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昭歌》 第一章 一缕芳魂,凤凰护送 第一章:一缕“芳魂”,凤凰护送 浩瀚宇宙,茫渺无际;瀚宇之中,星罗棋布;炽如太阳,冷若霜月……密密麻麻耀眼闪烁! 在神秘而容量无限的宇宙中,生存着人类的星球,亦不计其数。 因奸臣当道正处于风云变幻中的大孚国,就存在于曰之为“次陆星球”中…… 分布在这颗星球中的诸国,孚国幅员最为辽阔,资源最丰富,且山青水秀,海岸线绵长,占尽了天时地利…… 孚国安都孚城,所处地域,四季和暖如春秋,夏日炎歊时不长,偶有雪飘美如画,是那种全年温差不很大,基本均呈少有而难得的温馨气候。 孚国皇宫,园林式布局,偌大、气势磅礴而独特…… 十六年前,阳春时节,正是皇家园林郁郁葱葱,群翅乱拍恣意舞翩跹的季节…… 这日,辰正时分,日上空天,照耀得皇家园林一片温暖。 突然,一只金凤凰,携一缕“芳魂”,在百鸟拥伺下映日而翔,洒下一片金色光芒飞舞在慈宁宫上方,锵锵嘹鸣,如金石撞击,洪亮而清越…… 倏时,金凤凰忽地展翅,旋动耀眼金光,直冲慈宁宫门…… 随之,金凤凰金口一松让“芳魂”飘入慈宁宫中,便扭身飞向蓝天,五颜六色的百鸟忽拉追随,在空中划出一道靓丽色彩…… 那时,或许就连身为天庭上仙的金凤凰,都还未知她所亲自护送到人间的这缕爱之如妹的“芳魂”,将来将以她娇弱之躯,拯救摇摇欲坠中的孚国江山,扭转天下百姓之深深苦难! 金凤凰离去后的霍然间,一声清脆而令人怜爱的婴啼,在慈宁宫中如仙乐般奏出,响彻整个慈宁宫! “生了,生了,皇后生了小公主喽!” 慈宁宫内,正诧异于凤凰飞临洒下金光的侍女们,旋即欢呼雀跃,额手称庆,互道喜悦。 倏然间,内室传来皇帝“哈哈”朗笑声,“好啊,朕的小公主终于来见父皇了,父皇就赐尔芳名:欧阳纤绣!” ……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时间很快过了十二年,公主纤绣很快乐,长成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 父皇溺爱她,爱到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父皇的书房她可以随便进,皇父上朝时,从小起,只要她高兴,便可昵昵地坐在父皇大腿上混朝堂…… 母后虽然表面上对纤绣要求严格,也没像对十四岁的哥哥欧阳和唯那样宠爱纤绣,但母后暗地里却是爱她爱得不得了,就因为她是公主,是女孩,母后对她的行为约束得比哥哥严格,从而让她心里经常嘀咕、不服、有失宠的感觉。 可是,母后纵然对她要求严格,哥哥却跟父皇一样很爱她,凡事都依着她、让着她,对她呵护有加,从而让纤绣心理上得到了莫大平衡…… 按祖制,十二岁的纤绣有了自己独立生活的芬芳宫,也有了一帮侍从侍候她,但她还是经常往母后的慈宁宫跑,她爱母后,虽然母后经常会不客气纠正她的行为,但她还是喜欢腻在母后身边。 可是,自从移居芬芳宫后,她便感到非常奇怪,因为,几乎每隔三、五夜,一个与她差不多同龄的男孩便无法阻止地来到她梦中…… 小男孩很帅,够野,够狠,胆大包天,英雄胚子,和她差不多的小小年纪,却具有一副翻江倒海架势…… “呔,公主姐姐,我又来了!”这一夜,小纤绣刚睡着,小男孩又来到她梦中。 “空蛋蛋,空混蛋,本宫困得很,你给本宫死远点!”小纤绣怒道。 小男孩嬉皮笑脸,“姐,都说了,我的名字不是鸡蛋鸭蛋混蛋那个蛋,是荡气回肠……唉,这个可能姐还是听不懂……有了,荡秋千,荡秋千肯定知道吧,就是那个荡,空荡荡!这回要记住了哦,殿下姐姐!” “滚,管你什么臭鹅蛋,本宫要睡觉了,滚回自己家里胡荡去!”小纤绣推了一把空荡荡气道。 见纤绣每次都爱理不理的,空荡荡很无奈,涩颜叹息胡扯说,“殿下姐姐,荡荡我手下有三百勇士,大小也算个司令,要不是我遵师父指点来找殿下姐姐玩,荡荡我又何必被姐姐你如此的不待见?罢了罢了,就让师父打死荡荡算了,反正荡荡我对殿下你也已经没办法了,因为姐姐根本就不认可荡荡我这个兄弟!” 不甘心,空荡荡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我师父可是凤凰上仙姐姐的部下哦!是她让师父通知我来保护公主姐姐你的。” 听空荡荡口气悲催,并且话中还有吹牛的成分在,纤绣还真感觉有点受不了,心里忿忿之下想着要是不洗白空荡荡一顿,以后这牛皮说不定会越吹越胀,小小年纪的,这还了得! “空荡荡,你也知道在孚国吹牛不上税,那你就尽管吹吧,干脆把自己吹成兵部尚书不更厉害?手下还三百勇士?是三百乞丐吧空荡荡,不过你手下要是真有三百乞丐,而你又能成为丐帮帮主,也已经够厉害了,以后就别把乞丐说成什么勇士了,行吗,这样人家会笑话你。”纤绣撇撇嘴,不得不提起精神数落空荡荡一顿。 这,这分明是奚落本司令啊,还哪受得了!但空荡荡必须得尊重纤绣,若不尊重纤绣,将来还怎么报灭门之仇?还是得忍! 并且他对纤绣这个漂亮的小公主也已经景仰得很,从心里说,他还真有着心甘情愿想要保护小公主姐姐的愿望…… 见纤绣不屑,还教育了他一顿,气不打一处来的空荡荡,又不敢在纤绣面前说出半句不敬的话,只好悄悄运一口气,一旋身,瞬间飞上纤绣闺房房梁,坐在上面晃动两腿,小脸上一副得意样,表示他会飞,看看纤绣佩服不佩服。 会飞呀?纤绣暗中还真有点佩服,可是,睃眼空荡荡那得意要死的模样,纤绣便感到不爽,于是咻咻鼻子损道,“哼,一看就知道你从小没干过好事,经常蹬垛爬墙上树偷鸡摸狗掏鸟蛋吧,才练就了这比乞丐还下等的技艺,以为自己有多本事呢!擦!” 大姐,这可是得仙人点化而赋于的上乘轻功啊,却被你说成下等的勾当,也太……也太……了吧? 了吧什么,有手段起吗?空荡荡很委曲! 不得不从房梁上下来的空荡荡,因为心情被损得很不好,快落地时还差点摔了一大跤…… 纤绣立即嗤笑道,“哼哼,没乱说你吧空荡荡,本宫看你就连偷鸡摸狗的勾当都没学过关,还司令呢,鬼信!” 空荡荡被纤绣嘲笑得不禁脸红,但他哪会就此服输? 心里开始盘算,怎么样才能让漂亮公主折服……? 第二章 诡题 当空荡荡紧皱眉头搅动脑细胞想辙的时候,纤绣想,干脆再损两句让空荡荡赶快滚蛋蛋,免得在这唧唧歪歪的浪费睡眠…… “说你呢空荡荡,你刚刚说混黄混绿的什么姐姐让你师父通知你来保护本宫?依本宫看,你和你师父两个,一个是老混混,而你呢,就是个无能的小混混,师徒俩都会败在一个弱女子手上了还好意思说来保护本宫,你脸皮厚不厚呀,本宫在皇宫里有着几千宫廷侍卫保护着,还用你一个什么人也打不过的小屁孩来保护?让人听了就怕掉大牙知道吧,我看你也吹饿了,饿了还是回家找妈咪去吧,以后别再来本宫面前丢人现眼了!” 纤绣说完一蒙头打起了假呼噜,她很不想再理空荡荡。 而一边的空荡荡早已被纤绣损得恼羞成怒却又不敢发作,心下暗想,这要不让公主见见他的三百勇士,以及手下勇士们对他的尊敬,恐怕这面子永远也夺不回来了,这还哪行,将来长大,我空荡荡还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吗? 被损得一文不值以致恼羞成怒的空荡荡咬咬牙不气馁,一番思忖摆下道说,“这样吧,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我们来赌三局,谁赢两局谁胜,你胜,从今后我自动消失不再来烦,我胜,还请高尚的公主殿下跟我走一趟,去看看我的庄园和我的部下,让你看清楚他们是勇士还是乞丐;敢不敢?” 还有庄园?扯淡呀还是唬人哪?若是真的,听上去好像还是个挺好玩的地方,老呆在宫里,每个角落也都玩过了,没有任何新鲜感,要是去哪个庄园逛逛还真不错…… 纤绣忍不住翻开蒙着的被头轱辘星瞳道,“空荡荡,你说的要是真的,本宫就跟你赌,还怕你不成,说吧,怎么赌?” “嗯,看殿下姐姐你也没武功,那我们就来场文赌吧,各自出题让对方猜,猜对算赢,不对算输,可好?”空荡荡摆出赌法说,他想,就你一个整天猫在皇宫里的小公主,能见识过多少江湖事?小爷赢你还不是像吃饼子那么容易! 纤绣轱辘瞳眸略作思忖,点头说,“行,就按你说的。” 空荡荡悠闲而淡然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们现在锤子剪刀布,谁赢谁先出题……” “等等,等等,”纤绣睁起犀利眼神注视空荡荡,“本宫问你,你是男的还是是女的?” “当然男的!”空荡荡想,不会连小爷的性别都没弄清楚吧? 纤绣冷哼一声撇撇嘴说,“哦,还知道是男的,那本宫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还用问吗,女……”空荡荡到此终于意识到纤绣绕问半天的意思了,旋即语塞。 “咯咯,不错啊,眼光独到嘛……”纤绣手指空荡荡娇喝道,“都知道本宫是女的了,没听说女士优先吗!” 纤绣琢磨,出题必须由自己先出,这样就可以出两题,虽然她很想去空荡荡所说的庄园玩玩,但也得看空荡荡够不够聪明够不够狠,能不能答对她出的题。 空荡荡挠挠后脑勺,只好顺从道,“好吧好吧,有请殿下姐姐出题。” 无奈的空荡荡有点苦恼,他本来是想在他拿手的锤子剪刀布上赢得出题先机,那样他就可以出两道题,仗着自己头脑中怪题一大堆,至少应该能赢两局,而现在出题优先权被公主占去了,谁知道古怪不逊于他的公主会出什么题。 空荡荡承认纤绣古怪不逊于他,算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可谓没低估了纤绣。 正在转念中的空荡荡猛听得纤绣笑道,“嘿嘿,听好了空荡荡,这是一个动作题,一只蚊子叮在你脸上吸血,请问,你打算怎么弄死它?强调一下,动作题哦!倒数五个数,五、四、三……” 空荡荡心里喊了声“你够毒!”不敢犹豫,连忙张开右手巴掌往自己右脸上甩去。 “啪”得一声响起时,纤绣已经笑得死去活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却见空荡荡得意地摸着下巴在抖大腿,这让纤绣一看就觉得很不爽,只听她正色道,“空荡荡,以为赢了是吧,你那脸子甩错了知道吧,蚊子是在你左脸上吸血,而你却甩在自己右脸上,你是想从右边震死蚊子吗?傻不傻呀你,要是蚊子能被你震死,你那牙齿不就全震掉了!” 空荡荡闻言,满脸瞬间挂满苦瓜,想到,虽然这题是诡题,但自己刚刚应该左右两只巴掌一起拍就好了,唉,现在这理还能说得过比小爷我还鬼的鬼丫头吗。 叹了口气,空荡荡只好悻然摸着右脸自我安抚。 “好了,空荡荡,本宫也不想占你便宜,现在轮到你出题了。”纤绣皱皱精致鼻子说。 空荡荡转念,接下来的两局就是死也不能输了,怎么才能作到包赢不输呢?看来必须来狠的,要是连自己出的题都输,小爷的小脸还能往哪儿搁? 想好后,空荡荡一咬牙,从案上抓起一把水果刀,一掌“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旋即把水果刀架在小指上,摆出切的架势来;随即,一脸豪气昂首出题道,“请公主殿下猜猜,一会儿,小爷的两只手指合起来是九只还是十只!五、四、三……” “等等,死蛋蛋臭蛋蛋,你给我住手!”纤绣吓得一大跳,急得把“本宫”都省略了,连忙从床上一轱辘下地来,夺走空荡荡手上水果刀,“不要命啦,就这么想赢吗,好吧好吧,算你赢就是了,真是的!” 纤绣没想到空荡荡路数野到如此程度,就连自己的小指都不惜切,不得不从内心重新审视空荡荡,也不得不承认空荡荡够胆、够狠。 …… 然而,不怪在皇宫中长大寸步未离过皇宫的纤绣不了解老是窜入她梦中的空荡荡。 冥冥中,梦境这东西的确无法理解,同时也有着匪夷所思的神奇…… 说起空荡荡,并非存在于纤绣梦幻中,虽然他小小年纪,却经历过一番惊天动地…… 并且,空荡荡跟孚国皇室的渊源亦不浅,只是纤绣不知道、包括空荡荡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面对够狠的空荡荡,纤绣不得不认输,坐上马车前往空荡荡所说的庄园路上,空荡荡一路嘴巴不停歇,对纤绣描述了他的两年来惊天动地的经历……? 第三章 灭门 距离都城约一百三十里的仙蒲城边,有一座偌大、题名“万蕊”的庄园,“万蕊庄园”的主人姓空名旷,是个在全国拥有无数家钱庄的大富豪。 百年前,据说空氏祖上最初曾是南方某山头金银、钻石矿主,后因体恤百姓日子艰难,组建队伍剑指乱世,终成孚国一代赫赫有名开国大将…… 空旷有个亲哥哥,落户于离都城约三十里一青山秀水间…… 娶有二房妻妾的空旷,生有三子二女,大儿子与二儿子均文雅,协助空旷打理钱庄;两女端庄娴静,习得一手好书画,堪称淑女;最小的儿子十岁左右,姓空名荡荡,从小异于常人,小小年纪,诸事却不按常理出牌…… 暮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之季节,庄园中各类树木劲草,绿油油的、生长得十分茂盛,尤其是切过园中的一条小溪岸边,水草菲菲,螃蜞成群…… 这日,约辰正时分,外表一副隽秀模样的空荡荡,正带着三个邻居小玩伴在偌大庄园中追逐打闹。 到达追逐约定地点,空荡荡指着跑在最后的一个小伙伴狡笑道,“绿豆,你输了,你们两个,把绿豆倒吊起来,半个时辰哦!嘿、哈哈。” 两个准备执法的伙伴仰首望向高高的树上,两手一摊为难说,“老大,树如此之高,绳子该怎么挂上去呀?” 空荡荡横了两个执法伙伴一眼,叱道,“平常教你们轻功,就是学不会,真没用!” 其中一伙伴翻翻眼白说,“老大,我问过学武的人了,他们说,学轻功必须先练内功,可是老大你是直接跳过内功教我们轻功的呀!” 看来空荡荡还是认可了两个伙伴的说法,讪然嗫嚅道,“可是,可是那白胡子死老头半夜来逼我练的时候也是直接教我轻功的呀,什么叫内功我都没听说过……好吧,等死老头再来烦我时我问问他。” 说着话一闪身,空荡荡早已飞身到大树的半高处一根伸展出的树叉上悬停于空中绑好了绳子,之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看得三个伙伴不禁鼓掌称赞。 玩到忘我的空荡荡,并不知道此时一场凶悍的戮杀早已酝酿完成,正在向他家的万蕊庄园猛烈逼近…… 两个执法伙伴正准备把绿豆的脚绑起来往上吊,却见不远处管家带着三个健壮家丁正向空荡荡他们小跑而来…… “小少爷,小少爷,不好了,不好了,仇家联合土匪要来洗劫庄园了,老爷吩咐,你跟着这三个奴叔出外躲躲,老爷不派人通知,你千万别回来!”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说。 空荡荡惊愕,转动小眼珠,忙对三个小伙伴说,“你们赶快回家,免得累及小命!”随即,喊道,“我空荡荡要跟他们拼了!” 当空荡荡飞身向庄园大门跑时,三个武功都不俗的家丁早就防着空荡荡这一手,适时地分别以不同路径插到空荡荡身前,空荡荡叱了声“滚!”一回旋避开拦他的家丁,脚下快得如风卷落叶,好在另一家丁为了防止空荡荡往大门冲,是斜插而拦的,险险地捞住空荡荡的小腰肢…… 空荡荡被控制,愤怒得使劲乱打乱摔家丁们头脸,家丁们随他打,抱着空荡荡快步向围墙边冲去…… 管家连忙出声喊道,“回来一个,带上这袋金子!” …… 三个家丁挟住空荡荡刚跳出围墙跑没几步,不远处烟尘起处马蹄急,瞬间便出现五六十骑人马往庄园大门冲,马上壮汉们个个壮实,一副凶神恶煞……家丁们连忙掩住空荡荡嘴巴,隐于草丛中。 空荡荡大急,扭动腰肢,手挠脚踢…… 待五六十骑人马均冲入庄园后,三个家丁连忙挟着空荡荡往距离万蕊庄园约百丈的一个小山包退……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庄园住所中便燃起一片火海…… 空荡荡亲眼目睹一瞬间家破人亡,气急之下晕了过去。 …… 一场灭门变故,让年仅十岁的空荡荡惊心动魄,同时,也让小小的空荡荡不得不在霎那间长大。 父母被杀,两个姐姐被杀?空荡荡猛然想到,大哥坐镇八十里外的缤城钱庄,二哥坐镇一百七十里外的纷城钱庄,空荡荡眼下的希望是,大哥和二哥还安然…… “杨森、杨凡,你们马上去买四匹好马,项遥远,你去备一些干粮。”空荡荡仰起神情坚强的小脸对家丁们吩咐道。 “是,少爷!”杨森和杨凡是两兄弟,也是空家忠仆,身材健硕,武功也不错,听到空荡荡吩咐,不作多问,连忙躬身。 项遥远在空家等于是副管家,已跟随空旷将近二十年,忠心程度亦不用说,连忙递给杨森和杨凡金子,自己一样躬身道,“小少爷在此稍候,远叔去去就来。” 过了一会儿,心系小少爷的项遥远紧赶慢赶地提着一大包煎饼馒头之类的干粮,顺便还带回了四份便当。 “小少爷,你吃点,一会儿好赶路。”项遥远打开一盒便当对空荡荡双手奉上。 此时的空荡荡,一阵阵伤心欲裂心头,还哪有食欲?略作思忖,旋即想到,现在伤心有个屁用,不吃饱哪有力气报仇? 抬起手用袖管擦了把眼泪,空荡荡接过便当,问,“远叔,是不是知道要去那里?” “远叔知道,小少爷必须去缤城,看看大少爷是否平安,之后,小少爷一定还会去纷城看望二少爷。”项遥远扯出一抹苦笑说。 “是的远叔,我担心大哥和二哥,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灭绝人性的屠杀,我空荡荡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腮边再度滚落两行热泪,空荡荡恨恨地把大口的饭往嘴里扒拉。 “小少爷吃慢点,别噎了!” 事实上,项遥远也很伤心,一是为老爷一家伤心,二为自己刚娶了两年多的少妻和刚生下七八个月的儿子伤心,这场洗劫,他和空荡荡一样,也是睁眼目睹着自己的亲人死于刀下葬身于火海…… 但他知恩图报,以小少爷的生命为重,以老爷的托付为宗旨,他觉得,这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所为。 两人的便当刚吃完,杨森、杨凡两兄弟牵着四匹健壮的马已经回来,项遥远道,“大杨、二杨,你们先让马自由活动一会儿,过来吃饭,吃了饭听小少爷命令,我们先赶往缤城看望大少爷……” “是,遵命!”杨家两兄弟松开马缰,上前把剩余的钱款交给项遥远。 项遥远也没问什么,大家默默的,心里仿佛就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报仇雪恨。 很快吃完了饭,空荡荡起身,一挥手,大家上马,往缤城方向绝尘狂奔……? 第四章 小小年纪 勇于担当 一路上,小小年纪的空荡荡的预感非常不好,十分担心大哥和二哥安危。 头脑中不断闪现出大哥和二哥平常每次回家疼他爱他的情景,这让空荡荡的心更加焦急,弄得他不断地挥鞭抽马,就想能够一下子飞到缤城…… 赶路中,空荡荡主仆不水润喉,一大袋干粮亦均无暇动之,马不停蹄,四骑终于到达缤城,进城后便直接策马狂奔空记钱庄。 进入康泰街,跑了不到上百丈,听到项遥远突然一声“驭”,冲在最前的空荡荡连忙勒缰,马被急勒立身而起,“耶”声嘶鸣而停蹄。 掉转马首,睃眼瞧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原本应该横挂于门眉的“空记钱庄”招牌,此时就剩右边一钉子紧紧铆住而倒悬于店门边…… 项遥远和二杨早已在马上愣住,空荡荡小心儿一沉,顿感冰袭,立即翻身滑下马,旋身就往钱庄里冲…… 当项遥远和二杨一激灵也立即翻身下马冲向钱庄时,好事的路人早已聚集了上来,并开始议论纷纷…… “来的是什么人呀?” “不知道,可能跟钱庄有关系的人吧,都被抢劫三天了才来!” “哎,我得赶快回去通知我三叔,他说还有二两银子存在这里没取出来呢。” “二两算什么,可能好多人都没取出来,弄不好得有几十万两也难说。” “你说的是有这种可能!走,有亲戚朋友在这存钱的我们得去通知一声,不要把辛苦钱在这打了水漂了!” 围观人群中三三俩俩的开始离去,而离去的空隙很快又被涌来的人众填上,足见缤城街头繁华程度。 走在最后,刚刚一脚跨入钱庄大门的杨森,连忙拉了拉弟弟杨凡,示意拉回项遥远来听听议论,这还得了,挤兑存款的民众一旦来到,恐怕小少爷弄不好会被困在这儿。 此时的项遥远还哪有心思去管杨凡拉他,因为他看到小少爷已经伤心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少爷,你没事吧?”项遥远连忙蹲下问。 空荡荡有气无力道,“远叔,看来大哥已经遇难了……” 跟进门的杨森和杨凡见状,正要蹲下,外而的围观人群一阵骚动,旋即嘈杂喊着“兑银子……兑银子……”已经把门完全堵上。 杨森和杨凡快速回身拦在门口。 伤心中的空荡荡,猛听得嘈杂的“兑银子”声,掠了眼门口,心头一激灵,目不转睛注视项遥远,以示问询。 项遥远扭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坏了,小少爷,恐怕我们这回脱不了身了……”说着话蹙蹙眉,恍然悟道,“小少爷,别吱声,后面一定有后门,我们得先从后门避开再说。” 从“兑银子”的嘈杂呼声中,结合项遥远的“避开再说”,空荡荡瞬间明白,百姓们应该在空记钱庄里存入了不少钱,如今钱庄被仇家洗劫,大哥生死未卜,而百姓存在空记的钱难道就这样让人家打了水漂?这好像不行,欠债还钱,存银兑现,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不能因为空家遭难百姓也跟着遭坑…… 钱庄在长年经营中,要兑恐怕得兑出不少钱去,并不是项遥远手上的这袋金子可以解决的,要想不亏于存钱在空记的百姓,又能去哪儿弄钱呢? 空荡荡瞬间感到万分苦恼,唯一的希望是,二哥的纷城空记钱庄不要出事…… “走阿,小少爷,还愣什么?”项遥远再度回头看了眼大门,声调中透出惊恐。 空荡荡从地上一轱辘起来,淡然道,“远叔,我们不能走,百姓存在钱庄的钱我们必须兑还,即使现在没钱,也得收集他们的存单作个统计,将来有钱了再慢慢兑还。” 项遥远睁大两眼惊愕道,“小少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呀,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哪……” 空荡荡略作沉默,小手一挥说,“就这么定了!远叔,让我出去见储户们。” 项遥远苦着脸站直身,想到,他们四个并未向外面的人群表明过身份,完全可以找个借口否认是空家人……可小少爷,却好像硬要认账,这该如何是好? 转念中的项遥远,眨巴着两眼还想努力说服空荡荡,“小少爷,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空荡荡冷哼一声打断道,“远叔,能把钱存在我们空记钱庄,说明百姓们信任空记,并且是他们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我们要摸摸良心;爹娘虽然死于非命,但可不能污了他们名声!” 说着话,空荡荡已经纵身到大门口,对着众人一抱拳,稚嫩之声响起,“大家先噤声,听本少爷一句话。” 手中拿着存单的挤兑储户们,听一个小孩自称少爷出了声,互递了眼神后瞬间安静下来…… 随之,空荡荡向众人拱手一辑稚声稚气说,“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哥哥、嫂嫂姐姐们,我叫空荡荡,是空家的小少爷,今日我本是来找我大哥玩的,未曾想钱庄竟遭歹人洗劫,以至大哥生死未卜……但请你们放心,你们存于空记钱庄的钱不会丢,只是眼下本少爷确实没带许多钱来……现在,我有个提议,希望大家能接受,看大家这么多人乱哄哄的也说不出解决问题的道道来,你们可否推选出两位代表出来,由代表与我谈,总之,你们的钱,是一定会按存单足额兑还的,在此本少爷先道声谢谢!” 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这些百姓们其中有人曾亲眼目睹空记钱庄被洗劫全过程,又见这小少爷小小年纪说话在理,均体谅地互相点点头,开始推选代表。 在推选代表过程,储户们也意识到了一个重点,他们四个人包括那小少爷,要是人家不承认与空记钱庄有关系,一推了之走人,总不能强留人家硬说人家与空记钱庄有关系吧?以此就是闹到官府,也难以证明人家就是空记钱庄的人,况且家丁模样的三位大人就是下人,而那少爷只是个小孩子,官府就更不会去为难他了…… 所以,储户们一致认为,空家小少爷能够挺身而出认下储账,说明空家是可信赖的,如今遭此劫难,无论如何也应该谅解人家,按小少爷能够勇于认账这一关键点来看,这钱将来必定会兑回来。 基于这么一种应予客观理解人家的意识,储户们很快推选出了平常在街面上做人、做事口碑上让人较为崇敬的两个代表……? 第五章 小衙内蜕变 两个储户代表进入钱庄在空荡荡客气礼让下坐定,却似乎不急于谈兑银的事,双双犹豫着,其中一个开口道,“小少爷,你虽然年纪不大,我们大家都觉得小少爷人品过硬,所以,我想兑银的事先不急,建议小少爷应该先去一趟官府衙门,有人见到钱庄洗劫当日被害的人均由衙役们抬到衙门去了,在下想,或许其中会不会有小少爷的亲人在其中?” 空荡荡闻言,小巴掌霍然拍向脑门,醒悟道,“谢谢叔叔告诉本少爷这消息!”随即吩咐杨森说,“森叔,你马上去衙门探听消息,待本少爷这边和储户代表谈好兑银方案后立即去衙门找你。” “遵命,小少爷!”杨森恭恭敬敬拱手而拜,显然杨森也是个不失聪明的人,故意在储户代表面前对小少爷礼敬,目的是让储户代表意识到小少爷不简单。 空荡荡这样安排,是因为他要留下项遥远和杨凡一会儿跟储户谈好后收集储单进行登记成账,之后由他自己再独自到衙门去与杨森汇合…… 此时的空荡荡很希望衙门能给他大哥依然活着的信息,以及当日仇家和土匪洗劫钱庄的情况。 杨森走后,空荡荡单刀直入道,“二位代表,你们能出面跟我谈,说明储户们信任你,二位代表也看到了,这是一场不幸的劫难,要是让我马上兑还你们存款,可以说不现实,但请你们放心,我们空家在全国各地都开设有钱庄,决不会让你们存在空记钱庄的钱因此便打了水漂;眼下我的意思,是把所有储户的存单作个登记,成了一本账之后,我会根据账上数额,立即派人到外地钱庄调银到缤城,到时再按存单兑还存款,两位代表叔叔觉得我说的能接受吗?” 两位代表交流了眼神,各自沉吟了会儿后说,“小少爷所言不无道理,钱庄遭此劫难我们同情并理解,原则上我们俩同意小少爷的安排,但鉴于储户众多,人多嘴杂,容我俩到外面跟储户作个沟通,尽快回复小少爷,我俩也知道,不能耽误小少爷过多时间,希望小少爷一会儿到了衙门后能得到亲人的好消息。” “谢谢叔叔们理解。”空荡荡欠身道。 两位储户代表起身行了礼后便退出钱庄找众储户认可去了。 没过很长时间,两位储户代表便回到了钱庄内,时间虽然不长,可空荡荡已经急得在那转圈,他心里实在很牵挂大哥,希望马上到衙门,听到衙役告诉他大哥跑了,或者只是受了点伤…… 项遥远和杨凡看空荡荡焦虑的样子心里均感难受,想要安慰,他们却又感觉到他们自己心里何曾不焦虑? 只是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的是,今日之前的小少爷,简直可以说是一个人人惧怕之而不敢轻易招惹的小衙内,有时就是不招惹他要是被其无端盯上了也会把你整得半死不活…… 可是,一个惊天变故后仅仅大半日时间,小衙内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爆发出无尽的聪明才智,变得懂事,有头脑,有礼貌,面对事情,处理起来居然条理分明,并如此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这让项遥远、尤其是杨凡,深感不可思议。 “小少爷,我们已经说服了今日所有在场的储户们,至于不在场的,到时候我们也会尽力说服他们,人都具有从众心理,今日未到场的,他日也好说服,敬请小少爷放心,就按小少爷说的办。”两位储户代表一同欠身,其中一个说。 “是的,是的。”另一个附和道。 空荡荡很高兴,不禁躬身,“谢谢两位叔叔!”随即,空荡荡向项遥远作了个要钱的手势。 项遥远不敢犹豫,连忙从钱袋掏出一枚金锭递给空荡荡。 空荡荡随手把五两金锭递给其中一个储户代表,口气诚恳说,“有劳两位叔叔抽出几天时间协助项管家登记作账,一点酬劳不成敬意,请两位收下。” “谢谢,谢谢小少爷!”两位储户代表大喜过望,同时深深躬拜,一时间,空荡荡充满童稚的昵昵声音在两位听来,如同天籁之音般让人心旷神怡。 …… 留下项遥远和杨凡与两位储户代表配合着作登记造账,空荡荡与项遥远说了声去向后便出门飞身上马往衙门方向赶…… 空荡荡小心儿很乱,暗暗祈祷上天保佑,钱庄被洗劫一空不要紧,只要大哥安然无恙就好。 到了半路上,空荡荡脑海中一激灵,突然记起三个月前父亲曾经悄悄对他叮嘱过一件事,说在国内以及聿国等国所有空记钱庄后面,都有一个小花园,小花花园中第二大的那个花墩下面,都建有一个大地窖,每个钱庄的地窖中,少则放置五万两黄金,多则放置十万两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并且父亲还郑重其事地对空荡荡说,这件事只有父亲、大哥、还有就是空荡荡知道,让他一定要记住。 可是,空荡荡整天就知道变着花样玩,根本就没把父亲的叮嘱当回事,在还是小孩子的空荡荡看来,这些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家里的生意有大哥、二哥、以及整个商务团在料理着,天塌下来又有父亲在顶,听完父亲叮嘱后,几乎已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此时突然想起这件事,让小小年纪的空荡荡突然醒悟到,父亲是不是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预测会有今日的变故?可是不对呀,既然那时就意识到了,以父亲的能力和财力,本应该出一些万全之策应对才是呀,还能等着让人家来砍来杀?难道,难道父亲遇上了不可抗拒的势力?还是? 迷惘中,空荡荡决定,必须弄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无论仇家势力多大,灭门之仇必须报…… 本来想先返回钱庄让项遥远到后园挖挖看是否存在金子,若有,马上就可以兑还所有存储,但在转念中,还是觉得先弄清大哥的生死更重要,再则,今日钱庄周围乱糟糟的,好像也不宜把金子当场取出来,万一造成不堪设想的后果,那就更难以收拾了。 正在马背上转念中的空荡荡,抬头定晴看去,便见到杨森骑着马缓缓而来,一副不情愿神色中,伴着无奈的垂头丧气…… 空荡荡心头寒颤,不用问就已知道,大哥命休也……? 第六章 一袭粉红…… 得知大哥罹难而伤心之极的空荡荡,痛苦地随杨森一起回到钱庄。 手捏存单等待登记的储户们,有序地从门口顺着街道排成一条长队。 见项遥远和杨凡协同两位储户代表正聚精会神地登记造账,空荡荡悄悄收拾低落情绪,拉了拉杨森往后堂走,他要去后园看看,是否存在如父亲所说的第二大的花墩。 杨森并不知道了小少爷去后头要干什么,还沉浸于大少爷不幸亡故中的杨森,神情依然恍惚地跟在小少爷身后。 站在后园边,睃眼挺雅致的小花园,果然有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花墩,园子中间的一个花墩最大,右边距离半丈处那个花墩第二大,空荡荡跨步上前,慢慢蹲在花墩前,蹙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是回到往常无忧无虑的日子,此时的空荡荡,知道花墩下面有乾坤,还不知道会怎么闹腾一番。 而此时的空荡荡,小小心灵里却难以抑制地掠过一阵伤感,他很想大哭一场…… 可是,哭有用吗?哭能把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姐、四姐哭回来吗? 空荡荡明白,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自己都不能哭。 霍然起身,空荡荡作出决定,留下杨凡和两位储户代表一起登记造账,他将带着项遥远和杨森赶往纷城。 空荡荡唯一希望,身在纷城的二哥能够平安周全。 出了缤城,天已擦黑,空荡荡在项遥远的要求下,吃了个有点发硬的馒头。 三人三骑,连夜狂飚,向纷城方向奔跑。 …… 两天后,三人三骑后随一辆马车,神情沮丧地从纷城缓蹄回到缤城…… 这表明什么,表明纷城空记钱庄的遭遇与缤城一样,空荡荡的二哥命运也跟大哥一样。 不得已至伤心欲绝的空荡荡,只能在纷城空记钱庄后面的小花园中大哭一场,之后趁午夜无人之际,在第二个花墩下的大地窖中起出六万两黄金,第二天便招来储户作了统计,兑还了储户们等值于四万两黄金的储银,余下两万两顾了辆马车拉到缤城来。 在缤城,兑清了储户们的储银,两处地窖合起来一共起出十一万两黄金,两城储户兑走共计七万五千两黄金,尚余三万五千两。 面对还剩下不少的钱,空荡荡召集项遥远和二杨坐下来开始探讨对策。 “叔叔们,现在空家除了在各地的商务团成员外,就剩下我们四个主事的人了,各地以及在国外的空记钱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叔叔们说说看,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安排?”空荡荡声音稚嫩口气老道小拳一抱说。 项遥远沉吟片刻之后说,“小少爷,远叔觉得,首先应找个妥当的地方把剩余的这些金子藏起来,之后,分别赶往各地钱庄落实情况,但又觉得好像……” 杨森皱皱眉说,“小少爷,老项,我们人手太少了,分别行动……小少爷不在,到了各地,有问题也难以决策……” 杨凡凝重点头,“是啊小少爷。” 低头沉思了会儿,空荡荡抬起头来说,“叔叔们,我是这么想的,为了杜绝某地钱庄再度被洗劫,我们先把剩下的这些金子找个信誉好的别家钱庄,以项叔叔的名义存入,之后,我们四个人兵分二路,由我和杨森叔去各地空记钱庄,把所有空记钱庄的招牌更换名称,放出风说钱庄已易主,同时整理各地钱庄账目,让我们心中明了会有多少钱可供将来它用;由项叔和杨凡叔留下来,去都城临近找个恰当的地方买座房子,接着,探查仇家详细情况,待我回来后,我会去都城,看看能不能找到我大伯,如果找不到大伯,我们再看情况计划复仇行动。” 杨森举手赞同道,“小少爷考虑得周到,就按小少爷说的分头行动!” 空荡荡正色说,“叔叔们,别这么说,我还小,很多东西还不懂,按我的提议,叔叔们再想想看,是否有何补充的,考虑详细点为好。” “小少爷说的是,大家应该面对当前情况多作考虑;是有一点我必须说,杨森、杨凡两位兄弟与我的情况略为不同,我项遥远的妻儿与老爷、太太、小姐一样死于非命,说为东家报仇,不如说也一样是在为我自己报仇,我项遥远早已决心誓死追随小少爷,护小少爷周全,你们俩若有其它想法,也应该在少爷面前坦诚相告,毕竟接下去我们面对的很大可能是巨大的危险,甚至需要以命相搏,所以,大家都是兄弟,有想法还请直说。” 项遥远说出这番话是本着一种担心而说的,杨家两兄弟跟随老爷也就五六年,并且相对年轻,也都未曾有过家室,从人性的角度说,每个人对自身的前途和命运都会有着某种打算,尤其是处于年轻的年龄段,在无怨无仇中,不一定会舍命忠于某个人,尤其小少爷还这么小,从前又是那么横的一个小孩,难免曾得罪过他们,内心里是不是诚服不好判断,万一就这么跟在身边,中途若产生异心,把一些秘密透露给仇家,那对小少爷将是致命的,所以他才不客气提出意见。 空荡荡忍住悲痛强牵出笑意说,“是啊两位杨叔叔,如果你们有想法,尽管说,我也没理由怪意叔叔们,如果想离开我,不要紧,我将给你们每人五百两金子,就当作你们跟随父亲这么久又忠心耿耿的回报,请两位叔叔好好慎重考虑。” 杨凡首先涨红了脸,急道,“项哥,在空府和小少爷危难之际,你怎么这样说呢,你这不是把我们俩兄弟当小人吗,老爷对我们俩兄弟一向不薄,先不说我哥怎么想,我杨凡在此对天发誓,这辈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坚决守护小少爷身边,若有食言,天诛地灭!” “是啊项哥,你不应该这么想的,是,小少爷大方出手,我拿着五百两金子足可安家立命,如果那样,我杨森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人,如我弟所说,老爷对我们不薄,我们别的没有,就一条命,誓死追随小少爷,从今后小少爷就是我杨森的主人,若不忠,天打雷劈,祖坟尽毁!”杨森沉了沉脸铿锵道。 空荡荡微笑摆手说,“两位叔叔言重了,谢谢叔叔们如此血性,在这里,我空荡荡向三位叔叔保证,三年内,我必定为叔叔们成家立业,本少爷言出必践,请叔叔们互相见证!” 至此,项遥远对杨家两兄弟深躬一拜欣然道,“遥远为刚才的话对两位杨兄弟说声对不起,两位的品德,项某甚为崇敬,还请两位兄弟不予介怀才好。” 二杨释笑相继说,“从今后,项兄就是我们的大哥!让我们一起忠于小少爷吧!“ 三个汉子在空荡荡面前叠手相握,面对任重道远,英雄气概奔涌…… 之后,三人跪拜空荡荡,异口同声道,“从此,我等三人以主公马首是瞻!” 然而,在惊天变故中似乎一下子已经长大了的空荡荡、以及对空家忠心耿耿的项遥远等三个义仆,并不知道空家二公子空寒流并没有死! 当他被乱刀砍断一条腿、即将遭受刀剑屠身之际,在这生命即将被剁成肉酱的千钧一发危险关头,一袭粉红闪电般极速掠过,随后,在粉红飘然中留下一串动听的“咯咯”娇笑声,眨眼间便消失在散发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中…… 在江湖武林中,只要是有辈分的老江湖,这几年都耳闻过诛心教教主三小姐飏筱沁那能够令天下男人为之销魂蚀骨极度温柔的“咯咯”娇笑声。 空家二公子空寒流,生得一副风流倜傥的外表,其内却非皮囊草包,而是一个十分好学饱读诗书的内秀大才,待人接物为人作派温文尔雅尽显睿智,于是,空旷对他的二小子亦是疼爱有加暗暗赞赏,并把空家的历史以及族谱等等所有与空家发展有关的文件、文本尽数交由空寒流传承,大有着他日将让他掌控空家那商业帝国的势头。 武功似是自娘胎中天成、凡事均不按常理出牌的飏筱沁,在偶然中与空寒流的一次邂逅,便无可救药地恋上了空寒流。 然而,空寒流却从来没用正眼瞧过生得令天下男人倾拜的飏筱沁! 可是,飏筱沁并不生气,也不气馁,反倒抱定攻坚的毅力时不时地出现在空记钱庄周围…… 空寒流能够留下一条命;飏筱沁能够在险险中拣下心上人一条命;二人,可谓都擦了一把冷汗! 这为接下来的将来,启开了一场“扮猪吃老虎”重头大戏…… 第七章 山中遇匪 五个月时间,空荡荡带着杨森转遍分布于全国较发达地区城市二十六家空记钱庄,并把全部钱庄易名为“亟雪诚银”。 “亟雪”二字,是空荡荡的决心,含有迫切报仇雪恨之意,翻了一夜的字典才确定下来的钱庄名称,就连各城市掌柜的和跟随身边的杨森皱着眉头想半天没想明白小少爷起这名字的用意,只能顺理成章理解为,难道小少爷喜欢雪?还是寓意白花花的银子像雪花一样向钱庄飘个不停? 这日,终于妥当安排了域外钱庄的空荡荡,心中燃烧着仇恨怒火,带着杨森往都城方向赶。 一路上风霜露宿,在离都城大约七十里时,为了抄近路,杨森带着小主人进入一条山间小道,这样可以少走十五里路,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山野中释放一次身心。 晚秋时节,中午阳光高照,但山里的空气却是异常的凉爽,各种植物依然枝繁叶茂,一阵阵山风掠过,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十岁多的空荡荡,未脱小孩心性,见山中景色优美,空气清新,赶了多日路的他,早已累得不行,此时此刻,大有留恋山中美景之韵味,干脆下得马来,松了缰绳,在路边采起了野花、摘起了野果…… 正当空荡荡玩得痛快之时,杨森也眯着眼靠在路边一棵树干上打盹…… “喂,小孩,干什么的,富家子弟吧!”突地,六个山贼不像山贼,土匪不像土匪,一身衣衫褴褛不算很壮的汉子们一股脑儿围了上来。 眯盹中的杨森吓了一跳,连忙拨刀护在小主身前,喝道,“什么人,你们想怎样?” 褴褛衣袖一抖,其中一个领头的开口道,“没看出我们是土匪吗,一看你们俩就像是富人家的,别啰嗦了,把包袱中的钱和吃食留下,人吗,我们就不难为你们了!” 杨森扬了扬手中刀说,“别乱来,我和侄儿只是往都城投亲戚的,哪是什么富人家的,分点吃的给你们可以,但我们也没什么钱!” 领头的轱辘两眼,声调凶狠道,“爷不信,看你和小孩打扮就知道你们是有钱人家的,再啰嗦我们可要动手了!” 旁边又钻出可能去解手回来的两个土匪,裤子还提着就开始起哄,“弟兄们,肯定是富人家的,还不动手!” 杨森心头一凛,想他一个对八个土匪,还真不一定能胜,况且旁边还跟着小少爷,万一被土匪伤了小少爷就不好了…… 转念中,杨森打算舍财护小少爷周全,反正带在身边的现银也没多少,只要身上的几十万两金票、银票不被搜走就好。 杨森扭头正要悄悄请示空荡荡,却见空荡荡两手抱胸一副大模大样地笑吟吟说,“你,土匪头子?过来说话。” 土匪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嘀咕了几句,那领头的开口说,“小孩,我们不想伤你性命,还是舍财比较合算,好好想想?” 空荡荡早已感觉这帮自称土匪的土匪有点特别,一个个衣不蔽体,看上去还饿得两眼发花,他不相信天下还有如此狼狈的土匪,再说,土匪哪有抢人还得跟你说这么多好像跟人商量的话,还似乎在挑富挑穷的抢…… 空荡荡猜测,有可能是附近的山民穷得没办法了出来兼职搞点副业…… “请问,你们真是土匪?说说是哪一山头的?” 领头的睁大两眼道,“小孩,听你口气居然不相信我们是土匪?这话就让我们不爱听了,我们之所以还跟你们客气,是因为我们大当家的定下了规矩,否则,你们脑袋早就搬家了,还能留着你这小嘴巴拉巴拉的怀疑我们不是土匪,真是让人生气!” 以土匪为荣?空荡荡感到十分好笑,“哼哼,好吧,请问这位土匪头子,能告诉少爷我你们大当家的都定下了什么规矩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小毛孩能懂什么?”领头的土匪一仰首甩了下乱发,显出一副骄傲来。 空荡荡心头不禁嘻呖,想那领头的给他一句“土匪头子”居然骄傲成那样,还弄出一副死样子来,这让空荡荡大感兴趣。 示意杨森从包袱中拿出银子,杨森知道小少爷玩儿的心性上来了,便解开包袱扒拉出好几大锭银子。 “呼”的一声,空荡荡毫不犹豫向领头土匪丢去一锭银子,“现在可以说了吧,土匪头子?” 领头的抄手轻松接住银子后狡眼一闪道,“小孩,这银子本来就是我们的,只是暂时先放在你那边而已,你把我们的银子丢给我们,是什么意思呢?” 众土匪哄笑,“哈哈……是啊,你这是小孩骗大人知道吧!” “你,你们……”杨森感觉不对,面呈恼怒亮了亮刀。 空荡荡伸手按下杨森手腕,匪首的回答令其意外,更觉得这帮土匪有点意思。 可是,用钱砸不动,反被说这钱是他们的,表明他们非要抢这些钱不罢休了,而给了他们这些现银后是不是还要搜身,一并把杨森身上的金票、银票全搜走?之后,能罢休吗,恐怕未必,空荡荡感觉,危险在向他和杨森逼近…… 但空荡荡还是觉得必须弄清这帮土匪的来路,和领头口中所说的“规矩”。 略作思量,空荡荡突然把包袱中银子连同包袱全部丢给土匪,随之“嘿嘿”大声冷笑道,“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口口声声说讲规矩,依我看你们就是仗着一时人多欺负人少而已,这算什么真本事?” 领头的土匪脸色涨红,急道,“谁说我们是乌合之众,我们可是一支三百人的军……” “嘿,嘿,班……你别说漏……了!”领头身边的一个土匪连忙拉了拉其衣角阻止道,可是,说是阻止,好像他自己也差点说漏了。 领头的瞪了眼拉他的土匪,叱道,“一边去!”之后笑对空荡荡说,“小孩,你说我们是人多欺负你们,这说明你们不服,好吧,你来摆个道。” 此时的空荡荡,脑海中早已细胞大搅,土匪头子说的“三百人的军……”,显然是一句急躁之下将要说漏嘴的话,这让空荡荡心里喜忧参半,一种模糊的概念浮上脑际之时,又感觉好像更大的危险在向他和杨森逼近。 当一种莫名的心理驱使他作出某种冲动举措之时,听到领头的土匪让他摆出道来,心理一喜,觉得这时候了再怎么样都得跟这帮土匪周旋下去了……? 第八章 莫名之匪 很想看看这帮土匪到底能耐如何的空荡荡,想到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了。 “好阿,让我摆道可以,就不知道你们这些土匪讲不讲诚信,会不会欺负我一个小孩子!” 领头的土匪闻言,略显恼怒,“小孩,你把我们这些土匪也看得太扁了吧?要是不诚信,老子和弟兄们早就杀了你们一大一小了,还用得着跟你费这么多口舌?告诉你吧,我们是全天下最讲诚信的土匪!好了,有道就摆,没道就把身上的银票全掏出来后再说!” “银票,银票……”众匪起哄声再度响起。 空荡荡头皮一麻,想,在一对一的打斗中,杨森胜过他们的把握应该是没问题的,不把这些土匪治服,后面恐怕就将处于任人宰割的地步…… “好,”空荡荡挥手道,“既然你们讲诚信,那你们就派出一个人来与我叔比武,我叔输了,我和我叔穿短裤走,你那边输了,得告诉我你们是哪一山头的,之前所说的规矩是什么意思。” 空荡荡的话刚说完,众土匪便哄堂大笑,显然杨森根本就不在他们眼里…… 这让空荡荡略感心寒,琢磨:难道这帮看上去衣食无着落的土匪中居然隐藏着高手? “行阿小孩,就按你说的……不过,一局定输赢你们很危险哦,三局两胜算赢怎么样?”领头的土匪诡笑道。 空荡荡注视杨森,想从杨森脸上读出胜负把握。 杨森的神色中有怒气,却也未失信心,对小少爷凝重一点头,张开左掌顺着刀刃柔柔地拂了下去,似乎要把他的信心传输给他的刀锋。 一番神鬼操作后,杨森刹下马步,从他慎重角度看,显然他没敢藐视这帮土匪。 “哈,那个……头,我来上?”领头土匪身后一土匪上前两步笑得轻松说。 身后摆摆手,领头土匪对杨森说,“兄弟,为了彻底体现出我们土匪的诚信,爷不但向你保证一对一,这第一局,爷就徒手跟你玩玩吧!” 是绝对诚信,还是完全轻视?空荡荡的感觉很不好,输了不要紧,他不会怪罪杨森,但他却不希望杨森因此受重伤。 这种情况一样让杨森心头略生寒意,对手越是这样,让杨森越摸不准人家的武功高低程度,显然从心理上不说战胜、至少是乱了预信。 当杨森心一横正要挥刀之际,领头土匪一摆手,若有所悟后说出的一句话,更让空荡荡和杨森心头为之一颤…… “对了小孩,好像还不能说定三局啊,你叔要是第一局就玩完了,这第二局也就没人出战了吧,小孩,难道你要自己上不成?这好像还不太行,我们这些土匪跟别的土匪可不一样,我们不欺负小孩!” 领头土匪说话的口气虽然让人痛恨并心颤,但所说的也是事实,既然是比武,死伤难免,他伤了,人家后面还有诸多土匪,而杨森伤了,后面还真没人上了……说比几局,还真是句空话。 这让空荡荡心里不免想起从前常常半夜来扰他清梦的白胡子死老头,光教他轻功,却不教他内功和武功,难道死老头就只为了小爷我有朝一日逃跑用的吗?看来还真被死老头咒准了,一家被灭门,自己眼睁睁在远处看着却无能为力,剩下的只有逃跑的份! 最让空荡荡恼火的是,自从家门遭遇不幸后的半年来,死老头好像已经死了一样,烟消云散了般,从此就不入梦来了……为此,空荡荡不知道已经咬牙切齿了多少回! 空荡荡想好了,哪天哪夜死老头再来烦,决不再理他,这是个不仗义的老不死。 可眼前,必须面对现实,看着眼神中闪着同情神色的领头土匪,空荡荡上前抱拳道,“土匪头,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你所说的我不认可,什么是小孩阿,小爷我就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万一我叔打不过你,第二局就由小爷上,不要用‘不欺负小孩’为借口,要是不敢跟小爷斗,你可以认输,认了输一切就得听小爷的。” 众土匪为空荡荡的话发出一声惊叹,他们虽然认定这小孩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但小孩的胆气和勇敢让土匪们为之欣赏。 领头土匪目光中掠过一抹敬佩,随之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善意之笑…… “好吧小孩,算老子同情你,这样吧,如果你叔输了,伤了,死了,接下去爷允许你出题跟爷文斗,要是文斗两轮你都赢了,一切你说了算,你的银子,就不说暗藏着的银票了,我们决不染指,行吗小孩,爷也够意思了吧。” 空荡荡沉吟道,“还得加上我说什么你们得回答什么,小爷还得让你当家的来见小爷。” “哈哈哈……”土匪们再次爆出一阵哄笑,哄笑的意思是这小孩都处在这境地了,美梦还作得那么美。 领头土匪的笑好像都有点止不住了,边笑边说,“行,行,小孩,你说了算。” “好,相信你们还讲点信用。”随即,空荡荡把另一个装着干粮吃食的包袱丢向土匪,其中还有着不少的美味牛肉干,“为你们的诚信,小爷我也看不得你们饿得两眼发花的样子,先吃点东西吧。” 其中一个土匪接住包袱,解开一看,口水便顺着嘴角溢了出来,众土匪早已经围了上去盯住食物,条件反射地开始咽口水,但却没一个敢动,目光看向领头土匪,“头,这,这……” 领头土匪似乎在暗中叹了口气,喉咙中发出一声莫名的响,说,“吃吧,吃吧,小孩自动献出来的嘛。” 这就心安理得了?空荡荡蹙蹙眉,感到十分同情,也感到十分可笑,更感到无限莫名……当土匪当到这份上,这还是土匪吗? 趁土匪们在狼吞虎咽之际,空荡荡拉过杨森说,“森叔,一会儿你跟土匪打的时候不用太拼,少爷我只是想弄清土匪的武功到底怎么样,如果森叔实在打不过,切莫勉强以致受伤,就由少爷我后面两局收拾他们,明白没?” 信心尚未完全丧失的杨森急道,“小少爷,这可不行,森叔会全力跟他一拼,只要把领头的土匪打服了,后面的土匪咱就不怕他了。” 杨森的忠诚,空荡荡很明白,看那神色好像还不好说服,从某种角度说,让一个护主的男子汉退缩,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作不到,何况一心护主的杨森…… 转念一番,空荡荡想出了另一种或许胜算方案……? 第九章 八个蛋 就着山泉水吃饱也算是喝足了的土匪,对空荡荡的印象,不用说已经好了好几倍。 在领头土匪擦嘴巴的当口,空荡荡狡心一转开口道,“土匪头子,小爷有个提议,你听听?” 领头土匪吸吸鼻子,有点吃人嘴短似的微微一笑,“说说看。” “我想我叔就不用跟你们比了,直接由小爷我跟你们比,觉得怎样,敢不敢?” 原本,空荡荡是想在杨森与他们比武中看看这帮土匪是不是有真本事,因为他听到领头土匪说漏的那一嘴,三百人的军……?空荡荡心底里隐隐中好像生出打上他们主意的感觉,可是,现实明摆着也具有极其的危险,再看到领头土匪居然准备空手与杨森对搏,这让空荡荡暗中确定了他的武功肯定比杨森高,否则,哪敢夸下如此海口?这让空荡荡不得不为杨森担忧,他可不想让杨森受伤,更不想杨森无端丧命…… 可是,劝杨森不可拼命又劝不动,情急之下只能转念着想还是由自己来对付土匪,毕竟他只是小孩,土匪至少不会下死手。 而奇怪的是,人类的情感有时真让人不可理喻,虽然对方是土匪,当得到别人好处的时候心里也难免为之所动,生出珍惜小孩的心情来…… “那可不行!”领头土匪断然拒绝空荡荡提议。 “是是是,不行!”众土匪相继出声。 如果在没吃干粮之前,空荡荡的提议或许土匪们还能接受,就因为空荡荡给了他们一餐美味的吃食,众土匪包括领头土匪似乎从内心里喜欢上了眼前这小孩,同时他们也悟到了小孩是为了保护他叔而出的这主意,从这点出发,领头土匪进一步佩服起小孩来,他想看看,做为保护小孩的大人,是不是也真心诚意地在保护小孩。 在一众土匪出声拒绝的同时,杨森早已提刀挡在空荡荡面前,对领头土匪抱拳道,“我侄儿小,说话不作数,你们别啰嗦了,来吧!” 杨森毫不犹豫跳身挡在空荡荡面前,这让领头土匪暗中为之赞赏,觉得这人是真心护小主的,原本准备对他下死手的想法有所改变…… 当领头土匪赤手空拳摆下姿势时,杨森的刀早已不客气从他头顶直砍而下,力道凶猛而狠辣…… 领头土匪脚下轻移,不慌不忙侧身避过,杨森早有预备一刀必砍空,刀至半路翻刃变劈,划半圈自左路照土匪拦腰劈去…… 却没想领头土匪腰肢软到极致,一倒身至刀锋以下,两掌着地借力,不可想象地两腿蹬向杨森双膝…… 杨森刀砍空时身体重心本将斜倾,脚下也已虚浮,眼见土匪两腿蹬到,居然还能卷身而起险险避开…… 可是,杨森虽然避开了蹬腿,但落地时却略显不稳,领头土匪两腿蹬空时却依然控制自如,竟然翻过身来以双手爬地式令整个身体随杨森落地方位而动,两条腿甩向杨森刚落地而不稳的腿…… 杨森大惊,灵机一动干脆以刀插地借力刀柄让身体倒立,以此想达到以刀锋伤土匪扫来的腿,自己的腿又能避开的双重目的。 然而,非常的匪夷所思,正当领头土匪的小腿眼看砸向刀锋之际,居然能够快速缩腿再蹬向刀叶,速度快到无法描述,这一蹬,只听“叭”的一声脆响,杨森刀断,人也飞出四五步…… 空荡荡终于目睹了领头土匪的不一般武功,连忙喊道,“停,停,我叔输了!” 这一出声认输,完全出于对杨森的珍惜,空荡荡已经意识到,再打下去,弄不好将伤了杨森,他绝不能让杨森受伤。 从对随从的爱惜程度,空荡荡已经显出了明主风范。 杨森起身后还有点不情愿,空荡荡沉声道,“森叔,回来,愿赌服输!” 领头土匪起身拍拍破衣服上的尘土,感觉很得意,“小孩,你们输一局了,怎样,不服再来?” 空荡荡感觉很可笑,衣服都破成那样了,还有必要拍尘土?这不是故意做作吗! “不就赢了一局吗,叫嚣什么,小爷来了!”空荡荡暗自一笑挺身上前道。 吃饱喝足的了土匪们,对眼前小孩的印象变好了许多,其中有一个土匪忍不住开口说,“小弟弟,算了,别比了,你还是认输吧,钱是身外之物,跟我们头商量一下还可以留一半银票让你带回去,要是继续赌,可就输光了!知道吗,我们头可是读过大学堂的,是所有土匪公认的文武全才哦。” “是啊,是啊,小孩,还是认了吧!”众土匪一致劝说。 空荡荡微微一笑向首先开口的土匪欠身道,“谢谢提醒!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是吧,小爷我可不是孬种!” “好,有骨气!”领头土匪向空荡荡伸伸拇指,继续说,“爷和你一样,答应让你出题了就让你出题,请吧!” 空荡荡忍住笑扫了眼确定一共八个土匪,悠然出题道,“听好了,给你倒数十个数来答题!假如,小爷手上有八个蛋,分别是鸡蛋、鸭蛋、鹅蛋、鸽子蛋、麻雀蛋、鹌鹑蛋、乌龟王八蛋,还有最后一个是不能吃的,土匪头子,请你猜猜,最后一个不能吃的是什么蛋?十、九、八……” 领头土匪眉头一皱挠起了后脑勺,众土匪因为前面七个蛋弄得掰起指头乱哄哄记来记去都已经快记乱了…… 最后七个土匪迅速列成队,一个人安上一个蛋才基本弄清了七个蛋。 可是,有一个小土匪苦着脸神情中透出十分不愿意,因为他被安上了“乌龟王八蛋”,这能让他愿意吗。 然而,土匪们根本就不知道,聪明绝顶花样百出的空荡荡所出的这道题,他们怎么猜都是输的,因为空荡荡最后那个不能吃的蛋答案有两个,一个是“混蛋”,一个“羊粪蛋”,即使在诸多的不能吃的蛋中猜到两个中的一个,土匪还是输的。 这是一道诡题,并且还利用蛋来暗骂土匪,八个土匪八个蛋,把土匪们骂了个遍,当最后一个一会儿公布后,还能让被不得已安上“乌龟王八蛋”的那个土匪感到庆幸,因为他们的头不是“混蛋”便是“羊粪蛋”! 看着眉头深皱的领头土匪,两手抱胸的空荡荡嘴角露出一丝诡笑……? 第十章 输赢出乎意料 睃眼空荡荡摆出的姿势,颇有文采的领头土匪不禁佩服之至,脑海中轱辘两圈题目悟到答案后,对着原本并没太引起他谨慎对待的小孩翘起大拇指…… “小孩,此局爷认输,爷不得不佩服小孩你够鬼!” 众土匪闻言,眼睛直愣瞬间后,均发出一声哀叹,事实上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局是怎么输掉的。 “咯咯,哪有啊,哪有喽……”空荡荡一副昵模样,觉得还是谦虚点比较合算。 经过这一局,领头土匪已经在心里确认,眼前这小孩鬼点子肯定多得让你不敢预想,接下来最后一局,如果又出一道如此这般的诡题,那他就必输无凝了,一向在土匪窝中久负之盛名,恐怕得终结在一个小孩面前,这,也太没面子了! 此时此刻,领头土匪还真有点后悔之前完全轻视了小孩,才把出题权归于小孩,但后悔无药,当着这么多人,总不能反悔吧…… 可无论如何,他心里是不服输的,也是不能输的,甚至这最后一局是绝不可以输的,输了,到手的银子和银票就没了,没了不要紧,弟兄们抱怨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再抱怨到老大和全体弟兄面前,将来自己还怎么混? 咬咬牙,耸起厚脸皮,领头土匪开口道,“小孩,这第三局可不能再出什么诡题了,得带点含金量,再出这种小孩玩意题可不行!” 话刚出口,后面就有土匪嘟噜道,“小孩玩意都弄输了,还,还……” “是啊,是啊……”还有人附和。 领头土匪忍不住回头横土匪们一眼。 空荡荡上前一步娇态可掬一笑说,“土匪头子,你也不要瞪他们了,这样吧,既然小孩的玩意你接受不了,那小爷我就出一题像你所说带含金量的,总得让你满意才好。” “行!爷不得不夸你一句,小孩你还懂点事!”领头土匪眉开眼笑,自以为得逞。 一挥手,空荡荡说,“别夸了,被你们土匪夸,小爷总觉得没好事!”转动了两圈星瞳,接着道,“这么说吧,小爷打小也没学过武功,更不知道什么内功、轻功的,但小爷平日里就爱玩,经常和小伙伴追打捕逃的乱玩,刚才让你吃东西,就是怕你太饿了追不动小爷我,你吃饱了,也和我叔对打活动了一番,想你这会儿手脚正灵活着呢,那是因为小爷不想占你便宜;这样吧,小爷在前面跑,你在后面追,以前面那棵大树为终点,得有一百丈远吧,终点前能抓到小爷算你赢,否则你输,这样应该对你来说合算多了吧?” 领头土匪瞬间笑眯了眼,这小孩看来死心塌地要送爷银子啊! “好,就按你说的!” 众匪再次叽叽喳喳议论,口气中尽显惋惜,“哎呀,小孩……说头儿也好意思,轻功那么好……这不是骗小孩吗……” 比试题出,双方同意,空荡荡开始脱衣服,脱到就剩一条裤衩和一件内衣褂子…… 有土匪看了于心不忍,劝道,“小孩,你就是脱光了也没用,我们头儿的轻功可好得很,看你这题出的,还是认输吧……” “是啊,是啊小孩……”众土匪很是同情空荡荡。 领头土匪却是一副悠闲样,那微笑让人见了就想揍。 然而,事实上空荡荡心里也在笑,笑他们无知,不知道他在放烟幕弹。 只有杨森,急得搓着两手在原地打转。 杨森虽然见过空荡荡和小伙伴玩儿时跑得很快,上树爬墙什么的也很灵活,可他已经领教过领头土匪的功力,想那厮内功那么好轻功绝对也不差,小少爷一个小孩子哪是他的对手,弄不好他飞一步小少爷就得跑五六步,这让杨森能不急吗。 “小少爷,你这题出差了,要不换一题吧?”杨森靠近小主子轻声建议。 空荡荡微微一笑口气轻松悄悄说,“放心吧森叔,你看着少爷我怎么赢他就是了。” 杨森只好叹气,不敢确定穿着短裤回去能不能解决问题,小少爷会不会被扣下,从而再交一笔赎金才能放人?关键是,将近半年未通信息的项遥远的杨凡,还不知道处于何地,买下房子安了家没,情况到底怎样却是一无所知,万一小少爷被土匪扣下,后面的麻烦一定不会少…… 然而,领头土匪身后众匪的嘴也没闲着,围绕着头儿是不是在骗小孩依然争论不休,听得领头土匪怒而又不便发作,倒是脸上有点挂不住。 却听空荡荡开口道,“土匪头子,可以开始了吗?” 沉吟片刻,领头土匪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哈哈,小孩,你这一局出的题,爷总觉得有点欺负你的味道,这样吧,爷让你先跑二十个数,二十个数后爷再动,小孩,这样一来,爷也不算欺负你了吧!” 空荡荡尚未表态,众土匪已相继出声,“这还差不多!” 听领头土匪居然说让他先跑二十个数,空荡荡暗中大喜,不作推辞,喊了声“森叔,开始数数”向领头土匪一抱拳后身影一闪,不直跑,而是向左边树林中的树顶窜去,那速度快得惊人,那身形更是漂亮…… 愣,大愣!领头土匪倒吸一口凉气,两眼发直……众土匪发出一声惊呼,大感意外。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轻功大出土匪们意料之外、二十个数后几乎无影无踪的小孩,无论走曲线、走弯路、还是走回旋,只要不被领头土匪抓住的情况下,到达或超过原本指定的那棵终点大树,领头土匪就算输了…… 二十个数,加上从杨森嘴里数出来节拍又慢了一些些,进入左边树林中的空荡荡早已让领头土匪失去了追踪方向,只好一纵身上了左边靠路边的树顶,向树林中睃巡着一路往终点那颗大树趋去,最后傻傻地准备守在大树边守株待兔等待空荡荡出现…… 守了一会儿,泄气的领头土匪终于醒悟,人家小孩要是在超过大树的后面某一地方出现,自己就是抓住了还能算赢吗? 正气得半死时,只听大树后空荡荡伸手拍了拍领头土匪肩膀道,“土匪头子,在想什么心事呢?想老婆还是想情人?” 只能以脚蹬地,虽然气急败坏,但土匪头子还算干脆,“小孩,爷那些傻弟兄都说爷是大人在骗小孩,其实爷们都被你这鬼小孩给骗了知道吧,算了,说那么多没用,你和你叔走吧,爷放过你们了!” 空荡荡小嘴一撇说,“喂,想赖账是吧?” 土匪头子叹了口粗气,“好吧好吧,想知道什么爷都告诉你!”? 第十一章 变故成匪 百丈开外大树下,土匪们和杨森看到,领头土匪居然和空荡荡席地而坐,甚至坐的距离和姿势还有点亲密…… 知道是他们的头儿输了的土匪们,除了神情中略显些许惋惜外,倒没人感到沮丧,反而对赢的了小孩夸赞不止,这会儿,见远处大树下一大一小的亲密样,早已忍不住呼啦啦跨步涌去…… 杨森就更忍不住了,他担心的是小少爷的安危,至于银子、金票、银票什么的,根本没觉得重要,他明白,他们主仆身上所带的几十万两金票、银票对小少爷来说,也就是一笔小钱,杨森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小少爷的安全。 八个人中杨森速度最快,但当他离大树还有七八丈远时,便看到小少爷伸出巴掌以示止步;几乎同时,领头土匪了一样伸出巴掌,令他的匪弟兄止步。 不让他们上前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空荡荡已经以一个胜利者的口吻对领头土匪开了口,“土匪头子,请告知小爷你的尊姓大名?” 领头土匪笑了笑说,“爷,嗨,输了,就不爷了!大哥我叫咏诗篇!” 随即还怕空荡荡不明白,用树枝把名字在地上划了出来。 “阿?咯咯,你一个土匪,居然起了个这么文雅的名字,你是存心不让天下读书人活了是吧!”空荡荡不禁大笑,还点了下咏诗篇额头。 咏诗篇讪笑,“小兄弟,我可是念过大学堂的呀!嘿嘿,嘿嘿……小孩,你尊姓大名呢?” “我呀,咯咯,比起你的名字可粗糙多了,我叫空荡荡!” “好名字!哈哈,冷冷清清,空无所有,没着没落!兄弟,我想咱俩都起错名了,换了如何?”咏诗篇朗声说。 空荡荡拍拍咏诗篇肩膀,“算了算了,还是别换了,你能把小爷名字随口描绘得如此贴切,说明你还真是个文化人,不负咏诗篇这名字。” “谢谢夸奖!”咏诗篇高兴道,“小兄弟,说实话,我的武功、轻功都高过你许多,只是你比老哥我聪明得多,老哥不得不服你!” “谬赞了!小爷呀,还不是被咏诗篇你给逼的,但不管怎么说,你老哥是个诚信的人,小爷欣赏你!说说吧,你那土匪窝的情况?”空荡荡微笑后正色道。 听空荡荡问起,咏诗篇眨巴了两下眼睛后脸上的皮肉抽畜不止,最后不得不张开两掌揉起脸来…… 空荡荡歪着脖子,小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咏诗篇在搞什么鬼,总感觉似乎有某种痛苦在折磨他。 同时,空荡荡突然发现,咏诗篇居然生着一张俊美脸庞和一双灵秀瞳眸。 正要开口夸一句,却听咏诗篇轻轻叹了口气后说,“我们原本是一支海防军队,整整一个营,三百多号将士……至于隶属,恕我不便说。” 空荡荡大惊失色,瞪大眼睛道,“军队?变,变变……土匪?” “怎么拉,大惊小怪!”咏诗篇横了眼空荡荡,接问,“小兄弟,你看大哥帅吗?好好看看。” “不用看,原本没注意,咏大哥的确生得帅!”空荡荡诚声赞道。 “我们这支军队,驻扎的地方比较偏僻,军官家属平常购买日用品的地方就一个,营长的老婆,也是我的亲妹妹,因为生得漂亮,一日,去购买日用品的时候突然失踪了,两天后,有士兵在海边发现了我妹妹尸体,营长妹夫伤心欲绝,我愤怒异常,我妹妹善良、勤劳,经常会下营地为将士们缝缝补补,全营将士都对我妹妹赞赏有加,尊敬之甚,当妹妹的尸体抬回营地时,全营将士无不惋惜至伤心流泪……”咏诗篇顿住,噎声擦泪。 “这明显是被人害了,谁干的,难道不查吗?”空荡荡握紧小拳向地上锤去。 咏诗篇弱弱说,“全营将士自发行动,第二天傍晚,便查得水落石出……未曾想,原来团长早就盯上了漂亮的妹妹,就在那日去购买日用品时被团长手下两个亲兵绑架,折磨死了妹妹后丢到海里,却没想那日天气突变刮起了回潮风,妹妹的尸身才被潮流推回海湾……” “后来将士们自发杀了团长他们是吗?”空荡荡顺理成章问。 “不,是妹夫营长亲自带着我和将士们一起冲进团部杀了团长一家人和他的两个亲兵!”咏诗篇一挥手,神态气壮山河。 “好!杀得好!”空荡荡小激动,霍地起身,握住咏诗篇挥在半空中的手。 “全营将士一致愿意追随妹夫营长,就这样,营长带着全营三百多号将士不走大路翻山越岭拼命逃了六百里,来到这松峰岭落草为匪……听好了小兄弟,不是落草为寇,是为匪……”说到后面,咏诗篇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在感叹。 “咯咯,咏诗篇,看来你们这匪当得不咋地,不能说是土匪,充其量只能算是饿匪。”看咏诗篇神情,空荡荡不禁嘲笑说。 “小兄弟,你不知道啊,我的妹夫营长,可是个正直不阿的人,虽然落草为匪了,但给弟兄们定下了三条规矩,一、不欺压、不洗劫穷苦百姓;二、过路富人,只动一半现金,金票、银票绝不可动;三、开荒种地,自给自足。”咏诗篇是苦着脸说完这番话的。 空荡荡轱辘了小星瞳,歪着头问,“诶,诶,不对啊咏诗篇,起先你不是还瞄上了我叔身上的金票银票吗?哼,看来你已经坏了规矩了!” 咏诗篇悻然一笑说,“这不是想打个擦边球吗,却没想你这小鬼聪明得很,一两银子没捞着还弄得一身骚……唉,等到开荒种地出成果,我是怕三百勇士会饿死得剩下三十,大哥心里苦啊小兄弟!” 空荡荡闻言,心里笑崩了,一个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计划瞬间在脑海中形成…… 沉吟片刻,忍住高兴,空荡荡起身,拍拍小屁股,一手抓住咏诗篇破衣服淡淡说,“起来吧咏诗篇,带小爷见你的妹夫营长,小爷要跟他来个开诚布公!” “阿,小,小兄弟,你说什么?”咏诗篇用食指伸入耳朵洞旋了旋,装作没听清,先不说空荡荡说的是不是真的,关键是他还真不敢自作主张随便带人回山,再则,他也怕空荡荡见了营长后,万一透出他先前企图抢银票的事,他就有事了。 “别装了,说吧,要不要带小爷去见营长?不行,小爷就走了!”空荡荡招手让杨森上前。 局面让杨森松了口气,想着赶快带着小少爷离开为上策,连忙递上小少爷的服饰。 穿好衣着,空荡荡向咏诗篇和众匪摇摇小手转身准备上马。 咏诗篇急了,“小兄弟,错了,方向错了,这边走!” 杨森不明就里,拨刀道,“土匪头子,你敢不讲诚信?” “没没没,误会,误会!”咏诗篇悻悻欠身。 空荡荡微微一笑,“想好了?” “嘿嘿,不是怕被我那妹夫营长骂吗?”意识到空荡荡或许是他们的转机,咏诗篇说着挨近空荡荡小声道,“叫你一声小爷,行吗?一会儿见了营长,千万别提老哥企图抢银票的事,拜托,拜托!” “咯咯,放心吧!”空荡荡挥手道。 众匪差不多弄清原委后,欢欣鼓舞地拥着空荡荡和杨森往匪窟去……? 第十二章 收编 松峰岭土匪大本营。 义勇厅偌大,摆设陈旧而简陋,但却整齐而不凌乱,依然给大厅营造出一份肃穆。 此时,空荡荡和“匪首”费一诺正相对而坐于大厅中央一大圆木居中破开而拼就的大桌台边,大厅两旁,整齐列着两队足有五六十人、军姿端正却衣衫褴褛的“土匪”…… 这阵仗看上去非常吓人,面对相对无语的费一诺和小少爷,空手立于一旁的杨森,内心一阵阵发怵,他想不明白,在山下本已经胜了的小少爷,完全可以安然一走了之,为什么还要巴巴的往土匪窝中送,这不是羊入虎口吗?杨森额头冷汗直冒,手心早已湿透。 而让杨森更感到恐怖的是,瞥一眼小少爷,却见小小年纪的他,一副淡然,气定神闲,仿佛周围虎视眈眈的两排人马,都是小少爷的家奴似的,一点也没感觉到此时小小年纪的他正遭受巨大威胁。 费一诺天生一副勃发英姿,神色中正气浩然,似乎能够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忠直气慨。 一大一小无言中僵持了一会儿,费一诺突然顾自喝下一碗酒,顿感面对一个小孩如此这般的兴师动众有失体面,喝酒前原本是准备摔碗以示凶悍的,当酒咽下喉咙的瞬间,他改变了主意,而是轻轻地把碗放在桌面上…… 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费一诺开口,声音中气十足,“小孩,听咏诗篇说,你叫空荡荡?” “是的,费当家,小爷姓空名荡荡!”正气凛然的语气,不含一丝惧怕与谄媚,并且空荡荡双瞳余光中所扫视到的,均为不友好并夹杂着讥讽的众匪眼神。 费一诺白眼一翻,语气中显出一抹凶狠,“空荡荡,哼,小孩,你知不知道,从你上得松峰岭起,再想下岭就已经不可能了,因为,你们知悉了我们的存在和来路,只是惋惜了你小小年纪!” 空荡荡闻言娇笑,“咯咯,费当家的,小爷和你的想法可不一样,因为小爷听说费当家的已经无法再好好当你这三百多号人的家了,小爷才勉为其难上山来看一眼,看看是不是能够助你一臂之力,救救你这些已经没得吃没得穿的勇士们!” 费一诺横了眼立于远处不敢靠近的咏诗篇,嘴唇动了动,目光中掠过一抹淡淡的沮丧…… 而一众原为官兵的匪徒们,早已被空荡荡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开始轻声地窃窃耳语,显然他们是真的饿怕了,为前路担忧,从而倏然间仿佛看到了一抹希望之光。 然而,这一抹希望的光显然很淡,淡得如同暗夜里莫名跳起的火星子,一闪而灭,因为,他们眼前的空荡荡,充其量也就是个未知人事、还会尿床的小毛孩,一个小毛孩的信口开河,能有几分可信度,可信赖值能有多高,反倒是火星子一闪过后,谁都很想上前给小孩一嘴巴子,一个小毛孩,敢拿爷们的温饱、前途开玩笑? 被空荡荡道中痛处而略感沮丧的费一诺,沉默片刻,越想越生气,一是生咏诗篇口无遮拦的气,二在生空荡荡一个小毛孩竟敢说出这么一番大话的气…… 一掌重重地拍向桌面,费一诺瞪起大眼对空荡荡怒道,“小孩,你小小年纪不知死活,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呼拉”一声,一只锦袋从空荡荡小手中飘出,掠过桌面,倏然出现在依然气怒交加喋喋不休骂人的费一诺面前…… 当费一诺愣而住嘴之际,八步开外的咏诗篇心中一喜,似乎意识到了锦袋中之不俗方物,快步上前准备抢手率先拿锦袋,却被费一诺更快地一掌连手带锦袋一起压住。 只听空荡荡开口淡淡道,“费当家的,这些金票、银票你们先用吧,小爷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两。” 不傻的杨森,忍气吞声兼忧心忡忡了许久,从旁提高声量道,“小少爷,你之前要去的这一锦袋,里面有金票五万两,银票二十万两!” 两队装腔作势的队列瞬间混乱,呼拉拉一声早已顾不得形象,争先恐后涌向大桌台…… 费一诺冷哼一声,一掌拍向桌面,全匪止步,又是呼拉拉一阵响,队列恢复原样,胸部比之前挺得高出许多,似乎刚享受完一餐大鱼大肉般雄壮,有几个土匪的菜绿色容颜中,还显出了些些英气。 趁机抽出手来的咏诗篇,抖动了几下手掌,立即旋身来到空荡荡身边,哼哼道,“小兄弟,你,你这手笔也太大了吧,该让我怎么说啊,哎哎,无功不受禄呀小兄弟……” 咏诗篇假惺惺的话还没啰嗦完,随着锦袋飞回空荡荡面前,费一诺开口,“小孩,几个意思,可怜我们是吗?” 早已被金票和银票数额所震撼的费一诺,实在转不过那张脸,心疼中,也还是咬咬牙把锦袋飞回给空荡荡。 费一诺的行为,把正处于惊诧中的众土匪瞬时急得跳脚,随之,便无法淡定地窃窃耳语开了,接着更是乱哄哄的一阵惊叹和抱怨…… 空荡荡显然明白“英雄气短”的说辞,这时的他感到很可笑,一个个的已经衣不蔽体,肚皮贴脊梁,费一诺还能显出一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样子来,可笑之余,也让他感到了可悲和同情…… “费当家的,主动赞助给你们你却不要,意思是要杀了我们后才能心安理得地要是吧,那好,你们就杀了小爷和小爷的叔叔吧。” 咏诗篇不忿而嘟噜,“就是吧,妹夫营长,不,当家的,人家小少爷也是好意嘛……” 费一诺瞪了眼咏诗篇,口涩。 片刻后,费一诺终于放缓口气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再说了,空荡荡,你也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事实上我们并不是土匪,是吧,无功不受禄嘛,你干脆说,一下子给我们这么多钱是何用意?” 能够混成中级军官的费一诺自然是有智慧的,从空荡荡敢于上山来这一点斟酌,他就已经意识到其中有猜不透的意思,并且他早就看出空荡荡不是个简单的小孩,至于有多不简单,费一诺一时还不能断定而已,这一大额出手,费一诺心中于霍然间生出了某种顿悟。 空荡荡一声娇笑,干脆利索道,“费一诺,小爷要收编你们……” 沸腾,土匪们不禁沸腾,面对这么个小孩金主,议论和吵吵声能不四起? 空荡荡当着瞪大两眼的费一诺,向众匪摆了摆手,侃侃道出了一番能够让土匪们心头再度沸腾的话……? 第十三章 不守叮嘱,暂失交臂 当着众匪的面,空荡荡把一二三的收编条件大大方方地摆在了桌面上。 一、隐去原本的海防军和现在的义勇土匪名称,更名为“亟雪卫队”; 二,卫队以空荡荡为马首是瞻,空荡荡是司令,空荡荡的话就是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抗命者杀; 三、做为主人兼司令,将买下松峰岭周围五千亩土地,供卫队训练、活动、生活;可耕种、可开垦的土地聘请周边无田可种的贫苦农民来种,并慢慢建设形成一个农务村庄,根据收成,象征性地收取一些粮食果蔬,可供卫队食用或略有盈余就行,并不得欺压农民; 四、所有卫队队员,军饷参照原海防军原有军饷双倍发放,军官薪饷一样双倍; 五、所有队员有经济能力的,可允许娶妻生子,妻儿就居住在将来的农务村庄;但,不可以强欺弱,强抢民女为妻,一经发现,军官罢职,队员杀无赦; 六、卫队所有人应不怕吃苦,不畏生死,刻苦训练,听从命令服从指挥; 七、原本在海防军的军官职务不变,但须更名;特别提拨咏诗篇为第一副队长,协助队长费一诺有效管理好队伍,待遇与队长相同,我叔杨森为司令特使,司令不在时,杨森的话就是司令的命令,整个卫队必须听从; 八、未完善的纪律及事宜,日后随时增补。 公布完收编条件,不顾土匪们心头已震动得说不出话来,空荡荡扔下一句话,“小爷和叔叔先到厅外走走,费一诺,咏诗篇,给你们一炷香工夫,你们开个会吧,同意我的八项条件,你们就是我的人了,不同意也没关系,五万两黄金和二十万两银子,作为小爷和我叔的买命钱,就送给你们了!” 这八项,可以说震撼了一众土匪的心,更震撼费一诺的心,是空荡荡上山时私下给了咏诗篇两锭银子后一路上根据咏诗篇对土匪现状的描述逐条斟酌出来的,同时关顾到了将士的艰辛和处在山野中民众的艰难,他想,自己虽小,也应该像祖上父辈一样,多作为民善事而细致考虑出的条陈,既安顿了失去粮饷的土匪,也惠及了山民的生计,最重要的是,他从此有了一支强大的、为报灭门之仇的队伍,他决心要把这支队伍训练成正义的队伍。 当空荡荡霍然抬步向大厅外走时,首先,得到最大好处的咏诗篇早已喜形于色地躬身而送,每经过一个个土匪身边时,土匪们无不默默躬身,这情况让空荡荡心中暗喜,知道大事已成。 费一诺仿佛经历了一场梦,梦醒时分,见空荡荡身影已到大厅门口,连忙弯腰辑拜。 …… 摇身从土匪一变成为不苦柴米的“亟雪卫队”之将士们,恭敬送走他们的小老大后,在费一诺和咏诗篇的带领下,便开始商议大兴土木、统一着装、提升装备等诸多事宜。 回到都城郊外找到项遥远和杨凡,空荡荡便带着项遥远和杨凡来到离都城三十多里的一个小镇,置下了一块坐北朝南的靠山地皮,着手建设“亟雪庄园”,同时,派杨森回松峰岭加紧训练亟雪卫队,又抽时间去寻找了几次大伯下落,只可惜没找到…… 不久后,空荡荡带着亟雪卫队首先灭了参与灭门的土匪,在审讯土匪头子时得知,爹爹因为得罪朝中一个大官而招致灭门,这给空荡荡摆下了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 正当空荡荡恼火到挠头抓腮之际,骂了半年不见鬼影的白胡子老头,在一个不经意的夜晚,再次窜入空荡荡梦中…… “死老头,你没死啊,不是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滚,小爷现在不需要你了……”见到白胡子老头,空荡荡不由分说,张嘴便是一顿破口大骂。 白胡子老翁长长的白胡飘飘,一副仙气盎然,微笑着让空荡荡狗血淋头的他不气也不恼,等到空荡荡骂够了后,捋了捋长长的白胡子一脸笑意说,“臭小子,骂累了是吧,继续骂呀,哼,想赶老仙走,有那么容易吗?” 话音未落,却没想空荡荡一改臭骂转为号啕大哭,“呜……我一家被灭门了,死老头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都不管呀,这么久了,死哪儿去了你……” “臭小子,师父我也无奈啊,你们凡间的恩恩怨怨,师父是不能插手的,一旦出了手,师父可就犯了天条了……唉,这么久没来找臭小子你,师父不就因为不好意思吗,师父也很想你呀,可是,师父老脸火辣,是不敢来找你呀!明白没,好徒儿?”老翁显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来,是想达到空荡荡原谅他的目的。 空荡荡似乎理解了老头,抽噎着嘟噜道,“那就别来了呗,还来干什么……” “好徒儿呀,师父算出你遇到难事了,这不,师父来帮你来了。”老翁爱意浓浓地摸摸空荡荡的头。 空荡荡一凛,旋时来了精神,“老头,说清楚,什么跟什么的?” “徒儿啊,师父知道你遇到了难啃的骨头,但师父还是不能为你出手,师父今夜是来给徒儿指条明路……”老翁慢条斯理说。 “什么明路暗路的,快说!”空荡荡急道。 “好了,别急,师父将赋你异能,随意进入当朝公主梦中,与公主殿下梦中交往,这也因为徒儿祖上与皇室有着深深渊源,希望你和公主有一天能够携手灭了你和皇室的共同仇家,但是,有一点徒儿必须切记,入公主殿下梦中可以,目的是让你和公主变成好朋友,却千万不可在梦中带公主出宫,一旦违反了为师叮嘱,将来你再见到公主殿下就难了,切记切记……” 说完这番话,老翁捋了捋白胡子便飘然不见了…… “喂,喂……死老头,又是一声不吭就走……”空荡荡惊跳而起坐在床头,揉了几下惺忪睡眼,一直发呆到天亮。 …… 然而,也就是空荡荡未曾牢记老翁的话,轻易地带纤绣出宫去他的“亟雪庄园”,从而造成了最后一次入纤绣梦中的结局! 当然,空荡荡和纤绣总有一天是会见面的,可惜那是多年以后的事了…… …… 芬芳宫中,清晨,纤绣在梦中大声娇笑…… “咯咯,咯咯……空荡荡,你家的庄园真的好漂亮啊,听着,本宫以后要常来!” 夸张的梦中笑声,把值守于纤绣闺房门外的两个侍女吓了一大跳,连忙推门进闺房,却见公主殿下在梦中手舞足蹈……? 第十四章 疑虑皇兄 进入公主殿下闺房的两个侍女,见纤绣梦中手脚动作很大,吓得心儿怦怦跳,就怕公主掉下床来,两侍女对视一眼,壮了壮胆,冒着被公主责罚的风险伸手欲摇醒公主…… “殿下,殿下,醒醒,醒醒……”侍女们诚惶诚恐轻手摇轻声呼唤。 “阿?”终于被摇醒的纤绣,怔了怔,随即惊跳而起喊道,“空荡荡,空荡荡,空荡荡呢?怎么是你们,看到空荡荡了吗?” 两个侍女不知所以然,弄醒了看来是在好梦中的公主,早已吓得心里暗中发颤。 “没,没,奴婢不知什么叫空荡荡……” 默然片刻,纤绣终于明白,自己梦中正跟空荡荡在庄园玩呢,竟然被侍女们给弄醒了!一时间,纤绣感到十分懊恼,嗔道,“你们俩,今日别用早膳了,滚!” “是,殿下,奴婢就滚……” 两侍女伸了伸舌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闯祸了,连忙退出闺房。 …… 与空荡荡梦中相遇之后过了四年的此时此刻。 十六年前由金凤凰携其“芳魂”送至人间的公主欧阳纤绣,已经长成婷婷玉立婀娜多姿的绝色美人,这一瞬,她正轻移莲踏漫步在皇家园林中…… 从十二岁到如今十六岁的四年中,因为空荡荡从她梦中消失后,就未在梦中再见到好玩的空荡荡,从那时起,她一改闺淑,整天的找借口出宫去,踏遍都城以及近效每一个角落,就是没找到梦中的好玩庄园,以及梦中的好玩空荡荡…… 这四年,纤绣很懊恼,懊恼中,身边却发生着一场场令她痛心疾首的变故…… 这一刻,漫步于园林道上的纤绣,不知为何,时而蹙眉,时而展眉,靡颜中一副心事重重…… 自从皇兄含泪登上龙位不到一年,二八妙龄的公主欧阳纤绣,发现性格本就沉静,唯喜琴棋书画经史子集,对皇位毫无兴趣的皇兄,越发地没劲,不好玩。 可是,即使对皇位没兴趣,毕竟还是做天下独尊的皇帝阿,为什么要暗暗抹着眼泪坐登上龙位?难道是不舍父皇的宾天?还是存在别的原因……? 直到将近一年的现在,纤绣还是解不开其中究竟,反正她总觉得,其中一定存在某种重大、让皇兄无法表达、只能窝藏于心中自我承受的秘密…… 每次去看皇兄,找皇兄玩,总说很累、很困,也不喜欢跟她多说话,见到她便说全身乏力,还说什么呼吸也不畅,显然大有故意回避她之嫌……难道有什么话对老妹我也不能说吗?居然连气都不畅了?不会吧,老大! 哼,当了皇帝,嫌弃老妹了是吧?不想再跟妹妹我玩也就算了,何必找那么多借口……纤绣很恼火。 一起长大形影不离的兄妹俩,从前很亲近,做哥哥的欧阳和唯,什么事也都能让着妹妹,但自从哥哥登上龙位,纤绣便感觉到,哥哥慢慢地变得孤僻,又这又那的,就是在刻意找借口回避她。 “哼,难道坐了江山就了不起了吗!”纤绣时常气得嘀咕。 不过,对于朝中情况,纤绣虽然了解得不是很透彻,但她隐隐感觉,自从父皇病重后,朝中似乎发生了些很不正常的现象,比如,情报局的权力越来越大,大得都已经盖过刑部,不时地就会耳闻,某朝臣落入情报局手中…… 从而,问斩抄家的事也变得经常发生。 但纤绣明白这些事属于朝政,她一个小公主根本无权探询,更无权干预。可她总觉得其中不正常、也不简单。 随之,父皇宾天,让她伤心欲绝,也就更无暇想那么多了。 皇兄继位登基后,由于父皇留了遗旨,成立了辅国团,让哥哥变成了一个学着当皇帝的学生,至于权力有多大,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压力有多大她是知道的,只须看皇兄整日的提不起精神,不爱说话,就明白了一大半…… 但不管怎样,纤绣还是对哥哥有怪意的,她觉得,哥哥不像小时候那样跟她一起玩、有什么事都会跟她说,让她的确很恼火,她觉得这是哥哥对她不信任的表现……可有时静下心来想想,又体谅心疼起哥哥来。 对哥哥,纤绣的心,疑虑不定、喜忧参半,而忧好像还多于喜。 可是,回想父皇还在世时的最后三、四个月间,哥哥的精神状态,似乎就已经与从前很不同,这让纤绣一直陷于无法理清头绪的混乱迷惘中…… 从而,让纤绣在疑虑哥哥的同时,对朝中局势,不得不打个大大的问号放在心里。 纤绣内心,竟然常常生出一种隐隐感觉,父皇宾天,哥哥皇权被丞相萧楠融为首的辅国团架空,孚国百年江山似乎也已在摇摇欲坠中…… …… 这日,接近午膳时分,深感寂寥又心中迷蒙的纤绣,信步来到母后的慈宁宫,准备陪母后用膳,对母后说说皇兄的情况。 这几天她总是在担心,欧阳先祖立国治理了百年的孚国江山,会不会因皇父的一道成立“辅国团”的遗旨而遭人窃国?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似乎是朝中异样让她心灵深处生出的警醒,又抑或是仙神在她灵感中予以的某种喻示…… 豪华的慈宁宫,处处装饰得富丽堂皇,但却在大厅正中,很不着调地摆放着一台土布织机,以太后之尊的姚沁如,正手把手地教几个宫中侍女学织土布。 善良与勤劳,是与生俱来并亘古不变地、定性于某些人灵魂深处的美德。 诚因,常令太后姚沁如回味,自己从村姑到太后的整个心路历程……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一个晴日黄昏,刚刚下山的太阳,在天的西域挥毫泼下一片亮丽彩霞…… 家的房前屋后大树上,陆续归巢的鸟儿一如往日,唧唧喳喳地在相互问询…… 做好了晚饭的姚沁如,来到门口边,向通往自家田地的小路张望,她在等待爹娘从田间回家吃饭。 翻来覆去在田地里讨生活的人们,日子单调得宛如一碗清水,食之无味,廻之甘甜,却乐得生活安然,无忧无虑。 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的姚沁如,突然看到一匹步伐迟重的马上趴着一个人,却在离她家不远处,突然从马背上像烂泥一样滑落下来…… 刚过及笄之年的村妞姚沁如,对诸事依然懵懂,入目的景象让她一时慌了心神…… 脑海开始快速转念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时,却见正好从地里回来的父母,已快步跑到滑下马的那人旁边,两人嘀咕了几句后,爹立即蹲下身,由娘帮着把那人拖到爹背上,接着,爹便毫不犹豫把人家背回家里来……? 第十五章 未曾想救了皇太子 姚沁如于诧异中看着父亲把莫名伤者背回家中后,一家人已顾不上晚饭,立即翻箱倒柜,搜出一堆医伤的土药。 清理伤者全身多处伤口,上药,喂水……一直忙碌到半夜才算基本妥当。 姚家就三口人,平常繁忙于田间农务。 这样一来,就只能留下二八之女姚沁如,照顾受伤严重的欧阳千雄。 姚沁如生得虽然不算十分漂亮,但也不亚于出水之荷清丽洁雅…… 最重要的是,姚沁如心地很善良,不顾二八之年男女有别,恁地白天为之煎药,伺候汤水、饭食,夜来衣不解带小心照料,困了就靠在墙角眯上会儿…… 这让伤势日渐转好的欧阳千雄,心里说不出地感动。 “沁如妹妹,我的伤不会有事了,这二十几天来你都没有好好睡过觉,真是把你害苦了!” 傍晚时,依然由姚沁如喂着吃的欧阳千雄,特意多吃了一碗饭,以此表明自己的身体好多了。 姚沁如甜甜地笑说,“嘻嘻,不用客气,在我们山村这里,谁遇到了受伤的人,都会救助的。” 欧阳千雄闻言不禁叹息,更为感动,“沁如妹妹,我真没事了,你看我都能吃两大碗饭了,求求你今晚回屋好好睡一晚,好不好?” “咦,那可不行!夜里你要是渴了想喝水了,怎么办?”姚沁如拒绝的话虽然斩钉截铁,但却充满了天真烂漫。 欧阳千雄看着一脸坚定,毫无商量余地的姚沁如,深感心疼又无奈,想到二十几天前与聿国的惨烈一战,身受重伤基本失去知觉,信马由缰离开战场不止上百里…… 如果没有姚家相救,自己必死无疑,还让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伺候自己这么长时间,他的内心很是过意不去…… 好在姚家的田地离住房不远,每当内急时,欧阳千雄每次都很难为情,而姚沁如却聪明伶俐得很,能看出其中端倪,窃笑着就往门外跑去…… 不用一会儿,他爹爹便会回来,到欧阳千雄屋里,小心并毫无怨言地帮他解决问题,并且,日夜均如此…… 欧阳千雄想,之所以劝不动姚沁如,肯定是因为她想到了这一层…… 要不然,半夜三更的,由谁去喊爹爹来这边为他解决问题呢? 想到了这一层时,不禁让欧阳千雄脸上火辣…… 最令欧阳千雄惊奇的是,姚家三口倾尽全力救护他,却从不过问他的来历与身份,如同是他们自己的家人受了伤一样,只有嘘寒问暖关心他伤势…… 唯一一次的透露,是在第一天傍晚,姚父母从门外把他救进屋内时,姚母看着他身上多处血肉模糊的惨状,边为他小心清理伤口,嘴里边小声念叨着,“我儿啊,如果还在,和你是一样大的。” 这么一句伤感的,显然已令一个母亲伤心欲绝,却只能淡淡念叨的话,一直缠绕在欧阳千雄心头…… 后来,他悄悄问姚沁如,有关她哥哥的情况,姚沁如双眸噙着泪花说,“哥哥一年多前战死了,他是孚国镇北军的。” 欧阳千雄心头一震,之后再不敢多问一句话。 伤刚刚好了差不多时,急着要离开姚家回军的欧阳千雄,把身上所有的钱物,连同他刚出生时,父皇送给他的生辰礼物雕龙玉佩,双手捧着要求姚家收下…… 姚家一家人看着眼前财物,心里很明白,这些财物要是与地里刨着折算,可能要刨上十多二十年,还不知道能否与之等值…… 可姚父不贪财,连忙用长着厚茧的双手轻轻推回去,“小兄弟,我们救你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一已善念,请你把这些贵重物品收起来吧!常言说,穷家富路,我知道小兄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只能请你多多保重!” “这些干粮,带着路上吃。”紧接着,姚母慈祥地,把一个小包袱递给欧阳千雄。 欧阳千雄忍不住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二老磕了一个头…… 之后,起身擦了把泪,拉过姚沁如的手,扭过头在她耳边说,“沁如妹妹,等着我,不出五年,我定回来娶你。” 说完,快步向战马跑去,上得马后一声“驾”便绝尘而去…… 可是,他这自作主张的话,却把姚沁如弄得惊心动魄,愣在当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茫然无措。 那年,身为皇子的欧阳千雄二十岁,从皇家角度说,正是婚娶的急迫之年。 但由于连年战争的缘故,他的婚事自然也就被国事所拖沓…… 那时起,欧阳千雄心里就暗暗发誓,等到将来征服聿国,便来此地迎娶沁如,并接姚家一家人进宫,将来如若贵为帝王,也决不多沾一个女人,他决定一生只爱姚沁如一人。 过了四年多,虽然孚国军队未能征服聿国,但在多方斡旋下,两国愿意停战和谈,战争总算暂时告了一段落。 …… 如今已贵为太后的姚沁如,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时她一家人以及她所悉心照料的重伤青年,竟然是孚国唯一皇子,不久后又成为了新一代帝王的欧阳千雄。 由于欧阳千雄恪守一生只爱姚沁如一人的心约,加上欧阳皇族不知何故,早也代代如是,也因此,让姚沁如有幸处在无须争宠的后宫,从村姑到皇太后,姚沁如的面容里历来依稀可寻天真烂漫毫不设防的坦诚,和侍女们相处的样子,一点也找不到通常的后宫女人或阴狠、或毒辣、或步步为营的痕迹。 …… “儿臣给母后请安!”欧阳纤绣轻手轻脚进入慈宁宫,在土布织机前正儿八经地向母亲行了个礼。 公主的突然出现,把几个一边学织布,一边跟太后毫无尊卑地说笑着的侍女,吓得忙不迭趴在地上,吱都不敢吱一声。 纤绣轻轻叹了口气,乜了眼趴在地上的侍女们,“你们都起来吧!反正本宫的话,你们从来就当耳旁风。” 经常玩乐于朝野的公主纤绣,对宫廷宫闱礼数虽然不在意,但她还是觉得,上上下下就应该有礼有节,帝王、将相该有的尊严,兵卒、从侍该有的敬畏,不可或缺,虽然说不一定要弄得那般明显的不平等,但上下有别,作风还是得有的,不然总有要乱套的感觉。 侍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小声道,“奴婢不敢。”? 第十六章 秘密,终将浮出水面 慈宁宫中,侍女们跪了一地。 “好了好了,你们都起来吧。”姚沁如笑道,“绣绣,别一来就吓她们。” 见到母亲慈祥的笑意,纤绣上前撒着娇拥住母亲,“好好好,有一天母后,就是跟她们一起到花园和泥巴玩,绣绣也不管了。” 说着还有声有色地亲了母亲脸颊一口。 “今天又有什么事找母后吧,这么温柔!”姚沁如脱出女儿的怀抱,嗔道。 “就是皇兄阿,最近都不理我。”纤绣撅着小嘴扭肩道。 姚沁如慈爱地把气咻咻的女儿拉到堂上坐下,侍女已适时地沏好玫瑰茶端了上来。 同时,另几个侍女也都各自勤快地动了起来,织机抬到了边上,各个角落一下子也变得条理许多。 姚沁如抿了口玫瑰茶柔声道,“才刚满十八岁的你皇兄,如果是平常家孩子,正处在回忆无忧无虑少年时光的雨季,心中的叛逆无处发泄,沉重的江山却压在两肩,所以阿,做妹妹的你,要理解哥哥,不能像你父皇还在时那么随意,那么任性……再说了,你不也经常发神经?” 提到已逝的英雄夫君,姚沁如忍不住心头针刺,但想到人生苦短,斯人已矣,眼前一双儿女才是唯一。 “哪有啊,母后。”说到了她,纤绣竟然起身从后面搂住母亲双肩耍赖。 姚沁如扭头用两指轻轻捏了下女儿的小鼻子,“别耍赖,记住了,跟哥哥好好相处,好好说话。” “嗯,知道了母后。”纤绣下意识地点着头沉吟说,“可是母后,绣绣总觉得皇兄最近很不对头。” “怎么啦?”女儿的话让姚沁如感到突然,紧张问。 “感觉他无精打采,病病的样子。” “是吗?走,我们去看看他”姚沁如站起身,边整理着装边喊道,“冬儿、苁儿,准备一下,现在就去看皇上。 冬儿上前禀道,“太后,午膳已备好,您和殿下是不是一起用过午膳了再去?” “是啊母后,儿臣也饿了,从母后的慈宁宫,到皇兄的玉乾宫,这么一大段路,没到那边肚子就饿扁了。”纤绣附和着并摆出理由,看来她的确是饿了。 “也好,用了午膳就去。”姚沁如思虑了下应允说。 欧阳纤绣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孚国的皇宫、后宫、内苑布局,与他国具有莫大的不同…… 百年来,孚国皇室不设妃嫔,多代帝王都只娶一个女人为妻为后。 也不知道孚国的多代帝王他们的自信从那里来,就能算准他仅有的一个女人,百分百地能为其传宗接代,同时还得算准,这个后宫独一无二的女人,保证能够生出最少一个可供接班的男丁。 除了知道先皇欧阳千雄,为了报姚沁如一家救命之恩,只爱姚沁如一个女人外,其它的上代上上代帝王,究其原因,答案似乎颇难寻求。 如果一定要猜测,估计是因为欧阳家族的一代代男人,都得有性冷淡的遗传病,以至对女人不太感兴趣;还是为了尊崇某种神嘱,限其不可多娶,以此来赌欧阳家族是否能够长久地坐拥孚国江山? 反正猜测不一定准确,也不作数。 这种关系到皇位传承的不正常现象,不用说,其中必定含有某种惊天秘密! 并且这秘密即便如石沉于深海,相信有一天终将浮出水面…… 呵呵,不信等着! …… 由于不设妃嫔,后宫就显得清静也清淡。 而在清淡的情况下,目前仅有的就只是,皇帝的玉乾宫,太后的慈宁宫,唯一也就一个皇妹的公主芬芳宫。 另四幢宫宇,暂时无人居住而闲置,宫宇虽然闲置,但都安排了年长侍女专门负责打理,打扫卫生、养护花卉等。 那些侍女年岁大了,又不愿出宫,安排其闲职,也算一种养老,这也体现出欧阳皇室的善良与体恤。 而住着人的三个宫,却是呈三角方位排列,矗立于偌大的皇家园林内。 但每座宫宇的建筑形状倒是超前,并且内里宽敞,用料考究,功能设计合理,彰显富丽堂皇,如同一幢幢超、高级别墅。 每幢宫宇占地面积很大,以玉乾宫来说,一楼除了皇帝休息室、书房外,大厅两侧还设了左右两个偏厅,偏厅的右边,进入通道后,两侧多间是侍女的卧室,太监的卧室设在屋外一耳房,与侍女的卧室有效隔开,即使混了假太监于其中,也得不了逞;通道最靠后的是膳房和膳厅,膳房、膳厅很大,附于别墅边而建的附属房。 别墅的二楼前半部,除了留有较宽阔的、以供保卫人员得以施展的较大走廊外,是一整排几大间各种功能齐全的房间,房间互为相通,亦可互为相闭;专供皇帝活动的,卧室、书房、乐舞、书画、古玩收藏欣赏、体能锻炼室等等配备俱全的布局…… 二楼的后半部,是令人流连忘返的空中花园,亭台、小桥、涓涓溪流,以及各种千姿百态的花卉,长年一派鸟语花香景象。 别墅式风格的宫宇,与地面偌大的花园结合起来,看上去似乎很浪漫,但相聚时走来去往,却是很累很麻烦,因为距离,就有路程,所以,每个宫宇在车辇以外,还不得不配置简便的马车,专门用于相聚。 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皇帝的玉乾宫,也并非像他国通常的那样,毗邻于朝堂或议事厅,而是安置于跟朝堂还有一大段距离和路程的花园中,但玉乾宫却附建有一个小议事厅,在欧阳千雄时代,需要临时议事时,小范围内的大臣就往花园内的玉乾宫来。 自从欧阳千雄西归后,小议事厅便关闭了,因为正在接受辅佐的欧阳和唯,由于皇权架空,落于各辅国大臣,事实是落于窃国大盗奸相萧楠融握中,加上欧阳和唯不是很懂得治国条理,继位近一年,除了想着最后为天下百姓做些有益的事、以及计划着怎么让母后和妹妹全身而退外,基本没有召集大臣在此议过什么事。 玉乾宫在园林中所有宫宇里,是最靠近朝堂的一个宫宇,相连朝堂间有一条供皇帝上朝时的专用道路,道路很高级,戒备也森严。 这样的布局看起来不失科学,免得身为帝王的男人,整日整夜生活在阴森森的,毗邻令其烦心的朝堂,把一代代皇帝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似的,见到大臣或子嗣,就想着骂人。 人在不见天日的地方猫久了,心理难免会在不自觉中慢慢变态……? 第十七章 皇帝起杀心 牵挂着皇儿龙体安康的太后,匆匆用了午膳后没心情喝一杯茶,便和女儿一同上了简易马车往玉乾宫走。 初秋的花园,依然郁郁葱葱,尤其菊圃中的那片金丝皇菊,娇艳得诱人。 马车上的姚沁如,额沁微汗,忧心呈于容颜。 一会儿后,马车到达皇帝起居的玉乾宫。 玉乾宫门侍太监,见太后和公主驾到,正要张口宣驾,纤绣连忙用手势阻止了太监,她调皮地想着,应该给皇兄一个惊喜。 忍住笑,纤绣蹑手蹑脚地猫下身,抢先进入皇兄书房,想看看以诸多理由回避她的皇兄,平素里到底都在干什么。 许是用了午膳后皇兄困,她发现皇兄居然又扑在书案上睡觉,几本书无序地置于案上,显得杂乱。 纤绣见状,顿感了无生趣,大步上前略重地拍了拍欧阳和唯的肩膀,声调紧张地道,“着火了!” 可皇帝欧阳和唯只是无力地动了下肩膀,并没有抬起头来。 觉得皇兄对其一点不重视,纤绣撅起小嘴,想伸手拉动皇兄…… 只听母后叱道:“绣绣,皇兄睡着了,怎能这样惊扰他!你这小妮子,是不是讨打?” 不得已的纤绣,只能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以自嘲,显见儿女相比中,姚沁如更疼爱欧阳和唯一点点。 猛然听到母亲声音,欧阳和唯连忙要抬起头来,但却感觉脖子很无劲,最后还是很吃力地抬起了头,撑着案沿起身做了个拜见姿势,蚊声道,“皇儿见过母后,” 说着话,欧阳和唯抬眼寻找他的随侍书童杨韦,本想嗔一句:母后来了怎么也不先通知一声? 睃眼之下却不见杨韦人影,想想应该是中午犯困,躲到哪儿睡觉去了。 堂堂皇帝,欧阳和唯对身边的侍从、太监,历来和善,从不对人乱发脾气,说来一点也不像九五至尊、不怒自威的皇帝。 姚沁如见皇儿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没一点血色,连忙上前扶住,询问道,“听绣绣说,皇儿最近身体欠佳,我看还真是,哪儿不舒服呢?” “皇儿让母后担心了,没事的,只是感觉没精神,偶尔呼吸也有点不顺畅。”欧阳和唯牵出一抹笑意回母亲道。 欧阳和唯自感悲哀,窃国盗党急不可耐,自知生命旅程已处于倒计时中,为了不让母亲过于担忧,对自己身体的痛苦感受还只能轻描淡写。 对于暗中把他毒害到无治的丞相萧楠融,皇帝内心自然十分愤恨。 在欧阳和唯继位登基不到两个月时恰逢春节,那时,他的身体还没这么糟,虽然已经心知肚明,乃丞相萧楠融、他的老师,利用常常与他名正言顺接近之机对他进行暗中下毒,但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以学生身份到相府向萧楠融拜年…… 当然,此番拜年之行,作为皇帝的他,复杂的心情中是夹杂着愤恨的,他想全面弄清,一直以来被他尊为恩师的丞相萧楠融,是不是已经死心塌地要窃国,以便采取相应对策。 于是,君臣曾经有过一番对话…… 欧阳和唯:“老师,感谢你多年来对学生的教诲,父皇宾天,学生继位后诚惶诚恐,担心无法治理好百年江山社稷,请问老师对学生是否有信心?” 萧楠融:“放心吧皇上,一切不是有老夫吗,朝野上下,老夫会安排妥当,朝中臣工,也一定会听老夫的,所以,皇上尽可像从前那样,喜欢作诗就作诗,高兴行赋就行赋,随意即可。” 欧阳和唯眉头一皱:“那么老师,如今你作为辅国团首辅,行帝王之权,是感觉累呢,还是感觉某种快意和满足?” 萧楠融微沉吟而正色曰:“快意与累人均有感,当然快意居多,所以皇上还须在诗赋之外兼而学治国。” 欧阳和唯暗中切齿:“学生知道了,请问老师,假如学生有一天若遭遇不测,老师觉得江山社稷该如何是好?” 萧楠融自感一凛,随即暗笑,“皇上不可胡言乱语!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说了吗,一切有老夫……” 丞相萧楠融敢于如此回皇帝话,说明他胸有成竹,已经算定皇帝命已不久也! 那天,正月初三,从相府回玉乾宫的一路上,皇帝杀心已起! 从而,暗中召见父皇心腹廷戍营副统领英九豪…… 同时,暗地里开始盘点朝中局势,权衡轻重…… …… 此时此刻,太后目光忧忡紧皱眉头注视皇儿,心疼不已道,“这怎么可以!宣太医看过没?” 此时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应该尽快为皇儿筹划完婚,给他冲冲喜。 书房外,扑闪着美丽双眸的管事侍女婉儿回道,“禀太后,隔天太医就会过来瞧一次。” “用药了吗?”太后问。 “有,午膳后一会儿,喝了一小碗药汤。”婉儿一脸紧张地又回道。 “怎么会病成这样?”太后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对婉儿道,“你去,立刻宣太医令,领所有太医到玉乾宫来。” 婉儿微微一愣,领旨径直向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婉儿集中精神给太后回话的时候,一个站在婉儿身后偏右处,身材显得娇小玲珑的侍女,对着公主使了两次眼色,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公主说…… 纤绣蹙蹙眉,记起这侍女似乎叫若水。 婉儿走后,纤绣便悄悄把若水引到偏房,想听听若水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进入偏房后,若水把门关好,心里忐忑得七上八下,全身微微颤抖着跪在公主面前,“禀告殿下,奴婢有罪!” 纤绣伸手拉起若水,“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禀公主殿下,大约在五个月前,一次偶然,奴婢看到婉儿神色慌张地在给皇上喝的茶水里加入几滴莫名药水……原先,皇上没像现在这样,这么累这么没精神,奴婢一直在想,很可能跟婉儿加的药水有关系……” 纤绣心头震惊,瞪大两眼注视若水。 这无凭无据三言两语的,虽然已见公主为之动容,但若水觉得公主似乎还不是很相信,连忙接着说,“奴婢还想到,婉儿肯定不止一次地加过,奴婢很迷惘,又不敢禀告皇上,想皇上也肯定不会相信奴婢话。” 纤绣深思,顿觉其中一定有原委,她暗中作出决定,此事必须弄清楚。 “若水,还有什么情况,你接着说。” “奴婢想,皇上要是不信,奴婢可就惨了,虽然皇上不会轻易责罚人,可是皇上最看重婉儿,难免会把此事告知婉儿……奴婢真的该死,要是早点禀告殿下就好了!” 可问题是,之前若水和别的侍女一样,谁也不敢招惹玩都能玩出百种花样来的公主殿下。 想到这些,若水居然把自己恨得滚落一串泪珠……? 第十八章 警钟 见若水泪水涟涟,让纤绣顿感若水所言非虚,但她还是希望小侍女若水因为某种原因而胡绉…… “真有这事?” 纤绣知道,各宫侍女间也存在明争暗斗,是不是这小侍女恨婉儿,所以在她面前胡编乱造打人家小报告? 若水斩钉截铁道,“禀殿下,奴婢的话句句是真,事关皇上龙体,奴婢哪敢乱嚼舌根啊。” 若水的肯定神色,令纤绣的心,产生了非常不好预感,从而为之冰凉…… 敢于毒害皇帝,凭婉儿一个侍女,应该也没胆,这让纤绣更加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这说明什么,说明她所隐隐担心的窃国黑手,已经伸向皇兄…… 面对皇兄病秧秧的模样,她早就怀疑其中必定会有某种蹊跷。 她恨自己整天糊里糊涂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明明皇兄的病模样,跟父皇在世前不久时几乎相似,自己却不深究…… 只是一味地想着,是不是父皇祖上的某种遗传病再传给了皇兄。 看来,这只黑手一直就在酝酿一场惊天阴谋,否则,没人敢在当今圣上的龙体上打主意。 而这只黑手,会不会是丞相萧楠融? 父皇宾天不久,她已有耳闻,说宰相萧楠融在朝中为所欲为,大肆笼络六部九卿官员,促使情报局长韩又凯,采取各种手段对付笼络不成的官员…… 做为一个年纪尚小的公主,这些传言,当时她并未过多在意,那时她还天真地想,皇兄是皇帝,谁敢乱来,杀了他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 可是,当皇兄继位两三个月时,一次偶然,听到几个小官吏私下议论,说皇帝在辅佐期间,没什么权力,权力都在辅佐大臣手上…… 虽然他们没明说是在丞相萧楠融手上,但那时的纤绣已经意识到,他们说的就是萧楠融,而丞相萧楠融,恰恰也正是父皇临终前遗旨指定的辅国团首辅。 …… 此时的纤绣,内心才感到切切寒意在侵袭…… 虽然意识到了情势严重性,但她还是试着往好的方面去想,像这种重大到可谓捅破天的事,也不能仅凭一个侍女的一句话,就能确定其中有阴谋,必须要有实质性的证据才行,再说那药水,还不知是何物,是好是坏也还不能确定。 纤绣略作琢磨,问,“若水,后来你去过婉儿卧房找过所谓的药水了吗?” “禀殿下,奴婢后来趁婉儿不在时去找过,但什么也没发现。”若水转动着茫然目光说。 纤绣沉思了一会儿,觉得不管怎么样,若水也是为了皇上好,这模样看上去,似乎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 为了不拂若水好意,纤绣亲昵地拉过若水手,语气十分柔和说,“若水,无论怎样,本宫都非常感谢你能够信任本宫,把这么大的事体告诉本宫,为本宫敲响警钟!现在,本宫吩咐你两件事,一是为了你的安全,此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包括母后和皇兄;二是,从今日起,你继续密切监视婉儿,如果再次发现她在皇上吃喝的食物里加那药水,想办法把那食物或汤水留一些下来,交给本宫;接下来一段时间,本宫会时常过来,你行动时要多加小心,避免引起婉儿怀疑,知道了?” “嗯!”若水猛然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成了公主眼线,暗中高兴之下,坚定而重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这惊天动地的消息,愤恨中,纤绣立即在心里做了决定,准备时时刻刻开始留意调查此事,毕竟拿贼得拿赃嘛。 “若水,等这件事过后,我会把你调到芬芳宫,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好吗?”纤绣伸出纤纤玉指,为若水理了理因紧张兼磕头而凌乱的秀发。 “奴婢愿意,谢谢主子!”若水高兴得笑逐颜开,又要跪下给公主磕头。 纤绣连忙双手搀住若水双臂,“好了好了,刚帮你弄好的头发,一会儿又乱了。” 接着,主仆俩都定了定神,尽量保持若无其事地回到大厅。 从此刻起,由于若水的一锤警钟,一种可怕的阴影,便已笼罩在纤绣公主心头…… …… 回到大厅没一会儿,一帮太医,在战战兢兢的太医令钱信儒带领下,已列队候旨于玉乾宫外。 太医令钱信儒之所以心感战兢忐忑,是因为他心中有鬼,更因为他心中有愧。 太后把全体太医召集到玉乾宫来,说明皇上的病情已经引起太后的充分重视…… 接下去的局面,如果往不妙的方向演变,不过身为太医令的他,深恐难以控制,如果那样,离阴谋暴露,已经为期不远,想到这,他不禁暗暗皱起眉头。 能够当上太医令,说明他的医术还算高明,甚至曾经也怀着一颗医者父母之心…… 然而,钱信儒跟朝中众多大臣一样,这一年多两年来,一个接一个地,都落到了萧楠融的得力干将韩又凯彀中。 朝中大多机关辕门,没有人不知道锥骑营刑讯科创新着层出不穷的厉害型具,也没有人不对韩又凯的心狠手辣闻之丧胆…… 而锥骑营的刑讯科,正是隶属以韩又凯为首的孚国情报局。 情报局长韩又凯,不光心思缜密,手段高明而毒辣,还是个大局观非常强的人。 论才华,以及天生造就的谋略思维能力,韩又凯所具有的智商,在当朝群臣中,可列佼佼。 像这样的人,却能够死心塌地做萧楠融鹰犬,并时时刻刻为主子着想,纯因萧楠融是他不折不扣的救命恩人,否则,想要驾驭韩又凯这种高智商人才,需要智商比之高出许多的人,才能令其腑首贴耳…… 而事实上的萧楠融也很不一般,多年的到处流浪,不但医术更上一层楼,系统性的学识,在其原有底蕴基础上,也得到了实质性充实,甚至对足可列于三十六计之左的驭人之术,精研有加。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萧楠融的智商,并不比韩又凯低,只是他生性内敛不露锋芒罢了,而就是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说起萧楠融和韩又凯的渊源,首先两人都是聿国人,两人的父辈都曾经在聿国为官,官阶相当,并且交往甚密,是两个处得不错的好朋友。 后来,萧楠融的父亲遭人陷害,卷入一桩贪赃案中,被当局判流放,并在流放途中死去。 萧父死后,噩耗传回,其母伤心气不过,便自缢身亡。 本就是小官吏的萧父,家里并没有什么大财产,孑然一身的萧楠融,欲哭无泪之下便跟着一个老郎中学医……? 第十九章 辣手划谋 由于已经没有可退的后路,学医的萧楠融倒是非常勤奋刻苦,在老郎中悉心教导下,加上其自身对草药药性非常敏感,成就了一手独特的药材与医术技艺。 不久,老郎中归天,把一本终其一生写就的笔记传于他,更加强了他对药材药理的认知。 韩又凯比萧楠融小十多岁,萧父出事时,韩又凯也就七八岁,到了萧楠融成就事业那一年,韩又凯大约十三四岁,也就在那一年,韩又凯的父亲因朝中党争,没站准队,弄得下场比萧家还惨,被判满门抄斩…… 那时候的萧楠融,赚了几笔钱,过上了挺富裕的生活,正张罗着迎娶一个商号老板的爱女,听说韩又凯的事后,基于父辈间的友情,以及小时候韩父对他也不错的份上,加之他也喜欢小时候的韩又凯,二话没说便挺身而出,向乞丐头买了个年纪与韩又凯相仿的哑巴乞丐…… 通过关系,花了大笔银两,硬是从死牢中把韩又凯替换出来…… 从此,萧楠融从一个富裕的人变成了一个没钱人,最后亲也没娶成,带着韩又凯,凭着他一手医病技艺,打算东山再起。 没成想,到了问斩那天,当局查出韩又凯被调换,事情败露…… 萧楠融连忙稍作收拾,带着韩又凯逃出聿国。 逃出国门后的萧楠融和韩又凯,在外到处流落了十年,由于害怕被无孔不入的聿国“中军卫”抓到,十年里东躲西藏,并没有多大作为,倒是两人相依为命,感情变得越来越深…… 所以,韩又凯十分感念萧楠融对他的恩情。 命运的转寰,有时会让人惊叹不已,在流浪途中的萧楠融和韩又凯,风闻镇守边境的孚国镇北军一员威名赫赫的虎将樊刚,中了聿国“中军卫”一支毒箭,重伤不治,命悬一线…… 也许是鬼神也想给这两人一次翻身机会,两人灵机一动,便赶往孚国镇北军驻地,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拼死一博…… 必须肯定萧楠融治伤解毒技艺的确了得,经众多医者束手无策的樊刚,由萧楠融用了两副药后,轻易地便救回了性命。 由于皇上欧阳千雄十分看重大将樊刚,得报樊刚受伤中毒后忧心忡忡,甚至派出了宫中最好的太医,也还是无能为力…… 最后,得禀樊刚被一个走方郎中所救,高兴之下,便传旨召见…… 弹指一挥间,这说起来已有十四、五年时间。 恐怕也是孚国冥冥中必须经历的一场大劫数,随着萧楠融和韩又凯的进宫,皇帝欧阳千雄,等于亲手把欧阳家族的身家性命,孚国的百年江山社稷,亲手推向欲坠边缘…… …… 在欧阳千雄生命的最后时日不到半年的一天,已经位高权重的萧楠融对韩又凯作了暗示,决定大胆拉开窃国序幕…… 韩又凯本着对萧楠融的耿耿忠心,得知欧阳千雄时日不多后,便开始大展拳脚,准备设局除掉几个拒绝归附的权重大臣,而且还阴毒地计划着,得让临死前的皇上欧阳千雄亲自下旨除之,然后,争取换上他定下的人选。 韩又凯的计划中,首先第一个要设局除掉的是户部尚书易泐。 这就是他的大局观智慧,他考虑到,在窃国途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钱,有钱能使磨推鬼,而户部手中,掌握着整个国家的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等等等等,一旦户部尚书掌控于手中,就等于掌控了国家命脉。 作为情报局长的韩又凯,以及他领导下的情报局,其手段毒辣程度,慢慢的让六部九卿为之胆寒…… 而对于决意要除之的户部尚书易泐,偏偏还要摆出一副明人不作暗事的姿态,发了一张烫金请帖,请易泐在孚城最高档的饭店“琼楼玉宇”吃饭。 韩又凯之所以还愿意摆出这一副姿态,其中是有原因的…… 因为韩又凯有个挺要好、今后还需倚重的在野朋友,与易泐是远亲,知道情况后,便在韩又凯面前替易泐说了一句话,目的也只想是不是能够保下易泐一家老小的性命。 于是,韩又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便软了软手腕,准备摆出两条道让易泐选。 易泐虽然是文官,因为其掌握着财政命脉,位高权重,朝野中不乏与其交好的挚友,慢慢的也开始变得有点不正,竟然在都城南郊外养着四、五十个武人,目的也只是想能够保护自己家宅平安,荣华富贵不受觊觎…… 可能他还想不到,这种可以被人安上意图谋反罪名的行为,早就掌握在韩又凯的情报局手中,韩又凯之前没有去动易泐的据点,就是为了进一步怂恿易泐,以便关键时刻用。 现在,决定除去易泐了,这种关键时刻也就来了。 品级比韩又凯高的易泐,接到韩又凯的请柬后,虽然明白韩又凯请客并不是什么好事,同时也不知道他请了多少人,什么人,要搞什么把戏…… 易泐稍作考虑,心一横,想到自己手中也有一帮人马,觉得没必要怕韩又凯,于是便决定赴韩又凯的宴。 “易尚书赏光,赏光!”韩又凯满脸堆笑,在琼楼玉宇大饭店门口迎接易泐。 易泐抬了抬眼,口气略冷,“不客气!” 韩又凯引着易泐进入包间,易泐发现,包间里竟然空无一人,似是不解地注视韩又凯。 “今日约易大人有要事商谈,想到易大人身份特殊,他人不便打扰,所以韩某只请易尚书一人。”韩又凯语气温和说。 易泐无语,犹豫了下挥挥手,示意两个随从退出包间。 饭店服务员紧接着便上了一坛酒、一壶茶、一碟油炸花生米。 过了片刻,深谙饭店上膳程序的易泐,突然明白,桌面上这三样东西,恐怕就是韩又凯今日为他摆的宴席了。 这让易泐心里不免忐忑,同时相伴恼怒,忍不住看向却在眯眼养神的韩又凯,冷笑一声道,“韩局长,有话就直说,别对老夫搞这些神鬼把戏!” “哦不,易大人误会了,韩某在这正想着怎么救大人。”听到了易泐开口,韩又凯睁开眼睛道。 “救我?你这是开玩笑吧!本大人大丈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像某些人那样,整天吃饱了就盘算着做坏事。”易泐理直气壮。 韩又凯淡淡一笑,声调平和,“易大人,要这么说,韩某觉得,大人你就不像大丈夫了。” 易泐眉梢一挑,圆睁双眼道,“此话怎讲?” 韩又凯口气仍是淡然,“大人,韩某认为,大丈夫敢作敢当,可是,韩某却觉得,大人你是敢做不敢当,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哟!” 易泐一愣,心下略生寒意,意识到似乎有把柄被韩又凯攥于手上,否则他不会以这种口气说这种话,听来很是胸有成竹的味道。 刚升任户部尚书的时候,易泐也算是个赤胆忠心的官员,随着手头经过的钱多了,加上地方官巴结贿赂,慢慢的,心水也就变坏了,要是较起真来,易泐很明白,自己一屁股都是屎。 此刻易泐判断,再怎么说,也就是钱的把柄偶然被韩又凯捏住,并且以请客名义把他叫到宫外,感觉韩又凯大不了也就是为了在他这搞笔钱……? 第二十章 戏尚书 易泐自以为是判断,韩又凯出口吓他的目的无非为了从他这弄钱,于是心里冷笑:哼哼,这还不简单吗,老夫手上别的没有,钱还怕没有,既然想要点钱,何必绕这弯子? “哈哈,韩局长,上期因为户部钱款实在周转不开,还欠着你们情报局三万两,这样吧,老夫向韩局长说声抱歉,同时,下期为你多补十万两,以示老夫……” 易泐一下子脸色变幻,竟是笑意盈盈地面对韩又凯,并且牙口一开,就是大手笔,还不提是给情报局补上,而是直接说“为你多补”,但没等易泐说完话,韩又凯便正色地打断了易泐的话。 “易尚书,不要在韩某面前提钱,你犯的可是意图谋反之罪,不是用钱能够解决的问题!” 易泐闻言,马上反应出自己原先的判断是错的,心头大惊,明了了一定是自己在都城郊外,养着的那帮人马被韩又凯探到了动静…… “韩局长,都是同僚,不要对老夫乱扣帽子,这么重的帽子,老夫承受不起!” 虽然已意识到不妙,但易泐还是抱着侥幸心理,提了提精神,沉脸说。 韩又凯冷笑道,“哼哼,你呀,真像个孩子,天真得让韩某感到可爱,告诉你吧,就在这一刻,我们锥骑营已经包围了你在北村白玲山的谋反据点,控制了你意图谋反的所有人马;韩某今天请易尚书到这里,只是想问问易尚书,是愿意让我们情报局单独处理呢,还是让廷戍营一起去处理?” 易泐的脖子一下软了,卟地低下了头…… 谋反之罪只大不可小,易泐深知,自己所养的人马既然已被韩又凯盯住,再多说会死得更惨,自古谋反之罪非满门抄斩而不可,要是再作申辩,惹得杀人不眨眼的韩又凯不高兴,恐怕将累及妻儿一起走上黄泉路,那易泐我也就绝种了。 人财两空,不如保命,保住一家人性命,将来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见易泐已完全丧气,韩又凯嘴角露出一丝阴险微笑,想着接下来怎么再蹂躏易泐一番…… 琼楼玉宇大饭店第十四包间内,好一会儿了,时间似乎变得静止,只能听到低着头的户部尚书易大人的急促呼吸声。 易泐的心仿佛在大哭,又仿佛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 这场倾盆大雨如同是刀子,把易泐的心戳得鸡零狗碎……他不明白,自己那里得罪了全孚国最心狠手辣的特务头子韩又凯。 韩又凯静默着等了易泐好一会儿,最后见到不得不抬起头来的易泐,以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他…… “易尚书,知道桌面上这三样东西是什么吗?”韩又凯的声音,在原先平和中,加入了一丝让人闻之能感到舒服的温柔。 兴许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丝温柔,让易泐听后没在心里骂开,丫的,当老夫白痴吗,谁不知道那是酒茶花生米?反而是小声而乖乖地回答,“酒、茶、花生米。” “好,回答正确!”韩又凯微笑说。 这不是把老夫当作小毛孩吗!易泐略显不服地看向韩又凯。 不过,由此也可以肯定,智商高到没谱的韩又凯,也还不是个“穿越者”,否则,在“回答正确”后面,应该有个“加十分!”,那样的话,韩又凯也就不用费尽心机把易泐从户部尚书位子上拉下来,因为,易泐必须当场活活气死! “易大人,还认得这三样东西,说明你此时头脑很清醒,但这三样东西是有讲究的,大人选择喝茶,韩某为大人指条生路;大人选择喝酒,韩某就此为大人送行,去阴间的路崎岖,望大人一路走好!当然了,无论茶或酒,都醉人,所以韩某为大人备了碟油炸花生米。” 韩又凯层次分明的这番话,差点没把易泐吓瘫。 心如寒冰的易泐,抖动双唇说,“下官,当然听韩大人的,下官喝茶。” “那好,从明天起,你就不用再去上朝了,第三天,你递奏折给皇上,说你突发疾病,无法再胜任户部之职,强烈要求辞官还乡,这就是韩某为大人指的生路。” 易泐想,这不等于自己一生白干了吗?犹豫再三,嚅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最终又不敢说出口。 “大人,韩某知道大人在担心什么,这么说吧,辞官后,大人的所有家财,还是大人的,无论之前是贪的、拿的、还是赚的,韩某在此保证,决不让任何人侵吞大人家财。” 韩又凯见易泐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有这么好?这简直是再生父母啊!易泐连忙跪下,边磕头,口中千恩万谢也不停。 …… 像易泐这样老奸巨猾的朝中重臣,韩又凯不过略展手段,就把他整得服服帖帖,何况收服一个在朝中没有什么背景的太医令? 韩又凯没花太多脑细胞,成功收服钱信儒后,授意他尽力在太医中培养心腹…… 然而,在整个太医队伍中,资历比钱信儒老,医术比其高超的太医大有人在,上述两类太医,根本不可能成为他心腹,若一定要培养心腹,只能在中青年太医中甄选…… 且太医们对钱信儒后期的为人多有异议,所以,能够效忠于他的也就两个太医,一个中年太医方功,一个更年轻点的任于道。 但,这两人是不是很可靠,毕竟还未经实践检验。 受韩又凯密令,皇上的病,钱信儒每次都只是指派方功和任于道前来诊治,并暗中吩咐两人,把上脉,不管皇上有病没病,开出的药方和剂量,控制在不痛不痒无把柄可抓的范畴。 “医不好人,最多只能怪你们的医术不精,再怎么样都定不了你们的罪,明白吧?” 密谋时,为了让方功和任于道放心,钱信儒总是如此这般说。 “谨遵老大教诲!” 方功与任于道,从不过问为什么这样对皇上,效命程度看起来好像还忠心。 而今天,眼下,太后竟然把所有太医召集过来…… 来玉乾宫的一路上,钱信儒都在猜测太后的用意,筹谋着应该如何控制局面;他猜测,可能因为皇上龙体欠安,太后焦急,把太医调来,最多是让太医们为皇上会诊。 但钱信儒潜意识里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一时找不到症结所在……? 第二十一章 斗智太医令 玉乾宫内,姚沁如见皇儿身体已差到多站立一会儿都会直冒冷汗的程度,心疼得不行,连忙叫侍女扶皇上到内室床上躺着。 “禀太后、禀公主,太医令已带领所有太医在门外候旨。”大厅中,若水躬身禀报。 “宣他们都进来吧,哀家要问话。”太后姚沁如向若水挥挥手道。 见皇儿病成这样,做为母亲的自责与担忧,让她脸色略显泛白。 “等等,母后,儿臣有一个想法……” 公主纤绣喊停后,附在母后耳畔嘀咕了几句什么言语,母后拗不过,犹疑地盯着她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不得已点了点头。 纤绣征得母后应允,便对一众侍女朗声询问,“这一段时间来,都有哪几位太医为皇上瞧过病的?” 若水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纤绣忙用眼神止住,她心里思量着,还应该由婉儿跳出来回答,以便观察一下婉儿在说话时的神色,看看能否窥视到婉儿的些许心理活动。 纤绣坚信,人的眼睛就像一扇窗户,时不时会泄露内心隐秘。 然而,在她询问时迅速扫了眼众侍女,却不见婉儿人影,而所有人也都没注意到,婉儿似乎并没有随太医们返回玉乾宫。 正当纤绣感到蹊跷之时,从小跟随皇上的随侍书童杨韦回道,“禀殿下,就两人,一个是方太医方功,一个是任太医任于道。” “知道了。杨韦,你准备好纸笔,本宫现在准备抽选几个太医进来问话,问过话后的太医,让其接着为皇上问诊,你把每个太医的答话,连同诊断结果分别记录下来,每个太医最后开出的药方,分别与各自诊断结果归类好,以备对照。” 纤绣不动声色吩咐道。 之所以这样安排,在纤绣的意想中,从太医入手查探,就必须有根有据,虽然程序复杂,但她想好了,为了皇兄龙体安康,就是再复杂,花再多精力和时间,也要一查到底! 杨韦迷惘地看着公主,轱辘两眼,一时不明白公主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印象中,还小他一岁的公主,平日里就知道变着花样玩,特别是小时候,有空没空的,自己经常会被她蹂躏得灰头土脸。 但杨韦佩服并欣赏公主的聪明伶俐,特别是现在长大了点,身量已经高过他的公主,腰身曲线美得如同妖精,更不说那常常令人魂牵梦萦的漂亮脸儿了,尤其那双灵动到仿佛会说话的眼睛…… 这让即将发育成熟的杨韦,常常在梦中想入非非,也因此,不知道自甩了几个大嘴巴,然后自责:“人家是公主啊!想死吗?杨书童!” 此时此刻,纤绣的策略,杨韦自然不会明白。 自从若水在她耳边敲响警钟,她已意识到某种重大的不妙! 同时,回想起一直以来,自己曾经发现的,朝中诸多应该警惕的不正常,而自己从来都认为自己只是个小女孩,以至让那些不正常就那么轻易划过脑际,而未去理会与深究;如今皇兄病成这样,自己也未曾多关心,还一味想着什么祖上遗传,而皇兄是不是遭人所害,现在,眼前,必须打个大大的问号…… 此时的纤绣,仿佛就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长大! 她很自责,自责自己从前的幼稚,自责自己无能,自责身为公主的自己,对皇室的安危掉以轻心…… 眼前,所有太医都来了,仿佛己完全长大的她,灵机一动:何不从太医查起? 一可以鉴别一众太医其中,是否有人参与了对皇兄身体的祸害,二或许可以查明,皇兄的确实病因。她想,太医中一定也会有刚正之人,不可能被萧楠融以及情报局全部收买。 对于太医令为什么长期以来在皇兄病情不见好转的情况下,还是一直固定两个太医来瞧病,这其中是不是有猫腻? 这一点,让此时此刻的纤绣,疑心顿起…… “宣太医令觐见。” 纤绣思量停当,跟杨韦耳语了一句,杨韦立即一本正经地侍立于公主座旁,宣道。 而太后姚沁如,只好听信女儿:端坐上位不用说话,只须保持一脸严肃。她心下思忖:且看看这疯丫头,到底要玩什么鬼花样。 “微臣钱信儒,拜见太后、拜见公主!”太医令低眉顺眼进入玉乾宫,忙不迭地行跪拜之礼。 “太医令无需多礼,平身移步为皇上诊脉吧。” 纤绣对钱信儒疑窦已生,临时起意要其先为皇兄诊脉,诊了脉后再对他问话。同时,她扭过头给母后一抹非常轻微的笑意,暗示母后放心。 钱信儒见太后没吭声,而是年少公主在那指手画脚,心下暗想,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懂什么?老夫如果连你这小毛孩都对付不了,还不白活了五六十年。 于是,钱信儒未作深思地随口回道,“禀告公主,皇上的病一直以来均由太医方功和任于道负责诊治,微臣认为,他们俩对皇上的身体状况已经比较了解,此时若更换太医,喝太多相异方药,恐对皇上健康不利……这方面,公主不懂也属正常。” 纤绣闻言,立感钱信儒这番话明摆着是欺她不懂医术,如果一个病人都快被医死了,难道还一直让原来的郎中继续医吗? 她虽然知道钱信儒在说鬼话,但并不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而是不屑地扫了钱信儒一眼,问道,“钱太医令,你知道今天太后和本宫把你们所有太医都召集到此,是要弄清什么吗?” 钱信儒闻言心下略惊,太后与公主把所有太医召集到此的用意,霎时便明白了一大半;原先他猜测,太后恼火,骂了他和太医们一顿后,再由所有太医对皇上进行会诊,而会诊后的医案,必然要回太医院后作讨论,讨论出结果来,再进行定案出方,那样的话,局面依然还是掌控在他手上…… 而此时听闻公主言下之意,似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钱信儒想,太后与公主的意思,明显是让太医们分别个诊,一旦某太医诊断出皇上真实病情,做为太医令,先不说其中涉及着阴谋,仅失职之罪,他也担当不起! 转念至此,钱信儒额角已沁出微汗,开始痛恨自己先前完全轻视了年少公主,说了一句不恰当的话。 于是,依然跪着的钱信儒,声调略异地回道,“启禀公主殿下,恕微臣愚钝。”? 第二十二章 尖锐的问题 玉乾宫大厅,年少公主质问太医令现场。 怒目瞪视跪于地上依然企图蒙混过关的太医令钱信儒,纤绣眼角闪过一丝冷意,但语调依然如常平静,“现在愚钝正常,一会儿再愚钝就不正常了;在医疗方面,太医令比本宫专业,太医令既然认为本宫在这方面不懂,那就容本宫请教请教懂的人吧。” 说到这,纤绣给杨韦丢了个眼色,“有请老太医郑元义觐见,让他为本宫科普科普可好?” 杨韦的一声宣,钱信儒心脏瞬间如遭寒冰急冻,全身不禁感到发冷…… 因为郑元义不但资历够老,医术在所有太医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最重要的是,在郑元义眼中,根本就瞧不起已成为鹰犬之犬的钱信儒。 来到公主和太后面前的郑元义,正要下跪施礼,纤绣忙说,“郑太医,你年岁已高,免礼吧。” 郑元义略感意外地改为躬身,“奴才谢太后、谢公主殿下。” 纤绣扫了一眼钱信儒,依然柔声说,“钱太医令,你也平身吧。” “谢,谢公主殿下。”许是跪得久了点,钱信儒起来时有点吃力。 姚沁如看到女儿今天的表现,心里有点乐:这疯丫头看似整天不着调,没料到这小脑袋还是颇有内涵的,处事镇定、自信、有条不紊…… 突然间,姚沁如感觉女儿已经长大,心头不禁舒出一口长气。 包括杨韦在内,一众对公主个性都很熟悉的侍女、太监,见识到公主今天的一本正经,以及颇具智慧的话语与作派,无不目瞪口呆! 大家期待着,看年少公主接下来将如何跟一众老辣太医过招…… 钱信儒从地上起来后,与郑元义一同站立于太后、公主面前。 纤绣扫了一眼两人,便能感受到两人身上透着不同的气质,郑元义身上的正气,能让她瞬间生出敬重。 “郑太医,本宫对医术是外行,眼前有这方面的事理不明要请教郑太医,还望不吝赐教。”纤绣笑意甜美语气虚心地说。 “公主殿下,请教不敢当,只要奴才知道的,一定如实回禀殿下。” 郑元义虽然对年少公主不甚了解,但也曾耳闻过她喜欢变着法儿玩的个性,此刻亲眼目睹并听她谦逊有礼的话语,怀疑之前所闻,许为不实谣传。 并且听公主话中之意,必定有所针对,再看看全身透着不自在立于旁边的钱信儒,心里差不多已明白一半。 “有人跟本宫说,如果一个病人已经让一个郎中瞧过病了,就不宜再给另外的郎中瞧病,由于郎中各自所开出的方药不同,所以对病人的健康存在诸多不利,是这样吗,郑太医?” 纤绣温声娓娓而道,为了不让郑太医为难,同时也为了不轻易给太医院的同事,以及上下之间造成矛盾,她只是说有人跟本宫说,并不明指此人就是钱信儒。 听到这里,郑元义已基本明白,跟公主说这种话的人,差不多就是太医令钱信儒,而公主所指的这个病人,弄不好就是当今皇上,难道他们对皇上的龙体已有所图? 想到这,郑元义虽然气愤,但他还是觉得应该先弄清其中原委,之后再视情是否向太后和公主提出请求,由他来为皇上诊脉,诊明皇上龙体是否有异,这也是身为臣子、奴才们的职之所在。 “禀告公主殿下,殿下刚才所询,奴才觉得,应依据实际情况而论,如果某病人在某郎中的医治下病情日见好转,此时可考虑不换郎中,只须视病人痊愈情况进一步调整方药便可;但如果病人的病,经某郎中医治几次后未见好转,甚至有加重之势,此时就应该考虑换郎中,这样才不至于贻误病人病机,一旦贻误,很可能会令病人病入膏盲。” 由此看出,郑元义是个厚道人,他完全是从实际出发,以一个医者对病人的负责任态度,作出合理的医治安排。 然而,他的话,恰恰否定了之前钱信儒糊弄公主的鬼话。 “好,感谢郑太医的科普,本宫知道了!” 说着话的同时,纤绣意味深长地乜了眼钱信儒。 接着,纤绣吩咐杨韦道,“杨伴读,请郑太医和太医令右偏厅休息。” 言语间,纤绣把郑太医放在了太医令前面,这让钱信儒琢磨着深感不妙。 “若水,宣方功!” 纤绣的一声“宣方功”,令转身走向右偏厅的钱信儒脚步一顿,努力盘算如何掌控局面的信心几乎崩溃。 不一会儿,五短身材的太医方功来到。 “奴才方功拜见太后、拜见公主。” 方功倒是神色自若,对于太后把所有太医召集到玉乾宫的用意,无论是会诊还是个诊,最后的诊断结果出来,如同太医令之前对他和任于道所示:最多只能表明,你们的医术没那么高……反正天塌了不是有太医令顶么? 纤绣瞄了眼神色淡定的方功,开口问,“方太医,一直以来,听说皇上的病都是由你和任于道太医二人问诊,说说吧,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医治了这么长时间却未见好转,甚至还呈现日趋严重的迹象?” 神态自若的方功,给纤绣一种此人心里有小九九的感觉,但她依然对其口气平和未动声色。 方功心里一愣,感觉到公主口气虽平和,但问题却犀利,略作沉吟,不敢掉以轻心…… “禀公主,奴才和任太医长期对皇上联合问诊的结果,查明皇上得的是一种全身气血不畅,导致五脏和四肢麻痹,因此使之常常感到精神萎靡,偶伴虚汗沁出……奴才与任太医,根据皇上病情,给予针对性出方,并时时加以调整,奴才想,皇上的病情之所以没有明显好转,主要是因为皇上得的是血液类的慢性病,属于需要长时间慢慢调理的病。” 方功小心翼翼的叙述,言语顺畅得如同背书,许是早已做了功课,又花了不少时间而烂熟于心。 “那么,长时间以来,皇上的病经你们医治却未见好转,在这种情况下,你向钱太医令可作过汇报?”纤绣睁大双眸,紧盯着方功问。 “这个……这个,我们肯定得向太医令汇报的呀。” 公主的这个问题,让方功感到突然,之所以使他钝舌的原因是,如果回答没汇报,那责任就是他和任于道的;如果回答汇报过了,在皇上病情长时间未见好转下,而做为太医令钱信儒,还不更换其它太医医治,显然便是失职…… 那样的话,做为马仔的方功,等于出卖了主子钱信儒,所以他用了句泛泛的“肯定得向太医令汇报的呀”。 “好,那本宫要你确定,是什么时候向钱太医令作过汇报的?”纤绣紧追不放,语气依然保持平静。 公主好听而柔和的话音一出,并没让方功感到丝毫惬意,反而令方功头皮瞬间发麻……? 第二十三章 致命时间差 头皮发麻的方功,面对公主尖锐的问题,忍不住乜眼,向坐于右偏厅的钱信儒和郑太医瞥了瞥,略为慌乱而不自然而地回答,“嗯……嗯,大约五、六天前吧。” 回过话后的方功,偷眼瞄了下公主神色,想在公主容颜中读出机意。 “方太医,你为皇上医治了六、七个月未见龙体好转,为什么在五、六天前才向太医令汇报此事?在你看来,是不是觉得皇上龙体无所谓呢?”纤绣语气不温不火,但目光却异常犀利地盯着方功。 方功立感腿软地顺势再次跪下嗑头道,“奴才该死,是奴才记错了,应该差不多一个月前……向太医令做了汇报,奴才觉得,关系到皇上龙体安康的事,比天还大,医不好龙体,都怪奴才医术不精,请太后、公主降罪!” 心下战兢中回答公主追问的方功,脑海中猛然跳出之前钱信儒吩咐他和任于道的托词,急不可耐地抛出“医术不精”,首先准备推托罪行。 “方太医,先不说你是否有罪,本宫且问,按你所确定的一个月前,那么,一个月前是你单独、还是你和任太医一起向太医令作的汇报?” 这是个致命问题,方功深知,接下来他向公主的作答,无论跟钱信儒还是任于道的回答如若没对上时间,后果将…… 方功心下寒颤,但冷归冷,却不能不回答公主问话。 “是……是奴才和任太医一起向太医令作的汇报。”这显然是极其慌乱下的信口雌黄,方功略感不妙,又该怎么回答呢?好像怎么回答结果都是不妙的。 这问题,显然把方功陷入一个死结中,比起赌桌上猜大小难度渺茫得多。 方功之所以回答说是和任于道一起汇报的,其实在他小心眼中目的也明显,他想,如果到时候追究责任,两人一起分担就减轻了一半……但他所回答的话甫一出口,便感觉到十分不妥,如果一会儿任于道进来,被怎么也没想到能够如此精明的公主照样这般询问,时间说辞肯定对不上……可是,稳妥的答案又在那里?所以,方功也想好了,即使死,也得拖着任于道一起死,至少黄泉路上有个伴。 此时的方功有点痛恨自己,在玉乾宫外等候召见时,只跟任于道统一了有关皇上病情的口径,并没想到公主居然重点询问向钱太医令汇报皇上病情的时间……并且刚才他在情急之下,所更改回答的汇报时间,无疑已经是卖了钱主子,而事实上呢,钱信儒却是时时刻刻盯着皇上的病情发展的。 纤绣已经越来越明白,怒火开始在胸中跳动,但她克制着,依然让绝伦的靡颜保持平静…… 恨恨横了一眼方功后,纤绣挥手招来一个侍女,小声耳语吩咐侍女,带方功去右偏厅,重点是,须盯住他们,不可让他们互相言语串通…… 方功步履蹒跚地跟在侍女身后往右偏厅走,纤绣注视方功背影,想到皇兄龙体不适之时的状态,心里涌起一股伤感。 一直端坐的太后姚沁如,听女儿如同庭审般从头下来,心中怒火早已燃烧,纯因她性情温良,克制着未予发作,也不想因她的发难,而打乱女儿计划,但容颜中已显出严重不悦之色。 接下来,当若水把任于道带进来时,睨视跪于地上的任于道,姚沁如忍不住狠狠瞪了身材瘦高的任于道一眼。 “任太医,平身吧!”纤绣依然保持柔声。 “谢太后、谢公主。”任于道的声音,与方功早先到来时一样,平静且不失自信。 “任太医,皇上的病情,你就不用准备细说了,本宫也不问了,本宫知道,你和方太医早已统一口径,本宫就想问你一件事……” 纤绣紧盯着任于道,问话顿了顿,看他脸色如何变化。 任于道闻言,心中莫名一紧,但神色依然自如。 “殿下请问,奴才无不如实回话。” “任太医,当你和方太医为皇上医治的过程中,发现皇上的病情未见丝毫好转,甚至更趋于严重的情况下,你是否向钱太医令作过汇报?” 公主这句话,显然很快就能检验出方功与任于道两人言真言假的问询,立即引起大厅中众侍女、太监的一轮眼色互递。 任于道心头不禁一震,公主动听的声音,此时在他听来,仿佛如同闪耀着寒光的利剑般锋利。 “禀公主,奴才汇报过。” 在玉乾宫外候着时,任于道原以为是太后问话,没想到居然是年少的公主,更没想到公主的问询如此一针见血……他不得不极力保持心头平静,同时也已意识到,公主必定向方功问过同样的话,可令他胆颤的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方功作何回答。 “任太医,什么时候向太医令作的汇报,是你单独汇报的,还是和方太医一起向太医令汇报的?任太医,如实回答本宫!” 纤绣显然已经恼火,口气与之前相比,听来严厉了许多。 任于道闻询,和方功差不多,马上意识到了致命。但他有一点和方功不一样,出于对钱信儒的誓死忠心,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就是自己把命豁出去,也不能出卖主子…… 于是,任于道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在两天前,奴才单独向太医令作了汇报,奴才之所以在皇上病情不见好转的情况下,于两天前才向太医令作汇报,是因为奴才出于贪功之心,奴才针对皇上的病情,一直都在努力研究方药,希望有一天,奴才研究的方药,突然对皇上的病起了作用……这对于奴才来说,也算是大功一件!因此,奴才拖到了两天前才向太医令作汇报,最后,是因为奴才的研究效果已经黔驴技穷,生怕把皇上的病给耽误了,才不得不向太医令作汇报,否则,奴才将百死莫赎。” 众侍女、太监,听到任于道在汇报时间上与方功的大相径庭,全都“哇”的一声呼出令人感到大跌眼镜的惊叹…… 同时,纤绣目光中已透出极冷寒意…… 侍女、太监们惊叹声未息,已见太后愤怒拍案而起,“任于道,你已经百死莫赎!” 全过程视、听下来的太后,显然已经忍无可忍。 任于道突见太后愤怒,知道自己的鬼话肯定和方功的相去甚远,吓得连忙再度下跪,口中不住地喊“奴才该死”。 听了任于道与方功不同的表述,纤绣心里气怒俱盛,但她还是忍了忍,安抚母亲道,“请母后暂且息怒,待儿臣进一步问清后交由母后发落。” 同时示意若水,为太后换杯热茶。 继而,纤绣沉声道,“杨伴读,有请郑太医,还有他们两人一起过来。”? 第二十四章 狗咬狗,阴谋败露 玉乾宫大厅。 问话到了这里,已基本确定钱信儒勾结指使方功和任于道两个属下,对皇上行不轨勾当,接下来纤绣计划,应该让他们当场对质…… 她想看看,事情败露后的三个人,将如何狗咬狗。 郑太医和钱信儒等被带回到正厅后,纤绣吩咐侍女,“给郑太医看坐。” 众侍女与太监们,只听到公主吩咐给郑太医看坐,未吩咐给身为太医令的钱信儒看坐,均已感慨,猜想的确可恶的钱太医令前路不妙。 当侍女把椅子抬到郑太医身边时,他深感受宠若惊,连忙倾身道,“谢太后,谢公主殿下,奴才何德何能,奴才不敢,还是让奴才站着吧。” 纤绣嫣然一笑,“郑太医别客气,你年岁已高,本宫折腾了你快一个下午,深为于心不忍,请坐吧。” 却见一旁的钱信儒沮丧地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光叹气装可怜,应该不会这么便宜! 侍女、太监们开始互相交流眼神。 只听纤绣厉言道,“钱太医令,根据你所派的方太医和任太医两人所不同的描述,你说说,有关皇上的病,被越医越重的情况下,他们是什么时候向你汇报的,太医令如实回本宫话!” 钱信儒见问,已知眼前怎么回答都已难逃罪责,出于自保,决定一赌跪于地上两个属下的忠心…… “殿下,微臣该死,他们从来也没有向微臣汇报过皇上的病情和医治情况,微臣以为,皇上一直以来能吃能睡,不过就是小毛病,加上他们没汇报,微臣对皇上的病也就放心了。” 此言一出,方功和任于道两人,顿感心头大冷,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争辩,他们瞬间明白,姓钱的这是要弃子了! 以任于道的忠诚,他已经想到了死心塌地;可方功有所不同,他首先想到了妻儿老母,心里一股愤愤不平的怒火,已经开始在胸中慢慢积聚,势必将要爆发…… 听到钱信儒把自身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之狡辩,太后姚沁如气得正要发作,纤绣伸手轻轻按了下母亲的手背,示意母亲稍候,她觉得,必须让钱信儒心服口服…… “钱太医令,听你自以为合理的描述,本宫且问,太医院的主要职责是什么?” “当然是以皇上的龙体安康为主,其次……”从钱信儒脱口而出的话听来,他心里还是明白的。 纤绣没让钱信儒继续侃侃而谈,打断道,“明白就好,而你身为肩负皇上龙体安康重责的太医院太医令,却把皇上的健康丢给两个庸医后便不闻不问,请你告诉本宫,你居心何在?” 说到这,纤绣圆瞪双瞳拍案而起,她已经完全忍无可忍。 突如其来的拍案声,吓得钱信儒手脚哆嗦,立马下跪,“微臣该死,微臣该死,虽然微臣没有直接询问这两个庸医有关皇上的病情,却常听这两人耳语说,皇上能吃能睡,不过就是小毛病而已,所以……就没深究……” 在钱信儒依然搜肠刮肚逞狡辩之口舌时,任于道也在不住地点着头喊奴才该死……,表示赞同钱信儒的话。 而一旁的方功,看着两人狼狈为奸的嘴脸,怒火终于“嘭”地爆发,只见他从地上直起身来,“呸”地一大口唾沫便准准地吐在了钱信儒脸上…… 接着,方功以一不做二不休的姿态,大声控诉,“禀告太后,禀告公主殿下,从头开始,对皇上的医治方案,就是钱信儒定的,他才是谋害皇上的真凶,是一只有人在背后指使的走狗……我方功死不足惜,也得让姓钱的你不得好死!” 方功的爆发,让所有在场的人均感意外,钱信儒狼狈地用长袖擦着脸上的唾沫。 本来趴于地上的任于道,听到方功谩骂,心下大惊,壮了壮胆微微抬起头,拉了拉挺身而跪的方功衣角,小声嘟哝道,“你怎么这么说老大!” 方功一听,怒火中烧,干脆站起身来,指着地上的任于道叱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叱责声出的同时,方功抬起脚,狠狠照着任于道的头部踢了一脚…… 高挑却瘦弱的任于道,整个身体贴着地面,滚出三四步。 侍女、太监们,忍不住喊了一声“好!” 太后姚沁如早已气得咬牙切齿,霍地起身,“廷戍营将士何在!” 召令声甫落,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已快速冲进玉乾宫。 “把这三个谋害皇上的败类抓了,投入刑部天牢!”姚沁如圆瞪双眼下旨道。 …… 听着公主一场如同审判般的问话下来,玉乾宫内所有人,都感到非一般的惊心动魄,对公主的看法,由此逆转,此时偷偷瞄向公主的眼神,无不深含敬畏。 看着钱信儒等三个被押走的背影,坐着的老太医郑元义,颤颤巍巍想要站起身来,最终因气愤过度未能起立…… 郑元义掩脸号啕大哭老泪纵横,“玷污了太医院名声的败类呀,你们完全违背了医者仁心的古训啦,我,郑元义,此生真是羞于与尔等为伍……” 纤绣连忙示意若水,为郑太医新换一杯热茶端上,若水还知性地安抚着,附在郑太医耳畔劝解慰藉,她领会着公主的意思,她想,接下来郑太医估计将成为主角。 整个玉乾宫,在众人窃窃私语中度过了好几分钟。 太后姚沁如,紧蹙眉头显得疲惫不堪,她怎么也想不到,做为太医,知责毁责竟敢谋害皇上,以至皇儿的身体,已经被他们造到危险边缘,……越往深处想,越令姚沁如感到心碎。 “母后,您不用太焦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您好好的,儿臣一定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纤绣一边柔声地极力安慰着已心慌意乱的母亲,一边考虑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正在这时,一直在安抚郑太医的若水,微笑着向纤绣走来…… 若水附耳对公主说,“殿下,郑太医说,皇上的病不能再耽误了,他想征得殿下同意,让他组织等候在门外的几个医术较高明的太医,为皇上会诊。” 事实上,纤绣正等着郑元义主动开这个口,因为前面三个人对皇兄的有意祸害,纤绣考虑,如果下旨让郑太医接手医治,担心他恐有后顾之忧,所以她才示意若水百般慰藉郑太医,希望能达到由郑太医主动开口的预想…… 此刻听到若水的禀告,纤绣心里十分高兴。 “郑太医,本宫有礼了!” 高兴之下的纤绣,亲自走到郑太医面前抱了抱拳说,“那就有劳郑太医了。” 公主突然亲自来到面前行礼,让郑元义一愣,也令他感动,忙不迭起身回礼道,“殿下这样,会折煞老奴,皇上龙体安康是奴才本分,恳请殿下放心,老奴一定会细细为皇上诊疗。” 郑太医说完,未作停留地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二十五章 绝望时,谁可相依? 俄倾,郑元义带着三个太医,由若水前引,向皇帝寝室走去。 随即,太后姚沁如由纤绣亲自搀扶,太后的随侍侍女冬儿和苁儿一旁辅助,公主的亲信贴身侍女宁儿随后,迫不及待地跟了进去。 宁儿是纤绣后来才让若水吩咐一个玉乾宫侍女前去芬芳宫喊来的,因为纤绣考虑到,晚上可能会较晚才能回芬芳宫,所以才叫宁儿来陪她,聪明的宁儿前来时,是坐着简易马车来的,她想到了再晚也便于接公主回芬芳宫。 等待郎中为亲人做出诊断,如同罪人家属等待执法者给家人作出判决,过程揪心而忐忑。 此时此刻,姚沁如和纤绣,看着为皇帝细致问诊的郑太医他们,见太医们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眉目舒展,一会儿碰头小声交换意见的认真神态,心里焦急万分…… 纤绣还特意安排侍女若水跟在太医旁边,以便太医了解皇兄平时的饮食起居,以及时常表现出的症状…… 随着太医们的动静,纤绣和母后的心也跟着松紧交替,似是被人肆意无情揉搓,总感觉要从胸腔里蹦出体外。 皇帝欧阳和唯,此时意识朦胧,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已知道萧楠融在成为他的太子太傅不久便已对他进行微量下毒,在他冒死继位时,已经被毒颇深,而感觉到自己与父皇病征略略相同时,已为时晚矣…… 此时此刻,为了安慰母后爱子心情,他只能在朦胧中予以配合,让太医们去折腾…… 一旁忧心如焚的纤绣很明白,皇兄如若不治,将意味着皇位已后继无人,那么,欧阳皇族百年江山将易主,这种结果对于母后和自己来说,双双均绝对无法接受。 想到这些,纤绣的心,难以再像先前跟钱信儒他们过招时那样平静而自信,和母后一样,她的心,这一刻着实已经非常慌乱…… 一旁的宁儿见状,悄悄拉住公主的手,以此给公主力量。 人类的情感大同小异,在难过的时候、被危险逼入绝望境地下,总会想到谁才是生命中可依靠的人…… 此时的纤绣也一样,现在她很难过,拉着她手的宁儿,虽然给了她些些心安,但却未能让她大安,处于这种情况下,让她突然想起去年在宫外瞎玩时结拜的贺兰轻吟姐姐来…… 轻吟姐姐,天仙般美丽,高挑的身材,s到极致,靡颜腻理,美得让人不禁仰视。 纤绣自觉自己已经很美了,但与姐姐轻吟相比,自认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年岁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轻吟姐姐,却不知为何,对她呵护有加。 姐姐优雅淡然,但内涵却丰富得让自己崇敬。 姐姐不但武功深不可测,且琴棋书画也一样精通…… 端起琵琶,拨弄古筝,随手一曲,无不天籁;拈起丹青,随意泼墨,园中美景便跃然纸上…… 轻吟姐姐不但自己很美,手下的七个姐妹个个都美得没天理…… 去年的一整个夏天,她都跟随于姐姐身旁,受着姐姐各方面熏陶。 不然,欧阳纤绣我,还什么公主?在姐姐面前,就是一村姑! 想到了贺兰轻吟,纤绣的心终于有了某种依靠,一边自嘲着,随之也宽心了许多。 尤其让纤绣想到了,去年将要入秋临别时,轻吟姐姐送给她一支中空的翠玉发簪,说是作为姐妹信物…… 但轻吟姐姐却嘱咐说,“绣绣妹妹,姐姐是个小隐于野大隐于市的逍遥人,记着,危急时可对着发簪上的小孔吹气,虽然你听不到声音,但姐姐纵然与妹妹相隔千山万水,都可以听到妹妹的呼唤哟!” 纤绣没出息地想,自己刚才心灰意冷到想起姐姐时,差点就拨下发簪对着小孔吹气了。 除了贺兰轻吟,纤绣忍不住难免想起四年前常常窜入她梦中的空荡荡…… 那时的空荡荡年纪虽小,却够狠够勇敢,在对纤绣描述的故事中,空荡荡为了报灭门之仇,小小年纪一肩挑起复仇重担…… 此刻的纤绣,很希望空荡荡突然再次入她梦中,她总感觉空荡荡必定存在于现实中,她一定找到他,只是纤绣很不明白,空荡荡为何就突然消失于梦中。 思绪在天马行空时,时间的确过得飞快,太医们在郑太医的带领下,经过一个多时辰,对一直昏昏沉沉的皇上细致地轮番细诊,又经过足有半个时辰的会诊研判,郑太医才心情沉重地让若水请太后和公主到偏房,以便禀告皇上病情…… 一番折腾,天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黑透…… 玉乾宫御膳房,已根据宫内人员变动作了膳食安排。 除了郑太医外,其他太医已经在若水的特别安排下开始用膳。 玉乾宫外,心怀忐忑的太医们,也已接到通知,各回太医院,或各回各家。 宫内所有太监和一应侍女,由于今日事大,谁也不敢造次,不得己,只能暂时忍住饥饿,等待太后或公主旨意。 当姚沁如和纤绣进入偏房时,神情阴郁的郑太医正要下跪,纤绣抢先一步,连忙双手托起郑太医…… 此时面见郑太医,犹如接收判决通告,无论好坏,心里自然是急着知悉的…… 但纤绣还是忍了忍心焦说,“郑老太医,劳累了半天,已经饿坏了吧,你还是先去用膳,本宫和母后,就在此等侯。” “不不不,太后、殿下,就是饿死十个老奴,也不及皇上龙体百分一重要。”郑元义神情坚定地说。 “那好吧,郑太医,说说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好医治吗?”姚沁如心系皇儿,急问。 郑元义沉吟了下,他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有点难以开口,他甚至担心,已有年纪的太后,是不是能够经受得起这沉重的打击。 见到郑太医欲言又止的神情,纤绣心里已略感不妙,但见母后已焦急得不行,只好咬咬牙对郑太医使了个说好不好坏的眼色。 “郑太医,事实怎样就怎样,你直说,本宫知道,皇兄不会有大病的。” 郑元义得到公主暗示,知道她担心母后受不了,不禁对年少公主的孝顺,心生感慨。 “皇上虽然没有大病,但因气血不畅,需要用一种特别的药物做药引子方可治愈,奴才说了,怕是对皇上大不敬……” 郑元义是个正直而诚挚的人,自从长大懂事以来,几十年了从未撒过谎,这第一次撒谎,居然还是当着太后和公主的面,这让郑元义无奈之下,深感不安和惶恐。 也因此,说话时他眼神恍惚,不敢直视太后眼睛。 姚沁如舒了口长气,总算放下悬在嗓子眼的心,微笑说,“治病用药,纯属正常,郑太医请大胆说,哀家恕你无罪!” “禀太后,是,是童子尿。”因为是胡说八道,郑元义感觉,自己老脸热得火辣……? 第二十六章 惊闻父皇同样被毒 听郑元义居然编出“童子尿”,纤绣差点没忍住笑喷,确定郑太医老归老,却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才。 姚沁如听了后笑道,“不要紧,不要紧,这没什么,听说童子尿还补身呢。” “嘿嘿,母后这也懂。”纤绣强忍忐忑,干笑一声说。 “以为就你懂呀,傻丫头。”姚沁如口气轻松道。 纤绣见母亲开心了,便示意若水道,“扶太后用晚膳。” “绣绣,你不饿吗?”到了门口,姚沁如回眸问。 “母后先行一步,先用膳,儿臣向郑太医询问一些钱信儒的事后就来。” 母后出去后,纤绣显出焦急,“郑太医,母后不在这了,你大胆说。” 郑元义调整了下情绪,声音略带寒颤说,“皇上没有病,而是有奸人长期以来对皇上下了一种有毒药材、以wutou为主的复方之毒……时间至少已有一年多,此毒若以稍大剂量,可立即致人于死地,但下毒之人精通药性药理,只是每天或不时地用很小的剂量对皇上加以毒害,以至在皇上体内聚少成多,如今已致皇上心肌麻痹、辐射至四肢麻痹,同时,五脏功能也已招致严重破坏,再往下发展,将会出现呼吸困难……直到呼吸衰竭!用毒者的目的,就是想让皇上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毒发归天,最后查无可查,不露痕迹,不留话柄。” 听到这,气怒交加的纤绣,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双瞳中两行热泪早已止不住地往下淌…… 郑元义看着公主伤心神态,感到非常难受。 不得已的他,沉吟了会儿,觉得该说的还是要说出来…… “先皇弥留之际,老奴曾有幸为先皇搭过一次脉,老奴清楚记得,先皇当时的脉象,与皇上现在的脉象基本无异。” 纤绣心里一沉,含泪的目光注视郑元义…… 郑元义凝重地点点头,继续说: “好在皇上所中之毒,目前还未至先皇当时那么深,老奴早年的师傅,曾遇过这样的中毒案例,传授过老奴如何辨别中了此毒后的症状,加上若水姑娘所提供皇上出现的症状信息,以及三个经验丰富的太医们共同研讨确认……否则,老奴死也不信,奸人的胆子竟然大到如此这般,竟敢毒害圣上!” 说着,郑元义止不住老泪纵横抽泣起来。 听罢郑太医叙述,此时的纤绣,已经伤心、愤怒到无语…… 进入偏房之初,她已觉察郑太医的阴晦神情,心理上作了较坏的准备,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父皇竟然一样遭此毒手! 此时的纤绣,感到深深惋惜,父皇还年富力强,却防不胜防地遭到奸人毒害,否则,哪会那么早就宾天仙去…… “郑太医,你确定父皇当时也是被奸人毒害的?”纤绣坚强地擦了把眼泪问。 “禀殿下,当时老奴不敢确定,只是想着,先皇有可能是因不小心而误食了这种毒药,由于老奴身份低微,当时根本没有老奴说话的份。如今发现圣上的脉象与先皇一致,老奴便感到了不对头,世间万物虽然存在巧合,但不会巧合到如此程度。所以,直到今天回想起来,细细琢磨之下,老奴才敢确定,有人蓄意对先皇和皇上下毒!” 郑元义的语气十分激动,做为一个有仁心的医者,见到被人肆意残害的病人,心里都难免气愤,何况,被毒害的还是自己有责任医护的君王。 纤绣已经恨到不可自己,但恨归恨,父皇的冤屈已成过去,想查也已经无据可查,眼下最重要的,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解去皇兄身上的毒…… 她觉得,眼下的她,应该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坚强,伤心、愤怒,痛哭流涕,都无济于事。 现在,偏房里只有她和郑太医两个人,纤绣眼前最急于知道的,皇兄是否还有救? “郑太医,您经验丰富,根据诊断,您认为皇兄的毒是否能解?”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郑元义心里,已经反复自问无数次,并且他也已经在绞尽脑汁地推敲解毒之法…… 于是,他犹疑道,“这么说吧殿下,如果早于五、六个月前被老奴发现皇上中毒,老奴会有八成把握,如今皇上中毒至深,脏腑功能已遭严重破坏,老奴现在不敢说有多少成把握,只能说,在皇上不被人继续暗中下毒的情况下,试着慢慢调理皇上脏腑功能,至于是否可收功效,老奴暂且不敢保证。” 纤绣十分沮丧,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此时此刻,不禁对郑太医心生倚重,“郑太医,那皇兄的病就拜托郑太医了。” “殿下言重了!” “郑太医,你想想,会不会是钱信儒授意方功和任于道,把毒药混在每日给皇上开的方药中下的毒?” 纤绣虽然已基本明了,是有人指使婉儿干的,但她还是想听听郑太医的看法。 “这个……这个……殿下,老奴想应该不是,从医者角度说,都会有一颗仁心,即使他们的仁心已经被狗吃了,但他们也还未胆大到直接在方药中混毒药,况且我也叫若水姑娘拿来方功他们平时开的方子看了,他们的方子只是不作为,对皇上来说无毒也无用;老奴想,有可能是在熬好药后的药汤里做文章,恕老奴多嘴,老奴猜测,皇上身边一定伏有不良之人。” 这番话,不但表明郑元义是个厚道人,没对钱信儒以及方功、任于道两个太医加以落井下石;同时,他最后的猜测之言,也显示出了他的智慧和判断力。 “明白了……若水来!” 纤绣喊来若水,吩咐安排郑太医用膳。 同时,咬牙切齿地想到做出不齿行径的婉儿,“若水,你安排好郑太医膳食,立即通知杨韦来见本宫。” “遵命,殿下!” 不一会儿,若水和杨韦来到,纤绣问,“杨韦,你见到婉儿回来没有?” “还没有,小的一直都在留意着。” “好……好啊婉儿!” 显见纤绣心中怒火已燃烧,听说婉儿到这时还没回来,这说明婉儿干了坏事后,想要负罪逃脱,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杨韦,你马上到廷戍营,下达太后旨意,着廷戍营查寻婉儿下落,无论生死,都给本宫提溜来!” “领命!”杨韦忙不迭地向外冲去……? 第二十七章 雪花凝眸未觉寒 之前,婉儿受太后旨意,宣太医令带所有太医到玉乾宫,当她一脚跨出玉乾宫大门那一刻,便意识到事态不妙,她明白,太医中医术高明者数不胜数,一旦诊出皇上病因,便是她死到临头的日子。 皇上一向对她比其它侍女都好,甚至好到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还特别示意女官,委她为玉乾宫侍女领班…… 让婉儿永远难以忘怀的是,一个多月前,皇上跟她的那夜云雨交融。 从皇上继位后不久,皇上的饮食起居,都喜欢让她来伺候……因而,也给了她便于下毒的机会,而眼前,皇上病因一旦经众太医查实,玉乾宫所有侍女、太监,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她。 对于常在给皇上喝的汤药和茶水中下“仙水”,婉儿于长时间里的心路历程是复杂的,从喜到忧……到最后,发现她干下了连自己都无法容忍的错事,把一个对自己好、自己暗中也爱着的人,不经意间,给害到了不可救药…… 然而,又是什么原因,让她似乎鬼迷心窍了呢? 事件之始,发生在欧阳和唯继位后一个多月的一天,那时正值深冬。 也许因某些女孩内心深处,怀有的一种恋物情结…… 生得无比靓丽,一颦一笑无不牵动人心的婉儿,对寒冬里盛开的梅花情有独钟。 婉儿没事时,常常会独自来到花园中梅树下,与娇艳的梅朵窃窃私语,她欣赏梅的坚强,无论生长在多么寒冷的地域,都能够在大雪纷飞、冰冷彻骨、万花凋零时节,开放得无比灿烂,无比从容,令她从心底里生出一份迷恋与敬仰。 在园中与梅花相伴私语,给了她最惬意的感觉,每次来了,总是不忍离开…… 时间呆久了,飘逸的雪绒会沾在她的发际与眉梢,这时,她脑海中总会跳出皇上写的那句让她喜欢至极的词:雪花凝眸未觉寒,已闻春之气息绕发间…… 一个女孩,崇敬着傲雪怒放的梅花,骨子里本应未缺傲气,但却不经意地干下了不齿之事,实在有点揶揄。 那天,婉儿做完手头事情,大约申初时分,脚步在下意识的引领下,又来到了梅树旁,正仰首睃巡着,昨日的哪一苞梅蕾,今日又盛开了? 突然,在她毫无防备下,不知从哪冒出两个便衣,一左一右把她夹于中间…… 婉儿惊愕,“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右边的男子,掏出一块腰牌在婉儿面前晃了晃,说:“我们是情报局的,你姐夫的同僚……” “姐夫的同僚?找我什么事?” 婉儿惊奇问,她想,莫不会泡妞都泡到皇上身边来了吧。 “我们是你姐夫的同僚,也是你姐夫的好友,你姐夫周醩出事了,已经被关押起来,你姐哭着呢,叫我们来接你过去商量对策。”左边的男子道。 能说出姐夫的名字,婉儿信了,连忙轻声问,“出了什么事,严重吗?” “婉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们走吧,见到你姐姐就都知道了。” 右边的男子,惶然环顾了下四周,倒是说了句实话,玉乾宫周边的园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走动的。 …… 两男子把婉儿带入情报局,来到一个小会客室,果然见到了神情阴郁的姐姐。 “姐,你没事吧?”婉儿挨着姐姐坐下,环臂抱住她。 姐姐玉容含泪说,“姐没事,只是周醩他……” 玉容对婉儿只称周醩他,而不是称姐夫他,这里面是有款曲的。 姐妹俩生在长在都城一个李姓小商人家庭,早年家道还算殷实,由于其父一次出远进货,路上遭匪人洗劫……从此生意终止,慢慢的,家道开始败落。 李父气不过,得了一场重病,可谓雪上加霜,一夜间沦为穷人。 周醩是婉儿的邻居,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病故后,二十六七岁周醩,全家就剩下他独身一人,也没有正当职业…… 后来,混街头的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挤入了公人行列,摇身一变,成了情报局探员。 此人抠门而节俭,但对婉儿一家却颇为照顾,大半因为人家有两个漂亮的女儿。 其实周醩最初看上的是当时年纪尚小的婉儿,而不是其姐玉容,可没办法,那时玉容正处待嫁庚年,而婉儿又还小,不得已的周醩,只好想着先名正言顺进入李家再说,于是托人撮合,入赘到了婉儿家…… 由于玉容从小身体就不好,长大后也常常生病,对男女之事心生抗拒。 这样一来,正处在雄壮之年的周醩,近水楼台便瞄上了本就心仪着的婉儿。 已经稍大一点了的婉儿,心里本来是有别的暗恋对象的,但好女经不起三回惹,一来二去的,小姨子在半推半就中,便从了姐夫…… 玉容在家里好几次撞见两人的事,但由于自己对男女性事提不起一丝兴趣,因此心中未生醋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作理论了。 可是有一点周醩还是不错的,在外面,他从不乱花钱,每个月领到俸禄,只留零头在身上以备不时零花,所有的钱都会交给婉儿父母,这一点,让正处于没收入中的婉儿一家,很是感激。 所以,婉儿一家人习惯了对周醩的依赖,视他为家中顶梁柱。 这样过了两年,已经长大并变得聪明的婉儿,想到一直和自己姐夫保持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就不是个事…… 虽然几年下来,婉儿跟周醩也有了些感情,同时因为生活需求,也依赖于他。 但碗儿意识到,不说每天面对姐姐时颇为尴尬,重要的是,如若有一天被外人知道了这种不道德的内情,自己一家人将会名声扫地。 不久后,婉儿耳闻宫中新皇继位大招侍女,便背着家里所有人,咬咬牙就报了名…… 由于婉儿生得身材适中、外表靓丽,回起话来又聪明伶俐,毫无悬念地便被招进了宫,并且在一大批宫女中,出类拔萃地被安排到了皇帝的玉乾宫。 当周醩得知婉儿自作主张报名侍女竞选被招进宫中的事实,为此沮丧了好一段时间,左拥右抱享惯了齐人之福的男人,突然痛失一怀,能不沮丧吗。 但他还算明事理,想想婉儿也已长大,若没进宫,到时也得嫁人,一怀之失,在所难免,是早晚必经的痛,想透了,也就释然了。 对婉儿一家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也让婉儿对周醩心存感激,所以,得知周醩出事,心里比谁都急,否则,也不会轻易跟着陌生人来到情报局……? 第二十八章 惊恐无比的婉儿 前一会儿,婉儿被情报局的人带到刑具杂陈的刑讯室,看到周醩被折磨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让她难抑流泪心痛,从而第一次见识了传说中的情报局的狠毒手段…… 虽然她跟周醩的关系不正当,但女人嘛,总是忘不了生命中的第一个有过情感的男人,历史因此曾有总结:女重前夫,男重后妾。 此总结的大意是,女人正常下忘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而男人爱的永远是他身边最后的那个女人;所以,婉儿心里的某种爱,虽然扭曲,也还是自然存在的,况且周醩还肩负着养活她一家人的重任,诸如此类的原因,加在一起,让婉儿无法容忍周醩生命处在危险中…… 想到万一周醩就此倒下,一家人生活明显就无以为继,虽然自己在宫里也有月俸,但毕竟是杯水车薪,所以,婉儿决定想办法解救周醩……如果最后想不到任何办法,她准备冒死求皇上。 玉容一旁不停地流泪,许是也想到了周醩万一出不来,家里的生活问题…… 正在姐妹心乱如麻之际,一个小管事的来到会客室,喊道,“婉儿,我们处长找你谈话!” 婉儿闻言,安抚了下姐姐玉容,便随来人去。她想,自己正要问问他们,周醩到底犯了什么罪,让他们那样鞭打折磨。 一路上,婉儿心里转念着该如何与一会儿见面的处长交锋之时,来带她的小管事,突然回头悄悄在她耳边说,“婉儿姑娘,一会儿你要跟严处长好好说话,他有处置周醩生死的权力。” 那小管事的话,不知怎么的让婉儿听了有点不舒服,总觉得有某种暗喻,难道那什么处长的有某种企图,还是说想要索贿?哼,本姑娘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呀,不信你敢! 婉儿的想法不免肤浅而天真。 把婉儿带进二楼一间开着门的办公室后,小管事恭敬立正报告:“禀处座,婉儿带到。” 严历,主管情报局内务处,只见他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眯着两眼瓮声瓮气说,“还是这么不懂礼貌,什么叫带到?应该说请到……滚!” “是!属下该死!”小管事无端被骂,觍着脸连忙转身趋出办公室,并轻轻把门带上。 婉儿见状,心下暗笑,她早有耳闻,情报局的官僚个个横行霸道,还什么“请到”?有这么慈善吗? “请问处长大人……”婉儿想要单刀直入,问问周醩到底犯了什么罪。 “不急,不急,本处长姓严,请婉儿姑娘坐下,先喝口热水。”严历打断婉儿的话,亲手为她斟了一杯热水。 婉儿立即意识到,严历肯定是个老油条,看一眼便能感觉到他那一身散发着的阴险,必定是个不好对付的混蛋角色。 婉儿此时,一心就只想着保护自己,又能够救出周醩,她根本不可能想到,情报局早已编就一张大网正慢慢地引她入彀。 “婉儿姑娘是皇上身边的人,必须得到尊重,但周醩犯的是死罪,也必须要依律惩处,能理解吗,婉儿姑娘?” 为婉儿斟了杯水后,严历坐回办公椅,声音柔和并缓缓地说着,宛若正与友人叙旧般自然。 听明白了严历的话意,婉儿突然发现,自己原先疑虑严历或让她害怕的某种判断完全错了,因为严历说得很白,清楚婉儿是皇上身边的人,甚至也没感觉严历的目光曾在她身上有过刻意停留…… 这让婉儿心里一时乱了方寸,反而生出一抹空虚感,同时脑海中生出一种无奈意识:如果眼前的严历,真想要钱才肯放过周醩,自己又去那里能弄到钱? 原本一心想着救周醩的婉儿,一时间,感到十分茫然…… 但不管怎样,婉儿觉得,必须先弄清楚周醩犯罪原委,之后再想对策。 “请问严大人,周醩到底做了什么,可称之为死罪?” “婉儿姑娘,你不知道吗,他在训练场训练时,射死了一个十户长,无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射死了人,终归是要抵命的不是吗?” 严历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婉儿美瞳,语气真切,无可辩驳。 婉儿闻言,心下大冷:周醩这下算完了! 人命关天,就是求皇上也没用,即使是无意的,婉转之下也难免被投入大牢,却不知要判多少年;更何况,听严历这话,并没有可婉转的余地。 毕竟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是误杀,也还是犯了罪,此时的婉儿不得开始担忧周醩的性命…… 这一刻,婉儿头脑中,难以回避地呈现出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外甥,病弱的姐姐,最后想到了自己…… 婉儿有一张姣好的面容和婷婷的身材,严历做为男人,自然也是喜欢的,从大局出发,严历不敢,这可是局座安排的重大计划中的重要一环。 严历是个全情报局上下公认精明到诡计多端的角色,他可不会做傻事。 “婉儿姑娘,本官做为此案的主管,办法吗,还是有的,但需要婉儿姑娘好好配合。”严历狡黠地注视婉儿说。 婉儿无奈地叹口气,“好吧,大人说说看,婉儿尽量配合。” 严历从袖中掏出一小瓶液体,勾动食指示意婉儿靠近,说,“婉儿姑娘,事实上,本官要你配合的事情很简单,来,来……” 婉儿见严历神神秘秘的,不得已只能认真听他说。 “我知道,皇上对你很信任,你只要答应本官,每天有机会时,在皇上喝的药汤或茶水中,加入这么两小滴仙水,本官就可以想办法减轻周醩的罪,你想想看,要不要配合。” 婉儿看着严历滴“仙水”的动作,再听着严历的言语,吓得浑身冷汗直冒,语无伦次地说,“你们……你这是要谋害皇上啊?” 严历见婉儿吓得全身发抖,正是他早就预想到的,小姑娘嘛,遇到这天大的事,如果不怕才奇怪…… 于是他牵了牵嘴角,扯出让婉儿害怕的笑说:“婉儿姑娘,你想错了,这仙水就是一种补药,补男人身体的,懂了吗?” 惶然中的婉儿,似是摇头又似点头,一时间感到非常慌乱……? 第二十九章 落入彀中 瞄了眼慌乱中的婉儿,严历轱辘两眼,想着该如何安抚婉儿,如何说服婉儿,以达到他阴险目的…… 片刻后,严历接着说,“婉儿姑娘,你应该也知道,太后一直催促皇上大婚,可皇上呢,一直就没点头,他不急呀,为什么不急呢?我们考虑到了,皇上他可能有某种难言之隐……婉儿姑娘,你都在皇上身边,你回想回想,我说的对不对?” 说到这,严历观察婉儿神色,似乎感觉婉儿已开始相信。 严历适时继续编,“所以,我们秘密为皇上配了这个药,为什么要秘密呢?这你应该明白,我们要是明着叫皇上吃,恐怕触怒龙颜……婉儿姑娘,你说,哪个男人有难言之隐,会自己承认……是吧?” 严历止住未说完的话,再次观察婉儿时,发现婉儿脸色差不多已恢复正常,显然婉儿已认可了他所设置的自问自答式富有说服力的言语。 “所以婉儿,我们也是考虑再三,选择适合的人,最后才决定让你来悄悄的给皇上喝……你看,正要找你呢,恰遇周醩犯了罪,而你也想救他,不正是个一举两得的机会吗,只要婉儿姑娘你一出马,周醩、皇上双方都好,要是你把皇上难言之隐的病给暗中治好了,而且还立了大功啊,婉儿姑娘!” 婉儿沉吟着,咀嚼严历说的话…… 关于太后在皇上面前常提及皇上大婚的事,婉儿是知道的,皇上老是推托,这也是真的,但婉儿总感觉严历所说的,那里有不妥,这种事应该归太医院管呀,怎么会跟情报局扯上关系? “不对不对,这不是太医们的事吗?你们情报局……”婉儿提出异议。 “婉儿姑娘,傻了不是?起先不是都说了,你说哪一个有难言之隐的男人,会高兴让别人知道他那个的……事实?之所以不交给太医办,就是因为怕皇上脸上挂不住,你也知道,那些太医吃饱了没事时个个都是大嘴巴,一旦让皇上知道了,不大发雷霆?懂了吗?再说了,这可是情报局的一级机密,无论你今天愿不愿意配合,但这事你都已经知道,不配合不要紧,但本官希望婉儿姑娘绝不可对任何人泄露半句。” 严历胡编乱造着,干脆把“泄露机密”这顶大帽子,轻轻松松地放到婉儿手上,看她会不会感觉烫手。 果不其然,“机密”两个字,让婉儿听来不免一惊…… 但听严历说,关于皇上有难言之隐的事羞于让别人知道,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婉儿思量,看今天这架势,本姑娘也只能豁出去了,一来,自己要是拒绝配合,周醩必定死路一条,周醩死了,自己一家人便失去生活来源,最终也会饿死。 其次,严历所说的机密,万一情报局自己没保住密而泄漏出去,那罪名估计首先就会归在本姑娘身上,情报局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并且前会儿在审讯室才亲眼目睹…… 再则,如果皇上真有那种……病,婉儿我也算是悄悄地为皇上做了一件好事。 考虑再三,婉儿终于做出决定。 但她义正辞严道,“本姑娘可以答应你,但必须满足本姑娘三个条件……” 严历愣了下,阴笑着,“说说看。” “一、将周醩无罪释放;二、周醩既然无罪,就应该继续留任情报局供职;三、你们把无罪的周醩打得血流如注遍体鳞伤,情报局除了负责医治外,还得补偿他精神损失费。就这三个条件,是否答应,请大人好生考虑吧。” 听了婉儿提出的三个条理清楚而客观的条件,严历暗中大喜,他没想到,长得如此漂亮又可人的姑娘,居然小脑袋也如此机敏而聪明,他本担心,把这种危险而重大的事交给一个不了解其聪明程度的人办,实在有点冒险,此时此刻,严历完全放心了。 但一向奸滑的严历,决不会轻易微露内心喜乐于神色,他意味深长的地盯着婉儿,好一会才开口说,“婉儿姑娘,你提的条件有点苛刻,本官很是为难啊,唉!” 见严历并未痛快答应,婉儿内心略感焦急,她想,无论如何都得满足第一条和第二条,尤其是第二条,如果周醩不能继续留职,将意味着失去家里稳定生活来源,这一点非常重要…… 婉儿思忖,在必争的条理上,不能总是处于弱势,也应该给他来点硬的…… “严大人,我虽然是个弱女子,但做事喜欢干脆利索,是生是死,也想来个痛快的!本姑娘刚才所提的条件,如果你做不了主,就去请示你的上级吧!行与不行,给一句简单明了的话。况且,你也已经把泄漏机密这顶大帽子硬塞到本姑娘手上,横竖死活,本姑娘也可以豁出去!你就看着办吧,大人!” 这番话说得恁怎么阴险狡诈的严历,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同时,严历心里释然,此女不但漂亮、聪明、个性还相当的烈,从内心说,做为一个男人,严历不得不承认,已经喜欢上了面前的婉儿。 “好,好,本官答应你了!就是被老板骂,本官为了婉儿这番话,无论如何,都扛了!”严历终于装腔作势地答应了婉儿提出的三个条件。 …… 当时,从情报局回玉乾宫的路上,婉儿的心情是舒畅的。 想着自己此番为救周醩,同时也帮到皇上,等于同时办妥两件好事而沾沾自喜。 父母、姐姐的生活问题是婉儿心中最大的牵挂,这下好了,救下周醩,家里的生活也就安定了,她只希望周醩今后不要再出这种事,再出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正好再有皇上需要暗中医治的事了…… 但,就是打死婉儿她也未必能猜到,这本是经情报局长韩又凯策划后,交由严历去物色实施的一个大阴谋,为了是达到悄无声息继续下毒快速谋杀皇帝的目的。 严历接到任务,经过一番认真考量,通过埋在玉乾宫里的暗子推荐,针对婉儿自身和家庭情况,量身定做而精心设下了这个局…… 而让婉儿更想不到的是,在这个局里扮演主角人物的,就是她姐夫周醩。 这对婉儿来说,简直是严重的揶揄……? 第三十章 正义与邪恶之念 对于年纪尚少、缺乏人生经历的婉儿来说,她又怎能知道,下毒可是窃国党团首脑丞相萧楠融的拿手好戏。 曾经是太子太傅并精研药理药性的萧楠融,最初就是用买通先皇欧阳千雄身边一个太监的方法,不露痕迹地首先谋杀了先皇欧阳千雄,同时,以他身为太子太傅的便利,也早已对当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少年皇帝欧阳和唯进行时不时地微量下毒。 “如果人心不可畏,便与猪心一个价。” 这就是多年来狼狈为奸、同样心狠手辣的萧楠融和韩又凯之窃国座右铭。 …… 最初,婉儿一直相信严历说的话,基本每天都悄悄地往皇上的药汤或茶水中,加入两滴无色无味的药水,希望皇上早点“好”起来,大婚了,生几个小皇子、小公主;婉儿还开心地想,到时候,她看着小皇子、小公主在一起玩乐,会感到十分骄傲,自觉功不可没。 时间持续了四、五个月,婉儿发现,皇上一边太医不断地瞧着,一边还吃着她悄悄添加的秘方,可龙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的更加病殃殃。 皇上平常跟婉儿比较亲近,心里有什么话偶尔也会对她说。 那时,欧阳和唯的心态是令人同情的,他知道曾经视为恩师的萧楠融,不会让自己活太久,所以他决定不大婚,免得害了自己深爱的女人、未来皇后皇甫秀芳,但他为此又感到十分悲哀,不大婚就意味着欧阳家族从此绝种断后,在万分沮丧下,想到是不是让生得漂亮而可人,并且还很聪明的婉儿为欧阳家族留下一颗种子,从而不至于令欧阳家族从此绝后…… 所以,欧阳和唯试着开始亲近婉儿…… 婉儿当然也感觉到了皇上对她的好……甚至无话不说。 前段时间,皇上对她说,“婉儿,朕全身都感觉麻麻的,呼吸也不顺畅,有时很累很难过,你说,朕是不是快死了。” “呸呸,皇上不要乱说,吾皇一定会万岁、万万岁!” 听皇上可怜兮兮地对她说的话,婉儿安慰着皇上的同时,心疼得几乎想哭…… 那一日,婉儿被皇上的情绪弄得十分伤心,伤心中的婉儿,心里突然咯噔了下,才倏然意识到,皇上精神越来越差,是不是被她添加的“仙水”所致…… 那天夜里,她一个人跑到园中,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细细地过筛着严历当时说过的每一个字,婉儿发现,当时的严历,几乎是以威逼加利诱的手段…… 婉儿终于基本明白,严历假手于她给皇上吃的所谓仙水,说不定就是某种毒药…… 当她想清楚了一切,一下子恨自己恨得就想自己杀死自己,最后,她一个人在园中失声大哭,到了很晚才犹犹豫豫地回到玉乾宫…… 皇上看到她,还关心地问她说,“婉儿,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当时的婉儿,听到皇上关心她的话语,心房在滴血…… 第二天,婉儿找了个借口出了皇宫,进入街上一个大药铺,花了大锭银子,请药剂师鉴定严历给她的“仙水”,鉴定的结果,差点让婉儿当场吐血…… 失魂落魄的婉儿,从街上回宫后,深感悲哀! 翌日,趁人不注意时,把剩下的几小瓶“仙水”,恨恨地打碎扔到园子边的湖里去。 算算时间,离眼前已经有两三个月…… 然而,婉儿又怎能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当刀使,利用空隙,前后花了半个月时间,悄悄地查实了严历设局的前因后果,终于查清了利用她、害她的主角,竟然是周醩,这让当时的婉儿,感到更加地心灰意冷。 …… 奉太后之旨,从玉乾宫走向太医院的途中,婉儿自知,一旦把所有太医集中到玉乾宫为皇上诊病,她便难逃一死…… 一路上,她的思想在激烈斗争,脑海里仿佛有两个自己在互相撕扯……去情报局呢?还是去太医院? 一种强烈的救生欲望,让婉儿一时淡化了对情报局以及严历的仇恨…… 如果去情报局向严历报告玉乾宫此时的情况,情报局肯定会出面搅太医院的局,让医术高明的太医去不成,同时,有可能也会把自己保护起来…… 因为她明白,严历十分喜欢她,之前几次在一起都没让严历得手,严历是舍不得让她死的…… 如若直接去太医院,向太医令下达太后旨意,太医们到时候必定会把皇上的病因查得水落石出,那便是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之时…… 这两个何去何从攸关生命的问题,令脑海中的两个自己,争论不休…… 其中的一个自己说,“皇上平时对你那么好,你这小蹄子竟然下得去手,用毒药毒害皇上。” 另一个辩解说,“人家原先又不知道那是毒药,以为是治疗皇上那个难言之隐的药,人家也是被严历给骗了嘛!” 一个接着道,“既然已经知道被骗了,现在还想着要去找他报告?你想继续害皇上吗!” 另一个道,“哪会啊,人家怕太医一旦查出来,小命就没了嘛。” “现在怕了?既然敢做,就得敢当,这才是做人德行!” “嗯……那好吧,不就是个死吗?去太医院下旨就是了!” 最终,婉儿内心里的正义,战胜了邪恶。 既然下定了必死之心,婉儿便迅速来到太医院,向太医令钱信儒下达了太后旨意之后,怕太医们集中动作太慢,也考虑到钱信儒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没让太医们全部都去,便一直在太医院寸步不离钱信儒地催促和监督。 既决心豁出自己小命,她唯一的希望,皇上能够在太医们精心医治下恢复健康。 目送太医们列队往玉乾宫方向去后,婉儿心冷得仿佛已经死去,迈开无目的无方向的脚步,失魂落魄地走出太医院…… 一种懵懂的意识,带着她信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婉儿家离皇宫的路程至少得步行一个多时辰,她的潜意识中,希望临死前再看一眼父母,如果不期然碰到周醩,一定得狠狠地给他两嘴巴,以解心头之恨! 不知走了多久,当婉儿好不容易看到远处家的方位时,天早已黑透…… 此时,街上行人已廖廖无几,两旁住户中的灯光也已明灭参差,这种零落的景况,给婉儿的心增添了一份萧条与凄凉,默默中,令她不禁泪流满面。 如果婉儿此时再知晓,皇上无奈之下以各种理由推托着不愿大婚,并不是有有什么难言之隐,而是他不愿害了他心爱的未来皇后,在这种情况下,皇上选择了她委以欧阳家族传宗接代之重任,并且,皇帝也的确隐隐喜欢上了她,不说七分爱,至少也有着三分爱,即使这三分爱,这对于身份低微的侍女婉儿来说,也已经是莫大的荣幸……? 第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 倘若婉儿此时明白皇上对她的心,恐会伤心悔恨得当场撞墙而死! 一个多月前,皇上与她的那场云雨交融,婉儿只是认为,那是皇上的一时心血来潮,是每个手握权杖的帝王都有可能的一种随心所欲…… 那夜之后的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要有自知之明,一个卑微而毫无背景的普通女子,加之当年姐夫周醩的引诱,又早已失去了处子之身……怎么可能成为皇上的女人。 这时的婉儿,心中落寞,脚下踌躇,好不容易走到了家门口,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从窗户缝隙透出的家里那一抹灯光虽然很昏暗,但还是能够唤起婉儿心底里一丝温暖,她抬起右手,正要敲门…… 突然,周围亮起了几盏马灯,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飞快地围了上来…… “你就是婉儿?”其中一个喝道。 婉儿心里,早已做好了这一刻到来的心理准备,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刻竟然来得这么快…… “奴婢是婉儿。”她镇定地回答道。 “来人,铐上,带走。” 士兵正要对婉儿上铐,这时,杨韦从暗处现身…… 杨韦看着婉儿,心里生出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 往常在玉乾宫,杨韦和婉儿的关系非常不错,但没办法,婉儿做了不该做的事,而且是对待她最好的皇上下手,再则,带队到处追捕婉儿是太后和公主的旨意,他必须执行。 “刘领队,上铐就不用了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谅她也逃不出你们这群如狼似虎的廷戍营将士手掌心,是吧?”不得已的杨韦,也只能对婉儿做到这样了。 “哼哼,好,听杨伴读的。” 门外的大动静,早已把周边住户的居民引了出来,他们看到了婉儿,但没人敢作声。 这时,婉儿家的大门也开了,父母和姐姐见状,呼天抢地大哭,“婉儿呀,这是怎么了?” 周醩在窗口探了探头,便快速地缩了回去。 婉儿强忍着没哭出来,轻声说,“爹,娘,姐姐,你们都要好好的,我没事。” …… 当婉儿被押进宫时,已是亥时,心冷无比的婉儿,并未意识到几步之内她将命悬一线…… 一队廷戍营人马押着婉儿离玉乾宫不到三百步之际,突闻暗处弓响,两支快箭,一左一右,如风驰电掣般向婉儿射来…… 听箭头破风之声,射出这两支箭的人,综合战力应在六星左右。 刘领队马上领悟,这是有人要杀人灭口,说时迟那时快,他动作敏捷地把婉儿拉出目标位,婉儿整个人被外力猛地一拉,一头秀发便散了开来,倏地,一支箭穿过她蓬松的乱发,同时,另一支箭擦着婉儿发丝,也破空而过…… 刘领队正为婉儿感到侥幸,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左边那刺客发的是两支连环箭,并且,早就算到了刘领队若拉婉儿回避的路径…… 刘领队终究没能让婉儿避过第二支随后射来的箭,一声“嘤咛”,箭头穿透婉儿左臂膀。 号兵见状,已吹响警笛,不远处的廷戍营内宫轮值连闻笛而动,一时间周围火把乱窜,呼喊声四起。 显然是高手的俩刺客,又是隐于暗处出箭,能抓住的可能性很小。 杨韦见婉儿受伤,虽然对她的行径有点恨,但见她血染衣襟,痛苦地咬着下唇的样子,于心不忍,连忙对扶着她的士兵道,“你们俩,先把婉儿扶上担架抬到玉乾宫。” 玉乾宫内,用过了晚膳后的郑太医,就没有离开过玉乾宫,他和另三位太医,一直都在偏房研讨对皇上的解毒方案。 皇帝欧阳和唯,经过多个小时的休息,精神稍有好转,刚刚从床上起来不久,用了点膳食。 太后姚沁如不明其中就里,见皇儿起床后吃了点东西,喝了碗汤,心总算稍微宽了点,也因为太累,便被侍女安排去小憩,没想一倒头,便进入梦乡。 公主欧阳纤绣了解内情,心悬皇兄,胡乱扒拉了两口吃的,便揪心地守在偏房,静静地听郑太医他们研讨良方。 前一会儿,外面传来“抓刺客”的喧闹声,门外负责守卫玉乾宫的领队,曾进来禀告过,公主并未作出过大反应…… 从而也丝毫没搅乱玉乾宫内本就惶惑的人心,或许他们都知道,玉乾宫周围戒备森严,其中不乏六七星高手,可让人无忧…… 其次,皇帝的病是重中之重,眼前别的好像都变成了次要。 “公主殿下,公主……” 杨韦人未到声先到地从门外冲进来,所有玉乾宫的侍从,也只有杨韦敢如此没人前没人后没规矩地大声喧哗。 “杨韦,你疯了吗,是不是被外面的刺客砍了几刀啊?”纤绣听到杨韦的大呼小叫,从偏房内走出来,狠狠瞪了杨韦一眼。 杨韦自知理亏,扯着自嘲的笑,抬手挠起后脑勺,“没有,小的没被砍,是婉儿……” “抓到婉儿了是吧!”欧阳纤绣不禁火冒三丈,“带进来!” “没法带,只能抬。”许是被公主骂了句,杨韦想把话表达得更清楚点。 纤绣听了杨韦的话,反而一懵,“抬?怎么啦,畏罪自裁了?” 杨韦见公主又没理解他的话,怕又被骂,连忙回道,“不不,是被刺客射了一箭。” 这话倒让纤绣听后感到奇怪,自言自语着,“射了一箭……刺客射她干什么呢……” “和小的一起去抓婉儿的刘领队说,可能有人想要杀人灭口。”杨韦补充道。 沉思了片刻,纤绣若有悟,问杨韦,“婉儿死了?” “没有,伤得挺重,未经允许,我不敢让人抬进来。” 这一点杨韦还是懂的,凡是沾血的都不便往玉乾宫内拿,更别说此时的婉儿已半身是血。 “都这样了还忌讳什么,快快把婉儿抬进来……宣太医。”不知什么时候,皇帝欧阳和唯已站在妹妹身边,声音弱弱地说。 “遵旨!”杨韦立马转身跑向门外。 过了没一会儿,两个士兵抬着躺在简易担架上的婉儿进来,经纤绣示意,在杨韦的指引下,直接抬往几个太医正在研讨解毒方案的偏房。 刺客对婉儿一击不死,一旦进入玉乾宫,婉儿也就安全了,因为背后指使击杀婉儿的人会认为,被廷戍营押回来的婉儿,肯定很快就招了,再杀婉儿,显然多此一举,没有任何意义。 欧阳和唯看着血染衣襟,额头密布汗珠,痛苦咬着下唇的婉儿,神态立显焦急,竟信步跟着走向偏房。 纤绣见到皇兄神色,心中一愣,若有所思……? 第三十二章 正规拉勾 婉儿被抬进偏房后,郑太医等立即忙碌起来,一个对医治外伤比较专业的太医,很快备好所需器械,麻药和包扎品,并作了以他为主,郑太医等三人为辅的安排。 郑太医抬头见皇帝来到门口,似要进房的节奏,立即上前向皇帝鞠躬道,“皇上万福,此处污秽,老奴斗胆请圣上移步。” 皇帝止步,犹豫了下,说,“请郑太医等务必细心诊疗。” 另三个太医闻声,立即转身过来,和郑太医一起下跪,“奴才遵旨!” “卿等平身吧。” 正在这时,纤绣在后面拉了拉皇兄衣袖,小声说,“哥,你怎么什么地方都往里钻哪。” 见皇上和公主转身离去,依然留在偏房听由太医们若有不时之需而吩咐的杨韦,上前关上了偏房的门。 只有杨韦自己知道,直到此时,他还没进过晚膳,甚至连一口水也没空喝,已经饿得他小眼直冒金星! 躺在小床上准备接受手术的婉儿,虽然之前失血颇多,但伤口痛楚已经麻木,意识中清醒地知道皇上对她的关怀,感动之余,心里因悔恨而难过得泣血,泪水忍不住如汩汩之泉喷涌而出。 “是疼吗姑娘,忍忍,我们会尽量轻点。”郑太医见状,用手绢印了印吸去婉儿满脸泪水,不明就里地安慰道。 一切准备就绪,手术即将开始前,郑太医轻轻拉过婉儿手腕,放置平稳,便搭上了脉,不一会儿,显见郑太医脸色微变,瞳孔随之略有放大…… 郑太医感到方寸有点乱,他松开手,用拇指左右摩擦了几回搭脉的三指,明摆着此时有点不太信任这三只手指,难道是因为今日过于劳累?而让指头一时失去敏感? 犹豫片刻,郑太医瞄了眼婉儿一身上下,彷徨着着似要再次搭向婉儿脉搏……却微下手指,弯曲缩回。 这是何故?因为,郑太医在脉象中搭出了喜脉! 虽然心头犹豫再三,最终再度搭上,郑太医确认,喜脉无疑。 这对于身为侍女的婉儿是致命的…… 侍女无端与人私通,轻者流放,重者杀头之罪。 一旁的另三个太医很感奇怪,医术最为高超的郑太医,这是怎么了?不就搭个脉吗! 出于对侍女的同情,心里仍然疑窦丛生的郑太医不太情愿地起身,这毕竟关系到眼前这个侍女的命运,必须慎重为之…… 于是,郑太医示意靠他近的一个太医,为婉儿再次搭脉…… 在那太医坐下准备搭脉之时,郑太医认真注视婉儿,发现婉儿面容姣好,身体曲线诱人,再回想刚才皇上想要跟进偏房被拒,最后还嘱咐:请郑太医等务必细心诊疗的旨意…… 郑太医倏地恍然大悟……虽老,反应却不慢,正当那太医向婉儿脉搏伸出二指将搭未搭之际,郑太医快速拉住他的手,“别搭了,立即施麻拨箭!” 那太医一头雾水,略为犹疑地站起身来,他自然不明了其中利害,但郑太医明白,事关皇上,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杨韦是个事事都喜欢掺一手的人,在皇上身边久了,养成了无论什么人、什么事,首先都要打个问号的秉性…… 太医们专心致志地为婉儿诊疗时,伺空而立的杨韦,眼睛也定定地瞅着,对于郑太医给婉儿搭脉时显出的不正常神态,他可看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想不明白,其中是何缘由。 在郑太医面前,他又不敢多嘴,可问号却已经浮在脑际。 等到太医拨出婉儿臂膀上的箭头,忙碌着为婉儿止血处理伤口时,杨韦一转身便溜出了偏房,他自然是要找公主禀告去…… 对于公主白天里与钱太医令他们交锋时,每一个环节都计划得滴水不漏,呈现出智慧而严谨的处事能力,自认从小到大除了喜欢公主好玩外,正事就没服过公主的杨韦,直到今天,才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小起被公主蹂躏欺负得很不服的杨韦,经过一下午亲眼目睹公主的厉害之后,现在终于服了。 …… 时间已近亥末,太后见皇儿精神了点,折腾了这么多个时辰,只眯了一会儿的她,感觉非常累,在冬儿、苁儿照顾下,回慈宁宫休息去了。 皇帝心系婉儿,坐在书房中显得神不守舍,公主纤绣在旁边手撑颌下踱着小步,显见气恼的神色挂于脸上。 纤绣之所以气恼,纯因前会儿兄妹俩在母后回慈宁宫后,曾有过一番对话。 母后的车刚起步,送母后到玉乾宫门口的纤绣便迫不及待地返回皇兄书房,她打算跟皇兄来一次正式谈话。 “臣妹拜见皇兄!”纤绣一本正经,躬身而拜。 自从先前发现皇兄对婉儿的受伤呈现出关怀备至的神情,直到此刻还依然心绪不宁,她判断,皇兄与婉儿之间必定有事,否则哪会坐立不安,一脸焦虑…… 母后在这里时,她不方便说什么,憋在心里直到此时才有机会说,她觉得就此事必须跟皇兄来一次不光正式、还应是严肃的谈话! 自继位起,欧阳和唯从未见过妹妹这样的正儿八经地向他行过礼,兄妹俩从小感情就好,孩童起就一直打闹玩笑着长大,都已经习惯了,即使继位后,他已成为某种意义上至尊无上的皇帝,可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跟他没大没小……随便得很。 他倒是也喜欢妹妹这样,太过一本正经,反而觉得假,根本就不像唯一的亲兄妹。 此时,突见妹妹如此多礼,精力依然不济地笑笑,欧阳和唯说,“绣绣,别闹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纤绣听哥哥话语温柔,心里掠过一股小感动,觉得哥哥应该跟小时候还一样,什么事都能够让着她一点,“哥,你能像从前一样,什么事都能实话说给绣绣听吗?” “可以阿。”欧阳和唯爽快地小声答道。 “好,那咱们拉勾!”纤绣得寸进尺,耍起了儿时把戏。 “阿?不用拉了吧。” 欧阳和唯睁大眼睛,觉得妹妹今天有点奇怪,他本身就害怕拉勾,小时候每次答应和她拉勾,差不多都会落入她的圈套。 “不嘛,一定要拉,不然我怕你说话不算数,现在你是皇帝了,要是不拉,我根本拿你没办法。” 纤绣耍着赖,还说了个让哥哥无可辩驳的理由。 虽为皇帝,但也是哥哥,妹妹的要求,他能怎么办?? 第三十三章 数落父皇 袒护哥哥 对于妹妹的拉勾要求,虽然欧阳和唯很怵,知道肯定讨不到好,但没办法,做为哥哥,他只能答应。 “好好好,拉,拉。”有这样的妹妹,恐怕谁都拗不过,欧阳和唯只能暗中防范妹妹的鬼把戏。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勾程序绝不含糊,拉过后纤绣还要求身为皇帝的哥哥和她一样也吐口水,最后还盖了章。 拉钩细节不漏,纤绣单刀直入问,“哥,请你如实告诉我,你和婉儿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婉儿有了……” 没想到妹妹这么直接,在偏房门口就已经知道被她看出了点端倪,拉勾前,便意识到妹妹可能要问这件事…… 但欧阳和唯想,妹妹最多会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婉儿?那他就可以回答:侍女不也是人吗,关心一下难道不应该? 却未曾料到,妹妹已经想到了最深的那一层! 所以,欧阳和唯暗暗决定,今后坚决不再跟妹妹拉勾了。 既然拉了勾,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欧阳和唯显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说,“哥略喜欢婉儿,唉,恐怕这辈子也就只能婉儿一个了……” 欧阳和唯说话时面容抽动了下,内心自感很沉重。 纤绣觉得哥哥的话中似乎夹杂着伤感成分,并且话中的意思让人感觉到似乎受到了某种压抑,甚至品出了某种苦味……这让纤绣内心颤了下,深感不解。 但无论如何,哥哥的话让纤绣不能接受,说什么只能婉儿一个,把未来皇后皇甫小姐置于何地?“哥,这事绣绣不能接受,万万不可,我们刚才可是拉了钩的!” 也许纤绣真的是被哥哥的话气糊涂了,虽然主体都是婉儿,但她把两个不同的概念混为了一谈。 欧阳和唯冷静片刻后撇撇嘴道,“嗤,这跟拉勾有关系吗?拉钩是要我说实话,我实话说了,至于我喜欢谁,跟拉钩又没关系,绣绣,你最好想明白点!” “反正哥你就是不能与婉儿有瓜葛,这事我们重新拉过。”纤绣霸道地伸出小指说。 “别,这辈子我再也不敢跟你拉勾了,绣绣,你回想一下,从小时候起,哪次拉了钩我得到过便宜?得好处的从来都是你!”欧阳和唯把手藏到背后,说着话就把话题岔开。 见哥哥神色坚决,纤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着该如何才能说服哥哥。 妹妹不高兴的样子,让欧阳和唯一时为之心疼…… 他喜欢妹妹,从小就事事让着妹妹,纯因有感于小时候妹妹在父皇面前对他的袒护,所以令欧阳和唯更加地呵护妹妹…… 最令欧阳和唯难忘的一次,那年,妹妹七岁,他九岁…… 因为那时候还小,他和妹妹都跟着母后住在慈宁宫。 住在玉乾宫的父皇,每次来慈宁宫,都要拉小和唯听他讲治国方略,以及行军打仗的知识,小和唯就是听不进去,通常是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 讲得次数多了,一次父皇想考他,问了些之前讲过的让他回答,小和唯却是一问三不知,因为他根本没去记。 被父皇问烦了,小和唯就自作主张背了一首古诗予以敷衍。 父皇听到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顿时火起,便要揍小和唯…… 这时,原本顾自在一边玩的小纤绣,见父皇要揍哥哥,冷不丁昵昵道,“父皇,您是暴君。” 父皇很疼爱小纤绣,纤绣再小一点的那时,父皇每次来慈宁宫,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小纤绣亲个不停,有时真让小和唯很想喝醋。 听到小纤绣说父皇是暴君,父皇并不生气,而是停住将要打人的手,问,“绣绣,父皇真是暴君?那你说说,父皇暴在哪儿了。” 小纤绣见父皇问,便放下手中玩儿,依到父皇身边,“绣绣要是说错了,父皇不许生气。” 父皇轻轻刮了下小纤绣鼻子,答应说,“好,不管绣绣说父皇什么坏话,父皇都不生气。” 绣绣眨巴了下天真的眼神说,“父皇,您不光暴,而且是冷暴加热暴。咯咯,咯咯。” 小纤绣说完还咯咯笑了两声,父皇神色微变,转过目光看向小和唯,显然他不相信,还小的小纤绣能想出什么“冷暴加热暴”这种新词,父皇怀疑,这一定是小和唯事先教她的。 小和唯被父皇看得心里正感到发毛…… 只听小纤绣说,“父皇,你别这么看哥哥,这就是冷暴力的一种表现……” 父皇连忙收回目光,呵呵笑道,“绣绣,那你说说,父皇还在哪表现出冷暴力了?” “比如哦,人家哥哥不喜欢什么治国方略,舞刀弄枪,行军打仗的……父皇却逼着哥哥学这些,哥哥记不住了,父皇就不高兴,父皇,这也是冷暴力!” 小纤绣一点都不害怕父皇,在父皇面前,掰着小手指,数落父皇的不是,小嘴叭拉叭拉的,好像在数落别的小孩子。 父皇听后不免一愣,问:“那父皇也热暴力了?” “还说呢,刚才不就想着揍哥哥不是吗,这不是热暴力是什么?”小纤绣说完还嘟起小嘴。 父皇被小纤绣说得十分尴尬,又发不起火来,有点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 “可是,绣绣,哥哥将来长大了要接替父皇当皇帝的,治理国家不学无术哪行呢?”不得已的父皇,摆出客观道理来。 小纤绣轱辘了下小眼睛说,“这个吗……这个吗,父皇,绣绣觉得这是父皇和母后没计划好,既然哥哥不喜欢那些,您和母后就不会想着多生几个哥哥呀弟弟的,生出来了,总有一个会喜欢做皇帝的……” “绣绣,你这小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哈,竟敢这样对你父皇说话!”这是母后的声音。 吓得小纤绣把还没说完的话连忙噎回去…… 可是,疼爱小纤绣的父皇却笑着为小纤绣开脱说,“没事没事,这是朕跟绣绣在探讨人性问题,并且朕事先曾答应过绣绣,绣绣就是说错了,朕也不可生气,何况绣绣说的好像还有点道理……” “你呀,就知道惯着绣绣……”母后无奈嘟噜。? 第三十四章 皇妹较真 皇兄无奈 自那以后,欧阳千雄就真的不怎么逼欧阳和唯学这学那的了,而是经常的来慈宁宫过夜…… 兄妹俩有一次还偷偷听到母后小声说,“皇上,小如已经变成老如了,恐怕生不出来了。” …… 欧阳和唯回忆起兄妹小时候的一些往事,更觉得妹妹从小就聪明可爱,当时,连他都不知道妹妹是怎么想出“冷暴加热暴”这种词的,差点还被父皇冤到他头上。 后来他问妹妹,怎么会想出这种词说父皇的,妹妹说,看到哥哥每次被父皇逼到苦哈哈的地步,总结出来的呗。 自从小时候那次妹妹在父皇面前袒护了他之后,他就从来没让妹妹不高兴过。 眼前,因为婉儿,妹妹神色中的不高兴,是欧阳和唯第一次看到的,是很不高兴的那种…… “好了,让哥再好好想想,行吗?” 为了能让妹妹高兴,显然,欧阳和唯是想以时间换空间,才说出了似要让步的话。 然而,纤绣却是进一步严肃地说,“皇兄,你知道不知道,你得的不是什么病,而是婉儿受人指使,每天在皇兄喝的药汤和茶水中下毒……” “绣绣,说这话得有真凭实据呀,可不能随便乱说的!” 欧阳和唯闻言,神色中却没显得多大震惊,对于这件事,他心中早已有数,知道婉儿许是受萧党蒙骗而对他干下了这种事,深知自身中毒状况的欧阳和唯,很明白婉儿即使没作这事,也会有另外的人对他暗中下手,他同样逃不出萧楠融魔掌,已经丧心病狂的萧楠融,势必致他死地而后快。 而婉儿的事一旦传到朝堂,对婉儿来说也是致命的,所以他要阻止妹妹不要有针对婉儿的想法,毕竟他已选定由婉儿肩负欧阳家族传宗接代的重任…… 然而,不明就里的纤绣,并未放弃对皇兄的步步紧逼,“不信是吧,那好,等明天审过婉儿,皇兄就信了!看皇兄到时候还怎么替婉儿说话。” 纤绣想,都这样了,皇兄还替婉儿开脱,说明皇兄已经完全被婉儿迷住,面对皇兄被毒至深的龙体,纤绣咬牙切齿思忖,决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婉儿。 欧阳和唯不光心地善良,在感情上,亦是个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多情种,他心中深爱着未婚皇后皇甫秀芳,也就因为这份深爱,所以他痛心疾首地作出不能与皇甫秀芳大婚的决定,他决不愿在已知情况不妙下把深爱的人硬拖入将来的悲惨深渊…… 这说起来就因为父皇识人不察,让萧党在朝中为所欲为,早已暗中把持了朝政,而父皇却无知,由于他对政治历来不感兴趣,之前自然也就更无知了。 如今,他随父皇之后也已成为萧党的箭矢之的,从正月初三与萧楠融一场对话以来直到如今,面对朝中局势,他一直陷于杀与不杀、可杀与不可杀萧楠融的犹豫与斟酌中,为此他很痛苦,同时承受着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 贵为皇帝,因为父皇的一道遗旨,即使他未被毒之致死,二十二岁前,他就是个摆设,一个傀儡皇帝,无法主张做出任何一件对百姓有益的事…… 父皇本心也是为了在辅国团的辅佐下让他能够成为一个真正有能力治国的帝王,但父皇的这道遗旨,等于把江山拱手交给了萧党,萧楠融根本就不会让他活到二十二岁,不说二十二岁,恐怕十九岁都难过,在这种情况下,欧阳和唯屡次对萧楠融起过杀心,但终因各种原因让他无法决断,而他也从没停止过深刻思考这件重大之事…… 局面不堪中,他必须顾及皇甫秀芳的一生幸福,他常常悲哀自问,还能和深爱的皇甫秀芳大婚吗? 让欧阳和唯最痛苦的是,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对母后和妹妹说,尤其是妹妹的性格,说了,到时候妹妹恐怕很快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身为皇帝,再怎么傀儡,还能不知道韩又凯的情报局手段是何等毒辣? 至于婉儿,这女孩也的确招人喜欢,在无法与皇甫秀芳大婚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分一小份的爱意给婉儿,内心里也希望自己在短暂一生中,能够为欧阳家族悄悄留下一个种子,不管男女,总还有欧阳家这份血脉在世间。 欧阳和唯想,他与婉儿的这份情,也仅如此而已,完全不能跟他与皇甫秀芳的那份爱相提并论,但这些,他无法跟妹妹说。 有关婉儿,欧阳和唯知道,妹妹是个说到做到那种性格的人,已经被她盯上了,婉儿肯定有危险,为了能够得到婉转时间,他沉吟着,决定求妹妹…… “绣绣,婉儿这件事,你就交给哥自己处理好不好,哥会向婉儿问清楚事情始末,到时候,哥一定给你一个交待,行吗?算哥求你了!” 面对身为皇帝的哥哥,都已经这样说了,不过是皇妹的纤绣,她还能说什么。 “那好吧,哥,绣绣很伤心……” 这还得了,看到妹妹眼眶中泛起泪光,欧阳和唯连忙拉住妹妹手…… “绣绣,不要这样,阿,放心吧,绣绣,哥不会有事的。” 纤绣被哥哥温柔地哄得似乎更伤心,眼泪反而叭嗒叭嗒地往下滴…… 如同犯了事的小男孩,欧阳和唯讪着脸,在一旁显得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纤绣噎声劝说,“皇兄,即使婉儿没害你,你也不能想着娶婉儿,你明白的,朝中那些一个比一个精明的大臣,他们能同意你随随便便娶一个身份卑微的女子吗,还有,此事一旦传开,你该如何跟大将军皇甫巴赫作出交待,皇兄又将置皇甫大小姐于何境地?这些,皇兄你都想过吗?” 欧阳和唯以无语对之,他怕再说出一句妹妹不爱听的话,会使得妹妹更加不高兴,并且有些话,现在还没到可以说的时机。 不得已的纤绣幽幽问,“哥,你跟绣绣说,是不是一点也不爱皇甫小姐。” 问到这个问题,欧阳和唯竟然脱口而出,“哥很爱秀芳。” “那又为什么呢,一直拖着不大婚是几个意思?”纤绣感到非常奇怪。 思量良久,欧阳和唯开口道,“绣绣,有些事我不知道该跟你怎么说,说多了或许会牵涉到对父皇的不敬,你还小,哥为什么不能与秀芳大婚,以后你就知道了。” 纤绣有点懊恼,原来哥哥还一直把她当小孩,还在编一大堆理由推托,正想再说什么时,却见杨韦满嘴油光地闯了进来,纤绣正有气没处撒呢,这下杨韦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第三十五章 皇妹的政治远见 正处在气恼中的纤绣,见杨韦满嘴油光地闯进来,终于找到出气筒…… 狠狠地横了眼杨韦,纤绣嗔道,“看你这嘴巴,就跟猴屁股似的红光亮闪?正事不做,又跑到哪偷吃了是吧!” 杨韦心中喊冤不止,只因太饿了,从偏房溜出来后便拐到厨房啃了两个剩下的鸡腿,没顾上擦嘴巴,就想着赶紧向公主禀告邀功,正得意弄不好这可是个重大发现哦。 “嘿嘿,嘿嘿,不是没用晚膳吗,饿的嘛。”杨韦干笑着辩解。 “那也得把嘴巴擦干净啊!婉儿什么情况?”纤绣依然气鼓鼓的。 欧阳和唯早已站起身来,表情很关心,“婉儿没事吧?” “禀皇上,太医已经拨了婉儿臂膀上的箭头,说没伤到骨头,现在应该包扎好了伤口。”杨韦躬身道。 “杨韦,你不去安排婉儿回房休息吗?应该还要熬药给她喝吧?” 欧阳和唯心系婉儿,眉头紧蹙,显然有点焦急。 “知道了皇上,小的向公主禀告件事就走。”杨韦回着话的同时,眼神还溜溜的向公主示意。 “杨韦,你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大胆了,有什么见不得阳光的事呀?不能当着皇上的面说!” 纤绣猜测杨韦要跟她说的事,很大可能是与婉儿有关,既然傻到都已经在皇兄面前说出了这种话,还怎么避开皇兄?看着不知所以然的杨韦,让她想想就生气。 杨韦话一出口,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失言,连忙在脑海里转了个弯说,“皇上龙体欠安,小的怕要说的小事会烦着皇上。” 本来杨韦这样说,是希望公主能接住他的话,顺水推舟说:亏得你还能这般周到地为皇上龙体着想,那好吧,你先去,本宫一会儿就到。 可是,令杨韦很难堪,公主根本就没想到杨韦要跟她单独说的事其中关系那么重大。 “别绕了,照实说来。”纤绣娇喝道。 之前因为跟皇兄的一番争论,让纤绣直到此时心里还窝着火,人心里一旦窝火,智慧之弦就会变得没那么灵敏。 平日里,杨韦已经看出皇上对婉儿特别好,但好到什么程度,还不敢妄自猜测…… 常周旋于上层人物群体中的角色,再平庸也会变得有灵性,况且杨韦还不傻,除了生性毛躁外,小脑袋还是绝顶聪明的。 对于郑太医为婉儿搭脉时显出的忐忑和不自然,这件事从杨韦溜出偏房起,到厨房吃鸡腿,再到皇帝内室,杨韦的脑海就没停止翻腾。 最后,心里有了基本假定,皇上兴许已经和婉儿“那个”了,不好说郑太医在婉儿手腕上,搭到到是不是喜脉? 以至使得杨韦吃了油油的鸡腿后,竟然忘了擦嘴便是这个缘故。 听公主声调里,决意要他当着皇上的面照实说,杨韦犹豫了下只能遵旨,甚至想着,干脆把他的猜测也一并说出来…… “小的看到,郑太医为婉儿搭脉后神情怪异,小的想,郑太医应该是搭到了喜脉,如果是喜脉,却不知这婉儿喜从何来……” 杨韦仗着从小和皇上一起长大,欺皇上一向性格和善,说着话时还意味深长地瞄向皇上,以为自己的话很好玩…… 之所以把他自己的猜测都说出来,也是因为急于想得到公主的一句夸,这对于暗恋公主的杨韦来说,自觉十分重要。 殊不知,杨韦的话如同一枚重磅雷弹,在毫无征兆下,就被他轻轻松松地拉了引信。 纤绣听到杨韦的话,瞬间如同掉入冰窟,全身上下打了个寒颤……原本绝美的容颜中,霎时显现出只有气愤之极时才有的那种笑…… “哼哼,好啊,不错嘛!没想到杨伴读变聪明了,还懂得分析、判断了……” 杨韦本想,以他的推测,应该能得到公主的赞赏,让他在公主面前小小得意一次,从小起,在公主面前就没得到过什么优越感,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来一次翻身……但听公主这话,杨韦总感觉一时还摸不着头脑。 接着,却见公主靡颜一沉对着他厉声喝道:“杨韦,我看你就是个市井中的长舌妇,还说什么小的想,本宫看你是想找死!……出了这个门,别让本宫发现你又跟什么人嚼这舌根,滚!” 纤绣故意把杨韦骂一通的用意很明显,一她必须再与皇兄沟通,让皇兄知道此事的重大,以及可能给皇兄带来的诸多麻烦;二担心,说话常常不过脑子的杨韦,会在外人面前漏了此事…… 这种事一旦传到皇甫巴赫将军耳朵里,会被他误解皇兄让一个低贱的侍女抢位女儿前面,造成因脸面挂不住而与皇兄产生异心的严重后果…… 皇甫巴赫将军手握五十万镇北军兵符,历来反感萧楠融一党行为,是皇兄的有力依靠,也是对萧党一派的有力制衡。 杨韦被骂,悻悻然准备转身离去,反思自己刚才为了在公主面前表现自己有多聪明,最后落了个聪明反被聪明误。除了咎由自取外,完全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竟然在皇上面前,就把自己想到的事给公开说了出来,让公主失去了对事情转圜的余地。 杨韦终于意识到,毕竟婉儿是对皇上下毒的人,太后和公主又怎么可能让她怀上龙裔? 婉儿所做的事,在先前抓到婉儿时,杨韦就已经悄悄对婉儿问询,婉儿也已默认,并且杨韦也已经悄悄向公主做过禀告。 “等等,杨韦,你先别滚,宣郑太医来见朕。” 而欧阳和唯听了杨韦的“小的想”后,心情却与妹妹恰恰相反,激动得心里能流出甘泉,顾自在一旁搓着两手原地转圈,脸上也是一派春暖花开。 “遵旨。” 杨韦趁机快速地离开眼前这让他感到非一般尴尬的地方,但杨韦却不知道,纤绣一直以来都当他是半个皇室中人,毕竟他是太后娘家人,纤绣的表哥,表妹再厉害,还能对表哥来真的?最多也就是不爽了时欺负欺负杨韦,权当出气筒。 “皇兄,此事问过郑太医若属实,看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都没考虑这将给皇兄带来什么样的后果?绣绣希望皇兄好好想想,最好不要得罪手握重兵,又忠心于哥哥的皇甫将军。” 这番心平气和的话,可谓针对事实并具有政治远见的劝解,纤绣想,希望皇兄能以大局为重,深思熟虑才好。 “绣绣,放心,皇甫将军应该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造反的,并且,将来有些事情将军明白后,应是高兴,而非造反。” 这是一句皇帝于无奈之下语带双关的话,在不明真像的纤绣听来,很让她感到惊心不浅! 纤绣第一次认为,哥哥恐怕只能作一个与琴棋书画相伴的书生……身负治国重责的帝王,忽视用人技巧,缺乏驭人本领,罔顾利害轻重,缺乏管控一个国家的手段,便不适合做为一个拥有皇权的政客。 “唉,真不知道皇兄你哪来的自信,能够让母后跟妹妹放心!” 纤绣深叹一口气,只感觉手足冰冷,说话的力气也在慢慢减弱,听起来就是在自言自语。 欧阳和唯看着妹妹气恼的神色,一种十分无奈带给他的痛苦,暗暗在心中回荡……? 第三十六章 皇帝的庆幸 当纤绣惊叹于皇兄做为一个孚国帝王,竟然说出那般没有智慧的话时…… 郑太医已来到门外,“老奴郑元义叩见皇上!” “郑太医不必多礼,进内说话。” 欧阳和唯自从在杨韦口中知道婉儿可能有了喜脉,居然精神大振,说话的声音也有了些中气。 郑太医进到内室,跪拜行礼,“奴才拜见皇上,拜见公主殿下!” 纤绣听到郑太医在门外的声音时,就已经从垂头丧气中打起精神,她不能让外人看到她的萎靡…… 在皇帝宣出“平身”的同时,纤绣已亲自上前两步扶起跪拜后的郑元义太医。 接着,她又亲自为郑太医搬了张椅子,柔声说,“请郑太医坐下说话。” 得到公主如此相待,惶恐不已的郑元义,犹豫了下,内心感激的他终于还是坐下。 门口站班侍女见公主殿下如此善待郑太医,连忙斟来一杯水,无语地奉给郑太医后向皇帝和公主躬身、退出。 待郑太医坐定,纤绣依据之前与皇兄的议定,对郑元义郑重宣道:“皇上有旨,郑元义太医劳苦功高,为人刚正,医德仁心,着郑元义为新任太医院太医令!” 郑元义太医心中大感意外,心情激动,忙不迭地跪地拜谢,“谢皇上隆恩!老奴,哦,微臣自当鞠躬尽瘁!” “郑太医令平身,看座。”皇帝微笑道。 郑太医重新落座,纤绣略作沉吟,便迫不及待单刀直入问,“太医令为侍女婉儿搭脉时,可曾发现有何异样?” 郑元义怔怔,心头彷徨,他的初心,本不想去掺和皇家内宫之事,虽然他已想到婉儿很大可能是皇上的人,事后斟酌,如果此事属实,会在朝野上下引起不小震动……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医,无权无势,并不想因多嘴而引来诸多麻烦。 直到杨韦传旨说皇上召见,又看到杨韦那讳莫如深的神色,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加上此时皇上又委之以重任,感激之余,想想应报皇恩,以臣子本分,也必须如实禀告了。 “回皇上、公主殿下,微臣在为婉儿搭脉时,发现婉儿已身怀六甲。”郑元义眼神笃定说。 “郑太医令,此事确定?” 虽然已瞥见郑元义的笃定眼神,但对纤绣来说,这种确定的消息,却是她最不希望听到的,从而才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微臣确定。”郑元义不由得起身,对公主欠身而禀。 另一边,皇帝却是心中大喜,抿嘴窃笑,站立的样子,也显示出了一种男人雄风,心下暗乐:哼哼,看来朕还是行的,虽然没怎么瞄准,还是一箭便中了目标。 纤绣虽然深感不得已,但她在郑元义面前,只能克制内心,极力保持平静…… “太医令今日劳苦过度,请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后就由郑太医令亲自主持为皇上解毒,本宫在此拜托了。”纤绣微微一笑温和说。 “微臣遵命。”已经很是疲惫的郑元义,向皇帝和公主一拜之后缓缓退下。 望着郑元义退去的背影,纤绣百感交集,婉儿的怀孕,一旦消息走漏,将会产生如何严重的后果,那是显而易见的,不但萧党集团将以此大做文章,而当消息传到皇甫巴赫将军耳朵里,恐怕会令皇甫巴赫将军恼羞成怒,导致皇甫巴赫将军因此而生出异心,结果恐是无法避免…… 再从皇室角度而论,婉儿亲手下毒毒害皇兄,可以说是皇室的仇人,虽然纤绣不明白皇兄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容忍婉儿,并一直袒护着婉儿?可纵然万般袒护,可事实永远是事实,将来面对婉儿生下的孩子时,不说自己是不是能够释然,一旦母后知悉了事实真相,又怎能容得下婉儿所生之孩子? 可此时此刻的兄妹俩,对于婉儿怀孕的事实,感受却是完全不同。 从欧阳和唯的设身处地出发,得知婉儿怀孕的消息,与妹妹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毕竟这个孩子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而作为的,在他看来,这是欧阳家族的幸事,也是他身为皇帝的幸事,他一直在担心欧阳家族因为他的中毒而断了血脉传承,自古不孝诸类,无后为大!所以,婉儿的怀孕对他而言,宛若卸下了身上压着的一副重担。 因此,欧阳和唯全然忘却了妹妹还在他身旁,高兴得就想手舞足蹈…… 夜已深,见皇兄正处于忘我兴奋中,纤绣知道,此时再对皇兄说任何事任何话都也无济于事,便拜别道,“绣绣别过,请皇兄也早点休息吧。” 心情悻悻然,心头乱如麻,纤绣跨步走出皇帝内室,准备离开玉乾宫。 由于今日先去了慈宁宫,之后再来的玉乾宫,纤绣并没坐马车来…… 却没想到,如姐妹般亲密、并聪明伶俐的贴身侍女宁儿,早已从芬芳宫坐了简易马车来;宁儿知道,纤绣会中途派人通知她来,必定有什么事要绊公主到较晚,到了很晚、必定是很累的时候,再从玉乾宫走路回芬芳宫,可能最后两人都走不动,略作考虑后,便干脆坐了马车来,到时候就是再晚,也好接公主回芬芳宫。 今日,宁儿默默立于纤绣身后,也见识了处事有条不紊的纤绣,宁儿很了解纤绣,也最明白纤绣外表下一副爱玩贪玩的样子,内里却是一个聪明绝顶、诡计多端的人,宁儿自认崇拜纤绣崇拜得不得了。 此时,宁儿见公主心情不好,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小心翼翼地扶公主上马车,想在路上再伺机劝慰纤绣,让纤绣心情好起来,纤绣心情不好,宁儿也会受影响,常常也会跟着莫名产生坏心情。 马车旁的若水,见公主将要离开,心里顿生一股难以描述的感觉,似有一种被人抛弃而感到孤单来临的心情,致使若水表情十分涩然,显出诚诚的依依不舍。 瞥见若水神情,纤绣忽然做出决定,拉住若水小手温言说,“若水,你去收拾一下简便行李,跟本宫回芬芳宫吧。” 若水瞬时大喜,高兴得深深一鞠躬,转身便颠着乐悠悠的脚步往宿舍跑……? 第三十七章 身手敏捷未自知 翌日辰时,纤绣着侍女思琪去太医院,宣太医令郑元义来见。 芬芳宫外,秋日的阳光虽然少了夏日狠毒,但天气却从颇为炎热转成了让人较为难受的躁热。 树上的落叶,怀着对树枝的恋恋不舍,却无奈而与日俱增地离开树枝往树下飘落,让曾经与之相依为命的枝桠,重回光秃,以至孤单地于伤感中沉默…… 在一片萧瑟景象中,不远处的菊园和月季园,却能够依然姹紫嫣红。 围绕着芬芳宫周围,三、五步一棵的桂花,也已然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终究给了人些许心灵安慰,让人们不轻易而失去心中对美好的希冀。 当郑太医令由思琪引着进入芬芳宫时,纤绣正站在客厅正中,面对一盆蝴蝶兰沉思…… 蝴蝶兰娇贵难养,在芬芳宫中却开得灿烂。 “微臣拜见公主殿下!”郑元义躬身行礼。 “太医令免礼,来,来,……坐。” 纤绣微笑着,热情地把郑元义引至大厅飘窗边专门品茶论牌的案前坐下。 “昨日太过劳累太医令,夜来休息得可好?” “谢殿下垂询,微臣年事高,睡眠浅短,很好。” 对于公主的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又能如此这般知书达礼,郑元义内心感慨之余自是十分欣赏。 “不知殿下百忙中宣微臣有何旨意?微臣定将不辱使命。” 纤绣示意宁儿,屏退其它侍女,就留下昨晚刚从玉乾宫带回的若水泡茶。 “请太医令来,是因为本宫牵挂皇上龙体,本宫想了解,昨晚太医令与另三位太医对皇上解毒的方案研究,是否已出初步结果。” 纤绣亲自为郑元义斟了杯茶。 郑元义自年轻学成时起,就已入册太医院,算算已有三十几年,从未受到过如公主待他这般礼遇,心里十分感动,以至让他一时难以习惯,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初步的方药已定,是否有效目前尚未可知。”郑元义喝了口茶,皱起眉头说。 纤绣见状,心感揪痛,以郑元义的医术,不敢说出明确的话,并呈现出为难神色,说明皇兄身上的毒必定难解。 “恕微臣直言,皇上龙体已中毒很深,只要动静过大,血液运行加快,或者因情绪过于激动,都容易引起发作,最终会因一次大发作导致呼吸衰竭而不治!” 郑元义语气忐忑,怕表达不慎将得罪公主。 毕竟医疗对象是皇上,对郑元义来说,事比天大。此时见公主神色阴了许多,却也只能轻轻叹息。 郑元义硬着头皮接着说,“好在皇上个性和蔼,情绪安静,不容易动怒,所以才能像如今这样没那么频繁发作,加上投毒之人不知何故,至少已停药月余两月,这也算是皇上不幸中之万幸,否则……否则……” 郑元义的“否则”,不禁让纤绣五内俱焚,想到处处爱护她的皇兄,两行泪水忍不住汩汩而下…… 从小哥哥宠着她、哄着她、让着她的情景,犹在眼前,怎能让她不伤心。 见公主伤心至此,郑元义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跪下匍匐在地,“微臣该死,请公主治微臣多言之罪。” 纤绣见状,忙用丝巾印去泪水,示意若水搀起郑元义。 一会儿后,纤绣忍住伤感,说:“太医令何罪之有,是那可恶可恨的婉儿,受奸人指使,对皇兄下了毒手……” 郑元义闻言,大感意外,不禁圆睁双眼,不解之下而大惊失色…… 他想不明白,一个身怀龙裔的侍女,至少说已受尽天恩,又怎能下得了如此毒手,这故事就是在民间发生,也是奇谈。 侍女若水,无奈地看了眼伤心的公主,轱辘着眼珠子,靠近张大着嘴巴几乎被吓傻了的郑太医令,凑近他耳朵,小声嘀咕起公主一早去找婉儿的事来…… …… 今日一大早,卯时刚过不久,纤绣就带着若水一起去了玉乾宫,直接进入为婉儿单独安排养伤的卧房,把睡梦中的婉儿拎了起来。 被突然弄醒的婉儿,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眸,见床前不远处站立着公主,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顾不得臂膀伤口疼痛,连忙翻身而起,跪在床上…… “奴婢该死,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昨日在玉乾宫,公主机智过人的行为,已成为玉乾宫侍从们脍炙人口的传唱,一夜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公主,一两个调皮的侍女,还忍不住窃笑着学样公主…… 同时,也早已有与婉儿平时交好的侍女,把此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婉儿,一边说一边还称赞着公主,可她们都没注意到,婉儿俏脸上的神色却在慢慢地变化,几乎变得花容失色…… 婉儿强烈意识到,公主突然变得如此机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与之聊天的侍女退去后,躺在床上的婉儿,辗转反侧一夜难眠,想着皇上对自己的好,自己却因被人利用,无意中毒害了皇上,如今到了这不可挽回的境地,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犯下的都是滔天大罪…… 最后,婉儿想好了,明日一早就向太后、皇上和公主自首。 心里有了决定,反而平静多了,才困得沉沉睡去。 看着婉儿口称该死不停磕头,纤绣向后摆摆手,示意若水和玉乾宫此刻当班的侍女退出房去,若水会意地顺手把门带上;纤绣想,必须好好审一审婉儿,弄清其中的来龙去脉,好计划将来该如何应对已然险象环生的局面。 “头就别磕了,给你些冷静时间,好好想想该如何做出交待。”纤绣面无表情对婉儿说。 “殿下,奴婢罪及当诛,在皇上喝的药汤和茶水中加入‘仙水’的是奴婢,奴婢受奸人蒙骗,无意中毒害了皇上,奴婢情愿以死谢罪!” 婉儿涕泪横流,想到皇上对她的温情,心中五味杂陈,心痛得无法自持,觉得再辩解已毫无意义,一挺身,一仰首,便向床头猛烈撞去。 婉儿出乎意料的决意一死行为,令纤绣猛地一惊,因有距离,上前拉住婉儿已来不及…… 但纤绣反应神奇,意念中闪出进房时在身后靠椅上见过一个锦面靠枕。 纤绣快速伸手,准确抓起靠枕,向床头扔去…… 就在婉儿头部即将撞到实木床头的瞬间,靠枕转着圈,已先于婉儿的头部相差一瞬地带着风、卷起婉儿的乱发稳稳地垫了进去。 下意识的快速反应,和一整套动作自如的出手,连纤绣自己都不敢相信。 见婉儿没事后,纤绣抬起右手张开五指看了看,没想到自己居然身手如此敏捷…… 这不禁又让纤绣想起了贺兰轻吟姐姐,要不是姐姐当时逼着她,从各个方面训练她,此时的婉儿,显然已经天人永隔……? 第三十八章 危机四伏 死不成,活着受旁人指责与内心谴责,头上还悬着一柄律法利剑…… 婉儿大哭道,“求殿下,让奴婢死吧!” 但婉儿的刚烈,是纤绣未曾料到的,心里不由得对婉儿腾起一股怜悯,似乎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敬意…… “婉儿,不要这般寻死觅活的,该如何处置你,自有律法可依;说说吧,听你刚才所言,说你是受人蒙骗而对皇上下毒的,到底其中是何缘由,给你机会,细细说来。” 伤心欲绝的婉儿,心里腾起一股对情报局、严历和周醩的恨…… 抽泣着,婉儿把情报局如何指使周醩设下圈套,严历如何对她威逼利诱、坑蒙拐骗,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向公主作了禀告…… 最后,婉儿悲声说,“奴婢误信严历鬼话,以为皇上推托着不大婚,真的是因为皇上‘那个’不行,想着悄悄的,能够为皇上把不行的那个病给治行了,皇上就会同意与皇甫大小姐大婚……殿下,奴婢真的是一心想着为皇上好呀,当奴婢发现皇上龙体一日不如一日时,奴婢心中顿生疑窦,便停止了添加所谓的仙水……后来,奴婢到药铺,花钱让人检查了严历所说的仙水,终于证实了是毒药……” 婉儿擦了把悔恨的泪水继续说…… “奴婢忍不下这口气,便开始调查,才明白自己落入了奸人圈套,成了他们手上谋害皇上的刀!无论怎样,毒害皇上都是经奴婢之手,奴婢犯下的是死罪,请殿下赐奴婢一死吧,奴婢感激不尽!” 婉儿的叙述,令纤绣深感惊心动魄,同时也恰恰吻合了她之前的推测,果真是萧楠融一党所为,而之中的刽子手,就是阴险毒辣的情报局长韩又凯,他们最终要达到的目的已经很显然,就是要窃国…… 这让纤绣越往深处想,越感到害怕并愤怒。 “婉儿,一死了之很容易,也很解脱,可是你知道吗,根据太医诊断,你下的毒已深入皇上五脏六腑,毒药严重破坏了皇上龙体内脏功能,皇兄他……皇兄他……随时会不治身亡……” 纤绣悲愤交加,说到这里,忍不住伤心抽噎。 “呜呜……皇上啊,奴婢对不起您,奴婢就是死一百次也难消罪孽,呜呜……” 嚎啕大哭了良久,婉儿忍着伤口疼痛突然翻身下床,边穿衣服边恶狠狠道,“奴婢要跟他们拼了!” 纤绣喝道,“省省吧,你有什么资本跟人家拼?” 想想也是,婉儿不得已,心灰意冷地蹲下身无奈地哭泣不止。 “婉儿,到了这时,我还得告诉你一件事,你,你已经怀上了皇上的龙裔,本宫真的想不通,皇兄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命数克星。”纤绣压低声音说,但声调很凄厉。 事实上,她本不想告诉婉儿这件事,却因为婉儿寻死觅活的势头,她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在促使她,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个事实,那便是,无论如何,婉儿肚子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怎么说小生命无知也无罪…… 婉儿闻言从地上惊跳而起,眼中茫然无措,原本美丽的脸庞凄楚到难以言表。 “身为侍女,你竟敢媚惑皇上,终于得到了皇上信任、宠爱,本应珍惜才是,没想到……” 纤绣说完气愤地转身走出卧房,对站在不远处正睡眼惺忪诚惶诚恐着的杨韦说道,“你过来!” 杨韦连忙上前躬身,“殿下有何旨意?” “看好婉儿,出什么事本宫唯你是问!”纤绣小声叮嘱。 “小的遵旨!”杨韦正色点头。 …… 回到芬芳宫,一股恨意一直在纤绣脑海中窜动,缠绕于心头的一团乱麻,不知该从何处开解,如何对付下手残害皇兄的萧楠融一党,眼下的她,心里实在没底…… 由于父皇的疏忽,留下了生前信任有加的萧楠融这个祸根,加上心狠手辣的走狗韩又凯,肆意妄为祸乱朝纲,如今早已党羽丰盈…… 这对于她一个根本没资格参政的后宫未成年少女来说,想要对付他们,的确艰难重重! 纤绣很想冲进朝堂以及情报局,找萧楠融和韩又凯算账,可问题是,证据在那里? 思来想去,要说证据,纤绣突然反应出,婉儿就是人证,只可惜婉儿把物证都处理掉了! 但就是缺乏有效证据,也已经表明是情报局干的了,如果有能力,此时的纤绣,很想杀了萧楠融和韩又凯…… 可是,能力呢?纤绣深感悲哀! 这让纤绣突然想到空荡荡跟她说过保护她的话,当时她还觉得空荡荡的话很可笑,此时,纤绣才深刻体会到,如果身边真有空荡荡这么一个弟弟,以空荡荡的狠劲,一定会为她打抱不平,一起来针对国贼…… 纤绣感到十分惋惜,惋惜空荡荡的突然消失,以及空荡荡手下那三百凶猛的勇士,纤绣深刻感悟,处在当下危险局面,自己手上若有空荡荡和他那三百勇士,至少也算是有一点与国贼萧党对抗的资本。 如今,唯一的希望,是郑太医令能够领着太医们为皇兄解掉身上毒素,以皇兄手握至高无上之皇权,将来再慢慢地伺机除掉萧楠融一党。 于是,纤绣才立即指派思琪,到太医院宣郑太医令来见。 …… 眼下,听闻郑太医令不但没把握解去皇兄身上之毒,并且更进一步说明了皇兄的身体状况,显见皇室已危机四伏,能不让她伤心到泪洒衣襟吗! 郑元义从若水跟他的嘀咕中,大体了解了个中原委……他是个生性正直的人,面对公主的信任与倚重,他想,即便会使公主一时的伤心难过,接下来,也得把皇上龙体诸多更为严重的情况,予以提前警示,以免日后突发危机时手忙脚乱。 郑元义觉得,这才是正直的为臣之道。 于是,他小心翼翼问公主,“请教殿下,您将如何处置侍女婉儿?” 自从在玉乾宫见到郑元义第一面,纤绣便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医德与仁心,再看到他一身的正气,和说起钱信儒等人时厚道而公正的话语,她就已经对郑元义产生了信任;加上郑元义医术高超、经验丰富,昨晚便向皇兄提议,由郑元义接任太医令。 此时,听太医令问询如何处置婉儿的问题,事实上,这也正是她无法决断的事…… 能让婉儿怀上龙裔,说明皇兄喜欢婉儿,他决不会让人把婉儿怎么样,即使母后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再则,婉儿已怀上皇兄骨血,这对皇室来说,本应是一桩喜事,而偏偏又是身怀龙裔的人出手毒害了皇帝,这让纤绣心里简直可谓矛盾重重,无法作出任何决断…… 而太医令会在这时候问起此事,其中必然有他的想法或见地,既然自己无法决断,不妨听听眼前这个岁与爷爷同辈、人生必定也经历过不少起伏的了郑太医令想法。 “太医令觉得该如何处置婉儿呢?本宫想听听你的见解。” 纤绣微笑反问,如同闲聊,口气温和,她不想让太医令感觉到某种压力。 郑元义一愣,没想到公主会反问他,既然公主反问,他又不能避而不答,但如果回答得不尽公主之意,又犯了僭越罪嫌,这着实让郑元义颇感为难,思虑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 “请殿下恕微臣僭越之罪!微臣认为,不应处死已身怀六甲的侍女婉儿……” 顿了顿,见公主没有要表态的意思,郑元义便接着说:“根据皇上龙体状况,如果皇上能够马上大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纳婉儿为嫔妃,可不受人诟病地诞下皇家子嗣,否则,处死了婉儿,有可能便丧失了这仅有的一线希望……” “等等、等等,太医令,为什么说只有婉儿那仅有的一线希望?既然皇上大婚了,皇后不照样能生吗?婉儿又算什么?” 纤绣不明白,郑元义说的仅有的一线希望是什么意思,这让她心里的预感很不祥。 郑元义神情略涩,犹豫了下,解释道,“殿下,情况是这样的,根据皇上所中之毒,以及中毒较深的事实,即使皇上大婚,最好避免那个……行……不宜行……” 在一个身为公主的二八少女面前,郑元义口中的“行房”二字,怎么努力都无法一起说出口。 “难道说皇上他不宜……不宜……太医令是明白的……” 纤绣后面的话本意也是问“不宜行房?”,但基于少女的羞涩,行房二字终究一样说不出口……? 第三十九章 太医令的远虑 与一个身份高贵的少女,说起必须表达才能让其明白的敏感字眼,郑元义老脸不禁辣极,即便身为对人体和医疗术语早就习以为常的太医,也实在有点尴尬,“嗯……嗯,殿下……” 接下去,郑元义想要进一步解释一下,为什么皇上不宜行房,搜肠刮肚意欲寻找雅致点的词藻来表达,又担心词不达意,让公主无法理解,以至牙舌互绞难为之至。 纤绣暗笑一声说,“为难太医令了!这样吧,我们就正常说话,嗯,就像你平常面对普通患者一样,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吗?” 郑元义苦笑了下点点头。 纤绣觉得,在这危机四伏的当下,这样的与太医令扭扭捏捏地沟通,着实浪费时间,人生无非包含喜怒哀乐,自己也已即将成年,该经历、该体验的事情,将来都不可避免。 于是,她进一步疏解郑元义道,“爷爷如果还健在,和太医令的年岁应该也相当,我们就当作爷孙闲聊,忘年之交间的话,没什么好忌讳的,是吧?” “微臣谢过殿下的明理豁达,至于爷孙之说,微臣深感惶恐!”郑元义惶然一笑说。 顿了顿,郑元义呡了口茶,依然极力拼凑着较文雅的字眼往下说…… “殿下,微臣之所以认为皇上不宜……那个房,是因为……那个房的整个过程,人的大脑,处于极度兴奋状态中,同时,周身血液的流动速度,也会加快;到了最关键……之时,微臣担心,皇上的呼吸会因此跟不上而导致衰竭而晕去,这时候,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抢救,错过时机,恐将回天无力。” 虽然聪明老道的郑元义已经省略了一个字,知道公主一定听得懂,但还是让郑元义依然显得尴尬,向一个健康的少女,描述“那个房”的整个过程,以及所具有的体象,换成另一个女孩,也许此时难免…… 只因其中关系着皇兄的生死,纤绣所感觉到的,只是对过程的揪心,和一种深深的担忧,头脑中并未有某种其他反应,甚至这种担忧,令她顿觉今后还不可对母后透露,她怕母后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这种顾全大局的心思,对年少的纤绣来说,也是够难为她的了。 一旁的若水却不太一样,听着郑太医令的描述,只见她小脸蛋红一阵白一阵的,下唇微微抖动了两下后,迅速被上下牙齿含住,看那样子,似乎有所反应…… 连忙提起水壶,若水自说自话道,“奴婢去接点水来。” 面对严峻的现实,一时间,太医令与公主都陷入沉默无语中…… 郑元义在心里评估着,如果动用他所有力量与关系,对解去皇上龙体毒素有多大可能性? 而纤绣面对这突发的重重危机,深感束手无策…… 下意识地,纤绣伸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想着,是不是已到了该吹动它,召唤贺兰轻吟姐姐前来的时刻? 之后,纤绣打破沉默,想到自己还没正面回答太医令提出关于如何处置婉儿的问题…… “太医令,实话说,本宫对婉儿已心存芥蒂,但纵然十分的厌恶她,对她的处置,本宫也还是做不了主,因为皇兄喜欢她,甚至有可能就是为了她而推托大婚,基于皇兄龙体已被奸人造到如此危险境地,唉,本宫时下一筹莫展,也只能顺着皇兄之意了!” “啧,皇上如不大婚,则无法纳婉儿为嫔妃,若婉儿无名分,即使怀的是皇子,亦是名不正言不顺,朝野上下绝不会认同,甚至连生育的机会都有可能被阻断,到时,若皇上不幸……大位将无人承继,这将如何是好!” 郑元义紧皱双眉,考虑得在理,也深远。 “是呀,某些人正千方百计地要皇上死要皇上绝后呢,不正中了这些奸人下怀?”纤绣痛心疾首地说,旋即急切问,“太医令,在没有十分把握解去龙体之毒的情况下,你判断皇上还有多少时日?” 郑元义沉吟着,以他的经验,皇帝所中之毒的发作或暴发,与各方面因素息息相关,比如情绪,自身行为、外界刺激等等…… “殿下,虽然微臣一大早已派两个徒儿出外寻找善于解毒、却在云游四方的的微臣师叔,眼下微臣真的不好说,只能说该处置的事已迫在眉睫,比如,尽力说服皇上大婚。” 纤绣十分无奈道,“本宫自幼与皇兄形影不离,最了解皇兄的固执个性,说服他同意大婚很难,况且即使大婚了,却不能……那个……房,这对皇甫大小姐也十分不公,对皇位继承也无济于事;再则,婉儿怀的是男是女还很难说,即使是男的……唉,令本宫好生头疼!” “殿下,恕微臣直言,如果皇上坚持不大婚,殿下应该从现在起就要作最坏的打算……”郑元义犹豫再三说。 “阿?该作如何打算,请太医令明示。”纤绣惊讶问。 纤绣不明白,按常理推算,皇兄一旦不治而西归,就已经是欧阳家情况最坏的时候,在最糟的形势下,还能够做什么打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最多就是逃离刀俎的打算…… 在纤绣滚动着脑海中纷乱思绪时,郑元义皱纹纵横的脸上却在风云变幻,只见他于彷徨中终于咬了咬牙…… “殿下,虽然微臣只是个负责救死扶伤的太医,但微臣早已耳闻目睹朝中形势,昨日又知悉了他们谋害皇上的手段,也了解了圣上龙体状况,微臣十分担心,江山将会易主……所以,微臣希望能够在皇上不测之前,多留下皇家后裔,即使江山不幸易主,他日还有夺回的可能……而夺回江山,需要一脉相承的欧阳皇室后裔,到那时,面对天下百姓,才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和向心力,从而聚拢天下人心……昨夜从玉乾宫回到太医院,微臣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今日见到殿下,心中不吐不快,微臣才决意冒死禀告殿下……” 仅仅不过是一个刚刚晋升不到一天的太医令身份,对公主说这些话显然很僭越,虽然这番言语意愿是好的,其中却含有断言江山必丢的韵味,因此,郑元义在说这番话前,似乎已抱定了必死决心,说到动情处,不禁跪地涕泪交流。 很可惜郑元义不是朝中重臣,很可惜先帝欧阳千雄并没发现这个正直的太医所具有的胆略与远虑,从而不拘一格重用他……? 第四十章 芳心疲累 面对太医令的忠心,胆略和远虑,纤绣深深为之慨叹,连忙亲自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郑元义…… “太医令说的均为事实,足见太医令的忠心日月可鉴,只可惜父皇安在时,未发现太医令非同一般的智慧……太医令所言,本宫在此只有谢意,太医令无罪,请太医令平身吧。” 郑元义起身后擦了把老泪,劝慰说,“殿下不可太过忧心,如果微臣的徒儿能够很快找到师叔,皇上的毒应该能解。” “这事本宫觉得悬,一个云游四方的人,并不容易寻到,再说,这种人已经自由惯了,即便寻到,是否愿意来皇宫也未可知;太医令,咱先说眼前,皇上如今除了婉儿,谁也不愿意娶,加上那个……房的危险,又怎能让皇上多留后裔?”纤绣唯有叹息。 她一直误认为皇兄这是不识大体、惘顾大局,使得她更加束手无策下感到伤心。 “殿下,有个事关女人生育的办法,说起来似乎有点匪夷所思,但思之仿佛又有医理。”郑元义眉头微蹙,想到了一件事。 郑元义的话立即引起纤绣兴趣,“太医令请说。” “多年前的一天,微臣进山看望师父,恰遇师父正在接待一位前来拜访的方外高人,不知他们因何缘故,竟谈起了妇科医术,高人说到一种叫‘人工授精’的方法,可以不进行实质性的那个……房,亦可以让妇人怀胎……由于他们高人间的交流,微臣不便靠近,只是站立远处等待师父时耳闻之,具体的操作方法,直到如今,微臣都没想明白。但既然有这种方法存在,必定就有郎中懂得,殿下不如动用人马,去坊间或民间秘密探询查访此方法。” 说起“人工授精”术,当下的郑元义,神色中布满婉惜,婉惜当年他没有就此事详细求询师父。 “探访可以,只是太医令所说的,本宫感觉一头雾水。”纤绣牵强地微微笑了笑。 “是呀,不知为秘,知了为俗,其实,医术均有相通之处,让微臣再好好想想其中奥妙吧。”尽职尽责的郑元义,还具有不懈努力的品格。 “那就有劳太医令了!”虽然不明就理,但纤绣还是抱着一种希望。 “对了殿下,微臣来见殿下前,已嘱咐昨晚的三位太医,配好试着为皇上解毒的方药,直接去往玉乾宫等候微臣……”郑元义抬头眯起眼看了看太阳方位说,“此时,料想他们已到玉乾宫,如殿下再没有什么旨意了,微臣这就前往玉乾宫。” “好,劳烦太医令费心,本宫稍后也会去看望皇上。”纤绣点头道。 随即,她招手示意宁儿来,吩咐说,“你去安排马车,送郑太医令去玉乾宫。” 宁儿早有预备,与要好侍女思琪嘀咕了一句后,思琪便快步往马厩跑,没一会儿,车夫便赶着马车到达芬芳宫门前。 纤绣亲自送郑元义上了简易马车。 望着马车离开芬芳宫,纤绣才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有多累…… 一大早,便跑到玉乾宫审婉儿,从玉乾宫回到芬芳宫后,又接着与太医令说了这么久这么多的话…… 累的原因关键在于,郑太医令不但没给她带来比昨晚好上一点点的消息,相反的,从太医令口中,了解的信息越详细,让她的心也越发沉重…… 身体累,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可以很快恢复,此刻她的感觉,心比身体累许多,心累了,睡不安稳,还如何恢复? 眼前,剩下的希望也就只是,郑太医令能够带领众太医配出解毒方药,还有就是能够快点寻到太医令的师叔,并希望他愿意来皇宫,只有这样,皇兄身上的毒才有解去的可能,而这一切,却只能全靠郑太医令。 感到十分累的纤绣,一头扑在案上眯起眼睛,可脑海中却交替出现萧楠融和韩又凯那帮奸人的丑恶嘴脸…… 而又有什么样的对策能够对付他们呢,以牙还牙?也用非正常的手段针锋相对?比如暗杀?也投毒、或设局……一个一个地除去萧党集团?达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目的…… 虽然手段上不能说不行,为了江山社稷,没什么可不行的! 但她马上意识到,最为至关重要的问题,只是公主的她,严重缺乏逆袭资本。 她手上仅有的就两位朝中文臣时时为她密报朝中大体情况,甚至对辅国团的密议只能滞后获得,而且还不一定是最机密的信息,但好在这两人也算尽职尽责,很是忠心,时时地把朝中情况密报给她,才能让她不会变成一个聋子兼瞎子,为了不引起萧党党徒对她注意,她还得装成一个贪玩、瞎玩、变着花样玩的不靠谱公主…… 从前有疼她爱她的父皇处处为她撑腰,可现在呢?面对窃国奸人,深感自己孤立无援…… 在未发现皇兄眼下龙体状况之前,她觉得自己只要作一些暗中辅助皇兄的事就行了,绝未曾想萧党竟从皇兄龙体下手。 纤绣生来第一次感到非常痛恨自己!既然装成瞎玩了,怎么就不想着在玩的同时结交几个宫中高手? 如果身边有几个忠心的高手,再有那两个文臣提供信息,对付萧党也就不会陷入眼下如此被动局面。 因心绪纷乱,最终,她还是没能好好坐着养会儿神…… “宁儿,过来。” 宁儿和纤绣亲如姐妹,身段婀娜温婉可人,天生一副如花容颜,笑起来时美得可牵动人心,与纤绣在一起,就如两朵斗艳并蒂花儿,一个靓至倾国,一个美到倾城…… 昨日发生在玉乾宫的事,宁儿也已了然于胸,对于公主的聪明、机智,宁儿早就佩服之至,只有她知道,外面不了解公主的人,只看到公主爱玩、瞎玩的一面,自然看不到公主灵秀与缜密的另一面。 “殿下,宁儿到!”略微扭着阿娜柳腰,还带着一丝调皮韵味的一张俏脸,瞬间展现在纤绣面前。 宁儿之所以在这种时候还有心调皮,是因为一早上起,就看着公主心怀忧忡愁眉不展的样子,此时纯想着,该怎样调节一下公主的心情。 “死丫头,还有心取乐是吧?看你这腰肢扭得如此活泛,信不信,本宫明天就把你卖入春香院!”纤绣嗔道。 “请殿下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宁儿立即板起一副正儿八经的脸,还显出些些诚惶诚恐的模样,并行了个鞠躬礼。 “别闹了,来。”纤绣把宁儿拉到身边小声说,“我一会儿和若水一起去慈宁宫,之后跟母后一起再去玉乾宫,从今日起,你要留意芬芳宫内所有人的举止行为,你想想,他们都敢往玉乾宫安插奸细,保不准我们芬芳宫就干净。” 宁儿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还逞能说,“请殿下放心,这事奴婢昨晚就在琢磨了。” 纤绣站起身,伸手轻轻拧了下宁儿小脸蛋,笑道,“看你能的!” “疼死奴婢了,殿下!”宁儿望着将要离去的公主背影,故意喊叫。 “若水,咱们走,就让这小蹄子疼死算了。”纤绣说着,还回眸瞪了眼宁儿。 见公主殿下心情似乎已舒缓了点,宁儿开心笑了。? 第四十一章 儿时美好记忆 纤绣带着若水离开芬芳宫。 穿过一片偌大的园林,越过廊桥,踏上一条通往慈宁宫的河卵石径。 在她记忆中,八、九岁时的哥哥,经常会带着朝中王公贵族的小公子哥们在廊桥中玩耍,而她就像跟屁虫一样,萌萌的,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跟在哥哥身边。 在廊桥上玩,不怕刮风下雨,不惧炎炎烈日,可谓玩耍的好地方。 记得有一次,哥哥偷偷溜进公子哥们的学堂里,怂恿他们无端地把教书的老学究戏弄一番后“哄”地一阵浪笑全部跑到廊桥上,他们学着老学究教书时摇头晃脑的样子,打磕睡时从嘴角汩汩流下口水的邋遢相,一个个高兴得放浪狂笑…… 父皇在位时的童年记忆,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得时时浮上脑际,美好得让纤绣向往不已,无法或忘…… 如今回头再看看廊桥,原木的风采,早已被灰来尘去的岁月侵袭得失去光泽,显出一副老气横秋,冷冷清清、孤单而勉强地跨立于溪流两岸。 对比廊桥今昔风采,一层阴霾瞬间蒙上纤绣心头。 …… 远远地,终于看到了慈宁宫,一阵喜悦、一种感伤,混杂着混乱思绪,一起裹入心头阴霾中,想到母后慈爱的笑脸,纤绣心很痛,希望自己能够在母后面前瞒住日来日后所发生的不好的一切,促使自己必须坚强地一肩挑起危机四伏的局势重担,勇敢面对即将到来的、侵袭江山社稷,窃国篡位的暴风雨…… 同时,再想到从小亲密无间的皇兄,以及皇兄对她的呵护、宠爱,纤绣的心在滴血。 脚下彷徨,心情复杂地到达慈宁宫。 刚刚踏入慈宁宫大门,便有侍女上前行礼说,“奴婢拜见殿下,太后用过早膳不久便去了玉乾宫。” “是吗,那本宫就不进去了。”纤绣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本打算来慈宁宫陪母后用过午膳之后再一起前去玉乾宫的纤绣,考虑着是不是找机会将婉儿怀有皇兄龙裔之事,搬出他国或历史做比喻,来对母后加以一番旁敲试探,看看母后对这种状况会是何反应? 纤绣想,婉儿纵然罪孽深重,但她肚子中怀的终归还是皇兄的骨肉,是欧阳家的后代,对于此,纤绣自感迷惘,不知道自己该立于何种立场而面对。 听侍女说了母后去向,纤绣才清醒地意识到,昨日母后见皇兄身体那样子,怎么还能够安心地呆得住慈宁宫。 “殿下,午膳已备妥,太后她老人家也没说是否回来用膳,要不,就让奴婢们先伺候殿下用膳吧?” 从前玩疯了、饿了,也偶尔跑来慈宁宫找吃的,此时差不多已是午膳时间,侍女自以为是地想,公主殿下肯定是来用午膳的。 “算了,母后可能会在玉乾宫用膳,你们就先用吧,不用等母后了,本宫也去玉乾宫陪母后用膳。” 说着话,纤绣伸长脖子往宫内瞧了瞧,这一瞧,把之前曾参与跟太后学织布的几个侍女弄得连忙低眉顺眼,暗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要是在从前,喜欢玩鬼把戏的纤绣,一定会进去逗着顺便吓她们一顿,可是仅隔一夜间,她感觉自己忽然完全长大了,同时,自责以前有多么的幼稚加可笑。 暗中叹了口深气,纤绣向若水丢了个示意,便无语地离开了慈宁宫。 慈宁宫内的侍女们大感意外,面面相觑,仿佛在寒冬里得到一缕阳光照耀。 ……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咯咯错了,是我们的偶像来了……” 纤绣刚到玉乾宫门口,侍女们便笑意盈面地小声互相转告,不过一夜间,她已经成了玉乾宫里人人佩服的偶像,也是侍女们最想亲近的人。 从前,各宫的侍女们没有不怵纤绣的,她们都知道,公主殿下爱玩乐,并且鬼花样层出不穷,不小心就会被公主弄得灰头土脸。 此时,一个侍女窃笑上前躬身道,“禀殿下,太后与皇上一起用过午膳后正各自小憩,不知殿下可曾用膳,是不是让奴婢们伺候殿下用午膳?” 看这节奏踩得,弄得本宫差点都没地方用膳了! 纤绣暗笑一声,在心里自嘲一番,问侍女说,“今天郑太医令来这边煎药给皇上喝了没有?” “喝过了,是在皇上午膳后一会儿喝的。”侍女禀告说,“皇上喝了药后就去休息了。” “郑太医令走了吗?”纤绣说着,目光睃巡着找杨韦。 侍女说,“郑太医令和三位太医都未走……” 杨韦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接禀着,“殿下金安,太医令他们正在偏房继续讨论为皇上配的药方,他们在等待皇上休息好后,看看药效如何。” 纤绣以余光瞄了一眼杨韦,她希望杨韦能识趣地主动跟她说说婉儿的情况,见杨韦没想再说什么的意思,突然伸手抓住杨韦的臂膀拉到身旁,心里骂了声:不识趣的家伙! “婉儿什么情况?”纤绣只能小声开口问。 杨韦警醒,连忙躬身道,“哦哦,小的该死,请殿下恕罪,忘禀了,忘禀了!” 接着,杨韦还懂得压低声音说,“婉儿还好,也用了点午膳,就是两眼直愣直愣的,不知在想什么。” 之所以急着想知道婉儿的情况,是因为纤绣一直记着郑太医令跟她说过皇上不宜“那个房”的事,如果皇上不宜“那个房”,“那个房”时情况将危险万分,那么,婉儿的身孕是怎么来的? 纤绣想,难道其中另有蹊跷?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她必须弄个一清二楚。 于是,经过稍稍运思,便想到了一个验证皇兄是否与婉儿有过“那个房”的办法,同时,也能弄清皇兄在那种过程中时龙体危险程度。 办法想好后,纤绣便带着若水和杨韦进入婉儿卧房的隔壁房,然后吩咐杨韦去通知郑太医令来。 郑元义随杨韦来到,正要躬身参拜,纤绣连忙“嘘”声示止,然后与太医令小声耳语了许久,太医令得公主示下,便转身与杨韦一起离开,往隔壁婉儿房间去。 杨韦上前敲开门,对两个安排在此专门伺候婉儿的侍女说,“你们都先出来,太医令要为婉儿诊脉。” 两个侍女躬身说“是”,便退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证实危险程度 受伤的婉儿,此时正迷迷糊糊地眯着,听到动静睁开眼,见是太医令,便要起身。 郑太医令连忙摆手说,“婉儿姑娘,不要牵动了伤口,你就躺着,老夫为你搭搭脉,再看看你有没有发热。” “哦,好,奴婢谢过太医令。”婉儿看起来心事重重,眼角余留泪迹。 郑太医令为婉儿搭了下脉,再轻轻按了按伤口,说,“婉儿姑娘,伤口正在恢复,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也要多喝水。” “谢谢太医令,奴婢记住了。”受伤后的婉儿,虽然面容略显惨白,但微笑起来依然美得摄人心魄。 “婉儿姑娘,我们几个太医正在试着看看能否解去皇上龙体所中之毒,现在老夫要询你一些关键的问题,事关皇上龙体安危,还望婉儿姑娘能够如实回答。”郑太医令声调和蔼,但却是正色说。 “嗯。” 婉儿听到太医令口中的皇上、毒、龙体安危这些字眼,心中大恸,泪水便忍不住地往下淌。 一上午,皇帝来看她好几次,一脸的心疼,还亲自安排了两个宫内最麻利、最懂事的侍女在卧房中专门侍候她,对她一片关怀的话语中,从未提过半句关于她下毒的话,甚至连这方面的边,皇上都没沾口一个字…… 感受着皇上的爱意,又如此宽厚地对她关怀备至,婉儿更感到自己无颜面对皇上,真想一死了之…… 但转念想到肚子里已经有了皇上的小生命,死,对眼下的她来说,已经变得十分奢侈,如果谢罪而死,死的同时又犯了不忠之罪,而她自己,一样舍不得肚子里的小生命。 郑元义斟酌着恰当字眼说,“婉儿姑娘,根据诊断,皇上已经中毒很深,已不宜那些使周身血液流动加快的运动,当然也包括男女同房那个事。所以,我想向姑娘了解一下,皇上和你有过几次那个事?” 婉儿俏脸儿热了下红到脖子,娇羞蚊声说,“就一次。” “是在不到两月前?” “是。” “以当时的龙体情况,已经不宜那个房,请问姑娘,当时你和皇上在那个……房过程中,以及那个……房过后,是否感觉到皇上龙体有异样?,比如呼吸,比如脸色。”郑元义以身为一个医者,面无表情问。 婉儿想到那个让她快乐而惊心到魂飞魄散的夜晚,本有的害羞一下子就飞到了九天云外,声调也下意识地提高了些…… “那天夜里的皇上,差点把奴婢吓死了……” 接下来,婉儿对郑太医令所叙述的与皇上……那个房的过程,非常吻合上午在芬芳宫太医令与公主所作的危险推测,从而,证实了皇帝身体根本就经不起过量运动,以及激动等涉及到情绪的动作。 婉儿接着说,“之后,过了许久,感觉皇上一点声息都没有,奴婢就用手指试了试皇上的鼻息……这一试,奴婢就吓得直接晕过去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奴婢醒来时,发现皇上整个人脱了水似的,歪躺在奴婢身边,脸色惨白惨白的,鼻息很微弱,全身也无力,让奴婢好心疼……” “行了,老夫明白皇上病情了,婉儿姑娘好好休息。”郑元义为婉儿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 返回到隔壁房,郑元义见公主一脸的忧伤,便不敢吭声,躬腰站立一旁。 两房就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机灵的若水还拨下铜制发簪,把缝隙挖通拓宽了点,婉儿回答的前两句因为声音小,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最后一段话,显然婉儿早已忘了害羞,声音大了许多,在隔壁的纤绣,已经听得清清楚楚,婉儿的叙述,让她的心都凉透了。 既然事情已经明白,皇兄的龙体状况基本吻合太医令所述,她觉得也没必要再问太医令什么了,便低低地说了声,“有劳太医令了,本宫想一个人在这呆会儿。” 太医令与若水,略显惶恐地悄悄退出房外,若水没忘了轻轻把门带上。 见若水一个人心事重重地站立门外,几个与若水平时要好的侍女,知道若水已被公主带往芬芳宫,都羡慕得要死…… 她们都明白,公主爱玩也爱走动,这样,若水就可以跟着公主到处去,到处长见识,甚至还可以到街上挑些买些女孩子喜欢的物件。 不像在玉乾宫的她们,整天最大的活动范围,最多到外面的园子走动走动,没有,也不敢随便去什么更远的地方。 今日不到一天,若水已经第二次跟着公主回到玉乾宫,这让她们深为叹息,于是,在不远处挤眉弄眼的小动作不断,向若水示意…… 而此时若水,还哪有心思叙旧,想到公主操心到了这时辰都没用过午膳,并且早膳也只是随便用了一点点,让若水感到十分的心疼…… 不得已,她对向她示意的好姐妹们,悄悄摇了摇小手,暗示她们要安静。 太医令与若水出房后,独自伫立于后窗边纤绣,思虑至痛心处,泪水忍不住“叭嗒叭嗒”往下掉…… 身材高挑,曲线美妙绝伦,以及细腻得仿佛吹弹若破的脸儿,已伤心到有些扭曲,凹凸有致的阿娜身体,因伤感而略微在抖动…… 眼下,身处险境中的一家人,皇兄命悬一线,已无力作为,长年安居慈宁宫的母后,从不插手朝中事务,对朝中情况可谓一无所知,就剩下自己一个弱小女子,该将如何破此危局? 沮丧了会儿,心中依然默念了几声空荡荡,下意识中,纤绣从头上取下那支翠玉发簪,怔怔的盯着发出绿色光芒的发簪……不由得再次想起了贺兰轻吟姐姐,仿佛一瞬间,让她此时此刻的悲凉的心,突然生出从未有过的依靠感…… 她想,再过十天八天,皇兄的病在太医令他们调理下若无起色,或者,未寻到太医令的师叔,她只能迫不得已地吹动发簪了…… 说实话,不到万不得已,她真不想轻易去惊动如神仙般逍遥的轻吟姐姐…… 她自以为是地想,以姐姐那深不可测的神功武力,再加上姐姐手下个个身手不凡的姐妹们,一定能够一个个地除去萧楠融一党! 哼,到那时,也让他们尝尝伤心痛苦的滋味! 想到这,纤绣忽然信心大增,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 同时,也让她想起了与贺兰轻吟姐姐相识相知的全过程……? 第四十三章 好玩式坑人 极度伤心,又处于无力抗争之际,纤绣又一次想起了贺兰轻吟姐姐。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个炎热午后,十五岁的公主殿下欧阳纤绣在毫无征兆中相遇绝代佳人贺兰轻吟。 那时候,父皇还健在,不喜宫中太过安静、又一成不变生活,加上从未在心中停息过寻找空荡荡念头的纤绣,动不动就带着宁儿往宫外跑。 溺爱她的父皇,无奈之下只能让廷戍营派兵化装成便衣暗中保护她。 …… 上午时,纤绣带着宁儿在街上闲逛,两人一身富家小姐和丫头打扮。 无论是胭脂铺,服饰店,酒店,茶楼……都少不了她们的身影,就连街上的杂耍地摊这些三教九流的聚集地,平民百姓的唯一取乐去处,一样毫不忌讳地往里挤…… 和身上散发着汗臭味的人群一同起哄,互相摩肩擦踵,纤绣玩疯了时,从不顾及美到极品的自己,如鹤立鸡群般惹人注目。 这般从不究其高贵身份,玩到着迷时就连形象都不顾的女孩,孚国上下恐怕仅此一枚。 而只是一个女孩的纤绣,非要出宫瞎玩、乱玩、变着花样玩之始作恿,完全是从寻找空荡荡起。 惠民街上,这时,玩饿了正当街吃着包子的纤绣,见不远处人山重叠地围着一个地摊喝彩不断,想来一定是好玩的事情…… 忍不住的她,随手向后一丢才吃两口的包子,便拉着宁儿快步冲去,冲到人群边,巡了半圈,见人挤人重重叠叠的,根本没有缝隙可乘虚而入,不得已,纤绣的手往宁儿面前一伸,“银子!” 对公主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宁儿,知道她此时想干什么,只好张开钱袋口,不太情愿地伸入食指,在钱袋内拨来拨去,终于找到了一颗银豆豆,不舍地说,“拿去,就知道花钱买!” 纤绣一看,想这银豆子小得打根针都不够,一瞪眼便一把抢过宁儿手上的钱袋子,啐道,“管家婆,吝啬鬼!” 听人群喝彩声越来越热烈,纤绣心里痒得不行,干脆把成半袋银子倒在拉起的衣角兜上,一次两次地塞入袖中,同时,乘宁儿不注意,偷偷把其中两锭各五两重的金元宝,也一起卷到了袖子里,最后,还向宁儿做了个鬼脸,才把剩下的小半袋银子丢给宁儿。 宁儿心疼得不行,大喊,“多了,多了!太贵了,太贵了!” 纤绣没理宁儿,立即转身到人群边,伸手拍了拍前面的人。 “正好看呢,谁啊?”那男子大约三十来岁,回过头来,突见一小锭银子举在他眼前,有点蒙。 “买你位子!”纤绣点点头,表示肯定。 “阿?哦好,哦好!”男子明白后,如感天掉馅饼,高兴地抢手抓去银子便退出位置。 那男子当时在蒙蒙中只看到银子,并没注意给银子买位子的人,等他退出位置后才感觉,仿佛是个天仙般漂亮的女孩,回头一看,不禁色眼直翻……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会喜欢往汗味哄哄臭里叭叽的人群挤,不会是女变态吧? 就这样,纤绣一层一层买进去,一共花了五小锭银子,终于挤到了第一排位置。 到这时,纤绣才看清,原来是一个表演硬功的地摊,怪不得喝彩声不绝于耳。 接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出场报幕,她可爱地弯腰向人群施了个万福,稚声稚气说,“现在,由小妹的哥哥为大家表演,‘锋刃之上飞拳脚’,请大家有钱赏点,没钱出声,多多捧场!” 小女孩报完幕,便有人抬出一块长宽约各五尺,上面布着上百把相隔一寸左右、锋刃向上的刀板,刀板底座木材结实,泛着紫红暗光,看上去应该是紫檀之类高密度的材质…… 固定于木座上的刀,把把刀锋闪耀寒光,显然锋利无比;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高大而壮实的青年,赤v裸上身,健步上场…… 青年一身肌肉雄健,胸部圆隆,八块腹肌微凸,整齐排列,这优美身量,立即引得全场观众一阵喝彩。 青年扎下马步,深吸一口气,蓄满全身力量,稳而轻盈地跨上刀刃…… 随即,快速出拳收拳,拳下生风,气贯全场。 同时,双脚在锋利的刀刃上,前后左右轻盈腾挪,自如漂移,似履平地,顺顺溜溜、漂漂亮亮地打了一套招招风起霍霍的硬功拳。 之后,青年立定于刀刃上,再度深吸一口气后,突然腾空而起,紧接一个后空翻,轻飘飘地撤离刀锋,最后,缓缓地从空中落到地上。 整个过程,在一片鸦雀无声中,突地暴发出激烈掌声,伴着疯狂喝彩声…… 目不转睛的纤绣,看得心悬而过瘾,她想,这应该就是练武的人常说的超级轻功,虽然看得她不禁心惊肉跳,但她总觉得,这青年应该还可以表演更厉害的。 倏地,一个坑人的鬼点子便跳上了纤绣脑际。 当然,她坑人完全是为了好玩,与那些心怀鬼胎,要达到某种卑鄙目的而去坑人的人,不可同语。 待到报幕的小女孩端着箩子,绕着场子收钱来到面前时,纤绣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粉脸儿,把早已备好于握中的半把小银锭全部投进箩子中…… 小女孩见她给了这么多钱,绽开花儿般笑脸,颔首昵昵说,“谢谢小姐姐,小姐姐万福金安!” 纤绣的豪爽出手,把前后左右几个看着的男人,羞到连忙二次从口袋中摸出铜板,再次投入箩子中,这情景,可把小女孩欢喜得不停说谢谢。 小女孩端着箩子绕了一圈收完钱后,大家开始安静地等待下一个更精彩的节目,没一会儿,只见小女孩依然有模有样地出场,欠欠小身子准备报幕…… 没等小女孩开口,纤绣上前两步大声道,“小妹妹等等,本姑娘刚刚看了大哥的精彩表演,着实佩服!再看到大哥能够缓缓落下地面,表明大哥的轻功非同一般……” 说着话的同时,她从袖中掏出刚刚从宁儿那卷来的一锭金元宝,举过头顶,“如果大哥能够从三丈高处跃落刀板刀刃上,不受伤不流血,本姑娘手上的金子,就是大哥的了,表演或不表演,可否请大哥出来作答?” 纤绣的话,立即引得人群一阵骚动,一锭五两的金子,足以让人动心,但三丈高,也足可让人惊心……? 第四十四章 好汉,跳! 在江湖卖艺的人,可谓见多识广,砸场子的当然也见多了,但却没见过生得如此漂亮的姑娘来砸场子。 本准备再次报幕小女孩,疑惑地看着漂亮小姐姐,见她脸蛋上汗水淋漓,把一张美丽的脸儿弄得跟花猫似的,这不禁让小女孩暗中一乐,判断出眼前的小姐姐,一定是个爱玩的富家纨绔小太妹,与砸场子的猜想相去甚远…… 看着小姐姐手上金光闪闪的大元宝,小女孩的瞳孔在慢慢放大,小心儿思忖,要是得到这锭金子,再加上这半年来赚来的一些钱,一家人就可以回乡建房、买地过好日子了…… 但小女孩很快恢复了理智,让哥哥从三丈高处跃落于刀锋,如果哥哥没有前会儿的表演,应该可以轻松做到,但哥哥因为前面的表演已耗去大半功力,此时再从三丈高跃于锋利的刀刃上,很可能会受伤,她可舍不得哥哥受伤。 小女孩很聪明,也很天真,轱辘着一双灵秀小瞳眸,以协商的口气对纤绣说,“小姐姐,可不可以在明天这个时候让哥哥表演呢?” 纤绣会心一笑,明白小女孩的盘算,瞬间感觉到小女孩的聪明机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眼前甜美而伶俐的小女孩…… 正要张口说什么时,原先表演的青年,如影随形地突然出现在纤绣面前…… 青年躬身礼貌道,“在下华羽,见过尊贵小姐,妹妹小,说话不当真,还望尊贵小姐予以见谅;对于小姐刚才提出的表演方式,在下功力实在尚浅,也请小姐多多包涵;同时,小姐刚才给了那么多赏钱,在下于此一并谢过!” 对于实诚的人,纤绣一向欣赏,眼见华羽身怀上乘武功,态度却如此谦逊,让她自觉真有点过于刁蛮,虽然没达到坑人目的,但此时心情并没受到多大影响,说了声“好吧”,便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 一个粗壮身影,声到人亦到地从人群外飞入场中。 纤绣定睛一看,一位也就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一身短到很不合体的粗布衣衫,配上他憨憨的笑容,显得有点二,如果名字配上二憨,感觉挺恰当。纤绣暗笑想。 “嘻嘻,美人,既然这位小哥不想再表演,能不能让在下来?” 二憨虽然看上去似乎有点二,但嘴巴却很甜,这种甜嘴类型的人,通常能招人喜欢。 端详着二憨的样子,纤绣觉得挺好玩,立即便生出继续玩玩的念头…… 可她心里又摸不透二憨到底是何来路,以二憨能够从人群外飞进来看,应该具备相当好的轻功…… “你,行吗?”纤绣狐疑地注视二憨。 “哼哼,应该行!哼哼,我需要钱。”二憨倒是很坦率,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口是心非。 从这一点上,让纤绣对二憨的人品有了些些认识,但总觉得他二二的,难道为了点钱想要拿命博? 于是,纤绣好意地微笑道,“大兄弟,你清楚从三丈高跃于布满利刃的刀板上这其中的危险程度吗?” “知道。说实话,我的轻功跟这位小哥应该不相上下,这位小哥客气,是因为他前面的表演耗去了部分功力,所以他此时只是把握性不大,不然也没我什么事,哼哼,也是我该当发财的时候到了,哼哼。” 二憨说着话,最后还看着华羽哼哼憨笑。 华羽心里略为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人五大三粗的,还能客观地猜测出他的心思,但他又怎会了解华羽我,不说三丈,就是再加三丈又何妨?只是华羽我不想太出风头而已! 但二憨的话也算在观众面前为华羽保全了颜面,无意中给出了合理解释,让华羽不至被观众们误解成孬种,也算是得了二憨不经意中给的一点点好处…… 旋即,华羽对二憨的印象,自然也就好了起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所以,华羽便为二憨的功力予以认真斟酌,觉得二憨自外飞身入场,落地时虽然只扬微尘,但华羽已判断出,若让二憨从三丈高处跃落于刀锋上,不受伤的可能性不大…… 对于二憨决意从三丈高处跳落于刀锋上,华羽根据综合因素,只在一瞬间便作出了不成功的判断。 紧要中,华羽不得不沉吟着,抱拳以善意而规劝…… “这位好汉,我们和这位尊贵小姐认识了,今后大家就是朋友,此事就当是朋友间开开玩笑,你就不跳了吧,好汉若需要点钱应急,在下凑个二、三两银子资助好汉,应该还是有的。” 在白眼狼遍地的史来,华羽能说出上述这番话,足可见华羽心地善良…… 就因为华羽作出了不可能成功的判断,他想:宁愿自己舍财,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憨好汉以命博财。 “不不,谢谢,非常感谢!我这人,曾经饿过三天三夜都不贪人便宜,想赚钱,靠本事,是吧?何况小哥一家子在此赚点钱也不易,我哪能要小哥的钱,是吧?哼哼,哼哼。” 二憨说着话,眼睛便滴溜转到了纤绣攥着金子的粉拳上。 纤绣见华羽如此仗义疏财,心里不免对华羽产生了一份好感;再听二憨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心中也对二憨产生了一份赞赏,“那好,本姑娘就让你试试,但规则……” “知道知道,受伤了,流血了,算我输,美人你不用负责!”二憨干脆利索道。 华羽已知拗不过二憨,苦笑着摇摇头,对二憨好感的同时,亦生出一股子同病相怜之心。 过了一会儿,一切准备停当,高处跳刀锋的表演即将开始,满场观众的情绪,已经达到白热化,呼喊声、赞叹声、起哄声,混杂宣腾。 二憨脱掉短而紧的不合身上衣,露出一身紫红的肌肉,很结实,但腹肌欠明显…… 充分活动了会儿全身关节,二憨信心满满地走向四方互撑梯。 当二憨到达三丈梯顶,举臂成v显摆过后,伸首向下瞧的一瞬间,二憨的心促使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整场人只有华羽感觉到了二憨身体在那一瞬间很微小地颤了下,华羽心里一惊,做好了救急心理准备。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好汉,跳!”,很快,整体观众便掀起共鸣,一阵阵“好汉,跳!”的声浪此起彼伏……? 第四十五章 发奖金 事实上,此时站在三丈高处的二憨,就在往下瞧一眼的同时,已经失去往下跳的百分百把握,因而略微胆寒,令身体发颤,在这种需要富有百倍信心的一跳,一旦自信动摇,结果将是致命的。 可二憨想到了躺在床上已数月的老娘,病得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样子…… 再看下方观众,以及起哄声过后的安静,二憨一咬牙,摆出姿势,气运周身,往上一提,便旋身而下。 在下落的前两丈,二憨的速度控制得还算缓慢,两丈过后,眼见二憨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差不多已失去控制…… 华羽心里大惊,于千钧一发之际,飞步、倒身、出腿,蹬向刀板……就在二憨两脚将要踩上刀锋之际,刀板闪着杂乱寒光,斜斜地被华羽蹬离当场…… 但很不幸,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刀板左角的一片刀锋,正好划过二憨左后脚底…… 当二憨两脚落在地面时,突感左脚底一阵钻心疼痛,心里一激灵,整个人便歪倒在地上。 观众中有人喊了声“咦……”,紧接着“流血了,流血了!”的声音嘈杂响起。 二憨苦笑了下,想要撑身而起,华羽立即按住他,示意先别动。 小女孩很灵敏,提着药包小跑着很快来到哥哥身边。 纤绣没想到真的伤了二憨,心里顿感十分不忍,连忙跑上前腑身察看,生怕刀锋划伤二憨筋骨,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玩得太过分,顿生自谴之心。 二憨抬头见到纤绣紧张眼神,反而讪笑着安慰说,“美人,我输了,但我没事,放心吧,你可以走了。哼哼,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在二憨此时的心里,的确很希望眼前的美人早点离开,一个汉子,之前信心满满,最后……二憨在人家面前感到羞涩。 一边,华羽在为二憨察看伤口、止血、消毒、准备包扎,小女孩在一旁殷勤帮忙。 纤绣显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说,“大兄弟,哎,干脆以后就叫你二憨吧!二憨,本姑娘问你,为了钱,值得这么拼命吗?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需要钱呢?” 二憨为难道,“美人,在下愿赌服输,……还是不说了吧。” 有着一股子直爽气节的二憨,觉得这时候再对人家说出自己难处,明显有着诉苦和哗众取宠的味道,既然搞砸了,多说反而更加丢面子。 “你必须说!”纤绣感觉其中有款曲,于是正色娇喝道。 犹豫了下,二憨眼含泪水,声音哽咽说,“为了娘……娘她病倒几个月了,再不医治,眼看就没救了……怪我没本事,就连娘都没能照顾好。” 纤绣释然,心里一酸,没想到五大三粗的二憨还是个孝子,这让她很感动,二话没说便把金元宝塞到二憨手里。 “这可不行!如果我拿了你的钱,就变成一个贪便宜的小人了!”二憨擦了把泪水,忙要还回元宝。 纤绣转念思忖,二憨虽然粗犷,却是个信守原则又爱面子的人,想着应该换个说辞,让二憨愿意收下元宝,又不会觉得难堪,便倾国倾城一笑…… “二憨,要说赌,你刚才已经输了,金子肯定是不能给你的;但你母亲病了,又让本姑娘听说了,本姑娘听了心疼,甚为同情;所以,这是本姑娘送给你母亲治病用的,请你帮我带回去交给你母亲,也算是本姑娘为天下母亲尽一份孝道……难道你想看着母亲生着病直至不治吗?只是二憨,以后不要再干这种没把握的事了,今天要不是华羽哥哥救你一命,躺在病床上的娘该怎么办?” 围观人群,瞬间发出雷鸣般掌声…… 二憨无语,眼神中透出无限感激。 纤绣伸手入袖,掏出另外一锭金元宝,喜爱地为小女孩整一整额前乱发…… “小妹妹,姐姐喜欢你,这钱是为了奖励你哥哥和你救了大哥哥的奖金,你收着。” 说完话,纤绣快速把元宝塞入小女孩身前兜兜里,然后起身急步离开场地…… 霍地,围观群众再一次发出惊叹,对着纤绣匆匆离去的背影竖起大拇指,赞扬声不绝。 观众们议论纷纷,交口猜测纤绣会是什么身份,美得像仙女,脸上脏得却能秒杀花猫,竟能够如此的大方而善良,一出手就给了人家完全可以不用给的两锭金子,这让一应观众大有怀疑人生的感觉,自怨自艾自己怎么都不会碰上这样的好运气…… 专心在为二憨包扎的华羽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早已睁大两只美丽的眼睛愣在当场……这财发得实在太意外了,小女孩心里喜得就想来一出载歌载舞! 当华羽反应过来时,问清了小妹妹情况,抢过小妹妹手上的金子准备追赶纤绣还回金子,可睃眼一看,纤绣的身影早已无影无踪。 …… 原本待在人群外的宁儿,全然不知场地里发生的事情,前一会儿,钱袋几乎被纤绣掏空的宁儿,心里万分不舍,却是无可奈何,当头烈日又晒得她汗珠直冒,头脑发晕,实在撑不住了,不得不避入附近一个简易茶肆去,挑了个能看到人群那边的位置。 很会做生意的伙计,见一个丫头打扮的女孩竟然大大方方地落坐于茶肆视野宽阔的好位置,心里略感奇怪…… 但还是上前吆喝,“请问客官喝什么茶?龙井、沐春、大红袍……” 宁儿烦道,“别吆了,给本姑娘来壶贵的!” “好嘞!”俄倾,伙计端茶过来,“一壶大红袍来了!” 趁伙计回头端茶的工夫,宁儿已翻出原先公主嫌弃太小的那个银豆豆,顺手递给伙计说,“够吗?” “多了小姐……” “多了也给你,不用找零了!”想到公主的败家宁儿心里就有气,就许你败吗?宁儿我也会! 气归气,宁儿总觉得自己还不够败,应该给伙计一个大锭的银子才算败。 想是这么想,但宁儿又怎舍得,她可是芬芳宫的管家婆,精打细算是她的本能,也是多年养成的美德。 可伙计已经大喜,“那……小的在此谢过小姐了!” 喝了几口茶,加之一直瞪大两眼盯着人群那边,不一会,宁儿便困得歪在桌角迷糊上了……? 第四十六章 天地人合一 自觉汗颜之至的纤绣,逃离卖艺场地后找了半条街没找到宁儿,想这妞正值思春年华,会不会被哪个风流书生给拐跑时,心正冷间一扭头,终于看到宁儿竟在对过三流茶肆中睡大觉,要不是认得宁儿身上穿的上衣花色,不敢想象宁儿竟然在那种地方也能睡着。 梦中的宁儿,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并且两只巴掌已贴上她胸前敏感部位,宁儿惊醒,霍地起身手舞足蹈大喊,“谁,谁耍流氓!” “小生要带你浪迹天涯……”纤绣躲着宁儿视线,瓮声瓮气装男声。 完全清醒过来看清是公主后,宁儿撒娇道,“小姐,你吓死宁儿了。” “本小姐正担心你是不是被人拐走了呢!都敢在这种地方睡大觉?”纤绣一沉脸嗔道,说着话便坐到了宁儿对面,自斟自饮猛灌了两碗茶。 “反正宁儿知道,小姐不把钱败光是不会回头的,不睡觉又能拿小姐怎么样!你看,太阳多毒呀,晒得奴婢差点没晕过去,没办法了才躲到这儿的。” 宁儿申辩着离开的理由,并立即感觉到,公主两袖好像已经空泛,心里一急,瞪大眼睛惊呼道,“不会把两锭元……元……” “别元了,那不是败,是发了奖金了!”纤绣理直气壮说。 “反正是没了,别说得那么堂而皇之……”宁儿心疼不已,嘟哝抱怨。 “嘻嘻,嘻嘻,好宁儿,那意义是不一样的,你不懂,以后慢慢解释你听吧……”纤绣绽开嘻皮笑脸,想要哄蒙过关。 对于今天的行善壮举,纤绣的确感到颇为得意,尤其是能够救助二憨母亲医病,让她更觉得伟大。 “不管,下次出来,别指望宁儿再带许多钱。”宁儿无力辩驳纤绣理由,只能赌气。 “好了,下不为例行了吧,别气了,咱们找个酒馆好好搓一顿。”纤绣霍地起身,拉着宁儿就往外走。 到了街上,宁儿不情愿地问,“今天都已经败了那么多钱了,还想要搓好的?” 狡心一转,纤绣显出一脸确定说,“那当然,看你今天流了那么多汗,不补回来哪行?” “切,别拿我说事!”宁儿知道公主今天已经疯玩到大饿,看来这钱还不得不花了!只好恨恨道,“看你这脸上花的,啧啧,一身大汗的,还说为我补,宁儿知道,小姐此时一口能吃下两只鸡。” “知道了还啰嗦,你想饿死本宫吗?”纤绣凑近宁儿耳畔,小声使出杀手锏。 “好好好,搓去,搓去!”不得已的宁儿,也感觉到自己肚子在发出咕咕叫声。 …… 酒足饭饱后,主仆俩从酒馆来到街上,这才感觉喝了酒、吃了大餐后身上热得火辣,汗珠子在背上直冒,粘得身上好难受。 瞬间作出决定,纤绣打了个响指,路对面赶马车拉客的老头,立即反应上前欠身问,“请问小姐去哪儿?” “走,雪凝湖!”纤绣大手一挥潇洒说。 宁儿不解,“小姐,去雪凝湖干嘛呢,不回去洗洗吗,身上不难受啊?” “傻呀,回去洗哪有去雪凝湖洗痛快?”纤绣一副下定决心的神情。 宁儿思量,真是玩疯了,公主玩疯了时,谁对她都没办法,不过想想,自己也早有想去雪凝湖玩的念头,据说那地方树林茂密,风光旖旎,是个游玩的好地方,还哪有再说什么的道理…… 但宁儿看着老头的车,又破又脏的,目光睃巡着,便往旁边别的马车瞧去,想要换辆新点、干净点的坐。 纤绣看宁儿迟迟疑疑的,眼珠子到处乱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宁儿,别挑了,本小姐特意让老人家赚点钱的,你没看到别的车夫都比他年轻?” 宁儿见公主说得有道理,只好作罢,上车前,宁儿问老车夫,“老人家,去雪凝湖要多少钱呢?” 老车夫正要回答,早已跳上车的纤绣抢先道,“宁儿,别问了,老人家赚钱不容易,一会儿多给点就行了!”转而不禁笑道,“呵呵,死丫头,你要是个男的,可以去户部当尚书。” 想到纤绣就知道动口伸手,宁儿很无语。 雪凝湖在孚城南郊,离城区有七、八里路程,是个山青水秀、山水相连、景色宜人的绝美地方。 夏天,在湖中戏水,荡涤身心消烦除躁…… 寒冬时那一小段时日,看着雪花静静地飘落湖面,是一种时间已静止的感觉,极目朦胧,水天仿若已相接…… 马车虽显破旧,但速度却不慢,那是老车夫经验丰富,有速度,还不太颠簸。 可,身为公主的纤绣却不知道,她随意一个玩儿的决定,都苦着暗中保护她的廷戍营战士,何况此时是去七、八里外的雪凝湖…… 四个身着便衣的廷戍营士兵,顶着午间当头烈日,远距离跟着马车一路小跑,满身大汗淋漓,口鼻气喘吁吁。 暗中保护公主的任务,对于他们来说十分艰巨,接到任务的几天以来,暗中随公主玩到那里就得跟到那里,既要做到适时安全保护,又不能让她察觉有人跟着她…… 否则,弄不好又会被她折磨到半死不活,前任暗中保护公主的四个便衣战士,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所以,他们必须具备双重小心,小心公主遇险,小心被公主发现。 到达雪凝湖附近,马车尚未停稳,纤绣便迫不及待地往下跳。 一阵阵舒爽的凉风吹拂,撩起纤绣丝丝云发,张开两臂快乐旋转,曼妙身姿曲线优美,让裙子鼓起风来,让秀发飘逸翻卷,惬意中洒下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付钱时,宁儿看着老车夫微驼背影,猛然想起老家的爷爷,最后认可公主的意思,心一横,挑了锭一两重的银子递给老车夫。 意想不到的小财,让老车夫千恩万谢,笑得一脸皱纹都挤到了一块。 马车走后,宁儿也开始发疯地大喊,“好凉快啊,好舒服呀……” 两人高兴得又跳又舞,手拉着手嘻嘻哈哈地跑入林荫深处,趋往湖畔方向去。 跑着跑着,不觉间雪凝湖已在眼前,一围绿色,衬托着一汪淡蓝,湖面宽阔,波光粼粼,在阳光辉映下,闪烁变幻着彩色亮丽…… 主仆俩停下脚步,正要好好欣赏一番周围美景,突然,湖中传来一阵阵清脆的女子笑声,偶尔还夹杂两句断续的优美歌声…… 听笑声,闻歌声,显然不止一个女子在湖中戏水。 纤绣得意说,“宁儿,是不是?懂得玩的人都知道来这里洗澡。” “阿,殿下,你不会也想着像她们一样,tuo光了往里跳吧?”宁儿神秘兮兮小声问。 “这才叫天地人合一,又没什么!再说,你又怎么知道人家是tuo光了呢?” 纤绣已经跃跃欲试,以她的个性,tuo光了在湖中洗澡也属正常。 由于湖畔有些地段杂棘丛生,叶荫浓密,两人虽然听到了湖中女子笑声,却还未见湖中之人。 宁儿眼尖,早就看到了不远处竹林边一堆花花绿绿艳丽无比的女子衣裙。 “殿下,你看。”宁儿噜噜嘴说。 纤绣睃眼瞧向那堆花色雅丽的衣裳,瞬间反应出,从湖中传来笑声的女子们肯定是tuo光了身子在湖中洗澡……? 第四十七章 雪凝湖畔…… 收回目光,已经被那花花绿绿的衣裳所吸引的纤绣,立即猫身悄悄靠近竹林旁衣裙堆,迫不及待蹲下身伸手这件摸摸,那件试试,衣裙布料特别的让她惊讶不已…… 只感觉这布料薄如蝉翼,柔若婴肌,却弹韧异常,恁她身为皇家公主,也从未见识过极品到如此的布料。 纤绣忍不住轻轻提起一件连体衣裙,一眼之下简直巧夺天工,款式雅致得无法想象,看得她心里深感万分惊奇,喜爱至甚! 纤绣全身心已被手中连身裙所深深吸引,此时脑海中没有任何希冀可与穿上这件衣服试试的愿望更迫切…… 毫不犹豫,快速剥掉自己身上衣服,只剩下小内衣小裤裤,纤绣那一身雪白肌肤,在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点缀下,一幅鲜活而绝美的仕女野趣图,便呈现在山林间。 纤绣动作的快速,让依然在原地的宁儿猝不及防,大惊失色下立即小跑过去。 “殿下,你真……要tuo光啊?” “没有啦,又不是洗澡,宁儿,来,你在后面帮帮忙,本宫要试试这件衣服,轻点哦,不要扯坏了。” 宁儿惊心未平,纤绣已经急切地把那件让她爱不释手的连身裙往身上穿。 “可是,殿下,这是别人的衣服啊!”宁儿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还是伸手帮着公主小心穿上衣服。 “只是试穿一下,又没想抢走,大不了付人租金就是了。”纤绣阐述着她的理由,觉得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弄了会儿,终于穿好了衣服。 “哇……!太漂亮了!”宁儿忍不住惊叹拍掌。 已经美到没道理的纤绣,配上天造级布料、以巧夺天工技艺而制成的衣裙,再不能让宁儿激动,才是没道理。 纤绣喜形于色转动一圈后问,“宁儿,真的美吗?” 激动而羡慕中的宁儿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到一女子动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很美!” 随着声音落下,纤绣身上那件衣服竟然凭空消失,于无声无息之瞬间,把她剥回到只剩下小内衣小裤裤…… 大惊失色的纤绣,连忙蹲下身体以两手护胸。 宁儿见状,之前的激动被吓得烟消云散,快步冲到公主身前,用自己的身体为公主遮羞,同时狠声喝道,“谁敢如此大……” “我!咯咯……” 随着动听的笑声,一个丰姿冶丽的女子悠然现身,竟然穿着在纤绣身上突然消失的那件连身裙,绽开一脸坏笑注视纤绣和宁儿。 宁儿见到那件衣服,大感惊讶,正要质问,却口涩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想想这衣服本来就是人家的,是自己这边不占理,还说什么说? 可让宁儿无法想象的是,眼前的陌生女子,竟然当着公主和自己的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剥走公主身上的衣服,又在须臾间穿到陌生女子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戏法? 思来想去,宁儿只能理解为,今天她和公主,是碰到变戏法高手了。 低头抱身蹲在地上的纤绣,深感狼狈不堪之下确定了来人是女子,便一咬牙大大方方地站起来,准备穿上自己的衣服再说。 可是没想到,目光扫了一圈后发现,不但她的衣服不见了,就连原先那堆花花绿绿好看的衣服也全都不见了。 陌生女子无风无浪地看着羞涩至极的纤绣,不作声,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掩口偷偷窃笑。 纤绣明白,一定是眼前陌生女子所为,只穿着内衣裤的她,羞赧着的心里早已火冒三丈,很想大发雷霆跟她吵一架……但理智告诉她,能够匪夷所思地轻易从她身上剥走衣服的人,不管是武功还是变戏法,都比自己厉害,一旦与之翻脸,肯定自己吃亏…… 纤绣正灰心地转念着,应该用什么样比较恰当的服软方式,求人家归还自己衣服…… 没想到宁儿却心直口快地先她出了声,“喂,这位小姐,你要是不还回我家小姐衣服,后果会很严重!” “咯咯……小妹妹,有多严重呀?能比穿着内衣穿街走巷回家严重吗?咯咯……咯咯……”女子的笑声依然动听,话语也轻柔的让人心醉。 “宁儿,你都不看看眼前形势,还说那种威胁人家的话……”纤绣轻声骂了宁儿一句,正准备说软话…… “柳莺,闹够了没!”湖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耳悦心,珠圆玉润的女子声音。 “咯咯姐大,三妹没闹……”陌生女子向出声处微微倾了倾身,继续乐乐地笑,但笑声比先前小了许多,也收敛了许多。 还没领会其间的关联,纤绣霍然便见到六个容颜、身材俱佳的女子,簇拥着一个诞钟粹美、含章秀出的姑娘缓步走来,姑娘不但美,且气质优雅,一派雍容华贵国色天香之气度,如沐春风的笑颜,令纤绣顿生亲切感。 于是,纤绣立即把之前未出口的软话,在心里迅速作了修饰后说,“这位姐姐好,此事还真不关那柳莺姐的事,是小妹有错在先,见到衣服漂亮,忍不住就擅自试穿,小妹在此赔罪了。” 纤绣诚心诚意地开了她人生史上第一次向人认错的口,只是穿着内衣的此时,让她自己都觉得滑稽而局促,不得己只能扯出一抹自嘲讪笑。 “哈哈,不要紧,姐姐送你一件更漂亮的……” 气质优雅的姑娘在说话的同时,空掌一翻玉手略扬,一件质地冰凉,合身得体,花色秀丽的衣服,已不知不觉着于纤绣之身。 衣服两次于毫无征兆间在公主身上一脱一着,让宁儿深感惊魂,无法想象的表情久久呈于颜容…… 到这时,宁儿才确定,这绝非如她之前所想的变戏法那么简单。 纤绣再次穿上漂亮的衣服,像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地转了个小圈,小嘴高兴地笑到合不拢…… 其实这般萌态可爱的样子,才是纤绣隐藏于心底里的原初童稚。 “谢谢姐姐的漂亮衣服,小妹复姓欧阳名纤绣,请问姐姐高姓芳名?”纤绣对雍容华贵的姑娘深深鞠了一躬道。 姑娘轻轻拉住纤绣手,温柔说,“姐姐复姓贺兰名轻吟,日后就喊轻吟姐姐便好。” “贺兰……轻吟,咯咯,姐姐的名字好诗意哦!” 纤绣复述着人家的名字,没忘了应该拍拍人家马屁。 宁儿睨了眼纤绣,抿嘴笑得意味深长……? 第四十八章 视觉盛宴之后 面对风华绝代的贺兰轻吟,仅从气质上,就已经完全镇住了一向我行我素的纤绣,这在纤绣长这么大以来的历史说,不用掰指算,都是第一次。 且轻吟不但美得震撼人心,还特别平易近人,一点架子没有,笑容中含有一种让人亲切的真诚,这令纤绣心里为之大悦,便很自然地显出一副腻腻可爱娇模样…… “谢谢轻吟姐姐,可是,可是小妹今后不想喊您轻吟姐姐,小妹想直接喊姐姐,小妹好好希望,轻吟姐姐是小妹的亲姐姐,行吗……姐姐……” 原来撒娇对殿下来说,也是这么拿手?宁儿意外得眼睛都发了直。 纤绣是真的从内心里喜欢贺兰轻吟,不但喜欢,并且已经对贺兰轻吟崇拜到五体投地,今日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漂亮,漂亮到除了宁儿还能略略比肩外几乎无可匹敌,她常常为自己的漂亮暗中沾沾自喜…… 当她此前第一眼见到轻吟时,就已经被轻吟的气场所折服,轻吟的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美,那种能够让人瞬间感到耀眼的绝美…… 纤绣突然感觉,在轻吟姐姐面前,自己俨然就是个村姑俗女。 所以她撒着娇说出“行吗,姐姐”时,竟自然而然流露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童稚,娇羞可爱的甜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轻吟的心,仿佛一瞬之间被她的甜蜜模样、以及腻腻稚嫩的音色所融化…… 忍不住倾城一笑说,“好,好,今后绣绣就是姐姐的亲妹妹!” 见姐大对先前还陌生的纤绣如此青眼有加,虽未明其中缘由,但个性与纤绣差不多一样爱闹爱玩的柳莺,心中虽然莫名,却不敢忽视,想到先前差点把人家剥得一丝不挂,不免生出讨好之而冰释前嫌之愿望…… 于是,柳莺笑容可掬地趋步上前,对纤绣倾身一拜道,“先前柳莺是跟绣绣妹妹闹着玩的哦,还望绣绣妹妹不予介怀才好。” “柳莺姐姐客气了,纤绣明白,莺姐姐要是玩真的,小妹与宁儿至少死过三回了。”纤绣欠身向柳莺回了个礼后,悄悄对宁儿眨了眨眼。 “哈哈……哈哈……哈……” 纤绣一句富含幽默的话,让轻吟以及身边的一众女孩,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柳莺只好悻然陪着一笑。 “好了,咱们走,上姐姐那玩去。” 乐过后,轻吟亲昵地挽起纤绣臂弯,带着一众姐妹,悠然离开湖边。 同时,贺兰轻吟作了个很自然的手势,给柳莺丢了个示意。 …… 接姐大手令,柳莺驻足原地,望着姐妹们背影消失在林荫中后,身影一闪,突然出现在五六十步之外…… 这里隐蔽着的,正是暗中保护公主安全的四个廷戍营便衣士兵。 柳莺的突然自远处瞬间现身面前,令四个便衣惊惧不已…… 从头到尾一直紧盯公主那边,观察情势发展的四个便衣,公主玉体两次只着小内衣,裸露着雪白肌肤的情景,自然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这种即使梦也难以梦到的慰眼福利,对他们来说,简直是驰魂夺魄! 不过,当公主被柳莺以法力摄走外衣,狼狈得只剩下小内衣那一刻,公平地说,他们的最先的反应是,迅速持弓搭箭……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宫廷卫士,履行职责已成为他们下意识中的第一反应,所以,那一刻他们的意识中,保护公主才是重中之重,目中注视的并非是公主的雪白肌肤和曲线优美身段,意识中更未曾生出过想入菲菲的下流妄念,而是集中精神准备射杀目标柳莺。 正当他们拉弓之际,领头的便衣似觉不妥,出声暂时阻止道,“弟兄们稍等,那女子似乎还没有要对公主出手之意,我们看看情形再说吧。” “也是,如果让公主知道我们看了她裸露玉体,出箭的结果无论怎样,我们都难逃一死。”另三个便衣的其中一个,头脑反应颇快,马上明白了组长的稍等令中,似乎也包涵着这层意思。 窗户纸一经捅破,四个便衣面面相觑,顿感左右为难,惊恐得不禁心生寒意。 果不其然,接下来又于莫名中现身了多位女子,并且个个美得让他们顿感脸红心跳,同时,后续的发展更让他们出乎意料…… 那情景让四个廷戍营便衣为组长的谨慎为之信服并舒出一口气,各自大有瞬间捡了一条命的感觉…… 直到最后,见公主和众女子亲密地手挽手走了,四个便衣刚开始面面相觑,互递庆幸眼神,没顾上擦把冷汗,正准备远距离再隐秘跟上公主时……悠然间,却见前一瞬明明还在五、六十步开外,这一瞬竟如鬼影般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曾经剥去公主衣裙的美丽女子…… 柳莺的神鬼之速,让四个便衣霍感匪夷所思,心下顿生惊骇…… “你……你……” “想说什么呀?刚才你们已经艳福不浅了,别的就不用多说了吧,是不是?” 柳莺脸上绽开动人微笑,声音很柔和,甚至还有点温婉,但在说着话的同时,纤纤玉指已现拈花式,在四个便衣面前优雅拂过后,身形略动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串由近至远的“咯咯咯……”娇笑声。 只在霎然之间,四个便衣竟如孩童般开始打闹…… 打闹一会儿后,原来的护卫组长稚稚地说,“我不玩了,娘在家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第二个向湖面方向扔去一块小石头后说,“你们三个人是哪一个村的呀,今天怎么会到这里玩呢?” 第三个有点垂头丧气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个村的,反正离这里应该是很远很远。” 第四个善良地笑笑,“管他呢,反正现在太阳还这么高,不如我们去湖里再游会儿泳,弄不好还可以抓到一两条鱼哟……” 这就是四个便衣因窥视了柳莺她们秘密,并目享公主雪肌后的结局,可见轻吟已令柳莺手下留情,只是抹去四个便衣八岁后的所有记忆。 从此,世间多了四位老人脸孩儿心!? 第四十九章 无形力量 遇见贺兰轻吟之后的纤绣,整个身心都被高雅至极、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能深不可测的贺兰轻吟所吸引…… 那时候,爱她疼她宠溺她的父皇还安在,纤绣是快乐的。 然而,纤绣却不知道,那时的父皇已遭萧楠融安插于玉乾宫的暗子日日微量下毒,身体开始每况愈下…… 可并不知内情的年少纤绣,心却向往着贺兰轻吟。 那时起的的一整个夏天,纤绣就不再到街上恶作剧地胡闹瞎玩了,不可或缺地,每日必须前往贺兰轻吟位于都城东区依山而建闹中取静的睿羽别院,心甘情愿地接受轻吟姐姐对她的全面熏陶,之前疯玩到荒唐的个性,就此终结…… 而一整个夏天,日日一睁开眼睛,匆匆梳洗、用膳,便魂牵梦萦地做好准备往睿羽别院跑。 由于宁儿有时要留在芬芳宫处理宫中事务,便没法跟着去,用早膳时,面对公主,总是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期望公主说:宁儿,你那些破事务,要不是很要紧,就积在一起哪天一并处理得了,今天准备准备,跟着本宫去睿羽别院。 最终宁儿很失望,就没听到她期望公主说那话。 问题是,明知宁儿看她时眼神中的期待,纤绣就是装着没看见。 一天,宁儿急了,早膳时把其它侍女都分派出膳厅外,然后气咻咻对公主说,“现在有地方玩了是吧,不需要宁儿侍候了?那就别回来了,在睿羽别院过日子算了。” 纤绣忍住笑,抬起头啐道,“死丫头,看上去你要鸠占鹊巢啊!” 宁儿心里一惊,这天大的帽子她可不敢戴,连忙哭丧着脸,装出要哭的小模样…… “好好好,以后宁儿都不跟着殿下了,殿下也别拿这种能压死人的帽子往宁儿头上扣,就让宁儿老死在芬芳宫算了……” “死丫头,更来劲了是吧?要是起先态度这么好,今天不就带你去了吗……”纤绣瞪了宁儿一眼,嗔道。 “阿?那从现在起态度变好了行不行?”宁儿终于看到了希望,旋即便绽开如花笑脸。 “宁儿,看你脸上风云变幻不过弹指之瞬的功力,依本宫看,你也不用在芬芳宫呆了,在芬芳宫屈才你了,你应该到戏班子里当头牌,哈哈……” 纤绣见宁儿被她逗得脸上一晴一阴的快速变化,不禁笑话宁儿。 宁儿连忙依到公主身上耍赖,“人家不吧,都说了,人家这一生决心要老死在芬芳宫了,只能粘住殿下不放。” “好了好了,别耍赖了,去,准备一下一起走,轻吟姐姐昨天还念叨你呢。!死丫头,这下该高兴了吧,都能受到轻吟姐姐关注了,不简单!”纤绣刮了下宁儿鼻子说。 “阿?轻吟姐姐真好!”宁儿高兴得蹦蹦跳跳准备去了,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贺兰轻吟、太喜欢睿羽别院中的姐妹们了,以及和姐妹们在一起时那和睦而融洽的气氛。 然而,一整个夏天在睿羽别院接受熏陶的纤绣,却没弄清轻吟姐姐以及姐妹们的身份来路,在这方面,姐姐她们总是对她讳莫如深。 …… 视线回到玉乾宫婉儿卧室隔壁房。 这一刻,因证实了皇兄龙体危险程度的纤绣,伤心欲绝下从头上拨下贺兰轻吟去年入秋之际临别时赠与纤绣的翠玉发簪,透着翠绿光芒的发簪,很轻,但在纤绣感觉中,似有千斤重。 自昨日发现皇兄中毒起,她便深入分析明确了国贼萧楠融一党的阴谋,在这仅仅一个日夜的时间里,仿佛已经过了十年般漫长,难捱而难熬,还伴有一份战战兢兢,牵动着年少纤绣的神经…… 漫长的这一天,每当她的心沉重到无法自持时,便会想起贺兰轻吟姐姐,想起了姐姐,自然地便想起姐姐与她临别时留下的这支翠玉发簪,以及姐姐轻松地笑着嘱咐她的话…… 手握这支发簪,她常常能够感受到,姐姐对自己的爱护,她想,做妹妹的她有难,欧阳家有坎,轻吟姐姐决不会袖手旁观! 终于,纤绣的心,如一叶小舟,在狂风巨浪侵袭海面前,找到了驶入避风港湾的方向。 轻吟姐姐于无形中给了她莫大力量,让纤绣的心儿,略感安然…… 同时,也难免痛恨四年前一觉醒来从此不再入梦、不见人影的空荡荡。 “若水,本宫饿了!”纤绣打开门走出房间大声道。 她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侍从们看到她懦弱的一面,她是公主,身为公主,百年皇室的后代,就应该与众不同,就应该具有临危不乱的风范,必须具备面对危机的胆识,更应该不失扭转乾坤的能力…… 一直守在门外担忧着公主的若水,大喜过望地见公主心情转好开门出来,分别指着两个侍女说,“你,马上通知御膳房为殿下准备膳食;你,立即做好伺候殿下用膳的准备。” 两侍女异口同声回了句“是!”,便分别行动了起来。 临近中午跟着公主去过慈宁宫后又来到玉乾宫的若水,和公主一样没用过午膳,见公主伤心,她心情也一直悬在嗓子眼,还哪会感到饿? 此时,见公主脸上升起了太阳,心情一下放松后肚子也感到了非常饿,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没出息的蓝色警响;可是,处在这不前不后的时间段,做为侍女,若水就是再饿,想好了,只能忍着。 “若水,走,跟本宫一起用膳。”纤绣居然没忘了若水跟她一样没用过午膳。 “殿下,奴婢不饿,奴婢不可以与殿下一起用膳,让人看了不好,是对主子的不敬,还是让奴婢伺候殿下用膳吧。”若水很感动,但基于规矩,只能咽下直往嗓子眼冒的口水。 纤绣向若水意味深长一笑,凑近若水耳畔说,“不饿是吧?那好呀,晚膳也别吃了。” “殿下……”若水苦笑着喊道,同时,感觉肚子痉挛了一下下,又自作主张地响起咕咕声。 “哼哼,别喊了,那就走吧死丫头!”纤绣亲昵地点了下若水前额,嗔了一句便带着若水向膳厅走去。 听到纤绣口中“死丫头”三个字,若水怔怔,暗中喜得心里淌油,这说明什么,说明公主殿下已经把她当成了亲信,死丫头从某种意义上对若水来说,就是公主殿下对她的亲近昵称……? 第五十章 擦肩而过 不时想起空荡荡、认定空荡荡存在于现实中、挖空心思到处寻找空荡荡四年的纤绣,直到现在,从来就没停止过留意空荡荡的出现、她很希望哪日在某条街上突然遇见空荡荡。 在如今局面非常糟糕的形势下,空荡荡在纤绣心目中的可依赖感仅次于贺兰轻吟,她相信,在她有难处时,以空荡荡的个性绝不会袖手旁观,空荡荡的野性和狠劲,以及空荡荡手下管控着的三百勇士,在如今局面下,是纤绣梦寐以求的,所以,纤绣对找到空荡荡,心里一直怀有一份迫切。 然而,正如纤绣所认定的一样,空荡荡的确存在于现实中,甚至偶尔在都城街头还曾经跟纤绣擦肩而过…… 由于当初粗心,一时忘了师父叮咛,在梦中把公主殿下带出宫外玩,从而让小纤绣改变了心性,致使空荡荡犯了仙规,不但被奉上仙之命的师父剥夺了再度入公主殿下梦中的异能,就连在梦中与公主殿下多次交往言谈的记忆也被师父奉命给删除了,但好在师父还是疼他的,留给了他公主殿下外在形象的记忆,也就是一个漂亮小姑娘的样貌记忆,而公主殿下的身份、处所,自然是一并剔除得干干净净,仅此,空荡荡的师父,白胡子老仙翁,还是冒着被训诫的风险而为之的。 所以,四年来,一个与他同龄的小姑娘美丽形象,很深刻地存在于空荡荡脑海中,并且头脑一旦闲下来就无法阻止地跳出来,形态、笑容、还略显调皮,十分逼真,困扰得空荡荡常常猛拍脑门,就是想不起来这小姑娘是谁,在那里遇见过…… 这让空荡荡很抓狂,也很无奈,更是手足无措,毫无办法。 被小姑娘美丽形象折磨了一年多后,空荡荡作了个决定,必须尽快找到脑海中的小姑娘,因为空荡荡意识到,小姑娘和他一样,也会长大,万一时间过了太久还没找到,小姑娘长大了,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还怎么认得出来?并且,让空荡荡十分焦急的是,有一天路过街头听到一句话,叫“女大十八变”,听过这句话后,空荡荡就更加不淡定了,这还了得,不说十八变,就是三四变、五六变,到时候还能认出来? 于是,空荡荡刻不容缓,立即命项遥远找了两个最好的画师,由空荡荡凭记忆口述,两个画师听口述作画,终于把脑海中的小姑娘画了出来。 看着两位画师画出来的大同小异,神情娇态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画像,空荡荡很满意,赏了一笔钱给两位画师后嘱咐画师,按原画每半年画出一张画中小姑娘慢慢长大的画,空荡荡用这种方法,防止脑海中的小姑娘长大后认不出来,亏这小子还能这么想。 接着,空荡荡开始斟酌寻找方向,按脑海中小姑娘的打扮和气质,空荡荡总觉得这小姑娘应该是都城中大户人家的小姐,心里既是这么想,也就这么行动了,从而,自十三岁多起,空荡荡便进入都城,长期包下都城最高级的饭店“玉宇琼楼”的一个套房,吃饱睡足了就到街上逛荡,目的只有一个,突然在街上遇到脑海中的小姑娘…… 也不知是上天故意阻止空荡荡和小纤绣相遇,还是上天在开空荡荡玩笑,好几次在都城街头,空荡荡与小纤绣前脚后脚几乎是擦肩而过,两人就是难相遇…… 第一次,身为公主的小纤绣,发现有四个大男人跟踪她,与宁儿一起耍了个小诡计,一下躲起来不见了,四个便衣大急,嘀咕对策时让小纤绣知道了他们是廷戍营的兵,一下子就恼火了起来,最不喜欢被人这样时时跟在身后的小纤绣想,一个女孩子,这还哪有秘密可言? 于是,小纤绣突然现身,向廷戍营便衣勾勾食指,让他们靠近。 便衣们霍然见到一时跟丢的公主殿下,暗地里正透出一口气感到喜悦之际,连忙上前,还装出一副懵懂表情,问,“这位小姐,是叫我们?” 扯出一丝诡笑,冷哼一声,小纤绣道,“不错,还能装得没事似的,廷戍营的吧?” 被小纤绣指出身份的廷戍营便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得不承认身份,蚊声回禀,“奴才拜见公主殿下,有何过错,还望殿下恕罪。” “说吧,是谁让你们跟踪本小姐的?”小纤绣两手抱胸沉声问。 领头的连忙躬身,“禀殿下,奴才们奉统领之命暗中保护殿下。” 小纤绣眉眼一挑,冷笑道,“好吧,谅你们是在执行命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便衣们顿时心寒,连忙求饶,“殿下,奴才们……” 小纤绣没让便衣们求饶的话出口,便狠声道,“你们四人听令,当场对打,不打到所有人打不动趴下不准停!开始!” 边上,刚被小纤绣带入芬芳宫不到一个月的宁儿,很不忍心,犹豫着开口劝道,“小姐,这,这,还是饶了他们吧!” 而廷戍营便衣还哪敢违令,早已互相开打起来;而小纤绣却是横了宁儿一眼,拉着宁儿就退出了越聚越多的人群…… 在聚拢的人群中,空荡荡挤到前排时,真切地看到一个小姐打扮的小姑娘拉着一侍女打扮的女孩挤出人群…… 空荡荡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当时心里是有着某种异样感觉的,但他还是认为不会这么凑巧,可事实是,第一次他就这么地与小纤绣擦肩而过! 当时空荡荡只要稍为快那么一小刻,就会看到小纤绣面容,见到了在他脑海中储存、活动了一年多,时时跳上脑际的小纤绣,空荡荡估计只须一眼就能认出来。 然而,当时也因为四个大块头男人在一起对打的场面太精彩,太震撼,致使空荡荡被深深吸引,从而淡化了应该追上几步看一眼离去的两个小女孩面容的念头。 直到最后,对打中的四个男人几乎都受了重伤,打不动了,打趴下了,爬着走时却能够互相照应着、关怀着慢慢爬走…… 这让围观民众和空荡荡都很不理解,空荡荡看了一眼身边的项遥远,挠着头想,丫的这四个男人,难道一个个都是傻逼吗?是疯了还是吃错药了?无端地在那对打得你死我活,最后打趴了又在互相关心…… 当时的这一出,让小小年纪的空荡荡,头脑中固有的思维因此变得混乱。? 第五十一章 启发之下 回到酒店的空荡荡,头脑中缠绕着四个对打男人那出傻逼武戏,把空荡荡弄得食不甘味,最后也没想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最后此事激发了空荡荡的灵智,经过计划,空荡荡准备明日也在街上上演一出能够轰动都城的戏码,看看是否能够把脑海中的小姑娘小美女引出来…… 有了初步想法,空荡荡立即与项遥远进行商议…… “远叔,那四个傻逼搞自残能引得街上众人围观,你说我们一直干等人家出现是不是太被动了?”空荡荡神秘一笑说。 “嘿嘿,远叔懂了,小少爷恐是受到那四大傻子的启发,也想在某条街上也闹出一场某种大动静,以此想达到引起心里那小美女的现身、注意,是吗小少爷?”项遥远的头脑反应可以说不慢,不然空荡荡也不会常常把他带在身边。 “咯咯远叔,早说了,你的头脑就是军师级别的,就连咏诗篇都不一定反应得比你快!”空荡荡对项遥远的反应能力一向赞赏。 这倒把项遥远弄得脸红,对于咏诗篇,在松峰岭上策划的一整套惠民举措,以及协助费一诺把亟雪卫队管理得有条不紊,项遥远可佩服得很,背地里在空荡荡面前常常赞叹不已。 此时,空荡荡把他跟咏诗篇相提并论,实在觉得有愧于心,能不为之脸红吗?但这其中大半也因为项遥远本质上是谦虚的,缺了他在空荡荡身边事事加以指点,以空荡荡的个性,有时所要进行的事还真显得欠成熟,毕竟空荡荡年纪尚小,诸事缺乏经验与历练,加上他大气的天性,举措不成熟在所难免,但他对空荡荡收编土匪一事,却是赞不绝口,不得不承认,那是小少爷的大手笔。 红着脸的项遥远谦逊说,“小少爷不可如此称赞远叔,远叔之所以懂得小少爷的一些心思,实际上也就是跟在小少爷身边久了,受到小少爷的聪明才智所熏陶,偶尔猜中小少爷想法罢了,哼哼,小少爷今后不可再称赞远叔,远叔会感到脸烫。” “噫,远叔,你的确不简单嘛!”空荡荡诚声再夸一句后说,“远叔,你想想看,我们明日要怎么闹才算大动静,同时又不能让官府感觉到我们荒唐?” 眉心跳动了几下,琢磨许久,项遥远沉吟说,“小少爷,虽然如今皇帝英明,都城街上一派繁荣,但贫富差距也还依然存在,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弄一次济民举措?只是,哈哈小少爷,就怕远叔这鬼主意害得小少爷又得花去一笔钱了!” 没想到空荡荡一拍大腿赞同说,“远叔,咱俩想到一块去了!不过,要济民,就得搞得像模像样,我们不怕花钱,可以拿出一二千两黄金玩玩!细节上以什么名义和噱头,远叔得好好想想,嘿嘿,要是咏诗篇在就好办了,他头脑里古怪东西可不少。” 项遥远闻言一怔,才完全明白在小少爷心里是十分赞赏和倚重咏诗篇的,好在自己刚才被小少爷夸奖时并没表现出沾沾自喜,否则不知道小少爷会怎么看自己。 面对小少爷的问题,项遥远还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欠缺能力,恐怕还真得由咏诗篇出马才胜任,项遥远明白,既然花钱买轰动,达到引起小少爷心中女孩的现身和注意,这花钱方案还必须策划得有声有色,有趣味,又得让较为困苦的百姓得到实惠,不能让富有的人因方案的漏洞而得手,否则,钱花出去了,意义却变得不大。 “小少爷,像这样的举措方案,远叔自认才疏学浅,远叔觉得,这方案恐怕还真得由咏诗篇来策划,甚至时间定在明日还不行,得安排宽松一点,这样计划才更周全;远叔想,不如我们快车或快马去一趟松峰岭,交给咏诗篇来主创,加上亟雪卫队人才济济,共同研讨,或许方案会作得更周全,更有娱乐性和趣味性,你说呢小少爷?” 一直在认真听项遥远叙述着的空荡荡,思忖片刻一挥手,当机立断道,“远叔,备车,马上动身去松峰岭!” …… 主仆到达松峰岭时太阳尚未下山,昔日的匪窟早已变了大模样,一眼望去,满目郁郁葱葱加五彩缤纷,满山遍野种满了果树,所有可开垦的土地均种上了作物,农务村也已经初具雏形,村中异常于常规的人众结构,和睦相处,快乐生活劳作在简直可称之为世外桃园中…… 这里没有任何恃强凌弱,更不存在尔虞我诈,虽然不像常规村子那样或同姓或亲戚,纵然异姓,人们却相处得亲如一家。 空荡荡为此感到十分高兴,觉得自己虽然小,却办了一件为贫苦农民着想的大好事,这让空荡荡很有成就感,以至使得他不惜金钱经常慷慨解囊而乐此不疲! 再看那如军营般肃穆的亟雪卫队营地,训练场上,各种器材齐备,个个战士身强力壮生龙活虎,早已非昔日“土匪”般面呈菜色…… 前一段时间,空荡荡首先为费一诺续了弦,为费一诺找了个大户人家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最初,费一诺还扭扭捏捏的觉得太快续弦对不起亡妻,空荡荡见费一诺一方面很想、一方面又念着昔日夫妻情,内心感动却没吭声,觉得费一诺主要是顾忌到小舅子咏诗篇的想法,便悄悄找咏诗篇聊了聊,试探了下咏诗篇的态度,没想到咏诗篇非常大度,居然开口劝慰妹夫,然而,即使这样,费一诺还是觉得心里有梗,最后,空荡荡使了个精绝手法,不动声色直接带那千金小姐上松峰岭游玩,当费一诺见到千金小姐那美到极品的模样时,知道了这女孩只要他一点头就可以拥之入怀,一时间便感到了十分的不淡定,狠狠咬咬牙,脸红至脖地对小老大作出同意娶妻的表态……把空荡荡在心里乐得笑翻了天…… 哼,跟小爷斗?您老还嫩点! 接下去,空荡荡也正准备为他所倚重的咏诗篇办喜事,因为,卫队里一些将士在老家有妻室的,早已把妻儿接来农务村安了家,过得其乐融融,空荡荡想,总不能让卫队中的两个最高领导长夜寂寞独自打麻将吧? 所以,为费一诺办了事后,他必须得为咏诗篇作重点考虑……? 第五十二章 如诗的咏诗篇 空荡荡,小老大到来,最欢天喜地的是谁?自然是咏诗篇! 当咏诗篇得到卫兵报告,心头一激灵,连忙整顿队伍,列队隆重迎接小老大。 开玩笑,那可不是盖的! 自从小老大为妹夫兼卫队首脑解决了床第温暖以来,咏诗篇心里可痒痒得很,他期待,他很期待,小老大哪天突地,呵呵,就带个美女上山来对他说,老哥,看看,这美女你还满意吗?为这,咏诗篇常常在梦中笑醒! 咏诗篇很相信,小老大既然在他耳边许下了这诺言,绝对是不会食言的。 “欢迎、欢迎,欢迎司令回山视察!” 咏诗篇在山门口向空荡荡敬了个标准军礼后一挥手,身后两列士兵便中气十足地齐声喊出欢迎词。 对于麾下的兵,训练有素,军规军容齐整,空荡荡一向是很满意的,加上他跟咏诗篇有着一份特别的感情,此时,竟然一娇笑,说,“老哥,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好了……”一挥手,“解散,按原计划训练!” 全卫队都知道,他们的小司令唯一对咏诗篇青眼有加,常常一声“老哥”,在将士们眼中和耳闻目睹中,几乎把咏诗篇的地位就差那么一点点便盖过了他们的总队长费一诺! 可以说,这是咏诗篇的荣幸,但在荣幸中,他也还知道得体,无论在何时何地,对费一诺总保留着一份唯唯诺诺、尊敬有加,这一点,别以为这是小小的一点,而仅此一点,也让空荡荡更加看重咏诗篇…… 这是一种人格的知趣,也是一种人格的魅力,懂得尊重人,才能得到他人尊重,从这一点说,咏诗篇不愧是个有修养的人,在他心里,费一诺虽然是他妹夫,却永远是他老大,这是咏诗篇的品质。 士兵退去后,咏诗篇唏拉问,“小少爷,今日上山得如此突然,想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空荡荡不管,一弹脚便骑上咏诗篇的背,嘻嘻说,“唉,什么事还能瞒得住我老哥呀!” 这景况?把一旁的项遥远眼晴都看直了! 才完全明白,他的小少爷对咏诗篇的感情,非他之前浅陋所想象。 听咏诗篇“哼哼”一声后说,“小少爷,上山来莫不是又给属下出难题来了吧?” 这简直就是猴脑,一下子就有这种感觉,空荡荡想,咏诗篇就是咏诗篇,如假包换。 从这里出发,空荡荡有了咏诗篇,可欣慰得很! 一骨碌滑下咏诗篇的背,空荡荡板起小俊脸正色说,“咏副总队长,你,马上到后厨喝碗参汤,接下来,本司令需要你调动所有脑细胞!去。” 咏诗篇翻了翻白眼,知道小司令有大事、有要事需要他大动脑筋,嘴一裂,傻笑着还真往后厨跑。 空荡荡讳莫如深地看了眼咏诗篇的背影,咯咯诡笑不停。 聪明而老辣的项遥远轱辘一双老眼,靠近空荡荡低声说,“小少爷,你这不是让咏诗篇今晚不好过吗?” 这句点破的话语,把空荡荡几乎笑得死去活来。 …… 原本一向肃穆的议事大厅,当小司令空荡荡说出济民想法后,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异常,在场排以上的队头,都开始七嘴八舌地纷纷出谋献策…… 在空荡荡以身作则引导下,亟雪卫队所有将士的思想层次早已今非昔比,他们心中都有了一杆称,百姓,尤其是困苦百姓,成了他们心中那杆称的称砣,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懂得尊重百姓,保护百姓,谁都不敢造次,因为,爱护百姓,在空荡荡的行为中,早已成为榜样,无声约束着将士们的人品…… 榜样的力量,在亟雪卫队,早已经无穷之至! 嘈杂献策声中,费一诺一声咳嗽,大小队头瞬间安静,被美女夫人滋润得已经面呈红润的费一诺开口说,“弟兄们,司令的这个举措关系到爱民与惠民,大家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开动脑筋,想出得体的方案细节,不要这么乱哄哄的东一句西一句的胡扯,你们要深入理解司令的爱民之心,主题要放在济困上考虑,所以,本总队希望大家认真对待,好吗!” 当然,除了爱民惠民外,打死费一诺也不知道,他的小司令暗中是在寻找梦中的小美女姐姐,仅仅为了吸引,让爱民与惠民有了一种名正言顺,从而其中也有了深远意义。 一时间,围案众人脑筋大扯,而喝了参汤后的咏诗篇,嘴角却露着一抹莫名之笑,难道是已胸有成竹?还是“阿正想老婆了?”! 而咏诗篇此时的表情,恁绝顶聪明的空荡荡都感到丈二和尚,这死样子,是心中有数了还是暗自发春?空荡荡人生第一次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方物在折磨他,小眉头不禁一皱,很想啐一口咏诗篇,可恶的是,咏诗篇的目光就是不向他这边挪! 然而想想,错还是在他空荡荡,没来由的怎么就把咏诗篇诓去喝参汤?该不会就此喝傻了吧,空荡荡还真有点担心。 可是,空荡荡却把咏诗篇想简单了,在一个个小队头有序的发言中,咏诗篇脸上虽然呈现死样子,头脑中却在吸收整合精华,这也许就是他的聪明才智之处,懒散而让人不明就里的样子,才是他的大智若愚。 不讳言还依然期待天黑的费一诺,对大家的献策发言虽然不如咏诗篇吃得透,总体上给他的感觉,部下一个个的小脑瓜都不简单,从这一点出发,使得他不得不暗暗警告自己,不要总是日出等天黑,满脑子都是小娘子的娇媚和曲线优美的胴体,哪天,有一天,自己的位置弄不好就被某个属下取而代之! 出谋献策的发言终于到了尾声,咏诗篇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一派正而八经,慢条斯理地把整套施行方案作了精彩描述…… 空荡荡听后,忍不住鼓掌称赞! 佩服到五体投地的项遥远,对着咏诗篇翘起了拇指。 对于舅子,费一诺内心感到很庆幸,觉得还好咏诗篇是一向尊敬他的舅子,否则,他的位置还真有点摇摇欲坠的倾向。 这时候,费一诺唯有一声令下,“开饭,全队将士为司令接风洗尘!” 可是,说到吃,大家除了例行鼓掌外,并未呈现出欢欣鼓舞,为什么?因为,这两年油水把他们的全身心都浸透了……? 第五十三章 再度擦肩而过 都城,柳林广场。 根据咏诗篇策划拟定的方案,经过三天的运作,以及与官府的磋商备案,一个偌大的济民行善舞台,耸然出现在广场正中…… 舞台四周,堆着如山般的大米、面粉,以及普通百姓日用的物品,如棉被、棉衣、毛衣等冬夏穿着成衣、布料……自然也没少了锅碗瓢盆之类的百姓生活必备品,种类可谓繁而多。 考虑到方方面面,咏诗篇从平民百姓生活所需出发,不备奢侈品,首先相对杜绝了部分富人的想法;其次,对都城府尹呈上布施方案,并作了沟通,从官府记录在册的贫困户为施济对象,进行针对性的发放抽奖券,兼顾趣味性和娱乐性抽奖式得领物品,这其中又存在着运气好坏的赌趣,运气好的,会抽到大奖,得到一应全面的生活奖品,运气差的,也能得到不少的物品,以更为好玩的形式从而设下奖项…… 为了不被富人混在其中领走济贫物品,咏诗篇设计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深入每一个居民区,在每一区组成一个由六至八人、自贫苦人群中甄选出的监督小组在现场对得到抽奖券的人进行辨识监督…… 如此这般,第二天便派出了卫队中整整一个大队人马上百人分别行动,各行其事,各履其职……花了三天时间,才把前期准备工作一切办理就绪。 那么,这么大的施济动作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才名正言顺呢? 空荡荡想法奇妙而简单,从松峰岭农务村中所办的养老院请出四位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以一众子孙们为爷爷奶奶庆祝寿诞为由,感恩上天施济贫苦百姓以求爷爷奶奶更加长寿安康为噱头,同时也让农务村中的妇女、小孩一同与卫队的一个大队来凑个热闹,打扮得光鲜亮丽,随侍于四位“老寿星”身旁…… 这个点子,得到众人的一致赞扬,无不佩服他们的小老大脑瓜灵光。 但空荡荡和咏诗篇两人都心知肚明,此举就是为了不引起官府太过注意,免得最终吃力不讨好,花了钱,反而引得官府将来对卫队采取重点监控。 …… 一阵震天锣鼓响过之后,由打扮得一副休闲随意却显得帅气逼人的咏诗篇玉树临风地站在舞台上宣布道,“庆祝爷爷奶奶寿辰,济民欢乐会,现在开幕!” 随之,由空荡荡和几个卫队年青便装士兵,以及农务村中的妇女、小孩拥着四位老人亮相舞台上…… 台下一阵骚动,在欢呼声中人群瞬间略显混乱,维持秩序所派出的都卫军士兵连忙举起长枪安定群众,百姓们也自觉,霎时秩序井然起来。 “老寿星”们亮相后,被“孝子贤孙”们扶入后台,咏诗篇再次宣布,“接下来,歌舞表演开幕!” 咏诗篇向台下群众致以深深一鞠躬后在群众的热烈掌声中退入后台。 紧接着,歌舞团报幕员扭着纤细腰身来到台沿,甜美报幕,“第一个节目,群星歌唱大孚国!” …… 接下来的一个个节目,无不引得台下观众一阵阵喝彩,市民们的狂欢情绪,基本达到了白热化程度,尤其是手上握着抽奖券的贫困百姓,在欢乐中,心中还蕴含着一份期待,期待自己能够抽得大奖…… …… 空荡荡这场花了五千两金子、可谓完全超预算了的济民欢乐会,不能不说已经办得热火朝天,也得到了官府称赞,贫苦大众的交口赞颂,可是,很遗憾…… 因为空荡荡根本就没达到引出脑海中小美女的目的,虽然空荡荡几乎把自己当台柱子,狠狠地戳在舞台上显眼的位置,就差背上插一根柳条或稻草,弄出插草卖身的样子来,却直到派奖都快结束了,也没等到他所期待的小美女突然在台下喊道,“喂,你好像是空荡荡吧,空弟弟,荡荡弟弟,本姑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可是,空荡荡揉了揉睁得好累好累的眼晴,深深叹口气,失望得就想一头扎下舞台,把自己摔得半死不活! …… 也难怪,正当空荡荡丧气得要死的时候,小纤绣因为母后这几天玉体欠佳,她只好收了收玩儿心,整日整夜的带着宁儿住在慈宁宫,侍侯母后卧榻前,亲自端茶送水,奉食喂药…… 母后虽然经常会不客气说她,比管哥哥严得不知多少倍地管她,但她对母后却是爱到如海深,母后对纤绣来说,某种意义上比起父皇更爱一小层,父皇是很爱她,也很宠她,并且从来不会挑她毛病,甚至当遇见母后挑剔她的时候父皇还会袒护她,但女儿爱母亲的天性,对纤绣来说,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从而,在纤绣内心隐隐中,母后是天,父皇反而变成了地…… 为此,纤绣也曾自责过,弄不明白父皇那么疼她爱她宠着她,却还只是地?而母后总是常常与自己过不去,却能够成为天! 抱着这种暗地里形成的心理,小纤绣很怕让父皇窥视中她内心的这种心思,因为,父皇实在太爱她了,她觉得要是父皇明白了她暗藏的这种心理,一定会让父皇感到非常伤心! 哈,而小纤绣要是知道这几日空荡荡为了找到她,在都城街头弄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壮举,而常常动不动就往街上窜的她却错过了她也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空荡荡,恐怕她会跟父皇一样伤心。 可以说这是一次严重的擦肩而过。 然而,这或许就是上天的安排,不到关键时刻,不到时机成熟,上天就是不让小纤绣与空荡荡在现实中相遇! 这种状况,目前谁也说不明白是为什么?人生中,一路走来,再一路走去,本来就存在数不清的“为什么?”,如果“为什么”都能说清楚,还要警察干什么?哦,好像还没警察嘛?都卫军自然也可以算是警察,还有便是韩又凯手下的锥骑,某种意义上说更是特种警察…… 只是不知道,空荡荡这么一番为了寻找脑海中的小美女,把整个都城弄得欢天喜地并哑然失笑,会不会引起多疑的韩又凯加以重视,令情报局采取某种手段予以调查或是监控? 一切都还不好说……? 第五十四章 惊闻太医令或失踪 今天,纤绣睡到日上三杆才起床,这两天她实在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要是当年顺利与空荡荡相遇,纤绣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累了,以空荡荡的野性和聪明,不说是否能够完全解去纤绣忧愁,至少对此时此刻陷入单打独斗孤立无援境地的纤绣来说,是一种较为信赖的依靠。 昨晚在玉乾宫,待皇兄休息后,她就一直陪母后说话。 两天来所有能意识到的危机,以及皇兄的身体状况,皇兄跟婉儿之间的事情……她都只能以委婉的措词,对母后一语带过,没信心,更没胆量对母后和盘托出……她怕母后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深爱着母后的她,绝不想让母后担负任何压力。 无可奈何之下,纤绣断然在心里作出决定,一切压力只能由自己一个人承受着,然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昨夜临近子时,才从玉乾宫回到芬芳宫的纤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考虑着方方面面,同时评估着最坏的局面,直到将要天明时才沉沉睡去。 宁儿知道纤绣累,一早就吩咐宫内各司其职的侍女们,控制好手脚轻重,尽量不要弄出声响。 直到太阳升得老高,宁儿才听到内室动静,知道纤绣已经醒来,立即吩咐膳房做好准备,随后,便带着两个侍女,打好热汤在门外候着,待纤绣招呼时,即可适时地进去,服侍纤绣穿衣、洗漱、整理被褥。 “宁儿!” “奴婢到!” 宁儿推门进入,笑对还赖在床上的公主说,“殿下,今天睡爽了吧!” “爽你个大头鬼,头疼得要死!”纤绣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 “真头疼啊?那宁儿帮你按按好不好?” “算了,有点饿。”纤绣接过侍女端来的漱口水,懒懒地说。 “哦,知道饿才好,这几天殿下都没好好用膳,宁儿心疼哟。” 宁儿这两天都没机会与公主多胡侃,此时想趁机拍拍马屁。 “是吗?让本宫摸摸,你的心有多疼……”纤绣伸出手来,似乎要向宁儿胸前探去。 宁儿小脸热了下,笑着避开道,“耍流氓哪?” “谁让你小山峰那般高耸,这不引人胡思乱想吗!”纤绣故意色眯眯地瞄着宁儿。 连忙退了一步,宁儿笑嗔道,“你的呢,你那是想要谋杀人家!嘻嘻,看你那两眼冒着粉红光芒,该让太后帮你张罗婆家了……” “想死吗?怎么跟本宫说话的!”纤绣忍住笑啐道。 宁儿撇撇嘴,嘀咕道,“哼,说不过人家就搬出本宫来!” 一旁侍候着的侍女,使劲抿住嘴似将爆笑,想到一旦笑出来可能会被打死,还真被她忍住了没笑出声来。 一来二去互相挖苦着,洗漱穿衣速度便慢了许多。 这时,若水略显慌张地进来,“禀殿下,杨韦求见。” “这么早他来干什么?没说什么事吗?”纤绣略感奇怪。 若水犹豫了下,不安地嗫嚅,“嗯,嗯……” 纤绣正好漱了口洗了脸,便轻轻推开正准备为她着装的侍女,转过身温和地说,“若水,以后在本宫面前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说吧,什么事?” 若水见公主没责备她,宽下心来小声道,“禀殿下,杨韦说,郑太医令昨晚好像失踪了!” “阿……”这可把纤绣吓了一大跳,“若水,马上带杨韦来见!” 若水快步出去后,宁儿小声问,“殿下,带杨韦到这里吗,是不是有点不妥?” 宁儿觉得,公主的香闺让一个男人进来,似乎不合礼数。 “没有什么不妥的,杨韦是本宫表哥,又从小和本宫一起长大的,也算是一家人,不要紧。”纤绣解释说。 但宁儿还是坚持己见说,“殿下的香闺是神圣之地,除了至亲外让另外的男性进来总觉得怪怪的,咯咯,以后就变得不是香闺了……” 纤绣瞪眼,“死丫头,你干脆说是臭闺呗,何必说得那么婉转!太医令要真出了什么事,就威胁到皇兄生命了,皇兄一旦不治,还香闺?本宫就得带着你和母后去住民房了,这时候了还能顾及那么多。” 纤绣十分明白,郑太医令的失踪对皇兄将意味着什么,对整个局面将意味着什么,这显然是萧党在斩断后路,这让纤绣真的感到气愤,气愤之余不免心头拨凉…… 宁儿虽然聪明,也知道这两天来的所发生的事体内情,但应该还不会像纤绣那样,有着切身感受和切肤之痛。 斟酌了下,宁儿不敢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若水带着杨韦来到闺房门外,杨韦个性虽然有些毛躁,见若水要带他进公主闺房,身体几乎僵住,立即止步定定注视若水喝道,“切,若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玩笑也开太大了吧,你一个侍女什么都不懂呀,让我一大男人进公主闺房,有没搞错啊你!” 经杨韦这么愠声一怼,再瞥见杨韦一脸鄙夷神色,若水才恍然意识到大为不妥,觉得自己真是粗鄙,大失一个侍女应懂的规矩…… 若水红着脸对杨韦躬身致歉,只能自己先进入闺房中禀报,让殿下换个见面地方。 “禀殿下,杨韦已到门外,但奴婢惶恐,杨韦也不敢进来。”若水十分忐忑禀告。 纤绣深叹口气说,“好吧,免得让你们一个个不妥又惶恐的,本宫就自己出去吧。” 宁儿伸了伸舌头,示意若水带杨韦去飘窗边的茶案,这边连忙为公主抓紧整理刚上身的着装。 整装过程中,回味了下,纤绣觉得,宁儿跟若水说的是对的,这是规矩,只要在宫中一天,这种规矩还是不破为好,再说,底下人谁也不敢逾矩,这样等于自己在难为侍从们,也因为突然听到郑太医令失踪消息,自己心里一时慌乱而失去冷静,才迫不及待地想听杨韦说说细节缘由,所以,才没考虑那么多。 “宁儿,行了,别弄了。”纤绣止住宁儿整理的手, “你刚刚说的是对的,是本宫急躁了点。” “哼哼。”宁儿对着公主皱皱鼻头,表示得意。 两人刚跨出门外,宁儿突然气咻咻地小声说,“这个杨韦,晚点来也好啊,宁儿怕殿下一会儿听了他说的话之后又不能好好用膳了。” 纤绣显得有气无力说,“用不用膳无所谓了,先听他说说情况。” “唉……”宁儿心疼叹气。? 第五十五章 暴发力悄悄在生成 从公主闺房退出,若水带杨韦来到大厅飘窗边围案而坐等待公主出来。 杨韦在若水面前等于是老上司,平常两人在玉乾宫关系也还不错,虽然若水被调来芬芳宫了,对杨韦的尊重还是依然如故,毕竟杨韦的身份非常特殊,尽管是远亲,也还算是皇上的表弟、公主殿下的表哥,况且他们三个人还是从小一起玩泥巴滚草丛长大的,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杨韦要是坏一点,想要对太监、侍女们作威作福,谁敢抵触? 坐于飘窗边茶案旁,正小声跟若水聊天的杨韦,见公主向这边走来,连忙起立,躬身行礼,“小的拜见公主殿下!” 纤绣在背靠飘窗的位子坐下后,说,“杨韦,坐下说话吧。” “小的不敢,还是站着说吧。” 自从公主在玉乾宫与太医们交锋过后,两天来,杨韦都在关注公主一言一行,杨韦发现,公主已非昔日之公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跟她太随便了,以至才让他此刻变得拘谨,且毕恭毕敬。 宁儿作了个手势把侍女都支离茶案附近。 若水见水开了便开始泡茶。 纤绣发现,杨韦在她面前变得与往日大为不同,心生诧异,但此时她还哪顾得了这些鸡毛蒜皮,便问,“杨韦,你是怎么发现太医令失踪的,而太医令又是怎么失踪的呢?” 杨韦欠身,“禀殿下,是这样的,昨夜太医令与另三位太医离开玉乾宫前问小的说,皇上每天早上一般是几时起床的,小的跟他说,皇上每天一般在辰初时分起床,太医令听了后表示,那我明天也在这个时分过来,为皇上诊了脉后看今天的用药效果,然后根据情况对解毒方药再作调整,说完,他和三位太医就一起走了。” 纤绣听着,心悉郑太医令对皇兄的龙体甚为尽心尽责,自是十分感动…… “太医令是几时离开玉乾宫的?”纤绣继续问。 杨韦略作回想肯定说,“亥正时分。” 纤绣沉吟了下又问,“也就是说,今早辰时后,太医令并未去玉乾宫?” 杨韦回曰,“是的,小的一直记着这件事,辰时过了许久后,小的还没见太医令人影,小的怕耽误了给皇上诊治的时辰,便去了太医院,想提醒一下郑太医令……” “是你亲自去的?”纤绣插问,她怕杨韦只是派个小太监去,弄不清状况。 “是的,到了太医院,询问之下,他们都说从昨日起就没见过郑太医令,小的找到管事的,这个管事的平常跟郑太医令比较亲近,他说,昨夜很晚和今日很早,都去过郑太医令卧室找太医令,发现太医令昨夜根本就没回太医院……直至见到小的时,他都以为太医令昨夜是逗留在玉乾宫了。” 杨韦一口气禀告下来,显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许是也知道这事情的轻重,心里难免激动。 纤绣感到有点不妙,沉吟了下再问,“那另外三位太医呢,你找了他们没?” “对了,我接着问他另三位太医在不在,他去找一圈,发现另三位太医昨夜也没回去过,也就是说,太医令和另外三位太医,同时失踪了!” 描述中,杨韦蹙起眉,显得茫然无措。 听到这里,纤绣已经明白,说明太医令是在昨夜回太医院的路上被蓄谋绑架走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他们这是不致皇上于死地而不罢休呀!” 杨韦对皇上的感情亦是深厚,从小起皇上就没少照应他,经过了婉儿中箭的事后,现在不知道他们又要把太医令给怎么样了……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谋害皇上的一个个环节,所以,杨韦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十分窝火。 过了会儿,冷静下来的纤绣,吩咐道,“若水,你马上跟杨韦一起回玉乾宫,从今日起,皇上的起居与饮食,你们俩要相互配合好,必须由你们的其中一个,亲力亲为伺候皇上,皇上就是喝一滴水,也不得经过不可靠人的手,试毒银针子要随时带在身边,随时试,明白了没?” 纤绣意识到,萧党谋害皇兄的步伐似乎已开始加快,她怕玉乾宫中,还会有萧党安插的人,到时候干脆对皇兄来个彻底的毒害,所以,她很担心皇兄饮食。 “遵命!”杨韦和若水异口同声道。 赶着回玉乾宫的杨韦和若水,得到公主的信任与重托,心里除了高兴外,自然也感到责任重大,出了芬芳宫,他们边走边开始嘀咕,梳理玉乾宫中可靠的人选,准备成立一个安全服侍小组,轮班专门近身服侍皇上饮食起居,尽力杜绝皇上被再次下毒的可能。 这两人在这两天中,已基本了解局势的不良,心中各自都有一种挺身护主的打算…… 杨韦是太后的远房亲戚,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全家只剩下当时不到五岁的杨韦…… 太后得知消息后,二话没说,就把小杨韦接进宫来,专门安排了两个年岁大又不愿出宫的老侍女住在另外一个宫中抚养看护…… 虽然老侍女带着小杨韦住在离慈宁宫有一段距离的怡秀宫,但小时候的皇上,经常会带着小公主到怡秀宫和他一起玩,杨韦记得,只大自己一岁的皇上,经常会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 同时,小时候纤绣对杨韦也亲近,也会昵昵地喊杨韦表哥,只是到稍大点时,在玩闹中,小纤绣会不时地蹂躏杨韦,杨韦自然要让着小公主,毕竟三个人中她最小,又是女孩子,从而,杨韦在每一场玩闹后的结局,通常是灰头土脸;但小杨韦不生气,还不得不佩服小公主鬼灵精。 而若水,突然得到智慧过人的公主青睐,这两天几乎都跟着公主,尤其是昨日,公主不计较身份,和她在玉乾宫一起用餐,还为她夹了许多好吃的菜,这让若水感动到几乎涕零…… 若水了解局势的糟糕,面对公主的愁眉不展,深知公主承受着巨大压力……所以,若水在极力思考,她决心拼死为公主做点什么……以报公主知遇之恩。 走在回玉乾宫路上的杨韦和若水,看上去背影弱小,隐隐中,却蕴含着某种巨大暴发力……? 第五十六章 愤怒酝酿冲动 睃眼芬芳宫外的大树,枝桠上枯叶所剩无几,却依然无可奈何地继续飘落…… 一种萧然,一种感伤,一种无助……在纤绣心中交替。 杨韦和若水走后,在宁儿百般劝说下,已毫无心思用膳的了纤绣,终于还是吃了点东西,让宁儿宽了点心。 郑太医令的失踪,对纤绣打击巨大,这表明,国贼一党从未间断关注皇兄的病情发展,并且对太医令等救治皇兄的情况,亦是了如指掌…… 针对太医令等几位专门为皇兄解毒的太医掣出狠手,等于斩断了皇兄康复后路,手段之毒,充分说明他们的窃国篡位计划在加快脚步,他们已迫不及待地希望皇兄马上不治归西,好让他们达到窃国终极目的。 在为皇兄担忧的同时,纤绣对郑元义太医令等人的生死未卜亦是深感惋惜,虽然她跟太医令只接触了两天,但她对太医令的为人深为赞赏。 太医令是一个老成持重,做事谨慎稳妥的智慧老者,与之接触的这两天,偶尔仿佛间,竟感觉他就是自己从未谋面过的皇爷爷,慈祥而睿智。 “宁儿,你过来。”气怒交加的纤绣向宁儿招手。 对于太医令的失踪,弄得纤绣心情很不好,宁儿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小脑瓜子也一样在思考着其中蕴含的阴谋,但她的感受又与纤绣有所不同,思绪中朦胧居多,目难极远,见纤绣招呼,一脸神色凝重到来,“殿下,宁儿到。” “你坐下。”纤绣摆手低声说。 主仆俩平常如姐妹般偶尔随便,也免不了打闹,那基本是局限在纤绣闺房中,或身边无旁人之时,此刻,处于大厅当着众侍女的面,在纤绣面前坐下,宁儿感觉有点不便,可在纤绣眼神的压迫下,宁儿犹豫了下只好坐下。 “宁儿,这样不行,我们好似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本宫打算闹上朝堂,冲进情报局,弄清楚郑太医令的死活究竟!你觉得呢,宁儿?”纤绣愤声说。 宁儿心头颤了下,她知道纤绣要被惹急了真会这么干,但她总觉得似乎很不妥,沉吟道,“禀殿下,嗯……宁儿认为这样没用,因为我们手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情报局或萧党某成员所为,只要他们反问一句,殿下就得退回来,到时在朝堂上大臣们众目睽睽之下,反而会被认为无理取闹;殿下,宁儿想,我们暂时还不能冲动,只能暗地里做些调查,有了真凭实据,才能斟酌应对方式,或找他们算账,殿下认为呢?” 纤绣闻言,注视了会儿宁儿,默默点点头,认同宁儿说的有道理,意识到愤怒中自己的确有点冲动,但,又能如何入手调查呢? 这让纤绣又想起了空荡荡,要是自己身边有空荡荡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鬼灵精小子在,一定能够查清情况,同时,空荡荡手下的人马还可以调动使用,暗中不时地找找情报局晦气也很行…… 暗中叹气,纤绣总感觉空荡荡绝不仅仅存在于梦幻中,因为她与空荡荡在梦中所有经历过程都非常真实,纤绣认定,空荡荡一定存在于真实中的某一地方,弄不好空荡荡也在想办法寻找自己也说不定。 “好吧。”纤绣对宁儿扯出一丝苦笑,霍地起身,对一个侍女招了下手,便带着她风也似地走出芬芳宫。 “殿下,等等!”宁儿如梦方醒般快步追出去。 纤绣驻足,回头问,“怎么拉,宁儿?” “要去哪儿呀,殿下?”宁儿很不放心,真有点担忧纤绣急了会乱来。 纤绣暗淡地掠了宁儿一眼说,“本宫去玉乾宫找皇兄,让皇兄出动廷戍营将士寻找郑太医令,你就看好家吧。” 宁儿靠近公主,附耳小心翼翼说,“殿下,是不是该求助轻吟姐姐的时候了?” 听到轻吟姐姐,纤绣嘴角拉出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你是这么想的?” “是!”宁儿坚定说。 对于目前局势,以及公主的神色表现,虽然宁儿还不是很了解其中所有情况,但她能够感觉到,皇室周围,已经危机四伏! “知道了,让本宫好好想想,你回去吧。” 宁儿明白,自己必须守住芬芳宫,也只能忧心忡忡地目送公主离去。 纤绣急匆匆快步赶往玉乾宫,她必须让皇兄马上下旨,令廷戍营彻查郑太医令下落。 她想,廷戍营统领秦世英应该还是忠于皇兄的,因为他毕竟是皇甫巴赫将军的远房亲戚。 来到玉乾宫,未见皇兄在大厅和书房,转身便向内室走去。 听侍女报告说公主驾到,杨韦连忙出来,见公主要进入内室,知道她要见皇上,连忙上前小声道,“禀殿下,皇上在婉儿房内。” 纤绣心里“切”了一声,很是不爽地说,“你去通禀皇上,说本宫有要事求见。” 杨韦正要转身,纤绣转念了下又喊住杨韦,“算了,本宫候皇上一刻吧,一会儿皇上还没出来你再去通禀。” “遵旨。”杨韦躬身,心里明白公主是为了太医令失踪的事而气恼,但杨韦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心里蕴一股恨。 之所以暂时稍候通禀皇兄,是纤绣体谅到作为一个男人的皇兄也是有需求的,她虽然对婉儿有恨,但她从皇兄的角度考虑,爱一个人,自然是想着不时地与之卿卿我我,这也是人之常情,何况皇兄是她根本无权对其指手画脚、多管闲事的一国之君。 “对了杨韦,皇上知道郑太医令失踪的事吗?”纤绣眉眼一挑问。 “知道,皇上说,这些小事有关衙门自会处理。”杨韦低眉顺眼小声回道。 郑太医令的失踪消息,皇上似乎并未很在意,这让杨韦深感惊讶,但他在皇上面前自然更不便说什么。 “知道了竟然还如此无动于衷?皇兄呀皇兄……!”纤绣对皇兄的不作为甚是气恼,“杨韦,你现在就去通禀吧!” 杨韦转身去后,站在书房内等候皇兄的纤绣,才真真切切地感到了心灰意冷,第一次在内心里深刻体会到,皇兄根本就不是块具有治国能力的料,到了如今这艰难困境,看来似乎有一半是天意。 无论是天意还是什么意,她就是不齿萧楠融一党的所作所为,无论将来如何,纤绣已下决心要跟国贼一拼死活。 望着往婉儿卧室走去的杨韦,纤绣内心沉得一身发重,一种摸不着看不到的压迫感,无法阻止地在她周围堆积,让她有那种喘不过气的感受……? 第五十七章 危机触动决心 感觉想哭的纤绣,心情沉重地依在书房大桌案等待皇兄到来…… 不一会儿,皇帝欧阳和唯在杨韦的随侍下向书房走来,足可见他对妹妹的重视程度。 “绣绣,什么事……这么急找哥呢?”到来的欧阳和唯手扶书房门框,咳嗽着问。 从婉儿房间到书房就那么大几十步路,已让哥哥气喘吁吁,纤绣顿感心疼不已,准备好数落哥哥的话,全都咽回肚子中。 “哥,你感觉怎么样?”纤绣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哥哥,目光关切。 “还那样,今天偶尔更难受点。”欧阳和唯被扶到座位上坐下后说。 纤绣看着哥哥的样子,非常伤心,柔声道,“哥,你知道郑太医令对你身体的重要性吗?” 静止下来后,欧阳和唯感觉好了点,口吻中带着玩笑,“哪有哥的绣绣重要,说吧,找哥什么事呢?” 欧阳和唯的不经意,也正说明了一个不争的事实,久病的人,久医而不愈,会让其感到活得很苦很不耐烦,意识中隐隐的会产生那种不如早点解脱之而痛快的念头,要不是为了让孚国百姓不再困苦下去的大事未了,欧阳和唯真希望自己快点结束这一生。 所以,欧阳和唯才对郑太医令的失踪并未在乎或重视,他早已明了,就是神仙下凡也解不了他的“恩师”在他身上所下的毒,也明白国贼对太医令下手是针对他的一个环节,既已下手,算是他连累了郑太医令,这种状况下,身为皇帝的他如果出面追究,不但显得马后炮,结果也是无济于事。 明知情势下,他只能强忍出一副皇帝的尊严。 “哥,绣绣请你下旨,命廷戍营彻查郑太医令下落。”纤绣口气坚决道。 欧阳和唯抬头望了眼妹妹,忍住沮丧不溢于表,扯出一抹微笑问,“有这么严重吗?” “哥,您听我的就是了。”纤绣眼神恳切,声音中略有躁意。 思忖了片刻,皇帝明白,他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妹妹的…… “好吧,就依绣绣的。” 从小到大,只要不涉及原则,欧阳和唯都能做到尽量满足妹妹愿望,如果抛开国事不说,单论做为哥哥,欧阳和唯绝对是个一百加的好哥哥。 而就此事,他在片刻思忖中,觉得让廷戍营有所动作也是应该的,虽然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但至少对忠心的郑太医令也是一种尊敬,同时,也是对国贼们的一种警告:不要弄得太过分! 一会儿后,写好圣旨,欧阳和唯伸手书案旁,吃力地拉过一个精致的雕龙木匣,翻开木匣,是一方金黄丝绒包裹着的硕大玉玺,“这印挺重,绣绣你来盖吧。” 纤绣吃惊道,“哥,你平常就是这么随便地把玉玺放在这书案上的?” “是阿,除了杨韦和打扫卫生的侍女有时会进来,又没外人会进来。”欧阳和唯轻描淡写说。 对于玉玺,欧阳和唯很明白,在辅国团成立之初辗转到他手上,早已经过国贼之握,该盗用的早已盗用,到了他手上,国贼所要作的事情,差不多已作了一大半,再去守这颗玉玺,显然意义不大;再则,说是圣旨,决策还不都是辅国团说了算?因此,欧阳和唯对玉玺,故意抱无所谓态度,甚至也只能抱无所谓态度,以此来告诉国贼,皇帝对玉玺的态度。 之前,纤绣没少来玉乾宫,也偶尔进过皇兄书房,但她从来没太去注意过书案上放置的物件,此时见皇兄竟然把关系着国运,蕴含着生杀大权、军机处置的玉玺,随随便便地丢在宫中任何侍女太监都有可能触及的书案上,简直让纤绣深感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她都感觉皇兄的玉乾宫很没条理……对不完全了解内情的纤绣来说,她的理解也是有她道理的。 纤绣自认为,由于皇兄性格随和,身体又不好,加上对皇位不怎么在意,宫中的太监侍女们行为都很随便,像皇帝的书房这样处理军机文件的重地,好像也没怎么把控,侍女们可以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做卫生之类的,就可以随意进出,这意味着盗用玉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而事实上正接受着辅佐阶段的皇兄,在未全面接管皇权前,玉玺按理应该由几个辅佐大臣共同保管,待辅佐期满才可把玉玺交付皇兄…… 而据说萧楠融当时却故作好人,提议玉玺就由皇上掌握,眼下想想,这正说明了此人其心恶毒…… 所以,他们很容易利用安插在玉乾宫的奸细,盗用玉玺伪造任何种类的圣旨,省去了通过辅国团成员的协商同意…… 到时候,所有大臣只能相信,所有圣旨均是皇上的真实旨意,因为玉玺本就掌握在皇上手中……纤绣越想越觉得可怕,令她都不敢再往更深处想了! 心冷到很无语的纤绣,抱起玉玺,在圣旨上重重盖了一章,转身喊道,“杨韦!” “小的到。”杨韦闻声立即从门外进来。 “你马上去廷戍营下旨,着秦统领务必查清郑太医令下落。”纤绣卷起圣旨交给杨韦。 “遵旨!”杨韦倾倾身不敢怠慢,立即转身行动。 纤绣对皇兄不想再说什么,她想,即使从现在起把玉玺锁起来,分明也已为时晚矣,萧党该盗用也早已用过,到了现在可想而知,大半个孚国,显然已落入国贼手中。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哭…… “好了哥,你回房好好休息吧。”纤绣忍住伤心和气恼,轻声说。 欧阳和唯目送离开书房的妹妹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又不敢告诉妹妹朝中真实情况,不敢对妹妹说出心里话,不敢告诉妹妹在不久的将来,欧阳家江山就要易主…… 他只能悄悄地让父皇培养的心腹、廷戍营副统领英九豪秘密去办三件事,一件是调查孚国百姓的苦难程度;二是取得国帑被萧党转移的有效文件证据和地点,以便跟国贼萧楠融做最后摊牌;另一件便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安置母后和妹妹,如果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没大事,也一并跟着母后和妹妹隐入江湖,这样也算有了个欧阳家的后裔,待自己归西的那一天,他也就可以瞑目了…… …… 匆匆走出玉乾宫的纤绣,心情坏到了极点…… 无奈之下,只好移步回芬芳宫,步伐迟顿中,仰望天空,那一朵朵重叠分布的云彩,如若一张张变幻莫测、无情嘲笑她的脸…… 太医令的失踪,首先,皇兄痊愈的希望就此破灭,而生死未卜的太医令,能找到的可能性,似乎很低…… 再则,她判断皇兄的玉玺早已被国贼盗用,盖了很多空白圣旨,随时想填什么就填什么,填了什么内容,都变成了皇兄的旨意。 这让纤绣很强烈地意识到大势已去! 因为找不到梦中与之相遇的空荡荡,现在,这一刻,她心中唯一的希望,心灵唯一的依靠,翻遍心书,就只有贺兰轻吟姐姐了…… 想到这里,一狠心一咬牙,纤绣毫不犹豫地从头上拨下翠玉发簪,鼓足气对准发簪上的小孔,吹入长长的一口气…… “殿下,您这是干嘛呢?发簪又不会响。”跟随一旁的侍女怯怯问。 侍女目视公主对着发簪胡吹,心里惊讶至甚,暗想公主是不是疯了?玩儿得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纤绣没好气地瞪了侍女一眼,厉声道,“吹着玩不行吗!” “奴婢多嘴,奴婢该死……”侍女吓得连忙要跪下。 纤绣拉住侍女说,“不要动不动就该死就下跪,起来吧,本宫又没怪罪你!” 侍女松了口气,“谢殿下恕奴婢无罪。” “好了,我们快点回芬芳宫吧。”纤绣不得不对侍女一笑,口气温和说。 侍女见到了公主的笑,宽心回道,“是,殿下!” 纤绣想,侍女不明白其中缘由也属正常,吹过后连她自己都怀疑,轻吟姐姐是不是真的能听到? 带着侍女,纤绣突然加快脚步,向芬芳宫走去……? 第五十八章 鸽信 之所以要快点回到芬芳宫,纤绣是想着跟聪明的宁儿一起探讨探讨,万一轻吟姐姐没收到所谓发簪的信号,接下来该怎么办? 到时候是跟国贼一党以命死拼呢,还是灰溜溜地滚出皇宫? 拼,这是她的决心,但她还是想听听宁儿怎么说。 宁儿对于纤绣来说,某种意义上是精神支撑,大脑智慧润滑剂,令纤绣的心机更加活泛。 既已决心一拼,纤绣思量,是不是应该先悄悄地把母后护送出城后再回来……这样拼起来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而不明就里的母后,能糊里糊涂听她的吗? 这些至关重要的事体,她都需要听听宁儿意见。 快到芬芳宫的时候,纤绣见宁儿站在门口向她招手,没明白宁儿在搞什么鬼…… 难道是郑太医令根本没失踪?只是到那里玩了一圈后又回来了的消息,这可是她此刻最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胡思乱想的同时,纤绣加快脚步向宁儿走去。 近前一看,发现宁儿怀中抱着一只鸽子,气道,“发神经吗死丫头,抱只鸟儿干什么,最近本宫不玩了,轮到你准备疯玩了是吧!” 宁儿掩不住高兴地说,“错了错了,殿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宁儿拉着公主就往内室跑。 纤绣被宁儿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死丫头到底要搞什么东东。 到了闺房关上门,宁儿迫不及待地抽出鸽子脚上小信筒里的信,说,“殿下,你快看看。” “这么说你已经看过了?高兴到弄得全宫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呀?”纤绣不以为然道,但一转念便怀疑说,“死丫头,你莫不是在外头勾到情哥哥了吧,飞鸽传情呀,收到情书了?” 宁儿急道,“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这是轻吟姐姐的来信!” “阿,怎么早不说!”纤绣顿足道。 迫不及待地打开小纸条,映入纤绣眼帘的是几行娟秀熟悉的字: 绣绣妹妹,姐姐听到你的玉笛声,便回到了别院; 一年多来,姐姐非常想念妹妹喔,咯咯咯…… 妹妹可曾想念姐姐? 酒菜已备妥,期待与妹妹共饮欢乐…… 姐姐如面。 纤绣如饮琼浆般连看了两遍,忍不住喜极而泣,“姐姐啊,你太神奇了!妹妹怎能不想你……” 宁儿也高兴得在一旁抹眼泪,一会儿心静了点后她问,“殿下,你什么时候吹了发簪,轻吟姐姐应该赶了很远的路吧?” “就前一会儿,本宫还担心姐姐听不到呢。”纤绣喜上眉梢说。 “什么?殿下是说前,前……前一会儿?”宁儿确定是自己听错了。 “是,是前一会儿。宁儿,我一直怀疑轻吟姐姐不是人,到现在我终于确定,轻吟姐姐她是神,一定是神!” 纤绣高兴到连本宫都不自称了,而是称“我”! 宁儿思绪天马行空,眼神发愣说,“是啊,一定是神哩……” 纤绣催促道,“宁儿,别沉吟了,收拾一下,这就跟本宫去见轻吟姐姐。” “是,殿下!”宁儿高兴地跳了一个高,旋即就动了起来。 趁宁儿收拾的空隙,纤绣提笔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姐姐,妹妹即刻到!落款:万般想念姐姐的绣绣! 然后,把字条卷了放进鸽子脚踝原来的信筒里,盖上封口,便从后窗放飞了鸽子。 …… 而此时在玉乾宫门前的若水,见公主前瞬一脸伤感地离开这里,没敢吱声的她不知道该对公主说什么,如何表达对公主的体贴,如何能够为公主分担忧愁,哪怕只是一小部分也好,不说一小部分,或许一丁点也好…… 但若水却只能在心里难受,难受到心疼得如针刺般疼痛。 虽然只是跟随公主左右两三日,从某种意义说,也还不能算是公主的亲信侍女,但公主对她的好,却已经达到了公主身边人的待遇,尤其是,公主让她与之同席用膳,这对一个侍女来说,是何等的荣耀,若水已经感到十分的荣幸。 目送公主离去的背影,除了心疼难受外,还有一股冰彻的凄凉袭上心头,若水恨恨地咬了咬牙关,决定誓死为公主分忧…… 于是,若水霍地转身,准备去找婉儿,问清楚到底是谁在她背后操纵她,以至被蒙骗至傻到家地对皇上下毒手。 生性耿直,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若水,从前跟婉儿的关系还算不错,自从发现婉儿在皇上饮用的茶水里加药水后,若水便感到非常疑惑,认定婉儿的行为很不当,便慢慢地跟婉儿产生了距离…… 终因皇上对婉儿另眼相待,若水一直没敢把婉儿的不当透露给任何人。 基于自己认定婉儿行为不当,就此心思,若水也曾扪心自问,是不是因为皇上对婉儿特别好,而令自己心生妒忌所至? 让若水与婉儿产生心理裂痕的,其中的关键是“药水”,而药水的成分到底为何物,是好是坏?当时她却未以积极的态度去弄清楚,直到现在,若水暗中依然非常自责…… 并且当时她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药水是婉儿自作主张加的,还是皇上授意加的?万一是皇上自己想吃点补药呢? 面对诸多假如,若水曾经动摇了对婉儿行为不当的认定,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小命重要,她很明白,侍女无端在宫内搬弄是非,会落得什么下场…… 可从那时起,就那样跟婉儿保持了距离,在若水下意识中,总觉得婉儿对皇上所干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婉儿在玉乾宫中是侍女主管,若水的顶头上司,从人品上说,虽然婉儿生得妖娆,但心地还是善良的,那时,她感觉若水跟她慢慢在产生距离,还想了许多办法跟若水亲近,但没得到若水反应,才意识到,若水或许窥视了她的所作所为…… 为自己所做的不当之事而自责的婉儿,见若水不想像往日一样跟她亲近,并未因此利用手中权力去排挤若水,反而在暗中对若水一如既往关照。 如果若水是个圆滑一点的人,当她发现婉儿行为不当,以好姐妹的身份,直接问清婉儿所为,被蒙骗的婉儿,或许在若水的帮助下会立即幡然醒悟,那时间,还是在四五个月前,从而至少能减少两三个月时间对皇上的毒害…… 这也是若水在内心里最深的自责,这种自责一直在若水心头发酵,直到如今,若水依然隐隐感觉自己内心很负罪,一个侍女,只顾自己小性命,却没能大义凛然,这让若水常常觉得挖心挠肺般难受…… 所以,若水自认皇上龙体会被毒至如此地步,自己也是有责任的,某种意义上说,她欠着皇上,欠着公主,所以,她必须不惜以命相回报。 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婉儿卧室门口的若水,猛地醒悟自己此刻若直接去找婉儿,以她后来跟婉儿的关系,婉儿未必会告诉她其中真相,即使明白婉儿为了皇上现在也想着报仇,但若水还是觉得婉儿不可能跟她说实话。 权衡再三,若水想到了杨韦……? 第五十九章 以惊人代价…… 考虑到让杨韦去找婉儿才妥当的若水,转念中才想起杨韦去廷戍营颁旨还没回来,这她是知道的;她只好从婉儿卧室门口转身回到玉乾宫大门口等待杨韦回来。 在等待杨韦的过程中,若水突发奇想,是不是跟杨韦一起密谋干?以杨韦与皇上和公主的关系,可以说是亲信中的亲信,所以,若水相信,杨韦一定能够跟她同仇敌忾! 但这种念头才刚刚泛起,马上就被若水否定了,她不能把杨韦连累进来,杨韦在皇上身边,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决心不惜一死弥补自己或是过错、报答公主知遇之恩的若水意识到,如果把杨韦一并拖入危险中,那皇上身边就失去了一个绝对可信赖的人,在眼下危机四伏的阶段,致使皇上身边失去可靠的杨韦,其结果与釜底抽薪没什么两样,这么做,若水绝对不能接受。 能够下决心替公主出一口恶气,是因为若水手中握有一张颇有胜算的底牌,这张底牌让她依稀感觉胜券在握…… 虽然算不上漂亮的若水,但她娇小玲珑的身上却透着一股异样灵气,让有一段时间轮值在玉乾宫的廷戍营守卫袁练刚对若水喜爱不已…… 而恰恰就是身体强壮的袁练刚让若水觉得有底气,她打算利用喜欢她的袁练刚来出手。 若水明白,从别的角度斟酌,自己一个小侍女,并不存在其它出息,更成不了大事,女孩嘛,也只有利用或指使喜欢自己的男人来达到某种目的。 即使手握底牌,但若水也明白,如何有效利用这张底牌,也还是一种技术活。 最初,袁练刚多次暗中想约若水,均遭若水婉拒,但袁练刚不气馁,虽然很明白与侍女相恋一旦事发将遭严惩,可色胆包天对大多男人来说是常态,明明知道后果,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暗恋若水,狡尽脑汁追若水…… 约会不成的袁练刚,便换了一种方式讨好若水,开始经常送些女孩喜欢的小物件给若水,以加厚脸皮百折不挠的精神持之以恒苦追若水…… 终于,在前一段时间,若水收下了他送的东西,并在过了不久后的一个夜晚,成功把若水约到了花园里…… 若水自然也很明白宫规宫制,虽说是约会,但也只是让袁练刚得以拉拉小手为止,绝不让他得逞其它企图。 若水虽然年龄不大,可她在没进宫前就已经见多了,很明白男人大多是感性动物,他们目的很明确,明确到不管不顾不计后果,基于两人的身份,身为少女的她,必须理智,即便时时理性,可她也知道,不可因此而伤了袁练刚自尊心…… 约会了几次,袁练刚没得逞,若水怕人家脸上挂不住,于是说,“袁大哥,你可明白我们的身份和处境?” 没得逞的袁练刚,也没怨言,小声答到,“明白。哼哼,刚才是我不好。” 若水伸出食指刮了下袁练刚鼻子以示温柔,“明白就好!我可以答应你做女朋友,你也知道,一旦那个了……后果是不堪设想的,所以,如果我们有一天都出宫了,恢复了平民百姓身,我答应一定嫁给你!” “阿,这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袁练刚惊呼,感到很不得已。 若水说,“当然喽,如果皇上突然发昏了,下旨为我们俩指婚,那我马上就嫁给你!咯咯咯……但这是妄想!” 若水娇笑着突然跑开,让袁练刚更觉得这女孩活泼可爱得要死。 深爱着若水、又得到若水身体些些好处的袁练刚,便是若水心中誓言要替公主出手的资本,可谓不啻是一张具有胜算的底牌。 身材硕壮,武功自然也不弱的袁练刚,应该会愿意以他的女神马首是瞻……这是若水的大胆猜测。 当然,如果是什么其它小事,若水有把握让袁练刚百依百顺。 但若水这次是要袁练刚去杀人,杀掉蒙骗婉儿下手毒害皇上的幕后黑手……为此,若水在脑海中斟酌过无数遍,还是有点拿不准,不敢保证袁练刚能够百分百听从她指使。 最后,若水决定,为了公主,袁练刚这柄剑必须出鞘,只要袁练刚同意出手,她愿意以她的处女之身为代价…… 玉乾宫门口,转念着杀人思绪的若水,狠狠地磨着牙……她开始在脑海中计划如何征服喜欢她的袁练刚,让袁练刚毫无怨言、心甘情愿地替她去杀人。 若水很明白,想要杀情报局的人危险程度有多高,无论是杀之前、抑或是杀之后,都将引起朝野震动,何况,若水策划所要杀的对象,弄不好在情报局还是个位高权重的角色,那结果是可以想象的,将会是多么的危险…… 可即使再危险,心里既然作出决断,若水就不会退缩。 虽然若水与玉乾宫中别的侍女比起来身量显得特别娇小,或许也不算漂亮,但这小小的侍女,却心如磐石,胆子大得让须眉惊叹。 若水想,只要自己敢把少女最珍贵的一切豁出去,相信袁练刚必将听从于她,她要用她的少女情怀,激发出袁练刚的英雄气慨,他朦胧懂得,似乎男人的英雄气慨还真得需要他所喜欢的女人来激发,成功激发,男人就成了英雄,未能激发,如有些男人的一生,或许也就是那般的碌碌无为…… 此时此刻的若水,很希望袁练刚心中具有不俗的英雄气慨,既然袁练刚是英雄,她也就不惜一切了。 当然,若水也没忘了应该为袁练刚的安全作考虑,杀了情报局的人,该如何让袁练刚能够全身而退,这对若水来说显然是重中之重,袁练刚既然英雄,她也必须为这样的英雄多一分关爱,必须尽力让袁练刚安全避开情报局的追踪视线。 这是一个复杂而艰难的问题,她必须好好并细致地予以斟酌,攸关袁练刚生命,虽然某种意义上说或者利用多于情感,但若水心中还是有着一份不舍…… “秋日思春!是不是不合时宜呢!”耳边突然响起杨韦的冷哼,让全体脑细胞正在翻跟斗的若水吓了一跳。 脸红至脖,若水拍打了下杨韦,嗔道,“别乱说哦,人家正在等你呢!” 闻言吓得退了一步,杨韦道,“哦喂,思春可以,可别往我身上胡思。” 杨韦这样说,弄得若水脸上更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杨韦谈正事……? 第六十章 姐妹相见欢 睿羽别院坐落于孚城东区边缘山麓地带,人烟稀少,空气清新,静谧不繁。 别院背靠山坡依山朝南而建,风格新潮,错落有致。 后山坡上,无边际的大片竹林四季常青,翠色沁心;风吹过,竹叶互摩哗哗响动,枝桠随风纷繁乱舞,娇态秀美可鞠,给人一种生命不息的感觉。 别院两侧,大片常绿乔木下莫名野花丛丛,灿烂盛开,一派盎然生机。 别院正面围墙内,是一汪小湖,由于山体水系活络,汩汩而出的泉水让整个小湖长年保持清澈洁静、涟光映日。 别院屋前回廊边,是一溜微缩版假山园林,造型独特生动逼真。 假山外,是偌大一片由天然防腐沉木铺就的长方形露天水榭…… 水榭两侧小湖边缘,各有一座古朴凉亭,水榭三面中,除了正面连接曲桥的开口外,均安就美人靠以便日常休憩。 纵观别院整体,尽显精致、典雅、大方、浪漫。 接到轻吟姐姐鸽信,激动不已的纤绣带着宁儿已赶到别院圆拱大门前,从一辆出租马车上跳下来。 每次出宫玩,正常情况下,纤绣很少坐她的双轴二马专用车辇,车辇大而长,太过豪华,她不喜欢那种前呼后拥招摇过市的感觉,在百姓日子艰难的当今,总感觉招人嫌。 皇兄、母后和她的车辇在宫里是特制的双轴四轮马车,又大又长,车内双排加边竖座位,后部还有着偌大空间,座靠放下可卧,光座位就可以坐下六至八个人,要容纳更多人的话,上十个十二、三个的也没问题,皇兄的就更恐怖了,车辇内部装饰得就像个小皇宫。 时隔一年多,抬起头再次看到匾额上“睿羽别院”四个字,心头顿感异常亲切,一股对轻吟姐姐的敬爱之情油然而生。 纤绣带着宁儿进入别院大门,跨上数级台阶,便踏上了架于小湖上方以白玉为栏青石为步的九曲桥,一抬头,便已见到轻吟姐姐,悠闲落坐于巨大凉伞下惬意品茗,周围七个姐妹,在水榭上嘻嘻哈哈追逐逗乐。 此时此刻,纤绣再次见到这般熟悉景象,已无心欣赏曲桥下游动着的成群艳丽彩鲤,迫不及待在曲桥上灵动地拐着弯曲奔向水榭, “姐姐,姐姐……” 贺兰轻吟闻声,见是她一直挂念的妹妹,优雅踱步曲桥口,微笑着地张开双臂…… 纤绣如孩童扑向母亲一样,飞身扎入轻吟怀中,“姐,绣绣好想你啊!” 跟在公主后面的宁儿,刚踏上水榭,未及喘口气,也已被几个嬉戏着的姐妹们拉入群中,一起欢乐。 轻吟柔柔拍着纤绣因激动而至耸动的背,淡然笑说,“好了好了,姐姐这一年多虽然不在都城,但心里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我的绣绣妹妹哟。” 纤绣仰起挂满泪花的脸,撒娇道,“绣绣以为姐姐不要妹妹了!” “哈哈,哈哈,傻姑娘,姐姐怎会不要姐姐心中最最可爱的妹妹呢,姐姐就是不要自己,也不能不要姐姐的绣绣呀。” 轻吟从袖中抽出丝帕,轻轻为纤绣印去脸颊上的泪花温柔说,最后,刮了下纤绣小鼻子笑话道,“羞不羞啊,已长高成大人了还哭泣。” 纤绣被说得“扑哧”一笑,做了个自嘲鬼脸。 “还有啊,你这小没良心的,这一年多时间,从没来睿羽别院看看吧?”轻吟装作出生气的样子。 “姐,你可不知道的哦,妹妹几次都到半路了又折回,想着来这里除了见到打理别院的侍从,却见不到妹妹想念的姐姐,心里总怕睹物思姐姐,不令妹妹伤心难受吗。” 纤绣一副昵昵的样子,讪讪道。 疯不过、顶不住那七个姐妹的宁儿,想到还没跟轻吟姐姐打过招呼,趁机脱身来到,刚好听见公主的辩解…… 宁儿对轻吟姐姐嫣然一笑作证道,“是呀轻吟姐姐,每次在家都下了很大决心,到了半路,勇气就没了……对了姐姐,知道吗,人家每次还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哩……” 纤绣瞪了宁儿一眼,嗔道,“想死吗,小蹄子!” “有宁儿作证,姐姐信了,也高兴了!”贺兰轻吟笑道,之后看着宁儿接着说,“哈哈,你们俩这一年来都长高好多了哦,快赶上姐姐一样高了。” 这边诉说着离别之情,那边贺兰轻吟的侍从们,已搭好大大的遮阳棚,餐桌上正一道接一道地摆上香气醉人的酒菜。 两三天来,都没有正儿八经好好用膳的纤绣,闻到香味,肚子已经没出息地响起“咕噜咕噜”声。 此刻正值日挂中天午膳时分。 贺兰轻吟亲昵地拉起纤绣,轻盈地向餐席步去。 去年夏天时在这里,纤绣就已觉得,轻吟姐姐的睿羽别院所做出的膳食如仙馐异馔,每一样都比宫里好吃得多…… 而面前的一道道菜肴,不但散发着诱人异香,菜色也犹如艺术品般精致灵秀,以致颇饿的她,口水直往舌间冒。 轻吟领着纤绣和宁儿入席坐定后,本在闹腾逗乐的七个姐妹,便结束了玩耍,呼的一声抢着位子亦入席中。 “绣绣妹妹好,绣绣姐姐好,宁儿妹妹好……” 姐妹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纤绣和宁儿问好,七个姐妹中,有一个正好小了纤绣一个月,让她在一众姐妹中,还过了把姐姐的瘾。 宁儿很喜欢来睿羽别院,别院中姐妹们平等相处,这让宁儿感觉良好。 虽然她们都听命于轻吟姐姐,但平日里的轻吟姐姐很随和,只要姐妹们不是闹得太过分,轻吟姐姐从不轻易责备她们…… 当然,姐妹们也很知趣,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尽情玩、尽情闹,什么时候应该安静,应该收敛。 宁儿觉得,在这里没有丝毫阶级压力,身心可以很放松;不像宫中,处处潜藏威胁,时时要注意小心应对。 自从去年夏天在雪凝湖畔与轻吟姐姐相遇后,公主几乎每天都来这里,而宁儿因为宫里的一些事务需要她处理,所以,经常没法来,因为这事,她还跟公主申诉抱怨过。 而宁儿每次来了,要回去的时候,都抬不动脚,从内心说,她渴望过和这里一样的生活;但从现实上,她又怎舍得离开把她当亲姐妹的公主? 由于几天来完全意识到了国贼阴谋,自认为不作为的皇兄又被毒害至危在旦夕,独自扛着一切不善的纤绣,深感压力巨大,以至心情十分不好…… 下意识中正想大醉一场的她,今天又超出预想地这么快见到轻吟姐姐,使得她日来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安定了许多,高兴得不拒绝任何一个姐妹的举杯…… 豪饮多于海吃,终于使得纤绣醉倒当场……? 第六十一章 一醉难解千愁 抱着一醉解千愁的纤绣,终于达成愿望…… 直到将入未正时分,醉卧床上沉沉而眠的纤绣,睁开朦胧双眸之际,稍一定神,这才惊跳而起,“宁儿,宁儿!” 事实上宁儿也架不住姐姐们的盛情劝酒,尽量躲着了,也还是多喝了两杯。 好在她意识还清醒,婉拒了轻吟姐姐安排她在另一间房休息的安顿,决意要陪着公主,她觉得这是她的本分。 最初,宁儿携醉意一直强打精神,坐在公主床前的椅子上看着纤绣香甜入梦,到后来,竟不知不觉靠在床边也迷糊过去了。 “嗬嗬……”宁儿在梦中听到公主喊她,惊呼着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到了地上时还没忘回答,“嘿,宁儿来了……” 纤绣坐在床上正按着太阳穴,见到宁儿摔倒在地那滑稽样,不禁大笑,“哈哈……死丫头,摔疼了吧,能起来吗?” 地上的宁儿有点狼狈,耍赖撒气道,“殿下,你差点吓死宁儿了,一醒来就火烧火燎地喊……起不来了!” “好好好,本宫错了,以后温柔的喊,行了吧?哎哟,喝多了头疼死了。”纤绣辘动星瞳,使出一招能让宁儿马上起来的小计谋。 果然,一听说公主头疼,宁儿连忙弹身而起,“来来来,让宁儿按按。” 纤绣不动声色淡淡说,“不是说起不来了吗?” “殿下头都疼了,奴婢还哪敢呀,不得死撑起来吗!”宁儿上床准备为公主按头。 “死丫头,还弄出英雄气慨来了嘿?好了,还是别按了,中午贪杯,喝多了都误正事了,本宫想要马上去找轻吟姐姐。”纤绣握住宁儿的手说。 这时,许是门外侍从听到了屋内发出了声音,敲敲门,传来声音,“殿下,主人已经泡好香茗,在书房等待殿下一起品茗呢。” 宁儿见公主点了点头,便替公主回道,“知道了,谢谢轻吟姐姐!” 说着话,宁儿敏捷跳下床,上前打开房门,已见另外一个侍女端着热汤等候在门外,宁儿向侍女点点头,便接过热汤端进来。 纤绣洁了面匆匆整理了下,便与宁儿一起走出门外,朝贺兰轻吟书房走去。 “妹妹来了?”见纤绣出现在门口,轻吟笑着招了招手,“来,进来喝茶。” 坐下后,纤绣不好意思地笑笑,“绣绣酒量欠佳,让姐姐见笑了。” “傻妞,姐姐哪会笑话自己妹妹呢?再说,妹妹已经很厉害了,我们中午喝的可是姐姐珍藏了五百年的陈酿哟。” 贺兰轻吟的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纤绣听来却不禁吓了一跳,“五……五百年呀姐?” 守在门外的宁儿闻言,伸了伸舌头,更是吓得不轻。 “嗯。” 说出五百年后,贺兰轻吟顿感失言,怕纤绣悟出其中秘韵,连忙补充道,“这是姐姐多年前偶遇一老神仙送给姐姐的。” 纤绣和宁儿,已经被五百年弄得惊奇万分,倒没有立即意识到“五百年”这个概念其中所含意味是什么……而是重点在回味酒的甘醇。 听轻吟姐姐说了酒的珍藏年份,此刻再回味,唇齿依然尚留余香。 以纤绣即便身份高贵,在宫中能喝到珍藏百年的酒已属难得,而五百年?的确让她深感匪夷所思…… 略一沉吟,聪明的纤绣,开始有所醒悟。 回想轻吟姐姐与一众姐姐妹妹们,个个身怀绝技,不可预测的功力让人仰视。 可是,去年一整个夏天,却从未见轻吟姐姐跟姐妹们哪一个曾经练过功,难道她们就像人们常说的天赋异能? 尤其是今日,不知身在何处的轻吟姐姐,不但可以听到她吹出的无声发簪音讯,并且只是相隔一会儿,就收到了姐姐的飞鸽传书…… 纤绣猜想,轻吟姐姐和她的姐妹们,很大可能是神仙,只有从天上直接下凡的神仙,才能达到这般神速! 去年夏天跟轻吟姐姐在一起时,好几次曾经利用话赶话,趁机探询轻吟姐姐的身份…… 她记得,轻吟姐姐总是讳莫如深,巧妙地言它而避之。 甚至更为之惊奇的是,与之第一次在雪凝湖畔邂逅的轻吟姐姐,总觉得姐姐似乎早已知道她的身份,而不是后来她主动告诉姐姐才知道的。 依据诸多细节,纤绣推测出,轻吟姐姐跟姐妹们就是神仙的结论,这不免令她从心底里生出一阵狂喜,她想,如果姐妹们真的是神仙,那么,灭了国贼萧楠融一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虽然此刻对轻吟姐姐的身份有所醒悟,但出于对姐姐的尊重,纤绣觉得想要探询姐姐身份还不能太直接,于是,她还是拿酒说事,“姐,能够珍藏这么多年的酒,应该不是凡物吧?” “哈哈,就知道我家妹妹是个好奇心重的人,一定会追本溯源!但姐姐现在不告诉妹妹,将来妹妹一定会明了的。” 轻吟笑着卖了个关子,接着说,“我们姐妹现在先说说正事,妹妹急着找姐姐来都城,所为何事?” “哼哼,哼哼……”纤绣哼哼着,心潮在起伏,面对召之即来的轻吟姐姐,才感觉有些话实在有点难以启齿…… 今日午膳,纤绣冷不丁喝了轻吟姐姐珍藏五百年的陈酿,终于达到一醉期望,这让她释放了多日来积于心中戾气。 此刻听到轻吟的问询,又接触到轻吟姐姐的殷殷目光,虽然难以启齿,一咬牙,纤绣也顾不得轻吟姐姐会不会笑话她了,便详细地把这两天发生在皇兄身上的事,以及发现萧党的不轨阴谋,目前宫中的四伏危机……等等,一五一十地告诉给贺兰轻吟听,说到伤心处,纤绣难以抑制开始显出一副楚楚生悲的模样…… 自从与轻吟姐姐分别后至今一年多,纤绣身边,发生着一场场令其始料不及的重大变故…… 首先,与轻吟姐姐分别没多久,父皇宾天;接着,皇兄不得不含泪登上龙位,而后,皇兄便开始经常生病,直到前几天发现皇兄被人下毒…… 籍于皇兄被毒,才完全意识到国贼萧党的久来蓄谋……才明白欧阳家江山已经处在摇摇欲坠中! 这一切,关系着欧阳皇室命运的演变,如同一座大山,压得纤绣心头喘不过气来……? 第六十二章 预想未能达成 贺兰轻吟静静听着纤绣整个过程持续了许久的叙述,除了中途为纤绣斟一次茶水外,轻吟从没插过一句话,而是安然并认真倾听。 这表明贺兰轻吟素质非常好,虽然纤绣小于她,只是她喜爱的妹妹,但轻吟一样用心倾听纤绣诉说,给予纤绣一定的尊重,同时,这或许也是她处处在潜移默化她心爱的妹妹,以身作则塑造纤绣素质。 随着叙述的深入,纤绣回味着见到轻吟姐姐前的这两天,她那糟透的心情,恼而无处发泄的无奈,一颗心悬于无助空间的感受……此时此刻,纤绣忍不住泪流满面、从而情绪大恸。 轻吟顿感怜惜,忙递了一方丝巾给纤绣,待她平静下来后,轻轻问:“妹妹需要姐姐为你做什么?” 纤绣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仇恨,热烈央告道,“为了孚国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妹妹求姐姐出手,灭了谋害皇兄肆意窃国的萧楠融一党!” 贺兰轻吟闻言,靡颜神色河清海晏,不动声色继续问,“然后呢?” 甫听贺兰轻吟反问,给纤绣的第一感觉是,灭了萧楠融一党应该易如反掌,对轻吟姐姐来说并不难,但她同时也感觉到,轻吟姐姐的反问隐隐中仿佛另有深意,于是她谨慎地沉吟片刻后,低声说,“嗯,妹妹还希望姐姐想办法救皇兄一命。” 轻吟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纤绣的诉求,而是再次反问道,“以妹妹的聪明才智,妹妹是否理解一句话:顺应天意,顺其自然。” 纤绣闻言,不禁圆眼双瞳,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而轻吟,却是很淡然地注视纤绣,眼神中透出某种期望。 在平常生活中,这八个字,虽然偶尔听过、也说过,但此时自轻吟姐姐口中反问她,让她觉得其中必有深意,而之中的“天意”二字,随口说时感觉平常,此时深究之,不禁让人胆寒。 对照上午在皇兄书房时,见皇兄把重中之重的玉玺随手放置,那一刻,顿感皇兄粗略的纤绣,也曾经在心中霍然浮起含有“天意”二字的灰心情绪…… 并且那情绪很强烈,强烈到令纤绣触发了吹动翠玉发簪召唤轻吟姐姐到来的决心。 眼前,虽然心里大致有种不如意的预感,但纤绣还是诚恳说,“姐姐,其中深意,妹妹不太明白。” 轻吟很理解纤绣一时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接受的心理,任何人在触及切身利益面前,都是难以理喻的…… 于是,她微笑道,“妹妹,姐姐之所以与妹妹一见如故,是因为妹妹的本性中所具有的聪明和洒脱,也因此,姐姐才把绣绣当作姐姐的亲妹妹。” 在轻吟没有明确答应灭掉萧楠融一党前,纤绣的心,是悬着的,甚至还蕴含着一股焦虑和烦躁…… 在这种心理驱动下,她说,“谢谢姐姐对妹妹的关爱,妹妹只希望,姐姐这次无论如何要替妹妹排忧解难,妹妹代母后与皇兄将感激姐姐一辈子。” 一番情绪与理智混杂一起缠绕不清的话语,配上纤绣此刻略显惨淡的容颜,让轻吟心疼不已,她暗中轻轻一叹,起身拉起纤绣,怜爱地把她拥入怀中。 突然被轻吟姐姐柔柔抱在怀中的纤绣,终于控制不住伤心与危机感,噎声而泣…… 轻吟一直拥抱着纤绣,等到她发泄完情绪后,依然未置可否说,“妹妹的事,姐姐绝不会袖手旁观,等到妹妹完全理解了姐姐刚才说的‘二顺八个字’,我们姐妹俩再来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好吗,妹妹?” 话已说到这里,纤绣心里虽然很虚空,把不准轻吟姐姐真实用意,也只好轻轻点点头违心说,“好吧,姐。” 但无论如何,心里的不得已却让纤绣无法释怀,因为轻吟姐姐的未置可否,与她之前的预想相距甚远,让她未能得以实施灭萧期望,让她此时自感是不是太天真了?从而令纤绣神情中显出难以掩饰的涩然…… “姐姐相信妹妹的聪明才智,姐姐说的,请妹妹一定好好认真琢磨。”轻吟抬手温柔理了理纤绣额前乱发。 “谢谢姐姐夸奖,妹妹会的;那妹妹就此别过,回宫后好好理解姐姐的话,待妹妹想透了,明白了姐姐嘱示后,再来见姐姐。”纤绣很灰心,极力想要说得真诚点的话语中,不免含有淡淡幽怨。 虽然心里不得已,但轻吟姐姐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让她心里感到非常温暖。 她明白,像姐姐这种深不可测的高人,必定是给了她某种重大暗喻,她必须认真以对;面对处处爱护她的轻吟姐姐,纤绣心里还是极力往深度理解方向转念,因为,她不相信姐姐会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困境而不管。 轻吟笑问,“妹妹,不想在姐姐这用了晚膳再走吗?你看,一直守在门外的宁儿一口水都还没喝呢,叫她进来喝杯茶呗。” 轻吟的心细,有时真让纤绣汗颜,想想真有点心疼宁儿,连忙打起精神喊道,“宁儿,轻吟姐姐要你进来喝杯茶,然后我们先回宫。” 宁儿真感觉喉咙干得不行,高兴地进门道,“宁儿谢过轻吟姐姐,谢过殿下。” “好了宁儿,是不是口干了?要不是姐姐提醒,还真把你给虐待了。”纤绣亲手端了杯茶给宁儿。 “嘻嘻,谢殿下。”宁儿也没客气,接过茶一口便灌下去。 轻吟打趣说,“宁儿妹妹,你傻不傻呀,渴了还能忍?要是忍晕了,不是害姐姐跟你家殿下伤心吗。” “呵呵,下次不忍了,渴了就进来抢!” 宁儿听轻吟称她妹妹,心里顿感亲切,本有的一丝拘谨感,便消失无踪,活泼、伶俐的个性,便自然流露了出来。 宁儿的话引得轻吟、纤绣二人不禁一乐。 之后,纤绣讪讪说,“姐,那我跟宁儿先行告退,请姐姐多保重。” 宁儿也笑着摇手道,“轻吟姐姐再见!” 轻吟望着纤绣悻悻离去的背影,窃笑了声挥手招柳莺来到,跟柳莺耳语了几句后,柳莺高兴地点着头道了声“得令!”一转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来轻吟一定是交给柳莺一个什么好玩的差事。 而柳莺呢,最喜欢就是好玩……? 第六十三章 小侍女之忠义 玉乾宫门内,杨韦正在调侃若水。 若水被弄得手足无措,红着脸干脆伸手拉住杨韦打算往僻静处走…… “若水,你想干什么?我对你可没兴趣啊,人家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明白吧?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这么没出息,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杨韦驻足,挣脱被若水拉着的手。 若水终于生恼,狠狠瞪了一眼自以为是的杨韦,怼道,“是在做美梦吗,找你是因为有事要跟你商量,请别想那天花乱坠的好事,行不?” “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啊,一定要把我往犄角旮旯里拉?别人看了会怎么想嘛!” 杨韦被怼得脸上挂不住,只好抓住若水的不是,发了一句牢骚。 若水压低声音说,“这事重大,不能让别人听到,放心吧,没人吃你臭豆腐,本姑娘口味还没那么重!” 若水说完,气咻咻地独自往僻静处走去。 杨韦听闻事情重大,眨巴两眼,好奇心驱使他亦步亦趋跟上若水。 到了僻静处,杨韦依然没好气地问,“说,什么事弄得神神秘秘的?” 若水一扭头,眼神中居然有怒火,恶狠狠地咬牙切齿直接道,“我要杀掉指使婉儿谋害皇上的人!” 这话可把杨韦差点惊出一身冷汗,随即,略一转念,便感到十分可笑…… 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水后,杨韦讥讽,“你不会发烧了吧?说胡话吗?怎么杀,用你的美人计吗?再说,在你全身上下我也没看出你美在那里呀,简直笑话!” 讽刺完若水,杨韦“切”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事实上杨韦也早有此心,廷戍营有几个弟兄跟他关系还不错,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可靠,所以迟迟未敢对任何人袒露心声。 “站住,听我说!”若水娇喝。 杨韦驻足,瞄了眼若水,苦口婆心说,“若水呀,你想的,我也在想啊!可是,你看?” 杨韦原地转了一圈后继续说,“看清楚了吧,就我们两个这单薄的小身板,还想杀人?不被人反杀就不错了!是吧?别胡思乱想了。” 若水不禁笑道,“哈哈,我看你就是怕死,放心吧,又没叫你去杀人,去的人我会安排妥当,只要你帮我去办一件对你来说很容易的事。” “什么事?”杨韦想,看来一直还小看这妞了,居然还有一手暗藏的本事。 若水说,“我本来是自己要去问婉儿的,到底是谁在背后胁迫她谋害皇上,后来想想,婉儿跟我不是很对付,所以,她未必会告诉我实话,想来想去,想到只有像你这样有威望的人去问她,她才会说出来,毕竟,看样子她也想为皇上报仇。” 若水把想法说了一遍,为了顺利达到目的,没忘了给杨韦戴上一顶高帽子,显然,若水十分了解“有威望”的杨韦。 这是杨韦没想到的,自己居然在若水眼中还是个有威望的人,心里一下子对若水加分了好感…… 杨韦心里欣喜,满口许诺道,“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若水忽悠了一句杨韦后,杨韦欣喜地快速转身去找婉儿。 望着杨韦离去的背影,若水窃笑着小声嘀咕道,“哼,小样,跟本姑娘斗?” 随后,若水便往皇上休息室门口走去,看看皇上休息好起来了没有,以便伺候汤汤水水。 虽然她已经安排了四个知根知底,与自己也要好的姐妹,每班两个,轮流在门口值守,但她没忘了公主的叮嘱,皇上吃喝的东西,她会尽量监督。 没过很久,若水就见杨韦在远处向她悄悄招手。 若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原先和杨韦说话的偏僻处走去。 已等着的杨韦,见若水到来,附耳小声对若水说,“一个是情报局内务处主管严历,另一个是婉儿的姐夫周醩。” “姐夫?”若水惊讶道。 “是。”杨韦小声道,“婉儿说,是她姐夫周醩同流合污与情报局密谋,以苦肉计诱骗婉儿上当,然后再由情报局内务处主管严历,对婉儿加以欺骗与逼迫,婉儿原以为情报局真的是在为皇上治病,才答应的。” 若水撇嘴气道,“哼,我看就是婉儿傻,她都不想想,如果情报局会治病,还要太医院干什么?” “傻不傻的我们就不说了,这个给你。”杨韦拿出一张叠着的纸条递给若水。 若水问,“这是什么?” “里面写着严历和周醩经常落脚的去处。” “哪来的?”若水惊奇道。 “婉儿写的。” “婉儿怎么会知道他们的……” “因为婉儿后来感觉被骗了,就花了好多天时间跟踪这两个人,最后才弄清楚,她是落入了情报局的圈套,假她之手对皇上下毒,后来又花时间弄清了严历的通常落脚处和他家所处的地方。”杨韦一脸的气愤。 “哦,明白了。”若水若有所思地点头。 “但婉儿有个请求,说她姐夫周醩是她家的唯一经济来源,要是现在杀了他,婉儿爹娘和全家就没人养活了,她希望能不能暂时先别杀周醩,等她伤好后,想办法安顿好她爹娘和全家的生活后再动手。若水,这事你看呢?” 杨韦无法抉择地征求若水意见,毕竟他之前跟婉儿的关系还算不错,了解了婉儿是因受人蒙骗才做了不该做的事,对她的痛恨也就消弥了大半。 就刚才,见杨韦过问此事,婉儿毫不犹豫地就告诉了杨韦有关严历和周醩的一切。 若水斩钉截铁道,“不行,这种恶人必须马上除,多留一日也不行!杨韦,你告诉婉儿,杀了周醩后,我若水愿意把每个月的月俸都交给她,资助她家生活。” 这样的若水,是杨韦从来没想到的,一个小女子,能够如此义气,不禁让杨韦心生尊敬,他觉得,自己实在太不了解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娇小若水了。 “若水,经过这件事,你我也算知交了,所以我必须让你明白,这两人虽然该杀,但他们毕竟都是情报局的人,你也知道,情报局的鹰犬们个个都不是吃干饭的,杀了那两人后,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你能如实告诉我,你所安排的人到底是谁吗,可靠不可靠?” 面对一个值得尊敬的人,而且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弱,而这么弱小的一个女子,居然敢在老虎头上拨毛,令杨韦不得不加以崇敬!所以,杨韦关心若水的一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若水明白,杨韦此时跟她说的话,完全出于对她的担忧,但杨韦所为她而担忧的,若水早已作过认真考虑,为了公主,她决定大不了一死,死而后已。 所以,她不想连累任何人,自然也包括杨韦。 若水沉吟良久笑笑说,“杨韦,对不起,其中细节我不能告诉你,我只希望,从此时此刻起,你便忘了这件事,以后也当若水从没有对你说过任何一件什么事,你能明白吗?” 说完这句话,若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六十四章 思绪在缠绕 杨韦望着若水娇小的背影,心里感动得忍不住唏嘘,在这种情况下,若水还考虑到对他加以保护,这让杨韦深感惭愧。 一个小侍女,弱女子,为了皇上,为了公主,忠义到誓死如归…… 从小跟着皇上和公主一起长大,被太后、皇上和公主视为亲人的杨韦,一阵唏嘘后,深感汗颜,自己曾经跟若水一样,也有过这想法,但终因思前想后犹豫不决,而未能有进一步的作为。 他觉得跟若水比起来,皇上和公主,算是白白信任自己了,久久立于当场,杨韦自责到想哭! 此时此刻,杨韦深感无能为力,若水的巾帼英雄气概,让杨韦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珍惜…… 他赞同若水的行为,但决不能让若水草草行事,毕竟面对的是一群臭名昭彰的虎狼,他可不想让若水、以及为若水两肋插刀的哪路英雄,因此而搭上性命…… 了解了若水的忠肝义胆后的杨韦,忽地对若水倍感珍重 搅动脑细胞思虑着,杨韦斟酌,是否应该向公主殿下禀告这件惊天动地的事? …… 可杨韦又哪知道,此时的纤绣正垂头丧气、步履蹒跚地带着宁儿走出睿羽别院,头脑中缠绕着“顺应天意,顺其自然”八个字…… 她隐隐觉得,这八个字的含义,显然对欧阳家不利,又似乎含有劝解的味道,甚至还有着平衡她心理的韵味,难道,是在委婉地让欧阳家放手? 那么,此中是否表明,欧阳皇室会沦落到如今危机局面,是因天意? 纤绣脑海中整个思绪已经被所谓“天意”“天机”缠绕得茧缚,头重体轻脚下虚浮地不自主信步而蹴。 想想父皇在位的后期,由于身体欠安,在朝政决策上难免草率,显然纯因心有余而力不足,致使国贼趁虚而入。 一直以来,边境又大战小战不断,赋税也因此亦在不断增加,难道这就是民不聊生的根源? 再想想皇兄继位后的将近一年,几乎所有的重大决策均出于辅国团,皇兄对皇位的忽视,以及看上去已趋于严重的不作为…… 纵观天下,百姓的确已困苦不堪,定义为水深火热哀鸿遍野应该都不为过。 垂头丧气深一脚浅一脚蹒跚于路上的纤绣,此时,虽然已心疑那八个字具有的针对性含意,但她又怎能甘心? 她痛恨国贼萧党不择手段、不顾民生的所作所为,切齿萧党徒众为臣不忠的卑劣行径,但她一个小公主,却一时感到无能为力! “宁儿,顺应天意,顺其自然这八个字,你是怎么理解的?”纤绣脱口问询宁儿,大有病急乱投医之嫌。 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人,寻找能带来一丝希望的小木板。 “殿下,您就别开宁儿玩笑了,知道人家没上过正经的学,还问人家这么高深的笺语!”宁儿羞红面颊,不好意思地说。 “笺语?宁儿,你刚才说是笺语?可是不对呀,笺语一般是祝福祝愿的话语,可那八个字是要我乖乖地让人家来篡国啊!”纤绣皱起眉头,十分不解,“宁儿,你在乡间老家时,你爷爷也教过你不少常识、读过不少书吧,是不是觉得‘箴言’更贴切?” “顺应天意,顺其自然……” 宁儿自言自语不断循环着这八个字,突然若有所悟说,“殿下,奴婢觉得,这八个字并不是什么坏话呀,是不是带有劝解、安慰的意思呢?” “那应该算是箴言!是这样吗?为什么会这样呢……” 纤绣紧皱眉头深度思量,不知不觉主仆俩已到街口。 从街口向街上望去,显得有些萧条,由于百姓生活过得越来越难,购物的人变得少了,街上逛街的行人,相比往昔也明显少了许多,街上的店铺,相隔数间便有一两间倒闭关门的…… 东区在整个孚城中,虽然位置偏了点,但往年也不会这样阿! 纤绣对街上的景象,不知怎的,今天变得特别敏感,她若有所感地深深叹了口气。 “殿下,殿下你看!” 宁儿眼尖,指着不远处上书“神机妙算”的条幅,说,“这些跑江湖的一般都见多识广,那八个字,殿下要是自己想不明白,何不去跟他扯扯?” 虽然纤绣向来不相信这些算命卜卦的,他们靠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双犀利眼睛,能把老爷爷忽悠成孙子…… 当然,还不得不承认他们脑筋转得快! 自诩半仙,说穿了也就是讨生活、求生存的一种方式,要说他们纯粹是骗人的,也不准确…… 一般会找上他们的,基本都是那些一时迷失人生方向,心理上遭遇缠绕不清事物,精神上产生了莫大压力的人……诸如此类,心怀彷徨的人,花了点小钱,听到几句心理上能得到安慰的好话,不良的心情得以排解,说来勉强也算是一种功德。 要是在从前,爱玩瞎玩那阶段,遇到自诩半仙、自称神机妙算那些算命卜卦的,纤绣会毫不犹豫的往前凑,装成心里有大事,精神就要崩溃的样子,求人家帮她好好算算,把人家捉弄到最后给钱人家也不敢收的境地。 想想那时,觉得荒唐,却也惬意,如今真是五味杂陈。 听到宁儿的建议,纤绣快步向神机妙算条幅走去,下意识中觉得,自己被那八个字已经弄得思绪缠绕不清,精神上不说崩溃,自感离崩溃边缘也已不远…… 快到卦摊边时,她开始犹豫不决,怕这些靠胡扯乱侃吃饭的人,把自己给误导了,她明白,轻吟姐姐的这八个字蕴含重大隐喻,觉得还是自己回宫后静下心来细细参详比较好。 “算了宁儿,我们还是回去吧。”纤绣驻足,口气阴郁说。 宁儿不解,“怎么了,小姐?” “这是要花钱的,你不心疼呀?”纤绣找了个让宁儿听来十分蹩脚的借口。 “切,这能花多少钱啊,要找也得找个让宁儿听了能够心服口服的借口吧。”宁儿呈现出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反正,我们回去就是了!”纤绣感觉心情沉重,口吻中大有命令的味道。 宁儿无语,不情不愿地跟着纤绣慢吞吞地走。 当纤绣经过卦摊时,忽然,从卦摊里传出一声宣,“无量天尊!恭喜贵人,将得仙神度厄!”? 第六十五章 遇仙道 悉天机 已决意回宫自己静心参详的纤绣,经过卦摊时,就连眼睛余光都不想向卦摊瞥的她,闻“宣”不免一愣,扭头定晴望去,见卦摊内端坐一年过古稀、须发如雪、看上去很是睿智的老者,听老者所宣之号,与其气定神闲之态,应是道家不假。 “老爷爷,你是指本……本姑娘?” 纤绣大感惊奇,上前两步反指自己鼻子,语气礼貌问。 “是的,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者面无表情道。 以前她在街上见过不少“半仙”,但与眼前的老者相比,给她的感觉大相径庭,与老者一身散发出的盎然仙气,绝不可同日而语。 纤绣不由得驻足于卦摊前,毕恭毕敬地向老者施了个深礼。 老者回礼道,“贵人不可多礼,贫道承受不起!” 纤绣闻言,心下大惊:难道他知道本宫身份?这可引得她兴致大增。 “请问道长,何以称本姑娘为贵人?” 老者依然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人的身份,常随时运转寰,贵人眼下的身份,天知、地知、贵人知、贫道知,又何必深究?” 随侍一旁的宁儿闻言,深感诧异地伸了伸小舌头,不由得亦集中起精神来。 纤绣心下暗惊,随时运转寰? 也就是说,公主随时运有可能成仙成神,也有可能变成平民,或者沦为乞丐? 这不禁令她有着要出一身冷汗的前奏,但细细琢磨老者的话,却不无道理,这也是史书中记载着的,历朝历代兴衰荣辱的真实写照。 “请教道长,道长说本姑娘将得仙神度厄,本姑娘不明自身何厄,也不未知悉道长仙神何指?”纤绣故作轻松地问询,态度上不失虔诚,未有戏状。 老者双目眯缝,宣曰:“无量天尊!贵人身负何厄,贵人自可感知,贵人已身受仙神庇护,却未感知,乃糊涂是乎?” 老者的话,倏地点醒了纤绣脑隙灵智,很惊诧地扭头与宁儿对视了一眼…… 到了这时,她才不得不对老者刮目相看,内心里自然而然地生出一股奇异崇敬来。 “敬请道长恕信女无知,信女祈求道长不吝点拨。”纤绣躬身一拜,语气尊诚。 “无量天尊!请问贵人,是否有一个对贵人关怀备至召之即来的结义姐姐?”老者语气表情一如既往。 闻言之,纤绣不免怔住,下意识中居然点了下头。 老者续道,“请贵人诚挚问心,结义姐姐对贵人可好?” 就连与轻吟姐姐结为姐妹的事都知道,暗地里,纤绣早已佩服到五体投地,确定自己遇见了高人…… 她坦诚相告而询,“姐姐待信女如亲妹妹!仙道何以知之?” 老者突竖单掌齐眉,语含敬意宣道,“无量天尊!贵人可知贵姐身份?” “阿?……信女的确不知!还望道长明示。”纤绣心头一凛,对于她先前认为轻吟姐姐必定是神仙的猜测,难道是真的? “无量天尊!今日贫道得遇贵人,不得不泄露天机,此乃贫道难逃之劫,无量天尊!贵姐乃天庭上仙金凰化身,麾下七个姐妹均为小仙小神,因贵姐与君有缘,所以自作主张为贵人度厄而来……@#%¥……&*&#……” 莫非老者因泄露了天机,才眯起两眼叽里呱拉不知念起了什么真言?纤绣想当然地思忖。 首先,老道长的一番话,让宁儿腿一软趔趄了下差点摔倒在地…… 而纤绣虽然之前有过猜测,算是有点心理准备,但还是让她感到惊心动魄,从而两眼发直,柔唇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待老道念完某种真言,恢复前状后,纤绣质疑道,“请问道仙,信女的姐姐既为仙神,为何不肯以神力为信女排忧解难,除去加害信女至亲之人?” “无量天尊!贫道今日既已泄露天机,再点拨点拨贵人也已无妨……贵人应知,天庭也有天庭律法,贵姐虽为仙神,也必须遵守天律,怎可肆意妄为?况且,天庭一贯只循天意,只要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原则上不插手各大星球的纷争逐权,除极其个别十恶不赦之徒、和不顾天下百姓死活的当权者外,天庭不会轻易出手摄其性命……正所谓,顺应天意,顺其自然也!无量天尊!” 老者缓缓而语,句句犹如霹雳,震撼着纤绣和宁儿心房,尤其最后宣出的八个字,竟然与轻吟姐姐的叮嘱不谋而合,能不让主仆俩为之震惊? 她们之前一直在参详这八个字中所含之深意,此中玄机,已经被老者解释了大半,老者的高深莫测,让她们无法想象! 纤绣想,何不再求道长,为之参详还不太明白的另一半? 但事实是,纤绣心中早已悉然,另一半,在路上时她已经参详透彻,纯因她不甘心那结果罢了…… 所以,她想听听道长所述,是否与她心里所思一致。 于是,她更为诚心地问,“尊敬的道仙,有关顺应天意,顺其自然这八个字,经道仙点拨,信女已明悉一半,可否再求仙道,续为信女点拨其中余意?” 老者道,“贵人若要进一步知悉其中之意,有请贵人抽出宝贵时间,到大孚全国各地走走,去看看天下百姓!贫道言尽于此,请贵人安步。无量天尊!” 老者所言,正与纤绣所想不谋而合,这让她瞬间感觉心寒…… 意冷良久后,猛然想起仙道曾言,轻吟姐姐因与她有缘,为了她而瞒着天庭自作主张下凡都城,这让她十分感动,也感到非常温暖,更让她理解了轻吟姐姐的难处…… 已听仙道说出言尽于此,她想,再过多问询其它,便是对人家不敬。 于是,纤绣扭过头,伸出手对宁儿说,“拿金锭。” 宁儿低头打开钱袋,这次一点不心疼地掏出两个大金锭,递给公主。 可是,当两人抬起头,纤绣双手捧着金锭正要对仙道致谢时,才发现整个卦摊及仙道,眨眼之间已无影无踪! 两人愣在当场,大眼瞪小眼,许久说不出话来。 询问旁边人众,均无知摇首。 老仙道的瞬间消失,让纤绣和宁儿深感不可思议。 两人相对无语愣了一会儿,宁儿动了动红唇想要说什么,见公主一脸的沉思样,最后止住要出口的话语,默默跟上已信步而行的纤绣……? 第六十六章 身份瞬晋 心猿意马地走了一小段路后,纤绣突然反应过来,感觉方向不对,懵懵问,“宁儿,我们这是去那里?” 宁儿一样显得心神未定地回道,“诶,好像,不是回宫吗?” “嗨,乱了乱了,还回什么宫?”纤绣拍拍脑门就要转身。 “不回宫去哪儿?天很快就要黑了。”宁儿眨巴两眼,也觉得公主乱了,但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比公主还乱。 “还能去哪儿呀,去睿羽别院姐姐那蹭饭呗。”纤绣苦笑了下说。 听公主说要返回睿羽别院,宁儿一下子高兴起来,“好阿,好阿,嘻嘻。” 两人返过身,顺原路往睿羽别院方向去。 “宁儿,你之前能想到轻吟姐姐真的是神仙下凡吗?”纤绣欣然问。 宁儿沉吟了下说,“从前总觉得轻吟姐姐不是一般人,但今天上午听殿下说刚刚吹动发簪,而奴婢又在没一会儿时就收到了轻吟姐姐的飞鸽传书,奴婢就想,这么快的速度,恐怕也只有神仙能做到!可是,奴婢也有着另一种担心……” “担心什么?”纤绣感觉,宁儿的担心很重要,插问道。 “小时候在老家时,常听老辈人说,魔鬼也很厉害,可魔鬼毁誉参半,听这称呼就感觉是坏人,不像神仙那么令人向往;不过,看轻吟姐姐那么斯文,那么和蔼,又那么漂亮,奴婢才觉得轻吟姐姐应该跟魔鬼沾不上边。”宁儿小心翼翼道出传言。 “死丫头!你这是胡思乱想胡说八道!怎么会对轻吟姐姐生出这种想法。”纤绣瞪眼加跺脚狠狠啐道。 宁儿连忙辩解说,“宁儿该死!宁儿只想着替殿下担心……” “好了好了,以后可不许再有这样的念头,轻吟姐姐对本宫那般的好,真心把本宫当成她亲妹妹,而且对宁儿你也很好阿,是不是?哼,她就是魔鬼,本宫也认了,这辈子就以轻吟姐姐马首是瞻!”纤绣一挥手,斩钉截铁说。 “是呀是呀,轻吟姐姐从来没把宁儿当下人,总是宁儿妹妹地叫,奴婢真的很感动。”宁儿神采飞扬说。 “宁儿,从今以后,你也就是我的亲妹妹了,不管人前人后,姐姐我都不允许你再自称什么下人和奴婢!知道了没,我的宁儿妹妹?”纤绣一脸严肃地看着宁儿说。 一直以来,纤绣都感觉,有宁儿在身边真好,宁儿虽然和自己差不多大,但事事都会为她安排得妥妥贴贴,在内心深处,她早已把宁儿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如今又处于危机四伏中,有宁儿在身边,无形中让自己感觉到一种力量的支撑。 公主此言一出,差点没让宁儿晕过去,她诚惶诚恐地望着公主表情,极力想读懂公主此刻脸书,眼眶忍不住已满含泪水。 纤绣见宁儿那模样,不禁噗哧一笑,嗔道,“死丫头,怎么拉,犯病了?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当你姐姐啊?” “不是,不是,错,错了,是不行,不行!” 宁儿的泪水终于溢出眼眶,挂在了腮边,“殿下,如果殿下要是觉得奴婢哪做错了,怎么罚奴婢都行,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吓奴婢呀!” “还在奴婢,是不是讨打呀?” 纤绣拉起宁儿的手,动情地说,“今生今世也算咱姐妹俩有缘,你在姐身边这两、三年来,不管姐是快乐还是悲伤,都有你陪在姐身边,姐哭,你陪姐流泪,姐笑,你陪姐高兴,姐心里有话,也只能对你诉说,所以,姐一直想,你也许就是姐遗落在民间的亲妹妹,明天回宫,姐就带你拜见母后,以后可要孝敬咱母后哟,亲爱的妹妹!” 宁儿似乎已受到纤绣的真情感染,但还是惶恐不安地说,“这样可以吗,宁儿总觉得不妥……殿下……” “还殿下?死丫头,嫌弃你姐是吧?快喊姐姐!”纤绣沉脸,装作要恼火的样子说。 终于,宁儿娇羞而怯怯地小声喊道,“姐……姐姐。” 纤绣笑着回道,“诶,这才是姐的乖妹妹!不过啊宁儿,你还真有点像姐的亲妹妹,我暗中琢磨过,是不是父皇早年征战在外,喝醉酒时正好与你母亲相遇,一时酒后乱性……” “呀哈,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不正经的臭姐姐……” 起初宁儿很认真地在听,听到后来才突然感觉不对劲,于是,举手作要打纤绣状。 “哈哈……哈哈哈……”纤绣大笑着连忙逃开。 宁儿喊着“臭姐姐”在后面猛追…… 纤绣跟宁儿打闹、追逐着,不知不觉已到睿羽别院门口。 “妹妹何事如此高兴,看样子是欺负宁儿妹妹了是吧!哈哈……” 两个正嬉闹着的新认姐妹,猛地听到贺兰轻吟的言语与笑声,连忙止住步…… 却见,轻吟率麾下众姐妹,已迎候在别院大门口,这种隆重,一时让纤绣感到汗颜,暗地里惊呼:轻吟姐姐和姐妹们,可都是神仙啊! 万分感动之下,纤绣拉着宁儿,正正经经地向贺兰轻吟和众姐妹深鞠一躬,惶恐道,“绣绣何德何能,敢劳姐姐与众姐妹之驾?绣绣和宁儿在此谢谢了!” “哟,哟,绣绣妹妹还客气起来了!”柳莺神秘地笑笑说。 “妹妹不用客气,我们正等着你们俩姐妹一起用晚膳呢。”轻吟亲昵地拉住纤绣的手。 “是呀是呀,我们都饿了,请两位妹妹快快进入别院吧。”轻吟麾下众姐妹,嘻嘻哈哈笑着混声欢迎。 宁儿听轻吟话中之意,似乎已知道公主与她结为姐妹之事,并且很自然地已经把她纳入姐妹之列,心里顿感受宠若惊,暗中高兴到小嘴都合不拢。 而在贺兰轻吟身边的柳莺,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显得讳莫如深。 纯因,未征得轻吟明确答应收拾萧楠融一党,而使得先前的纤绣悻悻然离开睿羽别院……当时,贺兰轻吟望着纤绣黯然神伤的脚步,顿感心疼不已。 她是真的非常喜欢她的绣绣妹妹,又怎能容得她如此伤心? 轻吟断然决定,是时候该让纤绣知道她和众姐妹的身份了! 于是,她才令好玩的柳莺,幻化成老道,与回宫的纤绣相遇,以解妹妹心中之惑。? 第六十七章 暗中护犊 轻吟判断,弄不明白那八个字的纤绣,心怀纠结念绪,看到卜卦算命之类的,一定会主动上前试着寻求答案……可让轻吟意外的是,纤绣思前想后,担心被人误导了心智而不予理睬,以至弄得柳莺所化身的“老道”不得已主动搭讪…… 好在柳莺玩这套歪门邪道挺专业,终把意图转达得基本清楚。 这是一种善意的欺骗,也是抚慰纤绣内心彷徨的必需环节,同时也以此让纤绣知悉,姐妹们都是神仙的自然方式。 当然,这将成为贺兰轻吟和柳莺的不宣之秘。 而过程之前,纤绣担心被人误导了心智,而不予理睬的行为,让贺兰轻吟非常欣赏,她觉得,这充分显示了她的绣绣妹妹所具有的聪明才智与独立思考能力。 经过柳莺所幻化成老道的一番引导,轻吟已算准,纤绣和宁儿必定返回睿羽别院…… 出于对纤绣聪明才智的尊重,也出于对她先前离去时伤心、失意的补偿,轻吟毅然决定率麾下所有姐妹迎于门前,她想让纤绣感觉到姐姐对她的百分温暖。 …… 进入别院,看着已摆放妥当的满桌酒菜,不光是轻吟姐姐迎在门外让纤绣感动,众姐妹以满桌酒菜等待她到来后才开席,更让她感到轻吟姐姐对她的重视…… 一时间,使得纤绣不知该如何表达轻吟姐姐以及一众姐妹对自己的关爱之情。 身为侍女的宁儿,想都不敢想,有一天她能够得到眼前如此公平的待遇,更让她感到难能可贵的是,她们个个是不平凡的神仙……这不禁让宁儿感动得珠泪滴嗒。 宁儿正要悄悄擦去泪水,却没想正好被柳莺瞧见,柳莺自然知道原因,而她却故意说,“宁儿妹妹,是不是绣绣妹妹欺负你了,没事,莺姐姐让她罚酒一杯。” 纤绣明知爱开玩笑的柳莺借题发挥,但她此时高兴,不作辩解,而是顺水推舟说,“宁儿,姐姐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姐姐罚酒,行了吧!” 宁儿起身正要阻止,却见纤绣一仰脖,一杯酒早已一滴不剩,宁儿嘟哝道,“你呀,晚上必醉无疑!” 轻吟见纤绣干脆地敞开痛饮,明了她因为知悉了姐妹们原来是神仙,而身为神仙的姐姐,又如此重视她,因而让她实实在在有了靠山的感觉,才使得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兴奋。 麾下姐妹们趁她高兴,趁机轮番轰炸。 轻吟怕纤绣受不了因此而喝醉,于是,轻吟想到了一个办法,看看是否能够让麾下姐妹们自重而收敛。 乱哄哄中,轻吟作了个手势,大家见姐大有话说,便识趣地全部停住喧闹,认真倾听。 “绣绣妹妹,去年的一整个夏天,妹妹除了知道姐姐我和三姐柳莺的名字外,还不知道二、四、五、六、七姐以及八妹的名字,现在,绣绣妹妹既然已知道了姐妹们的来历、身份,那姐姐就一个一个地,为你和宁儿妹妹介绍吧。” 纤绣和宁儿闻言,起身异口同声道,“谢谢姐姐!” 轻吟指着一个表情凝重,不苟言笑,却生得一副秀外慧中模样的女子说,“这是二姐栗鸢,绣绣、宁儿,喊栗鸢姐姐。” 纤绣和宁儿忙起身行礼,“栗鸢姐姐好,今后还望栗鸢姐姐多多赐教妹妹!” 栗鸢回礼说,“两位妹妹放心,这是二姐姐的本份。” 接着,轻吟说,“绣绣、宁儿,三姐姐柳莺就不用我再介绍了吧。” 对于柳莺,纤绣可不敢忘,当初在雪凝湖差点被剥得一丝不挂,就是柳莺的阴绝手笔。 纤绣和宁儿忙又起身向柳莺施礼道,“莺姐姐好,妹妹谢莺姐姐关照,” 柳莺站起身,“咯咯”娇笑说,“两位妹妹言重了,三姐应该的。” 之后,轻吟指着一个优雅清秀,一身透着灵气的女孩说,“四姐雪客。” 纤绣与宁儿笑着再度行礼,“雪客姐姐万福!” 雪客性格直爽,较好相处,起身笑嘻嘻说,“妹妹们客气了!” 再度,轻吟又指着一个生得雅致秀丽,平常说话声音最为甜美的女孩说,“五姐百灵,你们都知道她说话声音好听,要是你们听她唱歌,才知道什么叫天籁之音。” 百灵见姐大如此夸她,娇羞说,“姐大,人家在妹妹们面前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一起向百灵行过礼后,宁儿接着说,“要不就请百灵姐姐为我们来首歌,让我们感受一下天籁之音好不好!” 众姐妹闻言,马上起哄道,“百灵,来一首,百灵,来一首……” 百灵红着脸娇嗔说,“要听可以呀,门票总得买吧。” 大家听了百灵的话,瞬间安静下来,准备想词据理力争,只听柳莺笑骂道,“就知道钱的小财迷!” 百灵正要反讥,轻吟笑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安静,这不是老六、老七与老八还没向两位妹妹介绍的吗” “绣绣妹妹,宁儿妹妹,这是六姐姐喜鹊。”贺兰轻吟指着一个一脸乐悠悠、一双桃花眼灵动的女孩说。 纤绣跟宁儿正起身准备施礼,没想到喜鹊桃花眼一闪同时也已起身,说,“妹妹们不用多礼,以后有六姐姐罩着你们,哈哈,哈哈。” 足可见喜鹊的个性有着另类洒脱的成分在。 老七海燕,生就一副娇美身材,喜欢抬杠,但品性温润,她未经轻吟介绍,便自行起身道,“绣绣妹妹,宁儿妹妹,七姐叫海燕,今后多了两个妹妹,七姐喜欢,姐妹们也就更热闹了!” 见海燕的性格不做作,纤绣与宁儿连忙起身行礼,“妹妹谢过海燕姐姐!” 最后,贺兰轻吟指着最小的一个女孩说,“八妹妹白鸽……哎呀,不对哪,老八比绣绣小一个月,但又比宁儿大几天,哈哈,那就姐姐妹妹按岁排……” 这大小不一的局面,引得大家争论不休。 末了,轻吟说,“宁儿妹妹,记不记得上午的时候你还把白鸽姐姐抱在怀里呢。” 宁儿拍了拍脑门如梦方醒道,“白鸽,白鸽?嗨,原来飞鸽传书的是姐姐呀!嘻嘻,嘻嘻,姐姐们太厉害了,简直是千变万化啊!” 宁儿的天真无邪,立即引得众人一片欢笑。 在众人中最小的宁儿,同样生得靓丽可人,比起众姐妹,绝不逊色,说起话来和颜悦色不乏幽默,她不经意说出的话,常常会惹得众人发笑。 待大家笑声停息,轻吟说,“好了,姐妹们都听我说,根据大小,今后绣绣就是老八,白鸽老九,宁儿幺妹……” “咯咯……是妖怪的妖吗,姐大?”最爱调皮捣蛋的柳莺,鬼心眼一闪,笑道。 “幺妹,妖妹……呵呵还真……” 众姐妹个个都转动着鬼鬼的眼神瞧向宁儿,却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宁儿听轻吟姐姐把自己列入姐妹排行中,暗地里正刚高兴得不行,却听柳莺玩笑中把她比成妖怪,霎时小脸涨得通红…… 但转念想想,这幺妹的幺还真和妖怪的妖同音,不得已的她嗫嚅道,“轻吟姐姐,要不换个字吧,宁儿可不是妖怪。” 纤绣自然不能让宁儿受委曲,便说,“姐姐,妹妹觉得十妹就挺好,何不就十妹?” “好,就听绣绣妹妹的!”接着,轻吟说,“我现在宣布一个不成文规定,按排行,小的可以向大的敬酒,大的如果要向小的敬酒,此间显然存在灌酒阴谋,就应该大三小一,也就是说大的喝三杯,小的只须喝一杯……当然,如果小的同意大的也只要喝一杯,或者小的愿意陪大的一起三杯,这也是可以的,但至少说,绣绣跟宁儿应该不会这么傻!哈哈,此规则即时生效!” 宁儿首先站起来欢呼道,“姐姐英明,姐姐伟大!”? 第六十八章 决定豁出去 睿羽别院水榭一派欢腾席面上,贺兰轻吟的护犊行为,让一众姐妹们很是不服,即使成心针对纤绣和宁儿的心中之鬼被她们的姐大点破,可又哪能就此甘心。 纤绣自然很明白,轻吟姐姐是为保护她和宁儿,以免在酒桌上被人以大欺小灌得烂醉,但她只是暗暗地在心里窃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免得被姐妹们说轻吟姐姐偏心。 果然,几个排行大的,轱辘着眼珠子反应过来后,抗议声不止。 柳莺嘟嘴,“姐大,您从介绍姐妹名字到排行,转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护犊子呀,我们几个大的都不服!” 轻吟笑道,“哈哈,不服吗?别忘了,你们个个不是仙就是神,身怀气吞山河本领,即使千杯,你们醉过吗?还好意思不服!不服可以,那就改成三十比一!” 听姐大要把三比一改为三十比一,除柳莺外,老二至老七都连忙起立表示,“姐大,我们服,三杯就三杯,我们都服!” 轻吟偷眼瞄了瞄不吭声的柳莺,说:“那好,除柳莺三十比……” “服,服,姐大,老三举双手服……”柳莺见轻吟来真的,加上群体已经倒戈,连忙跳身而起。 睿羽别院,在一片姐妹情深中觥筹交错,欢笑声,起哄声,弥漫四周…… …… 而从未正起,就在芬芳宫等待公主回宫的杨韦,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鉴于若水的忠肝义胆,杨韦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必须向公主殿下禀告若水计划暗杀严历和周醩的事,让聪明的公主,作出是否可行的评估和决断…… 如果公主认为不妥,必须赶在若水的计划安排停当之前阻止若水,以保住对主子忠心耿耿舍身忘我的若水性命。 而此时的若水,心怀一腔热血,按每次与袁练刚私会的约定,只身悄悄来到园子的假山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睃巡了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她时,迅速把一张卷着的、写就约会时间的纸条塞入隐蔽处假山缝隙里。 送出密信后,若水开始忐忑地等待戌时到来,思量着怎样才能让袁练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地执行她交予的第一个任务,或许也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个任务! 若水很明白,后者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 但,士为知己者死,自古人生谁又能不死?能为皇上和公主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若水意已决绝。 令若水不知道的是,杨韦因为珍惜和敬佩她的忠心和勇气,不想让她因惹上情报局而丧失性命,正心急如焚地在芬芳宫等待公主回宫。 若水要是知道杨韦对她的关心,必定会感动一番,同时也会让她更加坚定实施计划的信心。 时间终于捱到了将近酉正戌初,若水悄悄向四个专门侍候皇上饮食起居的侍女分别作了小心伺候的具体叮嘱,之后便装作准备悠闲散步的样子,带着自己这一年来攒下的所有积蓄,独自悄悄闪出玉乾宫,向常与袁练刚约会的地点走去。 远远的,若水就已看到袁练刚伸长脖子、有点焦急地在等她,这家伙身强力壮的,每次约会手脚都不老实,蠢蠢欲动的总想进一步…… 但若水每次都没让他得逞,依然止于让其摸摸小手的底线上。 这次约会,若水想好了,如果袁练刚够男人,爽快答应执行计划,说明他是真的爱她,这次约会准备让他得点好处,比如抱抱、亲亲……;并答应他,无论胜败,回来后都满足他“任何”要求…… 为了替皇上和公主殿下出口恶气,若水决定豁出去! 看着袁练刚焦急的样子,若水心中暗乐,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感小脸上火辣辣的热,她自己常常想不明白,身材娇小的她,有些地方总是能把袁练刚吸引得手痒痒…… 此时,袁练刚正伸长野鹅般长脖,等待若水出现,看那状况,袁练刚心焦得很,若水暗笑一声,打算逗逗袁练刚,决定不走直线,准备悄悄绕到袁练刚背后,突然拍他一下吓吓他,同时也让他惊喜惊喜。 可是,若水忘了袁练刚是练武的人,并且,能被选拨进入廷戍营的士兵,一般武功都较为出色…… 出色的武人,警惕性是长在下意识中的,有人靠近他,又怎会感觉不到,如果能够轻易让若水靠近,并拍到他身体,又有什么能力担负若水赋于他的刺杀任务? 当若水自以为是地猫身前行,距离袁练刚还有十多步时,袁练刚的身体就已经很轻微地紧了紧,但面对的方向却没有改变,身体也没有任何动作…… 当若水离他五六步时,他却顾自窃喜了下放松了身体,因为若水的脚下无论多轻,心中女神的脚步声,早已经刻在袁练刚的脑海里。 在即将靠近袁练刚时,若水自以为得逞,当她挥掌正要拍向袁练刚背部之际,袁练刚突然转身张开双臂,口中喊着“宝贝你来了”,正好把一时反被吓得半死、随惯力向前倾身扑向他的若水,毫无悬念地抱在了怀里…… 被突如其来吓得小心儿鹿撞的若水,很是难为情。 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完全把若水打算慢慢给袁练刚好处的计划彻底打乱了! 好在一向受若水良好调*教的袁练刚,还算老实,除了把若水抱在怀里外,他的双手,只是神经质地颤动了几下,并没有在若水身体敏感部位趁机“薅羊毛”。 被袁练刚抱在怀里的若水,靠在袁练刚厚实的胸脯上,听着袁练刚急速的心跳声,若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全感,对于一个青春焕发的女孩,这种感觉,瞬间会转化为依赖与某种需求…… 此时的若水,内心深处,真的很想就这样永远依在袁练刚怀里,甚至心中还生出了隐隐的小迫切,希望这时的袁练刚,能够稍稍“流氓”一点点…… 但使命的呼唤,令她又不得不离开能够让她全身心溢满暖流的厚实胸脯…… 最终,若水还是很不得已地、轻轻脱出袁练刚的怀抱,声音却变得异于往日地温柔,“哥,你吓死宝宝了。” 处于兴奋状态下的袁练刚,喉结窜动,音色不清地“哼哼,哼哼”傻笑着…… 而内心,却在极力控制着两手的欲动…… 第六十九章 胆气 于意外之外搂得若水于怀抱中的袁练刚,所得到的好处是有生以来的初体验,这让雄壮的袁练刚激动不已,暗地里感恩老天爷的同时,更加深了对若水的浓浓爱意…… 如同尝过海鲜的美味,才明白大海远不止于广阔与浩瀚。 毫无征兆中,在老天爷的巧妙安排下,若水给了袁练刚最美妙、最肉*感的享受,这种感觉,令袁练刚的心瞬间被娇嫩的若水彻底融化。 关键是,被拥抱的若水并未因此如往日般推搪他,而是娇嗔着很自然地离开他的怀抱,甚至把“袁大哥”的称呼,直接改成了“哥”,这让袁练刚的心产生了强烈共鸣,真切意识到若水的心和他的心、就在这一刻已经紧紧靠在了一起。 做为宫廷侍卫,虽然每天都可以见到诸多美丽的宫女、侍女,以及偶尔入宫的高贵女人,说穿了,那不过是饱饱眼福而已,如饥饿时看到美食画图,甚至都不可正眼而视,想要沾手或舔舌,却隔着千重山万重仞! 所以,此刻的袁练刚,得到若水娇躯送怀的好处,还听到若水一声温柔的“哥”,心中自是十分满足并无限珍惜。 差点堕落在袁练刚怀里的若水,以她的精明,自然明白袁练刚此刻的感受,不期然的怀抱,无意间加深了彼此情感,也让若水对袁练刚产生了珍惜之情…… 一股舍不得眼前这个爱着她的男人、为之而送命的情愫猛然浮上心头,这种珍惜之下产生的情愫很微妙,也很致命,让若水在恍惚中,心坎里泛起一股深深爱恋,透过深深爱恋的情怀,能感受到前路危险下一种难舍的凄楚绝恋…… 若水使劲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极力阻止内心深处对袁练刚爱恋与不舍的念头继续泛滥…… 为了报答公主对她的好,她早已经抱定宁玉碎不瓦全的信念。 清醒后的若水,马上意识到,此时此刻,正是可以让袁练刚对她百依百顺、死心塌地的绝佳契机,一个上天安排的不期然怀抱,比起刻意给袁练刚一点好处,应该自然得多。 同时,若水已经想好,若刺杀失败,她就随袁练刚一起到地下做一对阴间夫妻…… 若成功,必遭情报局追杀,追杀的过程不可想象,但若水相信,公主不会不管她,到时候,她会求公主让自己和袁练刚远走高飞,隐于山林做一对农耕夫妻。 于是,若水拉袁练刚坐在石椅上她身边,然后轻轻地把头靠在袁练刚厚实的臂膀上,“哥,水儿若有难,你能舍身相救吗?” “水儿,这还用说吗,不要说你有难,只要你开口,无论要哥做什么,哥都惟命是从!”袁练刚爱意盈盈地看着若水脸儿,轻轻抚摸她的嫩手,坚定说。 “可是,水儿要哥去做的事很危险,可能会危及哥的性命,水儿考虑再三,觉得舍不得哥。” 若水的声音略颤,让袁练刚听来,于温柔中夹杂一丝楚楚可怜与担忧…… 听闻若水声音不对,袁练刚注视若水容颜,却见若水颜容里呈现略微悲伤,这让袁练刚很感动,得到心上人的在乎,令他瞬间英气勃发…… “水儿,哥家里的人早就死绝了,如今,水儿就是哥最亲的亲人,说吧,要哥做什么,即使要哥为水儿赴汤蹈火,也绝不退缩!” 若水没想到,袁练刚还是个如此刚强的男人,这让若水更加珍重他,从而让若水顿时感到有点舍不得他去涉险,弄不好殒命…… 而这种可能性大大存在,若水虽然并未曾跟情报局的特务有过直面针对,但也常常耳闻过情报局的毒辣,并且此番她让袁练刚刺杀的还不是一般的角色,若水很明白,能在情报局混上独挡一面座次的,无论是智商还是武功,不必说肯定是上了档次的人物…… 仅从设局让婉儿入彀这一点,就已表明严历的非一般,而指使袁练刚去杀掉严历这么一号人物,显而易见,危险之极。 然而,弓已开,绝无回头箭! 若水咬了咬牙坐直身子,口气坚决地说,“哥,水儿要哥去干掉两个人!” 猛听得若水是要他去杀人,而且还是两个人,袁练刚握着若水的那只手不免紧了紧…… 最初身为都卫军中战士的袁练刚,在战场上杀人很平常,混战中,你不杀敌人,敌人就会把你杀掉。 所以,袁练刚不惧杀人,可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在军纪没那么严厉的都卫军中,而是在军纪严明的廷戍营,一旦无端出手杀了人,前途与身家性命,弄不好也就此葬送了…… 但袁练刚很快便镇静下来,觉得自己这一生既然已认定若水,能为心爱的人做一件大事,也算是对得起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男子汉的自己。 并且,袁练刚霍然隐隐觉得,今夜,或许就是他跟若水最后一次如同生离死别的约会。 虽然身材高大,但袁练刚却不是个粗鲁的人,从某种角度说,他还是个小有聪明的人,凭心而论,他很想弄清事情的原委,弄清他将要去杀掉的人,怎么得罪了他心爱的女人。 思虑再三,袁练刚又觉得要是问若水太多,会让若水误会自己婆婆妈妈,做事不够干脆利索…… 可是,他所表现出的神色,都在若水眼中,若水很理解,任何人面临重大抉择时,都会有某种顾虑,何况袁练刚并没欠她什么,只是出于一份浅浅的、还处于朦胧中的爱情,却要人家捆上身家性命交付于她…… 若水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是不是太欠考虑,把整个事情想得过于简单? “哥,我让你除掉的,是情报局的人,他们也没有直接得罪过我,至于得罪了谁,哥不必多问,问了我也不会告诉哥,水儿只能告诉哥,此事重大,甚至对手有可能很不一般,所以,是与否,还请哥考虑清楚,水儿绝不勉强哥!” 若水觉得,应该让袁练刚了解一些其中致命情况,同时,也应该向袁练刚表明自己的态度,她很明白,自己手上的筹码,唯一能赌的,就只剩袁练刚对自己的爱意深浅。 “管他什么情报局,只要是水儿要办的人,他就是情报局长,哥也尽力给办了!”袁练刚英勇地拍了两下胸脯,重重的嘭嘭声,震动了若水心房。 相互爱恋并初恋中的男女,爱到深处时,胆气可以灭狮屠虎,或许这也是若水的红线划拉得恰到好处,止于半深不深间,弄得袁练刚不可自拨。 这一刻袁练刚所表现出的,是若水最希望的,也是若水内心深处最彷徨的。 “哥,你……你真的想好了?” “不用多想,水儿,告诉哥目标的姓名,位置。”袁练刚口气坚定,毫不犹豫。? 第七十章 沦陷边缘 感受到袁练刚的断然豪气,若水沉吟了下,从袖中抽出一折纸条,略为犹豫,递给袁练刚纸条的手明显在抖动,“哥,该死的两个人名字,以及夜晚常落脚的几个去处,都写在上面了,那个叫周醩的是个喽啰,他夜晚基本在家,上面也写有他的住址。” “好,哥一定不辱使命!”袁练刚猛然起身,亮了亮有力的拳。 跟着站起来的若水很激动,忍不住踮起脚尖,对准袁练刚脸颊重重地亲了一口。 袁练刚一愣,伸手摸摸被若水亲过的脸部,哼哼傻笑着,幸福得说不出话来。 若水拉袁练刚一起重新坐下后说,“哥,行动时一定要小心,必须有十成把握时再出手,水儿也想好了,哥如果万一不测,水儿也绝不独活,水儿就随哥一起到阴间做夫妻……” 听若水温柔混杂着凄声说出这番话,袁练刚觉得即使死了也值得,连忙用手指压住若水的樱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若水轻轻掰去袁练刚的手指,“哥,你听水儿说,哥无论是否得手,情报局肯定必追查,所以,哥无论是否得手,都不要再回宫了,到时候我会求公主,带我出宫跟你会合。从此,我们找个山林隐居,你耕田,我织布……好吗?” 袁练刚激动之下,趁机搂住若水腰肢,“谢谢水儿想得周到,但哥无论如何都要回宫,接水儿一起走。” “那样很危险啊,哥!”若水明白袁练刚不想丢下她不管,但若水为此很担忧。 “放心吧,哥不但在廷戍营结交有几个生死兄弟,哥也会带一个兄弟一起行动,并且哥还知道一个进出宫的秘道,这个秘道,情报局应该还不知道,所以进出宫很方便。” 袁练刚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哥,你要想好,找的帮手一定要十分可靠。”停顿了下,若水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说,“哥,这拿着,方便出宫门。” “水儿,这个不用,不是说了,哥进出宫走秘道,再说,宫中侍卫出入宫门会留下痕迹的,放心吧,秘道很安全。”袁练刚微笑道。 若水想想也是,忽然觉得袁练刚还是个很有心智的人,对细节考虑得很周到。 接着,若水从身上掏出钱袋子,说,“哥,你若找帮手,也要请人家吃饭喝酒,这是我攒下的一些碎银子,你拿着。” 没想到袁练刚傻笑着也拿出一个钱袋,可比若水那个大好多,也重好多。 他说,“水儿,钱我有,这是我几年里攒下的所有钱,今晚带在身上就是要交给你的,前面都说过了,哥家里已经没人了,平常在宫里又没地方花钱,想想还是交给水儿保管比较好,今后……呵呵……今后……弄不好不是有用吗,呵呵。” 袁练刚后面的话中所含之意,显然有着与若水将来长相厮守的远景计划。 若水接过袁练刚手上的钱袋,打开口子看了看,里面除了好几锭银子外,还有一锭金元宝,若水两眼几乎发直,想着,这么多钱都愿意交她保管,终于明白身边这个男人,对她有多么地信任,爱她有多么的深! 以若水的品性并不贪财,但她却很明白,大多的男人都不会把整个身家交给一个女人,留一手也属正常;所以,袁练刚的行为,让若水深深感动。 若水不禁含泪一头扎进袁练刚怀里…… 一堆干柴,一把烈火,“嘭!”,火势凶猛…… …… 在粗气交替中,若水已不可自控地滑向沦陷边缘。 …… 在这种状况下,袁练刚的理智与男人品德值得一夸,脑海中一激灵,干涸的土地却硬生生地阻止一场唾手可得的甘霖…… 感觉若水已难以自制,袁练刚狠狠咬了下自己舌头,疼得眉头一皱,连忙抱着若水站起来,在原地快速旋转了好几圈,然后小心地把若水轻轻放在地上…… 在转动中,若水的内心里某种很强烈的期待被慢慢消融,落地后便蹲到地上,不得已许久终于清醒过来,这才感到十分的难为情…… 若水是个聪明的女孩,很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做为男人的袁练刚完全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因为她已经无力抗拒,不但无力,甚至内心早已生出期许,这让若水一时感到十分羞涩,原本的计划,都是自己在划红线,拒袁练刚于红线之外,有计划地让袁练刚得到好处,可没想到,自己却先于人家差点沦陷。 一个从未有过男欢女爱经历的少女,这种感觉让她对人生有了崭新认识,原来爱意泛滥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可阻挡,平常所具有的理智会在瞬间崩溃,那条心里的红线,根本就是一种摆设,也一样在一倏间荡然无存。 这让若水在欢欣中亦感到了非一般的可怕。 看着若水一副羞赧至甚的模样,袁练刚哼哼一笑安慰说,“水儿,我们还有地久天长,哥不能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对你不尊重,懂吗?” 事实上,袁练刚是在强咽下几口往上涌的该死唾液之后哼哼而笑的,虽然刚才只要再进一小步他便可得手,但他是真的很爱若水,也因为这份真爱,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一个男人,应该给爱的女人足够的尊重,否则,他不但怕若水今后看不起他,他自己都会觉得看不起自己。 这说明,袁练刚这样的男人还是有质量的,最初出身于野战军的他,某种事态上他却能够不做野战的事。 “嗯。”清醒后的若水很感激,同时也明白了袁练刚是个真正懂得珍惜女人的好男人。 军人的性格雷厉风行,对于决定的事决不拖泥带水,平心静气后的袁练刚当即决定说,“水儿,哥先走了,你多保重,哥决定今晚就行动!” “嗯,哥,一定要小心。”若水温柔嘱咐,内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望着袁练刚毅然转身离去的背影,若水心里涌起一股十分伤感的难舍难分……? 第七十一章 朦胧月夜 回到宿舍,找到兄弟三五八,袁练刚便悄悄把三五八拉到僻静处,把今夜要做的事告诉了三五八。 三五八视袁练刚为亲大哥,两人个性差不多,都属于那种有智慧有判断能力的人,性格上,又都是干脆利落的人。 两人的交情始于刚刚一起被入选廷戍营时,最初的相互抬杠…… 心血来潮的三五八,突然觉得袁练刚的名字有点意思,便准备对他调侃一番。 “喂,我说兄弟,你原来是炼钢的啊,炼钢不是很赚钱吗,还来当兵干什么?傻不傻呀你!” 袁练刚被还没任何交情的三五八凭空调侃,不甘示弱回敬道,“看你样子就是个相乘的角色,既然相乘,那三五明明是十五,怎么又八了呢?要说你八婆又是男的,是加、是减、是乘、是除自己要想清楚,不要一会儿乘一会加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三五八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竟然在袁练刚嘴里变得这么复杂,想想也是,减吧减不断,除吧也还乱,乘的原意是侵袭,战友之间没必要…… 于是呵呵笑道,“兵,丘八也,必须是加,不会错的。” “好,确定加了喔?那我们就来个拥抱吧!”当兵的人没那么多小九九,袁练刚笑着张开双臂。 两人拥抱一起,异口同声道,“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兄弟相加,其力断崖!” 性格上就是这么不复杂,从此,两人在生活、训练、战斗中互相关顾,慢慢便成了生死兄弟。 “大哥,为什么要干掉这两人,他们怎么你了?”三五八听了袁练刚的简单叙述,有点不解地问。 袁练刚沉吟了下小声说,“这是机密任务,你就告诉哥,愿不愿意干就行了,别的以后哥会告诉你。” “干啊!哥要办的人,兄弟还能犹豫?哼,兔崽子们,老子正手痒着呢,再不开*荤,手都生疏了。”三五八说着一拳砸在身旁树干上。 “好,谢谢八弟信任!” 袁练刚拍了拍三五八肩膀,继续道,“严历那厮,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有印象,只是周醩从来没见过,八弟,你呢?” 三五八骂道,“严历就是个王八蛋,化成灰我都认得,去年在城门口我和弟兄们曾经被他为难过,不过此人的综合战力应该在你我之上。至于周醩,我也不认识。” “是吗?那我们俩都小心点,到时候我们配合好见机行事。”袁练刚不敢掉以轻心。 接着,袁练刚和三五八根据若水纸条上提供的信息,开始详细斟酌行动方案。 武器行当等一切准备停当,大约亥正时分,两人便悄悄来到秘道口,准备从秘道出宫。 袁练刚一直认为,这个秘道,除了廷戍营统领秦世英外,只有几个执行过特殊任务、曾经钻过的弟兄知道。 他曾考虑过,走了秘道后,可能会留下痕迹,但只要秦统领不配合不追查就没事,因为也只有这条出宫路线,最便利最安全。 据纸条上描述,严历十天便有九天在他情人处过夜,那地方离皇宫不远,袁练刚决定,先解决严历。 而周醩的家离皇宫较远,大约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加上对他的样貌不认识,袁练刚决定放在后面解决。 虽然不认得周醩,袁练刚想想,觉得也有办法,反正他家的男人就两个,除了老岳父外,年轻的男人必是周醩无疑…… …… 夜很静,街道萧索,月光下略显阴鸷。 偶尔传入耳中的狗吠声,揭示生命的存在。 出了秘道后没多久,袁练刚和三五八已悄悄猫至一座临街小院边。 这是一座外观看上去很普通的临街小院,普通得不存在明显的特别之处。 要说特别,就是围墙内的院子挺深,零零落落摆放着几盆花卉,还有几个被岁月毁损的大花墩,圆口颓废不一,在月光下显得凋零,倒是和院子的凌乱很相配,一眼便知,主人并未时常打理所致。 小院有三间房,一间正堂,中隔成前深后浅的前后堂,左右各一间偏房。 除了左偏房自窗口透出微弱烛光外,整个小院内里黑漆漆的,加上院中的凌乱,让人感觉不到一个家的温暖。 临街,用泥石彻就的院墙高过于顶,院墙正中安有一扇木门,木门历经风雨已显陈旧。 细致观察中的袁练刚和三五八,对视了一眼,似是怀疑这会是严历常来的处所? 如果是,袁练刚想,敢在临街之地与情人同居,说明严历并未把他的结发放在眼里。 并且判断,这或许是严历为了玩女人临时租来的房子。 但很让袁练刚疑惑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心甘情愿住在如此简陋的屋子与人同居?而同样的,这女子又有何种魔力,能够让严历这种花心而大权在握的男人夜夜在此相陪? 黑暗中的袁练刚,暗自笑笑:莫非这厮也学高人,搞什么大隐于市的把戏,抑或是若水提供的信息有误? 但不管情况怎样,两人决定趁屋内有烛光,先进入院子探探虚实再说。 刚要向窗口猫去的两人,被突如其来响起的婴儿哭声吓了一小跳。 “呜哇,呜哇……”从右偏房传来的婴儿啼哭声,暂时定住了两人的猫身。 随着婴儿啼哭声,屋内传来女子好听的哄孩子声。 “难道这情人为严历生了孩子?”三五八小声猜测,事实上他与袁练刚一样,也在脑海里滚动着诸多莫明。 此时此刻,朦胧月光下的两人均感惊讶。 三五八挥了挥手,示意袁练刚靠近窗口,观察屋内情况;他在身后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点,他明白,两人同时行动的危险性。 袁练刚向三五八比划了下手势,立即猫身快速靠近右偏房窗口…… 透过窗户缝隙,袁练刚发现室内竟然装饰豪华,家具、用品、床褥一应俱全,并且十分高雅,与院子的凌乱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同时,袁练刚也看到了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明眸皓齿、妍姿艳质的女子,抱着婴儿柔声哄着,可是婴儿哭声依然未停,女子没办法,掀起上衣准备给婴儿喂奶…… 猛然窥见女子掀起上衣后的雪白肌肤,以及水灵兔儿……袁练刚瞳孔不禁放大,正不知该如何安顿自己眼睛之时……? 第七十二章 杀严历 正当袁练刚两眼突遭少妇美胸裸袭之际…… 忽然,大门“咿呀”一声响,门开处,一个身影趔趄而入,迟钝返身关上门,嘴里模糊地喊道,“宝贝不哭,爹爹回来了。” 听力与夜视力一向出众的三五八,听声音,辨身形,确认进来的人就是严历。 咬了咬牙,三五八在暗处小声自语,“严历,喝醉了是吧,你丫死定了!” 同时,袁练刚一时被里外的状况弄得有点慌神,略微一惊,准备转身向暗处隐去…… “咣当”声响起,慌乱之下,袁练刚不小心碰到了院子里的什么物件…… 虽然声音不大,但立即引起严历警觉,原先看上去明显喝醉了的严历,瞬间就像换了个人似地,警觉中立即隐于左侧一个花墩后,警惕观察情况。 三五八恨恨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切,失去了一击即中的难得机会!” 终于隐至暗中的袁练刚,也在心里自责了一声。 院子中月光朦胧,在视线模糊中与严历对峙的袁练刚,摸不准对手身上是否有兵器,如果严历没兵器,他想要主动出击。 三五八最担心的是,严历发现不对将越墙而逃,如果这样,短时期内再想杀他就难了…… 为了防止严历越墙而去,三五八已经搭上箭张开弓,密切注意严历动静。 依稀听到外面严历说话声音的屋内少妇,抱着正在吃奶的婴儿,拉开门走到正堂口,探出头左右巡视着…… “咦,宝宝,爹爹怎么不见了,爹爹在跟宝宝躲猫猫吗?” 少妇声音很动听,动听得能够让三五八和袁练刚醉心,巡视了一圈没看到严历,低头对吃奶的婴儿自语。 女子的行为,完全乱了严历本来真要伺机越墙而去的方寸,他首先所担心、所在乎的并不是生得异常漂亮的情人,而是她怀里抱着的婴儿! 严历与元配成婚十多载,却未曾育有一儿一女,之所以夜夜在此陪伴,就是因为在乎他这唯一的儿子。 男人年龄随着岁月增长,再有着丰厚家底,唯一期盼的便是,有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所以,严历很在乎女子怀中的儿子。 处于如此尴尬的眼前局面,严历顿感自己已经输了一大半,关键是,首先他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有几个人,其次他摸不准对方是何来路…… 坏事作了太多的人,心里也难免有一本账,每当突遇异常,第一反映便是谁想报仇,谁想杀他。 如果此时扔下母子俩不管越墙而逃,一将被孩子的母亲一辈子瞧不起,二即使对方不杀母子俩,也势必被绑架,这么重要的筹码捏在人家手上,不必打他就已经死了半条命。 驱动思维,想来想去,恁狡猾异常的严历,一时也想不出有效的应对方略。 不得已,严历出声道,“哪路好汉,如果为了求财,敬请现身,一切好商量;如果是想要在下的命,严历奉陪,但我们男人间的恩怨以男人的方式解决,请不要伤了妇人与婴童。” 女子猛地听到暗处严历的声音,以及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吓得尖叫一声,屁滚尿流地连忙躲进房间。 而袁练刚与三五八何等聪明,听了严历话中之意,已明白严历非常在乎他的情人与婴儿。 这也是严历因为一时乱了方寸,加上酒精的作用,思虑不周而暴露出的致命软肋。 如果他不曾说出这番话,袁练刚与三五八,还摸不准严历对母子俩的在乎程度,即使他越墙而逃,并非匪类的袁练刚与三五八,断不会伤害他的情人与孩子。 这也是严历在慌乱中最严重的失策,心中有牵挂,是战场大忌,可他却把战前心理,完全暴露给了敌人。 因此,袁练刚瞬间在心里作出主动出击的决定,向暗处的三五八比划了下手势,一旋身,英雄屹立,袁练刚便如雄狮扑猎般持剑飞身向严历出声处扑去…… 霍见一个高大身影,以飓风卷落叶的招式向他扑来,严历不慌不忙向右移位,欲以一招“劲风反卷”向对方拦腰反击。 好在袁练刚早已记住先前三五八说过的,严历综合战力在你我之上的话,他作势主动出击的目的,只是想试探一下严历的反应…… 其次,严历虽然有软肋,但也不得不防他狗急跳墙、弃母子不顾而越墙的可能…… 所以,袁练刚的目的必须先粘住他,旨在让暗处的三五八趁机射杀。 当袁练刚飞身扑到离严历六七步时却突然刹车,定身而立。 这令严历大感意外,觉得对方定身的意思是不是有商量的余地?不得已,只好也立即收住身形稳住掌力。 严历见定身后的袁练刚没吭声,首先上前两步抱拳道,“好汉,如若求财,敬请开口,在下绝不讨价还价。” 袁练刚哼了一声冷冷道,“严历,别天真了,你所干下的伤天害理勾当,不是用金钱可以还清的!” 严历一愣,才明白自己完全想错了,对方明摆着是要命来的,于是冷哼,“那,你想怎样?” “要你死,而且要让你死得明白!” 随着话音,袁练刚一招“独狼抢食”,剑身划了个半弧自左侧劈向严历腰间,意在把严历背部调向三五八…… 严历果然不简单,眼看剑锋来势凶猛,一沉腰,身形只是向右略偏,伸手一招“弹指一挥间”,以食指弹向剑身…… 只是轻轻这么一弹,令袁练刚顿觉握剑的手腕微有麻感,剑身随之向下而沉…… 随剑身下沉之势,袁练刚聚了口气顺势一招“巨鲸裂水”,剑锋随势刺向严历丹田处自下而上猛烈拉起……同时,袁练刚只一招就已意识到自己并非严历对手,只能口中布出疑阵喊道,“老三老四,你们进去先把那妇人与孩子掳走!” 以严历的功力,他只需对之一招“金剪合欢”,出左右掌刃,剪向剑身,如果袁练刚手上不是把好剑,必折无疑,如果是把好剑,也将被他的掌刃一剪之下变掌夹住。 在这关键倏然间,突闻袁练刚言语中以下三滥手段安排同伙挟持并要掳走母子,心下顿时大为慌乱之下不免走神,下意识地想用眼睛余光关注正堂,于是身形便向右偏去……在这种心有旁鹜的状态下,严历的掌刃不但夹空剑身,却正正地把背部送给三五八…… 袁练刚瞧准这绝佳而难得机会,手上不敢停滞,霍地让剑跟随目标,在严历耳际适时地抖动剑身,掣出一招“骤雨霹荷”,剑身在强烈抖动中发出的嗡嗡作响声,一时让严历的听觉失去灵敏…… 几乎同时,一支利箭脱离满弓破风而至,听得“噗”地一声,箭头射入严历后胸,箭尖透出前胸后带出的血珠倏地飞溅到袁练刚身上! 只是霎那,严历“哼”了一声,慢慢地跪向地上。 袁练刚趁其意识未失之时,喘着粗气阴冷道,“严历,这就是你结党犯上残害无辜的下场!” 锵锵之声,判决严历死刑。? 第七十三章 细腻 三五八见严历已被一箭解决,立即现身小跑过来。 袁练刚抱拳道,“感谢八弟箭术精准,今夜倘若没有八弟援手,死在当场的或许就是你哥我!” 三五八听了很受用,哈哈笑道,“打虎亲兄弟呗,哥出战,身边怎能不带上弟弟呢。” “八弟,正如你先前判断,这厮的战力的确高于我们。”袁练刚看了眼已歪倒在地的严历,舒了口长气说。 “哥,咱俩是黄金搭档,谅他战力再高,还不是死在我们手上。”三五八亮了亮力拳说。 “哼哼,说得是!”袁练刚点头赞许道,“八弟,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周醩。” 三五八顿步道,“不是,哥,这尸体不处理一下吗,是找个地方埋了还是扛到河边丢了?” 袁练刚明白三五八的意思,说:“都不用,就让他在这多陪情人一会儿吧,顺其自然就好,情报局那帮狼狗都不是吃干饭的,要查,怎么掩饰都没用。” 听袁练刚说不用处理尸体,三五八蹙蹙眉,思虑俄倾只好蹲下身,拨出置于大腿根部的匕首,挥匕斩断严历后背箭羽,然后,拉了下尸体让尸体仰面朝天,从前胸拨出整支箭。 三五八是个心思极其细腻的人,至少比袁练刚细腻许多。 从营中出发前,就已经建议袁练刚,换上一双平常休闲时穿的软底鞋,因为他已经考虑到进出秘道、以及打斗现场会留下脚印,留下军鞋的鞋印毕竟很不好,万一被追查,很容易被情报局锁定范围…… 并且廷戍营的鞋是特制的,鞋底的耐磨硬度和花纹,和别的军种都不一样。 换成一双满街可以买到的休闲软底鞋,追查起来至少可以扰乱方向,同时,软底鞋除了出脚踢人没那么狠外,优点是腾挪移动轻盈很多。 “诶哥,我觉得我们干脆进屋洗劫点财物,这样至少可以暂时扰乱他们视听?” 拨出严历身上的箭后,三五八轱辘了下眼珠子,他觉得做足这此细节很重要;当然,弄点钱花花也没什么不好,当兵几年,算算还没攒够娶媳妇的钱,而且物价还在不断上涨。 “好,这一点八弟考虑得周到,但进屋后记住,千万不可伤害她们母子俩。”袁练刚赞同并嘱咐道。 他没忘记自己和三五八都是正规军人,决不可干出下作勾当。 “得哩!”三五八掏出汗巾扎在脸部,把半张脸遮住,抢先向房门跑去。他当然知道,像严历这样的人,能够养情人,能够花天酒地,除了俸禄外,克扣军饷、搜刮民脂民膏,这些烂事一定也没少做,不拿白不拿。 撞开门后,严历情人吓坏了,为了不让婴儿哭出声来,她一直在温柔呵护婴儿。 袁练刚背朝内站在门口未进去,只因他之前不期然看到了人家为婴儿喂*奶,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为情。 三五八看着大气不敢出、而在瑟瑟发抖的女子,那身段,那皮肤……以及那一头瀑布般诱人的秀发,三五八心里生出一股惋惜…… 睃巡了眼华丽房间,拉开几个抽屉看了看,让他差点喘不上气来,金子、银子,满满的几抽屉…… “丫的死猪,竟然贪了这么多!”三五八在心里骂了一句严历。 但他也就拿了六大锭金元宝,他想,这女子偏偏做了严历情人,说起来也算可怜,就留给她今后养孩子吧。 事实上严历的家产让三五八无法想象,放在情人这里的,只是严历给情人用来养儿子的零花钱…… 在整个情报局,严历是个出了名的奸诈之人,头脑非常灵活,手段十分毒辣,程度与韩又凯几乎不相上下,也因此,得到了韩又凯倚重。 韩又凯自少年起,是跟着萧楠融混江湖的,而他们所混的江湖,并不是打打杀杀的那种江湖,主要是靠萧楠融对药材和医疗的一技之长,在东躲西藏过程中,混口饭吃而已,所以,韩又凯自身并不具有任何武功,倒是学了一身江湖套路油滑本领。 一个文人不像文人,武人不像武人的韩又凯,却统领着一帮综合武力上乘的情报局属下,最初的时候,韩又凯也感到有点吃力。 聪明的严历,瞧准了韩又凯具有的弱点,在江湖上为韩又凯归拢了三个综合战力在七星以上的响当当角色,慢慢培养成了对韩又凯死忠的暗卫…… 接着,又通过他师父,千方百计从方外,找来一个综合战力已达九星的超级武人,许以厚禄,隐于韩又凯身边,保护韩又凯以及约束另三位暗卫,以此达到暗卫间互相助力,同时又相互制约的局面。 而这四个暗卫,活动于情报局明面,在情报局上下却无人知晓其身份。 面对严历的忠诚和能力,韩又凯为严历安排了个情报局中职位最肥的内务处主管,把整个情报局的经济大权,放在了严历手上,让严历在情报局中,俨然成了无人不拍马屁的财神爷。 严历利用手中的财力和权力,在征得韩又凯同意后,又为韩又凯组建了一支战斗力超群的锥骑营,锥骑战马雄壮,战士凶悍。 而在其中,严历自然是贪了不少的钱,加上收受多方的贿赂,几年下来,外表看似不起眼的严历,可谓富甲天下。 以韩又凯的精明,难道会不知道严历的勾当吗?只是鉴于严历对他的忠心,以及前期为了笼络人才,韩又凯知道严历为他花了不少钱,所以,对严历,韩又凯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纵横。 喜欢一个人,再讨厌也不会讨厌到那里去,这是人性的弱点,所以,韩又凯对严历只有袒护,没有嫉妒。 虽然韩又凯狡猾又狠毒,但他却是个不贪财的人,身为情报局长,大权在握,从没有在经济上动过私欲,他所有的心思,都动在怎么帮萧楠融窃国上。 在经济问题和私欲上,严历和韩又凯的品性,截然不同。 以严历的智商,把婉儿那种人生阅历尚浅的姑娘装入套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若水的计划,袁、三的出手,终于弄死严历,也算是除掉了一只永不满足的蛀虫。? 第七十四章 屠周醩 退出严历与情人的温馨卧室,袁练刚和三五八回到院子,看了眼仰天死去的严历尸体,心情均感到些些复杂…… 三五八伸手打开院子大门,跟在后面的袁练刚不禁回眸再次瞧了眼严历死相,不免想起若水的敦敦嘱托,心头轻轻透出一口长气。 两人出了院子,三五八没忘了回身关好院门,随后便直奔周醩家方向赶去。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如同幽灵,快速移动在静谧街道上。 由于不认识周醩,一路上他们都在探讨刺杀周醩的最佳方式,预想了七、八种,最后觉得都不太稳妥。 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后,三五八突然说,“哥,每天上班走这么远的路程,也够难为这个周醩的,对了哥,这样看,周醩应该每天都要很早从家里走才能不迟到,会不会是骑马上班呢?” 袁练刚被点醒后说,“这还真不好说,我们还是加快点脚步,得赶在他走前解决他,估计就在前面不远了。” 又赶了一段路,三五八突然停下脚步道,“哥,我想到杀周醩最稳妥又不会错杀到无辜的办法了!” 袁练刚知道三五八脑子一向灵光,鬼点子多,随之亦停住脚步高兴问,“八弟,说说看,什么办法?” 三五八笑笑卖了个关子,“哥,现在赶路要紧,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这只死猪不用哥动手,就交给小弟来收拾。” 袁练刚边急步边笑道,“八弟,这么有把握?” “确定,哥你就放心吧!”三五八说着打了个响指。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五缘里街,依据若水纸条上表述,找到了裁缝店边的纸伞铺,纸伞铺正对面就是周醩家,两人站在裁缝店前,平了下气息,此时天已朦朦放亮。 准备行动的三五八,从大腿根部拨出匕首,用袖管擦了擦铮亮的锋刃,对袁练刚诡秘一笑说,“哥,你就在这边休息片刻,看小弟的!” 未待袁练刚回答,三五八早已向对面周醩家纵身,到了大门边稍一停顿,便伸手朝大门猛敲起来,喊道,“周哥在吗?有任务,请开门!” 没过一会儿,门开处,一老妪探头问,“找谁啊?还半夜三更呢,把门敲得这么响!” “哈哈,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婶,我是情报局的,局里有紧急任务找周醩。”三五八道了声歉和颜悦色礼貌说。 “这么早就?唉,赚你们点钱真难!等着吧,周醩差不多也快起来了,我喊他去。”老妪抱怨了一声转身进内。 等了一会,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披着一件衣服,睡眼惺松、打着哈欠向门外走来。 “是周醩哥吗?”三五八甜声问道。 周醩睁大两眼端详了下三五八,觉得陌生,显出粗声粗气地问,“你谁阿?怎么没见过!” “哦,周哥,我是被严处长临时使唤的,严处叫我通知你,局里有秘密行动,要你接到通知马上走。”三五八急声道。 周醩知道,严历在局外培养有多条暗线,所以,并未怀疑三五八的来路,从而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再过半个时辰,也是我出门上班的时间,有这么急吗?” 三五八微微一笑,那笑很动人,“周哥,反正小弟我已经通知到了,什么时候走,您自己拿主意。” 周醩自然不敢得罪严历,沉吟了下说,“那好吧,我洗漱洗漱就走。” 说完话,周醩本想关上门后再往里走,犹豫了下,觉得人家还站在门口就把门关上,显然不礼貌,向屋里转身准备走时,伸手拉了下将要滑落的左肩膀衣服…… 说时迟那时快,三五八趁周醩的心思在拉衣服之际,右手握紧匕首从背后猛扑上前,对准周醩右颈动脉捅了进去。 周醩连哼都没哼一声,便重重地倒下身去…… 随着周醩身体倒下,匕首离体,一股强劲鲜血飞溅而出。 三五八甩甩手腕,抖去匕首上鲜血,像没事似的回身,头也不回地退了门口。 似笑非笑地向对面看得一时有点发呆的袁练刚弹了个响指,以悠闲的步履,沿来时原路弹步而行,那趋步而行的姿势,邪得让袁练刚一时间瞳孔放大。 随即,袁练刚连忙手持两柄剑与两张弓,快步赶上…… …… 回到下午,一下午在芬芳宫等待公主回宫的杨韦,最后没等到公主。 这让杨韦深感不安,公主以前即使很贪玩的时候,也从来未曾有过不回宫的记录,他担心,公主在外面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好在从芬芳宫侍女口中得知,有宁儿陪着她,算是放了些些心。 可问题是,找不到公主,若水死心塌地要进行的刺杀该怎么处置?这紧迫的局面,的确令杨韦左右为难,两头担忧。 直到天黑,杨韦只能无可奈何地从芬芳宫回玉乾宫,皇上因为一下午不见他人影,不免又被皇上说了一通…… 但杨韦把住口风,什么也不敢透露,只好任皇上怎么说他都装傻充愣、唯唯诺诺,好在皇上一向性格和气不啰嗦,加上身体不好也无力多说,最终并没对杨韦究根问底。 杨韦回过头来便去找若水,在整个玉乾宫找了一圈,不见若水人影,他哪曾想到,那时的若水,已经跟袁练刚约上会了,并且已经向袁练刚下达了刺杀任务。 没找到若水的杨韦,毫无办法,的确也已感到了饿,于是便到膳房找了一些吃的,味同嚼蜡地匆匆用了点后就离开膳厅,想问问其它侍女,看看有谁知道若水去向。 来到大厅,杨韦正想着找一个平常跟若水要好的侍女悄悄问询,没成想,若水却跟鬼魅似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竟然就站在离他三五步处。 杨韦连忙趋上前,要拉若水到僻静处说话,定晴一看,却见若水心不在焉、面色潮红,一副娇羞犹存的模样…… 这让杨韦大感意外,百般思忖,却百思不得其解。 哼,看样子这妞刚刚还经历了一场人生快乐啊?!杨韦不得不以五彩缤纷的目光盯着若水上下打量……? 第七十五章 春心荡漾 为若水担心大半天的杨韦,却意外见到似乎刚滚过草丛的若水,让杨韦第一次感到不理解人生,原本这妞,不是应该去策划杀人吗? 一转念,杨韦略感大惊失色:难道,这妞献出身体来交交交……换杀人?杨韦内心涌起一股不是滋味的深深感动…… 使劲摇摇头,感觉不可思议的杨韦,显然心智都有点乱了,“若水,看样子,你春心荡漾啊?” 不敢确定是何缘由的杨韦,脑细胞暗中翻着跟斗,靠近若水耳畔小声道。 “呀嘿!你说什么呢,讨厌!”若水如梦方醒啐道。 若水此刻,的确还在回味前会儿她完全崩溃在袁练刚怀里、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沦陷了的美好心境…… 那一瞬间的若水,十分愿意、也无法自控地希望袁练刚要了她,甚至因心底里的某种强烈欲望,衍生着那种迫切…… 万没想到,袁练刚那呆子,却把她抱起来,在原地旋转,一时间,把她胸怀中的那种强烈“迫切”,给旋出了体外…… 处于当时尴尬中,她还深感幽怨,此刻回味,才明白袁练刚是多么在乎她,并没为了图一时快活而失去理智,她很庆幸自己碰到一个正人君子。 “若水,公主可能失踪了。”心理上已完全尊敬若水的杨韦,不再追究若水此刻脸上所呈现出的不明就里,转而小声正色道。 “哈阿!杨韦,你……你胡扯吧!”若水睁大两眼吃惊不小。 两人不约而同地,相继向上午说话的偏僻处走去。 “杨韦,这到底怎么回事?”到了偏僻处,若水迫不及待问。 “嗯,嗯……”杨韦怕要是如实说了整个过程,会让若水误会他去向公主打小报告,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才妥当。 “还嗯什么?杨韦,你想急死我吗?” 若水抬起脚狠狠向杨韦脚面踩下去,听说公主失踪,若水顿感焦急,却见杨韦“嗯”半天不说话,能不火吗! “哎呀!你太狠了吧若水!”杨韦被踩,疼得抬起单脚直喊叫,最后蹲下身去。 若水见杨韦疼到蹲下身抚摸脚面,心里略生歉意,但嘴里还是急,“再不好好说话,还踩信不信?” “好好好,我说,,我照实说就是了!” 看来杨韦还真怕又被踩,连忙忍着疼痛站起身,他想:丫的这妞,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就连情报局的人都敢杀,别说踩老子几下了。 于是,杨韦便把为什么去找公主,一五一十的如实叙述。 最后杨韦说,“之所以怀疑公主失踪,是因为我在芬芳宫等到很晚还未见公主回宫……” 就只顾着说话的杨韦,却没注意若水已经气得脸色煞白…… “好啊,你这‘死不翘’!居然到公主那出卖我!”若水突然举起手,照准杨韦的头甩了一巴掌。 “死不翘”,这个听来明显有寓意的绰号,是玉乾宫几个爱私下议论人的侍女根据杨韦的名字音译所悟,并暗地给杨韦取的绰号…… 当然,平常是没人敢公开叫这个绰号的,即使私下用于调笑都非常小心翼翼…… 虽然杨韦被皇上性格渲染,向来没什么架子,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弄死一两个侍女或太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点,她们心知肚明。 眼前若水也是因为气糊涂了,才脱口而出骂杨韦绰号,并且还敢甩杨韦头。 杨韦无端被若水踩了一脚,甩了一巴掌,又听若水骂出令他最厌恶的“死不翘”三个字,已经怒从心头起,但出于对若水那份忠心的尊重,最后他忍了忍没有发作,只是狠狠瞪了若水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若水脱口骂出“死不翘”时,就已经猛然意识到犯了大忌,心里后悔难当,又见杨韦脸色突变,早已吓得半死…… 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杨韦居然一声没吭转身就要走,若水忙不迭地拉住杨韦的手,跪于当场…… 可怜兮兮道,“哥哥,若水错了,请哥哥原谅若水不懂事,行吗?” 若水之所以甜甜的改叫杨韦哥哥,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时如果再喊杨韦两字,怕会引起杨韦对字眼的反射,念头一转,快速改口。 被若水这么“哥哥”的一喊,杨韦的脸色慢慢缓和了过来,略以责备的口吻道,“你们这些侍女太监的,胆子够大,竟敢对我起这么个不雅的外号!” 若水见杨韦显然已开始消气,便接着诚声道歉说,“对不起了,哥。” “好了好了,起来吧,被人看到了像什么样。” 杨韦拉了下若水,柔声道,“若水,我并不是去公主那出卖你,我是因为担心你弄不过情报局那些人、最后吃亏明白吗,后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却又无法阻止你,这才想到公主,以公主的聪明才智,事情能不能做,她一定会有主意。所以,你误会我了,知道吧若水。” 若水明白了杨韦好意后,回想刚才竟敢甩人家一巴掌,此时冷静下来后想想,才感觉心惊胆战,放眼玉乾宫所有侍女太监,谁敢斗胆打杨韦?即使想,应该也只能在梦里想。 “哥,若水今天斗胆,不知天高地厚,请哥哥惩罚若水,若水以后再也不敢了。” 若水觉得,应该要给杨韦一个交待,于是带着哭腔真诚道。 杨韦看着若水的样子,与上午决定杀人时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杨韦怕今晚打他的事、会成为若水将来心结,连忙朗声笑道,“哈哈,什么跟什么呀,我们是何关系啊,一起密谋杀人的战友……这事过了,过了,以后不要放在心上,好吧。” 若水见杨韦大度地不予计较,不禁开心道,“谢谢哥!” “但是若水,你必须如实告诉我,杀人的事是怎么安排的!”杨韦正色说。 若水一愣,想:这算不算被杨韦引入套中? 虽然若水因情急之下骂杨韦“死不翘”而得罪了杨韦,但出于对杨韦的保护之心,她觉得,任何与杀人相关的事,还是不能告诉杨韦,在目前局面中,她非常明白,杨韦在玉乾宫的重要性,她决不能连累杨韦。 “哥,我只能告诉你,已经安排好了,别的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告诉你;因为,到时候你如果和我一起出事,皇上和公主身边就没有可倚仗的人了,你明白吗哥?”若水神色凝正,语重心长。 杨韦沉吟良久,觉得若水说的也对,但他也明白,若水一半为了主子考虑,一半也是出于不连累他的意思,这不免让杨韦感慨万端。 “好吧,只是我很担心,你安排的人可靠吗?”杨韦再次问起这话,显见杨韦对若水已深为重视。 “这一点请哥放心,不会有问题。” 若水对袁练刚所表现出的毫不犹豫,自然信心十足。只有一种结果让若水担心,假如袁练刚杀不了严历,或者反被严历所伤,两者无论发生其一,接下来的后果,对袁练刚来说,都是致命的。 思绪转到了这里,若水暗中不禁开始为袁练刚担忧,不过她早就想好了,如果袁练刚因此而死,她也决不独活。 “那好吧,希望如愿!不过,无论成败,若水,你都必须做好离开的准备,明天一早,我再去芬芳宫,看看公主回来没有,如果公主在,我会求她为你安排出走事宜。” 杨韦思虑着,觉得自己应该为若水的今后多作考虑,不能让英雄流泪。 “若水在这里谢谢哥了!”若水向杨韦躬身深拜。 “不必客气,早点休息吧。哦对了,明早我去芬芳宫,玉乾宫这边皇上吃喝的事,你还得盯着点。”杨韦客气了下吩咐说。 “遵命。”若水点头目送杨韦离开。 一会儿后,若水洗漱完毕回到宿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乱如麻,她担心袁练刚的行动,也担心公主的去向…… 扪心自问,似乎担心公主比起担心袁练刚来,还是更甚些…… 有仆如此,纤绣也算是值了。? 第七十六章 解析生命玄机 然而,若水并不知道,她为公主而担心的时候,公主和宁儿,正安然无恙地在睿羽别院豪饮狂欢! 纵然先前贺兰轻吟考虑到纤绣和宁儿又会被她麾下姐妹们灌醉,从而立下了大敬小三比一的规则…… 但栗鸢、柳莺、雪客……等姐妹非仙即神,可以说千杯不醉,又哪在乎每次多喝两杯,再加上车轮战,纤绣与宁儿根本就顶不住。 宁儿在其中最小,遇酒能躲则躲,她们倒是拿宁儿没办法。 而纤绣则是半推半就,甚至内心深处还怂恿着一醉解千愁的暗示…… 原因是,今天她终于证实了轻吟姐姐是神仙的之前疑问,其次,老道仙析疑了“顺应天意,顺其自然”八个字的其中深意…… 面对如今天下百姓的苦难,她对八个字中所含之意已经慢慢接受并认命。 但在纤绣心里,有一股英雄气概终究难息,那就是必须尽一切力量对国贼萧党予以报复,否则,她咽不下父皇与皇兄遭其毒害这口恶气! 心怀不愉而饮,肝脏对酒精的分解能力必然减弱,最终,纤绣再次免不了醉倒当场。 柳莺等众姐们,终于成功再次捏了软柿子,无不击掌欢笑。 轻吟微笑着摇摇头,无奈说,“你们哪一个,还不帮着十妹妹送八妹妹入房休息呀!” 柳莺收起笑,连忙快步上前扶住纤绣,得了便宜卖乖说:“八妹妹,十妹妹,下次莺姐姐决不再敬你们酒了,咯咯,咯咯。” 也已经晕头转向的了宁儿,只能对柳莺扯出一抹苦笑。 …… 第二天早上,用过早膳,轻吟便示意纤绣跟她一起去书房。 姐妹俩喝了杯茶后,轻吟笑问,“妹妹,到现在是否已经理解二顺八个字其中深意?” 纤绣默默点点头,但总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她略显激动说,“姐姐,我不明白上天为何有此意。” 贺兰轻吟柔声道,“那好,姐姐问你,自从你哥哥继位将近一年,而这一年来,百姓生存状态每况愈下,这是不是事实?” 纤绣心头一凛,默默点头。 贺兰轻吟接着说,“从大孚全国情势看,现在可谓民不聊生,说明身为皇上的你哥哥,并没为百姓多作考虑!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似乎并不适合作为一个帝王,因为他的心思看上去并不在这上面,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吟诗作画挥毫泼墨的大文人;这一点,妹妹应该最清楚,是吗妹妹?” 纤绣不得不赞同轻吟姐姐说的,对于皇兄,这一点她有同感。 “妹妹问,上天为何会有如此天意?那姐姐就告诉妹妹吧。” 轻吟温言轻语说,“原则上,天庭不在意各大星球诸国、列国由谁在统治其国家,天庭只重视每个国家的百姓是否得到安居乐业,是否丰衣足食;除非,某个国家的统治者,把其国家治理得特别好,让百姓生活特别富足,又特别有安全感,这样的统治者,才会引起天庭重视!” 想到如今街面上的萧条,纤绣的脸面实在有点挂不住,但她却未能洞悉其中的根源所在,内心总是对皇兄恨铁不成钢,可更严重的百姓苦难状态,却是她并未曾全面了解的…… 于是,当纤绣听了贺兰轻吟的一番话后,却异想天开地想,皇兄就不说了, 父皇在位时的强盛时期,百姓生活可以说是很富足的,此时,她很想知道,天庭是怎么看父皇的。 “姐姐,如果把国家治理得特别好的帝王,天庭会怎样对待?” 可是,正在这时,宁儿往里探了探头又缩了回去。 “十妹妹,是不是渴了,进来抢茶喝呀。”贺兰轻吟看到了探头的宁儿,开玩笑道。 宁儿只是许久没见到纤绣,才找了来,见轻吟姐姐招呼,“嘻嘻”笑着叫了声“姐姐”便进入书房,安静地坐于纤绣身旁。 纤绣为宁儿斟了一杯茶水,说:“是不是到处找我?” 宁儿点点头。 纤绣目视轻吟,依然寻求答案。 轻吟接着说,“对于各星球某国度政绩特别突出的帝王,天庭会加以重视,重视的意思,并不是要发给奖金或者暗中以神力帮他什么,这里面就应了‘顺其自然’之意;天庭所重视的是某帝王的人品和能力,如果在他即将死前都能保持优秀,天庭就会在他死后,审查他前三生三世的行为,经审查,若各方面行为良好,道深德厚,就有可能被召入仙界,根据其功德,位列仙班座次。” 听了贺兰轻吟的话语,纤绣终于更加明白了“顺应天意,顺其自然”的其中玄机,天意的重要宗旨,就在于某帝王统治下的国度,百姓生活的好坏,而纵观当今孚国……纤绣深感汗颜。 轻吟见纤绣听后陷入沉思,为宁儿添了茶水后,自己也轻啜着茶水,没去打扰纤绣的思绪。 这时,宁儿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十妹妹想说什么?请说。”轻吟微笑道。 “嘻嘻,姐姐,十妹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十妹就是想问姐姐,为什么有些坏事做尽,贪污腐败的大臣,却能够长命百岁呢?”宁儿一脸不屑地问。 “这个问题不复杂,阎王给每个人定出长短生命,是根据其前生、或前三生所积下的功德厚薄而定的……根据某人三生三世之厚德,给其长寿的生命,某种意义上说,也是对其进行一次长时间的考验,如果这一生,其依然积了厚德,有可能其下辈子便会晋入仙界;同样的,这辈子他若无德或缺德,甚至做了更不齿的勾当,他死后,阎王会跟他算总账的,严重者,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转生;至于明知其此生缺德,还让他活着,是因为既已定下了寿命,就不得更改;所以,世间的人们,才有了越坏的人活越长久的错觉,那是因为其坏,所以人们才会紧密关注他;明白了没,十妹妹。” 贺兰轻吟细致入微的地解析了诸多人世间的生命玄机。 “明白了,姐姐。”宁儿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纤绣也下意识地点点头,但看她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脑海中似乎还在转动别的问题。 事实上,纤绣很想知道,父皇宾天后的现状怎么样,但听轻吟姐姐的话意,似乎不便太直接谈论个体的阴阳轮回,常说“天机不可泄露”,所以她对轻吟姐姐也是理解的。 过了许久,听纤绣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吟听了有点心疼,目光慈殷地问,“妹妹为何叹气?” 纤绣声音涩涩说,“唉,叹如今孚国百姓的艰难……” “哼哼,何止艰难这么简单,不说朱门酒肉臭,已不乏路有冻死骨……” 心疼归心疼,但说到孚国百姓,轻吟显得有点小激动…… 说话间,只见她玉手一挥,整个书房倏地变成全景式监控室,分别呈现着孚国各地惨状的画面,滚动播放…… 画面中,有百姓扶老携幼逃荒路上饿死当场的,有官兵无故欺负暴打百姓的,有府衙强征暴敛不成,点火烧人房屋的…… 这些情景,看得纤绣泪流满面,忍不住哭出声来。? 第七十七章 姐妹有渊源 纤绣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孚国百姓,已经滑到生死边缘危险境地,从她整天在都城街头走动看,有感觉到都城街头原本的繁荣在日益衰败,由于物价的不断攀升,百姓生活从购买力上直观,就已变得紧缩和清淡。 民众生活呈现出日益艰难。 但她没想到,地方上的情景竟然比起都城来不止凄惨多少倍,特别是官兵的行径让她感到十分痛心,眼下的官兵,还哪像父皇盛朝时代所提倡的“百姓子弟兵”之说?简直土匪都不如! 对官府、对官兵,纤绣恨得咬牙切齿。 此时的纤绣,心里居然衍生出一种不切实际的期望,她期望自己睡了一觉醒来,突然从公主变成一个皇子,从而接过哥哥手中的皇权,在轻吟姐姐的助力下,整肃地方官府政纪,整治各军兵种军纪,扭转百姓苦难生活,让每家每户每一个孚国百姓,都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都能无忧无虑地安居乐业…… 然而,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时,纤绣顿感心里更加痛苦……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她已深深陷入了第七苦。 一度陷入痛苦中的纤绣,整个身心瞬间凝起一团火,整体脑细胞一样翻腾窜动,想刚才,轻吟姐姐一挥手便能够把全国各地的百姓惨状展现眼前,这是何等高超的神力? 这让纤绣猛然想起空荡荡曾经在梦中跟她提过的“凤凰上仙”之言语,结合“仙道”提示说“贵姐乃天庭上仙金凰化身”那句话,不由使之霍然开朗,认定空荡荡所言与仙道所示,反映的就是轻吟姐姐…… 可是,偷眼瞄向轻吟姐姐,姐姐生得如此漂亮,仪态万方,楚楚动人,美得常常能让人为之岔气,又怎能跟一只鸟儿连上联想? 纤绣摇了摇头,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更不敢想能够开口向轻吟姐姐询问她的所思了,这话问起来,纤绣觉得,是对轻吟姐姐的大不敬! “死荡荡!”纤绣只能在心里骂了句空荡荡。 宁儿看了画面后,心里和纤绣一样十分难受,她忍不住问,“姐姐,按姐姐说的顺应天意,宁儿明白,上天是为了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的意思,可是姐姐,画面里的百姓都已经活不下去了,上天怎么都不伸出援手呢?” 轻吟肯定地说,“会的,但只有某国度的百姓,到了苦难非常深重时,再纵观某国度还未出现姣姣统治者,天庭就会选派德能双馨的神仙,下凡转世这个国度,以神力扶之坐上统治宝座,来挽救这个国度苦难深重的百姓。但在正常情况下,天庭不轻易插手各星球诸国政务。” “哦。”宁儿明白地点头。 同时,宁儿还一直轻轻抚摸着纤绣背部,安慰着悲伤的纤绣。 轻吟收起法力,看着依然伤心而恸的纤绣,连忙递了方丝巾予之,而后默默地伫立窗口,许是因为画面的景象,也已令她无比揪心,从而心潮澎湃;要不是天庭有律法约束,兴许早就带着她麾下姐妹有所作为了。 也因此,轻吟的思绪开始飞扬…… 之所以在纤绣即将面临危难之际,下凡孚国京都与纤绣结识,是因为她欠了纤绣前身一个大大的情分…… 说起来,这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 十八年前,业已修炼一千两百多年的神禽金凰,被举报曰:与同晋神禽之列的宛雏相恋…… 宛雏生性高傲,并有严重洁癖,非梧桐不栖,非练食不膳,非醴泉不饮,且平常沉寂的宛雏,不常与异类为伍,所以树敌颇多。 但宛雏唯一与金凰成为知交,金凰与宛雏同类,并有近亲之嫌,所以,在天庭律条中是禁止恋情的。 也因此,天庭本着有举报必查实、查实必追究的原则,对金凰与宛雏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调查,调查中,金凰与宛雏一口咬定,双方只是朋友,最后在缺乏有力证据情况下被判为“疑似”。 由于金凰跟玉帝关系匪浅,玉帝素来喜欢可人的金凰…… 判决出来后,玉帝为了堵住众神悠悠之口,对金凰说,“轻吟哪,朕本打算不久后趁机把你晋入上仙班列,出了这个无稽之事,朕深知你是遭人妒忌陷害的,但众口悠悠呀,朕想,趁这机会,让你去巩固巩固修为也好,朕跟佛祖已经打过招呼,你就到佛祖的极乐世界藏经楼研读两年经书可好?” 轻吟为玉帝的偏袒和照应感到十分高兴,鞠躬道,“轻吟谢陛下恩宠!” 在玉帝安排下,轻吟不日便来到极乐世界藏经楼中,准备清心刻苦研读经书。 一向自律的贺兰轻吟,常常是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深更不倦地精研细读。 可宛雏的结果却没那么乐观,他被罚到太上老君的练丹房围炉添火两年,常常热得他汗湿锦羽,苦不堪言。 到罚期界满时,一次偶然,让太上老君发现宛雏的唾液竟然是一味他老人家已搜寻百年的难得奇药。 太上老君所练的这颗丹药,是能够让孩童每年只需吃一颗,便能长高长大三岁的神丹,反之,上了百岁的人,一颗神丹却能让其年轻三岁…… 可是,炼了百多年,成功就差一小步,整个方中就缺宛雏唾液中含有成分的这味药,经太上老君验证,宛雏的唾液不但含有这味令他寻找百年未果的成分,甚至,还非一般的纯正。 当太上老君跟宛雏商讨所需之时,宛雏毫无商量余地的谢绝了,因为,他认为太上老君这两年来对他实在太狠了,他想,宛雏我不恨你这老头已经很好了,还想……没门! 老君对宛雏毫无办法,转念便想到了贺兰轻吟,他根本不关心他人举报贺兰轻吟与宛雏之间、怎么怎么的扯淡,就明白他俩的关系应该很不错,目的自然是想要通过贺兰轻吟取得他所需求的宛雏唾液…… 于是,老君便时不时地送一些增进神力的丹药给贺兰轻吟,两人一来二往,便成了忘年知交……? 第七十八章 小依依 藏经楼中,有一个年方十岁左右的奉茶侍女,女孩生得明眸皓齿、靡颜腻理,且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她就是欧阳纤绣十八年前的前身小依依。 小姑娘见到生得一副仙姿玉貌的轻吟姐姐,甚是喜欢,又见她日夜刻苦研经、孜孜不倦的,很是佩服;于是,小依依总是静静地相陪于贺兰轻吟左右,及时侍奉、提醒茶水膳食。 小依依想到,轻吟姐姐没日没夜地这样刻苦学习,应该也是会累的,到了白天,为了让轻吟姐姐能够得到适当休息,便硬要讲故事、讲笑话给轻吟姐姐听,有时还拉着轻吟姐姐到花园玩,大小美人,从此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姐妹俩的感情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越发的深厚。 然而,快乐总会在不经意中伴随着意想不到的悲哀防不胜防地突然降临。 一天夜里,贺兰轻吟像往常一样,午夜已过却未能释眸,陪着她的小依依撑不住,早已扑在旁边书桌上沉沉进入梦乡。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轻吟显然也已很累,眼睛忍不住眯上又睁开地反复数次,最后一次眯上后,就无法再睁开了,显然她实在太困了…… 不知睡了多久,随着梦中的她挥手动作,一盏油灯被碰倒掉落在地毯上,随即,灯油汩出,向依然在跳动的火苗流去…… 当浓烟裹着大火把她俩呛醒的时候,惺松中的两人不禁大惊失色…… 眼看着火舌猛烈吞噬着一个个书架,轻吟终于定了定神,掣出精妙法术,许久后终于灭了大火…… 可是,很不幸,因为轻吟于慌乱中疏忽了,她不应该掣出水术,虽然灭了火,但经书也被淋湿了几百卷…… 面对糟糕透顶的场面,小依依站立原地惊惧得不知所措。 但小依依冰雪聪明,看眼前一片狼藉中初步估算,经书至少被烧毁几百卷,加上被淋湿几百卷,这么重大的事故,上面一定会追究责任。 在与轻吟姐姐相处的一年多里,轻吟姐姐就像亲姐姐一样宠着她,又教了她很多东西,也识了很多字,所以,在这关键时刻,小依依旋即默默在心里做了个让贺兰轻吟意想不到、同时也无法接受的决定…… 依依扑闪着大眼睛说,“姐姐,是依依不好,碰掉了油灯,烧毁了这么多经书,依依有罪!” 轻吟急道,“依依妹妹,这种谎话可不能说,会毁了你一生的!你放心,姐姐有能力承担。” “姐,你别傻了,你已经刻苦修炼了一千多年,怎么能就这样毁了呢?反正依依小,重新来过无所谓,请姐姐成全妹妹,为了依依亲爱的姐姐,依依在所不惜!” 小依依不容分辩语气坚定地说。 看着小依依决意的神色,轻吟想哭,但,已经听到有人上楼来的杂乱脚步声,显然没时间让她多愁善感了。 小依依听楼下已来人,上前拥抱了下贺兰轻吟的腰肢以示亲密,随即转身便向门口跑去。 见到分管藏经楼的法师,依依便腑身跪下,哭道,“呜呜……对不起,是小的不小心碰倒了油灯,引发大火烧了经书,幸亏贺兰轻吟仙子及时施救,才得以灭了大火,请法师治小的死罪!” 法师看着经楼内一片狼藉,气得圆瞪双目说不出话来,“哼”了一声便准备转身下楼报告去。 贺兰轻吟见了,连忙上前要作解释,她是个人格高尚的仙子,又怎能让一个小女孩为自己顶下罪过? 没成想,小依依早就防着她这一步了,在贺兰轻吟正要开口承认之际,跪着的小依依,转膝抱住她的腿,大声哭道,“谢谢仙子及时灭火,要不是仙子,经楼就完了,小的也会被烧死,谢谢仙子、谢谢仙子……” 小依依大声哭着,循环地诉说,吵得轻吟无法开口。 同时,小依依的循环哭诉声,也已经听得法师不耐烦,向轻吟宣了声阿弥陀佛,便转身走了。 待法师等一干人走后,轻吟扶起依依说,“妹妹,你这样做不妥当,再说,你这样把姐姐看作什么了!” “姐,妹妹把认罪的话都说出去了,你如果再去反复,妹妹的罪会更重。”小依依理之凿凿道。 轻吟无奈叹了口气,“好吧。……妹妹,欠你的情,恐怕姐姐千生万世也还不清了!” “姐姐别说这样的话,这是依依心甘情愿的!”小依依抱住轻吟,反而安慰说。 …… 好在烧毁的上千卷经书,均为翻印版,可即使这样,也还是莫大的罪过。 于是,小依依按律被抹去记忆,贬下凡间投胎为平民。 轻吟心中歉意之极,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依依为自己而毁了三生三世,仗着玉帝的宠爱,她便对玉帝阐述坦白了事实经过…… 玉帝有感小依依小小年纪竟如此舍身仗义,便与佛祖进行沟通,并查实孚国皇后正身怀六甲…… …… 收回思绪,轻吟回过头看着纤绣,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小依依,忍不住心潮澎湃…… 她上前紧紧抱住纤绣,口中呢喃着,“妹妹,姐姐爱你……” 宁儿深感惊奇,暗下思忖:不知为何,轻吟姐姐对公主的感情竟如此深厚?甚至爱屋及乌,对宁儿我竟也是这般的好! 两人如恋人般拥抱着深情了许久,一旁的宁儿说,“哎呀呀,两位姐姐,十妹都吃醋了。” 轻吟与纤绣听到宁儿的故意调侃,放开后不禁都笑了。 “死丫头,是想喝酒了吧。”纤绣笑骂道。 轻吟加码道,“酒有,姐姐这多的是。” “哦不,不,姐姐的酒太厉害了,十妹算是喝怕了!”宁儿连忙摇手道。 “哈哈……知道厉害了?”轻吟看宁儿心有余悸的样子,大笑道。 纤绣也作出一副不寒而栗的样子,“姐姐,绣绣也怕。” “姐姐都说了,这帮姐妹个个千杯不醉,姐姐定出规则,就是让她们不好意思再灌你们,她们不顾面子,你们都不会找词搪塞呀?不过,我觉得十妹妹硬说要醉了,不能再喝了,也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轻吟笑着点拨纤绣和宁儿,对两人的袒护,简直日月昭昭。 纤绣和宁儿不约而同道,“好,我们以后都耍赖!” “这就对了!她们又拿你们没办法。”轻吟伸出拇指赞许。 三个人嘻嘻哈哈闲聊了一会儿。 纤绣突然凝重道,“对了姐姐,有一件重要的事,妹妹要跟你说……”? 第七十九章 深度剖析 宁儿见公主要跟轻吟说重要的事,她怕在这不方便,便要起身离开。 纤绣伸手轻轻按住宁儿大腿,示意她不用回避。 “好阿,妹妹请说。”轻吟点头道。 纤绣的脑海意识中,从来就没有忘却寻觅空荡荡的企望,之前在脑际掠过空荡荡与“老道仙”所言信息,可谓均指与轻吟姐姐有着直接关系,而面对轻吟姐姐,她却不敢以鸟儿与之比拟,但在她此时此刻的灵感中,突然悟到,轻吟姐姐似乎与空荡荡存在着某种关联…… 于是,纤绣嘴角牵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之笑说,“姐姐,在妹妹十二、三岁的时候,经常在梦中遇见一个小妹妹一点、看上去与妹妹同龄、叫空荡荡的男孩,入梦时无法阻止,消失时却又无从追踪,姐姐,能否在不违反天庭律条情况下为妹妹感应感应这男孩的虚实情况?咯咯,姐……” 说到最后,一声娇笑一声姐,是纤绣突然意识到轻吟姐姐莫要误会到男女关系层面去,一个女孩,开口寻找一个男孩,说起来无论如何都是越描越黑的事,所以她干脆对轻吟姐姐撒了个娇,就让姐姐误会她得了。 轻吟闻言,暗中一愣,表情里来了个随波逐流,“妹妹,羞不羞呀,想念梦中男孩的事也来问姐姐?” 轻吟说着还作了个刮粉脸的动作,让纤绣不禁脸红至脖,嗫嚅道,“哪有阿姐,人家只是觉得那小子好玩就是了嘛。” 宁儿睁大双瞳,牵出一抹让纤绣想揍的微笑。 没想到轻吟丽眸闪过一丝讳莫如深后故意轻叹口气幽幽说,“妹妹长大了,到了思春年纪,有想法姐姐能理解,可是,姐姐的思绪中对妹妹心中这位“空荡荡”弟弟还真未有任何意识,姐姐只能对妹妹说声不好意思喽!” 哇哇,一推千里啊姐……纤绣盯着轻吟姐姐靡颜神色,让她直接坠入云里雾里…… 纤绣转念,看来空荡荡的事问姐姐简直白问,不但白问,还把自己硬往少女思春上扯,真是的! 转眼再看看宁儿那死丫头,就是一副欠收拾的模样! 有点后悔问起空荡荡的纤绣,轻蹙眉头连忙转换到同样如刺在心的问题上,“姐姐,其实妹妹想问姐姐的另外一件事更重要,便是宫中太医院的太医令郑元义,他诊出皇兄被下毒之后,与另三位太医开始共同研究解毒医案,准备试着为皇兄解毒,当妹妹觉得还有一线希望的时候,前天晚上,太医令和另三位太医,从皇兄的玉乾宫回太医院途中突然失踪,姐姐,你是否知悉太医令等人是死是活,或身在何处?” 纤绣说完情况,注视轻吟瞳眸,显得颇为殷切,她希望,宛如祖父般慈祥的郑太医令,还未被残害致死,。 “与妹妹有关的事,姐姐都在关注,至于郑元义等人,姐姐只能遗憾地告诉妹妹,斯人已矣!妹妹不必再动用兵员继续追查。”轻吟微皱黛眉说。 纤绣虽然早有这种预判,但听轻吟姐姐给予了肯定,还是忍不住滚落一串泪珠。 宁儿对郑太医令的印象,也是十分的好,知道他已被奸人所害,一样感悲于怀。 轻吟沉思了下说,“妹妹似乎对太医令郑元义甚为倚重?” 纤绣抬起头擦去泪花颔首道,“郑太医令不但对皇兄的病尽心尽责,甚至还冒死指点妹妹,为欧阳家江山社稷作未来筹划。” “筹划?未来?看来他不是个简单的太医令哟!”贺兰轻吟深感诧异,“妹妹,跟姐姐说说,这个郑元义,是怎么指点妹妹筹划未来的?” “也许是因为他更了解皇兄的身体状况,清楚皇兄已时日无多,而皇兄一旦宾天,欧阳家将后继无人,如今,孚国整个朝堂,已基本掌控于国贼萧党手中,针对现实局势,郑太医令认为,必须让皇兄尽可能多的留下血脉,从而暂避锋芒,待皇兄后代长大成人,再把握时机,灭了萧党,夺回江山!” 纤绣这番话,虽然是在复述太医令郑元义的意思,但却令她感到慷慨激昂、热血澎湃。 贺兰轻吟击掌道,“妹妹,郑太医令此人,值得妹妹为之伤心流泪!” “姐姐……姐姐是觉得郑太医令的筹划可行?”纤绣疑惑道。 鉴于目前朝中局势所呈事实,加上轻吟姐姐“二顺八个字”的引导,对欧阳先人曾经用鲜血打下的孚国江山,到此刻,她几乎已认命,除了离开前想办法让国贼萧党也不那么好过外,她已完全意识到,轻吟姐姐此番都城之行,就只是为了护她周全。 当纤绣听到轻吟姐姐赞同郑太医令筹划时,让她心中“炇”地瞬间点燃一团希望之火,仿佛看到欧阳家后人,重新夺回孚国江山而普天同庆的情景。 轻吟自然十分明白,纤绣的殷殷问询,其中深含无限期望。 于是,她沉吟良久后说:“妹妹,姐姐只能针对当今孚国现实状况,作粗浅剖析,首先,妹妹已经看到了孚国各地民不聊生的实情,所以,改朝换代似乎已不容置疑;其次,萧楠融一党篡国后,是否能够治理好孚国,让孚国百姓过上幸福生活,姐姐和天庭一样,拭目以待……根据姐姐对萧楠融一党的观察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堕于阴险、毒辣、卑鄙、残忍,不啻已形成固定套路;所以,姐姐判断,萧楠融窃国篡位后,会慢慢地让百姓生活提高至一个峰值,但这个峰值不会很高,就会开始较快地下滑。当然,如果发生奇异事件或力量,欧阳皇室继续掌舵孚国的可能也还是有,但只是需要十分诡异的天时、地利与人和……” 听到这里,纤绣的呼吸显然为之急促,她没想到,平常一副妍姿丽质温婉谐和的轻吟姐姐,不但神力不可预测,其思想同样具有深度内涵,以哲理明晰的独到眼光,对孚国当今形势,以及萧楠融一党的将来,剖析得一针见血,甚至其中还暗喻了对欧阳皇室有利的可能,这不免让纤绣心中的希望之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第八十章 天真的宁儿 当纤绣聆听轻吟姐姐对局势的中肯剖析而感到兴奋之际…… 接着,轻吟继续说,“同时,哈哈,是妹妹最希望的,也是姐姐最希望的!那就是,当萧楠融政权一旦呈现腐败与无能,使得孚国百姓重堕贫困、苦难之时,就是妹妹带领欧阳家族铲除萧党重新夺回江山之际!到那时,姐姐就算触怒天威,也决不袖手旁观!” 轻吟的最后一句话,听得纤绣感动不已,从而不禁泪奔。 她不明白,去年在雪凝湖,轻吟姐姐仅仅只是与她萍水相逢,为何待她如对亲妹妹一样的亲、一样的好? 由于当年的小依依贬下凡间前,在玉帝安排下,贺兰轻吟亲自携被抹去所有记忆的妹妹芳魂飞临孚国皇宫,在皇后临盆之际,把妹妹芳魂送入慈宁宫中,所以,由小依依转生的欧阳纤绣,对于她与贺兰轻吟之间的关系,根本就无知,而且,令她更加不明就里的是,她的公主身份,也是由轻吟姐姐动用通天关系所安排的,只是让贺兰轻吟深感意外的是,孚国皇室却因不臣的威胁产生变故,不能让当年为她舍身的小依依,过上一辈子的锦衣玉食生活,这结果,很令贺兰轻吟感到遗憾。 因此,轻吟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护纤绣一生一世周全和安逸,这才私自携一众神仙姐妹来到孚国京都,直接保护妹妹安全。 于败北认命中,重新看到一抹希望之光的纤绣,脑海中倏地跳出几天来让她深感棘手的重大问题,如同轻吟姐姐说的,“妹妹带领欧阳家族铲除萧党”的话语,而想想自己,如今就是一个光杆司令,还哪有什么欧阳家族由她带领? 除了婉儿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让她到现在还无法接受的小肉丁以外,欧阳家族在哪里? 思来想去,纤绣垂头丧气道,“姐,孚国江山夺不回了,欧阳没家族了……” 轻吟惊讶道,“不会的吧妹妹,难道你六姐喜鹊所算有误?喜鹊跟姐姐汇报说,欧阳和唯钟情于一位叫婉儿的侍女,如今那侍女已身怀有孕,妹妹竟然不知此事?” 这都知道?纤绣惊奇万分,宁儿听了,惊讶到更夸张,差点从椅子上跌落在地。 纤绣连忙拉了把宁儿,笑骂道,“死丫头,有这么夸张吗!” 宁儿自嘲地笑道,“还不吗?宁儿觉得,天下就没有轻吟姐姐不知道的事。” “十妹妹这话才说夸张了,姐姐只是关心你家公主殿下,这才令柳莺等几个姐姐,各以所长关注着你家殿下身边的事态发展,虽然姐姐们不能违抗天律随意出手伤人,但为了保护绣绣,在绣绣遭遇生命危险时,姐姐们在不得已情况下,照样会出手。” 贺兰轻吟作了个决然的手势,一本正经说。 纤绣深为感动地站起身,正正经经向贺兰轻吟鞠了个躬…… “谢谢姐姐如此关心、保护妹妹!” 轻吟娇笑道,“妹妹无须客气,一会儿姐姐还要告诉你一件能让你们俩高兴又解气的事。现在我们先说说妹妹所担心的欧阳家族这个问题。” “嗯。”纤绣点点头与宁儿相视了一眼,是什么高兴又解气的事呢?两人均感莫名。 轻吟问,“妹妹对婉儿是不是心存芥蒂?” 纤绣犹豫了下点点头。 “但姐姐告诉你,婉儿虽然害了你哥哥,但她却是受人蒙骗,属于情有可原,无论如何,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欧阳家族的血脉,你应该对她改变初衷,派人好好照顾她。” 轻吟说这话时,表情很严肃,充分表明了她是个条理分明的人。 纤绣听轻吟姐姐如此郑重地说这事,思量着点点头,“妹妹知道了。可是姐姐,那小肉丁还不确定是男是女呢,还哪能企望其成为欧阳家族呢?” “此事请妹妹放心,到时候姐姐会去求观音菩萨,让婉儿生一个强壮的欧阳家族男。”轻吟接着道,“再说了,你皇兄还有寿命,妹妹可以安排几个身边信得过的侍女,与你皇兄同房,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事实上贺兰轻吟早已知道欧阳和唯的命数,但这毕竟牵涉天机,所以她也不好明说。 首先,宁儿听了轻吟后半段的话后,俏脸瞬间红到了脖子,公主信得过的侍女?宁儿我不是要排第一位?要跟皇上那个……那个的还要生孩子,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宁儿想到这些,就差没能把她的整个头藏到大腿间。 轻吟暗笑着明白宁儿的害羞原因,而此时的纤绣已经没心情去管宁儿羞不羞了,因为她揪心着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姐姐,不行啊!太医令诊断过皇兄身体,他说,皇兄已不可做诸如行房等能够让皇兄激动的事了,太医令说,血液的加速运行,很可能会让皇兄就此呼吸衰竭;其次,皇兄是个固执到就剩下一根筋的人,他对妹妹说,他就喜欢婉儿,妹妹估计,别的女子恐怕也不会接受。” 叙述中虽然有诸多难以回避的敏感字眼,但此时的纤绣已顾不了那么多,说来竟是十分的流畅和自然。 “是吗,这倒是个问题……”贺兰轻吟撑颌沉思道。 欧阳和唯在感情上的专一,轻吟还是十分欣赏的,这对于可以妃嫔成群的帝王来说,犹为可贵。 听到皇上好像不可作过于激动的事,看来也只有像婉儿这样的老情人才适合于皇上眼下身体状况,由此终于从羞涩中缓过神来的宁儿,抬起头傻傻地说,“皇上只喜欢婉儿一个呀?那要是碗儿几天就能生一个,几天就能生一个就好了,这样,不久也就会有一大堆孩子了嘛!” 宁儿的傻话,立即引起轻吟和纤绣的一阵爆笑,两人原地打着转,笑得眼泪都溢出了眼眶。 过了许久笑声平息,纤绣擦了把眼泪瞪了宁儿一眼骂道,“死丫头你能,那就派你去生!不说几天一个,我给你每半个月来一个就行,去阿,死丫头!” 宁儿思绪似乎已进入角色,委曲地嘟噜道,“可是,皇上又不喜欢我,我一个人怎么生?” 纤绣故意问,“那如果皇兄喜欢你,你愿不愿意生呢?” 宁儿感觉这件事还真的非常重要,关系到欧阳家族的江山,所以一时也把羞涩丢到脑后,挺身而出道,“只要八姐姐一句话,只要皇上不会因为遇到新的女……那个激动而危险,不说生,就是死,宁儿也愿意!” 纤绣笑着拉住宁儿的手说,“好好好,八姐姐知道十妹妹的忠心,那就等着吧。” 宁儿心下暗道:阿,不会来真的吧?? 第八十一章 意料之外 对宁儿时常表现出令人捧腹的天真烂漫,纤绣早已习惯。 她觉得还有一件关系到欧阳家族是否能够兴旺的事,必须请教见多识广的轻吟姐姐,那就是郑太医令提出的“人工授精”,希望轻吟姐姐能够知晓,什么地方存在着这种医术…… “对了姐姐,郑太医令曾经跟妹妹提过一种医术,虽然有点荒唐,但死马也只能当成活马来医了……哼哼。”纤绣此时想想还忍不住笑出声来。 “说说看。”轻吟被勾起兴趣,注目纤绣。 “姐,听说过‘人工授精’吗?太医令说,这种方法不需要男女进行事实行房,就能让女子怀上孩子。姐姐,你说这种事有可能吗?反正妹妹觉得悬。” 虽然觉得悬,但纤绣很想弄清楚是否可行。 一个希望破灭,搜肠刮肚再燃起另一个希望,看来纤绣为了孚国江山,算是绞尽脑汁了。 轻吟拍拍脑门沉思说,“这事姐姐耳闻过,据说在某星球,有一个医学非常发达的国度,他们取优秀男人的精*子予以冷冻,然后随时为一些不婚族又想要孩子的女性、以及一些丈夫在这方面有疾,和一些想要生一个高智商孩子的家庭进行人工授精……听说这种方法经过计算,受孕率很高,但具体怎么操作,姐姐也没去探究,待姐姐去请教请教老君他老人家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纤绣听后,胸口的一块石头刚刚落到肚子中,又想到了一个让她感觉好像挺难的事。 “可是姐姐,人工授精要取皇兄的那个……那个的液,应该还得征得皇兄同意不是?这么难为情的事,妹妹想,固执到一根筋的皇兄,未知是否配合。” 贺兰轻吟意味深长地“哈哈”一笑说,“妹妹不用焦急,我们一步一步来解决问题,对于你皇兄配不配合的担心,前面问题理顺了,那便是小事。” 之所以把皇帝是否配合说成小事,是因为轻吟想到麾下姐妹,她们个个都美得没道理,加上栗鸢、柳莺、雪客等几个神力更强点的,要幻化成哪一类型美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难道还不能让年轻皇帝一时动心? 而那意味深长的笑,是因为几个女孩在一起说这么敏感的话题,竟然个个都像在聊家长里短,这也让她悟出一种真理,人到情急时,就会变得什么都不在乎。 “好吧姐姐,那这事就有劳姐姐安排了。”纤绣声色高兴道。 半天了,轻吟终于见到昔日的小依依、脸上出现了一抹高兴笑容,于是卖了个关子说,“妹妹,想不想知道一件能让妹妹更高兴的事?” 宁儿记得前面轻吟姐姐曾经提过,立即坐直身子来了精神,“当然想阿!” 纤绣却无法想象,在这糟糕的局面中,还哪有什么事能让她感到特别高兴?但她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期待着轻吟姐姐开口,因为她知道,轻吟姐姐从来不胡扯。 贺兰轻吟慢条斯理道,“妹妹身边是否有一个叫若水的侍女?” “是。姐姐,她出什么事了吗?”纤绣担心若水会不会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轻吟微笑说,“妹妹,你这侍女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哟!她为了你,策划了一起刺杀行动,执行人是她的男友。” “阿?杀了谁!”纤绣惊得冷汗直冒。 “设计婉儿毒害你皇兄的严历和周醩。”贺兰轻吟淡然道。 宁儿似乎没解气,“嗨,怎么不是萧楠融!” 纤绣霍地起身道,“姐姐,妹妹必须先回宫,他们杀的都是情报局的人,妹妹怕若水他们有危险。” 轻吟很赞赏纤绣的个性,即使转生了还与当年的小依依一样,总是先替别人的安危着想。 “妹妹不用太过忧虑,早餐后姐姐就已经安排二姐栗鸢带着三姐柳莺、四姐雪客去暗中保护若水他们了,妹妹先回宫也好,视情把他们先接到姐姐这,到时候再妥善安排他们,妹妹可好?”贺兰轻吟不慌不忙作出安排。 纤绣很感动,任何事情,只要轻吟姐姐知道了,她都会替她在事先安排得妥妥当当。 “好,感谢姐姐的安排,妹妹听姐姐的。” 纤绣说完,对轻吟欠欠身,拉着宁儿就要转身离去。 “妹妹稍等,姐姐想,现在出了动静后,情报局定会时时派人注意妹妹、甚至跟踪妹妹,姐姐会安排你五姐和七姐明里暗里保护你们俩,到时候,身边若发生任何奇怪的事,请妹妹们不要惊讶。”贺兰轻吟考虑周到地吩咐说。 “谢谢姐姐!纤绣灿然一笑,再度和宁儿同时向轻吟行了礼后,便匆匆离开了睿羽别院。 …… 走出睿羽别院的纤绣,对于不期然间被她收在身边的若水,总感觉还有点陌生。 若水身材娇小,外表上一副柔弱的模样,纤绣原先想着,除了期望她料理一些芬芳宫中小事务外,从没企望她会干出什么大事,更没想到,她竟然敢策划杀人,这让纤绣的心灵,遭到巨大震撼…… 倘若轻吟姐姐所言非虚,一个为了主子敢挺身而出去杀人的侍女,说明若水有多么忠诚于她? 同时,也让她感到很不明白,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为若水做过什么,可若水居然为了她而策划指使杀了人,纤绣心灵被若水所震撼的同时,真的很想大哭一场……有仆忠至如此,此生无撼也! “宁儿,若水跟了姐几天了?”纤绣忧心忡忡问。 宁儿掰着手指算了下,说:“到今天,前后好像四天吧。” 纤绣叹了口气说,“宁儿,你说姐对若水也未曾有过什么特别照顾,只是对她相对信任而已,她竟然为了姐弄出这么大的事来,姐真的感到有点对不起若水……” “姐,你不是侍女,你不懂,主子的信任,比起再多的金钱和照顾都重要。”宁儿一脸认真说。 宁儿对信任的理解,应该是较有发言权的,从入宫当侍女起,由最初每天战战兢兢的小侍女,到成为公主结拜姐妹,一路上,宁儿可谓感同身受。? 第八十二章 审时度势 听宁儿有感而发的言语,一心牵挂若水安危的纤绣心里一动问,“是吗,宁儿,姐对你的信任很重要?” 宁儿驻足,注视纤绣铿锵有力说,“姐,宁儿此生遇到姐,是宁儿的幸运,如果姐有一天遇险,宁儿可以替姐去死!” 纤绣连忙掩住宁儿嘴,“傻丫头,别乱说不吉利的话,姐可舍不得你去死,你去死,还不如姐自己死,免得活着想起你就伤心!” “姐……”宁儿闻言,激动得泣不成声。 纤绣一番动情的话,已足以表明,宁儿在她心中的份量,同样也表明了她们之间的感情是多么深厚。 看着宁儿眼泪叭嗒叭嗒的样子,纤绣振了振精神一脸正色说,“宁儿,你这管家婆不是处处想省钱吗,我突然发现,以后芬芳宫可以少买点盐。” 宁儿擦了把眼泪说,“没盐做出的菜怎么吃啊,哪有味道?” “你没感觉眼泪的味道也是咸的吗?诶,怎么擦掉了,嗨,太可惜了!”纤绣扭头,对着宁儿绽出魅然之笑。 宁儿终于反应过来,举起手道,“哈!姐你笑话我……” 纤绣连忙跑路……这样也好,一路追跑着,很快就到了街口。 两人坐上街边出租马车,纤绣问,“宁儿,可听说过若水有男朋友?” “没听说呀,以前我只是跟着姐姐时,在玉乾宫见过她几面,前几天姐姐把她带回芬芳宫后,才跟若水接触得多一点。姐,你说,她男朋友会不会是杨韦?”宁儿未过脑子地猜测说。 “杨韦?你说杨韦是若水男朋友?切,不可能!杨韦能杀人?我看不被人反杀就好了。”纤绣立即否定道。 宁儿娇笑,“呵呵,这也不一定,不过,一会儿问下若水不就知道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我估计应该是廷戍营的,在玉乾宫,若水能接触到的男人,也只有廷戍营的守卫。”纤绣暗想,如果是守卫,若水还挺能的。 对于外在柔弱,内心强大的若水,纤绣感到很庆幸,当时在玉乾宫时,未曾犹豫地就把若水带回芬芳宫。 让纤绣略感遗憾的是,几天来,都没时间跟若水聊聊天,关心关心她,亲近亲近她,这种遗憾,她觉得今后应该好好对若水予以补偿。 宁儿暗中也在佩服若水,她不得不承认,若水的胆子比她大;她自认可以为公主姐姐挡刀,但却没能力像若水一样策划杀人。 若水的气魄,不但折服并感染了杨韦,对宁儿来说,若水为她树立了一种榜样,而榜样的力量,对每个同仇敌忾的人来说,都是无穷的。 马车上的纤绣,脑海中开始着重考虑,怎样安全地保护若水、以及妥善转移替若水出头的某位英雄出宫。 她很明白,情报局的人都不是吃素的,尤其以奸诈、毒辣而闻名的局长韩又凯,杀了他们的人,等于狠狠打脸了情报局,这无异于在老虎脸上拨胡子,危险程度不想而知。 考虑至深处,纤绣才意识到其中的危险性,之前还跟宁儿在路上逗乐,这会真令她感到棘手。 虽然轻吟姐姐已经安排了栗鸢等姐姐们到宫中保护若水,但自己在没见到若水以及若水的男朋友前,心里不免焦虑,毕竟,像若水这样的侍女,太难得了! 可以想象,一旦韩又凯得知属下被杀的消息,必定会调动情报局所有人马,甚至他的王牌部队锥骑营,还有可能,将趁机针对廷戍营…… 如果那样,一切的一切,就要小心应对了。 纤绣眉头紧皱考量着…… …… 昨夜躺在床上最终无法入眠的若水,既然睡不着,便一早起了床,到了盥洗室,问询之下才知道,杨韦比她还早一点就去了芬芳宫。 若水不免对杨韦的尽心尽责深为赞赏。 然而,致使若水睡不着的两件事,一件公主是否已经回到芬芳宫,这事杨韦已经早早去办了,另一件便是,袁练刚是否成功杀了严历和周醩? 此时的若水,希望时间快点过,因为她与袁练刚约定,有信时须在每天午时或申时放置于假山隐蔽处…… 之所以约了两个不同的时辰,主要是考虑袁练刚,有时正好卡在值守或训练时间段,而她,自然是比袁练刚自由许多,时间的支配上相对宽泛些。 洗漱完毕,若水开始为皇上安排早膳,以待皇上起床后随时可用。 日来,依据公主的吩咐,若水对专门服侍皇上生活起居饮食的侍女,经常加以叮咛嘱咐,让她们小心服伺。 婉儿受伤,加上公主的旨意,若水俨然便成了玉乾宫首席侍女领班。 一切安排妥当,若水便开始眼巴巴地等待午时到来,由于昨晚基本上没合眼,临近午时之际,不知不觉竟靠在墙边眯糊住了,根本就没觉察到匆匆从门外进来的杨韦已经站在她面前。 杨韦没敢大声喊她,而是凑近若水耳畔小声说,“若水,讨打啊,敢在这里睡觉。”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若水从睡梦中被杨韦拽回,意识中不敢或忘那种根深蒂固的明白,这可不是一个侍女可以斗胆睡着的地方,于是,迷蒙中吓得连称该死。 杨韦看若水还没清醒的样子,感到很好笑,“放心吧,公主说了,若水不能死。” 终于看清了是杨韦,若水不好意思地苦笑道,“昨晚没睡好,今天好困。对了,哥,公主回宫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没事吧?” 一连串的问号,让杨韦明白了若水对公主有多么的关心,一个仅仅受公主青睐没几天的侍女,为了替公主出口恶气,都敢策划杀掉让公主气愤的人,而且还是号称虎狼之窝情报局的人,到了现在,杨韦才不得不在公主聪明伶俐之外,加上一条“极具魔力”的慧眼识人。 在玉乾宫的一天里,不但把原太医令钱信儒弄到天牢去,还发现并收走了若水这样的隐蔽英雄。 “好了,别问了,赶紧的,把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马上跟我去芬芳宫。”杨韦觉得不便在玉乾宫说太多话、耽搁太久时间,便催促若水道。 若水看向杨韦的眼神有点迷惘,去芬芳宫见公主,为什么还要收拾重要的东西?而且她马上记起,自己在玉乾宫的东西,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那就是自己的一点积蓄和袁练刚昨晚给的那袋子钱,别的在前两天都带到芬芳宫去了……? 第八十三章 忐忑不安 杨韦见若水犹豫着似乎想不明白,便说,“这是公主的旨意。” 但在若水想来,有一件重要事情必须先做,那就是,她要去园子假山看看袁练刚给了她信没有,而今天的这封信意义重大,里面的内容与风花雪月无关,但却与她和袁练刚的生命攸关。 “哥,我可不可以先去一下园子,回头再去芬芳宫?”若水眉间一皱说。 不用深想,杨韦就知道若水此时急于要去园子干什么,于是小声说,“不用去取信了,告诉你,你的人昨晚刺杀成功!” 霎那间,若水的心脏跳动速度几乎加快了三四倍,虽然耳朵与心脏有距离,但她却能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真的啊?哥又是怎么知道的?”若水感觉,此时全身像脱水似的累,说话时双唇都在无法控制地抖动。 “嗨,别说了,一会儿见到公主,就什么都明白了。”杨韦焦急地拉了拉若水衣袖。 由于袁练刚刺杀成功,让若水过于激动,在转身去卧室时,她感觉腿脚无力得都有点不听使唤。 在卧室里匆匆收拾好东西,若水跨起布兜,把她安排的四个服侍皇上起居饮食的侍女招呼到面前,轻声吩咐了几句话后,便跟着杨韦走出玉乾宫。 好在若水的离去,对玉乾宫的众侍女来说并不奇怪,因为她们都知道,若水已经是芬芳宫的人了,再回芬芳宫自然不过。 一路上,若水不免想起袁练刚,这家伙身强力壮的,看来脑瓜子也灵光,竟然还是块能干大事的料,能够担得起重任的人才,一时间,让若水觉得自己已不是单纯地想起他,此时此刻,不讳言,还真的很是想念他…… 就不知袁练刚他怎样了,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怀疑?……诸多的有没有,形成强烈的忧虑,和着浓浓爱意,在脑海中缠绕不清。 而昨晚她对袁练刚说,刺杀成功后求公主放他们俩出宫做回平民的话,纯粹是为了给袁练刚打气,无异于画了个大饼在墙上,让袁练刚觉得有希望,化成一股动力好刺杀成功。 事实上,公主对这事将抱什么态度,若水心中根本没底。 当若水远远地看到芬芳宫轮廓时,心里开始浮起某种担忧,她摸不准,公主对她的自作主张策划刺杀严历和周醩,到底是抱什么态度?是生气,还是宽慰? 公主让她收拾全部东西的意思,是要送她走,还是要赶她走,或者要把她送进大牢? 不过按常理推断,若水斟酌,以她这种小小侍女的身份,送她进大牢应该不用收拾东西吧,难道还有可能让她在牢中穿上平常靓丽的衣裳显摆? 后一种最坏的可能被若水排除了,那就是“送走”或“赶走”,两种都是“走”,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却蕴含着温暖和伤心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而如果自己被赶出宫,袁练刚又该怎么办? “哥,公主今天生气吗?”若水小心翼翼地问杨韦。 “是不是生气我也看不太懂,不过,你自作主张干下一件惊动朝野的事,如果你是公主,会不会生气你自己想想不就知道了。” 杨韦狡黠地轱辘着眼珠子,半吓唬地继续蹂躏若水,“当时公主一回到芬芳宫便对我说,杨韦,马上叫若水收拾东西来见我,所以,我感觉公主还是有一点点生气的。” 若水心头冷颤了下,脚步明显放缓了许多,话音中透着诚惶诚恐,冰声说:“哥,你再好好想想,公主是一点点生气还是很……很生气?” “哈哈若水,你策划杀人的时候就是个巾帼英雄,怎么这会儿又怂了?” 杨韦觉得被他吓唬几句后的若水,怕怕的样子,与昨天眼神中透着杀气的若水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哪一样呀,现在要面对的可是主子啊!”若水苦笑了下淡淡道。 杨韦掩口窃喜,抬起头便见到宁儿站立于芬芳宫前,正在向他和若水这边挥手。 纤绣为了避免让芬芳宫中侍女们察觉到是若水所干的刺杀之事,特意安排宁儿在门外接若水,自己进入闺内等待。 宁儿不动声色地悄悄把若水引向闺房方位,示意杨韦在外稍作等候,又吩咐手下侍女思琪,好好伺候杨韦茶水、糕点和果子。 杨韦坐在飘窗边的茶案旁,品着香茗,吃着点心果子,总算让他惬意了一回。 想到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加起来一整天时间,在这等待公主回宫的杨韦,就没见哪个侍女对他殷勤招待过……他突然感觉,宁儿这妞还真不错,懂事又周到,而且还漂亮。 跟在宁儿背后的若水, 胸前抱着她的布兜,惴惴不安的心情,让她的背显得有点佝偻,在此时芬芳宫众侍女眼中,宛如从乡间刚刚进城来的土妞,惹得一两个侍女已经在偷偷窃笑。 各宫的侍女都有欺生的毛病,由于当时若水来到芬芳宫没照几次面就走了,她们都在猜测,兴许这个叫若水的,一来芬芳宫就做了什么错事,又被公主打发走了。 宁儿见状,狠狠横了眼窃笑着的侍女们,伸手显出亲昵的样子,轻轻搂住若水的腰,与若水一起进入公主闺中。 进入闺中后,宁儿又亲手接过若水的布兜,妥当放置。 而此时的纤绣,却是两臂环抱,背对门口站立着…… 这神态,让若水摸不准公主是喜是怒,于是,三分心悸地躬身行礼道,“奴婢拜见公主殿下!” 纤绣霍地转身沉脸道,“大胆若水,你竟敢干下……” 说到“你竟敢干下”时,纤绣故意停顿住,若水被吓得腿一软就要下跪…… 纤绣连忙上前一步抱住若水,深情地哈哈笑道,“……死丫头,你竟敢干下本宫最想干的事!” 若水从一吓一喜中清醒过来后,“噫噫……”地在公主怀中抽泣开来。 从昨晚起,就一直处于紧张和忧虑状态中的若水,此时依在公主怀中,终于释放了情绪。 宁儿翻了翻白眼嗔道,“殿下,哦不,姐,有这样吓若水的吗!” 公主怀中的若水怔了怔,止住抽泣仰首望向公主…… 宁儿对公主喊出一声姐,让若水深感诧异,若以严重性衡量,比起刚才公主吓她的程度,只深而不浅……? 第八十四章 对策 宁儿对公主喊出一声“姐”,让本在公主怀中正释放情绪的若水于不明就里之下再一次吓得不轻…… 若水很明白,做为侍女,如果能与公主成为姐妹,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如果是为了开玩笑而乱喊乱叫,弄不好将惹来杀身之祸。 如在梦中的若水,自然无法想象宁儿与公主之间的感情,目光忍不住从公主脸上移至宁儿脸上,想要读懂两人面容里的玄机,却见宁儿对着她只是报以动人嫣然一笑…… 这让若水更加迷惘。 见若水一脸茫然,纤绣放开怀抱中的若水…… “咯咯,别惊讶,本宫已经认宁儿为妹妹,若水,倘若你不嫌弃本宫,本宫也想认你为妹妹,这日后呀,我,宁儿,然后你,就是三姐妹了,可好?” 纤绣笑意盈盈,一脸真诚地对若水说。 宁儿对于若水胆敢做出的事,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但需要胆量,也需具备筹划能力,更需要有人能够心甘情愿、不畏生死地为之冲锋陷阵……宁儿自认做不到,从而在心里、对比起自己娇小许多的若水,可谓崇敬有加。 “好啊好啊!若水,还不喊大姐与二姐我?”宁儿欢欣鼓掌道。 若水在一刻钟里,从不安、忐忑、诚惶诚恐,到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而眼前,公主又要认自己为妹妹……这一切,似乎都发生在仿佛间,若水认为,因为自己太累了,肯定是在做一场惊喜交集的梦。 从公主怀抱中脱出,听了公主说的话后,一脸惶惑的若水,使劲拧了下自己的小脸蛋,是有一点疼?但她觉得,这个不是很疼的疼,似乎还不能确定她不是在梦中,于是,若水翻起巴掌看了看,干脆来个左右开弓,狠狠抽了自己两嘴巴…… “唉哟,好疼!” 喊了声“好疼”的若水,终于确认了自己不是在梦中,傻傻地笑了笑,定了定被自己抽得有点发懵的神志,表情怪异注视宁儿…… 却发现宁儿与公主,早已被她的傻样弄得差点笑抽了筋…… 若水娇羞,脸似樱桃红,也不知是抽红了还是羞红的,嘻嘻说,“殿下,宁儿,这是真的呀?这,这妥吗?” 宁儿欣然说,“若水,没有什么不妥的,你对殿下忠心耿耿,舍身为殿下除去了憎恨的人,殿下平时要是爱哭,早就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了……” 纤绣一愣,啐宁儿,“死丫头,是不是要我撕烂你的嘴,什么不好比喻呀……啊?” 纤绣笑着抬手作势要打宁儿。 宁儿娇笑作避状,口中嘟噜道,“这比喻还不够贴切吗。” 若水被她们俩亲密的气氛弄得抿嘴而笑,她觉得,如姐妹般在一起真好,真温馨! “好了若水,别婆婆妈妈的了!宁儿,到后窗看看能不能看到太阳,如果看不到太阳,能看到天也行,我们三姐妹,就对着天拜三拜,就是结义金兰了。”纤绣正色说。 宁儿走到后窗边,仰首看了看蓝蓝的天,在窗前地上铺了块红毯子。 接着,三个年龄相仿,相差不了几个月,但身份却悬殊的女孩,正正经经跪下,对着蓝天拜了三拜。 起身后,若水羞赧而口拙地对纤绣和宁儿,分别叫了声大姐,二姐。 三人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三拜过后,三人间的关系便起了化学反应,尤其曾经同为侍女的宁儿与若水,更是变得亲密、随便很多。 “若水,三妹,快说说,你的男朋友是谁,你用了什么手段,能够让他死心塌地的为你冲锋陷阵?”宁儿拉住若水迫不及待地问。 若水哑然,羞羞地瞄了眼公主,动了动嘴唇,想要说时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纤绣明白若水的难为情之处,温和说,“三妹,现在不是你害羞的时候,出了这件事,可想而知,情报局说不定已经开始行动,这就意味着,做为刺杀者的你男友,现在已处于十分危险中……” 若水一凛,感觉到了心跳加速…… “姐赶回宫,就是为了尽快安排你们悄悄出宫,而且要尽量赶在情报局完全掌握线索之前!所以,你现在必须把整个情况如实地说一遍,我好斟酌并安排善后事宜,明白没,三妹?” 听完公主的话,若水才意识到情势的严重性,自责自己还在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说出袁练刚这个人的存在,午间时,没去取袁练刚的信,就等于没得到袁练刚任何信息,若水此时真的开始担心起袁练刚的安危。 清了清嗓子,若水旋即把之前如何策划,昨晚如何约上袁练刚,袁练刚又如何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出手……等等细节,详细描述了一遍。 当然,除了她几乎沦陷在袁练刚怀里、以及自己那一刻心里的感受没说外,别的什么都说了。 与公主、宁儿结为姐妹后的若水,虽然一时还显得不太习惯,甚至潜意识中还有点觉得似乎不在现实中,毕竟是和公主成了姐妹,这本身就是一种即使给她天大的胆,也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此刻的若水,想到自己已经是公主的妹妹,除了担忧袁练刚外,还是很高兴的。 “那袁练刚是?”纤绣问。 “他是廷戍营的,之前曾经在玉乾宫值守过。”若水绯红着小脸低头说。 宁儿拍了拍若水肩膀道,“好啊三妹妹,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是你泡的他,还是他泡的你呀?坦白来!” 若水蚊声说,“讨厌,当然是他泡的我。” “宁儿,别闹了!杨韦在那里?”纤绣思虑了会儿问。 “他在飘窗那边休息。” “宁儿,你现在出去,悄悄跟杨韦说,带着三妹妹一起去廷戍营,想办法找到袁练刚,然后再悄悄地、带着袁练刚到咱们后花园的花房。” 纤绣蹙着眉,考虑着最佳转移方案,她很明白,隐蔽和保护好袁练刚,在目前来说,无论从哪一角度出发,都非常重要,同时,她甚至意识到,假如处置不当,被情报局抓住把柄,将会出现全盘皆输的局面,恐怕就连廷戍营也脱不了干系。 最先,她是想下一道手谕,以点名要袁练刚保护公主出行的名义,明着把袁练刚调来,但想想觉得还是不妥…… 因为,袁练刚此去本就不再回宫,一旦明着调人,到时候必须要把人还回去,要是无端让袁练刚失踪,今后情报局查到廷戍营,就不好交待了,反而会让情报局死咬住失踪这条线索不松口,一切就会变得很被动。 所以,纤绣觉得,让袁练刚在无征兆中悄悄失踪最为上策,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和把柄给情报局…… 面对情势,纤绣手撑颌下,蹙眉思忖应对策略。? 第八十五章 化装 香闺中,纤绣思绪在翻腾。 如何才能不留任何线索地、马上把袁练刚从廷戍营营地调出来呢? 思虑再三,纤绣认为,看来这事也只有让杨韦去办,以杨韦的天赋和这方面的才能,应该会把线索弄得散乱不堪,让情报局即使有一天查到廷戍营也无法确切地抓住有效线索。 只有把袁练刚和若水安全转移到睿羽别院,问题才算圆满解决。 一旁的若水,看着公主眉头紧皱而深思,想到一件不得不告诉公主的事,小心翼翼说,“公主姐姐,听袁练刚昨晚曾提到,他可能找了个关系很好的兄弟作帮手,这个人应该也是廷戍营的。” 纤绣闻言抬头注视若水,略为沉吟当机立断,“是吗?嗯……那你找到袁练刚后,叫他带那兄弟一起走。” 跟着公主混久了的宁儿,本来就很有小聪明的她,变得更加地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小脑瓜霎时转念起杨韦与若水能够更安全接出袁练刚等人的行动方案。 来到飘窗口,宁儿悄悄把公主的计划详细地告诉杨韦后,便拐到若水的卧室,开始翻动若水包袱,最终从若水的包袱中翻出一套兴许是若水没入宫前穿过的土布衣衫,暗笑了声回到公主闺中,抖动了一番土布衣衫,就往若水身上套。 任由宁儿摆布的若水,顿感十分的莫名其妙,她不明白,宁儿为什么要她穿上连她自己都有点嫌弃的土不拉叽衣服……但没办法,人家是二姐,比她大,要怎么整她,还得受着。 纤绣看着穿上土妞衣衫后的若水,土到基本都认不出若水来了,禁不住笑骂道,“咯咯,宁儿,你这死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姐,你不明白吗,我是让杨韦带着袁练刚从乡村来的妹妹去找他,这样不就名正言顺免去惹人怀疑了吗,而一会儿找到袁练刚后,袁练刚约上他的朋友,一起陪着乡村来的、没见过世面妹妹到外面走走,不就更正常了吗?姐,你说呢?” 宁儿看着任其摆布的若水穿上土布衣衫后的样子,然后再想象着一会儿若水再抱着她那特有的布兜兜后的土妞模样,自己都想暴笑一场。 纤绣笑,但宁儿最终还是忍住没敢笑,因为她怕自己一旦笑,若水很可能会认定她在开若水玩笑,那样的话,若水心里就会有阴影,以至到时候难免会产生不自然现象,而被旁人瞧出破绽。 听宁儿这么一说,纤绣前后左右打量了下若水,点头赞许道,“有道理!哼,你这小蹄子花样还挺多的!” 宁儿调皮地躬身道,“感谢姐姐对妹妹的言传身教,妹妹在此谢过姐姐了!” 纤绣啐道,“好吧死丫头,你就尽情抹黑你姐吧!还不快点带着三妹跟着杨韦去廷戍营!” 宁儿道了声遵命,连忙把若水原先抱来的布兜兜递给若水。 若水接过布兜兜后,低头看着被宁儿整得比土妞还土妞的自己,讪笑着有点不好意思走出门去,抬了抬脚,就是迈不动。 纤绣连忙温声安慰,“三妹,你要知道,这是去执行任务,不是逗你玩,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一走,外面那些侍女们,今后想见你一面都难了,还哪有机会笑话你,是吧?” 说着话,纤绣还为若水捋了捋额前刘海,又顺手为她整了整衣裳。 公主姐姐的温言温语、轻柔动作,等于给了若水一杯壮行酒,若水点点头,暗中咬了咬牙,便很自然地迈出从前乡村土妞的步伐,大胆地走出闺房…… 飘窗边茶案旁,杨韦一边惬意地享受着果子点心,一边在脑海中谋划着,如何才能与若水一起顺利从廷戍营接出袁练刚。 扭头猛地见到土妞模样的若水向他走来,杨韦差点把还嚼在嘴里的点心、果子惊诧得反喷而出……但当他看到宁儿把食指竖于双唇间示意噤声时,硬生生又把点心、果子再咽回喉咙,这一回咽,差点没把杨韦当场噎死。 倒吸食物入气管的杨韦,猛烈咳嗽着,却没忘了在心里骂道:是谁这么缺德?把一个巾帼英雄整得不像人样! 宁儿见状,心里自责,想着还是自己考虑欠周到,应该先出来告诉一声杨韦,让杨韦看到若水的土妞模样前,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杨韦差点被点心噎死! 等到杨韦咳嗽终于平复下来,注视若水土到掉渣的模样,摇摇头,又感到好笑,但出于对若水的尊重,终究没能笑出来……心里却难免有点愤愤。 好在,芬芳宫的众侍女之前被宁儿横过一眼,此时若水的形象就是让她们感到能笑死人,见她们的老大宁儿陪在若水身旁,即使吃了豹子胆,这一刻也只能安静,胆大的一两个,瞳孔放大到一半,只好赶紧收缩,只有在心里暗暗窃笑翻天。 宁儿连忙把打扮若水的原因小声对杨韦说了一遍,告诉杨韦带若水到了廷戍营后尽量注意细节,不要给人留下把柄。 明白了化装是因为行动需要的杨韦,瞬间释然。 杨韦带着打扮土气的若水走后,宁儿便拐到后花园,亲手整理了下花房,给即将到来的刺杀英雄们一个整洁干净的环境。 独自留在闺中踱着小步、深度沉思着方略的纤绣,突然心中产生了一种天马行空的扩展性思维,若水既然为自己挥出一笔重彩,何不顺着这笔重彩,勾勒出一幅气势磅礴的画卷? 就此起用袁练刚这把利刃,组建一支强劲的“反击组”,在离开皇宫前,给国贼萧党来几次沉重反击,让萧党们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 念头既已生出,突然让她想起去年认识轻吟姐姐的那天上午,在街头遇见的华羽与二憨…… 华羽武功不弱,轻功也上乘,应该是“反击组” 的上佳人选,虽然不了解二憨的武功高低,但他轻功看上去明显不错,并且憨憨的,守孝道,定不失正义感。 纤绣认为,华羽、二憨两人,应该都属于正直的那种人。 但纤绣马上意识到,各得到她一锭金元宝的华羽和二憨,估计早就回老家建房买地去了,还哪有可能在都城再找到他们的人影? 同时,纤绣脑海中无法抑制地再度跳出空荡荡…… 纤绣因此,只能轻轻叹了口气。 若水的行动,让纤绣解气,同时也感到汗颜,身为公主的自己,却想不出宫里有哪个人肯为她卖命,而一个侍女,却把她绞尽脑汁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事,就这么轻轻松松给做了。 就在刚才,认若水为妹妹时,若水还觉得不妥,在此时的纤绣想来,是自己不配做若水的姐姐才对……? 第八十六章 默契配合 跟着杨韦离开芬芳宫赶往廷戍营总部去的若水,想到公主说是派她去执行任务,心里很是受用,暗暗窃喜…… 公主以尊贵之身份,与她结为姐妹,暗地里让她高兴到心花怒放,她想,既然公主信任自己,既然是去执行任务,干脆就把自己弄得更像村姑土妞一点。 迈着粗顿脚步跟在杨韦身后的若水,趁杨韦不注意,蹲下身快速在路边掬了把泥尘就往脸上抹。 突然回过头的杨韦,本想跟若水说句什么,看到若水小花猫似的脸蛋,惊愕地愣住了…… 随后忍俊不禁同情道,“若水,看你这一身打扮,是不是觉得没被人糟践够啊,还把脸弄得跟乞丐似的?” 若水惊恐地左顾右盼了下,“嘘,哥,殿下说我们这是去执行任务,不打扮像点哪行呀。” “不错,哈,敢杀人又能搞情报,我看情报局那批人就不如你!”杨韦嬉笑逗趣说。 “哥,小声点,别被人听到。” 现在,若水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着顺顺利利地尽快把她的袁练刚从廷戍营营地带出来。 “知道了,小村妞。”杨韦自然也知道此事的轻重,立马正儿八经地带着若水向廷戍营走去。 …… 两人接近廷戍营大门口时,杨韦与若水,一个雄纠纠气昂昂迈着弹步,一个跟在后面神色惊惧地东张西望;若水还显出一副似乎对皇宫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的样子,俨然就是刚从山沟沟进城的土妞。 大门口的守卫哨兵,其中有一个跟杨韦颇熟,见是皇上身边的杨韦,居然带着一个山村土妞来廷戍营,心里甚为不解,连忙小跑两步上前迎向杨韦,躬身陪笑道,“杨伴读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 “免礼,免礼,不客气。” 杨韦朗声笑着,向后瞄了瞄躲在他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的若水,继续说:“这不,带了个村妹子,说是来找她哥哥的。” 守卫定睛打量了下低着头显得惊慌失措的若水,好奇道,“她这么脏兮兮的,是怎么进入宫门的?哼哼,哼哼!” 守卫无疑深感匪夷所思。 杨韦向后鄙夷了眼若水,解释说,“不是赖在宫门口不走吗,正好我上午到宫外闲逛,回宫时就在宫门口碰到了这个脏脏的人,想着让她就这样猫在宫门边甚是不雅,上前一问,才知道她哥哥是在廷戍营就职,想着廷戍营的弟兄们都很不错,便决定为弟兄们做个好事呗,就把她给带进宫来了。” “哦,是这样啊,哈哈,想来杨伴读对我们这些廷戍营的守卫还真是够好,我代表同战友们谢谢了!” 虽然眼前这土妞不是他妹妹,守卫想,杨韦能够这样帮廷戍营战友的忙,作为同是廷戍营的兵,他也算是感同身受,所以他对杨韦是真心感谢。 “不谢不谢,我这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杨韦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对了,问问她哥哥是谁?”守卫热情说。 杨韦睁大嫌弃的眼神,扭头看向若水,示意若水回答。 若水连忙微微抬起头,蚊声说,“傻刚。” “傻刚?”守卫复述着若水故意胡绉的名字,沉吟半晌说,“好像没这个人呀,小妹妹,你是不是弄错地了?” 杨韦装作不耐烦,很生气,一顿脚转身对着若水吼道,“人家是问你哥哥姓什么、名字叫什么,是正规的名字,懂吧,不是在你们村时叫的小名,知道吧!算了,我不管了,先走了……” 若水连忙死死地抓住杨韦衣袖,哭道,“大哥,大哥你不能不管呀,……哦,袁练刚,我哥叫袁练刚……” 杨韦装出很不得已的样子停住脚步,目光转向守卫。 守卫大笑两声,一拍大腿道,“是嘛,你早就要说大名了吧,还什么傻刚,正好,袁练刚还是我兄弟呢!只是,不知道这时分是不是在训练,杨伴读,您进去找他吧。” 杨韦轱辘双瞳摇头道,“我又不认识什么刚的,她也不便进营……这,你看?” 守卫怔了怔,想想也是,回身跟另外三个守卫说了几句话后,向杨韦挥挥手说,“杨伴读,那我进去叫他出来。” 杨韦抱拳,掩口暗笑了一声,看着那守卫向营区小跑而去。 在若水的默契配合下,杨韦于廷戍营守卫面前自由发挥,可谓表演得十分到位…… 并且在守卫面前,基本把线索掐得找不到线头。 首先,他把带人进宫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接着,在守卫面前表明他只是看在廷戍营弟兄们的面子上,帮了土妞一个忙,之后,在若水胡绉出一个“傻刚”名字后,他适时地表现出恼火,准备转身离去…… 最后,在若水哭着恳求下,又在若水突然说出袁练刚的名字时,才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勉强停住要走的脚步…… 为了避免进营被疑为曾与袁练刚暗地接触,杨韦巧妙地、理由充分地、让守卫心甘情愿为他跑一趟…… 如若将来情报局查到杨韦头上,廷戍营的几个守卫都是目击证人,可以证明他跟土妞和袁练刚的确没关系,只是看人家山村来的土妞可怜,才帮忙带进来找她哥,况且他的确也还没记起袁练刚长什么样子,虽然说之前有可能在玉乾宫曾经见过袁练刚,但至少不知道人家名字,更不说有什么交情。 这边,杨韦整理着为将来查证撇清的思路,那边守卫已带着另一个身材强壮的守卫,快步地往大门口走来。 本来脑瓜子就不呆板的袁练刚,自从昨晚与三五八联手杀了严历和周醩后,回到营里,对诸事就更加小心了,并且他也再三嘱咐三五八,说话行事均须谨慎。 老家早已没亲人了的袁练刚,突然听守卫田康说妹妹来找他,田康也算是跟他处得挺好的兄弟,应该所言不虚,他想,如果真有女子来找他,大有可能是若水,他猜想,若水一定是在担心他,所以才不顾一切找到廷戍营来,这让袁练刚心房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可是,在暖流涌上心头的同时,袁练刚想到若水难道没收到他留的信?这让袁练刚心里不得不多出一分警惕。 但接着又听田康说,一见到那土不拉叽样子的妞,就觉得像是你妹妹,这话把袁练刚气得暗地里恼火异常,敢说若水土不拉叽?袁练刚差点就给田康一拳。 如果门口确是若水,这时也正在想着若水的袁练刚,加上他深爱若水,怎能允许田康在嘴上糟践若水,田康的话,能不让袁练刚恼火吗? 但,意识到在这特殊时段,不便也不可跟朋友多开玩笑,以免弄得被他人知道,只好忍了忍,随后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悄悄寻到三五八,说了下情况,叫三五八做好应对准备。 在向大门口走来的路上,袁练刚一直在脑海中作另一种坏的预判,虽然他已经想到了来找他的很大可能是若水,但出于谨慎考虑,反过来考虑到,这会不会是情报局弄出的套路? 在他早上回营前,就因为怕若水担心,才特意在纸条上写了个“妥”字,又写了时间,表示今晚按时间与若水约会,然后,拐到园子假山放好信后才回到营地。 袁练刚想,若水应该收到了他的信,那怎么约好了晚上见面,却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猛然意识到其间似乎有蹊跷的袁练刚,不由地加快脚步往大门口赶……? 第八十七章 关键提醒 远远的看见门口有两个人,袁练刚心头有点乱,便小心地放缓了脚步。 再走近点后,袁练刚看清了其中一个是皇上身边、平时拽得要死的杨伴读,想着可能是若水求杨伴读带她来的。 否则,一个侍女哪进得了廷戍营大门! 但问题是,他再怎么看,杨伴读身后的人都不像是若水,就如田康说的,那妞是够土的!此时注目当场,袁练刚对田康原先的话,也就释然了,看那妞的模样,人家田康确实没乱说。 杨韦看着向大门口走来的人是有些眼熟,似乎在玉乾宫值守过,料想那人必定就是袁练刚了,连忙对身后的若水嘀咕道,“若水,还不冲过去!” 可若水有她自己的打算,她怕离大门守卫太近,会被他们认出她来,因为她把不准,几个守卫其中,是不是曾经也在玉乾宫值守过。 直到袁练刚走出大门,睁大眼晴辨认她的时候,才连忙抱着布兜,迈开村妞步伐,冲了几步哭喊道,“哥,哥,爹死了,呜呜……我没地方去了……” 袁练刚听到若水熟悉的声音,张开臂膀,口中喊着“妹妹”迎了上来,把正投向他怀抱的若水紧紧抱在怀里。 若水哭了几声后改为抽泣,抽泣了两下小声说,“练刚,你听着,马上回去收拾一下重要东西,带上你昨晚的帮手兄弟跟我走。切记,不要带衣物等。” 袁练刚明白后,放开若水,掏出手绢为“妹妹”擦泪,嘴里不断叨咕着,“这么远跑来,让妹妹吃苦了,爹爹,安葬了吧……” “嗯。”若水重重地点着头说,“哥,我饿!” “饿了是吧?那你靠外面点等着,哥回去请个假就带你去宫外吃东西。” 袁练刚故意提高声量说着,然后拍拍“妹妹”身上的尘土,便转身往营区跑。 杨韦走近田康,指着袁练刚背影气咻咻道,“你看看,你看看,这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我帮他把妹妹带来,弄半天,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算了,我走了!” 田康连忙对一脸气愤的杨韦陪笑,“是是是,我们当兵的都是粗人,真是对不起杨伴读了。” 杨韦经过若水身边时,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昂首挺胸地走了。 倒是若水,动作土土的,在杨韦身后拜了两拜。 几个守卫见了,想笑又不便笑。 …… 若水顺利地把袁练刚和三五八带出了廷戍营,便直接赶往芬芳宫。 宁儿得到先回来的杨韦对若水接袁练刚的情况通报,周到地把后花园的小后门打开,然后向廷戍营方向走了几十丈,在半路上等待迎接若水他们。 没一会儿,宁儿终于等到若水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到来,甜甜一笑,崇敬之意溢于言表,热情地把他们迎进了后花园花房中,随后便没事一样地回到前厅,进入公主香闺向公主禀告。 遵照若水吩咐,袁练刚和三五八什么都没带,就带出昨晚杀了严历后、进房顺来的六锭金元宝。 到了花房,宁儿走后,三五八从怀里掏出金锭要交给若水。 若水看到金锭,张大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来的这么多钱?” 袁练刚笑道,“严历家顺来的,反正他也是贪的,不拿白不拿,我们也就拿了他一点点。” “是啊,他那还有不少金子和好东西!”三五八目光中流露出惋惜。 袁练刚抓起两锭元宝递给若水,把另外四锭重新塞入三五八怀中,说:“八弟,这些你留着,现在要出宫重当百姓去了,都是哥连累了你,等将来瞧准了,好好建个房子找个媳妇成个家。” 三五八正要推托,若水连忙说,“是呀八哥,你就听练刚的吧。” “那好那好,就先放我这,等将来哥哥嫂嫂有用时,就向我拿。”三五八觉得再推来推去,就婆婆妈妈了,只好如是说。 待外面杨韦把车辇等安排妥当,时间已入申时。 这时,宁儿闪身进入花房,微笑着小声宣道,“公主驾到。” 袁练刚、三五八心头一震,连忙起身,准备迎接。 随宁儿身后进入花房的纤绣,见众人要行礼,笑靥如花阻止道,“大家无须多礼,是本宫应该感谢我家三妹和袁练刚、三五八两位勇士,感谢你们舍身为本宫排忧解难。” “姐,客气了!三妹为了姐,可以粉身碎骨!”若水正色躬身道。 公主的一声我家三妹,若水的一声姐,把袁练刚和三五八弄得面面相觑,随即便感到心房受到了猛烈震荡。 宁儿见状,甜笑一声,八面玲珑地对袁练刚和三五八说,“哎呀,真是的,忘了告诉你们了,殿下已经认若水为三妹了,而本姑娘呢,是二妹!袁大哥,虽然本姑娘年纪比你小,等将来你跟三妹成婚了,得好好的叫本姑娘一声二姐,明白没?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人高马大的袁练刚将来得喊她二姐,宁儿忍不住笑得眉飞色舞、前仰后合。 三五八看着宁儿漂亮而活泼可爱的模样,傻笑着两眼都有点发直,不好说这厮此刻在想什么。 若水听到其中的“成婚”二字,娇羞地抿着小嘴偷笑。 袁练刚“嘻嘻”着露出一口白牙,抬手挠起了后脑勺。 纤绣也忍不住发笑,对袁练刚说,“勇士你别理她,这丫头就想着占人家便宜,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去安排正事。” 一时间,君臣主仆随意而融洽的氛围,让整个花房充满了温馨气息,随之在每个人心房里欢愉地弥漫开来。 被纤绣提醒了一句的宁儿,倏地意识到自己玩笑开的不合时宜,忙对若水说,“三妹,一会儿你领着袁大哥和三五八大哥,还从小门出去,我和殿下到前面上车,之后在小门边接了你们一起出宫。” 若水正要点头称是,三五八起身摇手道,“殿下,宁儿姑娘,小的觉得这样似乎不妥,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此时的宫门,难说盘查松紧,至少也会有情报局的便衣在暗中查探,如果就这样随殿下车辇一起走,小的考虑将会连累殿下。” 袁练刚被三五八的话点醒,忙说,“是啊!殿下,小的想,还是与三五八从昨夜走的秘道出去,这才妥当。” “他们真敢盘查殿下车辇?”宁儿迟疑不决地注视纤绣。 听了三五八和袁练刚的话,纤绣不免一怔,面对这种时候了反为她考虑的袁练刚和三五八,内心里暗自十分感动,并且她也已察觉到,袁练刚和三五八并不是一对持武而莽的粗人,心思不俗,心智不低,并具有谨慎的潜质和反侦查能力,这更让她感到欣喜。 听袁练刚说到秘道,纤绣考虑了一会儿,严肃问,“这个密道都有谁知道?” 袁练刚回说,“这个秘道最初是廷戍营外出执行秘密任务时用的,据小的了解,除统领秦世英外,廷戍营至少有七八个兄弟走过,也不好说可能有更多人知道。” “那么,你们能确定这个秘道情报局并不知情?”纤绣又问。 袁练刚扭头跟三五八交换了下眼神,摇头说,“这还真不敢确定。不过我们昨晚与今早出去又进来的,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 “因为没事发生,情报局即使知道也不会时时盯着,况且他们也明白,你们廷戍营也不是好惹的;但现在事情发生了,而且动的是情报局的人,已经直接关系到情报局的切身利益,在面子挂不住时,情报局也会不惜与廷戍营对抗,所以,本宫觉得,这个秘道已经不安全。” 第八十八章 小女子仁义 根据三五八在关键时刻的提醒,纤绣本着珍惜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位、也许将来还要重用的勇士,在头脑中以袁练刚和三五八安全为主重新开始作认真分析。 她很了解特务头子韩又凯的缜密思维,也明白韩又凯的聪明才智,所以,针对韩又凯,针对情报局,必须十分谨慎,必须认真谋划应对。 袁练刚考虑再三后说,“殿下,要不您先带着若水乘车辇出宫,小的两个自己想办法出宫,反正不回来了,再不行,我们可以乘宫门守卫下半夜困顿之际找个借口冲出去,毕竟宫门守卫也是我们廷戍营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若水心里一紧,动了动唇欲言又止,又怕说出来会被公主认为自私,但她很担心袁练刚万一出不去,或者硬闯不成遭到截杀,毕竟情报局跟廷戍营的士兵都不是吃干饭的。 “不行,现在的宫门不好说谁在控制!”纤绣泰然自若分析道,“如果遇到情报局特务埋伏于宫门,抓捕不成弄不好会被戮杀,所造成的后果,不但没保护好袁、三两个勇士,首先廷戍营在情报局面前从此将抬不起头,统领秦世英必须担负对属下管教无方、对廷戍营管理不善之责,而对被刺杀的严历和周醩,还必须作出交待!从此,廷戍营将落在情报局下风;同时,我做为公主,如果不能周全地安排你们出宫,我在三妹面前也就从此抬不起头了。” 纤绣之所以最后敢于大胆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她想到了栗鸢、柳莺等姐姐在暗中保护着。 “殿下言重了!”袁练刚和三五八,不约而同躬身道。 纤绣挥了下免礼手势,蹙着眉头思虑了会儿,做出统筹安排…… “这样,我先带着三妹坐车出宫,顺便探探宫门口状况,安顿好三妹后,无论怎样,我都会再赶回宫中;宁儿,你就不用跟我走了,你在家找一个跟你要好的姐妹,安排好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位勇士的晚膳,和老花匠配合着隐蔽好他俩,你们俩呢,也不可擅自行动,等我回来再作定夺……大家各自明白没?” “遵命!”宁儿、若水、袁练刚、三五八四个,一同欠身。 很快,已打扮回侍女装束的若水,跟着公主上了车辇。 离开袁练刚时的若水,神情中充满恋恋不舍…… 车辇将要起步,若水突然想到,有件重要的事必须交给杨韦去办,便招手把杨韦叫到车辇边,掏出三五八刚刚给她的两锭大金元宝交给杨韦…… “哥,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若水的照顾……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跟哥再见面!……拜托哥,把这两锭元宝交给婉儿,杀了周醩后,我怕她父母等一家人生活无继,这也是我当初对哥的承诺。哥,再见了!” 说完再见,若水对杨韦不舍地摇摇手,车辇便扬鞭起步了…… 看着公主和若水乘坐的车辇渐行渐远,愣在当场的杨韦,总算醒悟过来。 掂了掂手中两锭沉甸甸的金元宝,两眼冒出绿光。 因为很明白,若水此去或许将再见无日,心里难舍得直发蒙,于恍惚中接过若水递给他金元宝,随即听到若水说,“哥,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若水的照顾……”,若水顿住,在杨韦听来,自认为若水临行前是把金元宝留给他。 心中大喜之下,正想假假的客气回答:若水妹妹不要客气,照顾妹妹是哥应该的…… 但是,却不想若水叹了口气,中间说了句废话后,又顿了顿接着说,“拜托哥,把这两锭元宝交给婉儿……” 可把最后反应过来后的杨韦失望得三神都飞到九天云外去,直到这时,才失望地骂一句:丫的若水,说话总是不连贯着说,顿个毛啊顿!滚吧滚吧,滚了就别再回来了! 骂了几句基本解气后,又觉得这样骂若水甚为不妥,人家毕竟是巾帼英雄啊! 而且还是个仁义的巾帼英雄,一出手就给了婉儿两锭硕大的金元宝,最后,杨韦唯有叹息不止。 …… 车辇即将到达宫门口时,不免忐忑的纤绣,已经悄悄地扒开方格往前面看,这一看,不得不让她倒吸了口凉气而大惊失色。 果然不出三五八所料,此时宫门口的状况,与她上午回来时已大不相同,廷戍营和情报局,各有一队官兵列队在宫门前,而情报局锥骑将士的打扮更是威灵显赫…… 再看看周边,还有三三两两的情报局便衣在走动。 纤绣想,好在没带袁练刚和三五八一起坐车走,否则,本宫今天,弄不好就要栽大跟头了。 “三妹,情况有些紧张。”纤绣坐直身子镇定地对若水说,“但只须胆大心细便好!” 她倒想看看,这些人见到公主车辇敢不敢拦,敢不敢查! 但令纤绣没想到的是,一个瘦高的身影,一脸尽显干练狡黠的男人,正双手环胸,站立于离宫门边不远隐蔽处,他,便是孚国情报局长韩又凯! 根据刺杀现场勘察,韩又凯断定严历被人自后心射杀前,正与另人打斗,从而推测出,杀严历者至少两人以上,这在随后找到已吓得躲起来的严历情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但有一点令韩又凯很不明白,严历的综合战力已达七星,甚至更高点,可以说已少有对手,所以,韩又凯不得不直接怀疑到廷戍营头上,并且断定这两个杀手已经回到廷戍营…… 这是他从那条廷戍营自认为情报局不知道的秘道中留下的脚印、得到肯定。 但韩又凯不得不承认,这两个杀手是较有心机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从戮杀现场脚印和秘道内脚印看,只是一种比普通高档一点的商业平底休闲鞋,是那种满大街都可以买到的大众鞋;同时,现场也没留下能够判断杀手特征的蛛丝马迹,杀手甚至把射入严历身体上的箭都没忘了拨走,就连箭羽也没掉落一根…… 这也是让韩又凯不敢一口咬死是廷戍营的人干的原因,否则,他就不是只在廷戍营外围守候了。 韩又凯能确定的是,两个杀手已经后悔回到皇宫,正在想方设法离开皇宫。 也因此,韩又凯调动了全体锥骑各营,把整个皇宫以及宫墙边,布上了锥骑营这把尖刀,自认为刺客已插翅难飞…… 第八十九章 刚猛一脚 恁韩又凯心思缜密,显然还是百密一疏,如果他把严历和周醩两人的死,加上那天晚上有人刺杀玉乾宫侍女的事紧密联系在一起推敲,就会联想到严历的死与玉乾宫有着莫大关系,从而把玉乾宫辖下从侍做为重点来查…… 那么,所要找的线索,差不多就能现出端倪。 或许也因为情报局干的坏事太多,显然因此而梳理不过来的缘故,又或许也只是还未梳理到这一层,还或许因痛恨廷戍营,意识里也就定死在了廷戍营这个目标上…… 从而,让韩又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杀人动机!”。 一旦若水、袁练刚和三五八成功离开皇宫,再反应过来查便已经无济于事。 其实,针对廷戍营,抓廷戍营致命把柄,等这个机会,韩又凯已经等了很久,严历被刺后,他心里就希望是廷戍营的人干掉严历和周醩,他不但要替这两个手下报仇,尤其要为他的得力干将严历报仇,他还要借这次机会,彻底打压廷戍营…… 最终目的,是要趁机拿掉皇甫巴赫将军的心腹干将,廷戍营统领秦世英。 目的若达,整个皇宫就是他韩又凯的天下。 这是韩又凯多年来的梦寐以求。 …… 正当韩又凯思绪天花乱坠之际,突见公主车辇在这种时候出现,并且正渐行渐近,韩又凯马上意识到,最近像换了个人似的公主,恰在此时要出宫,弄不好猫腻就在她车上。 从小时候起,韩又凯还是非常喜欢公主的,小时候的公主,一副萌萌的小模样,说话昵声昵气,聪明伶俐得可以捏出水来;最重要的是,小公主偏偏每次见到他,都会甜甜地叫他一声韩叔,直到如今想想,韩又凯还觉得这让他情何以堪。 没成想,长大点后的公主,成就了贪玩瞎玩的个性,韩又凯觉得,公主爱玩也挺好,免得掺乎宫中险事。 由于对公主童年模样的偏爱,以及稚声嫩气的一句韩叔,在他心里留下了很疼惜的感觉。 所以,韩又凯虽然做为萧楠融的死党,也知道将来窃国必成功,可他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公主性命。 自从几天前,得报公主一瞬间把贪玩瞎玩个性丢到九宵云外,在玉乾宫,把他培养的太医令钱信儒狠狠打脸了一顿并撤了职,又被太后投入刑部大牢…… 同时,把一向正直不阿的郑元义,安到了太医令位,这不坏了事吗?逼得韩又凯不得不对郑元义等人下手。 也不得不对转了性情,变得绝顶聪明的公主,给予严加关注…… 但凭心而论,即使如此,韩又凯也还未生出如何伤害公主之意。 人类的喜好情感史来复杂,一边为窃国急先锋,一边从心底里不想伤害公主,在韩又凯的人生概念中,许是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伤害”二字的含义。 眼看公主的车辇越来越近,韩又凯对伴于他身边的心腹、锥骑营左尉葛一戟嘀咕了几句话后,葛一戟不敢迟疑,一纵身,鬼影似地快速拦在了公主车辇前。 一脸书卷气的葛一戟,逼停车辇拱手揖拜道,“奴才葛一戟拜见殿下,由于铠甲在身,奴才不便下跪,请殿下恕奴才不敬之罪!” 一会儿后,车辇前窗开处,露出若水的小脸,眼珠子向上翻了翻,目空一切道,“殿下说了,葛一戟是何方神圣,敢拦本宫车辇?” 葛一戟怔了怔,偷眼瞄向若水,心头不免生出懊恼,他没想到公主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竟敢如此神色傲慢、出言不逊。 “禀殿下,奴才供职锥骑一营二连左尉,因昨夜情报局大员遭刺杀,经侦查,发现刺客是宫中士卒,为殿下安全起见,奴才奉命检查出入宫车辆人员等。” 葛一戟不慌不忙、口若悬河地叙述着,同时给附近的两个锥骑士兵丢了个眼色。 两个士兵接到葛左尉示意,立即纵身猫至车辇侧门边。 车内传出纤绣恼怒声音,“大胆奴才,听你的意思,本宫车内窝藏了刺客是吗?”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命而为,还望殿下不要为难奴才为幸!” 葛一戟话音谦恭,但言意决绝,似是非要让公主点头同意,下车让他检查不可…… 在回公主话的同时,葛一戟再次向已身在车门边的士兵丢了个小动作。 士兵接葛一戟暗令,其中一个身材健壮的士兵,竟然不管三七二十一、跨前一步便粗暴掀开丝绸车帘,探头而入。 这结果是纤绣未曾想象到的,听得葛一戟话声甫落,就感觉门帘掀动,突见一颗戴着钢盔的士兵头颅探了进来,随之,一双睁得老大的眼晴瞪向她,足见锥骑士兵的胆,已经大到不止可包天! 通常情况下,车上有女子,都会事先吱声示意,何况车上所坐的、还是孚国当今最高贵的女人之一,除了土匪外,军人如果这么粗鲁,已经不如军犬。 一边的葛一戟见状,瞬间大惊失色…… 他没想到,因他的示意,结果会是这种状况,原本他示意士兵的原意,本是让士兵悄悄在门帘上弄一条缝往里探探,看看车上是否有男人的虚实,慌乱中不知道是他自己示错了意、还是士兵会错了意…… 无论怎样,葛一戟心底已自感寒意袭胸。 纤绣猛地见到士兵探头进来,两只眼球还睁得老大,不禁勃然大怒,抬起轻吟姐姐教的那一脚,拼尽全力向士兵头颅蹬去…… 这一脚的刚猛程度,就连葛一戟这样的高手也无法想象…… 只见那士兵直溜溜向后猛烈地倒飞出近两丈,身体“噗“地一声咂在花圃中的花墩上,脖子就剩半截,另半截显然得去喉腔中找寻…… 像这种毛躁士兵,能看一眼绝色之美的公主后死去,也算是死得超值了。 在场的,无论是情报局的、还是廷戍营士兵,忍不住暗暗在心里为公主喝了一声采。 廷戍营的那队人马,见到状况,早已握紧兵器,作出要冲上前保护公主的态势。 隐身于不远处的韩又凯,因为碍于说不清、道不明而疼惜公主那份心,不便首先现身与公主纠葛。 安排葛一戟上去的意思,也只是想让他悄悄探明公主车内是否有男人,目的是让葛一戟尽量“激将”性格干脆的公主、能够自行掀开车帘或自行下车…… 到那时,他韩又凯再现身甩葛一戟一巴掌,骂葛一戟“大胆”或“找死”等话一两句,其结果,探明了状况,又保住了公主面子,他韩又凯在公主面前又做了好人。 但眼前的唐突后果,已完全出乎韩又凯意料之外,看得他瞠目结舌之下,内心不免窜起一团火,立即抬步往车辇边小步跑来,经过那死去的士兵不远处,啐了一口在心里骂道:像你这样不长眼的奴才,早就该死了! 这边,纤绣火冒三丈地纵身下车,伸手撕下整个门帘,指着葛一戟喝道:“死奴才,过来看清楚,本宫车上是否窝藏了刺客!” 惊魂未定的葛一戟自知铸下大错,听到公主怒喝,胆战心惊地趋前,口中喊着“奴才该死”,终于知贱决意带甲硬跪下去…… 第九十章 难堪未过飞刀至 带甲双膝下跪本就非常困难,何况锥骑营的甲胄还是特制的,非常厚实而坚韧…… 但葛一戟很清楚,如果不能让公主消气,弄不好自己必死无疑。 所以,心寒如冰的葛一戟顿时意识到,即使废了腰膝,此时也必须双腿跪在公主面前…… 在锥骑营和廷戍营两队士兵众目睽睽之下,从事实的严重程度论,他葛一戟等于当众污辱了公主殿下,要是先帝如今依然健在,葛一戟很明白,疼爱公主如生命、把公主当成掌上明珠的先帝,会让葛一戟死得多惨,弄不好将株连九族…… 而此时让葛一戟感到庆幸的是,这一无法想象的一出,是上演在窃国者横行的今日……但无论如何,葛一戟依然心惊胆战…… 所以,葛一戟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严重冒犯公主的自己,必须作出交待。 恰当葛一戟决意带甲强跪之际,这时,被赶到的韩又凯狠狠甩了一巴掌后再踹一脚,葛一戟旋时被韩又凯踹得歪倒在地。 事实上,韩又凯这是在暗中护犊子,他明白,葛一戟若强跪,将废了腰与膝,于是,智慧超人的韩又凯,在公主面前踹倒葛一戟等于是在和稀泥,但看上去却是在教训属下为公主出气…… “狗奴才,敢找公主殿下麻烦,本局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韩又凯样子逼真色厉内荏地啐了两口地上的葛一戟骂道。 但不管怎样,从脸面和内心上而论,韩又凯顿觉,这一刻在公主面前,算是栽了个大跟头,这种让人大跌眼镜的荒唐事,竟然出在自己属下士兵身上,简直让他感到耻辱。 纤绣明知道韩又凯在她面前惺惺作态,还是不得不霁颜以对,甜甜叫了一声“韩叔。” 这种局面下的一声甜甜的“韩叔”,让韩又凯感觉他的脸面不知该往哪儿搁,这个智慧高于常人,阴险毒辣无人匹敌的特务头子,此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只好对公主深深鞠了一躬,觍着脸说,“是微臣对属下管教欠严,惊扰殿下了,微臣该死!” 纤绣娇笑道,“咯咯,韩叔言重了,他们奉韩叔之命,也是职责所在,只是本宫一时气愤,没轻没重的就踹了一脚。” 事实上,纤绣下得车来见到士兵的死状时,已自感惊心动魄,打死她都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够如此强大,一脚就能把身材高大的士兵踹到那么远,死状还恐怖……只是当时她在愤怒中,并未深究而已。 强装一脸严肃,立于公主身旁的若水,对于公主震怒之下的那一脚,在当时倏地感觉中,还怕公主的脚会不会被士兵坚固的钢盔反硌伤痛,心里不免还为公主悬了无数悬…… 直到瞧见士兵的死状,暗地里才感到心脏似乎在颤动,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公主姐姐,武功竟然这般高强…… 鉴于眼前有韩又凯在,若水不得不强装出一副严肃的表象。 而纤绣惊讶于她自己的强大力量并不稀奇,因为她并不知道,轻吟姐姐在教她一些招数的同时,就已经悄悄把一种强大的防御神力注于她体内…… 在她未遇危险,无须防御之时,神力便静静地居于体内,一旦危险至……所以,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已具有部分强大神力。 身具神力的纤绣,还曾经轻而易举地以靠枕救过决心一死的婉儿性命…… 贺兰轻吟出于遵守天庭律法的初衷,给予纤绣的只能是“被动神力”,而不是“主动神力”,“被动神力”遭侵袭遇危险而动,“主动神力”随喜怒而主动出击,是一种若不具备控制自身情绪,将很容易造成伤人的神力。 贺兰轻吟很明白,也很自律,她明白,天赐某仙神异能,并非随之任之为所欲为,从而杀人放火残害生灵;其旨在于救助苍生,行善积德。 韩又凯自然怎么也想不到其中缘由,只惊诧于公主的脚居然能够踹飞踢死高大的锥骑士兵,这让他深感震惊,云里雾里的一时理不出头绪来,同时,在心里难免对公主进一步加深了一层关注。 “这奴才该死,像这种不知死活的登徒子,死后就该下十八层地狱!”韩又凯只能这样回公主“没轻没重就踹了一脚”的话。 此时的韩又凯,早已如坐针毡,就想公主快快离开,让他脱出这尴尬局面,才尽力把那死人骂得狠一点,让公主能够尽快解气。 纤绣乜了眼依然歪躺地上不敢起来的葛一戟,莞尔一笑说,“那死奴才如果没得到谁的命令,应该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吧!” 葛一戟嗫嚅嘴巴正想申辩,韩又凯重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葛一戟语塞。 “殿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微臣势必查个水落石出。”韩又凯只好一直陪着笑脸。 “算了。”纤绣说着瞟了瞟葛一戟,“你也起来吧。” 葛一戟依着一个搀扶他的士兵,忙不迭顺势从地上爬起来,神情依然略显惊恐。 韩又凯对葛一戟恶狠狠地大声道,“今后不准再查公主车辇,否则,本局杀了你!” “属下遵命!”葛一戟讪然躬身。 纤绣想,韩又凯也表演够了,再表演下去也没太大意思,再说,时间已经不早,把若水先送走后还得斟酌送走袁练刚和三五八的对策。 “韩叔,本宫可以走了吗,要不要把车板也拆开查一查?”纤绣娇声道。 她这么说,是想让葛一戟更难堪一点,想着到时候送走袁练刚和三五八,是不是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以此彻底堵住葛一戟有可能再跳出来查的可能。 韩又凯连忙揖拜道,“殿下说的那里话,微臣恭送殿下。” 车辇起动,两队官兵无不挺身,齐刷刷敬礼以尊崇目光对公主车辇行注目礼…… 车上,若水一脸崇拜地注视纤绣,笑意中如同小女孩,看着大人轻易上了高高的树般羡慕。 纤绣惊讶道,“三妹,你,你这什么表情?” 若水擦了把差点从嘴角沥下的口水,昵声说,“姐,你好厉害啊!” “还厉害?要是没得到三五八提醒,今天,姐跟你就栽在宫门口了!”回想起来,纤绣在心里不免发凛。 想到刚才的情势,若水也感到了悬,不禁又担心起袁、三二人的安全和能否顺利出宫的问题…… 而正当纤绣暗中擦了把汗、透出一口气,脑际浮出送走袁练刚和三五八的计划之时…… 一把飞刀,自纤绣车辇底部,闪着寒光快如闪电掠过葛一戟身前直向正弯腰揖拜中的特务头子韩又凯激射而去…… 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于在重兵齐列的皇宫门口撒野? 又是谁,难道非要在这关键时刻非要让公主殿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九十一章 胆敢包天,唯有谁? 此时此刻,先不探究是谁在公主纤绣刚透出一口气准备送走若水之时,一柄飞刀居然从公主车辇底部飞出,意在直取韩又凯性命,致韩又凯生命处于万分惊险中…… 当飞刀闪着摄魂寒光掠过葛一戟眼前向韩又凯头部疾速飞去,葛一戟双眼被刀光刺激之下早已大惊失色,心头大凛的同时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冲,想要用身体为韩又凯挡刀,然而,却是眼睁睁的措手不及,眼看飞刀只须霎那便将射进韩又凯头颅…… 在这千钧一发、韩又凯即将命悬一线之万分危急瞬间,当飞刀刀尖离韩又凯头部仅寸距之时,一袭灰影闪过,韩又凯发际如风掠动了一下下,一根发丝飘起的同时,一道闪亮的金属烟尘随发丝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最后慢慢消失于肉眼能及中。 几乎同时,揖拜过公主车辇的韩又凯,毫无知觉地直起腰,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阴险笑意,心里显然是在盘算着,应该如何巧妙对付已经让他感到完全长大、并变得富有心机的公主,却并未意识到,刚刚的他,有人从奈何桥边把他险险地拉回人间…… 葛一戟注视上司神色,惊魂未定之下,却瞥见丑老头门卫今日怎么蹲在不远处为花圃拨草? 这让聪明的葛一戟更加的惊心动魄,名曰渺鸿的丑老头门卫,今日依然如往日般一身灰衣,这袭灰衣,平常就穿在丑老头身上,似乎一年到头都没换洗过,往日经过他身边,那种特殊而难闻的气味,很让葛一戟反感,而就在刚才,一条淡然灰影就在身边那么一闪,飞向局座头颅的利刃便鬼使神差的这么不见了,而那种让葛一戟难闻到反感的气息,却久久地萦绕在葛一戟鼻息中…… 这让当场的葛一戟,断定自己刚刚是被公主吓得神志不清,从而作了一场噩梦! 事实上,葛一戟完全没看清,准确说是不敢确定,那把意在夺命的飞刀从何处飞出,至少他不敢再往公主车辇上联想,因为他刚在公主面前捡了一条命。 然而,发生着这场令人惊心动魄的极险,却在无声息中化险为夷,两队士兵毫无知觉地依然向公主车辇行注目礼,而公主的车辇也依然马踏均蹄地前行,车内,透出一口气的纤绣,眯起眼正开始盘算如何护送袁练刚和三五八安全出宫…… 她完全不知道,也未有任何意识,车辇底下居然大有乾坤。 然而,发出这把飞刀直取韩又凯性命之人,其意,无论如何分析,都有着让公主纤绣百口莫辩的嫌疑,因为,刺杀朝中重臣情报局长韩又凯的刺客,就藏在她的车辇下,而车辇下与车辇中,虽然略有不同,但却有着质的相同。 可,车辇下发出飞刀的人,是跟公主殿下有仇从而故意让公主在这关键时刻陷入不可争辩的境地,还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自认为必定得手并绝对不会让人知道其就藏在公主殿下车辇下? 这个严峻问题,恐怕只有车辇下的不速之客才能解答。 宫门口,锥骑营和廷戍营两队士兵,目光随公主车辇依然注目有礼,直到车辇扬起微尘缓缓驶出宫门…… 一切显得平静而自然,绝不会有人想到韩又凯就在前一霎那已经伸手接过孟婆递来的那碗汤。 另一边,无知中的韩又凯,收起嘴角阴险之笑看向一脸怀疑人生的葛一戟,轻声骂道,“怎么啦,就这样被小公主吓傻了?没用的东西!” 葛一戟如梦方醒,目光连忙从一身灰衣的渺鸿身上收回来,“哦,没,没,局座请指示!” 此时的葛一戟,严重怀疑渺鸿的身份并非情报局本部门卫那么简单,脑际不免划过震撼心房的感悟:莫非,丑老头渺鸿便是传说中局座的首席暗卫? 不知不觉中,葛一戟已经汗流夹背。 之所以让葛一戟十分的惊心动魄,是因为渺鸿的武功已经高到来无影去无踪的境界,恁综合战力已达六星以上的葛一戟都无法想象,那么,全情报局上下任何人等,自然也包括葛一戟他,对局座若有不忠,将来怎么死去必定没人知道! 其次,让葛一戟还感到十分的不明白,以渺鸿于无声无息中能够把即将射入局座头颅的飞刀化为齑粉之末的功力,某种意义上说,渺鸿不可能不明了飞刀来自何方射向局座,可是,渺鸿除了保护局座不被伤害外,却并不深究刺客藏身处,更不说渺鸿有着抓住刺客之意,这让葛一戟暗中非常惊诧而不解。 虽然葛一戟的功力未晋高星,但以葛一戟研究过的兵器典籍分析,以飞来刀道分析,葛一戟严重怀疑那飞刀就是来自公主车辇方向,只是经前瞬因对公主严重不敬从而刚捡下一条命后惊心未息的缘故,葛一戟的潜意识中实在不敢再对公主动歪念头,而那歪念头也仅仅只是在他脑海略有翻腾,便被他的脑细胞强悍压住,随着一念之差,公主的车辇也在前行,早已偏离了刀道飞翔路径,葛一戟也只能哑巴吃黄连,再惹上公主,除非自己真不想活了! 见葛一戟还是一副沉吟样,韩又凯冷哼一声,狠狠瞪了葛一戟一眼。 “是,是,属下遵命,按原计划进行!”葛一戟连忙朝几个正待命中的锥骑便衣士兵小跑而去。 然而,却在葛一戟这一转眼中,原本蹲在花圃中的丑老头渺鸿身旁,竟然于瞬间多了个翩翩美少年…… 这让葛一戟两眼几乎为之发直,可他却只能远远的多看一眼,此时的葛一戟,还哪敢去惹渺鸿,惹渺鸿?葛一戟想,恐怕比惹公主死得更惨。 眨巴了两眼,葛一戟很认命,觉得还是办好局座交待的任务要紧,先前的这一切,就当是自己作了一场梦,化作一口唾沫吞进自己肚子最深处……可是,当他忍不住再次偷眼看向渺鸿和翩翩美少年所在之处时,却发现一老一少、一丑一俊似乎在争吵…… 可不,渺鸿和空荡荡此时的确在争吵! “死老头,你敢坏小爷的事,行,你行,小爷记下了你这笔账!”空荡荡两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臭骂道。 “别这样啊我的爷,这可是老头子的使命啊,咱们事先有约定的不是?你杀你的,我救我的,老头子我又没把你供出来,是吧,少爷,你想想,咱俩总得守约吧,是不,别生气了阿,少爷。”渺鸿丑脸一扬,可怜巴巴地摆出道理。 许是空荡荡认可了渺鸿辩解,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他那翩翩身影便倏地不见了…… 第九十二章 巧妙安排 既然出手要取韩又凯性命的是空荡荡,却不明白空荡荡为什么一定要在纤绣车辇下飞出利刃? 如果被当场发现飞刀来自公主车辇下,结果很明显,正围绕车辇内是不是藏有刺客与韩又凯刚经过一场斗智斗勇的纤绣,就是长出一千张嘴也撇不清了,将令公主至少落得疑似策划刺杀朝中臣子,这话题无疑势必惊动朝野,引来严重非议,这还绝完不了事,结果将连累皇兄为难。 粗略想来,空荡荡来这么一手,实在太过粗鲁。 可是,对于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空荡荡来说,不过撒撒水而已,因为,直到那一刻,空荡荡还未曾知悉公主就是他珍藏于脑海中寻找数年未果的那位美丽小姑娘,在未知之下,至于什么殿下、皇子之类的,他才不管那么多,既要出手,当然得找最应手的所在来出手。 这等于,纤绣在车上,空荡荡在车下,姐弟俩一板之隔再次擦肩而过。 好在又是一次擦肩而过,否则,要是让纤绣知道空荡荡在这一关键时候搞砸她护送英雄出宫的计划,结果恐怕空荡荡会被纤绣揍得剩下半条命。 必须探究,如今已长成风流倜傥、一副风度翩翩美少年的空荡荡,为何恨韩又凯到非致其死地而后快的境地? 事情还得追溯到当年空荡荡为了寻找脑海中无法抹去的美丽小姑娘,不惜花重金在都城街头搭起济民舞台,不但没找到人家,在极度失望之下,还引起了韩又凯的重度关注…… 好在咏诗篇警觉性非常高,根据现场出现的情况综合判断,咏诗篇感觉到,如此大的动静,必定引起朝廷相关部门重视,一定会探究他们此举意在何为? 虽然当时咏诗篇未曾意识到已经引起韩又凯掌控的情报局严重关注,但咏诗篇针对所可能连带出对“亟雪卫队”不利的后果,在没对小司令汇报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做了巧妙安排…… 军人出身的咏诗篇很明白,朝廷作为权力掌控中心,没有什么民主可言,因为那是政治,政权、政治,是不讲民主的,朝廷作为政权独裁者,最忌讳的便是能够威胁政权统治的武装,像“亟雪卫队”这种强悍而已经训练有素的武装,一旦被朝廷侦察到存在的事实,必定毫无商量余地而灭之! 于是,在施济现场,咏诗篇悄悄召集四个手下得力干将,开了个小小的碰头会,针对情况,作出安排…… 依据咏诗篇指示,四个得力干将即刻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现场,在松峰岭的相反方向,来到“亟雪卫队”中一个分队长的老家,一座并不大的山村,在村中布置起拜寿大厅,等待都城那边济民活动完毕时,带着几个老寿星和队伍,直接撤回小山村,同时,做好在小山村中大办筵席,让全山村人狂欢贺寿三日的准备…… 在活动即将结束前,咏诗篇向花了重金依然没找到脑海中折磨他多年的小姑娘、正处于十分沮丧中的空荡荡小司令,绽开一生中最动人的微笑,小心翼翼开口,“司令……” 刚开口,咏诗篇便被空荡荡狠狠瞪了一眼,啐道,“滚,别烦小爷!” 可不能滚,兹事体大,咏诗篇的笑容依然动人,“少爷,老哥要是真滚,亟雪卫队就有难了……” 心头一震,空荡荡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了脑海和梦中的小姑娘基本上已经走火入魔,亟雪卫队怎能有难?那可是他的宝贝,心头肉,报灭门之仇的根基,重要于他的生命…… 暗中叹了口气,空司令注视咏诗篇,眼睛睁得大且圆。 咏诗篇连忙把他的疑虑与判断,以及所作出的安排,向空荡荡作了详细报告,末了说,“少爷,老哥自作主张,请少爷恕老哥神经过敏,但老哥认为……” 空荡荡神色微变,摆手打断咏诗篇未说完的话,重重眨了两眼开始睃巡四周,这一睃眼,让空荡荡第六感中神经颤动不止,一种危险讯号倏地萦绕脑际。 “老哥,有你在是小爷的幸,小爷的心思为了……为了呵呵真开小差了,如若没有老哥思虑周全,弄不好卫队还真有难,谢了,老哥!” 面对空荡荡的夸奖和显出的歉意微笑,咏诗篇很受用,哼哼,哼哼地笑个不停。 …… 在咏诗篇的计划指挥下,一众上百人,浩浩荡荡从都城很自然并不留痕迹地来到小山村,如同真回家般自然,谁也没去理会随队伍后头三三俩俩跟踪着的便衣。 在小山村狂欢的三日中,空荡荡命令咏诗篇在山村外围布满暗哨,时刻反监视官府便衣动静。 三天的日夜狂欢,官府便衣也死死地盯了三天,不禁让空荡荡和咏诗篇暗中冷汗直冒,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监视着他们的官府便衣非一般的专业并具有相当的自律性,严峻的状况,令空荡荡和咏诗篇脑海中问号交替舞蹈…… “老哥,把亟雪卫队交给你,小爷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了,这次由于我的疏忽,若没有老哥思虑周全,亟雪卫队老窝还真有可能就被人给抄了……”空荡荡第一次诚恳地对咏诗篇作出肯定。 可是,咏诗篇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蹙蹙眉,忧声道,“少爷,我有一种强烈感觉,监视着我们的便衣如此专业,我怀疑、甚至可以肯定,那些人必定是官府情报部门的特务,你觉得呢,少爷?” 空荡荡闻言不免一惊,他虽然也有着某种特别异样的感觉,但却没像咏诗篇一样想得那么深那么直观,这让空荡荡感到恼火,自己花了几千两黄金来济民行善,虽然其间含有些些私心,但花出去的终归是白花花金灿灿的银子和金子,没讨到好不要紧,却引来官府派出特务对其严重关注,着点把亟雪卫队葬送,差点把他的心血淌尽,一时间,空荡荡两眼恍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老哥,这该如何应对?”空荡荡一双眼睛迷茫注视咏诗篇。 “哼哼少爷,没事,看我的,必须弄清官府哪一部门在针对我们,不过,想来想去,估计与情报局脱不了干系。”咏诗篇笑笑沉吟说。 空荡荡恼怒挥手,“反跟踪,查,一定给小爷查个水落石出!” “遵命!”咏诗篇连忙正色接令。 第九十三章 杀心起于迁怒 上百人连同空荡荡被困在小山村整整八天…… 八天里,小山村如同往日般不呈异样地迎来日升送走日落。 监视小山村的一帮特务终于在第八天傍晚全部撤走,同时,咏诗篇启动了反跟踪预案。 最后,没花多少时间,按计划,反跟踪特务们进入都城后,瞧准时机把走在最后的一个特务悄悄抓了,弄进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没折磨多久,特务便招认了他的归属:情报局侦缉处。 并查出,当时带队的特务小队长叫严历…… 从此,空荡荡从内心里便跟情报局结下了梁子,作出了有一天必须杀了严历的决定! 为了报灭门之仇,空荡荡并未急着解决严历,他不能打草惊蛇,他得作充分准备,强大自己的亟雪卫队,最后连同严历来一次彻底解决,达到报仇雪恨目的。 之所以今日出手刺杀韩又凯,并非空荡荡与韩又凯有着直接怨仇,韩又凯与空家灭门惨案也不存在任何关系。 刺杀韩又凯,仅仅是因为空荡荡心血来潮,在得知严历昨晚被杀的瞬间,感到悔恨的空荡荡从而迁怒严历顶头上司韩又凯,既然已死去的严历没法再杀一次,那么,当时命令严历执行任务的韩又凯必须替严历死! 开玩笑,小爷的亟雪卫队差点就葬送在你丫手里,不杀你个解解气,有这么便宜吗? 这就是空荡荡今日掣出飞刀直取韩又凯性命的根本原因。 当然,不齿韩又凯为臣不忠也是个原因。 只是,空荡荡和咏诗篇都不知道,他们都被那所抓的特务摆了一道,那小特务曾经受过严历压榨,对严历怀恨在心却无能为力,知道当时必死无疑,干脆把带队人说成严历,反正活不了了,把严历拉来垫背,临死前出口恶气。 以至,空荡荡一直就把严历作为必杀对象。 然而,最重要的是,刺杀当场,如果没有韩又凯首席暗卫渺鸿为空荡荡遮掩,可想而知,今日的空荡荡,完完全全砸了公主殿下的锅,其后果说多严重便有多严重。 可是,空荡荡这小子又怎么跟武功高到来无影去无踪、阴沉得让葛一戟悚而不敢招惹的渺鸿扯上关系? 虽然他俩只是沟通了一句话,就已经看出渺鸿有多么的尊重空荡荡,甚至可以说在空荡荡面前不存在一丝脾气。 这现象还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充分表明了空荡荡正时正、邪时有着多么的邪。 某种意义上猜测,难道渺鸿欠着空荡荡什么天大的人情? 相遇奇丑无比的渺鸿,说起来那是在空荡荡九岁那一年,那时空家未遭灭门,无忧无虑的空荡荡,活脱脱就是个小衙内,整天带着三个邻居小哥们到处撒野…… ……呵呵算了,空荡荡和渺鸿之间的故事说来话长,还是留着以后有空再说吧! …… 回眸差点被空荡荡害惨、并无知中的纤绣,在皇宫门口耽误了许久,直到酉时,终于送若水到达睿羽别院门口,纤绣总算松了口气。 纤绣和若水刚下车辇,突见五姐百灵和七姐海燕笑吟吟地站立一旁。 这才想起轻吟姐姐曾经嘱咐说,五姐与七姐会在暗中保护的话。 “对了,五姐姐、七姐姐,八妹怎么都没见到你们俩的踪影呢?”纤绣大惑不解问。 她暗想,会不会两个姐姐贪玩,到什么地方玩去了。 百灵、海燕大笑道,“姐姐们见八妹妹身手不凡,一脚就把那斗胆士兵踹到阎王那去了,还何须姐姐们操心,哈哈哈……” 纤绣十分困惑,“八妹只是想给那胆大妄为的大头兵一个教训,谁知,一出脚……” 对于纤绣那刚猛一脚,百灵跟海燕自然已猜到原因,但她俩却三缄其口,只是讳莫如深的相视抿嘴而笑。 她们的对话,把若水听得一愣一愣的,满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百灵说,“八妹妹,以后走动得注意了,你的韩叔在你面前虽然对你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你的车出宫门不久,他就派了两个特务骑着快马跟踪你的车了,后来,你七姐姐已经把他们耍弄一顿引到别处去了。” 由于若水在,百灵对海燕以神力把跟踪的特务引入不同岔道的作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 “什么韩叔不韩叔的,他就是一条毒蛇!”纤绣面露愠色咬牙切齿道。 百灵神秘一笑说,“这还不是事,八妹妹,你可知道,今日你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替别人背了黑锅了!” 纤绣惊讶,“阿,五姐姐这话从何说起?” 海燕接续道,“八妹妹,就在你与韩又凯斗法后刚上车不久,有个躲在你车辇下的翩翩美少年,从车下向韩又凯发出一柄索命飞刀,要不是韩又凯的暗卫具有出神入化之武功,就差那么一丢丢,咯咯,韩又凯命休也,韩又凯若被杀,车下的美少年不把黑锅扣于八妹妹背上了?” 纤绣大惊失色,打死也不信地瞪向海燕,“有这事?” 心下却暗想,要是韩又凯被刺身亡,这锅也背得值! 百灵连忙说,“八妹妹,这是大事,关系到八妹妹安全,五姐和七姐怎能随便开玩笑!” 纤绣深感诧异,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也想杀韩又凯,这让纤绣内心涌起一股共鸣,嗫嚅道,“翩翩美少年?美少年……” 纤绣脑海倏地浮起长大的空荡荡预想形象,忍不住问,“嗯,五姐姐、七姐姐,那美少年大约长什么样子?美到如何程度?” 百灵和海燕媚眼一闪交换了下眼神,海燕嘴快,“八妹妹,莫非思春了?咯咯……咯咯……” 百灵和海燕对着纤绣笑得前仰后合。 “老五老七你们俩,联合欺负你们八妹妹是吧!” 百灵和海燕一来二去的调笑还没完,只听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大门边的贺兰轻吟半正色地喝道。 “哪有啊,姐大,我们跟八妹妹闹着玩呢。”海燕连忙收起笑伸了伸舌头。 “是是,闹着玩的。”圆润的百灵连忙伸手挽住纤绣臂弯。 若水闻声看向贺兰轻吟,这一看不禁让若水眼前一亮,掩住小嘴怕赞出声来。心下不禁暗道:天地间怎会生出如此之美的女子! 纤绣脱出百灵的手臂,小跑两步拉住轻吟手,撒娇道:“姐姐,姐,妹妹都想你了!” 轻吟哈哈笑着点了点纤绣精致鼻子,说,“骗人的吧,这才分开几个时辰哪,就想姐姐了?” “嗯,是真的。”纤绣干脆依到贺兰轻吟臂膀上。 “好好好,姐姐信了,行了吧。”轻吟温柔的地捋了捋纤绣的秀发。 两人腻腻的景象,看得若水、百灵、海燕三个,抿起嘴偷偷发笑。 腻了会儿,纤绣回头向若水招手道,“来,三妹,见过轻吟姐姐。” 由于贺兰轻吟的气质与绝美,让初见的若水顿生压力,于是,略显张皇失措地挪身上前,羞羞地鞠躬道,“轻吟姐姐安好!” “呵呵,你就是若水姑娘是吧,大手笔哟!”轻吟笑着夸道。 若水被夸得忐忑不已,低眉顺眼不敢作声。 “对了姐,妹妹得马上回宫,想办法接出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个勇士,若水妹妹就交给姐姐了。”说着,纤绣就要动身,显见她性格中的雷厉风行。 轻吟轻轻拉住纤绣,微笑道,“妹妹不急,陪姐姐用过晚膳再回宫不迟。” 纤绣黛眉微蹙、疑虑重重道,“可是姐,妹妹怕……” “不用担心,姐姐不是说了吗,有栗鸢、柳莺、雪客她们在呢,还不能把若水妹妹的亲人保护好?”贺兰轻吟从容不迫说。 纤绣终于放心地嫣然一笑,但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妹妹怎么一下午都没见到姐姐们呢。” “嘻嘻,八妹妹,你刚才也是这么问我和七姐的,又问?嘻嘻,真是的!”百灵笑怼之。 纤绣红了红脸,感觉到了自己因为太担心袁练刚和三五八,而变得太婆妈。 “老五,你不明白,八妹妹是个做事周到的人,她这不是担心着若水妹妹的亲人吗。” 轻吟立即为纤绣打了圆场,足以见轻吟喜欢纤绣到了什么程度。 若水感激地看了一眼公主,内心里深以荣幸而暗泣。 一行人踏上九曲桥,贺兰轻吟扭头吩咐海燕说,“老七,你一会儿到厨房,吩咐他们弄一份丰盛点的晚膳,送到外面给八妹妹的车夫用,别忘了。” “是,姐大。”海燕颔首。 第九十四章 智者千虑 姐妹们一向敬佩事事周到的贺兰轻吟,像车夫这种很容易让人或忘的小角色,她都会关顾到,就连纤绣还没想到车夫晚膳的事,轻吟姐姐就已经先想到了,从一些不止这件的微小事情中,纤绣很是觉得自己跟姐姐相比,实在粗略太多。 少了柳莺在场,膳席上平静了许多,大家无风无浪地用了一餐安静的晚膳。 膳席上最小的鸽子,不停地为若水添汤夹菜,纤绣也偶尔为若水送好吃的到碗中,让若水感受到了这陌生之地的温暖,缺了像柳莺那样无边际的调笑,若水在别院的第一餐膳食,总算没感到太多局促。 用过晚膳,一杯茶的时间纤绣都不作停留便动身回宫,贺兰轻吟欣赏纤绣这种尽心尽责的做事风格,亲自送她到大门口。 临别时,百灵周到地说,“来时八妹妹带着若水妹妹,回去时,做为堂堂公主殿下,八妹妹身边怎能缺了侍女呢,五姐就权当侍女吧,八妹妹可好?” 纤绣粲然道,“哈哈,五姐姐,这可折煞八妹了。” 海燕心有不甘,嘟着嘴说,“那我呢?我也要做公主殿下的侍女,与八妹妹同车。” “看你们出息的,侍女也争着当!”轻吟笑着啐道。 百灵理之凿凿地说,“七妹,八妹妹原先就带了一个若水,现在回去了变成两个侍女,万一到宫门口又检查,不就穿帮了吗?” 海燕坚持道,“理是这个理,好阿,那你隐身。” “看你们争得面红耳赤的,好像当了一回侍女明天就升了官似的!这样吧,老规矩,你们俩锤子剪刀布吧。”轻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若水窃笑着,她没想到,侍女这种底层阶级也有人争着当,平常要看主子脸色,受女官管教,各宫还有管事、领班约束,能像她这样偶然得到公主殿下青睐的,可谓少之又少,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有可能…… 所以,若水很珍惜公主对她的另眼相看,才拼死以报公主。 锤子剪刀布的结果百灵胜出,但百灵看不得海燕小脸涩涩的样子,做出让步说,“算了,七妹妹,还是你陪八妹妹坐车吧。” “我愿赌服输。”海燕咬了咬下唇讪讪说。 纤绣突然灵光一现笑道,“五姐姐七姐姐,你们都傻了吧?到了宫门口,如果车再被拦,你们隐身一个不就行了!八妹想,轻吟姐姐也被你们弄懵了吧,哈哈。” 轻吟跟着笑道,“是呀,这两个死丫头,什么事都抬杠。” 被纤绣一言点醒的百灵和海燕,都愣了愣后才爆笑着拥住她们八妹妹柳腰上车去。 三个女人一台戏,神仙也一样,何况这时车辇里的三个女人,其中一个还不是神仙。 她们三个人,在车里叽叽喳喳地说说笑笑就没停过,海燕和百灵偶尔还会吵上几句,正好给因别院膳食美味,而吃得太饱、总想迷糊过去的车夫充当了提神剂。 遥见皇宫大门将至时,海燕说,“下午八妹妹给了他们下马威,我想他们这时不敢再拦车了,五姐姐,要不要赌一赌?” 百灵嗤道,“赌你个头啊赌!不光你想,我也是这么想的,除非他们硬要遭贱,那就没办法了。” 纤绣判断说,“姐姐们别争了,八妹想,他们主要是查出宫的车,见到我的车回宫去,应该不会查。”。 过了没一会,车辇到达宫门口。 果不其然,宫门守卫见是公主车辇,立即就开了宫门,进入宫门行了七八丈路,她们透过窗格都看到了灯光下的葛一戟,那厮一脸恭敬地立在路边向车辇拱手。 百灵见状咯咯笑着,“八妹妹,看见了没?奴才已经知错了!” 纤绣“哼”了一声没作答。 她在考虑明天怎么带袁练刚和三五八安全出宫。 虽然听轻吟姐姐说,柳莺等几个姐姐在宫里保护着袁练刚和三五八,但她还是有点担心躲在芬芳宫花房的他们,此时是否还安全…… 对于情报局侦缉处的手段,她是深知其厉害的。 …… 正如纤绣所担心的那样,从申时起,锥骑营的一队高手,就已经对峙在廷戍营本部大门口附近,也就是说,袁练刚和三五八刚刚被若水接走没多久,几乎可以说是前后脚,锥骑营就盯上了廷戍营。 廷戍营虽然不怕锥骑营,锥骑营也不敢太过嚣张,但这样被人盯着的局面,自然令廷戍营甚为不爽,总感觉他人酣睡于卧塌之侧,这又岂能容忍。 廷戍营统领秦世英得知情况,立即从宫外赶回营中。 进得宫门,首先见到宫门处竟然有锥骑士兵在把门检查,再听到守卫宫门的廷戍营将士向他汇报了前一会儿公主车辇被拦的事,心里非常恼火。 秦世英在回营的一路上,到处都可以见到锥骑营士兵,以及情报局侦缉处特务的身影。 基本了解了情报局出动锥骑的原因后,忍着怒气回到营中的秦世英,首先准备开始从廷戍营内部自查一遍。 自查的目的很简单,本着知己知彼才能战而不殆的原则,先做到心中有数…… 秦世英考虑,锥骑营既然敢如此嚣张,他担心,是不是廷戍营已有把柄被情报局捏于手中。 用了一个多时辰的内部梳理,终于查明,二营五连的袁练刚和三五八昨晚曾经离队,直到今晨辰时过后许久才回营。 秦世英很吃惊,心中便有了大约的谱,很大可能,干掉情报局内务处长严历的就是这两个兵,但是他不明白,难道这两人跟严历有私仇?或者其中有别的原委? 鉴于问题严重,秦世英立即派亲兵去调袁练刚和三五八来见他,嘱咐说,“悄悄的先找五连左尉,不可让过多人知晓。” 韩又凯之所以恨秦世英恨到齿冷并入骨,除了秦世英心思与他不相上下缜密外,还因为秦世英掌握着内宫卫戍大权,麾下有着足以与锥骑营抗衡、近两千人马的廷戍营,甚至从将士综合战力上考量,廷戍营显然更胜一筹。 而透过秦世英的存在,仿佛可以看到让韩又凯很不爽又头疼的整个都卫军,以及一脸严厉不苟言笑的镇北军总司令皇甫巴赫将军。 第九十五章 针尖对麦芒 当秦世英的亲兵找到五连左尉刘义容时,刘义容刚刚清点完连里的士兵,在办公室里对着花名册发呆。 亲兵把来意告诉刘义容后说,“秦统领吩咐,此事须保密。” 刘义容连忙起身,为眼前等于半个统领的亲兵让座,谄笑道,“恐怕保不了密了,三连的人基本都知道了,况且此时袁练刚和三五八,自未正出去后,直到此时还不见人影。” “什么情况?”亲兵瞪眼问。 “听三连的大门轮值守卫说,袁练刚的爹死了,老家的妹妹没地方去就来找他了。” 刘义容说着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接着道,“据说,是皇上身边的杨伴读带袁练刚的妹妹来找袁练刚的。” 亲兵蹙蹙眉,十分不解,“什么跟什么呀,怎么又扯上杨伴读了?” 刘义容目光散乱着也是十分不解,但又不便就此事作猜测,明哲保身对于基层军官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个个都懂得装傻充愣。 见刘义容没吭声,亲兵过了过脑子说,“这样吧刘左尉,你叫人把未时当班的守卫带来,我要带他们见统领。” “今天是三连值班……”刘义容明显不想过多搅入其中,准备找词推托。 “管他几连,你就说是我叫他们来见!”亲兵打断刘义容犹犹豫豫的话,不容分辩说。 显见统领大人的亲兵似要火起,刘义容不得已,只好招手让通信兵来,吩咐了几句,那通信兵便往三连赶去。 …… 通过对大门守卫田康等人的问询,秦世英基本明白了其中究竟。 虽然田康等人一味强调,杨韦只是好心才带袁练刚的妹妹来寻找袁练刚的。 但秦世英心知肚明,杨韦的这些招数也只能骗骗这些没脑的兵,又怎能经得起他推敲? 秦世英想,田康等这样认为也好,免得生出枝节,于是淡然道,“你们可以走了,回去后,跟一同当班的人员悄悄通报一声,你们一应人等,都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明白了?” 田康等挺了挺身体致以军礼,“属下明白!属下当班时什么人也没见到,也未见将士进出过。” 脸上毫无表情的秦世英,抬手挥了挥,示意田康等撤退。 田康等走后,秦世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沉思良久,根据已基本了然于胸的情况,进行一次细致梳理。 他首先需要明了,袁练刚和三五八杀人到底出于什么动机,因为他不认可自己先前曾经在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也就是说,他们俩绝不会是出于跟严历有什么私仇,才动手杀了严历,并且还有个小角色周醩,而杨韦的出现,让他有了基本明确的思路。 出于护犊子心态,他还有点担心,不知目前身在何处的袁练刚和三五八的安危,虽然对这两人的印象不是很深,但他们终归为廷戍营做了件解气的事。 治军一向严明的秦世英,对属下士兵均当成自家人,决不会不管不顾,袁练刚和三五八虽然严重违反纪律私自行动,并让此时此刻的秦世英绞尽脑汁为其擦屁股,但因为找的是情报局晦气,秦世英不但不生气,还有点赞赏。 秦世英琢磨,如果是杨韦在其中主导,那么,背后又是谁在指使?皇上?太后?还是公主? 心思缜密程度不亚于韩又凯的秦世英,从杨韦的出现,深入联想着袁、三两人杀严历的幕后操纵者,很快把范围缩小到了皇上、太后、公主…… 当这种念头在秦世英脑海中浮起时,内心涌动一股犯上的大不敬感觉,从君臣出发,秦世英明白,无论是皇上、太后,还是公主,他秦世英都没资格去联想、去判断;但衡量再三,又觉得事件已经发生了,且情报局显然以此准备大做文章,并且矛头基本是赤裸裸针对廷戍营,所以,在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中,要弄清原委,还真免不了从上到下进行细致梳理…… 于是,秦世英不得不开始逐一梳理。 秦世英思忖,皇上性格随和,龙体又欠安,即使那不知死活的严历因什么事冲撞了皇上,以皇上之尊,也不会让杨韦找廷戍营的兵去暗杀呀,他可以命杨韦给秦世英我一个暗示,事情不就妥妥的了? 秦世英首先排除了皇上旨意的可能性。 排思到太后,秦世英觉得可能性比皇上更小,太后整日深居慈宁,从不过问朝中事务,为人又善良而宽容,再说,似乎情报局的严历也惹不到太后头上阿! 其次,秦世英也排除了太后所为。 难道是公主?秦世英想,公主之前除了贪玩外,也没听过跟谁结过仇呀,再说,以公主天真和蔼温良天性,找找谁晦气有可能,杀人应该还不会…… 但让秦世英全身突然一震地想起,前两天耳闻公主,因为皇上的病,在玉乾宫把太医令钱信儒弄得灰头土脸,并被太后当场投入刑部大牢的事,可太医的事又怎么和严历扯上关系呢?难道皇上的病跟情报局…… 秦世英不敢再往下想……他倏地感到愤怒! 基于目前局势,当务之急,眼下必须做好对抗情报局的有效安排。 立即,秦世英吩咐亲兵再次下五连,命五连重新建立花名册,在新花名册上省去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人名字,召集五连三排开个会,令士兵从心里抹去袁练刚和三五八这两个人,并且由亲兵转达,下了个刚性命令:谁再提袁练刚、三五八二人名字,谁死! 随即,调来他的嫡系连一连左尉秦天科,下达重点保卫玉乾宫,慈宁宫,芬芳宫、尤其保护好公主和杨韦的命令。 “若遇锥骑营不知好歹,可与其以命相拼!”这是秦世英最后对秦天科下的命令。 “是,属下遵命!”秦天科挺身致礼。 可是,唯一让秦世英不敢想、也不可能那样想的是,指使他的兵杀了严历与周醩的人,仅仅只是个公主身边的小侍女,甚至这个小侍女,还是在隐瞒公主的情况下,私自策划了这起惊动朝野、并让韩又凯感到惊心动魄的刺杀…… 倘若秦世英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击掌向这个侍女喝彩…… 第九十六章 紧张中活泼 不光是秦世英为之喝彩,即便身为公主的纤绣,也不知道已经在心里为若水喝了多少声彩了。 能够首先把若水从宫中安全送到睿羽别院,让纤绣悬在胸口的第一块石头终于落了下去,也才使得纤绣有了点心情,在从睿羽别院回芬芳宫的一路上,附和着百灵和海燕乐了一番。 当车辇即将到达芬芳宫时,百灵和海燕的喳喳声终于停了下来。 但纤绣从前车窗中,很快就发现了芬芳宫周围的异样,三三俩俩、距离有度地挺身而立着一队身着廷戍营铠甲的士兵,这状况,让她内心不免紧了紧,摸不准这些兵意在何为,而这些兵,是真正的廷戍营士兵,还是情报局假扮成廷戍营的士兵? 如果是情报局着装假扮廷戍营士兵,明目张胆分布在芬芳宫周围,这说明什么?说明韩又凯已经疯了,完全嗅到了袁练刚和三五八在芬芳宫的味道…… 在心里如此预判的纤绣,瞬间感到心急如焚…… 随着车轮的滚动,心情焦急的纤绣,睃眼便见到宁儿正站在芬芳宫前向车辇挥手。 马车停下,见到宁儿没心没肺的笑容,纤绣意识到,也许是因为自己特别担心袁、三两人的安全而多想了,宁儿的笑容让她感到宽心,反倒不焦急下车了。 等到宁儿上前,她闪动了下眼眸,询问宁儿状况。 宁儿小声说,“秦统领安排他的兵来保护殿下和芬芳宫;听说太后的慈宁宫和皇上的玉乾宫,也都加派了人手。” 纤绣露出一丝宽慰的笑而言他,“呵呵,宁儿,想姐姐了没?” “想了,能不想吗!”宁儿甜甜一笑说。 “那你想不想五姐姐和七姐姐呀?”纤绣神秘兮兮地微笑着说。 宁儿被没来由的问弄得一愣,探头向车内瞧去,一瞧之下,便高兴得跳了起来…… “呀,怪不得突然这么问哩,呵呵,五姐姐好,七姐姐好!” 百灵和海燕平时虽然爱抬杠,但关键时候是很知道轻重的,听到宁儿甜甜而亲昵的喊,两人同时送了个飞吻给宁儿,没吱声地缓缓下车来,那身姿,显然就是两个高贵而雅丽的仕女…… 下车后,姐妹们不动声色、正正经经地相继安步进入芬芳宫。 侍女们见到公主带回两个美得与之不相上下的绝色,偷偷笑着、暗中赞着,露出艳羡神情。 宁儿把百灵和海燕引到飘窗边茶案旁坐下,招手示意平日亲密的姐妹思琪过来,吩咐思琪去接水,准备泡茶招待百灵、海燕。 来到比她漂亮很多的百灵和海燕面前,其实也算美得中等、平日里庆幸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思琪,看到百灵和海燕后,才感觉到自惭形秽…… 总是注重外表美丽的思琪,涩然向百灵和海燕躬身行了个礼,强颜欢笑说,“两位姐姐好!” 宁儿见思琪显得不自然,明白做梦都想变得再美一点的思琪心思,连忙为好姐妹调和自找的尴尬气氛,咯咯笑着,“思琪妹妹,这是百灵姐姐,这是海燕姐姐。” 思琪点头微笑,百灵和海燕异口同声道,“思琪妹妹,辛苦你了。” 见两个大美女一点没做作,显得和蔼可亲,思琪终于展颜,“姐姐们客气了。” 思琪离开后,宁儿趁空档和百灵海燕交换了下眼色,便暂时离开飘窗向公主闺房走去。 “殿下姐姐,宁儿二妹来了。”宁儿装得一本正经躬身道。 在书架上似乎正在找什么书的纤绣,两眼余光不晃,头未偏地说,“听你还有心思胡编乱语的口气,就已经知道袁练刚和三五八一定没事。” 宁儿嘟着小嘴不服道,“我哪胡编了,你想阿,姐,我在别院是十妹,在芬芳宫又变成了二妹,你说我是十呀还是二呢。” 纤绣忍不住回头,故作认真地盯着宁儿看了会儿,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就是二,冲你刚才一句殿下姐姐,就感觉你真的的确够二!” “阿哈,姐!你敢欺负宁儿……” 宁儿反应过来后,伸手就要对纤绣挠痒痒。 早就被“二”笑得直不腰的纤绣,见宁儿要挠她痒痒,只好笑着闪躲说,“好,好好,姐讨饶,姐讨饶,以后不敢了……行了吧!” 人家都讨饶了,宁儿自然也就停手了。 闹了一小会儿,两个人竟然气喘吁吁,喘了几口气后,宁儿问,“姐,你在找什么书吗?” “嗯,我记得皇兄写的两本诗集就放在这阿,怎么的就是找不到。”纤绣蹙蹙眉,极力回忆着书放何处。 “哦,皇上写的诗集被我拿到我的卧室去了,思琪她们都爱看,她们都说好看,她们夸皇上好浪漫哦,能够写出那么美,那么激荡人心的词句。”宁儿目光朦胧,思绪飞扬。 “是吗,你们真这么觉得?”纤绣脸色,若显伤感。 宁儿感觉公主神色不对,猛然明白了其中究竟,默默地挨近公主,挽住她的臂弯。 纤绣轻轻叹了口气,“宁儿,你要把皇兄的诗集保管好。” 就如轻吟姐姐说的,皇兄就是个吟诗作画挥毫泼墨的大文人……纤绣心情沉重地想。 “知道了。”宁儿轻声回说。 主仆俩,姐妹俩,正沉浸于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情中时,突闻隐身的百灵诉苦声,“没良心的你们俩,想把五姐姐渴死吗!” 宁儿霍地清醒过来,“哦哦,忘了忘了,真该死!” 对纤绣展颜一笑,宁儿立即快步走向飘窗,小声道歉,“五姐姐、七姐姐,十妹该死,请两位姐姐恕罪!” “嘻嘻嘻,十妹妹,五姐逗你玩呢!我和你七姐都是泡茶高手,你看,肚子都已经喝胀了。”百灵摇头晃脑说。 “来来,十妹妹,坐下喝一杯七姐我泡的茶。”海燕斟了杯热茶端到宁儿面前。 “嗯,香!”抿了一口茶水后,宁儿装腔作势夸张说。 这一声“香”,可把本就爱显摆的海燕夸上了云里雾里。 “很香吗?让八妹也品品!”冷不丁的,纤绣已经来到海燕身后。 海燕被宁儿夸得高兴,连忙也为她的八妹妹斟了一杯热茶。 纤绣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想,干脆让七姐姐更高兴一点…… 于是纤绣更夸张地赞美说,“嗯,是好香!七姐姐茶艺就是好,同样的茶叶,经七姐姐的手泡来,怎么就这么香呢?宁儿,不,十妹妹,你的茶艺,得跟七姐姐好好学学了!” “嗯,哪天我要拜七姐姐为师。”宁儿眉梢一闪,默契配合。 老八和小十的夸奖,可把百灵暗中堵了心,见她粉脸儿一讪,黛眉一挑,抢过海燕手中茶壶说,“要不,让五姐姐也泡一杯你们喝,看谁的茶艺好!” 纤绣心儿一沉,忍住爆笑想:麻烦来了,这下五姐姐跟七姐姐,恐怕又得争个你输我赢! 宁儿见两人似乎要杠上了,知道无法阻止,只能不管不顾地抿嘴而笑…… 第九十七章 来一子险棋 显然,百灵不服海燕的茶艺,更受不了纤绣和宁儿相继夸海燕,所以,她必须也要一展茶艺,赢得夸奖…… 许是一时忘了身在何处,正准备争强好胜抬起杠来的百灵与海燕,忽然听到隐身的柳莺传音,“小五、小七,需不需要三姐现身打你们小屁股呀?不分场合,不顾轻重,就知道闹腾!” 两人突然伸了伸小舌头,停手罢杠,百灵乖乖地把茶壶送回海燕面前。 纤绣与宁儿,她俩自然是听不到柳莺的传音,却见百灵、海燕突然停止争执,瞬间两人神色讪讪,嘟起嘴显得不尽兴。 纤绣和宁儿懵懂交换了下眼神,各自内心检讨:是不是不小心哪儿得罪了五姐姐和七姐姐? 见到纤绣和宁儿惶惶然露出讶异神色,海燕小声说,“八妹妹、十妹妹不必惊慌,刚才是三姐姐骂我和你们五姐了,都怪我和五姐爱瞎闹,忘了场合了。” 百灵做了个自嘲鬼脸点着头,“嗯,嗯嗯!” 纤绣闻言,激动地对空躬身一拜! 刚刚直起身,百灵便传达柳莺之言,“八妹妹,三姐姐说:八妹妹无须多礼,有各位姐姐在,明天你可以大胆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螃蟹式走路。” 闻此言,纤绣激动得瞬间泪盈满眶,声显唏嘘说,“五姐姐,请你转告三姐姐,八妹谢谢三姐姐和各位姐姐的关照。请再问三姐姐,二姐姐和四姐姐她们可好?” 没一会儿,百灵再度转述柳莺回应,“三姐姐说:yes!八妹妹客气了,八妹妹早点休息。” 纤绣得到柳莺言语间关怀,准备对空再度一拜…… 而宁儿听到yes,忙惊慌问,“五姐姐,谁噎死了?没事吧?吃东西怎么那般不小心……” 百灵和海燕看到宁儿紧张神色,将要爆笑,却又不敢太出声,只好掩住嘴,把笑声止于喉咙口,弄得香肩耸动,娇躯联晃…… 宁儿睁着迷惘双瞳,一脸茫然与不解…… 倒是纤绣很镇定,她知道,反正一定是宁儿弄错了,姐姐们个个是神仙,怎么可能轻易被食物“噎死”? 止住笑,海燕解释说,“‘yes’是另一个星球中某国度的语言,意思为‘是的’,刚才八妹妹最后不是问三姐姐说,‘二姐姐和四姐姐她们可好’,所以三姐姐回答说:是的。是的,就是yes!yes,就是是的!唉,都把我绕乱了!咯咯,三姐姐就爱拨弄这些时髦噱头。” “另一个星球?也就是说,天上还有像我们这些凡人一样生活着的星球喽?”宁儿越听觉得越悬乎,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是呀,还不止一个呢,有的星球,科学可发达可先进了……唉,我也只是听说,反正像我跟五姐这样的小仙,还没资格去。十妹妹想要知道更多,得去问姐大,她的足迹,几乎踏遍了宇宙中所有生存着人类的星球哦。” 纤绣和宁儿听后,不禁“啧啧”称奇,深感不可思议。 有了柳莺那句意思说明天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的话,这一晚,纤绣在侍女的侍候下,美美地沐了舒服的花瓣浴,总算香香甜甜地睡了一晚上。 …… 第二天晨起,和百灵、海燕一起用过早膳后,经细细思虑,纤绣做出一个大胆决定,她准备让袁练刚和三五八,直接坐上她的车辇出宫…… 只是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人的体重等于四个人,加上她和宁儿、以及百灵、海燕一共就等于是八个人,虽然以她的车辇二轴双马内里宽敞程度,完全坐得下,重量也不会有问题,可问题在于,现在宫门口状况,只要稍有破绽,都将引起情报局特务注意。 做了这样的决定后,纤绣把问询目光投向百灵和海燕。 百灵逗趣说,“八妹妹,三姐姐不是说过了,可以跟螃蟹一样走,所以,八妹妹今天尽管横着走!五姐和你七姐照样隐身,暗中保护。” 海燕白眼一翻,“咯咯”娇笑一声,表示赞同。 百灵主动提出和海燕隐身,让纤绣松了口气,因为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两人隐身了,重量就减轻了许多,内里也宽敞了许多。 得到将要隐身的五、七两姐姐的赞许,想到暗中还有栗鸢、柳莺、雪客三位姐姐,纤绣此时此刻的心感到很踏实,完全有信心安全地送袁练刚和三五八出宫。 一切安排妥当后,不到巳时,纤绣和宁儿便开始悄悄行动。 宁儿到花房,让袁练刚和三五八换上花匠的衣服,待车行至后花园小偏门时,二人快速闪身上了车。 袁练刚和三五八上车后,纤绣突然有一种异样的不习惯感觉,因为她的车从来就没让哪一男性坐过,虽然这种感觉不是很好,想到两人都是英雄,自然不能与其它一般男性等同,心里也就释然了。 而随着袁练刚和三五八的上车,车轮一动,等于开弓,弓既开,就没有回头箭,纤绣今日决定拼死一博。 车轮缓缓滚动前行,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将要到达宫门,远望宫门,状况和昨日差不多,一副严阵以待的态势。 车下,离宫门不远处,葛一戟依然重甲戎装,看到已相距不远的公主车辇,脸色略显讪然,正想把头扭向别处…… 却不知因何,让葛一戟的神志突感一激灵,便下意识地挺了挺身,重新集中起精神来。 做为优秀军人,对马匹的熟悉程度不言而喻,对马的精神面貌、以及迈动着的步伐,无疑亦十分敏感。 葛一戟之所以突然来了精神,是因为他感觉到,拉着公主车辇的两匹马,步伐与昨日相比显得迟重许多,这状况让他马上反应出,公主车上绝对不止像昨天一样只坐两个人,在他意识中,感觉五个都不止。 这情形,令葛一戟不得不联想到刺客,他和韩又凯一样,认定刺客就是廷戍营的人,而廷戍营的兵,多为整个都卫军里精挑细选的,个个人高马大,具有大块头份量…… 如果此时刺客真的是在公主车上,两个人的重量就能抵上三个侍女、甚至四个侍女的体重,有可能还不止。 马匹显得迟重的步伐,让他觉得足以吻合自己的想法。 诸多的问号,在此时葛一戟脑海中翻腾,蕴于心中有理有据的判断,再次面对即将到达宫门的公主车辇,是查,还是不查?敢查,还是不敢查? 经过昨日的一场不作为,几乎让他颜面扫地,也使他第一次完全明白了公主并不好惹。 以葛一戟所具有的六星以上综合战力,对于昨天公主踹死锥骑士兵那一脚,他倒不是很在意,他甚至毫无根据地作出比较,想如果公主踹的是他,他没事,恐怕公主的脚得受伤。 所以,天下不知死活的人总是死不完。 “驭……”的一长声,从公主的车夫口中喧出,车辇嘎然停在了一脸狐疑、怨念满满的葛一戟身边。 停车之处离宫门口略有七八丈,也正是葛一戟在头脑中作着痛苦抉择的关键时刻,却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地,见公主的车竟突然停在了他身旁,这不免让葛一戟方寸大乱…… 葛一戟下意识地作拱手揖拜状,嘴唇蠕动着正想道一句恭敬的话…… 此时,车内传出公主音色淡然的声音,“葛左尉,要不要再查查本宫的车呀!” 公主主动停车,又指职道姓地自若发声,让慌乱中的葛一戟,严重怀疑自己之前判断似是有误,连忙躬身揖拜道,“奴才不敢,奴才恭送公主殿下。” “哦,那就拜安吧。”车内再次传出公主似乎伸过懒腰后说出的话。 听到公主发出这样的声调,葛一戟内心突地浮起一丝庆幸,庆幸自己刚才不曾做出鲁莽举动。 但葛一戟还是遵照韩又凯指示,实在为难时,不查车可以,必须派快骑跟踪。显然,韩又凯很迫切想知道,已异于往日的公主之行踪去向。 于是,当公主车辇起动后,葛一戟便示意身边的士兵,马上通知快骑跟上。 并且因为昨日执行跟踪任务的快骑,竟然把公主跟丢了,葛一戟今日对他们特别叮咛了一句:若再跟丢,回营必死! 海燕早就防着葛一戟会再来这一手,出了宫门不久,便铆上了两个跟踪的特务。 车辇出了宫门,走了一段路,便将进入繁杂的大街。 在大街上礼让着百姓缓缓地走了许久后,根据百灵临时安排出的行车路线,隐身传达给宁儿后,宁儿便在车前窗指挥车夫行车,把车辇转到另一条街,出了这条街,人烟开始慢慢稀少…… 海燕悄悄来个故伎重演,不一样的是,这次她施法把跟踪的两快骑往与昨日不同岔路上引。 显然,跟踪的结果令两快骑今日回营后,不说被杀,吃一顿鞭子应该是免不了的了。 第九十八章 心生彷徨 车辇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终于顺利到达睿羽别院门口。 就在同时,栗鸢、柳莺、雪客及百灵,同时现身车后,一时间,嘻闹,抬杠声鹊起。 纤绣连忙转到车辇背后,郑重一拜诚声说:“谢谢姐姐们护佑,姐姐们辛苦了!” 柳莺等大家神力相当,正苦于找不到软柿子捏,见到纤绣,口中均喊一声“八妹妹”,蜂群似地围上来,谁都想先抱住她。 纤绣一看情势不对,不得已,连忙往地上一蹲,口中喊着,“救命啊!姐姐们,大不了八妹晚上多敬姐姐们一杯酒就是了!” 柳莺停手,亭亭玉立粲然道,“八妹妹,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哟,姐姐们没逼你吧!” 纤绣心下暗想,这下完了,话说得快了点! 但她还是坚强地回道,“大丈夫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柳莺等众姐妹浪笑着接续。 车前端的宁儿见状,吓得小脸泛绿,恨不得躲进车底去。 纤绣未见海燕身影,忙问百灵,“五姐姐,怎么没见到七姐姐?” “还不是去捉弄那跟踪八妹妹你的情报局特务去了。”百灵嫣然一笑说。 纤绣醒悟后,心里涌起一股谢意。 在车上未曾下车的袁练刚和三五八,透过车帘看到一众绝色美女,尤其是三五八,口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滴湿花匠布衫…… 早已候在别院门口台阶上的若水,一是想尽快看到她爱恋着的人袁练刚,二是担忧公主殿下因为袁练刚和三五八出宫事宜而受到连累,审视若水心理活动,担心纤绣比起担心袁练刚更盛之…… 见到柳莺等一众未曾谋面的美女,却让台阶上的若水深感哑然…… 昨日见到美得已让她不敢想象的贺兰轻吟后,略感自惭形秽的若水,这一刻,似乎更增添了一层无奈,嘴里嘟噜着自言自语,“老天爷,你老人家怎么都美到她们身上去了?” 正愁没处躲的宁儿,猛然见到自台阶要退往门后隐的若水,连忙跑上去喊了声,“三妹。” “二姐,来。”若水悻悻,拉住宁儿继续往里退。 宁儿见若水神色不对,沉吟了下便知道了原因,“哈哈,三妹,是怵她们会惹上你是吗,不用怕,她们没事时就喜欢闹,有事时可正经了。” 若水小脸绯红,点点头。 宁儿明白,若水又害怕又脸红的,是因为觉得自己不漂亮,于是悄悄在若水耳边意在安慰说,“三妹,她们都不是凡人,她们都是神仙。” “阿!”若水被吓得不轻地睁大双瞳,定定地看着宁儿。 “嗯。”宁儿点点头,表示肯定。 昨日晚膳后,也在门口这里送公主回宫时,若水听到海燕跟百灵在争做侍女过程中说到“隐身”什么的话,她就已经感到十分不解,但却怎么也不会往“神仙”上去联想…… 得知她们都是传说中的神仙,惊诧之后,若水暗自轻轻一笑,心里终于找到了某种平衡:哼,神仙嘛,要生得多美,还不是随便可以变来变去? 同时,若水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针对她的刺杀计划,神仙只须随意出手,不就轻松解决了严历和周醩?若水想,自己的行为,对殿下来说是不是显得很多余?不但多余,好像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和连累! “二姐,我觉得……我,是不是反给殿下增添了负担?”若水神情涩然说。 “哈阿,三妹说的什么?”宁儿一时没明白若水所言是指什么。 若水涩着小脸沉吟不语,慌乱中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 宁儿见若水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为了让若水能够安静地把话说清楚,宁儿只能采取耐心态度…… “三妹,我们是姐妹,有什么想法,你就大胆说,没事的,说错了,二姐也不会怪你。”宁儿亲昵地拉住若水双手,一脸灿烂微笑着轻声说。 宁儿的温言温语,让若水感动,胡思乱想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二姐,你说要是让神仙去杀人不是很简单吗……” 看若水神色,再听若水这么问,聪明的宁儿终于恍然大悟。 “嗨,三妹,原来你在想这个啊……” 接着,宁儿只好耐心地把神仙为什么不会随便去杀人,以及对若水所做的事,给予了十分的肯定。 “三妹,你知道吗,殿下对你为她所做的事,心里是十分佩服的,也是非常的感激,三妹你想想,不然以殿下尊贵的身份,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跟我们俩结为姐妹?那是因为殿下对我们的绝对信任,明白了吧,三妹?“ “嗯。”若水认真听着,终于绽开了笑容,点点头。 “神仙再有本事,她们只能保护好殿下,不会为殿下随便出手杀人,因为神仙也要遵守他们的律法,要报仇,还得靠我们自己!” 宁儿说这话时,脸上呈现出一抹狠色,但宁儿神色中再怎么狠,在若水看来,二姐的容颜,依然是另一种的绝美。 心理上得到宁儿苦口婆心排解后的若水,神情自然了很多,这才记起正事来…… “对了二姐,轻吟姐姐叫我带袁练刚他们去别院左边林子里的院落住,我在门口等着你们顺利出宫回来,除了看看安全的殿下和二姐外,也是为了带他们过去的。” 宁儿欢欣,继而懵懂道,“谢谢三妹挂念殿下和二姐,但你是不是弄错了?左边是密密的常绿林呀,哪有房子,更不存在你说的院落。” “有,我前一会还在边那边收拾呢,房子很大,住进三、四十个人都不会有问题,而且里面生活用具、用品等等一应俱全,庭院中有花坛,花盆,还种了很多散发着香气的各样漂亮花草呢。”若水一脸开心地肯定描述着。 这可把宁儿给弄糊涂了…… 宁儿之所以糊涂,是因为昨天没跟纤绣一起送若水来别院,所以未悉内情…… 因为当时纤绣已经考虑到,睿羽别院中住着的,一应都是女孩,甚至包括花匠和厨师也都是女的,所以纤绣觉得,袁练刚与三五八两个大男人,即使是短期逗留于别院,也存在诸多不便…… 她就跟轻吟姐姐提出,准备在周边买下一个房子,或者租一个房子也行,让若水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住进去,平常若水可以为他们洗衣做饭,生活起来也方便。 贺兰轻吟对于纤绣设身处地为别院着想,十分欣赏和赞许,但她早已为纤绣所考虑的事,做了打算和安排…… 第九十九章 勇士内心五味杂陈 昨日,当纤绣对轻吟表明想法时…… 轻吟随即摇手道,“妹妹不用担忧这些小事,待妹妹明天接来袁、三两人,姐姐保证把他们的住房、用度全都安排妥当。” 纤绣甚为不好意思,她想,轻吟姐姐是何等人物,怎么能让她为这些俗事费心费力? 便推辞说,“姐姐,还是算了吧,妹妹不能让姐姐去操这份心,到时候妹妹交给宁儿去办就行了。” “不用,这事就这么定了!”贺兰轻吟不容分辩笑着说。 纤绣拗不过轻吟姐姐,只好暂为点头,但她内心里总觉得十分的过意不去。 可纤绣又那里能想到,对贺兰轻吟来说,幻化一座临时院落,只须她一挥手一投足便能成就的小事。 于是,院落在昨夜便已经成就于别院左侧的常绿林中,在一派郁郁葱葱掩眏里,看上去幽静而典雅;并且轻吟很周到地、连同通入院落足可行车的道路都为之成就了一条。 今日晨起用过早膳,轻吟便吩咐鸽子带着若水到院落,按若水他们的生活习惯、喜好和意愿,自行整理布置院落其间陈设。 边整理中的若水,心里喜不自禁,想到这房子暂时就是她和袁练刚的爱巢,暗中乐得春心荡漾。 …… 若水见宁儿一脸的懵懂,神色中不相信居多,便欢声欣然说,“二姐要是不信,一会儿就和三妹一起去院落看看。” “好呀,去看看!” 话说到了这,宁儿才想到袁练刚和三五八已经呆在车上很久了,是不便下来,还是见到美女太多而不好意思下来?宁儿悄然一笑,拉着若水一起往车辇走。 见柳莺她们闹腾差不多了,一个个正往别院门口来,宁儿一扭身便拉着若水向公主小跑而去,一小段的距离,绽开如花笑脸不停地喊着,“二姐姐好,三姐姐好,四姐姐好,五姐姐好……” 这鬼丫头之所以跑动起来,是怕哪位姐姐会把慢步而行的她中途拦下,宁儿自认闹不过姐姐们,以尽量避之为上策。 宁儿很明白,比起公主姐姐,在众姐姐面前,她是一粒更软的柿子,好捏! 好在经轻吟姐姐指点,她在膳席上学会了耍赖,宁儿想:管他呢,反正自己最小,姐姐们也不好意思拿最小的妹妹怎么样。 来到公主面前,宁儿小喘着气正要禀告院落的事,纤绣看着宁儿风风火火的样子带着若水小跑而来,模仿海燕翻翻白眼啐道,“死丫头,就这么几丈路跑什么跑,刚才姐姐们都在的时候你躲哪儿去了,现在她们都走了,你来得倒挺快!” 宁儿娇笑说,“十妹要不躲,八姐姐的下场,就是十妹的下场!” “说什么呢死丫头,什么下场不下场的,大不了再来一次一醉方休呗!”纤绣笑骂着,无可奈何地说。 “对了姐,三妹说,在别院右侧常绿林中,轻吟姐姐为袁练刚和三五八安排了个院落,我有点不信,那里面不是密密麻麻的常绿乔木吗,里边翠色掩映的,平常哪见有什么房子呀,姐,你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宁儿将信将疑说。 纤绣心中若有所悟,温和注视若水…… “是真的,长姐姐。”若水裂嘴笑笑肯定说。 但纤绣还是蹙蹙眉沉思着在对那地方过脑子,“……是啊,那边平常真未见房子呀。” “长姐姐,不但有漂亮房子,还有路呢,车都可以进去,要不我这就带长姐姐和二姐姐进去看看,反正我也要带袁练刚和三五八进去,他们进别院,三妹想,甚是不方便。”若水再次肯定说,也考虑到了袁练刚等大男人进入别院的不便。 纤绣赞许地对若水一笑点头,高兴地挥挥玉手,“走,上车,进去看看!” 到这时她才完全明白,为什么昨晚轻吟姐姐跟她打包票,说由她来安排房子的事,原来姐姐为了她又使出了神力,这不免让纤绣为之担忧,轻吟姐姐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和神力,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伤害?她可不希望姐姐因此受到任何伤害,她从内心里心疼心爱姐姐! 同时纤绣也考虑到了,关于神力神仙之类的事,暂时还不能让若水知道,若水知道了,袁练刚跟三五八也就知道了,说起来终归似有不便。 …… 跟公主同坐一辆车安全转移出宫后的袁练刚、三五八两人,除了松了口气外,心里深感非一般的荣幸,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事,竟然在毫无征兆中得已实现……为此生能够与公主同车而行,心里简直乐之不息。 一路上,虽然他们因此在忧虑中而暗地里感到荣幸,但坐在公主对面的他们,不免紧张得目光无处着落,手脚不知如何安放。 除了公主在宫门口与葛一戟斗智斗法那一小段时间,其余的一路上,他俩彷徨得几乎都眯着眼假装打盹。 尤其,似乎对活泼可爱的宁儿还抱有丝丝非分之想的三五八兄弟,眯着眼装睡的同时,都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噗通噗通” 的心跳声。 事实上,袁练刚和三五八自昨日跟着若水到了芬芳宫后,心里就一直忐忑而担忧,加上宁儿不时地到花房通报,说宫里的气氛感觉突然变得紧张等等,一再嘱咐他俩,切不可轻举妄动。 困于花房中的袁练刚和三五八,一直在绞尽脑汁地苦思冥想,试图在记忆中挖出一种能够安全出宫的办法,二人不断苦想着,时时交流着,最终还是一筹莫展。 最后,感到不得已的两人,只能持忧患心情听任宁儿安排。 而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带他们出皇宫的公主,面对守在宫门口如狼似虎的情报局锥骑营,竟然以智慧过人、胆大心细的魄力,顺利而安全,并毫无悬念地出了宫,而更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公主殿下还故意停车惹了他们一下。 所以,袁练刚和三五八,暗地里各自从此对公主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然,袁、三两人哪知道,公主之所以敢以“螃蟹”式走路横着出宫,手上是有底牌的…… 就如葛一戟所庆幸的,当时他若出手查车,当场心脏病发作、或口吐白沫犯了羊癫疯之类的,绝对在所难免,在太医院呆上几天也很必然…… 第一百章 死丫头,有精光吗 车辇到达隐于常绿林中的院落,几个人下得车来,面对崭新的院落,心情一下子都受到了欢欣鼓舞。 宁儿蹦蹦跳跳小跑入内,满院子转了一圈,看着这新鲜,摸两下,那也新鲜,再摸两下,喜欢得爱不释手…… 依然站立在院落门口往院落内睃巡的纤绣,内心不禁起腾一股对轻吟姐姐的深深敬爱,看院落内清新布局,能体会姐姐对将来生活在这里的英雄们无微不至的细腻。 进入厅室厨卫再度巡视一遍后的纤绣,对轻吟姐姐的细致入微叹息不止…… 一排厅室有十三间房子,居中正厅那间尤其大,两头耳房还有各两间,内里从床褥,到橱柜,再到桌椅,全都一应俱全。 耳房的左边是厨房,备于其中吃喝的饮料、酒水,鱼、肉、果蔬,甚至锅碗瓢盆铲筷勺也都备得齐全。 美到让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的贺兰轻吟,为了纤绣,任何事情都会考虑的周到而细致。 看着这些,纤绣感激到几乎唏嘘涕零,总觉得待自己比亲妹妹还亲的轻吟姐姐,朦胧中有时竟然让她觉得很熟悉,熟悉就像自己的亲姐姐…… 然而,至此纤绣还未曾意识到轻吟针对院落赋于的更深层良苦用心,否则,纤绣就不只是小感动了。 在院落中到处窜了一大圈后的宁儿,终于一笑悦色回到纤绣身边,目光诚然不禁叹息,“有轻吟姐姐真好!” “为何如此说?”纤绣故作不解。 “哈,这院子不就是轻吟姐姐变的吗?”宁儿神色肯定道。 “谁说的?”纤绣继续装傻。 “还谁说的!站在院子高处,隐隐的都可以看到睿羽别院哩,以前从别院往这边看,可没见什么房子、院子什么的。” 宁儿看着公主懵懂神色,极力想要看穿她是真懵还是假懵。 “之前有可能是我们没注意,也有可能是别人刚建好,轻吟姐姐觉得不错,就从房主手上给买过来了。你想想,这么大房子怎么变?还有许多花花草草、绿竹小树的……” 纤绣以淡然的口吻说着,极力保持否认神色。 宁儿在纤绣脸上未瞧出端倪,但她早已认定之前想法,只好讪讪说,“姐,你就骗宁儿吧!轻吟姐姐要想变什么,还不是一挥手一投足的事,不说轻吟姐姐,就说三姐姐柳莺吧,在雪凝湖时,还没看到她挥手呢,有人不就被剥得精光了!” “死丫头,有精光吗……”想起雪凝湖那幕尴尬局面,纤绣红了脸,挥手作势要打宁儿。 揭了公主姐姐老底的宁儿,笑着逃开两步,“咯咯,半光,半光总有吧……” “再笑,再说!死丫头,中午别想吃饭了!”纤绣羞赧着,那天场景,到现在依然让她觉得狼狈。 但要恨谁呢,三姐柳莺就那德性,想恨也恨不起来。 主仆俩闹着,宁儿还在举一反三,从各个角度显示她的正确猜测,纤绣挡不住宁儿纠缠,总算默认了宁儿的肯定猜测。 趁若水还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安排生活实质性事宜之际,纤绣没忘了一件事,“宁儿,你没向若水透露轻吟姐姐和其它姐姐们的身份吧?” 宁儿见问,倒吸了口凉气,怕自己已经闯了祸,毕竟轻吟姐姐的身份,还是要保密的…… “前会儿,见三妹因为感觉自己不漂亮,看到姐姐你和柳莺姐姐她们在闹腾,神情不大对,为了能让三妹心理得到一点平衡,让三妹高兴起来,宁儿才告诉三妹说,柳莺姐姐她们是神仙。姐,这,这,该怎么办呀?” “跟三妹说了也就说了,不要紧,但暂时最好不要让袁练刚和三五八知道,所以,你一会儿趁机私下吩咐三妹,此事重要,让三妹暂时不可透露,就说是我的意思。” 纤绣见宁儿被吓住,真想继续吓吓她,只是感觉一上午绞尽脑汁的小心应对,实在已经感到非一般疲累,还哪有精力再去吓宁儿,只好反过来笑意盈盈地安慰宁儿。 宁儿已经无数次在内心里感激公主对自己的宽容,此时,在那句“有轻吟姐姐真好”之外,暗中又加上了一句“有公主姐姐也真好!” …… 若水妥当安置了袁练刚和三五八的卧室,安排了诸多生活所需杂事后,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人来到公主面前,三人一同对公主躬身一礼。 若水道,“谢谢殿下,让轻吟姐姐安排得如此妥善。” “三妹,在宫外了,你们都随便点。”纤绣向袁、三两人点点头,微笑说。 若水展颜,“是,长姐姐。” “好了,三妹,快到午时了,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个勇士,就有劳三妹照顾了。我和你二姐去别院,感谢一下轻吟姐姐的安排。等明天得空,我再过来看你们。” 纤绣眉开眼笑地说着,便转身离开。 袁练刚与三五八见要离开的公主一点架子都没有,内心均为感动,同时深鞠一躬,以示重礼。 从若水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来到这边起,三五八得机便朝宁儿身上瞄,当若水送公主和宁儿向大门口走去时,三五八的两眼盯着宁儿背影就没挪开过。 袁练刚见三五八神情怪异,再看到他的目光着落处,正色道,“八弟,宁儿跟若水的身份大为不同,她可是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女,将来殿下出嫁时,她是要跟着陪嫁的;所以,八弟你就不要往宁儿身上胡思乱想了,以免日后自找伤感。” 三五八倒真未曾想到这一层,经袁练刚提醒后才霍然醒悟,但他的心神显然已完全系于宁儿,不得已顾自深深叹了口气,“小弟明白了。” 袁练刚见三五八顿时一副兴致索然的样子,心下不免亦暗道:这宁儿不但漂亮,且活泼灵巧,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 一边,若水送主子到了门口,宁儿没忘记先前公主嘱咐,悄悄把若水拉到旁边,转达了公主要若水暂时不可宣扬贺兰轻吟等一众姐妹身份的话。 “明白了!”若水明了轻重,认真点头说。 纤绣和宁儿上了马车,向若水挥挥手,马车便起动向睿羽别院而去。 望着车辇消失于路口转角,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霍然浮上若水心头。 姐妹情,深深的情…… 第一百零一章 天衣无缝的配合 纤绣和宁儿驱车回到睿羽别院,正值午膳时分,姐妹俩手牵手一脚跨入别院,未上九曲桥便闻到了饭菜香。 露天水榭正中的膳席上,已摆满珍馐美馔,食物的香气,早已引得水榭上的姐妹们口水横流,食欲盎然。 柳莺等几个,为了暗助纤绣顺利护送袁练刚和三五八安全出宫,已经隐身一天多,在外执行任务,自然不能像在别院时那么清闲,有食欲了,可以尽情放开口舌大吃大喝,如果要是在野外执行任务,饿急了时,啃啃草根也觉美味。 此时姐妹们虽然食欲强烈,但轻吟已经发了话,午膳必须等八妹妹和十妹妹从院落回来后方可开席…… 姐妹们虽然明白姐大对八妹妹偏心,但基于她们此番孚国之行之宗旨,大家心里都无话可说,从而十分理解姐大,只是她们根本就不明晰姐大和八妹妹之间的关系渊源…… 等了许久,香味让姐妹们闻着难受,柳莺正想吩发鸽子去院落催促,却已见十妹妹挽着八妹妹臂弯,出现在了九曲桥上。 “哗”地一声爆,姐妹们无不雀跃欢呼,景象犹如欢迎王母娘娘下凡。 “八妹妹、十妹妹,你们要再磨蹭着不回来,就把我们饿死了。” 去捉弄跟踪车辇两快骑的海燕,许是施了大法,动了元气,回来时比谁都觉得饿,于是,直接站在九曲桥口手舞足蹈夸张说。 见姐妹们因为等她和宁儿,美味盈鼻,却未曾去动一筷子,纤绣为此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虽然她明白,这一定是轻吟姐姐的意思,感动之余,她觉得就膳食这些小事,应该跟轻吟姐姐来一次认真沟通,以后不可以像今天这样让姐妹们挨饿等她…… 她觉得,如果时常这样,会让姐妹们心理不平衡,难免有一天抱怨轻吟姐姐偏心,从而引起姐妹间隔阂。 大家围着膳席坐下后,从内里款款而出准备入席的贺兰轻吟,嫣然一笑逗趣说,“八妹妹、十妹妹,你们知道姐姐花了多大气力才顶住这群饿狼吗,要是再久一点回来,姐姐恐怕也顶不住了,你们回来后,也许就只剩下一席骨头喽!” 纤绣和宁儿正想对轻吟姐姐说声谢谢,话未曾出口,一群姐妹早已被她们“姐大”的玩笑话弄得笑声朗朗,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即使再饿,姐大马屁该拍时还得拍。 笑声止息,碗筷声动,柳莺突然说,“大家等等……” 轻吟不解问,“怎么了,不饿啦?” 柳莺娇笑一声看着纤绣,“八妹妹,之前在门外对姐姐们的承诺可作数?” 纤绣心一沉:这下坏了,三姐姐怎么就死记着这件事呀,都不能让这一片段在她脑子里短路一下下?但回头想想,既然话已经说了,就得守诺。 “当然作数!”纤绣挺胸示勇的同时,悄悄捏了下坐在身边的宁儿手腕,继而说,“姐姐们不辞辛劳帮了八妹大忙,八妹就是醉得三天三夜醒不来,也得敬姐姐们这杯酒。” 掌声响起,姐妹们无不对纤绣交口称赞。 轻吟不明就里,平时早已习惯了她们闹,此时想静静地看她们今天准备怎么闹,反正她心里已有对策,不能让柳莺等几个又把她的绣绣妹妹灌醉。 柳莺正要吩咐侍从搬酒来…… 只听宁儿嗔声抱怨纤绣道,“八姐姐,你就知道和姐姐们斗酒,为了喝酒,把下午要办的一件重要事都给忘了吧?” 冰雪聪明的宁儿,收到公主捏她手腕的信息,马上就明白了公主要逃酒的意思,这也是宁儿正在为公主担心的问题,一旦掉入姐姐们酒海中,肯定又会淹得烂醉如泥。 同时正在想办法该如何帮纤绣逃避的宁儿,适时收到信息,所以她灵机一动,编造出事端配合纤绣。 并且她还懂得反着说话,意思是纤绣主动要和姐姐们斗酒,从心理上论,一旦逃避成功,姐姐们更容易接受些。 纤绣故作沉吟后扭头问宁儿,“有吗?我怎么不记得!” “哼,昨晚你不是叫人向廷戍营秦统领传过旨意吗,说今天下午要约见他?”宁儿一脸的正儿八经,说得跟真的一样。 “哦……”纤绣一拍脑门,仿佛终于记起来似的,配合得当…… 轻吟已意识到纤绣和宁儿的表演,心里为两人终于懂得想办法避酒而欣慰,正要趁机再泼盆冷水为纤绣彻底解围时…… 没想到一向言语不多,并秀外慧中的栗鸢,先于轻吟开口道,“处于非常时期的八妹妹,下午既有要务在身,二姐想,八妹妹还是改日再和姐姐们斗酒吧,八妹妹可好?” 栗鸢的这番反问式的话语,无异于天助,把要喝酒的主角一下子揽到纤绣身上,甚至还劝说纤绣以大局为重…… 二姐都开口了,把突感些些不尽兴的柳莺、雪客等几个姐妹,说得连忙附和,“是是是,跟姐姐们斗酒是小事,八妹妹还是以大局为重。” 于出乎意料外遇到通情达理的对手,会让人反而感到自己不好意思,甚至检讨自身,此时的纤绣如是,她就觉得当下的自己,大有毁诺食诺之嫌。 从内心说,她也并非完全是在逃避,只是认为自己不能在白天醉,因为大白天的,实在有诸多的问题需要她去安排去解决,甚至还会有不确定的因素在发酵,甚至发生……以及诸多的应对方略需斟酌、需考虑。 就比如,现在已安全地把袁、三两人弄出宫来,接着,他正考虑准备以袁、三两人为中心,建立一支也让萧党们不好受的“反击组”…… 她还想试试看,能否找到去年认识的那个轻功卓绝的街头艺人华羽,和孝顺母亲的二憨。 同时,局面发展至如今程度,纤绣内心里更加迫切地做出继续寻找空荡荡的决定。 纤绣想,曾手握三百勇士的空荡荡,经过多年经营,到如今,队伍应该早已变得更精锐,更强大……这让纤绣很向往,简直可谓梦寐以求。 席间,得到柳莺等姐姐们的理解和支持,纤绣起身诚恳说,“姐姐们的这杯酒,八妹是一定要敬的,得空晚上,八妹一定和姐姐们一醉方休,当然,还有九妹妹和十妹妹。” 白鸽“嗯”一声,仰首对着纤绣粲然一笑的同时…… 众姐妹掌声再度响起,随之,碗筷声交错亦始。 一场触之即发,没有硝烟只有香气的战争,在宁儿的有效配合、栗鸢的达理排解下,暂时偃旗息鼓。 贺兰轻吟为昔日的小依依悄悄松了口气。 第一百零二章 可意会,不可言传 用过午膳,轻吟柔柔拉起纤绣手,有说有笑亲昵步上走廊往客厅去。 缓缓走着,轻吟说,“妹妹,姐姐准备离开几天。” 略感突然的纤绣,扭头问,“姐姐,要去哪儿呢?” “傻妞儿,你忘了?姐姐要去办兴旺你们欧阳家血脉的事阿,哈哈。” 轻吟觉得,前面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的重中之重,就是要帮欧阳家族尽可能多一个是一个地延续血脉…… 因为在她记忆中,欧阳和唯的生命旅程似乎所剩不多,过一天或许就少一天,这对贺兰轻吟来说,为她身边这个妹妹的现在和将来,所有要做的诸多事情中,此事最为当务之急。 从去年离开孚城起,一直都在关注着纤绣的轻吟,对于处在孚国政坛中心的欧阳和唯所余下的生命时日,她觉得自己必须清楚…… 前一段时间没来孚国前,她正盘算着去找一下跟她关系很不错的阎王,却正遇阎王到天庭向玉帝述职,轻吟便当着玉帝的面,向阎王提出请求,请求知悉欧阳和唯的命数。 阎王很明白,玉帝异常宠爱轻吟,加之他与轻吟之间关系也很不错,既在玉帝面前提出,自然是满口答应,之后,未等贺兰轻吟去阴府,第二天便派人把欧阳和唯的资料抄录本,送到贺兰轻吟手中。 可是,让贺兰轻吟感到非常迷惘的是,资料中有一种特别的、异于常人的成分在,那就是,欧阳和唯的生命周期具有弹性和自主性…… 弹性的关键点在于,欧阳和唯在位期间的德行优劣;德优,很大可能在宾天后即列仙班;德劣,则毁了他三生三世之功德,打回初始重新积德…… 而自主性,则是他在某种情势下自行选择生命终点…… 所有的检验准则就两个字:百姓! 最后,贺兰轻吟隐隐悟知,若欧阳和唯为造福百姓而终结生命,宾天后必将位列仙班…… 但是,当贺兰轻吟来到孚城面对现实情况之后,脑海中的思维却完全变得混乱,因为现实中的欧阳和唯生命旅程,显然已经不远…… 并且,根据纤绣的叙述,并不存在欧阳和唯对生命周期有多大的自主性。 看目前情势,欧阳和唯将来似乎是在不得已中离开人世……但其中有些机巧还是让贺兰轻吟甚为不解…… 迷惘中,贺兰轻吟本想再次对欧阳和唯的资料加以细细研判,但很可惜,这些资料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期限,之中所有的字迹便会在瞬间消失,纵然轻吟跟阎王关系不错,她也已经不可再开这个口了。 所以,轻吟觉得,关键中的关键,自己眼前必须为纤绣做的,便是不得不把欧阳家的血脉传承之要务列入紧要日程中。 听说轻吟姐姐离开是为了欧阳家血脉传承,心感姐姐处处为她着想,为欧阳家做长远打算,不辞辛苦,不顾劳累,思之入微,细致周到,让纤绣内心很激动。 “姐,是回天庭吗?不会太久吧,妹妹会想姐的喔!” 明知道轻吟是为她办事而离开的,但纤绣依然感到十分的恋恋不舍。 “是,首先去拜访老君,老君他老人家必定知晓何方医者对人工受精技术比较娴熟,问明老君后,姐姐打算直接去请医者到孚城来,妹妹,这样可好? 为了让纤绣放心,轻吟把去来细节都一并说了,末了还征求了下纤绣的意见,以示对她的看重。 “这样当然好,只是又要辛苦姐姐了。不过,姐姐,最好请一个女医者来……” 纤绣绯红了下脸,似乎请女医者是她心中某种难言之隐。 轻吟笑道,“妹妹,为何觉得请女医者好呢?病人面对医者时,可以不分男女的哦。” 纤绣欲言又止嗫嚅了许久后才惶然说,“……妹妹担心,将来被施以授精的某个女孩,面对男性医者……不免害羞。” “哦,明白了,也算妹妹考虑得细微。”轻吟点点头。 但令贺兰轻吟绝对想不到的是,关于采取“人工受精”的办法延续、兴旺欧阳家族人丁这件事,纤绣竟然有一种十分异想天开的念头,所以才要求最好请个女医来。 纤绣觉得,虽然身边是有几个让她信得过的侍女,但她还是有顾虑的…… 毕竟接受人工受精的侍女,并不与皇兄有任何的情感接触,更没有过能够增进男女间爱意的肌肤之亲,甚至没名没份的…… 一旦皇兄在孩子出生前宾天,同时,皇权易姓,这些侍女中,有人免不了后悔,或者到了宫外后,遇到心仪男子,还不免变心…… 什么状况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在纤绣脑海中,掠过一个大胆到令人无法认同、甚至会因此遭人唾骂的想法,那就是,她想由她自己亲自参与其中,和其他侍女一起,一同接受“人工受精”。 她认为,只有自己才能完全把握自己,这样对欧阳家族将来的发展壮大来说,是最最稳妥的办法。 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女孩,为了家族利益,可谓绞尽脑汁,费尽心力,甚至不惜毁了自身!她的这种为家族传承而奋不顾身勇于牺牲的精神,简直能够感天动地,令天下人为之惊心动魄从而唏嘘而泣! 但是,在这种想法萌生的同时,她首先考虑到这是否有悖道德,算不算乱*伦? 纤绣为此感到十分忐忑…… 这种涉及到道德伦理的重大问题,让纤绣不得不慎重思之,她考虑,是不是应该找个德高望重的老者加以请教?可是,这种事又能找谁呢? 转念中的纤绣感到有些无可奈何,便收回思绪说他事,“姐,你明天要走了,妹妹有一件事不敢瞒着姐姐。” 贺兰轻吟淡然一笑,“说说看。” 面容中掠过一丝杀气,纤绣道,“妹妹想建立一支“反击组”,在离开皇宫前,给国贼萧党一点沉重教训!” 闻言不免沉吟,轻吟说,“妹妹,这杀来杀去的,是你们凡间自己的事,姐姐不过问也不参与,妹妹知道的,姐姐身边的任何一个姐妹,若要杀人,不过是一扬手一投足的事,但如果那样,姐妹们就触犯天律了……所以,任何拥有神力的仙家,面对凡尘间的纷争,只能‘顺其自然’!” 贺兰轻吟说的话,表明了一种暗喻态度,这就要看纤绣是否能够聪明而通透地去理解,话中有一句“姐姐不过问也不参与”,不过问的意思是,“妹妹你怎么弄都可以,姐姐不过问。”而“不参与呢”? 既然说不参与,为什么却幻化了一座可以容纳三、四十个人的院落?而且所处位置,还是在隐秘的常绿林中? 面对天庭律法的约束,可以说,贺兰轻吟能为纤绣做的,都在尽力而为,而做归做,说却是不能明说的,这就看纤绣的思维能力了,也是考验她智商的一种机巧…… 第一百零三章 顿悟 纤绣甫闻轻吟似是婉拒之语,只能默默点点头,美丽容颜里,竟然闪过一丝苦涩…… 目视纤绣的表情变化,轻吟爽朗笑道,“相信妹妹很快就能理解姐姐所言……” 轻吟姐姐补充了一句似有含意的言语,倏地让涩涩沉吟中的纤绣内心一凛,思绪立即便飞向院落……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抬起头,纤绣突显出一脸笑意,万般感激的话语显然就要出口…… 轻吟猛见纤绣神态突变,知道聪明的她已经想明白了,连忙指压双唇示“嘘”,阻止纤绣开口…… “想来妹妹累了,姐姐也累了,我们各自就在这小眯会儿好不好?” 客厅外的宁儿很知性,局外者清,连忙进入客厅坐到纤绣身旁,对贺兰轻吟甜甜一笑,语带双关说,“难为姐大事事受累!是啊,八姐姐也累了,你们都应该休息一会儿了。” 轻吟轻轻一笑,还真的闭目眯上了。 而已经完全理解了轻吟姐姐一片苦心的纤绣,虽然心情暗自激动,也只好乖乖靠于宁儿臂膀闭起美目。 事实上,从宫中接出袁练刚和三五八后,贺兰轻吟就已经明了,若水的举动,点燃了纤绣心中的怒火,这股本来就只憋于她心里、一时还缺乏爆点的怒火,充实了燃烧愿望,奠定了燃烧基础,指明了燃烧方向…… 所以,轻吟才为纤绣在常绿林中成就了一座偌大庭院,之中足可容纳三、四十个人,并且周边稍加动工,就是一个大而隐蔽的训练场,正是纤绣需要的,容纳一个杀手组成的团队居所…… 最重要的,将来院落无论动静多大,也还是在睿羽别院众姐妹的庇护之下。 纤绣虽然已经在院落中逛了一圈,可因为心里一团乱麻,繁多诸事需要考虑的她,一时尚未反应和理解,其所处之处,正是她所需的妙哉之地,以及其最为合适的用途联想。 而做为布局人的贺兰轻吟,鉴于天律约束,自然不能明说。 经过对轻吟姐姐一番话的认真咀嚼,纤绣终于全面理解了轻吟姐姐虽为神仙,也有神仙之难处,并且她很快从轻吟姐姐那番话中,分析出了一种默许的味道,轻吟姐姐的默许,对她来说至关重要。从而,她的心情马上又恢复到高兴神态。 但轻吟怕她理解后激动之下、又会说出一番感谢到无边际的话,便阻止了纤绣开口,正好也感觉到了一点累,顺便提议眯上一小会儿,同时也为了让纤绣对她和她的作为,理解得更透彻一点,言行也能冷静、谨慎一点…… 轻吟与纤绣两人,在半梦半醒中眯盹了片刻,都感觉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 为了纤绣,轻吟可谓尽心尽力,方方面面都为纤绣考虑得十分周到,她原本是个自由自在的仙子,在玉帝的宠爱关照下,早已晋入上仙班列的她,有事没事的,总逍遥于宇宙间生存有人类的各大星球,看尽人间美景,尝遍人间美食,结交了无数绝世挚友…… 所以,贺兰轻吟为了报当年小依依恩情,如今来到孚国关照纤绣,呕心沥血之下,的确让她感到了些些累。 而纤绣做为孚国唯一公主,面对皇兄的生命将不保,欧阳家百年江山将易主,无奈之下只能垂死挣扎,为了一报窃国之恨,二八少女的柔弱双肩,毫不犹豫挑起千斤重担,几天来,可谓连轴转,着着实实尝到了只有成年人遇到过不去的坎时才会产生的那种心力憔悴。 所以,为了欧阳皇室将来能够体面点退出皇宫,也为了欧阳皇室将来能够重夺江山,一个少女,勇敢地扛下千斤重负,可谓身心俱疲。 “姐,明天路上一定平安喔!” 眯了一眼想明事理的了纤绣,不再重提先前话题。 她暗中告诫自己,今后必须小心行事、小心言辞,不能给事事为她着想的轻吟姐姐惹来麻烦,这或许也正是她的绝顶聪明之处。 “哈哈,傻丫头,姐不会有事,姐会快去快回的。” 轻吟笑着,拉住纤绣手,轻轻抚摸,似乎觉得只有把妹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她才感到安然。 “姐,明天一个人走吗,不带几个姐妹在身边?” 纤绣神情黯然,恋恋不舍溢于言表,就怕姐姐独自一人,寂寞而无助。这种滋味她尝过,所以她才无比看重常伴于她左右的宁儿。 “有,姐姐带九妹妹一起走,留在别院中的姐妹们,由二姐栗鸢照应,妹妹若有什么事,就找二姐,姐姐已经叮嘱过她了。” 纤绣闻言暗泣,轻吟姐姐处处为她考虑,不知自己将来该如何报答? 她幻想着,哪天自己也能变成神仙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随时跟随轻吟姐姐左右,随时听从姐姐教诲和差遣…… 正当纤绣思绪天马行空时,先前见两位眯住了的宁儿,臂膀悄悄脱出纤绣的靠,不知到哪儿转悠一圈又回来了。 纤绣盯住正要找位子坐下的宁儿说,“许宁儿,刚刚我明明是靠着你眯去的,一睁眼就不见了你,疯到哪去了?” “哪有呀,就是和九姐姐一起在亭子里坐了会儿,听九姐姐说,她明天要跟姐大回天庭,哇,好幸福啊!”宁儿听到纤绣喊她全名,不禁愣了愣,知道纤绣没了她臂靠后一定差点歪倒了,暗笑一声后的宁儿,想到九姐姐鸽子跟着轻吟姐姐上天入地的好玩,目光中不免充满羡慕。 贺兰轻吟之所以也喜欢宁儿,一是因为宁儿对纤绣的忠心,其次是宁儿的聪明乖巧,活泼伶俐得让人忍不住喜欢,这才把宁儿一并列入姐妹排行中。 显然也是想让纤绣能够意识到,她的爱乌及乌之心情。 “十妹妹,喝口茶。”贺兰轻吟为宁儿斟了杯茶,眼神柔和地看着宁儿。 纤绣轻轻叹了口气动情地说,“唉,你们俩一个姐姐、一个妹妹,让绣绣的心有了依靠,也有着深深牵挂……” 这番显然极具煽情之嫌的言语,在此时的三人氛围中听来,却是令各自心中深有感触…… 轻吟沉吟,心下说:对昔日依依小妹妹的情感,又岂止于牵挂那么简单! 宁儿低着头感动了一番后,抬起微红的双瞳小声呢喃,“十妹也是。” 从某种意义上说,宁儿如同纤绣的小情人,只要纤绣情绪产生波动,她似乎都能觉察到,从女人的心理说,只有相处至心灵相通时,才能够有这种感知。 感触了一番,各自的心中,都生就了某种异恋,说不清,道不明…… 第一百零四章 谎言之后便是圆谎 宁儿从外面急回客厅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突然想到,午膳时为了避醉,和公主姐姐配合着对姐妹们说了一番瞎话,如果下午不早点离开,怕会被姐妹们识破,一旦被识破,就很不好了,不但在姐妹们面前失了诚信,而且有可能就此与姐妹们之间产生隔阂…… 也因此,宁儿才不顾鸽子的挽留,急着重回客厅。 喝了杯茶后,宁儿说,“八姐姐,我们是不是该和姐大说再见了?” 说话间,宁儿没忘了给公主飞去一个示意眼神。 “好吧,姐姐明天要走了,也该让姐姐多休息休息。姐姐,妹妹回宫去了。”纤绣起身,对贺兰轻吟躬身一揖。 轻吟当然明白因为午膳时发生的事她俩才急着要走,亦认为既然话都那样说了,是应该早走,她考虑的,也不希望姐妹间将来因为什么事而产生任何隔阂,并且这些事虽小,却很容易在其间产生隔阂,女孩子嘛,心眼相对小一点。 “行,你们一路走好。只是妹妹,姐姐要问你一个事,你的车夫是否对你绝对忠诚?”轻吟随着起身时询问纤绣。 和宁儿交换了下眼神,纤绣神情略显茫然,“这不太好说,姐……” “根据这两天情报局派快骑跟踪妹妹的行为看,情报局已经开始密切注意妹妹行踪动向,虽然两次跟踪均被海燕引向岐途,但多次施以此举后,不免让情报局在惊奇之外对妹妹行踪会更加紧密侦察,在侦察无果下,必定打妹妹的车夫主意,从车夫口中弄出妹妹行踪来。” 贺兰轻吟根据既已发生的情况,作出详细分析,同时也说明她的心思缜密程度,顾之巨细。 对纤绣的安危,轻吟可谓细心守护,她觉得妹妹虽然聪明绝顶,可妹妹毕竟年纪尚小,在一些细微之处依然缺乏经验,与堪称老狐狸的韩又凯、以及群狼之窝的情报局斗,就怕因细节疏忽,而失之东隅后,再绝收桑榆。 听了轻吟姐姐分析,纤绣跟宁儿几乎吓出一身冷汗,立即感到凶险万分。 对于车夫的忠诚,纤绣根本就不敢打包票…… 虽然老车夫已跟随她多年,之前爱玩时,她就喜欢素身行动,那样才觉玩得痛快,她不喜欢显摆,更不喜欢前呼后拥,所以较少乘车辇,宁愿自由行走或找出租马车。 跟车夫的接触,她也说不上亲密与否,就知道这老头平时话不多,没必要他说话时绝不会多吭一句,对她的尊敬自然不必说,下人吧,哪个能不尊敬身为公主的她! 但处于皇宫内苑之地的侍从下人们,为了生计,为了自保,也为了求点财将来养老,就是一个生来笨拙的人,也会慢慢的学会一点聪明…… 这类人如果被情报局盯上,不说仅仅瓦解一个车夫,可以说有一百种办法瓦解诸多侍从,而最有效的办法,只要用金子这么一个软手段,就可以轻易砸开他们的门牙。 一旦车夫开口,就暴露了别院和若水那边的院落,别院的姐姐们,虽然并不把情报局放在眼中,但住着一群美女的别院,整天被人在远处盯着,也是会让人烦到透顶的…… 可院落那边就不一样了,将直接危及煞费一番周折弄出宫的袁练刚和三五八生命,尤其是已成为她三妹的若水。 那都是纤绣绝不能接受的结果! “姐姐,妹妹真是又笨又傻,这么重要而致命的环节,竟然连念头都没在脑海中出现过……姐姐,现在该如何处置这个车夫?”纤绣神色羞愧,声调阴郁。 “妹妹不用过于担忧,这本就是小事,这个车夫,妹妹可依然用着,姐姐不是安排了五姐和七姐暗中保护你了吗,姐姐一会儿就吩咐她们,每次妹妹和十妹妹乘车到达一个地方后,五姐百灵便会施法抹去车夫当天记忆,一会儿让百灵在车将到达宫门时,先抹去他前几天的记忆。” 为了不让纤绣因疏忽此事而太过自责,贺兰轻吟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神情,嫣然一笑柔声说。 记忆都能抹去?这也太好了!闻言后,纤绣跟宁儿,这才终于舒出一口长长的气,感觉到了全身心轻松。 才刚刚开心起来的宁儿,突然又想到一个至关重要问题,她忘了五姐姐和七姐姐本来就一直跟着暗中保护她们的,这样的话,午膳时编的瞎话到时不就穿帮了?这让宁儿刚高兴起来的小俏脸,一时无奈地僵住了。 “嘿嘿,完了,竟是忘了五姐姐和七姐姐了,从此八姐姐和十妹我,就是两个瞎胡扯的人。”宁儿蹙着眉头小声哀叹。 轻吟看到宁儿仿佛受尽委曲的俏模样,不禁开怀而笑,“咯咯……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一会儿你俩跟五姐姐和七姐姐坦白不就是了。” 纤绣也显得自感狼狈地笑笑,转了下念头说,“哼哼,不过还真该去找一下秦统领,昨天他派出许多将士保护三宫,明显就是在对抗情报局的锥骑营,说起来还真得去当面感谢一下他。” “这也是应该的。”轻吟赞许道,接着还特意夸了一句纤绣,“哈哈,谁说妹妹不会考虑细节呢,妹妹这细节不是考虑得很好吗!” 就如家长表扬晚辈一样的话语,表明了贺兰轻吟无处不费尽心力丰富纤绣的经验,也无处不去修复她偶尔生出的自责之心。 二八年华的少女,即使因时局让她变得再老辣,内心深处那份童真却也还依然存在,轻吟姐姐的表扬,瞬间让纤绣如小女孩般高兴起来,显出了一副昵昵的神态来…… “谢谢姐姐夸奖,时间不早了,妹妹这就动身了,姐姐再见!”纤绣粲然而笑,倾了倾身,便旋步向门外走去。 宁儿看到公主姐姐靡颜中一风一雨一朝阳的神韵,窃笑了声后,突然上前抱住轻吟,掂起脚尖在轻吟粉脸上香了一口,然后甜甜道了声“姐大再见!”,便转身飞跑着向公主追去。 轻吟被宁儿的突然袭击弄得一愣,随即羞赧地轻触了下被宁儿亲过的温润处,跨步到客厅前走廊上,笑着提高声调道,“你们路上小心点!” 第一百零五章 回避追问 车辇离开睿羽别院不远,百灵和海燕猛然飘进车内,她们突然的现身,让纤绣和宁儿着着实实地吓得不止一大跳。 “呀……”宁儿的惊叫声引起车夫警觉,放缓马车紧张询问,“殿下,你们没事吧?” 纤绣做了鬼脸连忙回答,“没事没事,我们在开玩笑呢。” 宁儿眼神慌乱,手掌掩住小嘴。 百灵和海燕伸了伸舌头,噎声于喉,扯出歉意之笑。 宁儿抚着胸前娇挺处,忍不住控诉,“五姐姐,七姐姐,是要吓死你们的八妹和十妹吗?” “嘘。”纤绣食指竖唇,示意小声。 听轻吟姐姐先前有关情报局或将盯上车夫之说,纤绣心有余悸…… 她不想让车夫明着知道车上无端飞来两个人,这对于赶了多年车的老车夫来说,车内增加了重量,只须根据马匹的步伐就会有感觉,可感觉归感觉,与明显让他知道也还是有区别的…… 纤绣希望老车夫还聪明,也安份,不会在心里想太多。 “五姐姐、七姐姐,以后乘车就不用突然飞进来了,可以大方地和我们一起上车来,反正遇到检查也不怕!公主出门,难道就不能多带两个侍女吗?侍女们,你们觉得本宫说得对不对?咯咯咯!” 纤绣似已感觉到百灵和海燕因突然现身,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为了缓和姐妹间的气氛,连忙笑吟吟地解释着顺便开了一句玩笑。 “嗯嗯,嗯。殿下说得对,奴婢这厢有礼了!”百灵欠欠身,笑着小声附和、配合逗乐。 “嘻嘻,还不是被姐大叫去吩咐五姐姐一会儿整那老头吗,所以就晚来了一步呗。”海燕做了个兰花指手势,想到整人,她就觉得好玩。 “哦!”纤绣恍然大悟,对着百灵和海燕双手合十,表示谢意。 因此,车内与昨日相比,变得大为不同,没了高声喧哗,没了百灵跟海燕的抬杠,一路上,只剩下小小嘀咕声。 “宁儿 ,你记得华羽跟二憨吗?” 经过大街时,纤绣突然想起华羽、二憨两人…… 她本想今天顺便去找他们看看,是否还能找到,但发现此刻将进入申时时分,才醒悟,即使他们还在都城,也不可能到了这个时间段还在表演…… 街头卖艺的人,靠的就是人气,有人气才能赚点养家糊口的钱,通常会选择街上最热闹的时间段练摊。 对公主的问,宁儿沉思了好一会儿没明白,反问,“姐,你说的什么羽什么憨的,他们是什么呀?” “什么是什么的,他们是人啊,卖艺的……哦哦哦,我记起来了,你那天根本就没见过他们。” 因为唯一的那天,一下子“败”掉了两锭金子还有不少银子,让宁儿心疼得不行…… 纤绣终于记起来,那天宁儿就没进表演场地,而是在场外被太阳晒到受不了,躲进街边一个小茶肆眯糊,甚至也就是那天下午,因为玩得一身臭汗横流,又大吃大喝一顿后弄得全身粘乎,才临时起意到雪凝湖洗澡,没成想却幸运地遇到了轻吟姐姐…… 纤绣此刻突然感觉,那天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常的重大,不但遇到了华羽和二憨,还让她遇到如此疼爱自己的轻吟姐姐,也就是从那天以后,自己收起了玩性,才变得像个女孩子样。 被弄得莫名其妙的宁儿,闪着水灵灵的瞳眸追问道,“姐,我没见过的谁呀?” “别问了,是我记错了。” 纤绣见宁儿追问,干脆说是记错了,否则,不小心再提到那两锭金子,怕又会被宁儿数落一顿唠叨不停,记得那个月,钱被她花到严重超支,不得不到母后那边寻求贷款,否则,那个月芬芳宫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能不让宁儿数落兼唠叨吗? 宁儿瞥见纤绣那神色,严重怀疑她隐瞒着自己什么重要事,她很想继续追问,弄个水落石出,只是鉴于百灵与海燕在场,感觉深为不便就是了,宁儿乜了眼纤绣,看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好作罢。 在转念思绪中,时间也过得很快,不觉已将到宫门口,当车轮缓下速度时,百灵霍地起身,透过车前窗格,已看到卫兵正要打开宫门口路障…… 百灵连忙对着车夫掣出兰花手,抹去他五天的记忆,好在车夫往芬芳宫的路程不知已走过多少回,否则,在无知中被抹去记忆后的车夫,还得问公主回芬芳宫的路该怎么走。 进入宫门后,见情报局那帮人依然在葛一戟带领下傻逼似的保持如临大敌的态势,纤绣瞧着,不免在心里暗暗发笑。 当车轮掠过葛一戟身边后,被海燕第二次往岔路带的两快骑士兵,突然冲到葛一戟身边,指着车辇后部,似乎在辩解什么…… 葛一戟见两人没前没后的在这种时候对公主车辇指指点点,公主车上的人要是瞧见,那不被笑话吗,于是,两特务被几天来气正没处出的葛一戟,狠狠地一人盖了一巴掌。 在车后看着这情景的海燕,捂着嘴笑得死去活来,柳腰乱颤,就是不敢发出肆意笑声。 百灵见状说,“七妹妹,你发神经啊?” “不跟你说,咯咯咯,你不懂。”海燕笑意难控地回说。 鉴于今日情况特殊,百灵知道不便跟海燕抬杠,只好狠狠瞪了一眼海燕,听之任之,不再理她。 纤绣仰首往车窗外看了看,见天色还早,加上百灵和海燕又在车上,想干脆让她们俩验证一下午膳时所言非虚,免得让她们抓到为逃酒而胡扯的证据…… “宁儿,吩咐车夫,直接到廷戍营本部,我去会会秦统领。” “是,殿下。” 宁儿心中暗笑了声,领会了纤绣意思,不得已必须圆谎,便拉开前窗对车夫下达了公主旨意。 车离廷戍营大门口不远时,百灵很突然地快速起身,拉开边窗往外看…… 果然,如百灵霍然生出的意识一样,廷戍营附近,全是情报局便衣在走动,还有一队锥骑士兵隐于暗处,向廷戍营本部作出虎视眈眈的监视。 见到百灵突然动作,几个姐妹都挪身到窗边…… 了然情景的纤绣,对韩又凯更加生怒。 “不用管他们,秦统领又不怕他们!”纤绣招呼大家放心坐下。 宁儿蹙眉说,“八姐姐,韩又凯要是知道了你来廷戍营,会不会更加地七想八想?” 纤绣思虑了下说,“应该没事,反正现在更不能回头了,再说,难道公主就不能来廷戍营吗?” 这状况,气得百灵和海燕,真想施出法力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厉害…… 第一百零六章 暖暖一声秦叔叔 车到廷戍营大门口,守卫见是公主车辇,忙不迭地拉开路障,之后整齐列队,致举手礼,直到车辇驶过大门。 车达本部,本部大楼门口的两个守卫略感意外,稍一愣便立正挺身向车辇敬礼,“请殿下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秦统领。” 宁儿在车内代公主回了一声,“好的。” 一个守卫转身进入楼内,另一个守卫恢复原状,依然挺身而立。 车内,纤绣对百灵、海燕一笑,“五姐姐、七姐姐,你们暂且在车上休息,八妹去去就来,今晚在芬芳宫请两位姐姐一醉方休,哈哈。” 听到一醉方休,百灵和海燕眉开眼笑鸡啄米,“嗯,嗯嗯!” 纤绣和宁儿下车后没一会儿,就见到秦统领风风火火地从楼内大步出来。 “殿下驾到,微臣有失远迎。”秦统领就要跪拜迎接。 纤绣连忙上前,搀住作势下跪的秦世英,娇声说,“秦叔叔,我们是自家人,千万不可多礼。” 秦世英心头一热,没想到公主会这么说,更没想到年少的公主这么懂事,因为公主小,加上又是公主,所以,秦世英极少与公主有过直接交集…… 只记得小时候的公主萌得可爱,后来又听说公主爱胡闹爱瞎玩…… 今日近距离正式一见,才突然觉得公主长大了,不仅出落得美丽绝伦,亭亭玉立,竟然还如此的知书达礼,尤其一声暖暖的秦叔叔,一下子把秦世英的心融化成了一种誓死保护皇上、太后和公主的决心。 这些细节彰显纤绣的圆润,处在如今危机四伏中,纤绣早已把自己的公主架子悄悄放下…… 自从惊悉皇兄被毒之后的几天里,纤绣曾经为自己的身份与态度作过深度思量,纵观局势的危险程度,她觉得,自己虽然贵为公主,一旦局势向坏,事实上自己将什么都不是,趁皇兄依然安在,自己的身份还依然受人尊敬之机,应该有度地放下公主架子,对身边随从、对翻盘逆袭或能起到许是一丝作用的官员、人等,尽力随和,却又不可失了恩威并济之直感…… 在纤绣善良秉性初心里,又处在如今险境中,纤绣想,自己必须审时度势,必须认命。 “微臣有请殿下楼上用茶。”感动之下,秦世英十分愉快。 “秦叔叔,用茶就免了,本宫今日匆匆忙忙从宫外刚刚回宫,就记着一定要来看望看望秦叔叔,顺便感谢秦叔叔的周全考虑,为母后、皇兄和本宫劳心劳力,本宫在此代表母后和皇兄,谢过秦叔叔!” 纤绣向秦世英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秦世英见状心中惊惶,忙不迭地再次要下跪回礼,口中说着,“殿下不可,折煞微臣!” 纤绣早就防着他再次下跪,又适时地托住了秦世英手腕。 经过这番交集,君臣二人在无形中已心意相通,这或许也是纤绣意识中朦胧的一种希望和目的。 当然,关键还在于秦世英是皇甫巴赫将军的人,狭义上说,与欧阳家还真算是一家人,但重要的是,得以与秦世英成功交集,或可在成立“反击组”上得到秦世英一助,以此奠定“反击组”将来在皇宫中针对国贼萧党行事时的便利。 而听公主说今日匆匆忙忙从宫外刚刚回宫的话语,秦世英觉得,这是公主给他的一种暗示,说明他的两个兵,袁练刚和三五八,应该已经安全出宫…… …… 君臣温和寒喧一番后,秦世英目送公主车辇离开廷戍营时,心里有一股对年少公主的敬佩,竟然莫名地油然而生! 秦世英宽慰地微笑了下,转身走进大楼…… …… 见了秦世英后回到芬芳宫的纤绣,基于应对危机全盘考虑,让她不得不联想到镇北军总司令皇甫巴赫将军,想到了皇甫巴赫将军,她心里在怵中也产生了一种隐隐的迫切…… 她觉得,应该找个恰当理由,去北边见一见这支她认为孚国全军最精锐、令聿国等以及诸小国胆寒的镇北军当家人。 记得还只是十一、二岁的时候,她在玉乾宫曾经近距离地见过皇甫巴赫将军两面,那两次是父皇正好在玉乾宫召见从边境回朝述职的皇甫将军,在模糊印象中,纤绣只记得,高大而健壮的皇甫将军,一脸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那时还只是小姑娘的她,对将军就生出了一种敬意与莫名怵感。 极其宠爱她的父皇,当时对她介绍说,“绣绣,这是皇甫将军伯伯。” 于是,小纤绣便昵昵地喊了一声“将军伯伯!”,高兴得皇甫巴赫忍不住“哈哈”大笑。 之后在一大段时间里,在小纤绣头脑中,会常常无端地被皇甫将军的形象所缠绕,心里总是转念着:这么凶悍的兵王,谁敢惹他呢?父皇能管住他吗? 如今处在危机下,再回想皇甫巴赫威严形象,内心里还不免升腾起一股敬重,因原始之怵,甚至还有一种无法描述的复杂感觉…… 所以,有一个问题是她非常担心的,她很明白,玉乾宫并非铁板一块,情报局都能临时起意设局让婉儿入彀,并毫无悬念地达到毒害皇兄的目的…… 而皇甫将军做为镇北军总司令,以他在朝野的权力和地位,为了女儿一生的幸福,为了巩固皇甫家族荣耀,他若在玉乾宫中安插一两个耳目,从理由上说,应该是正当的,即使被人识破,即使公开了,也没有太多过错值得去指责。 所以,婉儿的怀孕,不好说皇甫将军是否已经知晓? 假设,皇甫将军已经知道婉儿怀孕的事,而皇室又只字不提与皇甫小姐大婚,这将把皇甫将军置于何地?总不能让女方来向男方逼婚吧?这种不正常的事,即便是寻常百姓家,恐怕在心理上、在脸面上也难以接受。 倘若,皇甫将军还不知道婉儿的事……但也是暂时不知道而已,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所以,纤绣认为,应该让母后下道懿旨,毫不客气地逼皇兄大婚。 这样有两大好处,一是,无论皇甫将军是否知道了婉儿怀孕的事,都算给了皇甫将军面子,至于身为帝王的皇兄,一时兴起睡了侍女,皇甫将军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都是男人嘛。 其次,大婚后即使皇兄不能与皇甫小姐行房,但至少她具有皇后身份,到时候再想办法劝说皇甫小姐接受人工授精,皇兄宾天后,也就留下了一个最正统的皇室血脉。 跟皇后一同接受人工受精的侍女们,包括婉儿,到时候无论生男生女都可以任其自然,但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必须让轻吟姐姐去求观音菩萨送个男丁。 围绕着皇甫巴赫将军考虑的这番计划,说穿了也就是为了镇北军这五十万雄师;或许说作为将来抑或发生了某种转机后,那可是一支根基兵力。 从纤绣内心说,皇兄宾天已是不久将来不可扭转的事实,但她就是不甘心把镇北军为将来的窃国大盗萧楠融所用,所以她必须稳住手握镇北军虎符的皇甫将军…… 第一百零七章 如何安置镇北军 从大局出发,以认定皇甫巴赫忠于皇室为角度,针对皇甫巴赫将军以及其手中所握的五十万镇北军,纤绣在脑海中作了一整套合理而担忧的推测,应该说充分体现了一个年仅十六、不到十七岁女孩的缜密心思,为已经处在险境中的皇室所作出竭尽心血的不懈努力。 然而,毕竟纤绣还只是个少女,加上之前好玩、贪玩,并未把所耳闻目睹到朝中发生的碎片事件加以拼凑,所以,对萧楠融、韩又凯以及萧党还不是十分了解,仅仅针对军队而论,她一直认为皇甫巴赫手中的五十万镇北军才是全军数一雄师,甚至觉得很无敌…… 让纤绣完全不知道的是,在父皇病重难理朝政、大权事实已落于萧楠融手上之时,萧楠融和韩又凯在对皇甫巴赫百般拉拢不成、无望之后,在韩又凯的直接而周密策划下,施展出无需增加大笔军费的谋略运筹,早已悄悄从全军常规各兵种中、以及地方部队里,秘密抽调组建了一支兵员已达一百八十万、暗中命名为“孚国毒狼野战集团军”的最精锐部队! 而这支部队的领军人慕容不胜,年纪仅仅二十五岁上下,却是个集排兵布阵、兵法谋略,对军队军事管控手段上乘的掌军天才,最关键的是,他是韩又凯一手从东部军区偶然发现后培养、考验两三年后委以重任的心腹干将,并且此人虽年轻竟非常内敛,除了一口宣定忠于皇上死而后已外,从不在朝野及军中,多说一句其它废话。 这支从最初形成并悄悄分散驻扎于原本距离都城将近四千里南部军区所处省份丽海省向东部军区所处的碧波省扩大充,早已缓速向都城以诡秘的方式悄悄移防,到如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完成移防、并驻扎于距离都城仅百里之遥的战略战线上,对都城呈包围、对外围兼防御之强势存在着…… 这件攸关孚国皇室命运的事,朝中除了为数不多的萧党铁杆大臣外,众多大臣均懵懂,甚至连身为皇帝的欧阳和唯都未曾耳闻,纤绣一个年少公主,不明就里,可谓再正常不过。 所以,在纤绣思维中,一直总认为皇甫巴赫手上的五十万镇北军才是孚国军队中的唯一翘楚…… 这几天,纤绣夜里躺在床上睡不着时,常常恨自己为什么不是男儿身,而又是谁规定的,女人不可以继掌皇权? 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个致命事实,假如她真是男儿身,国贼萧党恐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而若是,如今她的命运,估计也跟皇兄差不多。 就连父皇都敢下手的萧楠融,铁了心要窃国篡位,从而早就把六部九卿以及朝中要害部门,能收买的收买,不能收买的威胁恐吓,再不服者设局陷害,以各种手段压制于其麾下…… 纤绣泄气地想,即使朝野可以让身为女子的她接替皇兄之位,这江山,她也是坐不稳的,甚至那龙椅都很难上得去。 何况朝野还不可能认同一个女人来统治天下。 千头万绪理到这里,纤绣突然发现自己依然还卡在瓶颈处,因为,她想到皇兄宾天,萧楠融篡位,而她一直绞尽脑汁拉拢半天的皇甫巴赫及其五十万镇北军,将来又该如何安置? 这是一个重大问题,也是让纤绣头疼的问题。 思来想去,沉吟其中…… 针对五十万镇北军安置与作为问题,纤绣翻动脑书做出无数个假设: 假设一,撕下脸面返过身来与萧楠融掌握于手中、全国加起来足有六百八十万的军队血拼,先不说镇北军胜算几何,最现实的是,瞬间便失去了朝廷粮草供给,而一旦失去朝廷供给的五十万大军,一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和用度? 难道以去偷去抢的方式来维持战斗力?如果那样,最终苦的、受伤害的还是大孚百姓,况且目前大部分的百姓身上,也就剩下一条半死不活的命,还有什么可供官兵抢夺的? 纤绣暗自摇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其一假设。 假设二,转身投靠聿国或某小国,以图日后……说是投靠,只是投靠二字听来比叛国二字好听点罢了,可关键是,在全孚国百姓看来,就是叛国! 像皇甫巴赫将军这样的爱国将领,能干出辱没祖宗遗臭万年的事吗? 纤绣苦笑了下自言自语道,“看来这其二比起其一更没戏,换成本宫也不干,甚至也不敢干!” 假设三,好!皇甫将军为了身为孚国皇后的女儿,也为了欧阳皇室将来能够再图霸业,投靠了某国…… 先说假如投靠的是聿国,首先,聿国跟孚国是世仇,接纳了皇甫将军的五十万镇北军后,能让镇北军就此躺在床上吃闲饭吗? 聿国必定再次梦想侵吞孚国,很快就会重新整肃军备,以镇北军血肉之躯为先锋,与大孚开战……那样的话,先不论谁输谁赢,最终是进一步让两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再往下分析,若投靠到不小不大的俪国,虽然俪国国民经济还算过得去,一些手工业也较为发达,但在军事上根本就谈不上强大…… 针对局势,俪国一贯的政策,是根据孚国和聿国两个军事力量强大之现实而制定的,认为,既然在军事上拼不过人家,不如把精力偏重于国民经济发展上,大不了每年进贡点东西给强国,再装装孙子以保平安…… 而如若把皇甫将军的镇北军引入国门,那将意味着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甚至还会招来孚国的报复,以及聿国的误解,毕竟俪国人也不是傻子! 再三分析,纤绣觉得其三也不存在可行性,俪国尚且如此,别的小国也就不用考虑了! 然而,是不是还有其四其五呢,纤绣眯上两眼,开动脑筋,极力寻找一种能够接近现实的策略。 想了三种假设都无法成立的纤绣,似乎再也想不出第四种办法了,这让她的内心感到焦躁,甚至感觉有点抓狂…… 这让她不由想起轻吟姐姐去年曾经教过她的一些高深哲理,其中说的是涉及到事物的发展规律,她赞同也认为,虽然事物之间包含着矛盾的两个方面,但矛盾的双方既对立又可统一。 说明安置镇北军的事必定能找到一种妥善办法,一时找不到,只是自己的思维没能转出死胡同,或者是自己的思维能力还没达到一定水平的缘故…… 纤绣只好自我排解着,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她明白,面对难以解决的问题,急躁是没有用的,急躁常常会扰乱心智,最后做出错误判断和决策。 “姐,从廷戍营回来就躲到房里,不会一直在这发呆吧?” 沉浸于思绪中的纤绣,都没感觉到宁儿已进入闺中,听到宁儿声音,才猛地醒悟。 “死丫头,你的脚步已经轻到神鬼级别了。”被小吓了下的纤绣,婉转抱怨。 “有吗,是你想事想呆了吧!嘻嘻,难不成这大秋天的竟然动了春心?”宁儿嘴里意味深长地嘻嘻,眼珠子也在不怀好意地轱辘着。 “死丫头,是不是欠揍啊!”纤绣顺手打了下宁儿屁股,阴声说,“你姐的心,冷得都快要冰雪了,还动你个死春心!” 宁儿本来意在调剂一下公主情绪,霍地感到此时的调剂玩笑没起到任何作用,连忙从身后环抱住依然坐着未动的公主…… 宁儿故意对着纤绣耳朵温柔地轻轻说,“姐,反正什么事都在那边了,我们就慢慢解决呗,看你中午时就没吃多少食物,现在也该饿了吧,不是都答应五姐姐和七姐姐说,晚膳时一醉方休吗,两个姐姐都等着呢,准备用膳好不好?” “咯咯咯……死丫头,离远点说不行吗,对着耳朵这么温柔说话,把你姐全身毛孔都弄得竖起来了!人家一直忍着知道吧,哈哈哈……” 纤绣突然大笑着脱开宁儿环抱,站起身回过头,一边控诉,一边揉起耳朵来。 宁儿见状,故意闪出色眼,撸撸袖子就往纤绣胸前伸过手来,“毛孔竖多高呀?来来,让爷摸摸……” 看着宁儿一副流氓轻佻相,纤绣吓得骂了声“滚!”,便往大厅逃去。 后面的宁儿笑到蹲于地下,口中还嘟噜着:哼,跟爷斗? 第一百零八章 征策 在大厅前部飘窗边茶案坐着的百灵和海燕,见纤绣来到面前,海燕申诉声起,“八妹妹,这许久跑到哪去了,把姐姐们往这一扔,就不管不顾了吗!” “五姐姐、七姐姐,真是对不起,在里面想一件事呢,一直没想明白就忘时间了,一会儿八妹自罚一杯行吗?”纤绣绽开如花笑靥道歉说。 回头想想,两姐姐抱怨得对,她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某种神经质状态,脑海中不断跳出诸如此类的事,一件件事就如一团团解不开的乱麻,头绪纷繁,难以开解…… 即便此时已出了内室,思绪里依然缠绕着五十万镇北军。 “嗯,算八妹妹态度还不错,罚酒就免了吧,你说呢,七妹妹?” 百灵故作宽宏大量,同时还征求了下海燕意见,显得对此事重视似的。 海燕翻翻白眼嘻嘻说,“五姐姐在这最大,五姐姐说了算。” 这也许是她俩没几次中的一次,战线竟然如此这般统一。 奇怪的现象,让纤绣意识中浮起戒心,只得嘻呖笑道,“完了,八妹这下死定了,看来两位姐姐早已经商量好了一会儿要怎样对付八妹。”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觉得不该罚八妹妹酒。”百灵和海燕,居然还异口同声。 “五姐姐、七姐姐,难得两位姐姐在八妹家用膳,八妹早就做好一醉方休的准备。”纤绣干脆来个豁出去的姿态,恁百灵和海燕即使曾经为此协同半天,看到人家姿态后,也会自感徒劳。 百灵忽闪着大眼晴说,“你看你看,八妹妹的好态度,让五姐都有点不忍心了。” 嘿嘿,说漏嘴了吧!纤绣暗自一笑。 海燕未及附和,只见宁儿快步来到,宣布道,“五七八三姐姐,用膳了!” 百灵和海燕一声欢呼,跳起身来,好像已经饿了三天一样。 为了避免百灵和海燕酒中言语不忌,让众侍女识破她们身份,宁儿经过考虑,席设安静的偏房,关上门,任她们可以把天闹翻。 将要入席用晚膳的纤绣,总感觉没什么胃口,在她脑海中,依然缠绕着如何安置五十万镇北军的假设,她断定一定会有一种最妥善的办法,只是自己一时想不出来而已。 纤绣见姐妹们已入席,菜却还未上来,灵机霍然一动,何不来个群策群力?于是说,“五姐姐、七姐姐、十妹妹,在喝酒前,我来出一道公开题,你们三位每人想出一个答案,只要答案无可挑剔,并得到大家认同,我就喝一杯酒,如何?” 海燕心性喜闹爱玩,连忙拍掌赞同,“好呀好呀,八妹妹请出题!” 百灵表现出一副似是而非的神态,阴声说,“八妹妹,一杯也太少了吧,要我们费脑费神,至少应该三杯吧。” 宁儿一心护主,连忙接上道,“五姐姐,太狠了吧,八姐姐本来就是一对三了,如果每人三杯,那不得九杯啊?一下就把八姐姐灌醉了,多没意思呀。” 说着话间,宁儿目光瞄向海燕,想拉海燕入阵线…… 却没想海燕刚接触到宁儿目光,便闪了下明眸翻起她那独家白眼,明显要回避的意思…… 翻白一眼的海燕,旋时觉得这样避开宁儿求助目光有点残忍,便装好人说,“这样吧,我出个折衷,一个题,八妹妹两杯。” 宁儿暗自恼火地学着海燕也翻了翻白眼,正要再理论…… 却听纤绣说,“好,就按七姐姐说的,八妹两杯就是了!” 倘若能够找出一种可行的方案,咬咬牙,纤绣想,两杯算什么?就是醉个三天三夜也值得。 百灵终于提起精神来,“八妹妹出题吧。” “是这样的,如果我给你们每人五十万大军,又不供给你们粮草,你们将用什么方法让这五十万大军在保持战斗力的情况下依然好好存在着?” 纤绣觉得,也只能以这种方式出这个题,如果直接把镇北军抬出来,还得为她们解释很多繁琐问题,这么出题就单纯多了,并且有好答案时,经过修饰,一样可套用于镇北军。 开始沉思的百灵,还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的军队,为什么又不给粮草呢?” “因为我发觉你手上的军队已经生出反叛之心,我又无法收回你手中虎符,所以,只能断供而伺机消灭之。”纤绣解释着补充说,“对了,我手上有六百多万忠于我的常规驻防军队和地方部队。” “哦,我明白了。” 一会儿后,百灵首先给出答案,“八妹妹,我可以据一富庶之城与你的六百多万军队抗衡,我的区区五十万人,百姓一定可以养活,再说,你的六百多万也不可能倾巢而出与我决战,我将以小股分割的方式慢慢消耗你军力,同时夺取军需。” 海燕异议说,“五姐姐,那是不行的,一城再富庶,也不如一小国的力量,按你的策略,还不如跟一个小国联合起来对抗?” 百灵摇手,“切,七妹妹,你那是叛国,性质就变了!再说,一个小国弄不好也养活不了一支五十万大军。” “五姐姐,缺粮缺什么的时候,我不是可以变吗,也可以用神力呀!”海燕异想天开,显然她已经入戏太深,把神仙当成了五十万军队的统帅。 百灵啐道,“七妹妹,你这是胡扯,人家是凡人之间的战争,你都扯到神仙上面来了,还变,变你个大头鬼!” “哦哦哦,那还真不行,估计小国也经不起六百万军队持续围攻。”海燕被百灵呛了一顿,不但没生气,还很快地予以虚心接受。 百灵觉得,这还真是大难题,她见宁儿没吭声,目光射向宁儿,“十妹妹,你也出个主意听听?” 宁儿淡然一笑说,“五姐姐,你们神仙都没想出办法来,十妹一个凡人还哪行呀。” 聪明的宁儿想,我就是有主意,也不会在这说,你以为我傻吗,说对了,不就害我公主姐姐要喝两杯?本姑娘就是有主意,也是跟公主姐姐悄悄说,嘻嘻,懂吧? 百灵和海燕在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各种方略,都觉得不行,加上菜已陆续上席,各道菜肴香味萦绕,引得她们思路不免混乱,就更没能往深处挖掘了。 百灵只好说,“不过,要是这支军队是掌控在姐大手中,那就一点也没问题了,她可以找一个山连着山,地连着地,有山有水有土地的地方,以法力屏蔽外围,不说五十万大军,就是一百万在其中,也能做到自给自足。” 海燕闻言,终于找到了骂回百灵的机会,立即怼道,“切,五姐姐,我看你不光是胡扯,而是扯淡,不是说乃凡人之间的战争吗,怎么还把姐大扯进来了?你干脆把玉帝他老人家也搬出来算了,他不更厉害?” 百灵被骂得讪笑道,“人家不是比如吗……” “比如你个大头鬼,还比如!”海燕复仇毫不客气。 宁儿娇笑了声连忙劝解,“五姐姐、七姐姐,菜要凉了,我们先用膳吧,好不好,你说呢八姐姐?” 见架势,纤绣只好答应道,“十妹妹说得对,菜凉了就不好吃了,我们边吃边聊。” 百灵被海燕重重地抢白了一顿后,神情似乎有点自艾…… 第一百零九章 美酒青红 见自艾中的百灵脸色悻悻,海燕连忙昵昵地准备凑上前,想要讨好百灵…… 甩人家一巴掌,给一块糖,是海燕惯用的伎俩。 纤绣见到百灵神情,说了句能让百灵开心的话,“七姐姐,虽然五姐姐说的方略牵扯到了神力,但八妹觉得,即使撇去神力,也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百灵心里一亮,瞳眸中立即闪出光来,“哼哼,死蹄子,听见没,八妹妹都说有价值了,你再唧歪,就是讨打。” 海燕缩了缩身子不敢再吭声,而是对着百灵绽开灿烂之笑。 “五姐姐、七姐姐,八妹家的菜虽然比不上别院,但也可算别有风味,只是八妹家的酒,的确不可与别院的酒相提并论,还望二位姐姐多多担待。”纤绣切入正题谦虚说。 纤绣早已吩咐宁儿,晚上以珍藏多年而不敢动之的“青红”招待百灵和海燕,“青红”的厉害,纤绣和宁儿深知并怵之,如同一个有内涵的人,看上去不起眼,却蕴藏经纶满腹,越喝越好喝的口感,不小心会让你醉个三天三夜醒不来。 “是什么酒呢,很难喝吗?”百灵闻言伸伸舌头,勉强牵出一丝笑意,显然百灵对酒很在意很考究。 宁儿无风无浪地悄悄对着公主眨眨眼,微笑说,“是一种我国南方特酿的糯米酒。” “米酒啊,没酒劲!哼,既然敢称特酿,说说看,有什么特色?”百灵听说喝米酒,就感觉与喝水无异,没提起她多大兴趣地调侃道。 宁儿见百灵神态,想到她一会儿烂醉如泥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打算让“青红”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位神仙…… 于是宁儿诚心介绍说,“离都城两千多里的地方,有一座神秘的鼓峰山,东临大海三江环绕,风光秀丽蕴就玉泉,在鼓峰山一带,有一种传承千年的酿酒技艺,一年里只取清明前后三天、农历五月初四一天共计四天之山泉,然后精选江边上等糯米,配以特制红粬,以特艺酿就“青红”,接着,酒中放入公鸡与目鱼干后以黄粘土封坛,再置于阴凉洞穴珍藏多年,方能成就特酿青红……十妹也就知道这些,要不五姐姐就当茶水喝? ” 宁儿够狠,还对百灵作了心理暗示,让百灵当茶水喝。 百灵想,自己早就修仙成神,什么好山好水没见过,还把山水搬出来说事,于是她听了半天宁儿为之搜肠刮肚的话,也只是撇撇嘴,未作言语表示还略有不屑。 海燕显然已经饿了,翻了翻白眼显出稍稍急迫,“十妹妹,你说得不玄也不乎的,还不如先斟上一杯品品看。” 百灵明显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懒声道,“好吧,七妹妹你就先试试。” 纤绣看宁儿明显在欲擒故纵地给百灵和海燕下套,虽然没吱声,心里早已笑翻了天。 宁儿见百灵、海燕两人均呈现不以为然神态,未予理会,大有轻视“青红”之意,便提起酒壶心里发狠道:哼,就让你们这些千杯不醉的神仙,见识见识青红的厉害! 忿忿的宁儿为海燕斟了满满一杯青红,海燕看了看杯中酒,忽闪了下眼睛说,“酒色还是挺好看的,青中渐红透出一抹琥珀凝重……嘻嘻,不过,酒就酒吧,干嘛弄出花里胡哨的架子来,你看,比如人家白酒,外表不花哨,内里却刚烈!” 这不是在糟践青红吗?宁儿暗恼却只能扯出微笑。 百灵见海燕看着酒杯在胡扯,许久了不动,嘴里还说了一大堆咬文嚼字的废话,就觉得她啰嗦,伸手端过酒杯就要往嘴里灌…… 宁儿叹了口气,还是有点不忍心,以善意口吻提醒说,“五姐姐,今日这酒可是三十年以上的珍藏哦。” 百灵牵牵嘴角,“不就三十年吗,还能比姐大那五百年的更厉害?” 一仰脖,百灵便干了青红。 红唇微动咂巴了个嘴,感受了下酒味,百灵公正说,“这叫青红的酒,口感的确很柔顺,只是欠缺了些猛烈,算了,看来八妹妹也已经倾尽所有,今晚只能喝这酒了,不管怎么说,好入口,权当喝茶!” 这话说得,把一直没吭声,显出一副淡定的纤绣立即再次表示歉意,“请五姐姐、七姐姐体谅身处凡间的八妹,就只能拿出这样的酒招待贵客了。” 海燕闻言,连忙圆场道,“是呀五姐姐,八妹妹又不是神仙,我们就将就点呗。” 百灵警醒,转瞬一脸粲然,“是是,七妹妹说得对,是我们口舌过于挑剔了,来,十妹妹,拿碗来,倒上酒,今夜咱姐妹们不说不醉不归,反正不把肚子喝胀谁也不许停!” 于是,另一种的“觥筹交错”在偏房中以大碗喝酒大口鱼肉的方式进行着。 纤绣和宁儿均深知青红酒的厉害,不辣喉,很顺口,味道还甘甜,让人不会注意到它后劲十足…… 鉴于青红美酒之特性,为了不让公主喝醉,以及自己也能够尽可能地少喝,聪明的宁儿早就作了安排,吩咐思琪,一会儿一会儿的就来偏房敲门,说太后派人找公主说事,又皇上有旨意来呀什么的。 纤绣因此借故顺理成章地出偏房,躲在一边猛灌茶水,不是说喝胀肚子可以停吗?纤绣暗笑,要让肚子胀起来还不容易? 但没想到,百灵和海燕喝到后面,才猛然感觉这青红好像喝得还挺痛快…… 纯因青红的口感虽柔顺也的确淡,但却很容易让周身血液热起来,血液一旦流动加快,慢慢的两腿便开始悬浮,会让饮者感到一种心旷神怡的痛快,并且会让人越喝越爱喝,甚至很多人即使醉了也不会感到恶心和呕吐,只是沉睡难醒。 最后,两个千杯不醉的美女神仙,居然喝到于不知不觉中往席上一沾额,就再也不愿抬起头来了…… 纤绣和宁儿大笑着同时伸出双手,对了胜利一掌…… 她俩惊奇地发现,神仙竟然也会打呼噜! 姐妹俩实在忍不住,终于笑得差点翻了天。 第一百一十章 逆袭计划在酝酿 巳时,日上三竿。 芬芳宫飘窗边,纤绣和宁儿小声笑着窃窃私语。 据前一刻侍女禀告,百灵和海燕依然睡得香沉。 “宁儿,你说这青红,怎么会比轻吟姐姐的五百年藏酒还厉害呢?”纤绣止不住笑意地问。 想到百灵和海燕,昨夜晚膳满嘴、满眼的对青红加以轻视,以至喝到跟死猪一样被侍女们抬着进卧室,直到此刻,依然在梦乡游荡……纤绣和宁儿能不解气吗! 终于整治了对青红不屑一顾的百灵跟海燕,两人心中止不住地欢欣鼓舞! 她们很想知道,一会儿起床后的百灵和海燕,将怎样自嘲,怎样挽回她们千杯不醉的面子,想到她俩将会是很不得已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玩。 但纤绣还真的有点想不通,她也喝过轻吟姐姐那五百年的酒,明明口感比起青红香醇而刚烈许多,百灵跟海燕却没喝醉,而是出乎意料地栽在了喝起来温润柔顺的青红上。 “姐,十妹是这样想的,轻吟姐姐的酒是烈在外柔于内;而青红呢,是外在温柔,内里刚强,就像十妹的殿下姐姐一样,如果把喝酒的人比作敌人,那么敌人面对姐姐你,就要十分小心了!嘻嘻嘻,嘻嘻,姐,十妹说得对吗?” 宁儿分析着两种酒的不同内涵,顺便再拍拍纤绣马屁,一箭双雕,说得自己都忍不住发笑。 纤绣笑嗔,“对酒吧,分析得还有点道理,后面吗,姐觉得你在胡扯淡!哦,对了,在家里,姐面前,你应该是二妹才对呀,怎么总是十妹了呢?” 宁儿闻言,拉长着脸气咻咻说,“我不二了,从此就十。” 纤绣看着宁儿小脸,意味深长说,“哦,明明二,却不二了,唉,十就十吧。” “阿哈,气死我了,看你再说……茶就别喝了。”宁儿听纤绣说她明明二,气得伸手就把纤绣的茶杯给收了。 纤绣很明白,在大厅,宁儿不敢当着侍女的面咯吱她,笑着正想再激两句,干脆把宁儿气死,将要张口再说什么时……一挪眼却见百灵和海燕,秀发散乱迈着迟钝脚步朝这边走来。 纤绣和宁儿连忙罢闹,起身相迎,“五姐姐、七姐姐,睡得可好?” 在纤绣开口说话的同时,宁儿对百灵和海燕点头一笑,便迅速往厨房方向去,她得安排百灵和海燕的早膳…… 宁儿明白,酒喝过量的人,即使没醉,口舌也会感觉比较厚重,此时她必须亲自去吩咐、指导厨房,为百灵和海燕做两份清淡食物。 这边,纤绣连忙为百灵和海燕斟上茶水。 喝了口茶后,百灵哭笑不得地说,“八妹妹,五姐没想到八妹妹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啊!” “怎么了,五姐姐?”纤绣眯眼浅笑、故作惊讶。 海燕苦着脸控诉,“这么厉害的酒,八妹妹却总是谦虚地说比不上别院的酒,这不是误导七姐和五姐姐吗!” “哈哈,八妹冤死了,八妹平常在家极少喝酒,这青红昨晚也是第一次喝,只是想到这三十年的酒,哪能跟五百年的相提并论?所以八妹自觉气短,就怕姐姐们喝得不痛快,才不得不先向两位姐姐表达歉意;但不管怎样,姐姐们喝了青红后不是睡得很香吗。” 诉苦喊冤谁不会?纤绣不得不趁机再暗讽一句,也还不得不让百灵和海燕承认,喝了青红后的确睡得香,同时心里也觉得,似乎是错怪了八妹妹。 适时地,宁儿带着侍女,为百灵和海燕各送来一份让醉酒者见了便有食欲的早膳…… 一盅白白嫩嫩的豆腐脑羹,豆腐脑羹上面,零星点撒五六玫瑰小碎瓣,再配一杯泛着清香淡淡红糖蜂蜜水,外加一块白里缀红枣糕。 “嘻嘻,这个好,这个好!谢谢十妹妹!”百灵和海燕,瞬间笑逐颜开异口同声道。 一边惬意地用着早膳,百灵一边漫不经心的对宁儿说,“对了十妹妹,五姐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昨日姐大吩咐五姐,说有人对车夫没办法时,有可能会冒险对十妹妹下手,叫五姐和你七姐,在保护好八妹妹的同时,也要保护好十妹妹。” 宁儿鼻子一酸,内心激动不已,过了会儿才昵昵小声说,“谢谢轻吟姐姐,谢谢五姐姐和七姐姐。” 海燕一拍大腿笑道,“咯咯,忘了忘了,这个事应该在昨晚喝酒时告诉十妹妹,十妹妹听了,激动之下还不连干三大碗青红!” 纤绣和宁儿听了,抿嘴暗笑,心下说:谁叫你傻喽,马后炮! 百灵揉了揉依然惺松的两眼,嗔声起,“别再跟我提青红了,这酒实在让人又爱又恨!” 纤绣和宁儿对视了一眼,忍住爆笑,不敢出声。 百灵睨视老八、老十靡颜中神色变幻,自感涩然,迅速喝下红糖水便往盥洗室方向走,海燕悻然一笑连忙跟上。 …… 在侍女服侍下,盥洗过程中,两人检讨着被“青红”放倒的轻心,同时也赞扬着宁儿亲自为她们配搭的清淡早餐,梳洗得光彩照人地向飘窗边走来…… 在两人去梳洗的空档,纤绣跟宁儿商量了下,已经做了出宫安排。 纤绣想,这个时辰,正好是街头艺人开摊最佳时间段,看看是否还能不能找到华羽或二憨。 如果能找到,准备找个高档酒店请他们用午餐,然后跟他们好好聊聊,试探一下他们,是否愿意参加她心里正在筹划中的“反击组”。 当然,这一回必须向他们公开自己公主身份,好给人家做出是否愿意的判断。 因为纤绣明白,如今的孚国百姓日子不好过,在这种形势下,普通百姓对官家官府以至公人,大多不会有好印象,甚至痛恨也是正常的。 对华羽和二憨公开身份的意图,就是由他俩自己客观作出是非选择。 她可不想以权以身份去欺压百姓,甚至低微的乞丐。 再说,这种要让人带着生命危险参与的事,缺乏一份心甘情愿能行吗?不说到时候能不能出成果,造成内部反水都存在可能。 要那样,就全军覆没了! 如果没找到华羽和二憨,就直接去院落,找袁练刚和三五八好好沟通策划一下,关于组建“反击组”的事,问问他们俩,在宫外是否还有得当朋友。 纤绣一再告诫自己,这毕竟是一件有风险的大事,必须小心、必须周密斟酌、策划而后行,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还有很大可能危及袁练刚等愿意参与其中的热血勇士们的性命…… 最后,纤绣暗自叹息:要是能找到空荡荡,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跟踪升级 见到刚刚从盥洗室出来的百灵和海燕,神采靡颜腻理,形态阿娜多姿走来,纤绣不禁在心中暗暗道了一声赞! 此时的百灵和海燕,也已自信地显示出她们神仙风采。 美得,把芬芳宫的侍女们个个震撼得自惭形秽羡慕不已。 纤绣对来到面前的两人笑道,“五姐姐、七姐姐,光彩照人哟!” “八妹妹谬赞了!” 海燕优越感十足地一笑,得体得足可倾城。 便是百灵很明白现在已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了,问道,“八妹妹,接下来怎么安排,姐姐们听妹妹的。” 纤绣内心不禁为之赞赏,笑说,“那我们准备出宫吧。” “奴婢遵命。”百灵和海燕调皮地欠欠身。 三人挽起手,亲密地一同走出芬芳宫。 宁儿早先出去了一步,已安排好车辇在芬芳宫前等候。 今日四个人不遮不掩,当着车夫的面,有说有笑大大方方上了车。 看着华丽的车辇,纤绣突然萌生想法,觉得车辇外观过于华丽,实在有太招摇之嫌,应该在外观上做一番趋于平民化改动…… “宁儿,晚上回宫后,吩咐思琪叫人把车辇外观作一些修饰,改得平常一点,淡然一点,太招摇总是不好的,如今百姓日子不好过,朝廷有责任,我们也应该收敛。” 宁儿转念了下赞许说,“八姐姐考虑得周到,晚上回宫我就安排。” 车辇快到皇宫大门的时候,百灵透过窗格,见大门处依然守卫森严,便对海燕使了个眼色,两人只在眨眼间,原本一身华丽的着装,幻变成了侍女服饰。 纤绣见了,心生感慨,微笑着赞许点点头,小声以表谢意,“委曲五姐姐和七姐姐了!” “八妹妹见外了,多留点青红给我们喝就行了。”百灵媚眼一眨欣然说。 海燕立即瞪眼啐了一口,“切,是谁说的别再跟你提青红的,简直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喝了青红确实好睡嘛,而且估计还很有营养,总觉得这会儿精神特别好!”百灵肆意活动着手脚说。 “哼!”海燕撇撇嘴,依然示怼。 见海燕又“切”又“哼”的,百灵伸手就要往海燕内衣探,“喝了青红有伤疤吗,我摸摸,伤疤在哪儿,又哪儿疼了?” “五姐姐,快到宫门口了,能不能正经点,是不是没事要招情报局的人注意呀,真是的!”海燕打掉百灵伸来的咸猪手,阴声道。 百灵闻言,反应过来后不敢反驳,伸伸小舌头,脸上讪笑。 “五姐姐,你说他们今天还会不会再派快骑跟踪?” 海燕见百灵因为理亏显得有点悻然,连忙以请教的口吻问百灵,就此来缓和姐妹间气氛。 足见她们之间的感情,再怎么闹都不会伤。 “情报局之前吃了七妹妹两次亏,我想他们会更想弄清八妹妹行踪,所以,七妹妹一会儿还得在车后注意情况。”百灵蹙蹙眉分析说。 …… 事实上,情况比百灵所想象的严重得多,就无缘无故跟丢公主,并跟踪到荒野之地去的这一情况,已经引起韩又凯以及情报局高层的非常重视。 同时,空荡荡日前在公主车辇底下飞向韩又凯那一刀,虽然葛一戟摄于渺鸿报复而守口如瓶,可情报局的特务们也不是盖的,早已有明眼人将当场发生的状况以疑似的不确定方式悄悄向韩又凯作了报告,从而让韩又凯惊闻后差点出一身冷汗,而这些似是而非还是似非而是的状况,韩又凯分析来分析去,最后朦胧中只好暂时归疑于是否公主殿下所为…… 在对公主未曾释疑之下,两次派员跟踪又均遭折翼,在韩又凯看来,结果绝非正常,但其中的蹊跷,却暂时无法作出判定。 倘若按执行跟踪的两快骑无功而返后所汇报的情况属实,韩又凯想,可以表明公主的能耐已经升级到不说仙神至少鬼魅的层次! 但韩又凯从心底里又觉得不可能,小公主那声腻腻的“韩叔”言犹在耳,一个那么周正而阳光的女孩,怎么可能跟鬼魅扯上关系? 要说公主暗藏杀手刺杀他,还是缘于那声甜甜的“韩叔”,让韩又凯简直迷失了方向,同时他也不相信,他的首席暗卫渺鸿,敢于在他面前耍花招,渺鸿的忠诚,韩又凯从内心里还是信得过的。 可是,不止一个特务见过,当时邋遢的门卫渺鸿身边,的确出现过一个翩翩美少年,并且好像那一老一少,一丑一靓的两人,还吵了几句嘴……这现象让韩又凯略感惊心,最后他觉得必须弄清那翩翩美少年是谁,与公主殿下是不是有某种关系? 怎么办?韩又凯只好作出更加紧密跟踪公主殿下的决定。 一时思绪感到混乱的韩又凯,想到自己念头出现过公主殿下有着仙神背景的思绪,经过认真深入分析,确定可能性不大,如果公主具有仙神背景,哪能允许他人在毒害先皇和当今皇上时,仙神看着而不管的道理,要真有,恐怕自己早就被仙神捏死五、六回了,老韩我还能安然地翘着二郎腿,稳坐在情报局首脑办公室里? 再说丞相,即使比老韩我少死一两回,也已经死他三、五回了, 所以,打死韩又凯也不信,那会是仙神所为。 但韩又凯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又已经铁了心跟着萧楠融同谋窃国,所以,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得弄清这件被两快骑说得天花乱坠匪夷所思的事,从而实实在在弄清公主行踪! 最后,韩又凯才在今日安排了两组人马跟踪公主车辇,并且两组人马其中,一组调自其它营,他们并不相识,甚至也不告知某组,有另一组存在的安排。 其目的是,一、为了验证属下的能力和忠诚,二、互不干涉加上人少,不容易被公主发觉,三、即便有一组被发觉,他还有后备的第二组。 如果今日再次跟丢公主,并且,布于一前一后的两组人马,若被引入同一岔道,最后才发现跟丢公主,很可能便是中了某种幻术。 倘若两组人马以同样排列形式,而被分别引入不同岔道;那么两组人马,最后只要都发现目标不见了,就说明已经分别被引入了两条岔道,而具有如此的大手笔,不是见鬼了还会是什么? 反正韩又凯至少目前已决意,不探明公主行踪就不停止跟踪,他准备什么方法都用用,不信老谋深算的自己,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心应对 对于韩又凯摆出的跟踪阵势,在车辇出了宫门不到五十丈,就已令在后窗观察、监视的海燕感到奇怪。 海燕发现,今日跟踪的人马似乎有两拨,并且每拨变成了三快骑。 见此情景,海燕无法准确判断其中用意,便返身坐回原来位置,准备向姐妹们通报情况,同时请教百灵。 “怎么样,七姐姐,有跟踪吗?”宁儿对情报局这一手感到非常烦,忍不住先开口问。 海燕蹙眉说,“哼,今日情况有点复杂。” 此言一出,立即把大家的警觉性唤醒,均坐直身体。 “五姐姐,情报局今日一前一后派了两拨人马随于车辇不远,亦步亦趋跟着,这是什么意思?”平常抬杠归抬杠,海燕不得不承认,遇到事情,百灵经验比她丰富。 “不用慌,不用急,让五姐弄清情况后再说。”百灵起身,跨前两步到后窗。 坐在宁儿身边的纤绣沉着脸,内心里感到十分恼火,从而对韩又凯的痛恨又增添了一分。 “萧党爪牙太可恶了,有机会必须以牙还牙!”冥冥中,宁儿似乎与公主心意相通,很多时候,只要纤绣有情绪,几乎能猜着原因。 纤绣没说话,只是轻轻拉过宁儿手,握于她手中。 百灵在后窗观察良久回到坐位,冷笑道,“这韩又凯的确是个十分狡猾的家伙,但他的鬼把戏,逃不过本姑奶奶慧眼。” “五姐姐,怎么说?”海燕迫不及待问。 纤绣和宁儿,一样投来问询目光。 “是这样的……”百灵根据车后情况分析说,“由于两次跟踪未达目的,而两次执行跟踪的又是同两人,所以,今日韩又凯派出两个组,每组三人,也就是说,原先那个组,在原来的两个人上加了一人……加一人的意思,五姐预判,估计是因为韩又凯并未全信先前两特务失利后回去向他汇报时所说的话,所以,多一个特务是为了验证先前那两特务说的是不是真话,这与多少个人跟踪我们无关,他就是派出一百个人,也还只是跟踪,这便是五姐的粗略预判。” 海燕信服地点点头,仰脸诚声问,“那么,他派出两个组是什么意思?” “啊,是阿?”宁儿也不解,但她佩服与喝酒逗乐时仿佛判若两人的百灵。 百灵见姐妹们赞同并追问,便来了精神,娇笑说,“五姐想,识破他也不难!韩又凯之所以派出两组人,是因为对原先那两个特务的话半信半疑,增加一个组跟踪,他想看看结果会是怎样,倘若两个跟踪组的最终结果与先前两个特务向他汇报时说的话相吻合,韩又凯便有理由怀疑,八妹妹用了什么幻术,从而才能轻易地把两组跟踪特务都引入岐途……” “五姐姐,我不明白,这跟他派两个组有什么关系喽,就像你说的,他就是派出一百个人、分成十组二十组跟踪八妹妹的车,我照样可以把他的一百个人、以及无论多少组统统一起引向一个岔道或不同岔道,那八妹妹的幻术不是让韩又凯不可想象了?”海燕皱着眉头,还是不理解。 百灵正要进一步解释…… 纤绣突然眉眼一展说,“不不,七姐姐,我大约理解五姐姐说的意思了,五姐姐的意思是,如果七姐姐今日照样把两个组都引向岔道,或者把两个跟踪组分别引入两条不同的岔道,导致他们的跟踪计划再次落空,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原先跟踪的两个特务所言非虚,那么,韩又凯就不单判断八妹我会什么幻术那么简单了……他马上就会怀疑八妹我为了跟情报局对抗,使出了什么更厉害的妖术,其结果就是,韩又凯将开始全力防范八妹我的一举一动!” “聪明!”百灵鼓掌称赞,“八妹妹聪明!因为韩又凯认为,一个组好对付,多了一个组便没那么好对付了。” 宁儿搂住纤绣的腰,用力紧了紧,表示赞誉。 海燕听后,撑颌苦苦沉思,极力寻觅,免去再度引其入岔道的其它更有效办法。 见海燕不语,百灵拉住她手试探问,“七妹妹,你是不是想着,由五姐跟你一起分别把两组特务引入某江河湖海,咯咯,让他们就此回不去?” “那可不行!”纤绣心头一凛,连忙阻止,她很明白,要是那样作,等于让韩又凯发疯。 “八妹妹别听五姐姐胡咧咧,如果这么作,要让姐大知道了,不把我打回原形才怪!我是在想,除了引入岔道的方法,是不是还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一种让韩又凯既感觉自然,又无所获的办法。”海燕知道百灵在试探她,小横了眼百灵后表示她的思虑。 宁儿忽闪着眼睛迟疑了下,说,“五姐姐、七姐姐,今日要是再弄出太不可思议的结果来,等于让韩又凯确定认为,八姐姐的本领已经超越妖术了?八姐姐要是成妖了,还让不让韩又凯好好睡觉了啊,他要是不好好睡觉,整天整夜地盯着,我们也烦是不是?” “哼哼,死丫头,你干嘛不说十妹妹要是成妖了?”起初听宁儿劝说百灵、海燕的话时,纤绣觉得宁儿在附和她对百灵和海燕的劝阻,心里不免为之赞赏,当宁儿说到还让不让韩又凯睡觉时,还想要发笑,待宁儿说完了话,咀嚼一遍后,纤绣才忍不住打了一下宁儿笑骂道。 被打了下的宁儿,干脆两腮一扯,露出一口洁白牙齿,自以为这就是妖相,“吰……嘿嘿!十妹妹要是成妖了,八姐姐就不用发愁了,我这就飞过去,先把韩又凯拎来,甩他一巴掌,再揍他两拳,最后还得踹他三四脚……唉,打累了,扔到铁笼子里去吧!” 众人被宁儿的忽然一手,无不弄得前仰后合。 海燕首先止住笑,问,“十妹妹,你刚才是牛叫呢还是虎叫?” 宁儿天真烂漫地说,“没听清楚吗,妖,妖叫!” 纤绣无法止住笑地断续说,“死丫头,我看你是猪叫!” 众姐妹乐得几乎把后面还有两组特务在跟踪的事给忘了。 好在快到街口时,车辇嘎然停住,车轮发出了一声尖响,才把她们震醒。 也许是因为车夫被百灵抹去了几天记忆,此时还真不知道公主要去哪儿,所以才停车,准备请公主示下。 未听到车夫开口请示,百灵如梦方醒道,“哎呀,妹妹们别疯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众人霍地惊醒回神,纤绣想,今日看来寻找华羽和二憨的计划算是泡汤了,后面跟着两拨特务,还能有自由吗! 能否找到华羽和二憨,虽然把握性不是很大,但不管怎样,决不能让后面跟踪着的情报局特务,查到她在寻人的行为…… 一旦被韩又凯探知她在寻人,以韩又凯的老辣与缜密,马上就会产生诸多联想,最后难免识破她的计划。 纤绣决不会让计划才刚刚酝酿就胎死腹中。 若让韩又凯识破计划,最后的结果将牵一发而动全身,连累很多人,甚至会让局面难以收拾。 面对前面不远街口,和旁边一条岔路,车夫开口,“殿下,要往那里走,请殿下明示。” 纤绣与百灵、海燕交换了下眼神,回答车夫,“往街上走,街上人多,速度慢点。” “遵命,殿下!” 车夫一声“驾”,车辇起动,速度很慢。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静制动 之所以让车夫慢点,是因为纤绣不想让百姓们误解,认为皇家在街上耀武扬威,最重要的是,面对韩又凯派出的两拨特务,亦步亦趋随于车后,让她几乎失去了方向。 随即,纤绣神情稍显不安地问百灵,“五姐姐,前面说的两种方案都不妥,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百灵说,“让我好好想想。重要的是,如十妹妹所说今日不可再弄出让韩又凯觉得惊奇的手法……” 宁儿被夸了一句展颜随口说,“哼哼,大不了我们今日就在街上玩一天回去呗,先让昨日跟踪我们的那两个特务抄写“惨”字一百遍!呵呵,敢骗局座大人?人家公主不是好好的在街上玩吗,怎么就跟丢了,还说了那么多神鬼莫测的话?就该让你们长长记性!咯咯,姐姐们,轻松玩上一天就当是放假嘛!” 纤绣睁大了下星眸,悟之赞道,“这样好像挺好,给他们来个虚虚实实很不错,只是,我们的时间被他们严重浪费了。” 宁儿这番话显然是随口而说的,但纤绣稍一思忖便赞同,因为她已经意识到,韩又凯摆出的阵势,粗略看好像没什么,事实上是一条毒计,这条毒计一旦应对不善,将会使她接下来很被动,缚手缚脚的,必然寸步难行。 倘若按宁儿说的,就在街上瞎逛逛,先悄悄探明华羽是否还在不在都城,时间也不算太浪费,只要不明显地去找华羽,跟踪的特务也不会发觉她在找人,要说时间浪费,也就浪费在今日没法去若水院落那边,否则,就把祸害引到院落去了。 但至少,很巧妙、又很悠闲地化解了韩又凯精心设下的毒计。 纤绣思忖片刻,不禁对宁儿嫣然一笑,之后目光扫向百灵和海燕,征询她俩意见。 原本百灵和海燕一直都在深思寻觅一种恰当的方式应对特务跟踪…… 基于摒弃了再度把特务引入岔道的方式,那么,最好所有神力都不可再在特务面前施展;不然,韩又凯照样会把八妹妹联想到鬼魅上……结果是,韩又凯会花更大心思关注八妹妹。一旦被特务头子重点关注,八妹妹将来的行动就没那么自由了。 海燕深思良久后,对宁儿随口而出的话,不得不承认可行,“我觉得十妹妹的方法挺好的,以此来扰乱韩又凯毒计,还是有效的。” “哈哈,是,十妹妹的方式叫以静制动。”百灵夸了句宁儿后把目光移到纤绣身上继续说,“八妹妹,我估计在街上还得玩两天,这样才能彻底粉碎韩又凯跟踪八妹妹的阴谋。” “嗯,听五姐姐的,反正以大局为重吧,浪费几天时间也是没办法的。”纤绣突然明白,稳扎稳打才是上策,迷惑几天韩又凯,他还能不消停? 再说了,无论什么事,其中应该都含有矛盾和统一,走一步看一步,总能够找出应对韩又凯的策略。 并未经过深思熟虑,随口说出的应对方法,竟然得到姐姐们的认同,宁儿在惊异之下感到十分开心。 于是,宁儿笑靥如花灿然说,“碰到我们姐妹们,也算先前跟踪我们的两个特务倒楣,看来今晚狗腿子们不光得抄写“惨”字,屁股弄不好还得开花!” “呵呵,估计是。”海燕附和道。 说着话,车辇已进入街中心。 纤绣忙对宁儿说,“宁儿,让车夫停车,我们姐妹们逛街玩去。” 百灵连忙吩咐,“对了妹妹们,你们千万不要让特务们发觉我们知道他们在跟踪。” 宁儿说,“五姐姐考虑得周到,这一点很重要,咯咯,下车喽。” 姐妹们下了车辇,相继伸伸懒腰,相互交换了下眼神,纤绣便带着三个“侍女”往热闹处走,跟随其后的特务们,无论从哪一角度看,都是公主带着侍女在街上玩…… 抬腿刚走两步,纤绣扭头想看一眼身后的宁儿,同时,目的是为了顺便观察一下附近跟踪特务的动向;可就在这时,忽地,两骑快马迎面奔来,纤绣惊恐中一愣,与英姿勃发的黑马上少年对了一眼,却亦见随后的白马上少女娇美异常,发出怒中含娇的一声呼唤,“哥哥,等等我……” 百灵和海燕见状心下大惊,好在百灵速度快如闪电,一伸手连忙搂住纤绣柳腰,把纤绣护在怀中,同一瞬间,两匹快骑如风驰电掣般险险掠过纤绣身旁,带起纤绣一头秀发随风飘扬,锦绣霓裳轻舞若卷…… 海燕见状恼怒,身形一动就将施展神力予马上俊男美女以教训…… 百灵入密传音娇喝,“七妹妹稍安勿躁,别忘了跟踪特务!” 硬生生地,海燕连忙收回即将施展出的神力…… 宁儿很气,瞪起冒着火的双瞳咬牙切齿。 “小姐,你没事吧?”宁儿下意识中正揉着胸口的手连忙拉住纤绣手,声调关切之至。 “有五姐姐和七姐姐在,本小姐不会有事,宁儿,你呢,没事吧?”纤绣平息了下惊心对宁儿淡淡一笑。 百灵对着远去的双骑靡颜含愠叱道,“什么角色如此大胆敢于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没品!” “还用说吗,肯定是哪一横行霸道的官家公子哥和小太妹呗!”海燕忿然。 宁儿前后左右地察看了一番纤绣后终于松口气,“刚才要是伤了小姐,宁儿就跟他们拼命!” 纤绣苦笑了下温柔注视宁儿,幽幽说,“他们不是什么官家公子小姐,总感觉那美少年似曾相识……嗯。” 宁儿闻言,眨巴双瞳不解道,“姐,你,你不会被吓魔怔了吧?” “傻丫头,姐哪会……”纤绣沉吟说,“记得姐一直在寻找的空荡荡吗?姐觉得那少年好像……应该就是。” “阿?”纤绣的神情和话语让宁儿顿感惊诧,“姐,不会吧,这么正好,而而而……你刚刚还有心看人家?” 百灵和海燕均不明就里,没听懂纤绣和宁儿所指何人或何物,百灵依然叹息好在刚刚自己反应快捷,否则,伤了八妹妹,就有负姐大重托了,她和海燕将大失其职。 处于黄雀在后的局面中,纤绣连忙收起被空荡荡牵扯的思绪,恢复常态,抬起自然之步向街上迈去…… 纵然不得已,心头却免不了感到十分惋惜,找了空荡荡那么久,疑似地擦肩而过之当口,却因为特务在四周虎视眈眈,不能进一步去确认。 纤绣边走边小声说,“宁儿,姐可以八分断定黑马上少年就是空荡荡,只是,今日被狗特务盯着,看来这次要错失找到空荡荡的良机了!” 海燕轱辘两眼连忙说,“八妹妹,要不让七姐去追,一定能追到黑马上少年。” 回望一眼双骑绝尘而去的方向,以及悄悄在观察她们的特务,无奈中,纤绣摇摇头,“算了七姐姐,八妹怕将弄巧成拙!” 宁儿小嘴一厥不屑抱怨,“如果真是他,怎么就这么野呀,简直是衙内!” “咯咯,野就对了,不野就不是空荡荡了!”纤绣居然露出欢欣表情。 纤绣的神态,让不明就里的宁儿感到很无语,她严重怀疑,此时的公主姐姐一定是被吓蒙了,总感觉她胡话连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因书生…… 就如纤绣一眼之下的认定,黑马上的英姿少年,正是凡事不按常理出牌的空荡荡! 可是,那么白马上的美少女又是谁呢? 他们为何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狂飙追逐? 说起那美少女的身份,完全可以让人大吓一跳! 差不多数月前,空荡荡记起自家在聿国还有数家钱庄,想着既然国内的亟雪诚银都已经理顺并正常运转,也应该去聿国以及几个小国转一圈,关顾一下国外的十多家空记钱庄,把名称一并改为亟雪诚银,同时查查账,看看利润如何。 计划停当,说走就走。 经过斟酌,此番空荡荡不再带杨森在身边,而是带着空家未遭变故前在空家就有着一定地位的项遥远,主要考虑到项遥远除了办事沉稳外,国外的那些掌柜们基本都认识项遥远,并且对项遥远在空家的地位深为了解,在全国以及国外各大钱庄也有着一定威信,而空家变故前的空荡荡还只是个小孩,虽然他们知道小少爷的名分,却大多未曾见识,加上小时候的空荡荡野,没事谁也不愿意去招惹他,所以,聿国之行的空荡荡,斟酌再三,觉得带上项遥远较合适。 两三年来,空荡荡除了一心寻找脑海中美丽小姑娘外,同时痛定思痛,也请了个诗书学究,刻苦学习文化;并在白胡子老仙再次入梦时,苦苦哀求老仙授之武功,老仙拗不过,还真教了他几套高深武功,从而才具有在宫门口以飞刀刺杀韩又凯的能耐,纯因为,老仙重点传授了他独一无二的弹指绝技。 当然,空荡荡的武功再高,与韩又凯的首席暗卫渺鸿的武功还是不可相提并论的,毕竟空荡荡武功新成,不具备积淀与老辣,所以,与渺鸿相差甚远亦属正常。 可是,武功高到来无影去无踪、性格又阴鸷到让人一眼后怕的渺鸿,为何对只是少年的空荡荡那般尊敬有加呢? 他们之间的初交集,得回溯至空荡荡九岁那年…… 原因源于渺鸿极度好色,因好色,被小空荡荡带着小伙伴们玩耍时正好遇上,并狠狠地设局摆了一道…… 由于说来篇幅颇长,只能先说说空荡荡此番带着项遥远以及从亟雪卫队中经咏诗篇细细甄选出的八个武功与智商均不俗的保镖,出发聿国。 一路上走走停停,无尽欣赏美景,不厌品尝美食,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聿国京都。 初夏的聿国京都,相比孚国都城,温度高出许多,空荡荡就喜欢夏季时节,不需要穿得笨拙,可以随意换上轻飘而帅气的衣服,把他映衬得更加风流倜傥,正符合空荡荡那爱臭美的个性。 聿国京都十分繁华,街上的店铺与贸易方式虽然与孚国都城略有不同,但货品却是琳琅满目,街上的客商行人摩肩擦踵,脸上神色欢欣,可以用蕴有春风来形容;这景象,比起皇帝宾天后新帝继位不久的孚国京都来,直观上明显繁华许多…… 从街道的氛围看,可谓井然有序,三五列队的军警不时巡逻,例行维持市集秩序,显示出官府颇为人性化的有效管理。 这日临近中午,气宇轩昂、一副翩翩美少年的空荡荡,骑着色泽乌溜骏马、带着九骑随从到达聿国京都城门口…… 在第一次出国门的空荡荡猜测中,与孚国势如水火的聿国,应该对孚国人进出京城会查得很严,于是,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理智,挥手给身后的随从们丢了个示意,便翻身下马,并作好了让人检查的准备,甚至早已吩咐项遥远,不惜行点小贿的预定。 不惹事、不怕事,是空荡荡此行的既定宗旨。 可是,令空荡荡未曾预想到的是,城门口的守卫却一律的非常随和…… “孚国来的?”守卫领队打量了下空荡荡及其项遥远等一队随从,口气温和问。 “是的。”空荡荡不卑不亢、面无表情。 “客官的马是匹不凡骏骑,应该是产自我们聿国。”守卫领队居然打量起空荡荡的骏马,说话时嘴角还露出赞赏微笑。 这是空荡荡没想到的,直觉中听出那守卫是在炫耀聿国产好马,这一点说,空荡荡还不得不承认聿国的马的确好,但他总不能在异国服输,转念中不得不亮出腰间匕首,“长官可一并看看我们孚国的刀。” 空荡荡以匕柄向前把一柄外观精致的匕首递给守卫领队,欲从礼节上赢得人家好感。 这柄匕首号称“书生”,冠名很文雅,但却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绝对是孚国人可圈可点的产物,是一柄在次陆星球兵器谱中位列第三的傲品。 空荡荡此举,在人家京都城门口实在有点冒险,但他的个性里那股不服输,竟然一时忘了“不惹事”的预定,以致作出欠考虑的举止,他很想看看,聿国人到底有几个识货的。 不说“书生”让识货者眼馋,仅从身价上不用说是价值连城,并且是由孚国人带着它将要进入聿国京都,这让一旁的项遥远心头不免一紧,同时,空荡荡的八个亟雪卫士,也已悄悄作好了应对突发的准备,无论如何,小少爷的生命至关重要。 见空荡荡以礼貌的方式递来匕首,领队守卫心里舒畅了下,可是当他准备伸手接过匕首之际,只那么颇为认真的一眼,早已让他不由得心情激荡,几根手指颤了下,但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匕首…… “客官远道而来,敢问所为何事?”守卫领队一边暗暗惊叹地盯着匕首欣赏,一边以淡然口吻问询。 能够识得“书生”,足以说明守卫领队武力不低,见识也不浅,而最为难得的是,心头早已被“书生”震撼,表面上却能够一副若无其事。 当空荡荡尚未回话之时,一直在暗中观察守卫领队神色的项遥远早已内心触凛,他很怕因“书生”而惹来纠缠,更怕小少爷因“书生”流露傲态,回出不恰当之语造成大麻烦…… “我家小主人到贵国是处理商务来的,因小主人仰慕贵国人文风光,才替我家老爷来一趟。”项遥远上前一步得体欠身道。 “哦,能拥有与这匹骏马相匹配之好刀的人,应该是开着大商号吧?”守卫领队说着话竟然随手把“书生”递还空荡荡,话中装傻充愣,还是夸耀他聿国的宝马更胜一筹。 空荡荡闻言,神色中瞬显不服,还是项遥远适时地以手肘碰了碰小主人,一边微笑道,“大商号不敢,也就是几家钱庄而已。” 守卫领队淡然一笑,声调听来颇诚,“钱庄啊,钱庄好,钱庄好,是哪家钱庄呢?” 空荡荡不禁仰首,显出优越神色,“空记!” 当“空记”二字灌入守卫领队耳中,显然让他内心产生了微妙变化,空记钱庄在聿国京都及聿国各大城市有着响当当的名头,对聿国经济发展不讳言也存在举足轻重的地位,这让本已对带着一队一眼便知武功不俗、匹匹骏马不凡、还拥有着十大兵器之一“书生”的眼前俊美少年、早已疑云顿布的守卫领队来说,才倏地感觉这样总算还能解释得通。 空记钱庄的少爷,钱多得无法估量绝对是事实,那么,买下几件宝物玩玩,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好!”守卫领队一笑,作了个请的手势,放行了空荡荡一队人马…… 依然面无表情,空荡荡微一欠身,挺胸进城。 守卫领队注视空荡荡一队人进城背影,眉心微蹙,思忖俄倾,一挥手召来几个手下,小声吩咐作了跟踪安排。 重点,自然是因为那柄宝刃,“书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美少女纵马京都闹市 带着一众护卫进城后的空荡荡,脑海中跳动着一种莫名意识,总觉得聿国京都城门口宽松得让人不放心,于是,他干脆牵着马,缓步进入热闹街区。 自小起,空荡荡就是个对美食情有独钟的人,街区的繁华与热闹,以及异国风情的独特,让他联想到了孚国都城略显稀疏的景况,但这种思绪并没能阻挡住空荡荡下意识中对美食的向往,以牛羊肉食为大小吃主打的聿国京都,整条街充盈飘荡着诱人肉香味,奇特的香料与烹饪方式,让肉香更加强烈吸引来自孚国的空荡荡食欲…… 迫不及待,空荡荡马缰一丢便趋向街边一个肉香浓郁的排档式食肆。 身后的随从连忙接住马缰,旋即便有店家小二微笑上前躬身道,“请客官随小的到店后安顿马匹。” 定定注视了眼店小二,项遥远点头示意随从们。 空荡荡早已挑了个对着街面视野开阔的食台落座,同时便有一个面容姣好、彰显粗犷美的点餐女子迎上前来,动人一笑道,“弟弟好帅哟,来奴家吃肉就对了,美味哦,嘻嘻。” 对着女子咧咧嘴,空荡荡懒懒说,“闻着是香,真得好吃?确定没骗小爷?” “哟,姐哪忍心骗少爷弟弟啊!”点餐女子一扭腰,笑得风情万种。 被弄得眼皮好像跳动了几下下,抬手揉了揉,空荡荡嗡声出,“好吧,给小爷上一桌好酒好肉!” “咯咯,遵命,少爷弟弟!”点餐女子娇笑一声扭动丰满臀部转身离去。 揉了揉双瞳,空荡荡有一种被“呛”的感觉:丫的这聿国有点意思,女人粗犷而开放,比起孚国都城女人的内敛,别有风味。 边上的项遥远嘴角牵了牵,露出一抹无法理解的笑意,随即收起小声道,“没事吧小少爷?” “咯咯,没事没事,叫弟兄们一起上桌喝酒吃肉。”空荡荡大气一挥手。 项遥远皱皱眉,面呈难色,“这,这,小少爷……” “别这呀哪的了,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规矩!”说着话,空荡荡对随从们招招手,“弟兄们辛苦,坐下吃喝。” 随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落座,最后,领队作了个手势,八个汉子反而列队站立于小司令身后,顿时,街上眼尖的行人,很快看到了空荡荡的派头,旋时,便有好奇目光被吸引过来,目光中不免夹杂着一丝震撼与匪夷所思。 人众许是都在心里猜测,这少年,会是什么来头? 回首环瞪一眼八个随从,空荡荡扭了扭上身,总感觉很不得劲,内心里十分心疼手下们,但又觉得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没错。 正当空荡荡深感于心不忍之际,只见面对着街的一头一阵骚动,相隔霎时,一匹健硕白马已经霍然飞奔而来,马上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美少女,身上居然着一袭孚国富家女子常穿的飘然霓裳,白马后面,两骑藏青马上各骑一女子,拍马紧紧跟随…… 这景象,让空荡荡和项遥远不禁面面相觑,几个孚国女子,竟然敢于在聿国京都人头攒动而繁华的大街上飞马狂奔,难道是吃了豹子胆?还是疯了? 空荡荡很不懂,两眼有点发直;项遥远感觉人生被颠覆,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小少爷解释。 与项遥远面面相觑了一眼后的空荡荡,当目光回到街上时,让他心灵感到更加震撼的一幕在发生,很意外地,见到本在例行维持市集安然秩序的三五一队一队的军警们,却以护着街上行人的方式用身体挡出一条道,为马匹奔驰提供方便,同时保护着街道上的客商避免受伤…… 空荡荡再次揉起双瞳,此番多了种内心抓狂。 他十分的不明白,在街道上拍马飞奔的三个女子,明明身着孚国女子服饰,说明非孚国人无疑,却为什么有胆在聿国京都这种很让人敏感的繁华街道上横冲直撞?这什么道理?更不懂的是,军警不但未予阻止,而且还在为她们开路?难道是,难道是皇帝的亲戚,还是皇帝的妃子…… 看来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项遥远听到小少爷轻轻叹了口气,从而看向小少爷的瞳孔在放大,却不理解小少爷因何叹气,是不懂刚刚街上这一幕呢,还是让小少爷见识到世间居然存在行事比小少爷更为匪夷所思的人、并且还是女孩、从而因此震撼了他才为之叹息? 摇摇头,项遥远只能以后者理解之。 但不管怎样,一阵浓烈的肉香味伴着一股热浪已经向他们袭来,空荡荡抬眼,已见店小二在前,面容姣好女子在后,端着一大盆红里油光的大块肉向食台送来。 空荡荡深吸一口香气,那模样有点贪婪,咽下口水的瞬间,内心里却动起是否开口询问人家一句刚刚街上一幕的心思……然而,这心思也只是在脑海中打了个滚,便觉得不应开这个口,一旦开口,恐将被人认为无知,更甚者,少见多怪,给人留下土驴印象。 意识到这一点的空荡荡,反担心起项遥远会开口,连忙对项遥远递去眼神,令其淡定。 小二刚放下装着香喷喷的肉盆,一坛美酒松手的女子娇笑道,“少爷弟弟,请喝酒吃肉,有要求喊一声,姐就来。”随即,女子示意身后的小二摆好碗筷杯碟。 又是动人一笑,女子转身,正在这时,忽地一声从街上传来,随即,马蹄声起,美少女骑着白马返回,再度呼啸而过,空荡荡一愣,却见转身将要离去的排档女子,依然跟没事似的扭着腰肢和电臀继续向店内走去…… “见怪不怪?”空荡荡在心里嘟噜了一句,才意识到白马上美少女或许经常在街上横行,这让空荡荡更加的不理解。 但一股不情愿已经在空荡荡心里升腾而起,觉得那美少女完全影响了他品尝美食,想着是不是应该教训教训她,可又感觉好像找不到充分理由,恼得只能一口灌下项遥远为他斟的一碗酒。 “咳,咳咳……”没想到此酒够烈,空荡荡掩住嘴咳了起来…… 这后果,让空荡荡更加不忿拍马飞奔的美少女。 店小二服务很到位,连忙送来一杯水。 喝了几口水,咳嗽终于停息,空荡荡抻了抻袖子,准备伸手抓肉,他历来就喜欢把大块肉抓在手上吃,那样才感觉吃起来特别爽,他的这一手,正符合聿国这边的风土人情…… 可是,刚刚伸出手,却再度耳闻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空荡荡明白,那丫头今日恐怕是没完没了了! 很生气,空荡荡缩回的手直接摸向腰间,掏出一粒寸圆石珠,决定让白马上的死丫头来个当众出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温香软玉入怀来 空荡荡的动作,让项遥远立即意识到小少爷要干什么,处在聿国京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将惹下大祸…… 从腰间掏出的石珠是空荡荡特制的弹指“武器”,说是寸圆,也就是小于寸许多的小石珠而已,他身上常备至少八、十颗。 环顾了下左右,项遥远正想出言相劝,却见小少爷蹙蹙眉在移动座位,同时还调整起坐姿来。 蠕动双唇,当项遥远正要开口之际,远处,白马的雄姿早已现身,美少女挥鞭动作尽显优美,项遥远头皮瞬感发麻,知道此时若开口,反碍小少爷行事,只得苦着脸把将要出口的话咽回肚子,不得不悬着一颗心任由小少爷出手…… 当美少女跨下白马飞奔而来快速临近,一副外表怡然自得的空荡荡早已在心算,右手上,寸圆石珠也已捏于手中,等待击发时机! 一、二、三,正是空荡荡下意识中心算出的距离,于无形中,石珠激射而出,一声敲骨异响,石珠精准击中白马右腿膝骨上,猛听白马突发嘶鸣,右腿顿时无力,马体霎时失去重心,马背上美少女大惊失色,缺乏应变经验的她,整个身体瞬间浮空,随惯力向空荡荡飞来,早已做好让人家投怀送抱的空荡荡,暗运一口气,眯眼作好美女入怀来的准备…… “噗!”,“嘎!”,“哎哟,妈呀!”!三声不同异响相继奏出。 “噗!”,自然是美少女准准地扑入空荡荡怀中的声音。 那么“嘎!”呢,少女入怀瞬间的猛烈冲击,椅子能不散架吗? 最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空荡荡当然得惨叫一声“哎哟,妈呀!”,不然接下去怎么能紧紧搂住人家许久不放? 能够搂住人家也是有理由的,被撞翻、头着地难道还能不一时晕眩?晕眩之下搂着人家即使顺便“薅”两手羊毛也是情有可原的……能理解吗?空荡荡想,薅了羊毛还得问她一句。 好在空荡荡还不至于那么下流,只是紧紧搂着人家两眼恍惚装成脑震荡,手和脚说来都还算安分。 随后,飞身下马来的美少女两位随从,早已上前准备扶起美少女,“小姐,你没事吧,让奴婢扶你起来。” 也不知道空荡荡是不是过于沉醉了,人家随从都已开口,他还搂着人家舍不得放手,左边随从见状大怒,挥鞭怒斥,“登徒子,再不放手信不信本姑娘给你一鞭子!” 空荡荡的八个守卫闻言,其中两个早已旋身如影般快速挡在那随从身前,随从见状吓了一跳,只得不情不原地收起鞭子,但嘴里没饶人,“你们想造反吗,吃了我家小姐豆腐还这么凶巴巴的,简直不知死活!” “冷柚你住口,什么豆腐不豆腐的,臭嘴!”已经从空荡荡怀中起来的美少女,红着脸娇羞异常,瞪了叫冷柚的随从一眼嗔道。 冷柚噤声。 也已经弹身而起的空荡荡,掠了眼冷柚,手抚后脑勺,微笑中意味深长,注视着美少女精致容颜哼哼道,“虽然疼,但也算摔值了,碰到个还讲点道理的美人儿!” 被空荡荡夸了句“美人儿”,并被注视得显出昵昵神态的美少女,想到刚刚要不是摔在人家怀里,自己肯定受伤,并且这小子还帅到逆天,那微笑好看得牵动人心…… 心情因此激荡不止的美少女想:这么一来,好像还真得行个礼感谢感谢人家…… 正当美少女准备弯腰向空荡荡道声谢谢之际,衣裳被处于右边的另一个随从拉了一下,随即听到禀告,“小姐,别谢他,青桔有事禀报!” 一直在一旁观察局面的项遥远,见青桔回眸时眼中有怒气,才猛地意识到刚刚青桔被两个便衣男子悄悄拉在一旁嘀嘀咕咕了几句,而那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似乎是在城门口依稀见过的,这令项遥远顿感不妙:难道被官方盯上了? 看来小少爷这一出手不太明智,项遥远顿时感到胆颤,他早有耳闻,聿国的中军卫比起孚国的情报局,精锐与狠辣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还不敢断定把守城门口的是否属于聿国中军卫,若已经被城门口军警盯上,等于惹上了聿国中军卫。 暗中已经开始焦急的项遥远,目光投向小少爷,想对小少爷递个眼色,却见小少爷一副悠哉的神态,还矗起耳朵在偷听青桔向她家小姐小声嘀咕…… 这让项遥远立马额沁微汗,挪起步靠近小少爷,准备拉小少爷退后一步说话。 正在这时,美少女目蕴怒火回过头来,手指空荡荡娇叱道,“好啊登徒子,原来是你这厮搞的鬼,赔我马来,还有本小姐的精神损失费,还有,还有……那个!” 美少女当然指的是被人搂被人抱,只是羞得一时说不出口,但心里却是非常生气。 这完全出乎空荡荡意料之外,略一思忖,知道事情已败露,旋即显出一副莫名神态,事实上,他是莫名于竟然有人窥破他的弹指绝技,不得已,只能喊冤道,“喂喂喂,小爷冤不冤啊,差点被你砸死了,不说句感谢安慰的话,还胡言乱语给小爷套上莫名其妙罪名,有意思吗这样,都是孚国人,老乡见老乡,本来要两眼泪汪汪才是,竟然,竟然,哼!” 空荡荡的神色看上去很委曲,也很生气。 因为冤喊得相当真实,倒弄得美少女一时不敢确定青桔所禀,但她又觉得,既然话已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怒声依然,“青桔,叫人证!” 青桔狠狠一招手,一个便衣立即上前,诚惶诚恐对美少女躬身一拜,“启禀公主殿下,小的着实看到一颗石珠从那厮手中飞出砸向马腿,才使得殿下飞到他……他……” 感觉靡颜烫了下,美少女挥手阻止便衣再说下去,想到刚刚被人搂在怀里,直到此时心跳依然未能完全平息…… 然而,听到“公主殿下”四个字的项遥远,腿肚子颤了两下后,心头瞬间凉了半截。 而误认为人家是孚国女子的空荡荡呢,头脑感觉嗡了一声,脸涩居然甚于惊心,为刚刚说的那句老乡见老乡的话感到非一般的羞愧,暗中骂了一声自己:简直瞎了狗眼了!之后,还能显出一副不以为然来……他知道,局面既然已经让自己变成死猪,那就别怕开水烫。 恶人先告状声起,“行啊,原来是公主殿下!那小爷也就不说什么了,被冤就冤了呗,公主嘛,皇帝的掌上明珠,皇宫的二当家,要冤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小爷纵然有一千张嘴,这白马的腿也是小爷打的,公主砸到小爷怀里也是应该的,小爷要是被砸死了,恐怕也就死不足惜了!行,行,那就把小爷抓了吧,反正我们孚国人来到你们聿国了就是你们案板上的肉……” “啰嗦完了没?”美少女横了眼空荡荡,“别以为一副赖皮相本宫就不敢抓你,青桔,传旨中军卫,抓了这敢作不敢当的登徒子!” 空荡荡心下一寒,不会来真的吧?但空荡荡的个性宁死不屈,冷哼一声伸出手腕,“行,抓吧,有本事杀了小爷!” 项遥远见状心头大冷,上前一步正要理论,却见空荡荡瞪了他一眼阻止他说话,项遥远明白,小少爷是不想连累弟兄们一并被抓。 而事实上,空荡荡倒想看看,被他紧紧拥抱过、身为公主的美少女,感觉中玉体那般温润,散发出的香气那般醉人,而心,能够狠毒到什么程度……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命在小公主一念间 然而,完全出乎空荡荡想象之外再之外的聿国公主葛聆嫣,小脑瓜里所具备着折磨人的奇思妙想多么层出不穷…… 一向玩性优越,生活优越,智商也自认优越的空荡荡,打死他也不信,在聿国,遇到了一个比起他来,一切优越均超过他不止半天路程的葛聆嫣,从而,等待空荡荡的前途,无法预测,将会有多么的渺茫。 此后的一切,恐怕还得看空荡荡的自救能力。 当着项遥远以及众随从的面,颇为狼狈并无奈被聿国中军卫捆上的那一刻,空荡荡脑海中的英雄气概混杂着一股委曲和不忿,他不信,曾被他紧紧搂在怀中、感受过人家酥胸柔弹、鼻息幽香……应该可以算有过肌肤之亲的了聿国小公主,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可是,空荡荡与众多男人一样,免不了总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所以,空荡荡的想法很不准确,有偏差,甚至偏差得有点多。 不过,前途虽然渺茫,接下来空荡荡若具备应变能力,不好说结局是喜是忧,这就要看这俩野性相当的美少年和美少女谁的斗法更胜一筹。 前提是,被押着走上大街的空荡荡,必须深刻认识到,他正处于绝对弱势中。 受伤的白马是葛聆嫣心爱座骑,被主人安抚了几句后已经送去医治,此刻,葛聆嫣骑的是青桔的藏青,由青桔牵着马缰随于押送空荡荡的队伍后面缓蹄而行。 青桔抬起头,发现主子在窃笑,便轻声问,“殿下,打算怎么处置那登徒子呢?” 葛聆嫣玉齿微露,忍不住娇笑,“死丫头,别把人家说得那么不屑,什么登不登徒不徒的,处置什么呀,本宫可没想杀他,就押往我们丹缇宫后花园当几天花匠再说,咯咯。” “咦,主子,是因为人家生得帅气舍不得杀吧,哼,登徒子还真荣幸!”青桔眨着瞳眸撅嘴说。 “又登……找打吗死丫头,还不快去通知一声前面,把那人押往丹缇宫。”葛聆嫣柔唇一撇嗔道。 牵着马与青桔并排而行的冷柚,暗笑了声把马缰递给青桔,“主子,奴婢去吧。” 接过马缰的青桔蹙蹙眉仰脸道,“对了主子,那登……哦,那人,一颗小石头就能把马打成重伤,说明有点武功,就这样把他放在后花园能不跑掉吗,主子?” “跑?敢跑本宫就杀了他!放心吧,你家主子我要是连他都对付不了,那不被人笑掉牙齿?”葛聆嫣靡颜一沉一副狠色。 从主仆对话中,空荡荡吃苦头是免不了的了,至于该吃多大苦头,恐怕得看葛聆嫣公主殿下的心情了。 去通知中军卫领队头儿回来后的冷柚,递上从空荡荡身上搜出的“书生”说,“殿下,砀夏说,从那人身上搜出来的这柄匕首是兵器谱上有名次的利刃,绝对宝刀,砀夏怀疑,那人会不会是孚国奸细,说应该审审他,待审过后,没问题了再送往丹缇宫交给殿下发落,你说呢殿下?” 接过匕首还没认真看一眼,葛聆嫣便怒道,“审砀夏个大头鬼,你再去传本宫旨意,再啰嗦连他一起贬到丹缇宫当花匠!” “是,主子!”冷柚暗中嘟噜一句“也太狠了吧”,连忙再次向前跑去。 抽出匕首,寒光闪烁,葛聆嫣眯了眯眼睛,暗暗赞道:还真是一柄宝刀呀! “书生”的精致外表和内里逼人寒气,让葛聆嫣心里对空荡荡生出新的想象,这厮要真是孚国奸细,并且拥有着这柄利刃,说明品级不低,这要是让父皇知道了,自己肯定会挨骂,毕竟,聿国与孚国处于长期对峙状态,自己要是善待了孚国奸细,这就不是玩闹那么简单了,显然已经升级到国事上,这,还了得? 抬起眼望向此时看上去身材有点单薄的空荡荡,加上被捆得无可奈何那模样,年纪上又和自己差不多大,葛聆嫣轱辘星瞳,初步推测空荡荡不应该是什么奸细,也许是家里富有,买了这么一柄宝刀玩玩也是可以的,难道宝刀就应该放在奸细身上?简直是没道理的说法……葛聆嫣极力在脑海中把空荡荡与奸细撇开。 从这一点看,应该说空荡荡是侥幸的,葛聆嫣虽然刁蛮,但智商却不低,也有着合理分析事物的能力,这要是遇到一个又刁又傻的主,空荡荡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对付孚国奸细,聿国中军卫可从来未曾手软过。 到了这一步,原本只是为了好玩的空荡荡开始回想,当时之所以出手,源于很不服葛聆嫣比自己更野,居然反复地在大街上来来回回的奔马,烦不烦呀,最重要的是,也影响到了他喝酒吃肉,直到从脑海中整理出葛聆嫣外表形象,才发现那身着孚国服饰的女子是一个非一般漂亮的女孩,这让空荡荡内心无法顺畅,认定白马上女子必是皇帝小妃子无疑,立即,一种异想浮上空荡荡脑际,一个孚国女子,既然甘心成为聿国皇帝小妃子,让小爷抱她一抱,小爷也绝不客气…… 于是,决意之下的空荡荡,当时即使项遥远开口劝阻,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现在呢,低头看一眼如粽子般的自己,再睃眼环视前后左右如狼似虎的中军卫将士,空荡荡轻叹一声,只能显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强;直到此时,他都不相信那小太妹般的公主会因为马受了点伤而杀了他,可是,面对面紧紧抱着人家呢,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然而,空荡荡在心理上的特别,是旁人无法理解的,他反认为,虽然搂了人家,人家应该也是喜欢的,女孩嘛,还不是也很希望被帅气的男孩搂阿抱的,空荡荡觉得,这一点弄不好还能抵消点伤马的罪过。 空荡荡很庆幸,庆幸自己的确生得够帅。 只是让空荡荡唯一感到差劲的是,自己居然把原汁原味的聿国公主判断成孚国来的皇帝小妃子,为此,空荡荡深感脸涩。 关键是,在空荡荡思绪中所滚动的一系列经过都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不曾想到的,因为身上带着“书生”,他的小命就在葛聆嫣一念之差中得到怜惜,要是葛聆嫣对他印象不好,或者再存在着其它因素,空荡荡的麻烦就大了…… 可是,即使这样,难道空荡荡的前途就乐观了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决堤 聿国公主聆嫣,相比她的几个皇姐皇兄,尤为狂野、不羁,甚至颐指气使。 但聆嫣却非常的聪明、有心计,不爱红妆爱武装,对弓马骑射入迷之至,非那种被胭脂香粉所重染的女子可相提并论。 当然,在她的女孩天性中也一样爱美,但她喜欢的是自然之美,即使遇宫中重大节日,最多也只是淡妆示人,平常基本不碰妆浓俗物。 自从懂事起,聆嫣就明白聿国与孚国是你死我活的对头,从国策到军备,都在针对孚国,并且,聆嫣十分明白,侵吞孚国,一直以来就是聿国的梦想。 此番以不期然方式遇到空荡荡,在她潜意识中立即产生出一种别样想象,这种想象,源自聆嫣一眼对空荡荡的洞悉,强烈感觉与之同为少年的空荡荡是个非一般的人物,所以在抓住空荡荡把柄之际,仅用数瞬时间便生出必须以她的狂野手段征服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好惹的空荡荡…… 聆嫣突生出这种想法是有她性子中具备的另类目的的,她准备在彻底征服空荡荡后,以空荡荡为桥介、以某种方式名正言顺地潜入孚国。 她早已耳闻,孚国自从不久前先皇宾天,新皇继位后国家正在快速陷入贫穷,正一步步向民不聊生下滑,她觉得,如果抛开趁人之危这一说法,此时应该正是聿国侵吞孚国的绝佳时机。 她不明白,父皇与朝中大臣们,面对绝佳时机,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所以,她打算进入孚国作一番深入打探,根据情况作出聿国若挥师进犯,对孚国是不是具有百分百的必胜把握。 这听起来会让人感觉这女孩的野心大到可谓滔天,如果这么想聆嫣,那就错了,事实上,她只想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她有多能,让朝中大臣对她刮目相看,动的是小心思,争的是一种女孩家的优越感。 其中有一原因更为重要,便是聆嫣的兴趣与爱好十分独特,仅从一个聿国公主总爱孚国着装这一点,便可窥其心境一二;她对孚国文化赞赏并喜欢之极,从这一点说,她的内心又很不愿意有一天孚国被聿国吞并,她觉得,一旦孚国灭亡,原汁原味的孚国文化将不复存在,至少会被破坏到面目全非!所以,聆嫣的内心事实上是矛盾的。 因此,她想抓住这个机会,打算在孚国来的、显得神秘异常的空荡荡身上打开缺口,除了达到满足她表现欲的期望外,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想进入孚国真实地感受一番孚国文化,让自己实实在在地浸染浸染她喜欢之极的孚国文化。 聆嫣认定,帅气逼人并神秘之极的空荡荡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珍贵礼物,她要好好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那么首先,她必须先把空荡荡折磨到服。 …… 丹缇宫后花园,数座大小凉亭中的主凉亭,昔日仅为乘凉休闲的处所,经青桔与冷柚一番匠心独运的布置,俨然成为一个审讯室,这么一番的精心,不用说也知道,对付的肯定是空荡荡。 预示着空荡荡必须甘尽苦欲来。 因为他此时依然绑得跟粽子一样,粽子上又加了两道粗绳,粗绳绕过一棵离凉亭不远处的树干,紧紧绑着;由于内急,只是喊了一句,让在凉亭中布置审讯室的冷柚听了烦,于是,嘴里被塞上了一只老花匠的臭袜子…… 这时的空荡荡,因为尿尿急得已无法自制,俊美的脸上涨得通红。 青桔似乎有点不忍心,向冷柚鲁鲁嘴,而冷柚够狠,横了眼空荡荡后,还对着空荡荡作了个让空荡荡恨到咬牙切齿的鬼脸。 过了一会儿,从丹缇宫后门出来的聆嫣,手中捏着只香梨,边啃边弹着小步往凉亭方向来。 一抬头,见到凉亭的异样,驻足环顾了下左右,确定自己是置身于后花园中,惊讶得停止咀嚼,把刚吃两口的香梨往花圃中一丢,便小跑向正布置中的凉亭,经过绑着空荡荡的那棵树时,内急难忍的空荡荡如同在大海中见到一根稻草,挣扎着从喉咙中发出“唔唔”声…… 许是聆嫣一时没理解空荡荡因内急而动,以为绑久了难受而反抗,娇笑着对空荡荡调皮地眨眨眼,气得空荡荡很明显地感觉,他家“那小子”好像没控制住闸门,在“暗”中滴了一小滴。 这让恼火的空荡荡十分委曲,人生第一次完全明白了“狼狈”两个字的深层次含意。 “丫的死丫头,看小爷今后怎么“报答”你!”无奈到极限的空荡荡,在心里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进入凉亭突变为审讯室的聆嫣,环视了一眼内里布置,对脸上呈现出邀功表情的冷柚和青桔啐道,“你们两个死蹄子,有必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鬼勾当吗!” “主子!”冷柚撒娇道,“要不弄正式点整治那小子,奴婢怕整不服那小子。” “咯咯,咯咯,奴婢也有同感。”青桔乐声附和。 “……个头!本宫看你俩是吃饱了撑……”聆嫣在不得不接受现状下话还没说完,突感空荡荡不应该这么安静才对,蹙蹙眉注视冷柚和青桔,“他怎么都不吭声?看来那小子性情还挺安静。” “哪呀咯咯,他嘴里是被冷柚塞了只臭袜子!”青桔乜了眼冷柚笑道。 聆嫣闻言,心儿莫名痉挛了下,对冷柚嗔道,“死丫头,你的心怎么这么歹毒呀,还不去带他进来!” 冷柚被骂,讪笑一声连忙去带空荡荡。 见到冷柚来,空荡荡有着松一口气的感觉,直感中认定,冷柚应该是受理解了他内急的主子旨意,准备带他去解决,从而,自喉咙中发出的“唔唔”声,听来明显透着些许温柔的谢意。 可是,被主子骂了一句“歹毒”的冷柚,总感觉这口气应该出在空荡荡身上才能解;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因内急忍得脸色已发青的空荡荡后,才不太情愿地磨蹭着去解绑在树干上的绳子。 “唔唔唔……”被瞪了眼后的空荡荡,终于明白冷柚并不是好心来为他解决内急的,发出连续唔唔声表示抗议。 冷柚不予理会,拉着绳子一头像牵羊一样往凉亭走,空荡荡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夹紧两腿半弯曲着身体缓慢地跟着,要是快了,还真担心“决堤”。 进入“审讯室”,见到端坐于案头的聆嫣,小脸上还一副似笑非笑,空荡荡恼火到极致,扭动身体发出的“唔唔”声,表示出强烈抗议。 听到“唔唔”声,聆嫣才注意到空荡荡嘴里的臭袜子依然塞着,顿时怒得飞一记犀利眼神给冷柚,冷柚心头一颤,连忙伸手取下臭袜子。 随即,空荡荡对着聆嫣怒吼,“死丫头,要杀要剐请便,总得让小爷解决内急啊,缺德!” 骂了一句,散去了点怒气,却不妙地感觉,里面好像更急了,于是,空荡荡只能蹲到地上去。 聆嫣见状,想笑又不便笑,连忙丢了个示意让冷柚带人家去方便。 冷柚愣了愣,想到,让他方便就得解开绳子,她一个小姑娘,能拦得住一颗小石子就可以把白马打得重伤的这小子吗,不跑了才怪…… 正当冷柚犹豫之际,很不幸,一边的青桔提起茶壶为聆嫣添茶水…… “滋……”正应了史来总结的一句俗语:见汤尿更急! 看到茶水,再听到茶水入杯声,空荡荡脸色顿时泛绿,随即转成肝紫,他那过高的库容,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地决堤了…… 这突发状况,让聆嫣深感意外,傻愣了一下下后,连忙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却禁不住大笑翻天…… 羞得空荡荡心头涌起一股仇恨,想着,此时要是能找到一条地缝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双重扼制 空荡荡尿了裤子,让聆嫣不禁笑翻,但冷柚和青桔都不敢笑,尤其冷柚,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深深歉意,歉意中还夹杂着一丝罪恶感,她很明白,造成空荡荡当众尿裤子,她得负直接责任…… 有一句话冷柚很清楚,那便是:士可杀,不可辱! 她觉得,即使空荡荡犯了什么重罪,也不能把他折磨到当众尿裤子,这结果,在她一个女孩子看来,后果无疑极其严重。 青桔的小脸未笑反涩,掠向冷柚的眼神中,透着嗔意,这让冷柚更加悻然,自责自己当时未遵青桔示意,才造成了这过于难堪的后果。 聆嫣大笑了一番后,倏地意识到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的笑声,不理解平日里骄横仅次她的两个侍女为什么无声无息,难道是觉得好笑到已经无法出声了? 猛回头,瞥了眼低头埋胸裤子都湿透了的空荡荡,聆嫣小脸不禁热烫;再看看冷柚和青桔的自责小脸,顿感自己刚刚显然笑得十分不恰当,于是,狠狠横了眼冷柚与青桔,啐道,“两个死蹄子,你们干的好事,看本宫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们!” “是,殿下!”冷柚和青桔连忙欠身,她们自然明白,主子是以这种方式试图消除尴尬,为空荡荡的羞涩挽回一点自然。 看着眼前尴尬局面,聆嫣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滋味,意识到必须让人带空荡荡去换一身干净着装,可是,一转念,一种担心便浮上脑际,显然已经怒火冲天的空荡荡,捆绑他的绳子一旦解开,不乱来才怪,于是,聆嫣只能咬咬牙硬起心肠,决定按原计划对付空荡荡…… 为了折磨空荡荡,让空荡荡不敢跑掉,聆嫣早已作了两手防范,一手是,在空荡荡解绑前,强迫他吃下一颗能让人三天内不吃解药便感觉全身无力的域外独门小毒药;二是,先前已悄悄命令砀夏,带领中军卫把一直跟在后面探悉主人最终去处的项遥远等九个随从一并抓了,控制在一个非官方的帮派中,吩咐砀夏不打不骂供他们吃好喝好,以此来牵制空荡荡。 这两种手段,无论哪一种,对空荡荡来说都是有效的,还能不让空荡荡乖乖听话,空荡荡知道后,估计只能哀叹遇到了一个比他还邪的主。 终于排空“库容”,身心一下轻松下来的空荡荡,虽然狼狈得让他在女孩面前为之脸红,但心里却未曾停止如何脱身的盘算。 可是,此时的空荡荡发现身体在向他的大脑发出强烈信号,如同大地,雨水太过泛滥成灾,接下来便是能够让土地龟裂的干旱,库容排空感到舒畅的同时,突然就有着极度口渴,亟需补水的愿望,从而,目光带着渴求,便无法阻止地掠向青桔面前的茶壶。 自空荡荡扭捏着从地上站立起来,冷柚充满罪过的目光就一直在关注,他的动作,让冷柚马上反应出一个字,水。 当冷柚的示意目光投向青桔时,青桔早已斟就一杯茶默默地端到空荡荡唇边,轻柔地喂了进去。 聆嫣被身边两个活宝无声的动作弄得一愣,眉心为之跳动了下,内心浮起赞赏。 喝了杯茶,一丝惬意漫遍全身之际,从青桔和冷柚的快速反应中,内心又不免一紧,想这小公主身边的侍女都能如此灵犀,主人的聪明程度可想而知,这不得不令空荡荡加强了一倍警惕性。 羞耻未脱,警惕耸起,却没断了调动脑细胞想辙,外表便显出一副带欺骗性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来。 正在这时,很意外地,一声温语灌入空荡荡耳中,“荡荡哥哥,聆嫣妹妹在此诚恳地对你说声对不起!嗯,喝了口水后的哥哥,想来现在一定感到全身难受,所以,妹妹我建议哥哥去沐个热水浴,换身干净着装,可好?” 这温柔而贴心话语,让空荡荡差点都产生了错觉,内心不禁再度腾起一份警觉,鉴于一身的确难受得无法言喻,下意识中居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空荡荡暗中嘀咕:哼,待小爷洗了澡换了衣裳就跑,到时候看小爷怎么报复你这几个死丫头! 错误地意识到或许逃跑的机会来了,心情自然便有了那么一点点舒畅,却听冤家更温柔的声音响起,“好阿好阿,荡荡哥哥,只是,只是明人不作暗事的妹妹对哥哥有个小小的要求,在送哥哥去沐浴前,为了哥哥不随意走出丹缇宫范围而产生危险,妹妹这有颗药丸,希望哥哥吃下……” 聆嫣说到这停顿住,冷柚和青桔的目光中闪过一抹于心不忍,空荡荡的心情瞬间变坏,却听聆嫣接着道,“哥哥肯定会问,是不是毒药呢?妹妹只能坦白地告诉哥哥,没有大毒,的确有些些小毒,至于吃不吃,妹妹还是让哥哥自己作决定。” 望着那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容颜,听着那小口中吐出的能够谋杀人的极其温柔音色,却让空荡荡万分心冷之下不禁怒从心头起,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聿国小公主的邪,已经邪到简直让自己望尘莫及! 很想怒吼的空荡荡,吼声未出口,觉得人家语气那么温柔,自己要是怒吼,相比就太没品了,于是,他只好把怒吼改成有气无力,“小太妹妹,哥哥要是不吃呢?” “咯咯,咯咯。”聆嫣娇笑,“不吃没关系呀,作妹妹的又不会怪哥哥,只是,哥哥只能保持目前的原样,但有一点请哥哥放心,尿裤子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其次,吃饭会有人喂,而且绝不是老妈子,妹妹会挑两个小美人伺候哥哥,来喂哥哥吃,至于沐浴与换着装吗,那就只能延后了,再说,天气如此干燥,不用太久,哥哥的裤子也就干了;干了,哥哥也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打了摆冷颤,空荡荡只觉得自己有生以来从未曾如此无语过,仰了仰首,强撑出骄傲目视亭顶。 好在有一种得意支撑着他的底气,那就是,他曾经实实在在的搂过人家,并且,那搂还不是非一般普普通通的搂,是面对面有着全立体感触的搂,那种感触,让空荡荡的大脑不断产生着某种错觉,总以为小公主对他的折磨只是在开一种玩笑,或者是当成一种游戏玩,小女孩吧,总是喜欢玩游戏的,所以,空荡荡直到现在还没完全意识到,他的痛苦旅程,似乎只是刚刚开始,前路漫漫,只有天知道有多遥远…… “哥哥,不要生妹妹气嘛!”聆嫣温柔音色中此番加入了让人闻之怜惜的撒娇,“知道吗哥哥,其实哥哥要是知悉哥哥的九个随从现在都已经被请到中军卫作客,妹妹明白,重情重义有担当的哥哥,绝不会视而不管,所以,妹妹其实并不担心哥哥会随意离开丹缇宫。” 瞬间,只是霎那间,空荡荡本来坚强的心,变成了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空荡荡年纪虽小,对亟雪卫队的每一个士兵都爱护有加,由于自己一时欠考虑的出风头,连累随从们身陷中军卫,尤其其中还有项遥远…… 项遥远在空荡荡心目中,如同父辈般倚重,不但亟雪卫队的八个护卫生命重要,项遥远的生命在空荡荡心中,更为至关重要。 冷哼一声叹口气,空荡荡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声来,“葛聆嫣,算你狠!” 早有预想的聆嫣,装出吓了一跳,颤声道,“哥哥,吓死妹妹了!” 第一百二十章 红脸黑脸 不得不咽下一颗号称“酥骨丹”的药丸,空荡荡便由两个老妈子带去沐浴更衣。 往下人浴室去的路上,其中一个老妈子瞄了一眼空荡荡后竟然还偷偷窃笑,这让空荡荡很不爽,小公主言犹在耳,说会安排两个小美人伺候,这诚信还讲不讲了? 空荡荡嫌弃地瞪了眼窃笑他的老妈子,见人家衣裳光鲜靓丽的,人也不算很老,想想自己身在人家屋檐下,也就不敢吭声了。 反正,总有讨回公道的一天。 …… 趁空荡荡去沐浴更衣,聆嫣小脸一沉横眉冷对青桔、冷柚,“你们两个死丫头,看来最近皮痒痒了,居然满眼的同情人家,看人家生得帅是吧,心疼了?本宫看你们是想死了!” 冷柚、青桔吓得一抖,连忙跪下磕头,“主子息怒,奴婢不敢了!” 顿了顿,聆嫣一挥手,“起来吧。”随即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笑意,“不就尿个裤子吗,冷柚,死丫头你可别忘了,刚来丹缇宫的时候你也尿过床!” 冷柚“咦”了一声惊叫,连忙掩起小脸别过头去。 青桔娇笑着加了块炭,“主子,人家冷柚同病相怜呗。” 咬牙切齿,冷柚手指青桔啐道,“死蹄子,有本事再说一句?” 青桔下意识避了避,抿起嘴笑意只能从眯眼中溢出。 聆嫣靡颜一沉,“好啊,把本宫当空气了是吧,吵没用,够狠吗?够狠就打一架,不打死一个不要停!” 见主子似已动怒,青桔、冷柚小脸发绿,蚊声道,“奴婢不敢了。” “告诉你们两个死丫头,一会儿空荡荡回来,你们该怎么凶就给本宫怎么凶,按原计划整治他,本宫呢,只能是红脸!既然本宫是红脸了,那黑脸呢……”聆嫣眉梢一挑扫视青桔和冷柚。 两人整齐地来了个万福,“黑脸在这呢!” …… 当空荡荡光鲜帅呆地回到“庭审”现场,冷柚和青桔已经换了一副嘴脸,聆嫣却依然的娇媚动人,模样可爱得可以捏出水来,当目光触及空荡荡容颜,神情不禁怔了怔,定了定神后便口吐莲花,音色显得比之前更加温柔,“哇,哥哥,好帅哟,你想谋杀妹妹呀!” 骄傲地甩了下头,空荡荡冷哼一声没理她。 冷柚小脸一沉,呵斥声起,“大胆狂徒,见了公主殿下还不下跪?竟然还敢‘哼’!” 恼火中感到好笑的空荡荡,瞪圆两眼定定地射向冷柚,把冷柚吓得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聆嫣见状,暗自好笑,这死丫头也太没用了,这黑脸能黑得过人家? 青桔偷瞄了眼空荡荡,心下道,这小子实在太帅了,要对他狠都难,转念了下,想着用另一种口吻看看行不行,于是,青桔冷冷道,“听着,叫空荡荡的,要懂得设身处地,听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吗?” 环视一眼三个冤家,空荡荡懒懒道,“小爷在街上时酒席被你们搅了,正饿着呢,眼前亏也想吃一口,来吧,臭丫头!” 空荡荡说着话居然挪步向青桔靠近,聆嫣放大了下瞳孔,冷柚倒吸了口凉气,青桔吓得向后倒退,趔趄一脚差点摔倒。 很显然,这红脸黑脸的,在空荡荡面前恐怕都很难维持下去。 眼前的状况让聆嫣不得不振起精神,暗中思忖,要是镇不住空荡荡这小子,自己的计划恐怕就得竹篮打水,于是,聆嫣从袖中掏出从空荡荡身上搜出的“书生”,往案上重重一拍,正色道,“哥哥,中军卫因为你的这把宝刃,严重怀疑哥哥是孚国来的奸细,要不是妹妹翻了脸保你,这一刻,哥哥应该在中军卫的刑讯室中,还能在这里欺负我们三个弱女子?说说吧,哥哥到底是不是孚国情报局派来的奸细?负有打探聿国哪方面的情报?” 头皮瞬间感到发麻,对于中军卫的缜密他早有耳闻,所以,聆嫣的说法让空荡荡颇为相信,这让他心头倏然生出危机感,马上就联想到项遥远和八个随从此刻正置身于中军卫大牢中,难道,难道聿国情报部门是想从项遥远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 要这样,我空荡荡今天的举动实在是太轻率了! 虽然事实上他与孚国情报局没有任何瓜葛,同时也相信项遥远他们骨头够硬,不会乱招,但如果挺不过中军卫极刑要是说错一句话,这次聿国之行,恐怕就全军覆没了。 心头打了个冷颤,空荡荡斟酌,就如青桔所言,看来还真得设身处地向那小祖宗服个软,否则,估计还真有可能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 考虑到随从们的安危,想想还是应该转变点态度对小公主作一番必须的解释,但话出口时,却依然不卑不亢,“小妞,请你别吓小爷,小爷可不是吓大的,你可以去查查,小爷可是你们聿国如假包换的空记连锁钱庄的少东家,你所准备诬陷小爷的什么奸细,与小爷扯不上丝毫关系!” 聆嫣终于豁然开朗,在聿国可算数一不二的空记钱庄,少东家要买一把宝刀玩玩还不是像买个小玩具一样无所谓,之前因为这把匕首,还真有点担心中军卫要是较起真来,即使她是公主也不敢阻挠,毕竟是上了纲线的国事,她一个公主,在朝堂上根本就没有话语权,最多也只能在父皇面前说句担保的话,至于父皇是不是能听得进去,也还是两说。 暗中松了口气的聆嫣,更加铁了心要整治空荡荡到服为止,听了空荡荡一番透着强硬的辩解,小嘴一撅不屑道,“哥哥,聆嫣不用查也相信哥哥是空记的少东家,可是,根据几年来所抓获的孚国奸细看,大部分是伪装成商人在聿国行不轨勾当,所以啊哥哥,你刚才的一番话,中军卫的人是听不进去的,弄不好还得抄了你家钱庄……” 嘎然停住,聆嫣注视空荡荡表情变化。 可是,空荡荡的表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色变的,只是淡然地露出似笑非笑不吱声。 这让聆嫣内心有点急,她不信整治不了空荡荡,咯咯娇笑说,“哥哥,你这什么表情呀,难道天不怕地不怕就连中军卫也不怕,劝哥哥,以后得听妹妹话,好好在这后花园当花匠,磨砺磨砺你的意志,如若经得起劳动考验,妹妹就信哥哥不是奸细,妹妹信了,中军卫自然也就信了,只是妹妹很担心,你的几个随从要是扛不住中军卫的毒刑……” 后面的话居然不说了,不成想冷柚却接续道,“小子,那样你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青桔觉得好像话都被主子和冷柚说干净了,要是自己再不吭一声就太没建树了,这还能算黑脸吗?于是,经过激烈的搜肠刮肚,青桔沉了沉脸凶道,“空荡荡,你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换成本姑娘,早就跪在殿下面前求宽恕了!” 这一唱一和的还真惹恼了空荡荡,并且还说要让他当花匠,花匠是什么,不就是下等奴才!琢磨一番后,终于气得空荡荡冷笑一声道,“咦,小爷吓死了,还花匠,可以阿,小爷愿意当,但是,死丫头你得签字承诺,花要是死光了别怪小爷!” 冷柚和青桔伸了伸小舌头面面相觑。 “哥哥……”聆嫣有点无奈地翻起白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看谁珠算好 严重排斥当花匠的空荡荡,说出大有要破坏后花园的话,让聆嫣听了还真有点担心,看那小子一脸的坏,这种事他还不敢干? 但已下决心整治空荡荡的聆嫣,也不是遇事退却的人,不就是几百棵花花草草吗,即使把后花园掀翻,又有何妨? 于是,聆嫣娇媚一笑说,“哥哥,不要紧的,只要哥哥感到不爽,就是铲了后花园,妹妹也不会怪罪哥哥的。” 好阿,很大度嘛!空荡荡眯眼注视聆嫣,一脸挖苦神色,“小爷不过在你投怀送抱之下很无奈地搂了你一下下,有必要这样对小爷吗?有必要一口一声哥哥的喊这么甜吗,一个女娃儿,还是皇家子女,羞不羞阿?说说吧,要怎样才能出气,要杀、要剐、要打、要骂,都可以,小爷要是出一声,就不是男子汉。哼!” 被空荡荡洗白一顿的聆嫣,脸若樱桃,心里气恼,但靡颜虽红却淡定异常,端起茶来呡了一口,微笑不语。 一旁的冷柚和青桔听了却很受不了,同时伸手指向空荡荡,“臭小子你……敢这样对我家主子说话,不想活啦!” 可是,两人偷眼瞄了眼公主,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感到惊奇,以往,谁要是冒犯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今日,此时,公主被人家说得如此不堪,居然还微笑着淡定以对,两人暗中对视了一眼,均感十分的不可思议。 看冷柚与青桔发狠的样子,空荡荡很想笑,两手环胸,用右食指抠了两下下嘴唇,发出回弹声,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冷柚和青桔小脸都气歪了…… “怎么啦,生气了?狐假虎威!记住,那是你们家主子,不是小爷的主子,皇帝的女儿又怎么啦,难道就不需要讲道理了,擦!”空荡荡鄙夷道。 冷柚小脸被虐得红一阵白一阵的,终于狠声出,“禀殿下,奴婢要请家法!” 聆嫣还没回答,空荡荡抢先说,“等等,等等,请家法?有没文化啊,小爷是你家的人吗,还请家法!一听就知道小时候没读过书……也是,应聘奴才是不用考文化课的,只要懂得拍主子马屁就行,又不是考状元。” 空荡荡的一席话,把冷柚气得全身发抖,但她毫无办法,目含泪水,只能望向主子,希望主子能够为她出口气。 还懂得审视情势的青桔,嘴角动了动,扯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聆嫣温和地扫了眼冷柚,淡然道,“丫头,是你自己说得不对,请什么家法呀,应该说动刑罚才对!再说了,空荡荡可是你家主子的‘哥哥’,说了你两句怎么了,就受不了拉,真是的!” 这番指桑骂槐、还带着威胁韵味的话语,看似在安慰冷柚,事实上主要是说给空荡荡听的,回怼空荡荡对她的奚落。 “别,别,请你不要再哥哥长哥哥短的了,刺耳得很!哼,口口声声把哥哥叫得这么亲,好阿,让你亲哥哥也来你的后花园当几天花匠看看?瞧你外表一副天真美丽的样子,满腹无经伦不要紧,但也不应该都是坏水吧,是不,小公主殿下!” 基本虐哭了冷柚后,许是感觉成果不错,空荡荡一转眼便砢碜起聆嫣来。 这番话着实让聆嫣有点恼火,但她只是略一沉吟,依然一脸笑意柔声说,“哥哥,听你损人都能损得让人肝肠缠绕,聆嫣便知道哥是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可是哥哥,你既聪明怎么就不明白呢,让你当花匠,是妹妹为了保护你才不得已而为之,你想拉,哥哥眼下在中军卫眼中乃疑似奸细,万一你的随从没挺住酷刑把哥哥的奸细身份坐实了,中军卫回过头来向妹妹我要人,一看,哥哥只是妹妹宫里的花匠,奴才,他们在妹妹的坚持下或许也就放过哥哥了,所以,建议哥哥还得把花阿草的养得比从前更好,中军卫看了,哼,这哪像奸细,就是专业的花匠嘛!妹妹的苦心,能明白吗,哥哥?” 这席话下来,轮到空荡荡白眼狂翻,蹂躏人都能蹂躏到让你无可反驳!并且,聆嫣为了保住后花园花草不受伤害,着重提醒空荡荡得把花养好,否则,有可能因为不专业,会被中军卫确认为奸细。 空荡荡气得脑细胞生烟,沉默片刻,觉得此中事态还真有点严重,于是,若觉心冷问,“这么说,小爷要在你家后花园当一辈子花匠了?” 聆嫣暗中嘻呖一声显出正色说,“哥哥,你把中军卫想成懒政衙门了!怎么会呀,他们自然是要一个个审查你的随从,但时间不会拖得太久,依妹妹估算,多则半年,少则个把月,所以,哥哥的花匠最多也就是当半年,说实话,妹妹还不知道哥哥的饭量大不大呢,若是大,妹妹的丹缇宫也顶不住,自然也会去催中军卫快点结案。” 冷柚听着,感觉终于出了口气,恶狠狠道,“主子,管他饭量大不大,每餐就只能给他一碗稀粥和两片萝卜干,哼,还想吃好的不成!” 小公主的话让空荡荡正生气呢,又听冷柚这么说,空荡荡气极冷笑,“哼哼,文盲招数,学学你家主子,怎么用软刀子杀人!” “哥哥,妹妹哪用什么软刀子了,妹妹都是为哥哥好哩,真是的,这么想妹妹。”聆嫣小嘴一撅,一副委曲模样。 “好好好,你说的都是对的!”空荡荡思忖再三,也不想惹毛聆嫣,于是温言道,“这样吧小公主,你家后花园这么大,我一个人估计也忙不过来,要不商量商量,把本小爷属下全部弄到你这,我们十个人都为你当花匠,至于吃的用的,既然你们丹什么宫的这么穷,小爷吃你也觉得牙酸,小爷答应你,一个月给你一万两银子,就当是我们十个人的伙食费,应该够了吧,觉得呢?” 冷柚和青桔张大嘴巴抽了口凉气,就差“哎呀妈呀”即将脱口而出。 一万两银子对她们婢女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当一辈子奴才是不是能攒下一千两还不好说,空荡荡的大方开口,终于震撼了冷柚和青桔。 聆嫣暗中不禁大喜,她所喜的可不是那每个月的一万两银子,她喜的是空荡荡终于被其潜移默化到坐正了花匠位置。 同时,聆嫣还能听不出空荡荡提那要求打的是什么算盘?十个人都来当花匠,把本宫后花园掀了不说,恐怕丹缇宫的地基都得坍塌!但聆嫣不予挑明,而是顺着空荡荡之意说: “行,妹妹遵哥哥之意一定努力,只是中军卫那帮人着实油盐不进,所以,哥哥还得给妹妹时间,前提是,哥哥自己必须先当好花匠,当然,这里还有两位老花匠,哥哥不懂的地方就向人家好好学习,千万别把花养死了。”聆嫣暗中窃笑,能够把空荡荡整到心甘情愿当花匠,可谓是重大收获。 空荡荡顺从点点头,暗中有盘算:哼,你以为小爷就那么好摆弄?等着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有盘算 丹缇宫,绿色盎然,花香萦绕。 此时,迫使空荡荡成为花匠后便出外打猎数日,直到昨日才回宫的聿国公主葛聆嫣,在侍女们的侍候下,此刻正坐在毗邻后花园的茶餐室窗边惬意地轻啜果汁。 她所坐的角度,可纵览大半个后花园,尤其是那座曾经权充“审讯室”的、数座凉亭中的主凉亭…… 而让她感到惬意的是,一身花匠着装的空荡荡,此时正苦着脸坐在凉亭中想心事,那模样有点无可奈何、甚至可怜;在聆嫣眼中,那种可怜,令她心里居然强烈地泛起一股爱意,长这么大以来,聆嫣发现,她的那艘小船儿,有一股隐隐力量在促使,迫切欲向大海扬起风帆…… 珠圆玉润、心思诡谲的聆嫣,今日一早起床,匆匆用了早膳,便带着冷柚与青桔拍马前往控制、寄放项遥远等一众空荡荡随从的帮派“弄玉帮”,弄玉帮帮主湛幽兰跟聆嫣有着深深渊源,以姑姑尊之,而聆嫣仗着湛幽兰对她的喜爱,在弄玉帮俨然就像二老大。 此行是为了更多地了解空荡荡。 成功把空荡荡安在花匠坑里的聆嫣,一念深思,觉得第二步应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于是,她必须来一趟弄玉帮。 在湛幽兰面前撒了一番娇后,便告知姑姑前来的意思。 于是,一桌琼林档次的宴席摆下了,除了不准踏出弄玉帮外,行动还算自由并受到非常礼遇的项遥远等人,摸不着头脑地被请上了琼林般丰盛筵席。 席间,一道道上来的菜肴精致而香浓,但对终于意外再见到聿国小公主的项遥远来说,却食不甘味,另外的八个卫士也一样味同嚼蜡,无不牵挂着他们的小少爷安危。 聆嫣见状,明晰原因,便娇笑道,“项叔,还有弟兄们,请你们放下一百个心,好好的享受美食,现在,本宫已经与你们家少爷结为兄妹,咯咯,本宫呢,也算是你们的半个主子了!” 项遥远等人闻言面面相觑惊诧不已,两眼中均流露出打死也不信。 来这么一手自作主张的声称,彰显聆嫣圆润之至,要套人家主子底细的话嘛,不传递出亲密与绝对友好能达成目的吗? 并不相信的项遥远轻轻一笑问,“那么,公主殿下,我家少爷现在何处,你们既已结为兄妹,殿下怎么就不带我家少爷来看我们呢?” 项遥远此言一出,八个亟雪卫士的八对目光“刷”地全投向聆嫣。 想吃人啊?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聆嫣被九对强烈的目光射得心头一凛,暗中打了个冷颤,却还能露出千娇百媚的微笑来,“项叔,还有弟兄们,你们稍安勿躁,还不是那把叫什么‘书生’的宝刀惹了点小祸吗?哥哥当时就不应该把它带在身上,这里是聿国京都啵,能不引起中军卫怀疑吗!所以啊,哥哥现在算是把中军卫的神经扭了,在这敏感阶段,能让哥哥随便露脸吗?” 一番条理十分通顺的话,说得项遥远等人终于默默地相继点头,项遥远甚至在心里还自责了一番,觉得都是因为他考虑不周,到达京都城门口前,他就应该郑重提醒小少爷,以至才让小少爷没轻没重地在人家面前亮出“书生”,项遥远觉得,就此事他应该负完全责任。 一块石头差不多从项遥远等九个人心头放下,主客之间气氛也开始慢慢融洽,几杯酒再下肚,美味入口,正向无话不谈趋近…… 聆嫣基本没费太多脑细胞,便了解了几乎百分七十的空荡荡,当然,也只是止于小少爷的一些趣事以及往小少爷多厉害方面吹,老辣并人生经验丰富的项遥远,是很知道轻重的,但即使这样,聆嫣也已经感到十分满足。 …… 回到丹缇宫不久的聆嫣,此时看着凉亭中空荡荡微微蹙眉的样子,想起从项遥远口中对空荡荡从小时候起的趣事描述,让此时聆嫣目光中空荡荡的形象不断在衍化,一股莫名怜惜,一种无法阻止的喜欢,在聆嫣心中混合滚动…… 这小子,嘻嘻,他到底在想什么呢?聆嫣的灵魂,不自觉中已经被空荡荡所牵动。 要是让聆嫣知道凉亭中一身花匠打扮的空荡荡此时在想什么,肯定会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当了数日花匠了的空荡荡,心里越想越气,没想到历来纵横不羁的自己会在聿国这种似乎还没完全进化成熟的地方受一个小女孩玩弄于股掌,当了这破花匠,成了小女孩奴才,想到深处,气更不打一处来的空荡荡,琢磨该如何反制小公主,以达到自救和施救项遥远等随从的计划。 这几天,空荡荡一刻也没闲着,除了挖空心思琢磨对策外,同时把偌大的丹缇宫后花园的每个角落都作了细致熟悉和梳理,针对实地,开始构思步骤,他决心让小公主吃下比他更大的苦头,哼,不教训教训你这死丫头,就不知道小爷的厉害,到时候不跪下来求饶,小爷决不轻饶! 经过几天来日日夜夜在脑子里不间断周密策划,针对后花园的地理结构,基本完成了计划预想,硬件方面算是计划停当。 接下来,空荡荡开始思忖软件,什么是软件?当然是后花园中的两个老花匠喽! 面对老花匠,空荡荡想起了那句史来经典总结,那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经典,在空荡荡看来,无论哪朝哪代、何处何地,无疑都是非常适用的。 于是,边装出虚心学习,干着活边和老花匠聊天,开始了解老花匠的家庭背景以及老来心思,全面知悉了两个老花匠因为生活逼迫下的无奈心境…… 数日时间,两老一少的感情升华到爷孙层次,晚餐时,三个人喝着劣酒聊得天昏地暗之时,突然,空荡荡从身上摸出两张银票拍在案上,“大爷,这两万两银票你们一人一万,做为我孝敬你们的养老钱。” 两位老花匠惊心动魄,泪水涮地便流了出来,他们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才不得已于老了老了还得在此赚取为数不多的钱来养家糊口,一万两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两位老花匠激动过后定了定神,感觉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似乎不太现实,均偷偷地扭了下老腿,会疼?面对银票,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银一万两”,想来这好事应该不假! 其中一个沉吟着开口道,“小兄弟,你震撼出手,需要我俩为你作什么?敬请吩咐,老汉无不遵从!” 从真实说,在空荡荡最先的计划中,曾想利用两位老花匠的协助,此时,望着两张皱纹纵横的老脸,心下顿时生出不忍,他倏地意识到,自己所要做的事万一败露,将连累两家人遭殃…… 思绪转到道义上,空荡荡暗中摇摇头,端起酒碗狠狠干下碗中酒……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花匠的精巧 最初,在空荡荡预想中,打算以钱摆平两位老花匠,达到两位老花匠能够伸出援手在后花园选定的一处较为隐秘位置帮他挖出一个大地窖,同时,看在一大笔钱的份上,让两个老花匠对他所秘密进行的计划予以保密。 可是,空荡荡为何要挖地窖?用处将何为? 等着吧,看看空荡荡的胆是不是可以包天! 然而,眼下,大额银票是出了手,两位老花匠的眼中也透出了崇敬与感激,并且也已信誓旦旦地表了忠心,但一转念,空荡荡反而在倏然间感到此事如此很不妥,万一事情败露,先不说自己死不死,很显然,必将连累两位老花匠弄不好将招致满门抄斩…… 因为,空荡荡所要挖的地窖,就是为了幽禁聿国公主葛聆嫣。 一碗烈酒下肚,脑海中腾起一股英雄气概,面对两位老花匠表明的态度,空荡荡嘴角牵出一抹苦笑,“两位爷爷,我小,也应该喊你们一声爷爷,给爷爷钱,并不要求爷爷为我做什么,我呢,其实是孚国来的,我的身份也就是空记钱庄的少东家,异国平民一个,但钱对我来说,一万两万,或者十万八万的不算什么,沦落到这里当了花匠,也算是与两位爷爷有缘,正好得知你们家里不好过,我,哼哼,就赞助你们了,还望两位爷爷不要客气,放心收下吧。” 老花匠其中一个叹了口气说,“这小公主啊,心地还是善良的,但就是想不明白,有时她所作的事总是差强人意,许是小孩心性未脱而贪玩吧,只是苦了小兄弟你了!” 另一个老花匠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但却见他一直眉头紧锁,许久后,终于展眉道,“小兄弟,滴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虽然老汉不敢对小兄弟所思所想妄自猜测,但老汉知道,小兄弟处在当下,应该是需要我们俩为你出一份力的,还望小兄弟不用客气。” “不不,真不用!如果有,也就是希望两位爷爷从此不用像以往那么辛苦地继续在这里劳作,有了我的赞助,你们明天起就可以向管事的提出辞职了,回家享享清福,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 之所以劝两位老花匠辞职,是因为空荡荡更深入地考虑到,为了不让老花匠卷入他的计划中,地窖恐怕就只能自己慢慢挖了,可是,即使这样,如果让两个老花匠看着他挖地窖,待幽禁了小公主后万一事情败露,作为置身于后花园中的两位老花匠来说,不说同谋,至少得负知情不报之责,到时候,野性难驯的小公主,还能不把气撒在两位老花匠身上?最终,还是因他而害了两位老花匠;所以,空荡荡只能不动声色地为两位老花匠指出一条道,希望两位老人能懂他的意思。 然而,令空荡荡没想到的是,两位老人也是有义气的,作为活到一大把年纪的老人来说,即便生活平淡,可经历过和见过的事,在心中可谓堆积如山,更不说能够平白无故接受他人的大恩惠…… 经过一番琢磨,结合几天来眼前少年在后花园中的一举一动,均,大约明白了空荡荡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到了,便预测到了后果,两位老人暗中不免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眼前这少年,并且还是在聿国声名远播,民众均有相当好感、来自孚国的空记钱庄少东家,对他们,一出手就是两万两银票,两位老人深深感动之下,与空荡荡一样,心中也霍然腾起一股英雄气概,两人均觉得,为了眼前少年的人品,即使冒天大的险,也要为他能够重获自由伸出援手。 心中作了决定,皱纹密布的两张老脸终于仰了起来,两位老人异口同声道,“小兄弟,咱们心照不宣,就让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吧!否则,敬请收回银票!” 正处于喜忧参半中的空荡荡,听到两位老人的话,内心不禁一喜,“心照不宣”?居然能想到这词,两位老人绝对是花匠中的天才! 话说到了这份上,空荡荡无法拒绝地对两位老人淡淡一笑,眯起眼开始认真考量…… 经过一番谨慎的权衡轻重,空荡荡睁开两眼,对两位老人正色道,“两位爷爷,你们的勇气我无法拒绝,但有一点你们必须听我的,正如爷爷们说的,我们心照不宣,我让你们做的就一件事,那就是帮我挖一个大地窖,至于什么用处,你们不必问,也不必猜测,可以吗?” 两位老人一脸凝重点点头,“行,我们决不问询一句。” “再有,”空荡荡补充道,“地窖挖成后,你们立即找理由向管事的请辞,带着钱尽快离开这有可能将威胁到你们生命的地方,行吗爷爷们?” 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略一沉吟,终于爽快答道,“好,我们听小兄弟的。” 至此,三个可算得上忘年之交的老少,才真正心照不宣地共同端起酒碗,一仰首同时干下烈酒。 这一夜,空荡荡趁着酒气睡得香沉,多日来,进入聿国京都起,第一夜睡得如此深沉,让他很充实地养足了睡眠。 第二天一早起得床来,活动了下身体,漫步在花园中,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两个老花匠年老睡眠浅,许是早就起床了,放眼望之,他们已悄悄地开始准备挖地窖的必备工具,这让空荡荡很感动,表明两位老人诚心诚意,也让空荡荡意识到两位老人完全靠得住。 其实二老早起后,已经根据情况作了探讨,针对挖地窖将产生许多土,以此,他们规划出了两三垅边角空地,打算利用挖出来的土就地造出几垅花圃,之后再移栽一些稍大棵又容易成活的花木,让新垅看上去与花圃形成一片自然,一点痕迹也不留。 两位老人的心已经完全被空荡荡所征服,想到挖好地窖当他们离去后,为了让空荡荡所要办的事更加顺利,二老可谓绞尽脑汁设身处地的为空荡荡作细致着想,他们的心,已经完全系于美少年…… 恍惚中,空荡荡自今日起以及今后,就是他们的小孙子。 他们心里甚至都在暗暗祈祷,希望一夜间就让他们摆脱苦难生活的空荡荡,早日脱出小公主的挟制,重新获得自由…… 第一百二十四章 邪恶手段 经过几天小心谨慎的悄然忙碌,隐于后花园西北角绿茵掩映隐秘地带中的地窖终于竣工。 地窖内部,完全是根据空荡荡先前所预想的大小长宽造就的,里面可以放下一张小床,这是考虑到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聆嫣不至于因此不适应环境而得病才有着床的设想,其次,里面还能放下两张椅子和一张小桌台,一是想到让躺在床上久了会感到难受的聆嫣可以在椅子上坐坐,同时,空荡荡得利用桌台与椅子来一次对聆嫣的反审讯,让那死丫头明白什么叫报应。 知道了凡事有报应,以后就不会还那么张狂,收敛点对死丫头你的将来是有好处的,女孩嘛,有一天终归要嫁人,学会温柔贤惠加乖巧顺从很重要!空荡荡暗自发笑,觉得自己还不失有着一颗善良的苦口婆心。 两位老花匠紧张劳作了多日也着实累了,地窖竣工后便休息了一天,恢复一定的体力;接着,一位装病,咳嗽不断;一位声称收到家书,须急速返乡处理家务……双双向丹缇宫管事的提出辞职。 管事的略一斟酌,觉得目前后花园中还有空荡荡空花匠在,即将入夏的花园郁郁葱葱的长势也正喜人,两个老头走就走了,待方便时再去物色个半老不老的花匠来与空荡荡共事;甚至,转念中管事的小心眼里还生出一种准备搞搞空荡荡情绪的想法,打算去找个话多、邋遢、整天聒噪并唠叨不止的乡村婆娘放在后花园与空荡荡作伴,成心气死、气不死也要作践死空荡荡…… 后一种想法一旦萌生,便自然要推翻上一种想法,管事的暗中狡笑,打算花再多时间也要找到这么个妇人放在后花园,不恶心死空荡荡不罢休。 谁让公主殿下叫那臭小子“哥哥”叫得那么甜?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暗中对小公主喜欢之至的管事,手段一样毒辣之至。 你说空荡荡要不跑能行吗,不被小公主折磨废了,也会被那管事的恶心死。 …… 相继送走两位老花匠后,空荡荡并不急于动手绑架聆嫣,因为他考虑到太快动手万一败露还是会连累到两位老花匠,他要腾出一人单独挖成地窖的时间段,让聆嫣确认地窖是空荡荡独自所为,与离开后花园的两位老花匠没有任何关系。 好在,在挖地窖的那几天,贪玩的聆嫣留给空荡荡三粒酥骨丹阶段性解药,便带着随从出城打猎去了,想聆嫣此举一定是为了故意冷落被她成功扔到后花园中当花匠的空荡荡,经过先前两三次交锋,她知道,空荡荡这小子也并没那么好惹,想着不理空荡荡几天再说,先把空荡荡的脾气磨顺点。 根据聆嫣所留给他的三粒解药,空荡荡算了算,聆嫣此去,大约七日回返。 倒是那管事的不时会来后花园转转,见到空荡荡,目光中常含敌意,空荡荡为了让他少来后花园逛荡,免得挖地窖中途被窥破,略作思量,便故意去招惹管事的…… “喂,过来过来。”空荡荡对着不远处显出一脸敌意的管事招手。 不情愿地翻了翻白眼,也想听听空荡荡那小子要说什么,管事的便臭着脸来到空荡荡面前,“空花匠,别偷懒哦,不好好干活午餐会减半!” “是吗,小爷正想趁机会减减肥呢,还真怕吃得太多会跟大管事的你一样,一身肥肉满脸流油!”空荡荡一脸邪笑,还眨着两眼直接损道。 “死人,怎么这样说话!”管事的扭了扭肥腰伸出白嫩嫩的手直指空荡荡面部。 空荡荡稳立原地两手环胸一脸不屑地嗤声出,“哟,哟,是太监吧,声音都没磁性了!” 管事的怒道,“气死我了!臭小子,你才太监呢,你全家都太监!” “哦哦,不是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就不是呗,别生气呀,气瘦了屁股就不翘了!”“啪”空荡荡突然一掌拍在管事的屁股上,“咯咯咯,肉感还不错!” 冷不丁屁股被拍,管事的下半身一缩不禁愣住,随即圆瞪双眼一脚蹬地恼火异常,见空荡荡倾了倾身又要出手的节奏,连忙扭身跑离几步,这才回过头来指着空荡荡气急败坏恶狠狠道,“这个月,别想吃到一块肉,米饭,一并减半!哼,记着,本主管叫鹰梁,等着吃苦头吧,你个死花匠!” 骂了一句后,鹰梁不解气,还横了眼空荡荡,这才旋着肥胖的身体回丹缇宫。 整治了一番鹰梁的空荡荡感到很可笑,心里骂道:死胖子,鹰要长成你这样,还能飞起来吗?还鹰梁?滚回宫里阴凉去! 管事的鹰梁之所以决心要气死空荡荡,除了暗中喜欢小公主而吃空荡荡干醋外,也因为空荡荡前几天对他的不敬、甚至还打了下他的屁股是主要原因。 在故意拖延时日的几天里,被空荡荡整得心生重怵的管事鹰梁还真不敢再来后花园惹空荡荡了,倒是正如鹰梁所言,给空荡荡吃的饭菜中,说到做到一粒肉末也没见到,最重要的是,几日来,让空荡荡感受到了后花园的清静,没人打扰,没人在眼前晃动,使得他有心情更静心地把绑架聆嫣的计划考虑得更周密。 接下来,空荡荡便开始等待恰当时机绑架已经打猎回宫的聆嫣,然后好好折磨她,让她跪在小爷面前求饶。 然而,老天爷历来也爱开玩笑,无预想下便带给刚刚惬意没几天的空荡荡一种不幸…… 今日一早,当空荡荡乐悠悠地信步在后花园欣赏花花草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扯着公鸭嗓的妇人声音,“你说的就是那孩子是吧,嗨,没事,老娘我生过好几个小孩,管个孩子还不容易?要不听话,就打他屁股,放心吧,哈哈!” 妇人的粗犷声音,让空荡荡感到一阵反感,回过头来,便见到鹰梁亲自领着一个妇人正站在离他不远处,脸上还挂着一抹阴险之笑,向空荡荡招了招手。 丫的,整不死的死胖子又来了,看节奏还带着他妈来撑腰?哼,小爷还怕你不成! “怎么啦,带着你妈来助威是吧,几个意思呀,死胖子?”空荡荡冷笑一声趋步来到鹰梁和妇人面前,嘴里一个字也没客气。 鹰梁收起阴笑正要反啐,未曾想那妇人的嘴比起他来可快多了…… 原先妇人只看到空荡荡的背影,此时正面以对,妇人粗糙的脸上厚得出奇的嘴唇便笑到裂开了,同时,粗壮的手便向空荡荡伸了过来,“哇哦,弟弟真俊啦,几岁了,谁家的孩子呀,这么小就会种花了,学会了种花是想长大了采花吧,哦哦,开玩笑、开玩笑的哟……” 妇人一边无边际乱扯胡侃地说着话,另一边,粗手竟然直接地伸向空荡荡俊美的脸,摸一把的企图十分明显……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看谁恶心谁 妇人明显粗鲁的动作让空荡荡惊诧中感到十分恼火,他这张精致而帅气到极品的脸,除了小时候母亲和两个姐姐摸过,还未曾被哪个异性碰过,与少女初吻同等珍贵,而眼前丑妇人的一只粗手,居然敢随意乱伸…… 当妇人的手即将触及空荡荡脸部之际,空荡荡灵动地往左一侧身,暗暗运起一波强大内力于右掌心,汹涌的掌流随即便推向妇人厚实身体,硬生生地把妇人身体转了个角度,当妇人脸面对准鹰梁之际,从左手掌心相继发出的掌波,紧接着再推向妇人后背…… 听得空荡荡“咯咯”娇笑一声后道出一声,“大婶,还是多亲近亲近你儿子吧!” 哪顶得住武功内力推导的妇人,粗壮而又多肉的身体已经无法控制地扑向鹰梁…… 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响:“噗”!妇人实实在在地把鹰梁压到了她那有重量的身体下! 鹰梁被突如其来的压制导致气堵,只能发出“呜呜”声却喊不出话来。 由于妇人敦实程度相比起鹰梁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肥胖到一天只知道吃的鹰梁,手脚乱舞着根本很难脱出妇人之压,于是,两人在地上无论是远看还是粗略看,都会被误认为此二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或然在上演一出无耻戏码。 一旁的空荡荡,两手环胸抖着大腿忍住暴笑阴声道,“鹰管事的,还有大婶,你们母子也真是的,一定要随时随地这么亲近吗?小公主殿下要是见了,会怎么想你们啊!哎呀,你们母子俩感情真好!” 终于好不容易如同从地震过后的“石压”中脱出的鹰梁,使劲地深吸一口气,紫若猪肝似的小脸才慢慢恢复到正常。但他始终不明白,明明伸手摸向空荡荡的妇人,竟然鬼使神差地反压向他,他很怀疑是空荡荡所为,但过了几番脑子,却找不出理由通顺的过程。 而那妇人呢,此时坐在草地上的她,倒不想去计较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感觉周身血液在奔腾,回味着压在鹰梁身上的那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少女时光,大有超越新婚那一夜的感受……于是,妇人含情脉脉的目光,殷殷地便向鹰梁投去…… 怎么这样看老子?鹰梁打了个寒颤,一骨碌连忙从地上站起身来,对着妇人狠声啐喝,“死婆子,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要不想干,给爷立马滚蛋!” 猛地听到关系到自己生计的话,妇人倏地回过神来,从地上起来的姿势比鹰梁灵活很多,弯腰一作辑恳声求道,“鹰管事、鹰管事,实在对不起,要干,要干,今后我一定好好听话,不会再压你了,不会了不会了!” 一旁的空荡荡暗地里早已笑翻了天,表面却正色说,“鹰梁,没想到你还是个不孝子孙,你母亲不小心差点摔倒就是压了你一下又怎么了,有必要如此恶言恶语凶你母亲吗?” 鹰梁被空荡荡数落得心生恼怒,却能够压下怒气淡然说,“空花匠你别胡扯,听着,这位大婶是新来的花匠组长,以后诸事你得听她调遣,若不听话,或偷懒,米饭减半,菜变萝卜干!” 即使被妇人压得心生耻辱,为了整治空荡荡,鹰梁不得不忍下恼羞之怒,他想,就不信这妇人还不能把空荡荡你小子给恶心死! “好阿,一切听从鹰管事调遣,既然大婶不是你母亲,来到这当花匠说明也是苦命人,放心吧,本花匠会尊敬大婶的!” 到了这时,空荡荡已经基本想明白,这粗鲁的妇人,八成是鹰梁对他不服而弄来恶心他的,好阿,恶心小爷,看看到时候谁恶心谁,空荡荡不信,一万两银票不能让妇人死心塌地的反过来去恶心鹰梁。 再说了,刚刚不是才恶心过鹰梁吗,今后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哈哈。 心里不禁暗笑的空荡荡,露出安慰可怜人的目光看向鹰梁。 被空荡荡目光灼得有点发毛的鹰梁,掠了眼丑陋的胖妇人,感觉胃里蠕动不止,似有一团污物往上涌,不得已向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抬手指向妇人,“臭婆娘,你,从今以后要好好管控你手下的这个死花匠!” 妇人反应快速地对鹰梁行了个万福,“小的遵命!” 空荡荡白眼一翻,望着回身而去的鹰梁背影,心里骂道:丫的鹰梁,你行! 回眸却见妇人裂开厚唇对着他绽开笑脸,这回轮到空荡荡想吐了,他感觉妇人、他的组长,不笑则已,勉强还能看一眼,若笑,实在让人肠胃翻腾。 到了这时,空荡荡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做了错误决定,原本的两位老花匠,要是留下一个,或许鹰梁就不会补上这妇人,即使鹰梁一定要补上这妇人,只要有一个老花匠依然在,至少能省去一半的几率面对这妇人。 当空荡荡深感一身不爽之际,却听妇人开口道,“空花匠,别听鹰管事的,什么管控不管控、组长不组长的,我们平等相处,大婶是多年的花匠,不懂的就问婶,婶教你,还有呢,你年轻,平常少干点,有大婶在,让大婶多为你干点,不要紧的哦。” 妇人的一番话,让空荡荡有点意外,虽然这妇人看上去粗鄙异常,但心地好像还不失善良,瞬间令空荡荡对她产生出一点好感。 然而,心头刚刚有了一点试着适应的倾向,妇人一笑又说开了,“小弟弟,哦不,空花匠,你生得这么俊,又还这么小,爹娘怎么忍心让你出来干活赚银子呀,是家里穷吗,还是遭了什么不幸?大婶啊,也因为家里穷,不得不出来赚钱哪,大婶生了太多小孩了,有八九个呢,还饿死了两三个哟,要是都没死,就更难养活他们了,半拉子大的孩子又会吃,家里那位没本事,大婶不得已呀,穷日子过怕了,但也得过呀,去死又狠不下心,只得苟活下去哩,小弟弟,别灰心,你生得周正,以后或许会大富大贵……” 听着妇人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空荡荡内心不由佩服起鹰梁来,这厮为了报复小爷,居然能够找到这么个主,要是不采取些措施,不被她唠叨死才怪…… 可是,听到最后,一股同情却猛然地浮上心头,意识到眼前这妇人的人生有着多么的艰难,她的唠叨,或许正是为了排解内心痛苦的一种方式,要是不说,会憋在心里让全身心处于沉重状态,整个思维也会被生存压力弄得混乱不堪,从而发疯…… 居然抬起头瞥了眼妇人,空荡荡开始同情并理解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事半功倍之良策 虽然空荡荡的人生出自于蜜罐,但他儿时的三个小伙伴家里都穷,所以他了解穷人家的困苦,加上在松峰岭上建立了农务村后,与穷苦人接触多了,见识也就更广了,对穷人的了解比起从前也随之深刻许多,虽然如今年纪还未成年,对处于生活低层中的百姓生活之艰辛,感触颇深。 一旁,花匠组长大婶嘴里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停地说着,啰啰嗦嗦的,实在让人受不了,空荡荡对着大婶苦笑了下,独自往就近的一个凉亭走。 可是,大婶却很不长眼,居然亦步亦趋地跟着空荡荡进入凉亭,当空荡荡转过头来时,还裂开厚唇来了个自以为是的“甜甜”之笑。 全身毛孔耸然而张,空荡荡只好伸手入袖,摸出一张银票,看了眼,没想到当时中军卫抓他的时候,项遥远悄悄往他袖管里塞的一叠银票中还知道夹入几张小面额的,可说是小面额,一千两虽然比不了一万两,也已经是够大的了。 一伸手,空荡荡把银票递往大婶眼前,嘴里不停咂巴说个没完的大婶,忽地见到银票,嘴巴瞬间停住,两眼冒出绿光,当她看清银票面额,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弟……弟弟,这,这……” “给你的。”倏然感觉耳朵清净下来的空荡荡,揉了揉耳廓把银票放在凉亭石桌上。 “阿,不会吧?”大婶两眼瞪得浑圆,欲伸还缩的右手手指颤动不止。随即便想,一个当花匠的人,哪来这么多钱?莫不会是哪偷的脏款吧!大婶的意识有点混乱。 但大婶还哪管那么多,盯着银票的两眼,早已绿光狂冒。 空荡荡暗暗叹了口气,淡淡道,“有条件。” 别低估了大婶,反应很快,“说,说,什么条件婶都依。” “从现在起,除了干活必须要说的话,不要多说其他多余的话,能做到吗?”摆出要求后,空荡荡内心突然感到有点难受。 他突然想到,这世道,有权有势有钱人,当街放屁都有人为之美化,像大婶这样的底层贫苦阶级,多说一句话都会惹人烦,空荡荡检讨自己,是不是太过斤斤计较了,不过回头想想从大婶到来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嘴巴就咧咧个没停,是不是废话实在多了点? 大婶闻言,很意外地一怔,这算什么条件?不说话就能赚钱?那不比天上掉馅饼还好的事吗,要是不注意,被馅饼砸到还会疼呢,何况馅饼哪能跟银票比,而且还是大额银票……大婶不光话多,心头转念起道道来也是一篇一篇的理论。 “行,行,完全能做到!弟弟,谢谢!大婶从现在起,就是个哑婶。嘿嘿,哑婶!”说着话的同时,大婶毫不客气地伸手,快速地把银票卷入袖中,心里大喜之下抬起腿就跑出凉亭,躲到假山洞里偷笑去了。 空荡荡望着大婶跑走的身影,才猛然意识到,有大婶在这,还怎能赤裸裸在她眼皮底下绑架控制小公主? 空荡荡眉头紧锁,感觉这还真是个大难题。 如果同样用劝走两位老花匠的方式来打发大婶,空荡荡想,不用说,大婶肯定同意,但花匠的不断请辞,必定引起鹰梁注意并深究,就鹰梁对自己的“仇恨”程度论,在引起他怀疑之下,不排除将对自己进行暗中监视,那麻烦可就大了,即使成功绑架了小公主,一不小心,事情必定败露。 绑架控制小公主的罪名,砍头都难说,空荡荡心头下意识一颤,他可不想灭门大仇未报下就死在聿国。 从而令空荡荡突然感到有点灰心,脑际不免泛起犹豫,怀疑自己所为是不是有点太过火,甚至有点疯狂? 可是,从明显的现实看,根本无法判断性格怪异的小公主对他意欲何为,如果就这么一辈子被她困在这后花园当花匠,那将是一种多么不值而痛苦的事!最关键的是,灭门之仇也就别想报了。 况且,此时的空荡荡最担心的还有着项遥远等一众随从的命运。 …… 这一夜,空荡荡躺在花匠简陋小屋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回想自己从被灭门后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偏于疯狂,在孚国也就算了,很不该在异国他乡也疯狂,现在好了吧,被一个小女孩制住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思来想去,空荡荡觉得要想突破控制,这次还真必须再疯狂一次,不治服聿国小公主,说不准将来会是什么下场。 黑暗中拳头一挥,空荡荡作出必须反制小公主的决定。 作出决定不过是脑海中两种不同的矛盾达到统一,或者是一种想法战胜了另一种想法,怎样摆平新来的大婶花匠,无疑是个大难题。 时间到了即将凌晨,很想沉沉睡去的空荡荡,整个大脑却无法回避地被大婶所占据,不得不开始预想如何摆平大婶的对策…… 首先,大婶是一个话多到一个字也没办法留在心里的那种人,用银票堵住她的嘴显然很悬,可以确定大婶是一个不可合作、保不住任何秘密的人;其次,让大婶公开辞职也不恰当,谁敢说大婶上午辞了职,下午鹰梁就不会另外安排个大娘来后花园,要是安排进来的大娘比大婶更恶心或者阴险,那自己也就无计可施了,再说,身上也没带那么多银票赞助人家了呀。 想到这些,空荡荡还真有点恨鹰梁,没来由的要跟自己做对头,并且还不得不佩服他找人找得够迅速,几天时间就被他找到一个大婶这样绝对能够恶心死人的宝,并且空荡荡还很怀疑,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现象看,难说已经被鹰梁找到了一堆大婶群体,大婶前脚走,弄不好后脚马上就会补来另一个大婶。 这让空荡荡有点束手无策,直到天亮,空荡荡灵智一转心一横,终于想到了一个不算万全、也可算百全之策的计划:他决定在绑架小公主之前,先把大婶捆了,一并扔到地窖中,索性与公主做个伴,呵呵,这样公主也不寂寞,不但不寂寞,弄不好还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为大婶的不停唠叨,必定能先把小公主恶心死,从而自动投降…… “哈哈,哈……” 终于想到了感觉还不错的对策,躺在床上一夜没睡的空荡荡,居然高兴得发出朗朗笑声…… “嘭嘭嘭……” 恰在此时,门被敲得山响,随即,传来大婶粗犷的声音,“帅弟弟,起床用早餐啦,笑得这么开心,是作梦了吧?梦见娘亲了还是梦见哪位小娘子了……” 眉头一皱,空荡荡叹息:看来昨日那一千两银票算是打水漂了,才过一夜,大婶的唠叨毛病不但没改,好像还升了级! 第一百二十七章 超常发挥就对了 一夜未眠计划停当的空荡荡,用过白粥馒头就咸菜的早餐后,独自躲到靠地窖最近的这个小凉亭,试图静下心来再过一遍行动计划并确定时间段。 可是,坐下后,总感觉心里七上八下的很不安,小公主打猎回宫已数日,这数日里也就前日带着冷柚和青桔来过后花园。 鹰梁和一个小侍从本来也半远不远地跟着,后来聆嫣跟冷柚嘀咕了一句后,鹰梁便被冷柚一挥手赶回宫里去了。 空荡荡猜测,鹰梁随聆嫣身后来后花园明显就是自作主张,有可能其目的就是想找机会在聆嫣面前给小爷来个落井下石,足可见鹰梁的报复之心有多么的阴险。 鹰梁被赶走,本来空荡荡心里还生出一丝幸灾乐祸,却没想聆嫣带着冷柚和青桔只是在后花园中闲逛,根本就没想跟空荡荡说什么的打算,甚至连正眼好像也没瞧空荡荡一眼过,只是经过干着活的空荡荡身边时,“咯咯”娇笑一声后带了一句,“哥哥辛苦了。” 引得空荡荡略一抬头却见冷柚在瞪他,青桔呢,是露出了点笑意,可那笑却阴得让人想抖,气得空荡荡只能暗中使劲咬牙切齿。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公主似乎还真把小爷我当花匠了?花匠而已,本宫跟你有什么可啰嗦的! 遭冷落的滋味让空荡荡很不好受,丫的死太妹,就是叽讽小爷几句,或者再想招折磨折磨小爷也好啊,居然轻蔑小爷? 由此,空荡荡马上反应出,聆嫣这是作好了长期折磨他的打算,并不急于一朝一夕与他相计较;哼,想磨灭小爷意志,小太妹,你别想得逞! …… 时间终于捱到傍晚,吃过晚饭,看了眼在收拾餐桌的大婶背影,想到再过一会儿大婶就该五花大绑地呆在地窖中了,心里不免涌起一阵怜悯,暗暗默念了一句:大婶,小爷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只能委曲你了。 说到委曲,有一点还真让空荡荡想不明白,大婶家里不是很穷吗,却长着一身可以与鹰梁比拼的肥膘,难道就如老郎中说的这是体质问题,说有些人就是喝凉水也长膘,看来就是大婶这类人,只是大婶胖得放在地窖里实在有点占地方,但也没办法,当初要是早有预料,大不了把地窖再挖大那么点,现在,恐怕也只能让葛聆嫣小公主殿下忍忍了! 天渐渐擦黑,绳索早已准备在地窖中…… …… 被点了哑穴与晕厥穴的大婶,由于颇有重量,加上晕去的人与死人不相上下特别重,把大婶拖到地窖中再绑好之后,弄得空荡荡小喘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空荡荡才向大婶脸上泼了一碗水。 大婶醒来,定了定神,见自己处在莫名之地,手脚、身上,还被绑得十分结实,几乎动弹不得…… 瞪大两眼惊恐地看向空荡荡,大婶挣扎,嘴里发出“唔唔”声。 空荡荡面无表情,连忙上前为大婶解开哑穴。 大婶松出一口气,随即凄声道,“弟弟,大婶已经很听你的了,今天少说很多话了,你为何还要如此对待大婶呀,要是……” 诉苦的话语正本能地滔滔不绝,突然,一张展开的银票出现在眼前,霍然间,大婶回抽一口气,声音立马噎在喉咙中。 虽然没认得几个字,但大婶识得“白银一万两”五个字。 “这,这这,弟弟……”大婶惊诧万分,两眼若铜铃。 “给你的。”空荡荡声音淡然,一松手,银票掉落在大婶身上。 大婶激动得喘了几口粗气,随即倒豆子似地说,“知道了知道了,婶从此决不再说话,如果弟弟再听到婶说话,就把婶的舌头割了,或者婶自己割,婶说到做到,不会说了,再不会说了,婶从此就是绝对哑婶……” “停!”空荡荡暗地里乐坏了,大婶一出口,这效果如若还不能把葛聆嫣小公主恶心死,那只能说那小太妹已经成神。 “哦好,停,停,弟弟说停就得停!”被一万两银票完全震撼到六神无主的大婶,此时表情滑稽可笑到让人生怜。 这让空荡荡内心涌起自责,觉得这样对大婶实在有点过分,但也是被逼无奈,于是叹息说,“婶,接下来我要干的事会让你吃惊,才不得已这样对你,说实话,现在我很需要大婶帮忙,希望大婶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无论弟弟你要做什么,大婶都理解,也都帮忙!”大婶连忙表态,一脸诚挚,能够被人公开表示说需要,显然令大婶开心,而且需要她的人还是个一瞬之间能让她从贫穷变成富有的人。 仅仅一天一夜时间,像做梦一样飞给她一万一千两银子,让到处打工、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大婶对空荡荡产生了极其匪夷所思的想象,万把两银子对于众多富人来说或许根本不算什么,也都拿得出,但能够拿得这么爽快的,天下就数眼前这个俊朗弟弟必须排第一…… 并且,只要不说话就能得到大笔银子,这对大婶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所以,大婶在高兴之余内心不免担心,担心眼前这个叫空荡荡的弟弟不是疯了就是傻子,最让她担心的是,她很怕“弟弟”闲来没事是在跟她玩游戏,游戏玩到最后,耍出机巧两张银票重新又回到人家怀里,这种得而复失的预想,让大婶暗中不免忧心忡忡…… 于是大婶谨慎开口,“弟弟,你,确定不是在跟婶玩游戏?玩来玩去最后银票又被你玩回去?” 闻言一愣,空荡荡立即明白大婶的担忧,连忙正色道,“婶放心,我没跟你开玩笑,因为考虑到你实在不容易,所以我算是赞助给你了,我是空记钱庄的少东家,你应该也知道,我有的是钱,不在乎赞助大婶过上好生活,这下,该放心了吧。” 为了让大婶放心,空荡荡转念中不得不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大婶。 即使像大婶这样的低层穷人,空记钱庄的名头照样清楚得很,大婶瞳孔放大了数圈后,“哦”一声终于醒悟而敬佩地点点头。 “行,那大婶以后就都不讲话了,就只干活,干活时大婶也只用手势对你比划,这样行吗,弟弟?” “不!”空荡荡笑了笑,“我问你,你知道或认识这个后花园的主人吗?” 大婶想都没想立即作答,“不知道,也不认识,只是帮人家打理花园,说穿了下人都不如,管他主人是谁。” 不认识就好,空荡荡心里一喜说,“大婶,一会儿再晚点,我会让一个女孩儿来这地窖中跟你作伴,她来以后,你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最好是不停地说,她听了越烦你便越说,这就是大婶你能够赚到这一万两银子的工作,要是工作没做好,以后我就只好再花银子请另外的人来。说说,你行吗大婶?” “阿,这回又换成不停地说了?行,行!这要不行,那大婶我这人就没用了,放心吧,我肯定会一直说,她就是跟你一样用银子买婶不说,婶也不干,为什么呢,因为婶先收了弟弟你的钱,再收她的钱,那婶就变成不诚信的人了,所以啊弟弟,你放心,我一定超常发挥!” 别看,大婶还是个讲诚信的人,空荡荡大喜,终于放了心。 离开地窖,空荡荡便直接猫往丹缇宫后门,伺机从被窝中把小公主弄到地窖去,这对从小坏事做尽的空荡荡来说,简直毫无悬念小菜一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唠叨如刀 清晨。 丹缇宫后花园地窖中,角落里一盏油灯火苗在跳动,那种亮光,很容易让人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黎明前最黑暗那一刻,大婶从睡梦中惊醒,揉揉眼,发现空荡荡扛着一个手脚在挣扎、嘴里发出闷闷“唔唔”叫声的女孩,女孩被放在小床上之后,大婶看到,女孩和她一样被五花大绑。 噫,眼睛还被蒙上了! 大婶暗自笑笑,知道自己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便提前悄悄无声地清了清嗓子,看上去已作好开讲准备,大婶觉得,收了人家那么高的劳务费,就必须兢兢业业、积极工作,这是品质问题。 …… 回放丹缇宫公主殿下闺房内。 睡得香甜,梦中正不断切换着空荡荡被折磨压制成花匠之后倒楣而无奈的模样、时而表情无语、时而垂头丧气的画面之际,身上某处的倏然痛感惊醒了小公主聆嫣,眯眯糊糊中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来,惊得猛一睁眼,立即吓得想跳起来…… 什么情况?因为空荡荡的俊脸正对着聆嫣的脸,相隔仅仅数寸之距! 最让聆嫣吃惊的是,并且空荡荡的上身正腑于她上身仅一被一衣之隔,聆嫣愤怒得想骂一句“流氓”之际,这才发现自己根本骂不出声来,于是,只能发出闷闷“唔唔”的聆嫣,身为女孩,下意识便想到必须先两手抱胸,护住重要部位…… 然而,很遗憾,两只手腕早已被“哥哥”的两只巴掌反压得死死的! “死丫头,几天来折磨小爷很爽吧?告诉你,到头了!现在,让你也尝尝小爷的厉害!”说这番话的声音不凶不悍还透着温柔,让聆嫣瞬间直感,空荡荡是不是想要“那个”她,吓得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 见情状,调皮的空荡荡故意向下凑了凑,让脸部离聆嫣脸部更近些,想干脆把她气晕、最好气死,免得去点她穴道。 乱摇着头的聆嫣,突然闻到空荡荡的鼻息,才发现空荡荡的嘴唇似乎将碰到了她的唇,两只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随即羞得心房中小鹿乱撞…… 吓了聆嫣好一会儿,空荡荡总算感到了些些解气。 从后窗进来的他,料想小公主的闺房门前定会有侍女守门,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连忙点了聆嫣动弹穴道。 聆嫣穴道被点,顿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唯有眼珠子惊恐轱辘,这给聆嫣的第一反应,这死小子,接下来可能就要开始脱本宫衣服了,一股耻辱感霍然冲上脑际,眼眶中霎那便溢出泪水…… 接下来,一块黑布便蒙住聆嫣双眼,聆嫣气愤想,死小子,敢乱来却不敢直视本宫眼睛吗,这算什么本事? 再接下来,却大出聆嫣意料,空荡荡并没有对她的玉体伸一小指头,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她捆了个结实,捆的过程中,手劲轻柔,显然生怕捆疼了她。 蒙在黑暗中的聆嫣,正滚动着思绪分析这小子意欲何为之时,忽地,整个人被扛到了肩膀上,随即,耳际便响起了轻微的呼啸声,只感觉空荡荡扛着她在拼命的跑,似乎是跑了一段很遥远、很遥远的路。 而她又哪知道,这正是空荡荡的聪明之处,他只是在偌大的后花园中不停转圈,转了无数圈,目的是要让聆嫣误判自己被绑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至少好像已经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她一挥手就能召来一营侍卫的随意势力范围,先把聆嫣心理防线击溃。 …… 地窖中,空荡荡对大婶丢了个示意后,看着小床上聆嫣难受得一身发抖的模样,突然一阵不忍袭上心头,连忙伸手拉去蒙眼活结,同时点开了聆嫣穴道,怔了怔,意识到哑穴还是不能解,否则尖叫起来就麻烦了,让她静静地听大婶不停的唠叨方为上上策。 被褪去蒙眼的聆嫣,由于地窖光线灰暗,眨了好几眼之后,才看清了这莫名之地,恶心得她不禁缩了缩身子,随即便挣扎着“唔唔”抗议…… 空荡荡嘴角轻微扯了扯,对着聆嫣面无表情地眨巴两眼,便转身爬出地窖,他突然感觉,对聆嫣有点不忍直视,看来还是交给大婶整治比较妥当,要不,自己还真下不了手。 眼睁睁目视空荡荡身影一闪消失在地窖口,聆嫣心下大冷只好把目光收回地窖,准备认真睃巡一遍地窖,看看能不能猜出自己目前所处境地,并且依据空荡荡扛着她跑了那么久的路,聆嫣很怀疑自己目前正处于某一荒山野岭中…… 可是,这小子是怎么出的皇宫呢?聆嫣很迷惘。 想哭,但哭声也只能发出“唔唔”,这让聆嫣泄气得一筹莫展。 这时,边上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吓得聆嫣心头一缩,使劲蹬踢被绑着的两腿才转了个角度,睁开眼却见一张丑到天上去的脸呈现在眼前,吓得聆嫣惊“唔”一声差点晕过去…… 大婶不相信,自己的脸在人家眼中会那么可怕!但还是善意地笑了一声后说开了,“妹妹,你是谁呀,想来是那个弟弟的相好吧,你们一个帅气一个美丽,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大婶看了很羡慕哦,想着要是能够亲你一口多好呀……” 大婶顿了顿,把聆嫣吓得想不如马上死去,看一眼那丑八怪的脸都快吓瘫了,还说要亲一口,还不如宁愿死去干净点……不如让空荡荡那小子亲或者作践自己好过多多…… 这或许就是人性的弱点,到了悬崖边,即使突然见到一根老虎尾巴伸过来,也会毫不犹豫地拉住,至于是不是会成为老虎点心,还是先上了悬崖再说……显然,已经处在绝望中的聆嫣,心态开始发生质的变化。 别小看了一下子已变成一个与富人擦边的大婶,自从身上揣了一万一千两银票,银票就如一把钥匙,好像霍然打开了大婶灵智,说要亲聆嫣,只是大婶耍了个小小的幽默,却已经切切实实把聆嫣吓得不想活…… 大婶暗笑一声继续恶心聆嫣,“妹妹啊,婶知道你嫌弃婶,婶有自知之明,再说了,妹妹现在一身也是脏脏的,婶的嘴也真的下不去,所以哟,婶就不亲妹妹了!妹妹感激?而婶是怎么想的呢,婶不亲妹妹,妹妹应该原谅婶……” 其实,就连空荡荡都小瞧了大婶,听听,还会设反问句呢,简直把小公主蹂躏得一文不值。 诸如此类,一句话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恶心得聆嫣想死的心一波又一波地从心底里涌上来! 仿佛死了一次又一次地捱过一个多时辰后……聆嫣的耳朵依旧承受着丑妇人永不罢休的叨叨声…… 眼泪不停从眼眶中往外涌的聆嫣,到了这时,只希望空荡荡那死小子快点死回来,要杀要剐要提什么条件都可以! 看来,绝境中的小公主聆嫣正如空荡荡所料,终于作好了彻底投降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恐慌 丹缇宫,巳时。 宫外,太阳照在时杆上,投于格盘中的时杆影子显示,时间正向午时靠近。 已多次来到公主闺房门外的冷柚和青桔,这次对视一眼打算敲门进入。 因为她们都知道,公主的作息一向规律,她们不明白公主今日为何即将午时了还不起床。 难道公主生病了?还是公主因何彻夜未眠从而很晚才睡下?对视一眼后的冷柚与青桔,不明所以,心头略急,便不顾一切地推门而入。 床是空的,薄被无规则地蜷曲在床上,冷柚扫视一圈,别无异样,但,却不见公主人影! 吓得冷柚正要出声喊人,略比冷柚心细的青桔,连忙拉住冷柚指向床踏,她们看到,公主昨日穿的那双鞋依然还在床踏上。 返身轻询守门侍女,公主的确未出过门。 再找到昨夜的守门侄女,结果一样。 这或许是空荡荡整个绑架过程仅有的疏忽,衣服他帮聆嫣穿上了,但就是忘了也应该带走聆嫣的鞋,这样,冷柚与青桔就有理由怀疑,公主一早、早于任何人,趁门口侍从昏昏欲睡之际,偷偷溜出闺房,从而溜出了丹缇宫。 见到公主鞋子的冷柚与青桔,暂时不敢吱声,连忙结伴前往隔壁的衣帽间,想看看衣帽间中是不是少了一双鞋,她俩猜想,会不会是公主赤脚走向衣帽间穿走另外的鞋。 公主的衣帽间虽然大得吓人,各种款式的衣着一样多的眼花缭乱,但冷柚和青桔均熟悉的很,每件衣裳挂在什么位置,每双鞋子摆在第几的位置,几乎可以默数无误。 巡视一番衣帽间后,一种不祥预感腾上冷柚与青桔脑际,让她们同时感到心惊肉跳。 “公主丢了?”冷柚苦着脸,“青桔,殿下这是去那里了?我们要不要报告上头呀?要真丢了,我们会不会被砍头?” “神经病啊,殿下有武功,怎么能说丢就丢,丹缇宫这么大,我们还是悄悄的先找找再说;诶,对了,你说殿下会不会从后窗溜出去找空荡荡那小子去了?”青桔嗔了一句冷柚,马上想到公主是不是动了春心,又找碴折磨空荡荡去了,青桔隐隐觉得,公主看似在折磨空荡荡,其实心里是喜欢空荡荡的。 “哪会,即使从后窗溜出去,也总该穿上鞋子吧,没鞋子,殿下能走得了路吗?”冷柚认定公主失踪,并且,在青桔的提醒下,立即便怀疑上了空荡荡,“青桔你说,会不会空荡荡那小子昨夜偷偷溜进公主闺房绑架了公主?” 两人立即返回公主闺房,发现闺房的两扇后窗都是虚掩着的,冷柚极力回忆,昨夜自己关上后窗时总感觉有闩上,但她也知道,公主怕热,最近经常打开后窗睡觉,有时早上伺候公主更衣时,都看到后窗是开着的。 默不作声在丹缇宫悄悄找了一圈又一圈后,未见公主踪影的冷柚和青桔,便结伴往后花园走,她们商量好了,首先暗暗观察一下看空荡荡有什么异样。 …… 凉亭中,空荡荡心里七上八下。 虽然必须要脱出聿国公主的控制,但当他真绑了聆嫣后,尤其把她丢进地窖的那一刻,空荡荡内心却有一股不忍涌上心头,毕竟自己是男孩,用暴力手段对付一个女孩,让空荡荡脸上甚为挂不住,总觉得自己有点太狠…… 可是,出了地窖后,空荡荡马上便想到了项遥远和八个亟雪随从,又觉得自己必须要奋起反击,否则,弄不好属下们就没命了。 心理上处于矛盾中的空荡荡,独自吃过早餐后一上午在凉亭中都感觉闷闷不乐。 然而,忘了把聆嫣鞋子一并带出来的空荡荡,是因为完全忽略了公主莫名失踪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好在冷柚和青桔为了小命还不敢马上声张,公主向来行事古怪,让她俩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公主是跟她俩以及全宫上下闹着玩,一会儿突然便从某个隐秘的地方钻出来。 猫着身子、轻手轻脚悄悄来到后花园的冷柚与青桔,躲在绿荫浓密处暗暗观察空荡荡,发现空荡荡的神情基本与往日无异,脸上神色与往日一样丧气地在凉亭中想心事。 观察良久,冷柚与青桔交换眼神,各自眼神中流露出失望。 青桔突然问,“诶,昨日见鹰梁补了个丑女人进来当花匠,怎么没见她人影呢?” 冷柚摆摆手,“后花园这么大,人家要是在什么位置上忙,花草树木又这般浓密,能看到吗,再说了,殿下总不会找那丑女人亲近吧。” 青桔默然,想想也是,至此,两人神情中均显出一筹莫展。 可是,一阵不甘从冷柚心底里涌起,觉得怎么着也得拿空荡荡撒撒气,于是,冷柚不容分说便拉起青桔往凉亭走。 进入凉亭,冷柚便对空荡荡劈头盖脸喝道,“臭小子,我家主子不见了,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空荡荡心头一凛,连忙耸起一股硬气大声凶道,“死丫头,神经病啊,你家主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丢了你问小爷?要是你妈丢了我倒见过一个,那丑婆娘吃了早餐后好像就在那边忙上了,自己找去!” 青桔听空荡荡把那丑女人说成冷柚她妈,不禁为之“扑哧”一笑,一时忘了主子若真丢了她很大可能是要吃死去活来的鞭子。 冷柚说不过空荡荡,只好翻翻白眼拉着青桔离开凉亭,觉得自己该和青桔商量商量是不是要往上报告。 …… 没一会儿,照例有膳房的小差送来花匠午餐,空荡荡吃了几口,便前后左右观察一番,觉得应该赶紧给已经饿了一餐的小公主送去,接下来,发现公主丢了的丹缇宫,恐怕马上就会闹翻天,弄不好还会搜查到后花园…… 感到危险在逼近的空荡荡,觉得必须当机立断,在午餐后让小公主彻底投降,从而交出“酥骨丹”一次性解药,首先彻底解去自己身上的毒,在公主失踪事件未全面发酵之前,提一纸逼迫公主写下的指令,放出项遥远他们九个属下…… 然而,此时的空荡荡考虑欠周,想得有点天真,他还没意识到,公主都已经失踪了,他居然还能亮出公主的手令到中军卫放人?不被中军卫当场把他扣留下才怪…… 第一百三十章 认输源自喜欢 当空荡荡提着午餐食笼闪身进入地窖,大婶的唠叨声终于很难得地嘎然而止,喘了口粗气,聆嫣感觉自己还活着…… “唔唔唔……”聆嫣拼命扭动身体表示强烈抗议。 大婶厚唇一裂说,“帅弟弟,大婶好饿哦。” 只须瞄一眼聆嫣的痛苦状态,空荡荡就明白大婶在这一个多两个时辰里肯定唠叨个没停,饿?正常! “唔唔唔……”这番的唔唔声,聆嫣加上了不断点头。 空荡荡暗自一笑,知道聆嫣已经屈服。伸出手指问,“确定不喊不叫?” “唔,唔。”聆嫣点头,目光中透出诚恳。 “噗,噗。”聆嫣哑穴解开,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两肩耸动,伤心异常。 “喂,喂……”空荡荡看着虽然心头为之一软,但还是出声警告聆嫣,他当然生怕声音透出地窖。 果然,聆嫣连忙噎住哭声,可怜兮兮抽泣道,“哥哥,为何要如此对聆嫣?” 空荡荡横了眼聆嫣气??道,“死丫头,还敢问这话?乖乖交出一次性解药,否则,小爷不好说会不会杀了你!” 聆嫣抽泣得更加伤心,“哥哥,你好狠对聆嫣耶,呜呜……聆嫣是因为喜欢哥哥,怕哥哥走了就找不到了,所以才用那药……那药想留住哥哥的。” 这话让空荡荡感到意外,丫的,这种喜欢的方式也太特别了,鬼才信!再说了,小小年纪就懂得喜欢,是不是太早熟了点? “别啰嗦,给解药,并立马写张指令,让中军卫放了小爷的人!”空荡荡想,不能跟她婆婆妈妈,该狠的时候就得狠,况且好像时间已经不多了,谁能料到,公主的失踪,将引起怎样的发疯搜查。 聆嫣突然收起抽泣,腻声道,“哥哥,妹妹怎会让哥哥的人任由中军卫带走呀,妹妹是把哥哥的人保护起来了,哥哥放心,项叔他们好着呢。” “阿,你说的是真的?”空荡荡松了口气,感到十分意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小魔女说什么“喜欢”的话弄不好是真的。 此时此刻,处于此地,这问题对空荡荡来说似乎还是一题大考,扪心自问,搂过抱过小公主后,感觉还不错,但这丫头就是太过刁蛮了,让空荡荡对聆嫣还真有点怕,并且,最重要的是,这女孩油滑异常,一边一口一声哥哥的叫,一边对却对他喂毒药……面对聆嫣此时说的,空荡荡有理由不信。 如果太轻信她的话,弄不好还真会被她整到中军卫大牢去,那就死定了! 对于小公主的狡猾,在空荡荡心里可谓有着深刻教训。 略作考虑,空荡荡倒了一小碗水给聆嫣,一上午了,滴水未进,别把她反折磨死了,“喝口水吧,完了把你说的‘保护’小爷九个属下的地址写下来,之后再写一张放人手令,只要小爷接出属下们,回头再给小爷解药,之后小爷就放了你。” 同时,空荡荡毫不客气地把纸笔拍在小床上。 到了这步田地,聆嫣不得不承认自己整不过空荡荡,她没想到,表面上看,都已经被她整治到心甘情愿当花匠了的空荡荡,未曾想暗地里都在计划逆袭她,虽然一上午被丑女人唠叨得想死的心一阵阵怂恿,眼下想想,还挺欣赏这小子的聪明才智,内心自问,聆嫣知道自己已经被空荡荡所征服。 既然被人家所征服,心里对人家的喜欢也就更浓烈了,接下来,聆嫣觉得,自己应该让空荡荡感受到自己有多乖,多听话,多真诚,多那个……总有一天要变成他娘子! 这种幻想,多日来在聆嫣心头不断泛起,虽然自己身份高贵,可她才不管这些呢,只要喜欢,别的不计较,再说了,人家空记少东家的名头也不是盖的,并且钱多的可以随便花,不像自己虽然是公主,每个月的手头却总是紧巴巴的,这些还不重要,重要的是,空荡荡这小子又帅又好玩…… 事实上,当小公主聆嫣被人弄得匪夷所思间扑在空荡荡怀里时,就已经为空荡荡那帅气的容颜和调皮的表情而心动,她当然还不知道,那就是一见钟情! 此刻憧憬未来,不禁让聆嫣小脸通红,感觉到了脸蛋火热,这才低头轻轻地呡了几口水,便仰脸动人一笑说,“好的哥哥。”便非常顺从地提笔写了起来。 再不表现得可爱一点,聆嫣很怕空荡荡将会一走了之,就连解药弄不好都不要了!看小子的那邪恶的个性,什么事好像都喜欢反着来,到时候,自己该去哪儿找他呀,看上去路数比自己野得不知多少倍的空荡荡,还真是很难粘上他,重要的是,要是半路毒发身亡了怎么办? 喜欢上空荡荡的聆嫣,想得越深越害怕,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拨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空荡荡,那剩下的,唯一就是要表现出乖,一切得听空荡荡的。 弄玉帮的所在地址写好后,正准备接着写手令,聆嫣突然感觉一阵难过从心底里往上涌,在眼下已经被人反制在莫名境地的状况下,明摆着自己完全处于弱势,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怎么做到让喜欢的人给她一个承诺,保证不擅自离开聿国,承诺在他离开聿国时,必须带她一起去孚国? 这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愿望,既然自己计划泡汤了,没治服空荡荡,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空荡荡对她还存在好感,毕竟这小子也抱过自己了,当时要换了别人抱她,大有可能早就杀了抱了她的人;这一抱,聆嫣希望在空荡荡心里能留下些些情分,以此要求他给个承诺,她很明白,男人的承诺值千金,有素质的男人是不轻易对人作出某种承诺的,既已承诺,必将信守,这是有担当的男人之高尚品德,聆嫣相信,空荡荡在这方面应该是个不会让她失望的那种男人。 于是,聆嫣把笔轻轻放下,嘟起小嘴,显出沉默。 “怎么了,还不快写?”空荡荡粗声粗气喝道。 聆嫣眨巴一眼,泪花便挂在腮边,随即“嘤嘤”抽泣。 空荡荡内心一凛,感到束手无策,把人家弄哭,是空荡荡不愿意看到的,也不是空荡荡所愿意作的事,女孩的眼泪,有时可比兵器更厉害。 叹了口气,空荡荡只好温言说,“好了好了,委曲姑奶奶你了,行了吧,有什么话就说,别哭了阿。” 聆嫣心里一喜,知道眼泪起了作用,便低头撒娇道,“要哥哥承诺,回国时带聆嫣一起走,不然,不然,聆嫣宁愿死,这手令也不写了!” 妈咪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带聿国公主回孚国?被国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再说了,聿国皇帝一旦知道公主随自己去了孚国,自己肯定会被冤成拐走聿国公主的高级间谍,到时候,聿国皇帝再下一道圣旨,自己还不被聿国中军卫以及潜伏在孚国的聿国特务层层追杀!小爷还要不要命了? “不行,这事没商量!”空荡荡想,自己的灭门大仇未报,可不能因为小公主的一个刁蛮想法而误了大事,到时候因她将落到处处防范聿国人追杀,还哪能好好计划复仇大计?退一步说,小公主虽然漂亮,但自己并未感觉喜欢她到不得了的程度,纯因她太狡猾,太过刁蛮,做个朋友或者玩伴倒还可以,放在身边弄不好就是毒药,险! “呜呜……”聆嫣瞬间把抽泣升级为哭泣。 空荡荡被聆嫣的哭声弄得心神不宁,于是,在原地转起圈来。 不曾想,大婶厚唇一裂开口道,“弟弟,这女娃生得周正,还带点可爱的狐媚,你就带她走吧,好好调教一段时间,弄不好还可以做老婆的哟,嘿嘿,嘿嘿。” 狠横大婶一眼,空荡荡啐道,“去去,再多言……” 大婶立即反应出,再多言后面可能就要交还银票了,脸一涩,赶紧噤声。 两人一抬眼,却见聆嫣脸若桃花,媚色嫣然,眉目中一副娇中藏喜之神态……看上去的确可爱之极。 本来被聆嫣恨死的了丑女人,唠叨了一上午,让她无数次想死,却未想在这关键时刻说出一句让她长这么大以来最最爱听的话…… 聆嫣突然发现,大婶虽然丑,而且烦,可就在此时,竟然一下子变得多么的可爱!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剧情反转 最后,空荡荡实在受不了聆嫣哭、求、装可怜、显可爱;尤其是,不给承诺,手令坚决不写…… 空荡荡深刻意识到,要不答应聆嫣的要求,很显然,最后的局面将不可收拾,公主在卧室中不见一上午了,事态正在不断发酵,见过正到处寻找小公主的冷柚与青桔,空荡荡隐隐觉得那俩臭丫头为了保命暂时还不敢声张,时间拖久了,一旦找不到,冷柚与青桔在顶不住压力的情况下必定向上报告。 公主平白无故失踪,对皇家来说,甚至对整个聿国来说,可不是件小事。 不得已,空荡荡只好承诺:到时候一定带聆嫣一起回孚国玩。 可是,尽管年少的空荡荡知道一个男人信守诺言是多么重要,但鉴于私自带聿国公主回孚国的后果可谓不堪设想,空荡荡对聆嫣的承诺,事实上百分八十是水分,他的脑海中,还是计划着一旦顺利接出项遥远等属下们之后,不管怎样,必须挟制公主交出解药赶快离开聿国再说,以免夜长梦多,至于聿国中的空记钱庄,只好容后伺机再派人来聿国打理。 但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也还是因为空荡荡心里并不存在很喜欢聆嫣的那种感觉。 否则,以空荡荡的性格,如果他心里喜欢上了聆嫣,为了爱,他才不管那么多呢,什么聿国,什么皇帝,不说聆嫣自己同意,就是不很同意,他也会不顾一切地把聆嫣强掳回孚国再说。 耍出各种能耐,终于得到空荡荡承诺的聆嫣,其聪明程度,并非空荡荡能够想象得到的。 虽然聆嫣相信,大部分有品德的男人会把承诺当成自己生命一样看重,但聆嫣总觉得空荡荡给她的承诺不太保险,而且其中掺杂着诸多条件,在不得不作出承诺之下才对她作出承诺,聆嫣感觉非常悬,加上空荡荡尚年少,并且跟自己一样行事诡异不受约束,鬼知道他是不是重视他的承诺? 所以,空荡荡虽然作出了承诺,聆嫣却还是一样迟迟不肯动笔写手令。 因为聆嫣心里,已经琢磨好了扼制空荡荡将来若不守承诺的鬼主意。 鬼主意有了,但却不能主动开口,聆嫣知道,若是主动开口,她便有得寸进尺之嫌,从而,她在等待空荡荡开口催,她要掌握主动权。 “怎么拉臭丫头,小爷已经答应你了,手令怎么还不写?”空荡荡心头莫名掠过不好的预感,开口催道。 聆嫣不敢抬眼,嘟噜道,“妹妹感觉,哥哥的承诺很虚浮。” 这都能被感觉到?空荡荡暗中惊叹,只能硬了硬气说,“神经病啊,小爷是男人知道吧!哼,那你想怎样,别婆婆妈妈,一并说了!” 聆嫣立即显出一副怯怯的模样,低声道,“聆嫣并不是不相信哥哥,聆嫣怕哥哥不在意聆嫣,事情办完了就把聆嫣给忘了,所以哦,聆嫣想,手令可以写,但哥哥的一次性解药暂时还不能给,待哥哥带聆嫣回孚国后,哥哥还要对聆嫣好,聆嫣才给,行吗哥哥?要是哥哥不高兴,不同意,那现在就杀了聆嫣吧!” 小公主声音虽小,在空荡荡听来,犹如空中炸雷!死丫头,看来是吃定小爷了,还得对她好,什么叫好呀,不能骂?不能打?好吃的东西伺候着?好看的衣服常常买?这可以阿!好听的话……比如爱你呀、疼你呀……也得常常说?切切切,不是杀你,还是你杀了小爷吧! 空荡荡越想越不忿,吼道,“臭丫头,不要太过分了,什么叫还得对你好呀,怎么个好法,小爷不懂,要不,你杀了小爷?求你了,公主殿下!” “呜呜呜……”聆嫣偷眼瞄了眼空荡荡,立即哭声出,“哥哥吼我,我不要,哥哥的承诺是骗人的……” 六神无主,空荡荡断定自己心思已经被窥破,嘴角的一抹惨笑过后,连忙说,“好了好了,别哭了,听了烦,都依你,都依你,行了吧,魔女!” 聆嫣闻言,哭丧的小脸瞬间变成如花笑靥,二话不说提起笔来就写手令。 白眼一翻,空荡荡像吃了只苍蝇般不是滋味。 …… 拿到放人手令的空荡荡,由于多日未见项遥远,想到很快就可以接出项遥远等属下了,心情激动之下未作过多考虑,便一手掀开地窖顶盖,头还没露出去,便听到一声娇喝,“是谁,是谁在下面!” 声音很熟悉,冷柚无疑! 空荡荡心下一寒连忙退回地窖,但显然已经晚了,地窖上很快传来了杂乱异常的声音,还混杂着男人女人声…… 退回地窖立于当场的空荡荡,脸上瞬间挂满苦瓜,想这回绑架公主的罪名看来是洗不清了,脑子里立即划过一种大胆念头,恶狠狠盯了眼聆嫣后,决定挟持聆嫣出地窖,然后再伺机逃走…… 也已经听到地窖外声音的聆嫣,被空荡荡狠狠盯了一眼,心头一凛,反而对空荡荡大声喝道,“哥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解开绑在我身上的绳子,还有,把丑、丑大婶身上的绳子也一并解开!” 空荡荡被聆嫣喝得犹豫了下,一时没明白聆嫣要消除地窖外面冷柚的怀疑,下意识中居然顺从聆嫣之言很快解开了绑在她们身上的绳子。 被绳子捆了大半天的聆嫣,如遇大赦般瞬间感到一身轻松地站起身来,惬意地伸伸腰,活动了下身体,连忙让空荡荡和大婶各拿起一把铁锹,要他们装成还在挖地窖的样子…… 一切安排停当,聆嫣叉起腰故意大声道,“你们别偷懒,赶紧干,热死了,你,空花匠,把上面盖子打开!” 空荡荡刚踩上梯子准备去掀地窖盖子,却不想地面上已经有人先一步掀开了地窖盖子,士兵身影闪动,随即传来冷柚声音,“殿下,殿下,谁欺负你了……” 聆嫣连忙拉了一把空荡荡,小声说了句“赶紧干活”,随即爬上梯子,一开口便啐冷柚道,“死丫头,你鬼叫什么,本宫在指点他们修地窖呢!” 一个士兵伸手拉了把公主,到了地面上,聆嫣回头对着地窖说,“空花匠听着,就按本宫说的修,晚餐前必须完成任务,否则别想吃饭!” 地窖中传来空荡荡的大声回答,“遵命,公主殿下!” 见冷柚一脸茫然满眼疑问,扫了一眼周围十几二十个宫卫营士兵,聆嫣狠狠瞪了眼冷柚,骂道,“死丫头你找死啊,干嘛兴师动众的呀?”随即向士兵挥挥手,“你们撤了吧,脚下小心,别毁了本宫后花园!” 士兵们得令,连忙陆续开撤;而心中疑问重重的冷柚凑近公主,动起嘴唇想问什么,聆嫣一掌推开冷柚小脸,狠声道,“死蹄子,搞什么东东!一会儿回宫找你晦气!” 冷柚虽然被骂,但心里的疑问却并未消除…… 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比纤绣,聆嫣逍遥 地面上,聆嫣下令撤兵和骂冷柚的声音传到地窖,终于震动了空荡荡的心。 在空荡荡与聆嫣的斗嘴中早就知道聆嫣是公主、已经惊心动魄过一阵又一阵的大婶,此时感慨道,“哎,这女娃啊,虽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却善良得很哦!” 大婶的话意思很显然,直指人家公主被你欺负了大半天却没跟你计较,要是心坏点,帅弟弟你还能活命?大婶为自己那样的唠叨公主早已惊出一身又一身冷汗。 事实上大婶并不了解公主此时的心情,在被空荡荡粗暴制住的最初,她在心里对空荡荡已经杀了一次又一次,再被大婶唠叨到想死的心都有的时候,她想起空荡荡当众尿裤子时的丑态,接着又强迫人家吃下毒药…… 反思折磨空荡荡的过程,让聆嫣在心里有了作为抵消空荡荡的粗暴和大婶唠叨的化解因素,使得她受不了想死的心里得到一种中和。 之所以在一念之间不予空荡荡计较,是因为空荡荡作出了带聆嫣回孚国的承诺;去孚国,是聆嫣有着一年多的梦想,不容更改;加上一颗单纯的少女心已经被人家所征服,仅心里对空荡荡的那份喜欢,她也不能当场揭露空荡荡对她的绑架,她很明白,那样弄不好空荡荡必死无疑,要让父皇杀了空荡荡,她可舍不得!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空荡荡再怎么样,解药依然不给,也就是说,空荡荡的自由依然掌控在她手中。 骄横而不羁的聆嫣,之所以,是因为出自皇帝葛洪庆最爱的妃子丹缇,丹缇的美无法用文字形容,皇帝宠她十分不够达百分,唯独在皇宫中为丹缇建造了一座以她名讳所命名的偌大宫在,大到没谱,内里豪华并各种功能齐全,规格超过任一处皇帝行宫,其后花园更是美到绝版,彰显丹缇荣耀。 然而,自古红颜多薄命,在聆嫣不到五岁时,丹缇没挺过一场重病,离开了人间羽化成仙去了,皇帝爱乌及乌,伤心无奈下,把聆嫣捧在手掌心中疼爱,安排了众多侍从、并配置了医术最高明的太医小心呵护小聆嫣…… 在聿国,可以说没人敢惹小公主殿下葛聆嫣! 更不说舅舅还是聿国手握重兵的大元帅丹昆;所以,聆嫣的骄纵个性是有着深厚资本的,否则,谁敢身着孚国仕女着装常常在京都繁华街道上当众驭驹纵横? 就这么个一切独特的公主,她的少女心竟在自己无法控制中被空荡荡所征服! 而此时,内心被聆嫣的行为所震动的空荡荡,再听到大婶的感叹,一阵酸楚随即袭上心头,回想自己反制聆嫣的全过程,甚至直到寻找她的随从和士兵逼近地窖这一关键时刻,在空荡荡生死悬于一线之际,聆嫣才被解开绑着她的绳子,而她,却以令人感动到无法描述的大度,把逼近空荡荡的极度危险化解得无影无踪…… 剧情的反转让空荡荡终于意识到,从此时此刻起的这一辈子,恐怕都难以摆脱聆嫣给予他的这份诚挚喜欢了,这让空荡荡顿感有一团不可开解之乱麻缠绕于心头。 …… 空荡荡与聆嫣的较量,最后在双方都未曾预想到的状况中得已化解,两人的一番斗法,算是打了个平手。 如果要深究,可以说当时掌握着空荡荡命运的聆嫣,由于对空荡荡春心暗涌,可谓先作出了善意让步,从而让并未对聆嫣产生特别好感的空荡荡,内心遭遇深深触动,对聆嫣的感觉终于有了某种化学性裂变,不得不暗暗承认聆嫣这女孩在刁蛮以外也有着她的可爱之处。 于是,在聿国处理钱庄事务的空荡荡,多了个强大的护航助手。 空荡荡默许聆嫣跟随左右,让聆嫣十分高兴,但聆嫣并不把一次性解药就此给空荡荡,给的依然是阶段性解药,这一点上空荡荡虽然恼火,但却没办法,这是他亲口答应人家的,从而在某种意义上,空荡荡依然受聆嫣所控制,而聆嫣呢,却显得理直气壮,知道空荡荡很无奈,而她却心安理得。 把聿国京都以及各大城市所有空记钱庄改为亟雪诚银、并对各钱庄的账目作了梳理、查账、并对利润作了核算后,空荡荡便离开了让他差点折翼的聿国,前往其它几个小国国都均转了一圈,略显不情愿,却只能让聆嫣一路跟随,为了让聆嫣孤立无援,空荡荡死都不让聆嫣带随从,包括冷柚与青桔也都不让带。 为了死死跟定空荡荡,聆嫣在空荡荡面前咬咬牙只能表示同意…… 然而,空荡荡完全低估了聆嫣的聪明和手段。 在离开聿国前,聆嫣写了一封信,告知父皇她的去向,其次,从她可以随意调动的元帅警卫营中,调出舅舅的三十名卫士分成两队,一队由冷柚掌管直接悄悄进入孚国都城;另一队由青桔带队,暗中尾随于她与空荡荡前往各小国途中…… 当然,空荡荡的一次性解药,她自己身上不带,有了防止空荡荡耍横从她身上搜走,而是放在冷柚和青桔身上。 空荡荡不让聆嫣带随从的意思中,原本就有着从聆嫣身上搜走解药的企图,聆嫣这一安排,算是让空荡荡的计划彻底破产!哼,跟本宫斗? 回到孚国后,聆嫣一直没有要给空荡荡解药的意思,弄得空荡荡恼火之下两人便经常冷战,冷战其间,空荡荡不爽时便独自溜掉,于是,才有了两人在孚国都城最繁华的柳林街拍马追逐的场面…… 从纤绣面前呼啸而至,险险中又扬长而去,造成了纤绣与空荡荡的再次擦肩而过! 只留下葛聆嫣追逐空荡荡时一句怒中含娇的呼唤,“哥哥,你等等我……” …… 孚国,此时天空,阳光耀眼。 都城柳林街,人群时而密集,时而分散,目的相似,为生活奔波,与各星球、全国各大城市里所有人们一样,这里的人们,也在进行着无法预测长短的生命旅程。 而时而一前一后,时而混杂而行,跟踪纤绣车辇的两组特务,他们互不掺和,行动中的两组情报局便衣特务,互不相识,未知悉还有另外一组特务也在履行着与之同样的职责,身负同样的任务:跟踪公主。 自从进入街区后,他们便不得不下马,牵马而行,因为他们心中有鬼,只能与车辇保持一定距离,还必须尽量往路边避着,绝不敢骑于马上大摇大摆走在街上。 处在孚国都城这条最为繁华的商业街道柳林街,尽管因逐年经济衰退与往年不可比拟,但再怎么冷清,正值商客交易黄金时段的此刻,街上看上去还是比较热闹的。 当公主的车辇停在一个相对空旷处,跟踪特务看着公主下车后,带着三个侍女离开车辇往热闹处混合之际,差点遭遇呼啸而过的两匹快马冲撞,两组跟踪特务,无不为公主捏一把汗,要不是此刻身负跟踪公主的任务,特务们一定会出手替公主整治那闹市拍马的狂徒。 但眼前,特务们见公主带着侍女们正融入街上人群,头皮发麻之下瞬间都感到了难度,是守住车辇呢?还是跟着人? 如果单只守着车辇,公主装作逛街就此走人了怎么办,那便是跟丢了,结果很难堪,任务算砸了。 倘若不管车辇,只跟定人,万一她们四个人在哪一个服装店试衣间公主与侍女互换衣服后,四个人再分别朝四个方向散开走,到时候一组仅三个的特务又怎么跟踪四个人? 并且三个侍女和公主,四个人看上去身材差不多,高度差不多,甚至差不多一样都很漂亮,一旦换了衣服,谁是公主,谁是仕女?还真的不好认!要是再戴上一顶遮阳帽或休闲帽,那就更致命了。 假如公主单独脱身,回到车辇坐车独自开路,结果照样糟。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虽然有胆跟踪公主,但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地靠公主太近,要是公主发现有人跟踪她,恐怕下场不会乐观…… 毕竟前天在宫门口发生的事,他们没看到也都听说了,公主一脚就把一个武功还算不错的锥骑营士兵当场踹到阎王爷他老人家那报到去了。 他们很惊讶,甚至从未耳闻公主竟然身怀绝技,能够随意一脚踹死一个人高马大的士兵,但处于他们这类中下低档次的小兵,恐怕还没资格去研究公主隐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有难度的逛街 看着公主将要消失在人潮中,各跟踪小组,彷徨情急下,分别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其中竟然都有人想出两面相顾的办法,不愧是以奸滑着称的韩又凯所训练出来的兵。 他们的办法说穿了也不算复杂,就是在车辇附近留下一个人和三匹马,其余两个人轻装上阵跟踪公主。 事物都含有两面性,这种办法虽然可以相对的两边兼顾,其缺点是,如果像他们之前预想的,公主和侍女若分四路走人,他们不跟丢公主的把握性便从七五比二五,直接下降到五五对博,但他们觉得,即便如此,也是万不得已的事。 至少同时有效堵住了车辇那边的漏洞。 纤绣、百灵与海燕,怎么也不会想到,宁儿随意出口的应对方法,竟然把情报局两组跟踪特务整得非一般地狼狈,切切实实玩了一场猫戏老鼠的游乐。 对于玩,以至瞎玩,变着花样玩,等等,纤绣虽然年纪不大,在这方面可算鼻祖,说鼻祖可能夸张了点,但至少可算“砖”家。 尤其如此时,明了后面有人跟踪,等于牌局中戴上了透视眼镜。 如果不能把跟踪者玩得灰头土脸,还怎么受之“砖”家称号? 下了车辇后的纤绣,心里就已经开始酝酿“玩”弄方案了。 但是,她没忘了想办法去探明华羽还在不在都城的正事,毕竟这件事对她来说,是相当重要的,是计划中将来逆袭奸党的开端。 首先,纤绣发现,跟踪的两组特务,从原先的各三个人变成了各两个人,她马上推测出,他们都各留了一个人,照看自己的三匹马并盯住车辇。 纤绣马上把这个情况向姐妹们做了通报。 再则,纤绣发现两组特务并不相识,因为她注意到,有时两组人员相隔很近时,也没有过眼神交流,更不说曾相互打过招呼。 这说明什么,进一步说明了韩又凯的精明与奸诈已经达到极致层次,为了跟踪她,就连细节都考虑得非常细致。 这让纤绣心里不免感到寒颤,面对一个阴险而毒辣,十分难应付的对手,她暗中告诫自己,必须小心再小心。 不过,她对韩又凯安排互不相识两个跟踪组的伎俩,思考了下,对于其中目的,总算明白了八九不离十。 把一切想到的,都悄悄向姐妹们通报后,纤绣便带着三个“侍女”这个店逛逛,那个店逛逛,姐妹们互相密切配合,时随意,时认真,一看便是女人逛街的节奏,不敢露出丝毫破绽。 只是小苦了跟踪特务们,公主还只是正常逛店,就已经把他们弄得手忙脚乱一身沁汗。 因为公主只要被什么商品或物件一时遮住,他们就开始紧张,能不出汗吗。 逛了一会后,纤绣以很自然的方式,穿过一条巷道,向另一条街走去。 因为,杂七杂八的生意,诸如像华羽那样的街头艺人表演,卖老鼠、蟑螂药的,剪窗花的,卖小商品的,表演魔术的等等等等,基本都集中在那条惠民街上。 惠民街也是经济水平处于贫困线边缘的百姓、和爱买便宜货类型的客群最喜欢逛的地方。 之所以什么东西都相对便宜点,是因为这里基本是临时练摊的,类似于圩集,所不同的是,具有常态化而不间断,因为省去昂贵店租,只须向官府交点管理费,很多商品又是自产自销类型的,所以价格很实惠。 来到惠民街上,纤绣带着三个“侍女”,显出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这个摊位看看,那个商品摸摸,有时还显出爱不释手的样子……最后,十分欣喜地买了个水晶雕刻的兔子小摆件…… 这让两拨跟踪特务感到非一般的惊诧,一个当朝公主,居然在惠民街买便宜货! 同时,他们心里不免自责,俸银不多的自身,却常常大手大脚,对生活缺乏合理安排,这让特务们不由地从心底里欣赏公主的节俭。 当然,水晶兔子因为雕刻得颇为精致,纤绣是真的喜欢。 以纤绣的性格,才不在乎是不是一定要在名店买东西呢,见到喜欢的,买就是了,何必装高雅,何必装体面,她觉得买什么都讲究个品牌的那类人就是天生贱种,明明一样的商品,偏偏就要买贵的以示身价多么不菲。 而她买水晶兔子,除了喜欢它的精致外,也是为了把街逛得更逼真点,以此来迷惑特务们,并且她随着看商品,早已选定了方向,正往原来华羽练摊的方向挪动。 同时,跟随左右的宁儿、百灵、海燕,也配合得非常得当,侍女嘛,一不可多言多语,二要紧紧跟随主子,主子看中的商品,要去付钱,并让摊主包好,然后接过来小心拿着。 就这样,不急不缓地逛了好一会儿,终于到了华羽当时练摊的不远处,放眼一看,那地居然还如去年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堆了很多人,也是一会儿一会儿地曝出喝彩、起哄声…… “难道华羽真的还在都城?”纤绣心中不禁大喜,忍不住小声自语。 “宁儿,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进到里面看一眼。”纤绣对着不远处的人群鲁鲁嘴。 欣喜之下,纤绣突觉,除了再用钱转让位子,恐怕真的很难挤进去,反正纤绣惯用这一手,她觉得这样最直接;但她的这一手,也是宁儿最害怕最抵触的。 所以,宁儿知道纤绣又要故伎重演乱花钱了,装着没听见,显出一副不搭理的样。 先不追究宁儿的态度,纤绣自己低头看了看,今日一身华丽衣裳,自己也已经不是去年那时候的自己,再往那散发着浓浓汗臭的人群中挤,实在有点不雅,略一思量,纤绣顿感不妥,有点无奈。 见纤绣神色异样,宁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嗔道,“八姐姐,你不会又想花钱买站位吧……” 身边跟着一个精打细算的管家婆,还真是没办法……本就感到无奈的纤绣,瞪了眼宁儿,“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哼!”宁儿阴哼一声想,不花钱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跟宁儿刚说完要进去看一眼的话,纤绣马上就已发觉不宜,后面有四对圆溜溜瞪着她的特务眼睛,以今日穿着一身华服的公主身份,挤入杂耍摊,要是汇报到韩又凯耳中,还不知道会产生多少联想呢? 再说了,本宫一旦挤进去,跟踪的特务们便失去了目标,不发疯着马上驱散人群才怪,那样的话,等于立马给华羽惹下麻烦。 纤绣心下思忖,觉得自己面对事体还是考虑不周,与轻吟姐姐比,实在相去甚远。 那么,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在特务们不发觉、又能以很自然的方式,证实人群中在表演的依然还是华羽呢? 如何证实?纤绣蹙眉思考…… 灵光一现,她想到了百灵和海燕,哼,傻得要死,还想着挤进去,挤个头啊,傻蛋!神仙就在身边都不懂得用?她在心里,不客气地骂了自己一顿。 百灵和海燕,佯装了许久侍女,正感觉闷得慌,见八妹和十妹好像在嘀咕什么,她们很想凑过去,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侍女嘛,平时哪敢凑主子的热闹,两人只好顾自轻叹一口气。 “五姐姐、七姐姐,八妹拜托你们一件事。” 两人的气刚叹一半,没想到她们的八妹妹已经从货摊上拿起一个绣花荷包,递到她们面前说。 这动作,在远处的特务看来,似乎是公主拿着荷包问侍女好看不好看。 百灵意会,接过荷包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端详,开口小声问,“八妹妹请吩咐。” “五姐姐能不能用什么方法弄清在那密集人群里面表演的人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纤绣对百灵悄悄示意了下方位说。 “八妹妹之前见过那里面的人吗?”百灵把绣花荷包双手递回到公主手中问。 “认识。”纤绣接过荷包装作认真察看绣工针脚。 百灵弯腰顺手从杂货摊上拿起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以恭敬的神态递给公主,说,“那简单,八妹妹自己看。” 纤绣正感奇怪,五姐姐给我镜子干什么?直到听百灵说完话,才往镜中倾注眼神…… 一眼之下,各种混合在脑海中的感慨,让纤绣差点忘乎所以跳身而起呐喊出声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蹂躏跟踪特务 镜中乾坤差点让纤绣忘了周围特务。 “原来华羽真的还在都城!”终于抑住内心激动,纤绣轻轻自语了一句。 并且让她内心略生异样之感的是,华羽还依然一副诚挚中不失风流倜傥之英俊,看上去与纤绣脑海中存在着的华羽丝毫未变…… 百灵、海燕、宁儿等均不明就里,看着公主微变神色,想问什么又不敢、也不便问。 看到三人忍气吞声的样子,纤绣倏地感觉,自己不应太过魂牵梦萦,从而忽略了不远处还有着四双特务眼睛的不眨注视,既演戏,就得真!纤绣一挥手,一副主子派头,“宁儿,镜子跟荷包都要了,付钱吧。” 三个“侍女”自然都明白,公主之所以买这两样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东西之含意。 不敢怠慢的宁儿问了摊主价格后,二话没说便把钱付了。 这可把猫在不远处、不同方位、监视着公主的两拨特务弄得叹息不止,他们心里无不转念,原来公主节俭到就连一些生活用品都在地摊淘,心下均不禁对年少公主赞赏有加。 纤绣的目的已达到,她明白,明天只要找到华羽,也就可以找到二憨,她相信,经过去年那天突发的危险场面后,华羽跟二憨两人,很可能已经成了好朋友。 见宁儿付了钱,纤绣对三人嫣然一笑,“好了,该午膳了,我们去找一家酒楼,好好搓一顿。” 听到搓一顿,百灵、海燕的神色立显欢欣。 说着话,转过身,纤绣便带着三个“侍女”回身向柳林街方向漫步而行。 玩,是一门艺术,诸如旅游,其内涵是在旅行中观光游览,也可以理解为,在紧张压抑的生命旅程中所必需的心情放松,否则,生命好像便失去了某种意义,失去了来到人世间走一遭必须经历的站点似的;而纤绣前几年之所以爱玩并变着法儿玩,除了一心要寻到空荡荡外,到了宫外,发现并体验了宫外与宫中的大为不同,从而冲破心理牢笼在宫外让她形成了独特的游玩,也使得她于不知不觉中长了不少江湖见识。 好在她心性却不曾被江湖不良习气所沾染,依然保持着固有的善良与谦和,同时于外在上虽然喜欢随意,气质里却在优雅中多了一分知性。 惠民街再见华羽熟悉身影后,步上柳林街,感觉正事总算办妥,纤绣心情终于有了些些放松的惬意,她颇为乐悠地想,接着,蹂躏跟踪特务的好戏,就应该正式拉开帷幕了。 随着中午临近,街上的热闹开始慢慢消褪。 同时,饭馆和酒肆内的情景,相比街上的稀落,形成了鲜明对照…… 民以食为天嘛,乃亘古不变之意则。 纤绣带着三个“侍女”,径直朝门面装饰高档,一向口碑也不错的“悠然见大酒楼”走去。 选择“悠然见”这样的高档大酒楼用膳,首先便是纤绣蹂躏两拨特务的第一步。 她想看看,几个小当差的,接下来会采取什么方法,来应付她摆下的这个局。 为了不至跟丢目标,跟踪特务们必须选择跟进酒楼…… 一身便衣的他们,首先不会引起酒楼畏惧,那么,酒楼的服务人员,必然会把他们当成普通食客来对待,酒楼本身不接待闲杂人等,那么他们至少也得点几道像样的菜。 而像“悠然见”这种高档次酒楼,其卖点本身就是高档的装饰、优质的服务、以及优良口碑的积累等等…… 所以,即使是极普通的一道菜,价格比起外面一般的酒家饭馆,也得翻上两三倍。 更别提其特有的、高档的、带有招牌味道的,以及酒楼自身独创的私房菜了,就凭小当差那丁点少得可怜的俸银,一餐饭就得把他们口袋掏空!就不想娶妻生子了?也不管老婆孩子了……这还哪像男人?纤绣暗笑。 最致命的是,若妄想凭借公人身份,想要在“悠然见”吃霸王餐,结果恐怕不但讨不到一丝便宜,弄不好还会被揍得屁滚尿流后赶出店外。 自古官商勾连,如同民以食为天一样,也是亘古不变的潜则,只是隐于阴暗便是了。像“悠然见”这种能在全国各大城市开着上百家连锁店的大商号,非资本即财阀,背后能缺乏足够份量的靠山吗! 关于“悠然见”背后是朝中哪个大臣作他们靠山,纤绣无暇去管,也没必要去管,同时好像也无权干涉。 本宫今日就想看看,你韩又凯的属下,如何在本宫正常活动中感到悲哀,从此都不想、也不愿再跟踪本宫,纤绣快乐中略为气恼地想。 像这样的作弄,是纤绣的拿手好戏,等于不过重温重温许久未曾朗诵的某段诗句,如同再次弹奏原本颇为喜欢的一曲动人乐章…… 这不免还勾起了她当初爱玩、疯玩加瞎玩的兴致。 两拨跟踪特务,眼见公主带着三个侍女向“悠然见”走去,显然是要在“悠然见”用午膳,惶然之下,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他们很明白,像“悠然见”这样的高档酒店,并非如他们这些低收入人群能够消费得起的。 但要跟定公主,不让公主离开视线,他们就得跟进“悠然见”,而进去的客人,要是不消费,服务员是不会让他们在里面逗留的,而如果消费,又哪能消费得起? 出现这种情况,突然得让特务们猝不及防,他们嘀咕着,公主节俭到都能在地摊上买东西了,为何膳食却如此讲究呢,都不能在街边随便吃碗面,或者来个麻辣烫什么的,那不更节省?我们也好跟踪不是? 当然,那样跟踪起来就轻松多了,他们想得比洞房花烛夜还美。 但他们还没傻,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幼稚,公主身份高贵,怎么可能在街边随便吃东西呢,再说,公主平常已经吃惯了山珍海味,街边的东西能吃得进去吗,并且也不卫生吧? 在惠民街买一两件便宜小物件,以公主性格,也就是随意而为,小物件嘛,喜欢就用用,不喜欢就扔了,这和用膳本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特务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不管怎样,先硬着头皮跟进去看看再说。 不得不悄悄尾随公主和侍女进入“悠然见”的特务,看到公主身边的其中一个侍女、跟服务员比划了几下后,服务员便带着她们前往二楼包房区域。 也该特务们倒楣,进包房用膳,本不在纤绣今日计划中,而是灵机一动之下,觉得是更好的杰作。 从来未曾在“悠然见”吃过饭,也不了解“悠然见”内部布局的特务们,见公主带着侍女们去了二楼包房,一下子便傻了眼,这还怎么跟,又能怎么盯住? 两组特务中,新来的一组见用膳的人一拨一拨的进进出出,乱得让人心烦,顿时感到十分疲累,略作考虑,决定回守在门口…… 闻着自“悠然见”飘出来的酒肉香,令特务们难受得口水直咽。 也不怪他们,不正值午饭时分吗,不饿才怪。 另一组是老跟踪组,曾被海燕引到不知所以然地方去游荡过一番的特务,两个特务都是原来的,新加入的那个特务,可能早就意识到跟踪公主所存在的难度,宁愿选择看住车辇和马匹。 曾经被海燕耍得半死不活的两个特务,自然也不是傻,而是遇到了海燕,算他们倒了八辈子楣,关键是,这楣是怎么倒到他们身上的,疼得半死直到此时都没想明白。 挨了上峰两次骂,数不清被甩了几巴掌,再被踹过无数脚的两个特务,为了能保住小命,今日特别卖力,如果再次跟丢公主,又不能说出让上峰绝对相信的理由,今晚回去,估计就没那么便宜了,所以,他们哪敢不卖力? 可问题是,今日公主的活动轨迹完全变了,变得与前两日截然不同…… 这现象让他们感到十分沮丧,他们已经明显意识到后果恐将很不妙! 因为,今日即使没把公主跟丢,却也证明了,他们前两日回去向上峰汇报的情况,完全有欺骗上峰之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敢赌不敢赌? “悠然见”大酒楼。 原跟踪组两个特务十分希望,公主还如昨日一样,把他们引到任何不明就理的地方去,这样,他们才能对上峰做出交待,也才能保住已经悬于上峰手中的小命。 看上去,今日公主在街上玩的兴致已经是越来越浓,这还如何是好? 并且,这一点新来的另一个同僚可以为证,人家公主明明是在街上玩嘛,你们硬要胡编乱造说被引到什么岔道去?编得也太离谱了吧!说得好像公主身边的侍女个个都是神仙一样,简直是乱弹琴! 失了职本来就是过,加上蒙骗上峰,那就是罪! 十分无奈的两个特务,偶尔四目对视时,仿佛都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茫茫雪野。 要说这两个特务,还真可算是尽职尽责的家伙,此时此刻,眼看着公主带着三个侍女随“悠然见”的服务员上二楼往包房方向走去,心冷归心冷,却是毫不犹豫地、也还仍然保持距离、以豁出命的勇气跟上二楼。 他们想,不管今晚回去后会遭到上峰什么样的惩罚,但至少今日决不能再把公主跟丢。 来到二楼往里看,他们第一次震撼地知道,“悠然见”大酒楼的经营面积有着多么的巨大。 最初从楼下门面看,感觉“悠然见”也就占了与左右别家商店相比的五间大,上到二楼才知道,原来底层左右别家一整溜商店的二楼,都属于“悠然见”。 “悠然见”把左右几十间店面的二楼打通了,重新分隔成共计约上百标准间,每一间再以不同风格样式进行装修,甚至间间无不彰显典雅精致。 不敢太近地跟着公主到二楼后的两个特务,站在过道口,望着长长的过道两边各几十间包房,头脑一阵晕眩,沮丧想到:看这情况,在“悠然见”恐怕是真的无法再有效地盯住公主了! 就差两步,公主和她的侍女们,到底进了哪一间包房都没看到,还怎么盯? 同时,已有两个服务员,见他俩鬼鬼祟祟的样,口气礼貌地上前,“请问两位客官,订在几号包房用膳?” “没有没有,我们找人……没找到,嘿嘿,这就走,这就走……”心烦意乱中的两个特务,只好垂头丧气地下到一楼,还一步一回头不太情愿地挪步门外。 说是店大欺客,其实是客自卑微,无论是谁,进入高消费方圆,若缺乏财富,自身便会失去底气。 所以,必须体谅平常一贯横行霸道的情报局便衣,此时不得不唯唯诺诺地面对服务员。 还有一个问题,突然让两个特务觉得很不妥,意识到不应该让新来的那个同僚守在车辇那边,就应该让他来直接跟踪公主,也让他感受感受,公主有多么地难跟,同时也让他知道,他们是真的非常尽心尽责…… 不过,都现在了还想这些干什么?这不马后炮吗!两个特务对视一眼,无奈自责。 心怀不安到了门外后,两个特务才感觉已经饿得不行,嘀咕着便在街边买了两只烧饼,一人一只一边漫不经心地啃着,一边目光却死死盯住“悠然见”大门口。 虽然两拨特务都想到了“悠然见”的后门,但后门岂止一个,随便掰掰手指就有几个,这不,客人通道一个,后厨一个,处理卫生垃圾的一个……甚至肯定还不缺贵宾专用通道。 简直越数越心烦,就两个人,怎么盯住几个门?能不烦吗! …… 处于秋日躁热午后中的两拨跟踪特务,由于两眼死盯着一个地方,忍不住上下眼皮不时掐架,竟然迷糊于半梦半醒中……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是公主和侍女们打着饱嗝说说笑笑声彻底唤醒了他们正做着很想不活的梦…… 睁眼,提神,心里终于轻松下来,他们的确看到了用好午膳后心情愉快的公主和侍女们嘻嘻调笑着步出“悠然见”。 纤绣和“侍女”们,偷眼瞄见“某些人”的狼狈相,想到悠闲地享受着美食的同时无形中又把特务们整得灰头土脸,这心情,自然值得愉快! 两拨人马四个人,虽然因距离有语不相闻,却是同时轻轻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沾尘,做好继续跟踪公主的准备…… 四姐妹出了“悠然见”,抬眼看看天色,时间约至未时过半。 用午膳时,纤绣已经和百灵、海燕、宁儿商量好,准备玩到酉时回宫,眼下离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足够再好好修理修理特务们一顿。 纤绣早已想好了第二轮修理方案,并且已经告诉了姐妹们,嘱咐她们不可掉以轻心,必须相互配合得当,绝不能让特务们发觉任何端倪。 百灵和海燕,今天表现得非常得当,不吵不闹不抬杠,足见她们在面对正事时的认真态度。 此时的街上,由于时间,天气热度开始慢慢消退,逛街的人不知不觉间也就慢慢有了密度。 纤绣带着姐妹们,依然悠闲地这间店逛逛,那间店逛逛,在店里,时而因商品的精致而惊讶,时而认真看看摸摸商品,偶尔还表现出十分喜欢的样子买下某件商品。 姐妹们逼真的表演,让特务们无可挑剔。 原本,跟着女人逛街,除了还没撩倒的外,就没有一个男人因此顺气过,随女人逛街的男人们,心头有怒不敢愤,有苦也难言,均不免感到压抑;纤绣她们那不急不躁的逛街方式,让特务们均感十分无奈。 接着,四个美女便自然而然地逛进了一家颇为高档的服装店。 这家店的服装,花色独特,款式新颖,做工考究,衣架上成衣陈列整齐、有序,吸引颇多客人进店挑选。 四姐妹和他人一样,也加入了挑选行列,她们原先早已商量好,为了迷惑特务们,这次由海燕选定一件服装,以此来混乱不敢靠太近的特务们既定目标感。 海燕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身裙,再配一顶白色真丝遮颜盖帽。 与销售小姐沟通后,要了一模一样的四套,四姐妹随销售小姐一同进入一间很大的更衣室…… 大约过了两杯茶工夫,店中霍然出现四个头戴真丝飘逸白色遮颜盖帽,身着一袭迷人鹅黄绸缎面料连身裙的神秘女子,飘飘然如六七八九仙娥下凡来…… 容颜隐于丝网后的纤绣等四姐妹,亭亭玉立于店堂中,显得神秘无比。 这景象,立即引来店中顾客好奇围观。 两拨跟踪特务,见公主她们进入更衣室不久后,一下子变成四个隐颜神秘女郎……这还哪认得公主是哪位? 一时间,让特务们灰心得一筹莫展,而且更严重点想,这四人中,谁能确定公主在其中,要是进入更衣室后,公主来个金蝉脱壳呢……这还了得! 见有人开始围观,特务们便趁人多之际,向四个女子靠近。 他们真想上前掀开丝盖,看看公主是不是还在四人其中?但转念之下立马便觉得很不妥,说穿了不是不妥而是不敢,万一掀开后真是公主,他们明白,结局肯定会很惨…… 弄不好就跟宫门口那位冒失鬼士兵一样,被公主也来那么一脚,那么,结局是立马就会去找阎王爷爷报到。 这就跟赌桌上翻牌一样,翻出大牌,赢了,小牌,输了;不一样的是,掀开公主遮颜丝盖,赌的不是钱,而是小命!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宁愿上前线 正当距离不远的特务们个个紧锁双眉想着如何一探究竟之际…… 海燕见跟踪者已凑近,放声对围观顾客说道,“兄弟姐妹们,你们别看了,我们几个是要躲猫猫玩,才打扮成这样的。哈哈哈。” 见人群“哦”了一声,有退去之意,海燕以公主的口气接着说,“你们三个听着,出了店门,我们四人分别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走,半个时辰后,中途谁被另一个找到,算输,明日午膳请客。听清楚了没?” “明白!”另三个齐声回道。 “如果都没被互相找到,一个时辰后,全部回到这里集合。”海燕口气如令,仿佛就是公主。 规则陈述完毕,四个女子呼拉拉地便出了店门,将要兵分四路而去。 两拨特务十分在理地分析,四个人中有三个是侍女,敢对另三个发号施令定出规则的人,不是公主还能是谁?难道侍女还敢爬到公主头上在这发号施令吗?找死! 而互不相识的两组跟踪特务,一组就两个,还怎么分别跟踪四路人? 他们经过有理的分析,已经认定丝盖下发话的海燕就是公主,交换着眼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两组特务,全都不约而同地分别悄悄跟上海燕。 纤绣早已算到了这一步,她往西北面方向没走出三四丈,回头见海燕已带着一群蠢猪往南而去,暗笑一声,便向原先早就跟百灵和宁儿约好的“品泉居”茶楼漫步走去。 刚到“品泉居”茶楼下,便见到不远处的宁儿漫不经心地向她走来。 另外,纤绣早已算准并安排百灵,趁特务们全都去跟踪海燕的绝佳时机,以神力探明华羽在都城的临时居所,以便日后有机会时与华羽接触。 宁儿来到后,纤绣带着宁儿先上了二楼,点了茶等待百灵归来。 纤绣与宁儿高兴地聊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过了没一会儿工夫,身具神力的百灵便娇笑着突然现身宁儿身旁,着着把宁儿吓一跳,抚着胸口就差尖叫。 百灵连忙掩住宁儿柔唇。 三人惬意地品了杯香茗后,百灵笑道,“八妹妹,那个华羽好帅哦!咯咯,我家妹妹是否心动过呀?” 靡颜热感,纤绣娇嗔,“五姐姐,别乱说嘛,八妹跟他也就一面之缘,何谈心动!” 追忆起华羽形象,纤绣的目光明明有点恍然。 宁儿那天因为热得不行,躲到茶肆中喝茶迷糊,并未见过什么华羽,听百灵和公主说起华羽,却是一头雾水,目光迷懵。 纤绣为了避开百灵继续拿华羽取笑她,话音一转窃笑道,“我们在此悠闲品茗,却是苦了七姐姐了,今日又不能使用灵力,一会儿肯定一身臭汗。” 宁儿娇笑说,“还灵力呢,无需灵力就已经把那几个特务弄得够惨了,咯咯,还真有点可怜他们,唉,跟踪某人的差使还真是不好当!” 百灵故作叹息,“只怪他们选错的职业,进错了情报局这个衙门,惹得我家十妹妹为之同情。” “咯咯,五姐姐说得对!但十妹妹也没错,人家十妹妹心好呗,心好的女子,今后一般好嫁人。”纤绣神色无风无浪地挖苦宁儿。 宁儿赧颜,“哼,真是的,我妈早就吩咐过我,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不,自找苦吃了吧!” “唉,也真是的,说人家心好也有错,看来我才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那个人。哼,死丫头,难道你这一生就不想嫁人了吗?” 纤绣觉得今日虽然整人整得痛快,但一整天的在街上也是累得够呛,这会儿有空了,想着跟宁儿打打嘴仗,放松放松也不错。 听到嫁人,宁儿脸红至脖,忙说,“我才不嫁人呢,十妹这辈子就跟定八姐姐了。” 纤绣故意冷笑一声,显出不信道:“那你连孩子也不想要了,准备孤苦了此一生?” 宁儿闻言,虽然有点羞,眼神却茫然,感觉这问题好像挺大的,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百灵嘻呖一声笑,“这事好解决,五姐知道一个地方有一座送子神山,单身女子若想要孩子,只要站在一块岩石上吹上一会儿风,就能怀胎育儿。” 宁儿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惊奇道,“真的吗五姐姐,蒙人的吧?” “是真的,五姐平常闹归闹,从来不讲假话。”百灵点头肯定道。 这下宁儿来了,见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注视纤绣,不怀好意说,“八姐姐,昨夜你喝了青红后,一个人可站在芬芳宫外头那块石头上吹了好久的风哦!” 纤绣恍然,猛啐道,“想死吗?死丫头!人家五姐姐说的是神山,芬芳宫外头有神山吗?欠揍!” “哦哦哦,我把神山给忘了……咯咯咯,咯咯咯……”宁儿笑着赶紧逃开。 百灵反应过来后,扫描一眼纤绣也不禁大笑。 可把纤绣气得够呛。 处在公众场合,纤绣碍于身份,不便起身追打宁儿,只好指着不敢靠近的宁儿狠声道,“死丫头,晚上别想用膳了!” 一旁的百灵,幸灾乐祸地越笑越欢,笑出眼泪了才圆场说,“算了,哈哈八妹妹,就放过十妹妹嘛,人家不是小吗。” 望着躲得远远的宁儿,纤绣也只能翻白眼。 …… 海燕向南走了不到二十丈,便故作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然后快速地往街边店铺靠,借助店铺的物品遮挡往回溜,看上去就是十足的躲猫猫作派。 回到原来的高档服装店对面,海燕考虑着东西北三个方向,自己该往哪一个方向走。 最后,她选择东向,回到上午那条惠民街,在惠民街,找了个隐蔽又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一会儿一会儿地东张西望一眼,看上去就是在守株待兔。 …… 时间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纤绣和百灵、宁儿嘀咕了几句话,宁儿便到柜台结了茶单,三人决定赶在海燕前面先回约定地点,出了品泉居便分开各走各路,相继回到服装店。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海燕喘着粗气出现的服装店门口。 已在更衣室换上原来服装的纤绣、百灵和宁儿,见海燕到了门口,齐列列地在门口迎上。 海燕脱下头上的丝盖,对纤绣躬身道,“禀殿下,奴婢超时了,奴婢认输。” 纤绣一副主子派头,不动声色道,“输了?那明天午膳你就买单吧!” 宁儿和百灵不约而同跳起身鼓起掌,“好啊好啊,明天又有大餐享用喽!” 海燕装作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步入店中,往更衣室去。 …… 这一切都看在了正处于远近不一的两拨特务眼中,事实让他们吓得不轻,原来先前他们认定之死死跟着的,根本就不是公主,而是侍女! 这不禁让他们冷汗直冒。 新来的那组特务见状后,其中一人叹息道,“公主殿下太会玩了,根本就没法跟住。” 另一个蹙蹙眉头恨恨道,“明天老子不来了,求局座还是把我派到前线去,老子宁愿战死前线,也不愿跟着公主受这等折磨!” …… 海燕换好侍女服装出来后,纤绣便带着三个“侍女”向车辇方向走去。 上了车辇,宁儿对车夫说了声“回宫”。 姐妹们犹如从限制中解脱出来一样,放开情绪,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居然敢收这贿赂? 当车辇往皇宫方向走时,两组跟踪特务中新的一组,终于松了口气,庆幸今日没跟丢公主。 而另一组中,原先跟踪失败的那两个特务,心情就没那么舒畅了,思绪不停转动:回去后,新来的一个如实向上峰这么一汇报……之前的两个特务想,他俩该是什么下场已经显而易见。 于是,两人交换了下眼色,打算贿赂新来的那个特务…… “兄弟,我们都是当差的,等于同事加战友,你看看,我们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 “说得没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直说。”那人释然一笑道。 “跟兄弟你说实话,前两天我们的确被公主弄到岔道上去了,至于怎么来怎么去,我们直到此刻也没想明白,可是,不曾想今日公主却在街上玩,这让我们两个即使有一百张嘴,也无法向上峰作出合理交待。” 两人眨巴着眼睛,神情显得十分落寞。 新来的那个特务笑笑说,“前两天的事我不知道,就今日看,虽然我没跟着,但人家公主确实是正常地来又正常地回去,与你们之所述的确大相径庭。” 两人苦着脸道,“就因为今日正常,所以我们才不得不求兄弟你的呀。” “说说看,能做到的我尽力。”新来的特务眉梢一挑,心下有盘算。 动了动嘴唇,其中一人咬咬牙说,“是这样的,我们两个加起来共有十两银子的积蓄,这十两银子,我们愿意都送给你,只要你向上峰汇报时说我们今日又被公主莫名地引到莫名岔道上去,最后没办法,只好守在路口,直等到公主回来时,我们才重新跟踪回来……兄弟,你看这样行吗。” 另一个没说话的特务重重点头,表示同求。 十两银子对一个当小兵的人来说,不算是巨款,但可算是一笔大钱,新来的那特务想:这要省吃俭用多长时间,我才能积蓄到十两啊! 但问题这十两银子,也让他感觉有点烫手,说假话欺骗上峰,一旦被查出来,再加上受贿,估计会很惨。 可,十两啊,这诱惑力的确够大! 新来的特务眉头紧蹙,心头忐忑,却也五味杂陈,想到家里订了亲尚未过门的小媳妇,说穿了还不是因为缺钱才迟迟无法娶回家?思虑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心一横,说,“行吧,看在我们都是当差的份上,就这么地吧。” 求人家的两个特务如释重负地握住新来的手,口中谢声不断。 …… 韩又凯虽然身居高位,但对份内工作却是一如既往地持认真态度,从不因为大权在握而变得懒惰。 对于属下连着两天跟踪公主未果,并且在向他汇报时还描述得神秘莫测,这让韩又凯对公主引起莫大兴趣的同时,也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放在那。 他不能否定属下对他们的跟踪过程所作出一本正经描述,但又无法想象公主能够厉害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不就是在宫门口歪打正着地踹死了个锥骑士兵吗,难道还具备了一身歪门邪术?并且以韩又凯对公主的了解,以及对公主从小起就存在的好感和喜爱,他总觉得属下向他所汇报的情况,很大成分是在胡扯淡。 这两天,让韩又凯的精神一度陷入迷惘中。 眼前,韩又凯坐在办公室一直未挪动的目的,就是在等两拨跟踪人马回来,他想,听了今日他们的再次汇报,公主的行踪到底是什么情况,大约也就水落石出了。 办公室中的韩又凯,临近傍晚的此时,如同坐在赌桌上,即将要翻开那张关键底牌一样,心情有点激动,也有点期待,同时也有着一种让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忐忑…… 轻轻地啜了口茶水,以此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今日的韩又凯,时不时地就在脑海中推敲,认为今日摆下跟踪公主的局是天衣无缝的。 首先,无论昨日那个跟踪组回来汇报时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他确信,公主再聪明,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意识到有人在跟踪她…… 甚至公主更想不到,今日会有两组人马跟踪她,并且两组人马还是互不相识互不产生瓜葛的,这就有了相对隐蔽性,从而让公主即使意识到某种异样,恐怕也防不胜防。 同一时间派出互不相识的两组跟踪人马,韩又凯想达到四个目的…… 其一,权当前跟踪组说的话是真的,公主如果照样把昨日的跟踪组引向未明岔道,便说明了两点:一、公主的确具有幻术才能,至少有这方面的人才跟随身边;二、可证实昨日的跟踪组没有撒谎,依然是情报局可信赖的好兵。 其次,公主倘若真发现了同时有两组人马跟踪她,并且把两组人马引向同一未明岔道,那么事情就有点严重了,说明公主拥有高超的反侦查能力,说明她自己或者她身边,具有更高超的施幻能力者。 其三,假如公主发现两个跟踪组后,把两个跟踪组分别引入不同岔道后脱身,便说明两个问题,一、公主所使用的规避才能,已经超越了幻术,基本与鬼魅挂上了钩……以韩又凯对当今天下身具奇能异士的了解,能够使用如此高超幻术的,可谓廖廖无几,甚至还需要依赖一些特制道具的配合,不可能做到临时发挥就能达成;而同时耍了两个跟踪组,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倘若不是鬼魅,谁能做到?二、说明公主的行踪十分隐晦,所行之事十分诡秘,正在策划某种不可告人的勾当!否则,何必要花这么大能量,次次甩掉跟踪她的人? 其四,公主今日只把昨日的跟踪组引入未明岔道,那么,另一跟踪组必将让公主行踪浮出水面,最后,公主到底意欲何为,不需两日,情报局就可以查得水落石出。 对于以上四点,韩又凯觉得,应该说滴水不漏。 韩又凯从剑鞘中随意抽出的这把四刃剑,不得不承认是条阴毒计策,不但针对公主的行为,同时也在检验属下的忠诚。 等待跟踪组回来汇报的韩又凯,坐在办公室里再度推敲着细节,嘴角浮起一丝阴险笑意。 “报告!”韩又凯刚刚舒了口气,亲兵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敲了声门喊道。 看时间,韩又凯知道,应是某跟踪组回来了,便坐直了身体,脸上瞬间换上一副严肃表情,“进来。” 新的跟踪组三位成员进入办公室后,挺身站立在离韩又凯办公桌约一丈左右的地方,立于中间的一个,许是临时组长,正步跨前向韩又凯致以军礼道,“报告局座,属下等三人,今日奉命跟踪公主,确定公主带着三个侍女一整天都在街上玩。” 韩又凯下意识抬起本来眯缝着的眼睛,瞬间睁开惊诧道,“在街上玩?” “你们确定公主在街上玩?”只稍稍顿了顿,韩又凯立即补充了一句问话。 “是的,局座!”三人同时挺了挺身大声回答。 动着嘴唇,韩又凯不知自语嘀咕了句什么后,抬眼看向三人,“公主在街上都是怎么玩的,详细说说。” 立于前面的临时组长,连忙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上前几步到办公桌边,双手把小册子递给韩又凯。 “报告局座,这是我们对公主从头至尾,几时几刻,逛了哪条街,买了什么物品,在哪用午膳……等等,作了详细记录,敬请局座审阅!” 韩又凯盯住特务的脸,冷峻地审视了一眼后,才缓缓地伸出手接过册子,若有所思地翻开,开始一页页地认真审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差点吐血 韩又凯在认真审阅册子,三个特务的心在诚惶诚恐。 大约过了半柱香工夫,韩又凯合上册子,淡淡了地牵了牵嘴角,蚊声自语了一句,“是这丫头的作派。” 三个特务不知道韩又凯自言自语了句什么话,内心不免异常紧张,从而,身体绷得更直了,犹如三尊雕塑的士兵像。 扫了眼三个挺身而立有军姿的属下,韩又凯内心赞赏,很轻微地略一颔首,抬起眼淡淡问,“你们确定公主殿下并未发现有人跟踪?” 韩又凯的问询声音虽淡,却不免让三个属下的心头为之一紧,随即以肯定的口气同声回道,“属下确定!” “好了,你们先回营休息吧,后面怎么安排,我会让勤务兵通知你们的。”韩又凯嘴角稍稍一扯,口气依然很淡。 或许跟踪结果正符合韩又凯的预料,所以从内心而论,他是满意的,重要的是,这一跟踪组工作细致,以小册子详细记录了公主的一举一动,非常用心,让韩又凯暗中十分欣赏,相比前一跟踪组的信口开河,这一组终于让韩又凯感受到了属下的忠诚与认真执行任务的态度,从而使韩又凯感到了些些欣慰。 “是!”跟踪组三个成员,从韩又凯的淡然口气中,或许感受到了局座的满意,均忍不住高兴地立正向局座敬了个标准军礼,之后退了两步后转身离去。 跟踪组退出韩又凯办公室,到了情报局大门外后,如同刚从牢禁中释放出来一样,全身心一下子放松了许多。 刚刚一脚跨出情报局大门,其中一个特务扭头向身后观察了一眼后,对另一特务个笑道,“喂,你先前不是说宁愿上前线也不愿再跟踪公主了吗,刚才怎么不跟局座提出请求呀?” 说那话的听后,踢了玩笑同伴一脚,“提你个头啊,你以为老子真想找死呀!” “哈哈哈……”感到轻松的三个人,打打闹闹着离开局本部。 听两个便衣的一句对话,就可以看出,韩又凯对于属下士兵的心理威压有多大。 …… 另一老跟踪组,相互谈好交易后,本着诚信,先一同拐到街上一钱庄,行贿方立即把十两银子取出来,心甘情愿地交给受贿方,之后,一个迈着舒畅的脚步,另两个怀着终于放到肚子里的心一同来到局本部,向韩又凯办公室走去。 在韩又凯的亲兵小闫引领下,他们进入了韩又凯办公室。 当然,由于一个受贿,两个行贿,三个人的心都难免惴惴不安。 …… 韩又凯忍着怒火听完这一跟踪组三个属下的汇报,霍地起身,差点把办公桌拍烂。 他伸出食指,点着站在他办公室中的三个属下说,“估计你们死定了!” 最先,韩又凯只听三个属下汇报两句,就听出跟前面那组汇报的情况天差地别,连忙喊来守在门外的小闫,小声吩咐小闫快速把先前那个跟踪组拦回来。 此举的原意,也因为韩又凯一时被气晕了,才作出准备让两组人马对质的决定,亲兵身影刚刚出办公室,韩又凯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简直是多此一举。 接着,韩又凯面无表情,忍着耐心,听着这个组在他面前天花乱坠……得了十两银子那个新来的特务,弄不好还在心中盘算着,什么时候趁回家探亲之时,就把小媳妇给娶了,至于是不是同时还做了什么别的美梦,那就不清楚了。 当受贿特务美梦还在继续时,突闻拍桌,顿时美梦醒来,心下寒颤,才倏然意识到:这回恐怕真死定了! 其实他首先应该反应到,这下小媳妇恐怕得改嫁了! 三人刚开始发抖,忽听门外报告声起,许是亲兵已经把原先的跟踪组拦了回来。 从严厉的带兵方式,以及某种心理上说,此时的韩又凯,并不希望让另一跟踪组进来与之对质,那样在属下面前,首先自己将显得很无能,他怕另一组的三个属下会认为,堂堂局座手下的兵,也存在敢于三番五次蒙骗局座,今后一旦传开,不说身为局长的面子,有样学样,士气慢慢的也就变坏了! 沉吟了一番后,韩又凯目光锐利地射向早已瑟瑟发抖的眼前三个属下,阴声道,“你们,是希望我叫派去监督你们的人进来揭发你们今天的行为呢,还是你们自己坦白?” “局座,我们该死,我们坦白……” 三个特务心寒如冰,不约而同扑通跪下…… 坦白后的结果让韩又凯怒火冲天,为了欺骗他,居然连行贿受贿的手段都用上了,这让韩又凯气得几乎发抖。 在韩又凯的特务生涯中,成功实施过无数次自认为完美的计划,但这次的结果,在他听完两个跟踪组的不同汇报后,差点吐了血! 而让他吐血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女,随意说出一个应对方法,便破碎了他的阴毒计策……如果韩又凯知道其中来由,这血估计不止吐一口就能了事。 到了这时,韩又凯不得不扪心自问,公主只是很正常地在街上玩,而自己却弄得草木皆兵,三番两次屡遭属下蒙骗,还骗得神乎其神,超越鬼魅…… 这两天来属下跟出鬼似的汇报,把他的神经都绷紧了,弄得他还正想着,是不是该从埠外调来深谙幻术的高手,甚至派出自己的暗卫,看看公主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确定了被前跟踪组所蒙骗后,除了立马把三个属下投入大牢外,一向狡猾成性的韩又凯,并未作出立即停止跟踪公主的决定…… 他想,如果公主这两天再度出行,还必须再跟踪一两次看看,再作出是否停止跟踪的决定。 不过,从内心深处那份对公主固有的喜爱说,他还真不想惹毛公主,他想努力保留那份他自认为的、与公主之间说不明道不白的忘年情谊,而这份东西在韩又凯心里之所以觉得重,是因为当年先帝欧阳千雄听到小公主以昵昵声音喊他“韩叔”时说了一句玩笑话,“嘿,看你们俩,还真有点亲叔叔亲侄女的味道哈。” 或许也就是先帝的这句玩笑话,对韩又凯阴鸷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有着某种唤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为不解 回到芬芳宫的纤绣、宁儿、百灵和海燕,想着今日完虐韩又凯属下的全过程,觉得十分好玩,忍不住一会儿一会儿地提起就发笑。 如果再让她们知道了那组跟踪特务因为摄于韩又凯的威严,为了保住小命,做出相互行贿、受贿的勾当,竟然对韩又凯谎报跟踪信息,从而扰乱了韩又凯通盘思路,于无形中帮了姐妹们的忙……可以想象,姐妹们此时高兴的程度应该不止是这样,值得高高举杯庆祝一番。 虽然今天在姐妹们的默契配合下,成功应对了韩又凯之毒策跟踪,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纤绣的心情,并未就此轻松下来。 她很了解韩又凯的个性,不会因为今天的无所获,便认为公主只是在街上玩,不会有别的其他问题,从而轻易地停止对她的监视和跟踪。 可喜的是,今日在百灵的施法帮助下,探悉了华羽仍在都城的事实。 也因为明了了华羽依然在都城,一下午里,在与特务们斗智施虐的同时,纤绣也在思虑,如何才能摆脱韩又凯对她采取的不懈跟踪,尽快与华羽接触…… 与华羽的尽快接触并找到二憨,以及再度前往若水的院落,与袁练刚、三五八沟通后续之策,这两件关系到“反击组”是否能够顺利并快速成立的事,纤绣觉得,已经迫在眉睫。 然而,如何才能让韩又凯罢手结束跟踪呢?纤绣忖度再三,深感颇为头痛…… 让纤绣十分惋惜的是,今日要是没有两拨特务分别跟踪于后这局面,或许就真的可以找到她多年寻之未果的空荡荡了,在纤绣的第六感官中,黑马上的少年,无论是外型、作派,还是行事风格,都与藏在她脑海中时不时就会想起的空荡荡十分相似…… 纤绣想,既然空荡荡已经在都城现身,总会有找到他的一天。 如果找到空荡荡,依托他现成的三百勇士为后盾,再有她计划中的袁练刚、三五八、华羽和二憨作为反击组基础战员,将来两拨人马互为呼应,必定会让国贼萧党吃不了兜着走! 纤绣坚信,弄不好空荡荡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自己……可是,自己就在皇宫中阿,既然空荡荡都已经在车辇底下掣出飞刀对韩又凯出了手,为何会不知道本宫就在车上?并且已经进了皇宫,却不来芬芳宫找本宫? 纤绣拍拍前额,大为不解。 …… 既然已知韩又凯会接着派人跟踪,第二天早起,与百灵、海燕、宁儿一起用过早膳,纤绣也就不急着出宫去,想着一整天绞尽脑汁耍特务们玩,也是挺累的,干脆决定午后再出宫,她准备带宁儿去慈宁宫看看母后,然后再转到玉乾宫看一眼皇兄,由于诸事牵绊,算算已经有三四天没去看望母后和皇兄了。 纤绣心里感觉还真的很想母后和皇兄。 再说,既然与宁儿、若水结为姐妹,也应该带她们去见一下母后,眼下若水就不说了,出了宫再进宫就不便了,况且若水设局指使袁练刚戮杀严历与周醩,也算是有案在身…… 带着宁儿先见见母后也挺好的,这段时间,因为知悉了皇兄龙体欠安,母后也不是很舒心,在这种心情下,如果让她突然多了个漂亮鬼丫头女儿,应该能让母后高兴高兴。 既决定带宁儿去见母后,纤绣便征求百灵和海燕,是在芬芳宫自己找乐子玩呢,还是依然假扮成侍女跟着一起去慈宁宫。 百灵和海燕,听说八妹妹和十妹妹要去慈宁宫见太后,她们曾经奉贺兰轻吟之命隐身对各宫巡视时见过太后,本也喜欢浑身散发着慈祥和朴实气息的太后,此时有面见太后的机会,自然也想去亲近亲近…… “殿下,奴婢来了……”首先,百灵调皮地向纤绣躬身行了个礼,以此表示自己愿意扮成侍女见太后。 海燕见状,眯眼一笑,连忙照着百灵模样依瓢画葫芦。 …… 慈宁宫内,那台土布织机已经闲置多日,要不是侍女们经常擦擦,难免已经蒙尘。 自从知悉皇儿身体欠佳,太后姚沁如总感觉忧心忡忡,还哪有心思再去玩弄那台特意从乡间淘进宫来的土布织机。 那台土布织机,放在装饰豪华的慈宁宫,看起来很是格格不入,丑丑的,简陋而单调,虽然看着一点也不起眼,但它却是姚沁如的喜爱之物,因为,它可以勾起姚沁如乡村生活期间,以及少女时代的诸多记忆。 姚沁如这两天一直在考虑,应该马上说服皇儿大婚,以喜气来冲冲生了病的皇儿晦气。 可怜身为太后的姚沁如,并不知道她的皇儿,生命已经危在旦夕,即使大婚了,也已经很难有传宗接代的能力。 姚沁如甚至还不知道朝中更严重的事实,欧阳皇族百年来所掌控的孚国江山,早已摇摇欲坠,或将易主。 由侍女们侍候着刚刚用过早膳的姚沁如,昨夜一夜里想着皇儿大婚的事,正准备派身边亲近侍女冬儿去一趟芬芳宫找女儿来慈宁宫,商量一下皇儿大婚之事。 自从几天前在玉乾宫见识了女儿与太医令等人的斗智,姚沁如仿佛从梦中醒来,到现在还有点恍惚…… 她没想到,之前整天贪玩,总觉得有些不靠谱的绣绣,像脱胎换骨似的一下子便转了性子,变成了一个智慧超人、一身典雅的真正可人的公主…… 同时,让姚沁如猛然发现,女儿绣绣,居然还是个生得让人惊艳无比的非一般漂亮女子,这一点让姚沁如深感汗颜,女儿常常都在自己眼前晃动,之前总觉得她爱玩爱闹,却没注意到她一身光彩照人的靓丽。 女儿的漂亮和智慧,让姚沁如感到欣喜,这几天来,忧心皇儿的她,在内心里,既生的欣喜,还似乎有些些对不良情绪的冲淡,从而让她还没觉得那么愁苦。 姚沁如生性温良,从不轻易插手朝中事务,但她却是个头脑清醒的女人,窥一斑而见全豹,经过玉乾宫不凡处事后,姚沁如开始回想女儿从小到大的一些所作所为、所行所素…… 幡然悟之发现,女儿绣绣的智商,从某种程度说,超越了她皇兄。 太后贴身侍女冬儿,依太后吩咐,正准备前往芬芳宫请公主前来。 刚出门,便发现公主带着宁儿等三个侍女,出现在离慈宁宫不远的路上,几个人一路玩笑着慢慢向慈宁走来。 去芬芳宫请公主,冬儿本就是硬着头皮答应太后去的,苁儿不敢去,谁都不敢去,没办法的冬儿就只有自己去了,原因便是,还有一笔跟太后学织布时说话没大没小的旧账怕公主翻起来,心里正动着小九九呢,突然就见到公主正朝慈宁宫来,慌乱之下,冬儿连忙回身逃回慈宁宫内。 在玉乾宫见识了与往日大为不同的公主,亲眼目睹公主如审案般把太医令钱信儒他们弄得灰头土脸欲哭无泪,还让他们狗咬狗弄得一嘴毛,冬儿的心里,对公主第一次佩服到五体投地,暗中把公主当成了人生第一偶像…… 以铁粉的姿态,那天回到慈宁宫后的冬儿和苁儿,在姐妹们中给予公主至高评价,并大作宣扬。 第一百四十章 偶像还是大象? 涩着小脸缩回慈宁宫内的冬儿,太后见了深感奇怪,“冬儿,怎么又回来了?” 冬儿羞赧了下,不自然地笑笑,“嘻嘻,殿下、殿下她自己来了。” “自己来了?” “嗯,太后,公主跟您心有灵犀一点通哦,您想她了,她就来了。”一旁的苁儿,不错过让太后开心的机会,乜了眼神情怪异的冬儿说。 苁儿当然知道,冬儿为什么一下子变得蔫蔫的样子。 “到哪儿了,那你们去迎迎呀,还折回来?”太后语气果然变得高兴许多。 身边的冬儿与苁儿,两人小脸微红,均扭捏着没动。 太后扫了眼苁儿,伸手点了下冬儿额头,知道她怕公主又说她们没大没小的,从而想着尽量回避公主。 “怎么啦你们?前两天不是还大声嚷嚷着说,公主是你们什么象来着……嗯,对了,大象,大象是吧?” “哈哈……太后,不是大象哩,是偶像哦。”本来神情忐忑的冬儿与苁儿,不禁被太后逗得大笑而乐。 “哈哈……” 听到太后把偶像说成大象的一众侍女们,无不哈哈发笑想翻天。 纯因为姚沁如善良又温和,从来不轻易责备宫里侍从,侍女们慢慢的也变得随便,同时跟她们的太后也更加亲近。 “哦,偶像啊,是偶像,你看哀家这脑子,变得不记事了……对了,既然是偶像,你们更应该都出去迎迎不是,不然,你们把偶像置于何种境地?”太后笑着嗔道。 苁儿干脆摆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说,“是啊,冬儿,我们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在门口列队欢迎偶像到来,这样的话,殿下一高兴,旧账应该就不会再翻了嘛!” 冬儿想想也是,便一挥手,把十几个侍女都召集了过来。 苁儿不知道从那里搜出一小捆红绫,分发到每个侍女手上。 “我们的偶像公主殿下马上到了,现在大家立即到门口站成两排,殿下一到,你们就把红绫舞走来,口中喊上‘欢迎殿下,欢迎偶像’!记住没?” 其中一个侍女沉吟了下提出建议,“苁儿,这应该要排练一下呀,不然哪会整齐?” 冬儿和苁儿交换了下眼神,觉得有道理,便在大厅中央把十几个侍女分成两队,每人手中拿着一条红绫,由苁儿当临时教练,便舞了起来…… 太后姚沁如看着两排小美女扭动腰肢、舞动红绫的样子,觉得新鲜又好看,欢喜得忍不住笑弯了腰…… 侍女们试了一遍后,冬儿和苁儿都觉得还可以,便准备最后再来一次彩排,然后就到门外欢迎偶像…… 彩排刚刚开始,正当侍女们舞起来,口中正要喊出欢迎词之际,纤绣带着三个“侍女”,已经从门外跨步进来…… 原来,冬儿和苁儿只顾排练,忘了计算公主即将到达的时间了。 “好啊你们,都在慈宁宫演上戏了!” 排练正酣的侍女们,猛地听到公主声音,一个个忙不迭地趴到地上。 不过嘴里依然喊出已经无法回咽的排练词,“欢迎殿下,欢迎偶像!” 宁儿听清了侍女们喊出的欢迎词,对气咻咻的纤绣笑道,“呵呵八姐姐,人家冬儿她们在排练欢迎你耶,还把你当成偶像了哦,你却这么凶!” “阿?是吗!”纤绣大感意外,“冬儿、苁儿,你们起来说话,本宫问你们,这搞的是什么东东呀?” 冬儿跟苁儿起来后,脸红至脖,嗫嚅着不知该如何禀告公主…… 太后笑着解围道,“绣绣,怎么一来就发虎威呀,人家都把你当大象、哦不,是偶像、把你当成偶像了哩,不正在排练着准备去门口欢迎你吗,哪成想你来得这么快!” “哦哦,这样啊,冬儿、苁儿,让她们都起来吧!” 纤绣苦笑了下,不知道自己何以成了人家偶像!但不管怎样,为了欢迎她,侍女们还排练起舞蹈来,这份情总还是得领的,所以才语气温和地让侍女们都起来。 安抚了两句众侍女,纤绣连忙上前几步向母后问安,“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可安好?” “安好,安好!来,来,绣绣,坐到母后身边来。” 姚沁如一早上被侍女们上演的舞蹈一闹,高兴得乐派细胞早就被调动了起来,此时再见到已经数日未见的女儿,自然是更加高兴得合不拢嘴。 纤绣依然撒着娇地靠在母后臂膀上。 姚沁如抬眼看到女儿带来的三个侍女,笑吟吟地向她躬身行礼,发现除了宁儿外,另两个好像从前没见过,并且跟宁儿一样,个个都跟主子比漂亮,感觉她们漂亮得都有点没道理了。 “绣绣,你宫里的侍女,怎么都比母后宫里的漂亮呀?” “母后,你看冬儿跟苁儿不是也很漂亮吗。”纤绣坐直身趁机回报了一句冬儿和苁儿的崇拜之情,接着说“绣绣身边的她们虽然是侍女,但都是绣绣的结拜姐妹,今天绣绣带她们来,就是让母后瞧瞧,看看母后是不是愿意认她们做女儿。” 猛然听到“偶像”的夸奖,冬儿与苁儿小脸呈红,双双高兴得无法自持,想着,之前的账总算是清了! 姚沁如听纤绣这么说,想来其中必定有缘故,经过玉乾宫太医事件后,她已经完全认同了女儿的聪明才智,内心里早已对女儿产生了信赖…… 况且,姚沁如本来就十分喜欢宁儿,加上另两个也都这么漂亮,绣绣又这么说了,心里何乐而不为呢。 “好阿,好阿,有这么多漂亮女儿,母后高兴还来不及呢!哈哈哈……” 纤绣没想到,母后一句异议的话都没有,竟然高兴认同了,连忙朗声笑着招手,“五姐姐,七姐姐、十妹妹,你们还不过来拜见母后!” 百灵、海燕略略一愣,心里觉得突然,因为之前老八并没有露过这口风,她们心里也未曾有过这种预想,所以…… 但见宁儿早已笑吟吟地上前,两人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便和宁儿一起向太后跪拜…… “女儿拜见母后,愿母后玉体安康,万寿无疆!” 姚沁如高兴得止不住喜悦,“起来,起来,宝贝们!” 纤绣突闻母后喊百灵、海燕、宁儿她们三个为宝贝,心里一愣,脸上笑容僵住,醋意浓浓申诉道,“母后,您偏心,您从来没喊绣绣宝贝过!” “你看,你看,这丫头吃醋了,好好好,绣绣更宝贝,好了吧!”姚沁如笑着把女儿拉入怀中。 “这还差不多。”纤绣得了便宜还卖乖,对着宁儿、百灵和海燕拉了个鬼脸。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试探母后 宁儿见太后怀中的纤绣得意得要死,撇撇嘴说,“八姐姐,你羞不羞啊,这么大人了还争风吃醋?” “等等,宁儿,你刚才喊绣绣八姐姐,我依稀还听到五姐姐,七姐姐……对了,还有十妹妹,绣绣,说说,这怎么来怎么去的呀?”姚沁如懵圈道。 因吃醋忘了正事的纤绣,连忙从母后怀中一轱辘起来,温柔一笑道,“对了,绣绣忘了跟母后说了,您的这个女儿叫百灵,是绣绣的五姐姐,那个女儿叫海燕,是绣绣的七姐姐,宁儿呢,是您的小女儿,是绣绣的十妹妹。” 介绍每到每人,各自都甜甜地喊一声“母后”。 弄得姚沁如舒心地伸出手指数开了,“五,七,十……” “母后,别数了,告诉您吧,在宫内宫外,绣绣有十个姐妹,别的暂时未能来拜见您的姐妹,以后有机会绣绣再带她们来拜见母后。”纤绣神秘地小声告诉母后。 之所以暂时没把若水告知,是因为若水的事机密,眼前还不便宣扬。 姚沁如一脸的幸福感,转念着还贪心说,“母后要是真有十个女儿,咯咯,还真不错哦!” 百灵和海燕,自从进入慈宁宫,就表现得很是淑女,不敢吵、不敢闹、更不敢抬杠,活脱脱的就是侍女。 但让她们未曾想到的是,八妹妹居然也让太后同时认她们为女儿,虽然心理上未有任何准备,但这结果还是让她们感到高兴,毕竟和八妹妹本来已经就是姐妹,多了个母亲不更好,而且还是个尊贵的母亲哦。 以至,让她们在太后面前表现得更乖。 但是,乖归乖,百灵一转念,感觉在慈宁宫侍女们欢迎偶像的基础上再弄出点花样让太后更高兴高兴才好,也让她和海燕在刚认的母后面前有所建树…… 于是,百灵靠近宁儿,在宁儿的耳边嘀咕了句什么之后,随即,只听宁儿娇笑道,“母后,五姐姐和七姐姐可不像有些人一样,只知道猫在母后怀里撒娇,她俩的戏法变得可好看了,为了庆祝母后认了这么多女儿,就请五姐姐和七姐姐为母后表演一出戏法如何?” “阿?老五老七还会变戏法呀,那敢情好,来一出吧,最近憋得慌,正好乐一乐!”太后闻言,不假思索便欣然道。 纤绣怔了怔,想宁儿这死丫头为了讨母后欢心还不忘连带涮了她一句,心里有气也只好秋后算账,但她知道,以百灵和海燕的神仙灵力,耍出的花样一定会让母后为之欢乐。 没办法的纤绣横了眼宁儿后说,“呵呵,那就有请五姐姐七姐姐了!” 百灵和海燕暗中高兴,向太后齐齐地来了个万福,“母后见笑了!” “小乖乖,平身吧。”马上有戏法看了,太后喜不自禁道。 刚刚准备迎接偶像的侍女们,一个个听到有戏法看,心头无不一喜,挥舞着手中的红绫一窝蜂全都围了上来。 百灵和海燕见状,迅速交换了个眼神,各自双手一盘旋,随之两人灵巧的右手整齐划一地向空中柔柔地一挥,只见,所有侍女手中的红绫倏然便拍翅起飞,十几只五彩斑斓的鸟儿便在大厅中款款而飞舞,随着百灵和海燕优美的手势在变幻,十几只鸟儿很快翻了一倍,随即,三十几只鸟儿在飞翔中边唱着歌儿边开始不断地变换队形,时圆,时心,时波浪……把慈宁宫带入一片欢乐海洋中,喜得太后仿佛回到少女岁月,就差也跟着鸟儿舞起了蹁跹…… 最后,鸟儿围着太后形成了一个圆圈,左转一圈右转一圈后“唧唧”而鸣着向大门外飞去,仿佛已消失在空中…… 当大家在欢乐中终于回过神来之际,侍女们发现,原先从手上消失的红绫竟然又回到了她们手中。 心情大好的太后不禁赞道,“老五、老七好样的!冬儿、苁儿,拿哀家的金镯子,有赏我家老五老七!” “咯咯是!”冬儿苁儿躬身娇笑道。 纤绣和宁儿眼见百灵和海燕得赏,对视了一眼,双双心头不免涌一阵起失落感。 …… 但不管怎样,今日宁儿是高兴的,心中可以说喜得无法描述,她想,今日之后,她和别的侍女就不一样了,成了太后女儿,俨然便是宫中的二公主,哼哼,谁敢惹我! 但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宁儿竟然没有意识到,她那公主之称,依然带有她深恶痛绝的“二”。 可是,让宁儿无可奈何的是,偏偏有人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心秋后算账的纤绣突然扯出一抹暧昧笑容,还对宁儿报复性地眨眨眼…… 宁儿突见此刻已成为她长姐姐的公主殿下,脸上对她扯开一系列莫名表情,心中一寒,生出一股不祥预感…… 却见纤绣挽住母后臂弯昵昵说,“母后,您新认的女儿百灵和海燕呢,不常在宫内,但也会不时地来看望母后,母后要是喜欢她俩变戏法,尽可让她们变;宫内呢,平时就只绣绣和宁儿两个女儿,从今天起,绣绣就是长公主是吧,宁儿呢,肯定就是二公主喽,母后,绣绣说得对不对?” “对,绣绣说得对,母后赞成,也应该这么顺序。”太后眉眼一弯笑道。 “二公主宁儿,母后已经为咱姐妹俩定了长幼,还不过来拜见母后和长公主!”纤绣不显山不露水地扯开嗓子喊宁儿。 宁儿听着,总感觉这话怎么这么刺耳呢?待宁儿反应过来,暗中才恨得咬牙切齿,弄半天,转来转去,还是逃脱不了她痛恨的“二”…… 宁儿不服地看了一眼挽着太后撒娇的“长公主”,撇撇嘴想,撒娇谁不会呀…… 于是,宁儿也依到太后身上,柔柔亲了下太后脸颊,腻声便起,“母后,人家不要二嘛,请母后改个数好不好……” 一边,百灵和海燕见状,掩住小嘴,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纤绣幸灾乐祸故作正色道,“二公主,你想抗旨吗?” 太后拍了下纤绣手背,示意她别这么说。 接着不明就里地迷惘道,“先不说抗旨的话,二公主,乱改姐妹排行,似乎于礼法不符哟。” “哦,母后。”宁儿听太后都这么说了,心里即便万般抵触,也只好认了。 太后刮了下宁儿小鼻子,对着百灵和海燕笑了笑,说,“你们四个姐妹呀,我看还是百灵和海燕乖,不但乖,戏法还变得好。” 平时最爱抬杠的百灵和海燕,听到太后这么夸,不禁小脸绯红,连忙躬身道,“谢谢母后夸奖。” 太后拍拍脑门,突然记起叫女儿来慈宁宫的目的,“唉,经你们这么一闹啊,母后差点忘了要说的正事。” “绣绣猜想,母后是想说皇兄大婚的事吧?”想到皇兄,纤绣的笑容就没了,虽然皇兄犹在,但她已经感觉到了心焦。 可一切的一切,母后还依然被她蒙在鼓里,如果将来没了皇兄,她绝不能接受也没了母后,所有的危机,她只能暂时先瞒着母后,能瞒多久是多久,她怕母后一旦什么都知道了,承受不了沉重打击。 “哈哈,你就是个鬼丫头,母后想什么你都知道。”姚沁如笑道,“绣绣,你说你皇兄,为何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托大婚呢?” 纤绣沉吟着,关于皇兄跟婉儿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母后说,母后知道情况后的反应,是高兴呢,还是默默认同,抑或是暴跳如雷…… 沉吟再三,纤绣觉得,从某种意义说,站在母后立场,无论怎么说,也还算是喜事一桩吧? 可问题是,母后是个思想正统、条理分明的人,毕竟皇兄与婉儿的私下之事,牵涉到皇甫巴赫将军的面子,要是母后一味认定这一点,恐怕难以接受皇兄跟婉儿之间即使已成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么多天了,她不敢确定,皇甫将军是否已得到有关此事的密报…… 千头万绪,让纤绣感到十分头疼。 “母后,皇兄之所以一直推托,绣绣想,皇兄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子?” 纤绣这么说,是想试探一下母后反应。 这突然的问题,让姚沁如不免一愣,“应该不会吧,你皇兄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再者,也没听说他跟哪位大臣家的小姐有过接触呀。” “母后,为什么就一定要跟大臣家的小姐接触了才会产生感情呢?母后,你知道的,玉乾宫里的侍女,一个个的都漂亮着呢,说不定皇兄看上了哪位侍女呢。” 纤绣进一步试探母后,看看她是不是能够容忍皇兄娶一个侍女……目的是针对皇兄与婉儿之间既成的事实,纤绣对母后进行着一步步的试探…… 从内心说,她真的是恨婉儿,但自从轻吟姐姐对婉儿所干的事进行条理分明的分析,为婉儿说了一句公道话,并对纤绣进行劝解,纤绣才不得不试着从内心里接受婉儿,同时接受婉儿与皇兄之间的情爱事实…… 所以,此时在试探母后时,才抬出皇兄也有可能喜欢某个侍女的心理暗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怂恿母后下懿旨 试探、引导着母后的纤绣,事实上内心很忐忑,她很怕不注意将引起母后恼怒。 果然,姚沁如闻言后,瞪了女儿一眼,摆摆手,“绣绣你别乱说,虽然母后从没瞧不起哪位侍女,但此事关系到皇甫将军,将军辛劳,正替朝廷日夜镇守孚国北大门呢,怎可莫名得罪?” 话说到了这里,纤绣已经完全了解了母后心思,母后已经认定了皇甫大小姐,并且母后的想法,跟她大同小异,也是从大局出发作考虑,甚至在母后言意中,不乏对皇甫将军的深深敬重。 她只能果断暂时止住试图道出皇兄跟婉儿的事,万一让母后知道此事,母后必定生气。 所以,纤绣思忖了下只能换一种说法,以此或许能让皇兄就范,“母后,这情况依绣绣看,您就是跟皇兄再提十次八次大婚的事,估计他也还是以各种理由推托,绣绣想,母后不如来次硬的,事情也就解决了!” “傻丫头,你皇兄那么随和,母后还怎么跟他来硬的,要母后揍他吗……”姚沁如不禁噗哧一笑道。 “母后,谁让您揍皇兄了,绣绣是想让你下道正式懿旨,命令皇兄大婚,面对母后懿旨,皇兄他还敢抗旨不遵?” 这也是纤绣经过无数次考虑后,能想到的唯一办法,母后要不来硬的,早已经心系婉儿的皇兄,必定以拖字诀继续应付母后,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等到熟饭再摆到膳席上,那时的母后该怎么办?因事态的发展,又该引起皇甫将军怎样的愤怒? 可同时,纤绣亦心寒地意识到,皇兄的身体是不是能够等到他的熟饭摆到膳席上? 想到皇兄已经有限的生命,此时的纤绣很想哭。 姚沁如听了女儿针对皇儿的计策,如梦方醒似地一拍大腿,“是啊!母后怎么就没想到呢,哼,还是你这丫头鬼灵精!” 纤绣之所以在皇兄生命时日无多的情况下,献策母后下懿旨逼皇兄大婚,她的打算很长远,一是想,皇兄与皇甫大小姐大婚后,根据情况,说服皇甫大小姐接受将来的“人工受精”,以此留下一个正统的欧阳皇族后裔,否则,在未曾大婚的情况下名不正言不顺的,恐怕很难让皇甫大小姐接受。 纤绣相信,大婚后,当皇甫大小姐了解了皇兄龙体情况后,一定会接受那情非得已的残酷现实。 其次,纤绣另外的打算不言自明,皇兄大婚后,欧阳、皇甫两家,也就正式成了一家人,到那时,再与皇甫大将军谈及五十万镇北军去向以及安顿事宜,某种意义上说,事体虽重大,也就变成了家事。 然而,纤绣的脑海中,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好预感,预感皇兄与皇甫大小姐之间的大婚之事,不会如自己想象般顺利…… 但就是再难,牵绊再多,纤绣已经下决心助力母后完成促使皇兄大婚的心愿。 冬儿与苁儿两个太后贴身侍女,一个性格沉静,一个有点麻辣,性格沉静的冬儿,身正腰挺立于一旁,默默听着太后与公主谈话,容颜中一直保持着无风无浪。 苁儿却是灵活地为太后、公主以及宁儿等三姐妹们斟茶添水,所显示出的麻利手脚,令人赞赏。 姚沁如经女儿提示,心中总算有了对策,脸上神色从而也变得欣然。 想想事情已经谈妥,针对皇兄的大婚,这也已经是纤绣最后的招数,她希望皇兄不要违拗母后的心愿,同意早日大婚。 又跟母后说了几句贴心话,纤绣起身,准备跟母后道别,离开慈宁宫后,她还要到玉乾宫看看皇兄,顺便也得去看看婉儿,之后回到芬芳宫,再之后就得顺应韩又凯之逼迫,准备再度出发去街上与跟踪特务周旋,看看在跟踪的特务眼皮底下,是否能制造机会与华羽接触…… 姚沁如见女儿要走,有点不舍地嗔道,“就不想陪母后用了午膳再走吗?” 纤绣亲昵地拥住母后,柔唇亲向母后脸颊,“母后,今天绣绣跟人约好了在街上用膳,等一两天有空了,绣绣把母后的几个乖女儿都带来,陪母后好好用膳,行不行?” “好吧好吧,在外面别玩太野了哦。”姚沁如无可奈何地说着,还叮咛了一句。 百灵、海燕和宁儿,对太后齐齐躬身一拜,异口同声,“母后保重,母后再见!” “好,好,你们也都好好的!”姚沁如神情中,显得十分的恋恋不舍地挥挥手。 冬儿见公主将要离去,示意苁儿带领所有侍女到门口相送…… 苁儿一笑,小手一举示意侍女们快速集合,指挥着侍女们手持红绫,列队到了门口…… 纤绣见状,心中生出一份感动,看着苁儿一副具有组织才能的忙碌模样,微笑赞许地点点头。 到了门口,纤绣第一次拉住冬儿手,柔声道“冬儿,好好伺候母后。” “嗯,冬儿谨遵殿下旨意。” 从未有过,第一次被公主拉着手温言温语的冬儿,内心里很激动,周正的脸儿,不禁绯红。 宁儿见“长公主”拉住冬儿的手说话,猛回身向太后奔去,抱住太后重重的香了一口,说,“老二会想母后的,母后多保重!” 亲了太后,宁儿便转身跑了,因为她感觉自己的心情很异样,不知道以“老二”自称的她,是不是已经完全接受了“二”。 姚沁如被宁儿这么突然地返回又抱又亲的,感觉心情突然一下子变得舒畅了许多,突如其来的幸福感让她怔在当场。 纤绣带着三个姐妹离开慈宁宫,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众侍女在苁儿的带领下,舞动红绫齐声喊道,“殿下再见,偶像再见……” 未曾预想地享受到如此待遇的纤绣,不免感到十分汗颜,想之前每次来慈宁宫,所有侍女们,包括冬儿和苁儿,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低眉顺眼的,被吓成一副副可怜样,纤绣觉得,自己从前真的很缺少人情味……就知道颐指气使。 正检点着自己的纤绣,突见百灵海燕宁儿三人,弯曲着魔指,势头显然很不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三人起哄着围了上来…… “姐妹们,为偶像挠痒痒……” 纤绣见状,骂都来不及骂一声,连忙撒开脚步逃命似的跑…… 一直站在慈宁宫门口目送公主离去的冬儿,摸着第一次被公主拉过的手,欣喜得目闪泪光,心潮起伏。 纤绣等四姐妹一路闹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玉乾宫。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皇兄缺乏质的了解 杨韦独自立于玉乾宫门口,大约在想什么心事,已经两三日没见到公主的杨韦,突然见到公主,有点小激动地迎了上来。 “小的拜见殿下!” “杨韦,知道本宫要来吗,在门口迎呀?”纤绣亲昵地拍了拍杨韦肩膀。 听若水说了那天在廷戍营接袁练刚时杨韦的表现,纤绣大为赞赏,跟杨韦一起长大的她,当然很明白杨韦所具有的聪明,以及他脑袋瓜里所蕴藏着的层出不穷鬼花样…… 平常就一副大智若愚样子的杨韦,小时候,要不是因为碍于身份,玩起来时总让着她和皇兄,兄妹俩都不一定能玩得过杨韦。 “哼哼,小的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到殿下要来,只是若水走后,心里还真有点想她。”杨韦一副略显落寞的神态。 纤绣不禁笑道,“呵呵,看你这样子,意思是在玉乾宫门口遥望若水喽?” 杨韦脸红了下,心里泛酸,“殿下理解错了,小的只是佩服若水的忠诚和胆量。” 自从在芬芳宫帮助公主送走若水他们后,杨韦的内心似乎一下子缺了什么,那种与人斗智斗法的事,对杨韦来说也是喜欢玩的…… 虽然有危险,但也很刺激,让杨韦心生向往。 要说遥望或眷念,杨韦的心里唯有公主,想到小时候跟皇上、公主玩躲猫猫的景象,一起打闹,偶尔还抱在一起滚草地的无忌……杨韦很怀念。 而如今的公主一表美丽一身智慧,也让杨韦越发地加深了对公主的那份眷念,虽然这份眷念让杨韦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但他就是无法从心里抹去。 宁儿对着杨韦嫣然一笑,赞赏地点点头。 纤绣心有感念地说,“放心吧杨韦,若水很好,到时候有机会,本宫会安排你去看看若水。” “小的谢过殿下!” 从这几天所发生的事体中,杨韦看到了公主的应对能力,对于她怎样安顿若水,杨韦一点也不担心,只是他这两天心里突然有一种愿望,很想融入公主行列,与公主、若水她们,一起并肩战斗。 “杨韦,婉儿怎样了?”纤绣面无表情问。 听了轻吟姐姐要她关心婉儿的吩咐,纤绣觉得,姐姐的话无论如何都得听,回过头想想,婉儿年纪也就大她两岁,某种程度上说,也还是个小姑娘,被严历那种老奸巨滑的特务蒙骗,她也是无法辨识的。 “太医说,伤口恢复得挺好。”杨韦轻描淡写地回道。 公主突然问起婉儿,让杨韦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公主不会原谅婉儿,所以他并没准备主动在公主面前提起婉儿…… 经过了若水策划杀严历和周醩这件事,婉儿未作任何隐瞒和犹豫,便把周醩的情况提供给杨韦,那时的杨韦,就已经理解了婉儿,并慢慢地原谅了婉儿,因为那已经说明了婉儿心中之悔恨。 此时,公主突然问起婉儿,并且脸上也未见任何恨意,让杨韦实在猜不透公主的意思,所以他只能不痛不痒地回话,先保住自己不被骂再说。 对于杨韦就婉儿的事以敷衍式的回答,纤绣并未过多纠缠,念在杨韦所处位置,她也是理解杨韦的。 纤绣只是默默地点点头,转问:“皇上这两天可好?” “还那样,殿下后来安排的吕太医,每天都会来瞧一瞧皇上,虽然医术不知怎样,但人品却不失他师父郑太医令之风,认真,细致,不苟言笑。” 对于来看皇帝龙体的太医,杨韦似乎很上心,也小心,包括人家的品性都研究透了。 “婉儿的伤也是吕太医在关照吗?” 从轻吟姐姐劝她关心婉儿的角度出发,纤绣突然又想到了婉儿的伤。 杨韦只是很简单地“嗯”了一声。 事实上,纤绣从前对婉儿印象还是不错的,每次她来玉乾宫转悠或看皇兄时,婉儿见到她,都会很周到地吩咐侍女们侍候。 同时,婉儿生得也漂亮,看起来顺眼,加上又八面玲珑,的确讨人喜欢。 如果她不因受人蒙骗,无意中毒害了皇兄,婉儿与皇兄既成的事实,加之皇兄喜欢婉儿,纤绣一定会就此事早早地在母后面前加以游说,即使皇兄娶了皇甫大小姐,她也会想办法在母后面前,为婉儿争取一个妃嫔名份。 可是,结果也因为婉儿,局势已经大为扭转…… 虽然说,即使没有婉儿动手,韩又凯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安插他人谋害皇兄,但终究是婉儿动的手,所以,如今婉儿的所有伤心和悲哀,也算是婉儿自作自受! 想到这些,与婉儿同为女孩的纤绣,突然感觉一股伤感涌上心头…… “杨韦,以后你要多关心关心婉儿……本宫觉得,她也是倒楣……” 杨韦终于明白了公主心思,他没想到,公主胸怀竟然如此博大,已经开始原谅婉儿了…… 至此,杨韦关于婉儿所要说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小的谨遵殿下之命!婉儿的伤虽然已经无碍,只是性子跟从前相比变得大不一样,感觉比从前成熟了许多,还常常闷葫芦,不爱说话,不时地流泪自责……” “那皇兄他对婉儿……”纤绣终于忍不住对婉儿的关怀,瞬间溢于言表。 “皇上每天都会去看她,但婉儿总是哭着说对不起皇上……皇上也真是善良,都已经知道了情况,还不停地安慰婉儿,皇上说,这都是他的命,不怪婉儿……唉!” 对皇上的德行,杨韦深为感叹,他常常扪心自问,如果换成杨韦我,能够这样轻易地原谅婉儿吗? 纤绣心焦不已,同时对皇兄身为一个皇帝,太过善良,看上去一点威严、一点政治手段也没有而感到某种不敢苟同…… 就比如,自从他明知被萧党毒害而无药可救的情况下含泪登上龙位,即使皇权旁落于辅国团,但廷戍营以及皇甫将军的五十万镇北军也还是忠于他的呀,以皇兄手中所握的皇帝权杖,利用忠于父皇的强大廷戍营,对萧党进行暗中惩戒,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把萧楠融和韩又凯解决了最好,不能解决这两个大奸大恶之人,杀一些次品也算是对国贼们的警告,令其不得不有所收敛,这才有点父皇所具有的帝王杀伐手段啊…… 为此,纤绣内心深感不忿而混乱……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苦水浸透帝王心 想到皇兄过于善良、或缺帝王杀伐手段的纤绣,一时觉得,皇兄还不如小侍女若水有雄心,这种思绪在纤绣心中,事实上已经转念无数次,就是想不明白皇兄心里是不是有某种忌讳,是不是考虑到了某种重大的利害关系?从而才不使出他完全有能力使出的帝王手段? 蕴于心中诸多疑问,让纤绣深感迷惘,但即使直接探询皇兄,她很明白,以皇兄小心谨慎的品性,是不会告诉她什么的,她隐隐感觉到,病怏怏中的皇兄,很可能就是不希望把她带入他认为的险境,还一直以为她只是小女孩,以至之前才对她若即若离的隐言而对甚至有意回避,难道是因为怕她开口探询他所刻意隐藏的心思? 以纤绣的聪明,为这事,非常关键的事而无法探明,她一直感到十分窝心。 然而,纤绣并不明白身为皇帝的哥哥心思是正常的,因为她从未站在皇帝的角度上设身处地考虑过朝野全局,甚至从未参与过任何一场议政,可以说完全置身于局外,她根本不知道,因何当今孚国会在短短时间内使得全国上下陷入民不聊生之境地…… 纤绣同时无法预判,以她从小在父皇身边原本所知悉的国家历来富裕程度来看,认为,即使是遇到重大天灾,至少也能撑个三、四年。 纤绣不明白,但皇兄很明白,这也正是纤绣对皇兄产生深深误解的根源。 虽然皇权旁落,也不太谙治国方略,欧阳和唯却是个满腹经纶文采斐然的人。 他的爱民心思和愿望,如若昭于天下,可以说能够令天下百姓为之泪目,甚至大哭一场! 首先,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药可治,而他死后,能够继承他皇位的亲人空空如也;最致命的是,在父皇病重后期,朝中决策基本是萧楠融一手遮天,而大臣们也都知道父皇对萧楠融的倚重,大事小事都不敢有异议,在这种情况下,萧楠融胆子也变得越来越肥,趁机笼络了大批朝中重臣,从而结成一党…… 在众多位高权重大臣中,除了一样曾得父皇倚重的右相马品光,国贼们还不敢明目张胆动他以外,其余少数笼络不成的,便由韩又凯设局陷害或压制归顺,从而令整个朝堂早已暗流涌动甚至明礁触航! 局势发展到如今之残酷,除了父皇以外,恐怕任何人、即使他还有兄弟,按国法、祖制继位皇权,都将成为一个傀儡皇帝,根本就指挥不动众大臣,即使一个理由充分的议案,若没有萧楠融点头示意,大臣们会在朝堂上摆出一千个不同意见来,就更不说皇兄正受着父皇遗旨而成立的辅国团辅佐并压制了,而右相马品光,即使很愤怒,但他却是势单力孤。 在这种情况下,欧阳和唯继位后,全国民不聊生的状况也同时愈演愈烈…… 萧楠融及其党徒们,就是要达到一个阴险目的,让民以食为天的天下百姓真切感受到,欧阳皇室已经不行了,已经到了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食不裹腹不得卖儿卖女的地步!该怎么办?百姓们将生出强烈意识,推翻欧阳皇室,让有本事并爱民的新皇帝执掌天下…… 欧阳和唯虽然不全懂当皇帝所要懂的诸多要领,但他却懂得一个国家能够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主要在于国家政策,甚至针对较贫穷的地方,在政策上还必须优惠、必须有所倾斜,至于政策怎么制订,欧阳和唯的确不很懂,但他知道,相关衙门的大臣们若精心履行本职,一切均能顺正轨运行;可致命的是,大臣们除了萧楠融的话,谁的话都是耳旁风…… 而因父皇的用人不当致使皇权旁落的欧阳和唯,在朝堂上、遇重大朝政决策时,早已失去话语权。 置身如此不堪的局面中,让欧阳和唯不得不认命,他也很想杀了毒害父皇、自己所谓的曾经恩师萧楠融,这一重大问题,他心里曾经无限纠结,不杀,将来的结果已经很显然;杀,会给孚国和天下百姓带来什么后果?这是让他心惊胆战无法预测的未知…… 纵观朝野,若杀萧楠融,之后自己因毒发也不得不死的状况下,大臣们还会心甘情愿地听哪一个新晋皇帝的话? 而哪一个继他死后登上龙位的皇帝,有能力在很短时间内,归拢回萧楠融早已暗施究之而名正言顺的手段转移至某、某、某地方政府库中、本应在国库里的国帑,继而扭转萧党故意施行的压制百姓、以及地方私有企业的政策让百姓生活快速恢复到温饱? 斟酌再三之后的年少皇帝欧阳和唯,不得不很不情愿地确定,萧楠融不能杀! 如果身为皇帝的自己有药可治而不死,完全可以杀了萧楠融,并且他心中明白,杀萧楠融也并非那么难,虽然萧楠融身边暗卫重重,但他手上却不缺夺其命之王牌! 甚至他很明白,除掉萧楠融之后,大臣们难道还能不听他当朝皇帝的话? 但欧阳和唯很无奈,知道自己所中的毒与父皇一样无药可解,必死无疑,虽然恨,但却不能杀了萧楠融,一旦杀了萧楠融,朝廷瞬间混乱;加上全国上下民不聊生的实情,彼时,虎视眈眈一心想吞并孚国的聿国,必定趁机出兵,在那种情况下,孚国必败! 先不说孚国灭亡是不是惋惜,但百姓从此便沦为亡国奴却是不争的事实,倘若百姓沦为亡国奴,那才是欧阳皇室的千古罪过…… 想到这些,病体沉重的欧阳和唯,常常惊出一身冷汗。 而纤绣作为一个年少公主,又哪能体会到皇兄胸膛中那颗如此复杂因而被苦水深深浸透的心? 并且,欧阳和唯知道自己命该如此以致回天乏术,但他却决不能让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他一直都在极力安顿母后和妹妹将来能够安全撤出皇宫的后路,在他心惊胆战中,他还哪敢让性格刚烈的妹妹知道太多事?甚至,他都不便在妹妹面前说一句萧楠融不是的话…… 做为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并亲密无间的哥哥,能不了解妹妹品性中所具有的聪明与尖锐? 所以,在欧阳和唯含泪继位后,一直都在回避妹妹,尽量与妹妹少接触少说话,他很怕妹妹因此意识到什么不对时,逼问之下不小心点说漏了哪句嘴…… 这是皇帝欧阳和唯心中的极苦,一种只能窝在心里无法对任何人发泄的痛苦。 第一百四十五章 获悉皇兄新动向 此时的纤绣,面对杨韦感叹皇上善良的一番话,自觉得心中也很苦。 见到公主容颜中略现伤感,杨韦连忙转了个话题,“对了,殿下,婉儿要我跟若水说声谢谢,可是,我能去哪儿找若水呀!” “是什么事啊,她为什么要跟若水说谢谢呢?” 纤绣警觉地问,为了保护忠心的若水,以及将来要成立的“反击组”,尽管心里对婉儿已开始慢慢谅解,但她还是不想让有案底的婉儿知道、若水拼出命来所做的事。 杨韦神秘兮兮地小声说,“若水不是让人杀了婉儿姐夫周醩吗,周醩一死,她父母、姐姐不都失去经济来源了,所以,若水让我带两锭大金元宝给婉儿,以此接济婉儿一家生活。” “有这事?本宫怎么都不知道!”纤绣睁大两眼深感震撼。 “就那天你送若水出宫时,她就在芬芳宫门口从车窗递给我的。嘿嘿。”想起那天的误会,杨韦心里还觉得尴尬,于是挺涩颜地干笑了一声。 纤绣慨叹道,“若水这丫头,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孩!” “是啊,出手大方,胆大心细,做事还干脆利落!”杨韦忍不住夸道。 纤绣突然蹙眉,感觉那里有不对的地方。 “对了,杨韦,这么说婉儿也知道若水干的事啦?阿?” “是,因为若水决定行动了时,却不知道谁在背后指使婉儿谋害的皇上,可若水跟婉儿又有点不对付,所以,若水只好让我去问婉儿……因此,婉儿自然也就知道了。但是殿下,经过了一次深刻教训,小的想,婉儿不会再干那种吃里扒外的傻事了,请殿下放心!” 杨韦猜到了公主的担心,他也明白这事至关重要,所以在此之前,杨韦早已经郑重警告过婉儿,所以,他才敢在公主面前这么有信心地让公主放心。 接着,杨韦便引着公主去见了皇上。 兄妹俩聊了几句,纤绣见皇兄依然无精打采的,脸色比前几天还差,让她看了心里极为难受,除了心疼外,还是心疼。 为了让皇兄能够好好休息,就叮嘱了皇兄两句“多保重”的话,便匆匆退出皇兄书房。 随侍一旁的杨韦,见公主出了皇上书房,便问说,“殿下,这就要走吗?” 纤绣犹豫了下,说:“算了,领本宫去看看婉儿吧。” 杨韦心头一热,扭头望向公主,此时他突然感觉,公主此时的身量似乎比山高…… 暗暗感动中的杨韦,带着纤绣往婉儿卧房走,宁儿小跑到门口,对未进入玉乾宫的百灵和海燕作了个手势,转身快步跟上公主。 不曾预想的婉儿,突见公主驾到,连忙翻身起床,战兢忐忑中正要下床来…… 却听公主开口道,“婉儿,伤未痊愈,就不要下来了,本宫只是顺便来看看你。” 听了公主的话,以及公主说话的口气,婉儿心头不禁大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殿下,奴婢该死……” “算了,以后就不要想太多了,皇兄都已经原谅了你,本宫也知道了你是受人蒙骗……以后就好好把身体养好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杨伴读开口。” 看着婉儿原本的俏模样,眼前瘦弱了许多,脸色因为苦恼加仇恨,也已经暗淡不少,纤绣为之顿感同情…… “婉儿,已经这样了,也是没办法再挽回的了,诸多事情,你以后也会慢慢明白的……现在你身怀皇上骨肉,应该放宽心情,好好保养身体才好,就不要去胡思乱想太多事了,好吗。” 纤绣伤感之下,只好温声安慰起婉儿来。 婉儿感动得泪流满面,轻轻点着头,哭着说,“谢谢殿下对奴婢的宽容,奴婢此生,以死难以相报……” “行了,好好休息吧。”纤绣转身,准备离开,一转身,却见门口的杨韦和宁儿在悄悄地擦眼泪…… 跪在床上的婉儿,对着纤绣离去的背影,伏床而拜。 出了玉乾宫,纤绣对送她的杨韦说,“若水不在,你要好好注意皇上的饮食起居,也别忘了让侍女们要好好照顾婉儿。” “小的遵命!” 今日被公主的大度震动到无比的杨韦,不禁悄悄流了泪。 见公主准备离开玉乾宫,杨韦眼珠子一转,倏地想起一件事,并且这件事在他感觉中,似乎挺重要…… “殿下稍等,有一件事小的觉得应该让殿下知道……” 纤绣在玉乾宫门口驻足,目光奇怪地注视杨韦。 杨韦示意纤绣往门外走几步,停下后小声说,“四个多月前,皇上召见廷戍营副统领英九豪密谈,自第一次密谈后,英九豪基本是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密见一次皇上……” “阿,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跟本宫说?”纤绣瞪了杨韦一眼,嗔道。 杨韦眼神不定地看着纤绣彷徨说,“嘿嘿,嘿嘿,之前,嘿嘿,之前殿下不是……就知道玩吗,小的哪敢去烦殿下,再说这是皇上的事,小的也不敢多嘴不是?” 纤绣转念,杨韦不了解前一段时间的她也是正常,再说,皇兄的秘事,杨韦不敢多嘴当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皇兄跟英九豪都密谈了什么?”纤绣惊讶问。 “这个小的真不知道,他们每次都在二楼谈,并且皇上每次都叮嘱小的守在楼梯口,小的又哪敢靠近。”杨韦茫然说。 “那英九豪每次来是跟皇兄怎么约的,或者皇兄要找他时是怎么约的?”纤绣蹙眉问。 “他们好像是约死了下次见面时间的,英九豪每次来,都是从玉乾宫后头飞身上二楼的,皇上急于召见他时,就让我在玉乾宫后一棵树干上作个暗记,做了暗记后,有时英九豪很快就到,有时一两日、甚至数日才到。”杨韦认真禀告。 纤绣下意识地点着头,不禁沉思起来…… 她觉得其中一定有大事,难道皇兄对朝政一副漠不关心、表现得软弱可欺的样子,都只是表象?纤绣深感匪夷所思,她本想返身再进玉乾宫,问问皇兄其中究竟,想来想去,觉得皇兄既然连杨韦都瞒着,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但纤绣很明白,英九豪是父皇心中重量级心腹,在她十岁以后,就经常在父皇书房中遇见过父皇与英九豪密谈,因为父皇溺爱纤绣,所以她可以不经通报随便推开父皇的书房找父皇,父皇总的说都不会对她生气,最多笑嗔一句,“绣绣,以后给个示意好不好,老这样突然闯进来不怕把父皇给吓晕过去呀?” 小纤绣闻言,最多是嘻嘻嘻嘻两声了事。 同时,父皇还会让小纤绣上前喊一声英九豪“英叔叔”。 直到如今,纤绣每每想起父皇对她的爱,内心里还不免为之唏嘘。 对于皇兄神神秘秘召见英九豪,纤绣猜测,皇兄一定是针对国贼萧党在酝酿某种大动作,至此,使得纤绣霍然严重意识到,自己或许于实质上并不完全了解皇兄…… 第一百四十六章 猪好…… 从杨韦口中突然得知皇兄秘密与英九豪互动的消息,让纤绣内心深感欣慰,这个消息可以说对她触动很大,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兄并不像她之前所想的那样不作为,皇兄和她一样,也在进行着与国贼萧党的抗争…… 仿佛只一瞬间,让正酝酿着反击萧党的纤绣信心大增! 回芬芳宫的路上,百灵跟海燕,依然时不时争吵抬杠,只有宁儿默默的,似乎已沉浸于一种无法自拨情绪中…… “宁儿,我看到你先前在抹眼泪,现在还一张苦瓜脸,莫不会被杨韦碰了你柳腰还是小屁股吧,跟长公主说说,要是,我这就回头打死杨韦!哼,这“死不翘”的,胆敢……” 纤绣意味深长地招惹宁儿。 宁儿倏地反应纤绣的不怀好意,“切切切!停,停!长公主,你正经的时候像座山,让人仰视,不正经的时候好似一条臭水沟!噫,臭死了,真臭!” 口中鄙着臭的宁儿,还以掌为扇在鼻前狠狠鼓风。 纤绣见宁儿已经被惹急了,心里暗乐,依然觍着脸说,“二公主,我看你是不知好歹,人家在为你打抱不平,你居然还说人家是臭水沟,真是没天理。哈哈,以后不管了!” 宁儿正要反击,却见走在前面的百灵和海燕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海燕伸长脖子问,“十妹妹,听你刚才跟八妹妹为了什么山跟什么沟的在吵吵,说说看,让七姐评评理。” 宁儿连忙噤声,她很怕一张臭嘴的海燕要是知道了个中究竟,又会弄出一大堆话柄来。 此时庆幸,好在海燕还没完全听清楚她与公主的争执,尤其是公主说的“杨韦偷偷碰了你的小屁股”那句,否则,宁儿我就是长千百张嘴也是辩解不清的……日后,还不被她时不时地拿出来当话头羞? 无奈的宁儿,恨恨地瞪了公主姐姐一眼后,转瞬一脸欢笑地指桑骂槐道,“七姐姐听错了,我和八姐姐在讨论山虽然很高,但山下也是有臭水沟的!不是争吵,我们是在讨论,讨论懂吗?不信你问八姐姐。” 纤绣被宁儿含沙射影地反讽一顿,不气也不恼,反而在心里对宁儿的临场机智反应大为赞赏,但见宁儿得意之下反把海燕的球踢到她这里,灵机一动,想着怎么把宁儿的得意气焰给灭掉…… 纤绣对已经把目光投向她的海燕和百灵,作出一副准备把事情从头照实说一遍的姿态…… “七姐姐、五姐姐,事情是这样的,原先不是在婉儿卧室门口……” 宁儿见状,心里骂了一句“长公主你够狠”,连忙温柔地抱住纤绣,娇滴滴说,“八姐姐,十妹都饿了,我们还是快点回芬芳宫吧。” 纤绣故作惊奇道,“饿了?怪不得都有点胡言乱语了!饿疯了吧?” “嗯,现在说不动了!”不得已的宁儿,只能绽开如花笑靥。 “确定?”纤绣再问。 “确定!”宁儿再答。 没成想,百灵抬头看了看天,说,“十妹妹,今天怎么饿得这么快?” 怕被识破端倪的宁儿,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么回答…… 纤绣笑道,“五姐姐,这丫头就跟猪一样,胃口大,容易饿,再说今天不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吗,饿了也正常。” 被纤绣比作猪的宁儿,只能“嘻嘻”着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百灵听纤绣这么说了,只好笑道,“猪好,猪能吃能睡有福气,嗯,十妹妹,猪好!” 这不断重复着的猪好,让宁儿暗地里气得差点吐血……但也只能暗中干瞪眼,明里还得把态度端正得无限好。 …… 姐妹四个回到芬芳宫时,时间差不多快要进入午时。 回到芬芳宫,纤绣的心刚刚稍稍平静下来一点点,不得不又想到,韩又凯恐将是无休止地对她进行跟踪,如果真是这样,无形中,等于自己的手脚被韩又凯捆死…… 那么,自己的计划将无法顺利进行,计划无法进行就意味着,明知父皇和皇兄被毒害,却不能讨回公道,等于一家人被打碎了牙还得往肚子里咽…… 纤绣觉得,这是自己的大不孝! 而最烦的是,自己还不得不配合着特务的跟踪,这让纤绣心中窝的火,不知该从哪一出口喷发…… 此时,一脸怒气的纤绣,还不得不示意宁儿,让思琪去通知备车,准备再度出宫。 同时,为了应对韩又凯无休止的派特务跟踪,纤绣考虑着,接下来是不是弃车骑马,毕竟如果不需要车帘隐蔽什么时,骑马比起坐车,倒是灵活很多,相对的不那么好跟踪,因为,跟踪着她的特务,也不敢明目张胆公开亮相…… 所以,骑马出行,可时快时慢,具有灵活机动性,特务们跟得太紧,肯定怕被发现。 可问题是,宁儿的骑马技术太过生疏,还必须花点时间好好练练,自己的骑射技巧不说很棒,至少算是可以,百灵和海燕是神仙,像骑马这些小技俩,就不用去担心了。 因为宁儿的骑术不很行,如果不带着宁儿出行,自己心里好像又觉得缺了什么,没有宁儿在身边,自己的心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所以,缺了宁儿是万万不行的。 “宁儿,今晚从街上回来后,不管多累,你都必须坚持把骑术巩固一下。”纤绣冷不丁地吩咐宁儿。 “姐,不会吧,又叫我骑马?”宁儿曾经被马从马背上狠狠甩下来过一次,当时就发誓,坚决不再骑马。 “怎么拉,真不想骑了?那好吧,我打算今后不再坐车了,就骑马出行,既然你怕骑马,没事,那你就一个人在家玩吧。”纤绣口气淡然说。 宁儿轱辘着眼珠子,最后目光停在纤绣脸上,她想看清楚,公主姐姐是在耍她还是说真的。 “别看着我,是说真的,姐也是被韩又凯弄得没办法了,才想到骑马应该会让特务跟踪起来更有难度点。”纤绣叹了口气说。 证实了公主姐姐说的是真的,宁儿咬咬牙挺胸说,“姐,我骑!为了对付韩‘妖’凯,就是被马摔死,我也骑!” “嗯,这才是姐的好妹妹!要骑,就要好好练,别像上次一样,骑着骑着,竟被马给摔到地上去,要是被马反骑了你,你就死定了!” 想起上次宁儿被摔下马时的丑样,纤绣还依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宁儿苦笑了下,异想天开说,“姐,要是有一块铁板就好了,我把它绑在屁股上,即使摔下来,应该也不太疼。” 这傻话一出口,不光纤绣笑得更加死去活来,就连百灵和海燕,一样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三人笑了一会儿,见宁儿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百灵连忙安慰说,“十妹妹,放心骑,五姐对你保证,就是摔下来,五姐也绝不会让你屁股沾地,不仅是屁股,我会保住十妹妹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不至于沾地,行了吧?” 宁儿想了想,觉得那样也挺悬,“五姐姐,那十妹不就飞起来了,到时候飞哪儿去了恐怕都不知道……” 纤绣啐道,“傻瓜,五姐姐会用灵力托住你的,还飞?要是飞到天上去,你不成神仙了,那姐一个人在地上怎么办?” 到这时,宁儿才完全放了心,她想,飞了,到了天上就是神仙,没飞,有五姐姐的灵力托着,一样绝对安全,管他呢,不管飞没飞,都可以! 乐了一番后,纤绣看看天色,便挥手示意姐妹们上车。 上车之后,想起特务的跟踪,纤绣的心又开始烦躁,如此反反复复的感觉,让她深感不是滋味……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下了份奇特考卷 通常时候,与人对峙于一个局中;或因某种无奈,被缠身于某件令人烦躁的紧要中,若长时间无法解脱,会让人感到极致懊恼,如同眼下的纤绣。 然而,事件的转机,除了天意眷顾外,偶尔的人情施予,以善意付出,有时也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扭转或收获。 上午的时候,秦统领得到廷戍营在宫门口的卫队队长瑞若密报,说两天来,情报局都派了特务跟踪公主,并且跟踪程度,还在不断升级。 秦世英听后非常恼火,当场便骂开了,立即召瑞若来见。 自从昨日公主特意来看他,还感谢了他对皇室的保护,让秦世英非常感动,回想公主对他客客气气有礼有节的举止,秦世英感动之余,下定了誓死保护好皇室的决心。 忠臣、直臣,常常感念君王情义。 此时,听瑞若说韩又凯派人跟踪公主,这不等于欺负公主吗?竟敢如此放肆,到底是谁给的胆! 于是,秦世英开始在心里下了一盘针对性的棋,准备遏制情报局的斗胆行为,同时,他也检验看公主殿下的聪明程度。 计划着的秦世英,拍拍脑门似是想起了一件事…… “瑞若,去年春天的时侯,先皇曾经吩咐本统领,说公主贪玩,安排几个便衣,见到公主出宫就跟着公主暗中保护。本统领依稀记得,好像已经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宫门卫队了呀,难道你们后来就一直没派人保护公主吗?” 瑞若见问,顿有失职之感,讪笑着欠身说,“禀统领,属下遵统领令,曾经派了四个兵,身着便衣暗中保护公主;可是,在春末的时候,暗中保护公主的四个兵,不小心被公主察觉了,在街上被公主当场折磨了一顿,公主让四个兵互相对打,不打趴下谁也不准停手,可怜那四个兵,个个都身负重伤爬着回营……” 秦世英不禁笑道,“哈哈哈……公主本来就喜欢玩闹嘛,去年春天那时候她不是还小吗,就这么被打了几下,后来你就不管公主了?你啊……” 瑞若想想也觉得好笑,“哼哼,禀统领,属下并没有不管,后来,属下没办法,又派了另外四个兵,照样身着便衣暗中保护,并再三嘱咐他们,要保持一定距离,不要再让公主发现,以免又被公主蹂躏半死……” 秦世英忍不住插问,“后来呢,不会又被公主发现了吧?唉,你说你的兵,怎么都不学机灵点!” 瑞若沉吟着感到不可思议地接着说,“后来,倒不是被公主发现了,而是在刚入夏没几天的时候,有一天,天气很热,这四个兵竟然莫名失踪了……” “失踪了?”秦世英惊讶道。 “是阿,那天,宫门守卫看到公主在太阳下山不久就回宫了,却迟迟不见暗中保护公主的四个兵回来,最初战友们都还没太注意,直到第二天早上早膳时分,才发现那四个兵根本就没回营。” 直到时隔一年半的现在,提起这事,瑞若两眼依然发懵。 秦世英一样也目光恍然地自语,“这还真有点奇怪……” 瑞若犹疑着小心翼翼道,“统领,您说这四个兵,会不会被公主整死后丢了或埋了?” “不不不,瑞若,你不要瞎猜,公主从前除了爱瞎玩外,她可不是个心肠歹毒的女孩,再说她每次出宫不就带一个侍女吗,你说她们两个弱女子,哪有能耐打死我们廷戍营人高马大又武功不凡的兵?” 秦世英已经喜爱公主,所以,他在瑞若面前极力为公主开脱辩解,可他们哪能想到,四个暗中保护公主的兵之失踪,却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人体”和事体,贺兰轻吟才令柳莺出手,还已经得到手下留情了,只是在智商上把他们变成了找不到家的小孩。 “可是统领,你没听说吗,公主可了不得啊,前两天在宫门口,轻轻一脚,就把一个冒冒失失、往车辇内探头的锥骑营士兵踹死当场,还飞出两三丈远,据说,脖子都被踹得陷入胸腔中……” “有这事?夸张了吧应该!” 秦世英早已在宫门口听说过此事,但没说得像瑞若这么夸张,昨天他刚见到公主,他无法想像,一副温文尔雅妍姿艳质的公主,怎么会有如此神力? “统领,属下句句是真……”说起公主那天的神奇一脚,瑞若显得有点小激动。 “好了,不说这些了,本统领且问你,那四个兵失踪后,你就这样对公主不管不顾了是吧?” 关于四个兵的失踪,为了断掉瑞若对公主的不敬想法,秦世英岔开话题,紧盯着瑞若问。 秦世英很明白,这种不利于公主的话题一旦在宫中漫延开来,将大大损害公主的美好形象,一个好好的公主,最后会被传成为心狠手辣的邪女子,这让对公主印象美好的秦世英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瑞若很忐忑,但却显出一副十分无可奈何的样子…… “禀统领,属下失职,属下该死!自从那四个兵失踪后,属下安排任何士兵都不愿意再去保护公主了,逼急了时,他们就一句话:反正都是死,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统领大人,您说……这,这……只能说是属下失职就是了,请统领惩处属下!” “哼,你呀,你呀!公主这么久以来在外走动,都没人暗中保护,你至少有问题也要向本统领作个汇报不是?公主没事就算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统领就是杀你十次八次都是轻的,哼!”秦世英气得手指瑞若骂。 猛然知悉公主在外走动一年多了都没人暗中保护,秦世英恐慌得不禁额上沁汗,此时,他真想踹瑞若两脚,鉴于瑞若是他心腹,也就让其便宜了。 瑞若见秦世英发怒,吓得连忙下跪磕头,口中不断喊着“属下该死”! “算了,起来吧,接下来你给我听好了……” 秦世英对瑞若再次下达了暗中保护公主的任务,这次他准备教训教训跟踪公主的情报局特务,同时,他也想考验一下公主的智商,以及公主对他和他的廷戍营,到底是不是很在乎…… 做出以上决定后,秦世英立即下令,从他自己的警卫连中抽出二十名精兵强将增派给了瑞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导戏? 当纤绣的车辇出了皇宫大门后,早已在后窗盯视跟踪者的海燕,自言自语道,“怪了……” 百灵听到海燕自语,立刻扑向后窗,她必须了解海燕口中所道出的怪、到底怪在那里。 睁大眼睛看清情况后,百灵心头不免一紧,随即,边转念边回身对纤绣说,“八妹妹,今天颇为奇怪,紧跟情报局三个跟踪特务后面的,昨日的另一组三人换成了一队八个人的便衣,而且那八人,个个身材高大!” 纤绣闻言略感惊诧,下意识地睁大美瞳,接着,目光在百灵靡颜上掠过之后,便顾自沉思开来…… 宁儿玉容一沉,心头便涌起一股憎恶,气呼呼道,“五姐姐,这韩又凯到底又想干什么!” 气呼呼地喊了一句后,宁儿霍地起身,作势也想上后窗看看,却被深思中的纤绣拉住,紧接着又轻碰了下宁儿,示意沉稳;宁儿不得已回身,殷殷注视纤绣,却见纤绣蹙紧眉心在思考,心下一愣,或是恍然她的公主姐姐居然具有一脑二用的功能。 于是,宁儿只能默默重新坐下。 “心怀叵测……得让五姐再好好看看……”百灵说着,再次向后窗外眺望,这次的眺望已经结合上她瞬间转念得到的意识,应该能够有新的释解。 一边,纤绣依然紧蹙双眉思忖着,仿佛此刻天地风云都在她思绪里辐射出的意识流中快速转寰…… 难道韩又凯因为跟踪几天得不到所以然,准备要采取什么强硬措施?抑或是螳螂捕蝉居然有黄雀在后?但不管怎样,纤绣于意识中可以谨慎确定,眼下皇兄还安在,韩又凯之辈,或是宫中新生的某种未明势力,碍于一副假道义嘴脸,在芸芸朝野众目睽睽之下,应该还不具备敢于公然对公主采取什么下作手段的胆量…… 但旋即纤绣又警惕地想到,以韩又凯的奸诈品性,要绑架、要控制、要关押或逼迫本宫坦白出什么,以其秉性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所派出的人都是便衣,便衣让人无法确认真实身份,对本宫采取强硬手段之后,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公然昭示朝野,公主遭匪人怎么样怎么样了,亦无不可…… 顺便还可以对朝野标榜一番,他韩又凯和情报局,是如何经心竭力地处处在注意公主出行,处处保护公主安全。 虽然意识到了这些危险,心里也生出一股痛恨,但纤绣没忘记,自己身边还有百灵和海燕两位神仙姐妹保护着她和宁儿…… 惹急了,要是让栗鸢和柳莺等众姐姐都知道了韩又凯的行径,哼,韩又凯,就是姐姐们不便杀他,恐怕也会让他变成独眼龙、或者瘸子!谁让他有眼无珠有脚不走正道呢,敢对她们的八妹妹下手? 想通后的纤绣,忍不住灿然一笑,问:“五姐姐,你刚才说,后面的八个便衣个个身材高大?” 纤绣一番畅想之后,再度琢磨起百灵的话,脑海中突然跳出新意识。 百灵见问,连忙从后窗回身座位,“是的,身材高大健壮!不过还请八妹妹放心,再走一段路,让五姐隐身去探个究竟,五姐感觉,那八个强壮的便衣,并非情报局的,倒像是廷戍营的兵。” 说着话,百灵嫣然一笑,伸手与纤绣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以此示意:别忘了,八妹妹身边还有神仙姐姐在。 被百灵握住手的纤绣,顿感心定如砣,同时,脑际霍然一亮,咯咯娇笑说,“五姐姐,今日不用姐姐们劳累,八妹妹终于想明白了,等着吧,今天八妹定让姐妹们看一出好戏!” 宁儿懵懂,睁大眼睛道,“说什么啊八姐姐,那么多人跟着,还能说是好戏?” “傻丫头,你没听清五姐姐说那八个便衣可能是廷戍营的吗,我认为就是。”纤绣拍了拍宁儿大腿说。 宁儿的“哦”还没出口…… 百灵忽地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娇笑道,“咯咯,我知道了,今日廷戍营的便衣,显然是要伺机收拾情报局跟踪特务!” 在后窗的海燕,基本看明白了后面状况,耐不住寂寞返身回到坐位,“五姐姐说得对,后面的八个便衣,看上去就是廷戍营的。” 宁儿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也该给韩又凯一点颜色看了,不然也太嚣张了,竟敢天天跟踪当朝长公主。” 突然在公主前头加了个长,宁儿明显在提示自己是当朝二公主。 “二公主,他就跟踪长公主吗,咱家老二、当朝二公主不也在车上吗,喝喝,是吧?”纤绣柳眉飞扬,加重“二”之音阶抖出宁儿言下之意,并且注视宁儿的眼神,宁儿认定那就是老狐狸才有的眼神。 脑门一麻,知道纤绣又要拿“二”说事了,宁儿干脆嗓门一扯唱起“二字歌”来,“我二,我二,我二呀二呀二,我的肚子,真的好饿!“唱到这,宁儿的歌声嘎然停住,按住肚子显出很饿的样子,等待纤绣、百灵和海燕因为她突然唱歌而大笑过后,不动声色首先问纤绣,“八姐姐,难道你不二吗?” 纤绣不知是计,回道,“我也饿。” 宁儿意味深长地“哦”了一长声后又问百灵和海燕,“五姐姐、七姐姐,你们呢,二不二?” 百灵和海燕异口同声说,“饿,我们都很饿!” 宁儿忍不住娇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八姐姐,五姐姐,还有七姐姐,咱们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八姐姐说,我也二,而五姐姐跟七姐姐也说了,我们都很二,没错吧?” 海燕嘴快,马上回答说,“是阿,都过午了,午餐还没吃,谁不饿呀!” 纤绣感到奇怪地轱辘双瞳,刚反应过来还是晚了一步,已听宁儿接着说,“很好,你们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们都二,是吧,以后你们就别再笑话别人了,都二了嘛,二笑二就没意思了不是?哈哈,哈哈,终于在一瞬间都二了!” 纤绣、百灵和海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出一副悔不当初神色来,虽然知道宁儿是在偷换字义,但没办法,一个个的刚刚确实都说出了那个象声字。 海燕不服地嘟噜,“十妹妹,我看你比韩又凯还狡猾!” 纤绣笑道,“死丫头,为了个二弄出这么多鬼花样,还唱歌迷惑人,你累不累呀!” 宁儿笑说,“原先看到你睁着老狐狸眼神时还真感觉到累,哼哼,现在终于不累了!” 百灵乐过后,心里对宁儿还是理解的,老说人家二,谁不急呀,从而以大局为重说道,“都二了,八妹妹,你具体说说,一会儿特务们要上演什么有趣的戏码给我们看?” “呵呵,姐妹们都理解错了,我要你们看的好戏,是一出由本宫亲自导的戏,并不是像你们所想的,看廷戍营的人怎么去教训情报局的人。”纤绣狡黠地闪了下美瞳说。 “阿?” 百灵、海燕、宁儿,均张大嘴巴异口同声惊叹,她们不明白,老八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是老鼠药呢还是大补药? “姐妹们,先问问你们现在二不二,咯咯咯,到了街上,要不要先去用午膳?”纤绣套用宁儿的狡猾故意以“二”代“饿”笑问姐妹们。 百灵等三人,已完全被纤绣的神秘兮兮吊起了胃口,正想着早点揭开那葫芦盖看看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呢,还哪顾得上饿不饿。 三人交换了眼神说,“有戏看、谁还饿!” “好,是你们自己说的不饿哟,那一会儿你们照常跟着我,我尽力导一出好戏给你们看,不过说好了,你们也没花钱买门票,至于最后好看不好看的,就忍着吧!” 不过看纤绣的神色,似乎这出好戏还不失精彩。 “行,不好看我们也认了!”百灵等三人娇笑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维护宫中势力平衡 对于车辇后的跟踪人员状况,纤绣心中霍然明白了其中究竟。 秦统领派廷戍营士兵着便衣暗中保护,让纤绣心生感激。 这说明,秦统领已经得报韩又凯派特务跟踪她的事了,纤绣还能猜测到,秦统领是在十分恼火的情况下,经过周密计划,才形成了当前的保护方案……秦统领的目的显而易见,他是想借此公开教训情报局。 今日秦统领的主动安排,让纤绣意识到似乎一切事物存在着某种奇妙,要不是日前在睿羽别院因为避酒怕得罪了姐姐们从而不得不去一趟廷戍营本部见秦统领,说感谢一下秦统领对皇室的忠诚是一方面,事实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作给百灵和海燕看的…… 从而,让秦统领与纤绣君臣俩之间达成了一种难得的默契,令秦统领在感念公主殿下的倚重中,对公主殿下产生了一种新的认识,才有了今日的臣心如炬…… 为此,纤绣在惊叹事物于转寰中存在奇妙之余,暗暗松了口气,毕竟,秦统领的忠诚对当前的皇室所面临的局面而言,可谓至关重要! 回过神来,处在当前,纤绣想,如果仅从好玩的角度出发,她和姐妹们一样,也喜欢看看廷戍营的士兵今日是如何教训情报局跟踪特务这场势将上演的好戏…… 但如今的纤绣,已经不是去年以前的她,为了好玩,可以不顾大局、不顾他人感受,不顾因双方的摩擦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所以,今日纤绣暗中作出决定:不能让廷戍营的便衣出手教训情报局特务的这场戏上演。 不是不能,是绝对不可! 如果让这场武戏轻易开演,其结果将大有可能令宫中目前的大局就此失去平衡……,对于其中的重要性,纤绣先前便已深度斟酌过。 她很明白,宫中现有摆在明面上的两大势力,便是廷戍营和情报局,在目前局势下,相互牵制,势均力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平衡的后面,暗流虽然汹涌,但相互之间都存在着忌讳。 情报局的靠山,也可以说是实际操控者,为手握朝中重权的萧楠融。 而廷戍营在军中根基深厚,有三万驻扎都城的都卫军为翅羽,身后还有一支由皇甫巴赫将军掌控的五十万劲旅镇北军。 若论武功与战力,从廷戍营整体素质看,自然比情报局强上许多,即使是韩又凯麾下直掌着的牛逼哄哄的锥骑营,对廷戍营也不免忌惮三分。 并且纤绣深知,一直以来,韩又凯都在想方设法打破这种平衡,他历来把廷戍营和秦统领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拨之而不舒爽,这在几天来借严历被杀,情报局在宫中所表现出的丑态,就已经显而易见不言而自明了! 以韩又凯的品性推测,他并不是很在乎严历被杀,他只是希望严历是被廷戍营的人所杀。 一旦被其捏到证据,抓住把柄,将造成秦统领因对廷戍营管理不善,对属下约束不严,以廷戍营士兵擅自残杀朝廷官员为借口,向辅国团请惩或请调秦统领…… 若发生这种情况,秦统领无疑将处于严重被动局面中,韩又凯想一步步控制廷戍营的阴险目的,无疑将随之达成。 所以,之前为了把袁练刚和三五八顺利转移出宫,纤绣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她决不能把火扯到秦统领身上,使得秦统领因此而失去对廷戍营的掌控,从而让韩又凯在宫中肆无忌惮。 虽然说之前护送袁练刚和三五八出宫让纤绣感到棘手,也曾心怀忐忑,并费尽心机,好在有轻吟姐姐的事先安排,和众姐妹们的同心协力,险险的顺利护送出了袁练刚等人……但这在纤绣心里,也已经成了她处处提醒自己小心谨慎的前车之鉴。 昨日在廷戍营本部见到秦统领时,她还没忘了给秦统领一个泛泛的暗示,她相信秦统领的智商,一定明白她在向他暗示的意涵,能够反应到袁练刚等人已经安全出了皇宫。 否则,估计今日秦统领或还依然纠结于防范情报局对袁练刚、三五八两人的追查,哪会有心思搞出今天这大阵仗,用八个便衣,以保护公主为名,准备对韩又凯派出的跟踪特务实施教训? 同时,纤绣也已领会到了秦统领对她的重视,理解到秦统领今日以此发给她一个信号:从今日起,无论如何,廷戍营都会在暗中保护公主殿下。 心感秦统领的关怀,纤绣想,决不能让韩又凯拿捏到秦统领任何不是的把柄,以此企图打破宫中两大势力平衡,轻易让韩又凯达到控制整个皇宫阴险目的!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廷戍营的士兵对韩又凯的属下出手,她必须想办法坚决阻止! 还有一个不能让廷戍营教训情报局的原因也一样至关重要,因为,昨日情报局的人曾目睹她进入廷戍营本部,这件事,韩又凯肯定已经得报…… 那么,如果今天廷戍营的士兵在街上教训了情报局跟踪她的特务,韩又凯必定认为,公主已经发现了情报局派人跟踪,所以才跑到廷戍营求助,让廷戍营派人保护,并且,还要求廷戍营的人当场教训情报局的跟踪特务…… 纤绣强烈意识到,如果让韩又凯这么认为,事情就糟透了,韩又凯会很自然地产生联想,公主为什么这般害怕情报局跟踪,其中难道会没有重大原因?韩又凯显然会因此确定,说明公主每次出宫必有猫腻…… 结果呢,将惹来无尽烦恼,到那时,必定会被韩又凯死死盯住,那才叫真正的寸步难行…… 纤绣了解韩又凯,只要怀疑在他心里未解除,对于跟踪,或者比跟踪更厉害的死盯,他就绝不会轻易罢手,即使后面有廷戍营便衣暗中保护,韩又凯也会再想出一百种办法来应对…… 结果是,昨日在街上的一场对情报局跟踪特务的戏耍,首先是浪费时间等于零,其次,因为她,廷戍营的人和情报局的人,将在她身后形成长期的公然对峙! 所以,今日两方人马将要发生的摩擦,纤绣必须坚决阻止,而阻止又不能让自己以公主的身份公开露面阻止,必须阻止得巧妙,让韩又凯看不出任何端倪,还得让他做出一番自我检点,给他一杆意外的回弹球。 同时,通过阻止廷戍营士兵的出手,她还想达到另一个目的,那便是,让韩又凯就此自行结束对她的跟踪! 这看上去如同天方夜谭的想法,对纤绣来说,也就在这短短时间的斟酌与思忖中,却已然胸有成竹…… 第一百五十章 差点吓死本二宫 车辇到达街上,宁儿吩咐车夫依然把车停在昨日方位。 情报局跟踪特务,今日只剩下昨日新增的那一跟踪组,神情中整体看上去显得无可奈何,这让他们其中有人曾生出不如上前线思想的差事,的确让他们有某种诚惶诚恐感觉,随着公主车辇停下,他们也已经在不远处驻步,不敢掉以轻心地睁大眼睛注视车辇,显然是在等待公主动静后,他们再考虑怎么行动。 由于担心公主有可能会乘车辇往城外走,所以,他们今天依然骑着马来,只是进入街区后,由于人多,同时见车辇速度也已缓慢,他们才下的马。 此时,他们牵着马,依然避于路边隐蔽处。 特务们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公主的车辇上,也许他们从来就没考虑过,螳螂捕蝉,有可能黄雀就在身后,这种危险的局面,做为情报局特工,他们本不应该不有所察觉和反应。 可就因为把整团脑细胞形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公主身上,所以才会忽略一些不该忽略的细节,宛如下了几个月阴雨后的人们,突然看到原本总是乌云密布的天上出现了期待已久的太阳星星月亮般,整个身心只系于天上。 廷戍营的八个便衣,个个表情严肃,紧跟于三个特务十多步之后,凸起的厚实胸肌,似乎要撑开衣裳往外裂,尽显其体主之凶悍。 做为超级将士,身体就如将领,四肢及各部位如若士卒,时时以待体主意欲,绝不客气地对敌人出击。 车辇停下后,纤绣在车后窗瞄了一眼,看那情报局特务身后隐蔽着廷戍营便衣之架势,让她联想到老鼠在猫嘴边的情景,心里感到非一般好笑。 她未曾预想,情报局的特务简直跟猪似的,就懂得傻傻地紧盯本宫不放,后路都已经被人抄了,还一点没发觉。 她很怀疑这三个人是不是情报局的特务,就像是韩又凯从街上临时顾的钟点工,一点特务所应具备的警惕性都没有!如果真是情报局特务,像这么傻的特务,也最多只能算蹩脚三四流的,怪不得昨天能够轻易地蹂躏他们一顿又一顿…… 这让纤绣此时心中,对昨日的成就感不免打了折扣。 原来是死耗子……哼哼,廷戍营的弟兄们可不是瞎猫,本宫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入口的鼠粮! 带着三个“侍女”下了车辇后,纤绣在车辇边伸了个懒腰,琢磨着,怎样巧妙地把廷戍营便衣引到适合的方位,同时,还得让情报局的跟踪特务,也能够不错过一个画面地看清本宫导的这出戏;并且,还得让他们听清戏中每一句台词。 离开车辇向街上走了十多步,宁儿故意滑落手上一个小物件,弯腰去捡的时候,偷眼瞄了下后面,见情报局特务照样和昨天一样,留下一个人看住马匹和车辇,另外两个人已经保持着一定距离跟了上来,同时,她发现,廷戍营便衣从原来的八个,变为六个,依然盯于情报局特务后面…… 宁儿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究竟,廷戍营的人应该是留了两个、盯住看马匹和车辇的那个特务。 听到宁儿对后面情况的轻声描述,纤绣灵机一动,便很自然地拐入一家胭脂铺,三个姐妹也以侍女的姿态,紧跟主子进入店铺。 这家胭脂铺不像平常想象中的那么小,除了主卖胭脂、水粉、唇膏外,还卖女人平常用的化装器具,以及耳饰、脖饰、发簪、指甲油等等,纯属女人用品荟萃、品种齐全并不失精致的高档店铺,不说超级,绝不低于高级。 情报局跟踪特务,见公主进入通常只有女人才会进去的胭脂铺,明白男人的不宜,犹豫了下,只好拐到胭脂铺对面一个木器店门口站住,目光紧盯住胭脂铺不移。 廷戍营便衣们见状,很是恼火,几个人嘀咕了几句什么言语后,干脆直接快步走到胭脂铺门口,六个人齐刷刷地一字摆开,以此挡住对面两个情报局特务紧盯胭脂铺的视线…… 所列出的阵势,明显就是准备公开招惹情报局特务的架势。 两个跟踪特务,见对面出现六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挡住他们视线,无济于事地踮了踮脚尖,心头开始恼火…… 但由于不明人家来路,也不知人家意欲何为,加上人家人多个子又大,跃跃欲试地踮了几次脚尖后,恁是没敢上前理论。 隐于店内偏僻处的纤绣,看到外面两拨人马所展开的架势,以及双方所处的位置,正是她之前在脑海中策划时希望出现的型态,顿时心中不禁大喜,霍然间,如是千朵万朵姹紫嫣红的花儿在纤绣眼前竞相开放…… 神情一副优雅的纤绣,暗暗大喜中悄悄对身边的宁儿耳语几句后,由宁儿在前她在后,返身一展主子派头,出现在胭脂铺门口,容颜显得庄严而不容侵犯…… 遵照公主姐姐导演提示,宁儿刚想作出狠一点姿态拉开序幕,可当她一步跨于台阶上时,映入眼帘的是廷戍营便衣们个个高大强壮的身板,心里倏地感到一阵发毛…… 略为犹豫,宁儿咬了咬牙,壮起胆子下了两级台阶,接着又上前两步,举起因无法控制而抖了一下的纤手,从廷戍营便衣队列身后拍向列队中间的一个便衣肩膀…… “喂!……” 虽然宁儿声音略颤,还是让肩膀被拍的廷戍营便衣误解为有人在背后偷袭他,心里一凛,下意识转过身来便是一声大喝,“谁!”同时,挥臂、扎马步,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吓得宁儿在心里娇吟一声“妈呀!”便倒退了两大步,顿感胸口小鹿乱撞…… 旋时,惊慌中的宁儿还是硬起头皮尽力平息心头慌乱,意识到自己此刻重任在身,是这出好戏的开幕人,职之所在而重要;并且身后还站着公主姐姐为她撑腰呢,尽管便衣士兵使出了一套凶悍的防御招式,猛然间的确有点可怕,平静后的她马上反应出自己是二公主:切,差点忘了,本宫虽然排行居二,但也还是你们的主子,怕你们,这不弄反了吗! 于是,宁儿深吸一口气,觉得必须摆出二公主的威严来…… “是本二宫,怎么的!” 这边,另五个廷戍营便衣听到动静,几乎同时转过身来,便见一个身着内宫服饰的绝美女子,容颜严肃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领头的便衣组长钱震,看清了宁儿打扮,猛然意识到一定是公主随侍,连忙挥手,示意被拍了下肩膀的属下,收起还依然张臂握拳的动作。 纤绣见状,知道宁儿从未经历过这么近距离被人突然使出招数的场面,尤其面对的是这么一群人高马大的壮汉,心里发笑着暗中嗔了句宁儿:没出息,就知道窝里横! 钱震嘴角一牵,露出一抹温和笑意,对于刚刚好像听到的“本二宫”,三个字,钱震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他依稀认得公主殿下,并且知道公主殿下并没亲姐妹,又哪能跑出一个“本二宫”来?加上宁儿此时也确实是侍女打扮,所以,钱震认定是自己听错了。 微笑着的钱震正要躬身向宁儿打招呼,却一时拗口于称呼,是喊姐姐呢还是喊妹妹?他知道正常情况下喊各宫的侍女是应该喊姐姐,因为她们是主子身边的人,喊姐姐才显出一份尊重,但钱震看宁儿年龄也就在十六七岁间,甚至有可能更小,以他将近三十的年纪,喊姐姐会不会遭人家怪罪? 这让钱震一时犯了难……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敲山震虎 正当钱震绽着笑意犹豫不定时,耳边已经响起了一声女子虽蕴怒、闻之却动听如天籁的声音…… “哼,廷戍营的吧,你们够胆,竟敢跟踪本小姐!” 纤绣玉臂环胸,身姿婀娜婷婷玉立,丹凤美目凝恼圆瞪,一股怒气蕴于靡颜,厉声呵叱。 钱震心头一震,这才见到侍女身后不远站着公主殿下。 “小的拜见公……小姐!”略显惊慌的钱震,连忙摆了摆手,率领全体便衣士兵伏地跪拜。 公的小姐?有这类不男不女的小姐吗!对于钱震在惊惶中的口误,宁儿扭头瞄了眼身后的纤绣,差点没忍住笑。 宁儿为何扭头,纤绣当然明白,心里嗔了句“死丫头不顾场合”,便翻了个对这场合而言可谓两用的白眼。 面对廷戍营这些一向忠于皇室的士兵们如此跪拜,纤绣暗自略觉心有不忍,但为了大局,只能一咬牙继续她的计划,“起来吧!” 众便衣一骨碌翻身起来后,钱震诚惶诚恐一笑,准备说明他们并不是跟踪,而是保护…… 纤绣还能不明白他想解释什么?这种说明或解释,纤绣是不会让钱震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等于也告诉了对面的情报局特务,那这出戏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而且前一瞬她那白眼也算是白翻了! 硬了硬心肠,猛地一挥手,纤绣娇喝声起,“别找借口!听着,你们六个,排列队形,指捏两耳,五十圈蛙跳!” “阿!”另五个廷戍营便衣,连同钱震,听到公主令下,异口同声惊呼。 纤绣靡颜一沉,“不服是吧?加十圈!若再次发现你们跟踪本小姐,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便宜了!蛙跳,开始!” 钱震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众便衣更不敢怠慢,在钱震带领下,立即拉开距离列起长队,下蹲,指捏两耳,就着街道,整齐地如青蛙般跳起圈圈来。 监视于对面的情报局两个跟踪特务,从最初的不明就里,到听清了公主怒喝出的每一个字,完全明白了个中原委,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些人高马大的便衣是廷戍营的兵。 但他们有点想不明白,廷戍营便衣,到底是跟踪公主,还是暗中保护公主? 再看到公主一脸的怒气,以及在地上狼狈蛙跳的廷戍营便衣,吓得赶紧龟缩到已开始积聚的看热闹人群后面去…… 胭脂铺门口的大街上,没一会儿时间,便聚集成了人山人海,有人不时地喝起倒彩,有人莫名鼓掌…… 好在看热闹的人都很知趣,再怎么挤来挤去,中间都留足着跳圈范围。 一时间,胭脂铺门前混声杂起欢腾不止。 见到围观人群越聚越多,纤绣在百灵和海燕保护下,已悄悄转身退入胭脂铺。 宁儿之前被吓得半死,在转身离开前,还报复性地圆瞪杏眼,对廷戍营蛙跳着的便衣狠声扔下一句话,“听着,你们自己自觉跳满六十圈,否则更重挨罚!哼,敢跟踪我们!” 扔下这句话后的宁儿,不免自觉汗颜,内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马后炮,哑响,简直是丢了二公主名头的人,给二公主的牌子抹黑,尤其是差点笑出来,可以说已经砸了二公主的牌子! 情报局跟踪特务透过人缝,看到公主从人群中退走,其中一个碍于职责,心慌之下问另一个,“兄弟,我们要不要跟上公主?” “还跟个屁呀,你小子也想跟廷戍营的人一起蛙跳吗!”另一个狠狠瞪了同伴一眼狠声啐道。 “那如果今天把公主跟丢了怎么办?” “跟丢了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后如实向局座汇报了。” “也只好这样了!嘿嘿,要是公主今天发现的是我们,此时在路中间受苦受难的就是我们了!” “你以为呢……好在公主今天还没火呢,要是惹火了她,再来宫门口那么一脚……唉,老子真的受不了了!”这是昨天想干脆上前线那个喊出来的。 最后,两个情报局跟踪特务,深感后怕地转身退入身后的木器店中,向店主各要了一杯水,在那慢慢喝着,一边还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跳了大约一个时辰,终于跳完六十圈,廷戍营众便衣个个累得筋疲力尽满头大汗,舒了口气后跌坐在地面上。 同时,围观人群“哗哗”地爆出一阵又一阵掌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得具备多棒的体能才能够连续完成六十圈蛙跳! 喘了几分钟粗气,钱震突然记起,得向公主殿下销跳,否则还算不算已经蛙跳完毕? 虽然累得有点不想动,但钱震还是立马急匆匆地弹身而起,拨开正慢慢散去的人群,来到胭脂铺门口寻找公主殿下。 一抬头,便见到之前的那个公主侍女,脸蕴霜雪挺立于胭脂铺门口台阶上,向他重重挥了挥手厉声道,“小姐说了,今日就算便宜你们了,今后若再发现你们跟踪,别怪本小姐更加重罚你们!” “是,小的知罪,小的谢小姐手下留情!”钱震躬身向胭脂铺深深一拜。 之后,钱震快速转身,带着五个便衣一脸悻悻地匆匆离去。 不离去又能咋地?经过这六十圈蛙跳,他们想要再教训情报局特务,恐怕也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宁儿在向钱震转达公主话的时候,故意说得大声并含怒气,目的是要让情报局的特务完全听清楚,感受感受跟踪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 两个跟踪特务见廷戍营的人累得一身是汗、腿脚迟钝脸色讪然地走了,心里为之寒颤并忐忑不已…… 可是,再怎么心惊公主,想到他们的老大韩又凯那嘴脸,情报局特务也还是得硬着头皮,准备继续执行他们的跟踪任务。 人群终于慢慢退去,原本是隐身于木器店门边看向对面胭脂铺的两个特务,正好清楚地听到了公主的侍女正在传达公主的话,狠声教训廷戍营头目,料想公主此时还在胭脂铺中,原先的他们,一直就怕公主趁机消失。 根据情况交换了下眼神,两个特务开始轻声嘀咕起来。 他们认为,韩又凯不断地派他们跟踪公主,就是得了某种臆病,人家公主本就是正常的上街购物,正常的上街玩,有什么好怀疑好跟踪的,比如今天,公主要是有什么别的行为,大可趁乱离开嘛,干嘛还要在胭脂铺等着人再来跟踪? 当两跟踪特务还在交头接耳时,已见公主在侍女的簇拥下,精神焕发地从胭脂铺出来,并且两个侍女还提着几只装满物品的大包小包。 这不明显地表明,人家公主就是上街买东西呀,简直是! 估计两特务早已在心里把韩又凯全家上下臭骂了一遍又一遍。 …… 之前,纤绣从混乱人群退入胭脂铺后,仅向百灵、海燕、宁儿三姐妹吩咐了一句话,“不要乱走动,今天就在胭脂铺多买点东西。” “谨遵殿下旨意。”均惊叹于老八今日大手笔的三个姐妹,决心把侍女本分进行到底。 出了胭脂铺后,海燕提着最大的一包东西,随步提着几小包的宁儿和空手的百灵身后,跟着纤绣向车辇停放方向走去。 这不,公主买好东西就回宫去了嘛!依然跟踪在后面的两个特务,相互点了点头,确定了公主一点问题也没有。 到此,两个跟踪特务严重意识到,如若无端再继续跟踪公主,到时候一旦被公主发现,下场恐怕比廷戍营便衣更惨! 这一点,特务们总算是猜对了,今日纤绣忍着心疼折磨廷戍营便衣,就是为了告诉韩又凯,本宫可以折磨廷戍营的人,难道还不敢折磨你情报局的跟踪特务? 韩又凯如若一如既往再次派特务跟踪,她决定当场把特务们折磨进太医院,来吧!有种再来! 这就是纤绣先前对韩又凯很可能就此鸣金收兵的预判。 坐上车辇后,宁儿向车夫吩咐了一句“回宫”,车辇起动,往皇宫方向而去。 即将接近宫门时,纤绣因为深感歉意于保护她的廷戍营将士,一直往外探视,希望能够看到料想也正往回走的他们…… 终于在接近宫门时,见到了已经不像去时那么雄纠纠气昂昂的八个便衣背影…… 纤绣默默在心中跟他们道了声对不起,她想,就此事,方便的时候,还应该去见一下秦统领,当面跟他解释原委,以便让秦统领向那八名将士作个传达,安抚安抚将士们无端之下被她折磨的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添油加醋的汇报 韩又凯端坐于偌大办公室宽大办公桌后,正在听取跟踪公主返回后的三个属下向他作详细汇报。 三个奉命跟踪公主的特务中,其中一个留在公主车辇停放处不远盯住车辇兼顾自己的座骑并未亲历胭脂铺前所发生的惊心动魄之过程。 另两个特务,心情有点小激动,争先恐后穿插着向韩又凯汇报情况,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把今天跟踪公主所发生的全过程向韩又凯作全面汇报…… 两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很希望他们的头就此能够结束跟踪,他们很担心,倘若继续跟踪,在不注意之下如果被公主发现,恐怕会被公主当场整得死去活来,毕竟已经活到这份上了不容易,不想就此弄不好被公主折磨致死,生命的可贵让他们倍感珍惜。 “只是属下们不明白,廷戍营的人,到底是在跟踪公主还是保护公主……” 汇报至末,其中一个特务轱辘着眼珠子嘟噜了一句。 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在告诉他们的局座,公主就连暗中保护她的廷戍营便衣都不想让他们跟着,更别说我们这些心怀不轨的情报局特务了。 汇报完毕后,另一个特务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不可隐瞒公主曾经脱离视线的事实,便十分坦率地再次向韩又凯报告,“局座,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向您请罪……” 韩又凯抬眼盯着三人看了一眼,不动声色道,“说说看。” “局座,是这样的,蛙跳开始后不久,街上的人便聚集得越来越多,在胭脂铺对面监视公主的我们,发现公主的侍女见人多了起来,便护着公主退出人群……当时我们根本就无法挤到对面再行跟踪公主,没办法之下,我们只能看着公主离开我们的视线,想今天肯定是要跟丢了,只好等着局座该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我们了……” 听起来该特务这句话是在坦白请罪,但其中蕴含着穿针引线的深意,先把当场混乱局面描绘给韩又凯,让韩又凯脑海中马上产生出“完了,公主肯定趁乱遁了”的意识,然后连上一句请罪受罚的话,在韩又凯的意识中制造了个悬念…… 看来,这两个特务还并非如纤绣先前想象的那样是死耗子。 “后来呢?”韩又凯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有一丝掩盖不住的紧张向外流露。 “后来,六十圈蛙跳结束后,人群开始退去,我们在胭脂铺门口看到公主的一个侍女正在代公主训斥廷戍营小头目,那侍女厉声开口:‘小姐说了,今日就算便宜你们了,今后若再发现你们跟踪本小姐,别怪本小姐加重惩罚你们!’等到廷戍营小头目唯唯诺诺行了个礼转身带着他们的人灰溜溜走了以后,我们立即怀疑,公主是不是还在胭脂铺里?当我们正准备想办法靠近胭脂铺一探究竟之际,正在这时,便见到公主带着三个侍女,提着在胭脂铺内买的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从胭脂铺内走了出来……嗨,看到公主后,我们总算松了口气!” 两个特务看来还是不失智商的人,他们先前设置了悬念后,现在又把情节作出调整,同时还把他们尽职尽责的心加进去,再把一些细节作了夸张描述……就一个目的,跟踪公主不如上前线,希望他们的头能够就此下达收兵命令! 向韩又凯描述的特务,最后“嗨”了声还做了个轻松下来似的身姿,想这鸟从前肯定学过唱戏,不具备戏剧学院的功底,还哪敢在韩又凯面前添油加醋地表演? 那小特务整出“轻松下来似的身姿”后,还没恢复到正常,心情也还没有完全舒畅,却见韩又凯抬眼哼了一声说,“要是公主没在胭脂铺,从而你们跟丢了公主,你们还会向本局如实汇报吗?想又会像先前一组那样,编瞎话糊弄本局吧!” “属下不敢!”三个特务闻言,心头一惊,连忙跪下磕头。 这玩笑可开不得,三个特务意识里很清楚,要是惹得韩又凯不相信从而发怒,结局还不如被公主折磨死。 韩又凯终于站起身来,盯着跪在地上的三个特务沉吟片刻,中途蹙了两次眉之后说,“好了,你们先回营去吧!” 三个特务如释重负,站起身后还没忘了问,“局座,明天我们是不是还照常跟踪公主?” 韩又凯皱了下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怎么安排会通知你们。” 三个特务挺身敬礼,随后倒退三步转身离开韩又凯办公室。 特务们到了楼下,抬头看天,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天空是这样的美丽,虽然西边残阳如血,但在此时特务们眼中,仿佛就是身着鲜艳衣裳欲要翩翩起舞的美少女…… 属下离开后,韩又凯手撑颌下,小踱方步,开始思索属下们汇报的情况…… 他记得,去年年初时,廷戍营曾派出四个便衣士兵暗中保护公主,哪成想,没过多少天就被公主发现了,从而被公主当街折磨得死去活来,还身负重伤,最后,听说是爬着回到宫门口的。 韩又凯明白公主的个性,她爱玩,也瞎玩,出门却只带侍女,少则一个多则三个,她不喜欢被人跟着,尤其讨厌被男性跟着,她认为,一个女子整天被男人在暗中窥视,等于把一个女孩家的私密全都暴露了! 她很不自在,也很反感。 所以,当时才对廷戍营的士兵下了狠手。 从这一点说,一样只是臭男人的韩又凯,还与公主做了换位思考,感受并口味着一个少女身后整天总跟着一群大男人会是什么心情……为此,韩又凯觉得十分同情和理解公主,要是换成他,肯定也恼火。 韩又凯还记得,当时先帝还在位,公主折磨了廷戍营士兵的第二天,还向先帝耍了一通赖,嘟囔说父皇不通人情,让女儿难堪。 以今天公主再度教训廷戍营的人看,无论是跟踪还是暗中保护,公主都不喜欢,而跟踪的严重性,就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了! 至于属下们不明白廷戍营的人是在跟踪公主还是在保护公主,是因为他们不明就里,廷戍营身负保护皇室之责,跟踪公主干什么?而老韩我,身负窃国大任,自然是大不一样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理解不理解都正常 同时,韩又凯认为,今天所发生的事,充分表明了前一个跟踪组的确在胡扯! 公主既然发现了他们的跟踪,尽可以当场把他们像折磨廷戍营士兵一样折磨半残后随手一扔走人,何必搞那么麻烦,还需要施展什么幻术妖术,把你们引入什么什么的岔道?你以为公主要跟你们躲猫猫玩啊! 通过几天的跟踪,看来是老韩我多虑了,说明公主爱玩的秉性未改,依然还是没事了就爱上街,至于公主以前上街一般不坐车辇,可最近上街老坐车辇这一问题,韩又凯想到,公主已经长大了嘛,总不能像以前、还是小孩子时那样,随意抛头露面招摇过市…… 况且,公主还把原本外观豪华的车辇,作了平庸改动,显示出公主已经懂得体察民情的心理。 这让韩又凯十分欣赏。 虽然在对公主的看法上,情报局几个高层首脑在会议时意见略相左,但韩又凯还是以他认为对公主够了解之基准予之力排。 这或许也因为是韩又凯心底里原本就不想伤害公主的潜意识在作怪。 尽管如此,可韩又凯的内心也因此不免复杂,面对公主的某些怪异行径,他还必须找出通顺理由来说服自己,以至使得有一个关键问题让韩又凯想了很久才“明白”,那便是,为什么廷戍营停止暗中保护公主后这么久,又重启暗中保护公主的行动,而且又是在情报局实施跟踪的这当口?而昨日正好公主又去了趟廷戍营本部,此中有什么关联和猫腻呢? 深思良久,韩又凯得出了一个结论…… 公主去廷戍营本部,百分百的可能,是去问责秦世英。 推敲起来,事情的起因还在于老韩我…… 为什么? 就因为前两天在皇宫门口,自作死的属下锥骑营士兵,不知死活冒冒失失的竟然把猪头探进公主车辇,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廷戍营在宫门口的守卫竟然没有一个士兵上前保护公主,虽然公主一脚结果了那猪头兵,但对廷戍营的气依然未消,所以她必须找秦世英出这口气…… 而秦世英被公主问责后,才又自作主张派出便衣暗中保护公主,以致招得公主再次恼怒,今日这才又当街教训了廷戍营便衣一顿。 从这一点看,韩又凯很怀疑秦世英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以至于本来是想拍公主马屁,最后却拍在了马腿上! 踢疼了吧? 这就是韩又凯顺理成章想“明白”的关键问题。 听起来理由十分充分,也应该说甚为理所当然,同时,对秦世英的智商问题显然还有待商榷。 经过许久的仔细斟酌和分析之后,韩又凯觉得,应该暂时停止对公主的跟踪,因为,根据跟踪结果,已经完全可以表明,公主并不存在不轨行为…… 再则,就自己属下那些特务的小身板,不得不承认比不过廷戍营士兵的雄壮,万一在跟踪中不慎被公主发现,不被当场折磨死才怪…… 到时侯,恐怕公主还会找老韩我,甜甜地道一声:韩叔,本宫并不知道他们是韩叔的属下哦,本宫怎么会想到,韩叔会派人“保护”本宫呢,韩叔,本宫是因为不小心……对不起了韩叔…… 面对公主,老韩我又将情何以堪? 思来想去,韩又凯最终果断决定:暂时停止对公主的跟踪! …… 当韩又凯被弄得七荤八素之际,廷戍营本部,秦世英办公室也不消停。 此时,廷戍营宫门卫队长瑞若,带着被公主当街折磨后的廷戍营便衣护卫组组长钱震,坐等秦世英办公室,等待老大下连队处理完事后接见。 身材高大强健的钱震,直到此时,脸上神色依然彷徨…… 从街上带着被公主折磨得全身乏力的弟兄们,尤其是在情报局特务灼灼目光注视下,灰溜溜地一路踏着委曲而落寞的步伐回到宫门口,心里越想越感到倒楣,加上弟兄们在耳边的抱怨鼓噪,让钱震更加为之心烦。 一路上,钱震都在深究原因、思量究竟,可还是没想明白;看当时架势,公主面对两拨人,一拨情报局的,一拨廷戍营的,怎么就偏偏找廷戍营的茬? 难道公主还没意识到有情报局的特务在跟踪她? 还是公主认出了廷戍营的弟兄们,事实上并不认识情报局的人? 廷戍营的弟兄大多身材高大,又常在各宫执行过保卫任务,公主认得,或者好认,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情报局的跟踪特务,明显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以绝顶聪明而闻名的公主殿下,就没感觉出他们是在跟踪她的特务? 诸多的问号,在钱震脑海中滚动缠绕,归根结底,他就觉得委曲,也替弟兄们感到委曲。 对于公主殿下历来不喜欢背后有人跟着、盯着,这一点钱震是理解的,每个女孩家,无论是公主还是侍女,都有着偶尔不期然的动作或隐私,被人时时刻刻盯着,实在会感到十分不自在,因此让她感到恼火,应是理所当然的…… 钱震也知道,去年那四个保护公主的便衣士兵,被公主蹂躏得在床上休养十几天才得已恢复,钱震觉得,以这种方式保护公主,惹得公主反感的情况下,对弟兄们而言,的确存在很大风险,但还会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那时的钱震还不是很理解,公主为何把暗中保护她的人弄成那样,后来经过弟兄们常常提起此事,不时谈论和分析,以及猜测了诸多因为,钱震才慢慢地理解了公主的之所以…… 虽然原先很理解公主心情,可今天钱震为何又变得不服气? 问题在于今天比较特别,是他和弟兄们遵照秦统领指示经过一番计划之后才带着弟兄们跟随于情报局特务身后的,本意就是要狠狠收拾收拾情报局跟踪特务,把情报局特务嚣张气焰给灭掉,完全是为公主殿下解围而来的…… 最后呢,没收拾到情报局的人,自己和弟兄们反而被公主殿下给收拾了一顿,收拾一顿还不要紧,主要是,在情报局特务跟前丢尽了脸面。 这让钱震感到非一般的戾气! 所以,钱震回营后,跟队长瑞若诉说抱怨了一通后,逼着队长一定带着他来见统领,他要问问统领,这是什么道理,接下去还怎么暗中保护公主,除非找不要命的弟兄才敢上! 与钱震同在统领办公室等待着的瑞若,见钱震脸上神色变幻无穷,知道这小子的脑海在翻腾不止…… 瑞若骂着安慰道,“钱震,公主才几岁呀,你小子又几岁了?没完没了的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不休,想不通是吧,我跟你也一样啊,知道吧?可是,想不通也得想通啊兄弟,大哥相信你会慢慢想通的。” “只是,只是……”钱震还想申诉。 “只是什么只是,我想哪天你小子要是成了公主或皇子,比现在的公主还霸道也说不定!要想想,人家是小女孩,又是公主,是吧?”瑞若不愧是队长,还是挺苦口婆心的。 军队中的基层官员嘛,本就身兼严父与慈母之双职,该凶的时候凶,该柔的时候是一定要柔的,如同钱震面前的瑞若。 当钱震蠕动嘴唇还想再说什么时,秦世英带着一阵风,一脚踏进了办公室……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危险考卷 老大回办,脚下生风,容颜神色捉摸不透…… 瑞若和钱震霍然而起,挺身立正向秦世英致以军礼。 秦世英不说话时,如若脸色再稍沉,全身上下会透射出一股摄人威严。 跟着统领身后进来的勤务兵,为统领倒了杯热水后,同时也给瑞若和钱震原来的杯子添了水。 坐下喝了口水后,秦世英唇边闪过一丝微微神秘窃笑,转瞬,目光肃然扫向瑞若和钱震,显然是明知故问,“你们这是……不会又怎么了吧?” “嘿嘿,今天钱震带队保护公主,又被公主发现,当街、还当着情报局特务的面,折磨得筋疲力尽。”瑞若干笑了声,一副为难模样。 瑞若自觉,眼前的他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昨天在这里,因为暗中保护公主的事,就已经被统领批了一顿,今天他是真的不想来,可又实在顶不住钱震的逼迫,只好咬咬牙硬着头皮来了,他很怕又会被老大啐上几大口再臭骂一顿。 原本就职于秦世英警卫连的钱震,与秦世英的关系也算不一般,此时的模样是一心想诉苦,一副祥林嫂表情+,哭丧着被风霜刮过的脸,适时在秦世英面前展现,紧凑配合瑞若为他宣出的诉苦开篇…… 此时的钱震,可没心思去体谅瑞若,考虑其接下来会不会被老大骂。 秦世英只是淡淡掠了眼钱震那写满委曲的脸,忍不住发笑…… “哈哈……小公主有个性,有特质,很对本统领脾气!” 瑞若和钱震闻言,心里顿时打破五味瓶,他们本来预想着老大听了情况汇报后会安慰两句,然后再开解一番,那样,钱震那颗受伤的心,伤口也就得到了愈合神药,心理上也就此得到些些平衡……可是,结果完全出乎钱震和瑞若预料,未曾想统领听了情况后却哈哈大笑,笑过后还夸上了公主。 闻言后的钱震,立时涨红了脸,准备抗议。 大笑过后,秦世英才狠狠瞪了钱震一眼喝道,“不服是吧,我看你就是个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大肥猪!说说当时的详细情况吧,看看是不是跟本统领预想的一样。” 没得到一丝安慰反招骂的钱震,感觉当头被淋了一桶泔水,只能所求助目光再次投向瑞若,却发现瑞若也是一脸惶惑…… 见统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被骂一通却是猜不透统领心思的钱震,反而变得扭捏起来,以深感丢人的口气,详细诉说了日里情况全过程…… 汇报完情况,钱震和瑞若同时向统领投去迷蒙目光,仿佛就像两只灯座损坏了的手电筒,晃而不定。 “你们不用这么可怜兮兮的看着我,首先,我代表公主,向弟兄们说声对不起……真是的,行了吧!” 听统领突然以怪异语气说出这句话,瑞若与钱震,惶恐之下虽然心中明亮了下,但感觉那就是雷雨将下前的电闪,一闪即灭,并没有让钱震受伤的心得到即使些许的安抚,且是更不明白统领大人心中的之所以然了。 事实上,今天是秦世英想试试公主的智商高低,以及公主是不是在乎廷戍营和他秦世英;这是一份危险的考卷,答对了满分加,没答对零分减…… 既已决心誓死保卫皇室,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嘛,秦世英想证实,公主是不是值得他秦世英为之去死的人,这是一种英雄心中的气慨。 对于当今朝廷变幻着的局势风云,以秦世英的聪明才智,又怎能心潮平波…… 秦世英虽然痛恨韩又凯那帮人,也愿意为皇室付出忠心,但关键是,一颗沉甸甸的忠心,还希望托付在有能力有智慧的明主手中……英雄若向末路迈步,脚下还须奏出一曲悲壮挽歌! 秦世英愿意尽忠而死,但他希望,是为值得他为之去死的明主而死,那样,他才会感到死得其所,死得重于某座山。 所以,廷戍营统领秦世英今天是与欧阳纤绣公主殿下在玩一场赌局…… 昨日上午,同样在这个办公室,秦世英特别吩咐瑞若,今天必须挑选八个身材高大而健壮的士兵暗中保护公主,保护过程中,视情必须给予情报局跟踪特务以教训…… 挑选八个身材高大而健壮的士兵,秦世英的意下是为了让公主容易辨识,明了这些便衣是廷戍营在暗中保护她,首先让公主感念一番我秦世英对她的忠诚;并且,让公主在车上看到车后架势后,很快就会意识到,今天廷戍营所派出的便衣,是准备教训情报局跟踪特务来的…… 那么,公主意识到这种异常情况后,做为十分了解目前宫中两大势力对峙状况的她,如果任之事态自然发展,或者只为了一时好玩,或者想着就让廷戍营便衣教训一顿情报局特务,以此出一口被无奈跟踪了几天的恶气,从而得到即时快乐…… 倘若眼睁睁让两方人马的冲突在她面前发生,且还抱着欣赏一出好戏的心态,这说明什么?说明公主目光短浅,智商也不过平平,同时,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在乎廷戍营和本统领死活,只是认为廷戍营众将士以及本统领理所当然地要为她卖命,为皇室卖命…… 这便确定了一个不争事实,公主并不是他秦世英要为之不惜付出生命的明主,他只能对今天的赌局认输。 而将来廷戍营向心何处,归附何人,就很难说了,只能凭我秦世英自行主张。 相反的…… 公主针对情势,心中感慨我秦世英保护的同时,立即便能意识到情况不妙,为了不让秦世英我和廷戍营落把柄于情报局跟韩又凯之手,公主便会想方设法阻止廷戍营便衣对情报局特务出手……以此保护宫中两大势力平衡。 倘若以不露痕迹的巧妙方式成功阻止双方将出现的摩擦,便说明公主殿下智商超群,也十分在意廷戍营众将士和秦世英我…… 这样的明主,我秦世英还不为之死而后已?夫复何求! 不过,今日公主设计出以“蛙跳”来折磨钱震等人做为阻止方式,却是秦世英没想到的,这让他感到非常好笑,好笑的同时,不禁于内心对公主殿下更加予以赞赏,赞赏公主不但好玩且绝顶聪明! …… 办公室中,秦世英掏心掏肺地几乎把心都掏出来放在瑞若和钱震面前…… “瑞若、钱震,你们知道本统领为什么这么坦率地把心中的秘密都告诉你们吗,因为,本统领已经把你们视为心腹,倘若有一天,你们出卖了本统领,就算本统领有眼无珠!” 完全明了了秦世英用意的瑞若和钱震闻言,忙不迭跪下相继道,“统领对属下的信任,属下惟以死相报,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言重了,言重了!”秦世英上前一步扶起二人。 两人起身后,依然惊叹不止,对于公主殿下今日以“蛙跳”方式阻止廷戍营将士出手公开教训情报局特务以保秦统领和他的廷戍营不被韩又凯诟病,手法之奇妙以及所具有的绝顶聪明之行径佩服得连连翘拇指。 秦世英笑道,“钱震,现在不委曲了吧?” “嘻嘻,嘻嘻,不委曲了!今后属下就是被公主殿下亲手打死,属下也觉死得光荣!” 终于舒出一口服气的钱震,悻悻之笑挂于脸上,看上去就如一个被家长打了一顿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在那里的小孩…… 第一百五十五章 深度解读 钱震是个真正的军人,性格直爽,言行一致,有委曲,在心里藏不住,有喜悦,全挂在脸上。 此时的钱震,脸上神色已经从原本的大海波涛汹涌,恢复到内陆的平湖秋月,而内心,却对公主殿下赞叹不已。 扫了眼钱震神色,秦世英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微笑,“瑞若,让你派出钱震的护卫队前,之所以没办法跟你预先透露本统领的意之所在,怕透露了,你小子在钱震面前就演得不逼真了,这一点,你就不要怪罪本统领了。” 能对两个属下如此的细微抚慰,便能看出秦世英是个心思缜密、又不失八面玲珑的将领,具备这种素质的将领,绝不乏为之誓死效忠的属下。 瑞若灿然一笑说:“哪能呢,说怪罪言重了!今后属下,只知道誓死执行统领使命,决不多问一句为什么!” 略一沉吟,秦世英继续说,“嗯,你们刚才听本统领说了这么多,对公主殿下是不是感觉已经颇为了解了?差也!本统领觉得,你们,包括本统领,对公主殿下的了解也还只是一小部分,本统领先前就在斟酌,今日公主殿下倘若按本统领的事先预想在街上反是折磨了弟兄们,她除了为我们廷戍营着想而极力维护宫中势力平衡外,似乎她顺便还想达到另一个目的……” 瑞若和钱震交换了下眼神,发现对方的眼神中,均写着茫然二字。 “统领,属下愚钝,请统领指教。”瑞若诚恳对秦世英露出央求目光,边上的钱震一样显出求知地点着头。 秦世英笑道,“哼哼,本统领也只是预猜测,但猜测准不准,明天应该就知道了;也就是说,明天起,大有可能不会再有情报局的特务继续跟踪公主殿下!” 秦世英如此推测,令瑞若和钱震在茫然中更加感到匪夷所思。 于是,两人均显出十分懵懂地眨巴起眼睛。 纵观孚国朝野,就连韩又凯都不得不承认秦世英智商之高,甚至对其还不乏惺惺相惜之感。 什么线索浮上秦世英的脑海,便可举一反三,从诸多线条牵扯的可能性中,能够准确地检出最有可能的一个线头。 所以,韩又凯虽然对秦世英恨之入骨,却不敢对秦世英以及廷戍营轻举妄动,并且有一点最让韩又凯忌惮的是,他本身没有武功,更不说具备所谓多少星的综合战力,而秦世英就不一样了,他自身的综合战力就已经达到了八星,甚至超过八星,足足的一个不好惹的高手…… 这对毫无武功的韩又凯来说,某种意义上很致命。 所以,韩又凯不得不需要暗卫在身边保护,而秦世英就没有姓韩的那么麻烦,他不但自己可以啃硬骨头,并且在廷戍营中,达到七星左右综合战力的属下就不下十个,这也正是让韩又凯感到十分头疼和忌惮的现实。 不说远的,就眼前的瑞若,别看他外貌随和,一副书卷气偶偶流露,其综合战力,便已达七星之上。 最可贵的是,秦世英的作风与韩又凯一样不相上下,也是雷厉风行的人,也是个不贪财,不恋色,对本职兢兢业业的大将。 但由于秦、韩二人所处的职位不同,所面对的敌人也不同,所需要筹划的策略大相径庭,所以,从整体说,韩又凯在谋略方面无疑更胜一筹。 这一点,从韩又凯得到萧楠融首肯之后,悄悄命令慕容不胜以百万毒狼野战集团军的精锐兵力、暗暗分散驻扎于离都城百里范围对都城呈包围之势的谋划中,其才能便已体现得淋漓尽致,这便是韩又凯在大局观筹谋中的超人智慧。 所以,这也正是秦世英与其无法比拟的一点。 毕竟秦世英所考虑的就只是如何保卫好皇室连带朝廷。 慕容不胜所掌控的毒狼野战集团军,绝对是萧楠融暗中苦心经营的一支绝密嫡系机动部队,无论在装备上还是士兵强悍程度,均仅次于长期驻守北境与聿国伐南军对峙着的镇北军,虽然在实战经验上与镇北军不可同日而语,但在战员数量上却是多出镇北军整整两倍而不止。 同时,在兵器配置上,军费、军饷上,萧楠融一向予以明显倾斜,在韩又凯费尽心机的关顾筹谋下,并且,其隐秘程度,就连身为皇帝的欧阳和唯,也就是在最近才有所发觉,从而在惊心之下马后炮式地密旨英九豪除了追查国帑去处外,安排密探深入调查这支军队的秘密存在状态。 这支暗曰之为孚国“毒狼”的野战军团所具有的一百八十万战员,驻扎之地分布巧妙,查其隶属根本不存在“毒狼”编制,每一部属都只是隶属于某一地方部队在进行长途援战演练中,但其指挥系统却秘密体现出大军事家的调兵、布兵格局,以排列于距都城仅百多里范围内堪称孚国战略要义的枢纽上为状态,长期演练包围与反包围、对抗与反对抗战法,一可阻挡孚国都城外围地方及野战各部队的异动,以及邻国对孚国的用兵企图,二可快速反应支援任何一处地方或野战部队的对外之战;如果孚国处于太平时期,朝野安定的状况下,这支部队便是将来萧党窃国成功后的大孚之护国根基。 由于这支部队以及其机密的方式存在并被牢牢掌控于萧楠融和韩又凯手中,也让略有察觉的秦世英感到很无奈很无语。 自从先帝宾天后,面对年轻并缺乏帝王之才的当今皇上,秦世英早已意识到了皇室的不妙,为了回报先帝的青眼有加,并履行皇甫巴赫将军的郑重嘱托,能够更好的尽职尽责保护好皇室,先帝宾天不到两个月时,秦世英就已经悄悄把家眷送回到远离都城的乡间,省去将来后顾之忧…… 这便是秦世英这位大将对皇室的赤胆忠诚。 今日对公主智商和品性的一试,让秦世英终于在心底里认定了明主,就此使他下定了绝对决心,无论将来如何,都将以年少的公主殿下马首是瞻…… 所以,秦世英对公主殿下今日之举所要达到另一种目的的猜测,并非凭空臆想,而是经过深思之后的顿悟。 秦世英深思过后所得出的谨慎答案是,殿下今日以教训廷戍营便衣为名,实为敲山震虎,她要让韩又凯明白,她可以教训廷戍营便衣,难道就不敢教训你心怀叵测的情报局特务? 在未明示其中所悟内涵之前,他的猜测,很让瑞若和钱震感到不解,甚至匪夷所思…… “阿?难道韩又凯怕公主……还是怕我们……” 瑞若感到十分惊讶,至于为什么,他和钱震均是一头雾水。 “都不准确,韩又凯那混蛋脸皮比城墙都厚,他承认怕过谁?只是今日经公主这么一闹,他会觉得,再继续跟踪公主殿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其中原因,可能有三…… 一是,他们跟踪了公主几天,并没发现公主存在任何异动; 其次,他知道我们廷戍营已经在暗中保护公主,再跟踪,也觉得碍手碍脚; 三最重要,公主殿下今日当街折磨弟兄们,除了考虑到大局而不得不为之外,事实上达到了杀鸡给猴看的效果,让韩又凯终于明白,再派特务跟踪下去,万一被公主发现他们跟踪,到时候反过来折磨死几个特务,不但白死,还丢了他的情报局脸面,倘若公主再借题发挥闹到朝堂上,韩又凯敢承认他的属下是因为跟踪公主才被公主整死的吗?” “哦,属下终于明白了!哈哈,殿下真的太不一般了!” “等着看吧,我们的公主殿下还有后手呢,韩又凯以为死了个严历就太平了吗?哼!”秦世英伸了伸懒腰最后说,“哎,老子也饿了,走,到食堂陪本统领喝两杯去!” 瑞若和钱震高兴得跳起身来,尤其是钱震,起先委曲得饭都吃不进去,此时,才感到着实饿得很……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不敢松懈 芬芳宫门口,百灵、海燕、宁儿刚跳下车辇,便喊饿连天。 或许,直到此时,她们才意识到,中午好像没用午膳,无论悲伤与欢乐,在激动中,食欲通常会被暂时淹没,待到大脑细胞开始安静下来,最先反应给中枢神经系统的便是,需求补充机体能量之欲望。 宁儿马上去找思琪,让思琪吩咐膳房多做几道好吃的菜,并备上一坛百灵又爱又恨的“青红”。 从街上回来的一路上,姐妹们在车辇中为今天的事欢乐打闹,并逼着纤绣,要她详细说说当时是怎么想到弄出这么好玩的戏码来…… 对于姐妹们的不知所以然,纤绣十分理解,在朝廷通盘局面中,她的思维一直受到痛的冲击,偶尔的相互逗乐,也只是她这个年龄段的天性使然,姐妹们只关注和经历着局势的片断,其间牵扯到整个局势的利与弊,她们自然不会如她那样感受得那么深刻,类似于受了伤的人,伤口有多疼,只有挨刀的人自己知道…… 面对姐妹们的好奇追问,她只能先搪塞,并以这会儿太累为借口,眯眼装作很困,因为今日的一番举动所能产生的结果,纤绣脑海中并不能感受到欢乐,甚至还掺杂着诸多若隐若现的担忧。 她还必须理清某些尚未明确的头绪,才能够对姐妹们做出系统交待。 进入芬芳宫后,趁宁儿带着百灵和海燕去安排吃的喝的,纤绣信步上了二楼,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整理脑海中缠绕不清的思绪…… 走了今天这步临阵应变而下子的棋,虽然之前在车辇中曾经有过一番深度谋划,但在纤绣此时此刻的心里,依然略感忐忑,因为她过于了解韩又凯,心里才会有不安的感觉,以她所了解的韩又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心思古怪,难以捉摸…… 面对正常,却非要以不正常而行之,这就是韩又凯的卓绝手段。 去年的时候,未与轻吟姐姐相遇前,父皇还安在,那时的纤绣,不知道什么叫忧愁,以寻找空荡荡为目的,不知不觉中变得疯玩,也曾经把廷戍营暗中保护她的人,折磨得半死过。 想想那时候,一为好玩,随意仗势欺人;二也是气不过,整天被四个大男人在身后窥视着…… 而今天,折磨廷戍营便衣的意义完全不同,仅仅从大局出发而论,今天的主要目的已经完达,但是不是能够让韩又凯就此停止跟踪,还存在着诸多的不确定。 所以,纤绣琢磨,如果除去原先预想的,韩又凯若还依然继续安排特务跟踪,她或将采取像折磨廷戍营便衣、或者更狠点折磨情报局跟踪特务以外,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应对方法?她觉得必须策划一个更有效的、不那么暴力的预应对方案予之备用,来摆脱假如韩又凯还依然继续派特务跟踪? 否则,将无法往下进行对奸党展开逆袭计划。 毕竟,跟踪她的特务也只是在执行韩又凯的命令,以暴力方式折磨他们,还真不是纤绣的初衷,她依然会有于心不忍的感觉。 而廷戍营的士兵,经过今天的被折磨,会不会继续对她实施保护? 可问题是,如果廷戍营依然派便衣继续暗中保护,想想这也是个大问题,后面暗中跟着七、八个人,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全无秘密可言……同时,还不敢排除韩又凯的心思就不会动到这七、八个保护她的便衣身上,如果保护她的廷戍营便衣中某个人被韩又凯渗透或者暗中拉拢,对她来说将是致命的! 这一点也让纤绣感到很是不安。 斟酌轻重,纤绣觉得,有轻吟姐姐对她的关注,以及百灵、海燕两姐姐的实时跟随保护,事实上比起廷戍营便衣的保护不知已胜过多少倍;所以,她觉得廷戍营便衣的继续跟随保护,暂时或许已成多余,甚至还颇为累赘,更甚之处,存在着韩又凯借机伸手渗透的风险……对于个体人性的弱点,轻吟姐姐也曾经对她有过教导。 但又该怎么跟秦统领说这个事呢?秦统领完全是出于好意,随便去拂人好意,也是会让人难堪的! 此中的关键难为之处是,又不能告诉秦统领为什么。 然而,让纤绣绝对没想到的是,她今天经历了一场秦世英对她的是非大考…… 今天,只要她的意识力与决断力稍有偏差,很可能就此便失去廷戍营对皇室的忠心,更不说对她的忠心! 子在手中,是否下,如何下,如若不慎,弄不好就是一步生死险棋。 纤绣很明白,在她脚下,一路荆棘,抬起腿,每走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否则…… 好在她很有分寸,完全站在廷戍营的立场考虑问题,同时对秦世英,除了尊重外,一样设身处地体谅他的难处,担心秦世英因不小心而遭韩又凯算计。 当机立断的行为,完全出于内心中多种因素聚集而成、经过缜密思考所作出的正确决断,从而令纤绣采取了阻止廷戍营便衣教训情报局特务的断然决定…… 最终,赢得了秦世英摆下的生死而毒辣之赌局,从而令秦世英欣然为之心服口服。 但整个事件的发生到结束,纤绣一直认为自己是导演,而事实上,秦世英才是安坐幕后,手持指挥棒的总导演。 这一事实,纤绣也许将永远被蒙在鼓里,按秦世英以世故而狡猾的心态,寻求忠诚归宿的这种品性,已然信服的他决不会轻易向公主袒露心扉,重要的是,现在的秦世英,再面对公主,也已经不敢造次,剩下的唯有尊崇…… 平常不很经常上二楼的纤绣,此时,在二楼走廊上踱步整理思绪的她,突然感受到二楼竟然这般的清静和安宁…… 在一片宁静中,相伴着偶尔鸟儿拍翅、微风摇曳小树枝叶,小溪循环潺潺涓动……能为身心暂时带来惬意。 从前爱玩爱闹的时候,硬是把自己公主闺房安置在一楼,在人气满满的一楼,她觉得不会令自己感到孤单,生活起居也方便许多,不会与侍女们产生陌生距离感,避免众侍女对她产生一种高高在上的压抑。 这一刻,喜好仿佛在一瞬间就变了,如今,百灵和海燕基本已经常住芬芳宫,和宁儿一样,都成了母后的干女儿,纤绣想,干脆从明天起,四个姐妹一起都搬上二楼住,这样子商量起事情也方便,想要策划什么行动或方案时,也不用刻意去回避或者防范着侍女们,谁知道韩又凯是不是也在芬芳宫安插着女特务,或者拉拢和压制了某侍女成为暗藏在芬芳宫的女间谍? 偶然中让她做了这样一个决定,心情也似乎一下子开朗了许多……同时,经过一天午膳都没时间用的折腾,此时的纤绣还真感觉到了饿。 正准备转身向楼下走的时候,到处找纤绣用膳的宁儿,突然出现在面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安然是一种奢望 天,从傍晚转瞬进入夜晚的那一刻,朦朦胧胧中,人的心里会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空落落,而在空落落心情下,似乎会感受到一种灵魂被暂时抽离躯壳的忐忑和无助……正在这一刻,宁儿突然出现在纤绣面前! “二公主,想撞死长公主好上位是吧?” 差点与宁儿撞了个满怀的纤绣,待看清是宁儿后,安抚着一时加速的心跳,嗔道。 宁儿妩媚一笑,“嘻嘻,知道长公主殿下在想重要事,没敢出声喊;只是姐,你不饿吗?五姐姐跟七姐姐都等着你一起用膳哦。” 纤绣挽起宁儿臂弯,说,“是啊,还真饿了。” 要不是因为错过了午膳感到特别饿,估计姐妹俩此时又要打一场嘴仗。 从百灵和海燕来到芬芳宫起,她们的膳席便都安排在偏房,这样的安排,就是在刻意回避侍女们,什么事情一旦刻意了,便会让人感到不自然。所以,纤绣越发觉得,干脆搬上二楼来挺好。 姐妹们入席后,相互粲然一笑,便狼吞虎咽了起来,这也证明了一点不争事实,温饱的人不光思淫欲,还免不了互相找碴、抬杠、打嘴仗,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吃饱了撑的”。 要让其安静,最好的办法就是饿其几餐,再不行就几天。 吃了一会儿,大家都感觉不怎么饿了,百灵的眼睛便瞄上了“青红”…… 宁儿心领神会,咯咯娇笑着为每人递上一只酒杯。 “我有个建议,明天起叫侍女们把二楼整理一下,我们四姐妹全搬上二楼住,这样喝起酒来怎么闹都没人知道,姐妹们说说好不好?”纤绣以征求意见的口吻询问大家。 百灵和海燕,以神仙身份,这一段时间毫无怨言的跟着她,保护她,为她做这做那的,还扮上了侍女,让她真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她觉得,平常应该多尊重百灵和海燕一点。 听到纤绣的提议,三个姐妹自然举双手赞成,尤其是宁儿,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对于二楼环境,宁儿从心底里喜欢,向往得她平素里有空了常常上二楼享受一番美好与宁静,那是一种能让人身心充分感受到安然的典雅幽境。 一直盯着“青红”瞄的百灵,趁机提议说,“为庆祝我们乔迁之喜,大家干一杯!” 宁儿连忙为每人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姐妹们都高兴地举起杯,相互碰杯一饮而尽。 刚刚放下酒杯,纤绣一抬眼便见侍女思琪神色迟疑地探进头来,似乎有事要禀告。 纤绣知道宁儿跟思琪很要好,可能有着爱乌及乌的缘故,她平常对思琪就没怎么摆过公主架子,常常以微笑相对…… “宁儿,让思琪进来吧,应该有什么事。” 正在为百灵和海燕斟酒的宁儿,还没发现思琪在门口的动静,听到提醒,回过头,果然见思琪向她点点头,示意有急事。 宁儿连忙起身到门边,拉住思琪手,“思琪,什么急事吗,殿下让你进来说,你就进来吧。” 思琪脸颊一红,扭捏着不太想进,虽然感觉公主平常对她不错,但碍于百灵和海燕也在场,还是显得莫名局促。 像思琪这样得到宁儿青睐并视其为姐妹的侍女,原本便是因为较为本份有分寸,得到宁儿的亲近后,就更加时时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了,尤其在处事方面,也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学得更加周到圆润。 对主子公主殿下,懂得保持一种若即若离,任何细节上,都不敢超越宁儿之上;如今,宁儿已经成为她的二主子,她的想法也变得简单得多,凡事均以宁儿马首是瞻便是。 宁儿很了解颇为内秀的思琪心思,淡然一笑小声问,“思琪,说说是什么事?” 思琪低声说,“门口来了两个廷戍营的兵,说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殿下,我本想代收,他们说必须亲手交给殿下。” “有这事?”宁儿轱辘了下双瞳,嘟噜道,有点不解其中之意。 没等思琪回答,宁儿便返身对纤绣说,“八姐姐,思琪说,廷戍营来人,送了一封什么信,要亲手交给姐姐。” “是吗?这么神秘,难道是秦统领的信?” 说着话的同时,纤绣已经站起身来,她隐隐感觉这封信的重要性。 “五姐姐、七姐姐,你们先喝着,八妹出去办个事就来。”纤绣对两人微笑了下说。 百灵开玩笑道,“公主殿下请随意,我们几个侍女自己喝。” “宁儿,酒酸了吗?”纤绣一本正经问。 宁儿傻傻地笑说,“没有阿,“青红”香得很。” “那我怎么闻到一股浓酸味呢?”纤绣扫了一眼百灵说。 百灵终于听出老八的弦外之音,喊道,“七妹,帮五姐抓住老八,痒痒她……” 海燕几天了都没空跟百灵抬杠,正难受着呢,于是,向百灵伸去巴掌说,“抓住可以,付费。” “小妮子,前世没见过钱是吧!”百灵打了下海燕伸来的巴掌。 “是阿,五姐姐前世钱多,那就给七妹点呗。”海燕翻着能气死人的白眼,慢悠悠说。 百灵站起身来拍桌子道,“死蹄子,来,我们先对干三杯。” 海燕眼皮都不抬地“哼”了一声…… 闻到了火药味,宁儿连忙哈哈笑道,“五姐姐、七姐姐,八姐姐人都没影了,你们还在争啊。” 经宁儿提醒,百灵才反应过来,但依然把账算在海燕身上,“都怪这死蹄子,才让八妹妹溜走了。” 海燕见百灵准备耍赖了,正色道,“五姐姐,你在姐妹中最大,能不能有点家长样子,人家八妹妹不是有要事吗,你还叫我抓住她?” 百灵被海燕怼得一时无言以对,想想海燕说得没错,于是,只好端起酒杯说,“好吧,五姐自罚一杯就是了。” 宁儿向海燕丢了个眼色,端起酒杯道,“我陪五姐姐干了这一杯。” 海燕接宁儿示意,连忙也端起杯子,“五姐姐,我和十妹妹一起敬你!” 灿烂阳光,瞬又回到了百灵靡颜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诺忠信 膳席上的争端刚刚平息,纤绣便回到了偏房。 宁儿边为纤绣斟酒,边迫不及待问,“姐,谁来的信呀?” 纤绣自袖中抽出信函递给宁儿,靡颜上禁不住绽开如花的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一种无法阻止和隐忍的笑容,这一笑灿烂得能够让日月无华。 接住信函,回眸纤绣笑容,宁儿心里一动,旋即对信中内容更加充满期待。 展开信纸刚要准备看,便感觉百灵和海燕对着她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宁儿暗笑一声,干脆对着信函念出声来…… 殿下钧鉴: 闻讯殿下今日教训了微臣属下,经微臣认真思量,不禁为殿下之举拍案叫绝! 纯因微臣一时气愤,忠心蒸蒸想为殿下出口恶气……幸蒙殿下拨乱反正! 此时想来,微臣汗颜,纯因微臣考虑不周,举措鲁莽,险留二柄予人,日后恐将后患难测,以至失主动而罹被动。 殿下智慧,微臣五体投地,拜之再拜! 殿下珍心如日月中天,微臣悉之涕零。 殿下视廷营为手足,惜微臣为臂膀,微臣及属下,均已感怀。 夜临之际,微臣以明月为誓,自今之后,廷营与微臣,将誓死追随殿下,诚望殿下不弃! 此致殿下:微臣率廷营众将士虔诚再拜,谨祝殿下安好! 秦世英躬拜。 …… 信刚念完,百灵便忍不住首先击掌叫好! 宁儿也已经被感动得目泛泪光。 海燕虽然也感动于信中措词,但其中究竟却依然不太明白,她知道,今天八妹妹反过来去折磨廷戍营便衣,绝非为了好玩,或为了耍公主威风,但想破了头,却没想出其间关系到什么重大的问题…… “八妹妹,是不是该为姐妹们科普科普的时候了?” 百灵和宁儿听海燕开了口,心里无不迫切想知悉其中机枢,便同时向纤绣投去殷殷目光,尤似赶了很长、很久的路之跋涉人,渴望来一口润心清水一样,瞳眸中透出的期待显得急不可耐。 最先,纤绣匆匆看了秦世英的信之后,就已经让她高兴得想跳起来,此时再听宁儿念了一遍,内心又有新的感触,秦世英的信,事实上就是一纸忠心的承诺。 几天来,对于廷戍营的忠心程度,纤绣持忐忑心情,可以说,在看到这封信之前,她并没有十分的把握敢肯定,掌控于秦世英手中的这支卫戍精英部队,是不是能够以生命效忠于皇室…… 在纤绣总体考量中,她不得不想到,廷戍营只是由于皇甫巴赫将军的缘故,才按例履行着臣下本分,履行保护皇室和朝廷的职责…… 由于皇兄与婉儿之间的事产生了异端,她已经很急切地担忧于一种可能性的发生,那就是,如若皇甫巴赫将军得到密报,从而知道了皇兄跟婉儿的事,因为面子以及皇甫家族利益,将对皇兄生出异心,这种异心一旦难忍而暴发,廷戍营必将遵皇甫将军示下而为之…… 同时,整个都卫军也就不用说了,更是以皇甫巴赫将军马首是瞻。 这将会是什么局面?这将是一种会让皇室在毫无抵抗之力下一夜之间丢掉江山,丢掉皇权,从此让皇室开启了终将化为尘土飞散空中的结局开端…… 于皇兄不幸宾天之时,如果还幸运,在萧楠融和韩又凯一时善心未泯下,还能让母后和自己灰溜溜苟活着离开孚城……但这种可能显然非常低,也非常令人不齿,就连自己都会觉得宁愿死也不可接受。 再退一步说,倘若没有轻吟姐姐在背后支撑着自己,恐怕此时的本宫,一筹莫展之下,也只能找个没人的角落,躲在一边黯然神伤,甚至当众号陶大哭…… 所以,秦世英的这封信具有千斤重,让纤绣久来悬于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 读过秦世英的信,完全可以把秦世英的信理解为,即使皇甫将军因皇兄对他的不尊而恼怒,都卫军也变了,至少,秦世英掌控下的廷戍营不会变…… 至少,在皇兄因不治而不幸西归前的这段时间,能够在廷戍营的暗中助力下,对国贼萧党采取一系列行动,让他们也尝尝不好过的滋味。 当然,对皇甫将军得知皇兄与婉儿的关系后将会发生如何的不良后果之猜测,纤绣本着父皇在位时对皇甫将军的隆恩,她很希望,皇甫将军不会太过计较于皇兄的拖延大婚行为,让欧阳家将来在不得不自行离开孚城前,有一个不丢人的善后…… 但那是纤绣不得已中的最后打算,自从上午从杨韦口中得知皇兄与英九豪曾有密谋之后,不但让纤绣斗萧信心大增,从而也让她于霍然间下了最大决心,那便是,她要极力扭转目前弱势局面…… 并且让纤绣自己都感到惊奇的是,竟然在她隐秘内心深处,还似乎起了某种强烈的化学反应,隐隐地生出一种尚且拿捏不准的心思:倘若皇兄有一天无奈不治而宾天,她不认同朝野和祖制的所谓规则,她要用实际行动问问天下,因何女性就不能当皇帝? 难道女人天生活该就只是相夫教子的料吗?她不信,也不服,她想推翻百年祖制,她要扭转朝野固有意识,她要让朝野看看,有朝一日自己将带着一片诚诚爱民之心、怎样登上皇帝宝座,怎样打败聿国令其归顺,怎样统一这个天下百姓赖以生存的次陆星球! 在如今局势下,这让任何人闻之而不得不为之色变的幻想,或者也仅仅只是隐藏于纤绣内心中反抗萧党的一种强大动力,还或许是纤绣心里最为不切实际的理想,而理想通常很美丽,现实却一定很残酷。 此时此刻,面对姐妹们的不知所以然,纤绣嫣然一笑说,“今天折磨廷戍营便衣,是为了平衡廷戍营与情报局在宫中的势均力敌……” 纤绣为了让姐妹们完全知悉其中利害,以便心中都有个数,细细地把今天的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分析给姐妹们听…… 大家听了纤绣的细致分析,为今天纤绣的出手不禁喝彩,从而也让姐妹们进一步了解了纤绣的心思有多么缜密,并具有多么快捷的临场反应能力。 最后,纤绣说,“据我判断,明天起,韩又凯有可能将停止对我们的跟踪,哈哈,不过说好了,我也只是根据一些客观情况所作出猜测,是不是准确,目前还不好说,姐姐妹妹们明天就知道了。” 宁儿深思后说,“我知道,是因为八姐姐杀了廷戍营的鸡,吓坏了情报局的猴,所以,韩又凯怕八姐姐对情报局的人也来个折磨半死!到时候,他们也是有冤没处伸的……人家会说,活该,谁让你敢斗胆跟踪公主呢,死了也白死,咯咯咯,八姐姐,十妹猜得对不对?” “这也算是个原因,但还有很多其他原因……”纤绣对宁儿赞许地点点头说。 “八妹妹,那再说说呗!”百灵和海燕意犹未尽要求道。 宁儿知道大家今日都累了,尤其是公主,她都有点心疼了,见百灵和海燕意犹未尽,连忙打圆场…… “五姐姐、七姐姐,反正明天就能验证了,留点悬念才好玩嘛!” 百灵和海燕觉得宁儿说得对,赞许地点头。 果然,没过一会儿,聊着聊着一个个口中不知不觉下相继便呼出哈欠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期待谜底 由于多日几乎不曾停歇地连轴转,纤绣确实感到了累,好在昨晚收到秦世英的诺忠信,心情总算宽了许多,一觉便睡到了大天亮。 此时,能听到外面鸟儿的喳喳声,眼睛还是睁不开。 有俗语说,天光眠,夹骨肉,是天下两种最香的方物。 粘在骨头上、以及骨头夹缝里撕下来的肉,能不香吗? 而天亮时睁不开眼的那一觉,只有心静如水的人,才有福享受的美容养生觉,当然惬意之极。 自从发现皇兄龙体中毒起,几天来,纤绣就没睡过什么安稳觉,甚至也没正儿八经地、安心而知味地用过一餐膳。 母后不明朝中情况,以及皇兄龙体险疾,杨韦虽然也算家人,但却顶不起个梁,整个欧阳家,只有自己,不得不勉强挑起这副重担,即使很重,感觉到了不堪重负,也得咬着牙挑起来! 纤绣一直想不明白,父皇,皇爷爷,以及一代一代祖上皇帝,怎么都不懂得多生几个皇子皇孙,以至使得欧阳家族多少代下来,人丁居然还是如此单薄。 如果父皇有兄弟,自己也就有了堂兄弟,即使皇兄不幸西归,也还有堂兄弟可以接棒皇兄龙位,那样的话,孚国江山还依然在欧阳皇室手中。 有着兴旺的欧阳家族,萧楠融与韩又凯之辈,也不敢轻举妄动,少了许多可乘之机,只要萧楠融或谁生出不臣异心,父皇的兄弟一旦发觉,父皇再怎么受谗言所惑,也会予以防范。 所以,面对现实,纤绣觉得,也只有她必须挺身而出极力保住欧阳家江山不落于国贼之手了! 在似醒非醒似梦非梦中,脑海中浮动着的意识与幻想,让纤绣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沉得就想这样永远睡去,从此无需再面对残酷的局势…… 而百灵、海燕、宁儿三个就不一样了,虽然昨日也累,也想赖床,但心里吊着悬念,让她们怎么也赖不住床,迫切想要揭开今日情报局特务是否继续跟踪的谜底。 起床后的百灵和海燕,希望她们的八妹妹也早点起床,直到洗漱完毕,还没见老八人影,两人忍不住悄悄来到闺房边听动静,感觉闺房内还依然悄无声息的,正要抬手敲门…… “七姐姐,不可,就让八姐姐多睡一会儿吧,行吗?算十妹求两位姐姐喽!” 宁儿早就防着百灵和海燕来这一手,她可不希望她们轻易吵醒纤绣,所以一直都在暗中关注她们的动向,及时地拉住了海燕敲门的手。 从前没事到处玩的时候,有时白天玩得特别累了,纤绣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也常有,宁儿十分了解纤绣,在目前局势下,本来只负责玩的她,肩上忽然压上了一副沉重担子,每天,甚至每时每刻,都要小心翼翼地考虑应对方略,似乎每走一步,脚下都布满荆棘…… 这比起从前的玩,瞎玩,即使疯玩,不但身体累,而且心更累。 所以,从内心而论,宁儿暗中很是心疼她的长公主姐姐,为了让她能够稍为放松,有时还故意去惹她,纯为了逗她一乐。 同样被宁儿阻止的百灵,也意识到自己的急躁,连忙说,“好好好,别以为就十妹妹你心疼八妹妹,五姐和你七姐也一样心疼,要不是她昨晚设了个悬念,她就是睡成猪,五姐也任由她,绝不会去吵醒她,嘿嘿。” 宁儿只能“嘻嘻,嘻嘻”笑着,不敢再多说什么,同时伸出双手,亲昵地拉住百灵和海燕,往偏房专用膳厅去,准备先安排两位姐姐用早膳…… 带着百灵和海燕来到偏房膳席坐下,思琪已经安排侍女们陆续端来早膳。 似乎无心用膳的海燕,沉吟许久涩声开了口…… “五姐姐,咱们的八妹妹,不愧是姐大亲自调教出来的,今日情报局特务如果真的停止了跟踪,我觉得我们俩号称神仙的人,在策略和智商方面,已经远远不如八妹妹,如果再把我们的灵力拿掉,在八妹妹面前,我们就是普通村姑了!” “说得是,但五姐为有这样的妹妹而感到高兴,七妹妹,你也不要太灰心,我们在成仙前,不也是凡胎吗,就连玉帝他老人家在成仙前也还是凡人呢,以八妹妹的人品德行,总有一天,我想,一样得已位列仙班也说不定。” 面对事情,百灵常常总是想得比别人通透,凡事一经她分析,不是化腐朽为神奇,便是化诡秘为通常。 “五姐姐说得是,七妹自从成了小仙后,差不多把自己来自于平凡都给忘了,所以,像七妹我这样的,永远都修不成大仙,唉!” 海燕和百灵,疑是个性相冲,碰在一起非斗嘴抬杠不可,很少像眼前这样,心平气和地沟通认同一件事,但她们却不知道,她们之间具有强强互补的长处,而这些,也只有善于精通驭人、巧妙用人的贺兰轻吟才一清二楚。 以贺兰轻吟的心智,绝不会安排平庸之辈来保护她心中最为重要的人,当年小依依的可爱与勇敢,善良与德惠,在贺兰轻吟心中,直到如今依然震撼。 宁儿听着百灵和海燕正儿八经地交谈,触及长公主姐姐总有一天也会成仙,暗地里心中不禁乐开了花,可要是长公主姐姐成了仙,那宁儿我呢?至少也能够成为小仙或者小小仙吧,哼哼,到那时,随意飞来飞去,时隐时现的,肯定好玩,还有,本姑娘才不管什么天庭律法呢,打不死萧楠融和韩又凯,至少也得把他们弄残! 思绪继续在天马行空的宁儿,被思琪推开的房门声拉到现实中…… “殿下到!” 随着思琪一声宣,纤绣揉着依然惺松的睡眼,懒懒地进了偏房。 “五姐姐、七姐姐,对不起哦,实在睡得沉,睁不开眼,却能听到你们在门外的说话声。” 百灵说了句“不要紧”后,连忙掩住小嘴窃笑,因为她曾经在门口说人家“睡成猪”的话,料想八妹妹应该是听到了。 纤绣落座准备早膳前,吩咐宁儿传话思琪去备好出宫的车辇。 听说马上要出宫,百灵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但她嘴里还是假惺惺地说,“八妹妹,出宫不急,先好好用早膳。” 海燕见状,狠狠地瞪了眼百灵,“哼,表里不一,虚情假意!” “喂,七妹妹,也没见你早膳吃了火药啊!”百灵听海燕当着纤绣的面戳穿她谎言,啐道。 海燕照样翻起百灵最不爱看到的白眼,慢吞吞说,“可我也没见你喝假酒吃假菜呀……” 百灵一时无言以对。 纤绣闻到浓浓火药味,暗笑一声,连忙三下五除二地用了膳食…… “五姐姐、七姐姐,八妹吃好了,我们这就走。 战争平息,百灵和海燕冲出门外,争先恐后地上了车辇。 纤绣记起宁儿巩固骑术的事,由于昨晚大家都累,所以都忘记了。 “宁儿,今晚回来一定要去骑马,记住了?” 宁儿条件反射地摸了下屁股,应道,“嗯呢,大不了再让屁股受点苦,也只好对不起我的屁股了。” 百灵脸略呈愠说,“十妹妹,你是信不过五姐吗?不是都已经向你保证了,还担心什么!” “哦哦哦,忘了忘了,有五姐姐的保护,十妹的屁股大约会没事!”宁儿记起百灵原先保证,只好显出放心的样子。 “不是大约,是绝对。”百灵向宁儿眨眨眼。 “哈阿,那十妹就更放心了。”宁儿欢欣,顺势拥住百灵以示亲热。 车到宫门口时,纤绣悄悄透过车窗看了看宫门口状况,发现廷戍营的守卫增加了一些,而情报局的架势却减弱了不少…… 第一百六十章 跟踪虽撤,依然忐忑 想来韩又凯经过多日追查无果后,意识到斩杀严历等人的杀手已经无踪,觉得再在宫门口弄得剑拔弩张的,难免遭廷戍营将士耻笑,便开始悄悄地慢慢地减弱追查。 但纤绣总觉得,韩又凯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就此事,一定还会搞出什么动作来。 就如轻吟姐姐早已推测到的,韩又凯跟踪她无所收获后,有可能会对车夫下手,甚至都敢对宁儿下手,依循轻吟姐姐的警告,纤绣觉得应该时时加以注意,不可掉以轻心。 车夫可以不管,如果韩又凯敢动宁儿,如同动了她自己,她对韩又凯也决不会手软,那将闯入朝堂跟韩又凯来个死拼! “五姐姐,七姐姐,今天情报局已经放松了对宫门口的排查,如果他们今日也撤了对我们的跟踪,八妹怕韩又凯狗急跳墙,有可能对十妹妹下手,为十妹妹安全起见,还望两位姐姐注意保护好十妹妹。 宁儿闻言,感动得搂住纤绣的腰,双眸略已泛光。 百灵和海燕异口同声,“敢动十妹妹啊,那便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说着话,车辇已缓缓出了皇宫大门。 海燕立即到后窗,观察状况。 百灵因为心中有悬念,也快速窜到海燕身后。 纤绣抚摸了下宁儿的手背说,“宁儿,别担心,姐只是防患于未然的推测,姐想,韩又凯的狗胆应该还没这么肥。” “有姐在,宁儿才不怕呢。” 宁儿只是感动于长公主姐姐对她的关怀,事实上,她还真不怎么怕,有长公主姐姐的机智,加上百灵和海燕两姐姐的神力,特务要是敢动她,还不是自讨苦吃?再说了,本姑娘可是太后认下的二公主,想动本姑娘,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在后窗观察了一会儿后,百灵和海燕小声嘀咕说,“嗨,八妹妹厉害,简直是神机妙算!” 宁儿当然也好奇,也想揭开这重大谜底,见百灵和海燕似乎在说悄悄话,便问道,“五姐姐、七姐姐,情况怎样呢?” 百灵返身伸了伸拇指,回到座位,连声啧啧,“八妹妹,你的神,已经超越了我和七妹的仙!” “说什么呀五姐姐,八妹因为熟悉宫中情况,才大胆作此推测;退一步说,即使八妹有一些些智慧,还不是因为和神仙姐姐们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丁点皮毛吗?所以呀,五姐姐就别笑话八妹了。” 纤绣颜略呈红谦逊说。就如她曾经心里想的,跟轻吟姐姐比,自己就是一个乡间土妞,土之范围,自然也包括智慧和力量。 而在纤绣实际意识中,这些还真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按局势发展,接下来每一步都将艰难重重,都有可能使她无力应对,以至于心力交瘁,因此,今天韩又凯看似已经撤了明里跟踪,还不好说他是不是派了高手转为暗地里跟踪? 意识到了这一点,还真让纤绣内心寒颤,她觉得自己不可放松一点点的警惕,理智决不能被一些表面的小胜因而被沾沾自喜所替代。 “你看你看,八妹妹还这么谦虚呢!” 海燕忍不住返身说了一句,但她是个尽职尽责的人,虽然并未发现今日有人跟踪,心里的防范之弦却是不敢放松,依然在后窗注意观察。 海燕考虑到,情报局的人要是事先埋伏在街口等待车辇,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百灵沉吟了下说,“有一个情况也必须重视,那便是昨日的八个廷戍营便衣也还依然在车后跟着,只是距离比昨日拉远了点,八妹妹,你说这会不会影响我们行动?” 百灵想到的这个问题,昨晚膳前,纤绣在二楼曾经考虑过。 因为昨晚还不敢十分确定,韩又凯真的会停止跟踪,所以才考虑到有廷戍营便衣在跟踪特务后面盯着,也是一种可以让情报局特务感到不自在、甚至胆寒的态势,同时,若长期形成这种局面,是会让纤绣感到十分心烦的,所以她必须反过来狠狠教训情报局特务,看看韩又凯将怎样对她作出交待。 纤绣思忖,一会儿到达街上后,还得让百灵和海燕通过灵力查证确定情报局已经撤了跟踪,那么,就必须重新考虑,廷戍营便衣的暗中保护是不是还有必要? 同时,今日趁机会,应该对昨日惨遭折磨的六个廷戍营士兵给予安抚,让人家在心理上得到些许平衡。 纤绣隐隐觉得,将来有一天,弄不好自己还有可能和这些廷戍营士兵们一起并肩战斗。 想到这些,纤绣的心不免觉得寒,可想而知,那将是孚国军人开始出现自相残杀的局面,纤绣宁愿永远不会出现这种让她感到情何以堪的局面…… “八妹妹,你沉沉的在想什么,你说廷戍营的便衣戳在我们后面,能不影响我们的行动吗?” 对任务细心而负责任的百灵,见纤绣许久没回答她的问询,又重复着问一遍。 “嗯,肯定会的,八妹正在考虑是不是有可能婉转这一状况,毕竟这里面存在着拂秦统领好意的韵味。”纤绣如梦方醒道,才感觉自己的思绪完全开了小差。 “是得想个不再伤害他们,他们又愿意乖乖配合的办法,毕竟人家是为了保护公主你,天气还这么热,他们也是够辛苦的!” 坐在车里,百灵都感到热,看着太阳底下的廷戍营便衣,百灵说了句心有所感的话。 不知不觉间,车辇已经进入街区,同时,车速放缓了许多,看来车夫也已经领会了公主之意,不可在百姓面前太过张扬。 今日上街的目的很明确,主要是验证情报局特务是否继续跟踪的推测,其次,在撤去跟踪的情况下,纤绣迫切地想要找到华羽,但已经意识到韩又凯是否会转为派高手隐秘跟踪,纤绣心寒之下,觉得更应该小心又小心。 “五姐姐、七姐姐,八妹突然有点担心,你们说韩又凯明里撤了跟踪,会不会在暗里继续做别的文章?”纤绣眉头紧皱,脸色有怒气。 百灵略作沉吟,之后说,“八妹妹的意思五姐明白,八妹妹是担心韩又凯暗中派出高手隐秘侦察,这一点是应该予以警惕的,韩又凯手下高手如云,定也不乏轻功高超之人,所以,五姐想,我们每准备要去重要地方、或作重要事之前,就由五姐和七妹隐身以灵力搜索查探,若存在这种现象,他们就是再隐蔽,也还逃不过五姐和你们七姐的眼睛,这一点请八妹妹和十妹妹放心。” 有百灵这番话,终于让纤绣开了颜,虽然弄得非常麻烦,但总算也还有对付的办法,这让她内心得到了不少安慰,在她想来,暗中的特务比起明里的特务可怕得多。 这或许也是韩又凯对纤绣小时候那份偏爱的缘故,他还真没想过要对自己一直喜爱在心的小公主使出特殊手段,否则,纤绣还真有可能被其弄得寸步难行;当然,也因为跟踪了几天确实没发现公主有什么不轨行为,所以韩又凯也就随着他心中那份对公主的喜爱心意而暂且偃旗息鼓了。 否则,韩又凯所派出的高手恐怕得死几个,但纤绣的秘密也不好说是否将暴露,而此间得失,就在韩又凯一念之间。 依据百灵前日所探,华羽的临时居所在西郊,离惠民街有一大段路程,若上午直接到西郊找华羽,算算时间,纤绣感觉已经来不及…… 这个时候,华羽应该已经从居所动身往惠民街走,因为表演节目的道具有一大堆,必须花时间做表演前的准备工作。 眼前,纤绣觉得安抚廷戍营士兵的事也一样要紧。 车辇在街上走了许久后,到达柳林街原来停车的地方。 海燕已经从车后回到座位,笑说,“八妹妹,根据观察基本可以确定,未发现情报局的人明里继续跟踪。” 就先前考虑到的是否存在暗中高手继续跟踪,百灵眉梢一扬道,“八妹妹,为了稳妥起见,我和七妹先隐身探探。” “有劳五姐姐和七姐姐了。” 对于百灵和海燕的周到,纤绣深为感动…… 第一百六十一章 编排百灵 目送百灵和海燕下车后,纤绣和宁儿,都感觉车里蒙,随后也下了车,趁空隙,在车旁甩甩手、踢踢脚,活动活动娇躯。 由于姐妹俩身材婀娜极致,没活动几下,街上回头率便开始直线上升,被折磨怕了的、隐于颇远暗处的廷戍营便衣们,睃眼曲线优美的公主殿下和那自称本二宫的在伸展玉体,无不脸红心跳,以致有了某种顿悟之后而内心自责!从另一角度理解了公主殿下不让人暗中保护她的原因…… 车夫许是昨夜没睡好,停车后就没动,直接在驾位上闭目养上了神。 活动了会儿身体各部位关节,宁儿问,“姐,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叫华羽的人的?” “就那天嘛,去年的一天……”纤绣警觉了下含糊其辞答道。 因为那天被她花了很多钱,弄得整个芬芳宫那个月的生活费都捉襟见肘,怕此时跟宁儿说得太详细,记起那天钱的事,又会被宁儿抢白一顿。 “去年的一天?” 宁儿蹙蹙眉嘀咕,觉得纤绣回答她的话很空泛,要说玩,去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最少有三百天在宫外玩,还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天。 “去年的那天是哪一天?姐,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呢?”宁儿盯住纤绣眼睛,大有紧追不放的趋势。 纤绣见宁儿开始没完没了,心里做好了打死也不说出那天是哪天的准备,见宁儿盯着她问,轱辘着眼珠子,终于想到了托词…… “喔,喔,记起来了,就是认识了轻吟姐姐以后,有一天上街玩,在街上认识的华羽,宁儿,你忘了?那时候你不是要处理芬芳宫内事务吗,经常没跟着姐一起出来……就是其中的一天。” “哦,是这样啊……”宁儿依然捕捉着纤绣神色狐疑说。 想到当时为了能跟纤绣去睿羽别院玩,还被纤绣以长公主的臭架势逗得半死,此时回想,宁儿心里还有气。 “是阿,肯定的,不然我骗你这个干什么,对吧,二公主!” 纤绣觉得基本已经蒙过了关,最后还把“二公主”给着重抬出来,想要进一步把宁儿的追问扰乱。 自从在慈宁宫拜母时太后搬出礼法定了二公主名头后,宁儿想来想去也只能认了,管他二公主十妹妹的,谁喊,宁儿我都不计较,不计较了你还能有办法?再说了,二也不错嘛,栗鸢姐姐不也是二姐吗,哈哈! 还有还有,昨日在车辇上,宁儿我以一首“二字歌”,个个也都已经被本姑娘弄二了,应该耳边也到了可以消停至少一段时间时候了吧。 “对了,长公主,听说华羽很帅哟?”宁儿闪着桃花眼,意味深长问。 纤绣心里一凛,马上意识到宁儿想拿华羽说事,哼,想得美…… “是阿,帅呆了,放心吧,作为姐姐,本长公主知道,我家二公主已经到了思春年华,等见到华羽,做姐姐的,是应该为妹妹考虑的时候了,撮合撮合是姐姐的本分。” 宁儿诡计没得逞,却未曾想反而被直接缠住了脖子,靡颜绯红之下,干脆来个以暴制暴…… “哈哈哈,好阿好阿,那老二在此就先谢过长公主了!” “死丫头,还要不要脸啊,看你这样子,应该是真发春了吧!”纤绣靡颜一沉啐道。 “咯咯咯……”感觉到纤绣话中似乎有醋酸味,宁儿忍不住大笑。 没办法的纤绣,只好拉住宁儿板起脸说,“很好笑吗,我看小妮子你不光发春,还是个神经病,不知道这是大街上啊!” 后面的这句话,显然纤绣是含有私心的,以“大街上”来堵宁儿总提华羽的嘴。 宁儿连忙止住笑,反应出的确是在街上,但不管怎么样,她总感觉纤绣的语气中酸味越来越重;宁儿心下思忖,看来这华羽还是块不简单的磁铁! “不过华羽还真挺帅的,身手了得,谦虚有礼,心地也善良。”纤绣幽幽说,瞳眸梦幻满含异样神韵。 自提华羽?看来纤绣内心有着抑制不住对华羽的下意识思绪。 宁儿一怔,她从来没在公主姐姐的神色中见过如此莫名的韵味,心里略略生出某种感思,也证实了所闻到的醋酸味并非仿佛,而是真味,确定了华羽一定是块大磁铁。 好奇心促使着宁儿,搜肠刮肚想进一步探询纤绣心思之际……百灵声到,“八妹妹、十妹妹,你们这是什么状况呢,看样子是在春眠不觉醒哦……” 纤绣回过神来,见海燕亲昵地挽着百灵出现在面前。 “八妹妹,尽可放心,大胆行动,只是廷戍营的兵……” 百灵和海燕,完全探明了未有情报局特务以及所担忧的所谓高手暗地里跟踪,但纤绣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后面廷戍营暗中保护着的便衣,毕竟她接下来所要进行对奸党逆袭的计划过程,也不能让廷戍营便衣知道。 就如之前所考虑到的,脆弱的人性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五姐姐请放心,这个事八妹已经想好了,只是还得劳烦五姐姐变身,带着十妹妹一起去处理一下。”纤绣嫣然一笑对百灵说。 百灵讶异道,“怎么处理,让五姐揍他们?” “不是,不是!” 纤绣被百灵逗得好笑,连忙示意姐妹们返回到车上。 车夫被车的突然晃动惊醒过来,出声问,“宁大,是要出发吗?” 宁儿连忙打开前窗,对车夫做了两个手势。 接着,纤绣详细说了安抚廷戍营士兵的方案。 车夫的出声,也让纤绣产生了突然意识,刚才她跟宁儿在车旁无边无际地胡扯,怕是车夫也都听到了,不得已对百灵笑了笑…… “五姐姐,多日了都没针对过车夫了吧,现在处理处理?” 百灵讳莫如深地一笑,心领神会说了声“好咧”,起身窜到前窗,掣出灵力,再次抹去车夫五日记忆。 接着,百灵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很是生涩还略丑的小侍女,以灵力避开廷戍营便衣注视,离开车辇,和宁儿一起悄悄向廷戍营便衣隐身的方向走去。 看着百灵变身后的模样,以及那生涩而土鳖的背影,纤绣和海燕在车上差点笑得死去活来。 虽然百灵听不见了,海燕却还是忍不住要作践百灵,听她阴声说,“八妹妹,你说五姐姐这不是在抹黑你们皇宫吗,像这样的侍女,皇宫里有人要?” “哈哈……反正我芬芳宫不要,可能也只有善良的母后才会要……”纤绣睃眼百灵背影,再度笑翻了天。 海燕啐道,“喂,你对我们的母后也太不孝顺了吧,这模样的侍女也忍心往她面前塞,还想不想让母后今后好好用膳了?真是不孝之女!” “那怎么办,嗯,既然谁都不要,那就安排到浣衣局去?”纤绣板起脸,装作正色道。 海燕鼓掌,“这个好,这个好!也让五姐姐尝尝做苦力的味道!” 两人显然已入戏,说得跟真的一样,在背后把百灵糟蹋得一文不值! 差不多快到廷戍营士兵隐身处的百灵,此刻打死她也不信,自己为了事业勤勤恳恳不惜形象去奋斗,此刻还遭人背后捅刀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成功引来钱震 按照计划,宁儿信步拐进街边一个中档茶座;距离廷戍营士兵隐身处也就三四十步。 这个茶座类似于茶餐厅的布局,不像“品泉居”那样,专供喜茶者品茗嗜饮,而是以多品种多花样的经营方式,接待大众饮食男女,比如果汁,比如凉茶,比如糖水,以及诸多花样的糕点…… 宁儿之所以不在便衣隐身处直接与廷戍营便衣众士兵接触,是纤绣为了把握主动、不堕被动于人的一种小心翼翼考虑,她可以信任廷戍营便衣的头目,却未必信任另外七个普通士兵,如果让他们全部见到宁儿,并接受宁儿对他们的任何安抚,比如温言暖语,比如金钱…… 宁儿的任何举止,等于是公主的行为,万一普通士兵中混杂有情报局安插分子,情况一旦报至韩又凯耳中,接下来恐又将产生想象不到的麻烦。 进入茶餐厅后的宁儿,挑了个相对隐蔽而安静的食台,点了杯鲜榨西瓜汁,慢慢啜饮,等待百灵带钱震来。 一边,变身为三等侍女模样、迈动彷徨脚步走在街上的百灵,一脸忐忑不已的神色,一步一晃地靠近八个便衣…… 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明白,是个跟着某主子上街后因迷失方向而找不到主子的傻侍女。 一副傻样地在街上彷徨而行的百灵,钱震等虽然看到了,但却没引起他们太大注意,他们目光紧盯着公主殿下的车辇动静,心里在奇怪,今日公主为何还不去逛街,而是下车后一会儿又返回到车辇上…… 昨日在胭脂铺受折磨的另五个便衣今天也都在,其中的组长钱震,百灵更是认得真切,看他们个个人高马大气势雄壮,想到他们受折磨时的狼狈,心里不禁暗暗发乐。 由于纤绣意识到,不便让廷戍营的士兵们有遭遇仙神灵异的感觉,才叮咛百灵以这种方式,想办法单独带钱震去见宁儿…… 否则本是很简单的事,只要百灵以隔空传音方式,在远处把钱震调到面前就行了,又何必把一个绝美的仙娥,弄成土鳖之至的三流侍女。 对扮演这样的角色,百灵的确感到不是太在行,但长期在贺兰轻吟身边的百灵,面对任务,一向是不折不扣的战士…… 虽然此时并不是在执行贺兰轻吟直接发出的指令,但与纤绣从去年夏天相识相处以来,她的八妹妹具有的聪明才智早就打动了百灵,这几天又突觉,八妹妹不单聪明,所具有的机智和临场应变能力更为惊叹,所以,百灵早已更加信服…… 况且,此次下凡孚城,贺兰轻吟早已明确,就是为助力八妹妹而来,所以,百灵当八妹妹所说的话,等于是贺兰轻吟的指令。 所以,以敬业获得贺兰轻吟欣赏的百灵,为了不露痕迹地扮演好这一侍女角色,从车辇到廷戍营便衣隐身处的这一段距离,将如何调离钱震见宁儿,她已经在心里自导自演了两三遍。 此时,已接近廷戍营便衣身边的百灵,脚下步履浮游,目光惊慌地左顾右盼,一趔趄,身体便失去重心,就此顺势倒向钱震…… 钱震以臂弯捞住百灵,随即环腰抱住,说,“小妹妹,走路要小心啊,不要摔倒了。” “组长,你抱着宫内的侍女了好像,嘿嘿。”钱震身旁的一个士兵,粗眉一挑小声道。 钱震连忙放开百灵,其实侍女在距离他十几步之时,就看到该侍女磨蹭着脚步往这边来了,又哪不知道抱着的是侍女? 只是太久没实实在在地闻过女人味了,也知道这个侍女长得很抱歉,但抱在怀里,还是能感受到满满的温香软玉,比起昨日见到公鸡和母鸡干那事时的感觉,不知强过多少倍。 但要是哪天钱震明白自己曾经抱过绝色之美的百灵,估计在回味中某种失恋感至少将会持续几个月。 百灵被钱震放开后,哭丧着丑脸说,“大哥,我找不到带我上街来的主子了,求大哥帮帮忙,带我去找找。” 钱震闻言一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处置,毕竟身负重任,后面还有同群的七双嘀溜溜狼眼盯着,诸多因素,均感甚为不便。 好在刚刚说话的那个便衣怂恿钱震说,“去吧组长,侍女丢了主子,回宫后弄不好会被打死,这也算是做个好事;这边你放心,我们绝对丢不了我们的主子。” 钱震五味杂陈地笑笑,小声道,“好吧,那你带路,告诉我是在那里丢了你主子。” 百灵蹙紧眉头,懵懵在原地想了会儿,惶然说,“我也不知道……要不,大哥你带我到那边看看去?” “对了,你家主子是男的还是女的?”钱震突然反应问。 百灵连忙胡绉,“是女的,大哥。” “哦”了声,钱震点点头,对身边的属下吩咐了几句话后,在狼声哄哄中,狼眼睽睽下,心情复杂地跟着丑侍女走…… 化身丑侍女的百灵,成功地把钱震引入茶餐厅,找到宁儿所处方位,伸手泛泛一指,“大哥,原先就在那边。” 钱震目光随丑侍女所指方向望去,猛然见到昨日蛙跳之后代公主对他训话的美丽侍女,这一刻竟然就在那边,独自一人优雅而惬意地啜着饮料,钱震心头一凛,难道她是丑侍女的主子?慌乱之下,钱震佯装没看见,转身就想离开。 “站住!”早已盯住钱震的宁儿,娇喝道。 钱震不得不转过身来,对着宁儿绽开一脸惶惑的笑。 宁儿勾勾手指,示意钱震上前。 躲在后面的百灵,见钱震跟宁儿接上了头,对着宁儿眉眼含笑地丢了个示意,返身回到茶餐厅门口,她必须在门口集中精神关注街上情况,以防诡计多端的情报局使出万一后手。这就是百灵的周到和殷勤。 钱震诚惶诚恐坐下后,宁儿对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示意再来一杯西瓜汁,而后对钱震嫣然一笑道:“勇士不用紧张,可否告知姓名?” “钱震……小的叫钱震,是护卫组的组长,公主殿下她……” 显然钱震如坐针毡,就怕公主对他和弟兄们再来一番蛙跳,或者比蛙跳更惨的“干活”…… “钱震,钱组长,哈哈,好!” 宁儿顺手把服务员正好送来的西瓜汁,端到钱震面前。 “钱组辛苦了,能在这里相遇,说明我们有缘分,先喝口饮料,我们慢慢聊。” 在靡颜腻理的宁儿面前吃喝,钱震感到非一般的难为情,忐忑不安之下手抖得差把西瓜汁倾于桌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安抚蛙跳后心灵 宁儿见钱震虽然人高马大,但品性却实诚,为了打消钱震紧张心理,连忙微笑对之…… “钱组,我叫宁儿,虽说是殿下的结拜妹妹,实则是殿下身边的侍女,你不用紧张,论品级,我还没你大哟。殿下也正好要我去找你,不想却在此相遇,因为昨天的事,那我就顺便代殿下向弟兄们说声抱歉吧!” 宁儿之所以没把她二公主的身份直接摆出来,是考虑到钱震已经显得颇为紧张,一个长公主已经让他胆战心惊了,再来个二公主,还让不让钱震活呀?宁儿暗中思忖。 但宁儿也给自己的二公主身份留了个预置,殿下的结拜妹妹?想钱震静下心来时一转念便能悟到宁儿话中所含之奥妙。 依然处于紧张中的钱震闻言,连忙起身作拜道,“公主殿下言重了,宁儿姑娘言重了!” 手足无措的钱震,在宁儿示意其坐下后,一转眼猛地便见到两锭金元宝突然出现在面前…… “殿下体谅弟兄们的辛苦,让我交给你一些钱,慰劳慰劳弟兄们。” 面对两锭金灿灿的元宝,钱震于惊恐中从紧张转为不安……一转念,首先想到,这不会是公主殿下又要耍什么鬼花招吧,两锭金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钱震连忙推辞,他觉得推辞比接受安全,“不行不行,小的不敢,小的们保护公主乃职责所在,怎可妄收公主钱财!” 察觉到钱震的惊恐与不安的宁儿,连忙温声说,“钱组不必多虑,有一点你也是知道的,我们都是女子,着实不方便让你们大男人时时刻刻在后面盯着,所以,殿下的意思,今后你们就不用暗中跟着保护了,如果一定要跟着保护,那就大大方方地跟着,也免得你们躲躲藏藏的难受,并且在公主殿下不需要和不方便的时候,你们得听殿下安排,该原地待命时就原地待着,能做到吗?” 为了让钱震安心收下元宝,宁儿干脆把话挑明,以免钱震在不明就里中更感忐忑。 “阿?这……这……”到此,钱震才觉得这钱收下应该安全;但宁儿的话也让钱震感到为难,他觉得既然是保护,公主离开了视线,遇险了怎么办,对秦统领如何交差?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先不说是否能交差,自己恐怕都无法原谅自己。 一脸难色的钱震,内心彷徨、显得慌乱。 “你不用为难,秦统领那边,殿下会跟他说的。”宁儿进一步消除钱震担忧。 昨晚秦统领针对“蛙跳”对瑞若和钱震作出触及局势的详细分析,让钱震完全明白了公主是为顾全大局才不得不对弟兄施以蛙跳折磨,纯是为了故意做给情报跟踪特务看的,属于杀鸡给猴看的戏码;同时在秦统领的渲染下,钱震对年少的公主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今日再行保护公主,心理上与昨日相比,已经大不一样,为了公主安全,钱震与他的弟兄们,可以豁出各自生命来。 命虽然可以豁,一喀嚓一闭眼成就烈士英名,干脆而利索,比起公主若再弄出比“蛙跳”更甚的戏码来承受,钱震和弟兄们的内心不免也惧怕。 经过片刻考虑,钱震觉得公主的意思很在理,女孩子家嘛,总有不方便的时候,让一群男人时时刻刻在身后盯着,确实会恼火,下次真把公主弄得恼火,恐怕就不是蛙跳那么简单了,之前保护组爬着回宫门口的前车之鉴,钱震可没忘。 “好吧,小的谨遵殿下旨意!” 在宁儿看来,有廷戍营士兵跟随保护,实际意义上说,对韩又凯也是一种震慑,无论今后韩又凯想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对情报局特务而言,至少也一是一种强大的忌惮…… 于是,宁儿更详细地说,“比如公主要出城,你们就不用跟着了,公主到时候会协调守城门的都卫军,让你们无论在哪一个城门驻足,都能得到休息,若你们觉得在城门休息不方便,也可以去包两间酒店客房,或者在街上租赁个处所,只要你们觉得哪种方式更方便你们休息、活动,你们就选择哪一种方式,费用方面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来安排支付,这样可好,钱组?” 一番话显示出宁儿可不是个一般的管家婆,她站在钱震他们的角度上,方方面面都为钱震作了考虑。 钱震突然意识到,公主若出城肯定是有要事,他和弟兄们再跟着,岂不把秘密全都暴露无遗了吗?而公主所要办的事,必定不希望他人窥视,而他的职责只是保护,自然没资格知道公主殿下的任何秘密,要是乱打听,或者不小心窥探之,弄不好得吃大苦头。 “小的明白了,属下们今后最重要的任务是,在保护殿下的过程中,还须反盯住情报局特务的异动,让情报局特务从此别想再随意跟踪公主,嘿嘿,是吧?属下想,这应该就是属下们今后保护公主殿下的一种全新方式。”钱震突然举一反三而顿悟。 “聪明!”宁儿拇指一伸,笑意嫣然地夸了钱震一句;心里想,别看这钱震五大三粗的,心思却水灵得很。 “对了,钱组,还有两个事你必须记住,殿下的行踪,不可告诉任何人,还有就是,今天殿下奖励给你们的钱,你就不用对弟兄们明说了,你自己看着找个通顺的理由为借口,让弟兄们得到实惠就行了,明白没?”宁儿柔声道。 “属下明白了,我代弟兄们谢谢殿下和宁儿姑娘!”钱震知趣地起身,难为情地把两锭金元宝拿起来,躬身向宁儿一拜后便转身离去。 离开后的钱震,才想起那个有点土鳖的侍女哪去了,带他来之后就突然不见了踪影……难道她的主子不是宁儿,而是他人? 于是钱震在门口特意停下脚步,四周睃巡了一番,也还没见踪影。 最后,仿佛带着一丝惆怅,迈动迟疑脚步往隐身点走去……一路上钱震都在想,心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呢,难道就因为抱了下人家?不过那一抱感觉还真的很异样,这让钱震内心浮起一股莫名思恋。 已经变回自身的百灵,在门口看着钱震的神色和动态,心里基本笑弯了腰,当钱震搂住她柳腰没入钱震宽大胸怀那一瞬间,给百灵的感受是那种就这样一直靠在这宽大胸怀中也挺好,有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安全感弥漫过全身心……转念着先前感受,再注视钱震那高大壮实背影,百灵的笑容居然一时僵住,感觉内心某处居然产生了莫名一动…… 而在等待百灵回来的宁儿,斟酌着纤绣让她执行的任务方案,突然感觉到,如今的公主姐姐,自从受轻吟姐姐的熏陶,已经从原先的绝顶聪明,蜕变成了一个相当机智的人…… 宁儿迫切地觉得,自己也应该好好向公主姐姐学学了…… 就刚才,在吩咐钱震怎么怎么时,关于出城,协调都卫军的说法,酒店房间以及租赁处所的说法,就是宁儿意识到后自作主张加上去的……这时,她还担心自己说的对不对,当然,这一点是应该向公主姐姐汇报的。 然而,谁又能体会纤绣的心情,家人受到残害,皇室遭到践踏,江山摇摇欲坠,如果心灵还未能受到强烈震撼,岂不与低等动物无异?从小到大,一直享受着快乐的她,突遇变故之后,一切也是被逼出来的,面对强敌,她不得不步步计算,算计到每一个含有危险的细节…… 第一百六十四章 言传身教 与百灵一起回到车辇上,宁儿把跟钱震见面后的经过说了一遍,也把自己自作主张加进去的安排一并向纤绣作了汇报,没忘了夸一句钱震所具有的机敏。 纤绣赞赏道,“宁儿,这一点加得好,是我一时没考虑到跟他说出城的事,我一直就只想到去睿羽别院的方便,就没想着有时也会出城去。” 宁儿受到夸奖,把她给“能”得心里高兴极了,“嘻嘻,因为自作主张,十妹还担心被八姐姐骂呢,未成想还得到八姐姐表扬。” 见宁儿高兴,知道她也开始懂得在正事上动脑子了,纤绣干脆顺便再给宁儿灌输点智慧…… “宁儿,一件事情的背后,存在着主要的两方面,一面是合理,一面是不合理,当你分出合理与不合理时,认定了某一面是合理的,那么就要考虑合理的背后所牵扯的诸多关系,再结合自身的能力,去判断是否能够办到,如果都能理顺细节,并有把握轮到,它就是完美的合理一面;如果不能、或很难轮到,就只是有瑕疵的合理……” 宁儿伸伸舌头睁大眼睛道,“这么复杂呀,天哪,我以为八姐姐做到的每一件事,都是那么轻而易举……唉,这还不得学个十年八年呀!” 处理芬芳宫事务,以及协调侍女间关系,合理安排侍女的任务、作息等等,宁儿自感得心应手,听了纤绣的一番话后,宁儿才谦逊地意识到,自己这块料,跟长公主姐姐比起来,真是无法相提并论。 要说当芬芳宫里包括膳房二十几三十个人的家,也已经是够繁琐够累人的了,此时的宁儿才知道,对付狡猾的坏人比起当家来,实在是难得太多。 纤绣的一番话,不光让宁儿听后感到不容易,同时也把百灵和海燕两个神仙姐妹在心里不禁赞叹有加…… 延伸着便想到她们的姐大贺兰轻吟,每次成功执行任务后,她们都会觉得过程似乎平常,这一刻才意识到,每次执行任务前,她们的姐大,该是不知调动了多少脑细胞呢。 “宁儿,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我们就拿刚才你跟钱震说的出城的事作比喻,你想到了我们出城时不能让他们跟着,首先认定了合理的一面,这时,你就会考虑到,不让他们跟着,应该怎么安顿他们,这就是在你认为的合理一面中所牵扯出来的第一个关系……” 宁儿认真倾听。 “接着,你想到了,把他们安排在都卫军各个城门守卫处休息,或者酒店开房间又或者租赁处所,这便牵扯出了第二个、第三个关系……好,现在就可以检验出你所认定的合理是完美的还是有瑕疵的……因为此间关系到都卫军,如果都卫军掌控于韩又凯手中,那这合理所牵扯出的关系,就是有瑕疵的,需要修饰或者放弃,那么开客房和租赁处所,就变成了首选。但你当时认为都卫军那边姐出面或许可以摆平,而事实上我出面还真能摆平,所以,你的这次合理选择,便是完美的!” 最后,纤绣看着陷入思维中的宁儿,明白宁儿已开始为这事动脑子,她很清楚,以宁儿所具有的聪明,慢慢得也会变得机智,她认为,机灵、机智……这些东西,不去用,埋在脑海底下久了,势必生锈,这和刀剑一样,越用它,越铮亮,同时也越锋利。 宁儿下意识地笑笑,似乎还有问题想不通,“姐,遇到瑕疵,加以修饰或放弃的意思,是不是若我们出城,而三种方式如果都不理想时,我觉得让他们暂时回营也挺好。” 百灵鼓掌道,“十妹妹快出师了!” 纤绣赞许地点头说,“呵呵,对了,这也是其中一种合理的修饰,这种修饰虽然会让他们在心里产生一种失职的感觉,但却是最稳妥的。” 百灵对纤绣的全面考虑问题为之心疼,忍不住悄悄抱住纤绣……她对纤绣的疼惜之情,仿若八月桂花小黄蕾,带着清香,携来清新,在车辇中缓缓飘舞,把暧意轻轻飘入姐妹们鼻息中…… 海燕的性格,与百灵比起来,偏于简单而直爽,太复杂的事理对她来说,就会让她感到头疼,从而使头脑混乱。 即使是开玩笑,以及跟百灵抬杠,直接得经常会让人家下不了台,但海燕的性格有一点非常难得,那便是她从不记姐妹间的仇,得罪了姐妹时,一旦意识到了,便会瞬间觍着脸显出各种低三下四向姐妹求和,这一点上说,绝对是一种非常难能可贵的品格。 对于之前纤绣颇为复杂的一番描述,海燕也在认真听,并且在意识卷入其中后,便让其感到缠绕不清,所以她不敢做任何评论,只感觉与纤绣在一起执行任务,仿佛纤绣的谋划风格已经在向她的姐大贺兰轻吟靠近,面对睿智的纤绣,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景仰。 此时,见百灵柔柔的拥住纤绣,海燕看着百灵,便想起百灵之前变身时的形象,心里不禁还想笑…… 翻了翻白眼,海燕忍不住调侃百灵说,“五姐姐,刚才你那土鳖模样,没遭到廷戍营便衣们的嫌弃吗?” 拥着纤绣的百灵,此刻思绪本在回顾一段时间来纤绣在艰难局势中踏着艰难脚步,一步一步,每迈出一步,都是那么沉重,那么让人心疼,那么地为之捏一把汗,而又是那么地坚强,坚强得让百灵想哭,想接过她柔弱肩上那副如山般重的担子……八妹妹才不到十七岁呀!百灵内心唏嘘。 突闻海燕提起这事,百灵知道,没心没肺的海燕一定不怀好意,心中生恼下,思绪不得不回归于常态,正要想词反驳,旋即却想到,钱震在茶餐厅门口寻找那侍女时恋恋不舍的神情……百灵瞬间欣然。 从而令百灵不禁得意娇笑道,“嘻嘻,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什么形象都能得到人家喜爱,弄不好人家还暗暗钟情本姑娘呢,都生出了恋恋不舍之情来了也说不定!” “是吗?难不成廷戍营的哥们都瞎眼了?还是他们太久没见女人,以至见了母猪也会……那个,那个的……情……” 海燕再次翻起令百灵深恶痛绝的白眼,要是还能再翻得深一格,弄不好百灵受不了时真会上前把其抠下来,并且说到母猪……那个的什么时,海燕还扯着一抹十分邪恶的笑意。 百灵终于开始恼火,狠狠啐道,“情你个头啊!我看你这死蹄子最近已经思春到了严重地步,就连这种母猪呀什么的脏话也能出口……八妹妹,下次再变这种不漂亮的角色,都由海燕来,让五姐也笑话笑话这死蹄子!” 纤绣心里暗暗发笑,想到先前跟海燕两人看着为了任务牺牲形象的五姐姐背影,还跟海燕一起在背后编排了人家一顿,此时觉得实在有点过分。 想到这些不是,纤绣连忙安慰百灵说,“五姐姐所做出的牺牲和贡献,让八妹妹深深感动,就听五姐姐的,下次就由七姐姐也试试。” “阿?八妹妹!……好吧,试试就试试,但七姐我应该不会变得像某人那么土鳖。”海燕笑笑指桑骂槐。 “死蹄子,看来今天你要跟百灵我杠上了是吧?”百灵圆睁双眼骂道。 见百灵要真发火了,海燕连忙移臀,打算死皮赖脸粘上百灵,一闪身便自作主张地依到百灵臂膀上,“嘻嘻,五姐姐,这不是开玩笑吗,别气了喔。” 百灵嗔道,“谁要跟你这臭蹄子真置气一定会吐血,就你那死鱼白眼我就不爱看,看到了会怀疑是不是半夜遇到鬼!” “好好好,以后不翻就是了。”海燕嘟噜着,态度非常诚恳。 “要是再翻呢?再翻就抠下来喂狗!”百灵狠声道。 “五姐姐,喂狗也太狠了吧……”海燕忍不住仰首想抗议。 “好,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五姐就退一步,你自己说,喂什么?”百灵神色一本正经把海燕引入一个无法回避的坑。 沉吟了会儿,感觉不对的海燕只能叹口气可怜兮兮道,“喂狗就喂狗吧,反正都抠了,喂什么也都无所谓了……” 看着海燕的可怜样,百灵立感于心不忍,连忙把海燕拥在怀里。 “死蹄子,要真抠你,五姐也舍不得……”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失落感 纤绣和宁儿看着百灵和海燕一会儿恨如仇敌,一会亲如母女,忍不住差点笑翻在地。 “八妹妹,你不是要找华羽吗,这时候了怎么还不动。”闹腾的一段落过去后,百灵忽地记起正事。 “这时辰华羽应该在表演,我们去了多有不便,八妹想着,等到华羽练摊结束,再去找他比较好。” 纤绣先前已经考虑过这事情,她似乎在为华羽着想,又似乎觉得如今已不比往昔的自己,怎可以随便挤入那乱哄哄的人群。 在百灵怀里感到热得要死的海燕,趁机从百灵怀里脱出提议说,“八妹妹,那我们就去逛街吧,慢慢的往惠民街那边逛去,一直在车上,你们不觉得蒙吗?” “行,那我们逛街去。”说着话,纤绣对百灵丢了个眼色…… 由于在车上说了这么多带有机密的话,她担心车夫会偷听,男人吧,有时就会产生偷听女人说悄悄话的欲望。 百灵意会,举手再劳。 下车后,四姐妹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信步在柳林街逛了一会儿,也买了一些喜欢的物品。 由于一个比一个生得靓丽,街上的回头率,自然高到没谱。 除了老妪外,男人就不用说了,就连女子也喜欢回头多看她们一眼,见到绝色美女,谁能够忍住不多看一眼?这可是免费的上天馈赠! 但也是有例外的,那就是背后跟着一只河东狮的男子;并且这现象很是奇怪,大多有点本事并生得帅气的男人,基本会被月老爷爷配上一只穷凶极恶的河东狮子…… 想看美女吗?惹得她火起,只须一吼,哥的魂就没了。 那四位美女就是再美,美到天昏地暗,眼睛也还是白长了,要是偷瞄,结果弄不好耳朵还得跟着受苦,连累到被揪下来都难说。 一边逛着街,宁儿一边没忘了观察廷戍营便衣在后面的动态,见他们亦步亦趋地认真履行着职责,宁儿还是很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即使再没有情报局特务的跟踪了,就她们这么一群美到可让男人们胡思乱想的姐妹,万一在街上遇到一两个猴急而不要命的登徒子,有廷戍营便衣在后面暗中保护,可就放心多了。 又逛了会儿,纤绣抬头看看天,见时间差不多已临近中午,便带着三个“侍女”穿过一条柳林街和惠民街相连的巷子,来到了惠民街上。 纤绣穿梭都城每一条街道,熟悉的程度,如同在自己的芬芳宫,对于之前常常在街上瞎玩的纤绣来说,她就是都城街区的活地图。 惠民街与柳林街自是不能相比,因为街两边都是简易的摊位,所以显得杂乱无章,两耳充闻吆喝和砍价声…… 由于纤绣内心里有一种不自知的迫切,两腿便很自然地睃巡着往华羽往日练摊的方位趋步…… 走了一段路,睃眼前方……一时居然把活地图给迷蒙住了?揉揉眼,转身前后左右看了看,纤绣发现,原先华羽练摊的地方,今天居然被叫卖各色物品的摊位给占了。 那么,华羽又去那里了呢? 纤绣的目光,略显失望地注视百灵。 虽然目光所蕴含着的一种深深失意只是一闪而熄,但内心里却涌起一股连纤绣自己都无法确认的失恋感,从而一份心焦便无法自制地从心底里升腾而起;如同一个独自被人遗弃于雨中荒野已有懵懂的少女,绵绵冷雨,阵阵寒风,远处是朦胧中的群山…… 而在这一刻,百灵却是两眼发直,显然亦不明就里,顿时,纤绣内心失望的感觉更加浓烈。 海燕倒是不太知道其中何故及来去,见到五姐姐和八妹妹的样子,也显得一脸迷惘。 倒是宁儿,看到了不远处街边那个破茶肆,很快想起去年夏天自己曾在茶肆中睡着,还“败”了一小颗银豆豆,要了一壶说不准的大红袍…… 终于完全想了起来,宁儿心里却在这时候来了气,就前一会儿,她的公主姐姐还在骗她说,是认识了轻吟姐姐以后有一天上街才认识了华羽,说认识华羽那天,宁儿我正好不在,这不是骗子吗? 明明那天为了挤进人群,是花钱买的位子,最后还说把两锭金元宝发了什么奖金了,也就是那天,才去了雪凝湖,遇见了轻吟姐姐…… 所有细节,有了连贯,宁儿终于什么都想起来了。 回过身,气鼓鼓的宁儿正想质问纤绣,却见她和百灵两人,一脸写满莫名,而有人脸上还挂着一丝淡淡伤感,再看看往日曾经人群堆成山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摊位,而前天来此逛的时候,似乎那地方还人山人海的,这下可把宁儿也变得惊讶起来,同时,鼓鼓的气也只好消了,不消又怎样,还能往谁身上撒? 失望兼惊讶了好一会儿,纤绣问,“五姐姐,前天时,你是不是弄错了呀?” “哪会呀?” 百灵否认着,随手在身边摊位上抓起一面镜子,眯住眼,把记忆中的华羽影像从脑海中调出来,反投到镜子上,之后把镜子递给纤绣…… “哈哈,是华羽……”纤绣忍不住悦声而笑。 宁儿和海燕也争先恐后地伸首看向镜子中的华羽。 “好帅呀!”两人不禁同声脱口而出。 纤绣不便瞪海燕,而是把本来瞪海燕的那一眼,加倍瞪向宁儿,同时把镜子扣在自己身上,看上去华羽就是她私人物品似的,既然是私人物品,看什么看,有门票吗? 宁儿无端被瞪了比起往日都狠的一眼,心里很是不服,嘟噜道,“哼,好像华羽已经是你的人一样!” 纤绣被宁儿嘀咕了一句,自觉有点理亏,只得“哼哼”自嘲一笑说,“死丫头,拿去看吧,拿去,拿去!” 百灵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为一个影子争斗!” 说着话便抢回镜子,递还摊主,里面的影像自然也被收回了。 被百灵骂了一句后,纤绣这才感觉十分难为情,因为一时间看到华羽影象,竟然忘了接下去是不是应该马上前往西郊找华羽,甚至突然心里还硬生生地浮上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很怕华羽因为什么原因突然离开了都城…… 像华羽这样的江湖卖艺人,一旦离开一个地方,再找到他须得费一番周折,要是就这样回老家了,那便犹如石沉大海…… 思绪转念到这里,纤绣神情中忍不住显出一份焦急来。 扭过头,却看到百灵正指着华羽原先的摊位,跟卖镜子的摊主在交流什么。 纤绣正要靠上前,想听听百灵在跟摊主说什么。 百灵一回身,二话不说便拉上纤绣,“走,去西郊,具体的,上车再说!” 第一百六十六章 飞驰西郊 担心华羽这般又那般的纤绣,被百灵风风火火地拉起手往柳林街跑。 百灵的一声不吭和火急火燎,在大家心里打了个大问号,路上又不便探询,直到坐上车,车起动前行,才异口同声问,“五姐姐,什么情况?” 见姐妹们跟小鸟待哺一样伸长脖子叽喳,百灵很想笑,既如此,何不干脆就再调戏调戏你们呢,“五姐突然感悟,西郊有村庄着了火!” “阿,百姓不会有事吧,那么华羽家应该也在那个村庄,之所以今天没出来表演,肯定是帮村民救火去了!”纤绣首先担心的是百姓,其次便想到华羽的热心,当时为了救二憨就已经表明,华羽有着很为他人着想的品德。 宁儿急道,“喂,五姐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救火队通告一声呢!” “是啊五姐姐。”纤绣附和宁儿,她觉得就她们几个女孩子能起什么作用,却一时忘了百灵和海燕的身份。 唯有海燕淡定如常,横了一眼百灵、再翻起独家白眼说,“五姐姐,我看你是为老不尊,这种事也能开玩笑吗,就你有灵力呀,我怎么都没感悟到西郊火情,切!” 百灵怔住,她忘了要骗也应该首先得到海燕配合,于是讪笑说,“七妹妹,你怎么没大没小的,居然敢说五姐老,我老吗?还有,这次的白眼五姐就不跟你计较了,咯咯,下次再翻铁定喂狗。” 海燕得理不饶人,照样翻着白眼说,“喂你个头!” 纤绣和宁儿对视了一眼,才明白被百灵诓了,纤绣说,“哼哼五姐姐,那你赶紧说说真实情况。” “先前,那个卖杂品的摊主对我说,昨天有一帮官兵,在华羽摊位那地方打了百姓……”原先百灵之所以没有马上说,反而开起玩笑,是因为想拖延点时间,到了西郊后再说,她是怕纤绣会为此而太过担心,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嘛,早说晚说事情都在那边了。百灵是在心疼她的八妹妹。 纤绣闻言不免愣住,原本见华羽今日没出摊,正猜测、担心着华羽呢…… 海燕听了情况后更为恼火,啐百灵道,“五姐姐,你真是不知轻重。” 见纤绣一脸担忧,宁儿安慰道,“姐,先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查清楚,还不好说官兵打了谁,还有,姐之前不是说华羽武功了得吗,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阿,别小看街头艺人,不但武功好,因为见多了世面,头脑也灵活。八妹妹不用这么早就担心,一会儿到了他家不就知道了。”海燕瞪了眼百灵也附和劝解说。 “说得是,八妹妹现在担心为时过早,那摊主也只是说伤了百姓,并没说伤了街头艺人。”百灵只好附和海燕的话,百灵想,姐妹们又怎能理解她的心呢,看看,就因为太早说,使得八妹妹还是担心了! 纤绣怕自己担心的神色太明显,会引得姐妹们笑话,并且想想她们说的也对,所以便暂时撇开华羽,说出她有感的另一种心绪…… “以华羽的武功,我倒不担心,我只是恼火官兵的横行,不管怎么说,官兵都不能随便欺负百姓。” 海燕照样翻了翻白眼异议道,“八妹妹,百姓中也是有刁民的,不一定说百姓就都是好的,有些刁民杀人放火奸淫偷盗什么事不敢干?要是昨天官兵打的是这样的刁民,七姐还觉打得好。” 纤绣抬眼看向海燕,觉得海燕有时还挺泾渭分明,连忙点头赞同说,“这一点七姐姐说得对,百姓中确实不乏其人。” 宁儿趁机再次开解纤绣,“所以现在情况未明,姐无需多想。” 纤绣当然明白宁儿的用心,事实也感觉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转瞬晴颜笑吟吟道,“姐妹们说得对,是我瞎操心了。” 说着话间,车辇就将到达西城门。 宁儿没忘了跟在后面的一众廷戍营便衣,想着这时突然急急忙忙地要出城去,他们会采取什么方式安置他们自己? 在将出城门时,宁儿便到车后窗眺望,见到了跟在车后远处小跑着的廷戍营便衣,在离城门还有五、六十步时就自行停了下来,然后蹲到地上去。 宁儿感到有点奇怪,蹙蹙眉,才意识到可能因为刚刚马车走的速度比平常都快,他们跟在车后,肯定是跑得累坏了,所以才蹲到地上去喘气。 这情况让宁儿为之心疼,毕竟他们能够这般地始终保持着尽职尽责。 原先,纤绣和宁儿一样,都没意识到华羽的居所竟然在城外…… 到达城门口时,由于车辇外观改成了平民化,都卫军西城门守卫队看看车辇架势,再看看外观,有点不太明白车主到底是什么身份,但守卫很小心,只是笑笑问,“你们是?” 车夫老丁脸上表情随和,递上腰牌给守卫,守卫一着眼便连忙向车辇躬身,“奴才恭送公主殿下出城。” 因为华羽住所地处城外,并且只有百灵知道大体方位,出了城门后,百灵马上在车前窗指引车夫赶车。 出城门后走了大约三里多路,便见到官道边有一条小路,通往附近依稀可见的一个不大也不算小的村庄,看上去离官道有一里多路。 一直在前窗指引路线的百灵,对车夫说,“到了,老丁,路边停车。” 心中依然略感忐忑的纤绣,感觉车已停下,知道百灵应该找到了地点,便抬眼看向转过身来的百灵,百灵笑了笑,示意大家下车。 下车后,海燕见有路通往村中,便问百灵,“五姐姐,为何不直接进入村中?” 见车夫就站在不远,百灵回答说,“你没记住殿下说的话吗,不可在百姓面前太过招摇,再说了,我不得先进村找到人家的住处吗?你们侍候殿下先在这活动活动,休息一下吧,我去去就来。” “要不我陪你去?”宁儿问。 百灵对任务的积极态度,让宁儿十分欣赏,凡事不辞劳累毫无怨言的样子,宁儿看在眼里深感过意不去,她不是随便说要陪百灵去的,她是真的想为百灵分担一点辛苦。 百灵笑笑说,“不用了十妹妹,我一个人去方便点,你懂得。” 纤绣向百灵点点头,表示谢意。随即想到,要是骑马来,也就方便多了。 海燕与百灵神力各异,同时无需明确分工,也都知道如何各司其责,所以,海燕倒是觉得,执行任务,该辛苦的时候也得受着,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她只是向离去的百灵挥挥手……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芳心沉浮 去了大约半柱香还多一点的功夫,去时一脸阳光灿烂的百灵,回时的面容中,却是阴霾密布…… 海燕很少见到百灵会恼怒成这样,连忙上前亲昵地拥住百灵…… “谁吃了豹子胆,惹得五姐姐如此生气!” 宁儿眨眨眼,示意一旁的车夫会听见。 海燕笑笑小声说,“没事的,一会儿让五姐姐再处理。” 纤绣见到百灵神色,心里咯噔,怕是得到了华羽的不好消息,难道华羽真被官兵为难了? “五姐姐,怎么了?”纤绣忧心忡忡问。 冷静了下,百灵声音愤慨道,“华羽家在办丧事!”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众姐妹感觉很突然地炸在头顶,纤绣一脸阴郁地感到腿软,趔趄了下,差点没站住…… 这节奏,已经可表明华羽在纤绣内心中的分量。 海燕和宁儿,也愣得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见到纤绣那样,连忙一边一人扶住纤绣。 一路上,纤绣其实都没消除心中不好的预感,现在……果不其然,这让纤绣心酸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得不暗中咬牙切齿:谁敢动华羽,本宫将让你后悔三辈子! “五姐姐,华羽家谁死了,是生病而死……还是出了什么事呢?” 宁儿觉得大家以及自己都懵得有点莫名,只听百灵说华羽家在办丧事,而到底在办谁的丧事也应该弄清楚才是。 纤绣拍拍脑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好像完全乱了,理智都没了,听到宁儿的问话,这才把已显伤感的目光移向百灵。 百灵顿觉自己说的话存在丢三拉四,连忙作了详细补充,“昨日在惠民街,有人带着一群官兵冲进华羽场子,华羽的老父亲气不过与之理论,官兵却不由分说,竟把华羽的父亲打成重伤,昨晚回来后没挺住,就去了!” 也因为百灵之前生了大气,姐妹们原先都以为死的是华羽,悲伤气氛相对严重了点,听百灵说清楚后,知道了华羽没事,大家心头比起先前宽了许多,毕竟华羽没事,还有人替父亲报仇,要是死的是华羽,恐怕这仇就无日得报了。 纤绣心头恨恨,此仇也只有本宫为华羽报了! “五姐姐,那个带着官兵去打人的是谁,问华羽了没?”宽了点心的纤绣,忍住怒火问。 “华羽和他小妹还在山上葬父,她母亲说,华羽怕她太过伤心不让她一起去,五姐见到她时,她正泪水涟涟呢,后来,五姐告诉她我是华羽朋友,她才把大体情况说了下,看那情况,五姐别的也不敢再多问,想想就先回来了。” 百灵的声音里,怒气的成分,依然比悲伤浓。 海燕不知所措地说,“八妹妹,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回去呢,还是……?” 纤绣一沉脸,坚定道,“七姐姐,我们怎可回去,越是有事,我们越应该关心一下他们,不管怎么说,这已经表明是真正的官兵欺压百姓,八妹做为当朝公主,又怎能袖手旁观!” 百灵十分赞同,重重一挥手说,“嗯,我欣赏八妹妹,百灵我虽然不是公主,也不会袖手旁观!” 海燕讪笑了下,“五姐姐、八妹妹,我也没说不管啊,可问题是,即使我们找到真凶,也不能对他下手不是?五姐姐,你可别忘了姐大叮咛。” 百灵瞪了海燕一眼,坚定道“小小惩戒一下我还是敢的,姐大若怪罪,我也只能担了!” “那可不行,姐大若怪罪,七妹决不独善其身,坚决和五姐姐共进退!”海燕拍拍娇挺着的胸脯说。 “谢谢七妹!”百灵伸出手握了下海燕手。 与百灵握过手后,海燕蹙蹙眉说,“不过我还得说一句公道话,虽然死的是华羽老爹,但要怎样,我们还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谁对谁错,免得到时候我们出了手,反倒成了罪人。” “对,这一点我赞同!”百灵赞许海燕的话。 纤绣与宁儿对视了一眼,她俩没想到,百灵和海燕,不失侠义心肠,对错也分明,并且在正事上,她俩的思维异于平常的接近,这让纤绣和宁儿霍然觉得,之前对百灵和海燕的了解,或许太过肤浅,肤浅至只看到她们打闹和抬杠的一面。 “若找到真凶,不用劳累五姐姐和七姐姐,八妹妹知道怎么惩治他们,否则,八妹就枉为当朝皇妹了!”纤绣对百灵和海燕嫣然一笑说。 事实上纤绣说的是心里话,她绝不希望无端地让姐姐们触犯天律,毕竟姐姐妹妹们修炼成仙都不容易,万一没轻没重地出手伤了人或死了人,弄不好会被天庭贬到凡间,甚至打回原形都难说…… 这也让此刻的纤绣,突然在脑海中产生了一种重要的意识,虽然五姐姐、七姐姐她们以神力在身边保护她,反过来说,她应该也有责任保护姐姐们…… 而她对姐姐们的保护,自然不是力量,而是不能让姐姐们在任何情况下产生冲动情绪,从而忘了她们也是有律条需要遵守的。 宁儿见她们个个都具有同仇敌忾的能力,好像自己很无能很多余,但又该怎么表现呢? 突然,宁儿撸起袖子恶狠狠地说,“哼,坏人,本二的宫就是打不过你,也要咬你两口……” 纤绣被宁儿的突然动作,弄得忘忧大乐…… 笑声忍住后,纤绣啐道,“死丫头,咬人家用牙齿就好了,你撸什么袖子?” 宁儿一怔,傻笑说,“哎,还真弄错了!” “好了,姐妹们,华羽应该差不多回到家了,我们进村去吧?”百灵很小声地提醒道。 纤绣点点头,顺便对车夫鲁鲁嘴,向百灵丢了个眼色。 百灵故意变得大声笑着说,“殿下,奴婢在您跟宁儿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处理过了,请殿下放心。” 纤绣对百灵的周到很是欣赏,只是想到今天车夫也是够倒楣的,三番五次地被人使了灵力…… 看来从今以后,抹去车夫记忆,将成为常态,哼哼,好在正准备改为骑马出行,也不用担心车夫的脑子今后有可能会被百灵弄得乱七八糟。 出于对车夫老丁的歉意,纤绣在进村之前悄悄吩咐宁儿,把随车带的糕饼点心,拿两盒给车夫,况且在这路边也买不到吃的,总不能让车夫饿着肚子在这里干等。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误以为…… 四姐妹步行到村口,见到了路边立着上书“西洋村”的一块花岗岩石铭。 路两边各有一片绿油油菜地,生长得犹如花圃般养眼,菜地里几个菜农正在劳作,想来这里土地不失肥沃,百姓不失勤劳,才令蔬菜长势生机盎然,在秋天,入目居然一片青翠,会让人感到特别心旷神怡,勾起对美好生命的珍惜。 随百灵抬手所指方向,往村中深处看去,果然见到一众人群在忙碌而动,看那样子和架势,应该就是华羽家在办丧事,这种景象,让人心里生出一种与菜地的生机勃勃形成强烈对比,心情瞬间从轻盈被打入沉重。 纤绣想,看来华羽人缘还不错,一个外乡人家办红白,竟然还有这么多人帮忙,同时也可以看出,村子里民风很纯朴,存在着乡亲间互帮互助的良好风气,生活在这样的氛围里,人们心中一定会充满亲切感。 宁儿提醒说,“八姐姐,我们穿成这样去,是不是太艳了点呢?似乎对主家不敬。” 在乡间长大的宁儿,对乡间的一些乡俗细节比较敏感,顿觉她们的着装与之不妥,与场面形成过于强烈的对照。 “是啊!只是,这可怎么办?”经宁儿提醒,纤绣就差惊跳而起。 作为尊贵的公主,能够体谅、顾及民间习俗,足以表明纤绣的内心多么善良。 海燕娇笑一声,“八妹妹,这好办!” 随着海燕一扬手,四人于瞬间都换上了普通市民的素装,看上去得体,也不土鳖,对主家绝不堕敬意。 宁儿鼓掌,连喊了三声好。 百灵和纤绣,同时微笑点头赞许。 海燕一脸不免自负。 …… 到了华羽家附近,忙碌着准备酒席的邻帮们,突然见到四位漂亮美女,不知谁眼尖先看到后,禁不住惊叹声起,“哇,好漂亮啊!” 顿时,大家都停下了手中活儿,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有几个年轻点的,还在窃笑着低声嘀嘀咕咕,大约是说了什么轻佻或羡慕的话。 但他们肯定也明白,美女养眼,弄不好也含毒,无形中,毒得你内心生出一份恋恋不舍,萦绕几个月挥之不去,同时,美女就像艺术珍品,可以欣赏,不可随意沾手,否则会引来致命结局。 纤绣倒是没心情在意村人用什么眼光欣赏她们,私下又怎么议论,她睁大美瞳,一心睃巡华羽和他小妹身影。 记起去年,华羽的小妹在表演现场报幕时,昵昵模样和稚嫩得能够抚慰心灵的清丽声音,让此时的纤绣忍不住嘴角抽动,心里有一股强烈的喜欢促使她笑意难禁。 终于,她见到了小姑娘,娇弱的小身材上着一身孝服从房内出来,神情中有着明显悲凉,美丽的小脸儿,被悲伤夺去欢乐。 去年见到小姑娘时,纤绣一下子就已经喜欢上了她,甜甜的声音,一副小成熟的模样,聪明中还带些精明…… 今日再见到小姑娘,发现她长高了不少,腰身居然微露了些些曲线。 虽然丧事现场人数颇多,但四姐妹的靓丽,显如凰栖梧桐般抢眼…… 一脚自门内跨出的小姑娘,目光很自然地便被纤绣她们的绝美样貌所吸引,犹如极地突现一抹极光,小姑娘的眼球很自然地便被吸引住了。 纤绣对着小姑娘射来的目光嫣然一笑,两人目光相接,小姑娘定睛,一时愣住,随之心中便涌起一股撕裂悲伤的高兴。 小姑娘旋身向纤绣奔来,惊诧而喜悦地仰起头,“是你吗,小姐姐?” 她还是那么天真无邪,目光中依然是一眼见底的清澈,纵然先前一时被一层悲雾所笼罩,见到纤绣,如同得到金色阳光洗礼,美丽双瞳中的悲雾,霎那间便被驱散。 纤绣有点激动地腑身把小姑娘一把搂在怀里,声音若颤,“小姐姐现在是大姐姐了,小美女也长高喽……” “呵呵,太好了!我们终于等到小姐姐了!”小姑娘忽然喜极而泣说。 小姑娘很激动,纤绣很纳闷,小姑娘为何说终于等到她了?难道自己在找华羽,华羽也在找她? 而华羽为什么要找自己呢,这让纤绣很不明白,但纤绣的心跳却明显在加快…… 小姑娘见纤绣懵懵的样子,眨巴了下灵动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小姐姐为什么发懵。 “小姐姐,我们本来去年过年时就回老家了,就因为一直没等到小姐姐,所以哥哥就是不肯走……” 纤绣闻言,心中倏地充满一股莫名喜悦,她想,难道华羽也一直想再见到自己?也就是说,华羽在想她? “哥哥为什么要等小姐姐呢?”纤绣怀着某种期待,问。 小姑娘见问,脸上立即显出一分不得已,小声嘟哝说,“因为小姐姐给的那锭金元宝呗!哥哥说,无功不受禄,这个钱不能收……所以就一直不离开孚城,一直在等小姐姐出现。” 纤绣不禁脸红至脖,刚才自以为是地认为华羽是因为想她而要再次见到她,从而才不愿离开都城的,听了小姑娘的话,才明白自己有点自恋,能不脸红吗? 但随即想到,华羽竟然是个如此刚正之人,为了还回一锭人家自愿送给他的金子,竟然在都城等待一年多时间…… 因为华羽的干净人品,让纤绣感到十分欣慰。 而心里居然会生出“欣慰”这种感觉,也让她为之惊讶,暗地里不免感到羞赧…… 宁儿见纤绣一时沉默,便弯腰亲昵地拉住小姑娘手,问说,“小美女,这位姐姐叫绣绣,我呢,叫宁儿,你叫什么名字呢?” “宁儿姐姐好,我叫华蜨。”小姑娘浅浅一笑说。 “哇,好美的名字哟!”宁儿似乎要跟小华蜨亲近,夸张道。 这时,有声音从屋内传出,“蜨儿,蜨儿,人在哪儿……” 华蜨闻声,对纤绣说,“小姐姐,哥哥喊我,你别走哦,我去告诉哥哥,小姐姐来了。” 纤绣笑着点点头,“蜨儿,慢一点,不要摔倒了。” 目视小姑娘小跑回屋的背影,纤绣越发感到喜欢小女孩,要不是皇室局面如今已变得摇摇欲坠,她想,一定要把小华蜨带回宫中,与母后为伴,让她成为一个高贵的皇室成员。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房鹿撞 对于华羽一家人的洁然品格,纤绣为之深深感叹。 为了糊口,宁愿在市井中以生命之超能,艰难地赚着零碎散钱,也不愿贪人便宜地得一锭可以让一家人从此或许过上好点日子的金子,放眼当今孚国,也许已经没几个人能做到。 一边,释然原委的百灵和海燕,以及宁儿,无不深深赞叹。 海燕一脸惋惜地说,“要不是为了还这锭金子,估计他们早就回老家了,或者到别的地方去了,也许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悲惨之事!” “为什么一定要去别的地方呢,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做生意不更好?”宁儿觉得好像没道理。 百灵笑道,“这一点十妹妹就不懂了,江湖卖艺的,每天就那么几招、几种套路,观众一直看,一段时间也就腻了,所以,他们必须换地方,不然慢慢的就没人看了,没人看自然就赚不到钱了嘛。” “哦。”宁儿终于明白了其中道理,因此更为华羽的清白做人品德所感动。 纤绣神色略显黯然道,“唉,要细论起来,还算是我害死了华羽他老爹,要不是我给了华羽那锭金子,作他救二憨的奖金,他们早就回……” 纤绣自责而惋惜的话没说完,突然一个诚恳声音响起,“小姐千万不可如此说,世道如此,今天的不幸怎能与小姐有关?华羽只有再次感谢小姐!却因华羽今日有孝在身,不便施拜,还望小姐见谅。” 在谈论中的姐妹们,都没注意到华羽什么时候已来到跟前,定睛一看,无不被华羽的英武与帅气震动心灵。 此时的纤绣,面对华羽,有生第一次感到心房里有小鹿乱撞,一时间靡颜泛红,竟噎语得不知接下去该如何表达…… 以宁儿对纤绣的了解,心中已略有感慨,连忙打破沉默说,“华羽哥哥,今天小妹们不请自来,纯因在惠民街听到了风言风语,本着绣绣姐姐与华羽哥哥有一面之缘,加之她喜小华蜨,所以甚不放心,才特地找了来,若有唐突,还望华羽哥哥多多见谅。” “不不不,姑娘言重了,华羽感谢小姐姐们关心!”华羽摇手道,“今日家门不幸,弥有晦气,不便留客,还请小姐移步自便,华羽再次感谢!” 华羽说完话,未等姐妹们反应,跟在旁边的小华蜨,已经把一个红绒丝绸包裹着的东西递给华羽,华羽打开丝绒,一锭金灿灿的元宝便呈现大家面前…… 华羽向纤绣递上金锭说,“感谢小姐当日仗义疏财,但华羽无功,不可受禄,敬请小姐予之收回。” 一脑子智慧的纤绣,面对华羽决意要还回的金锭,此时却慌乱得手足无措…… 好在宁儿今日非一般的清醒,她很明白公主姐姐此时的心情,决不会愿意收回这锭金子…… 宁儿轱辘双瞳,猛然伸手拉住华羽,向路边走了五六步,附耳对华羽轻声问,“华羽哥哥,你真不知道她是谁吗?” 华羽偷睨了宁儿一眼,又回头瞄了眼纤绣,茫然地摇摇头。 “她是当朝公主殿下欧阳纤绣,听说伯父被人欺负后,特来看望;公主有旨,说一定要为伯父讨回公道,而你,却在为一小锭破金子说那么多废话,是要惹得公主生气吗?” 华羽闻言,膝盖不禁漏了点气,大惊失色地睁大眼睛脱口道,“公……公主殿下?” 倒不是华羽惧权惊贵,而是打死华羽也想不到,当时给他和二憨金锭的竟然是当朝公主,而当时的公主,显然只是个调皮的小姑娘…… 那时的华羽,就感觉十分迷惘,亭亭玉立的一个姑娘家,却混在一群脏乱的民众看客中,头发散乱,满头是汗,脸上跟花猫似的……当时的华羽,实在想不明白她的来路。 今日一看,的确气度与去年时截然不同…… 被宁儿骂了一句的华羽,连忙把金锭塞入袖中,回身来到纤绣面前,见邻帮们依然围观注视,只得红着脸小声道了一句,“华羽谢谢殿下关怀!” 华羽心里很感动,身为高贵公主,与他和华蜨不过一面之缘,竟然找到家里来,关心他家的不幸……同时,也让华羽在感动之余,很是懵懂。 纤绣已经明白宁儿向华羽透露了自己身份,瞬时心里便去掉了诸多不得已,也只好以公主的身份对华羽说,“今日纷乱,本宫明日再来找你,请代本宫向伯父上一柱香吧!” 华羽偶失先前的从容不迫与理直气壮,只是傻愣愣地点了点头,“在下遵命,谢过殿下!” 纤绣腑身,再次搂住此时已似懂非懂她公主身份的小华蜨,在她粉脸上亲了一口,便起身带着姐妹们离开当场…… 被纤绣腑身亲了一口的小华蜨,摸着小脸愣了一会儿,突然小跑追上纤绣,拉住纤绣手摇晃着依依不舍,“小姐姐,一定要再来看蜨儿哦。” 纤绣为小华蜨理了理额前刘海,亲昵说,“小姐姐会来看蜨儿的,好好的哦,回吧,阿。” “嗯。”小华蜨开心地点点头。 纤绣和小华蜨难舍难分地还未转身,便听到远处传来一串粗犷呼喊…… “美人,等等!美人,等等……” 姐妹们回头,见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向这边大步跑来,嘴里还喊着“美人,等等”这种听起来就感觉轻佻的话,百灵和海燕均料想此人定非什么好东西,登徒子无疑!她们分别跨步纤绣左右护住,准备适时予以教训…… 这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人影,让纤绣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哼哼,原来是二憨,竟不知从哪冒出来呢! 却听小华蜨“咯咯”娇笑着,对已跑到跟前喘着粗气的二憨调侃道,“二憨哥哥,都跟你说了,平时要少吃点,是不是,胖成肥猪了能跑得快吗?” 二憨轻轻扭了下小华蜨脸蛋,“哼哼”一声眨眨眼,示意小华蜨别在美人面前说他胖。 小华蜨对二憨撇撇嘴,以示不理。 “嘿嘿,美人,万分感谢你的金子,帮在下治好了娘的病。”二憨弯腰,对纤绣深深鞠了一躬。 纤绣灿然一笑,高兴道,“大娘病愈了呀?真好!” “美人,我兄弟华羽呀,直性子,为了退还你给的那锭金子,在孚城死等了美人一年多,你别怪罪他,他的品性呀,哼哼,比我干净多了,我都汗颜!” 二憨侃侃说着,显露出他的真性情。 “呵呵二憨,华羽什么时候成你兄弟了?”纤绣故作惊讶问,事实上早已猜测过,应是此结果。 “哼哼,他是我救命恩人,我俩肯定要做兄弟的啊。哼哼,哼哼。”二憨傻笑着。 小华蜨见二憨在公主小姐姐面前粗声粗气的越说越没完,连忙揪了揪二憨衣袖,示意二憨弯腰听她说话。 二憨弯下腰,小华蜨附耳说,“二憨哥哥,你不要乱喊小姐姐美人什么的,难听死了,听了就感觉你像流氓,知道小姐姐身份吗?说出来吓死你!” 小华蜨哼了一鼻子便卖起了关子,小脸上还显出十分骄傲的神色。 二憨讪了下脸,意识到小华蜨并非开玩笑,小声急道,“快说,快说,今天什么日子还开玩笑!” 小华蜨顿时醒悟,轻声说,“小姐姐是当朝公主!” “阿……”二憨惊跳而起,目光晃晃地投向纤绣,如同被人点了穴位一样,全身上下所有零件都一时定了格,自然也就不敢再直视纤绣了。 “二憨,别阿了,本宫明天再来,你和华羽在家等着。”纤绣对二憨轻轻一笑说。 “喔喔,好,好……” 惊讶得几乎三魂六魄狂飞的二憨,直愣愣看着公主转身离开,这是打死他也不曾预想到的,此时在他脑海中,去年夏天那张如花猫般的美人脸,与眼下这张端庄秀丽美到极品的容颜,交替闪烁不止。 走了一段路后,纤绣回过头来,还能看到二憨手牵小华蜨,站在原地向她们挥手,这让纤绣内心生出一份似乎来自遥远的、陌生而又亲切的纯朴感动。 第一百七十章 情感颠覆理智 回到车辇上,姐妹们都觉得腰酸腿软,来回加起来,走了不短的路,而且中间还站立许久,后来还驻足与突然出现的二憨聊了会儿。 一路上,个个累得已经说不动话了,所以,没人抬杠,没人闹腾,也没人有力气多说什么。 累的关键原因还在于,此时早已过了午膳时间,她们都还空着肚子。 但累归累,见到华羽后的纤绣心里,似乎已经不平静。 百灵、海燕、宁儿三人,也都不是好蒙的主,对于今天老八在华羽面前所表现出的扭捏与慌乱,她们可都看在了眼里,只要让她们恢复一点点体力和精神,估计就会联合起哄,不把纤绣羞得到处找地缝钻,恐怕她们不会罢休。 可纤绣内心却有一份自责在悄悄生成,她突然感觉,情呀、爱呀、喜欢呀这些东西很可怕,可怕到瞬间即可扰乱自己心智…… 对于“情爱”二字,纤绣很陌生,长这么大以来,虽然身体持续趋于成熟,也因此不时感觉到某种躁动,但与异性间的互动,对她来说总感觉遥远而朦胧,内心深处虽然有一份隐隐期待,偶尔也强烈……但瞬间便会被肩上这副沉重的担子所冲淡,被蕴于心中的仇恨所淹没。 纤绣觉得,在当前局势下,身负复仇重任的她,根本没资格谈情说爱,即使心中有苗头,都是一种对家族的罪过…… 车辇进入街区后,车夫照宁儿吩咐,在城西街上就近找了家看上去还不错的饭店,便停了车。 进入饭店,宁儿首先吩咐服务员,为等待在店外的车夫做一份丰盛便当,然后才点了菜后进入包房。 …… 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上席,四姐妹无声抢食了一会儿后,逗乐的细胞随着营养的补充,很快便活了过来。与一群饿狮一样,饿极了时会协同捕猎,或对上一眼相怜目光,一旦吃饱喝足,便开始互相找碴。 来了,海燕翻了翻她独家白眼,牵了牵嘴角便瞄上宁儿,“十妹妹,你跟华羽到底说了什么悄悄话呢,哥哥还叫得挺甜的,才使得华羽最后乖乖的收起了金锭?” 海燕问宁儿这话,显然打的是一杆反弹球,目标明显不过,其意居心不良,其臀暗翘可鞭。 宁儿偷眼瞄了下长公主姐姐神色,她怕海燕这么说,将引起纤绣误会,乡间长大的宁儿见多了,乡人除了不用花太多时间农作外,剩余颇多时日几乎是无所事事;该怎么打发?人生最好玩的事还有什么?通奸、偷香、在人家窗户上挖个小洞偷窥女人洗澡、更没谱的都敢在人家卧室外某处弄个缝、观摩人家夫妻交战等等都是常有的事,最终的结果,哪一项均会引起或大或小的战役,特别是这种牵涉到“酸”的事情,会把小卖部醋价翻上好几倍,弄得爱吃糖醋鱼、糖醋排骨之类的宁儿爷爷,不得不把多用醋的菜往后推。 自从公主姐姐念叨着要找什么华羽起,宁儿就一直想象着华羽是什么样的人,长成一副什么德性…… 直到上午在柳林街上,车辇旁,说到华羽时,公主姐姐脸上所表现出的神色,以及自言自语赞赏华羽武功人品,宁儿心里咯蹬,便已猜测到公主似乎对华羽已经超越了某种好感。 只是宁儿在没见到华羽本人前,还不敢确定公主姐姐的所思所想。 直到前会儿见到华羽,宁儿一时也被华羽的英武帅气所晃眼,并且得知华羽为了还回去年公主姐姐给的所谓 “奖金”,居然在都城等了公主姐姐一年多,这让宁儿对华羽的人品,不得不心生敬佩,而她都敬佩了,纤绣心里呢,就更不用说了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公主姐姐对华羽显然动了某种心思,宁儿觉得,自己必须小心对待这件事情,不能让纤绣误会自己对华羽有所企图,弄得好像宁儿我也想接近华羽似的……宁儿顿感海燕的玩笑居心叵测。 起先把华羽拉到旁边说话,宁儿完全是为了给当时显得尴尬异常的纤绣解围,灵机一动之下才做出那样的决定,面对当时边上许多围观的人,既然只能对华羽一人挑明公主身份,不把华羽拉到旁边,还怎么跟华羽摊牌呢? 眼前却听海燕巧舌如簧,准备借开玩笑拉开她与纤绣争风吃醋战幕,宁儿还真担心公主姐姐对她产生不可开解的误会,有着乡间生活感受的她很知道,女人要是吃起醋来,再好的姐妹都会变成敌人,这是宁儿在乡间生活时的实质性总结。 于是,宁儿干脆正色说,“七姐姐,你可不要胡乱猜测,将来弄不好华羽会是十妹妹的姐夫,也是五姐姐和七姐姐你们的妹夫,所以呀,还请七姐姐嘴下留德!” 百灵狠狠瞪海燕一眼,对着宁儿笑道,“十妹妹,别理她,这死蹄子吃饱了就开始撑,依五姐姐看,十妹妹今后就不应该点好吃的菜喂这死蹄子。” 海燕白眼再次一翻,乜了眼纤绣,喊冤道,“哟哟哟,我只是问十妹妹说了什么话后就降服了华羽而已,再者,人家正主都没认呢,你们一个个的就冒头啦,除非八妹妹自己承认,我也就认了。” 对于海燕这句在开头企图越描越黑的话,宁儿正想和盘托出她跟华羽说的话以便解释…… 却见纤绣绯红着靡颜说,“姐姐妹妹们,你们也别旁敲侧击了,老八我承认,有点喜欢华羽,以华羽的人品,难道不值得喜欢?” 一句干脆利落的话,彻底堵住了海燕不饶人的嘴。 今日宁儿在当场的机敏表现,纤绣非常欣赏,要不是宁儿当机立断把华羽从她面前拉走,那一刻,已是非常慌乱的她,真不知道是接下华羽向她递来的金锭,还是以什么方式推辞华羽…… 那一刻,纤绣严重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慌乱完全颠覆了理智,这种感觉引得她意识到了某种危险,一种让她将失去智慧和时时应保持清醒头脑的危险,这种危险让她联想到皇兄和母后,以及家族荣誉…… 她觉得应该静下心来好好作个斟酌,是不是还应该在心里继续保留对华羽的异样好感,而这种好感再往下发展,将对自己的复仇计划带来什么后果已经很明显,她不能让任何事体左右她的筹谋智商,她觉得自己应该时时刻刻让头脑保持清醒,这样才有可能与国贼萧党在险险中对抗……从而,她有着很可能很快将导致一败涂地意识! 今日面对华羽时产生的直接感觉让她深切地感到后怕,此刻她终于可以确定,一旦动了情,智商和应对局面的能力就会大大打折,这让她在心里暗暗感到极其惊惧…… 如今自己肩负重担,所面对的,是全天下最狡猾、最狠毒的对手,稍有差池,就会连累母后和皇兄…… 所以,离开华羽家后的一路上,她在沉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克制住对华羽的好感,绝不能让自己的机智和判断力,受到任何影响…… 三个姐妹,今天都看到了她在华羽面前表现出的窘迫,纤绣知道,姐妹们一路上一定在盘算着怎么起哄她,而她们,又怎能体会她一路上心中的苦楚呢? 对犹如亲妹妹般的宁儿,她还能不信任吗,她完全明白,要不是宁儿当机立断向华羽表明了她的公主身份,华羽是绝对不会收下金锭的,至于她的公主身份,因为将来需要华羽和二憨加入“反击组”,迟早也得告知。 所以,此时她才干干脆脆地把喜欢华羽的心情认下来,免得让宁儿为难…… 呵呵,也免得有人将来觊觎华羽,这样,自己就可以先把这份爱意埋藏心底,让华羽存在于安全的真空中,自己也就放心了! 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爱情叩开心扉、朦朦胧胧爱意充盈心间的时刻,却能够以大局为重,把一份久来早已隐隐萌芽自心底的爱意,果断掐去嫩芽…… 这对纤绣来说,是一份苦,一份令人同情而为生怜的极苦。 咬咬牙,看上去,纤绣的理智已经战胜了一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公道心 既然老八大方承认了对华羽的好感,宁儿首先松了口气,翻起同版白眼瞪向海燕,见海燕神色中显出不得已,让她想笑并解气。 百灵对宁儿眨眨眼,指桑骂槐道,“有些人就是自作聪明,用错了心机,从来就没把八妹妹的聪明才智放在眼中。” 海燕脸色尴尬讪笑道,“五姐姐,你不要污蔑七妹好不好,我对八妹妹可崇拜得很哦,哪有会视而不见八妹妹的聪明?八妹妹、十妹妹,你们也知道,七姐爱开玩笑,不要听五姐姐为老不尊的乱弹琴。” “死蹄子,本姑奶奶老吗?我老在哪儿了?我看你才是乱弹琴!”百灵顿感恼火,啐道。 海燕知道每个女人都害怕有人说她老,所以才以此抬杠百灵;但海燕也很怕百灵发火,她只能重复使用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伎俩…… “咯咯,五姐姐,你就当七妹这张嘴是臭嘴,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大人不计七妹小人过喽。” 纤绣跟宁儿,对于两人的抬杠早已司空见惯,但见每次海燕的认错速度之快,认错态度之好,又忍不住为之而感到好笑。 “好了好了,今天姐姐们也累了,就别抬杠了,我们回宫吧,回到宫里休息一会儿,宁儿你就跟着五姐姐和七姐姐好好去巩固一下骑术。” 纤绣劝说着百灵和海燕的抬杠,顺便给吃饱了就想吵的她们分配了任务。 有百灵和海燕保护当然安全,宁儿欣然道,“好,十妹在此先谢过五姐姐和七姐姐了,十妹一定好好练!” 百灵跟海燕抱拳道,“十妹妹客气了!” 纤绣见宁儿骑马的事已落实,便起身准备回宫…… 宁儿猛然一拍桌子反应过来说,“完了,我怎么把廷戍营的便衣们给忘了,不知道他们现在何处,用了午膳没……” 午间的西区街道显得冷清,偶有一两辆农民卖完农作物后的破马车缓缓驶过,马的脚步显得有气无力,看上去价格不是卖得很好,赶车人全心思都在盘算着年来累死累活会有多少收入。 也还有三三两两肩上扛着扁担的山民,卖了柴火之后,换了些油盐酱醋挂在扁挑上,在迟钝脚步中一晃一晃的,晃出生活的艰辛。 对于宁儿没忘了廷戍营便衣这一点,纤绣很赞赏,宁儿对事事的圆润关顾,也是纤绣之所以喜爱宁儿的一部分…… “宁儿,你这管家婆还真是面面俱到,放心吧,不是给了他们一些钱了吗,饿不着他们的,同时也别小看了他们,像他们这些兵,即使在野外,单兵生存能力都是相当强的,何况他们有七八个人在一起,虎狼碰到他们,恐怕也得认倒楣!”纤绣安慰宁儿说。 海燕娇声道,“咯咯,他们就怕八妹妹的蛙跳!” 这话引得百灵和宁儿一样“咯咯”发笑。 但纤绣却笑不出来,对于那日的不得已而为之,仍然心存歉感。 笑了两声,百灵点头附和说,“嗯,八妹妹说得有道理,便衣们那么多圈蛙跳都能扛下来,可见体能之强大,十妹妹就别担心他们了。” 宁儿不得不承认,姐姐们懂的比自己多,“哦”了一声,表示明白。 但她还真是管家婆的料,也是操心的命,一件事刚过,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八姐姐,都卫军本部那边你要不要去一趟,协调一下廷戍营便衣们在各个城门守卫处休息的事。” 从对廷戍营护卫组的关心程度出发,窥一斑见全豹,即可明白宁儿的心存在感恩品德,从某种意义说,这就是一种征服人心的大将风度。 纤绣沉吟了下说,“这事再缓缓,我担心都卫军并非铁板一块,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再说,我们暂时也没有经常出城的打算,等到有需要经常出城的计划时,再来考虑这件事。” 宁儿想想觉得有道理,刚刚赞同地点点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好吧姐,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调查一下,什么人带官兵害死了华老爹?” “这是件必须一定要弄明白、管到底的事,我想也一定能够弄明白,但最好还得等明天跟华羽了解了来龙去脉后,查探起来更容易点,因为其中原委,到现在我们也只是懵懂,到底谁对谁错我们也还不知道,就如七姐姐的所言,我们不能因为跟华羽有点关系,就去偏袒华家,事情总得分清是非后再作决定,你说呢,宁儿?” “嗯,是。”宁儿默默点头。 海燕曾经的意见得到纤绣认可,欣喜地笑说,“看来八妹妹已经认同了我先前说过的公道话,谢谢八妹妹,八妹妹刚才说的,七姐举双手赞成!” 百灵同样郑重地点了点头。 “因为七姐姐所说的很对,让八妹觉得有五姐姐和七姐姐在身边出出主意,拨乱反正,是八妹的幸运,如此八妹今后才能少犯错,对于好百姓,我们一定要爱护,而对七姐姐说的那种刁民,我们也不手软。” 为了让辛苦伴随身边护卫她的百灵和海燕更有成就感,纤绣诚心诚意作出表态,她很明白,自己的阅历还尚浅,很多事体尚缺经验,以致难免会因无知而造成是非不辩的错误,尤其是关系到百姓切身利益甚至性命的事,不小心将铸成大错。 说实话,宁儿提出观点,原本是有着偏袒华家之心的,基于她十分喜欢小华蜨,心底里总想为小华蜨做点事,经纤绣以公道分析后,默默中的宁儿在自责。 “好好好,三位姐姐说得是,十妹也投赞成票吧!” “十妹妹,听你这口气,好像还不是很服气呀?”海燕意味深长地注目宁儿。 宁儿很无奈,感觉海燕又要挑起事端针对她,略作沉吟便抛出几句绵里藏针的话,“十妹有不服吗?就七姐姐的灵力,加上七姐姐的巧舌,五姐姐都怕你,就别说十妹了,哪天要是得罪了七姐姐,七姐姐还不是伸出一根小指头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十妹圆就圆扁就扁,嘻嘻,还望七姐姐饶过十妹吧。” 对于海燕之前冤她与华羽说悄悄话什么的,宁儿就已经忍了,现在又意味深长地对着她说这话,明显是要点明她偏袒华羽的意思:也就是说,海燕的鬼心思里企图挑明:偏袒华羽意欲何为? 宁儿算是服了海燕这张臭嘴……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层迷雾 生于都城长在乡间的宁儿,父亲是墨林院一小吏,矢志不渝一路科考而志达,由于廉正清白,家道寒微,生下宁儿哥哥时,经济还能支撑,之后再生下宁儿,顿感负担沉重,只好把宁儿送回乡间由爷爷奶奶抚养,直到过了十三岁,才接宁儿回都城,打算让宁儿接受一些正统教育,女孩子嘛,总得具备贤惠内敛品质。 宁儿的爷爷是个爱读书的人,虽然一生未有大建树,但却有着满腹墨水,所以,宁儿虽然长在乡间,学识却并未因此荒废,同时,对乡间的诸事也算是见多识广。 所以,她很知道感情的事容易让姐妹间产生误解,她可不会、也不想因此而得罪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她,并把她收在芬芳宫当侍女的公主,宁儿记得,那年是深冬回的都城,过了年后就变成了第二年,宁儿十四岁,正好与公主同岁。 与纤绣的相识,宁儿到如今还觉得奇妙,因为还带有令人难忘的戏剧性…… 基于海燕的臭嘴,有学识的宁儿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所以,在听似示弱的言语中,已经绵里藏针悄悄调动了百灵情绪。 果然,百灵啐了口海燕说,“五姐姐才不怕这死蹄子呢,十妹妹,这死蹄子的嘴是吃臭咸鱼长成的,她的话,你今后就左边进右边出,别理她!” 不气不恼的海燕,听百灵一出口就让她感觉到了此番讨不到什么好,便讪笑着正想挪身亲近宁儿…… 闻到了火药味的纤绣,干脆转移目标道,“好困啊!姐妹们,回宫睡一觉可好?” 另三人闻言,也都感觉到了缺精神,呼拉拉一应起身,举手赞同。 四姐妹上了车后,个个昏昏沉沉的还真感到精神迷糊,可并不很想骑马的宁儿,立即反应出坐车与骑马的区别,在车上,累了想要眯个盹还是很方便的,一旦改为骑马,就没法舒服地眯了。 “八姐姐,你困了吧,要不眯会儿?”打着鬼主意的宁儿微笑说。 纤绣哈了个欠,“哎,还真想眯。” 宁儿“嘻呖”一声意在言外说,“那就眯呗,今日不眯,日后改骑马就没得眯了。” 纤绣闻言不免一愣,瞬时便来了精神,抬眼看着宁儿冷笑道,“哼,死丫头,说来说去是在绕你姐是吧,还不是因为不想骑马!” 宁儿诡计被戳穿,娇笑自嘲,“嗨,不好玩,不好玩,人家心里想什么姐都知道,这以后还怎么混啊!” “宁儿,看来你还是不明白,这根本跟好玩不好玩没关系,这是为了对付情报局特务将来还可能会跟踪的办法,姐也知道坐车舒服,骑马虽然累,但灵活,办事效率也高,学好骑术即使现在用不上,将来也一定用得上,知道没?” 纤绣呈以耐心跟宁儿说这番话,她是想要宁儿诚心好好去巩固骑术,不要持不以为然态度而对之,毕竟若遇有事而与敌人快骑追逐时,再从马背上摔下来,就不是跟平常骑着玩时那样不受重伤了,也不是像宁儿想的那样,弄个铁板护住屁股就能阿弥陀佛。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宁儿,被纤绣一本正经而严肃地开导了一番后,才终于意识到如今局势已不像从前跟着公主任意胡玩的那时候了,接下来还有可能步步惊心,一步一荆棘。 明白后的宁儿,顿时感到自己严重缺乏大局观念。 于是赧颜表态,“八姐姐,十妹现在完全明白了,保证好好跟五姐姐和七姐姐巩固好骑术。” “嗯,这就对了,哼哼,希望你这次下的决心是真的。”纤绣抚摸宁儿手背嫣然一笑。 看上去要死磕宁儿的海燕,阴笑一声挖苦道,“人家十妹妹小嘛,不懂事些些可以原谅的哟。” 宁儿闻言,不禁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却一时找不到避重就轻的词,对于排行大于她,又辛苦护于纤绣身边的海燕,她还不得不加以尊重…… 百灵了解海燕个性,一旦开了玩笑的头,后面还会喷出一两句气死人不用买单的话,略一思忖,便趁机以一件让她一直在心里没琢磨透的事,岔开话题为宁儿解围…… 百灵装成根本没听到海燕说什么似地道,“七妹妹、八妹妹、十妹妹,有一件事五姐感到很奇怪,在心里思量了许久也没想明白……” 海燕或许还在准备什么话继续挖苦宁儿,一时未马上反应出百灵的话;宁儿被海燕暗喻她不懂事,气得也正在想着怎样以文明反驳,自然反应速度也受到了拖沓,也一时没明白百灵在为她岔开话题…… 听百灵说得惊奇,纤绣瞳孔却是不自觉地放大了许多,问,“五姐姐,什么事呢,还能让聪明的五姐姐想不明白?说出来让八妹听听。” 百灵眼神现出懵懂,道:“八妹妹,你和七妹妹、十妹妹,都不曾见过华羽的母亲,五姐见过,之后再看到华羽时,便感到了奇怪,华羽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吧,你们觉得呢?” “是,差不多。”三人相继点头。 “可是据五姐看,华羽的母亲也就三十岁左右,五姐一直想,当时十岁左右的华羽母亲,就能够生出华羽来?还是因为吃了什么神药而使得她显得年轻?或者她也具有神仙背景?也不对呀,她若有神仙背景,官兵就不可能有机会打了华老爹了呀……哦对了,看灵堂上的华老爹遗像,年纪至少在六十以上……” 描述着的百灵,显得一头雾水。 纤绣为之沉吟说,“是呀,我也感到奇怪,华羽和小妹华蜨的年纪,明显相差着十二、三岁呢。” 海燕不假思索地快言快语道,“这不很简单,华羽的母亲过世了嘛,华老爹又娶了现在的夫人,之后便生了华蜨阿,也就是说,华羽现在的母亲,应该是华羽的后妈呗。” 从常理说,海燕的推测是顺理的,也基本符合有例可寻的家庭结构。 宁儿虽然有些认同海燕的推测,但由于心里对海燕还有气,只是模拟海燕常翻的白眼、七分相似地也翻了翻,故意不吱声。 百灵微微点点头,似乎也有点认同海燕的推测,她说:“小华蜨生得倒是像极了她母亲,但问题是,华老爹遗像看上去却比华母大了三十岁左右,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症结所在。” 纤绣隐隐觉得,可能其中关系并没有像海燕说的那么简单,她的异解理由也是来自华老爹和华羽母亲的年龄差,依据他们的年纪算,华老爹丧偶后娶华羽现在母亲时,年纪应该在五十岁上下…… 一个没有背景也不富裕的五十岁上下乡间老男人,应该不太容易娶到一个二十岁左右、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除非他以前不是恶霸就是土豪,之后由于某种原因才变得落魄……但这种可能性显然比较低…… 常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倘若华老爹从前是土豪或恶霸,是极少可能沦落到如今带着一家人背井离乡以卖艺为生的。 经百灵这么一说,纤绣突然觉得,华羽的家庭结构似乎存在玄机,而华羽呢,身上是不是也存在着一层迷雾?以华羽的武功和人品,纤绣总觉得他不应该沦落为江湖艺人…… 于是,暂时无法想明白的纤绣,只能风轻云淡说,“五姐姐、七姐姐,八妹觉得,如同五姐姐所想不通的一样,可能还有其它类似的因素存在,但又说不出子丑寅卯来,反正明天到华羽家后,趁机了解一下情况就知道了。” 在乡间长大的宁儿,也早已感觉到年龄差问题,即使有其它想法,她也不想在这空谈而轻易沾口华羽家的事,免得又惹来海燕那张臭嘴的调侃。 说着话聊着天,车辇发出一声嘎然停车声,谁也没觉察已经回到了芬芳宫。 百灵拉开窗纱看了一眼,笑着伸了伸舌头,连忙到前窗对车夫作了抹记忆处理。 大家下车后伸了伸懒腰,鱼贯进入芬芳宫。 百灵没忘了宁儿骑术的事,笑道,“十妹妹,休息会儿有精神了,五姐和七姐就带你去骑马。” 海燕上前一步,趁机挽起宁儿臂弯以示讨好,“十妹妹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摔下马的。” 宁儿一笑泯恩仇地点点头,“十妹谢过五姐姐、七姐姐。” 进入大厅找到思琪,宁儿吩咐说,“你去马厩找马夫,叫他准备三匹好马。” 看来,宁儿已经下定了坚决之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从此梦想更强烈 思琪遵宁儿令动身去马厩,刚走两步又回身,“宁大,忘了告诉你,二楼已经按殿下意思全部收拾安顿停当,要不你带殿下上去看看?” 宁儿高兴道,“思琪,没想到办事效率挺高的嘛!” 得到老大夸奖,思琪快乐一笑,还调皮地对宁儿单眼一眨,转身弹着轻快步伐走了。 宁儿扭过头,见纤绣正要进入闺房,忙抢上一步说,“姐,思琪说二楼安顿好了,姐现在要不要上去看一眼,指点一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的,我再吩咐思琪办。” 本来感觉困,准备上床眯会儿的纤绣,听宁儿这么一说,一种新鲜感瞬间就把睡意给赶跑了。 “好阿好阿,上去看看,宁儿,也叫上五姐姐和七姐姐。”纤绣立马转身往上二楼的步梯走去。 一脸笑嘻嘻的宁儿,来到飘窗边正准备泡茶的百灵和海燕面前。 “五、七两姐姐,要不要去感受一下惊喜?” “哈哈,十妹妹,莫非捡到宝啦?”见宁儿一脸乐悠,百灵展颜笑道。 正在清洗茶具的海燕,似乎不是很上心,头都没抬地嘟噜,“十妹妹,不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去骑马,还想着感受什么惊喜?” “好吧,那我上二楼自己房间睡觉去了,两位姐姐慢慢用茶,十妹就不作陪了。”不上心是吧?宁儿窃笑暗哼一声,说着话转身就走。 海燕闻言抬起头,正好相接百灵目光,两人只是一霎对视,便霍地争先恐后起身,口中相继喊着,“十妹妹等等……” 宁儿见两人追来,娇笑一声扭动腰肢顾自向楼梯口跑。 百灵和海燕两人,你拉我扯,犹如怨妾夺宠,争先恐后很快也冲上楼去。 昨晚膳后,百灵和海燕先去盥洗,她们先休息了;纤绣觉得既然姐妹们都同意搬上二楼,那就来个雷厉风行,便拉着宁儿上了二楼,在现场直接构思并吩咐宁儿,以实际人员活动情况改动、布置二楼,两人在二楼聊了一会儿,便见思琪上楼来请公主下楼沐浴…… 纤绣对思琪嫣然一笑,笑意中很温柔。 思琪注视纤绣下楼背影,心里感动着正要迈步随后下楼…… “思琪,你留一下。”宁儿喊住了思琪,上前柔柔地为思琪整了整身上衣裳,便根据纤绣旨意,详细叙述着把任务下达给思琪。 思琪办事能力和办事效率没得说,今日一大早便起床到厨房作了一些交待,接着便持公主旨意,派了个办事能力较强的侍女调来了宫中施工队,与施工队在二楼按布局在地上勾了张草图,限其未正时分前必须完成;同时想到被褥等配备,又去了趟尚服苑,特意交待只要花色淡雅的纯棉布料,因为她知道,公主不喜欢深色与花里胡哨的色彩。 通过整改后的二楼,正中的一间是纤绣的闺房,左边是宁儿的卧室,右边两间相邻的分别是百灵和海燕的卧室,宁儿房间一侧是健身房,健身房旁边是四姐妹专用的餐厅,再旁边便是她们品茶聊天逗乐子的茶室,其它的功能房,依然在一楼。 纤绣原本曾考虑把书房和衣帽室也搬到二楼,随即她想不如把一楼书房改成公共阅览室,仅把她闺房中珍藏着重要书籍的书柜搬上二楼卧室,然后再去街上挑一些通俗易懂的书籍添入公共阅览室,让侍女们有空了也能多看看书,学点知识,不能让她们的认知一直就停留在下人层次上,让她们每个人通过学习,心里形成一份自信,将来芬芳宫的侍女们走出去要让人感觉到神采不同。 经过斟酌,纤绣把喝茶吃饭的房间都安排在楼梯口附近,这样一来送膳食送茶水什么的都方便,异味也不会轻易飘往卧室。 …… 百灵和海燕一路争步追上宁儿上了二楼后,看到变了样的二楼便感到了一份欣喜。 四姐妹在各个房间逛了逛看了看,闻着新领来的被褥中散发出浆洗后的米香气味,都高兴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尤其是隔墙板所用的材料都是工匠们原本制作好储于仓中的纯杉木扣板,杉木特有的香气与被褥的浆香混合在一起,有着一种大自然的味道,可令人心旷神怡。 之后,四姐妹来到屋后的小花园,百灵和海燕,浏览着小花园中无处的不精致,忍不住点头交口称赞。 在一个空中花园中,能够闻到鸟语嗅到花香,以及聆听潺潺流水声,这让人喜悦的感觉得到更高层次的提升。 “八妹妹,在这里,我觉得比在睿羽别院还惬意。”百灵赞叹说。 “是啊,这个小花园实在太美了!”海燕睃眼远处喜不自禁。 纤绣听后,心头不免涌起一股伤感,她跟宁儿都很明白,弄不好不久的将来,在这里感到惬意的,已经物是人非…… 但一心不服输的纤绣暗中在咬牙,意识中曾经掠过的女皇梦想,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强烈,原本在她心中所形成的对抗萧党计划,一直很朦胧,也就在这一刻,突然有了明朗化。 她猛然意识到,从外围逐步瓦解国贼萧党是一种最好的方式,在宫中,在朝堂上,萧党势力已盛,即使有右相马品光这样的忠臣、和一些有气节的官员还依然死挺着忠于皇室外,毕竟他们面临奸党强势可谓势单力薄,加上马右相年岁已高,身体又一向不好,力量也就更弱了…… 这一刻,纤绣终于理解,从外围瓦解萧党的重点就在于,自己手上要有一支强悍队伍,以此为基础,再慢慢掌控都卫军,甚至镇北军,对于国贼党徒,该暗杀的暗杀,该明惩的明惩,一旦有机会,便逐步除之! 同时,她现在算是摆平了宫中可与情报局对抗的力量廷戍营,收服了廷戍营统领秦世英,接下去,她必须想办法摆平皇甫巴赫,掌控五十万镇北军,从而让三万都卫军以她马首是瞻;都卫军辖下,事实上是皇甫巴赫手中安于都城的王牌特战营,这支铁军,也必须得握在手中,接着,再一步,一步…… 然而,梦想的确肥得流油,睁开眼,现实也骨感得让人很难下嘴,但纤绣已经下了决心,即使很难,也要迎难而上,虽然任重甚至道远,但纤绣咬牙切齿想,只要自己不死,与国贼萧党的逆袭之战就决不停止! 宁儿感觉到了公主姐姐略显的悲伤情绪,暗中下了死心,目光投向百灵和海燕…… “五姐姐、七姐姐,我想现在就练骑术去!” 纤绣回过神看到神色中略蕴怒气的宁儿,关怀说,“宁儿,你不困吗?要不眯会儿再去吧。” 宁儿摇摇头,小声回道,“不了,现在就去。” 百灵和海燕相继称赞,“好,十妹妹有干劲!” 纤绣并没忘了也要关心一下两位姐姐,“宁儿,你不休息,也要让五姐姐和七姐姐休息一会儿阿。” 宁儿闻言,准备走的脚步,迟疑了下。 没想到百灵和海燕相继说,“我们不困,只要十妹妹不困就好。” 纤绣只好歉意地笑笑,说,“那就辛苦五姐姐和七姐姐了,宁儿,你也要小心点。” 宁儿无声地点点头。 望着宁儿带着百灵、海燕下楼去的背影,纤绣百感交集,想到将来要是把宁儿都连累了,内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歉意与不舍。 所以,纤绣紧握粉拳坚定一挥,下决心必须扭转弱势局面! …… 到了楼下,宁儿转念,在公园道上跑马根本跑不开,解决不了大问题,她想,既然决心要练好,干脆就到廷戍营训练场跑,感觉这样才会收到好效果。 于是,宁儿心一横,头顶长公主旨意,以二公主身份,便骑上骏马带着百灵和海燕,直奔廷戍营本部训练场。 第一百七十四章 苦练 廷戍营本部偌大练兵场。 周围铁网环布,外围绿色盎然,间隔百米之距便有一座哨兵了望楼,以及两队巡逻队伍,配合得天衣无缝,杜绝外围不速之客的觊觎。 从下午申时,在马上一直训练到快要子正时分,整整四个时辰,宁儿才掉转马头准备回芬芳宫……因为她的确感到了累极欲倒。 纤绣没宁儿在身边,似乎也睡不着,一直一会儿一楼一会儿二楼地上上下下走动,在等待宁儿以及百灵、海燕回来…… 到了晚膳时分,纤绣拖着时间没去用膳,她想,姐妹们也差不多应该快要回来了,与姐妹们一起用膳,吃起来才感觉更香…… 可是,直到亥时还不见她们回来,实在感觉到了饿,才不得不匆匆去用了点晚膳。 那时她就感到很奇怪,这几个人到底骑着马跑到哪儿去呢?难道出宫去了? 她根本就没去想,宁儿会带着百灵和海燕,到廷戍营本部训练场去练,而纤绣还一直朝公园道守望。 纤绣却忘了,她一直就没听到远近传来马蹄声。 无奈的纤绣,只好叫思琪陪她泡茶,在飘窗边,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焦急地等到进入子时后许久,终于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芬芳宫前,海燕飞身下马脚刚着地便大喊大叫,“疯了,疯了,十妹妹疯了!” 纤绣走出门外,见百灵小心翼翼地正辅助宁儿下马。 下得马来的宁儿,累得两眼金星直冒,落地后,只能像抱卵的母鸭那样走路,因为她感觉,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得稍有红肿并感到热辣辣疼痛。 宁儿旁边的百灵,只是微笑着,并没说什么。 “怎么拉,五姐姐,十妹妹是不是又从马背上摔下来了?”纤绣上前扶住宁儿,关切问。 海燕气咻咻说,“十妹妹这哪是练骑术呀,她这是在拼命,你看哪八妹妹,整整四个时辰,晚膳也没用,除了下马休息三次外,说有月光,就一直在训练场跑,要不是我提醒她马会被跑死,恐怕还想跑到天亮才肯回来!” “训练场?你是说廷戍营训练场吗?” 纤绣恍然大悟,她想到自己却傻傻地守望公园道,早要是想到,自己就会去廷戍营阻止宁儿了。 “是。不过要练,的确要在那种场地练才有效果。” 百灵依然微笑着回答,虽然也感到非常累,也非常饿,但她的言语中听不出有任何怪罪宁儿的意思。 “宁儿,现在全身都疼了是吧?”纤绣也没说宁儿什么,只是心疼宁儿。 宁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只是太难为五姐姐和七姐姐了,她们也都没用晚膳呢。” 纤绣抬眼正要找思琪,让她叫厨师起来准备膳食,却见思琪上前禀道,“殿下,我已经让厨师起床准备膳食去了,也叫值班的姐妹们去弄三位姐姐的洗浴水了。” 纤绣对思琪粲然一笑说,“思琪,你这丫头不愧是你们宁大亲手带出来的,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周到。” 夸奖思琪中,纤绣故意连带夸了宁儿一句,想着宁儿已经累坏了,顺便让她高兴高兴。 “哪儿啊,思琪有时比我周到多了,还哪是我带的,有时我都感觉是她在带我。” 没想到宁儿反把思琪捧起来,这也足以表明,宁儿具有相当的驭人才情,也很懂得护犊子和收买人心。 这可把思琪弄得一脸绯红,扭捏说,“宁大,你可别在殿下面前这么说,思琪能做点事情就是宁大带得好。” “好了,你们就别谦让了,本宫知道思琪做事周到,也知道宁儿带得好,现在先不说这些,思琪,快伺候你们宁大去好好沐个浴,不是还有花瓣吗,都撒到三个浴桶中。” 纤绣对百灵和海燕笑笑,然后把宁儿的手腕转放到思琪手上。 海燕见纤绣没对宁儿道一句责备言语,反而对宁儿关怀备至,也许几天来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身为公主的八妹妹,是多么地在乎十妹妹。 所以,海燕赶紧噤声,不敢再多说一句抱怨的话。 倒是百灵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不得当的话,反而心里十分佩服她这个十妹妹的意志力。 百灵认为,既然决定要做好一件事,就必须具备豁出去的精神,缺乏这种精神,什么事都有可能半途而废,也就是常说的“太监”“遗坑”,所以,百灵欣赏宁儿今日精神,对宁儿所具有的意志力倍加赞赏。 一边安排好侍女伺候百灵、海燕、宁儿三人沐浴更衣,思琪便亲自在二楼整理了下膳厅,吩咐侍女们陆续先上已做好的菜肴,考虑到百灵她们都很累,还备了一坛“青红”等着,思琪知道,青红这酒很解乏。 同时,她也早已吩咐厨师,一定要在炖肉中加入一些更解乏的乏力草,这样,明日早上再睡晚一点起床,全身的疲累也就没了。 觉得差不多已安排妥当时,思琪一拍脑门自语道,“嗨,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思琪连忙跑下楼,从药箱中找出一瓶白花油。 从宁大鸭母式走路看,思琪猜测,宁大的大腿内侧皮肤有可能磨伤了,洗好了澡,擦干皮肤后再为她上点白花油,顺便也在她太阳穴抹一抹、揉一揉,这东西疏风止痒、理气止痛、消疲提神,涂了后明日会好很多。 一切准备停当后,思琪便去宁儿澡房,她要亲自为宁儿擦身、上药,她怕其它侍女不懂这些弄不清楚。 纤绣在茶案边喝着茶,看着思琪忙忙碌碌中一楼二楼地来回跑,赞许地点着头,深感她的芬芳宫有宁儿管理的确井井有条,侍从们的自觉性非他宫可比…… 虽然思琪并不很漂亮,亦非那种一眼便可夺人眼球的女孩,但她却耐看,是那种需要慢慢欣赏才能发现她五官中的个体精致,关键是她的勤劳与干练,体现出女子身上少有的真实与恒久之美,这让纤绣内心很欣赏。 要是纤绣知道思琪就连白花油都为宁儿准备好了,恐怕会更加赞赏…… 第一百七十五章 钢铁妹妹 虽然昨晚……应该是今日凌晨,弄到丑时中段才上床睡下,但宁儿大脑中的生物钟照样于卯时准准敲响……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深度睡眠,此时,意识在慢慢清醒的宁儿,感觉到身心很舒畅,虽然潜意识中有赖床倾向,但心里的某种紧迫感在不断鼓躁提醒,终于把赖床的意识给赶走了。 动了动、伸展伸展手脚,感觉感觉一身骨骼还灵活,再来一个懒腰,才伸手向大腿内侧摸去,摸摸被马鞍磨蹭红肿的大腿内侧部位,是不是已经恢复如初…… 翻身起床,宁儿自语,“哈,这白花油还挺神奇的!” 这句自语,表明伤处已无碍。 这不免让她瞬间想起好姐妹思琪,要不是思琪的细心周到,这大腿内侧肯定不会恢复得这么快,那么就不可避免地影响今日的骑马出行。 准备下楼去盥洗的宁儿,思量着昨晚思琪也被她连累那么晚才去休息,今日一定要让她多睡一会儿,于是,宁儿便轻脚地向楼下走去,她知道木板的梯步很响,有一两块许是钉子松了,偶尔正好踩在某个部位时还会发出吱哑的刺耳声响。 而事实上楼梯离思琪的卧室相当远,即使发出吱哑声,卧室中的思琪应该也听不到,但宁儿却是神经质地担心吵到思琪,可见宁儿对思琪有多么的关怀。 “宁大,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应该要多休息一会儿才是啊。” 脚刚从梯步上落下一楼地面,已见思琪快步到了面前,表情中全是关怀嗔意。 “思琪,倒是你应该多睡会儿,看你昨天做了那么多事情,又那么晚才睡,我怕把你给累坏了。”宁儿拉住思琪手,轻柔抚着真情流露说。 “嘻嘻,宁大,我哪累呀,你和殿下不在家的时候,我平时都怕闲出毛病来。”思琪娇笑,口气故意显得轻松。 “嗤,我不在什么事都落在你身上了,还说得这么轻松,好阿,那明天我多想点事情让你做。”宁儿眼神殷殷开玩笑说。 “嘻嘻,好。既然起来了,洗漱去吧。”思琪拉着宁儿向盥洗室走去。 两个女孩互相关怀着,内心里涌起一份相互依托感,这种感觉的生成,很美好,让她们都有要为对方多做点什么的期许。 洗漱完毕后,宁儿在飘窗边茶案慢慢喝着水,没过一会儿,百灵和海燕也结伴下楼来了。 海燕见到宁儿,惊讶地小跑而来,表情夸张道,“哈,十妹妹,你可真是钢铁炼成的啊!” 一样感到不可思议的百灵,来到宁儿面前后嗔道,“十妹妹,你应该多睡一会儿才是,看昨天把你累的。” “五姐姐、七姐姐,十妹没事的,睡一觉精神就来了。”宁儿连忙起身笑道,要不是觉得人多不便,她还想拍两下娇挺的胸脯,以示强壮。 百灵和海燕,目光中透出“士当刮目相看”的神色,相继向宁儿伸出拇指,“嗯,厉害,敬佩!” 什么时候思琪已到她们身边,微笑说,“百灵姐姐、海燕姐姐,已为你们作好了洗漱准备,请。” “姐妹们,看来我们都老了,赖不住天光眠了!” 百灵和海燕正要转身去盥洗室,冷不丁听到纤绣声音,看纤绣一脸的睡意朦胧,后面还跟着两个守在她闺房门口,伺候她起床的侍女。 百灵笑道,“八妹妹,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看你这样子,似乎还在梦中哦。” “是阿,我是梦见十妹妹起来了,一下就醒了,问了问小侍们,才知道十妹妹真起来了。” 说着话纤绣看向宁儿,“傻丫头,你是钢铁打了吗,这么早起来受得了呀,那地方还疼不疼?” 海燕笑道,“是不是,八妹妹跟我想的一样,这十妹妹就是钢铁打的我估计。” 宁儿见姐姐们都关心她,尤其是纤绣的特别关心,让她很感动,连忙说,“十妹没事的,十妹就想着不能耽误事,哪会是什么钢铁打的,要真是钢铁打的,昨天还不把马儿给压死了,钢铁多重啊,是不是?” 宁儿慢悠悠地幽了一默,一下子把都还没完全睡醒的姐妹们全都笑醒了。 …… 洗漱花了些时间后,姐妹们相继上二楼用早膳。 针对改为骑马出行,纤绣在脑海中作了考量,“姐妹们,你们说,我们突然改为骑马,韩又凯会不会又有什么想法?” 海燕不假思索道,“他肯定认为公主在街上玩腻了嘛,偶尔也想到郊外玩阿,去郊外玩,当然骑马方便喽。” 百灵撇撇嘴,“我觉得韩又凯的思维不会这么简单,如果他这么简单,八妹妹就不用花许多心思来对付他了。” 海燕翻了翻白眼,不以为然道,“五姐姐,那你说说他会怎么想?” “我想他肯定会加以重视,研究八妹妹从车改骑的用意,反正会引起他重视就是了。”百灵沉吟说。 宁儿蹙蹙眉作出猜测,“倘若再一次引起韩又凯重视,这次他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清八姐姐的所作所为,因为八姐姐以前从来就没骑马出去玩过,也知道八姐姐喜欢轻装简行,至于这一段常常坐车出去,韩又凯肯定研究过为什么,但由于八姐姐已经长成婷婷玉立大姑娘了,不像去年感觉还小,所以,韩又凯才觉得八姐姐坐车很正常。” “那他准备怎么办?依然派特务跟踪?他不怕廷戍营的便衣吗?也不怕惹火了八妹妹整死他的一两个狗特务?” 海燕一连打了数个反问号,目的似乎仍然保留她最初所提出的意见。 “十妹想,如果这次韩又凯再起疑心,就不会采用从前的老套办法跟踪我们了,反正以韩又凯的手段,办法应该多的是,只是十妹不了解他的手段就是了。” 想到韩又凯具有层出不穷的手段,宁儿开始担心,差点都想提议说干脆继续坐车了,但想到昨天自己那么拼命地练骑术,累得半死不就白练了?所以心里不服,也就不提了。 面对这个问题,纤绣一直在斟酌,把坐车改为骑马,是不是自己之前的考虑欠周?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步一对策 最后纤绣想到,无论坐车还是骑马,即使恢复从前的轻装简行,韩又凯也都只是暂时对她放松警惕,基于目前态势,韩又凯还想在她面前保留点形象,一旦发现她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跟宁儿想到的一样,韩又凯会用更阴险的办法针对她。 “姐妹们,从现在起,我们都不要掉以轻心,八妹以前就曾耳闻过,韩又凯身边有好几个十分厉害的暗卫,当时是为了防范秦统领会对他不利而培养的,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他需要暗卫的时时保护,但八妹觉得,既然暗卫厉害,就不光只是用来保护他,肯定也会为他办一些疑难的事,所以我们要小心防范。” 纤绣语气沉重,目的是要姐妹们切实予以重视,不能像海燕那样不以为然,掉以轻心将造成不可想象的被动。 百灵和海燕不禁神色凝重地对视一眼,对于纤绣所说的情况,的确应该引起足够重视。 两个仙子均在心里开始悄悄思考防范手段。 “八妹妹,七姐要向姐妹们检讨,原先并不知道有暗卫这种情况存在,所以没引起七姐重视,七姐应该向姐妹们说声对不起。”引起重视的海燕一脸涩涩的表情,讪讪说。 纤绣见状,连忙粲然一笑,“七姐姐言重了,有五姐姐和七姐姐在身边,八妹心神俱定,至于是坐车还是骑马这个问题,八妹还是觉得骑马灵活,办事效率高,我们总不能因噎而废食,再说,得让韩又凯适应我们,而不是我们去适应他,你们说呢,姐妹们?” 百灵首先赞同道,“八妹妹说得对,我们要是走个路都怕韩又凯,那就什么事都别干了,他的暗卫再厉害,要惹急了我和七妹,五姐不信他的暗卫还能厉害过我们两个!” 海燕脸色一沉恶狠狠说,“是的!他的什么死人卫要是敢动八妹妹一根汗毛,七姐就是被除名仙班,也要弄死他们!” 纤绣感动之下吓了一大跳,正色道,“七姐姐,千万不可冲动,修炼成仙不容易,希望七姐姐从此打消这种想法,否则,七姐姐要是为了八妹而出事,八妹的罪孽就深重了,现在八妹正式告诉七姐姐,到那时,八妹宁愿死也不苟活!” 说出这么严重的话,纤绣是真心要保护百灵和海燕,明确告诉她们,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因为她而作出破釜沉舟的事,从内心说,那样她会内疚一辈子。 纤绣想,自己决不能让任何一个神仙姐妹为了她而遭到天庭惩罚,否则,自己所有进行的事,等于付出了沉重代价,这是她坚决不能接受的。 宁儿自然也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她虽然也被海燕的话所感动,但她觉得,倘若结果真那样,公主姐姐的心里,将会被沉重的负罪感压得一辈子喘不过气来。 “五姐姐、七姐姐,这一点,十妹非常赞同八姐姐的意愿,希望两位姐姐千万不可太过极端。”宁儿也严肃说。 百灵轻轻一笑,“真到那时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姐大也免不了受牵连,那么,我们既然玉碎,萧楠融和韩又凯两人也就别想瓦全了!” 纤绣闻言,吓得脸色煞白,她很怕自己成为害了姐妹们的罪人。 倏地感觉一股血流直冲脑际,纤绣霍地起身,含泪说,“五姐姐、七姐姐,你们如不打消这种危险念头,八妹宁愿什么都不做了,就等着皇兄归天后,带着咱们的母后,背着一袋包袱,灰溜溜滚出孚城去!” 百灵和海燕听到纤绣动情的话语,知道她们的八妹在乎她们,连忙双双上前抱住纤绣,小声唏嘘说,“八妹妹放心,我们俩保证听八妹妹的。” 纤绣扑哧一笑,“谢谢姐姐们理解,八妹想,韩又凯即使要派出暗卫什么的,至少今日还不会,我们今日出城后,马上把华羽一家接到院落,我本来昨天就应该去院落的,几天没见到若水了,还挺想若水他们的;还有,轻吟姐姐应该也快回来了,把华羽一家接到院落后,其它的我们再计划,你们说呢,姐妹们?” 宁儿灵光一闪出了个主意,“八姐姐,不如这样,我和五姐姐一起去接华羽他们,七姐姐陪八姐姐先去院落,姐姐们,你们觉得这样行不行?” 说这话前宁儿想过,老在华羽问题上忌惮海燕也不是个事,既然纤绣都已公开承认喜欢华羽,海燕再作什么文章也已经毫无意义,持不理她为上策,再道出什么阴言阴语,她也会自感无趣。 “嗯,十妹妹聪明,这样好,这样好!”百灵、海燕、纤绣,无不称好赞同。 宁儿得夸高兴说,“姐姐们,时间不早了,我们动身吧。” 百灵跟海燕居然挽起手,大有同仇敌忾的气势,“走,动身。” 纤绣突然考虑到,万一韩又凯发现她今日弃车为骑后,来不及对她采取行动的情况下,会不会对车夫下手,而车夫这几天的记忆几乎被百灵弄没了,怕到时候韩又凯对他问话时说得驴头不对马嘴,韩又凯在摸不着头脑情况下,反而引起更大怀疑…… “宁儿,走前你去跟车夫交待一句话,就说不管谁问起这几天车辇送公主去了那里,让他就回答一句话,上街玩。” 面对韩又凯的阴毒狡诈,纤绣可谓狡尽脑汁,几乎是每走一步,都需要考虑应对策略,这种在精神上不敢有丝毫松懈的状态下,显然已经成为占据纤绣常态生活里重中之重的大部分,这种情况在她心里,慢慢地,悄悄地堆积起一种痛苦,把她那原本柔弱的一颗少女心,浸染至疲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她还不能生出任何抵触情绪,任何针对危局以外的情绪一旦产生,她很明白,都将扰乱她的思维,所以她只能把痛苦压在内心自己受着,直到哪一天实在撑不住了再说,而她很希望自己能够撑得住,同时她也在毫不松懈地极力撑着…… 既然老天爷要考验纤绣我的意志力,本姑娘将拼死坚持! 宁儿听到纤绣吩咐,娇笑着学起廷戍营士兵的样,向纤绣敬了个军礼,“遵命!长公主姐姐!”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二公主发威 由于骑马出行,四姐妹今日着装休闲,上衣略短而贴身,裙带宽敝而飘逸,每人还戴上一顶精致小沿遮阳帽,一眼视之,整齐划一,很有英姿飒爽的风采。 纤绣一身乳白色,乳白中零星点缀淡黄圆点,配一顶淡橙色小沿遮阳帽;百灵、海燕、宁儿一身苹果绿,苹果绿中零星点缀墨绿圆点,头上各一顶淡蓝小沿遮阳帽;四姐妹一身均为不花不哨的淡雅色调。 这是昨日宁儿带着百灵、海燕去练骑术之后,依据姐妹们各人腰身,按纤绣对款式的描述,思琪勾了草图,跑了一趟尚服苑亲自选了面料后,令尚服苑赶制而成的,今日一早才送到芬芳宫来。 父皇安在时,纤绣倒是经常骑射,她的衣帽室中,也有着诸多款式的骑射装,但那些都太过正式与刻板,纤绣觉得不太适合眼下四姐妹所需的休闲型出行方式,稍动灵机,便从原先各式骑射装中,取其优点后构思而成,好在姐妹们穿上后都漂亮得相互拊掌称赞。 当四姐妹骑着马出现在皇宫大门口时,她们新颖而朝气的装束,结合马上飒爽英姿,立时赢得廷戍营守卫们、和情报局少量锥骑士兵忍不住出声喝彩,并立正敬礼。 看到廷戍营守卫,宁儿立即想起钱震护卫组来,她们今日弃车为骑,钱震等便衣们还怎么跟得上?不把他们跑死才怪,好在纤绣考虑到宁儿大腿内侧受伤部位皮肤还弱,让姐妹们稍缓马步或信马由缰,显出一副休闲游玩的状态,不要弄出让人感觉张扬的阵势来。 宁儿思忖,一会儿到了街口后,得给钱震一个指令,让他们今日就在街上自由活动,反正两路人马所要去的地方,都不宜让他们知晓。 出了宫门后不久,一直都在注意后面动静的宁儿,已经见到钱震带着护卫队伍跟了上来。 显然今日的弃车为骑让钱震他们感到突然,宁儿回头看一眼他们那样子,似乎已做好了快跑死跟的准备。 夹了夹马肚,宁儿追上一步对纤绣说,“姐,我一会儿让钱震他们今日就在街上自由活动,你看行吗?” “行,要不是因为还需要钱震他们做样子给韩又凯看,他们跟在后面已经变成了苦差,他们太过疲累,姐心里总感觉不忍,看看吧,让他们再跟两、三天再说,让姐好好考虑一下看如何安顿他们。”纤绣思虑说。 百灵与海燕出了宫门后,没放松注意观察前后左右,情报局特务是否还会有行动,或者有着更难以发现的跟踪者出现,她们轮流着,不时扭头睃巡四周。 纤绣很确定,有钱震他们在后面跟着,韩又凯绝不会再派明显的特务跟踪,如果对她还依然未曾解除怀疑,必定会换一种非常隐蔽而厉害的方式,所以她已经吩咐过百灵和海燕,必须时刻注意身后异常动静;既为暗卫,武功必定高强,行动自然也就诡秘异常,恐怕也只有神仙以灵力才能识破伎俩,所以,有百灵和海燕在身边,纤绣还算颇为安心。 到了街口,按计划,纤绣带着百灵和海燕先进入街区,下马找个地方稍作休息,等待将在街口对钱震下指令的宁儿归来。 在街口驻马等待钱震的宁儿想,今日应该以什么身份对钱震下指令,侍女呢还是二公主?“二”了这么久,得到的都只有姐姐们拿“二”为噱头加以嘲笑,在“二”身上从来还没得到过什么实惠,这回也应该在钱震面前发发二公主的威风了,补偿一些实惠才好,咯咯,宁儿我…… 当便衣们突然看到宁儿驻马街口不走了,除钱震外,个个心里都有点怦怦跳,他们很怕公主再来个与“蛙跳”一样的“什么跳”!也难怪他们,毕竟蛙跳累得他们胆寒,至此余寒未消也正常;并且他们都知道,公主殿下要是来了兴趣,据说玩的套路可谓花样百出,随便来一招,他们都承受不起。 钱震很聪明,毕竟他跟宁儿已有过一次面晤,知道此时宁儿驻马肯定是要找他个别传达公主旨意,而宁儿将要传的旨,或者要对他下的指令,是不便让其他队员听到的,对于队员们的纯洁性,钱震了解、也是有信心的,但人家公主又不了解,所以,这方面,钱震觉得自己必须配合,必须理解。 趁队员们正有点胆寒之际,钱震对他们下达了个原地待命的示意,便向宁儿快步跑去。 “廷戍营护卫组长钱震,拜见宁姑娘!”钱震在宁儿马前,深深一拜。 公主姐姐不在当场,宁儿觉得显威风的机会很难得,此时不显更待何时?灵机一动,心里发狠地显出一副二公主派头,傲声说,“钱组免礼,平身说话!” 一句“平身”,让不明就里的钱震暗暗吓了一跳,一个侍女,竟敢……?但聪明的钱震马上想到其中必有蹊跷,脑海中霎时便有了假设,万一公主认了妹妹?或者太后收了女儿?这宁姑娘不就摇身一变……了吗? 这玩笑可开不得!但接下去该如何称呼,却难住了钱震。 嗫嚅了半天,最后从钱震口中吐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请问宁姑娘有何旨意?” 宁儿一愣,反应过来后差点笑喷。 忍住笑,宁儿一本正经道,“钱组长,太后已认本姑娘为女儿,今后,你就称本宫为二公主殿下吧。” 这样自报家门式的告诉人家自己是二公主殿下,宁儿顿感不自然之至,但话已出口,再矫情,觉得会让钱震认为这是个头脑不清楚的二公主,怪不得是“二”公主呢!宁儿无奈,只能暗暗在心里轻叹一口气,总结为,是因为自己经验不足,二了这么久,也没在心里练练应该要怎么更威风地宣示主权。 好在钱震内心已经释然,偷偷睨视了眼宁儿后连忙躬身道,“微臣问二公主安!” “平身吧!今日长公主和本宫依然要到城外游玩,考虑到钱组与属下弟兄们辛劳,尔等今日就不用跟着了,就在城中自由活动吧!当然,本宫还有任务要交给钱组,那便是在城中自由活动时,暗地里注意情报局是否另有动向。” “是,微臣领旨!”钱震一辑道。 “兹事体,钱组知道就行了,无须明示下属,可明白?”宁儿温声嘱咐。 “微臣明白,微臣遵旨!”钱震再拜后转身,跑回队伍。 宁儿掉转马头后想,娘亲的,不管怎么样,这当公主的滋味还真不一样,就不知道一会儿被纤绣知道了后是赞许呢还是被啐? 随即,宁儿心里便感到了理直气壮,本来就是二公主嘛,甚至“二”也是太后排的位,啐?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二了日久的宁儿很是不服,觉得也应该发发威了,再则,也可以让钱震今后更听话一点,同时也想着,既然与钱震有了第二次谋面之谊,今后若遇什么险事,也可以直接调动钱震。 回到纤绣身边后,宁儿想到刚才在钱震面前的得意,忍不住在心里窃笑不止…… 纤绣注意到了宁儿的异样,轱辘了下眼珠子,说,“死丫头,看你一脸春意盎然的,莫不会就一瞬时间便对谁动了春心吧?” 宁儿闻言,略显怯怯地看了一眼纤绣,终于忍不住暴笑而出,笑得全身花枝乱颤…… 纤绣、百灵、海燕,被宁儿的无端大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不容易止住笑,宁儿说,“姐,你揍我一顿吧。” “死丫头,你发欠揍神经啦?没事我为什么要揍你?揍人也要花力气的,懂吧!”纤绣啐道。 “嗨……算了,那我就直说了吧,要挨揍也没办法,刚才,我告诉钱震说我是二公主,今后你就称本宫为二公主,嘿嘿,还在钱震面前装了一通二公主派头……说完了,长公主殿下,你看着办吧!”宁儿显出一副一不做二不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 百灵跟海燕眨眨眼,倒彩声还没喝出口,纤绣又啐了宁儿一口…… “死丫头,就这事有那么好笑吗?你本来就是二公主阿,只是你姐我没时间去宣布罢了,还弄得一副春意盎然样,把你姐我都搞得莫名其妙!” 百灵跟海燕连忙收回倒彩。 海燕首先赞许道,“就是嘛,还是经咱母后确定过了哦!哼哼,七姐我也已经是七公主了!” “那我呢……嘿嘿,五公主驾到!”百灵腰身一扭娇笑说。 被纤绣怼了一通后的宁儿,这才真真正正地笑得合不拢嘴。 穿过一条街后,两组人马便准备分道扬镳,一边纤绣和海燕,一边宁儿和百灵,相互挥挥手,便上了各自的路。 往西城门去的宁儿和百灵,出城门时并没怎么耽搁,只是对守卫亮了亮腰牌,便通过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战士粗犷本色之美 到了华羽家,为了迎接公主到来的华羽把家里整理得很干净,就连灵堂内七七八八碍眼的东西,暂时都收了起来,就留着香炉和遗像。 二憨跟华羽成为朋友后,用“美人”的赠金医好了他老娘,也把家从别的地方迁移到了华羽隔壁,许是想到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吧。 进入华羽家之后,小华蜨见到宁儿,小眼睛却依然往外睃,不用猜,就知道她是在寻找纤绣身影。 宁儿拜见了华羽母亲后,正要拉几句家常,小华蜨却已经拉住她的手在摇晃…… “宁儿姐姐,怎么不见小姐姐?难道她不想再来看蜨儿了吗?呜……”说着,说着,小华蜨竟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宁儿连忙蹲下身,把小华蜨拥入怀中,安慰说,“蜨儿,蜨儿先别哭,小姐姐正好有事,她不是派宁儿姐姐来接你了吗,她在一个好玩的地方等你哦。” “真的吗?太好了!”小华蜨破涕为笑高兴说。 宁儿放开小华蜨起身道,“华羽哥,殿下在一个地方等你们,要你收拾一下,贵重的东西带上,不怎么贵重的就扔了,带上伯母、华蜨跟我们一起走。” 华羽怔了怔,有点弄不清状况,但只是稍稍思量,便点点头动了起来。 一旁的华羽母亲,悄悄拉了拉华羽衣角,对华羽使了个眼色,年轻而好看的脸上,露出一抹担忧…… 这也是人之常情,家里刚刚遭遇一场罹难,去年一脸如花猫般的“美人”,冷不丁却变成了当朝公主,况且灾难过后的她,心里正恨着所谓官府、官兵呢,根本拿不准公主和害死她丈夫的官兵是否一拨的,就这么的来两个人说句话就跟着走,她总感觉有点不靠谱,甚至存在危险,最少是不太妥当…… 华羽双手握住母亲手,轻声安慰母亲,“阿妈,你去年也见过殿下了,没事的,阿?” 犹豫了许久,华母终于还是点了头。 宁儿见状,没吭声,目光转向二憨…… “二憨,殿下说了,你也一样。”宁儿微笑道。 心里一时正感到落寞的二憨,感觉好像没他什么事,想着公主怎么会把我二憨放在眼里?听到宁儿开口,随即大喜,说了声“好咧”连忙屁颠屁颠地往自己家跑去。 正好华羽自己有一辆马车,虽然外观显破,看马车骨架感觉还挺结实,想到这马车肯定是华羽一家人每天出摊都在用的,也宽大,能装挺多东西。 没花很多时间收拾好后,连同二憨的东西以及所有人,全都上了马车。 赶着马车的二憨一声驾的同时,百灵和宁儿也已轻盈上了马…… …… 这边,当纤绣步入院落时,若水如同盼星星盼月亮般激动,一头便栽进纤绣怀抱里,“姐,三妹好想你!” “哎哟,哎哟,我家三妹娇死了,有练刚整天陪着你还不够吗,还记得有姐呀?”纤绣拍着若水后背笑嗔道。 若水从纤绣怀中脱出,晕红的小脸掩不住快乐,“咯咯姐,哪一样啊,姐是三妹的娘家人,练刚他只是外人……” 一份宁静、一片清新空气,一声、两声偶尔的鸟儿拍翅与歌唱,是院落特有的氛围…… “小的拜见殿下!”若水的话还没说完,袁练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公主面前躬身而拜。 “哈哈,练刚,是不是欺负我家三妹了,要不然她怎么会说你是外人?”纤绣撇嘴笑道。 袁练刚目光柔和地看着若水,哼哼,哼哼傻笑…… 这让若水不得不想象,这家伙小时候有多么的萌,得了点好处就“哼哼”傻笑……此时的若水,注视袁练刚的目光中全是爱意。 海燕想,这两人肯定是先斩后奏了,要不然不会这么暧昧,虽然跟若水还不熟,以海燕的个性,这正是她调侃若水两句的好机会,又哪会错过,估计正想词呢…… 却没想从树林健身回来的三五八,敝着厚实胸脯,一身大汗地大步进来喊道,“哥,门前这两匹马是谁的呀,好健壮啊……” 袁练刚看到光着上身的三五八,连忙对着三五八拼命眨眼…… 三五八猛地见到公主和海燕,“哎呀” 一声惊叫,逃命似的返身而去。 袁练刚红着脸对公主欠身道,“殿下请恕罪,八弟在树林健身后常常这样着就回来,却没想今日殿下来了,无礼之至……” 听袁练刚这么说,若水小脸也红了一下,但她已经习惯了三五八的随意,再说了,男人吧,哪像女人那么矫情,在外面弄得一身大汗后还能包紧身体回来?那是一种多么不自然、不自由的生活。 若水个性就是这样,总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再说,这两天跟袁练刚在一起,恐怕也已经是“过来人”了,就更能理解三五八了。 这景象,让纤绣想到小时候跟着父皇看望战后的军营,经过一场激烈战斗过后不久的军营,大多战士都已经衣不蔽体,不要说上身,就连下身都只能勉强遮羞,当时的景象在她小小心灵中,只有对战士们的崇敬,根本就没其它不期然的感觉。 “让三五八大方进来吧,练得一身大汗的别着凉了,这没什么的,小时候我跟着父皇去军营看望战士时,战后的士兵们一时衣服残破,多是衣难遮体,给本宫的感觉,只有对战士们的敬意和心疼,对于一个战士来说,粗犷,也是一种本色美。” 纤绣笑吟吟的,根本没有怪罪三五八唐突的意思,甚至还旁征博引地赞颂了一句男人的粗犷本色美,这让袁练刚不由地在心里对公主产生了更深一层尊敬。 公主殿下不矫情、不做作,总是为别人着想,不让别人于不得已中感到难堪,这是一种让袁练刚和若水为之非常感动的品德,同时也让他们有所顿悟,潜移默化地修正着自身的素养。 其实刚刚纤绣还不由自主地想起,去年在柳林街看华羽表演刀板拳术的时候,华羽也是当着众人光着上身的,那时,纤绣虽然对男性的身体还没那么敏感,但还是让她忘不了对华羽一身强健体魄的景仰,那是一种让人难忘的男性健壮、粗犷美。 明晰了公主大度、随性品格后的袁练刚,连忙抄起一件衣服向门外跑去,他怕三五八停止运动后一身大汗淋漓的真会感冒。 回来后的三五八,神情涩然向公主殿下深鞠一躬,表示因唐突而歉意。 为了消除三五八的悻悻心理,纤绣此时反而显出一副更自然更亲切的神态,说,“八哥无需多礼,快去洗个热水浴,以免着凉。” 第一次改口喊三五八为八哥,而且还是在这种让三五八十分尴尬的情况下,这让三五八深深感动,并拱手再拜。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院落始温馨 同时,人是经不起念叨的,也经不起有人想念,门外传来的一阵嘈杂声,表明宁儿跟百灵已经带着华羽一家以及二憨到了门外。 纤绣心里,瞬间涌起一股莫名欣喜,到底喜的是华羽的到来,还是因华羽与二憨的到来,让她似乎看到了“反击组”雏形,在她心中,这一瞬间掠过脑海的,似乎形成了一种双喜。 反正此时此刻,让纤绣多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居然还有可能如此的舒畅和惬意,这种感觉在父皇安在时常常围绕着她的身心,如今再涌起时,却显得那么的珍贵。 到了这一刻,纤绣已无心、即使是稍为摆一摆她的公主架子,而是像小女孩一样拉起海燕的手便冲向门外,她觉得,必须好好迎接一下华羽和二憨,并且更应该迎接一下华羽的母亲。 眼尖的小华蜨,心里本就一直在期望快点见到小姐姐,纤绣甫一出现,便飞也似跑过来,口中喊着“小姐姐”,一纵身便跳入纤绣怀里。 吓得纤绣不住地喊着,“蜨儿慢点,蜨儿慢点!” 小华蜨展颜欢笑着嗔道,“小姐姐,蜨儿以为小姐姐不想再看到蜨儿了,就这样不要蜨儿了。” 纤绣对着小华蜨美丽稚嫩小脸蛋重重亲了一口,说,“怎么会,小姐姐也一直在想着蜨儿呢,你看小姐姐的眼圈,昨晚上因为想蜨儿想得都没睡好觉。” 小华蜨马上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略似泛黑的纤绣眼圈……点着头开心地笑得眯起了眼。 一旁的海燕摇摇头,心里暗笑,佩服八妹妹还真会利用即时表象,居然连骗小孩也这么拿手! 但海燕又那里知道,纤绣之所以具有诸般机智才能,是因为从小就常坐在父皇大腿上混朝堂,接着再纵横瞎混过街头,最后终于得到了贺兰轻吟的不吝熏陶……可谓览尽天下万象而成就的才智,这比起纵然死读千千阙诗、万多卷书的人,超越之而无不及!那可是活学活用、身经历练的特殊积累。 小华蜨看到了纤绣淡淡黑眼圈后,满足地从纤绣怀中滑下来,拉着纤绣来到母亲面前。 “阿妈阿妈,这就是给我金子的小姐姐。” 一身透着成熟女人美的华蜨母亲,秀丽的面容里泛着红润,一双丹凤美目灵动若语,身材婀娜得若隐若现少女倩影…… 依稀还认得纤绣轮廓的华母,注目着高挑而婷婷玉立、一身雪白衣裳,细腻皮肤白里透红的纤绣,惊讶得难以相信,心里不禁思量:好美的公主啊,难道是仙女下凡了?一时间,还哪找到去年夏天那个调皮的“美人”身影…… 这让华母不得不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去年在场地时,那个一头秀发散乱、一脸脏得如花猫、还大大裂裂地抛出鬼点子打算整人的那位小姑娘…… 见母亲呆住了,小华蜨正要拉一把衣角而提示…… 纤绣微微欠身说,“伯母好!” 华母如梦方醒,连忙躬身拜道,“殿下万福!恕民妇无礼!” “伯母言重了!”纤绣微微一笑,表示释然。 看到了真实的华母,纤绣思绪中涌起诸般猜测,眼前的女人,在她秀丽的容颜背后,似乎能让纤绣看到隐藏着的某种风云变幻…… 一眼之下,纤绣心中,对华母其人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正在忙着卸车的华羽与二憨,看到了纤绣,连忙上前倾身行礼,“殿下万福金安!” 纤绣微微一笑,“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是,遵殿下命!”华羽、二憨转身退去。 被宁儿搀扶着的二憨母亲,见到这边情况,问宁儿说,“姑娘,那就是赠金救治老身的公主殿下吗?” 二憨的母亲略有耳背,宁儿大声回答,“是的,伯母!” “哎哟姑娘,劳驾你快快扶老身去拜谢公主殿下再造之恩!”二憨母亲神情虔诚而焦急。 “好,你慢点。”宁儿不急不躁,小心扶着二憨母亲向纤绣慢慢走来。 纤绣见宁儿扶着一个老嬷嬷,已猜到她是二憨的母亲,连忙上前要扶住另一边手臂,说,“老人家,你慢点。” 二憨的母亲见公主来扶她,坚强地用力抽出手来,接着就要当场下跪,口中念叨着,“仙女殿下呀,老身谢谢你赠金救命之恩,今日有幸见到仙女殿下,请受老身一拜!” 纤绣对百灵丢了个眼色说,“使不得,使不得,伯母请平身。” 百灵与宁儿连忙一起搀扶住二憨母亲,硬是没让她跪下去。 二憨母亲感动得老泪纵横,口中不住地念叨着“仙女殿下,谢谢仙女殿下……” 纤绣见华羽跟二憨正忙着,便对姐妹们挥了挥手,示意先招呼二憨母亲和华羽母亲进入院落,她自己腑身抱起小华蜨,对华母笑了笑说,“伯母请。” 见纤绣抱起小华蜨,华母怕女儿弄脏纤绣一身白衣,连忙说,“殿下,让华蜨下来自己走吧,一会儿会把您衣裳给弄脏的。” 小华蜨也很懂事,经母亲提醒,伸了伸舌头硬要滑下地来,之后牵着纤绣的手,两人亲昵得犹如亲姐妹。 若水见来了这么多人,又看到公主亲自出门去迎接,连忙返身去整理房间。 面对偌大的院落,刚住进来时,若水很兴奋,美美地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后,逡巡着整体十几间的大房子,聪明的若水,脑海中猛然生出一种意识来,猜测公主一定会在这里有所动作,于是,那天吃了早餐后,便开始和袁练刚一起,对房子进行兵营式统筹安排。 若水首先把正堂安排成一个议事兼活动室,并选了靠最左边一间感觉最安静、也大的房间,做为公主休息室,休息室后部隔了个小卧室,前部摆放了茶案,便有品茗的茶室,她考虑到公主偶尔在这边累了时,方便公主品茗或稍作休息。 按袁练刚和三五八的意思,收拾出最靠右的五间空房,将来每间安放四张床,五间就可以住上二十个人,如果选用上下铺架子床,容纳的人也就更多了,这是他们三个人,显然一种不言而喻的安排。 宁儿带着一帮人进来后,若水一脸热情地把客人迎进了正堂。 待客人坐定后,若水对着宁儿粲然一笑,喊了声“二姐姐”,便跑入厨房,提来刚烧开的水,接着又转身回厨房拿来已清洗干净的茶杯茶具,在宁儿的帮忙下,很快就为每个人泡上了一杯茶。 把客人暂为安排在大堂中稍作休息后,若水抬头看看天色,准备去做午膳。 院落左右两边的耳房,面积非常大,原本厨房是在左耳房,右耳房还空置,若水想到如果有女人孩子在院落住,她打算把厨房搬到右耳房,然后把右耳房隔成两部分,靠外的部分做厨房,靠里的部分隔大一点做膳厅,放上一张长形桌,便可容纳二十几个人一起用膳。 同时,厨房靠外,备膳烹饪时,声响与油烟味便不会影响到卧房。 在厨房开始忙碌的若水,脑海中没有停止全局适用安排。 左边的耳房腾出来,让客人住有点不好,若水打算一样隔成两半,她自己搬出来住一半,另一半让袁练刚和三五八搬出来住。 袁练刚和三五八,听到厨房里的响动声,看到了若水的忙碌身影,连忙双双进入帮忙。 而做为芬芳宫当家人的宁儿,对生活开销非常敏感,看当前院落的情况,算了下人数,今日就已经达到了八个,将来弄不好可能达到三十人,或者难说还更多,这让宁儿马上意识到了开支问题…… 宁儿拼命积攒了一年多的钱,安抚钱震以及他的弟兄们,花去了一部分,好在那老道仙突然不见了,否则,那两锭元宝再花出去后,就没剩下多少大钱了…… 接下来,院落这里的一摊子,得需要备用多少钱啊! 这让管家婆宁儿不禁皱起了眉头…… 第一百八十章 愁经费 为将来开销来源而发愁的宁儿,独自站在走廊上,抬眼望向澄澈天空,心里生出一阵阵空虚感…… 犹见天上一群坚强而诚心一路摆着“人”字的南飞雁,担忧着雁阵,是否能够不因饥饿或某种需求缺失而无法就这样坚定持续着不变。 与纤绣朝夕相处的宁儿,很知道纤绣在金钱上没有任何概念,需要钱了就知道伸手,从来不懂得有所控制,就更不说节俭了。 在宁儿想来,即使给纤绣一座金山,如果任其所为不加以约束,也会在很短时间内被她挥霍殆尽……然后弄不好还要回头嗔你一句:宁儿,你这管家婆怎么当的,竟然会搞得没钱花? 在宁儿印象中,纤绣除了能够觍着脸在母后那边贷点款弄点小钱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更多的融资渠道,况且,接下去所要开销的并不是像缺了生活费那么简单,是需要一大笔的资金才能够予以支撑,并且看目前状况,已经是十分紧迫的事。 从此,一份很现实的紧迫感,已在宁儿心中形成,时时刺激着她的脑细胞,以及大脑中枢神经,促使她不得不向偏门思考,钱在她的心头变成了重中之重,压得她粗气频出,采取什么手段弄到钱,对宁儿来说,只要能弄到钱,本有的自律心策,她决定予以稍稍松绑,原则只有一个,不伤害到百姓便可考虑。 当然,她还不能让纤绣意识到纤绣已经是穷人,她很明白纤绣这个穷人又臭又硬,一身正气,决不会允许宁儿我采取不正当手段去弄钱。 与纤绣相比,宁儿身上具有一股潜在的邪,不恶,但灵活多变。 厨房中,得到袁练刚与三五八协助的若水,从手忙脚乱,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一转眼瞥见走廊上神色中显得忧愁的宁儿,若水扭过头跟袁练刚吩咐了句什么话后,连忙来到宁儿身边…… “二姐姐,想什么呢,眉头蹙得这么紧?”若水拉住宁儿手,轻轻抚揉,一脸关怀神色。 虽然二人相处时间还不是很长,但宁儿在若水印象中,性格阳光,内心总蕴有一份快乐,即使有什么让她感到懊恼或生怒的事,也不会在她表情上显露过久,以致呈现出让人关注的明然。 宁儿苦笑了下说,“三妹,忙坏了吧,需要二姐帮忙吗?” 若水嘴角抽抽,“也没有很忙,在备午膳,有练刚和八哥帮忙呢,哪需劳动二姐。” 宁儿从手袋中掏出一锭金元宝悄悄递给若水,“三妹,这个你先拿着,这么多人每天都需要开销,别怠慢了客人,尤其是两个女士和一个小女孩。” “二姐,暂时不需要,你先收着,我还有点积蓄,练刚也有一小笔钱放在我这里,我先用着,今后有需要时,我再向二姐要。” 若水推回宁儿递给她的金锭,并且心中顿有所悟,兴许宁儿刚才呈现出的忧愁正是因为钱,早就想到殿下必定有所动作的若水,起先还真没想到开销这一层,这时若水才意识到,如果殿下打算弄起大动作,就需要准备一笔巨大经费,否则第一脚跨出去便被绊倒了…… 对于宁儿的忧愁,若水此时已深深理解,宁儿长期以来管理着芬芳宫,从大局出发,首先意识到的便是开销费用,面对今日院落一下子多出五个人,加起来就是八个人,开销问题,最直接地便浮上宁儿脑际…… 宁儿见若水推辞,并且还准备去花袁练刚的积蓄,顿感不妥…… 如果这样,等于是在损害长公主姐姐形象,纤绣的形象在宁儿看来,无论是面对百姓,还是面对将来心甘情愿为之流血或付出生命的“反击组”勇士们,都是至关重要的,她的美好形象,是凝聚力、是向心力,是一面旗帜!一旦形象有了瑕疵,接下去,对抗国贼萧党将成为空想,甚至妄想。 “三妹,二姐告诉你,练刚跟你再亲密,你也不能自作主张想着把他的积蓄往里贴,这让袁练刚会把我们姐妹看成什么?再说,袁练刚存点钱也不容易,放在你这,是因为他信任三妹你,面对这份信任,我们更应该小心维护才是,你说对吗,三妹?” 听了宁儿说的,若水才感觉自己实在考虑得不够周到,虽然她明白袁练刚很爱她,肯定不会在乎这些钱,但他将来在心里会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况且此中肯定还会联想到殿下身上,那样就很不好了,会把公主姐姐的品德毁掉。 当宁儿再次把金锭塞到若水手上时,若水只好默默地接受了。 但关于将来缺乏经费的事,也已经深深刻在了若水心里,从而也在心里开始极力寻找一种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极力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突破口…… “二姐,你也不要太过忧愁,这件事就让三妹和二姐姐一起来想办法解决吧,三妹总觉得,凡事一定都能找到一种妥善的办法;二姐,三妹想,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公主姐姐,免得她再操大局以外的心,等到我们姐妹俩实在一筹莫展时再考虑是不是要跟她禀报,你说呢,二姐姐?” 宁儿沉吟说,“这一点,二姐和三妹的想法是一样的,以二姐对长公主姐姐的了解,弄钱这方面,对她来说应该是弱项,就是跟她说了恐怕也只是给她添堵,从而把她的思维弄乱,她的心要是乱了,智慧就弱了,很多计划肯定会受到影响,面对萧党,可不是闹着玩的,每走一步都充满危险,所以呀三妹,我们做妹妹的,应该要为姐姐担下我们力所能及的琐事,当然也包括筹措经费这个事。” 宁儿理所当然地觉得,大局已经让纤绣绞尽脑汁,如果大局以外的事自己再不能替纤绣担下来,就枉为二公主了,也没资格做纤绣的妹妹,只能做回像跟屁虫一样跟在公主殿下身后的小侍女。 若水见宁儿烦恼,亲昵地挽住宁儿臂弯,故意显出轻松的样子娇笑说,“二姐,车到山前必有路,放心吧。” 宁儿不禁也笑道,“哼哼,二姐知道三妹鬼点子多,好吧,到时候希望我们姐妹俩的车能够在山前找到路。” 正在这时,宁儿见到华羽跟二憨正抱着从车上卸下来的东西往院内搬…… “三妹,之前我忘了让你先收拾三四间住房出来,你看,现在你准备给他们安排在哪几间?” “二姐放心,我已经收拾好四间房了,他们有男有女的,三间房勉强先挤挤应该还行,其中有一间本来是给公主姐姐偶尔休息用的,今晚我先搬到公主姐姐那间睡,明日再作整体调整。”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平易近人的魅力 听若水说都安排好了华羽等人的房间,宁儿松了口气,她很赞赏若水的周到,感觉若水跟思琪相比,两人不相上下,都很能干!当然,有一点思琪跟若水是没得比的,那就是若水都敢策划杀人,在这一点上,就是宁儿自己也不得不佩服到五体投地。 平常的若水,就一副娇小弱弱的,策划杀人时,不说宁儿,就连杨韦都为之惊心动魄。 宁儿对搬着杂物已进入院子的华羽和二憨嫣然一笑说,“华羽哥、二憨哥,辛苦了,这是我三妹!来,来,三妹,你先带两位大哥去安顿。” 二憨“哼哼”傻笑出了声,使得若水不禁一愣,感觉这笑声跟袁练刚在她身上得到一点好处时的笑声很相同,这让若水小脸不免一热…… 过了一会儿,袁练刚从厨房探出头来,可能是在寻找若水身影,想来午膳已经差不多备妥,准备找若水作出整体安排,毕竟这方面袁练刚还真不如若水能干。 宁儿见状,微笑着向厨房走去,见袁练刚、三五八两人忙得不亦乐乎,活脱脱的就像两个大厨,不免让她想起昨日公主姐姐曾说廷戍营的兵个个生存能力都很强的话,算是让宁儿亲眼目睹见证了一回。 正要向袁练刚和三五八道声辛苦…… 却听若水在身后说,“二姐姐,练刚与八哥做的饭菜虽然粗糙,但吃起来还是很香的。咯咯。” 宁儿连忙以赞美的口吻纠正说,“看起来没三妹说的那么粗吧,我觉得挺好,闻起来就已经觉得香!” 灶台前的袁练刚抬起头忍不住对宁儿裂嘴一笑,“谢谢宁儿姑娘夸奖!” 正在切姜丝的三五八,听到宁儿声音,手一颤,差点把手指当作姜块切,顿时便感到一阵钻心刺痛。 “袁大哥,是真的不错哦,而且听八哥的刀功,也是杠杠的流畅!” 正准备安抚一下出了血手指的三五八,没想到宁儿在接续袁练刚的话时还顺带夸了他一句,还把八哥叫得这么甜,这让三五八手指上的痛感瞬间烟消云散,转而感觉到心有点痛。 “好了二姐,就不夸他们了,再夸两句一会儿就把盐当作糖下锅、手指当成生姜切了!咯咯,这里油烟重,不要把漂亮的二姐给熏丑了。”若水调侃了一句袁练刚和三五八,拉着宁儿便退出厨房。 被若水随意道中,苦笑安抚着手指头并感到心痛的三五八,暗中叹口气,低眉下的目光依然无法控制地向宁儿婀娜身段偷瞄…… 出了厨房后,宁儿嗔道,“好啊三妹,你当着他们面也敢损你二姐是吧,这账二姐给你记下了喔。” 若水娇笑道,“咯咯,二姐,三妹说的不是实话呀?你知道吗二姐,你的漂亮让三妹都羡慕死了!” 宁儿现炒现卖纤绣早上啐她的话,“三妹,看你这死丫头一脸春意盎然的,莫不会跟袁练刚“那个那个”了吧?坦白!” 若水脸红至脖,说着“哪有啊”准备找个地缝钻。 看若水模样娇羞,宁儿残忍地加了抹胭脂,“哼,二姐终于明白了……” 差得若水嘤咛一声从背后抱住宁儿,把小脸进入宁儿柔背。 …… 在纤绣和宁儿的刻意营造下,气氛不显丝毫拘束,反而热热闹闹地,一众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餐大家庭式午膳。 百灵和海燕,在这种场合都表现得非常乖,还偶尔为华母及二憨母亲添汤夹菜。 坐在纤绣身边的小华蜨,高兴得多吃了一大碗饭,华母还怕她会不会吃撑了,一直小声劝阻小华蜨少吃点。 纤绣和宁儿都体会到袁练刚和三五八的辛苦,不时地夸起菜的味道,让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人心里受用得不行…… 本来能与公主同膳席用膳,就已经让他们感到莫大荣幸,也不免心怀忐忑,听到公主夸奖他们的劳动成果,两人不需要菜,光吃白饭就能够感觉到越嚼越香。 …… 饭后,宁儿安顿华母和华蜨去午休,百灵和海燕也带着二憨母亲去休息。 若水引着纤绣、华羽以及二憨,进入若水为纤绣准备的休息室泡茶。 纤绣自然急于了解当时官兵和华老爹的摩擦状况,试图以此为切入点,自然而然地令华羽和二憨无悬念地加入“反击组”。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纤绣的一种策略,因为她不喜欢弄出似乎在求人家、或者勉强人家加入的那种尴尬局面,纤绣很明白,“强扭的瓜不甜”。 华羽跟二憨,面对身为公主的纤绣,先前心里难免有一种防范与拘谨,二憨的性格较直率,还好些,华羽不太一样,似乎还存在着其母对他的些些影响…… 经过了一餐午膳,他们亲身感受到了纤绣的平易近人与和悦善良,让他们慢慢地解除了心里原本存在着的某种压力与忧思,毕竟公主身份高贵,而他们说难听点不过是在街头混口饭吃的流民。 相比之,明显的天上与地下。 但令华羽想都不敢想的是,面前这个高贵女孩,却已经悄悄对他心生爱意……倘若知道,眼前的华羽,可能就没那么轻松了。 “华羽哥,说说吧,当时是什么情况?平白无故的,官兵为什么要砸你场子呢?”坐下后,纤绣单刀直入问。 忙着泡茶的若水,听了纤绣的话,料想此间还发生了不小的冲突,这时才明白华羽胸前戴着孝的缘故,猜测着之中冲突已经出了人命,若水想,这本来应该交给官府去管的事,殿下居然亲自插手管,说明殿下跟这两人的关系一定不浅。 这让若水瞬间在心里作好了应该好好招待这拨客人的准备。 当然,若水也看到了华羽那异样的帅,又居然和有点粗鲁并丑陋的二憨如此亲密,两人一眼分明的外在,让若水想笑。 听到公主问询,二憨颇重地放下茶杯,霍地起身,“美人,官兵那是以势欺人……” “嘿,嘿,慢慢跟殿下说,激动什么!”华羽连忙伸手拉二憨,示意二憨收起激动。 纤绣淡淡一笑,一下子便感觉到了两人性格的迥异。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了解案情 二憨在公主面前有失礼貌的行为,让华羽为之而感到难为情。 华羽觉得,公主虽然平易近人,但自己和二憨却不能忘记与公主殿下之间的悬殊身份,无论称呼、说话、行为举止,都必须小心而对,不可缺了应有礼数。 被华羽阻止后的二憨,顿感自己似是粗鲁,“哼哼”自嘲一声,悻悻然坐回位置。 接着,华羽轻声说,“禀公主殿下,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老父比我们更早点从家里走,目的是要上街买点杂用东西,大家都知道,惠民街清晨摊位多东西也多,相对更便宜,所以,他就独自先进入城区了……” 纤绣认真听着,疑问,“你们为什么要住那么远呢?表演需要一大堆道具,你们每天都得搬来搬去,没感觉太累太麻烦了吗!” 华羽微笑说,“殿下,不是这样的,在下于惠民街场地附近租了个仓库,表演用的道具等一应东西,收了工后都放入仓库中,接着再赶马车回家,因为郊区的房子相对便宜点,主要是阿妈喜欢住在比城区空气好的乡下,呵呵,我们来自乡下,住惯了乡间房子,不像城里,邻里相对有人情味点。” “哈哈,你们俩看本宫傻不傻,这么简单的安置,就是一直没想明白!”纤绣不禁娇笑说。 “呵呵,殿下言重了,这应该说是隔行如隔山嘛,殿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小市民的作为。”华羽也被逗得内敛一乐。 “咯咯,也不一定,你们都知道,本宫有时也爱瞎玩。”提起从前,纤绣略感不好意思,微红了下靡颜,笑笑,“嗯,华羽哥你接着说。” “据老父后来说,他在一个卖竹笋的摊位见到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带两个随从,强行调戏摊主女儿……那女孩大约十三四岁,生得十分漂亮,那锦衣男子硬要连同竹笋一起买走那女孩,摊主见状,绝不肯依,便跪地求其放过女儿,没成想,两个随从一人一脚就踹倒了摊主,那女孩见状,呼天抢地的哭,求他们别打他爹爹……” 二憨忍不住插了句,“这不是色狼行径吗!” 华羽被二憨打断话语,顿了顿继续说,“……具有一身工夫的老父,实在看不过,就出头制止;随从见老父替摊主父女说话,便凶神恶煞般围上他,不由分说亮出拳脚要打老父……基于公道,老父火起,就还手甩了那两个仗势欺人的随从两巴掌……锦衣男子见随从打不过老父,扔下一句“老头你等着”,便带着随从走了……老父救下那卖笋的两父女后,掏钱把他们的笋都买了下来,叫他们赶快离开险地……再后来,官兵就突然冲进场子了。” 纤绣内心愤怒,但容颜依然保持平静,“看来他们是一路跟踪着伯父去的……这么说伯父还是个有血性的人,为了正义惹祸上身,华羽哥,伯父贵庚呢?” 华羽犹豫,小声回答,“不久前刚过六十五岁生日。” 感觉公主问询其父年庚另有用意,而有关父母年纪,母亲背景,是华羽至今都被母亲蒙在鼓里尚未弄清的事,同时一直总觉得尴尬,毕竟母亲看起来那么年轻,怎么可能生下他这二十岁多的儿子?华羽曾经几次探询过母亲,想要弄清其间疑问,但华母却是三缄其口,模糊说辞。 “你们俩见过那锦衣男子吗?” 纤绣见华羽回她话时呈现出莫名神色,猜测华羽对她的问询有所忌讳不便明说,便不继续探询华羽家庭组合中显而易见的不对称,于是话锋一转回到正题上。 毕竟是人家的家庭私密,时机不到贸然探询,会让人感到尴尬不说,难免也会让人家恼其多管闲事;纤绣思忖,自己既然已经在心里作出爱意深埋的决定,多探询有关华羽的家事,就显得自己太没理智太婆婆妈妈了。 纤绣霍然意识到,先前华羽他们刚到院落时,自己似乎表现得太过热情,显然心思里对华羽的好感在作怪。此刻,面对华羽的纤绣,再次暗中告诫自己,当前最紧要的是必须快速组成“反击组”,什么情阿爱的、好感呀等等都应该从脑海中暂且剔除,否则,她感觉自己就是个没自制力的人,是一个对不起皇兄、母后,以及欧阳先祖的不孝子孙! 听公主问起肇事者,华羽跟二憨下意识地交换了下眼神,均懵懂地摇摇头。 “没见过。” “那肯定就不知道那男子身份和名字了。”纤绣似乎在自语,又像在问。 “是。不过后来听看热闹的人悄悄告诉我,说是有一个像打手打扮的年轻人指挥官兵冲进场子的。”华羽气愤,但说话的口气里并没显得很激动。 “以你们俩加上伯父的武功,怎么就抵挡不住官兵呢?”纤绣微笑了下,试探问。 二憨激动道,“公主殿下,你不知道啊,一他们人多,二他们绝不是一般的官兵,个个武功高强,虽然说单挑他们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和华羽,但官兵明显就是冲着老伯来的,死死地盯着老伯,围上老伯便下死手,老伯要是年轻点可能还可以暂且脱身,可问题是老伯已经老了,体力哪能支撑许久。” 听了二憨的话,纤绣开始沉思…… 个个武功高强?如果以华羽和二憨所具有的功力,都承认官兵个个武功高强,那么这批官兵应该就不是普通的官兵了,猜想他们大约来自于三支特种部队的某一支,一是廷戍营,二是情报局的锥骑营,三便是都卫军的特战营。 而能够有能耐私自调动这三支部队中任何一支官兵的人,会是谁呢?纤绣隐隐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了方向。 “这批官兵的个子大吗?”纤绣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推理。 “有一两个个子很大,其他的一般,小于我跟华羽。”二憨比喻描述说,也算让纤绣听后感觉到些许了然。 “好,事情基本明确,现在可百分八十以上肯定是那锦衣男子干的了,本宫会想办法找出真凶,为华伯父报仇。”纤绣神色坚定说。 华羽沉吟道,“公主殿下,这样太难为您了,找锦衣人还是由在下和二憨来吧,待找到他后,再交由殿下处置。” “是呀美人,哦不,公主殿下,找真凶又麻烦又危险,还是由我们俩来吧。”二憨显出能干的样子,同时也学乖了,不敢再以美人相称纤绣。 纤绣嫣然一笑,“你们又不认识锦衣人,怎么找?他就在你们对面你们认识吗?放心吧,本宫不会有危险,本宫大约能找出此人。” 华羽跟二憨两人,被纤绣说得面面相觑,感觉还真是这个理,但问题是殿下也没见过锦衣人呀? 第一百八十三章 鬼笑 面对公主殿下眼神笃定语气坚定,华羽、二憨两人马上意识到,身为当朝公主,绝对有她的不一样能耐和手段,公主身边如果没有几个厉害的人,还能是皇帝的妹妹吗? 向华羽、二憨微笑了下,纤绣起身吩咐若水,“三妹,你叫练刚和五八来,让他们四位正式认识一下,这几天没事了,让练刚带着他们到树林练练功健健身活动活动,他们这些练武的人,一天不动全身难受,是吧你们?”。 纤绣的用意带有双关,一是计划让袁练刚和三五八先跟华羽、二憨混出点情谊,男人吧,对口味了很容易成为好兄弟,既然成了好兄弟,就会互相灌输理念,揉合志向,达到由袁练刚和三五八向华羽和二憨阐明公主用意的目的; 其次,开口让他们一起练功活动,也只是表示一种关心,出于考虑到他们练武的人不活动就难受的意思,同时,让他们在互动中加深友谊; 接下来很关键,那就是必须找到并惩治加害华父的人,结果是,华羽无疑便欠了纤绣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还能不感激涕零的求着加入“反击组”? “是,姐姐。”若水忍不住开心回道,富有巾帼英雄精神的若水很明白,长公主姐姐纤手一挥已经准备大展宏图了! 血液中奔腾着战斗因子的若水,是很希望与国贼萧党斗上一场的,而接下来将燃烧得越来越旺的战火,不可否认,还是若水最初点燃的,所以,若水为之而生出成就感。 “华羽、二憨,本宫先走了;你们两家人暂且安心在这住下,有事就找本宫的三妹,她会安排得妥妥帖帖,好吗?”纤绣对着华羽和二憨轻轻一笑。 “谨遵殿下旨意,恭送殿下!”华羽、二憨一脸感动,同时躬身。 午餐后,小华蜨睡着了,宁儿脱身出来,与百灵、海燕一起清洗完一大堆餐具,此时正一起站在走廊上聊得欢…… 纤绣通过与华羽、二憨对情况的叙述了解完案情走出休息室正要喊宁儿,却见宁儿跟百灵、海燕,正绽开如花笑靥对着她无声鬼笑。 莫名之极,纤绣啐道,“你们三人这样笑法,要是在夜晚,本宫不被你们吓死才怪,会怀疑遇上了一群未婚女厉鬼!” 宁儿叹了口气,止不住笑说,“五姐姐、七姐姐,做人还真不好做呀,我们以笑脸迎接人家,还要被人家怪罪,唉,这什么世道!” 百灵和海燕,却是抿着嘴也依然在笑。 纤绣感到奇怪,再啐宁儿,“死丫头,要笑就笑正规点,不要弄出这无声鬼笑!” “有人要是帽子能戴正规点,我们的笑也就正规了!” 宁儿的话刚说完,百灵和海燕就发出了暴笑。 纤绣抬手往头上的帽子摸去,这才发现,什么时候把帽沿戴到左耳面去了,沉吟了下,这才想起,当时抱小华蜨的时候,被小华蜨旋了,想到这么久了,还跟华羽、二憨说了许多话都是这么戴着,心里顿感又羞又恼…… “好啊,死丫头,明知道也不提醒,想气死了长公主后,你这老二好上位是吧,就这么爱当长公主吗,没事,你姐让给你,行了吧!”纤绣狠狠瞪了眼宁儿嗔道。 想到在华羽和二憨面前自己都是这么戴着,让人家怎么看自己也不知道,这还哪有公主殿下的端庄模样?纤绣不禁羞赧。 宁儿大笑不止,最后她说,“起先人多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到,不信你问五姐姐和七姐姐,她们有没注意到。” 百灵和海燕边笑边摇手,“没,没,我们也没注意到。” 丢人丢到了家的时候,谁还敢承认注意到过? 纤绣可怜兮兮说,“好了,本宫已经知道,你们三个侍女到了关键时刻都是叛徒!” 三人连忙上前争着抱住纤绣,想要讨好安慰一下她们的公主殿下…… 纤绣看到势头,连忙逃开,“你们这是抱吗,我看你们不光是叛徒,还想谋杀本宫!” 要不是若水带着袁练刚和三五八从门外进来,四姐妹必须来一场不分出胜负死不休的战争! 宁儿止住调笑,对若水挥挥手道,“三妹,餐具我们都洗好了,不知道有没放错位置,你一会儿整理一下。” “谢谢二姐,以后不能再洗了,三妹会心疼。”若水眨了一眼娇笑道。 “长公主姐姐,你听听,还是三妹对我好。”宁儿显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对纤绣卖弄道。 “好阿,觉得三妹好,从今天起你就别回芬芳宫了,就在院落给我呆着……五姐姐、七姐姐,咱们走!”纤绣怼了句宁儿,招呼百灵和海燕,抬腿就走。 宁儿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跟上,“喂,喂,八姐姐,十妹错了还不行吗?” 纤绣回头,“死丫头,怎么又变回八姐姐十妹妹这边来了?” 宁儿觍起脸挽住纤绣臂弯说,“那边弄不过姐,还不得换一边啊!” 纤绣故意逗道,“那这边要是再弄不过呢,是不是想自立门户呀?” “姐,说什么呢,妹妹永远是姐姐的妹妹,哪敢自立门户。”宁儿连忙撒娇。 百灵和海燕,因为之前撒谎说没看到纤绣帽沿转到左面去,此时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纤绣和宁儿一来一往的逗,只能悄悄窃笑。 其实,就纤绣帽沿转左的事,百灵和海燕还曾经争执过,海燕认为纤绣是为了展示她的个性故意转的,百灵不认同海燕的说法,觉得纤绣一定是在忙乱中戴错了方向,争了一会儿,两人最终达成共识,都不吭声,也不承认曾经发现过…… 所以,两人心中有鬼,此时自然不敢吭声也不敢笑,别因此不小心而弄出什么表情,难说不穿帮。 闹着闹着,四姐妹不觉间已到了树林深处…… 百灵突然发觉不对,连忙叫道,“八妹妹,自从你帽沿往左戴后,走路的方向好像也没准了,你看看,这要去那里呀!” “对啊对啊!”海燕附和道。 纤绣停住脚步说,“姐妹们,本宫没有乱,因为这里清静,我们就在这里研究一下官兵砸华羽场子的案情,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行动。” “哦……”三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探案 四姐妹就着树根,搬来石头围坐一起。 树林中一片静谧,偶尔脱离枝桠的三两树叶,无奈地,悄无声息,在空气中扭动,微小的一声“嚓”,落地,预示生命将化为尘土…… 而,落叶并非无情物,随着冬雪飘舞,春雨潇潇,化作泥土再养树。 纤绣把从华羽和二憨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之后说…… “从这其中来龙去脉得出结论,华老爹虽然首先打了锦衣男子的随从,完全属于见义勇为并自卫,而锦衣男子调戏妇女、强抢民女,是社会人渣,这案件可以定性为官兵受人指使仗势欺压百姓,枉顾律法,致百姓死亡的恶性案件,我们必须为华家伸张正义!” 说完案情定性,纤绣神色蕴怒。 海燕首先举手附议,“我赞成八妹妹的定性。” 百灵咬牙切齿道,“必须查个水落石出,严惩锦衣男子!” 宁儿觉得自己什么功力都没有,不敢说大话,只能挥挥手说,“嗯,说得对,你们打倒他以后,十妹上去补两脚!” 纤绣不禁笑道,“哈哈宁儿,就你这休闲鞋,就是踹十脚,还不是在为人家挠痒痒!” 宁儿发狠道,“哼,他想得美,姑奶奶我明天就去订制一双铁头鞋!” 海燕娇笑,“喂,十妹妹,你这不是捡现成的吗?人家都打倒他了你才上!” “七姐姐,十妹也想去冲锋陷阵啊,可是十妹打不过人家不是,要不七姐姐有空时教十妹一点功夫呗。”宁儿不得已地说。 “好,七姐得空就教你。”海燕认真说。 百灵也表示,“十妹妹放心,你的不怕苦精神五姐已经领教,只要十妹妹愿意学,五姐也教你。” “好了,临阵磨枪的事之后再说,现在我们分析一下,能养得起随从的锦衣男子,应该是个有钱人,而有钱人,为什么会一大早出现在惠民街那种只有平民百姓常去的地方?” 纤绣知道,几个姐妹一旦调笑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在她心里,侦破这个案件很重要,甚至是迫在眉睫,关系到华羽和二憨是否心甘情愿加入反击组…… 而反击组的组建,到了这时候已经十分紧迫,这在纤绣心思里,早已列于首位。她很担心,反击组的组建,一旦时间拖得过久,对于抗萧,无建树不说,表明她抗萧无力,再被韩又凯侦知内情,以韩又凯的手段,必定会被弄得胎死腹中,那将表明她无能。 可纤绣虽然急迫,如同宁儿所想,纤绣对钱一点概念也没有,直到现在,她可能都还没意识到,组建了反击组之后,这一大笔经费该从那里来? 如果让她知道宁儿和若水正在为经费而苦苦想办法,一定会惊跳而起。 宁儿想,如果向纤绣提起经费的事,估计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准备先卖芬芳宫内家当,什么字画古玩,能卖钱的绝对不留,接着,眼睛就会瞄向太后的慈宁宫,甚至皇上的玉乾宫…… 可是,卖些东西也只能救救急,治标不治本;宁儿想,要是芬芳宫可以卖,她应该也会毫不犹豫的卖。 宁儿对纤绣很了解,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住,然而,除了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不管怎样,宁儿还得在后面全力支持她…… 百灵针对锦衣男子起早的问题推测说,“会不会是在那里一夜风流后准备回家,正好经过惠民街?” “赌了一夜也难说。我们必须去附近查看一下,是否有赌场、妓院之类场所存在。”海燕眉眼一挑说。 “是,五姐姐和七姐姐的推理都有道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与之关联的细节。”纤绣沉吟说。 “八姐姐,根据二憨描述,不是说砸场子的官兵中大部分个子不大吗,十妹想,廷戍营跟特战营,应该都是大个子,剩下的依十妹看,很有可能就是情报局锥骑营干的。”宁儿分析说。 百灵沉吟道,“我虽然对各部队的官兵个头不了解,但如果把官兵个头做为依据,似乎显得牵强,不是说砸场子的其中也有两个大个子兵吗,所以,目前来说,官兵个头还不能做为重点,不知道八妹妹怎么看。” “五姐姐说得有道理,如果光在官兵个头上做文章,有可能会让我们误入歧途,我想我们要弄清锦衣男子的身份,可不可以首先采用最土的办法,也许,最土的办法,有可能变成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到现场找当时的目击证人。” 纤绣觉得,不管从哪一方面入手,最终的目的就是找到锦衣男子,而此人能够调动特种部队,说明他在军方高层有一定的关系,即便直接去军方调查,军方也不一定以实相告,甚至也不敢以实相告…… 而他在人群众多的市场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目击者一定不会少,只要能得到锦衣男子的容貌和身材信息,案件也就找到了切入口。 海燕赞同道,“这办法虽然土,我想效率不低,民众一般都讨厌锦衣男子这号在街上横行的人,只要找到目击者,一般都会提供信息给我们。” 宁儿和百灵最后也一致赞同,但她们知道,这办法需要花时间,还得起大早,必须在事件发生时的同一时段去找目击者比较有把握,因为习惯早起的人会起早,所以,唯有早起去逛惠民街的人才有可能目击过当时的争执场面…… 倘若去晚了,遇到的基本是不习惯早起的人,这些人应该不是直接的目击者,道听途说,传来传去的信息,毕竟不准确。 定下了调查方向后,马上就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那就是早上卯时初就得到达现场,去晚了查问到的都是事件过后并非直接目击的人,虽然也可以找同样练摊的摊主查问,但惠民街的摊位流动性很大,把握性会打折一半…… 同时,那些练摊的摊主,为了能够在惠民街安稳地混口饭吃,即使对锦衣男子熟悉,或者痛恨,很大可能也不敢说真话,毕竟底层民众的想法很简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祸上身,不想把养家糊口的活路给堵了。 那么,要起早,就不能回芬芳宫,必须在宫外过夜,否则,那么早出宫,必定引起韩又凯怀疑,如果不回宫,虽然韩又凯也会怀疑,但至少不会怀疑得那么严重。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斗嘴 不得不处处考虑韩又凯的生性多疑,针对华老爹被害这一新情况的出现,为此纤绣考虑,接下去几天,似乎用车比骑马更有隐蔽性,主要是可以在车内集合分析案情进展,免得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的不紧凑,再则,在街上谈论案情,显然多有不便。 百灵经过一番深思,说,“八妹妹,我有一个想法,觉得比较稳妥。” 纤绣正在为所出现的新情况而思索解决方法,听到百灵的话,便提了提精神,她知道百灵具有内秀,同时处事经验较为丰富。 “五姐姐,请说。” “为了尽量避免引起韩又凯注意,八妹妹确实不宜一大早出宫,五姐想,就由五姐和你七姐卯时前出宫到惠民街暗访,到辰正时再回宫与八妹妹一起出宫,同时,五姐建议,在案子侦破前,这几天我们还是再改骑为车,这样在街上商量事情更方便点。” 百灵的话正吻合纤绣的想法,但纤绣又怎能开得了让百灵和海燕起早的口?听了百灵提议,内心不免暗自感动。 百灵当然很知道这样安排她和海燕会比较辛苦,但执行任务吧,就不能怕辛苦,最关键的是,她和海燕,必须万无一失地保护好她们的八妹妹…… 况且,在几天的接触中,百灵跟纤绣的感情早已从口头上的姐妹升级为真正的姐妹,并且还认了太后为义母,这不就是自己的亲妹妹了吗。 感动中的纤绣想,毕竟百灵和海燕大小也算神仙,虽然奉了轻吟姐姐之命来保护她,但她也不能太过难为人家。 海燕当然也知道,百灵的主意会让她也跟着辛苦,但为了她而为之佩服的纤绣,也为了能够找到残害百姓的凶手,海燕觉得,该辛苦就得辛苦,没有任何理由可说。 “我赞同五姐姐的方案!”海燕毫不犹豫地举手赞成,在正事上,海燕跟百灵常常很有默契。 纤绣张开略已潮湿的瞳眸,声色感慨说,“两位姐姐,八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对你们的谢意!但你们的辛苦,八妹一定谨记在心……” “哎呀,你们也太多愁善感了吧!我们都是太后的女儿,那是什么,亲姐妹不是,姐姐的事就是妹妹的事,妹妹的事,不也是姐姐的事吗?一切都是自己家的事,五姐姐、七姐姐,你们说对不对?” 宁儿干脆利落表达意见,她觉得既然上了同一条船,就应该同舟共济,做每件事都要体谅到相互间心情,也太费精力了。 宁儿的话,犹如夜半钟声,响亮而警醒,一下子把纤绣、百灵和海燕的心敲得霍然开朗。 百灵鼓掌,“十妹妹说得对,我们都太婆婆妈妈了,事实上就是我们自家姐妹的事嘛!” 纤绣嫣然一笑,“死丫头,她们是我们的姐姐呀,我们不应该心疼她们一点吗?” 海燕娇笑道,“既然是姐姐,我和五姐姐就应该更要多为妹妹们着想,难道你们就不想让我们做出姐姐的好榜样吗!” 宁儿欣然道,“七姐姐说得对,知道吗你们,在我老家隔壁,两姐妹一起做了坏事后,挨揍的都是姐姐……咯咯……咯咯……” 纤绣啐道,“死丫头,看别人挨揍你开心是吧,笑成之样,难道你也想让五姐姐和七姐姐挨揍不成?” “嘿嘿,八姐姐不要乱说哦,十妹哪有这心思,再说,十妹也舍不得阿!”宁儿连忙辩解。 纤绣笑道,“五姐姐、七姐姐,我看你们这徒弟要小心收,八妹怕你们将来教会了徒弟回过头来揍师傅,这死丫头看上去就是个危险分子。” 百灵和海燕故意沉下脸说,“是得考虑考虑。” “别呀,两位姐姐,你们可以留下最厉害的两招以防万一嘛?那样十妹就永远打不过两位姐姐了,对吧,别听人家瞎吵吵。”宁儿轱辘着眼珠子瞄向纤绣,为百灵和海燕出了个保险主意。 百灵和海燕依然沉着脸说,“如果这样,可以进一步考虑。” 宁儿叹了口气说,“不教也好,学武功也挺累的,再说了,怕被徒弟反揍的师父,估计武功也不怎么样,学了也白学……” 百灵和海燕相视一眼,急道,“谁说的?” 别小看了乡间长大的宁儿,诡计多端可不输于人,一个偌大的村子,一天会发生诸多形形色色的事件,围观中让她长了不少见识,加上爷爷见多识广,常常跟宁儿讲不完千奇百怪的故事,因此让宁儿的头脑沉淀了不少智慧,又跟在纤绣身边混了这么久,从而让直爽的百灵和海燕,某种程度上还真不是宁儿的对手。 哼,现在急了? 百灵和海燕急,宁儿却不动声色说,“那好吧,就让五姐姐和七姐姐教教看,希望有一天十妹至少也能打得过一个年龄大点的坏蛋。” 海燕白眼一翻甚为不服,“八妹妹,你听听,十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简直把我们神仙看扁了,气死神仙了……” 百灵却不像海燕那么气,微微一笑轻松道,“十妹妹,不是五姐吹,只须教你三天,你就可以上山打老虎!” 微笑不语的纤绣,想看看她们的嘴仗最终谁胜谁负。 把打虎说得那么轻松,这不免让宁儿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神茫然地思虑片刻,撸起袖子伸到纤绣面前,“姐,你瞧一眼这毛孔,十妹很怀疑五姐姐是准备把十妹给老虎当点心,太狠了!” 百灵气得正要瞪眼…… 没成想纤绣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死丫头,能让饿狼饿虎来一顿饱餐,也算你功德圆满了……咯咯咯。” 宁儿一怔,没想到纤绣会这么说,心酸了下只好凄声道,“那好吧,公主殿下都开口了,唉,只是你们这几天有好吃的还得让着十妹多吃点,既然要喂虎了吧,也得养胖点让老虎吃了舒心点,否则,怕它吃不饱反过来把姐姐们也都吃了,那十妹就伤心了……不过,觉得这好像也挺好,黄泉路上咱姐妹们还有个伴,哈哈,哈哈!” 最初,纤绣、百灵、海燕被宁儿的凄楚话语差点还调动了情绪,刚觉得些些于心不忍,听到后面……纤绣霍地起身啐道,“五姐姐、七姐姐我们走,这死丫头的心坏了!” 宁儿连忙止住笑,一手挽起纤绣臂弯说,“长公主姐姐,别不要二妹嘛……” 百灵和海燕小脸一沉同声道,“八妹妹,这人不能要了,实在太二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品茗交心 遵公主旨意,若水带袁练刚、三五八与华羽、二憨泡茶聊天,相识相知,增进彼此间的相互了解。 三五八是个相对圆润的人,一落座便说,“华羽兄弟,你生得如此帅气,让我们这些大兵老粗情何以堪呀,呵呵!” 从杀严历、屠周醩过程中,建议袁练刚应该穿大众化的平底鞋,从而扰乱韩又凯侦查方向、以及杀了严历后,从严历身上拨出剑羽、进入房中洗劫了几锭金子,以及杀周醩时采用的万无一失方式,再到建议公主殿下,不宜在情况未明之下坐上公主车辇一起出皇宫等等,无不体现出三五八的心思细致,这种细致是在个人性情中无意识并自然形成的,并不是某人想学、或者刻意的去注意而能做到的周密。 所以,细腻从另一面体现了三五八的内秀。 但终因三五八的正直和心软,在进入严历和情人的卧房中目的为了扰乱敌人侦查方向而洗劫时,却因为考虑到严历情人日后生活和养育孩子的辛苦而拿了太少财物,最后没达到任何效果。 否则,管家婆宁儿也就不会被情势所逼而狂皱眉头了! 此刻,听到三五八的直接夸奖,华羽微笑道,“八哥说笑了,男人吧,就得像八哥和刚哥这样,才有阳刚气魄。” 能被人以帅夸之,是每个男人的心理需求,诚如女人,即使长得像八戒表妹,也希望人家夸上一句,哇,小姐、或者大妈,你好漂亮啊,看到你就如见到了七仙女的妹妹八仙女哦,好让人心动哟!于是,那一夜某女将喜得一夜难以入眠。 而华羽的帅是与生俱来不言而喻的,是继承了安塔国皇室固有的好血统,他的帅早已自知自明,既已习惯也就成了自然,加之处在家变的此时,心里含着恼怒,帅不帅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怎么在意,根本不会因此而沾沾自喜。 二憨讪笑了下说,“长成我这样,才属于抱歉的那一档,哼哼,你们在我面前比帅比阳刚,说穿了就是想气死我,有公开谋杀的嫌疑知道吧!” 正泡着茶的若水,看着二憨一脸的不得已,再听到他说出可怜又幽默的话语,忍不住暴笑而出,笑得直不起腰来,差点把水壶都扔到地上去。 另外三个大老爷们,自然也是笑得开心。 三五八笑声未息说,“二憨兄弟,其实像你这样实诚型的,都比较招女孩喜欢,因为女孩觉得更有安全感,像华羽这样的,人家不得时时刻刻盯着呀,多累哪,是吧?所以,这一点,我们三个就比不上你。” “喂,八哥,你的话我很不信,知道吗,我经常跟华羽一起走在街上,无论是对过的还是回头的女人,都是为了多看华羽一眼,从来就没见过有哪个女孩看过我!哼哼,要说有,还真有那么一个,感觉绝对是在看我,丫的,害得老子那天晚上高兴得一夜睡不着,后来一打听……” 二憨说到这里,居然还懂得停住卖起关子来。 “怎么了?”袁练刚和三五八忍不住伸长脖子问。 “怎么了?第二天一打听,人家说这女的天生长着一对斜视眼!”丧气声中,二憨深深叹了口气。 除了华羽跟着“哼哼”笑外,袁练刚和三五八再次暴笑,尤其若水,笑到跳脚…… 笑得死去活来的若水,断断续续说,“二憨哥,你别说了,我怕今天会笑死在这里。” 可二憨显然心里的气还没出够,接着道,“你说有天理吗,都斜视眼了也不肯看我一眼,看的还是华羽!所以啊,八哥你就别骗我了。” 被二憨识破的三五八,连忙笑笑正色说,“二憨兄弟,我现在说句真话,我们这些人包括你,要是能养得起老婆,不怕娶不到老婆,不说远的,就说我大嫂,她在宫里姐妹可多得去了,就怕是娶了人家却亏待了人家。” 若水娇笑道,“这一点八哥没乱说,二憨哥,你的亲事包在小妹身上!” 之所以对二憨夸下海口,是因为聪明的若水已经意识到公主姐姐的意图,既然公主姐姐运筹帷幄,若水觉得,做为妹妹的自己,至少也要起到一支助力剂的作用。 二憨闻言,连忙端起茶杯,三十六颗黄牙全露,“嫂子,以茶代酒,这一杯二憨必须敬!” 若水也端起茶杯说,“放心,小妹一言九鼎。” 袁练刚看着,没阻拦,也没推波,只是显出忠厚傻笑。 华羽是个废话不多的人,加上刚刚丧父,心里伤感,以至仇恨正浓,即使笑的时候,也没能显出放得开,让人感觉他的得体。 一场玩笑下来,已经让华羽感觉到了袁练刚和三五八两人的率真性情,并且跟他一样,也受着公主的护佑,这让华羽觉得,似乎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一类人。 沉吟良久,华羽小心翼翼问,“刚哥、八哥,听你刚才说到大兵,小弟猜想,两位大哥曾经当过兵,有可能还是宫里头的兵?” 袁、三两人已经听若水说了官兵砸华羽场子的事,甚至还致死了其父,听华羽问起身份,两人相视一眼,怕华羽对官兵恨意未消,要是说了之前的身份,会让华羽心里不好受,面子也挂不住。 二人相视了一眼后回过头只是笑笑,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华羽本就是个聪明人,又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和事,经历过的坎坷与艰辛,已经是数不胜数,又哪会不明白袁、三两人为何显出难以言表的样子?况且在他感觉中,尤其是三五八,是个性格开朗说话干脆的人。 “刚哥、八哥,你们也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的缘故,虽然是官兵欺负了我们,但我并不认为所有的官兵都是坏人,你们当兵的人我知道,一切行动听命令听指挥,要说坏,应该是下命令欺负百姓的人,实际上根本不关当兵的事。” 二憨表态说,“我和华羽观点是一样的,当兵吃粮,不遵令就是抗命,所以,怪不到当兵的头上。” 袁练刚终于开口,“很荣幸认识你们两个兄弟,你们俩是非分明,条理清楚;但我在这还得说句公道话,大部分当兵的人,是抱着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而其中也不乏存在着少量兵痞,觉得自己不痛快,只要有机会,就找老百姓碴,这才把我们所有当兵的名声都给连累了。” 华羽笑笑说,“呵呵,这也是客观存在的因素,不说那么多人的军队,就说一个家庭中,兄弟姐妹多的人家,还是一母同胞呢,其中不也会有一两个个性偏执、心肠歹毒的,若论军队,很正常。” “看华羽兄弟这么通情理,而我们又都受着公主殿下的恩惠,也算是有缘相聚了,既然有共同语言,在一起就得坦诚交心,现在刚哥就告诉你吧,我和五八虽然异姓,但却亲如兄弟,我俩原本都是肩负保卫皇室和宫廷的部队廷戍营士兵,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私自出手杀了两个胆敢欺负皇室的败类!公主知道后,就把我们保护了起来。” 袁练刚的话铿锵有力、句句掷地有声,他已经算准,华羽绝不是那种无端去出卖谁的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还算是一条阵线上的,自然,其中也有着公主恩情的成分在。他认为,公主是个聪明机智的人,绝不会轻易把乱七八糟的货色往院落带。 华羽跟二憨不禁露出肃然起敬的神色来…… 二憨惊叹着,伸出大拇指。 华羽赞许道,“好,有血性!”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结义 茶室中,气氛在悄然中融洽…… 若水猛然感觉良机已出现,娇笑一声说,“华羽哥、二憨哥,虽然小妹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我家公主姐姐的,但小妹可以告诉你们,得到公主殿下青睐,是大家的莫大荣幸,公主殿下是个心地善良智慧过人的女孩,为了她,我们做什么都愿意。” 二憨快言快语接续说,“是啊,我娘要是没有殿下仗义疏财,华羽,到现在有一年多了吧?我娘是不是将要化为尘土了,真的非常感谢殿下大恩大德。” 也许想到了认识公主那天的情景,华羽不禁笑出声来,“哈哈,说起我们去年夏天认识公主殿下的时候,打死我都不敢往公主身份上猜,以为她是个哪家爱闹爱玩的富人千金……除了感觉她爱玩外,她的善良和大度更让我们感到惊叹!” 二憨是个错筋的人,有时说话很富幽默,有时却跟炮筒一样直放…… 紧接着,二憨把华羽说到公主时不便说出口的话全说了一遍,什么脸上花猫呀,满头大汗呀,头发散乱啊,丝毫不漏!性格内敛的华羽想阻止都来不及…… 最后,二憨说,“要不是华羽一定要还回公主殿下给的那锭金子,去年过年时就已经回老家了,华羽为了还回认为不该拿的那锭金子,在孚城等待公主再次出现,整整等了一年多啦!” 三五八和袁练刚起身端起茶杯相继道,“这一杯,我们敬华羽,这样的人品,我们一定要成为好兄弟!” 二憨也站了起来,四人一起干下了一杯茶,权当为酒。 三五八激动地接着道,“既然日后一定会成为好兄弟,我提议,不如今日,我们四个人就此结为生死兄弟!” 华羽和二憨大声赞同,“好!” 袁练刚道,“若水,去大堂摆下香案!” 若水聪明得很,见事体比她想象中发展得还顺利、还迅速,高兴应了声“是”后,旋身便往大堂跑。 四个汉子,起身互握大手,随后迈出坚定步伐往大堂去。 到了大堂,趁若水在料理香案之际,华羽提笔在一张红纸上写下“偃月女神”四个字,恭恭敬敬地贴于大堂正中。 相传,“偃月”是次陆星球中一位义薄云天、人人敬仰的女子,后来,因她人品高尚,被人敬为女神!所以,大商人生意来往和百姓间义结金兰,都免不了跪拜“偃月”女神。 香案摆放妥当,四个汉子各自点燃三柱香,首先拜天拜地,接着跪拜“偃月”女神,一同磕了三个响头。 起身后,四个汉子八拳相叠,异口同声高喊,“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兄弟相加,其力断崖!” 按年岁排行,袁练刚为大哥,三五八为二哥,二憨位三,老四华羽,四人瞬间情感相融,自然而然便开始亲热地勾肩搭背。 许是在睡梦中被外面口号声吵醒的小华蜨,揉着惺松睡眼走出来,昵昵问,“哥哥,你们刚刚喊什么?” 二憨回头说,“我们四个人刚刚结拜了兄弟,喊的是兄弟同心其力断金……” 小华蜨天真说,“那你们怎么把我给忘了?我也要!” 二憨“哼哼”笑道,“你是女孩子,又不是兄弟!” “那就不能结拜兄妹吗?”小华蜨转动着大眼睛契而不舍问。 二憨蒙她道,“结拜兄妹是可以,但我们明天要上山打虎,既然结拜了就得一起去,你行吗?” 小华蜨最怕的就是老虎,因为关系到曾经让她惊心的往事……听二憨说结拜后就得一起上山打虎,小华蜨绿着脸毫不考虑摇手说,“那还是算了,我就不结拜了!” 依然感觉怕怕的小华蜨,赶紧返身躲到屋里去…… …… 神,之所以成神,首先是出于绝大多数民众对其所作所为、以及人格、品德的认同,并产生崇敬心理,从而最终在人们心中敬为神。 “偃月女神”因为人品高尚、义薄云天、对民众无私奉献,所以成为次陆星球民众心中的神,让整个星球绝大部分民众心中有了信仰,这种正能量信仰,能够在人们心中起到自律作用,约束着人们的行为和思想,四个汉子一同敬拜了“偃月女神“之后,也因此内心里便起了化学骤变。 最直接的感觉,从此无形中各自心里有了为兄弟着想的承诺,同时也有了能够相互依靠的后盾,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事,潜意识里都能感觉到身后有一种力量在支持,这种支持很给力,也很微妙,是很多想成大事、需要支持的人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 从情感上,仿佛一瞬间,四兄弟便拉近了距离。 几个人笑看可爱的小华蜨被二憨吓得逃回房间后,便信步从院中往门外走。 走在最前面的三五八正要提议到树林去逛逛,一抬头、睨眼便瞧见公主殿下她们的四匹马依然拴在不远处树干上,三五八怔怔,暗地里讪笑了下,连忙转身抬步要返回院子。 袁练刚奇怪问,“怎么啦二弟?” “呵呵,我们还是再回去喝茶吧,感觉还有点口渴。”三五八脸有热感,自嘲一笑说。 二憨盯着三五八,“二哥,口还渴?我肚子都喝胀了!” 扭头再往门外瞧去的袁练刚,终于看到了拴在树干上的四匹马正悠闲地啃着草,暗自一乐旋时便明白三五八因何借口返身回茶室,联想公主等四个姐妹一定是在树林中……只好笑笑体谅说,“嘻嘻,八弟爱出汗,口渴也正常,好吧,回去喝茶也不错。” 三兄弟中只有袁练刚明白,三五八内心有苦难出口。 华羽不明就里地微笑了下倒没说什么,初来乍到院落的他,对周围环境并不熟悉,自然是听袁、三两人的主意,怀着一种随遇而安的心态而处之。 三五八倒不是害怕遇见公主,那不就是躬身一拜问个安的事吗…… 他害怕遇见宁儿,自来院落第一天时,袁练刚针对宁儿身份对他提醒并劝诫过后,他不得不正视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很喜欢、也已经把宁儿放在了心里,但好在跟宁儿还没有过正式交集、单独说过什么男女间私房话,不过还在单相思阶段;即使这样,也已经让三五八对宁儿难以忘怀。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宁儿那样的女孩谁会不喜欢?所以也难怪三五八剃头挑子一头热,相思难解正常不过。 想到先前在厨房,只是听到宁儿声音差点就把手指当姜块切的痛感,如果此时再见到宁儿,手指上的痛感又将转为心痛,这一天里见一次痛一次的,实在让三五八受不了,所以,他觉得还是少见为妙,避为上策。 为了今后不因此而惹出什么笑话来,即便心里有着对宁儿万般不舍,经过两天来一番认真的痛定思痛,三五八强迫自己必须忘掉宁儿的可爱,尽力回归主上和属下的正常中,在这种委曲心理状态下,他希望自己少看宁儿一眼是一眼,否则他怕自己内心会在反反复复折磨过后最终对宁儿难以忘怀。 此时的袁练刚,兴许已经体谅到了三五八这种荡气回肠心情,所以才顺着三五八的心情,配合着返回茶室,这毕竟是一个男人心中的巨痛,是人生七苦中曰之为“求不得”一苦。 回想当初,自己整天绞尽脑汁、想方设法追求若水那段时间,心里还不是杂陈五味?夜里还常常因相思而难入眠。 午饭时,三五八就没吃多少食物,其中的原因,除了别的不明外,估计也是有宁儿在场的缘故,这让袁练刚难免有点心疼他八弟。 回到茶室后的四汉子,心情、神情,与之前已大不相同,想说什么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可以大大方方坦率地来,不用再思前想后、斟酌、琢磨之类的那么麻烦。 能够敝开心扉示人,是人生的一种快事,否则,也就没有“憋死人”这个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同仇敌忾 结拜过后的四兄弟,坦诚地交流着各自的人生经历,以及在人生中所遇到的趣事和糗事,让某人曾经为之感到快乐或者痛苦的事,这种交心,无形中让四个汉子的情感不断向密切升华。 说着说着,话题便很自然地绕到了廷戍营、内宫、朝堂、皇室,以及公主身上来。 袁练刚蹙蹙眉说,“华羽、二憨,你们知道吗,去年夏天你们遇到公主时,先皇还在位,那时候的公主应该还不到十五岁,过着无忧无虑的皇家优越生活,怎么说呢,爱玩、贪玩,应该是她的天性使然,也难说她是以这样的外表,来掩饰内心中的某些隐秘。” 华羽笑道,“虽然当时我不敢猜测她来自皇室,但她给我的第一感觉是‘绝顶聪明’,十分善良就不用说了,但怎么也没看出她竟然生得这么漂亮!” 二憨隐隐中色眼一闪,“哼哼,不光她漂亮吧,她身边的女孩个个都在无形中谋杀男人!” 却见三五八脸色一讪,轻轻叹出一口气后,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话题转到了公主身上,袁练刚的心情开始沉重,只见他渐渐面露愠色,深深地叹口气…… “如今,真是太难为这个女孩了,仅仅十六岁多不到十七岁,却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弟兄们,说实话,我有时真想大哭一场,为殿下的坚强而哭,为皇室的将来而哭……” 说到后面,袁练刚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也已略见潮湿…… 袁练刚的伤悲情绪,瞬间感染了三五八,让他不由想起公主为了护送他们安全出皇宫,以一已柔弱娇躯,与韩又凯以及情报局的锥骑营斗智斗勇,让三五八直到此刻,心中还依然为之喝彩之外,也还感动不止…… 三五八霍地起身,怒目喷火,“啪”地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从此,五八不惜这身骨肉,决心为殿下死而后已!” 华羽睁大眼睛,见到袁练刚和三五八怒容,下意识握紧两拳。 二憨二话不说便撸起了袖子,显出马上就要干一场似的。 定了定神后,华羽神色肃然问,“两位哥哥,此间到底是何缘故?” 听到华羽询问,由于情绪略有悲伤,袁练刚感觉鼻孔中有鼻涕流出,连忙掏出手巾擦了擦鼻涕,之后 ,努力保持平静地、从若水最早发现婉儿在皇上喝的汤水中加入毒药说起,对华羽和二憨进行详细叙述…… …… 最后,袁练刚说,“眼下,皇室中已经没有能够挑起重担的人了,所以,年少公主,只能咬紧牙关挑起这副重担……每当我想起公主那娇弱身躯,我的心便会感到一阵阵地刺痛!” 三五八沉声说,“嗨,我们的殿下,是何等地坚强!” 听完袁练刚的叙述,明了了皇室已处于摇摇欲坠中,公主正面临极度危险下,这种局面,完全出乎华羽意料之外…… 作为在江湖中混口饭的华羽和二憨,对于皇室、朝堂、以及朝廷中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凶险,可谓陌生异常,但却在各个城市直接见识过官兵的霸道,官府对百姓的欺压,以及民不聊生的事实,再经历过这次直接被官兵砸场子,致华父亡故,让华羽和二憨感觉到这个国家比起从前变得越来越混乱、越来越难以赚到钱…… 但他们却无法知悉这是为什么,他们的生活本就简单,每天出摊,用他们身上的技艺,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如此循环着,未明前途何方,脑海中最后的退路,便是回到乡间,以农为生。 在这种蒙昧无知的生活状态下,突然遇到了当朝公主,得到公主护佑,本就跟作梦似的,此时此刻,当他们从两位结义兄弟口中完全了解了皇宫内情况后,心里深感震撼之极,如同即将被人拉燃的炸药包,内心里蕴发着高能量英雄气概。 华羽深刻意识到,公主殿下在身处险境中却还关心着他家不幸,还在为他设法寻找杀害老父的主谋而奔波,华羽很感动,感动得心为之而颤…… 当二憨喊出“就是死,我也要护殿下周全”的同时,华羽也已霍地站起身来,“两位哥哥,接下来怎么干,华羽决不退缩!” 同仇敌忾气氛,瞬间弥漫了茶室…… …… 正在这间房走走,那间房看看,考虑着如何更妥善安排华羽和二憨两家人的若水,来到茶室隔壁房时,碰巧听到他们四兄弟谈到发生在皇上和公主身上的事,于是,若水便悄悄地猫在一边听…… 在若水的心灵深处,很希望既已成为兄弟的四个汉子,在沟通中,能够很快地统一思想,统一认识,最后达成同仇敌忾的气魄,心甘情愿为她的公主姐姐挺身而出…… 此时,在隔壁的若水,耳中听得真切,心头不禁大喜,她没想到,她的愿望竟然比她想象中更加快捷地实现,而她的下一步计划,无疑也就能够很快地实施! 午前,当若水从宁儿口中知道了公主的大概目的后,两人便陷入了经费来源的困顿中,虽然当时她在安慰宁儿时说出“车到山前必有路” 的话,事实上,若水也就是希望宁儿不要因此而太过发愁,做为结拜姐妹,若水是真的心疼宁儿。 而心疼归心疼,当时的若水,心里也是没底的,做为一个不过宫中侍女出身的若水,一年多所活动的范围和所接触的人,可谓屈指可数,又能够去那里弄来一大笔经费? 在用午膳时,若水就已经在苦苦思索,甚至恍惚得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食物…… 直到看见因暗恋宁儿不成而食不甘味的三五八,若水心中一激灵,想起了在芬芳宫花房时,三五八从怀里掏出六锭金元宝、袁练刚说出了金子来源的情景…… 就在那一瞬间,一个大胆计划,浮出若水脑海! 所以,午膳后的若水很高兴,也因为心里在暗暗高兴,所以听到二憨说笑时才会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夸张。 她本来已经想好了,等到晚上安顿好客人,再召集袁练刚和三五八一起考量她的计划,如果一致认为没问题,她原本的打算,是让袁练刚和三五八悄悄去执行这个计划。 此时此刻,已知道四个兄弟凝聚了共同向心,这让若水改变了初衷,扭身便向茶室走去…… 一脚跨入茶室的若水,“咯咯”娇笑着,单刀直入说,“你们四个男子汉的密谋,小妹都悄悄听到了,不会跟小妹计较吧?” 二憨哼哼笑道,声音依然还是那么厚道,说,“嫂子讲的什么话啊,你可是我们四个臭男人的领导,我们还正想向领导汇报呢,又哪敢跟领导计较?而且,领导要是有命令,我们执行就是!” 三五八也开玩笑说,“是呀,嫂子领导,有什么指示,尽管说,我们一定执行,决不含糊!” 虽然三五八的话有开玩笑的味道在其中,但实际上,她对娇小的若水从不敢小看,一个公主身边的侍女,竟敢策划杀人,还让他的大哥袁练刚乖乖听命,暗恋宁儿不成的三五八,灰心地退一步想,找个像若水这么聪明而大胆的侍女为妻也不错。 “二憨哥,你说的是真的?”若水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三五八后,目光转向二憨问。 二憨涨红了脸,正色道,“嫂子,我二憨虽然是个大老粗,但大事面前决不诳语,我和华羽已经都知道了情况,嫂子为了殿下都敢策划杀了情报局的人,二憨佩服得心生敬仰,五体投地,你说你一个女子,都能为殿下挺身而出,我二憨一个堂堂男子汉,还受过殿下恩惠,又岂能做缩头乌龟!” “好!”若水为二憨的话喝了一声彩! 接下来,不知若水将会策动什么样的计划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激发是门艺术 面对四个已经同心的汉子,若水却沉吟着,一时拿不准表达方式,纯因她所要进行的计划似乎涉及到正义和邪恶,也曾经因此有过认真斟酌,却依然把不准所要进行的计划是正义还是邪恶…… 华羽半开玩笑道,“嫂子不必客气,有命令请直接下。” 很明白若水鬼主意层出不穷的袁练刚,看着若水神色显得略略犹豫,猜不透接下来若水将要出什么鬼主意,反正他知道,若水一心都在为公主殿下着想,这是袁练刚所十分赞赏的,因此,只好抿嘴暗乐。 若水笑笑,清了清嗓子说,“命令不敢,眼下,皇室正面临危机,小妹很惶然,小妹希望大哥们针对局势言无不尽各抒已见,为小妹指出一条明路来。” 若水语气虽然不压抑,但所指却重大,大有带领将士踏上征途前军长官在面临三叉路口时以民主的方式作前行方向、或生死抉择,把大家的热血往沸腾点调动,促使大家思绪进入郑重思考中…… 若水心里自然有小九九,她知道,有血性的男人在作某种抉择时、面对女孩会表现出更加的勇敢,男人嘛,都不愿意在女人眼中成为孬种,除非他生来就是孬种! 静思了一会儿,二憨首先显出血性,狠声道,“嫂子,我们必须为殿下报仇,杀了毒害皇上与阴谋窃国篡位的萧楠融和韩又凯!” “三弟,你所想的,我和大哥早就想过了,杀这两个人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他们身边有着重重高手、暗卫,弄不好,杀不了他们,死的还是我们,如果一定要干,必须周密计划。”三五八亲切握住二憨手,郑重说。 华羽展开蹙着的眉眼,考量道,“想要戮杀国贼萧楠融和特务头子韩又凯,等于与整个情报局对抗,我觉得光靠我们四个兄弟远远不够,如果有可能,必须组成一支武功高强具有敢死精神的团队,进行针对性训练,达到默契配合戮力协同的程度,行动起来才会有成功的可能。” 袁练刚沉吟说,“四弟的考虑完全对,有了这样一支团队,即便杀不了萧楠融和韩又凯,至少可以做到铲除、清理部分死心塌地作萧党帮凶的逆臣,让奸臣们别想睡得那么安稳,以此达到让萧党党徒们感到惶惶然不可终日的目的;其次,到了无可奈何的那一天,也至少可以保护皇室安全撤出皇宫。” 三五八注视袁练刚,说,“哥,要干,我们就必须迅速组成这支团队,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队员人选,我想是不是应该由我潜回廷戍营一趟,把我们的五、六个生死兄弟全部带出来,加上三弟和四弟,我们差不多就有十个人了,你说呢哥?” 没想到整天默默少语的三五八,早就在考虑组队问题,这让若水很吃惊,三五八以耿耿忠心早已在为公主殿下作设身处地考虑,也让若水暗中高兴之余略感汗颜,觉得自己考虑问题都没跟上三五八的节奏。 袁练刚听了三五八主意后凝重点点头,但他不免也担心,“二弟所想哥赞同,只是不知道兄弟们愿不愿意离开廷戍营。” “这一点,我也曾思量过,我想,为了皇上和公主,还有我们俩,他们一定会听我们的,毕竟我们都是在战场上用血肉铸成的兄弟情!”三五八显得信心十足。 “要从这一点说,他们应该不会拒绝。”袁练刚欣然道。 对于廷戍营的几个兄弟,袁练刚还是比较了解的,个个重感情讲义气,绝不会看着他和三五八不管,从平常的聊天中,他们也是忠于皇室的,离开廷戍营出宫保护公主、为公主冲锋陷阵,事实上也一样履行着保护皇室的责任。 二憨说,“我在外面也有几个朋友,武功也不错,什么时候我也把他们都喊来。” 华羽担忧道,“二憨,我们这个团队的人选,必须是纯粹的要好兄弟,还有就是,必须无条件忠于公主殿下,不可靠、不单纯的人,绝不可随便拉入团队中,还请憨兄理解。” “这倒是,如果要可靠的好兄弟,我只有两个,他们俩都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还有就是我的师兄弟,只是他们在太远的地方,我都不知道现在师门是什么情况了。”二憨蹙眉。 三五八温和一笑说,“三弟,你别见怪,不是二哥说你,连师门情况都不了解了,说明三弟粗心甚至还有点没良心。还有啊,三弟跟小时候的兄弟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被三五八说了一顿的二憨感到了不好意思,悻然回道,“有三、四年没见了吧。” 三五八说,“那还是算了,人是会变的,三、四年时间能变成什么样,三弟你能知道?你要明白,我们将来的团队,纯洁最重要,因为涉及殿下安全,所以,七七八八的人我们不能接纳,我们的队员必须绝对可靠。请三弟别多想,二哥一切均出于殿下安全出发来考虑的。” “谢谢二哥提醒,三弟明白了!”二憨倒是爽直,心理上显然不存在许多弯弯绕,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 若水见队伍的雏形已显现,内心里暗暗高兴,她笑了笑说,“哥哥们,组一支好团队难,给养一支队伍更不容易,需要具备很多的经费,可我们目前手上哪有这么多钱啊,这可怎么办呢?而小妹我又不能跟殿下说这事。” 三五八闻言哈哈大笑,“嫂子,这好办,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天下奸商和贪官那么多,还有许多死心塌地跟定萧党的奸臣,还不够我们抢吗?反正他们的钱来路不正,抢他杀他也是为民除害!” 先不论三五八所言是正是邪,但至少事情的发展正朝着若水的策划方向走,并且涉及到正邪的这一点,也正是若水所无法自判的,摆到桌面上议议,是若水的希望,此时的若水暗中高兴坏了,但她鬼得很,并未动明显声色,她想听听,另外三个,包括她亲爱的袁练刚,对三五八所提出的方案是怎么看的。 只见华羽轻轻摇了摇头微笑说,“二哥,你把奸商也包括在内,四弟认为不妥,商为民,也是百姓,至于他是奸还是非奸,这一点很难界定,我们为了殿下而出手,本质上是伸张正义,如果我们以伸张正义为名,行滥杀无辜之举,那样就毁了我们团队的正气和自身品格。请二哥原谅四弟说这番话。” 袁练刚点头赞许,“四弟所言极是,再怎么说,我们都属于公主麾下的队伍,决不能干那种不义之事,以免污了殿下名声。” 二憨笑道,“哼哼,只要看准了搞他一两个大贪官污吏或奸臣,经费就足够了,没必要去动什么奸商,以免惹得一身骚,是吧二哥。” 三五八诚恳点头道,“兄弟们说得都对,是五八之前考虑不周,我听兄弟们的!” 一旁的若水,已经喜上眉梢。 第一百九十章 惋惜 围绕接下来所要行之的重大事,各人都表明了各自的观点,在若水的感觉中,华羽是个最为正直并且品格高尚的人,在他心中,是非很分明。 若水很明白,建立一支纯粹并具有正气的队伍,其中有华羽这种品德的人很重要,高尚的品格能够影响人心,把队伍轴心引入正气,若水早已感受到了公主殿下的一身正气,所以,属于公主殿下的亲随武装,或者说将来的队伍,就必须正气,否则,将与公主殿下的品德格格不入。 虽然只是士兵出身的三五八,面对状况,事实上他的心依然比谁都细腻,之所以那么说,并不是他未作考虑地胡言乱语,而是因为他的一个社会朋友,做生意时曾经遭到奸商欺诈,以至血本无归,所以在他心里,一直是痛恨奸商的。 二憨恩怨分明自不必说,看袁练刚态度,若水最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会站殿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事事都会为殿下着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殿下在他心中,犹如亲妹妹般疼惜并同情;但若水对袁练刚很理解,从不会因此而吃干醋。 二憨哼哼笑着附带拍了一记若水马屁,“我们怎么想怎么说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我们还得听嫂子领导怎么决定。” 二憨话音一落,几个汉子都齐刷刷微笑着注视若水。 若水一时被数对虎视眈眈的目光灼得有点不好意思,娇笑说,“哥哥们的最后针对大贪官的决定,小妹认为是有道理的,但是,这件事最后怎么定,小妹还得跟殿下身边的姐妹们悄悄地商量商量,如果哥哥们之后还有什么更好的意见,也还可以再提出来,毕竟我们做任何事,都要为殿下做细致考虑。” 若水之所以不说跟宁儿商量一下,而是说跟殿下身边的姐妹商量,是关顾到三五八心情,怕三五八听到宁儿名字又会难受。 除了袁练刚眯着眼微笑外,另三人均为若水的话而鼓掌,“好,嫂子所言得体!” 若水暗自高兴着,往门外看了看天色,说,“哥哥们慢慢聊,小妹去做晚膳了,好让哥哥们一会儿好好喝一杯。” 众人欢呼。 三五八连忙起身,“嫂子,我来帮你忙。” “不用不用,晚膳人没那么多,我可以搞定。”若水笑着,示意三五八坐下。 袁练刚轱辘一眼周到提醒,“若水,你先到门口看一眼,看殿下她们的马还在不在,若还在,我想殿下还会不会在院落用晚膳,不管怎样,你都要预备好殿下她们的晚膳。” 听了袁练刚提醒,若水并不感到奇怪,只能说再次印证了公主殿下在袁练刚心中的分量。 “知道了。”答应一声走出茶室,想到袁练刚对殿下总是这么的细心挂怀,若水心里反而更高兴。 今日事情的顺利程度,超出了若水预想,尤其是她和宁儿所忧心的经费问题,不但在几个汉子的思想中得到统一,甚至连筹措目标都有了明确方向。 若水想,宁儿要是知道此时的事态发展,一定会很高兴。 再就是,有一个大问题,若水也已经意识到,虽然定下了针对贪官、奸臣的方向,但要确定标的,似乎还得费一番周折,甚至这个事还非得宁儿来办才行,当然,方案方向是否可行,也还必须征得宁儿首肯同意。 毕竟,长期在殿下身边的宁儿,什么事都比她懂得多一点。 若水走后,袁练刚等四个汉子一样也意识到了目标标的何在之问题。 虽然袁练刚和三五八就职于廷戍营,但要问他们除了萧楠融、韩又凯外谁是朝中大贪或大奸,一时还真答不上来,即便是他们亲手杀掉的严历,也没料到严历居然能贪那么多。 令袁练刚和三五八怎么也想不到,严历放在他情人处的金银珠宝,只不过是严历放在那养儿子的零花钱。 三五八笑说,“哈哈,反正只要手握大权的,尤其是户部的,随便来一个,都能捏出油水来。” 二憨说,“不要说户部,有的州府官员,不也贪得一塌糊涂,当然,清廉的官也是有的,就怕我们到时候搞错了。” “我觉得,只能看准一两个弄弄就好,不要把面弄得太广,搞得惊动朝野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太过打草惊蛇,必定招致今后的团队行动不便。”华羽思虑道。 “这是肯定的,我想这个事情就让若水去办,落实了目标标的后,我们还得花点时间去证实,看看人家是不是真贪或真奸,从哪一方面贪的,残害过黎民百姓没……否则,搞错了人弄出笑话就不好了。”袁练刚笑说。 三五八以拳击掌,面呈惜状,“太可惜了哥,当时要是心狠一点,把严历家里的金子、银子、宝贝都拿了,现在就不用在这里头疼了,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太善良!” 二憨问,“怎么啦?” 于是,三五八眼神中透着一副惋惜,把杀严历后见到很多金子的事描述了一遍,他越说越感到很生自己气。 华羽笑道,“是啊,那么多应该足够了。” 二憨阴笑一声调侃道,“看来二哥也算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哦!” 袁练刚说,“三弟,你就别激他了,把他激翻了,他会用头撞墙……这个事说来也因为我同情那女人,想着以后她带着小孩怎么生活?再说,当时也没想到我们今后需要钱,说起来责任在我,要不是二弟提醒一句,我们就连那六锭金子都没拿。” “不过,女人生得漂亮也的确没办法……”三五八不得已地笑笑说。 二憨大笑,“哼哼,哼哼,是不是,我说二哥怜香惜玉嘛……哼哼。” 华羽见二憨没完没了,脸上无风无浪道,“二憨,你就别说二哥了,我看当时要是换成你,恐怕还会把自己身上的钱全都掏出来倒贴人家也说不定……” 二憨表情一僵,正要辩解,转念想想,恐怕自己还真是这德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小姐妹初相遇 纤绣等四姐妹,在树林里针对锦衣男子有限的线索做了一些分析,最后经探讨定下了查探方案。 考虑到今日是从未有过的第一次骑马出宫,为了避免再度引起韩又凯多想,她们一致决定今晚必须回宫。 也就在若水从茶室出来去看看马匹还在不在时的前一会儿,她们也才走出树林扬鞭而去。 只见到华羽的马车和一匹马的若水,知道殿下和宁儿她们已经离开,虽然做饭会轻松许多,菜品搭配上也不用太过费心,但心头却涌起一股莫名失落。 …… 纤绣领着百灵、海燕和宁儿,到了街上后,还特意拐到惠民街,找到前日清晨发生冲突的大约方位作了观察,并在一个摊位上随便买了一样东西后询问摊主,知不知道前日清晨在这附近摊位发生的事,摊主眼都没抬一下便说她不知道。 看来真如先前所料,必须早起探查,且与先前所推测的一样,询问摊主,显然他们就是知道也不会说。 这些底层小人物,满脑子就只是为一家人混口饭吃,谁都不想没来由的惹祸上身。 这一点,纤绣对摊主的态度自然给予了设身处地的充分理解。 宁儿心有不甘,连问了几个逛街的人,他们听了只有摇头。 百灵劝宁儿说,“十妹妹,别问了,都说过了,起早的那类人,这时候不会又来街上。” “还真是的。”宁儿擦擦汗说。 到了申正时分,本来就不很多人的街上,慢慢的,人越发稀少,纤绣只好带着姐妹们回宫。 四姐妹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各自思维都缠绕于案件中,穿过两条横贯小道,出了大街便到达回宫的街口,宁儿一眼便看到钱震带着他的弟兄们还依然守在街口边。 挥起一鞭,宁儿让马与纤绣平行后,悄悄说,“姐,看右边。” 着眼之下让纤绣很感动,她没想到廷戍营将士依然如此尽职尽责。 宁儿很聪明,连忙举起缀花马鞭在头顶上挥一圈,以示对钱震的谢意。 …… 由于明日很早便要动身去惠民街,回到芬芳宫后的百灵和海燕,用过晚膳,喝了会儿茶,聊了会儿天,不到亥时,便早早都回房睡觉去了。 这一点让纤绣和宁儿都很佩服,完全感受到了百灵和海燕在任务面前的自觉性。 纤绣说,“宁儿,别看五姐姐和七姐姐平时没事时会闹,一旦有正事在身,她们俩默契配合程度,感觉你我都自愧不如。” 宁儿笑说,“要不人家会成仙,如果没德性,也就成不了仙了,就像姐和我,有想成,就是成不了,呵呵。” “死丫头,你真想过成仙啊?要是哪天成了仙飞走了,你姐我该怎么办?”纤绣神情里充满忧郁,好像宁儿下一刻就要飞走了似的。 宁儿握住纤绣手,情绪似已被感染,“姐,放心吧,要成仙也是姐先成仙,宁儿只要跟在姐身边做个神仙丫头就满足了,再说,宁儿又有何德何能可成仙!” “宁儿,姐这辈子想成仙是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你看,姐还在策划争取弄死萧楠融和韩又凯呢,怎么可能成仙?但只要能替父皇和皇兄报仇,成不成仙对姐来说根本无所谓。”纤绣幽幽说,神色不失坚定。 “是啊。若姐都不想成仙了,他们就是用绳子绑宁儿去当神仙,宁儿也不会去,宁儿怎么舍得离开姐呢,宁儿已经想好了,要一辈子跟着姐。” 说着话的宁儿,把纤绣的手越攥越紧,好像已经有人在用绳子就要绑她去当神仙了似的。 “哎哟哎哟,宁儿,你这么重攥我的手干嘛,想把你姐的手扭断做五香肘子吗!” 被攥疼的纤绣,使劲从宁儿手中拉出自己的手。 宁儿清醒,哼哼哼哼,不断傻笑。 纤绣盯着宁儿看了会儿,猛然醒悟说,“死丫头,刚才是不是幻想有人已经在绑你去当神仙了呀,你害怕被绑走,所以才死死攥住我的手?” 宁儿羞羞地点点头。 “真是想得美!不过,算你还有点良心。”纤绣刮了下宁儿鼻子笑道。 宁儿叹息说,“人家真的是害怕离开姐嘛。” 看这样子,两姐妹还真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这让纤绣不由想起第一次遇到宁儿时的情景…… 那年纤绣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不久。 正值暮春三月,处处花儿开得灿烂。 独自在皇宫中到处游荡到处玩的小纤绣,突发奇想,准备去墨林院窜窜。 纯因她生日那天,哥哥写了一幅拍她马屁的字:欧歌四海,阳春仙娥下凡;纤指拈丝,绣出绮丽河山。 这是一副藏头诗联,是哥哥歌颂妹妹的美丽;纤绣却没看出来,哥哥也没明说。 写好后,小纤绣总觉得被哥哥耍了,原本答应要送她玉佩的,竟然写了两行破字送给她,小纤绣思忖,哥哥不讲信用,大有糊弄她的嫌疑…… 并且还在她面前吹牛说,“这幅字天下第一,最少抵十枚玉佩!” 但小纤绣总觉得,这诗不像诗、词不不像词的,似乎还不是很押韵…… 于是,便想到墨林院是文人雅士聚集地,打算悄悄找个精通诗文的学士好好参详参详。 远远的看到墨林院大门的时候,目光首先被一个在门户左侧花圃里摘花的女孩身影所吸引…… 小纤绣想,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墨林院大门两旁的装饰花圃上随意摘花? 快步上前几步,见到一个年岁与之相仿的女孩,正在忘我地摘花,嘴角还不时地牵出好看的微笑来;小纤绣暂不吱声,静静地站在旁边,冷冷注视着女孩纤手灵动摘着花。 看着女孩的纤纤玉手,让小纤绣不禁端详起女孩来…… 一身已经被洗得发白的乡间款式粗布衣,虽然陈旧,倒是很干净,细一看,衣服上的肘弯处、膝盖上,布面经纬微露,可见已有年份;再睃巡女孩颜容及腰身,小纤绣猛然发现,这女孩居然生得十分漂亮,漂亮到几乎要盖过自己,这让小纤绣瞬时便感到了不高兴…… 都穿成这样了,还挡不住她的美,这要是让她打扮起来还了得?小纤绣不禁忿忿思量。 “呔!那里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破坏花圃,不怕被抓起来吗!”丹凤美目圆睁,小纤绣抬手一指对那女孩喝道。 摘花女孩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身华丽穿着、生得美丽绝伦的小纤绣,领口上一圈雪白毛茸领衬,灵秀的茸毛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哇,好漂亮的毛毛领啊……”摘花女孩秀丽瞳眸中,充满了羡慕和喜欢,不禁脱口而出赞美道。 小纤绣顿感又气又好笑,这野丫头都被人抓了现行了还有心欣赏人家服饰,是不是脑子里哪根线搭错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未曾想…… 玉臂环胸,小纤绣面无表情,心里越发感到好笑…… “哼,野丫头,你还‘哇’得出来呀?知道在这乱摘花是什么罪吗,走,见官去!”终于娇容一沉,小纤绣不客气吓道。 摘花女孩这才感觉事态似乎有点严重,小脑袋立即转念起万般主意,本想转身立即跑掉,并判断到这富贵人家的女孩肯定追不上她;转念又想:去逃,实在也太窝囊了吧?并且小脑瓜马上反应出,逃的过程中万一被巡逻的官兵抓到,那可就惨了! 快速思量中,一个鬼主意倏地便浮出摘花女孩脑际…… 旋即,她圆睁起美丽双瞳,显出一副十分的惊讶,对着小纤绣绽开如花笑容,夸张喊道:“哎哟小姐姐,真的是你吗?” 小纤绣被她突如其来所绽开的笑容和言语弄得一愣,下意识退了一步摆摆手道,“切切切,说什么糊话呢!” “知道吗小姐姐,几个晚上了,我一直都在梦中梦到在这里遇见你哦,哇,小姐姐果然和梦中一样漂亮呀,不不,还漂亮许多呢……刚刚我都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哟!” 说着话,摘花女孩满面笑容还转着圈打量小纤绣,就像观摩一只从未见过的稀有动物,眼神却在偷瞄着人家作何反应。 被人夸漂亮,还比喻成仙女,让小纤绣内心立即舒畅开来,而且夸她的人,还生得如此漂亮,这让小纤绣不免暗中悦然,对那野丫头旋时兴趣大增…… “等等,等等,听你刚刚说在梦中见过我,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对了,别忽悠我哦。” 为了不至让眼前的“野丫头”吓得不敢说话,小纤绣只是以“我”自称,没把“本宫”抬出来。 “是这样的小姐姐,我爹爹是墨林院的一个小小吏,因为爹爹俸禄少,我刚出生便被送回乡间老家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过年前几天才刚刚被爹爹接回都城的,爹爹看我从未上过正规学堂,就想着找院长来看看我,是不是能同意我在墨林院中的学院教室外旁听一段时间……” 小纤绣两眼一轱辘,打断摘花女孩的话,“你所说的没一句跟梦有关,也太跑题了吧,确定不是在忽悠我?” 突然被人喻为仙女,小纤绣自然急于弄清“野丫头”那梦是怎么做的,好奇心驱使小纤绣不得不打断摘花女孩的话。 摘花女孩把花束移到胸前,嫣然一笑躬身道,“小妹不敢!” “那好吧,继续说。”小纤绣白眼一翻道。 说了前一段真实的开场白后,摘花女孩接着开始编起下一段,“小妹在门口已经三天了,爹爹还没能得到院长同意来看我一眼,可是在前两天晚上,都梦见了在这里遇到小姐姐,于是才摘了这束漂亮的花,准备献给比花儿还漂亮的小姐姐,这不,还真见到小姐姐了!咯咯咯,我好高兴!好高兴呀!” 小纤绣被吹捧得一阵晕眩,心里想,嘴还挺甜的,难道本宫跟这野丫头有缘? 接过女孩献上的花,小纤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姐,我叫许宁儿。”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小宁儿听人家问起爹爹名字,小心儿不免紧了紧,想着在这胡编乱造忽悠人家,会不会找爹爹算账呀? 犹豫着,小宁儿感觉很难回答,“嗯,嗯……” 小纤绣显然被小宁儿迟迟的不作答惹急了,“嗯什么,看来你爹爹根本不是墨林院的,忽悠我是吧?” 小宁儿被小纤绣狠声的话喝得方寸略乱,“没有没有,哦哦,有,有,许南宾,爹爹叫许南宾……” 小纤绣意味深长地瞧了眼小宁儿,说,“跟我来!” 小宁儿见小美人直接跨入墨林院,睁大着眼睛,脚步在犹豫…… “来阿,怕什么,有事我担着!”小纤绣横了眼小宁儿说。 爹爹一再吩咐小宁儿,在他没征得院长同意前,院长未决定见她时,千万不可踏入墨林院门槛半步,这可怎么好?进去不行,不进去看来也不行,这不被夹住了吗! 看着小美人射来的犀利目光,一咬牙,一闭眼,无奈的小宁儿便壮起胆来一脚跨进了墨林院门槛…… 心里忐忑脚步彷徨,跟着小美人刚来到大堂上,便听到小美人清脆声起,“许南宾何在!” 堂上所有办公官吏,闻声抬头,随之便忙不迭齐刷刷地跪于地上,腑身而拜,“奴才恭迎公主殿下!” 小宁儿见状,心头一震腿一软,差点摔了一跤,念叨声脱口而出,“公,公,公主……殿下?哎哟妈呀!” 在高频率心跳下,却见爹爹跪地挪膝至公主面前,颤声禀道,“奴才许南宾拜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许南宾,平身吧,睁眼看看,这是你女儿吗?”小纤绣面无表情拉了把小宁儿问。 心头略已发颤的许南宾第一反应,莫非宁儿招惹了殿下?完了,这下可死定了! 对于传说中不但瞎玩偶尔还喜欢恶作剧的公主殿下之声名,许南宾自然也曾有耳闻,看眼前拉着女儿这架势,不由得许南宾不往坏处想。 “是……是的,殿下。”许南宾诚惶诚恐道。 弄清了小宁儿并未骗她,小纤绣微笑说,“本宫要把许宁儿带回芬芳宫与本宫为伴,许南宾,你可愿意?” 有这么好的事?心中为为女儿捏一把汗的许南宾,见并非女儿惹了公主殿下,也正愁着该怎么安顿女儿呢,连忙点头,“奴才愿意,奴才愿意,谢殿下关照小女!” 处于这种情况下,小宁儿心里即便有着万般不愿意也得愿意,心里一下子涌起一股对爹爹的不舍之情,含泪上前一步跪地抱住爹爹…… “女儿啊,这是你几百年修来的福气哟,去吧,去吧,好好服侍殿下,一会回家我会跟你娘说的,阿。” 小纤绣咯咯娇笑道,“你们都平身吧!许宁儿,还不跟上本宫走!” 不得已,小宁儿注视爹爹犹豫着,终于还是抬着了脚步。 在一片“恭送殿下”声中,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许南宾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到了门口,小纤绣对着小宁儿鬼魅般一笑,“许宁儿,本宫知道你一直都在忽悠本宫!” 小宁儿身子一缩,毛骨悚然道,“那殿下……还要……” 小纤绣靡颜一沉说,“因为本宫还没被你忽悠够,要带你回去让你继续忽悠……” 小宁儿心头顿寒,头重脚轻,内心惶恐,想,这辈子恐怕就这么死定了…… …… 打死那时的小宁儿也不敢想,如今自己竟成了偶尔也能来那么一次两次耀武扬威的二公主!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忽略了丐帮 清晨,天地一片安然。 芬芳宫周围,空气凉爽中伴着青草香味缓缓流动,深深呼吸,心旷神怡,脑海瞬间舒畅,仿佛能感觉到鱼跃鸥歌…… 悄悄起床、匆匆盥洗后的百灵和海燕,倩影婀娜、风采灿然闪出芬芳宫进入偌大皇家花园,一旋身,化为飘然香缕消失于花丛边…… 不一会儿,一对绝色姐妹花便已嫣然开放于惠民街人群中,那样的独特,那样的美丽,犹如鹤立鸡群。 两位尽职尽责的小仙,开始施展才能,寻找目击证人,查探锦衣男子身份。 她们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别样,直到路人纷纷侧目,才让她们感觉到某种不妥。 为了查探更顺利,不给民众感觉到太明显的阶级差别,海燕一挥手,自作主张为自己和百灵换上一套平民化服装,随后才笑说,“嘻嘻,五姐姐,看看我像不像村妞?“ 百灵一扭头,牵了牵嘴角,“不错,擦边土妇。“ 事实上,再怎么糟践,也淹没不了百灵和海燕质地之美。 随着早市越来越热闹,一度出现人挤人现象,百灵和海燕商量了下,决定兵分两路进行查探。 由海燕着重寻找卖新鲜土特产的摊位,比如,自产自销的果蔬果脯,自家养殖的鸡鸭鱼虾,自编自织的竹器草席……等等,重点找到卖竹笋的摊位,看看是不是与之前那个差点被残害的摊主有某种关系。 因为这些卖土特产的,一般是郊外的农民,他们相对比较朴实,听到同是从郊外来的被人欺负,心理上必定更会产生同情,也会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触,所以,配合调查的几率相对大一些。 百灵则在街上已连续询问了七、八个买东西的人,效果不是很明显,蹙蹙眉,考虑到查探对象是不是和年龄、性别有关系,因为她之前询问的大多是女性,并且年龄都偏于成熟,是常到街上采购买东西的人群,突感这类人担着家务,神色匆匆,无心顾及事外闲杂。 当感到有点焦急的百灵准备转换思路打算找几个男士问询时,突然,袖口被人拉了两下,百灵扭头一看,见是两个年龄在十岁左右的小乞丐,伸手向她乞讨,百灵脑际灵光一闪,暗笑自己,竟然把消息最灵通的群体给抛到脑外去了。 史来至今,丐帮都是不可小觑的群体,无论在江湖,还是武林中,直到热闹街头,他们的消息都很灵通,并具有掀起风浪的能力。 乞丐一整天在街上乞讨,能看到各种事件发生的几率比一般逛街买东西的人大得多,即使某个乞丐没看到,深入这个群体,其中很大可能就有人看到。 百灵立即把两个小乞丐拉到路边,从身上掏出两锭银子,说,“两位小弟弟,想不想跟姐姐交个朋友?” 两个小乞丐看到大锭银子,四只小眼瞬间冒出绿光,同时重重地点头,“想,姐姐这么漂亮,就是不给银子,我们也愿意和姐姐交朋友!” 小嘴甜得像抹了蜜似的两个小乞丐,立即赢得百灵好感,百灵娇笑着,把银子塞到各自小乞丐手上,说,“小弟弟,既然和姐姐是朋友了,姐姐以后就不会不管你们,姐姐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姐姐绝对不会让你们再饿肚子,好不好?” “好,好!姐姐真好!”两个小乞丐连连喊了几声好。 “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 个子稍高点的说,“姐姐,我叫石头,他叫树墩。” 百灵不禁笑道,“呵呵不错,至少好记。姐姐叫百灵,你们也要记住哦。” 石头和树墩甜甜地一起叫了声“百灵姐姐”。 但他们小脑袋瓜并没就此停止转动,一出手就给出两锭银子,这现象似乎打破了两个小乞丐的历史行乞单笔所得记录,颠覆了他们作为乞丐的固有想象,总感觉得来太过容易,太容易获得的财物,必定蕴含着某种蹊跷,或者必须满足施财者所提出无法予以满足的要求,这让石头和树墩不免感到发懵。 小一点的树墩,犹豫了许久后,把手上的银子递还百灵,说,“百灵姐姐,银子你拿着,只要我们以后不饿肚子,就不需要银子了。” 这让百灵感到惊讶,从正常理念出发自认为,小小的乞丐居然品德不差,不贪财,有自律性,却没去更多地考虑人家的为难,连忙推回树墩递来的银子,说,“树墩,姐姐身上还有,这银子你先放在身上,万一需要用的时候也方便。” 树墩默默地点点头,仰起脸时,小眼睛中已经噙着泪花,显然是被百灵关怀的话语所感动,但他并未把银子揣入怀中,继而问,“姐姐,你是不是要我们为你办什么事?请姐姐说说看,如果我们能办到,保证为姐姐办,如果不能,姐姐就收回银子,行不行?“ 石头沉思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个叫百灵的姐姐大方到异常地给他们钱,应该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想到这姐姐一定是要了解一些街上发生的事,或者是丢了什么贵重物品,想要了解一些情况,以便找到丢失的东西;这在他们小小年纪乞丐生涯中,也是常常遇到的,只是别人没有百灵姐姐这么大方罢了。 “百灵姐姐,你是不是要问我们些什么事?姐姐你问,只要我们知道的,都会告诉姐姐,我们要是不知道的,也会帮姐姐去找别的伙伴问,在各条街上,都有我们的伙伴。” 看上去石头和树墩还略略不同,他是想以努力换取心安理得从而得到这锭银子。 这也正是百灵想听到的话,高兴一笑直接说:“姐姐先谢谢你们,姐姐问你们,前两天早上,差不多也是这时间,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老板带着两个马仔,欺负在此摆摊卖竹笋的父女俩,有吗?” “有,有……”石头和树墩异口同声地抢答,由于都想在百灵面前积极表现,以取得百灵认可,均激动得争先恐后。 “等等,等等,你们一个一个说,这样姐姐才能听得更清楚。好吗?”百灵顿觉石头和树墩挺可爱。 树墩看上去比较自律,立即就不吭声了,准备让石头来说。 石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百灵姐姐,那个卖笋摊子的小姐姐,生得跟姐姐你一样漂亮,所以才被他们盯上的,他们三个人中,那个老板,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两个马仔很常见,只要碰到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就想强买走,或者骗走,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但卖笋的那个女孩子最为漂亮。” 百灵心头一震:难道他们是贩卖人口的团伙?还专门挑漂亮女孩子?百灵隐隐觉得,此间,隐藏、并牵扯着的事体似乎不简单,可能很严重! “对了,姐姐问你们,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或者住在什么地方?”百灵紧蹙眉头低声问。 两个小乞丐睁着眼睛懵懂地摇摇头。 树墩低头想了想说,“姐姐,要想知道他们更多的情况也不难,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我和我哥哥再碰到他们时可以去跟踪他们。” 百灵恍然大悟,由于自己急于知道情况,都还没意识他们俩是亲兄弟,此时认真看看,生得还真有点相像。 对于树墩提出的跟踪主意,百灵考虑了下,除了担心他们要是被发现会被打半死外,百灵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行的,大不了在小家伙们跟踪时,她和海燕在暗中保护,但百灵斟酌了下又觉得,石头和树墩整天在街上混,弄不好被那些人发觉了会让他们吃苦头,如果在后保护,还不如自己跟踪,可是跟踪,还必须等到目标正好出现…… 正当百灵考虑着方方面面时,抬眼想再了解一些情况之际,却见两个小乞丐不约而同地突然怯怯地低下头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百灵正感到奇怪,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轻佻声,“这位美女,生得这么漂亮,怎么会跟小乞丐混在一起?” 转身一看,发现两个一头油光发亮的男子,脸上各自一副嘻笑表情,但两男子脸上各自特征却明显,其中一个长着一副大板牙,另一个鼻头很黑…… 心头一凛,百灵脑海中马上呈现某种反应…… 树墩聪明,悄悄伸手扯了两下百灵衣角。 百灵旋时明白,这两个男子便是锦衣男子的随从马仔。 “两位大哥,有何指教呀?”不动声色的百灵,旋时绽开可以迷死人的笑容问。 两男子全身骨头酥透,顿感今日运气不错…… “美女,我们公司是做大生意的,现在正招收职员,想不想赚大钱呢?”大板牙男子笑吟吟道。 百灵装出考虑的样子,之后沉吟说,“嗯,大哥,你们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呢,不知道小妹能不能做得来?” “会的会的,我们是做丝绸贸易的,很简单,每个职员的任务就是接待各地来进货的客人,当然,有时也要打包丝绸,以便发货不是?”黑鼻头男子温和解释说。 “这个我行,大哥,每天要上几个时辰班呀,月薪会有多少?”百灵觉得问详细点才逼真。 “正常一天上四个时辰班,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当然,有时也会加班,但有加班就有加班费,像妹妹你看上去比较能干,月薪不会低于八两银子,干得好还会有奖金哦。” 百灵夸张道,“哇,月薪好高哦!大哥,我去!这段时间我正好也在找工作,娘还生着病,正愁没钱看郎中呢,唉!大哥,上了班后可以先预支点钱吗?” “可以,但得上几天班之后,不然……是不是,现在骗子很多,一天班没上,支了钱要是跑了我也负不起这责任,妹妹能理解吗?“大板牙显得一本正经说。 “理解、理解,大哥的话很在理。”百灵点点头表示赞同。 “呵呵好,妹妹人品不错,公司会重用,那就走吧!”两男子相继夸百灵。 趁两男子高兴之际,百灵暗中向海燕入密传音,叫她来与两个小乞丐联络…… 百灵磨蹭着又问了板牙和黑鼻两个问题后,见海燕身影已出现,便显出顺从地跟着他们走了。 望着百灵渐行渐远的背影,海燕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姐妹之情…… 海燕疑虑,像这些敢于干下伤天害理勾当的人,说不好后面或具官方背景…… 深怕百灵吃亏的海燕,不敢怠慢,立即一旋身,快步上前拉住猫身跟在离百灵十多步后面的石头和树墩。 石头和树墩吓了一跳,正要挣扎…… “嘘,姐姐是那个姐姐的妹妹,别吭声,我们一起悄悄跟上。”海燕对着百灵和两男子背影努努嘴。 石头和树墩扭头盯住海燕看了会儿,见海燕和百灵差不多漂亮,似是信了。但树墩还是小心问了一句,“你说一下,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小屁孩,还挺精明的嘛,她叫百灵,我叫海燕。”海燕摸摸树墩头笑道。 “嘻嘻,那就对了。海燕姐姐,我叫树墩,我哥叫石头。” “好,姐姐知道了,我们赶快跟上。”海燕注目百灵背影小声说。 …… 两男子跟百灵有说有笑地穿过三条街,来到一幢三层大楼前,大楼外观装饰得颇为大气,看上去不久前还刚刷了一层木漆,显得焕然一新,二楼阳台正中,挂着一块精致招牌,上书:大孚丝绸贸易中心。 大门两边,分别有安保人员挺身而立,见到板牙和黑鼻带着百灵接近大门,两安保倾倾身。 约在五十步开外的海燕、石头和树墩,看着百灵稍一驻足,拢了拢一头秀发,跨步便踏进“丝绸贸易中心”大门,不一会儿,百灵婀娜的身影便消失在大楼中…… 石头和树墩面面相觑了会儿,扭头看向海燕。 海燕靡颜中掠过一丝淡淡担忧,旋即,沉思片刻便顾自微笑轻轻点点头…… …… 进入大楼的百灵,被板牙和黑鼻径直带上二楼,安排在待客区坐下。 黑鼻留下陪着百灵,说陪可能客气了点,应该是看住百灵;好不容易骗到一个绝色美女嘛,还不得看紧点? 板牙往左边老板办公室门口走去,敲了敲门后,便闪身进入办公室,反手又把门关上,一整套动作看似没什么,但给百灵的感觉却是神神秘秘,其中含有不可告人的小心。 很快便有这种感觉,正体现了百灵的心思细腻、经验丰富。 虽然职责上是为了看住百灵的黑鼻,因为百灵过分美丽,让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殷勤而慌张地为百灵倒水递零食。 百灵向黑鼻倾城一笑,干脆让他心跳再加速,伸出可摄人心魄的纤纤玉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水,之后轻轻放下水杯抬起眼不经意地细细睃巡起二楼环境,目光所及之处,都给百灵的思维提供着整体综合信息,她发现二楼呈长方形,很深很长,而在她印象中的一楼,除去楼梯的延伸占去前部部分面积外,后部应该还很深,而深到什么程度,结合二楼深度,经百灵初步目测,应该是前部楼梯占据部分的三倍以上…… 百灵琢磨,难道他们真的是做丝绸生意的吗?而一楼的后部是丝绸仓库?还是另有乾坤?百灵思考着…… 为了能够获取更多信息,百灵显出一副怯然懵懂表情问黑鼻,“大哥,我以后上班是在什么位置做事呢?” 黑鼻用五指梳理了下头发,温和说,“正常情况下在三楼。” “正常情况?什么时候是正常情况,什么时候又是不正常情况呢?”百灵显得一脸天真,给黑鼻的感觉就是菜鸟一枚。 黑鼻诡秘一笑说,“比如妹妹你虽然来了,但在我老板没认可你入职并签了劳务合同前,便是还没正常,等到老板签字同意你入职、之后再签了劳务合同,就算是正常了,你也就进入了正式上班成为公司一员。” “是吗,大哥,嘿嘿,感觉挺复杂也挺正规的!大哥,你觉得老板会同意我入职吗?”百灵神色担忧问。 黑鼻裂裂嘴说,“我想应该没问题,老板要是连你都不认可,我想他今天脑袋肯定是进水了!” “咯咯……大哥说话真幽默!”百灵欢声笑道。 黑鼻见百灵笑得欢欣,也跟着“哼哼”而笑…… 正在这时,又有两个男子带着一个女孩上到二楼来。 百灵心头一震,想,“这还了得,一天天的会有多少女孩被骗到这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哼,锦衣男子 见又有被骗的女孩到来,气愤的百灵,心头开始转动…… 睃眼一瞧,那女孩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表情忐忑而羞赧,身体微缩着,对陌生环境显得下意识防范,看上去就是小户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孩子。 带女孩上楼的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一副憨样,给人一种脑袋瓜还没开光的感觉,居然大咧咧地上前一步盯着百灵看了好一会儿,就像在看一只处于栅栏圈困中的大熊猫一样,两只大眼晴里透着艳羡与诧异…… 随即,便大咧咧声若洪钟般开口道,“可以啊黑鼻,你们两个怎么都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妹妹呢,你看,我们找的这个,实在跟你的没得比,你的这个若是带回家,可以做老婆的啊!” “大憨,别瞎扯,若被老板听到,有你苦头吃。”黑鼻脸色一沉嗤道。 与大憨一组偏瘦点的男子笑道,“黑哥,大憨爱说笑嘛,黑哥就别跟他计较了。” “瘦猴,你们俩这个月业绩可不比我们差,还要说闲话?”黑鼻见瘦猴态度不错,也只好放松面皮笑笑说。 至此,百灵基本可以确定,这里百分八十以上就是个贩卖人口的黑窝,但一时还没想明白这黑窝为什么专对女子下手,这让百灵不得不意识到,其中应该跟淫秽勾当有着莫大关系。 要是这样,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百灵脑海暗中浮起一股怒气。 “大哥,方便的地方在什么位置。”百灵显出内急的样子问黑鼻,她觉得需要与海燕作一次信息沟通。 黑鼻向右靠窗边的通道指了指,“从那一直往里走,走到底就看到了。” 百灵起身往所指方向走去时,目测了下通道长度,她想,加上待客区长度,应该就是一楼后部的总长度了,这么大这么长,该可放置多少丝绸?丝个娘绸!百灵在心里骂道。 黑鼻突然感到不放心,颤动眉梢,连忙跟上百灵,口气殷勤,“妹妹,大哥带你去。” “阿?哈哈大哥,这好像太难为你了吧,里面不臭吗?”淡淡鄙视了眼黑鼻,百灵娇笑道。 “当然臭,大哥不是怕你找不到地吗,哼哼。”黑鼻自嘲。 “好吧,那就谢过大哥了!” 百灵进入厕所后,立即入密传音给海燕,把二楼所见到的情况加上她的预判向海燕作了通告,并令海燕隐身进入一楼深处查探她所怀疑的情况。 海燕反馈说,“因为担心五姐姐,我早就上二楼了,现在就去一楼看看,一会儿也上三楼看看。” 百灵感动了下赞许说,“谢谢七妹妹,七妹妹辛苦了!打探完情况通个气,然后你先回皇宫接八妹妹出来,我们不能伤人,就让八妹妹视情调动袁练刚、三五八还有华羽、二憨他们来。” 在这方面,百灵似乎大意了,倘若如她所想,此间涉及到贩卖人口和淫秽勾当,光凭袁练刚等四个人,怎能搞定? “七妹遵命!五姐姐保重。”海燕回复说。 两姐妹传音完毕,当百灵走出厕所时,正想深吸一口不臭也不新鲜的空气,却见黑鼻依然等在不远处。 百灵在心里啐了一口:死黑鼻,把姑奶奶当贼盯是吧?一会儿有你好看的! 刚回到待客区坐下,百灵便见到办公室门口在相互寒喧送客,接着,两个商人模样的人,在一个女子陪同下一起向一楼走去。 见到状况,有一点让百灵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些人包括老板会这么勤劳,一早就开始上班,又一早就有商人来谈生意,从时间段上分析,百灵就觉得这生意往来性质灰暗,不太正常…… 板牙对老板模样的男子耳语了句,老板模样的男子点点头,返身折回办公室,脸上挂着止不住微笑的板牙,便朝百灵走来…… “妹妹,老板要跟你聊聊,请吧!” 百灵微笑了下没吱声,起身顺从地随板牙身后向办公室走去。 进入办公室后,年龄不过三十岁的年轻老板对板牙使了个眼色,板牙窃笑,欠欠身便退出了办公室,并顺手把门虚掩上。 板牙出去后,办公室中就剩百灵和所谓的老板两个人,面对美得无法形容的百灵,男子露出一抹惬意之笑,瞬间显出一副和蔼可亲表情…… “请坐,坐,坐。” 随即,便忙着为百灵倒水递零食拿水果。 之前,板牙对老板冉斌耳语百灵有多漂亮后,冉斌曾悄悄透过门缝看了两眼百灵,发现虽然只是粗布衣裳的百灵打扮得像丑小鸭,可多看一眼后便让他感到惊心动魄,因为丑小鸭打扮的百灵,简直就是一只白天鹅,绝色尤物,心里早已高兴得按捺不住欣喜。 冉斌虽然年轻却是个情场老手,想得到一个让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必须表现得文雅,切不可猴急和粗鲁,所以他在百灵面前表现很得体。 趁这缝隙,百灵迅速扫视了一圈办公室…… 摆放着不少名画古玩的办公室,让百灵不禁为之惊叹,再看看那老板,年纪轻轻,一脸透着精明, 举手投足,不失干练,最关键的是,很自重很文气。 睃巡中的百灵目光,不经意落在挂于办公桌后面衣架的一件锦衣上,锦衣选料上乘,做工考究,穿上它的确彰显富人风范…… 哼,锦衣男子!百灵瞳孔放大暗中冷笑。 “请问小姐贵姓,何方人士?”冉斌和颜悦色问。 百灵拘谨一笑,“老板,我叫百灵,南方来的,请老板以后不要叫我小姐,我可是来你这打工的,叫小姐就跟老板你弄混了;咯咯,不知老板尊姓大名?还有哦,请教一下,公司每天都要一大早上班吗?” “百灵,不错,名字好听!我姓冉,单名斌,以后你也可以直接喊我斌哥,公司正常是辰正上班,因为这两天要出货,由于货量还不足,所以这几天才较早上班,算是加班吧,不过没事,百灵小姐以后可以在正常时间点上班。” 说着话的冉斌,眼珠子轱辘着在百灵娇躯上迅速扫了一眼,喜悦神色显露无遗…… 第一百九十六章 如此巧合? 感受到冉斌内敛中掩不住的悦“色”,百灵很知道该如何配合…… 低下头,显出害羞神情的百灵腻声说,“这样不妥吧老板,我一个打工妹子,哪敢直呼老板大名呀,再者,公司有事需要加班,我也能接受。” 冉斌眉梢一扬,说,“别人不行,你可以。哼哼,我正好缺个秘书,百灵小姐考虑考虑,愿不愿意当我秘书呢?” 百灵不禁娇笑,暗中道,本姑娘正好有空,就让你在死之前高兴高兴,“咯咯,还秘书呢,小女子我都笨死了,还能当秘书啊?再说,我还不知道老板做的是什么生意呢,就是打工,我自己都把不准能不能胜任哟。” “不懂的地方,可以慢慢学,总有一天可以学会的,我们做贸易生意的,也没什么很深的技巧,反正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冉斌口气很轻松,显然是不想让百灵感到有压力。 百灵绽开如花笑靥一语双关说,“老板,你说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那要是杀人放火、贩卖人口什么的很赚钱,你也干喽?” “诶,诶,百灵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斌哥我再怎么样也算是个小官员,怎能干那些违法的事呢,是吧?”冉斌神定气闲地露出宽容笑意。 “咯咯,咯咯,老板,对不起哦,我说笑的……” 百灵听到“小官员”三个字,心里便有某种联想,可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响起大憨洪钟般的声音,“你就是说真的我们也不怕!美女,知道我们老板的姐夫是谁吗?情报局长韩又凯!说了你也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你又能怎么样,怕会吓死你……” 哼,死肥猪,怪不得都做奴才了口气还这么大,原来你老板冉斌居然是韩又凯的小舅子!小官员?应该是隶属情报局的了,那么,砸华羽场子的大约就是锥骑营了? 心思都在百灵身上转的冉斌,被突然冒出来的大憨那洪钟般声音吓了一跳,怒容顿现,瞪起两眼狠狠啐了大憨一口,喝道,“死猪,谁让你进来的,每次进来都不敲门,想死吗?滚!” 大憨脸色一绿,转身要走了又回头过来,犹豫着似乎有什么大事要禀报…… 冉斌见状,更加愤怒,顺手抓起办公桌上一个水晶摆件朝大憨砸去,“滚,滚远点死去!” 直到差点被砸中,大憨才吓得屁滚尿流地踉跄着逃出门外去。 看着大块头的大憨像逃难一样逃出门外,百灵不禁抿嘴而笑,眼睛余光还看到板牙知趣地上前把门再次掩上。 百灵想,哼,韩又凯的小舅子嘛,怪不得胆子这么肥,什么坏事都敢干!遇到姑奶奶,你也就到头了,嘻嘻,八妹妹一定又会导出一出好戏来! 见百灵以掌掩唇动人偷笑样子,冉斌也笑了起来,“哼哼,哼哼,百灵小姐,别听他胡咧咧,这是一只光长肉不长脑的猪,将来你秘书上任后,要常常教导教导这家伙。” 百灵小嘴一撅说,“我哪能呀,他块头那么大,砸都可以把我砸死。” “他敢,我杀了他!放心,百灵小姐,秘书上任后,你说的话,就等于是我说话,他们不敢不听。”冉斌显出一副护花使者的英雄姿态说。 百灵欢声一笑,没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眼前这外表看上去挺文雅的男人,动不动就说杀人的话,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百灵小姐,月薪先定十五两银子,觉得可好?若有意见,还可以提?” 百灵显出吃惊神色道,“老板,多了多了,小妹还什么都还不会呢。” 冉斌喉结动了两下,色眼一闪而过,温声说,“百灵小姐不会的,以后慢慢学,慢慢学。” 在冉斌说话的时候,百灵接到海燕传音…… “五姐姐,已经查过,一楼关着二十几个女子,三楼也有……但不太明白三楼在搞什么鬼……感觉在淫乱……七妹现在就回宫接八妹妹,五姐姐自己请小心。” 百灵自然没忘了告诉海燕,锦衣男子冉斌,是韩又凯的小舅子。 从海燕的侦知中,百灵基本明白,冉斌做的就是贩卖人口的生意,还什么丝绸中心?说货物还不够,也就是女孩子人数还没骗够数,而之前那两个从办公室出去的商人,或许就是下线的人口贩子……百灵在脑海中快速分析着。 冉斌见百灵默然了会儿没吱声,想她是不是还在考虑,忙说,“百灵小姐,不用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从冉斌对百灵的耐心和一系列话语以及客气行为上看,他的确是喜欢上了百灵,他想要实实在在获得百灵芳心,这也充分体现出这家伙玩女人是有讲究的,不喜欢强扭嫩瓜,深知以强迫方式得到的女人没意思,弄不好还妄想着把百灵从秘书升级为小妾。 百灵见冉斌一直在自作主张,想着,干脆让这将死的人更高兴一点,便顺水推舟说,“老板这么器重,百灵就谢谢老板了!对了老板,公司有提供住宿吗?” “有,有,到时我会让人调整个采光好点的宿舍。“冉斌舒出一口气,大有美人即将入怀的感觉。 “老板,我今天什么都没带,必须回去整理一些衣物来才好。“百灵想脱身再亲自隐身对这里上下做一次详细查探,好掌握更多证据。 “不用,不用,从前的衣裳咱就不穿了,阿?一会儿陪客人去用早餐的勤务大姐回来后,我就叫她带你上街买,喜欢什么样的衣裳你尽管挑!好吗,百灵小姐?” 冉斌打开抽屉,随手拿出一锭金元宝,大方地放在百灵面前。 瞄了眼泡妞出手大方的冉斌,百灵在心里暗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面对金元宝,百灵想,这不,还得表示表示呢…… 百灵一副贪婪神色,两只星瞳直勾勾盯着金元宝,显出上辈子都没见过钱似的样子,目光中冒起深绿光芒,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冉斌暗喜,哼哼,喜欢钱就好办!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 海燕准时在辰正前回到芬芳宫现身二楼,顾自笑笑,打算给纤绣和宁儿弄个先恼后喜的噱头。 首先弄乱秀发,再把衣裳牵扯得略有不整,然后打着哈欠、揉着惺松睡眼走下楼梯…… 不用细瞧,明显就是刚睡醒的样子。 海燕想看看她的八妹妹和十妹妹会不会因她的懒觉而错过最佳查探时间段为之生恼? 早已用过早膳、在飘窗前边喝茶边聊天边等待百灵和海燕归来的纤绣和宁儿,突见似乎还没睡醒的海燕出现在楼梯口,两人惊讶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感懵懂,更为不可思议…… 纤绣和宁儿一向认为,百灵和海燕俩对履行职责的严谨态度和自觉性,是可赞的,甚至可歌可颂! 并且两姐妹昨晚在百灵和海燕提前去休息之后,还在一起对她们赞不绝口,并相比之而汗颜…… 当海燕揉着两眼迈着慵懒脚步向飘窗走来时,宁儿看了眼没吱声的纤绣,对着海燕还真略生恼意道,“七,七姐姐,你,你……” 海燕娇笑,“咯咯,别你了,我们睡忘了,五姐姐马上就下来。”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宁儿,重重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心里却在思量,是不是应该理解百灵和海燕一点点。 纤绣转念着大度想,最近五姐姐和七姐姐跟着她着实也够劳累的,偶尔一次睡过了头也是正常的,大不了也就是事情延误一天罢了,做为妹妹,总不能不顾颜面出口责备姐姐们吧…… “七姐姐,过来坐,喝杯茶让侍女们伺候你去盥洗,一会儿再让侍女们把早膳端上二楼。”纤绣对着海燕嫣然一笑,表情中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 海燕显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大大咧咧地坐下后,神色悻然说,“八妹妹还是骂七姐两句吧,这样七姐心里会好受些。” 纤绣轻轻拉住海燕温热的手,示意宁儿为海燕斟茶,“七姐姐说的什么话,做妹妹的哪敢骂姐姐,这不造反了吗!喝茶,七姐姐请喝茶,不必介意什么,阿。” 宁儿见纤绣大度到从始至终没说一句不是的话,反而还安慰起海燕来,思量之下也不得不予以理解,她把茶水端到海燕面前轻轻放下,说,“七姐姐,你和五姐姐最近真是够辛苦的,请喝茶。” 海燕见纤绣对她装出的不作为,一句怪罪的话也没有,并且宁儿也很快地予以宽容,心里感动得暗暗唏嘘…… 同时,让海燕也在纤绣身上看到了贺兰轻吟的姐大风范,内心不禁感佩,顿觉,即使为八妹妹做再多事,历再多险都值得。 海燕慢啜细饮地喝了两杯茶后,宁儿感到奇怪地扭头看向楼梯口问,“诶,怎么还不见五姐姐下楼来?” 海燕终于忍不住噗哧一笑说,“八妹妹、十妹妹,对不起,七姐逗你们玩的,我和五姐姐一早就去惠民街了,咯咯,咯咯,你们打七姐姐几下吧……” 纤绣和宁儿面面相觑,就觉得百灵和海燕在正事上不会那么不靠谱,于是娇笑说,“嗨,宁儿,你看看,七姐姐多鬼,居然把咱俩蒙得像傻子一样。” 宁儿学着海燕翻起白眼说,“是呀八姐姐,以后我们对七姐姐的话要打着折听了。” 海燕连忙摇摇手说,“别,别,对不起了两位妹妹,我和五姐姐在惠民街得到两个小乞丐的帮助,随后便到了风铃街,深入虎穴找到了锦衣男子冉斌,没想到……咯咯,你们猜猜看,那冉斌到底是谁?” 面对海燕卖关子,纤绣马上反应出,此间的人际关系必定存在想象不到的巧合,难道是…… 当纤绣的思绪刚冒出韩又凯,却不想宁儿马上鄙夷道,“哼,不会是韩又凯的儿子吧?可是,那国贼的儿子应该还是小孩……” “虽然不是儿子,但也差不多,他居然是韩又凯的舅子!所以七姐高兴,就想逗逗两位妹妹惊喜惊喜。”海燕意识中闪过百灵还独自在与冉斌周旋,终于绷不住赶紧说了出来。 “阿,五姐姐和七姐姐真是成绩斐然呀!”纤绣为之欢欣。 海燕喝了口茶接着说,“这厮胆大包天,不但害死了华老爹,竟然还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七姐已探明,在他的处所中还关押着二十几个女子,并且这批女子的两个买家都已等在他的处所……。 纤绣和宁儿突闻海燕之言,惊愕得差点岔气,光天化日,竟然有人在干贩卖人口的事,这让纤绣心头顿感愤怒;但转念了下,纤绣不太相信韩又凯会干这种低级的事,以韩又凯的身份,要想捞钱,无需出这下三滥之手,一定是他小舅子仗姐夫之势,行不齿之勾当…… “五姐姐没事吧,她还安全吗?” 听百灵还在虎穴中,纤绣首先考虑的是百灵安全,因为她倏地记起宁儿曾说过,这世间也存在着厉害的魔鬼,所以才使得纤绣担忧百灵。 “八妹妹放心,五姐姐不会有事。”海燕根据情势判断说。 宁儿笑嗔,“七姐姐,有这样吓八姐姐和十妹的吗……哦,十妹知道了,七姐姐是因为不信任八姐姐和十妹,所以用这种方式考验我俩。” 海燕连忙辩解,“十妹妹想多了,七姐纯粹是想开个玩笑,看看八妹妹会不会因此生气和焦急,唉,七姐没想到,八妹妹就跟姐大一样,宠辱不惊,大将风范!” 纤绣暗中捏了把冷汗,想想刚才自己,不说生气焦急,只要稍稍地对海燕表现出一丝冷淡,姐妹间的情分便受到了打击,自身的形象也就此损毁了…… “七姐姐谬赞,八妹怎敢与轻吟姐姐相提并论,只是在八妹心中,任劳任怨的五姐姐和七姐姐,让八妹尊重还来不及呢,八妹做为妹妹,怎敢不理解和体谅姐姐们的辛苦?所以,若有不是,也是八妹的不是,还请七姐姐包容妹妹们。” 海燕握住纤绣手,激动道,“姐姐们很庆幸有你和十妹这样的妹妹,说句心里话,七姐为了八妹妹,有一天即使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七姐姐……”纤绣感动得泪花闪烁。 “八妹妹,接下去你准备怎么导这出戏?五姐姐的意思,是让你调动袁、三、华羽和二憨……”海燕顿感不可再婆婆妈妈浪费时间,很快平息心情说。 纤绣略作思忖,道,“宁儿,备车。” 宁儿挥手招思琪到跟前,小声吩咐思琪通知车夫。 思琪走后,纤绣说,“宁儿,一会出儿了皇宫到了街口,你带钱震来见我。” “十妹遵命!” 宁儿眨巴了几下灵动的瞳眸,猜想她的长公主姐姐显然已经有了稳妥的应对方略……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好戏酝酿中 车辇准备停当,三姐妹急步走出芬芳宫。 准备上车前,车夫注视宁儿,悄悄对宁儿招招手…… 宁儿蹙蹙眉,想不出车夫要跟她说什么,忙上前两步,问,“老丁,有事吗?” “宁大,那天你不是吩咐奴才说,不管谁问起公主坐车辇去那里,你让奴才就回答去街上玩吗?” “是阿,怎么啦老丁?”宁儿警惕了下,想韩又凯是不是真盯上了老丁? 这可不是小事,关系到纤绣和姐妹们行踪机密,宁儿明白,若韩又凯真盯上了老丁,比起跟踪来更为致命,宁儿不假思索,连忙靠近老丁。 “宁大,昨日中午,铡草料的老方头,装着跟奴才闲聊的样子,试图在奴才这探听殿下行踪。”丁车夫小心翼翼轻声对宁儿说。 “是吗,他都问了什么?”宁儿恼火,对纤绣昨日的周全思虑不禁佩服。 车夫瞄一眼周围,低声道,“平常奴才跟姓方的并不怎么对付,不是很想理他,就随便应付了他两句,按宁大吩咐,奴才就告诉他殿下都在街上玩。” 宁儿沉吟了下说,“老丁,以后你就好好理他,听听他还想打听什么,到时候你再跟我报告。” 丁车夫点头称是。 宁儿掏出一小锭银子递给丁车夫,“老丁,这个你拿着,谢谢你忠心于殿下。” 丁车夫眉开眼笑,掌含银子双手合十以示谢意。 …… 上车后,宁儿把情况向纤绣做了汇报,之后说,“八姐姐,昨日你吩咐十妹去交待车夫时,十妹还觉得好像有点多余,刚刚听了老丁报告后,才对八姐姐的周到考虑佩服之至!姐,你说,这是不是韩又凯又在变着法儿继续玩什么鬼花样?姐,看来韩又凯虽然撤了跟踪,对姐的行踪并未彻底放心。” “还用说吗,因为他还不便直接动老丁,所以才去收买姓方的悄悄打探,哼,韩又凯的贼心永远不会死,所以我们大家都不可掉以轻心。” 纤绣明白,昨日改为骑马已经引起了韩又凯注意,接下去很难说他又会搞出什么动作,这让纤绣甚为恼火,她琢磨着,得利用他小舅子贩卖人口的事,狠狠戳韩又凯一记回马枪,也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作疼。 这么好的机会,纤绣绝不会轻易放过。 …… 车辇驶出皇宫到了街口停下,宁儿先下车,然后车再向前行了两丈后驻轮。 钱震今日改了行装,为每个弟兄都配了匹马,却没想到公主和姐妹们又改成坐车,这让钱震感觉完全跟不上公主节拍。 马除了中途要喂点草料和随地大小便有点麻烦外,钱震想,应该还是比弟兄们两腿跑路轻松许多。 骑在马上的钱震,见到二公主单独下车后立于街口,旋即意会,便对后面的弟兄们挥挥手,示意停蹄等待,自己骑着马向二公主奔去…… 在离二公主十多步时,钱震“驭”了一声止住蹄,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宁儿面前躬身揖拜,“小的拜见二公主,二公主金安!” “钱组免礼,跟随本宫去见长公主吧。”宁儿表情庄严,有模有样尽显二公主风范。 “小的遵命!” 来到车辇旁的钱震,有点手足无措,蛙跳前他听过公主训话,直到此时言犹在耳、略有胆颤,弄不明白公主此刻要跟他说什么,只感觉必定有重要旨意,否则,让二公主传达不就行了? “钱震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钱震立于车外惶然躬身施礼。 “平身吧!”纤绣柔声道。 宁儿撇撇嘴,想到钱震对她行礼时就说了“金安”两个字,竟把“万福”给省了?哼,看来二公主跟长公主相比,在他们心中还是有区别的,这让宁儿忍不住感到有点泄气。 而宁儿哪知道,此时面对公主殿下的钱震紧张得如同在背书,还哪有心思咬文嚼字? “请问殿下有何旨意?” 纤绣干脆拉开车帘,淡淡微笑,“钱震,本宫着你马上回宫,通知秦统领秘密来见,本宫在风铃街‘清香苑’茶楼候之。” “小的领旨!”见车帘拉开,钱震连忙低眉顺目,不敢仰视。 正要离去,纤绣忙道,“钱震,回宫时保持自然,可明白?” “小的明白了。长公主珍重,二公主珍重!” 钱震倒退两步后转身,不慌不忙向马匹走去。 宁儿粉脸热了下,暗想,这钱震嘴还挺甜的嘛,看来是本二宫误解他了。 海燕娇笑道,“八妹妹,看你这手法,是要给韩又凯深深难堪哟!” 纤绣没吭声,对着海燕嫣然一笑,笑意中神秘之至。 “不是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吗,那八姐姐就拨它胡子!”宁儿做了个狠狠拨胡子动作。 “宁儿,别贫了,吩咐车夫,去风铃街。”纤绣提了提精神说。 海燕沉吟了会儿,说,“八妹妹,七姐想,应该通知二姐栗鸢带姐姐们来助助阵才好。” “呵呵,八妹怕太劳烦姐姐们了。”纤绣真诚说。 海燕摇手道,“八妹妹想岔了,我们七姐妹跟随姐大多年,无不是姐大心腹,也算是姐大的嫡系肝胆,来孚城,就是为了护八妹妹周全,为了八妹妹,没有一个姐妹会像八妹妹这么想的。” 宁儿说,“八姐姐,看你今天的神情,想来动静应该不小,既然要闹大,为了姐你的安全,还是听七姐姐的吧。” 纤绣稍作思忖斟酌了下,点头道,“那好吧,七姐姐,到了风铃街‘清香苑’把八妹放下,你带着十妹妹一起走,由十妹妹去通知袁练刚、三五八、华羽他们,让他们稍作化装,也来风铃街观摩观摩,宁儿,告诉袁练刚他们,只能看,无需参与。” 宁儿表情期待,回道,“遵命!“ 海燕笑说,“八妹妹,不用这么麻烦,七姐的速度比车快,就让十妹妹陪着你吧,华羽不是有一辆马车吗,由我顺便去通知他们就好了。” “那就辛苦七姐姐了!“ 纤绣话音甫落,于无声无息间,海燕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一百九十九章 策划 风铃街,比起柳林街相对清淡,柳林街商铺、店堂连片,还穿插分布着高、中档酒店、酒楼及茶楼,购物、逛街的人相对多,还有着一些外地来的客人;风铃街上,公司、货栈经营模式的处所相对集中,零售铺面相对稀落,所以购物、逛街的人相对少,即使在眼前的巳时时分,也没显出热闹来。 如果是经济状况好的时候,做为京都的孚城,各条街道热闹程度自然就不必说了,光外地进京旅游观光的游客就不少。 并且,外地进京的旅客,购买力相对较强,由于难得进京游玩,出手自然干脆利落,有形无形中,推动着都城经济更加繁荣。 纤绣与宁儿,在“清香苑”茶楼点了上等绿茶,吩咐服务员,待客人来齐后再开始泡。 她们面前只是各放一杯白开水,不时地慢慢啜饮,以表示对即将来到的秦世英之尊重;也许这就是纤绣难能可贵的一面,既是亲信,就应该视为自己人,在年纪及辈分上予以应有尊敬,未必一定要显摆自己公主身份,那样会让人产生疏远感,会让人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过了大约半炷香工夫,已见高大威猛的秦世英带了个随从模样的人出现在二楼梯口。 宁儿马上起身,摆了个迎候姿势。 俄倾,带着一阵风来到的秦世英正要躬身而拜,纤绣矗起食指示意噤声,而是自己起身说,“秦叔叔多日不见,请坐下喝茶。” 见公主起身,秦世英内心惶然,犹豫了下,考虑到公主找他一定有要事相谈,便免了礼数落座于公主对面。 随于秦世英身旁的瑞若,见公主如此待见统领,心中感慨,惊诧得无以言表。 宁儿马上示意服务员泡茶,并示意另一个服务员,把她与纤绣面前大容量水杯撤走。 秦世英瞬间意识到,公主在他没来前,一直在喝白开水,等到他来之后才开始泡茶,这让秦世英和站立于身后的瑞若感动得就差泪奔。 这就是纤绣的人格魅力,她传递给秦世英的信息是亲人般的和悦,以及视之为长者的尊重…… 还不使得属下为之忠心耿耿死而后已? 茶泡好斟上杯,服务员离去。 秦世英忍住激动说,“微臣问殿下安,殿下有何旨意敬请吩咐。” 纤绣睨视了眼瑞若,说,“秦叔叔,既在外,免去一切俗礼,让叔叔的朋友也坐下喝茶吧。” 秦世英讪笑了下小声说,“微臣该死,忘了禀明殿下了,他叫瑞若,是宫门卫队的卫队长。” “好,瑞队请坐。”纤绣对瑞若微微一笑示意道。 瑞若手足略感无措,惶然坐下后,内心更为感动。公主的温雅与有礼,是瑞若之前不敢想象的,此刻直接近距离受到公主礼遇,心里自是感动不已。 瑞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说起来是钱震的聪明,钱震怕自己骑着马去廷戍营本部找统领,感觉目标有点大,所以,思虑过后,回到宫门他便去找瑞若,让瑞若去通知统领,然后又是瑞若陪着统领出宫,这样就名正言顺得多,不会引起依然留在宫门口晃动的情报局特务注意。 瑞若坐下后,纤绣温语说,“秦叔叔,今日劳驾叔叔,是因为我有一件大事要跟叔叔商量。” 听公主省去“本宫”自称“我”,还说到“劳驾”与“商量”二字,秦世英除了认为公主是为了谈话不引人注意外,不免也动起了另一心思,看来公主真把他当自己人了,所以应有的礼节都免去了,为此,秦世英感到十分高兴。 “殿下请下旨。”秦世英压低声音道。 “叔叔可认识一个叫冉斌的人?” 秦世英闻言,蹙眉回想之际,瑞若怯怯一笑说,“禀殿下,微臣知道冉斌,他是情报局内务处辖下一科副科长,也是韩又凯的舅子,严历被杀后,上窜下跳妄想接替严历位子,听说此人圆滑,在外面还做着颇大的生意,总体说,很富有。” 秦世英听后,沉吟着点点头,“经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怎么了,殿下?” “瑞队,知道冉斌是做什么生意的吗?”纤绣对秦世英轻轻一笑后转询瑞若。 瑞若过了下脑子回答说,“好像是搞什么贸易的,丝绸公司之类的。” “秦叔叔,瑞队,那只是幌子,我的人已经基本查明,冉斌涉嫌贩卖人口,而且骗的基本是年轻女子,甚至未成年女孩!”纤绣靡颜一沉说。 秦世英和瑞若闻言大感意外,不禁惊讶得面面相觑。 由于话题让人吃惊,瑞若愤慨之下一时考虑问题趋于肤浅,脱口说,“韩又凯也太黑了,竟然指使小舅子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秦世英摆手道,“不,韩又凯这人虽然狠毒,但还不会去干这种低级勾当。” 这表明,秦世英对韩又凯的了解程度之深,不褒不贬,说了句公道话。 “这一点我和秦叔叔的认知是一样的,其中的可能性就是冉斌仗势而为。叔叔,这么说吧,我已经着人盯住他了,那处所离这不远,叫什么大孚丝绸贸易中心,并且已经探明,在他的处所内目前还关押着二十几个女子和多名未成年少女,也已查探到外地来了两个准备与其交易的商人;秦叔叔,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处置为上策?” 纤绣说完大体情况,以尊重的口吻询问秦世英,看看秦世英的方略与她是否具有相同之处。 琢磨良久后,秦世英抬头笑笑说,“微臣想,这是给韩又凯一个大大的难堪机会!基于大局出发,微臣刚才稍作考量,觉得由特战营出面围捕较为妥当,廷戍营暗中配合,待罪证掌握至差不多时,再巧妙地让韩又凯知道他舅子已被捕,看看他会采取什么方式来应对。” 纤绣娇笑问,“叔叔,如果韩又凯装傻充愣就此对冉斌不管不顾呢?” “微臣还有后手,那就是抓了人后,录下该录的所有人口供,画了押坐实罪名,由都卫军发公函给情报局,请他们处置自己的属下,不是个副科长吗?还能不认冉斌的身份呀?殿下觉得可行?” “好,叔叔计划周密!只是,特战营那边?” 纤绣赞许了一句秦世英后,想到自己能够不出面最好不要出面,因为都卫军那边的情况,她还不是十分了解……这种大事,去亮她的公主身份,不一定能起很大作用。 第二百章 纤手织天网 之所以秘密召见秦世英,纤绣的原本之意就并非要让秦世英带廷戍营出头围捕冉斌黑帮,那样会让韩又凯觉得廷戍营故意在找他碴,以至将来会处心积虑地在各方面加以防范,毕竟廷戍营是负责保卫宫廷和皇室的,插手到宫外事,而且是直插韩又凯的心,显然无法自清。 秦世英自信地笑笑说,“殿下放心,微臣手上有皇甫将军的密函,紧急时可直接调动特战营,不过以微臣跟都卫军军长凌峰的关系,应该还不需要用到皇甫将军密函。” “很好,那就请叔叔马上调动特战营,秘密埋伏‘大孚丝绸贸易中心’周围,到时候我也会在附近,叔叔就不要露面了,让瑞队着便衣等候在“中心”对面,我会派人与瑞队联络。还有,秦叔叔,既然出动了特战营,抓捕十多二十个人渣已足够,你考虑看看,我觉得廷戍营就没必要出动了。” “殿下考虑得周到,微臣理解。” 公主话中为廷戍营考虑,这让秦世英更加敬仰公主的智慧,完全明白公主处处在为廷戍营着想。 心情舒畅的秦世英正要起身准备离去,纤绣嫣然一笑说,“秦叔叔稍等,两天前,冉斌着手下带官兵砸了一个街头艺人的场子,起因是冉兵强抢民女遭见义勇为者阻拦后施以报复,到时候,叔叔可让特战营那边重点审问,到底是谁给的权力,能够调动官兵欺压百姓。” “是,微臣谨遵殿下旨意!” 秦世英心中暗笑不止,想到韩又凯可能还一直把公主殿下当成一个爱玩贪玩的小姑娘,暗笑之余,此刻不免替韩又凯感到可悲…… 笑得一脸诡秘的秦世英,起身与瑞若一同向公主深深一拜后,二人一起离开茶楼。 刚到楼梯口,瑞若就已经忍不住地鼓掌,“头,就跟你说的,接下去韩又凯可能真会被公主殿下弄得灰头土脸的哟,哈哈。” 秦世英赞叹道,“我们的殿下长大了……” “头,公主对您的尊重感觉到没有,我们没来前,公主和二公主都在喝白开水啊!”瑞若兴高采烈说。 “本统领知道,殿下厚待,无以为报,唯有鞠躬尽瘁乎!对了,二公主是什么意思?” “哦,听钱震说,太后已经认公主身边的宁儿为女,今天站在公主身后的就是宁儿,她就是二公主。”瑞若解释说,看来钱震早已向他作了汇报。 “哦,看那女娃不错,聪明伶俐的样子,生得和殿下也差不多漂亮,真是一对尤物!”秦世英夸道。 “是啊,那女孩看上去就是个头脑清楚的人。”瑞若思绪飞扬地说。 秦世英闻言,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瑞若一眼。 …… 望着秦世英和瑞若背影,纤绣微笑了下,终于松了口气。 宁儿自始至终都笔直立于纤绣身后静静地听,她原先认为,纤绣必定动用廷戍营去抓捕冉斌,让她深感意外的是,纤绣反而暗示秦世英不要动用廷戍营,这让宁儿一时很不明白,琢磨了许久,又听了后面的对话,总算让她有了大体所悟,但还是觉得没完全明白。 “姐,你在保护廷戍营?”宁儿从身后搂住纤绣双肩问。 纤绣拍拍宁儿手背,示意宁儿坐下,“凡事讲究名正言顺,廷戍营毕竟是负责宫廷侍卫的,在宫外直接整到韩又凯头上,让韩又凯今后会时时提防廷戍营,那将使廷戍营处于缚手缚脚的被动局面,这可不是姐愿意看到的。” “哦,明白了,我姐英明!对了,姐,没想到秦统领还能直接调动特战营,真是太厉害了!”宁儿欢欣道。 “所以我们要更好的地保护秦统领和廷戍营阿,这估计正是皇甫将军对皇兄的好……唉!”说到后面,一抹伤感掠过纤绣心头。 “姐……”宁儿握住纤绣的手,以示安慰。 对于秦世英携皇甫巴赫密函可以越过凌峰直接调动特战营,纤绣对皇甫巴赫不免亦心生感动,她想到,这应该是皇甫巴赫为了更好保护皇室而安排的后援。 特战营虽然隶属于都卫军,事实上,它是一支由皇甫巴赫亲信将士组成的精英部队,士兵也大多抽选自镇北军,个个战士都是在北境战场经历过生死血战的壮士,并且,其编制说是个营,战员却达到一个加强团的编制。 这支精英部队的组成,皇甫巴赫的原意,是为了让它成为廷戍营的羽翼,在皇宫有异动、廷戍营又顶不住时,就是特战营上的时候!所以,这支部队会无条件地配合秦世英行动。 当然,凌峰做为名义上主管长官,在他依然忠诚的前提下,也是有权调动使用特战营的,而特战营从某种意义说,也肩负着监视凌峰以及都卫军高层的隐责…… 这从给这支部队安排的首脑人物就可以看出皇甫巴赫的良苦用心,因为,这支部队的首脑樊如岩,便是皇甫巴赫亲信中的亲信樊刚之长子,而年方二十岁的儿子皇甫秀良,亦安排在特战营中作为樊如岩副手。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姐现在还真有点担心五姐姐,希望七姐姐带着栗鸢姐姐她们能快点到。”纤绣对宁儿说。 “我们来了!”纤绣幽幽声甫落,随着海燕声音传来,已见栗鸢带着姐妹们笑吟吟地缓步而来。 宁儿见到栗鸢等姐姐们,正要跳起身来欢呼,纤绣连忙拉了下宁儿,示意她这是公共场合。 纤绣起身道,“二姐、四姐、六姐,你们辛苦了。” 栗鸢亲昵拥抱纤绣,说,“八妹妹,听七妹妹说,你还想独自扛事是吧,把姐姐们都扔到脑后了?” 纤绣紧抱了下栗鸢后放开说,“哪儿啊,八妹就是怕太难为姐姐们了。诶,怎么不见柳莺姐姐呢?” 海燕说,“三姐姐已经隐身进入贸易中心,帮五姐姐盯住冉斌呢;对了,二姐姐,我看我们也别喝茶了,七妹觉得应该盯住那两个外地来的商人,他们是同伙,也是重要的证人。” “七妹妹说的是,八妹妹,十妹妹,我们现在就去现场,二姐想,八妹妹应该都安排好了吧。”栗鸢笑道。 纤绣凝重地向栗鸢点点头,小声说,“特战营!” 栗鸢微笑。 宁儿连忙到柜台结账…… 却见盯着姐妹们看的几个服务员,眼睛早已被惊艳得差不多直愣…… 第二百零一章 管家婆能耐 在“清香苑”服务女生们羡慕而惊艳的目光注视下,姐妹们款步姗姗洒下一片旖旎风光袅婷离去…… 很显然,如此难得一见的一派绮丽 风光,将成为茶楼女侍应们久久传颂的范本。 女性大多天生具有妒忌心,唯有绝美才能予以征服。 栗鸢带着姐妹们,如远山芙蓉携一袭清香开放在“大孚丝绸贸易中心”周遭。 眼看一大帮人进入将成为围捕中心的区域,管家婆宁儿早已动起了心思,找个既不惹眼又能够关顾全局的处所是当务之急…… 睃巡了下附近,宁儿向前寻觅十多步,便发现前方街边有个小茶肆,虽然显得简易而陈旧,还略感些许破损,但所处位置却十分得宜,站在小茶肆门口稍稍斜睃,丝绸贸易中心门口竟是一目了然。 这会儿,小茶肆里面正好也就一桌两个客人,喝着茶,悠闲聊天。 快速进入小茶肆,宁儿对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说,“大叔,包你茶肆两个时辰可以吗?” 老板定睛瞄了瞄宁儿一身富二代打扮,生得又如此漂亮、妍姿,一对招子狡猾轱辘,伸出两只指头来。 星眸微转,巡视一圈茶肆内陈设,宁儿目光回到老板若狡脸上,似笑非笑中皱纹即将重叠,感觉到了老板大叔的不容易,二话没说,掏出一锭五两银子递给老板,“大叔,那桌客人自请协商退去。” “好、好!”两眼于瞬间闪出光芒的老板,没想到今日财运亨通,裂开大嘴,不住点头,下意识地还哈了两个腰。 茶肆老板手攥五两银子,喜悦中个性也变得大气,来到那桌客人前,大方地予以免单;两位客人许是茶也喝差不多了,加上又是熟客,自然亦是高兴配合。 退出茶肆到门口,玉指兰花,宁儿向贸易中心正对面街边窃语着的姐姐们悄悄招招手,示意她们前来。 之前,纤绣看着宁儿向前快步时,就已经猜测到她想干什么了,管家婆的灵活思维和周到安排,常常让纤绣佩服得惊讶。 在往茶肆走时候,海燕对纤绣耳语道,“八妹妹,七姐已经吩咐袁练刚他们,只可观摩,不可轻举妄动,这时候,估计他们也已经到了这附近。” 纤绣笑笑,嘱咐说,“好,他们没问题;七姐姐,告诉三姐姐和五姐姐,行动部队是都卫军特战营。” “好,七姐去了,八妹妹保重。” 悄语毕,海燕向栗鸢投去请示目光,栗鸢点点头,海燕一闪身便瞬间消失。 …… 姐妹们进入小茶肆落座后,栗鸢不禁笑夸道,“十妹妹,你这鬼灵精还真有一手哦,居然找了个如此妥当处所,闹中取静,视野却广阔,好!” 纤绣慈目殷殷地看了眼宁儿,向栗鸢控诉说,“二姐姐,这死丫头能耐可大着呢,八妹想花点钱都得经过她批准,整天把八妹控制得死死的!” 宁儿红了下小脸,微笑着不吱声,略略转念,觉得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免得啰嗦。哼,不控制能行吗,大手大脚的,还让不让芬芳宫中的人活呀? 来到无意中发了财、躲在一边偷笑的茶肆老板面前,宁儿悄然问,“大叔,还想不想赚大钱?” 一听说又有大钱赚,老板两眼绿光狂冒,“想啊,当然想!哈哈,姑娘请指教?” “把你店里最好的茶叶……唉,算了,像你这样的小茶肆,是不会有好茶叶的,更别提什么最好的了!”宁儿故意鄙夷,旨在刺激茶肆老板。 “谁说的,姑娘,我有珍藏!”茶肆老板急得跳了下脚,确定说。 “真有珍藏?要不,蛮拿出来看看。”宁儿摆出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来。 茶肆老板转身进入后室,很快,后室便传出翻箱倒柜声。 宁儿暗笑,藏得那么深?莫不会是什么极品好茶吧! 不一会儿,茶肆老板还真搜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激动说,“姑娘,找到了,找到了!还以为被我家那只认钱不认人的臭婆娘给卖了呢。” 宁儿看了看茶盒说,“这就是你的珍藏?” “对阿,还是几年前一个南方朋友送给我的呢,他说这是绿茶中的极品,叫绿袍。” “有叫绿袍的茶吗?没听说过!都几年了,里边没长毛吧?”宁儿翻来覆去掂着手上的茶盒,一脸狐疑。 “姑娘,你说笑了,包装严实着呢,哪会长毛。” “好好好,本姑娘信你一回,说说看,这盒茶算多少钱?” 茶肆老板精明得很,想着价开高了人家不要,低了又不合算,从刚才包座时给五两看,眼前的美丽姑娘确定是富家女无疑,否则出手不会那么大方…… “姑娘,你看着给呗。”茶肆老板缩了下脖子显出蹩脚萌态说。 听茶肆老板的话术,也算是一老奸巨滑见多识广的小商人,他料定,越是这样,以眼前富家女模样的姑娘,必定多给不会少给。 “行,说好了,拆开后如果有长毛,大叔自己留着喝,没长毛,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了,但有一点,泡茶前要把茶具清洗得干干净净,能做到吗,大叔?”宁儿手捏一两银子在老板面前晃了晃。 “好,就按姑娘说的。” 茶肆老板微抖着手开始拆包,心中估计还在默默诉求老天爷,千万不要长毛,这可是一两银子呀! 拆开盒子后,一股清香之气瞬时溢满整个小茶肆,宁儿暗中喝彩,果然是好茶! 纤绣闻到了茶香,扭头说,“宁儿,这茶不错,叫老板赶紧泡。” 茶肆老板闻香而愣,感觉这茶不止值一两,讪笑着正想开口再加点彩…… 宁儿早就又换了锭二两的银子放于手心,老板还没开口,她已松开巴掌,二两银子再次把老板的笑从心底拱到脸上,“大叔,洗好茶具抓紧时间泡茶!” “哦好,哦好!” 揣好银子,茶肆老板一心欣喜快速忙碌起来。 遇到管家婆今日高兴,总算让茶肆老板发了笔小财。 暗地里哼着小曲,茶肆老板手脚也变得比起往日麻利许多…… 第二百零二章 叹少年正直 大家刚喝了一杯茶,海燕突然现身…… “二姐姐好!”海燕首先躬身向栗鸢问好,姐大不在时,二姐就是老大,这是规矩。 栗鸢笑笑,“七妹妹辛苦了,坐下说。” “八妹妹,一切安排停当,我与三姐姐、五姐姐已经商定,可否在一炷香后动手?” 宁儿把新斟下的一杯茶端给正在汇报的海燕。 纤绣问,“七姐姐,行动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约定?比如你们姐三到时如何跟特战营对接,是不是应该设个什么暗号或记号?” 海燕笑道,“有,这问题三姐姐已经考虑到了,她说以头上紫蝴蝶结为标记,冲进去后士兵见到我们,一眼明了。” 纤绣点点头吩咐道,“宁儿,你马上去‘中心’对面与瑞若接头,通知他一炷香时让特战营立即行动,记得告诉瑞若,我们的人是女孩,头上以紫蝴蝶结为标记,让围捕士兵全力配合三位姐姐行动,并要求瑞若,一个也不可漏网!” “遵命!” 宁儿回了声正要走,栗鸢示意雪客和喜鹊道,“你们俩保护十妹妹一同前往。” 雪客、喜鹊不敢迟疑,起身拥着宁儿一起走出茶肆,三个美人没事似地有说有笑往“中心”正对面方位踱步,弱柳扶风如是洒落满天花瓣,香气瞬间溢满一旁街道。 海燕抿了两口茶,继续汇报说,“二姐姐,八妹妹,咯咯,那傻逼冉斌应该是看上了五姐姐,一定要五姐姐做他私人秘书,给五姐姐开了十五两月银,还买了一大堆漂亮衣服送给五姐姐,咯咯咯,笑死人了……” “哈哈,也难怪人家,谁会不喜欢可人的五妹妹呀!”栗鸢不禁也笑道。 笑过后,纤绣问,“后来呢?” “后来,五姐姐想,干脆把冉斌的所有马仔都一网打尽……”似乎海燕觉得她将要说的还觉得很好笑,所以依然笑个不止。 栗鸢道,“别笑了七妹妹,说说,你五姐姐她要采取什么方案?” “咯咯,五姐姐对冉斌说,我既然答应你做秘书了,为今后便于开展工作,老板,你是不是应该召集中心所有的职员开个简单的见面会呀,不然,到时候他们哪知道我是谁的谁啊?冉斌没作任何考虑,便说这个提议好!还夸了五姐姐两句,之后便马上吩咐手下,去把所有人召集回来。” 纤绣被百灵的精妙计策逗得大乐,笑问,“七姐姐,你们姐三之所以定一炷香后行动,是因为冉斌召集马仔需要时间是吧?” “是。所有人都差不多召集齐了,就差两个,我出来时有人说已经在路上,一共有三十人上下之多,对了,那两个外地商人也已经回到中心。” 对于百灵的胆大心细,海燕一向佩服,但平常没事时,她又喜欢惹百灵急,因为百灵急的时候让海燕觉得特别动人,海燕就喜欢看到百灵生气发狠时的娇模样。 纤绣欣然,“哼哼,冉斌遇到五姐姐也是活该倒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想到最后被天鹅啄了眼。” “对了,二姐姐、八妹妹,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感觉也重要的事差点忘记汇报了。”海燕讪笑略显自责。 栗鸢神色宽容,道,“事多,忘了很正常,七妹妹请说。” “起先我进去的时候,发现冉斌的办公室中来了两个小孩,男孩大约十三、四岁,女孩五、六岁,当时冉斌和五姐姐都在办公室……”海燕叙述道。 “莫非他们连小孩都不放过?”栗鸢沉了下脸,忍不住打断问。 纤绣没吱声,她觉得其间也许有故事。 海燕继续说,“不是。我正感到奇怪时,却听那少年居然数落冉斌,他说,‘舅舅,你已经六天都不回家了,舅妈让我带表妹来看看你在干什么,这也有错吗?我就觉得舅妈人太好了,对你太宽容,任你在外面招了一个又一个女秘书’……” “等等,七姐姐,这谁阿?喊冉斌舅舅,难道这少年是韩又凯的儿子?”纤绣一下子来了精神,顿感莫大兴趣。 “咯咯,是的,只是听到后面我才明白。当时,冉斌被数落得只是讪着脸笑,没作声;因为说到女秘书,五姐姐装作害羞的样子别过脸去;之后,少年身边的小女孩拉住少年手说,‘哥哥,你不要这么说爹爹,人家爹爹是在忙嘛,哥哥,你知道的,我在姑父面前都是说他好话的,对吧哥哥?’” “小女孩是冉斌的女儿吧?还挺心疼她爹的。”栗鸢道。 “是的,这小女孩一副娇娇的样子,挺可爱的。接着,少年为小女孩整了整刘海,话语温柔说,‘小雪,你还小,不懂!咱们的爹爹都不是好人,说起来姑父更坏,他就是个为臣不忠的奸人,以后小雪碰到姑父,也可以说他,请他要做个好人,好不好,小雪?’小女孩昵昵回答说,‘哥哥,小雪不敢。’” 听到这里,纤绣霍地站起身来,动情说,“韩又凯虽然奸,但却生了个正直良善的好儿子!” 海燕笑道,“还没完呢,直到听外甥道起韩又凯的不是时,冉斌才沉了沉脸严肃道,‘韩智元,我跟你说,你怎么道舅舅都行,可不许你乱说你爹爹,你个小屁孩,能懂什么呀!’却听韩智元反驳说,‘怎么了,他做都敢做,我还不能说吗!’” 栗鸢微笑着,纤绣却叹息不止…… 海燕继续道,“最后,冉斌软下口气来,‘小元啊,舅舅跟你说,你爹他也不止你妈妈一个夫人,万一哪个阿姨哪天也生出个儿子来呢,是吧?你老是跟他对着干,你也知道,他是情报局长,到时候心一狠,杀了你还不是手起刀落的事,你舅舅也就跟着你倒楣了,懂吧?以后看不惯就放在心里不行吗!’” 栗鸢沉吟道,“韩又凯目前就一个儿子,应该还不会这么狠心吧。” 纤绣略为担忧,“不好说,韩又凯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点破了他之德行,八妹还真有点担心韩智元,唉,真希望虎毒不食子啊……” “后来听韩智元嘟噜一句,‘那就让他来杀我好了!小雪,咱们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小雪回过头对冉斌摇摇小手说,‘爹爹再见,你说的,今晚要回家哦。’”海燕最后补充道。 海燕的一番话,让纤绣听得心潮起伏,从而为之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姐妹才从沉寂中醒悟。 栗鸢叹了口气,吩咐道,“七妹妹,一会儿你再去后,告诉三姐和五姐,要注意保护那二十几个受害女子,尤其是未成年少女,不能让她们受到二次伤害。” 纤绣明白栗鸢所指,忙说,“这一点二姐姐请放心,特战营纪律严明,不比一般的兵痞。” “那就好。七妹妹,你去吧,一切小心,不可用明显的灵力。”栗鸢叮咛海燕。 “是,二姐姐!” 一扭身,海燕再次消失…… 第二百零三章 弓满箭出,三雕效果 先前,出了皇宫前往风铃街的路上,纤绣针对冉斌的荒唐,以及围绕冉斌的所作所为,根据具体情况,心里很快形成了围捕冉斌计划,并对由哪一支部队出动围捕等作详细斟酌、以及利用这次行动达到另一种目的的考虑,这就是她选择特战营出动围捕之所含深意。 一、眼下她有能力调动的行动部队,仅仅也就刚刚理顺关系成为亲信的秦世英手中之廷戍营,但她总觉得调动廷戍营围捕冉斌显然不妥,将来必引起韩又凯对秦世英以及其廷戍营的死死防范,甚至,还存在上朝堂反咬廷戍营一口的可能,因为身负卫戍内宫专责的廷戍营,从职能上说,出宫围捕冉斌显然超出了职责范围,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在辅国团面前将很难作出理由充分的解释…… 所以她想到了特战营,可是,以她目前的能力,想要直接调动特战营的可能性显然不大,所以她才决定秘密约见秦世英,虽然不知道秦世英手中握有皇甫巴赫授其直接调动特战营的密函,但她至少知道秦世英和都卫军军长官凌峰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觉得假手秦世英通过凌峰调动特战营围捕冉斌是为上策,并且,表面上隶属都卫军的特战营,本身就负有治理都城治安的责任,可谓名正言顺。 二、一旦特战营出动围捕了冉斌,等于直接狠狠摆了韩又凯一道,其结果将带来韩又凯对皇甫巴赫的更加痛恨,从此有可能结下不解之仇,矛盾将不可开解,使得皇甫巴赫从此失去退路,只能选择忠于皇室,这是纤绣希望看到的,也是她发现皇兄中毒后很想达到的一个重要目的,免得费尽心思总考虑应该怎样去安抚、甚至巴结皇甫巴赫,面对从小便有点怵之的皇甫巴赫,纤绣对皇甫巴赫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一如既往忠于皇室的愿望,曾经绞尽脑汁感到心力不济…… 现在好了,这一箭,弓弹而出,必定收到双雕效果。 当然,这种小心思,纤绣还不能告诉曾经探问的宁儿,怕宁儿会误解她手段狡诈,而宁儿又怎么能理解政治的残酷,朝堂上的斗争激烈程度? 要不是从小常常坐在父皇大腿上混朝堂,亲眼目睹朝堂上大臣们以平淡的言语道出暗藏杀机的企图,今日的纤绣,绝不会对政治的残酷感悟至深。 今日,为了同时达到华羽和二憨心甘情愿加入“反击组”的目的,让华羽和二憨亲眼目睹围捕砸其场子、残害华老爹的冉斌涉黑团伙,也是纤绣的特别安排,想要收服复杂的人心,纤绣一向认为,用语言显得苍白,必须用事实说话。 这才断然决定应该让华羽和二憨来现场观摩,同时附带上袁练刚和三五八,让他们通过这场观摩,对她这个显然不起眼的小公主能够产生更大的信心。 叫华羽和二憨来现场观摩的安排,也因为纤绣并不明了若水已经为她解决诸多所担忧的问题。 …… 当时,海燕回睿羽别院跟二姐栗鸢打了个招呼后便去了院落,若水正在厨房中收拾,小华蜨一个人在院子中踢键子玩。 见海燕突然到来,若水连忙走出厨房,“海燕姐姐,你来了,殿下和宁儿呢?” “若水妹妹,先别问了,袁练刚他们呢?快叫他们来,我要传达殿下旨意。”说着话,海燕瞄了圈院落,只见到踢键子玩的小华蜨,只能对着小华蜨笑笑。 小华蜨连忙凑上来,问,“小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从厨房出来擦了手的若水,摸了下小华蜨头说,“蜨儿别闹,姐姐们有事,你自己玩去。” 小华蜨无奈,翻了翻白眼。 随即,若水拉起海燕手就往门外跑。 …… “嫂子,你们要去那里?”跑了十多丈,便听到林中小路左边树林中传出二憨喊声。 若水、海燕闻声止步。 若水大声道,“你们都出来吧,殿下有旨!” 四个汉子连忙就着一身汗水穿上衣服,很快就到了若水和海燕跟前。 海燕看着四个男人健壮的身材,高高隆起的胸肌,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绯红小脸娇笑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欺负华老爹的锦衣男子找到了,他叫冉斌,是韩又凯的小舅子,殿下已经在安排部队围捕他……” “耶!”二憨兴奋地亮了一下拳。 华羽心潮澎湃,对着海燕躬身一拜,感动声出,“请海燕姑娘代华羽谢谢殿下!” 三五八道,“啧啧,殿下的办事速度太快了,简直难以想象!” “海燕姑娘,殿下有何旨意?”袁练刚似乎一点未感惊讶,一切仿佛都在他预料中似的。 “殿下要我通知你们四个,如果愿意,可以稍作化装到围捕现场观摩,不过殿下叮咛十个字,请你们务必记住:只可观摩,不可轻举妄动!”海燕正色,并且无意中还替纤绣作了婉转注解,说出“如果愿意”四个字,弦外之音,没有人一定要强迫你们去。 这还哪会不愿意?看硬场戏,对四汉子来说,求之不得,连忙躬身,“我们愿意去,我们遵旨!” 三五八眨眨眼,略显紧张问,“哼哼,海燕姑娘,殿下安排哪支部队围捕?” 海燕沉吟说,“应该是廷戍营吧,我还没问清楚,只知道他派人让秦统领秘密去见她。” 三五八扭头迅速睨了眼袁练刚,见袁练刚脸上毫无表情,便“哦”了声以示回答海燕。 海燕突然“唉”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点忘乎所以,话说得多了点,连忙道,“地点在风铃街‘大孚丝绸贸易中心’,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一阵风便往树林外跑。 回到院落,若水开始绞尽脑汁为四个汉子化装,但总觉得并没显出多大变化,若水笑笑,无能为力,这实在不是她的特长,并且最关键的是,缺少工具和道具。 “哈哈,小妹实在黔驴技穷,你们还是戴上大沿帽吧,上街后各自小心点吧,不要被情报局的特务认出你们来才好。” 但汉子们已经心急如焚,化不化装,对他们来说好像并不是最重要。 第二百零四章 儿童不宜 四个汉子到了“丝绸贸易中心”附近后,时间即将进入午时,于是便在“中心”旁边找了一个小食肆,点了几道菜,边吃边聊边等待好戏上场。 一向眼力好的三五八,刚往嘴里塞入一大块红烧肉,几乎同时,便看到对面行道上出现一个人,倒吸了口凉气,差点被肉噎死,不禁大咳,好不容易才吐出肉来…… 二憨笑着调侃道,“哼哼八哥,别以为到嘴的肥肉就能吃到肚子里!” 袁练刚略略心疼嗔道,“八弟,又没人跟你抢,不能慢点吃吗!” 三五八依然咳之未止。翘起拇指示意袁练刚往对面看…… 袁练刚顺着所指方向睃眼一瞧,一样紧张了下,因为他看到了廷戍营宫门卫队长瑞若,正警惕地立于对过,便联想到弄不好秦统领也在附近。 与三五八的心思一样,直到此刻,他们都还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统领。 冷静下来开始转念时,接下来,袁练刚随即便看到宁儿带着两个美女向瑞若款款走去…… 袁练刚暗笑一声,为三五八感到庆幸:还好八弟先看到瑞若,才能顺利把肉吐出来,要是先看到宁儿,估计八弟就变成“四”弟了,不被肉噎死才怪! 只见宁儿与另两个美女说说笑笑悠闲地踱着步,经过瑞若身边时,稍驻足,说了几句话后,依然如故继续向前走去…… 显然瑞若已接到命令,只见他迅速闪入身后店铺,倏地人影已消失…… 袁练刚小声道,“兄弟们,注意了,围捕行动马上就会开始!” 华羽抬头注视袁练刚,以示不解。 袁练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诡秘一笑说,“反正大家注意就是了。” 二憨眨巴了两眼说,“看那贸易中心的大楼很是气派,冉斌的处所中一定会有不少值钱东西,我们不是在找钱吗,我看我们不如来个趁乱顺手牵羊……” 已经停止了咳嗽的三五八接道,“我也有……这个意思。” 华羽蹙蹙眉没吱声。 袁练刚啐道,“我看你们只配做无组织无纪律的乌合之众,殿下叮咛的十个字才过多久,全忘了吧!” “哼哼”干笑了一声,二憨道,“我认错!” 曾为廷戍营士兵的三五八,当然很知道什么是组织纪律性,甚至很明白这两点对于一支队伍来说是何等重要,袁练刚的骂,让他脸红至胸。 但他还是借了个口想要挽回点面子,他说,“二憨兄弟,你已经知道八哥刚才咳了半死脑子都乱了,还在八哥面前说那种话?这不让八哥糊里糊涂跟着犯错吗,真是的!” 二憨瞪大两眼感到奇冤,想要抗议却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事实上那话还真是他先提出来的,只好咽了口唾液委曲地想,算了,这冤估计是没处伸了! 华羽看着两人抬杠的样子,很想笑,却笑不出来。 因为,华羽心里犹豫着突然做了个决定,他要把阿妈接到这里,亲眼看到冉斌的下场…… …… 借用“丝绸贸易中心”斜对面小店二楼做为临时指挥部的秦世英,身边挺身而立着两个人,一个是瑞若,另一个是特战营三连左尉胡其勇。 在秦世英面前小桌上,一支燃烧着的香,就剩小半节…… 胡其勇紧了紧身,只等秦世英一声令下。 瑞若凝视袅袅而飘的烟雾,心头涌起一股豪气,在他印象中,似乎好久了没干过大口出气的事了!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几个人的目光均不时掠向燃烧着的香。 随着最后一段香灰落下,秦世英霍地起身,果断挥手下令:行动! 胡其勇旋步面对秦世英,立正,敬礼:“得令!” 犹如猛虎,胡其勇冲向楼下…… 俄顷,冲锋笛声响起,瞬间,“贸易中心”周围倏地出现一百多个全副武装士兵…… 大门左右两个安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士兵控制。 接着,胡其勇英武身影出现贸易中心门前,指挥着班排有序冲进中心大门,除了留下一个排在门口警戒、以及一班守在后门以防漏网外,所有士兵全都有序冲进大楼中。 现身在一楼的海燕,对着第一队士兵摸了下头上的雪紫蝴蝶结,带队的兵头意会,正要敬礼,海燕摇摇手,说,“破开楼梯下暗门,里面关押着二十几名女子,对了,你们要保护好她们,不能让她们再次受到伤害!” “是!”兵头敬礼。 第二队士兵冲上二楼,立即控制了正在待客区为百灵召开“秘书”见面会、七零八落站着坐着的三十几号马仔和办公室管理人员。 冉斌被突如其来的局面吓得愣在当场,却发现“秘书”百灵正倾国倾城笑着注视他。 “你,你……”冉斌似乎已悟出什么,指着百灵讶异道。 百灵娇笑说,“老板,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好好配合官兵们吧。” 冉斌泄气地低下头去,旋即,他又抬起头,恶狠狠说,“你们带队的是谁,老子犯了什么罪?你们不知道我冉斌是隶属情报局的吗,你们不知道我,也该知道我姐夫韩又凯吧。” 兵头瞪了冉斌一眼,“韩又凯在我们特战营算个屁,别在这显摆你的背景了,有什么话一会儿到特战营说。” 冉斌闻言,心下一寒,知道再喊也没用,弄不好当场挨揍,才不得不重新低下头去。 这时,柳莺不知道从那里扭出来,指指头上的蝴蝶结,娇笑说,“兵哥哥,你派几个人跟本美女来,休息室里还有两个大商人,正在干不要脸的事哦。” 兵头对娇媚到令人心醉的柳莺裂嘴一笑,示意身边的几个士兵跟着柳莺走。 身强力壮却处于干旱中的士兵们,最痛恨别人快活了,照柳莺所指房间,士兵二话不说,一脚便踢开了房门…… 惊叫声起,床上两男两女慌忙拉抢被子,惊惶失措的样子狼狈之极…… 士兵持剑恨声起,“行啊你们,玩接力赛是吧!” 柳莺闻言,连忙掩起小嘴窃笑。 百灵也想放松一下紧张了半天的心情,觉得柳莺这边一定有好玩的猫腻,当她找到柳莺时,柳莺掩着小嘴已经转身出来…… 见到百灵,柳莺正色道,“五妹妹,这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儿童不宜,儿童不宜哦,快走,快走!” 百灵轱辘着星瞳,才感觉到柳莺在蒙自己,“哼,什么儿童不宜,三姐姐,你能大五妹多少,五妹是儿童你就宜?” “三姐不也避开了吗?三姐也不宜,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这时,胡其勇来到二楼,问兵头,“三楼搜过没有?” “搜过了,抓了几对高端淫男淫女。”兵头诡秘一笑道。 “高端?这怎么说?”胡其勇不解。 兵头小声说,“他们可能在搞传说中的换妻游戏?” 旁边的海燕气道,“本来就是,还什么可能!” 怪不得海燕先前对百灵传音时说,不知道三楼在搞什么鬼。 深感诧异的胡其勇摇摇头,很无语。 随即下令,“把冉斌等三十几个败类全数押回特战营。” 兵头立正:“是!” 接着,胡其勇回到楼下,从士兵中挑了七八个有文化的,准备给受害的二十几个女子做笔录,登记住址和其它个人信息,以备放回她们后将来方便核查。 柳莺拉着百灵对海燕说,“七妹妹,你和五妹妹已经出色完成任务,还赖在这干什么,我们也撤!” 百灵走出中心大门时,发现石头和树墩两个小乞丐笑着注视她,百灵连忙上前,蹲下身吩咐了他们两句什么话后,两人高兴地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海燕带着百灵和柳莺回到小茶肆时,姐妹们相见欢天喜地…… 个个争先恐后地向栗鸢手舞足蹈地汇报。 闹哄哄中,宁儿冷不丁问了一句,“姐姐们,不饿吗?” 这一声问,大家才感觉早已过了午膳时分,相继按起瘪瘪的肚子…… 宁儿娇笑道,“哈哈,姐姐们放心,十妹早已在离这不远的酒楼为姐姐们订下了包间!” 姐妹们无不欢呼:十妹妹英明…… 第二百零五章 示丑恶,惹众怒 久违之热闹,被今日的风铃街独享,黎民百姓欢欣鼓舞,围观群众人头攒动。 风铃街的天,似乎变得特别蓝,阳光也变得异常灿烂。 当特战营在胡其勇指挥下冲进贸易中心后,按秦世英部署,钱震等原本八个保护公主的便衣,留了六个依然不远不近地走动在小茶肆附近保护公主,钱震自己带着另外一个便衣刘田东,来到秦世英的临时指挥部,听从秦世英不时调遣。 隐于窗口边一直在盯着对面情势迅猛发展的瑞若,见特战营士兵们押着冉斌及其三十几个马仔出现在中心门口时,瑞若对身边的钱震耳语了一句,钱震立即飞身下楼跑到对面,悄悄找到胡其勇,跟胡其勇说了几句话,未作停留便返身回到指挥部。 胡其勇遵秦世英之命,令士兵们暂缓押走冉斌等人,而是在大街上要他们竖排三列,展示于街上…… 接着,除了几个未成年少女特别保护起来外,另二十几名被冉兵及其马仔诱骗来此遭受关押的女子也已经集中起来,与冉斌等人面对面排成两列…… 把六对搞换妻把戏的男女,让他们面对大街靠墙而立;这十二个人,许是在孚城都有点头面,很怕被熟人看到,羞得就想各自能找到个鼠洞钻进去。 一时间,围观的群众便蜂拥过去,指指点点,一脸鄙夷,偶尔还有人啐一两口唾沫,还有人已经认出搞换妻游戏那十几个狗男女中的一两个,这下可就身败名裂了! 这时,二十几个女子中,有眼尖的,认出了当时骗她来的某个冉斌马仔,冲上前就想给骗她的马仔一嘴巴子,在特战营士兵的劝阻下,只好改为边谩骂边吐口水…… 其中有一个身材中等偏胖点的女子,看上去较泼辣,吐了口水后便对着群众哭诉开来,把被他们怎么骗到这里,骗到这里后怎么被摸、被奸、被非人虐待,哭诉了一遍又一遍…… 围观群众中思维联想能力强的,便开始探讨了,“这么胖、看上去也还不是很漂亮都被弄得一场又一场,而那些漂亮的女孩,肯定是被蹂躏得更惨了……妈的,简直是享用自助大餐,禽兽不如!” “可不是,谁让我们是无权无势无背景的百姓喽……” 而另一年龄稍大点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火辣,领口钮扣缺了两个,一只手掩住丰满兔动胸口,一只手指着冉斌的另两个马仔也骂开了…… “就是这个天杀的呀,骗本姑娘说,来这里能赚到大钱,来了就把本姑娘关进那黑不溜秋的地方好几日,还不时地来非礼……还……还那个本姑娘,天杀的,你会不得好死!乡亲们哪,他们还说要把我们这些弱女子卖到外地妓院去,这些昧良心的流氓,你们不得好死,你们一定会全家死光光的,呜呜……” 两个女子控诉的头一开,二十几个女子也相继开始哭诉…… 当围观的群众了解了贩卖人口、欺辱女性的内情后,抓起本来买回家吃的青菜、鸡蛋,还有地上的小石头,通通往冉斌和他的马仔身上招呼,有一个火气大的,干脆把鞋脱下来,狠狠扔过去…… 冉斌等人被愤怒的群众打得蹲到地上抱着头直喊“哎呀,哎呀……” 胡其勇挺身而立,面无表情,不作任何表示,最后还忍不住掩口暗笑。 大闹了好一会儿后,秦世英觉得目的已基本达到,便示意钱震,通知胡其勇把冉斌等三十几个、加上十二个搞换妻的男女、以及那两个外地来的商人,一并押回特战营,然后吩咐胡其勇,就在门口为二十几个女子做笔录,继续在群众中扩大影响…… 这是秦世英经过细细琢磨后的计策,他知道,悠悠众口是最难堵住的,以此让韩又凯无法替他舅子做任何辩解,令其在朝堂上灰头土脸,致情报局上下感到耻辱,使情报局特务今后不敢再在街上随意欺负百姓,对百姓嚣张。 看着冉斌等人被押走后,瑞若请示,“统领,接下来怎么安排。” 秦世英目光投向钱震身边的刘田东,说,“你,快马回宫门口,与守卫宫门的弟兄们大声议论风铃街这边发生的事,一定要让几个还盯在宫门口的情报局特务听到,他们听到后便会赶去报告韩又凯,本统领倒要看看,姓韩的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哈哈!” “遵命!”刘田东挺身敬礼后,便旋身下楼。 秦世英移目钱震道,“你没事了,赶紧回去继续保护殿下吧。” “是!统领。” 钱震也走后,秦世英摸摸肚子对瑞若笑笑说,“弄得饿死了,走,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然后回宫再好好计划计划。” 瑞若笑道,“是呀,这时才感到真有点饿!” …… 这边,在三五八抬二憨杠的时候,华羽沉吟着,最后毅然决定回院落接他年轻、甚至让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似乎神秘的阿妈到围捕现场来,要她亲身感受感受报了仇后的快意。 华羽二话没说突然起身,跑向之前停放马车的地方…… 二憨、三五八、袁练刚三人,被华羽的突然行为,弄得莫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羽远去。 接阿妈来现场,事实上华羽是有用意的,因为他感觉阿妈对公主殿下并未完全信任,甚至在隐隐中还能感觉到阿妈内心里对公主殿下有着某种防范,或成见…… 所以,华羽接阿妈来现场的目的,看起来是一个,事实上却是两个,他希望阿妈能够放下对公主殿下的暗中防范,以及某种成见。 自从与袁练刚、三五八结为兄弟、再知悉了公主殿下眼前所面对的艰难和危险局面,一度让华羽心里非常难受,并且在这种情况下,殿下为了给华家复仇,不惜花费时间精力,意料之外迅速地为华家报了仇雪了恨…… 华羽很感动,他决心誓死保护公主殿下平安,从此跟随殿下左右。 …… 骑上快马,死命奔跑,到达院落后的华羽,进屋拉住阿妈就往门外走,不由分说地把阿妈抱上马背,然后上马,扬鞭…… 小华蜨被突然的状况弄得惊惶,跟随后面跑着伤心哭道:“哥哥,阿妈,你们不要我啦,怎么把我一个人扔了……” 马背上,华母一头雾水,喘着粗气嗔道,“羽儿,火烧火燎的这是干什么?” “公主殿下找到了残害阿爹的人,调了军队围捕他们呢,带阿妈去看看。”华羽一边加鞭一边说。 “阿,这么快!感谢老天爷!” “阿妈,也应该感谢公主殿下!” “是啊,这女孩看上去挺善良的,也给人一种不一般的感觉。” “是吗?那阿妈感觉她那里不一般?” “嗯,阿妈现在也还只是一种感觉,说不准。” 华羽无语,大街上人多,华羽只好放缓速度,注意行人。 带着华母到达现场的时候,母子俩正好看到全副武装的特战营士兵突然现身大街…… 马上的华母,却显得不惊不讶,目光中反而透出一股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