈越呆愣的样子,打趣道,“陛下,不会心疼纸了吧?” 沈越笑道,“倒不是,只是没想到九儿的字……” “我的字,如何?” “如此豪爽大气!” 晏初九干笑两声,倒也不必如此硬夸。 “陛下过来朝露殿,不会只是来看我抄佛经的吧?” 太后昨日让她抄十遍佛经的事,秦嬷嬷前脚刚走,他后脚就知道了。 起初他还纳闷晏初九为何答应的那么爽快,直到方才福林告诉他,慈宁宫今日一整天都烟雾缭绕,太后还发了好几通脾气。 他才知道晏初九做的好事。 “我今日给你父皇回信了,我告诉他你三月初六动身回去。” 晏初九惊讶道,“初六?这么急?” 沈越说道,“我找了一个极会易容的人,又找了一个身形和你相似且会模仿你声音的人。 明日他们俩就会进宫,按照你的样子,将那女子易容成你的模样。 这几天你只需要告诉那女子,到周国后需要注意些什么就行了。” 晏初九担忧的问道,“让那女子代替我回周国,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沈越沉默一瞬,说道,“不会,她的武功极好,况且在周国有我的暗探,他们会护她周全的。” 晏初九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 虽然在那些权贵眼中,人命如草芥。 可她不同。 每个人都有热爱自己的人,都有自己热爱的人,对于他们来讲,那个人可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任何人都不能让别人为了自己,去以身犯险。 不知道太后那边怎么样,如果她有耐心,可能还得再抄两天,想到这里,晏初九又说道, “不知道太后明天是什么反应,我可能还要继续抄一天,也不知道明天有没有时间。 要不你等我的信?若是我这边得空了,我再告诉你,你再让他们进宫找我,如何?” 沈越想了想,说道,“也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福林突然急匆匆的走进来,说道, “陛下,不好了!慈宁宫那边走水了!” 二人皆是一愣,随即晏初九看了一眼沈越,笑着道,“我明天大概有空了。” 原本她是打算每半个时辰就往慈宁宫送一大摞佛经,连送上三天,让她慈宁宫到处都堆满自己抄的佛经。 以太后的性子,哪能忍得住自己的慈宁宫成了摆放晏初九垃圾的场子呢,不出三天,肯定会让她不要抄了。 桑露送了几次,就告诉她,慈宁宫不知道怎么回事,烟熏火燎的,她站在门口都被熏得眼泪都出来了。 晏初九心内一惊,太后竟然将她送的佛经都烧了! 那自己可得加快速度抄写了,得让太后熏上几日,让她知难而退。 谁知这会儿竟走水了,真是天助我也! 沈越立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说道,“那我让他们下午过来。” 晏初九说道,“没问题!” 沈越“嗯”了一声便离开朝露殿了,想必是派人救火去了。 晏初九看了一眼桌上那几摞佛经,打了个哈欠,喊来桑露,让她收拾一下,自己则去沐浴了。 第32章 一个子儿也不想出 晏初九醒来之后,桑露便进来告诉她,昨晚慈宁宫走水,火势很大,慈宁宫都差点儿烧没了。 晏初九边漱口边说道,“这佛祖可真灵!” 桑露则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后的慈宁宫都烧成那样了,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来报复您的!” 晏初九放下漱口杯,淡淡的说道,“报复就报复,本宫还怕她不成。” “这慈宁宫走水又不是本宫放的火,这佛经也不是本宫求着要抄的。她在本宫这里,就没有理。” 桑露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就是就是!娘娘那日好心去请安,她还故意为难您。 您拂了她的意,她又想方设法给您添堵,昨晚走水,简直就是报应!” 晏初九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等会吃完早膳,咱们还得去一趟慈宁宫。” 桑露不解,“去慈宁宫做什么?” 晏初九说道,“不得去看看太后她老人家嘛!” 桑露一点就通,忙准备早膳去了。 …… 用罢早膳,晏初九带着桑露,还有另外两个宫女,帮忙抱着昨晚抄好的几摞佛经,去慈宁宫了。 晏初九今日穿的是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 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 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绰约的身姿娉婷。 太后狼狈的坐在慈宁宫的台阶上,看着晏初九光鲜亮丽的站在自己跟前,恨不得立马把她撕碎。 晏初九被眼前这幅景象震惊到了。 起初她还以为能烧的有多严重呢,现在看来,太后得搬家了! 她忙上前行礼道,“妾身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凤体安康,多福多寿!” 太后白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皇后怎么来了?是来看哀家笑话的么?” 晏初九还未说话,卿璃,陈乔儿和赵灵淑她们一众妃嫔都向她行了个礼。 晏初九这才发现,沈越的后宫都来了,想必都是来太后这里刷存在感的吧。 她不卑不亢的说道,“母后这是何话,妾身昨晚抄佛经都抄到大半夜去了,您瞧,这几大摞是妾身新抄的。 今日一早便听说慈宁宫走水了,着急忙慌就来了,就怕母后有个三长两短。” 她说的委屈极了。 旁人听了都得唱两句太委屈。 太后满脸不屑,打扮的漂漂亮亮,算哪门子的着急忙慌?! 她算是明白了,沈越找她做皇后,是专门来克她的。 这慈宁宫她都住了多少年了,她晏初九才来多久,就因她而毁,简直无法饶恕! 不等太后说话,晏初九又说道,“母后,妾身替您抄的这些佛经要放在哪里呢? 不过母后在烧的时候可得留个心眼,别又将宫里哪处给烧着了。” 太后气道,“不必抄写了!你全都拿回去吧!” 晏初九说道,“这怎么行!母后您身子不利爽,要儿臣替您抄十遍佛经,这离十遍还早着哩!怎能半途而废呢! 昨日妾身抄的佛经烧了吧?母后您觉着身子可有好些了?” 看着晏初九明知故问的模样,太后气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众妃嫔这下终于知道慈宁宫走水的原因了。 原来是皇后替太后抄了佛经,太后给佛祖烧佛经的时候,不慎走水,这才酿成大祸。 看着皇后身后丫鬟手上那几大摞手抄的佛经,又看看太后对她的态度。真是可怜了皇后的一片孝心。 太后在众人面前向来都是一副菩萨心肠,宽以待人。 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太后只能选择忍气吞声,说道, “托皇后的福,许是你抄的佛经奏效了,哀家觉得身子利爽许多。 皇后你贵为一国之母,能为哀家抄佛经,一片孝心天地可鉴! 既然我身子利爽了,就不必再劳烦皇后抄写了。” 晏初九笑着说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母后身子好些了,做晚辈的也就放心了。” 太后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昨夜惊心动魄,慈宁宫就秦嬷嬷和沅芷两个下人,火势大的吓人,沈越将她安排到其他宫殿去了,但她一整夜未合眼。 她担心自己的那些个值钱的物件儿都被烧光了。 今早天一亮,甚至都未曾梳洗,马不停蹄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她的心都跟着碎了。 都怪秦嬷嬷出的馊主意,昨日一整天,慈宁宫里乌烟瘴气,烟熏火燎。 那几十摞纸秦嬷嬷竟烧了一整天,未等它熄灭就去睡觉了,这事无论如何也要算在晏初九头上! “嫔妾给皇上请安!” 众妃嫔朝沈越行礼的声音将太后的思绪拉了回来。 太后抬头看着沈越,他戴着面具,不辩喜怒。 沈越看了一眼太后,声音冷冷的道, “慈宁宫的火已经扑灭了,母后的个人私藏能救出来的都救出来了。 且朕已查明,昨夜慈宁宫的火灾属于人祸,并非天灾,所以修葺慈宁宫所有费用,都需母后您一人承担。” 他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炸的太后脑瓜子嗡嗡的。 她的损失已经够严重的了,这修葺慈宁宫的钱还要她出,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皇上这是何意?!哀家的慈宁宫走水,就算不是天灾,这修葺费用也不该由哀家来承担!难道国库里没银子了吗?!” 太后气的脑袋冒烟,声音都有些颤抖。 沈越淡淡的说道,“母后贵为太后,理应通情达理。 若是宫中人人都效仿母后,今日弄坏这个,明日弄坏那个,都要从国库里拿银子,那朕的国库岂不是早就空虚殆尽了? 齐国还如何发展?齐国的百姓若是遇上天灾,赈灾银又该去何处拿?” 太后被呛得哑口无言,她最恨别人拿国家大义来吓唬她。 她若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齐国的太后。 加之五年前又发生了那等事, 若是齐国百姓遭难,就算要她拿出全部身家,她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卿璃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太后她老人家也不容易,您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呢,臣妾倒是有个法子。” 不等沈越回答,卿璃对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不若这修葺慈宁宫的银子,您出一半,国库出一半,您觉得如何?” 晏初九在一旁,听着卿璃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她是如何做到这么自信的?竟然天真的以为沈越会同意出一半的钱来修慈宁宫? 沈越恐怕是一个子儿也不想出! 卿贵妃啊卿贵妃,还是图样图森破啊。 第33章 你在怪我? 沈越扫了一眼卿璃,卿璃只觉得后背凉风四起。 他强大的气场压得她低下了头。 一身玄衣风中轻动,日头落了他一身,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这样的沈越,就算是戴着面具,无法看见他的容颜。 但他举手投足之间,皆是矜贵又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令人不敢直视。 太后心道,后宫那些嫔妃,沈越最宠爱的便是这卿璃了,她说的话,他应当是愿意听的。 今日她肯出来替哀家说话,也不枉哀家疼爱她一场。出一半就出一半吧! 沈越轻声笑道,“难得卿贵妃有心。” 卿璃惊讶的抬起头,他不责怪我吗? 太后心中一喜。 就听沈越又说道,“这修葺慈宁宫的费用,不如就…… 太后出一半,卿贵妃出一半吧!大家以为如何?” 卿璃开口说话的时候,晏初九就猜到了沈越会这么说,所以并不奇怪。 其他人则是惊呆了。 众人都觉得卿贵妃如此受宠,沈越多半会卖她个面子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德妃陈乔儿在心里乐开了花,说好的得宠呢,也不过如此嘛! 沈越的话让卿璃如遭五雷轰顶,她满脸不可置信。 她以为最坏的结果,便是沈越驳回她的话,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沈越会让她出一半钱。 太后的慈宁宫又不是普通人家的房子,而且已经烧成这样了,说的好听点是修葺,说的难听点,那就是灾后重建! 她怎么可能会出一半的钱!慈宁宫走水与她有半毛钱关系! 她可不当这冤大头! 卿璃忙跪在地上,惶恐道,“陛下恕罪,臣妾方才那番话,不过是想着太后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才那样说的。” 太后:…… 哀家才四十出头,你竟说哀家年纪大了?! 卿璃一脸梨花带雨,又说道,“就是将臣妾琉璃宫全部家当都发卖了,也凑不出来一半的钱啊。 陛下您就不要打趣臣妾了。” 沈越看着跪在地上的卿璃,淡淡的说道,“卿贵妃起来吧,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母后一人承担了。” 卿璃连忙站起来,心虚的瞥了一眼太后。 晏初九在心中暗暗感叹,沈越真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将计就计,三言两语就让太后和卿贵妃反目。 听说卿璃是当朝宰相卿月山的女儿,而卿月山又是太后的表兄。 前朝后宫的恩恩怨怨,谁又扯得清呢! 只是可惜了卿璃对沈越的一片痴心。 太后听后,重重的喘着气,狠狠的剜了卿璃一眼,枉费哀家过去那么疼她!不中用的东西! 她抬头看着沈越,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大齐的一国之君,再也不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了! 他的话语不容置喙。 沉默半晌,太后颓然道,“就依皇上所言。” 沈越说道,“那儿臣不日便让工部的李大人进宫,由他来主管修葺事宜。 慈宁宫走水的罪魁祸首秦嬷嬷,毕竟是母后的人,便由母后自行处置吧!” 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哀家知晓了。” 这秦嬷嬷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着自己,如今也已三十多年了。 此番慈宁宫走水也是意料之外,怪就怪她老糊涂了,自己又如何处置她呢,总不能要了她的命吧! 再说了,沈越分配给慈宁宫的下人就沅芷一人,若是处置了秦嬷嬷,上哪儿找像她这般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人。 唉! 太后在心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沈越又说道,“这慈宁宫暂时不能居住了,还请母后移驾洛水殿。” 众人又是一惊,这洛水殿是先帝在位时的冷宫,皇上竟然将太后安排到冷宫去! 太后显然也没料到沈越会这么安排,忙说道, “哀家昨日住的天水阁就挺好,离慈宁宫也近,哀家就住天水阁吧!” 沈越走到晏初九身边,晏初九顿时感觉后背一凉。 只听他说道,“天水阁冬暖夏凉,眼看快要入夏了,九儿初来齐国,朕怕她不习惯,所以打算将天水阁给她住。” 晏初九:……我就说后背怎么发凉!竟然在这等着我! 卿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越。 这天水阁分东西两阁,东阁有一处温泉,冬日里,外面下着大雪,在里面泡上一泡,不知道有多惬意。 西阁后面有一处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水潭,开国皇帝便将水潭围建成了一个御池。 齐国夏日很长,夏日炎炎,若是能在御池中畅游一番,简直透心凉心飞扬。 而且这天水阁离沈越住的紫宸殿最近,沈越每到冬日和夏日,便会在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她在未进宫之前就知道这么一个好地方,进宫承恩之后,央求了不知道多少次,沈越就是不松口。 这皇后来了才多久,就这么轻易给了她? 她不过是一个周国不得宠的公主罢了,如何能与我相争! 想到这里,卿璃看向晏初九的眼神满是怨怼。 晏初九前几日带鸡腿外出溜达时,经过天水阁,听桑露介绍了天水阁有多好,这可是后宫妃嫔,乃至太后太妃都想住的地方。 沈越就这么给了她! 这分明是让所有人将矛头都指向她! 还能不能愉快的合作了! 还不等晏初九说话,沈越又说道,“昨晚火势凶险,且又是深夜,儿臣只好将母后安排在天水阁。 今日一早儿臣就已经派人去打扫洛水殿了,想必已经打扫干净了吧,母后现在就可以搬过去了。” 太后沉默一瞬,而后对着身边的宫女说道,“扶哀家起来。” 宫女忙上前搀扶。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来,说道, “皇上可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上!” 众人皆听出了太后的话外音,但都不敢说话。 沈越说道,“多谢母后夸赞,为国为民,朕,还是做的不够好。” 太后“哼”了一声,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晏初九,甩了甩袖子走了。 见太后走远,晏初九轻声对沈越说道,“陛下方才是何意?慈宁宫走水一事,你在怪我?” 沈越笑着说道,“九儿想多了,又不是你放的火,我为何要怪你?” 晏初九白了他一眼,说道, “那你为何要将天水阁给我住?你明知道这天水阁是个多么抢手的地方,你还将它推给我,分明就是想打击报复!” 沈越轻声笑了笑,凑在晏初九耳边说道,“这里人多耳杂,等会去朝露殿,我再告诉你为什么将天水阁给你住。” 第34章 大不了我这条命给你 晏初九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忙往后退两步,说道,“不要凑这么近!” 沈越仿佛没听到似的,竟径直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咱们先回朝露殿吧。” 晏初九想挣脱,却如何能挣脱得了,沈越未做皇上之前,可是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见挣脱不开,晏初九也只好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朝露殿走去。 众妃嫔见帝后如此恩爱,也不敢打扰,便都行礼告退。 唯有卿璃,呆愣在原地,看着沈越和晏初九远去的背影,眼睛都能射出刀子来。 看着卿璃像个怨妇般,赵灵淑捂着嘴讥笑道, “贵妃娘娘不走还留在这作甚?难不成还在这等陛下娘娘给你撒喜糖不成?” 卿璃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赵灵淑,回怼道, “淑妃你好像跟德妃一样,也没有侍过寝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讽本宫呢!” 末了又怼了一句道,“光靠娘家哥哥的战绩是远远不够的,多花点心思打扮打扮,看看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装扮,陛下就喜欢本宫和皇后娘娘这样的美人。” 卿璃说完捂着嘴笑了笑,一步一扭走了。 赵灵淑并不气恼,自己又不心悦沈越,侍不侍寝,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所谓。 她耸了耸肩,回自己的灵犀殿去了。 …… 众妃嫔都走了,晏初九也被沈越拉着手走了一路,眼看就快到朝露殿了。 她看了一眼被沈越拉住的手,淡淡的说道, “陛下,卿贵妃已经走远了,现在可以松开我的手了吧!” 沈越放开晏初九的手,笑着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九儿的双眼。” 看着沈越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晏初九有些生气,“陛下跟卿贵妃闹了别扭,干什么将我拿出来当挡箭牌?” 晏初九最气这种了,情侣闹别扭,随便找个第三者出来,让对方产生误会,回头又和好了,吃亏的可是第三者。 不等沈越回答,晏初九又说道,“我不喜欢被人这样利用,若是有下次,咱们就分道扬镳!” 见晏初九似乎真的生气了,沈越忙说道,“今日之事未与你商量,是我不对。” “我也不知道方才卿贵妃会帮太后说话,便将计就计罢了。若是有下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晏初九瞪大双眼,还有下次?! “我可不想被她们当成眼中钉!” 沈越说道,“卿月山昨日在朝堂之上进谏,说我自继承大统以来,未得一儿半女,希望我大开宫门,广纳秀女。” “若是选秀,九儿身为皇后,那些繁杂琐事就都需你来操劳了。今日此举也是不想九儿你日后烦忧。” 晏初九白了一眼,“只有不发芽的种子,没有种不出庄稼的地。 我觉得你的嫔妃们未能给你开枝散叶,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不行。” 沈越轻声笑了笑,并未生气,又不紧不慢的道, “卿月山想将他的小女儿卿珏也送进宫来。我已经给了卿璃无上荣宠,他还是不满足,竟妄想再塞一个女儿进来。” “所以我在朝堂上说,我与皇后琴瑟和鸣,鸾凤比翼,皇后并不同意再选秀。此番借卿璃的眼,想必卿月山不久便会知道,你我确实恩爱两不疑了吧。” 晏初九眼睛瞪得像铜铃,合着你又让我成了朝臣们的眼中钉,认为我善妒! “看来你是不想好好跟我合作了!” 晏初九说完大步跨进朝露殿的门,沈越跟在后面,并未说话,等她气呼呼的进了内殿,沈越便屏退了宫女。 他边进内殿边说道, “我自然是想跟九儿好好合作的,不然就不会将天水阁给你住了。” 晏初九一屁股坐下,“你以为给我点好处,我就能死心塌地帮你夺天下了吗?我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人,明明满腔算计,却还要装作为我好。” “沈越,我不是你后宫那些妃嫔,不会因你的三言两语,三瓜俩枣就对你感恩戴德,掏心掏肺。” “能合作就合作,合作不了就一掰两断,大不了我这条命给你。” 见晏初九生气,沈越解释道,“这天水阁是齐国历代帝王留下来的最后一步棋,天水阁分东西两阁,因一东一西各有一个温泉和御池而得名。 这天水阁的厉害之处不在于温泉,也不在于御池,而是在东西两阁之间的密道。 这密道只有继承了大统的皇帝才知晓,我将天水阁给你住,就是怕日后天下大乱,我无法护你周全之时,你便可藏身于密道之中。” 听见沈越这么说,晏初九心中的气这才消散开来,“那你将密道之事告诉了我,你就不怕你祖宗怪罪?” 沈越道,“你能助我夺得天下,让我成为这天下唯一的君主,我的祖宗们高兴还来不及。” 晏初九又道,“那你在朝堂之上说,与我琴瑟和鸣,我不愿意让你选秀又是何意?” 沈越答道,“卿珏是个相师,她若是进宫了,日后少不了与她碰面,她定会算出来你就是太极贵人,我怕她到时候会加害于你。” 自己找寻了这么多年的太极贵人就在眼前,在折磨了自己十来年的生死咒未解开之前,他不敢冒险将晏初九置于危险境地。 况且,他是誓要做这天下君主之人,人的执念一旦燃起来了,便很难将它熄灭。 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 只有将晏初九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确保她安然无虞,他便能放下心来,将心思放在天下大事上。 听见沈越那么说,晏初九也陷入了沉思,在她被沈越告知,自己是太极贵人之后,她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相师。 厉害的相师,仅通过一个人的面相便能将你的过去将来,算的一清二楚。 自己从异世界穿越而来,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被当成妖孽,没攒到钱退休不说,搞不好还会提前下线。 看样子只能像沈越说的那般,装个善妒之人了。 名声和小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好吧,这次就先原谅你了,下次你再有什么算计,最好提前告诉我,这样我才好跟你打配合不是?” 沈越点了点头,“有道理。”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听见外殿有人喊道, “皇嫂,我来给你送见面礼了!” 第35章 明日我再寻一只猫给长乐 沈越疑惑道,“长乐?她怎么来了?” 晏初九听见长乐的这一声皇嫂,吓得心内一惊,忙将桌子底下的鸡腿抱起来。 也顾不上回沈越的话了。 “藏哪里好呢……” 她抱着鸡腿来回踱步,一会儿看看花瓶,一会儿看看柜子,觉得都不行。 沈越见她慌里慌张,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晏初九看了一眼沈越,眼睛一亮,立马心生一计。 她把鸡腿塞到沈越怀中,拉着沈越走到床边,将他推倒在床上。 沈越心内一颤,“九儿这是?” 晏初九嘘了一声,“别说话,长乐来了,等会儿你不要出去,你就抱着鸡腿躲在被窝里, 鸡腿在你在,鸡腿要是出去了,被长乐发现了,咱俩的合作拜拜!” 晏初九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怀中的鸡腿“喵呜~”了一声, 他低头看着怀中这一坨雪白软萌的小东西,忽然就想起来,这猫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是长乐的猫! 前些日子长乐将它抱进宫来,向卿璃显摆,刚好自己在卿璃那里,就随意瞥了一眼。 那日还没出宫,猫就跑丢了,长乐在宫里找了好些天都没找到。 竟是在朝露殿,被九儿藏起来了! 以长乐的脾气,怪不得九儿会慌里慌张,想要将这猫藏起来。 沈越嘴角抽了抽,看着晏初九满脸认真的模样,想必她应当是非常喜爱这只猫吧。 无奈,只能答应她了,猫在人在。 …… 晏初九理了理衣衫,用手拨了拨头发,走出内殿。 “皇嫂这么半天不出来,是在作甚?” “听宫女说你与皇兄在里面商量要事,怎么不见皇兄出来?” 长乐一看见晏初九,便竹筒倒豆子般问起来,随后又朝内殿探了探脑袋。 晏初九尴尬一笑,“陛下在里面睡觉呢!” 看着晏初九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模样,长乐秒懂,“这大白天的,皇兄也不知道避讳避讳。” 沈越:…… 晏初九只能干咳两声,“长乐公主来朝露殿所为何事?” 长乐说道,“听说太后的慈宁宫走水了,我来瞧瞧,顺便来皇嫂的这儿,给你送份见面礼。” 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递给晏初九,“这是芸阳产的血色珍珠手链,送与皇嫂做见面礼。 我兄弟姐妹众多,独与阿越皇兄的关系最好,你是他千里迢迢也要求娶之人,想必你对他来说非同一般吧。” “这血色珍珠极其罕见,所以也就极其珍贵,希望能入皇嫂的眼。” 长乐说完有点拘谨的样子。 晏初九接过盒子,拿出手链,“多谢长乐公主相赠,这手链,我喜欢极了!” 上次见长乐时,她正在找猫,脾气有点冲,想着她应该不好说话,今日一见,倒觉得是自己格局小了。 竟然将她的猫据为己有,要不等会就告诉她吧。 可是该怎么开口呢? 要不直接向她坦白吧! “喵呜~” 内殿传来一声猫叫。 二人皆是一惊,长乐随即掩嘴笑道,“想不到皇兄这么大了还有这癖好。” 晏初九对长乐的话一脸茫然,长乐忙解释道, “小时候,我与阿越皇兄玩捉迷藏,每次我快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学老虎叫,学狮子叫,学猫叫,他学的太像了,我次次上当,总被他吓哭。” 晏初九似懂非懂点点头,原来沈越还有这项技能。 长乐一脸坏笑,“皇兄这是在赶人了,我就不打扰你和皇兄了,改天我再来吧。” 沈越:…… 晏初九正愁没法向长乐开口,便说道,“那你下次来的时候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做好吃的给你。” 一听有好吃的,长乐眼睛都亮了,“那好,我明天就来!”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倒也不必这么快,“可以,明天中午就在这里用午膳。” 长乐笑眯眯的走了。 晏初九松了口气,进了内殿。 便看见沈越抱着猫坐在床边上。 他一身玄衣,戴着银色面具,怀中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多少带着点脱俗的气质。 晏初九走过去,将鸡腿抱了过来,“多谢陛下了。” 沈越站起来,理了理衣衫,“明日我再寻一只猫给长乐,你不必担心。” 像是被窥透内心,晏初九有点尴尬,毕竟是自己不厚道在先, “我明日便与长乐坦白,她若是愿意给我就再好不过,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她紧紧抱着怀中的猫咪,满脸不舍。 这只猫除了毛发与自己的大橘不一样之外,性格爱好别无二致。 她太想她的大橘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几息之后,说道,“易容师和代替你回周国的女子,下午便会进宫,我将他们安排在紫宸殿。你用过午膳之后,便去紫宸殿吧。” 晏初九点了点头。 沈越抿了抿嘴唇,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嗯。” …… 待沈越走后,晏初九吩咐桑露去御膳房拿些材料来,说好明天给长乐做好吃的,可不能马虎。 有些东西需要提前腌制入味,做起来才好吃。 …… 紫宸殿 晏初九见到商止时,她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她从没见过长得如此俊朗帅气之人! 商止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姿欣长,容颜如画,气质清冷淡雅。 这宛如谪仙般的长相,简直长在了她的心巴上! 从她踏进紫宸殿,见到商止那一刻开始,她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看着晏初九一脸花痴的模样,沈越心中竟有一丝不悦。 商止和苡柔见到晏初九,忙向她躬身行礼道,“在下商止\/奴婢苡柔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晏初九表面淡淡的道,“两位不必多礼!” 实则内心已经把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商止向前一步躬身说道,“娘娘,在下现在需要瞻仰一下你的凤姿,稍后在下便会依照娘娘的模样给苡柔易容,如有得罪,还望娘娘恕罪!” 晏初九柔声说道,“商公子无需多礼,需要我怎么配合,尽管说便是。” 商止微微一笑,便开始观察起晏初九的五官形态。 沈越看到晏初九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冒着光。 他的心莫名的沉闷起来,只好静静坐在一边,不再看她。 第36章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约摸两刻钟的功夫,商止便开始给苡柔易容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工具,开始在苡柔的脸上涂涂抹抹。 这易容不比化妆,需要注意的地方非常多,所以也非常费时。 再加上这又是商止第一次见晏初九,对她的长相并不熟悉。 商止修长白皙的手在苡柔的脸上,一会儿这画画,一会儿那捏捏。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晏初九忍不住夸赞道,“商公子真厉害!如此细小之处竟也观察到了。” 她说的是自己鬓角发丝处一颗极小的痣。 商止笑道,“越是细小微末之处越要注意,或许这就是决定成败之处。” 晏初九赞同的点了点头,“商公子说的极是!” 晏初九配合商止做出不同的神态,一颦一笑,摄人心魂。 看着她与商止言笑晏晏,沈越坐在一旁,脸色黑透了。 想不到既要防止其他帝君垂涎太极贵人,还得防着自家人,想想就郁闷。 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完工了。 看着易容后的自己,苡柔直呼商止手法高明。 晏初九看着身段样貌与她一模一样的苡柔,简直惊呆了。 这相似度,亲爹来了都得分不清! 而且苡柔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晏初九跃跃欲试,“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苡柔,你模仿一下试试。” 苡柔:…… 苡柔抿了抿嘴唇,“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晏初九惊呆,“真的太像了!苡柔,你真的好厉害啊!” 苡柔害羞的低下了头。 晏初九又说了几句让苡柔模仿,没有最像只有更像。 齐国果真是卧虎藏龙。 半晌后, 沈越站起身,对着苡柔说道,“初六便要出发去周国了,这两日你便留在朝露殿,观察一下皇后的言行举止。 单单外表和声音一样,只能骗住不熟悉她的人,若是能做到表里如一,便是周帝本人也挑不出错处来。” 晏初九也点了点头,“苡柔姑娘,这两日你便与我同吃同住吧,虽然时间很短,但能像一分是一分。” 苡柔忙躬腰一礼道,“奴婢遵旨。” 商止说道,“在下现在便将苡柔的易容给去掉,初六那日在下再重新给她易容一次。 这两日在皇后娘娘宫中,苡柔便可放心大胆的观察娘娘的神态举止了。 在下已将娘娘的样貌牢记于心,下次易容就不需要花这么长时间了。” 晏初九眼中的笑意藏不住,“还是商公子想的周到!” 晏初九热切的眼神几乎都是落在商止身上。 商止似乎也感受到了,与此同时,他还感受到另一股骇人的视线。 待他看清那骇人视线的主人时,嘴角微微上扬,银面阎罗也有动情的时候! 见商止一副得意的模样,沈越拧了拧眉,声色不悦的说道,“既如此,那便速速替苡柔去掉易容术吧。” 商止嘴角勾了勾,上前去掉苡柔脸上的易容术。 去可比弄要简单多了,不到一刻钟,苡柔又恢复了她原来的模样。 见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沈越便让福林送商止出宫。 可不能再让他待在宫里了! 见商止走了,沈越命苡柔退到外殿,他朝晏初九说道, “桑露虽是我安插在周国皇宫的细作,但在明面上,她还是你在周国的贴身丫鬟,所以到时候也会跟着苡柔一起去周国。” 晏初九点了点头,沈越又说道, “你跟太后和太妃相处的似乎不太融洽,临行前,让苡柔不必向她们辞行。” 晏初九点点头,“也好,省的露出破绽来。” “等苡柔以你的身份出宫后,你便要躲起来,这也是我将天水阁给你住的原因之一。” “苡柔这一来一回,差不多也要个把月吧!”让自己躲在天水阁一个月,晏初九想想就觉得怕。 不是怕别的,是怕无聊!又没手机又没网络,还没个聊天的人,只能吃了睡,睡了吃。 恐怕猪圈里的猪都没她无聊。 似乎看出晏初九心中所想,沈越温声道,“天水阁里有温泉和御池,还有很多藏书,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晏初九耸了耸肩,“那也只能这样了。” 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担心商止已经出宫了,见沈越没有别的事了,忙向沈越告辞,带着苡柔快步离开了紫宸殿。 这要是在现代就好了,加个好友,日后再约出来就行了。 看着晏初九离去的背影,沈越感觉心中十分不畅快,但自己又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他颓然的靠在太师椅上,重重的呼了口气。 …… “商公子,请留步!” 晏初九让苡柔在去朝露殿的路口等她。自己则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快到宫门口的商止。 商止停下脚步,疑惑道,“不知娘娘唤在下何事?” 晏初九笑着说道,“商公子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实在令人佩服。 敢问商公子家住何处?日后我若是出宫了,想去找你学学易容术,不知可不可以。” 商止身形一顿,“在下……是玲珑馆的……” 竟是玲珑馆的小倌儿,可真是…… 太好了! 那我可得努力攒钱了,长得这般天上有地下无,出场费一定很贵吧。 晏初九微微一笑,“那我日后可以去玲珑馆寻你吗?” 看着眼前这个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这是天上的月,高山的花,高不可攀。 而自己不过是玲珑馆的小倌儿,沈越情报网的一员。 何德何能,教一国之母易容术。 他躬身道,“在下惶恐,玲珑馆那等腌臜之地,不是娘娘该去的地方。在下的易容术不过是混口饭吃的手段罢了,实在不敢在娘娘面前炫技。” 晏初九不以为意,她早晚有一天会出宫,会离开齐国,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玲珑馆是许多人的谋生之处,怎么能叫腌臜之地呢!” “这个时代给每个人所赋予的角色和分工各不相同,在我看来,你们所做的事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所以,商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第37章 你莫不是想妹妹了 看着晏初九认真的表情,商止瞳孔微颤,在心底默念,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吗? 倒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还是一国之母。 或许,她真如阿禹所说,是能助力陛下夺得天下的太极贵人。 若真有那么一天,想必这世道应当要比现在要好的多吧!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娘娘一番话,让在下受教。齐国能有您这样的皇后,实在是百姓之幸!” “若是娘娘日后想要学易容术,在下定当倾囊相授!” 晏初九闻言笑了起来,“那就先谢过商公子了。” 商止也笑道,“娘娘不必客气,叫在下商止就行。” 晏初九点了点头。 二人在宫门口聊了一阵,便分开了。 回朝露殿的路上,晏初九心情畅快无比。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唯有美食与帅哥不可辜负。 主动出击,迎男而上! …… 晏初九带着苡柔回到了朝露殿,向众人介绍了她。 她告诉大家,自己初六便要回周国省亲,苡柔武艺高强,是陛下派来贴身保护她的。 众人听说晏初九初六要回周国,皆是不舍,但好在个把月就能回来。 …… 入夜。 苡柔说自己是玲珑馆的艺伎,虽然卖艺不卖身,但终归是勾栏院里出来的。 说什么也不肯睡在内殿的榻上,怕自己的身子污了皇后娘娘的床榻。 晏初九好说歹说,拿出方才同商止的那番说辞,苡柔才同意在床边打地铺。 晏初九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撼动她心中那套尊卑理念的,便随了她。 夜寂静,寒声碎。 入了三月,齐国日渐温暖,但夜晚还是很冷。 她裹紧被子,翻了个身,“你今年多大了?” 苡柔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今年十六了。” 晏初九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苡柔,就如方才说的,在我心里,我们是平等的,你没有做错事,在我这里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苡柔紧张得用手紧紧攥着被角,内心深处感觉到有些温暖。 六岁那年,家乡发洪水,自己爬在树上才捡回一命。 后来跟随逃难的人一路逃到了乐城,自己和别人抢夺食物,险些被打死。 被一个神秘人救下,后来她才知道,那人竟是玲珑馆的馆主,也是齐国的太子,沈越。 从那之后,自己便一直待在玲珑馆,学习技艺礼仪,成为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艺伎。 玲珑馆是七国之内最大的勾栏院。 能进入玲珑馆的人,非富即贵,他们个个都自视高人一等,为了获取情报,只能把他们捧着。 这么些年,她早已习惯了做小伏低。 可如今有人告诉她,她们是平等的,这人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这让她的内心五味杂陈。 却又温暖无比。 她抿了抿嘴唇,“奴婢明白了,娘娘,您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晏初九笑了笑,“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不,不是那个不同,而是你的灵魂。” 被子下的晏初九身形一顿,苡柔又说道,“您的灵魂高贵而圣洁,像那天山上的雪莲。” 从进来朝露殿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到这里的氛围与其他地方不同。 她觉得像皇后这般尊贵无比的人,对待宫女们应当是尊卑有别,高高在上的。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皇后待宫女们就如朋友一般亲和友善,宫女们对皇后也是敬重有加,气氛轻松和谐。 她真正做到了表里如一,平等与她们相处。她从未见过像皇后这般纯真善良的人。 晏初九悬着的心放下来了,还以为苡柔也会相面呢,她轻声笑了笑,“承蒙夸奖。” 二人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晏初九便有些困了。 她掖好被角,渐渐进入梦乡。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沈越竟然摘掉了面具,她却看不清他的样貌。 只看到他脸上血淋淋的,像个嗜血狂魔般朝她逼近,吓得她从梦中惊醒。 她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窗外,发觉天快亮了,索性就不睡了。 …… 起床后,晏初九让苡柔不必刻意在意自己的身份,该怎么观察就怎么观察。 有了昨晚那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苡柔今日并不像昨晚那般拘谨了。 用罢早膳后,晏初九牵着鸡腿在院子里消食,还没溜达两圈呢,就听见, “皇嫂!我来啦!” “咦?小白?” “小白!真的是你!你让我好找啊!” “皇嫂,你是怎么找到的?” 晏初九呆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长乐将鸡腿抱进怀里。 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知道今天长乐会来朝露殿找她,但是不知道她竟然来这么早! 有谁走亲戚一大早就去的呢?! 她昨日想好的说辞,是建立在自己主动交代的场合下,可是如今却是被她抓了个现行。 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说了,支支吾吾道,“额……那个……鸡腿,哦不,小白,它长得可真可爱!” 长乐笑嘻嘻,“当然啦,不然我也不会把它从商止那里抢过来,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不然商止不会送给我,嘻嘻……” 等等,她说商止?这猫咪是商止养的? 一身白衣飘飘,再配上一只白猫,简直是仙君本仙了! 不等她说话,长乐抱着小白边进屋边说道,“几日不见,小白胖了好多。” “皇嫂,你是何时发现它的?怎么没有告诉我?” 晏初九跟着进了屋,她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的猫不好好看住,你皇嫂替你寻到了,你不谢谢她,反倒质问起她来。” 沈越清冷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长乐笑眯眯的,小跑了出去,“阿越皇兄!” “我哪有质问皇嫂,只是好奇她是怎么找到小白的嘛~”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这兄妹俩都这么喜欢大清早串门吗? 她赶忙出来行礼,“陛下这么早来朝露殿,是来吃早膳的吗?” 沈越干咳一声,“昨日在这听说长乐今日要来,朕便过来看看。” 长乐笑眯了眼,拉住沈越的手,“阿越皇兄,你莫不是想妹妹了?” 第38章 死鸭子嘴硬 沈越轻轻拨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昨日九儿说要做好吃的给你,朕过来看看,做什么好吃的。” 长乐:…… 晏初九:……快住嘴,这不符合你霸道帝王的人设! 可再霸道的帝王也长了一张嘴一个胃,不是么。 自从上次吃了一次晏初九做的炸鸡之后,他就再也看不上御膳房做的吃食了。 昨日听说晏初九要给长乐做好吃的,他一下就想起了上次吃的炸鸡,竟是口舌生津。 今日下了早朝后,福林特意向自己强调了一遍,晏初九会在朝露殿热情款待长乐。 本来打算回紫宸殿的,这腿他就是不听使唤,竟来到了朝露殿。 虽然不能与她们一起吃,就像福林说的,打包一点回去紫宸殿吃,也是非常好的。 “能让皇兄这么早就开始惦记,说明皇嫂做的东西一定非常美味,哈哈,已经开始期待了!” 看着秒变吃货的兄妹俩,晏初九无奈,只能去小厨房里,提前做起吃的来。 今日的菜单是:炸鸡腿,糖醋里脊,炭烤猪蹄,水煮鱼片。 饭后甜点是红豆马蹄糕。 每次路嬷嬷去御膳房拿食材,总是不尽人意。 晏初九便自己去拿,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小西红柿。 御膳房的管它叫红灯笼,并不是用来吃的,而是做菜品装饰用的。 御膳房总管说这玩意儿宫里没人吃,酸了吧唧的,颜色倒是挺喜庆。 太妃娘娘在菜品的摆盘上一向挑剔,入不了眼的,管它好不好吃,一律都不会尝。 她尤其喜爱这红灯笼装饰菜品,所以御膳房每日都会采买一些。 晏初九看见这个高兴极了,忙拿了些回朝露殿,当天就熬了罐番茄酱。 这不,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晏初九娴熟的将各类食材下锅烹制,不一会儿,炸鸡腿便做好了。 长乐迫不及待尝了一口,“唔……太好吃了!” 坐在屋内的沈越闻着香味,听见长乐夸赞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出去。 只能干坐着咽口水。 不一会儿糖醋里脊也出锅了。 盘子里大块大块的糖醋里脊堆叠得很高,橙红色的、蜜酿样的糖醋酱汁包裹其上,粘稠的酱汁从最上端缓缓流下。 每一块里脊都被香浓的酱汁包裹,闻一口,鼻腔里已是塞满酸甜之香。 长乐看着这一盘自己从未吃过的菜,咽了咽口水,赶紧夹了一块,“酸酸甜甜,肉质鲜美,外脆里嫩,酥爽滑口,真真是好吃极了!” “皇嫂,你可真厉害!” …… 忙活半天,终于将所有菜品都做好了。 虽然还未到午膳时分,长乐早就忍不了了,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起来。 沈越的那份晏初九早就单独装好了。 晏初九故意问道,“陛下,一起吃不?” 沈越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以及吃的正嗨的长乐,“不了,朕只是过来看一下,你给长乐都做些什么菜。” “陛下既然不在这里吃,也看完了,不走么?” 沈越干咳一声,“现在就走。” 晏初九抿嘴笑着,看着沈越慢慢腾腾的走出去。 沈越边走边自我安慰,我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今日九儿做的菜品也不过如此。 九儿应该有做我的份吧!为何还不给我,我都快出朝露殿了! 沈越脑海天人交战,心中懊恼,刚才没有让晏初九给自己做一份的。 就在他后脚踏出朝露殿,晏初九喊道,“陛下,等一下!” 沈越心中一喜,忙转过身,但声音仍淡淡的道,“九儿还有何事?” 看着晏初九手上并未提着任何东西,沈越的心又沉了下去。 “陛下的那份,我已经让福林送到紫宸殿去了。” 沈越喜出望外,但仍旧还是淡淡的说道, “九儿不必如此客气,御膳房的吃食也是极好的。” 霸道无情的帝王,就是要喜怒不形于色! 晏初九撇了撇嘴,“陛下若是不爱吃我做的,可以赏给福林公公,他可是爱吃的紧。” “咳,他一个奴才,怎配吃皇后亲手做的东西。” 末了又说道, “既然是九儿做的,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等会便吩咐御膳房不必给我送午膳了。” 晏初九笑了笑,“陛下快去吩咐,省的御膳房做了您的,别到时候浪费粮食。” 沈越嗯了一声,便走了。 看着沈越越走越快的步子,晏初九嘀咕了句, “死鸭子嘴硬!” …… 长乐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桌上的美食之后,晏初九又让宫女将红豆马蹄糕端了上来。 长乐打了个饱嗝,拿起一块糕点,调侃道,“皇嫂,你以前是不是在周国御膳房学过厨师?” 晏初九挑眉,“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可还合你的胃口?” “简直不要太合!我都想日日来朝露殿蹭饭。” “明日可以,不过后日就不行了。” “为何?” “我后日要回周国省亲,可能要个把月才能回来。” 长乐又拿起一块糕点,叹了口气,“那得好久啊!” “哎,对了,皇嫂,方才你在做菜的时候,皇兄跟我说小白是他捡到的。” 晏初九有些吃惊,“然后呢?” “他说皇嫂你应该喜欢养猫,就送给你养了,我怎么觉得,他不像是个会捡猫的人!” 晏初九干咳了一声,“他有时候是会做出一些与他性格不符的事来!” 有时候霸道高冷,有时候二逼乖巧。 长乐赞同似的点了点头,“确实有点!” “不过既然小白找到了,那我就将她抱回公主府啦!” 晏初九迟疑了一下,“嗯,你要经常带它来朝露殿玩呀!” 长乐连声答应,然后便去找小白了。 她喊了半天的小白,都不见它出来。 晏初九见状,轻声喊道,“鸡腿,快来妈咪这里。” 长乐嘴角抽了抽, 没一会儿,“喵呜~” 鸡腿从内殿快步走到晏初九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 长乐赶忙将它抱起,“喵呜!” 似乎不愿意被长乐抱着,鸡腿在长乐的怀里极力挣扎,尖声喵叫。 长乐有些生气,“小白,你这是怎么了!” 晏初九忙从长乐怀中接过鸡腿,“鸡腿,乖一些。” 鸡腿立马安分下来。 第39章 是祝我们一路顺风 长乐瞪大了双眼,“皇嫂,小白怎么这么听你的话?还有,你怎么叫它鸡腿呀?” 晏初九尴尬一笑,“它爱吃鸡腿,我便给它取名叫鸡腿。” 长乐对着鸡腿娇嗔道,“你这家伙,在公主府,给你吃海参鲍鱼,你都不带看的,也不跟我亲近,原来是喜欢吃鸡腿呀!” “行吧,回去后本公主让膳房天天给你做鸡腿吃,好不好呀!” 鸡腿似乎听懂了长乐的话,它好像不愿意回公主府,它又开始挣扎起来。 这次任晏初九在一旁如何安抚都不顶用。 无奈,长乐只好将鸡腿交到晏初九手里。 果真,它立马便不闹腾了。 给长乐气的飙脏话了都。 晏初九捋着鸡腿肉乎乎的脑袋,柔声道,“长乐,要不这样,小白先暂时留在朝露殿,我一定替你好好照顾它。” “你经常来这里,多跟它熟悉熟悉,亲近亲近,等它黏你了,你再带它回公主府,如何?” 长乐想了想,委屈道,“要是它一直不黏我怎么办?” 晏初九笑道,“不会的,猫咪最有灵性了,你若是真心实意对它好,用不了多久,它也会亲近你的。” “你不是过两天就要回周国了吗?那小白怎么办?”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道,“你若是不介意,我想带它去周国。” 自己一个人即将要在天水阁待上一个月,若是能有鸡腿作陪,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晏初九保证道,“长乐你放心,猫在人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见晏初九信誓旦旦,小白又不愿意让自己抱回公主府,若是勉强抱回去,说不定又会跑掉。 而且皇嫂又是真心喜爱小白,小白也服她管,便说道,“那好吧!等你从周国回来,我便日日来你朝露殿啦!” 见长乐答应了,晏初九郁闷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别说日日来,就是住到这里,我也欢迎!” 长乐听后笑眯眯的,二人又东扯西扯,拉呱了一阵。 晏初九起初以为长乐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如今虽只见三次面,便发觉倒是自己格局小了。 她大大咧咧,脾气有些急躁,但心地却很善良。 …… 初六这日,晏初九一早便跟朝露殿众人辞行,然后便去了紫宸殿。 商止早已在紫宸殿等候多时,见晏初九和苡柔来了,行了个礼之后便开始给苡柔易容。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易容比上次快多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完成了。 晏初九带着苡柔进了内殿,脱下自己的衣服让苡柔穿上。 而自己则换上了沈越早已准备好的太监服。 至于为什么是太监服,这是沈越给晏初九安排的新身份—— 天水阁洒扫太监 晏初九倒是没啥,穿啥不是穿。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苡柔便以晏初九的身份从紫宸殿出去。 沈越送她到宫门口,二人象征性的道了别,苡柔便坐上马车,浩浩荡荡的回周国去了。 …… 天水阁 晏初九拿着扫把站在天水阁内,看着这富丽堂皇却又不失端庄典雅的一切。 书到用时方恨少,没几两墨水的肚子搜刮不出来几句形容天水阁的词来。 只能在口中念着,卧槽!牛逼!好看!真有钱! 她放下扫把,在阁内转来转去。 天水阁共有三层,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每一层都有宽大的回廊,藏书室和睡房。 阁楼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 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 如此穷工极丽,晏初九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她走到东西两阁处,心道,密道便是在这里吧! 她在墙壁上左敲敲右敲敲,倒是听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后又去了东阁的温泉那里。 温泉处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地方,并无屋顶遮挡,温泉被白玉砖围着,冒着热气。 看的晏初九真想立马跳进去享受一番。 …… 她将天水阁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来来回回也走了许多路,实在累极了,便直接躺在一楼睡房的床上。 沈越说这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看样子是真的。 天水阁任何地方都是一尘不染,就连这被褥也是新换的,躺在上面舒服极了。 不一会儿,晏初九就进入了梦乡。 她又做起了前两日那个梦,沈越没有戴面具,他的脸上血淋淋的,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他伸出手,朝自己抓过来…… 她“啊!”的一声便惊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自己头顶上方,沈越戴着面具的脸。 又被吓了一跳,“陛下,你站在这里干嘛!” 她吓得身上汗涔涔的,连忙坐了起来。 沈越也被她方才的尖叫声惊住了,“给你送午膳,见你睡得死,便在旁边等你醒来。” 晏初九没好气道,“送饭这种事何必劳烦陛下您呢!随便派个人不就行了!” 沈越坐到窗子边的椅子上,“这天水阁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慈宁宫走水那日,我只让太后一人进来,并且还派了暗卫暗中监视她。” 哦~所谓的专人打扫,应该就是暗卫在打扫吧! 晏初九走到窗户边,看着桌上的膳食,肚子灵性的咕咕叫起来。 私底下在沈越面前,晏初九并不拘礼,她坐下来便开始吃起来。 虽然很饿,但是连着两次都做同样的梦,让晏初九的心里非常不舒服,连带着胃口也不好,吃了一点便吃不下了。 “可是御膳房的饭菜不合你胃口?” 晏初九摇了摇头,“近日在减肥。” 她并不想告诉沈越自己那个梦的事,也许是自己精神紧张,产生的臆想也说不定。 沈越看着晏初九的身板,倒是觉得她没有必要减肥,别减着减着,有些地方给减下去了。 他抽回思绪,说道, “齐晋两国交界处的渊州,属于三不管之地,近日竟天象异常,发生骚乱,百姓死伤无数。 因那处齐晋两国都在相争,趁晋帝未到达之前,明日我便要去渊州平息骚乱,顺便将渊州拿下。” 晏初九喝了口水,“那就祝陛下明日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是祝我们一路顺风。” 第40章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哀家吗 晏初九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也要跟着去?” 沈越点了点头,“你不在我身边,我不放心。” 如今天下局势,开始要乱了。 各国派出了许多暗卫来齐国抢夺太极贵人,齐国宫里若不是有自己坐镇, 晏初九恐怕早就被人抢走了! 而且他身上的生死咒,自晏初九进宫起,就没有再发作过。 此番去渊州,若不将她带在身边,恐怕离不了几日便又会发作。 沈越想起生死咒发作时的痛楚,他的呼吸都漏了半拍。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她知道他说的不放心,是因为她太极贵人的身份。 “难道这齐国皇宫安保措施这么不行的吗?” 虽然听不懂晏初九口中的安保是什么意思,但他大概猜到是说宫里守卫不森严。 “他们倒是不敢闯入这皇宫……” 想想自己身上的生死咒,便是当年自己最信任之人下的。 她一旦知晓晏初九就是太极贵人,恐怕,为了自己的地位,一定会不择手段! “这皇宫中也危机四伏,有太多人想要坐上我这个位子。一旦他们知道你是太极贵人,他们的心思恐怕跟其他帝君别无二致。” 晏初九重重的叹了口气,别人穿越都是自带系统,金手指,随时随地ko反派。 怎么到自己穿越了,整得跟个唐僧似的,人人都想得到她呢! 难不成真的如唐僧那般,吃了我的肉便可长生不老,一统天下?! 想到这里,晏初九打了个寒噤。 事到如今,已别无选择,既然上了沈越的贼船,管他开到哪里去,安心坐着就是。 “所以你明天必须跟我一起走。” 晏初九抿了抿嘴,“可以是可以……可是鸡腿怎么办?” “我都答应了长乐好好照顾鸡腿的。这会儿她肯定以为,我已经将鸡腿带去周国了。” “如果让鸡腿它一只猫留在朝露殿,我有点不放心,也舍不得。” 沈越沉默一瞬,“交给商止养着。” 晏初九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商止了?” 若是让商止养着,这样便又多了一个跟他见面的机会,嘿嘿。 沈越淡淡的说道,“这本就是他的猫,何来麻烦一说。” “国师萧清禹明日奉命前往渊州,你便扮成他的随从,跟随他左右。” “那你呢?” “我在暗中跟随你们。” 晏初九挑眉,“怎么个暗中法?不可以明着来嘛?” 沈越满脸黑线,“我若是明目张胆出现在渊州,那晋帝势必也会加派军队进城,到时候两军交战,百姓吃苦。” “我在暗中指挥,这样一来可以打消晋帝的猜疑,二来,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渊州拿下!” 晏初九有点不信,“不费一兵一卒?那你之前怎么没有拿下?” “之前是时机未到。” “那现在就是时机到了?” 沈越嗯了一声,“在周国的暗探查出来,给你父皇递消息说你是太极贵人,并让你回周国的人是晋帝萧清逸。” 晏初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这段时间,想必他的重心便放在了周国,以及那个假的太极贵人身上了。” “不过这个晋帝蛮狡猾的样子,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就将渊州拿下,可没那么简单。” 沈越点了点头,“七国之中,唯有晋国实力与齐国旗鼓相当。 萧清逸为人阴险毒辣,不择手段,他若是知晓在周国的太极贵人是假的,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齐国宫里夺你。” 晏初九心内一颤,感觉跟着沈越还是安全点,“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阿禹今日晚上会进宫,明日一早便出发。” “那我等会去紫宸殿将鸡腿抱过来,我想再跟它待一宿,行李什么的不用收拾了吧?” “行李不必收拾了,你是以阿禹小厮的身份跟着去,我让阿禹帮你准备好了。” 晏初九点了点头,想的还挺周到的。 …… 洛水殿 太后半躺在榻上,一手撑住脑袋,眼神不屑,“陛下,您这么晚来哀家这冷宫作甚?” 沈越找了个凳子坐下,“儿臣来此,当然是看望母后来了。” 自己从慈宁宫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想就来气,太后正襟危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里没外人!陛下不必跟哀家装母慈子孝了!” 沈越冷哼一声,“母后您也知道这母慈子孝是装的啊!” “渊州的事,您最好不要让沈铎插手,否则,休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太后讥笑,“陛下何时念过手足之情呢!” 沈越冷冷的道,“那母后又何时念过母子之情呢!” “朕这身上的生死咒不就是母后您下的么?” 太后身形一顿,淡淡道,“陛下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哀家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生死咒。” 沈越冷笑,“母后再装下去有何意义!儿臣被这生死咒折磨已经十年了,每发作一次,脸上的印记就长一分。” “儿臣为何整日以面具示人,母后难道不知晓吗?” 太后愠怒,“陛下不要忘了,是谁将你养大的!” “儿臣若不是记着母后那点儿养育之恩,母后以为,您现在能坐在这里跟儿臣说话吗?”沈越怒道。 太后气极,要不是五年前那次失败了,端王如今又不在自己身边,这些年,自己何尝受这些气! 堂堂一国太后,伺候的人才两个,如今还住进了冷宫。 放眼其他六国,哪个太后不是金尊玉贵,高高在上的。 自己搬来这洛水殿才几天,白太妃那个贱人就过来三趟,趟趟都是来嘲讽自己的。 说什么替自己养了几年儿子又如何,到底还是自己亲生的,是向着她那个亲娘的。 想起自己的亲儿子端王被贬到溧阳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更加气了。 “当年不是哀家将你从白太妃那里抱过来养着,你以为你又如何能站在这里同哀家讲话!” 沈越笑道,“母后抱儿臣过去养着,也不过是为了皇后的位子,不是么?” 太后承认道,“是又如何?” “你以为你能斗得过哀家吗?你身上的生死咒已到极致,就算哀家不杀你,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被生死咒吞噬而亡!” “到时候这天下还不是铎儿的。” 太后说完大笑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沈越如何看她了。 沈越眯了眯眼睛,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他早已知晓自己身上的生死咒是太后下的,当她亲口承认时,心口还是有些堵得慌。 第41章 她倒真是十分喜欢看美男 他从来都不向任何人透露出自己悲伤的情绪,哪怕是萧清禹,他也从未在他面前悲戚过。 所以,当他踏上观星台,他又成了那个睥睨天下,无所畏惧的帝王。 “阿越,你来了。” 一身白衣的萧清禹站在观星台上,看着沈越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渊州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 沈越与他并肩站着,“可是最近星象有异常?” 晚风吹得他们衣袂飘飘,发丝飞舞。 萧清禹点了点头,“西南方的渊州,是齐晋两国的交界处,归属之争自古以来就有。 那里鱼龙混杂,为首的既不服从齐国也不服从晋国,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 阿越,此行你还是不要去为好。” 沈越看着萧清禹,“阿禹,你何时变得这般畏手畏脚了?可是算到了什么,尽管说便是!” 萧清禹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住你,我今日卜卦,替你测此番出行凶险。” 沈越问道,“如何?” 萧清禹顿了顿,“下下签,大凶之兆,恐有血光之灾!” 沈越淡淡的道,“打仗哪有不流血的,阿禹,不要担心了。 渊州地处要塞,若是能将此地收归我用,那日后攻打晋国就是事半功倍了!” 萧清禹知道沈越的性子,自己无法让他改变主意,只能处处留心。 …… 昨晚在天水阁睡的并不踏实,天还没亮,晏初九就醒了。 她在床上转辗反侧,终于将天熬亮了。 她刚换上昨日在紫宸殿拿的衣服,沈越便过来送早膳了。 晏初九接过食盒,提起来闻了闻,“嗯~闻着还挺香!”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鸡丝粥,一份鸭条烩海参,一盅燕窝,一个鸡蛋,还有一碟酱菜。 她将里面的东西都摆放在桌子上,便开始享用起来。 晏初九边吃边说道,“陛下,我有一事不明。” 沈越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用膳,“何事不明?” “此番去渊州,你暗中跟随,那后宫和前朝不就没主了?” “我已经找到了一个身形与我相似之人,届时让他戴上面具,代替我上朝,有要紧事飞鸽传书即可。” 晏初九干了一口燕窝,不以为意道,“那跟后宫妃嫔们睡觉,要怎么代替?” 沈越:……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见沈越没有回话,晏初九又说道,“我上次答应过她们,说你会雨露均沾的,每个人都有侍寝的机会。” “你弄个假的皇上在那,又不昭她们侍寝,她们铁定以为我说话不算话。” “那我在她们面前,就没有信用可言了。” 沈越:……你倒是挺会为自己考虑。 沈越淡淡的道,“那就称病。” 晏初九不死心,“咱们这一来一回得好几个月吧!什么病能这么久不痊愈?” 沈越满脸黑线,“那要不九儿你替我想个好办法?” 晏初九挑眉,“要不你就说你伤到那里了,大夫说那处最少半年不能用了,如何?” 沈越:……我谢谢你啊! “你想想,你之前经常昭卿贵妃侍寝,这次却这么久不找她,她肯定怀疑啊。 她一怀疑就得告诉她爹,她爹一怀疑,那就得在朝堂上找事,那这样,无形之中,不就又多了许多事吗? 你分身乏术,别到时候什么事都做不成。” 晏初九这番话是有点大道理在里面的,若是太后和卿月山发现自己不在宫里,恐怕会联合端王…… 他又想起五年前端王做的事,还是决定用晏初九说的办法。 “那就听九儿的。” 晏初九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干饭。 用罢早膳,晏初九抱起鸡腿在脸上蹭了蹭,不舍的说道, “鸡腿,妈咪要出远门了,你好好在商止那里待着哈,妈咪一回来便去接你!” 说完便将它放在床上,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天水阁。 出了天水阁的大门,便往观星台走去,在那里,她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萧清禹。 他一身白衣,面容清冷,眉眼之间,如同泼墨画中的淡然一笔,倒是个绝美的公子。 晏初九看呆了,最近是怎么回事,总能看见帅哥。 萧清禹看见晏初九忙迎了下来,微微躬身道,“人多眼杂,请娘娘恕罪。” 晏初九咽了咽口水,“萧大人不必多礼,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小厮了。你平时怎么对小厮的就怎么对我。” “娘娘真是爽快之人。” 晏初九笑道,“不必再唤我娘娘了,如今我是女扮男装,是你的小厮,你就唤我……阿九吧。” 萧清禹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阿九,我们走吧。” 晏初九爽快的应道,“好嘞!大人!” 萧清禹抿了抿嘴,笑了笑。 倒是个有趣的妙人,怪不得最近阿越的脸上笑容那么多。 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沈越,脸色沉了沉,她倒真是十分喜欢看美男! 他们走到宫门口,坐上了马车。 这是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既不奢华也不简陋,走在大街上,倒也不引人注目。 未出雍州城之前,他们雇了个马夫,待出了城,上了官道,便将马夫辞退了,由萧清禹在前面驾车。 在雍州城那段路还好,等出了雍州,虽说上了官道,但还是颠簸的慌。 晏初九上次坐马车还是从周国来齐国的时候,坐了整整十一天,屁股都坐平了。 这次不知道要坐多久,肯定是比那次要久的多。 想到这里,她掀开帘子问道,“萧大人,还有多久到渊州啊?” 萧清禹勒紧缰绳看了一眼两侧的风景,“如今已经走了三天了,约摸还有半个月。” 晏初九瞪大眼睛,周国与齐国接壤,从周国到齐国花了十一天,这从雍州到渊州竟然要走十八天。 这齐国是有多大啊! …… 萧清禹一路上很照顾晏初九,每两个时辰便歇一次。 晏初九养尊处优太久,在第五日时,她便觉得浑身骨头快要颠到散架。 她忍不住想,她还是不适合吃苦,她就适合躺平吃香喝辣。 …… 这一路风餐露宿,晏初九倒是瘦了好几斤。 从雍州出发到现在,已经第十天了,晏初九都没见到沈越。 这天,他们找到一间破庙当歇脚地。 “萧大人,要不咱们今晚就在这里露宿吧!” 晏初九下了马车,活动活动了筋骨,已经赶了十天路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 萧清禹说这一路不能招摇过市,所以他们并未在客栈歇过脚露过宿。 以往都是升个篝火,晏初九在马车上,萧清禹便在火堆旁凑合一夜。 这会儿能找到一间破庙,实属走运! 第42章 可别忘了多给我些银子 萧清禹走进破庙,查看里面是否有异常,没过一会儿,他便出来了, “嗯,今晚便在此处过夜吧!” 晏初九兴高采烈,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赶紧将行李拿下来。 此番出行,明面上只有她跟萧清禹两人,实际上还有沈越和众多暗卫。 虽说如此,但晏初九这几天,除了萧清禹,并未见过任何从雍州来的人。 她还纳闷沈越他们是不是跟丢了,她坐在草垛上,嘴巴叼了根稻草,朝萧清禹问道, “萧大人,你说陛下怎么还不现身啊?莫不是跟丢了?” 萧清禹将方才在外面拾的干柴丢在地上,拍了拍手,说道, “按理说阿越前几日便会同我们会合,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晏初九叹了口气,仰头便倒在草垛上。 萧清禹见状,笑了笑,“阿九莫不是想他了?” 晏初九又一骨碌坐起来,连连挥手,“别别别,萧大人别开玩笑了!” “我与陛下可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再说了,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一路上跟萧清禹聊天,她知道萧清禹与沈越并非普通君臣关系。 萧清禹是沈越在这个世上最信任的人。 她跟沈越表面上是帝后,私底下是合作关系,萧清禹也知晓。 萧清禹将干柴堆成一个小堆,边打火折子边问道,“那阿九喜欢什么样类型的?” 晏初九将膝盖屈起来,靠在草垛上,一脸认真道,“我喜欢有钱的,长得帅的,人品好的,这三者缺一不可。” 萧清禹笑了笑,“我倒是觉得,阿九说的这三点,阿越挺符合的。” 晏初九撇了撇嘴,道:“他除了有钱,哪里符合了?” “长得帅,人品也好啊。”萧清禹道。 暮色将至,火堆终于燃了起来,照亮了这间黑沉沉的破庙。 晏初九拧了拧眉,扔了一根木柴进去,“长不长的帅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他好兄弟,当然说他人品好了。” 萧清禹一愣,随即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人品哪里不好了?” “他这个人嘛,心眼挺多的,最少有八百个心眼子在身上,你没办法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且,我怀疑……” 晏初九往萧清禹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道,“我怀疑他娶我做皇后,还有别的目的!” 萧清禹一怔,“什么目的?” 晏初九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你是他好兄弟,你应该知道吧?” 这些天,她将自己穿越后所有的事情都复盘了一遍。 沈越那样骄傲霸道的帝王,不太会为了一个预言而将自己留在身边。 得太极贵人,就能得到天下? 这想想也不可能,连晏初九自己都不信。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会是什么呢? 她始终想不明白,便想着能不能在萧清禹这里探探口风。 对上晏初九那双明亮的眼睛,萧清禹有些不自在,他别过头去,假装拍灰尘, “就算是好兄弟,也总有一两个秘密不知道的,不是吗?” 晏初九知道在萧清禹这里问不出个一二三来,笑着道,“萧大人说的有道理。” “你方才叹气又是为何?” “我总感觉此行会不太顺利,心中堵得慌。” 萧清禹笑了笑,“有我和阿越,还有众多暗卫保护你,阿九,你不必害怕。” 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她并不知晓。 若是豺狼虎豹倒也不足为惧,不可知的未来,才是叫人害怕的! 晏初九凑近,说道:“萧大人,你不是会卜卦吗?要不你现在卜一卦,看看咱们此行是否顺利?” 萧清禹不动声色道,“临行前,我已经卜了一卦了。” 晏初九眼中一亮,“如何?” 萧清禹笑着说道,“上上签,此番出行会很顺利。” 晏初九松了口气,“那就好!” 萧清禹拿了一个烙饼递给晏初九,“这几日都是吃的烙饼,等到了渊州,我领你好好吃一顿去!” 晏初九接过烙饼,笑眯眯,说道:“哈哈,我可要大鱼大肉,好酒好菜!” “没问题。”萧清禹笑着说道。 二人坐在火堆旁吃着烙饼,说说笑笑。 忽然,破庙外传来脚步声。 晏初九嘴巴里的烙饼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见萧清禹放下了手中的烙饼,拿起身旁那把佩剑。 朝着晏初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往庙外走去。 晏初九见状看了看四周,哪里适合藏身呢。 萧清禹长剑出鞘,暗凝功力,一剑指向那人时,却听见, “阿禹,是我!” 萧清禹忙收回内力,将剑插入剑鞘,“阿越!” “你怎么才来?” 沈越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往破庙走去,“你们出发后没两天,我接到宋国暗探的飞鸽传书,宋帝驾崩了,于是便半路折去了宋国。” 萧清禹惊讶,“上次佛珠节的时候,宋帝不还是挺硬朗的么?怎的突然驾崩了?” 二人一进来便看见晏初九正从草堆里爬出来。 沈越…… 萧清禹…… 晏初九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尴尬道,“这草垛里面的草还真多,呵呵……” 沈越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据说是突发急病。” 萧清禹在火堆旁坐下了,“那新任宋帝是谁?” “宋煜。” 萧清禹吃惊,“是那个传闻跟裴小将军有龙阳之好的宋煜?” 沈越点了点头,也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晏初九,“九儿,这些天辛苦你了。” 刚整理完身上草屑的晏初九,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沈越,他仍旧是戴着银色面具。 暖暖的光线下,他身材挺拔,一身藏蓝色束口骑装,腰封紧紧贴在劲瘦的腰间,显得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她笑嘻嘻开口道,“陛下知道就好,日后大业成了,可别忘了多给我些银子。” 沈越…… 他就不该开这一口。 萧清禹轻声笑了笑,又对沈越说道,“宋国的皇室宗亲是如何同意让宋煜继承皇位的?” 沈越说道,“在老宋帝驾崩前,我收到他的密信,受他所托,在他驾崩后,便去宋国,支持宋煜登基。”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驾崩了。” 听着沈越的话,晏初九脑海里出现这样一个场景: 宋国皇室宗亲:“宋煜这小子有龙阳之好,不能继承大统!” 沈越:“朕说他宋煜能继承大统,那你们宋国就再无第二人能继承大统了!” 宋国皇室宗亲:“我们宋国的事,齐帝最好不要插手!” 沈越:“怎么?你们对朕有意见?那宋国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国皇室宗亲:“齐帝说笑了,您说谁继承就谁继承。” 想到这里,晏初九点了点头,这像是沈越能干出来的事。 第43章 以后求我看我都不看 沈越又说道,“渊州的暗探来信,最近渊州城内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听见怪事,晏初九两眼放光,“是何怪事?展开讲讲?” 她平时最喜欢听灵异事件了,这会儿已经正襟危坐,洗耳恭听了。 若是手中有把瓜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越嘴角噙着笑意,“九儿不怕么?” 晏初九摇了摇头,“不怕不怕,越离奇越好!” 沈越说道,“密信说,渊州城内的饮水河渊河一夜之间干涸了,不仅仅是渊河,其他大大小小的水井小河也都消失了,而且渊州已经一个多月未下雨了。” “城中百姓皆说是龙王降灾,为了抵挡灾难,每日需献祭一个姿色上等的黄花女子。”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听过河伯娶妻,倒是没听过龙王娶妻。 这里面八成是人为的,但是,到底是使用了什么办法让所有河流一夜之间消失的呢? 渊河既然是一座城池的饮水河,想必面积应当非常大。 除非有法术,不然不可能做到让它一夜之间消失。 萧清禹说道,“需要女子献祭,而且还是姿色上等的黄花女子,这很有可能是渊州州牧搞的鬼。” 沈越点了点头,“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还没有能力让渊河以及其他河流一夜之间消失。” 萧清禹沉默了。 晏初九也陷入了沉思,想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眼皮开始打架了。 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草垛上睡着了。 沈越见晏初九睡着了,他朝萧清禹说道,“出去一下。” 萧清禹会意。 二人站在破庙外,天上月朗星稀,晚风轻吹。 沈越开口道,“这十日九儿未在我身边,我身上的生死咒发作了一次。” 一听沈越的生死咒又发作了,萧清禹着急道,“何时的事?现在可有好些了?” 沈越说道,“你们离开的第六日,不过这次发作,倒是没有以往那么疼了。” 萧清禹松了口气,“许是这段时间阿九一直在你身边的缘故。” 沈越点了点头,“我似乎不能离开她太久。” “阿禹,解生死咒的法子还没有头绪吗?” 萧清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若是师父在,他一定知道利用太极贵人解生死咒的法子, 可是眼下他在哪儿我都不知道,我只能慢慢摸索了。” 沈越点了点头,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没有别人知晓,太极贵人能解我身上生死咒之事。” “如今渊州城乱,我们越早到那里越好,今日早点休息吧。” 萧清禹应了声嗯,二人便回到破庙里了。 …… 晏初九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沈越脸上血淋淋的,伸手朝她逼近。 不过这次,她竟然看清了沈越的样子。 他的大半边脸上竟然全是金色龙鳞般的印记,虽然长相极为俊美,可以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 但他脸上血淋淋的,一直朝她逼近,梦里的她害怕极了…… 她吓得从梦中惊醒,瞬间睡意全无。 干!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居然三次都做了同样的梦。 而这次,她居然看清了沈越的模样。 这梦多少带点灵异离奇在身上。 她看了看睡在不远处的沈越,虽说睡着了,但仍旧戴着面具。 现在若是看一下他的脸,她就知道自己那个梦是不是真的了。 她这样想着,于是蹑手蹑脚起身,脚步轻缓的走到沈越身边,抬起手就要摘掉他的面具…… “你在做什么!” 沈越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用力带入自己怀中。 晏初九坐在沈越腿上,尴尬的笑道,“刚刚陛下身上有只虫子,我帮你赶走它。” 她说完在沈越肩上拍了拍,好像那里真有虫子似的。 他的眼神凌厉如刀,“九儿觉得我会信吗?” 他抓住她的手力道非常大,疼的她直皱眉头,“信不信由你,快放开我的手,你弄疼我了!” 看着晏初九雾蒙蒙的双眼,沈越的心微微一动,放开了她的手。 晏初九连忙站起来,揉了揉被抓的手,对着篝火,她看清了手腕处鲜红的手印。 这么大力气,真是个莽夫! 晏初九狠狠瞪了他一眼,“就算我想摘掉你面具又如何?说什么合作,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晓,还能好好合作吗?” 沈越闭上眼睛,淡淡的道,“如今你我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于你而言,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晏初九气呼呼,说道:“你才是蚂蚱!你全家都是蚂蚱!” 不就是拿捏自己,不敢一个人回去吗!谁怕谁! 晏初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庙门口。 看着门外漆黑一片,夜风轻吹,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咽了咽口水,好汉不吃眼前亏。 又气呼呼走了回去,一屁股坐在草垛上。 半晌后 晏初九试探性问道,“陛下,你睡着了吗?” 过了一会儿,见沈越未出声,晏初九又蹑手蹑脚准备站起来。 “并未。”沈越冷声答道。 晏初九…… 又一屁股坐下。 “陛下,你长得帅吗?”晏初九漫不经心问道。 沈越…… 晏初九又说道,“萧大人说你长得挺帅的,我不信!” “除非你摘下面具让我瞧瞧。” “我跟你说,我这人最爱看帅哥了,长不长的帅,我只要看一眼便能知晓。” 沈越看了一眼越坐越近的晏初九,说道:“我若是不想给你看,你耍什么花招都没用。” 晏初九干咳两声,娇声说道:“陛下,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做妻子的从来都没见过自己丈夫长啥样,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沈越淡淡的说道,“你不传出去,就没人笑话了。” 晏初九龇牙,一屁股坐回去,小声嘟囔,“狗崽子,以后求我看我都不看!” 沈越…… 有时候听力好也不是件好事。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越就叫醒了晏初九,“前面有个集市,今日早些赶路,到了集市,我领你吃好吃的去。” 晏初九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谁稀得你领!萧大人还欠我一顿饭,我要他带我去!” 这人是怎么做到昨晚那么凶,今早跟个没事人一样的?! 沈越倒是不气恼,笑着说道:“他的饷银都是我发的,他请就是我请。”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这人脸皮真厚! 第44章 名师出高徒 她打了个哈欠,还是起来了。 等她简单洗漱完,看了一眼庙外的马车,就只见萧清禹一人站在那儿。 她没做多想,大步走出破庙,上了马车。 掀开帘子进了马车,也没看见沈越。 晏初九拧了拧眉,难道又是暗中跟随? 在里面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清禹赶车,正当晏初九准备起身下车询问时, 马车帘子被掀开,钻进来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 这身形,这打扮,这气场,怎么跟沈越一模一样! 就是这张脸……额…… 看着眼前这个并未戴面具的男子,晏初九眯着眼睛,说道, “陛下这张平平无奇的脸,确实该戴个面具。 不然,身形迷倒千军万马,脸蛋吓退百万雄师,倒是您的罪过了。” 马车外的萧清禹,抿着嘴笑了笑。 沈越并未说话,进了马车,便在晏初九身旁坐下了。 晏初九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说道,“您这模样走在大街上,倒也不会引人注目。” 沈越转过头,说道,“这并不是我原本的样子,这是商止做的人皮面具。” 方才他在破庙后面拿出了商止做的几张人皮面具,选来选去,就这张还算拿得出手。 他现在才明白商止给他人皮面具时,说的那句, “陛下,属下这几个面具跟您的身姿不配,但胜就胜在不会招摇过市。” 是何意思了。 看着晏初九这副以貌取人的样子,沈越有点后悔,没让他给自己做个模样俊俏的面具来。 晏初九眼睛一亮,“商止做的?你怎么不让他做一个帅一点的呢,或者让他直接将他的模样做下来给你戴?” 若是这样,自己就可日日看到商止了。晏初九美滋滋的想着。 沈越…… 还是这个面具好! “坐稳咯!驾!” 萧清禹轻喝一声,随着马车一下颠簸,终于出发了。 沈越淡淡的道,“我觉得这个模样的面具甚好!” 晏初九撇了撇嘴,“陛下,今日不用暗中跟随了吗?” 沈越闭目养神,“今日开始,我便以此面目示人,更为方便。” 他本来打算由萧清禹在明里,自己则一直在暗中,二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一举拿下渊州。 但渊州近日出了那档子事,对进出城的人核查的非常严。 虽说以自己的功力,悄无声息进入城中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打草惊蛇。 以防万一,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 晏初九哦了一声,便未再说话。 …… 马车颠簸了一阵,终于到了沈越说的那个集市。 别人逛集市都是脱了缰的野马,而晏初九则是, 冲出栅栏的猪! 一下马车,晏初九便直奔卖小吃的去了,沈越紧紧跟在她身后,萧清禹将马车寄放好后也跟了上来。 晏初九来到这个世界三个多月了,今日还是第一次逛集市。 她就像是水田里的泥鳅,没见过世面,一会儿钻到这儿,一会儿钻到那儿。 晏初九拿着两串糖葫芦对着沈越说道, “呐,给我买这个!” 沈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抬手付了钱。 其实晏初九并不爱吃糖葫芦,但是这十来天一点水果都没吃,得赶紧给自己补充点维生素。 一眨眼功夫,晏初九又来到了一个卖馄饨的店,霸气说道, “老板,来三碗肉馄饨,肉不多可不给钱啊!” 老板笑眯眯的应道,“好嘞!您就放心吧,咱家的馄饨主打的就是一个皮薄馅儿多!” 晏初九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沈越和萧清禹也跟着坐下了。 晏初九边吃糖葫芦边说道,“你们要吃什么,自己点哈。” 沈越疑惑,问道,“你方才不是点了三碗馄饨了么?” 晏初九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给自己点的,有问题吗?” 萧清禹…… 沈越……“没问题!” 转头又对卖馄饨的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两碗肉馄饨。” 老板看了一眼沈越,眼睛眨了眨,他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 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可真是白瞎了这副好身材! 随即又觉得这样看人不合适,又笑着道,“好嘞!肉不多不给钱!” 沈越是谁,他自然明白馄饨老板那表情的意思。 虽然心中抑郁,但还是喜怒不形于色。 萧清禹轻声说道,“若是走得快,再有四日便能到渊州了。” 晏初九咬了一口糖葫芦,疑惑道,“怎么个快法?” 按照萧清禹之前说的,差不多要十八天才能到渊州,如今已经过去十日了,再快也得要个七八日了。 如何将八日的行程缩短一半,只需四日即可呢? 晏初九着实疑惑。 沈越淡淡的道,“骑马去。” 萧清禹说道,“我方才寄放马车时,看见东边集市上有卖马的,那些马虽比不上雍州的御马,只用来赶路,倒也合适。” 晏初九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我不太会骑马……” 岂止是不太会,是根本就没骑过马。 “馄饨来咯!客官您慢用!” 馄饨老板一声吆喝,陆陆续续端来几碗馄饨。 萧清禹递了双筷子给沈越和晏初九,说道,“待会儿让阿越教你,他的骑术可是无人能及。” 晏初九看了一眼沈越,不是她怀疑沈越的骑术,而是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 沈越淡淡的说道,“名师出高徒,跟着我学,不用一炷香你便能学会。”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那我可当真了!我要是学不会可赖你啊!” 沈越抿了抿嘴,“快些吃罢,吃完了再买点东西,我就教你。” 晏初九兴高采烈,赶紧嗦起馄饨来。 …… “嗝~” 晏初九打了个饱嗝,看着眼前还剩下一碗半馄饨,点多了。 饿的时候感觉自己能吞下一头牛,现在才吃了一碗多点,就感觉已经撑到嗓子眼了。 沈越不动声色的将那碗未吃过的馄饨推到萧清禹跟前, 自己则端起晏初九吃剩的那碗,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晏初九有些不自在,但什么也没说。 三人吃好后,萧清禹付了钱,便去寄放马车的地方,将行李拿了下来,转头就将马车给卖了。 又添了点钱,一人买了匹上好的良驹。 晏初九虽说骑马不会骑,但牵马还是会的。 三人三马走在集市上,采买了些干粮以及日常用品。 一切准备妥当后,三人离开了集市。 第45章 你快乐吗 萧清禹率先上了马,马上的人身姿挺拔,一身玄衣,座下乌驹又高又大,在长街上卷起一阵风。 看着萧清禹这飒爽英姿,晏初九实名羡慕。 沈越将缰绳抛给萧清禹,“阿禹,你先牵着我的马儿。” 马背上的萧清禹伸手接过缰绳,“那我先慢慢走,你在这好好教阿九。” 沈越嗯了一声,对晏初九说道, “上马的时候,用你的左手来抓住鬃毛,然后右手撑住马鞍,左脚的前掌部位用力踩左侧的马镫,然后坐上去。” “来,你先试试。” 晏初九在心中将沈越的话捋了一遍,嗯,还蛮简单的。 依葫芦画瓢,喃喃道,“左手抓毛,右手撑鞍,左脚一蹬……哎!我上来啦!” 晏初九坐在马上得意的笑起来,脸上恨不得写着,我真厉害!快夸我! 沈越挑了挑眉,说道,“还不错。” 继而又说道, “在骑马的时候,要用双手握住马身上的缰绳,并且一端要用自己的大拇指来按住,另一端用无名指以及小指用力夹紧。” 晏初九点了点头,随即按照他说的握紧缰绳。 “在骑马的过程中,要用自己的双腿使劲夹住马匹肚子的内侧位置,并且身体的上半身要挺直,不要弯曲或者没有坐端正。” 晏初九又赶紧调整自己的坐姿,腰杆挺得笔直。 “你若是要停止前进的时候,就要用双手将缰绳往后拉,这个时候马匹就会慢慢停下来,等到马匹完全停下来之后再下马。” “你试着从这里骑到前面去。” 晏初九深呼了口气,扭了扭肩膀,跃跃欲试,“那我走咯?” 沈越点了点头,“刚开始骑慢点,控制好速度。” “嗯!明白了!” “驾!” 晏初九轻声喝道,双腿夹住马肚子,马儿便往前跑了。 见马儿小跑起来了,晏初九不知道有多得意,经过萧清禹身边的时候,得意的朝他吹了个口哨。 就是这声口哨,将她座下的马儿惊得前脚腾空,长啸一声便往前奔跑起来。 晏初九吓得嗷嗷叫,赶紧伏在马背上,紧紧抱着马脖子。 “阿九,你快勒马!” “快勒马!” 身后的萧清禹焦急的喊着。 晏初九耳旁风呼呼吹,隐隐约约听见萧清禹的喊话。 本就吓得表情乱飞的她,此刻听见萧清禹的呼喊,更是一脸懵逼。 她大声回道,“萧大人,我不快乐!” “救救我呀!我不快乐啊!” 萧清禹…… 沈越在后面看见晏初九的马儿受惊,心中一惊,健步如飞,骑上自己的马,便去追晏初九了。 边追边在后面喊,“九儿,你快勒马!” “快勒马!” 晏初九眼睛瞪得像铜铃,怎么一个个的都问我快不快乐! 有毛病吧! 眼见马儿越跑越快,晏初九胆都吓没了。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某国的神曲骑马舞来。 她咬了咬牙,定了定神,豁出去了! 她挺直腰杆,学着骑马舞里的动作,驭起马来。 哎,你还真别说! 狂奔的马儿在晏初九的控制下,渐渐平静下来。 沈越瞅准时机,纵身一跃,便稳稳当当落在了晏初九的马背上。 他环抱着晏初九,抓住她握着缰绳的手,勒紧缰绳,拖着长音喊道,“吁!” 马儿往前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晏初九那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下去了。 后面的萧清禹此时也追上来了。 看着晏初九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 “阿九,当马儿受惊朝前急奔时,你要赶快勒马,这样才能让马儿停下来。” 晏初九咬了咬嘴唇,老脸一红,原来他们喊的是快勒马,而不是快乐吗。 真是尴了个大尬! 她挠了挠头,傻笑了两声,“下次知道了。” 见晏初九无事了,沈越放开她的手,下了马。 晏初九坐在马上,朝沈越说道,“刚才多谢你了!” 沈越翻身上了自己的马,说道,“九儿,你现在应当学会了吧?” 晏初九想了想,笑嘻嘻道,“差不多了。” 又补充道,“骑马,我多多少少带点天赋在身上。” 沈越…… “那咱们便出发吧,先慢慢骑,待你熟练了,我们再加快速度。” 晏初九点了点头,摸了摸马儿的鬃毛,柔声说道, “好马儿,下次可别再像方才那样了,你若是不乖,我就杀了你吃肉。” 萧清禹…… 沈越嘴角抽了抽,她是如何做到用温柔的声音说出凶狠的话来的? 马儿似乎听懂了晏初九的话,嘶嘶叫了两声。 “驾!” 三人骑着马跑了起来。 …… 一整个上午,他们都是不快不慢的跑着。 待吃过了午饭,歇了一下脚,晏初九便说她已经熟练了,可以跑快了。 起初沈越还是有点不放心,看着晏初九骑在马背上,英姿勃勃,游刃有余的模样。 他便知道她真的已经熟练了,便同意加快速度奔跑起来。 晏初九骑在马背上,肆意奔跑。 脑海中情不自禁响起“这是自由的感觉!”这句歌词。 这感觉太爽了! 马儿载着他们,在官道上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将他们带到了一家客栈。 他们下了马,将马儿交给客栈伙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进去。 “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柜台的小二一看见他们,立马迎了上来。 萧清禹抬眼扫了一下大堂,说道,“两间上好的客房,再将饭菜送到其中一间客房。” 店小二摆出他的招牌笑容,“好嘞!上好的客房两间!” “那饭菜呢,三位都爱吃些啥?”店小二又问道。 晏初九走到萧清禹身边,轻声问道,“萧大人,你身上钱够不够?” 萧清禹笑了笑,霸气回道,“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晏初九挑眉,对店小二说道,“咳,就将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随便上个四五道吧!” 店小二笑道,“这位客官是个会点菜的!三位先随我来,我带你们看一下你们的房间。” 三人便跟在店小二后面,上了楼,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店小二站定在房门外。 “客官里边请,这是其中一间,另外一间便是旁边这个。” 说着用手指了指右手边那间房。 沈越打量了一下四周,又看了一眼房间,说道,“等会饭菜便送到这间房子里来吧!” “好嘞!那小的先下去准备吃食了。”店小二躬身说道。 第46章 你这洗澡水加了补药吗 待店小二退下,三人进了屋,萧清禹将门关上。 沈越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查看是否安全。 晏初九则朝着床走去,仰头便倒在床上,已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这么多天没有睡过床,实在是想念在床上睡觉的感觉啊! 检查完毕,并未发现异常,沈越说道,“咱们这一路上可不能泄露身份。” 萧清禹点了点头,“咱们便换个身份,就……三兄弟怎么样?” 沈越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看向晏初九,发现她竟然睡着了,便不去打扰她,朝萧清禹说道, “那我是大哥,你是二哥,九儿是三弟。” “名字嘛,不要呼全名就是了。” 萧清禹应了声好。 虽然萧清禹比自己大两岁,但这大哥还是得自己当。 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店小二敲响了门, “客官,饭菜好了,小的进来了!” 萧清禹站起身,开了门。 店小二端着五个菜进来了,一一摆好后,退到一旁,问道, “本店有上好的女儿红,三位要不要来点?” 萧清禹挥了挥手,“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好嘞!” 店小二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上了。 晏初九闻着饭菜香就醒来了。 看着这一桌子好吃的,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话不多说,直接开炫! …… 吃饱餍足之后,晏初九抱着鼓鼓囊囊的肚子躺在床上。 沈越将方才与萧清禹的想法告诉了晏初九。 晏初九一骨碌坐起来,指了指沈越,“你是大哥?” 沈越点了点头。 又指了指萧清禹,“你是二哥?” 萧清禹也点了点头。 又指了指自己,“我是三弟?” 沈越和萧清禹一同点了点头。 晏初九撇了撇嘴,“你们这么排序怎么不问问我?” 我可不想当弟弟,我要当大哥! 沈越淡淡的道,“就算问了你,我们也是这么排的。” 晏初九……不必这么直白! 沈越又说道,“你之后便同阿禹那样,唤我……阿越吧。” 晏初九使劲眨了眨眼睛,阿越…… 那萧大人不就是……阿禹…… 有点喊不出口。 “我还是喊你大哥,喊萧大人二哥吧,如何?” 沈越微微一愣,淡淡的说道,“随你怎么喊。” 萧清禹笑着道,“可以。” 晏初九又说道,“陛下你可不能再喊我九儿了,九儿九儿,听起来娘儿们唧唧的,我现在可是男子!” 沈越…… 又听晏初九说道,“你跟萧大人一样,喊我阿九,或者三弟?如何?” 沈越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店小二进来收拾碗筷,问道, “三位客官可要沐浴?若是需要,每人另加一两银子,小的就将热水送上来。” 晏初九皱眉,洗个澡要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你这洗澡水加了补药吗?” 店小二一愣,摇了摇头,“并未加。” 晏初九愠怒,“没加补药你卖这么贵!” 店小二这才明白晏初九话里的意思,忙解释道, “客官您有所不知,咱这溧阳城已经大半个月未下雨了,隔壁渊州城则是一个多月未下了。 更恐怖的是,小的听说啊,这渊州不知道是何原因,城内大大小小的井水河流皆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店小二说着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有人说是当今皇上不仁,龙王降灾。哎,也是可怜,竟然每日要一个黄花大闺女去献祭。” 沈越冷冷的问道,“当今皇上不仁?哪个皇上?” 店小二故作神秘,“还能是哪个皇上,咱们的齐帝呗!” 萧清禹与沈越对视一眼,说道,“这渊州州牧不是自称既不属齐国,也不属晋国吗? 怎的有了灾祸,就怪在齐帝头上?” 店小二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知了,整个溧阳城都是这么传的,小的也只是听别人讲的,毕竟咱溧阳是齐国管的。” 沈越给萧清禹使了个眼色,萧清禹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店小二手里, “小二哥,这点碎银子拿去吃茶。” 店小二假意推脱两下,便收下了银两,笑嘻嘻道, “不知三位客官想打听点啥?咱丑话说在前头,我说的话可不保真,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萧清禹笑着道,“就图一乐,小二哥放心讲便是了。不瞒你说,我们兄弟三人此行正是前往渊州。” 店小二疑惑道,“去渊州?” 萧清禹点了点头。 店小二叹了一声,“我奉劝各位别去了,渊州城里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苦不堪言。” “据说今日还封了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大概是怕百姓都逃走了,渊州的老大守个空城没意思吧!” 萧清禹又问道,“据我所知,溧阳的溧水河水位正常,就算半个多月未下雨,支持百姓们的生活用水是没问题的。” “为何你这洗澡水卖这么贵?” 店小二道,“还不是渊州那些人都逃到溧阳来了!溧阳郡守怕咱们溧阳也遭受渊州同样的灾难, 下令所有人不得浪费水,并且所有井水河流都归官府管,每家每户每日取水都有定量,且需要开票。 本来按照官府的规定,客栈是不能提供沐浴服务的, 但我们客栈的大东家的小舅子媳妇的三姨爹在官府做事,可以走个后门,多取些水。” 不等店小二说完,晏初九说道,“你们卖洗澡水赚的钱再分一部分给官府,是吗?” 店小二连忙挥手,“可不敢,可不敢这么说啊!东家的事咱们哪知道! 我就是顺嘴帮东家问问,有没有客官需要沐浴,赚点小费而已。” 沈越沉思几息,问道,“溧阳所有井水河流归官府管,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沈铎在溧阳已经当了五年郡守了,自己也派人监视了他五年。 这五年来,溧阳城的暗探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如今这番操作,想必并没有在奏折中提起吧! 店小二答道,“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唉……世事要变咯!” “三位客官,可要沐浴?”店小二锲而不舍的问道。 萧清禹又从怀里拿出三两银子递给店小二,“一桶送到这里,另外两桶送到隔壁。” 店小二接过银子,爽朗的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去!” 第47章 你这张脸我看着睡不着觉 待店小二走后,萧清禹走到门口,将门反插上门栓。 沈越说道,“看样子我们必须尽快赶到渊州才行。” 萧清禹点了点头,说道,“若是端王与渊州州牧联合起来,于我们而言,就是一个很大的变数。” 沈越不以为意道,“沈铎想造反的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若是跟渊州州牧联合起来,倒省了我日后清算他的功夫。” 随即又说道,“算算日子,苡柔应该到了北周国了,若是她能拖住萧清逸一些日子,那我们此行便更加顺利了。” 他前两天便给周国宫里的暗卫飞鸽传书了,待苡柔到了周国,便告诉她,让她想方设法拖住萧清逸。 若是拖不住,哪怕多拖一日也是一日。 想必这信也快送到了吧。 晏初九对齐国国事不太清楚,也懒得去听,便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思考起渊州的事来。 到底用什么手段才能让所有河流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呢? 难不成真的是龙王爷搞的鬼,将水全部给吸干了? 还是说有人故意借龙王爷的幌子,不想让上头查他,然后在暗地里偷摸的干坏事? 还有每日献祭一个姿色上等的黄花大闺女,这铁定是渊州州牧搞的鬼。 可是每日一个,已经这么些天了,他一个人吃得消吗?难不成是一群人? 一群人要干嘛呢? 想到这里,晏初九头都大了。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了。 不一会儿,店小二将热水送上来了,沈越和萧清禹对视一眼,便去了隔壁房间。 晏初九拿了衣裳,将门反锁后,一个人享受起沐浴来。 沐浴更衣之后,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准备与周公约会去了。 谁知沈越在外头敲门。 “九儿……阿九,睡了吗?” 晏初九披上衣服将门打开,疑惑道,“陛,额……大哥找我何事?” 沈越说道,“我过来与你同睡。” 晏初九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一个人睡挺好的。” 她伸手就要去关门。 沈越突然抬手一把按住房门。 “咋啦嘛大哥?”晏初九困得简直要升天了。 沈越跻身进来,边进屋边说道,“虽说我跟阿禹就在隔壁,但你不会武功,今晚若是遇到歹人,只怕我跟阿禹没那么及时赶来。” 晏初九打了个哈欠,“我会武功,之前在周国,你留下的那个暗卫教过我。若是有歹人进来行刺,我一脚把他踢飞!” 沈越一脸质疑,“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人家打一两招的。” 晏初九见拗不过他,便答应他一同睡,她走到床前,耸了耸肩,“喏,就一张床,我可不打地铺。” 沈越淡淡的道,“你不必打地铺。” 晏初九笑了笑,“嗯,还是大哥想的周到,被子在柜子里,你多铺一层到地上,这样舒服些。” 沈越抬脚走向床榻,幽幽的道,“我也不打地铺。”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咱俩都不打地铺,难不成睡一张床?” 沈越不以为意道,“现在你我是兄弟,兄弟同睡一张床,有何不可?” 晏初九叹了口气,罢了,懒得去争了,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床吧。 她脱下外衣,蹬掉鞋子,一骨碌爬上床,脸朝里侧躺下。 沈越见她躺下了,也上床了。 半晌后, 晏初九躺平了,“陛下,睡了吗?” 沈越淡淡的道,“并未。”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萧大人才见过你的样貌?” 沈越沉默一息,“嗯。” 晏初九来了兴趣,翻了个身,面朝着沈越,单手撑住下巴,“那你每次跟后宫妃嫔们睡觉的时候,是不是都将灯熄灭了的?” 沈越:“……”问的很好,下次不要问了。 晏初九见沈越不回话,又继续问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初夜没了初吻还在吧?” 沈越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冷冷的说道,“你不困吗?明天还要赶路,早些睡吧。” 晏初九撇了撇嘴,也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见晏初九没再说话了,沈越又恢复了平躺睡姿。 又半晌后, 晏初九蹑手蹑脚起身,将手伸向沈越的脸…… “晏初九!”沈越一把抓住晏初九的手,晏初九重心不稳,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双手撑在他的胸肌上,尴尬的笑了两声,“陛下,莫生气,方才陛下脸上有蚊子,我想给你抓来着。” 沈越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我说过,我若是不想让你看,你耍什么花招都没用,再有下次,爪子剁了。” 晏初九撇了撇嘴,从他身上爬下来,胸肌还怪结实的,“商止有没有给你做一张好看点的面具?你这张脸我看着睡不着觉。” 沈越:“……” “你睡觉是睁着眼睛睡的吗?” “不是。” “不是就赶紧闭上眼睛,快点睡觉!” “哦。” 晏初九还不死心,又挣扎道,“商止真的没有给你做一个模样俊俏的面具么?” 沈越冷冷的道,“再说话眼睛挖掉。” 晏初九小声嘟囔,“暴君。” 沈越:“……” …… 北周国,皇宫,群英殿 晏南林今夜在群英殿设宴,为晏初九接风洗尘。 因是家宴,并未有外人。 只有五公主晏宝珠,十一公主晏云珠,四皇子晏阙,十皇子晏章。 苡柔坐在客位上,看着殿中央的宫娥们翩翩起舞,表情严肃。 主位上的晏南林则一脸笑眯眯,他端起酒樽小抿了一口, “九儿,此番回周,可要多住些时日啊!” 苡柔淡淡的道,“听说父皇病了,如今身体可好些了?” 听晏初九说,她在周国并不得宠,跟周帝的关系也不好。 若是周帝表现出很疼爱她的样子,让她不要上当,该怼就怼,不必客气。 晏南林咳嗽几声,“九儿未回来之前,朕还下不来床,今日见到九儿,朕这病啊,好多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捂在唇上,又咳嗽了几下。 看着白色帕子上那一抹鲜红,他的心蓦然一沉,脸上却仍旧盛着笑意。 他不动声色的将帕子塞进怀里。 第48章 齐帝许诺你多少钱,朕给你双倍 苡柔冷笑道,“儿臣倒是不知儿臣竟有如此本领,父皇之前对儿臣可是不闻不问, 如今生病了,怎的就想起远嫁齐国的儿臣来了?” 晏南林尴尬一笑,“父女哪有隔夜仇,自从陆氏与国师一事之后,朕就想明白了好多事。 以前是朕对不住你!今日父皇自罚三杯,希望九儿能原谅朕!” 晏南林说完便举起酒樽,连饮三杯。 苡柔冷冷的道,“若是喝酒也算是惩罚的话,那父皇的慎刑司可又多了一道酷刑了。” 晏南林笑着道,“九儿真会开玩笑,今日的御膳都是你往日爱吃的菜肴,快些尝尝。” 晏南林知道晏初九心里恨极了自己,他现在也万分后悔当初那般对她。 若是早点知晓她就是太极贵人,父女相见的场面也不至于如此。 如今也只能顺着她的脾气来,任她如何冷言冷语,他都没放在心上,反而一副慈父模样。 坐在另一侧的晏云珠,一看见苡柔易容的晏初九就恨得牙痒痒。 看着晏南林对晏初九的态度大转变,更是气的不行。 无奈,自己如今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只能将仇恨埋在心里,祈祷有一天能手刃晏初九。 一曲舞罢,又换了一批舞姬。 苡柔在玲珑馆什么样的舞没见过,玲珑馆的艺伎们跳的可比这些舞姬们跳的好看多了。 她牢记晏初九交代的,尽量低调行事。 所以怼了晏南林几句之后,便安安分分看舞吃菜。 过了一会儿,晏阙端起酒樽朝苡柔敬酒,道:“九妹妹,此番舟车劳顿,辛苦了,为兄敬你一杯,往日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苡柔微怔,随即举起酒樽,回敬道,“谢过皇兄,如今我已是齐国皇后,便是齐国人了,往日在周国的不愉快都抛却了,所以何谈见谅。” 晏阙尴尬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 酒过三巡,这场无聊至极的家宴终于结束了。 待其他人走后,晏南林将苡柔单独留下了。 晏南林撑着桌子站起来,颤颤巍巍走到苡柔跟前,温声说道, “九儿,朕之前那般对你,真是猪油蒙了心。如今你回来了,朕会好好补偿你。” 苡柔看着眼前这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感觉比晏初九描述的要苍老许多。 她淡淡开口道,“那父皇打算如何补偿?” 晏南林见苡柔态度似乎好点了,高兴道,“只要九儿喜欢,朕国库里的东西随便挑。” 苡柔嘴角抽了抽,原来说的补偿只是金钱上的补偿,或许他并不是真心悔过,只是想利用她太极贵人的命格来收复周国。 见苡柔微愣,以为她动心了,忙又说道,“齐国偏南,现下早就热起来了,想必九儿定然待不惯那里,你若是愿意待在周国,朕给你建一座豪华的公主府如何?” 苡柔反问道,“那父皇想让儿臣回齐国吗?” 晏南林忙道,“自然不想。当初答应齐帝,完全是迫于他的势力,如今他不在周国,你若是不愿回去,为父拼了老命也会保护你。” 苡柔轻声笑道,“儿臣若是愿意回齐国呢?父皇您会阻挠我吗?” 晏南林深吸了口气,压低了眉梢,显然没有料到苡柔会这么说。 他沉默一瞬,说道:“往日之事是朕的不对,你原谅朕也好,不原谅朕也好,朕都是你的父亲,这周国也是你的家乡,你不会看着周国就这样倒下去的,对吗?” 终于开始说实话了吗。 苡柔嘴角勾起,说道,“父皇说的这是何话,周国倒不倒下去,我又如何能决定。” “齐帝娶你,就是因为你身上太极贵人的命格,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你难道不知道吗?”晏南林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苡柔耸了耸肩,“知道又如何?” 果真如娘娘所说,是为了她太极贵人命格而来。 “你难不成愿意帮他?”晏南林怒道,“朕是你的父皇,这周国才是你的国家!” 苡柔不缓不慢道,“你是我父皇又如何?周国是我的国家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齐帝许给我的好处,可比父皇许的要多多了!” 晏南林脸上乌云密布,齐帝家大业大,他许诺的好处,自己自然无法相比。 若是周国没有被陆承德父子占去一半,倒也还可以与他比上一比。 可如今…… 她若真的在乎金银钱财,有晋帝的帮忙,倒也比得过齐帝。 想到这里,晏南林胸有成竹,说道:“齐帝许诺你多少钱,朕给你双倍!” 苡柔…… “如今这周国只剩下半壁江山了,父皇又上哪儿给儿臣弄那么多钱呢?”苡柔问道。 晏南林一屁股坐在苡柔旁边的位子上,“这九儿就不必管了,你若是愿意留在周国,朕说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依儿臣看,父皇拿不出的钱恐怕是想让晋帝帮您掏吧!”苡柔淡淡的道。 晏南林呼吸微乱,“九儿在说什么?周国的事何时跟晋国扯到一起了。” 苡柔侧目看着晏南林,道,“儿臣说什么,父皇心知肚明。难道父皇以为晋帝就是真心实意帮您吗? 您别忘了,他也是一国帝君。他想要得到太极贵人的欲望不比您少,您想从他那处得到好处,无疑是与虎谋皮。” 沈越交代过她,不能让周国和晋国结盟,若是晋国吞并了周国,对齐国最不利。 所以现在最好能让晏南林与萧清禹反目。 晏南林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道,“九儿心中,难道就没有家国大义吗?周国亡了,与你有何好处!” 苡柔差点笑了,金钱收买不成,竟开始讲情怀了吗? “儿臣虽是周国人,但如今已经是齐国的皇后,那儿臣在乎的家国大义便都是齐国一切。” 晏南林沉默半晌,“你当真不愿意帮朕?” 苡柔冷冷的答道,“儿臣如今是齐国人了。” 晏南林愤怒站起身,朝殿外喊道,“来人!带齐国皇后下去休息!” 苡柔见状,站起身,躬身辞行。 待苡柔走后,晏南林剧烈咳嗽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慌乱如麻。 …… 第49章 这天下我们二人共享 慎刑司 昏暗潮湿的地牢内,晏南林脚步匆匆,他拿过侍卫手里的灯笼,命令侍卫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快步走向关押陆时妤的牢房,走到牢房门口时,用力一脚踹在牢门上,怒骂道, “你这贱人!你是不是给朕下毒了!” 他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忍不住又想咳嗽,他咬了咬牙,愣是将脸憋的通红才没咳嗽出来。 陆时妤坐在枯草上,手里把玩着稻草,抬头看了一眼晏南林,慢悠悠开口道,“这么久了陛下才发现吗?” 晏南林怒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从自己第一次咳血开始,太医院的御医个个都来瞧了,都说自己是劳累过度,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可如今两个多月了,愈加严重,今日竟吐出一口乌黑的血。 太医院那群饭包子才说,自己可能中毒了,像是慢性毒药,一时无法查明是何毒。 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问出下的何毒,便能解毒了。 之前自己一日三餐饮食,皆是由陆时妤安排,思来想去,一定是她下的毒。 “你给朕下的何毒?”晏南林深呼一口气,“你若是说出来,朕便只将你囚禁于凤鸣殿,供你好吃好喝。” 陆时妤听后哈哈大笑起来,“陛下今日未睡醒吗?怎么净说胡话,于我而言,凤鸣殿与这慎刑司别无二致。” “陛下若真想解毒,倒不如将我和昌儿都放了,届时我自然会告诉你解毒之法。” “痴心妄想!”晏南林咬牙切齿道,“放你跟容沂团聚,好让你们灭了周国吗?” 陆时妤笑着道,“陛下现在倒是聪明了,除非放了我和昌儿,否则我是不会说出解毒之法的。” 晏南林气极,恶狠狠道,“朕这毒解不了,就是死也要拉你和晏昌做垫背的!” 陆时妤捂嘴讥笑,“陛下若是想这晏周江山变成我们陆家的,尽管杀了我和昌儿便是。到了黄泉之下,看陛下如何跟历代皇帝交代。” “闭,嘴!”晏南林咬牙切齿道,“朕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才让你这个无德无才,黑心肝的贱妇做皇后!” 陆时妤嗤笑一声,“难道陛下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吗?若不是我父兄的支持,你以为你能坐上这皇位?当年先帝爷中意的可不是你这窝囊废!” 晏南林气极,“你!你这贱妇,朕这就杀了你!” “来人!来人,将牢房打开!”晏南林大声喊道。 陆时妤哈哈大笑,面目狰狞道,“杀吧!杀啊!你杀了我,容沂就没有软肋了,你这晏周江山马上就可以改名换姓了,你的日子也到头了!” 陆时妤打定了他不敢杀她,晏南林这人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谋略,最看重的就是这晏周江山。 自己若是死了,那容沂和父兄便会毫不犹豫,不遗余力攻下整个周国。 他晏南林若是想做这个亡国罪人,尽管杀了自己便是! 守在门口的侍卫听到晏南林的呼喊,快步跑了过来,躬腰抱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晏南林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而后睁开眼睛说道,“无事,去外头守着吧。” 侍卫躬身退下了。 陆时妤靠在墙上,淡淡说道,“想不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这般怕死。我若是你,就早早打算,想想将这江山交给谁。” 晏南林被陆时妤一语点醒,自己膝下如今还有晏阙和晏章,万一哪天自己毒发身亡,他们二人不管谁继承皇位,周国皇室也算是后继有人。 若是能说服晏初九帮自己,那收复陆承德占领的半壁江山也指日可待。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死也死的了,就是这晏氏江山万不可断送在自己手里,否则真的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 若是由晋帝出面,让他同晏初九陈清利弊,想来晏初九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晏南林心中有了主意。 他冷冷的瞟了一眼陆时妤,“那你就在这慎刑司待上一辈子吧。”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陆时妤拢了拢额头前的碎发,喃喃道,“容沂说过,周国必亡,晏南林,你关不住我的。” …… 长门宫 入夜,苡柔从群英殿出来后,看见等候在殿外的桑露,她们一起随同宫人来到晏初九之前住的长门宫。 苡柔刚进长门宫,刚脱下袄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晏阙不请自来,长门宫的门被他敲的嘎嘎响, “九妹妹,还未睡下吧?” 苡柔披上衣服将门打开,看到晏阙一身玄衣站在月色里。 晏初九之前说过,这个晏阙心眼子最多,他的母妃是个不得宠的昭仪。 在晏昌倒台后,他一心想上位,如今深夜来访,必有所图! 不由得心生厌恶,“皇兄深夜造访,难道只是问我睡没睡吗?有什么目的,不妨开门见山。” 晏阙看她,而后轻声笑出来,“九妹妹快人快语,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晏阙说着便跻身进了长门宫。 “我无意听到父皇与晋帝的谈话,想不到九妹妹竟然是出尘子口中的太极贵人。如今这天下各国帝君,皆明里暗里争夺你。 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就直接与我合作,日后大业成了,这天下我们二人共享,如何?” 苡柔眨了眨眼睛,笑着道,“皇兄这算盘打得我在长门宫都听到了。方才父皇也让我与他合作,不知道皇兄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父皇?” 晏阙顿了顿,“当然是代表自己。” 苡柔道,“这合作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皇兄容我好好想想。” 晏阙笑道,“那是自然,九妹妹若是想好了,派人去蘅芜殿找我便是。” 苡柔又说道,“今日时候不早了,皇兄来我这儿,若是被父皇知晓了,恐怕……” 晏阙方才看见晏南林去了慎刑司,这才大着胆子来长门宫找苡柔的,但还是怕他早一步离开慎刑司,忙跟苡柔告辞道, “九妹妹可要好好想想为兄方才那番话,夜色不早了,为兄就先走了,九妹妹好生歇息。” 苡柔笑了笑,算是应承下来了。 将晏阙送走后,苡柔洗漱一番,将今日之事写下,然后吹响口哨,一只体型巨大的海东青便落在窗前。 她将信折好放入海东青脚腕处的竹筒里,随后,海东青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这只海东青是沈越养的,它知道将信送往哪里。 …… 第50章 贵人命格才能得以显现 龙啸殿 萧清逸一身绛红色绣祥云、飞鹰长袍,头戴镶红宝石紫金冠,腰际一条黑色绣金腰封。 整个打扮极之贵气,衬上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分外的威风凛凛,俊朗不凡。 他坐在太师椅上,周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他扫了一眼坐在旁边的晏南林,冷冷的道, “她若只是想要金银钱财,朕倒是可以帮你,倘若她要的不止这些,朕可就无可奈何了。” 晏南林胸有成竹道,“她是朕的女儿,她的性子朕再清楚不过了,若是给足了银钱,她定然会与沈越倒戈相向。” 萧清逸冷笑一声,“你若是清楚她,怎的不知道她是太极贵人?” 晏南林语塞,沉默一瞬,说道,“朕又不是相师,哪里算的到她是太极贵人。” 萧清逸道,“出尘子预言,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就算周帝你不是相师,她当了你十六年的女儿,她的不同之处周帝难道就没看出来吗?” 晏南林眼珠子转动,思忖几息,而后道,“这十六年来,她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随即又补充道,“若要说不同之处的话……便是腊八节那日落水之后,性情大变。” 萧清逸听后,脸色一惊,“你说她腊八节那日之后性情大变,是何意思?” 晏南林捋了捋胡须,从容道,“落水之前,她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痴傻愚钝,话都说不利索。 没想到落了水醒来之后,变得伶牙俐齿,做事颇有见解。揭发皇后与容沂私通,周国如今分南北两国便是她的杰作。” 听完晏南林的话,萧清逸这才想起来,腊八节那日,无星告诉他,天上紫薇星异常明亮,卦象显示西北方向出现了太极贵人。 此太极贵人乃是一名女子。 而西北方向正是周国皇宫。 起初他还以为是晏南林又新添了一个小公主。 然而在佛珠节那日,无星在看到晏初九后,便告诉他,她就是太极贵人。 他一直纳闷,为何找了这么多年的太极贵人一直隐匿不出现,一出现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方才晏南林这番话,他这才想起来,他曾在出尘子写的《命谱》一书中看到过这样一段话: 太极贵人之所以为贵人,便是她的三魂七魄与常人不同。她的三魂七魄必定残缺一魄,去异世修行。待那残缺的一魄归位之时,便是太极贵人显现之时。 要想残缺之魄归位,必须生死相依,唯有一生一死,太极贵人命格才能得以显现。 起初他并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现在回想起来,只能长叹,原来如此! 既然晏初九的太极贵人命格已苏醒,想必她早已料到此番回周国会是何情形,所以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就回周国的。 想到这里,他朝晏南林道,“以沈越的性子,他断然不会让晏初九回周国的,今日家宴,周帝可有确认此晏初九是真的晏初九?” 晏南林怔住,这点他倒是没想到,“朕倒是没有发现她不同,模样身姿声音皆无异常。” 萧清逸沉声道,“周帝可知这世上有种手法叫易容?” 晏南林疑惑,“你是说今日的晏初九是别人易容的?” 随即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不说她的模样身形声音无异常,她看朕的眼神,还有对朕那副冷漠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萧清逸冷冷的道,“周帝最好能向朕打包票,否则朕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耗时间。” 早些天他就收到渊州的飞鸽传书,渊州城内的渊河以及其他大大小小井水河流皆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渊州发生如此怪异之事,想必沈越早就去了。 虽然早已派了暗卫前往,没有自己坐镇,那些暗卫哪里是沈越那只老狐狸的对手。 若是让他先一步夺下渊州,晋国便会处于一个被动地位。 所以太极贵人的事要早些解决。 若这个晏初九是真的,自己直接将她带去晋国便是,若是个假的,便没有必要留在周国了。 听了萧清逸的话,晏南林有些动摇,良久,开口道,“那朕去试试她?” 萧清逸反问道,“如何试?” 晏南林抿唇,“额……这……” 从晏初九出生到如今,十六年了,他从未亲近过这个女儿,她身上哪里有痣,是否有胎记,他都不清楚。 要怎么试? 难不成直接扒拉她的脸皮,看是不是易容了? 见晏南林一筹莫展,萧清逸道,“周帝众多儿女,可有与她关系亲近的?不妨从此入手。” 晏南林眯了眯眼睛,想了想,道,“老五倒是与她有些亲近。” 萧清逸转动手上的玉扳指,淡淡的道,“那便让她去试试,朕明日便想知道结果。” 晏南林点了点头,又支支吾吾道,“若是明日试了,她就是真的晏初九,晋帝答应朕的事……” 萧清逸拧了拧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乃一国之君,既然答应了周帝您的事,那必定作数。 若她真的是晏初九,那朕不日便将陆承德父子以及容沂三人的项上人头奉上,并归还您丢了的那十五座城池。” 听见萧清逸的保证,晏南林这才放宽了心,连声说好。 萧清逸站起身,甩了甩袖子,“那朕就不叨扰了,确定真假一事,还望周帝尽快安排。” 他说完便踏出龙啸殿门,消失在夜色中。 晏南林靠在太师椅上,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 五公主晏宝珠的生母周才人原是弋夫人的陪嫁丫鬟,晏南林有一次醉酒临幸了她,便抬了她为才人。 她肚子倒是比弋夫人争气,没多久便怀上了晏宝珠。 在弋夫人自刎后,周才人经常暗中接济云嬷嬷,并且不让云嬷嬷声张。 后来晏初九长大了,晏宝珠也时常与她一起玩耍,不过碍于晏明珠,二人皆是偷偷在一起玩。 这些事如何瞒得过晏南林,只要晏初九不做出格的事,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没想到今日倒派上用场了。 他蓦然睁开眼睛,喊道,“安良盛,传五公主来龙啸殿。” 安公公躬身进殿,说道,“奴才这就去。” …… 第51章 我们哥仨儿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天一亮,晏初九三人便整装待发。 她翻身上马,看了一眼沈越和萧清禹,双腿夹紧马腹,轻喝一声“驾!”,三人便绝尘而去。 三人为了早些到达渊州,马不停蹄,中午仅歇息了一会儿便又赶路了。 这一路他们虽然走的官道,但还是可以看到三五成群,背着行李包袱,从渊州逃出来的百姓。 沈越让晏初九二人停下,他下了马,朝那些人问道,“诸位可是从渊州来的?” 那些人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就是长得不怎样的男子,害怕是溧阳官府派来阻拦他们进城的,没人敢回话。 晏初九见状,也下了马,她走到一个中年大叔面前,温声说道, “大叔,你们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兄弟三个是去渊州奔亲的。” 中年大叔见晏初九瘦瘦小小,眼神清澈,模样俊俏,不像是坏人,他好声劝道, “小兄弟,可别去渊州了,我们就是从渊州逃出来的,你那亲戚说不定也逃出来了。” 晏初九道,“大叔,可是渊州发生了什么事吗?” 中年大叔叹了一口气,说道,“龙王降灾,城内的水源一夜之间都消失了,百姓们都没水喝了。刚开始只是要黄花大闺女献祭,如今连壮年男子也不放过了!” 沈越三人听后皆是一惊,难不成渊州又发生别的事了不成。 晏初九追问道,“难道也要抓壮年男子去献祭不成?” 中年大叔答道,“倒也不是,只是这两日城内无故失踪的壮年男子日益增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说八成被龙王抓去了! 我们实在害怕,这才连夜逃出来了。” 旁边一位老大娘哽咽着声音,说道,“都怪齐国皇帝不仁,这才惹怒了天神,惹怒了龙王,我那可怜的儿子说不定早被龙王吃了……” 老大娘说完一顿哭。 晏初九柔声安慰了几句,与沈越对视一眼,便同他们骑马走了。 渊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恐怕要到了渊州,亲自去调查一番才清楚。 沈越心中明白,这并非龙王作祟,而是人为。 不然不会到处散播自己不仁的谣言。 这么做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自己失去民心,那人再出来充当救世主,企图夺得天下。 想到这里,沈越夹紧马腹,吆喝着马儿快些跑。 他们离渊州越来越近,晏初九不知道的是,她那太极贵人命格的齿轮这才慢慢开始转起来。 …… 在快到渊州城门口时,三人下了马,将马贱卖给了赶路的人。 晏初九走在路上,看着这一路的风景,她发现越靠近渊州,就越多大小不一的石山。 石山连绵,一望无际,风景真是美极了。 这些天在路上遇到从渊州城里逃出来的人越来越少,遇到的也都是些年老体弱的老人和孩子,他们知道,现在的渊州只能进不能出了。 于是按照晏初九提议的,若是遇到盘查的,便说他们兄弟三人是来渊州做生意的。 三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城门口了,他们正欲进城,守城士兵一下将他们拦住,厉声问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来渊州做什么?” 晏初九忙点头哈腰上前,“官爷,我们兄弟三人是从隔壁溧阳来的,来这儿做生意。” 守城士兵一脸凶狠,“不好好在溧阳待着,上渊州来做什么生意?不知道渊州发生什么事了吗?” 晏初九笑着道,“听说渊州没水了,我们是来渊州卖水的。” 守城士兵看了看他们身后,问道,“水呢?” 晏初九忙答道,“他们说渊州没水了,我们东家有点不太信,便让我们兄弟三人来实地考察一番,若真是如此,不日便会运水来。” 晏初九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不瞒您说,我们东家说若是此番生意做成了,不会少了各位官爷的好处。” 守城士兵想起上头交代的,壮年男子一律放行,但还是怕混进可疑人等,丢了自己的饭碗。 他围着晏初九三人上下打量,疑惑道,“你说你们是兄弟?我咋瞅着这么不像呢!” 晏初九笑嘻嘻道,“怎么会呢!我们哥仨儿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大哥长得像爹,我长得像娘,我二哥他既像爹又像娘。” 沈越:“……”晏初九气人的本事还是挺强的,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但是每次见到,都感觉像是第一次! 萧清禹:“……” 守城士兵似懂非懂,晏初九见状赶紧上前,握住士兵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金子, “官爷,这点小钱给您喝茶用。” 守城士兵掂量了一下手中金子的分量,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眉开眼笑道, “算你小子识相,赶紧走吧!” 三人皆松了口气,忙快步离开。 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方才那士兵又喊道, “哎!等等!” 三人一怔,缓缓转过身。 晏初九定了定神,一脸笑嘻嘻道,“官爷还有何吩咐?” 守城士兵看了一眼晏初九,又看了一眼沈越,“你们娘那么漂亮,怎么会看上你们爹?” 沈越嘴角抽了抽。 晏初九淡定的道,“别看我爹长得不怎么样,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这不,方才说的东家就是我爹, 我娘就是被我爹那白花花金灿灿的东西给晃瞎了眼,这才看上了我爹,不然小的哪有银钱孝敬您呀!” 守城士兵点了点头,有点儿道理,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三人这才放下心来,往城内走去。 渊州位于齐晋交界,地处齐国西南方向。 这里的气候比雍州还要热上几分。 城内人影萧条,更别说摆摊卖货,开门做生意的了。 他们沿着街道走了很远,发现只有零星几家铺子开着,而且还都是做寿材生意的。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有打开透气的,看见他们三个生人,也赶紧将门关上了。 晏初九走在沈越身边,说道,“陛下,这里的客栈基本上都关门了,接下来咱们该去哪里呢?” 沈越沉默一息,说道,“我在这里有一处联络点,咱们去那里吧。” 一听沈越在这里竟然有联络点,晏初九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陛下,哪里都有你的爪牙。” 沈越:“……跟我走吧。”这话听着不像是在夸人。 第52章 哦!初九竟是我自己 晏初九和萧清禹跟着沈越左拐右拐,绕进了一个小胡同,小胡同里有几套小宅子,沈越带着他们站定在最里头一套一进院的小宅子面前。 他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二十多岁,一副庄稼汉打扮的男子出来开门了。 他看见沈越一愣,如此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身材,怎的配了这么一张平平无奇的脸。 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然后又看了看晏初九和萧清禹,上下打量起来,这二位倒是长得俊朗无双,疑惑道,“不知三位小哥来此作甚?” 沈越脸色不悦,冷冷的道,“初七,是朕!”初七方才看向自己的眼神他可是瞧得明明白白的。 初七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赶紧下跪行礼,“属下不知陛下驾临,还望恕罪。” 初七之前接到密信,说沈越会来渊州,但是并未言明具体日期。 虽然每日都在等待,冷不丁突然来了三个陌生男子,倒是吓了他一跳。 他在心中又暗暗后悔道,方才我那般看陛下,陛下应当没瞧见吧! 原来陛下长这样,看久了的话应该挺顺眼的吧。 沈越嗯了一声便进去了,晏初九和萧清禹跟在他身后也进去了。 初七走到屋外,四处瞧了一遍,见没有异常,进屋将门关上,插上了门栓。 沈越他们进了里屋,初七也赶紧跟了进去。 说实话,大佬突然驾临,他心里有些忐忑。 沈越坐在上座,指着坐在一旁的萧清禹朝初七说道,“这位是国师萧清禹。” 初七躬身道,“属下参见萧大人。” 萧清禹微微颔首。 沈越又指着正要坐下的晏初九说道,“这位是朕的……贴身太监,小九子。” 晏初九:“……”说好的三兄弟呢,怎么又给我换身份了! 初七又躬身一礼,“九公公好。” 晏初九赶紧站到沈越身边,拧眉看了一眼沈越,而后咬着牙朝初七笑了笑。 沈越活动了一下手关节,说道,“初七,将你打听到的有关渊州的事,详细说来。” 初七躬身一礼,道,“两个多月之前,城内突然出现好多招工启事,说是官府要在城南修建一座寺庙,专门招十五岁至四十五岁的壮年男子,待遇极为优渥。 很多人都报名去了,据说刚开始那些人都能五天回家一次,与家人互相见面,没过多久便都不回家了。 直到半个多月前,渊河突然消失了,那些人也彻底与家人失去了联系。 随后,渊州州牧谢禀堂派人张贴告示,说是龙王降灾,致渊河消失,若要保平安,每日需献祭一名姿色上等的黄花女子,以安抚龙王。 每家每户有符合要求的,都要上报官府,然后再抽签决定献祭顺序。如有瞒报者,一旦龙王怪罪,祸及九族。龙王气消,则渊河重现。” 站在沈越身边的晏初九问道,“那城南那里是否真的有在建寺庙?” 她现在是沈越的贴身太监,是没有资格坐下的,她在心里又将沈越骂了一遍。 初七看了一眼晏初九,摇了摇头,答道,“并没有任何开工的痕迹,相反,城北郊外却被重兵把守着,我跟初八暗中去了四五趟,那里守卫森严,根本无法靠近。” 晏初九:“……”初七,初八,难不成还有初九? 哦!初九竟是我自己! 坐在一旁的萧清禹说道,“或许在城南修建寺庙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在城北。” 沈越点了点头,“或许只有去一趟城北郊外,我们才能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晏初九又问道,“渊河是在哪里?城南还是城北?” 初七答道,“在城东,但是靠近城北。” 晏初九听后若有所思…… 萧清禹问道,“听说这几日壮年男子频繁失踪,可是真的?” 初七点了点头,“自从渊河消失,每日都有壮年男子失踪,只不过比较少,上报到官府,官府也只是推脱说是不是出去鬼混了或者出城务工了。 直到最近几日,每日失踪人数将近上百名,官府这才说会安排衙役到城内各处搜寻,让失踪者家属好生在家等候官府消息。 不过官府搜来搜去也没搜到什么,有人就说这是龙王怪罪了,光有黄花女子不够,还要壮年男子吸精气。 城内百姓听了慌恐不已,有些人连夜逃出城去,前些天走了好多人,眼见这城快空了,官府下令封城,只能进不能出。” 听罢初七的话,晏初九说道,“依我看,那些失踪的壮年男子,恐怕都在城北重兵把守之处。” 沈越和萧清禹都点了点头。 沈越说道,“这些事十有八九都是渊州州牧搞出来的鬼,”他看了一眼初七,问道,“初八呢?怎么没看到他?” 初七答道,“初八他昨夜去了城北,还未回来。” 沈越又问道,“州牧谢禀堂最近可有异常行为?” “除了颁发那一张献祭黄花女子的告示,倒是没有别的出格举动。”初七答道。 “最近可有可疑人等进城?”沈越又问道。 初七想了想,“说来也奇怪,按理说渊州出了这样怪异的事,应当是人见躲才对,可这最近一个多月,进城的人还挺多的。 若要说可疑人员,倒是没有发现。” 晏初九心道,进城的人不减反增,真是奇了怪了,便问道,“进城的人可都是壮年男子?” 初七一愣,随即点头道,“九公公怎知?” 晏初九笑道,“我猜的。” 萧清禹也有些疑惑,“阿九,你说这进城的壮年男子,跟城内失踪的壮年男子有何联系?” 晏初九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这二者有何联系,城北郊外是关键所在,若是我们能进去里面一探究竟,我想大概就知道真相了。” 初七叹了口气,“这城北郊外有重兵把守着,想进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晏初九笑着问道,“那州牧谢禀堂的家呢?” 初七拍了拍脑门儿,豁然开朗,“我怎么没想到呢!九公公不愧是陛下的贴身太监,脑瓜子就是好使。” 晏初九:“……”虽然是在夸自己,但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从晏初九方才那几次问话,他就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次次都问在关键点上。 第53章 九公公,想不到您也会做饭 晏初九又问道,“封了城,渊州城内又没有水源,你们吃的水是哪里来的?” 晏初九进来时,便看见院子里有两个大缸,里面都盛满了水。 初七答道,“也不知道官府从哪里弄来的水,每日都会在干涸的渊河附近派水。” “我与初八两个大老爷们儿,几天才洗一次澡,做饭用水又不多,去一趟能囤不少水。” 沈越抬头看了一眼晏初九,随即又对初七说道, “待初八回来后,你便暗中去一趟谢禀堂的家,看看是否有可疑之处。” 初七点了点头,又说道,“陛下,眼下快到晚饭时间了,” 他羞赧的搓了搓手,“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属下给你们做些吃的来填一下肚子。” 沈越看着眼前的初七,他虽说是暗卫出身,但在渊州已有五年庄稼汉的经验,想必他做的饭菜应该能入口吧。 这些日子风餐露宿,今日也赶了一天路,是有些饿了。 便说道,“嗯,你去吧,随便做几道菜就行了。” 初七一愣,支支吾吾道,“属下……只会烙饼……” 沈越抿了抿嘴,:“……也行……吧,多做几个馅儿的吧。” 初七额头冒汗:“属下……只会烙没有馅儿的饼……” 沈越瞪大眼睛,“……你在渊州这五年,难不成天天吃没有馅儿的烙饼?” 初七憨憨一笑,“也不全是,有时候是初八做饭。” 沈越松了口气,“那等初八回来再做饭吧。” 初七抿了抿嘴,“初八……只会煮稀饭……” 合着初八做饭做的是稀饭。 沈越抬头叹了口气,我怎么就养了你们这样的暗卫。 怪不得他方才说的是填一下肚子……没有馅儿的烙饼,可不就是只能填肚子么。 今日赶了一天路,中午吃了点干粮,这会儿,晏初九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 这些天不是烙饼就是馒头,再听见烙饼这俩词真的要吐了。 她问道,“家里还有些什么菜?我来做吧。” 初七抬头看着晏初九,有些不敢相信,“九公公会做饭吗?” “……会一点儿。”晏初九答道。 沈越和萧清禹都在心中暗暗道,哪里是会一点儿。 “家里就只有一些面粉和米了,要不属下去买些来?”初七羞赧道。 他跟初八都不会做饭,平时就是烙饼稀饭轮着吃,实在吃腻了,就去馆子里吃一顿,所以家中并未买其他菜。 “不必这么麻烦,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只老母鸡……和一只鸭子……”晏初九笑眯眯道。 初七搓了搓手,犹豫了一下,“……那就……杀鸭子吧。” 末了又补充道,“鸡是我养的,鸭是初八养的,趁他还未回来,我先去把鸭子杀了。” 初七说完一溜烟就出去了。 晏初九赶紧跟在后头,喊道,“鸭血给我留着!” 初七挥了挥手,就去抓鸭子了。 不一会儿,鸭子杀好了,初七又去厨房烧水,看着初七干活利索的模样,说他不会做饭她还真不信。 趁初七烧水拔毛的空隙,晏初九淘米煮饭。 初七边拔毛边跟晏初九唠嗑,“九公公,想不到您也会做饭。” 晏初九坐在一旁,看他拔毛,笑着说道,“做饭有什么难的,难的是做好吃的饭。” 初七笑憨憨的问道,“那您做饭好吃吗?” “当然好吃啦。”晏初九答道。 初七嘿嘿一笑。 不一会儿,鸭子毛就拔好了,晏初九又拜托初七给鸭子开膛破肚。 初七扯出鸭肠就要扔掉,晏初九赶紧喊道,“别别别扔!这可是个好东西。” 初七一脸嫌弃,“这装鸭粪的玩意儿,腥臭腥臭的,还能吃不成?” 晏初九拿过鸭肠,笑着道,“这玩意儿弄得好的话,比鸭肉还好吃呢!” 初七一脸不信,晏初九见他已经将鸭子剖好了,说道,“你先去坐一会儿,等会儿喊你烧火,我先把这鸭肠处理一下。” “哦,对了,家里有辣椒大蒜这些吧?” “有有有,初八爱吃辣,每次吃饼喝粥都要就着大蒜和辣椒吃,我这就给你找来。”初七答道。 晏初九从筷子筒里拿出一根筷子,处理起鸭肠来,不一会儿便将鸭肠里头的脏东西弄出来了。 随后她将洗干净的鸭肠放入烧热的碳灰里,新鲜的鸭肠一遇热便卷成一团,在碳灰里扒拉两下,就拿出来放进凉水里洗。 一切准备就绪,晏初九就喊来初七给她烧火。 她打算做一道血鸭,爆炒鸭肠,还有一道疙瘩汤。 先做疙瘩汤吧。 她将水一滴一滴倒入面粉,一边倒水一边搅拌。然后又在锅中炒香大蒜,加入水,过了一会儿就将面疙瘩倒进去。 初七看着晏初九这一番操作,“九公公,这样做出来的糊糊能好吃吗?” 晏初九一脸自信,“当然好吃了!就是少了番茄……” “番茄?是什么?”初七问道。 “额……就是红灯笼。” “这个还真没有。” 不一会儿,疙瘩汤就煮好了。 接着便是血鸭了。 她将剁碎的鸭肉倒入锅中翻炒,加入作料入味,快熟的时候加入鸭血,翻炒均匀,一道香辣可口的血鸭就做好了。 最后就是爆炒鸭肠了。 晏初九在炒这道菜的时候,看的初七一愣一愣的,直到炒熟了,他还是一脸嫌弃。 “你要不要尝一下?”晏初九拿了双筷子递给初七。 初七咽了咽口水,猛摇头,“不了不了,我不爱吃。” 晏初九撇了撇嘴,“不识货。” 这时院子里响起敲门声,初七赶紧小跑出去,“应该是初八回来了。” “嗯~好香啊!初七,你是不是背着我吃好吃的了?”初八一进门便朝初七质问道。 初七给他使了使眼色,初八不解,“你这是作甚!老子从昨夜到现在,就吃了一个烙饼,还是没馅儿的,你倒好,背着我吃香喝辣!” 初八骂骂咧咧进了院子,立马察觉不对劲,他暗凝功力,朝屋内走去。 第54章 五公主又来了 初七见状,忙上前一把拉住他,“是陛下来了。” 初八侧头看着初七,一脸震惊,“你咋不早说!” 初七嘟囔,“我都给你使眼色了,你自己不懂怪谁。” 初八整理了一下衣衫,快步走进里屋。 “属下参见陛下!”初八单膝跪下,抱拳行礼道。 方才就听到初八的声音了,沈越淡淡的道,“起来吧,不必多礼了。” 初八起身,借着摇曳的烛火看清了座上之人。 他坐在椅子上,一身窄袖骑装,用镂空雕花的金冠束着头发,一身黑衣袖口禄口也缀着明黄缎边儿,风度翩翩,气度逼人。 只是这脸,倒是十分不配他这英挺潇洒的身姿。 似乎察觉到了初八心中所想,沈越道,“这是商止给朕做的人皮面具,并不是朕本来的模样。” 初七眼睛一亮,原来如此,我就说陛下不应该长这样。 初八面有赧颜,他方才竟然敢用那种眼神看着陛下,实在不该,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晏初九在门口招呼道,“吃饭啦吃饭啦!” 初七拉着初八赶紧出去帮忙。 已经入夜了,夜空漆黑一片。 因着沈越他们的到来,初七在厅堂里多点了好几盏蜡烛,橘黄色的烛火将这黑夜照亮了起来。 晏初九在摆碗筷,初七初八则负责端菜。 晏初九盛好饭之后,沈越和萧清禹过来了,他们不客气的坐下了。 闻着饭菜香,初七和初八咽了咽口水,直挺挺站在一旁。 初七看了一眼桌上的碗筷,五双筷子,五碗饭,他心中有些疑惑。 只听晏初九道,“你们俩也坐下吧。” 初七初八看了一眼沈越,沈越拿起筷子,说道,“朕在这里这段时间,不必拘礼,往后一起用膳吧。” 初七听见沈越这么说,快步走过来,一屁股坐下,初八还有些犹豫, 晏初九笑着说道,“陛下都这么说了,你还想抗旨不成。” 初八抿了抿嘴,走过去坐下了。 萧清禹尝了一口血鸭,连连称赞,“阿九,这道菜叫什么?” 晏初九边吃边介绍,“这道菜叫血鸭,这是爆炒鸭肠,这是疙瘩汤,材料有限,只能将就做几个。” 萧清禹一一尝了一遍,“每道菜都好吃极了。” 沈越虽然脸上并未表现出来,但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这菜有多好吃,一口接一口。 初七初八虽然坐下了,但都不敢夹菜,只是一个劲儿的吃饭。 “吃菜呀你们俩。”晏初九笑着道,随即用公筷给他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菜,“陛下可不喜欢过分客气的人。” 沈越给了初七初八一个眼神,初七初八这才敢夹菜。 初七不禁在心中感叹,九公公果真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在陛下面前地位可真高。 一口菜下嘴,直接给这哥俩香迷糊了。 尤其是初七,方才还坚定的说自己不爱吃鸭肠,这会儿数他吃的最多。 五个人将一木桶饭,三个菜吃的精光。 …… 吃饱餍足,由于水不够了,只能简单洗漱一下,就到了睡觉时间。 初七方才得了命令去了渊州州牧谢禀堂家中暗访。 这虽然是个一进院的小宅子,有五间房,但平时就只有初七初八俩人,所以也就他俩屋子有床。 他们虽接到密信说沈越和萧清禹会来,也已经收拾好房间了,但东西还没来得及置办他们就来了。 初八有些不好意思,“陛下,今晚您将就一下,睡属下的房间吧。” 沈越看了一眼初七的房间,又看了一眼初八的房间,“嗯,今晚九……小九子就随我一起睡初八的房间吧。” 然后朝萧清禹道,“阿禹你就同初八将就一夜,睡初七的房间。” 晏初九:“……”虽然不是很想跟他一起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将就将就吧。 萧清禹微微颔首。 北周国,长门宫 苡柔收到沈越给她的密信,让她尽量拖住萧清逸。 来周国之后,她虽然没有见到萧清逸,但她知道,萧清逸一直在背后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今日白天,五公主晏宝珠来了长门宫两趟,说是找她叙旧,但都被她推脱了。 商止的易容术虽然精湛,但架不住有心人找茬,若晏宝珠是萧清逸派来试探她的,这么早就掉马甲,陛下那里就不好交代了。 虽然晏初九之前告诉过她,她在周国,与晏宝珠的关系稍微亲近些,但二人都是暗中来往的。 在她被沈越定为齐国皇后,晏明珠被杀,以及陆皇后倒台之后,晏宝珠就从未找过她。 今日来两趟,铁定有猫腻。 就在苡柔收拾好准备睡下的时候,桑露敲门,“娘娘,五公主又来了。” 苡柔皱了皱眉,晏宝珠如此执着,看来真的有问题。 该来的总会来,她穿上衣服,打开门,便看见晏宝珠坐在厅堂里。 晏宝珠一看见她,忙热络上前,拉着她的手,亲昵道, “九妹妹,可算见到你了。今日白天桑露说你身子不利爽,现在可好些了?” 苡柔任由她拉着,与她一同坐下,“多谢五姐姐关心,现在好多了。 今日白天实在不舒服,怕过了病气给五姐姐,这才将你拒之门外,还望五姐姐见谅。” 晏宝珠笑着道,“九妹妹说的哪里话,这宫里我就与你最亲近,怎会介意这些。” 她说着又从身后贴身宫女手上拿过一个锦盒,放到苡柔手中,说道, “这是父皇赏我的夜明珠,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晚上怕黑,夜间将它放在床头,睡觉就不会黑了,且这光不晃眼睛。” 苡柔将锦盒打开。 四周华丽的锦盒内,只一颗淡绿色的夜明珠静静躺在里面,散发着柔软的光泽。 极致奢华和极致素净的对比,虽然奇怪却是莫名舒心。 “五姐姐有心了,那妹妹就收下了。”苡柔笑着将锦盒合上,递给桑露,让她收起来。 她离开齐国那天,晏初九一脸财迷样,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若是有人送你东西,尽管收下便是,日后回齐国咱们五五分成。” 她当然不会真的要跟晏初九五五分成,既然人家将好东西送上门了,那就替晏初九好生收下便是。 第55章 明日我自有办法让她现出原形 见苡柔将夜明珠收下了,晏宝珠又笑着道,“九妹妹可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互相替对方算命的事?” 苡柔愣了愣,晏初九并未跟她说过这些细微之事。 她笑了笑,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 晏宝珠继续说道,“我那时替你算命,我说你日后是个大富大贵之命。”而后笑了笑,“如今看来我还真算对了。” 苡柔轻笑一声,“五姐姐可是学过相面之术?” “小时候看过出尘子写的书,依葫芦画瓢,没想到还真让我算对了。”晏宝珠笑着道。 她说着凑近苡柔的脸,“九妹妹,不如我再替你算算,看看你何时能替齐帝陛下怀上龙子?” 也不等苡柔同意,晏宝珠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撩开鬓角仔细检查。 苡柔本想挣扎,但她清楚晏宝珠此行目的,若是不借她的手让幕后之人知道她就是真正的晏初九,幕后之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便任由晏宝珠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商止说过,他的易容术易出来的容,与本来的皮肤严丝合缝,一般人根本瞧不出来。 再加上现在又是夜间,光线没有白天好,就算是易容大师来了也找不到错处。 这也是苡柔白天推脱晏宝珠进长门宫的原因。 直到看见苡柔左脸鬓角发丝处那颗痣,晏宝珠才松了口气,笑着道,“九妹妹好福气,不久便会怀上龙子了,姐姐先提前向你道喜了。” 苡柔明白晏宝珠已经确认了她的真伪,笑着道,“那还真是借五姐姐吉言了。” 既然确定了她是真的晏初九,那就快些告诉父皇,好让他早些替我与李衍哥哥赐婚。 想到这里,晏宝珠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来九妹妹的身子应当还未利爽,你早些歇息,姐姐就不打扰你了。”晏宝珠起身告辞。 “哦,对了,今夜睡觉可将方才的夜明珠放在枕边,这样你就不怕黑了。” “谢五姐姐关心,妹妹送送你。”苡柔也站起身,拉着晏宝珠的手,将她送至长门宫门口。 见晏宝珠走远了,苡柔快步进了里屋,朝着屋顶轻声喊道,“初四,你跟着晏宝珠,看她往哪里走。” 屋顶上的黑影一闪即逝。 不一会儿,屋顶传来初四的声音,“她去了龙啸殿。” 苡柔点了点头,果真如此。 龙啸殿 “父皇,长门宫那位是真的晏初九。”晏宝珠站在晏南林面前,信誓旦旦的说道。 晏南林靠在榻上,双目微闭,双颊凹陷,时不时的咳嗽两声。 过了几息,晏南林稳定气息,问道,“你真的确定了,她就是真的晏初九?” 晏宝珠点了点头,“她的五官样貌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脸上也并没有易容的痕迹,确定是晏初九无疑。” 晏南林睁开眼睛,咳嗽了一声,声音带着点愠怒,“厉害的易容术岂是能让你一眼就瞧出来的。” 晏宝珠不慌不忙道,“小时候我与她互相替对方相过面,我记得她左脸鬓角发丝处有一颗极小的痣。 方才我又假装替她相面,在她左脸鬓角发丝那里看到了那颗痣。 儿臣想,再厉害的易容师,也不可能注意到这颗小痣吧,而且平时还是被头发遮挡住的。” 晏南林呼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寝殿吧。” 晏宝珠抿了抿嘴,双手绞着帕子,支支吾吾道,“那父皇答应儿臣的事……” 晏南林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道,“既然朕答应你了,就会说到做到。” 说着顿了顿,“明日早朝,朕便替你和李侍郎赐婚。” 明日就赐婚…… 晏宝珠眼眸一亮,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忙屈膝向晏南林告辞,“那儿臣告退,父皇早些歇息吧。” 晏南林摆了摆手,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待晏宝珠走后,萧清逸从内殿走了出来。 “晋帝这下可放心了吧。”晏南林眼睛都未睁开,淡淡的说道。 萧清逸坐在晏南林旁边的榻上,扫了一眼晏南林,缓缓开口道,“只怕我们想得到的,他沈越也想得到。” 晏南林猛的睁开眼睛,看向萧清逸,一脸不悦,“既然如此,那就只好请晋帝亲自出马,去确认真假了。” 萧清逸冷哼一声,“沈越安排了那么多暗卫在她身边,要不是怕打草惊蛇,朕早就确认了,不会等到现在。” 晏南林皱了皱眉,“那晋帝说该怎么办?难不成朕去撕开她的脸皮不成?” 他坐好身子,气息微喘,“方才你也说了,她身边暗卫那么多,只怕朕还没伸手,手就被暗卫剁下来了。” 萧清逸沉默一瞬,而后问道,“她可会武功?” 晏南林眨着眼睛想了想,说道,“听说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萧清逸嘴角勾了勾,“明日我自有办法让她现出原形。” 晏南林一头雾水,但既然萧清逸说他有办法,那他自然会有办法的,便也没多问。 萧清逸在龙啸殿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 半夜,睡眼朦胧之中,苡柔听见门外有打斗声。 她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穿好衣服。 拿上佩剑,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点,透过门缝看着外头的动静。 长门宫的院子里有数十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一小半是沈越的金吾卫,一大半不知是谁的势力。 她在来周国的这一路上,遇到了不下十次暗杀,也不能说是暗杀,对方的目的就是将自己掳走。 那些人都是晋国派来的,都被暗中保护她的金吾卫给解决了。 沈越告诉过她,晏初九不会武功,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自己不能出手,否则会让人看出端倪。 今夜这数十个黑衣人,看他们的身手,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难道不是萧清逸派来的? 她正这样疑惑着,眼见保护自己的金吾卫处于劣势,她心急如焚。 忽然一个金吾卫被对方一脚踢飞,摔在苡柔面前的门上,又弹到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初四!”她轻声惊呼。 “你快躲好!”初四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立马又投入战斗。 连初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想而知,那些人有多强大。 今夜竟然派出武功如此高强的杀手,想必对方对她志在必得。 若是自己再不出手,恐怕这些金吾卫今夜都会命丧于此。 她咬了咬牙,掏出一方帕子,系在脸上。 随即打开门,飞身而出。 第56章 渊州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她闪出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向对方,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应声而倒,而她的剑尖犹在滴血。 她一转手臂,那剑竟然在她的指间旋转起来,将数名黑衣人击得连连后退。 对方为首的正与其他金吾卫缠斗,见突然冒出来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身形一晃,便来到苡柔面前,他用内力一震剑端,化解了她的攻击。 苡柔撤步闪身,翻手便刺向为首的那人,那人也不是吃素的,举起剑连连封挡。 二人你来我往,三四十个回合都不分上下。 金吾卫见对方为首的被苡柔掣肘住了,瞬间士气大振,虽然损失过半,但拼起命来,竟跟对方势均力敌。 长门宫位置比较偏,双方缠斗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才将巡查皇宫的皇城司引来。 “是何人在此撒野!”皇城司指挥使秦川大声喝道。 他一时分不清这两拨人谁是敌谁是友,还是说都是敌,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命人将长门宫团团围住。 对方为首的本打算在一炷香之内解决掉所有金吾卫,并将苡柔带走。 没想到却被突然冒出来的蒙面女子给打乱阵脚,晏南林的皇城司他自然不放在眼里。 但胜就胜在皇城司人多,再加上这边又有苡柔这个用剑高手,若是一直纠缠下去,恐怕会泄露身份。 为首的咬了咬牙,大喝一声,“撤!” 剩下那些黑衣人迅速围拢,朝皇城司杀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皇城司的人见对方出手如此狠辣,都识相的让开一条道来。 苡柔见状,命令金吾卫不必追,自己则悄然退到屋内。 她迅速找了件干净衣裳换了,整理好头发和仪容,调整好呼吸,换上一副震怒的表情,开门而出, “你们皇城司是如何当值的!今夜这么多刺客闯入我长门宫,你们竟然现在才到! 若不是齐帝陛下的金吾卫拼死相护,本宫早就命丧当场了!” 秦川听见苡柔发怒,忙跪下请罪,“请九公主恕罪,长门宫位置太偏,卑职当时在龙啸殿附近巡查,一时不察,还望九公主饶恕则个。” 苡柔冷哼一声,“饶不饶恕你,本宫先写封信问问齐帝陛下!” 秦川身形一滞,传闻九公主嫁到齐国,深得帝心,若是齐帝因今夜之事怪罪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苡柔又说道,“那些刺客中有些人受了伤,想必会留下线索,派人跟着!还有,他们刺杀我不成,别又去其他殿里行刺!” 秦川立马道,“卑职方才过来的时候,各宫殿并无异常,陛下也早早的就睡了,要不卑职现在再将皇宫仔细搜查一遍?” 苡柔点了点头,又道,“留下几个人收拾一下这里。” 秦川赶紧指挥了几个人,打扫战场。 待秦川大批人马走了之后,苡柔扫了一眼,幸存下来的金吾卫都已经隐匿好了。 桑露方才得了她的旨意,替那些受伤的金吾卫包扎伤口去了。 苡柔坐在睡房的桌子旁,在心中思考着这拨人是谁派来的。 晏南林不像是个有能力培养出一群如此出色的杀手的人。 难道是萧清逸? 但这些人的身手跟以往那几批看起来不像。 想了想,她又走了出去,对正在搬运刺客尸体的皇城司说道, “可有在他们身上搜到什么信物?” 其中一人答道,“回九公主,并未搜到任何信物,且他们的穿着打扮皆是按照我们周国人来的。” 苡柔挥了挥手,那人又继续处理起尸体来。 他们能进入到宫里,想必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这些人不是萧清逸的,就是其他几国的,都想得到晏初九这个太极贵人。 想到这里,苡柔进了屋,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又拿出纸笔,将方才之事写下,由海东青传递给沈越。 …… 若家客栈 “你看清了?确定那人就是晏初九?”萧清逸站在窗前,负手而立。 “属下看清了,那名女子虽然戴着面纱,但她的身形与晏初九一模一样。”刀五拱手说道。 萧清逸一拳打在窗户上,“沈越那只老狐狸,竟然派了一个假的晏初九来,骗了朕这么些天!” 他身后的刀五噤若寒蝉。 萧清逸又道,“传令下去,即刻出发去渊州!” 刀五拱手道,“属下这就去。” 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萧清逸转过身问道,“可有查清今夜在长门宫作乱的那群人是谁派来的?” 刀五答道,“那些人训练有素,功夫极高,身上并未留下任何可证明身份的信物。 能将齐帝的金吾卫打得节节败退,依属下之见,倒有些像宋帝身边的金麟卫。” 萧清逸眯了眯眼睛,“金麟卫?宋煜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竟然也想染指太极贵人,真是痴人说梦!” 随即又对刀五说道,“你先下去吧,集合所有人之后,即刻出发。” “是!”刀五躬身退下了。 萧清逸坐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倒是省去了我试探晏初九是否为真的功夫。” “既然晏初九不在这里,那她……应当同沈越在一起,看来,渊州这一趟,我是非去不可了!” …… 晏南林刚一睡醒,安培良便将萧清逸给他的信呈到晏南林跟前。 晏南林拿过信,一脸疑惑,将它打开,细读里面的内容。 越读脸色越差,读到最后,气的他将信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地上。 “安培良,你去将九公主,不,那个冒牌货给朕叫来,看朕不撕烂她的脸皮,看看她到底是何人!”晏南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安培良,震怒道。 安培良躬身道,“奴才这就去。” 第57章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朕父 晏南林被气的气息紊乱,胸口起伏不定,连着咳嗽了好一阵。 他掏出帕子捂在唇边,咳出来的血竟然将帕子浸湿了。 在一旁服侍的宫女吓得不知所措,怯生生的问道,“陛下……奴……奴婢去传太医……” 晏南林抬手制止,“不必了,拿块毛巾来,朕要擦擦。” 宫女赶紧拧了块毛巾呈给他。 晏南林接过毛巾,擦了擦嘴角,又擦了擦手,随手扔进了盆里。 前日姜清明来替他瞧了,他这毒不是一年两年中的,最少有十年以上! 就算要解毒也得一步一步,一日一日来。 现在叫太医过来也无济于事。 自从晏南林得知陆时妤给他下了毒之后,他暗中遍寻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中毒太深太久,且又不知道是何毒,无从下手。 …… 不一会儿,苡柔便来到了龙啸殿。 晏南林坐在上位上,死死盯着苡柔一步一步走进来,不发一言。 苡柔在安培良去长门宫传唤她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晏南林大概已经得知了她不是真的晏初九。 在来的路上,她早已想好对策。 “儿臣给父皇请安。”苡柔微微屈膝,“不知父皇这么早就将儿臣叫来,有何要事?” 苡柔说完便在一旁坐下了。 看着苡柔这般装傻充愣的态度,晏南林怒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叫朕父皇!” 苡柔不卑不亢道,“自然是父皇的女儿,周国的九公主,齐国的皇后,晏初九。” “放肆!”晏南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这妖女,还要给朕装到什么时候?” 苡柔不怒反笑,“父皇这么气做什么?儿臣就是您的女儿,您若是不信,尽管来验便是。” 晏南林咬牙切齿,“你以为朕不敢吗!” 苡柔大大方方道,“父皇来验便是。” 晏南林气的直喘气,他哪儿敢真去验,他养的那些皇城司哪里比得上沈越的金吾卫。 他怕他一动手,到时候不是死于毒发,而是死于金吾卫的快剑之下。 见晏南林坐着一动不动,苡柔问道,“可是父皇传信给齐帝,让儿臣回周国的?” 晏南林思索一息,点了点头。 苡柔又问道,“那齐帝给父皇的回信,父皇可收到了?” 晏南林皱眉,“收到了又如何?!” “那儿臣进宫时出示的齐帝的腰牌可是真的?” 晏南林拧了拧眉,不知道苡柔到底要说什么,一脸不耐烦道, “就算腰牌是真的又如何!那也掩饰不了你是假的晏初九的事实!” 苡柔笑着道,“儿臣正是奉齐帝之命回周国省亲的,父皇却说儿臣是假的,难不成父皇在质疑齐帝?” “若是父皇不信,大可写封信去问问齐帝。” 苡柔微微抬着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晏南林咬了咬牙,方才萧清逸在信中告诉他,这个晏初九是假的。 他这才醒悟过来,沈越那只老狐狸,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让晏初九只身一人回周国呢! 就算她是假的又如何,只要天下人认为她是真的就够了。 他晏南林也好,晋帝萧清逸也好,都不能将这假的晏初九怎么样。 假如此刻真的揭发这个晏初九是假的,只怕倒是给了沈越一个由头来攻打周国。 这也正是萧清逸一直处在暗中观察,而不自己动手的原因。 恐怕萧清逸是想借自己的手来与沈越开战,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的周国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万万不可上当! 他深呼了口气,沉声道,“方才是朕在与你开玩笑,九儿莫放在心上。” 苡柔笑着道,“儿臣就知道父皇是在开玩笑,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晏南林眯了眯眼睛,萧清逸连夜走了,他答应自己的事也化作云烟,如今她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看来陆承德父子和容沂,要自己手刃,还有丢掉的那十五座城池,也需要自己去夺回了。 “九儿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未曾用过,就在龙啸殿用吧。”晏南林淡淡的道。 苡柔忙起身,“儿臣就不在这用膳了,昨夜长门宫遇刺,这宫里也太不安全了,儿臣想今日就回齐国。” 晏南林方才在萧清逸的信中就知道了长门宫遭遇刺客一事,左右这个不是真的,若是一直将她留在宫里,反倒会惹火烧身。 假意挽留道,“九儿难得回来一次,再多住几日吧。” “儿臣瞧着父皇身子也清爽许多,还是不在此叨扰了。”苡柔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留你了。”晏南林淡淡的道。 苡柔屈膝一礼,“那儿臣便告退了。” 晏南林点了点头,挥了挥手。 …… 沈越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晏初九以八爪鱼的姿态抱着。 他想动一下,又怕弄醒她,只能任由她这样抱着。 这厢晏初九还在做着春秋大梦。 梦里她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这个洞里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她激动的在洞里跑来跑去,抓起一把把黄金,大喊着,“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听着晏初九的梦话,沈越嘴角抽了抽。 晏初九在梦里正激动着呢,她的脚动了动,正好压在沈越支起的小帐篷上。 沈越瞪大眼睛,脸颊发烫,心跳如擂鼓,四肢僵硬。 就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偏偏这个时候晏初九醒了。 她动了动胳膊,又动了动脚,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她赶紧起身。 看着一脸不自在的沈越,又看了一眼支棱起来的小帐篷,她干咳了一声,说道, “陛下不必害羞,这样是正常现象。” 说着很自然的从他身上爬过去,穿好鞋子,又补充道,“陛下若是不这样就不正常了。” 沈越:“……” 晏初九套上外衣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沈越,“陛下还是等你的小兄弟趴下去了再出去吧。” 沈越“……”他知道晏初九向来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每一次还是被惊到了一个新高度。 他伸手扯过被角盖在身上,闭上眼睛。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打开门出去了。 第58章 真会安慰人,下次不要安慰了 她拿出自己高端定制的牙刷还有珍珠粉,站在院子里刷起牙来。 初七下半夜就回来了,他烙好饼,将饼端到厅堂的时候,经过院子,看见正在刷牙的晏初九,打招呼道,“九公公,早啊。” 晏初九一嘴珍珠粉,含糊不清,“早啊……初七……” “您这是在做什么呢?”初七端着饼凑了过来。 晏初九含了口水,漱了口,“刷牙呢。” “这白色的粉末是何物?”初七问道。 “珍珠粉。” “珍珠粉?怪不得九公公的牙齿这么白。”初七感叹道。 都城里的太监就是会享受,这么多珍珠粉得费多少颗珍珠啊!改明儿我也到都城当太……啊呸!才不呢! 他虽然享受荣华富贵,到底是个没根子的人,果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初七这样想着,转头将饼端到了厅堂。 晏初九洗完脸就去了厅堂。 看着桌上比盘子还大的烙饼,她牙齿感觉有点疼。 这时,初八又端来了一大锅稀饭。 这稀饭太有特色了,比米饭多一点水,比稀饭又少一点水。 晏初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反正一看就难以下咽的那种。 初八放下锅后,朝晏初九说道,“陛下还未醒吧?九公公要是饿了就先用早膳。”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好吃的早饭才叫早膳,你这叫勉为其难能够填充肚子的东西。 “我还不饿,呵呵……”晏初九笑着道。 初八以为她要等沈越一起用膳,也不劝了,“我先去喂鸭子了,若是陛下醒了,还请九公公好生伺候一下。” 晏初九点了点头,随即发现不对劲。 喂鸭子?他的鸭子昨晚不是已经被……吃了么……? 晏初九张了张嘴,但初八已经出去了,最后将话咽了下去。 果然,不一会儿,院子里便传来初八的咆哮声, “我鸭子呢?” “我那重达七斤八两,乖巧懂事的鸭子呢?” “初七,你这杀千刀的!是不是你把我鸭子卖了?” “初七!你给老子滚出来!” “喊什么喊什么?”初七从厨房里走出来,捂住初八的嘴,“陛下还在睡觉呢,你不要命啦!” 他朝沈越房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没动静,放开捂住初八嘴巴的手,又道,”我又没卖你的鸭子。” 听到他没卖鸭子,初八松了口气,“现在外面不安全,又没有水,叫你不要放它出去,等会被别人抓走了老子不放过你!” “我没卖你的鸭子……” 初七喘了口气,咽了咽口水,“但是……我把它杀了吃肉了。” “什么!”初八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你怎么它了?” 初七一脸淡定,“我昨晚将你的鸭子杀了,吃肉了,你也吃了,而且还吃的不少。” “还有,陛下和萧大人也吃了,都吃的不少。” 初八紧了紧拳头,眼眶里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初七看了直摇头,“你那只鸭子能为了陛下而牺牲,是它的荣幸,你应该为它感到高兴才对。” 初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跑去厨房了。 桌上的烙饼和稀饭晏初九实在吃不下,她想起昨晚做血鸭时留了一点鸭骨头没炒,又来到了厨房。 她一进厨房便看见初八坐在火炉边,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她抿了抿嘴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昨日陛下说那鸭肉鲜嫩爽口,是只不错的鸭子。” 初八:“……”他抬起头,看着晏初九,真会安慰人,下次不要安慰了。 晏初九虽然养过猫,但猫与鸭子不同,所以并不能与他共情。 心想,待我等会做一道好吃的,让你体会一下真香定律。 说干就干! 她拿出面粉,和面擀面切面。 又煎了几个蛋,用筷子搅散,然后又拿出鸭骨头,剁碎爆炒,放水焖煮。 待水开了一会儿之后下入面条,在面条快熟的时候又将鸡蛋碎放进去,调味之后,盖上锅盖又煮了一下子。 她掀开锅盖,凑过去闻了闻,“好香!” 一旁的初八侧眼看了一眼锅里,他咽了咽口水,还是争气的将身子别到一边去。 这一幕被晏初九看到了,她抿嘴一笑,拿出五个大碗,一人盛了一碗。 盛好后,走到门口朝正在喂鸡的初七喊道,“初七,我给你们一人做了碗面条,你帮我端到厅堂去。” 听见晏初九做了好吃的,初七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就来了。 初七将沈越,萧清禹还有自己的那碗都端出去了之后,晏初九就让他先去吃。 “初八,这是给你的。” 晏初九将面条端给初八,又小声说道,“我在你这碗里面卧了一个荷包蛋,连陛下都没有。” 初八抬头看着晏初九,还有她手上的那碗面条。 该说不说,这面条色香味俱佳,真让人无法拒绝。 初八接过面条,伤心的眼泪从嘴角流下。 但还是说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这蛋给陛下吃吧。” 晏初九笑着道,“这鸡蛋是初七养的那只母鸡下的,他杀了你的鸭子,你就吃他的蛋。” “吃他养的老母鸡下的蛋。”晏初九补充道。 初八点了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他拿了双筷子,开始嗦起面条来。 见他吃起来了,晏初九心中明朗起来,端起碗坐在初八旁边也吃了起来。 “九公公,你不知道,这鸭子我养了快四年了。”初八边吃边说道,“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晏初九微惊,竟然养了这么久。 唉,是自己的不是,昨日不该说那么一嘴的。 “不过既然是给陛下吃的,那它也死得其所。”初八嗦了一大口面说道。 晏初九笑着点了点头,还好死者家属情绪基本稳定了。 …… “阿越,起来了。”萧清禹一进院子,便看见刚起来的沈越。 沈越点了点头,舒展了一下筋骨,问道,“你上哪儿去了?” 萧清禹撕下人皮面具,“我上渊河那里去了,我看看官府是如何派水的。” “如何派的?” “我问了取水的人,他们说献祭黄花大闺女给龙王,龙王高兴了,所以就让城中许多地方重现了水源。” 第59章 论暗示,还得是我 沈越疑惑,“重现了水源?是何意思?” “就是又有泉眼冒出水来了。”萧清禹说道。 沈越听后,沉思了一下,随后喊道,“初七,过来一下!” 初七听见沈越在喊他,赶紧嗦完最后一根面条,一路小跑过来了,“陛下,怎的了?” 沈越昨日就告诉过他和初八,在渊州的这段日子,不必拘泥小节,所以他现在见到沈越都不行礼了。 沈越看了一眼初七,见他嘴巴上油滋滋的,皱了皱眉,“朕是说过不必拘礼,但也没让你这么随便。” 初七憨憨一笑,用袖子揩了揩嘴巴。 沈越:“……”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说说你昨晚在谢禀堂家的发现吧。”沈越拧了拧眉,淡淡的说道。 “陛下,萧大人,九公公方才做了面条,属下将面条端到桌上了,要不您二位边吃边听我讲?”初七说道。 沈越和萧清禹点了点头,是有些饿了,三人便去了厅堂。 刚一进厅堂,就闻到了面条浓郁的香味。 桌子上摆着两碗面条,一锅稀饭还有一盘子烙饼。 那两碗面条在稀饭和烙饼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美味。 沈越看着面条,脑海中浮现出晏初九认真煮面条的样子,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不过几息时间,脑海中的画面又突然切换到今日早晨,晏初九看向自己支棱起来的小帐篷时的画面。 他的脸蓦然红了,还好戴着人皮面具,别人看不出来异常。 他坐在桌前,拿起筷子吃起来。 萧清禹则是边吃边点头称赞。 初七见他们已经吃上了,不慌不忙的说道,“这谢禀堂家守卫倒是没有那么森严,但比一般的州牧郡守家要严一些。” “不过以属下的功力,并未将他的这些守卫放在眼里。”初七说着微微抬起头颅,一副我骄傲的样子。 “我昨夜守在他院子里,在那盯到半夜,上半夜没有异常,到下半夜的时候,居然听见了女子求救声。” “女子的求救声?”萧清禹咽下口中的面条,反问道。 初七点了点头,“起初我还以为是我太困了出现幻觉了,我便飞身到房顶上,掀开几片瓦,往里一看,房间里并没有女子,但又从里面传来女子真真切切的求救声。” “谢禀堂在里面吗?”沈越问道。 初七摇了摇头,“里面没有任何人,就白白点着几盏蜡烛。” “后来我又在房顶上待了一会儿,那求救声竟消失了。” 沈越皱了皱眉,“你确定不是你出现了幻觉?” 初七信誓旦旦的说道,“绝对不是幻觉,我听的真真切切的,我还掐了自己一把。后来我打了一会儿盹,谢禀堂竟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凭空?何以见得?”萧清禹问道。 “我并没有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之前房间里的各个角落我都看了一遍,确定他不在的。”初七答道。 他平时出任务,眼睛打盹的时候耳朵就放哨,一般细微动静都不能逃脱他的耳朵。 “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深更半夜不睡觉,那他在做什么?”沈越问道。 “他在整理衣衫,他的头发和衣服都乱了,裤子都没提好,而且他的神情也不太正常。”初七答道。 “有何不正常?”萧清禹问道。 初七眯着眼睛想了想,“就是有些红红的,像是喝了酒一样,但是我又没闻到酒气,所以感觉很怪。” 萧清禹和沈越对视一眼,二人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方才初七说的听见女子的求救声,并不是他的幻觉,而是真的。 恐怕谢禀堂的房间有密室! 那密室里定然藏着天大的秘密。 沈越看了一眼初七,心想,他在渊州五年,未经男女之事,恐怕不会懂谢禀堂那些举动和神情是何意思吧。 他对初七说道,“朕明白了,还有别的发现吗?” 初七摇了摇头,“没有了。” 谢禀堂突然出现在房间里,那般脸色神情,他当然知道是发生何事了。 隔壁王老汉家的种猪每次打完种,猪脸上就会出现谢禀堂那样的神情。 只是若是自己直接说出来,陛下和萧大人定然不会相信的,毕竟他们一定觉得自己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 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只需自己稍微提点一下,他应当就明白了。 论暗示,还得是我! 沈越想了想,说道,“那你先退下吧,朕与萧大人再仔细分析一下。” 初七应了声好,便退下了。 沈越和萧清禹吃完面条后,二人便开始分析起方才初七说的话来。 “那谢禀堂的房间里或许有密室。”萧清禹说道。 沈越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猜的,你说城内每日献祭的女子,会不会被藏在谢禀堂家的密室?” 萧清禹想了想,说道,“献祭给龙王的女子,都是在城东渊河附近举行献祭仪式的,而谢禀堂家就在城东渊河附近,那些女子还真有可能被藏在密室里。” 沈越又说道,“那接下来我们的任务便是,找出被献祭的女子,摧毁龙王降灾的谣言。” 萧清禹点了点头。 萧清禹说道,“白日不方便行动,今日夜间我去一趟谢禀堂家,让初七去一趟渊河,初八再去一趟城北郊外。” 沈越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随后二人离开厅堂,回到了房间。 因白日行事不方便,他们便蛰伏在小宅子里。 初八今日跑了好远,终于买到了菜,晏初九又向大家展示了一下她的厨艺。 吃罢午饭,晏初九回房间睡了个午觉。 渊州偏南,如今快到四月份了,天气也一日比一日热。 晏初九睡得并不沉,一觉醒来,全身汗涔涔的,黏黏答答,难受极了。 这座小宅子虽然有五间房,但只有厅堂最通风,也最凉爽。 在床上热的翻来覆去,于是便起了床,去了厅堂。 她坐在厅堂里乘着凉,抬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太特么热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见初七光着膀子拿着斧头,准备在院子里劈柴。 第60章 陛下,莫不是真的对我动了色心 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初七虽然憨憨的,但身材是真不错,脸蛋长得也还可以。 他的背部线条流畅,腹肌紧实,每块肌肉都能清晰地勾勒出来。 晏初九笑眯眯的站起身,走过去说道, “初七,你这身肌肉可真是……棒极了!”她一脸崇拜的看着初七,“可以摸摸吗?” 初七脸色一红,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以。” 晏初九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爪子在初七的胸肌和腹肌上摸来摸去。 沈越站在门口,看着晏初九的一举一动,脸上一个大写的不悦。 “你这肌肉结实又紧致……”边摸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不挑挑水真是可惜了……” 初七:“……” “初七,这里离渊河近吗?”晏初九问道。 初七憨憨的答道,“不是很远,以我的步子,来回一趟不过一炷香功夫。” “那挑一担水呢?大概需要多久?” “嗯……差不多两炷香功夫吧。” 晏初九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初七!” 初七憨憨一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 “那你可以帮我挑一担水回来吗?”晏初九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的看着初七。 初七这才反应过来,前面那些都是铺垫,重点是让自己挑水。 “家里还有一些水,九公公要水做什么?莫不是又要做好吃的啦?”初七笑嘻嘻问道。 晏初九撇了撇嘴,“就知道吃,这里太热了,今日一日两餐都是我做的,一身的汗馊味,今晚想沐个浴。” 初七笑道,“倒是辛苦九公公了,我现在就去挑水。” 初七说完将上衣穿好,拿了根扁担两个桶,便去挑水了。 沈越看着晏初九铺垫那么多,只是为了让初七挑水,嘴角不自觉勾起。 这才像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但又想到方才晏初九夸赞初七的肌肉棒极了,他心里就酸酸的。 同我睡了这么久,难道就没发现,我的腹肌,胸肌还有肱二头肌都棒极了么。 …… 入夜,吃罢晚饭,萧清禹,初七,初八便按照沈越的指示,分别去了谢禀堂家,渊河附近和城北郊外。 晏初九沐浴完之后,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她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哼着小曲儿。 沈越坐在院子里,突然一只海东青飞了进来,落在柴垛上。 他站起身,走到柴垛旁,取下绑在海东青脚上的竹筒,将里头的密信倒了出来。 这是苡柔第三次给自己送信了。 他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紧锁。 看来萧清逸不日也要来这渊州了,在他到达之前,自己必须要先将渊州的控制权掌握在手里。 想到这里,他走进屋里。 “陛下,睡觉吗?”见沈越进来了,晏初九问道。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沈越自然的答道。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这感觉……怎么那么像老夫老妻。 沈越拿出纸笔,思忖了一会儿,便动笔写了起来。 如今萧清逸知道周国的晏初九是假的,势必会猜到她在渊州的。 还有行刺苡柔那股势力,恐怕也会跟着来的。 到时候,渊州将会变成几股势力的盘踞之地,若不早做打算,多派些人手来,太极贵人恐会被其他人抢走。 他写完信,将信折好,又走了出去。 那只海东青还候在那里,沈越将信塞进去,把竹筒绑好后,轻声说了句,“去吧,去找苡柔。” 做完这一切,他拿了个桶,拎了桶水,在院子里冲了个澡。 他冲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之后,准备进屋睡觉,才反应过来,今晚只有他跟晏初九两人。 虽然之前也是他俩睡一个屋,但宅子里还有其他人在,所以并不会觉得有什么。 如今这套一进院的小宅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在门口徘徊了半天,终于推门进去了。 还好,晏初九已经睡着了,沈越松了口气。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脱下外衣和鞋子,慢慢躺下了。 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听见晏初九幽幽的问道,“陛下,出来这么些天,后宫那些佳丽们,你最想谁?” 沈越:“……” 不等沈越回答,晏初九又说道,“我如果是陛下,那些佳丽我都想。” “环肥燕瘦,叫我如何取舍呢!”晏初九笑嘻嘻道。 沈越白了她一眼,“不睡觉的话,可以去外面守着。” 晏初九笑道,“要睡要睡,陛下晚安。” 沈越侧过头看着晏初九,烛火下,她的脸看起来像是不太真切的样子。 光是看她的侧脸,就已经很美了,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陛下……你不会是对我……动了色心吧?”晏初九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沈越。 沈越:“……”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张嘴。 晏初九凑过来,又说道,“陛下,你沉默了……莫不是真的对我动了色心?” 她搂住胸口往后移,“不是吧不是吧,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睡我!” 沈越:“……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对你这样发育不全的不感兴趣。” 晏初九撇了撇嘴,“看来卿贵妃身材不错呀!” 说着又凑了过来,一脸八卦,“陛下,你后宫那些佳丽谁最有料?” 沈越拧了拧眉,“你可知你是一名女子?怎么净问些这样粗俗不堪的问题。” 晏初九耸了耸肩,“陛下忘了么,如今我可不是女子,我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呀。” 沈越哑然道,“可福林从来不会这么问。” 晏初九笑道,“那是福林公公不敢问,他胆子要是有我这么大,说不定问的问题比我的还粗俗不堪。” (远在雍州的福林:我并没有这样好奇) 沈越看了一眼晏初九,淡淡的道,“每一个都比你有料。” 晏初九实在太无聊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整天闷在这里。 方才沈越又一直在忙,她实在找不到乐子,这才问沈越那些问题。 沈越的回答着实让她有些小受伤。 不过好在自己走的不是性感路线。 “我不用有料,毕竟我现在是陛下的贴身太监。”晏初九朝他吐了吐舌头,扭过头去。 整天跟着他风餐露宿,她倒是想有料,那也得有东西给她补一补,不是么。 沈越:“……” 第61章 大半夜的,他来作甚! 半晌,二人都未说话。 晏初九侧过头看了一眼沈越,轻声问道,“陛下,你睡了吗?” “何事?”沈越答道。 “你有渊州的地形图吗?”晏初九问道。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沈越,在听到晏初九问的问题后,蓦然睁开眼睛。 他还以为她又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呢,倒是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初七他们应该有,你要渊州的地形图做什么?” “进城的时候,我发现渊州周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山,这种地貌很像喀斯特地貌。按道理来说,渊州应该有许多地下暗河才对。” “喀斯特……地貌?”沈越疑惑不已。 晏初九忙解释道,“这是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喀斯特是一个名称。 这种地貌的特征是地面往往崎岖不平,岩石绚丽,奇峰林立。 地表常见有石峰,石山,石芽等,地下则有溶洞,地下河等。 我感觉渊州的地形地貌跟这个十分相似。” 晏初九的话让沈越心中一惊,他回想了一下渊州的全局图,渊州的地形地貌确实跟晏初九说的八九不离十。 在这之前,渊州的水资源也十分丰富,往年别处大旱的时候,就渊州一切正常。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渊州的井水河流一夜之间消失了呢? 今日阿禹说城内有不少地方又有水源了,这又是何原因。 这难道跟它的地形还有关系吗? “渊河消失难道与你说的喀斯特地貌有关?”沈越问道。 晏初九点了点头,“如果渊州真是这种地貌的话,那渊河的消失跟这个离不开关系。” 晏初九又补充道,“而且,一定是这里的人做了什么大动作才会导致喀斯特地貌发生改变,从而使地表河流消失。” 沈越眯了眯眼睛,思索了一番,而后说道,“你说的大动作应当是城北那里。” 晏初九点了点头,“我觉得就是在城北。” 沈越说道,“阿禹他们今夜去了暗访,我想明日便会知道结果了。” 晏初九打了个哈欠,侧过头问道,“那就好,明日他们跟你汇报的时候,我可以在一旁听着吗?” 沈越也侧过头看着她,“可以。” “那好,好困,早些睡吧。”晏初九困得不行了。 “嗯。” 不一会儿,晏初九那里便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沈越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阵,他的喉结动了动,深呼了口气,将心中的躁动压了下去。 他转过头,闭上眼睛,也睡着了。 …… 萧清禹本打算一个人潜入谢禀堂的州牧府的,但白日里与沈越分析过,谢禀堂屋子里可能有密道。 那些被献祭的女子十有八九被谢禀堂关进了密室。 所以他便与初七一道先去了渊河附近,在这里,他正赶上官府在举行献祭仪式。 一大群官兵拿着兵器,举着火把围在临时搭建的祭祀台旁,祭祀台上正绑着一个妙龄女子。 这名女子被五花大绑,满脸泪水。 而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年纪约摸四十来岁,穿着官服,体态臃肿的男子,正一脸贪婪的看着她。 萧清禹和初七躲在暗处观察着祭祀台上的一切。 “祭祀台上那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就是谢禀堂。”初七低声说道。 萧清禹点了点头,问道,“这里怎么也有这么多官兵把守着?” 初七答道,“先前有一个准备献祭的女子被人劫走了,从那以后,谢禀堂便安排了大量官兵在此,并且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时辰到!开始献祭!”一名巫婆装扮的老妇人高声喊道。 围在一旁的官兵立即严阵以待。 巫婆催促着献祭女子走向祭祀台正中央,但女子非常抵触,拼力挣扎。 不知道巫婆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女子听后连连摇头,一脸恐惧,乖乖的站在祭祀台正中央。 那巫婆举着法器围着女子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三圈,如此反复数十遍,嘴里念念有词。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献祭仪式完成,站在祭祀台正中央的女子竟缓缓下降,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谢禀堂,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他走到为首的官兵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迫不及待的回州牧府了。 萧清禹见状赶紧说道,“你就在这里守着,待那些官兵都走了,你再到祭祀台上好好检查一番,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那么消失的,肯定有机关。” 初七点了点头,“萧大人尽管放心,属下一定查个清楚。” 萧清禹嗯了一声,“那我便跟踪谢禀堂去州牧府了。” 初七一脸认真的盯着不远处的祭祀台。 萧清禹说完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使力一点,身子飞跃而起,轻轻的落在了树上。 随即使用轻功,在树丛里飞来飞去,跟在谢禀堂的马后。 渊河离谢禀堂家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很快谢禀堂就到家了。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门口的侍卫,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萧清禹飞身过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谢禀堂便到了睡房门口,就在他正要开门的时候,匆匆跑来一个小厮,躬身对谢禀堂说道, “大人,您可算回来了。王爷来了好一会儿了,现在在会客厅等着呢。” 谢禀堂皱了皱眉,不悦道,“大半夜的,他来作甚!你去告诉他,就说本官不在。” 小厮低头唯唯诺诺,“王爷说今夜有非常重要的事要与您商量,务必让小的把话带到。” 谢禀堂脑瓜子转了转,重重的呼了口气,“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厮躬身退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睡房,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折去了会客厅。 萧清禹听到了方才他们的谈话,便又跟在谢禀堂后面。 谢禀堂穿过长长的回廊,拐了个弯,不一会儿便到了会客厅。 在进门之前,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换上一副笑脸,然后边进门边笑着道,“不知端王爷大驾光临,谢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第62章 此画中女子正是那太极贵人 沈铎坐在太师椅上,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道, “谢大人不愧是渊州的父母官,竟然忙到如此深夜,本王等了好半天才将你等来。” 谢禀堂快步走了进来,拂开衣袍,坐在沈铎旁边的太师椅上。 他一脸谦虚的道,“王爷莫要打趣谢某了,说起父母官,王爷才是当之不愧。” 沈铎轻声一笑,而后说道,“谢大人,本王就不跟你打官腔了,城北那处人手可够?” 谢禀堂顿了顿,说道,“够是够了,就是他们技术不行,做出来的东西成色太差。” 沈铎皱了皱眉,“本王暗探探来的消息,晋帝萧清逸不日也会来渊州,还有……本王的皇兄,齐帝沈越,他早已到了渊州!” 谢禀堂听后脸色大变,说道,“齐帝已经来了?” “嗯,本王不知道他的长相,或许他此刻正混迹在城内百姓之中。”沈铎答道。 谢禀堂叹了口气,“晋帝和齐帝同时来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 沈铎看了一眼谢禀堂,“城北那里虽有暗探,但我的溧阳军可不是吃素的,他们并未进入过里面。 或许他们还不知道,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尽快将那些东西全部弄出来。” 谢禀堂靠在太师椅上,抿了抿嘴,“没有技术,再怎么快,弄出来的也是一堆石头。” 沈铎沉思一瞬,说道,“这个本王来想办法。”他看了一眼谢禀堂,“依本王来看,献祭一事最好先停掉,不要因为这个让别人抓住把柄。” 谢禀堂转动眼珠子,想起今日那个献祭的女子,那娇俏的脸蛋,饱满的胸部,盈盈一握的小腰,他咽了咽口水,口是心非道, “王爷说的在理,谢某明日便下令停了。” 沈铎点了点头,“最迟后日,本王便会将懂行的人送到渊州,到时候让你的人不要拦他。” 谢禀堂一脸谄媚笑,“不愧是王爷,谢某知晓了,明日我便吩咐下去。” 沈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说道,“你这州牧府也要加强守卫,莫要让别人钻了空子,若是发现了你的秘密,可别影响了咱们的大计。” 谢禀堂抿了抿嘴,点了点头,“王爷说的是。” 沈铎眯了眯眼睛,拿起桌上的画,递给谢禀堂。 谢禀堂错愕,他接过画,又看了一眼沈铎,“王爷这是……?” 沈铎说道,“谢大人可听说过太极贵人?” 谢禀堂一边打开画一边答道,“可是出尘子当年说的那个太极贵人?” 沈铎点了点头,“正是。” 谢禀堂看着沈铎,说道,“出尘子说太极贵人现,天下归一,得贵人者得天下。那不就是一个传言吗?” 话刚说完,画就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画像。 谢禀堂看着画像,舔了舔嘴唇,嘴角不自觉抽动,而后看向沈铎,“王爷给我这幅画是何意思?” 他咽了咽口水,这画中的美人可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那些献祭的女子加一起,都不及她的一半。 若是能得到这个美人,与她共度一宵,再一亲芳泽…… 嘿嘿…… 谢禀堂的眉眼都笑弯了。 看着谢禀堂这不值钱的模样,沈铎压下心中的厌恶,说道,“此画中女子正是那太极贵人?” 谢禀堂眼睛一亮,“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铎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她现在在哪里?” “据可靠消息,她就在这渊州城内。” 听到沈铎说晏初九就在渊州城内,谢禀堂的血都沸腾了。 他生平没啥爱好,就爱收集美人,每夜与不同美人共度良宵是他觉得最快意的事。 谢禀堂摩拳擦掌,“我明日便下令搜查全城!” “不!我现在就去。”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铎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可知她是谁?” 谢禀堂满不在乎道,“我管她是谁,先把她抓过来再说。太极贵人,天下强者皆想得到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 沈铎扫了一眼谢禀堂,淡淡的道,“她是本王的皇嫂,齐国的皇后。” 谢禀堂瞪大眼睛,复述道,“齐国的皇后……?”他握了握拳头,“这么说来,她是同齐帝一起来的?” 沈铎笑道,“谢大人还不算糊涂。” 谢禀堂像蔫了的黄瓜一样,“这可就难办了……沈越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抢走。” 沈铎说道,“仅凭咱们当然抢不到,若是让他与别人二虎相争,那得利的不就是咱们了。” 谢禀堂问道,“王爷有何办法?” 沈铎勾了勾手指头,“谢大人附耳过来。” 谢禀堂微微站起身,将耳朵凑了过去。 “如此真的行吗?”谢禀堂疑惑道。 “谢大人尽管去做便是了。” 谢禀堂点了点头,“那我明日便吩咐下去。” 沈铎道,“嗯,越快越好!” 沈铎拂了拂衣袍,站起身,说道,“如此,本王就不叨扰了。” 谢禀堂也忙站起身,“谢某送送王爷。” 沈铎抬手制止,“不必了,谢大人去忙自己的事吧!” 沈铎说完便大步流星往外走,他站定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下。 躲在暗处的萧清禹在看见沈铎后,吃了一惊。 沈铎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 随后谢禀堂也出来了,他快步走向自己院子,进了屋子之后,四处检查一番。 见没有异常,便放心大胆的拧开床头的开关,那张大木床像是一道门,瞬间被打开。 他立马弯腰走了进去。 萧清禹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他一进来,便隐隐约约听见女子的哭喊声。 怕打草惊蛇,没有打开火折子,只是凭直觉一直跟在谢禀堂身后。 约摸走了几百步,便到了一个非常宽敞的地方,萧清禹赶紧躲了起来。 他躲在暗处悄悄看着里面的情况,发现这宽敞的地方,竟然酷似地牢,不过环境要比地牢好的多。 每间小房子里都关着一到两名女子,且都被铁链子拴着。 那些女子一看见谢禀堂,都嗷嗷叫唤,有的骂他,有的哭喊,有的疯癫傻笑。 萧清禹从那些女子口中得知,她们就是每日被献祭的女子。 第63章 姑娘莫怕,我是来救你的 谢禀堂扫了一眼那些哭啼嘶喊的女子们,厉声喝道, “都给本官安静点!再叫唤就将你们全部送到军营里当军妓去!” 在听到谢禀堂这一声怒喝,地牢内的女子们瞬间安静下来了。 她们之中,有几人整天哀嚎哭喊,十分抗拒谢禀堂,还将他抓伤了。 谢禀堂一气之下将她们送去了城北郊外的军营里,三天后又将她们送了回来。 仅仅三天,就把她们折磨得没了人样。 所以当她们听见谢禀堂这么说时,个个都吓破了胆,噤若寒蝉。 谢禀堂冷哼一声,心道,这才像话!女人就是欠收拾! 他今日的目标可不是这些人,而是今晚那个献祭女子。 他穿过牢房,走进一条极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每走几步就点了一盏蜡烛,橘黄的烛火将走廊照亮。 走廊的墙壁是用地砖一块一块堆砌的,要想走进那条走廊就必须经过牢房。 萧清禹看了一眼牢房内亮澄澄的烛火,以及那群瑟缩在各个房间角落的女子们, 他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若是就此出去,被她们看见,恐会打草惊蛇,可现在若是不出去,那方才那名献祭的女子,今夜可能就会被谢禀堂凌辱了。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才行。 就在他犹豫踌躇之际,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呼喊求救声。 他咬了咬后槽牙,观察了一下牢房外的情况,他发现牢房外竟然有大量稻草,想必是用来防潮用的。 他催动内力将牢房外的蜡烛催翻在地,蜡烛一倒下,周围立马被点燃了。 牢房内有位眼尖的女子看见牢房外着火了,顾不得方才谢禀堂的警告,大声呼喊起来, “救命啊!着火了!救命啊!” 她的呼喊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霎时间,众人皆大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着火了!快来人啊!” 这厢谢禀堂正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流着口水,将那女子紧逼至床上。 “不要……不要……谢大人……求您放过我吧……”那女子紧紧捂住胸口,不停的朝谢禀堂跪拜,泣不成声。 谢禀堂将上衣脱掉,淫笑道,“乖乖,快来本官这里,本官让你好好享受享受。” “现在说着不要不要,等会可就不是这么说了,嘿嘿嘿……” 说着他便将魔爪伸向那女子。 “着火了……着火了……” “救命啊……着火了……” 就在谢禀堂的手将要触碰到那女子时,他竟听见许多声清晰的呼救声。 他定下神来仔细聆听。 “着火了……救命啊……” 果真不是幻觉,他皱了皱眉,狠狠的啐了一口,“这帮臭娘儿们,看本官不把她们送去军营去!”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穿上鞋子,走了几步之后不忘回头嘱咐那名女子, “美人儿,好生在此等着本官,本官去去就来。” 那女子被吓得瑟缩在床的角落里,见谢禀堂走出去了,踉踉跄跄爬下床,想逃出去。 谢禀堂刚踏出房门,站在走廊尽头,就见牢房那里隐约有火光。 他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快步跑了过去。 他到达牢房外的时候,大火四起,眼见就要烧到牢里面去了。 他赶紧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牢房门,大喝道,“不想死的,都给本官出来!” 众人赶紧逃了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眼见控制不住了,谢禀堂嘱咐众人先灭火,自己则快步跑到走廊尽头。 他打开机关,头顶上的房顶立马被打开,他站在正中间的木台上,启动机关,木台便缓缓上升。 不一会儿,他便出现在渊河附近的祭祀台上。 守在这里的官兵并未退去,为首的见谢禀堂竟然从这里出来了,猜到可能发生什么事了。 忙快步登上祭祀台,问道,“大人,可是府内发生了什么事?” “严风,地牢起火了,快派些人下来灭火!”谢禀堂急切道。 严风一愣,随即朝身后喊道,“一队的人快随我来!” 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盯着祭祀台的初七,看见谢禀堂去而复返,竟凭空出现在祭祀台上,他瞪大眼睛。 谢禀堂?他怎么出现在那里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一看,果然是谢禀堂! 这下他死死顶住谢禀堂。 随后,严风带领一队的人去派水的地方取水。 这里每日都在派水,所以有一些水桶在这里。 他们一人拎了桶水,往祭祀台小跑过去。 到了祭祀台上,拎着桶水的官兵一个接一个往下降。 初七站的地方稍微有点远,无法看清他们都是怎么下去的,但他知道这祭祀台下面肯定通往谢禀堂家。 谢禀堂家果然有密室!若是能进入里面,就能知道真相了,初七在心里暗暗道。 但又怕打草惊蛇,只好按住想要上去的冲动,仍旧守在原处。 密室内,众女子皆在牢房外,但都被铁链子拴着,所以跑不远。 官兵们陆陆续续将水一桶一桶的往火上浇,一时之间,原本不算狭小的牢房,一下子便涌进数十名官兵。 萧清禹趁混乱之际,瞅准时机,将一名官兵打晕,扒下他的衣服,迅速穿在自己身上。 随后他又混进官兵里面,跟着出去取水的官兵一起走到走廊处。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里三面都是墙,自己左手边则是一扇门。 他知道方才那名女子就是被关在这扇门内。 他观察了一下取水的官兵,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取水这件事上,便一步一步移向那扇门。 而后轻手轻脚打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女子正想打开门逃出来,迎面撞上进来的萧清禹,吓得她立马就要呼喊。 萧清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的嘴巴捂住,轻声说道,“姑娘莫怕,我是来救你的!” 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虽然穿着官兵的衣服,五官平平无奇,但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淫欲,反而十分清澈纯真。 第64章 此地不宜久留 她点了点头,表示相信了萧清禹。 萧清禹赶忙将手拿开,说道,“外面着火了,我等会就会救你出去。” 女子感激涕零,“谢谢大侠相救!”说着便要下跪拜谢。 萧清禹连忙扶住她,“姑娘不必多礼,我现在出去找一身官兵的衣服给你,咱们等会混入官兵们的队伍里,再趁机逃出去。” 那女子点了点头。 萧清禹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透过门缝观察门外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落单的官兵,萧清禹赶紧将门打开,对那官兵说道,“大哥,小弟发现这屋子里有好东西,你快来瞧瞧。” 黑灯瞎火的,官兵们救火脸上都弄脏了,那官兵一时也分辨不出萧清禹的面目,见他衣服跟自己一样,忙走了过来,笑着道, “什么好东西啊?快领我去瞧瞧!” 萧清禹拉着那官兵就往屋里走。 那官兵进来后,一眼就看见了那女子,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被萧清禹一记手刀打晕了。 他赶紧扒下官兵的衣服,随后递给那女子,自己则转过身去。 那女子接过衣服,她清楚此刻的状况,也不啰嗦,迅速穿起来,并戴好帽子。 “大侠,我穿好了。”那女子轻声说道。 萧清禹转过身,说道,“姑娘随我来,稍后不管发生何事,你不用说话,紧紧跟着我便是。” 那女子点了点头,紧紧跟在萧清禹身后。 萧清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火似乎还没灭。 他将门打开,瞅准机会,带着那女子出来了。 二人混入出去取水的官兵里面,站在木台上,几息功夫,便出来了。 二人松了口气,又跟在官兵后面,前往派水的地方。 派水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差不多二十几步就到了。 那些官兵一人拎了一桶水,见萧清禹和那女子手中没有水桶,疑惑道,“你俩的水桶呢?” 二人身形一滞,那女子手开始发抖,只听萧清禹淡定的说道, “方才我俩的水桶在救火的时候烂了,我们找找看这附近还有没有水桶。” 官兵们哦了一声,又说道,“你们俩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可别想着偷懒!” 萧清禹忙点头道,“就来就来!各位先走,我们马上就来。” 官兵们不再理会他俩,一人拎了桶水就走了。 萧清禹带着那女子假装四处找桶,观察周围情况,慢慢走进了林子里。 待走了一段距离后,二人便开始奔跑起来。 萧清禹往初七待的地方跑去,那女子紧紧跟在萧清禹的身后。 “是谁!”初七低声喝道。 “初七是我!”萧清禹低声回道。 “萧大……”初七看着萧清禹一身官兵打扮,身后还有一个个子小小的官兵,满脸疑惑,“萧大哥,您这是……?” 萧清禹说道,“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咱们先回去,此地不宜久留,我估计等会谢禀堂便会派兵搜查这附近。” 初七听后也不废话,拔腿就走。 三人快步走了起来,那女子紧跟在他们身后,但到底还是个女子,没多久便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下来。 初七回过头说道,“小兄弟,你咋走这么慢?要不我背你吧!” 那女子赶紧摇头,“不必了大哥,我,我这就快些。” 她的呼吸声很重,感觉累极了。 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初七这才明白她为何会走的这么慢。 不禁为自己方才的话感到自责,他停下脚步朝那女子走去。 萧清禹也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初七。 初七走到她身边,说道,“姑娘莫怕,我并无恶意,今夜若能早一步离开此地,我们就少一分危险。” 那女子点点头,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我知道的,你们是好人,谢谢你们,我这就跑起来。” 不等她反应,初七一把将那女子扛起来,“姑娘,得罪了!” 他扛起来就跑,跑到萧清禹跟前,说道,“萧大哥,我们快走吧。” 那女子被初七扛着,一时间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身体僵硬。 萧清禹点了点头,随即二人便施展轻功,在树丛里飞跃起来。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到了小宅子。 初七将那女子放了下来,那女子稳了稳呼吸,朝初七屈膝一礼表示感谢。 三人站定在门口,萧清禹猜想这个时辰沈越应该早就睡下了,于是没有敲门。 他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腾空跃起,霎时拔高数尺,轻飘飘地落在了墙头之上,稳稳而立,衣袂飘然。 随即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了院子里。 他拔出门栓,把门打开,站在门外的初七和那女子走了进来。 随后萧清禹又将门关上,插上了门栓。 萧清禹领着那女子进了厅堂,让那女子坐在凳上好好休息一番,随后他问道,“姑娘,你家住何处?” 经过方才的一番冒险,那女子早已放下了戒备之心,答道,“我是城北人士,壮士可唤我阿彩。” 萧清禹道,“阿彩姑娘,今夜你不可回家,那些官兵可能会去你家中搜寻。” 阿彩眼眶一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我家中还有父母,若是谢禀堂知道我逃了出去,恐会连累我父母。” 跟进来的初七忙安慰道,“阿彩姑娘,莫着急,你告诉我,你家在城北何处,我现在就去你家,去保护你父母。” 阿彩感激的抬头看着初七,“谢谢你了,我家在城北连家村进村第五户人家,我爹爹叫连老五。” 初七点了点头,说道,“阿彩姑娘请放心,我现在就去。” 初七说完便出去了。 见初七出去了,萧清禹说道,“阿彩姑娘,今夜便在这里将就一宿吧,请随我来。” 阿彩点了点头。 萧清禹走了出去,阿彩紧跟在他后面。 萧清禹将阿彩带到初七房间,笑着说道,“大男人住的,有些乱,阿彩姑娘莫介意。” 阿彩惶恐,“大侠说笑了,今夜能有地方让我歇脚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萧清禹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快些进去睡吧。” 萧清禹说完就走了,阿彩看着萧清禹远去的背影,抿了抿嘴,而后踏进了初七的房间。 今天一整日神经都处在胆战心惊之下,此刻一放松,便感觉异常困乏。 阿彩来不及细想别的,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床边,和衣而睡。 …… 第65章 好像是山体崩裂的声音 密道内的火被扑灭了,谢禀堂命人打扫干净,有人发现被打晕的官兵李二,身上的官兵服也不见了,忙向谢禀堂禀告。 谢禀堂走到被打晕的李二跟前,命人淋了桶水在他的头上。 李二立马便清醒了过来,他看着头顶上方围了一大群人,满脸疑惑。 谢禀堂厉声问道,“是谁将你打晕的?” 李二摸了摸被打疼了的脖子,“小的不知,那人是从后面将小的打晕的。” 听了李二的回话,谢禀堂又看了一眼被烧的不像样子的牢房,心中瞬间警铃大作,快步跑向走廊尽头的房间。 他一脚将门踹开,发现里面竟又赫然躺着一个官兵服被扒了的官兵。 他顾不得叫醒躺在地上被打晕了的官兵,在房间里四处找寻阿彩的踪迹。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谢禀堂气的大肚子一颤一颤的,忙喊来严风。 严风急匆匆走过来,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谢禀堂摸了一把脸颊,“今夜你守在祭祀台那里,可有可疑人员靠近?” 严风不假思索,“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严风怕自己大意了,又询问了守卫在旁边的官兵们,都说未曾看到任何生人靠近。 谢禀堂眉头紧皱,祭祀台那处有那么多官兵把守着,救走阿彩的人按道理应该不会冒险从那里进来。 除非…… 想到这里,谢禀堂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若真是从自己家中进来的,那可就糟糕了。 救走阿彩的人会是谁呢? 沈铎刚刚才告诉自己沈越和萧清逸都来渊州了,难道是他们? 不,应该不可能!他俩绝不是爱管闲事之人。 那还能是谁?难道是阿彩的家人? 谢禀堂眯了眯眼睛,而后睁大眼睛,盛满了狠决。 他对严风吩咐道,“速速去连家村将连阿彩的家人给我抓过来!” 严风顺从的应道,“属下这就去!” 不一会儿,密道内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官兵们也撤了出去。 那些被献祭的女子也都被关了起来。 谢禀堂看着牢房内被关押着的女子们,他的眼睛透露出凶狠之色。 这个密道只有一部分亲信官兵才知晓,他们虽然知晓有密道,但是并不知道这密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想必他们都知晓了。 此刻他的心里早没了男女之事的欲望,他快步走到走廊尽头,查看机关,发现机关已被妥当关闭,就折回自己睡房去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谢禀堂也困意渐浓,躺在床上渐渐睡去。 在睡着之前,他终于想好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 沈越一早就醒了,他看了一眼睡在里侧的晏初九,内心觉得莫名心安。 他起床穿戴好后,轻手轻脚出去了。 他走到院子里,发现初七他们还没回来,便去洗漱了。 昨夜萧清禹在厅堂里睡了一宿,他也早早的就醒了,洗漱完之后便一直待在厅堂,他听见动静,忙走了出去。 就见沈越正洗完脸。 “阿越,昨夜我在谢禀堂家有重大发现。”萧清禹边走边说道。 “是何发现?”沈越擦干净手上的水,不慌不忙的问道。 “那谢禀堂家中果真有密道,而且那密道竟是从渊河附近的祭祀台一直到谢禀堂家里。” 沈越眼睛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竟如此之长,里面可有什么秘密?” 萧清禹答道,“那些被献祭的女子都被关在里面,供谢禀堂玩乐。” 沈越平静道,“果真是他搞的鬼,这密道如此之大,恐怕里面的机密远不止如此。” 萧清禹点了点头,“我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有两个极长的走廊,这两个走廊应该还有机关。 不过当时谢禀堂并未启动其他机关,我急着跟踪他,没有细细观察。” “哦对了,昨夜我救下一个被献祭的女子,我将她安排在初七的房间了,待她醒来后,或许能问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萧清禹说道。 沈越嗯了一声,又问道,“初七呢?” “他昨夜去了那个被献祭女子的家中,去保护她的家人,她被我们救走了,依谢禀堂的性子来讲,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越点了点头,他们正聊着,初八就回来了。 他顾不得跟沈越和萧清禹打招呼,喘着粗气小跑着进来,拿起水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后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这才同沈越他们说道, “陛下,萧大人,属下昨夜在城北郊外有重大发现!” 萧清禹看了一眼初七的屋子,对初八说道,“去厅堂里慢慢与我们说来。” 初八应道,“好嘞。” 三人一起去了厅堂。 “昨夜我守在那里,忽然听到城北郊外那里传来一声轰隆巨响,好像是山体崩裂的声音。”初八说道。 “没过一会儿,我便看见守卫在那的官兵有一半都进去了城北山里面。我远远跟在后面,发现城北的那座山竟然被挖了一个巨大的洞。” 萧清禹疑惑,“可有看见洞里有什么?” 初八摇了摇头,答道,“我怕打草惊蛇,一直都是远远的跟着,夜色太黑,无法看清洞里有什么。” 沈越想起晏初九说的,渊州城内的井水河流一夜之间消失了,一定是有人在这里做了大动作。 渊州的地下暗河非常多,城北的地势又是最低的。 看来应该是他们在城北挖洞,导致地下河流的水流向改变,所以才导致渊州城的地表河流都消失了。 可是好端端的,无缘无故去挖山做什么? 莫不是山里有什么宝贝不成?可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渊州有什么宝藏。 渊州除了水资源还算可以之外,并不是个富庶之地。 渊州最开始是属于齐国的,后来经历几代帝王,发生战乱被晋国夺走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渊州也在齐晋两国之间来回归属。 今年齐国,明年晋国,齐晋两国的帝君父皇此地的政策皆不一样。 慢慢的导致渊州的经济文化等各方面都落后于其他地方,渊州州牧也慢慢滋生出想要独立的野心。 加上齐国和晋国最近几代帝王对此地都不太重视,导致州牧的野心越来越大。 他既不听命齐国,也不听命晋国。 想到这里,沈越问道,“那里的山洞有多大?” 第66章 城内百姓并不知道献祭的真相 初八答道,“城北那座山被挖去了一半。” 沈越震惊了,竟然被挖去了一半,那得花费多少人力。 人力? 沈越眼睛一亮,说道,“或许近日渊州失踪的壮年男子都在城北郊外挖山。” 萧清禹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他看着沈越,又说道,“昨夜我在谢禀堂家看到了沈铎。” 沈越皱了皱眉,“他果然也参与进来了。” 萧清禹说道,“他似乎与谢禀堂在密谋什么,城北这里是突破点,若是能进入里面一探究竟就好了。” 沈越想了想,说道,“这些天失踪的壮年男子还在增加,说明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去挖山,不如……” 沈越说着便看向初八,初八立即会意,“属下愿意前往。” 萧清禹说道,“若是贸然前往,恐遭人怀疑。” 初八说道,“今夜我便装成一个醉汉,在大街上溜达,如何?听说很多壮年男子都是夜间单独出行才失踪的。” 沈越和萧清禹点了点头,一起说道,“可以。” 这时,初七进来了,他一身血迹。 沈越等人看了皆吓一大跳。 初八忙站起身,走到初七身边,急切的问道,“初七,你这是咋啦?可有受伤?” 初七摆了摆手,扯着嘴角笑了笑,“我的功夫你还不知道吗?哪能受伤啊。” “那你这是……?”初八疑惑道。 “都是谢禀堂手下的。”初七答道。 萧清禹忙问道,“谢禀堂果然派了人去阿彩家中,她的家人没事吧?” 初七答道,“她的父母都无事,只是她家里不能再待了,我……我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了。” 初七说完看了一眼沈越。 沈越眉头紧锁,这还没开始做大事呢,家里就这么多闲杂人等了。 不等沈越回答,初七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来, 呈给了沈越,说道,“陛下,我今日在连家村发现了这个。” 沈越接过初七手中告示,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后,身形一滞。 萧清禹见他没说话,伸过头去看了一眼告示,“这谢禀堂怎的知道太极贵人的事的?” 沈越狭长深邃的眼睛微闭,“就凭他也想从朕手里抢走太极贵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萧清禹说道,“看来这告示应当贴满了整个渊州城了,我想不久之后,其他几国的人也会知晓太极贵人在渊州。 依我看,谢禀堂的目的就是想让其他几国帝君知晓太极贵人在渊州,而且还是在你手里, 其他几国帝君知晓后,必定会来争夺,这样他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沈越点了点头,“你方才说沈铎与谢禀堂勾结在一起,太极贵人的事应该就是他告诉谢禀堂的。” 萧清禹说道,“谢禀堂和沈铎这两人狼狈为奸,过不了多久,其他几国的人也会加入进来。如果我们不快速掌握主动权,恐怕到时候会有一场恶战。” 沈越说道,“与沈铎和其他几国帝君相比,谢禀堂要好对付的多,我们不妨从他这里入手。” 萧清禹点了点头,“既然已经知晓献祭一事就是他搞的鬼,我们就以此为突破口。”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 “爹爹!娘……”阿彩一起来就看见自己父母坐在院子里,她心里激动万分。 连老五和许氏昨夜就知晓自己的女儿已无大碍,被初七救下后,便安静的待在院子里。 “阿彩!”许氏与阿彩相拥而泣。 初七得了沈越的命令,来院子里叫连老五一家进去问话,“老五叔,我们爷叫你们过去一趟。” 一路上初七向连老五二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并未透露真实身份,只说是做生意的。 但最近渊州不太平,生意做不起来,带来的小厮也失踪了好几个。 本打算明察暗访到底怎么回事的,却误打误撞将阿彩救下了。 连老五夫妇对此深信不疑。 连老五夫妇带着阿彩一起去了厅堂,见到沈越等人忙跪下行礼。 沈越淡淡的道,“不必多礼。”他看了一眼连老五,“听说你是城北人士,想必对城北应该极为熟悉吧。” 连老五站起身,看着座上之人,他的模样长相倒是一般,身姿却很威猛挺拔。 想必他就是这里当家的吧。 连老五恭恭敬敬答道,“老汉我是做木匠的,土生土长城北人,对城北再熟悉不过,不是老汉我吹,这城北山上几棵树,水里几条鱼我都知晓,只是最近……” 见连老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清禹问道,“最近如何?” 连老五答道,“最近两个多月,城北郊外被官兵把守着,任何人都靠近不得,我只好跑到城西去,这才弄来木头,不然我这木匠的活可就没了。” 最近两个多月?看来这城北确实有什么好东西在那里,沈越在心中默默念着。 沈越问道,“你说你对城北十分熟悉,那你可知是否还有别的路径去城北的山上?” 连老五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一条隐秘小道,不过那条路极为狭窄,外侧又是悬崖峭壁,我只走过两次,实在不敢走。 最近这两个月城北被官兵围住后,我就偷偷从那里上去过,那里倒是没有人守着,就是太危险了,稍不留神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听到这里,沈越和萧清禹对视一眼,二人在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随后萧清禹又问道,“渊州城内百姓是如何看待献祭一事的?” 说起这个,连老五,许氏和阿彩都满脸悲戚,连老五说道, “州牧张贴告示说城内没水了,是龙王降灾,需要献祭一名模样俊俏的黄花大闺女,说献祭过去直接升天当神仙,做龙王爷的夫人。 若是不愿意献祭,龙王降罪下来祸及九族,我们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可也不敢冒险惹怒龙王,殃及九族啊。 昨夜听这位初七侠士说,原来这一切都是州牧搞的鬼,好好的闺女被骗去,成了他的玩物,实在叫人愤恨!” 萧清禹对沈越说道,“这么说来,城内百姓并不知道献祭的真相。” 第67章 我……我也想要 沈越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这样,若是我们能将那些被献祭的女子都救出来,再由她们去指证谢禀堂,或许会事半功倍。” 而后他又对连老五说道,“你们一家三口暂时住在这里吧,若是哪天我想从你说的那条隐秘小道上城北山上,希望你能带带路。” “别说是带路,就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老汉我都愿意,多谢各位爷救了阿彩一命,老汉我实在无以为报。”连老五一下也没犹豫就说了出来。 沈越点了点头,命初七另外收拾一间房给他们住,连老五一家不好意思让初七一个人去收拾,都跟着去了。 见连老五一家都走了,萧清禹说道,“听说这个谢禀堂是个十足的淫棍, 只要他看上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苡柔长得漂亮且武功高强,可以让她一试。” 沈越点了点头,“苡柔大概这两天就可以到这里,等她到了,我们再制造机会让谢禀堂见到她。” …… 晏初九醒来后,发现沈越已不在身边,她伸了个懒腰,也起来了。 走到院子里准备刷牙洗脸,却看见初七忙进忙出,身后还跟着三个脸生的人,忙上前问道, “初七,你这是作甚?” “九公!……子……”初七摸了摸胸口,好险,差点就喊九公公了,“我在收拾房间。” 说着又指了指身后的三人,“这三位是我跟萧爷救的,他们现在无家可归,暂时住在我们这里。” 他指了指连老五三人,说道,“这位是连老五,我喊他老五叔,这位是老五婶,这位是他们的女儿阿彩姑娘。” 连老五三人忙向晏初九躬身问好。 听见初七喊自己九公子,又将萧清禹唤做萧爷,晏初九立马便明白了,自己与沈越他们的身份不宜向他们透露,便说道, “那你多收拾一间房子出来,给这位阿彩姑娘单独一间。” 女孩子家家的,还是需要一个独立空间的。 初七应了声好,便忙去了。 连老五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公子,虽然身量不高大,但周身散发出贵公子独有的矜贵气息。 模样俊俏,眉清目秀,是个好后生。 心道,想必这位应当是那位沈爷的小公子吧,看起来长得跟他爹不像,应该是像他娘。 想到这里,连老五忙拉着许氏和阿彩向晏初九道谢, “多谢令尊的收留,大恩大德老汉没齿难忘。” 晏初九皱了皱眉,令尊?我爹?在哪? 她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晏南林的踪迹。 而且这里是齐晋相交之地,如今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大老远跑过来这里,不是脑子有病,就是脑子有病。 “您说我爹……?”晏初九疑惑。 连老五忙解释道,“老汉的女儿阿彩承蒙萧爷相救,昨夜我们夫妇二人又得初七侠士相救,今日一家三口又被令尊沈爷收容,实在感激不尽!” 令尊沈爷??? 晏初九挑眉,嘴角抽了抽。 但又觉得实在好笑,沈越已经这么老了么。 她压下心中想笑的冲动,说道,“大叔不必客气,我……咳咳……我爹就是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爱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连老五说道,“像令尊这般侠义心肠的人不多了,老汉我真是走大运了!” “是是是……”晏初九附和道。 “那老汉就先去忙了,公子有什么差事尽管吩咐便是。” 连老五三人又去帮初七一起收拾屋子了。 晏初九便去刷牙洗脸去了,收拾完之后,就去了厅堂。 一进去便看见沈越他们几人在商议事情,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就听沈越说道, “阿九,你也进来听一下。” “好嘞!”晏初九笑眯眯的走了进去。 沈越想起昨晚晏初九跟他说过,她想听听初七他们向他汇报的事, 方才他们谈了很多,怕她不明白,又耐心的将晏初九错过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初八在心里感叹,九公公不愧是陛下的贴身太监,竟能享受如此待遇。 晏初九在心中仔细回味沈越方才说的话。 城北郊外竟被官兵把守了两个多月,而且昨夜还发生了山体崩塌,难道是…… 晏初九怕自己的猜想有误,不敢声张出来。 只是静静待在一旁听沈越和萧清禹他们谈话。 沈越说道,“我暗中调了两万精兵,他们隐秘驻扎在渊州城外的山中, 据密探来报,目前溧阳和渊州的大半兵力都在城北,我们要在其他六国到来之前,先将渊州拿下。” 萧清禹说道,“今夜我便同初八一起,潜入城北。” 沈越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萧清禹那张俊俏的脸,说道,“戴上商止给的人皮面具去,沈铎认得你。” 萧清禹道,“嗯,明白。” 沈越从怀里掏出一支小型烟花递到萧清禹手中,说道, “这是玲珑馆用来报信的鸣镝,若是遇到危险,朝天上发射这个就可以了。 那些暗卫见到了,一定会去增援你。” 萧清禹接过鸣镝,仔细打量起来,他以前只听过玲珑馆的鸣镝,今日倒是第一次见。 玲珑馆的鸣镝与一般的鸣镝不同,一般的鸣镝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以免弧内凹,镞铤横截面呈圆形。 具有攻击和报警的用途,且鸣镝的材质多为铜质及骨质。 玲珑馆的鸣镝被改良了一番,还具有发射烟花的功能,一旦打开鸣镝,烟花便会在夜空绽放,能让同伴迅速找到位置。 不过这个鸣镝制作工艺十分复杂,数量不多,所以玲珑馆里只有初字号的暗卫才有资格拥有鸣镝。 看着萧清禹手中那支精致的鸣镝,晏初九也有些心动。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若是有这个,遇到危险也能第一时间让同伴知道。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陛下,萧大人手中的鸣镝还有吗?我……我也想要。” 沈越又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一支鸣镝来,递给晏初九。 第68章 将这人拖下去大打五十大板! 晏初九接过鸣镝,又看了一眼萧清禹手中的,发现两支的外形不一样。 她这支是金黄色的,上面还刻着一条金龙。 初八看见晏初九手中的鸣镝,大吃一惊,“陛下,这是您的鸣镝,怎能给九公公!” 沈越瞪了一眼初八,“朕的功夫还不至于要用到鸣镝。” 初八着急道,“陛下武功高强,天下无人能敌,但是这支鸣镝代表的是您呀! 一旦此鸣镝发射,那些潜伏在暗中的暗卫便会以为是陛下有危险,皆会拼死前往,以守护天子。” 沈越说道,“九公公是朕的贴身太监,朕在哪儿她就在哪儿,放在她身上就如同放在朕身上。” 沈越的语气不容置喙,初八抿了抿嘴,不敢再说什么了。 晏初九握着手中的鸣镝,听着沈越的话,心中竟有些异样的情愫。 早知道这个鸣镝这么重要这么特殊的话,她就不会开口了。 不过正如沈越说的,她是他的贴身太监,他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放在她这里不就等于放在沈越身上一样。 这样想着,她就心安理得的将这个鸣镝收了起来,说道, “陛下说的有道理,我俩不分彼此,这鸣镝就权当放我这里保管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方才我在院子里看见的那三人,他们的身份应该没有问题吧?” 初八说道,“是清白之家,连老五是做木匠的,我以前在城北住过一段时间,找他做过一张桌子,今日一见到他,我便想起来了。” 晏初九说道,“是清白人家就好,不过也要交代他们不要乱说话。” 初八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 苡柔今日下午时分便到了渊州,她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提前了两天到了这里。 这一路上真真是累极了,她跟沈越和萧清禹打了招呼后,便在屋里休息起来。 但她在屋里没休息多久,初七就将又她喊到了沈越跟前。 沈越说道,“朕方才收到密探的来信,晋帝萧清逸最迟明日早晨便会抵达渊州。” 苡柔微微吃惊,她虽然知道萧清逸在识破自己的那日就动身来了渊州,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这一路不知道累死了多少匹马,歇也不敢久歇,就为了在萧清逸之前到达渊州。 她还以为自己至少领先萧清逸一日一夜的,没想到才一夜的时间。 不等她细细思考,沈越便与她讲了一下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苡柔之前在玲珑馆就是与男人打交道的,这件事交给她再合适不过了。 苡柔稍微想了想,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让谢禀堂看见自己,然后迷上自己,顺理成章进入谢府。 于是苡柔告诉初七,他与自己假装是订了婚约的未婚夫妻,成亲在即,但苡柔娘家中途要抬高聘金。 初七拿不出来,苡柔娘家便要他俩退婚,但初七不愿意,还将她的父母打伤。 然后与苡柔闹到了州牧府的衙门。 初七早就事先调查好了,谢禀堂今日一整日都在州牧府的衙门里办事。 由于时间紧迫,择日不如撞日,就选择在今天。 二人说干就干,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一番伪装打扮之后,来到了衙门。 苡柔击响衙门的鼓声,二人便被官兵带进去了。 谢禀堂本来不打算管这事儿的,但他瞥了一眼苡柔,眼睛立马睁大。 竟还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他咽了咽口水,当即宣布开堂。 他敲了敲惊堂木,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 苡柔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哭诉道,“民女柔儿,状告身边这人。” 柔儿,果真是好名字。 又见美人儿一副娇娇滴滴,我见犹怜的模样,谢禀堂心痒难耐。 他问道,“这人所犯何事?” 苡柔答道,“他本是民女的未婚夫,不日便要成亲了,民女的娘家遇到困难,想让他多出一点聘金,谁知他不仅不肯,还将民女父母打伤。 如此暴力,民女若是嫁给他,只怕日后会被他活活打死,民女便想着与他退亲,可他却如何也不肯。 民女想着州牧大人您是我们老百姓的父母官。您一定会为民女做主的。” 苡柔说完磕了一个头。 谢禀堂忙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苡柔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来,“本官一定会替姑娘讨回公道。” 苡柔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嘴角,不露声色的躲开谢禀堂扶在自己手腕处的手,她又抬眼看了一眼谢禀堂,满脸娇羞状,“民女谢过大人了。” 这在谢禀堂的眼中,成了赤裸裸的欲拒还迎。 他搓了搓方才扶住苡柔手腕的手,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股柔软。 谢禀堂实在太想得到苡柔了,他不分青红皂白,朝站立在两旁的侍卫喊道,“将这人拖下去大打五十大板!” 跪在地上的初七眼睛瞪得像铜铃,他知道谢禀堂是昏官,没想到这么昏! 听都没听自己狡辩,哦不,都没听自己辩解,一上来就五十大板。 换做普通人,这五十大板打下去,只怕是没命活了。 谢禀堂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苡柔听了也是震惊不已,不过她很快镇静下来了,朝谢禀堂说道, “大人……民女只想与他解除婚约,并不想伤害他,虽然他打伤了民女的父母,但民女不想和他一样。” 苡柔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 谢禀堂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那便依了柔儿姑娘的。”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初七,冷声说道,“本官宣布,解除柔儿与……你叫什么来着?” 初七答道,“草民郑七。” “解除柔儿与郑七的婚约,郑七日后不得再纠缠柔儿。否则就是藐视公堂,藐视本官,其罪当诛!” 初七假装惶恐,说道,“草民……草民知晓了。” 谢禀堂点点头,说道,“那就好!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初七忙躬身退下。 苡柔见初七走了,便朝谢禀堂屈膝一礼,“民女谢过大人了,既如此,民女便不打扰大人您办公了,民女先行退下。” 苡柔作势就要走,谢禀堂见状,一把抓住苡柔的手,朝两旁侍卫递了递眼色。 侍卫接收到谢禀堂的信号,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他又对苡柔说道,“柔儿姑娘,且慢!” 第69章 九公主跑什么 苡柔假意挣扎,“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谢禀堂道,“既然柔儿姑娘与那郑七解了婚约,不如就跟了本官,你父母要多少聘金,本官都给的起。” 苡柔眼睛一亮,惊喜道,“大人说的可是真的?”随即又低下头,自卑道,“民女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州牧大人。” 谢禀堂笑着道,“柔儿姑娘美若天仙,哪里是普通人家女子能比的,本官实在心悦你。” 苡柔一脸娇羞,“那……那民女便依了大人所言。” 谢禀堂大喜,“本官明日便去你家提亲!” 苡柔点了点头,“那今日民女便先回去了,民女在家等着大人您来提亲。” 谢禀堂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昨夜密道发生了那样的事,再加上沈铎的话,他今日并未抓女子来献祭。 到手的鸭子怎能让她飞走,漫漫长夜,若无美人相伴,还真是无心睡眠。 他好声劝道,“现在天色黑了,柔儿你一个人回去,本官不放心,本官现在又有公务在身,无法送你,不如今夜你就在我府上住一夜如何?” 苡柔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民女……还未出嫁,贸然住在州牧府上,恐怕不好吧。” 谢禀堂道,“这有什么!明日本官便去你家提亲,你早晚都是本官的人。” 苡柔见状,便答应了下来。 谢禀堂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他忙带苡柔到后院休息,告诉苡柔,等他忙完了,马上带她回府。 看着谢禀堂离开的背影,苡柔勾起嘴角笑了笑。 她还以为谢禀堂会很难对付,没想到这么快就上钩了。 …… 入夜,萧清禹和初八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假装喝醉了酒,各自单独在街上闲逛。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穿着便衣的官兵将他们抓走,并给他们蒙上眼睛,带去了城北。 他和萧清禹假意挣扎了一番,便任由他们带走。 …… 晏初九吃过晚饭便在屋子里躺着,沈越走了进来,说道, “九儿,我现在去一趟城外,你今夜哪儿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晏初九抬眼看了一眼沈越,见他一身夜行衣装扮,还戴上了之前那个银色面具,想必今晚有很重要的事吧。 她笑嘻嘻说道,“放心吧爹,女儿一定好好在家等爹爹回来。” 沈越嘴角一抽,一脸黑线,“你喊我什么?” 晏初九撇了撇嘴,说道,“今日老五叔说非常感谢我爹沈爷收留他们一家。” 沈越嘴角抽了抽,这连老五眼睛怕不是有问题! 他没有说话,关上门就走了。 晏初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觉得闷热,于是爬起来,去院子里纳凉。 初七吩咐连老五一家没什么事就待在屋子里,免得被别人发现举报到官府去。 连老五一家也倒是安分,除了吃饭上茅房,一整日都待在屋子里。 晏初九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没人说话,无聊极了。 往日沈越在的时候,可以跟他打趣几句,或者出去散散步,现在他出去有事了,她倒是找不到乐子了。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会儿舒展舒展筋骨,一会儿抬头看天,一会儿又低头看地。 忽然她看见地上有个东西,觉得有些眼熟。 平时初八将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有归处,并不会乱放。 她忙将那东西捡起来,走到屋子里,借着烛火看清了是什么。 这是萧清禹的鸣镝! 怎么会掉在院子里呢! 晏初九仔细回想,想起方才萧清禹和初八二人在院子里喝酒,他们把自己衣服弄乱,假装喝醉了。 或许这个鸣镝就是在那个时候掉落的。 沈越说他们俩今夜冒险潜入城北郊外,而且城北郊外集中了溧阳和渊州一半的兵力。 就算萧清禹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那么多人也会打不过的。 算算时间,萧清禹现在应该还没走多远,若是自己跑过去将这个还给他,或许还来得及。 在这里的这些天,她整日闷在小宅子里,她告诉沈越,她人都快发霉了,沈越便每日夜间带她出去散步。 所以这附近一带的路她都清楚。 白天沈越说了今日开始,渊州便再也不会太平了,方才又嘱咐她哪儿都不要去,此刻她心里纠结万分。 若是自己出去了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可不去送的话,萧清禹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一出门就遇到危险。 她咬了咬牙,决定一路小跑着去,尽量快去快回,将这个鸣镝交给萧清禹。 她进屋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强壮的不好惹的男人。 而后便打开院子的门,关上门后开始小跑起来。 晏初九在心中默默计时,大约跑了五六分钟,她便在街口转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兴奋的加快速度跑过去,喊道,“萧大人!”她喘了口气,“还好赶上了。” 她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 那人听见晏初九的声音,缓缓转过身。 晏初九抬眼看了一眼那人的脸,拧了拧眉,“萧大人,你怎的不戴上人皮面具?” 而后又看了一眼那人的穿着打扮,“你这身衣服还怪好看的嘞,不过不太适合今夜要做的事。” 她走近那人,随即心中一怔。 这人的身形和长相虽然都与萧清禹一模一样,但这人的五官看起来更具攻击性,眼神也更狠厉。 并且他周身的气场十分强大,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而萧清禹的五官长相更为柔和,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难不成这人也戴了人皮面具?戴的还是萧清禹模样的? 直觉告诉她这人不是善茬,她转身就跑。 那人淡淡开口道,“九公主跑什么?” 晏初九愣在原地,他竟知晓我的身份。 她深呼一口气,转过身,笑嘻嘻道,“萧大人,我出来时忘记关门了,我现在回去关门,等关好门了我再来找你。” 那人慢慢靠近,说道,“不急,在下与你一道回去关门也可。” 晏初九干笑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说道,“呵呵,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 第70章 朕愿意娶你为皇后 那人笑着说道,“在下也姓萧,或许九公主没有认错人呢。” 听着眼前这个人柔声细语的说着话,晏初九并没有感觉心安,反而毛骨悚然。 那人又道,“不知九公主找萧大人做什么?” 晏初九皱眉,她被他注视着的时候,有种被冷血动物锁定的感觉。 让人汗毛倒竖。 那人见她不说话,突然又暧昧道:“如此深夜,九公主在此做什么呢?” 那人抬手要去触碰晏初九的脸。 晏初九慌张往后退了一步,她蹙眉看向那人,“你做什么?” 那人道,“九公主深更半夜找萧某,你说做什么?” 晏初九挺了挺胸说道,“阁下认错人了吧,我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不是什么九公主。” 那人笑着道,“是吗?这位小兄弟倒是与我一位故人极为相似,可谓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晏初九皱眉沉思,自己好像并不认识除了萧清禹以外,姓萧的人。 她沉声说道,“我并不认识你,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我只认识一个姓萧的,那人不是你。” 那人勾起嘴角笑了笑,“九公主说的那个姓萧的,可是叫萧清禹?” 晏初九瞳孔微颤,随即镇定道,“并不是。” 那人又说道,“在下萧清逸,是阿禹嫡亲的哥哥。我们俩有多亲呢,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双生子。” 这人是萧清逸,是晋国的皇帝萧清逸! 晏初九被惊到了,她从不知道萧清禹竟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而且还是晋国的皇帝。 她装傻道,“是吗,想不到这位大哥还有位双胞胎弟弟,还真是少见。 双生子,自然是最亲的人。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萧清逸眸光微沉,脸上却笑意浓浓,“九公主何必见了在下就要跑呢?在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见萧清逸一口一个九公主,晏初九也不装了,“我感觉你不像是一个好人,我又不是傻,我不跑留在这里做什么!” 萧清逸没有料到晏初九说话竟这么直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沉默一瞬,说道,“九公主放心,在下并不会伤害你。” 晏初九笑嘻嘻道,“是吗,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萧清逸嘴角一抽,见晏初九一副无赖样,也不藏着掖着了, “九公主觉得,朕会让太极贵人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晏初九眼中闪过一丝不安,这些日子,她从沈越口中得知,晋帝萧清逸是个杀伐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现在落在他的手里,虽无性命之忧,但肯定也没好果子吃。 她暗暗攥紧手中的鸣镝,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而后迅速伸出握着鸣镝的手,准备将萧清禹的那支鸣镝发射出去。 谁知她的手刚一伸出来,就被萧清逸一把握住,力道大的吓人。 晏初九疼的直蹙眉,喝道,“你放开我!” 萧清逸拨开晏初九的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鸣镝之后,就放开了她的手。 “朕放开便是,九公主何必生气呢。”萧清逸笑着说道。 “你弄疼我了!”晏初九揉了揉手腕,生气的说道, “不知道堂堂晋国皇帝抢我的东西作甚!” 萧清逸说道,“自然是想与九公主好好聊聊,若是有闲杂人等参与进来,就不好玩了。” 晏初九拧了拧眉,“我并不认识你,也从未见过你,与你没什么好聊的。你若是识相,就快放我离开,否则……” “否则什么?”萧清逸不以为意道。 晏初九壮着胆子大声说道,“本宫现在是齐国皇后,你若是抓了本宫,齐帝不会放过你的。 齐帝你是知道的,他武功高强,兵强马壮,惹了他,小心他把你晋国踏平!” “哈哈哈哈……”萧清逸大声笑起来,“他的武功嘛,朕与他不相上下,至于兵强马壮,朕晋国的兵马也不是吃素的。” “到时候是谁踏平谁,还不一定呢。” 晏初九知道沈越的名号已经唬不住他了,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晋帝想与我聊什么?不妨直话直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萧清逸突然凑近,说道,“朕倒是不怕与九公主孤男寡女传闲话。” “你不怕我怕。”晏初九拧眉,“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清逸笑着道,“九公主乃是太极贵人,天下七国帝君皆想得到的人,朕找你自然是想让你帮我得到天下。” 晏初九噗嗤一声笑了,“感谢各国帝君的抬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帮你得到天下。” 萧清逸道,“九公主不必妄自菲薄,或许是你的运势呢,又或许你的能力还未体现出来呢? 你若是愿意帮朕,朕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晏初九抿了抿嘴,说道,“你这条件一点都不诱惑人,哪个帝君不是这样说的, 沈越也说了,我若是帮他得到天下,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不如……来点儿吸引人的?” “哦?吸引人的?不如九公主说说看。”萧清逸道。 晏初九双手背在后面,一本正经道,“不如,这天下之主让我来做,如何?” 萧清逸眸光幽深,嘴角勾起,说道,“想不到九公主一介女流,竟有如此野心。” 晏初九蹙眉,反问道,“为什么女子就不能有野心?为什么女子就不能做这天下之主?” 萧清逸拍手称好,“九公主果然是太极贵人,才会有如此见识。女子自然可以有野心,也自然能做这天下之主。 若是九公主愿意,朕愿意娶你为皇后,天下一统之后,你我二人共享这天下,如何?” 晏初九眯着眼睛缓缓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 晋帝若是食言怎么办?若我助你得到这天下,你到时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我又去找谁说理去。” “九公主大可放心,朕萧清逸绝不是如此奸佞小人。”萧清逸信誓旦旦道。 晏初九上下打量着萧清逸,说道,“我怎么感觉晋帝您就是这样的人呢。” 第71章 而是因为晏初九不见了 萧清逸嘴角抽了抽,随即说道,“那是九公主感觉错了。” “是吗?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是向来很准,但这一次一定是感觉错了。” “我不想与你耍嘴皮子,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放我离开。” 晏初九表面看起来不慌不忙,实际心里急死了。 萧清禹的鸣镝被萧清逸抢走了,现在在这里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若是不能尽快将鸣镝还给萧清禹,要是他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萧清逸将手中的鸣镝放入怀里,说道,“如今这鸣镝就在朕的怀里,九公主若是想拿,尽管来拿便是。”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这不是耍流氓吗! “你以为我不敢吗?”他也太小瞧自己了。 晏初九说着便伸手去拿。 萧清逸也不阻拦,反而打开双臂,让她去拿。 此刻晏初九只想尽快拿回鸣镝,尽管已经无法及时给萧清禹了,但也不能让鸣镝落在萧清逸手中。 如果他用这个来谎报军情,迷惑沈越他们,然后埋下伏兵,后果不堪设想。 晏初九将手伸进萧清逸怀里,摸了摸,额……胸肌倒是挺结实的。 但是根本就没有鸣镝! 她正准备将手拿出来,忽然手指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 晏初九迅速抽出手,愤怒道,“你耍阴招?!” 她借着月光检查自己的手指,发现右手食指指节处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点。 短暂的疼痛过后,手指便开始发麻。 接着是整个手臂发麻。 然后是整个身体发麻。 她心里慌张极了,太极贵人也要噶了吗?! 最后她发现自己无法行动了,脑子也开始迷糊起来。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时候,萧清逸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狠笑,这只迷魂蝎是无星养的,还在试用阶段,只有手指部位被蛰了一口才能达到迷魂效果。 若是蛰在其他部位,便无效果。 他抱着晏初九往自己的秘密之所走去。 今夜实在走运,他刚到渊州没有半个时辰,想着出来转转,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没想到居然让他遇到了太极贵人! 想想之前,他废了多少心血都没见到她本尊。 今夜却得来不费功夫。 看来老天也要让自己得到这天下。 他心中畅快极了,就连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 他抱着晏初九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 沈越从城外回来时已经是大半夜了,他简单洗漱一番,戴好人皮面具后,便推开了房门。 用内力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橘黄色的灯火慢慢变大变亮。 房间也能看清了,他边脱外衣边往床榻上瞥去。 看着床榻上竟空无一人,他身形一滞,又赶紧将衣服穿好,环顾四周,轻声喊道,“九儿,九儿!” 屋子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院子里,厅堂里,皆无晏初九的踪影。 他的心莫名有些慌乱,并不是因为太极贵人不见了,而是因为晏初九不见了。 他深呼一口气,敲响了连老五所在的房门,“连老五。” 因为不是在自己家里,连老五在这里睡得并不踏实,沈越只喊他一声他便醒了。 “哎!沈爷?” “来了来了!”连老五一骨碌爬起来,穿好鞋子就去开门了。 “今夜家里可有人闯进来?”沈越急切的问道。 连老五想了想,好像家里并没有陌生人进来,他摇了摇头,“没有。” “沈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连老五听沈越的声音并不像平时那般沉着冷静,试探性的问道。 “没什么,你去睡吧。”沈越淡淡的说道。 然后转身走了。 连老五点了点头,便关上门,又躺下了。 沈越在在院子里查看了一番,他眉头紧锁,并未发现院子里有任何打斗痕迹,而且门也是好好的关着的。 难道是……她自己出去的? 她一个人出去做什么? 如今渊州大乱,她一个人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突然他脑中一闪,他快步跑进屋子,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他给她的那个鸣镝。 他松了口气,至少她还带着那个鸣镝。 以她的个性,遇到危险了一定会发射鸣镝的。 初七初八和萧清禹都不在,苡柔也去了谢禀堂府中办事。 其他暗卫并不知道女扮男装的晏初九,如今只好自己一人出去寻找了。 他现在毫无睡意,走到院子里,吹吹冷风,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想想该去哪儿找晏初九。 就在他失神的时候,一只海东青稳稳的落在柴垛上,发出轻微叫声。 这只海东青是专门提供渊州最新情报的。 他快步走过去,取出绑在海东青脚上的竹筒,倒出里面的纸条。 待他看清信上所写的内容时,他呼吸一滞,随即将信纸捏在手心,信纸瞬间被捏的粉碎。 萧清逸竟然今夜就到了渊州,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九儿会不会被他…… 想到这里,沈越进了屋子,拿起毛笔将自己的计划写下,然后绑到海东青的脚上。 海东青收到沈越的信号后,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朝着它该去的地方飞去。 沈越则踏着夜色出门去寻找晏初九了。 …… 苡柔在房间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谢禀堂进来,她轻轻推开门,发现门外并无守卫。 便轻手轻脚的在州牧府里四处走动,打探起情报来。 州牧府绝大多数房间都是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 如此深夜,想必大家都回家去了。 苡柔查遍所有房间,发现只有一间房还亮着灯。 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窗户,待靠近之后,慢慢调整呼吸,尽量不让别人察觉自己。 “王爷,谢某听了你的话,今日并未让女子献祭。”谢禀堂说道。 要不是昨日发生火灾,献祭女子又逃了,派去抓捕她家人的官兵也被打伤无数, 谢禀堂今日并不会停止让女子献祭。 第72章 小妖精,看我这下不抓住你 “嗯,近日渊州风云涌动,谢大人最好收敛一下。”沈铎看了一眼谢禀堂,“太极贵人的事可安排下去了?” 谢禀堂点了点头,“早已安排下去了,城内城外都贴满了告示,想必各国密探已经把消息发往各国了。 那些帝君不日便会齐聚渊州了,而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那就好,本王找的那个能人,明日便到。”沈铎叹了口气,“昨夜城北发生坍塌,又是怎么回事?” 谢禀堂抿了抿嘴唇,说道,“他们挖通了一条暗河,山体无东西支撑,塌陷了,死了不少人。” 沈铎皱眉,“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死了的人可有人替上?” 谢禀堂抱怨道,“我这渊州就这么点人,逃的逃,死的死,你又不让溧阳城的人来,我上哪儿去找那么多人来!” 沈铎冷冷的说道,“本王若是让溧阳的人来你这渊州,要分走的可不是四成了。” 谢禀堂微哂,“王爷仅仅派兵驻扎在城北,并未出力,就分走四成了。” 看着谢禀堂一脸不服的模样,沈铎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 “若不是本王将溧阳一半的兵力抽调到渊州城北,沈越那些暗探早就混进去了! 就凭你那些不入流的士兵,也想阻止沈越吗?他若是知晓你在城北做什么,别说六成,就是半成你也别想分到!” 听到沈铎这么说,谢禀堂是敢怒不敢言,沈铎的溧阳军确实厉害,两个多月了,都未让任何闲杂人等混进去。 就连日日流连在城北郊外的那些暗探,都无法靠近半步。 他默然片刻,朗声笑道,“王爷说的极是,多亏了王爷的溧阳军,谢某应该感谢您才对,是谢某度量小了。” 谢禀堂的这番话并未让沈铎眉头舒展。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渊州州牧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到了谢禀堂这里,昏庸无能不说,还色胆包天, 竟然借渊河消失,制造恐慌,让百姓献祭,那些献祭的女子都被他糟蹋了。 这些年,渊州若不是有自己的庇护,他谢禀堂早就下去了。 虽然这些都与自己无关,但若是有一天登上大宝,这些或多或少都会成为自己的污点。 谢禀堂见沈铎沉默不语,他又说道,“王爷撤走了两万溧阳军,我已补上空缺。” 沈铎微眯着眼睛,说道,“补上了就好,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撤走一部分溧阳军是为你我后面之事做的打算。 不能将所有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想必谢大人是懂的。 ” 谢禀堂点点头,“明白,明白!”又试探性的问道,“城北今夜会有一批货出炉,王爷可要去看一看?” 沈铎轻声嗯了一声,“本王等会便去,谢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要同本王讲的?” 谢禀堂沉默一息,摇了摇头,笑着道,“没有了,没有了。” 沈铎不可察觉的冷笑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时辰不早了,本王先走了。” 谢禀堂忙起身送客,沈铎挥了挥手,“谢大人不必送了,早些回家休息,说不定明日开始便会有大动荡。” 苡柔闻言忙施展轻功隐匿在黑暗中。 谢禀堂走到门口,躬身替沈铎打开门,说道,“王爷慢走。” 沈铎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大步流星走了。 谢禀堂站在门口,直到沈铎走了一段时间,他才走出来,将门关上。 他一路直奔苡柔的房间,想起苡柔如花似玉,柔软如水的双手,他的心就痒痒的。 终于到门口了,见屋内烛火依旧,他轻轻推开门。 “柔儿,睡了吗?” 苡柔打了个哈欠,假装刚睡醒,娇嗔道,“大人,您怎么才来?” 谢禀堂搓了搓手掌,笑道,“今夜来了个重要客人,耽搁了一下,咱们回府吧。” 州牧府是谢禀堂办事的地方,但离他的府宅并不远。 苡柔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在谢禀堂身后。 到底是乡村女子,会临时加聘金的父母,教出来的女儿自然也是势利眼。 能搭上自己州牧府这艘大船,恐怕她求之不得吧! 谢禀堂这样在心中暗暗想道,脚下的步子又快了一些。 二人出了州牧府,便上了谢府的马车,半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谢禀堂先下马车,站在马车旁扶着苡柔的手,“柔儿慢点。” 苡柔轻声嗯了一声。 这一声简直应到了谢禀堂的心里,他一刻也不想等了。 待苡柔下来后,一把将苡柔打横抱起,苡柔假装嗔怒道,“大人这是作甚?!” 谢禀堂笑呵呵解释道,“谢府的路不平,我怕你崴着脚。” 苡柔当然知道谢禀堂的鬼心思,并不戳破,“那民女便谢过大人了。” 谢禀堂哈哈一笑,抱着苡柔直奔自己睡房。 …… “这谢府虽大,今夜实在匆忙,并未将客房收拾出来,只好委屈柔儿睡我的房间了。” 谢禀堂将苡柔放下,推开睡房的门说道。 随即快步走进屋内,点燃了蜡烛。 苡柔心道,就怕你不带我去你的睡房。 但她还是假意惶恐道,“这如何使得,民女怎能睡大人的房间呢!这……于理不合。” 谢禀堂将门关上,朗声笑道,“有什么合不合的,明日我便去你家提亲,你我二人早晚都是夫妻。 再说了,我是这渊州的土皇帝,我做什么,谁敢说个不字。” 苡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这渊州是大人的天下没人敢跟您作对。 大人将这渊州打理得如此之好,百姓们都尊崇您,怎会说您不好呢。” 苡柔诚恳的语气让谢禀堂信以为真,他扬起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今夜……我与柔儿同睡一屋,可好?”谢禀堂一脸淫笑,慢慢靠近苡柔。 苡柔欲拒还迎,娇嗔道,“大人~你好坏。” 实则内心已经开始吐了。 听着苡柔娇滴滴的声音,谢禀堂只觉身体发热,满满涨涨。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他朝苡柔扑了过来。 苡柔躲开。 他又扑了过来。 苡柔又躲开。 谢禀堂不怒反笑,“小妖精,看我这下不抓住你。” 说着又扑向苡柔。 第73章 我是来救你们的 苡柔瞅准机会,一个手刀就劈在谢禀堂的脖子上。 谢禀堂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一大坨,苡柔皱了皱眉头,摸了摸手,她从未劈过如此厚实的脖子。 她用脚踢了踢谢禀堂肥硕的肚腩,确定他晕死过去后,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 掰开谢禀堂的嘴,直接将药粉倒了进去。 而后从桌子上拎来一壶水,灌了进去。 据初七说,这一包蒙汗药可以药倒两头牛。 谢禀堂嘛,可以让他昏睡一天一夜。 苡柔看了一眼谢禀堂肥胖的身躯,有点不放心。 于是从床上扯了一条被单,撕碎结成绳子,将他五花大绑。 又将碎布团塞进他的嘴里,这才放心大胆的在房间里找起钥匙来。 她在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累的她满头大汗,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杯水,想歇歇再找。 她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就发现一串钥匙赫然躺在杯子里。 真是忙活半天还不如这随手一拿。 方才给谢禀堂灌水时,她是直接拎的水壶,倒扣在桌上的杯子倒是没有拿。 早知道就用杯子给他灌水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苡柔拿起钥匙,走到床前,扭动萧清禹说的那个机关。 一声轻微响动,大床就开了,露出一个小门来, 苡柔打开火折子,低头走了进去。 萧清禹说过,最开始的那段走廊两侧并没有烛火,所以需要用火折子来照明。 走了几百步之后,便看到了那个牢房。 因为已经到了深夜,那些被抓来的女子皆已熟睡。 苡柔走进牢房,用钥匙敲了敲牢房门。 有几个睡眠浅的,一听到声响就被惊醒了。 她们看见苡柔,都慌乱的瑟缩在角落,呜咽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不要把我送到军营里去。” “……” “你们不必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苡柔柔声说道。 看着牢房内这十几个少女,个个脸上都充满恐惧,一看就是受了不少折磨的。 苡柔后悔方才没有狠狠的踢谢禀堂几脚。 有个胆大的问道,“姑娘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么?谢禀堂那个狗东西呢?” “放心吧,我将他药倒了,暂时不会醒来。”苡柔答道。 她用钥匙将所有牢房门都打开了。 那些女子似乎不敢相信,害怕是谢禀堂的阴谋诡计,没一个敢动的。 “你们关在这里,暗无天日,从此与家人两两相隔,不如信我一把。”苡柔好声说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我保证你们都能平安出去,与家人团圆。” 听到能够与家人团聚,那些女子眼神微颤,有人说道,“我……我信你。” 那女子说完第一个走出牢门。 她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 铁链摩擦地面的钝响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那些女子个个都下定决心,跟着走了出去。 自己本是自由人,却被谢禀堂禁锢在这方寸之地,脚上戴着镣铐,形同罪犯,还备受折磨。 今夜跟着她,就算是死,也要一试。 苡柔见她们都愿意跟着自己,欣慰的笑了笑,“大家先别急,我给你们打开脚镣。” 那些女子一字排开,都安安静静的等待苡柔给自己打开脚镣。 不一会儿,终于都打开了。 重获自由的众人皆喜笑颜开,自从被谢禀堂禁锢在此处,受尽非人折磨,她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此处。 “你们跟我来,尽量小点声音。”苡柔走在最前面。 那些女子一个接一个跟在她的后面。 她们穿过那个极长的走廊,往祭祀台方向走去。 谢禀堂今日没有让女子献祭,所以此处并未有士兵守卫。 再加上城北人手不足,谢禀堂将祭祀台所有兵力都调到城北去了。 初七守在祭祀台,以防谢禀堂脑子抽筋派人过来。 他等了好半天,终于将苡柔给等到了。 苡柔在祭祀台底下启动开关,祭祀台正中央的木板便慢慢往下降。 “你们四个人一组,一组一组站在这木板上,外面有人接应的。”苡柔轻声说道。 那些女子点了点头,几息之后便组好队了。 第一组上去了,看见等候在祭祀台上的初七,她们害怕的就要往回走。 初七忙快步走过来,说道,“大家不必害怕,我就是接应你们的人。” 那些女子都松了口气,走出祭祀台,站在初七身后。 一组接一组,终于所有人都上来了。 “人比较多,很容易引人注目,我们尽量快些走,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初七朝苡柔说道。 苡柔点了点头,又对那些女子说道, “现在不能回你们的家了,等会我们会将你们安顿到城外,可好?” 一听不能马上回家,有些人面露难色,“不是说好让我们跟家人团聚的吗?” “你们不是谢禀堂那狗东西派来的吧?” “你们是不是要把我们送到军营去?” “不!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家。” “……” 顿时大家都哄吵起来。 苡柔长舒一口气,说道,“你们若是想连累自己的家人,让他们被谢禀堂抓住,现在尽管回去便是,我不会阻拦你们。” “谢禀堂是怎么样的人,想必大家比我还清楚,你们若是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就跟我走, 静候时机,然后出来指证谢禀堂的罪行,一旦将谢禀堂绳之以法,你们就可以同家人团聚了。” 方才还嚷嚷着要马上回家的人,现在都不说话了。 苡柔见她们沉默不语,又说道,“你们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天快亮了,我们快些赶路吧。” 那些女子都点点头,下定决心跟着苡柔走。 “走吧。” “走吧。” “日后有的是时间跟家人待在一起。” “不将谢禀堂绳之以法我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对!” “……” 苡柔和初七在前面带路,那些女子跟在后面,步伐越来越快,都希望尽快赶到城外。 …… 第74章 没想到这城北竟然有座金矿 城北郊外 萧清禹和初八虽然是在不同的地方被官兵带走的,但二人皆被关押到一起了。 他俩和其他被抓过来的人都关在一个简陋的牢笼里,外面被官兵把守着。 其他人皆在牢笼里呼呼大睡,萧清禹和初八则分外清醒,二人透过空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里灯火通明。 关押他们的地方是一块异常宽阔的空地。 此处未被官兵封锁之前,初八就来过这里,这里现在的样子与之前大不相同。 原先这空地是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山,不远处则是一座大山。 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山没了,那座大山也被挖去了一半。 山上的树木都用来搭建成了简易的房子,一排一排,极为整齐。 他们被抓过来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起初他们装醉一直睡着,但耳朵却一直在听着旁边的动静。 通过那些官兵的对话,他们这才知道, 城中那些失踪的壮年男子果然都在此处! 他们被谢禀堂抓过来,被迫做苦力,替他挖掘这里的黄金。 没想到渊州城北,居然是座金矿! 难怪谢禀堂会派那么多兵力驻扎在此处,沈铎与他勾结到一起,想必就是因为这座金矿。 守在一旁的官兵似乎是累极了,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萧清禹和初八,轻声喝道, “你们俩给我老实点,不要想着逃出去,若是起了这样的心思,小心没命活着回去。” 他说完没等萧清禹和初八他们反应,便靠在旁边的石堆上睡着了。 萧清禹给初八使了个眼色,初八便慢慢移到他身边来。 萧清禹压住嗓音,低声说道,“明日天一亮,或许我们就要同那些壮丁一起做苦力了。” 初八也压低声音说道,“看样子是的,没想到这城北竟然有座金矿。” “我看那些排列整齐的木屋都上了锁,而且有大量士兵把守着,或许是炼金房和藏金室。”萧清禹说道。 “这里守卫森严,很难从外面攻破。陛下的那两万精兵虽然骁勇善战,以一当十,但如今有几方敌对力量,恐怕到时候会吃亏。”初八担忧道。 萧清禹沉思一瞬,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跟他来个里应外合。” 初八疑惑道,“如何里应外合?” 萧清禹看了一眼随意躺在空地上的苦力们,他们赤裸着上身,每个人身上皆有新旧不一的鞭痕。 想必是那些官兵打的。 俗话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官兵们如此对待他们,想必他们心中定然是极其怨恨的。 要想将他们收为己用,只需一个时机。 他对初八说道,“这些人都是被迫抓到这里来当苦力的,他们与世隔绝,与家人断了联系。 且每日都需要做苦力,稍不留神就被打被骂。昨夜那场山崩还死了不少人,他们应当十分怨恨这里的官兵们。 若是给他们机会,一定会群起而攻之。” 初八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明日兵分两路,趁官兵不注意煽动那些人的情绪。” 萧清禹赞同道,“需要点到即止,若是太过明显,反而会让人觉得有问题。” 初八应了声嗯。 “嘘,有人来了。”萧清禹看着远处骚动的人群,低声说道。 沈铎身着一袭华丽的宝蓝色王袍,尺金缕绣的龙纹图案点缀其上,彰显着他的高贵身份。 宝蓝色的袍子流淌在他修长挺拔的身材上,衬托出他高大威猛的形象。 他脚踩一双黑色绣花龙头靴,靴面由金线刺绣成腾云龙纹。靴底由厚实的牛皮制作而成,走起路来步履沉稳有力。 沈铎高傲地站在那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威严与尊贵的气息。无论是衣着还是装束,都展现出他独特的雍容华贵。 他扫视了一圈这些站岗的士兵,全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眉头拧成川字,怒喝道, “都给本王清醒点!” 这些昏昏欲睡的官兵们被这一声怒喝吵醒了,待他们看清来人后,都毕恭毕敬的站好。 个个都噤若寒蝉。 “罗叙呢?叫他来见本王!”沈铎眉眼凌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士兵,冷声道。 那士兵被沈铎强大的气场压的不敢抬头,他哆哆嗦嗦道,“罗都尉在……在休息。” 沈铎冷哼一声,“他倒是睡得着!”而后厉声道,“去将他喊过来!” “属下这就去!” 士兵快步跑到罗叙的营帐,走到营帐门口,又犹犹豫豫不敢进去。 昨日下午谢禀堂送了几个女子过来,那些当官的一人一个,天还没黑就进了营帐。 他们在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如果现在去打扰他,把他喊出来,说不定会被当场责罚。 可让他办这差事的是王爷,王爷的雷霆手段他是清楚的。 他咬了咬牙,推开营帐的门。 营帐内的罗叙正美人在怀,沉醉在温柔乡里。 士兵突然进来,让他十分不爽快,怒骂道, “你这小子是不是眼瞎了,老子的营帐你也敢进来!” 士兵躬身说道,“大人,王爷来了,他让您去见他。” 听到王爷两个字,罗叙瞬间清醒,他将怀中的女子一脚踢下床,一骨碌爬起来。 被踢下床的女子赤身裸体,身上痕迹斑斑,她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罗叙拿了件衣服一边穿一边对士兵说道,“你先出去,你去告诉王爷,本都尉马上就到。” 方才那一幕士兵看了个全,他从溧阳来渊州已经两个多月了,没有碰过女人。 猛的看到如此香艳的场景,不禁羞红了脸,低着头说道,“属下……属下这就去。” 士兵快步跑出了营帐。 罗叙穿好衣服,穿好鞋子之后,又理了理头发,他闻了闻身上,一股脂粉香。 现在顾不得这些了。 他甩了甩袖子,大步走出去。 这里有一间木屋是沈铎专用的,罗叙直接往那间木屋去了。 他走到门口,咽了咽口水,终于敲响了门。 “滚进来!”沈铎怒喝。 罗叙低垂着脑袋推开门进去了。 第75章 王爷饶命 “属下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深夜驾临,还望王爷恕罪。”罗叙单膝跪地,双手拱拳道。 沈铎坐在上位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跪在下位的罗叙。 罗叙被沈铎盯得全身发毛,双腿忍不住发颤。 良久,沈铎冷声开口道,“罗都尉可还记得自己是谁的部下?” 罗叙咬了咬嘴唇,“属下自然是王爷的部下。” 沈铎冷笑道,“你不说,本王还以为你是渊州州牧谢禀堂的部下呢!” 罗叙身子抖如筛糠,磕了一个头,说道,“王爷说笑了,属下是王爷一手培养,一手提拔的,属下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 “本王看你早就忘了!”沈铎厉声道,“本王才几日没来这里,你就被谢禀堂收买了,本王若是一直不来,你是不是就帮着他来对付本王?” 罗叙惶恐道,“属下不敢!属下绝不会背叛王爷!” “那你为何不将这几日的事情如实相报?”沈铎凌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叙, “还有,你营帐中的女子是怎么一回事?” 罗叙身形一滞,支支吾吾道,“属下正准备明日告诉您的。” “那女子是谢大……谢禀堂慰劳属下的。” “明日才告诉本王?”沈铎站起身,走到罗叙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等这里的东西都被他谢禀堂拿走了再告诉本王?” “啊!”沈铎一脚踹在罗叙的肩头,罗叙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他又爬起来跪在地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沈铎动了动方才踢罗叙的脚,又狠狠的踹在罗叙的胸口上,“饶你?那被谢禀堂私自拿走的黄金又该如何处理?” 罗叙被沈铎连踹两脚,“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继续跪在地上,诚恳的说道,“被他拿走的黄金,就由属下去拿回。” 沈铎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现在的他无比后悔自己所做之事。 只怪自己一时精虫上脑,色令智昏,这才做出如此糊涂事来。 沈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罗叙,冷声道,“本王只给你两日时间,他拿走了多少黄金,本王心中有数。 你必须全数拿回,差一分一毫本王都不饶你!” 罗叙点头如蒜倒,磕了一个响头,“多谢王爷!属下一定会将所有黄金都追回来!” 沈铎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下去吧。” “属下告退。”罗叙踉跄着站起身,他松了一口气,往屋外走去。 他走出木屋,关上木门,咬了咬牙,眼底露出狠厉之色。 沈铎负手而立,脸上阴沉沉的。 五年前被贬溧阳,沈越给他下了道圣旨,他的溧阳军不能超过三万。 这几年,他暗中培植了七万私兵,这七万私兵是他的退路。 前些日子他知道沈越也来了渊州之后,他就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若是能在渊州将沈越灭掉,沈越又无皇子,有太后在皇宫坐镇,那齐国的下一任皇帝便是自己。 所以他慢慢的将自己的军队撤回城外,以保存实力。 之前他派了三万溧阳军驻扎在这里,如今撤走了两万,余下的空缺让谢禀堂补上了。 谢禀堂渊州军有十万,他将祭祀台处的官兵和城门口的官兵都调到了这里。 三万溧阳军驻守在此处时,唯有罗叙与谢禀堂走的近,沈铎将他留下来,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忠心。 没想到一下子就试出来了。 昨日谢禀堂送来几名女子,供罗叙挑选。 罗叙推都没推迟就接受了谢禀堂的好意,谢禀堂私自拿走了三斤黄金,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向自己报告。 三斤黄金,就看清了一个人。 倒也值得。 萧清禹远远的看着沈铎进了木屋。 “方才那人是溧阳郡守。”萧清禹低声对初八说道。 初八听了身形一顿,“溧阳郡守?端王沈铎?” 萧清禹点了点头,“正是他。” “五年前那次之后,我被陛下派到渊州,便再没有见过他,想不到他仍旧野心不死。”初八皱眉说道。 “陛下的两万精兵已经到了城外,沈铎又从城北撤走了两万溧阳军,想必他已经知晓了埋伏在城外的精兵。 以他谨慎的个性,必然不会先动手,他在等待机会。”萧清禹说道。 “方才进木屋的那个人是都尉罗叙,此人与谢禀堂一样,都有一个好色的毛病。”初八看着罗叙踉跄远去的身影, “看样子他做了什么事让沈铎动怒了,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萧清禹朝着初八的目光看去,罗叙停住脚步,又吐了一口血。 沈铎内力极好,方才那两脚用了七八分力气,若是用尽全力,恐怕罗叙此刻都无法站在这里了。 罗叙朝着山外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中。 “天色快亮了,先休息一下吧。”萧清禹打了个哈欠,对初八说道。 初八轻声嗯了一声,二人便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守城的士兵被谢禀堂抽调了一大半到城北,苡柔她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出了城。 终于在天亮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沈越将晏初九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并未看到她的身影。 他心中已然明白晏初九一定是被人抓走了。 他沉思一瞬,去了城外。 …… 晏初九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打量四周,这房间的布局像是一间客栈。 她的身子还是麻麻的,尤其是被东西蛰了一下的右手,麻的很。 想到这里她赶紧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发现除了食指关节处有一个小红点之外,并无异常。 她活动了一下右手,除了有些发麻之外并没有疼痛感。 或许蛰自己的是一根涂了迷药的绣花针吧。 她尽量往好处想,毕竟自己还顶着太极贵人的头衔,萧清逸应该不会要自己性命的。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看看。 她刚穿好鞋子,准备开门,门就自己开了。 确确来讲,是被萧清逸打开了。 第76章 我就是被献祭的女子之一 他一进门,便朝晏初九笑着说道,“朕算着九公主该醒了,还真是。” 晏初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从前只听说晋帝是一代明君,叱咤沙场,是个正人君子。如今又倒是知晓晋帝实际上是一个背地里耍阴招的奸佞小人。” “看来传闻都是假的,晋帝这两副面孔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对于晏初九的话,萧清逸并不生气,反而笑着道,“九公主若是答应与我合作,朕会让你看到更真实的晋帝。” 他说着便坐到了晏初九旁边。 晏初九咧嘴假笑,“是吗?可我并不想看。” 萧清逸并不恼,他朝门外喊道,“刀五,传早膳来。” 门外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便有侍从端来丰盛的早膳。 看着摆在桌上的各色美味,晏初九肚子适宜的响起咕咕叫。 但她并没有拿起筷子,而是面露难色。 萧清禹抿嘴一笑,“九公主不必担心,饭菜都是安全的。” 晏初九撇了撇嘴,说道,“我倒是不担心这些,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还能早些投胎。” 萧清逸被逗笑了,“那九公主为何不动筷?可是这些都不爱吃?” 晏初九皱眉,“我吃早膳之前必须先刷牙洗脸,不然吃不下。” 萧清逸听了哈哈笑起来,“原来如此,是朕疏忽了。” 他又朝门外喊道,“刀五,端水来给九公主洗漱。” 晏初九撑着脑袋等人端水来洗漱,不一会儿,刀五便进来了。 简单洗漱完毕后,晏初九拿起筷子开吃。 萧清逸则坐在一旁静静看着,这大口吃菜的模样倒也可爱。 “嗝~” 晏初九打了个饱嗝,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肚子,对萧清逸懒懒的说道, “现在我想睡个回笼觉,陛下若是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萧清逸笑着道,“九公主去睡吧,朕就坐在这里,看着你睡。” 看着你睡这四个字咬的极为重。 而后又吩咐下人将桌子收拾干净。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那你便看着吧。” 她缓缓站起身朝床榻走去,蹬掉鞋子,和衣而睡。 大概一炷香功夫,晏初九便呼呼大睡起来。 坐在桌子旁边的萧清逸一脸黑线,她倒是真能睡。 …… 渊州城门口 大清早,这里就聚集了好多人。 他们搞不懂这里要做什么,都在议论纷纷。 “这是做什么啊?是不是上头又有啥政策啊!” “昨日没要女子献祭,难不成今日要多补一个?” “不知道,我也是刚来的。” “看那女子等会儿说啥。” “我感觉不像是好事。” “好事?咱这渊州多少年没有好事发生了!” “唉……” “……” 一身粗布衣裳,面容清丽的妙龄女子站在高台上,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她深呼了口气,握紧双拳,对着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今日我站在这里是想告诉大家,渊河消失,龙王降灾,需要少女献祭一事,全是渊州州牧谢禀堂搞的鬼。” 此言一出,底下的百姓全都交头接耳起来。 “这女的谁啊?” “不知道。” “没见过。” “她怎么这么说呢!若是惹怒了龙王爷,又没水了怎么办!” “咱们且听听她怎么说吧,要降灾也是降到她头上,与我们何干!” “对啊对啊。” “小姑娘!你这么说就不怕遭天谴吗?” “你倒是往下说啊!” “可别胡编乱造啊!” “……” “……” 看着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高台上的女子又深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我就是被献祭的女子之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竟认出她来了。 “这不是连老五家的阿彩吗?不是前两天被献祭了,怎么好端端站在这里啊?” “莫不是龙王爷显灵,派她下来给咱们降福?” “你可别逗了,她方才说龙王降灾一事是州牧大人搞的鬼。” “啊?竟有此事!” “是啊,她说的,谁知道呢!” “咱们且听听她怎么说吧。” “……” 这时,苡柔昨夜救下的女子全部走上高台,底下的百姓有些人是她们的亲人朋友, 他们看到本该献祭死去的人,竟然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个个都瞪大眼睛,泪眼婆娑,开始相信阿彩说的话。 “如玉!我的儿啊!真的是你吗?” “五妹!原来你还活着!” “小蓉!小蓉!” “云云!” “……” 越来越多认识她们的人。 高台上的女子看见自己的亲人,皆是泣不成声。 苡柔见状,忙轻声安慰。 原本扳倒谢禀堂的事不会这么快提上日程的,因为晏初九的失踪,让沈越心中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他便安排了今日之事。 阿彩站在高台上,按照苡柔交代的话,说道, “渊河之所以会消失,全是因为谢禀堂做了不仁道的事,他将城北郊外团团围住,将渊山挖掉了一半,毁坏了龙脉,龙王爷这才震怒,收走了我们的水源。” 百姓们最信的便是这神鬼之说了。 既然谢禀堂将脏水泼在自己身上,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着阿彩的话,底下的百姓愤怒极了。 城北郊外两个多月前就被官府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 原来是谢禀堂在挖山! 在那之后没多久,渊州城内所有井水河流皆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果真是他毁坏了龙脉,触怒了龙王爷! “原来是这样!” “这该死的谢禀堂,害得我们好苦!” “杀了谢禀堂!杀了谢禀堂!” “谢禀堂昏官,杀了他!” “……” 底下的百姓全都义愤填膺,摩拳擦掌。 阿彩见状,又继续说道, “后来城内又陆陆续续出现水源,并不是因为献祭少女的原因,而是因为齐帝陛下的出现。 齐帝陛下乃真龙天子,受之天命,就是龙王爷见了也要礼让三分。我们这些被献祭的女子,就是被齐帝陛下救出来的。 齐帝陛下宅心仁厚,勤政为民,是个好皇帝,我们渊州若是有他的治理,一定会好起来的!” “齐帝陛下万岁!齐帝陛下万岁!” “让齐帝陛下来治理渊州吧!” “对!让齐帝陛下来!” “我们愿意当齐国的子民!” “……” 第77章 还扬言要将您……斩首示众 苡柔见达到目的了,她站在高台上,大声说道, “以前的渊州是个富庶之地,如今兵不强马不壮,全是因为谢禀堂昏庸无能,贪婪好色,贪赃枉法,被他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这些日子失踪的男子也是他搞的鬼。他将壮年男子全部抓到城北,替他挖山。 他现在就在府中,我们去砸烂他的府邸,把他挂在城墙上示众!” 百姓们的怒火被煽动起来了,纷纷握紧拳头, “这该死的谢禀堂,原来我二哥就是被他抓走的!” “砸烂州牧府!” “将谢禀堂斩首示众!” “……” 沈越的金吾卫也混迹在这些百姓之中,推波助澜,带头往州牧府走去。 苡柔让高台上的女子们下去和家人团聚,那些女子一刻也等不得,都下去和家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 那些百姓到了州牧府后,一通乱砸,将州牧府里里外外砸了个稀巴烂。 府内的管家小厮都前来阻拦,但哪里拦得住便衣打扮的金吾卫和愤怒的百姓们。 州牧府的人没有办法,只能去找谢禀堂。 任他们怎么喊,谢禀堂就是不出现。 管家无奈,只好自己去他睡房找他。 他一推开门,便看见谢禀堂被五花大绑,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 吓得管家魂都飞了,以为谢禀堂断气了。 他赶紧跑过去,用手测了测谢禀堂的鼻息,虽然微弱,但总归在喘气。 他大声喊道,“大人!大人!快醒醒啊!大人!” “有人上门打砸咱们谢府了,您快起来调兵抓他们,治他们的罪啊!” 任凭管家如何喊,谢禀堂仍旧一动不动。 管家无奈,站起身用脚踹他的大肚腩,狠狠的连踹了几脚,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扫了一眼房间,发现桌子上有壶水,他灵机一动,端起水就往谢禀堂脑袋上浇。 被下了蒙汗药的谢禀堂被冷水一激愣,终于醒了。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管家那张大脸凑在自己跟前,他皱眉怒道, “谢左!你作甚!” 他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他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之事。 昨夜他带回来一个女子,名唤柔儿,就在他欲与她共赴巫山之时,自己被那女子打晕。 后来发生什么就没有任何记忆了,一觉醒来便是这副模样。 他躺在地上挣扎,像极了一条肥硕的泥鳅。 “谢左!赶紧将本官身上的绳子解开!” 他看着谢左站在一旁,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谢左这才反应过来谢禀堂此刻还被五花大绑着,赶紧蹲下替他解开绳子。 他解了半天,发现越解越紧,谢禀堂本来就胖,这会儿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气的谢禀堂怒骂道, “你这饭桶,去拿剪子来!” 谢左赶紧起身去找剪子,找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外面又有人在打砸。 他害怕没将谢禀堂救出去,反而还将那些人引来了, 他惶恐的对谢禀堂说道,“大人,不知道怎的,今日一大群老百姓闯入咱们府中,看见东西就砸,还扬言要把你抓去斩首示众。 老奴怕这一出去,就将他们引来了,您现在这副模样,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禀堂惊道,“你说什么?谁敢来我谢府撒野?为首的是谁?” 谢左答道,“都是渊州的百姓,他们说……说……” 见谢左支支吾吾,谢禀堂急眼了,“有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了。” 谢左咽了咽口水,他豁出去了,说道,“他们说龙王降灾,需要女子献祭一事是大人您搞的鬼。 还有最近壮年男子失踪案也是大人您做的,所以他们这才闯入府中,打砸东西,还扬言要将您……斩首示众。” “什么?!!”谢禀堂闻言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快给本官解开绳子!” 谢左的话让谢禀堂惊出一身冷汗,难道密道内的女子被发现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谢左这会儿倒是利索了,没一会儿便解开了。 谢禀堂撑着身子,谢左在一旁扶着,他才勉强站起来。 他是被谢左强行弄醒的,蒙汗药的药劲还没过,站起来脑袋还晕沉沉的。 这时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谢左惊呼,“大人!他们找过来了!” 谢禀堂的大肚子气的一颤一颤的,他指着谢左说道,“你先出去顶住,本官马上就出来。” 谢左看了一眼站都站不稳的谢禀堂,一咬牙就出去了。 谢禀堂顺了口气,慢慢移到床边,打开机关,躬身走了进去。 谢左走出谢禀堂的睡房,就被百姓们抓住了, “你是谢府的管家,谢禀堂他人呢?” “是啊!他人呢!” “不把他交出来,你也逃不了!” 谢左被人拧住衣领,吓得双腿发抖,他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看。 抓住他的人一把将他扔在地上,朝身后喊道, “谢禀堂就在房间里,咱们进去搜!” “进去搜!” 一大伙人乌泱泱就闯进了谢禀堂的睡房。 但是并没有发现谢禀堂的踪迹,他们将床底,柜子里,桌子底下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找到谢禀堂。 谢左偷摸站在门外看着里头的一切,他感到十分纳闷。 方才谢禀堂还在里面,连站都站不稳。 怎么会一下子就消失了? 难不成他长翅膀了不成! 只要谢禀堂没被抓住,他们就还有机会。 谢左这样想着,悄悄的溜了。 里面的人找不到谢禀堂,都骂骂咧咧出来了, “谢禀堂这老狐狸!躲哪里去了?” “别让老子看见他!否则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是不是去了城北啊?不是说城北被他的人封锁了吗?” “有可能的。” “但是城北那么多官兵把守,咱们赤手空拳,如何斗得过他!” “是啊是啊!” “咱们过去不就是送死吗?” “大家不要怕,齐帝陛下来渊州了,他一定有办法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对对对!我们听齐帝陛下的吩咐。” 一群人一边商讨着如何对付谢禀堂,一边走出谢府。 第78章 这里有谢禀堂的同党 谢禀堂走进密道,走了半天,终于走到牢房处。 他看着牢房里空无一人,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靠在牢门上,颤抖着双手,咬牙切齿道, “究竟是谁!” “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但气归气,眼下最要紧的还是逃命最重要。 他靠在墙壁上,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祭祀台方向走。 只要出去了,去了城北,我看谁敢动我!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他走到走廊尽头,打开机关,站在木板上。 木板缓缓往上升,就在他快要上来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朝他说道, “谢大人,你可真慢啊,民女在这都等半天了!” 谢禀堂见祭祀台有人,条件性的就要往下跑,却被苡柔的鞭子一把勾住脖子。 他被勒的喘不过气,放弃了挣扎,随着木板升上来了。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看着高高在上的苡柔,眼神里喷火,怒骂道, “你这妖女!你到底是谁?” 苡柔双手环胸,笑着道, “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你!”谢禀堂被气的不轻,也被吓得不轻,“你到底是谁?让本官死个明白!” “我是玲珑馆的。”苡柔弯腰说道。 谢禀堂眯着眼睛,重复道,“玲珑馆的……”忽然他睁大眼睛,“你是沈越的手下?” 苡柔大笑,“谢大人还不算糊涂。” 谢禀堂怒道,“本官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如此对本官?” 苡柔蹙眉,冷声说道,“谢大人鱼肉乡里,残害百姓,将渊河消失一事,说成是齐帝不仁,龙王降灾所致,这不是冤不是仇吗?” “那些妙龄女子都被你糟蹋了,还有失踪的壮年男子,谢大人心里难道就没有数吗?” 谢禀堂咬了咬嘴唇,恨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溧阳郡守沈铎的诡计,本官……本官并不知情!” “并不知情?”苡柔笑着道。 “确实不知情!”谢禀堂死鸭子嘴硬。 “那沈铎派兵来渊州你也不知情吗?还有你房间的密室,难道是沈铎悄悄挖的不成?你糟蹋女子也是沈铎逼你的不成?” 谢禀堂嘴角微颤,“本官……本官……” 看着谢禀堂脑满肠肥,明明坏事做尽,却还要为自己辩解的模样,苡柔心中升起一股厌恶感, “谢大人有什么话留着跟渊州的百姓说吧。” 她又朝身后的金吾卫说道,“将他压下去吧。” 谢禀堂站起身就想跑,苡柔一鞭子甩过去,勾住他的脖子,往后用力一扯,谢禀堂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苡柔身后两名金吾卫随即过来一把将他押住,谢禀堂动弹不得,只好认命。 金吾卫将谢禀堂五花大绑,押至城门口。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日头大的吓人。 百姓们都在家里歇着,城门口并没有多少人聚集。 谢禀堂被绑在城门口的柱子上,被晒得口干舌燥。 跟其他酷刑相比,暴晒又不给水喝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沈铎的几个暗卫看着周围全是沈越的金吾卫,只能远远站着,不敢靠近。 待他晒了一个时辰,初七才吩咐金吾卫给他喂了一口水。 不多不少,就一口水。 不能就这么让他晒死了。 等到下午时分,这里便开始慢慢有人聚集。 大家一看被绑在柱子上的人竟是谢禀堂,都奔走相告。 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城门口就挤满了人。 沈铎的那几个暗卫这才敢混迹在百姓之中,靠近谢禀堂。 但他们又如何能逃得过初七的眼睛,他从小与各国暗卫打交道,如今又在渊州当了五年的“庄稼汉”。 谁会功夫,谁不会功夫,谁是真的老百姓,谁是假扮的,他一眼便瞧出来了。 初七看着越靠越近的暗卫,他朝旁边的金吾卫使了个眼色,金吾卫立马会意,纷纷握紧手中的刀剑。 底下的百姓看见谢禀堂被这样绑着,大喊道, “谢禀堂昏官!快将我二哥放了!” “对!快放了我家当家的!” “你把他们抓到城北,是替你挖坟吗?” “……” 谢禀堂被晒的晕乎乎的,哪里听得到底下百姓们的声音。 他在心中抱怨,沈铎怎么还不来救他。 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他如今被抓了,他沈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可是知道沈铎秘密的人,把他逼急了,就将秘密说出来,换自己一条活路。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刺的他眼睛都睁不开,这太阳可真是太毒了。 他嘴里喃喃道,“本官……本官……有话……要说……” 底下百姓喊声连天,金吾卫的注意力也在那几个暗卫身上,哪里听得到谢禀堂的声音。 初七大声说道,“诸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齐帝陛下替咱们把谢禀堂这个贪官抓住了,咱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百姓们听到这句话,纷纷朝谢禀堂身上扔臭鸡蛋和烂菜叶。 沈铎的暗卫借机向谢禀堂扔飞镖。 初七嘴角微微勾起,等的就是你。 他眼疾手快,抬起剑就将飞镖挡住了,随即飞身朝那暗卫刺去,并大声喊道, “大家快散开!这里有谢禀堂的同党!” 金吾卫方才就将那几名暗卫锁定了,所以他们很快就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退出几丈远。 谢禀堂隐约听见金吾卫说有他的同党,他咧了咧干裂的嘴,沈铎来救我了! 等本官自由了,本官要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他看着双方势力缠斗在一起,嘴巴咧的更开了。 沈铎知晓谢禀堂被抓后,便立马派暗卫过来了。 他原本打算让暗卫趁机杀死谢禀堂,以免他乱说话。 为掩人耳目,并未派许多过来,也没有料到五年后沈越的金吾卫竟然如此厉害。 不到几个回合,那几个暗卫便被初七他们拿下了。 他们第一时间便卸了那些暗卫的下颚,免得他们咬破藏在口中的毒。 初七命令金吾卫将这些暗卫押至城外精兵驻扎处。 那里有一个专门审问这些暗卫的人,对于不开口说话的,他们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开口。 看着那些暗卫尽数被金吾卫拿下,谢禀堂的脸僵住了。 就这么被打败了吗?再来些人啊! 太阳炙的他头晕脑胀,此刻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垂丧着脑袋。 第79章 可别怪朕不念母子之情 “齐帝陛下真乃真龙天子,替我们抓住谢禀堂这个贪官不说,还将他的同党一网打尽!” “看来跟着齐帝陛下是对的!” “以后我就是齐国人了。” “我也是齐国人!” “我也是!” “齐帝陛下在哪里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你想什么呢,陛下真龙天子,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来这里。” “是啊,他肯定在做更大的事!” “……”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初七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陛下正在处理城北的事,不久之后,那些被谢禀堂抓住的男子便能够回来,与家人团聚了!” “真的吗?太好了!” “太好了!” “我二哥也能回来了!” “……” 初七朝苡柔点了点头,笼络民心,是拿下渊州的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城北郊外了。 初七吩咐金吾卫守好谢禀堂,让他再暴晒一个时辰,好让百姓们出出气。 他跟苡柔便回城北,听候沈越下一步差遣。 …… 齐国,皇宫,洛水殿 殿内燃着熏香,闻起来令人心神安宁。 太后跪在蒲团上,面前是一尊刚镀金漆不久的观音像和佛祖像。 她一手敲击着木鱼,一手拨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半晌,她放下木鱼棒,对身后的初一说道,“真是难为皇上了,竟日日来给哀家请安。” 初一身形微顿,而后淡淡的说道,“齐国向来重视孝道,儿臣日日来给母后请安,不过是依孝道而行,母后内心不必有压力。” 太后眼睛微眯,表情淡淡的,一时之间不辨喜怒。 前几日她的表兄卿月山进宫,拿出沈铎的密信给她看。 她看了密信又惊又喜。 惊的是,宫中的皇上竟是别人冒充的,难怪他称病,一直不召妃嫔侍寝。 喜的是,沈铎在渊州发现了一座金矿,里面的金子足够让他东山再起,登上大宝。 他在信中说,宫内全是沈越的密探,无法与她通信,所以便将重要的密信送到卿月山那里。 她还一直在心中疑惑,怎的沈铎这么久都不给自己来信了,就算有一两封信也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沈铎让她跟卿月山等待他的信号,若是他在渊州将沈越击杀了,他们就可以发动宫变,将假的沈越杀死。 然后便可安心在宫内等自己回宫登基。 她看完密信,内心舒坦极了。 这些年,她虽然贵为太后,却处处被沈越掣肘,自己的排场连个普通的妃嫔都不如,空有虚名。 若不是齐国重视孝道,五年前沈铎一事,恐怕她现在连最末等的宫女都不如。 虽然知晓身后这个皇上是别人假扮的,但该配合的演戏还是要配合的,不能叫人瞧出端倪来。 从前她与沈越怎么相处,那今后她便与这个假的沈越怎么相处。 她站起身,走到太师椅上坐下,对初一说道, “既然皇上依孝道而行,给哀家请过安了,那哀家便不留你了,皇上去忙自己的事吧。” 听到太后的话,初一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反而走到太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不怒自威, “母后近日跟卿丞相走的颇为密切,前朝后宫该如何自处,想必母后应当知晓。” 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银色面具,身形声音都与沈越一模一样的男子,太后连连冷笑道, “哀家好歹也是一国太后,连与自己表兄叙旧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初一沉声道,“若只是叙旧,这个自由自然是有的。” 随即话锋一转,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若是密谋其他之事,可别怪朕不念母子之情。” 听到初一的话,太后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难不成他已经知晓了铎儿的密信? 不!不会的! 卿月山可不是吃素的! 但被初一这么一说,她还是气极,一个冒牌货也敢这样对待自己,真是反了天了。 此刻她实在是想戳破初一的面具,揭露他的真面目。 但卿月山一再告诫她要忍让。 她咬了咬后槽牙,平复了一下情绪,笑着说道,“哀家与卿月山自然是叙旧,皇上可别多想。 如今哀家的娘家就剩卿月山这一脉了,既然皇上不愿卿珏入宫为妃,哀家只好为她另做打算。 这丫头眼光挑剔得很,挑肥拣瘦,东家不成西家不就的,哀家这才与卿丞相见面频繁了些。” 初一正了正自己的面具,冷声说道,“只是叙旧就最好不过,希望母后不要再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了。” 他站起身,冷冷的看着太后,“太后的养育之恩,在五年前朕就已经报完了,若是再有下次,母后与端王可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不等太后反应,初一说完便走了。 沈越在渊州知道沈铎与谢禀堂相勾结之后,写了几封密信给初一。 目的是让他明里暗里暗示太后收手,警告她不要再重复五年前的事。 太后对沈越有养育之恩,这是他最后给她一次机会。 看着初一走出洛水殿,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她靠在太师椅上,微闭着眼睛,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在洛水殿抱走沈越的那一天。 …… 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沈越还是一个两岁的孩童。 这时候的白太妃还是先帝爷的淑妃娘娘。 她进宫没多久便怀上了沈越,历经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了他。 刚生下来的沈越,却因命格特殊,竟然与生母白淑妃相克。 白淑妃自生下他之后,到如今已经两年了,一直缠绵病榻。 相师天机子替沈越相面,说他是天生孤煞,命格极其特殊。 白淑妃若是执意将他养在身边,日后便不会再怀上龙嗣,并且会一直病着。 若她能熬到他十二岁,那一切便迎刃而解,且会大富大贵。 可白淑妃自从生下他,历经九死一生,病病恹恹已经两年了,早已对他没有母子之情。 如今被天机子这么一说,心中对沈越残留的那点儿亲情早就烟消云散了。 她虚弱的撑着身子,靠在床栏上,问道,“不知天机子可有解决之法?” 天机子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道,“你们母子缘分浅薄,只有离他远点,让他自生自灭,则此局可解。” 白淑妃喃喃自语,“离他远点,让他自生自灭……” 第80章 果真是母子相克 想到若是一直将他留在身边,以后都会是这个样子,而且还不会再怀上孩子。 白淑妃心中对沈越便隐隐有恨意。 别人生的孩子都是来报恩的,她生的仿佛是来报仇的一样,将她折磨的生不生死不死。 说什么等到他十二岁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还能大富大贵。 这样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她狠了狠心,待天机子走后,她便命人偷偷的将沈越丢弃在洛水殿,并派人暗中看着,防止他跑回自己的寝宫。 她本想将沈越丢到宫外去的,但是这毕竟是齐帝的血脉。 皇室血脉流落民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只有将他丢到宫内某个荒凉且齐帝不会踏足之地,才是最保险的。 若是齐帝问起来,就说他贪玩,在宫内走丢了。 等个十天半个月,找到的也是他的尸体。 洛水殿是齐帝关押犯了错的妃嫔之所,那些妃嫔从高位跌落,常年见不到齐帝。 个个精神上都有问题,日日夜夜在殿内疯癫傻笑,嘶喊啼哭。 这里缺衣少食,宫女们几天才来送一次吃食,而且都是放在宫门口就走。 一般情况不会有人发现的。 沈越被白淑妃偷偷送到洛水殿后,他并没有哭闹。 他每日安静的坐在角落,送他过来的嬷嬷说了,只要他不哭不闹,过几天便会来接他回去。 饿了就捡地上的馒头吃,渴了就喝木桶里的水。 他的长相与齐帝颇为相像,那些妃嫔们见了,个个都来逗弄他。 冷宫里的嫔妃们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就是一个正常大人进去也会被吓得跳起来。 更何况是一个两岁的小孩。 沈越尽管害怕,但还是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在洛水殿待了十几天,饿的面黄肌瘦。 终于有一天,他等来了一个人,这人是周昭仪,也就是现在的太后。 周昭仪看着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盯着她看的沈越,她的心堵的慌,柔声喊道, “阿越,过来这里。” 沈越摇了摇头。 周昭仪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帕子包好的桂花糕,慢慢走到他的跟前,将桂花糕放在他的嘴边, “这是我做的桂花糕,你尝尝,可甜可甜了。” 闻着桂花的清香,沈越咽了咽口水,仍旧摇了摇头。 周昭仪将帕子包好,放在他的手上,伸手便抱住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阿越,不怕了,我去跟你父皇说,让你做我的孩子好不好?” 沈越身子一僵,闻着周昭仪身上的香味,这是他以前在母妃身上闻到过的,随后便哭出声来。 声音越哭越大。 冷宫里的那些嫔妃们听到哭声都围了过来,都上来撕扯周昭仪的衣裳,想让她放开沈越。 周昭仪见状连忙让丫鬟将事先准备好的桂花糕分给她们,并说这是皇上赏的。 那些嫔妃听说是皇上赏的,竟都跪下谢恩,领了东西便安安静静回自己房间了。 周昭仪瞅准机会,赶紧抱着沈越出了冷宫。 周昭仪之所以抱走他,也是因为相师天机子的话。 她进宫当昭仪已经六年了,侍寝数次,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 天机子说她命硬,子女缘分极薄,若是能抱来一个同样命硬的孩童,她们二人命格相抵,她就能诞下皇子, 并且自己的地位也会因为抱来的这个孩童一跃而起。 天机子算来算去,竟然算到这个孩童就是白淑妃生的二皇子沈越。 “昭仪娘娘与二皇子可真是有缘,他与他的生母淑妃娘娘相克,使得淑妃娘娘一直抱病在榻。 昭仪娘娘若是能将他抱来,养在膝下,那您日后便是凤命。” 周昭仪回味着天机子的话,她想起白淑妃自从生下二皇子,便成日缠绵病榻,药不离口。 果真是母子相克。 想着她应该活不长了,到时候等她一命归西,便让齐帝恩准,自己养二皇子。 她等了十多天,发现白淑妃的身体竟然一日比一日好。 她这才发现沈越竟然不在她的寝宫,而是被淑妃丢弃到洛水殿了。 看着白淑妃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她再也等不得了,害怕沈越又被白淑妃抱回去。 于是向齐帝告发,说自己偶然听见洛水殿有小孩子的哭声,便大着胆子进去看看。 发现二皇子沈越竟然在里面,多番询问之下,才知道沈越是被白淑妃丢弃在这里的。 周昭仪一番哭诉,二皇子这么小就被自己生母丢弃,自己想要孩子却又怀不上,实在不忍心看着年幼的二皇子,孤零零的待在洛水殿。 齐帝知道白淑妃的行径后勃然大怒,立马将白淑妃叫到了紫宸殿。 齐帝坐在高位上,满脸怒容。 当他看着白淑妃踩着莲步,娉婷袅娜的走了过来, 眼前的白淑妃不再是从前那副瘦弱,病恹恹的模样了,齐帝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这些天他一直忙于前朝之事,根本无暇顾及后宫,若不是周昭仪冒死去御书房找他,恐怕二皇子不久便会饿死在洛水殿。 他与淑妃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之前她生下二皇子,身子一直不好,他也有愧在心。 如今见她面色红润了不少,步态也轻盈许多,像是久病初愈的模样,一时竟不忍责骂,只是柔声问道, “淑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白淑妃敛衣行礼,珠环相碰,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谢陛下关心,臣妾近日身子好多了。” 齐帝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随即话锋一转,“阿越现在在何处?朕好些日子没见他了,你让嬷嬷将他带来给朕看看。” 白淑妃眼眸微动,淡淡的道,“阿越在臣妾寝宫呢,近日太调皮了些,臣妾罚他在抄心经,等过些日子抄完了,臣妾再亲自带他来紫宸殿。” 一旁的周昭仪见白淑妃如此淡然自若,不由得气愤道, “姐姐何故睁眼说瞎话,阿越不是早就被您丢到洛水殿了么?现在怎么会在您的寝殿抄心经呢?” 白淑妃拧了拧眉,她方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周昭仪了,她还纳闷为什么齐帝召见她,周昭仪也会在此。 原来是她告发的自己。 第81章 臣妾愿意替淑妃姐姐养二皇子 她咬了咬嘴唇,双眸含泪,跪在地上哭着道,“陛下恕罪,臣妾实在无奈才做出此等事来。 陛下,您是知晓的,臣妾自从生下他,便日日躺在病榻上, 前些日子天机子云游到雍州,臣妾便派人去请他进宫替臣妾算算,到底是何原因一病不起。 天机子说阿越与臣妾命格相克,要想病好,只有远离他,才能破解此局。 臣妾别无他法,只能将他送到离臣妾寝宫最远的洛水殿,臣妾派了人暗中照顾他。 他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将他留在洛水殿,臣妾也是万分不舍啊! 可若是不送走他,臣妾的命数也到了尽头,臣妾也舍不得陛下啊!” 看着伏跪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的白淑妃,齐帝皱了皱眉头,说道, “好了好了,好在阿越如今没有性命之忧,你去将他接回来吧。” 听到齐帝这么说,白淑妃停止哭泣,“陛下,臣妾……臣妾接他回来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齐帝拧眉道。 “臣妾不愿再养他了。”白淑妃说道。 齐帝的瞪大眼睛,怒道,“淑妃这是何话!你的儿子你自己不养,难道还让别人养不成!” 周昭仪听了这句话,嘴唇微张,却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方才臣妾说了,阿越与臣妾命格相克,若是强行将他留在身边,于他也好,于臣妾也好,皆不是好事。”白淑妃坚决的说道。 她与齐帝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是有些偏爱在身的。 所以才敢壮着胆子这么说的。 “那你说说,你不养他谁养他?”齐帝气极反笑。 白淑妃抬头看着齐帝,“陛下后宫那么多妃子,随便让谁养都可以,反正臣妾不会养了。” 齐帝:“……”这可是你的崽! 不管齐帝如何说,白淑妃都不愿意再养着沈越了。 周昭仪见时机成熟,起身跪在地上,对齐帝信誓旦旦道, “陛下,臣妾……臣妾愿意替淑妃姐姐养二皇子,臣妾一定会对他视如己出,百般疼爱。” 周昭仪的话倒是令白淑妃感到惊讶不已,她还以为周昭仪此番会对她落井下石的。 不过只要有人愿意替自己养二皇子,那还真是求之不得。 所以她并未说任何反对周昭仪的话。 齐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周昭仪,眉目舒展开来,这周婧婧向来温柔娴静,阿越若是被她养着,应当是个好去处。 但养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不是自己亲生的,他沉思一瞬,而后对周昭仪说道, “周昭仪可知养二皇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周昭仪诚恳的说道,“臣妾知道,但臣妾早已做好心理准备,臣妾喜爱孩子却一直未能有孕, 既然淑妃姐姐与二皇子命格相克,这或许是上天给臣妾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她说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希望陛下能成全臣妾想做母亲的心。” 齐帝思忖良久,而后开口道,“朕,准了。” 周昭仪喜笑颜开,连连谢恩。 白淑妃也是松了口气,看着周昭仪如获至宝的模样,她的心微微安了下来。 阿越跟着她或许是件幸事。 齐帝的命令一下,周昭仪就迫不及待去了洛水殿,将沈越抱回自己寝殿了。 周昭仪将沈越抱回来后,齐帝便经常来她的寝殿,见周昭仪是真心实意对待沈越, 感念她心善给她提了位份,竟然从昭仪一路升到德妃! 刚开始她对沈越确实很好,比白淑妃这个亲娘还要好。 齐帝来她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多,周昭仪没过多久便有孕了。 这下把她高兴坏了,看来天机子所言不假。 自从她怀孕之后,她看沈越怎么都不顺眼,不是打就是骂。 有一次沈越贪玩,差点撞到周德妃的肚子上,沈越一再道歉,周德妃却仍旧不依不饶,将他关在黑屋子里一天一夜,未给他一滴水一粒米。 可怜的小沈越,根本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小黑屋。 …… 周德妃怀胎十月,顺利生下孩子,是个皇子,齐帝高兴极了,当时并未立后,周德妃抱养沈越,又有贤名在外。 再加上她的母家势力并不大,于是齐帝就立她为后,给小皇子取名沈铎。 沈越和沈铎相差不到三岁,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们也慢慢长大。 周皇后的心里越来越偏向自己生的亲儿子沈铎,对沈越则是越来越冷淡。 但凡沈铎想要的东西,周皇后都会给他,哪怕那东西是沈越的,她也会抢给他。 宫里好吃的,好用的,好玩的,全部都先紧着沈铎来。 有一次周皇后做了桂花糕,整个宫殿都是一股好闻的桂花味。 沈越和沈铎下了学堂,一进寝宫便闻到了桂花糕的香甜味。 兄弟俩兴高采烈的直奔内殿。 周皇后送了一盘到紫宸殿,她看着盘子里为数不多的桂花糕,挡在盘子前面,对沈越说道, “阿越,国子监的赵先生说你近日功课做的不好,你现在去书房将以前的功课都重做一遍。” 沈越眨巴着大眼睛,疑惑道,“今日赵先生还说儿臣的功课,是所有人里做的最好的呢!” 周皇后蹙眉,“赵先生方才就同本宫讲了,本宫还能诓你不成!” 沈越更加疑惑,赵先生的课才刚下呢,他怎的就同母后说了呢。 但疑惑归疑惑,他还是乖乖听话进了书房写功课去了。 后来他长大了,回想起那日闻到的桂花糕的香味,却未曾见到桂花糕,他便明白周皇后为何会让他去写功课。 …… 沈越十二岁的时候,齐国还未立太子。 这个时候齐国的皇子有四位,其他三位分别是端王沈铎,白淑妃生的誉王沈恒,还有乐嫔生的庆王沈承。 这时的齐国正与晋国交战,晋国兵强马壮,竟从渊州一路北上,连克十几座城池,直逼都城雍州。 在这场大战中,齐国折损了数名大将,朝廷已再无可靠的将领可派,更别谈收复失地了。 被晋国逼到如此境地,齐帝羞愤交加,欲亲自披甲上阵,打退晋军。 他多年未上沙场,在上马时踩空,人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齐帝此番出师未捷,身先受挫,便一病不起。 他实在不甘心祖宗留下的江山就这么被晋国夺走了。 第82章 本宫有的是手段让你做不成太子 看着床前的几个儿子,一时之间,不知道立谁为太子。 他思忖良久,最后下了一道圣旨: 谁能将晋军逼退至渊州,夺回失地,谁就是太子。 这奖赏有多诱惑,这难度就有多大。 这时沈承十六岁,沈越十二岁,沈铎九岁,沈恒八岁。 周皇后一直以为这太子之位非自己的儿子沈铎莫属。 谁知齐帝竟来这一招,要想收复失地,打退晋军,于九岁的沈铎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有利的便是大皇子沈承,他不仅占了个皇长子的身份,年纪还是最大的,也有两三年领兵打仗的经验。 绝不能让沈承夺得先机。 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想起沈越骑射剑术在几个皇子当中,样样第一,若是让他去,胜算很大。 万一他运气好,打退了晋军,收复了失地,被立为太子。 自己养了他十年,这十年若不是她,他早就死了。 等他被齐帝立为太子,再寻机会让他让位给沈铎,若是不愿意,便让他没命做皇帝。 想到这里,她才安心入睡。 第二日她便早早的起了床,给沈越做了一大盘桂花糕。 沈越起床便闻见桂花的清香,看见摆放在桌子上的桂花糕,他识相的准备走开。 却被周皇后一把喊住,“阿越,过来,尝尝母后给你做的桂花糕。” 沈越停下往外走的步子,转过身,满脸欣喜,“这些阿越都可以吃吗?” 周皇后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可以,这些都是阿越的。” 沈越舔了舔嘴唇,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放。 桂花的清香,蜂蜜的甜味,瞬间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母后做的桂花糕,真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沈越嘴巴塞的满满的。 看着沈越大口吃着桂花糕,周皇后脸上笑意渐浓,随即叹了口气, “阿越,母后同你说个事。” “母后你说。”沈越边吃边说。 周皇后满脸愁容,“晋军北上,势如破竹,不日便会攻到雍州来,昨日你父皇下的那道圣旨,想必你应该知道了,你是如何想的?” 沈越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慷慨激昂的说道,“晋军犯我齐国疆土,儿臣恨不能亲手刃之! 儿臣今日正打算告诉父皇,儿臣愿意领兵出征,杀退晋军,守护我大齐河山!” 周皇后抿嘴笑道,“真是母后的好儿子!吃完这些桂花糕,你便同你父皇讲吧。” 沈越点了点头,继续吃着桂花糕。 …… 果真,沈越不负众望,他带领齐军,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将晋军逼退至渊州。 若不是齐帝病重,恐怕他会直接打到晋国都城望京去。 齐晋这一战之后,沈越一战成名,成为齐国的战神。 这一仗足足打了半年之久,沈越在沙场上奋力杀敌,九死一生,心性被磨砺的成熟起来。 他班师回朝那天,雍州城的街道挤满了百姓,都想看一看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将军是何等威风之姿。 不日,齐帝便颁发诏书,立二皇子沈越为太子,居东宫,号令三军,可临朝听政。 看着沈越威风八面的样子,周皇后嫉妒不已,她将沈越叫到朝露殿,明里暗里让他将太子之位让给沈铎。 她对沈越说道,“阿越,你觉得你六弟的功课怎么样?” 若是换做从前,沈越定然笑着说道,六弟的功课甚好。 如今却不同了,他淡淡的答道,“六皇弟的功课平平,还有待提高。” 周皇后闻言变了变脸色,“若不是你六弟年纪小,上不了战场,这太子之位可不一定是你的。” 沈越冷声道,“母后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周皇后清了清嗓子,说道,“明日你就去同你父皇讲,你在战场上受了重伤,难当太子之任。” 她说着顿了顿,又继续道,“然后你再向你父皇推举你六皇弟,他德才兼备,能胜任太子之位。” 沈越听后,脸上并无多大反应,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看着周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母后若是想儿臣让吃的,用的,玩的给六皇弟,儿臣都愿意让,这天下,断不可能!” 周皇后气极,也不再装了,“你别忘了,你是本宫养大的! 若是没有本宫,你早就冻死饿死在洛水殿了,哪里来的福气做太子!” 沈越眼眸微颤,他直直看着周皇后,“母后当真以为,儿臣不知晓你抱养我的目的吗?” 周皇后被沈越看的有些不自在,她眼神闪躲,咽了咽口水,而后又说道,“有目的又如何?你还不是本宫养大的!这一点你是如何都逃避不了的! 本宫是皇后,这太子之位理所应当是铎儿的,你既然不肯相让,便是要与本宫为敌,日后你不必再喊本宫母后了!” 看着咄咄逼人的周皇后,沈越心底万分悲凉,他沉默一瞬,而后说道, “日后若是母后与六皇弟犯下大错,儿臣可以帮你们抹平一次,就当儿臣报答母后的养育之恩。” 周皇后哑然失笑,“你以为日后本宫会窝囊到有求于你吗?简直笑话!本宫有的是手段让你做不成太子!” 沈越双眼尽是失望之色,他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年,确实如周皇后所言,若不是她,他恐怕早就冻死了,饿死了。 虽然周皇后对他时常打骂责罚, 但也曾让他依偎在怀里躲过雷声,也曾为他换过打湿的衣裳,也曾替他掖过被角,做过桂花糕…… 也是他喊了将近十年的母后。 生母白淑妃对自己避如蛇蝎,虽然都在宫中,却从未近身见过面。 他只是远远的看过白淑妃,还有他的八皇帝沈恒。 这些年他对母爱的感觉全部来自于周皇后。 从前他自欺欺人,认为周皇后对自己和沈铎是一样的。 他认为,沈铎每每想要的东西,周皇后都会让自己让给他,全都是因为自己是哥哥,哥哥当然要让着弟弟。 可如今却要他让出太子之位! 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83章 微臣想与娘娘结一门亲家 若这太子之位得来不费功夫,他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可这是他历经九死一生,浴血沙场才换来的,如何能说让就让! 周皇后将自己叫来朝露殿,他还以为是对自己嘘寒问暖的,没想到却是为自己亲儿子谋福利。 周皇后的话彻底撕开了他们二人的那层窗户纸,沈越再也不会自欺欺人,妄想周皇后对自己和沈铎一视同仁了。 也不会再妄想从周皇后这里获得任何安慰了。 他握紧长袖下的双手,不发一言,转身直直的走出朝露殿。 看着沈越远去的背影,周皇后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狠狠的啐了一口,靠在椅子上。 从前沈越对自己有多言听计从,如今就有多叛逆。 她在心中暗暗骂道,养子毕竟是养子!根本不会同自己一条心。 …… 周皇后想了一整夜都未曾想到好办法,迷迷糊糊就到了天亮。 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拢了拢被角,一转眼,又入秋了,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这天也越来越冷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子起了床,原本郁结的心情因着这场秋雨愈发沉闷起来。 草草用过早膳之后,她便慵懒的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正当她神游之际,贴身宫女秦曲进来禀报,说御史大夫卿大人求见。 周皇后听后,眼睛未睁开,眉头微蹙,在心中暗暗念道,卿月山?他来做什么? 莫不是来打秋风的? 原本不打算见他的,但自己母家就卿月山这一个做官的,官场上的事谁说的准呢。 今日是个小小的御史大夫,说不定明日就官运亨通,一跃而起,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也说不定。 铎儿日后若是想做太子,还需要他做靠山呢。 想到这里,周皇后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对秦曲说道,“让他进来吧。” 秦曲躬身道,“奴婢这就去。” 几息之后,一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躬身走了进来。 他站定在离周皇后五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道,“微臣卿月山拜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多福多寿。” 周皇后看着对面的卿月山,摆着上位者的姿态说道,“卿大人免礼。”而后朝秦曲说道,“给卿大人赐座。” 秦曲忙将一旁的太师椅移了过来。 卿月山转身坐下,“谢皇后娘娘。” 他那一双眼睛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他的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锦袍。 周皇后还在待嫁闺中的时候,就见过一次卿月山。 那个时候卿月山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依旧还是那个翩翩美男子。 依着这一点,周皇后对他的态度又好了许多,她柔声问道,“表姑母的身子可好?” 卿月山微微颔首,“牢娘娘记挂,家母一切安好。” 周皇后点点头。 见周皇后脸色不错,卿月山说道,“微臣此番来后宫见娘娘,是想替娘娘分忧。” 周皇后抿了抿嘴唇,而后笑着道,“本宫乃一国之母,何来分忧一说。” 卿月山看着站在一旁的秦曲,说道,“此事兹事体大,还请娘娘屏退左右。” 周皇后微微蹙眉,看在他是自己表兄的份上,也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她朝秦曲使了个眼色,秦曲躬身退下,并让其他宫女都退到外殿。 待所有宫人都退下后,卿月山站起身,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微臣知道娘娘在为太子之位一事忧心不已。” 见卿月山说的如此直白,周皇后拧了拧眉,违心道,“太子人选已定,是本宫膝下的二皇子,本宫并未忧心不已。” 卿月山抬头看着周皇后,缓缓说道,“二皇子虽然养在您膝下十余年,但毕竟不是您亲生的,白淑妃尚且还在人世。 况且娘娘膝下还有六皇子,端王殿下沈铎,他才是您亲生的。日后这天下之主的位子该谁来坐,想必娘娘心中定然有数。” 周皇后眼睛微眯,看着跪在地上的卿月山,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给自己出主意,让她的儿子做太子。 其中必然有什么缘由。 她冷声说道,“本宫心中如何想的,与你何干?你一个从三品的御史大夫,竟敢妄自揣度本宫的心思,怕不是官做到头了!” 卿月山并没有被周皇后的话吓到,他反而笑着道,“娘娘何必动怒呢,微臣与您虽是远房表亲,但打断骨头连着筋,如何会害您?” 周皇后深呼一口气,问道,“那你有何求?” 她看着卿月山,蹙眉道,“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就帮本宫吧,总得在本宫这里捞点好处不是?” “说吧,是想升官还是发财?” 卿月山轻声笑了几声,而后说道,“微臣一不为升官,二不为发财。” 周皇后拧眉,“那你要什么?” 卿月山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微臣想与娘娘结一门亲家。” 周皇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亲家?你哪个女儿?” “微臣的嫡长女,卿璃。”卿月山道。 “卿璃?”周皇后立马便在脑海里搜寻有关于卿璃的一切来。 她并未见过卿璃,只是在雍州贵夫人们的口中听过几次。 她与沈铎同岁,今年才九岁,却生的花容月貌,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是雍州贵夫人心中满意的儿媳。 卿月山见周皇后似乎心动的模样,趁热打铁道,“微臣有法子让二皇子做不成太子,只要他做不成,那六皇子上位的可能性就最大。 若是六皇子坐上太子之位,皇后娘娘需让微臣的女儿卿璃为太子妃,日后登基,则让她做皇后。” 听到卿月山的话,周皇后笑了,她笑卿月山的野心竟然比自己的还大。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皇后,沈铎是皇后之子,嫡出的皇子,太子之位还是有资格争一争的。 他卿月山算个什么东西!才从五品小官晋升不久,他女儿卿璃又算个什么东西!这父女俩竟然妄图染指皇后之位!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84章 本宫就不去朝露殿叨扰她了 不等周皇后说话,卿月山又说道,“娘娘可知,白淑妃的兄长白贤路不日便要成为太子少傅了。 若是他日日在太子面前洗脑,让他回到白淑妃身边,不说六皇子能不能做成太子,就连娘娘的皇后之位也会不保!” “什么?!”周皇后闻言,脸色巨变,她一手拍在桌子上,将身子往前倾,不由追问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卿月山不卑不亢道,“今日早朝,陛下刚刚宣布的。” 周皇后眼眸颤抖,若真是这样,自己能不能斗得过白淑妃还不一定呢。 沈越是她亲生的,就算自己养了他十年又如何,哪里抵得过生母。 她定了定心神,说道,“你方才说有法子让二皇子做不成太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卿月山,她又柔声说道,“月山表兄请起。” 卿月山站起身,拂了拂衣袍,坐了下去,轻声说道, “微臣的小女儿卿珏,生下来没多久,天机子便来到府中,说她骨骼清奇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相师,只需稍加引导,便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着卿月山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周皇后忙打断,“卿大人说重点。” 卿月山笑着道,“娘娘莫急,微臣说的话句句都是重点。” 周皇后这才耐着心听他把话说下去。 “卿珏刚满一周岁,天机子便将他带去了无相门,到如今已经整整六年了。 前两天她随同天机子来到雍州,日前正住在微臣府上,微臣在与卿珏交谈的过程当中,知晓一种叫做生死咒的东西。” “生死咒?”周皇后重复道。 卿月山点了点头,“这生死咒普天之下只有天机子和出尘子会下,天机子和出尘子师出同门。 出尘子无欲无求,一生只爱自由,而天机子不同,他名利心极重,只要许诺让他做齐国的国师,让他的无相门发扬光大,他便能为我们所用。” 周皇后问道,“你是说让天机子给二皇子下生死咒?” 卿月山点点头,“正是,珏儿说能看出来生死咒的人,当今天下没有几个,能解这生死咒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且只要下这生死咒的人,随意改动咒语,再加上被下之人的不同命格,便是下咒之人也不能解。” 周皇后面露喜色,她是想除掉沈越,但总也想不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如今看来这生死咒,倒是上上之选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问道,“中了生死咒的人,可有什么反应?” 卿月山答道,“这生死咒是这天下最毒的咒术,天机子并未在人身上实验过。不过,天机子说过,中了生死咒的人活不过半年!” 听见卿月山这么说,周皇后嗤笑道,“搞半天还是个没用过的法子!” “天机子的能力想必娘娘是知晓的,他若是能在二皇子身上下生死咒,那二皇子自然活不过半年。”卿月山信誓旦旦的说道。 “咱们所求的,不就是二皇子一命呜呼么?” 听了卿月山的话,周皇后陷入了沉思。 她能生下沈铎,坐上这皇后之位,多亏了天机子的那番话。 今时今日姑且再信他一次。 她正色道,“要给二皇子下生死咒,需要如何准备?” 卿月山肃然道,“只需等到他生辰之时,天机子便会安排一切。” 周皇后想了想,沈越的生辰在八月十二,就在后日! 她担忧道,“二皇子八月十二的生辰,只剩两日时间,是否来得及?” 卿月山拍着胸脯保证道,“娘娘尽管放心,两日时间,足够了。” 周皇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那这件事便交给你了,事成之后,你和天机子该得到的好处,本宫自然不会少你们的。” 卿月山笑着道,“娘娘放心,微臣定当全力以赴。” 周皇后长舒了一口气,早上郁结的心情此刻终于舒展开了。 她朝外殿喊道,“秦曲,把本宫那副纯金头面拿来!” 秦曲应了声好,便去朝露殿库房取周皇后说的那副纯金头面了。 不一会儿,秦曲抱着托盘进来了。 她躬身道,“娘娘,头面拿来了。” 周皇后朝卿月山努努嘴,秦曲立马会意,她将托盘端到卿月山跟前。 周皇后平静道,“这副纯金头面是本宫当德妃时,陛下赏赐的,今日本宫便将这副头面赏给璃儿。” 卿月山忙惶恐的站起身,恭恭敬敬道,“娘娘赏赐如此贵重之物,小女实在受之有愧!还望娘娘收回成命。” 周皇后肃声道,“若是方才之事办成了,这点赏赐算不得什么。卿大人且替璃儿收下吧。” “那,微臣就替小女谢过娘娘了。”卿月山躬身说道。 而后接过秦曲手中的托盘,朝周皇后拜别道,“娘娘贵人多忙,微臣告退。” 周皇后挥了挥手,卿月山躬身退下了。 …… 八月十二日,东宫 沈越正坐在案桌前,看着齐帝批下的奏折。 福林躬身进来禀报,“太子殿下,朝露殿的秦姑姑来了。” 沈越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奏折,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福林躬身走了出去,对秦曲说道,“秦姑姑,太子殿下让您进去呢。” 秦曲笑着点了点头,躬身进去了。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愿太子殿下福寿安康。” 几息之后,沈越才说道,“秦姑姑起身吧,你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秦曲恭恭敬敬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十三岁生辰,娘娘在朝露殿做了一桌子的膳食,正等您过去用晚膳呢。” 沈越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摆满了齐帝送来的赏赐,以及安静坐在一旁的萧清禹,淡淡的道, “劳烦秦姑姑回去告诉母后,今日父皇送了赏赐过来,还赐了宴席,本宫就不去朝露殿叨扰她了。” “这……”秦曲面露难色,皇后交代了,今日不将太子请去朝露殿,回去便等着受罚。 见秦曲僵硬的站在那里,沈越不悦道,“可是本宫方才说的话,秦姑姑没有听到?” 第85章 阿越今日的菜放心吃 秦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娘娘今日早早的便起了床,为殿下生辰之事张罗,一直忙到现在。 做了许多殿下爱吃的菜,希望殿下能去朝露殿一趟。” 她说着又看了一眼沈越,见沈越脸色并没有那么难看,这才大着胆子说道, “娘娘让奴婢转告殿下,前几日的事情是她做的不对,希望殿下不要生她的气了。 娘娘说,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说完便伏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沈越沉默半晌,想起往年生辰的时候,周皇后为自己准备膳食的场景,敛声道,“秦姑姑先回去吧,本宫稍后便去。” 听见沈越答应去朝露殿,秦曲心中豁然开朗。 她磕了一个头,欣喜道,“那奴婢先回去复命了。” 她站起身,又微微屈膝一礼,而后退出宫殿,快步往朝露殿走去。 待秦曲走后,沈越走到萧清禹身边,柔声道,“阿禹,你先在此等着,我去去便回。” 萧清禹放下手中的八卦盘,一脸担忧道,“阿越,我心中总感觉不安,你还是不要去了。” 沈越笑着道,“她是养了我十一年的母后,况且现在我才刚被立为太子,她应当不会这么快就出手。” 萧清禹仍然担忧,“方才我替你卜了一卦。” 沈越好奇道,“如何?卦象可是不好?” 萧清禹摇了摇头,“卦象显示大吉。” “既然是大吉,那有何可担心的?”沈越不以为意道。 “就是因为大吉,我才担心。”萧清禹看着桌上的八卦盘以及龟甲,“这大吉之象仿佛是有人刻意做出来的,我心中隐隐不安。” 沈越见识过萧清禹的卜卦能力,听见他这么说这才重视起来,正色道,“可有算到是何人在作祟?” 萧清禹皱紧眉头,叹了口气,“此人相术远在我之上,一时半会儿无法算出来。” 沈越沉默一瞬,而后安慰道,“不必担心,我不会在那里待太久。” 萧清禹点了点头,“那你快去快回。” “嗯。” 沈越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往朝露殿走去。 东宫离朝露殿不是很远,没一会儿便到了。 他刚踏进朝露殿的大门,周皇后和沈铎便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沈铎脸上稚气未脱,笑意盎然道,“二哥!生辰快乐!” 他拉住沈越的手,又说道,“今日母后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来呢!” 周皇后也笑着说道,“阿越,生辰快乐!” 她说着也亲昵的拉住了沈越的手,三人一同往里屋走去。 看着周皇后母子俩真诚的笑容,沈越戒备的心微微松懈,脸上有了笑意。 “母后今日做的莲叶蒸鸡真是香极了。”沈铎流着口水,挎着沈越的胳膊,“我好想尝一口,母后就是不让,非得等你。” “二哥,等会鸡腿你我二人一人一个!” “你啊,就是嘴馋!今日是你二哥的生辰,鸡腿应当是你二哥吃的。”周皇后点了点沈铎的额头,假装嗔怒道。 沈铎放开沈越的手,一屁股坐在饭桌前,任性道,“我不管,我就要吃一个!” 周皇后无奈的笑笑,“那你得问问你二哥。” 沈铎站起身,将沈越拉到座位上坐下,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二哥,鸡腿咱们一人一个好不好?” 沈越忍不住笑了,“依你了。” 沈铎高兴的直拍手,“好耶,好耶!” 周皇后笑着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命人开始上菜。 沈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布局。 今日的朝露殿布局似乎做了大变动,但又看不出有何不妥。 屋内花香四溢,他寻着香味看去,发现殿内几个地方竟摆了几盆鲜花。 如今入秋了,还能找到如此艳丽的花,倒真是少见。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沈铎最先动筷,周皇后只是稍作阻止,便由他去了。 他将莲叶打开,一股莲叶的清香夹杂着鸡肉的肉香扑鼻而来。 沈铎上手将两只鸡腿分别扯下,一只放到自己做碗中,一只放到沈越碗中, “二哥,给你!” 不等沈越动筷,他先撕咬起鸡腿来,“真好吃!二哥,快吃呀!” 见沈铎大吃起来,沈越放下戒心,用筷子夹起鸡腿,小咬了一口。 似乎看穿沈越心中所想,周皇后笑着道,“阿越,今日的菜放心吃。” 她说着将桌子上每一样菜都夹一些到自己碗中,并一一吃下。 沈越略微尴尬,看着眼前满满一桌子菜,都是自己爱吃的,心中微微一动,笑着说道,“多谢母后为儿臣庆生。” 他夹了一筷子菜,尝了一口,“母后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见沈越放下戒心开始吃菜,周皇后脸上笑意浓烈。 沈铎嘴里塞满了菜还在不停的往嘴巴里送,周皇后则在一旁替他们两人不停的夹菜。 母子三人有说有笑。 沈越好久都没有这样开心热闹的吃过一顿饭了,他的心中暖洋洋的。 周皇后前几日对他说过的狠话,他已忘得一干二净。 沈越从小就被白淑妃抛弃,在洛水殿待了十多天后被周皇后抱养,他的内心极度缺乏母爱。 只要周皇后对他好一点,他便能忘记她的不好。 大概过去一炷香的功夫,沈越每样菜都吃了一点,他放下了筷子,对周皇后说道, “今日的饭菜十分可口,辛苦母后了。” “方才父皇也给儿臣赐了宴席,儿臣今日便到此为止吧,明日儿臣再来朝露殿给您请安。” 周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挽留道,“再坐一会儿吧,还有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没上呢,吃完桂花糕再走吧。” 说着便转过头对服侍在一旁的秦曲说道,“你去小厨房将那盘桂花糕端过来。” 秦曲躬身便去了小厨房。 沈越点了点头。 看着沈铎大口吃着菜的样子,周皇后宠溺的笑笑,又侧头对沈越说道, “阿越,你如今是太子了,往后做事多带着点铎儿,铎儿虽然现在年纪小,等他大了,也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沈越点点头,“六弟悟性高,各方面稍加指点便能融会贯通,日后儿臣能带着他的地方一定会带着他。” 周皇后笑着道,“那母后就放心了。” 这时,秦曲端着桂花糕上来了。 “放在太子旁边吧。”周皇后对秦曲说道。 第86章 你中了生死咒 秦曲端着盘子躬身走到沈越身边,将盘子放在他的面前。 沈越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柔软细腻,甜醇香郁,令人欲罢不能。 他忍不住又吃了一块,越吃越香,吃到第四块才停住。 周皇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沙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沈越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说道,“母后和六弟慢慢吃,儿臣就先告退了。” 周皇后笑着说道,“既然陛下也赐了宴席,多多少少也得再吃点,母后就不再留你了。” 沈越站定,躬腰一礼,“儿臣告退。” 周皇后也站起身,“母后送你到门口,你路上小心点。” 沈越也不推辞,二人走到宫门口,道了别,沈越便快步走向东宫。 快到八月十五了,月亮也快圆了。 今夜月色姣好,将月下的人儿照得分外清楚。 周皇后站在门口,看着沈越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动。 “母后!”沈铎小跑着跑出来,“二哥都回去了,你怎的还站在这里啊?” 周皇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沈铎稚嫩的脸庞,想着日后之事,她脸上笑意浓烈,捏了捏沈铎的脸,笑着道,“母后想好好送送你二哥。” 沈铎嘟着嘴,并未懂周皇后话外的意思。 周皇后拉着沈铎的手往殿内走,“咱们回去吧!” 沈铎兴奋的叫着,“好嘞!” 二人进了内殿,周皇后朝秦曲吩咐道,“六皇子吃饱了,将那盘桂花糕倒了吧。” 秦曲点了点头,便将那盘桂花糕端了出去。 沈越刚走到东宫大门口,便看见萧清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他快步上前,“阿禹,可是在等我?” 萧清禹看清来人,点了点头,“你去了这么久,我有些不放心。” 沈越伸了伸双手,笑着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萧清禹拢了拢衣服,说道,“入秋了,夜凉如水,快些进去吧。” 沈越点点头说道,“阿禹还未用晚膳吧?我让下人将我父皇赐的宴席再去热一遍。” 说完便与萧清禹一同进了东宫。 东宫的主殿内,沈越与萧清禹坐在桌前,宫女们将凉了的饭菜一一端下去,准备重新热一遍。 “福林公公,再多点几盏蜡烛吧。”萧清禹对站在沈越身边的福林说道。 “奴才这就去。”福林躬身道。 萧清禹看着沈越的脸庞,暂时压住心中的担忧,心道,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吧。 不一会儿,福林拿了六只蜡烛来,点在了旁边。 蜡烛的火苗慢慢变大变亮,屋内变得更加明亮起来。 萧清禹借着烛火,仔细看着沈越的脸庞。 沈越发现了萧清禹的不对劲,狐疑道,“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萧清禹眉头紧锁,并未答话。 他凑到沈越身边,闻了一下,心中一滞,果真! 他咬了咬嘴唇,随即又对福林说道,“福林公公,烦请你退出内殿,守在外殿,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与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福林看了一眼沈越,等沈越发话。 沈越对萧清禹的举动十分不解,但想着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对福林说道,“你先出去吧,去外殿守着。” 福林躬身退下,守在外殿。 萧清禹见内殿众人皆退下了,这才对沈越说道,“阿越,你方才在朝露殿吃了什么?” 看着萧清禹一脸担忧的模样,又听他问自己吃了什么,不由追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清禹抿了抿嘴唇,缓缓道,“方才在宫门口,我隐约看见你眉宇之间有一股黑气。” “方才便叫福林公公多点几盏蜡烛,发现并非我眼花。” 沈越眼眸微动,问道,“可是中毒之象?” 萧清禹摇了摇头,“只怕……不是中毒,而是中了咒术。” 沈越疑惑道,“咒术?” 萧清禹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说道,“方才我在你身上闻到一股符纸的味道。” “这种符纸是专门用来施咒的。”他将手中的书递给沈越,“这本书是我师父出尘子所着,里面记载了所有的咒术。” 沈越接过书,《咒术通解》? 他随便翻了几页,里面关于各种咒术的记载十分详细。 “现在能知晓我中的是何咒术吗?”沈越合上书问道。 萧清禹坐了下来,说道,“今夜的朝露殿可有什么不同?” 沈越认真回想起来。 要说不同的话,朝露殿的布局倒是与之前不一样。 他说道,“我今夜在朝露殿看到内殿摆了几盆双色花,那花闻起来清香无比,不过长得倒是挺奇怪的,并蒂开花竟有两种颜色。” 听到这里,萧清禹的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当今天下会这种咒术的,除了师父出尘子,便是师伯天机子了。 可这种咒术在相师界是禁术,近百年来,从没有人使用过。 他不死心的问道,“可是摆了五盆?” 沈越想了想,而后点点头。 萧清禹又说道,“这五盆花连起来可是五芒星的形状?饭桌可是在最中间?” 沈越又点点头。 萧清禹心中一沉,今日正好是沈越的生辰,果真如此! 沈越定了定神,问道,“这些布局可有什么问题?” 萧清禹艰难开口道,“你中了生死咒。” 沈越身形一滞,缓缓问道,“生死咒?可有解咒的法子?” 萧清禹沉默一息,摇了摇头,说道,“此咒无解。” “下咒之人提前在房间内摆好双生花,这双生花代表一生一死,并将花摆成一个五芒星的阵型。” “待你进入阵型中间,吃下掺了代表死符纸的东西,再加上今日是你的生辰,又形成一个生死阵型。” “这二者结合,便成了生死咒。” “你若在阵型内待够一定时间,这咒术便会下到你的身上。” 听完萧清禹的话,沈越只觉身上寒意阵阵。 他回想起方才在朝露殿的一切,心中瞬间了然。 并没有什么母子情深,兄友弟恭。 这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她们母子二人装出来的! 第87章 所以,此咒,无解 看着沈越失神的模样,萧清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生死咒不是一下就要你命的,咱们还有机会。” “我师父虽然没有下过生死咒,以他的造诣,应该知道怎么去解。” 沈越眼底情绪翻涌,他闭上眼睛,让自己镇静下来。 几息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云淡风轻。 他对萧清禹说道,“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 萧清禹沉默一瞬,而后说道,“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他又继续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动身回晋国,请我师父出山,替你解咒。” “听说出尘子向来不问世事,总爱云游四方,若他不愿意帮忙……倒也不必强求。”沈越淡淡的说道。 萧清禹急忙道,“我师父会帮忙的,虽然他确实是人淡如水的性子,但你身上的生死咒,我感觉像是我师伯天机子下的。” “天机子?”沈越反问道。 萧清禹点了点头,“当今天下,唯有我师父出尘子和我师伯天机子二人知晓生死咒。 这生死咒是我曾曾祖师创造出来的,至今已经三百多年了,曾曾祖师曾留下祖训,唯有嫡传继承弟子才能学生死咒。 这个规矩一直到我祖师爷那里都未曾打破,祖师爷的嫡传继承弟子是我师父出尘子,他将生死咒传给了他。 不知为何又被我师伯偷学了去,归根结底,你今日中的生死咒,于我师父而言,他有一定责任。” “所以我师父一定会帮忙的!” 看着萧清禹信誓旦旦的样子,沈越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了。 他朝门口喊道,“福林!吩咐下去,将热好的膳食端上来!” 候在外殿的福林闻言立马小跑着出去了。 萧清禹抿了抿嘴唇,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生死咒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最大的一个原因在于它的狠毒。 这是一种将人慢慢折磨致死的咒术。 生死咒每三日便发作一次,每次发作之时,中咒之人会痛不欲生,五脏六腑皆像是放在沸水里煮一般疼痛难忍。 四肢百骸皆像是被人用刀在不停的砍剁,每呼吸一次,肺部则像是吸入银针一般。 他实在无法想象生死咒发作时,沈越的样子。 他眯了眯眼睛,在心中想道,明日一早就动身回晋国,去寻师父来,哪怕早一刻解得生死咒也是好的。 不一会儿,宫女们鱼贯而入,将膳食一一端了上来。 因着方才之事,萧清禹根本没了心思用膳,他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沈越也并未劝阻。 他与萧清禹是在齐晋两军交战的战场上认识的。 对方主帅是他的双胞胎兄长萧清逸。 萧清逸说服晋帝,起了一统天下的心思,他主动挑起两国争端,带领晋军先攻下渊州。 为了威慑天下,竟然下令,要活埋五万投了降的渊州军。 萧清禹在望京知道消息后,一人一马急急赶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五万渊州军尽数被活埋在万人坑里。 看着堆积成山的尸体,萧清禹的内心极为愤怒。 他一路北上,追赶萧清逸的军队。 兄弟二人终于在齐国岷县相遇,他们在营帐内大吵一架,最终萧清禹拂袖离去。 没多久萧清逸便向驻扎在岷县的沈越开战,二人实力不相上下,足足打了三个多月才停战歇息。 萧清逸比沈越大两岁,实战经验丰富,沈越这一仗打得很吃力。 萧清逸如法炮制,在岷县挖了一个大坑,将抓到的上百名齐国俘虏推入坑中。 他企图以俘虏的性命来要挟沈越,萧清禹十分不满意萧清逸的做法,他找到沈越,教沈越破解萧清逸的阵法。 果然,再一次开战之后,齐军屡战屡胜,竟一路将晋军赶到渊州。 晋军退至渊州,在地势上有优势,他们在这里又打了一个多月。 最终两军损伤过大,萧清逸才同意沈越的协定,二人皆退出渊州,不可插手渊州之事。 萧清禹和萧清逸兄弟二人,也在这场战争中反目。 萧清禹与沈越一见如故,便随着他回到了雍州。 虽然二人相处时间很短,对事情,对人的态度出奇一致,二人的感情比亲兄弟还深厚。 在沈铎熟睡之后,周皇后一番伪装后出了宫。 卿府 “天机子快快免礼!”周皇后取下幕篱,对正欲行礼的天机子说道。 天机子道,“多谢娘娘。” 二人在卿月山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周皇后率先开口,“天机子,本宫今晚按照你所摆的阵型,让二皇子在阵型内待够了时间,且让他吃下了掺了符纸的桂花糕,按理说他应该中了生死咒吧?” 天机子捋了捋胡须,高深莫测道,“老夫方才算了二皇子的命数,他最多能活到明年二月。” 周皇后脸上一喜,“他果真是中了生死咒。” 又不由追问道,“中了此咒竟然还能活这么久,这其中应该不会有变数吧?” 天机子说道,“生死咒乃是禁术,它的狠毒之处在于每次发作之时,中咒之人将会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折磨,每三日一次,直至中咒之人死亡。” 听到这里,周皇后心中一愣,她又追问道,“发作之时,中咒之人会如何?” 天机子淡淡的说道,“生死咒发作之时,持续半个时辰,中咒之人会痛不欲生,五脏六腑像是被烹饪, 四肢百骸犹如利刃砍伐,每呼吸一次,肺部则像是吸入银针一般剧痛无比。 每发作一次,疼痛便增加一分,半年时间已是极限,中咒之人最后会活活疼死。” 周皇后听的心惊肉跳,她咽了咽口水,问道,“此咒……可有解咒之法?” 一旁的卿月山似乎看出周皇后心中的不忍,他赶忙说道,“娘娘若想端王殿下登上大宝,唯有此路可通。” “若是下毒暗杀,总会留下蛛丝马迹,陛下一查便查到您这里了。 其他的咒术,稍微有点本事的相师皆会解,唯有这生死咒,普天之下,能解之人屈指可数,而且……” 卿月山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看着天机子,天机子与他对视一眼,接话道, “老夫在符纸中加了另外一种咒术,这两种咒术相互衍生,又会生出何种咒术,老夫也不知晓。 就算是下咒之人的老夫,也无法解开这咒术,更何况别人,所以,此咒,无解!” 第88章 清禹师叔,师祖前几日云游去了 听到这里,周皇后心中隐约不忍,她抿了抿嘴唇,眼神闪躲。 卿月山又说道,“中了此咒活不过半年,不发作之时与常人无异,这半年里娘娘该怎么对待二皇子便怎么对待,别人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 “既然这生死咒已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望娘娘切莫心软。自古以来,夺嫡之争,向来凶险,且不择手段。 娘娘若是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对六皇子残忍,最终先倒下的,就是娘娘您了。” 被卿月山这么一说,周皇后心中的那丝不忍立马烟消云散,她点点头,说道, “本宫明白了,卿大人尽管放心,待二皇子殒命,我儿坐上太子之位,许诺你们二人的好处,分毫不会少。” 卿月山和天机子相视一笑。 天机子心中颇为得意,自从他的师弟出尘子在四十年前被师父立为继承弟子之后,他心中就积攒着一口怨气。 这口怨气足足压了他四十年,喘不过气来。 四十年前,他离开无相宗,在周国另立门户,建立无相门。 虽说广纳天下弟子,但他的名声总也比不过出尘子。 尤其是前几年,出尘子在自己无相门里说的那句话:太极贵人现,天下归一,得其者得天下! 轰动一时,让七国所有人都知道出尘子这一号人物。 七国帝君皆邀请他担任各自国家的国师。 明明自己的相术比出尘子要高明,入门时间也比他早,学习也比他刻苦用功, 却还是入不了师父的眼,入不了七国帝君的眼。 师父将他立为继承弟子不说,还将无相宗的传世秘籍给了他。 他不服气,如何也不能服气! 还好自己有颗七窍玲珑心,在离开无相宗之前,略施小计,便将生死咒的施咒之法学来了。 出尘子在晋国深受晋帝和百姓尊崇,放眼天下,能与晋国一较高下的只有这齐国了。 若是能坐上齐国国师之位,再将无相门从周国扩大到齐国,他天机子也能成为一代天师。 若是能辅佐未来的齐帝一统天下,出尘子与自己根本无法相比! 想到这里,他心中积压的那口怨气终于慢慢消散,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卿月山则沉浸在自己升官做丞相兼国丈的喜悦当中。 祖上几代都有做官的,目前也就自己做到御史大夫这一级。 若是自己能官拜丞相,女儿能封为皇后,外孙被立为太子,那他这一生也算是功成名就,让一般人望尘莫及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事情办妥了,周皇后心中安定下来。 她站起身,拿起幕篱戴在头上,“卿大人,天机子,时辰不早了,本宫便回宫了。 日后若是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卿月山和天机子皆站起身,朝周皇后拱手一礼,“娘娘日后有何吩咐,微臣\/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周皇后笑着点点头,“那本宫先走了,以免走漏风声,二位不必相送。” 卿月山做了个请的手势,周皇后轻声嗯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周皇后离开卿府,按照来时的方法回了宫。 她回到朝露殿,看了看沙漏,这一来一回,竟只有半个多时辰。 她换下衣服,喊来秦曲替自己洗漱。 …… 天一亮,萧清禹便骑着快马回晋国了。 他在走之前,还是将生死咒发作时可能出现的情况告诉了他。 没想到沈越倒是接受的挺快,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 想想也是,既然生死咒被列为禁术,肯定是有它的狠毒之处的。 待萧清禹走后,沈越仍旧按部就班,几乎每日都到朝露殿给周皇后请安。 周皇后对他,倒是比往日更加热情。 在他中生死咒的第三日晚上,生死咒便开始发作了。 那日听萧清禹言语上的描述,沈越似乎感觉自己应该能忍受。 真当它发作之时,他才知道有多痛。 他咬紧牙关,用内力为自己止痛,却无济于事。 疼的他在地上打滚,青筋暴起,直冒冷汗,牙关都咬出血来了。 每呼吸一次,胸口就像被万根银针刺穿一般疼痛。 他只能减少呼吸的次数,可身体其他部位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大口呼吸。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身上也早已被汗水浸透。 还好方才刚一发作之时,就让福林等人退出内殿,守在殿外。 若是让他们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一定会惊动齐帝。 说不定到时候不仅没有解除生死咒,还会打草惊蛇。 连着回晋国找出尘子的萧清禹也会有危险。 萧清禹说每三日便发作一次,每次持续半个时辰。 今日只要熬过这半个时辰便好了。 这疼实在钻心,疼的他在地上打滚却不敢喊出来,这半个时辰仿佛一天之久。 疼到最后,他没了任何力气,只能像个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终于,身上的痛楚开始慢慢变轻,直到最后,一点都不痛了。 他这才缓缓站起身,揉了揉四肢,又大口呼吸起来,居然跟正常时一样,毫无半点疼痛之感。 仿佛方才的疼痛就是做梦一般。 若不是身上的汗水,还有口中的血腥味,他真的会以为方才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他喊来福林,替自己打来清水沐浴。 萧清禹一路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敢久歇。 他知道今日沈越身上的生死咒会发作一次,更加不敢停歇,只下马喝了口水,随意咬了几口干粮,又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终于在第六日回到了无相宗。 他下了马,也不管马是否栓住,大步流星往宗门里跑,边跑边喊着,“师父!师父!” 还没跑多远,便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弟子上前喊住他,“清禹师叔,师祖前几日云游去了。” 第89章 真正能解开生死咒的另有其人 萧清禹停住脚步,心中一沉,问道,“无星,你说的可是真的?” 无星快步走到萧清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师祖出行的包袱还是我给收拾的呢!” “师叔若是不信,可以去他房间看看。” 他说着便将手中的那封信塞到萧清禹手里,说道, “这是师祖临行前托我交给您的,他说您看了这封信后,便知晓如何处理当前遇到的困难了。” 萧清禹拿起信封,在心中狐疑道,几天前师父怎知我遇到困难了? 见自己任务完成了,无星拱手道,“师叔,我还有功课没做,就先走了。” 萧清禹点了点头,“去吧。” 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石桌旁,拂了拂衣袍,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他迅速将手中的信封拆开,拿出里面的信开始读起来。 半晌后,他放下手中的信,迷茫的眼神开始变得充满希望起来。 他将手中的信折好,放入怀中,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打算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齐国雍州。 今夜是沈越中生死咒的第六天。 也是生死咒第二次发作。 这生死咒发作极有规律,他中咒时间是晚上戌时左右,第一次发作也是晚上戌时左右。 今夜发作,也是这个时间。 他早就屏退左右,自己孤身一人留在东宫内殿。 剜肉般的疼痛从脚心一直传到天灵盖,又从天灵盖回传到脚心。 如此反复,四肢百骸疼的他无法动弹。 有那么一刻,他真想有人给自己来一刀痛快的。 这钻心剜骨之痛,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 尤其是这痛,还是自己最信任之人所带来的,他身上与心里的痛苦仿佛增加了千万倍。 他一度怀疑自己为什么会降生到这个世上。 难道只是为了受这些苦,受这些痛的吗? 这个时候,母后,不,周皇后应该与沈铎在朝露殿里举杯庆祝吧,庆祝自己中了生死咒,将不久于人世了。 这齐国便是她们母子二人的天下了。 白淑妃会在干嘛呢? 她应该连我中了生死咒都不知道吧! 她从来都不曾关心过我,又怎么会知晓这些呢! 父皇子女众多,我若是不在了,他应当也不会太伤心吧。 原来,这世上,竟没有一人会在乎我。 想到这里,他求死的心愈加强烈了。 忽然,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庞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紧闭着的双眼悠然睁开。 在这世上,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他咬紧牙关,甩开方才的求死之心。 既然敌人想让自己死,那偏不能让她如意! 阿禹说了,他会请来出尘子替自己解咒的,阿禹说的话,向来都是说到做到。 终于,漫长的半个时辰过去了。 沈越感觉自己像是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全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缓缓坐起来,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 第二日天一亮,萧清禹草草用罢早膳,骑着马又出发了。 与来时一样,他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心中只想着快些回到雍州。 他将出尘子在信中写的法子,在心中捋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都有新的收获。 只是有一样,也是至关重要的,他现在还无法找到。 等到了雍州,再与沈越一同想办法吧。 他快马加鞭,这次只用了五日便到了雍州皇宫。 沈越刚下完早朝,在回东宫的路上便看见了萧清禹。 看着萧清禹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模样,沈越皱眉,责备道,“左右我还有半年时间,你又何必这么急呢!” “从雍州回无相宗,这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十七八天,你这十一天就回来了,别把自己弄病了!” 看着沈越活力充沛的模样,萧清禹这才稍稍放了心,他说道,“我想着能快一日解除你身上的咒术,这才急着赶路。” 二人说着便往东宫走去。 沈越上下朝时并不喜欢有人服侍,所以福林这会儿在东宫里侯着。 沈越问道,“你师父出尘子今年也差不多有六十岁了吧,你这般赶路,他老人家吃得消吗?” 萧清禹抿了抿嘴唇,而后说道,“此番我去无相宗,并未将我师父请来。” “我回去的时候,他早已云游去了。” 听见萧清禹这么说,沈越倒是没有感觉到失望,他淡然一笑,说道,“看来是天要亡我。” 萧清禹停下脚步,看着沈越,说道,“不!天不会亡你的!” 沈越也停下脚步,他只是笑笑,并未说话。 萧清禹继续说道,“我师父早就预料到你会有此一劫,他临行前留了一封信给我。” “信中有解开生死咒的法子。”他摸了摸怀里的信。 听见萧清禹这么说,沈越不由追问道,“出尘子竟有如此通天本领?他是怎么知晓我会中生死咒的?” 萧清禹往前走了起来,沈越也迈开了步子。 萧清禹沉思一瞬,说道,“我师父开了天眼。” 沈越虽然疑惑,但还是听萧清禹慢慢说下去。 “在我决定追随你的时候,我便将你的一切都写信告诉了我师父,我师父说你命格特殊,跟着你,我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许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了你的命理劫数了吧。” 沈越沉默不语,他在心中细细思考萧清禹的话。 二人走着走着便到了东宫,福林忙上前请安。 他们进了内殿,沈越吩咐众人退下,偌大的内殿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越对萧清禹说道,“你赶了这么多天路,先去歇一下吧。” 萧清禹摇了摇头,他走到桌前,掏出怀中的符纸,拿起毛笔在符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沈越则站在一旁,看着他在符纸上写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疑惑道, “仅凭这张符纸就能解开我身上的生死咒吗?” 萧清禹摇了摇头,说道,“我写的这张符纸只能暂时压制住你体内的生死咒,让它发作不那么频繁。” “真正能解开生死咒的另有其人。” 沈越眯着眼睛,“另有其人?” 萧清禹点了点头,“是的,这世上有人能解开你身上的生死咒,也必须是她才行。” “她,是谁?”沈越问道。 第90章 看来今日的咒术成功了 “她便是太极贵人!”萧清禹沉着的答道。 “写好了。”他拿起写好的符纸,看了看,用嘴吹干上面的墨水。 沈越狐疑道,“难道太极贵人也懂咒术不成?” 萧清禹将手中的符纸折好,放入怀中,说道,“这个我目前还不知晓,我师父说,太极贵人拥有天下最好的命格,任何咒术在她那里皆不奏效。” “若是找到了太极贵人,便能知晓如何解开生死咒了。” 沈越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太极贵人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出尘子当初说那句预言的时候,不仅仅是七国帝君,就连那些有些权势在手的人,都在满世界找太极贵人。” “他们那么努力找,都未曾找到太极贵人的踪迹,我们又如何能找到呢。” 萧清禹安慰道,“既然我师父在信中说了,太极贵人能解开你身上生死咒一事,那他应该算到了我们会找到的。” 出尘子再怎么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又怎么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呢。 沈越在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说道,“既然出尘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一定能找到太极贵人的。” 萧清禹笑着点点头。 沈越又说道,“既然符纸写好了,你快些去休息吧。你若是病倒了,可就真的没人能救得了我了。” 萧清禹担忧的说道,“今夜生死咒将会发作,我得快些将压制住生死咒的咒术弄好。” “一旦将你体内的生死咒压制住,每三日发作一次便会变成每月发作一次了。” “而且你的时间也会从半年变成更久,具体是多久,目前还不知道。” 中生死咒后,一共发作了三次,且一次比一次疼。 若是能变成一个月发作一次,那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沈越便没有阻止萧清禹继续做事了。 他坐在旁边的桌子旁,处理自己的事情。 …… 萧清禹捣鼓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压制住生死咒的咒术弄出来了。 他在内殿摆好阵型,让沈越坐在阵型中间。 随后他走到外殿,让福林拿来一只瓷碗。 而后进了内殿,掏出火折子,将符纸放在瓷碗中,烧成灰烬,然后又往里面倒了一些水。 他看了看一旁的沙漏计时器,待沈越坐在阵型中的时间约摸有两炷香的时候,他将盛了符纸水的碗端到沈越跟前,说道, “你将这碗符纸水喝掉,压制住你体内生死咒的咒术便会开始生效。” “这水有些难喝,慢着点喝便是。” 沈越点点头,接过萧清禹手中的瓷碗,看着碗里灰浊的水,他深呼一口气,而后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 “生死咒的痛苦都能忍受,这点东西算什么。” 萧清禹接过碗,将碗放在桌子上,“现在你可以起来了。” 待沈越站起身后,他便将方才做的阵型拆掉了。 “这咒术能不能成功,就看生死咒今夜还会不会发作了。” “如果成功了,那下次发作,便是三十天之后了。” 沈越感觉了一下身体各个部位,感觉身体并无异样。 这咒术应当是跟生死咒差不多,中咒之后,中咒之人毫无察觉。 “好了,现在一切都弄好了,只等今夜戌时了。”沈越看着满脸疲态的萧清禹,“你快些去休息吧,若是今夜戌时你打瞌睡,如何见证自己的咒术生效呢。” 萧清禹想了想,说道,“那我先去睡一觉吧。” 他说着便往床榻方向走去。 沈越笑了笑,继续坐在案桌前,处理起事情来。 对沈越来说,这一天过得极其慢。 那种期待晚上来临,却又害怕它来临的感觉,一直折磨着他。 让他根本无心处理事务。 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折子,走到萧清禹常用的书桌前,拿起他平时看的书看起来。 他之前都没怎么看萧清禹的书,今日翻了几翻,他发现他几乎所有的书都是出尘子写的。 以前他对出尘子这个人也不了解,只知道他是无相宗的宗主,相术极高,在七国之中,威望极高。 看着眼前这一本一本出尘子写的书,沈越开始对他感到好奇起来。 同时也十分敬佩他。 能写出这么多书来的人,他的思想与能力可见一斑。 他花了一个多时辰,也仅仅看完桌上两本书,他心中对出尘子的佩服又多了一层。 齐国若是能有这样一位能人做国师的话,日后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但出尘子是个淡泊名利,热爱自由之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身陷这污浊的官场的。 想到这里,沈越摇了摇头,觉得着实可惜了。 正当他沉迷在书中无法自拔之时,福林站在门口,轻声问道, “殿下,该用午膳了,奴才这就去传膳,可好?” 想着萧清禹可能连早膳都未曾用,沈越应道,“你快些去吧!” 福林躬身退下。 这时,萧清禹也醒了,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走过来对沈越说道, “阿越,若是这次咒术成功了,你要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 沈越沉思一瞬道,“我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萧清禹赞同道,“半年后,你并不会死,皇后一党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培养只属于你一个人,只听命于你一个人的势力,非常重要!” 沈越想了想,说道,“之前齐晋交战,我救了些人,他们皆在云城。” 萧清禹说道,“那过些日子,咱们便去云城如何?” 沈越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这时福林躬身进来了,“陛下,午膳到了。” 沈越挥了挥手,“让她们进来吧。” 候在外殿的宫女们得了命令,鱼贯而入,将手中的膳食一一摆在桌子上。 沈越又让所有人都退下,他便与萧清禹边吃边聊,畅想着未来之事。 …… 终于,入夜了。 今夜的夜空黑漆漆的,并无月亮。 因为早就入了秋,天气也日渐寒冷起来。 沈越和萧清禹二人坐在案桌前,等待戌时的到来。 戌时来了,沈越体内的生死咒并无发作的迹象。 戌时过去了,亥时来了,他体内的生死咒仍无发作的迹象。 萧清禹大喜道,“阿越,看来今日的咒术成功了!” 沈越也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确实是成功了。” “阿禹,多亏了你!我又欠你一个人情了。” 萧清禹淡然一笑,“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第91章 当然是因为心悦九公主啊 秦嬷嬷拿着洗净的香炉走进内殿,看着太后靠在椅子上,满脸疲惫的样子。 她将香炉放下,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老奴帮你揉揉肩,可好?” 太后被秦嬷嬷的声音抽回思绪,她缓缓睁开眼睛,而后坐直了身子,说道,“也好,哀家近来总感觉身子酸疼。” 秦嬷嬷躬身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按摩起来。 “唉……岁月不饶人啊,哀家这是老咯!”太后打趣自己道。 秦嬷嬷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哪里的话,老奴看着太后娘娘就从未老过。” 她知道秦嬷嬷是在安慰自己,这天底下哪有人不老的。 她在心中感慨万千,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就是二十年了。 这二十年来,自己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就连亲生儿子沈铎,也已经五年没有见到了。 她有时候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如果没有给沈越下生死咒,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又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世上没有如果。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一直走下去。 …… 晏初九早上睡了个回笼觉,萧清逸一直守在旁边并未离开。 就连她方便的时候,萧清逸也只是隔着一道屏风。 午膳也是同她一起吃的。 晏初九无奈极了,她想找个机会出去看看,这里到底是哪里,硬是没找到机会。 她撑着脑袋,对着一旁的萧清逸翻了个白眼,“陛下,您今日已经守了我大半天了,不用方便的吗?” 萧清逸拿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小抿了一口,而后说道,“今日早晨方便过了。” 晏初九咧了咧嘴,“可这都过去大半天了,陛下真的没有一丝想要方便的感觉吗?” “朕的身体扛得住。”萧清逸淡淡的道。 晏初九戏谑道,“再好的肾也经不起这样造啊!” “陛下,您难道忘了您的三千佳丽吗?若是憋坏了肾,她们可怎么办?”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您若是因为憋尿而把身体憋坏了,到时候就会有人坐你的龙椅,睡你的妃嫔,打你的龙仔。” “陛下,可要三思啊!” 晏初九说的情真意切,诚诚恳恳。 她随即又开始发出嘘嘘的声音来。 萧清逸一脸黑线,他咽了咽口水,被她这么一嘘嘘,某处涨涨的,好像真的要方便了。 他黑着脸说道,“九公主不要想着找机会逃跑,这里里外外都是朕的人。” 晏初九蹙眉,“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盯着我不放?” 萧清逸笑了笑,故作深情道,“当然是因为心悦九公主啊,朕一刻没瞧见你就感觉心发慌。” 晏初九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她显然是不会信他这句话的。 他守着她,无非就是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这间客栈应该是在比较热闹的地方,她若是寻着机会,出去大喊几声,便有可能喊来沈越的金吾卫。 第二个原因,她昨晚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有可能会有后遗症之类的。 若真是这样,那自己也太倒霉了吧。 不过是人总要拉屎撒尿的,她就不信他还能憋多久! 果然,没过一会儿,萧清逸就坐立不安了。 晏初九盲猜他是因为尿急了。 她嘴里的嘘嘘声越发大了。 萧清逸拧了拧眉,朝门外喊道,“刀五,进来!” 随即,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 他人高马大,黑色面罩系在下巴处,气场强大,一看就给人一种武功很高强的感觉。 晏初九心道,还不如让萧清逸在这守着呢! 刀五拱手,躬身一礼,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萧清逸走到刀五身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他手心里,靠近他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随后又朝晏初九说道,“刀五功夫极好,九公主还是歇了想要逃跑的心思。” 晏初九满不在乎的道,“陛下,放心去尿尿吧,我不会想着逃跑的。” 萧清逸被晏初九如此直白的话语惊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知羞的女子! 她在沈越面前也是这样的么? 看着萧清逸离去的背影,晏初九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刀五。 她走到刀五身边,抬头看着他,笑嘻嘻道,“刀五大哥,这是哪里啊?” 刀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道,“渊州。”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心中腹诽道,我知道是渊州,还用的着你说。 她还想跟他套近乎,只见刀五双手环胸,右手上还握着一柄剑,脸色冷的吓人。 晏初九咽了咽口水,乖乖坐在凳子上。 见晏初九安分下来,刀五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慢慢将手中锦盒装着的那只迷魂蝎放入怀里。 方才萧清逸将装有迷魂蝎的锦盒交给他,还告诉他,迷魂蝎不能离开晏初九太远,否则便会失效。 萧清逸打算今夜利用这迷魂蝎做一件大事,此事不能有任何闪失。 所以他才一直守着晏初九。 不一会儿,萧清逸又进来了,刀五见状,又将锦盒交还给他了。 萧清逸接过锦盒,又凑到刀五跟前,轻声说道,“一切按计划进行。” 刀五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晏初九看了一眼萧清逸,直呼冤魂不散。 她翻了个白眼,站起身,走到床榻边,蹬掉鞋子,仰面朝天躺下。 萧清逸看着晏初九似乎又要睡觉了,笑着道,“九公主的瞌睡可真多啊。” 晏初九撇了撇嘴,“换做是你,整日被这样看守着,只怕瞌睡比我还多!” 萧清逸附和道,“九公主说的是。” “不过,过了今晚,朕就不这样看着九公主了。” 晏初九蹙眉,在心中暗暗道,过了今晚就不看着我了? 莫不是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想着萧清禹的鸣镝还在他的手里,晏初九就觉得心慌不已。 她不再说话了,闭上眼睛,暗暗想着今晚可能发生的事情来。 …… 城北郊外 萧清禹和初八昨夜被官兵抓过来之后,天一亮,就被叫醒起来干活。 百夫长给他俩一人发了一个簸箕和一个锄头,让他们跟着大队伍一起挖起山来。 第92章 这稀粥还没我煮的好呢 他们早饭都没吃,连续挖了一个多时辰,水也没有一口,初八实在渴的饿的受不了了。 他撂下锄头和簸箕,朝坐在一旁悠闲喝着茶水的百夫长喊道, “官爷!官爷!给口水喝!” 百夫长听到初八的喊声,皱紧眉头。 其他人也听见了初八的喊声,他们也饿了渴了,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看向百夫长。 百夫长见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气极了。 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鞭子,朝初八快步走去。 他走到初八跟前,对着初八身上就是一鞭子。 却被初八一把抓住鞭子,百夫长根本没料到初八会来这么一手,他用力往回扯,却纹丝不动,怒喝道,“给我放手!” 初八微微勾唇,便立即松开手中的鞭子。 百夫长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他踉跄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用食指指着初八怒骂道,“你!你这该死的东西!看老子不打死你!” 他的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随即弯腰捡起跟前的鞭子,用力朝初八甩去。 初八暗凝内力,悄悄将鞭子的力道化开,待鞭子碰到自己身上时,他故意往地上一摔,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人见初八被一鞭子打飞了,皆为初八打抱不平, “你凭什么打他!我们天一亮就起来挖山,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口水,没吃过一口饭,连畜生都不如!” “是啊!你凭什么打他!” “凭什么!” “凭什么!” “该打的人是你!” “对!” “……” 有些人激动的拿起锄头就要过来打百夫长。 看着跟前乌泱泱围了一大群人,百夫长虽然有些功夫,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些被激怒的苦力们。 看着他们手中的锄头,又回想起方才初八的身手,自觉不是他们的对手,百夫长吓得连滚带爬。 旁边驻守的几个官兵见状,忙旋风似的跑过来给百夫长助势。 看着自己身边多了几个拿着武器的官兵,百夫长的胆子立马壮了起来,他趾高气扬道, “一群莽夫!都给老子乖乖去挖山!还想吃饭!吃屎吧你们!” 那些官兵们亮了亮手中的武器。 这些苦力有些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了,他们见识过这些官兵的厉害。 这些官兵个个都会功夫。 见他们都拿着武器,一副立马就要开干的模样,一时间都有些畏惧。 萧清禹见状,气愤的对着百夫长说道,“官爷!我们不过是想要口饭吃,要口水喝,何罪之有?就算是牲口,也要饮水吃草不是? 我们皆是为谢禀堂做事的,为何这般不把我们当人看?你当真以为这天下是他谢禀堂一人的么!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这般恶毒,小心遭报应!” 苦力们听见萧清禹这么说,皆义愤填膺起来。 “就是就是!” “小心遭报应!” “给我们水!给我们饭!” “这天下不是他谢禀堂的!” “……” 百夫长见引起了民愤,一时之间也不敢强行镇压。 他咬了咬牙,对身后的官兵说道,“去将早饭抬过来!” 其中两个官兵小跑着去了。 苦力们见状,这才作罢,都站在原处等饭来。 百夫长这两日得了命令,要早些将山里头那些金疙瘩尽数挖出来。 所以天一亮便让他们开工,本想让他们早饭午饭一起吃,好省些时间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禁不住饿。 他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初八和萧清禹,在心中暗暗道,这两只出头鸟,老子记住你们了! 不一会儿,官兵便将早饭抬了过来。 早饭是一大桶稀粥和一个馒头。 “都排好队!过来领早饭了!”一个官兵拿着勺子敲着木头大声吆喝道。 苦力们赶紧上前排起队来。 终于排到了萧清禹和初八,他们看了一眼木桶里的稀粥,又看了一眼那干巴的不像样的馒头,二人脸上皆是一阵嫌弃。 初八对萧清禹小声嘀咕道,“这稀粥还没我煮的好呢!” 萧清禹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轻声说道,“看着这木桶里的稀粥,都稀成这样了,还真有点想念你做的粥。” 这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感觉像是在夸自己,初八憨憨一笑,说道,“等咱们出去了,我给你熬一大锅稀饭!” 萧清禹嘴角一抽,随即笑着说道,“那我且等着。” 二人打了早饭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吃了起来。 初八喝了一口稀饭,他皱了皱眉,这稀饭虽然不抗饿,但是挺解渴的,于是又多喝了几口。 萧清禹抻着脖子将口中的馒头咽下去后,低声说道,“我方才问了那些苦力,他们说往日都是让他们吃了早饭再动工的, 今日却是连早饭都没给他们吃就让他们动工了,想必是上头施压,让他们尽快早些将此处的宝贝弄出去。 而那个百夫长不让我们吃早饭,估计是想节省时间,看来这几天要有大变动了。” 初八咀嚼着口中的馒头,说道,“昨夜沈铎来了之后,我看驻扎在这里的官兵又撤出去不少,估计今夜就会有大变动。” 萧清禹随意扫了一眼驻扎在附近的官兵,发现确实少了很多。 看来苡柔她们将谢禀堂抓住了,沈铎已经沉不住气了。 还有,今日萧清逸也会到达渊州。 看来今夜注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忙摸了摸自己怀里,他心中一惊。 低声对初八说道,“我的鸣镝不见了!” 初八喝粥的动作一顿,眼睛睁得老大,“是在这里弄丢的吗?” 萧清禹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的,我来这里后并未解下衣衫,应当不会掉落在这里。” “那应该是掉落在小宅子里了。”初八说道。 萧清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回丢在哪里,“若是掉在小宅子里的话,那就是万幸!若不是……” 那个鸣镝上面有玲珑馆的标记,他不敢想象,若是被有心人捡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第93章 这里有埋伏 看来就算今夜外面不发生变动,他们这里也要来一场变动了。 想到这里,萧清禹看了看四周,见并没有别人注意到他们。 他便低声同初八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初八边听边点头,还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我明白了,那今夜咱们兵分两路。”初八小声说道。 萧清禹点了点头。 …… 夜,终于来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月亮一会儿躲在云层后面,一会儿又钻出云层。 将这片辽阔的土地照得忽明忽暗。 这样的夜,最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晏初九今日一整天都被关在房间里,吃喝拉撒睡都在一个房间。 刚一入夜, 萧清逸站起身对着躺在床上躺尸的晏初九说道,“九公主,今晚月色不错,要不要出去走走?” 晏初九假装睡着了,并未答话。 此刻她并不知道萧清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明白天还将她看的那么紧,怎的到了晚上就邀请她出去走走呢?!还赏月? 有诈!肯定有诈! 只要他说什么,我全都反着来就是了! 他让我出去,我偏不出去! 萧清逸见状,也不急不恼,他走到床边,直接坐在床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道, “九公主若是不起来,那朕便……” 他故意摆出一副挑逗的样子,晏初九听到这话皱紧眉头,一骨碌坐起来,双手抱住胸口,一脸防备道, “你便什么?” 萧清逸噗嗤一声笑了,“朕还以为九公主睡着了呢!” 晏初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以为我睡着了,那你还跟我说话?不知道在别人睡觉的时候打扰别人,是件很没礼貌的事吗?” 萧清逸不以为意道,“九公主若是睡着了,朕打搅你睡觉,那还真是朕的不对, 但若是九公主并未睡着,朕同九公主说话,九公主却不回应朕,那便是九公主不礼貌了。” 晏初九被整无语了,被自己说的话噎住了。 他既然打定主意现在要让自己出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让她出去的。 与其被他强硬的弄出去,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去,省的受罪。 她在心中这样暗暗想道,随即对坐在旁边的萧清逸说道,“陛下,请让一让,我要起来了。” 萧清逸朗朗的笑道,“朕这就让开。”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看着晏初九。 晏初九白了他一眼,站起身,穿好鞋子,对萧清逸说道, “陛下想让我去哪里散步?” 萧清逸笑着说道,“九公主今日一整日都憋闷在房间里,朕实在对不住你,今夜随便你去哪里散步。” 听到他这么说,晏初九在心中暗暗腹诽,一定有问题! 萧清逸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守在门口的刀五看见是萧清逸,忙躬身行了个礼。 萧清逸看了一眼刀五,低声说道,“可以动手了。” 刀五应了一声便退下去了。 晏初九整理好衣衫,也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萧清逸,然后朝楼梯走去。 萧清逸则不远不近的跟在她的后面。 她从楼上一直走到楼下,偌大的客栈上下竟然没有一人,就连客栈的掌柜的和店小二也没有。 她心中大概明白了,这地方可能就是萧清逸在渊州的秘密据点,恐怕这里的掌柜的和店小二都是他的暗卫。 她走出客栈,发现外面街上竟然有好多行人。 他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的打扮。 她来渊州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这里她还没有来过,所以并不熟悉这里。 她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因为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偷偷将萧清逸甩开。 走了大概半炷香的时候,忽然,夜空中绽放出一朵美丽的烟花,街上的行人都驻足观看。 晏初九抬头看着烟花绽放的地方,发现竟然离客栈不远。 而且这烟花只绽放三次便停歇了。 她心中隐约感觉不对劲,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萧清逸竟然不见了! 方才那些行人在看到烟花之后也都不见了! 空荡荡的街道上,就剩晏初九一人。 她就知道,萧清逸这人,肚子里憋不出什么好屁! 她正想往回走,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九儿!是你吗?” 她心知今夜这里已经布下了一个局,不能让他进入这个局中了,于是朝那身影走去。 那人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渐渐清晰起来。 沈越戴着一个银色面具,一身紫色银线的骑装,外面是轻薄甲胄。 他看着她迎面走来,浅笑盈盈,眼眸澄净清澈,月光仿佛都融入了他的眼中。 “陛下,快些离开这里,这里有埋伏!”晏初九快步走到沈越身边,低声说道。 沈越的金吾卫告诉他,这附近今日开始便有些奇怪,路上行人颇多,而且全是些陌生的面孔。 黄昏时分,他又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告诉他,这附近有他想见之人。 若是希望此人平安无事,便一人前往此处。 他想见的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吩咐手下,今夜听他的号令行事。 今日苡柔将谢禀堂拿下了,晏初九又在昨夜失踪了,这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计划都提前。 那些盘踞在渊州的各方势力,一有风吹草动,皆立马严阵以待。 他方才看见这附近的夜空中竟然升起了鸣镝特有的烟花,而且还是萧清禹的那支,他便立马往这条街赶来。 鸣镝所代表的人不同,烟花的颜色和绽放的次数也不同。 方才绽放的那支就是萧清禹的。 他本应该在城北的,怎么跑到城南来了?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忽然看见晏初九孤身一人在长街上,他的心不禁噗噗跳将起来。 看来今日那封信就是抓走晏初九之人所写。 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儿,沈越强压住心中的欣喜,淡淡的问道,“九儿,你没有受伤吧?” 晏初九摇了摇头,“我很好。”她说着便抓住沈越的手就往他方才来的方向走去,“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萧清逸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上钩!” 第94章 你方才被萧清逸控制住了心神 听到萧清逸这三个字,沈越脚步一顿,“是他将你抓走的?” 晏初九答道,“萧大人的鸣镝落在家里,我去给他送鸣镝的,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萧清逸。 他跟萧大人长得一模一样,我还以为是萧大人,然后被他给迷晕了。 今日一整天他都寸步不离的看着我,今夜竟又大胆的让我出来散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 沈越见识过萧清逸的狠毒,他握紧晏初九的手,准备带她离开,却听到一个声音大声说道, “齐帝这么快就想走了吗?不坐下来歇歇,与朕好好叙叙旧吗?” 他们寻着声音望去,只见萧清逸一人一箫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 萧清逸一身白衣,面容清冷,眉眼之间,如同泼墨画中的淡然一笔,倒是个绝美的公子。 若不是晏初九早就知晓萧清逸的为人,这会儿恐怕还要犯一下花痴。 沈越冷声道,“朕若想走,难道晋帝以为你能拦得住朕不成?” 萧清逸朗声笑道,“朕自然拦不住你,也不会拦你。”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齐帝和九公主尽管离去便是。” 晏初九蹙眉,这萧清逸不会这么好心的,她对沈越说道, “这萧清逸一肚子坏水,前面可能有埋伏。” 站在屋顶上的萧清逸嘴角一抽,他听到了晏初九的话。 沈越握紧晏初九的手,安慰道,“就算有埋伏也不怕,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就来的。” 听见沈越这么说,晏初九这才稍稍心安起来。 他们不理会站在屋顶上的萧清逸,径直走了起来。 屋顶上的萧清逸嘴角一勾,缓缓拿起手中的那支箫,他看了一眼与沈越拉着手往前走的晏初九,轻轻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他将箫放在唇边,开始吹起来。 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从屋顶传来,在这寂静却又充满杀气的夜里,这箫声仿佛成了它的背景音乐。 听起来让人后背发凉。 听着这箫声,沈越皱起眉头。 晏初九看了一眼正在吹箫的萧清逸,万分不解。 就在她失神的一瞬间,她听到有个声音幽幽的说道,“杀了他,杀了他!” 她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沈越,问道,“陛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看着晏初九有些惊慌的小脸,沈越柔声问道,“什么声音?” 晏初九心中一咯噔,以沈越的功夫,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他不可能听不到。 如果他听不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她正要开口,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杀了他!杀了沈越!杀了沈越!”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起来,脑子里不断的回响着那道声音,“杀了沈越!杀了沈越!” 沈越察觉到晏初九的不对劲,他摆正自己的身体,与晏初九面对面。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晏初九的脸,她的眼睛无神,直直的看着前方,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 他轻轻喊道,“九儿,九儿!” 晏初九没有应他,仍旧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没有聚焦。 沈越立马便明白为何萧清逸会这么轻易让他们离开,恐怕不只是有埋伏这么简单! 他放开晏初九的肩膀,转过身朝屋顶上的萧清逸喊道,“没想到堂堂的晋帝,竟然也做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萧清逸只是笑笑,并未说话,他也未停下吹手中的箫。 这时,箫声又变了一个音,晏初九突然走到沈越身侧,一把抽出别在沈越腰间的那柄短剑。 沈越转身,他惊讶的看着双手举着剑,并将剑锋直直的指向自己的晏初九。 “九儿,你这是做什么?” 晏初九并未回应,握住短剑的动作也并未停下。 “杀了沈越!” “杀了沈越!” “杀了沈越!” 那道声音密密麻麻的在晏初九的脑海里不断回响。 她握紧短剑,直直的朝沈越刺去。 沈越被晏初九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了,他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 她一下未刺中,又接着来第二下,第三下…… 本就不会什么武功的晏初九,哪里能刺中武功高强的沈越。 不远处的萧清逸看着这一幕,皱紧了眉头,他眼眸一动,忽然停止吹箫。 箫声一停,晏初九的意识便立马恢复了。 她看着站的有些远的沈越,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短剑,吓得她赶紧将短剑扔了,对沈越说道,“陛下,我方才是怎么了?” 听到晏初九的声音,沈越忙看向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不似方才那样无神了,他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她身边,说道, “你方才被萧清逸控制住了心神。” 晏初九惊讶道,“那我方才是不是拿剑杀你?” 沈越点了点头,晏初九心中大叫不好。 她应当是中了萧清逸下的毒,她方才一直能听见一个声音,那声音让她杀了沈越。 她不由得庆幸,好在自己没什么功夫,不然这要是将沈越伤了,还真是对不住他。 她弯腰将地上的短剑捡起来,递给沈越。 这时,萧清逸的箫声又响了起来。 箫声与方才的声音不同,晏初九听了只觉脑袋发沉。 就在沈越接过短剑的时候,晏初九将剑锋一转,竟直直的插向沈越。 由于二人距离很近,方才沈越也没有想到萧清逸是如何控制晏初九的。 晏初九这一剑实打实的插在了沈越的胸口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晏初九,吐出一口血来。 而晏初九的脸上却无任何表情。 那箫声又变了一个调,晏初九拔出插在沈越胸口的短剑,又朝沈越刺去。 沈越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这下明白了萧清逸是如何控制晏初九的了。 他捂住胸口的伤,用内力止住血。 看着晏初九不受自己控制的样子,沈越怒火中烧,他飞身一跃,朝萧清逸飞去。 见沈越朝自己飞来,又中了一剑,萧清逸放下唇边的箫,与他应战。 他用箫做武器,与沈越缠斗在一起。 这时黑暗中忽然出现许多的蒙面黑衣人,他们全部都朝沈越杀去。 第95章 陛下,快跑!棚子要塌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暗卫朝自己杀过来,沈越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枚袖剑,射向天空。 袖剑射出去后,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响声。 不一会儿,沈越的金吾卫赶了过来。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缠斗在一起,战况异常激烈。 沈越虽然中了一剑,但他内力极深,一下就止住了血,除了有点疼痛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他与萧清逸缠斗在一起,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萧清逸的箫声一停下,晏初九就恢复了正常。 看着双方交战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刀剑无眼,怕被误伤到,她识相的往旁边的木棚子里躲去。 谁知她刚一躲进去,便听见萧清逸大喊道,“刀五!去将九公主抓住!” 萧清逸被沈越缠住,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他的暗卫,只有刀五见过晏初九,而刀五虽然与金吾卫缠斗在一起,但比起武功骇人的沈越,他更容易脱身。 所以他情急之下才向刀五说出方才的话。 沈越的那些金吾卫根本没见过晏初九,也不知道萧清逸口中的九公主是谁。 虽然听见萧清逸如此吩咐他的手下去抓九公主,但都还是未松懈下来去保护晏初九。 沈越在听到萧清逸的话后,分了分神,这一下就被萧清逸占去了优势,被他击得连连后退。 眼看着刀五就要脱身缠斗,去木棚子里抓晏初九了。 他现在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将剑用力一挡,便化开了萧清逸的攻击,而后飞身下去,直奔木棚子。 晏初九正在犹豫着要躲哪里好,就看见刀五一身是血的朝自己走来。 她咽了咽口水,朝刀五套起近乎来,笑嘻嘻道,“刀五大哥,晚上好!” “您看咱们也是相识一天的老熟人了,能不能放我一马?我祝您生活愉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刀五扭了扭脖子,步步逼近,“九公主,得罪了!” 他说着便将手伸向晏初九,晏初九吓得连连后退。 就在他快要抓住晏初九的时候,沈越赶了过来,他一剑刺向刀五的后背,却被刀五灵活的躲了过去。 沈越瞅准时机一个闪身快步走到晏初九身边,询问道,“九儿,你可有受伤?” 看着沈越不顾自己安危跑来救自己,晏初九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看着他一身紫色衣衫,胸口处却黑了一大片,她知道那是自己方才将他刺伤之处,心中有些内疚起来。 她是七国帝君皆想要得到的太极贵人,所以此刻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相反,他沈越反而更加危险。 虽然沈越也想让自己为他得到这天下,但从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他是尊重自己的,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把自己当成工具人。 反而处处为她考虑。 看着刀五手持宝剑,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晏初九对沈越说道,“陛下,你不用管我,你快些出去。” “我不会武功,你若是一直护着我,我反而会拖你后腿。” 沈越一把握住晏初九的手,指骨分明的手在她的手心摩挲着,他柔声说道,“你不会拖我后腿的。” 晏初九看着沈越戴着面具的侧颜,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她大概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心中微微一动,随即说道, “陛下,你就听我的吧!他不会伤害我的,你快些出去!” 沈越侧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别人抓走你的。” 看着沈越坚持的模样,晏初九语塞。 刀五不想再听他们啰嗦了,他举起剑朝沈越刺过来。 沈越侧身一闪便躲过去了。 晏初九瞅准空隙忙躲到桌子后面。 不一会儿,木棚子里又来了几个暗卫增援刀五。 金吾卫也来了几个增援沈越。 他们打斗起来,又是劈这又是劈那,木棚子都快遭不住他们的攻击,眼看就要塌了。 晏初九看着快要坍塌的木棚子,又看了一眼打斗正激烈的几人。 在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现在若是突然跑出去,会被别人误杀的概率大不大。 还没等她想清楚,一块横梁直直的掉落在她的眼前,将她吓得不轻。 沈越虽然与那些人打斗在一起,但注意力从未离开过晏初九。 方才那块横梁掉下来时,他的心吓得提了起来,好在没有掉到她身上。 那些暗卫虽然人多势众,但根本不是沈越的对手,眼看他们处于下风。 有一个心思狠辣的暗卫,一眼便瞧出来躲在里面的晏初九对于沈越来讲有多重要。 他一脚将木棚子里侧的顶梁柱给踢歪了,眼看木棚子就要倒塌了。 方才与沈越缠斗在一起的暗卫皆往外逃去。 刀五看了一眼头顶要坍塌的木棚子,又看了一眼还躲在里面的晏初九,急得他大骂道,“该死的!谁让你毁了木棚子的!” 刀五头也不回的就往晏初九跑去,他的同伴皆是震惊不已。 尤其是方才踢坏顶梁柱的暗卫,他心知自己做了错事。 能让刀五这样奋不顾身要救的人,可想而知,对萧清逸来讲有多重要! 沈越也被这一变故惊到了,他顾不得逃出去,而是跑向晏初九。 晏初九看着刀五和沈越同时向自己跑来,惊得她大喊,“陛下,快跑!棚子要塌了!” 她说完也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头顶的横梁不停的往下掉,又将晏初九逼回原地。 “小心!”沈越大声喊着,飞身过来,替晏初九挡住了一块横梁。 横梁重重的砸在他的后背以及后脑勺上,他吃痛的发出一声闷响。 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 沈越顾不上去捡面具了,他一手抱着晏初九往外跑,一手拿着剑以防刀五攻击。 木棚子再也经不住他们打斗了,刀五怕伤着晏初九,于是暂时放弃了攻击沈越。 待他们三人都逃出去后,木棚子轰的一声就塌了。 那么大的木棚子就这么倒塌在自己眼前,晏初九也顾不上惊讶了,她焦急的看向受伤的沈越,沈越弯腰朝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她拍了拍沈越的后背,小声问道,“陛下,你没事吧?” 沈越用袖子擦了擦嘴巴上的血,站直身子朝晏初九说道,“无碍。” 第96章 速速让渊州军归顺齐帝陛下 晏初九这才发现沈越的面具竟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了。 原本躲在云层里的月亮,此刻也适时的钻了出来,将沈越的脸庞照得一清二楚。 方才的横梁砸到了沈越的脑袋,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直往下流。 晏初九看着眼前之人,她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被沈越的样子吓得连连往后退,看着晏初九受惊吓的模样,沈越心知晏初九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脸上那块印记看起来骇人,但看到晏初九的反应时,内心还是酸胀无比。 他伸手想将晏初九拉过来,想将她尽快带离此地。 可晏初九看向他的神情却愈加惊恐万分。 晏初九着实惊呆了,眼前的情景竟然跟她之前梦里看见的一模一样! 那个梦她连着做了三次。 梦里沈越脸上血淋淋的,伸手朝她逼近。 他的大半边脸上竟然全是金色龙鳞般的印记,就跟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 不等晏初九反应过来,刀五一把将她掳走了。 沈越调整呼吸,追了上去。 晏初九被刀五夹在腋下,她拼命挣扎,刀五的块头十分高大,力气也大的吓人,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一分一毫。 她大声跟刀五说道,“刀五大哥!你胳膊松一点,夹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刀五脚步微顿,随即松了松胳膊上的力气。 沈越追了上来,旁边的暗卫见状纷纷过来掩护刀五,金吾卫也上前助沈越一臂之力。 战场又转移到晏初九这边来了。 被刀五夹着晃来晃去,晏初九隐约看见了初七,她惊喜万分,大声朝初七喊道,“初七!初七!” “我在这里!初七!” 过来帮沈越的初七听见了晏初九的喊声,又看见她被刀五掳着,忙飞身上前,想将她从刀五手里救出来。 那些暗卫将刀五护在身后,初七无法靠近。 萧清逸也赶了过来,见刀五将晏初九抓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晏初九知道,光靠别人来救自己是行不通的,得自己想想办法。 她灵机一动,故意哕了一声,然后大声说道,“刀五大哥!你是不是有狐臭?快先将我放下,熏死我了!” 本来正在打斗的双方,猛的听见晏初九这么说,纷纷停下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刀五。 刀五被晏初九这么一问,又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突然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道, “九公主……莫,莫要乱讲!我,我没有狐臭!” 晏初九抿嘴一笑,又大声说道,“被夹在你腋下的人是我,你说你没有狐臭,那我闻到的臭味是什么?!” “你快将我放下!我快要吐了!” “哕!哕!” 晏初九又痛苦的哕了几声。 刀五不知所措,只能将她放下。 刀五有没有狐臭,萧清逸当然清楚,就在他准备告诉刀五,不要上了晏初九的当时,刀五就已经将她放下了。 听到晏初九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越就知道她接下来的鬼把戏了。 所以他早候在一旁,做好了准备。 待刀五一放开晏初九,他立马飞身过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然后又一个飞身,撤离原地。 晏初九看着沈越近在咫尺的脸,感觉他真是酷毙了。 萧清逸见状紧追不舍,初七忙上前替沈越挡住。 双方又厮杀在一起了。 与此同时,城北郊外的苦力也跟官兵干了起来。 萧清禹白天时跟初八商量,他们二人兵分两路,煽动苦力们的情绪。 大家都是被迫在此做苦力的,有些人离开家已经两个多月了,有些人跟兄弟,父亲一起被抓来,却殒命在前几夜发生的那场山崩里。 他们身上全都是官兵们鞭打的伤痕,他们对谢禀堂早就不满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人带他们出头。 如今被萧清禹和初八一煽动,个个都干劲十足,他们拿起锄头当武器。 加上有萧清禹和初八这两个高手在,竟然将看守他们的官兵们打的连连败退。 驻守在山外的官兵们见山内打成一团,纷纷上前镇压。 初八瞅准机会,向天空发射鸣镝。 没多久,沈越的五千精兵以及一百名金吾卫便赶来此处。 驻守在城北的渊州军似乎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个场面,皆严阵以待,二军对峙起来。 谢禀堂的渊州军根本不足为惧,苡柔将谢禀堂带到渊州军面前,让谢禀堂命令他们投降。 谢禀堂今日在城门口被暴晒了大半天,又被苡柔的长鞭所折服,心中的不服和锐气早就被磨灭了。 两军交战在即,他颤颤巍巍站定在齐军前面,嘶哑着声音大声朝渊州军喊道, “渊州军听令!” 对面的渊州军皆愣住了。 渊州军的将军谢禀坤是谢禀堂的弟弟,他今日早已知晓兄长被沈越抓住了。 他本想带领渊州军去救谢禀堂的,却被沈铎拦住了。 沈铎撤走一万溧阳军,说什么他会去救谢禀堂的,让自己尽管守住城北,安心挖掘此处的金矿就是。 看着眼前的大哥被折磨成这样,他只恨自己着了沈铎的道,没有坚持去救他。 他朝谢禀堂喊道,“大哥!” 谢禀堂听见谢禀坤在喊他,双眼一红,嘴巴嗫嚅着,苡柔见状,甩了甩自己手中的鞭子,低声警告道, “谢大人,我劝你还是依计划行事,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心里清楚!” 谢禀堂咽了咽口水,命就这么一条,他承认他是怕死的,他朝谢禀坤喊道, “坤弟,速速让渊州军归顺齐帝陛下!” 谢禀坤听见谢禀堂这么说,皱紧眉头,万分不解,朝谢禀堂喊道,“大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让渊州军归顺齐帝?你是不是疯了!” 见谢禀坤并没有打算归顺的意思,谢禀堂气急败坏道,“让你归顺就归顺!哪那么多废话!” 谢禀坤哼了一声,并未做出任何行动。 苡柔一鞭子甩到谢禀堂身上,疼的他嗷嗷直叫,大声喊道,“坤弟!快些让渊州军归顺齐帝!” “齐帝答应过为兄了,只要我们愿意归顺他,你还是渊州的将军,为兄还是渊州州牧!你跟着沈铎,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第97章 本官不服 见谢禀堂这么没骨气,谢禀坤恨铁不成钢,大声说道,“大哥!咱们答应了端王殿下的,如何能反水!” 听见谢禀坤这么说,苡柔知道谢禀堂一时半会儿是劝不住他的。 于是她对谢禀堂说道,“谢大人,麻烦您让谢将军策马过来,咱们与他好好合计合计,到底是跟端王划算,还是跟齐帝划算。” 谢禀堂看着眼前一身轻巧骑装的苡柔,以及她手中那条长鞭子,他咽了咽口水,不想再被她的鞭子鞭打了,他忙朝谢禀坤喊道, “坤弟!快些骑马过来,为兄与你好好谈谈!” “齐帝的手下不会伤害你的!” 谢禀坤听说过齐帝的威名,知晓他虽被称作银面阎罗,但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他的手下应当不会耍奸计扣押自己吧。 他犹豫再三,决定还是过去。 他回头对身后的将士们吩咐道,“本将军去去就来,尔等先在此候着!” “是!” “驾!” 他双腿夹紧马腹,几息功夫便到了齐军阵营前。 他下了马,走到谢禀堂跟前,看着谢禀堂的双脚被镣铐铐着,嘴唇干裂,双眼混浊,神色凄然,不禁怒火四起, “你们这是作甚!快将我大哥放开!” 他走到谢禀堂跟前,说话间就要用剑劈开谢禀堂脚上的镣铐。 苡柔走上前阻止,肃然道,“谢将军息怒,我们这样铐着谢大人,自然是因为他所做之事,让我们不得不铐着他。” 谢禀坤对苡柔的说辞并不满意,他没拿正眼瞧她,义正言辞道,“我大哥就算做了错事,犯了大罪,也轮不到齐帝来管!” 苡柔哂笑道,“那应该由谁来管?难道是晋帝萧清逸不成?” 萧清逸与渊州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十年前,萧清逸将五万渊州军活埋,任何一个有骨气的渊州人都与他势不两立,又如何会服他管! 谢禀坤冷哼一声,沉声道,“自然是我们渊州人自己管!” 苡柔拍了拍巴掌,连说几个好,“谢将军这话倒是说的也无错,谢大人所犯之罪自然应当由你们渊州人自己管。 齐帝和晋帝当年一战,互相承诺过不会插手渊州之事。” 谢禀坤这才正眼看着苡柔,神色傲慢道,“那是自然!” “既如此,还不快快放了我大哥!” 苡柔笑着说道,“谢将军莫急,若不是我们这般护着谢大人,恐怕他早就被愤怒的渊州百姓打死了。” “谢大人做了何事,犯了何罪,想必谢将军心中应当十分清楚。” 谢禀坤咬咬牙,怒道,“本将军清楚又如何?我大哥这么做也是为了渊州!那些匹夫竟然敢伤害我大哥,真是活腻了!” 看着油盐不进的谢禀坤,苡柔又继续说道, “谢大人借用渊河消失一事,每日让少女献祭不说,竟然将祸水东引,说我们齐帝陛下不仁, 让渊州百姓误以为真的是齐帝不仁,才导致龙王降灾。 谢将军,您若是认为你们此举是对的,是为了渊州好,那我今日便告诉你,你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谢禀坤不想再听苡柔说下去了,他抬起手就要拔剑,却被一个身材魁梧,气场强大的男子一把摁住手。 饶是他久经沙场,也从未见过如此威猛之人,那人仅用一只手就将他制服的一动不能动。 苡柔对着谢禀坤道,“谢将军何必动粗呢,我们是请你过来自然是想与您好好谈谈的。” 谢禀坤仰起鼻孔哼一声,将脸别过去,不再看苡柔。 “初二大哥,放开谢将军吧。”她知道谢禀坤被初二震慑住了,不会再轻举妄动了。 初二放开了手,谢禀坤甩了甩袖子,不满的说道,“你们有何话,快些说!” 苡柔淡淡的道,“做错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没有任何代价,那么愿意做错事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个世道也会变得越来越多恶人驱逐好人,世道公序良德也将破坏殆尽。” 谢禀坤拧眉,“姑娘这是何意?” 苡柔道,“齐帝陛下是来收复渊州的,若是谢将军识时务,便归顺我们齐国,若是不识时务,我们便替天行道!” “无论何种结果,渊州都将会变成我们齐国的领土。” “只不过谢大人和谢将军你们二位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况且,端王沈铎是齐帝的皇弟,他自然不会帮着谢将军来对付自己人。” 谢禀坤在心中冷哼一声,沈铎何时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他这是要反了。 苡柔又说道,“若是端王不把我们当自己人,或者说他想造反的话,我们也是带足了兵力,将造反之人就地正法的。” “就看谢将军是愿意跟着名正言顺且实力强大的齐帝,还是愿意跟着师出无名乱臣贼子的端王了?” 谢禀坤听出来苡柔话里的意思,今日就是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 方才他仔细打量过了,这里武功在他之上的竟有十几人。 如今他和谢禀堂都被困在这里,这里又高手如云。 沈铎今日又将驻守在这里的一万兵力撤走了,若是直接与他们对抗,恐怕讨不到好果子吃。 他沉默良久,而后开口道,“本将军愿意归顺齐帝,不过齐帝要答应本将军,让本将军和大哥继续担任原职,享受现在该有的一切。” 苡柔蹙眉,“谢大人所犯之罪,我们恐怕无法再让他当渊州州牧了,而且,正如谢将军所言,他的生死应当由渊州百姓来决定!” 一旁的安静站着的谢禀堂听见这话,瞬间急眼了,“你!你这妖女!本官犯了什么大罪!不过是睡了几个女人而已!你们休想抢走本官的权利! 你们答应了本官,只要归顺,便会让本官一切照旧的!” “本官,本官不服!” 谢禀堂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一双眼睛猩红。 苡柔对谢禀堂说道,“我们是答应过谢大人,只要你归顺,便会让你官复原职,前提是渊州百姓能原谅你。” 第98章 我怕你有危险 谢禀堂嘴唇颤抖,他早该明白的!他们如何会放过自己,自己若不是着了眼前的妖女的道,又怎么会落的如此下场。 想起来就怒气冲天,他移动着脚步想要靠近苡柔,咬牙切齿道, “你这妖女!本官跟你拼了!” 沉重的镣铐在地上拖着,发出钝响。 苡柔厌恶的看了一眼谢禀堂,一鞭子甩到他的肥肚子上,谢禀堂被鞭子甩得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谢禀坤见自己大哥被如此对待,怒极,“你们这样待我大哥,那一切就免谈!” “现在不是我们跟您商量,而是命令。”苡柔收回鞭子冷声道。 初二站定在谢禀坤面前,亮了亮手中的宝剑,谢禀坤咽了咽口水,想起方才那人骇人的气场,嗫嚅道,“本,本将军同意了。” 苡柔轻笑道,“还是谢将军识时务!” 谢禀堂气的大叫,“禀坤!你,你糊涂了?” 谢禀坤并未去理会谢禀堂的话,他心中对谢禀堂感到十分失望。 方才若不是他劝说自己过来,自己又怎么会着了他们的道! 他往渊州军方向走了几步,大声喊道,“众将士听令!” “从此刻开始,我们便归顺齐国!” 那些将士以为对方是怕了自家将军,没想到竟然是自家将军怕了他们。 都不服气,皆叫嚣着打一仗,直到谢禀坤亮出兵符,命令他们,大家这才作罢。 苡柔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渊州军收服了。 萧清禹和初八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苡柔和初二忙向萧清禹行礼,萧清禹挥了挥手,说道,“陛下现在在何处?” 苡柔答道,“在城南,皇……九公公不见了。” 萧清禹身形一顿,“那咱们快些去城南,陛下可能有危险!” “初二,你留在此地看着谢禀堂兄弟俩,以防他们反水,苡柔和初八便随我去城南护驾。” 萧清禹一番安排之后,他们便兵分两路,一路留在此处,一路去了城南。 …… 沈越受了重伤,又要护住晏初九,所以打斗起来很费力。 萧清逸对晏初九志在必得,他招招用足了劲。 沈铎将自己的兵力尽数撤到城外了,所以沈越将重心放在城外,来城南的金吾卫渐渐不敌萧清逸的暗卫。 就在他们被萧清逸逼至一个角落时,萧清禹他们赶来了。 局势瞬间扭转。 萧清逸看清来人后,对萧清禹讥讽道,“堂堂晋国四皇子,竟然帮着外人来打自己兄长,传出去真让人笑话!” 萧清禹一剑刺过去,沉声说道,“晋帝莫要说笑了,我与你早就没有兄弟之情了!” 听见萧清禹这么说,萧清逸也毫不手软,铆足了劲,一剑劈了过来。 萧清逸举剑一档,便化开了他的攻击。 萧清禹早已不将他当兄长了,当年他将渊州五万将士活埋,他就与他决裂了。 后来晋帝驾崩,没多久晋国皇后薨逝,萧清逸竟然阻止他回宫守孝。 他被重兵挡在宫外,一步也不曾进去。 他们兄弟二人政见不合,没了父亲母亲的羁绊,兄弟之情早已烟消云散。 萧清逸咬了咬后槽牙,没想到这么些年没见他的功力竟成长的如此之快。 他又举起剑朝萧清禹刺去。 这些年萧清禹跟着沈越一起练功,功力与沈越不相上下。 萧清逸与他缠斗竟有些吃力。 擒贼先擒王,苡柔方才收服渊州军颇有心得,她也加入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战斗。 苡柔的剑术了得,萧清逸被萧清禹和苡柔压制住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猛的回击一番,而后撤身出来,对自己的暗卫大声喊道,“撤!” 周围那些暗卫迅速集合,挡在萧清逸前面,护着他撤离。 初七还想去追,却被沈越叫住,“初七!回来!” 初七赶紧收回内力,停住脚步,一脸疑惑的看着沈越,他脸上的神情由疑惑变为震惊。 方才他们在打斗,并未注意到沈越的面具掉落了。 如今看到沈越的真面目时,所有人都惊住了。 唯有萧清禹面露担忧之色。 初七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陛下,您,您今日怎的戴了这样的人皮面具?” 一旁的晏初九也担忧的看着沈越,她担心的是他的伤。 沈越敛了敛气息,淡淡的说道,“朕,并未戴人皮面具。” 初七平淡的哦了一声,随即便瞪大眼睛,没有戴面具,那就是说…… 他看着沈越的模样,虽然大半边脸上被金色龙鳞般的印记占据,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 这金色龙鳞反倒增加了他的王者之气。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道,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 其他人虽然震惊,但也不敢多问。 晏初九挣了挣手,沈越见状便放开了她。 他的喉结动了动,心中酸涩无比,她果然害怕自己脸上的印记。 “陛下,你低一下头,我看看你头上的伤。”晏初九柔声细语的说道。 沈越瞳孔微动,随即乖乖的低下头。 借着月光,晏初九用手摸了摸沈越后脑勺的伤口。 还好,没有流血了,晏初九紧绷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在药物匮乏的古代,脑袋上受伤,流血不止的话,可是要人命的事。 有些金吾卫见沈越在这名瘦小的少年面前,竟然如此乖巧,不像他一贯的作风,又是一阵吃惊。 “陛下,疼不疼啊?”晏初九掏出帕子替沈越擦拭着脸上的血痕,她的言语里竟有些心疼。 沈越抬头看着晏初九,月光下她面容娇美,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心也跟着动了起来。 他忽然变得有些矫情起来,“有些疼。” 晏初九责备道,“叫你不要进来非要进来,傻了吧唧的,还替我挡下那块横梁,你又不是铁做的!” 沈越小声道,“我怕你有危险。” 晏初九叹气,柔声道,“下次别再这样了,命是自己的,在救人的前提下,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末了又补充道,“自己的生命是属于自己的,从来不存在等价交换的事情,所以应当尽力而为,珍惜自己的生命。” 第99章 看来沈铎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她想起他为自己挡下掉落的横梁时的样子,心中竟有些异样的情愫。 有人不顾自己生死来救她,多多少少让人有点飘飘然了。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坦然接受沈越舍身相救。 于她而言,没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性命要更加宝贵,如果换做是她,她断然做不到这样。 所以她也不希望别人这样对她。 见晏初九表情坚定,沈越沉默一息,而后答应道,“我明白了。” 那些金吾卫受伤的受伤,站在一旁休息的休息,但架不住都有一颗爱听八卦的心,纷纷竖起耳朵听沈越和晏初九二人的对话。 他们看见沈越对晏初九如此特殊,在她面前竟然还自称是我,有些人感到不解,难不成陛下有龙阳之好? 有些人通过方才的打斗,知晓她就是萧清逸口中的九公主,陛下对一国公主这样,倒是不觉得奇怪。 而初七,则是一脸羡慕,他在心中暗暗想着,九公公不愧是陛下的贴身太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可真高! 陛下方才竟然还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做太监做到如此地位,真是值了! 萧清禹让那些还活着的金吾卫都站好,那些受了伤靠在一旁的金吾卫赶紧站好。 不一会儿,所有金吾卫便都聚集在了一处。 他扫了一眼四周,心中一沉,今夜与晋帝打斗,竟然损失了一半的金吾卫。 他走到沈越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沈越听后脸色不太好。 沈越在十年前就与萧清逸交过手,萧清逸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没想到他身边的暗卫也个个都这么强大,与自己的金吾卫竟然不相上下。 若是晏初九今夜被他带走了,要想将她救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拉住晏初九的手,晏初九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只听沈越大声说道,“这位便是朕的皇后,今后你们见她如见朕,她若有危险,就如同朕有危险,你们需拼死相救!” 除了苡柔和萧清禹,其他人都震惊了,原来她是皇后娘娘,怪不得陛下方才对她那般。 初七和初八,他俩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初七:九公公……竟然是皇后娘娘,我之前没有做啥不合规矩的事吧…… 初七开始陷入了疯狂的回忆中。 初八:上次他们将我的鸭子吃了,我在厨房生气,皇后娘娘应该没有放在心上吧…… 她给我单独煮荷包蛋一事,陛下应当不知情吧…… 就当初七和初八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时, 苡柔带头跪下,而后高声喊道,“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处于震惊中的其余人等这才跪下行礼,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而后众人又高喊道,“属下定当拼死护卫娘娘!” 声音震耳欲聋。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她在心中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样。 明明自己方才才同沈越讲了,自己的生命属于自己,要好好珍惜。 下一秒就被沈越打脸,简直了! 她看着跪在地上,表露忠心的众人,内心还是有些触动。 她忙对众人说道,“大家快些起来吧!” 众人应道,“谢娘娘!” 今晚与萧清逸一战,算是险胜,前方还有更大的仗在等着他们。 沈越对众金吾卫说道,“你们都先回城外驻扎地,朕与萧大人他们去一趟城北。” 众金吾卫得了命令便往城外走去。 沈越朝萧清禹问道,“城北现在如何了?” 萧清禹答道,“驻扎在城北的渊州军全部归顺齐军了。” 沈越点点头,“如此甚好!” 萧清禹又说道,“城北渊山竟是座金矿,那些失踪的壮年男子皆在那里。谢禀堂和沈铎派重兵把守在城北,一心只为将金矿提炼出来,据为己有。” 晏初九眼睛一亮,城北果然是金矿!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沈越想起之前晏初九跟他说的,城北必定有大动作,才会导致渊河消失,顿时恍然大悟。 他看向晏初九,见她听到城北有座金矿之后,脸上并未露出震惊之色。 他知道,晏初九一定早就猜到了。 沈铎有了这金矿,倒是没了后顾之忧。 “看来沈铎是铁了心要造反了。”沈越沉声说道。 “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城北吧!”萧清禹道。 萧清禹方才吩咐初八去牵马过来,不一会儿,就看见初八牵来几匹马。 萧清禹他们翻身上马。 晏初九看了一眼沈越,他的伤口虽然都止住了血,眼下最要紧的是好好休息,哪里还经得住骑马颠簸。 说到底他今日受伤是因为自己。 她担忧道,“陛下,你还能骑马吗?” 沈越握住晏初九的手,柔声说道,“胸口有些疼,九儿同我骑一匹吧。” 晏初九嘴角一抽,看着沈越胸口处黑了一大片,妥协道,“只要陛下信得过我的骑术就行。” 沈越松开晏初九的手,毫不费力的翻身上马,而后将手伸向晏初九,“自然信得过。” 晏初九抓住他的手,被他用力一带,便上了马。 其他人也都上了马,朝城北赶去。 晚风吹起晏初九的头发,发丝上的清新香味吹进了沈越的鼻腔里,他看了眼眼前人儿的背影,嘴角不自觉上扬。 …… 差不多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城北。 他们下了马,路过齐军阵营,直接去了矿洞。 晏初九站在矿洞口上,只觉得眼前的场景十分熟悉。 这不就是她前些日子做的梦么! 梦里她正身处于一个巨大的山洞里,这个洞里全是金灿灿的黄金。 她想起那个梦,有些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沈越紧跟在她的身后。 洞里面点了好多蜡烛,照得亮堂堂的。 晏初九走进来后,发现里面的布局虽然跟梦里有点不太一样,但里面全是金灿灿的石头,还有待挖掘和提炼。 但也是实打实的金子啊!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她忍不住大声喊道,“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第100章 太极贵人已经被晋帝抢走了 旁边众人也被这副场景惊呆了。 这些石头挖下来少说也有上千斤。 这还只是剩下来的一点金矿,早就被沈铎和谢禀堂挖走了一大部分。 可想而知这座金矿的含金量有多高,怪不得沈铎他们会派那么多士兵在此守着。 这时初二走了进来,他朝沈越和萧清禹行了个礼,而后说道,“陛下,他们提炼出来的金子全部都被沈铎拿走了。” 对于初二的话,沈越倒是不吃惊,“朕早就猜到了,今日沈铎派人暗杀谢禀堂不成,而后又将驻扎在这里的一万溧阳军尽数撤走, 谢禀堂已成了他的弃子,否则你们哪能这么轻易就将渊州军收服了。” 初二点点头。 萧清禹说道,“这谢禀坤也是个傻的,沈铎的话他也信。” 沈越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说道,“沈铎骗人的本事向来一流。 不然这金矿是渊州的,他一个溧阳郡守如何有权利来瓜分这个。” 他又朝初二说道,“看好谢禀堂兄弟,再派些人来守住这里。” 初二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沈越点点头,又说道,“这山洞里的东西属于全渊州百姓的,待朕将乱臣贼子沈铎拿下了,他吃进去多少,就让他吐出来多少。” 众人皆拱手道,“陛下真乃圣主明君!” 在渊州的这些天,他明察暗访,渊州百姓过的实在凄苦。 他想一统天下,做这天下唯一的君主。 并不是单纯的想享受权利的滋味,他还想让全天下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 晏初九抬头看着身边的沈越,她知道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陛下!陛下!”一名金吾卫快步跑了进来,“方才城外来报,端王反了!他将渊州城包围了。” 沈越淡淡的道,“朕知晓了。”他转过身,问道,“端王带了多少兵马?” 那名金吾卫答道,“约摸有十万,不过与我军交锋,损失了近两万。” 沈越在心中暗暗思忖着,溧阳军竟有十万!看来沈铎早就暗中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了。 这五年来,暗探都未曾找到他暗中培养的军队,如今看来,恐怕是在渊州培养起来的。 萧清禹上前问道,“驻守在城外的齐军呢?他们如何了?” 那名金吾卫答道,“溧阳军用的武器皆抹了毒,见血封喉,身上只要被割破一点皮就会毒发身亡。 端王用如此骇人的手段,城外的齐军不敌溧阳军,损失大半,已经退到城内了,与出城的金吾卫汇合,此刻都在城门守着,溧阳军倒是没有靠近,只是将渊州围住了。” 沈越咬了咬牙,他的手段还是一贯的歹毒。 萧清禹对沈越说道,“沈铎只是围而不进攻,看来是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沈越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想的,如今城内这么多人,缺水少食,他若是将我们困个十天半个月,他的胜算就大的多。” 他又对那名金吾卫说道,“你先下去吧。” 那名金吾卫躬身退下了。 萧清禹上前说道,“沈铎选择在此时动手,恐怕是因为晋帝今夜与我们在城南一战,咱们元气大伤,他想坐收渔翁之利。” 方才他们与萧清逸一战,折损了不少金吾卫。 沈越的金吾卫在七国之中实力是最强劲的,沈铎不想与他们硬碰硬,选择先让二虎相争,自己再补上一刀。 晏初九拧了拧眉,她虽然没有见过沈铎,但她之前在初七那里看到过一则告示。 告示上有她的画像,大致上说此女乃是出尘子口中的太极贵人,她已然到了渊州,若是能抓住此女并献给渊州州牧,赏黄金万两。 她当时还纳闷,渊州州牧谢禀堂久居此地,若无召令是不能去其他郡县州府的,他怎么知道自己的长相,又如何得知自己就是太极贵人? 今日她总算明白了,沈铎与谢禀堂早就沆瀣一气,告示上之事恐怕就是沈铎指使他做的。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有种预感,她说道,“恐怕不只是因为咱们跟晋帝一战。” 萧清禹不由追问道,“皇后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平时听惯了萧清禹喊自己阿九,这一声皇后娘娘她听的实在别扭极了,她对萧清禹说道,“萧大人还是唤我阿九吧。” 萧清禹轻声笑了笑,“也好。” 晏初九便继续说道,“如今不止晋帝知晓我在渊州,其他几国的人应当也都知道了。” “这渊州城内恐怕早就混进了许多他国之人,他选择在此时围城,目的是想让我们在城内拼个你死我活,他再补上一刀,好捡现成的。” 沈越用手摸了摸胸前的伤口,皱紧了眉头,虽然血止住了,但插的深,若是再运功,伤口恐怕会蹦开。 晏初九察觉到了沈越的动作,她对他说道,“既然他沈铎想趁火打劫,那咱们便让他愿望落空。” 沈越低头看着她,狐疑道,“九儿可是想到了好法子?” 晏初九嫣然一笑,“是有个好法子,不过得暂时牺牲一下陛下您了,不知道陛下愿不愿意?” 沈越好整以暇,问道,“你且说说看。” 晏初九缓缓说道,“咱们放出消息,就说陛下今夜与晋帝一战,身负重伤,恐有性命之忧,且太极贵人已经被晋帝抢走了。” “这样至少其他几国的人不会将全部力量都放到咱们身上,咱们也能多些精力对付沈铎。” 沈越点了点头,“此计可行。” 他朝身后的初七初八说道,“这件事便交给你们了,现在就去办吧。” 初七初八抱拳拱手道,“属下这就去!” 沈越又对萧清禹说道,“沈铎能让我那一万五千精兵折损过半,看来他用的毒着实厉害,如今又将渊州城包围,他的实力不容小觑。 如今城内的齐军加在一起恐怕不到一万,要想与他那八万溧阳军抗衡,犹如鸡蛋碰石头。 谢禀坤的十万渊州军,他们能不能为我所用,是这场仗的关键,咱们先出去吧。” 晏初九接话道,“我总觉得谢禀坤的渊州军如此轻易就归顺了,恐怕有诈,咱们要将这个可能考虑进去。” 第101章 不知谢将军可有良策 萧清禹赞同道,“阿九说的有道理,如果这是他与沈铎演的一场戏,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咱们就毫无胜算可言了。” 沈越点点头,“看来是得多做几手准备了。” 随后几人便走出山洞,往齐军阵营走去。 沈越走在最后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熟练的戴在脸上。 晏初九回头看了一眼沈越,一脸黑线。 看了他的真面目,颜狗的晏初九,已经不习惯这张人皮面具了。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阵营前,那些齐军早已见过戴着人皮面具的沈越,他们整齐划一的跪下,齐声大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越拂了拂手,大声道,“免礼!” 沈越朝谢禀坤走去,谢禀坤看着来人,眼神有些鄙夷不屑之色。 他以为号称银面阎罗的齐帝长得有多帅气有多威风呢! 如此细细看来,跟自己也差不多嘛! 谢禀坤的眼神哪里逃得过沈越的法眼,他并未生气,肃然道,“谢将军愿意归顺我大齐,真是个眼界开阔,懂得趋利避害之人。” 谢禀坤冷哼一声,不屑道,“若不是齐帝的手下耍奸计,本将军又如何会归顺于你!” 沈越轻声一笑,说道,“看来谢将军并不是真心归顺于朕,如此违心归顺,这莫不是沈铎与你的计谋?” 谢禀坤身形一顿,随即否认道,“并不是,齐帝想多了! 本将军的兄长今日被抓,他端王立马就撤军,还将这里所有的黄金都拿走了,本将军与他不共戴天!怎么可能与他一同作戏!” 沈越说道,“既然谢将军与端王不共戴天,又不是真心归顺于朕,难不成……” 他走近谢禀坤,脸色变了变,厉声道,“难不成谢将军想拥兵称帝?” 沈越的身形高大,足足比谢禀坤高了一头,他站在谢禀坤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谢禀坤抬头看着沈越,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制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底气不足似的说道, “渊州既不是齐国也不是晋国的领土,本将军想称帝,有何不可!” 沈越笑着道,“自然是可以的。” 听见沈越这么说,谢禀坤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沈越又说道,“但如果谢将军拥兵称帝之前,做了什么有损于百姓之事,或者让朕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 谢将军你觉得朕会让你称帝吗?” 谢禀坤涨红了脸,沈铎说的没错,他们果然还是揪着大哥做的那些事情不放! 他抬起下巴,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弱势,大声说道,“齐帝如此霸道,与本将军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沈越淡淡的说道。 谢禀坤缓缓呼了一口气,“齐帝若想让本将军心悦诚服的归顺于你,就得拿出诚意来。 毕竟,本将军好歹也是统领十万渊州军的大将军不是?” 方才沈越在未来之前,他表面上是归顺了齐军,但心里是一万个不服。 他假意归顺也是缓兵之计。 现在看到了沈越本人,才有机会讨价还价。 看谁给的更划算,就跟谁! 自己手上可是有十万渊州军,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里,谢禀坤心中有些底气了。 看着谢禀坤脸上神情不停转换,沈越心中了然,正色道,“谢将军在军中颇有威望,你若是归顺了,这渊州的将军还是你来当。” 他又看了一眼谢禀堂,说道,“至于你兄长谢禀堂,他作恶多端,该是什么下场便是什么下场。” “还有城北的黄金,朕打算用来建设渊州,用在渊州百姓身上,不会拿走一分一毫。” 听见沈越这么说,谢禀坤在心中合计起来,归顺于他,对自己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看来还得是那样了…… 他理了理神色,问道,“齐帝真的愿意将那些黄金都用在我们渊州?” 沈越答道,“绝无半句虚言!” 谢禀坤脸上露出敬佩之色,称赞道,“齐帝如此行为,堪称明君圣主,末将愿意追随!” 他说着跪在地上,朝沈越行了一个礼。 沈越顺着他的话,将他牵起来,说道,“谢将军快快请起!” 不远处的谢禀堂自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气的不行,如今自己倒成了弃子了,沈铎不管自己也就算了,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管自己,他朝谢禀坤怒骂道, “谢禀坤!你这没良心的!老子可是你亲大哥啊,你当真不管老子了吗!” 谢禀坤看向谢禀堂,眼珠子转了转,缓缓说道,“大哥,不是弟弟我不救你,当初你做那些事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同意的。 如今造成这个局面,也只能你自己自食恶果了,怪不得别人。” 看着谢禀坤一副撇干净的模样,谢禀堂气的胸膛起伏不定。 他这个弟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近女色,一心只想打仗立功。 或许这也是他没有被沈越手下刁难的原因。 沈越嘴角微微勾起,对谢禀坤说道,“沈铎已经将渊州包围了,城外有八万溧阳军,他们用的武器皆淬了剧毒,不知谢将军可有良策?” 听见沈铎包围了渊州,武器上涂了剧毒,谢禀坤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他说道, “良策倒是没有,不过末将愿意当先锋,为陛下冲锋陷阵。” 沈越点点头,说道,“冲锋陷阵倒是不急,谢将军能守住城门就行。” 谢禀坤拍拍胸脯保证道,“陛下请放心,这难不倒末将!” “那就有劳谢将军了。”沈越道做了个请的手势,“初二,将此处五千精兵带走,协同谢将军去守住渊州城门。” 谢禀坤神色一顿,随即笑着推辞道,“有末将一人足矣,不必劳烦初二大将军了。” 沈越道,“城门乃是关键之处,一旦城门失守,渊州也就不保了。 朕还有几千精兵守在那里,初二过去也能指挥他们。” 听到沈越说还有几千精兵,谢禀坤在心中暗暗鄙夷,这沈铎的溧阳军在齐军面前也不过如此。 有杀手锏在手,不仅没能将那一万五千精兵全部干掉,反倒折损了自己两万溧阳军。 第102章 九儿,今夜便委屈你一夜 只要自己的人能够驻守在城门那里,他就有办法让自己脱身,区区初二,不足为惧。 想到这里,他笑着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末将便与初二将军一同去吧。” 随即话锋一转,“不知道这守城的主帅是谁?是末将还是初二将军?要是决策上有分歧,谁又能做主呢?” 沈越答道,“谢将军就负责指挥渊州军就行了,至于朕的那些士兵,便由初二来指挥,如何?” 谢禀坤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便按陛下说的来,既如此,末将便去整顿军队了。” 他说完话便翻身上马,去往渊州军的阵营。 骑在马上,不过几百步,谢禀坤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有过想要回到自家阵营后就反水的念头,但他方才清楚看到有名叫初三的人,左手上装着一柄连弩。 那连弩做工精细,上头的箭头磨的锃亮。 看他的气势,想来是有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的本事。 若是自己反水,他第一个射的便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将方才的心思压了下去。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到十拿九稳绝对不能铤而走险。 渊州军见自家将军骑着马又回来了,有胆大的问道, “将军,咱们真的要归顺齐帝吗?” “将军,这是真的吗?” “咱们同他干一仗,咱们好歹有十万弟兄,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是啊是啊!” “……” 看着手下们交头接耳,谢禀坤大喝道,“都给我住嘴!” 方才那些将士们皆哑口无言。 “齐帝陛下乃是明君圣主,跟着他,咱们便是齐国人了,试问七国之中,有哪个国家比齐国还要强大? 咱们一起建功立业,前途一片光明!” 底下有些将士们不满的撇了撇嘴,终归还是没说什么。 有些人则认为谢禀坤说的有道理。 之前渊州的领土权一直在齐晋两国之间来回拉扯,十年前被晋国强占了去,萧清逸竟然活埋了五万渊州军。 这是所有渊州人心中的痛苦与仇恨,包括谢禀坤。 当年若不是沈越将晋军赶回晋国,以萧清逸当年的手段,这里可能早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也是谢禀坤在沈越和沈铎二人之间徘徊不定的原因。 他理了理思绪,对着底下的将士们说道,“沈铎将渊州城包围了,咱们不能让渊州失守,咱们去守住城门吧!” 他知道沈越的目的不是守住城门,而是找到打败沈铎的法子。 沈铎手下那些将士们的刀剑上皆涂了剧毒,近身不得。 若是与他们近战,伤亡会无比惨重。 他也知道沈铎的目的就是围住渊州,困死里面的人,这样他就可以趁乱,不费吹灰之力将沈越杀死,自己坐上皇位。 而自己的目的,他当然最清楚了。 左右这渊州是要被别人夺走的,单单这十万渊州军是无法抵抗别人的入侵的。 还不如识时务,审时度势,谁给的好处多,谁的手腕更有力,就跟着谁。 底下的将士们这两个多月虽然经常与沈铎的溧阳军打交道,但一听到他竟然将渊州给围住了, 积攒的那点儿情谊立马就烟消云散了,皆气愤道, “拼死也要守住渊州!” “对!” “拼死也要守住渊州!” “……” 上下同出一气,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向城门。 初二安排了一部分士兵守住金矿,然后便领着剩下的精兵们前往城门。 待众人退下后,萧清禹对沈越说道,“这里空旷辽阔,附近又有水源,那些用来炼金的木屋可以用来遮风避雨,今夜便在此处歇脚吧!” 沈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一排整齐的木屋,说道,“如此甚好,现在已是夜半,都去休息吧。” 萧清禹又说道,“初七,初八,你俩先去看看,找一间最好的屋子给陛下和娘娘睡。” 初七初八得了令便快步走向木屋,他们将每间房子都打开看了看,发现只有一间屋子环境最好。 就是之前沈铎的屋子。 初七返回阵营前,躬身对沈越和晏初九说道,“陛下,娘娘,我与初八找好房间了,还请陛下娘娘移步过来。” 沈越拉住晏初九的手,与她双手合十。 晏初九虽然不明就里,但身边还有外人在,便配合着他,任由他与自己双手合十。 沈越狭长的眼睛盯着紧握在一起的手,低声道:“九儿,今夜便委屈你一夜,在这里歇息了。” 晏初九嫣然一笑道,“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陛下九五之尊都能在这里歇息,我又如何不能呢!” 沈越抿嘴一笑,牵着她的手跟在初七身后。 走了几百步便到了,初七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吹着了火折子,借着昏暗的火光找到了烛台。 他将蜡烛点燃,漆黑的木屋渐渐的亮堂起来。 初七躬身道,“属下这就去打水来,陛下,娘娘,请稍等。” 沈越轻声嗯了一声,便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这间屋子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还有一些小物件。 晏初九坐在床边上,伸了伸懒腰,仰面朝天的躺下了, 刚躺下去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骨碌又坐起来,朝沈越说道,“陛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有药吗?要不要我帮你涂点金疮药啥的?” 沈越摸了摸胸口,这点痛与生死咒发作起来的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些年,他被生死咒折磨得痛感都钝化了。 要说生死咒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这个了。 他胸口这伤是晏初九刺的,脑袋上为了救她也受了伤,他怕她感到内疚,说道,“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九儿不必放在心上。” 晏初九嘴角抽了抽,这么重的伤还说是小伤,真不愧是沈越。 虽然这么想,当初七端来洗漱的水后,晏初九还是主动的揽起替他擦拭伤口,给伤口上药的活。 沈越全程红着脸看着晏初九那双嫩如柔荑的手擦拭着胸口上的血迹。 第103章 那我可把你当宫女使唤了哈 幸亏自己戴了人皮面具,不然就叫晏初九看见自己脸红了。 晏初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拿出苡柔给她的夜明珠,摆放在桌子上,借着夜明珠的光替沈越擦拭着上身的血迹。 帮沈越擦拭干净后,又在伤口上洒了点金创药。 然后用白布条给他包扎了一番,最后还细心的在他胸前给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沈越看着胸前的蝴蝶结,甚是无语。 晏初九将沈越满是血污的脏衣服扔在一旁,拍了拍手说道,“陛下,今夜你就光着膀子睡吧,左右都已经入夏了,不会冷的。” 沈越见她干脆利落的就将自己衣服给扔了,心道她应当是受不得那股子血腥味。 眼下又没有别的衣服换洗,只好这样了。 他乖巧的点点头,说道,“这衣服有股子血腥味,确实不能穿着睡觉了。” 晏初九打了个哈欠,说道,“陛下,你快些去睡吧,你今日受了伤,又流了那么多血,要好好休息才行。 今夜我就不跟你争着睡床榻了,我就倒在桌子上将就将就一下。” 她说着便移动着步子朝书桌走去。 沈越见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这张床挺大的,咱俩一起睡,倒也不挤。” 晏初九打着哈欠看了一眼光着膀子的沈越。 强壮的腰身,结实的胸肌,腹肌轮廓分明。 看着眼前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胸部宽大的沈越,她的脑海中闪过几个词:双开门男神! 真想将他扑倒。 她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推辞道,“不了不了,陛下是伤员,我睡姿不好,要是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可就罪过了。” 沈越笑着说道,“我这伤口被你包扎的如此好,就算碰到了也不会裂开的。” 晏初九心道,这沈越就不怕我对他图谋不轨吗? 今日是怎么了,变得这么粘人了。 见晏初九犹豫,沈越又说道,“现在他们都知晓你是我的皇后,你我分榻而睡,实在不像话。” 晏初九嘴角一抽,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咱们今夜分榻而睡呢! 她这会儿实在是困了,也懒得再推脱了,能睡床榻多好啊。 她转身走向床榻,蹬掉鞋子就上了床。 她将夜明珠摆放在枕头旁,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没几息功夫便沉睡起来。 见她睡在里侧,沈越也走向床榻,他脱掉鞋子,小心翼翼的上了床。 他侧着身子面向着她,借着夜明珠的光,细细看着她。 她的头枕在锦织的枕头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熟睡时仍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他的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海棠唇,最后落在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呼吸一紧。 洁白如牛乳般的肌肤,微微凌乱的绫罗,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他长舒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冲动,躺平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 天一亮,沈越就醒了,晏初九还在睡梦中。 他轻手轻脚的起了床,走出了木屋。 正好看见初七拿着包袱走了过来。 初七看见沈越这么早就起来了,躬身一礼,说道,“陛下怎么不再多睡睡?” 沈越拂手让他免礼,答道,“朕向来不喜睡懒觉。” 初七见沈越光着膀子,胸口的绷带还打了一个蝴蝶结,这一看就是皇后娘娘的杰作,他抿着嘴偷笑起来。 沈越蹙眉道,“大清早的,你上哪儿去了?手里拿的什么?” 初七忙答道,“属下回了一趟小宅子,替陛下取了一套干净衣裳。” 沈越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倒是个细心的,他伸手道,“给朕吧。” 初七恭敬的将手中的包袱递到沈越手上。 沈越接过包袱,问道,“城门可有消息传来?” 初七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沈越道,“你先去忙你的吧。” 初七拱手一礼,便退下了。 沈越拿着包袱又进了屋子,他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拿出里面的衣服穿上。 这时晏初九也醒了,她打着哈欠坐在床边上,揉了揉眼睛,看着穿戴整齐的沈越,倒是有些吃惊,“陛下,你回小宅子了?” 沈越见晏初九醒了,又将包袱里其他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是初七替朕拿的。” “这些是你的洗漱用具,我这便叫初七打水来。” 沈越说完便出去了。 晏初九站起身,看着桌上摆着自己平时用的牙刷和珍珠粉,还有一块洗脸的帕子。 在心中暗暗感慨,这初七看起来憨憨的,做起事来还挺细心的。 不一会儿,初七就将水打来了,笑呵呵的对晏初九说道, “苡柔去了城门那里,这里又没有其他女眷,娘娘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招呼属下便是。” 晏初九笑着点点头,说道,“那我可把你当宫女使唤了哈。” 初七一愣,随即笑了笑,“任凭娘娘差遣!” 晏初九哪里会像使唤宫女般使唤初七,她只不过是跟他开开玩笑罢了。 “逗你玩儿呢,我这里没啥事了,你先出去吧。”晏初九笑着道。 “好嘞!娘娘有事喊一声就行了。”初七朗声说道,随即便走了出去,又细心的将门关上了。 她拿起牙刷倒了点珍珠粉在上面,便开始刷起牙来,边刷边回味起昨晚做的那个梦来。 经过昨夜那件事,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每次做的梦都能预测未来。 她从未见过沈越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沈越在渊州会受伤。 结果自己连着三次梦见他不说,还在梦里看清楚了他的模样。 还有城北这里的金矿,也是实打实在梦里看见过了。 若自己的梦真能预测未来的话,那沈越此番真的有危险了。 昨夜她刚睡着不久,就做起梦来。 梦里,驻守在城门的谢禀坤突然反水,动乱之间,他打开了城门,将所有渊州军都带出了城门,与守在城外的溧阳军汇合,这下将渊州死死围住了。 渊州城被围,里面有许多他国势力,他们皆想破城而出,但都不是沈铎的对手。 他们无法向外界传递信息,所有飞进飞出的信鸽都被沈铎和谢禀坤的人射死了。 沈铎放出消息,只要有人能拿下沈越的项上人头,他便让他们出城,并奉为座上之宾。 否则,就只能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一时间,几股势力皆向沈越奔涌而来。 第104章 哪有人做个梦就能预测未来啊 晏初九收回思绪,漱了漱口,又洗了个脸,整理好衣衫头发后,便开门出去了。 沈越正在空旷的空地上与萧清禹在说着什么,晏初九见状忙走上前,与萧清禹打着招呼,“萧大人,早上好!” 萧清禹拱手一礼,说道,“阿九,早上好!” 晏初九也不在意萧清禹给自己行礼了,她在心中纠结万分,要不要将那个梦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他们会信吗?恐怕都会觉得自己在说梦话吧! 哪有人做个梦就能预测未来啊。 见晏初九似乎有话要说,沈越问道,“九儿,可是有什么事吗?” 晏初九沉默一息,笑着道,“早上吃什么?” 沈越一愣,随即笑着道,“初八熬的粥。” 晏初九想起那日初八熬的比米饭稀一点,比稀饭又稠一点的粥,撇了撇嘴。 如今渊州城被围,早晚有一天会弹尽粮绝。 看来得尽快想办法将沈铎他们解决掉才行。 她说道,“谢禀坤这人不可信,一定要防着他。” 沈越点点头,说道,“昨晚我便知道了,此人是假意归顺的。 或者说他还在摇摆不定,到底是跟随我好,还是跟随沈铎好。” 晏初九握紧袖子下的双手,又道,“他一定会选择沈铎的,他反水之时,尽管让他出城就是,没有必要为了拖住他,而白白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沈铎的目的不在攻城,而在围城,我让谢禀坤去守城门,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万一他反水,打开城门之时,我们的人也可趁乱出去搬救兵。 ”沈越道。 沈越明白晏初九的意思,左右谢禀坤会叛逃,那便制造机会让他出城,省的留他在城内,还要处处提防他。 “我方才让人送信给初二了,他知道如何做。”沈越说道。 晏初九挑眉,沈越这人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这时,初八端着一大盆粥走了过来。 他朝几人躬身一礼,而后说道,“陛下,娘娘,萧大人,这是金吾卫的早饭,您几位的膳食,初七已经盛好了。” 初七也走了过来,请他们去吃早饭了。 晏初九好奇的凑到初八跟前,看着盆里的粥,皱了皱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初八呵呵笑了几声便往矿洞走去。 他们三人跟在初七后面,到了用膳的地方。 这原先是用来放黄金的,初八今早简单收拾了一下,用来做膳房。 还没进屋,晏初九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鸡汤味儿。 她对初七说道,“怎么有股鸡肉香呀?” 初七推开门,答道,“陛下昨日受了伤,属下将自己养的那只老母鸡给宰了,给陛下补补身子。” 晏初九听罢心中有些难受,之前不知情将初八的鸭子杀了,后来才知道是他养了几年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只老母鸡初七肯定也是舍不得的。 三人进了屋,便看见桌子上摆着三碗浓稠的粥,还有三碗鸡汤,每个汤碗里都盛满了肉。 晏初九心中不是滋味,她方才看见初八端的那盆粥里,水多米少,就是将所有粥都喝了也不抗饿。 她知道沈铎围了城,目的就是为了困死他们,饿死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破解沈铎毒武器的法子,所以他们一开始便让自己处于最艰苦的环境。 米就那么点,省着点吃,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们守矿洞的金吾卫都吃的这么差,守城的将士们就更不用说了。 晏初九知道,在这尊卑礼仪信念感极强的古代,她若是不吃掉这些,做下人的便会惶恐内疚。 她轻叹一口气,坐了下来,随即又对初七说道,“初七,你吃了吗?” 初七笑憨憨的答道,“属下已经吃过了。” 沈越和萧清禹也坐了下来,他们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 晏初九看着他俩吃的挺香,手中的筷子却怎么也不想拿起来,她对初七说道,“你去帮我拿个碗来,我最近在减肥,吃不下这么多。” 初七忙道,“娘娘,您又不胖,无需减肥了,这老母鸡我可是养了好几年的,大补的,汤您多喝些。” 沈越也说道,“你都瘦成这样了,还减什么肥?多吃些吧。” 晏初九摇摇头,坚持不吃那么多,初七无奈,只好去拿碗来。 晏初九将鸡汤全倒了进去,又将肉挑了一大半放进碗里,她对初七说道, “这只老母鸡是你养的,你自己也吃些。” 她说着便将碗递到初七手中,又说道,“这些你与初八一起分着吃吧。” 初七惶恐的看着晏初九,忙推辞道,“娘娘,使不得,这本就是做给你们吃的,属下怎么能吃呢! 你早上吃不完这么多,那咱就留着中午吃。” 晏初九有些生气,她将碗放在初七手中,说道,“这是我赏你的,你要拒绝吗?” 初七端着碗,手足无措的看向沈越,这是主子们吃的东西,他怎敢肖想。 之前是没有外人在,陛下让他不要拘礼,现在不同了,尊卑还是要有的。 而且现在粮食紧缺,自己又如何能将这么好的东西吃掉。 沈越放下手中的筷子,他知道晏初九为何会这么做,他对初七说道,“既然是娘娘赏赐的,你就不必推辞了,赶紧下去同初八一起分了吧。” 初七看了一眼手中那晚黄橙橙油亮亮的鸡汤,咽了咽口水,躬身一礼道,“谢娘娘赏赐!” 说完他便端着碗走了出去。 见初七走了,沈越将自己碗中的鸡肉夹了大半到晏初九碗中,说道,“你多吃些,这么瘦减什么肥。” 晏初九看着沈越夹肉到自己碗里,忙上前阻止,“你是我们的头儿,如今又受了伤,你若是不养好身体,我们这些人指望谁想办法打败沈铎呢!” 沈越笑着道,“我的身体向来很好,不用吃这些也能很快恢复。” 晏初九撇了撇嘴,又将肉夹回去,二人你夹过来我夹过去,结果半天了都没开始吃。 第105章 火药?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 一旁的萧清禹放下手中的筷子,打趣道,“你们再这样夹来夹去,天都要黑了。” 晏初九这才停下来,对沈越说道,“那咱们一人一半。” 沈越点点头。 “好嘞,你是大半,我是小半。”晏初九笑嘻嘻道,她夹好后迅速端起碗,坐到另一边去了。 沈越见拗不过,便开吃起来。 见沈越开始吃了,晏初九这才满意起来。 …… 三人吃好后,晏初九问道,“目前渊州城内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沈越看向萧清禹,萧清禹答道,“估摸着差不多能支撑八天左右。” 晏初九听后抿了抿嘴唇,八天,时间太紧促了。 她又问道,“沈铎在刀剑上淬的毒有解药吗?” 沈越拧眉道,“目前还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毒,就算知道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配置出那么多解药。” 他沉思一瞬,而后又说道,“前日沈铎派人暗杀谢禀堂,初七他们抓住了几个暗卫, 虽然拷问过了,但他们在暗杀之前就已经服了慢性毒药,没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晏初九叹气,沈铎的心思还真是狠毒,溧阳军刀剑上的剧毒是最棘手的,要想将沈铎的造反之军打败,唯有找到法子对付他的毒才行。 不能近身交战,只能远战。 远战的话,得有好武器才行。 什么武器才算好武器呢? 晏初九陷入沉思,这要是在热武器年代,当然是手枪炸弹最厉害。 可现在还是冷兵器时代,上哪儿去搞来手枪炸弹呢? 她突然灵光一闪,既然搞不到,那就自己发明呀! 她以前很爱看物理化学之类的科普视频,对火药的制作过程和配比早就熟记于心。 只是在现代无用武之地,一直都没有将理论变为实践。 如今倒是有机会了,就是不知道材料好不好找。 想到这里,她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盘说了出来。 沈越和萧清禹在听完晏初九的介绍后,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火药?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吗?” 晏初九点了点头,说道,“只要能找到材料,我便能将火药制造出来,这样不用近身,也能打败沈铎了。” 沈越在心中慢慢回味方才晏初九说的火药来,若她真能造出这样厉害的神器来,统一天下将指日可待。 他压制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制造火药需要些什么东西?” 而后又补充道,“就算再难,我也会帮你弄到。” 晏初九思忖一瞬,说道,“硫磺,木炭和硝石。” 沈越抿嘴思考了一下,而后笑着道,“硫磺和木炭都不是问题,就是这硝石到底是何物?” 晏初九深吸一口气,心道可能这里还没有硝石这一个称呼,忙解释道,“地霜,陛下可有听说过?” 沈越点点头,晏初九松了口气,好在这里是有这种东西的,又说道, “这硝石又叫地霜,猪圈,马厩,茅房的墙角处有非常多这种东西,外观像霜。所以称之为地霜。” 沈越说道,“那我便派人全城去搜集这地霜。” 晏初九想了想,又说道,“要想制造大量的火药,这硝石的用量非常大,所以尽快去搜集,搜集的越多越好。 并且,最好是不要走漏风声,免得沈铎还有其他人暗中搞破坏。” 沈越点了点头,他对萧清禹说道,“阿禹,你负责让人去找硫磺和木炭来。” 萧清禹应了声好便出去了,他的内心也有些激动,恨不能立马就将那些东西找来。 他实在想看看这火药的威力。 沈越见萧清禹出去了,又说道,“可还有其他的东西要准备的?” 晏初九拧眉沉思起来,而后说道,“需要一间干燥的屋子来储存这些东西,还需要一间制作火药的屋子。” “我虽然知道制作火药的方法以及配比,但可能一下子无法弄得那么精准,制作出来的火药威力也可能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所以需要一块空地来当作为摸索火药威力的实验地。” 沈越仔细琢磨着晏初九的话,觉得这些准备起来都不是什么难事,说道,“这些东西都好说,我现在便去准备。” 他说干就干,立马便站起身,要朝屋外走去。 晏初九也跟着站起身,跟在他后面,说道,“陛下,你身上还有伤,我与你一道去。” 沈越回过头看着跟上来的晏初九,突然觉得心中一暖。 他点点头,二人便一道出了门。 城内,某荒郊野外 “将军,城门昨夜开始便被封锁了,据可靠消息,齐国溧阳郡守沈铎造反了。” 一名金麟卫单膝跪在地上向裴度汇报着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裴度皱着眉头,负手而立。 在听到金麟卫的汇报之后,半晌未说话。 良久,他缓缓转过身,问道,“沈铎带了多少人马?” 金麟卫答道,“约摸有八万,据说他们用的刀剑上面皆被淬了剧毒,沈越的齐军竟不是他们的对手。” 裴度听后,眯了眯眼睛,又问道,“守城的是何人?” 金麟卫答道,“守城的是渊州将军谢禀坤,他手头上有十万人马,另外还有一万左右的齐军也在守城。” “属下还探听到,昨夜齐帝沈越与晋帝萧清逸在城南一战,身负重伤,恐有性命之忧,而且太极贵人被晋帝带走了。” 裴度听完身形一滞,急急的问道,“可有探查到齐帝身在何处?” 金麟卫思忖了一下,说道,“并未探查到,齐帝去城南时戴着面具,后来就再没见过戴面具的男子了,或许真如消息所说,他……死了?” 裴度摇了摇头,“沈越的功夫那么高,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了。” 金麟卫一愣,说道,“这……难道是他们的障眼法?” “不排除这个可能。”裴度答道,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金麟卫,随即又说道,“你起身说话吧。” 那名金麟卫忙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可知道萧清逸的行踪?”裴度又问道。 第106章 容某可以帮陛下得到太极贵人 金麟卫答道,“他在渊州有两处据点,城南那处被毁了,现在在城西。他身边的暗卫武功高强,属下不敢靠近,无法查清太极贵人是否真的被他带走了。” 裴度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本将军知晓了。” 他思忖了一下,而后对身后的金麟卫吩咐道,“江淮,你带领十人密切注意城西萧清逸的动向,若是发现太极贵人在此处,先不要轻举妄动,立即派人来通知本将军。 其余人等便同本将军去探查沈越的行踪。本将军怀疑太极贵人可能还在沈越手上,他故意混淆视听,让我们分散力量。” 江淮接收到裴度的命令,便带了十名金麟卫暗中前往城西。 其余的金麟卫便随同裴度一起暗中查探起沈越的行踪来。 …… 城西某不起眼客栈 萧清逸站在窗前,一脸阴鸷。 昨夜差一点点就成功了,沈越差一点就死在自己手里,却被萧清禹坏了好事。 就连到手的太极贵人,也被沈越带走了。 想起这些,他的心中就好气。 他昨日本来打算将太极贵人带回晋国的,却被自己的临时起意给搅乱了。 他拿走了晏初九手里的鸣镝,再加上她又中了自己的迷魂蝎。 他这才想着一石二鸟,顺便将沈越干掉。 没想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下不仅没有杀掉沈越,就连晏初九也让她给逃了。 下次想要抓住晏初九,恐怕再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不一会儿,刀五进来禀报,“沈铎造反了,他将渊州城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萧清逸挑眉,心中豁然开朗,笑着道,“朕的机会又来了。” 刀五继续说道,“沈铎似乎没有攻城的意思,他只是将渊州困住。” 萧清逸拧眉,“这沈铎难道还想困死沈越不成?” 刀五答道,“沈越的精兵被沈铎的溧阳军打退至城内,他们在城外的粮草皆没有带进来,沈铎的目的就是想困死他们。” 萧清逸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问道,“沈越现在在何处?” 刀五答道,“他们应当在城北,而且他们竟然还放出消息说,沈越被您重伤,如今有性命之忧,陛下您将太极贵人带走了。” 萧清逸冷哼一声,说道,“如今这渊州城内鱼龙混杂,各国势力盘根错节。 他这如意算盘打的倒是挺好,想将祸水引到朕的身上,朕偏不让他如意!” 他思忖了一会儿,对刀五说道,“既然咱们能探听到这些消息,想必其他人也能探听到。” “或许现在就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我们了,你们机敏点儿,若是有可疑人等,立马将他们抓住。” 刀五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忽然,客栈外响起一阵动静,刀五立马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刀八进来禀报,“陛下,有个名叫容沂的人,说是想见见您。” 萧清逸皱眉,容沂?他来做什么?他是如何得知这里的。 “让他进来!”萧清逸冷声道。 刀八躬身退下。 不一会儿,容沂便被刀八带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朝萧清逸笑着行礼道,“容某参见陛下!” 萧清逸看了一眼容沂,皱着眉头,不悦道,“不知容相师是如何知道此处的?” 容沂不慌不忙道,“陛下有陛下的手段,容某自然有容某的手段。” 萧清逸走到太师椅前,拂了拂衣袍,坐了下来,他抬手说道,“容相师请坐。” 容沂也不客气,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说道,“多谢陛下。” 萧清逸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的问道,“不知道容相师找朕有何贵干?” 容沂微微一笑,答道,“自然是想与陛下合作的。” 萧清逸抿嘴一笑,反问道,“合作?”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容相师手里可是有什么东西让朕感兴趣的?” 而后脸色一变,说道,“你说你要与朕合作,要做什么?” 容沂拱了拱手,不慌不忙道,“容某知道陛下想得到太极贵人,容某可以帮陛下得到太极贵人。” 萧清逸笑着道,“想不到容相师竟还有此本领。” “那你想从朕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容沂答道,“我们南周帝想要出兵攻打北周国,若是齐帝派兵增援,届时希望晋帝陛下能出手相助。” 他探听到消息,晏南林身上的毒发作了好几次,现在已经药石无救了。 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立了晏阙为太子。 这晏阙倒是个聪明的,他怕晏南林死后,南周国进攻,便暗中派人送信到齐国。 晏阙不知道齐国皇宫里的沈越是初一假扮的,他在信中向齐帝求助,若是南周国出兵,请齐帝增援。 晏南林若是倒台了,北周国一定会大乱,南周国若是不趁此机会将陆时妤和晏昌救出来,恐怕日后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晏南林虽然对晏初九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她亲爹,他想,人之常情,她不会坐视不管的。 虽然齐国宫里的那位并不是真的齐帝,但想必他知道的事,身在渊州的齐帝也会知晓。 齐帝若是答应出兵,那他南周国就毫无胜算可言。 于容沂而言,他最想做的事便是早一日将陆时妤母子救出来,这天下霸权最终被谁夺走,他并不关心。 左右自己已经是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了,这些雄心壮志早就被岁月磨灭了。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日三餐,家人在身旁。 至于陆承德父子俩的野心和雄心,他更是管不着了。 萧清逸眯着眼睛打量起容沂来,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 半晌,萧清逸开口道,“不知南周帝打算何时派兵攻打北周国?” 容沂答道,“最迟不过十天之后。” 萧清逸脑子转了转。 如今这小小的渊州城竟蛰伏了这么多势力,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太极贵人。 若是能多一份力替自己夺太极贵人,何乐而不为。 只是不知道沈铎会围多久的城。 沈越昨日放出消息,竟然祸水东引,说自己带走了太极贵人。 容沂能找到这里来,想必其他人也能找到这里。 如今看来,想要夺下渊州,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107章 利用咒术 见萧清逸不说话,容沂以为萧清逸不信他能帮他夺到太极贵人,自信的说道, “容某既然这么说,就自然有这个能力能将太极贵人抓来。” 萧清逸嘴唇一勾,道,“哦?不知道容相师有何办法?这太极贵人可是在齐帝身边。 齐帝身边的金吾卫武功高强,就连朕也轻易近身不得。” 容沂笑着说道,“如今渊州被围,齐帝就算再厉害,也总有失神的时候不是?” 萧清逸皮笑肉不笑,讥讽道,“容相师不要告诉我,你想趁沈越不备,再去将太极贵人夺来?” 这容沂相术是了得,但功夫却不怎么样。 周国还未被一分为二的时候,就没什么功夫厉害之人。 就连陆承德父子也是半桶子水。 所以,他并不相信容沂所代表的南周能派出多厉害的人能与沈越的金吾卫对抗。 似乎看出萧清逸心中所想,容沂大声笑起来,说道,“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萧清逸好整以暇,笑着道,“那容相师可是有其他好法子?” 容沂自信的笑了笑,说道,“容某的师父是天机子,他老人家不仅精通相术,各种咒术也是十分了得。” 他说着看了一眼刀五和刀八,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容某接下来说的话,事关机密,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看着容沂这般神秘兮兮的模样,萧清逸倒是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朝刀五和刀八说道, “你们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刀五和刀八躬身退下,守在门外。 见房间内无旁人了,容沂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道,“陛下可知齐帝沈越为何终日以面具示人?” 萧清逸眯了眯眼睛,道,“这……朕还真是不知道。” 十年前,他与沈越一战,那个时候的沈越是个翩翩少年郎。 他面容俊逸非凡,在七国之内,难得有人能比得过他。 之后再相见,便是在齐国的佛珠节上,他戴着银色面具,那个时候他已经当上了齐帝。 他驰骋沙场,别人送他银面阎罗的称号。 他还以为沈越戴面具是为了装酷耍帅,原来竟是有别的原因。 容沂缓缓说道,“他戴面具是为了遮挡脸上的印记。” “印记?”萧清逸不由追问道,“是何印记?” 他之前可是没见过他脸上有什么印记啊。 容沂又继续说道,“沈越在十三岁那年,中了生死咒。” “这生死咒便是我师父天机子下的。当年我师父在他的生死咒里还加了另外一种咒术,这两种咒术相互衍生,竟又衍生出一种毁容的咒术。” “他的生死咒每发作一次,脸上便会长一分印记。” “据说那印记状似龙鳞,令人看起来像是妖孽,他这才不得不以面具示人。” 萧清逸听罢,半信半疑,“天机子下的生死咒只是让他脸上长印记,也算不得厉害。” 见萧清逸如此贬低自己师父,容沂有些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生死咒是禁术,是会要他性命的。” 萧清逸蹙眉道,“那他现在为何还活的好好的?” 容沂解释道,“本来他中了生死咒之后,最多只能活半年的,可谁知陛下的皇弟萧清禹,却又在他身上下了一道延缓生死咒发作的咒术。” 一听这其中又有萧清禹的功劳,萧清逸心中就有气。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未说什么。 容沂继续说道,“如今这生死咒在他身上已经有了十年了,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萧清逸冷哼一声,“强弩之末?容相师倒是会说笑话,朕看他生龙活虎的模样,就是再活个五十年都不是什么难事。” 容沂争辩道,“容某师父天机子算过了,虽然萧清禹替他下了延缓生死咒发作的咒术,但这咒术只能支撑十年。 一旦十年之期到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济于事了。” “难道容相师说的好法子,就是让朕等这十年之期来临?待沈越大厦倾塌之时,朕才去夺太极贵人?”萧清逸没好气的反问道。 容沂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自然不是。” “那是何办法?容相师别再卖关子了,快些说吧。”萧清逸不耐烦道。 萧清逸有些不满容沂这般故作神秘的模样。 容沂抿了抿嘴唇,他心知萧清逸是看不起自己的,所以便卖足了关子,他要让萧清逸看到,自己也不是没有实力的。 他轻声笑了笑,说道,“陛下莫急,容某说这些,是想让陛下知道,这世上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纵然他沈越武功高强,身边的金吾卫有多厉害,面对我师父天机子的咒术,也不还是束手无策。” “而容某帮助陛下夺得太极贵人的法子,便是利用咒术。” 听见容沂这么说,萧清逸这才拿正眼看他。 天机子出自无相宗,而无相宗自创宗以来,已历经数百载,出过许多名垂青史的相师。 无相宗现在的宗主便是出尘子,天机子是出尘子的师兄,虽然天机子的名声没有出尘子那么响亮。 但终归是无相宗里出来的,而且他还创立了无相门。 若容沂方才所说的生死咒一事是真的,那他说能帮自己将太极贵人夺来一事,倒是可信了。 “哦?不知是什么咒术?”萧清逸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见萧清逸对自己的态度大转变,容沂心中略微松了口气,缓缓说道,“傀儡术。” 萧清逸狐疑道,“傀儡术?” 容沂解释道,“容某可以通过制作木偶来控制晏初九,并让她听命于我。” 听到这里,萧清逸似乎有些不信。 晋国国师无星便是出自无相宗,他的迷魂蝎也只能通过箫声来控制人, 而且那迷魂蝎还不能离开被控制之人太远,否则便会没有任何效果。 这容沂说他仅凭木偶便能控制晏初九,而且还能让她听命于他,简直夸大其词。 见萧清逸似乎不信,容沂又说道,“当然这傀儡术并不是说下就下的,需要条件的。” 第108章 陛下的四皇弟萧清禹也是有天眼之人 “需要什么条件?”萧清逸问道。 容沂答道,“需要晏初九的生辰八字,一撮头发和她穿过的衣物。” 萧清逸被容沂的这句话给气笑了,“要是能弄来她的头发和穿过的衣物,那朕就将她带回晋国了,何必等你动手?” 容沂笑着道,“她的头发和衣物自然不需要再去弄了。” 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这便是她的头发。” 只见一方白色的帕子包裹着一束用红线绑着的头发。 “她的衣服我也带过来了,只是方才在上来时,被您的手下给扣押住了。” 萧清逸眉头舒展,“这头发你是如何得到的?” 容沂笑着道,“我们周国女子出嫁之时,有一个习俗,便是断发礼。” “女子出嫁,需留一束头发给娘家,意思是发家,娘家便会财源滚滚来。这束头发便是晏初九出嫁当日所剪。” 周国的断发礼他听说过,以前只觉得极为荒唐,如今看来,这断发礼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看来容相师在北周国也有不少暗探啊,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容沂笑着说道,“天下七国,各国势力盘根交错,若没有几个暗探,何以在这乱世之中生存呢?” 萧清逸赞同道,“容相师说的在理。” 他看了一眼容沂手中的头发,“不知道容相师打算何时动手,给晏初九下傀儡术呢?” 容沂沉思一瞬,说道,“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这傀儡术不比别的咒术,极容易被别人干扰。” 萧清逸不由追问道,“被别人干扰是何意思?” “一旦我给晏初九下了傀儡术,我便能够通过操控木偶来操控她。陛下所求的,不过是让她来您的身边跟随您去晋国。”容沂道。 萧清逸点点头,“只要能将她带到朕的身边,朕就有办法带她回晋国。” “我若是对她施展傀儡术,中间若是有人干扰她,这咒术也就断了。一旦他们有所防备,便无法成功让她主动来您身边了。”容沂沉声道。 萧清逸陷入了沉思,这傀儡术既好用,也不好用。 看来得有个好时机。 可什么时机才是好时机呢? 若是沈越不在她身边,其他金吾卫也无暇顾及她,应当就是个好时机。 昨夜一战,他看得出来,沈越对晏初九,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太极贵人的原因,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作为旁观者,他看得一清二楚。 要想让沈越离开她一段时间,恐怕很难。 依沈越的性子,就算自己不在她身边,怎么着也得派武功高强的金吾卫保护她。 想到这里,萧清逸重重的叹了口气。 容沂见状,说道,“陛下不必为此发愁。” 萧清逸拧眉,问道,“莫不是容相师有好法子了?” 容沂不慌不忙的答道,“如今沈铎将渊州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守城之人是谢禀坤,我看此人并不是真心实意归顺沈越的,他必定会反水。 城内被困之人众多,粮食根本就不够,他们日日吃粥水,不需要太久,谢禀坤就会打开城门,投奔沈铎。 我们只需静待几日,待谢禀坤反水之时,我们再从中作梗,挑起双方的矛盾,最好是让他们打将起来,这样沈越便无暇顾及晏初九了。 并且我们提前查清楚晏初九身处何方,做好准备,待傀儡术施展后,去半道上劫走她。” 萧清逸听了,仔细在脑中回味容沂的话。 他说的这番话倒是个好主意。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谢禀坤会反水的前提下,若他谢禀坤不反水,那他岂不是找不到机会了。 他担忧的问道,“容相师何以知道他谢禀坤必反无疑呢?” 容沂笑着道,“不瞒陛下,容某在暗中观察过谢禀坤,通过查看他的面相,容某知晓他此番必定会反,而且他反了之后还会死于非命。” 萧清逸正色道,“既然容相师这般能算,为何不算算何时是个好时机?” 容沂长叹一声,缓缓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泄露天机太多,会遭天谴的。 如果你心中所想之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你非要通过卜卦去算它的利弊,那你将承受巨大的天谴。 若你心中所想之事,对你来说不是很重要,你去卜卦,那就不会有什么天谴了。” 容沂说完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上长满了红色的疙瘩,这些都是他强行占卜问卦所受的反噬。 萧清逸若有所思,对于容沂的话,他有些不解,而后问道,“出尘子一生替人占卜问卦无数,朕看他身子硬朗,时常云游四方,也不见他遭什么天谴啊?” 容沂说道,“出尘子师叔是天生的相师,他是有天眼的,有天眼之人替人占卜问卦是不会遭天谴的,这也是师祖将无相宗宗主之位传给他的原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即又说道,“据容某所知,陛下的四皇弟萧清禹也是有天眼之人。” 萧清逸一脸震惊,萧清禹竟然也是有天眼之人,他竟从不知晓。 他只知道,萧清禹在周岁时被出尘子相中,做了他的关门弟子。 出尘子夸他悟性高,性格温和,他以前只道是出尘子想攀附皇权罢了。 如今看来,或许出尘子早就看出来萧清禹是有天眼之人。 容沂话锋一转,“不过,他现在还未打开天眼,他的占卜问卦能力还是一般。” “日后他若是开了天眼,只要他想知道,那这世上之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了。” 萧清逸追问道,“那要如何才能打开天眼?” 容沂摇了摇头,“这容某就不知晓了,这天眼应当也是讲究缘分的。缘分到了,天眼自然而然就打开了。” 萧清逸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打开天眼,只要自己将太极贵人抢过来,沈越生死咒的期限临头,他没了沈越的庇佑,还怕他不帮自己吗? 到时候有太极贵人在旁,又有他的天眼相助,这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无比畅快。 第109章 我管这个叫炸弹 他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那咱们便静待时机,一旦谢禀坤投靠沈铎,就准备施展傀儡术。” 容沂笑着点点头,张了张嘴,将心中的话咽下去了。 萧清逸知晓他想说什么,他朗声道,“容相师若真能将太极贵人给朕带来,你所求之事,朕一定做到!” 容沂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陛下放心,容某绝不做没有把握之事。” 萧清逸哈哈大笑,“这样最好!” …… 萧清禹带着初八他们去城中搜集硫磺和木炭,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搜集了五十斤硫磺,木炭更多,将近有两百斤。 他们这些都是找城中居民买的。 晏初九看着他们将搜集来的木炭和硫磺搬进木屋里,却迟迟不见有人送硝石过来。 她看着站在一旁的沈越,问道,“可是那些金吾卫不认识硝石?” 沈越拧眉说道,“我派出去的那些金吾卫都是知道地霜这个东西的,许是太难找了吧。” 晏初九轻轻叹了口气,若是这硝石这么难找,那这火药就没办法做成功了。 沈越明白晏初九心中的担忧,他说道,“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不一会儿便会回来,明天我让他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晏初九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起初她还以为这硝石应该挺好找的,如今看来,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里毕竟是古代,若是在现代,说不定可以利用化学方法来提取硝石。 她看了一眼天色,太阳一点一点往西沉下去。 她移动步子准备往外走,却见初七领着几个金吾卫过来了。 他们朝沈越和晏初九躬身行了一个礼,初七说道,“陛下,娘娘,这地霜也太难找了,我们找了一整天,才找到这么些。” 初七说着便将手中的袋子呈给了晏初九。 晏初九接过袋子,用手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两斤左右。 虽然比预想中的要少,但能有这么多也还算不错。 初七他们不知道晏初九找硝石做什么,但既然是她要找的东西,那自然是有用的,他恭恭敬敬的说道, “明日我们便换一处地方寻找,一定会比今日多的。” 晏初九点点头,笑着道,“今日辛苦你们了,快些下去歇息吧。” 初七憨憨一笑,躬身退下了。 晏初九将硝石放进木屋里,对沈越说道,“我打算明日便开始制作火药了。” 沈越抿了抿嘴,问道,“制作火药的过程有危险吗?” 晏初九没有料到沈越会这么问,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她的心中淌过一丝暖流,沉默一瞬,而后说道,“只要我万分注意,倒是没什么危险。” “要不你将配比写下来,我来做。”沈越担忧道。 晏初九摇了摇头,“这不单单是配比的问题,还要严格控制好每一次的量。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我之前看过制作火药的书籍,理论知识比你丰富,我来制作,省的走弯路。” 见晏初九如此执着,沈越只好妥协道,“那我在一旁协助你吧。” 万一出现危险情况,他也好第一时间护住她。 晏初九淡然一笑,点点头答应了。 想着明日若是开始制作火药,需要东西装,她又对沈越说道,“这附近可有竹林?” 沈越想了想说道,“有是有,九儿的火药需要用到竹子吗?” “嗯,用竹筒来装火药是最好的。”晏初九道。 “我明白了,那我等会便让初七初八他们去砍些竹子来。”沈越说道。 晏初九点点头。 随后她便移动步子往他们昨夜住的木屋走去,沈越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房间后,她掏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将蜡烛放在书桌上,拿起桌上的毛笔开始画了起来。 沈越站在一旁,虽然感到疑惑,但仍旧等晏初九画完了才开口问道, “你这画的是何物?” 晏初九拿起纸,吹干上面的墨汁,说道,“待初七他们砍了竹子回来,你让他们按照这个图纸上来,将竹子制作成这样。” 沈越拿过晏初九手中的图纸,狐疑道,“这竹筒就是用来装火药的吗?” 晏初九点点头,说道,“我管这个叫炸弹。”她又指了指竹筒上面的引线,“这便是炸弹的引线,这引线可以用棉线来做。 为了加快棉线的燃烧速度,可以将棉线放入油里面浸泡一下,再将它晒干。” 沈越看着图纸中所谓的炸弹,他仿佛能看到它爆炸的样子。 “我明日便要用,所以这些东西尽快去准备。”晏初九说道。 沈越收起图纸,说道,“我现在便去吩咐下去。”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晏初九则坐在书桌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用到的东西没有想到。 她想了很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要想将这炸弹投入到敌营,还得要工具才行。 她记得她见过一名金吾卫手上装着一架连弩,若是能将这连弩改进一番,做成更大的,用来投炸弹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 她走出木屋,就看见初七初八他们拿着刀出去砍竹子去了,她大声喊道, “初七,陛下呢?” 初七听到晏初九的呼喊,停下脚步,转身小跑了过来,躬身一礼道,“娘娘晚安,陛下现在在矿洞那里,夜黑了,娘娘要不在此稍等,属下去将陛下请过来?” 晏初九忙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你快些去忙吧,知道他在哪里就行了,我自己找过去。” 初七不放心道,“这里虽然空旷,但路上有不少石头,容易绊脚,娘娘还是在这里等着,我去请陛下来。” “无事,我有夜明珠照着。”晏初九掏出怀中的夜明珠,她手掌之中的夜明珠发出亮堂堂的光来。 初七抿了抿嘴唇,说道,“那娘娘小心一点。” 晏初九点了点头,“你们快些去吧。” 初七躬身一礼后,又小跑着走了。 晏初九举着夜明珠,借着夜明珠的亮光,慢慢走向矿洞。 第110章 这取名字的方式怎么跟渣爹一模一样 果然如初七所言,去矿洞的路上,有好多小石头,她好几次都差点绊倒了。 好在她有夜明珠照亮,这才磕磕绊绊到了矿洞。 她进了矿洞,就看见沈越和一名金吾卫在说话。 沈越察觉到有人来了,忙回头一看,发现是晏初九,脸上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 “九儿,这黑灯瞎火的,你来这里作甚?这一路上没有摔到吧?” 说话间他就走近晏初九,上下查看她身上是否有泥土,见衣衫干净,心中松了一口气。 晏初九笑着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哪里会摔到,再说了,我这还有夜明珠呢。” 沈越宠溺的看着她,问道,“你来这里寻我吗?” “不是。”晏初九斩钉截铁道。 听到她不是来寻自己的,沈越心中有些失落。 晏初九看着他身后的那名金吾卫,又看了一眼他左手上的连弩,眉眼都笑弯了。 看着晏初九笑眯眯的模样,沈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初三正认真的在那捣鼓着炼金的装置。 他心中不悦。 这初三模样长得是有些俊俏,但是个十足的木匠迷。 他十分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发明,他手上的连弩便是他自己发明的。 他用这连弩,百发百中。 沈越轻咳一声,“九儿这样看着初三作甚?” 晏初九惊讶道,“原来他叫初三啊!” “初三!”晏初九喊道。 初三听见晏初九喊他,忙放下手中的活,小跑着过来,给晏初九行了个礼。 晏初九笑着道,“初三,你这手中的连弩是谁帮你做的啊?” 见晏初九这么问,沈越心中的不快瞬间消失了不少。 方才他还以为晏初九是专门来看初三的呢。 初三恭恭敬敬的答道,“这是属下自己琢磨出来的。” 晏初九眼睛一亮,“真的吗?” 沈越接话道,“初三平时喜欢做一些发明,鸣镝就是他做出来的。” 晏初九心中大喜,这初三这么厉害,倒是省去了自己找能工巧匠的功夫。 她说道,“初三,我想找你帮我做一样东西,你能做出来吗?” 初三说道,“只要娘娘能详细描述出来,属下就能做出来。” “太好了!”晏初九喜形于色。 沈越不解,“你要初三帮你做什么?” 晏初九这才把自己方才的想法告诉了沈越。 “若是能做出来这样的连弩,那就可以远距离将炸弹投入到敌营中了。”晏初九说道。 沈越心中也是一喜,忙让晏初九向初三描述自己想做的东西来。 晏初九不慌不忙的将自己脑海中的构思说了出来,初三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良久,初三听完后,佩服道,“娘娘匠心独运,竟然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连弩,属下真是佩服至极。” 晏初九笑着道,“我方才说的,你可能做出来?” 初三自信道,“请娘娘给属下两日时间,属下一定会将东西做好!” “只需两日就能做好,你实在是厉害!”晏初九向来不吝言辞去夸赞别人。 初三被夸的有些赧然,“这都是小意思。” 而后又说道,“那属下先下去,将娘娘说的连弩画在图纸上,这样做起来就更加快了。” 晏初九点点头,“辛苦你了。” 初三身形一顿,这本就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哪里会辛苦。 他躬身一礼便走出了山洞。 见初三走了,沈越说道,“咱们也回去吧。” 晏初九应道,“嗯,回去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做呢!” 二人走到矿洞口,沈越走到晏初九前面,弯着腰说道,“上来,我背你。” 晏初九一愣,随即推辞道,“陛下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自己走就是了。” 沈越说道,“好的差不多了,再说了,你那么轻,不费力气。” 晏初九还是不同意,“这才多久啊!你又没有超能力,哪里好的这么快。” “这一路上石头太多了,我怕你摔倒。”沈越说道。 晏初九想了想,笑着道,“陛下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牵着我的手呀!” 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左手,看着月光下晏初九嫣然浅笑的模样,沈越喉结动了动。 他伸出手握住了晏初九的手,虽然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他的心中还是有些紧张。 晏初九倒是没有什么,被他牵住手后,自然的向前走了起来。 走了没几步,晏初九问道,“陛下,你那些暗卫叫初七初八,是有什么原因吗?” 没料到晏初九会这么问,沈越尴尬一笑,随后说道,“我救下初一的时候,那日正好是初一,之后每救下一人,他们的名字便往后推一个数字。” 晏初九睁大眼睛,这取名字的方式怎么跟渣爹一模一样。 沈越不知道晏初九这个名字真正的由来,见晏初九沉默,沈越问道,“可是这些名字不好听?” 晏初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挺好听的。” 而后又问道,“你那些暗卫里,有叫初九的吗?” 沈越轻声笑道,“倒是没有暗卫叫初九的,不过我有一位皇后叫初九。” 晏初九用力拧了一下沈越的手,“就初一到初八?” 沈越正色道,“并不是所有我救下的人都能当暗卫,唯有那些有天赋之人,我才会让他做暗卫,并给他取名。” 晏初九点点头,原来如此。 矿洞离木屋不是很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晏初九简单洗漱一番,就躺下休息了。 …… 第二日天一亮,晏初九就起了床,她收拾好之后,开门便看见木屋前面的空地上摆了好多竹筒子。 想必这些都是初七初八他们连夜赶制出来的。 她简单吃了几口粥,便一头扎进木屋,开始研制火药。 晏初九让沈越替自己去拿称去了,不一会儿,他拿着称也进了木屋。 木屋内,晏初九将硫磺,木炭,硝石分别按照,百分之十,百分之十五,百分之七十五的分量,一一称好。 称好之后,将他们混合在一起,装入竹筒内。 她按照不同重量,又配了几个。 待做好这些,已经快到中午了。 第111章 炸弹不一定要用,但一定要有 配比并不难,难的是用称称好每种材料的分量。 晏初九没有用过这种称,起初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好在沈越是个万事通。 在沈越的耐心指导下,没多久她就会用了。 看着桌子上整齐的摆着八个竹筒子,沈越内心有些激动,问道,“这些要怎么使用。” 晏初九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等会咱们就将这些拿到外面空地上,这些竹筒内的火药分量都不一样,我做了标记的,等会由我拿到外面去吧。” 沈越点点头,看着晏初九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看着竹筒子。 不一会儿,她便写好了。 沈越拿起来一看,原来她在纸上记录了每个竹筒子内火药的分量,并细心的在每一个记录竹筒子分量后面,加了一个爆炸效果。 爆炸效果要等待会儿试了才知道。 晏初九朝沈越说道,“你帮我拿纸和笔,我来拿这些炸弹。” 沈越忙拿起桌上的毛笔和砚台,晏初九则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竹筒子。 他们走到屋外,萧清禹他们早就等候多时了。 于是他们一起朝着事先找好的空地走去。 晏初九将竹筒子又小心翼翼的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桌子上,她看了看标记,找到分量最少的那个。 她将浸了油的棉线塞进竹筒的孔里面,然后走到很远的地方,将竹筒子放下。 又快步走回来,她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支香,对初八说道, “初八,近身点火会有危险,能不能用内力帮我把这燃着的香丢到那个棉线上?” 初八接过那支香,笑着道,“这有何难!” 晏初九对围观的金吾卫大声说道,“大家都退远一点,目前还不知道这火药的威力有多大,怕伤了大家。” 而后又对初八说道,“初八,等会我让你丢的时候你才丢,丢完立马往后跑。” 初八应了声好。 沈越说过初八的内力极高,且他的臂力也非常大,轻功使得也好,所以他非常胜任这份工作。 金吾卫听到后皆立马退出数十丈远,她也跟着往后退。 待退到安全距离,晏初九对初八大声喊道,“初八!现在可以丢了!” 初八点点头,而后将内力凝聚在手中,用力往前一丢,那支香精准的落到了棉线上面。 而后初八立马使用轻功,快步朝晏初九他们所站立的方向跑去。 他一到晏初九身边,身后便传来一声爆炸声。 所有人都被这道爆炸声惊呆了。 外表看起来是个竹子,威力却有这么大吗! 从香火点燃棉线,到燃烧殆尽,竹筒子爆炸的时间,晏初九默默记在心里了,按照现代的计时方式来说,大概花了十秒钟。 她对这个炸弹的爆炸威力不太满意。 她走近炸弹爆炸的地方,地上果然没有炸出多大的洞来。 这就说明这个炸弹威力不大。 那些金吾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们平时只听过鞭炮声,猛的一听到火药爆炸的声音,便觉得这声音实在惊人。 看着晏初九紧皱着眉头,沈越问道,“可是这个炸弹的效果不行?” 晏初九沉声说道,“这个炸弹的威力只比鞭炮强一点,看来得再试一个了。” 她走到桌子前,在纸上记下了一笔。 随后又拿了一个竹筒子,放在原先那个的不远处。 通过炸出来的坑洞,也能对比出不同分量火药爆炸的威力。 初八已经知晓了步骤,待他们都站定在安全距离内,又催动内力,将燃着的香火丢向竹筒子。 大概十秒钟过后,竹筒子爆炸了。 爆炸声比方才的要大,炸出来的坑洞也比方才的更深更大。 晏初九对此着这两个坑洞,还是摇了摇头,对沈越说道,“刚刚爆炸的这个威力比之前的强一点,但是不足以震慑敌人。” 随后他们一连试了四个,终于试出来晏初九想要的效果。 这个竹筒子的爆炸声响彻整个空地,竹筒子爆炸的上空腾着一朵蘑菇云。 那块空地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来。 众人看着这不起眼的竹筒子,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个个都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这些金吾卫虽然身经百战,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些人竟然打心底里感觉到害怕。 若是被这个东西炸到了,恐怕尸骨无存! 萧清禹看着这个所谓的炸弹爆炸出来的威力,他想象着将来这些东西会用在战场上,心中隐约有些不忍。 沈越心中的想法也跟萧清禹一样,看着认真记录笔记的晏初九,张了张嘴,却又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晏初九记录好笔记后,看到沈越和萧清禹二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他们心中所想。 她对二人说道,“炸弹不一定要用,但一定要有!” “我发明这个的初衷并不是用来打打杀杀,而是想用这个来震慑沈铎的溧阳军,震慑天下其他敢挑衅齐国的人。”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萧清禹和沈越皆松了一口气。 沈越心中对晏初九的佩服又更多了一点了。 晏初九又继续说道,“我会制作出两种炸弹,一种是刚刚这种威力大的,另一种则是第三次爆炸的那种,威力不大,但爆炸声特别响。 待这些制作出来后,我们便派人找沈铎谈判,他若是愿意无条件投降,我们便不使用炸弹。 他若是不愿意投降,我们就在他的阵营前面使用这个威力大的炸弹,先吓唬吓唬他们。 如果还是不同意,那他就是摆明了要置我们于死地,那我们也不必手软。 相信只要见识过这个炸弹威力的溧阳军,皆会心生胆怯,到时候我们再找沈铎谈判。 他若仍旧一意孤行,不把将士们的性命放在眼里,那他一定会失了军心,军心一旦动摇,我们自然而然就能将他收服。” 晏初九的这番话,沈越和萧清禹都表示赞同。 萧清禹佩服道,“想不到阿九竟然有如此心思,实在令我佩服。” 晏初九谦虚道,“萧大人过奖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日头,说道,“到正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吧,下午我再赶制一批炸药来。” …… 第112章 只要陛下记得咱们的君子约定就行 城西某客栈 萧清逸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可有查到方才那几声巨响是何处传来的?” 刀五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城北郊外的渊山。” 萧清逸疑惑道,“渊山?为何会有如此巨响?” 刀五答道,“渊山那里有大量齐国金吾卫把守,想必齐帝就在此处无疑了,而方才的那些巨响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萧清逸用手揉了揉眉心,思忖几息,而后说道,“吩咐下去,密切监视渊山,切记勿要打草惊蛇!” 刀五拱手道,“属下遵命!” 待刀五退下后,萧清逸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脸色阴鸷。 他想起之前在出尘子写的那本《命普》中的话来, 太极贵人之所以为贵人,便是她的三魂七魄与常人不同。她的三魂七魄必定残缺一魄,去异世修行。待那残缺的一魄归位之时,便是太极贵人显现之时。 要想残缺之魄归位,必须生死相依,唯有一生一死,太极贵人命格才能得以显现。 晏初九的魂魄在异世修行过,所以她才有常人没有的能力。 城北的巨响,会不会就是她捣鼓出来的? 她莫不是已经想出对付沈铎的法子了? 她若是真的捣鼓出厉害的武器,那自己的晋军恐怕无法与齐军抗衡了。 得尽快将她带回晋国,为己所用才行。 想到这里,萧清逸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他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而后缓缓睁开眼睛,朝门外喊道,“刀八,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刀八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萧清逸勾了勾手,“近身来。” 刀八走近萧清逸,弯着腰,萧清逸在他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刀八不停的点头,说道,“属下明白了,即刻就去办!” …… 晏初九忙活了两天,终于制作出近两百个炸弹。 初三的连弩也做好了。 这天,初三推着他的连弩来到了空地上。 晏初九拿了两个炸弹出来,她将其中一个装好引线,放在连弩上。 原先用来放箭的地方,被初三改良了一下,用来放炸弹。 一切准备就绪后,晏初九朝初三问道,“这个大概可以投射多远?” 初三拿起放在上面的炸弹,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原处,他心中已经有数了,“差不多可以投射到百步开外。” 晏初九在心中换算起来,百步差不多有一百五十米。 能投射这么远,已经很不错了。 她让围观的金吾卫们都退远一点,看着初三点燃引线,启动机关,炸弹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炸弹落地之后,过了几秒钟才爆炸。 砰一声巨响,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看着初三做出来的连弩和晏初九做出来的炸弹,竟然能配合的这么好,沈越心中激动万分。 如此一来,不用近身与溧阳军交战,也能于百步之外取他们首级了。 而且这个炸弹的威力巨大,不说一次性可以杀死多少人,就这巨响吓也能吓死几个。 晏初九一脸认真,她在心中默默记下时间,她将手中剩下的那个炸弹又放在连弩上,并将引线剪短三分之一。 她按照方才初三操作的步骤,点燃引线,而后按下机关。 炸弹又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这次刚刚好一落地就爆炸开来。 晏初九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 她对初三说道,“你这连弩做的棒极了,可以再多做几个这样的出来吗?” 初三恭恭敬敬道,“属下再做多少个都可以。” 晏初九笑了笑,又对沈越说道,“陛下,如今这新式武器已经造好了,待初三多做几个连弩出来,就可以派人找沈铎谈判了。” 沈越走上前,拉住晏初九的手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晏初九不露声色的挣脱他的手,笑着道,“不辛苦,只要陛下记得咱们的君子约定就行!” 听到她说起君子约定,沈越心口一滞,他缓缓呼了口气,说道,“自然记得。” 晏初九笑嘻嘻道,“嘿嘿嘿,那就好。” 看着晏初九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沈越有些头疼。 他能确定,自己已经对她动了心。 可是她呢,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新婚夜所说,是平等的合作关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没关系,只要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他就有办法让她爱上自己。 他敛起思绪,命人将连弩搬进了木屋。 …… 深夜,所有人都在熟睡。 渊州城门营帐外。 有两名黑衣人将看守粮草的士兵打晕,他们鬼鬼祟祟的往渊州军存放粮草的营帐走去。 他们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异常,便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将火折子用力丢在粮草上。 不一会儿,营帐便燃起熊熊大火。 待渊州军发现粮草着火了,营帐内的粮草早已烧的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也被水打湿,被灰污染了,基本上没什么用了。 谢禀坤披着外衣站在营帐前,看着眼前这片废墟,气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粮草本来就少,守城这几天,日日喝的稀粥。 如今还全部被人烧了,明日怕是连稀粥都没得喝了。 这几日,城中百姓怨声载道,他们哪管外面被沈铎围住了,只知道是自己困住他们了。 因着谢禀堂之前的所作所为,百姓们都不信任他谢禀坤了。 就连齐帝沈越的名号也不管用了。 不知道是谁撺掇的,今日竟然有好多百姓跑到城门口闹事,要他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城。 如今粮食没了,还要日日被百姓戳脊梁骨,这窝囊气谁受得了! 谢禀坤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他朝站在身后的罗叙说道,“罗都尉,来本将军的营帐。” 罗叙跟着谢禀坤去了他的营帐。 这罗叙本来去州牧府找谢禀堂要回他拿走的那三斤黄金的。 谁知刚一到谢府,就碰上了百姓来谢府打砸东西,他忙跑回城北,将此事告诉沈铎。 沈铎便让他戴罪立功,仍旧待在渊州军中,从中协助谢禀坤。 第113章 陛下他们已经有法子对付沈铎了 沈铎与谢禀坤二人之间达成协议,沈铎撤走所有溧阳军,将提炼好的黄金全部带走。 而谢禀坤则是假意归顺沈越,待渊州城粮食消耗殆尽,等待沈铎的信号,再跟他来个里应外合,将沈越及他的齐军尽数杀死于渊州。 沈铎许诺给谢禀坤的好处是,黄金分他一半,待他沈铎登上大宝,他谢禀坤有从龙之功,到时候给他封侯拜相。 沈铎许诺的好处太诱人了,但也实在冒险。 说的好听点是从龙之功,说的不好听就是造反! 沈越的厉害他是知晓的,所以谢禀坤一直摇摆不定。 如今粮草尽数被烧,如果不尽快想个好办法,恐怕到时候饿死在城中了。 罗叙跟在谢禀坤的后面,二人一同往营帐走去。 待走到营帐门口,谢禀坤吩咐手下道,“你守在此处,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说着便同罗叙一道进了营帐。 一进来,谢禀坤就问道,“罗都尉,这几日端王殿下可有同你暗中联系?” 罗叙走上前坐在凳子上,一脸严肃道,“王爷围城那日跟我联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 谢禀坤叹了口气,神色凝重道,“本来我们的粮草可以维持半个月的,如今全没了。 齐军的粮草最多只能维持八天,本来想先饿死他们的,没想到倒是先饿死咱们自己了!” 他说完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又说道,“罗都尉能否联系王爷,告诉王爷,咱们明夜子时就发起变动,如何?” 罗叙想了想,说道,“齐军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如此就跟他们闹掰,恐怕我们讨不到好处。” 谢禀坤皱紧眉头,有些生气道,“如今我十万渊州军的口粮全没了,你让我们怎么捱到他们山穷水尽之时?” “而且,我在守城第一日便同那个初二说了,各自的粮草各自保管,齐军和渊州军的饮食分开来,这几日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现在我们的粮草没了,城内又没有多余的粮草可以给我们,就是明日一天也难捱啊!” 罗叙看了一眼谢禀坤,有些责怪道,“谢将军手里有十万渊州军,连个粮草都能看管失利,王爷若是知晓了,日后怎敢对你委以重任?” 谢禀坤抿了抿嘴唇,在心中将沈铎和沈越二人的实力又重新评估了一遍。 沈铎手中有八万溧阳军,且手中又有杀手锏,他能将沈越的齐军打退至城内,可见那毒的厉害。 他在城外粮草充足,主动权在他手上。 眼下看来还是跟着沈铎胜算更大。 想到这里,他敛起思绪,对罗叙说道,“如今我军粮草被毁,还是要告知王爷一声,好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罗叙点点头,觉得谢禀坤的话不无道理,说道,“那我稍后便修书一封,将今夜之事告诉王爷。” “有劳了!”谢禀坤拱手道。 罗叙站起身说道,“谢将军不必客气,那我便回去了。” 谢禀坤走近说道,“罗都尉慢走。” …… 罗叙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将今夜发生之事写了下来,他从架子上取下鸟笼,将里面的信鸽拿了出来。 将信纸折好后,塞进了信鸽脚上的竹筒里。 他蹑手蹑脚走到帐外,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可疑人员,便伸手将手中的信鸽放飞到夜空中。 他亲眼看着信鸽朝城外方向飞去,待信鸽消失在夜色里,这才放心的回了营帐。 信鸽飞了没多远,就在它快要出城之时,“嗖!”的一声,被一只飞镖击中,直直的落了下来。 扔飞镖之人看清了它落下的地点,赶忙跑过去寻找。 没多久便找到了扑棱着翅膀的信鸽。 他取下信鸽上的纸条,将信鸽扔到一旁,而后施展轻功回到了营帐中。 营帐内。 初二接过金吾卫手中的纸条,将它打开来,细细阅读里面的内容。 “果然如此!”初二将信纸折好后,又递还给方才的金吾卫,说道, “天亮后将这纸条送到陛下手中,谢禀坤并非真心实意归顺,如今粮草又被烧了,不出两日,必反无疑!让陛下他们尽早做好准备。” 金吾卫躬身退下了。 监视了这么些天,终于让他抓到狐狸尾巴了。 初二坐在凳子上,查看着渊州的地图。 他边看地图边仔细分析。 如今整个渊州都被围住了,若是谢禀坤的十万渊州军也逃离出城,那形成的包围圈将更加强劲。 仅凭城中一万齐军和那些金吾卫,是无法将他们打败的,况且城内还有多方势力存在。 他和沈越尝试过几次让海东青送信出城,皆被沈铎半路上给截了。 眼看着海东青的数量越来越少,沈越忙下命令让他停止送信。 如今粮草也不多了,若是还不能想出办法来对付沈铎的毒武器,恐怕…… 后面的结果他不敢想象。 十年前,在齐晋两国交战中,他还是一个八岁的孩童,他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晋军活活杀死。 是沈越救下了他。 给他赐名初二,沈越说,丢掉从前的名字,活成另一个自己。 这些年,他在玲珑馆学习武艺,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助沈越一统天下。 并杀掉萧清逸,为父母报仇。 难道多年的夙愿就要在渊州化为泡影了吗? 他烦闷的将地图收了起来,站起身朝营帐外走去。 刚一出营帐,便碰见了苡柔,苡柔笑着打招呼道,“初二,你怎么还不睡?” 初二叹了口气说道,“渊州被围,咱们也没有好法子对付沈铎的毒武器,我有些烦闷罢了。” 苡柔轻笑一声,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方才去了一趟城北,初七告诉我,陛下他们已经有法子对付沈铎了!” 初二眼睛一亮,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苡柔撇了撇嘴,说道,“我何时骗过你!” 听见苡柔这么说,初二好奇的追问道,“是什么法子?” 苡柔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免得隔墙有耳。” 初二拧眉道,“放心吧,这里都是自己人!” 第114章 沈越杀了我大哥 苡柔还是不放心,“我还是不说了,这东西是决定咱们此战的成败,要是被藏在暗处的敌人听了去,那可就麻烦了,反正过两日你便知道了。” 初二仔细想了想,觉得苡柔说的在理,左右过两日便可以知晓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便没有继续追问了。 苡柔压低了声音,又说道,“初七说这东西是咱皇后娘娘发明的,可厉害了!” 初二喃喃道,“皇后娘娘发明的?” 苡柔点点头。 初二笑了笑,说道,“皇后娘娘竟是个奇女子。” 苡柔说那东西可厉害了,他万分期待能早日看到那东西。 苡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知晓已经有法子对付沈铎了,这下不烦闷了吧?” 初二憨憨一笑,说道,“如此一来,我的心情好多了。” 苡柔欣慰道,“那就好,早些休息吧。” 初二应了声好,转身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 谢禀坤的粮草被烧了,第二日天一亮他便将粮草被烧一事告诉了初二。 初二并没有一丝想要分一点粮草给他的意思。 他只能让手下将那些湿透了且污了的大米洗干净,这才勉勉强强凑合了一天。 第三日真的是无米下锅了。 罗叙站在营帐外,时不时的抬头看天。 谢禀坤朝他走来,肃然道,“罗都尉,王爷还没有来信吗?” 罗叙摇了摇头,说道,“前夜我就将信送了出去,这两日我日日守着,都不曾见王爷送信进来。” 谢禀坤双手反在后面,来回踱着步子,“昨日吃的那些就已经让下面的人怨声载道了。今日早饭没吃也就算了,午饭也没有着落。 王爷又没个回音,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嘛!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家伙儿都饿的没了力气,又该如何配合王爷里应外合呢!” 罗叙咬了咬牙,他看了一下谢禀坤,见他来回踱步,心中愈加烦闷了,说道, “谢将军不要再走来走去了,罗某的脑袋都快被你转晕了。” 谢禀坤停下脚步,冷笑一声,“那罗都尉倒是想个办法,不要让本将军如此踱步啊!” 罗叙转了转眼珠子,定了定心神,说道,“咱们今日再等一天,若是明日天亮之前,王爷还是没有回音,那咱们便打开城门,先与他汇合再说,谢将军以为如何?” 谢禀坤想了想,良久后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谢将军现在还是不要将咱们的计划告诉将士们,免得生变。”罗叙道。 谢禀坤点点头,“嗯,本将军明白。” …… 城北郊外。 沈越坐在椅子上,看着从城外回来的初七,肃然问道,“沈铎如何说?” 见初七面有难色,沈越又说道,“他说了什么话,尽管如实说来便是!朕不会怪罪于你。” 初七沉默一息,而后拱手道,“沈铎口出狂言,让咱们尽管用炸弹便是,他要是皱一下眉头,他就不姓沈。” “他还说,此番围城,他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叫我们不必拿那些小孩子玩的把戏来吓唬他。” “只要咱们敢攻出城去,等着咱们的便是数万把淬了剧毒的弓箭。” “他……他连龙袍都做好了!” 初七说完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沈越,见座上之人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怒意,他心知沈越已经对沈铎已经没了兄弟之情。 此战,必打! 此战,必胜! 沈越拂了拂手,让初七退下。 他眯了眯眼睛,陷入沉思,想必雍州宫里那位早就与卿月山沆瀣一气了。 他们只等着沈铎送去他战死的消息。 他们是不会得逞的。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将初八喊了进来,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初八拍着胸脯保证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入夜了, 谢禀坤的营帐内,忽然有人来报,“将军!谢大人……谢大人被齐军给杀了!” 正在喝水充饥的谢禀坤听到手下的禀报,身形一顿。 随即手中的碗掉落在地,碗在地上打了个圈圈,并没有摔碎。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不可置信,他颤抖着嘴唇问道,“你说谁被杀了?” 报信之人看了一眼谢禀坤,咽了咽口水,重复道,“谢禀堂大人被齐军给杀了,他的尸首被扔在咱们的营帐前。” 谢禀坤的腿抖了一下,哽咽着声音说道,“将我大哥……他的尸首抬进来。” 报信之人忙不迭下去了。 不一会儿便有几名士兵抬着谢禀堂的尸体进来了。 看着身上盖着白布,躺在地上的谢禀堂,谢禀坤踉踉跄跄走到他身边。 他跪在地上,缓缓抬起手掀开白布,待他看到谢禀堂的脸时,竟哭出声来。 良久。 他用手摸了一把脸,抬头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大哥是被齐军杀死的?” 其中一个士兵答道,“我们看见两个齐军士兵抬了个麻袋在咱们营帐前鬼鬼祟祟的,后来我呵斥了一句,他们扔下麻袋就跑了。 我与张林走近打开麻袋一看,里面竟然是谢大人,且谢大人早已没了呼吸。” 谢禀坤听完,青筋暴起。 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沈越!你这无信鼠辈!当初说的冠冕堂皇,让渊州百姓决定我大哥的生死,今日却又将他残忍杀害,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去将罗都尉喊来!” 不一会儿,罗叙急匆匆赶来了,他一进营帐就看见谢禀堂的尸首。 他愣了一下,沉声问道,“谢将军,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禀坤义愤填膺道,“沈越杀了我大哥,此仇不报非君子!” 罗叙安慰道,“将军节哀顺变,此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谢禀堂冷哼一声,“从长计议?敢情死的不是你兄长!” 罗叙皱眉,气愤道,“你!谢将军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沈越杀了我大哥,我该怎么办?”谢禀坤没好气地说道。 罗叙道,“咱们今夜再等一夜,等王爷给咱回信了再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他连着送了三次信出城,皆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第115章 竟然使用这么恶毒的武器 起初他怀疑他的信鸽被人在半道上给截下来了,所以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他施展轻功,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信鸽后面,直到信鸽安全出了城他才回去。 按道理沈铎应该收到了他的信鸽才对,可是为什么却一直不回信?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看着谢禀坤一副立马就要同沈越的齐军殊死搏斗的模样,罗叙眉头紧锁。 他不知道此刻应该怎么办。 沈铎没有给自己下命令,若是贸然跟随谢禀坤一同出城,恐怕会坏了沈铎的大计。 他想起沈铎的狠厉手段,心中犹豫起来。 谢禀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也不去细想谢禀堂是否真的是被齐军杀死的,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为自己兄长报仇。 罗叙还想劝他,却被谢禀坤一把推开,“罗都尉,莫要拦我!” 他急匆匆就往营帐外走。 罗叙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眼下粮草也没有了,今日也只喝了几口稀得不能再稀的粥水,此时不出城,更待何时! 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紧跟在谢禀坤的后面,打算跟他一起去调兵遣将。 齐军营帐内 初二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朝跪在地上的金吾卫问道,“可有查清楚是何人带走谢禀堂的?” 金吾卫摇了摇头,“那两人武功极高,打晕两名看守谢禀堂的金吾卫后,悄无声息就潜入营内,将谢禀堂带走了。” 就在这时,一名金吾卫快步跑进营帐,“将军!探子来报,谢禀堂被杀,他的尸首被人扔在了渊州军的营帐前。” 初二拍案而起,“看来是有人刻意挑起事端!” 方才进来的那名金吾卫又说道,“属下方才看见渊州军军营动静有些大,不知在做何事。 怕打草惊蛇,属下并未上前。” 初二听后沉思起来,想必杀死谢禀堂的人,为的就是让谢禀坤早日反水。 看来大战要提前到今夜了。 他对跪在地上的金吾卫说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今夜恐有大乱!” 那名金吾卫忙站起身朝营帐外跑去。 初二又对方才进来报信的那名金吾卫说道,“你即刻动身去城北,告诉陛下,谢禀堂死了,谢禀坤误以为是我们杀的,已经反了。” 待安排完一切之后,初二穿好盔甲,提起剑走了出去。 …… 城北郊外 萧清禹站在空地上,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眉头紧锁。 沈越站在一旁,不发一言。 他知道萧清禹此刻正在夜观天象,不能打扰他。 半晌后,萧清禹转过头看着沈越,“阿越,今夜星象异常,恐有大乱。” 沈越也抬头看了看天,他并不知道如何去看星象,但他有种直觉,这两日要有大事发生。 此刻听到萧清禹这么说,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直觉,“怕不是谢禀坤要反了? 他的粮草被人烧毁,十万人马,饿上一日倒是可以,两日的话可就要大乱了。” 萧清禹道,“谢禀坤早晚会反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金吾卫从城门营帐处匆匆赶来。 他看见沈越和萧清禹之后,简单行了个礼,便将谢禀堂被杀一事以及谢禀坤造反一事告诉了他们。 沈越和萧清禹对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沈越对方才那名金吾卫说道,“朕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而后又大声对站在不远处的初七喊道,“初七!过来!” 初七小跑了过来。 “谢禀坤反了,今夜城内会有大乱,你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娘娘。 若她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 初七躬身拱手道,“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会保护好娘娘的!” 沈越点了点头,命所有金吾卫集合。 他又留了一小队金吾卫暗中护着晏初九。 自己则带领剩下的金吾卫在这里严阵以待。 他知道,谢禀坤反了之后,其他各国的势力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来城北与他一战的。 现在他们所面临的局面是,要么被沈铎活活困死在里面,要么被六国的暗卫们杀死。 两种情况都是死。 为了化开这个局面,所以,他才将初八暗中支走了。 …… 晏初九制造出来的炸弹,以及初三改良的连弩,早就在在黄昏时分送到了城门守军那里。 起初初二看到这不大的竹筒子,难以相信苡柔的话。 小小的一个竹筒子,爆炸起来威力能有那么大? 直到谢禀坤反水,两军对峙,苡柔试了一个,初二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谢禀坤他们也被这炸弹给惊呆了。 他本打算借用谢禀堂的死,激起将士们的怒火,好将守城的一万齐军灭掉。 这样也算是给沈铎一个见面礼。 谁知道他们竟有如此骇人的武器! 如果说沈铎淬了毒的刀剑骇人的话,那齐军手中的这个能爆炸的东西则更加骇人。 渊州军的营地虽与齐军的营地不在一处,但也离得非常近。 他方才还在为离得近感到窃喜,这样一来就可以近身与他们交战。 任他再厉害,他也只有一万人马,自己有十万人马,怎么着都是稳赢的。 可如今只恨自己离他们太近了! 这个炸弹可以投射到自己阵营里面,一爆炸,十来名士兵就命丧当场。 渊州军也被这武器给吓到了,他们提着刀剑,皆不敢上前,都害怕尸骨无存。 谢禀坤看着畏畏缩缩的众人,咬了咬牙,大声对初二喊话道,“初二!想不到你们齐军的手段如此歹毒,竟然使用这么恶毒的武器!” 初二坐在马背上,举着刀戟,回道,“与谢将军的小人之心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他知道谢禀坤早就打定了主意叛逃出城的,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所以他这才毫不犹豫就使用炸弹,一来是震慑他们,二来也好借谢禀坤的嘴,将这炸弹的威力告诉沈铎。 谢禀坤听到初二的喊话,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敢再让大军靠近半步。 看他们的架势,这种炸弹应当还有好多。 第116章 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娘娘 罗叙也被这个场面吓到了,他策马走到谢禀坤身边,小声对他说道, “将军,他们手里有那么厉害的东西,咱们不可与他硬碰硬。不如咱们现在打开城门,与王爷汇合,到时候再与王爷的八万人马一起攻城。 就算他们手里有这么厉害的武器又如何!咱们加在一起有十八万人马,还怕灭不了他们吗?” 谢禀坤在脑海中回味着罗叙的话,若他们没有那东西,倒是可以与他们硬碰硬,让他们损失一半人马也是好的。 可如今却不敢近身分毫,为今之计,恐怕就是出城与沈铎汇合,再同他一起攻城。 于是他便鸣金收兵,命所有人都往城门口赶去。 初二看着谢禀坤的举动,并不阻拦,反而让人打开城门,任由他们逃出城去。 谢禀坤没想那么多,能有机会出城,生还的几率就越大。 沈越吩咐过初二,若是谢禀坤要叛逃出城,万不可阻拦。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 他们只剩下一万多的人了,若是在与谢禀坤的战斗中再损失一部分,就算手中有再厉害的武器也无济于事。 如今,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还是保存实力。 这边,初二和谢禀坤刚一交战,城北郊外就涌现出一大批暗卫。 这些暗卫身着不同的服装,应当是不同国家的势力。 这种近身交战是无法使用炸弹的,沈越和萧清禹他们与这些暗卫缠斗在一起。 躲在木屋里的晏初九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一切。 虽然是夜间,但今晚的月亮分外圆分外亮。 沈越留在城北这里的金吾卫都是佼佼者,那些人虽然人多,但勉强才能与沈越他们打成平手。 沈越与几名暗卫缠斗在一起,突然一声锐响,一枚飞镖直往沈越飞来。 沈越一个闪身,飞镖便射在他前面的暗卫身上。 暗卫应声而倒,口吐鲜血,挣扎了一下就断气了。 沈越看着插在暗卫胸口的飞镖,怒目圆睁。 接着越来越多的飞镖朝沈越射来,他一边挡开暗卫的攻击,一边躲避飞镖。 他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如今又这般被人夹击,竟有些吃力。 晏初九在里头看着,着急万分,“初七,你快些出去帮助陛下吧!” 初七虽然也着急,但沈越交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晏初九,他就算再急也不能出去。 他摇了摇头,“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娘娘!” 他说着便将门轻轻关拢,“娘娘,咱们还是将门关好吧,若是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在屋内,陛下又要分心来救你。” 晏初九沉思一瞬,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转头看向屋内,思忖着哪里可以藏身。 初七虽然将门关了,但却拎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知道城北的金吾卫没有全部加入战斗,这样一来,沈越他们打斗起来就会很吃力。 方才扔飞镖那个只是在远远的观看,他若是加入战斗,恐怕沈越他们就处在下风了。 晏初九钻进床底下,小声对初七说道,“我现在躲起来了,你快些去帮陛下吧。” 看着趴在床底下的晏初九,初七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祖宗倒是会找地方。 但他还是坚决道,“属下的任务就是保护娘娘,属下不会离开娘娘半步的!” 听着外头的动静,晏初九知道沈越他们不敌对方,看着初七如此顽固,晏初九急得不行。 暗中蛰伏在木屋附近的金吾卫们只能干看着不能加入战斗,皆是着急万分。 可沈越的命令就是让他们保护好晏初九,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沈越用力挡开面前几名暗卫的攻击,提起剑,快速朝射飞镖之人砍去。 那人撤身一闪,躲开了沈越致命的一剑。 沈越提着剑看着那人,轻蔑的说道, “想不到宋帝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人!朕帮他坐上皇位,他却派裴将军来杀朕。” 裴度轻笑几声,“齐帝陛下请恕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宋国。” “若太极贵人一开始便在我们宋国,想必齐帝陛下也会想方设法,去宋国抢人不是?” 沈越冷哼一声,不再与他废话,提起剑又砍了上去,裴度这下倒是没有闪躲。 他飞快抽出腰间的剑,挡下沈越的一击,二人旋即缠斗在一起。 裴度的攻击十分有力,他仿佛知道沈越受了伤,招招直往他胸口上击去。 有些暗卫见有银面阎罗之称的沈越,竟然处于劣势,纷纷上前加入战斗,恨不能自己亲手砍下沈越的头颅来。 他们虽然不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但他们都有同一个目标, 那就是取沈越的项上人头! 这些人被困在渊州城内几日,没有吃的不说,还跟外界失去联系。 他们暗中出城,却发现沈铎已经将渊州围的水泄不通。 纵使他们亮出自己的腰牌,沈铎也不放行。 声称,只要有人能拿下沈越的项上人头,他便让他们出城,并奉为座上之宾。 否则,就只能被活活困死在里面。 所以他们便联合到一起,暂时先将太极贵人的事抛在一边,重点是取沈越的项上人头。 他们不相信,合几国暗卫之力,难道还不能取沈越的项上人头吗? 他们对沈越的攻击,招招狠毒。 萧清禹见沈越打斗起来有些吃力,他用力一档,化开对方的攻击,朝沈越飞身过去。 不一会儿,他便与沈越背靠背,他看着将他们包围住的暗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来各国皇帝这次是下了血本了,派出来的暗卫竟然这么厉害。” 沈越强咽下喉头的腥甜,沉声说道,“裴度也来了。” 萧清禹身形一顿,他随即就看到了提着剑的裴度。 要说沈越在齐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那这裴度就是宋国的战神。 虽然别人都喊他裴小将军,但并不是因为他年纪小能力不足。 而是为了跟他的父亲裴朗裴大将军区分。 如今他也出现在渊州,可想而知,刚登基不久的宋帝有多大的野心了。 他全然不顾自己在登基时遇阻,沈越对他的帮助。 裴度不给他们时间思考,提起剑又攻了过来,沈越咬牙接下他的招式。 第117章 失踪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太极贵人在这里!” 黑暗中又涌出一批暗卫,直奔晏初九待的木屋。 那些人还没进屋,就被初七一脚踢飞。 初七拔出腰间的剑,守在门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暗中护着晏初九的金吾卫此刻也全部加入战斗。 但金吾卫的数量远远比不过暗卫的数量,随着越来越多的暗卫加入,初七守在门口有些吃力了。 一个暗卫瞅准时机,用力挥剑,朝初七刺去,初七不得不往屋内退去。 那些暗卫见状纷纷闯了进来。 由于屋内并没有点蜡烛,他们进来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并没有立刻就发现晏初九躲在床底下。 眼看无法阻止他们进来了,初七灵机一动,大笑道,“一群蠢笨之徒!那句太极贵人在这里,就是你爷爷我喊的!” 那些人皆以为上当了,忙都退了出去。 既然找不到太极贵人,而且还暴露了,就先杀了沈越! 他们齐齐杀向沈越。 初七回头看了一眼床底下,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既然他们已经相信太极贵人不在这里,自己留在此处,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那些人来势汹汹,陛下他们会有危险! 他对守在门口的金吾卫们说道,“都去支援陛下!” 其中一个金吾卫面有难色,“娘娘怎么办?” 初七干脆利落道,“娘娘不在里面!快些去救陛下!” 金吾卫随即明白过来初七话里的意思,他们赶紧朝沈越那里飞奔过去。 空地上打斗异常激烈。 躲在床底下的晏初九,大气也不敢出。 她想着,自己索性就一直躲在床底下,等初七他们打赢了,初七会来找自己的。 这样想着,她忽然感觉自己脑袋晕晕沉沉的。 而后脑海里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她听过,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晃了晃脑袋,那声音并没有停下,反而愈来愈大声。 “晏初九,来吧,来我这里。” “来吧,快来吧。” “来啊!来啊!快来啊!” 那道声音越来越急促,晏初九仿佛一个提线木偶般,缓缓从床底下爬出来。 她双眼无神,动作僵硬的往屋外走去。 沈越他们跟几批不同国家的暗卫缠斗在一起,他以为初七正寸步不离的跟着晏初九。 所以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到木屋上。 那些暗卫此刻也只顾着击杀沈越,并没有注意到木屋里走出来一个人。 此时黑暗中,一双鹰眼一般锐利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晏初九。 晏初九走出木屋后,往出去的路上走去。 那双眼睛的主人也跟着晏初九移动。 待晏初九走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点住晏初九的昏睡穴,打横抱起她。 没走几步,便有几人牵着马候在那里。 他将晏初九拦腰放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一跃也上了马。 双腿夹紧马腹,扬尘而去。 沈越背靠在萧清禹背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玄衣胸前被染红了,是旧伤伤口又被崩破了。 萧清禹握住剑柄的右手一愣,“阿越!你没事吧?” 沈越调整呼吸,缓缓道,“无碍。” 萧清禹一剑击飞一名暗卫,喘着气道,“没想到他们派了这么多人来,我让人去城门调兵来了,你再坚持一下。” 沈越嗯了一声,又与他们缠斗在一起。 这些人卯着劲儿攻击沈越,初七见状,忙飞身上前替他挡剑。 看着面前替自己挡住攻击的初七,沈越脸色大变,低吼道,“娘娘呢?” 初七提剑用力一击,这才得了个空隙,他转过头对沈越说道,“娘娘安全着呢!陛下放心!” 沈越皱紧眉头,虽然有点不太信初七的话,但眼下哪里分的身出来,去证实晏初九是否安全。 而且若是现在奔向木屋,那意思也太明显了。 那些暗卫不是傻子,岂会不知沈越的意图。 所以此刻,沈越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压下,一心只想着快些将这些人制服。 就在沈越他们被逼入绝境之时,苡柔骑着马带着数十名金吾卫赶来。 战局瞬间扭转,苡柔一剑一个,将他们打的连连后退。 那些暗卫见状,纷纷往后撤离。 裴度虽然武功高强,但也还是受了伤,现在的他根本不是苡柔的对手。 他咬咬牙,命令自己身边的暗卫撤。 有道是穷寇莫追,沈越抬手制止初七他们去追。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去木屋,看晏初九是否安然无恙。 他快步奔向木屋,还没进木屋便喊着,“九儿!九儿!” 里面无人回应。 沈越进了木屋,初七他们也跟着进来了。 初七说道,“陛下,娘娘躲在床底下呢,兴许已经睡着了。” 他说着掏出火折子,将屋内的蜡烛点燃。 蜡烛小小的火焰慢慢变大,将房间照亮了。 他俯身看向床底下,却空无一人! 沈越心中一慌,他转头看向初七,怒道,“朕是怎么交代你的!” 初七不慌不忙的走近床,他趴在地上,“陛下,娘娘她……” 他看了一眼床底,竟然没人! 怎么可能! “娘娘她应该就在这里啊!怎么回事?” 初七有些疑惑,明明就在这里的啊。 这才多久,怎么就不见了? 难道是躲在其他地方去了?这样想着,初七又说道,“娘娘可能躲在别处,属下这就去找!” 那些被派来暗中保护晏初九的金吾卫,也纷纷跑出去找。 沈越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冷的吓人。 约摸半炷香功夫,初七回来了。 他浑身都是汗,颤抖着声音说道,“陛下……娘娘……娘娘不见了!” 沈越的脸上仿佛渡了一层寒霜,冷冷的道,“朕是如何交代你的?!娘娘若是有事,提头来见朕!” 初七扑通一声跪下,那些金吾卫也跟着跪下。 他们不发一言。 萧清禹见状,忙上前当和事佬,“阿越息怒!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不妨等咱们收拾完沈铎,再处罚他们也不迟。 阿九此番并无生命危险,不必担心。” 第118章 不甜,但解渴 苡柔也跟着求情,“陛下,我们方才来的时候,谢禀坤正欲出城,却被人暗箭射死,落下马来。 渊州军群龙无首,此刻正与初二交战。若是现在就处罚初七他们,对我们不利啊。” 沈越闭上眼睛,咬了咬牙,缓缓道,“暂时先留着你们这条狗命!全城搜查,若是找不到娘娘,你们的日子也到头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沈越。 初七忙不迭站起身,拱了拱手就往外走。 沈越站起身,一个不稳,险些摔倒,他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皆慌了,“陛下!” 沈越拂了拂手,“去将随行军医找来。” …… 城西某客栈 看着萧清逸抱着晏初九进来后,容沂收起手中的木偶,笑着道,“恭喜陛下,喜得贵人!” 萧清逸轻轻将晏初九放在床上,转过身对容沂说道,“容相师还真有两下子!” 容沂谦虚道,“陛下谬赞了。” 而后又说道,“听暗卫来报,谢禀坤已经被刀五杀死了,眼下齐军正与渊州军交战,若是此时沈铎也能加入战斗,围城的势力势必就会有空缺,咱们可突围出城。” 萧清逸点点头,只有将晏初九快些带回望京才是最保险的。 容沂又说道,“容某的暗卫说,齐军有一种厉害的武器,投射出去后落地便爆炸,发出巨响的同时,一次可以杀死十几名士兵。 他们虽然只有一万人马,却能将渊州军慢慢赶出城去,多半是因为这东西的原因。” 萧清逸恍然大悟,“原来前几日城北的巨响便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容沂道,“咱们今夜需得密切关注城门的动静,好寻找机会出城。” 萧清逸想了想,又道,“出城之时,可否再次施展傀儡术,如此一来,朕就方便带晏初九一起出城了。” 容沂笑着道,“这有何难!” 这时刀五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拱手道,“陛下,属下已将谢禀坤杀死,现在渊州军正与齐军打得不可开交。” 萧清逸满意的点点头,问道,“现在渊州军是何人在带领?” 刀五道,“是沈铎原先的都尉罗叙,城门已经打开了,咱们现在能出城吗?” 萧清逸哈哈大笑,对着容沂说道,“容相师,咱们的机会快来了。” 而后又对刀五说道,“你继续监视他们的动静,若是沈铎也加入战斗了,你即刻送信给朕,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出城。” 刀五道,“属下明白了!” 说完他便退下去了。 萧清逸看了一眼床上的晏初九,眼神闪过一丝暧昧。 他回头看了一眼容沂,容沂立马会意,他笑着起身告辞道,“容某先行告退。” 萧清逸嘴角勾了勾,待容沂退下去后,他坐在床边上,抬手抚摸着晏初九的脸,喃喃道, “你这小妖精,还真是让朕有些动心呢。” 说完,他便解开了晏初九的昏睡穴。 晏初九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全身酸痛极了,像是刚刚骑马颠簸了一样。 看着头顶的纱帐,她立马察觉不对劲,扭过头就看见萧清逸坐在身边。 “萧……萧清逸?”她疑惑道。 萧清逸笑着道,“是朕。” 晏初九一骨碌坐起来,心中郁闷极了,怎的又落到他手里了! 她没好气道,“不知晋帝使的什么手段,我怎的不知晓被你抓来了?” 萧清逸笑了笑,“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 他说着靠近晏初九,伸出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沈越三番两次都未能护住你,不如就从了朕,朕定当护你周全。” 晏初九用力打掉萧清逸的手,一脸戒备道,“我如今是齐国皇后,难道晋帝还想要我这个二嫁妇不成?” 萧清逸深情款款道,“只要那个人是你,二嫁妇又如何?” 萧清逸属于霸道无情之人,却偏要装深情, 晏初九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装深情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渗人?” 萧清逸尴尬的笑了笑,“九公主倒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往日里,他后宫那些妃嫔,哪个不是捧着自己,只要自己眉头一皱,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倒是这个晏初九,每每挑衅自己的底线不说,说话还十分难听。 不过这性子倒是挺对自己胃口的。 女人嘛,都一样。 只要成了自己的人,体会到了闺房乐趣,还怕她不对自己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他喉结动了动,起身靠近晏初九。 晏初九哪能不明白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她忙往里退去,而后双手掐住自己脖子,威胁道,“你!你再过来,我,我就掐死我自己!” 说着双手用力握紧,脸色顿时就红了。 萧清逸好笑的看着晏初九,停下了动作,坐到一边,“九公主想自己掐死自己?这跟用面条上吊有何分别?” “你管他有没有分别!你休想碰我一下!”晏初九义正言辞道。 “朕倒是要看看,朕若是碰了你,你到底会不会掐死自己。”萧清逸又向她靠近。 晏初九往后退,“陛下难道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吗?” 萧清逸将晏初九逼至角落。“虽然不甜,但是解渴啊!” 看着萧清逸近在咫尺的脸,虽然他长得跟萧清禹一样,都是俊朗帅气的人,五官也挑不出毛病, 可她就是不喜欢萧清逸。 萧清逸身上有一种狠决和算计,每次被萧清逸盯着,她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冷血动物锁住的猎物一般。 试问哪个猎物会对捕食者有好感的! 所以萧清逸一靠近她,她就反感的不行。 萧清逸哪里想得到这些,他只当是晏初九害怕自己对她来硬的,便柔声道,“九公主莫怕,朕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晏初九厌恶道,“谁要你疼爱!你快些走开!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萧清逸用手捏住晏初九的下巴,低头就要吻下去。 晏初九拼命挣扎,左右摇晃着脑袋,双手拼死抵在萧清逸的胸前,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过来!” 第119章 交战 晏初九哪里推得开萧清逸,就在他快要亲到晏初九嘴唇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被打搅了好事的萧清逸满脸震怒,转过身朝来人怒骂道,“你这狗东西!朕的房间也敢乱闯?” 刀八跪在地上,急切的说道,“陛下!外头有刺客!” 萧清逸身形一顿,忙从床上走下来,理了理衣衫,问道,“是何人?” 刀八道,“还不清楚对方是谁,他们将客栈围住了,却又不上前。” 萧清逸回头看了一眼晏初九,难道是沈越?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镇静道,“你先下去,将对方的底细打探来。” “是!”刀八躬身退下了。 晏初九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至少现在自己安全了。 若是双方打将起来,萧清逸肯定会出去的,到时候自己做再寻机会逃跑。 她想起自己晕倒前,脑海中那道声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体质,总是被人操控。 萧清逸坐在桌前,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晏初九也不敢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一会儿,刀八又进来禀报,“陛下,对方是宋国的裴度。” 萧清逸握紧了拳头,眉毛拧成川字,“看来宋国的实力不容小觑,朕前脚刚回来,裴度后脚就来了。” 这时,客栈外响起一阵打杀声。 萧清逸挥手道,“你去会会他们!” 刀八握紧腰间的剑,快步跑了出去。 打杀声越来越近,忽然门被撞破,裴度提着剑闯了进来。 萧清逸暗骂一声,拿起桌上的剑,指着裴度,“不知裴小将军深夜闯入朕的卧房,所为何事?” 裴度也不遮掩,“自然是为了太极贵人而来。” 他侧过头一眼就看见缩在床上的晏初九,“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太极贵人吧!” 晏初九咧了咧嘴,“正是本人,你们俩干一架,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萧清逸轻蔑道,“你这黄毛小子,还想在朕的手上抢人,简直痴心妄想!” 他说着提起剑刺向裴度,裴度也不含糊,举起剑挡下了。 二人你来我往,在客栈内打将起来。 晏初九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跟在后面喝彩道,“裴将军!加油哇!刺他大腿根!” 萧清逸:“……” 裴度勾起嘴唇笑了笑。 “萧清逸!你也加油!捅他皮燕子!” 裴度:“……”倒是一碗水端平。 他们俩旗鼓相当,一时之间不分上下。 刀五从城门口赶来,见客栈上下打成一片,甚是诧异。 他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萧清逸在哪里,他顾不得这些,大声喊道,“陛下!沈铎攻城了!” 屋顶上的萧清逸和裴度的攻势皆停了下来,他们知道沈铎攻城意味着什么。 若不趁此机会突围出去,恐怕到时候想出去就难了。 萧清逸连忙道,“裴将军!咱们还是先休战,待出了渊州,这太极贵人便凭你本事来抢,如何?” 裴度犹豫了一下,眼下无法战胜萧清逸,还是听他的,先出了城再说,“好!就听晋帝的。” “江淮!咱们走!” 裴度带领自己的暗卫走了。 萧清逸也不磨叽,他飞身下去,走到房内,晏初九还在这里。 只要容沂的傀儡术没有破解,晏初九便不会自动离开他的身边。 这时容沂也上来了,“陛下,眼下是咱们的机会。” 听到容沂的声音,晏初九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不就是自己脑海中那道声音吗? 容沂不是在南周国吗?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萧清逸道,“容相师快些施展咒术,咱们现在便出城!” 容沂点点头,掏出怀中的木偶,将一绺头发和一块衣服碎片绑到木偶上。 晏初九看着他一顿操作,心中警铃大作,她想站起身去抢夺他手中的木偶。 还没来得及走两步,身体动作便僵硬的像是提线木偶。 容沂的声音又在自己脑海中响起来,“晏初九,随我出城吧!” 晏初九乖乖的跟在容沂后面。 刀五牵来几匹马,几人翻身上马,朝城门走去。 沈铎知道沈越今夜受了重伤,就算谢禀坤不反,他也是要攻城的。 他带领军队守在城门口不远处,就看见城门开了,涌出无数渊州军,带头的还是罗叙。 罗叙看见了沈铎,忙将发生的事情捡重要的告诉了他。 沈铎让他带领渊州军冲进城去,杀死沈越封侯拜相。 一时间,渊州军方才因为谢禀坤被杀而低迷的心又大振起来,他们厮杀进城,与齐军缠斗在一起。 初二没有料到谢禀坤会被人暗杀,更没有料到罗叙会去而复返。 他命人摆好连弩,对着渊州军发射炸弹,巨大的爆炸声让渊州军不敢靠近半步。 初二趁势带领精精锐部队杀向罗叙,罗叙功夫远远不如初二,没几个回合就被他打下马来,被初二用剑架在脖子上。 余下的渊州军见状皆往后退,一直退出了城门。 初二命人赶紧将城门关上了。 这时沈越带着所有金吾卫从城北赶来,他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城外乌泱泱的军队,眉头紧锁。 罗叙被金吾卫带了下去,初二走上城门楼,见到沈越后,行了一礼,“陛下,沈铎这么快就攻城,这其中有人在推波助澜。” 沈越回过头,“朕知道,今夜一战,我军损失多少?” 初二答道,“损失十几名将士,渊州军损失数千人。” 还没等沈越说话,渊州军又冲了上来。 看着他们不怕死的模样,沈越冷笑了一声,这些人怕是被利用了都不知情! 就在渊州军离城门八十步远的时候,初二大声喊道,“准备好连弩!” “砰!” “砰!” “……” 传来无数声爆炸响,渊州军此番损失惨重。 初二本来打算用那种不太厉害的炸弹的,但眼下的情况危急,只能用最厉害的了。 沈铎远远的坐在马上,看着齐军的新式武器,脸色阴沉。 渊州军也不敢上前了,他们都不想死无葬身之地。 第120章 单挑 这一下,渊州军还未碰到齐军一个手指头,就白白损失了近万人。 沈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晏初九给他的炸弹配比和重量,他示意初二上前。 他低声对初二说了几句话,初二便快步走下城门。 沈越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心中思绪万千。 想必抓走晏初九的人,也在找时机出城。 只有打开城门,让沈铎的包围圈有了空隙,那人才会出来。 与其自己大费周章去找他,不如就让他找上门来。 希望初八能尽快回来解围。 …… 萧清逸和容沂他们快到城门口时,先让暗卫去探路,没想到探子回来禀报,城门又关了。 萧清逸咬了咬牙,对身后的暗卫们说道,“找一处僻静之地,咱们不回城西了!” 不一会儿,僻静之地找到了,还找到了其他几国的暗卫。 裴度看了一眼呆坐在马背上的晏初九,不发一言。 萧清逸笑着道,“各位都是要出城的,眼下各位的力量既比不过齐帝,也比不过沈铎,不如咱们暂时放下偏见,结成一派如何?” 众人犹豫了一番,裴度带头说道,“晋帝陛下说的在理,我同意了!” 接着其他人也都同意了。 萧清逸下了马,将晏初九护在身后。 …… 连着两日,沈铎都没有攻城,沈越也没有动静。 直到第三天,城门突然打开了。 初二初三带领精锐部队出了城,沈铎见状,忙派大将上去应战。 还未等他们靠近,城墙上飞来无数颗炸弹,在渊州军和溧阳军的阵营内爆炸开来,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想架起弓箭,弓箭还没来得及拿住炸弹就飞了过来。 齐军使用的连弩是被初三精心改良过的,发射速度比弓箭还要快,射程更远。 他们只能往后退,初二初三哪里会让他们退。 他们上前架好连弩,又是一阵攻击。 渊州军和溧阳军退一步,他们便进一步。 炸弹炸的他们抱头鼠窜,连武器都丢了。 有些人没有被炸弹炸死,反倒被自己人踩死了。 看着自己的军队狼狈逃跑的模样,沈铎气不打一处来,只能鸣金收兵。 城楼上的沈越,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 下午时分,沈越收到了初八的来信,这信是海东青从城北渊山后面,那条隐秘小道送过来的。 沈越读完信中的内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对初二说道,“初八带了二十万军队来了,打开城门,进攻!” “朕要让沈铎腹背受敌!” 初二大开城门,带领一万齐军杀了出去。 剩下的金吾卫则在城楼上,用炸弹来援助他们。 沈铎这几天受够了沈越这打一下就跑的作战方式。 这些天他研究出对付炸弹的法子,只要与他们近身作战,他们就不敢使用炸弹。 自己手头的毒武器就能发挥作用了。 他命军队全速前进,这些人都被沈铎洗了脑,竟然都不怕炸弹,他们顶着炸弹一步一步逼近齐军。 以损失三万人的代价,他们终于靠近了齐军,齐军的炸弹也不得不停下。 初二初三拔出腰间的剑,大喊道,“保卫皇上!随我一起杀过去!” 齐军军心大振,拔出剑冲了上去。 渊州军的武器都换成了淬了毒的武器了,他们虽然菜,但架不住人多。 眼看齐军处于劣势,他们打算往城内退。 沈铎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带领军队步步紧逼。 突然溧阳军后面传来阵阵战鼓声。 接着便是喊杀声。 等沈铎反应过来的时候,渊州军和溧阳军早已被初八带领的人包围住了。 方才一战,溧阳军和渊州军加在一起,只剩下不到八万人。 他们再也不是齐军的对手了。 沈铎一脸颓败,这些天连只苍蝇都不能飞出来,他们是如何出去搬救兵的? 沈越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出了城。 他策马到离沈铎不远的地方,大声喊话,“沈铎!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朕不念手足之情!” 看着沈越一副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样子,沈铎的自尊心被击得粉碎,他咆哮道,“这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我是嫡出的皇子!这皇位轮不到你!” 沈越冷笑一声,讥讽道,“这皇位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坐的,能者居之,你不过是嫡出而已,有什么本事坐的上皇位?” 被沈越这么一说,沈铎气的青筋暴起。 五年前,沈铎和太后趁沈越生死咒发作,在宫内发动宫变,幸好初一救驾及时。 那时沈越被沈铎打成重伤,但他念着太后的养育之恩,并没有处死沈铎,而是将他贬到溧阳。 并撤走太后宫里服侍她的人,只留了一个秦嬷嬷和一个小宫女。 让她吃斋念佛,为自己所做之事赎罪。 他告诫过沈铎和太后,再有下次,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没想到才过了五年,沈铎的造反之心又死灰复燃。 既如此,就别怪自己不客气了! 沈越提起剑往沈铎刺去,“既然你不服朕,那咱们就比试一场,赢的人做皇上,输的人人头落地!” 沈铎举起剑迎了上去,“可别后悔!” “其他人都不许上前来!”沈铎吼道。 二人你来我往,有了沈铎方才的喊话,旁边的人都不敢上前,纷纷退开,让出一块极大的空地供二人打斗。 唯有初二提着剑蓄势待发,他在心中想着,一旦沈越处于劣势,他便立马杀上前。 管他此举君子不君子的! 沈铎这些年蛰伏在溧阳,功夫每日都不曾落下。 他们缠斗在一起,一时不分上下。 且沈铎招招狠毒,沈越隐约有些不敌。 一直躲在暗处的他国暗卫们,趁沈铎和沈越打斗在一起,悄摸摸的准备出城。 殊不知他们早就被苡柔盯住了。 待看到出城的人里,有晏初九的身影时,苡柔毫不犹豫飞身上前。 虽然萧清逸做足了准备,但苡柔轻功又好,个子也瘦瘦小小的,竟让她钻了空子,她骑上了晏初九那匹马上,夹紧马腹就往前跑。 第121章 逼宫 她早就察觉到晏初九不对劲,她抱着晏初九的腰,在她耳边喊道,“娘娘!娘娘!” 萧清逸忙策马上前去追。 随着马的颠簸,苡柔又不停的在她耳边喊,晏初九终于恢复了意识,她发现自己竟然在马背上,惊呼道,“我的天!” 听见晏初九的声音,苡柔松了口气,“娘娘,别怕,奴婢在这里!” 晏初九看了看自己的腰,正被一只白皙的手抱着,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晏初九激动的喊了声,“苡柔!” 苡柔道,“娘娘,握紧缰绳,萧清逸追来了!” “驾!” 晏初九的马驮了两个人,跑了一会儿就跑不过萧清逸的马了。 苡柔见状大声喊道,“初七!娘娘在这里!快来护我进城!” 初七策马而来。 他因为没有保护好晏初九,心中一直愧疚不已。 看着直奔而来的初七,萧清逸转动手中的剑,迎面朝他刺去,初七往马肚子旁一侧,萧清逸一剑刺空。 城楼上的金吾卫也赶紧跑下来掩护苡柔。 萧清逸的暗卫明白晏初九的重要性,皆不要命的朝苡柔奔去。 容沂见到手的鸭子飞了,气的他不行,让自己的暗卫上前协助萧清逸。 一时间城门口又成了一个新战场。 其他几国的人并不知道女扮男装的晏初九就是太极贵人,倒是管不上他们打斗,只想着快些出城。 裴度早就知道了,他给江淮递了个眼色,江淮立马带领几名暗卫包抄苡柔她们,防止她们进城。 看着裴度和萧清逸的人将自己团团围住了,晏初九灵机一动,对着刀五喊道, “刀五大哥,这裴将军的功夫可是非常了得,你打不赢他的,看在咱俩认识多日的份上,我让裴将军不要打你,就让我跟他去宋国吧!” 上次就让沈越在自己眼前带走了晏初九,这次如何也不能让裴度带走她! 唯有把他解决了,才没有后顾之忧。 刀五举起剑朝裴度砍去,与他一起的暗卫也朝裴度身边的人杀去。 裴度瞥了一眼晏初九,倒是挺会挑事端。 随后他提起剑应敌。 —— 沈越和沈铎打了两炷香功夫,却仍不分胜负。 打了这么久,沈越算是摸清了沈铎功夫的路数。 他到底比沈铎多练几年功夫,不一会儿便找到了破绽。 沈铎提剑刺过来的时候,他迎了上去,就在身体快要碰到剑尖时,一个侧身,人迅速闪身到沈铎跟前,而后用力拧住沈铎的手腕,夺下他手中的剑。 沈铎没有料到沈越会直接迎向他的剑,一个失神,就被他夺走了剑。 他还想反抗,却被沈越用剑架住了脖子。 沈越冷冷的道,“你输了,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沈铎颓然的跪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一般。 他不信自己就这么失败了,他筹划这么多年,竟然还是敌不过沈越。 可脖子上凉嗖嗖的剑告诉他,他已然失败了! 沈越朝初二使了个眼色,初二立马会意,上前压住沈铎。 见沈铎比武失败,身后又有二十万大军,溧阳军不敢反抗,皆放下武器投降了。 这时有人过来走到沈越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沈越眼睛一亮,立刻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他策马奔腾,看到被暗卫包围的晏初九时,双眼猩红。 挥起利剑便朝他们砍去。 沈铎已经被制服了,初三初八他们也赶来助阵。 看着沈越的二十万大军渐渐逼近,萧清逸咬了咬牙,大声喊道,“撤!” 裴度方才本想速战速决,一方面要防着萧清逸等人,一方面又要防备初七他们,也没想到沈铎这么快就投降了。 此时他若是还恋战,恐怕都会葬身于此。 他调转马头,策马大喊,“江淮!让他们都撤!” 这些人竟然敢肖想自己的皇后,沈越大手一挥,命初七初八他们去追捕他们。 抓到人后,就地正法! 见没有危险了,苡柔下了马后,正准备扶晏初九下马。 沈越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来,苡柔见状赶紧让开位子。 沈越伸出手,晏初九抿嘴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借力下了马。 下了马之后,沈越仍没有松开她的手,他看向她的眼神能拉出丝来,周遭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些天他表面上看起来淡然自若,可内心里却极度不安,他害怕晏初九被其他人抢走了,他害怕再也找不到她。 如今看到她平安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如何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晏初九只当是他想在外人面前上演帝后深情戏码,便任由他拉着。 但她心里还是莫名的升起一股浓浓的甜蜜。 …… 沈越封锁了沈铎投降的消息,他模仿沈铎的笔迹给卿月山修书一封。 沈越写好后,在心中想道,宫里那位也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沈铎在渊山挖走的金子足足有百万两。 对于如何利用这些黄金,沈越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将这些黄金,一部分用来兴建水利,一部分做军用,一部分做农用。 在这里兴建学堂,开设医馆。 这些钱全都用在了渊州建设和渊州百姓身上。 百姓们对沈越的做法感恩戴德,皆称颂他是救世主活菩萨。 他让初七做渊州军的将军,初八则是渊州州牧。 至此,渊州之行告一段落。 …… 卿月山收到沈越的密信后,拿出以往沈铎的密信,几番比对,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他大喜过望,立马就调集自己的私兵,将皇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穿着铠甲,他打着勤王的旗号,提着剑进宫,直奔紫宸殿。 与此同时,太后也往紫宸殿赶去。 卿月山在半道上遇到了太后,有了太后的带路,卿月山在宫内畅行无阻。 紫宸殿内,沈越戴着面具,一身紫色龙袍端坐在椅子上。 眼神轻蔑的看着卿月山和太后二人。 看着座上淡定如泰山之人,卿月山冷笑了一声,“阁下并非真的齐帝,何不摘掉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沈越冷声讥讽道,“卿丞相怎知朕不是真的齐帝呢?” 卿月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你若早些承认,本官兴许还会留你一条小命!” 第122章 表明心迹 他前几天收到了沈铎的密信,他在信中说沈越已经被他杀死,只要将宫里这位冒牌皇上解决了,宫里必然大乱。 到时候他自然会出现,太后会让他名正言顺的登基的。 他是个做事小心之人,在这之前他便派了不少探子多方位打听渊州之事。 他们回来禀报的也都跟沈铎信中所写八九不离十。 估摸着沈铎这两日便会回雍州,所以他今日才敢大着胆子将皇宫围住。 他敛起思绪,用剑指着座上之人,放狠话道,“别再执迷不悟了!真正的齐帝已死,你这个冒牌货,若不想死,就乖乖束手就擒!” 太后也站在卿月山身边,义正言辞的说道,“皇上已经战死渊州,你这冒牌货还坐在这里,难不成是想谋朝篡位?” 接着话锋一转,“皇上膝下未育有子嗣,哀家膝下的端王沈铎乃先帝爷嫡出的皇子,由他继承皇位再合适不过!” 沈越泰然自若的站起身,朝他们走近,卿月山竟然被他强大的气场压的往后退了几步。 他定了定心神,告诉自己,不要怕,眼前这个人是假的。 他挥剑准备砍向沈越,却被沈越一脚踢飞,气的他大喊,“来人!将这冒牌货给本官拿下!” 良久都不曾有人进来,卿月山慌了,他又大声喊道,“来人!” 外头并无一人回应。 沈越缓缓摘掉面具,太后惊得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不!不会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五年前,沈铎将沈越打伤之时,她就见过沈越的真面目。 正是眼前这张长着金色龙鳞的脸! 沈越冷笑一声,他脸上那块金色龙鳞般的印记,在太后眼里显得格外吓人。 太后心中清楚,沈越这印记是如何来的。 卿月山看着太后的反应,便立马明白眼前之人就是真的沈越。 他惊得话都说不出来。 沈越冷眼看着卿月山和太后, 这些年卿月山的所作所为,沈越全都看在眼里,他不去动他,就是为了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他朝门外喊道,“来人,将卿月山这乱臣贼子给朕拿下,打入天牢!” 一直暗中侯着的金吾卫立马进来,将卿月山押住带了下去。 沈越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太后,淡淡的道,“沈铎已经被朕杀了。” 太后双眸巨颤,一脸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敢!” 沈越哂笑道,“朕诛杀的是谋反叛逆之人,如何不敢?” 太后无法相信沈铎被杀,“你……你一定是诓骗哀家的!” “朕骗你作甚?”他说着转过身走向太师椅,拂开衣袍坐了下来,“朕已经将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太后再也见不到你的好大儿了。” 听到这里,太后只觉得两眼发黑,双腿无力,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她气息不稳,双手颤抖,用手指着沈越道,“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种!”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内心悲痛万分,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沈越淡漠的看着太后,半晌后,肃然道,“将太后押入洛水殿,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太后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任凭金吾卫将她粗暴的押下去,直到进了洛水殿,金吾卫用铁链子将她铐住,并将秦嬷嬷和沅芷都赶了出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她的铎儿。 她颓败的仰面躺在地上,眼泪就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滑落,她无声的哭泣着。 五年前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后悔当初抱养了沈越,也后悔听了卿月山的话,给沈越下生死咒。 她在心中默默念着,也不知道铎儿现在是什么样子,胖了还是瘦了,长高没有,这些年她不在身边,有没有按时吃饭。 五马分尸挫骨扬灰,这得多疼啊! 他死了,应该感觉不到疼的,还好,还好。 太后用手捂住嘴巴,蜷缩着身子,终于哭出声来。 …… 紫宸殿 晏初九坐在床榻上,看着未戴面具的沈越迎面向自己走来。 她好整以暇,撑着下巴,笑着说道,“陛下不戴面具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 沈越看向晏初九的眼神充满了爱意,他缓缓坐在她的身边,开口道,“九儿喜欢这样的我吗?” “喜欢呀!”晏初九脱口而出。 随即感觉不对劲,又补充道,“陛下长得这般俊朗帅气,叫谁不喜欢!” 沈越侧过头看着晏初九,他的喉结动了动,内心似是挣扎一般。 晏初九被他看的有些不明所以,笑嘻嘻问道,“陛下想向我表白吗?” “嗯。”沈越轻声说道。 晏初九微微一愣,她只是开玩笑的。 沈越拉住晏初九的手,目光温柔道,“九儿,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 我不想与你有什么君子约定了,我不舍得你去爱慕别人,便急急的向你表明心迹。 九儿,我喜欢你,喜欢看你笑,看你闹,你被萧清逸带走的那几天,我感觉我的魂也被带走了。 如今我的心思都向你坦白,你若是无意,我也不怨你。” 他的眼神深情款款,如同一片盛满了爱的海洋,令人无法抗拒,忍不住要沉溺其中。 晏初九回想起与沈越相处的这些日子,她这才后知后觉,其实自己心中早已有了他。 他漆黑的双眸星光点点,满含着赤裸裸的爱意,她只看了一眼便别开目光,心竟是有些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 晏初九的这一举动,沈越立刻便明白了,他心中狂喜。 他调整呼吸,突然扶住她的肩,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晏初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拥吻惊住了片刻,而后便回应起他的热吻来。 沈越的吻热烈而又深情,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微的喘息着,晏初九缓缓闭上了眼睛。 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的,晏初九的手下意识的撑住他的胸口,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深吻的过程里渐渐与她十指交缠…… …… 这一夜,紫宸殿要了四次水。 晏初九累得睡得昏沉。 …… 第123章 印记消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沈越坐在床沿上, 透过烛火的光,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晏初九,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面具,她说过喜欢自己这般模样,俊朗帅气,那今后便不戴面具了吧! 他轻手轻脚的起了床,福林忙上前伺候他更衣洗漱。 看着眼前这个不戴面具的男子,福林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越的脸看。 沈越蹙眉道,“这几个月朕不在宫里,你被初一惯的越发没规矩了,朕的脸上有黄金不成!” 福林躬身道,“陛下息怒,奴才好多年没有见过陛下的样子了,想不到陛下竟然长得这般俊俏!” 沈越扫了一眼福林,淡淡的问道,“朕脸上的印记,你不害怕吗?” 福林抬起头看着沈越的脸,他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是没有发现印记。 他又用手揉了揉眼睛,用力睁大,结果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印记。 他狐疑道,“不知道陛下说的印记是何印记?奴才怎的看不见?” 他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难不成自己眼睛有问题? 听见福林这么说,沈越心中一紧,他呼吸有些不稳,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难道真的是…… 看来阿禹说的没错,九儿果然能解我身上的生死咒! “福林,去拿铜镜来!”沈越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欣喜。 福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从前伺候沈越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照过镜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将疑惑埋在心里,匆匆跑去拿铜镜。 福林喘着气双手将铜镜奉上,沈越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铜镜。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举起镜子照了起来。 铜镜中的那张脸异常俊美,脸色白皙却又不显病态,脸如雕刻般,五官棱角分明,剑眉星目,眼神凌厉,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 而且脸上并无任何印记!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他朝福林道,“再去多点两盏蜡烛来!” 福林掏出火折子,将旁边烛盘里的蜡烛点燃。 烛火熠熠生辉,铜镜中的人像更加清晰了,脸上没有印记。 沈越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折磨了他十年的生死咒终于解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叫醒晏初九,让她看看他原本的面目。 他快步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不忍心打扰,还是忍住了。 他让福林替自己更衣,想着等上完早朝再给她一个惊喜。 …… 晏初九醒来后,发现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她翻了个身,感觉全身上下酸痛极了,她伸了个懒腰,昨晚一幕幕又浮现在脑海里,她的脸悠的又红了。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一骨碌爬起来,四处找寻沈越的身影。 紫宸殿的桂嬷嬷走上前,躬身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晏初九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问道,“陛下人呢?” 桂嬷嬷恭敬的答道,“陛下怕您找不到他,方才让福林过来传话,陛下下了早朝同国师大人去了御书房谈事。” 晏初九哦了一声陷入沉思。 昨夜宫女第一次送水过来,沈越贴心的替自己擦拭身体,她注意到他脸上那一大片金色龙鳞般的印记竟然慢慢消失, 最后整张脸上找不到任何金色龙鳞印记了。 她开口就想告诉沈越,可谁知她才喊一声“陛下!”,这一声娇弱无骨的声音,在沈越听来蛊惑无比,他又不受控制般的急急的吻住了她。 沈越像是一个高手般攻城掠地,带着肆无忌惮的霸道!全数把自己的气息倾入她的口腔里。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沈越的霸道让她仿佛置身云中,脚上软软绵绵的,似是无所依靠,她只能紧紧的抱着沈越。 沈越感觉到眼前人的异样,他将她抱的更紧了。 嘴上的动作一直未停住,晏初九被他弄的招架不住,不停的小声求饶。 软糯的声音在沈越听来蛊惑无比,他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直到晏初九沉沉的昏睡过去了,他才消停下来。 “娘娘,今日用这副金钗如何?” 桂嬷嬷的话打断了晏初九的思绪。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笑着道,“可以。” …… 不一会儿,桂嬷嬷就帮晏初九梳妆打扮好了。 晏初九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萧清禹回来了。 在渊州时,齐军与沈铎一战后没多久,萧清禹就先沈越一步离开了渊州,说是找出尘子去了。 自从那次中了容沂的傀儡术后,晏初九每每失神的时候,总能听见容沂的声音。 在渊州时她想找萧清禹,看他能不能替自己解开这傀儡术的,奈何他走得急,所以她并未声张自己中了傀儡术,以及身上还有傀儡术留下的后遗症。 否则以沈越的性子,一定会让萧清禹先替自己解开傀儡术再走的。 她看萧清禹走得那么急,想来是有什么急事,所以便打算等回了雍州再说。 方才桂嬷嬷说沈越在御书房同萧清禹谈事。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御书房找他。 她正准备起身,就见一名宫女端来一碗药,跪在地上,“娘娘,请用。” 看着宫女手中黑黢黢的药汤,晏初九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宫女答道,“这是避子汤。” 晏初九眼眸微颤,随即恢复平静,接过宫女手中的避子汤,一饮而尽。 御书房 萧清禹凝视着沈越的脸,片刻后,他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龟甲和八卦阵捣鼓起来。 半晌后,萧清逸激动的说道,“阿越,你的生死咒昨夜就已经解开了!” 得到了萧清禹的肯定,沈越心中的石头最终才落了地。 萧清禹之前告诉过他,他用咒术虽可以延缓生死咒发作,但也只能延缓十年。 而今年就是第十年。 他们在渊州待了几个月,眼看就要到八月了,若是还找不到解咒之法,十年之期一至,就是有太极贵人在身边也无济于事。 第124章 偷听 他打听到他的师父出尘子在云城,便急急的赶过去,出尘子的话,一定知晓如何利用太极贵人来解生死咒的。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一到云城便找到了出尘子。 出尘子告诉他,生死咒生死咒,必定是生死相依,阴阳相调。 太极贵人死过一次,能向死而生,所以她身上气运不凡,任何人的气运都比不过她。 唯有她的处子之血才能解开生死咒。 他忙赶回雍州,昨日刚一到雍州,就将此事告诉了沈越。 生死咒已解,想来昨夜沈越与晏初九行了周公之礼了。 沈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从此以后他再也无需以面具示人了。 也无需再忍受生死咒带来的痛楚了。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好几个十年,他可以同晏初九一起看山看水,指点江山,一起享受诗情画意的人生了。 他对萧清禹充满了感激之情,“阿禹,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利用太极贵人的处子之血来解生死咒,我是如何也想不到的。 且明日就是十年之期的最后一日,若是晚了一步,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 萧清禹笑了笑,“你我之间,无需多言。” 沈越道,“以你的造化,日后只怕比你师父出尘子还要厉害!” 萧清禹谦虚道,“我师父的造诣,我只能望其项背,哪敢与他相提并论。” 沈越由衷的说道,“若不是一开始你就告诉我周国有太极贵人,我也不会去幽城,后来你一眼看出晏初九是太极贵人,我这才能先下手为强。” “放眼七国之中,没有一国的国师能比得过你!” “你能做齐国的国师,实在是我之大幸!” 萧清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站在门外的晏初九,从没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如此冰冷过。 她僵硬着身子,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是来御书房做什么的。 这时福林抱了一批奏折过来,看见晏初九呆愣的站在门口,却不见她推门进去,疑惑道,“娘娘,陛下在里面呢,您怎的不进去?” 福林的声音将她从震惊中拉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御书房,转过身淡淡的说道,“不进去了。” 而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看着晏初九离开的背影,福林有些茫然不解。 御书房内的沈越听见外头的动静,朝房外喊道,“福林,何事?” 福林看了看手中的奏折,“陛下,这些都是初一大人批阅过觉得有问题的奏折,奴才都拿过来了。” 他用顶开门,走了进去。 沈越指着案桌说道,“就放那里吧。” “好嘞!”福林抱着奏折屁颠屁颠走过去,放下奏折后,正想告诉沈越,他方才看见皇后站在御书房门口却又不进来。 又听萧清禹说道,“北周国皇帝晏南林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南周帝蠢蠢欲动,想一口吞灭北周。 在渊州时,容沂曾找晋帝帮忙,他怕南周和北周打起来,齐国会出兵助北周。” 沈越沉思一瞬,而后说道,“这南周国的皇帝倒是个会趁火打劫的。”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晏南林将南周帝的女儿和外孙都关押在慎刑司。 恐怕此时正是他救他们的好时机!” 听他们谈的是国事,福林忙躬身退到门外,并将门关上了。 萧清禹赞同道,“容沂为了救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阿九上次险些被抓走,就有他的一份功劳。” 听见萧清禹这么说,沈越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 他又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呼吸一紧,他缓缓呼了口气, 肃然道,“这天下不需要北周国了,也不需要南周国了。” 他记得新婚夜,晏初九对他说过的话,替她杀掉晏南林。 若是让他死于毒发,就不是自己帮他的忙了。 而南周国,竟然敢伙同萧清逸绑架晏初九,简直罪不可赦! 想到这里,他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一道任免诏。 他要让赵灵乾领兵去攻打周国——南周国和北周国。 有了晏初九发明的炸弹,齐军将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 晏初九没有回紫宸殿,而是回了朝露殿。 这一路上,她思绪万千。 她的脑中不断的回响着沈越方才在御书房说的话。 哪里有什么深情,他打一开始就是在利用自己,来解他身上的生死咒。 自己若不是顶着太极贵人的身份,沈越恐怕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有道是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她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品尝过爱情的滋味。 竟然这么轻易就陷了进去。 一开始说的君子约定,自己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娘娘!” 晏初九刚一踏进朝露殿的大门,路嬷嬷和其他宫女就迎了上来。 “娘娘,你总算回来了!” 晏初九方才的抑郁之情被眼前这一张张笑脸给驱散开了。 她回以微笑,“大家都想我了吗?” “想!想死您了!”桑露哽咽着声音道。 之前她跟着苡柔去了北周国,她一直以为自己跟着的就是晏初九。 谁知那夜皇宫遇刺,她才知道眼前的晏初九是苡柔假扮的。 后来苡柔去了渊州,她让自己先回雍州等着,若是雍州宫里有什么变动,她也能传递信息。 结果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月。 晏初九拉住桑露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看你是想我做的好吃的吧!” 桑露嘿嘿一笑,“都想!” 主仆几人说着话进了屋。 她迫不及待的往内殿走去,还没踏进内殿,她这才想起来,鸡腿放到商止那里去养着了。 她心中怅然若失。 桑露走了过来,“娘娘,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些日子,长乐公主经常来咱朝露殿,每每第一句话就是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晏初九抿嘴笑了笑,当初说只是去一个月,结果去了这么久,她的猫也不在这里。 想想就觉得对不起她。 回头让沈越将鸡腿抱回来,自己亲手给她送过去吧。 一想到沈越,晏初九心中又开始烦闷起来。 第125章 和离书 她走到书桌前,见砚台的墨水都干涸了,便喊来桑露替自己研墨。 桑露边研墨边好奇道,“娘娘这又是想写啥?” 晏初九神秘一笑,“自然是好东西。” 看着晏初九神秘兮兮的模样,桑露没再问了。 不一会儿,墨就研好了。 砚台上传来一阵墨香,晏初九让桑露先退下,自己则坐到了书桌前。 她在桌上铺了一张纸,拿起毛笔在砚台里润了润,提笔忘字,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从前,她刚进宫时,就告诉过自己,她是个生来爱自由的人,这深宫大院困不住她。 她在今日之前还想着,她心中爱慕沈越,沈越也倾心于她,她愿意为了他放弃追求自由。 他的不洁之身,他的后宫佳丽,她都可以不在意。 这些都是建立在沈越对自己真心的基础上。 可她方才分明听到了,他利用她太极贵人的命格来解生死咒。 就连她的初夜也被他算计进去了,原来只不过是想要她的处子之血! 一开始他便留了一手,没打算向她坦白。 若不是今日听见了,她是怎么都不知道沈越身上中了生死咒一事的。 她又想起早上那碗避子汤来。 他做了这么久皇帝,后宫妃嫔皆无所出,他应当知晓这碗避子汤的意义。 看来她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后宫三千佳丽之一。 倒是自己蠢得可以,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智者不入爱河。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 既然人人都说自己是太极贵人,得到自己就能得到天下,与其当沈越的皇后被人追着跑,整天提心吊胆的,不如…… 我自己做这天下的霸主!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刚穿越过来第一天时,做的那个美梦。 梦里她穿着龙袍坐在龙椅上,下面是一群美男子,她在梦里大笑道, “封妃!都给朕封妃!一起来玩蒙眼睛游戏,嘻嘻嘻……” 她知道,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从来不做无意义的梦。 她的每个梦都会成为现实。 既然自己做了当皇帝的梦,那有朝一日,她真的会登基当皇帝。 梦中那些美男子的模样早就记不清了,但她现在想起来,心中竟隐隐有些激动。 不困于心,不囿于情。 从来没有别人辜负她的份! 她下定了决心,悬在半空的毛笔终于落下。 …… 她拿起写好的和离书,吹干上面的墨水。 她想好了,她要跟沈越和离! 不过不能现在就告诉他,以沈越的心思,自己又是太极贵人,他怎会轻易放自己离开。 所以她得一步一步筹划,跑路的资金是有了,沈越给她的聘礼有好几车银票呢。 现在还差一个时机。 能让她顺利出宫,且不被沈越怀疑的时机! 她正这样想着,这时桑露走了进来,“娘娘,您还未用早膳吧?奴婢去传早膳来。” 晏初九正想说自己没胃口的,转念一想,渣男不值得自己为他茶饭不思,开口道,“去吧去吧!多端些来!” 她将和离书折好后,小心翼翼的将它压在砚台下面。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请安声,她知道是沈越来了。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常,现在还不能让沈越看出端倪。 现在的自己还是七国帝君皆想要得到的太极贵人,要想顺利出宫,得让沈越放下戒心才行。 她敛起思绪,走出内殿。 沈越看到晏初九后,眼神都亮了起来,“九儿,怎的不待在紫宸殿?” 听见沈越的声音,她抬眼望过来, 只见他乌黑的眼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整个人变得和平常很不一样起来, 晏初九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我呆惯了朝露殿。” 沈越并没有察觉到晏初九的异常来,他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语气有些激动却又抑制的问道,“九儿,你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想来他要问的应当是他脸上那块印记的事吧,她昨夜便知晓了。 可她再也不想回味昨夜发生的事了。 她瞪大眼睛,捂着嘴惊讶的说道,“陛下,你脸上的印记怎的没了?” 晏初九的反应让沈越心中满足极了,“这多亏了你。” 晏初九又作惊讶状,“多亏了我?我可不懂医术啊,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多亏了我?” 沈越笑了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桑露端了早膳来。 罢了,还是用了早膳再说吧,他在心里这样想着,拉着晏初九坐到了桌前,“等会告诉你。” 晏初九也不拒绝,任由他拉着。 只是她在心里想着,他对自己到底有几分真心。 越想越觉得难受,自己的初夜给了他,而他却是万花丛中过,想想就不划算。 还是想个办法尽快出宫吧。 她拿起碗给沈越盛了一碗粥,不经意的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处置沈铎?” 渊州一战,沈铎被捕,溧阳军和渊州军尽数投降。 坊间关于沈铎的结局有几种说法,其中说的最多的便是,被齐帝赐了毒酒,而后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她自然是不信的。 她这么问,是因为知道沈铎没死,他犯下了谋逆的大罪,不可能不会得到惩罚的。 沈越还在清理他在朝中的余党,还有宫中的太后,卿贵妃,都是他接下来要处理的人。 若是清楚了他接下来的想法和行动,她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宫。 沈越抿了一口粥,说道,“他犯了造反之罪,必死无疑。” 他放下手中的碗,眼神中似乎透露着一丝狠决,“至于卿月山和太后,就连他们的九族,也难逃一死,” 晏初九心中微怔,这就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吗? 他们纵然有罪,可九族又何其无辜! 来不及细想,她又问道,“那卿璃怎么办?她有参加卿月山的谋反吗?” 似乎觉得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不妥,她尴尬一笑,又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她毕竟是你最宠爱的妃子,你若查清楚了,她没有参与谋反的话,就请陛下看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饶她一命。”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沈越心中有些酸涩,什么叫自己最宠爱的妃子,什么又是往日情分。 他与卿璃压根儿就没有过任何肌肤上的接触。 第126章 你不吃醋吗 就算真的有什么,她难道就一点都不吃醋的吗? 见沈越迟迟不回答,晏初九在心里想道,他这是舍不得卿璃吧? 他以为自己说的这些话都是反话吗?还是说他早就在等自己这句话,好有理由救下卿璃。 她发觉她的内心竟有些难受。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让自己心情不美丽。 于是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笑着道,“陛下不必忧心,只要卿贵妃没有参与谋反,她就是无罪的。 到时候再由我出面保下她,她仍然是可以服侍你的。” 之前卿璃那么受宠,长得也那么美。 想必自己走了之后,他自然不会寂寞了。 沈越不满道,“你不吃醋吗?” 晏初九笑了声:“陛下难道忘了咱们当初的君子约定吗?你我表面上是夫妻,实际上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至于昨夜,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到深处自然会为爱鼓掌。 你后宫十几个妃嫔,我要是吃醋,那我以后都不用吃饭了。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吃醋的。” 他眼眸颤动,晏初九的这番话让沈越心中酸胀无比,她就这么不在乎吗? 他似乎有些不死心的问道,“如果我说,那些我一个都没有碰过呢?” 晏初九没听明白沈越说的话,她问道,“你说什么?” 沈越张了张嘴正想跟晏初九解释,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娘娘,奴婢端了些小菜给您和陛下咽粥喝,现在方便进来吗?”桑露在门外喊道。 晏初九回道,“进来吧。” 桑露轻轻推开门,将几碟时令小菜摆在桌子上。 而后躬身退下了。 晏初九拿起碗,也替自己盛了一碗粥。 她对沈越笑眯眯的说道,“干饭吧!陛下,啥也别说了,做一个纯粹的干饭人!” 沈越轻轻叹了口气,握住晏初九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晏初九有些疑惑,她望向沈越。 只见沈越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有些不开心。 这样的沈越她倒是第一次见,她动了动手指头,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沈越苦笑着说道:“九儿,我后宫那些妃嫔……” 还没等沈越说完,晏初九噗嗤一声笑了,“陛下,你不必在意这些,我也不会在意的。你是皇上,有多少女人都是正常的,没有后宫那才叫不正常呢。” 她想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妒妇,既然生死咒都解了,那就广纳后宫啊,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出宫不是! 人生这么短,要想活得开心,就得看开一点,看淡一点,若是事事都去钻牛角尖,那这辈子可就太苦了。 她想通了之后,就觉得被沈越利用自己的处子之血来解开生死咒一事,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晏初九拉了拉沈越的手,似是哄小孩般,“咱们吃饭吧。” 沈越如鲠在喉,他心中酸涩无比,他想告诉晏初九自己并不是花心之人,也不是阅女无数。 可晏初九这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心中一痛。 他对她的在乎程度不亚于自己的生命,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对谁这么上心过。 他的后宫虽说有十几位妃嫔,可自己却从未碰过她们。 卿璃受宠只不过是个幌子,每次名义上让她来侍寝,都是提前点了迷魂香,让她误以为自己宠幸了她。 次日她离开,他连她碰过的被褥都会让福林扔掉。 他又该如何告诉晏初九,在她之前,他是个实在的童男之身,以她的性子,一定会一直追问个不停。 为何还是童男之身?是他不行还是什么原因? 说不定还会鄙夷自己一番。 他浅浅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端起碗吃了起来。 …… 赵灵乾接到沈越的任免令后,沈越特地让他进宫与淑妃赵灵淑告别。 赵灵乾无父无母,就一个妹妹,每次他出征之时,都会进宫来见一见他这个妹妹。 灵犀殿 赵灵淑强忍着泪水,握紧赵灵乾的手,“哥哥,这一路上你要多保重!” 赵灵乾大手一挥,“放心吧,淑儿,哥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倒是你,你在宫里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赵灵淑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随后赵灵乾又说道,“卿月山逼宫造反,如今他倒台了,陛下也已经查明,卿贵妃也参与了此事,她已经被押入了冷宫,宫里统共就这么几位娘娘,你可要加把劲啊。 陛下十年前中了太后和卿月山下的生死咒,只有十年寿命,且脸上因为咒术的反噬,长了印记,所以他才一直以面具示人。 如今端王党落马,他的生死咒也已解开,日后势必会广纳后宫,你要趁现在,赶紧怀上龙嗣。” 赵灵乾苦口婆心说了这番话。 赵灵淑微怔,眉心紧皱。 她微微启唇想说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去接赵灵乾的话。 赵灵乾盯着她,发现她居然沉默了,他实在是为自己这个不争不抢的妹妹感到忧心。 不争不抢是好事,可身处这个吃人的后宫,岂是你不争不抢就能生存下去的。 “你为什么不说话?”赵灵乾问。 赵灵淑道:“妹妹将哥哥的话记在心上了。” 赵灵乾轻轻叹气,他低声道:“你若真记下了为兄的话就好了。” “听说皇后娘娘是个好相与的,陛下现在十分宠爱她,你多上皇后的朝露殿去坐坐。” 赵灵淑撇了撇嘴,心口不一道,“知道了大哥!” “这些金创药你都拿着,带兵打仗总有刀剑不长眼睛的。” 她将桌子上包着的金疮药推到赵灵乾面前,赵灵乾也不推脱,笑着道,“淑儿有心了。” 兄妹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宫禁时间。 赵灵淑依依不舍的将赵灵乾送至宫门口,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她湿了眼眶。 他们兄妹二人从小相依为命,赵灵乾虽然是个武将,心思却十分细腻。 赵灵淑六岁开始,就是由他带大的。 他在战场上骁勇善战,屡获战功,就是为了能让赵灵淑在宫里有好日子过,身份上能高别人一等。 赵灵乾于赵灵淑而言,如兄如父。 要说他唯一的缺点便是,每每进宫总要婆婆妈妈,唠唠叨叨一番。 让自己好生打扮,获得圣宠,生下龙子,再好生教导他,晚年就有保障了。 可自己并不喜欢沈越,如何能够去邀宠呢。 她追求的是两情相悦,并不是一厢情愿。 她轻叹了口气,回了灵犀殿。 第127章 朕不会杀你的 齐国年号天圣,天圣八年,端王沈铎造反,丞相卿月山,尚书卢定,御史大夫徐要等人皆参与其中。 天圣皇帝沈越颁发诏书,沈铎诛九族,卿月山诛九族。 卢定诛三族,徐要诛三族。 …… 洛水殿 沈越将赐死沈铎的圣旨随意的丢在太后的跟前,太后爬着过去将圣旨捡了起来。 她打开圣旨,没过几息便睚眦欲裂,大声喊叫起来,“沈越,沈越你这个贱种!你不得好死啊!!” 喊叫之后便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沈越冷笑了几声,他叉着腰躬下身子问道,“如何?这生离死别的滋味可好受?” 若说他还念着太后那一点养育之恩,就在她伙同卿月山逼宫之时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现在他对太后,唯独剩下仇恨。 他一心将太后当成亲娘,太后处处防备他不说,还给他下生死咒。 他之前告诉太后,沈铎早已被他五马分尸挫骨扬灰了,他就是想让太后伤心痛苦。 如今再告诉她一次,她儿子的死讯,她的痛苦自然加倍! 看着太后这般痛苦的模样,沈越心中畅快极了,他兴声说道,“太后,朕很好奇,你连沈铎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心中可有遗憾?” “沈越,你这个贱种!”太后哑着声音嘶声道,“哀家告诉你,天机子下的生死咒根本就没有解咒之法,无人能解!就算是天机子本人也无法解开。” “哀家当初还一时心软,好在听了卿月山的话,天机子说了,这生死咒是这天底下最阴险狠毒的咒术,它发作起来折磨的让人半死不活。” “怎么样,生死咒发作的感觉可还好受?哈哈哈……” “你一定会死的!沈越,你一定,一定会死的!哈哈哈……” 沈越死死盯着狂笑不已的太后,眼底染上讥笑,“太后就这么自信的断定朕会死吗?” 他说着取下戴在脸上的面具。 太后在看到沈越的脸庞之后,脸上表情瞬间僵滞。 她瞪大眼睛,疯狂的摇着头,“怎……怎么可能!你脸上的印记呢?怎么可能会消失的!” “天机子说了你的生死咒无人能解的!无人能解!” 沈越站直身子,戏谑的看向太后。 吃了五年斋念了五年佛的太后,眉眼之间还是一股子狠厉之气。 沈越开口道,“太后可知太极贵人?” 太后双目圆睁,不可置信道,“太极贵人被你找到了?” 沈越淡淡的笑了一声,他道,“这天下,除了朕,谁都没有资格拥有她!你下在朕身上的生死咒,仿佛就是为了她而来。” “如今朕不仅生死咒已解,还拥有太极贵人,出尘子说过,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 沈越的这番话让太后震惊不已。 从前她听过出尘子的预言,先帝爷也曾热衷的找过一段时间太极贵人。 可怎么找都毫无头绪,所以便搁置了。 如今沈越却告诉她,这太极贵人不但被他找到了,还帮他解了生死咒。 她除了震惊,便只剩下认命。 沈越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太后,“太后放心吧,朕不会杀你的。” 太后抬头看着沈越,眼神怒极,红唇颤抖,“你何不杀了哀家!” 如今她已无任何权利,沈铎九族都被诛杀了,她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何意义? “朕会留着太后这一命,让你饱尝痛楚,朕要让你长命百岁,孤独无依。 你会活的很长很长,长到你的父母,爱人,朋友,子女都相继过世,唯有你一人孤单的苟活于世。 在年华中苍老 ,身边却空无一人。哪怕最后终于死了,也没人会发现。” 太后恐惧的看着沈越,她从来不知道沈越竟然有这样阴狠毒辣的一面。 从前,她以为沈越是个好拿捏之人,所以在抱养他,有了沈铎之后,处处为难他,辱骂他。 她觉得,若不是自己仁慈,他怎么会存活于世。 她对他的好,如同施舍。 以至于他当了太子,她心有不甘,听了卿月山的话,给他下了这天底下最狠毒的生死咒。 让他每三日尝受一次削骨剜肉之痛。 如今,她有了这样的下场,她悔恨万分。 悔恨当初为何要将沈越抱回来养着,怎么不让他死在洛水殿! 然而这一切都迟了。 她颓败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沈越轻哼了一声,拂了拂衣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洛水殿。 …… 出了洛水殿,沈越径直去了朝露殿。 这些年压抑在他心中的仇恨和痛苦终于得到发泄,他的心中畅快不已。 一进朝露殿内殿,便看见晏初九坐在窗前,撑着脑袋看着窗外。 沈越慢慢走近,轻轻咳了一声。 晏初九回过神来,她转过身,疑惑道,“陛下怎的来了?” 沈越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晏初九站起身与他面对面。 沈越开口道,“九儿可知我之前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他决定向晏初九坦白一切。 晏初九摇了摇头。 沈越道,“我生下来便与母亲相克,在我两岁的时候,被生母白太妃抛弃,是太后抱养了我。她抱养我并非真心,只因我的命格能为她带来好孕。” 晏初九听后震惊不已,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瓜。 怪不得第一次见太后的时候,她就感觉太后与沈越的关系怪怪的,原来竟不是亲生的。 还有白太妃,她这才反应过来,沈越的眉眼与白太妃是有几分相似的。 沈越又道,“后来我被立为太子,她不喜,便给我下了生死咒。这生死咒每三日便发作一次,发作之时,全身上下犹如削骨剜肉般痛苦。” “阿禹虽然给我下了延缓生死咒发作的咒术,但也只能延缓十年,自那之后,生死咒每发作一次,我脸上就开始长印记,我不得不戴上面具。” 听完沈越这番话,晏初九心中有些心疼他。 她抱住沈越,就像是抱住鸡腿一般,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说道,“如今脸上的印记没了,生死咒应当是解开了,你不会再痛苦了。” 沈越心中微动,这个怀抱温暖又香甜,他偏过头在晏初九脖子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脖子是晏初九的敏感点,她被弄的有些痒痒的,她想躲开这个吻,但她转念一想,沈越这会儿正难受呢,她若是躲开了,想必他心中的难受程度会进一步加深。 她闷哼一声,咬着嘴唇忍住了。 沈越像是受到鼓励般,猛地吻住她的唇,热烈的索取着。 第128章 散尽后宫 他转而又轻轻的吻住了她,这个吻充满了柔情,细细的在她嘴唇上辗转着,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清香,她的柔软。 “九儿,我们再去睡个回笼觉吧?”沈越沙哑着声音说道。 晏初九方才还被吻的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却立刻清醒过来,她顿时摇头说道:“不要!沈越,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吗?现在还是大白天,你想白日宣淫不成?” 沈越很是失落,他嘴角下扬,委屈道,“白日宣淫有何不可。” 晏初九抬手像对小孩子般捏捏他的脸,警告他道:“陛下,你可是天子,按道理白日里是要处理政务的,哪里能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难道你想做个荒淫无度的昏君不成?” 沈越勾起嘴角笑着道:“若是能与你时时享受鱼水之欢,做个荒淫无度的昏君又如何?” 晏初九被他赤裸裸的说辞说得脸颊发烫,她鼓起嘴似乎要生气了,用力推开沈越,“我可不想做妖妃。” 沈越不肯松手,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他坏笑着点了点她的鼻梁,道,“好了好了,我不乱说话了,你别恼我。” 他抱着晏初九,闻着她发丝间的清香,缓缓道,“九儿,我愿为你散尽后宫,所以你也对我一心一意好不好?” 晏初九一愣,她的心脏微震,她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越道,“我想要你只对我一个人好,对我一心一意。” “不是这句,前一句。” 沈越认真道,“九儿,我愿意为你散尽后宫。” 晏初九沉默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道,“陛下,你是睡糊涂了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沈越握住她的双手,他嘴角噙着微笑,慢慢地,一点点地向前俯身, 他的一双眼睛潋滟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声音却含糊得低哑,他说:“我这二十多年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清醒,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晏初九问他,“你是九五之尊的天子,理应三宫六院,你若是为我散尽后宫,那你拿什么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你又将你的后宫嫔妃们置于何地?” 沈越沉默下来。 晏初九笑了声,道,“你说愿意为我散尽后宫,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你都未曾想过该如何去做。” “我不会让天下人说你半个不字,我也会一心一意对你。”沈越反驳道。 晏初九反问道,“你确定你能做到吗?”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与沈越保持了一点距离,笑着道,“陛下,你可知许了诺,就相当于给了别人满满的期望,若是无法实现承诺,无法顾及别人的感受,你又于心何忍? 许下承诺后一旦真的兑现不了,有了悔意,就会对对方产生怨言,所以不要轻易许诺!” “你是一国之君,甘愿为了我,放弃后宫那些娇艳之花吗?你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有比我漂亮的,有比我贤惠的,有比我聪明的,总之,还会有很多人进入你的生命。 你确定,你对我如此,不是因为我有太极贵人的命格吗?” 她说这番话时情绪没有波动,脸上淡然如水。 看着这样晏初九,沈越愣了愣神,他没想过她在感情的事上会看的这么开。 他该如何让她知道他的真心。 他对她的感情,全是发自肺腑。 他活了二十多年,两岁时被生母抛弃,十三岁时被养母下生死咒。 他虽然贵为皇子,可是爹不疼娘不爱。 这世上除了阿禹,便只有晏初九对他最好。 他在她面前,全然无了帝王威仪,她也时常捉弄他,但她也是真心对自己好。 他想抓牢她,他想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她偏偏不信。 沈越凑上前想要吻她,却晏初九躲开了。 沈越苦笑道,“你方才说的那些,我都有想过。” “一开始,我是冲着你太极贵人的身份去的,可后来,我才渐渐发现,我喜欢你,喜欢独一无二的你,无关乎是否有太极贵人命格。” 晏初九缓缓呼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你这样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离书都写好了,也已经开始筹谋离开他,离开齐国的计划。 现在却给她来个深情大告白?! 沈越笑了声,将她带入怀中,低沉着声音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会为你散尽后宫?” 晏初抬眼看着沈越,见他似乎是认真的。 她挑眉道,“这不像是陛下能做出来的事。” 沈越环抱着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若是能剖开心肺给你看看,我早就给你剖开了。” 晏初九道,“你是皇帝,是九五之尊的真龙天子,是这齐国的王,这事放在谁身上也不会相信的。” 沈越轻轻摩挲着晏初九的后颈,低声说道,“那九儿就别拿我当皇上,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男子就行了。”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小声道:“你本来就是皇上,如何能把你当成普通男子。” 沈越道,“为何不能?抛开皇帝的身份,我也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而已,我也只想着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 我与你读过的话本子上的皇帝不一样,我不是一个骄奢淫逸,胡作非为之人。” 她的思维定式告诉她,就像天下乌鸦一般黑一样,所有的皇帝大抵都是如此。 她总觉得,他是皇帝,不说全天下的女人,就是齐国所有的女人都是属于他的。 试问哪个男的愿意吊死在一棵树上的? 要说他是因为自己太极贵人的身份,所以才说这些好听的话来哄骗自己,她倒是一万个相信。 沈越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会用实际行动向你证明的。” 沈越将头搭在她的肩头,用力的闻着她发丝上的清香。 晏初九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令人心安。 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中有些甜蜜。 她这是坠入爱河了吗? 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要离开他的,怎的现在就这样不做数了。 她有些慌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第129章 赐婚 可沈越方才的那番话又让自己无地自容。 他对她那番表白,自己还一心想着要逃离他,这样看来,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她脑海中天人交战,觉得自己内心有些矛盾。 她转念又一想,又道,“若你真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能让你的后宫妃嫔皆有一个好去处,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也愿意只对你一个人一心一意。” 她还是不敢轻易就相信他,就这么将自己的心交出去。 沈越轻声笑了笑,低声说道,“九儿,我会让你相信我的,我也会让你只对我一人倾心。 ” 晏初九眸光微亮,双眼含笑的看向他。 晏初九的笑仿佛施了魔咒一般,看得沈越心神荡漾,如痴如醉。 他喉头一动,伸出手搂住了晏初九的腰轻轻揉捏着,稍稍用力就将她带进了怀里。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情到深处的晏初九全然忘了之前的不开心,她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嘴唇微启,回应着他。 沈越感觉到了她的回应,他微微一愣,心跳加速,胸口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双唇交缠,轻柔的亲吻渐渐深入,仿佛两个灵魂在此刻融合。他们的身体逐渐贴近,热情与爱意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他一把握住晏初九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轻轻揉捏着,手又慢慢往上游走,晏初九低声惊呼,当即便软了下去。 她知晓沈越的意图,急急的喘着粗气,悠地睁开眼睛,却因方才的情动眼神迷离,眸子里雾蒙蒙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她伸手就去推开沈越。 “不,不要……”晏初九娇声道。 沈越勾了勾唇角,并未出声,他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双目低垂,眼含春波地看向晏初九。 晏初九的脸色因着情动绯红一片,煞是好看。 沈越靠在她耳边,轻轻吐着气息,不安分的手又往别处游走…… 晏初九呼吸紊乱,她慌张地推开他的手,祈求道,“沈越……” 沈越眼眸颤了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空气进入肺里,这才慢慢的将心中的炙热压制下去。 晏初九咬着嘴唇看着他,鲜嫩欲滴的红唇惹住了他的眼,他又忍不住吻住她,怎么亲都亲不够。 若不是晏初九用力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他才不舍得将人放开。 “不逗你了,你莫恼我。”沈越笑着道。 晏初九平复了一下呼吸,整理好自己的衣衫。 她抬眼看着沈越,问道,“听说你已经出兵攻打周国了?” 沈越在窗前的凳子上坐下,又拉着晏初九的手,将她代入自己怀里,“嗯,已经到了周国边境了。” “上次在渊州,南周国的容沂利用咒术将你掳走,献给萧清逸,为了让萧清逸派兵增援他攻打北周,就是怕我出兵帮助晏南林。 既然他起了这样的心思,那我只好如了他的意。” 晏初九嗯了声,“这天下迟早要乱的,早一步动手,就能早些掌握主动权。” 晏初九沉默着想了想,说道,“天下七国,唯有齐晋可以抗衡一番,其他五国,又是宋国最强, 咱们可以在这五国之中找一个稍微强大点的国家,例如宋国,与他结盟,然后去对付其他国家。” “我们若是单打独斗,会给晋国留有可乘之机,以萧清逸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来削弱齐国。” 沈越听后点点头,握住她的手,“九儿这番话我会好好斟酌一下。” 晏初九又道,“我做的炸药现在可以批量生产了,这也是我们一统天下的一大助力。” 沈越笑着道,“我早已安排下去了。”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宫女来报,说长乐来了。 晏初九赶紧从沈越身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看着晏初九慌张的模样,沈越勾起嘴角笑了笑。 晏初九回宫后,长乐一次都还没来过。 八月初十是她生母的忌日,她在万安寺待了大半个月了,昨日才回来。 “皇嫂!皇嫂!” 还没来见到长乐的人,就先听见她的声音了。 晏初九赶紧迎了出去,“长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长乐看见晏初九后娇嗔道,“皇嫂,你一去就是几个月,你怎么舍得回来的!” “这不是事情办完了嘛。”晏初九笑眯眯道。 她说着便拉着长乐进了内殿,进来后却并未发现沈越。 看着大开的窗子,她心中瞬间了然。 只是有些纳闷,为何不见见长乐就走了。 长乐一屁股坐下,抱怨道,“皇嫂,你说皇兄气不气人。” 晏初九挑眉,“你皇兄怎么气你了?展开讲讲?” 长乐一听,忙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起来,“我让他给我赐婚,他不同意也就算了,还对我避而不见!” 她说着四处扫了一眼内殿,“我想着来你这里兴许能遇到他的,结果他还是不在,我都快十七了,别人家十七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晏初九捂嘴笑了笑,问道,“你就这么想成亲生孩子?” 长乐使劲的点点头,“我想跟商止成亲生孩子!” 晏初九被长乐的话一噎,敢情她是让沈越给她和商止赐婚啊! 据她所知,商止是玲珑馆的小倌儿。 晏初九当然不会在意商止的身份,可长乐是公主。 在外人看来,一国的公主下嫁给一个小倌儿,那是得有多上赶着啊。 不知情的还以为长乐有多上不了台面呢。 难怪沈越不同意。 晏初九沉默一瞬,问道,“你非他不可吗?” 长乐眼含热泪,点点头,“嗯嗯!非他不可!” “皇嫂,你替我向皇兄求求情,你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晏初九想了想,又问道,“商止也是非你不可吗?” 长乐身形一顿,咬了咬嘴唇,缓缓道,“我还不清楚他的意思。” 第130章 哀家也是爱你的 随即又强硬的说道,“我贵为公主,能下嫁给他,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肯定愿意的!” 晏初九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 长乐见状,忙拉住晏初九的手,“怎么了,皇嫂?你难道也不同意吗?” 晏初九拨开长乐的手,反握住她,“若是商止对你并不是非你不可,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长乐噘嘴,“为何!” 晏初九苦口婆心道,“你皇兄不同意你嫁给商止自然有他的道理。” 长乐哼了一声,“你当然帮着皇兄说话。” 晏初九并没有反驳,她继续说道,“如果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他是不会在乎对方的身份的。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份高贵而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对方。 因为真心相爱,他不会因为地位身份和钱财这些所影响。真爱他可以胜过一切,他可以超过钱财。 真爱他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也不能用地位来定义。真爱他是远大的,它可以超过万物,它可以感化万物。” “你跟商止若是两情相悦,我就算冒着惹恼你皇兄的危险,也会助你嫁给商止。” “若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利用权利逼他就范,促成的结果可能不尽人意,说不定你俩最后反倒成了仇人。” 晏初九的这番话让长乐陷入了沉思。 她从没问过商止对她的意思。 其实也不用问,商止一贯对自己就很清冷疏离。 她每次去找他,他能耐心搭理她,也全都是迫于自己公主这个身份。 若自己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恐怕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她在商止面前,从来都是摆着公主的架子。 或许正如晏初九所说,自己与商止并非两厢情愿,她也从来没有对等的看待过商止。 她以为自己的权利和金钱可以弥补商止对自己没有情谊的事实。 想到这里,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咬了咬牙,对晏初九说道,“皇嫂,谢谢你开导我,我明白了,我不去找皇兄赐婚了。” 晏初九欣慰的点点头,“你明白了什么?” 长乐道,“我打算先抛开自己的公主身份,重新追求商止,直到他也喜欢上我为止!” 晏初九哭笑不得,“也……不是不可以。” 至少她不会拿着自己的公主身份去逼迫商止了。 得到晏初九的认可,长乐郁结的心情终于开朗起来,她又看了看四周,疑惑道,“皇嫂,怎么没看见小白啊?” 晏初九尴尬一笑,“小白这两天老是乱跑,应该是找了只小母猫吧。” 长乐撇了撇嘴,“我都还没找到另一半呢!它倒是先找上了。” 晏初九噗嗤一声笑了,“那你加把劲啊。” 长乐嘿嘿一笑,“马上就加把劲。” 她说着便起身告辞。 晏初九也没挽留,她将长乐送到朝露殿门口,待她走之后,便进了屋子。 …… 沈越从朝露殿回来没多久,白太妃居然来了。 看着一身雍容华贵,打扮妖艳的白太妃,沈越眉头轻皱,“你来做什么?” 白太妃轻声笑了笑,柔声道,“越儿,听说你摘掉了面具,哀家特地来看看你。” 她说着便打量起沈越来,边打量边点头,“越儿你长得还是蛮像哀家的,恒儿像你们父皇。” 沈越蹙眉,“朕是齐国的皇帝,叫朕皇上!” 看着沈越冷若冰霜的脸,白太妃有些局促不安,她道,“是是是,皇上!” 沈越冷声道,“你来紫宸殿,不会真的就只是来看朕吧!” 白太妃侧过头示意身边的丫鬟将手中的托盘端上来,“这是哀家亲手做的桂花糕,哀家听说皇上最爱吃桂花糕了,你吃吃看。” 沈越看都没看一眼桂花糕,摆了摆手,“太妃莫要做这种无用功了,朕,早就不吃这种东西了!” 随后眼神凌厉道,“若是没什么事情,太妃便回你的安宁宫吧!” 白太妃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越拧眉,“怎么?朕的话,太妃听不明白吗?” 白太妃笑着说道,“越儿,以前的事都是哀家的不对。” 沈越一记冷冷的目光飞了过来,白太妃立马改口道,“皇上,从前的事哀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哀家若是不将你送到洛水殿,哀家和你都活不成!” “你是哀家十月怀胎,拼了命才生下来的,哀家也舍不得啊!” 沈越讥笑道,“既然舍不得,为何在周太后抱走朕之后,一直对朕避如蛇蝎,从不看朕?” “这些年你可曾想过我是如何过的?你满心满眼都只有沈恒,今日来这里,想必也是为了他吧。” 白太妃抿了抿嘴唇,“哀家,哀家是来看看你的,自从你十三岁戴上面具之后,哀家就没有见过你的样子了。” “你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是爱你的。” 沈越气笑了,“白太妃还是直接说出自己来找朕的目的吧!” “你这番话,朕听起来,着实恶心的很!” 白太妃长袖下的双手攥了攥,“哀家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来看看皇上而已啊。” 沈越不耐烦道,“既然看到了,那你便快些走吧,朕可没工夫陪你闲扯。” 见沈越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漠,白太妃心中已起了怒火,但想着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还是强压下去了。 “那,那哀家这就走,这就走。” 白太妃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沈越并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其实白太妃来这里的目的,他早就知道了。 太后参与谋反,如今她被关进了洛水殿,再也不是太后了。 现在太后一位空缺,白太妃想仗着自己是沈越的生母,想让沈越将这太后之位给她。 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错了,沈越在心里,已经不认她了,又怎会给她太后之位?! …… 晏初九想鸡腿了,她央求沈越将小白抱回来。 沈越的动作倒是挺快,晏初九前脚刚说完,他后脚就着人抱来了。 看着严一些长得圆滚滚的鸡腿,晏初九欣慰极了。 第131章 独宠 虽然这么久没见面,但鸡腿还记得她,并没有认生,一见到她,立马就从宫女怀里跳下来,小跑着到晏初九脚边,用脑袋蹭着她的裙摆,“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 晏初九蹲下身,抱起鸡腿,脸上笑意怏然。 一转眼,又到了月底,今日是后宫妃嫔们来给她请安的日子。 这也是晏初九回宫后,第一次见沈越的妃嫔们。 晏初九端坐在高位上,看着坐在下头的妃嫔们,她眯着眼睛在心里数了一遍又一遍。 晏初九皱紧眉头,在心中诧异道,不对,数量不对! 我记得是美人才人妃子啥的加一起有十二个的啊,除去卿璃被卿月山连累,还剩十一个啊。 怎的今日就剩下淑妃赵灵淑,德妃陈乔儿,还有元嫔元沁儿,孙昭仪孙若雨。 其他的人都哪里去了? 许是看出来晏初九心中的疑惑,赵灵淑说道,“娘娘,宫中那些美人才人都被陛下遣送出宫了,所以才只剩下我们这几人来给您请安。” 晏初九微微愣神,疑惑道,“遣送出宫?因为何事?” 陈乔儿嘴角勾起一抹讥笑,讪讪的道,“娘娘难道不知情吗?臣妾还以为皇后娘娘是知道的呢!” “本宫确实不知情。”晏初九皱眉道。 陈乔儿眼睛直直的看着晏初九,察觉到她似乎真的不知情,她沉默一瞬,而后说道, “陛下为了皇后娘娘要散尽后宫呢,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迟早也要被陛下遣送出宫的。” 在场的那几个妃嫔听见这话皆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这,这是真的吗?陛下真的会将他们遣送出宫吗? 放眼天下,哪个国家的皇帝会为了皇后做到如此? 这还真是亘古至今从未有过的事。 晏初九心中瞬间了然,前些日子沈越说的,愿意为她散尽后宫一事,他竟然已经开始行动了。 看着下头坐着的妃嫔们,晏初九心中隐约有些不忍。 她们进宫有些并非自己情愿,可进了宫,自然想在宫里头安稳度日,如果能大富大贵也是好的,不能大富大贵,能保持现状也挺好的。 见晏初九未说话,陈乔儿又阴阳怪气的道,“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能让陛下为您做到如此。我们这些人可就惨了,若是被陛下遣送出宫,下半辈子又该如何呢?” 见德妃陈乔儿这么说,元沁儿也大着胆子说道,“皇后娘娘,您贵为一国之母,理应胸怀天下,应当劝诫陛下雨露均沾,怎能让他专宠呢?” 陈乔儿看了一眼元沁儿,又接话道,“陛下是齐国所有百姓的陛下,并非皇后娘娘您一人的陛下。若是散尽后宫,您又将陛下置于何地?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皇后娘娘所出皆是公主,您让这齐国江山将来交到谁的手里?难不成您要让陛下做这史无前例的罪人吗?” 这是要将事情怪在自己头上吗?晏初九心中突然觉得很是不快。 难道一有事情就是女子的不对吗? 她挑眉,淡淡的说道:“散尽后宫一事并非本宫要求陛下做的。” “不是您要求的,难不成是陛下自己愿意的吗?”陈乔儿的声音带着怒火,她心中有着大大的不满。 晏初九笑着道,“自然是陛下自己愿意的。” 陈乔儿一脸的不可置信,这皇后入宫才多久,能有卿璃久吗,能有卿璃受宠吗? 怎么可能短短数月为了她要散尽后宫。 八成是皇后从中要挟。 陈乔儿的声音带着愠怒道,“皇后娘娘,您可知陛下登基已有八年,这八年里他虽然有十几位妃嫔,却还未有龙嗣,王公贵族们早已对此心生不满。 现在您又要让陛下为您散尽后宫,独宠您一人,岂不是将陛下置于一个两难的境地?你让天下人怎么看待陛下?” 晏初九沉默一息,认真道:“陛下他不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子了,他是个成年人,既然他决定这么做了,那他就应该考虑到后果了,也想好了处理这些后果的办法。 本宫虽然是他的皇后,也是这件事的主人公,但事端并不是本宫挑起的,本宫是不会负责善后,你们也不必在这里明里暗里的说,想让本宫去劝诫皇上收回成命。 本宫是本宫,陛下是陛下。你们若是有想法,可以自己去找他说去。” 听罢晏初九的话底下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赵灵淑更是震惊不已,她先前就听说过晏初九有些不一样,没想到她的思想竟然如此离经叛道。 陛下为她散尽后宫,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能说得出她这般无情无义,没心没肺的话? “皇后娘娘,陛下十二岁做太子,十四岁登基,这一路走来披荆斩棘,困难重重,你可知下头有多少双休眼睛如狼似虎般的盯着这个位子? 他既如此真心待你,甘心情愿为你散尽后宫,你为何就不肯站在他的立场上多为他想一想? 娘娘不是普通人,是这齐国的一国之母,陛下一心为国为民,您就应该多为陛下想想,多为他付出一点,这样后宫才安宁,国运才昌盛。”陈乔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 晏初九实在不喜陈乔儿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说教自己,但她又不想现在就跟她们撕破脸皮。 毕竟大家都还在一个宫里住着呢,她若在此跟陈乔儿吵了起来,是否有些不大好。 但转而又一想之前沈越告诉她的话,他会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她实在不应该咽下这口气。 晏初九便直接道:“德妃,方才本宫也说了,陛下的事情陛下自己会处理好,你若是不满意陛下的做事方式,可以自己去找他,将方才对本宫说的话,以及本宫对你们说的话都转告给陛下,好让他收回成命。” 陈乔儿这是第二次来朝露殿请安,她统共见晏初九也不过几面而已,她一点都不了解晏初九,才会妄图想要利用晏初九的心软来达到目的。 她不知道晏初九最忌讳别人以天下大义来要挟自己。 陈乔儿被晏初九这番大胆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这世上竟有这样离经叛道的女子吗? 她咬了咬牙,感觉自己实在说不过她,未再说话。 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顿时,朝露殿变得鸦雀无声。 晏初九心想,再聊下去也没什么好话,于是就让她们都回自己宫里去了。 待所有人走后,晏初九抱着鸡腿愣了神。 …… 第132章 遗书 赵灵乾攻打周国十分顺利,就在他快要拿下南周国时,晋国和宋国突然出兵增援南周国。 南周国地势多为山峰,晋国联合宋国,将赵灵乾的军队逼至大山内,切断了他们的退路。 在雍州的沈越知道此消息后已经是他们被困的第三天了。 真是吃了信息不发达的亏。 他立马调兵遣将,将初二派去增援他们。 …… 南周国大山 赵灵乾带了十万大军出来,本来只损失三万就可以拿下南周国的。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晋国居然与宋国结成了联盟。 他们防住了晋国,却没能防住宋国,宋,晋,南周三国一共二十五万大军,来势汹汹。 最后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硬生生把自己七万大军逼至深山。 到如今已经第三天了。 虽然已经送信出去了,但至今都未收到回信,也不见沈越派人来增援他们。 赵灵乾站在一棵大树底下,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在心里想着,若是再不来,这七万大军恐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沉思的当口,有人来报,宋军和晋军一起进攻了! 他顾不得在这里叹气了,披上盔甲,提起剑上了马,准备与他们战斗。 晋宋两军结盟,来协助南周国,这次派来的主帅是宋国的战神裴度。 裴度虽然才二十岁,但却有十二年打仗经验。 因为他从小就被他父亲裴朗带在身边,从小到大,经历过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战事,经验非常丰富。 这次晋宋两军能把赵灵乾逼至大山内,也多半是他的功劳。 裴度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刚开始赵灵乾带来的炸弹占尽优势, 可他们居然以牺牲五万将士的性命为代价,将赵灵乾带来的炸弹全数耗尽。 坐在高大战马上的裴度朝赵灵乾大声喊道,“赵灵乾,你若识时务,便速速下马投降,否则别怪本将军下狠手!” 赵灵乾轻蔑一笑,“裴度小儿!尽管放马过来!本将军要是皱一皱眉头,就跟你姓!” 二人说着便打将起来。 两军也厮杀起来。 他们从午时打到了黄昏,赵灵乾的军队不敌宋晋两军,损失了四万。 他带领齐军往大山更深处退去。 如今士兵折损过半,粮草也殆尽,只能等沈越派人来给他们解围了。 齐军驻扎在深山里,这里树木繁茂,倒是好藏身,就是怕…… 赵灵乾四处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心中隐隐约约有些担忧。 半夜时分,齐军正在熟睡中,负责放哨的士兵感觉不对劲,忙跑到主帅营帐中找赵灵乾。 赵灵乾披上衣裳,点燃蜡烛,“你说营帐不远处的丛林里有动静?” 士兵点点头,“我跟着动静去看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等我又回到放哨处,丛林里又有动静。 如此反复数次,属下就是找不到可疑的东西。” 赵灵乾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道,“立刻通知下去,加强戒备!” 士兵赶忙下去将赵灵乾的话传下去。 他们打起精神等了一夜,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白天里,裴度也没有对他们发起进攻。 但是到了半夜,齐军营帐外总是有可疑动静,只要他们前去查看,动静瞬间消失。 如此反复了数天,齐军日日夜夜神经紧绷,皆是疲惫不已。 又一个夜晚来临,今夜月黑风高,四处漆黑一片。 齐军强打精神,等待着未知的一切。 上半夜平安无事,下半夜,那动静又来了。 放哨的不以为意,心想着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今夜应当与之前别无二致。 那动静果然没多久便平息下来了。 放哨的松了口气。 就在他以为平安无事之时,突然间眼前火光四起,他还没来得及大声呼喊就被人一刀毙命了。 其他几处的放哨之人皆被人杀死。 等到赵灵乾发现之时,他们已经身陷火海。 如今已是深秋,天干物燥,树木一点即燃。 赵灵乾带领齐军,打算冲出火海。 可对方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只要他们一靠近就架起弓箭射杀他们。 他们被逼的只能往后退。 原本还剩下三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晋军主帅刀一大声喊道,“赵灵乾!你们逃不掉了!赶快束手就擒!本将军饶你们一命! 若还是执迷不悟,就等着被大火烧成灰吧!” 齐军拼命往前冲,想突破包围。 可这根本就是在送命。 “将军!咱们……咱们冲不出去了!”副将大声喊道。 赵灵乾嘴巴张了张,看着眼前越烧越大的火势,心中有些慌了神。 什么样的大场面他没经历过,倒是第一次被人逼至如此境地。 这熊熊大火烧成了一个圈子,将他们包围在里面。 每个出口那里都有上万个弓箭手等着,要想出去,唯有对方放你出去才行。 可是对方又如何会放你出去,除非……投降。 投降,于她赵灵乾而言,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是,余下的这几千弟兄呢? 他们的命不在自己手里攥着,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想到这里,赵灵乾深呼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士兵们大声喊道,“将士们!如今我们被困在火海里,凶多吉少。 如果你们不愿意赴死,可以现在出去投降宋军,本将军不会怪你们的! 求生之意乃人之常情。 如果……你们愿意跟随本将军,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底下一片沉默。 他们也害怕被火活活烧死,可更害怕的是做了软骨头,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属下愿意追随将军!”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接着越来越多的人高呼, “属下愿意追随将军!” “属下也愿意!” “……” 看着底下将士众志成城,赵灵乾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又大声说道,“将士们!趁着还有时间,咱们一人写一封遗书,选几人将咱们的遗书送回齐国,送到咱们家人手中!” 底下将士齐声高呼,“好!” 第133章 全部阵亡 他们出征前,每人身上都带了一张纸和一块木炭,为的就是在自己临终前给家人们留下三言两语。 这是他们齐军出征的规矩。 正因为他们这种带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战无不胜。 不一会儿,众人的遗书都写好了。 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单的几句嘱咐和安慰。 他们将遗书收到一起,选了五名功夫极佳的人,作为护送遗书回齐国的人, “好了!将士们!咱们拼死一搏,让这五人冲突包围!”赵灵乾振臂大呼。 “好!”众将士回应道。 “杀啊!”赵灵乾带头冲向火海。 “杀啊!” “杀啊!” 将士们紧随其后,他们将那五人护的好好的。 晋军看着突然冲了过来的齐军皆是诧异不已。 他们赶紧摆好弓箭,一拨又一拨的朝他们发射弓箭。 齐军都是抱了必死的决心,个个都战斗力十足,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那五人安全突围。 看着越来越近的齐军,刀一大吃一惊。 他命人拿起刀剑,准备近身迎敌。 不一会儿,赵灵乾带着剩下的三千将士冲了出来,与晋军缠斗在一起。 三千将士打出三万将士的气势,齐军不要命的打法竟然让晋军隐约有些恐惧。 那五人趁机逃了出去。 赵灵乾见状,忙带人上前拦住想要追赶他们的晋军。 这一仗,足足打了两个多时辰。 天也开始渐渐亮了起来。 等裴度赶过来的时候,赵灵乾带领的齐军已经全部阵亡了。 眼前被火烧的废墟一片,地上全是烧焦的尸体,触目惊心。 他骑在高大的战马上,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刀一,握紧双拳,怒道,“刀一!你怎能不同本将军商量就出兵?” 刀一将手中带血的剑在地上的尸体上擦了擦,随后插入剑鞘,挑眉笑着说道,“裴将军,本将军还要同你商量什么? 你早就不是主帅了,本将军怎么行事需要同你商量吗?” “你!”裴度怒道,“本将军不是主帅了又如何?!宋晋两军既然已经结盟了,那万事就不该是你们晋军说了算!” 起初裴度是主帅,刀一是副帅。 裴度在两军对垒中,曾不小心放走了齐军一个副将,这才让刀一抓住机会,上报晋帝和宋帝。 萧清逸极力推荐刀一为主帅,宋煜没办法,只好让刀一为主帅,裴度为副帅。 裴度想出来一个计谋,他们将齐军围困住,让他们粮草耗尽。 再在深夜里多次扰乱齐军视听,让他们精神紧绷,然后极度疲惫之时,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样可以以少量的牺牲换来大大的胜利。 刀一同意了这个计谋。 他们连着几天,派功夫极好之人在齐军营帐附近搞出动静。 等他们上前查看之时,又快速隐匿起来。 如此反复几天,齐军被弄的疲惫不堪。 而昨夜就是最好的时机。 刀一用计将裴度用蒙汗药迷晕,自己深夜带领晋军,将齐军周围的树丛都点燃。 他企图不费一兵一卒,用火烧死所有齐军。 若是裴度在,他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用火攻的。 于他而言,这样太不仁道了。 看着刀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裴度冷哼一声,驾着马掉头走了。 …… 护送遗书的那五人,有三人背部中箭或者中刀了,他们勉强逃了出来,在半途中伤口流血,最终没有撑过去。 剩下的两人,将他们的东西过来,拿了一路马不停蹄。 他们没有时间悲伤,只有快速赶路,平安回到齐国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逃到一处庄户人家,脱下自己的军装,偷走了他们晒在外面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就这样,他们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在第三天的时候,碰到了初二带领的齐军。 初二在听到赵灵乾带领的十万齐军皆英勇牺牲之后,满脸怒容。 他派了几人护送遗书回齐国,自己则带领齐军直奔宋晋盟军。 …… 沈越拿着赵灵乾的遗书,内心沉重不已。 赵灵乾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如今不仅打了败仗,还丢了性命。 就连带出去的十万大军也全军覆没。 这于齐国而言,无疑是一记狠狠地打击。 晏初九进来紫宸殿的时候,就看见沈越愁眉不展的坐在龙椅上。 她走到沈越身边,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沈越抬头,将手中的遗书递到晏初九手中,“这是赵灵乾的遗书。” 晏初九接过遗书,随意看了一眼,心中震惊不已。 她问道,“他们……回来了多少人?” 沈越沉默一息,答道,“两人。” 晏初九呼吸一滞,十万大军就这么没了吗? 战争太残酷了。 她沉思片刻,说道,“如今宋晋结盟,他们两国加在一起的势力要比我们齐国强大。 要想一雪前耻,就必须变得比他们还要强大才行。” “陛下,你想一想,其他几国,还有哪国是比较强大的?并且他们的国君与你关系尚可?” 沈越想了想,随后说道,“陈国和魏国是兄弟国,陈魏前两年遭蝗灾,我将粮食按照原价卖给他们,他们这才度过饥荒。” “那咱们赶紧派能言善辩能说会道之人前往陈国和魏国,说服他们与齐国结盟,一起对付宋晋两国。”晏初九道。 沈越点点头,他立马在脑海里想着谁能胜任这个任务来,他边想边拟圣旨。 晏初九见状,便不再打扰他了,回朝露殿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在心中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封遗书来。 赵灵乾,是淑妃赵灵淑的哥哥。 他在遗书中拜托沈越好好照顾赵灵淑,不要让她在后宫受委屈。 字字泣血。 若是按照沈越散尽后宫的意思来,赵灵淑在不久的将来是要被遣送出宫的。 现在还将她留在宫里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她兄长赵灵乾还在前线战斗。 如果他能平安归来,沈越再向赵灵淑提起遣送她出宫的事,那倒是没什么。 可如今,赵灵乾战死沙场,还是一位铁骨铮铮,舍生取义,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赵灵乾一生未娶妻生子,就赵灵淑这么一个亲人在世上,沈越若是此时向她提起遣送出宫的事, 这未免也太过绝情,太不讲道义了。 第134章 红颜祸水 说实话,如果沈越真的这么说这么做了,她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开心。 相反,她会讨厌这样做的沈越。 这不是一个有心之人能做出来的事。 她就这样想着想着就回到了朝露殿。 桑露见她脸色不太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忙上前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晏初九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方才在想事情。” 桑露哦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 “我昨晚没睡好,先进内殿歇一会儿了,没什么事不要进来打扰我。”晏初九快步走进内殿,头也不回的说道。 桑露应了声好,忙关好内殿的门。 晏初九走到床边,蹬掉鞋子,仰面朝天的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起初沈越开始遣送妃子出宫的时候,她内心是有些触动的。 沈越说到做到,能为她做到如此,怎能不开心。 谁不想自己的夫君,身体内心皆只有自己一人。 说句自私的话,这世上,没有人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她晏初九也是如此。 尽管她一开始说的那么平淡轻松,不在意他的后宫,不会吃她们的醋。 唯有不爱沈越,才会真的做到如此。 这些日子,她发现她自己慢慢爱上了沈越,渐渐的也生出了想要独占他的心思来。 可他偏偏是皇上,偏偏是这天下人的皇上。 不属于她一个人。 她有那样的想法,实属自私自利。 可她若是大着心,让别人染指沈越,她又发现她自己根本做不到视若无睹。 只要一想到,沈越抚摸她脸颊的手也会去抚摸别的女人,沈越亲吻她嘴唇的嘴也会去亲吻别的女人, 她的心中就会嫉妒不已。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不知所措。 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 赵灵淑是万不能遣送出宫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旦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会跟着来。 她突然坐起身,抬眼看了一眼案桌,那案桌的砚台底下压着她写的那封和离书。 看来,要想自己不变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也让其他所有人都感觉开心,唯有自己退出了。 她站起身,走向案桌,拿起压在砚台下面的和离书。 就在她正要打开的时候,内殿内哄吵不已。 门外传来桑露着急的声音,“哎!德妃娘娘!德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在里头休息呢!” 陈乔儿不顾桑露的阻拦,横冲直撞,进了内殿。 桑露低着头,带着歉意道,“娘娘,德妃娘娘来了,我说您休息了,她非要进来!” 陈乔儿瞥了一眼桑露,朝晏初九行了个礼,“皇后娘娘请恕罪!臣妾实在是有紧急之事要与娘娘商量,这才闯了进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晏初九不动声色的又将和离书压在砚台下,而后转过身对陈乔儿说道,“无妨,你说有紧急之事,不妨快些说来听听。” 德妃看了一眼桑露。 晏初九立马会意,“桑露,你先下去吧。” 桑露微微屈膝,便退了下去。 晏初九不紧不慢的坐在太师椅上,朝陈乔儿挥了挥手,“你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吧。” 陈乔儿微微颔首,走到晏初九附近坐了下来。 “不知皇后娘娘可知赵灵乾赵将军?” 晏初九微微发愣,随即说道,“本宫知道,赵将军是驻守齐国北疆的大将军,一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只是可惜了,这次在与周国一战中,不幸殒命。” 陈乔儿叹了口气,“赵将军确实可惜,才不到二十五岁。” 晏初九没有接话,陈乔儿又继续说道,“赵将军一生未娶妻生子,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淑妃赵灵淑。” 陈乔儿说到这里,晏初九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来意,她并未阻止,“想来淑妃知道赵将军的事后,定当伤心不已。德妃与淑妃情同姐妹,你可要经常去她宫里,好生安慰她。” 陈乔儿点点头,“臣妾与淑妃自小便认识,与她情同姐妹,臣妾方才就是从她宫里过来的。” “她知道赵将军牺牲之后,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臣妾安慰了好一阵她才止住哭声。” 晏初九欣慰的点点头。 陈乔儿又继续说道,“娘娘,前几日请安的时候,臣妾那般顶撞你,还望娘娘恕罪。” 晏初九轻声笑了笑,并没有生气,“本宫若是你,只怕那日不只是顶撞了,不将皇后打一顿就是好的。” 陈乔儿被晏初九的话逗笑了,“娘娘说笑了。” 晏初九道,“不知德妃说的紧急之事是……?” 陈乔儿这才回归正题,“陛下前些日子说了要为皇后娘娘散尽后宫,若真是要将臣妾等人遣送出宫, 臣妾倒是没什么,可淑妃应当怎么办呢?若是赵将军没有死,她还能有条归路。 可现在赵将军牺牲了,在这世上,淑妃没有了任何亲人,你们让她又去往何处呢? 若是陛下硬逼着要将她遣送出宫,恐怕对不起牺牲的赵将军。” 陈乔儿说到这里,一脸正义凛然, “这让天下人如何去看待陛下?别人只会说陛下昏庸无道,残害忠良。 他们也会说娘娘红颜祸水,祸国殃民。” 晏初九好整以暇,“所以,你是来告诉本宫,让本宫劝诫陛下不要散尽后宫,是吗?” 晏初九问的如此直白,倒是让陈乔儿大吃了一惊。 她随即敛了敛神色,淡然如水道,“娘娘不愧是皇后,臣妾就是这个意思。” “请娘娘站在陛下的立场上为陛下想一想,陛下九五之尊,如何能没有后宫?自古以来,唯有皇家子嗣多,皇上的地位才会稳固。 赵将军一生忠勇,若是他的亲妹妹在他死后,被陛下弃之如敝履,朝臣们将如何看待陛下,百姓们又会如何看待陛下?” 第135章 朕不要求你复兴北周 “他们只会骂陛下是一个昏君,朝臣们对陛下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忠心了。 一旦君臣不同心,那这个国家就会动荡不安,他国也会趁乱攻打我们齐国,到头来吃苦的还是百姓们。” 看着陈乔儿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样子,晏初九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世上之人,最喜欢将一个国家的兴亡怪罪到女子身上。 女子若真有如此大的本领,倒是可以自己称王称霸一方了。 想到这里,她目光一亮。 沉思片刻,对陈乔儿说道,“德妃的这番话,本宫会好好想想的。” 陈乔儿大喜,只要晏初九松口,那一切就还有寰转的余地。 她忙站起身,跪在地上,诚恳道,“臣妾替天下人谢过皇后娘娘!” 晏初九蹙了蹙眉,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乔儿,缓缓说道,“德妃你先起来吧,倒是不必替天下人谢我。” 陈乔儿站起身坐了下来,“陛下对娘娘的宠爱,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今日娘娘能听臣妾将这些话说完,臣妾心中已是感激不已,更别说事后会好好想一想臣妾的这番话了。” 晏初九不想再陈乔儿打着官腔说话了,方才陈乔儿那番话,也实在让晏初九心中不好受。 于是她对陈乔儿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本宫有些乏了。” 陈乔儿忙站起身告辞,“娘娘快些休息吧,臣妾退下了。” 晏初九轻声应了个嗯,拂了拂手。 待陈乔儿走后,晏初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好累啊! 这宫里的生活实在是不适合她! 她又在心中慢慢回味陈乔儿方才的话。 良久之后,她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拿了几张银票,收拾了两套衣裳,打了个小小的包袱。 做好一切之后,又将包袱放进了柜子,并用衣服好好的将它遮挡住了。 关上柜子门,她又朝床上走去,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明天的事情明天想吧,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了!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没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 因着宋晋结盟的事,沈越忙着跟陈魏结盟,又忙着跟南周国打仗的事。 沈越接着好些天没有踏进后宫,也没有踏进朝露殿。 这日,晏初九终于找到一个好机会可以出宫了。 她听桑露说,十一月十五是万安寺为众生祈福的日子。 往年沈越会让宫里头的妃嫔们出宫祈福的。 想来今年也不例外。 如今已经十月十一了,只剩下几天时间就可以出宫了。 自从赵灵乾牺牲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后宫的妃嫔们一个不少。 虽然沈越并没有对她说些什么,但晏初九已经知道了沈越的想法,所以她才一直寻机会出宫。 只要出了宫,她自然有办法离开雍州,离开齐国。 …… 北周国皇宫 晏南林身中剧毒,已经药石无效了。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面如死灰,骨瘦如柴。 浑浊的双眼满是不甘心。 南周国一直对北周国虎视眈眈,他原本还以为齐国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谁知齐国的野心那么大,竟然妄图吞并南北周国。 若不是宋晋联军将齐国的十万大军覆灭了,恐怕他早已是亡国之奴了。 沈越还不死心,又派了十五万大军打入南周国,与南周,宋国,晋国胶着不下。 这几日他接连收到消息,南周国有宋晋相助,竟然派了一支精锐部队来攻打北周。 算算日子,再过两日就要打到北周边境了。 想到这里,他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死灰一般的脸色因着剧烈的咳嗽竟然有些红润。 咳了半晌,终于顺了口气,他让宫人将他扶起来坐在床上。 刚一坐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倒是把站在旁边的晏阙吓得不轻。 他惶恐不安道,“父皇,儿臣,儿臣去叫太医来。” 晏南林虚弱的摆了摆手,“不必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叫他们来也无济于事。” 服侍在一旁的宫女默默的为晏南林擦拭着吐出来的黑血。 待擦干净后,晏南林屏退左右,只剩下晏阙。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阙儿,如今朕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任凭灵丹妙药都无力回天了,这北周国就要交到你的手里了。” 说着晏南林又咳嗽起来,晏阙赶紧上前坐在他的旁边,替他轻轻的拍着后背,哽咽道,“父皇,您定会长命百岁的。” 晏南林苦笑道,“长命百岁,倒是不奢望,只是希望能活过五十岁。” 他如今不过四十八岁,尚未年过半百。 晏阙抿了抿嘴唇,眼光中有泪花在闪烁。 晏南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道,“朕坐上这皇帝之位以来,没什么建树,处理朝堂之事也是赏罚不明,对待后宫更是厚此薄彼。” “如今这天下大乱,世事要变了,咱们晏周江山恐怕要终结在咱们父子手里了。” 晏阙拧眉,一脸的不甘,“父皇,儿臣定不会让北周灭亡的!” 晏南林笑了笑,他拍了拍晏阙的手臂,“在你们几个兄弟之中,唯有你胸怀大志,可惜的是,朕之前没有好好培养你,你未经历过实战,空有一肚子理论。” 晏阙偏过头不去看他,他心中对晏南林是有气的。 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从小便不受待见,自己也没有受到好的教育,他现在拥有的知识才能,都是自己暗地里努力学来的。 见晏阙不说话也不看他,晏南林自知理亏,他又说道,“如今这皇位传给你,也算是对你的弥补了。” “咱们北周,在这天下几国之中,实力偏下,若是天下大乱,那些强国第一个要打的便是咱们。” “朕不要求你复兴北周,与齐晋争夺天下霸权,只希望你,在觉得自己打不赢他们的时候,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听到这里,晏阙不明所以的看向晏南林,“父皇,何为正确的判断?” 晏南林喘了口气,说道,“晋帝萧清逸为人心狠手辣,十年前他带兵攻打齐国,将渊州五万士兵全部活埋了。” 第136章 朕将不久于人世 晏阙心中一紧,这件事他之前听说过。 晏南林又继续说道,“朕所说的正确的判断就是,打不赢就投降。” 晏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晏南林。 晏南林看了晏阙一眼,说道,“别这样看着朕,北周是什么实力,朕自然比你清楚。 若是齐国,晋国来攻打,咱们一日也撑不下去。晋帝萧清逸的手段朕是见识过的,若要投降,就投到齐国。 齐帝沈越虽然被人称作银面阎罗,但他做事正派,从不杀降兵。 而且你九妹妹是齐国皇后,有她在,她多多少少会沈越面前护着咱们北周的百姓。” “千万不要投靠晋帝,萧清逸若是脑子抽筋,咱们投降了他还来个屠城,那你我就真的是无颜面对晏氏的列祖列宗了。” 晏阙点了点头,他心中是有一腔抱负。 他曾经试图说服苡柔假扮的晏初九同自己合作,来得到这天下。 可事与愿违,他没有得到传说中的太极贵人。 他的父皇早已病入膏肓,北周国也像是风中残烛,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彻底熄灭。 他的抱负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那么渺小又可悲。 所以他现在看开了,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一统天下。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北周国被强国吞噬,那他一定会识时务,找一个好靠山。 虽然当不了皇帝,但也能在强国里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 想到这里,他对晏南林说道,“父皇,您说的这些儿臣都记下了。” 晏南林满意的点点头,“南周国过两日便会攻打过来,朕已经提前送了信给你九妹妹,希望她能在沈越面前说说好话。 这北周国就算被沈越拿了去,也总比被陆承德父子占了去要好得多,实在不行,你就直接投靠沈越。” “还有,”晏南林喘了口气又急急的说道,“一旦南周国进攻,你立马下旨将关押在慎刑司内的陆氏母子斩杀!将他们母子二人的尸首挂在城墙上!” 晏南林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 晏阙点点头,似乎又有些不明白,“父皇,为何不早些将陆氏母子杀掉?” 晏南林沉声道,“朕就是要让那容沂后悔,他若是不出兵攻打北周,陆时妤母子就不会死,朕要让他记住,陆时妤母子的死是他自己造成的!” 晏南林对陆时妤恨之入骨,他就是要让这对奸夫淫妇生不能相见,死不能在一起。 他就是要让陆时妤带着遗憾死去。 只有这样,才能解开自己的心头之恨。 看着晏南林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晏阙深知晏南林有多恨陆时妤了。 “父皇说的这些儿臣都记下了。”晏阙道。 晏南林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朕也能安心的走了。” 他说着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副不将五脏六腑咳出来不罢休的架势。 咳着咳着又吐出几口黑血。 晏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吓得双手发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晏南林感觉自己怕是熬不过今晚了,他抓住晏阙的手,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因剧烈的咳嗽一直不能说出话来。 看着晏南林这副样子,晏阙心中惊慌不已。 他这才想起来叫太医,虽然救不了他,但至少能给他施施针,让他不必这么痛苦了。 而且能多一个人在这里,他的胆子也能大一些。 他朝门外喊道,“安公公!去叫太医!” 门外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晏阙拍着晏南林的胸口替他顺着气,“父皇,您深呼吸,忍住不要咳嗽,只要忍一下,咳嗽就会好很多。” 晏南林按照晏阙说的,缓缓的呼吸着,硬生生将咳嗽憋了下去。 十几个呼吸之间,晏南林终于将咳嗽压了下去。 他涨红了的脸色又变得像死灰一般。 不一会儿,太医们提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晏阙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我父皇方才咳嗽的厉害,你们替他施施针,给他缓解一下吧。” 为首的姜清明忙上前替晏南林诊脉,诊完脉之后打开药箱,拿出几根银针来,插入晏南林的穴位里。 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晏南林这才感觉好多了。 晏阙问道,“父皇,可有好些了?” 晏南林缓缓的点了点头,“朕感觉好多了。” 但这样持续不了多久, 他之前试过很多次,他不想再麻烦太医们了,所以之前施了几次针便没让他们来了。 今日他感觉自己熬不过今晚了,索性在死之前能舒服点吧。 想到这里,他又让晏阙宣朝中正二品以上的官员进宫,晏阙知道晏南林的意思,但他没有说出来。 他照着晏南林的意思将那些官员宣进了宫。 还有晏南林的其他子女也都过来了。 一时之间,龙啸殿内殿挤满了人。 姜清明每隔两刻钟便给晏南林施针。 晏南林感觉身体轻松不少,他知道自己是回光返照了。 他看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诸位,朕深夜将你们叫来,是想告诉大家,朕将不久于人世,这皇位便由太子晏阙继承。” 众人听罢,皆跪在地上,高呼,“陛下万岁,莫要说这种话了!” 晏南林苦笑,“若真是万岁就好了,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他动了动身子,继续说道, “晏阙登基之后,你们要尽心辅佐他,要全力支持他的一切决定,朕相信,太子不会做出有愧于百姓,有愧于北周国的决定来的。 所以,他说的话,你们尽管照着做便是。” 众人伏跪在地,高呼,“谨遵陛下旨意!” 晏南林满意的点点头。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子女们,眼眸中闪烁着泪光。 他又想起远在齐国的晏初九,眼眶中的泪水终于落下。 要说对不起,他最对不起的便是晏初九了。 自她出生到现在,他从未真心对待过她。 他抬手示意晏阙靠近,晏阙倾身过去。 第137章 皇上,驾崩了 晏南林道,“若是有朝一日见到你九妹妹,你替朕带句话给她。”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你告诉她,父皇对不起她,也对不起她的母亲。朕,就先下去赎罪了……” 晏南林说完猛的吐出一口黑血,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似是无力一般,将脑袋靠在一边,脸色灰白如土。 晏阙心中一惊,低声惊呼,“父皇!” 姜清明忙上前替晏南林摸着脉搏,他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晏南林现在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他的身子一时不如一时。 晏阙见姜清明一脸严肃的样子,他抻着脖子咽了咽干涸的喉咙,艰难开口道,“姜御医,我,父皇,他,他如何了?” 姜清明放开把脉的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躬身道,“太子殿下请恕罪,陛下的病,微臣,微臣实在无能为力。” 他看了一眼龙榻上的晏南林,他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与死人没有分别。 “陛下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之象,怕是……怕是熬不过一炷香时间了。” 众人听后皆倒吸一口冷气。 晏宝珠和晏云珠则是哭成一团。 晏章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辩悲喜。 晏阙在床沿上坐下,看着晏南林微微起伏的胸口,他心乱如麻。 换做是盛世,他能做周国皇帝,他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可现在是乱世,周国被一分为二不说,其他几国还虎视眈眈的盯着北周国。 北周国是什么实力,他心中再清楚不过。 自己还是做皇子的时候,向来不受宠。 若不是临危受命,哪里轮得到他做太子,他虽有才学,可并无实践能力。 他在心中想着,盼着这乱世晚点来。 床上的晏南林闷哼一声,他的眼睛突然睁得老大,晏阙赶紧拉住晏南林的手,喊道,“父皇,父皇!” 晏南林气息微弱,嘴唇嗫嚅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晏阙附耳过去,他点了点头,“父皇,您放心吧,儿臣,儿臣都记住了。” 晏南林咧了咧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晏阙看着晏南林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了。 他知道,晏南林已经去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站起身,朝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皇上,驾崩了!” 众人皆伏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 晏南林驾崩的消息,与他写给晏初九的信一同到达齐宫的。 晏初九握着晏南林写给她的信,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细细阅读起来。 良久,她才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 明日便是十一月十五了。 如今晏南林死了,对原主来说,这世上唯一的执念没有了。 起初她想让沈越帮自己杀掉晏南林,可现在他自己毒发身亡。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终归是一样的。 她将信放在桌子上,又拿起桌上那幅地图仔细看着。 这是齐国的地图。 只有把齐国的地图吃透了,她才能顺利逃走。 这些天,只要一有时间她就看地图以及万安寺的布局图。 如今,齐国大小地方她都门儿清。 正当她看的入迷之时,门外响起桑露请安的声音,“陛下万福。” 晏初九赶紧将地图放在桌子上,用书压着。 沈越进来时便看见晏初九站在书桌前。 他笑着道,“九儿,你在做什么?” 晏初九平了平气息,走近沈越,说道,“方才在看我父皇给我写的信。” 沈越哦了一声,然后拉住了她的手,一把将她带入怀里。 他用手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头在她的唇角上啄了一下。 “你怎么不问问我父皇他在信中说了啥?”晏初九抬头问道。 沈越轻声笑了笑,“你若是想告诉我,我不问你也会说的,你若是不想告诉我,我又何必去问?” 晏初九撇了撇嘴,“你倒是真会说。” 她轻轻推开沈越,与他面对面,“我父皇说,他立了晏阙为太子,如今天下大乱,北周国势弱, 若是有朝一日他国入侵,希望我能看在自己曾是周国公主的份上,替他庇佑一下北周国的百姓。” 沈越笑着道,“晏南林的话,你若是不喜听就不必听。” 晏初九微微叹气,“我与他虽有仇恨,但祸不及百姓,如果以我的能力能够做到的话,我还是愿意一试的。” 沈越捏了一把晏初九的脸,他道,“那九儿认为应当如何才能庇佑北周国的百姓呢?”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若是想庇佑周国百姓,唯有将周国变成齐国的领土才行。只有这样,其他国家才不敢轻易来犯。” 沈越将她揽入怀中,“九儿说的在理。” “对了,初二出兵周国已经两个多月了吧,怎么还没有进展?”晏初九道。 沈越眉头紧锁,“若单单只有南北周的话,初二早就凯旋回朝了。偏偏宋晋结了盟, 他们横亘在中间,初二勉强与他们打成平手。” 晏初九拧眉,她沉思起来。 如今周国境内,除了齐国,还有另外两国势力。 结盟结盟,总有一个是占据主导地位的。 以萧清逸的性子来讲,他怎能甘心屈居人下。 而且他们既然是不同国家的,价值观念肯定不一样。 据她了解的,自从新宋帝登基以来,宋国势力就日渐强大,宋帝野心勃勃,是个刺头。 若是能让宋晋结盟军反目,这一仗就好打多了。 “两国结盟,军心不会像一国那样牢固,我们只要散发两国的谣言,让他们从内部瓦解,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可趁了。”晏初九道。 晏初九的话让沈越有些疑惑,他问道,“散布谣言?什么谣言?” 晏初九勾起唇角坏笑起来,她示意沈越附耳过来。 沈越乖巧的低下头,边听晏初九的话边瞪大眼睛。 半晌,“这样,真的可行?”沈越不太相信的问道。 晏初九信誓旦旦的说道,“你们只管去做,我给你打包票!” 看着晏初九狡黠的样子,沈越有些哭笑不得,鬼点子还得看她。 不过仔细想想,她说的这个的方法应当是有用的。 第138章 粉色鸳鸯肚兜 他之前助宋煜登基的时候,早就察觉到裴度与他的不对劲了。 今日能利用一番,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晏初九想起明日便是出宫的日子了,她看了一眼沈越,问道,“陛下来我这里可是还有其他事?” 沈越抿了抿嘴唇,说道,“明日便是万安寺祈福的日子,你想不想出宫?” 晏初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想啊!” 沈越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梁,宠溺道,“那我明日陪你一起去,可好?” 晏初九眸光微亮,“你朝中事务那么多,能腾出来时间陪我吗?” “若是陪你,腾不出来也要腾的。”沈越道。 “那好,明天你若是有时间,就陪我一起出宫,去万安寺祈福吧。”晏初九将头靠在沈越的胸前,情绪稳定的说道。 沈越低头亲了一下晏初九的发丝,轻声应了一声嗯。 良久之后,他又艰难开口道,“九儿,赵灵乾战死沙场,他,他只剩下赵灵淑一个亲人在世上了。” 晏初九的手搭在沈越的腰间,食指在他的腰封上打着圈圈,她平静的道,“我知道,陛下若是为难,可以将她留在宫里。” 沈越急急的解释道,“我会替她另寻出路的。” 晏初九笑着问道,“什么出路?” 沈越颓丧道,“我,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他在其他人面前,是一个睥睨天下的帝王,可唯独在晏初九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 他放下身段,从不摆皇帝的架子。 先前他答应晏初九,要为她散尽后宫的。 可现在却没办法做到,他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等待晏初九的责骂。 “没关系,你慢慢想,好好想,她是忠将之妹,不能亏待于她。”晏初九道。 他并没有等来晏初九的责骂,她反而理解自己。 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该生气好。 见沈越不说话了,晏初九抬头看着他,说道,“陛下,你若是真能散尽后宫,我会很开心。可眼下是有特殊情况,我不会怪你的。” 晏初九眼眸微颤,眼睛里似有星河,让他沉溺其中。 他喉头一动,俯下身吻住了晏初九,他在她唇上辗转吮吸,直到亲够了才将她放开。 “九儿,你要相信我,我说到就会做到,我不会辜负你的。” 晏初九点点头,笑着道,“我信你就是了。” 沈越眉头舒展开来,他将晏初九紧紧抱住。 …… 晏初九今日着装轻便,她拎着先前就打包好的包袱,准备出门。 桑露跟在身后,疑惑道,“娘娘今日穿着怎的这样简便?” 她看了一眼晏初九手中的包袱,又问道,“您这包袱里装的是啥呀?让奴婢替您拿吧。” 晏初九回过头看了一眼桑露,笑着道,“去万安寺可不比宫里,穿的那么华丽岂不是累死了。” “再说了,今日是祈福节,万安寺肯定很多人,如此轻便着装,反而不会引人注目。” 她提了提手中的包袱,“这是我要献给菩萨的东西,还是自己拎着诚心一点。” 桑露哦了一声,便老实的跟在她身后。 昨日沈越说了会陪她一起去万安寺祈福的,虽然他跟在身边不方便逃走, 但一想到这可能是自己与他最后相处的机会,她还是期盼着能与他多待一会儿。 晏初九本来在朝露殿等沈越下完早朝来找她的,可左等右等也不见他来。 她想着他可能在朝堂上被什么事拖住脚了,可就连福林也没来朝露殿传话。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不想再继续干等着了,便打算去紫宸殿看看。 朝露殿离紫宸殿不是很远,没多久便到了。 晏初九走进紫宸殿,便看见福林在内殿门外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脸上焦急万分。 她带着疑惑走上前,问道,“福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陛下呢?” 福林看见晏初九忙行礼,而后支支吾吾道,“娘娘,陛下,陛下他,他还未下早朝呢!” 他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内殿的门。 晏初九心中了然,看着福林焦急的模样,她笑着道,“是不是陛下睡懒觉,没来得及去上早朝啊?” 福林忙点头道,“对对对,陛下昨夜批奏折到深夜,今日早晨怎么都起不来,奴才又不敢去喊他。” 晏初九听罢便要去开门,却被福林一把拦住了,“娘娘,奴才看,还是让陛下再多睡一会儿吧。” 今日就是最后一天跟他在一起了,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睡懒觉上呢! 她拧眉看着福林,“福林,陛下今日答应本宫了,会陪本宫出宫去万安寺祈福的,都日上三竿了他还在这里睡着。 要是等会他醒了,知道你这般阻拦我去喊他,看他怎么罚你!” 福林咽了咽口水,他又看了一眼门,“娘娘……” 未等他说完,晏初九便推门而入。 福林没拦住她,一脸懊恼的站在她身后,低垂着脑袋。 晏初九看着地上丢的到处都是的男女衣衫,她脚下不远处还有一件粉红色绣着鸳鸯的肚兜。 她心中瞬间明白了,为何方才福林会拦着自己进来。 她不敢抬眼看向龙榻,她怕自己走了之后,这一幕会深深印在自己脑中。 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汹涌的情绪尽数压下,而后转过身,对福林淡淡的说道,“你去将门关上吧。” 福林关上门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晏初九的表情,见她脸上并无多大的波动,他有些惊讶。 沈越有多宠爱晏初九,宫里的人都知道。 自从沈越从渊州回来后,他就从未招过别人侍寝,而且为了她,竟然还要散尽后宫。 晏初九对沈越也自不必说。 如今她看到这幅场景,竟然没有动怒,真是让人惊讶。 而且平时晏初九对他挺好的,做了好吃的,总是少不了他一份。 晏初九看着福林,福林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不要去打扰陛下了,让他好好歇着吧。”晏初九道。 福林讶异的抬头看着晏初九,“那,娘娘今日去万安寺怎么办?” 第139章 完璧之身 晏初九笑着道,“本宫有桑露陪着就行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桑露候在殿外,见只有晏初九一个人出来。不免有些好奇,“陛下呢?他不陪您去吗?” 晏初九走出殿外,淡淡的道,“陛下公务繁忙,今日就咱俩去吧。” 桑露开心的笑了,起初她还在为沈越也去感到忧心。 沈越除了对晏初九,对待别人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冷若冰霜的脸看起来就让人退避三舍。 晏初九走出紫宸殿,没走几步,她就回过头看了一眼紫宸殿这块牌匾。 她进宫第一日就是被一大群宫人们迎进紫宸殿的,回想起来,仿佛就是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一般。 桑露总感觉晏初九的样子有些怪怪的,但她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怪怪的。 晏初九朝桑露说道,“走吧,今日带你出去游山玩水!” 桑露笑眯眯的跟在晏初九后面。 晏初九有出宫的令牌,她朝守门的士兵亮了亮牌子,便轻易的出了宫。 出了宫门,便有一辆马车等着她们。 她们上了马车后,车夫喊了声“驾!”,便朝着万安寺出发了。 万安寺在万安山上,是齐国香火最旺的寺庙,平日里来朝拜的人络绎不绝,更别说今日祈福节了。 上山的人太多了,她们的马车只能到山下。 晏初九和桑露下了马车,步行上山。 看着前前后后乌泱泱的人群,桑露对晏初九竖起大拇指,“娘娘,还是您聪明,得亏您今日穿的这样简便。” 晏初九赶紧拉住桑露的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刚刚在马车上是怎么跟你交代的,不要喊我娘娘。” 桑露吓得左顾右盼,捂住嘴小声道,“奴婢忘了,九小姐。” 晏初九无奈的摇了摇头,“下回可别忘了!” 桑露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了。” 晏初九上前走着,“走吧走吧。” 桑露赶忙紧随其后。 从山下上往万安寺的路,是一层一层台阶组成的。 晏初九平时都有锻炼,桑露本就是习武之人,所以对她们来讲,并不费力。 她们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上了山。 一上山,她们便看见了万安寺。 万安寺外面挤满了人,香火气息浓厚,烟雾缭绕。 她们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便看见万安寺的住持坐在一个高高的圆台上,一手敲击着木鱼,一手拨动着佛珠,嘴里正在念经祈福。 晏初九赶紧鞠了一个躬,虔诚的站立在那里。 …… 紫宸殿 沈越醒来时发觉身上沉沉的,胳膊也麻麻的。 他动了动身子,才发觉手臂上枕了一个人。 他立马吓得坐了起来。 待他看清榻上之人,他双眼喷火,神色冷肃,双目阴鸷。 他冷声朝殿外喊道,“福林!给朕滚进来!” 一直候在门外的福林哆哆嗦嗦的进来了。 榻上之人此时也醒了。 赵灵淑睁开眼睛便看见沈越赤裸着上身坐在龙榻上,正怒目圆睁的看着自己。 她这才发觉自己也是赤裸着,忙攥过被角将自己盖住了。 福林低着头,不敢看沈越,“陛下,您,您有何吩咐?” 沈越咬牙切齿道,“是谁把她放进来的?” 福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陛下忘了么?是您让淑妃娘娘进来的啊?” 沈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昨夜之事。 赵灵淑对自己昨夜留宿紫宸殿一事也大为震惊。 她昨夜是来紫宸殿给沈越送书的。 是她兄长赵灵乾写的兵书。 赵灵乾在出征之前将兵书给了她,说是日后能发挥作用也说不定。 赵灵乾命殒周国,初二带兵出征两个多月都还未能拿下周国,赵灵淑心中不甘。 她想起来赵灵乾写的兵书,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便拿了过来给沈越。 沈越对于赵灵乾的牺牲,心中是有愧的。 他留自己在紫宸殿说了一会儿话,谁知没过多久,自己身体便感觉异常。 沈越也是,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自己被沈越抱进了内殿,而后发生的事就记不清了。 她正这样回忆着,就听见沈越冷声说道,“淑妃,朕看在你兄长的份上才让你继续留在宫中,你竟使用下三滥的手段,那就怨不得朕无情了!” 赵灵淑正想开口解释,就见沈越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她赶忙瞥过头去。 沈越穿好衣服后对福林说道,“让桂嬷嬷进来。” 福林忙小跑了出去。 “等会桂嬷嬷会替你检查身子,你若是在此失了身,朕绝不饶你!”沈越冷声道。 随后他便走出内殿,桂嬷嬷躬身进去了。 沈越问福林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娘娘可有派人来传话?” 福林抿了抿嘴唇,道,“现在是卯时两刻。”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越又慌张的低下头,道,“娘娘,娘娘她倒是没派人来传话。” 沈越心中松了口气,他昨夜有没有对赵灵淑做那种事,虽然已经记不清了。 但从身体上某处的干净程度来看,他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现在只要桂嬷嬷再给她检查一下,他就可以的安心的去跟晏初九负荆请罪了。 福林又说道,“娘娘她,她来过这里了。” 福林的话让沈越如遭五雷轰顶,他气息不稳,问道,“何时来的?” “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了。”福林道。 沈越深吸一口气,问道,“她,她可曾进过内殿?” “奴才没拦住娘娘,娘娘推开门看见地上的衣衫后又出来了,让奴才不要去打扰您,她自己同桑露去万安寺就行了。” 沈越脑子里轰的一声,他险些没站住。 他昨日明明才信誓旦旦的答应过她不会辜负她的,怎的今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时桂嬷嬷出来了,沈越拧眉看着桂嬷嬷,沉声问道,“如何?” 桂嬷嬷躬身道,“淑妃娘娘还是完璧之身。” 沈越心中的石头落下来了,他对桂嬷嬷道,“将淑妃禁足于灵犀殿,这件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不得入内!” 桂嬷嬷又转身进了内殿。 沈越又对福林道,“你去备马,真相要去万安寺!” 福林赶忙备马去了。 …… 第140章 我觉得与你并无甚缘分 万安寺之所以香火鼎盛,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它平等的看待众生,不会因为你有权有势而高看你一等。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位高权重之人来这里祈福,主持皆不会例外的替你安排一切。 所以晏初九并没有看到有被特殊对待的人。 所有人都默默的围在高台下,虔诚的祈福。 晏初九和桑露在这里祈完福之后,便开始随意逛了起来。 万安寺非常大,足足占了大半个山头。 里面佛像众多,小庙宇也非常多。晏初九带着桑露在各个佛像面前参拜一番。 晏初九拜完佛之后,出了门便发现许多人围在了一起,她拉着桑露走近瞧热闹。 这是主庙,它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场子,有一个僧人装扮的人跪坐在蒲团之上念着佛经。 他面前摆放着许多缠了红线的梳子。 桑露一打听,原来是卖开了光的梳子。 那梳子是木雕的,每把木梳上都刻了一句禅语。 晏初九挤进人群中,挑了几把好看的梳子,付了钱之后又挤了出来。 桑露看着晏初九手里握着几把梳子,笑着道,“小姐,您买这么多梳子干嘛?” 晏初九将梳子塞到桑露手上,“这是送给你们的,回去之后你帮我分给朝露殿的其他人。” 桑露接过梳子,并没有察觉到晏初九这句话有何不妥。 桑露又道,“小姐,您包袱里献给菩萨的东西怎么还在手里拿着啊?” 晏初九微微一愣,随即笑着道,“还没到时候,这送东西给菩萨也要讲究吉时的。” 桑露似懂非懂,“那您知道什么时辰是吉时吗?” 晏初九道,“咱们先去吃饭吧,听说万安寺的斋饭做的不错,吃完斋饭差不多就是吉时了。” 桑露整个上午都跟在晏初九后面走走拜拜,肚子早就饿了,一听说可以吃斋饭了,忙不迭跟在后面。 现在也是吃午膳的时间,她们跟随大流一起去了膳堂。 膳堂很大,一次可以容纳上千人。 她们拿好饭菜后,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晏初九刚夹起一块素豆腐准备放入口中,就听见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敢问小姐,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 晏初九放下筷子抬起头,她面前站着一个清清瘦瘦的年轻公子。 他的皮肤很白,就像不太出门户,被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公子一般。 但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 但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 晏初九微微发愣,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男子。 而后笑着道,“公子若是不介意,坐下便是。” “那在下便叨扰了。” 宋煜放下斋饭,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晏初九的斋饭,笑着道,“小姐怎的没点万安寺的招牌斋菜?” 晏初九抬头看着宋煜,又看了一眼他的斋饭,“公子说的可是罗汉全斋?” 宋煜点点头,“正是罗汉全斋。” 晏初九抿嘴道,“我不太喜欢吃里面的花生仁。” 她其实是对花生过敏,不知道原主也是不是这样。 她还记得自己之前过敏的样子,还是不敢轻易尝试。 宋煜笑了笑,“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吃了一口斋菜,又道,“敢问小姐芳名?” 晏初九沉默一息道,“我叫阿九,” “阿九姑娘。”宋煜眼神似有所思,“在下姓宋。” 晏初九吃了一口斋菜,“宋公子好。” 她说完便跟桑露埋头吃饭,她不想再跟别人有任何羁绊了。 宋煜晏初九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便没再说话了。 …… 晏初九和桑露吃完斋饭后,便跟宋煜告了辞。 她们走出膳堂,晏初九抬头看了看天空,发觉时间还早,便打算再领着桑露到处逛逛。 她们走出膳堂没多久,晏初九在人群中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要往她这边走。 她赶紧拉着桑露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却又碰到了宋煜。 看着晏初九慌里慌张的样子,宋煜笑着道,“阿九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这厢桑露还在纳闷晏初九为何会突然拉着她往回跑。 只听晏初九说道,“我有东西落在膳堂了。” 桑露看了看晏初九手中的包袱,满脸不解。 晏初九面不改色的看了桑露一眼,桑露虽有些疑惑,但既然晏初九这么说了,想必真的是落下了什么东西吧。 晏初九拉着桑露往膳堂里面走,她在心里想着,先在这里躲一下再说。 宋煜竟然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晏初九蹙眉道,“宋公子可是也落下了什么东西不成?” 宋煜笑着道,“倒是没有,在下觉得与阿九小姐颇有缘分,这膳堂这么大,人又多,想帮你一起找找。” 晏初九拒绝道,“不必了,我觉得与你并无甚缘分。” 宋煜还要说话,晏初九却懒得搭理了,她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显眼。 宋煜见状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便走出了膳堂。 见晏初九仿佛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桑露不由追问道,“小姐,您是在躲谁吗?” 晏初九神色一噎,套脑瓜子转了转,说道,“躲方才那个宋公子。” “宋公子?”桑露疑惑道。 晏初九点点头,“方才我们出膳堂的时候,我就发觉他在跟踪我们,所以我便掉头回去,他果真是在跟踪我们。 现在他知道我们发现他了,应当不会再跟踪了。” 桑露觉得晏初九说的在理,便安分的坐在位子上。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晏初九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进来。 她松了口气,在心中暗暗想道,他应当是去了别处寻她。 要想顺利离开这里,为今之计,只能快点下山了。 想到这里,晏初九站起身,示意桑露跟她一起出去。 她们走出了膳堂,晏初九扫了一眼人群,发现并没有沈越的身影。 第141章 离开 她拎紧手中的包袱,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前走了一步。 她事先就清楚了万安寺的布局。 所以接下来她打算带桑露去如厕的地方,去了那里,再来个金蝉脱壳。 “咱们去方便一下吧。”晏初九道。 “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儿急。”桑露憨憨一笑,她说着看了看四周,“奴婢去找个人问问,茅房在哪儿。” 晏初九忙拉住要走的桑露,“不必问了,我知道哪里有茅房。” 桑露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小姐。” 晏初九笑了笑,带着桑露便往茅房奔去。 这个时候如厕的人不算多,晏初九站在茅房外,对桑露说道,“你先上,我在外面看着东西。” 桑露直摇头,“那怎么行,您先上吧,奴婢在这里看着东西。” 晏初九低声道,“我今日身子不方便,要费些时间,你先进去吧,免得我在里头待久了,你在外面憋不住。” 被晏初九这么一说,桑露还真觉得有些急了。 她将东西给晏初九拿着,自己则一溜小跑去了茅房。 没多久桑露便出来了。 晏初九将装着梳子的包袱给了桑露,桑露看着晏初九手里头还拎着一个包袱,不解道,“您手上那个也给奴婢拿着吧。” 晏初九笑着拒绝道,“等会方便的时候我要拿点东西。” 桑露立马明白她说的方便是何意思,便没有再多问。 …… 沈越走进膳堂,他个子十分高大挺拔,只是站在门口,扫了几眼里面,他就知道里面没有他要找的人。 他有些颓丧的走出膳堂。 他快马加鞭来到万安寺,找了快一个时辰了,愣是没找到晏初九。 他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为何会这样他又说不上来,只能迈着步子继续去找了。 …… 桑露百无聊赖的站在茅房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她甩着手中的包袱,又回头看了一眼茅房,仍不见晏初九出来。 她在心中暗暗纳闷,这都过去一炷香时间了,娘娘还没有上好吗? 她不免有些担心,她告诉自己再数十个数,如果十个数之后晏初九再不出来她就进去里面找。 “十,九,八,……” “三,二,一!” 桑露刚一数完,便立马快步走进茅房。 女用茅房内有五个坑,桑露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晏初九。 她焦急的大声喊道,“小姐!小姐!” 并没有回应。 她想了想,又喊了几声,“初九小姐!初九小姐!……” 仍旧没有回应。 她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晏初九不在里面。 兴许娘娘已经出去了,在外面等着呢。 她这样想着,又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仍旧不见晏初九。 桑露都急哭了,眼泪扑簌簌就往下掉。 她在石墩上坐下,抬手用袖子擦眼泪,眼睛瞥见手中的包袱有些不对劲。 她记得上午晏初九从她自己包袱里拿出一块大帕子,将几把梳子包好后,打了个结,就成了手里这个小包袱。 她将小包袱给了自己后,她记得那个时候的包袱并没有现在这么大。 带着疑惑,她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除了几把木梳子还有几封信,以及几锭银子。 她拿出一封写着“桑露亲启”的信,忐忑的将它拆开。 里面的内容让她心惊胆战。 原来晏初九早就计划好离开雍州了! 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晏初九是悄无声息的离开的,若是沈越知道了,定会有雷霆之怒。 她不知道晏初九为什么要离开,虽然服侍她多时了,但她到底还是沈越的手下。 她将包袱装好,立马起身,准备下山回宫将晏初九离开的消息告诉沈越。 “桑露!” 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她循着声音望去,脸色大变,“陛……” 看见沈越拧眉,桑露喉头的话立马咽了下去,改口道,“公子!” 沈越看了看桑露周围,没有看见晏初九,他沉声问道,“你家主子呢?” 桑露咬了咬嘴唇,走近道,“小姐她,她……”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见桑露支支吾吾,沈越有些焦急道,“她去哪了?” 桑露咬牙,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道,“小姐她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沈越疑惑道。 桑露见沈越不解,她打开包袱,拿出里面那封给沈越的信,“这是小姐给您的信,您看了大概就明白了。” 沈越接过信,迫不及待的将它打开。 他越往下看,脸色就越差。 看到最后,脸色铁青。 他将信折好放入怀里,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桑露,沉声道,“拿着这玉佩,去将万安寺的主持喊来,就说朕在降龙阁等他!” 桑露躬身一礼,“奴婢这就去!” 沈越深邃狭长的眸子里满是冰霜,他怎么也没能料到,晏初九的离开早有预谋。 她在信中让自己不要因为她的离开而迁怒于人,她怎么就不想想她的离开让自己有多难过。 他提着步子往降龙阁走去。 …… 晏初九在茅房里换了件外衫,又将头发全部挽了起来,她从茅房出来后便直奔下山的路。 下山的路有四条,她选择了与雍州方向相反的那条,北门。 万安寺实在是大,各处弯弯绕绕,人又多,她又要防备着碰到沈越。 她从茅房走到北门,竟然花了半个多时辰。 谁知还没从万安寺的北门走出去,就见大批武僧将寺庙门口堵住了。 她心中一惊,沈越这么快就找到桑露了吗? 就算找到桑露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调集这里的武僧啊! 难道这万安寺也是他的不成? 来不及细想,晏初九赶紧折回去,准备找个地方先躲一躲。 她瞥见旁边禅房外种了一排的罗汉松,棵棵枝繁叶茂,青翠欲滴,躲在后面再适合不过了。 她快步走到罗汉松后面,猫着腰,注视着门口的动静。 这处门口挤了好多人,那些香客都上完香拜完佛了,皆要下山回家。 第142章 你竟是宋国人 见大门被武僧把守着,还不让人出去,人群不由得躁动起来。 只听有一个武僧说道,“施主请稍安勿躁,此门暂时关闭。” 一个香客有些生气道,“小师父,这无缘无故的为何关闭这里的大门?” “是啊是啊!为啥关门不让我们出去啊?” “我们走其他门出去吧!” 那武僧道,“施主请留步,其他大门皆与比北门一样,皆被关闭了。” 人群中传来阵阵惊讶声。 武僧又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有位贵客在万安寺走失了,贫僧奉住持之命前来寻人。” 躲在一旁的晏初九握紧双手,心道,沈越果然发现自己离开了,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如今各处大门皆被关闭,要想出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小师父你倒是说说,那位贵客若是一直找不到,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就一直不能出去?” “不是吧不是吧!” “这万安寺住持搞什么鬼啊!” “……” 人群骚动不安。 那名武僧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施主若是想出去,只等贫僧比对一下您的相貌就行了。” 他说着拿出一张画像来,画上之人正是晏初九! 晏初九干咽了一下,心道,完了完了,这下铁定要被抓回去了。 那些香客乖乖排好队,等待武僧一一比对他们与画中之人的样貌。 眼看聚集在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了,本来还想混在人群里面出去的晏初九,顿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不振。 就在她思考着如何蒙混过关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她的脑子轰一下一片空白,身子也在霎时间变得僵硬起来,心跳如擂鼓。 她咽了咽口水,僵着脖子转过头看向那人,“宋,宋公子?怎么是你!” 待她看清拍她肩膀的人是宋煜之后,狂跳不已的心脏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宋煜轻声笑了笑,道,“阿九小姐何故躲在这里?难不成你就是他们口中的贵客?” 晏初九咧了咧嘴,你脑瓜子还挺好使的。 她尴尬的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不是呢,你会相信吗?” 宋煜道,“在下自然相信阿九小姐的话。” “不过阿九小姐若是想下山,在下倒是可以帮你。” 晏初九目光一亮,“你真的能帮我?” 宋煜抚了一把自己耳边的鬓角,道,“绝无戏言!” 看宋煜不像是骗人的样子,晏初九坦白道,“我就是他们口中的贵客,而且他们手上有我的画像,我若是这样出去,他们肯定会发现我的。”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宋煜倒是不惊讶。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来,递给晏初九,道,“这是一张人皮面具,你且戴上它,就算他们有你的画像,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出来。” 晏初九接过面具,对准自己的五官戴了上去。 宋煜看着戴了人皮面具的晏初九,满意的点点头,“他们是不会认出你来的。” “若是有人问起来,你便称是在下的妻子可好?” 晏初九点点头,“可以可以,只要能让我顺利出去,让我喊你爹都行!” 宋煜嘴角一抽,倒也不必。 晏初九大大方方的走在宋煜身边,他们走到门口,武僧按例拿出画像与他们二人比对。 武僧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晏初九。 看了看晏初九又看了看画像。 晏初九微微低下头。 宋煜蹙眉道,“小师父,你这般盯着在下的妻子看,是不是不合规矩?” 武僧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道,“施主请息怒,贫僧也是依例行事。” 这人皮面具并不是专门为晏初九做的,所以大小上有些不太贴合。 若是有心人仔细去瞧,定会发现端倪。 宋煜将晏初九揽入怀里,晏初九顺势将脸撇向他。 “既然是依例行事,那请你看的时候注意分寸,别让人瞧了去,万安寺的和尚七情未去。” 武僧被宋煜说的面红耳赤。 “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就走了!”宋煜语气不善道。 武僧低头道,“施主慢走。” 宋煜冷哼一声,拉着晏初九便出了门。 待走出去好远之后,晏初九这才甩开宋煜的手。 她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向他答谢道,“多谢宋公子仗义相助,山高水长,日后若是有缘,我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宋煜拂了拂手,“阿九姑娘不必言谢,这离下山还有好远,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同行,在下将你送至山下,这才算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意下如何?”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那就有劳宋公子了。” 二人便一同朝着山下走去。 …… 降龙阁 沈越坐在高位,听着武僧们实时禀报的消息。 他双目猩红,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寒冰。 无尘住持站在一旁,他对刚刚进来禀报的武僧说道,“不仅仅是比对样貌,就连身高体型也要去比对。” 武僧点点头又退了出去。 无尘道,“陛下,贫僧安排了一百零八位武僧下去寻找娘娘,想必不久之后就能找到了。” 沈越拧眉看了一眼无尘,并未说话。 无尘虽说是万安寺的住持,长得丰姿英伟,相貌轩昂,受众人敬仰。 但在沈越面前,气场上还是有些不足。 ……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晏初九他们只花了半个时辰就走到了山下。 晏初九看着陌生的一切,心中感觉有些凄凉。 她本该衣食无忧的,可是现在却…… 唉,都怪自己心太软了! 她该上哪里去呢?晏南林驾崩了,不仅仅是北周国,这天下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大乱了。 似是看出晏初九心中所想,宋煜道,“阿九小姐可有去处?” 晏初九沉默一瞬,怅然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天大地大,总有我的一席之地。” 宋煜又道,“不瞒阿九小姐,在下其实是宋国人,若是你没有好去处,若是你信得过在下,便跟在下一起回宋国,可好?” 晏初九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你竟是宋国人?” 宋煜笑着点点头,“如假包换!” 第143章 梦境 他们这一路下来,也一路闲聊,虽然都很默契的没有互问底细,但在晏初九心中,他应该是齐国人。 怎么会是宋国人呢? 宋国跟齐国可不接壤,他来齐国做什么?不会是间谍吧? 这样想着,晏初九戒备道,“你一个宋国人来齐国做什么?” 宋煜从容道,“在下的阿姐久病不愈,在下曾听闻齐国万安寺许愿极为灵验,尤其是十一月十五这日的祈福节,若是诚心诚意祈祷,那菩萨必定会帮你实现你心中所愿。” 晏初九心道,若是这万安寺真有这么灵验,那齐国就没有穷苦之人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大都是这样,总爱将自己无法解决之事寄希望于神鬼之说。 她笑着道,“既然都说这万安寺灵验,想必你此番回去,你阿姐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宋煜望着前方,敛起心中的思绪,转过头笑着道,“那就借阿九小姐吉言了。” 晏初九嫣然一笑。 宋煜又道,“眼看就要天黑了,阿九小姐可有想好去何处?” 晏初九轻叹了口气,道,“还未想好。” 宋煜盛情邀请道,“不如就随在下去宋国,如何?” 晏初九在心中思忖着,她目前所在的位置是乐城,这里有七国最大的青楼——玲珑馆。 她也知道,这玲珑馆背后的主人正是沈越。 玲珑馆表面上是青楼,实际上是齐国最大的情报网。 下山的路只有四条,他迟早会算到自己走的哪条。 留在这里被沈越抓到的可能性非常大。 今日早晨紫宸殿那一地凌乱的衣衫,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尽管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既然已经选择离开,那沈越与谁同眠都与自己无关了。 可她心中还是非常难受。 她不知道,如果再次与他相见时,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她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最好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沈越了。 想到这里,她对宋煜说道,“那我就跟着宋公子走一程,待去到宋国,我们再分开。” 宋煜笑了笑,他勾起小拇指放在唇边吹响了口哨,不一会儿,一个马夫赶着一驾马车过来了。 晏初九看的目瞪口呆,他是如何算到我会走这条路的。 宋煜看出晏初九心中所想,解释道,“我毕竟是宋国人,如今天下大乱,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在四条下山之路的不远处都备好了马车。” 晏初九答应随他一起去宋国后,宋煜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 晏初九不由得佩服起他的未雨绸缪来,“宋公子想的真是周到。” 说话间二人便上了马车。 马车内,宋煜道,“齐国和宋国不接壤,我们先去鲁国耀州。” 晏初九点点头,既然已经决定随他一起去了,那这一路上的行程便交给他吧。 虽然二人孤男寡女,但是她感觉他并不像是坏人。 而且他看向她的眼神清澈明亮,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与他一起,她反倒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好姐妹般,对,就是好姐妹那种感觉! 她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性就不想了,她靠在马车上,睡起觉来。 …… 降龙阁 降龙阁内跪了几名武僧,他们是负责在各个门口搜寻晏初九的人。 阁内气温仿佛低到零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沈越端坐在高位上,不怒自威。 离晏初九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时辰了,他们将四个出口皆堵住了,仔细盘查出去的人。 就是没找到晏初九,就连与晏初九长相相似的人都没有一个。 而且万安寺内所有能够藏身之处,不能藏身之处,他们也都一一找了,仍然一无所获。 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良久,沈越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想明白了般,开口道,“你们都起来吧,她若是想走,就是朕,也拦不住她。” 一众武僧忙站起身,躬身一礼,“多谢陛下宽恕。” 沈越朝门外喊道,“初五,进来!” 只见一名和尚装扮的人走了进来,他躬腰一礼道,“属下在,陛下有何吩咐?” 沈越道,“你将这些武僧分成四波,分别下山去,若是找到了人,先别轻举妄动,用海东青传信给朕,朕亲自过去。” 初五双手拱拳道,“属下明白了!” 而后他对着旁边的一众武僧道,“都随我出来吧!” 武僧们跟在初五的后面,走出了降龙阁。 待所有人都走后,降龙阁静悄悄的,沈越颓然的靠在椅子上,他思绪万千。 他想不明白,晏初九为何会老早就预谋离开自己。 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将其他人都遣送出宫吗? 他又想起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一股厌恶之情从心底油然而生。 他讨厌与晏初九之外的女子有接触,更别说同床共枕了一夜。 虽然没有发生那种事,可只要一想到赵灵淑赤裸着身子枕在自己手臂上,他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从前未跟女子有过这种接触,直到与晏初九有了那一夜,他才知道其中美妙。 可如今与赵灵淑这般,他就觉得恶心的不行。 既然晏初九的离开早有预谋,想必朝露殿内多多少少会留着一些蛛丝马迹。 说不定能找到她要去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准备下山回宫。 …… 晏初九和宋煜在马车上颠簸了大半夜,终于到了齐鲁交界的地方。 这个世界里两国交界处的守卫并不像现代这般森严。 但大半夜出城还是会让人怀疑,于是他们打算等天亮之后再出城。 二人吃了一点干粮,喝了点水,便猫在马车内睡起来了。 晏初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她又做梦了,梦里她手上抱着两个娃娃,正焦急的哄着他们。 这俩娃娃好像是一对龙凤胎,一直在哭个不停。 晏初九在梦中哄了半天,都未让他们止住哭声,她实在没有法子了,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从梦中醒来了。 她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漆黑一片。 第144章 宋帝现在要强抢民女不成 旁边传来宋煜均匀的呼吸声。 她深吸了几口气,坐直了身子。 她心中清楚,自己不会平白无故做梦的。 她的梦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梦境中的那对龙凤胎,看起来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 而自己能将他们都抱在手中,精神状态很好的样子,看来他们并不是自己所生。 想到这里,她心中松了口气。 但是,会是谁的呢? 难道自己此番去宋国,会遇到生龙凤胎的人? 而且看样子,自己好像与这龙凤胎的母亲关系不错,她会是谁呢? 还是说,那对龙凤胎……是旁边这人的? 晏初九心中疑惑不已,她想着,等天亮了,再问问他,家中可有孕妻。 这样想着,心中倒是有些轻松了,迷迷糊糊她又有些困了。 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 天亮了,马车外传来阵阵喧闹声。 宋煜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叫醒了晏初九。 晏初九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道,“天亮了么?” 宋煜道,“天已经大亮了,现在有很多人出城,咱们也去吧。” 晏初九点点头。 宋煜朝着帘子外喊道,“路北,走吧!” “驾!”路北一声低呼,朝着城门出发。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城门口。 宋煜掏出一枚腰牌,让路北给守城之人看。 守城之人看到路北的腰牌后,便放行让他们出去。 待出了城,晏初九不由追问道,“你方才给他们看的牌子是什么东西啊?怎的他们都不问一下你要出城做什么啊?” 宋煜呵呵一笑,“这是庆王府的腰牌。” 晏初九疑惑,“庆王府?” 宋煜忙解释道,“庆王是这乐城的城主,他也是当今齐帝的兄长,所以这守城之人对庆王府的人都一律放行的。” “你并非庆王府的人,你如何有他的腰牌的?”晏初九笑眯眯的问道。 宋煜挑眉,神秘一笑道,“我偷来的。” 晏初九嘴角一抽,她就不该这么问。 她原本以为旁敲侧击能够问出点名堂来,谁知宋煜倒是不糊涂。 出了城之后,他们便往宋国方向出发。 宋鲁接壤,鲁国国土面积狭小,实力不强。 鲁国历朝历代都有公主嫁给宋国皇帝,可以看出来鲁国一直将宋国当成老大哥看待的。 宋煜的马车在耀州境内畅行无阻,他们花了小半个上午,终于到达了宋国边境城门。 这时,宋煜让晏初九在车上等着,自己则下了马车,他走到守城处。 守城处有个年轻将军站在那里,他看见宋煜走近,一脸惶恐,作势就要下跪行礼。 宋煜忙拂了拂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他对年轻将军道,“朕是微服私访,不必张扬出去。” 年轻将军点头道,“末将明白了!” 宋煜又道,“近日恐有齐国人入宋,可疑人等一律都不要放行!” 年轻将军一愣,随即说道,“末将谨遵圣命!” 宋煜转过身回到了马车上。 方才宋煜与那年轻将军的一举一动都被晏初九看在眼里。 她虽然没有听到他俩的对话,但她知道,宋煜的来头一定不小。 能够让守城的将军惶恐成那样,他的身份一定非同一般。 他说他姓宋。 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晏初九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宋煜,淡淡的开口道,“宋帝宫中可有怀孕的妃子?” 宋煜脱口而出道,“没有。” 随即他便意识到晏初九问了一个不得了的问题。 他睁开眼睛,看着晏初九。 晏初九则是一脸淡定的模样,开口道,“想不到竟然被你骗住了,我这随意相信别人的性子可得改改了。” 宋煜笑着道,“阿九小姐莫生气,我并非有意要骗你,我对你并无恶意。” 晏初九拧眉,“并无恶意?宋帝莫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想要将我骗去宫里做娘娘?” 宋煜笑了笑,答道,“我并不喜欢强人所难,也不喜欢在感情的事上坑蒙拐骗。” 见宋煜这么说,晏初九心中一愣,他莫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太极贵人了? 之前在渊州,她被萧清逸掳走过两回。 现在她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反感。 她拿起自己的包袱,朝帘子外喊道,“路北,停一下。” 路北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将马车停了下来。 待马车停稳后,晏初九对宋煜道,“谢过宋帝助我逃出万安寺,日后若是有缘,定会报答你,今日咱们就在此分开吧!” 她说着便要掀开帘子,准备出去了。 却被宋煜一把拉住,晏初九回过头看着宋煜,她的眉毛拧成川字,“怎么?宋帝现在要强抢民女不成?” 宋煜呵呵一笑道,“齐帝的皇后娘娘说起话来果真是有趣。” 晏初九一僵,他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看来一开始在万安寺的膳堂邂逅,都是他预谋好了的。 她可真是倒霉到家了,才从沈越的宫里逃出来,又要被宋煜抓进他的宫里了。 晏初九也不装了,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道,“宋帝若是想让我助你得到天下,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宋煜笑着道,“朕并不打算让你助朕夺得天下。” 他看着晏初九的眼睛,认真道,“朕只需你当一个旁观者,不要插手七国之事。 这天下之主的位子,大家各凭本事去争。” 宋煜的这番话倒是让晏初九刮目相看。 她道,“宋帝的见识果然不一般!我还真有些佩服你。” “初九说笑了。”宋煜道。 既然挑破了,那就都不装了,直呼其名吧。 晏初九也放弃逃跑了,她坐定在马车内,任由宋煜带她去哪里。 …… 沈越在朝露殿找了好几次,都未曾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日他下了早朝又去了朝露殿。 一进内殿他就睹物思人,心中怅然不已。 他问桑露道,“娘娘前些日子可有什么不同?” 桑露想了想,道,“娘娘前些日子与平常倒是没有别的不同……” 似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桑露又道,“娘娘最近一段时间很喜欢看书,总是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第145章 越是离谱的瓜,吃起来就越香 沈越眸光微亮,抬起步子便往书桌走去。 他看了一圈,桌上全是些坊间写的话本子,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他拿起一本话本子,随意翻了翻,一张万安寺的地图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拿出地图,又翻了一遍其他的话本子,竟然又找到了一张齐国的地图。 这两张地图看起来有些旧了,看得出来晏初九当时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两张地图上。 沈越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竟不知道晏初九平日里都在算计着怎么离开他。 他又随意的翻着桌上的东西,看向砚台时,发现砚台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他拿开砚台,将下面的东西拿起来,打开后,上面赫然写着和离书三个大字。 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目光冷冽。 沈越深吸一口气,强令自己往下看。 看完之后,他的眼睛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乌黑的头发,散在两肩。 俊美的不得不使人暗暗惊叹,他的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 他明明一腔真情都付与了她,她竟狠心写下这和离书! 什么叫一别两宽各自生欢,简直荒唐至极! 他将和离书紧紧攥在手掌心里,怒火冲天,催动内力,和离书瞬间化为了粉末。 此时他的心中被愤怒与失望占据了,他越发想要找到晏初九。 他想当面问问她,她的心是什么做的,何以如此狠心!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朝露殿。 他刚一回紫宸殿,萧清禹便进来了。 萧清禹风尘仆仆,他刚刚从陈国回来,见到沈越后,他忙问道,“阿九,她离开齐国了?” 沈越闷闷的应了一声。 萧清禹叹气,“我出发去陈国那日卜了一卦,宫中会有人离开,没想到竟然是她!” 萧清禹有些自责道,“早知道我就告诉你了!” 沈越像是看开了一般,自嘲道,“她早就预谋好了,就算这次留住了她,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不说这个了,赵灵淑是怎么回事?”萧清禹转移话题道。 沈越双目阴鸷,沉声道,“今日查出来了,是德妃陈乔儿干的好事。” “她害怕我将她遣送出宫,便起了这样的歪心思。她想着赵灵淑的兄长赵灵乾殉国后,我会对赵灵淑格外开恩。 那日赵灵淑送兵书给我,戴着陈乔儿送的手链,那链子里装满了媚药,单独佩戴时并不会发作,只会挥发到空气中,可偏偏紫宸殿的熏香能够促发药性。 我这才与她……不过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事,陈乔儿心急,在里面装了过量的药,我们当时都晕了过去。” 萧清禹听完眉头紧锁,沈越的功力那么好,在这媚药面前还是败下阵来。 他道,“陈乔儿你打算如何处理?” 沈越沉思片刻,道,“她不像是能拿出来这么厉害药的人。而且御医查了,中了这种药的男女,若是发生了关系,日后必然会生死相依,若其中一人死亡,那剩下那人也不会活着。” 这药着实狠毒,看来又有人盯着齐帝这个位子了。 陈乔儿那边已经派人在拷问了,想必不久之后,便能知道那媚药是何人给她的了。 沈越示意萧清禹坐下,问道,“陈国和魏国如何说?他们愿意同齐国结盟吗?” 萧清禹在沈越旁边坐了下来,答道,“他们表面上是同意了,但我看得出来,内里他们其实并没有同意。 我离开陈国前,提出与他们签订盟约,陈帝推辞日子不好,魏帝推辞身体不适。” 沈越拧眉,声音带着愠怒道,“看来他们是忘了当年是谁帮他们度过饥荒的了。” 萧清禹喝了一口茶,说道,“宋国近来国力强盛,又与晋国结盟,想来陈魏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沈越冷笑了一声,“既然他们不念旧情,不想趟这趟浑水,那我偏偏要将他们拉下水,还让他们永远也翻不了身!” 萧清禹即刻便便明白了沈越的意思,他支持道,“既然做不了朋友,那便是敌人,陈魏两国向来沆瀣一气,又与齐国接壤,能早早的将他们拿下也是好的。” 沈越点点头,他看向萧清禹,“那这灭陈魏的主帅你来做如何?” 萧清禹毫不犹豫道,“就交给我吧!” …… 初二的大军在南周国境内散布谣言,宋帝宋煜有龙阳之好。 此番宋晋结盟,联合对付齐国,皆是因为宋煜看上了晋帝萧清逸。 萧清逸在渊州被齐帝沈越按在地上摩擦。 宋煜为了帮萧清逸一雪前耻,便与晋国结盟,意图灭掉齐国,将齐国作为礼物送给萧清逸。 并且,宋帝为了得到晋帝,竟然亲口允诺,要将宋国作为聘礼也送给萧清逸。 这谣言要多离谱就有多离谱,但架不住南周国的百姓爱吃瓜,越是离谱的瓜,吃起来就越香。 其实无论是南周国的百姓也好,还是其他国的百姓也好,大家平日里除了吃饭干活,就没别的乐子来打发时间。 突然之间有个这么劲爆的消息,大家当然都会在茶余饭后闲聊一番了。 所以这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多久,七国之内,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 …… 宋军营帐内 听到谣言的裴度双手叉着腰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抑制的怒气,仿佛要把人给吞噬了一般。 他当然知道这则谣言的真假,只是他容不得别人这般诋毁宋煜的名声。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有人进来禀报,“将军!咱们的人跟晋国的人打起来了!” 裴度这才醒过神来,他蹙眉问道,“因何事打起来了?” 那人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裴度立马便明白过来是为何事了。 他神色一凛,朝那人道,“是谁先动的手?” 那人看了一眼裴度,小声道,“是咱们的人先动的手,他们说我们陛下就是倒贴,他们晋帝也不会拿正眼瞧一瞧。 还说咱们陛下是个,是个没种的阉人!” 裴度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那些人在哪里?带我过去!” 第146章 宋晋两国闹掰 那人忙带着裴度去了闹事的地方。 他老远就听到晋军的嘲讽声, “宋帝今年二十了,他登基也半年有余,未曾听说他的后宫妃嫔有孕,八成是个无法人道的人。” “哈哈哈不会是个太监吧?” “我看十有八九!” “早就听说他跟这次的副帅裴度有染,如今又看上了咱们陛下,这比勾栏院那些狐媚子玩的还要花。” “咱们陛下可看不上他!他倒贴还差不多!咱们晋国士兵可是比你们宋国士兵要高一等的!” “哈哈哈,你们给老子提鞋吧!” “……” “……” 句句皆是不堪入耳。 裴度提着剑悄然走近,待靠近那些人之后,他挥剑,一剑一个,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全部杀了。 晋军顿时大乱起来,他们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们只当是个乐子,拿出来过过嘴瘾。 顶多也是互相斗殴罢了,如何也没有料到堂堂盟军副帅,会不发一言就将盟军的士兵杀死。 有晋军悄悄跑到主帅刀一的营帐中,将这一变故告知了刀一。 没多久,刀一便来了。 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他的额头上青筋暴露,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 他转头看向裴度,眼神凌厉道,“希望裴将军能给我一个交代!” 裴度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和不屑,仿佛对一切都不屑一顾。 他冷冷的道,“你若是要交代的话,那,本将军还得再多杀几个人了,毕竟本将军也得问他们要交代。” “你!”刀一被裴度的话呛住了,看着裴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怒火中烧,“裴度,你无端斩杀我的手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裴度给我拿下,重打一百军棍!” 裴度扫了一眼就要上前抓他的人,冷笑道,“不要以为你是主帅,本将军就会听命于你!” 他说着亮了亮手中的剑,大声说道,“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方才裴度的身手他们都是见识过的,一剑一个,中剑之人皆应声而倒。 且他身后就是整个宋军,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上前。 刀一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下,怒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他本打算惩戒一番裴度就算了,毕竟宋晋两国现在还是结盟军。 没想到这裴度竟然这般不识抬举,杀了人不说,还如此嚣张。 若是晋帝在此,也断然容不下他! 想到这里,他提起剑朝裴度砍去。 裴度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他提起剑朝刀一反击。 二人缠斗在一起。 底下众人都是互相看不惯对方,既然老大都打将起来了,那他们也不能闲着。 霎时间,宋晋两国的军队打了起来。 不远处监视宋晋结盟军的齐国暗卫,咧起嘴角笑了笑,他慢慢隐匿在夜色之中。 …… 宋晋两国在南周境内打得不可开交,双方打了三天三夜,人疲马乏。 初二瞅准时机,兵分两路,一路攻打宋军,一路攻打晋军。 没多久便将他们赶出了南周国。 且宋晋两军伤亡惨重,他们不得不回到各自国家去了。 初二坐在马上,叹了口气,这算是替赵灵乾报了仇。 没有了宋晋两军的帮助,南周国如同没了羽翼的飞鸟,齐军轻而易举就攻下了整个南周。 趁热打铁,初二带领齐军一路北上,到达了北周国边境。 就在他以为又要打上一段时间之时,新任北周帝晏阙求见。 这晏阙是晏初九的兄长,算算辈分,他还是齐帝的大舅子,他自然是没理由拒绝见他的。 晏阙进了营帐后,竟然双膝跪地,双手供上一物,道,“我自知实力不如你们齐国,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我愿意归顺你们齐国。这是北周国的传国玉玺,现在我便双手奉上,以彰显我的诚意!” 齐军攻下南周国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陆承德父子负隅顽抗,使得南周士兵伤亡惨重,百姓苦不堪言。 他自认自己打不过齐军,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去做无谓的牺牲了。 晏南林临终前的话历历在目,他虽有一腔伟大的抱负,可在现实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所以他便索性认了命。 做人,懂得识时务也是一种成功。 初二拿起晏阙手中的玉玺,放在手中看了看,心道,这不像是假的。 他将玉玺放在案桌上,扶起晏阙,道,“北周帝如此识时务,乃将士之福,百姓之福!” “此事我需要同我们陛下讲,他对你们北周有何指示,我便按照他的旨意来。” 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北周国,那可真是太好了。 晏阙点头道,“这是自然。” 片刻后他又道,“希望将军能帮我传达几句话给齐帝陛下。” 初二问道,“北周帝但说无妨。” 晏阙苦笑了一下,道,“将军叫我晏阙吧,希望将军能告诉齐帝陛下,我父皇在临终前交代过了,若是天下大乱,归顺齐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我是真心归顺。 我心中也有一番抱负,既然北周国无法让我施展,我希望齐帝能不计前嫌,不要将我隐没于人海之中。” 初二笑着点点头,道,“你能有如此想法,确实是有觉悟。放心吧,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晏阙拱手一礼,道,“那我就先谢过将军了。” …… 自从晏初九被宋煜带回宋国之后,她便以医女的身份进了宫。 宋煜的后宫比沈越的还要多,那些嫔妃们见宋煜带了个女的进宫,而且还是容颜倾城的那种。 她们皆把晏初九当成情敌,明里暗里总想着对付她。 好在她白日里一直跟在宋煜身边,夜间也住在离宋煜的未央宫不远的地方,再加上有暗卫暗中保护,所以并未有什么事发生。 她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话本子,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惬意。 只是偶尔想起来沈越,她的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 第147章 密谋 裴度回到宋国后,自己的将军府都没来得及回,就直奔未央宫。 他一进内殿便屏退了所有人。 宋煜正伏在案桌上批阅奏折,她早就知晓宋晋盟军闹掰的事了,她抬眼看了一眼裴度,又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裴度走到他身边,安静的在她旁边坐下了,用手撑着脑袋,深情的看着她,并未言语。 半晌后,案桌上的奏折终于批阅完了。 宋煜伸了个懒腰,回过头看着裴度,笑着道,“这大半夜的不回裴将军府,上未央宫来做什么?小心裴大将军揍你!” 裴度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低沉着声音开口道,“这么些天没见你,想你了。” 他说着便一把揽住宋煜的腰,稍稍一用力便将他往自己怀里带。 宋煜没有阻拦他这以下犯上的举止,反而顺势靠在他的胸前,道,“听说南周国的女子温婉可人,你在那待了这么久,可有寻到心仪之人?” 裴度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似乎有些生气的道,“玉儿你又在打趣我了,我心仪之人是谁,你难道不清楚么?” 宋煜抬手轻轻抚摸着裴度的脸,轻轻叹气道,“你如今已是弱冠之年,再不娶妻生子,你要如何面对你的父母?” 裴度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宋煜的嘴角,开口道,“如果娶的人不是你,那娶妻这件事,这辈子还是算了吧。” 随后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不过生子倒是可以。” 宋煜身体一僵,她自然明白裴度的意思。 她女扮男装已经快二十年了,在这世上,除了裴度,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男子。 试问一个男子又如何能怀孕生子呢! 见宋煜没有说话,裴度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与她四目相对。 宋煜撇过头去,她实在没有勇气回应裴度眼中火热的情欲。 这些年,他们拉拉扯扯,互相放不下对方。在外人看来,他俩有龙阳之好。 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情郎情妾意,一个不能娶,一个不能嫁。 见宋煜躲避自己,裴度单手扣住宋煜的后脑勺,让她无法闪躲。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交,她能感觉到他的喘息突然重了起来。 她刚想开口,裴度就亲了下来。捧住她的脸抬起,而后压倒性的附上,撬开唇齿,久久的吻住,像是寻求她的呼吸一般。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他缓缓闭上眼。 宋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未等她言语,他彻底吻了进去,搂着她的手落到腰下,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慌乱中她抱着他的脖子,迎接他的强势与温柔。 他吻得动情,唇瓣、耳根、脖子都是他的气息,好似要将她一颗心给淹没一般。 他突然站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走向龙榻,两人砸在床上,瞬间他的吻如雨点,随即又缓慢下来,一点点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呼吸缠绕,她愣愣的觉得自己一直在借着他呼吸,突兀的浑身烧灼起来。 …… 这一夜,宋煜与裴度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二人品尝到鱼水之欢的乐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竟是战到了天亮。 …… 萧清禹带领齐军攻打陈魏两国,他手里有晏初九研制的炸弹,有了它,齐军势如破竹,不到十日就兵临城下,将陈帝和魏帝都掳了去。 陈帝和魏帝别无他法,只能签订降书,归顺了齐国。 而北周国,齐国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 沈越同意了晏阙提的要求,他让晏阙做了征西大将军,日后协同初二他们攻打宋晋鲁三国。 至此,天下七国,有三国已被齐国拿下。 …… 听着暗卫来报,齐国灭了陈魏两国后,又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北周国纳入了麾下。 萧清逸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齐国吞并三国,版图骤然变大,兵力也翻倍增加。 早已不是晋国能抗衡的了。 况且齐国还有震慑天下的武器。 若是再不想想办法,恐怕不久之后,这晋国也会让沈越夺了去。 晋宋之前虽有盟约,可不久前就闹掰了。 他现在的敌人,可不止沈越一个。 他冥思苦想了一番,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刀五!进来!”他朝门外喊道。 刀五躬身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他负手而立,道,“去一趟护国将军府,将刀一叫来!” 刀五拱手便退了出去。 出了门后,刀五施展轻功,朝护国将军府飞去。 不一会儿,刀一便进宫了。 他今日在练兵场练兵,才刚回府便被刀五喊来了,他连练功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下。 萧清逸坐在高位上,看着刀一,抬手示意道,“你坐吧。” 刀一在旁边坐了下来,开口道,“陛下,齐国如今吞并了陈魏周三国,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 刀一的话说到萧清逸心坎上了,刀一也是他最得力的手下。 他道,“你可有什么看法?” 刀一想了想,道,“如今只剩下宋国和鲁国没有被齐国吞并,而鲁国虽然不大,但它盛产能工巧匠,他们的兵器做的极好。 鲁国若是能为我们所用,再加上我们晋军个个都训练有素,那我们也不必惧怕齐国的炸弹了。 而且鲁国的耀州东与齐国接壤,西又毗邻宋国,若是我们拿下了鲁国,那对付齐宋两国之时,耀州于我们而言,将是个进可攻退可守之宝地。” 萧清逸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笑着道,“你倒是与朕想到一起去了。” 刀一拱手道,“既然陛下有如此想法,末将愿意领兵攻打鲁国。” 萧清逸道,“这也是朕今夜宣你进宫的原因。” 刀一喜笑颜开,作为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他来说,唯有战场能让他有归属感。 “陛下打算何时攻打鲁国?”刀一道。 萧清禹思忖了一会儿,道,“自然是越快越好!若是晚了,只怕被沈越捷足先登。” 刀一万分赞同道,“陛下说的言之有理!” “你回去收拾收拾,后日便领兵十五万去攻打鲁国吧。”萧清禹逸道。 第148章 鸩毒 刀一拱手道,“末将谨遵圣命!” 萧清逸想了想,又说道,“宋鲁两国向来要好,鲁国若是有难,宋国不会坐视不管的。 而如今,宋国实力日益强盛,我们若是与他硬碰硬,反倒让齐国坐收渔翁之利。” 刀一沉思片刻,道,“陛下以为我们应当如何?” 萧清逸沉声说道,“之前朕在渊州之时,齐国反王沈铎将所有将士的兵器皆淬了剧毒,饶是战力强劲的齐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齐军若不是有炸弹,恐怕沈越早就被沈铎杀了。” 刀一眼珠子转了转,道,“陛下的意思是……咱们也效仿沈铎?” 萧清逸点点头,“朕就是这个意思。” “朕派人查了沈铎用的毒,是鸩毒。” 刀一眼睛蓦然睁大,“竟然是鸩毒!” 这鸩毒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药。 它得名于一种名为鸩的毒鸟,鸩的羽毛有剧毒,只需将它泡在酒内,再将泡了鸩羽的毒酒涂抹在兵器上,就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毒兵器。 一旦皮肤被淬了鸩毒的兵器所伤,十息之内即刻毙命。 此毒无人能解。 见刀一似乎愣住了,萧清逸道,“无毒不丈夫,这乱世,你若不狠,地位便不稳。” 刀一恢复平静,拱手道,“陛下言之有理。” 萧清逸点点头,“鸩毒朕已经准备好了,后日便带着这鸩毒去攻打鲁国。” 刀一应声好。 萧清逸又道,“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刀一躬身拱手道,“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萧清逸拂了拂手。 刀一说完便推开门走了出去,随后施展轻功,飞檐走壁,往护国将军府归去。 …… 宋国 裴度回宋国后,接连三天皆宿在未央宫里,且每夜都会让宫女送几次水来。 一时之间,后宫之内流言四起。 有些妃嫔们把矛头从晏初九身上转到了裴度身上。 但裴度是宋国战神,又是裴大将军之子,她们虽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说一句。 有些妃嫔不敢相信宋煜真的有龙阳之好,她们认为明里是裴度宿在未央宫,实际上是宋煜宠幸晏初九。 宋煜为了保护晏初九,才不得已这样做。 可见宋煜有多宠爱晏初九。 这些人对晏初九的仇视愈加加深了。 当晏初九听到后面这则流言的时候,差点被气笑了。 她之前还以为宋煜将自己诓骗到宋国来,也是为了她太极贵人的身份。 她与其他帝君别无二致,都是虚伪之人。 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宋煜是个极有抱负且极为自信之人,她身上有种凛然的正气。 她并不信什么命由天定,她只信我命由我不由天。 渊州之行,裴度曾打过晏初九的主意,那次是裴度擅作主张,他想将太极贵人掳来,帮助宋煜一统天下。 他认为,只要自己帮她抢来太极贵人,让太极贵人帮她夺得整个天下,宋煜就不会再对自己那般清冷疏远了。 整个天下都是她的了,还会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就算宋帝是女子又如何,还不是照样能一统天下,做这天下之主? 可最后他未能将太极贵人抓来,他的擅作主张还让宋煜生了气。 南周国之行,一去数月,便是宋煜对他的惩罚。 晏初九打算不去理会流言,她懒懒的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如今已是深冬了,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宋国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绒衣。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大雪了,她有点想出去打雪仗堆雪人。 有了这个想法,她立马便付诸行动。 她换了身短袄衣,穿了双极厚的毛绒鞋,踩着欢快的步子便往院子里走。 她找宫女要了把铲子和一个小桶,开开心心的在院子里堆起雪人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立了许多雪人,就在她堆的起劲的时候,宋煜来了。 她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晏初九,未让宫女们吱声。 看着晏初九欢快的像个小女孩,宋煜心中某个角落被融化了。 她也曾想过这般嬉笑玩耍,可压在她身上的担子,以及她表面上的男子身份,都不得不让她心中燃起来的那点儿欲望偃旗息鼓。 似乎感受到了宋煜的视线,晏初九放下手中的铲子,站起身,转过头看着宋煜。 见宋煜呆呆的站在那里,晏初九笑着道,“陛下,你看我做的这些雪人怎么样?” 宋煜走了过来,她看着地上的雪人,有些憨态可掬,有些造型搞笑,有些她都说不上来是什么。 她指着一个骚气十足的雪人笑道,“朕觉得这个做的最好。” 晏初九挑眉,“是吗?我也觉得这个雪人是众多雪人中做的最好的,毕竟这雪人是以陛下为原型来进行创作的。” 宋煜嘴角一抽,可真敢说。 她并没有因为晏初九的话而感到生气,晏初九的率真性子反倒让她觉得可爱。 她的内心里,渴望成为晏初九那样洒脱率真的人。 “怪不得朕看着这个雪人竟有几分熟悉呢!”宋煜顺着晏初九的话说到。 晏初九挑眉笑了笑。 宋煜挥了挥手屏退了一众宫女。 晏初九见状,便知道宋煜今日过来,是找她有事。 于是她拍了拍手上的雪水,边往屋子里走边问道,“陛下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与我相商?” 宋煜跟着她进了里屋,缓缓说道,“你可知鸩毒?” 晏初九蹙眉,想了想,说道,“听说过,这毒厉害着呢!只需一丁点就能杀死一百个壮汉。” 宋煜坐了下来,道,“是的,此毒被称作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药,至今没有解药。” 晏初九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疑惑道,“陛下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你在渊州时,沈铎用的就是这种毒,如今萧清逸也用这毒来攻打鲁国。”宋煜道。 晏初九眼睛睁得老大,“你说萧清逸攻打鲁国了?” 宋煜点点头,“前两日他派兵十五万,直捣鲁国,鲁国虽然以名兵利器着称,但实在抵御不过萧清逸的鸩毒。 今日朕收到鲁国皇帝的求救信,已经派兵过去增援了,可将士们都是血肉之躯,无法抵抗鸩毒。 这鸩毒沈铎也用过,你可有应对之法?” 第149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说完轻轻叹了口气,她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会用此种卑劣狠毒的手段。 但架不住别人心狠手辣。 听了宋煜的话,晏初九拧眉,陷入沉思。 之前沈越之所以能够战胜沈铎,一部分原因在于自己研制出来的炸弹。 但更多的是因为初八带来了二十万援军。 她虽顶了个医女的身份,可实际上并不懂医术, 又怎会有应对之法呢。 见晏初九沉默着不说话,宋煜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道,“当初带你来宋国时,我曾说过,只需你当一个旁观者,不要插手七国之事。这天下之主的位子,大家各凭本事去争。 如今却这般问你,是我唐突了。” 晏初九定了定神,道,“陛下是一个胸怀天下苍生的好皇帝,就算你今日不来问我,只要我知道了,我也会去帮你的。” 宋煜眸子亮了亮。 晏初九又说道,“可我并不懂医术,所以没有法子去解那鸩毒。” 宋煜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晏初九见状,忙安慰道,“这天下七国,能人辈出,陛下可暗中寻访解毒高手。” 宋煜苦笑道,“若是寻来了解毒高手,只怕这宋国也成了萧清逸的囊中之物了。” 她看着晏初九,又道,“如今这天下再不是七国了。” 晏初九不由追问道,“为何这么说?” “齐帝沈越灭了陈魏,又灭了南北周,如今天下只有齐宋晋鲁四国了。”宋煜淡淡的说道。 晏初九愣了愣神,自从离开齐国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在别人口中听到沈越的名字。 这个名字,还是能让她心中掀起涟漪。 “怪不得萧清逸这么急着攻打鲁国,又使用如此狠厉的毒药。”晏初九若有所思道。 宋煜点了点头,“他是怕齐国做大,晋国无法再与齐国抗衡了,便想着先拿下鲁国,再以鲁国为跳板攻下宋国。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本与齐国一较高下,争夺这天下之主的位子。” 晏初九皱眉,她实在讨厌萧清逸这个人,可他偏偏又顶着萧清禹那张脸。 她想了想,道,“既然鲁国以名兵利器着称,那他们应当有十分厉害的弓弩,这种毒,只要不近身作战,守住城门,便能应对一些时日。” “你再在暗中寻访解毒高手,若是能寻来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寻不来……” 晏初九顿了顿,随即说道,“若是寻不来,萧清逸在鲁国打了这么久,必定会惊动齐国,齐鲁本就接壤,齐帝岂会让萧清逸在此撒野。 只要他一出手,萧清逸肯定会分心去对付齐军,这样我们也能喘口气,说不定还能联合齐国一起将晋国灭了呢。” 她知道,沈越早就知晓萧清逸攻打鲁国了,以他的性子,现在还未动手,只怕是在坐山观虎斗。 待晋,宋,鲁三国皆处于疲惫状态时,他一定会出手,给予他们致命的一击。 所以她现在若是站在宋煜的立场上的话,要考虑的一件事就是,如何能让宋国在与晋国交战后,保存实力,不让齐国有可乘之机。 宋煜反复咀嚼着晏初九方才说的话,良久后,她点点头,“为今之计,恐怕只能这样了。” 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裴度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朝宋煜抱怨道,“陛下,今日出兵鲁国,怎的不派我去?” 宋煜转过头看着肩头落满了雪的裴度,他的脸颊和鼻头都冻得通红,一双眼睛却宛若星辰,想来是从将军府骑着快马来的。 她抿了抿嘴唇,笑着道,“区区一个晋国,怎的需要我们的战神出马?” 裴度并没有因为宋煜的这句话而展开笑颜,他走到宋煜身边,在她另一侧坐了下来,说道, “这萧清逸手法歹毒,他的目标不单单是鲁国,还有他背后的宋国,若是这一战咱们赢不了,只怕宋国也会唇亡齿寒。” 宋煜看着裴度道,“我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没有让你去,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宋煜的这句话让裴度有些受宠若惊。 之前她从未在别人面前这般夸奖过他。 她说,你是我最后的底牌,她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我在她心里,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因着宋煜的这句话,裴度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一旁的晏初九撑着脑袋看着他们俩,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裴度看向宋煜的眼神都能拉出丝来。 晏初九心道,我就知道,这俩人不简单! 看着裴度这副不值钱的模样,宋煜勾起唇角笑了笑,摇了摇头道,“裴将军这下不怪我了吧?” 裴度憨憨一笑,“末将怎敢怪陛下呢。” 晏初九连声啧啧,坏笑道,“裴将军在陛下面前怎的一副如此乖巧男儿模样?” 被晏初九这么一说,裴度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后脑勺。 他叱咤沙场,鲜有人能敌。 他曾杀人无数,脸色淡定自若,眼都不眨一下。 可唯独在宋煜面前,他全然没了自我。 宋煜替裴度解围道,“裴将军这是对朕忠心才如此。” 晏初九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道,“是吗?看来陛下真的是十分了解裴将军呀?” 宋煜干咳了一声,“那是自然,朕与裴将军自小一起长大,岂有不了解的道理。” 怪不得,原来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晏初九抿嘴一笑,“好了好了,我明白了。” 说着挑了挑眉,露出坏笑。 宋煜无奈的摇了摇头。 …… 齐国,皇宫,紫宸殿 自从沈越的暗探查到晏初九去了宋国后,他就没有露出来笑脸过。 他想过亲自领兵攻入宋国,将宋国变为齐国的领土。 可只要他一想到,自己前脚出兵,晏初九后脚就帮宋煜想法子来对付自己,他就觉得胸前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般,难以喘过气来。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收到消息,萧清逸竟然攻打鲁国了。 而且他还效仿沈铎,在兵器上淬了剧毒,鲁国根本无招架之力。 一旦鲁国有难,宋国不会坐视不管的。 这可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第150章 击退晋军 他打算先不去理晋军,待宋鲁晋三国消耗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自己再给他们致命一击。 这样既能快速夺得天下,也能让晏初九对自己少一点防备之心,少给宋煜出主意。 可是他没有想到,晏初九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 数日后,晋军在鲁国屿城外,久攻不下。 刀一立在营帐中,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脸色阴沉。 他可从来没有啃过像鲁国这么硬的硬骨头。 弹丸之地,居然扛了这么久。 他又想起鲁国的守城将军,那是宋国的江川,他最擅长的便是守城了。 二十多年前,鲁国的出云公主同时被魏帝和宋帝看上了,可鲁国近一百年来都与宋国联姻,两国的关系早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 鲁帝向来都是以宋国马首是瞻,如何会把出云公主嫁到魏国。 彼时魏国国力强盛,为了能将倾国倾城的出云公主抢夺回来,魏帝竟然起了灭宋的心思。 那个时候的宋国,实力与魏国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 魏国挺兵而入,势如破竹,短短半个月就快打到了宋国都城康阳,眼看宋国就要灭亡了。 江川使出一招坚壁清野。 就是要把康阳周围的一切,有利于魏国的东西都搬走,拿回城里, 拿不走的不是烧毁,就是毁掉。城池外围能烧掉的就烧掉,不能让敌人有藏身之处。 江川不惜毁掉城池外围的村庄、寺庙、佛塔,甚至挖山填土,总之任何有利于魏国军队藏身之处,皆被清理。 而后待魏军挺入康阳之后,发现周围无任何藏身之处。 这对不熟悉宋国的魏军来讲,无疑是最致命的。 裴朗便率领宋军迎战魏军,宋国被魏国蚕食到只剩下康阳了,将士们个个视死如归,战斗力十足。 在裴朗和江川的带领下,将魏军尽数赶回了魏国。 如今这新任宋帝又派江川来替鲁国守城,看来宋帝对鲁国看的非常重要。 若是不快些攻下鲁国,恐怕自己也会像当年的魏国一样,被宋军赶回晋国。 他的毒武器只有在近身作战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像江川那般,将城池死死守住,根本没办法让毒兵器有用武之地。 虽然他们也有连弩,可他们的连弩在鲁国的连弩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鲁国的连弩射程远,射击准度非常高,再加上他们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只要他们一发起进攻,就被死死压制住。 刀一重重的叹了口气,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萧清逸的密信到了。 他接过暗探手中的密信,急急的看了起来。 原本还一筹不展的眉头,此刻竟然舒展开来。 他在心中暗暗感叹道,不愧是晋帝陛下。 他拿着密信,走到烛火旁,将密信烧成了灰烬。 随即他便将军中的副将都喊来自己帐中,与他们相商攻打屿城的法子。 …… 屿城 江川站在城楼上,朝着远处晋军驻扎的方向看去。 他沧桑利索的白发下面可以看到被岁月刻画出的道道痕迹,依稀还可以看到那原本年轻时棱角分明的面庞。 魁伟的身躯如今随着岁月已经有了一丝佝偻,但屹立在那里会更让人心生敬意。 唯一不变的是那坚毅的眼神中永远放射出的丝丝战意。热血属于年轻人,没有了肆意纵横,任意驰骋的快意,却多了运筹帷幄的淡定和笑谈风云决胜千里浩然正气! 他对此战有十足的把握。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用力嗅了嗅空气中的湿气,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明日会有大雨,晋军的毒兵器被雨水冲刷,起不了多大作用,咱们明日便大开城门,出门迎敌,你们都下去准备一番吧。” 旁边几位将领皆震惊不已。 如今已是深冬,鲁国偏南一些,还没有下雪,他们来这里之后,几乎日日都是大晴天。 就连今日,也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 明日真的会有雨么? 似乎看出来那些将领们的疑惑,江川笑着道,“老夫看云实天气的本事可不是一年两年练就出来的,你们抬头看,今晚月色朦胧,月亮旁边全是钩钩云,有道是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淋淋。” 众将领抬头看,云的形状果然如江川所说,呈钩钩状。 江川驰骋沙场多年,他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众将领便与他告辞,下去调兵遣将去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听见冬雷阵阵,没多久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昨晚那些将领们皆竖起大拇指,佩服起江川的神机妙算来。 江川骑在高大的骏马上,他穿着厚重的盔甲,却精神抖擞,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已经年过花甲了。 他命人打开城门,自己骑着马第一个出了城门。 晋军虽然每日都打着精神,进攻屿城,可久攻不下,心中的那股子干劲早就磨灭了一半。 再加上今日大雨,作为主帅的刀一并没有料到江川会打开城门,出城进攻。 晋军还未做好准备,江川带领的宋军就打到了跟前,大雨滂沱,他们手中淬了毒的兵器也发挥不了作用,竟然节节败退,被江川打退一百里,收复了一座城池。 江川心中知晓晋军的实力,不敢恋战。 他让人鸣金收兵,就在收复的城池内安营扎寨。 刀一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的逃跑,他眼睁睁看着攻下没多久的城池就这么被江川收复了,心中一万个不甘心。 他提笔将今日一战写信告知萧清逸。 …… 宋军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宋国都城康阳。 宋煜看着密信,心中的担忧这才稍稍放下。 可一想起鸩毒,她胸口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 这些天,她派了许多暗探出去,寻找能解开鸩毒的高人,可都杳无音信。 她知道,若是无法找到解毒高人,等晋军缓过那口气,一定又会卷土重来。 以萧清逸的性子,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 第151章 金屋藏娇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劳累了还是什么原因,宋煜总感觉自己近日瞌睡很多,每天都像是睡不醒一般。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道,或许真的是最近太劳累了吧。 她正这样想着,便听见宫人来报,长公主宋焓来了。 她收好密信,敛起思绪,走出内殿。便看见宋焓坐在太师椅上,宋焓看见宋煜后忙起身行礼。 宋煜快步走近扶住她的双手,道,“长姐不必多礼。” 宋焓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然而这份精致同样不能盖过已经弥漫了满脸的憔悴虚弱。 漆黑鸦发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往常总是点匀着鲜红唇脂的檀口同样毫无血色。 弱柳扶风之姿一如窗外一树被风雨压得不堪重负的繁重梨花,美丽又脆弱,苍白又无力。 她轻咳几声,仿佛已将全身力气耗尽一般,连眼角都被刺激得微微泛红。 哪怕让任何一人见了都心疼不已想要将其拥入怀中爱护,却又怕虚弱的她同一只水晶蝴蝶般破碎。 宋煜在她旁边坐下,声音关切道,“长姐身子可有好些?” 宋焓面带微笑,柔声道,“多亏了阿煜替我去万安寺祈福,我感觉近来身子好多了。” 宋煜抿了抿嘴唇,看着宋焓斗篷上的落雪,道,“外面风雪重,长姐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将我叫去公主府就是了。” 宋焓笑着道,“你近日事务这么多,我不忍心让你跑。” 宋煜心中一暖。 宋焓虽与她不是一母同胞,但感情深厚,互相为对方着想。 宋焓是先皇后,也就是鲁国出云公主所生。 她生来体弱多病,尤其是十八岁那年,先皇后薨逝之后,她便染上了咳疾,久病不愈。 如今已经年过二十二,却仍旧未招驸马。 一来是先宋帝在世时,总感觉别人配不上他的长公主,二来是她身体不好,自己对嫁娶一事并不上心。 这一来二去,婚事便耽搁至今。 宋煜继位后,曾三番五次想替她找一个如意郎君,皆被她婉拒了。 还说什么要等宋煜的妃子们诞下龙子,她才嫁人。 宋煜只能无奈的应承下来,背后却不停的为她求医问药,留意青年才俊。 “长姐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宋煜收起思绪问道。 宋焓轻拍了一下额头,柔声道,“你瞧我这记性,唉……” 她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听说你上次从齐国带回来一个女子,模样倾国倾城,后宫那些妃嫔们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此事可是真的?” 她说着探着脑袋往内殿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宋煜笑着道,“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宋焓眼眸一亮,她轻轻咳了一声便止住了,说道,“真的?” “真的。” “那你怎的过了这么久都不带给我瞧瞧?”宋焓微微喘气,撇嘴不满道。 宋煜做苦笑状,“过两日我便带去公主府给你瞧瞧。” 宋焓眼波流转,娇嗔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来了,就让我今日见见她吧!” 宋煜心中疑惑,怎的长姐今日这么想见晏初九? 见宋煜沉默不语,宋焓苦口婆心道,“你金屋藏娇这么久了,总得给人家一个名分不是?” 原来长姐以为晏初九是自己心仪的女子啊! 宋煜哈哈大笑道,“长姐,现在见她倒是可以,只是有一事我得先向你说清楚。” 宋焓疑惑道,“是何事?” 宋煜理了理衣衫,从容道,“这女子名叫晏初九,并非是我心仪之人,所以等会儿长姐见到她后,可不要说什么给她名分的话来,不要将人家吓到了。” 宋焓以为是宋煜还未将晏初九追到手,顾不得自己身体不适,急切的说道,“是不是人家对你还差那么点意思?” “你放心,有长姐在,我一定将你的优点全说与她听,她听了绝对会对你动心,这么些年,你总算遇到了一个心仪之人,可要好好抓住。” 看着宋焓如此为自己考虑,宋煜心中有些动容。 她想向她坦白自己的女子身份,可一想到下面还有一个燕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宋帝这个位子,她怕告诉宋焓后,会连累到她。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她道,“晏初九并非我的心仪之人,长姐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别累坏了身子。” 听见宋煜这么说,宋煜轻轻吐了口气,道,“她不是你心仪之人,那你怎的将她带进宫里来?万一她,她图谋不轨,你又如何是好?” “退一万步讲,她若没有企图,你白白的将她带入宫中,岂不是会坏了她的名声?” 宋煜笑了笑,说道,“长姐放心吧,她的来历我心中清楚,她不是有不臣之心之人。 且她是我带回来的医女,我对她敬重有加,任谁都不能说她半句不好来。” 宋焓还是有点不放心,“她是在未央宫吗?” 宋煜道,“她在未央宫的偏殿,我这就让人将她叫来。” 宋焓点点头,“也好。” 宋煜叫来宫女去偏殿将晏初九喊来。 没过一会儿,晏初九便来了。 她进门后先是朝着宋煜行了个礼,又再朝着宋焓行了个礼。 宋焓抬眼打量着晏初九。 今日晏初九着一身浅蓝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上面套了件同色的短袄。 三千青丝绾起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绘银挽带,腰间松松的绑着墨色宫涤,斜斜插着一只简单的飞蝶搂银碎花华胜, 浅色的流苏随意的落下,在风中漾起一丝丝涟漪,眉心点了一点朱砂,绰约的身姿娉婷。 宋焓在心底不由得为晏初九的美貌而惊叹。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媚而不妖,宛如仙人般的女子。 宋煜对她没有意思,她还真不信。 “阿九,你坐吧。”宋煜朝着晏初九说道。 晏初九微微颔首,提着裙摆款款走过来,在旁边坐了下来。 她朝宋焓柔声道,“早就听闻宋国长公主美若天仙,今日得见,果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宋焓微微一笑,“晏姑娘过奖了,晏姑娘才是美若天仙。” 第152章 咳疾 她说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惨白的脸色微微涨红了。 看着宋焓的脸色,又看了看她咳嗽的样子,晏初九心中有些疑惑。 但她还是忍住了。 宋煜道,“阿九,我长姐说想要见见你,这才将你叫过来。” 晏初九笑着道,“若不是近日一直下雪,我早就想着去拜访长公主了。” 她倒是没有说假话,她知晓长公主宋焓是鲁国出云公主所生。 据传,出云公主当年出嫁,鲁帝将《各国兵器图鉴》作为嫁妆给了出云公主。 这本书里记载了所有兵器的制作方法以及图样。 若是能有这本书,说不定能制造出投石器,这样一来,不用近身作战也能打退晋军。 宋焓以为晏初九是在跟她讲客套话,倒也没有多心。 “我与陛下相识,是在万安寺,他说为了家中长姐特地来万安寺祈福,万安寺向来灵验,想来长公主身子应当好多了吧?”晏初九笑着道。 宋焓满眼感激的看了一眼宋煜,道,“万安寺确实灵验,自从他从万安寺回来,给了我一道红符之后,我便感觉身子利爽许多。” “只是……”宋焓眉头微蹙,“只是这咳疾怎么也不好。” 宋焓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她用帕子捂着嘴巴,待她拿下帕子后,雪白的帕子上竟隐约有血迹。 宋煜惊道,“长姐,你,你咳血多久了?” 宋焓轻声安慰道,“只是咳血而已,不必如此惊慌。” “怎能不惊慌!”宋煜皱眉急切的道,“母后就是因为咳血才薨逝的,你怎能如此不上心!” 晏初九心中微微一惊,怪不得呢。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长公主可否将你这疾病的症状告诉我听听。” 宋煜疑惑道,“阿九难道见过这种病?”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道,“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种咳疾,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跟长公主一样。” 宋焓眼眸微亮,将自己的病情缓缓道出,“我从小虽然体弱多病,但从不咳嗽,自从我母后过世,许是我忧思过重,一病不起,后来慢慢就开始咳嗽,一直到现在,如今已经四年了。” 晏初九思忖了一会儿,问道,“可以冒昧的问一下先皇后是因为什么病而薨逝的吗?” 宋煜说道,“宫里御医说是染了风寒,母后身体本就不好,后来风寒加重,久咳不愈,慢慢的竟开始咳血,没过多久便,便走了。” 听完宋煜的话,晏初九心中大概明白了,长公主母女或许得的是肺结核。 这肺结核在这古代可是致命的疾病,根本无药可治。 她怕自己判断失误,便又问道,“长公主起初有什么症状吗?” 宋焓想了想,说道,“起初是嗓子痒,一天咳嗽几次,每次咳嗽一声,有时候有痰。” “那些日子我总感觉身体有低热,常在午后或是走动后身体发热。入睡后出汗,感觉身子疲倦乏力。” 晏初九边听边点头,这症状跟肺结核八九不离十。 肺结核虽然是传染性疾病,但若是身子抵抗力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被传染的。 宋煜忙问晏初九道,”我长姐的病可是跟你在书中看到的病一样。 晏初九沉默一瞬,而后说道,“跟我在书中看到的病差不多。” 宋煜心中一喜,“那你可知治病之法?” 晏初九拧眉,摇了摇头,道,“这种病目前还没有药可以治。”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宋煜方才燃起来的希望又熄灭了。 宋焓倒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心中清楚,她的母后就是得了自己这种病而去世的。 若真是没有药可以医治,倒是也不怕。 晏初九想了一下,又说道,“这种病其实不单单是靠药来医治的。” “你是说还有其他方法?”宋煜追问道。 “这种病,若是身体素质好,抵抗力好,自己也会痊愈的。”晏初九道。 “我看长公主身子过分单薄,若是能多吃些鸡鸭鱼肉,将体重增上来,那最起码你的身子能抗的住这病的消耗。” “再同时多加锻炼,这样才能提高免疫力。” “将吃和动相结合,我相信长公主一定能战胜这病的。” 宋煜点点头,她觉得晏初九说的不无道理。 她转过头对宋焓说道,“长姐,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回公主府后,可要好好吃饭,多加锻炼,只有这样才能好起来。” 看着宋煜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宋焓笑了笑,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回去就啃一只大鸡腿,行了吧!” 宋煜展露笑颜,“你可不能骗我。” 晏初九想了想又道,“我写一份营养食谱,长公主可让膳房按照我写的食谱来给您做一日三餐。” 宋焓道,“那就谢过晏姑娘了!” 晏初九挥了挥手笑着道,“长公主不必客气,至于锻炼,你可以每日在府中小跑半个时辰。” 宋焓点点头。 宋煜吩咐宫人拿来笔墨纸砚,晏初九提笔思忖了起来。 对于肺结核患者,应当多摄入含优质蛋白质高的食物,如多吃瘦肉、鱼、虾、蛋类及豆制品等有助于体内免疫球蛋白的形成和纠正贫血症状。 还要适当增加维生素的摄入,新鲜的蔬菜、水果、动物内脏等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可以帮助机体恢复健康。 她想了想在这里能够找到的这些食物有哪些之后,便开始下笔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份食谱便写好了。 她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水,道,“这是七天的食谱,每七天轮一次,半个月之后,我再去公主府,看看您的身体状况,再替您更新一次食谱。” 宋煜接过食谱,看到晏初九写的食谱,一日三餐,就连饭后点心,晚间夜宵都写进去了。 她在心中默默感激晏初九的细心来。 她将食谱又递给宋焓,千叮咛万嘱咐道,“长姐,你可切记一日三餐都按照这个来。” 第153章 投石器 宋焓接过食谱,眼眸微亮,“晏姑娘有心了,想不到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精通医术,且如此细心,谁要是娶了你,那可真是有福气!” 她说完给了宋煜一个眼神。 宋煜自然明白她意欲何为,但又实在不想拂了她的意,只能顺着她的话接道,“长姐说的是,这要是谁娶了你呀,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她从未问过晏初九,为什么好好的齐国皇后不当了,想方设法也要逃出齐国。 想来她是有原因的。 宋煜和宋焓的话又让晏初九想起沈越来,离别那日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或许跟他的后宫佳丽们相处的非常愉快吧。 她心中有些怅然若失,那股子不愉快的心情随即被自己压了下去。 她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福气的人会娶我。” 宋焓以为晏初九说的这句话是暗指宋煜,她在心中暗暗合计着,一定要好好替他们俩制造机会。 她说道,“我想用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了。” 晏初九微微一笑,“那就借长公主吉言了。” 自从离开沈越后,她从来没有想过再去爱上别人,更别说嫁人了。 今日她这样说,也是不想宋焓紧揪着这个不放,顺着她的话来说,总不会有坏处。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宋焓便起身告辞。 宋煜吩咐道,“长姐,外面风雪重,你坐朕的御辇回公主府吧。” 宋焓正欲推辞,就见宋煜吩咐宫人们去请御辇了。 她知晓宋煜的性子,便不推辞了。 …… 待宋焓走后,晏初九对坐在案桌前批阅奏折的宋煜说道,“陛下可知鲁国有本书叫《七国兵器图鉴》?” 宋煜抬头看着晏初九,微微有些疑惑,她道,“听说过,阿九可是想看这本书?” 晏初九笑着道,“想看,陛下能弄来吗?” 宋煜稍微思忖了一下,说道,“可是可以,不过这本书是母后留给长姐的遗物,需要征得长姐的同意。” 晏初九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想长公主一定会愿意的。” 宋煜哑然失笑,“你怎的就这么清楚长姐的心思?” 晏初九单手撑住脑袋,笑着道,“因为,我看这本书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鲁国还有宋国。” 宋煜更加疑惑了,“这本书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晏初九清了清嗓子,不缓不慢道,“我想做一个投石器,有了投石器,无需近距离也能与晋军一战。 这样一来,于鲁国也好,于宋国也好,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 可是我没有制造兵器的经验,所以想看看那本天下着名的兵器全书。” 这本《七国兵器图鉴》还是在渊州时,初三告诉她的。 初三是个兵器迷,喜欢制作各种武器,也喜欢看各种有关于兵器的书。 他曾告诉她,普天之下,唯有那本《七国兵器图鉴》上才有天底下最多的兵器制作方法。 不过很可惜,全天下仅有一本,而且还是在宋国。 这原本是鲁国的东西,被鲁国皇帝当成嫁妆,随着出云公主来到了宋国。 起初有人曾打过这本书的主意,但这本书被藏得很好,装着这本书的箱子被设计成一个暗箱。 任何妄图想要打开它的人皆会被毒死杀死。 只有知道打开暗箱之人才不会中毒。 如今,这天底下,怕只有宋焓一人知道打开暗箱的方法了。 晏初九的话让宋煜陷入沉思,片刻后她问道,“这投石器的威力有那么大吗?”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若是真能按照我心中所想的那样制作出来,自然威力无比!它能将大石头投射到几百米开外。” 宋煜抿了抿嘴唇,在心中暗暗思忖着,若是真的能做出来投石器,按照晏初九说的,只怕不比齐国的炸弹差。 想到这里,她之前还因为晋军兵器淬毒一事而郁闷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 晏初九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她现在终于明白那句“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是什么意思了。 只要谁得到她,让她助他一统天下,她都会去帮助对方,直到对方统一了七国。 因为她身上有特殊命格,这一切都由不得她。 她来这个世界的使命,就是统一七国。 至于谁会是这七国之主,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去找长姐借这本书来。”宋煜道。 晏初九点点头,又道,“长公主身子不太好,要不再过几日去吧。等她按照我写的食谱调理一段时间,有成效了,你再去问她借书,这样也好些。” 宋煜想了想,点点头,“还是阿九想的周到。” …… 晋军被击退几日后,重振旗鼓,又一路杀了回来。 有了上次被吊打的经验,这次刀一选择在大晴天开始攻击。 毕竟深冬时分,雷雨天十分少。 上次遇到雷雨天,纯属江川走运。 看着刀一带着十几万晋军兵临城下,江川站在城楼上,不发一言。 起初宋煜告诉他,他守城有一套,所以便让他来守城。 宋煜会暗中寻访能解开鸩毒之人,只要自己能够在这里守住一段时间,待寻到解毒之人之后,一切便会迎刃而解。 可如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宋煜仍旧没有消息传来。 看着越逼越近的晋军,江川下令使用弓弩射击。 起初,宋军的弓弩能压制住晋军,可随着他们越靠越近,还有些晋军架着梯子登上了城楼,宋军开始显出劣势来。 宋军一刀砍在晋军身上,不能立即毙命。 可晋军,只需轻轻一碰,宋军立马倒地。 而且晋国本就比宋鲁两国要强大,两军交战,宋军处于下风。 江川见自己不是刀一的对手,只能弃城而逃。 刀一在后面紧紧追着,这一路追一路杀,竟然又让他打到了屿城。 逃回屿城的江川,气的脸色铁青。 自己拼死拼活才将他们打退一百多里,今日又被他们轻轻松松打了回来。 若是以这种打法,要不了多久,恐怕整个鲁国都会被他打下。 到时候宋国就岌岌可危了。 第154章 毒气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走下城楼,往营帐内走去。 他要写信给宋煜,看有没有找到什么好法子来对付晋军的毒兵器。 …… 刀一让军队在屿城不远处安营扎寨。 他今日并不着急攻打屿城。 上次战败,萧清逸知道后大为光火,他又让人送来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也是鸩毒,但比之前的还要厉害。 只要将毒涂抹于武器上,待日头大出之时,便会挥发于空气中,闻到此毒气之人皆会命丧当场。 当然,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自己人并不会吸入这种毒。 这种毒只有见了太阳才会挥发,所以他们夜间将毒涂抹于刀剑上,然后将刀剑插入剑鞘内。 待攻城之时,他们又会戴上特制的面罩,这样就不会吸入毒气了。 这一切,皆得等到明日便能看见效果了。 …… 第二日天一亮,刀一便调兵遣将,开始准备攻城。 江川知道刀一不会就此罢手的,所以他让人时刻保持戒备。 东边的太阳渐渐升起,虽是深冬,但在太阳的照耀下也日渐温暖起来。 江川一早便忙着看兵书想对策,日上三竿了才吃早饭。 他正吃着早饭,便有士兵来报,晋军攻城了! 他立马放下筷子,穿好盔甲,提起剑便出了营帐。 宋国军队和鲁国军队皆已整装待发。 江川跃身上马,命人打开城门迎战。 他坐在高大的骏马上,看着不远处乌泱泱的晋军,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晋军,无论是士兵也好,还是都尉将军也好,还有马匹,全都戴了一层面罩。 他们这又是在弄什么幺蛾子?江川在心中暗暗嘀咕着。 他心中清楚晋军的狠毒,一时之间他不敢轻举妄动。 刀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抬手示意将士们向前冲。 霎时间,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江川也拔剑出鞘,双腿夹紧马腹,提剑迎敌。 太阳炙烤着晋军手中的刀剑,他们手中的刀剑慢慢的升起一股淡紫色的烟雾。 两军缠斗在一起,宋军和鲁军还未中剑就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 他们皆是七窍流血而亡。 江川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内力深厚,打将起来之后,并没有大口喘气,但还是吸入了一点毒气。 他赶紧点住穴道,封住了自己的心脉。 在看到手下一个接一个倒下之后,他心道不好,赶紧大呼,“这淡紫色烟雾有毒,大家快往后退!撤到城内去!” 就是这一声呼喊,让他吸入了大量毒气。 虽然方才封住了心脉,但这毒实在厉害,他瞬间感觉胸口犹如烈火在焚烧,随即“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黑血。 他暗凝内力,将毒素逼在一处,咬紧牙关,骑着马往城内跑去。 刀一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驾马紧跟在后面。 晋军也乘胜追击,穷追不舍。 方才出来迎战的宋军和鲁军加在一起差不多有五万人。 被晋军的毒气毒死了一半,剩下的那半急急的要逃回城内。 可城门就那么大,一下子哪里能进得去那么多人。 再加上晋军又紧随其后,宋鲁联军自乱阵脚,被晋军团团围住。 江川也在其中。 他脸色乌黑,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 刀一大声喊道,“江将军,快快投降吧!你若是投降,本将军便饶你们一命!若是非得跟我们干一架,那,本将军可就不客气了!” 江川咬牙切齿的看着刀一,虽然他戴着面罩,叫人看不清表情,但江川知道,此刻他脸上一定是得意洋洋之色。 要他向这群狠毒小人投降,简直白日做梦! 他怒道,“要杀要剐随便!你爷爷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 他说完便提剑大喊,“将士们!杀了晋军!将他们赶回晋国!” “杀啊!” “杀啊!” “……” 宋鲁联军拼死抵抗,但他们的奋力抵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没过多久,宋鲁联军全军覆没。 江川也毒发身亡。 刀一领着晋军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只要攻下了屿城,那鲁国就指日可破了。 …… 屿城失守,江川身亡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康阳,宋煜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靠在龙椅上,一滴清泪悄悄滑落。 “咚!”一声,她一拳捶在龙椅上,她懊恼道,“是我害死了江将军,是我害死了他!” 站在一旁的裴度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将她揽入怀中,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后脑勺安慰道,“这不能怪你,你也无法料到晋军会使用如此狠毒的招数。” “江将军戎马一生,年过花甲还被我派去守城……我,我实在是对不住他!”宋煜捂着脸哭泣道。 这一刻,她靠在裴度怀里,不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 而是一个心中充满悔恨的女子。 “这不能怪你,玉儿,不能怪你。”裴度一直小声安慰着。 “如今屿城失守,恐怕鲁国不日便会被晋国攻下了,而我们,却仍旧未找到解开鸩毒的解药。”宋煜满脸泪水道。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过。 宋国和鲁国,皆仰仗着她来解救。 可她呢,又该去仰仗谁? 裴度沉默一瞬,而后说道,“明日我领兵去鲁国,不将晋军赶回去,我绝不回来!” “不!”宋煜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能去!” “为何?”裴度不解。 其实宋煜心中是有私心的,那鸩毒那么厉害,就连久经沙场的江川也死于非命,裴度虽然是宋国战神,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又如何挨得过鸩毒的毒性。 “我会派更适合的人去。”宋煜擦了擦眼泪,坐直了身子,淡淡的说道。 裴度双手扶住宋煜的肩膀,说道,“如今还有谁会比我更适合领兵?” 宋煜在脑海里想了想,确实是找不到功夫比他还高,谋略比他深的人。 见宋煜犹豫了,裴度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这么聪明,打不赢就跑,他们使用毒气,那咱们也带上面罩,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第155章 你为我生个孩子 宋煜咬了咬嘴唇,艰难开口道,“你向我发誓,你一定会平安归来。” “好好好!我发誓。“裴度抬手起誓道,“我裴度,此去鲁国,一定会将晋军打个落花流水,将他们赶回晋国,且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 “若我做不到,我就,我就遭受天打五雷轰……” 不等裴度说完,宋煜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许你胡说了。” 裴度握住她的手,轻轻的亲了一下, “待我平安归来后,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裴度捏了一把宋煜的脸颊,笑着说道。 宋煜抬头看着他,眨巴着眼睛问道,“何事?” 裴度沉默一瞬,而后亲了亲宋煜的额头,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若是能平安回来,你为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宋煜身子僵了僵,随后认真道,“好,只要你能活着回来,我,我便告知天下,你是我的皇夫,我还要给你生儿育女。” 裴度眉眼笑弯了,日思夜想的,就是能与她朝夕相处,若是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他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说好了,你可不许反悔!”裴度道。 宋煜哑然失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裴度撇嘴道,“你又不是君子。” “我是君主,君主一言驷马难追,总行了吧?”宋煜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裴度将宋煜紧紧拥在怀里,好似怕她离开似的。 宋煜也紧紧的拥抱住他,享受着离别前的旖旎。 …… 齐国,皇宫 沈越坐在龙椅上,听着暗探禀报着近来探听到关于宋国的消息。 他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待暗探陈述完之后,他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案桌前,拿起晏初九写的和离书,额头青筋暴起。 这萧清逸手段也太狠毒了! 他在心中咬牙切齿的想着,宋鲁两国的联盟军,加起来十万人,几乎全部死于鸩毒。 如今晋国已经攻占了鲁国的屿城,用不了多久,就会拿下整个鲁国,接下来就是宋国了。 晏初九还在宋国,她若是…… 他不敢往下想,这鸩毒,当今世上无药可解。 所以萧清逸这才肆无忌惮的拿来做武器。 如果自己再不出手阻止萧清逸,待他拿下鲁国和宋国,恐怕日后齐国将不会是他的对手。 可如果直接与他硬拼,自己根本讨不到好处。 在渊州时,虽然沈铎也用了此等卑劣手段,但溧阳军人数少,战斗力也不及齐军,所以用炸弹就能对付他们。 而如今的晋国,战斗力自不必说,兵力上百万。 单凭炸弹,恐怕无法对付他们。 若是硬碰硬,只怕到时候会伤亡惨重。 这种结果,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要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若是晏初九在她身边,她那么多的鬼点子,一定会想出来好办法吧。 想起她,他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 裴度率领十万宋军前往鲁国,临行前,他坐在高大的战马上,看着前来相送的宋煜,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 “陛下,你就等着我凯旋回朝的好消息吧!” 宋煜抬头看着他,眼波流转,她笑着道,“那朕就在未央宫里等待裴将军打胜仗的好消息,这一路,还望裴将军多加注意。” 裴度双手拱拳,“陛下放心!” 宋煜点点头。 裴度抿了抿嘴唇,调转马头,对着将士们大声喊道,“手刃晋军,保卫宋国!” 底下的将士们也大声呼道,“手刃晋军,保卫宋国!” “手刃晋军!保卫宋国!” “……” 众将士们喊出一番慷慨激昂的口号之后,在裴度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他们刚到达鲁国不久,裴度就收到消息,晋国又增派了十万人马,不日便会到达鲁国,他们企图十天之内拿下鲁国。 裴度攥紧手中的密信,不一会儿,密信便变成了粉末。 他大声朝营帐外喊道,“江淮!进来!” 江淮掀开营帐的帘子走了进来。 “将军,有何吩咐?”江淮拱手道。 “你让后勤将面罩发下去,并吩咐下去,每个人,除了吃饭,面罩必须时时刻刻都戴着!”裴度命令道。 江淮点头拱手道,“属下这就去办!” 裴度嗯了一声,又叫住了正要出去的江淮,“江川将军的仇,本将军自会替他报,你切勿轻举妄动!若是惹出麻烦来,军令处置!” 江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裴度,眼眸微颤,一瞬后,他说道,“属下知道了。” “下去吧!”裴度挥了挥手。 这江淮是江川唯一的孙子,早些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爷。 整日喝酒打架,不务正业。 江川看不过,便将他放在裴度身边历练。 没想到一向谁都不服的江淮,在裴度面前竟然乖巧如猫咪,什么事都听他的。 也渐渐的学好了。 他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慢慢做到了今日的将军护卫。 别看只是一个护卫,这护卫放眼整个宋国,也不过十人而已。 可想而知,他的地位有多高。 江淮在知道江川死讯的时候,他出奇的冷静。 待裴度说他要领兵去鲁国时,江淮脸上的表情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裴度自然知晓他心中的想法。 只是这是战场,不是个人恩怨的发泄地。 若是不顾军令,随意去找晋军报仇,只怕会影响大局。 所以他方才才那样提醒江淮,希望他能听进去。 裴度的大军在鲁国遂城安营扎寨,而晋军就在遂城外不远处。 他们到达的第一日,晋军并没有任何动作。 第二日也是如此,直到第三日,晋军才发起进攻。 裴度率领宋军开城迎敌,他们也戴着抵挡毒气的面罩。 刀一见状,冷哼一声,他提剑大呼,“将士们!冲啊!” “冲啊!杀啊!” 裴度也提起剑,朝身后的将士们大喊,“冲啊!” “冲啊!” “……” 霎时间,两军数万人缠斗在一起。 而遂城城楼上,裴度早就安排好了精锐的弓箭手。 这些弓箭手瞄准晋军,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第156章 谢礼 有了弓箭手的掩护,晋军竟然隐约有劣势。 刀一并不畏惧城楼上的弓箭手,他下令一部分人去攻城,只要登上城楼,不说将那些弓箭手杀死,能扰乱他们的视线也是好的。 一部分晋军得了命令后,便立马往城楼赶去。 裴度早就知道刀一会来这一招,他方才领兵出城的时候就留了一手。 他安排了一支精锐部队隐藏在城门附近,只要晋军一靠近,便会闪现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信得过那支精锐部队,放心的将精力全数放在这边的战场上。 刀一在打斗中,并未留意到城门处的不对劲。 那些晋军靠近城门后,便被涌出来的宋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城楼上又有百发百中的弓箭手,且距离又这么近。 这些晋军根本没有讨到任何好处,为首的见状赶紧撤离,但宋军显然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城门口的宋军联合后面战场上的宋军,将这些晋军来了个前后夹击。 没一会儿,便将他们全数杀了。 刀一被裴度缠住了,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晋军。 “不愧是宋国的战神裴度!”刀一微微喘着气说道。 裴度冷哼一声,“今日我便取你狗命!” 他说着提起剑刺向刀一,战马上的刀一一个撤身便躲过去了。 “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本事!”刀一咬牙提剑反击。 他的剑淬了鸩毒,只要擦破一点皮,便能让对方即刻毙命。 所以他提剑刺向裴度,并不只是针对他的致命点。 只要暴露在外面任何一个部位,都是他的目标。 而裴度,只能提剑挡下他的攻击。 就在他快要有些不敌刀一时,方才在城门口围击晋军的江淮赶了过来。 他看见刀一,脸色都变了,提起剑狠狠刺向他。 他剑剑用力,竟打得刀一连连后退。 裴度见状,赶紧策马过去拦住后退的刀一。 在江淮和裴度的攻势下,刀一身负重伤,若不是晋军拼死相救,恐怕他们就能斩杀刀一,替江川报仇了。 看着被晋军护送回去的刀一,江淮气的青筋暴起。 裴度安慰道,“今日我们尚未准备充分,就能将他打成重伤,下次等我们准备妥当,定能取他性命!” 江淮看了一眼裴度,半晌后点点头,“只要我能能克制住他们的毒兵器,就一定能反败为胜的!” “陛下已经在制造能够克制他们的秘密武器了,我们一定要守住遂城!”裴度看着远方说道。 江淮眼眸微亮,默默的点了点头。 …… 宋国,康阳。 宋焓按照晏初九给的食谱,吃了十天,又按照她说的,多加锻炼,她感觉身子利爽许多。 就连咳嗽也没那么频繁了。 她在心中暗暗感激晏初九,想着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 正当她在公主府慢跑锻炼时,下人来报,宋煜来了。 她赶紧让下人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出去迎接宋煜。 还没走到门口,便看见宋煜带着晏初九来了。 宋煜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宋焓,“长姐不必多礼。” 待宋焓站定后,晏初九微微屈膝,向宋焓行礼道,“长公主万福!” 宋焓忙抬手道,“晏姑娘免礼。” “外头冷,快些随我进去吧。”宋焓拉住晏初九的手往屋里走去。 进了屋,里头烧着几个碳炉,屋内暖烘烘的。 宋焓拉着晏初九的手坐在软榻上,朝宋煜抱怨道,“来这里怎的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让人去将我要送给晏姑娘的礼物取来。” 晏初九笑着道,“长公主不必客气,您唤我阿九就行了。” 宋焓满脸笑容,“好,那我就唤你阿九了。” 宋煜疑惑道,“长姐要送阿九什么礼物?” 宋焓神秘一笑,“不告诉你,说出来就没有惊喜感了。” “我才按照阿九的方法吃了十天,锻炼了十天,身子就利爽许多,日后若是日日如此,想必我的咳疾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都多亏了阿九,所以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她,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做好了。” 晏初九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长公主同我不必如此客气的,长公主的身体能好起来,我也是非常高兴的,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您若是要送我礼物,那我真是受之有愧。” 宋焓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是受之有愧呢!我这咳疾,宫里头的御医看了这么久,给我吃了那么多药,也不见好转。 才按照你的食谱吃了几天我就感觉好多了,这也让我少受那么多罪,我是真心感谢你。” 宋煜在一旁插话道,“别说是长姐要送你礼物了,我也是要送你谢礼的。长姐的病一直都是我心中的牵挂,如今她有好转,我也就放心了。” 见宋煜这么说,宋焓蹙眉道,“阿煜,看你这话说的,不许这么说了,不吉利。” 宋煜这话说的,让她感觉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宋煜嘿嘿一笑,“我这是高兴。” 她自然明白宋焓的意思。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宋煜终于进入正题。 她理了理衣衫,正色道,“长姐可知现在鲁国有难?” 宋焓看着宋煜,叹了口气,说道,“如何不知呢?鲁国是我外家,如今却被晋国占去了大半。” “这晋帝萧清逸使用歹毒的手段,杀死了江川老将军,以及无数宋鲁将士,裴度将军已经去了鲁国增援,可面对晋国的鸩毒,我们还是束手无策。”宋煜满脸愁容道。 宋焓眨了眨眼睛,“就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压制住他们的鸩毒吗?” 她知道晋军使用的兵器上皆淬了鸩毒。 她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对萧清逸的辱骂。 这人是有多歹毒,才能想到如此恶毒的方法。 宋煜迟疑了一下,而后说道,“有是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宋焓不由追问道。 “阿九说她能造出一种武器,能把石头或者弓箭投射到非常远的地方,这样一来,不用近身作战也能与晋军打斗了。”宋煜道。 第157章 是我太心急了 听了宋煜的话,宋焓带着疑惑看向晏初九,见晏初九不卑不亢的模样,她笑着拍了拍晏初九的手背,说道, “没想到阿九不仅医术了得,竟然还会做兵器,真是一名奇女子。” 晏初九面带微笑谦虚道,“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不值一提。” 见晏初九一副谦虚的模样,宋煜又说道,“长姐可知齐国名震天下的炸弹出自谁手?” 宋焓眼眸微动,宋煜如此问她,难道这炸弹是晏初九做的? 她看向晏初九的眼神越发敬佩了,“莫不是阿九做出来的?” 宋煜缓缓道,“正是她!先前齐帝在渊州,遭受端王沈铎的谋反,那时沈铎所用的兵器也是皆淬了鸩毒,若不是阿九制造炸弹,恐怕齐帝早就殒命渊州了。” 她这么说,是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在里面的。 只有这样,才能让宋焓知道,晏初九的能耐有多大。 将那本《七国兵器图鉴》交给她是明智之举。 宋焓钦佩道,“想不到阿九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事。” 晏初九笑了笑。 “可是造那种兵器需要什么东西吗?”宋焓又问道。 既然晏初九说能造出来那种兵器,按道理应该早就造出来了。 也不用等到宋鲁两军被逼迫到如此地步也没造好。 想来是缺了什么东西吧。 宋焓这样想着,就听见宋煜说道,“阿九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奈何她并不是造兵器的能手,所以需要一个造兵器的书,来借鉴借鉴上面的制造方法。” “造兵器的书?”宋焓喃喃自语道。 “对,这天底下最全最好的造兵器的书就在长姐手上。”宋煜坦白直言道。 “阿九若是能造出这样的兵器,那必定造福宋鲁两国,就能将晋国赶回去,这天下就会少一分生灵涂炭了。” 宋焓听后沉默下来,她仔细的思考着。 宋煜说的这本书应当是《七国兵器图鉴》。 这本书是鲁国开国皇帝写的,历经数代人才完成。 到了她母亲出云公主那一辈,已经数百年了。 这数百年来惦记这本书的人实在太多了,为了保护这本书不被夺走,鲁国不惜派了重兵把守。 后来鲁国国力又日渐衰微,鲁帝觉得与其留着这个祸患威胁自己,不如就将它给宋国。 可白白给宋国又似乎不好听,于是鲁国皇帝,也就是她外祖父,便将这本《七国兵器图鉴》作为嫁妆,让出云公主带来宋国了。 自从这本书被带到宋国后,鲁国皇宫就消停多了。 而且宋国的国力日渐强大,其他人就算想打这本书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力量。 如今宋鲁两国有难,若这本书真能发挥它的作用,救宋鲁两国于危难之中,那这本书也倒是没有辜负历代帝王的心血。 想到这里,宋焓说道,“我这就去取那本书来。” 宋煜眼睛一亮,双手作揖道,“如此就谢过长姐了。” 宋焓嗔怪道,“谢我作甚?我也是宋国人,鲁帝又是我的外祖父,我这是在帮自己。”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说完便站起来朝内屋走去。 宋煜和晏初九对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 看见晏初九的笑脸,宋煜心中的担忧这才放下。 她相信晏初九一定能造出来的。 不一会儿,宋焓抱着一个木盒子从里屋出来了。 她将木盒子放在软榻上。 这木盒子没有机关,所以轻易就打开了。 打开之后,她将书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交到晏初九手中。 晏初九双手接住。 这本书非常厚重,虽然历经数百年,但都没有被保存得非常好,书皮一点褶皱破损之处都没有。 她打开书,随意翻了翻,就被书中的各式各样的兵器以及制造方法所吸引。 她不禁连连赞叹道,“这本书不愧是天下第一兵器书!” 宋煜急切的问道,“里头可有你要的兵器制造方法?” 晏初九合上书,笑着道,“这书上的兵器种类那么多,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看出来哪个合适,我需要回去慢慢看,再从中寻找最合适的。” 宋焓也附和着说道,“就算阿九再厉害,也不能一下子就造出来不是,咱们给她些时间。” 宋煜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是自己太性急了些。 只要一想到裴度还在前线浴血奋战,指不定哪日就会被鸩毒所伤,她就淡定不下来。 此刻只能将心中的担忧尽数压制下去。 “长姐说的是,是我太心急了。”宋煜道。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笑道,“陛下心怀天下,不忍宋国将士白白送命,我是理解的。待我回宫后,我一定会好好研究这本书,尽我最大努力将投石器制造出来。” 宋煜感激的看着晏初九。 想起来当初在万安寺,她并不是刻意接近她的。 当时她在主庙内祈福,出来后便看见晏初九在主庙前面买梳子。 晏初九的画像她早就见过了,乍一见到她,她只觉得非常熟悉,细细想来,才想起来她就是传说中的太极贵人。 她虽然并不觉得单凭太极贵人一己之力就能统一七国。 但还是对传说中的太极贵人有些好奇,所以便一直跟着她。 直到她去了膳堂,她也跟着去了,找了个机会坐在了一起。 晏初九的倾城容貌让她自惭形秽。 同样是女子,自己却不得不以男人的身份示人。 后来她发现晏初九竟然想独自离开齐国。 她看着她从茅房里出去,又躲过了武僧们,最后实在没办法躲在罗汉松下面。 她实在好奇这个身为齐国皇后的太极贵人,为何会放弃这个尊贵的身份要逃出齐国。 于是便出手相助,带她离开了万安寺。 下了万安山,她才知道,晏初九虽然有逃出齐国的心思,可却没有计划好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自己又不忍心就这么丢下她,只能向她坦白自己是宋国人的身份。 虽然她答应了愿意随自己去宋国,但一路上戒心不减。 不知怎的,竟然让她发现了自己就是宋国皇帝的真相。 第158章 替江川老将军报仇 这不得不让她开始佩服起她来。 她来到宋国已经数月了,这些日子她从未问过她离开齐国的原因。 不知怎的,她对晏初九竟然有种莫名的安心感。 或许她们是有缘分的吧。 想到这里,宋煜敛起思绪,对晏初九说道,“我代表宋国和鲁国的百姓谢谢你了。” 晏初九看着宋煜,笑着道,“陛下不必谢我,如果我有能力能让天下百姓不再受苦,想必这就是上天赋予我的使命。 我将这能力发挥出来,也不过是行使我的使命而已,陛下要谢,就谢谢上天有好生之德吧。” 听了晏初九的这番话,宋煜和宋焓对她的钦佩之情又深了一层。 她们从未见过像晏初九这般有见识,不居功的人。 “阿九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宋焓笑着说道。 宋煜看着晏初九说道,“她本就不是一般女子。” 晏初九当然明白宋煜话里的意思。 她也知道宋煜不会轻易将她太极贵人的身份张扬出去的。 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宋焓看了看宋煜,又看了看晏初九,满眼暧昧的笑着说道,“既如此,阿煜你可要上点心了。” 宋煜一愣,随即点头笑着道,“长姐说的有道理,看来我要对阿九更加上心了。” 此刻她并不想在宋焓面前表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虽然先前她就告诉过宋焓,晏初九并非她的心仪之人。 这些天朝夕相处,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自己对晏初九并无爱慕之情吧。 与其浪费时间去解释,还不如就这样沉默。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逃避方式。 而晏初九,则是以为宋焓说的上心,是让宋煜为她提供更好的环境,来制造投石器。 所以她并未多说什么。 见宋煜接下了自己的话,宋焓在心中暗暗道,阿煜就是嘴硬,看样子,日后我得多为他俩创造机会了。 “知道就好,阿九这么好的姑娘,值得拥有最好的。”宋焓道。 宋煜直点头。 三人聊了一会儿,宋煜便起身告辞。 宋焓拉住晏初九的手道,“阿九,明日我着人将我要送你的东西送到宫里去。” 晏初九笑着道,“那我就先提前谢过长公主了。” 宋焓握住晏初九的手,真诚的说道,“阿九,我与你一见如故,你老是长公主长公主的叫着,太生分了些,不如……不如你唤我阿姐吧,如何?” 晏初九有些为难的道,“您是尊贵的长公主,我如何能唤您阿姐呢?” 宋焓不以为意道,“有何不可?长公主只是一个头衔名称而已,我并不看中。难不成阿九是个只会看人身份地位的敷衍之人吗?”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笑着道,“我自然不是这种人。” “既如此,那你就唤我阿姐。” 晏初九沉默一瞬,随即开口道,“阿姐。” 宋焓听了眉开眼笑,“好妹妹!从今天起我宋焓可是把你当亲姐妹了!” 晏初九有些感动,对于亲情这种东西,她向来是容易被触动的。 “阿姐,我也会把你当成亲姐妹。”晏初九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她微微一笑道。 宋焓笑得合不拢嘴。 若不是宋煜在一旁催促,她们可能还要聊上个把时辰。 “好了好了,不留你们俩了,我得了空就进宫看你们。”宋焓道。 晏初九点点头。 随即便和宋煜走了出去。 她们出了公主府,便登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走去。 …… 晏初九回到宫里后,便专心致志的研究起兵器图鉴来。 这里面有许许多多她听都未曾听说过的武器。 有些兵器的设计方法竟然非常超前。 她问过宋煜,在这七国之内,并未见过那些兵器。 想来是写这本书的人,自己想象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实现。 既然如此,就让自己来实现吧! 她边看书边做笔记,结合自己现代人的想法来改造里面的兵器。 制造兵器不是折个纸飞机叠个纸船那么简单,需要考虑的东西非常多。 尽管晏初九连着看了好些天,也还是未能设计出理想的投石器来。 而鲁国遂城,刀一上一仗被裴度和江淮重伤,便一直挂着免战牌。 江淮在营帐里急得团团转,他来回踱着步子。 裴度坐在案桌前,看着宋煜传来的书信,他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江淮。 直到书信看完了,他收起书信,朝江淮说道,“别晃悠了,眼睛都被你晃晕了。” 江淮停下脚步,紧皱眉头道,“刀一连挂四天的免战牌,摆明了就是在养伤。咱们若是不好好把握机会,一举将他击杀,恐怕到时候等他伤好了,咱们就没有机会了。” 裴度站起身,走向江淮,不缓不慢的道,“自古以来,两国交战若是一方挂了免战牌,另一方就必须停战。 我们若是打破这个规定,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江淮冷哼一声,“被天下人耻笑又如何?只要能杀了刀一,击退晋军,就是被天下人围着骂我也不怕。” 裴度拍了拍江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江淮,你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虽然刀一是杀害江川将军的凶手,但真正杀死他的人是刀一背后之人。” 江淮一愣,抬眼看着裴度,“你是说萧清逸?” 裴度点点头。 “可咱们如何杀得了他?”江淮撇嘴道。 “如何杀不了呢?他又不是金刚不死之身!”裴度负手而立,沉声道。 “我先前跟你说过,陛下在制造新的武器,可以对付晋军毒兵器的东西,只要那个东西一制造出来,我就领你打到晋国望京去,替江川老将军报仇。” 江淮眼眸微动,“真的会有那种东西?” 裴度眼神坚定道,“会有的!所以我们现在的任务并不是杀死刀一,击退晋军,而是守住遂城。 死了一个刀一,还会有刀二刀三,我们是杀不尽的,只有拥有令人心惊胆战的武器,才能让他们不敢来犯!” 听完裴度的话,江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159章 那本将军拭目以待 裴度的话他是听的进去的。 他将心中的那股子恨劲儿往下压,而后说道,“将军,我都听你的。” 裴度点点头,“如今这种情况,晋军休战越久对我们越有利。方才我收到陛下的密信,她让我们尽量拖住晋军,她会抓紧时间制造秘密武器。 这遂城是鲁国最后一道城墙了,若是遂城失守,那就是相当于整个鲁国失守了。” 听完裴度的话,江淮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助将军守住遂城!” “嗯!”裴度拍了拍江淮的肩膀,“孺子可教!” 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营帐外有士兵来报,“将军!有敌情!” 裴度皱了皱眉头,朗声道,“进来说!” 那名士兵掀起营帐的帘子快步走了进来,他拱手道,“方才城楼上来报,晋军将免战牌撤下去了。” 裴度听后眯了眯眼睛,难道刀一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吗?还是说…… 还没等他细想,又有士兵进来禀报,“将军!晋军正慢慢向城楼移动!” 裴度蓦然睁大眼睛,大声道,“全军进入战斗状态!” 他朝江淮说道,“你守在城内,没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江淮愣了一下,随即答应道,“末将明白了!” 裴度赶紧戴好头盔,提起剑出了营帐。 江淮咬了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裴度骑着战马,带领军队出了城,而江淮则穿好战袍,站在城楼上,准备密切关注晋军的动静。 据探子来报,晋军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如今不到三里了。 按照裴度的速度,能将晋军逼停至离城两里的地方。 晋军离城太近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若是裴度他们打不过,自己可以率领部分守城的士兵前去增援,救他们出来。 坏处是方便晋军攻进城内。 只要晋军的主帅仍旧是刀一,那就不足为惧。 毕竟前几日他身上的伤还是自己打的。 他那伤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很难再提起剑来。 但是这才几天,他就挂帅出征了,真叫人有些捉摸不透。 难道萧清逸又派人增援了吗? 可是探子并没有发现路上有前来增援的晋军。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江淮摇了摇头,想来想去觉得脑壳疼。 他来回巡视了一番,见所有精锐的弓箭手们都准备就绪了,他又交代了几句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安排在城门处的人是鲁国的,他们善用长矛。 万一晋军攻城,长矛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希望晋军没有机会攻城,江淮在心中暗暗想着。 “报!我军已经跟晋军照面,此刻已经打将起来了!”探子来报。 江淮敛起思绪,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对方主帅可是原来的那位?” 若还是刀一,那裴度应该对付的来。 “是他!”探子道。 江淮松了口气。 只听那探子又说道,“不过还有三位陌生面孔,功夫与刀一如出一辙!” 江淮蓦然睁大眼睛,果真与自己猜想的一样! 看来裴度有危险了! 他急切道,“速速前去观察,若是裴将军不敌他们,即刻来报!” “是!”探子拱手,飞身跃下城楼。 江淮死死盯着前方,隐约能看见宋晋两军交战的画面。 他就知道,以刀一的伤情,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上战场的。 定然是萧清逸派了新的主帅来。 只是没想到,一下竟然派了三个来,看来萧清逸此战对鲁国势在必得了。 方才听探子说,另外三位的身手与刀一如出一辙。 也就是说又多了三位武功极高的人与裴度抗衡。 虽然裴度功夫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如何打得过四个人。 他会不会有危险? 想到这里,江淮心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他顾不得探子来报了,他对弓箭手们说道,“我去增援裴将军,你们在此守城,一定要给我守住了!” 他说完便快步走下城楼,骑上自己的战马,带了一小队人,朝裴度所在的地方赶去。 此刻裴度正和晋军缠斗在一起。 他虽然料到了晋军会有新的主帅来,但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三个。 而且个个功夫都是极好的。 这让向来自诩武功高强的裴度打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他挡下一剑又来一剑,根本没有他还手的余地。 他用力一推,这才推开对方四人的攻击。 他和对方隔了一段距离。 刀一举着剑朝裴度喊话道,“裴将军!我敬你是条汉子,不妨归顺于我们,我们陛下可是个爱才之人,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官当当,到时候你可就有享不完的福了,如何啊,裴将军?” 裴度重重的淬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本将军归顺于你?还是撒泡尿照照镜子吧!” “你!”刀一被气的哑口无言。 上次若不是自己失误,再加上被裴度和江淮两人夹击,又怎会让他们钻了空子,将自己重伤成那样! 他可是晋国九把刀里功夫最厉害,也是最深得帝心的人。 “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刀一咬牙道。 “放马过来吧!本将军对你们也不客气!”裴度大声道。 说话间,几人又缠斗在一起。 裴度正面与刀三刀四硬抗,留了个背面给刀一和刀二。 刀一给刀二使了个眼色,刀二立马会意,提起剑便刺了过去。 裴度来不及躲开,只能硬生生抗下这一剑。 中剑之后,他立马吐出一口血来。 他并没有倒下去,看来这几人用的剑并没有淬毒。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唇上的血,与他们的打斗并没有停下来。 因着方才中了剑,他的速度有些变慢了,速度一慢下来,刀一他们就有机可趁。 没多久,裴度便满身是伤了。 他喘着粗气骑在战马上,看着对面的四人,讥笑道,“你们四人就这么点本事吗?” 刀一眯了眯眼睛,恶狠狠道,“裴将军就别再过嘴瘾了,再有个几个回合,我们哥几个就能取你首级了。” 听到这句话裴度哈哈大笑起来,“是吗?那本将军便拭目以待,看看到底是谁要取谁的首级!” 第160章 战神殒命 他说着便提起剑,主动出击,攻向刀一。 虽然刀一功夫好,但他毕竟是受了伤的人,与其他三位相比,他要好对付的多。 这厢刀一虽然料到裴度会拿自己来做突破口,但他没有想到,裴度受了伤,他的速度还能这么快! 眼看裴度手中的剑就要直愣愣插进自己的胸口了,还好刀二眼疾手快,他从马上飞身过来,用剑拨开了裴度的剑。 裴度被刀二用内力震开,已经错失杀死刀一的良机了。 他只能策马往回走,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 刀一被方才一幕震惊到了。 裴度几次三番的将自己逼入绝境,他这二十几年来,鲜少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为了一雪前耻,刀一顾不得身上的伤,他提起剑策马朝裴度走去。 其余三人见状也都上前给刀一助阵。 看着逼近的四人,裴度冷哼一声,提起剑应战。 这四人的功夫实在厉害,几个回合下来,裴度明显不敌。 就在他快要被刀一用剑刺向胸口的时候,江淮赶来了。 他将腰间的短匕首用力掷向刀一,直插他的胸口。 刀一闷哼一声便落下马来。 “大哥!” 刀二刀三刀四齐声大呼。 刀三刀四打掩护,刀二赶紧下马查看刀一的伤势,他轻轻将刀一扶起来,喊道,“大哥,你怎么样?” 刀一猛的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脑袋一歪就死了。 刀二大呼,“大哥!大哥!” 他颤抖着双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咬了咬牙,将刀一的放下,拿起地上的剑,跃身上马。 正与裴度和江淮缠斗在一起的刀三刀四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刀一。 他们立马便知道刀一已经被江淮杀了。 他们二人气愤不已,手中的剑砍的更加有力了。 再加上刀二的加入,他们三人将裴度和江淮打的连连后退。 裴度坚持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此番刀二刀三刀四又因为刀一的死,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们剑剑狠毒致命。 江淮这些年跟着裴度学了不少功夫,但在刀二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面前,还是略显稚嫩。 他们二人显然已经不是刀二他们的对手了。 宋军此刻也被晋军打得连连后退。 裴度心知这一战宋军是无法打赢晋军的,不能让所有人都死在这里! 他压住喉头的腥甜,大声朝宋军喊道,“撤回城内去!” 宋军得了命令,一边往后退,一边应敌。 江淮则护着裴度一起离开。 刀二他们怎么会让江淮离开呢,他们三人紧紧跟在后面。 裴度回过头看着紧追不舍的三人,又看了看前方,这里离城门还有一里多地,想要安全回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江淮!一定给我守住遂城!”他朝江淮大喊道。 江淮被裴度这一声喊愣了。 裴度咬了咬牙,用力踢了一脚江淮的马肚子,马吃痛不要命似的往前奔去。 马背上的江淮立刻便明白裴度是想让自己走,他留在这里拖住刀二他们。 他拼命的想要勒住马,可马怎么也不听他的使唤,只顾着往前奔去。 他急得大喊,“将军!你……” 他未尽的话语淹没在风声里。 裴度停下马来,刀二他们看着越跑越远的江淮,以及挡住他们去路的裴度,他们心知已经追不到了。 便索性不去追了,能将裴度生擒活捉也是大功一件! 他们三人骑着马围着裴度打着圈。 刀二冷声道,“裴将军,你根本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我劝你识相点,投降吧!” 萧清逸十分欣赏裴度,他交代过他们,若是裴度愿意归顺,就留他一命。 若是拼死抵抗,他们便瞧着办。 裴度仰天大笑,“是不是你们的对手也要打一打才知道!” 刀三冷笑一声,“既然裴将军如此不识好歹,那我们就只好取你性命了!” 他说着便同其他二人一起攻向裴度。 裴度提起剑挡住三人的攻势。 十几个回合下来,裴度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 他勉强能骑在马背上,左手紧紧握住缰绳,嘴角有鲜血在不停的溢出来。 刀二他们根本不给他机会喘气,三人又攻了上来。 他提起剑挡在胸前,低声喃喃自语道,“玉儿,看来,我要食言了。” “扑通!”一声,裴度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便再无任何动静了。 刀三下马,查探了一下裴度的鼻息,又摸了摸他脖颈处的脉搏,朝马背上的二人说道,“他的尸体怎么弄?” 刀二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惜了,宋国战神就这样殒命了。” 随即又眼神狠厉道,“让人将他的尸体运到遂城外,让江淮开城投降,若是不降,就别想得到裴度的全尸!” 刀三刀四皆是一愣,随即领命道,“明白了!” …… 驮着江淮的马到了城门口终于安静下来了,江淮想立马往回走去救裴度。 可他想起来方才裴度的话,让他守住遂城,他思量再三,还是进了城。 其实他知道,裴度留在那里,凶多吉少。 与其回去一起送死,不如好好的将遂城守住。 他策马进了城。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掩护着江淮身后的宋军,他们跟在后面也进了城。 不一会儿,刀二他们便到了城外不远处。 江淮在城楼上看着他们,他心中一痛,他知道裴度已经死了。 刀二派人传话,那人在城楼外面大声喊道,“江淮!裴度已经死了!我们将军说了,你们若是投降,归顺我们晋国,便既往不咎,我们也会归还裴度的尸体, 否则,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而且我们也会攻破遂城的!” 城楼上的江淮咬牙切齿。 他知道晋军无赖,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无赖,拿着裴度的尸体相要挟。 城内的将士们皆听到了晋军的喊话,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度平日里礼贤下士,爱兵如子,如今却被晋军所杀,尸体还在他们那里。 若是不投降,以晋军的歹毒,只怕会说到做到。 第161章 九天之后,你必须回到遂城来 裴度战死,如今这遂城群龙无首,他们皆把目光转向江淮。 毕竟江淮是裴度的护卫。 江淮知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知晓自己的决策意味着什么。 他实在不忍心裴度为鲁国丧身之后,躯体还不能回到宋国去。 他咬了咬牙,艰难开口道,“开城门!” 底下的人虽然有震惊,但也都在意料之中。 他们都是跟随裴度一起走过来的,曾与他同生共死。 如果他们是江淮,只怕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城门打开之后,江淮让人举着白旗投降。 刀二见状,率领军队进了城。 晋军一进城后,便将宋军所有人的武器全都收缴了,并派人压制住他们。 见晋军大摇大摆的进了城,江淮挣脱压制,跑到刀二的马前面,伸开双手,拦住了他的马。 他大声道,“希望将军说话算话,归还裴将军的尸首。” 晋军士兵上来用长矛抵住他的腰,江淮仍旧一副不畏惧的模样。 马背上的刀二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淮,冷哼一声,随即说道,“我们晋国乃是大国,岂会说话不算话!” 江淮皱眉道,“既然说话算话,那赶紧将裴将军的尸首交出来吧!” 刀二朝后面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士兵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走了过来。 刀二对江淮道,“这便是裴度的尸体,交给你了。” 士兵将尸体放在一旁便走开了。 江淮抿了抿嘴唇,颤抖着双手走近。 那些站在江淮后面的士兵皆给他让了一条路出来。 江淮走到裴度身边,跪了下来,伸了伸手,终于鼓起勇气掀开白布,只看了一眼便立马盖上了。 泪水瞬间决堤。 他无法相信明明早上还在一起说笑,嘱咐自己要守住遂城的人,现在却面如死灰般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掩面哭泣起来。 看着江淮的样子,刀二对他的恨意没那么浓了。 大家的立场不同,自然而然会成为敌对方。 就像他为了刀一的死而感到伤心难过一样,江淮也因为裴度的死而悲恸不已。 冤冤相报何时了。 既然他投降了,那以往之事便一笔勾销吧。 晋帝早晚有一天会统一天下的,到时候大家都是一个国家的人,还报什么仇。 刀二敛起思绪,轻声叹了口气,对江淮说道,“从遂城到你们宋国都城康阳,一来一回,差不多要八天。 这样吧,我给你九天时间,你将裴度的尸体送回康阳,九天之后,你必须回到遂城来。” 他说着扫了一眼被晋军用长矛压制住的宋军,又缓缓说道, “否则,这里的宋军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你心中自会清楚。” 江淮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刀二,他方才想过必须将裴度的尸首带回康阳去。 可他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将他带回去。 现在既然刀二这么说了,实在是如了他的意,他爽快的答应道,“既然刀二将军说话算话,那我江某也自然说话算话。” 刀二朝天哈哈大笑,随即说道,“好!爽快!那你现在便出发吧!我在遂城等着你!” 江淮也不啰嗦了,他找了辆马车,将裴度的尸体好生放进去后,自己则坐在前面,驾着马车绝尘而去。 …… 裴度战死的消息比江淮回康阳的时间要早。 宋煜看完密信后,只觉得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一般。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僵硬如木头。 直到过去了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而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直往下掉。 她捂着嘴拼命摇头,始终不肯相信裴度已经战死的消息。 她颤抖着双手拿起密信又看了一遍,那句“裴度将军不幸殒命”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宋煜跌跌撞撞的走向龙榻,鞋子都没脱就走了上去,然后在最里头的角落里坐了下来。 她屈膝着,双手抱着膝盖,将头闷在膝盖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晏初九拿着自己手画的投石器的图纸来到未央宫。 她站在门口,却发现宫人们都被打发出来了。 她朝里头探了探脑袋,对站在旁边的宫女们问道,“陛下在里头么?” 有一宫女答道,“陛下在里头。” “可是在接见哪位大人?”晏初九又问道。 那宫女摇了摇头,道,“陛下一人在里面,不知为何将我们这些人等都屏退出来了。” 晏初九蹙起眉头疑惑着,这宋煜在干什么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她拿起手中的图纸看了看,之前宋煜告诉过她,只要她一研究出来投石器,就让她立马送到未央宫来。 可现在已经做好了,她却躲在未央宫里不知道在搞什么。 算了,再等等吧,许是她有什么秘密之事不想让别人看见呢!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于是她坐到台阶上,打算等宋煜忙完了再进去。 宫女们见晏初九坐在台阶上,忙惶恐的上前询问她要不要给她拿凳子。 晏初九推辞道,“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宫女们面面相觑,见晏初九实在坚决的样子,只好作罢。 晏初九坐在台阶上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也不见宋煜出来。 眼看天都要黑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投石器的进度又要晚一天了。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提起脚步就要往未央宫里走去。 守门的宫女忙上前阻拦,“晏姑娘,您请留步!陛下吩咐了,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否则杀无赦!” 晏初九拧眉,这宋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她看了一眼里面,而后对宫女说道,“我有非常要紧的事要找陛下,若是耽搁了,陛下也会杀无赦!” “这……”宫女进退两难。 “你让我进去吧,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着!”晏初九道。 “可是……”宫女咬了咬嘴唇。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出了事我全担着,不会连累到你们的!”晏初九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162章 其实我是个女子 这些宫女们平日里见过宋煜对待晏初九的态度,也自然知道晏初九在宋煜心中的地位。 虽然这晏初九还没有位份,但比起贵妃娘娘来,可还要尊贵百倍。 如果她找陛下真的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不能被耽误了。 陛下一个人在里面已经待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出来,可别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守门的宫女咽了咽口水,“那晏姑娘可别说是奴婢放您进去的啊。” 晏初九嫣然一笑,拍了拍宫女的肩膀,说道,“你放心就是了。” 她说完提起步子便进去了。 进来后,发现外殿空无一人,她便往内殿走去。 进了内殿,也没发现有人。 因着到了黄昏时分,内殿内并没有点蜡烛,光线有些昏暗,乍一眼看过去并不能看清楚内殿是否有人。 正当她纳闷宋煜到底去哪里了的时候,她忽然瞥见床榻上有个人影。 她慢慢走了过去,发现宋煜竟然呆坐着,她颓然的靠在床栏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甚至连晏初九走近并坐在床沿上都没有发觉。 晏初九从未见过宋煜这般模样,她有些担忧,轻声喊了一句,“陛下。” 宋煜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壮着胆子,往床里头靠了靠,她这才发现宋煜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刚刚痛哭了一场一般。 她眨了眨眼睛,用手推了推宋煜的手,然后提高了音量,朝宋煜喊道,“陛下!陛下!” 宋煜这才回过神来。 她戒备的转过头,发现是晏初九,眼泪又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晏初九慌张极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的。 她移动屁股往宋煜旁边坐定,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宋煜的肩膀,安慰道,“陛下,没事了,没事了。” 宋煜愣了一下,猛的靠在晏初九怀里,旋即放声痛哭起来。 晏初九微微一愣,随即将她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并未言语。 宋煜边哭边撕心裂肺的说道,“阿九,他死了,他死了!他答应过我的,会平安回来的,他食言了!” 她死了?谁死了? 晏初九在心中疑惑着,这两日并未听说宋煜有什么亲戚死啊! 这后宫也是平安无事。 莫不是她在宫外的红颜知己出了什么事? 她知道这不是她该问的。 只听宋煜又说道,“阿九,是不是所有男人都一样,说话不算话?” 晏初九身子一僵,竟然是蓝颜知己! 想不到宋煜果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有龙阳之好! 晏初九干咳了一声,说道,“不能一杆子打倒一片人,也有说话算话的。” 宋煜止住哭声,她抬手擦了擦眼泪,看着晏初九。 晏初九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但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宋煜随即清醒过来她不该在别人面前这个样子,她擦干眼泪,别过头去,咬住嘴唇,企图将心中的悲痛压下去。 可越是这样,心就越难受。 她爱裴度,爱了十几年,还没来得及告知世人她对他的爱,就阴阳相隔了。 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看着宋煜身子颤抖的样子,晏初九有些心疼的说道,“陛下,难过的话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九泉之下,他若是知道你曾为他如此痛哭过,想必他心中定然也是满足的。” 原本故作坚强的宋煜,在听到晏初九的话后,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她竟然感觉有些恶心想吐。 那种恶心感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她只能趴在一旁,却只是干呕着,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晏初九忙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了,哭的太急是会想呕吐的。” 而宋煜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在心中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月信时间,瞬间,她心中有了个大概。 这一刻,她又感到万分惊喜。 这一定是裴度给自己的礼物。 可随即她又感到不安起来,如今晋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宋国,燕王也对宋帝一位志在必得。 如果此时对外宣布自己女子的身份,恐怕整个宋国都会大乱的。 可如果不公布于众,她肚子里的孩儿又该怎么办? 等月份到了,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她又当如何? 不过不管未来怎么样,这孩子她是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的。 这是这个世上,裴度与她唯一,也是最后的联系了。 或许…… 她为自己心中大胆的想法而感到有些愧疚,可眼下只能这么做了。 她坐直身子,咬了咬嘴唇,对晏初九说道,“阿九,你,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晏初九眯了眯眼睛,像是没有听清宋煜的话,她问道,“陛下,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宋煜一字一句的重复道,“阿九,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晏初九这才知道自己方才并没有听错,她拧眉道,“陛下,如果是因为伤心过度,才导致您说这样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宋煜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是认真的。” 晏初九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方才还在因为蓝颜知己的死而痛哭流涕,这会儿就要娶我做皇后了? 而且,当初是谁说的只需自己当一个旁观者来着?! 莫不是蓝颜知己的死,刺激到他了?他要得太极贵人得天下? 许是看出来晏初九的疑惑,宋煜认真道,“阿九,我接下来的话,你听了或许会震惊不已,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这些话我从未对别人讲过,希望你能替我保守秘密。” 晏初九以为宋煜要对自己告白,她心道,难不成这宋煜还从来没有跟人告白过吗? 竟然还要自己替她保守秘密。 算了算了,等会无论她的表白有多么肉麻,她就替她保守秘密吧! 晏初九点点头,说道,“陛下请讲,我洗耳恭听,也自会替你保守秘密。” 宋煜抿了抿嘴唇,缓缓开口道,“其实,其实我是个女子。” 她说完看了一眼晏初九。 第163章 这是我与裴度的孩子 晏初九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她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害怕是自己空耳导致听错了。 宋煜看出来她的震惊,她一脸认真的说道,“阿九,你没有听错,我真的是女子。” 似是怕晏初九不信,她一把拉住晏初九的手,直接放在了她的胸口上。 宋煜虽然用白绫束了胸,但属于女子的柔软通过触摸还是可以感受得到。 “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宋煜放开晏初九的手,说道。 晏初九震惊的点了点头,“陛下,你,你这伪装的也太好了吧!” 宋煜咬了咬嘴唇,想起自己方才的决定,她又问道,“阿九,你可愿意做我的皇后?” 晏初九拧眉,特意移开屁股,让自己离宋煜远一些,她道,“陛下,我喜欢男的,不搞同性恋。” 宋煜又说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晏初九哦了一声, 便听宋煜继续说了起来,“我,我有喜了。” “什么?有喜了?”晏初九惊讶的拔高了音量。 宋煜连忙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第三人知道,这也是我想让你做我皇后的原因。” 晏初九拨开宋煜的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片刻后,她说道,“陛下让我做你的皇后,莫不是想让我替你将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宋煜一愣,她没想到晏初九竟然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目的,她点点头,说道, “你做我名义上的皇后,待我册封你之后,我便昭告天下你怀上了龙嗣, 等到我十月怀胎,诞下龙儿之后,便说是你生的。” 晏初九单手撑住脑袋,她问道,“我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我做你名义上的皇后,又要假装怀孕,还要假装生子,做这些可是很累的,你给我什么好处?” 宋煜抿了抿嘴唇,说道,“条件你随便开。”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我现在还没想好要开什么条件,等到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宋煜有些急了,她问道,“那你可是答应我了?” 晏初九抬手,做了个慢的动作,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宋煜看着晏初九,沉默了起来。 晏初九又说道,“既然想让我帮你,就得对我开诚布公对不对?你若是想隐瞒,那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答应你吧。” 宋煜忙道,“好,我告诉你。” 晏初九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这是我与裴度的孩子。”宋煜说着摸了摸小腹,脸色祥和。 竟然是裴度的!看来坊间的传闻是真的。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随即意识到不对劲,她问道,“裴将军他,他是不是已经……” 她看着宋煜,那两个字始终不敢说出口。 宋煜的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她强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点了点头,说道,“他,他已经战死沙场了。” 晏初九最见不得这种生离死别了。 似乎与宋煜产生了共情,她的眼角竟然也有泪花。 怪不得宋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秘密告诉自己,也要保住她腹中的胎儿。 晏初九心中一方面因为宋煜对自己的信任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她知晓如今的宋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若是自己不帮宋煜一把,恐怕她无法度过这个难关。 她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说道,“我答应你,做你的皇后。” 宋煜眼睛一亮,她拉住晏初九的双手,不确定的问道,“阿九,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晏初九点了点头,说道,“千真万确,绝不反悔!” 晏初九的这一句话,让宋煜又燃起了希望,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要再哭了,再哭的话对宝宝可不好。” 晏初九移了移屁股,坐在了宋煜身边,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抱住了她。 自从知道宋煜是女子之后,晏初九对宋煜便再也没有了男女大防的观念。 天已经黑透了,未央宫内殿并未点蜡烛,已经看不清人影了。 宋煜靠在晏初九的肩膀,自言自语道,“这是裴度最后送给我的礼物。” 黑暗中的晏初九点点头,“所以你可得好好照顾他,不许再哭了。” 宋煜轻轻呼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思绪却开始慢慢飞扬。 十五年前。 宋国举办佛珠节,不仅有其他几国帝君驾临,宋帝还邀请了王公贵族,权臣将军们来参加。 这个时候的宋煜五岁,她作为宋国的六皇子也来参加宴席。 而裴度,是宋国第一将军裴朗的儿子,自然也跟着父亲来参加宴席。 裴度出生在战场上,从小就跟着父亲南征北战。 虽然也只有五岁,却至少有四年的战场经验。 宋煜向来讨厌参加这样的宴席,待大人们谈笑风生之时,她便悄悄离了席,走出了宫殿。 同样不喜这种场合的裴度,看着宋煜离开后,也悄悄跟在她后面走了。 “哎!你等一等!”裴度朝走在前面的宋煜喊道。 宋煜拧了拧眉,回头看了一眼裴度,不悦道,“你是谁?竟敢对本殿下直呼你?” 裴度小跑着跑到宋煜身边,双手叉腰,一脸神气道,“我是宋国第一将军裴朗的儿子裴度,你自称本殿下,你又是哪个?” 宋煜上下打量着裴度,似乎不太相信眼前这个小屁孩就是裴朗将军的儿子裴度。 传闻中的裴度可是一个能打得过两个普通士兵的小孩。 怎么会是眼前这样的小屁孩呢? 裴度似乎看出来宋煜眼中的质疑,他挺起胸脯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又何必拿假的身份来诓你?” 宋煜想了想,这是宫晏,来的都是一品以上的官员,他确实没有必要来诓骗自己。 便自报家门道,“本殿下叫宋煜。” “哦,原来是六皇子啊。“裴度笑嘻嘻道。 他也上下打量着宋煜,随即笑着道,“我看你不像六皇子,倒像是六公主!” 第164章 怪不得宋煜与其他男孩子都不一样 “你!”宋煜睁大眼睛,气的抬起手打了裴度一巴掌,“你放肆!” 裴度捂着脸搓了搓,一脸委屈道,“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何必如此动怒?” 这些年裴朗镇守边关,为宋国立下汗马功劳。 而宋帝对裴朗宠爱有加,对裴度更是非常看好。 不然今日也不会让裴度进宫了。 宋煜自知自己方才那一巴掌确实有点过分了,她看了一眼裴度左脸上清晰的巴掌印,道,“回头本殿下让人送你一盒膏药。” 她说完转身就走。 裴度立马跟在她后面。 宋煜回过头看着裴度,“你干嘛跟着我?” 裴度笑嘻嘻道,“我对这宫里不太熟,怕迷路了等会儿我父亲找不到我。” 宋煜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裴度的跟随。 裴度笑呵呵的走在她身边,“六皇子,你要去哪里?” 宋煜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本殿下随便走走,你也要跟着吗?” “跟着跟着!”裴度道。 就这样,两人在皇宫里闲逛了起来。 一路上,裴度像个话痨一样,逮着宋煜问个不停。 宋煜倒是挺有耐心的一一回应他。 她在这宫里生活了五年,却从未像今天这般畅所欲言过。 她本是女儿身,却被自己母妃当成男儿来养育。 就连其他人也都认为她是皇子,不是公主。 她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皆是按照皇子的礼仪来的。 平时除了她的母妃,她在其他人面前都是以皇子自居。 她的母妃一再告诫她不能泄露身份,否则便会遭来杀身之祸。久而久之,她便慢慢的不在别人面前说话了。 今日这般,倒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二人临别之际,宋煜心中竟然隐约有些期盼着下次再跟他见面。 机会很快就来了。 裴度被裴朗送到了宫里的学堂念书。 二人又有了相处的机会。 裴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内里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 在与宋煜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渐渐察觉到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事情。 比如,宋煜从来不在学堂的茅房里如厕,无论多么急,她都要回自己寝宫去。 比如,宋煜的手指十分纤细白嫩,比其他皇子的手都要娇嫩许多。 再比如,宋煜的眼睫毛非常长,扑闪扑闪的,像是仙女一般。 …… 这种种疑惑一直围绕着裴度。 直到他们八岁的时候,皇家秋猎,他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不同。 皇家秋猎这日,所有的皇子们,王公大臣的儿子们都必须去围场打猎。 谁打的猎物最多,谁便能获得宋帝赏赐的玄铁宝剑。 时间是两个时辰,他们骑着骏马冲进围场,开始大展身手。 裴度和宋煜刚开始是一起的,围场实在太大了,猎物又跑来跑去,二人便分开了。 他们在围场内打到了许多猎物,尤其是宋煜,她今年实在想要得到宋帝赏赐的那柄玄铁宝剑,所以打的十分卖力。 眼看时间慢慢过去,他们在围场内待了一个多时辰。 宋煜感觉身体某处有些憋不住了,离回宫还有那么久时间,绝对憋不了这么久的。 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四周没人,便小心翼翼的走到草丛旁边,解开裤绳,慢慢蹲了下来。 裴度牵着马正好经过这里,他看见裴度蹲在草丛旁边,心知她是在做什么。 便悄悄走近,想吓她一吓。 “嗨你在拉屎吗?”裴度轻轻拍了拍宋煜的肩膀。 宋煜睁大眼睛,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她被惊吓的甚至忘记了提裤子。 裴度则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尖叫的宋煜,又看了看她的裤子。 “真是的,至于这么惊……啊!” 裴度蹲下身子给宋煜提裤子,提到一半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啪!”一声,宋煜一巴掌扇在裴度脸上,“你,你不要脸!” 宋煜气极了,她提起裤子,绑好腰带,牵着马就走。 剩裴度一人在风中凌乱。 怪不得宋煜与其他男孩子都不一样,原来她竟是个女孩子! 这么说来,自己喜欢她,并不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太好了!裴度在心中这样想着。 随即便牵着马跟在了宋煜后面,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宋煜回过头瞪了裴度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裴度快步跟上,又说道,“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告诉别人的!” “我向你发誓!我要是告诉别人你是女孩子,我就不得好死!” 宋煜停下脚步,看了看四周,怒道,“你不要再说了!” 裴度知晓她的担心,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不要生气就是了。” 宋煜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他。 裴度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他看了一眼宋煜装猎物的袋子,里面虽然鼓鼓囊囊的,但是要想赢过三皇子燕王,还嫩了点。 他将自己袋子里的猎物分了一大半,装到了宋煜的袋子里。 看着裴度的举动,宋煜拧眉怒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帮你呀!”裴度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我不要你帮!比赛规则是什么,我便按照规则来!”宋煜气道。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燕王哪年不是这样?他年年有作弊,年年拿第一得赏赐,今年咱们也来一回。你要知道,今年的赏赐可是玄铁宝剑,这世上只有几把。”裴度语重心长道。 宋煜想了想,没有再阻止了。 是啊,别人可以作弊得赏赐,自己为什么不行。 想起平日里燕王对自己的态度,以及燕王母妃对自己母妃的霸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今日就是要让燕王知道,并不是只有他才能拿赏赐! 裴度给宋煜装好猎物后,二人牵着马一前一后回到了进围场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这里。 今年这次秋猎,毫无疑问,宋煜拔得了头筹。 …… 自从裴度知晓宋煜的女子身份后,便愈发缠着她。 宋煜一方面害怕他将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一方面也喜欢裴度跟在自己身边。 所以对于裴度的亲近,她并没有拒绝。 第165章 回忆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一待就是十年。 虽然二人早就暗生情愫,可宋煜一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示人。 所以他们俩的关系在世人眼中是不洁的。 裴度将自己对宋煜的感情压在心里,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便跟裴大将军裴朗奔赴战场。 在战场上,他屡建奇功,被宋国人称为战神。 宋国有了裴家两位将军,国力渐渐强大起来,其他几国皆不敢轻易来犯。 裴家在老宋帝那里是说得上话的第一人。 老宋帝久病不愈,却一直未立太子。 就在他快要驾崩之时,他叫来裴朗父子,问他们愿意辅佐谁成为新帝。 裴度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末将愿意辅佐六皇子宋煜成为新帝。” 看出来老宋帝的疑惑, 他向老宋帝解释道,“六皇子坚韧果敢,才华横溢,有治国之能,且心怀天下,唯有她才能担起振兴宋国的重任。” 听完裴度的话,老宋帝仔细想了想他的几个儿子,燕王虽然有智谋,也有治国之能,但为人狠毒了些,其他的皇子皆是平庸无奇。 倒是这个宋煜,平日里虽然不争不抢,但从授课先生们的反馈来看,他怕是有泼天的能力。 看来他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不过他又想起宫内宫外传言的,六皇子宋煜与裴小将军裴度有龙阳之好。 这件事又让他犹豫不决。 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问起裴朗,“裴将军可有何看法?” 裴朗心知方才自己儿子说的话,老宋帝听是听进去了,不过大概率是因为坊间的传闻,所以有些犹豫。 他想了想,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末将以为,在陛下众多皇子当中,唯有六皇子宋煜方能担此重任。” 裴朗就裴度这一个儿子,身为他的父亲,裴朗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有龙阳之好。 他这样说,一方面在自己心中,宋煜确实是最佳人选。 另一方面,他想暗示老宋帝,宋煜和裴度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宋帝是个聪明的,听了裴朗的话,他自然而然也相信自己的儿子没有龙阳之好。 于是他便趁着自己清醒写下遗诏。 他知道,燕王以及其他王公大臣们铁定是不会让宋煜顺利登基的,所以他又暗中写了一封密信给齐帝沈越。 他在信中请求沈越,在他驾崩后,请他去宋国支持宋煜登基。 他曾有恩于沈越,所以他料定沈越会帮他这个忙。 宋煜有了强大的齐国做后盾,燕王就算是再不满,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只要等宋煜登基之后,慢慢坐稳了皇位,他相信宋煜一定能解决这些事情的。 就这样,宋煜在裴度父子以及沈越的支持下登基了。 而裴度也留在康阳,他与宋煜的关系虽然一直都未摆到台面上,但他对宋煜的心始终如一。 裴度认为,只要宋煜统一了七国,就不会再畏惧别人的闲言碎语了。 就算是女子又如何,照样能够打天下坐皇位当女帝。 所以裴度一门心思想要让宋煜当这天下唯一的君主。 而宋煜,裴度对她的好和付出,自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 黑暗中的宋煜深深呼了一口气,她支棱起身子对晏初九说道,“阿九,今夜就在这里陪我可好?” 晏初九柔声答道,“嗯,陛下,今夜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都会变好的。” 宋煜扯了扯唇角笑了笑,随即便脱下鞋子,扔向地上。 晏初九见状也开始更衣躺下了,她知道这会儿宋煜定然是悲伤透了,所以顾不得洗漱这些了。 二人躺下后,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晏初九知道,悲伤难过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不说话只是陪着,就能减轻心中不少痛楚。 她白日里整天都在研究怎么做投石器,早就累坏了,刚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宋煜,虽然闭上了眼睛,但她的脑海里总是不断地回响着裴度的声音来。 “我叫你玉儿可好?只是我裴度一人的玉儿。” “玉儿,我一定将太极贵人给你找来!只有你才配一统天下!” “玉儿,你安心的待在宫里,攘敌之事尽管交给我便是!” “如果娶的人不是你,那娶妻这件事,这辈子还是算了吧。” “我若是能平安回来,你为我生一个孩子,好不好?” “……” 泪水像是有力量一般,尽管宋煜闭上了眼睛,它们还是不停的从她的眼眶里钻出来。 她无声的哭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晏初九早就起来了。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头痛欲裂,她不得不揉了揉脑袋来缓解痛楚。 晏初九手里拿着一方帕子,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她走近宋煜,朝她说道, “陛下,这是刚剥好的煮鸡蛋,趁着这股子热乎劲儿,我给你揉揉眼睛,不然你顶着这对熊猫眼,可怎么去上早朝。” 宋煜点点头,任由晏初九细心的替自己揉着眼睛。 果然,没一会儿,她便感觉眼睛舒服多了,她朝晏初九感激的说道,“阿九,谢谢你。” 晏初九收起鸡蛋,放在桌子上,不以为意道,“我马上就是你的皇后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我做什么?难不成你现在就想跟我做两家人?” 宋煜被晏初九逗笑了,她说道,“今日早朝我便告知文武百官,我要立你为皇后。” 她说完又想了想,“想必昨夜你留宿未央宫一事,这会儿应该已经传遍整个后宫了吧。” 晏初九点点头忙说道,“确实是,我今日早上出去的时候,守在未央宫门外的宫女们都一脸八卦的看着我,有胆大的竟然问我昨夜是不是侍寝了。” “那你怎么说的?”宋煜问道。 晏初九嘿嘿一笑,“我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宋煜道,“这样也好,一切都顺理成章。” …… 宋煜在早朝上说要立晏初九为皇后。 不出所料,果然遭到了全体官员的一致反对。 第166章 立后 他们认为,晏初九来历不明,身份不详,如何担得起皇后这个重任。 宋煜回他们,晏初九是原周国的九公主,如何来历不明身份不详? 他们又认为,晏初九无德无能,不能做皇后。 宋煜拿出晏初九画的图纸,回他们,这是晏初九即将做出来对付晋军的武器,如何无德无能? 他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煜一句话噎住了,“晏初九就是出尘子口中的太极贵人,各位还有什么可说的?” 底下文武百官皆震惊不已,哑口无言。 “既然都没什么好说的,钦天监,你算个黄道吉日,朕册封晏初九为我宋国皇后。” 钦天监领命。 待宋煜退朝后,文武百官们这才反应过来,这太极贵人竟然被自家陛下给找到了。 只是这太极贵人不是齐国皇后吗?到底是怎的被宋煜给抢来的? 不管了,只要能抢来太极贵人,管他是怎么抢来的呢! 百官们感觉自己又有动力了。 毕竟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看来宋国要做这天下的王了! 很快钦天监便算好了黄道吉日,就是宋煜宣布立晏初九为皇后的后三日。 在等待立后的那几日,宋煜拿着晏初九的图纸,找了数十位技艺精湛的匠人,开始制作投石器来。 三日后很快就到了,皇后册封大典这日,场面比沈越迎娶晏初九那天还要盛大隆重。 而且过程非常的繁缛,头饰加上衣服足足有三十斤重,遣使册封、受册封、百官上表称贺、谒庙一套套环节下来,晏初九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腰快累折了,好在一日便完成了。 而裴度的尸体,也在这一日被江淮送回康阳了。 江淮并不清楚裴度与宋煜内里的关系,他直接将裴度的尸体送去了裴府。 裴府众人虽然早就知晓裴度已经战死沙场了,也早就痛哭过数十回了。 可当他们看见裴度的尸身时,悲伤还是冲上心头,霎时间,整个裴府哀嚎一片。 江淮在完成使命后,便走出了裴府,往遂城方向出发了。 …… 未央宫里,宋煜端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 裴府已经有人进宫告诉她,裴度的尸身被江淮送回来了。 同时也告诉她,遂城失守了。 她倒是不关心遂城失守不失守的事。 若是当时她在当场,只怕比江淮更要早投降,她怎么会让别人任意践踏裴度的尸体呢。 晏初九脱去身上的凤冠霞帔,走到宋煜身边,说道,“陛下,你去看看裴将军吧。” 她知道宋煜是想去看他最后一眼的。 宋煜转过头看着晏初九,缓缓开口道,“我,我不敢去。” 晏初九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你是怕看到裴将军的尸体后忍不住哭吗?” 宋煜点点头,这会儿眼泪就已经控制不住了,若是等会儿见到裴度的尸体后,只怕是会哭的肝肠寸断。 这叫别人看了去,又该怎么去编排他们。 她倒是不怕什么,只是裴度,她绝不允许别人说他半句不好。 她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堵的了百官的嘴,却堵不了整个宋国百姓的嘴。 “陛下不必担心,我陪你一起去,裴将军舍身为国,如此忠心耿耿,宋国失去战神,陛下痛心不已,为他痛哭一场有何不可?”晏初九说道。 宋煜抬眼看着晏初九,她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便去吧。” 宋煜吩咐宫人准备礼品慰问裴府。 他们二人便换上朝服,坐着御驾往裴府去了。 裴朗还沉浸在丧子之痛当中,却听见家丁来报,宋煜来了。 他擦了擦眼泪,携家眷在门口迎接宋煜。 宋煜在马车内整理好情绪后便下了马车。 她一下马车,便看见裴朗以及他的家人都跪在地上,她快步走到裴朗跟前,一把扶住他,“裴爱卿快快请起。” 随即她又对跪在地上的其他众人说道,“诸位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谢了恩。 晏初九在宋煜身后,她看得出来宋煜隐忍的情绪,她缓缓走到宋煜身旁,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宋煜转过头看着晏初九,蓄在眼眶的泪水慢慢的收回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灵堂。 当她看到灵堂内摆着的棺椁时,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 她无声的哭泣着,慢慢走近棺椁,晏初九抬手示意下人将棺椁打开。 棺椁缓缓被打开,宋煜终于看到了她日日夜夜想念的那个人。 只是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再也不能抱着她,吻她,爱抚她了。 她趴在棺椁上,放声痛哭。 其他人被宋煜感染着也都痛哭起来。 良久后,宋煜止住哭声,她让人拿出一道圣旨来。 她在圣旨里追封裴度为镇国大将军,封裴朗为镇国公,世代袭爵,尊享荣华富贵。 …… 齐国,朝露殿 沈越立在窗前,脸色阴鸷,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气。 晏初九离开的这些日子,他几乎每日都要来朝露殿看看。 他想在这里再次感受到晏初九的气息。 许是晏初九离开的太久了,沈越心中对她的感情,近乎成了执念。 之前他知道晏初九在宋国时,他就想过去宋国找她,可他只要一想到晏初九费尽心思要逃离自己时,他就灭了这样的心思。 他要让晋国打到宋国去,自己再将宋晋两国给灭了。 他要让晏初九知道,离开他沈越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他万万没想到,没有等来晋国和宋国交战的消息,反而等来了晏初九当了宋国的皇后的消息! 他恨不得自己长着翅膀,立马飞到宋国康阳去。 她与宋煜才认识多久,就做了他的皇后。 他实在不甘心! 晏初九离开后,他一日都未曾从她离开的伤心中走出来过。 而晏初九,转头就嫁人了。 他要当面问问晏初九,为何如此狠心! 想到这里,沈越提着步子走出了朝露殿,而后又朝紫宸殿走去。 到了紫宸殿,他便立马吩咐福林去将初一叫来。 第167章 制造投石器 江淮将裴度的尸体送回康阳后,便启程回遂城了。 刀二见他恪守信用,也没有多加为难他,只是让他跟宋鲁两国的降兵待在一起。 江淮并不是真心归顺,他表面上装作归顺的样子,实际上在等一个机会。 裴度之前告诉过他,宋煜在研制新的武器,可以与晋军的毒武器抗衡。 所以他要等宋煜的武器研制出来了,宋晋交战之时,他再与她来个里应外合。 刀二占领了遂城后,稍作休息,在江淮回遂城的第二日,又向鲁国发起了进攻。 宋国接连两次在鲁国损兵折将,再加上鲁国最后一道屏障遂城已经失守了。 再派兵前往增援鲁国,无异于送死。 所以这次宋煜选择按兵不动,并未派任何人去鲁国。 鲁国没有了宋国的支援,很快就被刀二攻陷了。 鲁帝年事已高,再也没了当年的好胜之心。刀二攻入都城时,他下令打开城门,带头归顺了晋军。 如今天下只剩齐晋宋三国了。 鲁国被灭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宋煜和晏初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们正在查验工匠们制作的投石器。 宋煜命人将那几架制作好的投石器抬到空地上,在其中一个投石框里放上石头,然后对负责做这架投石器的工匠问道, “这架投石器可以投射多远?” 工匠掏出笔记,随后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禀陛下,大约能够投射到五百步开外。” 宋煜满意的点了点头,鲁国最厉害的弓弩最远也只能射到百步开外,晋国的就更不用说了,只能在百步以内。 若这个投石器真的能投射到五百步开外,那对于晋国淬了毒的武器来说,可谓是一招胜一招。 “你先试试吧。”宋煜对工匠说道。 工匠应道,“属下这就去准备,将所有投石器都装上石头,还请陛下和娘娘移步到安全的地方去。” 宋煜点点头,拉着晏初九往安全的地方走去。 晏初九对宋煜说道,“陛下,如今晋国已经灭了鲁国,我想晋帝接下来的动作便是攻打宋国了。 今日这些投石器,就算不能投射到五百步开外,只要有四百步也是合格的,我们要抓紧时间批量制造。 否则单凭传统兵器,恐怕无法应对晋军。” 宋煜想了想,随即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这天下只剩下宋国,齐国,晋国三个国家了,要想在齐晋两国之间生存下去,只有制造出厉害的武器才行。 眼下这投石器恐怕是这三国之中最厉害的东西了,待等会儿实验完毕,我便让人日夜赶工。” 晏初九听完后点点头。 如今除了齐国的炸弹外,这投石器恐怕就是最厉害的武器了。 炸弹固然可怕,但它的射程只有百步远。 而这投石器,有五百步远。 且大石头的威力不一定比炸弹的小。 不一会儿,工匠便准备妥当了,只听不远处一工匠朝她们喊道,“陛下,都准备妥当了,属下这就准备开始投射。” 宋煜比了个可以的手势,就见工匠们按下投射机关,投石框内的大石头“嗖!”的一声飞上天空,最终以一个抛物线的姿态落到对面的空地上, 随即传来阵阵巨响,空地被砸出数个巨大的坑洞来。 光是那些巨响,就足以证明这些投石器有多厉害了。 领略到投石器的威力了,宋煜急急的走到投石器前,命人测量投射距离。 不一会儿,便有工匠将所有投石器的投射距离报了上来。 宋煜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最远的竟然有五百四十七步,最近的也有五百零三步。 晏初九听完结果后便走到坑洞前,看着跟前被大石头砸出来的巨大的坑洞,她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这个投石器算是成功了。 鲁国的《七国兵器图鉴》果然是天下第一兵器大全,依着上面的制作方法改良出来的投石器威力竟然有这么大。 看来日后她可得好好看看那本书了。 争取多制造几个厉害的武器出来,这样就不必再惧怕别人了。 宋煜吩咐下去,加派人手,日夜赶制投石器。 而这些老工匠需得精心传授经验。 吩咐完所有的事情之后,宋煜压抑许久的心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了。 她又走到晏初九身边,准备同她一起回未央宫休息时,忽然一股无法遏制的恶心感汹涌而来。 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能这样。 她握紧双手,咬紧牙关,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 晏初九看着走过来的宋煜,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劲,她赶紧拉着她的手,坐上了龙辇,往未央宫方向赶去。 二人坐在龙辇上,宋煜靠着晏初九,晏初九轻轻的帮她揉着太阳穴,缓解一下孕吐。 待到了未央宫,宋煜一下龙辇便再也抑制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吐了。 抬龙辇的那些太监们见状,皆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求饶,他们以为是自己抬的太晃了才导致宋煜呕吐。 晏初九拍着宋煜的后背,待她感觉好一点儿了之后,她对那些太监说道,“都起来吧,你们不必自责, 陛下这些日子一直为制药投石器一事夙兴夜寐,忧心不已,吃不好,睡不好,这才导致呕吐了,并不是你们的过错。” 那些人听见晏初九说不怪他们,个个都喜极而泣,他们趴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 晏初九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随即又变了变脸色,说道,“如今天下大乱,为稳固军心,陛下今日呕吐一事还是莫要张扬出去的好,若是本宫听到外面传扬这件事,那你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那些人皆点头如捣蒜,“奴才知晓了,请皇后娘娘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有更多人知晓了。” 晏初九点了点头,“都下去吧!” 那些太监们忙抬着龙辇下去了。 自从宋煜怀孕,晏初九入主未央宫后,这未央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便少了一大半。 内殿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第168章 双生子 晏初九扶着宋煜进了未央宫,外殿的两个宫女躬身向她们问安。 晏初九拂了拂手,对她们说道,“都退到门外去吧,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宫女们点点头便出去了。 晏初九扶着宋煜又进了内殿,她扶着她一路走到龙榻上,让她靠在床栏上休息。 她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然后递给了宋煜,说道,“陛下可曾找过信得过的御医诊过脉?” 宋煜接过水,漱了口,她摇了摇头,“在这宫里,我没有信得过的御医。” 晏初九拧眉,宋煜说她有喜了,她还以为宋煜早就找过御医诊脉了呢。 竟然还没有诊脉,这可不行啊! 她道,“陛下,为了你们母子平安,得赶紧找个御医来瞧瞧啊!” 她也没怀过孕,该怎么照顾孕妇她是真真的知不道啊。 唯有听从医嘱,才能更好的照顾宋煜。 听完晏初九的话,宋煜沉默起来。 如今在这世上,就只有晏初九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了。 这一时半会,上哪儿找一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给自己诊脉呢? 她之前告诉过晏初九,她是她名义上的皇后,待她册封她之后,她便昭告天下晏初九怀上了龙嗣。 册封大典那日,江淮把裴度的尸身送回来了。 这乱了她的阵脚,她没来得及找机会昭告天下,晏初九怀上了龙嗣。 看来今日便是这个机会了。 想到这里,她对晏初九说道,“等会儿我便让御医过来诊脉,之后我便昭告天下,你怀上了龙嗣。” 晏初九想了想,随即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 于是宋煜便让太监去太医院传太医过来,说是皇后娘娘身子不利爽。 趁太医还没来,宋煜让晏初九躲在龙榻最里侧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她自己则躺在龙榻外侧,她将纱帐放了下来。 她盖好被子,只将一只手伸出来,并且手腕上还盖着一方薄薄的帕子。 纱帐是青色的,并不透色,晏初九身子瘦瘦小小的,又盖着被子,任谁也瞧不出来纱帐内的人是不是只有晏初九一人。 而太医得了命令是来未央宫给皇后娘娘诊脉的,他自然而然的会认为纱帐内只有一人,且纱帐内的女子就是晏初九。 不一会儿,太医便提着药箱来了。 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宋煜轻声“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太医听见回应后便去净手,净手之后则半跪在地上,给宋煜诊起脉来。 这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不一会儿便诊好脉了。 他站起身,双手作揖,声音带着喜色道,”微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纱帐内的宋煜倒是不吃惊,但为了表示惊喜,她夹着声音道,“太医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太医笑着道,“微臣诊的脉绝不会错的!” 宋煜夹着声音惊喜道,“那可真是谢天谢地!” 她又问道,“脉象如何?” 太医捋了捋胡须,抬头说道,“脉象非常顺畅,圆滑如珠,强劲有力。” 听见太医这么说,宋煜终于放了心。 只听太医又说道,“娘娘的脉象倒是与一般的孕妇有些不同。” 宋煜心中一个咯噔,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太医说道,“娘娘可否再让微臣把一下脉看看?” 宋煜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她又将手伸了出去,并盖上了帕子。 太医没有那么快就回答她,他将手搭在宋煜的脉上,仔细的把着。 半晌后,确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想,太医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道,“娘娘的脉象与一般孕妇的不同,是因为娘娘您怀的是双生子。” 听到这个,宋煜心中大喜。 竟然是双生子,裴度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她喜极而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而一直躲在被子下面听着他们谈话的晏初九,在听见太医说,宋煜怀了双生子之后,身体僵住了。 她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来。 梦里她手上抱着两个娃娃,正焦急的哄着他们。 这俩娃娃好像是一对龙凤胎,一直在哭个不停。 晏初九在梦中哄了半天,都未让他们止住哭声,她实在没有法子了,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从梦中醒来了。 梦境中的那对龙凤胎,看起来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 看来梦里的那对龙凤胎应该就是宋煜生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也跟着开心起来。 宋煜抑制不住激动,对太医说道,“你确定是双生子吗?” 见宋煜老是质疑自己的诊脉能力,太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着包票道,“娘娘尽管放心,这太医院还没有谁的诊脉能力比得过微臣的!” 宋煜笑了笑,心道,确实是。 她又问道,“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太医想了想,说道,“娘娘的身孕如今虽然已经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但怀双生子可比不得只怀一个的,要千万注意身体。 微臣等会儿给您开几副安胎药,您每日按时喝。” 宋煜轻声嗯了几声。 太医又说道,“娘娘日后要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 说完后又有些犹豫,宋煜虽然看不到太医的样子,但从他的说话语气来看,她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她说道,“太医可还是有什么话要说,尽管说便是。” 得了宋煜的允许,太医便大着胆子说道,“娘娘怀的是双生子,危险可比一个的要大的多,所以娘娘与陛下最好不要同房。” 他说完便往纱帐内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来。 宋煜淡淡的说道,“本宫知晓了。” 太医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饮食注意,宋煜一一记下后便让太医退下了。 待太医走后,晏初九钻出被子,大口的呼着气。 宋煜则慢慢的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上,伸手缓缓抚摸着肚子,一脸祥和的样子。 晏初九顺过气后,看着宋煜,笑着说道,“我猜啊,你肚子里怀的准是对双胞胎。” 宋煜眼眸一亮,抬头看着晏初九,“你难道还会算命不成?” 第169章 好消息 晏初九神秘一笑,“算命倒是不会,不过我有个比算命还要厉害的本事。” 宋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问道,“什么本事?” 晏初九坐到宋煜身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腹,柔声道,“梦想成真的本事。” 宋煜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道,“那你睡觉可得把枕头垫高一点,这样才能做出美梦来。” 晏初九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她知道她做的梦不会有错的,宋煜肚子里怀的就是龙凤胎。 宋煜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对晏初九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便住在未央宫,这内殿我已经没让人在这里伺候了,咱俩说起话来也方便。” 晏初九点点头,“那我等会就让人帮我把东西搬过来。” 宋煜道,“也好,我现在去拟旨,昭告天下你怀上龙嗣了,我要对你大赏特赏!” 晏初九挑眉,“陛下赏的东西,日后我能带走吗?” 晏初九的话让宋煜微微一愣,她随即笑着道,“赏你了就是你的了,随便你怎么处置。” “好嘞!说好了哈,可不许反悔。陛下你多给我赏点金银珠宝吧,像那种古玩字画啥的比较大件的东西我可不要。”晏初九撇了撇嘴说道。 宋煜眼含笑意的看着她,说道,“行吧,都依你。” 晏初九满意的笑了起来。 她在心中暗暗计划着,等这天下都统一了,她要拿着金银钱财出宫去。 买一块地,盖一座大宅子,在里面混吃等死。 就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有名宫女站在内殿门口朝里头喊道,“陛下,娘娘,长公主来了!” 宋煜忙站起身,在晏初九跟前转了转,说道,“我这肚子不明显吧?” 晏初九捂嘴笑着道,“没让御医诊脉之前,怎么不见你注意?” 宋煜嘿嘿一笑,“之前我以为只有一个,没想到竟然有两个,两个的肚子可不得比一个的要大上许多。” 晏初九盯着宋煜的肚子仔细瞧了瞧,说道,“与你怀孕之前并没有多大区别。” 随即又说道,“陛下,你太瘦了,今后可要多吃点,别饿着我的宝宝。” 宋煜笑了笑,“知道啦!” 她说完便朝外殿走去,又回过头对晏初九说道,“你要不要也出来?” 晏初九点点头,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阿煜,你看我这两日气色是不是好多了?”宋焓一看见宋煜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宋煜还是册封皇后大典那日看到了宋焓,那个时候宋焓的脸色就已经红润许多了。 今日一看,竟然比那日还要好上许多。 她打心底里替她感到高兴,她说道,“长姐的脸色越发红润了,人也愈加明艳动人了。” 宋焓娇嗔了一声,随即便看见晏初九出来了,她忙站起身,热络的拉住晏初九的手,说道, “这都多亏了阿九,这两天我一次都没有咳嗽过,所以才进宫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晏初九惊喜道,“看来长姐的咳疾好的差不多了,不过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之前怎么吃怎么锻炼,日后也还是要照着来。” 宋焓拉着晏初九坐下,笑着道,“那是自然。” 看见宋焓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宋煜心中无比高兴,她也想要跟她分享自己的好消息。 她清了清嗓子,看了晏初九一眼,晏初九也正好看向她。 晏初九知道宋煜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会配合她。 宋煜感激的朝她一笑,随即对宋焓说道,“长姐,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宋焓一愣,随即含笑看了一眼晏初九,将目光停留在晏初九平坦的小腹上,说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晏初九微微一笑,“正是长姐想的那样。” 宋焓眼眸一亮,惊喜道,“真的啊?” 晏初九点了点头,学着宋煜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小腹,说道,“如今已经三个月了,而且还是双胞胎。” 听了晏初九的话,宋焓被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后才道,“我就知道阿煜的心仪之人就是阿九!” 怪不得前几日那么着急要立晏初九为皇后,原来二人早就珠胎暗结了啊!宋焓在心里暗暗想着。 “阿煜你还死鸭子嘴硬!骗我骗得好苦!”宋焓看着宋煜,不满道。 宋煜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说道,“长姐莫怪,我,我这不是将这好消息第一个告知你嘛。” “阿九怀孕的事今日才知晓吗?”宋焓问道。 “就在方才才知晓,替阿九诊脉的太医刚走不久。”宋煜说道。 宋焓眼睛亮了亮,“这还差不多。” 随即又将身子靠向晏初九,关切道,“阿九,现在你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千万千万注意啊!” “我听说阿煜将未央宫里伺候的人打发出去不少,这怎么行呢?依我看,要多添些人才是。” 宋煜抿了抿嘴唇,道,“长姐,我这都是为了阿九的安全着想。” 宋焓拧眉不解道,“未央宫里都没什么人伺候了,怎么叫做为了阿九的安全着想呢?” 宋煜不慌不忙解释道,“这宫里人多眼杂,有些人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呢?所以我在册封她为皇后之后便将那些人都撤出内殿了。 如今她又有了身孕,更是不能马虎,她的一日三餐皆由我来操心,我身为她的丈夫,理应来伺候她。” 听完宋煜的话,宋焓觉得很有道理。 自古以来,死于宫斗的妃子皇子数不胜数。 晏初九腹中怀的是双生子,又是宋国第一个龙嗣,当然得注意了。 宋煜能为晏初九做到如此,她也替晏初九感到高兴。 一个女子,这辈子能找到一个待自己如此贴心的丈夫,实在是她之大幸。 她对宋煜说道,“你说的话可要说到做到啊!可别委屈了我们阿九。” 晏初九笑着打圆场道,“长姐放心吧,陛下什么为人我不清楚,难道长姐还不清楚吗?” 宋焓哈哈一笑,说道,“那倒是,我跟阿煜可是一起长大的,她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 第170章 夺回鲁国 “阿九,你可真是好福气。”宋焓由衷的表示羡慕。 晏初九伸手拍了拍宋焓的手背,说道,“确实是,有陛下这么好的夫君,还有长姐这么好的姐姐,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宋焓抿嘴笑了笑,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她说道,“我得回公主府了,我要为我未来的侄儿们做几件衣裳。” 晏初九拉住宋焓的手,说道,“这才三个月大呢,离生还有七个月,不着急。” 宋焓道,“小孩子穿的衣裳可不能马虎,早些做准备还是好些。” 晏初九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让她回公主府去了。 …… 初一戴着沈越的人皮面具,坐在案桌前,替沈越批阅着奏折。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扮做沈越的样子了,这次沈越急匆匆的将他叫来,让他扮做沈越的样子。 也不知道沈越又在干什么大事。 自从皇后娘娘离开齐国后,沈越做事越发看不明白了。 初一这样想着,叹了口气,继续批阅着奏折。 而沈越则伪装成初一的样子,早就离开了齐国,去往宋国去了。 这日他刚到达宋国没多久,便看见街上张贴着告示。 见好多百姓围在告示下面,皆是满面红光的样子。 他不由得好奇,走近看了看告示。 看完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晏初九当了宋国皇后不说,竟然还有了身孕! 宋煜在告示上说与国同庆,免除百姓一年的徭役赋税。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质疑自己此行是不是正确的。 她都已经有了身孕了,再去质问她又有什么意义了。 他颓然的走在大街上,这是他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挫败感。 他如行尸走肉般走着,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那人朝他道了歉便急急的跑远了。 接着身后越来越多的人往前跑,他有些不解,随便拉住一个人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了一眼沈越,急切的道,“晋军攻城了!再不逃就得死了!” 那人说完挣脱束缚,一溜烟跑了。 晋国竟然这么快就攻打宋国了?沈越在心中疑惑道。 逃跑的人流越来越多,沈越也顾不得疑惑了,他也往前跑去。 …… 对于晋国的进攻,宋煜早就做好了准备。 而且晏初九研制出来的投石器已经做出来了许多。 还没等宋煜颁布圣旨派哪位大将军出征时,裴朗就进宫了。 他强烈要求自己带兵出征迎击晋国,替裴度报仇。 无论宋煜怎么劝说都不行,宋煜无奈只能让他带兵出征。 有了最新款的投石器,裴朗一定会没问题的。 裴朗领着宋军前往山阳,还带着许多投石器。 晋军果然跟之前一样,他们所用的兵器上皆淬了鸩毒。 但这难不倒裴朗,他命人将投石器摆好,对着晋军就是一顿猛砸。 一块块巨石从天而降,砸到晋军阵营里,砸出无数个巨坑来。 晋军们皆被这从天而降的巨石吓住了,他们乱了阵营,裴朗趁机带领军队进攻。 仅仅只伤亡三千人,就将晋军的十五万大军打得落花流水。 初步估计,他们这次伤亡惨重,恐怕有六七万人。 裴朗乘胜追击,一路将晋军赶退原先的鲁国。 在与晋军交战的两个多月时间里,裴朗竟然连着收复鲁国二十多座城池。 只剩下四座城池便能将整个鲁国全部收复回来。 刀二将江淮等一众投降的宋军安排在屿城,而屿城便是未被裴朗收复的四座城池之一。 他在知晓宋国此次领兵打仗的将军是裴朗之后,便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他要从内部打出去,同裴朗汇合。 …… 晋国,望京 萧清逸的探子来报,太极贵人被宋国皇帝宋煜立为皇后了,而且还有了身孕。 萧清逸听了后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 半晌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沈越啊沈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 萧清逸之前就知晓晏初九离开了齐国,他暗中派了许多人去找,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没想到晏初九竟然去了宋国!还当上了宋国的皇后。 想不到宋煜那不男不女的东西,竟然有如此手段,能将晏初九那么精明的人哄骗去宋国,还让她有了身孕。 或许这宋煜才是他最大的敌人。 这样想着,他又朝探子喝道,“晏初九与宋煜形影不离,难道就找不到别的方法将她掳走吗?” 探子低着头,惶恐道,“宋帝将他寝宫里的宫人们都撤走了,而且还派了暗卫暗中保护她,我们实在找不到机会下手。” 萧清逸看了一眼探子,挥了挥手,说道,“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别的办法。” 探子如获大赦,忙躬身退下了。 萧清逸坐了下来,既然已经知晓晏初九的行踪,他便开始思考怎样才能将晏初九抓来晋国。 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更何况是人呢! 一定能找到机会的。 正这样想着,又有探子来了。 “什么?”萧清逸拍案而起,“好不容易打下来的鲁国竟然又被宋国夺了去?” 探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答道,“宋国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武器,可以投射巨石,那些巨石从天而降,砸到将士们的身上,竟然比齐国的炸弹还要厉害。” “而且,而且……”探子支支吾吾道。 “而且什么?”萧清逸怒道。 “而且咱们腹背受敌,不敌宋军。”探子答道。 “腹背受敌是何意思?“萧清逸问道。 探子咽了咽口水,说道,“先前投降的宋军,不知道怎的都逃了出去,他们将屿城攻下了,将我们的军队逼至裴朗的前面,双方同时进攻,这才导致我们不敌他们。” 萧清逸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又问道,“刀二他们呢?” 探子抬眼看了一眼萧清逸,说道,“刀二将军他们,他们皆阵亡了。” 听到这里,萧清逸蓦然睁大眼睛,“你说他们?” 探子点了点头,“刀二,刀三,刀四将军他们皆阵亡了。” 第171章 恐怕已经摔断了 听完探子说的话,萧清逸只觉得怒火中烧。 先前损失了一个刀一,就已经让他心痛不已了。 如今连丧三个将军,还都是刀字辈的,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手下那些得意干将,统共有八位,分别从刀一排到刀八。 现在却只剩下一半了,可他的宏图大业却还没有实现。 不仅没有实现,在宋齐两国面前,反而还落了下风。 为今之计,只有快速拿下宋国,才能站稳脚跟,与齐国抗衡了。 可宋国现在有了新的武器,晋国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赢。 得想想别的办法才行。 萧清逸看了探子一眼,拂了拂手,示意他退下。 探子拱手作揖,躬身退下了。 萧清逸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皱,目光冷冽。 他在脑海中想了一个又一个对付宋煜的法子,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了。 忽然他灵光一现,他拍了拍脑门儿,自言自语道,“宋煜啊宋煜,我要让你顾得了这个顾不了那个!” …… 宋国 如今宋煜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肚子也渐渐开始显起来了,为了掩人耳目,只能穿着宽大的衣裳来遮掩。 可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晏初九按照宋煜的肚子大小,给自己做了一个枕头塞在腹部。 看着宋煜坐在案桌前苦恼的样子,晏初九知道她心中所恼,她走了过来,说道,“陛下,我有一计可以替你解决烦恼。” 宋煜眼眸一亮,不由追问道,“是什么办法?” 晏初九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假装摔一跤,不小心将腿给摔断了,需要坐轮椅,眼下天快变凉了,坐在轮椅上盖个小被子挡挡风总没问题吧。” 宋煜立马明白晏初九说的挡挡风是什么意思了,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是假装摔断腿,这个非常考验自己的能力啊。 如今自己肚子大了起来,怎么摔才不会伤到腹中的胎儿呢? 见宋煜不说话,晏初九又说道,“陛下不会以为我让您自己去摔吧?” 宋煜一脸懵逼的看向晏初九,憨憨的说道,“不是我摔吗?” “还真是一孕傻三年。”晏初九扶额,“你觉得我会让你摔吗?当然是找替身呀!” “你不是养了许多暗卫吗?应当是信得过的吧?你在里面选一个身形与你差不多的,戴上你的人皮面具,不就行了吗?” 宋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还真是一下子没想到。” 晏初九撇了撇嘴,“看来还是得我出马。” 宋煜道,“我现在可是离不开你了。” “可不是嘛!这未央宫宫内宫外就我一个人伺候,哪个皇后像我这样的。”晏初九娇嗔道。 “陛下,待我完成任务后,你可得给我多赏赐点好东西啊!” 宋煜抿了抿嘴唇,说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好了。” “这还差不多。”晏初九笑着道。 宋煜这日暗中找了一名与她身形差不多的暗卫,将自己要假装摔断腿的计划告诉了他。 当然没有说为什么要假装摔断腿。 暗卫是宋煜一手培养的,自然熟悉宋煜平时的行为举止。 只需稍加指点,就能模仿的与真人一模一样。 戴上人皮面具后,就更加难分清了。 晏初九拿着一个风筝,然后与暗卫扮演的宋煜出了未央宫。 她们在宫内的空地上放着风筝,待风筝飞上高高的宫殿顶上后,晏初九悄悄的剪断了线,风筝便落在了宫殿顶上。 暗卫扮演的宋煜见状,他知道这是晏初九为自己制造的机会,于是便不顾宫女太监们的反对,自己爬着梯子上了宫殿顶上。 就在他快要拿到风筝的时候,他看了看守在底下的两个太监,朝晏初九使了使眼色,晏初九立马会意。 她大声嚷着肚子不舒服,方才还围在下面的两个太监一时进退两难。 只听宫殿顶上传来一声,“都不必管朕,去搬个贵妃椅来给娘娘坐!“ 晏初九身边有两个宫女在服侍,她们听见晏初九喊肚子不舒服,忙搀扶着晏初九。 暗卫见状,心知机会到了,他故意脚下一滑,从宫殿顶上滚了下去,待自己快要落地之时再暗凝内力,缓冲了一下。 他故意叫的很大声,这可把旁边的那些人吓坏了,都大喊着,“陛下!陛下!” 晏初九见状也不装了,她忙走到暗卫跟前,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您没事吧?” 暗卫吐出一口事先准备好的血,还没开口说话就晕了过去。 “陛下!”晏初九发出尖锐的喊叫声。 太监们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晏初九一手撑着腰,大声说道,“来个力气大的,将陛下抱到龙辇上!” 那些太监们不敢动,这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是我们随便能抱的吗? 见他们迟疑,晏初九怒道,“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想活了!” 这时其中一个身形比较大块的太监说道,“娘娘,奴才,奴才来吧。” 晏初九哼了一声,说道,“你来吧!” 那太监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将暗卫抱了起来,然后吭哧吭哧的走向龙辇。 他小心翼翼的将暗卫扮演的宋煜放在龙辇上。 待暗卫躺稳了后,晏初九命人将龙辇抬回未央宫。 暗卫被抬到未央宫内殿后,就醒了,晏初九屏退了所有人,“趁太医还没来,本宫要给陛下换一件衣裳,你们都退到外殿吧。”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暗卫赶紧起身。 真正的宋煜走了出来,她对暗卫说道,“你换好衣裳便暗暗出去吧。” 暗卫拱手作揖行了个礼,换好衣裳后便暗中退了出去。 宋煜躺在龙榻上,只等太医来了。 宋煜事先安排的太医也是暗卫假扮的,不一会儿就来了。 他装模作样的替宋煜诊脉,又询问了几句,听见宋煜说双腿疼痛难忍,便假装看了看腿。 随即就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陛下这是摔到腿了!恐怕已经摔断了!” “什么?”晏初九故作惊讶,随即朝外殿喊道,“都给本宫进来!” 第172章 胎动 候在外殿的宫女太监们都哆哆嗦嗦的进来了。 晏初九盛气凌人的看着他们,对太医说道,“太医,你将方才的话说与他们听听!” 太医双手作揖,“微臣遵旨。” 随即对太监宫女们说道,“陛下方才从宫殿顶上掉落下来,摔断了两条腿,膝盖处骨头都粉碎了,恐怕……” 太医后面故意没有说完。 那些宫人们听罢皆惶恐不安,个个抖如筛糠。 他们知道,不管皇上是自己摔下来的也好还是别人推的也好,都是自己护主不力。 都该责罚。 皇上摔断了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要株连九族啊! 那些人忙跪在地上,重重的磕起头来,一边求饶道,“陛下饶命!娘娘饶命!” 晏初九心知这本就是自己做的局,可不演的像一点,恐怕别人会怀疑。 她厉声道,“饶命?那陛下的腿怎么办?本宫看杀了你们都是轻的!” 那些宫人平日里哪见过这样的晏初九,个个都吓得发抖。 宋煜挥了挥手,朝晏初九说道,“阿九,别动怒,小心动了胎气。” 晏初九听了忙走到龙榻前,柔声道,“陛下你好点了吗?” 宋煜点点头,“好多了,你别为朕的事伤神了,那些宫人也不是故意的,是朕让他们去搬太妃椅的。” 晏初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说道,“他们分不清孰轻孰重,该罚!” 宋煜道,“是该罚,就罚他们半年饷银吧!” 晏初九还想说什么,宋煜接着道,“眼看朕的小皇子就快要出世了,不能见红。” 晏初九点点头,“陛下说的有道理。” 她站起身,走到宫人们跟前,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吧?陛下说这次要饶恕你们,只罚你们半年饷银。陛下的大恩大德你们可要铭记于心!” 那些宫人们以为这次不说诛连九族,自己这条命肯定是没了的。 没想到竟然只是罚半年饷银,个个都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奴才\/奴才谢陛下,谢娘娘!” 晏初九转过身又对太医说道,“陛下这腿可有医治方法?” 太医叹气道,“有是有,可是见效比较慢。” “那你先替陛下试试吧。”晏初九道。 随即又对跪在地上的宫人们说道,“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都退下去吧!” 宫人们忙站起身,躬着腰出去了。 不一会儿太医也出去了。 没多久,宋帝摔断腿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三国。 宋焓在公主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锻炼,她吓哭了,顾不得换衣裳就立马进了宫。 进宫后便看见宋煜坐在轮椅上,双腿前还盖着一块毛毯。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扑到宋煜身边,哽咽道,“阿煜,你,你没事吧?” 宋煜笑着道,“长姐不必担心,不过是摔断了两条腿而已,没什么大碍。” 看着宋煜坐在轮椅上的样子,宋焓气道,“都不能走路了,这还没什么大碍?” 晏初九知道宋焓是真的为宋煜担心,但自己又不能告诉她真相,只能安慰道,“长姐别生气了,太医说了,有法子治疗陛下的腿,且我已经在宫外找到一位名医,明日就可以进宫为陛下治腿了。” 听了晏初九的话,宋焓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那就好那就好,阿九,你是不知道,当我听到阿煜摔断了腿的时候,我都差点晕过去了。” 现在看宋煜的脸色,挺红润的样子,除了腿伤到了之外,其他地方应该没什么问题,宋焓在心中这样想着。 宋煜和晏初九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内疚不已。 “长姐,我的身子硬朗着呢,你万不可为了我的事而伤了自己的身体啊。”宋煜担忧道。 宋焓站起身,说道,“那你可得给我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她说着走到晏初九身边,又说道,“如今你是快做父亲的人了,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这些人可该怎么办?” 晏初九拉着宋焓的手,说道,“今后我会好好照顾陛下的,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宋焓回握住她的手,感激道,“阿煜有你这样的皇后,真是她的福气。” 晏初九微微低了低头,“长姐说笑了。” “长姐,这是阿九做的点心,你快尝尝看。”宋煜推了推旁边桌子上的盘子,对宋焓说道。 宋焓这才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盘桂花糕,怪不得方才进来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起来,连连称赞,“阿九,想不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手艺,真真是好吃极了,这比御膳房里做的好吃百倍!” 晏初九微微一笑,“长姐莫要夸张,我的手艺哪里比得上御厨呀。” 宋焓又尝了一块,她边吃边称赞。 她之后说了什么,晏初九没听见,因为她的思绪早就被这桂花糕带远了。 今日是八月十二,沈越的生辰。 以往他生辰的时候,他最喜欢吃的糕点就是桂花糕了,也不知道他今日生辰有没有吃桂花糕。 一转眼,她离开齐国快一年了。 这段时光里,她努力克制不去想他,可他总是时不时的跑进她的脑海中。 宋煜回击晋国,拿回鲁国时,沈越一直按兵不动,并没有趁人之危,她知道,沈越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若是有朝一日,晋国被灭,这天下只剩下齐宋两国时,他们俩最终还是要见面的。 或许会兵刃相见,两人成为敌人也说不定。 就在她思绪连篇之时,感觉有人在喊她,她这才回过神来。 宋焓一脸担忧的看着晏初九,关切的问道,“阿九,可是哪里不舒服?” 晏初九摇头道,“没有不舒服,方才宝宝踢了我肚子一下就没有踢了,我凝神在感受他们的胎动。” 宋焓松了一口气,忙将手放在晏初九肚子上,感受了一会儿,并没有动静,她有些失望的道,“怎的不动了呀?” 第173章 提前攻打宋国 晏初九捂嘴笑道,“他们这会儿又不动了,许是在睡觉呢。” 看着晏初九逐渐隆起的小腹,宋焓只觉得奇妙极了。 她由衷的感叹道,“想不到我马上就要做姑母了,我真的好开心啊。” 宋煜接话道,“等你做母亲的时候就更开心了。” 宋焓白了宋煜一眼,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的,嫁人有什么好的?找不到两情相悦的,我宁可一辈子一个人过。” 见宋焓这么执拗,宋煜只能由她去了。 …… 齐国,紫宸殿 自从知道晏初九嫁给宋煜了,而且还有了身孕之后,沈越性情大变。 今日是他的二十四岁生辰,他将自己一个人关在紫宸殿,谁都不见。 就连萧清禹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凌乱的案桌上,七七八八的摆放着几个酒瓶子。 沈越喝了很多酒,别人是越喝越糊涂,而他则是越喝越清醒。 他死死的盯着案桌上的和离书,表情阴鸷。 他在心里想道,既然晏初九对他无情无义,那他也不必留情了。 如今这天下三分,齐宋晋三国的战斗力都是旗鼓相当。 若硬要在这三国里分出个胜负来,那齐国便是第一了。 他接到暗探的消息,这几日晋帝萧清逸会亲自领兵攻打宋国,看来自己也得好好准备一番了。 他也要亲自领兵出征!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打开门后便看见福林立在门外,福林一看见沈越出来,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忙说道,,“陛下,奴才帮您传膳。” 福林说着便要往御膳房走去。 沈越抬手阻止,说道,“不必了,去将国师叫来。” 闻着沈越一身的酒味,福林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沈越,发觉他并没有喝醉,这才放心的去萧府找萧清禹去了。 见福林走了,沈越又迈步回到了紫宸殿内殿。 不到一炷香功夫,萧清禹就来了。 他一进门便闻见了浓烈的酒味,他知晓这些日子沈越的心情有多糟糕,安慰的话说多了也就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沈越身边,说道,“阿越,生辰快乐。” 沈越抬头看着他,苦笑了一下,说道,“多谢你的祝福。” 萧清禹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今日找我来可是有其他事?” 沈越点点头,他展开案桌上的地图说道,“如今这天下就剩齐宋晋三国了,在这三国之中宋国势力最弱,探子来报,晋帝萧清逸这几日会御驾亲征,攻打宋国。 若是让他占了先机,攻下了宋国,于我们齐国而言,是最不利的。” 萧清禹看着案桌上的地图,这三个国家的版图都差不多大了。 他说道,“阿越你的意思是我们提前攻打宋国?” 沈越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萧清禹想了想,说道,“齐国与鲁国接壤,如今鲁国归了宋国,咱们进攻,所花时间是要比晋国快。” 沈越说道,“我想最快后日便动身。” 萧清禹点了点头,“先下手为强,能赶在晋国之前拿下宋国是最好的结果。朝中事务可安排妥当了?” 沈越眯了眯眼睛,说道,“我打算让你监国,替我暂时处理一下朝中事务。” 萧清禹想了想,随即说道,“你放心交给我便是,只是你御驾亲征,可要多带些信得过的人暗中护着你。” 沈越点了点头,又说道,“宫中之事,你也帮我多处理一下。” “这些我都知晓了。”萧清禹道。 关于攻打宋国的详细情况,二人又聊了好久。 …… 萧清逸派了杀手暗中潜入宋国康阳。 他知道,对于宋煜而言,除了晏初九,有那个长公主宋焓也是她最珍视之人。 既然抓不到晏初九,那就抓住宋焓吧! 萧清逸派来的杀手很快就潜入公主府了,公主府有家丁护卫,但在这些训练有素,本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杀手们来说,还是嫩了点。 杀手们和家丁缠斗了一会儿,就占据了上风。 一个杀手瞅准机会,将宋焓抓住了。 其他杀手见目标已经被抓住了,便不再恋战,皆隐匿在黑暗中。 等家丁们发现宋焓不见了的时候,杀手们早已没了踪影。 家丁们急得直跳脚,可他们也无可奈何,一方面派人去大理寺报案,另一方面派人进宫将宋焓失踪的事禀报给宋煜。 已经是深夜了,宫里早就到了宵禁时间,外人是进不了宫的。 他们只能守在宫门口,等宵禁时间一过,便立马进宫面圣。 大理寺的守卫接到报案,便马不停蹄的跑去大理寺卿府中,将他叫醒。 大理寺卿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公主府,他们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大理寺卿便派人全程搜捕,告诉他们,遇到可疑人员,不用禀报,可以直接带进大理寺接受盘查。 天终于亮了。 公主府的人,连忙亮出自己的腰牌,宫门口的守卫见状忙放行。 这人一路狂奔,直奔未央宫。 待他跑到未央宫宫门口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了。 守在门外的太监看了一眼来人,疑惑道,“你这是?” 那人忙行礼道,“小的是公主府的人,有急事要向陛下禀报。” 差不多快到早朝时间了。 宋煜换好衣服后,就听见门外似乎是有人在说话,以为是伺候她洗漱的,便朝门外喊道,“进来吧。” 那人听见宋煜喊他进来,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他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 一看见宋煜后,便跪在地上,哭着道,“陛下,长公主她,她昨夜被歹人掳走了!” 宋煜方才还惊讶怎的伺候洗漱的人换人了时,就听见对方这么说。 她心中一惊,忙问道,“可知道对方是谁?”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小的们昨夜将大理寺的人找来了,仍旧一无所获。” 宋煜皱紧眉头,赶在皇城底下将一国公主掳走,可见那人的胆子有多大。 如今天下大乱,歹人四起恐怕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对方是谁。 就在她心中焦急万分的时候,晏初九急匆匆的走了出来,朝跪在地上的人问道,“你方才说长公主怎么了?” 第174章 宋焓被掳走 那人恭恭敬敬的答道,“回皇后娘娘,长公主昨夜被歹人掳走了,我们尚且还不清楚对方是谁。” 晏初九听了身子一僵,随即对宋煜说道,“陛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将长公主掳走的人应该是晋国的人。” 宋煜看着晏初九,见她像是有七八成把握的样子,不由追问道,“阿九是如何知道的?”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如今这天下三分,齐宋晋三国各占了一方。这三国皆想将其他两国吞并,而后称霸天下。 以我对齐帝的了解,他是不会做出此等绑架别人相要挟的龌龊之事的。倒是晋帝萧清逸,这实在太像他能做出来的事了。” 她之前在渊州,三番五次被萧清逸用不光彩的手段抓走,今日宋焓被掳走,十有八九是他做的。 他一定是想利用宋焓来要挟宋煜。 想到这里她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宋煜对那人说道,“你先回公主府吧,让人留意府中动向,若是有可疑之处,立马进宫禀报。” 那人磕了一个响头,说道,“小的明白了,小的告退了。” 待那人退下后,宋煜对晏初九说道,“我未曾与他打过交道,但我知道这萧清逸为人奸诈狠毒,长姐在他手中,会不会有危险?”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他的目的是利用长公主来要挟你,若是没达到目的,他应该不会伤害长姐的。” 宋煜摸了摸肚子,因着方才的惊吓与担忧,腹中胎儿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她方才感受到了胎动。 她想了想,又问道,“萧清逸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晏初九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或许想让你用我去换长姐。” 宋煜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他倒是想得美!” “他这人向来想的挺美的,他一心想要得到太极贵人,已经将我抓去过两回。”晏初九道。 宋煜有些惊讶,“明面上,你都已经是我的皇后了,而且还有有了身孕,他竟然对太极贵人能一统天下之言痴迷到如此!” “谁能清楚他的想法呢!”晏初九撇了撇嘴,又说道,“不过只要他的目的是这个,那就好办了。” 宋煜问道,“你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晏初九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好办法倒是没有,不过他要是想用我去换长姐的话,那咱们大可以如了他的意。” “可是你该怎么办?”宋煜道。 晏初九说道,“我到时候再想办法脱身。”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宋煜否定了晏初九的想法。 晏初九继续说道,“长姐金枝玉叶,若是萧清逸恼羞成怒,对她做出什么事来,你说怎么办?” 宋煜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这种场面我见得多了去了,我能见招拆招,你不必担心我。”晏初九说道。 宋煜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呢。” 晏初九抿了抿嘴唇,说道,“不出今日,他便会派人送信给你的。” “那我们就等他来信再说吧。”宋煜道。 现在于宋煜而言,晏初九和宋焓都是她心中重要的人。 哪一个都不能有危险。 …… 果然,下午时分,便有人打着晋帝的名义进宫见宋煜,那人交给宋煜一封信。 宋煜接过信,本想留住那人,却被晏初九拦住了,她道,“这只是个小喽啰,留下他并没有什么用。” 宋煜咬着牙让那人离开了。 而后晏初九让宋煜派人暗中跟着他,或许能找到萧清逸在康阳的藏身之所。 宋煜打开信封,掏出信纸,急急的读了起来。 萧清逸在信中说,要想救长公主,必须交出太极贵人,并且要宋煜三日后便给出答复否则他会对宋焓怎么样,就说不清楚了。 宋煜看完信把信递给了晏初九,说道,“果然与你猜想的一样。” 晏初九接过信看了起来,一会儿过后,她说道,“这萧清逸可真是卑鄙无耻!” 宋煜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说道,“若是就这样用你去换长姐,我实在做不到。“ 晏初九道,“可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煜扬起头叹了口气,说道,“萧清逸能潜入康阳,潜入公主府将长姐带走,可见他的实力有多强大。 而且长姐和你,你们俩与我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想必他早就清楚了, 我们若是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恐怕就算我用你换了长姐,他也会反悔的。” “而且在外人看来,如今你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了,我若是用你去换长姐,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听完宋煜的话,晏初九觉得有几分道理。 她没有怀孕一事,只有宋煜知情。 于外人而言,她晏初九是宋国皇后,而且还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 若是宋煜答应萧清逸的要求,用她来换宋焓,恐怕天下人皆会骂宋煜心肠歹毒,不仁不义,不念夫妻之情。 看来确实得想个好办法了。 她的脑子转了转,不一会儿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说道,“咱们可以告诉萧清逸,用太极贵人换长公主也可以,不过要等我生下孩子再换。” “试问天下,谁愿意将怀孕的妻子送给别人的?而且他萧清逸应该也不想替别人养孩子吧。” 宋煜想了想,说道,“你是说让他再等个四个多月?” 晏初九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让他再等四个多月,到时候你也生了,我也不必再担心你了,而且这四个多月时间里,我们可以派人暗中找寻他的行踪。 说不定不需要等到用我去换长姐,我们提前就将长姐救出来了。” “四个多月,这时间也太久了些,以萧清逸的性子,他会等得了这么久吗?”宋煜说道。 “那咱们可以给他签一个停战协定,双方停战四个月,待我生下龙子后,便将我交给他。”晏初九说道。 第175章 再有几个月就能恢复自如了 宋煜在脑海中仔细分析晏初九方才说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说道,“就算宋晋两国签了停战协议又如何呢?这不是还有一个齐国吗?” 晏初九想了想,说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难道还能想到其他好办法吗?” 宋煜摇了摇头,眼下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按照你的主意来,我派人暗中调查萧清逸的藏身之处。”宋煜说道。 晏初九点了点头,宋煜则回到案桌边,写了一封信给萧清逸,等着三日后作为答复交给萧清逸。 宋煜派出去跟踪送信之人的暗卫回来了,却一无所获。 原来萧清逸早就知晓宋煜会派人暗中跟踪他的,所以提前告诉送信之人,送完信之后不必去找他,直接回晋国就是了。 看着无功而返的暗卫,宋煜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晏初九说道,“康阳这么大,萧清逸又如此狡猾,看来我们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他在康阳的藏身之处了。” 宋煜闭着眼睛,一只手抚摸着肚子,微微喘着气,并未说话。 晏初九见状忙走到她身边,柔声问道,“陛下,可是肚子有不舒服?” 宋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了出来,缓缓说道,“感觉肚皮好像有些发紧的样子。” 晏初九心中一个咯噔,她虽然没有怀过孕生过孩子,但她之前有刷到过这方面的短视频。 孕妇若是感觉肚皮发紧发硬,可能是有宫缩。 若是处理不当,可能会导致早产。 她忙问道,“痛吗?” 宋煜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不痛,就是一阵一阵的,感觉有些发紧发硬。” 晏初九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假性宫缩。 “陛下,你不要再为长公主的事情忧虑了,小心动了胎气。”晏初九说道。 宋煜一脸愁眉不展,说道,“如何能不忧虑呢,这萧清逸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当年活埋渊州五万降兵,可是传遍七国。 长姐乃是一介弱质女流,如何能经受得住他的摧残?你叫我又如何忍心用你去换她?想必长姐也不会同意的。” 晏初九握住宋煜的手,安慰道,“陛下放心,我既然让你用我去换长公主,必然是有应对之策的。” 宋煜眼眸一亮,她看着晏初九,问道,“你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了吗?是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晏初九微微一笑,说道,“是什么法子还不能告诉你,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有危险就是了。” 见晏初九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样,宋煜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索性就不问了。 既然晏初九说了有应对之策,那她应该是不会骗人的。 这样想着,心中就舒服多了,小腹也轻松许多。 …… 很快,三日后就到了。 宋煜命人将信放在指定地点,那是康阳最热闹的街市。 她派人暗中观察了一整日,也不见有人来拿信。 直到天黑,暗卫得了命令,将信封又拿回去了。 宋煜看着被拿回来的信封,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她打开一看, 果然! 信早就被萧清逸的人取走了。 她的人一直在盯着,萧清逸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信拿走,看来他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宋煜用力捏紧手中的信封,用力摔在暗卫身上,对暗卫说道,“你们那么多人那么双眼睛盯着,竟然还是没有观察到取信之人。” 那暗卫一愣,心中疑惑道,信已经被取走了?怎么可能呢?他可是一直盯着信封啊。 看着暗卫一脸吃惊的模样,宋煜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自己养的这些暗卫,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她怒道,“给朕滚下去!自己去领罚!” 暗卫迟疑了一下,随即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谢主隆恩!” …… 萧清逸看着手中的信,脸上阴晴不定。 半晌后,他一脸奸笑的说道,“这宋煜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是想跟朕玩持久战吗?” 他捏紧手中的信,恶狠狠道,“既然这么想玩儿,那朕就好好陪你玩玩儿。不就是四个月么,既然长公主等得起,那朕自然也等得起!” 他说完又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给宋煜。 宋煜收到萧清逸的回信后,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答应自己不会动宋焓一根汗毛。 忧的是若是四个月之内,她无法查清萧清逸的藏身之处的话,就要用晏初九去换回宋焓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有宫人来报,裴朗求见。 晏初九见状,忙帮宋煜推着轮椅到了未央宫的外殿。 宋煜坐在轮椅上,见裴朗迈着四方步走近,他行了一个礼,道,“陛下,您的腿疾可好些了?” 宋煜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多了,大夫说了再有几个月便能恢复自如了。” “那就好那就好!”裴朗道。 随即他又说道,“陛下,据末将安排在齐国的暗探来报,齐国近日似乎要对咱们宋国出兵。” 晏初九听了蓦然睁大眼睛,随即便平复了下来。 宋煜拧眉道,“想不到齐帝沈越竟然也是个趁火打劫之人!” 裴朗道,“人心隔肚皮,陛下要早做打算才行。” 宋煜想了想,而后说道,“如今投石器已经有上万架了,真早跟齐国打起来,咱们不比他们差。” 裴朗点了点头,说道,“末将想请旨,末将愿前往边关与齐军一较高下。” 看着裴朗满脸风霜的模样,宋煜有些不忍,她说道,“裴将军收复鲁国有功,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多歇一下,对付齐国的事,朕另派他人。” 裴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拳,神色坚决道,“末将一心护卫宋国疆土,恳请陛下成全!” 宋煜被困在轮椅上,无法扶起裴朗。 而晏初九,肚子鼓鼓囊囊的,也扶不了他。 宋煜忙道,“裴将军快快请起!朕答应了您便是了。” 裴朗眼睛一亮,他赶忙站起身,笑着道,“多谢陛下成全!” 就这样,裴朗率领十五万宋军,携带一万架投石器前往宋国边关,只等齐军的到来。 第176章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齐军在裴朗到达边关后没多久便到了。 两军对垒数日,便缠斗在一起。 由于齐军有炸弹,宋军有投石器。 双方都没有在对方那里讨到好处,一时之间,战争陷入胶着状态。 这样一晃就是两个多月。 宋煜的肚子也快八个月了,她一刻也没有停止找寻萧清逸的藏身之处。 若不是这些日子,总有人暗中查探他的行踪,萧清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宋煜提出的停战协议,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已经等了两个多月了,这康阳都快被宋煜翻个底朝天了。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不久之后,他就会被宋煜的人找到。 而且齐国与宋国已经交战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多月里,虽然双方都没有讨到好处,但他知道沈越还是隐藏了一点实力的。 若是让沈越先将宋国夺了去,那他就注定会失败了! 他不能再等了! 于是他修书一封,让刀五刀六刀七刀八率领晋军出兵宋国。 待晋军兵临宋国边关时,他便在康阳现了身。 宋煜接到消息忙派暗卫前往抓捕他。 但萧清逸以宋焓的性命相要挟,让宋煜和晏初九两人出了宫,与他到悦来客栈见面。 若是不来,后果自负。 宋煜只能和晏初九二人前往悦来客栈。 到了悦来客栈,晏初九推着宋煜进了客栈,她们发现客栈内并无其他闲人,只有萧清逸和他的几名侍卫。 “我长姐呢?”宋煜怒道。 萧清逸哈哈哈一笑,说道,“宋帝莫急!” 他拍了拍手,便有人将宋焓带了过来。 看着宋焓身形瘦削,脸色苍白的样子,宋煜心疼极了,她哽咽道,“长姐,你,你可好?” 看着宋煜坐在轮椅上,旁边大着肚子的晏初九,宋焓满脸担忧,她道,“阿煜,阿九,你们不该来的。” “长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晏初九也哽咽着声音说道。 “放谁回去,留谁在这里,自然是朕说了算!”萧清逸道。 宋焓立即明白过来,她朝宋煜问道,“阿煜,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要蠢到用自己来换我!我是不会同意的!” 萧清逸又哈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他道,“长公主想多了,要换的人是宋国的皇后,晏初九。” “什么?!”宋焓有些不可置信,她看向宋煜和晏初九,问道,“阿煜,他说的可是真的?” 宋煜点点头,“长姐,我现在别无他法。” 宋焓怒骂道,“宋煜,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阿九怀有身孕,如今快要生了,你要用她来换我?你是不是疯了?她肚子里可是有两条小生命,这是宋国的未来!” 宋煜打断她说道,“长姐,你是宋国的长公主,尊卑有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有事啊!” 宋焓被宋煜的脑回路都快气晕了,她深呼了一口气道,“我的命算什么?阿九和她肚子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看着不知情的宋焓竟然这么向着自己,晏初九心中微微一动,她想了想,说道,“长姐,有件事我瞒了你。” “什么事?”宋焓问道。 “我就是出尘子预言中的太极贵人。”晏初九不缓不慢的道。 宋焓睁大眼睛,显然被这个秘密震惊到了。 她就知道,晏初九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竟然是太极贵人! “晋帝萧清逸抓住你,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我,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了你。”晏初九说道。 “阿九,你别说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从未怪过你,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同,没想到你竟然是太极贵人,可真是便宜了我那傻瓜弟弟。 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来看待,你不要觉得是你连累了我,相反,抓到的人是我,我还感觉庆幸。”宋焓看着晏初九说道。 晏初九被宋焓的话感动到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滑落了下来。 她擦了擦眼泪,说道,“晋帝想要得到我,就是为了那句预言,得太极贵人者得天下。他想让我助他一统天下,所以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看着宋焓和晏初九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萧清逸有些不耐烦了,他说道,“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宋煜,想好了吗?” 还没等宋煜回答,萧清逸又自顾自的说道,“就算没想好也没事,晏初九我志在必得!” 晏初九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宋煜说道,“希望晋帝说话算话,得到了太极贵人之后,便放了我长姐!” 萧清逸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说道,“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阿煜!你不要做傻事!我是不会同意的!”宋焓喊道,她又朝着晏初九喊道,“阿九!你别听宋煜的,就算你是太极贵人,没有危险又如何? 萧清逸他不是个善茬,如今你怀有身孕,你可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 晏初九咬了咬嘴唇,说道,“长姐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就在宋煜和萧清逸二人准备交换人质的时候,宋焓忽然挣脱束缚,朝旁边的墙壁撞去。 所有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 “长姐!”晏初九和宋煜大声喊道。 宋焓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说道,“阿煜,阿九!快跑!否则我死不瞑目!” 她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晏初九见状忙推着宋煜往门外跑去。 “哪里跑!”萧清逸喊道,“来人,抓住晏初九!” 宋煜早就安排了暗卫接应他们,这里又是康阳,宋煜的地盘。 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 萧清逸的人很快就不敌,晏初九和宋煜这才逃脱出去。 待逃到安全的地方,宋煜突然感觉肚子一阵一阵的痛起来。 她伸手摸了一把裤子,满手是血。 看着宋煜手上的血,晏初九吓住了。 她朝暗卫喊道,“来人!快护送陛下回宫!” 不一会儿,便有暗卫出现,护送她们回宫了。 第177章 难产 就在她们快要逃出来的时候,萧清逸在身后大喊道,“你们以为今日能逃得掉吗?” 他紧追不舍,说着便伸手去抓晏初九。 晏初九不会武功,又要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宋煜,她闪躲不及时,肩膀一下子就被他给抓住了。 宋煜见状,也不装瘸子了,她赶忙站起身,丢弃轮椅,拉住了晏初九的手,与萧清逸拉扯着。 看见宋煜突然站了起来,而且还大着肚子,萧清逸一时失了神。 晏初九见状赶紧挣脱他的束缚,往前跑去。 等萧清逸回过神来时,晏初九和宋煜已经逃跑了。 萧清逸咬了咬牙,暗凝内力,抬手一巴掌朝晏初九劈过去。 宋煜回过头看着萧清逸来势汹汹,想都没想就替晏初九抗下了这一巴掌。 萧清逸这一掌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但对于怀有身孕的宋煜来说,是致命的。 宋煜中掌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晏初九惊呼一声,“陛下!“,而后忙将她一把扶住,这时宋煜安排在外面的暗卫全部冲了上来。 他们拼死护住晏初九和宋煜离开。 晏初九搀扶着宋煜,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这样会比较安全。 一路上宋煜紧紧握着晏初九的手,她虽然疼的要命,却一声不吭。 终于走到了路口处,她们的马车就停在这里。 车夫是宋煜的暗卫,他见宋煜没坐轮椅了,心中还在为她的痊愈而感到高兴, 可当他瞥见宋煜的大肚子时,他又开始懵逼了。 见车夫呆愣在那里,晏初九喝道,“快点扶住陛下!” 车夫赶紧拿出马凳,扶住宋煜进了马车。 晏初九紧跟着也上了马车,她抱住宋煜,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着她。 宋煜原本还有些惊恐的心脏,这会儿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了。 晏初九朝帘子外喊道,“回宫去,这一路上小心点!”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马车便走了。 马车内宋煜靠在晏初九的肩头,微微喘着粗气,她气若游丝的说道,“阿九,我,我好像快要生了。” 晏初九咽了咽口水,安慰道,“别怕,咱们马上就回宫了,回到宫里,我就让人去找稳婆来。” “可,可是我的身份……”宋煜道。 晏初九柔声说道,“都这会儿了,还怕什么掉马甲?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看着晏初九坚毅的眼神,宋煜突然觉得很安心。 她靠在晏初九的肩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大概过了一炷香功夫,终于到了皇宫门口。 车夫出示了腰牌,守卫便放行。 车夫驾着马车直往未央宫跑去,奔了一段距离,终于到达了未央宫门口。 晏初九搀扶着宋煜下了马车,二人回到了未央宫宫内。 守候在未央宫的宫女太监们,见晏初九搀扶着宋煜进来,个个都是我震惊不已。 看宋煜的样子,分明是一个女子! 那些宫女太监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行礼,也忘记了上前搀扶宋煜。 晏初九倒是没在意这些,她只想快些让宋煜进内殿躺着。 宋煜脸色苍白,全身发抖。 晏初九已经说不出她现在是害怕还是什么了,她只觉得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一处。 进了未央宫后,她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朝宫人们喊道,“快去传御医,叫稳婆来!” 宫人们看着宋煜一身是血,又看了看晏初九,哆哆嗦嗦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太医来了。 太医给宋煜号脉的时候,脸上表情时而震惊,时而惊恐。 宋煜躺在床上,汗水打湿了她的头发,频发的宫缩让她疼的直咧嘴。 等到没有宫缩的间隙,她对太医说道,“张太医,不必惊讶,朕是女子身份。” 张太医蓦然睁大眼睛,随即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 他对宋煜说道,“陛下虽然身受重伤,但好在没有伤到胎儿,如今快要生产了,接下来的事交给稳婆,微臣候在外殿,您若有需要随时喊微臣。” 宋煜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强烈的宫缩又来了, 疼的宋煜嗷嗷叫。 稳婆急匆匆走了过来,替宋煜接起生来。 她对宋煜说道,“陛下,奴婢这就给您接生,奴婢先给您褪下衣物,还望您恕罪!” 宋煜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 晏初九对稳婆说道,“你怎么给其他人接生的,就怎么给陛下接生,不必在乎礼节,最重要的就是陛下和她腹中胎儿的安全!” 稳婆忙不迭点了点头,赶紧替宋煜褪下裤子。 稳婆看了看下面,发现宫口还没有开齐。 她对宋煜说道,“陛下,宫开十指,胎儿才能出来,如今差不多六指的样子,得再等等。” 宋煜咬着牙点点头。 看着宋煜痛苦万分的模样,晏初九心如刀绞。 她坐在床沿边上,不停的替宋煜抚摸着肚子。 “陛下,现在还不是用力的时候,等宫开十指了,你才用力,否则会造成大出血的。”稳婆见宋煜隐隐的在用力,忙说道。 听了稳婆的话,宋煜忙忍住了。 度秒如年,半个多时辰之后,终于见宋煜开全了宫口。 稳婆欣喜道,“陛下,宫口开全了,您现在可以用力了。待肚子感觉痛的时候就开始用力,不痛了就休息一会儿。” 宋煜点点头,她静静等待着宫缩带来的疼痛。 终于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袭来,宋煜按照稳婆的指示用着力。 宋煜怀的是双胞胎,如今又身受重伤,产力不够。 看着宋煜脸色苍白无力的模样,稳婆担忧道,“陛下,您快使劲儿啊,小皇子卡住了,这可不行啊!” 宋煜听了又使了使劲,可还是不行。 一旁的晏初九急得不行。 她知道,在古代生孩子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生双胞胎就更不用说了。 她坐到宋煜身边,握住她的手,鼓励着她,“陛下,加油,这是你和裴将军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将他们生出来啊!!” 宋煜咬着嘴唇用力,仍旧无济于事。 第178章 女皇 晏初九随即明白稳婆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若是有危险,应该保大还是保小。 她看着宋煜满脸痛苦的模样,实在不忍心替她做决定。 “这是陛下,是宋国的帝王,她腹中的孩儿是宋国未来的皇帝,她们母子三人,你都要给本宫保住!”晏初九大吼道。 稳婆颤抖着双手,大人小孩都保住,自己没那个本事啊。 宋煜听见了她俩的对话,她挣扎着说道,“阿九,若是有危险,保住我的孩儿。” 晏初九撇过头去,宋煜顾不得疼痛,拉住她的手,泪眼婆娑道,“这是我与裴度的孩子,我想给他留下一点血脉。” 随即又对稳婆道,“朕命令你,保住孩子!” 稳婆哆哆嗦嗦点点头。 她对宋煜道,“陛下,奴婢尽全力!您也要加把劲啊!” “朕,定当用尽全力!”宋煜虚弱的说道。 “张太医,可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恢复一下体力?”晏初九站起身,走到外殿,对张太医问道。 张太医想了想,随即说道,“若是有千年的人参,将它切片熬出水,喂给陛下喝,倒是可以让陛下恢复一些精气神。” 晏初九想起前些日子宋焓给自己送了一棵千年人参,说是给她补身子养胎用的。 她觉得太补了,宋煜用不着那样的东西,所以那棵千年人参还放在库房里。 她对一个宫女吩咐道,“速速去库房将长公主送的那棵千年人参取来!取来后洗干净切片,熬成水端到内殿来。” 宫女得了吩咐忙不迭去了库房。 不一会儿,那名宫女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参茶走了进来。 晏初九见了忙迎上去,接过参茶。 她吹了吹参茶,确定不烫了,便开始喂给宋煜喝。 宋煜靠在枕头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参茶,待一碗参茶全部喝下去了之后,晏初九忙问道,“陛下,可感觉好些了?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了力气?” 宋煜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神药也没这么快吧。” 晏初九笑了笑,“说的也是,你不必担心,喝了参茶,咱很快就有力气了。你要加油,等你顺利生下宝宝,我可要做他们的干娘。” 宋煜点点头,说道,“我这孩子的干娘非你莫属。” 强烈的宫缩又来了,宋煜听从稳婆的指示,又开始用起力来。 许是参茶有作用了,宋煜感觉身体比之前好多了。 …… 终于,历经一夜,宋煜生下来一对龙凤胎,未央宫上下一片欢腾。 看着襁褓中的两个可爱的孩子,宋煜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欣慰的笑了。 女孩儿长得像裴度,鼻子高高挺挺的。 晏初九一手抱着一个,对宋煜说道,“陛下,你瞧他们俩多可爱呀!给取个名字吧!” 宋煜想了想,说道,“男孩儿叫裴伴,女孩儿叫裴念。” 晏初九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名字,随即笑着道,“不愧是陛下,好名字,朗朗上口!” 宋煜笑了笑,却感觉整个身体虚空起来。 晏初九看着她的脸色非常不对劲,忙将太医喊了进来。 张太医急匆匆走了进来,给宋煜把脉。 他的脸色铁青,哆哆嗦嗦的说道,“陛下身受重伤,能顺利生下皇子和公主,已是油尽灯枯了,如今流了这么多血,只怕是,只怕是……” “只怕是什么?”晏初九急切的问道。 “只怕是回天无力了。”张太医道。 张太医的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晏初九击打得全身都发抖。 宋煜知道自己已是走到尽头了,她放心不下刚出生的孩子,她挣扎着起来,对晏初九说道,“阿九,去将我的笔墨取来。” 晏初九不知道宋煜要做什么,此刻也只能照着她说的做了。 待晏初九取来笔墨后,宋煜强撑着身子,写下了自己的遗诏。 “阿九,再帮我把玉玺拿来。”宋煜有气无力的说道。 晏初九含着泪取来了玉玺。 宋煜将玉玺盖在了方才写好的遗诏上,对张太医说道,“张太医,你给朕当个见证人,这封遗诏是朕写的无疑!这遗诏上的内容,你们必须照做!” 张太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谨遵陛下旨意!” 在交代完一切之后,宋煜看着晏初九怀中的两个可爱的婴儿,尽管不舍,可还是抵不过死神,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看着宋煜已不再鲜活的脸庞,晏初九的眼泪仿佛决了堤一般,不停的往下掉。 宋煜今年才不过二十一岁,她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自己却因难产而亡。 这要是在现代,恐怕还有医治的余地。 宋煜临走之前,她写下的那道圣旨,写着传位给晏初九,任何人不得有异议,否则罪同藐视君王,其罪当诛。 于是晏初九顺理成章登上帝位,成了宋国的女帝。 虽然登基之后并不顺利,尤其是燕王党的反对,让晏初九感到很头疼。 但在她的铁血手腕下,没人敢说不服。 晏初九登基后,命人四处搜寻硝石和硫磺。 她要制作炸弹,攻打晋国,替宋煜和宋焓报仇。 她派出去许多人,没过多久,便搜集到了许多硝石和硫磺。 于是她又让人找来木炭。 她在宫内找了一处僻静之所,按照记忆中的配比,制造起炸弹来。 这次的炸弹,她装在了铁球里面,爆炸的时候威力比之前的更大。 待制作好上万个炸弹后,她亲自领兵攻打晋国。 萧清逸知晓宋煜竟然是女子的身份后,对她嗤之以鼻,认为女子就应该相夫教子,怎能做一国的帝王呢? 晏初九对萧清逸恨得牙痒痒,她率领二十万宋兵,直压晋国边境。 萧清逸见是晏初九一介女流,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他也率领军队前往边境。 晏初九命人将炸弹装在投石器内,按下启动机关后,晋军阵营传来阵阵爆炸声与哀嚎声。 萧清逸这才反应过来,这晏初九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太极贵人,得她者得天下。 若是她自己去争这天下之主的位子,没有人能阻挡她。 面对晏初九的炸弹,他第一次感觉到恐惧。 晏初九利用投石器加炸弹,一路所向披靡,攻城掠地。 第179章 天下一统 没过多久晏初九便攻下了整个晋国,晋帝萧清逸也被炸弹炸死了。 如今天下只剩下齐宋两国。 …… 晏初九坐在龙椅上,大将军裴朗前来觐见。 看着端坐在高位上的晏初九,裴朗心中感慨万分。 而晏初九看着他,则是充满了感激之情。 若不是裴朗的支持,恐怕她不能如此顺利的当上宋国的女帝。 宋煜在遗诏中交代,让裴伴和裴念认祖归宗。 所以裴伴和裴念一直被养在裴府。 而裴朗本来因为裴度的死而万念俱灰,却突然又得知裴度还有血脉留存于世。 这让他又燃起了希望。 宋煜留下的遗诏,不管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哪怕是要他死,他都是一万个支持。 或许宋煜就是知道这个,才放心的传位于晏初九,并让裴伴和裴念认祖归宗。 晏初九敛起思绪,对裴朗说道,“裴将军进宫可是有什么事吗?” 裴朗拱手答道,“陛下,如今晋国已灭,只剩下一个齐国了,末将愿请旨前去灭齐!” 晏初九眯了眯眼睛,而后说道,“裴将军不必心急,我军虽然灭了晋国,但损耗也非常大,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而且您年事已高,齐国不比晋国,朕是不会让您以身犯险的。依朕看呐,您还是在家中多陪陪裴伴和裴念吧。” 听见晏初九说起裴伴和裴念,裴朗脸上充满了笑意,他道,“只有将齐国灭了,末将才能长久的陪着他俩。” 晏初九笑着道,“裴将军不必操心,您尽管放心归家便是,有朕在没意外!” 裴朗笑着点了点头。 …… 自从宋煜生下龙凤胎,驾崩后,沈越就知道了宋煜一直都是女扮男装。 他也知道晏初九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心中的乌云散开了。 他独自一人前往宋国康阳,去见晏初九。 晏初九听到齐帝沈越进宫的消息后,迟疑了一下,并未有太多举动。 沈越进了未央宫后,晏初九便屏退众人。 沈越见到了晏初九,看着晏初九一身龙袍,英姿飒爽的模样,沈越心中一动, 他柔声对晏初九说道,“九儿,只要你做我的皇后,这天下之主的位置你来当!” 晏初九笑了笑,他说话还是如此的出其不意。 虽然晏初九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沈越了,现在看着他,她心中依然还是有些悸动。 她平了平思绪,道,“朕可不是傻子,用一个皇帝的位子去换一个皇后的位子,而且还要跟其他女人一同分享丈夫。” 看着晏初九满脸不屑的样子,沈越心知晏初九是在意他跟淑妃的事。 他忙解释道,“我跟淑妃没有什么,我们俩都是被人陷害的,那夜我并未与她,与她同房。” 晏初九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沈越又说道,“我早已遣散后宫了,这辈子,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他说着便靠近晏初九。 晏初九直直的看着沈越的眼睛,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却又深情款款,不像是在撒谎。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沈越一把吻住了。 晏初九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反而被他越抱越紧。 反抗不了就享受,晏初九彻底放弃反抗。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激烈,二人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痴缠在一起。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于是天下和平的大一统了,晏初九改国号为齐宋国。 齐宋国虽然表面上是由齐帝沈越主政,但据说背地里都是皇后娘娘晏初九在把持朝政。 …… 数月后,齐宋国,皇宫,朝露殿 这日,用罢午膳,晏初九命人给她搬了张贵妃椅到院子里,今日的日头极好,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晏初九慵懒的侧着身子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拿着前些日子她暗中派她的贴身丫鬟桑露在民间搜集的话本子,一手抓了把瓜子嗑起来。 今日看的话本子叫《克死夫君后,我继承了他的万贯家财》。 桑露给晏初九集的那些话本子,书名大多都是这般离经叛道。 也有书名正常的,像《宋国二三事》,《魏国公主的养蛇秘籍》,《乡野杂谈》等,这类文化底蕴比较厚重的书晏初九都赏给桑露了, 她觉得,桑露虽说是宫女,但文化知识还是不能放下。 晏初九所钟爱的这些话本子都是时下最受雍州贵女们追捧的,尤其是那本《我和八个美男相公的幸福生活》, 据桑露说都卖脱销了,还是她托关系才给晏初九弄了本二手的,拿来的那天,晏初九躲在被窝里点着蜡烛熬夜看完了。 内容十分大胆有趣,精彩之处还贴心的附上了插画,雍州的男子却对此书嗤之以鼻。 看完此书后晏初九就将它压在了她的枕头底下,晚上睡不着时便时常拿来温习。 看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晏初九放下手中的话本子,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轻叹了一声。 “九儿可是有心事?” “不知道这本话本有无下册,女主克死她夫君后继承了万贯家财就没下文了,我倒是想看看她之后的幸福生活。” 晏初九只是随口接了句话,等反应过来这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一人唤她九儿时,晏初九惊得一骨碌爬了起来,她尴尬的笑了笑,装模作样的行了一个礼, “臣妾参见皇上。” “陛下来了怎的不通传?” 晏初九抬头瞅了一眼桑露,桑露却低下了头。 这丫头还是书读得少,越发不懂规矩了,等会压箱底的那本《养猪秘籍》也赏给她吧。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沈越将晏初九扶起来,笑着道, “是朕不让通传的,朕瞧你看书看的这般入迷,不忍心打扰到你。” 说着便拿起桌子上那本《克死夫君后,我继承了他的万贯家财》。 “九儿若是喜欢,朕明日便派人将下册买来,若是没有下册,便将那写书先生接进宫来,让她临时写,九儿意下如何?” “咳,倒也不必。” 晏初九尴尬的笑了笑,得亏他不知道我藏在枕头下的那本书,她心道。 “朕听说九儿最近迷上了读书,前些日子竟秉烛夜读,不知是什么样的书能把朕的九儿迷成这般,可否借给朕看两天?” 沈越坐在贵妃椅上,又将晏初九抱入了他的怀中,笑意涔涔的看着她。 晏初九低头摆弄着他腰间的玉佩,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住了一般,脸色通红。 她可是第一次看这种书,就被沈越给发现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都是些不入流的书罢了,还是莫污了陛下的眼睛。” 他蜻蜓点水般吻了吻晏初九的额头,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则不安分的在她胸前游走,而后在她耳边吹气低语, “九儿秉烛夜读的书莫不是春宫图?” 晏初九低头不语,脸色红的像熟透的虾子。 这么会猜,下次不要猜了。 见晏初九脸色绯红,眼眸下垂不敢瞧他,沈越愈发不依不饶,青天白日里竟将她打横抱起,柔声细语在她耳边说道。 “朕得了一本精妙绝伦的书,想同九儿一起在床榻上研究研究。” 晏初九本能的用手搂住他的脖子,抬眼便对上他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他的目光温柔似水,像极了春日里的涓涓溪流。 他眼底浓重而热烈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地掩饰,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晏初九娇嗔了一声,竟想白日宣淫,小拳拳捶你胸口。 沈越没有骗她,他确实有本精妙绝伦的书,害得晏初九整整一日都未下床。 …… 一眨眼便到了大年夜,但是今年的大年夜似乎不太太平。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如今天下虽然同归一国,合为齐宋,沈越也给那些国家的国君和官员都安排了差事, 但长期分裂导致的文化冲突,以及士子阶层对中央集权制的不认同,使得各地纠纷四起。 前些日子,骠骑将军乌霆云在镇压骚乱时,失手将原魏国的皇帝李承珽打死了,一时间,原本就不满被沈越统领的其他国君都怂恿各地的百姓发起叛乱。 腊月二十五那日,沈越亲自去了叛乱最盛之地,到现在也还未回来。 按照惯例,今日是要守岁的,桑露端了些果脯蜜饯,瓜子花生放在旁边,朝露殿众人围着火炉,聊起天来。 自从原主投湖那日,晏初九以她的身份醒过来之后,算算日子,来这个世界满打满算已经两年了,晏初九还未曾出去逛过,所以并不晓得外面的世界是何样的。 “九儿,生辰快乐!” 晏初九与桑露她们正聊着雍州时下最流行的衣物样式,便见沈越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他还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晏初九在心中诧异道。 她以为他忘了的,毕竟各地骚乱四起,他作为这天下的王,怎么会有空闲功夫想别的事。 晏初九站起来看着他,她感觉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光。 他的便装都没来得及换下,头发也有些许凌乱,想必是回宫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晏初九这里。 第180章 效仿老祖宗 还未等晏初九行礼,他便快步走到晏初九的跟前,像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她, “九儿快打开看看。” 桑露她们看着沈越和晏初九俩人的样子,皆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晏初九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木制的盒子无甚特别之处,她轻轻将它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串通体血红的珍珠手串。 白色珍珠倒是常见,像这种通体血红,而且个个都饱满圆润,色泽光滑,大小均一的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 晏初九取出手串,将它戴在了左手手腕。抬手对着烛光瞅了瞅,真真是漂亮极了。 如此贵重的礼物,只怕是价值不菲,晏初九眉眼都快笑弯了,得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自然是要说声谢谢的,她连忙行礼道, “臣妾谢陛下抬爱。” 沈越一把扶住正欲行礼的晏初九, “九儿,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晏初九笑了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这珍珠想必非常稀有吧?” 她摸了摸手上的手链。 沈越笑着道,“这种血红色的珍珠极其罕见,一万个里面挑不出来一个。” 晏初九心中颇为感动,对着烛火又看了看手上的珍珠手链。 沈越将晏初九揽入他的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摩挲着。 他低头看着晏初九,双眼雾蒙蒙的,喉结动了动,低沉着嗓音又唤了我一声。 “九儿。” 晏初九的身体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胸前,喃喃细语叫了声沈越。 他温柔的应了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他呼吸凌乱,胸膛起伏不定。 “九儿,这几日我想你想的紧,你可有想我?” 他像个小孩子似的向晏初九抱怨道。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 “我也想你,沈越。” 晏初九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他愣了一下,而后近乎疯狂般的吻住了晏初九,抱着她走向了床榻…… …… 大年初一,天还未亮,沈越又走了。 各地的骚乱并没有因为沈越的亲自镇压而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沈越也忙的焦头烂额,每每从外面回来就待在御书房,同大臣们商讨平定骚乱的事宜。 这日晏初九正百无聊赖的看着话本子,贴身服侍沈越的太监福林急匆匆的跑到她的朝露殿, 一见到晏初九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着声音,“娘娘,您快去看看陛下吧!” 晏初九心下一紧,难不成他…… 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胸口发紧,脑瓜子嗡嗡的。 “快带我去!陛下他伤到哪里了?” 晏初九拉起福林就要往殿外跑,福林却愣住了,“娘娘,您放心,陛下没有受伤。” 听到他没有受伤,晏初九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蹙了蹙眉,“那你为何哭丧着脸哭着喊本宫去看他?” 福林许是知晓他的言语让晏初九误解了,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些日子因着各地叛乱之事,陛下起早贪黑,日日都在为此事烦忧,每日送过去的膳食也只吃一两口。” “今日更甚,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膳食怎么端进去的仍旧怎么端出来。” “眼瞅着陛下清减了不少,奴才实在是担忧。想着陛下时常在奴才面前念叨您,不是万不得已,奴才怎敢打扰您。” “奴才想着,若是由您出面相劝,想必陛下多多少少都会吃些的。” 倒是个忠心的,晏初九走到贵妃榻边,拿起榻上的那本书,问道, “你可识字?” 福林抬起头,满脸疑惑的看着晏初九,忙答道, “奴才不仅识字还会写字!奴才从7岁开始便服侍陛下,在这宫里,没有哪个太监认的字比我多!” 看着他些许骄傲的模样,晏初九笑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书递到他手里, “本宫等会去御膳房做几道陛下爱吃的小菜,亲自送到紫宸殿,你不必担心。” 福林接过书,眼睛瞪得像铜铃,“《母猪的产后护理》?” “嗯,方才你的冒失吓到本宫了,回去仔细看看这本书,看完之后再写五千字的读后感,就当是惩罚,三日之后交给本宫。”晏初九淡淡的说道。 福林听到惩罚二字,忙跪下谢恩。 “下去看书吧,本宫去御膳房做菜去了。” 上次赏了桑露一本《养猪秘籍》,桑露看完之后心一热,便在朝露殿外搭了一个猪圈,托御膳房管事的在外面运了两头半大的猪进来。 一头公的和一头母的。 谁知养了它们不到两个月,它们竟偷吃禁果,更是珠胎暗结,再过几天就要下崽了。 桑露又在宫外寻了一本《母猪的产后护理》,每天都要忙着伺候怀孕的母猪,也没时间看。 晏初九看福林是个心细的,到时候母猪下崽了,把他从沈越身边借过来,让他伺候几天月子。 算盘是这么打的,希望那母猪不要辜负我的厚望,多下几只猪崽才好,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 晏初九在朝露殿的小厨房做了几道开胃小菜,拎着食盒便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的门是开着的,也是,已经六月天了,又是下午时分,天气闷热得很。 当初沈越说让晏初九做这天下之主,后来晏初九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本来宋煜让她做宋国的女帝,就已经让她头疼不已。 更别说是七国之主了。 所以这天下之事都是沈越一个人在操心,她则是在朝露殿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 要不是今日福林找到她,她才不会来这御书房呢。 晏初九站在门外,沈越正跟大臣们说着话,他一抬眼便看见她了,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站起身快步朝晏初九走过来, “九儿,你怎的来了?外面这般热,小心中暑了,快些进来。” 晏初九伸手指了指食盒, “天气闷热,想必陛下不思饮食,臣妾便做了几道开胃小菜,您尝尝。” 里面的大臣们向晏初九行了个礼,晏初九微微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陛下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九儿说的是,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沈越打开食盒,对大臣们吩咐道。 大臣们行了个礼之后便都退下了。 晏初九将小菜一一摆开来,给他盛了碗莲子百合汤,看着他瘦削的脸庞,又是一阵心疼。 晏初九向来对自己的厨艺是过分自信的,看着他将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这份自信又增加了几分。 简单将碗筷收拾一下,晏初九便准备回朝露殿,谁知沈越拉着她的手不肯让我走,他一把将门关上,将她抱到榻上,俯身便吻了下来…… 一番恩爱过后,晏初九依偎在他的怀里,他揉捏着她的肩头,柔声细语道, “怪不得别人常叹春宵苦短,抱着九儿,我也想不早朝了。” 晏初九娇嗔了一声, “陛下不早朝可不行,这天下之主是你,可不是我。” 沈越叹了口气, “这天下最忙的人就是我了。” 他像是倒苦水般与晏初九说起了朝堂之事, “文武百官没一个顶用的,原先六国虽然偶尔互通往来,但都是局限于皇朝贵族之间。 百姓们几乎都未曾踏足过其他国家,各地之间语言不通,货币也不等值,学子们考试的书本也大不相同,这种种原因都使得骚乱不停。” 听着沈越的话,晏初九想起了她那迷人又短命的老祖宗, 他当初统一六国后好像也遇到了很多难题,或许我可以借鉴一下他的方法,晏初九这样想着。 随即便在脑海里构思了一下,抬头看着沈越,说道, “沈越,我有一些建议大概可以解决你现在的烦恼。” 沈越双眼一亮,笑着在我额头亲了一口, “洗耳恭听。” 晏初九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各地的叛乱多半是对皇权的不崇敬引起的,一旦百姓对皇帝不崇敬,便会滋生事端。” “所以你要确立皇权的至高无上,只有让百姓知道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他们才会对你心悦诚服。 所以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军事,这一切大权都要集中在你的手里。” 沈越赞同般的点了点头,晏初九继续说道, “各国原本都有自己的度量衡,齐国统一后,原本他们的度量衡就不适用了,所以接下来你要颁布一道圣旨来统一一下全国各地的度量衡, 让全国的长度、容量、重量,都有一个统一的标准,这样百姓们在日常生活当中就没有困惑了,也方便经济的发展。” “然后呢,你看哈,各国之间用的货币也都是不一样的,这样非常不利于经济交流,你用银币他用铜币,无法进行等值交换,就会产生矛盾。 所以呢你要统一全国的货币,依我看就把齐国的银币作为统一的货币,流通于全国,这对促进各地区的经济交流十分有用,对于老百姓们而言,钱才是最真实可靠的。” 第181章 选秀 “最后呢,还要统一一下文字,现在各地方都是用自己国家的文字,文化交流起来也十分不便利。 所以我建议将齐国的隶书作为标准字体,让全国各地都统一使用,这样各地的学子们在考试书写时也有一个规范,一方面便于人才的选拔,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政令的实施。” 沈越听完,仿佛醍醐灌顶, “九儿说的这些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了!” 可不是嘛,这可是千古伟人想出来的法子。 “虽然说起来简单,真正要落实下去还是比较难的,可能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完成。” 沈越点了点头, “我知道,江山是靠一代又一代人发展起来的,急功近利不可取。” 晏初九笑着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 沈越将晏初九说的总结了一下,拟了一道圣旨,在圣旨末尾又加了一句,停止叛乱者,免赋税徭役两年,并快马加鞭送至各州城各郡县,没多久,叛乱也随之平息下来了。 叛乱平息之后,大臣们又闲下来了。 晏初九拿着新任丞相呈给她的选秀花名册以及各家闺秀的画像,陷入了沉思。 迟来的宫斗终于要开始了吗?现在开始看《深宅怨》还来得及吗? “桑露!” 晏初九放下花名册和画像,跑去猪圈寻翠柳。 桑露听见晏初九喊她,忙放下手里的活, “娘娘,咋啦?” 晏初九看了一眼猪圈里的猪,叹了口气,真是不争气,那么大的肚子,只下了这么一只小猪崽。 福林那篇《母猪的产后护理》的读后感写的极好,在这边同桑露一起伺候了几天月子就回紫宸殿了。 哼,这小猪倒是幸福,没有其他猪跟它抢奶喝,猪圈也干干净净的,它应该没什么烦恼吧。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娘娘?” 桑露见晏初九发呆,又喊了一声, 晏初九这才回过神来,语气轻悠悠的说道, “去御医那儿再要几副避子汤来,等会煎好给我端来。” 说完不等桑露回话她就回朝露殿了。 自从宋煜生下裴伴和裴念撒手人寰之后,晏初九对于生孩子总有一种恐惧感。 所以每次与沈越同房后晏初九都有认真的服用避子汤,以至于一年多了她都未曾怀孕。 每当她想着要给沈越生个一儿半女之时,宋煜生孩子时痛苦的样子就会浮现在她脑海。 可每当她看见裴伴和裴念聪明可爱的样子的时候,她也想生几个那样可爱的孩子出来。 尤其是昨天,裴伴和裴念来朝露殿玩儿,她陪着他们玩了一整天,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所以昨夜同房之后,她今日并没有让桑露给她煎避子汤。 她想着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孩子又那么可爱,她想跟沈越该有一个孩子了,丞相却提醒她是时候给沈越选几名妃嫔了。 无论哪一个国家,历任皇帝都向来重视子嗣,若是皇上后继有人,别人就不会起歹心,这天下也就更太平了。 嗯!丞相说的言之有理,晏初九在心中这样想着。 她又忍受不了生孩子的痛苦,却又不能让沈越没有后,若果能有其他女子能替沈越生儿育女…… 她之前虽然在意沈越的后宫,可当她见识到女人生孩子有多危险时,她真的退缩了。 晏初九很认真的拿着画像和花名册一一比对。 你别说还真别说,晏初九看着那些画像,在心中默默想着,若自己是男子,真想给这些美丽女子一个共同的家, 所以,花名册里的闺秀晏初九全都留下来了。 …… 沈越在朝露殿用罢晚膳后,晏初九拿出那本花名册和画像,将画像摊开摆在桌子上后,便拉着沈越过来看, “沈越,你看,这些都是我帮你选的秀女,长相个个都是顶尖的,才艺更不必说,你若是都中意,我便让钦天监择个好日子,让她们都进宫给你瞧瞧,可好?” 晏初九笑意涔涔的看着他, 随即在心里骂了句,唉,真是作贱自己!心里突然有些不太好受,改日我也养头猪吧。 沈越皱着眉头,满脸不悦,却不说话。 “若是嫌少,我让丞相再寻几个,凑够三十个,这样每日都可以与不同的妃子……” 说到后面,晏初九的声音越来越小,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 晏初九深呼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未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实在对不住,我知道你们男人向来重视子嗣,而我又惧怕生孩子。 这次选完秀之后,你若是勤劳耕耘,雨露均沾的话,不到一年便可收获很多个崽……” 不等晏初九说完沈越就霸道的吻住了她,用牙齿轻咬着她的双唇,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晏初九任由他这样抱着,吻着。 良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双眼散发着雾气,声音没有底气似的,软软的, “九儿,你当真要我选秀?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我吗?从前我与你说过,我愿意为你散尽后宫,而如今我也做到了,你当真这样不在意吗?” 晏初九轻轻靠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跳, “沈越,你是一国之君,理应三宫六院的,而我,你的皇后,我爱你,但我更应该宽容大度,母仪天下。” “我羡慕话本里一生一世一双人,羡慕他们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誓言, 可你是这天下之主,我不会要求你也这样对我,你是天下人的皇帝,从我答应将齐宋两国合并那日起,我便有这样的觉悟。” “你不必担心我是否会生出忌恨怨怼之心,日后我对你的妃嫔都会如同亲姐妹般。” 他扶住晏初九的双肩,低下头又吻了上来,他的吻霸道而又热烈,热吻的空隙,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喃喃细语对她说道, “九儿,我爱你,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沈越的后宫只能有你一人。你若是害怕生孩子,那咱们便不生!” 听着沈越的话,晏初九眼眸微颤,她道,“你是皇帝,如何能没有后?” 沈越笑着道,“你从前笑我迂腐封建,怎的你自己也这般了?” 晏初九撇了撇嘴。 沈越又说道,“继承我皇位之人不一定要自己生的,我可以广纳天下贤才,这天底下这么多人,总找得到一个能够接任我皇位之人吧!” 晏初九抬眼直直的看着沈越,她之前动过让裴伴当下任皇帝的心思。 可裴伴那小子根本志不在此,饶是她费尽口舌,他都不答应。 裴念这丫头就更不用说了,她一心跟着裴朗学武功,只想做一个盖世女侠。 她又回味着沈越方才的话,半晌后晏初九说道,“今后我不要再喝避子汤了,咱们生个孩子吧。” 晏初九说完主动迎了上去,在沈越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沈越眼眸颤动,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了床榻…… 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答她…… …… 后来晏初九在嗑瓜子的时候,听说丞相因为某天上早朝时,左脚先迈进门而被沈越连降三级, 其他很多劝他选秀的官员降的降级,贬的被贬,自此,再无任何官员在沈越面前提选秀的事了。 他们为什么会被贬,晏初九心中跟明镜似的。 晏初九倒是没有说什么,既然沈越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而且她知道,日后沈越定然会给这些人官复原职的。 晏初九每日不是看话本子,就是研究美食,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心情自然也是美美的。 自从晏初九跟沈越说了自己不会再喝避子汤之后,沈越几乎日日拉着她,与她一起酿酿酱酱,酱酱酿酿。 懒地怕人耕,沈越勤耕一个多月后,晏初九便有了反应。 某日她正在小厨房里做着美食,突然间觉得锅铲下的东西好油腻,自己竟然一点都不想吃了。 而且还有些想吐的样子,她是看过电视剧的。 她在心中算了算自己的月信,发现已经推迟了八天了。 这不就是有了吗! 她有些激动也有些担忧,怕自己不是有了。 她不想让沈越空欢喜一场。 等到月信足足推迟一个月的时候,她才让御医替自己把脉。 晏初九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老御医隔着帕子替自己号脉。 老御医时而点头,时而眯着眼睛。 让晏初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半晌后,老御医站起身,拱手恭恭敬敬的对晏初九说道,“微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晏初九眼睛一亮,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小腹,果真是有了。 一旁的桑露听见御医的话后,早就开心的不得了。 她伺候了这么久母猪的月子了,这会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虽然这么想感觉怪怪的,但朝露殿终于要添丁进口了! 老御医又嘱咐了一些孕期该注意的事项,给晏初九开了几副安胎药。 晏初九对桑露使了使眼色,桑露立即会意,她掏出一把金瓜子塞到老御医手里。 老御医惶恐的推辞起来,替皇后看病本来就是自己的职责,怎能收她的红包呢。 第182章 有喜了 晏初九笑着道,“你就收下吧,这是本宫有孕赏你的,陛下若是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会大赏天下的,到时候还有你的一份呢。” 听见晏初九这么说,老御医没有推辞了,他收下金瓜子后便告退了。 晏初九摸了摸小腹,感觉有股异样的情感在心中慢慢化开。 好神奇啊,这里面竟然住进了一条小生命,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见沈越担忧的声音响起, “九儿,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晏初九忙放下手,站起身,迎了上去,娇嗔道,“我哪里都不舒服。” 说着一把拉住沈越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说道,“尤其是这里,最不舒服。” 沈越皱紧眉头,一把扶住晏初九的肩膀,急切的说道,“可是吃坏东西了?御膳房的这些人,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定是他们做的东西不干不净!看我怎么罚他们!” 见沈越真的急了,晏初九忙拉住他的手,笑着道,“不是吃坏了东西。” “那是受凉了?” “我这里钻进去了一个小人。”晏初九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脸娇羞道。 “钻进去了一个小人?”沈越重复道。 随即恍然大悟,他惊喜的有些语无伦次,“九儿,你,你是说,你的肚子里有我的小人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肚子里有了我们的孩子吗?” 晏初九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已经两个多月了。” 听见晏初九的确认,沈越激动的一把抱起晏初九,抱着她转着圈圈。 “你慢点儿,快放我下来!”晏初九轻轻的拍着沈越的后脑勺儿。 “对对对,我慢点儿,我慢点儿,我太激动了!”沈越小心翼翼将晏初九放下来了。 他扶着她坐在软榻上,又贴心的拿了个枕头给晏初九靠着。 自己则蹲在晏初九身前,将脑袋靠在她的小腹处,柔声说道,“宝宝,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你父皇,你在你母后的肚子里可要乖乖的哦。 不能让你母后感觉太辛苦了,你要平平安安,足月出来与父皇母后见面,听到了吗?” 晏初九抿着嘴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沈越的脑袋,说道,“他这会儿都还没成人形呢,怎么听得见你说的话。” 沈越抬头看着晏初九,满不在乎的说道,“那我日日在他耳边说,说到你生为止。” “可别,要是他腻了怎么办?”晏初九说道。 “那我顺带还说点别的?”沈越笑着道。 他说着站起身,坐在了晏初九旁边,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 晏初九靠在他的怀里,笑意盎然。 …… 晏初九的孕期生活并不顺利,前四个月整天都在孕吐。 本来就瘦弱的她,孕吐之后就更瘦了。 沈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早知道就不要了。”沈越抱着晏初九,心疼的说道。 “呸呸呸!不许乱说。”晏初九抬起头捂住沈越的嘴巴说道。 沈越右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说道,“九儿,你这般样子,我实在是心疼极了。” 第183章 大结局 “若是早就知晓怀孕会这般折磨人,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怀孕的。” 晏初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说道,“虽然怀孕很辛苦,但我心中还是觉得甜蜜,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是由你我二人共同孕育出来的,那些痛苦就算不得什么了。” 沈越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说道,“九儿,辛苦你了。” 晏初九抬手玩弄着他的头发,没有言语。 此刻她的心中被甜蜜占据。 等到孕期第四个月过完了,晏初九的孕吐才慢慢消失。 后三个月的时候,肚子这才慢慢大起来了。 “桑露,等会儿去趟御膳房,让御厨给我做点辣辣的菜来,今日我特别想吃辣的。”晏初九靠在软榻上,对桑露吩咐道。 桑露得了吩咐忙退了下去。 “都说酸儿辣女,九儿想吃辣的,看来我会有一位可爱的小公主了!”沈越下完早朝便直接来朝露殿了。 他一进来就听见晏初九吩咐桑露让御膳房给她做辣味的菜。 他心中一喜,他就想要个女儿! 晏初九看着沈越,娇嗔道,“我感觉像是个皇子。” 沈越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抚摸着她的肚子,说道,“可不许乱说,一定会是个公主的。” 晏初九撇了撇嘴,说道,“是个皇子难道你还不要了吗?” 沈越收回看向她肚子的视线,看着晏初九的脸,忍不住吻了上去,直到晏初九将他推开,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 他说道,“只要是你生的,什么我都要。” 晏初九娇哼了一声,“就爱占我便宜!” 沈越搂住她的腰,将头抵在她的肩头,低沉着声音说道,“我已经好久没有占到你的便宜了。” 他说着话,手却开始不老实起来。 晏初九推开他的手,却看到了他眼中火热的情欲。 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于是便用自己的五姑娘灭了他的火。 沈越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这种玩法。 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他在心中暗暗懊恼道。 …… 三个月后,晏初九终于生下了沈越的皇长子,虽然不是心目中的长公主,但沈越还是非常高兴。 他一高兴便大赦天下,并给皇长子取名叫沈东风。 满月那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了东风做太子。 东风六岁那年,晏初九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公主,沈越这次竟然比她生太子那年还要高兴,又大赦天下,还免了百姓一年赋税徭役。 晏初九生双生子时亏了身体,之后便再也没有怀过了,她倒也乐得自在。 不然就得像桑露养的那头母猪一样,生了一茬又一茬。 …… 齐宋国在沈越和晏初九的治理下,国富民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百姓们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 各行各业皆发达,创造了一个盛世年代。 晏初九当了沈越五十一年的皇后,他大了她整整六岁,他七十三岁那年,在一个阳光温热,有着微风的下午,靠在晏初九的怀里,安详的走了。 沈越的克妻命格在晏初九的克夫刑亲命格面前,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东风继位后,晏初九便当上了太后,日子过得倒也潇洒惬意,只是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沈越来。 想起那个冬日暖阳的午后,他拿了本精妙绝伦的书,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在一个有着微风的日子里,晏初九躺在贵妃椅上,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见了沈越。 那是年轻时候的沈越,他正向她招着手,好像在邀请她一起过去。 她抬起手,慢慢站起身,朝他走去…… ———————————————————— 全文完 感谢大家的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