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女》 第1章 一个人的落寞 春风送暖，草长莺飞，万物复苏。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了田间地头的劳作，耙秧田，种豆子。忙的不亦乐乎，一年之计在于春。 晨曦此刻正落寞的坐在屋檐下，看着不远处天空那几只飞舞的七彩风筝，耳边不时传来小伙伴们的欢呼雀跃的声音，羡慕不已。从她懂事起，就记得爷爷奶奶不准她出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 晨曦的爷爷是村里唯一一个老中医，她妈妈在生下她以后不幸离世。她的爸爸深爱她妈妈，觉得是晨曦害死了她妈妈。一直到晨曦长大嫁人，她爸爸都没有正眼看过她。 当年晨曦爸爸是十里八村的美男子，高鼻梁，一张国字脸棱角分明，高高瘦瘦的个子。晨曦爸爸在一家社戏院工作，台前他扮演的是人们心中的英雄或翩翩公子，台下他是女孩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晨曦爸爸往戏台子上一站，那英姿飒爽的身影，迷倒台下一大片看戏的小姑娘。虽然那时候思想还很保守，不像现在追星这么狂热。可也有胆大的女孩子，给他绣荷包，送手绢。晨曦妈妈当年是后台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姑娘，别看晨曦爸爸外表玉树临风的样子，实际连生活都不能自理。每次上台前，都要经过晨曦妈妈上下检查。比如衣领有没有翻，袖子是不是一长一短，裤脚有没有在袜子里。 那时候社戏盛行，有钱人家满十做寿，结婚，老人（有人去世），都要请社戏院里的人去热闹一番。他爸爸是社里的顶梁柱，社里看晨曦妈妈勤快又细心，就安排晨曦妈妈做了他爸爸的贴身“丫头”。 从晨曦生下来那一刻开始，她爸爸一眼都没有看过她。奶奶抱着熟睡的晨曦给她爸爸看，她爸爸低着头，精神萎靡，一张帅气的国字脸快要拉到地上了。 奶奶开导说人生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坚强的走下去。孩子这么小，需要照顾。不说还好，一说他爸爸起身拿起几套衣服就出了门。整个过程没有看晨曦一眼，甚至没有看晨曦奶奶一眼。就这样冷漠的走出去了。晨曦后来听奶奶说，她的妈妈当年很能干，社戏院解散后，在城里开了一家杂货店，进货卖货都是她妈妈一手完成的。她爸爸一天喝点小酒，唱着戏曲，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 晨曦出生的那天，她妈妈在搬一摞脸盆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肚皮，当时就流血了。等大家手忙脚乱的把她送到医院，她妈妈已经气若游丝，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医生果断的安排手术，那时候的医疗条件很差。剖腹产在大家脑海里，还是一个很陌生的名词。 医生马上找晨曦爸爸签字，然后进去手术。手术很顺利，当医生把晨曦从她妈妈肚子里端出来的时候，小晨曦已经脸色乌青。经过医生一番紧急抢救，小晨曦终于发出一声微弱的声音。 医生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却发现晨曦妈妈仍然血流不止。不管医生采取什么措施，她还是没来得及看襁褓中的晨曦一眼，就这样活生生的把血流干，在医院的病床上咽了气。 小晨曦在医院住了十几天，这段时间，爷爷带人处理了晨曦妈妈的后事，她爸爸一直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对一切的事情不闻不问。 奶奶把小晨曦带回家，悉心喂养。 晨曦的家三面环山，只有通往县城的这一面，相对平坦。她的家在村子的最东头，屋前宽敞的禾塘坪边上栽着几棵翠绿的桂花树，一到八月，遍地桂花香。屋后是一块自留地中，里面种着一些她爷爷从山里挖来的药材。草药的周围栽着一些刺藤，据说那些刺藤也是药。那些密密麻麻的刺藤，不仅能挡住捣蛋孩子的脚步，也能挡住蛇和野兔的脚步。东面是村庄，西面是一个大草坪，也是小孩子的乐园。远处青山环绕，四季常青。 晨曦的名字是爷爷取的，希望她像早晨的阳光一样，充满朝气。 晨曦妈妈过世百天以后，就有媒人上门跟她爸爸说媒。晨曦的爸爸最后相中一个个子很高，前凸后翘的女人，在城里开始了新的生活。 奶奶熬着米糊，喂一勺，晨曦吐半勺。晨曦的胃口不好，生下来没有妈妈，自然也没奶喝。小脸瘦的，就是一颗瓜子壳，又黑又干。奶奶心疼不已，四处打听哪家正奶孩子。当知道马路对面那家孩子还没断奶，奶奶提着十个鸡蛋，抱着小晨曦前去讨奶。 在农村，这样的行为倒是很正常。看着晨曦在郭家媳妇怀里，大口大口的吃着奶，奶奶欣慰的笑了。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郭家媳妇在县城呆过，告诉晨曦奶奶，像这种情况可以去买点奶粉给她喝。 奶奶给城里的儿子打电话，让他买点奶粉回家。她爸爸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奶奶等了二天，没见儿子送奶粉回家，只好托跑中巴车的师傅，去县城帮忙买点奶粉。师傅很热心，下午回来就给晨曦带了一袋奶粉。 爷爷按照上面的说明，教奶奶怎么冲泡奶粉。晨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吃饱了肚子的晨曦很乖，吃了睡，醒了拉，接着吃，接着睡，对奶奶很是仁慈。 在奶奶和奶粉的悉心浇灌下，晨曦慢慢长大了。 第2章 晨曦 晨曦遗传了妈妈优良的基因，从小就很勤快。三岁的时候，就吵着要帮爷爷剪中药了。 爷爷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山里采草药，回来后把草药晒在二楼的房檐下。等干了以后，有的磨成粉，有的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爷爷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做了一辈子医生，却救不了自己家的媳妇。白发人送黑发人，爷爷心里甭提多悲痛了。他比以前更沉默了，心里有愧疚，对晨曦也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从小晨曦就穿着同龄人没有的漂亮衣服，零食水果也从来没有间断过。晨曦不知道的是，奶奶每次赶集回来，背后都有一双双饥渴略带怨恨的眼睛盯着。在那个物质还匮乏的年代，只有少部分先富起来的人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当然，食不果腹的人也只是少部分。跟着爷爷奶奶在家的孩子很多，他们的爷爷不像晨曦的爷爷，有一技之长。没有钱进，自然不能经常给他们买零食和新衣服。就是那些爸爸或者妈妈在家的孩子，没有别的收入，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幼年的晨曦，唯一不高兴的是，爷爷奶奶不准她跟别的小朋友玩。每天一个人在家守着一大堆玩具，没有人跟她一起分享，她感觉好无聊。她特别羡慕下面草坪的孩子，成群结伴，无忧无虑的在那里飞跑。 晨曦的爸爸和后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在家里住几天。回来了也只是关上门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虽然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爸爸也从来没有抬头看过她一眼。仿佛她是空气，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三岁那年的夏天，爸爸和后妈突然带着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回来住了几个月，之后后妈带着妹妹去了娘家。而她的爸爸，那次在家住了小半年。虽然在家但是不会看她一眼，更别说抱她逗她了。在晨曦面前，像一座冷漠的冰雕。 晨曦听奶奶说，爸爸不善经营，还是像以前一样，整天只知道在店里喝着小酒唱着戏曲，生意惨淡。后妈也对经营一窍不通，只靠晨曦妈妈以前积累的人脉维持。时间一长，杂货店最终只能低价转给别人了。转店的钱还了货款，袋里没有余钱，生活窘迫，后妈整天和爸爸吵架，最后抱着妹妹回了娘家。 爸爸不在家的时候，晨曦是家里的小公主。爸爸回家以后，晨曦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冰冷之气，变得小心翼翼，说话都不敢大声。虽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从爸爸那阴沉的脸上，她感受了一种莫名的压抑。这种压抑的感觉让她害怕，甚至窒息。 看着畏缩缩的孙女，又看看整天整天阴沉着脸一蹶不振的儿子。爷爷终于忍不住了，他让晨曦爸爸出去找工作，赚到钱了把新儿媳和小孙女接回来。 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扛不起责任就是废物，说的就是晨曦爸爸这种人。 晨曦爸爸这次一走就是三年，这三年，只有他在外面生活不下去的时候，才回来跟爷爷要点生活费，接着又蔫巴巴的出去了。奶奶看的心疼不已，只悄悄的在爷爷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给儿子塞点钱，嘱咐他别饿着冻着自己。 一个下着大雨的午后，后妈也回来找爷爷要生活费。她说晨曦爸爸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爷爷给了后妈五百块钱，后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告诉爷爷，她要嫁人了，不然养活不了孩子。 晨曦爷爷让她把晨曦妹妹留下，后妈不肯。晨曦想，后妈在盼着爸爸去找她吧！后妈隔三差五的带着妹妹回来要生活费，爷爷每次都低着头，嘴里嘟囔着，造孽啊！造孽！ 第3章 晨曦受辱 晨曦的爷爷才五十六岁，已经满头白发了。爷爷每次出门都佝偻着背，只有别人找他看病的时候，眼里才有光，才会精神烨烨。 奶奶比爷爷小三岁，今年也开始佝偻着背。以前只是在外面的时候才佝偻着，现在在家做饭的时候都没有直起过腰。 晨曦五岁那年，爷爷在家里给人看病，奶奶在洗衣服。晨曦一个人在里屋玩音乐盒。忽然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她忍不住走出屋檐，来到了禾塘坪边上。从上往下看着几个十一二的小男孩，在草坪上欢快地放风筝。他们的欢呼声随着风筝的高高低低而起起落落，晨曦不禁看傻了眼。 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不见了踪影。微风拂面，空气里传来淡淡的花香。 一个脸上只露出两个黑黝黝的眼珠子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发现了她，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晨曦开心的跑过去，只见他脸上挂着两条浓浓的黄鼻涕，衣服裤子上都是灰尘和草屑，裤脚被撕到了大腿根，像一片硕大的芭蕉叶挂在腿上。 男孩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只见她扎着两只小辫子，穿着一件粉色夹克，上面印着一只可爱的米老鼠。黑色的打底裤两边镶着两道黄色的金边，在太阳光底下闪闪发光。粉色的小皮鞋上面，有两只展翅欲飞的粉色蝴蝶。 那个小男孩上下打量了晨曦一眼，鼻子使劲吸了一下。那黄色的浓鼻涕被他吸了一半进去，剩下的一半又把吸进去的一半带了出来，就那样淌在嘴边。 那个小男孩刻薄的说：“你就是那个克死妈妈的女孩吧！我们全村的人都知道了，你不仅克死了你妈妈，还害得你爸爸破产。你就是个扫把星，吃人的鬼。”说着朝晨曦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他觉得这样还不解气，又走过去直接把她推倒在地上。 那是晨曦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妈妈两个字，在那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奶奶，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爸爸妈妈的称呼。 克死妈妈这个字眼晨曦之前没有接触过，可这句话却像一道闪电一样击中了她的心脏。把她的心揪的生疼生疼的，完全忽略了自己被推倒的事实。她像一个失去知觉的人一样，茫然的坐在地上。 推倒晨曦的男孩叫树根，妈妈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整天在麻将馆里穿梭，没有时间照看他。爸爸常年跟着别人在广西，帮人卖治疗仪，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 那些孩子一个个见晨曦呆呆傻傻的样子，趁她没哭之前，收起风筝，一哄而散。只剩下晨曦孤单的坐在草地上，一只灰褐色的麻雀飞过，停在晨曦身后的一棵小树上。 奶奶洗好衣服，没看见晨曦。急得她在屋内四处寻找，晨曦从小就很听话，奶奶告诉她，不能走出屋檐外，那里有专门抓小孩的人藏在坡下面，只等你出去就把你装进麻袋里卖了。这些年，晨曦一直记着奶奶的吩咐，脚步没有跨出过屋檐。可这一次，她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跑到禾塘坪里，又跑到那片草地上。 奶奶终于发现坐在地上的晨曦，她巍颤颤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晨曦，嘴里不停念叨：“曦儿啊！我的心肝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吓死奶奶了。” 奶奶终于发现晨曦的异样，她吓得不停地摇晃着怀里的晨曦，不停的喊着。凄厉的声音穿过厚厚的乌云，红彤彤的太阳好奇的伸出脑袋，发出万道金光。在那光影里，有一个伤心的老人和怀抱着的木然的小孩。 爷爷听到奶奶的声音，着急忙慌的跑过来。和奶奶面对面跪着，拍了拍老伴的肩膀，双手捧着晨曦的脸，两个大拇指从额头中间往两边推，一边推，一边轻轻地喊：“曦儿，曦儿，快醒醒！快醒醒！曦儿，曦儿…” 晨曦的眉头跳了一下，意识渐渐恢复。她茫然的看着眼前焦急的爷爷奶奶，心痛的问：“奶奶，什么叫克死了妈妈？妈妈是谁呀？” 奶奶心慌意乱的说：“曦儿，谁跟你说什么了啊？别人说的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奶奶的话。” 看着眉头挤在一处的奶奶，晨曦认真地点了点头。 爷爷舒了一口气，抱着晨曦，拉着老伴往家的方向走去。那一瞬间，爷爷额头的白发又增添了几根，原本佝偻的腰，更沉了，满是皱纹的脸几乎掉到了地上，脚步也似乎有千斤重一般，重重的抬起，重重的落下。 晨曦靠在爷爷的背上，难过的想，今天自己出来玩，肯定惹祸了。看爷爷奶奶伤心的样子，她好难过。她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惹爷爷奶奶伤心了。 终于到家了，奶奶挣开爷爷的手，把晨曦抱在腿上，拍拍她身上的灰尘。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地上的？晨曦如实把事情说了一遍，爷爷的脸沉下去了，心里愤怒不已。晨曦拉着爷爷的手，小脸仰着，认真地对爷爷说：“爷爷，曦儿错了，不该到处乱跑。爷爷奶奶放心，曦儿以后乖乖的，听爷爷奶奶的话。” 爷爷嘴动了动，没有说话。 奶奶抱着晨曦，哭得撕心裂肺。 晚上，当冰冷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在屋内的书桌上。晨曦睁着眼，看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第一次问奶奶，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为什么她没有。 奶奶侧着身，又一只手支着那颗花白的脑袋，认真地告诉晨曦，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妈妈很爱很爱曦儿，见不得曦儿受一点委屈。因为一些事情，不得已去了天国，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一直看着她，守护着她。今天妈妈肯定伤心了，因为别人恶语中伤她的孩子。 晨曦懂事的点了点头，原来她也有妈妈，原来她妈妈也很爱她。为了爱她的妈妈，为了爱她的爷爷奶奶。曦儿一定远离是非，好好生活，长大了好好读书，做一个治病救人受人爱戴的好医生。 第4章 改变 自那以后，爷爷奶奶把晨曦看得更紧了。 爷爷赶集的时候买了一本格林童话，准备有空的时候给晨曦读里面的故事。 白天，奶奶一刻不离的守着晨曦，做饭都是爷爷闲下来的时候才做。 晨曦和奶奶面对面坐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这样坐了两天，晨曦每天都打着哈欠睡觉。以前她睡了，奶奶就去干点家务活。可现在，奶奶不敢。晨曦睡，奶奶就搬条板凳在旁边守着。 第三天，晨曦坐不住了，觉也睡饱了。圆溜溜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起来，突然，墙上一幅画像吸引了她的眼球，晨曦指着那个高大伟岸的男子，问奶奶是谁呀？奶奶看晨曦指的是过年的时候爷爷特意买的那幅毛泽东画像。 说到毛主席，奶奶的脸上散发出一种神奇的光辉，非常自豪的说；那是毛主席呀！他可是特别厉害的一个人呢。毛主席从小就是一个热血心肠的人，把家里的粮食发给需要的乡亲们。那时候的地主不准穷人上学，毛主席出国留学，学的是共产主义，回来免费把知识教给我们穷人。让我们有自己的见解，让我们翻身农奴把歌唱。 奶奶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晨曦发现，谈到毛主席的时候，奶奶眼里是有光的，满面笑容，那是从心底自然流露的感情。以后一定要奶奶多讲讲毛主席的故事，晨曦心里默默地想着。她喜欢看奶奶脸上发光的样子。 爷爷见晨曦喜欢毛主席的故事，就告诉她，毛主席真的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从小他就立下志气：为中华崛起而革命！爷爷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洗衣服的奶奶，接着豪气干云的说：“想当年，我跟着八路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过鸭绿江，参加了抗美援朝的战役。那时候啊！那个战役多艰辛啊！世界一片白雪皑皑的，我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没有棉衣棉鞋，全凭一腔热血抵抗寒冷啊！” 说到最后，爷爷的声音有点哽塞。可细心的晨曦发现，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爷爷的眼睛里也是有光的，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连褶子里都向外泛着光。 久违的笑声终于又回荡在这个屋子的上空。 细雨蒙蒙，天色渐晚。祖孙三正吃着晚饭，一小盘红烧肉，一碗清炒四季豆。晨曦往爷爷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又给奶奶夹了一块，接着自己也加起一块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嗯，奶奶烧的红烧肉就是香，大家一起吃就更香了。 奶奶刚把红烧肉夹起准备往晨曦碗里送，听见晨曦这么说，转过弯，直接送自己嘴里了。一边吃一边说：“嗯，的确好吃。只是奶奶牙不行了，嚼得费劲。晨曦多吃一点，长大了给奶奶买好吃的。” 晨曦一边点头一边说：“那必须的啊！奶奶，我长大了给你买蛋糕，松松软软的那种，不硌牙。” 爷爷微笑着把肉塞进嘴里，又给晨曦夹了几筷子，慈爱的的说：“孩子，能吃是富啊！爷爷等着你的蛋糕哦！” 一家人吃的正欢，昏黄的灯光透过敞开的门，照到了禾塘坪的那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拖着疲惫的步伐正往屋子里走来。爷爷的脸朝着门口的方向，他最先发现有人来了。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昏浊的眼神用力盯着走过来的人。 奶奶和晨曦同时发现了异样，顺着爷爷的眼神望过去。 奶奶惊喜的喊：“峰儿，是峰儿回来了吗？” 晨曦知道那是爸爸，等走进了，晨曦第一次开心地喊了一句：“爸爸，你回来了。” 爷爷奶奶和她爸都有点诧异，之前奶奶不管怎么说，晨曦总是把头扭过去，一言不发。今天是怎么啦？ 爸爸的身姿还是那么挺拔，只是脸上有一丝倦容。 看着眼前依然高大帅气的儿子，听着孙女甜甜地叫爸爸。晨曦奶奶突然悲从心来，忍不住放声痛哭，爷爷在旁边磕着烟斗，没有说话。 爸爸应该从来没有看见奶奶哭过，他心慌意乱的抱着佝偻的母亲。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可能是母子连心吧！ 还是晨曦打破了这悲伤的气氛，她拉着爸爸冰凉的手，仰着脸问：“爸爸，你吃饭了吗？坐下来一起吃吧！” 晨曦的爸爸有点自责，可他仍然不看晨曦。只拍了拍他妈妈的背，说了一句他累了，就进屋了。 奶奶端着一碗饭，上面夹了红烧肉和新煎的一个荷包蛋。推开儿子的房门，顺手带了一把椅子坐下，“那个，我有话说！”晨曦奶奶直接说：“前几天，树根骂晨曦克死妈妈，害自己的爸爸破产。还动手推了她，你知道的根儿已经十几岁了，晨曦还女孩子不到五岁。照这样下去，她上学以后可怎么办呀？还不得让人欺负死？” 晨曦爸爸面无表情的看着床顶，说了一声知道了。奶奶伤心的看着她的儿子，这个她曾经放在心尖上宠的儿子，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冷漠？晨曦奶奶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命吧！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她还能不能撑到儿子东山再起的一天？ 看着母亲离去落寞又佝偻的背影，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又滴到枕头上。 树根的心里这几天七上八下的，话都是听大人们聊天的时候说的，他没什么好怕的。可他推了她呀！看她那天那痴痴呆呆的样子别是摔坏了吧！也没摔到脑袋呀！ 他在楼上躲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约上大江小河，一起去大草坪上放风筝。树根的风筝是自己做的，一张白油纸上用毛笔涂着一只黑乎乎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老鹰。 这次听到大草坪上的欢呼声，屋内的晨曦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的摆弄着她的芭比娃娃。晨曦爸爸的屋子倒是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晨曦奶奶很奇怪，可看着禁闭的房门，也没说什么。 不一会，晨曦爸爸打开房门，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那是他清早就开始做的。晨曦欢呼一声就跑过去，她爸爸面无表情的拉着她，生平第一次对她说：“走，带你放风筝去。” 话虽然是对晨曦说的，可压根儿没看她一眼。不过晨曦不介意，他是她唯一的爸爸呀！ 那一天，晨曦的笑声穿过云层，又飘落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第5章 春花 秋月 在晨曦出生的那天，村子里还有两个女孩相继出生。 春花就是其中一个，春花出生的时候特别顺利，用她妈妈的话说跟母鸡下蛋一样，咯嗒一下就出来了。 春花的妈妈嗓门很大，说话跟放炮仗似的，又快又响亮。她的爸爸是个耙耳朵，她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在这种女强男弱的环境下，春花自然也养成了外强中干的性格。 真奇怪，那一年出生的都是女孩，还有一个女孩叫秋月，秋月爸爸脾气暴躁，妈妈性格急躁，两人总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砸锅摔碗。每次一打架，第二天就得买碗。后来想想，约好再也不准砸锅摔碗了，毕竟摔都是钱啊！ 可是脾气来了都忍不住呀！他俩就商量着摔被子，扔枕头。可这没声音的它不解气啊！于是他俩从后山砍了两根手臂粗的竹子，忍不住的时候，一人拿一根竹竿，你来我往倒也热闹。 秋月就惨了，拉也不敢拉，劝也不敢劝，主要是怕误伤啊！每次爸妈一打架，她就捂着耳朵，躲到被窝里。 秋天的一个下午，阳光明媚，春花和秋月走在回家的路上。小河边一簇簇木马花灿烂的盛开着。一根枝丫上开出三四朵碗口粗的花儿，有白的，粉的，红的。花的颜色是根据开花时长决定的，刚刚开出来是雪白雪白的，第二天就变成粉色，到了快要凋谢的时候，就完全成红色的了。 书上说，不是所有的虾都想红。 原来，也不是所有的花，都想红。 秋月的家在院子的最下面，过了一片稻田，就到了小河边。小河的上游有一条马路，马路往上走就看到了学校。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远远地好像听到爆竹声响，春花咦了一声，难道有人摆酒？秋月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她耷拉着小小的脑袋，瘦弱的肩膀轻轻颤抖着。春花奇怪的说：“也不冷啊！你抖什么？” 秋月的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她咬着薄薄的嘴唇，小声抽泣着。春花明白了，那两口子又干仗了。她挽着秋月的手，关心的问：“去我家玩一会吧！等爆竹不响了再回去。” 秋月摇摇头，眼泪汪汪的说：“妈妈知道这个点放学了，要是我不回去，她以为我留堂了，不得打死我呀。” 春花拍拍秋月的肩膀，想了想，从书包外侧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秋月：“呐，昨天哥哥给我的，忘记吃了，给你吧！” 秋月的感激的接过棒棒糖，说了一声谢谢！春花用手指戳了戳秋月的前额，调皮的说：“傻样，我俩谁跟谁呀！” 春花的家在院子中间，和秋月的家隔着三幢房子。农村的房子是哪里有合适的地，就建在哪里。要么密密麻麻，要么三四百米都没有一幢房子，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密到什么程度呢？就是你家的屋檐挨着我家的屋檐，大雨一来，你家的屋檐水溅湿了我的房门，我家的屋檐水也溅湿你家的房门。 一来二去，邻里之间难免磕磕碰碰，口角不断。脾气暴躁的，先两家女人指桑骂槐，另一家不甘示弱，开始了对骂。一家手叉着腰，一家拍着手。好不热闹。 这种场面有两种结果：一种，别的邻居看不下去了，开启了劝架模式。农村人讲究面子，有人劝了就熄火了。 还有一种，女人激自家的男人，说他没出息，窝囊。于是战争升级，男人也加入吵架的队伍。可男人毕竟是男人，血气方刚，哪可能一直像女人一样骂骂咧咧？不得已，再升级。各自回家操的操扁担，拿的拿锄头。眼看就要干上了，往往这个时候，村支书总是适时出现，一声大吼，就平息了一场一触即发的战斗。两个大男人像焉了气的大公鸡，低着头放下武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各自请来瓦匠，一家撤一片瓦，矛盾这才真正平息。 秋月低着头来到家门口，胆战心惊的捂着脸，小心翼翼的试了几次，愣是没有找到能安全落脚的地方。她妈妈拿出横扫千军的气势，打的他爸只有招架之心，绝无还手之力。 秋月就那样可怜兮兮的从手指缝里观察着爸妈，动也不敢动。 秋月妈妈终于累了，气喘吁吁的问她爸：“老东～西，还～打不打～了？” 秋月的爸有气无力的说：“不，不打了，快停手。” 秋月妈停了手，警惕的望着她爸，怕他不服气打过来。 秋月爸双手扶着竹竿，等气喘匀了，才不服气的说：“臭娘们，要不是老子刚刚从岭上挑了几担柴回家，今天有你好看的。” 秋月妈扬起竹竿，挑眉道：“不服气？不服气接着来。” 秋月爸扬着竹竿迎上去，眼看一场战斗在所难免。秋月吓得紧挨着墙角，身体瑟瑟发抖，像一片即将飘落的树叶。 一个大嗓门在耳边响起：“秋月啊！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啊？你妈在家吗？我找她教我点东西。” 秋月来不及张口，她妈的声音就从屋里传了出来：“谁呀！在的在的，快请进来吧！”声音清脆干净，完全不像刚刚在干仗的样子。 春花妈朝秋月挤了挤眼，扭着屁股进屋了。 秋月手里握着棒棒糖，轻声说：“谢谢！谢谢你！” 秋月家一共三间房，虽然都是毛坯房，但是干干净净。不得不说秋月妈妈是个很会收拾的人， 厨房的一面墙上，整齐的打着一排钉子，上面挂着炒菜的锅，各种勺子，舀水的瓢，刀以及菜板。碗柜关的严严实实，灶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灰尘。 地上看不见一双鞋，家里所有人的鞋子都挂在墙角边。锄头等一些农活器具，都整整齐齐码在门后面。 一张四方桌上，摆着一个茶盘。上面扑着几个玻璃杯，中间的白色的茶壶擦的雪亮。茶壶口罩着一个带柄的小杯子，此时，秋月妈妈正拿开小杯子，给春花妈妈倒了一杯水。 春花局促的擦了擦手，双手接过杯子。“这个～，你家里好干净啊！要不你先教我怎么收拾屋子吧！” 第6章 教室风云 温柔的阳光穿过干净的窗户，洒在空荡荡的教室中，奶奶把晨曦送到座位上，帮她拿下书包。微风从大门轻轻卷入，吹动一头银发。 奶奶理了理晨曦的马尾，转身的瞬间碰到几个上学的孩子。奶奶朝她们笑了笑，这才把耳边几缕银发夹在耳朵后。 在她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几个女孩露出了轻蔑地笑容。 第一节是语文课，穿着职业套装的李老师踩着中跟黑色皮鞋走上讲台。犀利的大眼睛扫过全场，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她拿起桌上的粉笔，扭头在黑板上写了一首，张见龄的照镜见白发 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 谁知明镜里，形影自相怜。 突然底下传来窃窃私语声，她停下黑板上的手。声音消失了，她继续写着。这次居然起了小小的哄笑声，李老师怒了。小小年纪不学好，上课开小差。长大了能干什么？ 她愤怒地转身，严厉地问：“是谁？刚刚是谁在说话？” 全班同学的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几个刚刚交头接耳的同学，李老师眼睛眯成一个小小的椭圆形，散发着危险的光芒，语气严厉地说：“刚刚说话的同学自动走出来，站到教室最后面，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萍子和玉米默默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到教室后面的黑板前站好。 李老师眼神再次扫过全场，语气缓和一点问：“还有没有其他人了？如果有自动站后面去，被我抓出来后果不一样的哦。” 全班同学的眼神齐刷刷的盯着李老师，李老师看了看班长李好。李好摇摇头。 下课铃响起后，李老师把萍子和玉米叫到了办公室。看着眼前一脸慌张的学生，李老师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没有那么严厉：“你们来学校是干什么的？” 萍子和玉米对视一眼，小声地说：“来读书学习的。” 听她们这么说，李老师的神情自若地说：“既然知道来学习的，上课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听课？” 毕竟十来岁的孩子了，分的清好赖。她俩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操场上，一棵高大的槐树荫凉处，几个跳皮筋的小女孩，单脚撑腰成九十度，一只脚垂直勾住一条皮筋往下压，落地后另一只脚跟上来。前后左右有规律的点着，嘴里气喘吁吁的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略带稚嫩的声音穿过办公室的玻璃，游走在小小的房间里。萍子的心思动了动，毫不犹豫地开口说：“李老师，我知道错了。下次上课再也不敢说话了，我会好好听课。” 李老师开心的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把今天教的古诗回家抄二十遍，明天上课之前交给我。” 刚走出李老师办公室的萍子小声埋怨玉米：“你看吧！笑银发，这银发的惩罚来了吧！” 李老师微微一皱眉，大概明白她俩说的银发惩罚是怎么回事。 晨曦笔直的坐在课桌前，聚精会神地画着一副画。 三年了，每次下课她除了上厕所，都坐在座位上。很少出去跟同学们一起玩，她习惯把自己的思绪收在画里。奶奶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好好学习，不要跟同学们起冲突。她不想奶奶担心，在班里，她总是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爷爷奶奶是她的全部，也是她需要保护的对象。虽然她现在还太小了，但是她会长大。等她毕业了，她要做一名医生，用自己所学治病救人，她一定要让爷爷奶奶有个幸福的晚年。 萍子玉米从李老师的办公室焉焉地走出来，谁也没有注意班长李好侧身进了李老师的办公室。 李老师诧异的看着李好，李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点羞涩的说：“李老师，我有件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李老师对这位成绩优异的学生满是好感，她眉眼中透着笑，温柔的说：“ 李好，跟老师不用客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压力。” 李好鼓起勇气，把今天在班里看到的一幕报告给李老师。说很多同学都明里暗里的嘲笑晨曦同学，今天也是。她这么大了，不用她奶奶送了吧！ 李老师认真地听完，神情有点严肃，心想果然是这样。 看着李老师的样子，李好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低着头，准备接受李老师的责骂。 李老师拍了拍李好的肩膀，温和的说：“李好，你做的对。你关心班里的每一个同学，细致入微。这个晨曦同学跟奶奶之间的关系有点特殊，不过你今天倒是提醒了我，我该跟她们好好谈谈了。” 李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刚刚误会老师了。好险，以后还是话少一点比较安全。 晨曦奶奶像往常一样，守在教室外面，等着放学的晨曦。 李老师认真地思索着，待会要怎样措辞才能不伤到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李老师想起每次报名的时候，晨曦奶奶总是会单独留下来，找她谈话，无非就是说让她照顾晨曦，说晨曦很可怜，从小妈妈不在了，爸爸又不管她。她和爷爷老了，只有这一个孙女，一定要好好看着她长大成人。 星期五的下午，李老师在课堂上微笑的说，她要抽几个成绩好的同学家进行家访。这次她是突击检查，不提前告诉，抽到谁家就是谁家。 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松了一口气，成绩好，那就不是他家啰。咱该干嘛还是干嘛。 晨曦在回家的路上，说到了老师会家访的事。奶奶不以为然，这么多年除了看病的人，谁来过她家？奶奶叹了口气，接着脸色又亮了起来。 回家后拿起抹布，把桌子椅子里里外外都仔细擦了一遍。把门口晾着的鞋子，全部收到后面墙角。想了想，又对晨曦爷爷说：“老头子，每天把鸡都关起来，每天我难得扫鸡屎。” 爷爷点了点头，平常这些事不都是她在管吗？今天怎么跟他说了？爷爷把疑惑的眼光投向晨曦，后者眼里也是一片茫然。 第7章 家访 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洋洋的温度随风慢慢升起，迎面传来一阵稻花的香甜。 晨曦奶奶起来洗了把脸，穿一套深蓝色的碎花短袖，齐耳花白的短发在阳光里熠熠生辉。她期盼的眼神朝着路口的方向望了望，几片嫩绿的银杏叶打着卷，停在了禾塘坪中央。她轻轻地走过去，佝偻着怜惜地拾起。慢慢的走进屋，把银杏叶夹在一本本子里。 拿出昨晚洗过的果盘看了看，又拿出一块抹布擦了擦。确认很干净了，才把橱柜擦了一遍。爷爷的药品柜昨晚就擦过了，药品也被她摆的整整齐齐。爷爷一般不让奶奶收拾他的药品柜，他的柜子里的药是按种类排放的。奶奶不懂，她会把药品按高矮大小顺序排列。导致爷爷老是找不到自己要的药放在哪里，久而久之，爷爷就不让奶奶碰他的柜台了。昨晚是奶奶再三保证，物归原处，爷爷才松口让她打扫的。不过爷爷西药拿得少，就是几种家里常备的药。 窗户的玻璃也被奶奶擦的明晃晃的，突然，她看到上面有几滴水珠印，又从屋里拿出一张纸，慢慢的直起腰，在玻璃上哈了一口气，小心地擦拭了一遍。 窗外的桂花树上，一只灰色的麻雀停在枝头。圆溜溜的小眼睛机警的四处看了看，叽叽叽的发出安全的信息召唤它的同伴们。一群灰褐色的麻雀叽叽叽的飞来了，停在枝头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奶奶也像受到召唤一般，努力的直起腰，望着路口的方向。终于，路的那头慢慢的露出一个黑色的脑袋，大大的眼睛，黑色的职业套装。奶奶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使劲望了望。那不是李老师是谁？ 晨曦奶奶迈着慌张的步子，激动的快步走过去。嘴里喊着：“李老师，你好呀！”那一刻背不驼了，腰杆挺直了。虽然步子有点乱，但是那种精气神是晨曦从来没有见过的。在她的记忆里，奶奶一直都是很卑微很小心的活着。从来没有去哪家串过门，也没有见过她和别人聊过天。她的世界里只有她的老伴和她的孙女，至于她的儿子，从那天以后，成了她生命中偶尔的过客。 李老师快步走过来，握着晨曦奶奶的手，亲切的喊了一声：“李奶奶好！”晨曦奶奶身躯一震，脸上开始有了光彩。奶奶拉着李老师的手进了屋，晨曦赶忙从屋里出来，搬了一把椅子，腼腆的说了一声：“李老师，请坐。” 奶奶拿出昨晚洗过的果盘，吃力的从碗柜最上层拿出昨晚买的瓜子和苹果。吩咐晨曦装在盘子里，端上桌。 李老师拉着奶奶的手，亲切的跟她交谈着晨曦在校的表现以及这学期的学习成绩。对奶奶接送晨曦上学放学的表现给予肯定，晨曦的好性格好脾气都是奶奶保护的好的结果。 一番表扬肯定之后，李老师话锋一转，“奶奶今年多大了啊？看着精神抖擞的样子，应该有什么秘诀吧！” 奶奶笑呵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她笑着说：“哪里有什么秘诀啊！我今年六十岁了，刚刚得了寿字。” 李老师仍旧笑呵呵的，眼睛四处张望，打量了家里一番。啧啧咂着嘴说：“看着屋子干净的，奶奶真是一个勤快又能干的人。晨曦在班里值日的时候，她值日的那天教室打扫的格外干净。窗户也擦的特别亮，这样看来，晨曦是完全继承了您的勤劳与聪明嘛。” 晨曦奶奶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嘴角向上翘起，奶奶努力了几次，愣是没把上扬的嘴角收回来。“哈哈，李老师夸奖了，谢谢李老师……” 奶奶没合拢的嘴说话露着风，含糊不清的。 李老师前一番话说的晨曦奶奶心花怒放，可接下来的话把奶奶的心都抽空了。 “晨曦今年十岁了吧！都有我肩膀高了哦。”李老师轻描淡写的对面前乖巧的晨曦说：“这么大的孩子要学着独立了哦，你看看班里哪个同学还要家长接送的？你得学着独立，不然将来怎么在社会上行走？” 然后话锋一转：“在家里不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主吧！” 晨曦瞟了奶奶一眼，继续低着头，小声说：“李老师，我有跟奶奶学做饭的。” “那就好，那就好。”李老师眉开眼笑的说：“这学期要评三好学生，学校要求德、智、体、美、劳共同发展。鉴于你平时上学都要奶奶接送，我这才来你家里看看。如果在家里是小公主，只在学校表现。这样的学生是不能评三好学生的，看你还会跟奶奶学做饭，那就好。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是应该多分担一点，对你将来步入社会也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奶奶神情一震，是啊！晨曦十岁了，再过两年就上中学了，以后离她越来越远了。奶奶恍惚看见成年以后的晨曦，像她的儿子一样，离她越来越远，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看着脸上顿失神采的老伴，爷爷爽朗的笑着，轻声说：“谢谢李老师来我们家，曦儿这孩子六岁开始就跟着我上山采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扫地、洗碗、做饭她一个人也可以，上次她奶奶感冒，端药送水的也是她。我一天没有时间管这些事，曦儿这孩子，不是我夸她，真的比一般孩子勤快懂事。” 李老师又寒暄几句，转身告辞。在这个过程中，奶奶茫然的双眼盯着李老师。李老师有点尴尬，后悔这次的家访。何必去提醒一位迟暮的老人？让她乐在其中就好，别人这么想怎么做关她什么事？ 出了门，明晃晃的太阳晃得李老师有点头晕。晨曦从家里拿出一把大黑伞，递到李老师手中。 李老师接过晨曦手里的伞，再一次认真打量一番。小女孩扎着两只羊角辫，一双丹凤眼此刻正正认真地看着她。浅蓝色的上衣，黑白纹条的裤子，有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李老师心疼的摸了摸晨曦的羊角辫，亲切的说：“晨曦，你要加油！你要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爷爷奶奶。” 晨曦用力的点点头，李老师的眼睛湿润了…… 第8章 朋友 李老师走后，奶奶抬起混浊的泪眼问爷爷：“我刚刚是不是很失礼？”爷爷瞥一眼伤心的奶老伴，不紧不慢的说：“是有点。” 奶奶被气笑了：“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吗？我每天起早贪黑的接送，在别人眼里却成了影响孩子独立的独角戏。” 爷爷低着头，双眼透过镜片的余光看向奶奶，仍然不紧不慢的说：“早就跟你说了，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空间。李老师是个好人，人家为这事专门跑这么一趟。你以为人家闲得慌啊？她家里就没有鸡毛蒜皮的事？人家是照顾你的情绪，不然在你接送晨曦的路上随便跟你说一句就好了。你有没有想过，晨曦可能因为这件事被同学嘲笑了无数次？做人那，不能光想着自己快乐，不知好赖。” 奶奶望着屋前那棵高高的桂花树，树叶层层叠叠，郁郁葱葱。奶奶笑了：“今年的桂花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听着老伴没头没脑的话，晨曦爷爷有点担心。 以前每次放学的时候，晨曦都是提前收拾好书包，老师一说放学，她背起书包就走。从不犹豫，拖泥带水。这次也一样，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她随后就跟了过去。 今天奶奶说了不送她上学，也不来接她。她有点高兴，也有点小失落。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一个人到处看看了。失落的是，以她对奶奶的了解，今天的她一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家不停转了。 想到这晨曦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沿着河走到石桥的位置，转个弯一直走就到家了。河水清澈，浅滩处可看见四处飘摇的水草。别看这条河不大，河水也不深。河两边的庄稼都靠它灌溉呢。河的两旁长了几棵柳树，嫩绿的枝丫一直垂到河面。软软柔柔的随风飘荡，煞是好看。柳树的旁边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开得大朵大朵的木麻花。望着不远处的村庄，晨曦突然念起了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断肠人在天涯，呵呵！ 穿过几户人家，远远地看到奶奶手扶着一棵桂花树，用力挺直了腰杆，望着路口的方向。 晨曦跑过去，一边挥着手，高兴的喊：“奶奶，我回来了。”对面走来几个邻居，他们笑着，不咸不淡的说：“哟，晨曦放学了。见到奶奶这么高兴的？” 晨曦朝他们礼貌的点点头，并不说话，错身跑过去。 她扑进奶奶的怀里，那里存放着她整个童年。 爷爷在旁边吃味的说：“晨曦呀！眼里只有奶奶，爷爷站在这里半天了都看不见啊！” 奶奶乐得嘴都合不拢，她慈爱的摸着晨曦的头，骄傲的说：“晨曦，别理爷爷。他今天在家嘲笑我好多次了，现在咱们馋馋他。” 晨曦哈哈大笑，一手拉着奶奶，走过去爷爷身边，另一只手拉着爷爷。调皮地说：“左手拉爷爷，右手拉奶奶。背后还背着一个大书包，爷爷奶奶呀！谁帮我把书包放下来？” “哈哈哈～，我们的小晨曦真是古灵精怪。” 在厨房忙碌的奶奶，突然又伤感起来。要是儿子也在家里，该有多好呀！ 晨曦一边往灶里添着柴禾，一边抬头看着奶奶。见奶奶神色不对，知道她肯定想爸爸了。晨曦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睛亮起来，她装作没看见奶奶难过的样子：“奶奶，刚刚那个阿姨来过几次了吧！她怎么啦？” 奶奶收了收心神，想了想说：“不知道是什么病，只听她说让你爷爷把份量开大一点。爷爷说了，是药三分毒，让她少吃点药，平常注意点饮食，忌酒。”奶奶叹了口气，接着说：“她呀！男人在外面卖治疗仪赚了钱，又在外面找了一个。家里两个孩子，还有两个老人，钱倒是按时寄回家。人一年半载也见不着影。”说到着，奶奶又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一年半载的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外面过的怎样？有没有组建新的家庭？ 看着眼神暗淡的奶奶，晨曦知道自己又惹起奶奶的伤心了。 晨曦：奶奶，锅糊了。 奶奶今天你想我没？ 奶奶，你哪天给我包饺子吧！ 奶奶，你衣服洗了没有，我帮你。 奶奶，爷爷昨天教我认了好几种草药，以后我也可以治病救人了。以后我养你。 在晨曦一连串的话题中，奶奶终于又笑了。 奶奶：奶奶老了，除了想你不知道还能干啥？ 明天早上我去买饺皮和肉，咱们吃饺子。 奶奶自己还能洗衣服的，等奶奶老的走不动了，曦儿可别嫌奶奶哦！ 我们曦儿最聪明，最孝顺。你好好读书，爷爷奶奶以后就靠你了。 灶里一根柴禾突然嗤嗤地冒出火星，把晨曦吓了一跳。奶奶高兴的说：“火笑客来，火笑客来。看来我们家要有客人来了。” 晨曦歪着头，问奶奶：“什么是火笑客？” 奶奶伸出油腻的满是老茧的手，在快挨着晨曦头的地方停下来，缩了回去。 “火笑客啊！就是刚刚那种嗤嗤的火苗，听以前的老人说，家里要来生客了，灶王爷就会来送信。嗤嗤嗤地，他也高兴啊！提醒主人家，该买好吃的了。” “哈哈，原来灶王爷也贪吃。” “胡说八道，呸呸呸。灶王爷爷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爷爷走到厨房，一脸无奈的说：“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喝中药的时候不能喝酒。酒精进入体内会使口服的中药不能发挥到足够的疗效，甚至能够改变药性。滞于体内阻碍气机舒畅，给身体的造成一定的伤害，还有可能会引起过敏。可她就是不听，说不喝酒就睡不着。今天我发话了，喝中药期间再喝酒，就不要再来找我拿药了。” 晨曦安慰爷爷：“爷爷，我知道了。以后要是我在路上遇到她，就把你的话再跟她说一遍，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自己不爱惜，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第9章 天赋 星期六的早晨，晨曦跟往常一样，早早的起来跟着爷爷去后面的大山挖草药。 沿着曲曲折折的林荫山路一直向前，在这个八月的早晨有了凉飕飕的感觉。 今天已经走了三十里山路了，爷爷依然健步如飞，晨曦跟得气喘吁吁。 前几天一直下雨，爷爷也是好几天没有出来了。这次带着晨曦准备翻过面前的这座山，到对面的山里。 晨曦建议爷爷把要用的草药晒干，拍成照片。让村子的里人看看，如果挖到了就收购过来，这样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了。 爷爷喜欢爬山，说挖草药就当锻炼身体。山里空气好，氛围也好。大山直接影响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如果他每天只翘着二郎腿，给人看病抓药，要不了多久，他就也会病的。 晨曦明白爷爷的意思，医者仁心。每天面对不同人的痛苦、抱怨、那种怨怼的气息让人头疼，让人窒息。每次给人抓药的时候，爷爷都会说：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不盼望人生病，但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确实是卖药所得的钱在维持。 西药见效快，服用又方便。爷爷一个老中医也不得不跟着时代走向，拿一些常用的感冒药之类的。现在连妇科用药都是西药了，爷爷不停的强调西药治根不治本，中药才能治根本。大家还是宁愿选择价格相对昂贵的西药，一个是方便，二是隐私。一熬中药，前前后后好几户人家都知道你家在喝药，想瞒都瞒不住。西药就不一样了，一颗丸子，一杯水，咕噜咕噜就下去了。谁也不惊动。 僻静的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晨曦拿着一个小榔头，眼睛像激光一样一排排扫过眼前的灌木丛。期望从树根处发现一株可用的药材，采药这件事，也讲究一些机缘巧合。有时候半天就能挖到半篓药材，有时候一整天就挖到几棵普通的药材。 跟着爷爷采药的这些年，晨曦大概知道一般药草喜欢生长的地方。一般的药草都喜欢生长在矮的灌木丛和杂草中，有了其他的灌木杂草做掩体，还真不容易发现的。药草本身就没有灌木长的快，灌木杂草很快就能很好的把药草藏起来。只露出一两片藏在一片翠绿中，或开着一两朵或白色或黄色的小花。 看着一上午才收获了几株药草，晨曦的表情有点颓废。爷爷在一块椭圆形的石头上坐下，拿出奶奶奶奶烙的玉米饼，招呼晨曦过来一起吃。晨曦无精打采的走过去，拿起一块玉米饼塞进嘴里。 爷爷看晨曦的样子，笑着说：“不要为一时的得失沮丧，在山上讨生活最重要的是安全。挖不到草药还有西药，东方不亮西方亮。只要记得回家的路就好。”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身影。那缕阳光在晨曦的眼前晃来晃去，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晨曦一口吃完了那张饼子，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水。这才笑着对爷爷说：“爷爷，听你说话好像挺有哲理的。” 爷爷认真的看着晨曦，又抬头看着头顶飘过的一朵白云，这才慢悠悠地说：“心有多静，福有多深。只要身上有衣，口中有食。其他的不要急，急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没有人会因为你少采一株药而治不了病，我们也不会因为少采一株药而断了粮。” “当然了，做为一名中医。采到好的药材也是一种乐趣，就像你读书，你不是为了分数而读，但是考到高分也是挺高兴的。学习的过程很重要，就像我们现在上山找药材。过程也很重要，结果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晨曦总结了一下爷爷的话，得出几种找药材的技巧：不同的药材会生长在不同的环境，比如一些药草生长在灌木丛旁；一些药草生长在石粒之中，有些生长在潮湿阴暗的地方，有些生长在高山陡坡上。 正思索着，突然晨曦眼前一亮。斜坡上，一棵高大的松树下，一株开着淡蓝色花的药草映入她的眼帘。嫩绿的花蕾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下，摇曳闪烁着迷人的风姿。 晨曦快步走过去，不小心踩在一片青绿的苔藓上，脚下一滑，一下滑出好几米。等晨曦稳住身子，裸露的小腿传来一阵刺痛。晨曦不由的“哎哟”一声，点头一看，一条小青蛇迅速的游到旁边的草丛里，不见了。 晨曦一个激灵，心里暗道不好。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蛇出没的地方，一定有能治它咬伤的药材，只要你静下心来找，一定能找到。 爷爷在听到晨曦的声音，急急忙忙的喊：“曦儿，你在哪里？” 晨曦此时顾不上答应爷爷，因为她记得爷爷还说过，如果不小心被蛇咬了，千万不要乱动乱喊，免得引发毒血快速进入体内。 晨曦仔细四处寻找，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一株矮小墨绿的植物上。她双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爬过去，摘下一把叶子，在嘴里咀嚼着。 爷爷焦急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曦儿，曦儿你在哪？” 晨曦不敢答应，小腿已经慢慢传来麻木的痛感。她加快了咀嚼速度，当她把嚼得烂泥一样的植物敷在刚刚蛇咬的位置时，伤口处一阵清凉，麻木痛感渐渐消失。晨曦嘴角微微上扬，她蒙对了。 爷爷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焦急。就在晨曦准备答应的时候，爷爷看到她了。只见他弓着身子，曲起一条腿，一双手趴在地上顺着斜坡滑了下来。那干脆利索的样子，哪里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爷爷一眼就看到晨曦小腿上敷的草药，他眉头一皱，四处看了一眼，问晨曦：“一条青色的蛇？”晨曦点点头，爷爷又问：“往哪里去了？”晨曦往小青蛇离去的地方指了指。 爷爷扭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敷的草药是对的，我看了伤口周围没有异样。你休息一下，不要动。我马上就过来。” 第10章 天赋二 晨曦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说了一句：“爷爷，我在这里等你。” 爷爷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晨曦心想，跑了这么久，你还能找到？ 事实证明，爷爷真的找到了。并杀死了它。当着晨曦的面，在离小青蛇头部三寸的位置，撕拉一声，一滴蛇血涌出。爷爷用食指一勾，一颗暗青色花生大小的蛇胆出现在晨曦眼前，没等晨曦反应过来，爷爷一仰头，迅速把蛇胆放进嘴里，咕噜一声囫囵吞下。 当爷爷拎着那条去胆的小青蛇，把它飞快的装到身边的一个白色帆布口袋里。晨曦还乖乖的坐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爷爷，一脸的不敢置信，还有点恶心。虽然之前也听奶奶说过，爷爷会吞蛇胆，但是听说和亲眼目睹的感觉是有差异的。 爷爷笑着解释，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你让它感觉到了威胁。 晨曦缓了缓心神，白了爷爷一眼，难道我摔个跤也威胁到它了？ 爷爷说你突然闯入了它的领地，它咬你是生物的本能反应。好在你聪明，找到了草药敷上。 爷爷把晨曦背到山路旁的一棵松树下，从不远处搬来一块平整的石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风油精，倒在晨曦裸露的皮肤上，让她好好休息一会，他再去转转就回来。 看着爷爷逐渐消失的背影，晨曦想着，刚刚那矫健的身姿是平时那个佝偻着背的，在家里走路都是慢腾腾的人吗？ 微风带来一丝凉爽，茂密的树林寂静无声。晨曦坐在那块小石头上，头枕着松树，不知不觉睡着了。 突然，一只不知名的鸟叫声突兀的响起，惊醒了浅睡中的晨曦。茫然望去，太阳已经开始偏向西边。除了那只不知名的鸟叫声，晨曦似乎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看了看被咬的伤口，已经跟周围的皮肤颜色没有区别了。 她试着站起来，走了一小步。跟平常一样，应该没事了。看来那条小青蛇的毒性被完全压制住了。静谧的空气里，只有一片片松树挺立着。晨曦朝爷爷消失的方向喊了几句，空荡荡的山谷传来晨曦的回音，没有听见爷爷的声音。 她好奇的朝着刚刚窸窸窣窣的位置望去，手里捡起一块鹅蛋大小的石块，轻轻地走了过去。在松树的缝隙里，刺眼的阳光晃来晃去。晨曦捏紧了手里的石头，咳嗽一声给自己壮胆。 不远处是一小片带刺的灌木，晨曦顺手拾起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一边敲击着地面，一边往前走。不时四处张望，生怕又碰见什么不好的。爷爷真是的，这么久了还不回来，难道挖到宝了？ 灌木丛的中间，一抹白色若隐若现。难道有只小白兔？晨曦小心的用树枝挑开一片叶子，哪有什么小白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条镰刀柄粗的白蛇横在灌木丛中。晨曦吓得惊叫一声，惊到了几只灰色的麻雀，麻雀张开翅膀扑棱棱的飞走了。惊慌失措的她脚下一个趔趄，又重重的摔倒在地。她哎哟一声抬头，正好对上一双阴森森的墨色圆圆的小眼睛。一条周身雪白带着黑色横条纹，泛着亮光的手柄粗的蛇出现在头顶。扁扁的嘴无力张了张，轻轻地吐出一条血红的信子。 晨曦浑身一颤，闭上眼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之前那条小青蛇，已经用光了她所有存储的力量，现在的她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尖叫声传到对面，又从对面山谷传来。 当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再次睁开眼，刚好看见爷爷灵巧的把那条黑白纹条的大蛇轻松的装进另一张帆布口袋里。不慌不忙的捡起灌木丛中那张蛇皮，折叠起放在贴身的裤兜里。 “爷爷！”晨曦眼里含着泪，可怜兮兮的喊。爷爷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晨曦慌张的退了两步，站稳后，害怕地盯着爷爷伸过来的手，好像那只手里随时会出现一条蛇。爷爷嘿嘿一笑，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这才笑着说：“晨曦啊！你今天可捡到宝了啊！这条蛇刚刚褪完皮，没有攻击力的。要等它身上长出新的蛇皮，才会再有攻击力的。这时候别说是你了，一只麻雀都能啄死它。” 晨曦好奇的问：“麻雀会啄蛇？” 爷爷缩回那只想要摸晨曦头的手，回答说：“傻孩子，我是打个比方。” 屋后的园子是爷爷的百草园，那里种着各种各样从山里挖来的草药。在一棵银杏树下，爷爷挖了一个小小的深坑，从腰间解下那张装小青蛇的口袋，放进深坑里。再把周围的土填上，上面盖上一层青苔。 爷爷尽量把这里的环境弄成山里的样子，说这样便于草药正常生长。每次从山里回来，爷爷第一件事是把根须齐全的草药，种在园子里。看着它长大，看着它开花。像呵护恋人一样仔细的呵护着这些花花草草，奶奶是这样说的。 饭桌上，奶奶夹起一块排骨，放在晨曦碗里。晨曦吃着香喷喷的排骨，突然想起在山上爷爷吃蛇胆的样子，不仅干呕了几声。奶奶担心的问：“怎么了？感冒了吗？” 晨曦看了看爷爷，说：“没事。” 爷爷也看了看晨曦，很随意的问：“晨曦啊！你长大了准备做什么？” 晨曦毫不犹豫地说：“当医生啊！不仅能治病救人，还能养活家人。” 听晨曦这么说，爷爷放下筷子，认真地说：“你刚刚干呕，是不是想起爷爷吃蛇胆的样子了？” 晨曦心虚的往嘴里扒拉着米饭，没有做声。 爷爷继续说道：“曦儿啊！你如果想要做医生，你就要有强大的心里素质。看见爷爷吃蛇胆就干呕，要是你以后看见病人溃烂的伤口，你还能心无旁骛的给人看病抓药吗？你想想那些大医院，做手术哪天不是血淋淋的？连这点你都克服不了，你还怎么做医生？” 奶奶又帮晨曦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慈爱的眼神看着晨曦，轻轻地说：“吃吧！” 第11章 友谊 桃花含笑沐清风 粉黛娇容相印红 愿做花间一看客 醉了春色醉惊鸿 初春的风还有一点点凉，晨曦坐在一棵歪脖子桃树上，一只手揽着桃树杆，一只手拿着语文书。双腿悠闲的荡起秋千，嘴里念着。念完了，宛然一笑，真的挺应景啊！ 春花和秋月一前一后，一人提一筛猪草从后面的坡上下来。 晨曦放下课本，跳下歪脖子树。有点腼腆的看着走过来的俩人，春花扯着嗓门喊：“晨曦，你好啊！” 晨曦高兴的回答：“春花你好！” 本来是一个院子的人，还在一个班上，可是彼此之间不怎么熟悉。只是时间久了，自然而然的知道在一个班里，是一个村子的。 秋月放下手里的篮子，来到晨曦旁边的一棵桃花旁。摘下一颗亮晶晶的桃胶放进嘴里，咀嚼着，嗯，好吃。春花皱着眉，满脸嫌弃。那脓鼻涕一样的东西能吃吗？看着都觉得挺恶心的。 这里是晨曦爷爷栽了三年的桃林，原本这里只有一块地是她家的。是爷爷用一亩田，二块地跟这里土地原来的主人换的，才有了现在这片桃林。 在爷爷细心的管理下，桃树去年就开始开花结果了。今年爷爷又从别的地方引了水蜜桃的枝丫，给这些桃树做了嫁接。期盼今年能结出又大又甜的水蜜桃。 这里一共有三十八棵桃树，爷爷栽这片桃林的目的不是为了美观。桃树易存活，好管理，挂果也快。一棵桃树每年结果三十斤算，二块钱一斤，一年二千多块钱呢。随着桃树每年不停的长大，结果也越来越多。晨曦的嫁妆就靠这些桃树了，毕竟他年龄越来越大，药店的收入只勉强够一家人的生活和晨曦的学费，没有多余的钱啊。 秋月又摘了一颗金黄的桃胶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她歪着头看着晨曦，疑惑的问：“那篇课文你还不会背吗？” 晨曦笑着说：“已经会了，预习一下明天要教的古诗。” 春花垂下眼，两手搅着衣角。不自然的说：“我还不会呢？” 秋月看着她，迟疑的开口：“你家又响炮仗了？” 春花眼里储着泪，用力的吸着鼻子，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晨曦走过来，一手拉着秋月，一手挽着春花。翻开课本46页，朱自清的背影，大声朗诵起来：“我与父亲不相见二年余了，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秋月深深地看了一眼晨曦，前者正认真地看着书本，用心的朗读。秋月拍了拍春花，跟着晨曦一起大声朗读。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桃花香，远处飞来几只小鸟，停在盛开的桃树上，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她们认真地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合上课本，也有流利的背诵下来。三个小女孩相似一笑，空气也变得愉悦起来。 春花拉着晨曦和秋月的手，兴奋地跳起来，大声说：“想不到，想不到我一下就会背了。” 晨曦和秋月盈盈一笑，在桃林中追逐起来。 晨曦奶奶的脸从土坎上露出来，拉着脸喊了一声：“曦儿~” 晨曦吐了吐舌头，悄然说着：“奶奶叫我了，我先走了。” 春花和秋月点点头，意犹未尽地拿起装满猪草的篮子，退出桃林。 晨曦整理了一下衣服，拿着课本朝着奶奶的方向走过去。奶奶黑着脸，小声地训斥着：“一天就知道疯，看你满头大汗的。” 晨曦抱着奶奶，撒娇道：“奶奶，她们说我今天的衣服好漂亮。我说是奶奶给我买的。”奶奶迟疑地看了一眼晨曦身上的深蓝色夹克，好看吗？她是觉得耐脏才买的。 见奶奶不相信，晨曦继续往奶奶身上拱，一边说：“真的，她们说这件衣服很庄重，像大家闺秀一样。不像有些同学穿的花里胡俏的，都像成年人一样了。小学生就该有小学生的样子。” 这句话说到奶奶心坎里了，奶奶的眉头舒展开来，望着那两个小女孩离去的背影，不禁对她们产生了一点好感。嗯，这俩孩子，看来以后可以让晨曦接触接触。 晨曦看着奶奶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她们是说她衣服了，不过不是说好看，是说难看死了，像个老大妈穿的衣服。这句话晨曦不敢告诉奶奶，说了，以后就不能跟她们一起玩了。 体育场上，做完了广播体操，就是自由活动时间。 秋月拉着晨曦和春花，加入了另一伙同学踢毽子的队伍。秋月把裤脚高高挽起，几根五彩斑斓鸡毛做成的毽子，在秋月熟练的脚法里一上一下，秋月一口气跳了五十多下，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晨曦和春花在一旁给她加油打气，对面的几个女孩脸色紧张的盯着秋月，一边跺脚一边打岔：“嘿，十八、十五、二十、二十三，三十八嘿，嘿嘿。” 对面的女孩见秋月不为所动，大有突破一百的架势，不禁涨红了脸。眼珠一转，拉着身边的几个女孩就走，一边走一边狡猾地说：“你一个玩吧！我们不陪你了。” 旁边的女孩正要说什么，看着一脸憋笑的同伴，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就跟着走了。 晨曦奇怪的看着那几个同学离去的身影，怎么玩得好好的就走了呢？秋月此时正是状态发挥的最好时候，眼角的余光看着越走越远的同学。她努力地收回心神，集中精力，她今天要突破一百大关，不管有没有对手。 晨曦见秋月认真地表情，她也不看走远的同学。她握紧拳头，一只手一上一下的攒着劲，嘴里跟着秋月的节奏：“七七、七八、七九……” 春花岁头丧气的看着两人：“她们都走远了，还数什么啊？” 没人搭理她，只有空气中飘荡的霸气的“八十、八一……” 秋月认真跳着，晨曦攒劲数。春花也被她们的气氛感染了，跟着数起来。秋月的脚上，像有一根牵引绳，引的那鸡毛毽子一上一下的不离脚翻飞。更像一只灵巧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飞舞。 终于踢到一百了，秋月右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形，接住了空中的毽子，摆出一个v造型。晨曦和春花不禁为她鼓起掌来，掌声响起来的还有明明已经走远的同学。 秋月：“……” 第12章 涨水了 星期六的下午，大雨一直不停的下。 乌云把天空压的很低，屋后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直抵云层。一道刺眼的闪电过去，接着闷雷轰隆隆响不停。又一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一声炸雷轰的响起。把正趴在桌上看书的晨曦吓了一跳，奶奶戴着老花镜，正给爷爷缝着一只裤脚。 听到炸雷声，俩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走到晨曦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混浊的眼球看着远方。 说是远方，其实连下面村子的房子都看不清。 爷爷扛着锄头，背上蓑衣走进雨幕。奶奶看见了，着急的说：“老头子，下这么大雨，你想去哪？” 爷爷放下肩头的锄头，随意的说：“我刚刚在屋后看了一下，已经开始积水了。再这样下去，水要漫到屋子里了。” 爷爷说着，赤着脚，顺着屋檐水滴落的坑道，勾出一条水沟，把水引向禾塘坪的下面。不知怎的，晨曦就想到了大禹。当初大禹也是戴着斗笠，背着蓑衣去引水的吧！ 想到这，晨曦跑到屋后看了看。奶奶也跟了过来。 屋后，爷爷的百草园此时已经一片汪洋，雨水大有水漫金山的架势。屋檐下，几只湿漉漉的青蛙惊恐的睁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奶奶和晨曦。奶奶拉着晨曦，不动声色的退到屋子里。 晨曦挣脱奶奶的手，说了一句：“我要去帮爷爷。”她拿起墙角挂的一只斗笠，戴在头上。抓起旁边的一只锄头，就往外面跑。 奶奶急了，颤声说：“小孩子凑什么热闹？让爷爷做就好了。” 晨曦正色道：“奶奶，我不小了。”她用手比了比奶奶的额头，“你看，我都要有你高了。” “放心吧奶奶！平时爷爷怎么做的，我都记在心里的。你和爷爷会做的，我也会。” 晨曦说完，冲出屋檐，往草坪的方向走去。那里平时就有一条浅水沟，经年累月，来来去去，被填平了不少。晨曦要做的就是把这条浅水沟重新勾出来，一阵大风刮起，旁边一棵梧桐树的叶子被刮落。又被大风裹挟着往前翻飞而去，晨曦抹了一把大风带来落在脸上的雨水，紧了紧头上的斗笠。模仿着平时爷爷勾水沟的样子，一锄一锄地加深的地面的水沟。 大雨有点顽皮，借着风势，一次一次把晨曦勾出来的泥土，再一次冲到沟里面。 晨曦不急不躁的，一次一次把水沟的泥土再翻出来，勾的远远地，双脚在松软的泥土上踩了踩。碎泥混着雨水，钻进了晨曦的凉鞋里，黏糊糊的。她的五个脚趾头在湿泥的作用下，全部伸出了鞋子外。晨曦一个趔趄，干脆脱下鞋子。踩在冰冰凉凉的泥水里，没有了凉鞋的束缚，反而走的更稳了。 奶奶一手叉腰，一手扶着墙。看着光脚丫的晨曦，不停的喊：“小心哦，不要摔了哦。” 晨曦专心的勾着水沟，没有注意到奶奶的话。终于水沟连到了屋檐下，一锄下去，屋檐下的水哗啦啦的顺着水沟往草坪的那条大水沟流去。 爷爷那边也成功的把水引到大水沟里，看到晨曦勾的这条水沟。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并朝晨曦竖起了大拇指。 晨曦憨厚一笑，脸上朝气蓬勃。在风里，在雨里，祖孙三并排站着。 禾塘坪的一角，堆满了大风刮来的枯枝败叶。下午时分，乌云渐渐散了，天空也慢慢明朗起来。 草坪下，一个身上背着一张透明油纸的男人，光着脚，一手提桶，一手拿捞网急匆匆的往河的方向走去。 依以往的经验来看，应该是河里涨水了。曾经有一次下大雨，河水把两旁的庄稼都淹了。待大水退去，田里，水沟里，有来不及和大水退去的各种鱼虾和螃蟹。运气好呢还能碰到巴掌大的鲤鱼，要是运气爆棚，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两条鲶鱼或者乌草鱼。 爷爷拿着自制的网子，一手提着桶，晨曦眼疾手快的抢过爷爷手里的桶子，笑颜如花：“爷爷，我帮你。” 奶奶在一旁着急的说：“谁都不准去，刚刚下那么大雨。路上指不定成什么样呢？想吃鱼，买条就是了。” 爷爷和晨曦相视一笑，快步往外面走去。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晨曦一边挥手一边对奶奶说：“奶奶，你放心。我会盯着爷爷的，不让他去河边。我俩就在田间水沟看看，安全第一。我知道的。” 爷孙俩一前一后，开开心心的往小河的方向去了。只剩下奶奶在风中凌乱，唉，这俩活宝，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小河两边的稻田里，像经历了电视里的灾难片一样。到处都是混浊的河水留下的垃圾，那些成片的垃圾和汹涌河水压弯了青苗。村民们正在稻田里，把那些垃圾袋、破鞋、树枝一一清理出来。淤泥聚集的地方，用铲子一铲一铲的铲到路边堆积起来。 河岸两边，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手拿网兜的汉子和小孩。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河面，一看到被河水卷起的鱼的影子，毫不犹豫的用网兜罩下去。 爷爷带着晨曦，小心的沿着河旁边的一条水渠走着。河水不停的灌入水渠，混沌的河水打着卷，一路翻腾。小水渠上站着几个八九岁的小孩，晨曦和他们交叉走过的时候，朝他们的桶里瞟了一眼。好家伙，桶里已经躺着几条二两左右的鲫鱼。晨曦羡慕不已，爷爷默不作声的朝前面走着。晨曦拉着爷爷的衣角，小心的跟在后面。眼睛不时朝翻滚的渠水里望去，希望能在那里看到一条被河水冲晕的鲫鱼。 这是一条大约一米宽的人工水渠，两边镶满了整齐的石头，蜿蜒着一路向前，不知终点在哪里。突然，旁边的那群小孩，发出一阵惊呼，一个黑脸的小男孩，手里的网兜一捞，一条巴掌大的鲫鱼就进了他的网兜。小孩们高兴的跳起来，那条鲫鱼也在网兜里活蹦乱跳，它应该不甘心“被捕”吧！ 第13章 钝感力 小河的方向不时传来孩子们和大人的欢呼声，晨曦看着空荡荡的桶，心里难免有点沮丧。 洪水渐渐退去，恢复到之前水位的高度，只是依然浑浊。小河边上的人群越来越多，小孩们拿着小桶，弓着腰在田坎边寻找着漏网之鱼。 一些半大的孩子，选好位置，一动不动的紧紧的盯着河面。那里时而有露出头透气的不知名的小鱼，晨曦跟着爷爷，一路沿河走过。那些半大孩子的收获一点都不逊色于大人，可能相对大人，他们的目光更清晰。 河边一棵高大的柳树下，有一摊积水。积水的上方一根枝丫横在那里，上面缠满了水草。晨曦把那根树枝捡起来，扔到了大路旁边。她想着回去的时候带回家，干了做柴火。 见脚上沾满了泥巴，她把脚丫子伸进那摊积水里，一条受到惊吓的小鱼，四处乱窜，溅起一片水花。晨曦心里一喜，连忙蹲下来，双手往那条小鱼抓去。那是一条小小的鲫鱼，此刻在晨曦手里拼命的摇着尾巴。晨曦赶紧把鲫鱼放进桶里，他们终于抓到第一条鱼了。 有了这次的经验，晨曦不再只盯着河面，她开始盯附近的小水沟。之前和爷爷在水渠那边，一条鱼都没抓到。 一抹晚霞出现在天边，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水腥味。不断有人拎着桶经过，里面战果累累。晨曦羡慕不已，可除了那条小鲫鱼，再也没有别的收获。 晨曦不禁有点沮丧，爷爷也有点无精打采的。晨曦想了想，瘪着嘴说：“爷爷，回去吧！我不想抓鱼了。” 爷爷无奈的笑了笑，说：“好吧！我们回家。”孙女这点小心思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的心里很温暖，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孙女真好！ 一个身影经过晨曦身边，飞快地往桶里看了看。一条小小的鲫鱼孤单的躺在那里，男孩刚想说什么。晨曦已经走过去了，她没有注意到，那个男孩的眼光一直追随着她。 一个胖胖的中年村民，站在爷爷身前，递了一根烟，打火机凑过去的那一刻，往桶里望了一眼，说：“嗯，一条鱼。李医生才抓了一条鱼啊！” 爷爷不好意思的说：“是啊！一条鱼。老了，没啥用了。” 晨曦拉着爷爷的衣角，小声说：“爷爷，回家吧！我累了。”那个中年村民打着呵欠：“是啊！这捞鱼挺累人的，尤其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更累。” 晚霞映出两个淡淡的身影，并把他们的身影拉的瘦长瘦长的。小路两边的稻田里，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了。 突然啊，后面响起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晨曦往旁边挪了挪，尽量让旁边宽敞一点。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来，一个声音响起：“那个，这个给你。” 没等晨曦反应过来，“咚、咚、咚”，有东西倒进了自己的桶里。晨曦低头一看，好家伙四五条手掌大小的鲫鱼在桶里噼噼啪啪的跳跃着，像是对桶内水位太低做出抗议。 再抬头，一个似乎熟悉的背影走开了。 爷爷疑惑的问晨曦：“他是谁呀？”晨曦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确定的说：“不知道，没看到脸。”爷爷深深地看了晨曦一眼，又看着那个已经走远的背影。陷入沉思。 秋月扎着一条大麻花辫走过来，她看着逐渐消失的那个背影，对晨曦说：“晨曦，刘强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刘强？你说刚刚过去那人是我们班的刘强吗？” “对啊！他刚刚不是还和你说话了吗？” 晨曦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笑着说：“那个，我没认出来。” 秋月认真地看着晨曦，说：“嗯，这个我相信。只要没有面对面跟你说话，你会认识谁呢？” 晨曦尴尬的摸了摸耳垂，她有点脸盲。 回到家，奶奶一看晨曦桶里这么多条鱼，高兴的说：“今天你俩爷孙不错啊！抓了这么多鱼。” 爷爷看着晨曦没说话，晨曦羞涩的说：“在路上碰到一个同学，他给我的。”奶奶抬起满是皱纹的脸，一脸警惕：“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这次爷爷接过话说：“男同学，你家孙女都没认出人家，要不是秋月，你家孙女现在还在纳闷那是谁哦。” 听老伴这么一说，奶奶警惕的神经松弛下来了。要是晨曦现在就开始谈恋爱，她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拦下来。可是，已经有猪盯上咱家的白菜了。奶奶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轻松的老伴，这老家伙，一点警惕性都没有，还在那里没心没肺的打哈哈。 爷爷一脸无奈，你瞪我有什么用？有人喜欢不说明你家孙女有魅力吗？不过，的确得敲敲警钟，早恋还是不可以的。 想到这，爷爷顾做轻松地问晨曦：“曦儿啊！这个刘强同学家是哪里的啊？成绩怎么样呢？” 晨曦努力的想了想：“不知道，哪天我去问问秋月吧！班里的同学没有她不熟的。” “咳、咳、咳”爷爷干咳几声，有点窘迫。但是，为了孙女，他还是鼓起勇气问：“你确定对这个男孩子一无所知？那人家怎么会给你送鱼呢？” “对啊！对啊！”奶奶也在一旁附和着。 “我是小组长啊！他每次交作业都拖拖拉拉的，应该是想贿赂我吧！”晨曦扯谎道，想了想又说：“不过他成绩挺好的，就是喜欢打球，老是耽误交作业的时间。” “要不这鱼别吃了，吃人嘴短。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催他作业了。” 奶奶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该催催，那也是为他好。这鱼嘛！你都不知道他家在哪？你怎么还回去？这样吧！明天上学，你给他带二块钱，当我们买他的。” 晨曦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去学校找人家，怎么做都好。 奶奶一边洗鱼一边对晨曦说：“曦儿啊！奶奶不在身边，要懂得照顾自己哦！不知道你们学校有没有同学谈恋爱啊！”奶奶试探着问。 晨曦看着奶奶，认真地说：“谈恋爱？奶奶你说什么呢？我们都这么小，留级生里都没有成年的啊！怎么可能谈恋爱？” 第14章 朦胧 阳光穿过白纱一样的薄雾，照在满是泥泞的小路上。 晨曦兜里揣着奶奶给的两块钱，背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走在上学的路上。她家离学校不远，二十分钟的路程。到河边就好了，河边是一条间隔铺着青石的道路。青石板的缝隙里都是湿漉漉的淤泥，路上三三两两背着书包的孩子。晨曦很快也加入了队伍中，她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脚下的路，快步走着。 身后上学的同学，一些慢腾腾的，一些很快就超过晨曦，不一会就消失在人流中。 那些悠闲散步的孩子中，有人谈起了昨天谁抓了多少条鱼？谁又摔的一身泥？…… 晨曦几步就把他们甩在后面，接着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喇叭声。又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秋月穿一件黑白格子长袖，大辫子在背后一甩一甩的。旁边是留着齐耳短发的春花，黄口袋帆布的书包贴在身后。俩人并排走着，晨曦默默的跟在后面。 只听秋月边走边说：“茶山阿妹的那条白色蓬蓬裙真漂亮，感觉像公主一样高贵呢！她歌声真甜啊！啊～耶、耶、耶嗓门亮～～咳、咳！”秋月喘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说：“为什么那么好听的歌曲，到了我这里就成鸭子叫了？”身边的春花“呵呵”尬笑两声，没有说话。 秋月偶然一回头，看到身后的晨曦，她亲热地伸手拍了一下晨曦的肩膀，高兴的说：“晨曦，你来了怎么也不做声呢？” 晨曦笑笑：“你说的那么高兴，我怎么好意思打断你啊！” 秋月“嘿嘿”干笑两声，接着说：“你觉得我唱歌怎么样？” 晨曦想了想，中肯的说：“很好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也有适合自己风格的歌曲。如果选到适合你的歌曲，应该会更好吧！” “真的吗？”秋月眼里闪着光，停下脚步，挽着晨曦的手，开心的说：“那你给我建议一下，我唱什么样的歌比较合适？” “罗大佑的童年。”晨曦头也不抬的说。 “池塘边的榕树下……”秋月试着唱了一句，果然，这首歌轻快的旋律比较适合她。可是，我还是想唱茶山情歌啊！ 秋月想了想，问晨曦我好像都没怎么听你唱歌？你平时都不唱歌的吗？晨曦说唱的，只是她唱的她肯定不喜欢。秋月有点好奇，你都没说怎么会知道我不喜欢呢？晨曦笑了笑，我喜欢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你喜欢吗？”秋月有点心疼的看了晨曦一眼，问：“你是因为你爷爷奶奶喜欢才喜欢的吧！” 晨曦笑了笑：“也不全是，只能说是他们喜欢，受他们影响也跟着喜欢的。” 秋月“啧啧”一声，看了同样低头走路的春花一眼。后者并未察觉，仍然低头专心致志的走。秋月推了推春花，“你没事吧！” 春花茫然的抬起头，“没事啊！在听你俩说话啊！” “那你喜欢什么歌？” “……，不知道…，童年吧！” 秋月翻了个白眼，晨曦则满脸微笑。 教学楼被青砖围了一圈，学校大门写着《青江小学》几个大字，迎面是个大操场，对面栽着几棵高大的樟树，樟树两边是两排教学楼。一到三年级在左手边的楼里，四到六年级在右手边的楼里。在一年级的教学楼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操场，操场边上是一个大礼堂。平时学校有什么节目都安排在礼堂里，除了开学典礼。樟树后面的那道墙，还开了一道小门，方便山那边的同学出入。 一进入学校围墙的范围，晨曦抬起头，四下张望。没有看见熟悉的面孔，上学的同学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同学都汇集在这里。看见同班同学，高兴的挥着手，然后一起手拉手亲密的进入校园。 晨曦在课桌上坐好后，往身边四处看了看。还是没有发现刘强的身影，说来好笑，她不知道刘强座位在哪里？昨天说收作业，小组长，纯属虚构的，那只是她用来骗奶奶的。如果不那样说，万一她跑来学校问老师：“昨天怎么有人给我家曦儿送鱼啊？”多尴尬？多难堪啊？ 晨曦想，奶奶就像那条受惊的鱼，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担心的不得了。她爱爷爷奶奶，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她愿意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护他们，安慰他们。哪怕是撒谎，毕竟爷爷奶奶那么爱她，她也要用行动来证明她也爱他们。善意的谎言应该会被原谅吧！晨曦心虚的想。 在晨曦胡思乱想中，刘强背着书包进来了。那是一个瘦高的小男孩，背着一个黑色的帆布书包。中分的短发，眼睛又黑又亮，很阳光的一个男孩子。一进门刚好和晨曦的眼光对上，他有点紧张的把头转过去，不敢看她。径直走到第二排的最后一桌坐下，晨曦的眼光追随着他，哦！原来座位在那。 刘强眼角的余光感觉晨曦在看他，心里更紧张了。手一抖，刚刚拿出的课本掉在了地上。趁着低头捡书的空间，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刚好看见晨曦收回目光，转身坐好。坏了，刚刚是不是糗大了？连本书都拿不好，她得嘲笑我了吧！男孩的心里有一丝忐忑，这个他从一年级就开始注意的女孩，今天第一次那样看他。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那样微微笑着，不吵不闹，低头写作业或者看书。让人感觉很心疼。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这个小小的年纪有着超乎同龄人的稳重与沉着。 刘强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两条梳的笔直的羊角辫搭在胸前。深蓝色的t恤，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课本。从他认识她起，没有见她穿过颜色鲜艳的衣服。永远的黑、灰、蓝。可他不知道的是，在没有上学以前，晨曦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粉色，红色和黄色。自从那次以后，奶奶受了打击，才把她的衣服全部换成深色的。 第15章 爷爷的诗词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一窝蜂的冲出教室。 晨曦跟往常一样，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等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往刘强的方向看去。刘强旁边站着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男孩子，手里拿着篮球，催促着刘强快一点。刘强朝晨曦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对上晨曦的眼光。他慌慌张张地低下头，磨磨蹭蹭的。刘昊顺着刘强的眼光看过去，发现班里的李晨曦正望着这边。刘昊嘴里嘟囔了一声“怪事”，丢下刘强，拍着篮球出去了。 晨曦手里揣着奶奶给的二块钱，心想要怎么做才不尴尬？按奶奶说的“昨天的鱼我买了？”可人家压根没想着卖给她的，再说接了人家的鱼再给钱，不成别人强买强卖了吗？ 想了想，晨曦起身前往小卖部。又添了五角钱，买了一支黑色的钢笔。 刘强见晨曦起身的那一刻傻了，明明一直在看他，明明有事要说的样子，怎么一转身就出去了呢？自己还拒绝了刘昊打球的邀约呢！正胡思乱想着，晨曦回来了，朝他走过来。刘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自认为很潇洒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晨曦径直走过来，把手里的钢笔递给他，低着头腼腆地说：“这个给你，奶奶说来而不往非礼也。谢谢你给的鱼。” 说完匆匆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出空白的图画本，照着上面一只丑小鸭画起来。晨曦的心咚咚咚的跳着，手不停的抖。她深呼一口气，左手盖在发抖的右手上面，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刘强想不到晨曦会送他一支笔，那天他听到别人说他们没抓到鱼，听她爷爷说自己老了。莫名的有点心酸，就把桶里的鱼给了她。 刘强傻傻的看着这支钢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送他东西。他拿起钢笔抚摸着，心里似乎有一团火跳动着，燥热不安。 “砰”，几乎同时，俩人从座位上站起，飞快地一前一后往教室外跑去。晨曦跑在前面，自然没看见后面的刘强。刘强在起身的一瞬间，看见晨曦起身，大脑清醒的发出指令“停下来，停下来”。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冲去，好在晨曦并没有回头，不然就糗大了。 回到家，奶奶问她钱给了吗？晨曦笑着说：“给了，他不要。然后我就说，奶奶说了，吃人嘴短。作业还要我照常催。他就乖乖的收下了。” 从晨曦回来开始，爷爷就一直盯着毛主席的画像，只简单的跟晨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她回来了，对她和老伴的谈话并不感兴趣。 奶奶轻轻地拉过晨曦的手，来到后院。晨曦疑惑的问奶奶，爷爷这是怎么了？奶奶悄悄的说，怀念那段参军却没打上仗的生活呗！ 原来爷爷参军那年，刚好新中国成立。他在部队里待了一个月，就被放回家了。那些“雄赳赳气昂昂”都是他的想象，不过在部队认识了一个老中医，跟着他挖了十几年草药，学了一些药理知识，回来开了这间药铺。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养家糊口还是可以的。“唉”！想到不争气的儿子，奶奶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晨曦明白了，怪不得爷爷每次说他去抗美援朝的时候，都要先看看奶奶，原来是怕奶奶戳穿他啊！ 爷爷站了好一会，又转身在柜台下面翻出一本小册子。认真地看着，晨曦凑过去一看，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首长长的词： 沁园春 ? 雪 毛泽东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娆绕。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晨曦看完，不由自主地赞了一句：“好诗词！” 爷爷浑身一颤，问晨曦：“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 晨曦没有回答爷爷，只是在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还是说：“好诗词啊！大气，霸气！” 爷爷骄傲的说：“那当然，他是毛主席啊！” “知道了，”晨曦调皮的眨眨眼，崇拜的说：“哪里有了毛主席，哪里人们得解放。” 那是音乐老师的最爱，每次六一儿童节的时候，他都要求全班合唱一首，跟毛主席共产党有关的革命歌曲。一直说现在的幸福生活，离不开当初的二万五千里长征。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感恩。毕竟他们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都曾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受剥削，受压迫，没有饭填肚，没有衣暖身。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社会发展的样子，不说航空火箭，小车高铁。单单说吃饭这件事，每天不吃重复的菜，鸡鸭鱼肉出现在每天的餐桌上。上班动不动就炒老板鱿鱼，天天窝在被窝里玩游戏。还动不动抑郁，甚至有小孩子说抑郁你都不懂，你out 了。 吃过苦的孩子，才知道甜吧！想当初，爷爷奶奶就是把所有的甜都给了晨曦爸爸。才导致苦难来时，他一点免疫力都没有吧！直接让苦难干趴下了，完全看不见已经年迈的双亲。不知道爷爷奶奶的心里，有没有懊悔当初对他们儿子的富养？虽然爷爷奶奶从来没有提过，但从他们偶尔提及晨曦妈妈就知道，他爸爸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这些年，不知道爸爸过的怎么样了？为什么一直都不回家？对于爷爷奶奶来说，他们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照顾他们的儿子。对于晨曦来说，只要爸爸在，家里的天就不会塌。爷爷奶奶还能撑多久？她不敢想象，没有爷爷奶奶的日子会是什么样，她只能尽自己一切力量不惹他们生气。她希望爷爷奶奶长命百岁，她希望一直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她也总想着，做些什么能减轻家里的负担，让爷爷奶奶轻松一点。 爷爷帮人看病的时候，晨曦就在旁边看着。有空的时候就问爷爷那些药草是什么药性？跟什么药材搭配可以治哪方面的疾病？爷爷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晨曦认真地听，一点都不嫌爷爷啰嗦。偶尔一些感冒或者小孩拉肚子，爷爷就交给她把脉抓药。看着晨曦有模有样的做着这一切，爷爷心里特别欣慰。 他的曦儿不久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第16章 明信片 春花的爸妈又干仗了，这次因为她爸爸打牌输了五十块钱，她妈妈直接一扁担把她爸爸打进了医院住了三天。 晨曦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春花爸爸已经出院了。她妈妈来找晨曦爷爷抓药，晨曦才从她妈妈嘴里知道这件事。 爷爷叹了一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晨曦想着那个跟她一样，经常低头走路的瘦小身影，现在不知道有多恐慌。她想起之前每次爸爸回来，她都好开心。虽然爸爸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但爸爸每次一出去，她就好害怕。她好希望她的爸爸也和别的小朋友爸爸一样，能陪陪她，哪怕不搭理她也没关系。只要在家就好。 那次爸爸陪她放风筝，她不知道有多开心。在后来的每次想爸爸的时候，那成了唯一一次最美好的回忆。她从来不敢在爷爷奶奶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她想爸爸了。她知道爷爷奶奶跟她一样想爸爸，她怕惹得爷爷奶奶伤心。所以一直把想爸爸的心思藏的很好，藏到自己都找不到了。 春花妈妈脾气本来就不好，现在她爸爸又不能下床，家里的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她想，现在她能做些什么？才能让春花高兴一点？ 她想了想，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买了一些明信片，还剩了几张。她打开书柜，从里面拿出那几张明信片，挑了一张叶倩文图像的，上面还有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上面写了一句话：我们都是天地匆匆一过客，何不潇洒走一回！ 那时候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红遍大江南北，晨曦觉得自己棒棒哒，还追了一回星。照片上的叶倩文穿着一件白色宽松的衬衣，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神清澈，很帅气的样子。晨曦想，我也有那种气质就好了。 次日，晨曦把明信片偷偷的放在春花的课桌里。刚一松手，好几张明信片滑了出来。晨曦手忙脚乱的把这些明信片捡起来，刚一起身，就看见春花迎面走来。晨曦那一刻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偷，被人抓了现行。 春花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喜不怒。晨曦有点慌张，一时间俩人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晨曦，你也悄悄送春花明信片了？我看看是哪一张。”刘强走过来，从晨曦手里接过明信片，找出白色衬衣的叶倩文，挑眉说：“咦，这张还挺好看的。这是你的字吧！我认得。” 晨曦感激的看了刘强一眼，刘强把明信片放在桌上，一转身就出去了。 晨曦脸红了，依然有点慌张：“那个，我放的时候不小心，全部掉下来了。” 春花的眼睛红了，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晨曦，没关系的。” 晨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不该问她爸爸好点没？ 春花知道晨曦是关心她，可她现在很难过，不知道该说什么？昨晚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半夜还听到妈妈在哭，说她嫁了个窝囊废。她爸爸接过话，愤怒地吼：“是的。你嫁了个窝囊废，这个窝囊废被你一扁担打进了医院。我不窝囊，我不窝囊我现在就砍死你。”接下来就是春花妈妈不停的“呜、呜、呜、” 听到妈妈哭了，她爸爸没有再说话。好不容易消停一会，春花突然肚子疼的厉害，不得已起来上了趟厕所。 半夜的时候，俩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开始吵起来。春花蒙着头，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妈妈还没起床。她早饭也没吃，空着肚皮就来了学校。中午没带菜，身上也没钱，肚子已经空空的了。 春花空洞的眼神看着前面的黑板，晨曦发现她的嘴唇苍白干裂，想着她应该没吃饭吧！她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苹果，那是奶奶给她准备的。她把苹果递到春花面前，春花诧异的抬起头，犹犹豫豫的不敢接。晨曦直接把苹果塞到她手里，没说什么，转身回到座位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晨曦分了一半菜给她，秋月也分了一半菜给她。春花感激的看了她俩一眼，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她是真的饿了，昨晚拉肚子，早上又没吃饭，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饿的发慌了。 春花不知道的是，一件灾难发生在她家了。早上她爸爸要上厕所，语气不好说了她妈妈几句。她妈妈一时气不过，拿起床底下的农药就喝。她爸爸被打的地方是腰上，行动不便。眼睁睁的看着她妈妈把一瓶药喝完，见她妈妈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这才想起大声喊救命，等邻居赶来，她妈妈早已不省人事了。 下午放学回家，春花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水味和一股尿骚味。她爸爸尴尬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春花傻眼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蹲在墙角，呜呜呜的哭起来。她爸爸一声大吼，把她拉回现实。“哭什么哭？我还没死了，你妈也没死，住院去了。还不赶紧把家里打扫一下，给我拿条裤子来。” 春花把泪水憋回去，给爸爸找了一条裤子放床上。把家里的门窗打开，又打来一桶水，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 天黑的时候，陪妈妈在医院的那个邻居回来了。让春花明天去医院照顾她妈，她明天还有事就不去了。春花对邻居说了声谢谢，把手洗干净，去了秋月家。 秋月见春花来了，连忙拉她坐下。春花眼一红，眼泪唰唰的掉下来。秋月拍了拍春花，安慰道：“没关系，会过去的。”春花哽咽着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开学的学费才交清，家里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活着怎么这么艰难啊！” 春花此刻在心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读书了。这学期升初中，初中的学费家里肯定没有。与其这样一天天担惊受怕，厚着脸皮去跟老师说学费不够，不如不读了。表姐在广东打工，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过年的时候回家，穿着洋气的绣花棉衣和健美裤。那是她见都没见过的衣服，表姐还说广东好热闹，什么都有。冬天也不冷，棉衣还是回家前才买的。 想到着，春花抹干眼泪。说了自己来的目的，让秋月帮她请几天假，就说妈妈病了，需要她照顾。秋月点点头，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春花感激的看了秋月一眼，眼泪又掉下来了。 第17章 爷爷 春花家的坏事一件接一件，今天晨曦家里也出事了。 上午，爷爷跟平常一样去山里挖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腿骨折。幸好她爷爷命大，被一个过路的村民发现，把他背了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爷爷这个年龄。爷爷躺在床上，家里没有了收入，生活一下就拮据起来。爷爷行动不便，奶奶年纪大了，晨曦还小。家里失去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有爷爷奶奶的唉声叹气的声音。 入冬了，天气越来越冷。爷爷自从摔了一回，一整晚脚都是冰冷的。奶奶吊水用过的玻璃瓶装了两瓶热水，放在爷爷的脚后面。爷爷的被窝里才有了一丝热气。 一个月后是复查取绷带的日子，一大早奶奶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包裹。打开一层又一层的手绢，里面用油布缠着一摞钞票。那是家里全部的存款，奶奶数了数，拿出一千块，其余的又重新包起来收好。奶奶回到灶房，发现老伴已经把绷带拆了。正在那里盯着伤脚左右看着，奶奶生气的大声说：“怎么能自己拆了呢？这么大年纪了，万一……” 爷爷无所谓的接过话说：“正因为年纪大了，才不能乱花钱。我是医生，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奶奶的眼睛红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你要是有个好赖，这个家可怎么办呀？晨曦奶奶忍着没有把话说出口。爷爷笑了笑，：“没关系的，放心吧！死不了也残不了，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看着晨曦嫁人呢。” “等晨曦嫁人了，等她有了归属，我的任务才算完成了。”晨曦爷爷低头小声喃喃自语。 晨曦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的翻着书。不知道爷爷的腿什么时候才好？问他痛不痛，他说不痛。晨曦也不知道今天是拆绷带的日子，更不知道爷爷自己动手拆了绷带。她盼望着爸爸能回家，要是爸爸在家，他能轻易的抱起爷爷，不会像昨天那样，爷爷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搭在奶奶肩膀上。俩人费力的走着，奶奶的脸都涨红了。 她爸爸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不知道他在哪里？过的好不好？晨曦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能做到几年不回家？就算不想看见她，那爷爷奶奶了？想着奶奶每天去打扫爸爸的房间时，都要在爸爸的床沿上呆呆地坐一会。手抚摸着床沿，两眼混浊，一声不吭。每当这时，爷爷就大喊：“老婆子，煮饭了。” 寒风不停的从未关的教室门吹进来，晨曦打了个寒颤。发现脚有点僵，她跺跺脚，起身往外面走去。操场对面的樟树下，密密麻麻落了一层枯黄的叶子。今天的值日生，活要多一点了。天空云层的空隙里，发出一片暗黄的亮光。爷爷说，要下雪之前，天空就是那种颜色。晨曦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搓搓冻僵的手。楼梯口有人咚咚咚的上来了，老旧的楼梯发出吱吱嘎嘎的叫声。诉说着这栋教学楼的古老历史。 旁晚的时候，天上果然飘起几片雪花。那小小的飞絮，一落到地上就不见了踪影。很快，雪停了。地上一丝痕迹都没有，仿佛刚刚那些雪花是大自然开的一个玩笑。 刘强看着倚在栏杆上的晨曦，表情落寞。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他能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关注着她，男孩小心的藏起他的心事。想起那个四面透风的家，孤单的妈妈。刘强的爸爸早就不在了，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能上学就是莫大的幸福了，他不敢再有什么奢望，怕给别人带去困扰，他们都太小了。 晨曦回家看到爷爷脚上的绷带不在了，惊喜的以为爷爷的脚没事了。爷爷踮起脚尖，拄着拐杖，慢慢走了一步，呲着牙。故作轻松的说：“真的没事了，你看都可以自己走了。”说着生性要强的爷爷准备继续走几步，晨曦赶忙拉来一把椅子，让爷爷坐下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她怎么这么天真呢？ “爷爷，今天下雪了。你说在我们放寒假以前会不会下大雪啊？” 爷爷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日历，一副智者的姿态：“嗯，说不好。这个月内应该会下雪。” 奶奶清早起来，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把晨曦爸爸的床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把柜子里的被子拿出来，晾在外面的竹竿上。用一根小竹条拍了拍上面的灰，把门和窗户都打开，这是奶奶每个月的必修课。今天不同往日，奶奶不时朝路口看看。爷爷淡定的往灶台里添了一把火，砂锅里的筒骨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肉香味。菜板上一只拔了毛的母鸡摆在那里，那是今晚的夜饭菜。今天是爷爷66岁的生日，奶奶昨天赶集的时候定了一个生日蛋糕，下午去城里的中巴车会带过来。 天黑了，晨曦把屋子里的电灯点亮。奶奶又朝路口看了一眼，桌上那只用砂锅炖的母鸡，热气腾腾发出诱人的香气。晨曦吞了一口口水，去厨房添了一锅水。坐下来，翻了翻灶里那几根红薯。那是秋月拿给她的。她家没喂猪，每年只种了花生和豆子，还有后面山坡上的一片茶树和黄花。奶奶的手工很好，每次赶集都要拿一些绣好的宝宝口水巾，肚兜去卖。现在年纪越来越大，眼睛也没有以前看的清楚。手工也做的越来越少，从爷爷摔了腿以后。晨曦每天做完作业就缠着奶奶，让她教她绣花。以前晨曦只会剪样，现在她要把全套的手工都学会。她要帮着爷爷奶奶攒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饭桌上的砂锅里，慢慢结了一层细细的油。外面越来越黑了，围绕在村子上空的饭香也渐渐散去。爷爷让晨曦把砂锅里的鸡肉热一下，一家人开始吃着香喷喷的鸡肉。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有点沉闷。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纷纷扬扬的想起大雪。这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第18章 下雪了 早上醒来，晨曦一睁眼感觉外面的光线特别刺眼。 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她赶紧穿衣起床，禾塘坪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白雪。踩上去松松软软的，发出清脆的声音。樟树，桂花树上都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不时有叶子承受不了白雪的重量，窸窸窣窣的从叶子上掉落下来。村庄也笼罩在茫茫白雪中，远处的大山只看见大概的轮廓。天上地下，是一片白色祥和的世界。 晨曦穿着靴子，提着菜篮。去后面园子里摘白菜，奶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听着脚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一排小脚印出现在平整的雪地上。村子里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不一会就追逐着到了大草坪上。小青两手一拢，一大团雪就握在他的手上，他双手使劲一捏，一个圆滚滚的雪球出现在他手上。像平时投铅球一样，他朝对面的小凯砸去，小凯灵巧的弯腰，雪球擦着他的头皮落在身后的雪地上。小凯手胡乱一抓，一把白雪纷纷扬扬的在空中飘落。小青挺了挺肚皮，做了个鬼脸。一个雪球呼啸而过，准确的砸在小凯的身上。小凯就地一滚，毫无章法的滚到小青身边，双手死死地抓住小青的双腿使劲一推。小青哈哈一笑，跌落在雪地里。后面的小孩子一拥而上，一个个朝平整的雪地滚去。一场好好的雪战，变成了滚雪球。 很快他们都起来了，一个个抖着身上的雪，你帮我拍拍，我帮你拍拍。好一幅和谐的画面，可这种画面总是短暂的。调皮捣蛋才是孩子的天性。人群里有人惊叫一声，接着更多的人嘻笑着站起来，一边跑一边抖抖脖子里的雪。小青抓起一把雪，往身边最近的一个孩子衣领里塞去。那孩子惊叫一声，等他起身，小青嬉笑着又跑远了。 晨曦一脚低一脚高的朝对面的菜园子走去，昨晚的雪真大，土里的蔬菜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个高低不平的雪球，偶尔露出一角或青色或白色的叶子。晨曦看中一个大雪堆，拍了拍上面的雪，露出一整颗大白菜。她拿出篮子里的菜刀，留了几片青色的叶子，整齐的从绿叶中把菜心切出来。那一棵棵小葱，像一个个站立的小人儿，伸胳膊抬腿的站在雪中。晨曦又别了几棵葱，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回家了。 奶奶拿着铲子，正在铲屋檐边的雪。晨曦回家放下篮子，接过奶奶手里的铲子，让奶奶去屋子休息。晨曦想不到，铲雪还是个体力活。往年她铲雪是这里铲一下，那里铲一下。今年她学着奶奶的样子，把雪全部铲到禾塘坪边上。才铲了一半，她就累的气喘吁吁。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冷风吹进来，舒服了不少。奶奶在一旁看见了，叮嘱她把衣服扣上，下雪天寒气重，别感冒了。 晨曦答应一声，干脆丢下铲子，回屋休息一会。奶奶煮了红枣鸡蛋，里面加了几片生姜。暖呼呼的姜汤水带着红枣的清香，顺着喉咙一直到肚皮里。晨曦舒服的咂了一下嘴，好好吃啊！ 草坪旁边几棵光秃秃的银杏树下，几个小孩在那里堆了一个一人高的雪堆。一个男孩沿着雪堆麻利的爬上银杏树，双手吊在两米多高的一个枝丫上，荡起了秋千。树杆上的积雪，嗦嗦往下掉。又一个男孩爬上去了，前面的那个男孩手往旁边挪了挪，后来的那个男孩双手吊在刚刚空出来的位置上。下面的几个孩子也跃跃欲试的往上爬，看到这一幕，晨曦不禁想起二年纪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叫猴子捞月。书上的场景是一只接一只的猴子倒挂在树上，这里是一个一个的小孩接着往上爬。 一个成年的男人经过，看见这一幕，吼退了几个继续攀爬的孩子。孩子们马上转移了战场，去了小河旁边的空荡荡的稻田里。小孩子就是这样，永远精力充沛。 秋月和春花也来了草坪，她们把银杏树的雪，拍成了一个大雪人。晨曦跟奶奶打了声招呼，跑去跟秋月她们一起。秋月和春花的神色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晨曦迟疑的看着她俩。春花拉了拉身上的旧棉袄，告诉晨曦过了年她就跟着表姐去广东打工了。晨曦不相信，这么小谁敢要啊！看着一脸认真地春花，晨曦知道她没有撒谎。晨曦也沉默了，她才十二岁啊！刚刚过完儿童节，连一次青年节都没过呢！ 三人默默的玩着地上的雪，一声不吭。奶奶站在禾塘坪边上，居高临下的叫晨曦带着大家一起回家玩。晨曦诧异的看了一眼奶奶，奶奶点点头，进屋了。晨曦拉着秋月和春花的手，愉快的朝家里走去。这是十二年以来，奶奶第一次让她带别的小朋友来家玩。 炉子上的小方桌上，盛着满满一盘瓜子。晨曦招呼两人坐下，一边磕着瓜子。晨曦叭嗒一下在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亲了一口，惹来奶奶一巴掌。晨曦笑嘻嘻的捉着奶奶的手，在里面放了一把瓜子。炉火很旺，照的几人脸红彤彤的。春花低着头，眼泪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掉下来。她抬起衣袖，赶紧擦干净。又尴尬的朝晨曦笑笑，晨曦假装没看到，专心的磕着瓜子。 奶奶起身，一人拿了一个苹果，然后进屋午睡去了。见奶奶走了，秋月压低了声音说：“春花你这么小就去广东，不害怕吗？” 这么一问，春花泪眼汪汪，抽泣着。好半天才说：“嗯，表姐给厂里打电话了。让我在里面剪线头包衣服，一个月八百，包住。二年后开始加工资，中间如果加班的话，加班费跟表姐一样。表姐说了，一个月千把块钱没问题的。” 秋月刚想说什么，晨曦拉了她一下，只好闭上嘴。 春花淡淡一笑，继续说：“表姐连小学都没有读完，就跟着她妈妈去了广东。现在每个月交给她妈妈八百，其余的自己花。日子过的多舒服呀！” 秋月急急忙忙的说：“要去也是你爸爸妈妈去呀！怎么能让你去呢？” 春花平静的说：“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妈妈就去了广东。她脾气不好，老是跟人吵架，有一次还打起来了……” 看着春花又要哭起来的样子，晨曦抓起一把瓜子塞到春花手里，“磕瓜子，下次再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加油，好好干。干得好了，我们也跟你去。”一句话，把大家都说笑了。 三个小伙伴默契的磕着瓜子，谁也没有再说话，炉火把她们的脸印的通红。 瑞雪兆丰年啊！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第19章 魅力广州 正月初六，春花就跟着表姐坐上了南下的列车。火车走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六点半到了广州。 随着拥挤的人群走下火车，春花眼睛紧紧的盯着表姐，生怕一眨眼表姐就消失在人流中。车站外面，停着一排出租车。穿过马路就是公交车站，那里停着一排车门敞开的大公交。春花表姐伸手拦了一一辆红色的出租车，把背上的背包塞进车里。又让司机师傅打开后备箱，把她的一个大箱子和被子塞进去。表姐只带了一套换洗衣服，从家里带了一些腊肉和熟鸡肉。 春花家里没有像样的衣服，身上穿的这一套花棉衣，还是前年她妈妈扯布自己做的。表姐翻了翻她的那些衣服，让她不要带衣服出去了。她那里有一套棉衣有点短了，就送给她了。出来的时候，妈妈一分钱也没给她，说家里没钱。还让她从表姐那里借了五百块钱给她，说让她发了工资再还给表姐。表姐一共借了八百块钱给她，她给了妈妈五百，自己留了三百。春花在心里盘算着，车费加上吃饭的钱，差不多花了二百。还有一百用来买桶、脸盆和衣架，只要上班了，生活就有了着落。 出租车快速的穿过人流，朝一条两边栽种着整齐的杨树的道路驶去。道路两边高楼林立，一些还在闪烁着的彩灯，诉说着昨夜的喧哗。蔚蓝的天空上，被大片的白云占据着。白云在天空肆无忌惮的畅游，聚集，变换。 目的地是一片空旷的厂房，下了车，表姐轻车熟路的穿过那道铁门，来到里面一个二层的住宅区前停下来，招呼春花上了二楼。指着一个靠窗的上铺，让她把被子铺在上面，表姐转身下了楼。不一会，一脸兴奋的回来了。她告诉春花，初十就可以上班了。不过她还属于童工，一个月要扣五百块钱，一直扣满二千，要做满三年才退。 三年就三年，有地方住，还能赚钱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不过，她妈妈说了让她每个月寄五百块钱回家，这样扣下来哪里还有钱？她还要还表姐八百块钱呢！还没开始赚钱，那虚有的钱就已经被瓜分了。吃饭的钱都没有着落呢！ 春花期期艾艾的央求表姐，让她跟厂里说说，能不能每个月扣三百，这样她就能早一些攒些钱还表姐。表姐说问题应该不大，她的钱可以晚一点还。她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春花：“你不会还借了别人钱吧！”春花连忙摆着双手，慌张的说：“没有，没有。我在家哪里敢借钱，被我妈知道了不得被打死啊！” “不过，我妈说让我以后每个月寄五百块钱回家。” 表姐被气笑了，她鄙夷的说：“哼！还有这种当妈的。”她有点心疼春花：“你一个月八百，一餐四块五的没有肉，有肉的六块五。你节约 ，一个月生活费算三百，一个月工资八百。除了吃饭你要洗衣服吧！要上厕所吧！这些东西你都不买？你大姨妈来了吗？”春花摇了摇头，表姐笑出了声：“那还好，一个月能节约十块钱。”表姐一番话把春花脸都说红了，她本来就低着头，这下头更低了。 表姐拉着她的手，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天高皇帝远，先把自己的肚皮填饱再说。你呀！我是看你在家里憋屈，才答应带你出来的。你目前是厂里年龄最小的，我那个姑妈呀！这么小书不让你读，就开始惦记你赚钱给她了。”春花感激的看了表姐一眼，又低着头跟表姐出去吃饭了。 春花上班的地方是一家制衣厂，她的工作相对轻松，就是把表姐她们做好的衣服整理一下，把多余的线头剪了，然后折叠整齐，装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依次摆在纸箱里封好。表姐她们的工资都是论件计算的，春花的工作是，不管表姐她们做多少衣服，她们都得整理好，工钱不变。只有表姐她们加班的时候，她的工资才会论件计算。 厂子的对面还有一家制衣厂和一家鞋厂 ，这里原来是一家国营的制衣厂，后因经营不善倒闭了，这才租出去的。她所在厂房是老板从另一家制衣厂老板那里租过来的，三家共同承担房租，他们把房租交给那家制衣厂，再由制衣厂老板交给原来的那家单位。 上班第一天，厂负责人点着人头发了红包，一张红红的票子。这是进厂第一天拿的第一笔钱，春花激动的手都抖起来了。她好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晨曦和秋月，她，李春花能挣钱了。 正月十八的那天，春花看见另外几个跟她一起做包装的人。二个年龄比她都大不了多少，一个得有六十了，满头白发，不过慈眉善目的样子。看着这些穿着和她差不多的人，春花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她好怕跟她一起上班的人是个子高高，凶巴巴样子的人。她们从上班起没有说过一句话，都是低头认真地干活。毕竟，不是每个未成年人或老人都能找到活干，她们都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从上班那天开始，春花就一直加班。毕竟之前没有长时间的干活，这几天下来让她觉得腰酸背痛。可是春花很开心，毕竟自己能赚钱了，而且有加班费。春花算了这几天的加班费，少说也有十块钱一晚。春花掰着指头算了笔帐，如果这个月每天加班那她这个月少说也能多三百块钱的进账。三百啊！她一学期的学费呢！就这样被她轻易赚到了，春花想着嘴角不由上扬。 心情一好，人也不累了，做事更有劲了。 星期一的晚上不加班，表姐骑着共享单车带着春花逛了一回夜市。夜市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还有各种小首饰，看的春花眼花缭乱。她定了定心神，走到一个书摊前，花十块钱买了一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小心的揣在怀里。表姐请春花吃了一个烤鸡腿，吃着香喷喷微辣的鸡腿。 春花想，表姐真好！有表姐真好！ 第20章 工资的喜与忧 每个月十号是发工资的日子，表姐告诉她，这个月扣五百，下个月扣三百。 扣除三百生活费，春花第一次上班，第一次领了420块钱。春拿着钱，高兴的手发抖。她还了表姐三百，其他的自己留着。 她妈妈的电话在晚饭的时候打过来了，春花忐忑的跑过去，拿起话筒，刚刚喂了一声，她妈妈的声音就吼着传过来了：“发工资了吗？发了寄钱回家了吗？”春花怯怯的说：“厂里扣了五百，我还了表姐三百，自己只有一百块钱了。”春花扯了个谎，自己留了二十块钱没告诉妈妈，想来妈妈也不可能知道吧！ “厂里扣了五百？还了表姐五百？自己留了一百？”春花妈妈像台复读机。 “那就是说，你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块钱啰？太好了！厂里要扣多少钱呀？什么时候才能退？” “要扣满三千，做满三年才能退。”春花一五一十的说。 她妈妈在那边破口大骂：“什么破厂，要扣三千这么多？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给我寄五百回来。” 春花快要哭出来了：“妈，我哪有那么多钱。我还欠着表姐五百没还呢！” 春花妈妈又在电话里骂个不停，春花再三保证，下个月一定寄钱回家。她妈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了电话，挂电话之前还气呼呼说，十五号钱不到账，她就坐火车来把春花拎回家。春花挂了电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百二十块钱，要撑到下个月十号。 春花心里烦闷，走路感觉踩在棉花堆里，漠然的回到宿舍，倒头和衣睡下。 第二天清早，来到包装间，稳了稳心神，开始干活。另外三个同事也过来了，大家都默不作声的干活。她表姐说，那两个小女孩是聋哑人。是她领班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几年回家领班看她们可怜，就跟老板好说歹说的把她们留下来。要是有人来检查了，她们都得躲起来，不然招收童工要受处罚的。 为了不花钱，春花下班了就窝在宿舍。表姐叫她去逛街，她也不去，她不想花表姐的钱，毕竟她赚钱也不容易。 春花看着前几天买的那本书，很快就把自己融入角色中。感受书中主人公的悲与喜，时而喜笑颜开，时而悲伤的不能自已。不知不觉天黑了，有人拉亮了电灯。寝室里传来室友说话的声音，春花浑然不觉，看的如痴如醉。表姐在她耳边叫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表姐见她看的那么认真，拿出给她买的鸡腿，在她眼前晃呀晃。 鸡腿挡住了春花的视线，烧烤的独有香味扑鼻而来。春花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鸡腿，还没有从海伦?凯勒的角色里清醒过来。表姐看她那痴痴傻傻的样子，笑的直不起腰来。春花囧得满脸通红，低着头把书合上。齐耳的短发遮住了整张脸，她从头发丝的缝隙里看见笑得快要打滚的表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表姐终于止住笑，把手里的鸡腿递给她。春花连忙摆摆手，说自己吃过饭了。表姐告诉她，看你那面黄肌瘦的样子，谁都知道是营养不良。她一个月给妈妈的钱是工资的一半，她有钱。说着把鸡腿塞到春花手里，自己拿上牙刷脸盆洗漱去了。 春花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鸡腿，心里涌出一股暖流。表姐真好！ 厂房里光秃秃的，一株绿植都没有，只有机器的轰鸣声。 厂房外面是一条宽大的马路，两旁栽着四季常青的杨树。在杨树的中间是一些发着微红嫩芽的灌木，修剪成好看的半球形。沿着马路一直往南走，沿途经过二个厂房。远远的就看见了农贸市场，农贸市场的周围有宾馆、酒楼、饭店、理发店、服装店和鞋店等等。那家二百多个平方的服装店，挂着一个引客的牌子“10元”。春花看了一下十元牌子底下的衣服，大多是t恤，只有少量几件单薄的夹克。春花好想进去看看夹克，这里的天气比家里热。二月已经穿不住棉衣了，一搬箱子汗就出来了，每次下班前把货整理好，一身湿漉漉的。 她已经二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之前的旧衣服都短了。表姐说广州的衣服便宜，想着短了小了也不好穿，就干脆没有带出来。旁边的那家精品店，柜台上摆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指甲油，以前她见同学涂过，太漂亮了。她只瞟了一眼，想都不敢想。脚上还穿着秋月妈妈给的一双棉鞋，她和秋月同岁，秋月已经比她高很多了。 艳阳高照，五点了太阳还明晃晃的斜挂在天空。吃过饭，春花让表姐陪她去买衣服和鞋子，她一个人不敢去。 春花花了二十买了两件不那么合身的夹克，又花二十买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她满意的拿着衣服和鞋子，坐上表姐骑的共享单车回去了。一路上表姐不停念叨，说买就买件好看的，长那么多怎么穿吗？春花的意思，她还要长高，这样明年还可以穿。如果明年真的不喜欢了，十块钱穿几个月也是划算的。 她想起在家里，妈妈总是拿别人不要的衣服给她穿。相比较起来，已经很好了。她知道那天妈妈为什么把爸爸打伤，那是因为妈妈在外婆家受了奚落。回家本来就很生气，家里本来就没钱，爸爸还输了钱。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妈妈活的很累很辛苦。她知道的。所以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恨过妈妈，哪怕没有学上，她也不恨。因为妈妈把她养大也非常不容易，谁让爸爸也挣不来钱呢？ 春花不知道的是，因为她的这种善良，会经历些什么？生活总是有各种方法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无知与片面，好在，善良总是没有错的。 天色渐晚，马路两边的路灯散发出银白色的光，照耀着整个路面像白天一样明亮 。不时有车路过，按着喇叭飞快地朝前飞奔而去。 第21章 秋月和猪 自从春花去广州以后，再也没有人跟她一起扯猪草了。 晨曦每次一放学就回家了，她也不敢去她家找她玩。 秋月妈妈过了年买了一头母猪，那头母猪的食量比她家以前喂的两头猪还吃得多。每次一放学，不是写作业而是先割猪草。作业只有等晚上才写。 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秋月跟晨曦抱怨，说她是她家那头母猪的保姆。晨曦疑惑的问她怎么这么说呢？秋月埋怨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割猪草，拿碗之前先喂猪，不是保姆是什么？都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了。晨曦嘘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 这天，妈妈吩咐秋月割些艾草回家。秋月照办，割猪草的时候顺带割了一把艾草。一路上秋月都被一股浓浓的艾草香味包裹着。 妈妈回家接过秋月手里的艾草，在底下垫了一把干稻草。放在猪圈旁边点燃，一股浓烟弥漫在猪圈上空，妈妈说这样不仅能驱蚊虫，还能消毒。能不能消毒，秋月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快要被呛死了。秋月悄悄的白了妈妈一眼，妈妈对这头母猪的关心已经完全超过对她的关心了。 妈妈每天变着法的给它煮食，今天拌红薯，明天拌玉米，后天拌大米，大后天拌酒糟……总之，母猪的伙食花样比她的多。看着一脸委屈的女儿，爸爸苦着脸告诉她，这些都不算什么。有天晚上还让他去给母猪扇风呢！说蚊子多，猪都睡不好，瘦了。 “哈、哈、哈，”秋月大声笑起来，跟爸爸的遭遇一比，秋月瞬间觉得自己受的都不算什么了。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没心没肺的女儿，秋月爸爸不仅不生气，还跟着呵呵傻笑起来。 秋月妈从隔壁打麻将回来，一看这俩爷崽傻呵呵的样子，大嗓门亮起来：“猪草割好了？猪喂了吗？饭做好了？”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瞪着眼，叉着腰。秋月看着架势，学着妈妈的样子问：“麻将打好了？赢了多少钱？明天家长会去不去？”秋月妈气不打一处来，弯下腰，脱下一只鞋就朝秋月扔过去。秋月尖叫一声，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妈，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啊！爸救命啊！” 秋月爸嘴裂一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秋月妈光着一只脚，跳了几步。回头对秋月爸吼：“看你教出来的好闺女，还不给我把鞋子捡回来。”秋月爸讪讪的笑着，走过去把鞋子捡过来。 “还不去煮饭。” “好勒。” 秋月家的猪圈旁边，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今年不知怎的，老是有大拇指粗的绿色虫子从上面掉下来。那虫子头上长着像蜗牛一样的触角，嘴巴有一溜橘红色，浑身长着稀稀拉拉的几根长毛，身子底下全是点点小脚。爬起来一扭一扭的像条蛆，恶心死了。 秋月妈每天不停的吩咐，要小心那些虫子，喂食的时候一定要守着，千万别给那种恶心的虫子钻了空子。她问医生了，说那种虫子有毒，虽然毒不死人， 但是能不能毒死一头猪就不知道了。秋月妈妈找来一些石灰，洒在猪圈前面，防止虫子爬进去。有句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千算万算，算不过老天爷。那天晚上，突然刮起了大风。那风打着转，把东家的衣服刮到西家。又从西家的楼上刮下一捆稻草，吹到禾塘坪，接着扬长而去。秋月妈妈看了天气预报，说是受某某台风影响。 天黑的时候，她妈妈还特意去猪圈前看了看。拿出平时网鱼的那张大网，拦在猪圈门口。把秋月爸弄的心疼不已，她爸爸平时没什么爱好。一闲下来就喜欢到处去网鱼，周围几个大水库他都去过。他能准确的说出哪个水库的哪个位置可以下网，哪个位置水深，哪个位置水浅。甚至哪个位置有暗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你说风这么大，万一把他的渔网扯烂了可怎么办？那张渔网可不便宜，好几十块钱呢！ 第二天清早，秋月还在做梦。她梦见春花穿着一条漂亮的蓬蓬裙，脚上穿一双红色的中跟皮鞋，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背包上，一只毛茸茸的长尾巴猴子，在春花背包上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秋月正要伸手去摸，被她妈妈一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吵醒了。 她赶紧穿衣起床，只见秋月妈妈披头散发，坐在猪圈前，双手捶打着胸口，痛苦万分的嚎叫着。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秋月快步走过去。那头母猪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口吐白沫，发出轻微的哀嚎。有邻居寻声过来了，他推开秋月，看了看，小声说：“要不要找郭师傅来看一下？”秋月妈眼睛一亮，是啊！还没断气呢！ 秋月妈妈爬起来就跑，疾风传来她的一声“谢谢！” 郭师傅是村里的养猪大户，家里有六头老母猪。他不是专业的兽医，只是养的猪多了有经验了，平时没事拿一本养猪专业户看，村里的猪一些小毛病大家就叫他帮忙看看，只要别人称他一声郭师傅，不管多忙，他都要抽空去帮人看看。 郭师傅戴着老花镜来了，肩上背着一个药箱。秋月妈妈紧跟在后面，一副讨好巴结的熊样。那是她借妹妹的钱买的猪啊！本想着今年冬天能怀上猪崽，哪曾想发生这种事。如果母猪折了，她拿什么钱还妹妹呀！ 郭师傅一脚踏进猪圈，拿起听筒听了听，摇了摇头说：“情况不乐观啊！”秋月妈妈浑身一颤：“郭师傅，你就说还能不能救嘛！这是我借钱买的猪，亏了我也没脸见人了。”郭师傅笑笑：“一头猪嘛，有什么没脸见人的？没有那么严重，大不了从头再来嘛。这样，我给它喂一些药催吐，如果它能把吃进去的吐出来了，我再开一些药就没事了。” 秋月妈妈倒头如蒜，诚惶诚恐的说：“好的，好的。谢谢郭师傅！” 郭师傅没有再说话，他从药箱里拿出一支药，全部吸进那支大针管里。把母猪的头抬起放在他腿上，一只手掰开母猪的嘴，一只手麻利的把针管塞进它嘴里，大拇指一用力，药水顺着喉咙全部流进猪嘴里。整个过程，那头可怜的母猪只轻轻哼了一声。 郭师傅拍了拍猪头，说了句：“现在就看你的造化了。”那神情，那语气，感觉他面对的不是一头猪而是他的一位朋友。 第22章 那头猪 郭师傅吩咐了秋月妈几句话：如果吐了，给它灌一点温水，再来找我。如果没吐，自己看着处理。以后这个猪圈需要重新消毒，才能继续喂猪。 秋月妈妈把郭师傅送到门口，郭师傅摆了摆手，秋月妈妈转身来到猪圈门口，眼里带着期盼，看着眼前病恹恹的母猪。那不仅仅是一头母猪，那是她对新生活的向往啊。买猪的时候她就计划好了：好好养一年，明年开春的时候它发情了，就请郭师傅家的种猪来小住几天。怀上猪崽半年后就是一窝小猪，按目前的猪肉行情，一头小猪怎么也能卖个四五百。按怀最少算，也得四头吧！那就是二千块钱的收入啊！第一笔钱还妹妹买猪的本钱，余下的给家里添一台大彩电。眼看这一切将成泡影，秋月妈妈无精打采的倚在猪圈门口，充满希冀的双眼紧紧的盯着那头哼哼唧唧的母猪。 秋月爸一声不吭的把那张渔网整理好，再卷成一团收起。此时风已经停了，梧桐树上的叶子明显少了。从树叶的空隙里，清晰的看见蔚蓝的天空和变幻着的白云。秋月爸从家里拿出竹扫帚，轻轻地把梧桐树下的叶子扫成一堆。树下的杂草丛中，还有一两只绿莹莹的虫子爬在上面。他把树叶堆到离猪圈远一点草地上，连着一些枯草点燃，火苗很快噗嗤噗嗤的燃起来，一缕青烟缓缓升上天空。他又把梧桐树下的杂草灌木全部清理干净，手拔不动，就用锄头连根拔起。抖了抖上面的泥土，一股脑全部丢到火堆上。 突然那头猪动了一下，张嘴哗啦啦的呕出一堆东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味的酸臭味，秋月妈陈然不觉，她惊喜的叫起来：“李老头，看来看看。它吐了，它吐了。这下好了，有救了，有救了啊！”秋月爸快步走过来，皱着眉，捂着鼻子。那头母猪吐了以后，又虚弱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快，快拿热水来，给它灌一点下去。”秋月妈想起郭师傅的嘱咐。秋月爸转身从灶头打来一盆热水，拿起郭师傅留下的那只注射器，吸满一管水。刚来到猪圈门口，又转身回屋。秋月妈气急败坏的吼：“你抽什么风？又去干嘛？”秋月爸很快就回来了，鼻子上捂着一张毛巾。这次他没有犹豫，直接跳进猪圈，学着郭师傅的样子，把猪头枕在大腿上。一只手掰开猪嘴，一只手麻利的把注射器塞进猪嘴里，大拇指轻轻一推，一管热水进了猪嘴。他如法制炮，轻松的灌了三管水。这才放下猪头，起身离开。 过了一会，秋月爸过来看了看。那只母猪听见有脚步声过来，虚弱的睁了一下眼。他心里一喜，看来不会死了。 他从屋后拿出耙头，把猪圈里的呕吐物全部清理出来。又扔了一些干净的稻草进去，恰巧秋月妈过来了，那头母猪又睁了睁眼。秋月妈高兴的跑去找郭师傅了。母猪又吐了一些，感觉精神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 郭师傅来了以后，翻开母猪的眼皮看了看，留下了一些药，让他们一天喂两次，再观察看看。临走的时候又说了一句：“把它身上的脏东西擦一擦，避免它饿了去舔。” 秋月爸点着头，又去打了一盆热水，用一块不要的毛巾给母猪上下擦了一遍。秋月妈在旁边指挥着：“那，还有尾巴那里。翻身啊！把它翻过来那边也擦擦。”母猪一动不动，秋月爸使了几次力，都没有把母猪翻过来。看着这头养尊处优的肥猪，一天天的比他待遇还好。这一年，少说也有三百斤了吧！ 秋月妈看着秋月爸那熊样，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他是搞不定了。秋月妈一个箭步跨进猪圈，帮着秋月爸一用力，就把母猪翻了过去。末了，她拍了拍手，来一句：“老娘不出马，你能干点啥？”秋月爸点头哈腰，伸手往猪圈门口一指，卑微的说：“您老辛苦了，小的无能，您去旁边休息一下，我这边好了再叫您！”秋月妈昂着头，大步流星而去。 晚上，秋月妈熬了一些米粥加了一些菜叶。拿一个小盆，抬到猪圈门口。那只母猪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头略微抬了抬，又缓缓的垂下去。秋月把盆轻轻地放在猪圈里，嘴里发出跟平常一样的“啰、啰、啰、”的召唤声。那头母猪只是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过了半晌，就在秋月妈口干舌燥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头母猪突然一跃身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盆边嗅了嗅。又浑身无力地躺了下去，它这一番操作，把秋月妈的心提到嗓眼里又落了下去。她从猪圈的上方，拿出一根小树枝，有节奏的敲着猪圈门。终于，母猪眯着的眼睛睁开又闭上了。秋月妈一点都不气馁，继续有节奏的敲着。 秋月从门口探出头，喊：“妈妈，吃饭了。” 秋月妈答应一声 ，站着没动。看着一动不动的母猪，叹了口气，还是进屋吃饭去了。 夕阳散发出灿烂的余晖，映红了半边天。一家人这个时候才开始吃午饭，之前一直忙着母猪的事，谁也没有心情煮饭吃。这下，午饭晚饭一起了。秋月妈心不在焉的扒了一碗饭，就坐在桌旁焉焉地。 秋月爸试探着说：“我帮你再添一碗？”秋月妈头也不抬的说：“不用了，没胃口。”秋月爸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小声嘟囔着：“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喂。”秋月妈一听这话，火气立马大了起来，她愤怒地吼：“我要喂？难道我不是为了家里生活好一点才喂的吗？” 秋月爸低头猛的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饭，含糊不清的说：“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为了一头猪，饭也不好好吃。”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吧啦吧啦嚼着。 秋月妈看着秋月爸那憨憨的样子，不觉笑出了声。 秋月站起来，不失时机的说：“爸爸炒的菜真好吃，妈妈再来一碗？” 第23章 显摆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寒冷，秋月缩了缩脖子，将整个脖子缩在衣领里。 那头母猪折腾了两天，最后还是死了。秋月妈妈气的两天没吃饭，本来不宽裕的家更是捉襟见肘。傍晚时分，一家人坐在灶房里烤着火。秋月爸扒拉了一下灶里的红薯，用手按了按，还有点硬。又把硬的一面朝上，用热灰盖上。 窗外，寒风呼啸。震得门窗呼呼的响，像门外有一只手，使劲的敲着门窗。 “当、当、当、” 秋月伸出双手，隔着火苗一尺距离。火苗上不时有火星窜出，秋月一边烤火，一边躲避着火星的攻击。不时搓搓手，捂着冻红的耳朵。 “当、当、当、”声音比之前更强烈一些，秋月侧耳听了听，说：“刚刚好像有人在敲门。”秋月妈说：“这么冷的天，谁出门啊？” “当、当、当、”这次大家都听清楚了，是真的有人在敲门。秋月妈朝秋月噜噜嘴，秋月不甘心的起身开门。边走边嘟囔：“都知道这么冷的天，凭什么就让我去开门啊！” 刚打开门，一阵冷风伴着一个缩头缩脑的身影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你家的门可难敲啊！再不开门我可就要喊了。” 秋月妈一看来人，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衣，上面绣着一大朵不知名的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那朵花映出金色的光，很是漂亮。秋月妈赶紧起身，拿了一把椅子过来，热情的说：“你早该喊了，我一直以为是大风吹的。不过，今天刮的什么风啊！你怎么舍得来我家玩了？” 春花妈妈呵呵的笑着，也不计较，她很自然的拍了拍绣花的棉衣，然后说：“唉呀！我家春花也不在家，不像你家秋月天天在家陪你。我跟我家死老头也没话说，这不到处走走。刚好看见你家灯亮着，这不就过来了嘛！”说完，又刻意的弹了弹棉衣上的那朵绚丽的花。 秋月妈觉得她秒懂，羡慕的摸了摸她穿的这件棉衣，然后惊讶的说：“耶，这棉衣既厚实还软软的。价格不便宜吧！” 春花妈妈撩了撩刚刚在理发店卷的小破浪，那头发一丝一丝的打着卷，发丝一卷一卷的垂到肩头。秋月看着，怎么看怎么像别人家的丝毛狗。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了，她连忙干咳一声“那个，爸，红薯好了没有？” 春花妈妈看了秋月一眼，心头满是不屑，不懂规矩的丫头，没大没小的。 当然，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回答了秋月妈的话，这才是她今晚来的目的。 “呵呵，也没有多少钱呀！我就在邵东精品服装城随便买的，一百多块钱吧！” “啊！”秋月妈特意张大嘴巴，惊讶的说：“一百多还便宜？姐姐在哪里发财了吧！这么阔气！” 春花妈妈得意地说：“哪里发什么财呀！我家春花每个月都寄五百块钱给我，让我在家别舍不得花。她一个月一千多块呢！她还说老板让她好好干 ，以后还会涨工资的。” 秋月爸从灶头翻出红薯，用力一吹，柴灰纷纷扬扬，四处飘散。 春花妈妈被呛的咳咳几声，随着尖叫起来：“哎呀我的衣服！”那朵原本绚丽的花，被刚刚的柴灰覆盖着，已经暗淡无光。 秋月爸满是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我给你拍拍！”说着撩起衣袖，伸出黑乎乎的手，就要朝那件棉衣拍去。 春花妈妈急忙退了几步，椅子在她屁股后面倒下了，发出“咚”的一声。她也是一个趔趄，退出几步远才稳住。她尴尬的笑着，“没关系，没关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有点心疼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秋月妈在她身后喊：“大妹子，玩一会嘛！”春花妈妈心疼她的衣服，那是她今年冬天最骄傲的事了。这件棉衣可是她在精品楼，找了好久才找到。卖衣服的那个妹子说了，整个精品楼只此一件，决不撞衫。今天第一次穿出门，院子里的人都说好看，都问她在哪里买的？还说下次买衣服要找她一起去，说她眼光好，会挑衣服。 这个不识趣的男人，刚刚一看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嫉妒呗！看他身上穿的什么衣服？土不啦叽的，出门别人一准叫他乡巴佬。那衣服袖口领子都烂了，还舍不得扔。穷鬼，乡巴佬。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连迎面呼呼吹来的寒风都显得那么可爱，吹吧吹吧！她巴不得下雪才好，她的棉衣暖和着呢！ 春花妈妈走后，秋月妈头一次在她爸面前细声细气的说：“老头子，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秋月爸听着这细声细气的声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对秋月妈说：“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语气说吧！你这样我不习惯。” 气的她妈一拳打过去，大声说：“你就是个贱骨头，一天不骂你，你就难受。”她爸也不躲，让拳头落在他身上。还笑嘻嘻的说：“婆娘，这句话你还真说对了，你一天不骂我，我心里慌。你一骂我，我心里特别高兴。” 秋月妈对秋月说：“你看看你爸，硬是要把你妈逼成个泼妇啊！”秋月捂着耳朵：“别跟我说，你们俩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俩自己解决。” “嘿，你这个不知好赖的臭丫头。今年过完年，你也跟着春花出去赚钱。读什么书？浪费我的钱，人家大字不识一个的，不照样挣钱过日子。” 秋月缩了缩脖子，小声说：“妈，你好可怕。你已经成功的被春花妈妈洗脑了。” 秋月妈不明所以，疑惑的问：“什么洗脑？洗头发还差不多，话都不会说。读书读傻了吧！” 秋月得意地说：“看吧！没文化真可怕！连洗脑这么简单的词都理解不了，我们之间已经有代沟了。不，是洪沟，很深很深的洪沟。” 秋月妈大怒，一巴掌朝秋月甩去。秋月机灵的躲过去，吐了吐舌头，朝她妈做了个鬼脸：“喂、喂、喂，你以为我是我爸啊！站着挨打都不动的啊！” 第24章 这个冬天 晨曦站在屋檐下，看着禾塘坪下的草坪里，那几棵光秃秃的银杏树，孤单的直立在那里。落光了叶子的银杏树，像褪了毛的公鸡，光溜溜的。 清早，太阳懒洋洋的不见踪影。灰色的天空不时飞过几只大鸟，发出“噶噶”的声音。 奶奶穿了件青布绒衣，里面还是一件老棉衣。那件棉衣奶奶穿了十几年了，那是晨曦妈妈刚嫁过来的时候给她买的。晨曦说了几次，让她翻新一下，暖和一点，奶奶就是不听。 晨曦穿一件黑色的棉衣，棉衣上隐约可见几根白色的丝线。早上刚刚洗的头发，还滴着水珠，一颗一颗的滴落肩头。很快衣服就湿了一半，奶奶拿出一块干净的毛巾，让她把头发再擦擦。她把晨曦这几天绣的肚兜和口水巾放在篮子里，用一块帕子盖上。 晨曦从床头拿出两个荷包，那是她用奶奶剪下的废料拼接起来的。要说做这些荷包真的不容易，废料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三角形。为了把这些小三角利用起来，她剪了一张做荷包大小的纸，把它折成一个一个的三角形，然后摊开。把那些废料一块一块的摆在纸上，再按照摆的样子，一块一块的镶成一个正方形的小荷包。上面绣了一只鸟，站在一枝血红的梅花枝丫上。还有一个绣了一朵粉色的荷花，一片嫩绿的叶子。两边留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可以斜挎着背。 蜿蜒的土路上，晨曦问奶奶，她的这个荷包可以卖多少钱？奶奶想了想，一个口水巾卖十五，荷包的用料差不多，干脆也卖十五块吧！要是今天两个荷包都卖了，回家的时候就多买一些布，专门用来做荷包，这样晨曦就不用镶的那么辛苦了。 到了经常摆摊的那个巷子，晨曦奶奶放下篮子。把帕子揭开，露出摆的整整齐齐的口水巾和肚兜。晨曦把两个荷包斜挎在肩上，双手摆弄着两个荷包。很快晨曦迎来了她的第一个顾客，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棉夹克，黑色的喇叭裤。她盯着晨曦肩上的荷包，摇着她妈妈的手，撒娇说：“妈妈，那姐姐的荷包真好看，我也想要。”在晨曦看来，那声音像春天的黄鹂鸟一样好听。她妈妈穿一件青色的棉衣，戴着一副白色的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 她看了看晨曦，又看了看在篮子里的口水巾，不确定的问：“这个荷包是卖的吗？”晨曦紧张的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是，是卖的。” “多少钱一个？” 晨曦鼓起勇气说：“十五，十五块一个。”小女孩选了那个梅花小鸟的荷包，她妈妈掏出一张二十的，晨曦赶紧把钱递给奶奶。奶奶从一层一层的手绢里，找出五块，晨曦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孩子妈。说了一句：“谢谢阿姨！谢谢妹妹！”小女孩妈妈诧异的看着晨曦，不由的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口水巾很快也卖了几个，奶奶一共拿了八个口水巾，五个肚兜。小女孩走后不久，拉着一个跟晨曦年龄相仿的女孩过来了，她付了晨曦十五块，拿走了剩下的那个荷包。走了几步又回来，晨曦紧张起来，不会要退货吧！她可是很认真一针一针的绣，绝不会出现没有缝合的情况。看着脸色煞白的晨曦，那女孩笑笑，扬了扬手里的荷包，声音清脆的说：“同学，你家里还有没有别的荷包了？快过年了，我想给表姐她们一人送一个。”停了一会又说：“能不能再大一点？我可以加钱的。” 原来是这样的，晨曦悄悄舒了一口气。回答说：“可以的，你要几个？要多大的？不瞒你说，这个荷包是我自己设计的。如果你心里有想要的尺寸，你可以把图画给我，我按照你想要的尺寸给你做。” “真的吗？”女孩惊喜的问。 晨曦点点头，认真地说：“真的。骗你是小狗。” 女孩高兴的跺着脚，：“好的，我这就回家给你画尺寸来。你别走哦，在这里等我，我最多半小时就来。”女孩拉着小女孩的手，撒开腿就跑。跑了几步又转身，看着晨曦的脸色：“你要等我，不准走哦。”晨曦微笑的点点头，肯定的说：“我等你，你放心好了。”女孩这才笑嘻嘻的拉着小女孩，转眼消失在街道的转角。 一个胖胖的阿姨蹲下来，整个身体像一面墙一样挡在晨曦和奶奶面前。她选了两个肚兜，熟练的付了钱。起身的时候说：“那边门口也有个卖肚兜的，她的针脚没有你的密实。还要卖二十，我就又过来你这边了。要我说啊，你卖二十我也买你的。”奶奶说着谢谢，用一个小口袋把两个肚兜装起来递给她。奶奶做成了两笔生意，心情特不好。 中间又有好几个人来看，可是都没有买。 晨曦盯着女孩消失的路口，那里人来人往，没有那个称她同学的女孩的身影。要是刚刚那个女孩真的找她做荷包，这个星期她就有的忙了。等等，她说快过年了。既然快过年了她需要，别的女孩肯定也需要啊！晨曦在心里盘算，要怎样才能说服奶奶帮她买布呢？ 正在晨曦低头思考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同学，给，这是我想要的荷包尺寸。”晨曦惊喜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叫她同学的女孩，心里激动不已。她呆呆地接过那张纸片，上面的尺寸差不多能装下一本书。女孩张开手，脆生生的说：“我要做五个，要不一样的花。你看多少钱一个？” 晨曦把图片交给奶奶，奶奶仔细琢磨了一下，说：“小妹妹，这个荷包有点大，花肯定也要绣大一点。成本就高一些，大慨要25一个。你看你要不要？” 女孩想都不想掏出一张五十面额的钞票，递给晨曦，很干脆的说：“同学，这是定金，你看什么时候能做好？” 晨曦摸了摸鼻子，然后肯定的说：“下个星期，今天回去以后我什么都不做，帮你把这些荷包做好。下个星期日，你还来这。我经常在这里摆摊的。” 奶奶赶紧说：“小妹妹，你不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吗？五个两百多块钱呢！” 女孩看着晨曦奶奶，甜甜的说：“奶奶，你不用担心。我用我自己的零花钱买，表姐们过年也要给我准备礼物的。也是姑妈让我到这里买的。” 原来刚刚那个小女孩妈妈就是她姑妈，她见晨曦小小年纪这么有礼貌，才放心让女孩一个人过来。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第25章 荷包惹祸 晚饭过后，晨曦把碗洗了。收拾好屋子以后，就开始了她的创作。 首先剪五张挎包大小的纸片，分别画了牡丹花、菊花、玫瑰、两只小鸟，明年是牛年，最后一张画了一头牛。画完这些后，奶奶在旁边打着哈欠，催促她上床睡觉。晨曦说她不困，现在有灵感，这些基本上都是一气呵成。等明天起来，可能就忘了今天是想怎样设计的。 奶奶对晨曦说的灵感没感觉，只知道她孙女是真的聪明。她的那些手工上的花都是别人给她的模子，每天照着上面绣。可她家曦儿就不一样了，她剪一张模具上大小一样的纸片，想在上面画什么就画什么。然后拿水彩笔在上面涂上颜色，再从框里找颜色接近的线。奶奶想那些画画本没白买，当初想的是怕她无聊才买的，想不到真的被她派上用场了。奶奶眼里满是欣赏，她家曦儿怎么这么聪明呀！ 晨曦把画一幅幅涂上色，又检查了一遍，感觉还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去刷牙洗脸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了夜，现在已经鼾声如雷了。 窗外，夜色如墨，村庄静悄悄的。只偶尔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红的、蓝的或白色的光。晨曦知道，那是人家在看电视。 晨曦家也有一台小的彩色电视，爷爷每天用它来看新闻，看天气预报。其余的时间都是晨曦的，奶奶几乎不看。爷爷和晨曦放什么，她就看什么。自从爷爷上次摔了以后，奶奶把所有时间都用在绣花上面。上次还绣了几双鞋垫去卖，这个家的人，都想着怎么挣钱，以备不时之需。 星期六的上午，晨曦放下最后一个挎包。五个，终于按约定完成了。晨曦高兴的哼起了小曲，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以后，装进奶奶平时的赶集的那个篮子里。她揉了揉红肿的双眼，起身往外面走去。她从一本书上看到，绿色能缓解眼睛疲劳。她学着奶奶的样子，把手背在身后，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依然翠绿的桂花树。天气晴朗，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这个星期她为了赶那几个挎包，都没出过门。此时，她贪婪的呼吸着桂花树传来的清香，只觉得心旷神怡。 过了一会，她搬了两把椅子，把爷爷奶奶从屋里拖出来，按在椅子上坐下。她打开双手，又合起来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学着电视里跳芭蕾舞的样子，踮起脚尖，迈着碎步……是挺碎的，差一点就绊了个狗吃屎。晨曦尴尬不已，勉强笑道：“失误、失误，再来一次。”爷爷奶奶不约而同的鼓起掌，他们的曦儿是最棒的，也是最可爱的。一个村民扛着锄头经过，晨曦感紧走过去奶奶身边。奶奶拍拍晨曦的手，看着大拇指，心疼的揉了揉。那里被绣花针磨出了一道血红的口子。 第二天清早，晨曦和奶奶早早的来到那个摆摊的巷子。她和上次一样，把所有的挎包全部挂在身上。引来不少来往路人的眼光，这时候过往的都是商家或者买菜的。奶奶放下篮子，去包子铺买了两个大肉包。晨曦小心的把那些挎包移到背后，这才大口吃起包子。热腾腾的肉包，赶走了冬天的寒气。吃完了，晨曦咂了咂，真香。晨曦对奶奶说，下午回去的时候买两个给爷爷吃。奶奶说不用，等她们回去，包子早就卖完了。要是现在买好，袋子一捂，味道就不好了。爷爷自己也会来赶集的，他自己买。 来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一些大人拉着小孩也从这里经过。女孩们都要停下来看看晨曦背的挎包，一个穿绿衣服的阿姨问她怎么买？晨曦说这是人家定的，要是她喜欢明场有。那阿姨笑笑走了。 一个穿大红棉衣的小女孩牵着她妈妈的手走过来，她挣脱妈妈的手，摸了摸晨曦肩上的挎包，转头对她妈妈说：“妈妈，我要这个包包。”她妈妈染着咖啡色的齐腰长发，那头发打着卷，漂亮极了。晨曦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轻轻地说：“小妹妹，不好意思。姐姐这些挎包是别的姐姐定的，你下次买好不好。” 咖啡色卷发一把拉过小女孩，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破包？还人家定了？不就是见小孩子喜欢想卖过好价钱嘛？”小女孩被她妈妈拉痛了，索性蹲在地上哭起来。她妈妈扭不过，气呼呼的问多少钱？晨曦认真地说：“阿姨，真的是人家定的。我不是故意抬价。” “不是故意抬价，你说多少钱嘛？”咖啡色卷发气势汹汹。 奶奶看不下去了，有点着急的说：“你一个大人凶孩子干什么？都说了人家定了，不卖。” 小女孩一听，抱着她妈妈的腿哭的更凶了：“我要，我要，我就要。” 看着眼前的场景，晨曦有点手足无措了。她悄悄的抬眼看了一下那个街角，还是没有女孩的身影。晨曦真后悔，那天该问她家住哪里，给她送过去好了，就没有现在这些事了。看着小女孩哭的那么伤心，晨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可答应人家的，怎么能轻易更改了呢？ 小女孩哭着，一把鼻涕擦在她妈妈红色的长靴上。咖啡色卷发彻底怒了，打开身后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闪亮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五十的，扔到晨曦面前，不耐烦的说：“够不够，一个破布包，没有人能出五十块钱吧！”晨曦盯着篮子里的钱，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杵在那里，头有点晕。咖啡色卷发见晨曦一声不吭，得意极了。她高傲的对小女孩说：“去，挑一个。”晨曦这时反应过来了，她抬起头，泪眼汪汪的，语气却特别坚定：“阿姨，对不起。我说了，这是人家定的，我不能食言。” 咖啡色卷发，黑着脸，正要继续发威。旁边一个胖胖的阿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咖啡色：“你也真是的，为难一个孩子干什么？有钱了不起？可以为所欲为吗？” 有人开了头，旁边的路人一个个也开始对咖啡色卷发指指点点。她气急败坏的拉起小女孩，半拉半拖地走了。 第26章 暖冬 经过这一幕，晨曦默默的大荷包放在篮子的最底下。 冬日的阳光，穿过对面的平房照射过来。把过往路人的身影拉得瘦长。 奶奶突然抽泣起来，晨曦慌了。她呜咽着说：“是我没用，是我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孙女。在你五岁的那年，就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是我没用，是我胆小，是我不敢跟人理论。我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想不到，这忍还没个尽头了。” 晨曦抱着奶奶，轻轻地把眼泪咽下去。顿了顿，她故作轻松的安慰奶奶：“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世界这么大，什么人没有？你看，还不是有人只见了一面，就把钱先给我了？” 正在这时，声音脆脆的女孩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边跑一边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一边大口喘，一边说：“我跟妈妈学包饺子，所以来晚了。你看！”女孩扬了扬手，雪白的指甲里还残留着一些没洗干净的面粉。 晨曦低着头，弯腰把放在篮子最底下的荷包拿出来。女孩眼神亮了，一把拿过去，轻呼：“太漂亮了。”这次配线，晨曦是花了心思的。过年嘛，讲究的是喜庆。所以这次她的配线颜色都非常鲜艳，价格自然是比平常高一点，一分钱，一分货嘛。她想的是，过年都会走亲戚，还有压岁钱，只要喜欢，孩子们都会来买。看女孩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做对了。 女孩摸摸这边，又看看另一面，喜欢的不得了。她爽快的从那天买的荷包的拿出一百五，充满期待的眼神再次看着晨曦。晨曦疑惑的问：“还有事吗？”女孩神采飞扬，“我有一个想法，我知道你可以做的到的。”女孩扬了扬手里的荷包，继续说：“你做的这几个荷包，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太漂亮了。我还想做一个，我要……” 女孩仔细的跟晨曦比划着，晨曦一挑眉，不确定的小声地说：“你的意思，两个拼一个？上面加拉链？底下再加宽？” 女孩连连点点头，高兴的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会懂的。”女孩舒了一口气，还好她聪明，不然她比划半天也没用。 女孩想了想又说：“上面绣什么还是你决定，我就一个要求，不要跟别人重同样。绣好了，你再算需要多少钱？我相信你，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就好了。”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话吗？晨曦感动的手直颤抖。 这次，女孩把她家的电话和地址都告诉晨曦。让她绣好了就给她电话，女孩交代好这一切，突然看到晨曦的眼睛红红的，想了想又说：“我不急，过年之前给我绣好就行。不用太赶了。”女孩以为晨曦的眼睛是熬夜熬的。旁边一个满脸皱纹，皮肤蜡黄，还长几颗褐色斑的老奶奶笑着说：“小姑娘，刚刚有人出五十一个买你这些荷包，这姑娘不卖，挨人家骂呢！”女孩诧异的望着晨曦，开口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晨曦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没事，我只是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晨曦还陷在刚刚的感动里。 女孩想了想，脆脆的声音再次响起：“同学，我妈妈经常跟我说：好人有好报，福气在后头。你要加油哦！”女孩比了一下拳头，拿着荷包，蹦蹦跳跳的走了。晨曦失神地望着女孩，妈妈说、好人、福气。 就在晨曦出神的瞬间，女孩突然转过身，又走了回来，她脆脆的说：“我叫罗丽，你叫什么名字呀？” “罗丽，你好，我叫晨曦。” “晨曦，”罗丽默默念了一遍，嫣然一笑，“好的，晨曦同学。我记住你了，下次见。” 晨曦也跟着摆摆手，“下次见！” 晨曦琢磨着罗丽的话，不要跟别人一样的？绣花无非就是花、鸟、鱼、虫，上面绣什么才不一样呢？她脑袋都想的有点痛了，散场的时候她跟奶奶去百货公司逛了逛，特意去服装包包区看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她脑洞大开，想到不一样的？ 晨曦想到了冰雪聪明的白雪公主，可也想到了她那恶毒的后妈。叮当猫也不错，静美也很漂亮。可是这些都不适合，实际上也很普遍。想呀想，突然灵光一闪，就这样决定吧！ 确定了素材，晨曦心里特别轻松。响起罗丽说刚刚在跟她妈妈学包饺子，她拉着奶奶来到面食区，买了一些饺皮，又去买了一些肉。今天，她也要学包饺子。 除去成本，晨曦给罗丽做的荷包赚了五十块。那时候肉才八块钱一斤，这样算下来，收入也很不错了。早上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努力赚钱的人哪有时间伤春悲秋？晨曦想着怎么才能趁过年的时候好好赚一笔？按照目前的趋势走下去，到开学，自己的学费就可以自己解决了。想到自己已经可以为爷爷奶奶分担生活的压力，她也想蹦蹦跳跳的走起来。 奶奶一直跟着晨曦身后，晨曦说买什么她都点点头，然后巍颤颤地打开一层一层的手绢，把钱一张一张的数出去。 晨曦没话找话：“奶奶，那些肚兜都卖了吧！” 奶奶木然的点头。晨曦继续没话找话：“奶奶，你真厉害！”奶奶木然的看了晨曦一眼，开口问：“哪里厉害了？”晨曦摇着奶奶的手，撒娇道：“哎呀奶奶，您这么厉害自己都不知道吗？” 奶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我厉害啥呀！天天绣那个花色一模一样的肚兜，奶奶老啰！还是我家曦儿厉害，自己想出了做荷包的法子。当初你用那些边角料，我还心疼那些线呢！想着就当给你练手了，才没有阻止你的。”奶奶的脸逐渐笑成了一朵花：“当然了，我是慧眼识英雄，知道我家曦儿一定能行的。” 晨曦几步跳到奶奶前面，转过身，做了个鬼脸，嬉皮笑脸的说：“那当然，我这手艺谁教的？奶奶您呀！我这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说着，手指比了一个胜利的动作。家里有这样一个开心宝，奶奶想继续难过都不行。 晨曦歪着头，看着奶奶。倒退着走了几步，认真地说：“奶奶，要是您出生在我这个年代，肯定比我会的还多。”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生活穷困潦倒。在这偏远的农村，能看见一本书都是莫大的幸福。她学的，只是老一辈人口口相传下来的。学识有限的很。 奶奶笑笑说：“我家曦儿啊！嘴巴真像抹了蜜一样甜。” 第27章 饺子 回家洗葱剁肉，晨曦一刻也不耽误。 在肉馅里加了一点料酒、一点点酱油，再加上盐，葱花拌匀。做好这一切，她拉来奶奶，教她包饺子。奶奶手法娴熟，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放馅、筷子沾水，点饺皮、捏、转。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奶白色的元宝饺子就出现在晨曦眼前。晨曦像小孩子一样拍着手，“奶奶真棒！” 她学着奶奶的样子，手法麻利的点水、捏，转。呵呵，一只坑坑洼洼露着肉馅的…饺皮和着肉，出现在晨曦手里。她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这个，怎么跟奶奶包的不一样啊！ 奶奶告诉她，刚刚学的时候不要着急，要一步一步来。奶奶手把手的教了一遍，这次晨曦不敢马虎，用心的学。果然，这次好多了。虽然还是没有奶奶包的好看，但没有露肉了。晨曦学的很快，第五个饺子就已经和她奶奶包的不相上下了。 奶奶脸上的皱纹又舒展开了一些，爷爷也在旁边笑呵呵的。 一家人正沉浸在包饺子的喜悦中，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哟！晨曦在包饺子呢！手这么巧的哦！哪天教教我家秋月，这个死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疯，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晨曦抬起头，手上都是面粉和碎肉，她尴尬的笑了笑。 秋月妈找爷爷拿了一些药，又来到晨曦包饺子的屋，大嗓门继续说：“晨曦呀！婶婶是认真地，听说你绣的荷包卖的很好。还经常有人找你定，你有空带带秋月那疯丫头吧！让她定定性子，别一天到晚不着家。” 晨曦抬起头看着秋月妈，微笑着说：“婶婶，秋月有你这样能干的妈妈真好。秋月也很好啊！如果她想学，随时可以来。” 听了晨曦的话，秋月妈满意的走了。上次春花妈妈在她面前显摆的时候，她就动了让秋月出去赚钱的念头。村子就那么大，人与人之间的攀比是难免的。就算你不想参与，也会有人天天在你耳根子边碎碎念。像只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那次找妹妹借钱买母猪，就是因为春花妈妈满院子招摇。她看不过眼，才想着喂母猪的。哪想到，还没看见猪崽子，母猪就折了。 今天赶集的时候，到处在传一个小姑娘绣荷包，人家出五十一个都不卖，说是有人定了。秋月妈妈想，这人傻呀！八块钱一斤的肉，能买六斤多肉呢？要是秋月也学会刺绣，还怕母猪折了的钱不回来？ 到巷子口的时候，还有人议论，说那个小女孩挺孝顺的。被人骂的那么惨，还护着她奶奶。秋月妈在旁边听了一会，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见晨曦低着头和奶奶坐在矮板凳上 ，就没有过去了。心里对晨曦也有了一个好印象，秋月跟着她一起不会有错。她也跟秋月打听了，说晨曦学习很好。在学校除了上厕所，基本不出教室门。刚开始她还会拉着她一起玩，时间长了也就忘记了。晨曦太被动了，不好玩。 锅里的水开了，晨曦把饺子倒进去。不一会，满屋都是饺子香。他们吃的那是一个欢呀！晨曦想着，自己能挣钱买饺子了。她骄傲啊！爷爷想，这孙女挺能干的，比儿子强多了。奶奶想，这孙女又乖巧又能干，真是没白疼她。儿子长这么大，唯一一件靠谱的事就是把晨曦留在家里。话说，这孩子在外面过的咋样啊！这些年，他们也放下了不少。虽然还是会想儿子，但是现在想到不再有那种锥心的疼痛。有的只是普通的父母对孩子的挂念。养儿防老？不如这一顿饺子香。 黄昏的太阳，从透明玻璃窗 里斜斜的照在晨曦身上。晨曦吃着饺子，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窗外的桂花树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只长尾巴的小鸟。披着七彩的羽毛，一动不动的凝神看着屋内。 秋月家，秋月妈刚把想法跟秋月一说。秋月连连摆手，“绣花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我没有这个天赋，一天大门不出人都憋死了。我想好了，等我毕业了就去广州找春花，跟她一起在广州打工挣钱。” 秋月妈看着不争气的女儿，“你就不能学点别的吗？读师范，出来就是正式工作。铁饭碗。考幼师，教小孩子也很好啊！再怎么着读技校，学一门手艺也好养活自己啊！怎么就想着去打工？难道你想一辈子打工吗？” 秋月从灶头拿出一根红薯，拍了拍上面的灰。把皮剥了，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打两年工，你就帮我找个婆家，把我嫁过去。然后生儿育女，我在家带孩子，他打工赚钱养我们。你不也这样的吗？” 秋月妈气得操起灶头的一根棍子，就朝秋月身上招呼。秋月猝不及防的被打的哇哇直叫，撒开脚丫子就跑。这次她妈是铁了心要教训她，起身就追了出去：“你跑，你再跑今天就别回家了。”秋月不管，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见秋月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妈想了想，进屋去了。秋月刚刚说了，找个婆家。要是她今天追着出去打，以后有好人家别人也不会给她介绍了。 进屋看见男人窝在灶边，她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朝着秋月爸劈头盖脸一顿骂，她爸也不做声。等她骂累了，才从灶头翻出一根烤的黄灿灿的红薯递给她。秋月妈白眼一翻，气呼呼的说：“我渴了。”秋月爸赶紧起身，在碗柜的水壶里给她倒了杯水，小心的递过去。 秋月妈喝着水，吃着红薯，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怎么就嫁了你这个窝囊废啊！”想了想又释然，“就这样吧！日子怎么都是过。”秋月爸憨憨的笑了笑，说：“新衣服不买了？彩电不要了？”秋月妈眼一瞪，凶巴巴的说：“你找抽是吧！钱呢？”秋月爸又憨憨的笑了两声：“要是秋月也嫁了一个像她爸一样的男人，赚不到什么钱，这种日子她愿意吗？只要她愿意，就按她的想法去做。” 秋月妈大声吼：“一代总要比一代强吧！哪能一直这样呢？” “你妈也这样想过的吧！” “……” 第28章 秋月 秋月妈这几天有点烦闷，虽然秋月爸说的没错，可大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供他们吃喝拉撒？秋月妈突然想到了晨曦，她是怎么想的呢？她怎么懂事的那么让人心疼？秋月妈突然神经质的笑了，因为她没妈啊！歌里不都唱“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么？” 秋月妈心里突然又一阵难过，那么小的孩子就会这么多了。帮爷爷采药，开方子。帮奶奶绣花，现在居然有人找她定做。那么多绣花卖的人，怎么就只有她的被人定呢？秋妈神情哀怨的看着自家闺女，就这胸前的麻花辫辫的不错。扯猪草每次都不够，晚上煮食的时候还要她打着电筒去土里割草。碗也不放心让她洗，除非你准备买新碗了，那就另当别论了。 秋月在旁边看着妈妈一会苦着脸，一会又傻笑。心想不会被我气傻了吧！书上都说“人各有志”，是吧！干嘛勉强我呢？自己还不是那个熊样。不过，她什么也不敢说。那天晚上，她从后门悄悄溜进来，晚饭都是半夜饿醒了才悄悄起床吃的。她宁愿饿肚子，也不要挨一顿打。 她不知道的是，她妈妈在她进屋的时候就知道了。本来就是特意给她留的门，不然，大晚上的谁家后门不关？ 这死丫头，想着她没吃晚饭，又拉不下面子喊她吃饭，这才早早上床假装睡觉。早上五点多就起来了 ，睡久了一身痛死了。 秋月怕再待下去，她妈妈又找她麻烦。于是轻轻地推门走出去，屋外，灰色的天空阴冷阴冷的。腊月了，再等十几天就过年了。想着今年过年能有多少钱压岁钱呢？她班上的那个红梅同学，去年过年光压岁钱就有五百多。她呢！爷爷奶奶家，外婆舅舅那，全部加起来才七十多块钱。更可气的是，在她手里还没捂热呢，就被她妈妈一把拽过去了。问她要，她就碎碎的说了一大堆：你吃饭不要钱啊！读书不要学费啊！作业本笔不要钱啊！ 秋月气极了，是你让我读书的，谁让你给我买本子笔了？~~嘴痛快的下场就是身上痛，反正她经常挨揍，也习惯了。 妈妈不是让我学刺绣吗？正好借着这个理由去晨曦家玩玩。秋月抬腿就往晨曦家方向跑，这大冷的天，跑起来才热和。 “村子这么小，路还这么弯。”秋月一边跑一边嘀咕。右手一户人家的窗户的透出光，隐约传来搓麻将的哗哗声。左手那边的窗户里，也隐约传来——apple cider~ 等等，这是在干嘛？天那！好不容易放假了，居然还在念书？秋月三观破碎，世界上怎么能有这种人呢？自虐狂。 现在的秋月还不明白：比你牛掰的人比你还努力。不过话说回来，她，到目前为止，真的没有努力过。她顶多算一条咸鱼，没想过翻身这件事。 晨曦家的门关着，也是，这大冷天，谁家会把门敞开？ 秋月敲了敲门，怯怯的喊了一声：“晨曦，你在吗？” 晨曦刚准备画图，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她答应一声，“在的。”推开门，一阵寒风跟着秋月快速的溜进了屋。风在屋里溜达一圈，吹得桌上的图纸沙沙做响，然后销声匿迹了。秋月双手捂着脸，眼睛滴溜溜在屋里转了一圈，小嘴一张一合，没发出声音。晨曦懂了，那是问她爷爷奶奶在家吗？ 晨曦小声说：“爷爷奶奶刚刚去后院了，爷爷在看他的宝贝。”秋月懂了，她吸吸鼻子。“好香啊！你家刚刚吃什么呢？” 晨曦摸了摸耳垂，“饺子，中饭晚饭一起了。呵呵！” 秋月看到桌上的本子，问：“你又在画画？”晨曦回答：“是的。”然后简单的把罗丽定包的事给她说了一遍。秋月听后，有点小崇拜的说：“晨曦，想不到你这么厉害的。” 晨曦腼腆的笑笑，神情专注地说：“哪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只是熟能生巧罢了。” 啧啧，不得了。晨曦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厉害还这么谦虚的？她家自从那头母猪死后，她的日子越来越清闲。星期六星期天在家，只用扯一头猪的草。剩下的的时间就是跳皮筋，玩跳子棋。还可以和妈妈斗斗嘴 ，作业都是在学校上晚自习写的。 自从上初中以后，她就像一条脱缰的野马。自由自在。她好像好久没见和晨曦一起了？明明在一个学校，明明一起上学放假。秋月突然想，她和晨曦越来越远了。具体哪里远，她又说不上来。 秋月挠挠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今天，她要和晨曦好好聊聊。她想知道，妈妈为什么来晨曦家之后就变得神经质了？ 秋月问晨曦她妈妈来给她说了什么？晨曦想了想，也没说什么吧！就是让你跟我学刺绣。秋月规规矩矩的坐下，看着晨曦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要晨曦跟她聊聊她自己这一学期是怎么过的？ 晨曦诧异，“跟以前一样啊！” “具体点。比如作业什么时候写的？放学回家干了什么？什么时候有想法做荷包的？”秋月提示。 “嗯！作业当然是回家就开始做啊！老师在课堂上讲了，回家做作业就是巩固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知识。” “先做好作业，要么画画，要么预习明天的功课。再有就是跟奶奶一起刺绣啰。”说到这里，晨曦发现，自己好久没有跟爷爷一起聊药理了。 “绣荷包是偶然的一个想法，主要是无聊想做点什么？然后看着奶奶做肚兜剩的边角料扔了可惜，就想着绣点什么来练手。一开始绣了两个，想着如果没人要，一个留给自己，一个给奶奶。装点小东西也很方便，想不到别人也跟我一样的想法。就这样啰！” “你无聊的时候怎么不出去玩呢？跳皮筋玩五子棋什么的？” 晨曦想了想，“没想过要出去玩，我要在家陪爷爷奶奶，万一他们需要我，找不到我怎么办呀？五子棋和爷爷玩就好了呀！” 秋月说：“你的脑回路真奇怪，我就比较简单，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晨曦呵呵的笑起来，没说什么。 秋月突然发现，她和晨曦不是一路人。晨曦的生活是学习，是刺绣，是爷爷奶奶。她呢？ 屋子里越来越暗，晨曦爷爷奶奶说说笑笑的从后门进来。同一秒，秋月拉开门，快速的离开。 第29章 大年的惊喜 晨曦这几天只绣荷包，针法也越来越娴熟。第二天的时候她就把罗丽的那个双袋的挎包绣好了，趁着还有几天才赶集，她要抓紧时间再绣几个。她算好了，一天绣两个，按一天赚十块钱算。还有半个月过年，加上明年开学之前的十二天。开学之前还能赚将近三百块，学费自己就能解决一半。想到这，晨曦有点小激动，更是干劲十足。 奶奶心疼的把一个烤好的土豆递给她，晨曦专心致志，目不斜视。奶奶悠悠的说：“你这丫头，平时不是最喜欢烤土豆吗？今天怎么转性了啊！” 晨曦头也不抬的说：“奶奶，我不饿。不是刚刚才吃饭吗？” “刚刚吃饭？”奶奶惊讶的说：“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吃过早饭四个多小时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晨曦茫然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2了，晨曦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对奶奶歉意的笑笑：“奶奶，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做饭。” 奶奶又把手里的土豆往前递了递，“爷爷已经在做饭了，他让你休息一下，特意给你烤了土豆。” 晨曦双手接过热乎乎的土豆，开心不已：“呀！好香啊！”奶奶看着晨曦两手换来换去的剥皮，从纸篓里拿出一张报纸递给她。晨曦接过报纸，包着土豆。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锅的声音，晨曦两眼含笑，一边低头吃土豆，一边起身去厨房。奶奶在身后喊：“不用你操心，只管吃你的土豆。”晨曦返回来，又坐在刚刚的凳子上。 午饭很丰富，青椒炒肉，酸菜鱼，一个白菜。晨曦想了想，问奶奶：“今天是什么日子？”奶奶说平常日。 晨曦吐了吐舌头，“三个人这么多菜？”爷爷笑着拿出一瓶陈年老酒打开，一股浓浓的酒香飘满整个屋子。 爷爷说：“曦儿这么努力，每天都是好日子，每天都值得记录。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要跟上，以前家里只有我那一点收入，奶奶才开始节约的。每天都想着万一哪天我们不在了，要给你留一点。现在你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了，还不给你吃一点好的吗？” 晨曦又吐了吐舌头，腼腆的说：“爷爷您说到哪里去了，您和奶奶一定长命百岁。再说我赚的这些钱哪里够家里开支的？” 爷爷抿了一口酒，说：“曦儿啊！我跟奶奶商量过了，你绣荷包赚的钱由你自己收着。将来考上大学了再拿出来，那时候爷爷奶奶估计得靠你养了。” 晨曦的眼眶有点湿润了，奶奶赶紧说：“吃饭，吃饭，再不吃菜都凉了。” 是啊！等她读大学了，爷爷都快八十了。岁月不饶人啊！要是我慢点长大，您会不会慢点变老啊？忙忙碌碌一辈子，能等到我养您们的那一天吗？ 奶奶不停的往晨曦碗里夹菜，晨曦的碗里不一会就堆的像一座小山一样。晨曦笑：“奶奶，您这样让我怎么吃啊！” 奶奶难得的严肃：“张开嘴，加油吃啊！” 晨曦抓着奶奶的手，给她夹了一块鱼，“好吧！大家一起吃！” 爷爷在一旁微笑着，一口酒一口菜，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饭，晨曦起身收碗，擦桌子。奶奶抢过她手里的抹布，“一边去，现在这些活我来。你休息一会，再做你要做的事。作业都写完了吗？” 晨曦说：“写完了。” 奶奶一边擦桌子一边说：“曦儿啊！我和你爷爷商量过了，从今往后你负责学习，绣花，两不耽误。家里这些事就交给我和你爷爷，趁着我们身体很好，能多帮衬你一点就帮着一点。等哪天真的不能动了，你的负担就重了。” 晨曦认真地说：“奶奶，你放心。我会努力的，将来我养您们。” 又到了赶集的日子，晨曦开心的和奶奶一起跨着篮子出去了。今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晨曦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歌，心情特别好。在爷爷奶奶的帮助下，这几天她绣了十五个，要是今天能卖完的话，能赚小一百呢！晨曦有信心，就算今天卖不完，正月的时候一定能卖完。如果非要问为什么？她会说，她相信像罗丽一样家庭的女孩很多，有个专门装零花钱的包多好呀！爱美也是女孩子的天性啊！ 晨曦刚把装荷包的篮子放下，就有几个跟她差不多大女孩子走过来。一个穿青色外套的女孩往篮子里瞅了一眼，晨曦赶紧把盖荷包的帕子拿开。那个女孩一眼就看到了篮子里的荷包，赶忙招呼几个女孩，“这里，有荷包。”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晨曦把罗丽的那个荷包放在自己的背包里没有拿出来。 几个女孩很明显就是来买荷包的，晨曦判断对了。很快她们就挑到了自己喜欢的花色，付了钱正准备走。恰在这时，罗丽来了。晨曦放下背后的背包，拿出给罗丽绣的那个荷包。几个女孩一看，眼睛都亮了。 罗丽接过一看，上面绣了一朵淡红色的荷花，一片嫩绿的荷叶，还有一条金色的鲤鱼活灵活现的。罗丽一看就喜欢上了，“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还要付你多少钱呀？” 刚刚几个女孩中有人不淡定了“老板，这样不好吧！我们先来的，不应该由我们先挑的吗？” 晨曦陪着小心，“同学，这个荷包是上次这位同学定的。她付过定金的，所有我就没敢拿出来。你要是也喜欢，下次我也给你做一个。” 那个小眼睛的女孩见晨曦态度那么小心，那么卑微，心里突然有点心疼她。她想起六岁的那年，她也是这样陪着小心，卑微的来到现在的这个家。她没有再为难晨曦，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旁边一个微胖的女孩指着罗丽手里的荷包，问晨曦多少钱。 晨曦怕多惹是非，故意抬高价钱：“同学这个荷包50块，它的用料多，花的时间也长。” 奶奶被晨曦的报价吓了一跳，来之前不是说好了35块的吗？ 女孩想也不想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50面额的，递给晨曦，“我也要定一个，下次赶集的时候来拿。”另外几个女孩羡慕的说：“王静，你可真有钱啊！”晨曦颤抖着手接过那张五十的，从背包里拿出笔和纸，认真地写上：今收到五十块钱全额定金，一个长25厘米，宽15厘米的双袋荷包。下星期天拿货。然后写上今天的日期，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微胖的女孩。女孩收好字条，几个人你摸摸我的荷包，我看看你的荷包，叽叽喳喳的走了。 第30章 一碗馄饨 等几个女孩走远了，晨曦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罗丽一共付了50块，头发一甩一甩的，满意的走了。晨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她很想追上罗丽，退她15块。可是脚步沉重，怎么也抬不起脚。看着罗丽离去的背影，晨曦想好怎么做了。心里便也释然了，刚刚那几个女孩一共买了五个荷包，现在篮子里还有十个。 赶集的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又卖了几个。还有个三十多岁的阿姨，刚想蹲下来看，就被拥挤的人群挤了一个趔趄，最后放弃挑选了。到了下午的时候，她看着人越来越少，数了数剩下的荷包，还有六个。就在这时，一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拉着她妈妈的手走过来。她朝晨曦手里的荷包看了一眼，摇着她妈妈的手：“妈妈，我喜欢这个。” 她妈妈留着跟晨曦一样的齐耳短发，脸色苍白，穿一件褪色的蓝布衣裳。她妈妈瞅了一眼晨曦手里的荷包，低头对小女孩说：“走吧！宝贝！你太小了，这是大姐姐们背的包。” 被称作宝贝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她不依不饶的摇着妈妈的手：“不嘛！我要，我就要。” 她妈妈被缠的没办法，抬起头看着晨曦问：“这个，多少钱？” 晨曦如实说：“阿姨，这个15块。” 小女孩的妈妈从口袋里摸了好久，才摸出一把零钱，中间还夹着一张药方。晨曦快速瞥了一眼，认出那是治咳嗽之类的方子。 小女孩妈妈数了十五块，递给晨曦。晨曦接过钱，交给奶奶，然后把荷包摆在小女孩面前。小女孩圆圆的小脸此时笑成了一朵花，晨曦看着这种笑容一瞬间有点恍惚。要是她妈妈还在，她脸上也会是这种笑容吧！ “姐姐，姐姐。”小女孩的手在晨曦眼前摆动着，晨曦回过神，不好意思的朝小女孩笑了笑。 “姐姐，再见！” “再见！” 晨曦看着小女孩妈妈用一只手护着她的肩膀，她则低头摆弄着刚刚买的荷包。有妈妈真好！晨曦感慨！ 现在篮子里只剩五个荷包了，奶奶看了看天色，说去走走。晨曦乖巧的答应，奶奶佝偻着离开。不一会，端来一碗馄饨，上面还飘着几片香菜。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碗的外沿沾着一片香菜，应该是奶奶端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洒出来的。 晨曦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馄饨。用勺子舀了一个雪白的馄饨，递到奶奶嘴边。祖孙两人你一个我一个的吃起来，一碗馄饨很快见了底，还剩最后一个了。奶奶连忙用手挡着嘴，“上次最后一个是我吃的，这次该你了。” 晨曦笑笑，也不争辩，把最后一个馄饨就着汤，全部倒进嘴里。然后提着碗，示意奶奶她吃完了。奶奶这才松开手，笑眯眯的接过碗，慢悠悠地走去还人家碗。 过往的人越来越少了，不少摊主收起东西回家了。旁边一个穿绒布碎花衣服的老奶奶，见晨曦坐着没动。笑眯眯的开口：“小姑娘，你还不回去吗？都散场了。”晨曦看着掉了两颗门牙的老奶奶，恭敬的说：“奶奶 ，你先走吧！我再守一会。”想着刚刚吃了馄饨，肚子也不饿。主要是奶奶不知道去哪了？她不能乱走，怕奶奶找不到她。 摆摊的人都是这样，只有有人开了头，其他的人就也开始收拾了。又等了一会，边上的人都走完了。奶奶还是没有回来，晨曦开始有点慌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就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罗丽带着一个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过来了。晨曦连忙站起来，局促的搓着手。罗丽脆脆的声音喊：“晨曦同学，我真怕你已经走了。” 晨曦点点头，有点小慌张：“罗丽同学你好！” 罗丽脆脆的说：“晨曦，我给你带人过来买荷包了。”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男孩。 晨曦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男孩，白皙的面孔，双眼皮的大眼睛。真好看。晨曦有点不好意思，她摸摸耳垂：“这个，你好！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荷包呀！” 男孩大方的说：“班上有同学过生日，不知道送什么？刚好表妹就推荐我买个荷包，她说你人聪明，手工还好。” 晨曦感激的看了一眼罗丽，脸有点红了：“那是罗丽看得起我才这么说的。” 男孩笑笑，没事找事：“这么说你觉得自己不聪明，手工也不好啰？” 晨曦惊讶的抬头，哪有人这么说话的？人家只是谦虚一下，你这不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吗？ 罗丽推了一下男孩：“哥，你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男孩说：“干嘛呢？同龄人开个玩笑都不行吗？我这不是考考她的应变能力怎么样嘛。” 罗丽仰着头，脆脆的声音有点不高兴，“你给我收起你那一套动不动就考验人的想法，你以为你是谁呀？回去问姑妈，姑妈让我来找晨曦买的荷包。你这是在质疑我姑妈，你妈的眼光吗？” 男孩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对晨曦说：“同学，你使了什么魔法？居然能让我那挑剔的妈都认可你，求求你教我一招半式回去讨我妈开心。” 一句话，说的晨曦和罗丽都笑了起来。罗丽又推了一把男孩：“哥，正经点。说正事。” 男孩双手插在裤兜里，继续对晨曦说：“晨曦同学，你成功的俘虏我表妹的心。我对你有想法了，要是你再不能给我做一个好看的荷包，让我满意，我跟你说，”男孩把手从裤兜拿出来，比了一下拳头。做出恶狠狠地动作，然后用大拇指按了一下鼻子。晨曦想起了那个叫李小龙的拳击手。 罗丽走到晨曦身边，双手挽着晨曦一只手，把头搭在晨曦肩上。晨曦看不见罗丽什么表情，只见男孩双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十的，恭恭敬敬地递到晨曦面前。接着说了一句：“晨曦同学，你费心了。” 晨曦连忙说：“同学你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第31章 不速之客 晨曦接过男孩手里的钱，感激的看着罗丽。刚想说句感谢的话，罗丽朝她挥挥手，拉着男孩潇洒的转身走了。 晨曦痴痴的看着罗丽的背影，从那里看到了一个和蔼的父亲和一个慈祥母亲的身影。 奶奶终于蹒跚着过来了，当晨曦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了奶奶的身影时，她马上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快步迎上去，撒娇的拉着奶奶的胳膊，“奶奶，你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奶奶努力的直起身子，看着眼前几乎跟她一样高的孙女：“我到处走走，跟那边门口绣口水巾的聊了几句。她也说现在生意难做，市场摊位上有那种棉布的口水巾卖。又便宜又软和，我们的口水巾越来越难卖了。” 说起来也是，口水巾上面绣满线，不仅不吸水，还会摩擦到宝宝娇嫩的皮肤。 晨曦想了想，说：“奶奶，没事。今天我接了两个大荷包，小荷包也只有五个没卖了。您都快七十的人，不要操心那么多了。这个家有我呢！” 奶奶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接着又黯淡下去。她什么也没说，看了看天色，“曦儿，走，我们回家。” 路上行人稀少，只有拉客的小三轮不时从身边开过去。晨曦挽着奶奶的手：“奶奶，我们坐车吧！”奶奶抬头看了看天空，蔚蓝的天空上飘着大片大片的云朵。奶奶看着晨曦说：“曦儿啊！奶奶身体好，能走路。你要是累了，我们就坐车吧！”晨曦看着奶奶，知道她只是想节约钱。她刚想说什么，奶奶又抢过话说：“曦儿呀！再有两年，奶奶想这样陪着你走，都难了。南门的奶奶，孙女上高中了，一学期没有几天是在家的。学费一期要五六千呢！还不包括生活费，听说一个月生活费也要五六百呀！” 晨曦笑了笑，说“天无绝人之路。奶奶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是我不好，拖累你们了。” 奶奶大声呵斥晨曦，“曦儿你胡说什么呢？”接着语气又软下去，“是我们不好，没有能力，让你也跟着受累了。”说着，奶奶的神情黯淡，难过的抹了一把眼泪。 晨曦小声嘟囔：“那是你们的错吗？”奶奶没听清，让晨曦再说一遍。晨曦把头挨着奶奶，一字一顿的说：“奶奶，我们不要再互相说自己不好了。你很好，我也不差。古代大文豪杜甫，少年生活虽然优越，可是后来落魄的时候还借钱生活呢？相对来说，我们的生活比他稳定啊！至少我们有个安稳的家，可你看人家诗里表达的： 安得广厦千万间， 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风雨不动安如山。 呜呼！ 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 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 “相比自己的生活的窘迫，心里却装着大众，装着大众的困难。还在那么清苦的时候，写出那么多流传千古的绝句。虽然我们没有他那种心怀天下的悲悯之心，但是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没有给别人带去困扰，也是一种有自知之明的慈悲啊！” 奶奶惊讶的看着她的曦儿，腾出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曦儿。孩子长大了，那种陌生感让她既欣慰又难过。 读书真好！认真读书真好！让人不只纠结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而是努力让自己活的有价值。 又一辆小三轮“嗒沓沓”超过晨曦和奶奶，一个头上几缕白发的脑袋伸出窗，“嘿，去哪里？” 奶奶摆摆手，示意人家走。小三轮冒出几缕青烟，“嗒沓沓”的走远了。 爷爷自从摔了那一跤之后，没有再出去采药。奶奶说了，现在年纪大了，不能再逞强了。爷爷也想着山高路远，万一交代在山里，是不准拉回家进祖坟的。儿子不在，孙女太小，老伴也年纪大了，他不敢赌。 晨曦挽着奶奶不紧不慢的走着，她算过了，按目前这种速度，一个半小时后可以到家。她的大脑一刻也不敢停下来，奶奶说了，有摊位卖口水巾又便宜又实用。那将来荷包应该也会有卖的，看那些花花绿绿的漂亮衣服就知道，将来专门摆摊的摊位上，一定会有各种漂亮的荷包的。 晨曦想，手工一天只能做这么多。她看过缝纫机缝衣服，衣服往里一喂，一排线滋溜就出来了。她缝一针的时间，人家半个包都做出来了。哎！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这个学期的荷包能卖了，明年的事明年再说。谁不是每天为了生活在奔波？ 晨曦和奶奶回到家的时候，爷爷坐在灶房里和谁说着话。家里突然来人，让晨曦有点意外。一个把头发全部挽在脑后的五十多岁的女人站起来，嗓门很亮，看着晨曦来了，问爷爷：“这个就是你家曦儿吧！”爷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人的话，对着晨曦说：“曦儿回来了，饭在锅里热着呢。你先洗洗手，我帮你们把菜端上桌。” 晨曦朝陌生的女人点点头，答应爷爷：“好的呢，爷爷。”陌生女人上下打量着晨曦，“哟，这就是曦儿呀！真漂亮！”晨曦见爷爷没有搭理她，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进屋放下篮子，去厨房洗了把脸。拿了两副碗筷，一边添饭一边问爷爷要不要再吃一点。爷爷还没说话，那个头发盘在脑后的 女人说：“我们吃过了，刚刚吃的。”晨曦点点头，端着碗去了饭桌那。 自始至终奶奶都没有和那个人说话，晨曦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于是只管埋头吃饭，她是真的饿了。早上吃了一个包子，中午和奶奶两人吃了一碗馄饨。走了几十里路，早就饿坏了。 那人走了以后，奶奶才问爷爷：“又是来借钱的吗？”爷爷点点头，不说话。 奶奶告诉晨曦，那个女人是爷爷姑妈妯娌的女儿，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之前来看病，爷爷客气的说了句不用给钱了。她就真的不给钱就走了，不久还过来借钱，说儿子读书学费不够。爷爷脸皮薄，借了五百给她。谁知道一直不还不说，过年的时候又来借。上次爷爷摔了腿，奶奶去找她还钱，她说没有。还说孩子读书开支大，不知道该去哪里借钱呢？想不到，这快过年了居然真的又来借钱了。 晨曦无语，爷爷奶奶年纪这么大了，她还好意思一再开口借钱？晨曦摇摇头，继续吃饭。爷爷后来告诉奶奶，她是听说晨曦能挣钱了，想着跟晨曦借。爷爷这次没有客气，直接说晨曦挣的那几十百块的，要自己留着做学费。你一个大人，连小孩子的主意都打。你要打也应该打自家孩子的主意，让她以后不要再来了。来了先还钱再说，想打他孙女的主意，他可就不能再客气了。 爷爷这几句话，真是说的大快人心。最烦那些光想着怎么跟别人借钱的人，自己又不努力。有句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 第32章 三娃子 吃过饭以后，晨曦就跟奶奶说以后别绣口水巾。快要过年了，帮她绣荷包，她相信今年的荷包一定好卖。 奶奶看着篮子里的那十几个口水巾，说着好。 晨曦腻在奶奶怀里，立下豪言壮语：一，今年要赚到自己的学费。二，明年过了年再想着做别的。三，奶奶不要再刺绣了，她养她。 爷爷有点吃味，故意“咳咳，”几声。 晨曦秒懂，“爷爷，到时候您和奶奶一起，我养您们！” 在外面打工的人们陆续回来了，村子里也格外活跃了。最热闹的还是纸牌麻将，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最开心还是数孩子们，大人们此时出手阔绰。二块，五块的给，小卖部一天可热闹了。总有小孩们围在那里挑挑选选，拿着平常只敢看没钱买的零食。一毛钱一片的辣条，如今一买就是一大包。蹲在冬日的墙角，嘴里哈着气，直呼辣的过瘾。 那边打牌的也把阵地转移到空旷的禾塘坪里，坐着打牌的人往身后一看：“去、去、去，别遮太阳，鸿运当头呢！” 被催赶的人也不恼，招呼另外几个抬出一张桌子，组成了一桌牌友。辛苦了一年，此时还不放松更待何时 ？！ “幺鸡！” “碰” “五筒” “哈哈哈，糊了。给钱，给钱。” 人群中嗓音最大的是春花妈妈，看她一脸喜气就知道今天手气很好。 有人小声嘀咕一句：“神气什么哟！还不是靠未成年的闺女养的，亏心不哦！” 精神全在数钱，春花妈妈没听清。回了一句：“你说什么？”旁边马上有人大声说：“钱数好了没有？数不对别数，等下就叫你吐出来。” “……” 晨曦也把桌子搬到禾塘坪，晒着太阳，做着手工。草坪里，吃饱了零食的小孩开始疯跑。一些大一点的女孩子，拿出皮筋。 “马兰花开二十一，” 奶奶从老花镜的后瞥了一眼，好半天才开口：“曦儿，想玩就去玩吧！” 晨曦头也不抬的说：“奶奶，我哪有时间哟！昨晚才说要养您们，您今天就让我食言啊！” 奶奶的眼睛在老花镜后面眯成了一条线，：“傻丫头，还当真了啊！” “那当然，您养我小，我养您老啊！” 奶奶不再说什么，儿子不争气，能有什么办法？ 有人咚咚咚的上来了，晨曦低着头，全神贯注，没有听到声音。她的世界里此时只有荷包，针线，这个星期要绣两个双袋的荷包。晨曦想好了，她还要绣两个，昨天那生意如果不是罗丽，她一个都没有。所以她要绣两个样品，看着回家的大人越来越多，小孩手里的钱越来越宽松。晨曦信心满满，她相信只要她绣的出，就一定卖的掉。话虽这么说，绣工上她一点也不敢马虎。不能自己砸了自己的招牌啊！ 来人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奶奶最先发现。“秋月，你来找晨曦玩吗？” 晨曦仍然低头全神贯注的样子认真极了，那绣针在她手里上下翻飞，只片刻，一只蝴蝶的样子就初步成型了。秋月惊讶不已，上次来还看晨曦一针一针的绣。如今，她想到了一个词“鬼斧神工”，不知道合不合适？太快了，正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目睹，她不会相信刺绣还可以玩的这么遛。 秋月知道，她和晨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本来还想跟她说说，不想念书的想法。现在不用问，她也知道答案了。晨曦一定选学习。 秋月朝奶奶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悄无声息退了回去。奶奶也担心秋月影响晨曦，巴不得她快走。 秋月垂头丧气的走在路上，旁边有个女孩喊了她几声，她都没听见。晨曦做事怎么可以那么专注呢？其实，她也有在努力。每当拿起书，正想认真看时，就被妈妈她们打麻将的声音吵到。要么就是喊她做饭，她跟妈妈沟通过了，她妈妈也把战场选到了别人家。可没坚持两天，别人一来找她玩，她就跟着出去了，反正家里又没人。现在，她突然羡慕起晨曦来，得亏她家有人替她把关。当初如果不是惧怕晨曦奶奶，她不得天天找晨曦玩？ 冬日的旁晚，起了一丝风。微风吹过晨曦清秀的脸庞，带着一丝凉意。晨曦拂了拂被风吹到嘴角的发丝，终于抬起头。奶奶轻舒一口气，心疼的说：“曦儿啊！看你那么专注，我不忍心打扰你。可你一直低着头，小心以后颈椎。” 晨曦揉了揉有点酸痛的眼睛，“奶奶，不会的。就几天的事，以后上学了，哪有时间做手工呢？”奶奶想想也是，可学习也挺辛苦的呀！晨曦起身，给奶奶捏捏肩膀，这也是自己放松的一种方式。 “哟！这不是晨曦吗？长这么高啦！”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奶奶定睛一看。好像认识。来人见晨曦奶奶一直盯着他，主动介绍说：“我，三娃子。李三娃，小时候经常和青松一起玩的那个，经常在你家噌饭的那个。” 奶奶想起来了，那个黑黑瘦瘦的却很爱干净的男孩子。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略微有点发福的老板模样的人。如果不是嘴角那颗黄豆大小的痣还在，晨曦奶奶说什么都不相信，他就是当年那个经常跟在青松身后瘦弱的三娃子。 爷爷背着手，慢悠悠地从屋里弯着腰走出来。 那个叫三娃子的赶紧迎上去，老远就伸出手，嘴里说：“哎呦！这不是李伯吗？～～精神挺好的，挺好的。” 闲聊了几句，他从口袋里摸出二千块钱，双手递到晨曦爷爷手里，然后说出他们期待已久的信息：“青松托我带给您的。他说别嫌少，那是他的心意。他还说您们辛苦了，等他赚了钱，就回来给您们养老。” 奶奶激动的站起来，努力的直起腰，向三娃子走去。三娃子很惊讶，在心里把青松骂了好几遍。这狗东西，再不回家怕是见父母的面都难啰！ 第33章 爸爸的消息 三娃子心里骂归骂，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他从兜里摸出一把钱，数了十张，双手递给晨曦奶奶。晨曦奶奶摇着头，巍颤颤地说：“我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你告诉我，青松在哪里？他过得怎么样啊？” 三娃子握着晨曦奶奶的手，肯定的说：“婶子，他好着呢？就是这些年没回家，有点不好意思呢！这不 派我来打头阵呢！” 晨曦奶奶眼里含着泪，哽咽着说：“自己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三啊！你告诉他，不管有没有挣到钱，人平安就好。” 三娃子尴尬不已：“是，是，是，婶子说的是。明儿我一上去 就让他回家。” 三娃子从小跟着爷爷，饱一顿饿一顿，那时候最喜欢跟在晨曦爸爸后面叫他大哥，这个他嘴里的大哥，也对他很照顾。他有一口吃的，从未少过他一口吃的。三娃子十五开始，跟着村里的村民去了广西南宁。他脑瓜子活，不久就跟着一个老板卖治疗仪。这些年，可以说是赚的盆满钵满。去年过年回家，光迎新年的礼炮，就买了一千多块钱，那礼炮，染红了村子的半边天。 晨曦的爷爷奶奶听说自家儿子跟他在一起，心里轻松了不少。不过晨曦爸爸脸皮薄，让他给别人介绍治疗仪，他居然张不开嘴。看在小时候的情谊上，三娃子还是收留了他，让他一天帮着搬货和打扫卫生。一个月给他二千块钱，不包吃住。 晨曦爸爸这些年在外漂泊，始终都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很多时候，连吃饭都成问题。现在他终于安定下来，虽然挣钱不多，但好歹生活稳定了。 知道了儿子的消息，一家三口别提多高兴了。奶奶推辞不过，收下了三娃子给的钱。转身从家里捉了一只老母鸡送过去。 晨曦不淡定了，刺绣的手抖起来，怎么也扎不到准确的位置。她干脆起身，拿扫把把家里里里外外扫了一遍。爷爷拿着钱，盘算着今年多买一些肉，做一些腊肉让三娃子带过去。奶奶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晨曦定了定心神，重新坐下。不能因为有了爸爸的消息，就乱了分寸。再怎么说，爸爸回家，他们日子也还是继续过。 爸爸终于有稳定的工作了，不再继续漂泊，这对于晨曦全家人来说，无疑是过年最好的消息。全家人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安定，唯独晨曦，她心里还是有莫名的恐慌。 赶场的日子到了，晨曦奶奶翻出那件暗红色的碎花绒衣，配了条藏青色的西裤。给晨曦找来一件猪肝色的棉夹克，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自言自语的说：“今天得给曦儿买套衣服了，这柜子里的都没有一件能穿的出去的衣服。” 晨曦在旁边听到了，她挽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我还有衣服，不要买了。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过年非得穿新衣。” 奶奶慈爱的摸了摸晨曦的头：“傻孩子，你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大人过年都添一件新衣呢！你现在是中学生，不能穿的太寒碜了。” 晨曦偎依在奶奶怀里，轻轻地说：“奶奶，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只要穿的干干净净就好。” 听孙女这么说，奶奶既欣慰又心疼。“曦儿呀！你爸爸昨天不是带钱回来了嘛，以后咱们的日子也好了。你今年都没买新衣服呢！不说了，你的衣服不都是我在买的吗？” 晨曦点点头，乖巧的回答“好！” 晨曦今天的生意不错，荷包卖了好几个。奶奶也卖了几个肚兜和口水巾，又来了一个阿姨，买了一个梅花的荷包，说过年红色喜庆。当晨曦想起好久没有听见奶奶的声音时，身后已空无一人，早就没有奶奶的踪影。旁边一个头发秃了一块的阿姨告诉她，她奶奶早走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晨曦叹了一口气，这奶奶，年纪越大越不靠谱。你去哪倒是说一声啊！免得我担心哪！ 空荡荡的巷子里，此刻一个人也没有。赶场的人很有意思，要么四面八方约好了一样，人山人海。要么像现在这样，一个路人也没有。 晨曦坐下来，拿出一个还没有完工的荷包，开始绣起来。她想过了，这也是吸引人买的方法之一。我用这种现场刺绣的方式告诉你，这个是我自由发挥的。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再就是，闲下来的时候也不尴尬。 早上罗丽的表哥就来把荷包拿走了，晨曦按照奶奶上次买的蛋糕样子，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想法。绣了一个漂亮的草莓蛋糕，男孩高兴不已，直说罗丽介绍的人靠谱。走的时候还调皮的对晨曦说：“同学，要是我帮你拉顾客来，你考虑给我一些回扣好吧！”晨曦笑而不语。她知道，他和她，不是一路人，他，不差钱。 他，也不差爱吧！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自带引力，这是他们自己察觉不到的。 另一个女孩来的时候，人很多。晨曦几乎没和她说上什么话，她就拿着荷包走了。走的时候，把荷包在身上比着，满脸笑容。她 应该也满意吧！ 再有几针，这个荷包就绣好了。晨曦不着急了，左右看了看，伸了个懒腰。奶奶跑哪里去了？这么久也没过来？晨曦有点担心了，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来回在巷子里踱步，四处张望。她也不敢走远，万一奶奶来了，找不到她，更着急了。 有人在篮子面前停下来，晨曦快步走过去。晨曦走近了，发现蹲在篮子面前的是一个很漂亮的 大姐姐。她穿一件黑色长绒的风衣，领口别着一枚镶着一颗白色珍珠的别针。黑色的长发笔直的垂在胸前，一看就觉得气质非凡。 晨曦莫名的感觉到了压力，站在那里不敢往前走了。那个漂亮的大姐姐，看了一会，拿着一个绣着两朵荷花的荷包，左右张望。见晨曦怯怯地看着她，笑着说：“小妹妹，这个荷包是你的吗？”声音比电视里的播音员还好听，晨曦木木的点点头。大姐姐又问：“小妹妹，你妈妈呢？”晨曦赶紧说：“姐姐，这个荷包15块一个，我自己绣的。”说着，走过去。拿着那个还未完工的荷包，在手里扬了扬。 “哇，小妹妹，你太厉害了。”漂亮姐姐眼里全是欣赏，让晨曦安心不已。她递给晨曦一张二十的 ，晨曦摸摸口袋，里面没有五块的。晨曦左右看了一下，想找人换零钱。漂亮姐姐摸了摸晨曦的头，笑着说：“小妹妹，不用找了。”想了想又说：“下次我还来买，只给十块钱哦！” 晨曦认真地看着她，说：“姐姐，下次是下次。这次的得补给你。你等我一下好吗？”长绒黑衣的女孩没有说话，只朝晨曦摆摆手。晨曦赶紧找人换钱，这时候在摊位上的人不多，等晨曦找人换好钱，哪里还有长绒黑衣姐姐的身影。 第34章 广州 广州。腊月18日，厂里放假了。 辛苦了一年，每个人的口袋里都是厚厚的一叠红太阳。春花也不例外，虽然每个月她妈都找各种借口从她这里拿钱，她的工资也没有表姐多，可每个月她妈从这拿的也钱不比表姐的少。好在她精打细算，每个月生活费零用钱控制在450以内。现在，她身上一共有2800块钱。春花心里美滋滋的，要回家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买两套好一点的衣服。春花仔细算了算，衣服裤子鞋子不能超过600，给爸爸妈妈一人买一件衣服400。除了来回的车费400，这样回家还有1400。给妈妈一千，悄悄给爸爸400。刚好…没了。 春花一路跟着表姐，往农贸市场的方向走去。 起风了，路旁的大树被风刮的左摇右摆，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农贸市场此时热闹非凡，商家把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先尝后买” “含泪甩卖” “不计成本，卖完回家过年” 各种促销标语层出不穷，看的春花眼花缭乱。她紧紧的拉着表姐的手，另一只手从长棉衣的口袋里，紧紧的捂着那些钱。相比春花，表姐表现的轻松的多。她一只手牵着春花，一只手轻轻地搭在黑色的皮包上。皮包里，装着她的全部家当6200块。 表姐拉着春花，左穿右插来到一家排着长长队伍的门口。春花随意的左右看了看，这家店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门口居然还有持枪的保安走来走去，她们厂也有保安，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保安手里拿过东西，更别说枪了。 表姐排在队伍后面，一点也不着急。春花看着有人出来了，手里的拿一张绿色的小本本，低头仔细的看着。忽然，脸露微笑，接着抬起头昂首阔步的走了。春花想，什么本子能让这么多人同时都出现一个动作呢？ 进门后，春花看见排在前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人民币，送进那个玻璃窗里，几阵轻微的咯嗒咯嗒声以后，从玻璃窗户里递出那张绿色的本子。好，开始重复：低头—微笑—昂首阔步— 春花正想问表姐，表姐先她一步开口：“妹，你要不要存钱？” “什么存钱”？春花一脸茫然。 表姐想笑的，春花感觉到了。的确 ，表姐想笑的，后来还是选择跟春花解释：拿身份证在这家银行开户，然后把钱存进去，你只要把上面的数字核对好就行。以后拿存折在任何地方的同一个名字的银行，就可以取钱。 春花似懂非懂，那张绿色小本就是存折吧！怪不得所有人出去的人，都有同一个动作。 表姐知道春花没有身份证，她的意思就是要不要存到她的存折里。带在身上不安全，现在扒手猖獗。而且都是团伙作案，像她们这种女孩子，就是最好的下手目标。 春花知道表姐不会骗她，她算了一下，给了表姐一千六。剩下的钱用来坐车和买衣服。表姐顺口问了一句，她准备买什么。春花一股脑把她的想法全部告诉表姐，表姐听后，吃惊的看着她。然后说了一句让她毕生难忘的话：你这个天下第一傻。 春花追问为什么这么说，表姐像个世外高人一样，含笑不语。在后来很多的时间段里，春花都想起表姐的话。心里苦涩不已，表姐那时候就知道了，可她却花了这么多时间，走了这么多弯路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存好钱出来，表姐把她带到楼上最大的商场，说了一句：“对自己好点。”然后就开始挑衣服，春花看中一件淡黄的棉衣，帽子上有一圈毛茸茸的边，整件衣服上印着一些简单的几何图形。春花试了一下，淡黄把她一张原本腊黄的脸衬得白皙，几何图形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单瘦。镜子里的人摇身一变，春花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居然是她。表姐也说好看，简单不简约。 春花悄悄的看了一眼价格，288。她吐了舌头，把衣服悄悄的挂回原来的地方。然后试了一件黑色的，一件枣红色的，两件320。春花掏钱买了，，。表姐不悦，明明那件淡黄的好看。春花心虚的笑笑：“颜色太嫩了，不耐脏。”表姐问她：“过年回去能干什么？那么冷的天，都是在家磕瓜子。买了吧！”春花摇摇头，表姐也摇摇头。 俩人继续逛，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街道两边的路灯都亮起来。表姐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达厂门口。两人大包小包的拎着下车，一阵风吹来，春花手里的一个袋子没拿稳，被风吹着翻了几个个。眼看就要吹到马路那边，那是她新买的一条白色的围巾。春花拎着东西就跑了过去，表姐发现，几乎同时，围墙那边也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表姐知道不好，她大喊：“春花，你小心。” 春花没听见，只管追着那条围巾。风停了，春花快步上前，弯腰拾起那条围巾。此时她听到身后那一阵飞快的脚步声，莫名的紧张起来。收回捡围巾的手，双手紧紧的捂着新买的荷包。 可是，没用。背后伸来一只大手，一把拽过她的荷包，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表姐在马路对面拼命的喊：“抢劫啊！抢劫啊！有人抢劫啊！” 春花死死地抓着荷包，那里还有几百块钱呢！那是她回去和上来的车费呢！那个高个子拖着春花走了几步，春花的脸在冰冷的马路上摩擦着地面。高个子听见厂房里似乎有人出来了，他回过身，一脚把春花踹翻在地。一只手拿出一把小刀，迅速的割断了荷包的带子。此时已经有人往马路边过来了，高个子抓起荷包就跑。春花不要命的死死抱住他的腿，央求着：“求求你，求求你，那是我全部的钱了。还给我，还给我好吗？” 高个子没有说话，看着后面渐渐逼近的人。豪不怜惜的飞起一脚，直接把春花瘦弱的身子踹了个四脚朝天。春花的脑袋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晕了过去。 第35章 头傻 等春花醒来，第一句就是问表姐：“表姐，我的荷包呢？我的荷包呢？” 表姐眼睛一红，轻声说：“追回来了。” 春花这才看了周围一眼，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天哪！这是医院。春花马上翻身下床，拉着表姐就要回家。表姐按了一下春花刚刚睡的床头的一个按钮，这才说：“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你晕过去了，把我都吓死了。钱没了就没了吧！可以赚啊！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从背包里拿出那个荷包，重重的甩在她刚刚躺的那张床上。春花双手拿起荷包，只一眼，就发现荷包上有淡淡的血迹。她记得，她晕倒之前没有血的。春花疑惑的眼神看向表姐，这时医生进来了。问了春花几句，然后告诉她，如果这几天出现头晕恶心，一定要来医院检查一下头部。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为了安全起见，最近最好不要坐车。 春花傻眼了，可表姐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掉入冰窟。 原来在她晕倒的时候，厂里一个男员工听到呼声出来了。他过马路的时候刚好看见春花被那人一脚踢飞，年轻人血气方刚。你抢钱就抢钱，抢不了了也不能行凶啊？好手好脚的，自己做工不行啊？哪能没有一口饭吃呢？哦，你背着一条人命过日子，你的日子就舒坦了？你的良心就不亏吗？ 追上去的男孩是山东的，叫祥子，原名是欧阳祥。大家图方便，就祥子祥子的叫他。他也乐得大家这么叫他，与是祥子祥子的叫开了。如果不是今天住院，表姐都忘了他姓什么？ 祥子当时一个人跑在最前面，他奋力往前追，尤其在看见春花那单薄的身子，像片落叶一样被那人踢飞出去，心头一股莫名的火气就上来了。那人见后面有人追来，拐了个弯，拐进了一片厂区的墙角。见祥子穷追不舍，知道今天躲不过了。要是祥子再大喊大叫，这一片厂区还亮着灯呢！再往前就是农贸市场，那里此刻灯火通明，还有保安巡逻的。他躲在墙后，手里还紧紧的拽着那把割断春花荷包的小刀。此刻，他只想速战速决。听到脚步声来了，他扬着小刀就挥过去。祥子猝防不及，一时也收不住往前冲的身体。眼看自己的胸膛就要撞上那把小刀，祥子在关键时刻身躯微扭，小刀擦着他的皮衣划过。在皮衣上划了一道深深地口子，高个子一击不中，马上挥出第二刀。祥子躲无可躲，硬生生用双手抓住小刀。高个子用力一抽，锋利的小刀划破祥子的右手，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口子。鲜血瞬间涌出，祥子吃痛捂着手，抬眼看高个子。高个子比祥子高出了一个头，此时正居高临下的看着祥子。祥子气势一点都不输他，他瞪着高个子，恶狠狠地说：“你爸妈白养了你这一身高骨头，还不把荷包交出来？”不提爸妈还好，高个子一听爸妈这两个字。手里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祥子，一边刺一边吼：“我爸妈快死了，我就是抢钱给他们治病！”祥子侧身躲过一刀，顺势推了高个子一把。高个子一个趔趄，正欲再次挥刀过来。厂里别的工友也赶过来了，一路上咋咋呼呼的，引得这边厂区的人纷纷把头伸出窗口。高个子见情况不对，扔下荷包就跑。祥子捡起荷包，没有再追。厂里的人都围过来了，高个子也跑远了。 春花焦急的问：“那祥子怎么样了？” 表姐告诉她，祥子现在在门诊输液。输了液应该就没事了。春花低着头，可怎么办呀？不知道她荷包里的钱够不够？想了一会，春花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表姐，说：“表姐，要是钱不够，你借我点。”表姐摸摸春花的头，告诉她，她已经把急诊室和门诊的钱都付了，回去再算。 春花吸了吸鼻子，说谢谢表姐。表姐摆摆手，叫上春花去门诊看输液的祥子。其他的同事见没有别的事，都已经回家了。 表姐在门诊输液的楼道里，没看见祥子。又跑到侯诊室，还是没看见祥子。表姐急了，想了想去输液部问那个护士，白衣护士说手掌受伤的那个男孩已经走了，说买了回家的火车票。 表姐放心了，既然没事就好。只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人家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才急急忙忙走的。春花问白衣护士，他手会不会留疤。护士肯定的说：“会有疤，那么长一条口子，只是疤大疤小的问题。而且这段时间手不能沾水，不能用力。不然伤口还会撕开的，本来建议他明天还要来吊水消炎的。他说不用，急急忙忙结账走了。” 护士想了想又说：“走之前他好像往急诊室去了一趟。”表姐和春花互望一眼，表姐让护士拿账单给她。护士白了表姐一眼，：“他不结账，能让他走吗？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 表姐吐了吐舌头，又问：“他是去急诊室之前结账的还是回来才结账的。” 白衣护士头也不抬的写着什么：“结账了才去的，我还奇怪去急诊室干什么呢？” 表姐了然，春花问表姐有什么区别吗？表姐学着白衣的样子，白了春花一眼，一副懒得说的样子。 表姐带春花去急诊室结了帐，进来的时候交了八百，走的时候补了几十块。春花摸着后脑勺上的纱布，肉疼不已。该死的抢劫，让她回去顶着个纱布不说，还让她口袋空空。表姐说不然我们别回去过年了，医生不是说最好别坐车，观察几天再说吗？春花脑袋也空了，她望着表姐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去，免不了她妈妈一顿骂。不回去，她妈妈也会打电话来骂。 表姐也在烦恼，带表妹出来，第一年就碰上这种事。她怎么跟姑妈交代嘛？ 起风了，大街上尘土飞扬，洒落在地上的碎纸，被风卷上了天，在灰暗的天空高处飞舞着。 第36章 回家过年 室友们都回去过年了，春花和表姐每天窝在宿舍里。 腊月20日的时候，舅妈给表姐打电话，问怎么没回家？表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舅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咋这么背呢？去医院看了没有？” “看了，医生说还要复查。” “赶紧的，去医院复查啊！有问题早发现，没问题早回家。”这大过年的，怎么会碰上这种糟心的事？ 表姐陪春花去了一趟医院，医生问：最近有没有想吐？春花说没有。那个白大褂医生用手翻了翻春花的眼皮，说可以回去的。万一在车上吐了，就要找乘警说明情况，不行的话就近下车医治。过了一会又说，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出现的几率很小，但我有义务告诉你，一切可能发生的可能性。 从医院出来，春花算了一下，除去在医院的一切开支，她放在表姐存折里的钱已经没有了。她身上也只有五百多块钱。没钱怎么回家呀？她妈妈可是在家等着她拿钱回去过年的，这可怎么办呢？ 春花从医院出来以后，一句话也没说。表姐看着情绪低落的春花，安慰着：“医生说了，前三天才是关键期。一般过了就没啥事了。”春花哭丧着脸：“表姐，你不知道，我妈还指望我拿钱回家过年呢！这钱都花医院了，哪里还有钱过年啊！” “你每个月不是都有拿钱回去吗？他两个大人在家，好手好脚的怎么可能就差你这个月的钱过年呢？难道你家发生了什么？” “没有。我妈说了，让我拿钱回家过年。” 表姐生气的大声说：“两个大人，指望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养吗？” 春花连忙摆摆手，着急的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表姐咄咄逼人：“不是这样的是哪样的？你告诉我，这么小的孩子出来打工赚钱，书都读不起。说出去都丢人，还一直问孩子要钱。这么小的孩子，哪个不躲在父母怀里撒下娇的。你说，你见过的人中，有谁像你活成这样的？受伤了不敢告诉父母，还想着给钱给钱。你以为你是谁啊？造钱机器啊？” 春花被表姐一顿念叨，吓得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在她的观念里，只要她爸妈不吵架不打架，要她怎么做都可以。今年虽然退学了，每个月的钱差不多都给妈妈。可今年是她人生中最轻松，最开心的一年，她，可以为家里赚钱了。不再是只知道伸手要钱的人了。不过，她心里清楚，这个年，不好过。 晨曦终于等来了奶奶，奶奶今天走的飞快，笑容满面的。一改往日老态龙钟的样子，晨曦觉得奶奶今天年轻了许多。连两鬓的白发，都少了许多。晨曦摇摇头，一定是幻觉，只听说黑发变白，没听过白发变黑的。 奶奶高兴的同她打招呼，让她快点收拾东西回家，车已经在等了。晨曦诧异的看了一眼才微微偏头顶的太阳，虽然来往的人不多，但她刚刚还卖了一个荷包呢！晨曦还是答应了一声，荷包不着急。反正一天只能绣这么多，再说，她习惯听奶奶的话。 晨曦跟着奶奶走过面前的路口，两边的摊位上还有少量的水果。见有人经过，摊主热情的招呼：“收摊了，便宜点给你。”奶奶摇摇头，说：“已经买好了。”上了一个斜坡，一辆小三轮停在哪里。车主正在车旁，见奶奶来了，招呼着：“走了走了，就等你了。今天我还要跑几轮呢！” 奶奶赶紧招呼晨曦上去，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中间的过道上，没有落脚的地方。里面摆满了鱼、肉、水果，盆、桶等等等等。晨曦惦着脚尖，从一个黑瘦的爷爷的脚缝里走过去，坐在最里面的位置，奶奶上来也挨着她坐下。 开车的师傅见大家坐好了，这才走到驾驶室坐下。在“隆隆隆”的青色浓烟中发动了车子，载着他们摇摇晃晃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不停的有人下车，每下去一个人，过道上就少一些东西。开车的师傅见车上有空余的地方了，每路个一个人，就招呼别人上车。 到晨曦她们下车的时候，车上只有二个人了。可车上还有一大堆东西，奶奶让晨曦下去接东西。一袋、二袋……，奶奶今天真的下了血本。肉和鱼就装满了四个手提袋，奶奶说她买了五十多斤肉，二十多斤鱼都是拿来熏的。说她的青松喜欢吃，现在早一点腌上，过了年就可以吃了。后面的几袋比较轻，应该是衣服之类的。开车的师傅帮着把东西拿下来，不由的问：“这么早就开始熏肉了呀！”奶奶笑笑，回答说：“啥时候吃都是吃嘛！”晨曦想不到，原来奶奶也有幽默的一面。 晨曦让奶奶在这守着，她回去拿那个小推车来。从晨曦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有那辆小推车了。奶奶买的年货，堆满了家里的这辆小推车。她和奶奶两个人，才勉强推着上路。小推车像一个喝醉酒的老汉，摇晃着走着之字路。 奶奶不让晨曦插手她的熏肉伟业，扔给她一包衣服让她快点去试。晨曦知道，奶奶此时母爱泛滥，绝不允许她之外的人，碰给她儿子做的腊肉。在她心里，你帮她，就是稀释了她的母爱。 晨曦乐得清闲，转身去里屋试奶奶给她买的衣服。这么多年，她习惯奶奶帮她张罗着一切。那是她表达爱的方式之一，她从来不挑剔奶奶给她买的东西。只会说“啊！真漂亮，我好喜欢！”或者“奶奶，不用买，我还有。” 这次奶奶给她买了一件淡黄色的中长棉衣，毛茸茸的帽沿，上面印的几何图案简单素雅，中间还配了一条8字型的腰带。晨曦一看，打心眼里就喜欢上这件衣服了。她奇怪，一个老人怎么会选这种款式的衣服呢？像钻到她脑子里看了一样，特别中意。她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柔软又暖和。手指触到领口的一张吊牌，晨曦定睛一看，好家伙288。那是她n个荷包才能卖的钱呢？ 晨曦毫不犹豫的拿起衣服，一脸认真，走出来对正在厨房忙碌的奶奶说：“奶奶，这件衣服我不喜欢。”奶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茫然的抬起头，问：“什么？”晨曦又重复一遍，奶奶的神情瞬间就暗淡下去，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喃喃说道：“不喜欢吗？可是，买衣服的人说了，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只是价格贵一点。” 果然，可价格不是贵一点啊！是太贵了，一学期学费的一半呢！晨曦看奶奶的样子有点不忍心，可她装作没看见奶奶那失落伤感的样子，继续说：“不喜欢，下次赶集的时候去退了吧！” 第37章 新衣引发的感叹 就在晨曦执意说不喜欢的时候，奶奶也有点怀疑，是嫌价格太贵了吧！毕竟，她在买的时候也纠结了一会，她孙女应该也跟她一样吧！可她仔细的看了曦儿的样子，不像说谎啊！ 不过，奶奶还是说了：“曦儿啊！你是不是觉得太贵了？没关系的，你爸爸不是带钱回来了吗？以后的日子，不用那么紧巴巴的了。再说，奶奶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就想过了，这是一件中长款的衣服，穿三五年没问题的。这样算下来，是不是也不贵？”奶奶极力说服她的曦儿，认可这件衣服。 晨曦毫不犹豫的说：“奶奶，平时你买的衣服就很好了，突然买这样一件衣服，我不习惯。” 奶奶见晨曦态度坚决，只好松口说：“那好吧！下场我去退退看。”说完，奶奶开始专心腌她买的肉。空气里都是奶奶腌腊肉的花椒味。 晨曦也开始专心绣她的荷包，事情就这样告了一段落。晚饭的时候，爷爷突然说，他把奶奶买的那些衣服的标签都扔了。爷爷从来都不管这些事，今天怎么会去撕标签呢？想到着，晨曦认真地看着爷爷，说：“爷爷，那件衣服我是真的不喜欢。书上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不是富家千金，也不羡慕富家千金。我有我生活的乐趣，不是用钱来衡量的。平常奶奶买的这些衣服，让我穿着一点顾虑都没有。可那件衣服不一样，它会时刻提醒我别弄脏了，别弄坏了。如果一件喜欢的衣服，时刻影响我的心情，让我不能静下心来做事。那这件衣服存在的价值又在哪里？” 爷爷睁大眼睛，心潮澎湃。他的曦儿长大了，让他有种莫名的心安和欣慰。毕竟，喜欢毛泽东诗词的人，思想觉悟怎么可能不高？ 奶奶的想法则不一样，女孩子不爱美，只想着做事，将来就是个辛苦的命。 晨曦继续说：“生命在于运动！人的身体跟机器一样的，不运动要生锈的。只有恰当的休息和保养，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爷爷像今天才认识晨曦一样，一双混浊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晨曦，眼里满是欣赏，甚至，有点小崇拜。 奶奶假装生气地耸了耸肩，顶着晨曦：“离我远点，运动？好啊！去给我把你爸的屋子收拾一下，再把这间屋子打扫一遍。还有，今晚的晚饭你做……” 奶奶还要继续往下说，爷爷在旁边打断了奶奶的话：“曦儿别听奶奶的，你要是把这些都做了，她今晚上该睡不着觉了。你不知道，自从她把这些事情都做了以后，晚上睡觉特别香！” 晨曦不禁笑出声来，“奶奶，你不是说做的多是辛苦的命吗？原来做的多还会睡的好呀！” 奶奶把肉腌好了，拿盖子盖上。这才说：“你一天那么努力，我做这些算什么？我是看你这么能干才睡的踏实的，现在好了，你爸爸要回来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晨曦说：“奶奶，我随你。越努力越开心，爸爸赚钱给你们养老。我要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以后要像爷爷一样，既能治病救人，还能养活家人。” 的确，你看农村七十多岁的老人还能养活自己的有几个？不能下田种地，不像城市有养老金领。又不是退休工人或干部，没有国家的生活补贴。所以在农村，养儿就是用来防老的。在农村，没有一门手艺，生活是很艰难的。可不像书里写的那样诗意洒脱： 想在山间有亩田， 种花种草种清闲。 小酌秋月观云舞， 醉卧春风听雨眠。 那是有生活保障的人玩的，一半烟火谋生活，一半诗意度日常。没有生活保障的人，千万不要被一些毒鸡汤蒙蔽了眼睛，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在什么年龄，就做什么事情就对了。 晨曦在家热火朝天的跟爷爷奶奶讲生活，这边秋月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石子，感叹，这个寒假真无聊。 后山，秋月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身后的背篓里，装着一个上午的成果，一背干柴。 石头旁边的一丛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眼望去，满目萧瑟。不远处的村庄，此时热闹非凡。可这一切跟她没有关系，别的爸妈从外面打工回家，给孩子带来新衣零食。她的爸妈常年在家，虽然没有让她缺衣少食，但是也从来没有大把的买过零食。此时，她特别羡慕那些父母常年在外的孩子，过年了，一家团圆，热热闹闹。她家好像从来都那样，不冷不热。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也想跟春花一样出去打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渴望去到外面的世界。 过年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向往，对她来说是一种煎熬。那意味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吃喝玩乐，自己家什么都没有。爸妈一天守着家里那一亩三分田，除了能吃饱肚子，什么都没有。日子一天过的紧巴巴的，让她少女的心很是煎熬。这个假期，她独来独往，天天躲在山里捡柴。 晨曦家她也不敢去了，虽然晨曦的生活也没有像村子里有些人家那样热闹。可听说她爸也寄钱回家了，她觉得晨曦很厉害。自己在家居然能想出绣荷包，还卖的那么好。她也很佩服晨曦，一坐就是一整天。就凭这份定力，就是她望尘莫及的。不知道她会不会羡慕同龄人？应该不会吧！她一天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想这些。只有她，一天闲得发慌才会东想西想吧！她已经想好了，今天回去就跟爸妈说，不读书了，去广东打工。 春花此时正坐在回家的火车上，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妈？ 拥挤的火车上，刚好够放一双脚。春花挨着表姐，随着火车有节奏的轰隆声一摇一摆。这个时候回家，在车上是最煎熬的。好在还有一小时左右就能到家了，春花的心一直吊着。不知道爸妈知道她没钱了会怎样？晨曦和秋月读初中了吧！真好！ 第38章 年味 在晨曦日夜加班加点和奶奶家务全包的情况下，到28日这天，晨曦盘算了一下，除去成本，她一共赚了329块钱。让晨曦更高兴的是，她的判断没有错，女孩子都喜欢，荷包一个不剩的全部卖完了。 看着后来那个穿着红色毛线衣的女孩那失望的眼神，晨曦心里有了一种罪恶感。是她，准备的不够，才在这大过年的前夕，让人有了不愉快的情绪。晨曦留下了那个女孩家的电话，告诉她明天上午给她打电话，她晚上帮她赶一个出来。 听到这话，女孩的眼睛亮了。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走开了。 现在，晨曦正对着银白色的灯光，飞针走线。在家家户户都用那种圆形的传统灯泡时，这种45块一个的节能灯比大彩电还稀罕。那是奶奶在百货公司买的，售货员说这种灯泡不费电，25年内包换新。奶奶心疼晨曦晚上就着灯光绣，昏黄的灯光让晨曦看不太清楚，总是微眯着的眼的样子让人心疼。奶奶一狠心，为了她孙女，只要她有，她就舍得。 灶房里传来一阵肉香，从过小年起，家家户户每餐都是肉。如果哪家餐桌上没看见肉，是会被村里人笑话的。晨曦对吃的也不挑剔，奶奶做什么她就吃什么。也许只是奶奶刚好都是按她的口味做的，她不知道而已。 晨曦的绣工又见长了。下午回来才裁的料，晚饭之前应该可以收工了。当奶奶把饭菜端上桌时，晨曦刚好把两边的带子收尾。 饭桌上，奶奶兴致勃勃的说：“今天这个红烧肉，我是按照青松喜欢的口味做的。曦儿，你尝尝看你喜欢不喜欢？” 说着，奶奶给晨曦夹了一块红烧肉，晨曦直接放嘴里，“嗯！好吃，跟平常的一点不一样。奶奶您是怎么做的？” 奶奶狡黠的眨眨眼，“这是我的独家秘方，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明年你爸回来了，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奶奶满心欢喜的盼着儿子明年能回家过年，不管怎样，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晨曦嘟起嘴，满脸的不高兴，“奶奶您怎么能这样呢？您这是藏私啊！” 奶奶不理晨曦的投诉，还得意地说：“教会徒弟饿坏师傅，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师傅得留一手才有饭吃。” 晨曦发现 ，自从有了爸爸的消息后，奶奶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阳光开朗，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还风趣幽默。 晨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跟奶奶斗嘴的机会，“奶奶呀！您糊涂呀！我不是您最爱的孙女吗？怎么能扯上师傅徒弟呢？” 奶奶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整个脸上的皱褶都聚集到眼角了，像小时候手工老师教的折叠花。 “嗯。知道了，最爱的孙女。你是想那个什么蓝胜什么蓝吧！”奶奶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那样子，真的可爱极了。 晨曦也学着奶奶的样子，歪着头，一副仔细思索的样子，“奶奶是想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对对对，就是这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奶奶高兴的像个孩子，又重复了晨曦的话一遍。 “奶奶，您看，你家孙女多爽快，可不像你，有了儿子忘了孙女。”晨曦继续调侃奶奶。 奶奶憨憨的笑着，“那不是因为你天天在身边，说话没顾虑吗？这儿子呀！还是没有孙女靠谱啊！”说着说着，奶奶又莫名的伤感起来。 晨曦一看，坏了，过火了。赶忙低头大口大口的吃饭。爷爷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大过年的，说什么丧气话？快点呸呸呸。” 奶奶反应过来，赶紧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接着又往晨曦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多吃点，长胖点。你看今天那个红衣女孩，肉嘟嘟的，脸像水蜜桃一样红。你再看看你，瘦得皮包骨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不给饭你吃呢？” 晨曦伸出白皙的双手，翻来翻去的看了看，“奶奶您夸张了吧！你看我这纤纤玉手，在你哪里怎么就变成皮包骨头呢？这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样子啊！我这叫骨感美女！” 爷爷和奶奶一口饭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出来。想不到，她家孙女还有这自恋的一面。爷爷夹了一筷子白菜，“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跟晨曦家一比，春花家就没有那么和谐了。自从春花说在医院把钱花完了，她妈妈就一直黑着脸。她顾不得一路颠簸还有点晕车，就去厨房淘米煮饭去了。她妈妈在她背后大声吼，“钱都没有了回什么家？不知道把车费留起来，寄回家啊？还有脸吃饭？” 春花爸爸看不下去了，“大过年的，少说两句。孩子受伤了你不关心一下，就知道惦记钱。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我惦记钱怎么了？我把她养这么大容易吗？这么多年吃我的喝我的，学费不花钱吗？有本事，你给老娘钱啊！”春花妈妈一点也意识不到自己哪里不对，还理直气壮的跟她爸爸吼。 春花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虽然她早知道回家是这种结果，但亲耳听到还是难受不已。 “孩子才十三岁，你让她大过年的一个人在外面？也不怕人笑话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没本事赚钱，好，过了年，我也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好了。”春花爸爸气呼呼的，终于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春花想，以后只要每个月按时寄钱给妈妈，她就不会那么生气了。以后，她会关心她的，毕竟，她是她的女儿呀！春花其实有个哥哥的，比她大五岁。那次是和她妈妈吵架出去的，五年了，了无音讯。所以，家里人平时都不敢提哥哥。想着哥哥今年刚好十八岁，他在外面打工的话，应该能进正规的大厂了。听表姐说，大厂的待遇要好点，工资高不说，逢年过节红包也给的多。小厂只有开年的时候才有，大厂是年前年后都有，还给买保险。以后能像单位退休工人一样，老了有退休工资。 多年以后，春花才知道，大厂买的那个是社保。交满十五年后，到了退休年龄，每个月都可以领钱。领的不叫退休工资，叫社会养老金。 第39章 年味(二) 秋月家的餐桌上，比平时多了一碗青椒炒肉。秋月的弟弟一口气吃了三碗饭，直吃的肚皮圆滚滚的打着饱嗝才放手。 秋月看着弟弟的吃相，不由的大怒，“你饿死鬼投胎的啊！这么能吃？” 秋月妈把桌子一拍，“大过年的，怎么说话的呢？” 秋月气呼呼的，不敢接话。她放下碗，一个人去到房间里发呆。秋月妈在外面骂骂咧咧的，“一个个的，只知道花钱，也没见谁拿钱回家。” 秋月想到了一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出去打工的想法，她悄悄的从后门溜出去，昨天上午的时候就听春花妈妈满院子说，春花挣钱回家过年了，今天上午到。现在都晚上了，应该到家了吧！ 再转一个弯，前面就是春花家了。她怎么隐约听到春花妈妈在骂骂咧咧的呢？今天晚上大人们没有娱乐活动，都在家陪老婆孩子，整理年货。又走近了几步，确定是春花妈妈骂春花。因为她听到了春花压抑的哭声，虽然过去一年没有交集，但毕竟曾经天天在一起的人，声音不可能听错。 秋月站在墙角，仔细听了一会，明白了个大概。可也正因为这样，她气的浑身发抖。这妈是怎么当的？女儿都被人抢劫打晕住院了，你不关心一下不说，还惦记她没有拿钱回家过年。从春花出去的日子开始，她哪个月不在村子里显摆几天？就差这个月没拿钱，你就这副德行。想着想着，秋月真想推门进去把春花妈妈臭骂一顿。可是她不敢，只在心里把默默的春花妈妈骂了个痛快。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和春花一起出去打工的想法，外面不受父母的管制，她得好好开导开导春花，再也不要成为她妈妈的赚钱工具。 秋月四下望了望，黑漆漆的。只有每家窗户里透出那一点点灯光。秋月决定晚一点再来找春花，她现在得找个人把春花妈妈的恶行散布出去，看她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显摆得瑟。枉为人母。 秋月慢慢的朝晨曦家摸索着走去，此刻晨曦正和奶奶斗嘴斗的高兴呢！秋月站在门外听了一会，晨曦和奶奶正有说有笑的斗着嘴，爷爷不时掺和一句。家里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秋月想，这才是家的样子啊！不像她家和春花家，只有无尽的埋怨和争吵。没有理解，没有包容，在一潭死水中沉沦。 秋月叹了口气，不想打扰晨曦家的天伦之乐。晨曦听觉灵敏，起身开门刚好看见准备离开的秋月。晨曦招呼秋月，：“快点进来呀！外面这么冷。” 秋月尴尬的笑了笑，“算了，我刚好路过。就不打扰了。” 晨曦把那个女孩的荷包绣好了，心里没有压力。她心情很好的继续招呼秋月，“干嘛呢？进来坐坐也没关系呀？” 爷爷面对着门口，见晨曦一直站在门外，开口说：“曦儿，外面谁呀！让人家进来呀！” 晨曦见爷爷这样说了伸手就去拉秋月的手，秋月一把挣脱。突然眼里有了泪光，“你家才有家的气氛，我就不打扰了。”秋月没头没脑的丢下这句话，消失在黑夜里。 晨曦扭头对爷爷说：“爷爷，秋月怎么怪怪的？” 爷爷卷烟的手停下来，看了一眼晨曦，“春花回来了，在厂门口被抢了。还被人家打伤住院了，把回家过年的钱都花了。她妈妈肯定不高兴啊！这秋月，估计是为春花抱不平吧！下午我从她家门口过，听见春花妈妈在骂呢！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都在背后说她妈妈好狠的心。”爷爷继续卷着手里的烟，“你不要去掺和这些事，也不是你小孩子可以处理的。只是，可怜了春花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遭这种罪！” 晨曦不知道爷爷口里的这种罪是指抢劫被打伤，还是遇上这种妈？或者都有吧！明天，要是有机会，就去看看她吧！ 晨曦一言不发，拿出一个荷包又开始绣。奶奶一声不响的去厨房洗碗，爷爷叭嗒叭嗒地抽着他的旱烟。屋子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能救你的，永远只有自己。 千里之外的南宁，青松一个人在出租屋吃着面条。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由上往下一步步接近他的门口。他停下吃面的手，拿了一把菜刀在手里。背着门，见声音近了，猛得一下拉开门，扬起手里的菜刀。门外的人吓了一跳，颤声说：“你，你想干嘛？”青松见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打扮时髦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竹扫帚，一下子呆住了。女人见青松一表人才，手里虽然拿着刀，可看他那样子应该是误会什么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都要把出租屋的楼道里打扫一遍。 她故意装着很害怕的样子，“大哥，你劫财还是劫色？”声音不是瑟瑟发抖，而是带着一丝挑逗。 青松听她这么说，脸红了。连忙把刀发下，结结巴巴的说：“对不起，我以为有小偷。”时髦女人见青松脸红了，更加欢喜。她往屋里瞅了一眼，刚好看见那碗没吃完的面条。“你，一个人？”时髦女人化着浓浓的妆，嘴巴涂的跟猪血一样。好久没有接触女人的青松，却觉得她很漂亮。不由的想起以前那些跟他一起唱戏的朋友，没来由的觉得亲切。 时髦女见青松呆呆地看着她，以为垂涎她的美色，“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青松的桃花就这样轻松的来了，时髦女是房东家唯一的女儿。一家人什么都不做，就靠祖上留下来的这几幢房子收租。生活悠闲自得，又富裕有余。今天她就是妈妈用一千块钱买来打扫楼道的，想着荷包里不多的零花钱，她才妥协的。 时髦女虽然从小丰衣足食，却没有好好念过一天书。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在自家出租屋里跟男人厮混，怀了孩子以后她父母才知道她这么不检点。他们把租客赶走后，带女儿去医院流产。医生却告诉他们，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不能引产。不得已，只好把她关在家里。谁知道她胆大包天，又跟街上一个小混混勾搭上了。那个混混胆子也大，居然说从来没有玩过大肚子新鲜。可想而知，悲剧发生了。当时就大出血，等她爬出房间，被人送到医院以后。孩子保住了，可是医生告诉她，以后再也不能怀孕。 第40章 正月 三娃子家的礼炮在迎新年的时候，跟往常一样，亮了半边天。村里人在观赏烟花的美丽时，不禁感叹他的豪气。这得是一年喂到头，一头猪钱才能换的来的吧！村里人眼热不已，秋月妈想，这姑娘不是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出去打工吗？等过了初五，就去问问三娃子。春花妈也是这样想的，你看那些一年到头在外打工的人。谁出手有三娃子一半阔气？不说这礼花，那些三五几岁的孩子，谁没从他手里接过五块十块的？要是能把春花带出去，今年过年回家，说不定大彩电就买了。 像秋月妈和春花妈这样心思的人可不少，他们一个个卯足了劲的等过完初五。初五俗称迎财神，迎完财神爷爷之后就能出远门。 唯一没有这种心思的可能就是晨曦一家吧！晨曦除了初一休息了一天，每天都在绣荷包。还有十几天就开学了，她得把学费攒出来。虽然奶奶让她不用这么辛苦，但是努力成了她生活的方式之一。尤其在听说了春花家的事以后，她更加努力的刺绣。明明爸爸有寄钱来，也知道了他的下落。可是，她心里隐隐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呢？她觉得，刺绣能让她安静，让她知道她可以养活她自己了。这让她多少有点欣慰。 爷爷奶奶驼背已经好几年了，夜晚有时候会被他们咳醒。虽然他们都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自己这么小，万一有个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只有努力，再努力，坚持努力，持续努力。努力能让她清醒，所以她不敢放松。她怕一放松，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初三的下午，阳光正好。晨曦穿上奶奶买的那件鹅黄色的棉衣，朝春花家走去。那件衣服没退成，因为没有标签，老板要扣五十块钱。奶奶一气之下，不退了。 春花爸妈都去打牌了，家里只有春花一个人。此时她坐在炉火旁，翻着一本之前的课本。春花比以前白皙了不少，胖了，也长高了一些，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棉衣。 “春花。”晨曦叫了一声。 春花抬头，那件喜欢后来却放弃的鹅黄色棉衣印入眼帘。春花呆呆地看着那件棉衣，有这么巧的吗？老天爷要这么捉弄我的吗？当时多么喜欢这件衣服的啊！就是因为价格才放弃的，现在这件喜欢的衣服却出现在一个常年在家的，没出过远门的人身上。从小，她就羡慕晨曦，爷爷是医生，有一份不错的收入。家里从来不喂猪喂牛，她一出生就不用听妈妈唠叨，看妈妈的冷脸，不用在妈妈的怒吼里瑟瑟发抖。现在又穿着她最喜欢的衣服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是来嘲笑她的吧！ 晨曦没想到，春花的脸那么冷。关心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她找了一个很蹩脚的理由：“春花，我本来是要还曾经借你的铅笔。谁知道出门走的急，忘记拿了。”呵呵呵…… 晨曦悻悻的走了～～ 初六的夜晚，月光清冷 。镰刀似的月亮早早的挂在黑色的天空，夜幕下秋月妈正往三娃子家里赶。要说三娃子家，那是六间二层红砖青瓦房。最南面的那间是个平台，平房的旁边打了一口水井，水井里装了一台抽水泵。平房的上面有一个水塔，平时从井里把水抽到水塔里，水塔底下装了自来水管，那水管直连厨房和厕所。是村子里最早用上自来水的家庭。他家里还装了一台热水器，听说随时洗澡都有热水。洗澡的时候直接站在蓬头下面就好，不是像其他村民一样，要用洗脚盆洗。水井的旁边还装了一个摇水器，方便村子里没水井的人用水。 房子的外面镶着当时最豪华的彩色麻石，一粒一粒的裸露在房子外面。里面的墙壁刷的雪白，电灯一开，整间屋子如同白昼一般，明晃晃的。24寸的大彩电，放眼望去，整个村子只此一家。 今晚三娃子家人特别多，他老婆穿一件黑色及膝长绒大衣。不停的往桌上的果盘里放瓜子，那件长绒大衣上的毛，随着她胖嘟嘟的大手一抖一抖，在灯光下黑的发亮。秋月妈到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孩子们蹲在电视跟前，每条凳子上都坐满了人。大家像约好了一样，牌也不打，只磕瓜子闲聊天。秋月妈明白了，大家的目标一致：跟三娃子出去发财。 三娃子老婆把桌上的瓜子摆满了，一回头看见门口的站在一个人。连忙热情的招呼：“快点进来坐呀！吃瓜子，我去给你倒杯水。”秋月妈连忙摆摆手，“这么多人，你就别忙了。在家里刚刚喝了，出来走走。看你家热闹，就进来看看。” 春花妈把嘴一撇，心说，装什么装？谁不知道谁呀？ 三娃子也没料到今天家里会有这么多人，他从最里面的那间屋里帮来两条板凳。让他老婆用帕子擦干净，放在门口的位置。说起来，才刚刚立春，天气还是很冷的。可这满屋子的人，愣把屋里弄热和了。 秋月妈一看地上那厚厚一层瓜子磕，知道重头戏还没上呢？三娃子家有个习惯，晚上九点以后，家里还有人。就开始往桌上堆水果和零食了，桔子、苹果、柚子、香蕉，小饼干、小蛋糕、卤鸡蛋、鸡腿，糖果应有尽有。就差没有天上飞的和海里游的了，这是村民们的原话。 三娃子听了，哈哈一笑。谦虚的说：“这个点了，随便吃点。就当夜宵了。” 三娃子在她老婆面前耳语了几句，他老婆点点头，拿着钥匙，准备骑车出去了。 秋月妈赶紧起身，跟在三娃子女人后面，“这么晚了去哪哦，我回家了。” 屋子里一半的人都跟着起身，“走了走了，回家睡觉了。”大家知道，三娃子好面子。肯定是家里的备货不多了，让他老婆骑车去买。这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人家出去呢？村民们都是识趣的人，今天这吃不噌也罢。 三娃子老婆往门口一站，双手拦着门，“大家再坐一会，不坐就是不给面子啰！”三娃子老婆此时在那里，像一尊门神。 大家又客气了一会，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大家今天来，不是想噌吃噌喝的。想你家三娃子带大家一起去发财。”这么多人都在，怎么答复呀！可三娃子老婆经常跟着三娃子在外面卖治疗仪，这点场面她没当回事。“一码归一码，想去的，每天来报名。我家三娃子说了，只有村里有人想去，符合条件的都可以去。市场大的很，村子里这些人都去了也不够。” 大家听她这样一说，都满怀希望的坐回去。人家有钱，想请客，怎么能让人扫兴呢！嘿嘿 秋月妈站着没动，“大妹子，我们这里是乡下。去镇上一来一回，将近二个小时。你看看时间，不说你去了还有没有店家开门。你买回来了大家也回去睡觉了呀！乡下人，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啊！” 三娃子老婆看着秋月妈，“嫂子，如果你想去，不用另外报名了，以后就跟着我。” 秋月妈想，我可是来跟我女儿报名的。我可从来想过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只这一犹豫，三娃子老婆懂了，“要是你想去，随时联系我。我是看你刚刚分析事情，调理清楚，是个做生意的料。不去也没关系，这个不能强人所难的。” 第41章 开学 听三娃子老婆这么说，秋月妈又后悔刚刚那一瞬间的犹豫了。 “让我家秋月去吧！她早就嚷嚷着不读书了，要出去打工来着。”秋月妈这次没有犹豫，赶紧说。 三娃子老婆在家的日子很少，不认识秋月。她把探寻的目光看向三娃子，三娃子走过来，“大嫂子，你家秋月倒是伶牙俐齿一姑娘。可她太小了，出去扛不住事啊！再说了，我那里基本上都是成年老男人，去了，你怕也是不放心哦！” “话说回来，要是当年我能上几年学，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于人啊！读书好，你好好开导开导她。好好上学，这么好的机会，我求还求不来呢！”三娃子很感慨，想起这些年在外面，跟那些上游商家斗智斗勇，还是要在文字上面吃暗亏。要是身边有个自己的读书人在身边，那倒是不错的。 秋月妈见三娃子这么说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她打了呵欠，回家睡觉去了。 春花妈跟在后面，也没趣的离开了。好在是秋月妈沉不住气，先说了。要是她先说，不就糗大了？这样一想，原本不爽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再怎么说，她家春花还在广州有工作呢。 晨曦的时间怎么都不够用了，她恨不得晚上不睡觉，一直绣下去。还有几天就开学，学费才解决一半多一点呢！ 奶奶也去了一趟三娃子家，让他给晨曦爸爸带点腊肉上去。 家里已经绣了十个大荷包包，十五个小荷包。晨曦想着还要给罗丽绣一个荷包呢？说起来真的该好好谢谢罗丽，要是没有她，她怎么也不敢把大荷包叫价五十的。开学之前，再绣二十个小荷包。加上家里的这些，学费就够了。她想好了，开学那天不急着报名，在校门口把这些荷包摆出来。她知道学校有很多条件好的，不论大小，哪里的生意没有邵东人？毛家栗山市场，后面那一排都是五金。好多外地的商家在那里拿货呢！晨曦就碰到家乡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跟一个头发金黄，鼻子高挺的外地客商交流。然后拿笔在本子上记着，好在中国文字是相通的。那个高鼻子的一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指着。 晨曦想，自古以来，贫富差距就太大。穷的饭都吃不饱，富的，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山珍海味。自己没见过，只是知道在书上有这个词。 赶集的那天晨曦没去，她让奶奶带上所有的荷包让爷爷陪着一起去。她一个人在家抓紧时间再绣几个，开学了就好好念书，不关心这些事了。而且，她有预感，荷包卖的好，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爷爷奶奶这次回家比以前早，晨曦一看奶奶的样子，就知道今天的荷包很好卖。果然.，奶奶一进门就眉飞色舞的，说不到二个小时，荷包就全部卖完了。这倒是晨曦没想到的，原来荷包的市场这么大。晨曦感觉做梦一样，虽然她判断过不愁卖，二个小时卖完了还真的是超出她的预期。 晨曦起身给爷爷奶奶各倒了杯水，把饭菜端上桌，还是热乎乎的，她也是刚刚才吃过。做完这一切，又坐下来继续绣她的荷包。奶奶的热情还没有降下来，端起碗，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曦儿啊！要不要再去买一些布啊！” “奶奶，不买了。等绣完家里这些布，就该开学。开学了没多少时间，还有我觉得以后不那么好卖的。虽然现在卖的好，可我就有这种直觉。” 奶奶也不说话，专心吃饭。这些，她听孙女的。孙女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开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晨曦带着假期作业和荷包准备去报名。奶奶不放心，非要跟着去。晨曦没有再坚持，清早就跟奶奶出了门。 她给罗丽绣了一个荷包，准确的说应该是钱包。一个单口的拉链，拉头处有一根刚刚够一只手伸进去。这种设计也可以说独出心裁吧！ 晨曦把篮子放在校门口对面，看着三三两两进出校门的同学，她不由的有点紧张。想想自己不过是靠手艺挣钱，有什么好紧张的？ 奶奶找了个借口，就去了学校。晨曦也没怎么在意，她本来就打算一个人来的。突然，她眼睛一亮，看见了罗丽正和一个同学说说笑笑的从学校走出来。她赶紧迎上去，罗丽也看见了晨曦，她微笑着跟晨曦打招呼。晨曦摸摸鼻子，从篮子里拿出那个单拉钱包。双手递过去，“罗丽同学，谢谢你帮我带来那么多顾客。这是我闲下来无聊的时候绣的，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罗丽看着这个独特的包，忍不住伸手接过去，“咦，这个挺特别的。多少钱？我收下了。” 晨曦连忙摆摆手，有点语无伦次，“不，这个不要钱。送给你。真的，你不要嫌弃。” 罗丽高兴的说：“有人送我东西，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这些你都需要本钱的呀！怎么能不收钱呢？” 旁边的女孩结过话，“人家都说了，谢谢你！你看她样子，就知道这是她准备了好久的。你再说就不地道了啊！” 晨曦感激的看了罗丽身边的女孩一眼，提着篮子又回到马路对面。罗丽和女孩跟了过来，女孩挑了一个荷包，付了钱走了。 奶奶过了一会从学校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缴费单。“曦儿，这个给你。学费我帮你交了。”奶奶去年报名的时候来过，今天也算轻车熟路。 晨曦娇嗔的说“奶奶，不是说好了，我自己交的吗？”奶奶摸摸晨曦的头，“哪有这么小的孩子，自己出学费的？那些钱你留着，上大学的时候才用。” 晨曦双眼一红，奶奶什么时候都想着她。对面有几个女孩指指点点的朝这边来了，晨曦认出来，其中那个扎辫子的在她这里买过荷包。晨曦转过头，吸吸鼻子，稳定了一下情绪。再转过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样子。 她一直守到下午二点，篮子里的荷包才卖完。她数了数，一共二百八十块钱。她收起心，绣荷包的时代过去了。她现在开始要努力学习，一个寒假都没怎么看书了。 第42章 校门口遇到老同学 晨曦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湖南医学院，几个大字闪着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叫希望的气息。经过几年的努力，她终于考上了这所学校。接下来的几年，不出意外的话要在这里度过四年时光。 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有人叫她名字。今天是新生报到的第一天，还有谁也考进了这所学校？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摇摇头，拖着行李箱进了校门。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快速追了上来。晨曦好奇的回头一看，一个平头黑瘦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晨曦，喊你老半天了，你怎么越走越快啊！” “啊！你叫我吗？”晨曦看着这张又黑又瘦的脸，努力在记忆里翻找。 “刘强。你不记得我了？”刘强有点失落的说，他可是打听了她考的哪所学校的。可她居然不记得他了。 晨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仔细看了一会。把刘强都看的快要不好意思了，晨曦摸摸耳垂，“不好意思，真的没想起来。” “还记得那次河里涨水，抓鱼的事吗？”刘强提醒。她送他的钢笔，他可是一直当宝贝一样收着的。这些年，他一直默默的关注她。初中的时候卖荷包，高中的时候替同学跑腿挣外快，放假的时候在餐厅洗盘子。这些他可都看在眼里，心里对她也更加怜爱了。多么好的一个女孩，勤奋，上进，孝顺，节约。 晨曦没办法把对面这个黑瘦的男孩子跟当年那个阳光男生放在一起，只是木然的点点头。刘强也不意外，这个假期，他在工地上和水泥。晒的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昨天回了一趟家。他妈妈都看了好久不敢认，晨曦这些年，都没有见过他。认不出也是自然，看她那样子还是记得当年的事的。刘强已经很满足了，今天的他，跟当年一样，给不了她什么。妈妈的身体不好，他不仅需要自己挣钱上学，还要留出钱给妈妈抓药。 大学的篮球场是高中的一倍，刘强却一次都没去过。他脚上没有一双像样的球鞋，打球又费鞋。青春期的自尊不允许这样的自己，出现在篮球场上。 晨曦进入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周围同学有什么需要，寻得她的“商机”。毕竟，学费生活费都在这里。没办法，要先活下去，才能有生活。 很快，晨曦就在寝室接了她第一笔生意。那是门口上铺的一个女生，当时晨曦刚刚洗漱回来。那个女孩一只手捂着肚子，掀开粉色的蚊帐，“同学，你有没有姨妈巾。”晨曦说：“有的。”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 “舒肤洁茶爽” 女孩皱眉，晨曦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商机来了，“同学，你需要什么牌子的？我可以给你买，学校有的话路费一块钱。学校外一公里三块，如此类推。”晨曦轻车熟路的报价。 女孩笑了，“想不到，我还找对人了。我要qq超薄的，一包夜用一包日用。马路对面的超市就有卖。”说着拿了一张五十面额钞票给晨曦，“日用的22，夜用的25。刚好还有3块你的。” 晨曦很惊讶，“这么贵！”虽然之前也有帮同学买姨妈巾，但是没有人用过这么贵的。 女孩关上蚊帐，“我朋友她们都用这种，我也用了几年了。女孩子，一个月就那么几天，要对自己好点。” 晨曦带上门，飞快地朝校门口走去。校园的树影里，坐着一对手拉手的情侣。看见有人走过，女孩赶忙挣脱男孩的手，又被男孩飞快的拉过去。晨曦低着头，快步走过，非礼勿视的道理她还是懂得。学校的门口是一条双向道，学校两边五百米处有人行道。到了红绿灯口，绿灯亮了，晨曦左右看了一眼，才从容过去。推开超市的玻璃门，收银的女孩抬起头看了一眼晨曦，微笑着点点头。 晨曦问了一下姨妈巾的位置，女孩朝着日化用品的后面一排指去。晨曦走过去，很快在第三排找到了同学说的qq牌，日用和夜用各拿了一包，朝收银台走去。 晨曦把钱和姨妈巾递给女孩，见女孩比她大不了多少，于是开口问：“姐姐，你是老板吗？” 女孩拿起扫码枪，一边麻利的扫码，一边说：“我要是有钱开这么大一间店就好啰，我帮老板卖货的。” 晨曦又问：“姐姐，那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要临时工吗？我就在对面的学校上学。”大学生做临时工的人很多，女孩也没觉得意外。她把三块钱，姨妈巾和电脑小票一起放到晨曦手里。这才说：“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你要有时间，去邵水河那边看看，那里夜宵店有时候要临时工，很多大学生在那一块打工的。” 晨曦说了一声：“谢谢姐姐！”又问了一下批发市场在哪里，就走了出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晨曦告诉上铺的同学，以后有需要尽管找她，希望把她推荐给有需要的其他同学。晨曦很开心，这个月终于开张了，等到放月假的时候，就去批发市场看看，跟高中的时候一样，拿一些女生经常要用的东西卖给班里的同学，价格跟超市一样，她就可以从中赚点差价。 晨曦不由的又想起高中的时候，那个叫娇娇的女孩嘲笑她唯利是图。当时她很坦然的反击，“我靠自己的劳动赚钱怎么了？有父母给钱是很幸福，可花自己赚的钱同样很幸福。”她没有嘲讽别人，因为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有时候宽容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她没有时间在那里矫情，伤春悲秋，她，只想赚钱，好好学习，等将来有一天，能孝顺爷爷奶奶。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让他们能够颐养天年。 学校知道晨曦的情况以后，也给她减免了一部分学费。一些同学知道了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也主动到她那里购买一些女生必需品。在哪里都是买，同样的价钱，同样的质量，既可以享受“上门”送货服务，还可以帮助同学，何乐不为？ 第43章 早起去批发市场 月假那天，晨曦早早起床。一些没有回去的同学，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在公交站牌前寻找去批发市场的车次。在第三排的车次，晨曦找到了江北市场，她数了一下，从这里到江北，一共要经过15站。一般的站与站之间，走路在十分钟左右。她在心里盘算着，下次清楚路线了，就走路去，坐车回来。平常也没怎么锻炼，刚好趁这个机会走走路，锻炼锻炼。 大清早的，车上的人不多，还有很多位置。晨曦挑了一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一路上看着窗外的绿植呼呼的往后退，用心记着经过的地方。第五站的时候是新华书店，远远地那几个金色大字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那是一幢五个门面连在一起的高楼，透过明亮的玻璃门，那一排排整齐的书架上面，装着一排排整齐的书。晨曦想，下次有时间了，也来看看。那么多的书，真让人心动。学校图书馆的书还没看完呢，她不着急。 下一站是建设银行，银行跟新华书店一样大气，门口还站着两个保安。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晨曦想，要是自己也有钱存进去就好了。 旁边一家早餐店门口排起了队，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晨曦感觉自己有点饿了。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饿的快，个子也没见怎么长。 一路这样想着，很快就到了江北批发市场。此时，商家也才刚刚开门。都在从里往外搬东西，把屋子里的过道清出来。晨曦下了车，往批发纸巾的店面走去。她在外面看见有姨妈巾，就走进去。店家见她一个女孩子，随意说了一句：“小妹，想要什么？”晨曦回答：“有没有qq姨妈巾？”店家抬头认真地看了晨曦一眼，“那个可不便宜哦。”说着热情的给她推荐茶爽，妇洁，说这种又便宜又好用，销量很好的。 “嗯，我知道。”晨曦点点头，继续说：“我就用的茶爽的，qq牌的我用不起。我批发来卖给同学的，她们都用这种。” 店家热心的往后面一指，“沿着这个方向过去，第六家就是。qq牌有专门的批发商，我们拿来卖给你不划算。去吧！小妹妹，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晨曦连声说着谢谢，往店家指的方向走去。果然，过了两个门面以后，就看见刚刚那个店家说的qq牌总经销。 晨曦直接走进去，日用和夜用的一样拿了一件。付了钱，又往刚刚的店家走去。店家之前说的两种她一样拿了一件，又拿了一件夜用的。店家告诉她，这些货只能给她批发价，但是不包送的。晨曦点点头，向店家要了一卷胶带。把五件货分成两份胶起来，留出手提的位置。她用手掂了掂，又拿了一卷卫生纸。店家好心提醒，“小妹妹，你到哪里？可以打个车没那么辛苦嘛！”晨曦笑笑，“怕辛苦？怎么能赚到钱呢？” 店家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家里也有两个孩子，大的跟晨曦应该差不多大。见晨曦这么说，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晨曦，“小妹妹，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需要可以打电话，我给你最低价。”晨曦接过名片，看了一眼，记住了上面的名字，陈曦！嘿嘿，好有缘啊！晨曦说了声谢谢！就朝着门口走去。 陈曦问：“小妹妹，你这是去坐公交车吧！” 晨曦点点头。陈曦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我送你吧！现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然可以让他们送送你。” 晨曦慌忙退后两步，“不用了，陈姐。我可以的，以前也是这么拿的，都习惯了。” 陈曦笑笑，向晨曦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心想哪天闺女来了，有了教育她的题材。一天就知道吃、睡，不过，还好学习不错。陈曦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听话懂事的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拒绝了陈姐的好意，晨曦吃力的提着两袋货，像公交车走去。只要自己能坚持，就不要轻易麻烦别人。不是不累，而是任何时候都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能有依赖思想。没妈的孩子要自己努力奔跑。她害怕，一放松，就会只记得去麻烦别人了，只想着走捷径。人都是有惰性的，而且是有记忆的。 想到爸爸，她摇了摇头。 上了车，开车的师傅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左脸上方长着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他上下打量了晨曦一眼，又看看她手里的提着的两袋东西。“妹子，这么多东西要算一个人的车费。” 晨曦没说话，又投了一块钱进去。后车门方向刚好还有一个位置，晨曦几步走过去坐下。她没有注意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昏昏沉沉睡的正舒服的人。他就是刘强，刘强昨天下午出去的，在邵水桥夜宵摊前逗留了一夜，捡那些吃客们扔的瓶子。一家卖龙虾店的老板，见刘强背着一个大袋子，知道他是来捡瓶子的。于是招呼他，让他跟他帮忙。工钱天付天，这样刘强在大学期间有了第一份工作。他想等他稳定下来以后，把妈妈接过来。他俩好有个照应，家里又累又没有钱。再说妈妈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卖龙虾的老板问他是不是急需用钱？他说自己要挣自己的学费，家里还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妈妈要养。那个老板也是个好心人，他说这边有几家纺织厂招女工，可以让他妈妈来试试。一个月七八百是有的。 刘强听到这个消息，兴奋不已。可随后冷静了一下，还是等他挣到租房子的钱再说吧！有了住处，再慢慢找工作。他准备在这个寒假的时候租好房子，让妈妈过来。家里那几亩薄田，不种也罢。刘强还小，伯伯们在家对他妈妈也是吹胡子瞪眼的。 所以，刘强早就打算带着妈妈出来了。他也不可能一出校门就在家种田吧！所以当他知道晨曦选了这所医学院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也选了这所学校。有钱，自己开家小诊所。没钱，去医院上班。都可以养活妈妈和自己。 第44章 目标一致 到站了，晨曦等车停稳以后，才拿着两大提东西下车。刚刚走出车门，身后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给我吧！我帮你拿。” 转过头，迎上一双关切的目光。晨曦认出来了，是报名第一天遇到的刘强。此时的刘强看起来像疲惫，眼皮浮肿，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散发出一股汗臭味。晨曦探寻的眼神看向刘强，刘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少年的自尊不允许他告诉她昨晚发生了什么，“还走不走了啊！”刘强伸出手。 在校门口了，晨曦不想被别的同学误会什么，“没关系，我可以的。”刘强伸出手，一把拽过晨曦手里的东西，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步往前走了。晨曦赶紧追上去，刘强一句话也不说，像个陌生的路人，晨曦也不好再说什么。 有同学迎面过来，看着刘强手里的姨妈巾。捂着嘴偷笑，刘强也不在意。穿过两边栽着栀子花的走廊，就到了女生宿舍。刘强把东西往地下一放，头也不回地往男生宿舍走去。他太困了，得好好补下觉，晚上还要继续呢！ 晨曦重新把姨妈巾提起来，拿回宿舍。林洁躺在床上看小说，看晨曦提着两个大袋子进来，还以为是零食呢！一看是姨妈巾，兴致缺缺的缩回了头。晨曦问她：“需要姨妈巾吗？有三种牌子哦”。 林洁盯着小说，“不要，我还有。” “你刚刚想吃什么零食呢？我去给你买，对面马路超市收三块钱跑腿费。” 林洁眼睛一亮，“真的吗？” 林洁爸妈在老挝，奶奶去姑妈家了。她一个人不想回去，就窝在宿舍里看小说。 “当然真的，买什么你说？” “两桶康师傅牛肉面，外加两条火腿两个卤鸡蛋。” “好。小丽你需要买什么吗？”晨曦答应着林洁，又转过头问坐在床上小丽。 “同上。” 晨曦很快给她们买来了方便面，又去食堂打来开水。林洁和小丽同时从床上下来，林洁问晨曦：“晨曦，你真的这么缺钱吗？”晨曦回答：“是的。爷爷奶奶都快八十了，我要自己挣钱交学费。” “那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晨曦低着头，眼睛红了。爸妈成了她心底的伤，一撮就痛。 林洁看晨曦的样子，以为她爸妈都不在了，连忙道歉：“晨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晨曦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没关系，你又没说错什么？”晨曦不愿意去解释，她其实还有爸爸的。那个爸爸不提也罢。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小丽故意咳嗽几声，“晨曦，你拿了什么牌子的姨妈巾啊！我看到好像有qq牌的哦！” 晨曦马上来了精神，“是的。日用夜用的都有，保证跟超市的质量一样。我特意赶早去拿的。” “给我一样拿两边包吧！我姐也是用这个牌子的，她今天出去玩了，等回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 “谢谢你！小丽。” 小丽手一挥，面好了，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整间寝室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泡面味。 晨曦又去了她们班级的别的宿舍，不一会就把姨妈巾卖了一大半。人和人的差别就是大，有人为了生存拼命努力，有人出生却只是为了享受生活。晨曦丝毫没有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充实很有意义。唯一遗憾的，爷爷奶奶在家没人照顾，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忙完了这一切，晨曦背着书包去了图书室。没有看见刘强的身影，她故意挑了一个面朝门口的位置。这样刘强来了，她一眼就能看见他。边看边拿出笔记本，在本子上把重要的段落抄下来。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可以再复习一遍。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对于记不住的，多看几遍就好了。 刘强的样子很明显是晚上没回宿舍睡觉，不然衣服不可能那么皱。月假才三天，难道也能找到临时工的活？ 图书馆很安静，只有同学们沙沙翻书的声音。晨曦扭了扭微微发酸的脖子，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她往四周打量了一番，没有刘强的身影。再有半小时图书室就关门了，晨曦加快翻书的动作，只捡紧要的看。这也算囫囵吞枣吧！一本书哪会全是精华？晨曦这样为自己开脱。 晨曦知道刘强不会来了，她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走出图书馆。假期的校园很静谧，月光柔柔的洒下来，给校园铺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下个学期，不知有多少青年步入社会的岗位？也不知有多少青年继续留洋深造？多年以后，是否还记得当年校园洁白的栀子花？不管怎样，学校的一草一木都记得自己曾迎来送往多少青年？ 刘强吃了晚饭就去了邵水河，还是昨天的地。老板跟他聊的来，让他帮着打下手，就是啥活都干，清洗龙虾、串烧烤、清洗盘子，总之，哪有需要就去哪里。一晚上给他一百五十块，所有的瓶子罐子都归他。刘强很满意这份工作，这比他去工地好多了。工地时间长不说，还都是体力活。现在多好，轻轻松松几个小时就能赚一二百。 刚刚经历了酷暑，在这个凉爽秋天的夜晚，出来玩的人特别多。刘强一直忙到凌晨三点，才跟着老板拖着疲惫的身躯往老板家走去。老板家离这里很近，穿过两条马路就到了。他把捡来的瓶子罐子挂在老板三轮车后面，老板让他明天下午再拿去卖。他家里有辆自行车，可以借他骑回去。这样他就不用像昨天一样，守到废品站开门了。 他出来的时候，在村里开了一张贫困生证明。不然学校门卫这个点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晨曦赶起了个早，拿着一本书坐在开满栀子花的走廊里。从这里可以观察到校门口，她希望碰到刘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碰到了说什么呢？你好，你昨晚在干什么？这样问不好吧！你是他什么人？ 晨曦突然有点心烦意乱，书也看不进去了。干脆把书收起来，沿着栀子花的走廊跑起来。 少女的心事吹进了风里，轻风不语，伴着栀子花的香甜，散满了整个校园。 奶奶打来电话，“曦儿啊！吃早餐了吗？一个人在外面，要懂得照顾好自己哦！学校的伙食好不好？习不习惯呀？买个便捷的煤气炉，自己炖点肉吃哈！” 奶奶一句话点醒她，寝室里那么多懒虫，每天只吃方便面，要是有香喷喷的炖肉摆在眼前，你说她们是想吃呢还是想吃呢？ “奶奶，好爱你哟！” 奶奶笑：“这丫头，又发什么疯了。” 第45章 自制火锅 其实学校的食堂饭菜还是不错的，只是只准在食堂吃，不准带回寝室吃而已。放假这几天，食堂也放假了。 晨曦没听奶奶的，她买了一个电饭锅。去菜市场买了五斤排骨，一个土豆，又买了一些火锅丸子和一包火锅底料。走进了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农户，门口坐着一个很精神的干瘦的老爷爷。那脸上的皮肤，像风干了的树皮，挂在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眼窝深深地陷进去，乍一看，有点吓人。 晨曦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说明来意。她告诉爷爷，她就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放假了想自己好好吃顿肉，并表示自己可以出三块钱的电费，爷爷见晨曦一副很懂事的样子，说话也有理有节，点点头，侧开身子让晨曦进去。 晨曦找到水龙头，把锅和排骨洗干净。插上电，自己就拿出一本书坐在旁边看起来。 当她提着一大盆食物进了宿舍，林洁吸了吸鼻子，“晨曦，你拿的什么？好香啊！”晨曦吃力的把盆端到窗口的一张小桌子上，“火锅，二十五一个人，管够。吃不吃？”林洁跳起来，套上外套就下了床。小丽也跟着起了床，晨曦又去旁边的宿舍，叫来了同班的另外两个人。五个女孩吃得满嘴都是麻辣红油，林洁指着小丽下巴上的红油，“擦擦吧！看你那副熊样，半年没吃麻辣了吧！” 小丽筷子上夹着一个丸子，“你说我？自己还不是一样？” “谁说一样了？我说话的时候没有拿筷子。” 几个女孩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晨曦嘘了一声，“小声点，被宿管抓着就不好了。” 林洁压低声音说：“晨曦，下次什么时候吃啊！” 对面的女孩也跟着附和着，“对啊！对啊！好过瘾啊！比在外面店里吃的还过瘾呐。” “要我说，下次直接在宿舍煮。又辣又烫更过瘾呢？” 晨曦摇摇头，“不行，学校有明文规定，不能在宿舍煮东西的。再说，在这里煮会把宿管召来的，味道太大。” 晨曦把锅留在那个爷爷家，还给他留了一碗。晨曦给钱的时候，爷爷说什么都不要，说留的那碗排骨就是电费。让她以后想吃就来煮，给他留一碗就行。 假期以后，又有同学要加入她的火锅队伍。晨曦只得把人分两批，不然锅太小，煮不了那么多。 这个月算下来，一顿火锅可以赚三十钱，自己还可以跟着吃一顿。姨妈巾也赚了不少，等存到足够的钱了，她就搬出去，这样她的火锅事业就能发扬光大了。在宿舍太不安全了，还会引来别的同学的不满。毕竟，她就舍不得花25块钱去吃一顿火锅。 租房子了，放假的时候也好去做临时工。如果稳定下来了，她想今年接爷爷奶奶来这里过年，带他们看看外面的世界，还不耽误她赚钱。 男生中也有人知道了晨曦的火锅，下课的时候，后排的同学用书碰了碰晨曦，“听说你会煮火锅，哪天煮的时候叫上我呗！”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喜欢麻麻辣辣的东西。 晨曦诧异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用鼻子闻出来的。”男孩嬉皮笑脸的，满脸痘痘。 “没时间，这段时间要准备好多东西呢？” 晨曦没有说谎，马上要考试了，可不得好好复习吗？ 男孩不死心的说：“就是因为考试压力大，才想吃的嘛！天气这么冷，压力这么大，真的需要一顿火锅解救呀！” 晨曦看了一眼窗外，门窗紧闭。可不是嘛，外面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刚开学的时候，一下课走廊里就站满了人。现在，大家都穿着棉衣，散布在教室的各个角落。晨曦没有再搭理他，整理了一下课桌，就出去了。 旁边的女孩不高兴了，“拽什么拽？不就煮火锅吗？谁还不会呀！” 男孩心里刚刚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你也会煮？” 女孩嘴一翘，“当然。” “好啊！好啊！我吃的多，到时候多准备一点。钱你说我该付多少？” “三十五，先付钱。管够。”女孩学着晨曦的语气，说完就把手伸出来。男孩直接过了张五十的，又有几个同学给了钱，男同学。女孩默默地把名字记下，补了钱。转身出去了，临出门前自以为很优雅的丢下一句话：“每天晚上见。” 晨曦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刘强了，自那天起，他就像从学校里消失了一样。晚上她来到图书馆，今天的人很多。晨曦坐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放下书包，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坐下。跟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拿出本子和笔，她要把重要的记下来。虽然很努力，但是成绩从来没有上过前十名。总是在十名二十名之间徘徊，老师说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在生存上，高中的时候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她自己觉得，天赋只有这样吧！ 一直到图书馆关门，刘强还是没有出现。见管理员幽怨的眼神看过来，晨曦连忙起身，歉意的笑笑。晨曦边走边搓着冻僵的手，虽然已经是冬天了，可满校园的绿植让她分不清季节。往年在家的时候，只要看见银杏树黄了，就知道秋天来了。等银杏叶开始往下落，她知道冬天来了。好怀念那年冬天呀！一家人围在炉子旁，爷爷看电视，奶奶看她，她绣荷包。 同样是树，有树四季常青，有些树却一入秋就开始落叶。 第二天下午，晨曦在教室哈着手写作业。语文老师余欢一脸严肃地走进来，把教科书啪的一声甩在讲台上。把同学们都吓了一跳，余老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是所有老师里最不像老师的。反而像他们的一个大姐姐，上她的课大家是最活跃的。今天是怎么了？ 余老师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西装，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薄薄的嘴唇此时发出冰冷的声音：“学校明令禁止不准在宿舍煮东西，你们倒好，中间有人把这当自己家了。在宿舍煮火锅，亏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就那么饿吗？学校没有食堂吗？” “被抓的同学已经举报了，我们班还有人在宿舍煮火锅。自己主动站起来，我不想点名。” 同学里一片骚动，晨曦背后的同学小声嘀咕：“不会是我的火锅泡汤了吧！” 第46章 连锁反应 余老师严厉的双眼扫过全班，最后落在晨曦身上。“还要我再说一遍吗？”余老师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晨曦很坦然的迎上余老师的目光，见余老师没有打算移开目光。于是举起手，余老师：“说，为什么无视校规！” “余老师，我没有在宿舍煮火锅。只是在宿舍吃火锅。” “不煮怎么吃呢？” “余老师，谁说我在宿舍煮火锅呢？锅呢？”晨曦反驳。这些年，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孩了，她，长大了。爷爷奶奶都老了，她要是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敢，谈什么照顾爷爷奶奶呢？ 晨曦没有停留，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余老师脸色缓下来，心里骂了一遍那个蠢猪一样的学生。自己被抓就被抓啰，还乱咬人。班里有这样的学生，让她这个班主任颜面何存？ 那个被宿管抓住的女孩，从此恨上了晨曦。你在外面煮，为什么不告诉我？害的我没吃上火锅不说，还被学校处罚。于是她在同学们面前到处诋毁晨曦，那些在晨曦那里买姨妈巾的人也不在晨曦手里买了。一开始，晨曦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批发市场拿货，回来后，除了同寝室的几个女孩买了，别的同学都不搭理她。嘴里还说着阴阳怪气的话：“你拿的姨妈巾干净吗？”晨曦肯定的说：“干净。保证跟超市卖的一样。”那个女同学撇撇嘴，不置可否的转过头去。 她觉得很奇怪，这是怎么了？可人家已经没有和她交谈的意愿了，晨曦只得作罢！回到寝室一句话也没说，林洁看她神情落寞的样子，凑了过来，“怎么，没人买你的姨妈巾了吗？” “是啊！好奇怪啊！”晨曦摇摇头，甩开那些不愉快的情绪，“也许她们还没用完吧！” “什么没用完，你不知道那次火锅事件后，她到处诋毁你，说你不检点吗？”林洁快人快语。 “什么不检点？”晨曦一时没反应过来。 “咳咳，她说她看到你和a班的一个男生一起下车。那个男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还帮你拿东西呢？”原来刘强在a班，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他在哪个班呢。 晨曦轻描淡写的说：“那是我小学的一个同学，刚好下公交车碰到的。”当时她就是怕人误会，不想让刘强帮忙的，没想到真有人拿这说事。 晨曦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只是这些姨妈巾怎么办呀？她有点颓废的倒在床上，两眼空洞的看着屋顶。 就算她现在去找那个同学理论，对事情有帮助吗？这种事情怕只会愈演愈烈吧！到时候还把刘强牵扯进来，虽然她也好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知道，不管他在做什么？都是跟她一样，在挣钱上学。临时工能有什么体面的活吗？ 晨曦想了想，决定把姨妈巾按批发价给到超市。不行就跟拿货的老板说说，退了，车费钱不还是出来了嘛！ 林洁见晨曦突然跳起来，她有点紧张，“你不会去找她麻烦吧！可别说是我说的哦！”虽然她觉得这个同学这么做不地道，但是出门在外，妈妈让她别惹事，别多管闲事。要钱好说，如果在校期间有什么事，零用钱减半。 晨曦笑笑：“放心吧！我找她做什么？”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如果我亲耳听到的话另当别论。” 林洁这下把心收回肚子里：“晨曦，你放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我相信你。” 晨曦认真的看着她：“谢谢你！” 见晨曦出门后，林洁问小丽：“你说晨曦会不会去找那个同学啊！” 小丽：“不好说。” “要是我不嘴快就好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希望晨曦遵守她刚刚说的话。 晨曦出门直奔超市，看着那个超市的女孩，突然又放弃了刚刚的想法，她只是帮人卖货的，怎么能做的了主了呢？ 夜色如墨，晨曦没精打采的往回走，还是明天找时间退给老板吧！那么多放在宿舍也不好，晨曦抬起头，望着银白色的路灯一直蜿蜒向前，宽阔的马路上，偶尔有疾驰而过的小车。他们，正在往家里赶吧！ 晨曦慢悠悠地在马路上走着，她不想这么快回学校。于是朝学校相反的方向走去，她得清醒一下。往后该怎么做？其实，就算没有那个女孩说什么，她也知道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卖姨妈巾。毕竟像她这样勤工俭学的学生，不止她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条路走不通了，火锅的路也堵了。以后该怎么办呀？大学才刚刚开始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个老爷爷家。怎么冷的天，他居然把门敞开着，也许，他在等他的家人回家吧！ 晨曦又朝门口看了一眼，刚好看见老爷爷出来倒水。爷爷也看见她了，热情的邀请她进去坐坐。几次接触下来，晨曦知道爷爷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都在昆明买了房子，早些年接他去。他不愿去。晨曦很奇怪，家里人都在哪里，为什么不去呢？爷爷说老了，落叶归根，还出去外面干什么？ 听爷爷这么说，晨曦想起自己还想接爷爷奶奶来这里过年呢。看样子，她不了解老人。 晨曦看了看远处的灯光，站在路口跟爷爷聊了几句。告诉他电饭锅就放在他这里，短时间可能不用了。然后把学校的事简单的说了一下，爷爷问：“孩子，你差钱吗？”晨曦笑笑：“差钱啊！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办法挣钱的。老话不是说：东方不亮西方亮吗？” 爷爷见晨曦一副很有主见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 晨曦猜爷爷可能想帮她，但是她不会接受这种帮助的。 她要靠自己的双手撑起自己的一片天，也许会累一些，苦一些，但那又怎样？这一路，不都走过来了吗？可是，老天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 刚到校门口，就发现林洁在门口张望着。这个点了，她在这儿干什么？林洁看见晨曦，松了一口气：“晨曦，刚刚你家里打电话来，让你赶紧回电话。” 晨曦一听，心里一紧，赶忙去宿管哪里回电话。村里最近的电话是三娃子家，电话打过去就有人接了，是三娃子爷爷，他一听晨曦的声音，赶紧说：“曦儿啊！你爷爷怕是不行了，刚刚被救护车拉走了，你奶奶在旁边照顾着呢！” 晨曦一听，手一抖，话筒差点就落了：“爷爷，我爷爷在哪个医院啊！”三娃子爷爷告诉她，在县人民医院。 晨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知道了地址。她连夜打车去了县人民医院，怀里揣着这个学期赚的五百块钱，忐忑不安，爷爷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曦儿还没有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第47章 急诊室 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晨曦赶到了医院。 在急诊室门口，她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奶奶。才两个月不到，奶奶似乎又老了好多。又黑又瘦，脸上的皱褶更深了，整个人就像一只被风干了的茄子。那原本穿着合身的衣服，此刻看着却是人在衣里晃。 晨曦上前一把抱住奶奶，心疼不已。奶奶在晨曦怀里放声痛哭，无助的像个孩子。晨曦也悲从心来，止不住落下了眼泪。可这是医院，她扶着奶奶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轻轻地拍着奶奶背。像小时候奶奶哄她一样哄着奶奶，“奶奶，没事的。爷爷马上出来了，他要是看见你这样哭，会笑话你的。” 奶奶只是太害怕了，老伴下午还在给桃树施肥，晚上洗过脚，突然就倒地上了，“笑就笑，有本事现在就出来。”奶奶抹了一把泪，从晨曦怀里抬起头。看着晨曦的衣服被她哭湿了一大半，又有点不好意思。 晨曦此时没空关注自己，她焦急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走廊的一头传来脚步声，奶奶转过头，晨曦也跟着看过去。来人把一张缴费单递给晨曦，“晨曦来了啊！这是你爷爷的缴费单。”晨曦认出来了，那是秋月的爸爸。“谢谢叔叔！辛苦你了！”晨曦礼貌的说。秋月爸回答：“不客气，都是乡里乡亲的，应该的。”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晨曦和奶奶赶忙迎了上去。白大褂的医生把口罩拿下来，“暂时没事了，病人此刻需要休息。先观察看看再说吧！”话刚说完，就有白衣护士推着爷爷出来了 。 晨曦看着病床上眯着眼睛的爷爷，眼泪不知不觉又流出来了。医生说幸亏这次送来及时，不然很可能就瘫痪了。爷爷有高血压，也经常有吃药。不知这次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累的吗？就洒了点肥料在桃树根那，也不累啊！奶奶想不明白。又没有吵架，又没有别人来过。一整天她都跟老伴在一起，吃的也清淡，两个荷包蛋，一碗白菜。奶奶想破了头，还是不明白怎么就突然中风了？ 爷爷终于醒了，两眼空洞无神，透着股麻木与绝望。 奶奶吓坏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摇着爷爷的手臂，“老头子，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晨曦也试探着喊了一声，“爷爷。”爷爷没有一丝反应，只是一行浑浊的泪水从深陷的眼窝流出。晨曦知道爷爷能听见了，她看着爷爷的眼睛，双手紧紧的抓着爷爷的另一只手，轻轻地说：“爷爷，别怕。有我呢！” 在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学校她不去了。就在毛家栗山找份事做，那么多的五金店，不可能不需要工人。这样她就可以每天回家照看爷爷奶奶，家里有了收入，日子也会越来越轻松的。 奶奶压抑的轻声啜泣从对面传来，晨曦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告诉自己不能乱，她现在是家里的主心骨。她要是乱了，奶奶就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起身倒了杯水，一口呑下。由于喝得太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爷爷转过头，眼神是那般空洞无神。哀大莫过于心死，可能说的就是爷爷面前的样子吧！ 果然，爷爷开口了，可是他不是对着晨曦说的，说对奶奶说的，“你这个糊涂的老太婆，送什么医院？我一把年纪了，要是死在外面，村里人是不准进祖坟的。你这是盼我不得好死啊！” 奶奶委屈的大哭，“我怕你有事，才赶紧在三娃子家打电话喊的救护车。我就是怕你不在了，我才这么做的啊！你当时洗脚洗的好好的，突然就一头栽在地上。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怕呀！我想扶你坐起来，可你就像一摊烂泥，怎么扶都扶不起。我摸黑往村里子走，一边喊救命，”奶奶极力回忆当时的情况，“要不是刚好碰见秋月爸，他让我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以为我知道怎么打救护车的呀！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带上，交了押金，我为了谁呀？” “你糊涂呀！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可救的？那钱是留着给曦儿读书的呀！”爷爷一听家里的钱交了医院，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睛，一下就燃起了一把火。“之前我们在家不是都说的好好的，不管谁先走，都不能送医院，就安安静静的在家等着。”奶奶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做声了。 晨曦自始至终都认真地在听着，心里五味陈杂。爷爷奶奶居然在家商量要静悄悄的走，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回家会看不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爷爷奶奶的生命，已经融入了她的血液，如果他们走了，她的心也跟着走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她拼命的想赚钱，拼命的节约，不就是为了以后能好好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吗？ 不得不说爷爷是很有远见的，那些桃树每年都要卖二千块钱，这还不包括那些送人。她家人工有限，每年收桃的时候，都要从村子里叫人来帮忙。她家的桃都是直接让收桃的人批发走的，虽然价格便宜，但是不用自己每天在那里守。自己家又没车，想来想去，不知爷爷从哪里找来那么一个人，每年桃子熟的时候，就开车过来拉。晨曦想的出神，不觉脸上浮出一丝微笑。 爷爷奶奶吓坏了，这孩子怎么啦？是傻了吧！怎么笑起来了？爷爷动了动被晨曦握着的手，晨曦从回忆里醒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爷爷你放心，要是你们走了我也跟着走。” 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刚好听见晨曦说的这句话。脸上的颜色变了变。爷爷奶奶被晨曦的话吓傻了，他们几乎异口同声的呵斥：“胡说八道。” “我们死我们的，人老了不死有什么用？” “哪家奶奶死，做孙女会跟着走？曦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奶奶气急败坏的说。 他们怎么想，怎么做，都只有一个目的啊！他们的曦儿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48章 一巴掌 晨曦故意冷着脸说：“爷爷奶奶可以趁我不在的时候，商量着丢下我。您们不想想，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您们，我还有值得留念的人吗？” “爷爷一直说要等我出嫁了就放心了，我对象都没有您就想着走了。您们不要曦儿了没关系啊！我跟着您们就是。” 门口的青松居然听不下去了，他咳嗽一声，缓慢的往里走。爷爷奶奶的眼睛一亮，接着眼泪又流下来了。“曦儿，你爸爸来了。你还有爸爸啊！” 晨曦早就看见爸爸了，不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想起那年爸爸回家过年，带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本本分分过日子的人，可爸爸不仅对她言听计从，还让她给她倒洗脚水。这也罢了。关键是那个女人当着爸爸的面打了她一巴掌，理由是水太烫。晨曦现在都记得，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重，直接就把她扇在了地上。爸爸不仅什么都不说，还让她重新打一盆水来。好在奶奶过来了，奶奶看见坐在地上的晨曦，脸上那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当时就怒了，长这么大，她连一根手指都没有碰过的孙女，居然就这样被人一巴掌打在地上。当时晨曦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可是，倔强的她没有哭。奶奶拉起晨曦，生气的把那盆水踢翻在地上。女人尖叫一声，就要冲上去。晨曦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她，如果，眼神也能杀人，那她此刻的眼神足以杀死她。女人被她的眼神吓住了，她从小娇生惯养，没有人瞪过她。晨曦的眼神缓缓从她身上扫过，在她爸爸身上足足停留了一分钟。她想从那里看到一丝愧疚，对她的愧疚。可是没有，她爸爸只是将目光木然的穿过她的头顶，看向墙壁。在那一刻，晨曦所有对爸爸的幻想全部破灭，她甚至听到了她的心稀碎的声音。 后来的几天，晨曦对爸爸和那个女人完全无视，自动屏蔽他们。在一张桌上吃饭， “爷爷，这是你最爱吃红烧肉。” “奶奶，这是你最喜欢吃荷包蛋。” “爷爷，你不能挑食的。要多吃一些青菜，” 说着，去夹碗里最后一块红烧肉。那个女人也伸着筷子去夹，晨曦一把打掉那双筷子，夹起肉就放进嘴里。 “青松，你看她！”女人在她爸爸面前撒娇。 “奶奶，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苍蝇，真讨厌。。嗯，我吃饱了。先吃不管，后吃洗碗。”说着，朝奶奶做了一个鬼脸，进屋去了。 爷爷奶奶互相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我不管，我还没吃饱。我要吃红烧肉。”女人摇着青松的手，不依不饶。 晨曦啪的一声把门打开，从屋里出来。把那个女人吓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晨曦，停住了继续摇青松的手。 爷爷奶奶这时吃的差不多了，晨曦把那些剩菜全部倒在一个碗里，对奶奶笑笑，“奶奶，您歇着。还是我来洗碗吧！”接着她把那些碗全部垒起来，掠过她爸爸和那个女人的碗。把掉在桌上的几颗饭粒和菜叶，捡起来，扔进剩菜里。然后端着饭碗和筷子去了厨房。 那女人把手里的筷子啪的往桌上一扔，吓了爷爷奶奶一跳。她嗲着声音对青松说：“看嘛！这菜还怎么吃啊！” 经晨曦这一操作，青松也有点吃不准了。“那个，”本想说让妈妈重新做一碗红烧肉的，话到嘴边被他爸爸的眼睛一瞪，又咽了回去。 “那个，”青松还没想好说什么，晨曦又从厨房出来了。 “爷爷，我帮您们把热水装开水壶里了。炉子后面还有热水，灶里的火我已经灭了。您们可以放心休息了，我今天还有作业要写。就不陪您们了。” 说着提着一壶开水进了房间，爷爷奶奶也赶忙去烫脚。留下青松和那个女人面面相觑，女人一跺脚，生气的回了屋。青松坐在桌前，忽然意识到，这个她从来没有关注和关心过的女儿，真的跟他没关系了。他的心没来由的痛了一下，看着眼前两个还有半碗饭的碗，青松陷入沉思。女人在房里喊了几句，青松才反应过来。这才起身进屋去了。 女人受了气，青松还一直不过来哄她，现在她更生气了。 看着眼前这张脸，和不停一张一合的嘴。青松的思绪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女人温柔体贴，总是把饭做好以后，才叫他。每次出门前，都提前把他的衣物准备好。每晚睡觉前，都给他打好洗脚水，用手在水里试过几遍以后。才在身上擦了擦，把他拉过去，按着坐下。把鞋袜脱了，每次都把袜子塞在自己的裤兜里。然后把他的脚拉进热水里，水温总是不烫不温刚刚好。此时，他会发出舒服的嘶嘶声。这声音对她特别受用，每当这时，她满脸骄傲，“看吧！我就知道这种温度是最合适泡脚的。”她总是先往他脚上淋水，再轻轻地给他按摩脚掌…… 女人使劲一推，把他从那个温柔乡里推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有些失神。 “睡吧！”青松第一次给了她一个背影，和衣睡下。 女人懵了，这是什么操作？不是应该哄哄她，然后带她出去吃夜宵的吗？ 接下来的几天，晨曦只要看爷爷奶奶吃好了就把碗筷收起来。然后把桌上的饭菜倒进一个碗里，起身去了厨房。 后来女人学乖了，一见晨曦准备收碗，赶忙把自己想吃的菜拿过去，然后端到自己那间屋里去吃。青松好几次都想跟晨曦说话，都被晨曦躲开了。你不是讨厌我吗？不是恨我吗？那就更彻底一些吧！这些年，你有哪一天尽过儿子的义务？你又有哪一天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这也算了，居然还让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来欺负我。你枉为人子，枉为人父。 第49章 迟到的父爱? 奶奶心疼儿子，悄悄的跑到晨曦房里说：“曦儿啊！你爸爸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冷着脸了。” 晨曦停下手里的笔，双手拉过奶奶的手，“奶奶呀！你就是太善良了，我问你，从他回家到现在，有没有拿过钱给你？” 奶奶尴尬的摇摇头，正准备说什么，晨曦继续问：“那过年的时候，他有没有买过东西回家？”奶奶只能尴尬的咳咳两声。 晨曦转过身去，继续写作业。“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他眼里有我吗？有您这个妈吗？他呀！一分钱都花在那个女人身上了，看吧！有他的好日子的。” 儿子能回来，她就很高兴了。听孙女这么一说，她多了个心眼。趁那个女人不在青松身边的时候，奶奶赶忙拉着儿子的手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青松好看的剑眉挑起，“这个，没想过。” 奶奶急了，声音高了一个调子：“没想过生孩子？那你的工资钱了？” 青松没想到母亲问的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被那个狐狸精拿走了？” 青松再次皱眉，妈妈怎么想起问钱的事了？以前每次出门，都悄悄塞给他几百块钱。说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那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妈妈今天是怎么了？昨晚女人还要他找个机会跟妈妈要钱出去吃夜宵呢！他正琢磨怎么跟妈妈开口，妈妈居然问他工资了，这可怎么办？很快，他就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孽障。看她这几天在家作威作福的样，都忍她好久了。看样子，不给她的颜色看看，她是不知收敛了。 想到这，他怒气冲冲的推开晨曦的门。晨曦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吓了一跳。 看吧！果然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会吓一跳呢？“我问你，是不是你在我妈妈面前挑三弄四，试图破坏我们母子关系？” 晨曦被问懵了，她还没有从那道题中完全走出来。所以迷茫的问了一句：“什么？” 青松被她装糊涂的样子气晕了，直接承认错误就算了，还在这里装无辜，青松铁青着一张脸，没有再说话。 晨曦回忆了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哦，对。说我挑三弄四，“我也想说你点好的，你倒是有点好的让我说呀？”晨曦毫不客气的怼：“从我有记忆开始，你对我，对爷爷奶奶，对这个家，做个一件有贡献的事吗？”晨曦冷着脸，继续说。自己什么样，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青松听到这话，脸上挂不住了，“要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是现在的样子？” 晨曦气急了，不等他说完就抢过话：“要不是我？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是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好手好脚的，自己不努力，这么大个人了，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成了我的错？妈妈当初就是不该惯着你，都把你惯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晨曦提妈妈，青松突然跳起来，一巴掌扫了过来，“你闭嘴，你不配提她。” 这巴掌的力道有点重，晨曦稳着桌子，嘴里有了一股咸味。她把嘴里的血沫使劲一吐，话都说这份上来了，晨曦豁出去了，她大声吼：“当年我那么小一个孩子能做什么？你不要把你的无能当做伤害我的借口，有本事打死我。等我去了天堂，我好告诉妈妈，她当年嫁了怎样一个自私自利没有担当的男人。对家庭没有一点责任感，对父母不闻不问。还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他就是一个寄生虫，一个巨婴。”晨曦因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颤抖，眼睛红红的，充满血丝。她吼完这些话后，心里挤压多年的委屈终于得到释放。心里一轻，身子一软，瞬间从凳子上滑落下去。 奶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晨曦滑落地上。她推开门口的青松，喊了一句：“我的曦儿呀！”话音刚落，自己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就跌落在地上。可是她丝毫没有停留，用双手撑在身子，爬到晨曦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大拇指使劲在人中的位置一按。如此反复了三次以后，晨曦才悠悠的醒来。 奶奶见晨曦醒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按压人中，是老伴以前教给她的，想不到第一次用，居然是用在了自己的孙女身上。 “奶奶，”晨曦虚弱的喊了一声。 奶奶老泪纵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晨曦挣扎着想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在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门口木然站立的爸爸。脸上冷了下来，“奶奶，你让那个人走。我不想看见他，永远都不要看见他。” 奶奶抱着晨曦，泪水湿了晨曦的衣襟，“傻孩子，他是你爸爸呀！” 晨曦看着奶奶，“奶奶，我累了。想睡觉！” “好，好！”奶奶扶着晨曦起来，晨曦再也不看她的爸爸，一言不发的进了里屋。奶奶给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沿上，轻轻地抚摸着晨曦的手。晨曦两眼空洞的望着床顶，又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好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见晨曦睡着了，奶奶才把她的手放进被窝里，给她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带上。 青松见妈妈从屋里出来，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出去了。 奶奶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桌子，坐在晨曦刚刚的位置上。这个家，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她想不明白，后天大年初一。她要早点去庙里上香，她要去菩萨面前求两个符，让他们俩爷崽早一点和好。 晨曦的话，对青松的打击很大。他在心里反思，真的是她说的那样吗？是他无能？他是巨婴？巨婴是什么？他没有听说过。没有她，他的翠怎么可能会死？他的生活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明明是她的错，她却装的那么无辜。还假装晕倒，想博他同情。哼！门都没有。可是这个家，似乎也待不下去了。 初二上午，青松带着他的女人，身上戴着妈妈昨天在庙里求的符，坐上了去南宁的车。在那之前，晨曦没有出过房门。 第50章 晨曦辍学 青松尴尬的站在门口，奶奶招呼他进来。晨曦目不斜视，“奶奶，我去给你买的吃的。” 只要看到她爸爸，她就想起他指责她的那些话。不由的冷笑不已，她怎么会有这种爸爸呢？ 晨曦来到外面的早餐店，买了两碗稀饭，三个馒头。自己拿着一个馒头边走边吃，稀饭和那两个馒头是给爷爷奶奶买的。 她先去了医生那，了解爷爷确切的病情。医生告诉她，让她有心理准备。这次抢救过来了，下次就算再抢救及时，瘫痪在床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个是因为年纪大了，二是脑溢血最后的结果就这样。 晨曦对这种结果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连跟爷爷奶奶一起走的想法都有过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 晨曦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医生说先观察两天，没别的问题就可以出院了。出院要好生休养，不能干重活，生活也要以清淡为主。不能干重活，不能再劳累了。晨曦想知道这次大概要花多少钱？医生看了她一眼，“你家大人呢？”晨曦很平静的说：“我家我做主。”医生透过厚厚的镜片看了晨曦一眼，“之前来的时候交了五千押金，刚刚做手术和之前开的药加起来应该三千多一点。出院前还要做一次检查，加上后面几天的用药。应该不用再交什么钱了。” 晨曦松了一口气，如果还要动手术，她身上这点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没什么亲戚，身边也没有什么条件特别好的朋友。要借，她都找不到地方。奶奶交的那五千押金，估计是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她得赶紧找事做，不然以后的生存都成问题了。 奶奶一心想晨曦跟爸爸和好，她也不怪奶奶，毕竟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扎哪哪都疼。可是她长大了，有自己的认知观点。一个男人不养家，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爱自怜，这种爸爸不要也罢。她连养她的人都照顾不好，哪有能力再多照顾一个陌生人？对，就是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 果然，见爷爷没事可以出院了。她爸爸又悄悄的走了，没有留下一分钱，一句关心的话。 好在，晨曦一直没有对他抱什么希望。走了就走了，她还少做一个人的饭。 让晨曦没想到的是，她带着爷爷奶奶刚刚到家。三娃子爷爷巍颤颤地走来，让她去接电话。她很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晨曦一路小跑去接电话，居然是余老师打来的，问她爷爷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去上学？晨曦这几天都在琢磨在哪里能找到事做，根本忘了读书这事。好像，读书是上个世纪的事一样。如今，老师突然打电话来，让晨曦着实感动了一下，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还有人关心她，记得她。 晨曦鼻子一酸，忍下要落下的泪。她好久没有流泪了，自从那次和爸爸吵过以后，她就没有再哭过。她以为她已经不会流泪了，想不到老师只轻轻地问候了一句，就轻易的把她的眼泪勾出来了。 “余老师，爷爷病了，奶奶年纪大了。这书我不读了。”晨曦轻轻地说。 余老师温柔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晨曦同学，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读书，就不能照顾病重的爷爷；可不读书，你的未来在哪里？我相信，这也不是你爷爷希望看到的吧？你再想想吧！好吧！” 晨曦吸了吸，坚定的说：“谢谢余老师关心，我想好了。没有爷爷，我也不要什么未来。” 说完就果断的挂了电话，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坚决的挂了电话。 余老师听到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摇了摇，这傻姑娘，咋一根筋呢？ 晨曦很快在毛家栗山一个小加工厂，找了一份包装的活。多劳多得，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有一二千吧！第一天上班，就被粗糙笨重的扳手把手磨破了皮。旁边的大姐伸出长满老茧手，笑笑说：“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就不是做我们这种活的人。” 晨曦也笑：“大姐，没有规定什么人是干什么活。在生存面前，首先是活下去。” 大姐看着晨曦，没有说话。这孩子，应该吃过很多苦吧！ 爷爷奶奶不赞成晨曦辍学，可架不住晨曦态度坚决。爷爷也只得做罢。奶奶背地里偷偷的去找梅姨，姨姨四十多岁的年纪，却有十几年的做媒经验。晨曦十七了，不读书就找个好婆家吧！怎么能被她俩老拖着呢？那天，晨曦说要跟着他们走，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要是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就不会再有这种念头了。 梅姨这些年凭借这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给自己家修起了三间三层的瓦房。十里八乡也算的上一个女强人，那些说不成的媒，经她一撮合，都成了。用她的话说：天下没有不能成的媒，只有不会说媒的人。 晨曦奶奶在一个阳光暖暖的早晨，来到了梅姨家。说明来意。梅姨不亏是十里八乡的女强人，说话一针见血：“她奶奶，你想你家晨曦找个好人家，不如让她继续读书。等毕业了，有了一份好工作，还怕没有好人家吗？人那，都是现实的。现在她爷爷病了，需要人照顾，这个时候要有人家愿意，条件肯定也是不怎么好的。谁愿意，还没开始就得不停的倒贴呢？”一番话说的晨曦奶奶不住的点头，还是读书好。 从梅姨家出来，晨曦奶奶就一直思考要怎样才能让晨曦去学校？她得跟老伴好好商量一下，找个对策。就在晨曦奶奶苦苦思索的时候，晨曦的老师和一个女同学带着几兜水果来了。家里太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奶奶慌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还是爷爷提醒，让她打电话叫晨曦回来。 奶奶这才醒悟过来，拄着拐杖，去了三娃子家打电话。晨曦一听说老师来了，接到电话的手颤抖着，半天没有说话。奶奶不停的正电话那头让她赶紧回家，她这才反应过来。挂了电话，跟老板请了假，只说奶奶让她赶紧回家。她不敢说老师来了，她怕老板直接解雇她。 第51章 余老师劝晨曦上学 晨曦请了假，一路小跑着回家。 老师和同学居然会来她家，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个一直默默无闻的人，有一天居然会被老师同学关注到，晨曦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晨曦一进门就看见余老师和林洁，一时愣在那里，腼腆的搓着手。余老师今天穿一套深蓝色的职业装，里面穿件乳白色的毛衣，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林洁穿一件深棕色的很宽大的棉衣，棉衣上有一个大大的帽子，整张小脸都缩在帽子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林洁是那种很耐看的女孩。加上性格好，人大方，在班里的人缘还不错。 奶奶一眼就看到杵在门口的晨曦，巍颤颤地走过来。余老师顺着奶奶的目光也看见了门口的晨曦，此时的晨曦没来得及换下那件油腻的工作服，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邋遢的中年妇女。 奶奶率先开口，“曦儿啊！老师来看你了，让你去学校。”自从上次从梅姨家出来，奶奶就想着法儿的跟晨曦说去学校。既然读书才能嫁个好人家，那就多读一些书。 晨曦一路走来，想过很多种可能。“晨曦呀！不读了把宿舍里的东西清出来，好让别的同学住啊！”“晨曦啊！上次的资料费还没交了，虽然你不读了，但定资料的时候，你还在学校啊！” 晨曦想过很多种可能，可唯独没想到余老师说的第一句话是：“晨曦同学，听说你爷爷病了，这是我们班同学对爷爷的一点心意，请你收下。”说着余老师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叠钱，底下还压着一张纸条。“我是昨天才听林洁说你已经不准备上学了，之前一直以为你把爷爷的事处理好就来学校的。”余老师略带歉意的口气说。 听余老师这样一说，晨曦整个人都呆在那里，更加不知所措了。这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可以说天差地别。晨曦个子不高，眼睛也不大，人也不漂亮。学习成绩也只是中等偏上，不爱说话，自然说不上有什么好人缘。自认为是掉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人。太普通。 可是，现在余老师居然来她家了，还带着同学们捐的钱。更重要的是，余老师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用那种歉意的语气对她说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她从来没有被关注过的人啊！ 晨曦太感动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原来还有老师和同学们会这么关心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刺激着她的泪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蹲在地上嘤嘤的哭起来。 奶奶吓坏了，“傻孩子，你哭什么？老师来叫你上学不是好事吗？”现在的奶奶，一心只想晨曦去学校。读书才能嫁个好人家，才有一个好的未来。她死了才会瞑目啊！ 余老师上前一步，蹲下身，两只手抱着晨曦的胳膊，轻轻地把头挨过去。过了一会，余老师才轻轻地说：“好了，不哭了。我们晨曦是个坚强孝顺的好学生。”余老师拍了拍晨曦，晨曦止住哭声，抬起泪眼。余老师用手擦了擦晨曦的眼泪，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这是我和我们班同学的一点心意，一共二千八百二十块钱。虽然不多，但那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我们都盼着你早日去学校呢？” 余老师的眼睛很干净，带着一丝期盼，也有一些小心翼翼。刚刚和晨曦奶奶聊了一会晨曦的过去，知道了她和她爸爸的事，知道了初中绣荷包挣学费的事。奶奶可能太久没有人跟她说话了，上次晨曦和爸爸吵架，她说的那些话，奶奶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余老师。余老师推断，晨曦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孩子，她不说，只是因为她心里觉得不想给爷爷奶奶带来困扰，她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同时她又敏感脆弱，才会在得知爷爷奶奶说谁先走都不送医院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她也要跟着走。她需要爱，缺乏安全感。以至于听爷爷那样说的时候，直觉认为是爷爷奶奶不要她了。 余老师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生怕不小心刺伤了晨曦那颗敏感的心。 晨曦接收到来自余老师的关心，拿钱的手颤抖起来。虽然她知道一些同学的条件挺不错的，但是二千多块钱呢？平均一人五十多呢？她小声说：“余老师，这钱我不能要。” 余老师拍拍晨曦的肩膀，：“这是同学们的一点心意，开学典礼那天，校长不是说了，我们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孩子，是缘分让我们聚在一起，在这里他是我们的大家长。校长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你如果懂得感恩，就回学校好好学习。等将来，你有能力的时候，再去帮助有需要帮助的人。这是一种良性循环，这个世界才会欣欣向荣，到处充满阳光啊！” 余老师一番话把晨曦说的眼睛又红了，这次余老师知道，晨曦被她说动了。 林洁不失时机的过去，挽着晨曦的手，小声说：“你不去，姨妈巾我都不好意思出去买呢？”林洁一句话，把一直在感动中的晨曦说笑了。 奶奶开心极了，有这么好的老师，还有这么好的同学。在那所学校里学习，她放心了。 奶奶凑过去，“还不快谢谢老师和同学们？” 晨曦看着手里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想起了自己绣荷包的时候，卖姨妈巾的时候。那个时候钱好难呀！晨曦还是觉得这钱有点烫手，刚想说什么。余老师抢先开口“晨曦啊！再推辞就不好了，老师说过，当你有能力的时候，把钱一一还给同学也好，回馈社会也罢。总之，记住今天，然后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别人，就不枉你我师生一场，同学一场。” 在以后的很多时候，晨曦都记得余老师当年跟她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别人。 晨曦面带微笑，眼含热泪，很真诚地给余老师鞠了一躬，很认真的对余老师说：“谢谢余老师，谢谢同学们！” “那，你现在收拾一下，跟我们去学校？”余老师也认真地问晨曦。这个女孩，居然说出和爷爷奶奶一起去的话。她得找时间好好跟她聊聊。 奶奶生怕晨曦变卦，赶忙替晨曦答应：“余老师，晨曦和您一起去。她爷爷有我就够了，以后在学校，麻烦您多费一些心。她啊！看起来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一般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开朗的女孩。其实啊！她胆子小着呢！”奶奶这句话倒是说的不错。余老师点点头，她也不是家境优越的人家的孩子，求学的辛苦她懂。 第52章 晨曦重新入学 晨曦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都在学校没有带回来。她换了从学校回来穿的那套衣服，把身上这套脏兮兮的工作服不好意思的递给奶奶。 奶奶接过衣服，眼神闪亮：“曦儿啊！在学校好好的啊！看你多幸运，有这么好的老师和同学，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哦！爷爷有我呢！”快十五了，得去庙里敬香了。 晨曦抱了抱奶奶，说：“知道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爷爷背着手，跟往常一样，微笑的看着晨曦。爷爷从医院出来后，在奶奶的悉心照料下，气色一直很好。 晨曦走过去，抱了抱爷爷。爷爷拍拍她的肩膀，说：“曦儿啊！放心吧！我没事，人老了没用了。你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怎么对得起爱你的老师和同学啊！让我百年以后也没有脸见你妈妈呀！” 余老师点头，。晨曦哭着点点头，奶奶在一旁不停的附和：“是啊是啊！怎么有脸见翠啊！怎么有脸，，” 在去学校的路上，林洁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把这几天在学校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告诉晨曦。晨曦想不到她的这个行为居然会惊动这么多人，林洁看了余老师一眼，在晨曦耳边小声说：“晨曦，你得感谢余老师。余老师还去找校长了，次日校长就跟余老师说，下学期考虑你的学费减免一部分。如果你的成绩能进全校前三，就发动全校师生捐款，学费全免。”林洁碰了碰晨曦，“我可没见余老师对谁像对你这样上心哦！”林洁嘟着嘴，虽然这种事情不能吃味，可是她也好喜欢被老师这样关注啊！ 全校前三，晨曦想都不敢想。她认为学习也要讲究一些天赋吧！除了保证自己的生存问题，其他的的时间她都花在学习上了。每天睡觉前还强迫自己看完笔记才睡呢！可成绩从初中开始，一直保持在班级前二十名之内。 寒冬的风从一个敞开的窗口吹进来，车里的人打了一个冷战。纷纷朝开窗的人看去，一个中年妇女歉意的朝大家笑笑，怀里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朝她脸上抹了一把鼻涕。女人捉住孩子的手，把窗户关上。小孩哇哇的哭起来。林洁看着这一幕，“脏死了。”余老师见怪不怪，“等你结婚带孩子你就知道了。”林洁说：“如果我孩子朝我脸上抹鼻涕，我就一巴掌扫过去。”话刚说完，那个小孩又朝他妈妈脸上捏了一把，甜甜的喊了一声，“妈妈！” 余老师看向林洁，林洁看晨曦，“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哈。” 到学校的时候天快要黑了，余老师紧走几步，“快一点，不然食堂关门了。” 晨曦和林洁快步跟上，到学校的时候，做饭的师傅们已经开始收拾桌子了。余老师让她们等一会，就进了厨房，不一会，余老师端着几个荷包蛋，一大盆米饭出来了。晨曦连忙接过余老师手里的米饭，余老师把荷包蛋一人一个分了，“将就吃吧，食堂没有菜了。”晨曦说：“已经很好了，余老师。我现在就是白米饭都能吃两碗。” 余老师又欣赏的眼神看了晨曦一眼，突然问：“晨曦，你当初是怎么想到给林洁她们煮火锅的的？” 晨曦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饿的，馋的。再就是拿赚钱。”晨曦眼睛一亮，“余老师，那个火锅我还能继续煮吗？” 余老师吃了一颗鸡蛋，“为什么这么问？” “林洁告诉我说，校长说我如果能考班级前三，学费全免。说实在的，我真的觉得自己考不进前三。再说，就算我考进前三，还得吃饭。爷爷奶奶也得吃饭，所以我还是的想赚钱。” “之前就想着有钱了，租个房子，把爷爷奶奶接过来，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再说奶奶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想带她出来看看。可是，他们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差。我怕等不到我毕业赚钱，他们就不在了。那将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晨曦的眼里有东西，在灯光下亮晶晶的。余老师心有不忍，“我完全能够理解你的这种心情，只要你以学业为重，其他的，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余老师语气一转，严肃的说：“晨曦同学，有一件事我得批评你。人都会老，会死。如果孝顺到要跟着他们一起走，那就是糊涂。如果那一天来临，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是不能一蹶不振，不能否定除此之外就无意义。活着，有很多事情要做，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他的义务和责任。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值得我们付出的还有很多很多，希望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从小家中走出来，孝顺固然好，可愚孝我不支持，也枉费我和同学们的一片心意。从今往后，我希望你有一个新的开始。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晨曦低着头，认真地琢磨着老师的话。是的，在这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爷爷奶奶。从小奶奶就不上她出门，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大一点以后，又开始为家里的生计发愁。家里没什么亲戚，平常也没有什么人来往，她的世界的确很小很小。她特别害怕，有一天爷爷奶奶丢下她一个人。 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龄巴不得爸妈不管她，可她多希望有父母能念叨自己。在她需要的时候，有人安慰，有人心疼。爷爷奶奶是心疼她，可那是隔代亲。更重要的是年龄，在她还没有能力独立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已经老了呀！这些谁又能明白呢？ 刚刚余老师说了，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她做什么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到这，晨曦起身，像平常抱奶奶一样抱着余老师，说了一句：“余老师，我爱你！” 余老师摸摸晨曦的头，这孩子。 次日，奶奶拿着洗好的工作服去了晨曦之前上班的地方。老板听奶奶把前因后果一说，他叫来会计，把晨曦这几天的工钱结了。又格外拿了五百块钱给奶奶，说是奖励晨曦的，说孝顺是一种很好的品格，说晨曦是个好孩子，一定要好好读书。 第53章 邵水河畔 年底很快就到了，这学期晨曦没能实现接爷爷奶奶来的愿望。 她在绍水桥找了两份工作，一份是早餐米粉店，早上六点到十点半。一份是夜宵摊，晚上八点到凌晨二点。时间刚好错开，店家看她是个本分的小姑娘，又是勤工俭学。早餐店一天五十，夜宵摊给了一百二的高工资。 晨曦非常满意这两份工作，一看到客人走了，就赶紧把东西收拾好，桌子擦的干干净净。等待下一位顾客。 早餐店的斜对面是一家幼儿园，幼儿园供应早餐。总有送完孩子的妈妈，急匆匆的来到早餐店“两个肉包，一个豆浆。”然后狼吞虎咽的吃完走了。每当这时，晨曦便麻利的把喝豆浆的碗收起来，擦干净桌上掉落的汤汁。 早餐店老板对晨曦也很满意，总有顾客在付钱的时候说：“老板，这小姑娘不错。以前来你家，总要自己擦桌子。现在好了，桌子干干净净的，吃着也舒服。早上心情都好了。”老板讪讪的笑着，看了晨曦一眼。晨曦是那种眼里有活的人，一些顾客不愿走路，拿着钱坐在车上，“老板，十块钱包子。二杯豆浆。”晨曦总是第一时间把钱接过来，然后把老板准备的东西递给客人。她从来不在乎多跑一趟，只要有生意，她就第一时间迎上去。 老板点点头，“以后常来啊！”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口子经营着这家店。做的一手好狗不理包子。老板留着很短的寸头，微胖，脸上的皮肤油光发亮。偶尔沾一些面粉。老板娘小眼睛，眉尾长着一颗痣，那颗痣随着老板娘说话一跳一跳的。 近来，吃早餐的人越来越多。晨曦觉得主要是老板两口子厚道，用料实在。她家的肉包一块五一个，个大，里面有一块比鸡蛋黄还大的肉。一口咬下去，里面的汤汁就顺着缺口淌下来。不注意，就会淌到衣服上。用料真的实在。很多人开车过来买他家的包子，一买就是十几二十几块钱。很明显，都是跟别人带的。马路离店不远，五六米的样子。从晨曦来后，那是她一天次数跑的最多的路。她闭着眼，都知道走多少步就到马路了。 老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以前请个几个女孩。没有人能像晨曦一样，主动的跑去接钱，送包子。她们都是等他把包子准备好了，才拿去给客人。然后接过客人手里的钱，再从他这里把零钱送过去。次数多了，嘴巴就翘起来了。可晨曦这姑娘，从来没有嘟过嘴，跑的还很欢。看的老板和老板娘不住的点头。 晨曦从早餐店下班以后，就赶去夜宵摊老板的家。夜宵摊老板也是四十多岁的两口子，老板个子很高，又胖，嗓门还大。第一次跟他说话，就把晨曦吓住了。老板娘和晨曦身高差不多，一米五的样子。站在老板身边，小鸟依人。老板娘很和气，说话也好听，声音柔柔的。比起老板的大嗓门，老板娘说的话就特别顺耳了。老板娘第一天就跟晨曦说：“姑娘，你不要怕。他嗓门就那样，人挺好的。” 老板娘很快验证了她的话，当晨曦小声说放假了学校不让住时，老板爽快的跟老板娘说，阳阳不是没回家吗？阳阳是老板和老板娘唯一的女儿，放假去了乡下奶奶家。老板娘想了一下，就对晨曦说这段时间可以去她家住。但是上午的时候要帮着串烧烤串。晨曦把早餐店兼职的事告诉老板娘，老板娘人也很好，说没关系，出摊之前串好就行。 烧烤的品种挺多的，大部分都是成品。只有肉类，蔬菜需要串。老板两口子要中午十点多才起床，洗漱好后就去菜市场补货。等晨曦从早餐店回来后，老板两口子也刚好从菜市场回家。每当这时，晨曦负责做饭，老板两口子把肉腌好。等晨曦做好饭，老板两口子才早饭中饭一起吃。晨曦不嫌做饭麻烦，老板娘也乐意她一起吃。结果就是晨曦不用付饭钱，老板娘也不用做饭。双赢。 快过年了，出去外面的人也陆陆续续回家了。冬天虽然很冷，可你如果出去看看夜宵店。你会感受什么是冬天里的一把火。邵水河两边栽着一排银杏树，冬天的时候树上已经光秃秃的了。树上挂满了一圈一圈的彩灯，每当夜幕降临，两岸的彩灯互相呼应。把一江河水映得七彩斑斓，波光粼粼，很是漂亮。 哪怕再冷的夜晚，桥上都会站着三五个人。静静的观赏河边的夜景，河水缓缓的流淌。那些桥上的人或嘴嚼一支槟榔，或手拿一串烤串。有月亮的晚上，河边就更漂亮了，月光把影子投入河面，星星在天上一眨一眨。人仿佛置身宇宙的长河里，让人忘却一切尘世的不愉快。沉醉在这夜的无限遐想中。 又是忙碌的一天，晨曦跟着老板娘在后面推车。马路宽敞平整，三轮车上装的东西很多。有出摊的帐篷，炉子小桌子凳子。下一趟才装烧烤的食材，老板每天都要跑两轮，才能把出摊用的东西拿齐。摊位已经被环卫工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的油污在收摊的时候就用强力去污剂清扫过了。每天都是崭新的一天，虽然做的都是差不多的事，同也不同。 老板才刚刚发起炉子，就有几个年轻的工人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吃烧烤吗？先坐一下，还要等一会哦！”晨曦看他们五个人，就领他们在里面的一张小圆桌上坐下。转身准备给他们杯水，一个头发中分的小年轻说：“来吃烧烤喝什么水哦！来两瓶邵阳大曲，五瓶啤酒，五个玻璃杯。”晨曦答应着，去给他们拿酒。拿老板娘走过来，手里拿着笔和菜单。晨曦把啤酒和邵阳大曲拿过来，老板娘朝晨曦递了一个眼色，晨曦赶忙从成品柜里倒出一盘花生米。 第54章 烧烤 美女 这是老板娘之前就跟她说过的，只要有点酒的客人，就送一盘花生米。晨曦很欣赏老板娘，觉得她很会做生意。 五个小年轻点了好几种肉串，说先吃着，不够再点。老板见火燃的慢。就在上面浇了一勺烧烤油，很快碳呼呼的亮起红光。等火燃起来，老板手法娴熟的拿起牛肉串，麻利的在牛肉上刷了一遍烧烤油，在碳火翻一面，又刷了一遍烧烤油。掉下去的油渍在炭火里，滋啦滋啦的冒着火星。发出香喷喷的味道，风把这香味传的很远。引得过往的路人不停朝这边张望，又走来俩母女样子的人，她们点了十个牛肉串，站在摊位面前等。晨曦赶忙过去招呼，那个妈妈样子的女人，穿着一件棕色的长绒大衣，画着眼线的眼珠朝里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里面几个面朝外面的面孔，几双已经在母女身上溜了一圈，又专注他们之间的话题去了。 晨曦让她们进去坐下，说前面有客人，很快就能轮到她们了。棕色大衣看了晨曦一眼，说：“我们去桥上走走，好了叫我。”晨曦看了一眼老板，棕色大衣懂了，结了帐。晨曦礼貌的笑着，说：“谢谢姐，好了我叫你。” 晨曦把几个小年轻点的肉串端上去了，又来了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其中那个胖胖的女孩子一口气点了十几种烤串。有生意了，老板娘脸上笑眯眯的。见老板忙不过来，匀了一些碳火，把烤炉的碳火延长，她也帮着烤。 晨曦端着一盘鸡腿给女孩送过去，胖胖的女孩说了一声谢谢，就大口的吃起来。身边的女孩嫌弃的咦了一声，“吃这么多肉，看你胖成什么样子了？” “胖吗？我觉得我刚刚好。”女孩上下左右看了自己一眼，刚刚晨曦端着一盘烤鱿鱼过来。另外一个女孩瘦瘦的，双眼皮很深，她翘起兰花指，很优雅的拿了一串刚刚烤好的鱿鱼放进嘴里。胖女孩抓着晨曦，问：“美女，你说我胖吗？”突然被人抓住手，晨曦吓了一跳。又被称作美女，晨曦脸红了，她仔细看了女孩一眼，“不胖，刚刚好。带点婴儿肥，很可爱！”晨曦真诚的说。她没有说谎，女孩是那种婴儿肥，脸肉嘟嘟的，脸色也很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让人看着很喜欢。 被晨曦夸了的女孩一脸傲娇，“看吧！我就说我不胖。” 里面小圆桌上的几个年轻人，笑了起来。正面朝着晨曦的小平头叫晨曦，“美女，我们的烤串好了没有。”晨曦答应一声，赶忙去找老板娘。 那对母女的牛肉串好了，晨曦用餐盒包着，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装在袋子里给那对桥上的母女送过去。 两桌客人走的时候，晨曦忙着收拾。老板娘突然说：“去年的这个时候，有个大学生在这里做临时工。他是个男孩，每天把顾客喝完的易拉罐和水瓶捡起来卖。你也可以跟顾客介绍的，喝完的易拉罐你带走。一天也有七八块钱呢。”晨曦抬眼问老板娘，“他现在是毕业了吗？” “没有，上次在这里被一个老总看上，挖墙角了。” 晨曦的嘴巴张成了o型。老板娘笑笑，“你跟那男孩一样，都是眼里有活的人。又聪明又勤快，看到你，我突然就想起他了。” 老板接过话说：“我在这里做了十几年，只有你和他最勤快。妹子，加油！也许哪天也有老总看上你，到他们那里做事肯定比我这里轻松。” 晨曦随口问了下男孩现在做事的地方是哪里？老板娘说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天晚上他们聊了一会，第二天男孩就让我重新招人。好像跟电脑有关。 他们的确有电脑课，但是接触的很少。晨曦只会用拼音打字，五笔连字根都没背会。后来晨曦才知道，老板娘说的那个男孩就是刘强，挖他的那个老总是一家宾馆的负责人。刚好那段时间有领导来视察，可前台的接待总是不稳定，谁都不愿意上夜班。刚好碰见刘强，知道他是利用假期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又懂一点电脑，就以每天一百五的价格把他挖走了。前提是，他是流动的，上下货物，搞卫生，前台，指哪打哪。 正收拾的时候，又来了好几个人。老板娘热情的迎了上去，晨曦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就把桌子清理干净，老板娘招呼他们进来坐。一个挺在大肚子的，大老板模样的人笑着对晨曦说：“美女，不着急。收拾好了我们再进来。”旁边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说：“老刘见谁都搭讪，不要吓着人家小姑娘。” 老板娘八面玲珑，“来的都是客，她是旁边学校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人挺勤快的，哪里做的不好大哥们只管跟我说。”先前说话的大肚子男人不由的多看了晨曦一眼，没再说什么。 今天是第二次被叫美女了，晨曦有点紧张，虽然美女只是一句口头禅，可她还是觉得很别扭。晨曦深呼吸了几次，把紧张的情绪压下去。老板娘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趁晨曦取烧烤的时候小声说：“不要怕，没事的。有事了叫我。” 晨曦点点头，端着一盘烤串进去了。之前跟晨曦说话的大肚子男人问：“美女，我们的龙虾好了没有。”晨曦垂下双手，很礼貌的说：“好的，老总。我这就去看看。”顿了顿，她鼓起勇气又说：“几位老总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服务生就行，我就是这里的服务生。”说完，微弓着腰，退了出去。 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小姑娘挺实诚的。 他们几个点了一大盆龙虾，刚出锅有点烫。老板娘让她底下垫一个托盘，端着托盘就不烫了。晨曦照做，龙虾上去后，几个大男人像约好了一样，一会说拿一瓶啤酒，一会又加瓶二锅头，刚刚又说纸巾不够。总之要什么都不一次说完，事不大，就是把晨曦叫的团团转。 第55章 再来一盘龙虾 老板娘看不下去了，这点事一次说完就好了。干嘛这么磋磨人呢？老板眼疾手快的拉住媳妇，摇摇头。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呢？他没有感觉来自他们的恶意，这是男人的直觉。 除了这些，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说话也中规中矩的，眼神也没有乱瞟，手也没有乱动。见晨曦端着一盘龙虾上去的时候，他们几个还把其他的盘子往两边移了移，空出放龙虾的位置。所以晨曦也没有生气，客人嘛！都说顾客是上帝，他们还帮着移盘子呢！他们完全可以不管的，晨曦也要把盘子摆好，这是她的工作。 几轮酒下去，他们又开始 “服务生，再来盆龙虾。” “服务生，烤二十串牛肉。” “服务生，来十只生蚝。” “服务生，十打啤酒。” “服务生，来盘盘龙。” 老板娘由先前的生气，变得嘴都合不拢了。这几个人，真能吃啊！ 晨曦把一盘盘的烤串端上去，顺带把用过的盘子撤下来。 “服务生，把这里擦一下” “服务生，这里垃圾收一下，看着都没有食欲了。” 晨曦一一照做，没有一点不耐烦。这是她的工作，老板赚钱了，她的工钱才拿的更痛快。再说，出来做事不勤快谁要？她相信，人心都是相互的。她跟余老师非亲非故，她都能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她，做这些事，她怎么会抱怨呢？再说临时工不好找，老板管吃管住，工钱也高。她没有理由不好好工作的。 今晚的人真多，又来了几桌客人。晨曦一边上烤串，一边把撤下来的盘子洗了。之前准备的烤串很快就不够了，她又洗手带上一次性手套串烤串。忙的把先前的那桌客人差不多都忘记了，这时响起一个声音，“老板，结账。” 老板娘放下手里的烤串，叮嘱老板看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答应着：“来了！” “你好，你们一共消费了六百一。零头抹了，给六百就行。请问，哪位老总结账？”老板娘笑盈盈的问。 之前叫晨曦美女的男人，看都不看账单，掏出八百块钱，放在桌上，“多的给那小姑娘的小费。”老板娘诧异地张大嘴巴。八百减去六百，我的个乖乖啊！这是要给晨曦两百小费啊！老板在外面烧烤摊听见了，裂开嘴笑了。男人最懂男人，他的直觉没有错。 此时晨曦正在洗盘子，水哗啦哗啦的，她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那人看了一眼认真洗盘子的晨曦，“老板娘，可不能私吞啊！明天我还有几个人要聚聚，到时候我可是要问那小姑娘的。” 老板娘笑了，“放心吧！老总，您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给她。” 大肚子男人摆摆手，说：“等我们走了再给吧！不知道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勤快 ，还任劳任怨的。工钱可不敢少人家的呀！”男人有点羡慕，勤快的工人不好找啊！ 老板娘警惕起来，“你不会也想要挖墙脚吧！” 男人看老板娘紧张的样子，笑着挥挥手，“现在不会，以后就难说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老板娘把工钱结了，又把男人给的那二百块钱给她。晨曦慌张的摆着手“老板娘，你给的工钱我很满意，我不能再要了，再要就是得寸进尺了。” 老板娘哈哈大笑“我一天哪有这么多钱给你啊！这是那个叫你美女的顾客给的小费，他说你任劳任怨，奖励你的。” 晨曦还是不要，“那是我的工作，是我应该做的。” 老板娘有点生气，“你这傻孩子，给你你就接着。”说着就要硬塞到她手里。 老板看着晨曦，“晨曦啊！邵阳宾馆酒楼都有给小费的，你这不是先例。如果你真的有别的顾虑，只要记住不要单独跟他出去就没事了。下班了跟我们一起回家就是安全的，法治社会不要怕。只要你能经得住诱惑就行。” 老板一番话，说的老板娘直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 跟着他出去干什么？我还要赚钱读书，给爷爷奶奶养老呢！思想单纯的晨曦，这个年龄还不懂男女之间那些事呢？ 一下多了两百块钱的意外之财，晨曦又开始掰着手指算：夜宵摊一天一百二，加上早餐店的五十，一共一百七一天。卖易拉罐和水瓶的钱，平均一天五块是有的，自己的零用钱就出来了。生活费一天一毛不花，特别的日子二十块钱够了。这样算下来，捡瓶子的钱都可以存下一些。 她问过学校旁边的老爷爷，老爷爷答应一百块钱租一间房子给她。开学了又可以煮火锅卖了，到时候她就把同学们约到出租屋，让大家敞开了吃，学校的大锅菜，肯定没有小灶的好吃。再去批发市场拿一些啤酒饮料，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呢。有钱的同学就放肆嗨吃吧！我没钱就做服务，赚你们的钱。想到自己这些小心思，晨曦小心眼的笑了。大千世界，各展所长，各取所需。哈哈???!(??????)?? 带着这些小心思，晨曦晚上睡得很香，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她凭着自己的努力，交了学费，租了房子。把爷爷奶奶接到老爷爷的房子里，老爷爷和爷爷很对脾气，一天雄赳赳气昂昂地唱着跨过鸭绿江…奶奶在一旁好脾气的笑着，唱着笑着，晨曦看见两位爷爷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年轻了十岁。爷爷背也不驼了，精神很好的要去山里找草药。奶奶从厨房走出来，拿着几个大馒头和几个鸡蛋，交到爷爷手里。又让爷爷把水壶背上，房东爷爷也笑嘻嘻的拿着锄头，要跟爷爷一起出去。晨曦及时出现，“两位爷爷留步，晨曦有话要说。” 爷爷们停下脚步，奶奶也看着晨曦。晨曦摸摸耳垂，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爷爷奶奶，今天有同学要来吃饭。二十五一人的标准，多肉少蔬。既是长个的最后冲刺，也是补补大脑存知识。” 屋外响起了一阵喇叭声，一个声音高喊“干嘛呢？磨磨蹭蹭的，练拉丁还不是为了你的形体考虑，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呀！” 第56章 赔钱 晨曦睁开眼睛，窗外明亮的光线刺的眼睛很不舒服。她看了一眼闹钟，六点十分。翻了个身，细细回味刚刚做的梦。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还是说梦是心底最深的愿望？ 六点十分，坏了，要迟到了。平时把闹钟定在五点三十分的，今天怎么回事，闹钟都没响。她赶紧起床，匆匆的洗漱了一下，就朝早餐店飞奔而去。好在早餐店离这也不远，晨曦十分钟就到了。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好没有迟到。 老板娘见晨曦气喘吁吁的，就笑着问晨曦：“干嘛呢？跑那么快？有人追你吗？” 晨曦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回答说：“没有，今天有点起晚了，所以就一路跑过来了。” 老板娘说，“下次不用这么急，我们不是正规企业，讲究那一分一秒的。下次慢一点，安全第一。” 晨曦点点头，换上围裙开始工作。两个跟晨曦差不多年龄的女孩，一边玩着手机，一边说：“老板，两碗豆浆，两只油条，两个肉包。”边说边就近在一张空桌上坐下，低头玩着手机。 晨曦把东西端上去，背着斜挎包的女孩抬头说了一声谢谢！只一刹那，女孩就认出了晨曦，“晨曦，你怎么在这？”晨曦回答：“我在这里上班。”她脸盲，没认出对面的女孩是谁。可人家打招呼了，自己就答应着。另一个背着背包的女孩也抬起头，“晨曦。”晨曦摸摸耳垂，“哎！”有点囧，真的没认出来。 又有客人进来了，晨曦如释重负。笑着说：“你俩慢慢吃，需要什么叫我。我先忙了。” 女孩们没有发现异样，在学校晨曦就很少说话，不奇怪。今天她们约了几个城里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去中心公园。她们家就在对面的小区，平常的这个点，她们都窝在被窝里玩手机，所以晨曦上班这么久，也没碰见过她们。她们喝着豆浆吃着油条，看着晨曦忙来忙去。不禁感叹，这女孩，真勤快。谁娶谁有福。要是娶到她这样的懒虫，一天到晚得为谁做饭吵架。哎，以后划拳，谁输谁做饭吧！要不就比谁更扛饿。 两女孩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晨曦刚好经过，她好心提醒，“吃东西的时候要专心哦，小心呛到！”她不说还好，一说两女孩没忍住，一口豆浆全喷桌上了。晨曦赶忙用手里的抹布把豆浆擦干净，一边小声说，“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两女孩放声大笑，“晨曦，你刚刚说话的语气好像我妈。” 晨曦尴尬的停住手，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对面的女孩。老板娘朝这边看过了，背背包的女孩说，“晨曦，你先忙，我们吃好了再叫你。” 刚好进来一个背着小孩的大姐，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晨曦看了一眼店里，领着她坐到了最里面的那桌。大姐一边放东西一边说“四个肉包，一个豆浆，一碗稀饭不放糖。” 晨曦答应一声，就去取包子稀饭。端过来的时候，大姐刚好把背带放下了，把小孩抱着大腿上坐着。晨曦放下手里的碗，轻声说：“小朋友，小心烫哦。” 经过她同学那一桌时，她们已经吃好了。站起身，问晨曦：“今天我们约了几个同学一起聚聚，你要不要一起啊！我们可以等你的。” 晨曦摇头，“晚上还要去夜宵摊做事呢，这边下班了要回去补下觉，晚上好上班呢。” 两女孩朝晨曦竖起大拇指，没再说什么走了。七八点钟是早餐店最忙的时候，晨曦没有时间想什么。像陀螺一样在店里旋转着，她眼角的余光看见那个带小孩的大姐起身，她赶忙走过去，帮她把背带递过去。她付了钱，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晨曦本想看着她走了以后，才把钱给老板。这时门口一辆车停下来，摇下车窗，“十个肉包，五根油条，五个豆浆。” 晨曦把手里的钱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把包子油条递给她，她几步走到车前，开车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一头直发笔直的坠着，显得整个人清爽干净。晨曦递上包子，女孩给了钱，开着车扬长而去。好帅。晨曦看呆了。 等晨曦进店以后，一眼就看到刚刚大姐的位置还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落在地上。她跟老板娘说了一声，就追了出去。大姐走的并不远，还没到转弯的位置，晨曦就追上她了。晨曦气喘吁吁的把盒子递过去，大姐一看盒子，赶忙接过去打开，纸盒里面装着一只断成两半翠绿的玉镯。大姐一看傻眼了，“你陪我玉镯，这是我刚从姐姐那里拿的生日礼物，都还没打开过呢。” 晨曦一听大姐这么说，也吓傻了。这只玉镯这么漂亮，少说也得四位数，这是让她倾家荡产啊！ 大姐一看晨曦呆呆地样子，更加认定是晨曦把她的镯子摔坏的。她过来，撕着晨曦的衣服，“你陪我玉镯，赔我玉镯。”很快周围就围满了人，大姐语气更加凌厉，看晨曦老实巴交的样子，开始撕扯晨曦的头发，“快点赔钱，我的玉镯，那是我的生日礼物啊！”大姐喊得撕心裂肺，晨曦惊恐不已。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真的是她摔了，你打人也没用啊！看她样子，应该是在哪里上班的。去店里找她老板吧！”晨曦从倾家荡产的恐惧中醒来，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帮她解围的阿姨。用手挡着大姐继续撕头发的手，“大姐，你走了以后，我在地上捡了这个盒子，赶忙给你送过来的。要是我把它摔坏了，何必捡起来还给你，还追出这么远把它送过来呢？” 旁边的人听的不住点头，明白了事情经过的人们对她指指点点。还以为上演的是抓小三的戏码呢？谁知道居然是捡到东西被冤枉，大家对刚刚女人的行为进行指责，一只玉镯而已，用得着大打出手吗？分明就是欺负人，看人打工的才这么放肆。女人被大姐说的脸红不已，恰好这时，电话响了，女人接了电话以后，很歉意的看了晨曦一眼，又骄傲的从地上捡起盒子，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第57章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女人这一番操作，让大家莫名其妙。有人大胆的猜，“肯定是她姐拿错了，让她回去换。”周围的人也大声附和，“姑娘，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刚刚都撕你头发了，这种人得好好教训她一下。” 晨曦苦笑一声，碰上这种人，自认倒霉吧！心里却想着，还好，没有被讹钱。 晨曦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回店里，老板娘看着晨曦无精打采的样子，关心的问：“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这么久？” 晨曦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说了声，“没事。”就开始收拾桌子。让晨曦意外的是，这个世界的确什么人都有。有这么不讲理的人，就有那么好打抱不平的人。 那个给晨曦说话的女人，之前是村里的妇联主任。阅人无数的双眼，一下就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心疼这个穿着围裙的姑娘，尤其是那个女人接了电话之后那眼神，分明就是她们自己弄错了。可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走了，这姑娘啥都不说就算了。她虽然看不过眼，但是人家当事人都没说什么，她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说呢？ 她终究好奇心作祟，悄悄的跟着晨曦来到早餐店，见她跟老板娘打过招呼后，一声不吭的开始干活，对晨曦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退休的妇联主任叫张霞，退休前在市政府妇联上班。周围熟悉的邻居都都叫她妇联主任，她解释几次后，大家还是妇联主任妇联主任的叫，时间一长她就不解释了，大家更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之前是谦虚，怕大家有事去妇联找她。 她看着晨曦做事就退了回去，她知道早餐店傍晚的时候老板两口子要过来发面。她准备那时候过来跟店老板说说，毕竟这是发生在他店里的事。 晨曦跟往常一样下了班，她并不知道下午会发生什么。她只知道晚上还要去烧烤摊上班的。 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晚上一个穿蓝色卡其布的男青年，点了十个烤串，一打啤酒。一口烤串吃完，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的，一口气把一瓶啤酒喝完。客人怎么吃他的东西是他的自由，晨曦感觉这个男青年心里应该有事。她左右看了男青年一眼，还好他只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带东西。她现在是让她做啥都不怕，就怕被讹钱。 快年底了，烧烤摊生意不错。晨曦不停的上餐，撤盘子。就在晨曦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那个男青年喊“服务员，”晨曦答应一声，把手里的盘子放到大盆里，擦了擦手，匆匆的过去。还没等晨曦到他跟前，他带着酒劲，骂骂咧咧的站起来，指着晨曦，“你他妈的也看不起我，老子叫了半天也不过来。”一看他发火，晨曦站着不敢过去了。双手垂下，小声的解释“我刚刚手里拿着盘子，放下盘子我就过来了。” 男青年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地上。晨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男青年的反应这么激烈。旁边一个女孩惊叫一声，她应该也被吓的不轻。老板听到动静过来了，问晨曦怎么回事。晨曦又解释了一遍，老板皱眉，“这是夜宵摊，不是五星级酒店。别他妈的喝点啤酒在这里耍酒疯。”看着五大三粗的老板，男青年心里有点发怵。刚刚那个被吓到的女孩不闲事大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人嘛，人家女孩子就耍酒疯，见老板来了就怂了。 男青年正准备坐下来的身躯晃了晃，今天在厂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又被一个小女孩嘲笑。借着酒劲，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桌子，“怎么？喝酒了不让人说话啊！”男青年硬撑着说了一句。老板没和他计较，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面，直接问：“你是想结账还是继续喝？” 老板这是给台阶呢？他也没胆量闹事，“结账。”老板把账单递过去，男青年伸手去摸口袋。一摸，出门明明放在屁股口袋的钱包不见了。他摇了摇脑袋，想起刚刚坐下来的时候，晨曦盯着他左看右看。一时火大，指着晨曦说：“你偷了我的钱包？说，是不是从我一进来开始，就注意到我的钱包了？” 老板啪的一声把账单摔在桌上，“你小子借着酒劲想噌吃噌喝不说，还想污蔑人吗？” 男青年这次不怂了，他梗着脖子，看着五大三粗的老板，“我一进来，她就一直朝着我看，不是想偷东西是什么？” 晨曦慌忙摆手，“老板，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旁边桌上的女孩不乐意了，“老板，这样吵还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老板陪着笑脸，“不好意思呀！”抬脸对男青年说，“你出来，我们好好说说。” 男青年一屁股坐下，“不还我钱包，我哪也不去。” 老板说：“你想清楚了，你确定你的钱包是在这里丢的吗？” 男青年很肯定的说：“就是在你这里丢的，你快让她把钱包交出来。你这样，下次谁敢在你这里吃东西啊！” 晨曦被他这样污蔑，气的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也不能说，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带东西出来，别像早上那顾客一样，冤枉我摔坏了你的东西。 男青年看着晨曦满脸通红，更加确定晨曦偷了他的钱包。他用手指着晨曦，“快点把钱包交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老板离的近，问男青年：“你确定你出来的时候把钱包放在屁股口袋里吗？” 男青年嚣张了看了一眼老板，以为被他说报警吓住了，“当然，我自己放的我不清楚吗？” 老板好脾气的再问，“你的钱包有多大？什么颜色的？” 男青年趾高气扬的说：“折叠的皮夹克，黑色的。里面还有我和女朋友的qq照合影了？” 晨曦见老板一直这样问，有点奇怪。她又朝男青年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男青年一看晨曦看他，学着老板的样子，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上，正要说什么，却感觉拍桌子的手臂碰到了上衣口袋的，，他低头一看，钱包。 心虚的抬起头，正迎上老板那要吃人的目光。男青年喝的啤酒本来没啥度数，这下酒全醒了。 第58章 我不是美女，只是这里的服务员 蓝色卡其布套装的男青年尴尬的朝老板笑笑，“呵呵，拽着钱包找钱包。” 老板板着脸，皮笑肉不笑跟着“呵呵”两声。听的男青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在他反应快，对着晨曦一拱手：“美女，抱歉抱歉，误会误会哈！” 看到男青年的钱包找到了，晨曦松了一口气。今天什么日子啊！咋跟她犯冲呢？ 晨曦摇摇头，没听清男青年说什么。看老板娘把一盘烤串装在盘子里，往这边张望，她赶忙走过去，问了老板娘是哪桌的，就端过去了。不嫌事大的女孩穿一件深棕色的粗线毛衣，挽起两只袖子，在这个大冬天里露出两节莲藕一样雪白的胳膊。见晨曦端着盘子过来，又说了一句：“美女真是好气量，要是谁冤枉我偷东西，一句道歉才不会放过他呢！” 晨曦听女孩这么说，就朝她笑笑，“我不是美女，我只是这里的服务员。有什么需要尽管叫我。” 男青年此时刚刚结了帐，听见女孩这么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女孩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呼的一下站起来，雪白的手指快要指到他脸上了，“你再给我瞪一个试试？”男青年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男孩，一个高个子，坐着都有他站着高。一个个子不高，坐在那里像一个桥墩，特占面积。 男青年想着自己不对在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女孩笑笑，绕过女孩，从桌子的另一侧走了出去。女孩叫嚣着：“别走呀！刚刚不是很牛逼吗？” 男青年不紧不慢的走着，我都让你了，你要是真的敢过来我也不是吃素的。 男青年就在对面街的机械厂上班，今天做钻头的时候没仔细，车花了，被领导一顿臭骂，心里堵的慌，这才来烧烤摊补充点能量。 女孩旁边那个高个子男孩笑着把女孩按下去坐着，语气有点宠溺的味道，“好了好了，知道您神勇。姑奶奶，穷寇莫追呀！” 女孩这才撸了撸袖子坐下来，晨曦又端着一盘田螺过来。女孩开始对晨曦说教：“不是我说你啊！女孩子就得豪横一点，做服务员怎么了？就该让人冤枉还不吭声吗？” 晨曦有点心塞，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点点头，放下盘子出去了。 女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起刚刚送过来的田螺，哧溜一声把田螺肉喝进嘴里。又辣又香又鲜的味道，让她忘了刚刚的不快。又抓起一个田螺塞进嘴里，高个子男孩递了一张纸巾过去，“慢一点吃，没人跟你抢。” “服务员，拿瓶果汁。”高个子男孩见女孩嗦着嘴，知道辣了。赶忙叫晨曦拿瓶果汁压压辣。 晨曦看着女孩，有点羡慕。在家的时候，奶奶对她的照顾也是这样无微不至。 早餐店里，退休的妇联主任正和晨曦老板娘拉家常了。张霞不动声色的问老板，“你家最近请的这个姑娘手脚挺麻利的。” 老板娘笑着说：“哦，你说晨曦啊！是的哦，她又麻利又勤快。在我这里只是兼职呢！” “哦，这么勤快呀！” “是的哦，听说是在职的大学生。要赚钱交学费呢！” 张霞眼睛一亮，“大学生？哪所学校的？” 老板娘说：“这个我没问。” 张霞的孙女初二了，下学期就高考了。晨曦很对她的眼，善良、勤劳、脾气好。她家的那个孙女成绩不行，这个假期让她去补习班他不去。晨曦是大学生的话应该可以辅导她孙女的，想到这，转身出去了，明天再来吧！把来这里的目的都忘了。 张霞是十点的时候来到早餐店的，她知道晨曦十点半下班，特意在这里守她。此时，店里没有顾客。晨曦把桌子全部擦了一遍，把垃圾袋全部换了，正准备拖地下班。看见张霞，认出了是昨天帮她说话的那个阿姨。她赶忙放下拖把，高兴的跟张霞打招呼：“阿姨好！包子已经卖完了，需要的话明天再来吧！” 张霞看着晨曦也很高兴，“小姑娘，昨天那人有没有再来找你麻烦呀？” 晨曦摇摇头，“阿姨，她应该知道自己搞错了，怎么好意思再来呢？”晨曦不想提那件事，提起自己心情不好。 “阿姨告诉你，这个世界什么人都有，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别做好人反被人讹。” “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 “阿姨今天不是来听你说谢谢的！”张霞快人快语，“听说你是大学生，还做几分兼职。” “是的，阿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我要赚钱读书，还想着把他们接过来。这样以后我就不会分心去照顾他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晨曦感觉这个阿姨特别亲切，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当张霞知道晨曦就在医学院上学时，就告诉她，她的老家就在医学院附近，有三间土砖房，房子是有些年头了，住人应该没问题。她也好久没有去看了，要是晨曦不嫌弃，有时间可以一起去看看。晨曦一听，不嫌弃，不嫌弃，能住人就行。 俩人约好吃了中饭就去看看。张霞的房子在晨曦煮火锅的房子后面，快到老爷爷家的时候，晨曦才想起，老爷爷当初答应租一间房给她的。可现在来都来了，看看再说吧！张阿姨的房子确实有些年头了，不过房子看着还不错。常年没人住，周围长满了野草。幸亏现在是冬季，要是在夏天或者秋天的时候，怕是走都走不进来的。那些趴在地上黄秧秧的野草，铺的比棉絮都厚。 张阿姨尴尬的笑笑，“住新房子以后，很少来这里。想不到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阿姨拿着钥匙去开门，还好钥匙没有锈坏，铮的一声就开了。屋里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有床，有衣柜，有书桌。应该是搬新家了，这些旧家具都没要。屋子的角落里，住着几个蜘蛛，它们大张旗鼓的宿营搭寨，扩建自己的地盘。晨曦觉得屋子挺不错，还很干爽。 张阿姨打开后面的门，指着屋后一片焉了吧唧的杂草，有点感慨，多好的一块地啊！如今都荒了！ 第59章 意外惊喜 晨曦很喜欢这个屋子，虽然是粗糙的土砖房，可宽敞明亮还不潮。屋子里什么都有，家具比她家的还齐全。只要打扫一下，把被褥拉过来铺上，就可以直接住了。屋前还有一口水井，摇手不在。井盖用一把锁锁着，张阿姨用钥匙打开井盖 。晨曦探头一望，一股清冷之气扑面而来。张阿姨骄傲的说起张口井的来历，当年老公和儿子俩人，根据当时村里水井出水深浅位置判断，这里应该有个出水口。俩人就开始挖，才挖五米的样子就开始出水了，第二天又挖了一米多，第三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水已经离地面只有一二米了。说起当年打井的事，张阿姨神采飞扬。 她又继续说，你看只要把屋前屋后的这些草拔了，种上当季的蔬菜，就像自己家一样了。张阿姨指着厕所旁边的空猪圈，当年那里可经常住着一头肥嘟嘟的大猪呢！ 晨曦想到绿油油的一片蔬菜，她和爷爷奶奶在里面忙碌的情景，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猪圈里不喂猪，养几只鸡，喂几只鹅…… 晨曦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只是目前不知道张阿姨想把这房子租多少钱？贵了她可租不起呀！晨曦在心里祈祷，张阿姨你可别要价太高啊！ 想到这，她鼓起勇气，轻声问张阿姨，“张阿姨，你这房子准备租多少钱？” 张阿姨一愣，从听晨曦说要接爷爷奶奶过来生活起，她就没打算要收她钱。这个小姑娘这么孝顺，太可爱了。可她突然起了捉弄一下晨曦的心思：“这个，钱吗？我还没想好，你觉得多少钱能租？” 晨曦咬咬牙，老爷爷的房子是红砖房，一间一年一百。张阿姨的房子是土砖房，三间，“二百，一年两百。张阿姨，再多了我就租不起了。” “哈哈哈，”张霞再也忍不住了，这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晨曦眼巴巴的等着张阿姨继续往下说。 张阿姨收起笑容，正色说：“我要你们把这些地种起来，我过来，能带一把新鲜的蔬菜回去就可以了。” 晨曦张大眼睛，就这，没有别的了？ 张阿姨也是农民出身，早些年也是土里来田里去。看不得好好的地就这样长满野草，要是有人能把地重新种起来，她倒贴一些钱都愿意。 房子不要钱，晨曦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可架不住张阿姨一片好心，就顺着张阿姨的意思：你就安心住下吧！给我一次做好人好事的机会，当你有能力了，力所能及的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就是对张阿姨最好的回馈。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晨曦想起来了，当年余老师劝她上学的时候，也说了相同的话。这个世界，总归是好人多！他们善良宽容有爱心，懂得力所能及的去帮助别人。这是一条很好的爱心传递之路，多年后晨曦都一直谨记在心。 张阿姨走后，晨曦见时候还早，就去了爷爷家。爷爷见了晨曦，搓着手，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晨曦以为爷爷让她把电饭锅拿走，笑嘻嘻的给爷爷打了声招呼，说找到房子了，离这里不远。 爷爷松了一口气，停下了搓手的动作，“姑娘，我正想着这件事怎么跟你开口呢？你找到房子太好了，儿子们轮番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他们那里住。这快过年了，先去看看吧！”原来爷爷生怕晨曦来的时候找不到他，晨曦如果过了年才来，电饭锅怕是在这里要长霉了。 晨曦笑，爷爷真是个好人。 从爷爷家出来，晨曦拔了会草。不行，这地太久没挖了，草根全部吃进土里了，晨曦扯了几次，手都勒红了，还是没有扯多少，看来，非得用锄头挖不可。 晨曦锁上门，打了点水洗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公交车站走去。房子的事情解决了，晨曦的心里格外轻松。接下来就是说服爷爷奶奶过来和她一起住。有了这房子，不愁爷爷奶奶不过来。 早餐店二十六就放假了，烧烤摊只放过年和初一二天。就着早餐店放假，晨曦买了扫把把房子打扫了一遍，把玻璃擦了。打扫干净以后，晨曦更满意了。她给奶奶打了电话，告诉她二十九回去，到时候把过年的东西买回家。让他们不用操心，交给她就好了。 晨曦怎么也没想到，与刘强见面的居然是在自己家。在学校堵那么多次都没有碰到的人，居然在家碰到了。 回家那天，晨曦拖着一个大行李箱。里面装了两条草鱼，十斤猪肉，还奢侈的买了两斤牛肉。当她从小三轮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碰见刘强从她家出来，手里提着几包中药。看见晨曦，他眼里有一丝慌张，很快又平静下来。 俩人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就尴尬的站在那里。晨曦看到刘强手里的中药，就问：“你妈妈的病好些了吗？” 刘强腼腆的笑笑，“就那样吧！天气好就不咳，一变天就咳的不行。” 想到明年就要带着爷爷奶奶接去学校了，她把在学校租房子的事告诉了刘强。刘强听到晨曦租了房子，心里羡慕不已。他告诉晨曦，自己找房子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过完年，他一去学校，妈妈又会张罗种稻谷。田里湿气重，一吹风就咳嗽。刘强有点无奈。 晨曦想，她住的那个房子是两层的，上面是楼板，她没有上去看过，不知道上面能不能住人。见刘强着急，就告诉刘强，如果他急可以先住，找到房子再搬。她可以暂时住学校。她把房子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刘强没想到晨曦租了这么大的房子，当即互留了电话，约好去学校的时间。这才各自匆匆往家走去。 爷爷奶奶站在路口，一看见晨曦，奶奶像个孩子一样傻笑着迎上了上去。晨曦见奶奶气色好了很多，心里也很高兴。晨曦再看爷爷，爷爷面色红润。晨曦开心不已。 寒暄了几句了，爷爷问晨曦有没有看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过去，手里提着几包中药。 晨曦说看见了，俩人还聊了一会呢。 第60章 养几只鸡，喂几只鹅 晨曦说那是他同学，想了想又说读小学的那年他给我们家送过鱼。 爷爷奶奶对望一眼，这小伙子有戏。之前来过几次了，都是给他妈妈买药。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咳嗽。这病要不了人命，但是缠人，每次吃药都只能管一段时间，好了也见风咳。 爷爷那天跟他闲聊了几句，知道他家就只有他和妈妈两人。家住青苔岭，青苔岭比九龙岭矮一点。山上田地很多，上面住着百来号人。这小伙子实在，刚刚给了他一千块钱，说上次他住院没来看他。晨曦爷爷还纳闷呢？这谁家的孩子，上来就给一千块这么大方。看他的样子也不是富家子弟啊！爷爷自然不能要他的钱，他也没说是晨曦的同学，要不是刚好碰见晨曦，爷爷还不知道他是谁呢？多实诚的孩子，爷爷不知不觉在心里给他加了分。他趁爷爷不注意，悄悄的把钱放进柜台里走了。刚刚他们不是去接晨曦的，是发现那一千块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男孩。现在好了，不用找了。要是晨曦愿意，孙女婿就他了。 晨曦自然不知道爷爷在想什么，她到家就把箱子里的菜拿出来。细心的奶奶发现，晨曦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回来。她想干嘛？大过年的又准备出去？ 奶奶留了个心眼，“曦儿啊！我去厨房洗菜。” “奶奶，好啊！我帮你。”她正想找个机会探探奶奶的口风呢！毕竟就几天时间，她答应烧烤摊老板初三就开始上班的。初三到初七每晚二百，算是加班费。初八已经正式上班了，还是跟原来一样。 晨曦往灶里丢了一根柴火，小心翼翼的说：“奶奶，我上班的时候碰到一个阿姨，对我可好了。” 奶奶笑了我家曦儿这么好，有人对她好不奇怪。“哦，怎么个好法，说来听听？” 晨曦把那天捡到东西还给人家，反而被人诬陷的事情说了。然后说多亏了张阿姨抱不平，那人才不敢放肆。 奶奶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呢？ 晨曦接着说，是啊！世界这么大，什么人没有呢？要是当时奶奶在就好了，有个人说说话，也没有那么憋屈。 奶奶叹了一口气，这么远，怎么去。坐车一个来回天就黑了。 晨曦也叹了口气，“奶奶，张阿姨在学校旁边有个老房子，旁边还荒着一块地。她说遇到了就是缘分，让我找人去她家住。顺便把地翻了，只要地不荒着，她给钱都行。” 奶奶不知是陷阱，“白给房子住，还给地种，还给钱，怎么有这么好的事啊！” 晨曦在心里偷笑，“是啊！可我一个学生，开学了要上学，哪有时间帮她看房子，翻地哦。可惜了那一块好地啊！家里还有水井呢！用水也方便，房子跟我们家一样宽呢！我去看了，好有家的感觉啊！只是，”晨曦装出难过的样子，低头不语。 奶奶被她说的有点心动了，有免费的房子，有地种菜，有水井，关键还可以天天看到她的曦儿呢！奶奶赶忙问晨曦：“只是什么你咋不说呢？” 晨曦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奶奶身上：“再好有什么用？那里没有爷爷奶奶啊！” “被人欺负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呜呜呜～” 晨曦假戏真做，哭的可认真了。奶奶吓坏了，一边给晨曦拍拍背，一边说：“奶奶去那里住，叫上爷爷一起，咱爷仨在那里又有个家。一家人在一起，啥都不怕。” 晨曦等的就是奶奶这句话，马上破涕为笑，“真的！奶奶可不许骗曦儿。”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骗你是小狗！” 晨曦欢呼一声，抱着奶奶就在脸上亲了一口。“哦，下学期不是一个人啰，爷爷奶奶来陪读啰！耶！”晨曦高兴的不能自已。 奶奶恍恍惚惚的，怎么有种上当了的感觉。她探寻的目光朝老伴看过去，爷爷一脸笑呵呵的。上当就上当吧！只要能跟孙女在一起，她就高兴。 晨曦没注意奶奶的小表情，自顾自的说：“奶奶，你不知道，我当时一眼就相中那个房子了。虽然旧点，但是宽敞明亮，家具床铺什么的都有。只要带上被褥枕头，就能睡觉。锅碗瓢盆我已经买了，煤我也买了。离学校好近啊！说话的功夫就到了。” “刚刚碰到刘强，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房子呢？奶奶你说我运气咋这么好呢？我早就想过了，等菜种上了，就买几只鸡，养几只鸭，喂几只鹅。同学要吃火锅了，我准备食材，蔬菜吃咱们自己种的，绿色健康无污染。上学期二十五一个管饱。好多同学都没吃上呢？” 晨曦只顾自己碎碎念，突然发现奶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坏了，被奶奶发现是先斩后奏了。晨曦刚准备撒娇糊弄过去，却见奶奶吧嗒吧嗒的开始掉泪。 晨曦慌了，“奶奶，你别哭啊！你一哭曦儿就乱了。” “傻孩子，奶奶是高兴呢！”爷爷突然出现在晨曦背后，奶奶拼命的低头，那又哭又笑的模样让晨曦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你说那房子跟我们家差不多大？”爷爷给晨曦倒了杯水，回家这么久，说了这么多话，的确有点口渴了。晨曦接过爷爷递过来的杯子，咕噜咕噜的喝下去。 “对啊！楼上全部镶楼板的，不过我没上去看。”晨曦把水杯递给爷爷。 “刘强不是要找房子吗？这么宽的房子，叫他别找了，在一起住热闹，彼此还有个照应。”爷爷已经把刘强当做最佳孙女婿人选了，既然没找到房子，就住一起。刚好他还可以给晨曦把把关，他家曦儿单纯的狠呐。 就在晨曦一家商量过完年一起出去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春花一声不吭的带了个男朋友回家，就是当初帮她追回钱包的那个山东男孩祥子。 祥子全副武装，手指粗的金项链，手指粗的金手链，鸟蛋大小的金戒指看的春花妈一愣一愣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第61章 让你过去帮着翻地 一开始春花妈不同意，一个姑娘嫁这么远，以后想看都难。 祥子脑子特别灵光，拿出小灵通给家里打了电话，“喂，妈。我在春花家呢！你说人家就一个闺女，这大老远的。您说您是不是该表示点诚意？”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啥，祥子挂了电话，就去毛家栗山的邮政银行取了三万块钱，说是他妈妈的一点心意。春花妈妈头一次看见这么多毛爷爷聚在一起，两眼放光。当即决定初六订婚。 村里人唏嘘不已，三娃子更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话说刘强提着药，一路上兴奋不已。房子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说服妈妈跟自己一起出去。这个他倒是不担心，家里的那头猪杀了，除了猪头，猪肝，猪肺，猪肠其它的都卖了。家里现在只有六只老母鸡，一只公鸡。过年杀一只母鸡，鱼塘捞两条鱼，简简单单过个年，反正他和妈妈也吃不了多少。 今天这路似乎比以前短了，刘强还有一些事情没想到呢，就看见自家的屋檐了。 刘强家住的还是爷爷手里修的三间土砖房，外墙的土砖，常年风吹日晒，已略显残破。伯伯家修新房子以后，就把爷爷奶奶接过去住了。爷爷奶奶身体很好，放牛喂猪打谷子，样样都行。伯伯常年在外，家里的活都是爷爷奶奶帮衬着。 爷爷奶奶搬出去以后，那房间就被伯母用杂物堆满了，把门锁了。每年打谷子以后，伯母还把谷草堆在堂屋里。对外说什么看他孤儿寡母的可怜，老人就不用他们管了。 剩下的一间房子，刘强和妈妈分楼上楼下住着。 妈妈正在那家小小的偏房里洗猪头。明天就过年了，得把肉煮出来。屋檐下摆着几个大萝卜，那是妈妈准备用来熬汤用的。 刘强提着药进了屋，喊了一声妈。妈妈抬起蜡黄满是皱纹的脸，看着刘强手里的药，不由的皱眉，“不跟你说了吗？没事，不用再买～咳嗽～”话没说完，就咳的直不起腰来。 刘强走过去，也不说什么，只是给妈妈拍拍背，等她咳顺了，从有点年代感的碗柜子拿出一只碗，倒了一杯热水给妈妈。杏姑接过儿子手里的热水，小口抿着，生怕不小心呛到又开始咳。 刘强看着妈妈把水喝完，把角落里那只罐子洗了，倒了一包中药进去。用碗量了三碗水，放在灶头，把柴火放进去。火苗红红的，噗嗤噗嗤的冒着火星。杏姑笑了，“过年了，你爸爸在那边给我们送信了。” 刘强见怪不怪，每次火苗只要一窜火星，妈妈就说是爸爸带信来了，爸爸在想念着他们。 刘强脑袋一转，突然接过话，“妈妈，我怎么听人说火笑，是家里要来客人了。” 杏姑高兴笑了，“可不是嘛！你爸不就是我们家的客人吗？” 爷爷两个儿子，二个女儿。自从爷爷奶奶住进伯伯的新房，两个姑姑逢年过节都没来过他们家。 刘强指的可不是这个，“妈妈，我给你买药的那家老人，原来是我同学家。”刘强没告诉妈妈，其实他是知道那是晨曦家才去的。更没说悄悄放了一千块钱的事，虽然他知道，善良的妈妈就算知道也不会责怪他的。 “今天我在回来的路上，刚好碰见她。跟她闲聊了几句，她说在学校附近找了房子，回来接爷爷奶奶过去一起住。知道我一直没找到房子，邀我把你接过去，说房子大，能住下。”刘强知道光是这些不足以打动妈妈。 “晨曦说那房子屋前屋后荒了一大片地，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翻不了地。让你过去帮着翻地。”刘强自作主张的说，主要是知道，妈妈从不占人便宜，既然住了人家的房子，就给人家翻地吧！ “学校离的近，晨曦今年给同学煮火锅，赚了不少钱呢！”刘强又抛出一个诱饵，妈妈只要知道能赚钱，能帮他，她就一定会心动的。 果然，妈妈停下手里刮猪毛的动作。想了想，又摇摇头，“那不行，我也不能抢人家小姑娘的生意啊！” “妈妈，”刘强笑着继续说，“你的用处可大了，你在那里，和她爷爷奶奶有伴。她跟我一样，要上学要兼职。再说，你不煮火锅，可以做别的呀！你要不怕辛苦，去我兼职的酒店做卫生也可以。一个月一千八呢？还包吃包住，我是不想你太累才让你和晨曦爷爷奶奶一起住的。” 杏姑终于听出眉目了，儿子一口一个晨曦。她不动声色的问：“晨曦把爷爷奶奶接过去？她爸爸妈妈呢？” 刘强把知道的有关晨曦的事，都告诉了妈妈。杏姑一边听，一边抹眼泪。这姑娘真不错，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难得的是她还这么孝顺，这么勤快。知道了晨曦的情况，杏姑当即决定，过了年就跟着儿子一起，至于以后做什么，出去了边看边想。 既然人家姑娘愿意让一间房给她，她也不能让人家吃亏。她捉着一只母鸡，让刘强赶紧给人送去。 刘强哭笑不得，“妈，要不要这么急？” “当然急了？明天就过年了，趁天色还早，你赶紧给人送去。”杏姑催着坐在灶旁的刘强。 “药还没开了，等开了我再去。”刘强守着灶头不动。 等药罐里的水沸了，刘强拿着母鸡出了门。刚刚走到门口的那条土路，就碰到伯母。伯母满嘴都是油，手里拿着一只猪蹄，她家杀了两头猪，自己留了一边肉。 刘强叫了声伯母，就继续往前走。伯母叫住刘强，问他捉鸡去哪里？刘强不想多生事端，只说别人买的。他加快了步伐，不想跟伯母磨叽。 下山的路很好走，刘强走的飞快，很快就到了晨曦家。他把晨曦叫出来，把妈妈的意思转达给晨曦。晨曦自然不能要他家的母鸡，连忙说奶奶在家喂的有。 刘强没接晨曦的话，问她准备哪天出去。晨曦告诉她跟烧烤摊老板约好了，初二就去。 刚好跟刘强想法不谋而合，他和酒店也是约好初二去的。 第62章 齐腰的杂草 初二的清早，晨曦收拾好了在家里等刘强。她带的东西不多，二床被子，爷爷奶奶的换洗衣物，还有家里的几只老母鸡。其他的，不让奶奶收拾，说那边都有。 刘强去年回家，是骑着酒店的三轮车回来的。现在刚好派上用场，刘强把妈妈的被子和衣服放上去，找来一个纸箱，把家里的鸡装进去。又在纸箱上戳了几个洞，做好这一切他招呼妈妈上车。三轮车沿着土路一路蜿蜒，杏姑第一次在土路上坐车，一路上摇摇晃晃，头晕不已。 刘强到的时候，晨曦已经在马路上等了。杏姑扶着三轮车，晨曦赶忙上前，叫了一声：“阿姨好。” 晨曦打量着刘强的妈妈，四十多岁的样子，脸色蜡黄，精神萎靡，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神色却很安祥。身上的蓝色外套洗的干干净净的，脚上的布鞋有点毛边了，应该穿了很久了。 杏姑也在打量着晨曦，头上织一条黑黝黝的大辫子，黑色的棉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个子不高，温温柔柔好脾气的样子。杏姑一眼就看中了晨曦，心说要是她嫁给刘强就好了。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好过日子的女孩，顾家懂理。 杏姑看向旁边的两个老人，精神状态不错，俩人都弓着腰，佝偻着背。 杏姑快步上前，热情的伸出手，“是晨曦爷爷奶奶吧！” 这边刘强已经把东西都装上车了，刘强也喊了一句：“爷爷，奶奶，妈，你们坐中巴车，我骑三轮车先走了哈！” 爷爷答应着：“好”！ 刘强又转向晨曦，“那我先走了，三轮车没有中巴车快，我尽量快一点，让你们少等一会。” 晨曦轻声说：“没关系，安全第一。我们到了，先烧炉子，让屋子里暖和一点。” 刘强踩着三轮走了，晨曦他们在路上慢慢走着，一边等车。 三小时后，晨曦他们先刘强一步到学校旁边。她指着那间老式的土砖房，告诉爷爷奶奶和杏姑，那就是他们的新家。 杏姑远远的看了一眼，不比她的房子差。小路上都是齐腰的杂草，晨曦尴尬的笑笑，“上次想把这里的草拔了，没有镰刀拔不动。买了镰刀后又急着回家了，” 杏姑看着那房子就已经很高兴了，她也看到了屋前那一块荒地。再过两个月，我保证它上面长满绿油油的蔬菜。她没听清晨曦说什么，看到脚下的杂草，问晨曦：“曦儿啊！这里哪有镰刀锄头卖啊？” 晨曦说：“阿姨，镰刀锄头我都买了，爷爷也新做了锄头柄，在刘强车上呢。” “那就好，那就好。”杏姑已经开始手痒痒的了。一直没说话的爷爷奶奶对视一眼，庄稼人，就是见不得地里都是草。 一进屋，干净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晨曦招呼大家进去，“怎么样？你们看这房子还行吗？”杏姑站在门口，招呼着晨曦爷爷先进屋，“爷爷，你先请。” 爷爷侧着身子，“你先，你先”俩人客气着，谁也不肯先进屋。 晨曦手里拿着钥匙，笑嘻嘻的说：“爷爷，阿姨，那么再这样客气下去，天就黑了。” 听晨曦这么说，爷爷不推辞了，抬脚进了屋。 屋子已经被晨曦打扫的干干净净 ，晨曦一边进屋一边说：“爷爷，您和奶奶就住这屋。阿姨，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杏姑客气着，“我随便住哪里都可以，只要有张床就行。” “这哪行呢？这里一共三间屋，中间是堂屋不住人，爷爷奶奶住左手边，你就住右手边。” 杏姑打量着屋里，前面的窗户旁边有一张书桌，中间一个衣柜，后面的窗户旁是一张老式的木架子床。就这些，也比她家好太多。听刘强说，这里是一个阿姨免费送给晨曦住的。城里人真大方，杏姑心想，这么好的房子就送人住了。 晨曦推开窗户，一缕寒风漂进来。“阿姨，我给你打开窗户透透风。” 晨曦去厨房，找了一些碳把炉子烧起来。用新买的壶子，打了一壶水，放在炉子上。做好这一切，她听到爷爷奶奶和刘强妈在屋后高兴的聊着什么？锄头还不能用，杏姑拿着镰刀，脱了外套，前面路两旁的荒草已经被她割了一半。奶奶也在旁边帮着，杂草的碎叶沾了杏姑一身，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只是想快点把这里收拾干净。 爷爷没有工具，笑呵呵的站在一旁。屋子的右手边是学校，左手边稀稀拉拉的有几户人家掩在高大的树木中。面前是一片开阔的地，除了少数的地里长满杂草，其他的都被白菜、萝卜，绿油油的豌豆苗占满。 杏姑的镰刀舞得飞快，她想在刘强到之前把这里的杂草割完。等刘强来了，把锄头弄好，她就可以翻地了。再去城里买点蔬菜种子，回头就把这土里种上蔬菜，然后去城里找找有什么活干。 “哎哟！”做事的时候不能三心二意，杏姑允着被割伤的手指。晨曦赶忙找来一个创口贴，“这割得挺深的，得上点药。”晨曦看到杏姑的手指说。 “山里人没那么娇气，上什么药哦。”贴上创口贴，鲜血一下就把创口贴燃红。不得已，杏姑只好捏着手指坐在土坎边休息，等血凝固了再干。 这里的空气跟大山里不一样，大山里的空气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风一吹，树叶沙沙做响，清晰宜人。这里呢？有淡淡的泥土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工业气息。刚换一个环境，杏姑的味觉特别敏感。 “阿姨，到屋里喝杯水。”晨曦把放凉的开水端上桌，电饭锅里的饭已经跳闸了。晨曦往路口的方向看了看，没有看见三轮车的影子。二十八那天，她买了一些易保存的干菜，香肠和鸡蛋。 她算了算时间，她们已经到一个小时了，刘强应该快到了。三轮车里还有一些没吃完的肉，到了热一下就可以吃。 第63章 尝尝阿姨做的菜 晨曦正在厨房忙着，听到屋外有动静。赶忙出来一看，好家伙，刘强居然直接把车从那条小路上蹬过来。 晨曦捂着嘴，生怕自己出声影响到他。过了那一段小路，到坪里就宽敞了。 刘强一路很急，生怕妈妈和晨曦她们等急了。再说本来不认识的人，突然在一间屋檐下，万一发生什么不愉快就不好了。 晨曦看着刘强，印象中那个黑黑瘦瘦的男孩，一学期不见，不仅变白了，还胖了。用刘强自己的话说，“我已经一学期没见过太阳了。”除了正常上课，他都待在酒店接受日光灯的洗礼。 小路两旁的杂草，已经被杏姑割倒堆在坪里点燃，此时只剩下一堆冒着黑烟的红灰。 刘强一直把三轮车蹬到门口才停下来，爷爷听到动静又从后面出来了。刘强跟爷爷打了一声招呼，大喊一声，“妈，快点来搬东西。”就开始从车上卸东西，首先把两家的鸡拿下来，走了这一路，别闷坏了。奶奶听到声音，赶忙把她家的鸡抬到猪圈里放出来。刚来的时候，她就看了，这间猪圈用来喂鸡挺好的。 幸好是冬天，纸箱上又留了孔，几只老母鸡从纸箱出来以后，神气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滴溜着小眼睛左右张望。呵呵，这是我们的新家吗？看着还不错，挺宽敞的。 奶奶把一张蛇皮口袋剪成两半，把猪圈口围起来。 刘强把家里带来的鸡和鱼让晨曦热一下，那是他妈妈昨晚赶夜弄的。想着今天要打扫屋子，整理床铺，没有时间弄饭。就杀了一只鸡，又煎了一盘鱼。 晨曦炒了红烧肉，小炒牛肉丝，火腿鸡蛋，酸辣土豆丝。凑了个六六大顺，这才开始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杏姑一看那个红烧肉，一块块码的跟麻婆豆腐一样方方正正的，红的透亮。牛肉切的柳条一般均匀，色泽鲜亮。那盘火腿鸡蛋嫩的打颤，酸辣土豆丝更是看着食欲大开。怪不得刘强说她煮火锅赚了不少钱呢？看这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啊！ 她每天在家都是随便吃点，一块霉豆腐，一碗酸萝卜，或者饭开了以后，蒸一碗扎菜，基本都不用锅的。只有刘强在家的时候，才用锅炒菜的。 看着晨曦做的这满桌子的菜，她都不敢动筷子了。 大家都不喝酒，晨曦买了橙汁，每人面前倒了一杯。落落大方的举起手里的杯子，“爷爷、奶奶、杏姨、刘强新年快乐！” 刘强赶忙举起杯，对晨曦的爷爷奶奶说：“爷爷新年好，奶奶新年好，妈妈新年好，晨曦新年好！” 大家相似一笑，举杯喝了一口橙汁。没有喝酒，就不讲究了，没说第一杯要一口喝完的。夹菜的时候，大家又客气了一番，还是爷爷先夹了一块红烧肉，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杏姑也夹一块红烧肉放嘴里，只觉入口细滑，肥而不腻，比他们村子里酒席上的肉还好吃。 “嗯，好吃！”杏姑不由自主地说。手放在桌上，却不敢再动筷子。刘强夹了一块鸡肉后，也闷头吃饭。一顿饭吃的很是拘谨。 晨曦见状起身，去厨房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爷爷夹了一块鸡胸肉，“爷爷，尝尝阿姨做的鸡肉。”说完一脸期盼的看着爷爷，爷爷把鸡胸肉放进嘴里，鸡肉是杏姑在家用瓦罐炖的。晨曦热的时候，也是用瓦罐热的。保留了鸡肉原来的清香。杏姑也一脸期盼的看着爷爷，生怕他说不好吃。 爷爷咬了一口鸡胸肉，只觉鲜嫩无比，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 “好吃，”爷爷几口就把鸡胸肉吃完了，奶奶见状自己也夹了一块鸡肉，“真的好好吃，曦儿你快尝尝！”奶奶一边吃一边说。 晨曦也吃了一块鸡肉，“嗯～真的好好吃哦！阿姨你是怎么做的啊？” 杏姑一看自己做的东西得到大家认可，很是高兴。她微笑着说：“早些年听刘强说洪七公的叫花鸡，是在鸡外面糊了一层泥巴。我就想着鸡肉洗了不放水试试，结果一试，刘强特别喜欢吃。我也觉得不错，昨晚就想着也做给你们尝尝，就是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晨曦连忙点头，“喜欢，好吃着呢！入口即烂，还有一股鸡肉的清甜。真的好好吃。”说着又夹了一块鸡肉在碗里，给杏姑也夹了一块鸡肉，“阿姨，别光想着我们，自己也吃啊！”说完，每人碗里各夹一块鸡肉。想着，又夹一轮牛肉丝，“好吃也别盯着一样吃，都尝尝。” 牛肉丝里放了几个小米椒，吃了红烧肉和鸡肉，再吃有点小辣的牛肉丝别有一番滋味。最主要的是解腻，再不腻，也毕竟是肉啊！ 酸辣土豆丝也开始动了。桌上的气氛热烈一些了，晨曦又给大家夹了一轮菜，到刘强面前的时候问：“你今天去上班吗？”刘强摇摇头，“明天再去吧！我和经理说好的。”刘强话不多，也许是紧张。 晨曦接过话说：“我也是明天才去。”说完，给刘强夹了一大块鱼，“吃点鱼，咱年年有余。”刘强含笑把鱼肉塞进嘴，“必须的。”惜字如金。 杏姑笑眯眯的看着晨曦，越看越喜欢。爷爷奶奶假装没看见，认真吃饭。晨曦被看的有点脸红了，刘强见了，不好意思的碰了碰杏姑的脚。杏姑尴尬的笑了一声，“爷爷，真羡慕你有这样聪明懂事的孙女。” 爷爷笑笑，一点都不谦虚，“是啊！我家曦儿不仅聪明、懂事、孝顺，还温柔，善解人意。”爷爷恨不得把所有赞美的词语，都用在他的曦儿身上。 “爷爷，哪有爷爷这样夸自家孙女的。” 爷爷呵呵的笑着，“自家孙女自己就得攒劲夸，我实话实说怕什么？” 奶奶也在一旁帮腔，“杏啊！我就曦儿是真的好啊！你不知道，她从读书开始，就跟着她爷爷上山挖草药。回家还帮着我绣口水巾，读初中的时候直接绣荷包攒，，” “奶奶，”晨曦摇着奶奶的手臂，撒着娇，“你再说杏姨得笑话我了。” 第64章 刘强才厉害 杏姑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笑话不笑话，我看到了，曦儿是真的好。我家刘强得向你多学学。” 刘强抬头看妈妈，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晨曦早就被爷爷奶奶的那一顿夸羞红了脸，此时惹的杏姨都说让刘强跟她学。她一着急，脱口而出，“刘强才厉害呢！之前在烧烤摊被老总挖走，现在的工作比我挣得多多了。” 刘强诧异的看着她，她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爷爷奶奶：刘强才厉害？ 杏姑：哎呀！曦儿在夸我儿子呢！ 刘强高兴的猛往嘴里塞了一块晨曦给夹的鱼，余，年年有余。 晨曦见大家都望着她，尴尬的使劲往嘴里塞米饭。直到把腮帮子撑的鼓起来，才开始咀嚼着往下咽。之前光顾着给大家夹菜，活跃气氛。米饭放凉了有点硬，噎的晨曦直伸脖子。 几乎同时，爷爷奶奶，杏姑刘强，递水的递水，送汤的送汤。把晨曦尴尬的只，撑着白眼，终于把饭咽下去了。 杏姑离的近，把手里的鸡汤又往前递了递，“来，曦儿。喝点鸡汤顺顺喉！”其余三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晨曦这才顺从的接过鸡汤喝下去。浓郁香甜的鸡汤顺着喉咙直达胃里，软化了冷硬的米饭。缓了一会，晨曦站起来，把爷爷碗里的饭拿走。爷爷不明所以，“我帮你重新添一点，凉了的米饭太硬了。”晨曦把爷爷碗里的剩饭，倒在外面那间小屋子里。几只老母鸡已经半天没见食物，一见有吃的了，呼啦一声全围上来了。 晨曦在倒饭的空隙，刘强起身，把桌子的鸡肉和红烧肉也热了一下。 “食不言，食不言，”刘强嘿嘿的笑着，学着晨曦的样子，给爷爷夹了一块鸡肉，给奶奶也夹了一块鸡肉，轮到晨曦的时候，他夹了一筷子酸辣土豆丝，“这个下饭，吃饱了明天好上班。” 晨曦“……” 爷爷“……” 奶奶“……” 杏姑推了一把刘强：“这孩子，咋说话的？” 刘强摸摸脑袋，憨憨的说：“明天不是该上班了吗？” 杏姑歉意的抬头看对面的爷爷奶奶，“这孩子，不会说话。” 爷爷奶奶尬笑一声。 杏姑转过头，面对晨曦，“曦儿啊！刘强嘴笨，你别往心里去啊！” 说着往晨曦碗里夹了一块鱼，学着晨曦之前说的：“来，吃块鱼。年年有余。” 晨曦看了一眼刘强，轻声说：“谢谢阿姨！” 刘强为了挽回在爷爷奶奶心里留下嘴笨的印象，特意挑了一块鱼肚皮上的肉送到晨曦碗里，“吃鱼，比我还厉害。”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算了，越补救越错。吃饭就对了。 晨曦红着脸，把碗里的鱼全部吃干净。爷爷奶奶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刘强现在坚定的相信，少说话，多做事。假装添饭的功夫，在炉子上加了一瓢水。过来的时候爷爷奶奶已经把碗放下了，他挽起袖子对晨曦说：“我来吧！你帮爷爷奶奶把床铺好。” 晨曦没有坚持，说了句：“辛苦了！”就洗手去给爷爷铺床。 晨曦帮奶奶把被子铺上，把衣服挂到柜子里。奶奶看着床，看着衣柜，一点都不比自己家的差。再看着晨曦，她一点背井离乡的落差都没有。 杏姑把被子铺好，坐在床沿上，摸着床头的架子，心里感叹，这屋子，比家还好。想到这，她赶忙从包里拿出刘强爸爸的照片。左右看了看，放在前面窗户的书桌上。刚好对着床头的位置，杏姑笑了，嘴里小声嘀咕：“强子他爸，你看到没有，这是我们暂时的新家。你放心，等强子毕业了，一定赚大钱，盖一间完全属于我们的房子。到时候，娶媳妇，添孙子。” 杏姑突然想起，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咳嗽。本来一直担心咳嗽了会遭人嫌弃，想不到这咳嗽都是识趣的。 刘强洗好碗过来，刚好看见妈妈对着爸爸的照片傻笑。刘强有点心酸，这么多年 他知道妈妈有多不容易。爷爷奶奶偏心，伯伯不管事，家里都是伯母说了算。伯母好吃懒做，自私刁钻。横看竖看妈妈不顺眼，没事没事找妈妈麻烦。更过分的是，那年天旱，妈妈一个人背着水车，半夜在塘边车水。到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把田里的水灌满，回家休息了一会，吃了点剩饭。中午再去田边的时候，田里干的一颗水都没有了。 妈妈围着稻田走了一圈，才发现，稻田的一侧被人挖了一个口子，水顺着这个口子，一直流到底下伯伯的稻田里。正当妈妈走到伯伯的稻田旁，伯母摸着口水赶过来了。看到妈妈有一丝慌张，随即又坦然。 妈妈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伯母说：“你这是人干的事吗？我抽水，你就放水。”伯母拿着锄头走上前，把那个挖开的口子填上。妈妈气的牙痒痒的，“水都放干了，这时候填上有什么用？” 谁知道伯母厚着脸皮说：“杏啊！你别生气，昨晚我车了一夜的水，累着浑身都要散架了。这不忘记把这口子填上，我心里惦记着这事，醒来就赶紧过来了。” 杏姑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伯母见杏姑半天没说话，厚颜无耻的继续说：“我说杏啊！我有男人都没日没夜的干活，你可不能一天到晚光想着偷懒啊！刘强这么小，可怎么办呀！老头子老母亲你也不管。这个家都是我在撑着，你呀！孤儿寡母的我才没跟你计较，不然每个月怎么着也得给百十块钱吧！” 这个家是她在撑着？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喂猪放牛她什么时候操过心？这些不都是她嘴里靠她养着的老头子老母亲在做吗？ 好事全部被她占尽，她还要说理。 就是从那天开始，杏姑病了好几天。好了之后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时好时坏的。最严重的一次，居然咳出血了。把刘强吓坏了，从那天开始，刘强就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带妈妈走出这座大山。 第65章 无师自通 现在，他终于把妈妈带出了那座大山。可是，他一点也不敢放松。这才哪到哪哦，万里长城才刚刚跨出第一步呢！他的目标是在大山外有个家。 刘强告诉妈妈，他马上要去上班了。需要什么他明天买回来，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转身准备出去。杏姑叫住他，从装衣服的包袱中摸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手绢。 刘强知道妈妈准备给他钱，按着妈妈的手说：“妈，钱你收好。等银行上班了，我带你办张存折。身上留些零用钱就好，我不在家的时候，多帮晨曦照看下她爷爷奶奶。老人家年纪大了，别受惊吓。” “你看需要什么？晚上想好，明天我下班了带你去买。” 又屋前屋后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这才载着晨曦上班去了。 仨大人一直目送俩孩子，直到他俩消失在马路的尽头。奶奶这才笑着说：“杏啊！刘强这孩子，平时我看他话不多，吃饭的时候都没咋说话。刚刚听他说的那些话，才知道他挺细心的啊！真羡慕你有个懂事的好孩子。”是人老了的原因吗？奶奶想儿子想的当紧。 三娃子回来的时候，她就悄悄的在他家给青松打过电话。那边没说两句就挂了，奶奶伤心极了。过年也不回家，也不往家里打个电话，给他打电话了，他支支吾吾的没说两句把电话挂了。她还担心跟晨曦走了，他回来找不到人。谁知道人家心里压根没有想回家，这儿子，白疼他了。 见奶奶夸刘强，杏姑笑的合不拢嘴，哪有当妈妈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认可？“是啊！刘强从小没有爸爸，不懂事可咋办呢？你家晨曦也很懂事啊！又孝顺，我羡慕您还差不多呢！” 爷爷呵呵的笑着，“都好，都懂事，还孝顺，都是好孩子！”奶奶顺着爷爷的话说：“是啊！都是好孩子！” 刘强把晨曦送到烧烤老板家前面的那个路口，转身去了酒店。 刘强的确比以前胖了，自从在酒店上班以后。工作稳定，工资也不低，不用风吹日晒，伙食也不错，不胖才怪呢？ 他的确聪明，也许是男孩子的天赋。他无师自通的会一些简单的电脑修复工作，这给酒店省去了不少麻烦。本来酒店的电脑没有下载别的软件，可是电脑界面老是会跳出一些这样那样的广告，或者是邀请下载什么的。有时候正给顾客录入住信息，突然跳出一个下载界面，明明把它叉了。可电脑上方却显示正在下载，等你把顾客信息录完。它自动显示安装成功，怎么卸载都不行。等你终于找到地方把它卸载了，电脑却忽然黑屏了。如此类似的情况，总是防不胜防。 自从刘强来了以后，这些问题再也不用从外面请人来修，刘强就能搞定。 挖刘强过来的经理，更是像捡到宝一样高兴。 酒店的电脑是最容易受到黑客攻击的，因为他们的电脑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 酒店有他们自己专门的防火墙，那些黑客就靠在界面发出各种链接，引你上当。只要你点了，他们就能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你，让你甩都甩不掉。 刘强英语比较好，电脑开机时，在界面显示的一连串英文字母，他都认真地看了。然后点击几次，只要是他开机后的电脑，界面基本不会乱弹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牛皮糖一样的广告。 因为这件事，过年的时候那个刘经理还给他发了五百块钱的奖金。 刘强把三轮车开进后门停好，就碰到了客房部的林翠霞。林翠霞的年龄跟他妈妈差不多，可比妈妈看着年轻多了。刘强本来叫她林姨，可她不让，说把她叫老了。刘强就改口叫她林姐，林姐很会打扮，今天穿一套猪肝色的毛呢套装。看着很洋气，又显年轻。眉毛细长高挑，带一副银白色的大圈圈耳环。耳环随着她走路的幅度，来回摆动，整个人看着特别有朝气。 刘强特别想把妈妈安排到这里，跟林翠霞一起上班。那样，妈妈以后也会越来越年轻的。因为担心妈妈腰不好，做客房服务就是打扫卫生，整理床铺。打扫卫生不担心，刘强担心妈妈换不了酒店床铺的床罩。那个需要把床垫抬起来，他担心妈妈抬不起床垫，怕她会伤着腰。 林翠霞看见刘强，热情的给他打招呼， “刘强来了，看林姐给你们带什么来了？”她去年提前回老家，让刘给她代了好几个班。这不仅仅是钱的事，她觉得刘强这人仗义，肯帮忙，话也不多。 “林姐新年好！” “新年好，今天我给你们加餐。”林翠霞说着，抬了抬手里的袋子。那里装着她在家灌的香肠，中午特意做好的，只等晚上带来大家一起吃。 刘强今天还是前台，替郭晴晴的班。郭晴晴去年回家结婚了，休了半个月假。刚好刘强还没开学，就把这个班顶上了。 刘强跟林姐打过招呼以后，看了一眼时间，又去经理那报到。 经理刘建国大专毕业，混了个文凭就来舅舅的酒里帮忙管理。刘建国读书的时候不认真，管理却是井井有条。在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下，酒店的营业额上去了，客人也是零投诉。 他跟底下的员工只说三句话：“干好你的本职工作，那决定你这个月拿领多少工资！” “发现问题，第一时间上报领导。” “顾客就是你的衣食父母，跟谁生气也不能跟顾客生气。” 他在客房的床头，摆了一本顾客意见薄。每一条顾客留言，他都会认真地看，被采用的顾客留言，他会让公关部那边给顾客打去电话，并寄去礼物和一张面额一百的优惠券。下次来，可以直接当现金用。 员工的福利直接和顾客留言有关，被投诉的客房服务直接取消月底的优秀客服竞赛。第一名五百，第二名四百，第三名三百，其他参赛的人员每人二百。三次以上被投诉的，取消逢年过节的福利。情节严重的直接开除，比如和顾客吵架。有人不服气，那顾客态度野蛮呢？ 刘建国板着脸说：“参考第二条。”他年轻，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想认真做出成绩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刘强不是刻意的去迎合他，而是真的需要钱。刘建国最喜欢的就是刘强这种人，做事认真，不出风头不闹事。 第66章 优秀员工 让他做什么，他都做。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让他做什么，他都能做好。对于这种人，在钱上你再不大方就说不过去了。 每个月的优秀员工竞赛，第一名都非刘强莫属。 刘建国生怕刘强被别的店挖走，又给他加了工资，一天一百五，还给他全勤奖。只是这个全勤奖，刘强是指望不上的。他还要上学，哪能天天上班呢？ 其实刘建国的真实目的只是想把刘强套牢了，你看，只要你愿意干，钱我也会想着办法给。他怕刘强一闲下来，就去找别的兼职。所以默许店里的任何人找他代班，因为任何一个部门的活，他都能干好。刘建国甚至话里话外的告诉大家：家里有事，找刘强。想休息，找刘强。找人代班，找刘强。 刘强脾气好，他干了大半年，不仅零投诉，还是唯一顾客留言夸奖的对象。 这说明什么？他刘建国有眼光啊！ 上面人信得过，刘强做起事来更是如鱼得水，信心满满。 深夜，刘强正眯着眼坐在电脑前。一个摇摇晃晃浑身酒气的男人推开门，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玻璃门旁边。 保安伸手去扶，他一把推开保安的手。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看老子有钱，就上来了。老子没钱的时候，你丫跑那里去了。你跑去跟人开房了。”得，看样子还是个被人戴绿帽子的主。 刘强站起来，朝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退后几步，不再看他。 男人身上穿着质量很好的毛料外套，摇摇晃晃的走到收银台前。从怀里摸出一个长方形钱包，拉开拉链，从里面甩出几张红太阳，“一张大床房。” “好的，先生。请出示一下您身份证。”刘强操着流利的普通话。 “没有身份证，五百块算押金了。”男人牛皮哄哄的。 刘强礼貌的说：“这位先生，没有身份证，我这边怎么给你登记呢？” “怎么登记？那是你的事？你们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上次她在你们家，你怎么不问他们要身份证？”得，这是来找麻烦来了。 刘强礼貌的笑笑，好脾气的说：“先生，我们酒店是正规的酒店。没有身份证，绝对不能开房间的？” 男人突然把钱包往刘强面前一甩，声嘶力竭地说：“上次我明明看到她跟一个男人进来，没有登记就直接进去了。” 刘强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几乎失控的男人。保安手捂电棍，紧张的看着面前的一幕，随时准备冲上来。 大厅的灯还是全开的，明晃晃的刺人眼。被推开的玻璃门，吹来一阵夜风，带着一股凉意。男人似乎清醒一些了，他甩了甩被酒精麻醉的头。 刘强适时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瓶水，“先生，喝点水。”男人看了一眼刘强，伸手接过，打开瓶盖，一仰脖子，喝了大半瓶水。这才一声不吭的从钱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刘强。 刘强给他开了一间三楼最里面的大床房，他怕男人酒未醒吵到其他房客。刘强双手把房卡递给男人，“先生，这是您的房卡。您的房间在楼梯口前面的左手边，请慢走。” 男人接过房卡，看了刘强一眼，没有说话，抬腿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以后，保安冲过来，“刘强，你刚刚好镇定啊！你看他那熊样，东倒西歪醉醺醺的样。我要是女人，我也不鸟他。” 话音刚落，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男人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保安吓坏了，糟糕，刚刚说的话有没有被听见？保安神情戒备，默默退后了一步。 “先生，你是落了什么了吗？”刘强轻声问，语气不亢不卑。 男人略过刘强，看向保安，正要开口。刘强先一步呵斥保安，“你的岗位在哪里？跑到前台来干什么？你这是擅离职守！不想干了？不想干了跟经理说。” 刘强的语气有点重，保安被擅离职守唬住了。扭头就朝门口走去，顺手带上了玻璃门。 男人看向刘强，不悦的说：“你一个前台，好大的官威啊！”他感觉这个前台，在帮那个保安隐瞒什么？保安刚刚肯定在说他的坏话。男人又看了一眼保安，此时保安双眼看着门外，好像那里有东西吸引了他。 保安完全多虑了，刘强知道，电梯门一关，移动、联通，通通都不带传话的。 刘强礼貌的笑笑，“先生说笑了，你有什么需要呢？” 男人常年在外，遇到的人不少。可他居然看上眼前这个前台了，他需要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在身边帮他。眼前这个小伙子，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都让他感觉非常舒服，很有眼力见的样子。 “有茶叶吗？想泡点茶喝喝。” “茶叶是有的，可是先生，这个点喝茶会睡不着的。我这里有冰糖，不如你拿点冰糖泡水解解酒？”说着，刘强递给男人一小包冰糖。 男人接过冰糖，说了声谢谢！转身又进了电梯，心里更加确定自己判断的是正确的。 刘强看着电梯门在三楼停下，这才跟保安说：“安哥，以后不要在背后议论客人。万一被客人听到就不好了。” 今天才初三，入住率不高。忽然，前台的电话响了，刘强刚刚接起电话，那头就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一间麻将房，二小时后到”。简单直接目的明确，不拖泥带水。刘强礼貌的回：“先生不好意思，麻将房暂时没有了。别的房间需要吗？”对方一听没有麻将房，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那几间麻将房，从进入腊月开始，一直有人预订，没有空过。 麻将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房间大一点，里面多了一张麻将桌。这个点还在定麻将房，刘强想，一定是几个哥们聚到这个时候，不想回家，才想着打麻将的吧！要是店里再增加几台麻将机，生意是不是好很多？ 刘强想着，明天早上跟刘经理说说，让他增加几台麻将机。 第67章 就当路费了 刘强拿出课本，复习了一下去年教的功课。不知过了多久，保安大哥走了过来，“刘强，二点半了。我锁门了哦。” 刘强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可不是嘛！都二点半了，“好，锁了吧！”刘强从柜台下面拿出大锁，交给保安大哥。 其实夜班也挺好的，二点半以后，就可以把玻璃门从里面锁上，在柜台后面的长椅上睡一会，如果没有客人，可以一直睡到早上五点半。当然了，如果有客人敲门，还是要起来开的。 今晚就是，一直到早上五点半了，早上没有顾客退房，刘强闲的没事做。又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个麻将机的事，那时候的手机还不能上网，电脑又不能下载别的程序。刘强不知道麻将机多少钱一台，酒店只有十月份的时候住满过，其他时候都会空着几间房。如果买两台麻将机，这房子应该就没有空的了。 刘强这样想着，不知道麻将机要多久才能回本？刘强看了一眼时间，快六点半了，刘经理还没有来。估计过年家里有客人吧！要不要打电话给他说说？ 刘强最后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说吧！今天自己还有事，再说沉淀一下，让自己的想法更完善一些再说不是更好吗？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林翠霞在对讲机里问刘强，“今天没有客人退房吗？”刘强刚想说没有。电话响了，刘强接了电话，是四楼麻将房打来的，“喂，4018打扫房间。多拿几桶方便面。” 刘强放下电话，用对讲机呼林翠霞，“林姐林姐，4018打扫房间。人还在房间里，你注意一点。客人要求多拿一些方便面上去。”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闲了一早上了，心里发慌。”林姐就是劳碌命，上班就盼着有事做。越忙越高兴，一闲下来就唉声叹气。聪明的员工都有危机意识，有事做老板才有钱赚啊！没事做老板亏了谁给发工资呀！林姐精明着呢！ 林姐在邵阳十二年了，这是她第三份工作。最开始也是在烧烤摊上班，可夜晚回家太晚害怕。就辞了。工作不好找，在家休息了一个月，才找了一份客房服务的工作。工作清闲，那个酒店也不大。做了三个月，老板宣布关店，林姐又失去了工作。 她很快总结了一个经验，越忙的店，工作越稳定。清闲的，说不定哪天又得重新找工作。林姐也很珍惜这份工作，她做的很用心。 敲开了4018的房门，林姐给刘强报：“四桶康师傅牛肉，两瓶农夫，……” 刘强一一记下，对讲机那头又传来“再加四桶康师傅。” “……” 新年新岁的，怎么就跟康师傅干上了？ 房间里，林姐把房间打扫以后。客人们已经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了，看样子挑灯夜战了一个晚上。 林姐是个热心肠的人，到门口了，到底没忍住，“我待会儿就下班了，需要什么，我帮你们买。”都是大好青年，咋不好好吃饭呢？ 房间里的四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眼睛都亮了。他们已经一天没吃肉了，那时候没有外卖，他们谁都不想出去买。好不容易过年这几天，好好玩会麻将，哪舍得把时间浪费在路上？几人瞬间觉得康师傅不香了，三人齐唰唰的盯着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浓眉大眼笑笑，爽快的掏出钱包，“吃肉，我请客。想吃什么让这位大姐去买。”看浓眉大眼慷慨的样子，估计他是昨晚的赢家。 浓眉大眼给了林姐二张红太阳，说这个点不挑，只要是肉就可以。林姐拿着钱，乐呵呵的走了。 到大厅的时候，林姐对刘强说：“强子，我明天家里有事，你帮我代天班呗！”刘强想了一下，今天陪妈妈上街买一些必需品，明天得在家帮着翻下地。想到这，刘强略带歉意的口吻说：“林姐，我妈来了。晴晴姐请了半个月婚假，这段时间我得给她代班。” 林姐失望的说：“那算了吧！”就出去了。 接班的人还没来，她给前台打了电话，估计要晚一点。让刘强代她两小时，刘强本来想下班就回去的，这下没办法，人没来，他答不答应都不能走了。 这个点能去哪里买肉，林翠霞拿着钱，直接回了家。才过年，家里啥肉没有？林姐做了干闷五花肉，大片牛肉，热了一碗小鸡炖蘑菇，煮了四个荷包蛋。家里有现成的餐盒，她把餐盒装的满满的。又打了满满四份饭，收起两张红太阳，从钱包里拿出二张二十的。饭店里按她这份量，二百怕是没有找头啰，她才收了一百六。这样想着，林姐心安理得的提着餐盒出了门。 林姐进门的时候，刘强刚好在给一个客人做入住登记。这个点还没下班，林姐见怪不怪。刘强眼角的余光看着林翠霞提着一大袋餐盒进了电梯，心里升起一个问号。 林翠霞敲开4018的门，几个青年看着林姐这么快就回来了，高兴不已。一天没吃肉了，嘴里寡淡的狠。那点方便面只够塞牙缝哦。 林翠霞把饭盒放在旁边的书桌上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在屋子里散开。几个青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按下了手里的牌，几步冲到书桌前。一个青年走的太急，一时刹不住车。差点撞到一边的林翠霞，青年歉意的笑笑，顾不得许多。扒开身边的一个青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放嘴里。 之前说请客的青年笑骂，“至于吗？才一天没吃肉而已。” “才一天？我可是无肉不欢的哈。”说着有夹了一块鸡肉在嘴巴里，吞下去以后，才委屈的说：“我靠，这肉与麻将难同在呀！”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了，林姐见气氛好，不失时机的把二张二十的递过去，“老板收了一百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店呢！” 浓眉大眼的青年，低头吃饭，“姐，这菜已经很好了。要是有剩下的，就当路费给你了。辛苦了哈！” 第68章 小灵通 林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这，这怎么好意思啊！”心里却说，哎呀，这钱太好赚了吧！客气了一下，林翠霞就把钱收起来。带上门出来了。 刘强看到林翠霞从电梯里出来，问了句：“林姐，你刚刚干嘛呢？” 林翠霞神秘兮兮的凑过去，把事情的经过一说。 刘强不由的朝林翠霞竖起了大拇指，林翠霞讨好的凑过去，“姐可是跟你学的。”她说的是上次晚班，刘强就给一桌顾客打电话叫了烤串。不同的是她这次是自己做的饭。灵感还是来自刘强的。 刘强不好说什么，恰好李茜来了。李茜一进门就对刘强说：“刘强，谢谢你！不好意思啊！临出门前闺女突然呛到了，这不刚从医院赶过来。” 刘强还没开口，林翠霞夸张的大声问：“啊！怎么会呛到的？现在没事了吧！” 李茜看了一眼林翠霞，到柜台前放下包，这才回答：“早上喝稀饭的时候一直哭，我刚准备出门的时候就呛到了。脸都紫了，打了120，现在已经没事了。” 刘强这才开口，“吃饭的时候哭，是容易呛到。没事了就好。” 刘强收拾了一下，已经耽误好久了。晨曦今天上午不上班，说好了大家一起出去逛逛。爷爷奶奶来了，做晚辈的应该陪着逛一逛。来了就把老人晾在一边，总归是不好的。 刘强匆匆出了门，去了公交车站。 回到家，晨曦刚好把碗洗了。看见刘强问：“你吃过早餐了吗？” 刘强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说：“不好意思啊！接班的同事有事来晚了，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杏姑正在房间和爷爷奶奶说着话，听见刘强的声音走出来。她正和爷爷奶奶聊土里种什么呢？ 晨曦爷爷昨天下午就把锄头弄好了，还和她争执好一会，她才把挖地的主动权争取过来。到现在，屋后的那块地已经全部翻完了。那些干枯的杂草，此时已经化成黑乎乎的草灰。成了很好的肥料。 她已经和晨曦爷爷奶奶商量好了，反正人不多，也吃不了多少菜。这块地这么大，干脆交给她管理。晨曦爷爷奶奶只管说想吃什么菜，她来种。没事的时候大家一起拔草施肥就好了，力气活交给她，毕竟她年轻，力气就是拿来用的。 地的四个角落，已经种上从家里带来的南瓜种。只等它发芽开花，爬满土坎。 刘强见妈妈和晨曦爷爷奶奶相处的这么融洽，心里轻松了不少。想着自己一来就把他们扔在这里，心里有点愧疚。见他们已经吃过早餐，招呼他们坐车去菜市场。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了车，刘强化身导游，一路上不停的向爷爷奶奶介绍路上的建筑物。“到菜市场一共要经过二个站，第一站是南门小区，南门小区的房子都是六层楼的，周围的围墙是白色的。下一站是幸福小区，幸福小区的房子比较高，每层都有十二层楼，里面有电梯。围墙是青色的，上面爬满了爬山虎。……” 晨曦知道，刘强是担心爷爷奶奶和他妈妈走丢了，这是变着法儿的告诉他们周围有什么？ 二站很快就到了，爷爷奶奶下了车，奶奶说：“这么近，早知道我们就走路来了。”杏姑也在一旁附和，她用心把路记下来，下次需要什么，她就走路来了。 菜市场什么都有，两边是百货铺，厨房的东西晨曦都买了，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杏姑和爷爷奶奶说好了，她买菜，谁有时间谁做饭。都有时间她做饭，都没时间也是她做饭，毕竟她年轻一些，多做一些也是应该的。买菜的钱月底再算，看在一起吃的习惯不习惯。习惯的话，下个月再继续。不习惯，下个月她再分开。 那现在就只需要买种子和菜了，刘强带着大家在菜市场周围逛了一圈，看看大家需要什么好买。旁边一家移动营业厅正在搞活动，大家好奇的凑上去，充五百话费送一台小灵通手机，而且是全话费。刘强觉得划算，就买了两台小灵通，一台给妈妈，一台给了晨曦的爷爷。爷爷说什么都不肯收，刘强双手拿着手机，对爷爷说：“爷爷，买都买了，人老板也不退货的。” 晨曦慌忙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刘强，刘强收下了。转身又买了一台，把店主高兴的，又送了他一个电饭锅。他把电饭锅和小灵通一起交到晨曦手里，“呐，你买的手机送的。”刘强知道晨曦没有手机，直接给她买感觉有点唐突，所以收下她的钱，给她买了一台。晨曦不好推辞，红着脸去包里拿钱。刘强制止了，“你说你租了房子，我就厚着脸皮带着妈妈来住了。你跟我分的这么清楚，我怎么好意思住呢？” 这话说的，咋一听，晨曦脸更红了，像火烧一样。 杏姑看着晨曦，心里欢喜极了。“我们去那边看看，那里有卖种子的。”说着，杏姑挽着奶奶朝前走去。刘强和爷爷紧跟在后面，晨曦踌躇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买好种子，又买了肉和一些蔬菜。杏姑在菜市场转了一圈，又买了一条鱼，看着差不多了，大家这才往公交车站走去。 她和刘强都只在家里吃一餐中饭，米是刘强从家里带来的。没喂猪了，杏姑大概估计了一下，今年应该不用买米的。接下来该看看能找到什么事做了。 走了一圈下来，杏姑突然发现，这两天都没有咳嗽了。难道是碰巧吗？还是说下山了，城里空气干燥一些，才不咳嗽的？ 一路上，刘强把他的电话存到爷爷手机里，又把妈妈的电话和晨曦的电话也存起来。告诉他绿色的键是接电话，红色的键是挂电话。找电话薄也是绿色的按钮，想打谁的电话，听到语音提示的名字后，再按绿色的键拨出去。 刘强给爷爷示范了一次，让爷爷自己操作一次试试。 第69章 绿色的键是拨打电话 爷爷听的很认真，像个热爱学习的小学生。嘴里念叨，“绿色的键接电话，也是电话薄。”边用手指按一下绿色的键，跳出第一个名字“刘强。”爷爷试着再按一下，电话就拨出去了。不一会刘强的手机就响起来，刘强示意爷爷把手机放在耳朵边，这才按了绿色的键，喊了一句，“爷爷。” 爷爷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呵呵笑的合不拢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这边晨曦也用同样的方法在教杏姑，中午的阳光照在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亮的耀眼。这边爷爷奶奶挨着头，奶奶此时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地听爷爷说着。 “你看，这个绿色键是接电话的，要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先按这个绿色键……” 刘强看看这边，又看看晨曦和妈妈。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这种微笑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好想有个正常的家，有爱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想到那个偏心的爷爷奶奶，刘强心里泛起一股冷意。他默默的攥紧了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他和妈妈过上让爷爷奶奶羡慕的生活。要让那些欺负妈妈的人看看，他刘强长大了。 这边，爷爷在教奶奶打电话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差错。大拇指没有准确的按在那个绿色的键上，偏离了一点，按在了上面的一个键上。界面恢复开始时的样子，爷爷看着手机，有点慌了。拿手机的手不小心又按了一个键，屏幕直接锁上了。爷爷心更慌了，拿着手机无奈的说：“刘强啊！这玩意不是我们老人家能用的啊！爷爷太笨了，不会呀！”晨曦此时正在摆弄自己的小灵通，听到爷爷这么说，她和刘强几乎同时开口：“爷爷，怎么会呢？用着用着就会了。” 杏姑走上前，柔声说：“她爷爷，我跟你说。我们老年人好沟通一点，不要着急啊！” 晨曦也跟着把脑袋凑上去，杏姑努力的把自己刚刚学的回忆一遍，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示范给爷爷奶奶看。爷爷看了一遍，又小心翼翼的去按手机。奶奶整个过程静静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刘强看着四张挤在一起的脑袋，感觉很温馨。要是有相机就好了，他非得把这一幕拍下来不可。 手机的事情就交给他们去琢磨了，刘强一个人进了厨房，开始淘米煮饭。晨曦听到水响，也去厨房帮忙。谁知刘强不让，直接把晨曦推了出来，让她陪爷爷奶奶和妈妈。又把晨曦弄了个大红脸，晨曦想着多陪陪他们也对，毕竟刚刚来，人生地不熟的！ 对哦，地不熟。串门就算了，地可不得好好种啊！门没关，一只母鸡悠闲的走过来，完全没有到了陌生环境的局促感。就在晨曦想把它赶出去的时候，母鸡快速的屙了一堆粑粑。晨曦赶忙扬着手把它赶出去，杏姑看见了，去外面拿扫把。一边走一边说：“这鸡还得想个办法关起来，到处拉屎可不行。” 奶奶接过话，“是啊！这里不比家里，我家屋旁边有个大园子，平常鸡就关在那里面。” 杏姑也说：“是哦！我家鸡以前就没关过，满山跑。只有晚上的时候才回家，只是鸡蛋一个也没见着。”杏姑不由的想起，刘强奶奶每天上午在她家附近转悠的场景。 “哎！”说她孤儿寡母。不帮着点，却只看有什么可捞一点才好。这些年她不说，刘强也能感觉爷爷奶奶对他们的疏离。 奶奶听到杏姑叹气，问：“怎么啦！”她想到她儿子的时候，也会这样叹气。 杏姑朝奶奶笑笑，“没什么，都过去了。” 奶奶听她这么说，也跟着说：“对啊！过去的都过去了，孩子大了就好了。” 爷爷之前听她们说鸡怎么了，看见杏姑在扫鸡屎明白了。他昨天就想到了，在厕所旁边用鸡网围一圈，把鸡都关在那里。今天种子买了，一下种，鸡不关不行的。 爷爷把想法一说，刘强就在厨房里答应，“爷爷的这个想法不错，吃了饭我就去买鸡网。” 地里的第一批蔬菜冒芽的时候，开学的时间到了。在晨曦住的这个房子，能看到公交车站。看着一茬一茬的年轻人，拖着行李箱从公交车上下来，爷爷奶奶精神了不少。 杏姑也在南门小区的幼儿园，找了一份食堂的工作。一个月一千八，包吃不包住。 开学的前一天，晨曦辞了烧烤摊的工作，老板虽然舍不得。可也不好强留，毕竟学习才是第一位。 刘强也把酒店的工作辞了，不过他辞与不辞没有多大区别。刘建国看重刘强，对他很照顾。给了他每个月八百的保底工资，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上学期也是这样的，昨天单独给刘强结工资的时候，又奖励他两百块钱。刘强当初把麻将机的想法跟刘建国一说，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当天就把麻将机定了，让刘强收拾几间大床房，把麻将机摆了进去。一直到现在，那几间麻将房都没有空过。针对麻将机，刘强还提出了中饭的优惠券，联系了附近一家饭馆，饭馆老板答应菜品给酒店九折优惠。 这样一来，从增加麻将机以后，酒店的入住率上升了不少。好在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麻将机一点都不影响旁边的住客。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晨曦每天下课以后都要回家看看爷爷奶奶。杏姑让她在家住，说她可以住楼上。这些天她抽空在楼上看了，楼上只有一个谷仓，一个风车，还有两张木架子床。 晨曦没答应，说过一段时间再说。她有她的考量，如果同学知道她和刘强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总感觉不好吧！ 同学们已经知道她在外面租了房子，都嚷着要去看看。尤其林洁吵的最凶，自从吃了晨曦煮的火锅以后，她特别想吃晨曦做的菜。去年她家生意很好，妈妈跟她的零花钱也多了。她巴不得去外面租过房子，天天有人给她做饭。 第70章 青菜发芽了 晨曦想着，等地里的青菜能吃的时候，就组织一次火锅。 这次她想好了，一次可以邀十个人。等大家肉吃的差不多了，再上点青菜让大家尝尝鲜。 爷爷奶奶每天没事，把地里的青菜照顾的很好，害的杏姑一天下班了都没事做。不知道是不是受青菜长势的影响，晨曦觉得爷爷奶奶也有种朝气蓬勃的感觉。连带着杏姨，一个比一个看着精神。刘强说他妈妈咳嗽，可来这么多天，她一次也没听她咳嗽过。 幼儿园的伙食应该也不错，杏姨的脸色开始泛上一层红晕。 刘强领着酒店八百的保底，基本都在酒店睡，早上才跑来学校上课。怪不得，等了他一个学期都没见着人。他每个月都能领一千多块钱的工资，有帮人代班的收入，还有客人偶尔给的小费。 第一个月假很快就到了，晨曦琢磨着青菜也可以吃了。就在班里发出消息，这个月不回家的人可以去她家吃火锅了，想去的提前报名，她好准备食材。林洁第一个报名，她后面的那个男同学第二，男同学叫陈健，陈健递给晨曦一张毛爷爷，略带幽怨的口吻说：“想吃你家火锅真不容易呀！钱都送不出去啊！” 陈健的爸爸妈妈常年在外，过年都是他去爸妈那。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特自由，也是不差钱的主。 晨曦歉意的笑笑，“现在不一样了，我爷爷奶奶在这住。你想吃，随时都可以。”可不能拒绝想吃美食的人，那是在拒绝财神爷呀！ 晨曦把愿意去她家的同学都收了，一共十四个人。她把收过钱同学的名字都记下，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吃饭。 躲在宿舍的床上，晨曦像个财迷一样，两眼放光的数着手里的钱。记下明天要买的菜，今晚不回家了。她给爷爷打了电话，告诉他明天在家煮火锅，她明天赶早买菜，今晚不回家了。 爷爷一听，高兴的笑了。一想到明天这里将有一大群大学生聚餐，爷爷心里特别自豪。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和一群大学生一起吃饭，是多么令人骄傲的事啊！ 爷爷在说话的时候，杏姑和奶奶都凑了过来，等爷爷挂断电话。一个个着急的问，“谁的电话呀？晨曦吗？我怎么听到你说吃饭呢？” 爷爷小心的把手机放在床头，生怕磕着碰着。等他放好手机，这才慢条斯理的答应：“是的。晨曦说今天不回来了，明天清早去买菜，让我们准备一下，有十几个同学要来吃饭。” 杏姑早就听刘强说过，晨曦煮火锅能赚不少钱呢？她一听十几个同学，有点小懊恼，“可惜我明天要上班，要是我不上班就可以帮帮她了。” 奶奶安慰她，“没事，不是还有我和爷爷吗？” 杏姑拉着奶奶的手，看向爷爷，“她爷爷，晨曦还说什么了吗？” 爷爷想了想，摇头。杏姑说：“园子的青菜能吃了，明天早上我把青菜洗好再去。” 奶奶连忙摆手，“不着急，不是有我和爷爷吗？你就安心上你的班吧！” “奶奶，来这么久了，我都没有好好给你们做过一顿饭。你就让我做嘛！”杏姑居然撒起了娇，她捂着嘴，把自己吓了一跳。 奶奶不知道杏姑此刻的心思，拉着她的手坐下，“你看你，年纪轻轻地，白头发都有了。跟平常一样，把事做完了就回家陪陪老头老太太就好。只要你不闲老太太绑住了你的脚，我们就很高兴了。” “怎么会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奶奶给杏姑拔了几根白发，说：“晨曦的头发可好了，从高中起，就没有再剪过头发。” “嗯，对对对，我可羡慕她那长辫子了。”自从刘强爸爸走后，她就把头发剪了，一直留着西瓜皮短发。 “晨曦小时候都是学生头，我帮她续，她不同意。长一点就嚷嚷着要理发，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不剪头发了。”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晨曦的过往。 “你没问她吗？” “问了，她说不为什么，就是想留长头发了。” “也是，她留那么多年的短发，想换换发型，也是正常的。” “我家曦儿可能干了，那年她八岁。我和她爷爷在坡上割豆子，突然就下起雨了，想着禾塘坪里的豆子还没收。当时啊！我和爷爷急坏了，这豆子一淋雨，可不就发芽了嘛！” “等我和她爷爷赶回家，她正在把禾塘坪里的豆苗往屋檐下扔呢！” “那天，可多亏了她呀！不然豆苗可就全湿了。”奶奶停下手，想到动情处，落下了眼泪。她的曦儿，真的好好哦。 “曦儿真是个好姑娘。” “是啊！是啊！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奶奶怎么能这么说呢？曦儿有你啊！还有爷爷啊！你们这么疼她，我家刘强羡慕死了。” 奶奶像个小孩一样破涕为笑，有人羡慕曦儿了，真好。 杏姑想起那年下大雨，刘强偏偏要下山捉鱼。一开始，她不让，下那么大雨，水往低处流，山下不得是一片汪洋啊？ 刘强这孩子，打小没了爸爸。自他懂事起，就很有主见，脾气也犟，好在孝顺。说好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架不住他软磨硬泡，杏姑只得同意了。那天她一直在路口等着 直到天快黑了，才看见刘强拖着桶回来。 还没进屋呢？半路就被他爷爷劫了，那天他抓的鱼不多，只有三条手掌大小的鲫鱼。 可怜刘强抓了一下午的鱼，自己连口汤都没捞着喝。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杏姑顿了一会又高兴起来“奶奶，你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赚钱了。当时我只要看见他，心里一开心，也忘记问他别的了。” “后来呀！我经常看见他手里拿着一只钢笔，说是在山下拿鱼换的。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自己挣钱买学习用品了。” “奶奶你说，这点跟你家晨曦是不是很像啊？” 奶奶不明白，答非所问，“他爷爷把他的鱼拿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爷爷啊？爷爷奶奶不都疼孙子的吗？” 第71章 妇唱夫随? 杏姑一脸忧伤，“自从刘强爸爸不在了，他爷爷奶奶就不待见我们。” “糊涂啊！自家的孙子，自家不疼谁疼啊？” 爷爷则在想，拿鱼换了钢笔？不是两块钱吗？二块钱能买到钢笔？ 在几人碎碎念念的各有心事里，迎来了缓缓升起的朝阳。 新的一天开始了，昨日事昨日毕，今日事今日起。 晨曦清早起床，去了菜市场。卖肉的大叔两腮的肥肉吊到了脖子那，双手霍霍的磨着手里的刀，那两腮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小姑娘，好久没来买肉了。”晨曦轻柔的笑笑，在肉摊上买了几斤排骨和五花肉。卖肉的大叔问晨曦，“又是煮火锅吧？送你两块猪血，不要钱。涮火锅好吃着呢。”说着用袋子装了两块猪血递过去，晨曦说声谢谢。又去了牛肉摊前，买了两斤牛腩。现在人多，就做两种口味的。年轻人吃饭的时候，可以串锅，这样吃起来热闹呢！这是她在烧烤摊上班想到的。 跟以前一样，在蔬菜摊前买了土豆和生姜。这才去冷冻柜那买丸子，卖丸子的阿姨见晨曦来了，热情的起身招呼，耳垂的大金耳环，随着阿姨说话的时候在脖颈那来回摆动。 牛肉丸、鱼肉丸、墨鱼丸、蟹棒、鱼豆腐、甜不辣、蟹排、鸡肉丸、火腿，这些食材都是涮火锅的最佳选择，也是大家喜欢吃的。 晨曦算着人头，买多了自己没的赚，买少了大家不够吃。 阿姨见她这次比以往都买的多，毫不犹豫的送了一包脆皮蛋卷。热情的给她介绍了一个老牌子的火锅汤底，晨曦拿了两包重庆的过把瘾。上次也是这个牌子的，同学们都喜欢吃。 晨曦提着两大袋东西出了菜市场，迎面就看见刘强骑着酒店的三轮车过来了。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两人脸上都不自觉浮起了笑容。刘强把车停在晨曦身边，率先开口，“放车上吧！还需要买什么吗？”晨曦红着脸摇摇头，过了一会才想起，“我还要买啤酒和果汁的，门口超市有的。” 晨曦在超市买了两打啤酒，两瓶橙汁，两瓶营养快线。 刘强接过来，放在三轮车里。“这么多东西，也不叫我。你怎么拿？下次记得叫我，知道吗？”晨曦红着脸点了点头，今天不知怎么了，脚步好轻快啊！ “上来吧！”刘强笑着往身后示意了一下，晨曦脚一踮，坐在了三轮车的后座上。 “坐稳了吗？” “嗯，坐稳了。” “走了哦，你确定不需要再买什么了吗？” 晨曦想了想，该买的都买了。蔬菜和小葱家里有，纸巾过年的时候买了还没用完了。 她点点头，说：“买好了，有些东西家里还有呢。”就是昨天忘记跟爷爷说，让他们把楼上不用的板凳拿下来洗了。想想现在回去洗还来得及，低着头，不敢看刘强的背影。 刘强昨晚接到妈妈的电话，告诉他，晨曦今天在家给同学们做饭，让他抽空回家帮帮忙。昨天，他给晴晴姐代班。这个晴晴，自从结婚后，晚班基本都是刘强在替的。估计不这样，她早就辞职了吧！这倒是给了刘强一个很好的赚钱机会，晚上睡觉还可以赚钱，白天也不耽误上课。就是晨读来不及参与，这基本对学业没什么影响。 早上给接班的同事打了电话，让她按时不要耽误。可等他来了，晨曦菜都买好了。 一路上，不时有车呼啸而过。三轮车不像汽车那样稳，好在路平不颠。清晨的凉风把刘强身上的气息，吹的直往晨曦鼻孔里钻。晨曦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汗液的味道，说臭不臭，也不那么好闻。晨曦抬起头，侧着身子看向前方。过了这条马路，转个弯就到家了。 前面刘强轻松的蹬着三轮车，这条路既宽敞车又少，他闭着眼都能走。车里的东西又不多，晨曦也不重。感觉到背后的人动了动，刘强问：“晨曦，后面一个垫子，要不要垫一下。” “不用了，没事的。”晨曦轻轻地说。 “哦，那好。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刘强中气十足。 杏姑清早起床，从楼上放了几条凳子下来。想着怕不够，就全部放下来了。爷爷一听到动静，赶紧催奶奶起床。 “杏啊！你咋这么早啊！”奶奶起床就问。 杏姑把最后一张桌子放下来，奶奶上前解了绳子。杏姑这才说：“昨天晨曦不是说给同学们做饭吗？我琢磨着桌子不够坐，就想着把楼上的桌子凳子拿下来。” “你不是要上班吗？” “嗯，奶奶。不着急，我看着时间呢。昨晚突然想到，桌子怕不够，这才起早把它们放下来。我想着我走了您们拿不安全，就早点起床。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勤快的人不仅眼里有活，更有处处为人着想的善良。 奶奶把衣服的纽扣全部扣上，看着时间，见杏姑打来水，就推着她，“要上班赶紧去，这些小事我来就好。” 杏姑看着确实也没多少事，就对晨曦奶奶说：“奶奶，我想着大清早的露水重。等我做完早餐，把那边收拾好了就回家。” 奶奶弓着腰，手扶着桌子，看着杏姑，“杏啊！你再磨叽怕是要迟到了，咱拿人家的钱，可不能让人说咱。” 说着话，时间也不早了，杏姑答应一声，就急急忙忙的上班去了。 等刘强带着晨曦回家，禾塘坪里的桌子板凳都干的差不多了。只剩地上那一摊水，告诉她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晨曦笑着从三轮车上跳下来，上前拥着奶奶：“奶奶，爱死你了。我还想着买菜回来再洗的呢？” 奶奶 笑着说：“咋滴！把我们当废人呢？” 晨曦继续拥着奶奶，撒娇说：“哪能呢？奶奶这么能干，我哪里忽视的了呀？” 奶奶被晨曦这样拥着，开心极了，“好了好了，让人家刘强笑话了。” 晨曦这才想起后面的刘强，脸一下红到耳跟那了。 刘强见晨曦在奶奶身上撒娇的样子，一时看入了迷。突然听见奶奶这么说，他也不好意思起来。本来话也不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下车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拿下来，这才问晨曦，“这些放哪里呀？” 晨曦一声不吭的低头进屋，刘强一声不响的跟着进去。奶奶看着，心里却在想，怎么有种妇唱夫随的感觉呢？ 第72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晨曦用一个大菜盆，把所有的丸子装起来。又把肉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另一个盆里。 奶奶煮好了面条，端上桌，招呼刘强和晨曦过去吃。桌子有奶奶浇的辣子油，刘强喜欢吃辣，舀了一大勺辣子油拌在面里。呼噜噜吃了一大口，“奶奶，您做的辣子油真香，太好吃了。” 奶奶笑嘻嘻的，“好吃你就多吃点！” 刘强又呼噜噜吃了一大口，一碗面条有一半就进了他肚子。奶奶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水，“慢点吃，不够再煮。” 晨曦被刘强吃面条的样子吓到了，一筷子面条夹起，半天都没放嘴里去。听奶奶这么说，把碗朝刘强面前移了移，“我还没吃呢？分点给你。” 刘强把晨曦的碗推回去，“不用，这些够了。再说中午不是还有好吃的嘛，留点肚皮中午吃。”说着，调皮的眨眨眼。看的晨曦心头一颤，赶紧低下头吃面。 要是杏姑在，看见刚刚这一幕，估计得惊掉下巴。那不苟言笑的儿子，居然还有幽默的一面？ 上午十点，林洁带着几个同学过来了。晨曦正在洗菜，连忙起身招呼。林洁嘴巴甜，看见晨曦奶奶站在门口，身子弓的越发厉害了。有点心疼的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奶奶见这个穿着时髦漂亮的女孩，一点都没有嫌弃她的样子，开心的答应一声。 林洁看奶奶表情，走过去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以前和余老师到过你家的。” 奶奶认真的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年轻面孔，林洁今天化了一个淡淡的妆，瞄了眉毛，画了眼线，打了粉底，擦了腮红。整个人青春靓丽，娇艳动人。 奶奶没法把眼前的这个漂亮的女孩，跟之前来家里那个只露出一张小小面孔的人合在一起。不由的由衷地说：“这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呀。” 林洁没想到奶奶会这么夸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冷不丁旁边凑过来一个人，在她耳边说：“美女，借过。”刚刚被夸的有点小窃喜，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见是痞里痞气的陈健，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陈健怎么可能被她得逞，伸出手就抓着林洁的手。依然笑嘻嘻的说：“哎呀！美女就是美女，生气都这么好看。” 这句话有调笑的成份了，林洁急了，提起脚就踹。陈健身手敏捷的躲过，见林洁像真的生气了。这才放开手，林洁又一巴掌挥过去，眼看就要打到陈健脸上，陈健一偏头，又躲过去。回头的时候，已经收起嘻嘻哈哈的表情。板着脸，扬起眉毛，“打人不打脸，这么凶，以后看谁敢娶你。” 林洁脸上挂不住了，“要你管！嫁给谁也不可能嫁给你。”说着一跺脚，生气的进了屋。 这还没开始吃饭呢？就闹了不愉快，晨曦有点懊恼，没有早一点阻止陈健。看样子，以后再吃饭，得把男生女生分开来了。 奶奶在屋子里，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林洁逗的哈哈大笑。 陈健在外面挠了挠头，心想刚刚是不是太过了？ 吃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都来了，锅里的肉也发出阵阵香气，晨曦用筷子戳了一下，感觉肉炖的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过来吃饭，刘强把两张桌子拼一起，中间摆着两只火锅，火锅的中间摆着各种肉丸。晨曦把啤酒和饮料放在桌上，把一次性杯子也放在桌上。又把所有的丸子倒进去，看着锅里的丸子浮上来了。这才说：“锅里的肉熟了，可以开吃了。大家自己动手哦！” 碗和筷子在面前，有同学们起身，笑嘻嘻的去拿杯子倒饮料。有同学起哄，“晨曦，这不行啊！哪有来吃饭，让客人自己动手的？” 晨曦狡黠的眨着眼，说：“我们都是大好青年，怎么能只把自己当客人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碰到这种店家也是没谁了，这边有同学认命的开始自己捞肉吃，带动了其他的同学也捞肉吃去了。没人再想贫嘴，晨曦虽然说让他们自己动手，可她一点也不敢放松，一直在旁边盯着。 奶奶把沥干水的蔬菜端上来，马上就有爱美的女生夹起放锅里。男孩子们不干了，“能好好吃肉不？”女孩仰起头，“你吃你的肉，我吃我的蔬菜。两不相干。” 男孩闭了声，张开嘴吞了一块牛腩。那牛腩的鲜香带着火锅独有的麻辣，直冲喉咙。男孩不禁咂咂嘴，又夹起一个牛肉丸咬下去。肉丸的汤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男孩赶忙抽了一张餐纸，擦了擦。 林洁吃的满嘴都是麻辣红油，也没有停下手里的筷子。旁边的女同学，递给她一张餐纸，她飞快的擦了一下，又夹起刚刚烫好的青菜。 有同学笑骂着说：“林洁，你饿死鬼投胎的啊！看你吃的那猴急的样子？” 林洁朝发声的同学看去，发现她面前锅里的肉不一样。端着碗就走过去，“吃火锅就是这样吃的，你以为你在喝茶呀？细品你细细品，我要吃出豪横的感觉。” 陈健也赞同的点点头，“说的好，火锅就是要吃出豪横的感觉才痛快。” 之前的小小不快，就融化在这火辣辣的火锅里。 因为有两个锅，两头的同学得端着自己的碗，窜到对面桌上才能夹到另一边的菜。虽然麻烦，但无意中让气氛更热烈了一些。 “嗯，这个鱼肉丸在牛肉火锅里味道不一样。” “你尝尝，这牛肉丸汤汁真多呀！” “哎呀！这青菜太好吃了，你吃吃看。” 年轻的心最懂得分享，恨不得把好吃的告诉全世界。 一听有人夸青菜好吃，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终于有人发现站在一边的奶奶，拉着奶奶，要跟她们一起坐。 奶奶摆摆手，“孩子们快吃，我吃不了这么辣的。”看着这群跟晨曦一样大的孩子，吃得怎么欢，奶奶比自己吃了只鸡腿还开心。 位置换来换去，不知什么时候陈健坐到了林洁身边。等林洁发觉，陈健举起手里的啤酒，觉得他们已经是吃货二人组了。林洁鼻子里哼一声，转过头不看他。 她心里还记着仇呢，说她没人敢娶？哼，不想理他。咱可是女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主。 第73章 不醒又能怎么办 杏姑下班回来，见一屋子的学生。个个衣着鲜亮，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桌上，她悄悄的退回去了。 一顿饭吃到三点多，同学们才打着饱嗝离去。 奶奶端上去的那盆蔬菜，也吃了个精光。甚至有同学要求，要每餐都来吃饭，只吃青菜就好了。奶奶的心里乐开了花，想不到一份普通的蔬菜也这么受欢迎。 清明节很快就到了，学校连着放三天假。像为了衬托清明的气氛一样，老天一连几天都是毛毛雨。淅淅沥沥的下不停，让人平添了一份愁绪。爷爷奶奶也想回家看看，这些日子没在家，别让家里的东西都长霉了。一家人准备了一下，都回去了。 天上飘着毛毛细雨，晨曦打着伞，发现在妈妈的坟头呆立着一个憔悴的身影。晨曦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因为下雨，晨曦就没让爷爷奶奶跟没有过来。 细雨飘在爸爸身上，平添一种落寞的感觉。晨曦不觉红了眼眶，再不济，那也是她的爸爸呀！ 晨曦忍着悲痛过去，给从未谋面的妈妈坟头插上一根木棍，挂上青纸。在坟前鞠了三个躬。她凝视着墓碑上那一行字：爱妻李氏何翠花之墓。 那是爸爸让人刻的吧！爸爸当年真的是深爱妈妈吧！晨曦不禁泪目：妈妈，我也好爱你的。 看着妈妈坟头几根野草探出头，晨曦过去用手拽出来。爷爷每年都在妈妈坟头洒一遍石灰，说这样不会有虫蛇钻到里面去，坟头也不会杂草丛生。爷爷心里一直对妈妈的死耿耿于怀，身为医生，没能救下自己的媳妇。儿子从此一蹶不振，他觉得他是有责任的。 晨曦对着妈妈坟头说：“妈妈，晨曦来看您了。这些年，你还好吗？晨曦带着爷爷奶奶，住在学校隔壁。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等毕业了，我再回来，开一间药店，给爷爷奶奶养老送终。妈妈，别人都有妈妈，可我连你什么样都不知道。” “妈妈，我很想您！您有没有想我？” 晨曦当着爸爸的面，说了爷爷奶奶现在的处境，也在雨里述说着对妈妈的思念。她，也只是个长大的孩子啊！ 不等爸爸有什么反应，也没有问爸爸过得怎么样？晨曦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希望爸爸能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生活。走了几步，晨曦想回头，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过年他都不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对一个不在的人却念念不忘。那个人还是她的妈妈，晨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算了吧！那么大一个人，让他自生自灭吧！如果他真的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和活着的意义，他会觉醒的。不醒她又能怎么办？ 云层将天空压的很低，眼前的这座大山，给人一种大山与乌云一体的错觉。 刘强无数次走过的路，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心里也因这种莫名的陌生而沉重起来。 才到家，就气愤不已。他家的门口被砍来的杂木堆满了，杏姑看着双眼通红的刘强，好脾气的说：“没事，我搬开就是。”这些年，她就是这样一直忍着，把刘强带大的。 刘强一把抓住妈妈的手，说：“别，我去问问爷爷，这是谁家的东西。” 杏姑怕刘强跟他们闹起来吃亏，拉着他说算了。 刘强想了想，呼了一口气，搬开门口的杂木。屋子里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刘强皱了皱眉头，把门窗都打开，让空气流通。做完这一切，从屋里拿出大镰刀，带着从城里买来的青纸，去了后山。 后山的路曲曲折折，山路两边的灌木上都是水滴。刘强用手里的镰刀推开那些拦路的灌木，侧身走过。 杏姑想起当年，她那自私贪婪的嫂子，把刘强爸爸寄回来的钱昧了。当她知道找她要时，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家里三孩子吃饭多，衣服也没有，拿到钱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花光了。说完开始对自家男人破口大骂，什么难听恶心的话都骂出来了。杏姑没办法，怀孕不能动气。就算她没怀孕，看她嫂子那张牙舞爪的样子，这钱她也要不回来。 就在她把满心的期盼都放在刘强爸爸回来时，她看到了失魂落魄的大哥。她刚要冲上去问刘强爸爸怎么没回来，谁知大哥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去了。 那天晚上，她起来上厕所。听到大哥在屋子跟大嫂说着什么，上完厕所本来要进屋的，却意外的听到刘强爸爸的名字。大哥的声音很小，杏姑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见大哥在屋里说：“这件事怎么能瞒的住呢？” “就说他离厂以后才出的事，你是听别人说了，才赶过去的呀。” “这怎么能行，她一个女人家，还怀着孕，你让她以后怎么生活啊？” “让她重新嫁人，去祸害别人就好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可都是我老刘家的种呢？” “老刘家的种？怕是你跟她有一腿吧！这么心疼她？” 接着屋内就响起刘强伯伯的惨叫，杏姑隐隐觉得出了什么事，这件事跟她跟刘强爸爸有关。怎么着好像还要赶走她呢？ 第二天一大早，大哥跑过来跟她说，刘强爸爸在厂里跟人发生冲突离厂，不久就出事了。尸体在县城，让她带钱去领回来。接着话里话外的说，是她命硬才克死弟弟的。 杏姑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把刘强爸爸接回来的，又怎么求着乡亲把刘强爸爸下葬的。她满脑子都在想那天晚上听到的话，该不该把这些事联系在一起？ 刘强爸爸下葬后的第一个晚上，刘强奶奶就过来了，指着杏姑的鼻子骂，让她带着刘强滚出去。说她命硬，克死了自家的男人。 杏姑只记得当时自己悲愤交加，晕了过去。醒来后在医院，她流产了。那天是她命大，村长老婆刚好从她家经过，听见刘强奶奶骂的那些话，本来是想着来说说老人家。谁知道，她进屋就看见杏姑的身影徐徐倒下。刘强奶奶不仅不急，还在那里骂她装死，村长老婆过去抱起她，发现她已经在流血了。 这么多年她逆来顺受，含辛茹苦的把刘强扶养成人。她在等，等刘强长大了去给他爸爸讨个公道。 再后来，她只希望刘强好好活着。毕竟刘强只有一个人，可大伯家却有两个儿子。真有什么，他也不是对手。 第74章 妈妈心里的秘密 杏姑只能忍，这些年，这事把她逼得发疯。好几次她都想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刘强。可是，看着刘强瘦小的肩膀，杏姑一次次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 假设大伯当年昧了大原的安置费，可毕竟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再说，这么多年了，还能找到当年知道真相的人吗？再怎么样，他还是大原的大哥。血浓于水呀！ 万一把他们逼急了，他们一不做二不休，伤了刘强可怎么得了啊！那可是大原唯一的血脉了。 杏姑的顾虑太多，硬生生把自己憋成内伤。难过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去捂嘴，因为会咳嗽。 咳嗽？杏姑拿开捂嘴的手，自己这段时间都没有咳嗽了。她像哥伦布当年发现新大陆一样高兴，撑了把伞，就追着刘强的方向去了。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刘强，这些年的顽疾，居然不药而愈了？太神奇了！ 山里有规矩，女人不准上坟，只有男子才可以。现在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强，告诉大原。 大原坟头，刘强用镰刀把爸爸坟头的杂草全部割掉。又找来许多石头，一块块垒上去。石头一多，草就没地方长了。 现在他不在山里住，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以往年草长的速度，明年就该找不到爸爸的坟了。 爷爷和伯伯今天也过来了，他们见刘强用石头铺坟，就问，“强子，怎么想起铺石子了呢？” 爷爷和伯伯都喜欢叫他的小名，刘强面无表情，“没什么，就是希望下次回来还能找到爸爸的坟。” 好奇怪，他怎么感觉伯伯的身子轻颤了一下？ 伯伯面朝刘强，“强子现在是有了什么打算了吗？” 刘强看向伯伯，伯伯其实对他挺好的，小时候总是偷偷摸摸的给他零花钱。过年的时候，还悄悄的给他一个大红包，让他谁也不告诉。 他从懂事起，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伯母凶悍，他怕她。所以他一直小心的保护着他和伯伯之间的秘密，连妈妈都不告诉。 妈妈经常警告他：离伯伯一家人远一点，要是敢和堂哥们玩，就打断他的腿。 他不明白，就追着问为什么？可每次问，妈妈都伤心的掉眼泪，一句话也不说。他不敢惹妈妈伤心，也不敢找堂哥们玩。 每次报名，妈妈都不够钱交学费。刘强就用伯伯给的钱，交给妈妈。说他在赶集的时候捡废铁卖的，还故意把钱揉皱，沾一些铁灰。他做的逼真，杏姑一次都没发现。 刘强渐渐的长大了，他感觉妈妈非常惧怕伯伯和伯母。伯伯却不敢正眼看妈妈，这是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他感觉这中间有事情，这事跟他有关，可能还跟他爸爸的死有关。 伯伯向来是忌讳来爸爸坟头的，今天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和他在这里拉起了家常。 心里有了猜忌，面上自然冷淡几分，“同学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妈妈咳嗽一直很厉害。就想着山里湿气重，带她换个环境。” 原来是这样，伯伯松了口气。可强子突如其来的冷漠是怎么回事？平常没人的时候，他对他很亲热的。 难道，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当年拿着厂里给弟弟的安置费，一回家就被他家的母老虎全部收走了。她拿着那些钱，开了新地基，修了三间大砖房。要说当年他对那些钱也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而是想着刘强大了，万一知道了不好。所以这些年他经常瞒着母老虎给刘强钱，多少弥补一下他那颗愧疚的心。 刘强突然的冷淡让他心慌不已，不由的胡思乱想起来，再看向刘强时，眼里闪过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凶狠。 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来的杏姑收入眼底，她心一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几人同时一惊，爷爷首先反应过来，他凶巴巴的说：“谁让你来这里？一个女人家的，还不快回去？” 刘强见爷爷凶妈妈，很不开心的过去妈妈那。此时的杏姑因心里又燃起恐惧，咳的直不起腰来。刘强给妈妈顺着背，伯伯看到这一幕，心里踏实一点了。他认为刘强的冷淡，或许真的是担心妈妈的病情。看杏姑那样，跟当年一样，软弱无能，只知道哭的货。他家的母老虎是凶，凶才好呀！才能护住自己的钱。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两口子都意识不到自己哪里不对，良心长歪了的人，能指望他有什么觉悟？ 刘强爷爷和伯伯不爱看了，又说了几句，就走了。 等他们走后，杏姑瞪着咳红的眼睛对刘强说：“儿子，走，我们下山。”杏姑的声音因恐惧有点颤抖。刘强很奇怪，妈妈这是怎么了？ 看着妈妈眼里的担心，刘强这次没有问，他点点头，跟着妈妈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相信，总有一天，妈妈会告诉他，她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秘密。他太弱了，正在努力变强。 到了家门口，意外的是伯母居然在，那样子像是在等他们。 一看见伯母，刘强明显的感觉妈妈的身子在颤抖。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嫂，嫂子。” 伯母假装很关心的样子，要过来搀妈妈。杏姑连忙双手捂着嘴，“别，别过来。刘强这次带我去医院看了，医生说肺结核，会传染的那种。” 刘强更加确定妈妈有事瞒着他，要不然干嘛当着他的面撒这种谎呢？ “这次回来，本想着把谷子卖了去住院的。可医生说了，我这个病好不了，除非有奇迹。”可不是奇迹嘛！晨曦就是她的灵药啊！ “不过，谷子反正是要卖的。明天就找人来拉，把地方空出来。嫂子你好放东西。 刘强伯母皮笑肉的打着哈哈：“弟媳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难道怕我趁你不在，霸占你家房子么？你放心，这是刘强爷爷的祖业，你我各占一半的。” 你都把人门口封了，难道不是想占人房子吗？ 第75章 平安的活着 各占一半你还把木柴堆到我门口？心里气愤，可她一想到晨曦那姑娘，心里就释然了。 那么小的年纪，就那么坚强，那么孝顺。 这么好的姑娘，她要争取来做媳妇。绝不会把她带到这座大山里来受罪，既然迟早要放弃这里，那就现在吧！ 杏姑堆着笑脸，像往常一样说：“是啊！是啊！我糊涂了，嫂子一直这么照顾我，怎么会争爷爷的这点房子呢？” “我的意思，我不在的时候麻烦嫂子帮着照看点，下次回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听到这话，兰花心想，莫不是在城里谋着好差事了？想到这，她干笑两声，“哟，在外面发财啦！都看不上这山里的老房子啦！” “发什么财哟！刘强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我一天捡些废铁烂瓶子，勉强维持生活吧！”杏姑直接隐瞒了跟晨曦有关的一切信息，她可不想八字没有一撇的时候，被大嫂搅和了。所以故意把自己说的凄惨一些，让大嫂高兴高兴。 兰花一听，果然开心了不少。自动脑补杏姑头戴草帽，背一个大口袋，一路上东张西望，看见一塑料瓶子，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飞奔过去的样子。 心里不由多了一些鄙夷，面上不露声色。只要杏姑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有时候，明明是亲人，却成了最见不得你好的人。 兰花换上一副心疼的模样，假惺惺的说：“要是在外面过得不好，还是回家来吧！有什么需要嫂子的地方尽管说，只要我兰花能做的，绝不推辞。”你要是真敢开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马王爷三只眼。 刘强见不得妈妈继续在伯母面前装疯卖傻，也想不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次不等妈妈开口，就岔开话题，“妈，我饿了。饭好了吗？” 杏姑一听儿子饿了，就顾不上和大嫂瞎扯。赶忙进屋煮饭，坛子里还有扎菜，灶头还挂了一块猪脸皮。那是杏姑特意留着今天吃的。 兰花见杏姑进了屋，刘强又板着脸，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瓜子，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见伯母走远了，刘强进屋看忙碌的妈妈问：“妈，为什么在伯母面前撒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杏姑早知道刘强要问，也准备了说词：“伯母什么人你不知道吗？要是她知道我在外面一个月有一二千块钱，指不定在家搞什么幺蛾子呢？” “要是她知道，房子是晨曦租的，会不会跑去在晨曦面前说三道四？要是知道晨曦从小没有妈妈，指不定在村里编排成什么样子呢？” 刘强想到晨曦，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想到伯母那张嘴，是真的八卦，过年前还差点让草根爸妈打起来，现在草根爸妈看见她都绕道走。生怕她又无中生有说出什么来，本来只是女人之间的随便聊聊，伯母就跑到村子里跟人说，草根妈说草根爸吃饭不让她吃饱，夜里还不让她上炕。 事实上草根妈就说了句，草根爸脾气不好。伯母就主动脑补一系列的画面，还到处去说。 在刘强的记忆里，伯母是近几年才开始到处串门，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三道四。 他小的时候，伯母在家虽然横，可不怎么出门。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天没事就往人堆里扎。到现在的添油加醋，挑弄事非。 饭熟了，杏姑招呼儿子吃饭。刘强停止回忆，接过妈妈递来的碗。问，“妈，你有没有觉得伯母近几年变化好大？” 杏姑阴沉着脸，只要是跟他伯伯伯母有关的消息，她都不想听。见妈妈脸沉下来，刘强没有继续往下说。 一顿饭吃的只听见筷子碰到碗时的叮当声，见刘强一直在那里思索着什么。叹了口气，是祸躲不过，“你说伯母怎么了？” 刘强把这些年伯母的变化一说，杏姑陷入沉思。早些年？这些年？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早些年怕村子里说什么？事情过去这些年 ，大家的记忆也淡化了。她就开始露出本来面目？ 每次一听到伯伯伯母的名字，妈妈就默不做声。刘强好奇的带着小心的轻轻地问：“妈妈，伯伯家是不是对我们家做了什么？” 杏姑看着刘强，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可在妈妈的眼里，他还是孩子，只要他健康，平安的活着，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一些话只要把她烂在肚子里，就什么事都没有。 杏姑打定主意，安心吃饭。给儿子夹了一块他最喜欢的猪耳朵，“他们能做什么？不都是你看到的那样吗？将来等你结婚了，最少得生三个男孩。到那时，妈妈就扬眉吐气了。” 刘强噗嗤一声笑出来，“妈，你把你未来的儿媳妇当什么了？母猪吗？那么能生养？你以为现在三孩子那么好养的吗？” 见儿子不纠结之前的话题，杏姑心里有些得意。“你不知道吗？女人儿子生的越多，婆家越重视。” 刘强想到爷爷奶奶，或许真的是妈妈说的那样吧！不过妈妈可不能这样对他媳妇，“妈，是男是女不强求，健康就好。有儿有女最好的啦！” “哟！这还没进门了，就开始护上了。” 刘强这边危机解除，和妈妈有说有笑的。晨曦家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晨曦和爸爸前后脚进了屋，奶奶正在厨房打扫。青松进了屋，哐的一声把门关上。 奶奶抬头看晨曦，晨曦面无表情的说：“爸爸回来了！” 奶奶的泪水涌出来，这傻孩子，可怎么办呀？ 饭菜上桌的时候，奶奶敲开了青松的房门。青松木然的打开门，坐到了饭桌上，一声不吭的开始吃饭。 奶奶一眼就看到儿子脖子上有一条血痕。心急的走过去，掰着青松的胳膊，想仔细看一下。 谁知道，刚挨着青松的胳膊，他哎哟一声，胳膊无力的垂下。奶奶吓坏了，我没怎么用力啊？ 爷爷皱眉，奶奶无辜的看着爷爷，委屈的说：“我真的没用力。” 第76章 咬着牙，不让自己哭 晨曦也看见了爸爸脖子上的伤，那是一条抓痕。 青松谈的那个女人，前段时间又勾搭了一个外商。外商知道青松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就找了几个人，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威胁他再敢跟她在一起，就找人剁了他的手。在肚皮上踢了几脚之后，扬长而去。 青松休息了几天后，不想纠缠，收拾衣服准备回家，却被那个女人堵在房间里不让出去。 原来她知道青松挨打以后，以为那个客商真的喜欢她。就逼着他娶她，客商当时答应了。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那男人在这里没有店面，手机也把她拉黑了。她就又回过头来找青松，她来的时候，青松刚把衣服整理好。 一见青松准备走，女人不干了。死皮赖脸的缠着不让青松走，青松想我绿帽子戴了，打也挨了。这一切都是你给我招的，我不走，等着下次戴绿帽子，再挨打吗？ 青松是个斯文的男人，乍一看，妥妥的小白脸。打架这种事，他不擅长也不会。这时他想起晨曦说的那句话：你看她那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女人。 女儿那么小，都看出来了。他却在吃完亏后，才想着回头。 女人见青松执意要走，就去解青松的衣服。青松的手被反绑了一夜，此时胳膊上还有绳子勒的红印了。要不是三娃子见他一直没去上班，派人来找他。还不知道要被绑到什么时候呢？ 像他这种脸皮薄的人，楼上楼下过来过去的人有，他就是张不开嘴喊人帮忙，就那样在床上坐了一夜。 女人扑上来的时候，青松下意识去躲。女人的指甲就在脖子上留下抓痕了，要不是青松急中生智从了她。估计这会就不是脖子上有抓痕那么简单了。 这次，他是趁女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回家的。行李都没拿，怕被女人碰上了抓回去。 奶奶不停的抹眼泪，他怎么就生了这样一个懦弱的儿子？爷爷又开始卷他的旱烟，一口下去，满屋子的烟。 只有晨曦一个人低头吃饭，她的思绪却转的飞快。只能用不停地咀嚼让自己闭嘴，对，她得闭嘴。她要听他最后是怎么想的？想怎么做？ 屋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晨曦吃饭的咀嚼声。晨曦吃不下了，放下碗，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爸爸。 爸爸留着平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色憔悴，身影也不再挺拔。那个记忆里帅气的男人，如今看着落魄的让人心疼。 奶奶把探寻的目光看向晨曦，晨曦的胸口一阵发紧，无形中像有一双大手揪着她喘不过气了。泪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她有什么可难过的？她凭一己之力，上了大学，接爷爷奶奶在身边。无数日子，都咬牙挺过来了。却在听见爸爸被人打时，心痛的不能自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连？ 奶奶见晨曦脸色惨白，胸口起伏的厉害。吓的一把抱住她，哭着说：“傻孩子，不气，不气。会好起来的。” 是啊！会好起来的，她就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她不明白，她这样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爸爸？对，就是窝囊。 青松被晨曦盯的有点心虚，“妈，我明天就出去，不给你们添麻烦。” “不给你们添麻烦？”晨曦从鼻子哼了一声，“那你准备去给谁添麻烦？那个女人吗？”明明是关心爸爸，怎么到嘴的话突然变了味？ 晨曦气糊涂了。 青松此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双手无意识的搅着衣角。 晨曦的心更痛了，她想起曾经，自己感觉无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的搅衣角边。 “有事跟奶奶说吧！我在学校住！”晨曦放缓语速，轻声说。她只能这么说了，如果爸爸不能狠下心对那个女人，她做什么都没有用的。只会把她，把这一家人搅进这件事里，让这个家永远翻不了身。 晨曦躺在床上，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声音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自己的爸爸呢？为什么不直接让爸爸在邵阳找一份事做？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不好吗？ 另一个声音说：“不行，他是大人。有自己固有的思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两个声音不停地在脑子吵，晨曦用枕头蒙着头，还是睡不着。 窗外，镰刀似的月牙发出银白色的光。星星闪闪烁烁，点点的亮着，像调皮眨眼的孩子。 晨曦披衣起床，静谧深邃的夜空笼罩着大地。晨曦总感觉那黑暗的尽头，有一只张大嘴巴的狮子，在等着在夜幕里觅食失去方向的小兔子。 爸爸的房间还亮着灯，不时有奶奶轻声的啜泣声。晨曦紧了紧外套，悄悄的走过去。 青松房里，奶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晨曦这些年的励志生涯。从当年被人欺负，到后来的经济独立，再到现在的租好房子让他们住。 再看看村子里的同龄人，最多挣钱了，寄些钱回家。谁有能力一边供自己读书，一边照顾年迈的爷爷奶奶？ “青松啊！”奶奶声俱泪下，语重心长地说：“这本该你扛的责任呀！是你的女儿，一声不吭的替你扛起来了。你想想，我和你爸爸还有多少个明天？如果下次回家，只见到我和你爸的一捧黄土，你会不会后悔，自己从来都没有照顾过我们？恨自己没有尽一点做儿子的义务？” 青松的心头颤了一下，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他的思维，还停留在当初他的翠嫁过来的时候。每天，他的翠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为他打理好生活的一切。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唱好他的戏。 没钱了，妈妈会时不时的给他塞一点。爸爸的抽屉里，永远有花不完的钱。值到晨曦出生，一切都变了。 他的翠不见了，妈妈虽然还是偶尔给他塞钱，可钱的数量越来越少。爸爸的装钱抽屉也不再像潺潺的井水连绵不断，倒像一口干枯的小池塘。不仅干枯，还裂开了无数条口子。 第77章 第一份工作 青松跟往常一样，望着屋顶出神。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那眼神不再空洞。 奶奶继续絮絮叨叨的念着，晨曦一边上学，一边给同学煮火锅。她的那些同学真有钱呀！二十五块钱一顿的火锅，都那么多人吃。还喜欢吃她种的蔬菜呢？ 奶奶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骄傲的神情，那是一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的快乐。 青松渐渐被妈妈的快乐感染了，不由的又开始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他本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是从小没有受过挫折，一直被保护的太好。 从小，他就不愁吃不愁穿。加上那张俊脸，像拥有了人生的一张畅行无阻的通行证。到哪里都是受追捧的对象，在他需要学习，需要历练的年纪，他都在接受着旁人对他的膜拜。 老天却在他成人以后，突然给他一记重锤，得以安身立命的舞台没有了。一直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儿，也没有了。却扔给他一个需要照顾的小人儿，他自己都没活明白，你让他用什么来照顾一个需要照顾的人？ 妈妈还在喋喋不休：“晨曦租的那个房子呀！比我们家房子差不了，也是三间二层。里面的家具比咱们家的还好，楼板都镶好的。我和你爸住一间，旁边那间晨曦给了她一个同学住。她在学校住，每天都回家吃饭呢！” “屋后的地可肥了，种的白菜都不怎么用施肥，长的可好了。吃不完的，刘强妈趁放假的时候拿去卖了。” “她要把卖菜的钱给我，我怎么能要呢？我和你爸吃的大米还是人家从家里带来的呢！杏姑是个实在人，我不接她的钱，她就给家里买肉买鱼，我和你爸都吃不完。曦儿给的生活费，我可是一分都没花呢！” “总这样也不行的，亲兄弟，还明算账哦。得找个时间跟曦儿说说，不能老占人家便宜。” 奶奶说起来没完没了，青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听的可认真了。 他想起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跌跌撞撞，甚至还有吃不饱肚皮的时候。 可这个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女儿，居然一个人扛起了这个家。还活得有滋有味的，把爷爷奶奶都接过去学校了。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把日子过的如此狼狈？ 想到这，青松第一次拉着妈妈的手，愧疚的说：“妈，这些年苦了你们了。我不出去了，我去邵阳找事做。她这么小都能养活自己，我不信我一个大男人还找不到口饭吃？” 奶奶听儿子这么说，惊喜的两眼放光，“真的？你真的愿意去邵阳？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青松头一次这么斩钉截铁的说。 他再这样浑下去，以后怎么有脸见翠呢？ 晨曦一直在窗外，听到爸爸说不出去了。悄悄的退回屋里，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还躺床上的时候，就接到了刘强打来的电话，说他们下午就去学校。晨曦不知道奶奶他们还有没有事，就说晚一点给他回电话。 挂了电话，晨曦眯了一会，想起爸爸昨晚说的话，心情大好的起床了。 奶奶在厨房，心情很好的煮着面条。见晨曦过来，催着她洗漱。 晨曦想起刘强的话，就把刘强的话重复了一遍。 奶奶正想怎么跟她说她爸爸的事，就顺着晨曦的话说下午一家人一起去邵阳。 晨曦知道奶奶说的是爸爸也一起去，她假装没听懂，只嗯了一声。昨晚她就说过了，她在学校住。房子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她怎么会知道？ 青松连着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刘强听说后，把以前他在搬水泥的地方告诉他。 青松咬着牙坚持了一个星期，就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奶奶心痛不已，晨曦却不以为然，人刘强都能坚持的活，他一个成年人怎么就坚持不了？ 青松在家休息了几天，又开始出去找工作。他想起他妈妈说晨曦曾经在夜宵摊上班，晚上的时候，他也想去试试。 可一连好几家都不要他，说只要女性。青松大受打击，心情郁闷，邵阳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他颓废的在烧烤摊前坐下，要了两瓶啤酒，几个烤串吃起来。 烧烤老板也是个热心肠的人，他见青松一脸茫然的样子，就告诉他可以去酒店宾馆试试，问问人家招不招保安和后厨。邵阳有纺织厂和机械厂，可那些厂都不招临时工。 青松最后在一家溜冰场担任保安一职，包吃包住一个月一千二，工资不高，可是很清闲。 等他领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夏天已经过了一半。他也买了一台小灵通的手机，买了两套换洗衣服。给了奶奶二百块钱，虽然不多，但是奶奶拿着这两百块钱，激动的双手直抖。 晨曦每个月都要拿三四百块钱给她，可奶奶没有一次手抖过。四十多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拿到儿子给的钱。你说她怎么能不激动呢？ 奶奶以为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的过去了，晨曦却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 那天她回家来看奶奶，六月的蝉鸣一浪高过一浪，直唱的人昏昏欲睡。晨曦到家的时候，爷爷奶奶坐在屋里看电视，杏姑在屋檐下洗衣服。 见晨曦来了，高兴的过去拉她的手。从屋里拿出一个苹果，擦了又擦，才递到晨曦手里。正在这时，青松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 晨曦看着爸爸，穿一套蓝色的运动短袖，神色略显疲惫。眼神穿过晨曦的头顶，不知在哪里聚焦？ 杏姑见青松下来了，双手不自然的捏着衣角，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奶奶在屋里听见楼上传来踢踏踢踏的声音，知道青松起床了。她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一刻。青松六点上班，五点钟吃饭也不迟，几个人的饭，半小时就好了。奶奶朝屋外望了一眼，烈日当空，刺的人眼睛疼。 她怎么听到曦儿的声音了？是幻觉吗？ 第78章 南瓜花 正想着，晨曦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进屋了，奶奶笑：“刚刚想起你，你就来了。” 晨曦挑眉，调皮的说：“我是奶奶肚里的蛔虫，知道奶奶想我了，就来了呗。” 屋后土坎上的南瓜花开的正艳，毛茸茸的叶子铺满了土坎。 青松垂着头进了屋，眼神躲闪。晨曦知道他有话要说，静静的啃着苹果。 他回来的时候女人不知道，连换洗衣物都不敢带。悄悄的出门，生怕碰见女人又走不了。 前几天打电话给三娃子，让他帮忙把房子退了。女人不同意，说他还欠着房租。 这个也是自然，毕竟你占着人家房子，人家就得问你要房租。合情合理。 三娃子是明白人，当场准备付钱拿东西走人。女人一看当场变卦，说房子青松租的，必须青松来退。 三娃子常年奔波在外，哪能不知道女人的心思。直接问女人为什么出尔反尔？你想让青松来，直接说好了，绕什么弯子呢？再说，男女之间，讲究你情我愿。人家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你还想缠着人家不放有意思吗？要不是你先跟别人搞在一起，害他被人打一顿，他至于像现在这样房子都不退就走吗？ 三娃子一直跟青松关系好，又是在他那里上班被人打的。看不惯女人的嚣张跋扈，他可不是青松那软蛋。要是他，走之前把女人打一顿再说。偷偷摸摸的走了，搞得这件事像是自己的错一样。 他在电话里也把青松骂了一顿，知道他也没啥值钱的东西，里面不过是些换洗衣物，不要也罢。来了，指不定女人出什么幺蛾子。 三娃子说的是实话，女人如果没有别的想法，直接让三娃子结账走人就是了。她不愿意要三娃子给的房租，不就是想逼青松露面吗？ 晨曦依然一声不吭的啃着苹果，奶奶急了，抓着青松的手说：“松啊！衣服不要也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说，你特意跑一趟，车费钱不说，还要请假，现在你可上着班呢！去了不划算。” “既然你想跟她断了，就不要再去了。之前说的，欠着房租是咱不对。可三娃子愿意替付房租，她不要就不是咱的错了。这件事听妈的，不就是几件换洗衣物吗？咱不要了，那样的女人惹不起，咱就躲着。她不占理，咱不怕她。” 奶奶的话很显然对青松没有什么说服力，他飞快地看了晨曦一眼，然后说：“衣服不值钱，可那几件毛衣是翠花织的。” 这些年的冬天，都是翠花织的那几件毛衣陪他过的冬。不管多寒冷的天，有翠花织的毛衣，他就不怕。哪怕在这个夏天，身边没有那些毛衣，都觉得凉飕飕的。 晨曦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沉重起来，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奶奶，今晚吃南瓜花炒鸡蛋吧！” 好久没有吃了，怪想念的。 杏姑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她晾好衣服过来，刚好就听见晨曦说的这句话。她马上接过晨曦的话说：“晨曦想吃南瓜花了？好啊好啊！杏姨刚好没啥事，这就跟你做。” 虽然已经是夕阳余晖，可照在身上还是辣乎乎的，这就是六月骄阳的威力吧！ 晨曦想阻止杏姑的，她就是随口一说，没那么想吃的。可心里沉重，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青松突然定定的看着阳光里的杏姑，思绪起伏。他的翠花就是这样，他说他要什么都赶紧去做。 夕阳在杏姑身上映出漂亮的金色，让她整个人看着闪闪发光。 奶奶无意中发现这一幕，心里窃喜不已。来这些日子，青松没有跟杏姑说过话，没有看过她一眼。好几次奶奶都说他，人家跟你打招呼怎么不理？一点礼貌都没有，害她不停的跟人杏姑解释。好在杏姑大度，一点都不计较。在她心里，不止一次想过，要是杏姑是她儿媳妇就好了。又勤快又好脾气，还大方，从来不要她跟的生活费。哦，对了，这件事得跟晨曦说说。一直这样可不行，哪能经常占人便宜呢？呵呵，好像第二次说这种话了。 杏姑每次都说，他们吃的少，还让她把地里吃不完的菜拿去卖钱。说什么也不要奶奶给的生活费。 奶奶就这样瞒着晨曦，心安理得的存着晨曦给的生活费。尽心尽力的侍弄着后面的地，现在连禾塘坪边上，都是爷爷架的峨眉豆，丝瓜，冬瓜棚子。 那峨眉豆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密集，不停地撬开阻挡它们的叶子，探出头来。丝瓜像小朋友的手臂一样粗，一条条的挂在树荫下。绿油油毛茸茸的冬瓜泛着白霜，一个接一个的压弯了爷爷打的棚子。 奶奶每天晚上睡觉前，都和杏姑一起，把明天要卖的蔬菜整理好。由杏姑上完早班以后，拿去菜市场。 杏姑摘了一大把南瓜花，这才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晨曦爸爸正呆呆地看着她。她脸一红，假装没看到，低着头进了屋。 奶奶接过南瓜花，嗔怪着说：“杏啊！你可不能这样宠曦儿啊！这大太阳的，脸都晒红了。” 杏姑强忍着没有看青松，小声说：“奶奶，没事。咱农民怕什么太阳哦。晨曦一天学习那么辛苦，吃点南瓜花还不能满足她吗？” “哎！我家刘强要是有晨曦一半懂事就好了，”杏姑叹口气，掩饰内心的翻腾。哪有人这样看人的，直直的盯着。要不是他是晨曦爸爸，她真想一走了之。 “你看他都大半个月没回家了。”杏姑努力忽略那道目光。 晨曦看向杏姨，敏锐的发现杏姑不自然的神情。她也发现爸爸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杏姨，这人，真是的。刚刚是谁在念着他翠花织的毛衣？是谁说冬天都靠毛衣撑过来的？是谁说没看见毛衣，夏天都觉得凉飕飕的？ 晨曦想着有些生气，直接过去拉着杏姑的手，“杏姨，刘强平时有没有放笔记在家里？我想看看他平时是怎么做笔记的。” 杏姑想都不想就牵着晨曦的手往自家屋子里走，“有的有的，有好几本呢！我带你看看去。” 见杏姑走了，青松还呆呆地看着她刚刚站的位置。仿佛杏姑还在那里，不曾离开。 第79章 南瓜花二 奶奶推了一把青松，“你干嘛？那样傻傻的看着人家，要不是看在我这张老脸上。人家一正经妇人，怕是要用鞋底子抽你了。” 青松这才从妄想里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慌张，接过妈妈手里的南瓜花，开始帮着撕皮。 奶奶不可置信的看着动作笨拙的青松，帮她摘菜？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杏姑屋里，晨曦歉意的朝杏姑笑笑，然后开始给爸爸道歉：“杏姨，刚刚爸爸失礼了，我替他对你说声对不起。” 杏姑想着刚刚青松的眼神，虽然盯的有点厌，可也不至于无礼。再说跟晨曦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杏姑大度的笑笑，“曦儿跟阿姨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晨曦马上眨着眼睛，狡黠的笑：“这么说，杏姨也不讨厌我爸啰？” “有晨曦这么乖巧的女儿，我讨厌他做什么？”杏姑不明所以，她一个单身女人，他一个单身男人。以后还要注意点，免得被人说闲话。 晨曦故意叹了一口气，无限失落的说：“要是我有杏姨这样的妈妈就好了。” 杏姑和晨曦想的不一样，要是你成了我的儿媳，我可不就是你妈妈了吗？ 可杏姑不敢说，怕吓到了晨曦。毕竟她家刘强还在读书，没工作，没房子。想到这，她更加坚定的想存钱。以后给刘强买房子，娶媳妇。 见杏姑姨没有说话，晨曦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爸都没有把自己活明白，她不能那么自私的把杏姨拖下水。 杏姑看看时间，对晨曦说：“曦儿，我去做饭，你在这慢慢看吧！”把晨曦留在自己的房间，感觉就留住了这个媳妇。 晨曦翻着刘强的笔记，答应着好。刘强的字写的真不错，是那种看着干干净净，整齐利落的字体。刘强的笔记很详细，重点都被他一一勾勒出来。晨曦不得不赞叹，很多她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都被他一一列出来。晨曦感觉有一位好老师，在把课堂上的内容重新整理讲解一遍。 晨曦正看到入迷，奶奶过来喊吃饭了。晨曦只好合上笔记，并小心的把看的这一页折了个小三角。这才起身跟着奶奶出去吃饭。 不得不说，杏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那盆南瓜花炒得鲜艳欲滴，像刚刚从南瓜藤上摘下来一样。那鸡蛋和南瓜花自成一体，不注意不知道那是花与蛋的结合。几颗鲜红的辣椒粉，更是整盘菜的点睛之笔。成了一盘黄花与红花之间一个的争艳之战，只是这艳是辣的。 晨曦的眼里，只有这盘菜。她添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就着南瓜花，狼吞虎咽。奶奶看着挺心疼的，这孩子中午在学校怕是没吃饱？ 不一会，一碗米饭就见了底。晨曦正准备起身再添一碗，奶奶抢过碗，舀了半碗丝瓜汤，说：“喝点汤，看你那猴急的样，别噎着了。” 晨曦一口气喝完丝瓜汤，不得不说自家做的菜就是好吃，鲜。晨曦吃的津津有味，完全无视桌上的其他人。等她第二碗饭下肚，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慢条斯理的舀了一碗丝瓜汤，抿了一小口。一本正经地说：“嗯，这吃饭啊！就得细嚼慢咽，才品得出滋味。” 又夹了一口南瓜花鸡蛋，放在嘴里细细品尝，“杏姨，” “诶！” “你这南瓜花火候掌握的刚刚好，少一分太嫩，有生味。多一分就变老，融成一团了。” “杏姨”！ “诶！” “你说怎么掌握这火候的啊！” 杏姑满面笑容的，毕竟谁被认可都很开心的，“用心啊！其实食物都是有生命的，你只要让它感受到了你的用心，它就色香味俱全了！”这段日子，在幼儿园可不是混日子的。小朋友们的嘴可刁了，刚刚去的时候，他们都嫌她做的菜难吃。园长也认为她做的菜没有滋味，没有用心，难以下咽。 一开始，杏姑不知道什么是用心，要怎样去用心。园长指点她，不同的食物火候也不一样，不同的配菜，口感也不一样。你要了解每一种菜原来的味道是什么？要怎样搭配才能让食物的味道口感更好？ 她就是按着园长给的方向慢慢摸索，现在哪怕一碗简单的丝瓜汤，她都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哦，原来是用心。对的，用心才能做出美味的食物。要用心研究它的火候，用心去搭配适合的食材。”晨曦意味深长地说。 “杏姨！” “诶！” 爷爷奶奶齐齐抬头看着晨曦，这丫头，又有什么新点子。 “这些年一个人寂寞吗？”这问题问的突然，让杏姑不知所措。可晨曦没有为难她的意思，正准备继续往下说。 杏姑幽幽开口了，“山里人粗笨，哪懂什么寂寞？一天到晚累的骨头都散架了，还只是填饱肚。连刘强的学费都挣不上，还要他自己想办法。”山里是真的难啊？一个人要扛起一个家更难。 晨曦怕杏姨难过，赶忙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是啊！生活不容易，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上山挖草药，跟着奶奶学刺绣。多亏有爷爷奶奶，不然我的生活不知道怎么才能继续？” 青松低下头吃饭，他感觉闺女在埋怨他。 “杏姨啊！那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晚上害怕吗？”这才是晨曦今晚想说的重点之一。 “害怕呀！山里独门独户的，刘强小的时候，我就把菜刀放在枕头底下睡，一有动静，我就拿着菜刀起床。”杏姑说起这件事，眼里有一丝自豪。她虽然胆小，可也懂得保护自己。绝不让偷鸡摸狗之辈，在她家逍遥。 “哦，菜刀呀！”晨曦往爸爸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松了然，这丫头，在这等着你爸呢？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太小瞧你爸了。 晨曦却不得不给爸爸敲敲警钟，那是她同学的妈妈，对她这么好。她可不想这种关系，断在爸爸手上。这么多年没有爸爸都过来了，她可不想因为他失去她的朋友。所以话里话外的提醒他，要真有意思，对人家好。 第80章 矜持是什么鬼 杏姑没想晨曦那么多，继续说：“后来刘强大一点了，用自己挣的钱给我在铁匠铺打了一把五十厘米的砍刀。让我放在床铺边，说不仅辟邪，还防贼。” 晨曦扬起脸，问：“杏姨，我能看看那把刀吗？” 杏姑笑着说：“当然可以，从刘强给我买了这把刀以后，晚上睡觉踏实多了。” 晨曦哦了一声，奶奶好奇的问：“你现在也带着那把刀吗？” “当然，来的时候刘强就说了，他没有时间在这里睡，晚上放把刀在身边，他放心一些。咱不是为了行凶，唯一有歹人来了，看见那么长一把刀，估计也吓跑了吧！” 晨曦点点头，她可是出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青松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这里治安应该好吧？用不上拿刀吧！” 杏姑抿嘴一笑，说：“是的，这里治安好，人也多。马路上不是不时有公安巡逻的车经过嘛！山里人，习惯了。” 爷爷接过话说：“我年轻那会，也是喜欢藏刀。后来村里有人打架，用刀砍伤了人。村长就挨家挨户查，把砍刀全部收走了。” 晨曦想说的已经说了，她挑明了杏姑是一个人，有一个男孩。如果爸爸有心，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至于他和那个女人的烂事，她不想管，也管不了。如果这点事都处理不好，那就枉他活到现在这把年纪了。 青松在一个凉风习习的下午，请假坐上了去广西的列车。 果然，像三娃子说的那样。女人还想继续纠缠青松，见青松态度坚决。她就开始装可怜，甚至说要跟着青松一起来湖南。 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青松又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对她言听计从。女人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是贪图她的美色和她家的房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贪她房子的人，又被她吓跑了。青松虽然什么都没有，可胜在听话。人高大帅气斯斯文文，带出去也有面子。可现在这个人，居然也不要她了。这让她情以何堪？让她在那帮麻友面前，怎会再有立足之地？不被她们嘲笑死才怪呢？ 青松当初跟她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心思。就是单纯的觉得她像他以前的戏友，觉得很亲切。而且她那么热情的贴上来，他不动，怕是被人误会不举哦！ 这些年他尽力迎合她，让她高兴。每个月那一点微薄的工资，还不够她打两圈麻将。好在工资没了，她也不跟他闹，一回头就回了她妈那，第二天的麻将钱又有了。 青松跟她在一起后，更是活的行尸走肉一般，家都没法回。直到她跟那个商人滚在一起，直到那个商人找人把他痛打一顿。他才恍然醒悟 ，说真的，他挺感谢那个商人的。要不是他那一顿狠揍，把他打醒了。他现在还混混沌沌，不知所以。 现在再看女人这张脸，说不出的厌恶。当初怎么就跟这种女人滚到一起了？眼前突然闪过杏姑那张素面朝天的脸，清秀可人。再看看眼前这张浓妆艳抹，张着血盆大口哇哇哇的朝他吼的脸，心里的厌恶更深了。 杏姑出了大山这几个月，心情放松了不少。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遵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不用风吹日晒，生活也规律，皮肤自然越来越好。几分清秀是真的，可人那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毕竟年龄在这里了。 女人还想像上次一样，霸王强上弓，毕竟上次也是这么得手的。青松恼怒的一把推开她，女人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门口的书桌。 青松想起杏姑的话，床头放菜刀，放砍刀。这同为女人，品行咋相差这么远呢？ 女人见一次没得手，不死心再次扑上了。青松一边推开女人解裤子女人的手 ，一边义正言辞的大声说：“你一个女人，有点女人的样子，矜持一点好不好？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女人被青松说的话一愣，矜持？矜持是什么鬼？ 青松见他的话起了作用，继续苦口婆心的劝，“你看你家里条件这么好 ，找个能过日子的人还不容易？规规矩矩的嫁了不好吗？非得像只花蝴蝶一样到处飞？” 女人听着这话，感觉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呵呵，”女人突然大笑起来，“你怎么跟我妈说的话一模一样，难道你跟我妈有一腿？” 青松见女人说的不像话，就不再搭理她。从包里拿出一叠花花绿绿的钱，交到女人手里，“这是我全部的钱了，我只留了回去的车费。这些就算这段时间的房租吧！你我好聚好散，谁也不欠谁。”青松说的诚恳，女人却不为所动。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钞票，一张红太阳都没有，就想打发我？我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青松见女人眼神不善，拿出电话就拨110，“既然我们谈不拢，让警察来处理吧！就算坐牢我都认。” 女人一见青松手里的小灵通，虽然值不了多少钱，可他回去才多久呀？这就用上电话了，女人一把抢过电话，故做深情的说：“青松，你不要误会嘛！…” 电话那头已经接通：“喂，这里是110，不是表白热线。” 青松现在一看见女人就想吐，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赶忙去抢电话，一边说：“警察同志，我要报警，，” 话没说完，女人嘟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青松抢回手机，背上行李就出了门。女人不闹，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这块好肉，说什么也不能再弄丢了。 青松沉浸在回家的喜悦当中。只以为女人被他的话震住了，没想到女人既然那么大胆一路尾随他回了家？ 他一路畅想他跟杏姑的美好生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一个肩不能挑，手还没有她有力的人，她怎么会看点上眼？要不是他是晨曦的爸爸，她都觉得他就是那种专门靠女人养的男人。 看在晨曦的份上，她才没说他是油头粉面的花花公子。自己的女人难产，把过错推给刚刚出世的孩子，亏他说的出口。 她居然被他看红了脸？太阳晒的吧！杏姑这样告诉自己。 第81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青松公交车站下了车，往晨曦租的房子地方走去。 女人跟着下了车，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头巾。那是她趁青松上厕所的时候在车站买的，老贵了，十块钱呢！ 女人见青松不回家，朝一户农家走去。心想，莫不是他已经找了个女人？带着这样的疑问，果然看见一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人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青松一脸媚笑。切，哪有她笑的撩人，这青松真是没眼光。看那一身土不啦叽的打扮，十足一个农妇。想到这，女人扬起头，多了一份自信。这女人，才不配当她对手呢！ 这边杏姑正准备上班去，今天幼儿园有活动，要加餐，她得早点去准备。 看着青松大包小包的，出于礼貌她笑了笑，在女人眼里就成了媚笑。杏姑正准备过去帮青松拿东西，就看见他身后不远一个穿大红花裙子的女人，探头探脑的朝这边张望。搭着一条桔色头巾，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这边。 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觉得那双眼睛对她充满敌意呢？ 青松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屋檐下立着的杏姑。见杏姑一双充满疑惑眼睛，直盯着他身后。 青松带着疑问看向身后，这一看直接吓一跳，那女人胆大包天，居然跟着来了这里？而他居然一直没发现？ 女人见青松回头，不仅不急，还一脸气愤的指着杏姑，怒气冲冲的问青松：“你就是为了那个女人不要我的吧？” 这都哪跟哪？是你偷的汉子找人打我，我才回家的。可脑筋不转弯的青松，却顺着女人的思路想起那天杏姑夕阳下摘南瓜花的样子，一时怔住。 青松这一怔，可就直接把怒火的苗头转给了杏姑。女人怒气冲冲的从青松身边走过，临了还不忘翘了青松一屁股。 青松手里大包小包，一时没注意，被翘了个趔趄，往旁边挪了几步才稳住身子。 杏姑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朝她怒气冲冲跑来的女人，明明跑的那么急，屁股却不忘两边摆动一下，这让她跑起来的样子滑稽又好笑。 青松站稳后，才后知后觉的朝杏姑喊，“杏姑，快跑，她要找你麻烦。” 女人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气愤了，居然还跟她串通一气？她加快了脚步，有点气喘吁吁。 杏姑一听，找我的？莫名其妙，我都不认识她？女人已经快到她跟前了，那条头巾此时不知道掉落哪里。杏姑能清楚看到一张张着嘴血盆大嘴的脸孔，正朝着她扑来。 杏姑撒腿就跑，找我的？呵呵，这女人真奇怪，我都不认识你，没时间跟你纠缠。既然是晨曦爸爸带来的，还是等他自己解决吧！她就别跟着搅和进去了，免得让事情更加复杂。 杏姑脚下生风，不一会就把女人远远的抛在脑后。 女人没想到眼看到跟前了，居然被她跑掉，气的破口大骂。 爷爷奶奶在屋里听到动静，一起走出来。一看到这个女人，双双变了脸色。 青松也过来了，爷爷忽略青松汗流浃背的样子，沉着脸问：“这怎么回事？” 女人看着脸色阴沉的老人，收住骂人的嘴，放声音大哭起来。 青松越过女人，进了屋，把衣服放下。这才出门看着一把眼泪，一边鼻涕的女人。心里厌恶不已，想着当初怎么就糊里糊涂的跟她上了床？ 女人本来化着妆，经过一晚妆淡了不少。可也舍不得卸妆，刚刚这一跑，淌出的汗水更是把残余的妆冲成一张大花脸。眉毛和眼线，黑了上半张脸。口红把牙齿下巴都染红了，刚刚一哭 ，更是像戏台上的花脸小丑。让人看着别扭恶心。 青松把事情的经过给爸爸简单说了一遍，爷爷青着脸，一甩手进了屋，顺手带上了门。他有高血压，好日子才刚刚开了个头，可不想被这些烂事搅的进医院。曦儿赚钱不容易，他要保重身体，不让曦儿因为他为钱发愁。 既然女人是偷偷摸摸的跟着青松回来的，那找不到青松她在这里也没意思。爷爷知道青松只请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奶奶知道爷爷的情况，对青松说：“自己的烂事自己解决，你爸有高血压。要是惹的你爸着急上火，进了医院，看你准备了多少钱处理后事？”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要闹出去闹。这是别人家的房子，别脏了人家的地。” 奶奶恨铁不成钢的继续对青松厉声说：“青儿！只要你敢继续跟她纠缠不清，以后没有我这个妈。也不要再来这里，这房子是曦儿租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推开门进了屋，想了想又打开门，“要是晚饭前，这个女人还在这里，我就把你的东西扔出去。你带着这些东西滚，滚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说完，奶奶重重的把门关上，还插上栓。奶奶不得不生气了，她现在有了儿媳妇的人选。怎么还看的上别人？再说完全没有可比性，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没有一技之长，拿什么生活？别想着给曦儿添负担。 青松见爸妈都来气了，也不敢再马虎。虽然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也不是不能破例。 女人见哭没作用，正想什么招好使呢？见青松板着一张脸，扬着拳头朝她走去。女人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她感受到从青松身上传来一种危险的气息。那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恐惧，好汉不吃眼前亏。女人嗷呜一声，拔腿就跑。 青松也没有追，只神情淡漠的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看来，他早该这样了。以前的他就是太软弱了，才让女人肆意拿捏。 女人跑出一段距离后，心里的恐惧减轻了。冷静下来后，突然觉得这样的青松好有男子气概。她越发觉得喜欢。 夏日的风是热乎乎的，女人突然就闻到了自己满身的汗臭味。嫌弃的耸了耸鼻子，既然知道青松住在这，那就不着急。先找个地方住下，休息一会，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第82章 蹲在地上啃馒头 女人打定主意，对着青松的方向喊了一句：“青松，我还会来的。” 就朝着公交车的方向走去，她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住的地方，想办法让妈妈打点钱过来。出来的匆忙，钱包里才几百块钱。现在已经剩的不多了，还得给自己买两套换洗衣物，身上臭死了，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狼狈过呢！ 哎！都是因为爱情！女人这样想着，心里欣慰不少。甚至有种为爱不顾一切的成就自豪感，她自认为很悲壮的撩了一下耳边掉落的发丝。风萧萧兮易水寒，为爱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惜。 女人不知道，她所谓的抛头颅洒热血，都是建立在父母保障了她的生存问题以后的。养尊处优的她，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青松听到女人的话，恨不得冲到她身边，给她暴揍一顿。已清洗他之前所受的那些屈辱，可公交车刚好来了，女人抬脚上了车。他想追也追不上了，只好懊恼的回头。 奶奶一直在门后，关注着外面的动静。见女人走了，她打开门让青松进来。 青松一进门，爷爷就警告他。让他把这件事处理好，这里离学校近，不要给晨曦带来负面影响。你没有养她，她不怪你，可你再让她因为你的事遭受别人嘲笑，就说不过去了。 青松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坐了一夜火车，臭死了，奶奶催着他去洗澡。 晨曦不知道家里发生的这些事，馋嘴的同学又想着吃火锅了。晨曦不明白，这么热的天，再吃火锅，那汗水不得像蒸桑拿一样啊！ 后排的陈健说：“吃火锅，要的就是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晨曦无语，但不能有钱不赚吧！那可不是她的风格，想着家里一共三台风扇，到时候全部拿到一起吹吧！ 陈健突然凑过来，在晨曦耳边说：“明天晚上吃吧！我看了天气预报，明晚有月亮。让我们现场体验一下当年李白的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是啥感觉？” 晨曦白了他一眼，“这么多人，哪能品味到一个人孤单的滋味？” 陈健坏坏的笑，“你一个人孤单吗？”说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晨曦。 晨曦心跳半拍，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拿起手里的书，就朝陈健头上拍去。 谁知陈健早有准备，一把抓住晨曦的手。晨曦挣脱不开，跺跺脚，就要发脾气。 陈健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认真地说：“晨曦，咱俩处处看，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晨曦呆了一秒，陈健却放开了晨曦的手。只是表情依然认真，晨曦没有说话，默默走了出去。 这算是表白吗？电视里告白不都是手拿礼物，找个没人的地吗？哪像他这样，莫名其妙在班里就说了，一点氛围感都没有。好在同学们平时打打闹闹，没人注意，要不然自己刚刚就糗大了。 晨曦的手无意间摸到口袋里的小灵通，突然想，这算不算刘强送的礼物呢？礼物肯定是的，只是他没有说过什么喜欢之类似的话。只是默默的做，憨厚的老实人吧！ 晨曦没有心情谈情说爱，每个学期都在为生存和学费努力，哪有那个心思？也没有那个条件，她还有爷爷奶奶要照顾呢！她可不想拖累别人。 陈健是真的喜欢上晨曦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这个前排。或许就是从吃火锅开始的吧！不是有句话说，要想俘获男人的心，先俘获他的胃吗？ 这样一想，陈健心里就释然了。他陈健虽然不是出生什么高干子弟家庭，好歹父亲是鸿雁印刷厂的一把手呢！ 那些年，印刷厂每天加班加点的赶工，许多的书店老板都找他爸爸，让他帮忙印刷。他爸睬都不睬，印刷厂那么忙，哪有时间接外单？ 他爸爸一天忙的不见人，妈妈也去了印刷厂上班。他的零用钱虽然一直在涨，可他居然连他妈妈做的饭都吃不上了。妈妈没时间做饭，就喊他去厂里吃。虽然爸爸他们都是单独的小灶，可他才不要去呢！一桌子不认识的叔叔伯伯阿姨，一串招呼下来，饭都没心情吃了。哪比得上去晨曦家吃饭，都是同龄人，有共同的话题语言和话题，相处起来轻松愉快。 青松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溜冰场报到。秃顶的经理却告诉他，他的位置有人了，他被炒了。临了还说了一句：“年龄大事还多，你不知道现在这个工作多抢手吗？” 的确，溜冰场的保安都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不仅担任保安职位，还兼职教不会溜冰的年轻人滑冰。青松这个年龄，肯定不会这个对他来说是洋玩意的事。 他垂头丧气的拿着领班刚刚给他结的半个月工资，一脸茫然的出了溜冰场。开始新一轮的找工作，青松不明白，为啥他要不停地找工作？为啥他自认为明明干的好好的，又突然被炒了？ 炒鱿鱼这件事，成了他生命中的常态。他满大街的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招聘就往上凑。他真的需要一份工作证明自己，他真的不要再回到从前的样子。可命运像要故意捉弄他一样，一整天都没有一家店要男工。有家修理店倒是招男工，当他兴致勃勃的上前，却被老板无情的拒绝：“这个年龄来学修理，你开玩笑的吧！” 虽然他一再声明，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辛苦。老板还是拒绝的干脆，“这个年龄接受能力差反应慢！” 生活再一次关上属于他的那扇门，却没有打开一扇窗。他揣着兜里那几百块钱，连饭都舍不得吃。买了两个馒头，一瓶水，坐在路口。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无奈的叹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口馒头。 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吓唬着身边的孩子：“看吧！你不好好上学，长大了就像他一样。只能蹲在地上啃馒头。” 男孩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好看的背带裤，天真的问女人：“妈妈，那他当初为什么不好好上学呢？” 第83章 剥一个龙虾 是啊！当初为啥不好好上学呢？青松想，当时社戏多火呀！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上面，可是改革开放，戏院说垮了就垮了。连喘息的机会都没给他，他好冤，比窦娥还冤。 晨曦左手提着一大袋龙虾，右手提一些其他一些新鲜食材。今晚龙虾宴，其他的都是配角。 她把肉交给奶奶，让她帮忙切成薄片，今晚她要换一种吃法。麻辣小龙虾，清淡火锅，主食没有米饭，换成粉丝。 她不知道这一操作，更让陈健坚定了想追她的想法。他啥都不缺，就缺没人给他做饭。 晨曦把龙虾倒在一个大盆里，端到水井边，打来一盆水开始清洗。不得不说，这张牙舞爪的东西，真不好收拾。手一过去，它就挥舞着大钳子，战斗力爆棚。 晨曦之前有清洗龙虾的经验，这些难不倒她。爷爷在旁边看的心惊肉跳，“曦儿呀！你一天在外面就做这些活啊！” 晨曦头也不抬的答应着，“爷爷，这些不难。”过了两遍清水以后，晨曦拿一只牙刷把龙虾整个刷的干干净净。那些看着张牙舞爪的家伙，在晨曦手里把服服帖帖的翻过来翻过去。 爷爷不由的称赞着，“看不出我家晨曦挺厉害的哦！” 晨曦骄傲的抬头，“爷爷，这才哪到哪？熟能生巧而已，我也觉得您很厉害呀！普普通通的野草，在您手里就是治病的药材。您懂药理，就觉得简单嘛！” 爷爷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药理博大精深，我懂得那些只是一点点皮毛而已。” 晨曦这次没有接话，她学了快一年，只能说还在认识表面的路上。越学越觉得自己的肤浅，就像爷爷说的“博大精深”，哪到哪哦？ 奶奶切好肉，趁着空闲，把青松那个女人也跟来的事情给她说了。 晨曦面无表情，早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她这个爸爸呀！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事情，才能变成熟？ 奶奶这次拍着胸脯保证，青松这次绝对不会对那个女人手软，她看出来了。儿子是真的想好好生活了。 晨曦整理着买回来的食物，没在意奶奶说什么？这些年，她只在意她看到了什么？不管爸爸做什么，都已经影响不了她了。 清洗龙虾就花了两小时，奶奶帮着切好肉。接下来就是炒龙虾了，她不急，现在时间还早。 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最先来的是青松。奶奶奇怪的问：“今天下班这么早？” 晨曦眼角的余光看到爸爸过来，看那颓废的身影，就知道没好事。她已经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了，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其他的，精力有限，管不了也不想管。她赚的，都是跟她年龄一样大小人的钱。别人在这个年纪，好吃好喝，无忧无虑。她不去羡慕，同人不同命的道理她懂。她只恪守本分，做好自己。 其实，一个做自己的人是自带光芒的。她只是不知道而已，她能把这么多同学聚在她一起，就是一种了不起的能力。 今天是初八，月亮升的比较早。当淡淡的月光照在这片田垄，同学们也不约而同的过来了。 屋檐下，刘强抽空装了个灯泡。淡白色的日光灯和月色混为一体，在朦朦胧胧中多了一片醒目。 禾塘坪里，同学们剥着龙虾，喝着啤酒饮料，感叹着人生几何？想当年，诗人李白，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看现在，这火辣的青春哪有时间孤单？ 陈健又剥了一个龙虾在嘴里，看着一旁站立的晨曦。月光淡淡的洒在她身上，在陈健看来如此朦胧美好，像圣洁的蒙娜丽莎。 看桌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她就着井水，又洗了一些小白菜，沥干水放在桌上。从厨房拿了一碗之前调好的调料，分二次倒在两个锅里。 陈健鼓起勇气，剥了一只龙虾，递到晨曦嘴边。晨曦愣了一下，那龙虾都碰到她的嘴了。她笑着接过来，同学们开始起哄，哦，有情况。 正当陈健准备趁这波热度，拿出准备好的银项链时。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冲过来，不言不语的朝屋里快步走去。 晨曦认出是那女人，伸出手拦住她，不让她进屋。一点也不客气的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给我出去。” 女人朝屋里看了一眼，的确，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她想了想，来的时候看见楼上亮灯的。楼上肯定有人，她今天仔细想过了。她不吵不闹，就缠着他就好了。 晨曦见她往楼上钻，一把扯住她的衣服，把她拖出来，厉声说：“我再说一遍，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同学们不明所以，但看晨曦那样，很显然很讨厌这个女人。再看女人袒胸露背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女人。男同学想的就不一样了，露肚就露肚吧！那么大一块肥肉，不怕我们看的反胃吗？这虾还吃不吃了？ 奶奶拿起扫帚，就朝女人身上招呼过去。这个恶人，可不能给曦儿了，她来做。女人只注意到晨曦，没防备奶奶这一扫帚。女人被扫帚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下，下一秒，扫帚就掀开了女人的短裙，露出里面大红色的三角裤。男同学们都自觉撇开脸，女同学们没脸看，还好是晚上，脸红看不见。 女人的惊叫声在扫帚落下来响起，她只顾着护着脸，没注意底下春光灿烂。当然，没人喜欢这春光。晨曦赶紧把奶奶的扫帚拿下来，奶奶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晨曦拿着扫帚，再一次厉声说：“还不走，等着挨打吗？”女人扬起脖子，“我要见青松，没见到他我就不走。” 奶奶气的去抢晨曦手里的扫帚，准备再来一扫帚。晨曦退了两步，不能让奶奶动气伤了身体。 林洁把手里的龙虾放下，晨曦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看见水井边刚刚晨曦洗菜的那盆水，她冲过去，吃力的端起那盆水，就朝女人身上招呼过去。 第84章 洁妃 女人直接被淋了个身清凉透心凉，在我的地盘闹事，不想活了吧！当我们是空气啊！ 同学们都被林洁的神勇惊到，陈健第一个带头鼓起掌来。见同学们都挺她，林洁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心情愉悦。刚刚那盆边，把她手都勒痛了。 女人猝不及防的被一盘水惊到了，她缓缓的用手摸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珠，咦，怎么还有一根青菜？女人跺跺脚，正准备骂人。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面容姣好，杏眼圆瞪，双手叉腰，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的女孩。她不禁看呆了，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林洁已经做好准备，要跟她好好干一仗。她不怕，她有晨曦，还有背后还有那么多同学给她撑腰呢！谁知道被淋对象居然用惊艳的目光看着她，莫是脑子浇坏了吧！ 看的她都不好意思了。这，怎么不按正常程序走啊！ 奶奶生怕女人伤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张开双手把林洁拦在身后，“干什么？还不走？还准备挨扫帚吗？” 院子里的同学也开始起哄，女人清醒过来，看着一身新衣湿漉漉的，哇的一声哭起来。奶奶才不吃这一套，扬起手，做出要打她的样子。女人见今天人多，想着肯定讨不到好，一路呜呜呜的走了。 陈健懊恼不已，准备好的表白了？ 坐在林洁旁边的女孩走过来，特别搞笑的学着古装剧里公公的样子，弓着身子抬着一条手臂，走到林洁面前，捏着喉咙喊：“娘娘英明，娘娘威武！”众人笑喷。 林洁很配合的翘起兰花指，优雅的掸掸两边的衣服。一只手放在同学的手背上，威严的踱着方步，走到桌前。早有同学配合的给她挪了挪凳子，林洁坐下以后。做作的咳了一声：“诸位爱卿，继续开动吧！”众人直接笑翻。 晨曦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收场，她感激的看了一眼林洁，这姑娘，挺仗义的。 青松一直在楼上听着下面的动静，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出去？曦儿的同学都不认识他，他怕一出去把事情闹大。让曦儿在同学面前下不了台，这下好了，有同学替她出面，事情顺利解决了。 青松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明天再去找找工作吧！不管多累，工钱多低，只要包吃包住，他就干。女人只要知道他不在这里了，自然就不来闹了。 这边女人一身湿漉漉的回到酒店，路人都对她投来询问的目光。她委屈极了，今晚真的不是去闹事的。她只想找她的青松，怎么就没人相信呢？ 昨天给妈妈打电话，妈妈还一直劝她回去。说重新找一个。她不同意，她知道以前错了，她现在要好好的补偿他。这些年，身边的男人走马观花似的换了不少。有谁有青松对她好呀！一直包容着她的坏脾气，发工资了还把钱全部交到她手里。不像别的男人，出去了都是花她的钱。有事找他们帮忙，一个人影也找不到。不像青松，家里的灯泡坏了是他换的。家里的马桶堵了，也是他掏的。这些虽然都是小事，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也没有标榜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咋这么混蛋呢？把这么好的人弄丢了，不管了，现在她得把他找回来。 同学们今晚吃的特别尽兴，忘性大的年纪，只记得那个淡淡月光的晚上，有一位神勇的女孩。同学赐名“洁妃”，以后在班里，没有人叫林洁，连不明所以的余老师都脱口喊她“洁妃。” 待同学们吃饱喝足散去，青松赶紧下楼帮忙收拾。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响起来，他自嘲的笑笑，今天一天，他只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瓶水。现在早已饥肠辘辘，饿的前胸贴后背。 奶奶听到了，把盆里吃剩的粉丝给他烫上，又煮了两个鸡蛋在里面，烫了一些小白菜。 晨曦面无表情的推开青松收碗的手，朝奶奶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刚那咕咕声，她也听到了。 奶奶舀了满满一大碗放在桌上，招呼青松过去吃。就在这时，杏姑回来了。她不知道晨曦今天在家招待同学，刘强也没跟她说。是晨曦特意交代的，说别耽误他妈妈上班，她能忙过来。 刘强负责送晨曦回来，晨曦是把所有的东西买好以后，才给他打的电话。当时他正在餐厅摆盘子，刘建国舅舅又接手了一家小酒楼。听说生意还不错，这下刘强一天有的忙了。 今晚预订了五桌酒席，酒楼人员不固定，流动性太大。刘强跟刘建国说让他妈妈过来帮忙，刘建国巴不得他妈妈过来呢？这儿子这么勤快，当妈的能差到哪里去？ 刘建国当时就表示，让刘强妈妈去那里长干。工资好商量。 刘强把妈妈送到路口，见晨曦在院子里收拾，他把妈妈放下来，没有打招呼就去上班了。 奶奶最先看见杏姑，见她这么晚回来，还以为是为了躲那女人呢？奶奶也知道女人第一天来，就误会青松是为了她才执意要回来的。奶奶想，要是这样就好了。 得知杏姑又在酒楼帮忙，眼睛一亮，看着低头呼噜呼噜吃着粉丝的青松，欲言又止。杏姑知道奶奶有话要说，一边帮着晨曦收拾桌子，一边问奶奶是不是有事想跟她说。 奶奶也不客气，直接说青松的工作丢了，今天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工作。问杏姑能不能帮忙问问酒楼需要人做事吗？ 杏姑一点也不含糊，拿出手机就拨通了刘强的电话。刘强还在路上了，听见手机响。把三轮车靠路边停下，从口袋里掏出电话，见是妈妈打来的，有点奇怪，不是刚刚才送她回来吗？ 刘强接通电话，得了知妈妈是为了晨曦爸爸找工作的事，他一口答应了下来，说明天经理上班就跟他说。 刘强那边答应的爽快，晨曦这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爸爸她知道，让他整跟人端茶送水，估计这事悬。三娃子以前不是说，让他给人介绍产品他都张不开嘴吗？ 第85章 天这么大 想到这，晨曦不得不说，酒楼干的都是伺候人的活，被呼来喝去是难免的。没有那心理素质，就不要去麻烦别人。 青松呆了一下，以为新工作在向他招手，女儿却迎面泼了一盆冷水。 杏姑知道晨曦爸爸的过往，于是也没有再吭声。 奶奶脸上挂不住了，“曦儿，你都能干的活，你爸怎么就干不了了？” 晨曦反问奶奶：“您说呢？我干的活，他干的了吗？” 奶奶老脸闪了闪，的确，儿子不如孙女，这是事实。 青松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小声说，“我想试试。” “试什么试？又不是要你使多大力气你没有，我能做，杏姨能做，刘强能做，到你这里怎么就成了试试？只要你把最坏的结果想到了，这事就能做。”晨曦毫不留情的说。 青松突然有点怕这样的晨曦，想到过去的这些年，都是奔波在找工作的路上。也许，晨曦说的是对的，只要能把最坏的结果承受下来，这事就能干。 青松喃喃的问：“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奶奶见不得儿子那委屈的样子，小声说晨曦：“曦儿，对爸爸的态度好一点。” “好一点？奶奶，您想我怎么做？您觉得我容易吗？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能做什么事？” 杏姑见气氛有点紧张，赶忙出来打圆场，“曦儿，盘子洗好了，放哪儿呀！” 晨曦走过去，接过盘子，“谢谢杏姨，我自己来吧！” 见晨曦去放盘子，杏姑小声跟奶奶说：“奶奶呀！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曦儿那么小一个人，承担这么多事，她一个女孩子都能做的这么好，青松一个男人有什么好挑的呢？” 杏姑对晨曦的喜欢是到骨子里了，她不允许任何人说晨曦不是。哪怕是她奶奶。杏姑后知后觉的想，青松可能就是被奶奶惯坏的吧？ 青松在旁边听见杏姑这么说自己，不由的俊脸一红。他是有多不堪哪？让一个不熟悉的女人都这样说，太尴尬了。不行，他得改变在她心里的不良形象。 他追问晨曦，“最差的结果是什么？” “哪怕有人朝你吐口水，你都不能发火。直接走出去，找领班解决。” 青松愕然，居然有这么恶劣的事？这得多强的心理素质啊！ “我要赚钱，我要读书，我要养爷爷奶奶。如果我发脾气，如果我掀桌子，我就有被开除的可能，就会被罚钱，我只要想到自己是来挣钱的，一切问题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晨曦觉得跟爸爸说话很辛苦，让一个仰着头说话的人去干服务员，这事怎么想，怎么悬。 酒楼正招人，刘强的电话就像瞌睡时递的枕头，刘建国没考虑就答应了。 青松上班第一天就出现了不少问题，问题不是来自跟客人的互动，是来自跟后厨的摩擦。 后厨一个师傅脸上有一条刀疤，跟青松年龄差不多。看青松帅气的模样，看着心里特别不爽。每次从他手里端出来的菜，他都不说菜名。 青松怕上错菜，傻站着不敢动。刀疤脸就朝青松吼，“傻子，上菜。” 青松说不知道这是什么菜，刀疤脸嘲笑他：“怪不得这个年龄还来做服务员，你傻的吧？一共才两桌客人，自己不知道看菜单的吗？” 青松涨红了脸，这菜洗干净摆在那，他还能勉强认识。这切碎了，怎么认？ 正常情况师傅都要报菜名的，菜一多，师傅们都是把菜往窗口一放，报完菜名就接着忙下一道菜去了。 这时候没听清，就得自己看菜单。再笨一点，让客人自己认呗。晨曦只想到爸爸会经受不住来自客人的刁难，想到了爸爸受不了委屈，却忘记了爸爸不识菜。 刀疤脸见青松一脸窘迫，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多余了。在职场多年，他知道青松在这行干不下去的。自己何必背这个锅呢？毕竟是经理介绍过来的人，好歹面上要做的好看。冷冷的给他报了菜名，刀疤脸就走了。 青松把菜放进托盘里，一紧张，汤汁都洒出来了。他手忙脚乱的去稳那盘菜，手指不小心戳到菜里，把一盘好好的菜型弄乱了。 刚好这一幕被一个客人看见了，她嫌弃的叫来领班，说这菜她不要了。 重炒一盘菜不是增加刀疤脸的工作量吗？他自然对青松更没有好脸色，菜炒出来的时候，直接说：“傻子，端菜。” 第一天上班就被后厨和顾客投诉，你说青松怎么有脸继续呆下去。他饭都没吃，就离开了酒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他很迷茫，天下这么大，怎么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呢？ 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外，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他听见有人说：“到村里再找个人吧！这几家都赶着打谷子呢！我们忙不过来。” “找谁？大家都有活了，我们自己辛苦一点算了。” 青松一听有活，两眼放光。连忙拽着来人手不放，“大哥，你刚刚说要找人打谷子？我去我去。” 那人见青松俊脸单薄的身子，摇了摇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样打谷子，我怕到时候还要照顾你。” 青松好不容易听到有赚钱的事，自然软磨硬泡。“大哥，给口饭就行，钱你看着给，不行再让我走好吗？” 庄稼人都是实在人，架不住青松一番说词。想着也是人有了难处，才这样苦苦讨一份农活吧！就答应了。 正午的太阳，晒的人出油。青松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津津的。看着身边的几位大哥，镰刀在他们手里有节奏的嗤嗤响。青松努力让自己跟上他们的节奏。 几位大哥看在眼里，慢一点没关系，不偷懒就好。很快打谷机抬来了，他们让青松去递谷子，这样能弥补他割谷子慢的短板。 晚上在主人家吃饭的时候，青松累的菜都夹不起了。可是心里却特别充实，难道这才是他最好的去处？ 农人大哥给了青松一百二，青松说什么也只拿一百。他知道他没有他们干的快，不能跟他们拿一样多的钱。只要他们要他一起干活，他就知足了。 待几人走后，他窝在刚刚的扬完谷子的稻草堆里，躺下就起不来了。 第86章 打谷子 身体一放松，青松很快就睡着了。 刘强给晨曦打了电话，告诉她，她爸爸从酒楼出去了。晨曦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对刘强说了声谢谢！ 奶奶等到半夜也不见青松回来，她忍不住给儿子打了电话。谁知道，电话一直没人接。奶奶担心的一夜都没睡着，爷爷安慰说那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早上青松是被几个农人大哥吵醒的，他揉揉眼睛，推开盖在身上的稻草。从稻草堆里站起身，几个大哥还以为他吃不消，打退堂鼓呢！冷不丁见一人从稻草堆里站起来，都吓了一跳。见是昨天跟他们一起打谷子的人，“你昨晚就在这里睡的？” 青松露出青涩的笑容，不好意思的说：“太累了，住的又远，干脆在这睡一晚，还能节约点体力。” 同意青松入伙的那个大哥，把手里的包子分给他一个，“吃吧！吃完了好干活。” “嗯！” 这一刻，青松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虽然很累，但是心里很轻快。 奶奶一大早起床就开始给青松打电话，之前是通了没人接，现在直接打不通，关机了。奶奶慌了，给晨曦打电话，说青松的电话开始没人接，现在直接打不通了。 晨曦安慰了奶奶一番，说可能没电了。 晨曦知道爸爸在酒楼受了打击，这么多年也没事，这次应该也没事吧！看今晚会不会回家，没回家再报警吧！ 黄昏的时候突然起了风，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奶奶看着屋后那根爬满一路土坎的南瓜藤，上面结了好几个金黄的大南瓜。 都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这是种了什么呀？晚年还要这样担惊受怕？ 刘强今天是晚班，跟平常一样，他下了课就蹬着三轮车往酒店来了。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常的日子，在一个红灯口，一条褐色的小狗突然朝着他汪汪的叫唤起来。刘强前后看了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就在他一愣神的瞬间，那条狗突然朝他迎面扑来，吓的他拐了一个弯，拼命朝前蹬去。 到了酒店，一身臭汗。他去了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当他端着一盆衣服出来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地上。 今天是怎么了？刘强的右眼皮毫无征兆的跳起来，他捂着眼，就像他要捂住不好的事情，不让发生一样。 左跳财右跳灾，加上今天一系列的怪事。他赶忙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听妈妈的声音跟平常一样。他又安心了一些。 交接班的工作完成以后，他仔细核对了所有的数据，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又在大厅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安全隐患。 这才打起十二分精神，规规矩矩的站在收银台前。 天完全暗下来的时候，青松回家了。奶奶看着这个满头满身都是草屑的人，不相信这个人居然是她儿子。 奶奶心疼的上前，帮着青松拍着身上的草屑。意外的发现儿子虽然一身脏兮兮的，脸上却有种从未见过的神采。他的眼睛有光。 青松兴奋的告诉他妈妈，以后就在家陪着她和爷爷。哪里都不去，在家种田喂猪。 奶奶以为他一晚没回家，在外面发烧了。用手背探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啊！ 青松笑着拿下妈妈的手，他这辈子就这样了。大富大贵是求不来了，好在晨曦争气，不用操心。他就在家种田弄菜，照顾二老，填饱肚子就行了。 奶奶听了很担心，青松从小没有做过农活。现在突然在家种田弄菜，他不会啊！ 青松不管妈妈想什么？自顾自的说这两天经历带给他的震撼。 他割稻子慢，就让他递禾。钱也平均分，没少他一分。没有人嘲笑他，也没有人瞧不起他。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时候体会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和喜悦。 以前上班他就头疼，他就觉得累。可任何一份工作都比打谷子轻松，最起码不用晒太阳。可他突然喜欢上了晒太阳的感觉，多年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被这两天的太阳一扫而光。 当把谷子送到主人家时，主人的眼里满满都是收获的喜悦。付钱的时候比什么都高兴，还对他们说辛苦了。 这是这些年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待遇，这种被尊重被认可的感觉太好了。 青松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递禾的技巧，一手不能递太大，大了扬不干净。也不能抬太高，太高了，， 爷爷一脸的置身事外，心无旁骛的卷着旱烟。寻寻觅觅一辈子，想不到最合适的还是一早最看不上眼的。 现在农村人都往城里跑，随随便便做一个月，当在田里刨半年。风吹日晒是大家躲避不及的，却被青松当宝一样捡起来。 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生存方式，没有对错。在不触碰法律的前提下，不损人利己，就应该尽量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 奶奶默默的挨着爷爷坐下，要是在以前，她俩老怕是高兴的围着屋子打转，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跟着曦儿挺好的，要是跟着儿子回家了，会伤了曦儿的心。再说儿子干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靠谱的，拖泥带水。跟着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不靠谱的事呢？ 青松的热情被妈妈的默不作声浇了一盆冷水，想着以前干的那些混仗事，自己也看不起自己。没关系，事实胜于雄辩，他会用时间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女人天一黑就躲在老爷爷家的房子那，一直偷眼看这边。当他看着青松的身影进了屋后，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人再进去。这才朝着屋子走去。 青松正要上楼，看见有人一扭一扭的朝着这边过来。不用看脸，光身形就知道是谁。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耐心的等着女人过来。 女人见青松没有像之前那样冷着脸，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这些天的蹲守没有白费。 青松直截了当的对女人说：“我是农民，没有钱。从明天开始，我就回家种田，你要是能吃的了这个苦，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明天就跟我回家，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跟我回去不是享福的，是帮着挖土种地。你回去想清楚再来。” 第87章 今晚客满 凌晨二点半，保安大哥来拿锁锁门。刘强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去锁门。 月朗星稀，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清冷的月光里。 刘强锁好门，刚一转身。就听见马路上传来一个轻微的男声：“帅哥，开门！” 保安大哥面朝门口，他一眼就看到好几个男生朝这边走来。就对刘强说：“强子，有客人来了。” 刘强转身一看，几个清瘦的青年快步朝这边走来。他正准备开门的时候，对面一个黑衣青年浑身抖了一下，撩了一下戴着的手腕的手臂。正门的水银灯很亮，刘强每次都要等玻璃门锁了以后才关。借着灯光，刘强看到了男生手腕上的针眼。正犹豫要不要开门的时候，从后面一个瘦高长脸的青年身上掉下一包白色的粉末。旁边的黑衣青年，眼疾手快的捡起来，快速的踢了一脚长脸。长脸吃痛的哎哟一声，接着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鼻涕流了出来。身边的人受到了影响，一个个也跟着打起了哈欠。 这个点打哈欠无可厚非，可是齐齐流鼻涕就不正常了。员工守则里说过，不准嫖、赌、毒人员进入酒店。接受培训的时候也说过，吸毒人员的特征：眼窝深陷，黑眼圈严重，皮肤有针眼，皮肤上出现冰疮，两眼无神。毒瘾来时打呵欠，流鼻涕…… 刘强也看到了那小包白色的粉末，他礼貌的说：“不好意思，各位！本店今天客满，没有房间了。” 几个青年失望的准备走了，谁知保安大哥要死不死的小声说了一句：“有房间也不给你们住，一看就知道都是瘾君子。” 黑衣青年目露凶光，“你他女马的，刚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刘强上前一步，推了保安大哥一把，“我哪有房间给你住，今晚值班，谁也没的睡。” 刘强只想尽力圆好保安大哥的话，谁知一向话不多的保安大哥，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梗着脖子说：“刘经理在会上不是说了，吸毒人员不得入住。怎么？你敢不听刘经理的话？” 这下刘强再怎么想圆也圆不了，这还不算，保安大哥继续说：“刘强，平时我敬你是条汉子，今天你怎么这么怂了？” 刘强有点气愤，这个保安大哥平时看着挺机灵，今天怎么就一根筋，跟人干上了。他还试着挽回，“你胡说八道什么？今天是真的没房间了，客满。你一个保安知道什么？” 长脸旁边那个黑衣青年拉着几个就走，走了几步以后，一个青年默默转身，露出满嘴污浊黑黄的牙齿，阴森森的看着两人，说：“小子，有种。我记住你了。” 保安大哥红着眼，扬着手就要冲上去。被刘强一把拽住，手里那串没来的及放的钥匙，在手里发出叮叮当当声。 等几人转身离去，刘强轻声在保安大哥耳边说：“盯紧他们，我去打电话。”保安大哥一愣，脸红了，羞愧的点点头。 刘强放开保安，飞快地走到收银台：“喂，110吗？我这里是横凉亭路256号爱家酒店，刚刚有几个疑似吸毒人员，流鼻涕打哈欠，还有人身上掉下一包白色粉末。” “……” 刘强面朝保安：“往哪个方向去了？” “左手边的城北路。” “需要我出去看看吗？”刘强对着电话问。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刘强说了句好的，就挂了电话。 刘强表情严肃的对保安大哥说：“大哥，赶紧装睡。”说完就把大门外和大厅的大灯都关了，只留下几个墙灯，发出微弱的光。 “怎么啦？” “警官说，刚好他们有巡逻车在附近，马上就能赶过来。让我们该干嘛干嘛，不要让他们发现异样。” 保安大哥思绪万千，平常那把一沾上去就能睡着的躺椅，今晚却像长了刺一样，锥的他坐立不安。 想起刘强刚刚说的话，他猫腰起来，直接躺在冰凉的瓷砖上。他蜷成一团，冰凉的地面恢复了他一丝理智。想想刚刚真的好悬，要是几个青年破门而入，把他胖揍一顿，那是他活该。可还是让人刘强跟着遭殃。 想起几年前，妹妹在一家酒楼上班，在回家的路上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他去过妹妹上班的店，一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告诉他，这段时间，有个吸毒的青年经常来酒店找她，说介绍她去他那边酒楼上班。他妹妹当时有点动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说不去了。过了几天，他妹妹在下班路上就不见了。 妹妹住的出租屋前后没有监控，是妹夫发现她十二点还没回家，去酒楼接她，才知道她不见了。 从那以后，他一看见吸毒的人，就恨的牙痒痒。那些吸毒的畜牲，为了毒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旦染上，家里人都跟着受罪不说。连带着身边人都担惊受怕，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做些害人害己的事？愚蠢至极！ 不明亮的大厅，电话突然响起，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刘强等电话响到第六声的时候，才装着刚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其实在是通过手指的空隙观察外面。 “喂，你好！爱家酒店。”刘强略带鼻音说，他怕是刚刚那几个人打来的。 电话那头传来浑厚的男声：“喂，刚刚是你报警的吧！” “什么？”刘强装着糊涂。 浑厚声说：“我是北门派出所的郭亮，你刚刚说的那几个人抓住了。很抱歉，有一个不小心跑掉了。跟你说一下，这几天注意安全。” 刘强心里一惊，看了一眼电话，显示一长串陌生号码。他只好继续装糊涂，“喂，你好！我这里是爱家酒店，先生需要订房间吗？” 电话那头传来赞赏的声音，“不错，警惕性很高。谢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代表邵阳人民感谢你！你是一个好公民！” 刘强笑着挂了电话，保安大哥忍不住了，“强子，什么情况？” 刘强看了一眼亮着路灯的马路，良久才说：“今晚客满，好好睡觉。” 第88章 孩子，别去(一) 刘强表面平静，心里却直打鼓。跑了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会不会报复？ 刘强一整夜都迷迷糊糊的，他梦到那座熟悉的大山，弥漫着浓浓的白雾，白雾深处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他用力擦了擦眼睛，使劲看向浓雾中的那个人。男人突然停下脚步，朝刘强的方向招了招手。刘强觉得这个面孔有点熟悉，于是壮起胆子，朝浓雾中走去。 那人越走越快，很快进了大山深处。就在刘强迟疑要不要继续跟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慈祥的男声：“孩子，别去。照顾好自己。” 刘强脚下踢到一块石头，低头一看，原来到了爸爸的坟前。他缓缓蹲下，抚摸着爸爸墓碑上的字。喃喃自语：“爸爸，您在哪？强子想您。”泪水无声流下，突然身后响起一阵阴森森的笑声，刘强猛的扭头，迷雾里，一双充满怨毒的眼睛阴森森的盯着他。他吓得跌落在爸爸的坟前，一块石头松动了，顺势滚落在刘强的手上，他哎哟一声，醒来了。 门外晨曦微光，微风从玻璃门缝里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刘强打开柜子，拿出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梦里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谁让我别去？我要去哪里吗？刘强自问？又摇摇头。 刘强又想起那双眼睛，仔细想想，像在哪里见过？很快他就想到了昨晚那几个人，那个黑衣青年，临走的时候，就用那种眼神看着他。那眼神，加上那黑黄的牙齿，看起来有点瘆人。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刘强起身一看，打扫马路的阿姨已经开始工作了。 刘强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五点半只差八分钟了。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双眼充满血丝，下面的眼袋黑眼圈明显。 呵呵，刘强笑，这样子，乍一看，也感觉像吸毒的人。有了昨晚的经历，看谁都疑神疑鬼的。他知道昨晚没睡好，把随身携带的毛巾打湿，拧干。卷成一团，敷在眼睛上，待毛巾热乎了，又打湿，拧干。如此反复了几次，再看镜子里的那双眼，黑眼袋果然消许多了。 待他洗漱好出来，已经五点四十了。他感觉从柜台拿出钥匙，把门打开。听到叮叮当当的钥匙响保安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囔一声：“妈呀！天都亮了。”心真大，睡的这么踏实。 刘强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觉得有必要告诉保安大哥。保安大哥听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说：“我跟那些吸毒的人接触过，我一只手就能干个他们两个人。怕什么？” 刘强轻声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驶得万年船！” 保安大哥仍然大大咧咧的说：“侥幸逃脱的那个人，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哪敢再出来兴风作浪？”他学着刘强的语气，用了几个成语。一脸的毫不在乎，这么快就忘了他妹妹的事了？这种人哪，记吃不记打。 今天星期六，早上就开始有人预订房间了。刘强一直在忙，没有时间继续跟保安大哥磨叽。 今天学校没什么课，刘强下了班就待在自己那个小的只能放一张床的宿舍。今天心里莫名有点慌，不想出去了。 晨曦打电话问他，可不可以再看看他屋里的笔记？上次看他的笔记细致入微，感觉受益匪浅。刘强让她自己去屋里拿，晨曦挂了电话。总感觉刘强心里有事，有点小慌张的感觉。她也没多想，去了杏姨房间，在书桌上找到那本笔记看起来。 刘强的电话又响了，他以为晨曦没找到笔记，正准备说放在哪里。却发现是前台的电话，交接班有时会出现一些纰漏，打电话来沟通是很正常的。 刘强按了接听键，晴晴的语气带着一丝羡慕，“强子，有人给你送花。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呢？” “嗯？”刘强心里一连串的问号，谁会给他送东西，还是花。 刘强下楼，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摆在收银台上。百合花的花语：纯洁的爱。 晴晴姐一双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刘强，双手交叉在胸前，“老实交代，在哪里悄悄泡了一妹子？” 刘强无语，“晴晴姐，你还不知道我吗？我哪有那个胆去追妹子？再说，也得有那个闲钱啊！” 晴晴一脸八卦，“是不是上班的时候，被哪家富家千金看上了？要是做上门女婿，你同意吗？” 刘强没有心思开玩笑，这都哪跟哪？没影的事，不回答。 为了堵晴晴姐的嘴，他当着晴晴的面拆开那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只有一个白色的瓷瓶，封着口，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晴晴好奇的拿起那个瓶子，小声说：“怎么送这么一瓶小东西啊？还以为是手表或者银行卡呢？” 刘强不由的失声笑了，女人啊！满脑袋礼物。 瓶子底下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刘强转着这张卡片，心里涌出一连串的问号？ 晴晴看了这个地址，说：“刘强，我说你被富家千金看上了吧！这个地址我知道，邵阳唯一的富人住宅区。能住在那里的人，非富即贵，刘强这是要发达了哦。到时候可别忘了你晴晴姐哦！”晴晴化身刘强的小迷妹，还对他眨巴着眼。 刘强没有心思跟她闹，他苦苦思索，这是怎么回事？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想起早上的那个梦。难道这真的跟昨晚那些人有关？梦里那个让他别去的人是谁？是爸爸吗？ 如果这一切真的跟昨晚有关，那肯定是个陷阱。让他送东西？这个小瓷瓶里装的什么？毒品吗？他该怎么办呢？一连串的问号环绕在刘强的脑海中，他木然上楼，晴晴在身后大叫：“刘强，你还没回答我呢？” 刘强进了电梯，把声音关在脑后。进了屋，他把花扔在床上，摆动这手里的瓶子。果断的再一次拨打了110。 当他拿着花，带着那个精致的盒子找到卡片上那个地址时。接到了110到来的电话，让他找个理由离开那，刚刚接到电话举报，有人冒充花店员工，给人送毒品。 刘强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只片刻，他就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匆匆忙转身，把花和盒子交到门口的保安手里，说了句“上面有地址，麻烦送一下。”低着头，快速离去。 第89章 孩子，别去 门口保安一脸懵逼，不是让他进去了吗？怎么还让他送？ 刘强不敢回头，也不敢四处张望，他装做急匆匆的样子，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刘强一上车，就感觉不对劲。驾驶座上的出租师傅，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沿压的很低，神神秘秘的样子。刘强心想坏了，今天怕是上了贼车。他一个人倒是不怕，怕的是他还有同伙。一旦被这些人缠上，没完没了。他还有妈妈需要照顾，他害怕这件事牵扯到其他人。 刘强刚刚坐好，鸭舌帽已经开始发动汽车了。刘强假装左右口袋的掏着，“师傅停车，我钱包找不到了。” 汗水从脑门直往下淌，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就在这时，对面悄无声息的开来一辆警车。刘强听到当的一声，赶忙去拉车把手，满头大汗的下了车。刚把车门关上，师傅一踩油门，车呼的一声从身边飞驰而过。 刘强记下了车牌号码，飞快的拦下对面的警车，说刚刚那辆车上的人很可能是吸毒人的同伙。碰巧那个打电话给刘强的警察在车上，他马上指挥车去追刚刚那辆车。一边给总部打电话。 小区保安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问刘强：“小伙子，你的花还是自己去送吧！” 刘强笑着回答：“小伙子，收好你的花，警察叔叔马上要来拿的？” 果然，话音刚落，治安亭的电话响了。刘强看着保安挂了电话以后，神情紧张，两手紧紧的抓着那个精致的盒子，生怕它长翅膀飞了一样。旁边的保安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立刻关上治安亭的门窗，手里死死地把电棍抓的紧紧的。 刘强坐上公交车，在路上接到刘建国的电话，让他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刚到酒店，晴晴使劲朝他眨眼睛，示意他过去。刘强还没到收银台，晴晴拿本本子挡着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昨晚发生了什么？警察怎么来了？现在在刘经理办公室呢！” 刘强不着痕迹的点点头，朝电梯走去。 刘建国的办公室里，坐着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刘建国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这才坐下。 看到刘强进来了，刘建国起身，握着刘强的手说：“刘强，你是国家的好公民，酒店的好员工。” 两位警察是来了解保安大哥送毒品的事，刘强说不可能，他妹妹被吸毒的人不知道卖哪里去了，他都恨死那些吸毒的人了，怎么可能帮着送毒品？ 原来保安跟刘强一样，也收到了一束百合花和一个精致的盒子，还有带地址的卡片。他出于好奇，就按照那个地址把东西送过去。才进门，就被蹲守在那里的警察抓了个正着。还在他家里搜出一包海洛因和一叠钱，保安大哥大呼冤枉，然而证据确凿，他只得跟公安走一趟。 好在刘强机警，提前报警。不然保安大哥纵有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一名警察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刘强把昨晚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保安大哥说的那些话。 一名警察认真地在本子上记着。末了说了句，“这些吸毒者太猖狂了。” 又让刘强这段时间，一定少出门，发现异样马上打电话报警。胖胖的那名警察说：“被抓的四名青年，已经送去戒毒所。进行强制戒赌，在通知了他们的家人以后，他们家人非常配合。还说要当面感谢那位举报的人。” “我们说了，要对举报人员的安全负责，不能让你们见面。” 两名警察走后，刘建国垮着脸：“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你都不跟我说？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经理？” 刘强这才发现，事情完全超出了他能控制的范围。知错就改，他诚恳的跟刘建国道歉：“刘经理，对不起！我错了，我应该在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的。” 刘建国见刘强态度好，心情稍微好点。让他出去等消息。 刘强对这伙吸毒人心生畏惧，决定躲躲风头，就向刘建国提出辞职。 刘建国考虑了很久，答应了刘强的申请。在商言商，刘强举报吸毒者已经暴露，还有人员在逃。他们那群人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沾上了很难甩掉。往小里说，今天往酒店扔只死鸡，明天叫人把玻璃敲个洞。这些事之前都有发生的，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做生意和气生财，刘强擅作主张的报警，给他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他也有压力。 既然那些人，不止找了刘强，还找了保安，说明这件事跟保安也有关系。酒店客满是很正常事，那些人不可能因为客满被拒而心生怨恨。他一定瞒去了一些事情没说，而没说的这部分一定跟保安有关，说不定就是保安说了什么激怒了他们。才招来他们的报复，这些人吸毒人员都是偷偷摸摸的，怎么可能到处去惹事呢？导致他们在这件事上较真，只要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被激怒了。 不得不说，这刘建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一分析，像亲临了现场一样。 刘强主动辞职也好，不然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怎么向他舅舅交代呢？ 刘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东西，耳边又想起昨晚那个慈祥的声音：“孩子，别去。照顾好自己。” 刘强苦笑，要是当初不逞强，把东西扔垃圾桶里，是不是就没有这后面许多事了？明明爸爸已经给他托梦来了，可他还是傻傻的一脚踩了进去。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后果与结果。 做了就勇敢承担后果与结果吧！正想着，保安大哥打来电话，说不该不听刘强的话…… 刘强已经听不到保安大哥说什么了，此时，他自己都是前途渺茫。虽然存的钱省吃俭用，够下学期的学费，但是他还能找到这么舒服的高工资吗？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千万不要再做不申请，就自作主张的做决定了。 刘强默默挂了电话，无力的瘫坐在床上。 第90章 小区惊魂 晨曦提着一袋整理好的青菜 ，摘了几条丝瓜和自己做的南瓜饼，满满的两大袋，往张霞阿姨家走去。一学期快过完了，都没见她来扯菜，今天刚好有时间 ，就给她送点过去。 到了小区门口，晨曦才给张阿姨打电话。张阿姨接到电话很开心，心情愉快的去小区门口接晨曦。张阿姨住的小区叫“情忆荣府”，晨曦是第一次来这里。 早晨的太阳暖洋洋的，没有一丝风。气温不高，可能是一路走得太快。走的时候没觉得，一停下来，汗水就密密麻麻的冒出来，成串成串的往下掉。额头上的汗珠流到眼睛里，咬得眼睛生疼。晨曦不得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腾出手抹了一把汗，整张脸汗津津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张阿姨很快就出来了，晨曦笑着迎上去，说：“张阿姨，我送点自家种的菜给你。” 张阿姨双手接过，开心极了。“谢谢你啊！晨曦！每天在家带小孙子，没有时间。下次别忙了，这么远，难得走。来，上我家坐坐，歇了汗再走。” “不了，张阿姨，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晨曦推辞着。小区看着挺气派的，让她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张阿姨用提菜的手从背后推着晨曦，“走吧！去歇歇，这满头满脸的汗 ，我看着心疼。”她家的那个大孙女，也有十几岁了。在家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让她出去买瓶酱油都嫌麻烦，都嫌累。她得让孙女看看，人家是怎么生活的。这有正面教育的意义。 晨曦见推辞不过，只好说：“阿姨，我去。您前面带路吧！”说着又伸出手，接过一袋菜。 张阿姨也不客气，呵呵的笑了两声，甩了甩手说：“别说，还挺沉的。”又去看晨曦的手，晨曦把另外一只手藏在身后。她怕张阿姨看见手上被袋子里勒红的印子，不想张阿姨有什么心理负担。 张阿姨似乎看出了晨曦的小心思，这孩子，真善良。 张阿姨在前面带路，进小区是一座假山，假山上方的一个石头缝里，有一个出水口。流水不停的从那里流出，到下面的石子上，溅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假山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池塘，旁边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树。树叶翠绿茂盛，给小池塘撑起一片阴凉。几尾金色的鲤鱼，在假山的石缝里悠闲的游来游去。 假山的周围铺着一圈颜色不一的鹅卵石，几个早起的老人，穿着宽松的棉质衣服，光着脚在鹅卵石上慢慢的走着。面容和蔼的老人，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这就是所谓的气场吧！晨曦低着头，脸上带着惊慌的笑容。明明他们没有看不起她的样子，她却没来由的感觉害怕和自卑。 张阿姨给他们打着招呼：“郭局，李总，张总，早啊！” 被称做郭局李总的老人点点头，“嗯，小张早。” 好在张阿姨没有过多挺留，招呼晨曦往最后一幢楼走去。晨曦小心的跟在张阿姨身后，眼睛再也不敢乱看了。 鹅卵石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花坛。几种不知名的小花，呈小圆形朝中间靠拢，花坛的中间立着一个单脚站立的小人儿，手指指向远方。再往后走就是水泥路了，路两边栽着一丛丛同样茂盛的红叶子的灌木，中间还有一排高大的树。 张阿姨在一排屋往刮着水泥石子的楼前停下，招呼晨曦上楼。张阿姨家住三楼，朱红色的大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福字。门口的鞋架上，摆着一排排好看的皮鞋。张阿姨没带钥匙，敲了敲门，一边对晨曦说：“我家那个小懒猪，怕是还没起床哦。” 正说着，屋内传来踏踏的脚步声。门开了，一张白皙姣好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你这小懒猪起来了！叫姐姐啊！”张阿姨声音里透着宠溺。 女孩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好”侧开身子让她们进去。 女孩穿着萌宠睡衣，粉色的拖鞋，一脸的天真无邪。地上白色的瓷砖一尘不染，身后是玻璃隔开的厨房，厨具井然有序的挂了一排，好多都是她没有见过的瓢和漏斗。煤气灶呼呼的亮着幽蓝色的火焰，锅里冒着热气，显然正煮着什么？ 一个穿着白色长筒连衣裙的中年女人，正低头切着西瓜。看到晨曦，温柔的笑笑，“进屋坐啊！”地板和厨房的玻璃门相互映衬，明晃晃的能照出人的脸。 张阿姨说：“怎么大清早的就吃西瓜呢？煮点面条，洗几个苹果嘛！” 女人轻轻地笑着，柔柔的说：“小朵说想吃西瓜，面条她已经在吃了。锅里的也马上好了。” 一种可怜的卑微感油然而生 ，晨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脑袋嗡嗡作响。太多的情绪窜到脑海里，张阿姨热情的招呼晨曦进屋，没有注意到晨曦脸上的变化。 晨曦看着眼前明亮的房子里忙碌的女人，看着那个被称做小朵的女孩，一脸幸福，这才是家的感觉呀！好温馨。 她匆匆忙放下手里的菜，说了一句：“张阿姨，我还有事。再见！”就落荒而逃。 低着头，像一只渺小的仓鼠，逃窜在这茫茫的天地间。 身后传来张阿姨的呼喊，晨曦已经顾不上了。加快脚步，生怕再碰上张阿姨关切的目光。怕她发现自己心里的卑微和渴望。 经过假山的时候，刚刚几个溜达的老人还在。几个阅历丰富的老人，探寻的目光在晨曦身上停留。晨曦不敢看他们，飞快的走了出去。 出了小区的大门，晨曦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以后还是不要来张阿姨家了，那种温馨的感觉让人迷恋。 晨曦第一次知道原来窗明几净是这样的，不过，她这辈子怕是住不上那么漂亮的房子了吧！ 晨曦甩甩头，把这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甩出脑海。 张阿姨打电话来了：“你这孩子，不是说好了歇歇息了汗再走吗？” “……” 第91章 磕瓜子 晨曦从张阿姨家回来的时候，想不到会在家看到刘强？哪怕在一个学校，一天也很难见到他。 那次听同学说他在a班的时候，她曾悄悄的去找过他。一次他趴在课桌上睡觉，任班里的同学在追逐打闹，他睡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第二次去的时候他坐在课桌上写作业，第三次在看书。晨曦每次都假装路过，悄悄的往a班的教室看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再后来她不敢去了，怕别的同学看出来笑话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刘强在干嘛？可能就是好奇吧！好奇他居然一个学期都可以找到工作？天天都能赚钱？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晨曦这样想。 太阳火辣辣的照过来，刘强居然顶着烈日，在翻屋后的一块杂草丛生的荒地？ 原来刘强从酒店回来后，心里有点慌。毕竟，辞工作是为了安全，怕那个逃脱的人继续报复。怕他跟着自己知道在哪里上学，怕他知道原来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个家。虽然警察说了会保护自己的安全，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暂时还是避避风头吧！人家为了整他和保安，连药都舍出去了，说明是下了本钱的。 那他不得不防，慢慢来，钱总会有的。 今天一回家就闲不住，想着得做些什么，才能停止那些胡思乱想。书上不是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吗？ 晨曦问奶奶，刘强怎么这个时候在翻地？奶奶说这个时候把地翻了，太阳大，把杂草晒死了好种菜。奶奶神秘兮兮的告诉晨曦，刘强刚刚回来的时候把被子都拿回来了，肯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晨曦上楼一看，可不是嘛！床都铺好了。平时他可是一直住在酒店的，看样子这事小不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酒店的事告诉大家，还笑着对爷爷奶奶说以后可以天天陪他们了。 爷爷直夸刘强这件事做的对，那些害人害己的东西就该蹲局子，好好反省。 刘强苦笑一声，当时有点冲动，要是先给经理打电话就好了。 晨曦问他后悔吗？他摇摇头说：“不后悔，事情重来一遍我也会先报警。” “如果我给经理报告以后再打电话，就失去抓捕那些人的最佳时机。当时凌晨二点多，一般人都睡的正香。就想着早上刘经理来了，再把这件事跟他说的。谁曾想早上一忙就忘了，跟着就发生了这些事。” 事情到了目前的局面，他都没有怨过保安大哥，如果不是保安大哥傻兮兮的说那些话，怎么可能会有后面这些事？他当然也没有跟晨曦他们说，保安大哥说的那些话。 这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晨曦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刘强说自己暂时还有一些存款，近段时间就不出去了。晨曦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你每天在外面抛头露面，难免会碰到那些人。等这段时间过了，事情或许会有新的转机。 晚上，月光如水，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吹着风。奶奶端来了一盘瓜子，大家一边赏月，一边磕着瓜子。来了这么长时间，大家还是第一次这样坐在一起。晨曦离冬瓜棚近，她能闻到这些瓜果独有的清香。 月色下的村庄朦朦胧胧，这里没有城市的喧闹，安安静静，只偶尔一两声蟋蟀的叫声，打破夜空的宁静。 晨曦建议刘强跟她一起做同学的生意，这样不用出去，还能赚钱。 刘强腼腆的笑笑，说组织同学这种事，他做不来。在班上基本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人缘。 杏姑看着儿子，“强子，没事。妈养你，妈有钱。”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笑起来了，晨曦不禁感慨，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一点都没错。自己瞎操心了。 杏姑骄傲的说起在幼儿园的经历，一个小男孩，来了半个月了还是哭。每次他妈送他来，一到门口就开始哭，双手吊着妈妈的脖子，一双小脚夹在他妈妈身上。每次他妈妈都很无奈，怎么哄都不下来。要等到他自己哭累了，没力气了，才放手。 本来她一个负责烧饭的是不能来教室的，平时孩子们的饭菜都是老师抬过去的。 那天等到饭菜都凉了，还不见梁老师班来抬饭。就斗胆出去了，刚好看见那个爱哭的男孩子抱着他妈妈的脚坐在地上哭闹，梁老师和另一个老师怎么哄都不放手。 杏姑看着男孩，她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孩子妈妈和老师都在，她一个烧饭的，能有什么办法。谁知道，孩子妈妈看见她眼前一亮。“那个阿姨，你能帮帮我吗？” 杏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嘛！”她能做什么？除了烧饭，什么都不会。要是在农村，孩子哭闹了，她还敢斗胆去哄哄。自从来了这里，见老师们一天教孩子们学习唱歌和规矩。她每天都在默默的学，想着将来带孙子了用的上。说来不怕大家笑话，她还没上过学。她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学的可认真了。又怕老师们发现笑话她，躲躲藏藏的学的可辛苦了。 “对，就是你。阿姨你过来嘛！”孩子妈妈乞求着。 杏姑把目光看向梁老师，梁老师点点头，她对这个黏人的孩子很头疼。这是她教学几年来，唯一一个特别黏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不断的挑战她的耐心，她都觉得快要支持不住了。 杏姑小心的走到孩子妈妈面前，孩子妈妈说：“阳阳，你看看谁来了？” 那个叫阳阳男孩躲在妈妈后面，一动不动。 “阳阳以前是他姥姥带的，这学期我才接过来。阿姨跟我妈妈有点像，你帮我试试哄哄他。他以前很听话的。”孩子妈妈无奈的说。 杏姑听她这么说，蹲下去，看着男孩：“阳阳，吃饭了哦！小朋友们都在等你吃饭呢！” 阳阳盯着杏姑看了好一会，才伸出手，一声不吭的跟着杏姑去了教室。现在啊！阳阳可乖了，在幼儿园和小朋友玩的可好了。 园长都表扬我了，杏姑不好意思的笑笑，都是沾这张脸的福，被孩子喜欢。 园长的确越来越喜欢杏姑了，还说要给她涨工资呢？ 晨曦也越来越喜欢杏姨了，有什么事默默的做了，又勤快，只要她在家，洗衣做饭她都抢着做。不抱怨，不居功，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第92章 晚上多煮一些饭 陈健每天都在学校磨着晨曦，要去她家吃饭。不用每餐大鱼大肉，她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只要告诉他一个月多少钱就好？反正他妈妈没时间管他，忙着上班呢？ 晨曦要上学，买菜都是杏姨，做饭也基本上是她在做。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让杏姨多做一个人的饭。她每天都是吃现成的呢！奶奶还是没跟晨曦说，米钱菜钱都是杏姨掏的。杏姑不让说，她说要是奶奶跟晨曦说了，她就不在这里住了，重新找房子。 山里人实诚 不占人便宜。杏姑每次买菜都是算过的，老人吃不了多少菜，园子里多余的菜卖了，已经够他们一家人买荤菜了。有时候菜钱都没用完呢？杏姑已经觉得占爷爷奶奶便宜了，怎么可能再要她的生活费呢？ 杏姑见不得浪费，幼儿园孩子剩的饭，她都把菜挑出来，带回来喂鸡。园长也是个热心又节约的人，她跟幼儿园旁边的小饭馆打招呼，让杏姑每天晚上回家之前，把小饭馆的剩饭带回去。这样，他们家的鸡都不用喂自家的粮食了。再说鸡还下蛋呢！ 中午晨曦正和林洁在食堂吃饭，陈健端着碗过来了，说晚上要跟着晨曦回家吃饭，不管她家吃什么，只要是小炒就可以，大锅菜真的吃烦了。 这次晨曦断然拒绝，“你就改改你这公子哥的脾气吧！学生不都是吃大锅菜吗？” 陈健一脸懵逼，之前不都好好的吗？今天是怎么凶他了嘛？ 林洁在旁边打趣，“陈健，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是想追我们晨曦吗？” 晨曦拍了一下林洁的手，“别乱说。” 谁陈健脖子一扬，“是又怎么样？” 晨曦踢了踢了陈健坐的椅子，“别闹，食堂好多人呢！” “好多人怕什么？男未婚女未嫁，自由恋爱又不丢人。”陈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食堂好多同学都伸长脖子往这边望，晨曦恼了，“再说，再说下次吃火锅就别去了。”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在学校成为名人，谈恋爱那是有钱人闲来谈的。像她这种拖家带口的，就别说谈恋爱这件事了。努力把日子过好才是正题，她曾经就碰到一个女孩，在烧烤摊上喝的烂醉如泥，说什么不就是比我家多两个臭钱吗？… 钱怎么可能是臭的呢？钱能交学费，吃饭看病租房子。多香呀！我差的就是你嘴里的那几个“臭钱”。 原来晨曦听到有人说陈健的爸爸是印刷厂的厂长，印刷厂可是国营单位。有钱人不都讲究过门当户对吗？趁早死了那条心才是真的，她可不想像那天看见的女孩，哭着说什么不就是多两个臭钱。 再说，她还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爸爸呢？想到爸爸，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奶奶说他要回去种田，说那才是他的归宿。怎样都好，别沾轻怕重就行。 陈健见晨曦一脸认真，吓得不敢支声，只低头吃饭。 在离晨曦不远的一个角落，刘强抬头看向晨曦的位置，又默默端着碗走了。他没钱，他现在连自己生活都成问题呢？哪有心思去做别的？要是她有个好归宿，他会默默的祝福她，远远的看着她就满足了。 这边陈健又拔拉了几口饭，实在吃不下了。瘪着嘴，无限委屈。看的林洁直想笑，陈健憋了半天，看见强忍笑意的林洁，终于委委屈屈的说：“你们，你们欺负我。” 林洁一口饭没忍住，噗的一声喷出老远。旁边的同学不由的转过头看向这边，陈健装做不知情的样子问林洁：“你干什么？嫌食堂的饭难吃吗？这么糟蹋粮食，罚你晚上没饭吃。” 林洁大怒：“你这人太黑了。” “我哪里黑了？难道我说错了吗？”陈健一脸正义凛然的样子，气得林洁抬起手里的盘子就要去砸他。陈健双手蒙头，哇哇大叫：“啊！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晨曦眼疾手快的拦下了林洁的盘子，真是对活宝啊！ 盘子是拦下了，好多同学都往这边看了，不闲事大的同学起哄：“兄弟，这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没事。” 林洁气得不轻，“谁跟他夫妻，”话还没说完，就被晨曦硬拉着走了。旁边已经有同学围上来了，晨曦一边喊着借过，一边用力拉着还想继续争辩的林洁。 林洁显然被气的不轻，一脸通红，气鼓鼓的。到了宿舍，她一屁股坐在底下的床沿上，朝晨曦吼：“你干嘛拉我？我话都没说完呢？” 晨曦好脾气的笑笑：“不好意思，我错了。我不该拉你的。”说着把手里的水递过去，“先喝水，咱养足了精神，再跟他们大战三百合。别看他们人多势众，咱洁妃的名头可不是白拿的。” 林洁喝了一口水，感觉气顺了。“你说，我是不是和那个陈健犯冲，怎么老是跟他吵起来？” “你们哪，那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对，真冤家。绝不是喜欢冤家。”林洁想起上次在晨曦家吃火锅，两人也是吵起来了。下次他在的地我就不去，免得影响本小姐心情。林洁生气的想，又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后知后觉的想起，“晨曦，我饭还没吃完了。” 晨曦眨眨眼，“要不，我们再过去吃？” 林洁又力拍了一下床沿，又吃痛的缩回手，“我不管，我还没吃饱。晚上让奶奶多煮一些饭，我要去你家吃。” 晨曦歪着头，摸着下巴，日有所思的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林洁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追着晨曦就要打。晨曦早有准备，两步跑到自己床边。一步跨上床梯，到自家床沿边的时候，被林洁一把拉住。晨曦一甩手，打开林洁的手，鞋子都没脱，就钻到床角落，双膝跪在被子上，双手合十，“洁妃娘娘，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懂事，您可别气坏身子。” 林洁双手叉腰，威严的说：“下来，下来饶你不死。” 晨曦身子瑟瑟发抖，继续说：“洁妃娘娘，您可得小心身子~身子~身子啊！” 林洁这下懂了，这是说她～ 不管了，抓着床梯就上去，两人笑着扭成一团。 第93章 晨曦同学 自习课上，余老师难得的穿一套水蓝色的套装，满面春风的走进来。 她拍了拍手，同学们安静下来，朝讲台上望去。不约而同的发出“哦~”，余老师略带害羞的一笑，她的这些学生，一天不搞怪才怪。不就是颜色稍微亮色一点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接着，余老师爆出一个特大新闻，“同学们，大四的哥哥姐姐们马上考试了。学校研究决定，等他们考完以后，给他们举行毕业晚会。” 教室里哄的一声就炸了，同学们开始议论晚会当天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式。男同学们也跃跃欲试，那天要最帅。晨曦不为所动，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如果有需要，我就负责后勤工作。那些热闹跟我没关系。 余老师看着底下像炸开了锅一样的学生，不禁皱起眉 她拍着黑板擦，“安静，安静，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全班同学的眼神无辜的看向余老师，没有不让你说啊！自己站着不说，我们都以为你说完了？ 余老师把手撑在讲桌上，“我说几点，一，校长说每班自由组织节目，由各班的班主任交上去。二，通过以后，要在考试前，抓紧时间进行彩排。三，等大四的哥哥姐姐考完后，就开始表演。” “什么叫自由组织节目？”一同学发问。 “自由节目就是学校不提具体事项，唱歌跳舞画画弹琴，只要是你能想到的，都可以申请。把节目大致情况交上去就可以了，不限次数，不限种类。要是每个班级都报的多，学校会斟酌延长至两晚。” “我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构思节目，后天晚上把想上的节目报给我。” “好”同学们纷纷鼓掌，气氛空前热烈。 余老师很满意大家的积极性，挥挥手，飘飘然的，走出教室。 同学们等余老师走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的找平时玩得好的同学商议。很快，有达成共识的同学走出了教室，找安静的地方商量具体细节去了。 陈健转过身，看着晨曦笑的合不拢嘴。笑的晨曦心里直发毛，“你干什么？有事说事，别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陈健装出在食堂的嘴脸，委屈巴巴的。还没等他开口，晨曦用手拦着脸，“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再说一遍，有事说事。不说哪来的往哪去。” 陈健哎的吐了一口气，“这女孩，不解风情哪！” 晨曦白了他一眼，低头看书。陈健把手放在书上，“晨曦同学，能不能学着尊重我一点？我话还没说完呢？” 晨曦打开他的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健一脸惋惜，“哎！晨曦同学啊！本来我绞尽脑汁给你量身定做了一个赚钱计划，谁知你这态度？算了，不说也罢！”说完左手捂着胸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听到跟赚钱有关，晨曦抬眼看他，满是疑惑，“你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能有什么赚钱计划？你就吹吧！” 陈健脑袋凑上来，“就说你想不想听吧！” 晨曦用圆珠笔把陈健的脑袋顶下去，没说想听，也没说不想听。陈健知道，这是不相信他呢？ “你要是在晚会当天煮火锅卖，我包你能挣一学期的学费。”陈健很笃定的说。 晨曦笑着用圆珠笔敲敲陈健的脑门，“想什么呢？每个人都在为晚会出一份力，我不参与就算了，还只想着赚钱，这样好吗？” “谁说煮火锅就不是为晚会出力了？你想啊！一个个唱累了，跳累了，来碗粉丝辣呼呼的，多爽啊！” 晨曦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圆珠笔在桌上敲着，不理他。 “别啊！行不行你说句话啊！”陈健有点急了。 恰好林洁小声喊，“晨曦，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陈健正着急呢？听见林洁叫晨曦，就冲着林洁发脾气：“洁妃你凑什么热闹？找你的皇帝哥哥去，我俩正商量事呢！” “谁跟你商量事了？”晨曦不客气的说：“那是你一厢情愿的出馊主意罢了。” 陈健被晨曦这样一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的。 晨曦不理他，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这段时间就记得吃。 晨曦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班里的同学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眼睛都在书上，林洁是个例外。她早就说了，只要混上个护士证就行了，她才不去做什么主治医生呢？那么辛苦干什么？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医生的料。 “你要不要出个节目？”林洁问。 晨曦摇摇头，“不要，知道自己几两重，就不去献丑了。我安分守己，做些后勤工作就好了。”晨曦看了一眼林洁，疑惑着问：“你有节目？” 林洁慌张的低头，“没有，就想问问你有没有想法？” 晨曦明白了，林洁有想表演的节目，可能人手不够。 “说吧！需要姐们做什么？”晨曦爽快的说：“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为了衬托气氛，特意抱了抱拳。 林洁笑着捂住晨曦的拳头，没“没有那么严重，妹妹我需要你给我打气加油！” “这个必须的呀！你想表演什么节目，透漏一点跟我呗！” “这个嘛！暂时保密。”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的闹了一番，惹来旁边认真学习同学的白眼。俩人吐吐舌头，同时闭了嘴。 晨曦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座位，林洁点点头。 晨曦猫腰过去，刚刚坐下，陈健不悦的说：“干嘛呢？小心翼翼的？这人都走了一半了，大家都讨论唱歌跳舞了，就他清高，就他是学霸。” 晨曦明白了，原来他一直都注意她们呢！ 晨曦打断他的话，“你小声的，自习课还没下课呢？来学校可不就是来学习的吗？人人都像你这么吊儿郎当的，祖国的希望在哪里？” 见陈健又要恼，晨曦连忙赔着笑脸，小声恭维：“对对对，陈帅哥言之有理，英明神武。”见陈健脸上缓和，话锋一转，“鲜花总是要绿叶的陪衬嘛！我们陈帅哥侠肝义胆，甘做绿叶？” 陈健白了晨曦一眼，“狗咬吕洞宾，” 第94章 我想放弃 这两天晚自习的人越来越少，有三分之一的同学都在准备表演的节目。整个教室显得空落落的，前排的同学永远都在认真看书，最后面的同学也在认真看书，漫画书。 大学生活没有高中初中管的严，都是成年人了，有是非对错的观念。老师上完课以后，基本都是大家自己复习预习，老师再也不会盯着你学习了。成绩会盯着你，让你直觉。毕竟，脑子有没有东西自己知道，这个时期的学生都是自制力比较好的。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今晚是交表演节目的日子，自习课的下半节课时，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林洁进来的时候，朝晨曦眨着眼。不知道这个女孩准备了什么节目？还需要晨曦帮忙？ 余老师是踩着下课的钟声急匆匆走进教室的，“不好意思同学们，临时开了个小会耽误了。现在表演节目的同学把节目单交上来。” 大家静坐着没有人做声，余老师眼光扫视全场，见一些手里拿着本子静静的看着她。她恍然大悟的用手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是老师疏忽了。我应该让音乐委员先登记的，这样大家就不用交一本本子了。” 余老师当机立断，让各组小组长把各组的节目报上来，这样就节约了大家的时间。 余老师告诉大家，明天公布通过的节目，让大家好好准备。 余老师在讲台上说什么晨曦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袋在想，这个假期做什么好呢？烧烤摊她打过电话了，找了一个河北的长期工。暂时不需要人了。趁着放假，她得去城里转转，下个学期的学费才有着落。 余老师走后，同学们也一窝蜂似的走出教室。陈健坐着没动，晨曦挺奇怪的，平时一下课就冲出去的人，今天怎么没动静了？ 等东西们走的差不多的时候，晨曦也准备起身出去。陈健听到后面的椅子响，用最快的速度转过身，看着晨曦问：“晨曦，这个假期你做假期工吗？” 晨曦说：“当然，下学期的学费还在假期里呢。”她好奇陈健问这个干什么？ 陈健最近有点郁闷，一直想送晨曦的项链，被晨曦屡次拒绝吃饭后，不知去向。第一次想表白的时候，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搅和了。后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等现在终于有合适的机会了，却发现项链不见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昨天晚上他回了趟家，无意中听妈妈说每个暑寒假都忙死。他觉得奇怪，学校放假了还忙什么？妈妈说假期作业一印完，那些书店老板排着队等呢？ 刘强问晨曦愿不愿意去印刷厂上班，他妈妈说了厂里可以额外招一些勤工俭学的学生，带学生证就可以。 晨曦觉得厂里信息太闭塞，工资太低，她不愿意进厂。 陈健见晨曦不愿意去印刷厂上班，心里有点难过。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几本小说，“印刷厂出来的书，你看看。”那是书店老板让厂里印的书，他在爸爸的办公室拿的。 晨曦接过打开，书里有一种浓浓的油墨香味。字迹清晰，纸张跟她们的课本一样，说看完了还你，就装进书包了。 林洁刚好过来挽着晨曦的肩膀，“走，请你吃冰激凌。” 陈健舔着脸，“洁妃娘娘，赐小的一支吧！” “滚！想的美，上次也没见你请我吃？”林洁一点都不客气。 晨曦笑笑背着书包跟林洁一起，这俩人一见面就掐。精神好的很，她才没有这种闲情逸致斗嘴呢？ 她知道林洁有话跟她说，一路上跟着林洁，等她开口。学校的超市，摆着三个大冰箱。她们去的时候，冰箱里的东西都快见底了。 俩人都拿了巧克力味的冰激凌，付钱的时候林洁跟老板打趣“林姐，东西都卖完了还舍不得进货呀！” 晨曦很少来学校的超市，今天是想着林洁会跟她说她的那个节目的事才跟过来的。超市的东西很齐，是今年新开的，学生用的到的基本都有。 在林洁和老板林姐说话的时候，陈健一阵旋风似的冲过来，拿起一支冰激凌，指着柜台前的林洁对老板说：“美女姐姐，她付钱。” 林洁冲着陈健的背影喊：“凭什么让我给你付钱？你不要脸。” 陈健的声音远远传来，“下次碰见我付钱的时候，你拿多少都算我的。” 林洁一边付钱一边恨恨的说：“下次别让我看见你，否则我吃穷你。” 冰激凌吃完了，林洁也没说她准备的是什么节目。晨曦忍不住问：“林洁，不跟我透漏一下你的节目吗？” 林洁有点气垒，本来想演那个东北二人转的，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听a班有人说他们演，还在那里商量细节呢！听他们从服装谈到说话语气音量，眼神状态，她就泄气了。她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蛮喜欢那个小品的，虽然有把握能演好，但是细节方面肯定没有人家想的周到。干脆放弃算了，痛痛快快的玩算了。 晨曦问：“这样就放弃了？” 林洁反问：“不然呢？已经知道自己演不好，还继续丢人吗？” 晨曦嘿嘿的笑，不再说话。林洁被她笑的心里发毛，忍不住摇着她的胳膊，“想说什么快点说，急死人了。” 晨曦帮着林洁分析：老师说的是晚会，当然是重在参与对不对？林洁点点头，没有打断晨曦的话“班上比你成绩好的人大有人在，难道你因为这个就不念书，不学习了吗？” “那不一样，只要我能毕业，就能找到工作，那是我以后安身立命的根本呢？怎么能放弃？” “你喜欢表演吗？如果你喜欢，我建议你试一试，你演你的，别人演别人的。老师最后选谁上台还不知道呢？你这是还没开始就弃权了呀！” “你不是经常说青春就该火辣辣吗？如果你的青春，在学校晚会的礼堂绽放过，多年以后，你想想？” 第95章 校运会 林洁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了？要是她的节目被选上了，等她以后回忆校园生活的时候，就多了一抹亮丽的色彩。等她以后当妈了，在孩子面前，也多一点谈资。等她老了，看着别人青春靓丽的时候，再想起当年，多么风光啊？ 林洁抱着晨曦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谢谢你！晨曦，我找老师去了。” 晨曦一脸无奈的擦着脸上的口水，还有黏黏的巧克力味呢！ 晨曦回到宿舍，刚刚洗漱完。林洁就一脸兴奋的推门进来了，晨曦一看就知道有戏，她双手挡在面前，“别过来，我没有断袖之癖。” 林洁心情好，一点也不计较晨曦说什么。她告诉晨曦，于老师说班里报的单人节目太多，学校通过的可能不大。毕竟太费时间了，她建议独唱改成合唱。独舞改为六人组或八人组，她去的时候，好多同学都在呢，都是被余老师叫过去的。 学校以前没有办过这种毕业班的欢送晚会，没想到同学们热情高涨。报名的同学节目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期，谁都想把青春的热情留在舞台上。成为永恒瞬间的精彩，谁的青春没有过虚荣？谁不想以后的谈资里有这么精彩的一段？ 的确像余老师猜想的那样，学校最后发通知，说为了不影响同学们的热情，独唱的改为合唱，独舞的改为群舞。各班同学自行调解，整合。 毕业晚会当天，礼堂里乌乌泱泱一片人影。气氛比开学典礼还热闹，你想啊！开学典礼是被动的仪式，可这这场晚会是全体师生，想留住青春的倩影自动自发的行为。能一样吗？ 晨曦默默的跟着布置晚会的同学一起，打气球，拉彩带，搬水。她就是干活的，她就没有想过要去舞台上绽放她的青春。同人不同命，她的舞台就是幕后，默默的干活，把她的青春洒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多年以后，学校的那些花花草草还会记得她吧！ 学校超市给老师和表演节目的同学，每人赞助一支冰激凌。也算是下血本了，你算算啊！一支冰激凌多少钱？表演节目的同学得有好几百人，那天和晨曦一起做后勤的同学，搬冰激凌都搬的手都软了。 不要以为医学院的学生都是刻板木纳的，唱起歌来也是激情四射，一点都不像医生平时的一板一眼，都是有模有样的。让人不觉感叹，青春的魅力！ 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还没有结束，老师们熬不住了。开始轮着换着休息，晨曦也熬不住了，瘫坐在礼堂的最后一排休息。台上的同学正热情洋溢的唱着：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的心窝 每次当你悄悄走近我身边 火光照亮了我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闪烁 仿佛天上星最亮的一颗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我虽然欢喜却没对你说 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焰温暖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你就像那一把火 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陈健听着歌，又开始蠢蠢欲动。举目四望，同类总是容易看懂同类的心思。他发现，好多同学都跟他一样，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他在礼堂的中间，四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真笨，怎么就找了个中间的位置？现在要找个人，可怎么找呀？他知道晨曦今天自愿参加后勤工作，这个热心肠的女孩啊！真笨，一点都不懂得休息。一刻都闲不住，像他就知道，有表演的人，就需要懂得欣赏的人。不然表演给谁看？自己吗？一个人关起门，想怎么跳怎么唱就好。 像他吧！就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a班的同学唱的扭扭捏捏的，b班的同学舞跳的不够热情。他们班就不一样了，歌喉清脆响亮。舞蹈齐刷刷的用劲道，尤其那个二人转，一板一眼的，逗的他眼泪都笑出来了。堪比小沈阳和虎妞。 晨曦不上班的时候一向睡的早，此时太累了。居然在礼堂椅子上睡着了。 很快进入了梦乡，梦里一个二十多岁姐姐模样的人，在舞台后面忙碌着，她打了一壶开水，把手里的抹布洗干净。匆匆忙忙的朝舞台后面一个房间走去，到了房间，开始擦镜子擦桌子…… 嘿，一个声音响起，“你干嘛呢？把自己搞的这么累？”陈健心疼的说。 晨曦擦了擦眼睛，看向礼堂前面的舞台。她怎么睡着了？还梦见一个姐姐模样的人？她甩了甩头，看向眼前的陈健，“你这么在这？” 陈健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阳光帅气的大男孩，晨曦看着陈健的眼睛，心里一动，匆忙的脱离他的视线，走出热闹的礼堂。那是不属于她的热闹。 陈健也跟着出来了，她头也不回的说：“放假了我去冰激凌店上班，时间也刚好能对上。” 陈健“嗯？” 晨曦继续说：“冰激凌跟我们暑假一样，都是季节的产物。刚好跟我们的假期相吻合，等假期过完了，天气也转凉了。这个工作刚刚好，跟我上学也不冲突。你说呢？”晨曦望着陈健问。 今晚的月光又大又圆，像为衬托晚会气氛刻意变圆似的。月光里的晨曦表情淡淡，那么近又那么远。陈健看着眼前这个眼里只有学习赚钱两件事的女孩，不觉心疼。他想保护她，他希望自己有能力保护她。 从礼堂里走出两个同学，看见月光里的晨曦，说：“晨曦，你怎么在这里？找你半天了，走，去超市搬东西。” 晨曦答应一声，跟着同学去了。陈健默默的跟在身后，他也得为晚会尽一点力。他想帮她，让她不那么辛苦。 到了超市，陈健一句话也不说，扛起两件水就走。白色t恤的女孩笑嘻嘻的看着晨曦，“还是你行，帮我们找了一个大力士。” 第96章 假期卖冰 晨曦在校运会的第二天，进了城。她得提前找到工作，不能让这个暑假浪费一天。 清早，知了就开始在树上呱噪叫起来，天气很热，早上的空气都闷闷的，偶尔才过来一阵风，都夹杂着高温的预警。 晨曦在最热闹的邵水西路下了车，那里是邵阳最热闹的步行街。她想在这里碰碰运气，路上行人匆匆。晨曦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分，这个点正是上班高峰期。 晨曦从街头一直走到街尾，居然没有一家店需要人。想着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看见一家早餐店里摆着一摞邵阳日报。晨曦走过去，礼貌的跟老板借看报纸。 老板点头，晨曦拿起报纸，蹲在墙角，仔细看着上面的招聘信息。期间，挺着啤酒肚的老板示意晨曦坐下来看。晨曦礼貌的朝老板笑笑，说了声谢谢！老板问她：“小姑娘，是找临时工还是长期工啊！” 晨曦回答：“临时工，就做这个暑假。” 老板点点头：“勤工俭学？嗯，不错。” 晨曦真的在报纸上找到一家专门卖冰激凌的店，她照着上面的电话打过去。电话通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喂，你好！果果冰激凌。” 晨曦说她是应聘的，在报纸上看到的招聘信息。男人让她照着报纸上的地址过来，说他在店里。晨曦心里一阵窃喜，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工作。 放下报纸，晨曦坐车去了报纸上的地址。那是一家新开的店，除了冰激凌，还卖冰鲜食品。晨曦一进门就打了个冷颤，不愧是卖冷冻食品的，屋里空气都这么冷。 老板是很年轻，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头发中分，穿一套蓝色的运动套装，干净利落的样子。眉头有淡淡的忧郁，感觉心事很重的样子。 表明身份，老板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用低沉的男中音说：“晨曦同学是吧！临时工是需要上门送货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晨曦说没问题。 老板跟她说了工资待遇，和上班时间。问她能不能接受？晨曦觉得都好，唯一不方便的是不包住，离自己住的地方有点远。 于是跟老板说了她的顾虑，上班时间没问题，就是晚上下班以后没有公交车了。 老板说不包住，卫生间后面有个小小的休息间。另外一个上班的女孩，晚上下班在这里睡，早上才回家洗漱，如果她可以接受的话，也可以像那个女孩一样，早上再回家。 说着领晨曦在后面的休息间看了一下，后面的休息间有一张长沙发，上面有一床薄毯子。可能是女孩晚上盖的，休息间的旁边是卫生间。夏天天气热，这样的条件也不错。可以在卫生间简单的洗漱，再回家换衣服。 晨曦就这样留下来了，今天熟悉店里的运作，等学校放假了，就可以正式上班。 老板简单的跟她介绍了一下平时需要的注意事项，以及配送货的区域。晨曦一一记在心里，正说话间，送货的女孩回来了。老板又交代了几句，让女孩带带晨曦，就出去了。 老板一出去，女孩松了口气。捂着晨曦的说，很开心的说欢迎欢迎。 晨曦也很开心，这个新同事看着单纯善良，没有心机。 女孩叫米米，今年刚刚满十八，跟晨曦同岁。家里四姊妹，她老二，家里条件不好，现在只有弟弟一个人在上学，其他三姊妹都出来打工了。听说晨曦是在读的大学生，羡慕不已。叹息着说，要是她当年也知道勤工俭学就好了，也不至于早早退学。 晨曦安慰她说勤工俭学也需要机遇的，如果你一个假期都没有碰到需要招工的单位，空有想法也没有用的。 这样一说，女孩又开心起来。拉着她说老板的事，原来老板跟老板娘刚刚离婚。以前店里都是老板娘在打理，老板是甩手掌柜。离婚后老板娘就把这几间位置不好的店面分给他管理，以前城中心店忙不过来的时候，派她去帮忙。那边店生意可好了，这边位置偏，工资也低。不过她喜欢这边，那边的人可凶了，她害怕。 晨曦笑笑，真是个小姑娘。女孩很瘦，跟晨曦差不多高，留着男式的短发。眼睛狭长，说话的时候喜欢挑眉，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女孩告诉晨曦，店里商品的价格都在收银台旁边的一个抽屉里，让她没事的时候打开看看，有客人打电话要求送货的时候可以直接给他们报价。 晨曦拿着那着那一张长长的价格表看了起来，又把商品名称跟柜台的商品对比一下。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米米崇拜的看着晨曦，她刚来的时候，一天像个傻子一样站着，那时候老板娘还在，也是让她熟悉商品和价格。 她傻傻的那种价格表看了一天，也没想着拿价格表和商品对比着看一下。价格每次顾客来问她多少钱，她都要去拿价格表来对照一下。回来老板娘就印了一张价格表，贴在收银台上。 晨曦对米米说，她出去做零工已经四年多了。 米米更加佩服晨曦了，那么小就知道自己赚钱。她是不上学了以后，一个城里的亲戚让她在这里上班的。在这之前，她不知道没成年就可以打工赚钱了。村里人都是在家里帮着大人做农活，满十八以后，才出去外面打工赚钱的。 晨曦想，是多闭塞的村庄呀！改革开放这么多年，她们那里一到寒暑，打火机厂里多的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在帮着妈妈做零工。 早些年，一放暑假，她还背着泡沫箱，走街串巷的卖过雪糕呢！所以今天的工作对她来说，是得心应手，不就是比她以前卖雪糕的时候多一些品种吗？有什么难的？ 说话间有两个女孩过来了，俩人一人挑了一支草莓味的冰激凌，付钱走了。 米米告诉晨曦，白天天气热，出来的人少，有时候会有附近的邻居打电话要求送货，一般都是整件整件的送。也有些买一些零的，叫上几包水饺馄饨，只要满一百六就送货。 第97章 月光下吃凉粉 一天时间，在米米的帮助下。晨曦就摸清了这个店的运作方式，店里的货品都是批零兼营方式经营的。送货区域基本上就是周围小区和附近的店铺。老板心情不好经常不在店里，店里有两个女孩了，轮流值换班。 摸清了工作流程，晨曦安心上了几天课。 学校放假了，明天就要上班了，晚上晨曦和爷爷奶奶坐在院子里乘凉。月光如水，照着大地一片清凉。蟋蟀不知道躲在哪里，不甘寂寞的唱着歌。不远处城市的上空，灯火通明，那里此时正热闹非凡。 晨曦对爷爷奶奶说，店放假的时候可以带他们去城里看看，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跳的可有意思了？ 奶奶心疼孙女，说晚上不出去，一家人这样坐着聊天就挺好。爷爷摇着蒲扇，点点头非常认可老伴的话。到了这个年龄，什么热闹不热闹，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最重要。 奶奶又想儿子了，自从那次青松说要回家种田，一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奶奶气他这么多年都没活明白，也不跟他打电话。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和那个女人牵扯不清？ 青松自那次从酒楼出来以后，知道女儿的不容易。真心改过自新，不想成为女儿的拖累。这段时间跟着那些农人大哥，本想着打完谷子存点钱，用来做明年种田的本钱。 想不到农人大哥路子挺宽的，接完打谷子的活，又接到了一个种鲜花的活。此时他正在大棚里，跟着农人大哥学种花。 农人大哥说了，我们没读过书书，没文化，脑子简单。可浑身都有力气，用力气赚钱虽然辛苦的，可钱照样香啊！ 青松非常认可农人大哥的话，咱不偷不抢，凭力气，靠勤劳的双手赚钱，挺好的。 女人在跟了一段时间后，终于闻不了青松一天身上的臭汗味，坚持不下去了，就回家去了。走的那天，青松在车站跟她买了票，送她上车。语言真诚的祝福她，让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惦记他。也算是好聚好散了吧！ 火车开动之前，女人哭的稀里哗啦，伤心不已。直到火车鸣笛，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 杏姑在厨房弄了凉粉，撒上几颗白芝麻后，放在盘子里端出来。晨曦见杏姨出来了，起身去接盘子，杏姑也没客气，给爷爷奶奶各端一碗，这才把剩下的一碗拿给晨曦。 晨曦接过凉粉，心情愉悦，她俏皮的说：“杏姨，要是你是我妈就好了。” 话刚说完，刘强恰好出现在门口。杏姑看着晨曦又看看刘强，开心的说：“曦儿啊！，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妈。” 晨曦看着刚刚出现的刘强，赶忙低头吃凉粉。明白了杏姨的心思。 说来也怪，她想杏姨做她妈妈，却没有想着要杏姨嫁给爸爸。她觉得爸爸配不上杏姨， 奶奶看见刘强，招呼他过来坐。曦儿说了她想说的话，杏姑这么好的女人，要是是她儿媳妇就好了。就怕儿子没有那个福气哦！ 杏姑喜滋滋的去了厨房，给刘强端了一碗凉粉出来，告诉晨曦锅里还有。 刘强接过妈妈手里的凉粉，大口吃起来。他听爷爷奶奶说晨曦已经找到工作了，在他心里，晨曦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在她面前，突然有点自卑。 爷爷率先举起碗，“杏姑真能干，做的凉粉太好吃了。比外面卖的还好吃。”爷爷以前赶集的时候，吃过外面的凉粉，他有发言权。 被人夸奖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杏姑自从来了这里，心情愉悦，既不咳嗽了，还赚的比以前多。现在，她能轻易拿出刘强下学期的学费了。想想以前，累死累活，一学期几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刘强听奶奶说，晨曦明天就要上班了。昨天才开始放假暑，想不到她明天就要上班了。这个假期，他不准备出去找工作了，沉下心在家休息吧！土里一天也能刨出些钱的，虽然不多，但好歹有些收入。他输不起，宁愿在家蛰伏一个学期。 晨曦吃完凉粉，正准备去洗碗。杏姑一把抢过：“好好歇着，陪爷爷奶奶说说话。” 晨曦鼻子一酸，心里感动不已。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人呢？只有妈妈吧！那边，刘强和爷爷天南地北的聊着天，奶奶在一边认真地听着。手里的蒲扇不时朝晨曦这边扬着，厨房里是杏姑忙碌的身影。这就是一家人最美好温馨的画面啊！ 晨曦进屋，从包里拿出一方手帕，悄悄的进了厨房，来到杏姑身后。用手帕给杏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杏姑本能的一躲，见是晨曦又看看她手里的帕子，捞起衣袖擦了一把，说：“别把那么漂亮的手帕弄脏了，随便擦擦就好。”杏姑用手肘推着晨曦，“快出去乘凉，屋里热。” 晨曦笑着看着杏姑，“杏姨，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杏姑洗好碗，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看着晨曦手里这一方蓝白花的手帕。疑惑的重复着晨曦的话：“给我买的？” “对啊！杏姨每天帮我照顾爷爷奶奶，还给我做凉粉，一块手帕算什么呢？”晨曦把头靠在杏姑身上，无比迷恋这种感觉。杏姑拍拍晨曦的肩膀，“傻孩子，谈什么照顾？爷爷奶奶身体健康，那么慈祥的老人在身边是我的福气。我们是彼此陪伴，谈不上谁照顾谁？”善良的杏姑，不管做什么都不居功。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的，在一起就是缘分，谁多做一点少做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爷爷奶奶身体健康？晨曦疑惑的看着杏姑，爷爷奶奶的身体她知道，目前大毛病没有，小毛病可是从来都没有断过。 杏姑见晨曦不信，笑着说：“曦儿呀！要说起来还是我沾面子呢？地里的菜，我只翻了土 其他可都是你爷爷奶奶做的。我稍微回来晚一点，他们就把饭菜做好了。家里那头猪，也是他们帮忙照看的。”晨曦张大了嘴，这些从来都没有听奶奶说过。她还能帮忙喂猪了？ 原来杏姑见每天拿回来的剩饭多，就买了一头小猪喂着。农民，见不得一点粮食浪费。 第98章 开始上班 杏姑自顾自的说，说起来还这一切要感谢晨曦。是她让自己在这个城市有了容身的地方，如果没有这间屋子，她还住在那座山里，一天到晚的遭受咳嗽的折磨。一天到晚侍弄那些田地，却只够勉强吃饱肚子。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人，让她担惊受怕的人。 自从来了这里，她不仅不咳嗽了。见了爷爷奶奶，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慈祥的老人，爷爷奶奶让她感受了长辈的慈爱与温情。幼儿园的工作让她的天地变开阔了，园长和老师增长了她的见识，开阔了她的视野。幼儿园的那些活泼可爱小朋友，让她知道了什么是童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晨曦给了她间住所开始的。晨曦这丫头，更是没话说。比她家那个木纳的儿子强多了，她坚韧善良，敢说敢做。要是当年，自己也有曦儿的胆大泼辣，刘强的生活应该比现在好吧！ 爷爷奶奶听杏姑说她现在都不咳嗽了，都附和着说她比以前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 爷爷奶奶也有同感，自 来这里以后，身体比之前毛病少了。爷爷感慨的说：“人的病啊！大多数都是心情导致的，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只要心情愉悦，百病消退啊！” 次日一早，晨曦就坐上了去城里的公交车。店里另一个女孩比晨曦大三岁，叫郭静美。她家就在附近，每天晚上下班，走十几分钟就到了。 晨曦第一天上班就是跟静美一起，静美跟米米是完全两种不同类型的人。米米内向腼腆，胆小，话不多。静美就不一样了，当晨曦告诉她，她是来上班的后。静美眨着好看的大眼睛，伸出手，对晨曦说：“你好，晨曦。我是郭静美，以后叫我静子就好。老板跟我说了今天有新同事来，欢迎欢迎，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哦！” 静子一开始就拉着晨曦说个不停，先从店里的产品说起，男孩喜欢吃什么味的？女孩喜欢吃什么味的？小孩子喜欢吃什么？哪种比较大众化，阿姨大妈喜欢买什么？ 说到阿姨大妈，静子停下来，顿了顿才说，工资跟业绩挂钩的，要尽可能的跟客人推销产品。比如阿姨大妈们来了，一定要给她们推水饺、馄饨、包子、馒头，告诉她们这个吃起来方便快捷，水开了放下去浮起来就可以吃了。用煮面条的时间，就能吃上不同口味的早餐，何乐不为呢？家人再也不会抱怨早餐天天重样了，给家人最好的爱，就从丰富多样的早餐开始。 你看，她连广告词都给晨曦想好了。晨曦不由的对她竖起大拇指，谁知静子摆摆手，“这才哪到哪？上班不用心，就得用心找工作。” 老板娘想把她挖到市中心的店，还给她涨两百工资。她不去，这里离家近，晚上回家方便。再说，她的理想是以后开一家化妆品店，所以得趁早给这些女孩阿姨大妈们留过好印象，将来开店了，才好拉她们进店。 晨曦不由的佩服静子，这好大一盘棋啊！不对，应该说是高瞻远瞩才对。 没等晨曦继续佩服，静子一拍大腿，咋咋呼呼的喊晨曦：“晨曦，快点去送货。”说着拿出一张单子，上面写着送货的地址和商品名称。晨曦接过单子，按照上面写的开始了第一天的送货工作。 门口来了一辆车，下来一个围着围裙的小青年。手里拿着一摞单子，看着静子喊：“美女，过来点货了。”这是昨天补的货，晨曦看了一眼，货品不少呢？ 上午晨曦连着送了四单，上楼下楼。吃饭的时候一坐下来，感觉腿有点酸。静子见晨曦按着小腿肚，她放下悠闲翘着的二郎腿。神秘兮兮的走过来，“是不是很累？” 晨曦不明所以，还是实话实说，“的确有点，走平路这点距离不觉得，上下楼梯有点不习惯。” 静子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这会周围没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前段时间也招了个送货的临时工，那女孩就是吃不消上下楼梯才辞职的。” 晨曦笑着说：“我可以，如果工作量太大，我会要求加工资。”肩上猛的挨了一巴掌，把晨曦吓了一跳。只听静子说：“好，我就欣赏你这种女孩，能吃苦，像钱看。以后等我店开起来，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干，我保证你赚的比这里多。” 晨曦想，真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晨曦纳闷，问静子：“既然你想开美容店，为什么不去美容院上班呢？” 静子眼里一片茫然，她叹了口气，“我妈不让我我辞职，说女孩子不要这山望到那山高。我这个年龄，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才是正途。干得好不如嫁的好。” 晨曦哑然，照这样发展下去，美容店的事估计没希望了。 静子拉着晨曦的手，问：“晨曦，你说我该怎么办？” 晨曦想，这是有多无助呀？才会拉着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的事情一股脑说给人听。她向来不乱给人出主意，对别人的生活方式和观点不予置评。她只是对静子笑笑，说：“我也不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环境不同，想法和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样。你我才认识一天，我怎么能给你乱出主意呢？” 这会没有顾客，静子气馁的趴到收银台上嘟着小嘴说：“你以为我逮谁就说，逮谁就问啊？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觉得很亲切，不由的就把心里的迷茫给你说了。” 晨曦继续揉着小腿肚，自认为说了一句好高深的话：“从心就好。” “什么从心？” “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就是从心。”晨曦给她分析：“你觉得目前嫁人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都重要啊！嫁人了就不用工作了吗？我妈在我小的时候，也出去工作的啊！” “你有男朋友了吗？”晨曦问。 “没有。”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男朋友都没有你跟谁结婚啊！” 第99章 静子的秘密 静子想想也是，男朋友都没有，怎么结婚啊？不过妈妈说了，缘分这东西，说来就来，今天没有，万一明天有了呢？ 晨曦跟静子上班的时候，晚上她可以不回去睡，可跟米米就不行。两个人都住的远，那张单人沙发，怎么睡两个人？ 她只好趁中午休息的时候，买了一张凉席，晚上直接铺在地上睡。睡了一晚，早上起来落枕了，脖子酸痛的不行。本来想着年轻，天气也热，想不到还是扛不住地上的冰凉啊！ 晨曦想用中午晚上两个小时的吃饭时间，换晚上下班提前一小时下班。米米劝她别浪费表情，上一个临时工也这样说的。老板不同意，说晚上锁门的时候必须有两个人，都是女孩子，这样安全一些。 晨曦只得无奈的放弃了这个想法，端人碗归人管。 日子就在日复一日中缓缓过去，上下楼梯习惯了，脚也没有那么痛了。已经立秋了，秋老虎却比盛夏的时候更闷热了。 一出了店门，就满头大汗。晨曦每次送货的的时候，不得不在肩膀上搭一条毛巾，随时准备用来擦淌出的汗水。 晨曦今天跟往常一样出了门，这是一家老顾客了，家里两个孩子，大的男孩十二岁左右，小的女孩七八岁的样子。他们都喜欢吃冰激凌，女主人每次一买就是一整件。 反正孩子只喜欢巧克力味的和原味的 ，馄饨、包子、饺子只吃带肉馅的。 晨曦抬着三个小箱，稳步上了楼。这家人住在六楼，怪不得不愿意下楼梯。她熟门熟路的来到那家人门口，腾出手去敲门。 女主人把东西拿进去以后，付钱的时候多过了晨曦两块钱。并说了一句“辛苦了！”才把门关上。 晨曦擦了擦眼角的汗，转身下楼。晨曦觉得在自己的打工生涯里，除了收获钱，更多的是收获了满满的善意和温暖。 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晨曦的名字，她回过头一看，是陈健，旁边还有两个男孩，他们都穿着褂子的运动套装。 陈健穿的是红色的褂子，黑色的短裤。旁边一个穿蓝色褂子的男孩，衣服上印着一个大大的7字。另一个留着寸头的男孩，手里拿着一只足球，正用一根手指顶着足球。那只黑白相间的足球，在他手指上旋转出好看的弧度。 陈健问晨曦：“你怎么在这？” 晨曦用手指着不远的果果冰激凌店，说：“我在那里上班。” 见陈健一脸怀疑的看着她，她看看了搭在肩头的毛巾一眼，明白了。拿着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说：“我是假期工，主要负责这一片小区的送货。” “你拿的动吗？” “怎么拿不动？一支冰激凌才多少克？一件都没有两斤，轻松着呢。”晨曦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要不是平时疏于运动，拿着这点东西，她可以跑着去送货。 几人说话间就来到了晨曦上班的店，米米见晨曦有说有笑的带着几个男孩子过来了。好奇的打量着他们，陈健他们一人拿了一支冰激凌，递了两支草莓味的的给晨曦。晨曦摆摆手，“上班时间，不吃，万一被老板看见了不好。” 陈健将冰激凌往晨曦手里一塞，一边付钱一边说：“你不吃，老板就少卖了一支冰激凌。吃了，老板又多赚了一毛钱。” 走出店门后，陈健又回过头，用手指了指了刚刚他们遇见的地方后面，“我家在那。” 米米一直看着陈健几个人，直到他们消失在街的尽头。晨曦拿着冰激凌，递给米米一支。米米伸手接过，晨曦拿着冰激凌往后面走去。米米在身后问：“你朋友？”晨曦回答：“是同学。” 情窦初开的年纪，打球的男孩对女孩子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晨曦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吃着冰激凌。店里不是很忙，像静子说的那样，客人来了要多推冰鲜食物，那样的话销量才能持续上升。冰激凌是季节的产物，消费者基本都是年轻人，你不推他们也会买。 晨曦背靠在狭长的单人沙发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只听背后咔嚓一声，把晨曦吓了一跳。翻身起来的瞬间，沙发靠背又下去了一点。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这张沙发，又试着把沙发放平了一些。 晨曦大喜，原来这张沙发可以放平的，只是占的面积宽一些。说这是休息间，实际上是一个杂物间。里面堆的最多的是纸壳，好在每天有收纸壳的。她把那些杂物找了一个袋子装起来，让休息间的空间更大一些。这下好了，今晚不要睡地上了，可以两个人睡沙发了。 晨曦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米米，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晨曦赶忙走出去，只见米米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褐色条纹的衣服的女人，篮子里装着两包水饺，女人骂骂咧咧的摸钱。米米在一旁低声下气的说：“阿姨，一共56块钱。” “什么？”褐色衣服女人尖叫，“你怎么不去抢？这两包东西要56块钱？几块钱一斤的饺皮在你这里要卖56一包啊！” 米米小声说：“阿姨，饺子都是肉馅的。” 阿姨大声说：“肉也才十二块钱一斤啊？真是一家黑店。”说着就把两包水饺扔在收银台，怒气冲冲的走了。 见那个阿姨走远了，米米才气愤的小声嘟囔：“买不起就别买啊！偷偷摸摸算什么本事？” 晨曦问米米怎么了，米米瘪着嘴说：“刚刚来了几个阿姨，我正在这里收钱，她拿起两包水饺就朝外面走。” “我说她还没付钱，她装腔作势的说出去看看外甥女跟来了没有。我收了钱，赶紧追出去。要不是马路上这会人多，她不好意思跑。早就不见人影了。” 米米接着说：“店里每个月发工资之前都要盘点的，如果库存对不上，是要扣钱的。”米米不明白，怎么在她的班上老是有人偷东西？这种事，静子一次都没碰到过。 第100章 迟到的项链 米米正跟晨曦抱怨着，电话铃响了，这个顾客有点奇怪，居然问店里有什么好吃的？米米问他要冰激凌还是冰鲜食品？ 米米放下电话后，把顾客确定的东西交给晨曦去配。一件巧克力味的冰激凌，五包牛肉馄饨，五包羊肉饺子。晨曦没有多想，配好以后就骑着自行车按照上面写的地址去了。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了，小区清一色的四层楼，墙砖斑驳，上面微微长了青苔。墙头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一条青石小路，通往各个楼层。 这是印刷厂的老宿舍楼，新楼房在江北，马上就要竣工了。 晨曦沿着青石小路，对着手里的门牌。这里房子的楼梯，都在整幢单元的左手边。楼梯是露天的，扶手上的水泥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墙砖，地面也是坑坑洼洼 ，一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楼梯里的钢筋了。早些年，这应该是非常不错的宿舍楼了。也说明了印刷厂的效益一直都很好，不然当年怎么可以建这么好的房子？ 房子的外形都是一模一样的，晨曦对着手里的地址1幢208。208在二楼的第三间，晨曦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东西上了楼。刚好碰见一个穿着花衬衣的阿姨从楼上下来，阿姨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孩。见晨曦手里提着东西，亲切的问：“小姑娘，你找谁呀？”晨曦礼貌的说：“阿姨，我是前面果果冰激凌的员工，我给1幢的208送货。” “哦，陈厂长家啊！呐，从这里上去第三间。”阿姨热心的用手指着二楼的位置。 “哦，谢谢阿姨。”晨曦道了谢，上了楼。陈厂长？晨曦后知后觉的，陈健爸爸不就是厂长吗？甩甩头，马上就到了，不用猜来猜去的。 晨曦来到208门口，木质门上的红漆已经掉落了一大半，露出里面枯黄木头的纹路。晨曦连着敲了三下，“你好，果果冰激凌！你要的货到了。”晨曦侧耳听了一会，屋里没有声音。又使劲敲了敲，抬高了声音，“你好，果果冰激凌。有人在吗？” 这次屋里有了动静，有人推开里间的门，朝门口走来。晨曦没有再敲，在门口静静的等着。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女孩子斯文一点嘛！敲这么用力，整幢单元都被你敲醒了。” “陈健，真的是你！”晨曦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要怎么斯文？我一个送货的。” 陈健不接，转身走了进去。晨曦见陈健走进屋，尬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 “进来啊！”陈健见身后一直没有动静，扭转头看见晨曦还在原地，“怎么，还客气上了吗？” 晨曦在心里朝陈健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既不说请人进去，又不接东西，真是服了他了。 她看着门口摆着几双拖鞋，屋里是水泥地，干干净净平平整整。陈健见晨曦望着地上的鞋子，笑着说：“不用换鞋，你只管进来就好了。” 晨曦站在门口，还是不愿意进去，“我们送货只负责送到门口的。” 陈健听晨曦这样说，就走回来，接过晨曦手里的东西，“你得帮我煮好了才能回去。” 晨曦无语的看着陈健，无比认真地说：“包吃嘛？” 陈健一抖手里的袋子，“对，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人吃多无聊啊！” “陈公子，您可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我还在上班呢？” 陈健不理晨曦的调侃，“你再耽误下去，月亮都起来了。上班不用吃饭？”陈健见晨曦还是站着不动，“干嘛？要我来拉你啊！” 晨曦说：“别闹，老板炒我鱿鱼你就高兴了。” “你去烧水，我去房间给你拿钱。几分钟的事，老板发现不了。” 晨曦看了眼时间，已经到饭点了，速战速决吧！ 晨曦不再和他逗嘴，进了屋，把门带上。陈健家的厨房很小，只够两个人转身。里面的装修也很陈旧，虽然旧，但是灶头，锅都擦的干干净净的。 晨曦看着他家的煤气灶发呆，虽然见过，可没有使用过。陈健见状，一声不吭的打开煤气灶，蓝色的火苗呼的一下就窜出来。又开了油烟机，告诉晨曦油盐酱醋的位置，就出了厨房。 晨曦洗了锅，烧油呛了一碗辣椒粉。辣椒油的香气瞬间益满了整间屋子，陈健像贪吃的老鼠闻到油香，鼻子贪婪的吸了几口，一点都不嫌呛。他眯着眼，顺着香味一路来到厨房。晨曦背对这屋里，没发现陈健的举动。值到陈健在她耳边说了句好香，她才猛的回头。看见陈健闭着眼，翘嘴吸鼻的样子，不禁好笑，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呢？一边去，马上就好了。” 陈健抓着晨曦的手，一用力，就把晨曦带到了他怀里。晨曦愣了一秒，脸一下红了，下一秒用力推开陈健，有点恼怒的说：“陈健你干嘛？你疯了吧你！” 谁知陈健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手里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条项链。拿到晨曦面前，认真地说“晨曦，我认真地，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晨曦的心突然砰砰的跳起来，看着眼前这条银白色的项链在眼前晃啊晃，那个月牙的吊坠上镶着几颗碎钻，在灯光下发出五彩的光。晨曦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是买不起一条项链，是舍不得，不敢买，没心情。 从她懂事起，一直都在想赚钱的路上。眼看爷爷奶奶年纪越来越大，自己的肩膀还这么小，就算她拼尽全力，自己赚钱的速度，也跟上爷爷奶奶老去的速度。无数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想着放弃，想着要是爷爷奶奶走了，她也跟着走吧！这样她就不会累了，也不会再孤单。 陈健见晨曦傻傻的看着项链不说话，以为晨曦正想着怎么拒绝他呢？他害怕被拒绝，少年的骄傲容不得别人拒绝。他心慌意乱的把项链塞到晨曦手里，霸道的说：“你好好考虑，不许拒绝。” 第101章 一顿饺子 晨曦茫然的看着手里的项链，来不及再想什么，鼻子就闻到一股东西糊了的味道。 糟了，水烧干了，晨曦把锅拿下来，冷却了一会，才放到笼头底下，打开水笼头，嗤的一声，锅里冒出一股白烟。 陈健听到声音，慌慌张张的走过来，他知道晨曦没用过煤气灶，还以为她在用水灭火呢？ 见她在洗锅，又红着脸退出去了。真是怪了，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会害怕被拒绝呢？还脸红？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突然觉得，让晨曦一个人在厨房，他不放心，又红着脸进去了。告诉晨曦煤气灶的使用方法，这才退了出去。 他拿着一张报纸，装腔作势的看着，却尖着耳朵听着厨房的动静。 厨房里，晨曦静下心，见水快开了，咬了咬牙，问外面的陈健，“嗨～，你吃牛肉馄饨还是羊肉饺子？” “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话一出口，空气里多了一种氤氲的味道。 除了爷爷奶奶，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喜欢什么？晨曦抿着嘴，嘴角含笑，“晚上吃羊肉水饺吧！明天早上你煮馄饨。”晨曦在厨房里说。 “好的，听你的。”陈健在客厅里回答。 这画面，让晨曦突然想到电视里老公和老婆的对话。又呼的红了脸，想什么呢？晨曦，清醒一点，你只是来这里送货的。他是厂长的公子，有钱人都讲究门当户对，你别犯傻。 水开了，晨曦撕开一包羊肉饺子倒下去。饺子在水里翻滚着，就像晨曦此刻的心情，一上一下的。不一会锅里的水饺都浮上来了，她关了火。给陈健装了满满一碗，把剩下的饺子装进自己碗里。 不得不说陈健是真的有心，他在客厅听到晨曦关煤气灶的声音，赶忙起身，先把辣椒油端出去，那是他的最爱。又找了一条毛巾，包着饺子碗。等晨曦把锅洗好，他已经把饺子都端上了桌。见洗锅的声音停了，“那个，我筷子没拿。” 晨曦拿了两双筷子出来，陈健体贴的装了几只饺子在小碗里，推到晨曦面前，“慢点吃，小心烫。”又把辣椒油往她这边推了推。 晨曦红着脸坐下，不由的想，平时看着嘻嘻哈哈，五大三粗的样子，想不到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陈健舀了一碗饺子，又舀了一大勺辣椒油。嘟起嘴开始吃起来，他平时可不是这么吃的，今天看晨曦在，不由的想表现的斯文一点。他忘了他在晨曦家吃火锅的样子，人家早就知道你的吃相了。 晨曦也小口的吃着，感觉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哪里不对了？突然想到今天还要上班呢？现在耽误了不少时间了，于是一口一个把碗里的饺子吃完。 对面的陈健见了，知道她着急上班。不由的又多了一份心疼，“慢点吃，你就说没找到地方，耽误了。再说，你上班也要吃饭的嘛？在这里吃了，回去就不用再占用吃饭的时间了吗？” 晨曦低着头，嘴里嗯了一声。陈健细心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又给她装了一碗饺子。 “这饺子挺好吃的哦！”陈健没话找话，特别珍惜和晨曦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好久没有在这张桌子上吃过饭了，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泡一包面，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吃了。他害怕一张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 晨曦飞快地看了一眼陈健，夹了一个饺子在嘴里。“你爸妈不回家吃饭吗？” 陈健苦笑着说：“他们要是回家吃饭，我又何必抓着你给我做饭呢？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陈健的神情有一丝沮丧，让晨曦看着好心疼。 她明白那种孤单的滋味，那种想找个人说话的滋味。爷爷奶奶虽然在身边，可好多话她都不敢跟他们说。想到这，她觉得自己比陈健幸福，最起码爷爷奶奶一直陪着她，从来不会在她需要他们的时候找不到人。 “你爸妈很忙吧！”晨曦想试着安慰他。 “嗯！挺忙的！忙的都快不认识我了 。”陈健低头吃着碗里的饺子，真好吃，真的好吃。尤其这辣椒油配的，太香了。 晨曦听陈健快要不认识他了时，“噗嗤”一声笑出来。 陈健把最嘴里的饺子吞下去，用面巾纸擦了一下嘴，这才抬头看着晨曦说：“怎么？不相信？这话是我亲耳听爸妈说的。” 原来那天他妈那天给他放零花钱在枕头边时，悄悄的看了他好久。回去就跟他爸说，孩子大了，长变样了，刚刚看了好一会，都在想着这躺在自家儿子床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家儿子？值到看到他耳朵后面那颗痣，才确定的确是自家儿子。他爸不相信，也来他房间看了好一会。才感慨的说：“都说这女大十八变，咋男的也会十八变呢？” 晨曦听后哈哈大笑，见陈健一脸哀怨的看着她。硬生生把剩下的笑声憋回去，为了掩饰她没有幸灾乐祸，夹起一只饺子，就喂到陈健嘴里，“吃饺子，这饺子好吃。下次打电话，我还给你送。” 喂完说完，晨曦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慌张的低下头，吃着碗里的饺子。陈健刚刚还难过呢！他看着晨曦用刚刚喂自己的筷子吃饺子，突然促狭的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你说我俩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啊！”晨曦茫然的抬起头，见陈健好笑的看着她，又看看她手里的筷子。一下明白他说的什么了？脸又腾的一下红了，她摸摸耳垂，“我吃饱了，你记得洗碗。”就逃也似的走出陈健家。 下楼梯的时候，她和一个穿卡其布工作服的叔叔擦肩而过。走到自行车旁，跳上自行车就飞快的离开。 陈立农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匆匆忙忙的女孩的身影，这孩子干什么？慌慌张张的？他今天落了一份文件在家，这段时间忙，晚上可能不回家睡了。就趁着吃饭的时候，回家来拿。 第102章 爷爷被蛇咬了 屋里，陈健还在回味晨曦刚刚的窘态，不由的眉眼开怀。 突然听见门锁响，以为晨曦落东西了。就对着门外喊：“门没锁，直接进来就好了。” 陈立农推开门，一眼就看到儿子眉飞色舞的样子。桌子上摆着好几只碗，一碗香喷喷的辣椒油。陈立农也是爱吃辣的，今天，儿子在家做饭？ 陈健一抬头，刚好迎上爸爸探寻的目光，“你自己做的饭？”陈爸问。 陈健一看是爸爸，有点慌张，他壮起胆子说：“嗯，不然呢？” 陈爸忙的狠，进屋拿了资料就准备出去。临出门的时候想了想，又退了几步，看着陈健，说：“这段时间厂里有点忙，你自己照顾自己。不行就来厂里吃，我今晚可能不回家。” 陈健冷笑一声，不搭理陈爸。今天忙？您也不看看您哪天不忙？陈爸见儿子淡漠的表情，又看着桌子上那几只碗和一双筷子，想到了刚刚上楼时碰见的那个匆匆忙忙的身影。摸摸口袋，掏出仅有的两百块钱放在桌子。“身上没带钱，不够了今晚问你妈要。”陈爸抛下这句话，身子已到门外。 这边晨曦刚刚进店，就看见收银台上老板的身影。米米一声不吭的站在旁边，晨曦有点心虚的把陈健刚刚给的钱和单子一起放在老板面前。老板眼睛盯着电脑，随手把钱放进抽屉，没看晨曦，说了句“辛苦了！” 晨曦忙摇头，“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晨曦，难得的对她笑了一下。又盯着电脑屏幕继续工作，晨曦舒了一口气，闻到嘴里辣椒油的香味。她赶忙跑去卫生间，用水漱了一下口。滋着牙在镜子里看了看，还好没有辣椒籽。 口袋里传来手机的振动声，是刘强带打来的，晨曦没来由的心情紧张起来，刘强在电话里说爷爷被蛇咬了，正在医院。晨曦问了地址，拿上钱包，给老板请了假，就朝医院飞奔过去。 原来刘强在清理那个土坎的时候，发现了一窝蛇蛋，就把它全部烧来吃了。今天，就在刚才，刘强发现了一条大蛇，正准备去捉的时候，蛇也发现了他，本来蛇可以逃走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朝着他快速游来。当时他有点慌，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爷爷不知道怎么来了，他推开刘强，伸手就朝着那条蛇的七寸抓去。不知怎么的偏了一点，只抓住了蛇身，蛇头一扭在爷爷手上咬了一口，爷爷吃痛松手 ，大蛇摇头晃脑的准备游走。 刘强在爷爷推他的时候就清醒了，见爷爷被蛇咬了，手里的石块朝蛇头砸去，不偏不倚砸中蛇头。大蛇缓缓动了一下，断了气。刘强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爷爷。 只见爷爷用另一只手掐着被蛇咬的位置，张口就从咬伤的位置吮吸起来，吐了好几口黑血。刘强紧张的站在一旁，“爷爷，我能做什么？”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慌张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奶奶听到声音出来了，看见躺着一动不动的大蛇明白了。她指挥刘强把爷爷背到水井边，打出清水，把伤口洗了好几遍。端来一个脸盆，装了满满一盆水，让爷爷漱口。 做完这一切，爷爷让奶奶从一个抽屉里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个小黑瓶。倒出一些粉末，撒在伤口上，又吃了一些。看着脸色如常，可刘强不放心，非要带爷爷去医院才放心。 晨曦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刚好给爷爷打完血清，又嘱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家休息。 晨曦上前搀扶着爷爷，眼睛一下就红了。爷爷拍拍晨曦的手，说：“傻孩子，没事的。爷爷是医生，怎么会不知道呢？”又对着另一边的刘强说：“就是你这傻小子多事，我说了没事，你非得让我来打针。这下好了，又多一个针眼。” 刘强不住低头，“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晨曦扶着爷爷往外走，“爷爷，您就不要老是逞强了。都说医者不自医，您就谦虚一点吧！” 爷爷的眼神暗淡下去，“是啊！老了，不中用了。想当年，，”爷爷正想说，想当年，我抓过多少条蛇？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真的老了，眼睛不行，手脚也慢了。爷爷叹了口气，认命的说：“知道了，下次不逞强，天天在家看电视，吃现成的。” 晨曦撒娇的摇了摇爷爷的手，“爷爷！” 刘强见爷爷情绪低落，他歉意的对晨曦说：“都是我的错，爷爷是为了救我才被蛇咬的。” 爷爷深深地看了一眼刘强，又把眼光看向远处的马路。半晌才说：“当时你是怎么呢？怎么会傻站着不动呢？”这孩子也不像那么胆小的人啊？ 刘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突然想起来，它是不是恨我吃了它的那些蛋。就慌神了一会，然后您就来了。” 晨曦无语，这个时候想起吃了人家的蛋？刘强你怕是来搞笑的吧？ 爷爷笑了，摸摸刘强的头，“傻孩子，面对敌人的时候，怎么能心软？心一软，吃亏的就是自己。” 刘强俯首贴耳的，“知道了，爷爷。”说着又笑起来了，“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谢谢爷爷！”他的这条命可是爷爷救回来的，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他老人家。还好医生说处理的及时，要不然等他们到医院，就只能给爷爷收尸了。 刘强懊恼不已，自己还是医学院的学生呢？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还不如一个民间的赤脚医生呢！看样子，得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了，不把自己的专业学科学好，将来怎么步入社会了可怎么办呢？怎能依靠一技之长养家糊口？刘强决定，以后有时间了要多跟爷爷请教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 见爷爷没事了，晨曦放心不少。刘强让她回去上班，其他的就交给他就好了。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因他而起。让他照顾爷爷也是情理之中的，晨曦不同意，坚持送爷爷回家。 第103章 交女朋友了? 刘强见拗不过晨曦，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多煮一些饭。 夜幕降临，马路两边的路灯亮起，发出幽幽的光。晨曦一眼就看到站台上的杏姨，手里拿一支手电筒，焦急的朝这边张望。公交车站台到家的那段路没有路灯，杏姑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公交车在站台停稳，晨曦搀着爷爷下了车。杏姑迎了上去，爷爷轻轻地推开晨曦的手，“没事，我自己走。” 杏姑上下打量了爷爷一眼，关心的问：“爷爷，没事了？” 爷爷“嗯”了一声，杏姑捂着胸口说：“太好了，没事就好。” 爷爷开心的笑着，“本来就没事，是强子小题大做，非要去医院。” 刘强也不辩解，只是憨厚的笑笑。 晨曦叫了一声杏姨，杏姨牵着晨曦的手。左右看了看，有些心疼的说：“晨曦，店里是不是没吃好饭啊？怎么都瘦了？” 晨曦摸着脸，面对着杏姨，感觉自己真的瘦了。 刘强咳嗽一声，“妈，回家再聊吧！”“哦，对对对。回家。”杏姑尴尬的打开手电筒，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反手把手电筒的光束照在身后。爷爷和奶奶跟上，晨曦和刘强走在最后面。 一轮明月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温柔的照耀着这一家人。 杏姑接到刘强的电话的时候，已经煮好了饭。她知道晨曦要回来，赶紧又煮了一些，生怕不够，又多煮了两个荷包蛋。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透，摘了一把南瓜花。这个晨曦喜欢吃，杏姑一直记着呢！ 回到家，杏姑就去厨房端菜。一盘小炒肉，荷包蛋，南瓜花煎鸡蛋，一盘青菜。 晨曦虽然已经吃过饭了，看见杏姨炒南瓜花煎鸡蛋，又吃了满满两大碗饭。杏姨满满的成就感，“曦儿呀，多吃点，都瘦了。”见晨曦爱吃自己做的菜，杏姑高兴极了。 晨曦给杏姨夹了一个荷包蛋，“杏姨，你自己也多吃点。” “好，好。”杏姑笑眯眯的，吃了一口晨曦夹的荷包蛋。跟晨曦也夹了一个荷包蛋，当她准备给爷爷也夹一个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爷爷：“爷爷，你现在可以吃鸡蛋吗？” 奶奶接过话，“暂时不吃的好，毕竟有伤口的。” “哦，好。”杏姑在心里思索，明天给爷爷做什么菜好呢？ 吃好饭，晨曦去洗碗，被杏姨推开，“去，陪爷爷奶奶说说话，这些事阿姨做就好了。” 晨曦傻站着，好喜欢这种感觉啊！她觉得自己有妈妈了。 职工宿舍，陈爸下楼，楼下停着一辆摩托车。他掏出钥匙，正想骑上摩托去厂里。又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陈妈的电话。 晚上陈妈按时回了家，听他爸说今天儿子有情况？她决定早一点回家审审儿子。 陈健舒服的躺在床上看着小人书，突然眼皮跳了一下。他揉揉眼睛，什么情况？难道看书看久了的自然反应？ 陈妈开了门，桌上干干净净的，她有点不习惯。平常说了多少次了，让儿子吃完东西把碗收了，他都不听。刚刚明明听老公说好几只碗的，现在桌上居然一只碗也没有。不是儿子的风格。 陈妈喊了一句，“阿健，在哪？” “能在哪？房间呢！” 说话间陈妈进了厨房，看见在水笼头底下的那一堆碗。心里释然，是亲儿子没错。陈妈打开水笼头，拿起抹布，开始洗碗。等她去洗锅时，发现锅居然是干干净净的。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进屋以后的流程，嗯，绝对是先洗的碗，自己没洗锅，儿子碗都堆在那，怎么可能把锅洗了？ 进了陈健屋，陈健正翘着二郎腿看书呢！陈妈拉了把椅子坐下，一声不吭的看着陈健。陈健干笑一声，放下翘起的二郎腿。谄媚的朝陈妈笑，“妈，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陈妈理了理两鬓的发丝，“今年厂里又拉来了几台机器，你爸正带人组装呢！” “跟我说这个干嘛？” “你爸说，孩子大了，都没怎么照顾你，他一天工作太忙了。好在你懂事，现在能照顾自己了。” “我爸就让你给我说这些？” “谈女朋友了？”陈妈开门见山的问。 陈健一脸坦然，“人家还没答应呢？” “没答应跟你回家了？”陈妈不解，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想的？ 陈健知道妈妈误会了，就笑着解释：“她在前面果果冰激凌做暑假工，我骗她的来的。” “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妈，你这是查户口呢？我谈恋爱又不是跟她家里人谈？再说她还没同意呢？” “健啊！”陈妈苦口婆心的说，“下半年我们就要搬到新房去住了，这是厂里的宿舍楼，楼上楼下都是厂里的职工。你要注意点影响，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陈健不悦，“我就叫了个外卖，至于吗？再说，我现在这个年龄交女朋友丢人吗？人家勤工俭学，还看不上你家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儿子呢？” 陈妈被儿子说笑了，“你还知道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啊？” “我哪知道？人家说的，跟我不是一路人。” 陈妈听儿子这么说，想起灶台上干净的锅，不由的对儿子嘴里这个同学产生了好奇。见时间还早，就对陈健说：“妈出去一趟，想吃什么给你买？” 陈健狐疑的问：“妈，你不会去找人麻烦吧？” “怎么？不放心？不放心一起走啊！” 陈健到底还是没有跟妈妈一起出去，看就看，晨曦又不是不能见人？再说，除去家庭条件的，他可配不上晨曦。你看晨曦多能干，什么都会做，学习还好，又孝顺。 他呢？在她眼里只是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公子哥。他也有自知之明，的确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没办法，谁叫会投胎呢！ 第104章 陈妈的想看晨曦 晨曦坐在禾塘坪里，突然打了个喷嚏。心说有人在说我坏话？ 陈妈知道果果冰激凌，开业的时候还有人挨家挨户送优惠券呢！陈妈特意换了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把披肩的长发用皮筋束起来，披在脑后。看着镜子里黑黝黝的大眼睛，想当年自己也是大美女一个，不知不觉就到了要娶媳妇的年龄。岁月催人老啊？ 陈妈皮肤白皙，从嫁给陈爸以后，就没出去晒过太阳，也没有为钱发过愁。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算的上是小资家庭。结婚后陈爸一心扑在工作上，两年以后，副厂长因为个人生活作风问题被撤职。厂里直接把陈爸提携上去了，所以陈妈最怕的就是儿子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勤工俭学当然是好事，当今社会上的诱惑那么多。儿子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事，她得给儿子把把关，别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骗了。 晨曦回家没来，店里只有米米一个人。陈妈在店里转了一圈，只看见米米一个人。米米穿着普通的白色短袖，黑色裤子，本来个子不高，又瘦，显得整个人更矮了。 陈妈皱眉，儿子看上的人不会是她吧？看着倒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过跟儿子也太不搭了。儿子多帅呀！比当年陈爸还要帅气几分，再说她家这条件，怎么也得选个长的大方得体的吧？ 米米见眼前这个漂亮的大眼睛阿姨一直盯着她看，有点不好意思的问：“阿姨，你需要什么？我给你拿！” 陈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她用手指蹭了一下鼻子。问：“小姑娘，你一个上班吗？” 米米老老实实的说：“本来还有一个暑假工的，只是今天她家里有事，刚刚回去了？” “哦”，陈妈不动声色的开始展开第一轮调查，“她家是这里的吗？” “应该是吧！”米米不确定的说。米米想，晨曦爷爷奶奶都在这里，那她应该是家也在这里吧！ 陈妈呵呵笑了两声，“这个给我拿一包。”见女孩用了应该两个字，想着也是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吧！陈妈心不在焉的随便拿了两包水饺，付了钱的就往家里走去。 一进门，陈健就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妈，咋样？还不错吧！” “臭小子，你妈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着呢？”陈妈换了一双宽松的拖鞋。 陈健一看，大笑起来，“妈，这是精心打扮了才去的呀？”陈健看着妈妈刚刚换下来的白色中跟凉鞋说，那是两年前，他们一家人在步步高超市买的。妈妈平时买菜都舍不得穿，只有去外婆家或者一些别的场合才舍得穿。这样看来，妈妈对晨曦很重视了。 陈妈看了一眼陈健，傲娇的说：“你妈我天生丽质，用得着精心打扮吗？” 陈健赶紧上前，挽着陈妈的手臂，“那是那是，我妈天生丽质，天姿国色，谁与争锋？”说完一只手缓缓向上扬起。 陈妈抿嘴偷笑，她这儿子呀，嘴巴是抹了蜜的。她拍了一下陈健的手，假装一脸嫌弃，“去去去，热死了，走的我一身臭汗。” 陈健死皮赖脸的靠在陈妈手臂上，“哪里臭了？我妈流的汗都是香的。” 好话谁不喜欢听？陈妈眉开眼笑的，“这马屁拍的，是亲儿子。” 陈健拉着妈妈坐在沙发上，体贴的打开了电风扇。他们家坐北朝南，此时太阳早已下山，屋子里一点都不热。可能刚刚走的有点急，才出了一身汗。 陈健主动跟妈妈说晨曦的事，那天余老师发动全班同学捐款，他才知道班里有这么个人。后来调座位，他坐到了晨曦的前排。那时候还是没怎么注意她，直到知道她给班里的同学煮火锅，他才开始留意她。 陈健不自觉的嘴角含笑，她呀！全身上下就那条长辫子漂亮，其他的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色，特别土气的一个女孩，放在人堆里都找不见的人。可就是那样一个人，你跟她相处的越久就越喜欢她，她身上有一种特别让人舒服的气质。温馨又可靠，可要是你惹毛了她，她张开爪子也是要挠人的。 今年她租了房子，把她爷爷奶奶接过来。她那个爸爸长的可帅了，那天我们去她家吃火锅的时候，还有一个女人来找她爸呢？她奶奶可神勇了，拿起扫帚就把那个女人赶走了。她呀！没有在同学面前表示出一丝软弱和难堪，好像在处理别人家的事一样。我特别佩服她的那种勇气与坦然，听说她爸从来都不管她，她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 陈健的心里有一丝心疼，这么好的女孩，她爸怎么忍心不管她呢？ 陈妈听儿子这样说，也许正是她爸爸的不闻不问，才造就她的这种性格。你想啊！一个女孩子，从小被爸爸抛弃，爷爷奶奶年纪这么大，她不懂事能怎么办呢？ 陈健问妈妈，“你不反对我们交往吗？” 陈妈心疼的说：“傻儿子，我怕你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啊！她跟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是说她还没答应你吗？她考虑的肯定比你多的多？” 陈健虚心的跟妈妈请教，“妈，你得帮帮你儿子，要是被人拒绝了多丢脸啊？” 陈妈心说，我连人女孩的面都没见着，怎么帮呢？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么大人了，连自己的袜子都不洗。你让他洗袜子， 他就把所有衣服揉成一团，放进洗衣机里一起搅。不管春夏秋冬，不论衣服颜色。吃饭不收碗洗碗，只有一点好，自己的房间还是会收拾。 女孩从小肯定是什么都会做，她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工作，说明她胆大又聪明。 自己早些年没上班，就在家带健儿。想着是男孩子，压根就没想着让他干洗衣做饭这些事。现在一上班，才知道，这些年把他惯坏了，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么大的人，还不会自己做饭吃。嘴还刁，天天嚷着不吃学校的大锅饭，要去同学家吃小锅炒。 同学？陈妈从床上坐起，怕说的就是这个女孩。陈妈想起厨房里的那碗辣椒油，香喷喷的，仔细看了又没什么调料，可比她调的还香。 第105章 订婚了? 晨曦又打了个喷嚏，奶奶关心的问：“别是感冒了吧！”晨曦正要说话，电话响了，是陈健，这么晚了，他打电话干什么？ 晨曦接起电话，就听陈健在电话那头自顾自的开始说，今天去他家，被他爸爸看见了，现在他爸派妈妈回来盘问他。他已经老实招供了，妈妈已经去过店里了，她不在。然后后知后觉的问，你怎么回家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晨曦问：“什么叫被你爸看见了？我怎么没看见？”晨曦想起下楼碰见的那个个子高高的年轻叔叔，难道他就是陈健爸爸？ 想了想又说：“你是不是误导你爸妈什么？我就给你送货，那是我的工作。” 陈健在电话那头得意的笑：“送货还包煮熟的吗？我爸就是看见那一堆碗，才把我妈叫回来的。” 知道就知道吧！放在又没什么，倒是陈健，真的像个小孩一样。这有什么好得意？ 挂了电话，所有人都看着她。晨曦平静的说：“一个小孩，打电话让我送货，过去后缠着我跟他煮。” 一句话，表明了她跟陈健的关系。杏姑听见这话放了心，还好，她家刘强还是有希望的。 杏姑关心的对晨曦说：“曦啊！你送货的时候，要留个心眼。女孩子注意安全哦!” 奶奶不住的点头，她不知道晨曦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只是觉得她能做好。现在听杏姑这样一说，不由的担心起来：“曦啊！工作能做就做，不行就换一个吧！” 晨曦拥着奶奶，“没事的，奶奶。您放心好了，我会注意的。” 奶奶摸着晨曦的头，突然湿了眼眶，刘强这个假期都在家，她的曦儿却一天都不敢休息。青松啊！奶奶在心里念叨，你要争气啊！你得帮帮曦儿呀！ 刘强深深地看着晨曦，一言不发。对不起，我没用，帮不了你。 幕色的天空幽暗静谧，圆圆的满月发出清冷的光，星星在天上一闪一闪的。月亮、星闪、虫鸣，家人围坐闲谈，美好的夜晚。 第二天刚到店里，就听静子哼着歌在拖地。 晨曦说：“有情况哦！” 静子脸闪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都还没给你说呢？” 晨曦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真有情况。原来静子昨天去相亲了，对方在邵水路那边有家渔具店。 静子嫌对方太矮了，样子也一般。年轻人谁不喜欢俊男靓女？带出去也有面子啊！谁知道男的出手特别大方，才见面就给她买了一条十几克的黄金项链。她不要，男孩说就当交个朋友，成不成再说。 没有女孩不喜欢礼物，觉得他也不招人嫌，就想着处处看。静妈一听男孩这么大方，马上拍板了这桩喜事。静妈说男人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心里有你，能赚钱养家。长的帅的不安全，今天这个喜欢的来了，明天那个来了。就是他有心顾家，身边鲜花多了，哪有不惦记的？说不定哪天就把你给绿了。 静子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两边的大人一合计，决定这个月的28日订婚。在朝阳酒楼举行订婚仪式，明天他们就去买订婚用的三金。说是三金，其实是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全部买了，男方再拿出二万六的礼金。 晨曦不由觉得这家人好大的手笔，而且订婚这么急，是不是另有原因？ 原来那个男孩今年28了，比静子大八岁，早些年眼光高，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耽误了。这眼看年龄越来越大，心里开始着急。却想不到还是被他挑上了，静子可以说是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男孩家这才催着办订婚宴，他家就这一个孩子，眼看同龄人都做爷爷奶奶，他爸妈也是开始着急了。 静子虽然跟晨曦相处不久，可她和晨曦聊的来，特意邀请晨曦去参加她的订婚宴。 晨曦爽快的答应了，说一定抽时间去。 静子突然羞羞答答的，扭捏着告诉晨曦，她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 晨曦没想到这么快，很快就明白了，人家有自己的店，过去帮忙也是应该的。 看着静子一脸甜蜜的样子，晨曦也很开心。幸福着她的幸福。 中午的时候，老板过来了，又把那张招工启示贴出去。 下午店里生意还不错，顾客来来往往的就没有断过。等到人少一点的时候，静子不见了。 晨曦也没在意，一个人站在收银台边上。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小圆点裙子的大姐走进来，很随意的看了晨曦几眼，说：“小妹妹，你的辫子留了好长时间了吧？” 晨曦礼貌的笑笑，“是的，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没剪过呢？” 大姐一边随意的走着，一边跟晨曦闲聊：“我也喜欢留长发，可是生了小孩以后，头发掉的厉害。就剪了，这两年掉的没那么凶了才开始留长发的。” “我觉得呀！女人得留长发，看着才有女人味。” “我家那口子呀！见我开始留长发，可高兴了。有时间了就嚷着要给我洗头。” 晨曦说：“大姐你可真幸福！” “大姐”，女人一愣，随即又像孩子一般开心的笑了。这女孩，会说话。 大姐的头发很随意的在脑后扎了一个马尾，也不买东西。跟晨曦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晨曦也不恼，也不催她，反正现在店里也没人。就这样在店里闲逛了半个小时以后，大姐才慢悠悠地走出去。 晨曦也没在意，今天不买也许明天买呢？反正店里现在没人，有人逛逛也是好的。 之前有人在不觉得，现在店里没人了，才想起好久没看见静子了。她往街上看了看，没人。她快速跑到休息室，刚到休息间门口，就听到一个压抑的呜咽声。 晨曦好奇的推开休息间的门，只见静子满脸泪痕，哭的梨花带雨的。明天不是去买三金吗？不是马上订婚了吗？怎么哭起来了？ 静子一看晨曦，立刻扑到她身上，哇哇的大哭起来。 晨曦不问，也不说话。只是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 第106章 冰激凌姐姐 从静子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晨曦终于明白静子为什么伤心了。 原来那男孩之前谈了一个女朋友，一直催对方结婚，可对方一直拖着。男孩父母气不过，就让男孩重新找一个。当男孩这边把和静子订婚的消息一说出去，那个女孩跑来找男孩，说愿意跟他结婚。男孩父母见在这女孩身上花了不少钱，女孩现在回头了，就同意了俩人结婚。他们怕女孩又变卦，今天已经领了结婚证，到28天日那天，就变成了他们的结婚宴。 静子刚刚开始憧憬新的生活，想不到就结束了。这下好了，所有亲戚朋友都知道静子28日订婚，却想不到自己已经糊里糊涂的被人甩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晨曦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一时傻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气愤男孩家这种做法太不地道了，这是毁了一个女孩的清誉啊！ 外面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晨曦拍了拍了静子的肩膀，安慰说：“我先出去了，你休息一会吧！有事我再叫你。” 静子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晨曦刚出来，不曾想迎面走来的是老板。她紧张的干咳一声，大声说：“老板好！” 老板脸色有点不好，青着脸说：“只有你一个人吗？” 晨曦连忙说：“还有静子呢！她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我去了一下卫生间。” 老板不悦，“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店里必须有一个人在，两个人要配合好，下次不要再让我发现店里没人。” 晨曦低着头，“知道了，老板。” 老板嗯了一声，把手里的鸡腿递给她，往里面去了。店里福利还不错，老板隔三差五的给她们带鸡腿。 火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正是中午时分，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晨曦不知道老板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大约十几分钟以后，老板出来了，问晨曦今天生意怎么样？晨曦说刚刚有一段时间生意还不错，过了那段时间就没人了。老板嗯了一声，现在吃饭时间，天气这么热，没事人家都不会出来的。 老板让晨曦看好店，就出去了。晨曦觉得老板出来后有点不一样，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想着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真的，研究别人干嘛？研究工作才是正理，工作做好了能加钱。 晨曦这样想着，自己不觉笑起来，真是一个小财迷。整天满脑子的钱、钱、钱。 收银台的电话像明白了晨曦的想法，适时响起，“喂，”晨曦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姐姐，帮我送两件冰激凌好吗？” 晨曦说“好啊！”女孩说要一件巧克力味的和草莓味的冰激凌，其他不要。 晨曦有点为难，“小妹妹，我们店有规定，要满一百才能送货的。” 小女孩说“姐姐，你帮我送吧！我妈妈不在家，只有我和弟弟。弟弟吵着要吃冰激凌，我不敢带他出来，姐姐你帮帮我好吧？我给你加两块钱路费好吗？” 电话那头，的确隐隐有哭闹传来。晨曦没有犹豫，要了地址，告诉小女孩，她十分钟后到。 晨曦听到女孩开心的在电话那头说：“弟弟，冰激凌姐姐要给我我们送了。你不哭，冰激凌马上来了。” 挂了电话，晨曦把冰激凌装好，就去里屋叫静子。静子此时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见晨曦进来连忙理了理衣服站起来。 晨曦见静子的状态很好，除了眼睛还有点肿，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晨曦让静子出来看店，自己去送货。静子的情绪真是来的快去的快，现在已经像没事人一样了。甚至隐隐透着开心，晨曦想应该自己的感觉出错了。要么就是事情又有了转机，不然一个女孩子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释然呢？ 静子见晨曦才拿两件冰激凌，就问：“人家只要这么一点东西，你也要给她送吗？” 晨曦把事情跟静子说了，静子看着外面的烈日骄阳说：“只要你自己不怕晒，就去吧！” 毕竟，顶着烈日去送货的人不是她。只要卖货了，店里总是多一点收入的。 小女孩的家很近，晨曦停好车，拿着冰激凌给小女孩送去。女孩的家有两道门，外面是一道新焊的铁门，上面挂着一把锁。 想必是孩子妈妈怕他们偷跑出去，才特意安装的。 从铁门的空隙中，露出一节莲藕般胖乎乎的小手，在那里晃啊晃！听到脚步声，小男孩对姐姐说：“姐姐，是不是送冰激凌的姐姐来了？” 小女孩说：“弟弟，你不要着急嘛！那个姐姐说马上就到了，我们去屋里等吧！” 小男孩倔强的说：“不，我就要在这里等。我怕冰激凌姐姐找不到我们家。” 晨曦已经来到门口，她微笑着蹲下去，扬了扬手里的箱子，“小朋友，你的冰激凌来了哦！” 小男孩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顿时闪着快乐的光芒。胖嘟嘟的小手就要来抓晨曦手里的箱子，嘴里欢呼：“姐姐，快点拿钱来。冰激凌姐姐给我们送冰激凌来了。” 晨曦噗嗤一声笑起来，“冰激凌姐姐”，她有一个新的称呼了。 打电话的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粉色的公主裙。背上斜挎着一个白色的花边荷包，此时正从荷包里掏钱。 晨曦看着小女孩，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问：“小朋友，你妈妈呢？” 小女孩把钱数好，递给晨曦，这才回答：“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弟弟。我给妈妈打电话了，她说让我多付两块钱的路费给你。谢谢姐姐！” 晨曦一数，还真是多给了两块钱。晨曦笑笑把多出两块钱递给女孩，“小朋友，你跟妈妈说，不用另外给钱的。” 小女孩歪着头，“妈妈说，我们买的少，怕你不给我们送，让我多付两块钱。” 小男孩不乐意了，“冰激凌姐姐，快点给我冰激凌呀！你们话这么多，冰激凌都化了。” 第107章 不能轻易麻烦别人 晨曦从铁门的缝隙里，摸了摸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冰激凌姐姐这就把冰激凌给你。”晨曦把钱装进荷包，对小女孩说：“冰激凌的箱子太大了，我拆了递给你。” 没等女孩说话，小男孩拍拍胸脯，拒绝被忽视，“冰激凌姐姐，给我，先给我。” 晨曦笑着说：“好，先给你。” 拆了箱子，晨曦递给小男孩一支，小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开包装刚准备吃。就被姐姐打了一下手，“先洗手，洗手再吃。” 小男孩这下乖乖的起身，进屋洗手去了。 小女孩很聪明，拿了一个手提袋，把晨曦递给她的冰激凌，都装在里面。装了满满一大袋，弟弟这时走过来，舔着冰激凌，“姐姐，我帮你。” 小女孩推开弟弟的手，“不用，吃你的冰激凌。现在不准再哭了哦。” 晨曦叮嘱，“小妹妹，你小心一点哦。” 知道“知道了，谢谢姐姐！” “姐姐再见！” “再见！” “有事可以给姐姐打电话的哦！”临走的时候，晨曦说了句。 小女孩挥挥手，懂事的说：“妈妈说了，不能轻易麻烦别人的。” 真是个好妈妈，晨曦想，把小女孩教的多好呀！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应该是小女孩把里面的门关上了。 晨曦到店里的时候，居然发现静子已经开始在哼歌了。她不由的佩服静子，真是心大。一般人怎么也要三五天，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晨曦把荷包里的钱交给静子，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她。静子把钱整理好，抬头见晨曦望着头，“干嘛？有事？” 晨曦摇摇头，“没有。”晨曦不想刺激她。向店一个角落走去，那里平时放着一张板凳，累了可以坐会。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本姑娘现在满血复活。打电话让我妈继续找人给我介绍对象。” 晨曦不由的佩服静子，不过也对。她到自己想开店的人，这些事都过不了，怎么做生意？ 陈健家，陈妈难得在家。她买了一只鸡，正在厨房做饭。碗里放着切好的鸡块，菜板上小米椒，姜丝，葱段一切准备就绪。 陈妈开始热锅放油，把花椒在锅里炒出香味，捞出渣，倒鸡块。嗤的一声，锅里冒出一股白烟。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翻炒几下，盖上锅盖。 陈健从房间里走出来，吸着鼻子问：“妈，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陈妈笑：“你是狗鼻子吗？还没熟呢？就闻到香味了？” “不是，那天晨曦呛辣椒油的时候…”陈健果断闭嘴，他还没有跟妈妈说那碗辣椒油是晨曦呛的呢？ “怎么？说露嘴了？”陈妈好笑的看着儿子，揭开锅盖有翻炒了一下，从锅中心留出位置，把小米椒倒进去，炒香，放姜丝，盐，再翻炒几下 倒入一碗水，把锅盖盖我。这才说：“今天我去看了一下，个子不高，人也不漂亮。全身上下就那条辫子有点看头，这么普通的女孩你怎么看上了？” 陈健不想承认就在人家哪里吃几顿饭就看上人家的。他听妈妈这么说，有点不高兴：“难道我喜欢那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你就高兴吗？” “脾气倒是挺好的，”见儿子不高兴，陈妈换话说：“要是以后在一起了，应该不会吵架。”陈妈略带讨好的说。她这儿子她知道，顺毛驴，你越说不好，他越跟你对着干。先试试儿子的态度，看儿子是怎么想的再说。 “妈，”陈健哈哈大笑，“她凶起来可凶了，我都怕她。” 陈妈又问了晨曦学习怎么样？陈健骄傲的说没有他好，不过听说她爷爷以前是农村的赤脚医生。她从小就跟着爷爷上山挖草药。 既然这样成绩怎么没有你好呢？ “您儿子是学霸呀！不然我这么高的个子怎么可能做她前面？” “你的意思，老师按成绩排座位啰？” “那到不是，我说我坐后面听不清，老师就让我坐前面了。” 陈妈摇摇头，这孩子，啥时候听不清了？ 陈妈用锅铲铲了一块鸡肉让陈健尝尝，陈健仔细吹了几下，才放进嘴里。还是有点烫，他跳着脚，伸着脖子，囫囵吞下去，都没尝着什么味？ 咂咂嘴，“妈，怎么感觉这次比以前的好吃？” 其实他想说，怎么跟晨曦炒菜的味道有点像？ 陈妈故作神秘的说：“保密，这次我使用了独家秘方？” 见妈准备出锅，陈健赶紧又拿来一只碗，“给我分点到这碗里，我下午饿了再吃。” 陈妈也没多想，本来就是炒给他吃的。上午还是请假去买的菜呢？晚上她加班，不回家吃饭。 陈健小心的把鸡肉收好，陈妈却有点心酸，一天到晚的太忙了，好久没有照顾儿子的生活，都是让他自己解决。 陈妈怎么都想不到，这鸡肉不是留着儿子下午当零食吃的。是他想送给晨曦吃的，他知道晨曦在店里肯定没有什么好菜。 陈妈吃了饭，就匆匆忙忙的去上班了。她得去陈爸那，给陈爸汇报一下她上午的收获。 陈妈告诉陈爸，她去女孩上班的店见了女孩，故意东拉西扯的跟她聊天，就是不买东西。想不到女孩耐心挺好的，不仅不烦，还很有耐心的陪她说话。走的时候她故意什么都不买，女孩脸色也没有不耐。关键是，走出一段路以后，她特意杀了个回马枪，也没有听见女孩抱怨。 听到这，陈爸笑了。用手刮了一下陈妈的鼻子，无限宠爱的说：“你呀！真是古灵精怪。” 陈妈见办公室没人，上前大胆的抱着陈爸，“你说这个女孩怎样？” 陈爸拔弄着陈妈的额头上的头发，“顺其自然吧！健儿不是一直说人家还没同意吗？” 陈妈恼怒的一把推开陈爸，“等木已成舟的时候就晚了，就现在你说怎么办？” 陈爸笑着说：“不是我们怎么办？是看儿子怎么办？这个年龄谈恋爱正常，让他经历经历再说。” 第108章 一碗鸡肉 傍晚时分，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静子回家吃饭，晨曦煮了一碗面条，低头吃的极其认真。 陈健悄悄的进来，见只有晨曦一个人。不由得把步子放的更轻，想出其不意的吓吓她。装碗的塑料袋，不配合的发出轻微的声响，惊动了那个认真吃面的人。 晨曦见陈健提着一个碗进来，不由的疑惑。陈健见被发现了，玩心收起，快走几步。把手里的东西往晨曦面前一放，说：“这是我妈做的，我特意给你留的。” 晨曦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陈健见晨曦傻愣着，把碗朝晨曦面前推了推。“我说，你每天就吃面条吗？” 晨曦坦然的说：“店里不包吃，外面的太贵，随便将就一点。”她不觉得丢脸，有吃的就可以了。 陈健想想也没什么，他妈不在家的时候，他也是饱一顿饿一顿的。不过他是懒得出去吃，不是舍不得钱。 陈健眼睛在店里转了一圈，突然一拍大腿，“晨曦，咱俩合伙吧？” 晨曦听的莫名其妙，他俩合什么伙？ 陈健继续说：“我妈忙的时候也不给我做饭，不如你来我家，我买菜，你做饭，咱俩一起吃。” 晨曦低头吃了一口面，脸微微有些红了。这个提议倒是挺好的，陈健家又不远。店里规定吃饭时间是一小时，做饭吃饭也来得及。 可是晨曦不想去，她不想跟陈健走的太近了。她推了一下陈健带来的鸡肉，：“拿回去吧！” 男孩好心被拒，不由面色一紧，气恼的大步走了出去，“不吃就倒了。”冷冷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长这么大，他这么对过谁？爸妈从来都是把好吃的留给他，他从来没有顾虑过爸妈的感受。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第一次对一个人好，却被拒绝的如此彻底。 晨曦看着陈健离去的背影，仍低头大口的吃着面条。她和他，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她没有精力在这件事上费神，她得为生活费神。 静子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晨曦不敢笑她，怕自己看错了。可静子居然哼起了歌，晨曦忍不住问：“静子姐，有什么好事这么高兴的？” 谁知静子一愣，我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静子静了静心神，装做若无其事的的说：“我哪有什么好事？” 晨曦见静子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晚上快到下班时间了，静子不停的看墙上的挂钟，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时喜悦，时落寞。强装镇定的翻开着今天的出货记录，拿笔的手竟然有点颤抖。 晨曦想着她应该有事，就对静子说：“静子姐，你要是有事，就回去吧！这个点了，来的人也少，我一个人能应付。” 静子脸上露出一丝慌张，飞速的看了一眼日光灯照耀的马路。起身在店内走了一圈，理了一下被顾客翻乱的冰柜。这才淡淡的说：“没事，只是想着下班了，可以回家。” 晨曦不再说话，只是不声不响的坐到刚刚静子的位置，把明天需要补充的货物名称写下来。 静子又走了一圈，心情已经平复。见晨曦低着头在本子上抄写着，不由的感激的看着她。她心里的确有事，她在这个店里做了三年，跟老板说熟悉不熟悉，说不熟悉见面了有时还能说上几句话。 那时候老板娘在，她压根不敢有什么心思。可现在不一样了，老板离婚了，他们都是单身。虽然老板是二婚，可他和老板娘之间没有孩子，离了也没有什么牵绊。就在中午的时候，老板看见她哭，什么也没问，只邀请她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老板还是什么都没问她，却在送她回来的时候说想跟她交朋友。平时上下班一起吃个饭吃点夜宵。静子不知道该怎么办？老板的意思是想追她吗？她刚刚才结束一段还没有开始的恋情，老板在这时候说追她？静子感觉老板此时的话，就像黑暗中的一束亮光。瞬间照亮了她整个人生，让她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可是，她心里又莫名的忐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这些天的事都来的那么突然，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害怕老板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她知道，老板家条件很好的。他爸爸妈妈在江北那边有一幢房子，他就是什么都不做，每个月收租都比她工资高太多太多了。 如果说之前那个相亲对象的条件让她爸妈动心，那老板富裕的家庭条件会让爸妈癫狂。 如果老板对她是真心的，那她就真的从灰姑娘直接一跃成公主。这种跳跃式的生活，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像她这种家庭，打一辈子工，背半辈子房贷，也只够在城里买套房。 如果没有之前失败的相亲经历，那她现在的心情是雀跃的。可现在她的心被雀跃的不安压抑着，想说不敢说，想笑也不敢笑。她怕自己再次成为一个笑话，没办法只能忍着，在没有接到老板实质性的承诺以前，不告诉任何人。边走边看吧！ 女孩子就是这样，一有喜欢的男人接近，想的是结婚的场景。可男人未必这样想。 晨曦写完了明天需要补充的货物，又对照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了，正准备把她交给静子。 一抬头却看见静子那张阴晴不定的脸，正沉默的看着她。 晨曦吓了一跳，以为静子怪她整理明天的货物，这些工作一般都是收银台做的，可她也经常做啊？晨曦不明白，小心的问静子：“静子姐，我做错什么了吗？” 静子回过神来，看着晨曦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的感触颇深，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想到这，她释然了，微笑着对晨曦说：“没有，你做的很好。是我心情不好，谢谢你！” 晨曦没有多想：“谢什么？又不是规定只能你做，谁做都一样。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就有工资。想到这，我就开心。” 静子开心的笑起来，“是的，说得好。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就有工资。”她突然有点羡慕晨曦，什么都不想，就想着怎么赚钱怎么领工资？人单纯一点，没有那么多得失心、计较心，人也活的坦然舒畅。 第109章 大姐阿姨，买包水饺吧 静子平静下来，就把老板当一个普通的追求者，能相处就相处，处不到一块也没关系。 自己就是太在意老板的家境，才患得患失的。再加上刚刚被人抛弃，心里对自己没有了自信。想自己面相也不差，再看看自己也是前凸后翘小蛮腰，对自己的身材，静子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想明白了这些，静子多了一份坦然。 她拿过晨曦手里整理好的货单，又重新抄了一份，扬了扬手里的单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对晨曦说让她关门。自己则匆匆忙忙走了，晨曦有点奇怪，平时不是打电话给老板，把要补充的货物名称报给他吗？想着静子今天有点反常，晨曦把卷闸门勾下来，门拉下来的时候，似乎看见静子朝街角的一辆摩托车走去。摩托车的旁边似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卷闸门徐徐落下。晨曦锁上门，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晨曦把店里的灯光都关了，接了一桶冷水洗了个澡。她每天都是从中午十点开始，到晚上十点，没有休息日。早上可以抽空回家，她隔一天回去一次 看看爷爷奶奶。爷爷奶奶怕她辛苦，让她上班的时候安心上班，有时间就休息一下，不用天天想着抽时间回去看他们。每次屁股都没坐热，又要上班了。爷爷奶奶挺心疼的，杏姑知道了晨曦回家的规律。总是在晨曦回家的那天改善伙食，今天蛋饺子，下一次红烧肉。每次不是饭点就准备好了饭，配合着晨曦的上班时间。 奶奶每次都笑着说，杏姑扮演着曦儿妈妈的角色。比她这个做奶奶的还体贴入微。 晨曦也隔三差五的买些瓜果零食，有次听说商场打折，还给杏姑买了一套衣服。长这么大，她都没有给自己买过衣服呢！ 杏姑收到衣服，激动的像小孩子一样欢呼着跳起来。下一秒又假装沉着脸，嗔怪晨曦乱花钱。回头就喜滋滋的把衣服挂在一排衣服的中间，每次打开衣柜，都要看看摸摸，却一次都舍不得穿。用她的话说，每天都在上班，穿什么新衣服吗嘛？别弄脏了。见杏姑这么宝贝自己给她买的衣服，晨曦心里也说不出来的高兴。那是一种被人重视的喜悦！ 洗了澡，换了衣服。晨曦把脏衣服泡在桶里洗干净，用洗衣服的水，把地拖了一遍。等做完这一切，已经十一点了。 关了灯，晨曦爬上沙发，静静的躺着，不一会就睡着了。 陈健这时候才刚刚和朋友吃夜宵回家，陈妈见儿子一身酒气，自然想起儿子曾说“她还没答应呢？”儿子很少喝酒，今晚这样子，感觉喝了不少酒。 陈妈走上前，被陈健一把推开。自己摇摇晃晃的进了屋，呈大字型的扑倒在床上。陈妈有点难过，儿子大了，不需要这个妈妈了。想着儿子曾经在自己怀里撒娇打滚，感觉就是昨天。才一瞬间，儿子就长大了。陈妈给儿子脱了鞋，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过来。陈健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陈妈给儿子擦了一把脸。陈健嘟囔了一句：“我长这么大，这么对过谁？” “晨曦，你居然拒绝我？” 陈妈听到这，用手拍了拍陈健的脸，“健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健把脸侧向另一边，嘟囔了一句，沉沉睡去。陈妈有点担心，这么好的儿子表白被拒了吗？ 在别人眼里，陈健就是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可在陈妈眼里，儿子可听话了。陈爸从来都很忙，家里的事没有时间管。陈健没有爷爷奶奶，一直跟着她，小时候就帮着她择菜，捶背，上幼儿园也很乖，别的小朋友又哭又闹，他却像鱼儿进了水塘，玩的可高兴，从来不闹心。 隔壁的老张家里的孩子，经常跟人打架，回家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家陈健就不同了，从来不在学校跟人打架。有次小朋友还送了他一颗棒棒糖，他舍不得吃，一直放着书包里，等放学的时候，拿回家跟她吃。 陈妈坐在床沿上，出神的看着呼呼大睡一身酒气的儿子。门锁响了，陈妈赶紧起身出去。想不到今晚陈爸也回来了，这几天陈爸一直都睡在厂里的宿舍。 陈妈心疼的看着一脸疲惫的陈爸，赶紧准备换洗的衣物。陈妈想着明天再跟陈爸好好说说儿子的事，今晚陈爸看着好像特别累。 清晨，下了一场大雨。晨曦开门打扫店里的卫生，米米带着饭盒进来了。她对着晨曦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饭盒，“晨曦，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米米也是个勤快的女孩，她赶早买了菜，做了一天的饭。知道晨曦也舍不得，每次带饭的时候，都多准备了一些。俩人一起吃，不够的时候，晨曦再去隔壁店打一份一块钱的饭。 暑假就在细水长流的过去了，今天二十五，还有五天就开学了。晨曦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逢人就介绍：“大姐，这个包子是冰鲜的，回家热一下就可以吃了。一点都不耽误时间，跟外面店里卖的味道一样，不信你买一包回家吃吃看？不骗你。” “阿姨，这个饺子是冰鲜的，可水煮，可蒸，味道可好了，都是当天做冰起来的。在冰箱里家放几天也不会坏，买几包试试吧！” 晨曦嘴甜，样子老实诚恳。那些被她叫大姐、阿姨的人，都相信她。不出门就可以吃到可口的早餐，不少大姐、阿姨都愿意买一包两包的。 陈妈拉着陈爸过来了，晨曦不认识他们。把他们当普通的顾客招呼着，陈妈陈爸互望一眼。这个普普通通长相的女孩，的确有她过人的魅力。能让人无形中产生一种亲切感，她热情的给他们介绍店里的食品。从水饺的种类说到包子的品种，从早上的第一缕阳光说到做包子的琐碎，侃侃而谈，一气呵成。好似这些话早就在她心里打了无数草稿，这才奔涌而出。 陈爸看了一眼陈妈，陈妈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只问不买。这次她是一句话也没说，就买了好几包。 第110章 我还能怎么做 陈爸陈妈提着东西，晨曦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礼貌又不失热情的挥挥手，嘴里说着再见！ 陈爸也笑着挥挥手，陈妈对陈爸说：“看来健儿还是有点眼光的，这女孩不错。上次我来故意什么都不买，只找她问东问西，她没有不耐烦，脾气挺好的。” 陈爸拉着陈妈的手，沿着马路两边的绿植慢慢走着。 陈爸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过了马路以后才说：“的确是个不错的孩子！” 陈妈有点着急，儿子这段时间有点颓废。虽然从那晚以后，没有再出去喝酒，但是整个人蔫蔫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拉着陈爸去果果冰激凌的，结果陈爸也觉得晨曦挺好的。她还想着等陈爸说些什么让儿子放弃呢？ 陈爸拉着陈妈的手，决定今晚找儿子好好聊聊。 静子看着晨曦这几天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满满。不由的笑着问晨曦是怎么了？ 晨曦说：“在店里久了，慢慢的开始琢磨，怎样才能提高业绩。刚刚开始有点畏手畏脚的，想着马上开学了，心里没有了顾虑，胆就大了。想不到自己乱说一气，居然也有这么多人认可。” 静子说：“你那是乱说一气吗？你熟悉店里的食品，自己在家应该也会做。所以能说的那么流畅自然，我一个卖货的都被你说动了。” 静子笑的眼眯起来，“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几分钟后端出热气腾腾的包子热好的牛奶，一天的好心情就从做早餐的琐碎中脱颖而出，心情好了，做事自然事半功倍。” 晨曦见静子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她真的是随意发挥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歹也是读了十几年书了，总算能麻利的在人前说一长串话而不紧张了。 静子突然过来摸着晨曦的手，说：“放心吧！我会跟老板好好说的，让他根据你的表现，给你加点工资。” 晨曦眼睛一亮，开心的说：“真的吗？静子姐。” “当然真的，你这么努力难道不应该加点工资吗？”静子反问。 晨曦坦然的说：“我努力的确为了赚钱，如果老板也能认可我的努力，给我加工资，当然再好不过。不过，他不给我加工资，我也开心，毕竟他给了我一份工作，给了我赚钱的机会。” 静子笑着说：“这就是所谓的感恩吗？” 晨曦笑着没有说话，刚好有顾客来了，她又开始新一轮的推销。其实她之所以选在离开学只要几天才开始这么拼命推销还有一个原因，万一她拼命推销也没有人搭理她，多尴尬呀！万一惹人烦了，别人都不来了，老板不骂她吗？可还有几天就开学了，她没有了这种顾虑。不喜欢下次也看不到她了。 晨曦觉得自己除了没有妈妈，路还是走的挺顺的。她绣荷包的时候，可以说荷包大卖。在学校卖姨妈巾的时候，同学们也愿意从她那里买。出来打工的时候，也没有碰见什么不好的人和事。甚至还因为一次小小的风波，遇见了热心肠的张阿姨，让她住免费的房子。因为张阿姨的房子够大，她让了一间屋子给刘强。刘强的妈妈杏姨温柔又勤快，还帮她着照顾爷爷奶奶。对她也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第一次让她觉得她也是有妈妈孩子。 晨曦想，这一切的这一切，一定是妈妈在冥冥之中看着她、保护她，她才能遇见这么多这么好的人和这么美好的事。 陈家，陈妈买了几瓶啤酒，炒了一碟花生米，蒸了一盘饺子。 陈健看着饺子愣了一下，他知道妈妈肯定没有时间包饺子，一定是在晨曦上班的店里买的。 可是陈健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陈爸打开啤酒，跟陈健碰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 陈健也喝了一口，陈妈端来一碗辣椒油，陈健夹了一个蒸饺，沾了辣椒油送进嘴里。还是上次那个味，却吃不出上次那种喜悦的心情。 陈爸看着儿子的食不知味的样子，说：“今天我陪你妈妈去了果果冰激凌。” 陈健抬头看着爸爸，陈爸继续说：“我看见一个女孩，和努力的跟我们推销水饺和包子。你妈见你平时一个人在家也不会做饭，就买了好几包放在冰箱里。” “她让我想起，我小时候，爸妈死的早。家里什么都得自己做，那时候爷爷奶奶年纪又大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他们。” “初中一毕业，家里实在没钱上学了。你舅舅那时候在印刷厂上班，就介绍我去哪里上班。我从普通工人到小组长，再到现在的位置，都是没日没夜干出来的。不会的一遍一遍看，一遍一遍自己摸索。”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妈的时候，我一直低头不敢看她。我没想到你妈能看上我，当时的我很自卑，根本没有心思找对象。谁愿意跟一个一无所有，还带着两位需要照顾的老人一起生活？” 说到这，陈爸停了下来，默默的吃了一口饺子，眼里似带着泪花。 陈健想，晨曦的情况跟当年爸爸的有点像。也是带着两个老人一起生活。 陈妈接过话：“当年，我就是看他愿意带两个老人一起生活，相信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嫁给这种人，虽然当时苦一点，可只要挺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等将来条件好了，他也一定会对我好，绝对不会抛弃我。” 陈爸陈妈十指交叉，深情地互望一眼。 “晨曦为什么看不上你？”陈爸毫无征兆的问陈健。 陈健愣了一下，“她说我是公子哥，说我们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你自己觉得呢？”陈爸目光炯炯。 陈健疑惑的问：“她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爸爸又不管她。我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怎么能一样呢？” “那你还喜欢她吗？”陈爸笑着问。 “喜欢又怎样？人家又不喜欢我。我让她来家里做饭，我买菜，她做饭。她宁愿在店里煮面条吃也不来。我之前一直要去她家吃饭，说钱随便她谈。她也不同意，我还能怎么做？” 第111章 造物弄人? 陈爸看着儿子，晨曦说的没错，他就是一公子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 他明白晨曦为什么拒绝他了，人家想要的是一个能并驾齐驱的生活伙伴。可他儿子只是一个会读书的公子哥，对生活一窍不通。 陈爸心疼儿子，在陈妈愿意嫁给他的时候，他就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可儿子居然看上了一个跟着他有类似童年经历的女孩，难道是造物弄人？ 秋高气爽，碧空万里。明天就开学了。今天是晨曦上班的最后一天，跟她搭班的是米米。 米米知道晨曦明天就要上学了，今天特意起了个早，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红烧鲤鱼，莲藕排骨汤。提着两个大大的饭盒，挤上公交车。 她有点内向，不爱多说话。以前店里也招了一个临时工，那个女孩子没有晨曦勤快。每次都是等她把店里卫生做完了，她才晃晃悠悠的听着歌过来。每次需要送货的时候，都等着她把货品整理好了，才出去送货。有时候太阳大，她不想出门，就借口肚子疼，让她出去送。店里没说规定谁送货，米米也不好说什么，送就送吧！可是每次只要老板在店里，她就表现的特别勤快，整理冰柜，清理垃圾。甚至还话里话外的说她一天坐在收银台什么都不干，什么都指派她去做。知道米米不还嘴，最过分的是，有顾客的时候，还借着给顾客拿东西的时候嘲笑她，又矮又瘦，像一天没吃饱饭一样。 自从晨曦来了以后，这种情况一次也没有发生过。晨曦很尊重她，也很勤快。每次店里有活都和她抢着干，以前，米米不是介意自己干的多，是讨厌别人把她当傻子。她知道自己不爱多说话，受了委屈也只敢没人的时候发发牢骚。 有一次，她知道晨曦大姨妈来了，想着自己去送货。谁知晨曦说，农村人没那么矫情，又没下水，也不是重体力活，这点事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 米米就是这样慢慢的喜欢上了晨曦，老板在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刻意表现什么？平时怎么做的，还是怎么做。她特别喜欢晨曦的那一份坦然，不讨好不攀附。女孩子都很敏感的，老板刚刚离婚一个人，她们都知道老板的家庭条件很好。上一次招的临时工，也说住的远，可他不让人家在休息间睡。晨曦刚来，老板就主动提起后面有一间休息室。他知道晨曦每天在店里煮面条当晚饭，不仅没制止，晚上过来的时候，还会带两只鸡腿给她们。米米知道，她是搭晨曦的福才有鸡腿吃的。因为她在这里做这么多年，老板从来没有带吃的东西来过店里。可这些晨曦从来没往心里去，虽然她跟晨曦说过，晨曦也从来没有因为老板来了会做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事。 她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热情又不失礼貌，勤快又不讨好谄媚。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不居功不数落。 米米曾悄悄的问晨曦，老板对她另眼相看，她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笑着问米米，你希望我有什么反应？我一个学生，带着爷爷奶奶在上学，哪有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当时米米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事，如果你真的跟老板好上了，凭老板家的财力，供你上学，养你爷爷奶奶只是小意思。 晨曦也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那样我就没有自由了，我会觉得亏欠了老板，凡事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了自己。就算谈恋爱，我也希望是在自己完全能够经济独立的时候才开始。爸爸当年就是既不能经济独立，也不能生活自理。看他现在的样子，人到中年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如果爸爸当年能认清现实，用心生活，何至于过的像现在的样子？不过，如果不是爸爸足够无能，她也不能像现在这样，一肩挑起爷爷奶奶的生活。现在，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她觉得自己虽然累，心里却特别充实。她未来的对象不用太有钱，她想和未来的那个他一起并肩挑起以后的生活，去享受那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晨曦看到米米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心里特别开心。她知道米米这是在给她送行呢！这就是晨曦享受打工生涯的原因，可以遇见很多不同的朋友。 中午吃饭的时候，米米夹了一块红烧鲤鱼，放在晨曦碗里，无限虔诚的说：“祝你学业有成，前途无量。”米米的心里有一个梦，她希望每个对她好的人，都过的幸福。 晨曦一口吃完，“学业有成，前途无量！”她重复着米米的话，两个女孩的手握在一起，眼里隐隐有了泪花。晨曦是感动，在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居然也能收获这么真挚的友谊。 米米是不舍，晨曦走了以后，每次上班就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在上班的时候陪她说话，也再没人跟她一起抢着搞卫生了，再也没人教她画画了。 晚上快到饭点的时候，老板过来了。他把晨曦的工资结了，还多给了她两百块钱的奖金。让米米把店门关了，他今天请她们吃饭。 老板今天好像刻意打扮了一下，他穿着白蓝格子的短袖衬衣，衬衣的下摆规规矩矩的压在黑色的西裤里面，看起来既年轻又帅气。有着一张连女孩子都羡慕的白皙面孔，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自从晨曦来店里，她还是第一次看老板穿的这么讲究。平时他都是随意的t恤短裤，脚上一双拖鞋。丝毫看不出他居然是个富二代？ 米米关门的时候，老板招手让晨曦过去，晨曦听话的走了过去，老板看着晨曦，告诉她，这家店随时欢迎她回来。老板还想说什么，米米已经锁好门过来了。 老板不再说话，骑车带上她们，朝市中心的步步高商场驶去。那里有全市最大的一家肯德基，听说晨曦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喜欢去这种地方吃东西了。 第112章 免费的汉堡 老板点了两个套餐，自己只要了一个汉堡一杯可乐。 晨曦和米米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都惊喜不已。同时又觉得没必要，太浪费了。她知道老板家有钱，可她一个临时工，实在当不起这种待遇。 老板见晨曦吃的小口，问是不是不合她的胃口？晨曦摸了摸耳环，有点不好意思。 老板的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米米看见了，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会不高兴？地方是他选的，东西是他点的，也是他要带她们出来的。 晨曦接下来的话却让老板心里一惊，晨曦说，面包松软，她想留着回家给爷爷奶奶尝尝。一个汉堡一斤肉钱呢？晨曦心里的小算盘突然就冒出来了，她也不怕老板笑话。 老板面无表情的问她，她以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吗？ 晨曦坦然的告诉老板，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她也舍不得来这种地方消费。 老板叫来服务生，让她打包两个套餐。晨曦慌张的从包里拿出钱，递给老板。老板瞪了她一眼，那张白皙的脸上居然有了怒气。 晨曦知道老板已经跟静子姐在交往，今晚吃饭却没有叫她。一个临时工实在不值得拥有散伙餐。 老板的脸阴晴不定，小口的抿着杯子里的可乐，面前的汉堡一口没动。 晨曦开始大口的吃着面前的汉堡、鸡腿，时不时喝一口可乐。既然老板请客，就大方的吃吧！别辜负了美食。 米米见晨曦放开了吃，她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只专注面前的美食，毕竟免费的汉堡不是经常有。 很快她们都吃完了，老板起身送晨曦回家。虽然晨曦一再表示她坐公交车就可以，但是老板执意要送她回去。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一路上车很少，晨曦告诉老板回家的路。老板对这一块很熟悉，很快就到了晨曦住的地方。 老板把车停在马路边，拿下头盔，白皙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泛上一层红晕。晨曦拿着东西说了声谢谢，正准备回家。老板叫住她，略带紧张羞涩的看着她。晨曦心里一紧，不好吧！难道～～但愿她想的不是真的。可事实上，就是她想的那样。 老板鼓起勇气告诉晨曦，他跟以前的老板娘是协议结婚。他只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两个人从来没有住到一起过。这些他爸妈都不知道，他有自己的婚房，没有跟爸妈一起住。如果晨曦不介意他离过婚，他想追求她。之所以以前没说，是不想影响她做事。 晨曦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脑子转了一圈，问：“静子姐是怎么回事？” 老板笑了，“普通朋友，不信你可以问静子。” 晨曦想了想，“为什么是我？” 老板愣了一下，“没有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我还知道陈厂长儿子在追你。” 晨曦诧异抬头，老板伸出手，很正式的说：“晨曦，你好！我叫陈立冬，今年三十岁。” 晨曦不禁说：“你三十岁了还不着急结婚吗？” 陈立冬一愣，没想到晨曦问的这么直接。他尬笑了一声：“我能为了还人家一个人情，答应她结婚，骗过所有人，就表示我不着急结婚。”陈立冬认真地看着晨曦，“所以我可以等你，反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就试试嘛！” 晨曦抬了一下手里的汉堡，“谢谢！我没空。”说完转身就走。 陈立冬在晨曦身后说：“寒假来我店里上班，我在市中心有一家酒楼。只要你像在冰激凌店一样认真，一百块钱一天，每天八小时，包吃包住。全勤奖三百，加班费另算。” 晨曦疑惑回头，不确定的看着陈立冬，“你说真的吗？” “当然，国庆假期你可以来店里试试，我也每天给你一百。随走随结算。” “好。”晨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只要能赚钱，她就高兴。 陈立冬得意的带上头盔，这女孩太有意思了。他越来越喜欢她了。 爷爷站在屋檐下，听到了陈立冬的话。皱了皱眉，看样子，他家的白菜又有猪盯上了。 晨曦看着灯光下的爷爷，老远就喊：“爷爷，我回来了。”说完就跑了过去。奶奶也从屋里出来，她正在厨房做晨曦爱吃的菜。今天杏姑去酒楼帮忙去了，还没回家。 刘强也在厨房，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晨曦的声音，才知道她回来了。一个学期就这样过去了，好在妈妈每个月都有收入，让他安心不少。 晨曦进了屋，把手里的袋子一放，“爷爷、奶奶，今天不用做饭了。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留给你们的。”她没有说是老板请客，不想爷爷奶奶想太多。她只想赚钱读书养爷爷奶奶，其他的等她毕业以后再考虑。 晨曦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厨房里的刘强，她让刘强别忙活了。跟爷爷奶奶一起吃，反正爷爷奶奶也吃不了那么多。 刘强一看，两个套餐的肯德基。他知道不便宜，可也没说没问。不过，他想晨曦应该舍不得买这些东西吧！ 陈立冬要的那个汉堡都没有打开过，让她带回来了。这下刚好，一人一个。 爷爷拿着一包薯条，其他的都推到刘强面前。刘强也没客气，拿起一只大鸡腿，就塞到爷爷嘴里。爷爷咬了一口，又推到刘强面前。刘强也不介意，一老一小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那只鸡腿。把晨曦看着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们都要好到这种地步了？ 奶奶笑眯眯的把手里的鸡腿递到晨曦嘴边，见怪不怪的说：“曦啊！你是不知道，自从那次蛇事发生以后，你爷爷跟刘强比跟我都还亲。” 刘强接过话，“奶奶，这不一样的。爷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是我救命恩人的老婆。您就把我当成您们的亲孙子。”刘强一本正经地说。 晨曦瘪着嘴，不高兴的说：“刘强，你也太不厚道了。趁我不在，抢我爷爷奶奶吗？” 第113章 不许走 刘强紧张的解释，“不敢不敢，我只是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替你陪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哈哈大笑，这刘强真是老实，看不出曦儿逗他呢？ 奶奶突然前后左右的打量着晨曦，见她只带了吃的东西回来，就问：“曦儿，开学了怎么都没自己买套新衣服呢？” 晨曦的衣服一直是奶奶买的，她看着身上的衣服，不是挺好的嘛？干嘛买衣服？ 奶奶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这不开窍的榆木脑袋，这么大了也不知道要打扮一下自己，让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操碎了心。 奶奶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手提袋交给晨曦。晨曦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漂亮的蓝底碎花的中袖衣服，一条深蓝色的微喇牛仔裤。晨曦看着很喜欢，实际上只要是奶奶买的她都喜欢。开心的在奶奶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奶奶！” 奶奶故意装出一脸嫌弃的样子，“去、去、去，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害羞。” 晨曦眨着眼，小眼睛里亮着光，“喜欢奶奶有什么不对吗？” 开学第一天，下了一夜大雨。上学的那条水泥路，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晨曦起来的时候，刘强已经去学校了。他是一个敏感的人，他怕同学看见他和晨曦同进同出，给晨曦带来不好的影响。 晨曦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奶奶已经煮好早餐，她吃了一大碗面条，这才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刚进校门，背后一个傲娇尖锐的声音响起：“喂，前面那个穿牛仔裤的，帮我拿一下行李。” 晨曦脚步顿了一下，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穿牛仔裤的人那么多，晨曦不想搭理她，加快速度往前走。 “喂！干嘛呢！有没有爱心啊？搭把手帮个忙都不行吗？”傲娇女孩在后面继续喊。 晨曦摇摇头，不想搭理她，最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开始道德绑架的人，所有人都应该为她服务，达不到目地就说人没爱心，不善良。你也不想想，请人帮忙要有请人帮忙的态度。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追了上来。晨曦没在意，继续快步往前走。 如果她在上班，她必须笑脸相迎。可这是在学校，好不容易喘口气，她可不想时时刻刻当孙子。 脚步声很快上来了，晨曦往边上挪了挪，让开一点距离。一个红色身影一闪，在晨曦面前张开双臂，“不许走，帮我拿一下行李。”女孩歪着头，红润的小脸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女孩留着齐耳短发，刘海刚好遮着眉毛。圆圆的眼睛水灵灵的，要不是她现在正蛮横的挡在晨曦面前，晨曦会觉得这个女孩很可爱。她把耳朵上面的半截头发扎起来，梳成一个纽扣结，散落的短发配上桔红色的连体衣，让整个人显得青春张扬。 晨曦头微微一扬，不客气的问：“平时你就是这样跟人说话的吗？” 女孩一愣，马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向晨曦伸出手，“学姐你好！我是夏子薇，你叫我薇薇就好。” 见晨曦没有说话，薇薇立刻拉着晨曦的手，左右摇着，撒娇着说：“学姐别生气嘛 ，刚刚是我不对。东西太多了，上车下车有点着急，对不起了！” 晨曦见女孩道歉，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两个拉杆箱，还有一个大背包。晨曦看向女孩，她背后还背着一个小背包。 晨曦笑了，说：“微微，你搬家呢？” 女孩歪着头，睁着圆圆的黑葡萄般的眼睛，“箱子里装的是被子和被套呢！衣服只有那么一点。”薇薇指着那个大包。她就带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想着家里那一柜子衣服，才缺了一个角。 晨曦帮她背着包，拖着一个拉杆箱。带着薇薇去了新生报到处，陪着她登记完。见她在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清秀飘逸，像她的发束，张扬着青春的魅力。晨曦不由的赞道：“你的字写的真好。” 薇薇得意的说：“那当然，我每天都在家练字呢！” 在往宿舍的路上，薇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一会问，学校管理严不严？一会又问老师凶不凶？ 晨曦问：“老师凶你怕吗？”薇薇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下，“只要他不告家长我就不怕。” 晨曦嘴角上扬，这，也太可爱了吧！ 原来悟空再怎么厉害，还是翻不过如来佛的五指山呀！ 到了宿舍楼，薇薇对着自己的床号。是靠窗的上铺。 晨曦帮着她把被子拿出来，一条粉红色的蚕丝被。被套也是粉色的，还带着荷叶花边。柔柔软软的，很舒服。还有一床粉红色的蚊帐，纹帐还有专门的纹帐架。怪不得薇薇上车下车搬的脾气都上来了。 这么好的装备，家里条件应该很好吧！晨曦看了薇薇一眼，薇薇像听到了晨曦的腹语。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说明天送我过来。我生气，就自己先跑来了。早知道这么麻烦，就打车过来了。” 俩人费了好大劲才支好纹帐，做好这一切，晨曦跳下来，看着眼前的粉色小窝，不由的咋舌，的确漂亮，像薇薇。薇薇在床上打了个滚，“嗯，舒服。”她四平八叉的躺着，满意的点点头。 晨曦悄悄的的退出来，薇薇很快追了上来，“学姐，你怎么走了？” 晨曦开玩笑说：“怎么还有事？难道等你请我吃饭再走啊？” 薇薇拉着晨曦的手，“学姐，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快把你的名字电话告诉我，我要打电话给我妈。告诉她，她不在我也弄好了这一切。我还得告诉她，我上学第一天就交到朋友了。”薇薇的小脸满是得意，红扑扑的小脸闪着光。 见晨曦站着不动，薇薇又开始催促。 晨曦扭头就走，算了吧！她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走不到一块。为了不影响薇薇的心情，晨曦边走边说：“我很忙，我还没报名呢？” 薇薇上前拉着晨曦，“学姐不许走。”薇薇又恢复之前的霸道。 晨曦拉下脸，有点不高兴了。就在这时，薇薇突然一脸痛苦的表情，双手捂着肚子蹲下身去。 “学姐，我大姨妈要来了。” 第114章 开学的第一单 晨曦扶着薇薇站起来，“走，去宿舍，我就是卖姨妈巾的。”上学第一天就接到一单生意，晨曦的心情好起来了。 今天刚报名，食堂没有开饭，自然也没有开水。晨曦见薇薇痛的脸色都变了，说她家有红糖开水，让她等一下。说着准备扶她去宿舍休息，谁知薇薇一听晨曦家就在这，挣扎着直起腰，“学姐，我肚子也饿了。你就行行好，先收留我一天吧！” 晨曦没有犹豫，扶着薇薇往家走去。因为肚子疼，薇薇老实了不少，一路上一言不发，乖乖的跟着晨曦往前走。路上不时有同学走过，薇薇努力直起腰，轻轻地推开晨曦的手说：“学姐，让我自己走。” 晨曦看她脑门上有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天气热的。看着这个一言不发的娇小柔弱的女孩，晨曦怎么也不能把她和之前那个张牙舞爪的女孩联系在一起。情绪真的是魔鬼，能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到家了，晨曦搬了条凳子让她坐下。给薇薇泡了一杯红糖水，喝着热乎乎的红糖水，女孩脸更红了，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奶奶见晨曦给薇薇泡的红糖水里知道了一切，看着这个漂亮的女孩，奶奶拘谨的坐在屋子的另一头。 晨曦去了厨房，煮了南瓜，炒了鸡蛋。里屋不时传来奶奶和薇薇的笑声，她们居然聊上了。 晨曦炒好菜出来，她们收住笑声。晨曦扬眉，“怎么，有什么话是要躲着我说的吗？” 薇薇俏皮的撅起嘴，“这是我跟奶奶之间的秘密，奶奶，您说呢？” 见晨曦手里端着菜，薇薇赶忙起身跟着晨曦进厨房拿碗。晨曦让她坐着休息，薇薇甜甜一笑，“在你家蹭饭，怎么也得表现的积极一点。不然我妈知道了要骂我的。” 晨曦朝路口看了一眼，逗薇薇，“你不说，你妈怎么会知道呢？” 薇薇黑葡萄般的眼睛亮闪闪的，一脸疑惑，“怎么能糊弄妈妈呢？”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晨曦心里叹息，怪不得能跟奶奶聊的来。 正添饭的时候，刘强回来了。晨曦看着刘强说：“快吃饭，刚刚还在想要不要给你留菜呢？” 薇薇见刘强皮肤黝黑，看着比晨曦大，就乖巧的喊了一声“哥哥。” 刘强看了一眼薇薇，赶紧收回目光。这个女孩太漂亮了，让他不敢直视。 晒了一个假期的阳光，刘强原本白皙的皮肤被太阳晒的黝黑。看着的确比晨曦大，实际他也比晨曦大，大几个月。 喝了两杯红糖水，肚子早就不疼了。奶奶又把晨曦用的药草包蒸热，让她敷在小肚上。这会早就跟没事人一样，又跟早上晨曦碰见她时一样，大大咧咧，小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一会给奶奶夹块南瓜，一会又给爷爷夹一块。整个饭桌，就看见她的筷子翻飞，耳朵里都是她清脆甜甜的声音。 晨曦看着她吃了两大碗饭，然后打着饱嗝放下碗。奶奶像平常对晨曦说的一样对薇薇说“薇啊！多吃点，家里没什么菜，不好意思啊！” 薇薇甜甜的说：“奶奶，这菜挺好的，学姐做菜真好吃。下次我还要来。” 晨曦听后，满脸黑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难道真的应该开一家小饭馆？满足这些小不点们的口舌之欲？ 刘强一声不吭的坐在爷爷身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个娇小漂亮却又能说会道的女孩，让他紧张。 薇薇终于如愿以偿的知道了晨曦的名字，也拿到了她的电话。还知道她时不时的煮一次火锅，这真是个好消息。回到宿舍，她就迫不及待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妈妈。 晨曦是下午才去学校报的名，上午的时间都被耽误了。 晨曦刚进教室，就见林洁和一个同学凑在一起，正有说有笑的聊着。一个假期不见，她似乎不一样了，皮肤圆润饱满，嫩的像能掐出水来。像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旁边同学正在虚心请教，她是怎么在一个假期变白变水灵的？ 有同学笑，怕是爱情的滋润吧！听到的同学哈哈大笑，旁边的同学更是抓着她的手，让她坦白从宽。 晨曦安静的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没有参与她们的嬉闹中。 等林洁发现晨曦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食堂已经开放，林洁起身看见座位上的晨曦，这才走过去，问：“晨曦，上午怎么没看见你呢？” 晨曦笑笑，“有点事耽误了，你越来越漂亮了。”晨曦真诚的说。 林洁摸着脸，假装生气，“晨曦，你怎么也跟她们一样取笑我？” “我说真的，你什么时候见我乱说了？” 林洁笑着去挠晨曦的胳肢窝，“我一直都这么漂亮，你居然才发现。”俩人笑着扭成一团。 晨曦站起来，刚要跑。被旁边一只脚绊了一下，就要往前栽去。一只大手伸出，拦下极速往前坠的身体。晨曦身子一紧，整个人都僵住。 陈健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在教室疯吧！看，摔了吧！” 晨曦站稳身子，不动声色的推开陈健的手。冷着脸走了出去，身后林洁推了一把陈健，陈健嬉皮笑脸的说：“林洁，放假去整容了吧！怎么变漂亮了！” 林洁白了他一眼，“整你个头，本娘娘本来就漂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到校门口的时候，林洁才追上晨曦。林洁不明白，晨曦怎么生气了？林洁刚想叫晨曦，只见晨曦从兜里掏出电话，“好，我马上就回来。”林洁追上去，和她并肩走着。 晨曦拉着林洁的手，一扫刚刚脸上的阴霾，“走，去我家吃饭。” “好啊！好啊！”一学期没吃晨曦做的饭，还蛮想念的。 家里，桌上摆着一只鸡，一条鱼，一堆肉。奶奶和薇薇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林洁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那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特别显眼，小脸红彤彤的，像一朵娇艳的玫瑰。 第115章 人偶娃娃 林洁以为那是晨曦妹妹，俯在晨曦耳边说：“晨曦，你妹妹真漂亮啊！” 晨曦看着桌子上的那一堆菜，不知是惊是喜的说：“她是大一新生，今天刚刚认识。” 林洁咋舌，今天刚认识的就这么大手笔？这是有钱的主啊！ 薇薇一看到晨曦，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亲昵的拉着晨曦的说：“学姐，我妈刚刚骂我了，说我不应该空手去人家里吃饭，一点礼貌都没有。下午我就去街上买了一些菜，这些都是妈妈让我买的。”薇薇指着桌上的一堆肉。 晨曦勉强笑笑，“阿姨太客气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而已。”晨曦有点头痛，不，她不应该头痛的，应该幸运，你看她运气一直多好呀！上天除了让她没有妈妈，其他的都加倍的照顾她呢。你看看她身边遇见的这些人就知道了，都是一些好人，简单、善良。也许是同气场的人相吸吧！善良只会遇见善良！？ “薇薇，”晨曦笑着打趣，“我家过年都没买这么多菜，你这是让我家提前过年啊？” 薇薇眨巴着黑葡萄般的眼睛，“我家平时随便来个客人，都不止买这些东西的。妈妈还让我买水果，可我实在拿不动了。” 晨曦把菜拿进厨房，开始洗菜切菜。她把鸡砍成几大块，放进瓦罐里煨汤。红烧鱼块，肉炒一半留一半，另外弄了一个冬瓜汤。 鸡肉熟的时候，林洁闻香进了厨房，“晨曦，你这做菜的手艺又精进不少哇！” 晨曦笑着说：“怎么？把你肚里的馋虫勾出来了？” 林洁吸了吸鼻子，“是啊！”这段时间在她妈那，说起做饭，她妈是真的没什么天赋。只能说勉强做熟了吧！也可能一天太忙了，没什么心思在做饭上面，她爸一天要送货，她妈妈是锅里正炒着菜，来人了，就把锅端下来，卖了东西再回去继续炒：。 质没保障，量来补。每天早晨她妈妈变着花样的买菜，买水果。这段时间可能就是吃的多，又吃的均匀，皮肤才变好的吧！ 林洁从来不会想，她和晨曦一样大。晨曦啥都会做，而她啥也不会。关键是人家一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她理所当然的觉得，妈妈一年难得有空给她做一顿饭，既然给了妈妈机会，妈妈就应该好好做饭。不然等她毕业了，出去工作，哪里还有时间去那吃她做的饭？ 转眼又到了国庆节，晨曦自然要抓住这七天的时间赚钱。三十日的晚上，她给陈立冬打了电话。陈立冬一点都不意外，说他跟领班交代一句，明天直接去酒店报到就行。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晨曦煮好面条端上桌，叫爷爷奶奶吃。刘强清早就在后面挖他的地，听奶奶说，刘强把菜种的很好，有几家餐馆的蔬菜都是他在送。 晨曦吃着面条问刘强：“这个假期不出去找工作了吗？” 刘强说：“寒假再说吧！不想天天在街上晃悠。” 晨曦知道他心里的担忧，好在他家还有杏姨撑着。 八点半的时候晨曦才出门，酒店九点半点开门，去早了也没人。 老远就听到市区的街道里传来店家做活动的吆喝声，一家卖手机门口一个穿着大熊服装的人正把头套脱下来，旁边那人可能是老板，板着一张脸上，满心的不悦写在脸上。刚好到站，离陈立冬的酒店只有一站路了。晨曦下了车，带着试试看的心情，向那家手机店走去。 手机店老板正弯腰抱起大熊服装娃娃，前面一个小青年正大步离去。 晨曦等面前抱娃娃的人起身，明明说好的价钱，却临时变卦。手机店老板气愤的嘀咕，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一点契约精神都没有。一抬头，一张小眼睛朴实的面孔出现在面前。 “有事？”老板盯着晨曦问。 晨曦大方的说：“老板，你需要穿人偶娃娃的人吗？” “嗯，你吗？”老板上下打量着这个毛遂自荐的女孩，这身板，看着还行，不胖不瘦。 晨曦赶忙摆摆手：“不是我，是我哥。放假了刚好在家没事。”晨曦见老板没有嫌弃她的意思，赶忙说是她哥。 “可以，你让他来试试。一天八小时，一百二。你看他愿干嘛？” “愿意愿意。”晨曦怕手机老板变卦，连忙答应下来。 当着老板的面，晨曦拿出手机给刘强打电话，“喂，哥。我帮你找了一个穿人偶的小时工，一天八小时，一百二一天。嗯嗯，是的。地址，”晨曦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尴尬的把电话递给老板，“老板你跟他说地址，我怕我说不清楚。” 给刘强找到了工作，晨曦兴奋不已。一个星期下来，也是小一千呢？种菜哪有那么多钱？ 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晨曦加快了脚步，第一天上班，可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晨曦之前来过这，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地方。别说，陈立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他这酒店规模还是挺大的，虽然也是跟人合伙的，但是这几百平方摊下来，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酒店大门外，挂了两只大红灯笼。沿酒店玻璃门，插了一排红色的三角红旗随着微风轻轻摆动。酒店一楼大厅，有二十八张大圆桌。楼上有会议室、大包间，小包间。 酒店门开了，可门口一个人也没有。陈立冬说了，让她去收银台后面那间房找张领班。 晨曦敲了敲门，里面一个好听女声传来：“进。”却是一个字都不多说。 见晨曦进来，女人抬头看了一眼，没等晨曦开口，就问：“晨曦是吧？” 张领班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嘴角长了一颗黄豆大小的痣。你颗痣随着她说话的时候一跳一跳的，老人都说那是好吃痣。一辈子不愁吃。 知道是老板介绍过来的人，张领班也没有问她什么，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上菜，撤盘子的礼仪。 第116章 天道酬勤善 张领班根本就不指望她能做的很好。只要她不出岔子就行。 有人敲门，进来后，张领班就让来人带着晨曦去换工作服。工作服是白色的衬衣和黑色的包臀短裙。 晨曦第一次穿这种短裙觉得特别别扭，从更衣室出来以后，只穿了白色的衬衣，不肯穿裙子。 同事没说什么 ，只是给领班打了电话。不知领班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同事点点头，挂了电话。带着晨曦去了大厅，大厅今天有婚宴。晨曦跟着同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不得不说酒店的规矩的确比外面多。摆盘子都有很多要求，杯子和碗的距离，高脚杯和筷子的摆放要求。同事不时的纠正她，几张桌子摆下来，晨曦觉得比在烧烤摊最忙的时候还累。精神高度集中，生怕摆错了位置。 陈立冬在晨曦正忙的时候露了一下脸，朝她点了一下头。旁边的同事露出古怪的神色，飞快地看了晨曦一眼。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还主动告诉她，有些酒瓶盖可以收集起来去领班那登记领钱。那是商家为了鼓励酒店员工给他们推销自己的酒设置的奖励，晨曦想不到一个酒瓶盖还有这些门道。同事还告诉她，推酒的机会在大厅比较少，要在包间的时候才有更多机会推销。大家都喜欢做包厢的服务，不仅可以推酒，运气好的话还有小费。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去包厢服务的，得让张领班觉得表现合格的人，才有机会去包厢。同事看陈总都跟晨曦打招呼，想着以后晨曦去包厢服务的可能性比较大。 晨曦不以为然，她只是临时工。领班怎么可能让她去包厢呢？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假期这么忙，她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教晨曦，再说，一个临时工也没有必要那么多关注吧？ 中午休息的时候，晨曦抽空给刘强打了电话，问他做的习惯吗？毕竟这种天气，穿着那种厚度的衣服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受得了的。 刘强说还行，反正一天八小时，他能挺过去。见刘强这么说，晨曦有点不好意思，不行就跟老板说说吧！换过别的什么工作，或者发传单也行。刘强说知道了，让她别担心。晨曦这一说，还真让刘强找到了灵感。刚刚休息的时候，他把那些介绍手机功能的传单仔细看了下。刚好有人进店，别的推销人员都在后面休息。他把人偶头盔拿在手里，热情的跟进来的老人解说这些新手机的功能。期间有人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一个穿着普通的老人，又缩了回去。老板在电脑后探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老人穿着洗的发白的工作服，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看了一眼这个热心给他介绍手机功能的小伙子，这么热的天，身上还穿着人偶服？又看了一眼缩回去的工作人员，对刘强说：“小伙子，拿这款手机给我看一下。” 刘强看向老板，老板不悦往身后喊：“美美，出来招呼客人。”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休息全部都凑一块。 那个叫美美的打着呵欠出来了，眼神挑剔的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番，“哪款？”声音淡漠。老人皱眉，脸上有了被人轻蔑地怒意。刘强赶忙指着那款新型手机，“这个，老人家想看这款。” 美美剃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这款手机挺贵的哦。”刘强见美美的态度，赶紧说：“这些我都说过了，功能方面爷爷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只是爷爷想看一下实物。” 美美听刘强这么说，不甘心的拿出手机，老板朝美美这边看了一眼，美美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刘强，怪他多管闲事。 老人把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问美美：“这个价格有优惠吗？”老人看出来了，刘强只是穿人偶的临时工，不参加店里的销售工作。 美美翘嘴，“这款手机是目前最新～～”没等美美继续说下去，老人抬脚就往外走。 刘强赶忙追上去，不理美美在身后的讥讽。刘强觉得老人是真心想买，只是被美美的态度刺激到了才走的。他穿着笨重的人偶服，才走出店门就已满头大汗。谁知，老人居然在旁边店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刘强不好意思的走过去，老人从兜里拿出手绢，给刘强擦了擦汗。只一个平常的动作，刘强眼里却泛上泪花。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老人的举动让他有一种被尊重被认可的感动。 老人笑着拍拍刘强的肩膀，慈爱温暖，“傻孩子，走，陪爷爷买手机去。” 老板见老人和刘强一起回来，赶紧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老人接过老板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对刘强说：“小伙子，那款手机优惠二百，我买了。”刘强看向老板，美美听见老人要买，赶忙从后面走出来，脸上露出微笑，“爷爷，我这就给您拿。” 老人喝着水，微笑的看着刘强。刘强脸红了，从美美手里拿过手机。开始给爷爷展示实物功能，爷爷听的很认真。美美赶紧开票，见老人不搭理她，把开好的票递给刘强。老人不动声色的把票挪开，有不明白的地方，又问问刘强。等明白的差不多了，才笑眯眯的对刘强说：“小伙子，谢谢你！开票吧！” 美美赶紧说，：“爷爷，票已经开好了。” 老人不理美美，面对刘强，“我只认他开的票，有店里公章就行。” 老板过来把票据递给刘强，对刘强说：“从现在开始，你也是店里的销售。等下把人偶服脱了，我给你拿一套销售人员的工作服。” 老人看着老板，欣慰的点头，“不错，不愧是当老板的人。” 刘强握笔的手轻颤着，透漏了他此刻内心的波澜。老人不着痕迹的说：“小伙子，不管在哪个岗位上，力所能及的去做，奇迹就会在不经意间发生。要相信天道酬勤，好好努力，前途无量啊！” 第117章 一瓶 晚上下班的时候，刘强忍不住给晨曦打了电话，想跟她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可晨曦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刘强知道，她肯定还在忙。电话里传来“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只听“嘟”的一声，电话挂断。 望月楼此时灯火通明，包厢里人影绰绰。今晚包厢爆满，还有的包厢坐了几轮顾客。刚刚又走了几个包厢，晨曦此时正和同事们清理包厢垃圾。现在还有好几个包厢有客人，今天忙完应该到十二点以后了。 晨曦看着一盘猪蹄几乎没动过，她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是别人吃剩的，可倒了真的太浪费了。要是她知道，她会建议客人打包的。晚上这个点了，拿回家也不现实，晨曦只好忍痛倒了。 同事小丽看着晨曦肉痛的样子，深有同感，“刚来都一样，我刚来的时候也是，看着一盘好好的菜倒了可惜。家里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做一次这种菜呢！” “吃不完为什么不少点一些呢？”晨曦疑惑的问。 小丽可能在这一行做的久了，很有经验的说：“你看这一桌客人，酒喝的多，菜吃的少。肯定是约着谈事情的，光喝酒说话了，菜自然剩下了。等事情谈完了，人也喝的晕乎乎的，哪有时间吃菜？可没有几个大菜，请客又显得没有诚意了。” 晨曦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喝那么多酒谈事情呢？她亲眼看到一个客人喝醉了，跑进卫生间呕吐。出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脸也惨白惨白的。隔着门缝，晨曦看见刚刚那个人一进去就有人向他举起酒杯，刚刚进去的那个人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小丽手里拿着一个酒瓶过来了，神秘兮兮的问晨曦，“你知道这瓶酒多少钱吗？” “1280。还有更贵的呢？”小丽自问自答。 1280，这些人是钱烧的吧？半个月的工资，喝完了吐，吐完了喝。这叫什么事？ 小丽装着很老练的样子，正要说什么。门口人影一闪，小丽面向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来人。她收回即将出口的话，恭敬的喊了一声：“陈总好！” 晨曦转过头，陈立冬问：“还习惯吗？” 晨曦点点头，陈立冬接着说：“今天可能有点晚，辛苦了！晚上去宿舍住吧！” 晨曦点点头，继续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陈立冬走后，小丽好奇的问：“晨曦，你跟陈总认识？” 晨曦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桶里，说：“算是吧！之前做暑假工的时候，在他店里上班。是他让我国庆假期来这里打工的。” 只是这样吗？小丽有点不信，一个假期工而已。值得老板亲自打招呼吗？ 见小丽一脸狐疑，晨曦继续说：“陈总可怜我吧！才对勤工俭学的学生照顾一些。”晨曦特意说了学生两个字，她可不希望因为陈总跟她打招呼这件事，让大家捕风捉影的谣传什么？直接说陈总可怜勤工俭学的学生，相信这样会停止大家的胡乱猜测吧！ 小丽也是农村出来的，知道农村人一年为孩子那些学费有多难？她现在的工资，一大半都是给了家里，做弟弟妹妹的学费。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居然能自己赚钱读书。不由的对晨曦产生了几分敬佩。 俩人不再说话，桌上不一会就清理干净。俩人不约而同的去提垃圾桶，手碰到一块不禁相视一笑。小丽开口：“我是老员工了，这个让我做。你把水壶拿走，待会我们过来的时候把篮子带过来装碗。”小丽不亏是老员工，安排的井井有条。每一趟都不落空。 最后几桌客人也走了，等她们收拾好，擦完高脚杯，已经十二点半了。 张领班对晨曦说：“你跟着小丽去宿舍，床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睡小丽上铺，早点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 宿舍在五楼，晨曦拖着疲惫的身躯跟小丽她们上了楼。同行的还有十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高矮胖瘦都有。晨曦和小丽走在后面，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小丽指着那个瘦瘦的女孩，对晨曦说：“那是小云，刚来的。你看吧！只要她能撑过这个月，下个月一定会胖的。” 晨曦了然，要是她继续在这里做下去，也会胖的。 小丽继续说，开业的时候她就来了。那时候跟现在一样，每天爆满，下班以后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每次洗澡都是早上醒以后，那时候人少，可以慢慢洗。 说话间来到了宿舍，宿舍挺大的，三室两厅。先到的同事已经在洗澡了，卫生间有哗哗的流水声。厨房的水龙头旁边，几个女孩在刷牙。 小丽的上铺摆着一床崭新的被子，晨曦看了一眼小丽，她脸上云淡风轻，像没有看见一样。张领班交代过她，不要大惊小怪，少说话多做事，争取年底拿奖金。她虽然比晨曦大不了多少，但是她一直在社会的最低层忙碌着。早就养成了遵守规则的性格，上面怎么交代怎么做。绝不惹事不多话，再说张领班说了，争取年底拿奖金。要是过年能多拿一些钱回去，还可以给弟弟妹妹买一套过年的新衣呢！ 晨曦看着新被子，问小丽：“这是我的床吗？”小丽有点紧张，“张领班说你的床是我上铺，这就是你的床。我漱口去了。”说着慌慌张张的拿着牙刷杯子走了出去，生怕晨曦再问她什么。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对自己也没好处。 晨曦爬上床，发现上面还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有毛巾牙刷牙膏和香皂。她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带这些东西，现在这些东西却都摆在床上。管他呢！先用再说吧！今天太累了。 等晨曦洗漱好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才想起今天忙的没有时间给奶奶打电话。见是刘强的电话，想着这么晚了，就给刘强回了信息，说她刚刚才忙完，手机一直在张领班的工作室，上班的时候接不到电话。 第118章 喜欢你不好吗 刘强很快回了信息，说他也回来不久，问她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晨曦起床走了出去，给刘强回了电话。电话才接通，就传来刘强兴奋的声音，他把今天的奇遇告诉了晨曦，说他现在不用穿人偶上班了，老板让他卖手机，拿提成。 晨曦听了也很高兴，想不到原本一份辛苦的工作变轻松了，也想不到原本木讷不善言辞的刘强居然能干销售的活？这一半归功于天赋的力量，一半是平常心，只要有顾客就认真对待。不以貌取人，认真的对待自己的本职工作。善良、勤勉，认真的对待自己的工作，业绩自然就来了。 古人都说天道酬勤，要努力越幸运。 酒店果然每天爆满，中午张领班给大家端来一盘西瓜，算是慰问。晨曦挺佩服张领班的，她一点架子都没有，见大家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帮着上菜，招呼客人。 晨曦还听见几个客人跟张领班开玩笑，“哟！这不是领班吗？荣幸太荣幸了。”他们应该是熟悉的吧？ 今天晚上相对清闲，张领班让人把晨曦从包厢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张领班的办公桌上，有一个信封，里面装着晨曦这几天的工资。张领班把信封推给晨曦，说她现在可以下班了，外面还有车。 晨曦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这天天忙的，都忘记日期了。 晨曦说这个点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她想跟大家一起下班。 张领班重复：“外面有车，你先回家吧！” 晨曦还是不明白，可人家都赶自己走了，再赖着不走也不好。只好简单的收拾一下，走了出去。在她出门的一瞬间，张领班绷着的脸终于放松下来，这女孩，真的很单纯。她有点明白陈总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陈总身材算不上高大，但帅气。在这个年龄达到这种高度的人不多，家里条件也好，自己还努力。张领班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见的人也不少了。像陈总这种级别的人，随便对哪个女员工说句话，都是日后女孩的谈资。这个晨曦虽然其貌不扬，可不管陈总跟她说什么，她都是淡淡的，泰然处之。她不知道，往她身边挤的这些女孩，都是为了能让陈总多看她们一眼。背后已经开始说三道四了，要不是她一次一次的把那些言论压下去，晨曦怕得被这些女孩的口水喷死。 晨曦走出酒店，外面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今天走路回家吧！她看了一眼手机，算着时间，这个点走，十点半之前应该能到家的。 夜风微凉，丝毫不影响城市的喧闹繁华。马路两边霓虹灯闪烁，照着这个夜色更加璀璨。马路两旁高耸的树木，是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另类的存在。 一辆黑色的轿车摇下车窗，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上车，我送你。” “陈总？”晨曦有点不确定车里的人，这辆车刚好停在硕大的樟树阴影里。这里刚好路灯的盲区，光线不明。 陈立冬下车，衬衣西裤，干净利落。他很绅士的打开副驾驶的门，眼神烁烁，温柔的看向晨曦。 晨曦没理由的紧张起来，“没关系的陈总，现在还早，我自己能回去。” 陈立冬微微皱眉，才一瞬间又展开一张灿烂的笑容，“晨曦同学，工资还满意吗？你觉得有没有跟你的付出成正比？”这个老成的男人，很懂得拿捏晨曦的心思。 晨曦在卫生间的时候打开看过了，跟张领班说的一样，加上她瓶盖的钱，一共860块。晨曦很满意这份工资，虽然这几天很累，但是就这几天的功夫，哪里能刚好找到别的工作？再说张领班还说了，本来这几天是有奖金的，但她是临时工，本来不参与年底奖金发放。要是寒假的时候，她能过来上班，张领班会跟老板申请她的奖金的。毕竟打工这么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勤快又不虚荣的女孩。 晨曦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长到这么大，还没有坐过这种轿车呢？老板送她回家？她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好似人家第一次送她一样？。 陈立冬见晨曦愣着不说话，轻轻地走过去，推着晨曦的肩膀，“走吧！你不想早点回家看见爷爷奶奶吗？再耽搁下去，爷爷奶奶在家该担心了。” “又不是没送过你！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你想把我当妖怪吗？” 车座很软，很舒服。让人一坐上去就想睡觉。 晨曦很清醒，既然上了车，就大方一点吧！ “谢谢陈总！” “寄上安全带，”陈立冬一边示范，一边从肩头的位置把安全带拉过来，哐的一声，安全带系到位。 晨曦跟着照做，车子飞驰而去。又快又稳。 在晨曦刚刚上车的路口，陈健阴着脸从旁边的店走出来。原来想攀高枝，看不上他。想他也是堂堂印刷厂厂长的公子，可这个女孩胃口太大，这辆桑塔纳的主人应该很有钱。 两旁的街道迅速往身后退去，到了郊区的时候。陈立冬放慢了车速，问晨曦在店里还习惯吗？累不累？跟同事相处的可愉快？ 晨曦说只要有钱赚，不是上刀山下火海，都习惯。 陈立冬不由哑然失笑，这女孩什么时候说话开始变的这么牙尖嘴利了？ 什么时候？从做上这辆高级轿车的时候。那种该死的自卑感又冒出来了，她这一辈子都买不起这样一辆车吧！ 见陈总没有生气，却笑了。理智渐渐恢复，“陈总，为什么送我？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陈立冬伸出一只手，摸摸晨曦的头。晨曦僵住。陈立冬收回手，专心开车，“傻瓜，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有能力有条件去喜欢一个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晨曦面无表情：“陈总你是说你喜欢我吗？”在酒店她偶而也会听到同事们议论，说陈总喜欢谁谁谁，说陈总今天看见谁笑了，昨天又和谁说话了。她不明白，有那些心思，不如坐下来打个盹，养好精神好好上班赚钱。何必对老板的心思猜来猜去？ 陈立冬见晨曦板着一张小脸，不由的笑在说：“喜欢你不好吗？” 第119章 想做哥哥 “我谁都喜欢，只要她还是我的员工”。陈立冬模棱两可的说。 晨曦抿着嘴 有点尴尬，自己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了？一个女孩子问一个离婚男人“你喜欢我吗？”好暧昧的。 陈立冬见晨曦放松了一些，又摸了摸她的头。这次在她的头上揉了一下，“你这个傻丫头，以后不要陈总陈总的叫。我从小就想有个妹妹，你可能不知道，男人都有英雄情节。要是有个妹妹，对他依赖撒娇，崇拜他，拥护他，让他保护。那将是这个男人最幸福的事。” “晨曦，以后把我当哥哥，给我机会，让我保护你。好吗？” “以后，只要你有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解决，相信我。” 陈立冬缓缓踩下刹车，晨曦抬头一看，说话间，居然已经到家了。 哥哥，这个称呼好陌生。她的爸爸都没有让她依靠过，她可以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吗？晨曦默默转头，看着陈立冬清秀帅气的脸。 陈立冬的眼神有一刻迷离，很快恢复正常，他刮了刮晨曦高挺的鼻梁，“小傻瓜，想什么呢？回家啦！” 下车，非常绅士的给晨曦打开车门。“小妹，对大哥的表现可满意？”陈立冬语气轻快调皮。 晨曦噗嗤一声笑出来：“谢谢陈总，我可没有这种胆量叫你大哥。” 陈立冬垮脸，一声不吭的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车子呼的一下窜出老远。晨曦心里闪过一丝惆怅，她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好在有爱她的爷爷奶奶，可心里偶尔还是希望爸爸能够关心她爱护她。刚刚陈立冬那样说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被他说动了。有个这么能干的哥哥多好呀！晨曦甩甩头，自小坚强惯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偶尔想想可以，不能放在生活中，就把它当是心底的一个梦吧！ 喇叭声响起，陈立冬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晨曦身边。他摇下车窗，温柔的对晨曦笑着，“傻妹子，发什么呆了？快回家，我看着你走。” 车灯照着回家的路，“陈，”一个总字到嘴边了，又生生咽下。叫哥哥，她真的喊不出口。陈立冬知道晨曦需要时间，他不着急。这么多年一个人都过来了，他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晨曦摆摆手，回家了。 身后，陈立冬一直坐在车里看着晨曦越走越远。他点起一支烟，想着离婚之前的荒唐事。这次他要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要为他人做嫁衣了。晨曦虽然不漂亮，但胜在人老实，做事勤恳，不张扬，朴实实在，是做妻子的最佳人选。 这些年他见过的女孩也不少了，尤其开酒店的这一个月。那些能看得上眼的女孩子，谁不是你多看她一眼，就想着往你身上蹭。要么就是故意装高冷，等你去逗她。晨曦是他见过为数不多能用平常心面对他的女孩，这个女孩让他觉得很踏实，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 晨曦到家的时候，转头看陈立冬的方向，车里似有萤火虫的灯光一明一灭。晨曦不想惊动屋里的爷爷奶奶，掏出手机给陈立冬发了一条短信。短信发出后不久，车子快速离去。 今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比往年早，才十月底，晨曦就开始穿棉衣了。 刘强给爷爷屋里挖了一个地炉，这样冬天来的时候，屋里能暖和一些。他把窗户最上面的那块玻璃取下来，用报纸糊上，上面留了一个孔，装了一节管子，让空气流通，又不至于让冷风直接吹进来。爷爷直夸刘强聪明，刘强谦虚的说他只是照着别人的样子做的。 晨曦赶紧囤了一些煤，万一天冷了会涨价，每年都一样。这里不比家里，没煤了可以捡柴火烧，这里附近连山没有。 下雪之前，青松回了一趟家。破天荒的给了奶奶两千块钱，奶奶看他皮肤黝黑，人却精神了不少。心里不由的感到欣慰。青松回来的时候，晨曦在学校。他简单的问了一些晨曦的情况，告诉奶奶，那个女人已经回家了，再也没有找过他。青松在家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就出去了。 奶奶的心思又开始活起来，她喜欢杏姑，人老实又勤快，对他们也好。刘强这孩子也聪明，对他们也孝顺，要是能成为一家人多好？热热闹闹的，奶奶突然有点怕回家了。家里冷冷清清的，只有她和老伴两个人。这里多好，有曦儿，有刘强，有杏姑，时不时的还有一群大学生在这里叽叽喳喳的。每次他们一来，奶奶觉得自己都年轻不少。爷爷也是看着越来越有活力了，以前天天嚷着落叶归根，来这里以后也是再没天天念叨家里了。 今年小寒未到，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从早上开始，一直到天快黑的时候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大地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棉絮，白茫茫一片。屋子里炭火很旺，像温暖的春天。爷爷额头上烤出了密密的汗珠，他坐不住了。起身往路口张望着，这么大的雪，晨曦回家的时候可别摔了。他嚷着要把小路上的雪扫了，奶奶不让，怕他出去摔着了。曦儿年轻，摔一跤站起来就是，他不一样，老胳膊老腿的，万一摔了不是给曦儿添负担吗？ 爷爷心里不服气，可嘴上也没说什么，只是焦躁的在屋里踱步。爷爷来来回回走着，把奶奶眼睛都晃花了。她起身去了厕所，猪栏里的那头猪一见有人来了，赶紧哼唧哼唧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栏杆那，摇头晃脑的。奶奶知道它饿了 就去厨房热了猪食。端了过去，守着那头大肥猪呼哧呼哧的把猪食吃完。这才推门进屋，屋里没有爷爷的身影，奶奶有点慌了，门外一条浅浅的脚印，一直通往小路方向。鹅毛般的大雪，夹带着丝丝寒风，视线模糊，只能看到十米之内。奶奶顾不得许多了，沿着脚印的方向寻找。 第120章 爷爷雪地伤了脚 浅浅的脚印一直通往那条小路，不知老伴想去干什么？奶奶自责的想，要不是自己热了猪食喂了猪，爷爷就没机会出去了。她会一直看着他的，奶奶这样想着，心里有点自责。她焦急的喊着爷爷的名字，小心的走在雪地里。 晨曦眼皮没来由的跳了一下，她望着外面的大雪，焦躁的起身，去走廊拨通了爷爷的电话。 奶奶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不禁加快脚步。这条小路的一面是一个一人高的土坎，电话铃声就是从土坎下面传来的。奶奶寻声望去，不禁吓的魂飞魄散。土坎的下方，老伴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奶奶吓得脚一软，跌落在雪地上。只一秒，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上使不上劲。 奶奶心一横，一个转身趴在地上，顺着土坎滑了下去。她连滚带爬的爬到老伴身边，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老伴手脚冰凉，显然已经晕过去了。 奶奶哆哆嗦嗦的把爷爷抱在怀里，抹开他眉毛上的白雪。颤抖的手轻轻拍打着，嘴里不停的喊着老伴老伴。 爷爷虚弱的声音响起：“嚎什么？死不了。” 奶奶惊喜的看着他，不敢相信的问：“你没事？” 爷爷动了一下脚，嘴边嘶了一声。“扭到脚了。”爷爷哑着嗓子，痛苦的说。 晨曦也赶来了，一眼就看到土坎下的爷爷奶奶。她顺着土坎滑下去，握着爷爷的手哭着说：“爷爷，你怎么了？” 爷爷抬起冰凉的手，给晨曦擦眼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傻孩子，别哭！爷爷死不了，只是又要给你添麻烦了。” 雪下的更大了，密密麻麻遮人眼，周围静的仿佛能听见雪花轻盈落地的声音。晨曦拍了拍爷爷身上的雪花，果断的蹲下来，“爷爷，我背你上去。” 晨曦拉起爷爷一只手，搭在自己肩头。爷爷的另一只手撑在雪地上，想借力把自己的身体立起来。奶奶也赶紧帮着用力，爷爷脸痛苦的扭曲着，咬着牙，使劲想站起来，可还是失败了。 他过来的时候，不小心从上面滑下来，扭了脚。他挣扎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反而开始头晕。可能是头朝下的原因，影响了血压，导致血液倒流，产生了头晕。他只好选择舒服一点的姿势，趴在雪地上，等老伴发现他不见了，自然会寻着脚印找过来。 可他没想到，老伴居然这么久才发现他不见了。再晚一点，他怕是要交代在这大雪天了。 晨曦和奶奶两个人一起，把爷爷扶起来坐好，这才重新蹲下来。这次顺利的背起爷爷，爷爷很瘦，估计没有一百斤。可晨曦也不胖，不超过一百斤。背着爷爷还是有点吃力的，爷爷现在不敢逞强了，任由孙女背着。 晨曦扒开土坎上的雪，背对着爷爷说：“爷爷抓紧了，我要开始爬了哦”。土坎这边没有上去的路，晨曦只好背着爷爷往上面爬去。 奶奶也没闲着，在后面使劲的推着爷爷的屁股，帮晨曦减轻一点力道。好在是个斜坡，好在不是很高，晨曦终于顺利的爬上去了。奶奶松了一口气，要是刘强在就好了。可惜刘强昨天接到他伯伯的电话，说昨天他爷爷摔了一跤，挺严重的，他昨天请了假，就和杏姑回去了。 明明人家爷爷摔了，他老伴还在大雪天往外跑，不知道怎么想的？ 晨曦到家的时候，头上已经满是白雪。屋里很暖和，晨曦把爷爷在床边放下，拍了拍爷爷身上的雪。雪落地就化了，变成地上小小的水渍，一转眼又不见了。 奶奶带着一身的雪花也进来了，她顾不得拍拍身上的雪，走到老伴身边，上下左右的打量着。 爷爷有点不好意思，像个小孩一样红着脸说：“老伴，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痛的还是他自己。 晨曦从爷爷肩膀开始一直往下捏，想看看爷爷摔到了哪里？爷爷肩膀一扭，对晨曦说：“曦儿，爷爷糊涂啊！其他的地方都没事，当时头晕才不敢动的。只是扭到脚，别的地方都没事。”说到最后，牙齿开始打颤。在雪地里那么久，不冷才怪。晨曦跟爷爷盖上被子，奶奶出去烧生姜水。 炉子上有热水，晨曦倒了热水，小心的把爷爷的鞋子脱了。脚扭到的地方一片乌青，肿的好高，想一只刚刚蒸熟了的馒头，冒着晶莹的亮光。 晨曦用手捏捏，爷爷咬牙忍着痛。身体不停的哆嗦，不知道是痛的还是冷的。半晌，晨曦放下爷爷的脚，用热毛巾给他捂捂。 “问题应该不大，只是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爷爷这段时间行动怕没那么方便了。”晨曦心疼的说。 爷爷微眯双眼，牙齿打着颤，声音越来越响。晨曦有点着急，用热毛巾给爷爷捂捂耳朵。爷爷的牙齿终于不颤了，人也迷迷糊糊的要睡过去。 晨曦轻手轻脚的，把炉子上的开水装进热水袋里，在爷爷的胳肢窝和脚边各放一个。 奶奶端着姜汤水过来了 晨曦试了下，吹了吹。这才把爷爷扶起来，奶奶一手端着姜汤水，一手轻轻地拍着老伴的脸，“嘿，老家伙。快醒醒，喝着姜汤暖暖身子才睡。” 爷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奶奶把碗凑上去。奶奶一边喂，一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晨曦见爷爷专心喝姜汤水没有发现，她也没有打断奶奶。爷爷的脸逐渐有了一点温度，喝完最后一滴姜水。晨曦把爷爷放下，把被子理好，从柜子里翻出爷爷的那件军大衣，盖在被子上。见奶奶迟迟没进屋，她也去了厨房。 厨房里，奶奶一遍一遍的拨打着青松的电话，电话那头始终是一个好听的女声“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奶奶颓废的坐在那里，这个儿子，需要他的时候，一次也找不到。 晨曦走过去，揽着奶奶的肩头：“奶奶，下这么大雪，爸爸那也许停电了。” 第121章 给爷爷买药 奶奶呢喃着：“下雪了，停电了？” 突然，奶奶又高兴起来，儿子不争气，好在孙女懂事。这个时候她没有埋怨爸爸，还替爸爸说话。 恰在这时，灯光突然灭了。这边也停电了，晨曦心想，这么大的雪，要损坏多少东西啊？ 很久没停电了，家里没有准备蜡烛。好在以前上班买了一只手电筒。晨曦把电筒放在床头，她没有上楼睡，就蜷在奶奶脚边，也不敢睡的太沉。 凌晨一点，爷爷突然开始浑身打颤，一会喊冷一会又喊热。晨曦起来摸摸爷爷的额头，今天在雪地里那么久，应该是寒气入体。 奶奶烧了一锅生姜水，存在保温瓶里。听晨曦说寒气入体，赶忙倒了一碗生姜水，给老伴喝下。连着喝了三碗姜汤，爷爷才平静一些，周身不颤了，又沉沉睡去。 晨曦让奶奶找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厚衣服，垫在爷爷身下。奶奶脑袋稍微一转弯，明白了晨曦的用意。晨曦的确是那样想的，这又发寒又发烧的，喝了那么多水，迷迷糊糊的，万一尿床，连换洗的衣服被子都没有。 大雪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纷纷扬扬的下个不停。爷爷如果在这个时候有个好赖，连救护车都来不了。她打起精神，去翻爷爷平时放药的抽屉，希望能找出一片此时能用的药。 可是她失望了，柜子里一片药都没有了。奶奶说，之前感冒，买的药都吃完了，后来拖着一直没去买。 晨曦说没关系，等天亮了她可以去买。正说着，奶奶突然一个激灵，晨曦看着奶奶。奶奶尴尬的笑了，“幸亏你想的周到。” 晨曦明白了，爷爷尿床了。晨曦把爷爷尿湿的衣服换下来，奶奶给老伴把裤子换了，交给晨曦。 好在今年煤准备的充足，屋子里很暖和。晨曦把炉子烧的很旺，把爷爷的衣服裤子洗了，拧干搭在炉子两边的长凳上。 做完这一切，晨曦换了一个煤球。继续上床，蜷在奶奶脚边，闭眼休息。 晨曦刚刚睡着，爷爷又开始打颤。晨曦只得起床，倒了碗生姜水，让奶奶扶着，又给爷爷喂了两碗生姜水。一个晚上，爷爷醒了三次，晨曦和奶奶就喂了三次，换了两次衣服和垫子。 等晨曦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天已经亮了。奶奶悄悄的起来换了一次煤，又轻轻地爬上床。 一家人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早觉，等晨曦醒来，已经八点半了。晨曦没有去学校，一心想着去给爷爷买药，毕竟这是目前的大事。 爷爷不发烧也不发寒了，可那只扭伤的脚还是肿的跟馒头一样。 吃了早餐，雪终于停了，晨曦推开门，明晃晃的白雪刺得人眼睛生疼。视线所见，白茫茫一片。晨曦感觉自己身在一个白色堡垒之中，既白的美轮美奂，又无端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世间只有一种颜色…？晨曦打了一个寒颤，不敢继续假设下去。小时候那么喜欢的下雪天，在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发生了转变。 栏里的猪开始嗷嗷直叫，奶奶从屋里出来，对晨曦说：“昨天就是喂这头猪耽误了，才让你爷爷白白受了那么多罪。” 没办法，杏姑刘强都不在，这头猪只能暂时让她们照顾了。只是这白茫茫的大地，去哪里找东西喂啊？ 晨曦让奶奶好好照顾爷爷，自己得去药店了。看着外面及膝的的大雪，奶奶不放心晨曦出去。可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伴，最终老伴的安危占了上风，不放心也只得答应。 她嘱咐着晨曦：“小心脚下，带着家里那根木棍探探路，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可千万要小心，别踩坑里了。”要是孙女再有个好赖，这个家可怎么办呀？奶奶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 晨曦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多了。雪那么深，肯定走不快。刚刚喂猪又耽搁了一些时间，“知道了，奶奶，我会小心的。” 晨曦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像一只蹒跚学步的鸭子，一摇一摆的走在雪地上。马路上的积雪也很深，一脚踩下去都快到膝盖上面了。好在晨曦早有准备，把鞋子套上塑料袋，把裤脚用油纸包了一层，拿绳子绑起来。 照这种速度下去，怕是天黑前赶不回家了。晨曦知道最近的一家药店，平时可能半小时就到了。可今天这样子，一小时能到就不错了。 晨曦怎么也想不到，外面的店铺压根就没开门。当她好不容易走到杏姑平时上班的那个小区，一排排关着的店门让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咬着牙又往前面的那个小区走去，结果也是一样的，所有的店门都关着，没有一家店门是开着的。 脚下传来一片凉意，进鞋子的雪化了，再这样下去，鞋子非湿透不可。要是她再感冒了，奶奶怎么可能撑的住？好在手机还有电，她拨通了120 ，人家告诉她，让她想想别的办法，雪大封路，车子来不了。 晨曦又去了农贸市场，她知道那里有一家很大的药店。当她好不容易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那里跟小区一样，压根就没人开门。 晨曦气急了，一下瘫坐在雪地上，老天爷，你这是要把人逼上绝路啊？ 奶奶的电话适时打来，“曦啊！买到药了吗？” 晨曦快要哭出来了，“没有。奶奶，药店都没开门，车也过不了。怎么办呀？”晨曦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奶奶安慰她：“曦儿，回来吧！爷爷退烧了。” “要是晚上又发烧怎么办？” “先回来，回来再说。” 晨曦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好一步一步的蹒跚着走回去。到家的时候，脚冰凉冰凉的，可身上却感觉热烘烘的。晨曦暗道不好，这是要感冒的症状。她连忙换了鞋，奶奶早就帮她准备了热水和换洗的衣服。催促她洗澡换衣服，一边装了一壶雪，放在炉子上烧。没办法，井里的水打不出来，这段时间只能喝雪水。 等晨曦洗好澡出来，奶奶端来一碗开水，让她喝下。屋里平时备姜不多，昨天全部熬给爷爷喝了，现在只能喝白开水了。 第122章 晨曦偷药水 喝完开水，晨曦爬到床一角，奶奶端来饭让她过去吃，说吃饱了就暖和了。 看着两鬓斑白的奶奶，那佝偻的身影忙这忙那。晨曦不禁泪湿了眼眶，她告诫自己：你没有资格生病，你得好好的，明天赶早再去买药。 晨曦大口吃饭，真的像奶奶说的那样，肚里有东西，感觉暖和了很多，脚也不冰了。 晨曦吃完饭睡下，爷爷哼哼了两声，又睡着了。奶奶折腾了一天，把碗收拾好，挨着爷爷睡下了。 晨曦走了这一路，也累了，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呼吸有点重，脑袋嗡嗡的。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只一心睡觉。她相信，只要睡好了，明天什么都好了。一夜无话。 早上，晨曦和奶奶是被那头猪吵醒的。她一看窗外，似隐隐有阳光照进来。想着昨晚早早睡了，赶紧起来看爷爷。却见爷满脸通红，晨曦一摸爷爷的额头，好烫。 她赶紧起床，穿上衣服就往外面跑。“奶奶，你看着点爷爷，我去买药。”等话说完，人也已经走出好远。 雪已经开始化了，比昨天走的轻松多了。马路上还是一辆车都没有，她不敢耽误，加快了脚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买到药了。 小区两边的店铺有几家开门了，晨曦松了一口气。只要有店开门，就能买到药。 果然，菜市场的那家药店开门了。晨曦买好药，又去菜市场买了肉，这才拿着东西回家了。 买好东西，晨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才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之前是惦记着爷爷的病，一直提着一口气。这下一放松，才感觉自己也感冒的厉害。她转身又去了药店，问医生能不能出诊？她想给爷爷吊几瓶水，那样好的快一些。她怕再这样拖下去，把奶奶身体也拖垮了。那家里连做饭的人都没有了。 医生说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不能出诊。晨曦央求他配一点药水，说自己会扎针。医生看着晨曦，语气不善：“小妹妹，这是药。你以为你在家切菜呢？有刀就能切？” 晨曦感赶紧道歉：“对不起，医生。我太心急，爷爷八十了，发烧两天了，在雪地冻了好久。我昨天来买药，你家店门没开。我走了好远都没有买到药，自己也发烧了。” 想了一会，晨曦突然说：“医生，你给我吊水吧！等我好了好回家照顾爷爷。” 医生拿出温度计，39.6。怪不得头重脚轻，晨曦配合着又打了个喷嚏。 门外又来了几个发烧的，晨曦热心的把温度计递过去。医生看了一眼晨曦，进屋去配药了。 晨曦跟在医生后面，仔细的看他配药。药店的人越来越多，医生把她的药配好，给她扎上针。把另一瓶药放在一边，旁边还有几个小瓶子。 “等你这瓶水吊完了，再配，这药不能早早的配好。”晨曦也是学医的，看着那几瓶药就明白了。 “好，医生你去忙吧！我是前面医学院的学生，是你的学妹呢！有事了我叫你。”晨曦讨好的说，心里已经拿定主意。 等医生转身，她快速的在本子上写下一段话。拿起几瓶药就跑，这年头，抢什么的都有，估计没人见过抢药的吧？ 晨曦拿着药，拔了手上的针管，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有了健步如飞的感觉。也许是紧张，第一次当小偷，得跑快点，不然药又会被医生拿回去了。 店里人很多，没有人能想到有人拿了吊水的药跑了。等医生忙完外面那几个病人，看见配药室的字条，才知道晨曦拿着药跑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出事了他可是要负责任的。等他追出门，马路上已经没有晨曦的影子了。 医生无奈的看着字条：医生你好，你刚刚配药的时候我都看了，爷爷不对青霉素过敏。出了事，我自己负责。晨曦 这女孩，哎！医生突然想起，你还没付钱呢！ 守在家里的奶奶老远就看见晨曦回来了，见她手里拿着药，心里平静了不少。老伴烧的可厉害了，再不用药，怕是不行了。 匆忙间晨曦忘了重新拿一个针管，奶奶从柜子里拿出一包针头，那是她脚上长水泡，见这些针头没用了，就带来挑水泡的。 晨曦的心情好起来，这是想什么有什么的节奏啊！生活又要开始步入正轨了。 爷爷的血管很好扎，晨曦不用费什么神就把针扎好了。看着药水一点一点的流进爷爷的血管，晨曦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跑了这一路，衣服都湿透了。待坐下来，才感觉一身湿答答黏黏糊糊的。炉子上有热水，晨曦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只觉神清气爽，摸摸额头，居然不烫了。跑一路，出一身汗，居然退烧了。 奶奶煮了一大碗肉汤端过来，一大碗汤喝下去，晨曦更时精神了不少。爷爷还是迷迷糊糊的，晨曦让奶奶给爷爷熬一些米粥，加一点肉沫。 等一瓶水吊完以后，爷爷终于清醒了。支着手想起床，晨曦知道爷爷要小解。也不避讳，扶着爷爷坐起，拿一只尿桶过来。这才把头别过去，一股又骚又臭的味道传来。爷爷的身体轻微的颤了一下，不久就开始摸摸索索的系裤子。 晨曦问爷爷饿不饿，爷爷点点头，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早上一直迷迷糊糊的，也没吃。这下被晨曦一问，真有点饿了。晨曦把爷爷扶着坐在床头靠着，把尿桶倒了。 奶奶熬好粥端过来，盛了满满的一碗，生怕老伴不够吃。爷爷接过碗，他伤的是脚不是手，自己吃才舒服。 一碗粥下肚，爷爷也精神了一些。奶奶又给爷爷添了一碗，这次爷爷有点吃撑了。还剩小半碗，说什么也吃不下了。奶奶怕浪费，见老伴不吃了，也不避讳，一口气喝了。 爷爷看着药水问晨曦，是谁给他挂的水？晨曦笑着跟爷爷说她骗药的经历，在说到她拿起人家的药水就跑时，爷爷大怒：“你真是胡闹，胆大包天了。”说着气愤的去扯手上的针管，“我宁愿发烧死，也不能让你做这种不守规矩的事。” 第123章 晨曦偷药水(二) 晨曦本来就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做，可医生不出诊，雪还没化。昨天在雪地里艰难行走的样子历历在目，她害怕，万一再下雪，继续停电，可怎么办呀？ 奶奶刚好过来了，连忙用手抓住爷爷扯针头的手，“老头子你想干嘛？是我让晨曦这么做的，不这么做，能拿到药救你的命吗？曦儿自己发烧都不顾，先顾着你。你还在这里发什么疯？难道要全家人一起陪着你死，你才甘心？”奶奶红了眼，碗里的粥因重心不稳而撒了些在被子上。 “你不知道，这两天雪有多厚？又停电，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救护车都来不了。”奶奶瞪着猩红的双眼，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好觉了。昨天她就知道晨曦也发烧了，老伴也发烧。她看着窗外的大雪，一点办法也没有。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老伴和孙女发烧的事实。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惊慌，可她连难过都不敢表露出来，怕孙女知道更难过。 她知道在这种大雪地行走有多困难，昨天她去后面菜地，平时才几步路的地方，愣是把她吓的冷汗都出来了。一脚踩下去，像没有底一样，身子一歪就倒在雪地里。她好怕一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想到孙女一个人要在这种大雪天生活，她强撑精神站起来。还没开始走，又摔倒了，这段距离，是她一步步爬过去的。一想到曦儿走那么远的路去买药，她就心疼不已。 昨晚曦儿回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敢说，生怕她再分心来担心自己。现在老伴居然不知好歹的要把针头扯了，她脾气一下就上来了。那是她孙女用命换来的药，你说不用就不用？不用也行，你倒是好起来啊！ 见老伴猩红的双眼，爷爷喃喃的说：“我发烧几天了？” “两天了，一直没退烧。”奶奶仍然在生气。 “那也不能拿了人家的药就跑，万一出了事，人家可怎么办？”爷爷的语气淡了一些。 晨曦赶紧说：“爷爷，等你这瓶水吊完了，我就去付钱。我留了字条，出事不用他负责。” 爷爷想，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吧！要是在部队，这可是要受处分的。这孙女胆子也太大了。 晨曦一声不响的点头边把床单上的汤汁擦干净，爷爷接过碗，又喝了一碗粥。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 窗外滴滴答答响个不停，那是房子上雪化的声音。 晨曦不知道，她又要成学校的名人了。她的手机没有电，医生打电话关机。就果断的报了警，不是怕她不付钱，而是是药三分毒，药能治病，也能要命。万一出事追查起来，他可担不了这个责。 警察了解过情况以后，按照惯例联系不让晨曦，就打电话给学校。学校很快就查到了晨曦的班级，在大雪还没有化完的时候，晨曦用另一种方式让老师同学重新认识她。 傍晚时候，太阳露了一点头。雪化的更快了，晨曦本来想吊完水就给医生送钱的，无奈栏里那头猪闹的凶。她只好扒开雪地砍菜喂猪，以前有杏姨拿回家的剩饭，不觉得猪能吃多少？现在用实打实的粮喂时，才发现米缸噔噔噔的落下去了。 晨曦想着，干脆找人把猪杀了吧！这两天，事赶事都赶到一块了，真心累。 她的手机只有一块电板，等来电了打电话给刘强商量一下。 做好这一切，晨曦又摸了摸爷爷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了，这才去药店付账。 当白大褂医生告诉她报警了以后，她有一瞬间的愣神。不久又释然，她这么做的确不对。怪不得人家，要是人人都说自己情况特殊，就可以不按规则走，那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医生见晨曦态度好，爷爷这么久又没事，就打电话撤了案！ 可撤案归撤案，晨曦的“英勇”事迹已经在学校流传开了，俨然已经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多年以后，学校都还有人在传：当年有个学姐，特别彪悍，单枪匹马在一个漫天雪花飞舞的季节，抢劫了一家药店，就为几瓶药水。被警察叔叔抓进去批评教育。 好在晚上的时候来电了，刘强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到的，一身泥泞，像在地上打滚了一样。 刘强说山里没通车，他抄的近路。因为牵挂着爷爷奶奶和那头大肥猪，他清早就动身过来的。 他爷爷骨折，一时半会好不了。奶奶和伯母执意要他们留下来照顾爷爷，他想着把这头猪处理了再做打算。 奶奶不乐意了，为刘强杏姑不平。 “你奶奶呢？你伯伯伯母也可以照顾的啊！之前不是都吃住在他家吗？” 刘强抬头，“奶奶，伯母就是这样说的，说之前一直吃住在他们家，现在病了，就该我们照顾。” 奶奶还想说什么，爷爷给她使了个眼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刘强联系了人杀猪，把卖猪一半的钱给了奶奶。奶奶自然不肯接，刘强很感动。自己的爷爷奶奶从来不会想着他，一听说他能赚钱交学费了，就想着自己能拿钱回去给他们。从来不会想他累不累，辛不辛苦？要是平时能关心他一点，给钱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从来没有关心他的人，却问他要钱。这钱给的不甘愿，别扭，憋屈。 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却不计较对自己付出关爱和心疼。刘强把眼泪憋回去，笑着说：“奶奶这是您该得的，妈妈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如果不是您，这猪哪里能长大？” 奶奶还是不要，“我就是闲的时候搭了把手，喂的都是你妈拿回来的东西。” “再说，我和爷爷吃的米还是你家拿来的呢！” “奶奶你不要，我就给伯伯伯母了。反正他们只嫌少不嫌多。”刘强使出杀手锏，他知道奶奶不想他的钱落到伯伯伯母手里。 果然，奶奶接过刘强手里的钱，数了数。仔细的放在贴身的衣兜里，说了一句话“曦啊！把数计上，以后刘强娶媳妇了，我再给他。” 一句话把刘强说笑了，“奶奶，您真是我的亲奶奶。” “晨曦，真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爷爷奶奶。” 刘强不明白，同样的他，自己的爷爷奶奶那么讨厌他。而晨曦的爷爷奶奶，却把他当亲孙子一样爱护。 第124章 杏姑的劫难 晨曦拿出自己的账本，认真记下：今收到刘强卖猪的钱900元整。 记好后问刘强，“杏姨不来了吗？” 刘强苦笑着说：“短时间可能来不了。”原来伯母一听他妈妈是请假回去的，知道杏姑给一家幼儿园煮饭。顿时眼红了，她不想杏姑赚钱，见不得她的日子越过越好，刚好爷爷腿没好，就用这个借口把杏姑困住了。 刘强说着红了眼眶，晨曦看着他，你这个傻瓜，还有的苦吃哦。她向来不喜欢操心别人的家事，也就没多说什么？ 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晨曦还是跟以前一样上学下课，煮火锅。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可没事的时候，晨曦会看着杏姨曾经住的屋子发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知道杏姑要多久才能回来？ 杏姑是快要放假的时候回来的，来的时候脚一瘸一拐，人也瘦了一圈。才一个多月不见，两鬓居然都白了。 原来自杏姑回家以后，不仅要照顾刘强爷爷，刘强伯母还让杏姑把原本爷爷做的事全做了。回家以后，奶奶也不做饭了，等着杏姑回家做饭。杏姑一天累的像条狗一样，可她忍了。想着刘强爷爷的脚总是要好的，这些忍忍就过去了。伯母以杏姑在她家吃住为名，让杏姑每个月交三百块钱的生活费。杏姑也老老实实掏出三百块钱交给她嫂子。见杏姑这么痛快地掏出钱，刘强伯母更不痛快了，这外面的钱就是好赚啊！那个一年连刘强几百块的学费都拿不出的人，现在拿钱跟玩似。刘强爷爷也不痛快，大媳妇一天话里话外的骂他吃白食。想着这些年为她们做牛做马，自己摔了她没照顾不说，一天还骂骂咧咧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刘强爷爷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杏姑身上，每次杏姑给他送饭去，不是嫌烫了，就是嫌凉了。甚至有一天，把饭菜砸在杏姑身上。 恰在这时，晨曦的电话来了。电话一直响，杏姑却不敢。刘强爷爷骂：“哪个姘头给你打电话？巴不得我早死吧！” 杏姑平静的收拾好地上打碎的碗，准备拿簸箕把饭菜扫起来。刘强伯母听见动静走过来，看见杏姑手里打碎的碗开始骂：“瞎了你的狗眼，拿个碗都拿不住。你一天吃住在我家，还长脾气了。” 晨曦的电话又打过来，她不知道杏姨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心里有点慌，好不容易有个人像妈妈一样爱着她，她可不想这个人消失不见。 刘强伯母一见有人给杏姑打电话，更生气了。她有什么资格还被人惦记？一定是让杏姑去上班赚钱的人，这样想着，刘强伯母就去杏姑兜里抢电话。 杏姑知道电话是晨曦打来的，她本来想等自己情绪平静一点才给她回过去。她不想晨曦知道她现在过的多么憋屈，现在她嫂子要抢电话，出于本能推了她一把。 刘强伯母站在门口，被杏姑一推，一个站不稳，摔了一跤。这下可把刘强伯母惹毛了，她站起身来，就往杏姑身上一顿拳脚。刘强奶奶也过来了，她配合着大媳妇，把杏姑打了一顿。 晨曦想不到，自己只是想杏姨的一个电话，居然给杏姨招来一顿皮肉之苦。 刘强伯母下手有点狠，杏姑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刘强伯母心狠人又狡猾，只往杏姑胸口肚子踹，杏姑蜷曲着身子护住胸口的时候，刘强伯母一时收不住脚，最后一脚踹在脑袋上，她晕了过去。等她醒了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当时杏姑还想是不是大嫂和奶奶良心发现，后来听她们嘀咕才知道，她们是怕杏姑死了，抬到床上，这样外面的人来了就不知道杏姑被她们踹到地上的。 见杏姑起来，刘强伯母就阴阳怪气的说她昨天装死，把她推倒了还假装晕过去。 杏姑不搭理她，径直去了厨房。杏姑想着，爷爷的腿现在能勉强使一点劲了。她咬牙再坚持一段时间，就下山，以后除非他爷爷奶奶死了，她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 她想着再忍忍，可伤害她的人不这样想。见她不敢吭声，越发得意。杏姑是勤快人，她不介意多做一些活。现在家里爷爷奶奶包括刘强伯母的吃喝，洗衣服，家里喂猪放牛，爷爷吃喝拉撒都是杏姑一个人。 别的都好，刘强爷爷小便上厕所都要她背着去。 一个做媳妇的，做这些事毕竟有点不方便。 杏姑也忍下来了。 直到那天，刘强爷爷因为杏姑不给他解裤子，一凳子朝杏姑身上砸去，当时就把杏姑砸趴下了。 那一板凳是真的重，杏姑三天都起不来床。她们把杏姑的手机收了，怕她找刘强告状。 晨曦打电话杏姑没接，第二天又打，还是没接。晨曦觉得奇怪，就跟刘强说了。刘强第二天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直接关机了。刘强觉得不妙，隔天清早请假就回了家。 刘强回家的时候，杏姑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床。三天没吃没喝，要不是刘强回家，估计杏姑会被活活饿死。 刘强发现了妈妈身上的伤，沉着问爷爷怎么回事？爷爷梗着脖子说是杏姑自己摔的，奶奶也在旁边帮腔说杏姑在家里做不了什么事，自己还不小心，增加他们的负担。 刘强回屋，问妈妈怎么摔倒的。杏姑豁出去了，再隐忍下去刘强都被他们骗过去了。这才把爷爷打她的事说出来，还把上次奶奶和伯母联手打她的事说了。 杏姑身上有伤，又饿了几天。这些还没说完，自己就晕了过去。刘强吓坏了，背着妈妈下了山，在山脚下的医务室，给妈妈挂了几瓶药水。自己又上了山，刘强一直在妈妈的影响下学着忍，凡事想着忍忍就过去了。这次他不想忍，回去指着爷爷奶奶的鼻子放狠话，妈妈的事没完。 转身砸了伯母家的碗柜，柜里的碗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几只老母鸡受到惊吓，躲在草丛里咯吱咯吱的叫唤。刘强随手操起一只鸡，把脖子一扭，母鸡不动了。 妈妈几天没吃饭，得给她熬的汤补补。 第125章 青松遇雪灾 晚上晨曦给杏姨倒了一盆水，给她擦洗身子。发现杏姨的胸口还有几块乌青，一边轻轻地擦，一边让奶奶拿药酒来。 窗外，刘强不觉攥紧了拳头。 他们不知道，村子里现在已经炸开了锅。村支书今天下了一趟山，就被医务室的老郭医生数落了一顿。村支书气的不行，在他的眼皮底下，村子里居然有这么恶劣的事情发生？那是他监管不力啊！回去就朝刘强爷爷奶奶伯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爷爷他们还想狡辩。村支书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就你聪明，不承认就可以了？你当人家医生的眼睛瞎的？自己摔的和打的都分不清？以后有啥事都别找我，我们村里没有你们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青松回来了，刚好碰到刘强接到他伯母打来的电话。原来在村支书的威压下，和村里人的指责下，伯母不得已打来电话，假惺惺的跟刘强道歉。刘强一向好脾气，这次妈妈差点被饿死在她家，哪怕他脾气再好也不能忍了。还有爷爷，一把年纪了，在妈妈照顾他的情况下，居然把妈妈打伤。士可忍孰不可忍！ 青松站着听了个大慨，疲惫的脸上挂了冷霜。 晨曦刚好在厨房，看到青松，又退了回去。用眼神示意奶奶看外面。奶奶一眼就看到外面站立的儿子，这么多天的担忧后怕，全在见着儿子这一刻喷涌而出。 奶奶脸上挂着泪，忽视了青松脸上的疲惫。她走上前，双手捶打着青松，“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知道回来，你还知道你有爸妈啊！” “这几天，你爸差点死了。曦儿也累病了，你电话也打不通，有事也找不到你。你说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东西？” 奶奶控诉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这次怪了，青松居然轻轻地把奶奶抱在怀里，拍着奶奶的背，轻声道歉：“妈，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爸爸怎么样了？曦儿好了吗？” 奶奶终于平静下来，看着儿子脏兮兮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的擦了一把眼泪。 爷爷坐在炉子旁，身边放着一根木棍。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看着青松，儿子回来，儿子回来了。 “爸，你的脚怎么了？”青松被爸爸看的心里发毛，爸爸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他现在还年轻，不能明白他爷爷的心思。人到了这种年纪，最欣慰的事就是儿女在身边。 “下雪那天扭了一下，快好了”爷爷抚摸着受伤的脚。 晨曦端着饭菜进来了，她看见爸爸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像个鸡窝一样。整张脸又黑又干，一看就知道没吃好没睡好。 一看见曦儿端来饭，他也顾不得许多。添了一碗饭就开始吃起来，晨曦给爷爷添了一碗饭，又跟杏姨添了一碗饭送过去。告诉刘强，他们等会吃。爸爸进屋的时候，饭已经好了，现在她得等爸爸吃饱了再重新煮。 青松一直吃了五碗饭，才放下筷子。见晨曦看着他，不好意思的抹了一下嘴角的饭粒。 “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场雪太大了。”这场雪成了青松人生中的一场噩梦。 晨曦看着爸爸，说“累了先睡一觉，其他的醒了再说。” 青松点点头，他太困了，这几天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又冷又饿，现在吃饱了，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了。他擦了一把脸，脱了外套，把贴身衣兜里的钱往奶奶手里一塞，倒头就在奶奶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青松又来到了他种花的大棚，大雪把花棚压塌了。他和农民大哥正商量着做一些拯救措施。身后传来一声巨响，他们住的简易房也被大雪压塌了。幸亏运气好，房子塌的时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迷迷糊糊中又听到妈妈说“曦儿，你爸这次厉害了，拿的钱已经够你下学期学费了。这下好了，你可以松一口气了。” 是啊！农民大哥一家的开支都是他在外面打工赚的呢，他老婆腿脚不好，种不了田，种不了地。他家还有两个孩子，一家四口都靠着他一个人呢！ 他现在也要向农民大哥学习，自己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一定要让家人过上舒服的日子，再说他家曦儿多好的女孩啊！可不能再让她受苦了。 迷迷糊糊中青松看见雪一直下，农民大哥带他们收拾了一下塌了的房子，把能用的的东西都用上，就着大树，搭了一所临时住所。勉强支撑到昨天，老板才带着人过来救援。 那几天是真的苦啊！生不了火，大家就把被子摊在一起，挤着睡。山上风真大，冷飕飕，尤其到了晚上。那风通过四面镂空的房子，直往脖子里钻。那沸沸扬扬的大雪，也钻着空子往里飘。大家挤在一起，把脑袋都缩到被子里不出来。 一到天亮的时候，农民大哥就挨过的喊：“二娃，三狗，四草，五斤……”听说五斤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他爹给称了一下，不多不少刚好五斤，后来就五斤五斤的叫开了。 还是他爹有文化啊！青松，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多文艺多有知识范啊！呵呵，又怎样？还不是跟二娃，三狗他们一样靠力气赚钱？ 要说有文化啊！还是农民大哥有见识，虽然识字不多，悄悄的告诉你，他跟花场老板签合同的时候，还是我给农民大哥读的合同呢！农民大哥经常说，幸亏有我，多亏了我。嘻嘻，好高兴啊！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农民大哥一遍一遍的喊，直到每个人都答应了，才起身去扫棚子上的雪。山里的雪是真的大啊！才一晚上的时间，就齐腰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啊！好吓人！ 农民大哥让我起来，跟他一起用绳子在树上搭了一个棚子。不然像这样下去，不出一晚，我们就被雪埋了。不知山里的野兔怎么样了？昨天早上的时候，还看见野兔的脚印呢！ 第126章 还有慰问金 农民大哥当时还说，帮我们抓几只野兔打牙祭。后来想想算了，这 漫天漫地的雪，去哪里生火？一生火，周围的雪会化。那不把我们埋进去了吗？还好有一点干粮，大家节约一点吃吧！ 可是不吃东西好冷啊！从哪里飘来一阵麻辣条的味道，大家的鼻子真灵，齐刷刷的往四草看去，这家伙居然吃独食呀！ 这个时间段肯定是不行的，他只好忍痛一人分了一根。那表情，像割了他一块肉一样。可不是嘛？这冰天雪地里，沾点辣椒身子也热火一点啊！ 咦！农民大哥哪里去了？周围都没有他的脚印，好冷啊！大家的视线都有点模糊了，房子塌的那天，我们想下山去的。后来想着将就一天吧！毕竟这么大的雪，视线模糊，怕迷路。万一摔坑里可不得了，还是乖乖在这里等雪停吧！ 谁知这雪一下就下了三天啊！塌房子的方向，似乎燃起一缕青烟。残砖破壁里有一个身影在忙碌着，很快就闻到了肉的香味。好香啊！青松咂咂嘴，听到有人喊：“爸、爸，起来吃饭了。” 嗯！我女儿还在家等着我呢！上个月发工资，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呢？这下好了，曦儿的学费够了。终于能够挺起腰杆听她喊一声爸爸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爸爸妈妈吃饭的声音。怎么还听到了曦儿同学刘强的声音？嗯，刘强在说他妈妈，今天气色好多了，再擦一天药应该没事了。 哦！杏姑，他想起来了。是个勤快又善良的女人。比他家翠凶多了，他家翠可温柔了，总是对他甜甜的笑，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翠，曦儿长大了。都读大学了，我们家曦儿可聪明了，像你，勤劳善良。可有一点不像你，她有时候可凶了，我都怕她。现在好了，我不怕她了。下个学期的学费我挣着了，全给她奶奶了。 一听到肉香，那没出息的二娃、三狗就准备去农民大哥那。一脚跨出去，人直接往下沉，吓的他俩哇哇直叫。嘻嘻，还是我把他俩拉上来的呢？这下好了，我们眼巴巴的看着农民大哥在那里烤兔肉，眼巴巴的想着那兔肉浑身金黄，往外冒着油珠子。我们大家不由的吞了口口水，好香呀！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远隔着天涯。 农民大哥真的是好人啊！他把野兔烤好装在盘子里，用两块木板交换着前行。怪不得我们发现农民大哥不见了，周围却没有脚印。农民大哥一口兔肉都没吃，全部分给了我们。还骗我们说他吃过了，二娃三狗真笨，都相信了农民大哥的话。只要我知道，他一口都没有吃，他要是吃了，到我们面前的怎么还会是一只完整的兔子呢？ 我悄悄的把野兔分了一半给他，农民大哥不接。我就威胁他，如果不吃，我就把他什么都没吃的真相告诉二娃三狗四草，看他们怎么吃的下。农民大哥无奈只好把我给他的兔肉吃了，谁叫我们是惺惺相惜的兄弟呢？才不比他们那些吃货呢！ 农民大哥说，把我们带出来，就得想办法把我们带回去。这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这么做。 吃了肉，身体暖和多了。咦，真的好暖和，还听见妈妈的声音了：“这孩子，是多久没睡觉了？下雪吓着了吗？怎么睡的一点都不踏实？” 哎！妈妈不明白，农民大哥说了，让他们别睡太死，万一有野猪过来觅食就糟了。农民大哥一点都不明白，这白雪皑皑，往哪里跑？ 可既然他说了，我们就听他的吧！ 雪终于停了，早上似乎隐隐有阳光从白雪深处透出来。我们都松了一口气，雪开始化了，落在我们的小塌上湿答答的。农民大哥小心的把油纸连在一起，不让雪水淋湿我们的塌。 下午时候，老板带人来了。他放下手里的指南针，招呼一些人生火做饭。还有一些人手里拿着相机，到处拍。拍花棚，拍我们几个，拍我们搭的临时住所。铲去花棚上的雪，相机又一阵猛拍。农民大哥说老板，我们差点冻死在这里了。老板说，辛苦辛苦。让我们赶在天黑以前，把花棚建起来。这什么老板，这么黑？看在他带的几只老母鸡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大部分的花都冻死了，老板也是损失惨重。来的人开始埋锅做饭，吃了饭，老板把工钱给我们结了。这才带我们下山，农民大哥说让我们先休息几天，再听他通知。听他的意思，我们大难不死，还有奖金。哦，不，叫慰问金。 青松呢喃着翻了个身，好黑啊！不过被窝好暖和，农民大哥说了让我们好好休息。我再睡会。 青松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晨曦在厨房炒菜，煨了一锅南瓜汤，香喷喷的。 见爸爸起来，赶忙给他递了一条新毛巾。 杏姑也挣扎着起床了，刘强让她再睡会，她哪里还躺得住？长这么大，除了生刘强的时候在家里躺了两天，月子里都是自己出门弄菜还喂猪的。 这两天被他们伺候的都不好意思了，杏姑慢慢下了床，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洗好脸的青松。 青松精神恢复的差不多，脸上看不出在山里受的那些磨难。 杏姑腰伤没好，胸口有时还会隐隐做痛。整个人萎靡不振。 青松不由的皱眉，昨天刚回来的时候，好像听到刘强说是被他爷爷奶奶们打了。不由的开口问：“伤好些了吗？” 杏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晨曦恰好出来了，接过爸爸的话说：“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还得养着。” 杏姑缓过神来，无限难过，“可怎么办呢？这得多长时间才能去干活呢？” 奶奶过来了，青松挽着奶奶的手，“不着急，钱以后慢慢赚嘛，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叹了口气接着说：“有些人啊！就不配做大人。” 杏姑有点难过，她怎么就碰到这种大人了？ 第127章 陈年旧事 晨曦每天都给杏姑擦药油，早晚各一次。在她的悉心照顾下，杏姑开始能下床做一些扫地，洗碗的家了。 杏姑很感激这个跟她儿子差不多大的女孩，自己没为人家做过什么，反过来却让晨曦来照顾她。 这次杏姑是真的下定决心再也不回那个伤心的地方，她也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她那晚听墙角的话告诉刘强。 晨曦一个女孩子都能把她的事情处理这么好，她相信儿子也能处理好这些事。大不了跟他们闹掰，他们都对自己下狠手了，她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回那个伤心地，除了刘强爸爸埋在那，杏姑真的想不到那个山沟沟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一间破土砖房？她嫂子还在那虎视眈眈的瞅着呢！她要，就让给她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连命都没有了，要那间破房子有什么用？ 晚上，刘强像往常一样，给妈妈打来洗脚水。杏姑想，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刘强给妈妈脱了鞋子，把妈妈的脚按下去。今天妈妈特别安静，平时他做这些的时候，妈妈总是不停地说让她自己来。可今天妈妈一句话也不说，他抬头看了一眼妈妈。发现妈妈正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他，刘强以为妈妈还是在伤心被爷爷他们打的事。就安慰她，下午时候伯母给他打电话了，给他道歉了。让他今年去她家过年，还说要给他发压岁钱呢！ 杏姑很奇怪，那个一直在她面前压制她的人怎么可能会道歉？杏姑突然开始害怕，难道打完她就来抢她的刘强？ 刘强还说，他的发小阿东打电话给他，说伯母现在被全村的人数落的抬不起头。还有人往伯母家扔臭鸡蛋呢！ 杏姑稍微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她毫不犹豫的把之前听墙角的话，和刘强爸爸寄钱回家被伯母刘强冒领的事告诉了刘强。刘强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饶是他再傻，也知道这中间有猫腻。爸爸出门赚不到钱，伯伯却在爸爸出事第二年就赚到了新房子的钱？这也太巧合，差别也太大了吧！ 想到小时候，伯伯悄悄给他压岁钱的场景。刘强不得不怀疑那是伯伯心虚的表现，为了隐藏心里的秘密，或者说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晨曦不是故意想听刘强母子谈话的，只是她过来想问问杏姨今天好一点没有，恰好听到了这段话。 奶奶见晨曦站着不动，就跟过来看看，也听到了杏姑对刘强说的这段话。 青松去厕所回来，不好意思，他也听了一会墙角。 想不到世上真的有这么黑心的兄嫂，昧着良心瞒了钱不说。现在还对杏姑下这么重的手，怎么，还想杀人灭口啊！ 晨曦默默的退回去，这一退不要紧，刚好踩到奶奶的脚。奶奶哎哟一声，杏姑和刘强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奶奶正弓着身子，晨曦正准备去给奶奶揉脚。一时间，两个脑袋碰在一起，砰的一声，晨曦和奶奶同时哎哟一声坐到地上。 青松和爷爷听到声音过来了，晨曦看着奶奶，又看着刘强和杏姨，不好意思的笑了。 奶奶沉不住气，一只手揉着头，一边说：“杏姑，你那对兄嫂真不是人啊！也是你，忍了这么久。要是我当时就冲进去把他们脑袋敲碎了。”奶奶一点都不避讳自己刚刚听到杏姑的话。 杏姑眼里含着泪，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想法，“奶奶，你不知道。我死了不要紧，强子怎么办？他那么小，谁照顾他？”杏姑一脸无奈，就说打，她也打不过呀！要是她能下的去手，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了。 青松沉着脸说奶奶，“就你能，杏姑现在什么样子你看不见啊！要是当时冲上去，说不定他们母子就不存在了。” 只有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脚还没好，乖乖的在屋里烤火。不过听青松说话的语气，似乎这件事跟杏姑挨打有关。 杏姑一听青松这么说，瞬间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她流着泪，拼命的点头，“是啊！我一个女人，力量有限，就想护着刘强长大再说。他爸爸不死也死了，总归不是他伯伯害死的。再说他伯伯好歹把刘强爸爸的尸体带回来了，就这一点说明他伯伯还是有一点良心的。不就是钱嘛，给他们就是。” 奶奶不服气，为杏姑抱不平，“你说他们还有良心？有良心还把你打成这样？你当时可是请假回去照顾他的？” 奶奶越说越气愤：“杏姑啊！不是我说你，就是太善良了，别人才会步踩步上。今天是他爷爷，明天是他伯母。我说杏姑，你还要把自己苦成什么样子才明白哦！” 奶奶是个对身边人都掏心掏肺的人，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就有这么恶劣的人？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人呢？血浓于水啊！良心都被狗吃了吧！哪怕是陌生人，也下不了这个手啊！ 杏姑憋红了脸，不得不承认奶奶说的是对的。她的确是善良，更是软弱，她势单力薄，她没有出息。想着这些年的屈辱，不由的嘤嘤嘤的哭起来。为自己的无能与软弱，为自己这些年的费力不讨好，为自己的这一身伤。 见杏姨哭了，晨曦不忍心了。虽然过去的恩恩怨怨她不知道怎么说，但是过去了就过去了吧！人家当事人都能忍，我们说什么有啥意思呢？ 想到着，晨曦过去揽着杏姑的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用眼神示意刘强给杏姑擦脚，然后半搂半抱的把杏姑扶到床上。 刘强整个人还有点懵，他还没有完全从妈妈给他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伯伯伯母的行为好理解，可爷爷奶奶为什么这么对他们？难道爸爸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为什么要帮着伯伯伯母们对付他们呢？ 晨曦看刘强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他：“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才能进步，若老是对过去耿耿于怀，怎么能进步呢？历史之所以会成为历史，就是因为它会过去，我们只有从过去中吸取经验教训，让自己成长起来。你想想眼前怎么做？以后要怎么做吧！不要让过去的苦白受才好！” 第128章 来日方长 晨曦一番话说到杏姑心坎来了，是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然怎么进步啊！读书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有水平，她爱听。 奶奶又跟着掺合，“刘强啊！过去的可以让他过去，做人不能太大度了。山里的东西可以不要，以后他再让你回去照顾他们，或者还让你拿钱给他们，你可千万不要犯傻了呀！”奶奶一想到辛辛苦苦喂猪的钱，一半给刘强爷爷。奶奶心里就为他们不值，哪有做老人的一边倒成这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要端平。 奶奶一番话说的刘强羞愧的低下头，要不是他傻兮兮的把妈妈往火坑里推，妈妈何至于被打成重伤，去了半条命？ 刘强不由得想起那天妈妈躺床上虚弱的样子，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双眼愤怒的似要喷出火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伤害妈妈的人付出代价。 晨曦接下来的一番话浇灭了刘强的一腔怒火：“刘强，你想想杏姨。她现在最需要什么？我觉得奶奶说的对，以后专心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让自己在烂人烂事里纠缠。杏姨在照顾你爷爷，你爷爷居然能对她下那么重的手。就是平常人也不能那么做啊！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但也不能痛下杀手吧？”晨曦把奶奶未说出口的话说了。 “如果他这样打了别人，别人会善罢甘休？他为什么对你们这样肆无忌惮？我觉得就是因为你们对他们太好了，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没有反驳没有拒绝过。”晨曦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所在。 说的杏姑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晨曦不在现场，却好像全程都在一样。杏姑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 “杏姑，家里没水了，挑担水来。”那是她怀着刘强三个月的时候。 “杏姑，我有点感冒，拿点钱给我。”那时候怀着刘强五个月，她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四十五块二。她正想说那是家里全部的钱了，还没开口，奶奶就一把把钱抢过去。后来，她，一个月没沾荤腥。 后来她学聪明了，钱不放在一个地方，这样好歹一个月还能沾点荤腥。 她清楚的记得，刘强三岁的时候，他爷爷奶奶杀了一只鸡。堂哥们一人一只鸡腿在他面前炫耀，刘强哭着回家也要吃鸡腿。杏姑壮起胆子去问奶奶要，他堂哥推了一把刘强，还说没爸的孩子不配吃鸡腿。杏姑眼巴巴的看着奶奶，希望她能看在刘强是她孙子的份上好歹给一块鸡肉。二堂哥见奶奶有点动摇，连忙双手护着碗。刘强的爷爷奶奶看着，不仅没有呵斥他，还哈哈大笑，说他有出息，知道护食。 杏姑冷笑一声：“知道护食。”她清楚的记得，那天她一块鸡肉也没有给刘强讨着。看刘强哭闹的凶，就去村子里借了一斤面粉，给刘强炸了一个面粉“鸡腿”。 晨曦不知道杏姨为什么冷笑的说“知道护食”，她小声的喊着杏姨。 杏姑从回忆来醒来，握着晨曦的手说：“曦儿你说的对，你把阿姨点醒了。就是我一直逆来顺受，才导致他们对我肆无忌惮的欺压。昨天刘强说伯母道歉了，因为我在山脚下的医务室挂水的医生看见我的伤，他为我不平才跟村支书说的。我不能再依赖别人的怜悯，我要自己站起来。再也不要让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杏姑说做就做，也不管现在几点了，马上给刘强爷爷打电话，“上次在医务室一共用了xx钱，你看什么时候给我？看在你是刘强爷爷的份上，最后一次原谅你。你把医务室的钱给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两清了。以后不要再问我和刘强要赡养费，你从来没有给过我什么，刘强也没有吃过你家一粒米。你有什么脸问我们要赡养费？你儿子？你儿子死的安家费都让你大儿子拿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要仔细查下去，看你以后还有什么脸在村里呆下去。想要脸，就把医疗费给我。” 杏姑一口气把话说完，生怕自己定力不够又摇摆，啪的一声就把电话挂了。一边喘着粗气，胸口紧张的起伏。把一旁的青松看呆了，杏姑这果断的样子好迷人啊！ 晨曦对杏姑伸出大拇指，示意她做的好。 杏姑深吸一口气，原来拒绝也没有那么难嘛！她只觉得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身心轻松，胸口不疼了，腰也不疼了。她感激的看着晨曦，突然像个小孩一样把头埋在晨曦面前嘤嘤的哭起来。晨曦，这么好的女孩。要是刘强有这福气就好了，呜呜呜… 刘强爷爷从接到电话起，就不敢相信那是杏姑打来的电话。几次想打断她的话，居然都她的气势压下去了。难道他一凳子下去，把她脑子拍灵光了？这么能说会道？思路清晰？居然还会拿捏他了？而他居然乖乖的听她说完，直到她挂了电话？ 刘强爷爷不敢置信的看着手机，没错啊！就是杏姑的号码。 奶奶刚刚洗好脚，才出去倒水上厕所的功夫，老伴怎么傻兮兮的拿着电话翻来覆去的看？ 当刘强爷爷把杏姑刚刚说的话给奶奶一复述，奶奶炸毛了。让她拿医药费，看把她能的。奶奶拿过电话就准备打过去，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又忘了马王爷也几只眼了。 刘强爷爷这次居然想息事宁人，“算了吧！在这风口浪尖，忍忍吧！毕竟伤了她是事实。” 忍，她这辈子都没忍过呢？刘强奶奶还要作妖，爷爷眼睛一瞪 ，手吓的缩回去了。 这还没完，刘强爷爷说：“你明天去趟医务室，看那天刘强花了多少钱？你出了。让他给刘强捎话，让刘强有时间回来拿钱。” “什么？”刘强奶奶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被点燃。不仅让她忍，还让她出钱？ 爷爷瞪了一眼老伴，这个蠢货。“头发长，见识短。”爷爷留给老伴一个背影，懒得跟她说。杏姑一定是在气头上，旁边又有人教唆才这样做的。没关系，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 第129章 陈健的小脾气 大雪那会，学校放了一个星期的假。老师们都被学校派去支持农村灾后重建，不得不说那场大雪压垮了好多房子。 市政府发出通知，所有拿国家工资的人员，都必须无条件支持灾后重建。 于是，平时坐办公室按时打卡上下班的人民公仆们，齐刷刷的走出温暖的办公室，分落到城里乡下各个需要的角落。用一种身体力行的方式，去展现人民公仆的本质。 假期上学的第一天，林洁嚷嚷着要吃火锅压压惊。这些天她一直在学校，都没回家。 晨曦觉得奇怪，平常那个积极响应吃火锅队伍的人今天静悄悄的。晨曦向来不是主动的人，他不报名，晨曦也不问。 当晨曦把吃火锅的同学名字都登记好以后，掏出手机给薇薇打电话，她之前说了，吃火锅的时候一定要叫上她。薇薇是个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子，爷爷奶奶他们也很喜欢她。 晨曦起身往往走，经过讲台的时候，听到后面传来课桌椅碰撞的声音。她本能的往后看了一眼，看见陈健又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昨晚肯定又通宵。要不是看他课间的零食依然没断，晨曦都以为他家出什么事了。 陈健见晨曦看着他，脸上不由的有了一丝委屈。很快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脸傲娇。 陈健黑了也瘦了，晨曦摇摇头，怕是自己想多了吧？他家那么好的条件，他不作死日子就过的舒舒服服的。 电话通了，那头传来薇薇欢快的声音。这个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女孩，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春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跟着心情好起来。 陈健坐在座位上生闷气，自从那次看见晨曦上了一辆小车，他就变着法儿为难她。 第一次，他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挪，让晨曦的位置窄的刚好只能放下一把椅子。她来了以后，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坐下去的？ 第二天，他上课的时候把演算过后的草稿纸往她桌上扔。她居然拿起草稿纸认真的看了，然后继续在空白处写字。好似他刚才扔的不是废纸，而是能促进她灵感的心灵之匙。 第三次，自习课上，他仰着头，把后脑勺靠在她的课桌上呼呼大睡。她当时正在写作业，本来以为她要发火的。可她倒好，把书本往后挪了挪，给他腾出足够的空间。等他醒来，是隔壁同学一脸好笑的看着他那一脸口水。气的他不禁想，她把书本往后挪，等的就是这一秒让人看笑话。 所以后来他没有客气，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墨水倒在她的鞋子上。趁她看书的时候把她的作业本藏起来，看她到处找本子的焦急神情，心里总算舒畅了不少。至少她不是之前一直不温不火的模样，好似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幼稚鬼。虽然趁她上厕所的时候，把本子还她了，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他偷偷的拿书挡着脸一个人笑了好久。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给别人打电话问吃火锅，从他面前经过却不随口问一句。真是太过分了，居然把他送的项链还给他。呵呵，也是。人家现在怎么看得上一条银项链？开轿车的人什么没有？ 陈健自动脑补很多信息，拼命的压住那颗想要去吃火锅的心。 偏在这时，晨曦好巧不巧的回过头，眼神不经意的在他身上扫过，又看向别处，“同学们还有谁想吃火锅的吗？有的话我好多准备一些哦。” 晨曦可不知道陈健的心已经百转千回了多少次什么，她只是单纯的觉得陈健心里有事。吃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精神应该会好一点。看他一脸悲愤，好似有人抢了他心爱的东西。 晨曦想着也不可能，他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爸他妈还不是想着法儿满足他的要求？好吃懒做的公子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看他一天草稿纸到处扔，课桌留的那么宽。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挤进去坐下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私自利，公子哥做派。 草稿纸比她作业本都干净，资本主义做派，不知道一纸一笔皆来之不易，有钱人家的浪荡子。 晨曦在心里吐槽了他八百遍，可看他一副精神萎靡的状态，还是回教室又问了一遍。 陈健的心里已经答应八百遍了，“要去要去，我要去。”可面上就是摆着一副“你不喊我，我就不去。”傲娇嘴脸。 晨曦放弃了，爱去不去吧！毕竟是要付钱的，也许人公子哥已经可看不上你做的饭了，你何必自作多情，多管闲事呢？ 自作多情？这个字眼刚从晨曦脑海里跳出来，不禁疑惑，难道？不会吧！ 晨曦自行否定，她可是知道外班有女生跟他写过情书的，当时那情书还被林洁看见，拿在班里念呢！ 晨曦正胡思乱想着，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学姐！” 晨曦一转头，碰上薇薇灿烂的笑容，像春天里盛开的花朵一样，感染着每一个人。 “学姐，你够义气。我还怕你煮火锅的时候不叫我了。”薇薇从衣兜里掏出钱，递给晨曦。 “有时候义气不义气的，收钱的，学姐我哪有那么傻有钱不赚？”晨曦一手接钱，一边跟薇薇说着话。 “学姐，你知道吗？前几天的雪太吓人了，我们那里都有人房子被压塌了。好可怕呀！我站在楼顶，亲眼看见那房子倒下去，轰的一声，我家玻璃都颤了颤。那雪真大呀！房子倒下去，灰尘把当时的雪都染成土黄色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多害怕呀！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爸爸妈妈他们在外面没回家。房子外面一下就围了好多人，我也想去看看的。可是雪太大了，一走出去，我都觉得自己找不到路了。” “雪那么大，也不知道房子有没有压着人？反正那个时候救护车是来不了的。看不见路，白茫茫的只看见一个一个的大雪包立在那里。” 第130章 泉水叮咚 “雪还在下，我又跑上楼。隔着玻璃看外面，一边给妈妈打电话，一边把我看到的说给她听。妈妈让我好好的在家待着，哪里都别去。照顾好自己，别给人家添乱。” “妈妈居然这么看不起我，要不是雪太大，我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凭我是医学院的学生，也能帮忙，不会去添乱的，学姐，你说对吗？” 晨曦没想到薇薇居然是个话痨，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学姐，我一直在楼上看着，直到雪把刚刚的弄脏的雪都覆盖了，也没看见扒出一个人来。后来听人说，那家人刚好出去打零工了，孩子在外婆家。我听到才松了一口气，那几天屋子里吃的东西也不多，刚好我看见那一幕也没啥胃口。” “我是昨天才开始好好吃饭的，妈妈回家了，我心里高兴…” 陈健黑着脸过来，把钱递给晨曦，他是觉得这女孩太吵才去吃火锅的。 可是他忘了，女孩也是要去吃火锅的。自始至终，陈健都没有看薇薇一眼，只是觉得这女孩声音是好听，可吵的他想睡觉都睡不了了。 薇薇见陈健把钱给晨曦，就看着他：“嗨！学长好。” 陈健这才看向薇薇，好漂亮的女孩子，尤其那双眼睛，像黑葡萄般亮晶晶的。小脸红润，很乖巧可爱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邻家小妹。 吃火锅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薇薇的声音。一会直呼“好烫”，却一边哇哇的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一会又拉着奶奶去坐，把一块刚刚烫好的牛肉吹了吹，塞进奶奶嘴里。然后又开始巴拉巴拉“学姐我跟你说，我妈做这牛肉呀，～～” “我妈有次做火锅呀～” 林洁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把薇薇拉着坐下，“你妈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多吃菜。” 薇薇惊奇的看着林洁，“学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洁还没说话呢，旁边一同学接过话，“你妈还说，食不言寝不语。” 薇薇歪着头，想了想，“我妈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气氛非常融洽。薇薇知道大家在逗她，红着脸坐下，低头小口的吃着碗里的菜。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听见火锅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只一会，薇薇又开始了，不过这会她没有说她妈妈，而是问林洁，“学姐，你说这火锅声像不像泉水叮咚？” 林洁仔细听了一会，“有点像。” 薇薇一听林洁说像，马上站起来，“学长学姐们，我给你们唱首歌。” “好啊！好啊！”都是爱闹腾的年纪，大家齐齐说好。 薇薇清了清嗓子，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 来到我身旁 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 你到哪里去 唱着歌儿弹着琴弦 流向远方 请你带上我的一颗心 绕过高山一起到海洋 泉水呀泉水你可记得他 在你身旁是我送他 参军去边疆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 来到我身旁 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 你到哪里去 唱着歌儿弹着琴弦 流向远方 请你告诉我的心上人 不要想我也不要想家乡 只要听到这泉水叮咚响 这就是我在他身边 轻声歌唱” 大家受到了感染，一起跟着唱：“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 流向远方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 泉水叮咚响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 流向远方 流向远方” 一首歌唱完，薇薇很兴奋。小脸通红，举起手里的果汁，对大家说：“学长学姐们，让我们为刚刚的泉水叮咚干一杯。” 大家热情起身，举杯干了。薇薇愉快的继续哼歌，一边又开始给大家夹菜。见蔬菜篮空了，自告奋勇的去帮晨曦洗菜。 晨曦刚刚打好一盆水，见薇薇过来了，连忙问：“菜吃完了吗？马上洗好了。”她刚刚给爷爷和杏姨煮了一点面条，耽误了一下。想不到大家还是那么喜欢吃蔬菜，本来想着大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雪，会想着多吃一点肉。 薇薇挽起袖子，蹲下来，“学姐你说我们是不是太能吃了？” “什么呀？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在学校还要用脑子，消耗大着呢！这点东西算什么？”晨曦一边仔细的把每一片菜叶都洗一遍，才放进旁边的菜篮里。 薇薇一边洗一边对晨曦说：“学姐，你说话跟我妈好像。她也老是这样劝我多吃一点。” “学姐，刚刚才下过那么大的雪，菜叶上的虫子早就被冻死了，不由洗的那么仔细的。” 晨曦哑然失笑，是哦，她怎么把这个忘了。到需要薇薇来提醒了，晨曦有点尴尬，又摇了一盆水，把菜叶倒进去，又洗了一遍。薇薇抢着端进屋，一边招呼晨曦：“学姐，你自己也来啊！” 晨曦答应一声，擦擦手，进去看大家吃的怎么样了？这个时候，她是东家，得让同学们吃好了，不然下次谁还愿意来？ 细粉丝的篮子里一点没剩，粗粉还有很多。看样子大家是喜欢吃细粉丝多一点，她又烫了一些细粉丝端过来。粗的剩了就剩了吧！可以明天做早餐。 前几天下雪，下了三天之后就直接化了。菜地基本上没受什么影响，才二三天就缓过来，现在已经是清翠绿油油的了。 陈健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又开始跟林洁斗嘴，指着林洁面前的一盘黄金蛋饺，“洁妃，你又霸着菜不动，快点倒些进锅。” 林洁正专心的吃着一个鱼丸，听陈健这么说，放下筷子双手捂着蛋饺，“怎么滴吧！就不给你吃。” 陈健伸手就要去拽林洁的胳膊，大家都习惯他们这样闹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可薇薇不一样啊！她第一次来，见陈健要去拽林洁的手，不高兴的板着脸，“学长，不是我说你啊！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的，不然以后没女朋友的。” 桌上已经有人笑喷了，见薇薇转过头看着她，“对不起，对不起，你继续，你继续。” 第131章 米米的委屈 薇薇继续碎碎念，“学长啊！这盆盘菜只是离学姐近一点，学姐没有霸着它。你想吃，好好说就是了。何必让学姐不高兴呢？我跟你说，”薇薇边说边往陈健走去，“我爸说，女孩子是用来宠的…” 陈健赶紧跑，“救命啊！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之前一直是她妈说，现在开始换她爸。这样下去还能好好吃饭吗？ 看着陈健逃跑的背影，薇薇摇摇头，这学长，太不听人劝了。等以后有机会，得好好说说他。 林洁温柔的拉着薇薇过来，轻声问：“薇薇，你喜欢吃什么？学姐给你夹。” 林洁上次就知道薇薇挺能说的，可没想到她这么能说。以前老是被陈健奚落，没想到这次薇薇居然把他说的落荒而逃。想想就解气，现在好了，只要有薇薇在，不怕陈健以后还敢欺负她。 自那次火锅以后，陈健又像以前一样，不时从家里拿一本小说，带到学校给晨曦。他觉得晨曦还是之前的样子，要说她有人喜欢也很正常。她那么好，难道不值得被喜欢吗？ 寒假快到了，晨曦抽空上了趟街。她去了二手市场，想买一辆三轮车。她不会骑自行车，平衡感太差，老是摔。三轮车就不一样了，跨上去就能走，还能装东西。 二手市场的路很窄，在一个小巷子里。屋檐下都摆着老板从外面收来的桌椅板凳什么的，让整条街显得更拥挤了。 晨曦感觉今天运气不太好了，一条街走完了，也没看见一辆三轮车。 没办法，买二手东西得碰运气。晨曦也不气馁，今天没买到，下次再来看看，不行就买一辆新的。新的贵一点，随买随走。 拐了个弯，再往前面走一点就到大街上了。连接大街的那个路口，有一家杂货店，门口停着两辆三轮车。杂货店里没人，晨曦壮着胆子问柜台后面的老板，三轮车是不是卖的？ 老板点点头，晨曦试骑一下，感觉还不错。谈好价格，就骑着三轮车回家。 这天气也怪，自从大雪过后，天气暖和了不少。如今过了大寒，晨曦外面一件薄外套，里面一件打底衫中间一件毛衣，骑着三轮车，居然出了一身汗。 在一个红灯路口，晨曦无意间一抬头，上面那条马路就是通往果果冰激凌店的。想着一学期都没有见米米了，晨曦转了个弯，往果果冰激凌驶去。 真巧，今天上班的恰好是米米。店里有客人在挑选东西，米米殷勤的拿着篮子跟在身后。晨曦把三轮车停在店门口，米米刚好望过来。看见晨曦，心头一喜，“晨曦，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晨曦挑着眉，“算了，不欢迎我就走吧！”晨曦假装要走的样子。 米米哪会让她走？提着篮子就跑过来了，“哪有来了就走的道理？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买东西的人动作利索，像怕耽误了她们谈话一样，付了钱就走了。 米米拉着晨曦，“给我说说学校里的趣事呗！”她读书少，特别羡慕晨曦还在学校读书。她觉得有个晨曦这样的朋友是她最大的骄傲，说出去她也是有大学生朋友的。 晨曦笑她：“刚刚不是有人说有很多话要跟我说吗？” 米米尬笑两声，“我说的没有你说的有意思，我说的不过是生活琐事。你说的就不一样了。” 晨曦故意逗她，“哪里不一样了，读书不一样也要穿衣吃饭吗？” “你们在上课啊！在学知识啊！”米米有点急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晨曦不逗她了，她知道米米一直有个读书梦。 “其实，在那里都可以学知识的。比如你现在，就在社会大学上课。我还在学校，还有两年才毕业。两年以后，我也将步入社会这所大学。到时候，我还得叫你一声学姐呢！” “社会大学，”米米重复了一遍晨曦的话，“好啊好啊！那我就等着你叫我学姐哦！”米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直线，只有晨曦才会想着逗她开心。想着之前那个同事，米米突然就沉了脸，这人和人怎么这么不同呢？ 晨曦见米米脸色不对，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于是轻轻握着米米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却摸到了她手上有一条疤痕，晨曦正想问她怎么回事。米米已经触电一般，把手抽了回去。 晨曦默默的看着米米，等她主动开口。如果她不想说，自己也不会勉强。她如果说，自己就听着。如果不能帮到人什么，就不要别人去自揭伤口。看米米的表现，那条伤痕一定不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可如果不是自己弄的，怎么会伤在手上，这里一定有古怪。 见米米一直低着头，晨曦刚想岔开话题，米米开口了，说的话却把她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 原来晨曦走要走的那几天，业绩不错。陈立冬就又招了一个女孩，负责送货和推销。她不拿保底工资，只拿提成。那女孩胖胖的，也会说话，干活也很卖力。因为米米是固定资产，女孩就让米米把店里卖的货也算在她头上，说拿了提成两人分。 米米胆小，怕这样做被老板知道了，工作都没了，就没答应她。女孩当时也没生气，只要店里来人了，就上前迎接。这本来也没什么，人家拿提成紧张工资可以理解。可是后发展到，不管店里有多少客人，她都不准米米招呼，就这样把店里的收入全算到她头上。米米害怕老板说她，就跟女孩说，老板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店里的东西都是你推销出去的呢？你不在的时候，不可能没有营业额的？ 女孩很凶，当时就用力推了米米一把。晨曦知道米米一定会算了，可不是，米米当时就怂了，一声不响的坐到收银台。 晨曦问：“后来呢？”米米说：“第二天，老板就让我解释为什么店里的营业额都是新来女孩的业绩。我知道瞒不住，也没想瞒。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老板自然把那女孩批了一顿。可是也骂我了，说我没出息，一个老员工没有立场，轻易被新来的员工拿捏。还说，” 第132章 米米对新同事有阴影 米米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老板说，这种事情再有下次就让她收铺盖走人。”米米低着头，心里很难过，为什么她老是碰见这种事情？ 晨曦看着她，这件事，陈立冬也有错。要不是他定的那个规矩让人钻了空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那天，店里来了一批货。把货整理好以后，她手里还拿着剪刀，一直在我面前比划。说我瘦的像猴子一样，脸还没有剪刀面大。我看剪刀快到我脸上了，就伸手去推，结果就被划到手了。当时出了好多血，女孩也吓着了，还有半个月工资都没要，就走了。” “老板知道这件事，跟她打电话，她不敢接。老板就把她半个月的工资给了我，说算女孩对我的补偿。” 米米的眼睛红了，晨曦也不忍说她，只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米米拉着晨曦的手，满脸渴望，“晨曦，寒假了你要过来吗？老板那么欣赏你，只要你来，他一定会要的。”米米对新同事有阴影了，遇见这么多人 只有晨曦对她最好。从来不会欺负她，有活还会跟她抢着干。可是晨曦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晨曦告诉米米，她寒假去老板开的酒店上班，包吃包住，工资也高一点。 米米知道是自己太自私了，她怎么能提这种要求呢？晨曦勤工俭学，还是照顾她爷爷奶奶，她怎么能拖着她呢？ “晨曦，你是怎么做到这么讨人喜欢又不会被欺负的？”既然不能留晨曦，那就虚心向她请教吧！ 晨曦想了想说：“那是一种本能吧！我不想受人欺负的时候，自然没人欺负我。” 米米不明白，她也不想被人欺负呀！可一直被人拿捏，这是怎么回事？区别在哪里？ “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学会拒绝，对伤害零容忍，做的对的一定要坚持，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允许别人越线。伤害这种事情，只有零次与无数次。柿子都拿软的捏，只有自己硬气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米米仔细琢磨着晨曦的话，的确她一直都是太软弱了，不敢拒绝，不敢坚定的对人说不。 从店里出来，晨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起了一句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其实现在想想，心态决定一切。就像她刚刚跟米米说的，柿子还挑软的捏呢？自己不硬气，别人帮一回只一回。如果自身的力道太弱，不仅帮不了别人，还会把自己带进去。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多管闲事。就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不能把自己带进去，她还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呢！ 做好自己最重要，如果自己真的有能力，也不是不停的对人说教。只要你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别人自然能看到的，自然能影响到别人。别人不受你影响，是自己能力不够。更应该好好沉下心学习，不做力不从心的事。 看米米耽误了一些时间，回家的时候已是落日余晖了。爷爷奶奶还有杏姨坐在禾塘坪里聊天。大冬天的一丝风也没有，虽是傍晚时分，身上居然暖洋洋的。 奶奶面朝马路方向，夕阳下，有人背着阳光，骑着一辆三轮车往这边过来了。阳光刺眼，奶奶没认出是晨曦，她好奇的眯着眼，用手挡着眼前的阳光。发现骑车的那个人居然是她家的曦儿，惊喜不已。忙招呼身边的老伴，爷爷正坐着翻看一本书，见老伴推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定睛朝奶奶手指的方向望去。 杏姑也跟着看过来，他们同时看到了三轮车上的晨曦。夕阳从她背后照过来，给她周身渡上一层金边。 晨曦很快到了禾塘坪停下车，奶奶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曦儿，你买的三轮车？” 晨曦笑着说：“马上放假了，我得出去找事做。有了三轮车，不管多晚，以后每天都能回家了。要是家里需要买些什么，也不用担心提不动了。”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杏姨身体也不好。再说，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她任何人都不敢再盼了。毕竟不是一家人，各有各的家事。要是因为走的近生出埋怨，那就不好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才是正道理。 少一份依赖，就多一份实在。事做的越多，懂得越多。经历的越多，心就越通透。 简单的吃了晚饭，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围着炉子聊天。 杏姑见晨曦又准备做寒假工了，有点闲不住，也想出去上班。刘强不允，说等她腰伤完全好了再说。这个假期还是他出去上班，他已经有方向了。之前晨曦爸爸回家的时候，他就跟晨曦爸爸说了，想跟着他一起出去。晨曦爸爸二话不说就给农民大哥打电话，虽然辛苦一点，工资高，还没那么多规矩。 见儿子有了方向，杏姑安心了不少。想到自己的腰伤，杏姑下决心以后都不回去了。 奶奶见刘强要去青松那，心里高兴起来。她家青松，终于站起来了，都得到别人的认可了。想到这，奶奶想起那次大雪后，青松回家给的一把钱。当时事多，都没有好好数过呢？只是看那厚度，觉得曦儿的学费是够了。 这样想着，不由的嘴角上扬，“曦儿，现在家里有爸爸，寒假你就在家休息一会吧！”奶奶心疼孙女这些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有钱了，可以松口气了。 晨曦把头歪在奶奶身上，“奶奶，没事的。我都成年了，不是小孩子。赚钱也是我应该做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我可过不了。以后我会每天回家的，可能会晚一点。不过没关系，早上我要去九点半才去的。”这样就有时间和爷爷奶奶多待一会。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我是农民的女儿，生下来就是干活的。每天翘起二郎腿，伸手要钱的日子她可过不了。光想想都觉得心里发慌，不知道林洁她们是怎么把日子过的那么随心的？ 第133章 怕是三天没吃饭了吧 她也没有雄心壮志，想考研究生，或者去留学。她只想毕业后，跟爷爷一样，开家小诊所。为村民提供方便，还能养活自己。闲时陪着爷爷奶奶养养花，种种菜。那就是她人生的巅峰了。 这个冬天注定难忘，哪怕你不争不抢，本本分分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生活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给你考验，以此来磨练你的心智。 晨曦来上班之前，没有找陈立冬，直接去找的张领班，好在张领班还在，见晨曦愿意回来上班，非常高兴。一是因为晨曦没有直接找老板，而是找的她，说明晨曦眼里有她的。没有仗着跟老板关系好，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二是她自己也喜欢晨曦，觉得这女孩做事踏实，不急不躁。被自己喜欢的人认可，心里自然更高兴。 陈立冬在晨曦上学的日子给她打过电话，两人说不到两句就挂了。后来陈立冬也不敢再打，怕引起晨曦反感。只要她还需要在假期找工作，他就有机会再跟她接触。她还有两年多才能毕业呢！不着急，慢慢来，他的事业才起步需要学习的地方也很多，每天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开始后悔，当年的荒唐。如果当年努力一点，现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至于这么艰难。如果当年不草草因为一个随口的承诺，也不至于现在成了二婚。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去了太多美好的东西。以至于明明自身条件有优势，却在遇到想爱的人时却失去了先机。如果他没有结过婚，晨曦对他的印象是不是要好一点？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畏手畏脚，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陈立冬掐灭最后一根烟。起身推开窗户，让烟散去。张领班在门口站定，敲了敲门，听到里头传来“进”才推门进去。一屋子的烟味，让张领班更加小心翼翼。头与头之间意见不合，她说话得小心些。别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炮灰，汇报完工作上的事，张领低眉顺眼立在那里。 陈立冬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漫不经心的问：“还有事？” 张领班在心里措辞，小心开口，“寒假店里会忙一点，我自作主张招了一个假期工。” 陈立冬看着张领班，她不是擅作主张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陈立冬没有开口，等着她往下说。 “是晨曦，她国庆节的时候在这里做过。表现不错，今天她来找我，我就自作主张把她留下来了。”店里正是矛盾重重的时候，张领班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免得陈总落人口实，对晨曦也不好。 一听是晨曦，陈立冬眼睛一亮。张领班知道自己做对了，随即陈立冬假装不悦，“以后招人这种事，一定要先报告，不要再擅作主张了。”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开支，他想投资城边的一块地，其他董事都不同意，只想拿着店里的这些红利过日子。财务那又多了一个人管账，他再想动店里的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做过，你也认可。这件事就交给你做主，好好干，亏待不了你。”陈立冬话锋一转，能在店里培养一个自己的心腹也挺好的。 张领班舒了一口气，退出去带上门。突然有点明白古时候那些人，伴君如伴虎的心情。一句话说错，一件事做错，可能就永世不得翻身了。得小心翼翼的去揣摩上司的话，上司的心意。 陈立冬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转了一下座椅，这小妮子，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在他这个位置的人，首先看到的都是利益。唯独晨曦，她虽然很努力赚钱，却没想着走捷径，也不贪多，只一门心思做自己的事。明明花一样的年龄，却穿着老气的狠。大夏天的都没见她穿过裙子，哪有姑娘家不爱美的？他还只见她一人，常年白衣黑裤，穿的像个中年妇女。 陈立冬没发现，他在想这些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投资受阻的不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美好的向往。钱多钱少是身外之物，家庭美满才重要。 晨曦上班的第一天，恰好有婚宴。也不多，一共五桌。上菜的时候，晨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冬梅，此时她正坐在餐桌一角。旁边一个跟她眉眼有些相似的中年女人，正低声数落她。晨曦只听到一句“菜来了，快点夹菜。”然后就开始猴急急的往碗里夹菜，一桌子人都看着她，她也不在意，大口的吃起来，一边不忘推一下低着头的冬梅。 晨曦转着餐盘，想把手里菜摆上去。女人的筷子又伸进蒸盆里，夹了一筷子肉。晨曦只得端着手里的菜，等她把那一筷子肉放自己碗。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说了一句：“梨花，你为等人家这餐席，怕是三天没吃饭了吧！人家还等着上菜呢！” 冬梅听到这话，抬起头刚好对上晨曦的眼光。她尴尬的笑了一下，晨曦也朝她点点头。冬梅小声喊一句那个女人：“妈，” 冬梅妈见晨曦朝女儿点头，就问冬梅，“你们认识？”冬梅用只有她妈才听见的声音说：“那是我同学。” 冬梅妈上下打量了晨曦一眼，讨好的笑了，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哦，冬梅同学！来，够不着吧！我帮你。”说着就去接晨曦手里的菜。 晨曦身子往后退了一下，说：“谢谢阿姨！你不用管我，这是我的工作。”说着就把菜摆在相应的位置上。 旁边的一个人嗤笑道：“你只管吃你的，照顾好你那空了三天的肚皮。”一桌人大笑起来，冬梅妈也不恼，一边夹菜还一边打嘴仗：“我才不像你呢！出来吃个酒还装斯文，我是该吃吃，该喝喝。该我做事的时候也不偷懒，不像有些人，吃东西时装模作样，干活的时候也是装模作样。”说着还尖着嗓子学了一句，“哎呀！这个太重了，我提不起。” 第134章 小丽留下冬梅 “农村人就是要能吃能干活，装装斯文就能变成城里人啊！”冬梅妈嘴不饶人，说的刚刚那人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晨曦专心把推车上的菜全部放在餐桌上，这才说：“大家慢吃，有事了叫我。” 冬梅妈看着这半桌子的菜，问晨曦：“喂，就这些菜吗？”晨曦礼貌的答：“阿姨，后面还有菜正在做，你慢慢吃啊！做好了我会端上来的。” 冬梅笑笑：“小姑娘嘴甜，是冬梅同学吧！”晨曦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说：“阿姨，我现在在上班，先走了。”她一看冬梅妈就不喜欢，更不想跟她有什么交集。 冬梅在班上话不多，她们自己没有交流过。现在在上班，更加没有交流的必要。就刚刚她妈的表现，跟她打招呼她怕也是会尴尬。 冬梅妈一吃，一边眼珠随着晨曦滴溜溜的转。晨曦发现了，也没说什么，装作没看见继续忙自己的。 当最后一道点心上来后，晨曦告诉她们，菜上齐了。冬梅妈一听菜上齐了，抓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嘴里嘿嘿笑着，含糊不清的说：“家里还有个老人，给她带点尝尝鲜。”边说嘴角的点心碎沫飞出，落在一盘没吃完的团鱼上。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端起那盘菜，就倒进冬梅妈手里的塑料袋，“来，这个王八你也拿回家吧！”团鱼的别名就是王八，大家只轻笑一声，没人说话。可能有点顾及冬梅妈那张利嘴，也或者是不想在外面让别人看村里人笑话。 冬梅妈一点都不介意，“还有什么菜，你们不吃的？”说着往桌上看了一眼，把那个蒸盆里的肉全部倒进塑料袋，“这个肉蒸的烂，牙齿不好的人吃刚好。”一桌没人再搭理她，都对着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冬梅妈一脸平静，看了一眼塑料袋，觉得还能装点，拿起半盘子牛肉，又倒了进去。 整个过程，冬梅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还是惹着她妈了，“你个死丫头，呆头呆脑，也不知道夹菜吃。早知道就不叫你来了，你看看你同学，都知道挣钱了。你个蠢货，只知道花钱。” 数落完冬梅以后，她又朝桌上看去。这次大家不再互相说话了，纷纷拿起筷子，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夹一筷子。再不吃，她一个人会全部打包回去，也不觉得自己吃相难看。见大家都开始吃，冬梅妈小心的把塑料袋系好，打了个结，交到冬梅手里，又开始吃起来。 晨曦不是故意要看她，实在是工作走不开。冬梅尴不尴尬她不知道，她有点尴尬。这吃相太难看了，大家还没吃完，她就又吃又拿的。晨曦不知道，冬梅妈已经盯上了她了。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完，冬梅妈才起身。低着头在冬梅耳边说着什么，晨曦看见冬梅抬起头的时候，眼睛有一丝惊恐。然后拼命摇头，冬梅妈狠狠地在她手上揪了一把，还拧着不放。直到冬梅含泪点头，她才松手。 冬梅妈朝晨曦的方向看去，晨曦不想搭理她，也怕她知道自己看见刚刚的一幕。她转身去了库房，特意耽搁了一会才推着餐车出来。 冬梅妈已经走了，只有冬梅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晨曦把餐车推到旁边的餐桌，开始收拾。当晨曦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时，抬了下头，不经意间看见冬梅正盯着她，见她看过来又迅速低下头去。 晨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一霎那，她感觉冬梅看她的眼光是有怨恨的。难道是担心她把她妈妈的表现传到学校？晨曦不是嘴碎的人，从来不会说这些没用的闲话。她只关心赚钱的事情。 想到这，她假装没有看见冬梅，也打算装作没认出来。反正在一个教室没交流过，不认识也正常。就在晨曦打定主意的时候，冬梅过来了。她学着晨曦的样子，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晨曦连忙挡住她的手，“美女，这个我来就好了。你吃好了吗？”既然想好了装不认识，就好好装一下。她不想自己或者别人有什么不愉快。 可是，冬梅开口了，声音细的像蚊子：“晨曦，我是冬梅。坐在最里面窗户边的。” 晨曦想起那一闪而过的眼光，决定装糊涂，“是吗？” “美女，我在上班。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你让开点好吗？万一被汤汁溅到了就不好了。” 冬梅站着不动，眼泪汪汪的，“晨曦，你帮我问问你们老板，让我留下来上班吧！如果我现在回去，我妈会打死我。” 晨曦愣了一下，这都什么跟什么？晨曦亲眼看见她妈在大众广庭的嘴脸，咋一听冬梅这么说，有点心软。可她心疼一秒后，马上否定自己。 “不好意思，我也只是打工的 ，左右不了老板的决定。” 冬梅站着不肯走，眼泪开始往下掉。晨曦开始收拾另一桌，没打算搭理冬梅。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店里需要人的话，会贴招聘信息的。 想到冬梅妈之前的样子，再看看冬梅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晨曦莫名的觉得反感，想找工作，自己去街上找啊！ 小丽见晨曦一副淡漠的样子，有点看不下去，自告奋勇的去找领班。问问又不少块肉？你能做，人家为什么就不能做？亏着人家还说是同学呢？装不认识？小丽想，怕不是晨曦不想同学知道她在做假期工，怕丢脸吧！ 这样一想，小丽仔细思索了一下。没有进张领班的屋，她趁晨曦不注意，朝冬梅招了招手，然后朝门外走去。 冬梅会意，跟着走了出去。晨曦认真的收拾桌上的垃圾，跟着没有注意到小丽的小动作。等她一张桌子收拾完，才看见小丽一脸笑意从外面走来。看见晨曦，有一丝慌张，又很快用笑意掩饰。 晨曦也没在意，继续收拾。她想不到，小丽偷偷的在外面把冬梅留下来了。 第135章 冬梅 小丽知道冬梅是晨曦的同学后。决定帮她。她给张领班打电话，说她有一个表妹想做寒假工。张领班想着这段时间的婚宴比较多，既然是老员工介绍来的，她就会自己带，上手也快一点。 张领班略一思索，答应让她明天过来面试，先看看再说。 冬梅个子跟晨曦差不多高，皮肤有点黄，神情怯懦。小丽在门口叮嘱她，胆大一些，头抬高一些，胸脯挺起来一些，步子迈大一些。 冬梅会胆小懦弱，一点都不奇怪。摊上那种妈，谁都会唯唯诺诺。小丽一遍一遍的叮嘱，抬头挺胸，步子迈大一些，头抬高一些。 自己以前去应聘，都没有现在上心。她对自己有信心，服务员她是完全能胜任的。这家不行，马上就能换一家，说起来，小丽年龄不大，却也是服务界的老油条了。 要说她为什么会对冬梅这么上心，原因很简单。她不喜欢晨曦，晨曦刚刚来，做什么教一遍就上手。做事不拖拉，又勤快，眼力见又好。为这个她没少挨张领班批，张领班一训她时就说：你看看人家晨曦，才来多久，餐桌流程比你还熟悉。你看看人家晨曦拖地，一点水渍都没有。你再看看你拖的地，一脚踏上去，人家以为进了东海龙宫，脚背都淹了。… 总之晨曦哪哪都好，就她不行。要不是店里的工资比其它店高那么一点点，要不是家里眼巴巴等她的工资回去做家用，她早就跳槽不想干了。她也不想想，后来的同事都去守包间了，为什么她还在蹲大厅？ 小丽见晨曦不待见冬梅，就想方设法把她弄进来。甚至不惜撒谎说冬梅是她表妹，就为了让晨曦不舒服。凭什么她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凭什么她的日子可以过的这么舒坦？ 小丽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晨曦脾气好，不计较。她就看不惯她那副任何时候都不温不火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生气。在她看来张领班欣赏她，上面还有老板护着她，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的？再说什么都说她好了，她还有什么脾气可发的？ 不是不喜欢冬梅吗？不是不认她是同班同学吗？好吧！我就把人弄到你面前，让你天天看着，看你怎么办？ 当冬梅大着胆子跟着小丽走进张领班的办公室，凭直觉，张领班就不喜欢小丽的这个表妹。看着张领班脸上那一丝不悦，小丽心担心张领班不要她。这样她的计划就落空了，小丽想到电视剧里求人办事的场景，拼命的想挤出一滴眼泪。装出很难过的样子对张领班说：“张姐，你帮帮忙。我这个表妹很可怜的，她妈妈说家里没钱让她读书了。可表妹要强，她想自己挣钱做学费。张姐你就帮帮她，我也会好好带她的。” 张领班一听又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对冬梅的观感又好了几分。看着冬梅畏畏缩缩的样子，又想起小丽说她妈妈不让她读书。心里一软，就对小丽说：“服务员我不要，她这形象我这里通过了，老板那里也过不了。既然是勤工俭学，你看在后厨帮忙她愿不愿意？愿意我就去跟老板说说，不行就回去吧！” 小丽还想争取一下，张领班一挥手，“我很忙，没空和你瞎啰嗦。” 小丽想的是冬梅在大厅，能时时刻刻恶心晨曦。这去了后厨，一个月能不能见一次都不好说了。想到这，小丽有点泄气。 冬梅不一样，当她妈妈知道晨曦是她的同学以后，心里就不平衡了。一直想问晨曦店里还要不要人，可晨曦一直不搭理她。她就把火撒到冬梅身上，逼着她去问。还说要是她这个假期找不到工作，就回去就往死里打。她相信她妈妈，说的到做得到。 现在她恨死晨曦了，要不是她，她妈妈怎么可能逼着她出来上班？现在她怎么也不敢回去的，好不容易有一份工作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不然回去会被她妈妈打死的。 想到这，冬梅怯怯的摇了摇小丽的手。小声说“我愿意。” 小丽还没说话呢，张领班就摇摇头，这胆子，的确做不了服务员。 小丽已经没有兴趣说什么了，她淡淡的对张领班说：“张领，我出去了。” 冬梅有点急了，皱着眉，摇着小丽的胳膊，小丽无动于衷，转身就往外走。你上不上班关我屁事，我上班去了。谁叫你长的这么窝囊的，做服务员人家都看不上你。 张领班以为小丽在跟他她闹脾气呢！也没在意，收拾一下桌上的文件，就准备去陈立冬办公室。 冬梅见小丽不做声了，连忙对收拾桌上的张领班说：“张姐，我愿意，我愿意。只要给我一份工作就好，我如果这样回去，我妈妈会打死我的。” 张领班看了一眼略带哭腔的冬梅，“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问问老板。行的话就留下。” 冬梅拼命点头，然后退了出去。 晨曦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昨晚下班，也没听小丽说过什么。她哪里会知道小丽居然对她存了哪种坏心思，只是觉得昨天的小丽有点怪怪的，又说不出来那里怪。 人做了坏事的时候，肯定会有点良心不安啊！表现哪里会正常？ 晨曦停好三轮车，上了锁。就去了更衣室，把包放进储物间柜子锁好。 一出来就看见冬梅站着张领班的办公室外面，她有点诧异。可也没什么，既然昨天就想好了不认识，今天也没必要说什么。 她打来一盆水，开始擦桌子，摆碗筷。经过冬梅身边的时候，出于礼貌，她朝她点点头。冬梅此时正忐忑不安，要是老板不要她，可怎么办？ 看到晨曦从她身边经过，示威的跟她点头，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恨。等着吧！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人要讨厌一个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人家一个善意的表情，就被她解读成了示威。 第136章 车胎被人扎 不得不说，冬梅的心里是有点扭曲的。从小就生活在她妈妈的阴影下，她妈妈对她不打就骂。好在她考上了医学院，她妈妈想着四年以后，就能拿国家工资了，对冬梅的态度才好了一点。 就在冬梅刚刚过了一年相对舒服的日子，就遇见了晨曦。这下她妈妈心里不平衡了，又逼着她出来上班。 冬梅心里恨透了晨曦，也有点恨那个小丽。明明说帮她的，结果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晨曦只是有点奇怪冬梅怎么会在张领班办公室外面，可她也没有多想。她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挣自己的工资。她哪里知道现在冬梅已经恨透了她，可就算恨，她也没有胆子做什么。可小丽不一样，她有胆，还有嘴。 陈立冬的办公室，张领班把昨天的事情汇报完以后。说后厨想加一个人，陈立冬头也不抬的答应了。 冬梅就这样被留下来了，就如小丽知道的那样。冬梅在后厨洗菜，晨曦在大厅，基本上没有机会见面。可有心，总是能看见的。比如小丽，就经常看见冬梅。还有事没事的找她聊天。 一次，小丽把碗筷的位置摆错了，挨了张领班一顿臭骂。心情郁闷的时候，刚好看见冬梅蔫蔫的蹲在那里洗菜。 小丽见周围没人，就猫着腰过去。装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左右看了看才半捂着嘴对冬梅说：“冬梅，你知道，张领班为什么不要你做服务员吗？” 冬梅一愣，摇摇头，继续低头洗菜。那天张领班不是看不上她吗？她可不想把话重复一遍来打击自己，她又不傻。 见冬梅摇头，小丽继续捂着嘴，小声说：“是晨曦，我听到的。所以那天张领班说让你到后厨来，我就走了。” 小丽这话其实一点都经不起推敲，晨曦当时都走了，她怎么知道小丽找了张领班？再说，要是张领班不同意，怎么会让她留下来在后厨？ 冬梅本来就恨晨曦，一听小丽这么说，自然就觉得一切都是晨曦搞的鬼。她倒好，工资比她高，工作比她清闲。她一天手脚都是泡在水里，大冬天的，手脚每天都被冻的通红的。好在她的时间短一些，不过也不能出去。闲下来的时候，就坐在库房里休息。 想到这，手上一用力，一片菜叶被撕成了两半。小丽知道她目的达到了，刚好有人过来，她赶紧退出去。想到什么又蹲下来，捂着嘴说，“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冬梅点点头，心里更加恨透了晨曦。 大厅里，已经坐了一桌客人。晨曦正在旁边点菜，小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大厅门口迎客。 晨曦怎么都想不到，小丽居然会对她使坏。点好菜以后，她也站在门口，跟平常一样对小丽笑笑。小丽面上也笑笑，心里却在说，笑吧！我看你以后还怎么笑？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小丽又偷偷的去了一趟后厨。 晚上下班，晨曦跟平常一样，打开锁准备骑车回家。却发现车胎没气了，好在她有准备。她的包里随时带着打气筒，就怕突然没气了回不了家。 晨曦没有多想，以为就是没气了。 可是第二天晚上，车胎居然破了。没办法，她只好推着车去了修理店。可这个时候，附近的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她硬着头皮按着招牌上的电话打过去，好在没多久修理老板就接了电话。店老板说，这个点了要另外加钱。晨曦也不能说什么，谁叫自己这个点才回家了？ 老板来了也不磨叽，很快给晨曦把胎不好。晨曦把钱递过去，老板接钱的手停顿了一下。晨曦心里一紧，不会想坐地起价吧！这个价钱可是你自己说的，我都没还价。 老板接过钱，给晨曦拿一个沾胎的帖子，告诉她，以后要是胎再破了，先用这个贴，不用大晚上的推过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晨曦的三轮车不是漏气了就是胎破了。当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人使坏。可是会是谁呢？那天她在后厨碰到冬梅，又想起这段时间小丽的反常表现。心里有了一点怀疑，可她还没有把这一系列的事情连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张领班生气的从后厨出来。在经过小丽的时候，说了小丽一句。晨曦怕是怎么也想不到，小丽居然联合冬梅给她使坏。 张领班说冬梅是小丽表妹，晨曦一想不对，那天她们都在。冬梅妈不认识小丽，冬梅当时也没跟小丽打招呼。冬梅妈走了以后，冬梅也是找的她。要说有小丽什么事，那应该就是她不搭理冬梅以后，小丽把冬梅拉出去说了一会话。 晨曦决定问问张领班，冬梅是怎么来这里上班的。可那天偏偏张领班有事先回去了，晨曦想着明天再问。 晚上下班的时候，车胎又破了。当晨曦又一次把车推到那家修理店，老板问晨曦每天把车停在哪？晨曦告诉她停在酒店后面的巷子里。老板说，她这车胎像是被人扎破。老板还说不忍心挣她这个钱，每天那个点才下班，这种钱挣多了是昧良心的。 晨曦脸上带着笑，这老板真有意思，人家动手的都没有觉得昧良心，你昧什么良心？ 可晨曦没有这么说，她说：“老板，你靠手艺吃饭昧什么良心？” 老板告诉她，第一次他就发现车胎是被人扎破的，可他没有说。等着修了这么多次，那不是了昧良心的钱吗？ 老板问她方不方便，如果方便可以把车停在他这里，他店后面有个楼梯间，他可以给晨曦一把钥匙。 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不过不用了，既然知道车是被人扎破的，那就把她揪出来。顺便让她把之前补胎的钱都付了。 当她从张领班那里知道冬梅是小丽带过来的，晨曦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可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扎她的车呢？ 张领班知道晨曦车经常被扎的事，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陈立冬。在酒店发生这种事情，情节也是恶劣。 第137章 惩罚 可做恶的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卑劣，她们在扎完胎以后，想象着晨曦无奈的推着三轮车在深夜里行走的样子，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偷笑。 张领班没有隐瞒，马上就把这件事报告给陈立冬。这件事可大可小，看陈立冬怎么处理。恶意毁坏他人财物，是可交到公安部门的。陈立冬自然不会把这件事闹大，可也不能姑息这件事继续发生。 而这件事很可能跟小丽和冬梅有关系，陈总的办公室里，小丽见到铁青着脸的陈总。心里有点慌，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她又没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而胆小的冬梅却从进办公室那一刻开始，脚不停地发抖。陈立冬一言不发，冰冷的眼神在她俩脸上扫过。声音比这个冬天还冷，“说吧！为什么扎晨曦的车？” 小丽惊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下来：“晨曦的车被人扎了吗？我不知道啊！”小丽不愧是老油条，这个时候了还是没怕。 “不是你？也跟你脱不了关系，怎么，还要我下去调查吗？还是说我干脆直接让警察来调查？多次蓄意毁坏他人财物，不仅要罚款，还要被拘留。”陈立冬微眯着的眼里，透出危险的光芒，“给你们一个坦白的机会，现在不说，待会可就没机会说了。”他平生最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小丽还想狡辩，身边的冬梅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嘴里呜呜哭出声来，“是小丽让我做的，…”冬梅一五一十的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她可是医学院的学生，要是进了公安局，这件事被学校知道了，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陈立冬见冬梅承认了，也不想追究太多。毕竟在店里发生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光彩的。 陈立冬直接让张领班把她们带出去，她们被开除了。张领班在宿舍，守着她们把东西收拾好，转头把门落了锁。 小丽出了门，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傻的事情。如今被扫地出门，羞愧又彷徨。之前那种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骄傲荡然无存。 她转过身，可怜巴巴的的看着张领班，“张姐，你跟陈总说说情，原谅我这一次吧！相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只要她还想在这一行混。这件事迟早会传出去，到那时哪个店还敢要她？就算要了，别人指指点点的，她也受不了啊！ 冬梅双目无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此刻要是回家，不被打死才怪。为什么要手贱去扎人家车胎呢？好好上班不好吗？怎么就听了别人挑唆干了这见不得光的事？好歹堂堂一大学生啊！ 张领班冷着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做的恶自己承担结果，如果晨曦不原谅你，我也没办法。”张领班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她们跟晨曦道歉。晨曦不是小心眼的人，这件事就过去了。 冬梅眼睛一亮，想好等一下该怎么办了。她又不傻，之前是因为被妈妈逼的急了，加上小丽的挑唆，觉得好玩才做了傻事。她虽然跟晨曦接触不多，但还是对她有一些了解。只要自己跟她道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小丽一想到今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明天还得重新找工作。对晨曦恨的不得了，她才不会跟晨曦道歉呢！ 见小丽气鼓鼓的样子，冬梅还是扯了扯她的衣袖，“小丽姐，我们一起去跟晨曦道歉吧！扎车胎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张领班赞许的点了点头，知错能改也是不错的。 小丽不可思议的看着冬梅，“车胎是你扎的，关我什么事？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赶出来？” 张领班冷着脸，转身走了。她可不想再在这种看不到自身问题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冬梅一见张领班走了，也不搭理小丽，跟了上去。她要跟晨曦道了歉再走，有勇气做，就要有勇气承担。 小丽本来还想拉着冬梅一起，没想到冬梅居然跟着张领班去了。她气的跺了跺脚，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张领班见冬梅跟了上来，脸上缓和了一些。人谁还不犯错呢？陈总在气头上的决定她肯定不敢说什么？他的位置摆在那里，看不到下面这些人实际的辛苦。明天就有二席婚庆酒，一共二十多桌。这一下少了两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她让小丽和冬梅去跟晨曦道歉，就是存了让她们留下来的心思。可小丽不懂，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错误的人，她也不想留。她宁愿自己累一点，是非少一点。 果然，当冬梅找到她，跟她道歉的时候。晨曦才知道陈立冬把小丽冬梅开除了，心里吃惊不小。她想着就是把她补胎的钱给她，保证以后不再做了就行了。 晨曦当即去找陈立冬，陈立冬一见晨曦。开心的笑了，温和的说：“你不来找我，我也正准备找你。”他把桌上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小丽和冬梅赔你补胎的钱，我直接从工资扣下了。” 晨曦说：“陈总，我也是为这件事来的，既然她们已经赔我钱了，就算了吧！” 陈立冬想不到晨曦居然是为她们求情来的，他不懂，“她们伤害了你，你还愿意给她们求情？” 晨曦说：“谁不做错事呢？总得给她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吧！”晨曦把冬梅跟她道歉的事跟陈立冬说了。 陈立冬有点吃惊，那个畏畏缩缩的女孩居然有胆找晨曦道歉？怕不是她自己的想法吧？很快他就明白了，这段时间店忙，应该是张领班的主意。想到这，陈立冬问晨曦，“你真的不介意她留下来吗？”一个伤害过你的人，时时出现在你身边，不膈应吗？ 晨曦笑着说：“冬梅是我同学，是同学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她和她妈妈来吃酒的时候，因为不喜欢她妈妈，当她叫我的时候，我才装作不认识。要是当时我出面找张领班，就没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第138章 惩罚(二) 陈立冬看了一眼晨曦，这个傻女孩。他想到晨曦之前不愿意帮她，就否定了晨曦继续为她说情，“做错事就应该要自己承担责任，如果她只错了一次，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继续留下来。可是她错的了不止一次，她把损害别人利益这件事，当成一件好玩的事情在做。你可以原谅她，但我不能容她。”陈立冬的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对伤害你的人善良，就是对自己残忍。” 冬梅最后还是没能留下来，可她现在不怨晨曦了。经过这件事以后，她决定像晨曦一样，自己去找工作。晨曦能做的事，她也能。她们可是同班同学呢！ 晨曦终于不用担心车胎再被扎了，当她哼着歌，心情愉悦的回到家。奶奶还没有睡，看样子是专门在等她。 果然 ，晨曦一进屋，奶奶就告诉她，她爸爸来电话了，听奶奶说晨曦每晚十一二点才回家。他很担心，一个女孩子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青松对奶奶说，自己现在努力赚钱，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晨曦，所以让奶奶劝劝她，让她不要上班了。 虽然这关爱来的有些迟了，可好歹还是来了。晨曦很开心爸爸的改变，可她已经习惯上学上班的日子。真要她在家什么都不做，她闲下来心里发慌。 晨曦安慰奶奶，现在社会治安很好，回来的路上都有路灯，很安全的。 奶奶知道自己劝不动晨曦，也就不劝了。奶奶其实是知道的，晨曦没有安全感，只有她自己在赚钱，她心里才踏实。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青松，她只有赚钱，才有安全感。 当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晨曦伸了个懒腰起床了。家里现在也没有别的事，刘强不在家，杏姑暂时还干不了重活。家里只种了一些自己吃的菜，刘强后翻的那块地，已经荒着了。 晨曦起来后，发现奶奶在浇菜。她走过去，要把奶奶的勺子接过来。奶奶示意她别动，让她来就好。奶奶一边浇菜，一边说这人就得多运动。就像那螺丝钉，不动就锈坏了。动一动精神才好，种这些菜呀也是另一种精神寄托。看着这菜绿油油的，一天天长大，她心里就有一种自豪感。她还是有用的，还是有存在的价值。要真的什么都不干，一天坐着像个傻子一样，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晨曦这才发现屋檐下的爷爷，背着手，面带微笑，看着奶奶从桶里舀出一瓢肥水，轻轻地的浇在青菜的根部。那轻柔的样子，让晨曦想起小时候，奶奶给她穿衣服，她拗着不肯穿。奶奶总是慈爱的看着她，曦儿乖哦，快来穿袍袍。这么漂亮的袍袍，曦儿不穿，花花们要来抢了。 到现在晨曦还不知道奶奶嘴里的花花是谁，只知道有人看上了自己的袍袍，赶忙顺从的让奶奶穿上衣服，生怕真的有人来抢。 杏姑提着一小桶肥水过来了，晨曦想过去帮忙，杏姑连连摆手，让她去前面休息，这里臭。 淋过肥水的蔬菜，长势格外好。奶奶把菜地梳成好几拢，一拢小白菜，一拢萝卜，一拢蒿菜，一拢菠菜，还有一小拢四季葱和蒜苗。每次淋的时候都是半边半边淋，把时间错开，吃的时候才不会觉得脏。 青松他们经过上次的雪灾以后，也开始自己种一些蔬菜，还买了十几只二斤多的鸡喂着。他们要保证三五天山下不送菜来，也饿不着他们。以前就是想着，最多二三天，老板就要派人上来送东西或者拉一些花下去。反正生活费都是老板的，就养成了这种依赖思想。 经历了上次的雪灾以后，青松都想着让农民大哥教他抓野兔了。既好玩，还能饱肚子。 刘强很快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应该说很享受这种生活。他本来就是农民的孩子，以前种菜做农活为了生活。现在种花也是，他不明白这些花花草草城里人怎么这么喜欢？不惜花大价钱购买。 稳定下来以后，刘强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在这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担心，让她把身体养好，不要想着赚钱的事。 杏姑嘴里答应着好，心里早就闲不住了。可快过年了，工作也不好找。只能安心在家待着，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确急不来。昨天和奶奶争着提水，才提一桶水，就觉得腰不舒服了。歇一会又没事了，要是这种样子出去干活，肯定也是干不了的。 听到刘强说在那里很好，心里又开心了不少。刘强还告诉她，过年的时候不用买鸡了。他们喂的有，等空的时候，他还要打两只野兔回来。 杏姑听了很高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奶奶。奶奶听了也很高兴，山里地方多宽敞啊！喂鸡才好呢，在山里找食吃的鸡，肉都好吃一些。 刘强在电话那头听到了，他告诉奶奶，这里鸡也圈起来的，不然进了山，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说山里有野味，他们也怕鸡被刁跑了。 听刘强这么说，晨曦都生了去那里看看的心。她不向往城市的繁华，她喜欢清清静静的守着一家人过日子。她分明看到，刘强说山里生活的时候，奶奶眼里也是有光的。 可山里也有不好的地方，除了自己种的喂养的，什么都需要从外面买。她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家好，买东西方便，种菜养鸡也方便。 想到这里，她不得不感谢张阿姨。是她借了房子给她住，之前说要来扯菜，却一次都没来过。晨曦想着，那是张阿姨不想收她房租的一个托词吧！张阿姨真是一个好人，给别人好处了，还不让人家有心理负担。 就在刘强挂了电话后不久，家里居然来客人了。是前面说去儿子那里住的爷爷，他回来了。在城里住不惯，还是惦记着家里的老房子。晨曦赶着上班，跟老爷爷打声招呼，就匆匆忙忙上班去了。 第139章 玻璃杯 老爷爷之前是知道晨曦住在这后面的，回家了专门过来看看。这下好了，他一看见晨曦的爷爷奶奶，就打开了话匣子。夸晨曦勤快懂礼貌，把当时在他家煮火锅的事情告诉爷爷奶奶听。 晨曦抽空给奶奶打电话，让她留老爷爷在她家吃饭。说之前老爷爷给了她很多帮助，奶奶笑眯眯的应着，就是晨曦不说，她也会留老爷爷在这里吃饭的。他们那个年代的欢乐，晨曦不懂。 年龄差不多的老人，再加上他们都喜欢晨曦，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吃中饭的时间。当老爷爷准备起身回家做饭的时候，奶奶和杏姑已经把菜端上桌了。老爷爷客气了一下，就不推辞了。在这里住着，还怕没有下次回请他们的机会吗？ 酒店很快又来了新人，新来的女孩叫萍子，晨曦看着年龄应该和她差不多大。加上之前还有一个老员工红红，大厅基本上就是她们三个人。大厅的工作不比包间，包间的琐事比较多，得经常有人守着。大厅基本上都是酒席，一来就是好几桌。上完菜以后，基本就不用管了。 包间不一样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人，就要加酒加菜什么的？大厅的酒席，菜和酒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很难出现加酒加菜的情况。最多在快吃完的时候问你要个餐盒，打个包。 酒席都是上午，下午的时候，就几桌散客，晨曦她们是比较清闲的。包间忙的时候，要被抽调到包间帮忙。 今晚张领班就安排晨曦在一号包间，帮小华打下手。一号包间不知坐了多少人，晨曦去的时候门一直是关着的。晨曦站在门外，小华一直在里面没出来。只有来菜的时候，晨曦敲门了，小华才从里面出来，把菜接过去，又关上了门。包厢是一对一服务，规矩有点多。张领见晨曦是临时工，培训的时候就没叫她。 在包间帮忙比大厅还轻松，只是不能随意走动。里面偶尔撤个盘子，加点开水，拿瓶饮料。等菜上齐半个小时之后，该加都加了，这时候精神才松一点。 当小华从包间出来以后，晨曦看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对门外守着的晨曦说：“看着点，我马上就过来。”她也没说什么事，就走了。小华化着妆，眉毛乌黑，嘴巴血红，脸上擦着粉。那是张领班要求的，说嘴巴擦红一点，看着精神一点。她不要她的员工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华刚走不久，陈立冬就过来了。见晨曦站在外面，说了句：“辛苦。” 晨曦自然说：“不辛苦”，陈立冬敲门进去。晨曦赶忙跑去楼梯间，小华没来八成是去了哪里。 果然，小华嘴里 ；叼着一支烟，抽了一半。见晨曦过去，皱眉把刚刚吸进去的烟吐了出来，姿态娴熟，一看就是老烟民。 没等小华开口，晨曦告诉她陈总刚刚进了包间。小华扔了烟，让晨曦先过去。如果陈总问，就说她去了洗手间。她得散散烟才过去，陈总不准她们在工作时间抽烟。 晨曦过去刚站好，陈立冬就出来了。带上门，他问晨曦，管这个包间的人呢？晨曦按照小华说的说了，陈立冬皱着眉头，没说话走了。陈立冬径直往楼梯口去了，把正在那里的小华堵了个正着。没等陈立冬开口，小华就笑着举手，“看，我没抽烟。”没等陈立冬开口，飞快的往卫生间去了。她得洗洗手，补下妆，不然这个月的妆补就没了。 小华来了以后，就让晨曦下去了。现在没啥事，里面人家在谈事，她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楼下的客人已经走了，红红带着萍子已经把桌子收拾好了。晨曦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了。大厅九点就可以拖地了，楼上的顾客都是从电梯上下的，没人从大厅过。 当晨曦她们拖好地，红红在底下守着，让晨曦带着萍子上楼。晨曦刚上楼，二号包间的小雪就叫住她。她们一起进了二号包间，小雪拿出两个餐盒，里面是打包好的菜。说这两盘菜没怎么动，想着她每天都回去，就让她带回家吃。 小雪是楼上包间唯一化淡妆的，张领班说了她很多次，她都以淡妆宜人搪塞过去。看她服务的客人对她都满意，张领班也就没再说什么。 萍子手脚麻利，做事不拖拉。她们很快就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准备好明天的碗筷，她们把地拖了。就坐下来擦高脚杯，所有的工作中，晨曦最不喜欢的就是擦杯子。 洗的再干净的高脚杯，水干了都有水渍印。店里要求是，高脚杯上面不能有水渍印，不能有指纹。张领班教了晨曦很多次，晨曦就是擦不干净。真是怪了，一个针线活都能做那么好的人，居然擦不干净一个玻璃杯？ 晨曦不服气，一用力，咔擦一声，又烂了一个。这是这个月第三只杯子了，一只杯子15块，晨曦肉都痛了。旁边的小雪笑的直不起腰，以前她还有点不喜欢晨曦。自从发现晨曦老是擦破杯子，她突然就开始喜欢晨曦了。 晨曦憋着嘴，“小雪姐，能不能别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 小雪直起腰，“哦，你说的对。我等你回家以后继续笑，不能幸灾乐祸的这么明显。太不道德了，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晨曦幽幽的看了小雪一眼，无声的把杯子扔进垃圾桶。 小雪捂着胸口，“哎！十五块，又不见了了。” 晨曦白了一眼小雪，“小雪姐，你还能再演假一点吗？” 小雪摸摸脸，一脸无辜，“很假吗？我去照照镜子。”小雪心思单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取笑晨曦。 说着真的就出去了，萍子问晨曦什么十五块？晨曦告诉她，高脚杯一个十五块，谁打烂的谁赔。店里所有她们接触的东西都有价格，打烂了都要照价赔偿的。 萍子一听，手上动作一僵。她可得小心些，不能赔钱。赚钱多不容易啊！ 第140章 刘强姑妈 小雪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酒瓶盖。看了一眼，递给晨曦一个，“这个给你。” 晨曦接过一看，她认的这盖子。交给张领班就值十五块，“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没有谁会把自己得的瓶盖给别人，上次她还听说楼上有人因为争瓶盖差点打起来。 小雪心情很好，她把包间的门关上。撩开衣服一角，露出里面的裤头。从贴身的内袋里拿出一张绿色的票子，“五十？”晨曦差点喊起来。 小雪得意的把那张票子在她们面前抖了抖，听着那张崭新的票子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晨曦觉得她的心也开始哒哒的跳起来，以前就听张领班说过，小雪是所有服务员里得小费次数最多的。以前只是听听，今天是亲眼看到。晨曦从水壶里倒出一点水，顺着嘴角划了两道。做出口水都流出来的财奴相。 一边的萍子也看的羡慕不已，擦杯子的手都用力了几分。手指碰到杯子，发出“嗤”的一声。赶忙低头看，还好还好，没有破。 晨曦有点郁闷，为什么别人擦杯子不破？她一擦就破？ 她赶忙去萍子那取经，萍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凭感觉，跟着杯子走，随时都想着杯子的位置，一点都不往外带。 晨曦这下找到重点了，不往外带，不往外带。她屏住呼吸，正准备动手。萍子说：“晨曦，你这样不行，你太紧张了。放松一点，你这样子下去，我估计杯子又破了。” 晨曦被说的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小雪收起钱，推开晨曦，“有多远滚多远，以后杯子你就别碰了。还不如一个新来的，以后走廊楼梯都归你了。” 晨曦听到这话，只差没跳起来。她学着电视里古装戏的样子，一只脚放在另一只脚后面，一只手叉腰，一只手从身前环过，挨着叉腰的那只手，屈了屈腿。 “好的，小的告退！”屋子里的人都笑翻了，晨曦嘣着不笑。她不能笑，一笑就破功。 哦，瓶盖还是还人家吧！人家凭本事得的，现在不要她擦杯子，她就感恩戴德了。 晨曦回到家的时候，杏姨的房里还亮着灯，奶奶也在那里。晨曦很奇怪，这个点了不睡觉，干嘛呢？ 原来吃晚饭的时候，刘强奶奶打电话来，让她们母子今年回去过年，正月初六准备过七十大寿。 杏姑接到电话后就直接挂了，谁知道，那个从来不搭理她的小姑也打电话来了，厚着脸皮说让她不要跟老人计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算了。 杏姑当时冷笑一声，痛的人不是你，肯定过了。我现在做不了事，吃住还在别人家。我怎么过？要是你，你能过吗？ 她小姑子说，要是他们不回家，那房子和地就别要了。 杏姑当时很硬气，那山旮旯里的东西，我才不稀罕要。 既然不要，在这里生什么闷气？ 晨曦也不多话，把从店里拿的菜放在碗柜里。洗漱好以后，发现奶奶还在杏姨屋里。晨曦刚进去，杏姑就问晨曦他们今年在哪里过年？ 晨曦想着就在这里过年吧！这里什么都有，人也都这里了。家里又没有什么要走动的亲戚，回去也没有什么事。等爸爸放假了，就买些过年的东西。等明年清明节的时候，再回去。 杏姑一听晨曦在这里过年，感觉有了主心骨一样，像小孩子一样笑了，我也这样想的，我和刘强也在这里过年，明年清明去跟他爸爸上坟就好了。她打定主意不回去了，要跟那一家人撇清关系。 晨曦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事情就得自己做决定。她也不希望杏姨再跟山里有什么往来，可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方便掺和什么。 可晨曦还是低估了那家人的无耻，当她接到奶奶的电话急匆匆赶回家时，刘强的小姑子正叉着腰，站在禾塘坪里大声的叫喊。那架势，是想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 可惜这周围就稀稀落落几户人家，除了刚刚回家的老爷爷，其他的房子都是空的。 走的近了，就听见刘强姑妈在那里一遍一遍的数落杏姑，说她只图自己舒服，爸妈这么大年龄了也不回家看看。逢年过节也不拿分钱，东西也不买。 杏姑关着门，没有出来。爷爷站在自家门口，奶奶守着杏姑的门不让她进去。看这样子，是奶奶不让她出来的。的确，奶奶威胁杏姑，她要是敢出来，就不要在这里住了。一切等晨曦回家来再说，想不到晨曦成了她们的守护者。 晨曦奇怪，刘强姑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可是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晨曦把三轮车停好，刘强姑妈打量着眼前的女孩。一条小辫子随在背后，个子不高，看着有点瘦。待晨曦转过来脸上，小眼睛，圆脸蛋平平无奇。可是明明不起眼的一个人，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气势。尤其那双小眼睛，此时像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光。 晨曦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个子比她高一点，微胖，眼睛大而有神。穿的干干净净，看着清爽利落的样子。晨曦怎么看也不能把她和一个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人联合在一起。 两人都在互相打量，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奶奶见晨曦回来了，瞬间有了底气。见刘强姑妈没做声，她也不挑事。拉着晨曦的手，把事情的经过小声说了。 原来刘强姑妈去了学校，说给刘强送点吃的，找不到他，学校看门的大叔知道刘强住在这里，就好心的给她指了道。她来的时候，杏姑刚好在晾衣服。杏姑一见她就把门关上了，她就使劲敲门。奶奶当时在厨房，她一出来，就看见刘强姑妈准备拿石头砸门。就吼住了她，她当然知道房子不是杏姑的。可砸坏了也是要杏姑赔的，可奶奶出来了就不一样了。对陌生人多少有点忌惮，可杏姑一听奶奶的声音，生怕刘强姑妈伤到奶奶。就开门出来，刘强姑妈一见杏姑就拉着她不放。 第141章 茶花的疑惑 杏姑身上还有伤，奶奶给晨曦打了电话以后，眼看杏姑要吃亏，她来不及多想，从厨房拿起菜刀冲到刘强姑妈面前。刘强姑妈看着老人手里巍颤颤拿刀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在自己身上。赶忙撒了手，奶奶抓住机会，把杏姑推进屋去，在门口守着。爷爷有高血压，她不能让爷爷跟着动气，只能忍到晨曦回家。 晨曦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面无表情的对禾塘坪里的女人说：“刚刚回家的时候，似乎听到你在叫骂。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 刘强姑妈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晨曦以后，她的情绪莫名平静下来。于是告诉晨曦，是刘强奶奶让她来找他们的。听说二嫂子（刘强妈）在家里捡鸡蛋的时候，从坡上摔下来，伤了腰。她一来想看看二嫂，二来想问问二嫂，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奶奶听到她说杏姑捡鸡蛋摔了腰，气的嘴唇直抖。她家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明明是用板凳砸的，却说成自己摔的。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杏姑在屋里听到她这么说，饶是她再能忍，此刻也忍不住了。她怒气冲冲的打开门，冷着脸说：“你妈是这么跟你说的？你爸爸摔断腿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回家是什么情况？我在家服侍他一个多月，就得了捡鸡蛋摔了腰的结果？他们可真是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了的？” 刘强姑妈疑惑的问：“难道不是这样吗？”她婆家离的远，带信来的人只说她家里发生了一些事，问了那人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含含糊糊的说让她好好说说她爸妈，对二嫂子好一点，别作孽太多。 难道这中间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只记得那年回娘家，妈妈告诉她二哥没了。是二嫂子天天催他要钱心急，才在上班的路上出了事。她妈还说，二哥这么久不在家，谁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二哥的？这些年只要一想到二哥怎么没的，就对二嫂热心不起来。一想到刘强还可能不是二哥的种，她自然也对刘强很冷淡。要不是她爸妈心善，说她孤儿寡母不容易，她都想把刘强他们赶出去。 现在好了，刘强出息了，她也能在外面赚钱了。就忘了这些年她爸妈的付出，连七十大寿都不想给他们过了。还有比这更忘恩负义的人吗？早知道，就该不顾他们的死活，在二哥没了的时候就把他们赶出去。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说，让她爸妈别作孽？这究竟怎么回事？带着这样的疑惑，看向二嫂，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晨曦上前握着杏姑的手，轻声说：“别生气，说事，说事！” 杏姑听晨曦这么说，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包括之前听墙角的话。仔仔细细的都跟刘强姑妈说了，说完以后，又仔细想了想有没有遗漏。确定都说了，才继续开口，“茶花，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怕与人对质，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农村人相信老天爷，轻易不敢发毒誓。 茶花怔怔地听完这一切，怎么都不敢相信。可二嫂都发毒誓了，加上来报信的人那些含糊的话。她有点相信二嫂说的是真的，可如果是真的，她爸妈为什么要骗她？难道真的因为大哥家瞒了二哥的安装费？可就算这样，刘强也是她二哥的种啊！她爸妈至于这么糊涂吗？ 想着自己是代表妈妈来的，心里又硬气了几分，“这些话真真假假，我自会去找我妈印证的。还是先回去过年再说吧！”再怎么样，那是她的爸妈，她不相信她爸妈会故意瞒着她这些事。如果二嫂说的是真的，那她爸妈不是送她来挨骂吗？ 杏姑一听要她回去，冷笑一声，“要回去可以，让你爸妈包车来接。回去先去村支书那里好好掰扯掰扯，把这些事情都理清楚了，再请村支书做主，后面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现在都吃住都依靠着晨曦一家人，这份恩情她记心里了。想到自家人这么无耻，她得硬气一点。不能让小这么多的姑娘看扁了。 晨曦的确诧异杏姨的转变，却不知道这一切因她而起。 天色渐渐晚了，晨曦扶着杏姨往屋里走。临进门的时候，说了句：“是真是假，给你爸妈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要是以后再无理取闹，我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说完砰的一声关了门，晨曦对杏姑竖起了大拇指。杏姑见晨曦夸她，高兴的像小孩子一样，脸上笑开了一朵花。 茶花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现在的样子。那个唯唯诺诺的二嫂，真的如妈妈说的那样，不再是以前那个二嫂了。可比起来，她更喜欢现在的二嫂，真实。以前的二嫂，虽然唯唯诺诺，可总给她一种心里压着事的感觉。那时，她理所当然的就相信了妈妈的话：刘强是不是二哥的都不知道呢？ 可现在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二嫂了，她相信二嫂说的都是真的。可如果那样，难道说…那毕竟是她的爸妈和大哥，她不敢深想。还是先问问二嫂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刘强爷爷奶奶怎么也想不到，杏姑居然会一遍一遍的提之前的事，还坚持不回家。爷爷不由埋怨奶奶，都跟你说了，不要再去招惹她。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吧！看你怎么跟女儿解释？ 刘强爷爷一甩手，把电话扔给老伴。 刘强奶奶不相信，直到听到女儿一遍一遍的问她，为什么要骗她时，她才相信，杏姑真的不是以前的杏姑了。不久前，还在家里被她呼来喝去也不做声的杏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敢说敢做的女人，难道外面的世界对她影响这么大？一个听话惯了的人，也会开始还嘴了？还是像老伴说的那样，她身边有人？ 第142章 统一战线 茶花听妈妈说着，又想着二嫂这段时间的改变。越想越觉得是妈妈说的那样，她背后有人撑腰，很有可能是男人。 像茶花和她妈妈，任何时候都把事情推别人身上。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也不会觉得就算人家重新找一个，也是情理之中的。 茶花从小就听爸妈的话，现在听妈妈这样说，想想那个刚刚回来的女孩，年龄应该跟刘强差不多。那个老人，是她奶奶。那她上面还有谁？爸爸？伯伯？叔叔？二嫂会和谁在一起呢？明天得好好问问，现在天色已晚，茶花安心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准备明天再去。 这边，杏姑吃了饭就给儿子打电话。刚好老板这边在装花，刘强就跟农民大哥请假，想回家看看。青松看着有免费的车，也跟着回家看看。 青松想既然都找到这里来了，杏姑一个女人，依他妈那种性格，不管是不可能的。怕的是他爸有高血压，万一吵起来就不好了。他得跟着回家看看，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可怎么行？ 青松想不到，第一次想男人一回，居然阴差阳错的促成了自己的婚事。 次日一早，晨曦刚买菜回来。就看见茶花在前面的老爷爷家门前张望，晨曦冷着脸，脚下加了几分重量，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茶花听见声音，回头一看，是昨天的小女孩。她讪笑着上前搭讪，“美女，买菜呢！” 晨曦，“嗯，有事？”简单明了，不想客气，只有生疏。 茶花也不介意，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早解决早回家，她可不想一直在这待着，一天要花好多钱呢！ “美女，你爸妈不在家吗？” 晨曦一听妈字，瞬间冷了脸。“有事说事，给你没关系的事少打听。” 茶花碰了个软钉子，知道问不出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跟着闭了嘴。她早上给刘强打电话了，刘强说用不了多久就到。她不急这一时半会的，等刘强到了，她有吃住的地方，再跟他们慢慢磨。 晨曦像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冷着脸对她说：“你们家的事我不管，只要杏姨在那房子里住，你就别去房子里骚扰她，那房子是我租的。你要是敢在那房子里闹事，别怪我不客气。” 茶花摸不清晨曦的底细，再次被她的气势唬住了。 晨曦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这件事她得管。不然等她一上班，女人又闹。想到这，晨曦转过身，看着茶花，问：“你在这里干嘛呢？” 茶花见晨曦主动搭话，也不客气，“我就想知道是谁给她的胆子，连家都不要了？” 晨曦冷笑一声，“家？她那是什么家？连旁人都看不过眼的地方，也配称家？你怎么不问问你们卫生院的医生，不问问你们村里人，那个所谓的家—里—人，都对她做了什么？”晨曦特意把，家里人三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 茶花一愣，难道真的是爸妈他们做了什么？想了想问，“卫生院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不知道，你知道？茶花觉得奇怪。 “我怎么知道？刘强带杏姨去去卫生院花的钱，你奶奶又给补上了。她不心虚补什么？再说你当人家医生眼是瞎的？摔的和被打的分不清吗？” “我妈去卫生院付钱？”茶花不相信，她妈那个人钱就是命。谁能从她手里抠钱出来？如果她妈真的去卫生院付钱，说明二嫂她们说的都是真的。那说谎的是谁？她爸妈？茶花不敢相信，如果她爸妈说谎了，还把她推过来？她不相信。 就在茶花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时，一声“姑！”把她从纠结中叫醒。 刘强和青松回来了，看着眼前这个高她一头的男孩，茶花有点不敢认了。 “姑，”刘强又喊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茶花一边打量着刘强一边看着刘强身后的男人，问：“他是谁？” 晨曦怕不必要的误会，就岔开话题，“别人是谁跟你没关系，说说你来干什么的？” 茶花不理，想起妈妈说的话，难道真的是二嫂已经找到靠山了。不然以她对二嫂的了解，的确什么事都只会忍。哪怕他们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她也会忍。 想到这，她气愤的问刘强，“他就是你妈找的姘头？” 青松一听这话火了，他指着茶花，“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茶花看着青松恼怒的样子，却是一点都不惧。这更加印证了她妈的猜测，原来真的找了靠山才说不回家的。 刘强上前拉着他姑，很不高兴的说：“姑，这是晨曦她爸，你别乱说。” 刘强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茶花这两天的疑惑一扫而光。看吧！就是这女人，有了新男人就不要公婆了。 昨天到今天被晨曦压制的恐惧在一刻也得到释放，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骂，“不要脸的changfu，平时装的像圣—” “啪” 晨曦上前，一声不吭的就摔出一巴掌。这女人，想撒泼吗？也不看看地方，现在可不是她撒泼的好时机。 女人被巴掌打懵了，半天才捂着脸看着眼前的晨曦，“你敢打我？”说完就伸手去抓晨曦的脸。 晨曦把脸一偏，就去抓她的手。遇到这种不讲理就想着泼脏水的人，动手是最好的方式。今天爸爸在，她吃不了亏。 没等晨曦抓到茶花的手，茶花尖叫一声，朝后倒去。原来青松看她居然去抓晨曦，他一怒之下，就用力推了她一把。 这下好了，要是以前青松的力道，最多把人推倒。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天天在山上干体力活。手上的肌肉都圆鼓鼓的，这一推不要紧。直接把茶花推了个四脚朝天，茶花没想到父女俩都敢动手。一时间都忘了哭，傻愣愣的倒在地上不起来。 刘强挠着头，不想去拉姑妈。他也恨姑妈张嘴就乱说，什么姘头，现在妈妈就是重新找一个，也很正常。妈妈一个人这么多年，她的不易，他都看在眼里。要是有合适的，比如说—晨曦家爸，他不介意的。 爷爷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他们都听到了茶花说的话，此时见茶花躺在地上，旁边是怒气冲冲的父女俩。不用说也明白了，奶奶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她孙女终于和儿子统一战线啦！ 第143章 撒泼的茶花 奶奶不愿搭理地上的人，直接喊晨曦和青松回家。 茶花见没人搭理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哭就停不下来，一翻身，双手捶打着地面。“不得了，打死人了。快来人啊！”不一会，头发凌乱，地上的灰尘扬起，整个人灰扑扑的。哪里还有之前清爽利落的样子，十足一个农村泼妇。 晨曦一行人进了屋，杏姑也听到了茶花叫骂那些话。杏姑脸皮薄，一时红了脸也红了眼眶。她从二十多岁开始守寡，其中的艰辛只有自己知道。在过去的十几年，中间有不少人给她牵线，她只有一个要求，待刘强如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媒人介绍了几个，都是拖家带着好几口的。不是一个爹妈生的，要做到一碗水端平，太难了。就这样拖着，慢慢的来说媒的人更少了。后来刘强奶奶知道了，把前来说媒的人狠狠骂了一通。再也没有人敢跟杏姑做媒了，久了，杏姑也断了这份心思，一直带着刘强生活。 刘家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杏姑就该守寡，觉得这是她的命。所以当茶花一看见刘强跟青松一起，就觉得青松是二嫂的姘头。她不想想，她二哥过世这么多年，就算杏姑找一个也很正常。 杏姑一个人拉扯刘强的这些年，他们从来没有帮过杏姑，还时不时的排挤她。他们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而是理所应当的认为杏姑应该承受这一切。谁叫她没有男人呢？ 杏姑坐在床边，不停的垂泪。刘强上前，把妈妈的头按在自己胸前。轻声安慰，“妈，没事的。不要怕，这里有我了。” 杏姑把头埋在儿子胸前，想起这些年的委屈，更是悲伤不已。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了，她都退到这里来了，还要死咬着她不放，想着想着，不禁呜呜的哭起来。 奶奶过来了，胸膛起伏，“杏姑不怕，你一个人，我青松也是一个人。就是在一起了又怎么样？谁敢说不？你还是想想，要不要跟他们回去？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奶奶一番话，说的青松和杏姑心里同时一颤。 这个问题青松早就想过了，只是觉得自己没钱，不好表露出来。 杏姑经奶奶一说，也开始认真思考奶奶的话。这将近一年的相处，不是一家人，却让她感受了什么是家人。比那些名义上的一家人，不知道好多少倍。 晨曦悄悄的退了出来，她觉得现在没她什么事了。她去厨房，一人煎一个鸡蛋，煮了一大锅面条端上桌。 杏姑擦了擦眼泪，跟着大家一起出来吃早餐。有了奶奶有意无意的撮合，杏姑开始有点别扭起来。 晨曦给杏姑碗里夹了一个鸡蛋，“杏姨，奶奶说的对。你要是愿意，我很愿意叫你一声妈。你要是不愿意，你还是我的杏姨。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不急在这一时。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从晨曦坐的位置，刚好能看见还在地上坐着的茶花。她看了一眼茶花，“她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杏姑低着头，渐渐平静下来，她歉意的对晨曦说：“曦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要不是我这腰还没好，我真想把她嘴撕碎去。顺便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的？”想起这些年，茶花对她和刘强的态度。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敢闹到这里来。 刘强食不知味，吃了一小碗面条，就放下碗。眼神坚定的对杏姑说：“妈，姑妈那里我去说，你别管了。你好好养伤。”说着起身去了外面。他已经成年了，该担事了。不能老是被晨曦比下去，再这样下去，他都没脸住在这了。 茶花闹了一会，见无人搭理。她一个人也不敢再上门，知道上门也落不了好。就拿起电话打给她妈，她妈一听杏姑真的找到靠山了，当下就决定下山来好好教训教训杏姑。 刘强到的时候，茶花刚刚挂了电话。见刘强来了，茶花一脸得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你奶奶要来了，有那奸夫淫妇的好果子吃。” 刘强第一次在姑妈面前冷了脸，语气冰冷的说：“姑妈，我叫你一声姑妈是因为你是我爸爸的妹妹。爸爸不在这么多年，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也不容易。李叔也是一个人，别说他们没有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也轮不到你来说什么？”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这些年可有把我当你的侄子？你每次回家，我可有看见你一丁点东西？作为一家人，你不帮忙，还落井下石。跟着爷爷奶奶一起，欺负我跟妈妈。” “从来不关心孤儿寡母的不易，还找机会偷我家的鸡。”刘强想起那天放学回家，姑妈和奶奶在院子里堵他家鸡的场景。要不是他回来的快，就被她抓走了。 茶花的眼睛闪了闪，这些都做习惯，想让她改？想让她承认自己是错的？这怎么可能？现在看这一家子的样子，日子过得不错嘛！想丢下他们过好日子？没那么容易，怎么着也要扒他们一层皮下来。 刘强不知姑妈打的什么算盘，还想着能让她看在过去的事情上，有一点愧疚之心。就在刘强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茶花一扬手打断了刘强的话。 “你不要再狡辩了，你妈就是不守妇道。现在能，”茶花的话还没说完，刘强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他用手指着茶花，眼睛通红，“你再污蔑我妈试试？” 茶花本来想说打了她没那么容易就算了，现在看刘强的样子，她更生气了。对刘强她一点都不虚，她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有多大胆子她知道，就像妈妈说的，他们是有了靠山才开始变的。 而现在，她要阻止，她不允许他们脱离他们的控制。茶花谅刘强不敢怎么样，再说她妈和大嫂下午就到了。 一想到妈妈和大嫂在来的路上，茶花又有了底气。她扬着脸，把自己往刘强手里送。 第144章 晨曦送茶花去药房 嘴里叫嚣着，“来呀！打呀！不要脸的婊子生的孽种，…”下面的话，没来得及出口，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刘强从来没有打过人，杏姑每次都教他忍，一有事就让他躲在家里不出去。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沉默寡言又怯懦的性格，这是刘强第一次打人。他气的浑身发抖，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污蔑人？ 刘强这一巴掌并不重，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打过人的原因。 晨曦在窗口，透过玻璃看见了刘强打茶花的那一巴掌。她轻笑一声，这个女人有点讨打。要是她，肯定一巴掌把她扇地上，谁让她嘴里不干不净的。该。 这边晨曦幸灾乐祸，那边茶花不敢相信刘强居然真的敢动手。她挽起袖子，嘴里嚷嚷着，就朝刘强脸上抓去。 刘强身子一侧，躲过茶花的手指。这边晨曦看着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去上班。反正刘强回来了，他的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再说爸爸在家，爷爷奶奶也吃不了亏。这样想着晨曦从屋里推着三轮车，骑上就走。 路上，刘强已经躲了两次，茶花见一直没抓着刘强，心里不服气。左右看着地上，发现一块石头。正准备去捡，刘强眼角余光看见晨曦骑着三轮车过来了。不知道他出于一种什么心理，伸手一推，茶花一个倒栽葱，就朝底下的土坎滑去。 茶花一声惊叫，来不及思考，脸就挨着土坎滑了下去。幸好落地的时候，她的双手在前面缓冲了一下。并没有伤到头，等她抬起头，一脸的血。能清楚的看到一条条细小的血痕，额头不知道撞在哪里，有一个手指大的伤口。只见鲜血徐徐从伤口流出，晨曦有点被吓到了。刘强却倔强的扬起头，嘴里放着狠话，“你再来试试看？打不死你我不姓刘！” 刘强说完这句话，梗着脖子回了家。 晨曦万万没想到刘强把她姑妈推下去后，会转身走了。她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动，茶花显然也没想到刘强居然会这样。她也一时愣在那里，忘记哭闹了。 等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直往下流时，茶花用手一抹，一手的血。她吓坏了，连忙抓着土坎上枯死的野草爬上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晨曦，“姑娘，帮帮忙，送我去医院吧！” 见晨曦不说话，茶花赶忙爬上她的三轮车。这时候，让晨曦不管她做不到。虽然看着只是皮肉伤，可血流在脸上看着挺吓人的。看那满脸的痕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这不是她该操心的。 晨曦把茶花送到上次给爷爷偷药水的那家店，茶花下了车。晨曦没有下车，也没有进去的打算。药店此时不忙，医生一眼就看到了晨曦和跨过门槛的茶花。 医生不等茶花说话，就用纱布沾着药水给她擦了擦。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说：“你这伤看着挺吓人的，其实都是皮外伤。只有额头上这个伤口大一点，我跟你上点药。” 医生的声音不大，晨曦刚好能听见。晨曦用手指给刘强发了一条短信：没事了。 刘强看到短信，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跟屋里转圈圈的奶奶说了，奶奶自从茶花上了晨曦的车，心里就焦急不已。现在终于听到刘强说没事了，悬着的心才放下。刘强摸摸头，很不好意思的对奶奶说：“奶奶，对不起！让您跟着担心了。” 奶奶眨眨眼，看着青松，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青松此时还在想，晨曦这孩子，胆真大。开始给了茶花一巴掌，现在见茶花受伤了，又送她去医院。每天还要上班，家里一有事又赶回来。不由的想起了他的翠，他的翠也是那样，聪明能干又善良。晨曦这孩子，随了她妈。还好是随了她妈，如果像他，这个家不知道像什么样了？ 奶奶见儿子发呆，笑着说，“没事了，曦儿说没事了。不用担心！” 曦儿说，没事了。青松有点恍惚，什么时候开始，曦儿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他这个做爹的真失败！ 青松定定的看着刘强，一样大的孩子，刘强处事的能力比不上他家曦儿。 杏姑见青松定定的看着刘强，想着怕是对刘强有不好的想法。儿子做事鲁莽，她这个做妈的有责任。她赶紧代刘强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拖累曦儿了。” 青松终于缓过来，他淡淡的对杏姑说：“都过去了，只是你小姑子未必肯这样算了。你们得想想下次怎么办？” 杏姑见青松青着脸，她心里更不安了，“要不，我和刘强搬出去吧！免得跟你们添麻烦。” “你现在搬去哪里？就算你搬出去了，她们找不到了，你敢肯定她们就不来这里了吗？” 杏姑的头更低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奶奶出来打圆场，“杏姑，你不要想太多。不是还有我们吗？你先去休息吧！站久了对腰不好，曦儿不是说了嘛，只要你在这住着，她们要是再敢进屋闹就报警。” “至于刘强刚刚推了她，大不了给她付医药费嘛！” 又是曦儿，他家曦儿真的是这个家的守护神呢！青松骄傲的挺了挺胸，“既然曦儿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安心住下吧！就按她说的做，你小姑子她们也不可能天天来。只要不进屋，不叫駡，路口由她站。” 到店里的时候，晨曦还是不放心。停好三轮车，就给奶奶打电话。她告诉奶奶，她亲耳听到医生说都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养几天就没事了。晨曦还告诉奶奶，让她跟杏姨刘强说说，刘强奶奶应该也会来，让他们做好心里准备。让奶奶叮嘱爸爸，千万不要动手，动手不占理。 奶奶不由的笑出声，动手不占理，你怎么动手了？晨曦在心里给奶奶翻了个身白眼，她动手有轻重，男人一动手就怕失了分寸，伤了人就不好了。 第145章 吊兰 奶奶如实把晨曦的话转述给青松，青松冷着脸，我们就要有分寸？他家人何时有过分寸？ 听到这话，杏姑心里一暖。这是在关心她，为她不平吗？杏姑不由得多看了青松一眼，这个男人好像还不错。 不过这毕竟是她的家事，她拉了把椅子坐下来，开始跟刘强商量，怎么应对他奶奶和姑妈？ 刘强不停地回忆晨曦给姑妈的那一巴掌，他觉得特别解气。可自己的那一巴掌一点力道都没有，可那一推却有了明伤。刘强思索了一会，对杏姑说：“妈妈，我觉得李叔说的对。他们对我们做的那些事，从来都没有想过分寸。我们要是还按着之前的方式处事方式，怕一直会处于下风。” “书上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怎么对我们，我们就怎么对他们。书上还说了：母慈子孝。他们对我们做的那些事，哪样慈？没有一点情义可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他们不仁在先，就别怪我们不义。” 爷爷在旁边听着，不住点头。青松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杏姑欣慰不已，满脸慈爱的看着刘强，儿子终于长大了，能担事了。 年底的酒席特别多，还有一些同学聚会和战友聚会。有些聚会人数太多，包间坐不了，没办法也只能安排在大厅。 大厅今天接待的这几桌，就是是同学聚会。男男女女，还有几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其中一个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很可爱。 大人们一上桌就聊上了，几个小孩开始还乖乖的。不一会，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率先挣脱妈妈的手，在人群中跑来跑去。很快另外几个小孩也跟在男孩的后面，很快的玩到一起了。 大厅后面的角落，摆着两个木架子，上面摆着两盆金边吊兰。吊兰绿叶百边，周围垂着长长的枝丫。枝丫上长着小小的吊兰，仔细看上面还看着米粒大小的白花。看着赏心悦目，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大厅有七米多宽，后面是墙壁，前面都是玻璃，只在最左边的位置开了两扇玻璃门。上午客人没来之前，店里会开着暖气。只要人一多，在这个外面只有几度的冬天，大厅的温度最高达到二十多度。 以致喜热怕寒的金边吊兰，在这个冬天仍然活的滋润，甚至还开着漂亮的小花朵。 小孩们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吊兰旁边，一个小孩用手扯了扯吊兰坠下来的叶子，一边嘻嘻的笑着。有人开了头，旁边的小孩也跟着上前，扯一片叶子。聊的热火的大人谁也没有在意，只有一人随口说了一句：“不能扯人家花。”又接着聊天去了，谁也没有想到危险在逼近。 晨曦推着餐车，从出菜口出来。一眼就看见那个架子上的吊兰，被几个小孩你扯我夺的摇晃了几下。晨曦离的远，店里规定不得大声说话。她推着餐车，又不敢走快。只心急的不停的向那几个小孩挥手，“小朋友，小心一点。注意安全，当心花盆砸下来。” 大人们没听到，小孩们却闹的更欢了。不知怎么的，几个孩子好像起了冲突。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突然推了旁边一个留着小胎辫的男孩，男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卷着海藻一般长发的女人站起来，喊了一声。很显然是小胎辫男孩的妈妈，男孩一听妈妈叫他。像突然有了力量，一骨碌爬起来，冲向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这时很多人都看向这边，有男同学甚至开始起哄，“打他，看谁厉害一点。” 虎头虎脑的男孩像受到了惊吓，猛的推了一把吊兰的架子。架子没有加固，也不重。被男孩使劲一推，摇晃了一下，朝着另一边倒去。 晨曦眼睁睁的看着花盆朝小胎辫的男孩倒去，大家齐齐站起了身，坐在中间一个小平头飞快的推开椅子，一个箭步上前。在花盆快要落下来的瞬间，双手险险的接住了那盆花，高大的身子挡着倒下来的花架。在离小胎辫脑袋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下来，小胎辫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虎头虎脑的男孩，傻傻的的站着那里，呆呆地样子显然也是吓到了。 海藻长发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抱起了胎发辫小男孩，心疼不已。一边也没忘记对小平头说“谢谢！” 紧跟在后面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的女人，女人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越过海藻长发，抱起了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班长身手尤胜当年啊！”接着带头鼓起了掌。一时间，大厅的掌声欢呼声不断。 晨曦等掌声弱一点的时候，才推着餐车过去。被大家称作班长的男人，对晨曦说：“美女，跟你们老板说说，这花这样摆着不安全呀！” 晨曦说：“好的。我会向跟我们领班反应的，也请大家看好自己的小孩。” 那个班长不由的多看了晨曦两眼，没再说什么。 发生这件事以后，再忙，她们也留一个人在大厅看着。等大家忙完，已经一点多了。张领班让后厨的师傅加个荤菜，大家这么辛苦，伙食上不能亏待了。 晨曦这才想起那个花架的事还没说，抓紧时间跟她说了。张领班当即让人去把那个花架钉牢，抽空去了打印室，打了两张“勿摇花架”的纸张，贴在花架上。这才坐下来开始吃饭，一边对大家说，只要有小孩子在的情况下，一定要让大人看好小孩。不要到处乱跑，以免撞到。 正说着，陈立冬从门外过来了。见大家正在吃饭，也不客气，搬来一把椅子，挨着晨曦坐下。也不介意大家正看着他，拿起面前的筷子就开始夹菜。一边往嘴里喂一边说：“饿死了，刚刚接了一个旅行团的单子。接下来，大家有的忙了。” 第146章 茶花的帮手 张领班看向陈立冬，“陈总，再加个菜吧！” 陈立冬扫了一眼桌上，说：“别加了，我少吃点。这会大师傅应该已经下班了，大家都忙，就别折腾了。” 跟老总在一起吃饭，大家难免有点拘束。夹菜的筷子都短着几分，陈立冬可能真的饿了。自己添了一碗饭，两三筷子就把嘴撑的鼓起来。大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原本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开始跟平常一样，夹菜吃饭。只是再也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响声，晨曦忙了一上午，早就饿了。陈立冬的到来，没有给她带来一点影响。她吃她的饭，只是吃饭时的动作，幅度小了一些。挨这么近，碰到了总是不好的。 “多吃点，你太瘦了。”陈立冬突然就给晨曦夹了一筷子肉丝，三下两下把碗里的饭吃完。放下碗，对张领说：“晚上让大师傅给大家加个菜，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就做酱肘子，让大家尝尝鲜。” 原本闷头吃饭的人，都抬起头，一个个嘴里含着饭，微张着嘴，惊讶的都忘记往下咽了。 酱肘子是新请的厨师的一道拿手菜，肥而不腻，还下饭。比之前的大师傅做的味道好太多，光一只一只猪脚就好几十。更别说那些繁杂的工序和佐料了。 张领班反应很快，“谢谢陈总！”随即面向大家，“愣着干什么？快谢谢陈总慷慨！” 希落落的声音此起彼伏，拖着些许尾音，“谢-谢-陈-总-！陈-总-慷-慨-！” 刚好陈立冬的电话响了，他对大家挥了挥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拿起电话。 这边陈立冬刚走，一个给大师傅打下手的油腻男青年，龌龊的上下打量了晨曦一眼，嘴里-呵-呵两声，“这酱肘子怕是另有所图吧！” 晨曦低头吃饭，没注意到男青年的眼光。张领班刚刚站着正准备走，听到他阴阳怪气的的话，微笑这说：“既然这样，你别吃啊！刚好让我们多吃一点。”那笑意不达眼底。 男青年的脸泛着油光，嘴里一点都不客气，“要我做，凭什么我不吃？” 后厨归大师傅管，张领班的手伸不到那。她本来也只想噎他几句，见他火气有点大。也不再与他计较，转过头看着晨曦说：“大家好好吃饭，吃完饭了该休息的休息，该值班的值班。这段时间大家都忙，互相理解一下。老板赚钱了，自然也亏待不了咱们。” 张领班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出去。今天晨曦值班，她三下两下扒完碗里的饭，也出去了。男青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旁边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笑男青年，“老宋，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说老板看上谁了吧？” 那个被称做老宋的男青年，略带恼怒的说：“闭上你的臭嘴，我说？我说什么了？”刚刚那个女人都说了，好好吃饭，好好工作，老板亏待不了。谁愿意跟钱过意不去？他要对谁好？看上谁关他屁事！只有钱才关他事。 这边饭才吃好，没等他们喘口气，又来了七八个人。晨曦赶忙拿着菜单去点菜，等这桌客人吃的差不多了。吃晚饭的人又来了，虽然来的人不多，可一直都是刚收拾好，又来一桌。吃饭又没怎么耽误时间，菜一上完，吃完了就走。好像他们都是约好了一样，就这样一直到九点，再也没有人来。 晨曦和萍子收拾桌子上面的，小华拿着扫把把地面扫干净。没有特意分工，却很有默契。 等一切收拾好了，晨曦才想起家里今天不知怎么样了。有心打个电话问问，又想着反正快下班了。既然奶奶没有打电话，说明没什么大问题。再说爸爸和刘强都在家，出不了什么事。 一想起之前刘强那鲁莽的举动，晨曦眼皮跳了一下。马上又安慰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什么事。 刘强奶奶和他伯母，下午二点半就到了。她们一看见茶花脸上的伤，不由得撩起衣袖。嘴里骂骂咧咧的，嚷嚷着要刘强和那个姘头好看。 茶花吃了几次亏，拉着妈妈说，她就是说姘头才挨的打。让她们好好说话，别再说什么姘头了。刘强说的对，二哥过世这么久了，她早就可以嫁人了。而且那个男人也是一个人，他们在一起是合理的。 刘强伯母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合理？他们在一起，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我们是她的婆家人，我们不同意，她就是姘头。不合情理，不骂她骂谁？ 又对刘强奶奶说，看吧！开始我就让你们一起过来，这下好了吧！您闺女都被人家打服了，矮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 刘强奶奶一向在杏姑面前霸道惯了，哪里容的大媳妇这么挑唆？当下就要茶花带路，她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要好好收拾杏姑了。这女人，居然敢联合外人打她闺女？真是不想活了，她要是再敢动手，不打的她满地找牙。 不得不说，这老人家是盲目自大。一把年纪了，还要耍这种威风。怪也怪杏姑刘强一直给她们胆，才让她们这么不知所谓的。 一行人怒气冲冲的朝晨曦住的地方走去，奶奶算着时间，也知道今天她们要来人，这个点也差不多该到了。 想着他们之前计划好的，奶奶竟生出几分她们快点来的想法。她等着刘强奶奶她们再来添一把火，说不定青松和杏姑的事就成了。现在她也不好说什么，要是杏姑成了她媳妇。她是怎么也不会再让她吃这种亏了，她一定要青松给打回去。有时候恶人就得用恶方法，讲道理没用。 当她看到小路上那几个人，她认出了领路的是茶花。老的那个应该是刘强奶奶，算着年龄，刘强奶奶比她小不了多少。可看她那精神头，可得比她年轻十岁。奶奶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青松早几年懂事，她应该不至于比她老这么多吧！ 旁边那个胖胖的，走起路来脸上打颤的应该就是刘强伯母了。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好像人家抢了她的钱一样。 第147章 刘强奶奶和伯母 可不是就抢了她的钱吗？老头子腿伤还不能出门，家里的活他又干不了。那地里都长多少草了？只看见草不见庄稼，还有那头牛，这些日子吃一顿饿一顿的，看着越来越瘦了。这老不死现在能吃不能干活，留着有什么用？ 更可恶的是，她听说他居然拿钱去卫生室给杏姑结账。这，这都什么事吗？吃她家的，用她家，还敢顾着别人？当她死的啊！她今天就是找杏姑要钱来了，她得好好跟她算算。两个老不死的一年要用多少钱？她得出。她不是能吗？不是一出来就找到工作了吗？好啊！你有钱，不掏出来给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跟她说话都累。想想刘强爷爷奶奶给她做了多少事？一分钱都没落着，临老了还有被赶出去的风险。 奶奶一见她们的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她赶忙把青松和刘强叫出去，自己拉着杏姑，把门栓好。她今天想好了不是看见青松就说姘头吗？她现在巴不得青松成为真正的姘头，只要把这个“罪名”落实了，这个媳妇就跑不了。她的青松也不至于一个人孤独终老，奶奶打着她的小算盘。脸上却一点不显。 果然，一切如奶奶所愿。刘强奶奶一看见青松，就知道他一定是杏姑的那个姘头。看着青松高高帅帅的模样，心里莫名的有点妒忌，杏姑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姘头，不知道她修了几辈子的福哦！一想到家里那个唯唯诺诺矮小的男人，刘强伯母更是恶从胆边生。张嘴就开始骂起来 “……” 青松一听她骂的那么难听，不由的攥紧拳头。奶奶一听她嘴这么不干净，打开门，只露出头。火上浇油的开始提醒：“唉呀！刘强啊！看你以前过的什么日子？哪里有这么泼辣不讲理的伯母？真是亏了你和杏姑，你们当时是怎么在那里生活下去的？” “刘强你真可怜呀，和杏姑一起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看今天她们这样子，平时怕是也没少骂你们吧！晨曦没有妈妈，可她有我和她爷爷，我真欣慰我有个好孙女。” 刘强的眼里似冒出了火，一双手把拳头攥的紧紧的。 奶奶没有停嘴，“晨曦从来就见不得我和她爷爷受半点委屈，她虽然是个女孩子，可家里有事都是她冲在前头。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哪有那么多力量？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多少回？” 一听奶奶提晨曦，刘强的脸黑了不少。对面， 刘强奶奶一见大媳妇骂的起劲，连手掌都拍上了。她也不甘示弱，加入了队伍。早上听茶花说，他们凶的很。这会还不是乖乖的站在那里，动都不不敢动一下的任她们骂？ 就是大媳妇那句话，他们当时就是欺负茶花一个人。看那个佝偻着背的老不si，嘴巴一张一合的。都不敢说出声，门都不敢打开，只开那么小一条缝。一想到他们都怕了，骂的更起劲了。一边骂，一边往刘强们面前走。 青松、刘强两边受刺激，早就忍不住了。杏姑恰好在身后拉着奶奶，让她别再说了。她怕万一刘强他们没过轻重，打伤了她们就不好了。奶奶看了一眼时间，又看看路口方向，故意大声说：“杏姑，你说什么呢？青松都被骂姘头了，这黑锅我们青松可不背。要是由着她们这么来，以后我青松还能找对象吗？” “你一个女人家的，清清白白的守寡这么多年，没人关心你就算了。怎么能自家人泼自家人脏水呢？只知道窝里横的东西，你居然能在那种家庭里把刘强养大，真是亏了你了。” “我苦命的杏姑啊！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把日子过好了，才对得起自己啊！” “青松也是真能忍啊！就算不打女人，也得看看对面的人是女人还是泼妇？是个人都受不了这种污蔑和咒骂，难道你两个男人还打不过对面三女人？” 杏姑不知道奶奶唱的哪一出？奶奶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非逼着刘强和青松出手？ “要是曦在就好了，她可舍不得爸爸和杏姨平白受这种污蔑。”奶奶还在继续。 对面的人已经能听到奶奶说的话了，刘强奶奶挥着手朝晨曦奶奶冲过去。 青松早就不想忍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不能轻易动手打女人。所以不管妈妈怎么激他，他都忍着不动手。 此刻他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妈妈面前，刘强奶奶想把青松推开。青松纹丝不动，却也没有出手。 不知之前是谁说的；对不讲理的人，就该动手。 奶奶有儿子在她可不怕，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刘强奶奶的头发，朝着头上就开始捶。刘强奶奶可不是善茬，头发被抓着了也不惧。低着头，挥舞着双手直往前挠。奶奶怕被她挠着就松了手，可衣服还是被刘强奶奶抓着。青松自然不会让别人伤着他妈，蛮横的撕开刘强奶奶的手。 这边刘强伯母也没闲着，见婆婆没占到便宜，就想过去帮忙。无奈刘强一直站在她面前拦着，见过不去，眼看婆婆被那个老不si的抓着头发，心里一急，就去推刘强。 刘强也是半大的小伙子了，他有心拦，伯母自然没那么容易推的动他。那可是晨曦奶奶，要是他和李叔都在的情况下，还让她奶奶受了伤，那自己也太窝囊了。 这样想着，手上自然用了几分力。伯母见讨不到好，朝背后的茶花一瞪“还不快过来帮忙，难道看着他们打你妈吗？” 说完自己也没客气，伸手就往刘强脸上挠去，刘强一个躲避不及，只觉脸上辣乎乎的痛。刘强这下有点火了，用力一推。可他伯母早有准备，撕着他的衣袖不放。刘强这一推，对她没什么影响。待刘强一停手，茶花赶过来了。这情况不出手不行了，她的额头上可还缠着纱布呢！ 第148章 警察来了 两个对一个，刘强又下不得手。自然就落了下风，脸上又被他伯母抓了一把。 奶奶面朝刘强，见刘强吃了亏。顾不得刘强奶奶，就想冲过去给刘强帮忙。奶奶一让开，杏姑也看见刘强正被大嫂和小姑子围着打。眼睛一瞬间通红，发了疯似的要冲过去帮刘强。嘴里嚷嚷着，“刘强，不要怕，妈妈来帮你。” 可她婆婆眼疾手快的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一用力，不禁“哎哟”一声。她的腰伤还没好，奶奶朝青松吼，“还愣着干什么？去帮刘强。” 青松对着个老人，的确不敢用力。他拉着刘强奶奶一只手，大步朝刘强那边走过去。 刘强奶奶松开拉杏姑的手，想撕开青松钳制自己的这只手。奶奶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她双手抓着刘强奶奶的手，一边对杏姑说，“去把我准备的绳子拿来。”杏姑转身就把绳子拿来。 青松一手拉着刘强奶奶，一手把刘强伯母使劲一推。刘强伯母被青松大力一推，松开了撕扯刘强的手，几个趔趄后才站稳身子。 奶奶和杏姑已经趁这个空档，把刘强奶奶困起来了。刘强奶奶不服气的大骂，奶奶找了一双臭袜子，塞在刘强奶奶嘴里。 只气的刘强奶奶对着她直翻白眼，奶奶也不在意。 这边刘强伯母朝青松冲过来，青松不等她近身，又用力把她一推。之前用的是一只手，现在是双手用力。刘强伯母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不服气，一翻身就起来。再次朝着青松冲过来，这下她多了一个心眼。青松推她时候，她死死地抓住了青松的衣袖，就着这股力，就要挠上青松的脸。 杏姑在旁边惊呼一声，青松像突然又有了力量。抬起脚，膝盖就顶在了刘强伯母的肚子上。刘强伯母吱着牙，仍然不松手，青松脸一偏，她的手就抓在了青松的脖子上。 刘强那边要好一点，茶花之前吃过刘强的亏。刘强不动，她也不敢动。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有动手。 奶奶看青松还是不敢动手，就对青松说：“抓着她的手，把她绑起来。”在她说了那么多话以后，青松就听了这一句。 可刘强伯母可不是那种乖乖让你绑的人，她挥舞着手，又来抓青松。这次青松不想动手了，抬起脚就踹过去。这下刘强伯母被踹出了几步远，才倒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警笛“呜-呜-呜”的声音，由远及近，奶奶松了一口气。终于来了。原来奶奶知道青松的性格，怕他吃亏，又怕他万一犯浑了她降不住。在见茶花她们来了以后，就赶紧报了警。曦儿说的，只要她们上门了就不占理。这些她都记下了，所以故意只开一条门缝，还说话激他们。 想不到，这青松和刘强都这么能忍。不管她怎么激，都不动手，还白白送上脸给她们抓花了。要不是她和杏姑绑了一个，他俩怕不是她仨的对手。早知如此，就让曦儿今天不上班了。 曦儿在，一定不会是这种结果的。 刘强伯母一见警察来了，倒在地上就不起来。还顺势打上了滚，哭天抢地的，鬼哭狼嚎的。警察看了直摇头，得知是奶奶报的警。刘强不由的觉得自己太窝囊，一点忙都帮不上。明明是自家的事，最后出面的却是别人。 警察一来，就问谁报的警。奶奶上前，说是她。然后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一说，警官们大致了解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就问他们私了还是由他们调解？ 没等大家说话，刘强伯母一骨碌爬起来，指着青松说：“警官，我要告他。他刚刚踹我了。” 刘强奶奶此时已经解开绳索，“警官，我也要告她们，她们绑了我，还用臭袜子塞我嘴。” 执笔的警官浓眉大眼，一身正气，说话自带威严，“一个个来，不要急。” “你说他踹你？人家是正当防卫。也是你运气好，碰上人家仁慈，之前我们处理过一件类似的事情，污蔑人的那个人，已经被打残了。” “他们要是有心打你，就不报警了。这事你不占理，都骂到人家门上来了……” “……” 警察给刘强伯母普及了一下法律，刘强伯母就听明白了一句：她白挨了一脚。 长这么大，她还没吃过这种亏呢？她不服。 趁着大家都在听警官说话，她冷不丁的上前，抓起青松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当着警察的面，谁也不敢动手。青松直痛的裂开了嘴，吱着牙，嘴里直冒冷气。 旁边一个个子跟青松差不多的警察，怒喝一声，“把嘴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刘强伯母哪里肯依，她恨不得一口咬下青松一块肉来。 那人也不磨叽，手掌做刀状劈向刘强伯母后脑勺。刘强伯母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晕过去了。没人敢上前扶她。 从背后掏出手铐，“胆子太大了，居然敢当着警察的面行凶。拘留十五天再说，让家里带罚款来。扰乱社会治安，当警察面行凶，目无法纪。” 刘强奶奶这时候知道怕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抓着那个警察的裤脚不放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起来，“青天大老爷啊！你饶了我那不懂事的媳妇吧！” 浓眉大眼的警察说：“走，一起进去。” 奶奶吓的赶紧起身，使劲的摇头。 “十五后带上罚款来红旗派出所赎人。要是再在这里闹事，就一起进去。” 奶奶和茶花退后一步， “还不走？也想跟着进去？” 刘强奶奶和茶花摇摇头，眼里满是恐惧。大嫂不会死吧？警察说了，十五天再去赎人。 这真应了一句话，偷鸡不成蚀把米。 晨曦回家后听奶奶把经过一说，直笑得的前俯后仰。奶奶直摇头 ，真是小孩子心性。 一想到最后爸爸被咬了一口，又心疼不已。她伸出手，想摸摸爸爸的手。青松不习惯跟女儿亲近，躲了过去。 第149章 杏跟着青松回家 青松低着头，本来想着他可以赚钱，女儿可以轻松一点。这下好了，怕得休息到过年了。 刘强伯母是真的狠，上药的医生说，再咬久一点，怕是要伤到骨头了。还问对方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青松哭笑不得，哪有什么血海深仇？之前他们都不认识。 不过这下倒好了，至少短时间她们不敢再来闹了。 晨曦倒不介意爸爸在家休息，钱的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依赖别人。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接到张阿姨电话的，张阿姨也没有啰嗦。直接告诉她房子发生的事她都知道了。说不想她的房子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让晨曦重新找房子，过年之前搬出去。 张阿姨是之前是做妇女工作的，她深知在她房子里找麻烦的女人是个什么人？本来想着晨曦孝顺，才把房子只给晨曦住的。可晨曦却没有经过她的同意给别人住，住就住吧！关键是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她可不想想做件好事，却在屋里发生血光之事。 晨曦对张阿姨说着抱歉的话，答应过年之前搬出去。她也没想到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想不到刘强的家人居然这么凶狠。想不到刘强是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再想想自己。自己得爷爷奶奶那么照顾，比较起来已经幸福太多。 她也不后悔杏姨住进来，只是当时该跟张阿姨说一声的。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 如今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她要上班，也没什么时间去找房子。回家跟爷爷奶奶商量，爷爷当即决定搬回家。经过就这件事，他也觉得再好不是自己家。终归还是要回去的。既然他们决定回家，杏姑的住处就成了问题。她一时间哪有地方去？跟家里人闹成那样，肯定是回不去了。 奶奶看着一脸无助的杏姑，打趣的说：“杏姑，别人都知道你跟青松那点事，你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跟我们一起回家啊！” 玩笑归玩笑，奶奶随即又认真的对青松说：“松啊！杏姑这个儿媳妇，我满意的很。你可不能辜负她。” “杏啊！女人始终要找个男人傍身，有个男人，别人才不敢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杏姑想着婆婆和大嫂做的这些事，想着这些年的委屈，不由的红了眼眶。 见杏姑不说话，奶奶随即又看向刘强，“强子啊！你说这段时间奶奶对你如何？你可愿意跟着妈妈一起去我们家？我家只有青松这一个儿子，青松也只有晨曦这一个闺女。只要你们愿意去我家，绝对亏待不了你们。” “你要是长大了，想搬出去住。奶奶也是支持你的。” 整个过程，奶奶没有问青松的想法。晨曦自然是愿意杏姨跟爷爷奶奶一起回家的，要是有个杏姨这样的女人做妈妈自是再好不过。 晨曦虽然不懂那些成亲的礼节，不过想着就这样跟着他们回家也有点不妥。她自作主张的对杏姨说：“杏姨，在你跟爸爸这件事上，我很愿意。你要是看不上我爸也没关系，家里虽然不宽敞，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下的。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睡我那屋，或者住楼上也可以。我要上学，不经常在家。爸爸要赚钱，也不在家。如果你愿意住我们家，占便宜的人还是我。” 奶奶虽然一心想促成这件事，可杏姑不表态，她也不能硬来。一听曦儿这么说，她马上接过话说：“曦儿的这个主意好，杏姑你不着急，你慢慢想。只要你想去，媳妇闺女角色由你选。也不用担心别人说什么，更不用担心你婆婆和大嫂，在我家，她们要是敢来，村里都会帮着我们把他们赶出去。” “这么多年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有多不容易，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们要是敢作妖，我陪你闹到你们村支书那去。” 杏姑的心渐渐被说动了，这么多年一个人，如今就算重新找一个也没人能说什么？反正婆家人都认为自己已经找到对象了，爷爷奶奶为人也好，晨曦也懂事能干。想着偷偷打量了青松一眼，这个男人长的还蛮帅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看见青松那脖子上的抓痕。低下头，心跳如擂鼓，那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奶奶一看杏姑的样子，知道成了七八分。她转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拿着一叠钱。“啪”的一声，放在杏姑手上，“以后这个家就归你当了，家里还有一只镯子，是松儿奶奶给我的。我没带出来，回去了就给你。” 说着推着青松，“去，你陪杏姑去街上买两套好点的衣服，这事就这样定了。回去选个日子，请村里人喝一杯。这事就这样成了。” 刘强整个过程都没有说一句话，这样也好。至少妈妈有了去处，自己以后也不打算去山里。以后有工作了，自己也不用时刻担心妈妈过的怎么样？这个爷爷奶奶，比自己的爷爷奶奶好太多。他收起了从小对晨曦的那点心思，一心只想妈妈能过的好。 在奶奶的推搡下，杏姑半推半就的跟着青松去了街上。晨曦他们在家开始收拾，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回家。想着来的时候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六个人，奶奶怎么想怎么高兴。这，赚大了。 晨曦看了刘强一眼，见他站在那里发呆。轻轻地推了一下他，“哥！” “哥哥！” 刘强腼腆的笑了，晨曦则嘿嘿嘿的笑着。看着像两个憨憨。 第二天清早，晨曦租了一辆车。把所有东西都装上车，看着一身新衣的杏姑。眉眼弯弯，嘴角怎么都藏不住的笑意。晨曦松了一口气，还好，杏姨心里是乐意的。 关上车门，师傅发动车。杏姑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晨曦：“曦，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注意安全。等我伤好了，我也能赚钱。女孩子不要太拼命，你还有我-们。”说到们，杏姑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放心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把门锁了，就把钥匙还给张阿姨。我去宿舍住，一天不出门，安全着呢！” 第150章 假扮女朋友? 奶奶从窗户伸出手，也开始叮嘱：“曦，……” 晨曦不太习惯这种离别的嘱咐，赶紧催促师傅快走。师傅一踩油门，车子呼的一声就窜出去了。 晨曦默默的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这才转身，在屋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落下什么，也打扫干净了。这才骑上三轮车，载上被子出发。 张阿姨没想到晨曦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本来想做一件好事的，可是没有坚持下来。 晨曦心里只有感恩，如果不是张阿姨，杏姨不会住到这里来。她也不会认识杏姨这么好的女人，更想不到的事，杏姨居然成了她的后妈。想到这，晨曦的脸上除了高兴，还是高兴。长这么大，“妈妈”这个称呼太陌生，居然都没有机会喊出口过。 张阿姨看着满面笑容的晨曦，一点都没受那些上门撒泼人的影响。不禁后悔自己把房子收回来的决定，可她爷爷奶奶已经回去了，再说什么也晚了。 晨曦把钥匙还给张阿姨，从荷包里掏出几百块钱。张阿姨一看，脸色就沉下来了，“晨曦，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打张阿姨的脸啊！”本来收回房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晨曦却还拿钱给她。让她情以何堪？ 晨曦真诚的说：“张阿姨，谢谢你能把房子借给我住。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让别人住进来，还惹了那么大的麻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收着，说起来，张阿姨的房子还真是福地呢！奶奶说我们三个人出来，回去六个人。”晨曦又给张阿姨说了爸爸和杏姨事。 张阿姨惊讶不已，“这是误打误撞成了一家人？”说完又眉开眼笑的，晨曦说她的房子说福地呢！ 和张阿姨又闲聊了几句，晨曦见时间不早了。告别张阿姨，晨曦就往酒店去了。 现在还没上班，大家都在宿舍。晨曦敲开门，把床铺好。 陈立冬也知道晨曦爷爷奶奶都回家了，今年他有新的打算。他是家里的长子，弟弟去年结的婚，明天孩子就做满月酒了。可他还是孑然一身，他妈妈急的不行。天天催着他去相亲，可前段时间太忙。又有新项目需要规划，他昨天做企划案就做到凌晨一点多。他妈以为他躲她，就是为了不去相亲。 想想也是，自己结婚离婚，就像过家家一样，什么都没留下。如今奔三的人了，没有对象，还是二婚，让妈妈如何不急？ 晨曦的事他表面上不急，其实心里也没底。晨曦还小，还在上学。心里惦记年迈的爷爷奶奶，又不接受他的帮助。这也让他又爱又怜，这样的女孩自尊自爱，他是又敬又佩。说到底，在不知不觉中，他完全被折服了。总觉得自己有浑身的劲，却找不到地使。 不过，只要晨曦不排斥他，他就有信心让她慢慢接受他。 这不，他打着被妈妈逼婚的旗号找到晨曦，让她无论如何要帮他这个忙。 晨曦当然不同意，这种事情怎么能欺骗妈妈呢？得多失望啊！ 陈立冬关上办公室的门，轻轻地拉着晨曦的手尖。像小孩子一样把晨曦的手摇来摇去：“江湖救急，好妹妹就帮我这一次吧！以后失望，好过现在一直着急啊！再说，万一我以后找到了呢？” 陈立冬低头看着晨曦，满脸的期盼，像讨糖吃的孩子。 晨曦还在犹豫，她可从来都不撒谎。现在让她撒这么大一个谎，她可做不来。 “你嫌我老了，看不上我？连假装我男朋友都不愿意？”陈立冬的眼里难掩失落，心里隐隐害怕起来。离婚的这几年，他拼命努力的赚钱。生意场上从来没有怕过，此刻他却害怕晨曦说“是”。 晨曦看着此时的陈立冬，心里没来由的有点慌张，或者说有点心疼。她哪里好？就值得被他如此看重？她对感情从来有点后知后觉，也会有喜欢的人。可那种感觉从来都不曾入心底，只从心头轻轻划过，就不见了。 而此时陈立冬眼里的失落，就深深地刺痛了她。不知道是从他手指传来的微颤感染了她，还是被他专注的眼神打动。她知道，此刻她是愿意做他女朋友的。他此刻的样子，让她想起小时候无助的自己。 就在她刚要说“愿意”的时候，陈立冬却先一步笑起来，“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吃饭半天的时间，我跟你两百。你就当我给你的另一个工作身份，你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我家人面前露个脸，吃顿饭就好了。”他不想看她为难的样子，也不想她同情他。可他还是想把她留在身边，她一毕业，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现在，他想好好把握。 晨曦满腔的“我愿意”，在听到陈立冬说“两百”的时候，心情跌落到谷底。她以为，他是真的看上她了。可到头来，却只跟她谈钱。这样也好，相处的还轻松一点。爱是什么？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去尝试。她，只想好好生活。 “好啊！”晨曦扬着脸看他，轻轻一挣，就从陈立冬手尖把手抽出来。手心向上，面带微笑，“先给钱，我怕你到时候赖账。” 等等，这傻姑娘，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难道？陈立冬认真的打量晨曦，没有看出一丝生气的成分。 他摇摇头，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晨曦！”陈立冬想解释一下，他的本意不是想说她见钱眼开的。 “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晨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的他心头一颤。赶忙用笑来掩饰，从口袋里拿出钱。“晨曦，”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晨曦接过钱，小心折成两折，才放进口袋。陈立冬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可生气，是不是也表示她是在乎他的？ 陈立冬的心情一下好起来，像个淘气的小孩一样。居高临下的把晨曦的头发揉乱，嘴里却说着这个发型还不错。 第151章 青松回家 晨曦深呼吸了一下，仰着脸，“陈总，扰乱发型50。” 陈立冬一时没忍住，哈哈的笑起来。看着晨曦慢慢变僵着的脸，拼命的忍住了笑。此刻，她小眼睛鼓的圆圆的，像乏着黑光的黑曜石。连日来的不快和压抑，在这一刻得到释怀。可也不敢再逗她了，再逗就惹毛了。 陈立冬聪明的高举双手，做投降状 ，“好了、好了、我错了，要打要罚随便你。”说着笨拙的双手想把她头发理顺，晨曦突然就红了脸，一把推开陈立冬。把辫子解了，斜着头，把头发朝一边理顺。 陈立冬看着那黑缎子似的长发，发了好一会呆。才绕过办公桌，从办公桌的底下拿出一个袋子，一个盒子。看着晨曦一下一下的编好头发，才把东西一起递给她。 晨曦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陈立冬笑着说：“这是我估摸着买到，你看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拿去换。”见晨曦站着不动，起身又欲摸摸她的头发。晨曦机警的挪开了。 陈立冬也不在意，“让你假扮我女朋友，衣服肯定得我买。这个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真做我女朋友，以后的衣服我都包了。”陈立冬看着晨曦，眼神有一丝热切。 见晨曦不说话，直接把衣服塞到她手里。晨曦不想拿着这些东西从这里走出去，这得招来多少非议的眼光？她看着陈立冬，他是老板，别人自然不会说他什么？可她还是学生，她可不想在背后被人议论。 虽然男未婚女未嫁，可最后成了还好，没成说不定就被大家议论成，她在大学期间被人包养了。虽说现在社会都宣扬男女平等，可有些事还是平衡不了。尤其男女关系方面，大众评说优势总会偏向男性。 “你放车上吧！去的时候我再换。” 这是同意了？陈立冬心里竟然有一点小小的雀跃，脸上不动声色的说着好。把衣服放回原位，“记得明天休假，九点钟我准时来接你。” 这边晨曦奶奶他们一到家，平时没怎么走动的村里人。见青松带着一个穿着猪肝色新衣的女人下车，旁边还有一个跟晨曦差不多大的男孩。一下就明白了，哄的一下就围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杏姑，直把杏姑闹了个大红脸。 “青松，你小子行啊！一个人出去，带这么多人回来。长本事了啊！这啥时候摆两桌啊？” 青松递烟，满脸堆笑，“抽烟，抽烟。” “烟是要抽的，酒也是要喝的哦！”来人一边接烟一边说，没有一点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奶奶从包里拿出红色包装纸的糖，笑的每一条皱纹都伸展开了，“吃糖，吃糖。” 一见有糖吃，最先发话的村民往不远处的小孩们一招呼，小孩们看见糖，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往这边跑。不一会就把出租车围了个严严实实，爷爷费了好大劲都没推开车门，让师傅帮着摇下车窗，打趣道：“干嘛呢？都不让我下车了？” 奶奶赶紧说：“来、来、来，大家帮帮忙，把东西都拿回家。酒是要摆的，定好日子了，再来请大家。你们可一定要赏光哦！” 大家嘻嘻哈哈的让开身子，“说什么赏脸哦，有酒吃了谁不来？”大家边说边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等奶奶拿完东西下车。旁边啥都没有了，都被大家拿完了。杏姑也被几个过来的女邻居簇拥着，夹在队伍当中往家走去。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一有人谈对象，过生日，主人家都要摆几桌酒席，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热闹一番。 杏姑一开始还有点忐忑，后来见大家都没有恶意，也没有问那些让人难堪的问题。不由的放松下来，跟着大家往前走。 奶奶赶紧跟了上去，离开快一年了。上次回家还是清明的时候，也只是在家住了一个晚上。没人在家，禾塘坪里长满了杂草。屋子里也略带霉味，大家都不介意，仍然说说笑笑的。奶奶拿抹布把桌子凳子擦了一遍，青松拿出早准备好的扑克。年底了，本来就是放松的时候。再说青松家有喜事，大家自然要帮他撑撑场子。 奶奶把所有的门和窗户都打开，杏姑拿扫把去扫地。奶奶一把抢过来，“去那边坐着休息，这些我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干活。” “哟！听说青松带新媳妇回来了，我也来看看。”人未见，声先至。这大嗓门不是春花妈是谁？ 刘强见奶奶有一霎那晃神，接过奶奶手里的抹布，“奶奶，让我来，你和妈妈休息一会。” 奶奶也不跟刘强客气，让他把橱柜和床都擦一遍，她等一下过来。刘强应着好，奶奶拉着杏姑出去了。 一年不见，春花妈似乎老了一些。嗓门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可脸上明显没有之前的那种意气风发的样子。想到之前在村里听了一耳朵春花的事，奶奶心里琢磨着难道是真的？ 奶奶出门的功夫，春花妈已经到禾塘坪中间了。今天天气不错，万里无云，太阳暖洋洋的照着大地。春花妈上下打量了杏姑，“嗯！不错，青松这人啊！越来越有眼光了，比之前那个好多了。这个啊！才跟我们是一路人。” 奶奶正要说什么，她已经上前拉着杏姑的手，说起了体己话，“我们农村人啊！就是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以后青松出去了。你没事的时候，可得下来找我们玩玩。麻将纸牌没有我不会的，我跟你说，这女人不能光知道干活，得会生活，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 得，这是来拉牌友来了。杏姑柔柔的笑着，“你说的这些，我都不会。” “不会没关系，我教你。”春花妈神神秘秘的说：“我跟你，女人不会麻将纸牌，出门吃不开，怎么得也要学学。” 奶奶听不下去了，原来担心她是来显摆的，怕她说话让杏姑难堪。这倒好，啥都不说，就开始谈麻将纸牌了。 第151章 租女友? 没等奶奶开口，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人家初来乍到，也不知道教点好的。就知道你的麻将纸牌了，新媳妇我跟你说，别听她的，我家去年喂的母猪啊…” 春花妈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两年她们明里暗里的比谁更能干。当然不会眼睁睁再看着她把风头好处全说了：“青松媳妇，我跟你说，喂母猪可辛苦了，还不如跟我学养鱼。又干净又轻松，早晚一担草倒塘里，都不用管的哪…” “哟、哟、哟！就你能干”。来的可不就是秋月妈。 奶奶看她们没完没了，刚想打圆场。屋子里有人搭话，“行了行了，两个能干婆。再说下去，也不怕青松媳妇笑话。” 青松本来还有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感觉，现在被村里人一闹，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他，真的有媳妇了。 奶奶满脸的笑，“来来来，别站着说话，屋里坐。” 奶奶又装了一盆瓜子糖果，一人兜里放一把，“以后别青松媳妇青松媳妇的叫，多生疏呀！叫杏姑 ，杏仁的杏，姑娘的姑。杏姑！” 奶奶一通介绍，大家的瓜子嗑的更欢了。 陈立冬侄子的满月酒摆在他弟弟舅子的酒店里，八点五十分的时候，陈立冬就等在酒店旁边的巷子口。看到晨曦从巷子口出来，他摇下车窗，使劲朝她挥着挥手。 晨曦一出巷子口，就看见了陈立冬平时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正迟疑间，就看见车窗玻璃摇下来了，露出陈立冬一脸的笑。 晨曦快步上前，不想被人看见，感觉自己有点偷偷摸摸的样子。这边陈立冬没有下车，给她打开后面的车门。俩人都没有说话，陈立冬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晨曦，小姑娘一脸平静，就像第一次去他那里面试一样。 桑塔纳在一家规模比较大的理发店门口停下，陈立冬下了车，给晨曦打开车门。晨曦看了看外面，“到了？” “没有，还早着呢！带你来做头发。”陈立冬脸上泛着笑，带点宠溺的看着晨曦。 晨曦被看的不好意思了，摸摸自己的大辫子，“这样不是很好吗？干嘛要做头发？” “我想让你成为今天最美的女孩。” “不去，如果你非要我做头发。我就不去了。” 陈立冬拗不过晨曦，只得妥协。 “下来，把衣服换了。” 这次晨曦没说什么，下了车。今天阴，微风。晨曦紧了紧衣袖，陈立冬动作利索的把车上的衣服鞋子拿下来。关上车门，拉着晨曦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的四面都是镜子，中间的柱子上也是镜子。店里开着白色的日光灯，映得整个店明晃晃的。人一走进去，360度全部映照在每一面镜子里。 晨曦这才发现，陈立冬今天穿的很正式。黑色的西装笔挺，一丝皱褶都没有。白色的衬衣，红黑相间的领带，衬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本来就白皙的脸，此时看着更加俊朗。黑色的西装，还让整个人多了一份稳重。 陈立冬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刚进去，坐在椅子上理头发的女孩站起来。没等她开口，陈立冬就把衣服鞋子递过去：“找个地方给她把衣服换了，然后给她画个淡妆。” 女孩接过女孩，甜甜的的应了一声。就带着晨曦往后面走去，过道一边的门关着。女孩带着晨曦一直往后面走，在最后面的一扇门口停下。推门进去，屋子的中间挂了一排晚礼服，看着非常漂亮。 女孩推开右手边一扇白色的门，把衣服放进去。然后招呼晨曦过去换衣服，晨曦一路走过来，心里突然有点自卑。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吧！这房子装修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酒店虽然也装修的很高档，可毕竟是吃饭的地。跟她多少能挂上一点钩，可这理发店完全是她接触不到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一种精致生活，是她完全接触不到的层次。 陈立冬给她买的是一套粉色的呢大衣套裙，衣服是娃娃领，底下是一条鱼尾裙，配上白色的中跟鞋，既端庄又可爱。 试衣间里也有镜子，晨曦穿上之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假装不在意的样子，走了出来。好歹也是看过电视剧的，可千万别露怯。至少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刘姥姥，这衣服肯定老贵了。 当晨曦从试衣间出来，明显看见刚刚领她进来的女孩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坐”，女孩指着身边的椅子，示意晨曦坐上去。这高跟鞋的高度让晨曦有点不习惯，她努力让自己走稳一点。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出差错，两百块呢！ 女孩用食指勾着晨曦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嗯！皮肤挺好的，平时有保养吗？” 晨曦摇摇头，“没有，最多擦点雅霜。”要是赶时间，连雅霜都忘了擦。晨曦咽下了这句话，没把它说出口。 “嗯！你这种年龄，就是天然的胶原蛋白。”女孩的样子很专注，看了一会后。开始低头调手里的粉液，镜子前的柜子上，摆了一排大小各异的瓶瓶罐罐。 晨曦垂眼打量了女孩一眼，很年轻，应该比她大不了多少。可她刚刚那话，听着有点老气纵横的感觉。从她的几个角度看过去，女孩的侧脸像清晨的露珠一样，晶莹透亮，像粉瓷娃娃。 女孩感受到晨曦的眼光，笑了笑说：“我脸上的胶原蛋白，是涂上去。跟你脸上的不一样。” 晨曦没有说话，心里说，我可没觉得我有这么好看的皮肤。 晨曦的皮肤的确不算白，要说起来还没有陈立冬皮肤白。有些人的好皮肤是天生的，没法比。 其实晨曦这两年也白皙了不少，尤其是在酒店上班以后。生活好了，皮肤也好很多。自己很少照镜子，没注意罢了。 不过听女孩这么说，还是仔细对着镜子看了看。就在她真的觉得自己皮肤比以前好太多的时候，女孩的声音响起 第152章 化妆 “把眼睛闭上，我现在给你上妆”。 晨曦听话的闭上眼睛，任女孩在脸上涂涂画画。 摸约着过了半个小时，或者更久。就在晨曦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听见女孩说：“好了，睁开眼看看，可满意？” 晨曦睁开眼，第一感觉眼皮有点重。她眨了眨眼，可能刷了睫毛膏的原因，本来不算浓密的睫毛此时像扛着一把大刷子。 “这个，会不会刷太多了。”晨曦虽然自己没有用过睫毛膏，可好歹看别人用过。 女孩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看看镜子，看整体效果。不满意我再给你改改。”女孩并没有直接回答晨曦的问题。 晨曦僵硬的转动脖子，惹的女孩一声轻笑。晨曦尴尬的看了一眼女孩，再看向镜子里的人。这个，陶瓷娃娃般的人是她吗？晨曦惊讶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镜子里的人，柳叶眉，双眼皮，大眼睛。皮肤桃红有光泽，像刚刚出水的水蜜桃。 她使劲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人也眨眨眼。晨曦确定是自己以后，疑惑的看向女孩。她的单眼皮，小眼睛，是经过了她怎样的…鬼斧神工，的整改？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女孩看晨曦的样子，知道她是满意的。左右看了看，把她的头发重新梳理一遍。在侧面别了一个水晶夹，看她没打耳洞，又拿了一副白色的珍珠耳环夹上。这才理了理晨曦的衣领，准备带她往外走。 晨曦看向女孩，问：“这得多少钱啊！”她到底没忍住。 女孩仍然一脸职业微笑，“陈总是我们这里的vip会员，钱直接从卡里扣。”女孩以为她会让她付钱，就解释让她放心。 “这个发夹和耳环，如果你不喜欢，明天之前退给我就好了，我退钱给你。” 哦，晨曦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花自己的钱，可以后用不上的东西还是退了的好。 “傻妹子，”女孩见晨曦单纯的样子，忍不住说：“男人愿意对你好，舍得给你花钱的时候，你就收着。他要是不愿意对你好了，你也别怨他，好好爱自己就行了。”她在这一行待了多年，见过的男人无数。看的多了，也就淡了。 晨曦不明白女孩为什么这么说？她也不能理解女孩说的那些话，在她的观念里。不管是谁，礼尚往来才能长久。哪有对我好我就受着？对我不好了就一拍两散？也不能说错，只能说待人处事方式不一样吧！。 人家再有也是人家的，不该她的她不要。 女孩见晨曦傻乎乎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人啊！总归是吃的亏多了，才知道顾着自己。 陈立冬手里拿一本时尚杂志，正在翻看。见有脚步声传来，抬头看了一眼，立刻被晨曦的妆容惊艳到。 这个看着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粉瓷娃娃，就是平常打扮的像老大妈一样的女孩？ 见陈立冬直愣愣的盯着她，晨曦双手不自觉的搅着衣角边，“那个，我问了，耳环和夹子可以退的。” 旁边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陈总，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吧！” 陈立冬上前一步，没搭理女孩。上下打量了晨曦一番，“转过来，我看看后面。” 晨曦转了个圈，又面朝陈立冬站定。“嗯！不错。” “耳环挺漂亮的，为什么想退？” “这么漂亮的耳环夹子，我没机会戴啊！”放在家里是负担，不如退了，还能退点钱。 陈立冬满脸是笑的看着晨曦，“你决定就好。”听到这句话，晨曦不由的觉得耳根子都热了。 陈立冬掏出卡，女孩双手接过，不失时机的说：“陈总需要跟妆吗？这妆要保持现在的样子，需要二小时补一次。” 不等陈立冬开口，晨曦连忙摆着手，“不用了，不用了。”一顿饭而已，二小时够了。 陈立冬笑：“怎么？怕我花钱？” “傻姑娘，陈总有钱。你就给他使劲花，再说这是他面子的钱，他得花。不是有句话说：男人的钱，女人的脸…” “女孩！不是女人！”陈立冬笑着更正，一点都不在意女孩惊讶的样子，拉着晨曦出去了。 这次，陈立冬打开副驾驶的门。用手挡着车顶，晨曦猫腰上了车。笨拙的系好安全带，深呼一口气坐正了腰身。 “怎么？紧张了吗？”陈立冬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问。 “有点。” 陈立冬笑了，这时候才开始紧张。嘿嘿 “不用紧张，待会只管跟着我就好了。” “我要说什么吗？我没去外面吃过酒，我怕待会会出洋相。” “嗯！”陈立冬抽空打量晨曦一番，“本来就是个洋娃娃，怕什么洋像？”陈立冬打趣道。 晨曦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放在他都说了，跟着他走就好了。大不了装点斯文，少吃点，别吃饱就好了。 陈立冬像看穿了晨曦的心思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怕。我叫谁，你跟着叫就是了。别人要问你什么，不想说就别说，笑笑就好了。” 陈立冬腾出一只手，抓着晨曦放在腿上的手。用力握了握，“放松一点，我爸妈很好相处的。” 晨曦万万想不到，在这里居然会碰见陈立冬的前妻。 车子驶进地下停车场，晨曦跟着陈立冬进了电梯。电梯里有人，见有美女进来，眼光齐刷刷的朝晨曦看过来。晨曦害羞的低下头，她还没有被人这么注意过呢？ 陈立冬握紧晨曦的手，示意她不紧张。感受到手心出来的温度，晨曦安心了不少。 陈爸陈妈带着二媳妇在门口接客，陈妈又看了一眼时间，这都什么时候了。立冬还说带女朋友来，这个点也不见人。 别是骗她的吧！刚刚那前大媳妇，还在她面前假惺惺的问她了。要不是看在这是孙子的满月酒，她都想把她赶出去了。 陈爸看着有点焦急的老婆，轻轻碰了她一下，“注意仪容，不着急。” 第153章 小倩 陈妈定了定心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可是孙子的满月酒，她得打起精神，不能出差错。想着大孙子都会打酱油了，这第二个都出生了。大儿子却连对象都没有。 虽然不知道以前那大媳妇是不是受邀请来的，可来者是客，也得好好招待，招待。 立冬啊！你可千万要争气啊！一定把女朋友带过来，别让你妈丢脸啊！ 临出电梯口的时候，陈立冬把手挽起来，示意晨曦挽他的手。见晨曦迟疑，陈立冬对她挑眉。是哦！两百块呢！她得做个相对合格的女朋友，不能一眼就让人看穿了。 电梯叮咚一声打开，陈妈一眼就到立冬身边的女孩，眉眼如画，粉粉嫩嫩，个子不高，乖乖巧巧的样子。陈妈一眼就喜欢让这个女孩，只恨不得跑过去拉在眼皮底下好好看看。 晨曦也一眼看到那个直勾勾看她的阿姨，那热切的眼光似欢喜的很。陈立冬小声跟她介绍，“桌后面接礼的是弟媳，旁边是我爸妈。” 他刚刚说完，人已经到了礼桌跟前。掏出礼金，弟媳妇比晨曦高一头。晨曦目光平视，不敢刻意看向谁。看在陈妈眼里，又是欢喜，这姑娘，懂礼貌，有规矩。 待陈立冬喊完爸妈以后，晨曦跟在后面喊，“叔叔好，阿姨好。” 陈妈高兴的不行，就拉着晨曦往里走。这大儿子，终于安定下来了。 陈立冬不干了，“妈，你忙你的，等下午的时候，我让晨曦陪你说说话。” “哦，好、好。”这高兴的都有点六神无主了，陈爸看着爱妻，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 这边陈立冬一拉着晨曦进去，就引来的一道目光。她径直朝着陈立冬走过去，“立冬，怎么才来呀？”带着刻意的娇滴滴，听着特别刺耳。 晨曦寻声望去，一个穿着打扮特别出众的女人，正朝着陈立冬走来。面容精致，带着很强的气势。 陈立冬一瞬间就垮了脸，语气冰冷，“你怎么来了？” 女人熟练的去挽他的胳膊，陈立冬沉着脸躲开。女人像完全感受不到陈立冬的疏远，也像完全看不到晨曦。继续去拉陈立冬的手，“怎么啦！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就生疏成这个样子了？” 陈立冬用手甩开她的手，连带着晨曦的手都甩开了。 女人很诧异，她都已经放低身段了，他居然还这么生气。也是，那事搁谁身上谁都得生气。好在都过去了，现在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她现在就是想借着二弟儿子的满月酒，跟陈立冬修复关系。她已经彻底放下他了，可她想不到的是他也彻底放下她了。甚至觉得那段婚姻，就是一场年少的赌气。 “小倩，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晨曦。在读的大学生，等她毕业了，我们就结婚。”陈立冬刻意强调是在读的大学生，就是想告诉她，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人家还是大学生。 小倩这才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陈立冬身边的女孩，晨曦此时眼里满是惊讶。怎么又换身份了？不是说扮演女朋友的吗？ 看着晨曦的样子，小倩明白了。这不都是当年他们玩剩下的戏码吗？看样子，陈立冬还在生气，都找人来气她了。 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垂下头，像当年一样，摇着他的衣角，“……” 可这次，没等她开口，陈立冬就甩开她的手。拉着晨曦往走廊的方向走去，站定后，陈立冬双手扶着晨曦的肩膀，“帮帮我，不要让她看出破绽。回去以后你要怎样都可以，我都依你。” 晨曦问：“她是谁？” “我前妻，她很狡猾，你当心一点，别上她的当。”他们本来是很好的朋友，她有一个爱的对象。可对方并不爱她，她却爱的死去活来。还让陈立冬配合她演戏，说男人只要发现她身边有人了，就一定会来找她。 后来陈立冬发现那个男人其实是有妇之夫，可小倩告诉他，男人不爱他老婆，爱的人是他。还跟陈立冬打赌，他要是知道她要结婚了，一定会来阻止的。当时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居然答应了她的荒唐要求，酒办了，结婚证都领了。可那女人依然无动于衷。陈立冬也劝过她，干脆将错就错，好好跟他过日子算了。可小倩一边稳着他，说她需要时间考虑，一边还跟那男人不清不楚。最后男人的老婆发现了，所有人都知道他，陈立冬，被老婆戴了绿帽子。 晨曦觉得奇怪，那她现在什么意思？想复合吗？ 陈立冬冷笑一声，看向晨曦时脸色又变柔和，我从来都只把她当朋友。结婚那么久，也没有跟她有过接触。你要相信我… 陈立冬还要往下说，小倩踩着高跟鞋过来了。如今那个男人赔了她一大笔钱，他们分手了。以前没觉得陈立冬好，有点看不上他。可不久前发现，她好几个想要投资的项目，陈立冬都有参与。想不到离婚后，他变得这么能干了。想着之前的种种，她自然还是想选择他的。 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原地等你，何况人家现在已经有目标了。 老远，小倩就开始酝酿情绪。陈立冬向晨曦抛出求救的目光，“我们的事，你怎么说怎么算。好吗？”陈立冬几乎是在乞求。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像他说的那样，等她一毕业就结婚的。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感受到陈立冬因紧张而微颤的手，晨曦用力点点头。 陈立冬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肩头，柔声说：“走，我们去吃饭。”说完，完全无视过来已经把情绪酝酿饱满的小倩，“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纠缠不是打自己的脸吗？”轻飘飘的抛下这一句，陈立冬已经揽着晨曦到餐厅门口了。 小倩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那个让他结婚就结婚的人呢？以前只要她一说软话，什么都愿意为她做的人呢？如果真的这是普通朋友，让他领结婚证这种事他会做吗？ 第154章 互泼 当年，他为了她。完全不顾父母的感受，说结婚就结婚，闹的家里亲戚朋友看了一场笑话。 现在，他终于沉下心，开始好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当年被她嫌弃，不就是因为他无能吗？说的也是，那样的人自己也讨厌。好在终于过去了，自己不会再傻傻的继续当舔狗。更不会毁了现在的生活，过去的都过去了。他要开始一个新的未来，看着眼前乖巧的人儿。不由得夹了一筷子清蒸乳鸽，小半边乳鸽进了晨曦碗里。 “多吃点，你太瘦了。”陈立冬宠溺的看着她。 晨曦温声应好，他说了，她有想法以后再说。眼下她要扮演好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她不知道怎样是合格。想着听话反正不会错的，咬了一口面前的菜。清香嫩滑，带着丝丝的甜，好吃。两口就把碗里的菜吃完，陈立冬递上面巾纸。晨曦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才一会功夫，碗里的菜又满了。迎上陈立冬笑眯眯的眼，不吃白不吃。晨曦一点都不客气，像一只贪吃的小猫。专心对着碗里的食物，大快朵颐。 陈妈坐在陈立冬上方，看着儿子眉眼温柔的样子。看晨曦吃的欢，不由的跟着胃口好起来。平时从不吃油腻食物的人，今天也夹了一块红烧猪蹄放嘴里。第一次发现，原来肉，这么好吃。 笑弯眼的陈妈，隔着陈立冬，夹了一大块红烧猪蹄，起身放在晨曦碗里，“这个好吃，你尝尝。” 看着保养的很好的陈妈，晨曦放下筷子，用力把嘴里的一块肉吞下去，“谢谢阿姨！” 陈妈笑意更浓，这姑娘懂礼貌，有规矩，心思单纯。她喜欢。 陈立冬用给晨曦倒了一杯果汁，“慢点吃，喝口果汁顺顺。” 他们在这里一家亲，旁边小倩看不下去了。那原本都是属于她的宠爱，现在就这么被一个丫头片子抢走了。小倩越想心里越不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喝下。跟着又倒了一杯，等等，她想到什么？之前立冬说是未婚妻的时候，女孩明显愣了一下。 是哦，小倩笑起来。哪有那么快忘了她，这是在跟她演戏呢！看着陈立冬自己不吃，专心伺候女孩的样子。小倩心里又不平起来，不是做戏吗？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把手里的酒一口抿了，又倒了一杯。心里意难平，不行，她从来不是被动的人。她得主动出击，摇摇晃晃站起来。 朝晨曦那一桌走去，晨曦正吃的认真，突然椅子被人推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眼神不善的人。 “你干什么？吃饭就吃饭，吃好了就走。”没等晨曦开口，陈立冬就冷着嗓子说。 “哟！这就护上了？”小倩本来想把晨曦拉开，自己坐的。一听陈立冬这话，只觉得他演的太过了。她一生气，直接把手里的酒朝晨曦头上倒去。这女孩，她是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看她那吃相就知道不是有钱人家的。 晨曦惊叫一声，站了起来。同时站起来的还有陈立冬一家人，几人同时出声：“你干什么？” “干什么？唉呀，不好意思，小妹妹，我不是故意的。”小倩捂着嘴，那样子要多假有多假。 小倩端过来的是一杯果汁，此时黄色的汁水顺着头发丝滴到衣服上，把粉色新衣染了一大片。 这衣服挺贵的，她一直小心翼翼，想着吃完饭了让陈立冬拿起退了。这下被眼前的女人一泼，哪里还能退？ 来而不往非礼也！刚刚陈立冬倒的那杯果汁还没喝，晨曦不再多想，抓起果汁就往小倩身上泼去。这下轮到小倩惊叫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被淋湿的衣服，不敢相信这个温顺的女孩居然敢泼她。？ “唉呀！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晨曦学着小倩的语气，“我帮你擦擦。”说着拿起刚刚擦过嘴的纸巾，上下一通在小倩身上乱涂。 她不惹事，也不怕事。她可是从初中开始就自己照顾自己了，平时宫斗剧也看了不少。要恶心人嘛，谁不会？ 小倩嫌弃的一把推开晨曦的手，接着一巴掌就朝晨曦扫过去。这次不等晨曦反应，陈立冬一把抓着小倩的手，用力甩出去。小倩往后几个趔趄，撞到后面的椅子，才稳住身子。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陈立冬，“你推我？”眼睛一热，见这么多人看着。微微仰头，生生把眼泪憋回去。接下来，更让她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保安，把这捣乱的人带出去。”陈立冬的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冷冰冰的，尤胜外面的阴冷的天气。 待她向声音的源头看去，那人已拉着他的小女朋友去了卫生间。满屋子的人都看着她，她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些人的眼光。却真的有保安朝她走来，耳边响起陈妈的柔柔的声音：“小倩，你喝多了。快回去吧！” 陈妈还是当年的陈妈，慈眉善目。见小倩看着她，陈妈转过头，对保安说：“胡小姐喝多了，帮她打辆车。” 小倩感激的看了陈妈一眼，“谢谢！”踉踉跄跄的跟着保安去了。这个面子她得给，要是跟立冬复合了，这个女人，她得叫妈。 卫生间里，陈立冬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条毛巾递给她。晨曦把头发擦干，又擦了擦衣服。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么贵的衣服，退不了了。头发有点粘，干脆拿毛巾打湿，好好擦了擦。 门外，陈立冬敲了敲门，把一套干净的新衣服递了进来。晨曦疑惑的接过衣服，这么短的时间，他从哪里拿的衣服。衣服很合身，穿着刚刚好。这是一件白色的短皮草，毛茸茸的很暖和。晨曦抬着袖子闻了闻，是一种新衣服独有的纤维气味。 晨曦整了整衣服，开门出来。陈立冬温柔的笑着，“再去吃一点？” 的确没吃饱，晨曦点了点头。跟着陈立冬又去了大厅，大厅一切如常，就像这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不愉快。 第155章 把这个喝了，消消食食 陈妈看着乖巧的跟在儿子身后的人，招着手，满面笑容，“来，晨曦。坐阿姨身边。” 以前小倩在家的日子少，在家的时候儿子总是围着她转，她却从来没有给过儿子好脸色。现在好了，儿子终于又有愿意好的对象了。以前替儿子憋屈，可儿子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不说不代表她没有想法，可就在刚刚，晨曦的那一杯果汁，解了她心头多年的郁闷。她不由的高看了眼前的这个女孩一眼，待晨曦坐下，碗里的已经堆满了各种肉食。陈妈和陈立冬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往晨曦碗里送。这，是把她当猪养了吧！ 看着陈妈和陈立冬期待的眼神，晨曦只能低下头，努力的消灭那碗肉。晨曦吃的满嘴流油，一点形象都没有。陈妈却开心不已，这胃口好，能吃的女人能生养。不像之前那个，天天嚷着要身材，几年也没见怀过孩子。 陈妈不知道，陈立冬和小倩压根就没一起睡过。小倩是怀过孩子孩子，可不是陈立冬的。在三个多月的时候，被引产了。 晨曦哪里知道陈妈此时的心思，她还在演一个听话合格的女朋友。回头好找陈立冬要钱，她得先把陈妈哄高兴了，才有底气谈钱。 晨曦吃的头也不抬，她感觉陈妈对她的吃相很满意，那就再表现表现吧！大不了晚上不吃了。 陈立冬跟晨曦想到可不一样，他见妈妈的样子，知道妈妈对晨曦很满意。这就好了，以后婆媳矛盾也少一些。 当最后的甜点上来，陈妈给晨曦拿了一大块。见旁边的人都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了。陈妈没发现，自顾自的给她倒了一杯苹果醋，“来，把这个喝了，消消食。” 晨曦听话的接过，咕噜咕噜的喝下去。引得旁边的人都笑了，“立冬，你从哪里找来的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吧！”说话的是陈立冬姑妈的小儿子强子。 之前陈妈已经听儿子介绍说是未婚妻了，一听强子问，陈妈赶忙纠正说：“是立冬的未婚妻，不是什么小姑娘。”那架势生怕他抢走晨曦一样。 强子笑着看向陈妈，“舅妈，你这样可不行。都未婚妻了，订婚酒都没让我喝一杯？”说完看向陈立冬，打趣道：“表哥，你这是藏私啊！还怕我挖墙脚不成？” 陈立冬不理强子打趣，却看向晨曦，“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就走。” 晨曦正蒙着了，看向陈立冬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不是说假扮他的女朋友吗？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订婚了？ 陈妈是真的喜欢晨曦，想着儿子也老大不小了。这婚事老拖着也不是个事，不如速战速决。想到这，陈妈拿出当家人的魄力，“晨曦啊！哪天有空喊你爸妈过来吃顿饭，让他们见见立冬。我儿子可好了……”陈妈把儿子一顿猛夸，听的陈立冬一阵牙疼。这，说的是我吗？ 这场景让晨曦不由的想到之前刘强姑妈们那一顿闹，把原本没有关系的俩人凑成了一对。难道他们也会像爸爸和杏姨一样？ 假戏真做了？晨曦低着头，不敢看人。脸上化着妆，看不出，耳朵却渐渐红了。 在妈妈说了那一通话以后，陈立冬本来还怕晨曦生气。可现在看晨曦的样子，不像生气，倒像是在害羞。陈立冬心里一喜，看样子这事有戏。 陈立冬见好就收，拉着晨曦就走，“妈，我得送晨曦回家了。你们慢慢吃。” 陈妈眼看就能领新媳妇回家了，怎么能让儿子把人拉跑了？这一年，她每天一见儿子就念叨。嘴巴都磨起泡了，好不容易领来一个，自己还满意的。现在想溜，可没那么容易。 陈妈抬脚就追了上去，眼看儿子进了电梯。不由加快了脚步，“等等，晨曦，等等我。”她不叫儿子，知道那混蛋，此时是叫不住的。可依晨曦之前的表现，喊晨曦还可靠一点。 晨曦看着追上来的陈妈，不由的看向陈立冬，“你妈来了。” 陈立冬满脸坏笑，“她现在要逼着我订婚，你愿意吗？” 晨曦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可人家都喊她了，不能不答应，“阿姨，今天我还有事。改天有时间再去看你。” 眼看着儿子按了电梯，陈妈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陈妈，晨曦刚刚说下次？一想到下次还能见面，陈妈心情又好起来。她哪里不知道陈立冬在小倩面前说晨曦是未婚妻的意思，人家第一次来，订婚怎么着也要见过双方家长。不管他为什么那么对小倩说，今天看他护着晨曦的样，就知道他小子是来真的。 这样想着，陈妈又欣慰不少。下次，下次她一定催着晨曦把她父母叫来。早点把婚事订了，她也早一点安心。 电梯里，陈立冬柔柔的看着晨曦。把晨曦看的低下了头，想了想，得找他好好算算账。说好的演女朋友，怎么又变出个未婚妻？这场交易得加价，不然想着就亏。还被人淋了个透心凉，这样想着，是得加价，不然太亏了。 陈立冬看晨曦脸上的表情，一会气鼓鼓的，一会又眯着眼思考什么？把她这些小心思都收入眼底，才刚上车，就问，“说吧！有什么想法？” 晨曦小心翼翼的问：“只要我说的价钱你都答应吗？” “都答应。” “真的？” “当然，你说，我听着呢！” 晨曦小心翼翼的伸出二根手指头，另一只手全打开。在陈立冬面前晃了晃，“这个数。” “今天表现很好，可以再加。”陈立冬一边发动车子，左右看了一眼说。 晨曦眉眼弯弯，直接伸出三根手指头。她不贪，今天还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突然，她有点怀念陈妈跟她夹菜的样子，一本正经说别人想挖墙脚的样子。 陈立冬真幸福，他有个好妈妈。 陈立冬专心开车，没有注意到晨曦的小情绪。三根手指他看见了，才三百嘛，还以为怎么着都得五百呢！ 第156章 丑媳妇见公婆? 趁着红灯的空隙，陈立冬看了一眼晨曦，发现此时的表情她有些落寞。于是拉了拉晨曦的手说：“我妈那个人说话有点急，你别往心里去。”陈立冬斟酌一下说：“不过，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不会逼你的。也不会拿老板的身份压你，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晨曦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从小没有妈妈，奶奶年纪大了，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 就在气氛有点尴尬的时候，陈妈的电话来了，“晚上把晨曦带过来，我和你爸有话说。”原本最好说话的一个人，这次却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话一说完，就挂了电话。儿子已经奔三了，还是离过婚的。再不抓紧点，以后找对象怕是更难了。眼看老二的小儿子都满月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可不能一直这样晃荡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女孩，可不得抓紧点？ 陈立冬看着电话愣了一会，把把探寻的目光看向晨曦，“这个，我妈让我今晚带你回家。你看…” 晨曦低着头，心跳一拍，“去你家吗？”晨曦的心里有点乱，这就见家长了吗？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陈立冬一听有戏，嘴角不由上扬，“我妈他们就是想看看你，你还在上学，能逼你结婚不成吗？” 晨曦看着道路两旁后退的绿植，得好好想想。结婚？那就是说父母这一关过了？要是以后真的嫁过去，婆媳矛盾就少了很多。家里现在有杏姨，她不用再时刻担心爷爷奶奶没人照顾了。定了定心神，晨曦缓缓开口，“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对他们有超乎常人的感情。如果…”晨曦看向陈立冬，她想把所有的丑话都说在前面，“爷爷奶奶要是需要的话，我会把他们接过来跟我一起住。” 陈立冬静静的听着，想打趣两句，却觉得不能那么做。 “这个你做主就好了，我从小没有爷爷奶奶，刚好，现在可以弥补小时候的遗憾。” “那好，我回去想想。” 说话间，就到了酒店。晨曦小心的把耳环和夹子取下来，交到陈立冬手里，“这个我问过的，可以退。衣服这样肯定退不了了。”晨曦有点遗憾，这衣服不便宜的吧！ 陈立冬不接，“干嘛呢？给我省钱啊！这点钱我还没放在眼里呢！” 晨曦节约惯了，她不爱好这些东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认真想起了，应该是读书开始就这样了。听陈立冬这样说，她有点生气，“知道你有钱，可这些都是别人用过的。还这么贵，我去批发市场，用不了这一半的价钱就能买了。” 说完，拿起衣服，怒气冲冲的下了车。 陈立冬看着晨曦的背影，眼里都是笑，多好的女孩。不虚荣，不做作，还有点傻乎乎的节约。 陈立冬越想越觉得自己赚了，只是晚上要被妈妈好一通念叨了。 晨曦上了楼，刚好碰见有人从楼上下来。她假装擦着眼睛，用手半遮半掩着脸快速的和来人擦肩而过。 在门口停了一会，确定里面没有人走动的声音。飞快的打开门，走进屋里。 她还是睡以前那张床，萍子睡以前小丽睡的那张床。萍子正蹲在地上，背朝门口。晨曦用最快的速度上了床，把外套脱了。萍子听到声音扭头看的时候，晨曦已经上了床。萍子也没在意，继续翻找自己的衣服。 晨曦拿着工作服，做贼一样挡着脸，去了卫生间。还好萍子只喜欢操心自己的事，对别人的事情不那么关心。要是小丽，早就发现她今天不一样了。 洗漱好以后，看着时间还早。穿着工作服出去给奶奶打电话，昨天一忙都忘了没问他们回家还好吗？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边很快传来奶奶的声音。光听声音，晨曦都觉得奶奶在笑。可不是嘛，儿子终于娶媳妇了，还是自己满意的媳妇呢。昨天村里人都催着问哪天摆酒呢？见杏姑带着刘强，还打趣说青松好算盘，捡了这么大一个儿子，女婿人选也有了，关起门来就是一家人。说的一家人都高兴，可不是嘛？要是两个年轻的有意思，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可以？要是没想法，青松也白捡了个儿子。刘强反正是不会去大山里生活了，奶奶怎么想怎么觉得赚。 不自觉的说多了，把自己的想法暴露出来。这边晨曦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还是专心听奶奶念叨。 晨曦一咳嗽，奶奶反应过来。想起之前有个开车送孙女回家的人，这事要是晨曦没想法。就早点断了刘强的念想，免得大家越笑他越当真。别一家人生出嫌隙，刘强那么好的孩子，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女孩的。 奶奶不由的想着，晨曦左手一个女孩，孙女婿右手一个男孩回家来给他们拜年的场景。家里，刘强的孩子跑跑跳跳，追追赶赶，好不热闹。奶奶轻轻叹了一口气，希望她还能活到儿孙满堂的那一天。 晨曦见奶奶说的好好的，突然又叹气，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紧张的问：“奶奶，刘强的家里人知道了吗？”要是他家里人来闹事就不好了，离的那么近，以后赶集难免会碰到，一旦发生摩擦，吃亏的肯定是杏姨。哦，好像得改口喊妈妈了。晨曦眉眼弯弯，心里乐意的不得了。 奶奶被问的愣了一下，是哦。要是刘强家里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闹了。想了想告诉晨曦，知道了也不怕。他们不占理，一闹村里人还不得把他们赶出去？她让晨曦不用担心，村里人的矛盾是会有，可一旦扯上外村人，村里人可团结了。 只要刘强母子一心和他们断了，他们怎么也赖不上的。要是杏姑不嫁，自然要照顾他们。可一旦嫁了，就跟刘家没关系了。再说，杏姑还不是会更护着刘强？刘强眨眼就到了娶媳妇的年龄，还不得给他张罗一点？ 第157章 小费风波 奶奶越说越起劲，要是你爸他们再生一个，还有他爷爷奶奶什么事？女人啊，都是顾崽的。要是她婆家以前对她好，可能还会多少给一点。婆家对她那个样子，是个人都心寒。 奶奶告诉晨曦，要是有合适的对象，不要再牵挂着他们。只要她好了，不要忘记刘强，能帮衬的帮衬一把就好了。 杏姑刚好从屋里走出来，听到奶奶说的这句话。不禁更加确定自己这次没有选错人家，只要他们把刘强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对待，她就是做牛做马也甘愿。 奶奶话锋一转问晨曦，是不是有对象了？晨曦咬着牙，不知道该不该说？到底算不算是对象哦？晨曦还糊涂着呢？没有花前月下的压马路，没有互写情书。这，算是有对象了吗？哦，陈阿姨都问什么时候见家长，要谈订婚的事了。 可她还是学生，她不想那么早结婚。自己都还没活明白，怎么能这么快就结婚生子呢？ 奶奶见晨曦不说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为了让晨曦安心，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她的曦有分寸。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她不说应该是没考虑好，要么就是还有别的顾虑。 奶奶说，曦啊！不管你怎么做，奶奶都支持你。过年的时候回家看看，我们在商量你爸爸结婚的日子呢！ 晨曦看了一眼时间，说着好，就挂了电话。她还是没有想好要不要跟奶奶说，她觉得太快了。她的想法还是等毕业了以后再说，看陈家的条件，他们是不需要一个在外面上班的媳妇的。可她，自己不赚钱，始终没有安全感。 今天晨曦的运气似乎特别好，来的是一桌聚会的客人。看那坐姿和端酒杯的样子，一定是部队退伍的军人。晨曦上菜的时候，他们还帮着移盘子。临了，居然还有人掏出一张绿色的票子，塞到晨曦手里。一边还说着辛苦。 这都辛苦？虽然来酒店的客人素质都高，可大厅给小费的还是第一次。再说她又没做别的，人家还帮着端菜呢！这小费受之有愧，晨曦不肯接，说这些都是自己应该做的。来人把钱塞到晨曦手里，轻轻推着背说：“我们谈点事，不用招呼了。有事我再叫你。” 晨曦无奈，只得拿钱走人。刚刚进走廊，那些人看不到的位置。萍子一把就把钱抢过去，“哼，这钱现在是我的了。”她刚刚看到那人给晨曦钱了。 晨曦也不计较，推着车继续走。萍子在后面不好意思了，瘪着嘴说：“我怎么就没有这种好运气？要是这桌客人我去上菜就好了。” 晨曦放好推车，过来一把把钱抢回去。开玩笑，来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有小费呢！小心的把钱揣兜里，这才说：“下次你去啊！” 萍子继续瘪嘴，“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人家哪能次次给？”她也没想真的要晨曦的小费，只是想跟她闹一下而已。谁知道，晨曦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让她有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也知道啊可遇不可求，我来这么久，这也是第一次呢！”晨曦一脸小财迷的样子，“要是每天能碰一个这样的客人，加上工资，一个月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呢！” “你想的美，做梦还差不多。”萍子一点都不客气。 晨曦恢复平常的表情，“是啊！做梦还是可以有的，不过，今天这钱拿的有点亏。什么都没做，就收了人小费。心里不踏实。” 陈立冬刚好想过来看看晨曦，就听到了后半句话。他朝大厅看了一眼，都是些年轻的帅小伙。想起晨曦刚刚说的话，不由的有了一点危机感。看样子，得听妈妈的，自己已经老大不小了，得抓紧。 这样想着，就把晨曦叫进了张领班的办公室。晨曦哪知道陈立冬的心思，还以为他要从小费说事呢？一进去，她就捂着衣兜。楼上的包间都收小费，这不是秘密。凭什么她就不能收？虽然这小费收的有点亏心，可架不住人家愿意啊！ 俩人各自打着自己的算盘，陈立冬一见晨曦的动作，就知道她误会了。更加不高兴，他愿意给她钱，她不要。人家给的钱倒护的紧。 晨曦一看陈立冬垮了脸，小心翼翼的说：“我没有问人家要，是人家非要给我的。这钱我可不上缴的。” 陈立冬一听晨曦说这话不由的好笑，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不用藏着掖着，直来直去的就好。不由的想逗逗她，“从今天起，所有人收的小费上缴一半。怎么？你没有看到通知？” 晨曦把口袋捂的更紧了，“没有，人家第一次得小费就要上缴。哪有这种事？” 陈立冬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一言不发，像等着晨曦主动交上来。 晨曦眨巴眨巴小眼睛，她可不想到手的钱又被分去一半。她想起来了，今天吃酒的时候他说了。只要陪他把酒吃好了，钱随便她提。那就好，当时说的两百，后来自己加了五十。再加上现在亏的，晨曦心一狠，“今天陪你吃酒的时候你说了，钱随便我定的话还做数吗？”不是不差钱吗？我就多说一点。 “当然，我说过的话都做数。”他倒要看看晨曦能狮子大开口到什么程度？不过，只要她敢说，他就敢给。总不能让自己的女人眼里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吧？那多没面子？ “三百，”晨曦咬咬牙，伸出三根手指。 陈立冬憋着笑，让你随便定，你倒是胆大一点啊？再怎么着也得说个五百呀！ “三百？你确定？” “对，我确定。”晨曦睁大眼睛，难道他想反悔？赶忙掏出那张客人给的小费，“这个一人一半。” 陈立冬敲了敲桌子，飞快的把那张钱收起来。重新给她换了一张五十，“看在你第一次得小费不容易，我那一半就不要了。” 晨曦明白陈立冬在逗她，朝她翻了个白眼，把钱收起来。既然面额一样，干嘛换一张？毛病！ 第158章 晨曦去立冬家 陈立冬轻笑，能一样吗？那是别人的钱，你现在拿的可是我的钱。想着半天了还没谈正事，陈立冬清了清嗓子说：“我妈让我今晚带你回家，今天下班肯定很晚了。明天早上可以吗？” “先把今天的账结了，再说别的事。”刚刚还骗我，现在又提要求。可不能上当了。 陈立冬规规矩矩的打开钱包，掏出两张红太阳递过去。晨曦一看，“这么多？” “多的算小费，你表现的那么好，这是你该得的。”陈立冬认真的看着晨曦，“如果你真的愿意做我女朋友，肯定不止这个数。” 怕她生气，赶忙补充，“男朋友给女朋友钱，天经地义。” 张领班不合时宜的推门进来，三人皆是一愣。张领班反应很快，“陈总在，不好意思，你们先聊，我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说完赶忙关门退了出去。 陈立冬，好险！忘了这不是自己办公室，不过张领班一时半会不会进来，可继续待下去也不好了。“这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八点我来接你。老地方等你，走吧！”晨曦怕人误会，没有再说什么走了出去。 萍子盯着晨曦，上下左右的看。看的晨曦心里发毛，“你干什么？有事说事！” 萍子后知后觉，“你做什么被老板盯上了？” 晨曦没好气的说：“是啊！小费被人盯上了。” 萍子诧异，就那点钱？老板也看得上？真是越有钱的人越抠。 晨曦调整一下状态，去就去吧！他家这么有钱，还能把她怎么着不成？男未婚女未嫁，交往就交往，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事？明天看陈阿姨说什么，要是合适，订婚就订婚吧！也算过了明路，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对自己也有利。 早上八点半，晨曦依约下了楼。太阳已经慢慢升起，霞光万丈。陈立冬果然已经等在那里，见晨曦来了，下车给她开了门。见晨曦状态不错，心里也高兴不少。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敞亮。 陈家，陈妈把火关了，炉子上面是熬好的米粥。早上喝米粥养胃，平常这个点早吃了。想着晨曦要晚一点才到，就把熬米粥的时间推后了些。 陈立冬跟她说了实话，原来晨曦是在他店里上班的员工。看那天的穿着打扮，她还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想到这，陈妈对晨曦的好感又多了一分。一般女孩子要是被老板看上，还不得可着劲巴结？可昨天看晨曦的样子，一点巴结的样子都没有。可劲的吃，是个实在人。 陈妈把早餐摆上桌，煮鸡蛋，大肉包，米粥。把装白糖的罐子放上去，陈爸不吃甜，锅里自然没放糖。想吃甜的自己放，根据自己的口味放。陈妈看了一眼桌上，想着还差什么？又把碗和勺子摆上去，看着差不多了，去窗户外面看了一眼，恰好看见陈立冬已经带着晨曦上来了。陈妈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陈爸，“放下你的二郎腿，儿子他们过来了。” 陈爸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报纸，去了房间。 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想起之前在酒楼吃饭乖巧模样的女孩，陈妈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晨曦一进门，陈妈就上前握着她的手，“吃早餐了吗？饿了吧！快来坐。” 陈立冬笑：“妈，你这自问自答的，还让人家说话吗？” 陈妈使劲瞪了儿子一眼，“吃饭。” 晨曦递上刚刚在楼下买的水果，“阿姨，” 没等晨曦说完，陈妈就打断她的话，“来了我就高兴，你一个学生娃，买什么东西？”边说边把东西接过来，放在茶几上。陈爸出来了，晨曦赶紧喊了声“叔叔好！” 一家人坐下，陈妈剥了个鸡蛋，留半边壳，递给晨曦，“多吃点，看你瘦的。”然后开启了查户口模式 “家是哪里的啊？家里几口人啊？都有些什么人？他们不反对你跟立冬交往吧！” 晨曦一一作答，告诉陈妈自己自己从小没有妈妈。爷爷奶奶刚刚回去，爸爸刚刚找了一个新对象。 陈妈给晨曦夹了个大肉包，轻声细语的说：“自古以来，就有宁要叫花子子娘不要当官的爹。这些年，你吃了不是苦吧！” 晨曦低头吃着大肉包，心里琢磨着这话该怎么接。 陈妈又给晨曦添了一勺米粥，“多吃点，你太瘦了。” “小时候啊！立冬可皮了，和小倩也算的上青梅竹马。可我一直不看好他俩，当年立冬执意要跟她结婚。我也没办法，你看吧！还是离了，白白耽误了这些年。”陈妈自顾自的说。 陈立冬不悦，“妈，都过去了。说这些干嘛？” 陈妈又瞪了儿子一眼，“晨曦，不怕你笑话，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就认定你是我陈家的媳妇了。立冬长这么大，要说做的最让我舒心的事，就是替我找到你这样一个好媳妇。” 晨曦张嘴正准备说什么，这边陈立冬又开口了。 “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也不问人家愿不愿意？” “不愿意？”陈妈今天第三次瞪儿子了，“晨曦要是不愿意，我不打的你满地找牙？”陈妈放出了狠话，这么好的姑娘都拐进家门了，还敢放跑？ 一直没说话的陈爸开口了，“你俩娘崽也不怕晨曦笑话，都好好说话。” 陈爸清了清嗓子，再这样下去，要说偏题了。 “晨曦，你有什么想法？”得让她自己表态。 陈妈和陈立冬一听这话，眼睛齐刷刷的望着晨曦。晨曦吞下嘴里的米粥，“现在还在上学，我想毕业了再说。” 陈妈一听这话有点急，“干嘛等毕业啊！先订婚，等你一毕业就结婚。”她可不想这么好的媳妇被别人拐跑了。 “阿姨！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我怕我会辜负了你的期待。不瞒你说，我不知道好媳妇是什么样的。我没有妈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从我懂事起，我就在想着怎么赚钱？怎么减轻爷爷奶奶的负担？” 第159章 晨曦在立冬家 “您这么看重我，我害怕我做不好，让你失望。” 陈妈是个感性的人，一听晨曦说从懂事起就想着怎么赚钱，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哗哗的流。 陈爸递给她递上面巾纸，“傻瓜，哭什么？让晨曦笑话了。” 陈爸不说还好，一说，陈妈过去一把抱着晨曦，“好孩子，不要想太多。我相信你是个好媳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眼泪还在流，一滴一滴的，滴到晨曦头发上。 晨曦感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伸手抱住了陈妈。 陈爸看着，没说话。心想，倒真的是个好孩子。不矫揉造作，直白可爱。 陈立冬尴尬的咳嗽一声，陈妈和晨曦不约而同的松开手。陈妈擦了擦眼泪，又给晨曦添了一碗米粥。还是那句话，“多吃点，你太瘦了。” 晨曦也不说话，又开始低头喝米粥。自古最难的就是婆媳关系，要是自己真的进了陈家，这一关就算过了。 陈妈看着晨曦喝了半碗米粥，又递了一个大肉包过去。这次换话了，“晨曦啊！我相信你是个经得起宠的好孩子，我不怕对你好。也相信你会对得起我的这份厚爱，你年龄的确不大，可我们立冬三十了。我着急，要是你们订了婚，我心里就有底。你看哪天合适，把家里叫来吃顿饭。把日子早点订下来，我也好安心。” 晨曦想了想说，“好，我问问奶奶。” 陈妈又给晨曦剥了个鸡蛋，陈立冬皱起了眉头。我这妈也太实在了吧？ 陈爸见怪不怪，她媳妇就是这样，对一个人好，就是掏心掏肺的，每一个细节都把握着。 果然，陈妈又开始说了，“晨曦啊！回头我就让立冬给你换个工作，咱不干服务员了，太累。” 晨曦赶紧说：“阿姨，不用麻烦。我吃的消，一点都不觉得累。” “不行，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你是我陈家的准儿媳。哪能再让你干服务员呢？” “就算你不介意，你也得为立冬想想。他堂堂一总经理，开着好几家店。还让自己的未婚妻去干服务员，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再说，你是医学院的学生，和你的专业也不对口啊？你以后的学费我包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比如以后开一家药店，你坐诊，开店的本钱我出。” “当然，我更愿意你在家相夫教子。陈家不差那点钱。” 晨曦看着陈妈，这可是大手笔啊！既没有强迫她什么也不干，还愿意让她发挥自己的特长。陈妈真的是个好人。有钱又不摆架子，这样的人家错过以后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先给奶奶打电话，把见面的日子定了。”陈妈觉得自己一时说的太远了，小姑娘别被吓着了。 “再吃个肉包，电话等下再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晨曦轻笑了一声，“阿姨，你说的太夸张了。” 陈妈左右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没夸张，就是不知道那东西都吃到哪里去了。又没见长个，也没见长肉。我妈一直说我，都是替别人吃的。”陈妈“呵呵”的笑了两声，说起妈妈的时候，满脸温柔。 陈爸爸和陈立冬对望一眼，得，这中间好像都没他们爷俩什么事。 “晨曦，你放心。我可是个开明的婆婆了，你也看到了。立冬他弟没在家里住，虽然我陈家说不上家大业大，几套房子还是有的。你们以后结婚了，想在家住就在家住。不想在家住，就去外面房子住。” 陈妈悄悄凑过来，“我希望，你和立冬结婚后，可以住家里。这样我好方便照顾你，二媳妇现在想回家住，我还不同意呢！一天到晚没个正型，天天打麻将。还想把孩子甩给我，我才不干呢！陈家不怕养米虫，可怕好吃懒做，还大手大脚的人。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败啊！” 怪不得，陈妈支持晨曦做事业。原来怕晨曦跟她二媳妇一样，好吃懒做把家败了。 晨曦把最后一口包子吞下去，笑着说：“阿姨，你不怕我败家吗？” “不怕，”陈妈说的斩钉截铁，“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不是贪慕虚荣，好吃懒做的人。” “要真是，我也认了。”说这话的时候，陈妈有点气馁，“那说明，我陈家在我这一代开始，” “不会的，”见这么好的陈姨难过，晨曦不忍心，赶忙打断她的话，“阿姨放心，我不敢说陈家到我手里有多辉煌。但一定不会败在我手里，这一点阿姨可以相信我。” 一听这话，陈立冬悄悄的的笑了。 陈妈眼睛亮了，“真的？”晨曦感觉自己上当了，可也心甘情愿，“当然真的，您不知道，我心里多没安全感。我最怕的不是没钱，而是好吃懒做不去赚钱。一个家庭的兴旺，离不开一个 勤 字。爸爸当年就是什么都依赖妈妈，以至于妈妈走后，他一直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经历我经历的那种痛苦…”这话越说越明了，还以为自己不愿嫁，没想未来。原来有些东西一直是刻在骨子里的，不用刻意，就知道该怎么做？以前不想，不是真的不想，而是没有人让她敢想。 现在她终于找到那个让她敢想未来的家人，你的好，终究遇到值得好的人家了。 晨曦轻轻地的把身体靠在椅子上，这一刻她突然有点疲软。是把深藏在心里的渴望说出来了吗？所以松了那口劲？不是该越来越精神的吗？ 陈立冬感受到了晨曦突如其来的脆弱，掰过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肩头。全然不顾对面坐着的父母，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呢！他妈巴不得自己现在就跟晨曦结婚呢！ 如他所料，她妈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安慰晨曦说：“在我家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如果立冬敢对不起你，我就把他赶出去。” 第160章 爷爷奶奶上立冬家 “妈，你可真是我亲妈。”陈立冬无奈，哪有这样帮着外人打击自己儿子的？哦 不。晨曦她不是外人了。 幸福来的太突然，晨曦靠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把身体坐直，理了理额前有点乱的几缕头发，拿起手机给奶奶打电话。 奶奶很快接了电话，不等晨曦开口，就告诉她爸爸和杏姨结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初六。晨曦在心里为爸爸高兴，这么多年，终于安定下来了。 事情还没完，村东头有人咳了大半年都没好。还去省医院检查过，一直都是吃药的时候好一点，一停药又咳的不行。爷爷回家第二天，他就找了过来，按爷爷开的方子去抓药。才吃两天基本上不咳了，那人高兴的很。刚好家里杀猪，就给爷爷拿了一大块猪肉。爷爷给他把脉，的确好了很多。气通了自然就不咳了，爷爷说是医院开的药，打好了底子，他的药才效果这么好的。那人不信，现正到处宣扬爷爷医术高明。 爷爷阻止不了，只得随他去。奶奶说的眉飞色舞，晨曦静静的听，没有打断奶奶的话。 奶奶说了半宿，才想起来问晨曦打电话干什么？晨曦淡定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奶奶生怕耽误晨曦的婚事。既然是老板，条件应当很好。她毫不犹豫的就说，明天，明天二十八。不能再等了，再等又过了一年。要依她脾气，巴不得现在就坐车过去。只要合适，早点把婚事定下来，她死也瞑目了。到了那边，见到翠，也好有个交代。 晨曦挂了电话，告诉陈姨，奶奶明天就过来。陈妈非常高兴，明天好，明天好，再拖下去就过年了。奶奶和她想的一样，太好了。陈妈偷偷瞄了晨曦一眼，打着心里的小算盘：只要订了婚，就把晨曦留在家里住。到时候她再撮合撮合，只要立冬上了晨曦的床。怀孕就是哪天的事，有婚约在身，她上她的学，也不丢脸。等她毕业了，孩子都会走路了。上学生娃两不误，怎么想怎么高兴。 这边晨曦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阿姨，我得上班了。”奇怪，阿姨怎么笑的这么诡异？ 陈妈还没有从冥想中缓过来，“上班好，上班好。两不耽误。” 晨曦疑惑的看向陈立冬，陈立冬也正看着妈妈，怎么看怎么觉得妈妈神游周公去了。“妈！”陈立冬大喊一声，陈妈浑身一跳，终于从冥想中醒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俩人，晨曦重新开口，“阿姨，我上班去了。” “上班？上什么班？不去了，就在家休息。等明天把你俩的婚事定下来，再商量你去哪上班。不差这一时半会的。”陈妈霸气侧漏。 晨曦笑笑，“阿姨，就算辞职也要慢慢来。自家人更4不能坏了自家人的规矩，不差这两天。” 晨曦这话一说，陈家所有人都对她侧目。陈妈心疼的拉过晨曦，拥在怀里，“就知道你是好孩子，阿姨的眼光不差。立冬是修了几辈子，才遇上你这么好的姑娘？”晨曦仍然笑着说：“阿姨，别这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因为您把立冬教的好，所以我才来的你家。要真说起来，上我上辈子修的好，积了德，才能遇见您这么好的婆婆。就您这样的家境，要什么样的媳妇没有？” “好了好了，你俩别在哪里互夸了。我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立冬不合时宜的开口。 陈妈和晨曦齐齐瞪着陈立冬，看的他心虚的低下了头。明明是他谈的媳妇，全程没人在意他的想法，完全无视他的感受，宝宝心里苦。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露脸。爷爷奶奶和青松杏姑一起，就坐车下来了。只留刘强一人看家。 这边陈妈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先去菜市场买了菜。家里只有自己和陈爸两个人，陈爸昨天就把菜单写好了。 木耳宫保鸡丁、黄豆烧猪蹄、葱花鸡蛋、烂肉豇豆、芸豆烧排骨、青椒洋葱回锅肉，老人牙口不好。又特意弄了番茄水煮鱼，茄子肉丸，胡萝卜素丸，虾仁炖豆腐。再加一个春笋炒肉，一个菠菜。 这些菜都是酒店食谱上的，陈妈特意去酒店学过。做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晨曦自然没上班，跟在陈妈身后打下手。 要给晨曦爷爷奶奶的礼物，她昨天就准备好了。无非一些吃的和补品，衣服什么的就不买了。折成钱再好不过，想买什么自己买。下午空出来的时间，可以陪他们好好逛逛，聊聊天。 爷爷奶奶特意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平时舍不得的衣服都拿出来了。工工整整的，干干净净。香皂打了三四遍，洗澡水都用了两盆。望着搓秃噜皮的胳膊，闻着身上淡淡的香皂味，爷爷奶奶才放了手。 对方条件好，自己不能脏兮兮的让孙女难堪。他们希望晨曦嫁的好，自己不会成为她的拖累。没钱也有没钱的骨气，可不能让人家看轻了孙女。这样想着，努力的想把佝偻的腰直起来。试了几次以后，还是放弃了，终究敌不过年龄。那是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怎么也抚平不了。 爷爷奶奶没怎么下城，见陈立冬家的房子以后，还是惊讶不已。好在陈家没人摆架子，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一桌子菜，奶奶眼眶一热，就要落下泪来。同为女人，她知道做这一桌子她见都没见过的菜有多难。这也说明陈家人是真心待晨曦的，奶奶心里无限欣慰，曦儿，终于寻得个好人家了。 吃饭的时候，陈妈不停的给爷爷奶奶夹菜，不停的劝说大家多吃点。毕竟，菜都吃完了，才能说明她厨艺好。那就是她最大的骄傲。 陈立冬也没闲着，他今天也得表现表现，给爷爷和晨曦爸爸倒上酒，自己的爸爸也不能落。奶奶和杏姑倒饮料，妈妈的倒上，晨曦的更不能少。女性还是不喝酒的好。 第161章 生他个十个八个 陈妈没有叫二儿子和媳妇，二媳妇那个娇气样，怕她说了晨曦爷爷奶奶不高兴的话。他们不见面也没关系，反正又不住在一起。 奶奶看着陈妈光顾着给他们夹菜，她有心给她夹又不敢，怕别人嫌自己的筷子脏。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晨曦以后的生活，宁愿少做，别出错。 见饭吃的差不多了，陈妈直接告诉奶奶，昨天她问了晨曦的生庚时辰，拿去一个大师那里合了八字。大师说的很好，当时她还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那个大师在这一带很有名的，还出过几本算命方面的书。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找呢！ 昨天她运气好，去的时候人不多。领了牌子不一会就到她了，牌子剩的不多，大师每天只算一百个八字。昨天又没耽误什么时间，说的又好。陈妈做事就讲究一个“顺”字，从认识晨曦开始到现在，每件事都很顺。陈妈不高兴都不行。 奶奶见陈妈都这样说了，自然问她接下来的打算。陈妈也不端着，直接说，晨曦爸爸马上要办喜事，那晨曦的事就放在她爸爸后面。她已经看过日子了，就十六吧！奶奶自然说好，陈妈见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心情高兴。又继续给爷爷奶奶夹菜，当然不会忘了晨曦的。她现在一门心思的想把晨曦喂胖一点，胖好，胖的人好生养。陈爸没有兄弟姐妹，从小到大，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一来，就生了两儿子，后来一直怀不上了。现在她想着，晨曦和二媳妇，一人生两个，她就有四个孙孙了。这事 怎么想这么高兴。 陈家要是从她这里开始枝繁叶茂，那也是她对陈家最大的贡献了。 不得不说陈妈做事很有章程，有条不紊，精力旺盛。从看见晨曦起，不到三天的时间，她就已经把方方面面考虑到位了。 饭后，陈爸收拾桌子洗碗。她拉着前去帮忙的晨曦，招呼爷爷奶奶青松杏姑一起去客厅坐坐。又开始了她下一步计划，虽然她不介意晨曦是什么家境，可她现在做什么大家肯定会看到。她可不想晨曦被这种话语烦扰，她得提前做好准备，杜绝一切不好的可能。 把立冬叫来，再一次当着晨曦家人的面开始讨论晨曦的工作问题。服务员是一定不会让她去做了，收银还可以。 陈立冬想了想，果果冰激凌不错，晨曦在那里做过，环境也熟悉了，去了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知道晨曦想赚钱，也不拦着。仔细考虑了一下，决定放权。让她全权负责果果冰激凌的一切运营事宜，从进货到每日结算都由她负责。果果冰激凌现在没有别的合伙人了，交给晨曦打理他没有负担。 陈妈眼睛一亮，这是个非常好的提议。瞬间晨曦的身份就上去了，在读大学生，商业合伙人。要多敞亮有多敞亮，这下不怕二媳妇仗着娘家有钱压晨曦一头了。娘家有钱，能养你一辈子？自己还当妈呢！不过日子只要能过，她也不会刻意去要求什么。你有钱想天天玩就天天玩吧！谁也不能肯定她养的孩子也会跟她一样，一奶同胞的姊妹多了，哪家孩子全一样？心放宽一点，日子才舒坦。陈妈在这个年纪已经活的很通透了，在她知道晨曦有这份心思后，她就想着法儿成全她。好在儿子现在争气，晨曦想怎么做都能满足她。 奶奶一见陈家对曦儿的态度，心里更是为孙女高兴几分。这种有钱还不摆架子的婆家，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心里高兴，脸上自然见了颜色“曦啊！你以后一定要像孝敬我们一样孝敬你婆婆哦，这样为你谋划的婆婆百里难挑一。哦，不对！千里难挑一啊！”奶奶想着千里挑一都没有，“怕是万里都难挑一呀。” 见奶奶夸她，陈妈自然心情也好。谁不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呢？谁不愿意听夸奖自己的话呢？ 陈妈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嘴巴裂到眼角，“哪有您说的这么好，我也是尽自己本分罢了。还是您厉害，把晨曦教育的这么好。占便宜的人是我，我得好好感谢您。” 奶奶和陈妈互相夸来夸去，气氛特别融洽。聊着聊着，就聊到以后晨曦生孩子了。陈妈当即表态，只要晨曦愿意生，她马上退休了。孩子的养育可以全部交给她，多多益善。不管晨曦生几个，她都负担的起。晨曦想带就带，不想带就扔家里。她两老绝不拖后腿，要是孩子多了看不过来，她可以请保姆。她和陈爸都有退休金，还可以收房租。三个五个小孩她是负担的起的，完全不用晨曦操心。 畅享着退休后儿孙绕膝的快乐，陈妈兴奋的两眼放光。她还有半肚子的墨水呢，到时候得全倒给她的孙孙们。嗯，还有陈爸的，不能把他落下。他的那手毛笔字，也要后继有人。 晨曦闹了个大红脸，可准婆婆兴致正高，她也不好说什么。所有的点点滴滴细节都想到了，她还能说什么？除了感恩。以后她真的只管往前冲，有了婆婆这个大后方，想做什么成不了？ 陈立冬总是能那么不合时宜笑陈妈，你当晨曦是母猪啊！三个五个？你怕是心里巴不得晨曦一胎就给你生三，孙子孙女一胎就有。 陈妈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随即又眉开眼笑的，“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这样想的，你倒是努力给我看看啊！”这话说的，陈立冬这时还真接不上话了。他在心里朝妈翻了个白眼，他才不尴尬呢！人多的时候，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陈立冬不紧不慢的给晨曦剥了个桔子，放到她手里。不知死活的说：“多吃点，老太太得意的狠。退休工资，包租婆，咱以后努力努力，生他个十胎八胎的，吃穷她老太婆。”不得不说，陈家关系很好，谁家儿子敢这样打趣自己老妈？ 第162章 果果冰激凌 晨曦虽然和陈立冬的关系还谈不上亲近，可也相识两年了。现在都在商量婚事了，陈立冬说话自然没有了顾虑，想到什么说什么。 可晨曦毕竟是女孩子，在大家的哄笑，狠狠地拧了陈立冬一把。陈立冬猝防不及，痛的眉毛都立起来，跳着脚跑开了。这次倒是闭了嘴，乖乖的只哎哟哎哟！好几桩投资生意的老总，还能这样毫无芥蒂的蹦蹦跳跳，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门铃突然响起，陈立冬刚好蹦到门边，自然的开了门。 大孙子跑进来，“奶奶，肚子好饿。”后面跟着打扮入时，衣着亮丽的二媳妇，再跟着的是儿子手里抱着刚满月的小孙子。 陈妈皱眉，“这个时候还没吃饭吗？秦姨呢？” 大宝扑向陈妈：“秦奶奶不见了。” 当时二媳妇执意要搬出去，自己还请了保姆。几年下来，保姆不知换了多少个，这个秦姨也是在她生产的时候新请保姆，二媳妇嘴刁，又懒，还喜欢显摆。当时不知道和儿子怎么对上了眼，当时她为大儿子婚姻正烦恼。二媳妇又是奉子成婚，她自然不能说什么。也不知道儿子们都是怎么了，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好在晨曦来了，她终于能放心了。 晨曦年龄不大，胜在稳重。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并为之努力。这好过那些好高骛远和好吃懒做的，前者不脚踏实地，后者坐吃山空。有了晨曦在，也能敲打敲打老二两口子了，一家人，总得有一个赚钱吧！ 二媳妇巧巧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一个人也不认识。看穿着打扮，都是农村人。想着肯定又是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是婆婆脾气好，要是她，早把这些人赶出去了。一天脏了难得洗地，她就是因为家里这些穷亲戚多，才搬出去的。 今天晨曦没化妆，那天也是匆匆一眼，所以她没认出来。 陈妈说：“冰箱里还有一些菜，你要是不介意就吃吧！” 巧巧招呼也不打就进了厨房，看着厨房这一堆碗，巧巧发现事情不对了。平常来的那些穷亲戚，家里可不会有这么多碗。打开冰箱，木耳宫保鸡丁、黄豆烧猪蹄、芸豆烧排骨、青椒洋葱回锅肉，这可都是大菜啊！ 巧巧一声不吭的从冰箱里拿出菜，陈爸接过盘子，“怕是凉，我再热热。”陈爸一边热菜，一边把剩下的菠菜洗了，小孩子，得吃些绿叶蔬菜才好。 大宝腻在陈妈怀里，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人。巧巧在厨房喊，“大宝，不是饿了吗？快来吃饭了。” 陈妈拍了拍大宝的屁股，大宝蹦蹦跳跳的去了。 陈妈朝二儿子立青说：“把小宝给我，快去吃饭。” 陈妈抱着小宝，歉意的对晨曦奶奶说：“奶奶，让你见笑了。这么大的孩子，老是回家蹭饭吃。” 巧巧虽然懒，可嘴甜，“妈，还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跟您厨艺一比，就怎么也看不上那几个请的保姆。做饭是真的难吃，还不能说，一说就撂挑子。” 陈妈不想再惯着她，“没人说麻将馆的饭好吃，却没见你挑过？以后，立青和你，总要有一个学着做饭。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两个人带一个孩子也是请人做饭，现在两孩子了，开支也慢慢大了。不行立青出去跟着大哥做点事，你们搬回家住，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 “大哥过完年就订婚了，说不定啥时候就有孩子了。现在我能帮，就帮着点，以后孩子越来越多，不请保姆都不行了。” 巧巧在厨房吐了吐舌头，把陈爸热好的菜端上桌。看着客厅那一屋子人，突然有点不想吃了。一个个乡巴佬，看着都觉得脏，会不会有病啊！他们吃剩的菜，自己要不要吃？ 耳边传来一阵肠鸣，巧巧有点生气，就这么喜欢凑热闹吗？你要是不响，我就有勇气不吃了。 陈妈把水果刀递给立冬，“冬，给爷爷奶奶削苹果啊！”奶奶连忙说：“谢谢了！牙口不好，啃不动了。” 陈妈想着刚刚奶奶吃饭的样子，喊巧巧，“巧巧，拿两个不锈钢的勺子来。” 巧巧乖巧应着，从消毒柜里拿出两个勺子。陈妈接过，用一只勺子给苹果开了一个口，做了一个示范。 “这样，就能吃的动了。” 巧巧轻笑一声，不知道是鄙视，还是其他。不过想着剩那些菜，老人应该没动过筷子。便放心的去吃饭了。 晨曦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心里感动陈妈对自己的维护。 奶奶更是高兴，晨曦有这样的婆婆护着，以后进了门，也不好吃亏的。 巧巧不时朝客厅看一眼，问老公，“他们是谁呀？” 立青轻轻地说：“应该是未来大嫂和她的娘家人吧！” 未来大嫂？这个毫不起眼的，看着比她年龄还小的女孩？ 巧巧想想也是，那天听了一耳朵，说大哥谈的女朋友是在读的大学生。都没出校门呢，就想着嫁人了。巧巧心里满是鄙夷不屑。 可立青接下来的话，让她对这个未来大嫂有了新的认识。 “听妈说，她一直勤工俭学，从高中开始，学费都是自己挣的，没用家里一分钱不说，还赚钱养爷爷奶奶呢。妈妈就是看她勤快又能干，才催着大哥订婚的。” 这样哦，还没进门就把婆婆的心拉拢到了，是个厉害角色。看样子，她得赶紧搬回来了，要不然，家里的那些老底，肯定全给她嚯嚯了。 哼！养爷爷奶奶？那坐着的那两个年轻一点是谁？难得不是她爸妈？看样子，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婆婆，别让小姑娘给骗了。现在的小姑娘可狡猾着了，一边装勤工俭学骗取人同情，一边把别人的钱揣自己兜里。 像要应正巧巧的话一样，只听婆婆说：“晨曦，现在冬天，冰激凌生意肯定不好。现在交给你打理了，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什么？”巧巧跳起来，果然像她想的那样。这个女孩胃口不小了，还没进门了，就把冰激凌店搞到手了。 第163章 你是好人 陈妈盯了巧巧一眼，“吃你的饭，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我大惊小怪？巧巧一脸的不高兴，冰激凌店虽然是大哥在管理，可这还分家呢？本钱还不是婆婆的，那就有她的一份。如今大嫂还没过门，就开始掌管家业了？让她情以何堪？ 晨曦没有那么多心思，陈姨让她说她就说，“除了之前的冰鲜食品，门口摆一些水果吧！我觉得，水果也会是刚需。买这些东西的人，基本都是家庭主妇。而家庭主妇掌着一家人的菜篮子呢！”从陈妈说让她管理果果冰激凌的时候，她就在想，店里需不需要做一些改变？看着桌上的水果，她有了灵感。 晨曦这话一说，不仅陈妈眼睛亮了，连陈立冬眼睛都亮了。 晨曦一看，知道他们认可了她的想法。于是继续说：“冬天大家都在家里烤火，身上难免干燥。这时候大家都会想着吃些水果补充水分和营养，酒店也可以适当的送些饭后水果，来增加顾客的留店时间。只要氛围好了，下次吃饭，肯定还会首先想到你家。” “明年过年之前，可以准备一些果篮，方便大家拜年用。” 晨曦一口气说完，陈妈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看向餐桌的方向，“巧巧对冰激凌店有什么想法？” 巧巧一愣，问我干嘛，我怎么知道？ 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不是有大嫂吗？大嫂的想法很好啊！大嫂真能干。” 陈妈冷哼一声，看向晨曦后又变得柔和，“晨曦，想到什么，就放手去做。你还年轻，不要怕做错，错了改正就是。只要不断的从当中吸取经验，不停的成长，结果一定好的。” “怕的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却什么都想要。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工作上的事，自己说了算。” 晨曦的心暖暖的，陈妈的话犹如一股春风，吹暖了她沉寂多年的心。有妈的感觉真好，怪不得歌里都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巧巧认真吃饭，不时给儿子夹一筷子菜，好似陈妈说的跟她没关系。也好像，她一直什么都没说。 奶奶看着陈妈这么护着晨曦，忍了好久的眼泪，到底没忍住。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激动的：“曦儿，奶奶真心为你高兴。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你婆婆啊！” “这下好了，你有这样的婆婆，我欣慰。九泉之下，见了你妈，也安心了。”奶奶继续擦着眼泪。 晨曦见奶奶哭了，眼眶一红，也要掉下泪来。她给奶奶递上一张面巾纸，奶奶接过，仔细擦了擦眼泪。今天是个好日子，自己得控制点别扫了大家的兴。 陈妈做这些可不是为了感动谁，她想的，是怎样让这个家更好。她也想，等她百年以后，见了婆婆，能骄傲的告诉她，陈家没有败在她手里。她还让陈家更兴旺了。 陈妈提议去外面走走，顺便看看果果冰激凌店。 奶奶不想去了，她老了。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了，只要知道晨曦在陈家好就行。其他的她不在意，只要自己不是绑住晨曦手脚的人就好。 她那个弟媳，怕不是善茬。她帮不了忙，怕自己成了别人攻击晨曦的软肋，她知道晨曦心里有他们就好了。 看了看时间，转头看爷爷。爷爷自然明白老伴的心思，他无声的点点头。奶奶会意，便起身告辞。陈爸陈妈自然极力挽留，只有巧巧松了一口气，好了，走吧！人老就是臭，她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了，不知道婆婆是怎么做到假装闻不到的。 奶奶说，家里只有刘强一个人，他在那里还不熟悉。再说年底了，家里得好好收拾收拾。 陈妈一听好好收拾，马上就不留了。家里可不的好好收拾，她就喜欢爱干净的人。眼前的老人，虽然年龄大，可身上没有一般老人那种难闻的气味。想着就是这样的老人，才把晨曦教育的这么好的。心里更是多了一份尊敬。 当然，她不会知道，昨天夜里，爷爷奶奶泡澡，皮都快要洗秃噜了。就为了今天留个好印象，晨曦可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也不能让她受委屈了。 陈妈把小孙子交给陈爸，招呼立冬招呼爷爷奶奶，她叫上晨曦，进了屋。 巧巧不高兴的撅起嘴，婆婆可一点都没把大嫂当外人，这还没过门呢？要是过了门，怕没她什么事了。 陈妈和晨曦出来的时候，巧巧睁大眼睛看着那一提提补品。她数了数，大的小的加起来一共八提。这还不算，关键是婆婆斜挎的那个包，鼓鼓囊囊的。里面怕是装了不少东西，巧巧越看越生气。刚好儿子吃的差不多了，在那里舀着饭玩。 巧巧心里有气没地方撒，“啪”的一声就打在儿子手上。儿子吃痛缩手，连带着把碗“哐当”一声掉地上了，还好没碎。接着更是哇哇的大哭起来，一向好脾气的陈爸这时绷着脸，看着立青。 立青也知道妈妈正准备送大嫂一家回去，哄着儿子乖乖的进了书房。 陈妈一点都没被家里的事情影响，她示意晨曦去开门，自己走在爷爷奶奶后面。 陈立冬自然是要送他们去车站的，等晨曦一家人上了车，陈妈把包里的红包拿出来，依次递给爷爷、奶奶、青松、杏姑，最后是晨曦。 然后让立冬送他们回家，陈立冬一愣，马上说好。邵阳离邵东也不远，到晨曦家来回三个小时就到了。 晨曦感激的看了陈妈一眼，爷爷奶奶年龄大，的确不合适坐车绕来绕去。桑塔纳比班车稳，她坐过她知道。 只是小车只能坐五个人，车上超了一个人，可现在谁也不会说让另一个人下车坐中巴车。 奶奶朝陈妈挥着手，“你是好人。” 陈妈笑，好人吗？是的。可她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等他们一走，她这个好人要开始收拾家里那位了。 巧巧可没觉得她有什么错，不过通常做错事的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第164章 半边猪肉晃呀晃 是啊！她有什么错，不过是想为自己多争取一点。谁不想自己得到的比别人多？谁愿意被别人比下去？ 巧巧突然就想到之前的大嫂找过她，想让她帮忙撮合她和大哥，所以小儿子满月，她才请她的。得找个机会，把大哥要订婚的事情告诉她。 只是没等她开始行动，陈妈回来了。完全不是刚刚满面笑容的样子，恰恰相反有着隐隐的怒气。 巧巧眉头一跳，知道婆婆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当然是因为她，可她有什么错，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有人告诉她，完全把她当外人嘛。 陈妈关上门，看了一眼巧巧，“你过来。” 巧巧跟着婆婆落坐，陈妈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瓜子和水果，“收起来一些吧！” 巧巧不悦的的撅嘴，坐着没动。立青过来，用面巾纸把瓜子壳扫到垃圾桶。刚刚大嫂的家人在，巧巧把孩子弄哭了，还打了碗，不过幸好没破。谁家有喜事的时候都希望顺顺利利的，没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 陈妈有点无奈的看了立青一眼，这个儿子，就知道护着媳妇。不是不能护，一个男人天天在家做着女人的事，媳妇天天打麻将，事不做，孩子不管。本想借着晨曦敲打敲打他们，谁知道他们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心里只关心钱，一点都不关心事。 陈妈看向巧巧，“吃完饭回去吧！以后不在家里有客人的时候，把孩子弄的哭兮兮。像什么样子？马上过年了，给你爸妈买点东西送回去。跟你妈约个时间，我跟亲家好好聊聊。”陈妈语气平常，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样子。 “我妈吗？她没空。”巧巧不想说，谁知道婆婆要说什么？找她告状？她有什么错？妈妈一天也在家打麻将，告也告不准。 陈妈依旧语气平常，“是吗？我都见不上？”陈妈端起跟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神色如常。 巧巧却感到莫名的压力，心头不悦，“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没必要绕圈子。” “嗯！好，把你刚刚跟我说的话，陈述一遍给你妈听。回去吧！”陈妈直接下了逐客令。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走就走，巧巧气呼呼的起身。开门就冲了出去，立青也追了出去。陈爸抱着小孙子，看着阴沉着脸的陈妈，“干嘛呢！有话好好说嘛！” 没等陈妈开口，大孙子跑过来，一把抱住陈妈，“奶奶，你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回家。” 看着略显焦急的孩子，陈妈缓了缓，才开口，“宝贝，为什么不想回家？” 小孩不知道撒谎，“奶奶，秦奶奶走了以后，我没饭吃。” 陈妈心里一愣，看了一眼陈爸，“跟奶奶好好说说。” 小孩掰着手指，“弟弟喝奶粉，我喝奶粉喝不饱。爸爸炒菜炒糊了，就吃方便面。我不想吃方便面。” “妈妈吃什么呀？” “妈妈在麻将馆，我去了一次，哪里烟太大，我不想去。弟弟去了也一直哭，被妈妈骂回来了。” 陈妈心疼的抱着大孙子，“宝贝，以后跟奶奶住，奶奶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呀好呀！”小孩拊掌大笑，终于能吃饱饭了。 车上，晨曦突然有点恍惚，明明上班上的好好，怎么就要订婚了？ 陈立冬有点小得意，他就要抱的美人归了。可他还是丝毫不敢大意，这是他这些年养成的习惯。合同没签之前变数太多，他得再做些什么巩固自己的身份。心思一转，车轮也跟着转了个方向。明天就煮年根了，农村都是过年前一天开始煮鸡、煮肉，俗称煮年根。明天煮的菜要吃到大年初一，大年初一那天，吃的都是去年剩下的，寓意年年有余。 很快陈立冬就出来了，手里提着两条大草鱼，两只鸡，还有一大坨牛肉。身后还跟着一个油腻腻的中年男人，肩上扛着小半边猪肉，那猪脚在他身后一晃一晃的。 车厢被塞得满满当当，奶奶说晨曦，“曦儿，你开始该跟下去看看。怎么能让她买呢？” 晨曦觉得自己好冤，他一个男人做事，她怎么能跟着后面去呢？谁知道他是去做这些的？ 转念一想，不会有什么阴谋吧！晨曦抿着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别想从她工资里扣，她可以多做一些事情抵债的。她还没有从准未婚妻的角色里完全转变过来，不过绕过了农村那些繁杂的相亲仪式，买这些也不为过。 陈立冬听了奶奶的话，“奶奶，怎么能怪晨曦了？我们是一家人，谁买不是买？” 一番话，说的奶奶笑眯眯的。是啊！一家人呢，曦儿可真是找了个好对象，这孩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为了避免大家尴尬，陈立冬主动聊起晨曦感兴趣的话题，“这段时间就在家好好养着，我妈一直说你太瘦了。店里初八再去吧！不着急，反正一年一年都是那样过来的。你在家好好想想，明年开年以后想怎么做。你放心，那家店我说了算。你去了自然是听你的，只管放开手脚去做。” “如果营业额上去了，我有什么奖励？” “都是你的。” “那不行，我没出一分钱本钱，怎么能全得利呢？”她不贪心，得自己那一份就好了。 陈立冬仔细思索了一下，“本来还想着把酒店的分红也给你，谁知道你还没把我当自家人。” 晨曦：“……” 奶奶笑眯眯的，这孩子好，会说话，可她不得不泼点冷水，“立冬啊！不是我说，刚刚在你家听你弟媳妇的口气，她可是不高兴哦。” 陈立冬不以为然的笑笑，“从嫁到我家，她没煮过饭，没洗过衣服。结婚了就搬出去住了，自己还请了保姆，钱不都是我妈给的嘛。她要争也要看自己能做什么，店里最开始投资的时候，我妈的确给我垫了一部分钱。可每年的分红我都给她了，也算是之前拿她钱的补偿。” 第165章 我给的你也的接着 前面转弯，陈立冬仔细看着前方，又看了看后视镜。等过了弯道，才继续说：“我今年就没有休息过，也没有再用爸妈的钱。我现在有晨曦了，当然要顾着我们的小家了。就算我结婚了，我妈暂时也不会分家。等晨曦毕业，再做跟她专业有关的事，冰激凌店她要就给她。” “只要晨曦在的时候，店里一直是盈利的，交到她手里成什么样，就看她的本事了。” 听陈立冬这么说，奶奶放心了，更加感觉到了陈立冬对晨曦的用心。他不是要把她困住，而是让她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 晨曦也很欣慰，陈立冬没有想着防着她拿钱顾爷爷奶奶，只用心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也不介意分别人一杯羹，这样的男人走的远。晨曦又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么好的男人，当初小倩怎么就看不到呢？嗯，她看到了。所以才有恃无恐，她现在不是想着复合吗？ 小倩的确知道陈立冬的好了，在听到巧巧跟她说他马上订婚了，开始着急了。想什么办法阻止他们订婚呢？要是没办法，她不介意从晨曦身上下手。 这边晨曦突然打了个喷嚏，不会吧！刚刚想到小倩，难道她还想使坏？想着那天小倩淋她果汁，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谈着事情，路似乎都短了一些。看着桑塔纳拐进去村里的那条小路，很快就到去家里的那条小路，村里说马路要修到每家每户门口，现在没有，也应该快了吧！ 那些年，桑塔纳算的上是豪车了。一见车在路口停下，在外面晒着太阳的人好奇的盯着车门，只等着看从里面出来的是谁。 陈立冬把车停好，率先下了车，绕过车头，给坐在前面的爷爷打开车门。这边晨曦也下了车，后面陆陆续续跟着奶奶和爸爸以及杏姨。 这可是今年晨曦家人第二次坐小车回来了，上次那车是租的，可这次的车看着不像租的。再说，哪有开车的师傅下车给人开车门的，直接在车上开了就是。 看着年轻帅气的小伙子，村里人不禁猜测起来，难道是晨曦的对象？可晨曦还在读书啊！ 不等他们继续猜下去，陈立冬给出了答案。他打开尾箱，从里面拿出他买的东西。青松二话不说，重的当然是他拿，扛起那小边猪肉就往前走。礼盒不重，自然交给杏姑和晨曦。他自己提着鱼和牛肉，奶奶要上前帮忙，他一拍脑袋，副驾驶前面还有一大包糖果呢。 一行走的热闹，自然吸引了不少村里人的眼光。有人忍不住问青松，青松看了一眼走在最后面的陈立冬，笑着看了一眼晨曦。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纷纷咂舌，晨曦这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要过好日子了。 马上有人说青松不懂事，这么重要的日子，得放鞭炮啊！奶奶本来想着订婚那天再放的，听到别人都提了，那就放吧！ 奶奶看了一眼人群，喊树林去家里准备，他们一进门就放一挂鞭炮。快过年了，谁家的鞭炮都提前备好的。树林听了，转头就跑，让他去他就去。农村人很热情的。 要说树林，父母双在，一儿一女，去年双双靠上大学，两口子感情也好，从来没见他俩红过脸。村里除了三娃子家，他是第二个家里买彩电的。为人热心又肯帮忙，谁家有喜事都喜欢找他家人，尤其是婚嫁之类的喜事。大家都想沾点福气。 晨曦无意间抬头，看见大家一会盯着她，一会盯着陈立冬，还对着桑塔纳指指点点。她想着，她怕是又要出名了。第一次出名，是给爷爷骗药，现在还有同学拿这件事跟她打趣。今天出名，怕是大家都知道她谈了个有钱的对象。 晨曦不由的往后面看了一眼，见陈立冬两手不空，腋下还夹着一条烟。待近人群，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拆了烟，恭恭敬敬的见人就递。 接烟的人马上就说，“青松家女婿吧！这青松真是有福气，自己马上结婚了，女儿也找到好归宿。真是好福气啊！”不知道这话来有没有酸溜溜的成分。 奶奶马上打开手里的包裹，“来，吃颗糖。要去我家坐坐哦！” “那是自然，有吃的谁不去谁傻。” 禾塘坪里，树林手拿鞭炮，点燃一根烟。待大家走的近了，估摸着鞭炮能响到陈立冬进屋的距离，才点燃了鞭炮。要说大家都喜欢他家人呢，心细，一心想把事情做完美。 陈立冬顶着鞭炮屑进了屋，人逢喜事精神爽，开了那么久车，一点都不见疲倦。 刘强接到妈妈的电话后，把家里的炉子烧的旺旺的，开水壶里热水也是满的。一听鞭炮响，他就开始倒水。进屋的人自觉都不接他的，躲开身子让他看见后面的陈立冬。刘强赶忙端着糖水上前，双手递了过去，这就是村里人的善意。 别看平时说话会不着调 ，关键时刻没有人掉链子。可不能让城里人笑咱农村人不懂规矩。 晚饭自是不能不在晨曦家吃的，大家也都要忙着弄过年的菜。坐久了就有女人打发小孩来喊爸爸，陈立冬也借机起身说回家。晨曦也不好留，毕竟谁家今天都忙。 奶奶从家里抓着两只老母鸡，拿了一袋在村子里买的花生，又拿出陈妈买的两个礼盒，让晨曦送送他。 晨曦接过，陈立冬笑着看着她“奶奶这么大年纪了，鸡留着家里下蛋啊！” 晨曦想想也是，就要把鸡放下，奶奶眼疾手快的拦着，“你这孩子，人家拿那么多东西来，你让人家空手回去像话吗？” 晨曦想想也对，把头偏向陈立冬。陈立冬忍不住摸了摸晨曦的头“傻姑娘，年轻人没那么多讲究，把鸡给奶奶留着。” 晨曦又看向奶奶，完全没有以前做事的干脆利落。倒像一头软绵绵听话的小绵羊，乖巧的不行。 奶奶推着晨曦，“鸡过了年再喂，你拿给我的我收了，你得接着我拿的。” 第166章 进局子，事好大的 晨曦无辜的眼神看向陈立冬，她是真的不知道该听谁的。等等，有话说 一孕傻三年，自己这还没孕呢，怎么就开始傻起来了。 仔细掂量一下，在这个空隙，奶奶已经把她推出好远了。陈立冬过来，接过晨曦手里的花生，“这个我拿了，其他的就不用了。奶奶快拿回去吧！” 这次没等奶奶开口，晨曦就说：“立冬，这些东西你得拿着。虽然你不介意，可你一回家，旁边的人都看着呢。你要是只拿点花生回去，你的邻居们不得说我家不懂规矩啊！再说，你妈买这么多，爷爷奶奶一时半会也吃不了，依我对他们的了解，说不定就拿去供销社估个价卖了。” 奶奶斜瞪晨曦一眼，哪有这样揭奶奶老底的人？ 陈立冬摇下车窗，很真诚的对晨曦说，让她不要太操心赚钱的事，一切以学业为重，不能因小失大，想想当初为什么选择医学院这个专科？ 晨曦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陈立冬的真心，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目送陈立冬离去，车子很快就不见了。没有注意擦肩而过的小三轮，她还呆呆地站在那里，回味刚刚陈立冬对她说的话。当初就想治病救人的同时，还能养家糊口。她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的。 刘强伯母在小三轮里，眼热的看着桑塔纳里的年轻小伙子跟晨曦热络的说着什么。车里都是刚刚从集市上回来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开小三轮的师傅不一样，他在送前一批村民的时候，就听说了。不由的说了句：“青松家真是走狗屎运了，自己刚刚谈上媳妇，还捡了个儿子。现在闺女又攀上有钱人了，桑塔纳呢，整个县城也没几台呀！” 刘强伯母心思一转，谈媳妇？还有个儿子？想到这，刘强伯母故意冷哼一声，“带儿子改嫁的有几个好女人？说不定是给男人戴绿帽子被赶出来的。” 三轮车师傅有点急，不等他说话，车里响起一个响亮的女声，“这个大姐你别乱说，杏姑我见了。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不安分的女人，老实本分着呢？”这嗓门，不是秋月妈是谁。 “老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们呀！可别被人假模假样的外表骗了。”刘强伯母恨恨的说，这绿茶婊，走到哪里都有人护着，可不能让她如愿了。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坐个车都能听到她的消息。想着昨天男人拿钱去派出所赎她，交了罚款不说，还说了一车好话，做出保证，下次再也不干撒泼耍横的事，派出所的人看着快过年了，才放她回家的。这口气窝在心里，怎么想怎么堵。为了顺顺气，今天出门买了好多好吃的，何以解忧，唯有美食。这句话她听小儿子说了好多遍，她也记着的。 她要是碰到别的女人还算了，可能呵呵两句就算了，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呢？可她偏偏碰到的是好管闲事的秋月妈，一听对面的大姐语气不善，秋月妈想着他俩肯定认识，而且俩人之间有怨仇。可她怎么能任别人诋毁自己村里人呢？ 她上下打量了刘强伯母一眼，一脸横肉松松垮垮的，下巴那还吊着一块圆三角的肥肉。一看就知道是好吃懒做的主，想着杏姑柔柔弱弱的样子，听说腰受了，目前不能干重活。当时大家还开玩笑让青松悠着点，都以为他太久没碰女人了，伤了杏姑。没想到真的另有隐情，罪魁祸首不会就是她吧！ 刘强伯母被秋月妈刀子似的眼光盯着，居然一动也不敢动了。只恨不得马上到家，躲进屋去。 等等，认识杏姑，认识青松，那不是跟青松一个院子吗？想到这，刘强伯母吐了口口水，艰难的开口，“妹子，你家到了吧！别，坐过了。” 秋月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看见晨曦的地就可以下车了。只记得打嘴仗，不知道过了多远了。她使劲敲了敲三轮车棚子，师傅踩了刹车。 秋月妈提着刚刚买的糖果和新衣服，恨不得马上到家，去晨曦家打探清楚。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有疑惑就得解清楚。 风风火火的进了家门，放下东西就出去了。秋月爸正在灶房烧猪头，火钳烧的通红，正使劲的往猪耳朵里塞。火钳一碰到耳朵边的猪毛，发出“呲呲”声音，冒出一股呛人的青烟，空气里都是刺鼻的焦糊味。 见秋月妈放下东西又出去了，抬头问了一句，“落东西了？” “没，有事。回来再跟你说。”丢下这句话，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晨曦家里还有一桌给他们撑场子的人在打牌，农村人，看得起你，你家有喜事从来给你凑个热闹，不然他们都有专门娱乐的地方，才不会今天你家，明天我家呢。 秋月妈风风火火的跨进门，开口就问，“杏姑呢？”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把奶奶吓了一跳，“怎么啦？跟我说就好。”她以为秋月妈想找杏姑麻烦呢？ 秋月妈把气喘匀了，这才开口问，“杏姑的腰伤是不是被人打伤的？”她相信奶奶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她就不避讳，直接问了。 一听这话，屋里打牌的人都竖起耳朵，想想奶奶怎么说？ 见奶奶不说话，秋月妈知道自己猜对了，“是不是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打伤的？”秋月妈用手比着刘强伯母的身高和体型。 秋月妈见奶奶还是不肯说，就把三轮车师傅和她说的话说了。奶奶知道瞒不住，其实她也没想瞒。这是觉得家务事没必要跟大家说，突然想起，派出所的警官不是说要拘留十五天吗？今天才几天，刚好一星期，怎么就放了？ 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秋月妈更加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没有错，看吧！说她一脸横肉不是好人，果然，都被抓进局子里去了。在农村，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平常邻里之间有个口舌，最多请村支书调解一下就好了，你看吧！呵呵，进局子了，事好大的。 第167章 一脸横肉凑成的婚事 打伤了人就得进局子，秋月妈想了想，“有没有让她赔钱？这种人，不放她点血她不长记性的。” 晨曦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刘强伯母既然知道杏姑刘强在这里，依她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马上过年了，也不想闹出什么别的事，既然大家迟早会知道，不如早一点告诉大家是怎么回事。 晨曦拍了拍奶奶的肩，“奶奶，跟婶子好好说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告诉婶子，那个一脸横肉的女人是怎样凑成了一桩婚事。” 既然晨曦让说就说吧！奶奶也一直在找机会，想把事情跟大家说说。回来了，就做好准备等他们来闹 。当奶奶把事情的经过一说， 大家一听，居然有这么恶劣的事情，打牌的都放下了手里的牌叶子，纷纷感叹穷山恶水出刁民。还有人说，也是她运气好，要是敢来村里闹，不打的她满地找牙。 旁边屋的杏姑，听到这些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现在不怕，就怕大嫂等青松出去了，刘强上学了才来闹，到时候她怎么降得住？搞不好，爷爷奶奶都跟着受罪。 青松现在开始认真琢磨怎么挣钱了，回来的当天，就把爷爷栽的桃树地翻了一遍，每一棵桃树都培了土。明年桃树丰收的话，晨曦和刘强的生活费一半有了着落。 旁边的菜地，奶奶不在家的时候给别人种了，得等人家把菜收了自己才能种。青松一刻也没闲着，带着刘强把后面茶山的荒坡承包起来，上下左右两米半的间距，挖着一个个大坑，只等来年开春买桔树。荒坡的周围，栽满了耐旱的刺树，小小的一棵都是尖牙利爪，告诫大家，生人勿近。只在路口，留了一个两米左右的空间，等桔子挂果，那里就安一道门。 这里离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不拦着点，估计得纯为爱发电。 就说这段时间的鱼塘，半夜里主人家都要起床看看。养了一年的鱼，此时鱼肥肉厚，冬天水塘又浅，早晚都能看见满塘砸吧着嘴喝水冒泡的鱼群。看着特别喜人。那些个子高的男人，穿着水桶衣，操着捞网就能把鱼一桶桶捞上来。 谁也不想纯为爱发电，一年辛苦，总是想有点收成。养鱼的人家，孩子的学费，家人改善生活，都是指望着这一塘鱼。 刘强伯伯家也有一塘鱼，平常的这个时候，晚上都是爷爷起床去守的。有年鱼养的多，爷爷特意在鱼塘边搭了一个草棚，晚上带着被子，干脆睡在那。爷爷今年摔了腿，鱼塘就没人守了。草棚也被那场大雪压垮了，不过她家的鱼在爷爷摔了腿以后就卖了。价钱自然比不得现在的价格，今天刘强伯母在菜场问了鱼价格，肉痛的不行，现在的价格整整比以前高了三块，你说气不气人？一百斤鱼就差了好几百。在路上还听见杏姑嫁人的消息，还有晨曦，那么普通的女孩，居然能傍上开小车的有钱人，你说气不气人？ 刘强爷爷现在只能吃饭，干不了活。她就想着把刘强爷爷送到晨曦家去，老人自然不去。想着辛苦了一辈子，没落个好。现在腿没好，每天都看大媳妇指着鸡骂，指着狗骂。前几天好不容易清净了，今天一回家骂的更凶了。儿子一句话也不敢说，好在回家后悄悄给了他五百块钱。带着老伴，老头又住回了以前的屋子。别的不说，目前买米的钱还是有的。都说养儿防老，还是靠不住啊！ 陈立冬在临睡前给晨曦打电话，说妈妈让他明天过来接她，让她去他们那过年。他还告诉晨曦，弟弟他们也准备搬回家住了。 原来巧巧把晨曦的事跟小倩一说，小倩说她，再这样下去，家里就要被晨曦搬空了。那一家子穷人，都是喂不饱的狼，一个拖一个的。 巧巧想想也是，还没过门了，就又吃又拿的。店都被她掌控了，再这样下去，等她一过门，家里的店铺房租，怕都会被她操控在手里了。思来想去，决定听从小倩的建议，搬回家住。晚饭前让立青打电话，跟陈妈说了要回去吃饭。 陈妈接到电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怜才刚满月的宝宝，整个下午都没喝口奶。打电话她也不接，现在只说要回家吃饭，把她当什么了？保姆？ 看着怀里刚刚喝完奶粉的小孙子，吃饱了的小家伙特别乖，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奶白奶白的，怎么看怎么可爱。这么乖巧的宝宝，怎么会有那种自私自利的妈？ 更让陈妈生气的事，吃完饭丢下一句明天搬回来住，就出去了。 立青知道她去麻将馆，这次没跟着，乖乖的收桌子洗碗，这些，没保姆的时候他都干习惯了。 “哐当，” 陈妈从客厅探出头，立青的声音传来，“岁岁平安，岁岁平安！”碗是要洗的，如果不是洗新碗还要麻烦一点，他宁愿天天用新碗，这样就不用天天洗碗了。要问他为什么知道新碗更难洗？他买了那么多碗，这点还不知道吗？ 等立青洗好碗，陈妈招呼她坐过来，小宝已经睡着了，大宝蹭在爷爷身边看电视。 立青见妈妈一脸严肃，站着不敢动。陈妈叹了口气，“看你那点出息？以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过？” “媳妇天天打麻将，我们给你做饭给你带孩子？把我们当免费的保姆？” 立青垂头，看了聚精会神看电视的大哥一眼，“我好像听到巧巧给小倩打电话了，是小倩让她搬回家住的。”好家伙，轻易就把老婆卖了。 “她们一直有联系？” “上次小宝满月，就是小倩自己要求来的，之前给巧巧买了一条好运来的金项链。” 这小倩搞什么鬼？难道她真的还想跟立冬复婚？陈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没有晨曦，她或许会妥协，可现在她没有妥协的必要。 第168章 晨曦去立冬家过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跟晨曦一比，她已经看不上小倩了。不是小倩不能干，恰恰相反，是太能干，太聪明，以至于聪明的有点过了，变的太精明，还太能惹事，陈家有一个巧巧已经够了，小倩再回来，那陈家就家无宁日了。 别看现在她们统一战线，要是小倩进了门，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呢？ 那天看晨曦回泼小倩，就知道晨曦也不是个软弱的，可她不惹事，见好就收。这一点是她最欣赏的，懒惰和咄咄逼人一样让人难以接受。只有能进能退的人，才能和睦相处。 立冬说了，晨曦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如果不做，就好好的读她的专业。陈妈现在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晨曦身上，巧巧现在有小倩在那里挑拨，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立冬已经干过一次糊涂事了，她现在得看紧点，可不能再让他犯糊涂了。 这样一想，更是盼着晨曦早点进门，只要晨曦在，小倩想整幺蛾子也没有机会了。就怕晨曦不在，被小倩和巧巧钻了空子。 这边晨曦还在考虑，杏姨和刘强刚刚来她家，她就去立冬家过年，怕杏姨觉得自己没把她放在眼里。再说他们还没订婚，就去他家过年，怎么着也觉得不妥。 奶奶过来了，她让晨曦去，她知道晨曦的顾虑，可孙女自己的幸福更重要。刚刚陈妈打电话来，跟奶奶说了巧巧和小倩的事，让奶奶劝着晨曦过来，不给小倩和巧巧作妖的机会。 陈妈的意思，再说她想借晨曦的手，一起治治巧巧。虽然这么做不好，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立冬一天那么忙，立青却天天在家上网玩游戏，带孩子，这都叫什么事？游戏有没有玩好不知道，孩子肯定是没带好。只要立冬的婚事定了，她就要给这个家立规矩了。 明年开年以后，立青就去哥哥酒店，巧巧在家带孩子。大宝已经能使上嘴了，喊他倒杯水，拿个拖把什么的，已经能做了。是时候让巧巧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了，是老婆，是媳妇，是妈妈，不仅仅是她自己，不能再让她这样由着性子来了。 这边晨曦听奶奶也让她去，去就去吧！奶奶这样说肯定有她的原因，自己不懂的还是听老人的吧！ 立冬一听晨曦答应了，高兴对刚刚坐下来的陈妈说：“晨曦答应来过年了。” 陈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意外的说：“过来好，家里有的忙了。”她列好菜单，起身让立冬陪自己去买菜。 立冬一路上都在在看陈妈，陈妈由着他看也不做声。 立冬忍不住了，问陈妈，“晨曦来了你不高兴吗？” 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小子，误会了。她不答反问：“要是小倩死皮赖脸缠着你，你怎么办？” 一提小倩，立冬脸拉下来了，很不高兴的说：“从我决定离婚那天开始，就已经想好了。我不能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一生。晨曦是个好姑娘，我会好好珍惜她的。” 陈妈听到立冬这句话，悬着心落了一半，“巧巧昨天联系小倩了，你怎么看？” “巧巧要怎么做是她的事，总不能限制她交朋友的权利吧！不过，我跟小倩既然已经离婚了，只要她不带小倩回家，其他的由着她。” 想了想又说：“哪天有空我说说立青。” “嗯，这样再好不过。以前和大嫂谈不拢，离婚倒和前大嫂走的近了，如果没有所图，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陈妈有点担忧，不知小倩会使什么昏招？立冬的态度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那份心思，小倩和巧巧的事就不足为惧了。 陈妈特意多买了一些饺皮和肉，今天晚上就开始包饺子。 吃完中饭，立冬开车去接晨曦。巧巧没有出去，麻将馆歇业三天，今天没地方去，嗑着瓜子坐在家里看电视。巧巧不知道大哥去接晨曦了，她和小倩约好了，吃过晚饭 她和立青出门散步，偶遇小倩，于是随口邀小倩进屋坐坐。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她只负责把小倩带进屋，小倩答应她给她买一套h国的化妆品。那个牌子的化妆品不好买，她托人买了好久都没买到。不知道怎么就被小倩知道了，她说只要巧巧提供她和立冬见面的机会，以后的化妆品她包了。 反正又不是多难的事，一句话的事就得免费的东西用，何乐不为呢？ 让小倩想不到的是，巧巧居然没有告诉她晨曦来了。当她进屋后看见坐在茶几旁边包饺子的人，一脸怒气的看向巧巧。后者伸了伸舌头，一脸无辜的样子。也是，她也没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倩很快冷静下来，一转头，已经满面笑容，她是来求和的。今非昔比，她的身份已经有了转变。还想要化妆品，呵呵，想的美。 晨曦看见巧巧后面的小倩愣了一下，奇怪她们怎么一起进来了？ 巧巧一进屋，就大大咧咧的坐到沙发上，“在外面散步，遇到大嫂，就带她上来坐坐。” 陈妈眉头一拧，“谁是大嫂？好好说说。” 巧巧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前-大-嫂。”她有心让晨曦难堪，故意在前大嫂三个字上拖着长长的尾音。 晨曦马上不客气的回，“哦，是哦！前大嫂呢，你怎么把前大嫂带回来了？嫌家里不够热闹？”在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巧巧有意让她难堪。看她夹菜了转盘子不说，还故意借添饭的机会踩了她的脚。这些剧情，电视里都演烂了，她才学来演，真不臊的慌。 虽然知道她带小倩来是故意的，可也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 原以为有家了，就能好好开始新的生活。有能力了，就接爷爷奶奶来城里住一段日子。想不到，这个愿望一直不能实现，就先卷入家庭的纷争里了。 第169章 不速之客 亏的巧巧还像没事人一样，指使着立青，“去，给我拿瓶饮料。” 陈妈不高兴了，又不好直接说巧巧，只得一脸不悦的看着立青，“这大过年的把外人领进门，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立青正准备给巧巧拿饮料，一听陈妈这么说，一时间站在那里，红着脸尴尬的搓着手。 小倩倒是一点都没在意，笑着挨着巧巧坐下，“立冬，家里来客人了啊！” 立冬冷声说：“我家里没有客人，只是刚刚进了一个外人。” “立青，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转过头看着小倩，小倩在听到她说外人的时候，可难过了。这下见立冬看着着，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委屈样。 “以后不要再来，婚都离了，你有什么脸上我家？” 小倩的脸瞬间黑了，之前还信心满满的想把他拿下来，这下打脸了。 巧巧想不到以前在前大嫂面前唯唯诺诺的大哥，今天这么威武。小倩狠狠地瞪了一眼拼命忍住笑的巧巧，比了一个擦脸的动作。巧巧明白了，化妆品呢。为了她的化妆品，巧巧只得再拼一把：“大哥，你俩离婚了不假，可巧巧是我朋友。我带朋友来家玩有什么错吗？” 小倩得意的看着立冬，怎么着吧！不复合，我恶心你不行吗？想和你的小娇妻甜甜蜜蜜的，哼！没那么容易，我不好，谁也别想舒坦。 可是下一秒，小倩又被打脸了。 “你的朋友带回你家去，这是我家。”立冬一点也不客气，“立青，管管你媳妇。” 巧巧可不怕，“这就是我家，难道是你一个人的吗？” 陈妈忍不住了，“巧巧，再这样没大没小，别怪我不客气。” 小倩赶紧煽风点火，“巧巧，看样子，你在这个家也是外人哦。”说完，识趣的起身开门出去，再也不给火烧到她身上的机会。 巧巧在家就是小皇帝一样的人物，嫁到陈家，立青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何时受过这种奚落？被小倩一激，巧巧脾气上来了，“妈，你不喜欢我就直说，我走就是。”说完跳起来，穿着拖鞋就往外面跑，因为走的急，拖鞋没穿好，一只拖鞋被踢出老远，人也一个趔趄撞在茶几上，“哎哟”一声，再抬头的时候，额头起了大包。 立青过去扶她，她一甩手，“滚开。”巧巧用尽全力大吼一声，踉跄起身，穿着一只拖鞋跑了出去。立青紧随其后，捡起拖鞋跟了上去。 晨曦一直低着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情况，只好认真的包她的饺子。家里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电视里传来朗朗歌声。 说是年夜饭，其实他们都兴的早饭。大年三十早上，天还没亮就起床做饭，谁都希望自己比别家早一点。就是吃过饭，也不急着串门，要是碰上人家还在吃饭，主人家会不高兴的，俗称“踩年根”。老人觉得被踩年根了，是不吉利的事情。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是是一代代人口口相传下来的，谁也没有想着去改变，没有人会去犯这种禁忌。 还是大宝打破了家里的沉默，“奶奶，妈妈头上起包了。她不痛吗？” 陈妈亲昵的摸摸大宝的头，“起包了肯定会痛的，她自己撞的不管她。”陈妈还有点生气，巧巧当着大家的面发脾气，太不懂事了，一点规矩都没有。痛，也是她自找的。 可是明天过年了，再生气年还是要过的。想了想，陈妈给巧巧妈打了个电话，大过年的，她不想提这些糟心的事。可也不想日后给亲家留下话柄，她只说巧巧电话打不通，让她明天早点过来吃饭。 巧巧妈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亲家这么晚打电话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挂了电话就给巧巧拨过去，想不到电话提示音真的是无法接通。 原来巧巧的把手机摔坏了。她出门就开始联系平常那些牌友，想组桌去宾馆打通宵。电话拨了十几个，没一个人愿意出来，刚好看见后面小心翼翼跟着的立青，把没约上人的怒气，全部发泄在立青身上。朝着他一顿猛捶，立青是个好脾气的人，可他也觉得今天巧巧做的不对。可他也由着她发泄，等她捶累了，才要拉着她回家。 谁知巧巧推了立青一把，嘴里骂着“窝囊废。”说家里一个好人都没有，接着把立青一通数落，说她挣不来钱，在家没有话语权，害她在家受欺负。 立青这个人，你怎么说他都行，可不能污蔑他的家人啊！大宝小宝还在妈妈那呢，这些年他没让她下过厨房，家里都是有人伺候着。若不是他从家里拿的钱，她日子有这么舒坦吗？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宝小宝的尿片都没换过，还要怎样嘛？ 幸好街上没人，要不然这脸就丢大了。立青头一次在巧面前板着脸，冷声说：“回去吧！” 巧巧一看立青居然敢跟她摆脸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里的手机，就朝立青砸过去。可她准头太差，手机偏着一米多的距离，砸到了马路上，好巧不巧的，一辆小车飞驰而过，等车子过后，手机摔成了两半，屏幕也被碾的粉碎。 一看手机坏了，巧巧朝着立青又是一通捶打。虽然不是很痛，但是立青第一次觉得，娶巧巧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坏的决定。 立青想起刚刚认识巧巧的时候，多么的乖巧可爱。现在想来，也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立青自嘲的笑笑，他见过巧巧打麻将，小小年纪不时飙一句脏话。那时候的他，鬼迷心窍，就是觉得她不管怎么作都是可爱。 把小倩带回去的这件事，他当时就觉得不妥，还出言阻止过。可巧巧不听他的，才闹到现在的样子。 电话突然响了，是巧巧妈，她打巧巧电话打不通，自然就又打了他的电话。立青稳了稳情绪，刚刚按下接听键，巧巧嚷嚷着冲过来，啪的一声打落他手里的手机，手机在地上打了个滚，好巧不巧的落到旁边的下水道里。 第170章 人与人不一样 好在下水道不深，这个冬季没有雨。下水道是干的，能清楚的听到巧巧妈声音从下水道传出。 巧巧不依不饶的拍打着立青，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伤人的话。立青一边躲，一边朝着下水道大声说：“妈，我们在红旗路华天宾馆门口。”没出口的话：妈，你快点来救我啊！ 如果不是丈母娘刚好来电话，立青可能已经生气了。巧巧应该感谢巧妈，给她化解了一场婚姻危机。这后悔的种子一旦种下，只要有合适的土壤，就会继续生根发芽。 巧巧家里还在忙明天的菜，听立青说了地址，给立青妈妈打了电话，就不管了。 陈妈很生气，你不管，我也不管，此时说不定俩人还在别扭呢？爱咋咋地吧！ 巧巧终于打累了，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坐在马路花坛的边缘上，大口的喘着气。 立青一直抬手挡巧巧，怕被她伤着脸，自然也没看见巧巧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睫毛膏沾了水，和着眼影一直往下流，脸上的腮红也成了一坨一坨，整个一个大花猫。他也没有心情笑，也不想告诉她此时她有多难看，看着自己凌乱的衣服，这，过的是什么年啊？ 巧巧出来的出来带着包的，见立青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妆花了。风一吹，脸上紧绷绷的。拿出镜子一看，虽然有心理准备，自己还是吓了一跳。此时她已经顾不上和立青生气了，拿出湿巾，仔细的擦脸，一边等着立青过来哄她。 立青才没有心思哄她了，保持着距离，在五米开外的花坛边坐下。 巧巧白了他一眼，“过来，帮我把脸擦一下。”往常一样的命令语气。 要是平时，立青早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心甘情愿的当她的舔狗。这次不一样了，立青低着头，颓废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窝囊废！”巧巧嫌弃的一撅嘴，再也不看立青。 银白色的路灯下，一只黄色的卷毛狗悠闲的散着步，从一坨一坨脏兮兮的卷毛上，不难看出这是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今晚的城市寂静无声，只有楼上的窗口，偶尔透出亮堂堂的灯光。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冷风一吹，巧巧打了个寒颤。黄色的卷毛狗警惕的看着巧巧，巧巧眼一瞪，做势要打。吓得卷毛“嗷”的一声，夹着尾巴向前窜去。声音惊动了立青，他抬眼一看，又低下头眯着眼睛，他，太累了。 这边凉飕飕，家里，可暖和着了，陈妈收拾了楼上的一间卧室，做晨曦的临时住处。屋子里有一张双人的席梦思，朱红色的床架，旁边是组合式的衣柜，另一边有一张化妆桌。上边零星摆着几瓶化妆品，晨曦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密封盖都没撕。很显然是新买的，陈妈买的，说化妆品是朋友给她推的，效果很好。 立冬忙完了，走了上来，陈妈识趣的下去了，这可是她从认识晨曦就开始盘算的。 立冬一上来就给晨曦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把晨曦闹了个大红脸。他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晨曦的额头，这才放开她。略带歉意的对她说着抱歉，他也没想到巧巧居然会把小倩带回家。 晨曦看到了陈家人的态度，再听立冬这样一说，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她也不知道陈家以前是个什么状态，所以也没问巧巧怎么没回来。 立冬也不提弟弟弟媳的事，他告诉晨曦，自己在开发区投的那块地，过了年就要动工了。一动工就是大把的钱砸进去，人工、材料，而且他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投进去。 晨曦很开心立冬能跟她说这些，既然要成为一家人，那就一起共进退。 晨曦仰着脸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立冬刮了一下晨曦的鼻子，“我差一个帮我管账的老板娘。” 晨曦假装板着脸，“好好说。” 陈立冬不再嬉皮笑脸的，拉着晨曦的手，认真的说：“还是那句话，你只管做你想做的。把自己的专业学好，有时间听我说说话就好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陈立冬说：“我就住隔壁，有事叫我。” 晨曦点点头，陈立冬忍不住又摸了摸晨曦的头，这个女孩，以后就是他的了。 第一次在陈立冬家睡，晨曦睡的很浅。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睡这种软床垫，她翻过来翻过去的，直到把自己翻累了才迷迷糊糊睡着。 刚睡着，听到远处似乎有鞭炮的声音。她猛的睁开眼，一翻身起了床。窗外黑乎乎的，偶尔从一家窗户透出一些灯光。这里的住户有些回老家过年了，所以并不是家家都住着人。晨曦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往楼梯口看了一眼，那里已经亮着灯。只听陈妈轻声说：“看吧！我说早一点起来，你看人家都放鞭炮吃饭了。” 陈爸的声音也很轻，“不是放鞭炮就吃饭了，有些人是起床就放鞭炮的。哪有三更半夜吃饭的？哪有胃口？”陈爸这话不假，觉没睡醒就吃饭，又不是饭点，哪有胃口？ 晨曦轻轻关上门，把衣服穿好，刚刚从卫生间洗漱好。陈立冬就打着呵欠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晨曦腼腆的说：“被鞭炮声吵醒了，就干脆起来，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陈立冬点了点她的鼻尖，“过年都是爸妈在忙，这么多年我都没帮过忙。你刚来，只管好好吃饭就行了。” 晨曦摇摇头，“那不行，我没有吃现饭的习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惹的陈立冬一阵心酸，这孩子，都经历了什么？ 陈妈也在楼下听到了，心酸的同时又欣慰不已。晨曦是好样的，她没有看走眼，晨曦这孩子，经得起宠。你只管拼命对她好，她绝不会翘尾巴。总是能找到属于她的位置，知道她该做什么。有着不用明说的自觉 ，做事不拖拉。 想着昨晚十二点多才回来的那位，心里就不住的叹气，这人与人啊，真是太不同了。 第171章 小宝的鸡腿 可不是嘛，这人和人哪得一样？出生不同，环境不同，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性格自然不同。 晨曦下了楼，径直去了厨房。陈爸围着围裙，背对着门口，正在煎鱼。陈妈把准备好的狮子头放在盘子里，猪手昨天就煮好了，现在只需切块了。 “陈叔早，陈姨早，”打个招呼，晨曦挽起袖子，准备洗花菜。陈妈手上油腻腻的，用手肘推着晨曦，“去，这么早起来干嘛？吃饭了我会叫你，厨房太小了，你去看会电视，饭好了我再叫你。” 晨曦望着二十多平的厨房，七八个人也不会挤啊！ “陈姨，我都已经起来了，有什么就让我做吧！”晨曦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不肯走。 陈妈朝灶头的方向巡视一眼，默默数了一下盘子数，“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去看电视。”这十几个菜，还难不倒她两口子，快着呢，昨天就开始准备的，今天只管动手炒就好了。 晨曦去客厅，打开电视，把音量开到最小。昨晚好像还听到小宝哭了，可别把他们吵醒了。 小燕子在皇宫爬树掏鸟蛋，把三阿哥吓的魂飞魄散，生怕她从树上跌下来。这捣蛋的小燕子，倒是活的无拘无束。画面一切，到了皇后那，雍容华贵的皇后翘着尖长的小指，附耳在容嬷嬷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只见容嬷嬷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手帕一挥，躬身退下… 晨曦转台，她不喜欢那满脸横肉的容嬷嬷，知道皇后吩咐她干坏事去了，不想看，没兴趣了。 突然想到什么，把电视调到音乐频道，让屋子里流淌动听的音乐。 从厨房传来淡淡的香味，油烟机奋力的转动，转走了油烟，也带走了大部分的菜香。 晨曦把桌子擦了一遍，进厨房的时候，刚好看见陈爸在虾球里放了芥末。晨曦顺手接过，放到桌上，把桌子的电插上，这样菜就不容易凉了。 陈妈见晨曦闲不住，菜也炒的差不多了，让晨曦在这边看着，自己进房间把大宝小宝喊起来。这个点，两个孩子睡的正香，怎么也叫不醒。陈妈小声哄着，一边给大宝穿衣服，大宝眯着眼，像一个随时倒地的不倒翁。看着要倒下去了，又被陈妈拉起来。好不容易穿好衣服，陈妈拉他坐坐，想给他穿袜子，才一松手，又倒床上去了。要不是陈妈手快，就砸到小宝身上了。 袜子鞋子穿好，大宝已经又睡的打起了呼噜。陈妈抱起大宝，轻轻地的拍着小脸，“乖，醒醒。去叫爸爸妈妈起来吃饭了。” 小家伙听话的嗯了一声，倒在陈妈怀里继续睡。 陈妈继续拍，“哦”，小家伙终于揉揉眼睛，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陈妈继续揉脸，让他清醒一点再走。 小宝不肯起，一动他就哇哇大哭，陈妈没办法，只得由着他睡。 巧巧被大宝从梦中吵醒，起床啪的就给了大宝一巴掌。她昨晚在外面快要冻死了，也没见人去找她。偏偏立青居然坐在花坛边睡着了，你说气不气人？ 可孩子都没起床气，你一个当妈的气什么？大宝哭着下楼，这边陈妈已经听到声音迎上去了。大宝一边揉眼睛，一边下楼梯，陈妈还是慢了一步，再离着七八步的台阶，大宝一脚踩空，陈妈飞身扑上去，可还是慢了一步，大宝从楼梯上滚下来。好在陈妈这一扑，只滚了两个台阶就落到陈妈身上。 听到动静，陈爸探头出来看了一眼，沉着脸没说话又进去了。 陈立冬离的进，赶紧抱起大宝，上下看看捏捏，一边问：“这里痛吗？这边呢？”大宝止住哭声，盯着奶奶，摇摇头。陈立冬松了一口气，抱着大宝去拉妈妈。刚刚一扑撞到手肘了，此时看着大宝没事，才嗞着牙，知道痛了。 晨曦也从厨房出来了，扶着陈妈在沙发上坐下，给她捏捏手，见陈妈没有大的反应，知道问题不大。 “奶奶，您哪里痛，大宝给您吹吹。” 陈妈看向大孙子，一瞬间变了脸，“你这脸怎么回事？” 大宝躲进奶奶怀里，不说话。 “说呀！快告诉奶奶怎么回事？” 陈立冬脸上一沉，还能是怎么回事？立青那个性子是不会动手的，除了巧巧还有谁？ 可巧巧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打着呵欠下了楼，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又是那些菜，每年都一样，也不知道换换。” 这话刚好被刚刚端菜出来的陈爸听见，他把碗往桌上一放。冷着脸看着刚刚起床的人，“你会做你来。” 巧巧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大大咧咧的坐在旁边的单沙发上，翘起一条腿。立青跟上来，推开那只悬在半空的腿，“坐好点。”他从昨晚起，已经开始不满巧巧做的一些事了。大清早的又打儿子，自己什么都不做还挑三拣四。 陈爸把最后一道辣子鸡端上来，就是将就他们的口味，才把原本炖鸡改成辣子鸡。 “吃饭了。”陈爸在客厅喊。晨曦赶忙过去摆碗筷，特意摆了八副碗筷。在大宝和小宝的碗里一个放了一只鸡腿，过年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仪式嘛。 立冬开了一瓶酒，要跟爸爸喝一杯。立青打开饮料，先给妈妈倒了一杯，接下来是晨曦，巧巧不高兴了，撅着嘴把玻璃杯敲的咚咚响。大宝吓的往立冬面前靠了靠，陈妈刚好用披风包着小宝出来，本来不高兴的小宝，听到声音，哇的一声就哭起来。陈妈轻轻地的抱着摇了摇，小宝又继续睡了。 立冬狠狠地瞪了一眼立青，又看向巧巧，今天大年三十，消停点。 立青本来不想给巧巧倒的，想着今天过年，忍了吧！ 还是给巧巧倒了一杯，巧巧不管大家还没动筷，本着不作死就会死的心态，拿起小宝碗里的鸡腿就吃。 一桌子人脸都拉下来了，巧巧却像没看见一样，吃的津津有味。 第172章 陈爸训话 晨曦赶忙起身，还好陈妈把鸡翅根也留下来，现在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得把事情圆回来。 从厨房出来，晨曦笑眯眯的说：“看，小宝的鸡腿可是带翅膀的哦。以后的人生必定是顺风顺水 ，平步青云。”说完，赶紧拿筷子夹着鸡翅根在小宝嘴巴上沾了一下，表示他已经吃过了。 陈爸赞许的看着晨曦，嗯，这姑娘不错，立冬有眼光。 立青呆呆地看着晨曦，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像大哥一样，也换个媳妇？ 巧巧一看晨曦又拿出一个鸡翅根，一脸的不领情，“讨好卖乖干嘛？再怎么样，他也是我儿子。” 立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巧巧，哪怕他再不懂事，也不至于这么无知。鼻子冷哼一声，“你还知道他是你儿子啊！” 巧巧不明白立青为什么冷笑，吃完手里的鸡腿，又去拿小宝碗里的鸡翅根。晨曦眼疾手快把碗推到大宝那，“大宝，多吃点，长得高。” 巧巧悻悻的收回手，咂吧一下手指，眼睛盯着桌上。突然发现大家都盯着她，这才反应过来，“爸、妈、大哥，吃饭了。” 没人搭理她，陈立冬举起酒杯，碰碰晨曦，晨曦端去果汁，跟立冬一起举杯，“爸、妈辛苦了。”碰了杯，陈立冬等陈爸拿起筷子夹菜，这才夹了一个狮子头在晨曦碗里。 巧巧不甘示弱，一口气夹了三个，才罢了手。立青斜视她一眼，不再看她。巧巧气极了，以前她怎么做也没人说什么啊？怎么晨曦一来什么都不一样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晨曦，见晨曦筷子往哪她就往哪。 晨曦好笑的看着巧巧，放下筷子。陈妈夹了块辣子鸡，准备放晨曦碗里。巧巧一看，端起碗就去接，陈妈可不想再惯着她了，连自己孩子东西都抢的人，跟她有什么可说的？ 打开巧巧的手，放在晨曦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陈妈永远都是这句话。 晨曦笑着应了一声，巧巧生气的坐了下去。小倩说了，她再不争，就什么都是晨曦的了。眼睛往桌上一扫，陈妈夹了一颗莲子，用眼神示意巧巧，“吃莲子，败火。” 可巧巧还在生气，像没听见陈妈说的一样，把那盘狮子头倒了一半在碗里。大宝见了哇哇叫唤，“妈，我也要，要跟你的一样多。” “要什么要？不是还有吗？” 陈爸看看大宝，又看看小宝，这两个小家伙，可千万别像他妈。等等，陈爸返回眼光，这才注意到大宝红肿的脸颊。 “大宝，怎么回事？”陈爸指着脸问大宝。 大宝摸着脸，委屈的看了巧巧一眼，没有说话。 巧巧心虚的低下头，脸都挨到碗里的狮子头了。 陈爸看着立青，又看着巧巧，食不知味。陈妈夹了些蒜苔肉丝，对陈爸说：“今天辛苦了，大过年的 只有你一个人在忙活。” 陈爸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陈立冬举起酒杯，“爸，今天吃好喝好，晚上我们一起守岁。” 立青也端起酒杯，“爸，祝您身体健康。”还应该说点啥？糟了，只记得打游戏，忘了。 陈爸拿起酒杯跟儿子们碰了一下，面朝晨曦示意了一下，晨曦紧张的端起果汁，陈爸说：“见笑了。” 晨曦结结巴巴的说：“叔，辛苦了！” 陈爸一口喝完杯里的酒，摇摇头，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几岁。 “你们吃，我吃好了。”陈爸挪开椅子，进了书房。 晨曦好尴尬，这是她来陈家的第一个年，当家人一口饭都没吃，这满桌子的菜，还没怎么动筷，就已经有人离了桌。 陈立冬握着晨曦的手，“想吃什么？自己家，不要客气。” 巧巧瞪了一眼立青，人家知道护媳妇，就你像个呆子一样。心里哼哼两声，看吧！看你能得意多久？等大哥厌倦了你，有你好看的。 吃完饭，按照惯例。陈爸在客厅训话，做一年总结。今年不一样，陈爸把地点定在书房。陈爸让晨曦坐着，他站在书桌后面，开始了一年一度的例会。主要是说今年大家做了什么，对这个家有什么贡献。然后话锋一转，问巧巧，“你说今天我为什么只让晨曦坐？” 还能怎么样？偏心呗！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把脸上的不快压了压，“爸让谁坐就谁坐呗！” “立青，你说。” “大嫂勤快，对大宝小宝好。” “嗯，也算说到点子上了。巧巧今天打了大宝，明年生活费减一半，以示惩罚。从今天开始，以后只要在家吃饭，就自己洗碗。明年开年，立青出去工作，孩子我们带…” 陈爸还没说完，巧巧尖锐的声音响起，“凭什么？我自己的儿子打一下自己了？零用钱少一半，我还怎么活？”立青拉了拉巧巧，让她闭嘴。巧巧生气的用手肘顶了一下立青，又踩了他一脚。立青忍着痛，不做声。 陈爸威严的盯着巧巧，“凭什么？凭你叫我一声爸，凭你天天打麻将，不管孩子。凭你好吃懒做不说，还动手打儿子。”陈爸生气的踱步，“凭你今天在饭桌上的那些表现，不配为人母。”陈爸手指巧巧，气的浑身发抖。 晨曦赶忙出去，把陈爸的茶杯灌满，不知道说什么，那就什么也不说吧！可她也不敢坐了，小心挨着立冬站着。立冬牵着她的手，把另一只手也附在她的手上。晨曦这才安心一点，虽然这件事跟她无关，可第一年来就碰到这种事，怎么着都觉得不好。 陈妈抱着小宝，小家伙在怀里瘪了瘪嘴，又睡着了。陈妈小声说：“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又转过头，看着巧巧，“都当妈的人，该收敛的地方要收敛一点。昨晚你出去的时候，我就给你妈打电话了。她怎么不去接你？想想为什么？” 巧巧看着婆婆，思路完全不在一条线上，电话？坏了，要是今天有人约我打麻将，电话打不通，他们会不会以后就不找我了？ 第173章 新年烟花 陈妈见巧巧不说话，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继续苦口婆心的说：“你看人家晨曦，比你小她都知道今天要把小宝的碗筷摆上，她不知道小宝在喝牛奶吗？这是仪式感，一年一度就讲究这些。你这个当妈的怎么就这么不知轻重呢？” “晨曦晨曦，你们就知道晨曦，还没进门呢，什么都向着她。要是进门了，还有我什么份？”巧巧正想着手机没了，突然听到婆婆在唠叨她，一下就火了。借机拉开门，冲了出去。 这次立青站着没动，小声说：“爸、妈，对不起，是我太惯着她了。” 陈爸看了一眼晨曦，压住了心头的火，“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巧巧是晚饭时候回来的，平时每一次出门，都要立青去接，这次居然没有。回来的时候满脸笑容，还主动帮着晨曦摆碗筷。家里谁也没有理她，她一点也不介意。更让人惊讶的是，她居然主动举起酒杯，对陈爸陈妈说，对不起。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爸陈妈虽然生气，可脸色还是缓过来一些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自己吃，她学着陈妈的样子，给大宝夹菜，还给晨曦夹。大家都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就转性了，只有立青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老婆还是懂规矩的，没有让他继续丢脸。 吃完饭，巧巧争着收碗洗碗。陈妈不由的高兴起来，看样子今天苦口婆心给她说的那些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他们谁都想不到，巧巧出去找了小倩，说现在家里谁都针对她，她快要撑不住了，让小倩给她出出主意。 小倩是谁，风里雨里过来的人。既然巧巧来找她，她自然得给她出出主意。自然的就打上了晨曦的主意，既然她假惺惺的对孩子好，那就从孩子身上下手吧！小倩俯在巧巧耳边一通说道，说的巧巧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末了，问小倩：“这样行吗？” 小倩悠闲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一下上面漂浮的茶叶，说：“行不行就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了，主意我可是跟你出了，做不做在你。你要是愿意一直被她压着，眼睁睁看着陈家的钱都变成晨曦的钱，那就回家歇着吧！我可是刚刚听你说，明年的生活费减半了哦！” 巧巧咬咬牙，干就干吧！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自己注意一点就好了。 小倩拿出手机在巧巧面前晃了晃，巧巧的眼神马上就被吸引住了。一眨不眨的盯着小倩的手机，“你这手机在哪买的，太漂亮了。” “喜欢吗？” “喜欢”巧巧头点的鸡啄米一般。 小倩进了卧室，拿出一个大小一样，深蓝色的平面手机。那时候，全平面的触摸手机还很少，小倩托广东的朋友买的。她一共买了两个，自己用一个，这个准备送人的。刚巧听到巧巧的手机坏了，担心巧巧不敢做，这才特意把手机拿出来的。 巧巧一见，眼睛都直了。她所有的牌友中，没有看见过这款手机，也就是说独一份。这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也更坚定了小倩的主意是对的。没点本事，能买到这么好的手机吗？她出的主意，肯定是好的。 巧巧洗好碗，擦了擦手，过去亲了一下小宝，“妈，辛苦了你了！我有点困了，就去休息了。” 陈妈笑眯眯的说：“好啊！困了就休息吧！明天还得赶一个早呢！” 巧巧笑的灿烂，伸手想摸大宝头时，大宝本能的躲了一下。巧巧脸色不变，“宝贝，妈妈今天错了，原谅妈妈好不好？” 毕竟是孩子，想起在幼儿园老师说了，做错事了就说对不起，对方要说没关系。便点点头，奶声奶气的说：“没关系。” 一家人不由的都笑起来，笼罩一天的阴霾，在这奶声奶气的“没关系”里消散了。 巧巧上了楼，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小声说了一句，“笑吧！笑吧！看你们明天还怎么笑？” 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周杰伦倾情演唱《青花瓷》，she欢乐的唱着《中国话》，费玉清深情演唱的《千里之外》，晨曦跟大家一起，一直守到主持人的倒计时。 立冬立青两兄弟早就把烟花鞭炮搬上了楼顶，只等陈爸的烟花棒一响，就开始点烟花。 为了确保点火的时候不出意外，陈家父子早早的就各点了一根香。陈爸在屋内掌握着时间，为确保准时准点响起烟花迎新年，他在主持人数到五的时候，依次点燃了手里的两根烟花棒。这也是担心万一遇到哑炮，耽误了时间。 陈爸算的很准，引信燃烧到出花，中间需要几秒，提前几秒刚刚好。 晨曦在家的时候，看见三娃子家放烟花时，开心不已。想不到现在她家也会买这么多烟花来，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看到楼下的烟花棒响起，立冬立青也齐齐点燃了地上的烟花。小小的红珠带着星星点点的尾巴，嗖的一声冲向天空，一声连着一声，在天空开出美丽的花朵。对面的楼顶，也有人在放烟花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染红了整片天空，一片连着一片，耀眼绽放、又徐徐落下，最终消失在这茫茫的夜色中。 立冬悄悄的牵着晨曦的手，享受这美好灿烂的时光。 立青也没有马上下去，静静的看着远处的烟花，一年一度的春节，总是应该热闹一番的。 鞭炮声一直都没有断过，立青看了一眼时间零点三十分了。不由好奇，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放鞭炮呢？ 立冬笑笑，有些人可能睡过去了，听到人家鞭炮响了才起来的吧！ 晨曦想了想，会不会是有人纠结应该零点放还是一点放呢？立冬点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有这样，才好解释这半个小时都过去了，才响起的鞭炮声。也或许，总有人想着做不一样的事吧！ 第174章 小宝摔了 巧巧在床上惬意的玩着新手机，手机什么都有，纸牌 、麻将、消消乐，想玩什么玩什么。她才不像晨曦那傻冒呢，外面多冷啊！傻兮兮的跟出去，烟花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打两盘麻将。 想着明天的计划，巧巧定好闹钟，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每年婆婆来叫她吃饭的时候，都差不多六点，那就早一点点起床，别等她来叫，她还得给小宝穿衣服呢。五点半吧！她有起床气，得给些时间给自己醒瞌睡。 晨曦与立冬互道晚安，躺在床上，已经一点了，再睡几个小时就得起床帮忙弄饭了。明明很想睡，却偏偏睡不着。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不会家里有什么事吧！开始该打电话回家的，现在这么晚了，奶奶早就睡了。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听到有水声，奋力睁开眼睛，外面黑呼呼一片。打开手机一看五点多了，又眯了一会，才打开床头灯。 让晨曦惊讶的是，当她下楼的时候，巧巧已经给大宝穿好衣服，坐在客厅看电视了。立冬也在厨房，两个锅里都煮着菜，除了小宝，她今天起的最晚。 立冬看见她过来，“怎么不多睡一会？我还想着等菜好了再叫你呢。” 晨曦不好意思的说：“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叫呢？” 立冬也不管爸妈都在，刮了一下晨曦的鼻子，“刚刚成年的小屁孩，就急着做大人了。” 陈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晨曦脸瞬间就红了。 “还有两个菜就好了，你把饮料准备好吧！”立冬怕她尴尬，赶忙给她找点事做。 见大嫂在摆饮料，立青也跟着过来帮忙。 巧巧在陈妈房间喊，“大嫂，你过来帮我一下。” 晨曦没有多想，应了一声“好”，就过去了。 晨曦怎么也想不到，巧巧居然拿自己的孩子陷害她，不知道她图什么？ 晨曦刚进去，就见巧巧两手插在小宝的腋下，双手朝晨曦递过来，晨曦快走两步，还没等她走到跟前，巧巧就放开了手。晨曦眼睁睁的看着小宝跌落在地上，来不及多想，快步上前抱起小宝。小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晨曦到处看了一下，衣服穿的多，应该没事。 陈妈在厨房听到动静，一边走一边问，“怎么啦！怎么啦？” 巧巧一听到婆婆的声音，一屁股坐地上，伤心的哭起来，“大嫂，你不想帮忙就直说，怎么能这样呢？小宝这么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小倩说了，要是哭不出来，就想着所有的钱都被晨曦拿走了，自己流落街头，又冷又饿。巧巧想到的是，要是没钱了，就没人跟她一起打麻将了。一想到没麻将打了，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你看她的样子，还真是哭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心疼小宝呢，真心疼，怎么舍得摔？ 陈妈一听三长两短，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 陈妈从晨曦手里接过小宝，她不相信巧巧说的，可小宝不到二个月，不会翻身不会爬，不可能自己摔的。 立冬也过来了，问晨曦：“怎么回事？” 晨曦仰着头，“你相信我吗？我没有摔小宝。” 立冬想摸摸晨曦的头，想着刚刚切菜，手里还有油，又缩了回去，“傻瓜，我当然相信你！” 巧巧一听不干了，“大哥，你可不能这样护着大嫂，不是她，难道是我自己不成？” “谁知道呢？昨天还不是把大宝脸都打肿了。”陈立冬一点都不客气，这个弟媳，越来越会作妖了。 晨曦一听立冬这么说，心安了不少。 巧巧一听，“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从昨天回家开始，我就知道自己错了。你没看到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在改吗？”一眼瞟见立青站在门口，不由的破口大骂，“你是死人啊！大哥大嫂合起伙来欺负我和小宝，你就不知道说句话吗？” 巧巧的名字还真是一点都不取错，牙尖嘴利。立冬正要怼回去，晨曦轻轻摇摇了他的手，温柔的看着他，又摇了摇头。立冬知道晨曦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她不让说，就算了。新年新岁的，一直吵也不好。 “对不起，巧巧。是我不小心，摔了小宝，下次不会了。”晨曦轻轻柔软的开口。 巧巧睁大眼睛，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小倩不是这样说的，她说立冬会护着晨曦，晨曦肯定也不会愿意被冤枉。爷爷奶奶一定会护着孙子，以后婆婆就会疏远晨曦，不再信任她，久了立冬也会受影响，那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可眼下完全不是小倩说的那样，晨曦居然愿意道歉，怎么办？怎么办？ 陈妈绷着脸，在客厅喊，“吃饭了。” 巧巧哼了一声，往外走，路过晨曦的时候，特意重重的撞了她一下。立冬扶着她，等巧巧走远了才轻声问：“为什么不让我说了？” 晨曦温柔的笑笑，“只要你信我就好了，她既然敢这么做，会没有准备吗？你继续跟她吵，说不定就中了她的圈套。我这叫以退为进，我一定让她亲口说出来，为什么要冤枉我？不惜摔了自己的孩子，这次她的目的没达到，说不定还会有下次呢？” 立冬看着晨曦，歉意的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走吧！先吃饭。” 新年的第一天，以这种方式开场，谁也没有心思说什么。晨曦一直低头吃饭，不同的是，陈妈今天没有给她夹菜。满桌的菜，一家人没人吃出个滋味，除了巧巧。大家都各怀心事，陈爸想着小宝这么就摔了？陈妈想着小宝别有事才好，立冬想晨曦会有什么办法让巧巧说真话？晨曦想巧巧出去了大半天，回来就大变样，是不是受人指使？她从小就没有妈妈，没有享受过妈妈的疼爱，她不能接受一个当妈的人，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第175章 六味地王丸 不管因为什么，当妈的就应该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不是打就是摔，要是孩子有个好赖可怎么办？孩子在小的时候，能依赖的只有妈妈，他们都是通过妈妈来看这个世界的。等他们长大了，知道自己的妈妈这么对待自己，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多伤心？ 这样的妈妈，还不如像她一样，只有爷爷奶奶就好。晨曦的心里，生出一股正义的力量，这股力量迫使她冷静下来，她一定要揪出幕后的那个人，一定要还原真相，一定要还自己一个清白。一定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巧巧也食不知味，儿子摔了，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可晨曦像没事人一样，还在那慢条斯理的吃的那么香，一看就火大。公公和婆婆也没什么表示，立青更是没心没肺的，一点表情都没有。难道小宝就这样白摔了？不行，得找小倩说理去。 晨曦虽然低着头，吃的很认真，可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有留意巧巧，见她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一定是有人给她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难道，出主意的人没孩子吗？ 的确，出主意的人没孩子。再说，就算有，摔的也不是她的孩子，她有什么好心疼的？要说有，也是心疼为了拉拢小倩才给她的那款手机，好几千呢，还是珍藏版的呢。 见巧巧匆匆扒了一口饭，说了一句：“我去下卫生间。”就咚咚咚的跑上了楼。 晨曦不动声色的吃完碗里的饭，见没人注意她，悄悄的跟着上了楼。 卫生间，巧巧压低声音骂小倩，“看你出的馊主意，晨曦道歉了，现在怎么办？我可不能让小宝白摔了…，嗯，要是再不行怎么办？……好，好，记着你说的话。” 电话那边，不知道小倩又出了什么馊主意，又给出了什么承诺。总之巧巧出来的时候眉开眼笑的，晨曦一把把她推进去，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一把水果刀。 耍狠谁不会？在巧巧摔了小宝以后，晨曦就决定好好教训她，要不然她还会这般不知死活的。 晨曦没等巧巧张嘴，就用水果刀抵着她的下巴，“不想下巴上多个洞就给我闭嘴。” 晨曦身高和巧巧差不多，但她力气比巧巧大，所以她不用费什么力，就制住了巧巧。 巧巧想点头，又不敢，下巴那里可是刀呀！这晨曦，怎么这么凶呀？看着老实巴交的，怎么敢做这种事呢？ 晨曦见巧巧哭丧着脸，就问：“说吧！为什么要陷害我？或者说，是谁指使你的。” 巧巧有心说，又不敢，怕一说话，下巴就见红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晨曦手里的刀。 晨曦明白，她怕手里的刀伤着自己。想了想，左手在衣兜里掏出一颗黑色丸子，迅速的塞到巧巧嘴里，拿刀的手往上一送，巧巧就把丸子吞了下去。晨曦笑嘻嘻的，随意的点了一下巧巧腋下，巧巧的整条胳膊立刻又麻又酸，还使不上劲。 “你知道我是学什么的吧！” 巧巧点点头。晨曦继续说：“那你不知道我爷爷是做什么的吧！” “我告诉你啊，我爷爷是村里的老中医，平时没事，最喜欢抓蛇来泡酒。”晨曦依旧笑嘻嘻的。 “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巧巧的声音有些发颤。 “你别着急嘛，我这不说着嘛。” 我不想听你说，我要开始实行小倩告诉我的第二步计划，巧巧心里在呐喊，可嘴上不敢说。她不知道晨曦刚刚给她吃的什么，又莫名其妙说这些话，好恐怖啊！蛇啊！ “你知道的，蛇都是有毒的。既然泡酒，肯定得把那些蛇毒清理出来，”晨曦笑的有点邪魅，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吓的巧巧一点都不敢动。 “爷爷就把清理出来的蛇毒，制成丸子，让我用来对付欺负我的人。”晨曦说的轻描淡写，听在巧巧耳朵里却是催命的符。巧巧觉得刚刚被晨曦捏过的胳膊已经没有知觉了，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之前的凶悍一点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在听到晨曦说把蛇毒制成丸子时，巧巧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晨曦躲开，“我可不受你这礼，要是你把陷害我的原因一五一十告诉我，我马上就给你做解药。要是不说，，”晨曦剃着指甲里的灰，自认为很潇洒的吹了一下，“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你自己知道的，这毒性大，先是废胳膊，再是腿，等大脑意识模糊的时候 就差不多了。” 巧巧经不住晨曦吓，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说了。晨曦没有意外，这一切真的是小倩谋划的。 晨曦问：“你家的孩子，你怎么舍得摔？万一摔坏了，吃亏的可是你。” 巧巧恨恨的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日子过得好好，你一来就把果果冰激凌店抢走了，要是再久一点，还有我什么事？” 晨曦苦笑着摇摇头，“我走了，立冬也还会娶妻。难道你还能让立冬一直单身不成？说吧！小倩答应给你什么？你帮着她，不惜摔孩子来陷害我。” 一说到小倩的承诺，巧巧眼里有光，“她说果果冰激凌店归我，酒店分我一半的股份。” 晨曦无奈叹了口气，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果果冰激凌归你，酒店的股份小倩能做主吗？再说酒店又不是立冬一个人的，他有什么资格给你一半的股份？” “什么？”小倩一直说酒店是爸妈投资，立冬在管理的。这个小倩居然敢骗她，气的巧巧捏紧了拳头。拳头？ 巧巧看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这还没吃解药呢，怎么就好了？ 晨曦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转身打开门。巧巧爬过来，抓住晨曦的裤脚，“别走，你还没给我解药呢？” 晨曦笑嘻嘻的，“哪有什么解药，我给你吃的是六味地黄丸。” 巧巧不信，“那我手怎么了？” “你傻呀！不知道手下那个位置有条麻经吗？” 第176章 巧巧被晨曦打? 晨曦打开门，一眼就看到门口那张怪异的脸。笑不像笑，怒不像怒。像怒又像笑，使劲把表情憋着，嘴巴鼻子都扭到一块了。 突然，立冬看着晨曦身后大喊一声，“小心，”手也没闲着，一用力，就把晨曦拉怀里。晨曦鼻子重重的撞在立冬结实的胸膛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还是把她的鼻子撞的生疼。 巧巧一扑了个空，整个人重重的跌落下去，砰的一声，楼上楼下都听到了。 “怎么啦？”陈妈在楼下问。 巧巧瞬间扑落在地，眼珠一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立青，大哥帮着大嫂欺负我。呜、呜、呜，我不活了。” 大年初一都不消停，陈妈立青头疼的上了楼。立冬护着晨曦，巧巧坐在地上，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乱糟糟的像个鸡窝，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样子从来没有过的狼狈。看的陈妈、立青一阵心疼，立青上前把她扶起，柔声问怎么啦！ 巧巧一改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小心看了立冬和晨曦一眼，这才垂下头，小声说：“大嫂也不是故意的，…。”说一半留一半，欲语还休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是立冬护着晨曦，俩人一起欺负她。 立青的脸色难看起来，自己的老婆，谁也不能欺负，连老婆都护不住的男人还是男人吗？ 立青铁青着脸问大哥，“巧巧怎么摔地上了？”陈妈一看不对，小儿子她知道，这是要犯浑了。她抢在立冬开口之前说：“先把巧巧拉起来，下去再说。” 立青蹲在地上，扬着脸看着立冬。立冬毫不客气，拉着晨曦的手，“你自己问问巧巧，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倒打一耙！” 巧巧低着头，小声抽噎，“我都说过了，你斗不过他的，算了吧！不就是抓着头发把我推地上嘛，又死不了人。” 晨曦冷笑一声，“先起来的吧！有事下去说，我有好东西给大家看。” 临下楼梯的时候，晨曦转过头，看着巧巧的眼睛，“你还有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你想想，是我说还是自己说？” 巧巧愣了一下，这样子好像她掌握了什么把柄一样。巧巧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算她听到了和小倩的谈话又怎样？她有证据吗？只要她抵死不认，谁能拿她怎样？ 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看在立青的眼里，她的沉默变成担心大哥大嫂合起伙来欺负她。拍了拍巧巧的背，立青半搂半抱的把巧巧拉起来，摸着巧巧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巧，不怕，把真相说出来，我不怕他们。” 巧巧慌乱的点点头，她得把刚刚给小倩的聊天记录删了，这样晨曦就找不到证据了。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晨曦抓着头发推倒她，“我去下厕所。” 立青点点头，“我等你。”他以为巧巧吓的…。他理解。 巧巧进了卫生间，把门反锁了，掏出手机，把所有小倩的聊天记录删了，然后把她拉黑，她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岔子。按下马桶盖抽水，来到镜子面前，洗了一把脸，特意使劲擦了擦眼睛，直到眼睛有点红了才放手，看着像刚刚哭过的样子。做戏得做全套，为了以后永久的麻将业，拼了。 楼下，立冬看着晨曦，一点都不慌张，虽然他相信晨曦，可巧巧胡搅蛮缠的本事他也是见识过得，现在背后还有一个小倩，小倩，立冬灵光一闪，难道晨曦抓着巧巧跟小倩联系的证据？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联系又怎样？她不是说过嘛，小倩是她朋友吗？就凭通话记录不能说这一切跟小倩有关，太武断了。 正想着，立青拉着巧巧一瘸一拐的下来了。 陈妈头疼不已，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啦？她有点忘了，曾经想着借晨曦的手压制巧巧。现在居然有点相信晨曦是真的推了巧巧， 立青拉着巧巧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中间坐着陈爸陈妈和，立冬和晨曦坐在对面。晨曦温和的看着巧巧，她希望巧巧能自己把事情解释清楚。如果不，她也就没必要客气了。她不会对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会下手的人客气的。 巧巧见晨曦看着她，假装害怕的朝立青怀里靠了靠。这举动更是激起了立青的保护欲，他半搂着巧巧，愤怒的看着对面的晨曦，那眼光似要随时准备上前抽晨曦一巴掌，以还巧巧一个公平。 晨曦见巧巧和立青的样子，脸上神色不变，心里却坚定了一些想法，不见棺材不落泪。没事，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 这次她不等大家开口，淡淡的问“巧巧，说说吧！楼上发生了什么？反正也没有人看见，你说了算。”晨曦这次给巧巧挖了一个坑，特意说了楼上发生的事情，除了她俩，没人知道。也就是说，她可以随意编。 果然，巧巧一听这话眼睛亮了，反正她倒在地上是事实，真相，只要她不认，谁能把事情坐死了？大哥在又怎样？她刚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大哥帮着大嫂欺负她，这样立青就站在她这一边了。只要立青站在她这边，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这话是小倩告诉她的。让她先想办法把立青拉拢过来，再慢慢的把陈妈拉拢过来，晨曦这么嚣张，不就是背后有立冬和陈妈撑腰吗？她要把晨曦有的，都抢过来，让她尝尝失去的滋味。 巧巧随意的拔拉了一下鸡窝一样的头发，晨曦不明白，她是怎样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头发弄的那么乱的？ 巧巧的这一举动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眼光，她开始小声的说起事情的经过，“大嫂说要上厕所，我让她等一下。她就生气了，等我一开门，抓着我的头发就打。我苦苦哀求大嫂别打了，可大嫂很生气，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妈妈就开始向着我了。等我好不容易挣脱大嫂的手，刚出门，就看见大哥站着门外。大嫂又冲过来，把我拽到。接下来的你们都知道了。” 第177章 芥末 巧巧一边说，一边抽抽搭搭的，看着可怜极了。晨曦看了一眼巧巧，发现她正得意的冲她笑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晨曦发现，别看她抽抽搭搭的，可是半滴眼泪都没有，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容。晨曦摇摇头，这表演不怎么到位啊！ 只要立青，听完巧巧的话，恨恨地朝晨曦看了一眼，却发现大嫂眼角带着轻蔑地笑容。立青更是火大，气的攥紧了拳头。居然这样对巧巧，当我是死的啊！ 陈妈有点迟疑的看向晨曦，“晨曦，你解释一下？” 晨曦冷漠又好笑的看了一眼巧巧，再看向陈妈，“接下来，我先对陈叔陈姨说声对不起！大家先听听这个吧！”说着从兜里拿出手机，把音量开到最大，从里面传来巧巧得意洋洋的声音，以及后来晨曦问她，为什么要栽赃她？以及后来立冬上来，那句小心，都一清二楚的。 陈家人都听呆了，谁也想不到在陈家，也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立青更是惊呆了，刚刚他还在为巧巧不平，想不到才一瞬间，就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巧巧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心，连刚满月的孩子都摔，这还是人吗？立青气的浑身瑟瑟发抖，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一刻谁也没有注意晨曦，只有立冬看见她起身去了厨房。立冬不知道接下来晨曦会做什么，但有一点他知道，晨曦不会做什么伤害他和伤害这个家的事，这一点，他肯定。 等陈爸陈妈从震惊中醒来，就看见晨曦背着手站在小倩身后，这次晨曦是真的一把抓住巧巧的头发，巧巧惊叫一声被迫仰起头，晨曦毫不犹豫的把手里的芥末使劲往巧巧嘴里挤。巧巧拼命的挣扎，奈何晨曦手劲比她大。她本来就坐在沙发的边上，晨曦一只手抓着她头发的同时，一只脚也压了上去，死死的钳着她动弹不得。 巧巧一边挣扎，一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立青。立青起身，巧巧眼里有了一丝惊喜，没等到她惊喜完，立青越过爸妈，坐到了大哥身边。 巧巧气的拼命呜咽了一声，就是这一松劲，芥末被她猛的吞了一大口。那辛辣呛的她眼泪直流，她拼命的蹬腿，茶几被她一脚蹬的动了一下。晨曦就是不撒手，她太生气了，不管这之后，陈家人怎么做，她一定要把心里的这口恶气出了。摔孩子栽赃她，巧巧就没想过，等孩子大了，知道他妈妈曾经这么对他，会多难过吗？这孩子幼小的心里，会有怎样的阴影？这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比如她。没有妈妈的痛有多难过，她知道。被妈妈伤害的痛，应该也不低于这种痛吧？ 陈爸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像没有看见旁边沙发上的一幕。现在他知道，为什么晨曦在放那段录音之前要说对不起了。她在受诬陷的时候，就计划好了一切。陈爸脸上浮上一丝微笑，又拼命压制着。有些事，他实在不方便做，立青耳根子又太软。这件事，最合适做的人就是晨曦，因为被栽赃的人是她，想着晨曦真是不负众望呀！ 手里的芥末终于没了，晨曦这才放开压在巧巧胸前的腿，也松了抓头发的手。巧巧身上一轻，弯下腰，使劲的呕吐起来，看到陈妈一阵反胃，“立青，带她去卫生间。” 巧巧受受了这种欺辱，怎会怎么善罢甘休。她不等立青过来，扬起那张满脸青绿的脸，就朝晨曦冲过去。不等晨曦抬脚，立青一步跨过来，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抓起巧巧的衣领，就往卫生间拖去。巧巧猝防不及，被立青倒拖着往卫生间去了，一进卫生间，立青就打开笼头，也不管自己开的热水冷水，就往巧巧身上冲。 巧巧不服气的双手哇哇朝立青冲过来，立青早有准备，一抬就把她踢在地上。头重重的的撞在墙上，巧巧脑袋一阵轰鸣，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她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立青居然会这么对自己。可她失望了，在立青眼里，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愤怒和嫌弃。 她突然就害怕起来，要是她干这些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估计也不会有人同情她吧！都是该死的小倩，害她变成现在的样子的，此时她恨死小倩了，可更多的是对面前情况的恐惧。要是立青不要她了，她可怎么办？要是别人知道，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摔，以后还会有人找她打麻将吗？ 一想到这些，巧巧脑袋极速的转起来，眼一眯，倒在卫生间的地上一动不动。立青才不吃她这一套呢，他踹了踹地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像一团烂泥。立青吓坏了，开门出来就喊：“妈，巧巧晕过去了。” 客厅里，晨曦正在清理沙发上的污渍。听见立青的声音，她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晕过去？不会装的吧？她不为所动的继续清理沙发，陈妈把怀里的小宝交给陈爸，起身去了卫生间。 见巧巧在卫生间软绵绵的瘫在那里，上前探探她的鼻息。呼吸急促又绵长，眼睫毛还不经意的眨了一下。 陈妈不客气的踢了她一脚，“起来。” 巧巧继续装晕。 “再不起来我走了。” 巧巧马上睁开眼，撅着嘴，“妈，我错了。您原谅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下次，你想想这次怎么跟立青交代，怎么跟爸爸交代吧！”陈妈生气的说，“做事之前不过过脑子，别人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猪啊！”陈妈毕竟心软，给巧巧留了台阶。 巧巧眼睛滴溜溜一转，马上顺着陈妈的话往下说：“妈，是我蠢，是我糊涂，”一边说一边抽自己的耳光，“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听别人挑拨，妈，我就就把她拉黑，再也不跟她来往了。”巧巧哭的情真意切，脸也打的啪啪响，一点都不在意那是自己的脸，“哦，妈，小倩为了拉拢我，还送我手机了。” 第178章 以后家里的饭我包了 为了自己，巧巧轻易地就把小倩给卖了。也是，她们之间有什么交情可说？ 巧巧从兜里掏出已经湿漉漉的手机，双手递给陈妈。陈妈看着巧巧两边脸都肿起来了，眼泪汪汪的，一身湿漉漉的，衣服上尽是绿色的芥末，可怜兮兮的。 陈妈叹了口气，谁让她作孽呢？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干这些下三滥的事情 ，活该。 陈妈接过巧巧的手机，说了句，“洗个澡吧！我让大宝把衣服送过来。” 陈妈拿着手机去了客厅，告诉大家，这是小倩送巧巧的。立青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她才出去一天，回来就大变样，原来是受小倩蛊惑。 晨曦仍然专心的清理沙发上的污渍，一点都不关心陈妈手里的手机，好像这件事都跟她没有关系一样。 见晨曦不说话，陈妈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还是立冬开了口，“小倩再怎么蛊惑她，她要是没心能被别人利用吗？” 一番话说的陈立青低下了头，是啊！是他媳妇又懒又蠢又贪，不然哪里会有这些事呢？爸妈还年轻，也不存在现在分家。大哥一天到晚的忙，大嫂还没进门一天到晚就帮着忙里忙外。以后真的分家了，他们多一点也正常。巧巧就是太心急了，加上小倩在旁边煽风点火，不然凭她的胆子，哪敢做这些事呢？ 最后，陈爸一锤定音，“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开始，各就各位，每个人都做好自己的事，家务也好，孩子也罢，都要有明确分工，谁也不能置身事外，今天晚饭之前，把自己在家该做的写好交上来。晚饭之后，我们再一起商议，具体怎么做？” 巧巧这时已经洗好澡出来了，一听大家都不再谈之前的事，不由的高兴起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爸，我从今天起，每天在家带小宝，”咬咬牙继续说，“每个星期六星期天中午打几小时麻将，其他手机我坚决不去麻将馆了。” 立青一听，惊讶不已，不说巧巧能不能做到，光是她能这样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最清楚，媳妇爱麻将爱到什么程度。那是，你让她一天一夜不吃饭和一天一夜不打麻将选一样，她会毫不犹豫选前者。而她现在居然主动开口，一个星期只打两天麻将。他激动的一把抱住巧巧，“老婆，你太美了。” 巧巧见大家都看着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她使劲挣了一下，也没挣脱，立青抱的太紧了。一气之下，啪的一声打在他头上，大声说：“我说放开，你以后也不准天天玩游戏了，好好跟着大哥学，争取以后自己也开一家酒店。让我尝尝老板娘的滋味。” 立青摸摸头，“这才是我媳妇，我还以为你突然之间就变性了呢？” 一家人哈哈大笑，气氛从来没有过的融洽。 陈爸陈妈互看一眼，欣慰的笑了，还好，还好有晨曦。有些事他们不好那么做，可晨曦做却一点违和感都没有。做的太好了。 立冬揽着晨曦，笑红了脸，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可他们都释怀了，还有人没有，她才不想看着他们一家人融洽和睦。小倩打了一天巧巧的电话都打不通，短信也发不出去，就知道巧巧肯定出事了，很有可能已经把她卖了。可她是谁？谁想离开她，不从对方身上扯下一块肉，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立冬，立青和巧巧，拿着陈妈准备好的礼物回家拜年。晨曦还未过门，礼物自然要比巧巧的多一些。这次巧巧表现的很大度，大嫂拿的这些，她也曾经拿过，她不计较。陈妈越看俩媳妇越开怀，尤其是巧巧，被晨曦整了那一顿以后，好像突然开窍了。昨晚碗是她洗的，地是她拖的，今天早饭是她热的，还想洗碗的时候被陈妈拦住了。让她好好收拾一下回家拜年，她这才上楼换衣服。用她自己的话说，以前太离谱了，从今天开始洗心革面，向大嫂学习。大嫂做的，她都要学着做，还放下豪言壮语：一定要超过大嫂，比她做的好。陈妈当时还笑她来着，什么比大嫂做的好呀？当时巧巧歪着头，特别认真的想了想说：饭做的比她好吃，地拖的比她干净。 晨曦当时眨着眼，狡黠的说：“我可是有十几年做饭的经验了，你怎么赶的上？” 巧巧拍着胸脯说：“不怕，从今天起，家里的饭我包了，我天天做，总有一天赶上你，超过你。” 全家人开心的大笑起来，晨曦也笑了，巧巧不怪自己灌她芥末就好了。 轻轻地的呼了一口气，立冬握着她的手，“怎么啦？不开心吗？” 晨曦笑，“哪有不开心，就是在想巧巧别记我灌她芥末。” 立冬紧了紧晨曦的手，“不会的，据我这些年对她的了解，她连麻将都敢说放下，就是真的开始想改变了。你肯定有刺激到她，但这是良性刺激，她自己突然想明白了。” 听立冬这样说，晨曦安心了不少。其实她也觉得巧巧是真的变了，只是还想听立冬亲口说说他的想法。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改变，嘴巴可能会骗人，可眼睛不会。昨天她特意和巧巧说了很久的话，一直跟她聊这些年上学的事和爷爷奶奶的事。她听的很认真，眼里没有一点轻蔑看不起的意思，还很羡慕她，说她有个好爷爷，好奶奶。说自己从小到大没人陪她，但是也没饿过肚子，妈妈打麻将，每次到饭点的时候都会回来做饭。说到这些的时候，巧巧的表情很落寞，那种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她也只是一个从小缺爱的孩子，所以她才会把麻将看的那么重。她只是需要陪伴，想要关心，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可怜孩子。 到了家门口的那条小路，晨曦想给奶奶打电话。立冬按着她的手，“奶奶这么大年纪了，你还好意思让她来接？” 第179章 拜年 晨曦说：“奶奶不来我爸可以来呀！再说让他们有个准备嘛，新女婿来了，可不的他来接嘛？” 没等晨曦打电话，立冬指着村口问晨曦，“你看看，那是谁？” 晨曦好奇的朝着立冬指的方向看过去，想不到刘强居然过来了。原来吃过饭，奶奶就要出来等晨曦，刘强不让，就自己过来了。 狭窄的马路不时有车通过，车内的人都好奇的探出头，打量着立冬和晨曦。有人认出了晨曦，惊讶的问：“是青松家晨曦吧？这是谁呀？” 晨曦看着说话的人，不认识，礼貌的笑笑，“新年好呀！”说实话，她从懂事起，就没出去串过门。每次赶集也是低着头，有时候奶奶跟别人打招呼，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认真看过谁。要说村里人她认识多少，手指加脚趾都数的过来。 立冬口袋里装着烟，要是有人停下来，他就笑着上前递两根烟。要是直接走，他就笑笑点点头。 刘强很快就过来了，细心的晨曦马上看出刘强有点不对劲，眼睛红红的，充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没睡好。 她又看了看立冬，这两天他们都起的早，也没有补觉。立冬看上去比刘强的气色好多了。 刘强接过立冬手里递过来的东西，自觉走在立冬身后。晨曦本来想挨着刘强，问问他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也不能让立冬走最前面，只好忍着回家再说。 这条以前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今天感觉格外窄，道路两旁长满了野草，只有中间一点点露出黄泥本来的颜色。小时候赶集，道路两旁的野草经常被割的干干净净的。不像现在，杂草丛生，幸亏没下雨，要是下雨，裤脚都湿了。 奶奶还是出来了，她知道晨曦今天一定会回家，她等不及要早一点见到自己的孙女。晨曦一见奶奶，激动的跑上去，奶奶的眼睛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看见晨曦太高兴了。 “奶奶，”晨曦喊。 “哎！”奶奶应。 立冬也跟在晨曦的后面喊：“奶奶，” “哎！” “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 奶奶抹了抹眼睛，生怕泪水掉下来。大年初二，可不能流眼泪，再怎么着也得忍着。奶奶越想忍，眼泪越不争气的往下掉。 晨曦知道，家里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奶奶不会这样的。 的确，就像晨曦猜想的那样，家里有事发生了。大年三十那天，奶奶刚打开门，就看见一只死老鼠。昨天，也就是大年初一，奶奶开门又看见一只死老鼠。天黑的时候，村里有人看见有个跟奶奶年纪差不多大的陌生老人，在禾塘坪底下的草坪上晃悠。奶奶把刘强奶奶的样子给人一说，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她。 家里平时又没得罪过别人，谁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事情？杏姑性子软，刘强也不可能对自己奶奶怎么样，毕竟这么大年纪了。 晨曦想着刘强伯母不敢来，可能还是去了一趟派出所怕了，所以刘强奶奶才来的。明的不敢，就做这些猥琐的事恶心人。 喝了口水，晨曦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不用怕，没事的”。 杏姑在一旁低着头搅着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睛肿的像水蜜桃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哭过的，而且哭的很厉害 。 “晨曦，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给你们带来麻烦了。”杏姑一脸愧疚，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咋就这么难呢？刘家那些人，就像恶魔一样，如影随形，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她一退再退，还是摆脱不了他们。 晨曦一手拉着奶奶，一手拉着杏姑，“杏姨，你说什么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应该叫妈妈了。” 杏姑一听晨曦这么说，惊喜的睁大了眼，这两天，她不知道哭了多少，什么都想了，要是刘强奶奶再这样，她准备过几天就出去找工作。免得刘强奶奶惹的晨曦家人也不得安生，只要她不在这里了，刘家人就不会再来了。 晨曦安慰杏姑，“没事的，今晚我在家睡，到时候我去会会她。” 杏姑一听晨曦这么说，定下心来， 晨曦虽然年龄不大，可做事让人放心，既然她愿意出面管这事，这事就差不多成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晨曦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超过自己的儿子。 刘强一听晨曦想会会奶奶，就给草根打电话，让他看见奶奶下山就给他打电话。草根的家是上山下山的必经之路，只要留意，就一定能知道谁今天下山了，几点回来的。刘强的电话没白打，草根告诉他，这两天天刚黑的时候，她奶奶就拿着手电筒一晃一晃的从他家门口经过，说是下山给他爷爷买药。 刘强苦笑着告诉草根，哪里是买什么药，要买药也早一点，哪会等到天黑？草根也是这样想的，见刘强问，他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说只要看见他奶奶下山，就马上给他打电话。 下午，刘强奶奶没来，春花妈来了。她羡慕的看着电视柜上的脑白金，说奶奶真是好命，晨曦真是孝顺。接着就开始数落春花，从那天跟着峰子出去，几年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没见着。 晨曦一听这话，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问春花一次都没回来过吗？ 春花妈说，去年打了个电话回家，说让我别挂念，她很好，还做妈妈了，话没说完又挂了，她打过去，一直没人接。 晨曦和立冬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春花妈还在那里念念叨叨的，无非就是说春花把她这个妈忘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生。现在只顾着自己过幸福日子，爸妈都不回来看一眼。 晨曦实在忍不住了 ，“婶子，那就没想过春花现在有可能连自由都没有，她或许没有过得你想象的好。” 春花妈愣了一下，“不可能，那男的家很有钱，那么粗的金项链戒指戴着呢！” 第180章 春花妈妈 陈立冬笑了，问春花妈：“婶子，你看我像有钱人吗？我身上可没有大金项链和戒指哦。” 春花妈毫不犹豫的说：“你肯定是有钱人呀！你开的那桑塔纳就值不少钱。” “那现在呢？我并没有在车上，如果你在路上遇见我，你还怎么判断我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立冬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婶子，判断有钱人没钱人这么武断。 春花妈愣了，是啊！眼前的这位就是真正的有钱人，你看他每次来开车不说，你再看看他买的那些东西，哪样是便宜货。想想峰子虽然看着大气，可来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买。只是在想带春花回家的时候，才拿了几万块钱。 不会吧！春花妈急急起身，难道真的如晨曦他们说的那样？不会的，不会的，春花妈摇摇晃晃，怎么也不敢去想。她都后悔今天来晨曦家了，听到这骇人的猜测。可晨曦这姑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还追了上来，“婶子，再联系几天试试，不行就报警吧！” 春花妈茫然的看着晨曦，突然尖叫一声推了晨曦一把，然后捂着头，跑回家了。 晨曦被推了一个趔趄，立冬赶紧过来，“没事吧！”立冬关心的问。 晨曦有点难过，一想到一起长大的朋友，可能正在经历着痛苦，她的心里也难受不已。 立冬安慰她，“也许，我们都猜错了。人家真的只是太忙了，再说她都当妈了，说明日子还好。”陈立冬说不下去，都当妈了，这么长的时间，电话打不通，才打了一个电话回家，话还没说完… 立冬不忍晨曦继续难过，赶紧岔开话题，“你想好怎么跟刘强奶奶沟通了？” 晨曦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刘强奶奶这种行为本来就不对，所以她白天不敢来。上次报警，想必她们也受过教育了，也知道怕了吧！她这样闹，无非是想要钱。可人的贪欲不能无休止的去满足。自古以来，没有跟着媳妇改嫁的道理。” “如果他们之前对杏姨母子好，那现在养他们还说的过去，问题是态度一直这么恶劣，就没有对他们好的必要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陈立冬双手扶着晨曦的肩膀，笑着说：“还真的不能小看你啊！” 晨曦也笑，“都是逼出来的，经历的多了，就懂了。” 天刚擦黑，晨曦就在村口迎上了刘强奶奶，老人家有点心慌，很快又镇定下来。凶巴巴的对晨曦说：“干什么？这条路是你家的？还不让人走了？”想来这话在心里打了无数次腹稿，才能一开口就咄咄逼人。 晨曦笑眯眯的，“新年好呀！老人家，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呢？我可没说这路是我家的，我也没说不让你过呀！不知道，这新年新岁的，凶巴巴的干嘛？” 刘强奶奶一时语塞，早知道杏姑嫁的男人家的女儿嘴巴不得了，今天一见果然是真的。上次去没碰到，这次倒让她碰到了。 晨曦见她不说话，依旧笑眯眯，“老人家不介意就去我家坐坐吧！这里冷。” 借着旁边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刘强奶奶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晨曦。小姑娘个子不高，也不胖，穿一件水红色的棉衣，衬得肤色也桃红水色。一双小眼睛熠熠生辉，在黑夜里犹如晶莹的黑曜石。 去就去，这次可是有人邀请我去的，我可没闯到她家去撒泼。 奶奶和杏姑一见晨曦把刘强奶奶带回家，都大吃一惊，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刘强奶奶一看杏姑的样子，不由的开始得意起来了，既然来了，我可没那么好打发的，空着手我可是不走的。 晨曦给刘强奶奶倒了杯水，“老人家，这么远来，先喝点水暖暖身子。” 晨曦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慢慢的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说：“老人家，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前两天的死耗子是你放的吧！” 刘强奶奶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大声说：“证据呢？” 晨曦依然不紧不慢的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人家，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吧！”看着明显气势矮了一截的老人，晨曦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以为还要多费一些口舌，原来只是纸老虎，你一强，她就弱了。 “想必你也清楚，自古以来没有媳妇带着婆婆改嫁的道理，你找到我家，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杏姨既然进了我李家的门，就没有再让她受委屈的道理。老人家这一点可以放心，我一定处处护着杏姨，哦！不对，我应该改口喊妈妈了。”晨曦一语双关，既维护了老人的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刘强奶奶喃喃的说不出话来，这些话村里人也早就说过了。只是大媳妇不服气，天天在家逼她，儿子性格软弱，什么都听媳妇的。她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不然谁愿意这大冷天的摸黑走夜里，干这恶心人的事？ 杏姑没想到，一直在她面前张牙舞爪的人，此时在晨曦面前却唯唯诺诺的。不禁后悔这些年白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她当初凶一点就好了。 杏姑不知道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样，这不是她刘家的地盘。在自己家嚣张，在外面肯定要收敛一点。再说，上次报警她也吓的不轻，知道这事不对，哪还敢嚣张！ 这次更是直接被晨曦堵在村口，说明事情已经败露，她再嚣张，要是闹起来，她怎么解释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再说这黑灯瞎火的，万一回去的路上被打了怎么办？她找谁要医药费？老头子还在床上躺着，要是她再躺床上，真的要看着饿死了。大媳妇才不会管她呢。 既然晨曦跟她递了个台阶，她就下吧！再这样下去，不说别的，万一自己在路上摔了怎么办？ 想到这，刘强奶奶扬着头，正义凛然的说：“只要杏姑在你家过的好，我们做老人的就开心。你放心，我们不会找她麻烦的。” 第181章 刘强奶奶 晨曦笑眯眯的，依然不紧不慢的，这次还拍点马屁带敲打：“那是，一看老人家就是明事理的人，想当年，杏姨、现在是我妈，和刘强应该也经常受您照顾吧。” 刘强奶奶心虚的看了一眼杏姑和刘强，后者正一脸怨怼的看着她。她讪讪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晨曦依旧笑眯眯的，话里有话的说：“过去的的都过去了，以后就由我爸爸奶奶疼爱他们吧！” 晨曦没有继续跟她诉旧，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老人家，想必你也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了。要去就早点去，这么大年纪了有事还是白天做吧！这大晚上的，万一摔了喊个人都喊不应。” 刘强奶奶如释重负，晨曦话音一落就起身了，“是啊！是啊！再坐下去，天更晚了。” 看着前婆婆出门，杏姑松了一口气。纠缠多年的恶梦，终于离开了，今晚可以睡好好觉。 漆黑的夜空，几颗荧白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晨曦躺在这张熟悉的床上，很快睡了过去。她又梦见那个跟她身材差不多的女人，背对着她，声音却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曦儿，看你这么能干，我就放心了。你一定会幸福的，我走了。 晨曦伸手去抓，你是谁？你别走。可女人走的很快，她怎么也追不上。越着急越跑不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留住她。不能让她这么走了，晨曦知道，这次一走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越想心里越慌，可脚上怎么也使不上劲，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晨曦难过的哭了，心里喊，你别走，可怎么喊也喊不出声。 突然，耳边传来奶奶的呼喊，“曦儿，曦，你醒醒，你醒醒。” 晨曦吃力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奶奶焦急的脸， “奶奶。” “嗯，傻孩子，又做恶梦了？” “没有，我又梦见以前的那个女人，她说她要走了，我会幸福。” 奶奶像小时候一样抱着晨曦，拍了拍她的背，“那应该是你妈妈，她在天之灵看到你找了个好人家，终于放心，所以她才安心的去投胎了。” 小时候她总是会梦见这个女人，每次给奶奶比划，奶奶都说是她妈妈。她没有见过妈妈，也没有见过她的照片，可每次一比划，奶奶都说那是妈妈。走了的人，是可以变成很多种样子，来守护自己想关心爱护的人。 听奶奶这么说，晨曦突然觉得这些年，是自己太自私了。是她不够好，才让妈妈放心不下，如今自己都十九岁了，妈妈才放心。她拖了妈妈十几年，让她不能好好安心的去投胎，让她平白受累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好了，自己有归宿了，爸爸也找到杏姨了。 一大早，晨曦决定带着立冬去妈妈坟头烧点纸。立冬微笑的看着晨曦，说了三个字，“都依你。” 晨曦妈妈的坟，在后面的山坡上，有点远。山里空气清新，树木葱葱郁郁，路上露珠晶莹，虽然没下雨，可山里湿气重，清早的树叶上露珠围了一圈。晨曦把妈妈坟头草拔了拔，墓碑的前面，晨曦铺了一层石头，石头缝里，不知名的野草顽强的探出头，在风中摇摆。 晨曦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烧纸，一张张撕开，立冬看了周围一眼，也蹲下来帮忙。把纸点燃，再插上香，晨曦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的说着：妈妈，感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女儿马上要订婚了，今天带他来让您看看。他叫立冬，对我可好了，家里条件也很好，有房子有车，家里还收租呢，女儿一跃就从贫农变富豪了。还有两年女儿就要大学毕业了，爸爸也重新找了个后妈，她叫杏姑，是个善良苦命的女人。爸爸后半生再也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对了，杏姨还有个儿子，跟我一样大，他也很好，对爷爷奶奶可好了，都快要超过我的好了。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每年都会来看你的，在我心里，您是最好的妈妈。 晨曦絮絮叨叨的，似有一阵风吹来，火苗突然就窜起来。很快就把晨曦带来的烧纸燃完了，她惊喜的看向立冬，正准备跟他说，烧纸燃的快，说明妈妈很开心，把她的心意都领悟到了。却发现立冬跟他之前一样，双手合十，微眯双眼，虔诚的朝墓碑拜了拜。 晨曦没有打断他，只是认真的看着。从这个方向看到立冬的侧脸，白皙的脸蛋，高挺的鼻梁，清秀俊朗。这么帅气多金的男人，怎么就看上她呢？晨曦还是有点恍惚，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妈妈，”晨曦在心里默念，“如果是梦，请让我长睡不醒。” “额，”额头上被人重重的弹了一下，“干嘛呢？”晨曦扶着头。 立冬好笑的看着她，“好好的，撅什么嘴呢？” 晨曦摸摸嘴，“哪有？”立冬已经站起来，“走吧！让妈清静清静，你话那么多，说起来没完没了。我再由着你，妈都要被你念烦了。”立冬看着烧的干干净净的纸，再看一会功夫就燃了一半的香，“咱妈高兴，已经接受到你的孝心了。” 立冬拉着晨曦往回走，“我们得高高兴兴了，咱妈看了才高兴。” 是啊！谁家父母不是希望自己孩子开开心心，亲亲安安的？ 回家的路上，立冬发现在这个深冬的季节，路边的草丛里居然开着几朵黄色的小花。他走过去，摘下一朵，晨曦来不及阻止，还是说了 “人家在那里开的好好的，干嘛把它摘下来。” 立冬刮刮晨曦的鼻子，笑她，“干嘛呢？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晨曦一脸认真，蹲下身子左右看了看，“枝，这哪里有枝吗？” 立冬又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傻姑娘。” 晨曦摸着额头，撅着嘴，不高兴的说：“下次再弹我，我就告诉妈，你每天没事就欺负我。” 第182章 谁在嚼舌根 立冬举起手，“不敢了，不敢了，娘子饶命。” 晨曦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不再搭理立冬。立冬小跑几步追上去，揽着晨曦的肩，并排走在狭窄的小路上，在一处稍微宽一点的路口，把手里的小黄花插在晨曦的辫子上。看着晨曦雪白的脖子，总感觉那里少了些什么？ 不等他继续往下想，陈妈电话来了，让他们赶紧回家。陈妈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都没给立冬机会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晨曦看立冬神情不悦，收起嬉闹的表情。 立冬歉意的说：“我们得回家了。” 晨曦也不问什么事，能说他自然就说了，不说就算了，她也懒的去操那份闲心。这段时间，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她都没有时间复习一下功课。初六爸爸结婚，她肯定要早一点过来。等爸爸这边忙完了，没几天就开学了，开学没几天，她又订婚了。果果冰激凌那边还没去呢？等爸爸结婚后，得去看看了，争取今年的业绩要比去年好，不然对不起陈妈和立冬的信任了。 见晨曦一直不说话，立冬抓着她的手，“生气了？” 晨曦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晨曦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冬，不应该啊！他一直在家，哪里都没去，不可能有时间做什么事的。 立冬笑着手指戳了一下晨曦的额头，“想什么了？有你，足够。” 晨曦心跳半拍，这立冬，一天在她面前嘻嘻哈哈没过正形。情话也说的越来越溜了，稍不注意就被电了。 立冬和晨曦到家的时候，巧巧还蒙着被子在睡觉。她昨天上午就回家了，中饭都没在她妈那吃。 初一晚上巧巧妈出去打麻将，还没进门，就听小倩在那里咋咋呼呼，添油加醋的在那里说巧巧打孩子的事。有人问：“孩子怎么样，没有打伤吧！” 小倩故意不答，只嫌弃的说：“立冬妈看大宝小宝可亲了，当时就把巧巧臭駡了一顿，连立冬爸都发火了，当时就减了巧巧今年的零用钱。连累着立青都被骂了一顿。” “哎哟！零用钱都减了，怕是伤着了吧！这秀月平时就知道打麻将，女儿也不教。这下好了，去婆家丢人了吧！” “要是我遇上这种媳妇，减零用钱哪行？直接让她回娘家好好受受教育，才准她进屋。”一个尖锐的女声说，接着还吐了一口瓜子壳。 “这立冬爸和我家公公在一个单位，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我家去年的春联都是他写的，脾气可好了。这次发火，怕是事情有点严重哦！” “也就是巧巧命好，碰上这种家庭，要是我儿媳天天打麻将，还敢打孩子，我直接让她卷铺盖走人。” 秀月在门外听不下去了，她只觉得丢脸，巧巧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又懒又好吃。有一次家里来客人，让她帮着洗菜，她不干，还跟她吵了一架。气的自己半年没理她，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嘻嘻哈哈的。她记得当时断了她三个月零花钱，可她那段时间偏偏手气特别好，每次都赢钱，还把赢来的钱给了一部分给她，甚至没心没肺的说，就是她骂的好，所以她才手气特别好。都把她气笑了，看在赢了的钱份上，事情就过去了。 说起来巧巧命好，当时她还担心巧巧找不到对象，谁知道她家里结婚最早的是她。而且立青家条件好，爸妈都有工作，家里还有从祖上传下来的房子。一嫁过去，日子过得比在家还舒服。 现在听这些麻友说这些话，她当时想反驳来着，可想想又算了。毕竟以后还要见面，这次是巧巧不对，得好好说说她。 第二天，巧巧一进门，她就开始数落巧巧。从她上学开始说起，在宿舍打纸牌被宿管抓啊，放假躲到同学家旁边的麻将馆打牌呀…… 巧巧当时就黑了脸，新年新岁的这都说的什么？越扯越远。 秀月也不搭理她，对着立青不停地道歉，然后话锋一转：“家里以后不能请保姆了，煮饭的事就交给巧巧，家里打扫卫生什么的，都让她做就好了。我决不护着她。” 立青看了一眼满脸黑线的巧巧，嘿嘿的没说话。这些事，她要是主动去做当然好，要是不做他也拿她没办法。大不了还是跟原来一样，去妈妈那里蹭吃蹭喝。 立青看着喋喋不休的丈母娘说：“妈，今年我要去大哥酒店上班了，至于巧巧，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巧巧感激的看了一眼立青，这男人，好。当初她的眼光不错，选了个对她好家里条件也好的男人。 秀月是知道她的那帮牌友，在她不在的时候，指不定怎么说她们母子呢？以前对巧巧的确有些纵容了，现在有个小倩在旁边煽风点火，指不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要是闹的凶了，被老公知道，会不会扣她零花钱都不知道呢？她得态度坚决一些，“巧啊！不是妈妈说你，你以前就让我不省心，别嫁出去了还连累我被人说没有管教你。立青出去上班了，要我说你就搬回家住，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婆婆帮你看看孩子，你就在家煮煮饭，打扫打扫卫生，一家人在一起，多热闹啊！” 秀月这边还在继续说教，突然电话响了，她一看是楼下的刘姐，就接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刘姐响亮的声音就穿过话筒传来，“秀月，听说你家巧巧被陈家离了？” 秀月一听这话，生气的说：“刘姐，这新年新岁的，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秀月啊！你就别瞒着我了 ，我在麻将馆都听说了。没关系，巧巧长的漂亮，人也年轻，她以后的婚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不比她之前谈的那个差。”刘姐的嗓门很大，秀月又按的免提，一旁的立青和巧听到清清楚楚。不免都拉下了脸，巧巧在旁边生气的说：“这都谁在那乱嚼舌根。” 第183章 巧巧生气在家 秀月怒极反笑，她冷哼一声问：“刘姐，你这话都听谁说的？” 刘姐也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放低了声音，“难道她们说的不是真的？” 秀月生气的说：“你是听小倩说的吧！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巧巧在听到小倩的名字时抬起头，怎么哪都有她？ 不等妈妈问，她就一五一十的把小倩教她做的那些事说了。她知道是自己蠢，不该听了小倩的话。可她想不明白，小倩在大家面前说这些话，对她有什么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离婚了，别人有一点事也应该离婚吗？ 秀月听巧巧说完，抓起沙发上靠枕就朝巧巧身上一顿打，一边打一边骂：“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人家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妈妈的话你老是当耳边风。人家让你吃屎你是不是就去茅坑？” 巧巧一边躲一边说：“妈、妈，我知道错了。立青已经原谅我了，你就别打了。” 立青拉着气喘吁吁的丈母娘，“妈，别打了。人家就是等着看你笑话呢！咱自家人不能乱了阵脚，你歇歇。” 秀月看着立青，“你真的原谅她了？” 立青点点头，“真的。巧巧就是太单纯，才会被有心人利用。现在她知道错了，从昨天开始她一直有在改的。有句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陈家不是容不下一点错误的人，妈你放心好了。” 听立青这么说，秀月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巧巧愿意改就好，她也不用再听人说三道四的。一家人和睦最重要。 说着就去厨房准备饭菜，巧巧也听话的跟了过去，帮着妈妈一起做饭。可秀月的电话又响了，这次是大嫂，她刚刚接起电话，大嫂劈头盖脸的把她一顿骂，说要是荷花的婚事吹了，让她好看。 秀月莫名其妙，荷花的婚事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了？大嫂气冲冲的说，还不是巧巧干的好事就挂了电话。 一定又是小倩，上次她带巧巧吃饭，就碰见了荷花和她的男朋友。荷花的男朋友和小倩合伙在步步高开了一家饭店，上次她们就在那吃的饭。 巧巧气的捞起菜板上的菜刀，就往外面冲。这王八蛋，我杀了她。 立青在听到丈母娘接电话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巧巧，看见她拿着菜刀冲出来，拦腰抱住她。秀月也跟在后面出来了，“你干嘛？又想犯浑？” “妈，再这样由着她说，不知道还会说成什么样子。” 秀月想想也是，她也不想一直在家听这种乱七八糟的电话。她特别后悔，昨晚听到小倩在那里瞎说的时候，就应该上去给她两巴掌，就没有现在这么多事了。 秀月拿下巧巧手里的刀，“走，带我去找小倩，看我不撕烂她的嘴。”秀月再一次放下狠话，得和巧巧一起去，万一她身边有帮手，可就吃亏了。 立青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他们首先去了麻将馆，找了两家都没见人。都是大家看见立青和巧巧同时出现，有点惊讶，纷纷交头接耳的，“不是说巧巧被陈家赶出来了吗？都离了，怎么还在一起啊！” 秀月妈大声说：“你们不要相信小倩那疯婆子的话，她呀！没人要了到处挑拨离间，巴不得所有人跟她一样，都离了一个人，她才舒坦。” “怎么这样啊！” “平时笑嘻嘻的，还真看不出来。”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听说立冬马上订婚了，对方还是大学生呢！小倩怕是受刺激了，才说这些不着调的事。” 巧巧冷哼一声，小倩，看你以后怎么出来打麻将。 巧巧又带着立青和妈妈去了小倩家，不知道小倩有没有在家，巧巧使劲敲门，手都敲麻了都没有人来开门。声音太大，引得旁边的人不满，开门说了巧巧几句。巧巧只得算了，跟着妈妈下了楼。 闹了这一场，饭也没兴趣吃了，回家倒头就睡。晚饭也不吃，陈妈喊她几次，她都不起，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 陈妈从立青嘴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不由的大骂小倩不是人。 看着巧巧不吃不喝的，她又心疼。只好打电话给立冬，让他们回家，多个人，才觉得安心。 晨曦一回家，陈妈就眼巴巴的看着她。立冬看了一眼妈妈，说：“妈，你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喊回家，我们还没吃饭呢！”他可舍不得家里什么事就找晨曦，他都忘了小倩是谁？好像这些事都跟他没关系。 晨曦笑着起身，“妈，我来。” 立冬难得的撅着嘴，“妈，巧巧不是说以后只要她在家，就由她做饭吗？”晨曦刚刚坐了那么久的车，一回家就做饭，他可舍不得。 晨曦想了想，对陈妈说：“妈，我去试试。” 陈妈应了一声，心想着，人家连饭都不吃，怎么能喊人做饭呢？她瞪了出馊主意的立冬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晨曦接过立青手里的小宝，喊着大宝，一起上了楼。晨曦问大宝，“肚子饿了吗？” 大宝点点头，摸着圆滚滚的肚皮，这几天好像怎么吃也吃不饱。真是怪了。 在门口停了一下 晨曦对大宝说：“进屋就喊妈妈起床，让她给你做好吃的。” 大宝嘟着嘴，“可是，妈妈平时都不做饭给我吃的。” 晨曦笑着说：“对啊！所以她现在才要学着做饭啊！因为她当妈妈了，有大宝小宝了呀！” 大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着完全相反的话，“奶奶做的饭好吃，我每天都吃两碗呢。”他担心妈妈要是做饭，会跟爸爸做的一样难吃，还不如不要妈妈做，那样他还能吃饱。 晨曦轻笑一声，“大宝，进去以后，想到什么就跟妈妈说什么？” “不行 ，妈妈会打我的。”大宝后退一步，警惕的说。 晨曦看着才四岁的孩子，不由的有点心酸，巧巧啊！你以前是真的很浑啊！看孩子都怕成什么样了？ 巧巧昏睡了一天，刚刚醒了，听见大宝的话，想起以前，妈妈虽然爱打麻将，可从来没有让自己饿过肚子。这些年，她都做了什么？ 第185章 小倩被打 巧巧自然也听到了大宝说的那句“妈妈会打我。”不由的难过起来，这些年，她都干了什么？给儿子留下这种印象？ 她扭动了一下身体，睡的太久了，头有点晕。靠在床头坐起，嘶哑着声音说：“大嫂，把大宝带进来吧！” 晨曦推门进去，大宝怯怯的跟在后面，他还记着上次喊妈妈起床挨的那一巴掌。好疼的。 晨曦看着小宝，对巧巧说：“巧巧，你看这小家伙，嘟着嘴的样子跟你可像了。” 巧巧扶了扶额头，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才伸手接过小宝。这几天，小宝在婆婆的照顾下，才几天时间，脸两边就开始长的肥嘟嘟的了。比她带的时候，的确看着可爱多了。巧巧这次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她决定跟婆婆好好学，也，跟大嫂好好学。她要从头到尾都开始改变，成为一个崭新的自己，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当然，最希望大宝小宝能最先感受自己的关心与爱护。 轻轻摸摸小宝的脸，小家伙睁着圆圆的清澈黑油油的小眼睛，望一眼巧巧，嘴扯开一丝微笑，又眯着眼睛睡着了。 巧巧惊喜的对晨曦说：“大嫂，你看没有？小宝他笑了，他对我笑了。” 晨曦拉着大宝，在床沿坐下，“嗯，我也看到。小宝知道是妈妈抱，他好开心哦。” 大宝仰着脸看晨曦，“伯伯，弟弟睡了要放床上，奶奶说，天气冷，得盖好被子，不然怕着凉了。” 晨曦微笑的摸着大宝的头，“大宝真乖，记性好好哦。” 巧巧很开心，这么好的儿子，以前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对他动手，真是鬼迷心窍了。 “好，我们听奶奶，把小宝放床上。”巧巧亲了一下小宝的额头，不舍得的递给晨曦，“我也要起床了，几点了，该做饭了吧！” “嗯，十点了。妈在做呢，说今天没吃早餐，中午吃早一点。”晨曦抱着小宝下了楼，陈妈在房间里专门给小宝放了一张婴儿床。晨曦小心的把小宝放在床上，一离开怀抱，小家伙嘟着脸，扭了扭脖子，晨曦生怕他又醒了，赶紧轻轻地的拍了拍，等他睡熟了，才轻轻地带上门出来。 大宝等在门口，虽然晨曦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他和晨曦亲。见晨曦出来了，上前拉着晨曦的手说：“伯伯，妈妈今天好漂亮。” “哦，”晨曦蹲下来，看着大宝，“说说看，妈妈今天哪里漂亮了。” 大宝歪着头 ，认真的说：“妈妈今天好温柔，都没有骂人。” 晨曦笑笑，没等她开口，就听巧巧在楼上大声说：“妈，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原来是巧巧在接电话，声音有着颤抖的兴奋。 大宝往晨曦怀里靠了靠，略带惊恐的看着楼上方向。 这孩子，都被巧巧吓的有心理阴影了。 晨曦抱起大宝，这小家伙有点重，抱着有点吃力。走到客厅，晨曦把大宝放下来，挨着她坐在沙发上。 楼上的巧巧疯了一样跳起来，一边还拍着楼梯咚咚响，不知道她妈妈给她说了什么高兴的事。 大宝不那么想，他只觉得妈妈现在又回到之前的样子了，他有点害怕，他装做很认真看电视的样子，小手却不经意的轻轻地抖动起来。 晨曦假装不知道，双手拉着大宝的，“手好冰，冷不冷？我给你搓搓。” 大宝摇摇头，又点点头，朝着晨曦靠了过去。 陈爸眼角的余光，看见大宝这么粘晨曦，心里不由的高兴起来。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谁是真的喜欢他，谁是真的对他好，他都知道，看他平时的表现就知道谁对他好，谁和他亲。陈爸不由的有点感慨，老了呀，连小孩子都不喜欢了。 巧巧兴冲冲的下了楼，兴高采烈的来到客厅，开心的说：“晨曦，我妈刚刚跟我说小倩住院了。” 客厅里的人都抬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巧巧越说越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是这样的，我妈今天听她的牌友说，小倩给一个男人打电话，被那个男人的老婆听见了。又看到小倩给男人发的短信，从娘家找了几个人，冲上门，把巧巧打了一顿，当时就打了120，送进医院了。” “这种女人活该，这叫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叫她作嘛，我收拾不了她，总有人收拾的了。”这些天压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巧巧的精气神全回来了。她仰天长笑，幸灾乐祸到极致。 大宝见巧巧的样子，又朝晨曦的怀里缩了缩，这样的妈妈，好可怕。 晨曦揉揉大宝的脑袋，用手指戳戳巧巧，“好了，差不多行了。” 陈家人齐齐看向晨曦，生怕她捅了“马蜂窝”。这样的巧巧就是之前天天打麻将的状态，大家都担心，这小倩遭了教训，巧巧不会又松了那口改变的劲，回到之前的样子吧！这样想着，不由的担忧的看着晨曦。尤其立冬，他已经做好随时冲过去的准备，决不能再让她们有肢体冲突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多了，他可不想家里天天是战场。 巧巧还在笑，推开晨曦的手，“大嫂，你别管。我这些天都憋坏了，你让我把这堵心窝子的气吐出去，马上就好。” 晨曦翻了个白眼，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陈家几个看电视的爷们都盯着她，尤其立冬，紧张的样子专注又担忧。连陈妈都从厨房跑出来，“差不多行了，别吓着孩子。” “哦，”巧巧这才捂着嘴，竖着耳朵听了听，嗯，房间没声音，小宝没有醒。她一步跳到沙发边缘坐下，脸上仍难掩兴奋，“大嫂，你说小倩干嘛老是去招惹有妇之夫，好好找个人嫁了不好吗？当初大哥对她那么好，真是不识好歹。那天在小宝满月酒席上，她还故意泼你酒呢。还好大哥英明，不搭理她，不然不知道哪天又被戴绿帽子了。” 第186章 陈妈给钱买首饰 晨曦看着立冬，只见他一脸黑线，眼睛狠狠地瞪着巧巧。 晨曦笑着说巧巧，“行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亏你还好意思提，要不是你请她来，她哪有机会泼我？下次记得，不要再跟她有任何来往了。” 陈妈在客厅喊，“过来吃饭了。”巧巧直接蹦起来，“妈，我来摆碗筷。” 饭桌上的气氛因巧巧的开心变的热烈，大宝端着碗看着巧巧，自己都忘了往嘴里扒饭。巧巧可能是真的饿了，三下两下的，一碗饭就已经下了肚。 陈妈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妈，你不知道，我这是心里高兴。”巧巧嘴里含着饭，口齿不清的继续说：“我怕话一多，说的高兴又乱说起来，这嘴里不空就不会说错话了。” 全家人都笑起来，大宝小声在晨曦耳边说：“伯伯，我妈这样子真傻。”晨曦笑笑，给大宝夹了一块鸡胸肉。 巧巧耳尖的听到了大宝说的话，把嘴里的饭使劲吞下，大着嗓子说：“小兔崽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次大宝没有怕，他朝巧巧做了个鬼脸，低头吃刚刚晨曦给他夹的鸡胸肉。 见大宝做鬼脸，巧巧哼了一声，“你吃我也吃。”说着夹了一大块鸡肉吃起来。 陈妈摇摇头，两个小孩。心里却欣慰不已，这个家终于像个家的样子了。 巧巧吃着香喷喷的鸡肉，满嘴是油，突然她抬起头，“大嫂，你不是要和大哥订婚了吗？首饰有没有买？” 晨曦还没说话，立冬赞许的看了一眼巧巧，说了这么多，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 巧巧看晨曦的样子就知道还没买，“大嫂，吃过饭，我陪你去看看。我跟你说…” 话还没说完，立青踢了一下她的椅子，“大嫂有大哥陪，你凑什么热闹？” 巧巧一边撕鸡肉，一边瞪了立青一眼，“你知道什么？你们男人的眼光太差了，你上次给我买的那个项链，我戴出去都被她们笑死了。说我戴了一个什么奇形怪状的野兽，丑死了。” 立青被巧巧当着这么多人面数落，不禁红着脸反驳，“那不是奇形怪状的野兽，那是我们游戏里的神兽，有了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畅通无阻，还可以吃小怪加血。” 陈妈一听这话 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笑出来了。陈爸使劲绷着脸，拼命的忍着笑，实在忍不住了，才用手挡了一下，咳嗽一声才止住。 立青也察觉到了不对，低头猛的往嘴里灌饭。这俩人，还真是家里的活宝。 饭后，陈妈拿出一叠钱，交给晨曦，“本来想着过几天给你，刚好今天巧巧提出来了，你俩哪天有时间就去看看，合适就买了。我们老年人的眼光跟你们不一样，就不跟着掺和了。” 立冬赶紧说：“妈，我有钱。” 陈妈斜了他一眼，“你有是你的，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钱是我这个做婆婆的应该花的，当初巧巧的也是我给的钱买的，晨曦的自然也是我给。” 晨曦拿着钱，看看立冬，又看了看陈妈，“妈，要不结婚了再买吧！我现在还在读书，在学校也不方便戴。” 陈妈严肃的说：“戴不戴是一回事，买不买是另一回事，订婚有个仪式，脖子上手上光溜溜的那怎么行？不被人家笑死才怪呢！”顿了顿又说：“你呀！就是没心眼，人家都争多一点，黄金不是钱吗？你倒好，还往外推，傻不傻呀？” 立冬一听妈妈说傻不傻，他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妈，你咋这样说呢？晨曦那是单纯，你想显摆是吧！拿钱来，我多买几只手镯，从手腕一直戴到手肘。” 晨曦翻了个白眼，赶紧把钱收起来，不然这两母子还有的斗了。 谁知道巧巧刚好洗好碗出来，一听立冬说从手腕戴到手肘，高兴的抚掌大笑，“好啊好啊！我看那些泰国人结婚就是这么戴的，可漂亮了。” 陈妈故意笑巧巧，“怎么你忘了，你当时订婚可没有从手腕戴到手肘哦，要是我给晨曦买了，你不吃醋？” 对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她那时候别说订婚，连结婚都是匆匆忙忙的，他们可是奉子成婚，一切从简，哪里还有什么这样那样的仪式哦。 低头难过了一下，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满是笑意，大嫂这么好，她值得得到最好的，“正是我那时候没有，我才想看看大嫂戴是什么样子？大嫂高兴，我也开心。” 想了想狡黠的笑着说：“要是妈妈心里过意不去，可以让我和大嫂一起买呀！”还真是以前那个巧巧，一点都不吃亏。不过这个巧巧可爱多了，也贴心多了，不再张牙舞爪的，已经很好了。 陈妈看了陈爸一眼，转身进了卧室，出门又拿了一叠钱，“想买就买吧！别拿起打麻将就好了。”钱财身外之物，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睦睦，比什么都好。 巧巧只不过随口说说，想不到陈妈真的拿钱给她，她高兴的接过陈妈手里的钱 ，恭恭敬敬的给陈妈鞠了躬，“谢谢妈妈！” 陈妈笑着推了她一把，“干嘛？这么正经？” 巧巧接过钱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她能有今天的转变，都多亏了大嫂，要不是她不管不顾的喂了她一袋芥末，把她辣的够呛。她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混混沌沌的，每天除了打麻将，就是打小孩。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对家里一点贡献都没有，等孩子大了，还不恨死她？ 你看大宝才和大嫂接触多久，就和大嫂这么亲了。跟这个当妈的都没那么亲热过，看的她嫉妒羡慕恨，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就跟别人这么亲呢？那不舒服的劲过了之后，她又开始反思自己，得出来一个结论：打麻将占用了她太多时间，跟孩子亲近的太少了。再说输钱的时候，也影响心情啊！这心情不好，难免找地方发泄，这没有反击之力的孩子，不就是最好的对象吗？ 第187章 学业爱情双丰收 你看打麻将的危害多大，直接影响母子关系，还好立青不怨她。 正月初五，晨曦和立冬商量，决定给杏姨买一条项链做为她和爸爸的结婚礼物。 早春的天气不再寒风凛冽，迎面吹来的微风里，已经有了初春的气息。天空阳光明媚，蔚蓝的天空像水洗过一样干净。公园的空地上，三三两两的孩子拿着风筝，在那里奔跑。风筝在他们的手里忽上忽下，不知道什么原因，总也飞不高。 晨曦突然就想起自己小时候，屋前的那个草坪，那些放风筝的孩子。清清楚楚记得那个流着两条脓鼻涕的男孩把她推倒，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奶奶再也没有给她买过颜色靓丽的衣服。也好像从那天开始，她的人生开始像奶奶给她买的衣服一样，黑色稳重，白色单纯，灰色低调。 一转眼，自己马上就要订婚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相貌平平，身材也不出众的自己，居然能被家庭条件这么好的人家看上。她总是在想，一定是妈妈在冥冥中给她带来好运，一直关心她，守护她，才让她在爷爷奶奶的关心爱护中平平安安的长大。 珠宝店里大白天都是灯火通明，屋顶明亮的日光灯与柜台内的白光相互呼应，照的那一件件首饰光彩夺目，让人眼花缭乱。 晨曦对珠宝一窍不通，珠宝销售一个个光鲜亮丽，笑容可掬，尤其是听立冬说要买五金时，更是拉来转椅让他们坐下，瓜子糖果使劲往他们面前推。 晨曦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着过，一时间有点慌。好在那些销售一个个都是特别有眼力见的，胸前戴着店长胸牌的女孩，往其她几个看了一眼，她们赶紧走到对面去了，很快只剩店长和另一个女孩招呼他们。 立冬慢悠悠的喝了口水，说“把你们店婚庆系列的黄金拿来看看，我要克重的。”那时候，刚刚兴起三d黄金，是论件卖的。看是好看，可是太薄还是空心的，陈妈就买了一个，切菜的时候，被刀柄一压，就扁了。拿去换的时候才知道，这个跟以前买的不一样，虽然都是黄金，可这个轻，还贵。 所以立冬早就跟晨曦在家里商量好了，只买论克的，重一点没关系，就当存钱了。以后的节日这么多，就不讲究，只要好看，只要自己喜欢就行。 店长见立冬只要克重的，心里虽然不高兴，脸上却一点都不显，可是拿款式给他们看到的时候，明显没有那么积极了。看了几款，晨曦都不太满意，于是立冬站起来，准备带晨曦去另外一家看看。 店长一看他们要走，连忙拿着那款晨曦相对还满意的实心圆弧手镯对晨曦说，这款仿古手镯，还有同系列的项链和戒指，让他们再看看。 见他们还是要走，店长使出杀手锏，“帅哥，美女对珠宝有独到的理解，我这边还有昨天下午才到的新款，没有打开，要不你们再等一会，我马上去库房给你拿。” 见晨曦他们不为所动，又接着说：“美女，人与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分，而你们走进我家店，冥冥中也是一种缘分在牵引。就像帅哥美女在这广阔的人群里，只看中了对方是一样的。”不得不说，这店长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三言两语又让晨曦坐下来了，立冬只要晨曦愿意，他也不说什么。 店长跟身边的店员吩咐一句，让她把手镯同系列的首饰都拿过来。她就陪着立冬晨曦聊天，在知道立冬经营一家酒店后，马上让店员把橱窗的那一套黄金拿过来。项链是三角形流苏状，后面呈网型纤细的黄金把每颗流苏都固定起来，最底下是一颗水滴型的坠子。 晨曦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条项链，店长极有眼色的把亮闪闪的耳环和手镯推到她面前，晨曦一看都非常喜欢。可惜的是，手镯太大了，手一垂下来，手镯就掉地上了，不止是大一点点。晨曦有点遗憾，她喜欢这一套。立冬问店长，能不能定一个圈号小一点的，店长问他什么时候要。一听散完元宵，不禁有点为难。公司那边散完元宵才上班，拿货来不及了。 立冬皱着眉头，“我可以先付钱，你刚刚不是说昨天还有货来吗？” 店长面不改色的说：“那是过年的时候定的 昨天才到。” 立冬见她不说实话，拉着晨曦就走。店长追了出来，说可以把圈号改小一点，重量有多少算多少。 立冬看向晨曦，晨曦一听可以改，马上点头同意了。 到柜台结账的时候，晨曦才知道，她带的钱不够，正想着拿卡。立冬已经把账接了，还调侃了晨曦一句，“我会让你自己掏钱么？” 晨曦眨巴着眼，“妈不是把钱给我了吗？” 立冬刮刮她的鼻子，“留着开学了交学费，不够了再找我。” 店长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不由的夸赞起来，“美女好福气呀！学业爱情双丰收！” 晨曦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了声，“谢谢”！的确嘛，她自己都没想到，她这是学业、爱情双丰收的喜事呀！ 把跟杏姨买的项链放一边，立冬带着她，还想给她买两套新衣服，可惜卖衣服的没几家开门的，没有买到合适的衣服。年底太忙了，衣服都忘记买了。 晨曦不想买衣服了，上次小宝满月的时候，那两套衣服都没有退，都是新衣服，买什么嘛。 立冬笑问她还记不记得上次做头发那个女孩说的话？ 晨曦想了想说：“是说我傻，怕花男人钱吗？” 立冬笑着说：“对啊！你怎么就不那么想呢？” 晨曦故意叹了口气，“唉！这人各有志，有些人觉得花男人理所当然，也不是说错。我只是觉得该花的花，不能浪费。衣服买那么多干嘛？有换洗的就够了。” 立冬也跟着她叹了口气，“要都像你这么想，成衣店要关门了。” 第188章 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更开心 晨曦的订婚酒就在立冬的酒店，礼服是立冬特意带她在长沙买的一条粉色蓬蓬裙。他觉得晨曦穿粉色好看，特别有少女感。他希望他的女孩，永远都无忧无虑，像天真的少女一样。 酒店从元宵节的晚上就开始布置，屋顶挂满了红色的印着大大喜字的小灯笼。 订婚的当天，在二楼的舞台周边摆满鲜花，一道拱形的粉色纱帐门，让整个舞台有了喜气的氛围。 清早，化妆师就来了，带化妆包，给晨曦好一通折腾。等晨曦睁开眼，果然镜子里的人比上次吃满月酒的时候更漂亮，朱红齿白，脸上两坨红霞。再加上粉色的蓬蓬裙，晨曦仔细看了很久，果然人靠衣装，这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家里人来的也早，因为是订婚，昨天也就没有回去了。奶奶看着晨曦的样子，半天不敢眨眼，直到晨曦喊了一声“奶奶”，奶奶才如梦初醒一般，这才相信以前的人儿真的是自己的孙女。她揉揉眼睛，不由的说：“这也太神奇了，这活脱脱一个大变活人嘛。” 晨曦嘟着嘴，“奶奶，我有那么差劲吗？” 奶奶啧啧两声，“我家曦儿肯定是最漂亮的，这一打扮，漂亮的我都不敢认了。我的意思，还是原来的样子好，看着亲切。现在这样子漂亮是漂亮，看着都不真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电影明星呢？” 杏姑接过话，“妈，这是晨曦底子好，现在城里都这样，哪像早些人，嘴巴用红纸抿，眉毛用毛笔画。现在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以前没见过的。也是晨曦赶上了这个好时代，要啥有啥，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了的。” 奶奶感叹的说：“是啊！曦儿终于好了。” 晨曦拉着奶奶，坐在她刚刚的位置上，“奶奶，给您也上点妆。” 奶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把年纪还化什么妆，不惹人笑话吗？” 化妆师还是以前给晨曦化妆的那个女孩，她笑眯眯的看着奶奶，说：“奶奶，今天是您孙女的好日子，您就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陪着她。” 奶奶还是不同意，死活不往椅子上坐。到了这把年纪，只要身体好，不用儿孙们伺候，就满足了，哪里还管漂亮不漂亮？ “奶奶，”晨曦撒娇的喊，“从小到大，您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每次都是我听您的，今天，您就听我一回吧！” 化妆师也在旁边保证，“奶奶，您放心好了，把您交给我，包你满意。要是真的不满意，我再给您卸妆就是。” 晨曦就奶奶有点被说动了，上前扶着奶奶坐到了椅子上。奶奶坐着，不好意思的扭捏了一下，晨曦笑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奶奶也不例外。只是朴素习惯了，再说农村可不比城里，化妆是要被人嗤笑的。在她们眼里，只有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吸引人。本分的女人，都是朴素节俭的。 当司仪高喊有请新人，柔和的音乐响起，晨曦挽着爸爸的手从崭新的红地毯上缓缓朝舞台的立冬走去。晨曦脸上挂着从来没有过的娇羞模样，也许是气氛的烘托，晨曦居然开始有点紧张，这一刻开始，她的生命就将与对面的这个男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人生从今以后将和他缠绕在一起。 当青松把晨曦的手交到立冬手里，笨拙的说了一句，“立冬，以后可要对曦儿好啊！” 立冬牵着晨曦的手，微笑的看着她，又郑重的看着青松，这才说：“爸，您放心好了。以后家里的事晨曦说一，我不会说二。一切已她为中心，我负责赚钱养家，她可以做一切她想真的事，我决不勉强她做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 晨曦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说这么说的，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在发生了小倩和巧巧的那些事时，他也从来没有动摇过对她的信任和支持。这个男人，让她安心，值得她托付终身。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立冬本来想买白金戒指的，带着不显眼，考虑到晨曦还在上学。可晨曦身上戴着都是黄金，手指上戴白金感觉不搭。就把戒指也换成了黄金的圈戒，当时能看到那销售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 立冬带着晨曦，一桌桌去敬酒。途径奶奶那桌时，立冬眼前一亮，看着奶奶说：“奶奶，您今天真漂亮，年轻二十岁了。” 奶奶摸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开心的笑了，“真的吗？真的吗？” 晨曦撅嘴，假装不高兴的说：“奶奶，您这是偏心啊！我当初说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应我的。” 奶奶呵呵地笑起来，立冬不失时机的说：“奶奶，您以后可要护着点我，我担心这样下去，晨曦会欺负我的。” 奶奶一本正经地说：“立冬，这个你放心，我家曦儿绝对不会欺负人，如果你把她惹毛了，那的确够你受的。”奶奶尽说大实话，一点都不避讳这里这么多人会听见。 巧巧接过话，一点都不脸红的说：“奶奶，您这话我信。”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晨曦，“大嫂，订婚快乐！” 晨曦问：“怎么还送我礼物呀！” 巧巧认真的说：“大嫂，这次我可是花了血本的，你打开看看。” 晨曦笑着打开红色盒子，里面居然躺着一只大金镯子。晨曦惊讶的看着巧巧，巧巧嫣然一笑，“大嫂，惊喜不？我把妈妈给我的钱买了这只手镯，自己还贴了一些私房钱进去呢！”巧巧有点心痛，这么多钱，说送人就送人，以前在钱这件事上，她从来都是最拎得清，从来不会吃一点亏。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这么大方？ 陈妈看着巧巧，眼里的惊喜迅速蔓延到整张脸上，她知道巧巧是真的认可晨曦的。还有什么比一家人和睦更让人开心？ 立冬紧紧了挽着自己手的晨曦，脸上的骄傲灿烂成一片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