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黎明有曜》 第1章 转校生 菲妮克斯.莫兰可不是像她面貌一样甜美的小姑娘。 想一下吧,有几个安静甜美的12岁小姑娘会大着胆子一个人闯进德姆斯特朗的黑森林去打红帽子! 德姆斯特朗很少出现被开除的学生,上一个被开除的学生还是那个最后被阿不思.邓布利多击败的黑巫师格林德沃。 而此刻正站在国王十字车站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菲妮,就是自黑魔王格林德沃之后被德姆斯特朗开除的第二个学生。 她推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怀中抱着个被布遮住的大笼子,时不时警惕地瞥两眼经过她身边的麻瓜装扮的人,然后快速冲进了两个站台之间的坚硬的墙体。 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她眼前已经停着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列车上挂着的标牌上写着:霍格沃茨特快专列,11点。 一些学生模样的人早就换上了长袍,衣摆在人群中兴高采烈地飘扬着,猫头鹰刺耳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各色的猫儿穿梭在来往的人们腿边。 菲妮正推着笨重的行李艰难地穿过人群,她一心想快些上车好找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怀中的笼子里发出刺喇刺喇的动静,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正在刨着笼子。她轻轻拍着笼顶,安抚着笼里的生物。 “安静些,小七,等我找好位置就放你出来啦。” 菲妮在车尾处找到一个没人的车厢,不过窗户却是开着的,她索性就踮起脚将装着小七的笼子轻轻送了进去,现在她开始一心一意地为她沉重的箱子犯愁了。 “需要帮忙吗?”一个高个子蓝眼睛的男生友好地说。 “哦拜托了。”菲妮忙不迭地答应道。 金发男生两三下就将箱子拎上了车,菲妮蹬着踏板跟在后面连连道谢。 “我叫埃文.采尼,是赫奇帕奇的级长。你呢?”金发男生正帮她将行李放到架子上。 菲妮注意到他提到这个的时候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哦,我……” “埃文,快过来,你妈妈说你忘了带你的飞天扫帚。” “哦爸爸真是的,这怎么可能!”叫埃文.采尼的男生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他对着窗外那个中年的金发秃顶男人应了一声,就匆匆跑出去了。 菲妮在车厢里靠窗坐下了,她十分庆幸这个男生走开了,因为她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必要跟陌生人解释这么多,她最后这样总结道。 菲妮看着车窗外一群站在月台上送行的学生家长,开动的火车将他们的身影往后抛地越来越小,她撇了撇嘴,又扭过头来回想刚才的事情。 为了来霍格沃茨,她可真是费尽心力。 在黑势力崛起这几年,德姆斯特朗崇尚纯血的风气日益见长,学校对黑魔法的态度也实在是过于放纵。 菲妮倒是不排斥黑魔法,在这个乱世,自然是自己越强大才越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不过,看见一些人仗着自己纯血肆意贬低侮辱其他血统出身的巫师,她由衷觉得恶心。 话说回来,之前在德姆斯特朗没有学院之分,大家都只按年级上课。 菲妮倒是挺期待自己的霍格沃茨之旅,如果自己能分到赫奇帕奇就好了。 她在《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中读到过,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可是离厨房很近,此外他们的休息室也是四个学院中舒适度最高的。 她想的出神,正对着车窗外发呆。都没有注意到手中的笼子门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快来吧,詹姆斯,这里有空车厢!哎呦——”菲妮听见车厢外传来好大的动静,似乎有人摔倒了。 “可恶,这只肥猫把我绊倒了!”一个变声期男孩的声音。 菲妮走出车厢,一个有着一头秀丽的黑色卷发的男孩背对着她坐在地板上, 正用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膝盖,另一只手顺势揪住了那个致使他摔倒的罪魁祸首的尾巴——— “小七!”菲妮看见小七正对着她嗷呜求救,她大步走上前去对着那个地上的男孩大喊道:“喂,放开她!” “你的猫害我摔倒了 !”地上的男孩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显然他认为肇事者的主人不该是这个态度。 “那我也可以说是你踢了我的猫呢!欺负一只不会说话的动物可并不绅士。” “哎,你这人,明明就是你的猫把我绊倒了!”男孩脸红筋涨。 “谁让你在走廊里跑那么快啊,你难道不知道不能在火车上追逐打闹吗?”菲妮生气地眯起了眼睛。 她可向来没什么好脾气,“另外,摔倒了妨碍您再站起来吗?你一直坐在这把路都堵住了!” “好了西里斯,你跑的也太快了没看清路。”开口的是这男孩的同伴,一个有着一头淡棕色短发的男孩,他开口调和着,伸出手将同伴扶了起来。 “猫不会道歉,主人总会说话吧?”被扶起来的男孩一脸忿忿。 菲妮不可思议地瞪了他一眼,仿佛是在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一个傻瓜,不得不说这男孩长得倒是挺英俊…… 不过看来英俊可不能与人品划等号,她快速将小七抱了起来转身就大踏步走回了自己的车厢。 “西里斯,你怎么吃瘪了哈哈哈。”另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的蓬松黑发的男生笑嘻嘻地打趣。 “闭嘴吧詹姆斯!”男孩气急败坏地瞪着远去的女孩身影。 “算啦西里斯,本来也是你没看见踩了人家的猫。” “莱姆斯,到底谁才是你兄弟啊!” 天知道菲妮本来真的很愧疚,可在看见这个男孩粗鲁地揪着小七尾巴的瞬间,火气腾一下就上来了,怎么会有如此粗鲁又傲慢的家伙,惹人讨厌。 她愤怒地想着,关上车厢门的力气都大了些,把车厢里坐着的人吓了一跳。 “哦嗨,你好。别的车厢都没有位置了。”一个腼腆的男孩,他或许以为菲妮大力地关门是因为不欢迎他。 “哦,”菲妮也被吓了一大跳,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车厢里多了个人,“请随意。” 菲妮有些尴尬地回到自己靠窗的位置坐下,将头撇向窗外,看着火车掠过一片片原野,用手轻轻抚着小七橘色的毛发,小猫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第2章 布莱克 “我叫雷古勒斯.布莱克。”男孩突然干巴巴地开口,打破了车厢里沉闷的气氛。 “菲妮克斯.莫兰。”菲妮礼貌地说道。 “菲妮克斯——”雷古勒斯喃喃道。 “我习惯别人叫我菲妮,或者莫兰。”菲妮不自在地说。 “你的猫看起来很有趣,比一般的猫看起来大一些。”雷古勒斯尴尬地舔了下嘴唇,似乎又尝试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 “哦是的,西伯利亚猫是一种体型很大的猫咪。你想摸摸她吗?”菲妮对喜欢小动物的人格外有好感,自来熟的劲儿一下就上来了。 她用手指了指舒舒服服地趴在她腿上呼噜噜的小七。 “当然好——我是说可以的话。”雷古勒斯两只墨色的眼睛冒着星星,声音中都带着兴奋。 菲妮拍拍小七的脑袋,然后带着小七起身坐到了雷古勒斯身边的位置。 “我母亲从来不允许我养宠物,我们家里只有家养小精灵。我是说,当然家养小精灵也很好,他们很贴心,对我来说像家人一样。所以,他们不能算宠物对吧,那太奇怪了。” 雷古勒斯小心翼翼地用手摸摸小七的脑袋瓜,眼中笑意渐浓。 “那太可惜了,想想别人都可以养宠物,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感觉太糟糕了是不是?”菲妮开始逐渐暴露出健谈的本性。 “是啊,对了,你今年也上一年级吗?我今年才满11岁,这是我第一次去霍格沃茨。”雷古勒斯脸色突然暗了下来,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你可能要叫我学姐了,我这学年要开始上三年级了呦。”菲妮高兴地说。 她随即注意到雷古勒斯的脸色似乎不大对劲,忙问道,“不过,你好像很忧虑。” “我怕我进不了斯莱特林。”雷古勒斯一脸严肃地说,“我哥哥就因为没去斯莱特林,惹得母亲生了好大的气,还给他寄了吼叫信……如果我再进不了……真的太可怕了。” 菲妮听到这话咯咯地笑起来,“有这么严重吗?我还一心想着去赫奇帕奇呢!” “你不知道,我家里人非常看重这个,家里人都是斯莱特林,除了哥哥,他去了格兰芬多。” 菲妮好奇地看着雷古勒斯,这个男孩有着一头浓密秀丽的黑发,面庞虽然看着稚气,但是五官十分惹眼。 说来奇怪,菲妮总觉得她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分院让雷古勒斯如此忧虑,但至少从目前的谈话来看,倒是可以断定他们的家长有些古板。 “哎,你刚才说你‘希望’进赫奇帕奇是什么意思?”雷古勒斯突然抓住了他认为的重点。 “哦,那个啊,”菲妮很高兴雷古勒斯没有继续继续沉浸在无谓的担忧的情绪里。 “说实话,我其实之前是在德姆斯特朗上了两年的,那是我妈妈之前上学的地方。可是那里太崇尚纯血了,后来已经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所以我就拼命违反校规,所以我就如愿来这啦。” 菲妮边说着边拿起南瓜汁啜饮了一口,风轻云淡的口气仿佛刚才只是谈论了天气好坏。 雷古勒斯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嘴形变成了个“o”,摸着小七脑袋的手也悬在了空中,“哇,这也……太酷了。” “如果你亲身体验过,也很容易变得叛逆的。”菲妮感受到雷古勒斯迷弟的目光心中升起一阵小小的得意。 “不过,我是说,被开除是一种很严厉的惩罚对不对,会在家族里抬不起头的吧。而且,被开除的学生很难再被其他魔法学校接受……当然……” “所以啊,邓布利多真是伟大对不对!我回英国之后他亲自找到了我。而且我爸爸就是霍格沃茨出去的,我本来就也一直很想来这里。” 菲妮想起这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脸颊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不过,对于我被德姆斯特朗开除的事情,我家里人除了我妈妈家那边,我是说,就是我祖父那些人啦,除了他们不乐意以外,其他人都还好。我也不在意他们怎么看我。” “你真的很勇敢。”雷古勒斯对眼前这个起来笑起来甜甜的浅色头发的女孩子由衷地感到敬佩,还有羡慕。 “是一定要进斯莱特林你的家里人才会对你满意吗?”菲妮不太理解地犹豫着问出口。 “对我的家族来说是吧,他们说只有斯莱特林才配得上最纯粹和高贵的出身。”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菲妮没有忍住大声脱口而出,“我是说,人的出身要唯血统论,这太荒唐了。” “我哥哥也这样说。”雷古勒斯一脸受伤地低声说道。 车厢里稍微热乎起来的气氛瞬时又冷了下来,菲妮不太确定她是否还想跟眼前这个小男孩说话。 不过想到他也不过才11岁,看起来也很礼貌谦和,她决定再考虑考虑。 “呦,雷尔,母亲允许你跟女孩约会了?”一个变声期男孩的欠揍的声音从车厢外面传来,随后车厢就被打开了。 “西里斯,你别胡说!”雷古勒斯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菲妮顺着雷古勒斯的目光朝车厢门方向看过去,这不是那个踢了她的猫的那小子吗?还带着他那几个朋友。 她用目光将来人扫了一遍,视线又回到为首的那个高个子男孩身上,那个高个子黑发男孩也正在看着她。 “我胡说吗?啧,想想吧,如果让妈妈看见你和一个不知名的非纯血女孩混在一起……这么快就学会不听妈妈的话了吗,雷尔?”男孩坏笑着,语气中带着嘲讽。 “哦?你就是雷古勒斯的哥哥西里斯?不怎么像啊,对吧,雷古勒斯那么有礼貌……”菲妮学着这个刻薄的男孩的语气回敬他。 “这么爱管我们的家事?你们不会在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已经商量好结婚日期了吧?”西里斯嘴上不饶人,摆着一副欠揍的表情,眼神在菲妮和雷古勒斯身上扫来扫去。 “闭嘴吧,西里斯!”雷古勒斯脸又是一阵白一阵红的。 哎这还能忍?欺负自己弟弟她也不能说什么,还把她也骂进去了,“你就这么爱欺负自家人?我看你这么差劲,”她故意用目光在西里斯身上从头到脚,又从下到上地来回扫了几遍,“也不像是个格兰芬多啊?” “哦?刚才听你跟我弟弟说的话,我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呢,现在看来,”西里斯也不甘示弱地同样将菲妮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倒是挺虚伪的。” “没想到你还有偷听别人讲话的癖好呢,但是我建议你下次还是不要把偷听别人说话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你西里斯.布莱克是个变态的事情可就人尽皆知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吵着谁都不让谁,西里斯身后的朋友以及菲妮身后的雷古勒斯也只有干瞪眼看戏的份儿,两边人互相眼神示意表达疑惑,怎么突然就吵起来的? “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吧?”西里斯哂笑道。 菲妮以为自己听错了,迷瞪了两秒,她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西里斯,“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什么时候眼光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虽然她承认西里斯确实长得典雅俊朗,但是嘴这么毒的家伙真的会有人喜欢吗? “也是,人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有自知之明。”西里斯一脸真诚地讥讽着望着菲妮,又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 “你干什么!”西里斯被菲妮突然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叫了起来。 菲妮一把将他拽倒在了车厢座位上,西里斯刚要弹起来又被她按了回去。 她弯下腰用两只手撑在西里斯肩膀两侧,防止他再站起来,居高临下,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西里斯,他眼神躲闪,不想去看她。 “自知之明确实是个好东西,”她注意西里斯有些紊乱的呼吸都已经喷到了自己的脖颈处了,又悄摸拉开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我希望最好你也有。” 说完便帅气地甩身,顺着雷古勒斯仰慕的目光在他旁边坐下,小七喵呜喵呜地擎着那根刷子似的大尾巴从西里斯腿上踩过,回到了菲妮腿上,心满意足地蜷成了一个猫猫垫。 一时之间,西里斯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脸色可疑地泛着红光,仿佛变成了一只失去梦想的梅林的臭袜子。 空气中透着尴尬。 “啊!我叫詹姆斯.波特,幸会哈。”一头乱糟糟黑色头发的男孩说着向菲妮和雷古勒斯挥了挥手,“他是莱姆斯.卢平,那是彼得.佩蒂格鲁。” 菲妮似笑非笑地冲几位点了点头,雷古勒斯也乖巧地跟着照做。 “呀!火车快到站了,西里斯,我们赶紧走吧还是。”詹姆斯冲着西里斯努努嘴,做了个古怪的表情。 西里斯忿忿地瞪了菲妮一眼,随后便被同伴几个人拽出了车厢。 第3章 分院 剩下的旅途中,菲妮明显感觉到雷古勒斯对她更崇拜了,无论菲妮说什么,雷古勒斯都一双星星眼望着她。就像这样o(*\/\/\/\/▽\/\/\/\/*)q 雷古勒斯总想问一些有关德姆斯特朗的问题,可是菲妮说离开学校时校长让她保证过不可以对别人提起学校的事情,不然就要对她施遗忘咒。 这让雷古勒斯很不死心,所以在火车终于到达站点时,菲妮很是松了一口气。 菲妮下车时雷古勒斯跟在她旁边,这总让她有一种收了个小弟的错觉。 她又遇见了那个西里斯,不过他只是高傲地瞥了一眼菲妮和雷古勒斯,又冷漠地转过脸去混入了人群。 “一年级新生跟我走!”一个魁梧的身影站在站台一端,菲妮不知自己该跟着谁走,毕竟她可不是来上一年级的新生对不对? 可是其他高年级学生都跟着各自学院的走,她算哪个学院的呢?菲妮陷入一阵混乱。 雷古勒斯利索地抓起菲妮的手排进了新生的队伍,“没分院的也得算新生,不是吗?” 菲妮心里一阵感激,新生队伍走到魁梧的巨人身边时,他大声地点了一遍名字,确认菲妮在队伍里才领着队伍出发,菲妮猜测邓布利多也许特意向这个壮汉提起过她。 他们走了好长一段狭窄的小路,走到路的尽头之后可以望见一片黑色的湖面,湖水对面是一片高地,那里矗立着一座巍峨入天的城堡。 显然眼下他们必须要坐船才能去到对面。菲妮和雷古勒斯上了一条船,同行的还有一个一头淡黄色头发的皮肤苍白的男孩,自称小巴蒂.克劳奇。 这个男孩比菲妮还自来熟,一上船就主动抢过菲妮手里的浆,和雷古勒斯两个人承担起了划船的职责。 他们随后上岸之后又攀了一段隧道,穿过一片草地,爬了一段石阶,终于来到一扇巨大橡木门前,领头的魁梧的叫海格的壮汉往门上敲了三下。 菲妮一路都在不由自主地出神想事情,无暇顾及和雷古勒斯他们交谈,不过显然那个和他们同船的小男孩已经和雷古勒斯混熟了,他们走在菲妮旁边一路都在窃窃私语,小巴蒂还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菲妮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分院的事情紧张,可是她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这一点,她实在是太想分到赫奇帕奇了,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没有如愿,她可能会连夜转到布斯巴顿。 当小巴蒂.克劳奇拿起分院帽戴在头上之后,菲妮站在队伍里观察着,她发现分院帽在小巴蒂身上花费了大约有五分钟时间,才高声喊道—— “斯莱特林!” 而有的人几乎刚带上分院帽,帽子就立马给出了分院结果。 终于,“菲妮克斯.莫兰!”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声。 “莫兰?莫兰家族的人?” “是那个莫兰吗?” “北欧老牌纯血家族?” “他们不该去德姆斯特朗吗?” “谁知道是不是呢,莫兰也不算是个稀有的姓,对吧?” “什么呀,我听说莫兰家族的人都是她那样的浅金色头发……而且我听说今年确实来了个从德姆斯特朗过来的转校生。” “可是……” 菲妮朝分院帽走去,注意到一些好奇的目光汇集在她的身上,她扭头对上了格兰芬多餐桌上一双打量的好奇的眼睛,只要不和那个人在一个学院就好。 “可以把我分到赫奇帕奇吗?”菲妮生怕帽子在她一戴上的时候立马张嘴决定她的去向,所以她在没带上之前悄悄地对帽子提了个在她看来并不过分的要求。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分院帽轻声细语地低吟着,如同唱歌一般,“嗯……足够有勇气,意志力也坚定,赫奇帕奇是个好地方,但我认为格兰芬多能给你带来更高的成就!” “什么!慢着慢着,我不能去格兰芬多,不去格兰芬多!”菲妮着急地对着帽子小声念叨。 “不去格兰芬多?你确定吗?真是奇怪的要求,格兰芬多非常适合你,在那里你会遇见志同道合的伙伴,如果你不想去格兰芬多,那么最好还是——” “赫奇帕奇赫奇帕奇赫……”菲妮小声祈祷着。 “斯莱特林!”菲妮听见分院帽大声喊道。 斯莱特林餐桌上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和鼓掌声。 菲妮因为没有分到赫奇帕奇有些失望,可是她最终说服自己,只是错过了一件舒适的休息室而已—— 她还是忍不住瘪着个嘴。 但是她眼神对视上队伍中的雷古勒斯时,情绪似乎得到了慰藉,或许,她已经提前收获了一份斯莱特林的友谊。 随后便向雷古勒斯笑着做了个口型,“我在斯莱特林等你!” 雷古勒斯略带紧张地会心一笑,脸颊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祝贺祝贺,我们是一个院的了!”小巴蒂激动又好奇地向菲妮伸出一只手。 “多谢多谢~”菲妮对这个小男孩观感还不错,看着挺机灵的。 “你是什么血统?”一个高傲的女孩尖声尖气地看着正在一边观望着雷古勒斯情况一边和小巴蒂交谈的菲妮毫不客气地问道。 “哦?”菲妮扭头惊讶地看向这个满脸青春痘,腮帮子胖乎乎的女孩,“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指的是?”菲妮优雅地对女孩笑着。 “我说的当然是巫师血统!”一脸粉刺的女孩着急地高声叫嚷道,其间蹦出的敏感词一时之间引来一些好事儿的目光。 她扬起头高傲地介绍着自己,“当然,我是阿莱克托.卡罗,那边那位是我的哥哥阿米库斯.卡罗。你知道的吧,我们是纯血家族。” 菲妮仍是一脸微笑地望着眼前让她觉得高傲得发蠢的家伙,捧场地大声道,“哦是吗!那真是太有趣了,卡罗家族有你们这样的继承者真是有幸!” 没礼貌的家伙,菲妮暗自腹诽。 菲妮的声音也引来一些目光,随即是一阵吃吃的笑声,她隐藏了笑容不再理会那个卡罗,扭头寻找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布莱克!”麦格教授的声音高声喊道。 人群中一个瘦弱,面色苍白的小男孩肉眼可见地紧张着走向分院帽,菲妮目光紧紧跟随着雷古勒斯瘦弱的身影,直到他戴上分院帽坐下来。 菲妮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的视线寻找着那道目光,终于在格兰芬多的餐桌上找到了目光的主人。 那双与雷古勒斯一样墨色的漂亮的眼睛,正挑衅地瞪着自己。 菲妮扬扬眉,这么能记仇?她刚朝西里斯做了个鬼脸,便被小巴蒂扯了过去。 “这么说,你认识布莱克。” “算是吧,怎么了,你不也认识吗?”菲妮不理解为什么小巴蒂一脸神秘。 “那是雷古勒斯,我是说西里斯.布莱克!”小巴蒂一脸着急。 “那又怎么了,西里斯不是雷古勒斯的哥哥吗?”菲妮被小巴蒂奇怪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 “他可是布莱克家的叛徒!你看看他坐在格兰芬多的桌子上!” “我……我不明白。”菲妮呆滞地摇摇头。 “你不是莫兰家族的人吗,我们可不能跟纯血叛徒有牵扯啊!”小巴蒂一本正经地看着菲妮。 “喂!我怎么听着你是想打听我啊?”菲妮不可思议地看着小巴蒂,好嘛!这小孩也才11岁,怎么鬼精鬼精的。 “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小巴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那个阿莱斯托.卡罗让我问的,她说是级长格林格拉斯想知道╮(╯▽╰)╭” 菲妮:“Σ( ̄。 ̄?)?你信啊还是我信啊。” “斯莱特林!” “(╯°Д°)╯︵ \/(.□ . \\\\)啊,都怪你,我都没看雷古勒斯分院!”菲妮听见分院帽的声音,立马扭头等着雷古勒斯过来恭喜他,小巴蒂被菲妮吼地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也热烈地为雷古勒斯鼓掌。 雷古勒斯放下帽子先是轻轻长吁一口气,又往格兰芬多的桌子的方向瞥了一眼—— 西里斯并没有抬头看他,他正特别夸张地给那个詹姆.波特描述着什么事情。 雷古勒斯这才慢慢走回为他鼓掌欢迎的斯莱特林餐桌。 “恭喜我们的学院又多了一位纯血!” “那是布莱克家的小少爷!” “欢迎你来到斯莱特林!”那个叫阿克斯.格林格拉斯的级长上前来与雷古勒斯握了手。 菲妮听见一些人夸张地叫喊,肉眼可见地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手里捧着南瓜汁,幸灾乐祸地看着一群斯莱特林冲上去争先对雷古勒斯握手,雷古勒斯一脸无奈又不好拒绝的样子。 “恭喜你啊,看来以后你得叫我学姐了。”最后雷古勒斯终于来到菲妮身边坐下,菲妮语重心长地说着随手拍了拍雷古勒斯肩膀。 “^ - ^谢谢,看来以后我可以多请教你了学姐。”雷古勒斯脸色又悄悄地染上了一层粉色。 分院结束以后,邓布利多从位子上站起来,他望着礼堂里坐在各自学院的桌子边的学生们,笑意盈盈。 “欢迎啊,大家”他说,“欢迎大家来到霍格沃茨开启新的学年!我想大家经过了漫长的旅途,应该早就饥肠辘辘了,那么,宴会开始吧。” 邓布利多重新坐下,和麦格教授愉快地碰了个杯。 菲妮收回目光时,发现刚才还空空如也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她早就在书里读到过霍格沃茨地下厨房,打算等一熟悉环境就要去城堡探索。 菲妮简单地拿了些牛排、马铃薯和豌豆苗,找寻薯片的时候,接触到一双陌生的黑色的眼睛。 “小巴蒂,你知道那是谁吗?”菲妮拽了拽正在啃一块猪排的小巴蒂。 小巴蒂一脸茫然地顺着菲妮目光看过去,对方已经在埋头干饭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混血,你们在同一年级。”小巴蒂一脸得意地望着菲妮,就像巡回犬为捡回飞盘向主人要夸奖一样。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菲妮一脸惊讶,又不得不感叹,“你不是刚来嘛,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嗨呀,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小巴蒂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菲妮be like:(? ?;) 对面的格兰芬多桌上,西里斯正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一根鸡腿,目光时不时扫过斯莱特林餐桌。 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女孩正眉飞色舞地和雷古勒斯说着什么,雷古勒斯倒是并不怎么张嘴,只是一脸笑意地注视着女孩。 哼,瞧他弟弟那个不值钱的样儿!西里斯从喉咙里发出了个音节。 旁边的詹姆斯扭头过来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你这是怎么了?”他顺着西里斯的视线看过去。 “你在看她啊~没想到在火车上遇见那个脾气火爆的女孩就是今年来我们学校的转校生啊,也是真巧。还没进校门你就被她扁了一顿。” “谁看她了,我是在看雷古勒斯!”西里斯矢口否认道,“我那傻瓜弟弟终于如愿进了斯莱特林,他肯定觉得能让我那可怕的母亲满意了。啧,他太天真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西里斯讥讽地说着,转而又沉思道,“你说她到底为什么转校?德姆斯特朗可是十分崇尚纯血的,对她们这种纯血家族的人来说在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德姆斯特朗出来的我看和斯莱特林的都差不多,你看,果然她就被分到斯莱特林了。瞧瞧那个院里还有谁,鼻涕精斯内普!” 詹姆斯往嘴里填了口薯片含糊地说着,“你怎么对她这么感兴趣,你不会在火车上人被俘虏,心也被俘虏了吧!” “说什么呢,詹姆斯,我对她们这种纯血可没兴趣。”西里斯低头盯着盘子辩白道。 第4章 偏见 “菲妮克斯.莫兰。” 菲妮听见有人在念着自己的名字,“怎么了?” “哦,我只是恰巧发现你的名字很有趣。”一个高个头的蜡黄色皮肤的男孩,他拖着个长音,故作深沉。 “哦?哪里有趣?”菲妮不耐烦地微微皱了下眉头,这个人磁场和自己不和。 “听说这学期来了个从德姆斯特朗转来的学生,看来就是你了?” “这个很重要吗?” “我记得北欧的莫兰家族是选择在德姆斯特朗接受教育的,所以一听到你的名字时,我就情不自禁想到这个古老神秘的家族了。”男孩的嗓子由于处在变声期,像被钝锯拉过一样难听。 “啊对,”菲妮一脸天真地笑着,只是琥珀色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我确实来自北欧。” “那么,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荣幸之至。”公鸭嗓子男孩故作姿态地向菲妮伸出一只手。 “哦,谢谢,”菲妮也故作为难地捻着手,“不过啊,我想我有自己的择友标准。” “记住我的话吧,得罪我,在斯莱特林不会有你好果子吃。”莱斯特兰奇危险地眯着眼睛盯着菲妮凶巴巴地说道。 正餐吃的差不多了,餐桌旁众人早就将目光从食物转移到了谈话中心的菲妮这边,有的人甚至还伸着脖子不住地往这边看。 菲妮又一次与那双冷漠的黑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这双眼睛的主人吝惜地收回了目光,可菲妮却一直盯着这个叫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男孩。 他有一头平整的黑色的头发,皮肤灰白,缺点血色。在人群中总是显得很扎眼,因为他似乎被斯莱特林孤立了。 其他人都三三两两地一起交谈,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而对菲妮来说,这顿饭吃得也太艰难了些。 “你不该得罪他的,他可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小巴蒂一脸震惊地看着菲妮。 “你怎么不说是他得罪我呢,他先打搅我吃饭的。”菲妮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小巴蒂,菲妮说的对啊。”雷古勒斯在一旁迎合着,“不过你以后真的要小心些了,莱斯特兰奇家的人都很疯狂。” “那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菲妮一脸不在乎地吞了一大口草莓布丁。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交换了个忧虑的眼神。 菲妮的心情糟糕透了。 当宴席结束,各个学院级长召唤新生排队的时候,菲妮就趁着混乱飞也似地逃离了人群,跑出了礼堂。 逃离了两个还没她大的小屁孩婆婆妈妈喋喋不休的唠叨,让她心情舒爽了大半。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跟上几个陌生的穿着斯莱特林校服的高年级学生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就好了。 她刚跟着前面两个女生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孩在追着前面一个男孩,嘴里大声地喊着“西弗!西弗!等等我!” “哦莉莉,你为什么不去找那个波特呢?”西弗勒斯用一种奇怪的尖酸刻薄的语气对着女孩讲话。 菲妮强烈的好奇心被点燃起来,她一闪身又折了回去,站在了墙角处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一个暑假我都没有看见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暑假过得怎么样!”女孩的声音带着些颤抖。 “让我想想,和波特那个自大狂一起说说笑笑应该比问我过得好不好更重要吧!” 菲妮隔着老远距离似乎都闻到了一股酸味,他说的波特难道是那个詹姆斯.波特? “西弗勒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该生气的不是我吗?我一整个暑假都没有找到你!”菲妮听见女孩声音中已经带着些哭腔。 这个西弗勒斯怎么能对女孩子这样啊,什么人呐!菲妮想冲出去又怕尴尬,她正躲在墙角作着激烈的心理斗争。 “呦嗬,我弟弟的约会对象在墙角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西里斯嘹亮的大嗓门把正在走神的菲妮吓了一跳,“哎呀,闭嘴!”她一抬头看见来人下意识地就跳起来捂住了对方的嘴。 “你唔费树色……”西里斯一时之间有些错乱,嘴里不住地蹦出来几个听不懂的词汇。 “我说让你闭嘴呀!”菲妮愤恨地使劲捂着西里斯的嘴,又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把西里斯拽到墙边。 可是西里斯仍然唔唔地不停说着话,身体还一直往后躲闪,两只手不停地尝试想要拿开菲妮的手。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谁都不想让,菲妮气急地狠狠踩了下西里斯的脚,结果西里斯痛地一抬脚,一个重心不稳连带着将菲妮一起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所以当詹姆斯和莱姆斯几个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容易引人遐想的暧昧场面: 西里斯仰面躺在地上,身上还趴着个女孩正捂着他的好兄弟的嘴,而他的好兄弟一只手还正揽着女孩的腰……等等—— “菲妮克斯.莫兰?!”詹姆一脸震惊又八卦的表情,他还没有忘记在火车上西里斯是如何被这个女孩收拾的,当时是女上男下……现在也是…… 菲妮眼下倒是还没有詹姆斯想的那么多,她急忙甩开西里斯的手火速爬了起来,声音这么大西弗勒斯他们要发现她偷听了,完蛋,她初来乍到的高雅形象啊! “你可真沉!”西里斯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脸嫌弃地看着菲妮,嘴角带着丝讥讽。 “你可真弱!”菲妮回敬道。 “莉莉,原来你在这里。”詹姆斯一脸阳光地冲着莉莉笑着,故意压着声音装深沉,“这个鼻涕精怎么也在这里?” 詹姆斯看见西弗勒斯又立马扫兴地补充了一句。态度180度大转弯,变脸比翻书还快。 “詹姆斯,请你不要那样叫他。”莉莉义正词严地维护着西弗勒斯。 菲妮偷偷观察着西弗勒斯的表情,哪怕他有一丝愧疚……可他只是一脸漠然,然后在接触到詹姆斯的目光时表情突然变得嫌恶,同样也是个变脸好手。 “我和这个自大狂的事情不用你管。”西弗勒斯上前一步推开莉莉,冷冽的目光直视着詹姆斯。 “哦是吗,觉得被女生保护丢脸了?”詹姆斯咧着嘴讥讽地笑着,“你这个软弱的鼻涕精,是想在这里打一架吗?”说着就开始撸袖子。 “有什么不行的。”西弗勒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彼此都仇恨地瞪视着对方。 菲妮对男生之间的打打闹闹完全不感兴趣,她不自觉地将目光转移到这个叫莉莉的女孩身上,她眼角似乎还带着泪花,还试图将两个被激怒的愚蠢的男孩拉开。 不过她可真好看啊,一双湖绿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真美。 “你可真漂亮!”菲妮脱口而出。 “哦,谢谢。”莉莉怔了一下,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个陌生的漂亮女孩,立马被眼前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所吸引,“你也好漂亮。” 场面空气一度凝滞。 詹姆斯:( ̄o ̄;)看我啊,莉莉! 西弗勒斯:(′?Д?)」继续来啊,自大的蠢货! “你好,我叫菲妮克斯.莫兰,”菲妮走上前向莉莉伸出手,“叫我菲妮就好。真是十分荣幸。” “我叫莉莉.伊万斯,直接叫我莉莉就好,不胜荣幸。” 旁边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成了两个女孩的交友会。 “莉莉,你理她干嘛,她可是斯莱特林的!”詹姆斯看不下去两个女孩对彼此黏糊糊的眼神,干忙插话道。 菲妮听了不爽,一记眼刀送过去,“你觉得斯莱特林的人都虚伪,坏透了是不是?我怎么发现你也挺能装啊,在火车上你不还一副友好的样子?” “那是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斯莱特林的!”詹姆斯愤愤不平地看了眼莉莉,对方似乎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他又愤怒地瞪了眼菲妮。 “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以学院定人品?照你的意思,我也可以认为你的脑子都捐给拉文克劳了。”菲妮不屑于给詹姆斯一个眼神。 “你…? ヽ(`Д′)? ”詹姆斯气得脸都要变形了,他还想理论,被一旁的莱姆斯拉住了。 “不好了,费尔奇要过来了!”叫彼得的小个子男孩惊慌失措地喊道。 “得了,我们快回休息室!”詹姆斯不由分,就要拉着莉莉跑起来。 “你放开我,詹姆斯.波特,我自己会走!”莉莉忙不迭甩开詹姆斯的衣袖,又朝菲妮和西弗勒斯挥了挥手。 西里斯给了菲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做了个鬼脸就去追赶詹姆他们了,而莱姆斯则是礼貌地对菲妮点了个头,拉着彼得跟着前面的人一起跑了。 只剩下在风中凌乱的菲妮和转身慢慢走着地西弗勒斯。 菲妮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去过斯莱特林休息室,她只能硬着头皮追赶上前面的冰面人。 “嗨,挺突然的是吧,”菲妮小跑着跟上去,没话找话,“费尔奇是谁啊,为什么大家听到他的名字都要跑啊?” “看来你吃饭的时候闲聊也没八卦全是吧,”西弗勒斯冷漠地回应着,“他是霍格沃茨看管员,专门抓违纪学生的。另外,我认为我和你并不熟,请你不要跟着我。” “我们是一个学院的同学啊,同学应该互相帮助的不是吗?”菲妮憋着一口气,努力地想着一些好听的话,“哎那为什么你不跑啊?” “啊,如果是在斯莱特林,我不认为我们彼此之间带着这样一种责任。而且,你让我帮你什么,你又能帮我什么呢?另外,假如你很闲的话,你不妨抽出一秒钟的时间回头看看他是否在后面。” 西弗勒斯突然转头盯着菲妮,用眼神释放着冷气,“这不过是他们一套可耻的逃跑策略罢了。” “这样啊,你都跟我说了这么多话了,就行个方便吧,我也算是新生啊,又不认路——” 菲妮觉得这人属实很矛盾,一边对人摆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一边实际上她问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回答了,虽然说话不招人待见。 虽然这个人对谁都一副欠他一百万加隆的样子,但是人似乎不坏。 “而且如果我因为没找到公共休息室半夜在城堡里游荡而被费尔奇抓住的话,扣的也是斯莱特林的分啊,你说对吧。”菲妮笑嘻嘻地说着。 “你刚才偷听我们说话了吧?”西弗勒斯冷不丁冒出一句,吓得菲妮心虚地哆嗦了一下。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应该承认,但是既然你指出来了,我不想让你觉得你会判断失误。”意思就是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难得见到你脸皮这么厚的人。”西弗勒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默认了带路的事情。 你高贵什么啊!菲妮心里暗暗骂着,要不是自己不认识路……真是虎落平阳!大概她这一生最憋屈的时刻也就撂在这了,人是不坏,但嘴是真毒。 第5章 与斯莱特林的摩擦 菲妮跟着西弗勒斯一路往地下走,走了很久,她已经开始后悔没有在宴会上多吃点小羊排了。 西弗勒斯最终在一道湿乎乎、空荡荡的石墙旁边停住脚步。 “萨拉查.斯莱特林。”西弗勒斯径自开口说道—— 隐藏在石墙里的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口令这么没创意!”菲妮低声吐槽着跟着西弗勒斯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狭窄细长,低矮拥塞的半透明的地下室,墙壁由粗粝的石头砌成,天花板似乎是用水晶雕刻的,半透明呈圆弧形,上面有用链子拴着吊起来的泛着绿光的灯,房间里摆了些雕花细致的扶手椅。 菲妮可以肯定刚才看见窗户边掠过一只巨型的湖底生物。 “呦,那个神秘的三年级转校生啊!”一个有些熟悉又刺耳的公鸭子嗓的声音,“刚来就找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异类啊。” 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一脸得意又轻蔑的目光在菲妮和西弗勒斯之间来回移动。 “对不起,你哪位?”菲妮一脸漠然地打量着这个高大粗壮,四肢发达的家伙,估计应该不怎么有脑子。 “他可是莱斯特兰奇家的小少爷!你们可是在晚宴上说过话的,你竟然连这都敢忘记!”一个尖细的女声朝着菲妮大声指责。 菲妮顺着目光看过去,是那个一脸粉刺儿,脸蛋胖嘟嘟的女生。 “所以你口中的小少爷一定对你很重要喽,他和谁在什么时候说过话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她满意地看着女生的脸一点点气急败坏地红起来。 “你竟然和斯内普站在一起,真是丢你们莫兰家族的脸面——” 莱斯特兰奇暴躁地站起来恶狠狠地说,“其实你很快就能发现,有些巫师天生就高别的人一等,如果你愿意,我很乐意帮助你在斯莱特林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边说着边油腻腻地对菲妮笑着伸出右手,身后又走来两个男孩,一个瘦瘦高高的,一个和莱斯特兰奇一样肥硕—— “这是加格森,这是罗尔。”莱斯特兰奇介绍道,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就像面人墙,气势上确实有优势,一眼就能看出头脑空空,四肢发达。 菲妮用余光看了眼西弗勒斯,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还是一脸漠然,被别人当着自己的面羞辱也不生气? “我想我应该庆幸我们家没有您这几号人物,这可是我们家族能够长久发展的关键。”菲妮一脸微笑地掏出魔杖—— “而且,我认为西弗勒斯是比你们要好得多的朋友人选。”她仍是一脸笑意,不着痕迹地用魔杖推开了莱斯特兰奇的手。 “我会让你知道逞英雄的代价。”莱斯特兰奇怒目圆睁,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面前的两人。 “那就试试看吧。不过眼下不行,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菲妮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在众人惊恐、担忧、愤怒的,各样的眼神中,堂而皇之地走回了寝室。 第二天早上,菲妮从寝室里出来走下楼梯时,老远看见雷古勒斯和小巴蒂两个人正坐在椅子上低声说着什么。 雷古勒斯扭头看见菲妮立马大声地向她挥手示意,“早上好啊,菲妮!” “嗯,早上好啊,你们俩大早上在干嘛呢?”菲妮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在两个人旁边坐了下来。 “小巴蒂说你昨晚上跟莱斯特兰奇吵起来了!”雷古勒斯一脸担忧地望着菲妮。 “啊?”菲妮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小巴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倒是对小巴蒂这种万事通的能力深表震惊。 “我这是对事物的求知欲!”小巴蒂一脸得意,“你还说呢,昨晚上不是让你不要跟那个莱斯特兰奇起冲突嘛,他们家的人都是疯子!”小巴蒂的声音突然小得像耳语。 “我可是指望你罩着呢!你要是被他们收拾了,我还得重新找一个靠山。”小巴蒂一脸责怪地看着菲妮。 “你找我当什么靠山啊,怎么不找莱斯特兰奇那个傻大个儿?” 菲妮一脸受伤,她看起来比那个头脑简单的大块头还可怕吗? “你这个德姆斯特朗转校生的身份,早就被传开了,我们都知道德姆斯特朗在魔咒实训方面做得特别好,你肯定很强。”小巴蒂侃侃而谈,骄傲地表达着自己合理的推断。 “魔咒实训?说得好听,倒不如直接说研习黑魔法,”菲妮神情恍惚了下,讽刺地说。 她很快便收敛了神色,“那这样的话,你倒是跟对人了。” “是啊,斯莱特林不好混啊,我这小身板,万一被校霸欺负了怎么办!”小巴蒂一本正经。 “你这脑子,去哪个院都不会挨欺负的。不过,这个校霸,他可不配当。” 菲妮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巴蒂,又想起昨晚她得罪的一群人,她似乎确实得考虑一下拉帮结派的事儿,毕竟人多力量大嘛,人手不好使,能凑个架势也是好的。 “那行吧,我就认了你这个小弟了!”菲妮扬了扬眉,看着小巴蒂眉飞色舞的表情忍俊不禁。 “我…”雷古勒斯支支吾吾地看看菲妮,又低下头。 “怎么了?”菲妮看着雷古勒斯为难的脸色飞速地转动着脑筋,“你不用为难,不当我小弟我也会罩着你的,放心吧!”菲妮知道雷古勒斯一定又想起了他那一言难尽的家族。 “不,我是希望我可以保护你,没想到斯莱特林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连女孩子也欺负——”雷古勒斯坚决地说。 菲妮一愣,原来雷古勒斯支支吾吾是因为不好意思。 “哎呀,你别小看我呀,谁说女孩子就一定需要别人保护。我厉害着呢——”菲妮得意洋洋。 “那你们这两个小弟我可就认下了。绝对不让你们受别人欺负,”她说,随即又补充了句,“非必要也不会带你们欺负别人——” “那当然好呀,姐姐你这个老大我认了!”小巴蒂溜须拍马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们快去吃饭吧,我饿得不行了~”菲妮拽着两个小男孩走出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第6章 闭而不语 他们三个一起去礼堂吃了早餐,在那里他们每人得到了各自的课表。 菲妮第一堂课要和格兰芬多一起上黑魔法防御术课,而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则要去上麦格教授的变形课。 三个人在楼梯口匆匆告了别,随后菲妮就开始沿着地图,寻找上课的教室。 菲妮拐过一处走廊,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哧喇哧喇的声音,半空中,漂浮着一个矮个儿幽灵,他穿着一身鲜黄色的衣服,盘腿坐着。 幽灵正在往走廊的地板上扔香蕉皮,好使路过的人摔跟头。 “这是你的恶作剧吗?”菲妮放下地图,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幽灵有着一双黑色的小眼睛,透着邪恶调皮的光。 “哈,讨厌的新生小鬼!想尝尝踩香蕉皮的滋味吗?”矮个儿幽灵咧着大嘴哈哈笑着。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在这扔香蕉皮,这边走廊经过的人太少啦!”菲妮轻声轻气地循循善诱着。 “哈,新生小鬼说的对,我这就去楼下。”小矮个儿幽灵轻快地飘走了,嘴里还哼着“新生小鬼蛋儿,新生小鬼蛋儿……” 菲妮长吁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完蛋,还有五分钟上课了自己还没有找到教室,她着急地翻着地图,几个略有些熟悉的男孩声音适时响起。 “呦,瞧瞧,斯莱特林的新生小鬼蛋儿找不到去教室的路了吗?”西里斯朝菲妮轻快地走过来。 他的格兰芬多校袍穿得一点都不正经,领带歪着打,衬衫也不好好扣,像是故意露开脖颈下的一大片肌肤。 “西里斯,她可是跟皮皮鬼都能说上话的斯莱特林,离她远点儿!”詹姆斯大声地喊着,好像生怕菲妮听不到似的。 呦,两个讨厌的格兰芬多,菲妮扭头看到四个人的小团体正站在她身后。 詹姆斯和西里斯正对着她嘲弄着,那个莱姆斯只是对着菲妮抱歉地笑了笑,旁边矮小一些的两眼湿漉漉的男孩彼得,似乎更希望菲妮看不到他的存在。 菲妮看着西里斯帅气但可恨的正在对她幸灾乐祸的脸,拿魔杖的手实在是痒痒,“闭而不语(oscausi)”。 西里斯哈哈大笑着的声音突然消失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什么东西粘住了,他用双手激动地对着菲妮比划着,又指指詹姆斯和莱姆斯。 “唉,”菲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世界安静多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这条毒蛇!”詹姆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被施了魔法,激动地跳起来,“你快给他解开!” “给他解开,可以啊,你们带我去教室。”菲妮一本正经地说,假模假样看了下手腕上并不存在的腕表。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能在这个时候遇见你们,看来你们有踩点上课的前科啊~唉,命运让你们幸运地拥有了这个为我带路的机会,快走吧,就当为了你们的好兄弟。” 菲妮优雅地朝一众人眨了下眼睛。 “好!”詹姆斯低声咒骂了几句,“等一到教室你就快给他解开,不然我们走着瞧!” “放心~我很守信用的!别废话了,快走吧,我可不想迟到!”菲妮不耐烦地催促道。 菲妮趁着詹姆斯和西里斯在前面气冲冲带路的功夫,悄摸摸走到莱姆斯.卢平身边,“嗨!早上好呀。” 彼得很识趣地转到了莱姆斯另一侧。 “早上好,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莱姆斯笑眯眯地看着菲妮说。 “还真有,”菲妮一脸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对着莱姆斯耳语道,“拜托你,卢平,对吗?”她应该没记错名字。 “等会我给西里斯解开咒,你千万要拉住他,我可不想大早上就和人吵架,那太不优雅啦!” “哈哈,其实你不对西里斯那样做我们也会带你去教室的,大家顺路的事。不过你说的这件事,我认为我的确有必要做。”莱姆斯轻快地说道。 “你是没看见他嘲笑我不认路的那副嘴脸!”菲妮愤愤不平地对莱姆斯抱怨着。 “我当然相信你会主动好心地帮助我,但是我可不认为那个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会有那么好心。” “我自己也很邪恶地发现,看见西里斯偶尔吃瘪几次很有趣。不过他们都是善良的人,和他们接触多了你会明白的。” 莱姆斯笑着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风趣地说道。 …… “还不是因为你太聒噪,这可不能怪我,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不然我恐怕都不能想出这么快找到教室的好办法。” 菲妮先是冷言冷语地嘲弄了西里斯一顿,之后才给他解开咒语。 事实上,菲妮的确很守信用,她甚至只是在刚看到教室门的时候,就对西里斯解开了咒语,然后飞快地跑进了教室,火速锁定了莉莉的身影冲过去。 “嗨,莉莉!早上好啊。”菲妮微微喘着气。 “嗨,菲妮。要坐在这吗?”莉莉察觉到菲妮一个人来的教室,友好地说道。 “哦,可以吗?太好了。”菲妮快速地坐下来,躲避着进入教室的那几道恼火的视线,一边又不得不努力抑制着自己因为恶作剧成功而高兴地翘起来的嘴角。 菲妮将课本拿出来之后,抬头才注意到—— 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长,此刻正站在教室里,一脸轻松地和学生们打着招呼。 等人都到齐后,他才开口道,“早上好啊,各位,在课程开始前我不得不遗憾地向大家解释一下,由于这个学期我们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所以经由全体教师一致决定,目前这门课程由教职工轮流暂代。 他摆摆手,示意让同学们停止窃窃私语。 “所以,我很荣幸地告知大家,今天这堂课由我来带领大家一起学习。”邓布利多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现在,请同学们收起你们的课本,这堂课上,你们唯一需要的只有魔杖。” 菲妮和莉莉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你们以前这门课的教授是谁啊,怎么听起来这门课教授是稀缺资源啊?” “我们以前也是每一年都要换一个教授,只有这门课这样。”莉莉小声地对菲妮解释着。 菲妮刚要开口说话又听到邓布利多又镇静地说道,现在请同学们自觉排好队伍跟我一起走出教室。” 他们排成一队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转过几个走廊,最后来到一间空旷的旧教室。 第7章 众人眼里的博格特 “凯特尔伯恩教授发现了一只博格特,可是他今天还要给四年级学生上保护神奇动物课,所以我完全是白捡了个便宜。” 邓布利多平和地说着,“我认为用这个对你们上一堂生动的实践课再好不过了。”他用手指了指身后一个闹腾的大箱子,“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博格特是什么?” “先生,”菲妮看见身后的一个棕色头发的女生举起了手,“博格特是一种会变形的东西,它会变化成自认为最能吓唬别人的东西。另外补充一点,博格特通常喜欢生活在黑暗,封闭的空间。” “我认为我已经没有什么更好的话来补充了,非常棒,麦金农小姐,”邓布利多说。 “博格特以人的恐惧为食,你越害怕,它就越高兴,所以博格特算是一种黑魔法生物。” “现在因为我们人多,博格特会很困惑,不知道该以谁为目标,该变化成什么样的形态,所以这是我们巨大的优势。” “那么有谁知道该怎样彻底击败博格特呢?” “笑声——”菲妮小声喃喃道。 “非常好,莫兰小姐。”邓布利多敏锐地捕捉到了答案的声音。 他继续说道,“击败博格特的咒语很简单,但是真正能够击败博格特的就是大笑。你们要将它强迫想象成你们认为的最滑稽的模样,然后,请先不要用魔杖,跟我一起大声念——滑稽滑稽(riddikulus)!” “滑稽滑稽(riddikulus)!”全班人异口同声道。 “好,现在我想请莫兰小姐来做我的帮手,”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菲妮,她在众人探究的眼光下—— 莉莉和莱姆斯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詹姆斯和西里斯对着她做了个鬼脸,西弗勒斯一脸漠然。 “现在,请想一件你最害怕的事情。” 菲妮皱了皱眉头,努力想了想开口说道,“抱歉,教授,我暂时想不到我害怕什么。” 菲妮努力地想使自己的声音显得真诚一些,而不是在故意找茬。 “这节课变得更加有趣了,”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莫兰小姐帮助我意识到,很多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害怕什么,所以我想说明一点,博格特恰好能帮助我们直面自己的内心。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想想吧,多么地富有哲理!” 邓布利多转身看着菲妮,“没关系,有时候对突发情况的处理能力也是我们课程的一部分。如果你应付不了我会帮助你,当然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他对着菲妮眨了眨眼睛。 邓布利多在投身到教学中时,并没有校长的那种威严,而是让学生觉得,他就是一位教风开明,风趣的老师,让人如沐春风。 “教授,我准备好了。”菲妮吸了口气对邓布利多说道。 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即使邓布利多已经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话依然会让人不自觉地去相信。 事实上,她就是慕强、渴强。 “好,请大家往后站一站,我们为莫兰小姐留出足够的空间。” 众人退往教室的边缘,靠墙站着,静静地注视着教室中心的菲妮和她面前的大箱子。 “现在,三——二——一——”邓布利多并没有用魔杖,只是用手轻轻一抬,箱子就被打开了。 菲妮就看见一个里面吞吐着白色的烟雾的和大弹子一般大的玻璃球从箱子里跳了出来—— 它滚到了自己的脚边,瞬时间里面白色的烟雾就变成了红色,菲妮困惑地看着这个记忆球,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怕这个—— “滑稽滑稽(riddikulus)!”她举起魔杖大声喊道,红色的记忆球在一阵噼啪声之后—— 变成了一个红色的魔法帽,不停地从帽子里蹿出来白色的兔子,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多出了几十只蹦蹦跳跳,四处用鼻子嗅闻的兔子。 全班哈哈大笑。 “太棒了!莫兰小姐为我们做了一个极好的示范。大家明白了吗,想象出博格特在你心中最滑稽的样子,然后大声念出咒语,现在,请大家排好队,轮流上前来。下一个,麦金农小姐。” 马琳.麦金农走上前来,博格特一阵爆裂声之后变成了一条和天花板一样高的大蟒蛇,正嘶嘶地吐着蛇信子,教室里一些人倒吸一口气—— “滑稽滑稽(riddikulus)!”麦金农声音镇定地高声喊道。 眼前的大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条蚯蚓,它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教室里一阵语笑喧哗。 “西里斯!” 西里斯板着脸走上前来,博格特噼啪一声之后,变成了一团黑雾,笼罩在他的头顶。 “滑稽滑稽(riddikulus)!”西里斯满脸透着厌恶。 黑色的迷雾之间,冒出来一个耀眼的光球—— 长着一张嘴的光球,它猛然张开了嘴将黑雾吸了个干净,黑雾在光球的肚子里似乎被净化了一番,因为光球吐出了一团白色近乎透明的雾气。 菲妮若有所思地盯着博格特幻化的形体,大家的博格特都那么有意思,为什么自己的博格特,是个红色的记忆球呢? 所以她最害怕的是遗忘? “莱姆斯!” 西里斯转头与莱姆斯交换了个眼神,走下来时也看见了正在发呆的菲妮。 他故意走到她身边,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嘿!想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吗,说不定你忘记上课专心听课了。” “哦是吗,那你知道你忘记什么了吗,你八成是忘了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代价了。” 菲妮学着西里斯一脸坏笑的样子,对着他假意挥了挥魔杖,她十分满意地看到西里斯捂着嘴巴往后躲闪。 一洒皎洁明亮的光照在了菲妮脸上,这使得她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变得清透了起来,菲妮被晃了下眼睛,而西里斯则被菲妮晃了下眼睛——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博格特,是一轮满月。 莱姆斯沉稳地喊出咒语,博格特变成了一只泄了气的月光牌气球,飘荡在教室上空,物色着下一个受害人选。 气球飘到了莉莉面前,噗噗几声摇身变成了一个阴沉狠戾的西弗勒斯,凶狠地对莉莉说,“我不要再和你做朋友!” 菲妮和西里斯突然默契了起来,两个人分别看向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西弗勒斯,和一脸愤怒的詹姆。 莉莉呆呆地愣在原地几秒,还没有喊出咒语詹姆斯就气冲冲地朝博格特喊道,“你的对手在这里!” 又是一阵爆裂声,博格特变成了两个人——教室里的每个人都见过的,成年版的西弗勒斯和莉莉,穿着新郎新娘的礼服—— “滑稽滑稽(riddikulus)!”詹姆斯暴躁地喊道。 成年版的漂亮莉莉突然换上一副阴沉的表情,对着西弗勒斯的鹰钩鼻就是一拳- 成年版的西弗勒斯被莉莉打得脑袋后仰,随后被成年莉莉狠戾地扯下了脑袋,西弗勒斯的脑袋咕噜噜滚落到了地面上—— 又来到了菲妮的脚边,“噗”的一声,一只泛着红色迷雾的记忆球不断在地上滚动,又来到了西里斯的脚下,“咔吧”一声变成了一团黑色迷雾,笼罩在西里斯头顶。 这次换成菲妮噗嗤笑出了声,博格特注意到声音又回到了菲妮脚边变成了红色的记忆球—— “滑稽滑稽(riddikulus)。”菲妮疲倦地说道。 一只只兔子又从帽子里冒出来,帽子自己像长了脚一样,蹦蹦跳跳地一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逃回了箱子里。 “它自闭了可能。”菲妮冷静地陈述道。 “看来它已经把自己搞糊涂了,不知道该对付谁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道。 “大家做的太好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加十分,因为大家每个人都完成得非常好,给莫兰小姐和麦金农小姐各加十分,因为她们都回答过一次问题。” 好了,同学们,鉴于这是本学期第一堂实践课,我希望你们每个人回去都好好地看一下博格特这一章节,然后好好享受一下苏格兰这个时节美妙的户外时光吧。” 第8章 内讧 菲妮若有所思地走在路上,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思索自己的人生轨迹。 她有什么好害怕遗忘的呢?难道在她的脑海深处,埋藏着一些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记忆? 她正漫无目的地溜达着,一道绿光朝着她发射过来,她猝不及防地躲开,一缕金发冒着焦烟落到了地上—— 这么恶毒? 她迷茫地抬头查看,呦,傻大个莱斯特兰奇和他的跟班,那令人恶心的得意样吧,还有——小巴蒂? “你不会以为你的哭声能让你妈妈听到吧?哈哈哈,阿米库斯快给他一拳,让他新认的所谓的老大看看,敢不敢救他!” 莱斯特兰奇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看着菲妮。 “呦,莱斯特兰奇!你这准头不行啊。”菲妮强忍着怒意,“没想到你学习不怎么积极,欺负新生倒是出奇地有劲头啊!” “我那是不屑于跟疯老头儿说话!怎么,你也皮痒痒了吗,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跟你混在一起的下场。”莱斯特兰奇邪恶地眨巴着眼睛。 “什么我皮痒痒,我看是你丑人多作怪。哦!我听懂啦,”菲妮乔模乔样地咯咯笑着,“你是想在斯莱特林孤立我?” “你看看哪个斯莱特林会和邓布利多那个疯老头儿搅合在一起,你这个斯莱特林的叛徒!”莱斯特兰奇嫌恶地说。 “我相信邓布利多校长对每一位正常的学生都是一视同仁的。”菲妮意有所指地笑了笑,“也许不是你不想和他说话,说不定是他认为你超出寻常。” 莱斯特兰奇愚蠢地眨巴着他那双土色的小眼睛。 “你说说你有没有出息啊,”菲妮兴味索然地看着莱斯特兰奇困惑又愤怒的样子,慢慢地踱着步子走到莱斯特兰奇面前,将小巴蒂挡在了自己身后。 “自己都三年级了,还得带着你的跟班,”菲妮故意拖着长腔,讥讽地看着莱斯特兰奇身边的人。 “欺负一年级新生,你们丢不丢人啊!你要是对我有意见,冲我来,欺负其他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啊?” 菲妮正在大脑中飞速地搜索着羞辱人的词语,企图激怒对面的傻大个,让对方先动起手来。 她知道早晚得收拾爱找事的这几个家伙,不如早早地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再也不敢来眼前作死。 不过前提是,她得要一个正当防卫的名声,到时候闹大了也好为自己开脱。 她可不想再吃一遍在德姆斯特朗吃的亏。 “让人知道你们莱斯特兰奇家都是这种货色,唉,真是耻辱啊。”菲妮继续试探着傻大个儿的底线。 “那我就让你知道,得罪莱斯特兰奇的下场。”莱斯特兰奇咆哮道,“阿米库斯,阿莱克托,上!” 菲妮咧嘴一笑,笨鱼上钩了。 阿莱克托举起魔杖就对菲妮抛来个掏肠咒(entrail-expelling curse),被菲妮用魔杖打掉了,“哎呦,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狠!” 菲妮气急,还没来得及施咒,阿米库斯.卡罗又向她打来一道恶咒,菲妮气得吹胡子瞪眼。 她脾气一向很火爆,沉不住气。 行,看来这几个人学的东西都挺恶毒,一点不比她在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差。 但是她不喜欢将黑魔法用在同学身上。 “统统石化(petrificus totalus)!”菲妮将阿米库斯打倒在地,顿感清静了一些,“说真的,你都不躲的吗?” 菲妮转身对阿莱克托施了个软腿咒—— 可由于她刚才先集中精力打了阿米库斯,她根本都没注意到阿莱克托偷偷靠近了她—— 结果便就是阿莱克托虽然中了菲妮的软腿咒,可是由于两个人之间距离太近,阿莱克托一下倒在了菲妮身上! 菲妮吃痛地摔在了地上,阿莱克托肥胖的身体还重重地压在了菲妮身上,这怎么还带物理攻击的啊! 莱斯特兰奇一脸阴沉地笑着走过来,还没等开口说话,“闭而不语(oscausi)!”菲妮抢先一步举起魔杖即时封住了他的嘴巴。 她随后又喊道,“魔杖飞来(io wand)!” 莱斯特兰奇的魔杖便从他手中滑出,在空中翻了几圈,躺进了菲妮的手心。 “多练练吧,你们几个菜鸡!” 菲妮想用移形幻影将卡罗从自己身上移开,但是这个女孩倒是没她想得太傻—— 卡罗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菲妮的手腕,随即迅速地将魔杖推了出去。 “看来你还是不够聪明,你把魔杖扔出去干嘛?”菲妮咬牙切齿地说,“难道你自己不是女巫吗?” 阿莱克托.卡罗一脸愤恨地近距离瞪着菲妮,发疯地直接上手殴打,“你这个斯莱特林的叛徒!” “你们也能代表斯莱特林?”菲妮吃力地躲闪着卡罗的拳头。 她还不忘在嘴上嘲讽着,“斯莱特林有你们这样欺负同门的傻瓜才是耻辱!你还是闭嘴吧,软脚虾!” “老大,我来帮你把她弄开!”小巴蒂悄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赶在莱斯特兰奇之前捡到了魔杖。 “快快快,压死我了!”菲妮窒息地说着,一边嫌弃地推着阿莱克托正对着她的脸,“也把她的魔杖抢过来!” 午饭快结束的时间,许多学生从礼堂走出来,路过连廊便看到庭院里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总是趾高气扬的一脸粉刺的斯莱特林女生趴在地上,如果再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底下还压着一个正在挣扎的瘦小的浅色头发的女孩—— 两人身边还有一个瘦弱的脸色苍白的小男孩正在使着吃奶的劲儿试图将那个肉乎乎的女孩从上面拉开—— 旁边地上还躺着那个平日里总爱欺负低年级学生的阿米库斯.卡罗,以及一个站着的被施了闭嘴咒的莱斯特兰奇家的傻大个儿。 “西里斯,快看!斯莱特林的内讧啦哈哈哈哈……”詹姆斯兴奋地一把拽过西里斯。 两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兴奋地咧着嘴傻乐的小女生。 “这种场景可真是难得一见啊。”他好事儿地感叹道。 “怎么了?”西里斯一脸厌倦地说着,直到目光掠过那副景象,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那是菲妮!”莉莉惊呼道,说着就飞也似地跑下了台阶。 “菲妮,菲妮,你还好吗!”莉莉使劲地推着阿莱克托,可对方死命扒着菲妮,就是不撒手。 “我,我还好。”菲妮费劲地喘着气,努力地推着卡罗。 “詹姆斯,搭把手吧!”莉莉无奈地看着他。 “我可不帮斯莱特林!”詹姆斯撇过脑袋。 “西里斯?帮个忙吧。”莉莉又求助于西里斯。 西里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便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匆匆奔到了事发现场—— 男生利索地将卡罗拽到了一边,那个在他眼里奇怪的斯莱特林女孩终于摆脱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型大山。 那个高大的男孩——西里斯认出来了,是个赫奇帕奇的,级长,他向女孩伸出了手,而女孩竟然看都没看是谁就自然而然地搭了上去! 西里斯拽着詹姆斯跑了过去。 “还记得我吗,火车上,埃文.采尼。”埃文试探问道。 “啊,哦,我当然记得,你帮我抬的行李,真是及时的帮助,刚才也是。”菲妮感激地说。 菲妮摸着脸上被阿拉斯托.卡罗撕抓的伤口,暗自担忧自己也许会中毒。 “没想到你就是今年来的转校生,昨晚上我就看见你了,只是见你不停地被搭讪,一脸烦躁的样子,就没去打扰你。”埃文好看的蓝色眼睛里盛满笑意。 “哦是吗,你真的太体贴了,我当时确实很烦躁来着。”菲妮大脑追不上嘴巴,小巴蒂在旁边一脸恨铁不成钢。 “刚搭上我弟弟没两天,就打算把他甩了这是?”西里斯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挖苦道。 “哦,狠心的西里斯,放过你弟弟吧,他才11岁。”菲妮反唇相讥。 “哼,让你对西里斯施咒,遭报应了吧!”詹姆斯哧哧地嘲笑着,得意地看着莉莉,仿佛是想向她证明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莉莉回应了一个白眼。 “你一个格兰芬多怎么这么恶毒啊,按照你的意思,不是只有我们斯莱特林的人才是恶毒的代表吗?” 菲妮随口应付着詹姆斯,一边拍打着头发上的土,“莉莉,你看见了吧,这个家伙心肠真是太狠毒了!” “詹姆斯,我一直以为不该武断地评价别人是好是坏,这样太刻薄了。”莉莉一脸冷漠地说道。 “莉莉!你是没看见这个毒蛇他对西里斯干的事!”詹姆斯委屈地大声叫道,“他们斯莱特林就没一个好人。” “而且谁跟她一样啊,刚来学校第二天就打架,简直就是个好战分子。”詹姆斯似乎对菲妮颇有成见。 西里斯向詹姆斯投去个眼神,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可是在火车上就和斯内普吵起来了—— “真行,我可不像你一样骂人得罪一整个院,你啊,知道为什么分院帽没把你分到拉文克劳了吧!”菲妮讥讽道。 “还有谢谢你,莉莉。格兰芬多有你真好。”菲妮转头对莉莉甜甜地笑道。 “这都是朋友应该做的!”莉莉同样笑着说道。 “哎,莉莉,你有一个酒窝哎,左边!” “我老早就发现了,你也有一个,在右边!” “我们倒是正好互补~” 第9章 莉莉的朋友 自上次菲妮和莱斯特兰奇等人打了一架之后,斯莱特林小团体消停了一段时间。 菲妮基本在公共休息室看不到他们,她都快怀疑他们是不是用了什么隐身的咒语。 不过她立马否决了这个猜测,凭那几个人的脑子?算了吧! 不知不觉中,她都已经来到霍格沃茨一个月了。 没有了可以欺负的人,她除了偶尔“温和”地捉弄捉弄小巴蒂以外,闲来没事的时候,就带着她的猫,在城堡外面逛游。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微风阵阵,菲妮溜达到城堡外,挑了棵粗壮漂亮的橡树爬了上去。 她躺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小七一会儿爬上来,用它软乎乎的肚皮和鸡毛掸子似的尾巴蹭一蹭菲妮的脸,一会儿跑到大树底下追野兔和地精,不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菲妮正悠闲地将手臂自然垂下晃悠着,突如其来的一个叫喊声差点把她吓得从树上掉下来—— 她及时稳住身体,低声咒骂了一句,低头张望着寻找罪魁祸首。 “西里斯快过来!看啊,”詹姆斯大声嚷着,“多么巧啊是不是,鼻涕精竟然也在这里。” “让开,波特。”西弗勒斯冷冰冰地声音传来。 “该让开的是你,为什么不滚回你那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鼓捣魔药呢?你只配呆在那儿!”詹姆斯挑衅地说。 “我说,让开!”菲妮老远都能感受到西弗勒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寒气。 “看呐,詹姆斯,他竟然说让开,哈哈哈哈哈,他可真有勇气是不是?”西里斯大声讥笑着。 “我要是不让呢?”詹姆斯威胁地向前朝西弗勒斯走近了一步,“你要哭鼻子吗?” “这是你自找的!”西弗勒斯从身上掏出魔杖对着詹姆。 詹姆斯和西里斯也拿出魔杖对准了西弗勒斯。 “詹姆斯.波特!”莉莉愤怒地大声叫道,快速地从小山坡上跑下来—— “还有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们能否有一天不要总是尝试将对方杀死!” “不能!”两个男生同时大声喊道。 “你们都会被处分的!”莉莉不敢置信地说。 “莉莉,上午好呀!”菲妮坐在树干上笑嘻嘻地望着莉莉,众人循声望去—— 她接着懒洋洋地说,“我看啊,他们今天不闹出点动静是不会死心了,你还是别管他们啦。” “你是什么时候上去的?”詹姆斯一脸诧异,“不会我们说的话你都一直在偷听吧!” 菲妮轻盈地跳下来,嫌弃地看着詹姆,“是我偷听吗?先来的人可是我,我一直在这里好好地休息着,是你们吵醒了我!”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出来现在才出来?你还说不是为了偷听。”詹姆扬了扬眉。 “因为莉莉来了,我要跟莉莉说话,不然你以为我对你们的事情感兴趣吗?”菲妮冷冷地说道。 “行了行了,鼻涕精,决斗吧!”詹姆斯不耐烦地说。 “莉莉,为了格兰芬多的荣誉,你帮哪一边呢?”詹姆斯扭头希冀地看着她,故意提高了嗓门。 菲妮看着莉莉,她似乎只一心观察着西弗勒斯的表情,生怕他再次感到被抛弃。 “等一下等一下,”菲妮走到莉莉身边,温柔地劝慰道—— “莉莉,我知道一边你是格兰芬多,另一边西弗勒斯是你的朋友,两边为难,所以你不适合参与进来,快站到边上去吧,我来。” “可是——菲妮!”莉莉还没反应过来,菲妮就跑到了气势汹汹的三个人之间。 “詹姆斯.波特!”菲妮气势汹汹地大喊道,“决斗就决斗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吧,你都有助手,西弗勒斯只有一个人。” “那你说怎么办?”西里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样,我来当西弗勒斯的助手。”菲妮胸有成竹地说。 “不需要你管。”西弗勒斯冷冷地说。 “你脑子有病啊西弗勒斯,”菲妮扭头恶狠狠地瞪着西弗勒斯,“我是来帮你的,现在除了念咒语,你还是不要再张嘴了。” “你?你才来学校几天,我看你还是别多管闲事。”詹姆斯气冲冲地目不斜视着西弗勒斯。 “你才是多管闲事,莉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菲妮走到西弗勒斯身后侧边站定—— “那么,来吧,现在公平了。” “那你要是被打哭了可别后悔。”西里斯坏笑着说。 “我看你才应该担心这件事。小心我把你英俊的小白脸给打坏了!”菲妮凶巴巴地剜了他一眼。 “喂!小心!”西里斯突然惊呼。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一道绿光从詹姆斯后方直冲菲妮过来—— 菲妮躲闪不及,西弗勒斯眼疾手快地将菲妮拉向了身侧,她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被自己的头发糊了一脸。 莉莉急慌慌冲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菲妮感受到一股温热顺着眼角流到了脸颊,她疼痛地捂着脸,眼眶里盈满了泪花。 她忽然就相信了“现世报”这句话…… “詹姆斯.波特,你是不是也太恶毒了?”莉莉愤怒地瞪着詹姆和西里斯,“菲妮跟你们并没有仇!” “不是啊!我们还没开始呢,莉莉。”詹姆斯急慌慌地跑过来紧张地解释道,他是想弄死西弗勒斯,可他真的还没下手呢! “莉莉,不是他们。”菲妮强忍住疼痛颤抖着说道,“我们确实都还没开始。” “你看!”詹姆斯忙不迭抓住救命稻草,他此刻突然觉得菲妮也没那么讨厌。 “你怎么了?”西里斯的脸上闪过一丝慌张。 “什么?”莉莉扭头疑惑地看着菲妮,血已经从菲妮的手指间渗了出来—— “菲妮,你流血了!”她开始急忙摸索自己身上的口袋,“啊我出来的太急了,你们谁有没有手帕!” “用我的吧,”西里斯别扭地清了清嗓子,“那家伙本来就让人难以忍受,要是成为丑八怪可就更加令人难以忍受了。” 他高傲地将一块洁净的藏蓝色手帕递给莉莉。 菲妮接过手帕痛得皱着眉头调侃道,“你还挺精致。嘶——好疼。” “我带了白鲜香精。”西弗勒斯突然开口,“你那个是恶咒导致的伤口,容易留疤。” 菲妮接过白鲜,“谢啦,amigo(朋友)~” 莉莉感激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谢谢你,西弗。刚才也多亏了你拉开了菲妮。” “莉莉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西弗勒斯扭捏地将头别向远处。 菲妮疼的呲牙咧嘴,但是看到莉莉和西弗勒斯重归于好,她也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只是一旁的詹姆斯和西里斯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看到两个女孩都围着鼻涕精笑靥如花的样子…… “学生聚众打架!哈哈,他们跑不掉喽,亲爱的。”费尔奇烟袋子般的大破锣嗓子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费尔奇抱着洛丽丝夫人站在草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像一条哈巴狗一样,仿佛刚参加完百米冲刺。 看来为了能够惩罚学生,他真是费了很大劲儿。 “不不不,”莉莉摆着手,企图向费尔奇寻求通融,“我们没有打架!” “我知道你没有打架,我说的是他们。”费尔奇不怀好意地看着莉莉之外的四个人,“这下你们非得关禁闭不可喽。” 第10章 关禁闭 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跟着费尔奇,费尔奇将他们带到了二楼格兰芬多院长的书房,麦格教授正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菲妮一路上绞尽脑汁想着为自己辩护的理由,可是麦格教授会相信她这个斯莱特林的话吗? 而且在他们四个即将要被处分的人里,还只有她脸上挂了彩,她简直百口莫辩。 “波特,布莱克,我不知道你们跟斯内普到底有多大的仇怨,以至于你们为此事被关了几次禁闭还是不能悔改,”麦格教授严厉地注视着面前几个人—— “而且,似乎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又多了位斯莱特林牵涉其中。伊万斯小姐,你可以回去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她的目光扫过莉莉时补充道。 “可是,教授,他们——” “请回去吧。”麦格教授坚决地打断了莉莉的话。 莉莉无奈,担忧地看了一眼菲妮和西弗勒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教授,我们没有——”詹姆斯和布莱克七嘴八舌地解释道,“我是说,我们还没打——” “我想你们根本没有意识到,本身打架这种想法就是错误的!扣十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每人。今晚就开始关禁闭,为期一周,今天让费尔奇先生带你们。”麦格教授声音中带着愠怒。 晚上七点,一行四人拎着几只水桶跟在费尔奇身后—— 费尔奇高兴地嘴里哼着小曲,他们穿过走廊,月光被窗户隔成一段段的投在地上,照得人脸色发白,随后他们沿着楼梯来到了四楼。 费尔奇拧开奖品陈列室的门,“你们今晚上就在这擦奖杯,我等会来检查。不过我得把你们分成两组。”费尔奇喘着粗气。 菲妮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波特和斯内普,你们去左边,另外那两个,你们去右边。” “啊,不如让我和西弗勒斯一组吧,我们——”菲妮试图劝说费尔奇。 让那两个人待在一起,那不就等于这个禁闭永远也结束不了了…… “不行,麦格教授特意嘱咐过的,”费尔奇不怀好意地笑着。 “如果他们两个人再打起来,就让我处置,我办公室里的脚镣还一直没机会用呢!”费尔奇说完就带着洛丽斯夫人,头也不回地溜达走了。 菲妮担忧地打量着詹姆和西弗勒斯,“你们可听见费尔奇说的了,再打架他可就要把你们吊起来了。” 她本来就够冤了,参加个决斗还没动手就被抓了,还被哪个混蛋偷袭了脸。 “行了,快开始吧,我还想快点回去呢。”詹姆斯一脸无所谓地说着就走了进去,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陈列奖品的水晶玻璃柜后面。 西弗勒斯僵硬地跟在后面也走了过去。 菲妮拖沓着脚步走向了另一侧,她沿着一列摆放着奖杯的架子,目光掠过奖杯上的一个个名字,西里斯跟在她后面。 “西莱克特.波特?”菲妮在墙边猛然停住脚步,她转过身来正准备仔细查看—— 可西里斯并没有刹住,菲妮整个人被他撞的踉跄了一下—— 手中拎着的桶“咣啷”一声砸到了地上,水洒了一地弄的地板滑溜溜的,西里斯脚底直打出溜—— 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扑去,连带着菲妮一起被推到了墙上—— 她吃痛地摸着自己被撞得生疼的右肩,“啧,讲真的你眼睛是长到天上了吗?!” 她生气地扭过头来,却先对上了那双黑色的明亮的眼睛,两个人近的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微妙起来。 西里斯不自觉地望着菲妮琥珀色的眼睛入了迷,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张迷人的嘴唇,却还是忍不住越靠越近—— 菲妮呆愣着眼看着西里斯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可真奇怪,她也并不想躲…… “哐啷啷”“哗啦啦”的巨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迷梦—— 菲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他禁锢在了两手之间,她急忙从下面钻了出来,朝着发出巨响的方向奔去。 菲妮转到詹姆斯和西弗勒斯所在的左侧玻璃柜,詹姆斯正坐在西弗勒斯身上掐着西弗勒斯的脖子,“你这个可恶的鼻涕精!” 菲妮并没有先去拉架—— 她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随即抽出魔杖对着散落一地的奖杯和盔甲,“统统复原(reverte)!” 菲妮看着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回归到原处,才转身两眼冒着绿光恶狠狠瞪着躺在地上扭打的两个人。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到底造了什么孽!你知道你们弄了多大动静吗,整个城堡都足以被吵醒!” “要你管——”詹姆斯已经涨红了脸,气的。 菲妮气急,将魔杖对准了詹姆斯,“咧嘴呼啦啦(rictusempra)!” 她满意地看着詹姆那只掐着西弗勒斯脖子的手立马松开了,然后从西弗勒斯身上无力地滚了下来,他不停地捧着肚子笑着,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是对他做了什么?”西里斯一脸震惊地看着詹姆斯。 “啊哈哈哈哈哈哈,西,西里斯,哈哈哈,”詹姆斯笑的喘不过气来了,“快,哈哈,快救救哈哈哈,我——” 菲妮并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西弗勒斯身边责备地看着他,“你们难道是想被费尔奇拿鞭子抽吗?但凡你们能克制一下——” “该死!我没带魔杖啊——”西里斯着急地骂了句脏话。 “菲——莫兰小姐,”西里斯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笑的灵魂快要被抽干的样子—— 他咬咬牙,开口道,“你快给他解开吧。”仿佛刚才说出的话对他是多么大的耻辱。 “除非他保证不再和西弗勒斯打架。”菲妮一脸严肃,“你们喜欢被关禁闭我可不喜欢!” “我,我哈哈哈,我保证哈,哈哈,今晚不再哈哈……”詹姆斯在地上打着滚。 “咒立停(finite)。”西弗勒斯念道。 “西弗勒斯你……”菲妮惊讶地看着他,西弗勒斯竟然给詹姆解了咒语?!他们刚才不还在打得你死我活? “不需要他保证,我和波特的事,没完。”西弗勒斯冷冷地说道,“我听见脚步声了,你们快回到你们那边,也许费尔奇要来了。” 几个人伸长了耳朵又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菲妮和西里斯飞快地跑了回去,赶在费尔奇开门之前施了个清洁咒语,列架上的奖品在月光下熠熠闪着亮光。 费尔奇来时他们正装模作样地擦着奖杯,看到詹姆和西弗勒斯两个人并没有打起来,费尔奇一脸的失望和困惑—— 他明明听见奖品陈列室的方向传来了好大的动静…… 第11章 三天两头就干架 “你和那个詹姆斯有什么仇啊?”回去的路上,菲妮看着西弗勒斯好奇地问道。 “他是个自大的混蛋。”西弗勒斯简明扼要地说道。 经过一天的相处,西弗勒斯似乎已经认可了菲妮这个“朋友”的身份,也许还是看在莉莉的份儿上。 “是因为莉莉吗?”菲妮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魂。 “不是。”西弗勒斯轻咳了一下,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知道分寸的…… “那就是喽?”菲妮大大咧咧地说,“其实你可以大方承认的,我刚来不久都看得出来——” “也不全是,”西弗勒斯叹了口气,“他本来就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不过话说回来,我认为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脸上的伤口比较好。” 他低头看了一眼菲妮眼角那道弧形的伤口,“你涂过我给的白鲜了吗?” “嗯……我还没涂呢,”菲妮尴尬地笑了笑。 “你别误会,我听雷古勒斯说过你很擅长魔药,我只是……怕疼。”菲妮看见西弗勒斯脸上的表情忙补充道。 “我回去就涂——” “太遗憾了,你的伤口本来可以在涂了我的白鲜之后立马长上的。”西弗勒斯嘴角讥讽的抽动了一下。 “怕疼?你白天嚷嚷着要和我一起跟格兰芬多打架的时候,我可完全看不出来你怕疼。” “我,打架有什么好怕的!我肯定比他们厉害啊,他们只有挨我打的份儿。”菲妮眉毛上扬,神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就觉得你比他们都厉害呢?”西弗勒斯一脸疑问,“虽然我知道德姆斯特朗不排斥黑魔法,我是说,你就那么确定你会的魔法比我们多?我认为人还是不能过于骄傲。” 菲妮捏着魔杖的手顿了一下,她注意到西弗勒斯似乎对黑魔法表现得很感兴趣。 “那你看呢?”菲妮朝着斯内普粲然一笑,“虽然我今天是有点狼狈……我那天揍了莱斯特兰奇全校都知道了,你也听说了吧?这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忽然,菲妮像触电了一般,呆愣了一瞬,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脸色阴沉不定。 “莱斯特兰奇?你死定了——西弗勒斯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一溜烟儿的功夫菲妮就跑没影了。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过了晚上十点,椅子已经空了一大半,学生们大多都回寝室了。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两个人正挤在一本《神奇的魁地奇球》后面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菲妮悄默默地走过去。 “这个朗斯基假动作太酷了!等我选进魁地奇球队一定要试试!”雷古勒斯兴奋地说着。 “那你至少还得等一年,一年级可是不被允许参加魁地奇的。你看这个,海星倒挂……”小巴蒂看得津津有味。 “你们俩这么喜欢魁地奇?”菲妮一把将书拿了过来,看了看封面,把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吓了一跳。 “这不是在这等你等得无聊嘛!”小巴蒂一脸责怪地看着菲妮,“你去哪啦,一天都没见到你人。” “你的脸怎么了?!”雷古勒斯目光注意到她脸上那道有些触目惊心的半圆形伤口。 “这是谁干的老大?” “没什么,看着吓人而已,说到这,”菲妮看了看四周坐在休息室里的其他人,把脸凑近一些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我刚被费尔奇关完禁闭——” “你干嘛啦?!怎么会被那个老家伙逮着了?”小巴蒂已经震惊地闭不上嘴巴了。 菲妮扶额,只好简单地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唯独没有说在奖品陈列室里和西里斯发生的事情。 “太厉害了!你这才来了一个月,已经打遍霍格沃茨了。”小巴蒂拍马屁地说。 “巴蒂!我可是分得清阿谀奉承与真心实意地夸奖的,你不要太夸张——”菲妮拍了他一巴掌。 “可是你的伤真的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去看一看?”雷古勒斯一脸担心地说。 “哎呀,真没事,西弗勒斯已经给过我药了。”菲妮推脱地说,她一点也不喜欢医院。 “那你给我,我帮你涂。”雷古勒斯坚决地说。 菲妮没想到雷古勒斯平时总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在这件事上竟然严肃地吓人。 但是在雷古勒斯一只手拿着白鲜香精,一只手轻抚着菲妮脸庞仔细地给她上药时,菲妮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猴儿群里,一只猴子给另一只猴子捉虱子的画面…… “呦,那不是布莱克家的小少爷吗?”莱斯特兰奇拖着长腔的难听的公鸭子嗓出现了,身边跟着卡罗兄妹。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跟那个莫兰走得太近,哦依我看现在应该叫丑八怪莫兰。”三个人相视大笑。 “我认为跟谁走得近都比跟你走得近要好,而且菲妮即使受伤了也依然好看,注意点你们的嘴巴!”雷古勒斯恶狠狠地瞪着对面三个人。 “这是怎么了,不愿意做妈妈的好宝贝了吗?如果我告诉你妈妈你在学校的表现你猜她会怎么说呢?”莱斯特兰奇一脸坏笑地威胁着说。 “那自然是只要不跟你混在一起怎么都好了。”菲妮似笑非笑地盯着莱斯特兰奇,一只手在背后安慰地拍了拍雷古勒斯的手。 “你这个不入流的家伙,变成丑八怪我看也是活该。”莱斯特兰奇一脸幸灾乐祸地笑着。 “丑八怪?我的丑疤可以去掉,你们的丑脸如果遭嫌弃,恐怕就只能割掉了吧。”菲妮冷冷地说,满意地听见阿莱克托.卡罗发出一声气愤的怪叫。 “我不找你们,你们反而还来找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莱斯特兰奇心虚地看了看卡罗兄妹二人,“那又怎么样,你又没有证据。”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是你又为什么没有告发你吗?”菲妮故意抛出个话引子。 “为什么?”莱斯特兰奇将脑袋困惑地偏向一边,像极了一个愚蠢丑陋的巨怪。 “你也是够笨的,你看看自己心虚的表情吧~你上次就拿这个咒语打我,也不知道换一个?”菲妮好笑地看着莱斯特兰奇愚蠢的表情忽明忽暗的。 “我是没有证据,你难道没听过闪回咒吗?我相信斯拉格霍恩院长一定会。”她对面前三人脸上心虚害怕的表情十分满意。 “但是,”菲妮又继续开口道,“我认为既然大家都是一个院里的,没必要天天斗来斗去,毕竟你也打不过我,这个你得承认。” 她看到莱斯特兰奇不服气的表情,又装模作样地拿出了魔杖,三个人顿时又没了气焰。 实际上菲妮对于告密给院长这件事情并不感到十拿九稳,他们的院长是个矮矮胖胖的秃头男人,留着海象那样的胡须,教授他们魔药课。 菲妮几次观察留意到,这位斯莱特林院长似乎是个十足的俗的可爱的势利眼儿,他总是额外留意那些出身好,或者天资聪颖的学生。 就连她,虽然自己的魔药知识学的一塌糊涂,可是也因为自己姓氏的关系,受到院长格外优待。 而西弗勒斯,因为在魔药学上表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也成为了院长的“宠儿”。 莱斯特兰奇在纯血家族里也算出了名的,菲妮不认为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他们那位势利眼儿的院长身上,他大概率会考虑到两边的身份然后息事宁人。 所以,以她有仇必报的性格,她要用自己的办法报仇。 “这就对了嘛!”菲妮得意的笑笑,又实在不理解这三个人既然都害怕自己,为什么还敢干暗算自己的事情,也许只能解释为蠢吧。 “让我不追究也行,你们三个在我面前给我鞠个躬,恭恭敬敬地对我说,‘对不起,老大,我错了。’我就原谅你们,并且不追究你们的过错。”菲妮一脸单纯地望着眼前三个人。 一旁的小巴蒂凑到她耳边说,“让他们那样,不太可能吧老大?”在他看来,让莱斯特兰奇这种学校公认的恶人低声下气地道歉,就跟在说斯内普愿意和那个波特握手言和一样可笑。 “不可能是最好。”菲妮小声说道。 她要的就是让对方先动起手来。 小巴蒂若有所思地对雷古勒斯使了个眼色,悄悄挽起了袖子。 莱斯特兰奇暴跳起来,“你竟敢羞辱我?你做梦!你这个没爹的小孽种!” 菲妮笑着的嘴角凝固了,“你说什么?” “别说了拉布斯坦!”阿米库斯.卡罗担忧地瞥了一眼菲妮要吃人似的表情。 “我说,你就是个没爹的小孽种,没人管的——”拉布斯坦.莱斯特兰奇无视劝告,疯狂地嘲讽着菲妮。 雷古勒斯一脸担忧地看着菲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起身想去抓住她的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菲妮冲上去就对着莱斯特兰奇的下巴打了一拳,随即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她下意识没用魔杖,两个人都用拳头和巴掌回应着对方,即使菲妮十分厉害,可是两个人体型差距实在太大了。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看着菲妮被莱斯特兰奇压到下面掐住脖子,立马上去帮忙想要拉开。 没想到这时一股轻盈的,飘荡着的绿的、红的、蓝的和紫色混合的梦幻的光仿佛是从菲妮身体里钻出来的一样,慢慢将她包裹了起来—— 莱斯特兰奇像是被火烧了一般,趔趄、大叫着爬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被烫的起了疖子。 菲妮咳嗽着摸着自己的脖子坐起来,擦着鼻血,“你这个没礼貌的混蛋,咳咳,最好自己选个死法。” “你这个魔鬼,你对我做了什么?!”莱斯特兰奇一脸惊恐地看着菲妮,就像看着恶魔撒旦重现人间一般。 “我?我能做什么?”菲妮嗤笑着,“我不过是在你身上下了个咒语,只要你使坏,你就会像被火烧了一般难受。” 她得意地看着莱斯特兰奇眼中充满了恐惧,“不是没有解法,被施咒的人必须答应施咒人三件事,这样诅咒就会自动解除。”菲妮愉快地补充道。 晚上十点半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一片混乱,壁炉里闪着微弱的火光。 “那你说,你要我答应你什么事?”莱斯特兰奇愚蠢的脸仍然惊色未定。 他显然没想到菲妮发起疯来是这么可怕,俨然像极了会说话的毒蛇。 “这个嘛,”菲妮卖着关子,“首先,你和你的跟班儿永远不能再找我身边的人的麻烦,” 她看见莱斯特兰奇那双闪着‘智慧’的光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然诅咒就会起作用哦~” “行,还有呢?”莱斯特兰奇一脸不情愿地答应着。 “第二,不准欺负西弗勒斯.斯内普。也不许欺负斯莱特林的其他人。” “好,你干脆一次说完吧!”莱斯特兰奇痛苦地说。 “第三个也很简单,明天你帮我办一件事情。”菲妮摸到了口袋里那块沾满了自己血迹的手帕。 第12章 回忆 夜晚,菲妮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为什么没有按自己预想的那样收拾一顿莱斯特兰奇呢,她竟然会被莱斯特兰奇气得失去了理智,她生气就气在连那个蠢货都能打听到自己的家事,而她菲妮本人,至今都还不知道,那个在她生命里缺席了13年的人,她的父亲姓甚名谁。 菲妮一直都是和母亲阿奎拉.莫兰生活在一起,她的母亲从不允许自己询问关于父亲的事。 她来到霍格沃茨也不过是因为偶然听到家里的小精灵铃兰说漏了嘴,说自己的父亲曾经在这里上学。 当她因为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与母亲闹掰,只身一人坐着麻瓜的轮渡来到英国时,邓布利多找到了她。 菲妮回想起初来伦敦的那天,她还穿着从家里跑出来时穿的单薄的衣衫,冻得直哆嗦。 她两手空空,只带了自己的魔杖和一只肥胖的橘色大猫,她正蹲在伦敦安静的街角里抱着怀中的小七取暖。 这时一个瘦高个子的老头走到了菲妮面前,他满头的银发和银色的胡须长的都快够塞进腰里了。 “你好,我想你就是莫兰小姐吧?” 菲妮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他看起来已经年龄很大了,戴着个月牙形的眼镜,镜片后面一双炯炯有神的明亮的蓝眼睛。 “请问您是谁?” “我叫阿不思.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银胡子老头和蔼地说,“为什么我们不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菲妮并非听话的小孩,可是她听见这个年老的长者嘴里提起的霍格沃茨,这正是她来英国的理由啊!她看着邓布利多转身要走,不免好奇地跟了上去。 菲妮跟着邓布利多挤过人群,在路过一家大书店后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酒吧门口,邓布利多抬头看了看轻快地说,“啊,破斧酒吧,这里的茶汤还是不错的。” 菲妮扭头看了看周边的人群,似乎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她甚至怀疑他们也许压根儿看不见这个小破酒吧。 他们刚走进去,一个长得像个扁胡桃似的秃头老板就迎了上来,“真是太不寻常了,邓布利多教授!我可是很少见您出现在学校外面。” “你好,汤姆,很高兴见到你。请给我们一杯茶汤和——” “我随意,先生。”菲妮接触到邓布利多询问的目光连忙说道。 “那么请给我们一杯茶汤和一杯南瓜汁,谢谢。”邓布利多朝店老板招了招手。老板闻言探头仔细打量着菲妮,菲妮下意识地往邓布利多身后藏了藏。 “先生,所以您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几分钟后,当店老板将饮料端过来后,菲妮见邓布利多没有张口,便好奇地开口问道。 “我不得不说,作为一名13岁的小巫师,独自一人来到伦敦,这实在是过于有勇气了。”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不过这也正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收到了阿奎拉,也就是你母亲的来信,她希望我能够帮忙照管你。” 菲妮一愣,“您认识我的母亲?” “是的,阿奎拉曾经是我的学生,很遗憾的是我们只维持了三年的师生情谊,你母亲便被家里安排去了德姆斯特朗。”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菲妮,“当然,现在你和你的母亲情况似乎完全相反了。” 菲妮看着邓布利多伸手向她递过来一个用羊皮纸做的信封,她好奇地接了过来,望着上面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的字,她把信封翻过来, 只?上面有一块蜡封、一个盾牌饰章。大写“h”字母的周围圈着一头狮子、一只鹰、一只獾和一条蛇。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就读。”邓布利多啜了口茶汤,咂咂嘴,“啊,甜掉牙了,不过幸好我很爱吃甜。” “先生,可是这信上要求的这些东西我没有……我可能不能去你们的学校了……”菲妮当然高兴自己能够去霍格沃茨,可是她这算是恶劣的离家出走了,怎么还好意思问母亲要钱…… “噢,请不要担心,”邓布利多看出了菲妮的窘迫,又递上来一把金闪闪的钥匙,“你的母亲随信寄来了一把古灵阁金库的钥匙,我想到时你拿着这把钥匙去巫师银行就可以了。” “教授,我还有一个问题,”菲妮犹豫着开口,她莫名地信任面前的长者,“您是不是也认识我的父亲?我听说他曾经也在霍格沃茨上学?” “哦菲妮,我恐怕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邓布利多轻轻地摇了摇头,蓝色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尽管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假装不在意你母亲的态度。总之,希望能在开学那天看见你。” …… 思绪流转回到今晚,菲妮又想起了今晚在奖品陈列室看到的那个名字,“西莱克特.波特”。 她见过那个名字的,当她第一次走进伦敦的古灵阁向妖精出示那把钥匙时,妖精说这是西莱克特.波特先生名下的金库……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陌生人花钱对吧,她想,而且这把钥匙还是从母亲那里得到的,所以,她可不可以推断为,西莱克特.波特就是他的父亲?至少,是不是也是她的亲人? 第13章 禁林 第二天,菲妮和雷古勒斯还有小巴蒂坐在礼堂里吃早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十分有默契地对昨晚上发生的事闭口不提,这倒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莱斯特兰奇一脸晦气地拖着步子朝菲妮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你还让我干什么?” 他一脸不服气又咬牙切齿不得不屈服的表情,惹得小巴蒂憋笑快要憋出内伤了。 斯莱特林餐桌上许多人也朝菲妮投来赞许的目光,看来许多同院人也深受其害。 “这么着急啊你?”菲妮一脸漠然地瞥了一眼,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条干净的藏蓝色手帕,递给了他。 “你把它给西里斯.布莱克送过去,他在格兰芬多,你知道吧?”菲妮又补充了一句。 她仿佛认为以莱斯特兰奇的头脑并不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你让本少爷跑腿?还是给一个纯血统叛徒?”莱斯特兰奇低声咆哮道。 “你不干?别忘了那个诅咒。别和人家打起来昂,小心院长给你扣分。” 菲妮平静地看着他愤恨地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格兰芬多的餐桌,便不再看了,她转身过来饮了口温热的南瓜汁。 “菲妮,真的假的啊,你说的那什么诅咒?”雷古勒斯从格兰芬多餐桌那边的方向转过来脑袋。 “笨蛋雷尔,当然是假的!你怎么和那个莱斯特兰奇一样笨了,”菲妮乐不可支,她轻轻用指关节敲了下雷古勒斯的脑袋,“就算有那种诅咒我也不会用啊。” “那你昨天晚上那是怎么回事?那种彩色的光……看起来是挺好看的,突然冒出来还是挺诡异的——”小巴蒂皱着眉头。 “我无意冒犯——”小巴蒂注意到菲妮的眼神,忙补充了一句。 “是极光,我出生在春分日,那天的天空中恰好出现了极光,所以我家里人就利用这种自然现象给我施了几层保护咒,据说是因为借用自然的力量施的咒语会比平常的咒语强大。你们也看到了,果然还是有用的。” 菲妮不以为意地朝小巴蒂摆摆手,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想我会怀念这个短暂的听话的莱斯特兰奇的。”小巴蒂一脸惋惜地说。 麦格教授冷不丁出现在他们身后,把几个人吓了一跳。 “你们今晚上的禁闭由狩猎场看守海格决定,晚上七点,他会在城堡西侧的禁林边等着你们。” 她匆匆撂下这句话就转身去了格兰芬多餐桌,不用去看也知道她过去干嘛。 菲妮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看了眼西弗勒斯,他也听到了,只是脸上表情并没有菲妮那么夸张。 菲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要关六天的禁闭,她还要和那个布莱克一起关六天禁闭!一种痛苦的感觉袭上心头。 她从昨天回去后就一直不想去考虑有关西里斯的问题。 怎么搞的啊,她怎么可以接受一个傲慢的男孩的吻?他是个十足的坏家伙啊!她知道自己有多讨厌他。 每次想起那天晚上的经历,她都倍感尴尬和痛苦。 她转而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是因为那天晚上月色太美了,不是因为那个叫西里斯的男孩。 傍晚,夜色一点点笼罩上来,盖住了绚烂的晚霞。 “我听小埃弗里说你昨晚上又跟莱斯特兰奇打了起来。”菲妮和西弗勒斯穿过漆黑的场地时,西弗勒斯开口说道。 “你昨晚上说的不会就是这个吧?”他的眼神里透着震惊。 “那不然还是什么,他把我的脸打伤了我当然要报复回去。”菲妮手里提着盏油灯照着路。 小七在她脚边轻快地小跑着,一条粗大的、毛发蓬松的如同鸡毛掸子的尾巴像天线一般高高地竖起。 “既然是报仇为什么要丢掉魔杖和他打?你完全不占优势。”西弗勒斯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神态。 “哎呀,”菲妮一时语塞,她确实在这件事上犯了个小小的错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她含糊地说。 她可还没打算把自己看起来有些悲情色彩的身世说给别人听以此来博取同情。 难道她要说是因为那家伙笑话她没父亲? “话说,海格会让我们干什么啊?”菲妮尽量显得不刻意地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 他们走到海格的小木屋的时候,海格和另外两个格兰芬多已经早早地等候在了禁林边缘。 海格身穿着一件鼹鼠皮大衣,身上背着把巨弩,肩上挂着装得满满的箭筒。 “那么,看起来人已经齐了,我们出发吧。”海格看着菲妮和西弗勒斯走过来和他们汇合。 “有两只嗅嗅幼仔跑进了禁林,得帮凯特尔伯恩教授弄回来,唉,那群小东西……总之,我们得去禁林里找找看。”海格解释道—— “但是禁林里很危险,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冒险,所以请大家跟好了,不要掉队。” 菲妮想起第一次上保护神奇动物课时看见的那位奇特的教授。 凯特尔伯恩教授只有一条完整的胳膊和半条腿,据说这是因为他性格鲁莽草率,太热衷于冒险。 “海格,别说了,快一些吧!”詹姆斯兴奋地催促道。 菲妮注意到西弗勒斯听到詹姆斯的话轻嗤了一声,而海格则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进去之前,你们需要知道,嗅嗅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他说着给每人发了一枚金币—— “这是小矮妖的金币,希望在它们消失前我们能够找到那两只小家伙。现在,大家跟我来。” 海格举起灯照向了禁林入口处的那条蜿蜒着隐入密林深处的羊肠小道—— “我们分成两路寻找,詹姆斯和我一组,你们三个人一组。大家不要离开小道。如果发现了嗅嗅的话就用你们的魔杖发射信号,你们两个禁林的常客是知道怎么做的。”海格意味深长地分别看了詹姆斯和西里斯一眼。 “让我和詹姆斯一组吧海格。”西里斯恳求道。 “恐怕不行,请不要为我的巡逻工作添加难度了,西里斯。”海格调侃着义正辞严地拒绝道,“现在,大家就出发吧。记住千万不要离开小路,还有可以时不时反射一下金币的光来吸引嗅嗅。” 几分钟后,他们在岔路口分别开了。 森林里黑黢黢的,参天的大树生长着浓盛茂密的叶子,将本就不明朗的月光遮得零零散散,洒落一地细碎的光。 菲妮和西弗勒斯还有西里斯默不作声地走在小路上,时不时拿起金币借着手里的灯光摇一摇,期望以此能吸引嗅嗅。 菲妮注意到,虽然西里斯和西弗勒斯两个人在暗暗别着劲,但是他们对于找嗅嗅这件事上的态度倒是出奇地有默契。 “啧,”菲妮眉头一皱,“我们是不是忘了问海格嗅嗅长什么样子啊?” “如果嗅嗅看见亮闪闪的光会过来的。”西里斯懒懒地回答道。 他语气里透着股高傲和不耐烦,似乎还在为没有和詹姆斯一起而恼火。 “可问题是能吸引来的不一定会是嗅嗅啊,也有可能是别的生物。”菲妮没好气儿地反驳道。 她自从昨天起就越发看西里斯不顺眼了。 所幸的是,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在奖品陈列室里发生过的事情。 “那就只能怪你知识浅薄了。”西里斯讥讽地看着她。 “嗅嗅不在今年的保护神奇动物课程里,既然你知道,就劳驾您告诉我们。” 菲妮看着西里斯那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窝着火,说出来的话也是阴阳怪气的。 “嘘!”西弗勒斯在西里斯刚要开口说话时,突然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大家安静,“你们没听见有沙沙的声音吗?” 第14章 巴波块茎 几个人连忙躲到一棵巨大栎木后面,菲妮小声提醒其他两个人拿好魔杖。 又是一阵沙沙声从路边的草丛里传来,仿佛什么小型动物在用爪子刨着东西。 几个人仔细查看着周边的草丛,努力辨认着小动物所在的位置。 菲妮举起手中的小矮妖金币,轻轻晃了晃,金币发出亮光的一瞬间,三人对面的草丛中突然露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瓜,它长着长长的像大鹅一样的嘴巴,正两眼冒着金光地盯着菲妮手里拿的金币。 “这应该就是嗅嗅吧?”菲妮瞅着这个眼冒绿光的小家伙,即使没见过也敢90%地确认这是嗅嗅,“还挺可爱的。”她禁不住感叹道。 “现在问题是怎么抓到它。”西弗勒斯扭头看了眼菲妮一脸爱心泛滥的样子,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我来。”西里斯已经从栎木后面走了出来,手里高高地举着金币,缓缓地向草丛靠近。 “西里斯,你小心点,”菲妮压制着声音着急地喊道,“你怎么都行,可别把它吓到了。” 西里斯听到前半句微微顿了下身体,直到听到后半句才不耐烦地说道,“你最好说话不要大喘气。” 他在距离嗅嗅所在的草丛还有三米的位置停住了,他半蹲下来,手里对着嗅嗅摇晃着金币,企图诱惑嗅嗅出来。 树后的两个人紧张地注视着,呼吸仿佛都停住了。 谁知道这嗅嗅根本不需要诱惑,西里斯一蹲下,小东西就非常没出息地爬到了他的膝盖上伸手去够那枚金币。 “就这么容易?”西里斯自己也愣住了,他都做好与这小怪物殊死搏斗的准备了呢。 “行啦行啦,既然抓到了,我们赶紧发信号告诉海——小心!”菲妮急哄哄地还没说完,就惊呼道。 她这样是有原因的,因为嗅嗅一把抢过西里斯手里的金币就跳下去沿着草丛跑了,果然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 ̄▽ ̄\\\"\\\")╭ 三个人急忙追上去,菲妮跟在两个高个子男孩身边倒也并不吃力,她虽然看起来很瘦弱但是四肢纤长,在跑步方面倒是很有优势。 他们跟着嗅嗅跑到了一片空地,几个人在后面嗖嗖地发射了几条咒语一条都没有射中,但是显然小家伙已经陷入了惊慌,它慌不择路地钻进了一棵横躺着的空心树里。 菲妮和西弗勒斯两个人有默契地分别跑到了树的两端堵住了嗅嗅。 “嗅嗅飞来(io niffler)!”西弗勒斯大喊道。 躲在树壳儿里的嗅嗅“咻”地一下飞到了西弗勒斯的怀里。 “太好了,今晚上可以早点回休息室了。”西弗勒斯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对于菲妮来说,此刻抓到嗅嗅也没那么令人兴奋了。她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脚底一软趴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两个临时的同伴这次颇有默契地一起开了口。 菲妮忍着痛摇了摇头,望着西弗勒斯手里费劲地捏着使劲扭动的嗅嗅,咬着牙还不忘调侃一句,“你这个调皮的小毛贼!” 她掀起长袍,露出白皙的腿部肌肤,两条腿的脚踝处像是被什么酸性很强的东西腐蚀了一般,火速长满了厚厚的疮疤,还流淌着鲜血。 “这是什么?”菲妮皱着眉头,困惑的脸上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巴波块茎。”西弗勒斯万年扑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担忧,他环顾四周拍了下脑袋,“哦看看我们在哪!这片空地上长满了这种东西!” 西弗勒斯看见两个人疑惑的神情,解释道:“这是一种非常丑陋的魔法界植物,看看我们旁边的空地上就知道了!” 菲妮这才注意看自己坐着的地面旁边的植物,它们长得像黑黢黢、黏糊糊的大鼻涕虫,笔直地从土壤里冒出来,而且一个个都在微微蠕动,身上还有许多闪闪发亮的大鼓包,里面似乎都是液体,在离菲妮不远处的一边,有一株被踩破的这种植物,正往外流着黄绿色的类似脓水的液体。 “我大概就是踩了那个了。”她抬手指了指那株被踩的烂糊糊的植物,“没想到禁林里还有这玩意儿。” 菲妮感受到西弗勒斯和西里斯同情的眼神,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无助过,她可是骄傲的斯莱特林。她用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一股像被小虫嗜咬的剧烈痛楚点燃了她的每一根神经,她立刻吃痛地摔了回去,只是这次有人扶住了她。 “你还是别硬撑的好,当心你的腿废了。”西里斯用手搀住了她,傲慢地将脸偏向了一侧。 “那我真是要多谢你的关心。”菲妮倔强地推着他,坚持要自己走。 “你还是接受布莱克的帮助吧,”西弗勒斯努力抓着仍不死心想要逃跑的嗅嗅,“巴波块茎的脓水不经稀释腐蚀性是很强的,对皮肤伤害性很大。”他跟那个波特还有布莱克向来不和,但是眼下布莱克却是唯一一个能帮忙的人。 菲妮看着嗅嗅,惊讶地环顾四周,大梦初醒般,“西弗,我们已经跟着嗅嗅偏离小路了!” 这时,西里斯突然抓紧了菲妮的胳膊,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那是什么?” 他们扭头看向西里斯面对的方向,两个矮小的戴着血红色的兜帽的什么生物,尖声嘎嘎笑着,手里挥舞着一根大棒子,白色的大胡须随着他们兴奋地蹦跳上下飞舞着,看起来像个圣诞小老人儿,不过眼睛里却闪着邪恶的红光,脚上还蹬着双铁靴发出沉闷的声音。 “讲真的,这件事情我确实有责任,”菲妮一只手抓着西里斯的肩膀以支撑身体,另一只手抽出魔杖对着围着他们转圈的这两个家伙,“这是红帽子,应该是我腿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把他们引来的。” “这就是红帽子啊。”西里斯一只手扶住菲妮的腰,立刻抽出魔杖警惕地对着这两个古怪的生物。 “害怕的话就做好后勤,扶好我别让我摔倒了。”菲妮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西弗你快去找海格,不能再让嗅嗅跑了。” “不行——”西弗勒斯简短地说道。 “我说真的,我能对付得了,但是嗅嗅可比红帽子废人啊,昏昏倒地(stupefy)!”她正说着就朝其中一个红帽子丢了道咒语,被那家伙躲开了,“看看我的腿!求你了西弗,就当是为了我们今晚的禁闭早点结束。”菲妮向西弗勒斯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 “你还是快去找海格吧,斯内普,我可不想再跟嗅嗅比一次长跑了!”西里斯声音里仍然带着一丝慵懒。 西弗勒斯看了看菲妮,点了点头,带着嗅嗅走了,“我去找海格来。”身后传来菲妮和西里斯两个人丢咒语的声音。 两个红帽子挥舞着大棒子不断地在菲妮和西里斯身边绕过来绕过去,由于菲妮必须依靠着西里斯才能站稳,两个人并不能灵活地应对邪恶精灵的偷袭。菲妮感觉小矮妖手里拿的比自己都高的大棒子随时会抡到他们脑袋顶上。 “超强盔甲护身(protego maxima)!”西里斯大喊道,一个透明的冒着微光的大泡泡将他们罩住与红帽子隔开来。 “你打左边那个,正对面这个我来打!”菲妮镇定地指挥道。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西里斯冲着左边那个矮小的红帽子打去,对方被咒语击中往后飞了出去。 “还挺厉害嘛,”菲妮赞叹道,“速速禁锢(incarcerous)!” 菲妮正对面的矮小精灵被幻化出的绳索紧紧地勒住了脖子,它两只尖利的手不住地抓着脖子上的绳索,挣扎着掉到地上不见了。 “我倒是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好话。”西里斯紧盯着那个嘴里骂骂咧咧着跑回来的红帽子轻声调侃道,“昏昏倒地(stupefy)!” 高举着大棒的红帽子正正地接住了咒语,尖叫着往后一摔,落到地上“啪”地一声消失不见了。 菲妮松开了挂在西里斯肩膀上的手,转而抓住他的胳膊,“那你得问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对你没有好话了,傲慢的布莱克先生。”她讽刺地说。 西里斯低头看了眼刚才菲妮的手落过的肩膀的位置,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视线,“你可还用得着我呢。”他歪头看着菲妮突然变了颜色的脸,无声地笑了。 第15章 懦夫和莽夫(小修) 西里斯突然转身背对着菲妮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菲妮头一次在面对西里斯时感到不好意思,“不用了,我们还是在这里等海格过来吧。” “就算等海格来了你一个人还是无法走路——”西里斯停顿了一下,“快上来吧,我可是随时会反悔的。”他可不希望其他的男孩背着菲妮,特别是那个斯内普。 “好,这可是你自愿的。”菲妮轻吸了口气,慢慢爬上了西里斯的背。 禁林里还是黑黢黢的,他们手里的油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撞灭了,菲妮用魔杖变出了一束荧光举在西里斯的前方照明。 丛林中时不时传出鸟虫鸣叫的声音,还有潺潺的流水声,显然附近有条水流。 “没想到你还认识红帽子。”西里斯背着菲妮往小路那边走着。 “唉,他们挺没劲的,我二年级的时候在黑森林里就遇到过红帽子了。”菲妮没精打采地说。 “看来你挺喜欢冒险。”西里斯意味深长地说,“通常这都是格兰芬多的学生爱做的事。” “你这是偏见!不过你的咒语也挺厉害啊,那个铁甲咒施的太棒了。” 菲妮真心这样认为,也许因为今晚上的经历,她对西里斯的态度缓和了些。 “也不知道詹姆斯和海格怎么样,有没有找到另一只嗅嗅。”西里斯喃喃道。 “那个波特他——”菲妮灵光一闪,她怎么从来没想到这件事呢?詹姆斯.波特难道和西莱克特.波特有联系?一种奇妙的兴奋感流遍菲妮全身,她怎么开学第一天完全没有想到这点呢? “詹姆斯怎么了?”西里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下文,好奇地问道。 “他,他是个笨蛋呗。”菲妮随意搪塞着他。 现在她需要想办法从詹姆斯的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可是她向来和那个家伙不对付,她该想个什么办法呢?菲妮想了一会儿又开始苦恼起来,总不能直接问他你家里有没有个叫西莱克特.波特的人,他可能是她菲妮的亲人。那个詹姆斯不嘲笑她才怪!等等,这两个人真有亲戚她才应该害怕吧,那不就等于她也和波特有亲戚?她抗拒地疯狂摇了摇头。 西里斯感受到背上的菲妮的动作。 “你在干嘛,不会是想给我增加负重难度吧?” “实际上,如果我想这样做,我应该再多抱两块石头。” “所以你现在抱了几块?”西里斯顺着她的讥讽话往下说,嘴角在暗处笑的抽搐。 “你觉得我很沉?”菲妮僵了一下。 “倒没有。”西里斯难得没有回嘴,他其实只是想听见她说话。 “嗯……不过还是谢谢你。”菲妮含糊地说道,她是有感恩之心的,别人对她的好她都记得的!真搞不懂西里斯为什么那么惊讶。 “你倒不像个典型的斯莱特林。”西里斯挑了挑眉。 “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我太好看了,我们斯莱特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菲妮笑嘻嘻地往前探了探脑袋想看清西里斯的表情。 “你也太自恋了,我是指——”西里斯急忙侧头解释,耳朵不经意间擦过菲妮的嘴唇,温热的呼吸像是有魔力一样将他的耳朵霎时染成了粉色。 不过感谢梅林,感谢这暗沉的月色,这件事情天知地知西里斯知,再没有别人知道。 “我不过是说我很意外你还会道谢。”西里斯低声解释道。 “你可真够刻薄的。”菲妮愤愤地呛声道,“那你认为你的弟弟也是典型的斯莱特林吗?” 西里斯突然停住了脚步,不过很快又走了起来。 “你提他干嘛?关心你的小男友的家庭状况?”西里斯又恢复了往日那种恼人的高傲。 “哎你这人干嘛非要表现的这么令人讨厌啊,”菲妮急着说道,“我和雷古勒斯是好朋友,所以我希望他敬爱的哥哥也能发现自己内心的感情,不要将自己的家人拒于千里之外。” “如果你见识过我的家人,你肯定不会这么说的。”西里斯嗤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菲妮倒是头一次从西里斯嘴里听到他对自己家人的看法。 “你不会见过那种家人的,疯狂的痴迷纯血,因为我的堂姐嫁了个麻瓜出身的巫师,他们就将我的堂姐在族谱上除了名。”西里斯自嘲地笑笑,“生活在这种家里是个正常人都会窒息的。” “那你为什么不学聪明一点呢,干嘛要和他们明面上对着干,你可以保有自己的想法同时不伤害家人的感情啊,求同存异嘛。”菲妮认真分析道。 “然后呢?要我进斯莱特林?明哲保身就是你们斯莱特林才干的事,我属于勇敢热烈的格兰芬多,我不会做出违背自己感情的事。”西里斯坚决地说。 “你这意思我们蛇院的就都是懦夫?”菲妮不可思议地盯着西里斯的后脑勺,“照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你们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哎呦——”菲妮不敢置信地看着西里斯,他竟然直接松手把自己扔了下来,害得她摔了个严严实实的屁股墩儿。 “爷不背了!”西里斯气呼呼地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坐在地上的菲妮。 “不背就不背,谁稀罕你背!”菲妮冲着西里斯嚷着,“就说你是个莽夫!” “……”西里斯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雷古勒斯进入斯莱特林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他在自己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家族,那不是我的错!” 菲妮把脸撇向一边的矮灌木丛,并不去看他。 “可是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除了正义就是邪恶。”菲妮咬着嘴唇思索着说道。 “人是复杂的,就像……就像自然一样,每一滴露水在阳光下都闪烁着千变万化的颜色,也不会有人要求,玫瑰要和紫罗兰发出同样的芳香,橘子也不是唯一的水果……思想是多样的,为什么要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的选择呢?” 西里斯面色缓和了些,他看着坐在地上不便行动的菲妮皱了皱眉头。 “少胡说八道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快上来。”西里斯蹲了下来让菲妮趴上他的背。 “不,我不走了,我要等海格他们来。”菲妮突然想起了西里斯对自己的恶行,直了直身子,高傲地说道。 “你确定不走了?”西里斯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我——确——定!”菲妮一字一顿地坚定说道。 “那你别怪我了。” 西里斯一把将菲妮打横捞了起来抱在了身前。 “damn it!西里斯你找死啊!”菲妮使劲推着西里斯,“你快放开我。”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窘迫。 “哎呀,你,你还是背着我吧。”菲妮没有一分钟就松了嘴风,她别扭地肘过脸不让自己看见西里斯的表情。 “你早说我们现在早就和海格汇合了。” “这还成我的不是了?!”菲妮不依不饶地挥舞着拳头又回到了西里斯的背上。 “那你看呢。”西里斯轻快地说道。 “我怎么看你都是个十足的混蛋。”菲妮有气无力地呛声道,也许是由于今晚上这趟不算愉快的经历太让人疲惫了,她已经有了一丝困意,说话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她侧着脑袋趴在西里斯背上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搭在西里斯肩膀上的手不知不觉中也快要滑下来了。 “你得抓紧我啊,”西里斯察觉到背上的人的动作,“不然你要是摔下去可别说是我把你扔下去的。” 林中吹起一阵微风,空气中腐木和清新的绿叶的味道裹挟着迎面吹来,菲妮浅金色的卷毛飘到了西里斯脸上,是柑橘的甜美芳香。女孩并没有回应他的话,西里斯只好自己弯腰使了使劲把她往自己背上固了固。 “你——”西里斯感受到女孩均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顿了一下,“这都能睡着……” 第16章 信息量过大 菲妮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她走向一片混沌中,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的声音,她尖叫着不要菲妮靠近。菲妮本来都没有看见她的存在,被那女人一嗓子吓了一大跳。不过去就不过去嘛,干嘛搞得这么吓人!她嘟囔着撅着嘴扭头走了。 菲妮再次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早上,洁白的羽毛被子,周围围着一圈帘子。她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床边的桌子上还趴着个黑发卷毛的男孩。阳光照在雷古勒斯睡着的侧脸上,使得他整个人都显得柔和安恬。 菲妮努力在让床不发出动静的情况下坐起来,这小卷毛,一看就好摸。她笑嘻嘻地伸出爪子,想要捉弄一下雷古勒斯,只差一点就要摸到的时候雷古勒斯却醒了,菲妮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他迷茫地眨眨眼,似乎还没睡醒,看到菲妮伸在自己脑袋上方的手浑然了几秒,便自己将脑袋蹭向了菲妮的手心。 柔软的触感在菲妮手心里绽开,菲妮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那种想做坏事被发现的尴尬的情绪也顿时烟消云散。 “雷尔。”菲妮煞有介事地看着雷古勒斯。 “怎么了,菲妮?”雷古勒斯严肃地注视着她。 “你好像只狗狗啊。” “菲妮!”雷古勒斯气恼地扭开了脑袋,两只耳朵染上了一层粉色。 “哎呀,开个玩笑嘛,嘿嘿,别生气啦雷尔~”菲妮笑嘻嘻地伸长了脖子去看雷古勒斯的脸,“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啊,小巴蒂呢?” “你昨晚上发烧了你知道吗?”雷古勒斯架不住菲妮百般逗弄干脆又转过脑袋正视着她,“庞弗雷夫人说你的腿被巴波块茎的脓水腐蚀地很严重,得重新长肉。” “啊,还得重新长肉?!”菲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这才感受到腿部传来的紧张感。 她急忙掀开被子,庞弗雷夫人已经把她的伤口用绷带缠裹住了。 “昨晚上我们在休息室没等到你,遇到了西弗勒斯,他告诉我们是,我哥哥把你送到校医院了。”雷古勒斯在提到自己的哥哥时,神色晃了一下,“因为宵禁我们出不来,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过来了。” 菲妮眼神飘忽,她想起了昨晚西里斯对自己说的关于雷古勒斯的话。如果雷古勒斯听到西里斯说的话心里该作何感想呢……她下意识摇了摇头,想把那些话甩出自己的脑袋。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眼里温柔谦和的雷古勒斯在他的哥哥西里斯眼里就成了个唯唯诺诺,被家族荣耀洗脑的傻瓜。也正是因为如此,菲妮才忍不住想要像姐姐一样多关心一下雷古勒斯,希望能够小小地弥补一些他在西里斯那里缺失的兄弟情感。 白色的帘子被扯开了,菲妮被阳光晃了下眼睛,紧接着小巴蒂就钻了进来。 “老大你醒啦!”小巴蒂,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庞弗雷夫人说你还得在这躺几天,我就去给你把课本拿来啦。” “巴蒂,小点声!庞弗雷夫人会把我们赶走的。”雷古勒斯小声地提醒道。 菲妮笑嘻嘻地看着小巴蒂一脸受伤的样子,转头却看见雷古勒斯突然神色不安地站了起来,她顺着雷古勒斯的视线看过去,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回—— “你没烧傻吧?”西里斯跟在小巴蒂身后慢悠悠地晃过来,一脸傲慢地俯视着菲妮。 “我恐怕你得失望了。”菲妮收敛了笑容,回以同样傲慢的表情。她可还没忘记昨晚上这家伙怎么对她的。 “老大,不是我要把他带来的,他非要过来!”小巴蒂察觉到周边温度陡然降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一个格兰芬多,干嘛和我们几个斯莱特林混在一起,小心被别人看见,说不定还以为你是格兰芬多的叛徒呢。”菲妮尖刻地说。她当然记得西里斯有多么瞧不上斯莱特林。 “你还是别想太多,我来不过是因为麦格教授让我告诉你,禁闭取消了。”西里斯懒懒地说,“话带到了,再见。”他潇洒地手插进口袋里转身走了。 菲妮还想问什么,看了看西里斯欠揍的背影,终究没有问出口。她注意到雷古勒斯自西里斯出现之后,就一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所以在她看来西里斯走了倒是件好事。 “今早上邓布利多教授恰巧路过这里,我听见他向麦格教授求情来着,邓布利多教授说他认为你们这两天晚上的禁闭已经足够弥补你们犯的错了。所以……看样子麦格教授采纳了他的意见。”雷古勒斯解释道。 “邓布利多对学生也太好了。”菲妮简直觉得受宠若惊,她来到这里的短短一个多月,除了打架就是违反校规,还以为邓布利多肯定会后悔让她来这里上学的呢! “老大,你还说呢,你昨晚上踩的那个巴波块茎腐蚀性太强了,庞弗雷夫人今早上还说幸好你的腿没断。”小巴蒂说得有板有眼,“不过可惜啦。” “可惜什么?”菲妮看见小巴蒂唉声叹气的样子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老大,你是不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十月的第一个周末你们三年级就可以去霍格莫德村了呀,可是你现在又走不了路,肯定去不了啦,我还指望你给我们带点蜜蜂公爵那儿的糖呢。” 菲妮倒是在邓布利多给她的信里见过那张访问霍格莫德村的同意表,可是她当时并没有在意,事实上,她自来到伦敦之后,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住在破斧酒吧的十七号房间一直等到九月一日开学。没有人为她签字。 但是这件可悲的事情她直到今天才意识到。 深夜,菲妮悄悄拉开一小点帘子观察了四周,这个时候的校医院并没有多少人,距离魁地奇比赛还有一个月,所以不存在因为各种原因摔下扫帚的球员,而距离考试周还早着呢,也不存在患上考试焦虑症的考生。 只有一个茶褐色头发的胖胖的男孩,听说是因为吃了同学给的一块奇怪的牛轧糖,结果背上长了对大翅膀,持续了两天还没消失,还有一个红色头发的女孩因为想去掉脸上的粉刺结果变没了自己的鼻子。 “真后悔没有告诉你们帮我带回来些巴波块茎的脓水,那可是治疗粉刺的良药哩!”庞弗雷夫人在给菲妮换药的时候惋惜地说。 菲妮竖起耳朵听着室内的动静,确定其他两个人应该都睡着了。 她有一个想法,不过她从来没试过,但是万一呢—— “铃兰!菲妮小声地喊道,期待着一道身影现身。 一秒……没有动静,两秒……还是没有,她焦急地等待着,看来没用——三秒!空气中传来“噗”的一声。 “嘶——铃兰铃兰快,快起来,我的腿,疼,疼——”菲妮吃痛地五官皱缩成了一团,她口中唤的铃兰——一个小小的家养小精灵的身影正站在菲妮的床上,听到菲妮的话立马弹下了床。 “菲妮小姐,再次见到小姐不胜荣幸。”一个尖尖的细细的声音恭敬地喊道,“让菲妮小姐感到痛苦,铃兰有罪,铃兰要惩罚自己!”小精灵说着就跳着拿起桌上菲妮的《黑魔法实用防御》敲击自己的脑袋。 “铃兰,嘘!”菲妮慌张地伸手去夺,“铃兰,好铃兰快住手,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菲妮好说歹说才说动小精灵不要去伤害自己。 “没想到这么远也能把你召唤来,妈妈还好吗?”她喘着粗气,开口询问试图转移铃兰的注意力。 “莫兰夫人很好,只是时常一个人发呆,也不让铃兰多问。”铃兰用身上的紫色短上衣擦了擦眼泪,一对蝙蝠般的大耳朵扑扇着,“但是莫兰夫人说了菲妮小姐应该来霍格沃茨,只有邓布利多才能保护菲妮小姐。” “保护我什么?”菲妮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注视着铃兰。 铃兰网球一般大的紫色眼睛里瞬间盛满了惊恐,“铃兰是个大嘴巴,我,我不该——” 小精灵又开始咬牙切齿地想要折磨自己,菲妮一把抓住了小精灵两只细瘦的似乎只剩骨头的胳膊阻止了她的自残行为。 “铃兰,”菲妮斟酌着语句,生怕再让铃兰情绪产生波动,“好,我不问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带一份霍格莫德同意表给妈妈让她签一下,好不好?” 菲妮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小精灵,小精灵实在是太敏感,太神经质了,总是想通过自残的方式来表达对巫师家庭的尊重。但是造成小精灵如此性格的问题的根源在于巫师,想到这,菲妮在看到铃兰的时候总是十分愧疚,因此她并不愿意使唤铃兰,可是又因为这个,铃兰却认为菲妮讨厌她,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惩罚自己。 “铃兰惹恼了女主人,女主人给了铃兰一件纱衣,铃兰不能再回到莫兰庄园了。”铃兰一副痛苦地神色,菲妮紧张地眼睛时不时瞥向她手中的油灯,生怕她又开始敲自己脑袋。以至于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小精灵说的话。 “什么?!”菲妮不可置信地看着铃兰,“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我还能召唤你呢?”霍格莫德同意表她肯定是无法让铃兰带回去给母亲签了,但是小精灵的话还是吸引了菲妮的注意力。 “铃兰被女主人送给了邓布利多教授,邓布利多教授要铃兰为霍格沃茨工作。”铃兰愁苦地吸着鼻子,又目光坚定地看着菲妮,“可是铃兰仍然愿意为菲妮小姐服务!” 菲妮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她缓缓开口,“等等,你说你在为霍格沃茨工作?!”她眨巴着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渐渐泛出了喜悦的光芒。 铃兰感到被冒犯,“菲妮小姐也认为铃兰不配伺候您吗?”她的两只紫色的大大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铃兰,”菲妮飞快地思索着合适的词语,“你不是愿意为我服务吗,对不对?你在霍格沃茨可以天天看见我呀,我是为你能够为我服务感到高兴!” 她的确已经因为这件事暂时忘却了那张遗憾的霍格莫德同意表。 第17章 毛心脏 霍格沃茨进入十月后,天气就变得没那么令人愉快了。 这天天气难得不错,菲妮一边看着莉莉为她送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笔记,一边反复检查着麦格教授布置的有关格林迪洛的论文。 “你已经检查了三遍了!”小巴蒂停下翻看魔咒课本的手,毫不留情地戳穿道,“如果你不这么拖延的话,你的魔药课论文早就写完了。”他又一针见血地补充了句。 菲妮被戳中了肺管子,她气急败坏地向小巴蒂飞过去一记眼刀,“你还是快写你自己的作业吧!”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小巴蒂说的话,却还是负心违愿地拿起了自己的《魔法药剂与药水》,查看着西弗勒斯在莉莉的威逼利诱之下借给自己的关于缩身溶液的笔记。 “要是有隐身药水就好了,说不定我就可以自己偷偷去霍格莫德了。”菲妮百无聊赖地随意翻看着课本。 “隐身药水一听就是个复杂活儿,还不如学个幻身咒来的快呢。”小巴蒂若有所思地说。 “幻身咒?”菲妮一下子来了精神。 “是啊,我听我爸爸的同事说过的,他们都在魔法部工作。因为要避免像鹰头马身有翼兽这种神奇动物被麻瓜发现,拥有者必须要经常给它们施幻身咒。”小巴蒂低垂着眼睛没有去看菲妮。 “要是我早点知道这个咒语就好了!”菲妮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巴蒂,我得去图书馆,要是雷古勒斯从院长那里回来了你们就一起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她急急地将羽毛笔和墨水装进包里,一边去摸索好不容易从庞弗雷夫人那里求来的拐杖。 “啊,可是你的腿能走路吗,我和你一起吧。” “你在这等雷古勒斯回来吧,我先走啦~” 让菲妮庆幸的是,图书馆和校医院都在二楼,这大大降低了她和拐杖配合的难度。现在她只需要穿过一个回廊,再拐几个弯—— 两个跑得飞快的人影从她旁边飞过去,带过一阵凉风,紧接着又是一阵嗒嗒的匆忙的脚步声,伴随着几个姑娘兴奋的交谈声。 “噢瞧瞧他那高大的体格。” “而且他是那么英俊——” “波特也好帅啊,他的魁地奇球打得可真好!” “可是他们跑得实在太快了——” “天知道我真是太爱看西里斯跑起来的样子了。” 菲妮拄着拐本就走的不快,五六个女孩并排小跑着只顾追赶前面的人影,一个走在边上的稍壮些的女生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飘摆的长袍袖口刮到了可怜的路人的拐杖。 菲妮本来将重心都压在拐杖上,一时之间身体失去了平衡朝前倒去—— “sh*t!”她口不择言地惊呼出声。 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菲妮庆幸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差一点自己就要脸着地了,她扭头看向这位让她免于丢脸的大好人。 “噢太感谢了莱姆斯!”菲妮看着经常跟在莱姆斯身边的那个小个子男孩小跑过去将自己的拐杖捡了回来,“噢谢谢,彼,彼得,对吗?” “真的太遗憾了,我听詹姆斯说了你的事。”莱姆斯担忧地看着菲妮。 “哎呀没事,我这都快好了,只不过是庞弗雷夫人坚持让我再观察两天。”菲妮一脸无所谓地说,“不过那个詹姆斯肯定是把我嘲笑了一顿吧!”菲妮气的吹了吹额前的碎发。 “这个嘛,哈哈,”莱姆斯尴尬地露齿而笑,“但是西里斯似乎并不认为这件事情可笑,他甚至还为此教育詹姆斯不要嘲笑别人。”莱姆斯赶紧补充道,似乎希望给菲妮留一些好印象。 菲妮从莱姆斯的语气中捕捉到一丝惊讶,西里斯最亲密的朋友都这样了,更别说她了,“他还会教詹姆斯不要嘲笑他人?” 三个人相视而笑。 她知道这几个格兰芬多总是一起,虽然她很讨厌詹姆斯和西里斯那两个人,但是自己对莱姆斯总是控制不住地萌生出一种保护欲。也许这要归咎于莱姆斯那张看起来苍白无辜的脸和他那股忧郁恹恹的气质。而且对比其他几个人,莱姆斯总是对菲妮很和善。 “我们要去图书馆,看起来也许顺路?”莱姆斯友好地问着菲妮。 “噢当然!” 霍格沃茨图书馆有成千上万本书、几千个书架和几百条狭窄的通道。 菲妮在接收到图书馆管理员平斯夫人尖锐的目光后,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自己和拐杖,生怕被平斯夫人暴躁地挥舞着鸡毛掸子赶出去。 毕竟她见识过这位管理员的脾气,在一些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是非常有必要的。 菲妮最终在一本《逃脱与隐匿》的书里找到了幻身咒,她心满意足地打算过来与莱姆斯和彼得告别,刚一走近,莱姆斯就飞快地从一本叫做《毛心脏:不敢做坏事的巫师必读》的书里抬起头来,表情显得很可疑。 菲妮盯着莱姆斯手中的书,“毛心脏?是《诗翁彼豆故事集》里的那个故事吗?” “你也看过吗?”莱姆斯吃惊地看着她,“我以为家长们都不愿意给小孩子看这个故事的,毕竟这个故事是公认的最血腥的一个。” 菲妮倒是看过。 年轻的男巫对自己能够随意制造或毁灭的爱情幻象并不感兴趣,他认为那是一种疾病。他想要变成一个超人,希望能够永远不受情感的影响,就把自己的心脏锁了起来,等到有一天他又想要将自己的心脏装回去时,结果那颗被他锁起来的心脏已经逐渐皱缩,长出了毛。他最后堕落为一头凶猛的野兽,粗暴地抢夺他想要的东西,企图得到他已无法得到的东西——一颗人的心脏,但是他的努力失败,他因此而一命呜呼。 “我妈妈倒是认为过早地了解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对我有好处。”菲妮自嘲地笑了笑。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菲妮转了转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随意篡改最深层次的秘密——生命的来源,自我的精髓,就必须准备承担最极端和最危险的后果。” “阿德贝.沃夫林的魔法基本规则第一条。”莱姆斯低声喃喃道。 “我认为,人类的情感,生气也好,受伤也好,都是自然而美好的,”菲妮思索着,“任何人,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摆脱不了各种形式的伤害,精神上或者肉体上。受伤实在是太平常的一件事了。你看我,非自愿被巴波块茎伤害的倒霉蛋儿!”菲妮苦笑一声,略微抬了抬自己的拐杖。 “受伤实在是太平常的一件事情了……非自愿的倒霉蛋儿……”莱姆斯低声重复了一遍。 “是啊,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啊。”菲妮一副了然的样子,摇了摇脑袋,“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呢?” “是谁在这故作深沉地说着自己都未必听得懂的人生哲理?”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就一直站在附近的一列书架后面注视着他们。 他高昂着脑袋从书架后面走出来,一脸冷漠地看着菲妮,“我劝你还是说话声音小些,小心被平斯夫人听见把你赶出去。” “哦是吗?”菲妮虽然被吓了一跳,却还是故作平常地对西里斯板着脸讥讽道,“我不知道这么通俗易懂的道理在您西里斯少爷这里就成了深沉高妙的人生哲理。” “不过我同样建议你声音小一点,因为平斯夫人平等地恨着每个人,不会因为你长着一张小白脸就让你成为例外。” 菲妮愤恨地咬着牙,又十分困惑,西里斯这家伙哪根筋搭的不对?怎么对自己说话跟吃了枪药似的。她最近似乎没惹他吧? “西里斯,菲妮只是在和我以朋友的身份很平常地讨论问题,”莱姆斯面带难色地看着西里斯解释道,“别这样对她。” “什么,莱姆斯,你怎么能和这个斯莱特林的毒蛇做朋友?!”詹姆斯跟在西里斯后面走了过来。 平斯夫人往众人这边投过来一个核善的目光。 “你们误会她了!”莱姆斯急切地小声争辩。 “莱姆斯,很高兴听到你说我是你的朋友。”菲妮好笑地看着后来的两个人,“不过他们啊,我跟他们不熟,你不用浪费时间解释那么多。” “我先走啦,被庞弗雷夫人发现我离开了这么久,她肯定就不再让我出来了。拜拜~” 她心心念念的练习幻身咒的大计已经被耽搁了太久,才没有时间跟这群不分是非黑白的家伙打口水仗。 菲妮朝莱姆斯挥了挥手,不等他人说话就一瘸一拐地隐入了书架后面。 莱姆斯愧疚地望着菲妮的背影,无奈地看着西里斯和詹姆斯,“是我问她的,她并没有恶意。我的朋友们,不是我不知好歹,你们真的不用为了保护我可怜的自尊心这么敏感。” 第18章 霍格沃茨厨房 “这远远超出了五年级学生o.w.l.s的难度!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菲妮练习了几次终于将自己身体的颜色变浅之后,雷古勒斯鼓励道。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在城堡二楼找到了一间堆了许多桌椅还有柜子的空教室,三个人在菲妮出院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练习咒语。 “可是你看看,我的衣服并没有发生改变。”菲妮气恼地坐进了一把扶手椅,小七立马从小巴蒂膝盖上跳下来爬到了菲妮的腿上。 “你要知道,幻身咒可是很高深的咒语,我从没听说三年级的学生有会这个的。”小巴蒂一边挥舞着魔杖练习着菲妮教他的锁腿咒,一边小心地安慰道。 菲妮认为这并不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她敷衍地拍着小七的脑袋。 “爱拖延的讨厌鬼,还不快滚去上课!” 雷古勒斯的那只古怪的银色怀表冷不丁扯着嗓门大喊起来,将三个人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这是雷古勒斯进入斯莱特林之后的第二天,布莱克夫人用猫头鹰捎来的给他的“奖励”,三个人简直不堪其扰。 雷古勒斯蹬蹬地踩过地板从书包里将它拿了出来,小七抬起前爪想要去抓——现在整个教室里都回荡着它的怪叫。雷古勒斯使劲捅了一下它,叫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雷尔,你这表也太神经质了!”小巴蒂惊魂未定地嘟着嘴抱怨。 “抱歉,也许我妈妈只是想提醒我好好上课。”雷古勒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假装不小心丢了它,可不知怎么的,每次它都能自己跑回来,这令他大跌眼镜。 “好啦好啦,现在我们知道你们该去上课了。”菲妮笑着调和道。 一年级新生下午还有两节魔药课连堂,而菲妮则可以享受一个美好的休闲的午后。 菲妮在二楼楼梯口与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分了手,她径直走下大理石台阶,本想右拐回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腹部传来的空瘪感,让她想起了初来霍格沃茨时对厨房的探索欲。 “我记得是在左边……”她喃喃自语地扭身朝大理石楼梯的左侧拐去,小七喵呜叫唤着跟在菲妮的长袍衣摆后面。 菲妮记得有几次看见赫奇帕奇的学生从这扇门里进出,她走进门里,这里倒不像通往他们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那条通道一样昏暗阴冷,两边的火把亮堂堂的,菲妮顺着宽阔的通道走着,不时瞧两眼两边墙壁上的画。 她又下了段阶梯,被一堆堆放在墙边阴暗石槽里的棕色的大木桶吸引了注意力,她慢慢走过来思索了一会儿伸出魔杖,小七急促地喵呜了两声似乎试图引起菲妮注意,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用魔杖尖戳了戳其中一个大木桶的盖子,结果旁边的一个大木桶突然爆裂,对着菲妮喷了一身的醋。 “哦这可真是令人猝不及防!”菲妮咬牙切齿地低头闻了下浑身酸爽的自己,随后便把魔杖对着自己施了个清洁咒。 “喂!”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菲妮身后喊道,“这是我们的休息室,你在这里做什么?” 菲妮转身,是一个穿着赫奇帕奇校袍的男生,看得出来他对菲妮身上穿的这身斯莱特林校服并不满意。 “我只是迷路了,这么紧张干嘛?”菲妮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男生贴着对面的墙走过来,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斯莱特林名声就这么臭? “礼貌一些,博恩斯。” 是埃文.采尼,那个在火车上帮助过菲妮的男孩,他穿着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服,衣摆上还溅了些泥浆,看来今天的天气对在户外训练的球员并不友好。他微笑着朝菲妮点了点头。 “嗨,额——” “叫我菲妮就好。”菲妮对这个男孩很有好感,他长得金发碧眼的,还帮助过她,最主要的是他来自赫奇帕奇,“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你们的休息室,不过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下次可能就要试图从你们院的学生那里偷口令了。”菲妮意有所指地故意瞥了眼那个叫博恩斯的男孩。 “哈哈,我们休息室可没有口令,你只需要在那第二个木桶底敲——”埃文被菲妮说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队长!”博恩斯着急地给埃文使了个眼色。 “好吧好吧,博恩斯。”埃文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同学,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又好奇地看着菲妮,“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迷路了。”菲妮坦白地说,“我只是想找到霍格沃茨的厨房。” “那你可是问对人了,”埃文热情地走过来,无视一旁的博恩斯一脸“不要和斯莱特林走在一起”的惊恐的表情,“走吧,我可以带你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菲妮兴奋地说,顿时觉得自己被喷了一身的醋也不是多大的倒霉事儿。 埃文带着菲妮往阶梯上面走去,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走过了头。菲妮跟着埃文来到一张画前,画面上是一只盛满了各种水果的银质的大碗。 “你不知道霍格沃茨到底有多神奇,除非亲眼所见。”埃文感慨道,说着便转身伸出手挠了挠画上的一只碧绿的大梨子,梨子开始蠕动起来,躲避着埃文的手,发出吃吃的笑声。随后就突然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大大的门把手。 埃文绅士地示意让菲妮先进去,自己随后也跟了进来。 厨房的天花板很高,面积看起来和霍格沃茨礼堂一样大,周边的墙壁上摆放着许多闪闪发着亮光的做饭的器具,房间的另一端还有一个砖砌的大壁炉。再往厨房里面走,就看见了四张长长的餐桌,看起来就和他们四个学院平时用的桌子一样,菲妮有理由猜测学生平时吃的食物就是用这几张桌子通过天花板传送上去的。 “菲妮小姐!”一个小东西的身影朝菲妮跑过来,尖细地嗓音带着哭腔,“铃兰终于等到了你!” “铃兰?你在这里!” 铃兰只说自己为霍格沃茨工作,但是并没有告诉菲妮自己具体在哪里。她还是穿着上次菲妮见她时穿的那身成套的紫色小衣服,并没有像其他小精灵那样穿着印有霍格沃茨饰章的茶巾。 “铃兰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女主人和菲妮小姐。”铃兰紫色的大眼睛里立时又盈满了泪水。 “好铃兰好铃兰,”菲妮弯腰真诚地看着小精灵,“不要难过,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在霍格沃茨好好工作就等于是在为莫兰家服务,好吗?” 菲妮知道铃兰和那些传统的小精灵一样,一生都将服务一家巫师视为荣耀,如果被主人给了衣服,他们会认为那是一种耻辱。 铃兰木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仍然不开心。 “铃兰,我饿了,可以给我找一些吃的吗?”菲妮只好找由头转移她的注意力。 “哦当然,小姐。”铃兰立马来了精神,说着就用她小小的手牵起菲妮越过餐桌往厨房里面走去,一百多个小精灵在厨房里忙碌着,当铃兰拉着菲妮,后面跟着埃文经过这些小精灵时,他们立马停下手里的工作,满面笑容,向他们鞠躬行礼。 菲妮注意到小精灵们眼巴巴的眼神,“可以给我一些蛋奶糕吗?” 几个小精灵立马跑回去拿着满满一盘蛋奶糕,又匆匆跑回来,恭恭敬敬地将食物端到菲妮面前。 “谢谢你们的服务!”菲妮真诚地说。 小精灵们看上去惶恐又高兴,低头鞠躬退了下去。 第19章 夜游 菲妮还从厨房里带回来些食物给雷古勒斯和小巴蒂。 “你又不带我们玩儿!”小巴蒂一边大口吃着糖浆水果馅饼,一边愤愤不平地说。 “我那不是先去探探路吗,谁让你们下午有课!”菲妮笑嘻嘻地不去看小巴蒂的眼睛,“哎呀你快吃吧,那个得趁热蘸着牛奶蛋糊才好吃呢!” “不过说真的,我也想去霍格沃茨厨房看看。”雷古勒斯小口嚼着蛋奶饼幽怨地说。 “就是嘛,不然我们今晚就去看看吧!”小巴蒂一脸热切接过话头说。 “雷尔,你怎么也跟着学坏了!”菲妮惊讶地扫视着面前两个人,“你们不怕被抓到吗?” “哎呀,老大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校规了!”小巴蒂向菲妮抛了个怂恿的眼神。 “你这家伙!怎么把我说的好像我天天违反校规似的?!”菲妮对着小巴蒂脑袋使劲敲了一下。 菲妮架不住两个人的软磨硬泡,三个人赶在宵禁时间之前跑出了休息室。 费尔奇的办公室就在一楼,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四处替费尔奇巡逻的洛丽斯夫人,或者提着盏油灯呼哧呼哧喘气的费尔奇本人。 令他们庆幸的是,从斯莱特林休息室到霍格沃茨厨房门口,他们连一个幽灵都没有遇到。 不过小七这一路上都很奇怪,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竖着个粗大的尾巴跟在菲妮身边,而是时不时昂着个脖子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偶尔嗅一嗅,即使前方空无一物。 “她只是太神经质了,”小巴蒂这样评价道,在接触到菲妮危险的眼神后立马补充了句,“不过相比雷尔的那块愚蠢的怀表,她还算不错。” 菲妮忍不住用魔杖戳了戳他的脸来让他闭嘴。 菲妮轻车熟路地走到盛满水果的大银碗画前,用手挠了挠大梨子,大梨子吃吃地笑着蠕动——在两个目瞪口呆的一年级新生面前变成了一个绿色的门把手。 菲妮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推了进去,随后自己才进去,准备关门时发现小七警惕地望着自己,更确切地说是瞪着自己? “小七?快进来呀!”菲妮催促道,在小七进来后急忙关上门—— “这门是坏了吗?怎么关不上。”菲妮纳闷地盯着门把手。 “怎么了?”雷古勒斯见菲妮站在门口发呆,疑惑地走过来,“哎呦——” 雷古勒斯迷茫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刚才门关不上了,现在又好了。我们走吧。”菲妮拉起雷古勒斯的手就往里面走,并没有提及她在关门时似乎在一瞬间卡住了什么东西的事情。 “真的太神奇了!”雷古勒斯任由菲妮拉着来到厨房里面,几个家养小精灵匆匆地凑过来行礼问好,雷古勒斯礼貌地冲他们笑了笑。 “原来这里也有四张桌子,和礼堂里摆放的四张桌子位置一样哎!”小巴蒂感叹道,“霍格沃茨真的太神奇了!”他一边接过小精灵送过来的一大盘牛奶和饼干。 “神奇的是这些小精灵,他们的能力本可以用来做更伟大的事——”菲妮叹了口气,被雷古勒斯一把捂住了嘴巴。 “嘘!你这样说他们会不高兴的!”雷古勒斯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小精灵。 菲妮不安地瞥了眼站的离她最近的两个小精灵,他们本来还好奇地往这边探头,似乎是听见了菲妮的话,他们已经煞有介事地像躲病毒一样匆忙跑到了另一端。 菲妮一脸无奈地抬手拿开了雷古勒斯的手,“哎?你说小七今晚上怎么了?”她突然发现小七似乎对墙角十分感兴趣。 雷古勒斯跟着菲妮走到了小七蹲伏着的墙角边,小七那粉色的鼻子正使劲地翕动着,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紧接着就开始疯狂地用爪子扑腾空气。 两个人被小七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菲妮转念又觉得不对,小七什么时候会这样呢?这不是发现了猎物时的表现吗? 菲妮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想起了自己白天练习的幻身咒。但是这可能吗? 她迟疑地迈着步子靠近墙角,试探着伸出手摸向墙面,可是手心里并没有感受到石头砌成的墙壁的粗糙感,而是一种滑溜溜的如同液体般的柔和的触感。随即她确定了,这当然可能! 小七嗷呜着一口将这看不见的东西扯了下去,冰凉的液体感在菲妮手中快速地滑过,像握不住的水流。然后,赫然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俊秀的男孩的脸,她的手心,正抚着西里斯温热的脸庞—— “怎么是你?!”菲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刻抽回了手。 “哥哥?!”雷古勒斯又是惊喜又是惊讶的情绪一时之间都呈现脸上,使他的表情显得很古怪。 “我就说那只该死的猫发现我们了!早知道那会儿就该给她一脚!”詹姆斯一脸愤恨地瞪着小七,随后看着小七嘴里叼着一件奇怪的浅色近乎透明的斗篷又急的面红耳赤,“喂,你还我的斗篷!” 菲妮看着詹姆斯嘴里咒骂着在后面追着小七满厨房跑,几个小精灵急忙避开为他们腾出空间。她翻了个白眼,扭头看见西里斯正定定地望着自己,便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要走。 “这么快就要装不认识了?”西里斯无视雷古勒斯迫切的眼神,一把拽过菲妮的手将她拉了过来。 “我记得在上次的对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熟。”菲妮冷酷地瞥了一眼西里斯,试图将自己的手挣脱开来,没有成功。 “我有话对你说。”西里斯拽着菲妮走向另一边,雷古勒斯还想跟过来被哥哥用狠狠的眼神教育了一顿。 菲妮不情愿地跟着西里斯走到一张餐桌边上,西里斯才终于放开了手。 “听着,我,”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到很抱歉。关于上次的对话。” “你感到很抱歉?”菲妮重复着西里斯的话,“为什么我只觉得很好笑。” “上次是我反应过激了,”西里斯认真地看着菲妮,“我以为你对莱姆斯说了不好的话。抱歉,莱姆斯是我的好朋友,我当时一心想要维护——” “莱姆斯是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他正常的谈话会伤害到他?”菲妮不等西里斯解释完就忍不住问道,“况且,”菲妮轻蔑地勾起了嘴角,“你是他的朋友,应该了解他并没有脆弱到别人一句话就能伤害他的地步,我认为莱姆斯是个坚强的人,你没有必要表现的像个母鸡护崽。” “你——”西里斯张了张嘴,表情古怪,但并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或许你说的对。” “很高兴我们能够在这一点达成共识。”菲妮高傲地看了他一眼打算离开。 “等等,”西里斯真诚地望着菲妮,“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这很重要吗?”菲妮感到有些不舒服了,和西里斯独处的越久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会越强烈。 “我们可是从来学校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虽然你看我不顺眼,但是我们也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 “什么我看你不顺眼,你什么时候看我顺眼过,别想把罪名都赖我一个人头上。”菲妮气鼓鼓地瞪着他。 西里斯歪着脑袋看着菲妮,“我可从来没有看你不顺眼过。” 第20章 那是另外的价钱 “啊,那倒也是,”菲妮眨了眨眼睛,眼里闪着微光,“我这么好看,很难看我不顺眼吧。” “那你也不该看我不顺眼不是吗,”西里斯笑起来,“毕竟我记得上次你还在图书馆里说我是个小白脸。” 西里斯眼中含笑地直勾勾盯着菲妮。 “哈!你承认我好看了吧。”菲妮的关注点神奇地偏离了。她笑得一脸灿烂地看着西里斯。 西里斯倒是没有想到菲妮完全把自己带偏了,愣了会儿神,转而笑了笑又说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在图书馆你同样认可了我呢?”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菲妮,一脸认真。 “你不会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吧?”菲妮别过脸去不愿看他,其实她很吃这套,谁不爱看对着自己笑的大帅哥呢?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西里斯轻笑出声,黑色的眼睛里闪着星星。他倾身向菲妮凑近过来。 “谁说我不敢看你?”菲妮恶狠狠地转过脸来直视着他,以为自己会怕吗? 四目相对,男孩也为那双琥珀色的闪着倔强的光的眼睛出了神。菲妮没有退缩,最后反倒是西里斯自己闪躲着别开脸收回了目光,无所适从地摸了摸耳朵。 “你这个毒蛇,哦我很抱歉——”詹姆斯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还冒失地撞倒了一个手拿拖把的小精灵,“快把你那个蠢猫弄出来!”他咬牙切齿地对着菲妮大喊道,一边将被他撞倒的小精灵扶了起来。简直像人格分裂。西里斯借机煞有介事地走到詹姆斯身边帮他拍着背顺气。 “你在说什么?”菲妮不耐烦地歪头看着他。 “老大,小七不见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跟在詹姆斯后面走过来。 “哦~这样啊,”菲妮用手指玩着一缕头发,“所以你们那是一件隐形斗篷是吗?”她琢磨着,那会儿发生的事情不像是幻身咒的效果。 “你还是少废话,快点把那个大肥猫找出来,好还我隐形衣!”詹姆斯气急败坏地接过小精灵递给他的一杯茶,“谢谢。”他又不死心地用眼睛环视着厨房四周。 “我为什么要帮你?”菲妮漠然地看着他,小七经常独自在学校里逛荡,偶尔还会良心发现地回来找她蹭蹭,所以她根本不担心。其实她担心也没用,小七平时就谁的使唤也不听。 “什么?”詹姆斯刚喝下去一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猛地呛住了,“你的猫拖着我的隐形衣不见了!”他的脸因为剧烈地咳嗽涨得通红。 “你都说我是毒蛇了,名号响亮也得让它名副其实啊。我又没有莫名其妙的助人情节。”菲妮似笑非笑,转身要走。 “喂!”詹姆斯急忙跑到菲妮前面拦住她,“你不能走!你,你说,你有什么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菲妮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对,我说的,只要你帮我把隐形衣找回来。”詹姆斯一脸英勇就义的模样,却说的果断。 “我又不会让你去禁林和狼人打架,你干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菲妮轻哼一声。 西里斯的魔杖咣啷一声掉到了地上,他立马蹲下去捡。 “那你说吧。” “你有没有什么叔叔什么的,跟你一个姓的?”菲妮假装对一个银质茶壶很感兴趣地不经意地问道。 “啊?”詹姆斯皱着眉头与西里斯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我们家就我一个,我父亲也没有兄弟。你还对我家的族谱感兴趣?” “我只是随便问问。”菲妮勉强向詹姆斯挤出个诡异的笑容。所以詹姆斯.波特和西莱克特.波特并没有关系吗?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本以为能找到些线索的。自从在奖品陈列室里看到了那个名字,她便再也无法摆脱这股对真相的渴望了。 “现在你能帮我找隐形衣了吧?”詹姆斯急切地说。 “我——” 咣啷啷一声巨响,铃兰手里端着的比她本身还要大的铜盆脱手掉到了地上,众人寻着声音看向了这个制造出巨大噪声的小精灵。其他小精灵也责备地瞪着铃兰,“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家伙——”他们歉意地向几位小巫师鞠躬,然后打了个响指,摔到地上的一片狼藉便消失了。 铃兰网球般的大眼睛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菲妮,而是惊恐地盯着詹姆斯.波特,紧接着就显露出痛苦的神色。 “菲妮小姐不该……那个男孩……”铃兰悲哀地摇着脑袋低声呻吟着,两只大耳朵忽扇忽扇地发出啪嗒的声音。 菲妮倒是并没有听清铃兰的话,因为詹姆斯早就收回看小精灵的目光,一个劲在菲妮耳边嚷嚷催促着菲妮,“现在你可以专心找猫了吧?” “小七晚上会回休息室找我的,等她回去——”菲妮询问地看向铃兰的方向,敷衍地对詹姆斯说着。 可詹姆斯却不罢休。 “那不行,万一你那只该死的——”詹姆斯接触到菲妮想砍人的目光后立马改口道,“我是说你的小七,万一她半路上把我的隐形衣丢了怎么办?”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得是另外的价钱。”菲妮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吃吃地笑出了声。 “那你说,什么条件?!”詹姆斯气呼呼地喘着粗气。 “我看你似乎经常半夜穿着隐形衣出来晃悠,应该对学校很熟悉吧。”菲妮用手托着下巴考虑着说。 “那当然了!我跟你说,论这对学校的熟悉度,我要数第二,没人数第一!”詹姆斯听到这一下来了精神,他骄傲地昂起下巴,一旁的西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好,你跟我说一说,有没有什么密道之类的,可以偷偷去霍格莫德。”菲妮试探着问出口。 小巴蒂一听这个着急地拽着菲妮的袖子。 “你不怕我们向学校举报你?”西里斯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我就说他们会这样!”小巴蒂小声嘟囔着。 “你们要是敢举报我,我就把你们用隐形衣偷偷在城堡里晃悠的事情也捅出去。”菲妮阴沉地笑着,她当然是考虑得十分清楚才敢问出口的,“大不了我们共沉沦。” “算你狠!”詹姆斯目瞪口呆,“我知道五楼的大镜子后面有一条密道——” “别想拿这个搪塞我,那条我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菲妮不屑地瘪瘪嘴。 “还有一条在四楼走廊驼背的独眼女巫像背后,”詹姆斯一脸无可奈何,咬咬牙说道,“只要敲一下……不行!”詹姆斯愤恨地说。 “你不说那我可不帮你了?”菲妮威胁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过来一些。”詹姆斯警惕地望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 实际上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菲妮一个人知道就相当于他们三个人都知道了,但是菲妮想快些听到下文,就没打算反驳他。 菲妮听到了满意的答案,虽然不知那家伙有没有骗她,但是她还是决定等幻身咒练好的时候就去试一试。 在接收到詹姆斯急切的目光后,菲妮心领神会地轻轻走到了蔫儿巴着站在一旁的铃兰的身边。 “菲妮小姐,需要我怎么做?”小精灵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一脸堆笑地望着菲妮。 “铃兰,这里有没有三文鱼罐头?你知道的,就像在家里时那样。”菲妮无奈地叹了口气。 菲妮对这只贪吃的家伙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平时就是任凭你喊破嗓子,她也不会出来的,要不要和主人玩那得看心情。除非听到零食的声音—— 铃兰刚打开盖子,将猫罐头放到地板上,就听见哒哒的小脚步声往这边奔了过来,不一会儿就有一只橘色的巨大猫猫头诡异地悬浮在罐头上空,狼吞虎咽地吃着罐头里的三文鱼肉,斗篷从小七身上整个滑了下来落到了地板上。 第21章 你怎么能看见我?! 经历过来霍格沃茨之后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探索”,菲妮那爱冒险的天性很快就被唤醒了,而小巴蒂也从中发现了打破常规的乐趣,就连雷古勒斯也承认这种感觉很刺激。 不过他们夜游城堡不是每次都像詹姆斯那样顺利,毕竟他们可没有隐形衣这样绝妙的掩护。 有一次半夜,菲妮和小巴蒂从厨房拿了些食物准备回休息室,两个人前脚刚走出大理石楼梯侧边的小门,转头就与费尔奇的猫——洛丽斯夫人,碰了个正着。 “完蛋了!”小巴蒂绝望地看着洛丽斯夫人飞快跑走的影子,“她要去找费尔奇了!” 菲妮拉着小巴蒂拔腿就跑。他们跑到一个拱形门处,却怎么也打不开。他们紧张地听见费尔奇吭哧带喘,吁气连天的声音越来越近,菲妮情急之下终于完美地施出了幻身咒,将自己与小巴蒂和墙壁融成了一体。 “果然人不逼自己一把就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能有多大。”小巴蒂看着费尔奇挫败离开的背影激动地满眼泪光。 在那之后,菲妮又对着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练习了几次,最初时候,两个人还只是像变色龙一样与教室周围的布景完美融合,后来两个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 “有时候你还是挺可怕的,老大。”小巴蒂小心翼翼地瞟了菲妮一眼。 “你简直是个天才,菲妮!”雷古勒斯笑意盈盈地赞赏道。 菲妮为自己练习幻身咒的成绩小小地骄傲了一下,她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去霍格莫德的准备。 十月下旬的一个周末,天气已经转冷,菲妮站在城堡上方的一扇结满霜花的玻璃后面,目送着高年级的学生们离开城堡,走向霍格莫德村。 菲妮立马转身跑上了楼梯直奔四楼那个驼背的单眼女巫像。 她警惕地前后左右四面都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路过,才拿出魔杖对着女巫像轻轻敲了一下,嘴里念念有词,“左右分离(dissendium)。” 女巫的驼背应声打开,露出一个可供单人通行的洞口。菲妮快速地钻了进去,女巫像立马移回了原位。 菲妮认为自己怎么着也滑行了有十分钟,双脚才终于触碰到湿软的泥土,周围黑黢黢的。 “荧光闪烁(lumos)。” 点起亮光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在一条狭窄逼仄的通道里,要是莱斯特兰奇那几个傻大个进来的话,可能这辈子都要被困在这了,毕竟他可没法转身。 菲妮艰难地在这条鼹鼠洞般的通道里跌跌撞撞地走了好长时间,累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还想不想去霍格莫德。终于在她放弃之前,破烂的石阶出现在了眼前。她筋疲力尽地每往上走一阶就数个数,“一百九十七……二百零一……哎呦!” 菲妮吃痛地捂住脑袋,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阶梯的尽头。 她看着头顶上那个方方正正的活板,用魔杖使劲捅了捅,才把它顶起来一些,她伸长了脖子透过地板缝隙用眼睛打量着四周,这个房间里堆满了箱子,据詹姆斯那家伙说,这条通道通往蜂蜜公爵,看起来这像是个存放货物的仓库。 她小声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等待着秃顶的店老板搬完他们口中的椰子冰糕和滋滋蜜蜂糖。 几分钟后,菲妮就从蜂蜜公爵的柜台后挤进了拥塞的人群。 到处都是霍格沃茨里出来的学生,没有人会注意到空气挤了自己的肩膀或者踩了自己的鞋子。 菲妮嫌弃地走过多味豆货架,她喜欢冒险,但她可不喜欢冒险吃一颗有可能是鼻子牛的豆子。她被几个高大的六年级学生挤到了一架摆着黑胡椒小顽童的货架前,她记得有一次雷古勒斯吃了一颗小巴蒂给的小顽童,两只鼻孔往外蹭蹭冒火,把她和小巴蒂逗得哈哈大笑。 菲妮在货架上每种糖果都拿了一些,就去柜台边悄悄放下了一些钱,没想到一转身与詹姆斯撞了个正着,他身边跟着莱姆斯还有彼得,但没见西里斯。 她艰难地忍住笑看着詹姆斯受惊地四处张望,然后又走到莱姆斯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脸恶作剧成功的表情心满意足地走出了蜜蜂公爵。 大街上也挤满了来自霍格沃茨的学生,菲妮漫无目的地逛悠着,拿不准先去哪家店。不过她很快就有了主意,因为她并没有穿外套,冷风吹过来把她冻得牙齿咯咯直响。菲妮听见几个五年级的学生讨论着要去三把扫帚喝酒,便忙不迭跟着他们一起穿过马路走进了酒吧。 老板娘是个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大家都叫她罗斯默塔女士。菲妮看着那几个五年级学生走到吧台前叫酒,紧张地舔了舔嘴,她倒是还没考虑过自己如何叫酒的问题。 不过她很快就想出办法,她走到没人的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坐下,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来纸笔,用羽毛笔蘸了些墨水在羊皮纸上写下:我要一杯黄油啤酒和——她抬头挑选着菜单上的酒类名称,蛋奶酒吧。 她把包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占着位置,然后走到吧台前悄悄地将羊皮纸塞到了罗斯默塔女士眼皮底下,并在纸上放了足够的金币。 罗斯默塔女士和客人热切地聊着天,眼睛扫过纸条想都没想就身手利索地拿出两个杯子往里倒入了热气腾腾的饮品。 菲妮站在一旁等着老板娘被其他客人吸引注意力的时刻,然后利索地端起两杯饮料回到自己的座位。酒吧里闹哄哄的,人们几个几个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天气,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两杯酒自己长了翅膀悬在空中。 她心满意足地取到酒回到角落的桌边,试探地抿了一小口黄油啤酒,一股奶糖的浓郁香气在口中溢开,菲妮满足地叹了口气。要不是雷古勒斯和小巴蒂要赶他们的变形课和药草课作业来不了,他们一定会喜欢这个的。 这下她又端起蛋奶酒的杯子,放心地喝了一大口,一股烈性酒和牛奶混合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菲妮皱着眉头吐着舌头,她顿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看来是自己草率了。菲妮嫌弃地将还冒着热气的蛋奶酒的杯子推到一边,转而捧起了黄油啤酒的杯子大口喝着。 “你怎么在这里?看来是找到通道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她耳边响起,把她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菲妮惊吓地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她仿佛在与空气对话,“西里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此明目张胆地违反校规,恐怕你在斯莱特林也是独一份儿。”西里斯隐藏在空气中,语气中带着揶揄。 菲妮呆愣了两秒,迟缓地伸出自己的手掌,一只被酒吧热烘的氛围暖的热乎乎粉乎乎的手,明晃晃地摆在自己眼前。她困惑地瞪着空气,“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西里斯也开始感到困惑。 “你怎么能看见我呢?”菲妮气呼呼地喘着气,又去喝了口黄油啤酒。 第22章 偷听 斯拉格霍恩和麦格教授披着厚厚的斗篷走进了酒吧,身后还跟着海格。 “今年冷得可真够早的是不是,罗斯默塔?” “对我而言这可是件好事,是不是,瞧瞧我这有多热闹,海格。” 菲妮猛地将脑袋藏到桌子底下,又低声念了几次幻身咒,可是她的身体只是像幻影一样闪了几次,又恢复了原样,菲妮恼火地低声咒骂了几句。 西里斯在一旁幸灾乐祸地低声狂笑,“原来是这样,难怪你要走密道来霍格莫德。” 菲妮眯起眼睛,凭感觉摸索扯下了西里斯穿的隐形斗篷,西里斯立马也像菲妮一样躲在了桌子底下。 “喂,你干什么!” “借我披一下。” “不行,给了你我怎么办?”西里斯低声抗议道。 “什么怎么办,你又用不着——” “什么我用不着,我当然需要用!” 菲妮恍然大悟,“噢~你不会也没有弄到签名吧?” 西里斯很不高兴被说中了,他给了菲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喂,他们过来了!”西里斯透过桌子底看见麦格教授深绿色的长袍往这边移动,后面还跟着一双巨大的筒靴,“愣着干嘛,快把隐形衣披上啊!” 考虑到这还是他们的隐形衣,菲妮极不情愿地照做了。 “峡谷水——”罗斯默塔的声音,就在他们前面的桌子边。中间相隔着一排摆放盆栽的架子,勉强可以挡住前面桌子的人的视线。 “是我的,谢谢。”麦格教授接了过来。 “蜂蜜酒——” “噢谢谢,女士。”菲妮的院长斯拉格霍恩的声音。 “还有四品脱蛋奶酒——” “谢了,罗斯默塔。”海格接过酒杯。 菲妮和西里斯悄摸地从桌子底下坐回凳子上。 西里斯绷直了身子坐着,可是菲妮拽着西里斯胳膊让他松弛下来,因为那样菲妮的脚才不会露出来。最后两个人为了防止隐形衣漏出他们的身体部位,不得不紧挨着坐在一起。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西里斯紧盯着菲妮的脸。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因为喝了酒,你可别多想!”菲妮敷衍地说着,目光警惕地锁定在前面桌子上。 西里斯瞅了眼菲妮桌前的黄油啤酒,“那你酒量也太差了吧,那个度数又不高,喝个十杯八杯都没事的。”他十分鄙夷地说道。 “我感到很抱歉,米勒娃,关于你弟弟的事。”当罗斯默塔夫人第二次走过来时,她关切地拍了拍麦格教授的肩膀。 “噢谢谢你,我和家人的确捱了一段难熬的时光。”麦格教授低声沉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你怎么一个人点了两杯酒?”西里斯说着就拿起来那杯蛋奶酒尝了一口,“挺烈啊。” 菲妮向他发出嘘声示意让他安静。 “如今的世道啊,不太平,真是不太平啊。”斯拉格霍恩摇摇头,饮了口蜂蜜酒。 “这真是太令人发指了!这是谋杀!小罗伯特根本什么都没做错!”海格激愤地拍了下桌子,把斯拉格霍恩的酒拍的洒了一大口。 “如今神秘人当道,他们仇恨麻瓜,已经开展了好多次虐杀行动。”麦格教授说,“多少家庭因此毁灭啊。” “忘了告诉你,那杯酒我喝过了。”菲妮听着前桌人的对话,不经意地说道。 “什么——”西里斯惊讶地大喊道,被菲妮捂住了嘴巴。 “管理好你的大嗓门!” “看来你的幻身咒失效是有原因的。你应该也刚学会没多久吧。”西里斯小声嘲弄道。 “你连这都知道?”菲妮被西里斯的话短暂地吸引了注意力。 “那当然了,你还喝烈酒,也活该用不了幻身咒。” 菲妮报复地使劲掐了一下西里斯的胳膊,西里斯强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里的泪花打着转转。 西里斯示意菲妮放下手,随后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蛋奶酒,“这就是破窗效应你懂不懂。”接触到菲妮匪夷所思的眼神后,无所谓地小声说道。 “听说那个孩子今年也来霍格沃茨了。”罗斯默塔女士说。 “是啊,莫兰家的孩子。”斯拉格霍恩回答道,“倒是更像她父亲,虽然随了她母亲的姓。” 菲妮和西里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菲妮心跳地快了些,这些人提到了她的父亲。 “可怜的孩子,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海格喝的似乎有些高了,两边脸颊红彤彤的,“西莱克特.波特死在了女儿出生的那天!” 西莱克特.波特的身份终于揭晓了。菲妮拿黄油啤酒的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饮料洒到了西里斯腿上,但他难得没有抱怨。 “转眼这都过去十三年了,”海格大声叹了口气,“我还记得当时我和弗莱蒙特收到阿奎拉的信时,弗莱蒙特抱着我痛哭流涕,那是他的亲弟弟啊!” 可菲妮的心绪乱的已经无法注意到这些,她抓起杯子就猛灌了一口黄油啤酒,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 “你,你那个,”西里斯犹豫地伸了伸手又缩回去,最后还是伸手擦去了菲妮嘴边的泡沫,“我只是看不惯你这么邋遢。” “那孩子怎么还姓了莫兰?”罗斯默塔惊呼,“难道他连给女儿起名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是波特要求妻子这么做的。”麦格教授解释道,“他要确保自己的女儿不会因为他的姓氏惹来麻烦。以莫兰家族的势力,神秘人那时可不敢轻易动手。” 斯拉格霍恩教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狂灌着蜂蜜酒,还被呛了一口。 “梅林的胡子啊,真是奇妙的命运,波特一家远离了英国,他们的孩子又回到了这片土地。”罗斯默塔女士感叹道。 “恐怕,是出于安全的因素。”麦格教授说,“只怕阿奎拉也开始认为家族的势力护不了女儿了。” “谁不知道神秘人唯一害怕的人就在霍格沃茨呢,只要有邓布利多教授在,霍格沃茨就是整个魔法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海格一脸崇拜,“只可惜两个波特家的孩子竟然没有相认。” “什么?”罗斯默塔大吃一惊,“他们互相不认识吗?” “也许还互相看不顺眼,”麦格教授说,“他们因为决斗被关禁闭还是我处理的,天知道我看见两个波特家的孩子站在对立面有多难受!他们可是表姐弟啊!” “他们说的是你和詹姆斯啊,等等,”西里斯意识到什么,“西莱克特……波特?弗莱蒙特.波特那是詹姆斯的父亲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抓起了菲妮的手。 菲妮大脑宕机,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第23章 吵一架 “他们在同一个学院吗?” “不,菲妮在我们斯莱特林,”斯拉格霍恩终于开了腔,“弗莱蒙特的儿子詹姆斯在麦格教授院里。” 斯拉格霍恩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笑了起来,“说来奇怪,我倒觉得那个姑娘更适合格兰芬多,无意冒犯,麦格教授,”斯拉格霍恩瞥了眼麦格教授的脸色,笑着解释道,“她那活泼爱惹麻烦的天性像极了她母亲阿奎拉。刚来一个月就被关了好几次禁闭,我有时也拿她没办法。”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她的魔法天赋极高。” “很难想象,阿奎拉现在沉稳极了,当然也能够理解,丈夫发生了那样的事。”麦格教授惋惜地说,“一个人,也不容易啊。” “到底为什么神秘人要杀了西莱克特一家呢?”罗斯默塔皱着眉头。 “这件事情少有人知道,我也只知道他们同时入学,但是,我亲爱的罗斯默塔,看看当今的世道,神秘人杀人还需要理由吗?”麦格教授一脸悲愤,“我的弟弟就是被食死徒当作示威的工具虐杀的!” 罗斯默塔抱着痛哭的麦格教授安慰着,一旁的海格和斯拉格霍恩教授识趣地默声喝着酒。 菲妮也麻木地一口接一口喝着黄油啤酒,杯子很快见了底,她皱着眉头,一把夺过西里斯桌前的蛋奶酒。 “喂,这个可是我喝的!”西里斯一脸无措。 “这是我付钱买的,我喝怎么了。”菲妮咕嘟咕嘟地大口灌着酒。 “那你也别这么喝啊,这可是烈酒!”西里斯手忙脚乱地想去将酒杯抢过来,无意间瞥到了菲妮眼角的泪光。 “你怎……”西里斯闭了嘴,他此刻也许不该问出这个问题。 菲妮小声啜泣着,她扭过头背对着西里斯,蛋奶酒烧灼着她的喉咙,却不是引起她心脏绞痛的罪魁祸首。 原来她每年过的生日,是自己父亲的忌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自己的父亲。她没有觉得自己可怜,只是无法抑制自己难受的情绪。菲妮倒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她的父亲会是个酒鬼什么的坏家伙,抛弃了母女俩,这样她也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从不愿意向她提及自己的父亲。 可她的父亲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母亲被伏地魔杀死的! 菲妮也不是没有听过伏地魔响当当的名号,伏地魔甚至拉拢过她的家人,可是莫兰家族永远只愿意做旁观者,他们不想卷入战争。菲妮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可是今天偷听到的话,与她本人密切相关。她的信仰动摇了。 “你还好吗?”西里斯关切地问道。 菲妮随意地擦掉眼泪,“我能有什么事?”她笑着看向西里斯,眼里还闪着泪花。 西里斯怀疑的目光盯着菲妮红扑扑的脸,没有继续追问,“你要是没事的话,能再帮我弄一杯黄油啤酒吗?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我做不到。”菲妮冷声回答道。 她腾地站起来,转身拎起包就要走,西里斯忙起身跟上来。 “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啊!”西里斯小声嘟囔着,“刚才我的脚都露出来了。”西里斯警惕地看了一眼坐在他们桌子对面的莱斯特兰奇和卡罗兄妹。 一阵风声随着酒吧的大门敞开钻进来,菲妮和西里斯藏在隐形衣下走出了三把扫帚。 菲妮抬头就看见了停在霍格莫德村头的特快列车,不过在这会儿,就是莱斯特兰奇那家伙在她眼前变成只癞蛤蟆也不会引起她的兴趣。 他们朝前走着,西里斯跟在菲妮身旁亦步亦趋,并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难得你这么安静。”菲妮没话找话道,她希望自己的脑袋能够运转起来,哪怕只是无谓的吵架,只要能让她无暇去想在酒吧里听到的那些话,怎么都好。 “你不是经常让我不要说话吗,”西里斯反问道,“开学第二天就给我施了个闭嘴的咒语。” “抱歉。”菲妮情绪低落。 “我不是在数落你,实际上,嗯……我不得不承认,斯拉格霍恩说的很对,”西里斯绞尽脑汁地想着好听的话,“我认为你的确很有天赋。甚至詹姆斯还偷偷告诉过我他也很想学会那个闭嘴咒。”他安慰自己这不是出卖好兄弟。 “是吗?”菲妮总算提起了些兴致,“如果他诚心求我,我说不定会教教他。”她漫不经心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块儿。 “你是不是想吵架?”西里斯突然气冲冲地对着她吼道,这里远离了街道,一个学生的人影也没看到。 “什么?”菲妮困惑地望向他,“你有什么毛病?” “哈,我有什么毛病吗,我看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西里斯突然对菲妮横加指责。 菲妮感到莫名其妙,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猛地扯下披在两人身上的隐形衣,反正这里没多少人,除了铁栅栏围着的一座孤零零的小棚屋。 她立马站远了一些,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突然发疯的西里斯。 “你,你喝酒喝傻了吗?”菲妮问他。 “我喝酒喝傻了?明明是你把蛋奶酒喝了个精光!”西里斯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西里斯.布莱克!”菲妮愤怒地插着腰,“你脑干被格林迪洛挖了是吧!” 西里斯听到菲妮喊了自己的大名,迟疑了一秒,又向菲妮扮着鬼脸,“那你能拿我怎么样?” 菲妮的情绪已经跌落到了谷底,她不知道这个家伙突然发的哪门子邪疯,只是自己心里那股无名火团已经越滚越大了,她好想大声地喊叫、发泄! “为什么你总是在我最窘迫的时候出现?”菲妮冲着西里斯大喊道。 她再也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眼睛止不住地簌簌掉着眼泪,她慌张地用手捂住脸,不让西里斯看到。这个生气就掉眼泪的毛病一直让她觉得好丢脸。 西里斯慢慢走过来,缓缓伸出手拍了拍菲妮的肩膀,柔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哭出来,情绪释放出来你会好受很多。” 菲妮躲闪着西里斯的目光,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丢脸的样子,却又觉得这样使自己显得更加可悲。 她不知为什么自己接受了西里斯向她伸出的安慰的双臂,她自欺欺人地想着,也许这样,就只有西里斯胸膛前的衣服才知道她所有的崩溃和痛苦了。 “你可以看出来,我并没有比你好多少。”西里斯眼神慌乱,声音却依然平稳地轻声安慰着菲妮,他轻轻拍着菲妮的后背,“我的母亲,以这张可笑的霍格莫德同意表的签名为借口,企图胁迫我承认我后悔加了格兰芬多,哈哈,多么固执的女人。” “你至少还有家人,”菲妮在西里斯怀里啜泣着,“算了,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没什么可比烂的。” “你说的有道理。”西里斯难得没有回呛。 “你有时候也没那么令人讨厌。”菲妮小声说道。 “很高兴你能发现这一点。” “不要告诉詹姆斯。”菲妮沙哑着嗓子向西里斯说道。 “好。” 第24章 另一条密道 “噗嗤”一声,伴随着一道刺眼的光,把菲妮和西里斯两个人吓得立马弹开。 两个人不约而同寻着声音望去,十步开外站着一个瘦高的银发男孩,穿着一身黄白条纹的长袍,手里举着个相机,局促不安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 “抱歉!”抱着相机的男孩瞪大了眼睛,看上去受到的惊吓一点也不比菲妮和西里斯两个人小。 “我只是想拍下你们身后的尖叫棚屋做个素材用的,我不是有意拍下你们拥抱的。”男孩慌张地解释道。 被拍下的两个人脸色可疑地红了起来。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菲妮舌头忽然像打了结,干巴巴地张了张嘴。 “你是说你把我们拍下来了?”西里斯迷惑地瞪着这个古怪的男孩,“请问,你是谁?” “噢是的,我是拉文克劳的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他怀里牢牢地抱着相机,拘谨地说道,“在校报社团。” “既然你说你不是刻意拍下的,请把这张照片给我吧。”西里斯强硬地请求道,也许这根本不能算是请求。 “我恐怕不能这么做,任何拍到的素材都要交由社团处理。”洛夫古德不留情面地迅速回绝道。 菲妮和西里斯交换了个眼神,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要是那张照片传出去,两个人就都完蛋了。因为他们都是不被允许进入霍格莫德的。 “哎你这个人,你根本没经过我们同意——”菲妮不爽地皱着眉头。 “干得好,洛夫古德!等照片洗出来就立马给我,懂吗?”莱斯特兰奇拖着他的大公鸭嗓子得意洋洋地走过来拍了拍洛夫古德的肩膀。 洛夫古德惊慌地抖了一下。 菲妮看着莱斯特兰奇和卡罗兄妹走过来,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说照片要交由社团处理吗?怎么现在又能给他了?” 莱斯特兰奇转头挑衅地看着菲妮,又看了眼西里斯,“让我们瞧瞧,这不是斯莱特林的小败类和布莱克家的叛徒吗?” “你找死吗莱斯特兰奇?”菲妮气愤地眯起了眼睛,她今天可没有心情逗弄这几个蠢货。 “想想看吧,洛夫古德,明天的校报上登个什么样的题目呢?”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菲妮和西里斯,坏笑道,“不着调的格兰芬多和不像样的斯莱特林定情鬼屋,怎么样?” 洛夫古德呆呆地抱着相机站着,眼神飘忽,躲避着菲妮愤怒的目光。 “闭嘴吧,你这个傻大个!”西里斯不屑地冲莱斯特兰奇喊道。 莱斯特兰奇身边的阿米库斯.卡罗威胁地把手指捏得啪啪响。 “莱斯特兰奇,你是不是忘了上次的教训了?”菲妮两只眼睛冒着红光,她对着莱斯特兰奇举起魔杖。 莱斯特兰奇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又不甘示弱地站定,“我可不和你打架,我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他说完就要扯着洛夫古德的胳膊准备跑下斜坡。 菲妮想都没想,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莱斯特兰奇扔过去。 莱斯特兰奇呲牙咧嘴地跪倒在地上,痛苦地抱住腿,还把谨慎地抱着相机的洛夫古德也扯倒在地。卡罗兄妹忙跑过去扶他。 “还挺有准头。”西里斯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你的魔杖是摆设吗?”菲妮用眼神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她气呼呼地大步朝莱斯特兰奇走过来,西里斯忙跟在后面追赶,魔杖警惕地对着表情不善的卡罗兄妹。 “我让你走了吗,你以为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菲妮恶狠狠地瞪了眼莱斯特兰奇,又将目光转向洛夫古德,“你怎么回事,我要你不给,他要你就给?” “不准给她!”莱斯特兰奇狂躁地冲洛夫古德嚷嚷道,像一只张大了嘴巴的癞蛤蟆。 “闭嘴!”菲妮猛地照着莱斯特兰奇的脸呼过来一拳头,面不改色地忍着痛收回了手。 洛夫古德心虚地不去看菲妮面上可怕的表情。 菲妮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家伙就是怕恶人。 “现在,你给不给我?”菲妮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她瞪着洛夫古德灰色的眼睛,“要是你自己主动给我,那还好说,要是我自己拿,我可能就直接把相机给你砸了。”她威胁地说道。她可不管那么多,错的又不是她。 “不!不能砸,”洛夫古德激动地喊道,“我很抱歉,记得还——”他不情愿地把相机递了出去,被西里斯一把夺了过来。 两个人抢过来相机就在那摆弄,“你会弄这玩意儿吗?” “我上哪儿会去。” 菲妮瞪着他,无情地打掉西里斯摸着相机的手,“不会就不会呗。” “你们给我等着——”远处传来莱斯特兰奇愤恨的声音。 两人一扭头这才发现,莱斯特兰奇已经瘸着腿被卡罗兄妹架着跑出去老远了。 菲妮心里一惊,完蛋,那家伙要是向学校举报她未经允许跑到霍格莫德就—— “该死!”西里斯低声咒骂了一句,他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拉起菲妮的胳膊就往铁围栏边跑。 “你干嘛?”菲妮大惊。 “当然是赶在那几个家伙之前回到学校!”西里斯气急败坏地说。 “可是密道不是在蜂蜜公爵吗?你干嘛往反方向跑?”菲妮大声问道,为了盖过耳边呼呼的风声。 “所以我希望你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一定要保密!”西里斯跑到围栏边,扯开一片铁网示意让菲妮先钻过去。 “阿拉霍洞开(alohomora)!”西里斯拽着菲妮来到棚屋的一扇门前,急切地喊道。 “这不是尖叫棚屋吗?”菲妮迟疑着。 “别管那么多了,进去再说!”西里斯急哄哄地推着菲妮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面十分昏暗,窗子都被木板钉住了,墙纸上满是划痕,像是什么动物的尖利的爪子留下的,到处都是毁坏的家具,一地的吊灯玻璃碎片,断裂的木板和木屑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 “这里可不像是闹鬼,鬼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菲妮盯着一把从中间断裂开的扶手椅斩钉截铁地说道。 “也许吧。”西里斯被突起的地板绊了一下,心不在焉地拉着菲妮转过一扇门,走过一条幽暗的过道,来到一个隐蔽的洞口前。 菲妮接收到西里斯的目光二话没说跳了下去,经历过今天的事后她的心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荧光闪烁(lumos)!”两个人同时举起了魔杖。 “这个詹姆斯还是保守了。”菲妮跟着西里斯往下走着,“竟然没有告诉我这条密道。” “他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西里斯拽着菲妮的手加速往地下走,“我们得快些了!” 地道越来越低矮,两个人不得不使劲猫着腰,尽力地快速移动着。他们大概在地道里艰难地行进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了尽头的光。 地道往上延伸了,两个人相互拉拽着爬向出口。 “这里。”西里斯气喘吁吁地说,“这里很危险,等会我先出去。” 菲妮看着西里斯的身影爬出了洞口,一阵树枝发狂摇动的声音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随后一只沾满了泥土的大手从洞口外向菲妮伸了过来,菲妮自然地把手搭了上去。 几分钟后,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对方,站在打人柳边上,筋疲力竭地喘着粗气。 “原来这里还有条通道。”菲妮擦了把额头的汗珠,扭头看着西里斯说道。 两个人望着彼此狼狈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触电般地弹开,不去看对方。 “要不是因为我不想被告密,我才不带你过来。”西里斯生硬地说。 “行,谢了。”菲妮大方地看着西里斯,笑嘻嘻地说。 “嗯。”西里斯别扭地答应着,“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行。” 最后一缕日光也要藏到远处的山后面了。 当菲妮和西里斯一路狂奔跑回城堡时,正好与刚从霍格莫德村回来的斯拉格霍恩还有麦格教授在门厅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一脸心虚地向两位教授问了好,他们注意到麦格教授眼角还带着哭过的痕迹。 “噢布莱克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醉醺醺的脸上露出喜色,“很高兴看到你和我们学院的孩子一起。”他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西里斯.布莱克和斯莱特林的学生走在一起! “你们两个怎么这个时候还在外面?”麦格教授看着两人一身的土,脏兮兮的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 “我们——”西里斯努力思索着。 “我们在种菜!”菲妮不理会一旁西里斯惊异的目光,信口胡诌道。 “种菜?”麦格教授鼻翼扇动了一下,镜片后面的眼睛闪着怀疑的光。 “是的,我们今天在菜地里种了甜菜,还观察了地精。”菲妮继续说道,悄悄用手拽了拽西里斯的衣袖。 “是的,教授,我们度过了充实的一天。”西里斯顺着菲妮的话继续说道,注意到麦格教授疑惑地盯着菲妮手里的相机,又补充道,“我们甚至还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噢这真不错,是不是,麦格教授,我很久没有看到我们两个院里的孩子交流日常了。”斯拉格霍恩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还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 麦格教授皱着眉头看了看一旁的斯拉格霍恩,无奈地说道,“好吧,地精可是个难缠的家伙,你们下次对付它们时记得不要伸手指。” 菲妮和西里斯用劫后余生般的眼神注视着两位教授离开了前厅,他们两个估计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还能和对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第25章 至少我们拥有彼此 “今天谢谢你了。”菲妮望着西里斯真心地说道。 “你也是,我是说,我也应该感谢你,”西里斯混乱地摇摇头,“你知道的。” “那行吧,就此别过吧。”菲妮机械地点点头,她的脑袋太混乱了,经历过这样一天。 “相机还是让我带回去吧,我可以让同学看一看。”菲妮刚要抱着相机走时,西里斯伸手扯过相机带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用了,我知道可以找谁帮忙。”菲妮小心将带子扯了回来。 “你们院的我可信不过。”西里斯意有所指。 “你的同学我也信不过!”菲妮恼火地回呛道。 两个人之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变得剑拔弩张。 菲妮和西里斯就站在门厅僵持着,互不相让。时不时过去三两个聚在一起叽叽咕咕的女孩子,菲妮注意到她们看西里斯的眼神,眼珠一转,大声吆喝道,“西里斯.布莱克要发签名啦!想要西里斯.布莱克的签名的快来呀!” 不到十秒,菲妮就被蜂拥过来找西里斯要签名的女孩子挤了出来。 “真的吗,你可以在我的书包上签名吗?” “你可以在我的衬衫上签下来吗?” “用我的口红签吧!” 菲妮看着被挤在人群中间恼火地应付社交的西里斯,冲着他得意地挥了挥相机,一转身消失在了柱子后面。 “红醋栗朗姆酒。” 菲妮急哄哄地跑进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如愿找到了两抹熟悉的身影。 “小巴蒂,你来活儿了!”菲妮一屁股坐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沙发上,将相机递给了小巴蒂。 小巴蒂开学之初就三天两头往校报社团跑,终于在几轮选拔之后如愿做了校报社团里年龄最小的成员。 “老大,你去霍格莫德还买了个相机回来啊。”小巴蒂欣喜若狂地鼓捣着刚到手的玩意儿,他还没机会碰过社团里的相机。 “别犯傻了,你仔细看看上面还贴着校报社团的标呢,我是……”菲妮哽住,她还没想好怎么对两个人解释这件事。 “你今天和西里斯在一起吗?”雷古勒斯从刚才菲妮回来就没有张嘴说话。 “没有啊!”菲妮矢口否认道,她扭头看到雷古勒斯那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的眼神,立马就后悔撒谎了。 “我无意中听到了莱斯特兰奇他们的对话。”雷古勒斯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菲妮的谎言,小巴蒂紧张地抿了抿嘴。 “好吧,我今天是在那里遇见他了。”菲妮低着脑袋不去看两个人的表情。 她不得不向两个同伴坦白了今天的事,刻意省过了偷听麦格教授他们的谈话那部分。 “所以你们还披着同一件隐形衣?”雷古勒斯失望地摇了摇头,“既然你们都披了隐形衣,又怎么会被拍到的呢?” 菲妮紧张地搓着手,她感觉想解释清楚今天的事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了,“我们中途脱下了隐形衣。” “那为什么要脱下来呢?”小巴蒂在一旁插话道。 菲妮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今天够晚了,我们都回宿舍吧。”雷古勒斯猛地站了起来抬腿要走。 “慢着,雷古勒斯,”菲妮跟在他身后拽住他的衣角,“等一等!” 雷古勒斯不得不回过头来用手掰开菲妮拽着自己衣服的手,“你今天已经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 “我,听着,我不是刻意和你哥哥走的太近,”菲妮说,她知道雷古勒斯和西里斯的关系一向不好,作为雷古勒斯的朋友,和西里斯走的太近,雷古勒斯心里会很不舒服,“我们只是今天偶然碰到了。” “不,菲妮,请你不要这样想,”雷古勒斯平静地说,“我没有权利限制我的朋友交友的权利。” “你是在阴阳怪气吗?”菲妮忍不住问出来,明明今天最惨的人是她才对,她本来以为等见到两位她在斯莱特林最亲近的朋友的时候,就意味着这痛苦又疲惫的一天就结束了。 “不,我没有,菲妮。”雷古勒斯眼神慌乱地解释道。 “你们都觉得我对你们有所隐瞒是不是?”菲妮松开雷古勒斯的衣角,转头看向小巴蒂。 小巴蒂张张嘴想解释什么最终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好吧,那如果,”菲妮嘴唇颤抖着,她一鼓作气地说道, “那如果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刚刚得知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为了保护家人死在了我出生的那天,你们会不会就可以对我施以一丝可悲的怜悯之心。”她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是随口聊着别人的八卦。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都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良久没人说话。 “好了,你们都坐下来吧,好吗?”菲妮整理了下衣服,重新扯起嘴角,看着呆愣杵在原地的雷古勒斯和小巴蒂。 “听着,菲妮,我,我很抱歉,我不是——”雷古勒斯语无伦次地慌乱解释着,他又重新坐回到菲妮身边。 “不用安慰我,我谈不上有多难过,”菲妮强颜欢笑着不让两位同伴看出来,“毕竟我从来都没见过他,是不是?别那样看着我,雷古勒斯。” “你的父亲甘愿为了家人而死,而我的父亲说不定都忘记了他还有个儿子。”小巴蒂语出惊人。他提起自己的父亲时,表情是菲妮和雷古勒斯从未见过的冷峻。 “谢谢,小巴蒂,这话够安慰人的,但是还是别这样说了。”菲妮拍了拍小巴蒂的肩膀。 “不,”小巴蒂一脸冷色,“我说认真的。他一心忙着在魔法部当大官,对我的事情从来就不上心。”他一直低着头,仿佛对自己的手指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看来我们的家庭都不够完美,是不是?”雷古勒斯撇撇嘴,“我的哥哥从来都要和家里对着干。” “我偏向于认为任何人的的家庭都是不完美的。”菲妮轻叹了口气,她搂过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肩膀,“不过,不能将自己的痛苦看作是人生的全部是不是?振奋点吧,伙计们,至少我们拥有彼此。” 第26章 守护神咒 菲妮从来不喜欢写信这件麻烦的事,因为她和母亲的关系从来就不好,所以很少通过写信来联络感情。但是经历了昨天的事,她不能再毫无愧疚之心地忽视母亲这些年的付出。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西塔楼顶的猫头鹰棚屋,大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呼呼地刮进来,几百只猫头鹰栖息在椽木上,铺满稻草的地板上全是细碎的动物骨头。 菲妮小心翼翼地避免踩着地上的鸟粪,动物的碎骨在她脚底下踩的嘎吱响。她没有猫头鹰,只能用学校的猫头鹰来寄信。 她正细心挑选着,就有一只棕榈鬼鸮扑扇着飞下椽木,殷勤地向她伸出长满绒毛的腿,示意可以把信绑上。 “我认为不行,”菲妮迟疑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长得蛮可爱的没脖子的小家伙,“你这个小体格我甚至怀疑连北海都飞不过去。” 鬼鸮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使劲拍着翅膀,扑扇的风把菲妮的头发搞得乱糟糟的。 她最终选中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谷仓猫头鹰,它沉稳地伸出腿让菲妮把信绑了上去,然后体贴地轻啄了下菲妮的手。 “祝你一路平安。” 菲妮看着猫头鹰伸展开巨大的翅膀飞向了天空,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 她将目光转向禁林边,地上一群黑色的斑点在移动,是啊,周一上午凯特尔伯恩教授要给四年级学生上保护神奇动物课。 菲妮一拍脑瓜,这意味着在同一时间段,她应该上黑魔法防御术课的! 菲妮转身撒腿就跑。 她在路上又遇到了同样快要迟到的格兰芬多四人小团体,她只跟莱姆斯匆匆打了个招呼,不料詹姆斯却在她后面故意大声地笑起来。 “搞什么啊!”菲妮不耐烦地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想就算你迟到了弗立维教授也会原谅你的,毕竟哈哈哈哈哈哈”詹姆斯两只手抱在胸前,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旁的西里斯也忍俊不禁。 “噢不,别告诉她,莱姆斯。”詹姆斯扫兴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别这样,我们不能对朋友这样。”莱姆斯皱着眉头看着两位同伴。 “我们跟她可不是朋友,是不是西里斯?”詹姆斯扬了扬眉。 西里斯并没有回答,他看着莱姆斯走到菲妮身边,帮她摘下了头发里的一根棕色鸟羽。 “难怪!”菲妮倒并不窘迫,她笑嘻嘻地看着莱姆斯不自然的脸,“谢谢你莱姆斯。” 菲妮悄摸从后门溜进教室时,弗立维教授已经用魔法将桌椅都堆到了墙边。 他走到教室中央站到了一摞书上,不得不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他是一位身材小的出奇的男巫。 他清了清嗓子,将同学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上午好啊,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伏地蝠。我想之前麦格教授已经让同学们预习过这一章节了。” “你们此刻也许会失望我没有把它带到课堂上来,但是如果你们了解过这种生物,一定会感激我的。” 弗立维仿佛真的十分庆幸地叹了口气,“伏地蝠是一种稀有的生物,是的,稀有而且致命。”他难得严肃地说。 “它看上去像一件黑色的斗篷,也许只有半英寸厚,但是,如果它最近杀死并且消化了一个牺牲品,它就会厚一些。”弗立维满意地听见一些同学惊恐地倒吸了一口气。 “伏地蝠会在夜晚的时候外出觅食,它们喜欢贴着地面滑行。关于伏地蝠的最早描述是由一个叫弗莱维·波比的巫师记录下来的。现在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请你们看一下课本上关于他的那段1782年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旅行的故事。” 教室里响起一阵哗哗的翻书页的声音。 “现在,请回答我几个问题。”几分钟后,弗立维教授清脆的声音响起,同学陆陆续续从课本中抬起了头,“伏地蝠袭击人的方式是什么?” “教授,伏地蝠通常是在夜间出来,寻找熟睡的人,将猎物勒住使其窒息而死,一旦得手,它就会将猎物吞噬,且不留下一点痕迹。”西弗勒斯举手说道。 “听着和那个鼻涕精多像啊!”詹姆斯小声对西里斯说道。 “很好,斯内普先生,给斯莱特林加五分。”弗立维说。 西弗勒斯嘴角上扬,菲妮一来学校就发现了,西弗勒斯除了平时沉默寡言,课上积极的不得了。 “那么如何抵御伏地蝠的袭击呢?” 莱姆斯举起了手,“守护神咒是已知的唯一能抵御伏地蝠的咒语,教授。” “太棒了,给格兰芬多也加五分。”弗立维教授激动地说,“是的,是的,所以你们也看出来了,今天我们的重点不是这种黑魔法生物,而是抵御它的咒语。” “这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咒语,它是大大高出普通巫师的水平的咒语。本来是不该出现在三年级课堂上的,不过——”弗立维教授停顿了一下,“就目前外部态势而言,邓布利多校长认为我们需要给同学们更多的选择,提高同学们自我防卫能力。”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是的,这件事情,就是房间里的大象,不言而喻。 “那个疯癫癫的老头,简直是拿学生当傻瓜。”莱斯特兰奇小声和卡罗兄妹议论着,“等我加入……” 菲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莱斯特兰奇这次神奇地没有大声宣扬他的愚蠢言论。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弗立维教授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课堂。 一只银白色的海豚甩着尾巴从弗立维的魔杖尖端游出来,看呆了教室里的每个人。 “是的,守护神的样子因人而异。”弗立维教授推了推鼻子上的眼睛,“它会在你和敌人之间起到盾牌作用,我有必要说明的是,守护神咒同样可以用于驱赶摄魂怪——” “还有作为通讯工具联络他人。”莱姆斯着迷地看着弗立维教授的海豚,喃喃说道。 “是的,是的,卢平。”弗立维教授满意地说道,“我想我得补充一点,召唤守护神时你的脑海中必须想着一件你认为最快乐的事。” “那么,我想,请大家分成两人一组一起练习,”弗立维教授大声的说道,因为同学们早就举起魔杖跃跃欲试,他们已经开始自觉地互相找起搭档了,“好吧,教室就交给你们了。”他最后无奈地说道。 莉莉轻快地跑过来找到菲妮。 莱姆斯是第一个成功召唤出实体的守护神的,当一头银色的狼从莱姆斯的魔杖尖跳出来的时候,弗立维教授简直激动地像回到了他获得决斗冠军的那天。教室里其他人练习起来也更加充满了动力。 “我还要说一句,守护神咒是十分高深的咒语,我没指望你们用一节课的时间就练习成功。”弗立维教授看着郁闷的菲妮,意味深长地说道。 菲妮阴郁地看着莉莉召唤出来的牝鹿,又看了看自己魔杖尖突突地冒出来的银色的烟雾,这是她第一次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感到丢人。 第27章 放火 黑魔法防御术课结束之后,菲妮就抱着课本匆匆冲出了教室。 她没有和下课的其他学生一起回到礼堂吃午饭,而是径直出了前厅。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大风刮着湖水泛起一阵阵波浪。菲妮走下小坡,抬脚将一块石头踢进了湖里。 “呦,让我们看看,原来是格兰芬多的优等生啊,坐在这里顾影自怜?”一个公鸭子嗓的声音起哄地说道。 “我看他是还在回味自己上课的时候的英勇表现吧,万事通先生。” “我想我并没有招惹你们。”一个平静的声音回应道。 “哈哈,别这么抬举他,罗尔,懦夫就活该受欺负。” 菲妮伸长脖子寻找声音,似乎在灌木丛的另一边。她透过灌木丛的缝隙往湖的另一边看过去,莱斯特兰奇领着自己的两个跟班,对面站着莱姆斯。 “瞧瞧,他哭过呢,”莱斯特兰奇捏着嗓子说道,“是因为自己的娘娘腔而自卑吗?” 菲妮简直要被这几个小人的嘴脸恶心吐了。 “也许是因为他刚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们格兰芬多的宝石也没有我们的多呢!”是斯莱特林的加格森,用他那充满黏痰的声音恶心地说道。 “小废物还是去赫奇帕奇比较好。”罗尔笑的露出了他的大牙龈。 菲妮看着这几个人,胃部一阵阵的翻涌。 “算了别跟他说那么多了,让我们给他一顿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做烦人的万事通。”莱斯特兰奇指挥着加格森和罗尔上前将莱姆斯按倒在地。 菲妮急切地扒拉着灌木丛寻找着出口,手掌撞上了一根长长的尖刺也没有感觉到痛。 “放开他!你们不觉得你们这样太过分了吗?”一个愤怒的女孩声音,听着有些熟悉。 菲妮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视线受灌木丛阻碍,看不太清。 “又是个恶心的格兰芬多。”罗尔厌恶地说道。 “小泥巴种,”加格森往地上啐了一口,阴沉地说,“反正我们人多,连她一起打着吧。”加格森一脸阴沉地笑着。 “你叫我什么?” “莉莉,你快走吧,不要管我!”莱姆斯被罗尔脸朝地压在地上,竭力大喊道。 “莱姆斯你少说这种话!” 菲妮看清了,莉莉的那头鲜艳的红发十分显眼,她正举着魔杖威胁地看着加格森。 “你难道没有听清吗?”加格森不耐烦地看着她,“我说你这个脏兮兮的小泥巴种!” 嘭—— 一道亮光从莉莉的魔杖尖端射出来,直冲加格森,将他打倒在地。 “你要记住,是你先没礼貌的。”莉莉冷声道。 “你竟然敢向高贵的血统发起攻击,肮脏的泥巴种,找死!”莱斯特兰奇在莉莉背后发射了一道恶咒。 莉莉没有防备,手中的魔杖被打掉了。 “火焰熊熊(incendio)!”菲妮闪身气冲冲地对着碍事的灌木丛大喊道。 灌木丛立时被烧出一片小道,菲妮又对自己施了个防火咒,快速钻了过去。 “蠢货,变猪头吧你!”菲妮大喊道,对着莱斯特兰奇的脸丢过去一个恶咒。 莱斯特兰奇没有防备地仰面摔倒,脸部立刻肿成一个肥大的猪头。 菲妮趁着几个家伙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捡起莉莉的魔杖,“莉莉,接住!”然后抛了过去。 莉莉稳当地接住魔杖之后立马对着欺负莱姆斯的罗尔甩过去一个气象咒,轰隆隆的雷电追着抱头躲避的罗尔和加格森跑出去老远。 菲妮一个没绷住被逗得哈哈大笑,“太棒了,莉莉,这个咒语你一定要教我!” “你这个斯莱特林的叛徒,和格兰芬多混在一起没你的好下场!你给我等着!” 莱斯特兰奇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用衣袖捂着自己丑陋的大猪头脸,气急败坏地跑开了。 “你们这样的蠢货才是斯莱特林名声臭的原因!”菲妮愤怒地喊道。 莱姆斯颤悠着爬起来打了打身上的土,擦着脸上的血走过来,“谢谢你们。” “别说这个了,午饭时间,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呢?”菲妮记得他平常都是和詹姆斯他们几个人形影不离的。 “我只是想在湖边散散步。”莱姆斯眼神飘忽不定。 菲妮没有办法不去注意莱姆斯微红的眼圈,这在他那张苍白且没有血色的脸上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要去想莱斯特兰奇的话,好吗,他只是嫉妒你长的这么清秀。” 菲妮猜想也许莱姆斯是因为莱斯特兰奇叫他娘娘腔的话感到难过。 “菲妮,你的手流血了!”莉莉慌乱地将菲妮的手捧起来,“你等一下,我今天带手帕了。” 菲妮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莉莉就已经麻利地用手帕将她的手缠了起来。 她抬起手来端详着莉莉的成果,手帕的正中间还绣着一朵灵动的百合花,还会一开一合。 “谢谢你,莉莉。”菲妮看着莉莉清澈的眼睛认真地说。 “噢别这么客气,要不是你,我和莱姆斯今天就被莱斯特兰奇欺负惨了。” “不怪你生气,莉莉,他们对你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菲妮愤恨地咬了咬牙。 “真的谢谢你们,你们都比我勇敢。”莱姆斯闷闷不乐地低着头。 “莱姆斯?”菲妮和莉莉交换了一个眼神,“我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这样想自己!” 菲妮抓住莱姆斯的胳膊,晃了晃他,“你知道今天我有多嫉妒你吗!你是第一个召唤出实体守护神的!我本来还想让你教我的呢。我可是一直将你视为我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头号竞争对手的!” “不,我不行。”莱姆斯痛苦地摇着脑袋,“我不行。” “什么不行啊,你是不愿意教我吗?想自己一个人坐稳黑魔法防御术第一的宝座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不愿意——”莱姆斯焦急地解释道。 “那不就得了,我知道二楼有一间空教室可以——”菲妮兴奋地喋喋不休。 莉莉突然捂住嘴巴,若有所思地说,“莱姆斯,菲妮,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学习,教对方防身术的。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也许……” “这个主意太好了!”菲妮激动地叫道,“莉莉,我一直记得你刚才那几个精彩的咒语呢!莱姆斯,你别推辞了。” 莱姆斯郁闷地看着两个姑娘激动的样子,好吧,他实在是不懂得拒绝。 湖边的风又大了些,吹得人简直脑瓜子发懵。一只棕榈鬼鸮在空中艰难地逆风而行,嘴里叼着一个信封,盘旋在三个人头顶上。 “这是给你的信吗?”莉莉看着小猫头鹰最终选定了菲妮,试图落在她身上。 菲妮打量着这只小猫头鹰尖利的爪子,迟疑着将自己怀中的课本举了起来,让小猫头鹰站在上面,“别拿这种眼神看着我,你的爪子那么尖,我可不愿承受断胳膊的后果。”菲妮看着小猫头鹰怪罪的眼神直白说道。 信是小巴蒂送来的,菲妮简直不敢相信这家伙。都在一个学校哎! 她无语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便条,上面写着:老大,我没有找到你,所以只好这样给你了。记得见面一定要夸我!这可是我一点一点从社团里偷学到的,很麻烦的!又及,我没有给雷古勒斯看这张照片。 菲妮将便条拿开,下面是一张会动的照片。她知道为什么小巴蒂要特地强调最后一句话了。她的脸唰一下尴尬地变红了,当着两个同伴的面用手遮掩着胡乱地将它掖进了课本里。小猫头鹰被翻起来,生气地使劲啄了一口菲妮的手。 “哎,今天风可真大。”菲妮假装对小猫头鹰飞出去的背影十分感兴趣。 当三个人赶回门厅时,恰好遇见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的狂怒的费尔奇。 “噢这群调皮鬼从来都不让人安生!那可是我去年刚移植的黄刺玫!”费尔奇火急火燎地提着水桶向门厅外走过去,洛丽斯夫人屁颠跟在身边。 “费尔奇这是怎么了?”莉莉好奇地回头看了看。 “噢糟糕!”菲妮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伙伴们,那我们晚上说好的时间再见吧,我有件事情要做!” 菲妮说着对莉莉还有莱姆斯挥了挥手就急冲冲地朝费尔奇的方向奔了过去。 她想起来自己当时情急之下对那片可怜的灌木做的事情,现在她得去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 第28章 有求必应屋 菲妮从来没有去过格兰芬多塔楼,这很显然不是吗,她可是住在地下的斯莱特林。 她踏上大理石台阶,顺着楼梯来到八楼,一路上总能遇到一些人叽叽咕咕地偷偷对着她指指点点,也许她们就是喜欢我身上的斯莱特林校袍,菲妮恶狠狠地想。 她随意抓了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新生,打发他去休息室叫莉莉和莱姆斯出来。 她十分纳闷不知道为什么莉莉一定要坚持让她来这里。 随后,自己就站在一幅画着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挂毯前等着。 菲妮聚精会神地盯着穿着芭蕾舞裙的巨怪,她逗趣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结果愚蠢的巨怪愤怒地举着手中的大棒子砸向了傻巴拿巴,菲妮咯咯地笑出了声。 西里斯慵懒地靠着墙边观察着菲妮,“你的手怎么了?” 菲妮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手一抖,戳中了巨怪愚蠢的小眼睛,它又生气地给了傻巴拿巴一椎头。 “你干嘛突然出声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菲妮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是问你的手怎么回事?别顾左右而言他。”西里斯一直盯着菲妮那只裹着纱布的手。 “如你所见,还没断。”菲妮懒洋洋地挥了挥庞弗雷夫人给她用白色纱布裹着的手,转而又意识到什么,“我不是让那个男孩叫莉莉出来的吗,为什么出来的是你?” “菲妮!”莉莉拉着莱姆斯兴冲冲朝这边走了过来,“我听见伊凡说一个漂亮的浅金色头发的学姐来找我,就知道是你。” “嗨,菲妮。”莱姆斯向菲妮打了个招呼,视线越过菲妮头顶,“西里斯,你怎么跑这么快?刚才不还坐在沙发上和彼得一起呢嘛?” 菲妮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西里斯,西里斯正站在刚才菲妮站的地方,似乎突然对挂毯里愚蠢的巨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莉莉,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这里了吧?”菲妮径直过去拉住莉莉的手。 莉莉一脸抱歉地看着菲妮,又瞥了眼西里斯,“抱歉菲妮,我和莱姆斯讨论时被西里斯听见了,他一定要跟过来,我劝过他的。” “我只是闲着没事,无聊才跟你们出来的。”西里斯慵懒地解释道。 “没关系的莉莉,”菲妮安慰地搂住莉莉的胳膊,“我们把他当空气就好。”她又不在意,那家伙虽然令人讨厌,但也不是个会告密的,毕竟他自己就对违反校规很有一套。 “西里斯,你可是答应了的,”莉莉严肃地盯着他,“如果你要是告诉詹姆斯,我们就再也不带你来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西里斯无奈地说道。他感觉自己在犯蠢,一想到又要瞒着自己的兄弟他就觉得如鲠在喉。不过想到詹姆斯现在还在和魁地奇队员们一起听队长训话,他就如释重负,詹姆斯本来也没有时间嘛!他想。 莉莉这才放下心来,一脸神秘地看着菲妮,“你看看对面。” 菲妮顺着莉莉目光看过去,一段空白的墙体,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莉莉拉着她的手走到空白的墙体前,“跟着我一起做好吗?等会我会向你解释的。” 莱姆斯和西里斯一脸困惑地杵在挂毯边,看着莉莉拉着菲妮在对面的这段墙边来回地走,她们走到白墙一端的窗户处向后转,到另一端一人高的花瓶处又折回来。如此反复了三次。 随后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莉莉都惊奇地张大了嘴巴。 “你们快过来。”莉莉催促道。 莱姆斯和西里斯迟疑地走了过去,看着墙上出现了一扇光滑的门。菲妮呆呆地盯着门上的铜把手,莉莉的手覆了上去,随后众人跟着走了进来。 这是一个宽大的房间,像一间地下教室,不过没有桌椅,墙边点着火把,还摆着几列木书架。 菲妮走到书架前,看着架子上的一系列咒语书,懊恼地说,“莉莉你真该早点告诉我这里有书的,早知道我就不带课本了。” “嘿嘿,中午你跑得太快啦,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呢。”莉莉笑嘻嘻地趴到菲妮背上,“这里是有求必应屋。我二年级的时候想找一本草药书时发现了它。” “有求必应屋?”莱姆斯看起来十分感兴趣,撇开西里斯拽着他往里逛悠的手。 “就是这间屋子只有当一个人真正需要它时才会打开,但当它出现时,总是布置得符合求助者的需要。”莉莉解释道,“我刚才拉着菲妮站在门口时,就一直在想着我们需要一间练习魔咒的教室。其实我以前只拿它当过图书馆。” “这真的太奇妙了!”菲妮随手将自己的课本放在了书架上,拿起一本《智胜黑魔法》,“莉莉,你太神奇了!” 十分钟后,当菲妮的魔杖再一次放射出一个巨大的银色的光罩后,她泄气地坐到了一个垫子上。 “这太难了!为什么守护神咒对我来说就这么难呢?”菲妮看了看架子后面,安静地看着书的莉莉,压低了声音唉叹道。 “菲妮,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你已经有了巨大的进步了吗?”莱姆斯走过来弯腰看着她,“不要过度苛责自己,光盾也是很难使用出来的。我倒是希望自己的也只是一个没有实体的罩子。” “别开玩笑了,莱姆斯,你知道的,我想做到最好,像你那样的能召唤出实体的守护神。”菲妮艳羡地看着莱姆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喜欢…”莱姆斯垂下眼睛喃喃道。 “什么?”菲妮困惑住了,她拉过另一只垫子,拍了拍,“莱姆斯,坐下来吧。” “啊?”莱姆斯被菲妮拽着袖子顺势拉了下来,“怎么了?” “我希望我们能够保持同一水平的高度进行交流,”菲妮郑重其事地说,随后揉了揉脖子,“你不知道仰着脑袋看着你有多累。” “是我的疏忽,我道歉。”莱姆斯被菲妮认真的表情逗乐。 “好了,刚才你说你不喜欢你的守护神,你是认真的吗?”菲妮严肃地看着莱姆斯的褐色的眼睛,透亮、清澈却又看起来心事重重。 “是啊,我情愿它没有实体。”莱姆斯掩饰着惆怅的表情。 “莱姆斯,你真的不知道你的守护神有多酷!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坚毅勇敢。你难道不知道吗?”菲妮看着莱姆斯不可思议的表情,怪罪地看着他。“好啦好啦,我练习累了,我先去那边看看。” 菲妮说完不等莱姆斯回答就径直跑开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莱姆斯今天一整天的反应都很反常。从上次两个人讨论毛心脏,到今天他在课堂上第一个召唤出实体守护神,却一脸不高兴,菲妮总觉得莱姆斯心里有个难过的坎。 菲妮走到一个摆放着各种古怪玩意儿的木架子前,这里面看起来最不引人注目的一面方形镜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拜托,没有女孩子不爱照镜子吧!她这样想。 不过她还是为这么一间练习魔咒的教室还能有镜子而感到奇特。 菲妮用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拿起了镜子,举在脸前。镜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满含笑意地望着自己,然后那双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惊吓。 啪—— 镜子只是被短暂地宠爱了一下。 菲妮摸着胸口,低头去找吓着自己的罪魁祸首。一只银色的大狗,和熊一样大。它正轻轻地舔舐着菲妮受伤的手。 第29章 保护神奇动物课 “你是谁的狗?”菲妮看着朝自己使劲甩着尾巴的银蓝色大狗,想都没想就问了出来,“还挺可爱的。” 莉莉的是一头牝鹿,她见过的,莱姆斯的是一只帅气的狼,那这只大黑狗——“所以你是西里斯的狗喽?”菲妮收回了抚摸狗头的手,突然觉得这只狗也没那么可爱。 “恢复如初(reparo)。”西里斯从书架另一头走过来,捡起了地上的镜子,“这么毛手毛脚,难怪总是弄得一身伤。” “要不是你的狗吓唬我,你还没机会摸到这块镜子呢。”菲妮一把想要夺过镜子,被西里斯避开了。 “我可没让它过来找你。”西里斯打量着镜子,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镜子里那张英俊的脸。 “得了吧,你不就是想向我显摆一下你的咒语施的有多棒!”菲妮尖刻地指出。哦是呀,谁都知道她这个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天才竟然召唤不出守护神。 “也许你只是没有找对真正令自己感到快乐的记忆。”西里斯认真地说。 万圣节前一天,菲妮还要和格兰芬多们一起上完凯特尔伯恩教授的保护神奇动物课,然后就可以愉快地度过两天假期了。 那天的天气好得十分难得,户外微风习习,天空碧蓝碧蓝的。菲妮和其他人一起穿过场地,来到禁林边缘。凯特尔伯恩教授已经拄着根拐杖早早地站在那里等着他们。 “很高兴见到大家,下午好啊!”凯特尔伯恩教授热情洋溢地看着学生们聚集到他身边,使劲吸了口林边的新鲜空气,“啊,美妙的自然。今天天气真不错是不是?多适合飞翔在自由的蓝天下啊!”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仿佛在暗示什么。 “好了大家,不能再多说废话了,今天我们要学习一种神奇的动物,我向你们保证!”他轻轻活动了下自己那条穿戴着义肢的腿,“这不是身体原件就是别扭,不过我也不能要求更多了是吧,我这老胳膊,咳咳,好了大家,请跟我来吧。”他终于在一些同学催促的眼神中结束了自言自语。 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带领着同学们绕着禁林边缘走了一会儿,随后一个围场进入到了他们的视线里。 菲妮一见到这种动物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她抗拒地不自觉后退了两步。她十分清楚她们这个疯狂的、只剩下一条胳膊半条腿的教授会让学生们干什么。 这种动物有着马一样的身体,四肢和尾巴,噢不,应该说是后腿,因为它们的两条前腿有着尖利的爪子。它们还长着鸟类的翅膀,且十分宽大,拥有鹰一般的脑袋和钢铁般的利喙。 “是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难道你们不觉得它们很漂亮吗?”凯特尔伯恩教授痴迷地望着它们,眼含深情。他站在这种动物面前简直成了个小矮人。 “哈哈,这个残破的糟老头子,瞧瞧他的表情,看起来就算这怪物把他吃了,他一定还会觉得很幸福。”莱斯特兰奇向几个同伴讥讽着凯特尔伯恩。 菲妮皱着眉头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这几个人连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管好你的臭嘴巴!”菲妮和西里斯出奇一致。 “呦,还是你们两个。看来你们已经在鬼屋安家当新房了吧?”莱斯特兰奇邪恶地打量着两人,言语中透露出要挟的意味。 “你应该庆幸这是在上课,”菲妮威胁道,不过她可没打算顾及这个,“我看你还是上次的石子儿没吃够。”她瞄到一块空地上的石头,轻轻挥着魔杖将石子儿甩到了莱斯特兰奇鼻子上。 他的鼻子立刻呼呼流出了鼻血,阿莱克托.卡罗立马心疼地伸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拭。西里斯向菲妮投去个赞许的目光。 “快来吧,大家,”凯特尔伯恩教授已经将围场的栅栏打开,牵起了鹰头马身有翼兽脖子上的大粗铁链,将它们拉了出来,“它们是一种高傲的生物,没有人会想愿意得罪鹰马的。” “给我等着,你这个不合群的叛徒!”莱斯特兰奇恶狠狠地冲着菲妮说。 “别不知好歹了,你应该感谢我打得不是你的眼睛。”菲妮懒洋洋地没有正眼瞧他。 “大家不要怕!”凯特尔伯恩教授试图劝告连连后退的同学们,“不要害怕,一旦你和鹰马们结下友谊,它们会是理想的朋友。不过前提是这场友谊一定要让它们主动,它们很看重这种礼貌。”他叫詹姆斯过去帮他挂好拴着鹰马的铁链。 “你们要向它走过去,鞠躬,然后等着它采取行动,如果它还礼了,你们就可以摸摸它的皮毛;如果没有,那么最好还是快离开,看见他们的爪子了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凯特尔伯恩教授爽朗地笑看着同学们,不过很快停止了笑声,因为显然他对面的孩子们没有觉得这有多么好笑。 “好了,现在每个人可以挑选一头鹰马,做的好的话你们还可以骑着它们去天上飞一飞——噢别这样,同学们,它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危险的。”凯特尔伯恩看着一脸惊恐的学生失望地叫道,“没有人想做第一个吗?” 菲妮一小点一小点往后挪动着,是的,反正她不想——她踩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硌得慌—— “你还真是总喜欢干一些出乎人意料的事啊。” 西里斯的声音出现在菲妮头顶上方。 菲妮惊慌地转过身来,看了眼刚才踩过的地方,那是西里斯的脚,一时哑然。 “你是想翘课?”西里斯一脸惊喜,没错,一脸惊喜地说,“没想到你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怕大怪物?” “你胡说什么,谁要翘课了!”菲妮一脸愤恨地压低着声音说道,“我只是想找个靠后点的位置,这样上课的视野更好!你在后面干嘛?我看是你想翘课吧?”菲妮气急败坏地反咬一口。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希望下课时候还能见到你,在这里。”西里斯笑的一脸深意,“现在,如果你愿意,别耽误我做第一个骑着鹰马飞上天空的人。” 第30章 鹰头马身有翼兽 “同学们,它们真的不危险的!”凯特尔伯恩教授一脸受伤,“真的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示范吗?” “我来!”西里斯大大咧咧地走出来,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眼站在原地、犹豫着还要不要溜号的菲妮。 “教授,我也愿意!”詹姆斯笑嘻嘻地望了眼人群中的莉莉,莉莉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太棒了!那就由布莱克先生还有波特先生为我们做示范,勇敢的小伙子们!”凯特尔伯恩教授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格兰芬多加二十分!” 凯特尔伯恩教授牵出两匹鹰马,驱着它们走到空地上来,然后褪掉了围在它们脖子上的皮质颈圈。同学们自觉地后退了几步,聚在一堆屏息凝神地望着空地中央。 菲妮气呼呼地看着西里斯走向一头鹰马,慢慢地向它弯下了腰,优雅地深深鞠了一躬。而那头鹰马高高地昂着脑袋,斜眼观察着来人。詹姆斯也面临着相同的状况。 西里斯面前的鹰马伸展开了翅膀,烦躁地抬起了前爪,看起来这招对它不是很管用呢。菲妮不自觉紧咬着下唇,手指攥紧了袖子。 凯特尔伯恩教授小声建议西里斯往后退一退,西里斯并没有理会,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个人真是自大固执又愚蠢,不听劝的家伙,菲妮心想。 “不要眨眼睛太过频繁,这样他们会认为不可信任——噢太棒了!” 西里斯面前的鹰马慢慢走到他面前,同样优雅地低下了脑袋,西里斯微微松了口气,他满意地拍了拍鹰马巨大的喙。 “真是太棒了,你们!”凯特尔伯恩教授带头鼓起了掌,随后林边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掌声,“现在你们可以踩着它们的翅膀去天上飞一飞了!噢真是绝妙的体验,我真羡慕你们健康又完整的身体,不过你们知道的,喜欢火龙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又迷人的爱好……”他看了看自己左边空荡荡的衣袖。 凯特尔伯恩教授又开始感叹他的身体遭受的恐怖——在他嘴里是迷人又危险的经历。他看着西里斯和詹姆斯骑着鹰马冲上了天空,兴奋又怀念地流了几滴热泪。 菲妮只觉得浑身发凉,她可不认为离开地面是一种舒服的体验,可是她又不想让西里斯那家伙把自己看扁。好吧,也许飞起来也没那么可怕……菲妮还是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 “嘿!他们太棒了是不是!” “噢我很难说他们两个中我最喜欢哪一个。” “是啊,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西里斯,他太完美了,瞧瞧他那健美高大的身材。” “詹姆斯也不赖的!” 菲妮倚在一棵树身上,听着旁边女生对着西里斯和詹姆斯的溢美之词,噢学生时代的女孩子,实在是单纯的可爱。 菲妮甚至都不用专门去查看天空中的身影,当西里斯和詹姆斯落地时,他们接受了大家雷鸣般的掌声。 “那个鼻涕精也就是没选这门课,选了估计就要尿裤子了!”詹姆斯一落地就大声地和西里斯讨论着。 西里斯满口应承着摆脱了詹姆斯对斯内普喋喋不休的嘲笑声,得意地冲人群中那头显眼的浅金色秀发走过去。 “呦,还没走呢?”西里斯伸长了脖子去看菲妮回避的脸。 “走了不就如你愿了?我都说了我可不怕!”菲妮怄气地斜眼瞥着他,听见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声音径直走了过去。 现在场地上到处都是紧张地鞠着躬的学生,和对此一脸不受用的鹰马。西里斯和詹姆斯两个人悠闲地四处逛悠着,一脸轻松。 菲妮选中了一头看上去还算乖巧的家伙,一人一鹰马,琥珀色的眼睛瞪着两只橘色的大眼。 “哎呀呀可别这么直勾勾盯着人家呀,它会生气的!”凯特尔伯恩教授拄着拐杖急哄哄地跑过来,模样有些滑稽,他将菲妮和鹰马拉开一小点距离,“不是不让眨眼,只要不频繁眨眼就行!” “快闪开点,孩子,你的鹰马生气了!”凯特尔伯恩教授又吁吁地喘着气去了另一边。 菲妮望过去,是莱斯特兰奇那个蠢家伙,他的鹰马看上去被搞得很烦躁,死活不愿意向他低头还礼,嗯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菲妮向他投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她敢打赌莱斯特兰奇肯定被气得快要冒烟了。 她立马调整了表情,转过身来,向鹰马抛过去一个友好的眼神,缓缓低下头鞠了一躬。这次总该做对了吧? 没错,鹰马也非常友好地对她回了礼。还主动将它的嘴巴凑到菲妮跟前,菲妮非常厚道地结结实实地拍了拍,这似乎对这个小怪兽很受用。 按照流程,她现在应该骑上去了。 菲妮看着那双橘色的大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噢是啊,你想飞上天空是不是?”菲妮心里直嘀咕,可是她不想啊! 鹰马开始暗戳戳地伸长了脖子去够她的手,似乎希望让菲妮骑到背上去。 “要不,还是别了吧?飞仔。”菲妮犹豫地咽了一口唾沫,“我不飞也没关系的。” 鹰马开始急躁地用前爪刨土。 菲妮踮起脚用手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抚着,一边拖着脚步走到鹰马侧身,打量着不知道该从哪爬上去。 “你可以踩着那里爬上去,”西里斯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建议道,“正好在它的翅膀关节后面。” “可是它不会疼吗?”菲妮皱着眉头,她实在不想糟蹋鹰马这身漂亮的羽衣。 “你认真的吗?”西里斯似笑非笑地歪头看着她,眼里闪着亮光。 “嘿!你要干嘛?”菲妮惊恐地看着西里斯走到她背后,用两只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半推半拖地推到了鹰马身上。 “好了,你看你这不就上去了嘛!”西里斯一脸高兴,“享受你的天空之旅吧,不用太感谢我!” “喂!嘿!”菲妮还没来得及说话,鹰马突然癫狂地哆嗦了一下,嘶吼一声,听起来可并不像刚才那么友善,它发了狂似地跑起来,然后铺展开它那得有三四米长的大翅膀,近乎垂直地冲向了天空。 第31章 露怯 菲妮慌乱地用一只脚踩住了鹰马的一边翅膀,往上爬了一下,死命地抓住它的脖子。 “救命!飞仔你发什么疯啊?”她惊恐地看了眼自己刚才立足的地面,鹰马一脚已经蹬出去好远。 她立马浑身颤抖地将脸埋在鹰马热乎乎的银灰色羽毛中,不敢再往地面看一眼。 她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都流窜到了脚底,似乎这就要跌下云端,浑身僵硬,丝毫不敢动弹。 “菲妮!”莉莉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她挣脱詹姆斯的纠缠跑了过来,“西里斯这是怎么回事?菲妮的鹰马这是怎么了?” 西里斯惊慌地看着天空中的鹰马逐渐缩成一个小点,他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摇晃了下脑袋,不经意间瞥见一个鬼祟的人影。 “詹姆斯!扫帚借我用用。”西里斯冲詹姆斯大喊道,然后一挥魔杖,“飞来飞去(mobiliarbus)!” 詹姆斯的光轮1500从格兰芬多塔楼里破窗飞出,飞跃场地,直直地冲过禁林边缘,稳当地悬停在了西里斯的身边。 他飞快地骑上去,不顾几个女生劝阻的言语,蹭地朝天空中发疯的鹰马的方向冲了出去。 “噢鲁莽的家伙,他会给我们格兰芬多扣分的!” “应该等凯特尔伯恩教授过来的!” “他干嘛要管那个斯莱特林的女生啊!” “闭嘴吧你们几个!”莉莉烦躁地瞪了她们一眼,转而焦急地看向天空,双手交叉在一起祈祷着。 光轮系列是市面上最快的扫帚,他竭力地向天空中那抹发狂的身影追赶,越来越近了,已经近的几乎可以看清鹰马尾巴的颜色了……再近一点,菲妮那头被风吹的稀乱的头发已经变得不再柔顺……还得再近一些…… “菲妮!”西里斯扭头躲避着呼呼往嘴里灌的风,耳膜却又被迎面的风刮得生疼,他使劲大声喊道,“看看我!” 菲妮听见有声音在她左边呼唤,可是她却丝毫不敢动,她的身体已经冻的僵直,浑身发冷。 “你快看看我,菲妮!”西里斯急切地想要看见菲妮的脸确保她安然无恙,可无论他怎么唤她名字,菲妮始终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一动不动,或者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只能继续跟在鹰马身边飞着,时不时躲避着鹰马扑扇的长翅,“我离你近一些,你可以跳到扫帚上来吗?” “不……我……我不能……”菲妮声音颤抖,眼泪打湿了鹰马底层墨黑的绒毛,她终于露怯了。现在她终于想起一件令自己感到害怕的事。 “你,你是不是恐高?”西里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难怪菲妮从这节课一开始就显露出不安,他开始后悔自己也许不该激将让她留在课堂。 他打量着这片天空——迅捷地躲开这头发狂的家伙的翅膀,他们现在在禁林上空,如果掉下去,不是摔死也得摔残。 西里斯像是拿定了主意,“好,那你就乖乖地别动,保持抓住它的脖子好吗?我来。” 他挑直了扫帚头,直冲鹰马上方,然后纵身一跃—— 菲妮感受到身后突然覆上来的压力,“飞来飞去(mobiliarbus)!”西里斯一只手抓着菲妮的肩膀,保持住平衡,一边对着扫帚施咒,让它返回了格兰芬多塔楼。 “毕竟那是詹姆斯的扫帚。”西里斯喘着粗气解释道,“你还好吗?”他趴在菲妮身上拍了拍她的手,呼号的风像尖利的刀子,刮的人皮肤生疼。他索性将手护在菲妮冰凉的手上。 “我……我一点不好!”菲妮颤抖着大喊道,刷白的脸边还挂着泪水。风声呼啸而过,她又低伏了回去。 “好了好了,我在呢我在呢,你不会有事的!”西里斯在她耳边大喊道,没有像平时一样嘲讽菲妮。 他越过菲妮的手,轻轻拍着安抚着受惊的鹰马,“别害怕,别害怕,没事了,你叫它什么来着……飞仔,对,没事了飞仔,快像我一样安抚它!” 菲妮哽咽了一声,努力说服自己,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拍拍鹰马的脑袋。 西里斯轻声鼓励着她,一边用两只脚努力踩着鹰马两边翅膀的关节处,试图控制着让它调转方向,渐渐地,耳边的风声不再呼啸,鹰马安静了下来。 飞仔静静地在水面上滑着,西里斯终于能够坐直了身子,他绅士地往后移了一些,给菲妮腾出更多的空间。 “你可以坐起来看看,我们在黑湖上空了。”西里斯安慰着菲妮,“真的,相信我!” 菲妮僵硬着身体,试探着微微抬起一点头来,发现鹰马已经停止了闹腾,“太可怕了……”她声音里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又趴回到飞仔的脖颈处,不过身体放松了一些。 “我很抱歉,或许如果你真的逃课走了就没这件事了。”西里斯静静地望着菲妮的侧脸,几次伸手又抽回,他叹了一口气,“别误会,你的头发被风吹的太乱了,我只是实在看着难受。”他还是伸出手将菲妮的头发理了理。 “随便了,反正你知道太多我的糗事。”菲妮眼睛失去了聚光,无所谓地说道。 “看看黑湖吧,平时划船可没有这个视野,是不是?”西里斯没有接话,而是振奋地说道。 飞仔似乎很开心,它将翅膀舒展,在水面掠过,还伸出前爪触过湖面,划开一道道涟漪。 他看着菲妮对自己的话不为所动,索性直接上手将她从飞仔脖子上拽了起来,“我说真的,快看看吧,这里一点也不高。” 被西里斯像拔萝卜一样拽起来的菲妮,不得不承认西里斯说了句实话,平静的湖面一眼望不到头,衔接着远处雾蒙蒙的黑绿色的山峦,她打赌刚才在湖面上还看到一条带吸盘的大触手飞速地抽回了水面!不知不觉松了心弦。 “我没骗你吧!”西里斯得意地说道。 菲妮的心情渐渐轻快了起来,她甚至还大着胆子侧过腰去,用手触摸了一把冰凉的水面,这反倒是把西里斯吓了一跳,因为菲妮差点一脚把他踹下去。 西里斯大惊小怪的样子把菲妮逗得咯咯直笑。 “你现在高兴了?”西里斯看着菲妮笑咯咯的侧脸。 “嗯,高兴了。”菲妮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本来以为我第一次飞上天会吐出来的。没想到,还不错。”她俯身拍了拍飞仔的脑袋。 “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菲妮郁闷地看着他们滑翔在水面的倒影,“太离奇了。” “或许不是离奇,是有人故意报复你。”西里斯意有所指。 菲妮完全不认为在这个时刻,西里斯说的这句话有多重要,她心里装着一件自认为更重要的事情。 “谢谢你,西里斯。”她小声说。 西里斯眨了眨眼睛,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啊哈!你是谁啊,你把菲妮克斯.莫兰怎么了?快把菲妮换回来吧,恢复你平时对我凶巴巴的样子吧!” 菲妮煞有介事地扭过脑袋,这实际上是有些困难的,她只能拿侧脸对着西里斯,“别不知好歹,我说真的,你救了我的命。” 第32章 奇怪的感觉 “有你这么谢人的吗?”西里斯笑得眯起了眼睛,“不过我接受了。” 菲妮惬意地伸出一只手穿进云朵,氤氲的水汽将她的手弄的湿漉漉的,她悄摸摸在飞仔的羽翼上擦了一把。 “飞离地面的感受可真不错。”菲妮眼中闪着兴奋的亮光大喊道。 “如果你坐在后面可不会这么想,”西里斯在菲妮耳边喊道,“女孩子的长头发可真要命!”他偏着头使劲躲避着菲妮的飘扬的头发。 菲妮笑得更大声了。 飞仔载着他们在天空中绕了一大圈,掠过黑湖,飞过场地,地面上的打人柳随意晃悠着枝条,伸展懒腰。最后,在环过一圈魁地奇球场之后,它似乎终于打定主意回家了。 不过这正是菲妮担心的部分,飞仔滑溜溜的脖子低下去了,菲妮感觉自己要顺着它的脑袋向前滑过去了,结果好在西里斯在后面用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固定着,不至于让她真的以挂悠在飞仔的喙上的方式回到地面。 终于,飞仔的前爪和后蹄先后着落地面——沉重的颠簸和撞击之后,飞仔已经满足地收回了它的大翅膀。 西里斯在同学们一阵欢呼声中率先跳了下来,菲妮愣愣地看着他颇为绅士地向自己伸出一只手,随即—— 啪—— “别把我想的太柔弱了。”她会心一笑,对着西里斯击了个掌,旋即自己跳了下来,“该去参加万圣节前夕的晚宴喽~” 西里斯心不在焉地接受着围着自己转悠的女孩子们的吹捧和赞美,目光紧盯着远处奔向莉莉的那个穿着银绿色校袍的背影,眉头紧锁。 进入十一月之后,天气已经非常寒冷。黑湖的水面已经结上一层厚厚的如同钢淬的冰,城堡外灰蒙蒙的远山也覆上了白雪。 菲妮将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带到高高的廊桥上,练习保暖咒。穿堂风吹得人头皮发紧。 “说真的,我认为其实我们在二楼那间摆着大柜子的教室里学习就行的,老大。”小巴蒂眼睛冻得流出了眼泪。 “我认为实地教学对你们非常有必要。”菲妮一本正经地说,“相信我,这会使你们飞速进步的。” 雷古勒斯打了个喷嚏,苍白着脸,倒是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 “嗯,冬天真好,马上就要下雪了吧?”菲妮倚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魁地奇球场,若有所思地说。 距离上次给母亲寄信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可是她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真是个严厉又不近人情的女人,菲妮暗想。 “好…好什么啊,这也太冷了吧!”小巴蒂上下牙齿打着颤,吸着个鼻涕泡,撅着嘴抱怨道。 “你们两个不至于吧?”她转身望着两个浑身哆嗦的同伴,不可置信地说,“那还不快点好好练习,你们两个这么聪明一会儿就能学会了。” “下雪说不定还早着,魁地奇比赛倒是快到了,这周六呦!”雷古勒斯搓着手说道,一脸兴奋。 小巴蒂立马也来了精神,两个人又开始乐此不疲地讨论起了这次学校魁地奇比赛的看点。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反正这次没有斯莱特林,他们并没有压力。 “真希望赫奇帕奇能狠狠地揍格兰芬多一顿,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尤其是那个自大的詹姆斯!”小巴蒂咬牙切齿。 詹姆斯.波特是格兰芬多的追球手,还总喜欢故意将头发弄得乱蓬蓬的,以为这样会显得他很帅气。 “我希望明年自己就可以成功入选魁地奇球队。”雷古勒斯满脸希冀。 菲妮深感无趣地撇了撇嘴。 周六的早上,礼堂里飘着美味的烤番茄和鲜肉肠的香气,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在来礼堂的路上就一直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菲妮不堪其扰,刻意与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菲妮走到格兰芬多桌前时,詹姆斯几个人已经坐在了桌边,同伴们催促着让他多吃一些。 菲妮对着莱姆斯和彼得打了招呼,犹豫了一下,也对着西里斯轻轻地点了点头。 “嘿!菲妮,理解一下我们吧,我们可是头一次去看学校的魁地奇球!”雷古勒斯愉快地向她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刻意没去看西里斯。 小巴蒂也兴冲冲地摇晃着她的胳膊,让她振奋起来,“你一定要和我们一起去看!” “嘿,菲妮!”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好啦!我已经知道一个队里有七个人了,三个追球手两个击球手一个守门员一个找球手!”菲妮忍无可忍地扭过头去,将小巴蒂的手打开—— “噢!”菲妮立马变了脸色。因为这个人不是小巴蒂,“对不起,埃文。” 是赫奇帕奇的级长兼魁地奇队长埃文.采尼,一个高大的金发碧眼的帅气男孩。上次就是他帮忙带着菲妮找到了霍格沃茨厨房。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埃文一脸紧张地看着她,他身旁的博恩斯看起来仍然对菲妮抱有敌意。 “不不不,很抱歉,我以为是我的朋友在闹我。”菲妮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一旁的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餐桌上关切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不是那个赫奇帕奇的帅级长吗?” “他怎么也找那个斯莱特林的女生?” “什么叫也啊?” “那天就是这个女生被鹰马驮上天的,西里斯救的她!” 那个女生说得太激动了,声音大得都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菲妮回头瞥了她一眼,恰好发现西里斯也在看着自己这边。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菲妮转过来,看见埃文紧张地眨着眼睛,疑惑地问道。 “噢,对了!我,今天是我们赫奇帕奇对格兰芬多的比赛,你放心,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用替你们院担心——” 菲妮听着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话,越来越困惑了。 “学长,请直说!” “噢好,我就是想问问你,如果这场比赛我们赢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去玩。”埃文不好意思地用手蹭了蹭鼻子。 “啊?”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吓了菲妮一跳,不过她反应过来,“这样啊。” 她心里怪怪的,并不是因为被异性搭讪而感到偷幸。 菲妮板正了脸色,看着埃文期待的眼神,直白地说道,“嗯…我认为这样怪怪的,听起来像是拿我当成了一件战利品。如果你直接说而不带条件的话,我也许会的。” 第33章 魁地奇比赛 埃文似懂非懂地想要点头又摇摇头,“好吧,我想是我做的哪里出了问题。不过谢谢你帮我指出。” 菲妮看着埃文失落的样子,忙补充道,“不过我会替你们加油的,祝你们今天的比赛一切顺利!” 不过让菲妮庆幸的是,经历过埃文.采尼的事之后,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再也没有提过一句希望赫奇帕奇赢的话,但他们也不希望格兰芬多赢,便切换掉对今天比赛的讨论,转而说起了魁地奇世界杯。 一个小时后,他们离开城堡,朝着场地那边的魁地奇球场走去。 几百把椅子摆放在高高的看台上环成一圈,将球场包围了起来,球场里两端分别有着三根金质的杆子,足有十五六米高,顶上还带着圆环。 像菲妮这种对魁地奇不甚感兴趣的人也能看出来,那些圆环是用来进球的。 菲妮爬上高高的看台,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不知不觉又聊得火热了起来。 菲妮百无聊赖地看着两边学院的队员扛着扫帚走出更衣室——詹姆斯那头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实在扎眼,他们来到场地中央的霍琦夫人身边,不一会儿,哨声吹响,15把扫帚离开地面飞到空中。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哨声已经吹响,比赛开始了。”一个古怪飘扬的声音,“噢格兰芬多的詹姆斯.波特率先抢到了鬼飞球,不得不说,他那头乱蓬蓬的头发看起来十分不羁——” “洛夫古德,专注比赛!”一旁的麦格教授低声提醒道。 菲妮朝解说台看过去,但凡头脑正常的人怎么会找那个古怪的家伙当解说员呢?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穿着一身黄黑相间的条纹长袍,看起来活脱脱像极了一只獾兽,他正站在解说席上,目光紧随着球员的身影。 “好的教授。” “格兰芬多的麦克杰尔.麦格将游走球击向了赫奇帕奇的博恩斯,那招真不错。噢这个小伙子和麦格教授一个姓——” “那是我的侄子,洛夫古德,请你专注比赛!”麦格教授似乎后悔任命他为解说员了。 看台上一阵哄笑。 “看哪,詹姆斯.波特向赫奇帕奇的球框发起了进攻,噢他进了!格兰芬多现在已经领先了20分。赫奇帕奇的队长兼级长看起来似乎力不从心,或许我认为他身兼多职其实压力很大,这点他本人早就该注意到的,也许他应该——” “洛夫古德!”麦格教授咬牙切齿地说,“注意力都放在球场上!” 菲妮突然就觉得魁地奇球场上多了些乐趣。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旁边,更有趣的事情来了,因为她看见了莱斯特兰奇的大肥脸。只有他一个人,卡罗兄妹现在还在费尔奇那里领罚。 她瞥了眼热切地关注着比赛的小巴蒂和雷古勒斯,转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菲妮费力地挤过人群,来到莱斯特兰奇所在的看台,她绕到往后一排的位置,被人不小心推了一下—— 斯莱特林的看台席中传来一阵欢呼,“赫奇帕奇的博恩斯一路带着鬼飞球冲破了格兰芬多的防线,扳回十分,不过现在比分仍然焦灼——赫奇帕奇又进十分!”洛夫古德兴致勃勃地解说道。 当然的,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只要格兰芬多丢分,他们就高兴。 菲妮朝撞到自己那人瞪了瞪眼,这不破坏自己气势嘛!吓得男孩连连道歉,菲妮摆摆手,转过头来,伸出魔杖使劲捅了捅莱斯特兰奇的后脑勺。 “呦,是你啊,莱斯特兰奇,不好意思,没看见你。”菲妮说道,但脸上并无歉意。 “你找死吗莫兰?”莱斯特兰奇转过头来立马凶狠地说。 “我劝你最好想想自己有没有干过什么亏心事。”菲妮立马恢复了凶巴巴的脸色,恶狠狠地瞪着他。 “我有什么亏心事?”莱斯特兰奇理不直气也壮。 “不记得是吧……” 远处格兰芬多和一些拉文克劳的学生发出尖叫和震耳欲聋的掌声,淹没了菲妮的话。 “格兰芬多的詹姆斯.波特连进两球,很不错,”洛夫古德显然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不过我仍然希望他可以更加理性地对待他的头发。噢现在金色飞贼还没有出现呢。”洛夫古德感受到麦格教授的目光忙补充道。 菲妮瞥了眼在空中高兴地连翻了几个跟头的詹姆斯,又转回视线。 “你别想找事,今天好几位老师都在这里!”莱斯特兰奇躲闪着威胁道。 “这么注意老师的存在,那我怎么没见你将凯特尔伯恩教授放在眼里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对鹰马施了恶咒。”菲妮直接挑破,声音又被看台上的叫好声盖住,莱斯特兰奇那张邪恶的脸让她更加烦躁了。 “行了行了,”菲妮烦躁地说,“挨揍吧你!”说完没等莱斯特兰奇反应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莱斯特兰奇吃痛地哀嚎了一声,但没有人听见,因为他的声音被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叫好声淹没。 “你竟然敢打我,你这个没爹的小孽种!”莱斯特兰奇犯了个大错。 他捂着一只眼睛,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魔杖想要发射恶咒,被菲妮一把夺了过来。 她抬手随便一扔,也许掉到了看台的某个角落。又或许落到了某个倒霉蛋的头上。 “让你暗算我,你这个丑陋的大肥猪!”菲妮直接跳到他身上将他撂倒在地,“今天可没有跟班帮你。” 她实在是气疯了,一是因为莱斯特兰奇再一次侮辱了她的身世,二是因为莱斯特兰奇想谋杀她。她不相信会有人不知道激怒一头鹰马的后果有多严重。 莱斯特兰奇反应迟钝地后仰倒地,后脑勺还磕在了前排的座位上,随即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身旁的人惊吓地叫了起来,不得不跳到座位上观看比赛。 “噢不!我是说,梅林的胡子啊,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莫里安最终抓住了金色飞贼,270比120,格兰芬多获胜!”洛夫古德脸上并无多少喜悦之色。 倒是麦格教授激动地用衣角擦着眼泪。 球场中爆发出阵阵喝彩和欢呼声,淹没了莱斯特兰奇和菲妮一声声吃痛的尖叫。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在离场的学生中间逆流而行,焦急地寻找着菲妮的身影,雷古勒斯突然怔住,随即拽住了小巴蒂,“我们还是去场地上等菲妮出来吧。” 因为—— 莱姆斯先找到了她,他手里还拿着根陌生的魔杖,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一脸茫然。西里斯在后面跟了过来。 “说,你以后还敢不敢找我麻烦!”菲妮坐在高处的一个位子上,踢了一脚躺在她脚边捂着脸的莱斯特兰奇。 莱斯特兰奇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接触到那双好像要吃人似的红眼睛,极不情愿又不得不屈服地摇了摇头。 “你可看见了,没用魔杖你也打不过我,别说我胜之不武。”菲妮弯腰伸出手使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菲妮…”莱姆斯困惑地走过来,看着满脸是血的两人。 “还我魔杖!”莱斯特兰奇猛地爬起来一把将魔杖夺了过来,警惕地指着众人,随后小跑着逃似地溜下了看台。 “敢告诉老师腿给你打断!”菲妮冲着莱斯特兰奇的背影恶声喊道,随即吃痛地用手捂住了右眼。 “你没事吧?”莱姆斯担忧地看着她的脸。 “莱姆斯,”菲妮皱了下眉头,“你有镜子吗?” “不用看了,你现在丑得可以直接在万圣节夜里出去吓人了。”西里斯站在一旁阴沉着脸。 “你认真的吗?”菲妮抬头瞥了他一眼,“万圣节可早过去八百年了!” “这就是你说的报复的好办法?”西里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还记得你是个女孩子吗?” “我都说了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菲妮揉着自己的眼睛,感觉应该是青了,“你难道没看见那家伙被我打的有多惨吗!” 西里斯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我请问你,莫兰小姐,你可是讨到便宜了吗?” “别看不起人!”菲妮腾地一下站起来走到他跟前,“结局是好的不就行了!” “不计后果,鱼死网破,这就是你想要的胜利吗?”西里斯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她脸上的血迹。 “是,”菲妮倔强地看着他,可恶,鼻血又不合时宜地流出来了,“在所不惜。” 第34章 圣诞节 西里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知道吗?” “什么啊?”菲妮莫名其妙地瞧着他。 西里斯眼角弯弯,端详了一会儿菲妮捂住右边眼睛的模样,抿了抿嘴,才慢慢伸出手掌,覆上了她的左眼,掌心被长长的睫毛刮得痒痒的。 “你弄错了,明白吗?这才是你该在意的那只眼睛,笨家伙。” 圣诞节临近,学生中却爆发了一场严重的流感。庞弗雷夫人每天都在校医院里忙得晕头转向。 “提神剂,孩子,快喝了吧。”庞弗雷夫人步履匆匆地走过来递给菲妮一小杯液体。 菲妮正剧烈地咳嗽着,连忙接过来喝了下去。 “好了,就是有点副作用,”庞弗雷夫人急着接过来杯子去照料另一个患者,“现在你可以出院了。” 菲妮惊恐地看着庞弗雷夫人忙碌的背影,她为什么就不能一下说完呢? 从校医院出来,菲妮拖着浑身无力的身体就直奔楼下休息室。 “哈哈哈快看呐莱姆斯,咳咳,火车头!”詹姆斯声音沙哑地大声笑着,仿佛嗓子眼儿里含着沙子。 他看着菲妮两只耳朵时不时往外冒烟,缺德地笑出了眼泪。莱姆斯并没有笑,只是对菲妮友好地挥了挥手。 菲妮一脸嫌弃地看着詹姆斯,“哇chu chu train,”她使劲吸了下鼻子,鼻音厚重,“多新鲜呀詹姆斯!” 她突然感觉两耳一热,好了又开始往外冒烟了,这使她两边的头发都被吹了起来,看起来有些疯癫。随后便换来了詹姆斯更大声的嘲笑。 “你可小心别把自己笑成个哑巴!”菲妮恶狠狠地撞了下詹姆斯的肩膀,气呼呼地扬长而去。 菲妮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大部分同学都陆陆续续地收拾行李回家了,房间变得空荡了许多。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正在玩高布石,不过看来,雷古勒斯又输了一分,因为小巴蒂的石头刚往雷古勒斯脸上喷了一股臭汁。 “这真是不公平,这副石头还是我的呢,可是它们根本不愿意听我的话!”雷古勒斯懊恼地擦掉脸上臭烘烘的液体。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玩游戏啊,”菲妮搬过来一把椅子坐到两人边上,“你们这时候不应该收拾行李回家了吗?” “雷古勒斯在等你回来,我就陪他一起玩会儿打发时间。”小巴蒂看着雷古勒斯手忙脚乱擦臭汁的样子,笑着解释道。 “什么叫雷古勒斯在等我啊,你呢?”菲妮问。 “小巴蒂不打算回家过圣诞节了。”雷古勒斯炸着毛,气乎乎地扔掉了脏手帕。 菲妮偷偷瞥了眼小巴蒂脸上的表情,和雷古勒斯交换了个眼神。 “我会给你们寄礼物的。”雷古勒斯拍了拍菲妮和小巴蒂的肩膀。 “哎呀正好我也在学校过圣诞,我家太远了,来回折腾太麻烦了。”菲妮避重就轻地安慰着小巴蒂,实际上最主要还是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母亲。 圣诞节前夕,也许是因为重感冒的缘故,菲妮早早地上床睡了觉。 她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这次她梦见了一男一女,不过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在一个湖边,四周黑黢黢的,看不真切。 男人跪坐在地上请求她,“不要……不要再喝了,我不想……” 场景里的女人狠心地摇摇头,“不,你要喝——” 第二天早上,菲妮睡了个自然醒才起来,已经将梦中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寝室里平时有三个人,另外两个女孩都回家了,现在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整个寝室。 她还沉浸在这种喜悦中,不过,当她拉开床边银丝线镶边的深绿色帷幔后,注意力很快就被床角边的一小堆包裹吸引住了。 她光着脚走过来,最顶上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浅色羊皮纸包裹,菲妮拿起来看着上面隽秀的小字,是莉莉的名字。 菲妮好奇地轻轻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大铁盒子,装着满满一大盒麻瓜的牛奶巧克力,菲妮拿起一颗剥了糖衣放进了嘴里,可爱的麻瓜们这神奇的生产力。 菲妮拆开了雷古勒斯寄来的棒糖羽毛笔还有一盒胡椒小顽童。 随后还有莱姆斯寄来的一本月历,每一张纸上都画着不同的会动的黑魔法生物。 菲妮盯了会儿那只用尖利的指甲敲击玻璃的格林迪洛,就把月历收起来了,莱姆斯可真适合做老师啊。 最后,她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小小的米色包裹上,她怀疑这里面是否真的装了东西。 不过她还是拿了起来,上面并没有署名。她疑惑地拆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面长柄的雕纹铜镜,仔细观察,长柄上端还刻上了菲妮的名字,还挺贴心。 菲妮傻乎乎地盯着镜子照了起来,这可不能怪她,人人都爱照镜子! 她的心情十分不错,从寝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还在轻声哼着歌。 礼堂四下里已经摆上了十二棵高耸的圣诞树,弗立维教授给它们施了魔法,每一棵树上都挂着不会融化的冰柱,和亮晶晶的小星星。礼堂的天花板上不停地往下飘着干燥温暖的雪花。墙上也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编织的拉花彩带。走廊上的盔甲也被施了魔法,只要人一走近就会高唱圣诞颂歌。 节日气氛十分浓厚。 今天的圣诞晚宴十分丰盛,满满一大桌子的肥嫩的烤火鸡,还有堆成小山似的烤土豆、炸蘑菇,还有各种酱料等等。 邓布利多和几位教授坐在主宾席上,热切地碰着酒杯。弗立维和麦格教授还在笑咯咯地聊着什么。 菲妮拉着小巴蒂走到餐桌边拿了几根巫师彩包爆竹,然后一眼瞥见了坐在餐桌边还埋头看书的西弗勒斯。 两个人悄摸摸走到西弗勒斯身后,随手抽出几根爆竹,毫无意外地,爆竹发出一声大炮般的轰响,冒出一股紫色的烟雾,里面还冲出一个吸血鬼脑袋和几只蹦跳的兔子。 “圣诞快乐呀,西弗勒斯!”菲妮看着西弗勒斯一脸吓掉魂的样子,笑得直不起来腰。 西弗勒斯迅速地合上书本,嫌弃地把吸血鬼脑袋从怀中推出来,一脸无语地看着笑出眼泪的菲妮,“圣诞快乐,菲妮,不过我怀疑你们似乎将它过成了愚人节。” “别这样嘛,西弗勒斯,怎么过节还这么用功?”菲妮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和小巴蒂一起,兴致高昂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看你面前如此肥嫩的大火鸡腿吧。” “节日终归是节日,过完节日功课还是要继续……”西弗勒斯淡淡说道。 菲妮拿起一个大火鸡腿快速地掖进了他的嘴巴,“快吃吧,别辜负它。”西弗勒斯实在是太可怕了,菲妮心想。 火鸡之后又上了许多甜点,菲妮偷偷摸摸将藏着一枚银西可的圣诞布丁换到了西弗勒斯的盘子里,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西弗勒斯咯到牙叫喊的声音。 她又趁小巴蒂不注意,在他盘子里放了块在蜂蜜公爵买的蟑螂团子,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彩包爆竹,飞快地在被恶作剧的两个人的声讨下逃出了礼堂。 城堡外面已经下了一尺厚的雪,小巴蒂兴冲冲地拉着西弗勒斯和菲妮跑到结着厚厚的冰冻的黑湖边,许多人在湖面上愉快地滑着冰、打雪仗。 “说真的,你们难道不知道累吗?”西弗勒斯深感无奈地说。 “可是我们今天还什么都没干呢!”菲妮郁闷地看着西弗勒斯手里紧抓着的书,“好不容易放假,你可以暂时放过一下你那高强度运转的脑袋瓜。” “我的脑袋瓜认为它并不累。”西弗勒斯干巴巴地说。 “噢西弗勒斯,我真希望你能有一些世俗的欲望,快活一些吧!”菲妮笑咯咯地冲他扔过来一个雪球,他没有躲,因为他还在低头看着书本,手中随意地挥舞着魔杖。 “西弗勒斯飞来(io severus)!” 西弗勒斯脚底往前挪了两寸,不过还是定住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菲妮。 “嘿嘿,别这样,我就是开个玩笑。”菲妮悻悻说道。 可是他们没有停止对西弗勒斯的骚扰,一心想要将西弗勒斯拉拢到打雪仗的队伍中来。 “西弗勒斯飞来(io severus)!” “羽加迪姆 勒维奥萨(wingardium leviosa)!” 菲妮和小巴蒂站在湖面上,同时伸出魔杖对着站在大树底下的西弗勒斯喊道。 西弗勒斯突然双脚离开地面飘了起来,随后就倒栽葱一样地翻转了身体,随后栽倒下来。 “噢梅林的胡子!”小巴蒂惊叫道,“我不知道我竟然真的能让活物飘起来。” 恶作剧的两人立马从结冰的湖面上跑下来,冲西弗勒斯跑过去。 “你没事吧,西弗?”菲妮再也不觉得这个恶作剧有趣了,他们将西弗勒斯从地上扶起来,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这场恶作剧的受害者发作。 西弗勒斯摸着磕到地上的脑袋,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就是狂喜,他激动地看着一脸愧疚的两人,“原来是这样!” 第35章 黑魔法防御术课 菲妮本来认为自己的圣诞节假期堪称完美,奈何小巴蒂是个十足的学习狂。 圣诞节过后,她每天都要被小巴蒂拉着跑到二楼教室一起练习各种魔咒。 “你还说西弗勒斯是书呆子,我看你们根本毫无区别。”菲妮懒散地窝在一把扶手椅里,打着哈欠控诉道。 “谁说没区别!”小巴蒂手中挥着魔杖,“我可没天天藏在地下室里连日光都不见!” “我一定要告诉雷古勒斯你背着他偷偷练习。”菲妮抹了把困倦的泪水。 节日的氛围渐渐淡去,学生们又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学校。 开学的第一堂课以霍格沃茨唯一的幽灵教授,卡斯伯特.宾斯的魔法史开头,在菲妮看来,这对她并不友好。 宾斯教授已经十分年老了,他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肉身已经死去。整堂课上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他穿墙而过进入教室的那一刻。 他的声音呼哧带喘,拖腔带调,一直滔滔不绝地讲着中世界捕杀女巫,不到十分钟,桌子上已经躺倒了一大片学生。 西弗勒斯似乎是少数能够抵挡住宾斯教授强大催眠力量的人之一,他坐在椅子上,把腰挺得直直的,时不时抬头思考着宾斯教授说的话,手中的羽毛笔在本子上疯狂地做着笔记。 菲妮几次尝试使自己清醒,都以失败告终。她干脆放弃,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甚至睡过了头—— “嘿!菲妮。”一个熟悉的声音。 “什么,你是要座位吗?去前面坐吧,我喜欢一个人坐。”菲妮头也不抬。 “不是,你下课了知道吗?”那个声音带着温暖的笑意。 “真的吗?太好了。”菲妮抬起头,眼睛却还没睁开,两只手就已经开始熟练地收拾起书包来了。直到站起来腿磕到椅子边角,头脑才被疼痛唤回清醒。 “噢嗨!埃文,你也来上课吗?”她一边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腿,又揉了揉没睡醒的眼睛,模样十分滑稽。 “你为什么不干脆在教室里支一张床睡觉呢,那样还舒服一些。”约翰尼.博恩斯,那个总是跟在埃文旁边的男孩,尖刻地说道。 “约翰尼,别这样。”埃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对菲妮解释道,“我想你们也许下课了,这个时间段是我们的魔法史课。” “什么?”菲妮猛地站起来,瞥了眼博恩斯手腕上的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谢谢你埃文!” 菲妮头也不回地急匆匆跑出了教室。 埃文看着菲妮的背影,眼里藏着笑意。 “那个斯莱特林的女生看起来笨乎乎的。”博恩斯嫌弃地说道,将书包撂到了桌上。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埃文笑着摇摇头。 菲妮出了二楼魔法史课教室,就一路狂奔上楼梯,脚还被突然消失的台阶卡了一下,整条腿都漏了下去。书包也被她惊吓之余脱手扔到了楼下。这大概是她最倒霉的开学日了。 “哈哈哈哈,莫兰傻瓜蛋,早起不长眼,上楼不看路,硬往缝里钻——” 皮皮鬼突然出现在菲妮头顶,咧着他那张大宽嘴巴,嘴里念念有词,大声地嘲笑着。 “闭嘴吧,蠢货皮皮鬼,天天没事干,盯着别人瞧,无所事事闲——” 菲妮用手抓住栏杆,努力地往上拔着自己,一边回骂着皮皮鬼。 “莫兰小蠢——” “你再不走我就找血人巴罗来揍你!”菲妮暴躁地对他吼道。 皮皮鬼气得嘴歪眼斜,瘪着嘴走了。 “呦吼,前面那位在搞什么,拜托不要挡道,我们急着去上课呢!” 菲妮身后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 詹姆斯三两步上到菲妮前面的台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笑得十分刻意。 “你有这些说废话的时间早就到教室了。”菲妮气呼呼地将腿拔了出来,不想再理会他,转身下楼去捡自己的书包。 “你找这个吗?”莱姆斯揉着脑袋走过来,眼里泛着泪花。 “噢抱歉,莱姆斯,它砸到你了对吗?”菲妮忙接过来,担忧地看着莱姆斯营养不良似的苍白的脸,眼角边还多了道长长细细的伤疤。 “别担心,不是你的包造成的伤口。”莱姆斯躲闪着菲妮的视线,“假期里就有了。”小声咕哝道。 他们来到四楼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室时,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麦格教授讲课的声音在整间屋子里回荡,几个人蹑手蹑脚溜到最后一排,菲妮避开詹姆斯和西里斯,在莱姆斯身边坐了下来。拿出了课本。 “我简直不敢相信,开学的第一天你们几个就迟到了。”麦格教授还是发现了他们,她板着张脸,用魔杖轻轻一挥帮他们翻开了书页,没有再多指责些什么。 “今天我们来学习狼人。”麦格教授简短地说道。 “哈哈那莱姆斯不用学的——” “别说了,詹姆斯……”莱姆斯脸色有些窘迫。 “我知道大家从小就听说过不少关于狼人的传说,”她听见教室里传来一阵放松的唏嘘声,“但是请你们不必因此就轻看这章课程,保持一颗谦虚求知的心。毕竟,我相信你们都没有在满月之夜见过真正变身的狼人是不是?” 教室里的笑声低了下来,许多人收敛了表情。 麦格教授十分满意自己话的效果,提高了些嗓门,继续说道,“大家有谁知道狼人和狼的区别?” 莉莉举起了手。 “教授,狼人未变形之前,是人类的形态;狼人的动物形体与狼在外形上并没有太大区别,不过狼人的鼻子会稍短一些,瞳孔较小,尾巴也不像狼那样茂密,而是簇生的。” 菲妮注视着莉莉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听着她继续开口说道,“习性上,狼人对人类的攻击性极大,事实上可以说他们专挑人类攻击,而普通的狼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去攻击人类。” “很好,伊万斯小姐。”麦格教授欣慰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狼人不是全年都保持动物形体,他们只在每个月的满月时被动痛苦地变身,并且接下来的几天都面色苍白,极为虚弱。” “在变身为狼的形态时,他们会完全丧失身为人类时的是非判断标准,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可能受到伤害,为什么你们不拿起笔来做笔记呢?”麦格教授优雅地走下讲台。 教室里响起一阵匆忙的翻书声和羽毛笔划拉在纸上的沙沙声。 第36章 邀请 “如果是被维持人形的狼人咬了,受害者可能会显现出潜藏的狼性,比如会突然喜欢吃生肉,不过并没有研究表明还存在其他危险性。”麦格教授在过道里走动着,“狼人行为准则1637年就制定出来,但是管理一直相当缺乏成效……” 菲妮突然想起来什么,胡乱在包里摸索着。 最后她拿出了莱姆斯圣诞节时送给她的月历,3月的那张上面,就是一只孤独的望月兴叹的狼人。 一旁的莱姆斯除了做笔记,整节课几乎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僵坐着。 詹姆斯和西里斯两个人在偷偷地用魔杖玩击剑。 “莱姆斯,你画的可真好。”菲妮将月历推给莱姆斯。 “很高兴你喜欢,”莱姆斯拘谨地笑了笑,“我希望它对你有帮助。” “当然有了!”菲妮激动地声音大了一些,注意到麦格教授询问的眼神后,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 “我觉得你画的这些生物,好像都带有感情。就像这个狼人,明明我们从小听到的都是凶狠残酷的狼人,我在你画的月历中却感受到了他的孤独。” “莱姆斯,我认为你真的很厉害!”菲妮又补充了一句。 “听起来我这个小玩意儿对你确实有用,我很高兴——”莱姆斯低着头暗自说道,看起来并没有感到有多振奋。 “听起来她像是在做阅读理解呢,莱姆斯。”詹姆斯一边和西里斯用魔杖对打,一边插嘴道。 “专心点吧詹姆斯!”西里斯似乎并不想谈起这个话题。 “那么,大家想一下,为什么魔法部对于狼人的管理如此困难?”麦格教授走回了讲台中间。 “因为没有人能确切地界定狼人到底该被分类为人类还是禽兽,教授,”菲妮举起了手。 菲妮接着垂下眼睫说道,“没有谁会承认自己被狼人咬了的,因为那意味着无可避免的颠簸流亡,没有人愿意雇佣他们——” “那是因为狼人本就不配活着!”阿莱克托.卡罗激动地打断了菲妮的话,还有几个学生附和。 詹姆斯和西里斯不约而同停止了他们的小动作。莱姆斯的耳朵红得仿佛要滴血。 “什么叫不配活着?”菲妮转过头去用犀利的眼神盯着她,“你以为有人自愿变成狼人吗?” “噢得了吧,他们本来就是被巫师社会唾弃的,既没有灵魂又邪恶的生物难道不该死吗?”卡罗扬着嗓音说道,“你知道,狼人都是靠咬非狼人繁育后代的。” 又有一片赞成的声音。 “那你真该庆幸被狼人咬的那个人不是你,因为你的肉又臭又柴,狼人都嫌弃!”詹姆斯情绪激动地瞪着卡罗。 “詹姆斯,这一点我跟你想得丝毫不差。”西里斯幽幽说道。 “请安静,大家!不要人身攻击。”麦格教授摆摆手,难得没有厉声批评詹姆斯和西里斯两人。 “我认为课堂上多一些探讨辩论的声音是好事,但是至少要先看完这章全部内容才有资格提出自己的见解。”麦格教授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着严肃的光。 菲妮注意到麦格教授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卡罗。 麦格教授在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时,给他们布置了一篇关于狼人现今生存处境分析及原因的论文。 随后便不再多讲课了,因为阿莱克托.卡罗以及其他一些学生总是追着她询问杀死狼人的方法。 “我认为光是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防御术就够你们学的了,至于狼人,我希望你们这辈子也遇不到。”麦格教授语气更加冷漠了。 学期开始两个星期以后,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又举行了场魁地奇比赛。 菲妮很正常地观看了比赛,在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监视下,没有再和谁打架。 “说真的,我上次那样是因为莱斯特兰奇先找了我的麻烦,当然他是被我打的很惨,我不是无缘无故的——” “说实话你为什么总是不记得用魔杖去对付敌人呢?显然你们两个体型差那么大,我真不知道你怎么会干那种蠢事——” 小巴蒂用望远镜看着赫奇帕奇的埃文.采尼往斯莱特林的圆环里进了个球,“噢,这些人怎么打的跟狗屎一样!” 他看起来十分懊恼。 “我没用魔杖不也打过他了嘛!”菲妮气急地拍了下小巴蒂的脑袋,怎么净长别人志气。 “好了,菲妮,我们都还记得你那天鼻青脸肿的模样呢!”雷古勒斯无情地揭穿道。 “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170比20获胜!”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愉快地宣布道,“赫奇帕奇的级长兼魁地奇队长埃文.采尼向大家证明了即使身兼多职,他也能扛住压力做到最好。” 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的看台也爆发出欢呼和掌声。赫奇帕奇这场球打得太快了,对格兰芬多的分数够不成威胁。 “这家伙简直是见风使舵呀,上次他还说人家有官瘾呢,麦格教授怎么还找他当解说员?”菲妮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解说台上穿着蓝白色条纹长袍的洛夫古德。 “菲妮,你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斯莱特林输了!” 菲妮和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走到时钟广场时,遇到了詹姆斯和西里斯两个人。 他们旁边还有几个陌生的女生,她们看起来像是高年级的学生,一脸紧张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西里斯。 西里斯一眼瞥见了菲妮,却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开口调侃她,事实上,自从开学以来,西里斯一直都很安静,对她。 这让她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我们快走。”菲妮看着眼前的情景,自觉地拉起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想快步离开。 詹姆斯贱兮兮地拦住了她,“你大概还没有人邀请吧?” “你又发哪门子疯啊?”菲妮莫名其妙地瞅着他。 “她当然有人邀请!”小巴蒂在一旁为菲妮辩解道,“邀请她的人能塞满一整间魔法史教室!” 却换来詹姆斯大声的嘲笑。 菲妮吃惊地看着小巴蒂,又将询问的眼神投向雷古勒斯,这是怎么回事?雷古勒斯也是一脸懵。 “西里斯已经有人邀请了,我是自己不想去,只有不受欢迎的人才没有人邀请。”詹姆斯得意洋洋。 “嘿!詹姆斯,别说了。”西里斯大声制止道。 “噢菲妮,你在这里。”埃文.采尼显然已经在更衣室换了衣服,他看着菲妮就朝她走了过来,“我还以为我赶不上的。” “嗨,埃文,你有什么事吗?”菲妮没有直接看埃文,先看了眼他身后的约翰尼.博恩斯,她总觉得那个男孩对自己十分厌恶。 埃文热切地看着她,蓝眼睛里闪着亮光,“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抢先了……不过,你愿意和我一起参加春日舞会吗?” “什……”菲妮刚要问些什么,被小巴蒂使劲捅了下胳膊。 “我是说,我不是因为这次赢了比赛才觉得自己有资格邀请你的,”埃文害羞地摸了下耳朵。 “我记得你上次说的话。是我自己就想这么做的,你明白的……”他恳切地看着菲妮。 “她愿意的!”小巴蒂大声喊道。 “真的吗?”埃文一脸惊喜。 “……当然!”菲妮挤出一抹微笑。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心愿意,只是心中感到一种邪恶的报复的快慰。 菲妮脑子晕乎乎的,直到埃文吻了下她的手背,然后迈着轻快又如释重负的脚步离开,她都处于迷茫的状态。 “我都跟你说了,走廊上随便抓一个都想邀请菲妮!”小巴蒂还在跟目瞪口呆的詹姆斯争论。 第37章 春日舞会1 “刚才说到哪了?噢伊……对不起。”西里斯突然清了清嗓子,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的四年级的拉文克劳的女生。 “是凯伊.布兰登。”她眼中饱含期待。 “我改变主意了,”西里斯俯身在女生手背上落下一吻,“愿意为你效劳。” 菲妮突然觉得西里斯可真讨厌。那个女生惊喜振奋的表情看着也刺眼。 她没有再去看西里斯,拽住还在和詹姆斯吵嘴的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一起离开了广场。 “小巴蒂你这个叛徒!”雷古勒斯气恼地瞪着他。 他们正在穿过前厅。 “什么啊,我怎么了?”小巴蒂困惑地挠了挠耳朵。 “赫奇帕奇刚在魁地奇比赛上赢了我们,你转眼就把菲妮给卖了!”雷古勒斯嚷道。 “嘿!雷古勒斯,别说得这么难听,明明老大自己也答应了。”小巴蒂躲闪着雷古勒斯的眼神,绕到菲妮旁边,“再说了,你没看那个波特多可恶吗,赫奇帕奇跟格兰芬多相比,倒显得可爱多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那个春日舞会的?”菲妮盯着自己的手指头,表情晦暗不明,“我和雷尔都没听说过。” “你们当然不知道了,”小巴蒂一脸得意地说,“油印的通告还没张贴呢!3月20日的舞会只允许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参加,如果低年级学生受到邀请也可以去。教授们已经对低年级学生够头疼了,本来都不想让知道的——” “那你怎么会知道?”雷古勒斯看起来仍然有些烦躁。 “你们也不看看我在哪,我们校报社团可总是握着学校第一手消息呢!”小巴蒂骄傲地扬了扬脑袋。 “噢嗨雷古勒斯!” 他们转身看过去,是一个高个儿的戴着眼镜的女生,她目光紧随着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一脸不知所措,菲妮和小巴蒂交换了个八卦的眼神—— “那么,雷尔,我们休息室见吧。”两个人识趣地小跑着钻进了大理石楼梯左边的门。 “菠萝蜜饯——”菲妮干巴巴地对着石墙说。 “说真的,我怀疑这个口令是院长带了私心设的。”小巴蒂滔滔不绝。 “当然了,小巴蒂,如果我有设置口令的权利,我也会那样做的,前两周就是打倒笨猪头——” “噢你干脆直接说那家伙名字就好了。” “后两周我就设置个问题:打断我说话会有什么好处。”菲妮讽刺地看着他说。 两个人来到公共休息室,绕过连接天花板的、透明的方体玻璃水缸,在窗边的两把雕花椅子上坐了下来。 “说实话,我现在有些后悔。”菲妮呆呆地望着窗外游过去一条长相古怪的灰鱼,脱口而出。 “别后悔呀,那个赫奇帕奇的级长虽然看起来像个小白脸——” “哎呀小巴蒂,我不是说这个……”菲妮看着他的脸,“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既然参加舞会肯定就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啊,以前在家的时候,她虽然和母亲关系不太好,可是衣橱从来都是被塞得满满当当,从来没穿完过。既然自己当初选择了离家出走,她哪里会给自己挑选礼服呢? 她无力地看了眼好奇的小巴蒂,算了,跟男孩子们哪里说得透这些! 石墙打开的声音—— “太可怕了。”雷古勒斯惊魂未定地走到两人面前,瘫进了椅子里。 “你这是怎么了?” “真的太可怕了,你们根本想不到!”雷古勒斯看着窗外掠过的一只大触手,“那个女生她想邀请我参加舞会。” “其实我们能想到的。”小巴蒂偷乐。 雷古勒斯虽然脸上还带着稚嫩,但确实长相俊朗,很容易招惹女孩子的喜欢。 “那你答应了吗?”菲妮笑着看着他。 “没有。”雷古勒斯轻轻晃了下脑袋,“干嘛那样看我,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答应啊。”他幽怨地伸手将小巴蒂的脑袋掰到一边,不让看自己。 “她是四年级学生,比我高那么多,和她一起跳舞我会现眼的!”雷古勒斯郁闷地说,“还有个四年级的男生叫亚克斯利的,刚才在路上还问我有没有人邀请你。” 雷古勒斯看了菲妮一眼,“我说你已经答应了别人的邀请,他就一脸失望地走了。” “亚克斯利是谁,我从来没听过。”菲妮印象里没这个人。 “科班.亚克斯利,他也是斯莱特林的呀,我有好几次看见他出入院长给西弗勒斯特批的地下室呢。”小巴蒂说。 “西弗勒斯和他还认识呢?”菲妮感到很意外,西弗勒斯平时对同班同学都惜字如金,“不过,我真的认为你有当狗仔的潜质。” “我竟然一时分不清这是赞美还是讽刺,不过我主观上认定为是赞美。”小巴蒂愉快地说。 他们三个人在休息室里待了很久,直到实在是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才恋恋不舍地放下霹雳爆炸牌,互相道了晚安。 菲妮睡得很晚,一直止不住地去想礼服的事,终于感觉到快天亮了的时候,她才睡着。 可是睡得并不踏实,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猛然惊醒过来—— 对上了一双网球一般大的紫色的眼睛,她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天呐!铃兰——”菲妮捂住了眼睛惊呼道,“别这样,我会得心脏病的。”她坐起来捋了捋突突跳的心口,偷偷看了眼对面的两张床铺,空的。她这才松了口气。 “菲妮小姐,铃兰很抱歉。”铃兰从床上跳下去,绕过床脚走到另一边,想要去够桌子上的东西,她随手拿起了那面长柄铜镜。 “不要,铃兰!”菲妮揉了下还没睡醒的眼睛,无奈地从床的这边转到另一边,去捉铃兰小小的身体,“不要再惩罚自己了!你已经不再为莫兰庄园服务了记得吗?你现在在为霍格沃茨服务!” “铃兰没有故意想惊吓菲妮小姐,可是铃兰还是要惩罚自己。”铃兰丝毫没有去在意菲妮说的话。 她伸手去抓铃兰的胳膊,自己差点沿着床边掉下去,“别这样,铃兰。” 第38章 春日舞会2 菲妮不得不光着脚下了床,拽住铃兰的紫色小上衣的领子,从她手里夺过了镜子,阻止她拍向自己的小脑袋。 “快告诉我你为什么来找我好吗?”她不得不转移铃兰的注意力。 “噢,是的,对,”铃兰收起了哭丧的脸,“铃兰是来给菲妮小姐送礼服的。” 她走到菲妮床脚,捧起来一个牛皮纸包着的大包裹。 菲妮迟疑地接过包裹,“这是你送我的吗?” “菲妮小姐可以这么认为。”铃兰灰色的小脸上竟然浮上一层可疑的粉,她决计不再多说话了。 菲妮怀疑地看了她一眼,知道这小精灵的脾性,没敢再多问什么。 “谢谢你,铃兰。” 到了舞会这天,下午五点,休息室里就早早地挤满了学生,不过他们不再是穿着一水儿的黑色校袍,而是都换上了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礼袍。 菲妮被铃兰拽着在寝室里折腾了好久。 “拖沓的讨厌鬼,还不快去做自己该做的该死的事情!”雷古勒斯那只暴躁的怀表在她床上蹦着喊起来,吓得铃兰加快了速度。 小巴蒂似乎认为菲妮今天需要这只表,特地从雷古勒斯那里要来给她。 菲妮显然也认为,小巴蒂是个有远见的。 当铃兰终于一脸欣慰地放过菲妮,让她从寝室走出来时,菲妮回头望了眼躺在她床上的那面镜子,犹豫了几秒,又回去将它拿起来放进了手中的珍珠链袋里。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坐在公共休息室里静静地等待着,时不时往女生寝室那边望一眼。 再一眼看去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漂亮女孩走了出来。 “你们张大嘴巴是为了喝风吗?”菲妮走到两个人身边,笑意盈盈地望着惊讶地合不上嘴的两人。 “不,但我打赌亚克斯利今晚见到你会疯。”雷古勒斯打量了会儿菲妮,“他一定会后悔没有早点邀请你的,那天他就是那样说的。” 门厅里到处都是等待八点的舞会开场的学生,他们闲着没事儿干四处逛悠,还有的人,比如埃文.采尼,在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舞伴的到来。 他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礼袍,依然很帅气,在一个盔甲面前来回地走着,刚看到菲妮时,迟疑了一下,似乎没认出来,才又迎了上去。 菲妮在礼服外面穿了件白绒披肩,露出光滑的肩颈,浅金色的卷发顺滑地自然垂落身后。右耳边别了一只白色闪着彩光的会动的蝴蝶夹,时不时扑扇几下。 埃文似乎觉得扑到他心里去了。 “嗨,菲妮。”埃文亲吻了一下她的手,“你今天可真美。” “噢,谢谢。”菲妮浅浅地笑了一下,看不见酒窝。 菲妮看见了不远处的西里斯,他穿着一身黑色天鹅绒的礼袍,看起来典雅高贵,俊朗非凡,虽然面无表情。一旁的,是他的舞伴,穿着一身皱边紫色礼袍,高兴地挽着西里斯的手臂。 “看来今天的春日舞会是森林主题。”菲妮挽着埃文的手臂,进入礼堂。 礼堂里已经焕然一新,被布置得像是一个美丽的森林秘境。四周的墙壁上攀满了各种美丽的花藤,还有许多用槲寄生和常青藤编织的花环,天花板上点缀着灿烂星河,照映得人身上星光点点。 学院平时用的四张桌子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活泼可爱的小木圆桌,桌腿上还缠绕着蔷薇枝条,花朵上时不时有小仙女露出头来,冒出星星点点的仙女之光。 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一个会动的发光的小东西,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直到他们落座后,菲妮才发现桌上的是一只山林仙女,扑扇着透明的小翅膀,手里端着个萤火虫灯。 “你说这算是剥削劳动力吗?”菲妮紧紧地盯着仙女手中抱着的比她整个身体都大的灯,担忧地问道。 “埃文?” 埃文痴痴地望着她的脸,似乎无法移开视线。 菲妮感受到埃文灼热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来,不去看他。她盯着面前的空空的金盘子,旁边还摆放着一张菜单。 “怎么才能得到吃的呢?”她困惑地捏着菜单。 “喊一下就可以,”埃文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菜单上,“像这样,牛腰子——” 一些人惊讶地看着埃文的盘中出现了食物,很快就都学会了。 用餐过后,邓布利多用魔法将圆桌“咻”地挪到礼堂边缘,规划出一片休息区,又抬手搭起一片舞场,与麦格教授率先跳了开场舞。 随后在场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舞场。 凯特尔伯恩教授还布置了一片场地,模拟森林环境,还用魔法将小矮妖的金币按照音律有节奏地落到琴键上,吸引嗅嗅去踩,它们完成的还不错,他还用魔杖指挥着几只护树罗锅,让它们用自己的长手指拉小提琴。 “不能再要求更多了,你们知道,”凯特尔伯恩教授拉着几个学生闲聊,“我好不容易央求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做这些。” 菲妮和埃文跳完一曲,就意兴阑珊地从舞场里走了出来。她的脚后跟被高跟鞋磨得生疼。 “我听说当年迪佩特校长在位时,凯特尔伯恩教授负责编排哑剧《好运泉》,结果害得当晚不少人进了医院。”埃文小声告诉菲妮,“我去给你拿黄油啤酒。”转身离开了休息区。 菲妮趴在桌子上,脱下了白绒披肩,摸着自己被礼堂烘得热腾腾的脸,盯着无聊地抱着灯一圈圈转悠的山林仙女看了会儿,还是起身走了。 她将礼堂的门轻轻开了条缝儿,就溜了出去。 第39章 春日舞会3 菲妮沿着台阶走下小径,之前被自己用火烧过的地方,那一片已经变成了玫瑰花园。 仙女们有的坐在花瓣上唱着美妙的小夜曲,有的在荆棘丛中忽闪忽闪地飞着,黑夜笼罩下的仙女之光格外美丽。 她路过那里痴迷地看了一眼,转而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唱歌的仙女不唱了,好奇地飞上前来查看,随即痴痴地笑起来。 “你们笑得可比我更不得体。”菲妮故意用手挥了挥,将哼哼唧唧的仙女赶回了洞穴。 她在草地上随意地坐了下来,看了会儿星空。想到了些什么。然后打开她的小包,掏出那面精致的铜镜,照了起来。 “你的男伴那眼神都快把你看穿了,你还需要照镜子吗?” 菲妮惊讶地抬起头来,是西里斯,只有他一个人。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菲妮,她穿着一条水光绸缎的苹果绿色吊带长裙礼服,浅金色的头发仿佛缀着星光,像极了美丽的精灵。不过这话她不必听到。 “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的男伴。”菲妮随手理了理散落在脖颈处的头发,话锋一转,“这面镜子是你送的对吗?” 西里斯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好事儿的仙女们又偷偷摸摸在花瓣的掩护下靠近了过来。 “这是承认了?”菲妮歪头看着他,眼中蒙上一层笑意。 “你第一次看到镜子的时候就该想到的。”西里斯别过脸不去看她。 “所以你不跟我说话就是因为我没有发现这是你送的镜子?”菲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是在为这个跟我生气?” “我是在为你的愚蠢生气。”西里斯低头迎上她的目光,“如果你足够聪明,就会发现这面镜子的奇特之处。” “那你说说它有什么奇特之处?”菲妮好笑地看着他。 西里斯眼神躲闪着不去看她,“你难道对它一点也不感兴趣吗?” 他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将菲妮手里的铜镜拿了过来,然后拿起她的手,将镜子握进了她的手心,镜面朝向她。 “叫我的名字。”西里斯对菲妮说。 “什么?”菲妮呆愣了一瞬。 “你快叫我的名字就是了。”西里斯催促道。 “……西里斯。”菲妮看着镜子里出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黑色的。 她抬头看向身边的西里斯,他手中也举着一块镜子。 “双向镜,明白吗?”西里斯对她眨了下眼睛,“我都说了,如果你足够聪明你就会发现的。” “所以发现这块镜子的秘密,需要叫你的名字?”菲妮立马抓住了重点,她忍俊不禁,“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在寝室里叫起你的名字呢?” 西里斯摸了摸鼻子,没有接话,“这是你那次在有求必应屋里打碎的那面镜子,我不得不说,有些人对于魔法器具的使用相当不在意。” 菲妮手指摩挲着铜镜的纹路,没有理会他的挖苦,若有所思地说,“所以你是在为我没有发现你的心意而生气,是吗?”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不解地摇了摇头,“你要知道是你自己没有署名的。”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新意吗?”西里斯接触到菲妮含笑的眼睛,突然觉得自己在冒傻气。 他立马低下头去,试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她脖颈上的银色细条长链倒是和那白皙的肤色十分相称,链条末端隐入了胸前领口处—— 西里斯急忙将脑袋偏向远处的黑湖面上,脸色可疑地烧了起来。 “布莱克先生,你是否承认自己过于高傲了呢?”菲妮不敢置信,她看着西里斯偏过去的脑袋,自己也抬着脚步挪了过去,“过于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地位。” 西里斯没有张嘴辩解。 “不过啊——”菲妮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镜子,“谢谢你的圣诞礼物,我的确很喜欢。” “我当然知道。”西里斯扬了扬眉,犟着嘴说道,嘴角却难以抑制地翘了起来。 一阵晚风袭来,仙女们不得不牢牢地抓住荆棘枝子,防止风把自己吹跑。 玫瑰花园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有一股熟悉的甜美柑橘的芬芳馥郁,来自菲妮被风吹乱的头发。 菲妮瑟缩了一下,抱住自己裸露的双臂。她回头看了眼西里斯,目光紧盯在他的衣服上。 “看我干嘛,不是穿着披肩吗,怎么出来反倒脱了?”西里斯故意绷紧了脸。 “我还以为你会绅士地给我披一下外套的。”菲妮坦荡地承认道。 “想太美!谁让你自己披肩不穿,魔杖也不带。”西里斯嘴上不饶人,但还是伸出魔杖给菲妮施了一个保暖咒。 “噢刻薄的西里斯,你看看我吧,我身上哪里还能塞下一根魔杖?”菲妮摊了摊手。 西里斯却机械地扭过头故意不去看她。 菲妮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满天的繁星,那颗天空中最亮的天狼星实在太好辨认,在南边的天空离地平面40度的位置。 “西里斯,天狼星,那是你名字的由来吗?”她指着星星问道。 “可以这么认为。”西里斯没有看着天空,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不过我的先辈里也有人叫这个名字。” “那就是小天狼星。”菲妮小声念叨着,她回头看向西里斯,他却撇开了视线,“你的名字其实不错。嘿!别不好意思。” “既然你送了我一件圣诞礼物,”菲妮光着脚跑到西里斯身边,“我也送你一件。” 她拉着西里斯的胳膊往前走了一些,“在湖边会更好看。” 西里斯饶有兴趣地盯着菲妮侧脸,她一定很开心,酒窝那么深—— 菲妮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打了个响指,“嘿,伙计!仔细看着啊,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便将视线转移到菲妮摊开的手掌上。 菲妮将两只手手心朝上举到胸前,闭上了眼睛,嘴中还念念有词,“极光再现。” 慢慢地,一道蓝绿色、紫粉色和黄色相交融的梦幻的光,蜿蜒着、盈动着从菲妮的掌心中流了出来。 “拿出你的魔杖来吧。”菲妮扭头对他说。 西里斯愣愣地望着在菲妮手中流动着的梦幻的极光,慢慢从口袋中掏出了魔杖。 “速速变大(engorgio)。”西里斯喊道。 菲妮往上轻轻一抬手,将极光撒向了湖面。极光在天空中迅速流动开,变换着,舞动着,像是仙女的裙摆,曼妙生姿。倒映在湖面上形成一幅灵动壮阔的画。 “我在春分日出生,那天就是满天的极光。”菲妮像是带着些怀念感叹道,“真美啊(it’s beautiful)。” “不,”西里斯眼里闪着星星,看着她的侧脸,“是美不胜收(it’s wonderful)。” 花丛中的小仙女渐渐大着胆子飞了出来,她们高兴地唱起了歌。 “槲寄生,浪漫枝,甜美浆果,爱情结果。”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惊恐地望向头顶,槲寄生开花了。 空气中透着尴尬的味道。 “我得回去了,我的舞伴还在礼堂等我呢,”菲妮往后撤了一步,声音越来越小,“不然他会丢人的……” “那你们都会倒霉的!”他们身边突然飞过来几只仙女,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才不信这个!”菲妮飞也似地跑到草地上抓起高跟鞋就跑了。 第40章 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做朋友 “你很喜欢他吗?”西里斯语气酸溜溜的。 “什么?”菲妮看着西里斯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你如此替他考虑。”西里斯声线陡然降了几度。 “他是个很好的男孩,没有学院偏见,我是很喜欢他啊。”菲妮没有看见西里斯眼中的冷光,沉思着说。 “难怪你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他的邀请,你肯定开心极了吧?”西里斯尖酸地说。 几句话的力量,足以毁掉一整晚的美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菲妮皱着眉摇了摇头,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西里斯的怒气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从他莫名其妙冷落自己,又到他突然过来跟她说话。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菲妮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走到他眼前,“你自己都可以接受别人的邀请,还管别人闲事?” “我接受别人邀请那是因为你接受了那个男孩的邀请!”西里斯不可控制地大声喊了出来。 把围绕着他们飞的几个仙女吓得躲了起来,但是她们实在是太富有好奇心了,还小心翼翼地藏在树叶后面探着头密切关注着局势。 “什么?”菲妮眯着眼,讥讽地看着他,“是你自己先不跟我说话的,记得吗?” 西里斯张了张嘴,他一时无话可说。 “也是你自己先过来找我的。”菲妮怒不可遏地说,“然后我甚至轻易地原谅了你,你别说话!” 她看着西里斯张开嘴巴想说什么。 “我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算得上是朋友的。但是如果你不能将我摆在与你同等的位置,”菲妮踮起脚努力跟他的视线齐平,“收起你的大少爷脾气,我不惯着你。” 西里斯凝望着那双闪着怒火的琥珀色眼睛,舔了舔嘴唇,“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做朋友……” “那就当我之前是自作多情了。”菲妮心里一沉,眼睛突然火辣辣的。她倔强地昂着脑袋看着那双幽沉的黑色眸子,“毕竟我们斯莱特林交朋友的眼光从来都很挑剔。” “……你说的是真的吗?”西里斯脸色沉了些。 “和你说的一样真!” 菲妮将那面铜镜拍进了西里斯手里,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城堡走去。 她气呼呼地光着脚走上台阶,结果踩到了石阶上的苍苔,脚底一滑,扑通一声,膝盖磕在了石阶棱上,旁边坐在猎犬石雕上的仙女咯咯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没见过别人走路摔倒吗!”菲妮气急败坏地向仙女们挥了挥手,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想要去拿包中的镜子,突然一滞,眼睛里好像钻了风。 她说不上自己此刻是因为被摔得乌青的膝盖而流泪,还是为了那句“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做朋友”。 她干脆坐在台阶上不再走了,但是西里斯给她弄的保暖咒已经不起作用了。 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让人脸红的动静,里面的人大概正在忙。 看来今晚寒冷的东风只刮向了她一人。 菲妮还是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礼堂,又穿上了高跟鞋走回了之前坐的圆桌,桌上放了两瓶黄油啤酒,埃文却并不在这里。 凯特尔伯恩教授还在隔壁桌上跟学生们侃侃而谈,大概学生是换过几拨了。 菲妮拿起一瓶啤酒,拧开瓶塞喝了一口。 “今晚的夜色真不错,是不是?”一个陌生的低沉的男孩声音。 菲妮抬头看去,确实是个没见过的人,“你是谁?”她的心情不怎么样,说出来的话语气也不怎么好。 这个男孩有着一头亚麻般的浅色头发,脸色在圆桌上的萤火虫灯的映衬下显得阴沉忧郁,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礼袍,表现得很绅士。 “科班.亚克斯利,愿意为你效劳。” 菲妮无视了男孩想要亲吻她手背的动作,故意装作对提灯的山林仙女产生了兴趣,“抱歉,我有舞伴。” “噢当然,请原谅我的唐突。”亚克斯利悻悻地收回了手,却并不感到尴尬,“可是他并不在,是不是?” 菲妮掩饰着烦躁的表情,喝了口啤酒。 “但是也不能强人所难是不是?”西里斯不知从哪走出来,十分自然地越过站着的亚克斯利,无视菲妮眼中的想杀人的寒光,在原先埃文的位置,挨着她坐了下来。 “本着绅士的礼貌,我不与你争辩。可是你无权替她做主,不是吗?”亚克斯利确实有着好口才。 “不好意思,我的脚扭了。”菲妮非常干巴地说。 “那真是太遗憾了,期待下次与你共舞。”亚克斯利十分有风度地说。 两个人看着亚克斯利离开的背影,一时无言。 西里斯盯着菲妮半晌,“你的头发乱了。” 菲妮遥望着远处的舞场,不去看他,也不说话,只用喉咙发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听到了。 她不想照做,那样会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他是亚克斯利家的人,他们一家都对纯血十分狂热,不是什么好人。”西里斯解释道。 “所以又来充当正义的骑士了是吧。”菲妮冷哼了一声,言语里充满嘲讽。 “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西里斯没有接话茬,转而换了个话题。 “你没听到我说我的脚扭了吗?”菲妮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扭过头来瞪着他,“啊,也对,高傲如您,怎么可能会在意别人的死活呢,只要他自己高兴就好!”她朝他做了个讽刺的鬼脸。 西里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确实也没想到,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啊。不过,也许你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是不是?”他反唇相讥。 桌上的山林仙女不转悠了,呆呆地停在半空中忘记扑扇翅膀,抱着萤火虫灯重重地掉到了桌子上,还不忘记睁大了眼睛瞧着好戏。 “噢那谁知道呢,万一有的人就是眼瞎心盲,看不清自己的内心呢?”菲妮感觉自己的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 “我眼瞎心盲?”西里斯暴跳起来,喘着粗气,接触到一些同学投来的好事儿的目光,被他睨了一眼,又匆匆回过头去装作什么都没看。 他抓起桌上的黄油啤酒,结果被菲妮抢先夺了过去,“这是我朋友的。” “你朋友的你朋友的,不就是那个埃文.采尼的吗?”西里斯的语气又变得酸溜溜的。 “不然呢?”菲妮恶狠狠地瞪着他,“总之我的朋友里没有你这号人物。” 西里斯看着菲妮,突然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那样剑拔弩张。 他拿过菲妮喝过的啤酒,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我看得清我的内心,”西里斯动容地看着菲妮,“我也想不通看不清楚自己内心的到底是谁呢?” 他放下酒瓶转身离开了礼堂。 菲妮呆呆地看着礼堂的大门打开的那道缝隙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关合。 她放下未开封的酒,手掌被一个凉凉的物体硌了一下,西里斯刚才坐过的位置上,静静地躺着那面精致的长柄雕纹铜镜。 第41章 破抹布 春日舞会过后好长一段时间,菲妮没有和西里斯说过话。他们还是会经常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前的走廊里踩点相遇,但是菲妮只和莱姆斯还有彼得打招呼。 西里斯还是一如既往,走到哪都摆出一副高傲、对一切事物都深感疲倦的样子。 而菲妮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课后作业和练习魔咒上面,尽量让自己不去分心想别的事情。 还有两个月他们就要迎来期末考试了。 这天,他们在礼堂里用晚餐,菲妮还在拿着羽毛笔不停地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菲妮,你还是快吃吧,等会儿食物就要撤下去了。”雷古勒斯劝慰道,给她端过来一盘牛肉。 “不行啊,我得快点把这该死的魔药课作业写完!”菲妮咬牙切齿地说,只在蘸墨水时才抬头看了一眼雷古勒斯,“说真的,我现在对天文学的讨厌程度就跟对魔药课的一样多。” “怎么会,天文学多有趣啊。”小巴蒂在一旁嚼着烤土豆,插嘴道。 菲妮烦躁地克制住想扔掉羽毛笔的冲动,将桌上画的乱七八糟的羊皮纸胡乱地揉成一团,纸团滚到了西弗勒斯面前的盘子里。 “说实话,我认为你和西弗勒斯倒是挺像的。”小巴蒂吃惊地看着西弗勒斯忘情地低头翻着书本,仿佛想要钻进去,完全没有注意到纸团进了嘴巴。 “如果辛尼斯塔教授让你连续一个月晚上顶着冷风出去观察愚蠢的月相,还只给你一个人布置这份作业,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愉快地评价!” 菲妮没好气地瞪了小巴蒂一眼。 但是静下心来想了想,还不是因为自己在德姆斯特朗从来就没正儿八经地上过天文学课,以至于落下太多课程…… 她捋着草稿纸,上面画了密密麻麻的不同模样的月亮。 “新月,蛾眉月,上弦月,盈凸月……今天总能等到满月了吧,”菲妮简直看花了眼,“这还不到一半呢!满月之后还得观察亏凸月,下弦月……” “那是谁?”雷古勒斯突然不吃东西了,他将目光转向了礼堂大门处。 许多学生也是那样做的——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袍制服的黄皮女人,她头上戴着一顶跟衣服的颜色相衬的尖顶帽,她身材高挑,浑身流露出一种成熟、干练的气质。 那个女人目不斜视,直直地看着坐在主宾席正位上的人,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 “那是尤金妮娅.詹肯斯。魔法部的头儿。”小巴蒂说,“就是那个在1968年妥善处理了哑炮游行期间所引发的纯血巫师暴动的魔法部部长啊。” “这你都知道?” “没想到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能对我说出这么侮辱人的话,老大。”小巴蒂一脸无奈,“我那六亲不认的老爹是她的下属呀!” 菲妮像许多好奇的学生一样,伸长了脖子看着邓布利多走下主宾席迎接她。 菲妮在一瞬间有种错觉,邓布利多似乎对这位魔法部部长的到来并不十分欢迎。 不过她没时间再管这些了,因为她还要去完成他们的天文学课教授,奥尼拉.辛尼斯塔布置的,那份恼人的、拖沓的天文学作业。 “伙计们,我先走了,只希望今晚没有阴云把月亮遮住。”菲妮为自己感到悲催,接过了雷古勒斯好心向她递过来的面包。 她绕过格兰芬多餐桌,没敢多停留,但还是注意到了那个平时总是呆在一起的四人小团体,少了一个人,这种情况可不多见。 傍晚的场地湿漉漉的,似乎下过一场雨,鞋子落在草地上发出湿答答的闷响。 小七原本跟在菲妮脚边,可是自从发现地面上雨水过多,她就一心一意地希望菲妮能抱着她走。 于是,本来菲妮只有一个包的负担,现在怀里还蹲了只明黄色的大肥猫。 菲妮小心避开地上的水坑,只得一路向高地走。 那里有一棵柳树,而且它蛮不讲理,只要有人靠近,它就会挥舞着它的大粗枝条狠狠地抽过去。 菲妮只来过这边一次,还是上次从霍格莫德回来的时候,由西里斯带她走的。他人其实不错…… 菲妮晃了晃脑袋,决心要把西里斯从自己的脑袋里赶出去。 菲妮突然感到一股寒意掠过全身,冻得打起了哆嗦。 那是一种仿佛掉到了冰水里的感觉,不,不止是凉透的皮肤,比那样还要糟糕,她觉得好像自己的呼吸都凝结在了胸腔,寒意渗透了整个她! 脚下的草地上原本挂着的露珠,仿佛是在一秒之内结成了霜冻。 “四月了怎么还这么冷?”她浑身打着颤。 小七也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在菲妮怀里不停地扭动,将脑袋钻进菲妮胳肢窝里。 菲妮不确定自己还想观察今晚的月亮,但她的身体的本能反应比她的大脑思考得更快,两只脚已经下定决心往城堡走了。 但是似乎晚了。 她刚一转头就看见了五六块飘扬的黑色的脏抹布,那是抹布吗?怎么还会飞? 不是,它们看起来似乎是什么生物,浑身套着黑色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连脸都看不见。 它们长着长长地只剩骨架似的手指头,灰色的,看起来结了痂,又像是泡烂了一样。 小七在菲妮的怀里生气地朝这些东西哈着气,菲妮只觉得胸闷气短,浑身丧失了力气,再也承受不住怀中小七的重量,那些怪物争先恐后地朝着她的脸钻过来。 斗篷之下,是一张灰色的没有五官的脸,在本该有嘴巴的位置,钻了个漆黑的洞。 菲妮无法不注意那个看起来在使劲往里抽气的洞,好像要把她周围的空气都抽走。 要是把手伸进去捅它的嗓子眼它会咬自己的手吗?也许不会吧,它好像没有牙齿…… 没过头顶的水,灌进耳朵,和胸腔,一股窒息的痛楚,她想拉住一只手,那只手却拼命推开…… 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星的片段,飘扬在水中的头发……什么东西拽住了她的脚腕……灰色的…… 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他喊了句什么,是一声咒语吗?是在对她喊的吗?她想看得更清楚些,可是萦绕在她眼前的,是一片看不见的漆黑,她瞎了吗? 第42章 呼神护卫 “菲妮!菲妮!你快醒醒!”有人在使劲晃悠她的身体,“快醒过来!” “……我不去……” “去哪?你哪都不用去,菲妮,快醒醒!”有人趴伏在菲妮耳边,头发扫过她的脸。 “……莉莉?” 菲妮缓缓睁开眼睛,莉莉跪在她身边抱着她的身体。但是她觉得胸口发闷,直到听到一声喵呜,她才发现是小七那个家伙正蜷在自己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你终于醒过来了,菲妮。”莉莉担忧地摸了摸她的脸,“你遇到摄魂怪了!” 菲妮恍惚地抬眼看着天空,天已经完全漆黑了,厚厚的云层将月亮深深地掩住,看不到一点光亮。 在她们不远处的草地上,莉莉那只银蓝色的美丽的牝鹿在勇敢又无力地对抗虎视眈眈的抹布精,因为不断有新的摄魂怪前来蚕食、消耗守护神的力量。 “可是学校里怎么会有摄魂怪呢?”菲妮用手臂支撑着从地上坐起来,小七从她胸口滑到了大腿上。 她困惑地摸了把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液体。 “噢我们先回去再说吧,我的守护神支撑不了多久的。”莉莉看了眼自己越来越虚幻的守护神,急切地将菲妮从地上拽起来。 可是她们回城堡的去路已经被摄魂怪堵住了。 “糟糕——” 两个人眼睁睁地看着牝鹿的光影消失殆尽,浑身直打冷颤。摄魂怪们眼巴巴地就要朝两个人扑过来。 菲妮无意中瞥了眼身后的打人柳。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菲妮对着一个扑上来的摄魂怪拔出魔杖大喊道。 她的魔杖发出了不成形的守护神的亮光,光罩对面的摄魂怪迟疑了几秒,却又伸出它那瘦骨嶙峋的爪子,想要抓破它与美食之间的阻碍。 莉莉也想施出守护神咒,可是她刚刚已经施过一次强大的守护神咒,耗费了太多精力,她的魔杖只发出一道微弱的光亮。 莉莉不得不一遍遍施着驱逐咒,但是这对摄魂怪作用甚微。 “莉莉,我们没有去路了!”菲妮努力集中注意力,“打人柳下面有一条地道,我想也许我们可以用冰冻咒或者其他什么,只要——” “全部定神(immobulus)!”莉莉反应神速地对着打人柳施了个有效的咒语,拽起菲妮的手转身就跑。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钻进了树洞里,也不敢回头看后面的破抹布有没有追上来。 “说真的,你太厉害了,莉莉。”两个人顺着小土坡往下滑到底,出现了一条低矮的地道。 “别说话了,菲妮,保存些力气。”莉莉拉起菲妮的手钻了进去。 菲妮只走过一次这条地道,因为这条路实在是太不好走。 两个人不得不使劲弯着腰,就这样还时不时会被磕一下脑袋,撞一下肩膀。 “真不明白学校里怎么会出现这个玩意儿。”菲妮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头晕目眩。 “幸好弗立维教授上课的时候给我们普及了对付摄魂怪的办法,”莉莉声音沙哑着。 “快了,前面就是出口了!”菲妮拉着莉莉加快了脚步。 “可是你有没有觉得空气变冷了?”莉莉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荧光闪烁(lumos)。” 她以为是地道太黑了,可是她们并没有看到魔杖尖尖上本该出现的光亮。 她们陷在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菲妮脚底被土块绊了一下,“莉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股呼呼的——” 她们感觉身后的空气忽然变得寒冷刺骨——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 莉莉的魔杖直直捅进了一个摄魂怪的嘴巴里,随即摄魂怪那张黑洞就像被蓝色的火焰烧着了一样,向后七零八落地弹走了。 可是一个摄魂怪走了,还有其他的摄魂怪赶来,将本就狭小的地道塞得容不下一丝空气。两个人被逼得节节败退。 莉莉那无形的守护屏障,在一点点地被摄魂怪空耗,光亮至暗时,一只结痂的烂皮爪子越过屏障掐住了她的脖子。 “莉莉!” 菲妮看着摄魂怪将莉莉撞到地上,呼噜呼噜的沙哑的喘息声,它在吸食莉莉快乐的记忆。 一只冰凉黏糊糊的骨感的爪子抓住了菲妮的脚腕,将她扯倒在地。 她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慌张,快想啊菲妮,你最快乐的记忆——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 一股银色烟雾—— 没什么效果,一只摄魂怪已经用它腐烂的手指钳住了她的脸—— 又是溺水的感觉,那个男人的叫喊,抓住自己脚腕的灰爪子—— 不够快乐,你的记忆不够快乐,菲妮,你要永远失去你的朋友莉莉了,你也将永远失去你自己,不如就死在这里吧,不会有人发现你们的尸体—— 摄魂怪忽扇着它的那片黑洞嘴巴,努力又贪婪地吸食着—— 菲妮强撑着自己的意识,伸出魔杖捅准了摄魂怪的嘴巴,“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 一只银蓝色的雪狐跃出杖尖,将趴在她脸上的摄魂怪撞了出去,摄魂怪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扑扇着飞了出去。 “救莉莉!” 雪狐呲着小尖牙跳过去,咬住趴伏在莉莉身上的摄魂怪,将它甩到地道顶部,然后又重重地摔了下来,这只摄魂怪同样和刚才那只一样忙不迭地飞了出去。 菲妮看着雪狐跑去追赶其他的摄魂怪,来不及回想那段所谓的“最快乐的回忆”,赶忙爬到莉莉身边将她唤醒。 现在,两个人都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们静静地坐在地道出口处。 “菲妮,谢谢你,让我摆脱了那种可怕的感觉,”莉莉跪坐在地上,一副恍惚的样子,“好像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快乐了……” “我很抱歉,如果你不来找我,就不用经历这些的。”菲妮低头用手指划拉着地上的泥土。 “你说什么呢,菲妮!”莉莉毫不犹豫地说,她惊讶地望着菲妮,“如果我今天没有来找你,我也许会后悔一辈子的!” 接着,莉莉拉起菲妮沾满泥土的手,愉快地说,“看来今天是我们的互相救赎日。别忘了,你也救了我。” 菲妮稍微振奋了些,又突然想起些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呢?” “我今下午去了海格那里,他新养了一只叫美人的小猎犬,然后在回来的路上看见了小七,是她扯着我的衣角把我拉过来的。”莉莉笑着解释道。 小七适时地用爪子扒拉了几下菲妮的手,黑暗中,它的两只眼睛活像两个发出黄光的灯泡。 “这是哪?”莉莉扭头看见了洞口处的门,“我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条通道。” “这里是尖叫棚屋,我之前和……”菲妮哽住了,“和西里斯之前来过这里。” 莉莉注意到菲妮的脸色,很体贴地没有再多问什么。 “走吧,摄魂怪随时都还有可能回来。”莉莉爬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两个人爬出洞口,进了房间。 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第43章 鲜活的灵魂 “莱姆斯?” 菲妮和莉莉惊讶地看着站在窗边的莱姆斯,他正透过被封住的窗户缝隙看着外面的夜空。 夜间又变得晴朗起来,云层在渐渐淡去。 莱姆斯同样一脸震惊,眼神里带着极大的惊恐,他的脸也在一霎那之间由于血液上涌变得通红。 “你们别过来!”莱姆斯看着菲妮和莉莉向他靠近的动作,大声制止道。 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你们不该在这儿!” “什么?”菲妮和莉莉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看着莱姆斯焦躁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啊,是因为有摄魂怪追我们,我们差点没命了才逃到这里的——” “求你们了,你们快点走吧好吗?”莱姆斯显然不在意她们的解释,他无助地看着困惑的两人,又焦急又担忧地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空。 “可是我们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呢?”莉莉皱了皱眉头,“这里可是闹鬼的尖叫棚屋啊,你一个人也许会有危险的。” “不!”莱姆斯看起来有些崩溃,他失控地流出了眼泪,近乎哀求,“求求你们了,你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 两个人惊恐地看着莱姆斯的身影在月光透进来的地板上渐渐拉长,鼻子在拉长,肩膀在快速地向上拱起—— 那一瞬间,两个人一下都明白了为什么莱姆斯会表现得那样急躁,和他平时判若两人。因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们丢命。 “噢可怜的莱姆斯。”莉莉恍然大悟地捂住了嘴巴。 “快走,莉莉!”菲妮惊叫道。 菲妮拽起莉莉的手腕就往门外跑,她们慌不择路地跑回了密道,身后的门里传来一声狂躁的嚎叫声。 比起摄魂怪,她们当然更喜欢莱姆斯,可是一定不会是在满月的今天。 两个人近乎手脚并用地在地道里没命地跑,跑了不知多久。终于看见了尽头的一点点光亮。 菲妮捂着自己的肚子,感觉都要岔气了,嗓子眼里也像灌了大风一样干烧着。莉莉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地用手拍拍弯了太久的酸痛的腰。 两个人互相拉拽着爬了出去,全然没有想到打人柳的事情—— 菲妮刚刚站稳身体,还没来得及捡起魔杖,就被一根细长的枝条悄然缠上了脚腕,她被猛地拽到了空中,又被狠狠地扯下来,身体砸到了树身上,菲妮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都被挤没了,好像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捏扁。 莉莉也并没有好多少,她被打人柳一根像蟒蛇一样的粗大枝条击中了小腿,趴倒在地,随后几根枝条缠上她的身体,将她甩到空中又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菲妮死命地扒在树身上,吃痛地喘息着,不想让打人柳再把她抛起来。突然树身静止了。 她努力地睁开一只眼睛,树底下立着两个模糊的人影,随即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正躺在一张舒适的小床上,盖着一床洁白的羽毛被子,旁边还有人在说话。 “快看,她醒了——” “要不要叫庞弗雷夫人过来?” “不用了,”菲妮想笑一下,却发现嘴角生疼,“我很好。” 她看着一旁的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他们也正欣喜地看着她。 “我睡了多久?” “你躺了足足有三天,”雷古勒斯摸了摸她的脑袋,“刚送来医院那天晚上还发烧了,把庞弗雷夫人给忙坏了。” “三天?!”菲妮直接坐了起来,“怎么会有那么久?” “噢别提了,邓布利多快要气炸了,那天魔法部部长来的时候,带了十几个摄魂怪保镖!结果还正好遇见了你,它们被你吸引去了……”小巴蒂小心翼翼地瞟了眼菲妮的脸色。 “是她带来的?”菲妮反应过来,“等等,什么叫被我吸引去的?” “嗯……那个部长向邓布利多保证将摄魂怪们遣到禁林中去了的,可是你不是在禁林里遇到的它们,一般来说摄魂怪会被有许多不好的记忆的人所吸引——” 雷古勒斯捅了下小巴蒂的后背,不让他再继续说。 菲妮脸色一顿,“我……哪有什么不好的回忆?”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莉莉呢?她怎么样了?” “那个格兰芬多的比你好一些,”小巴蒂面无表情地说,“昨天就想来看你,被庞弗雷夫人拦回去了。” “什么?庞弗雷夫人为什么不让莉莉看我?”菲妮突然对庞弗雷夫人的不近人情大感失望。 “因为她旁边还跟着两个格兰芬多的男生,也许庞弗雷夫人嫌太吵了。”小巴蒂故意看了眼雷古勒斯,暗示菲妮。 菲妮突然想起来什么,“小巴蒂,你能帮我把莱姆斯.卢平找来吗?” 菲妮在一些患有考前焦虑症的学生的背书声中,睡了个惬意的午觉,一睁眼,莱姆斯正坐在她的床前,两只手紧紧地搓在一起,目光快要将地板盯穿了。 “午好啊,莱姆斯。”菲妮愉快地看着莱姆斯苍白的脸,双手抬起来撑着脑袋。 “我很抱歉,菲妮。”莱姆斯仍旧不去看她的脸,“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看见我的——” “你早就想告诉我的是不是?”菲妮没有接莱姆斯的话,自顾自地说,“你送我的那份月历,你用心画的那个狼……那个月亮。”菲妮小心瞥了眼四周的人。 “你的心里很矛盾。”菲妮看着莱姆斯纠结抑郁的脸,探究着,“你甚至还暗示我,想让我自己发现,是不是?” “我太贪心了,和你们做朋友让我觉得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美好,”莱姆斯低着头,像是被说透了心事一般耳朵微红,“可是我总怕你们有一天会发现我每个月都要重演一遍的异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害怕你们突然有一天自己顿悟了,一言不发地默默疏离我,可在你们不知道的每一天里,这种日复一日的恼人的担忧都像一把钝斧头,一点一点地碾磨着我的骨头。我真的很抱歉。”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的朋友。”菲妮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真诚地看着他,“你并没有伤害我们,不是吗?相反,我认为是我们差点害了你,让你背上杀害朋友的恶名声。” 莱姆斯终于将目光转向了她,眼神却仍然怯怯的,“你们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你知道的——” “莱姆斯,我的朋友,”菲妮反复强调着这句话,探身握了握他的手,“对不起,我太笨了,我没有及时地发现你的异常,即使你对我做出那么多暗示。”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讨论毛心脏吗——”莱姆斯说。 “我当然记得,”菲妮忙插嘴说道,“你那两个朋友甚至还为此对我表现出那么大敌意。” “抱歉,他们只是想保护我可怜的自尊——”莱姆斯急忙解释。 “莱姆斯,我理解他们了。”菲妮淡淡地笑着,“虽然我为此和……”她的喉咙又哽住了。 “和那个西里斯又吵了一架,我对他说我相信你是一个坚强的人,即使是现在我依然保留这个看法。”菲妮动容地看着莱姆斯。 莱姆斯自嘲着说,“我一直觉得我就像那个披着人皮却长了颗毛心脏的野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和情感——” “不!”菲妮制止道,“莱姆斯,你明白吗,你和那个黑心的巫师没有一点相像之处。” 阳光洒进窗户,四月的微风使人心旷神怡。 菲妮伸出手接住一捧阳光,朝莱姆斯做出个点水的手势,“你有一个鲜活的灵魂。” 第44章 预言家日报 菲妮假装被窗边的一株蟹爪兰上的蝴蝶吸引了注意力,好让莱姆斯偷偷擦掉眼角边的泪水。 “莉莉也找过我,”莱姆斯带了鼻音,“你们都那么好……” “嘿!莱姆斯,”菲妮欢快地阻止了莱姆斯难得的煽情,“我和你们做朋友也是有目的的,你明白吗?” 她笑出声来,眼睛里却闪着微光,“你们都是温暖的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带着偏见去看待斯莱特林出身的人,我喜欢这样的你们。” 病房里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温静安然。 菲妮滔滔不绝地向莱姆斯讲了她和莉莉那天的遭遇,莱姆斯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捧场地向她竖起大拇指。 菲妮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莱姆斯已经在莉莉那边听过一次了。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理解,莱姆斯并不愿意打断她。 “我们后来爬出地道,以为终于结束了,没想到差点被一棵刻薄的树要了小命!”菲妮用非常夸张的表情看着他,用以表达她对自己坎坷命运的痛惜。 “真不理解学校里竟然会种这么个玩意儿。”她想起那天被倒吊在树上的感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际上,那棵树是邓布利多教授专门为我种下的,为了能够让我来这儿安全的上学,”莱姆斯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为了不让别人靠近,这样……对别人好,对我自己也好。” “什么?”菲妮瞪大了眼睛,“邓布利多也知道这件事?那他确实考虑地很周到了。” “其实那棵树下面有一块节疤,按一下就可以让打人柳安静下来了。”莱姆斯说。 “真庆幸我能在考试考砸之后才知道正确答案。”菲妮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开了个玩笑。 菲妮在病房里又睡了一个舒适的下午觉,直到庞弗雷夫人过来把她的围帘拉开,通知她可以出院了。 “可是我的腿还没好呢,也走不好路。”菲妮撅着嘴看着庞弗雷夫人,希望她可以通融一下,让她再多睡一会儿。 “能走路就是好了,快走吧,孩子,我真希望能少见你几次,”庞弗雷夫人收拾着她的床铺,“斯拉格霍恩教授还找你呢。” “他找我干嘛?”菲妮一愣,自己最近也没给学院扣分啊,顶多就是在他的魔药课上表现不好而已啊。 “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问他吧,毕竟他是你的院长对吧?”庞弗雷夫人将书包递给了菲妮。 菲妮一瘸一拐地走出校医院,在门口遇见了急溜溜地赶来的小巴蒂和雷古勒斯。 “你怎么出来了,菲妮?”雷古勒斯替她接过了书包,挂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唉,庞弗雷夫人说院长找我。”菲妮头疼地说,目光扫过了小巴蒂手里拿的一份《预言家日报》,“都大晚上了你怎么还拿着份日报?” “不是,你们知道为什么那天尤金妮娅.詹肯斯会来找邓布利多吗?”小巴蒂一脸神秘。 “我看看。”菲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来报纸,读了起来。 “据悉,近日在英国佩斯利小镇发生一起十分恶劣的狼人伤人事件,现场惨不忍睹,7名麻瓜当场死亡,2名麻瓜受伤,并被送往圣芒哥魔法伤病医院救治,后经抢救无效死亡。魔法部已于4月7日当晚派出魔法事故和灾害司的逆转偶发小组为目睹事故现场的麻瓜进行了记忆消除……目前仍未发现发现施害狼人的线索……” “4月7日,那不就是魔法部部长来的那天吗?”菲妮一脸震惊地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可是这则新闻怎么是……”她又看了眼报纸上的时间,“是今天才发布的?” “没错,”小巴蒂得意地看着两个同伴,“我估计是那个部长想把这个消息压下来,不过显然没有奏效。”他努努嘴指着报纸。 “可是她来霍格沃茨干嘛呢?”雷古勒斯沉吟着,“她当时不应该忙着处理突发事件吗?” “你们难道不知道邓布利多曾经多次被魔法部提名部长人选吗?”小巴蒂一脸难以置信,“她来肯定是想咨询邓布利多的意见啊,毕竟,狼人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件事情如果轻易爆出来,肯定会引发巫师世界恐慌的。” “可纸是包不住火的。”雷古勒斯摆了摆手,他瞄了一眼报纸上的文字,读道,“目前魔法界众多人士呼吁驱逐狼人……你去哪菲妮?” “我得先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菲妮向身后的两人摆了摆手。然后请求院长带她去找邓布利多,她在心里回答道。 不过显然斯拉格霍恩教授比她还着急,她才刚走到四楼的奖品陈列室那边的走廊,斯拉格霍恩大老远就跑过来叫住了她。 “菲妮,照顾一下我这个老胳膊老腿吧,”斯拉格霍恩扶着一旁的盔甲,呼哧地喘着气,“我可算找到你了。” “教授?”菲妮扭头迷惑地看着他。 “噢孩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斯拉格霍恩掏出一块丝滑布料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毕竟在学校里遭遇摄魂怪可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谢谢您,我好多了,”菲妮询问地看着他,“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当然,走吧,我们,得带你去找邓布利多校长的办公室。” “邓布利多教授找我?”菲妮感到一阵紧张,又觉得一阵狂喜。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在一座单独的小塔楼上,他们一口气爬到八楼,斯拉格霍恩又开始连哧带喘了。 “啊,梅林的胡子,终于到了。”他的脸色涨得通红,似乎真的累坏了。 菲妮看着眼前的巨大石兽,只听见斯拉格霍恩清了清嗓子,“覆盆子果酱。” 石兽蹭地跳到了一边,后面的墙壁向两边裂开,紧接着里面就出现了一道旋转楼梯,向上延伸出去。 “我就送你到这了,去吧,孩子。”斯拉格霍恩一边使劲喘着气,一边还笑眯眯地轻声催促着菲妮。 菲妮顺着楼梯来到顶端,一道闪闪发亮的栎木门出现在眼前,门后似乎有一群人在嗡嗡地激烈地争论着什么。难道邓布利多还在招待别人? 她紧张地捋了捋衣袖,随后伸出手对着门叩了几下,里面的嗡嗡声突然消失了,但是也没有人对她做出应答。 她便扭上那个鹰首狮身的黄铜门环,推开门走了进去。 第45章 校长办公室 这是一个美丽又宽敞的圆形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腿是一只三脚的爪子,菲妮一眼就看见了置于搁板上的分院帽。 房间的另一边还摆着一张细长腿的桌子,上面摆放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还有一些玩意儿发出滑稽有趣的声响。 墙壁上挂满了以往历任校长的肖像,他们千奇百怪地扭躺、或是侧卧在身边的椅子里,闭着眼睛,仿佛在熟睡,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菲妮轻声地迈着步子走进去,却不想衣服刮到了一根栏杆上,菲妮转头将袖子扯下来,才发现这根栏杆的顶上,栖着一只美丽的有着红色和金色羽毛的大鸟。 “抱歉,搅了你的好梦。”菲妮略带歉意地捋了捋它的脑袋。 谁知这只鸟竟然十分体贴地伸出脑袋蹭了蹭菲妮的手,似乎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菲妮向它点了点头,转身寻找着邓布利多的身影,但是他人似乎不在。 菲妮继续往里面走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见画像上的人眨了下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朝着画像走过去,站在一幅打瞌睡的男巫肖像面前,观察着。 男巫又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正好被菲妮逮个正着,男巫装不下去了,干脆装作刚睡醒,伸了个懒腰。 “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菲妮读着肖像下方的字。 他是霍格沃茨第一位毕业于斯莱特林的校长,也被认为是霍格沃茨历史上最不受欢迎的校长。 “你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菲尼亚斯在画像中上下打量着菲妮银绿相间的斯莱特林袍子。 “看来和您一样喽?”菲妮看着这个一脸聪明相的男巫,只觉得有趣。 “你是纯血统吗?”菲尼亚斯毫不客气地问,“那顶固执的破帽子现在一点都不顶用,净往斯莱特林里塞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这位曾经的校长先生,”菲妮哭笑不得,“您都入画了还担心这个?放心吧,完完全全的纯血您绝对找不到!” “你不像个斯莱特林。”菲尼亚斯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一双黑眼睛透着洞察人心的狡黠的光,“看着倒像是个自大的格兰芬多。” 菲妮面部肌肉垮了下来,毫无笑意。她不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这样说了。 “不像话!菲尼亚斯!”菲妮头顶的一幅肖像画突然喊道,那是一个红鼻子的矮胖巫师。 “臭赖皮,对着学生净出洋相!”一个垂着长长的头发卷的老女巫气愤地扯着嗓子喊道。 “那如您所见,我其实是个狂傲自大的斯——莱——特——林。”菲妮故意拖着长腔。 但是菲尼亚斯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被惹生气,他甚至十分冷淡又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年轻人总是透着股自信的愚蠢,太自以为是!” 她在犹豫要不要使劲戳他几下,不得不在心里一直默念,他曾经是校长他曾经是校长……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邓布利多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蓝色的拖地长袍,衣服上缀着银色的星星和月亮。 “教授,抱歉,我是来找您的,您不在……”菲妮紧张地解释,一脸心虚,她可还没戳呢…… 邓布利多看着菲妮紧绷绷的表情,不禁轻快地笑了起来。 “作为一个曾经年轻过的老者,我十分理解你。”邓布利多像是看穿了菲妮的心事一般,意有所指,调皮地眨了下眼睛,他踱着步子走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菲妮跟了过去,在对面坐了下来。 “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 “啊,菲妮,当然,我想和你谈一谈。”邓布利多两只手指尖对在一起,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开口说道,“我很抱歉,让你受到摄魂怪的伤害。” 菲妮突然脸像发烧了一般,“教授,这不是您的错。是我点儿背。” 邓布利多轻轻地笑了出来,“作为学校的管理者,学生出了问题,校长负有首要责任。不过,我仍然想说,作为一个三年级的小巫师,能用出如此强大的守护神咒,是很难得的。” “这个没什么的,莱姆斯和莉莉他们也可以……”菲妮不好意思地谦虚道。 “不,我指的是能在突发的危急情况下做到保护了自己和朋友,这需要强大的内心和应对能力。”邓布利多说,“你的确是个在对抗黑魔法方面十分有天分的小巫师,你和你的父亲很像。” 菲妮感觉自己的心脏颤悠了一下,但是她头一次克制住了探寻这个秘密的欲望,她想说一件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教授,”她的眼神带着急切望着邓布利多,“我知道了莱姆斯的秘密。” 邓布利多仍然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知道。” “您不能驱逐莱姆斯,他是个善良的孩子,”菲妮看着邓布利多不急不慌的模样,站起来激动地说,“他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他只是遭受了不公的命运——” “冷静些,菲妮,”邓布利多不得不提高了嗓门音量,“我没有打算驱逐莱姆斯。” 墙上的肖像一个个往桌边张望着,菲尼亚斯又在故意装睡,眼睛还时不时往这边瞟。 “噢,”菲妮缓缓地坐回椅子,尴尬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 “莱姆斯的情况不会有变,他会一直待在霍格沃茨,直到毕业。”邓布利多向菲妮保证道,“我们今天是来聊聊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菲妮张了张嘴。 “请见谅,我一直都有跟你母亲通信,让她了解你的情况。”邓布利多说。 “什么?”菲妮长大了嘴巴,“可是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我寄的信她从来没有回过,她怎么能这样呢?”她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又找补道,“抱歉,先生。” “菲妮,”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你的母亲也许只是不擅长表达情感,但是请你相信,她远比你以为的更在意你。” “教授,”菲妮忍不住沉下了脸,坦白道,“我知道我的父亲是谁了,却不是从她嘴里得知的,您知道吗,就因为她那避而不谈的态度,我一直以为我的父亲是个可恶的酒鬼!” “可事实上,他是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的……”菲妮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邓布利多沉默了几秒钟,才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尝试过站在另一个角度想问题呢,菲妮,你在失去父亲的同时,她也同样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菲妮愣住了。 邓布利多苦口婆心地继续说道,“她不仅失去了自己的爱人,甚至连接受这一事实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得不立马承担起一个人照顾你的责任。” 菲妮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出神。 “照顾孩子的艰辛,可想而知是不是?”邓布利多碧蓝的眼睛看着她,“她没得选择,就得马上成长起来,成为一个在家族压力下艰苦支撑的母亲,你知道她学生时代时,曾是个多么活泼的女孩子。” “可她至少该告诉我真相……”菲妮突然觉得眼前被泪水糊住了。 “真相是一种玄妙的东西,”邓布利多沉静地说,“想象力也有可能会让我们对事实的本来面目产生认知的偏差。” 第46章 相认 “菲妮,我不得不重拾起陈词滥调再夸奖你一次,你的幻身咒的确练习得很好。”邓布利多幽幽地说,一双蓝眼睛闪着狡黠的光。 菲妮下意识咬了下嘴唇,露出羞赧的神色,“教授,您知道了……” “啊,不然我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听到自己父亲的故事的。”邓布利多从抽屉中里拿出一个信封,“我鼓励我的学生们将理论投入到实践中去,不过,下次去霍格莫德,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去。” 菲妮接过来邓布利多递给她的东西,是一张表格,是一张签了名字的霍格莫德同意表。 上面写着:阿奎拉.莫兰,菲妮克斯.莫兰的母亲,特此同意她周末前往霍格莫德村。 菲妮呆呆地望着表格,又抬头看着邓布利多,“教授,我不明白。她从未和我联系过——” 她接触到邓布利多意味深长的眼神,低下头来,“也许她还在生我一个人来英国的气。” “作为一个外人,我无法越过你的母亲去告知你所有的真相,但是,作为一个老师,我可以跟你谈谈我的学生。”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 菲妮惊喜地眨了眨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邓布利多扶了下他的月牙形眼镜。 “波特家的孩子都在格兰芬多,”他幽幽地说,“可你的父亲是个例外。” 菲妮又一次愣住了。 “很意外是不是?” “我的父母都在斯莱特林?” “噢菲妮,也许阿奎拉看起来是很严肃,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格兰芬多。至于你父亲,是的,他在斯莱特林。” “我的母亲在格兰芬多?”菲妮惊异地眉毛简直要飞起来,“难怪我和她从来就不和。”她小声嘟囔道。 “是吗?想想你自己在格兰芬多又交了多少朋友呢?记得我刚说过的话吗,想象力也有可能会让我们对事实的本来面目产生认知的偏差。”邓布利多轻轻笑着。 “想想吧,虽然我说过你在某一方面很像你的父亲,其实你更像年轻的阿奎拉,聪颖、高傲、善良。” “教授,”菲妮感到有些不自在了,“您能告诉我,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为什么会……” “对不起,菲妮,这个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你,我们都一样在钻寻答案。” 菲妮明显感觉邓布利多有些闪烁其词,她不愿意轻易放过这次谈话的机会,“可是我听他们说,我父亲的死和伏地魔有关系。为什么伏地魔要杀他呢?” 也许她过分了,可是她忍不住。 “菲妮,我很抱歉,如果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就等于是越过了你母亲的底线。” “可是伏地魔每天都在制造恐慌不是吗?”菲妮难以抑制地说,“三天前的狼人袭击麻瓜事件,并不像是个偶然的突发事件。”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个,”邓布利多的语气竟然显得很高兴,“不过对于伏地魔来说,制造恐慌并不是第一要紧事。” “他还在扩大势力。”菲妮说。 “没错,所以我建议魔法部部长不要妄图压制消息,民众有权利了解事实真相。”邓布利多说。 “可是我看报纸上很多人又开始呼吁抵制狼人,这不就是硬生生把狼人往伏地魔阵营里推吗?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菲妮说完一顿,看着邓布利多笑意盈盈的脸,才发现自己已经成功地被邓布利多转移了话题。 “我很高兴能看见我们的学生并没有与社会脱节。”邓布利多高兴地说,“菲妮,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菲妮看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的怀表,表上有着十二根指针却没有数字,还有几颗星星在表盘边缘转动。也许只有他能看懂,因为—— “啊,是时候了。”邓布利多说着看向门边。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请进——” 门外进来一对衣着得体的夫妻,妻子挽着丈夫的手臂,他们看起来得有五六十岁了。 “再次见到您真是太好了,邓布利多先生。”男人开口说道,脸上带着些紧张。 “噢弗莱蒙特,别担心,这次不是你儿子的事,我在信中告诉过你们的。”邓布利多笑着站了起来。 菲妮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听邓布利多的意思,似乎这对夫妻的儿子是个闯祸精。 夫妻两人转头看向菲妮,紧张又欣喜地上下打量着她,菲妮手足无措地看着邓布利多,也许她该离开—— “噢孩子!” 菲妮突然被女人紧紧地抱住,能清晰地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清香,一边的丈夫也欣慰地看着她们。 菲妮觉得自己快被勒的喘不过气来了。 女人激动地抱了她好久,当菲妮能够再次畅快呼吸时,发现女人正眼泪汪汪地使劲盯着她瞧。 “请问,您是?”菲妮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她不能假装刚才是空气抱了自己不是吗? “噢可怜的孩子,”女人激动地哭了起来,“还不认识我们是不是?叫我尤菲米娅婶婶,知道吗?” “米娅,别这样——”男人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为她递了块手帕。 “弗利,快看看,多像漂亮的阿奎拉啊,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两个人自顾自地说着,菲妮表情越来越迷乱。 “请问,你们是?” “噢,当然了,孩子,我是弗莱蒙特.波特,是你父亲的哥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弗利叔叔。”弗莱蒙特轻声说道。 原来那个闯祸精儿子就是詹姆斯.波特,完全可以对得上号。 菲妮不受控制地慢慢转过头看向邓布利多,他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阿奎拉给我们来信,说她终于想通了,愿意让你与我们相认。”尤菲米娅喜极而泣,“噢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弗利。” 这可能吗?她的母亲竟然突然松了口?菲妮目瞪口呆,这一点也不像那个固执严厉的女人。 “别哭了,米娅,这可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弗莱蒙特说着看向菲妮,“这个暑假就来和我们一起住,好吗?” “什么?”菲妮半天才插进去一句话,“可是,可是我还要回家——” 她显然也有些被两位的热切劲头感染,可是听到他们说的话,她突然有种被亲妈抛弃了的感觉。 “噢,菲妮,恐怕不行。”邓布利多微微摇了摇头,“你母亲坚持要你留在英国。” “为什么?”菲妮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孩子,留下来吧,好吗?你还可以和你的表弟詹姆斯一起玩……”尤菲米娅仍然在用手帕擦着眼泪。 那就更没有必要了,他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她只能在心里想,因为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伤人。 “噢,说真的,他们两个已经认识了,显然交情匪浅,”邓布利多愉快地说,菲妮却只觉后脊发凉,接着她听到邓布利多继续说,“前几天,如同我在信中跟你们提到的,菲妮被打人柳误伤,正是詹姆斯还有西里斯救下来的。” 菲妮这才想起来那天在打人柳树下看到的两个身影是谁,以及她那根三天没摸过的魔杖,也许还躺在打人柳树洞里。 “哦真的吗,”尤菲米娅用手捂住了嘴巴,“两个孩子终于长大了。” “所以留下来吧,菲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跟你讲讲我弟弟的事。”弗莱蒙特弯腰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这是唯一让菲妮心动的点。 也许詹姆斯听到自己要和他一个暑期住在一栋房子里,没准他会比自己更疯。 好吧,她突然发现了唯二同意留下来的理由。 第47章 道歉 又是一阵敲门声,众人望了望门口。 “教授,您找我?”詹姆斯在门后露出一个脑袋,一脸懵顿。 直到看见自己的父母,立即转变成惊喜的神色。 但当他看到和自己的母亲紧靠着的菲妮时,脸上又转换成了显而易见的嫌恶。 菲妮差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变脸大师詹姆斯。 “啊,菲妮,”邓布利多愉快地看着窗外,“切莫要辜负四月的高地风光。” 菲妮很高兴邓布利多终于要打发她走了。 尤菲米娅婶婶又使劲地抱了抱她,菲妮尽量不让自己一瘸一拐地快步走到门边,忙不迭地扭开栎木门把手溜了出去。 “什么?!我不要!” 菲妮还没下楼梯就听到詹姆斯大声的叫喊,声音着透着浓浓的不可置信,差点歇斯底里。 “安静些,詹姆斯,注意礼貌!”是弗莱蒙特的声音。 菲妮不想幸灾乐祸,可如果那个人是詹姆斯,那就另当别论了。 出了塔楼,菲妮打算就径直奔向场地边的打人柳,没有魔杖她可怎么活! 菲妮一走出城堡就在地上捡了根长长的小木棍,当拐杖用。她的脚腕上现在还留着打人柳盘绕过的圈痕。 天空倾洒下美丽的柔和粉光,大簇的云朵就像一样,蓬松而绵软,就连场地边缘的随意晃悠着枝条的打人柳都被映衬出一丝可爱。 当然,只要不靠近它,它就算可爱的。 菲妮走到打人柳的活动范围外,寻找着柳树底部那块所谓的“节疤”,果然找到了一块深色的印记,随后她就半蹲下来伸长了胳膊拿着那根木棍努力去戳。 节疤被触碰的一霎那,打人柳立时静止了,像一棵普通的树木一样。 菲妮站起身来拄着小木棍钻进洞里,洞里除了泥土就是烂树叶,再没有其他。 她困惑地钻出洞口,低头四处张望,依然没有找到自己那根心心念念的魔杖。 “你在低头找金子吗,把自己当嗅嗅了?” 菲妮恼火地抬头望过去,西里斯正站在一边,双手环着胸,颀然而立,一脸坏笑地看着菲妮。 他那一头秀丽的黑色卷发,在落日的余晖中泛着光泽。 她站起身径直从西里斯身边走过,脑袋也昂得高高的,不去理会他。 西里斯折回来,跟在她身边,故意大声开着玩笑,“你拄着根拐杖是打算去要饭吗?” 菲妮发现自己简直无法容忍这个家伙,每次几句话都能惹她生气。 “我拄着拐杖就是为了遇见你!”菲妮忍无可忍地抬手举起木棍。 她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西里斯,可是他并没有躲开,反而定定地看着她,似乎认定自己不会真的打他。 “疯子,你不会以为你很幽默吧?”菲妮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除生气以外的情绪,扭头朝城堡走去。 “海格新养了只小狗,叫美人,哈哈,我一开始都不信这是他会起的名字。”西里斯兀自开口,说着不搭边的话。 “今天天气不错……” “傍晚的晚霞还挺美的……” 西里斯跟在菲妮身边一会儿聊聊天气,一会儿快速跑到菲妮前面,高兴地看着菲妮拄着拐杖向他走过来。 “别没话找话了,你到底想干嘛?”菲妮狠狠地吸了口气,烦躁地加快了脚步。 “其实我是想说你的魔杖在我这里。”西里斯不自然地说,从口袋里慢慢掏出了魔杖。 菲妮停下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他,伸出一只手,“那怎么还不还给我?” “因为我想听你对我说谢谢,”西里斯脸上开始露出得意的表情。 “谢谢你,我知道那天晚上是你和詹姆斯救了我们,”菲妮面无表情地说,“请还给我吧。” 西里斯没有动,菲妮只好自己伸手将魔杖拿过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西里斯开始变得气急败坏,气冲冲地跑过来,“你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那我该是什么态度?”菲妮没好气地回呛他。 “莉莉说如果我主动跟你道歉示好,你就会跟我说话——”西里斯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你管这叫主动道歉示好?”菲妮牙齿咬的咯咯响,“我从头到尾也没听见一句道歉的话!” “那是你没有发现我一直在努力去那样做。” “那我请问您,高傲又尊贵的布莱克先生,您是为什么跟我道歉呢?”菲妮讽刺地看着他。 “我为我舞会那晚的无礼向你道歉。”西里斯有节制地闭了闭眼睛,仿佛道歉对他来说是天大的难事。 菲妮轻笑出声,“好,你的道歉被接受了。” 其实没有,他根本不明白,最重要的是那句“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做朋友”,菲妮绷着个脸,但是她突然就觉得无所谓了,反正西里斯从来都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傲慢男孩。 “等等,”西里斯拉住菲妮的胳膊,“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请明示。”菲妮淡淡说道,不耐烦地甩了甩头发。 “你难道不觉得你也应该向我道歉吗?”西里斯直视着菲妮的眼睛。 “你说什么?”菲妮提高了尾音,她感觉自己的火在蹭蹭往上冒,她脑子里浮现出一幅活火山喷发的画面。 “所以你觉得只有我是过错方?” “那不然呢?” “可是是你先接受了那个男生的舞伴邀请。” “是你先不跟我说话在先的。” 她忍着怒气,仍旧不去看他,只顾着穿过场地,脚底踩在草地上发出轻响,“你的嘴巴要是不会说话,可以把嗓子送给那个哑巴人鱼公主。” “什么哑巴人鱼公主?”西里斯一脸困惑。 “就是人鱼公主爱上了一个人类……”菲妮开始对自己感到恼火,“啊,这不是重点,我为什么要给你讲这些?” “这是麻瓜写的故事吗?”西里斯锲而不舍地问道。 菲妮哼了一声,表示认同。 “酷!你竟然还会看麻瓜的书,他们竟然还知道人鱼——” “我庆幸那是麻瓜写的!这说明也许那个为了爱情丢了性命的人鱼或许并不存在。”菲妮刻意扬着声音说道,打断了西里斯嘴里叽里咕噜说个没完的话。 “你觉得那样不好吗?” 菲妮停住脚步,转头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好吗?死了都要爱,认真的吗?” “活人如果没有信仰,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西里斯不解地撇撇嘴。 “那你现在就是在跟死人对话,”菲妮对他翻了个白眼,“别那么看着我,对,没错,我就是没有。” “那个人鱼公主也许是将爱情作为她的信仰,才甘愿为了爱人奉献——” “你懂个屁啊,至少看过故事再大谈特谈你的愚蠢的见解吧。”菲妮毫不客气地说。 “我的意思是,抛开浅显的故事,如果是为了自己所热爱的一切,没有人会不愿意那样做的。” “ 那要看值不值得。”菲妮已经懒得跟他犟嘴了。 “付出生命也值得!”西里斯眼中闪着亮光。 菲妮没有再出声,她在思考西里斯所说的话,这个人是不是过于偏执了呢? 第48章 西弗勒斯的地下室 “那我们当真不是一路人,如果有人用我最在意的东西挟持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用信仰拿来交换。”菲妮半开着玩笑。 西里斯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她,却不置一词。 复活节假期一点也不让人感到轻松,对于三年级同学来说。 教授们布置了一大堆作业,菲妮不仅要补上之前落下的月相观察作业,还要写一篇长长的关于种种不可检测的毒药的魔药课论文。 而且她在校医院昏迷期间,还错过了弗立维教授的魔咒课,全班只有她一个人没学过快乐咒。 她只能自己课下摸索着练习,不是用力过猛,弄的小巴蒂狂笑不止,还得一边躲避着小七狂怒的小拳头;就是力度不够,弄的雷古勒斯泪珠扑簌簌地往下掉。 “说真的,”小巴蒂还没缓过来,时不时地扑哧笑出几声,他因为不停地大笑而涨红了脸,“如果你的魔咒课考试不过,我也许会比你更难过的。” “我不能再赞同了。”雷古勒斯不停地用手帕擦着眼泪,使劲提溜嘴角想露出个笑容,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你们真是为我付出了太多。” 菲妮很想尽量表现得很抱歉,但是嘴角不可控地缺德地翘了起来。 她只得将注意力转移到雷古勒斯的那只总爱扯着尖嗓子骂人的变态怀表上,她努力集中注意力将它变成了一只小王八,只是尾巴变得有点失败,上面还带有怀表链的圈环。 “真可惜,要是它可以永久地变成王八就好了。”雷古勒斯对此真情实感地感到悲伤。 复活节假日过后的第一个星期六,迎来了斯莱特林对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 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对此倒是反应并不大,不过斯莱特林的一些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表现得极为好斗,总期待着能与自己的学院杯竞争对手干一架。其中最为出头的,就是莱斯特兰奇那伙人。 实际上菲妮认为莱斯特兰奇根本不是为了魁地奇比赛,他们只是单纯地想找人麻烦,只是上次自己和莱斯特兰奇打了一架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发生过冲突。 莱斯特兰奇似乎认定不应该再招惹她了。 菲妮自复活节之后就一直忙着复习功课,就是在礼堂的餐桌上,她也没舍得放下黑魔法防御术课本。 “其实就看一场比赛的时间,不会耽误多少功夫的,菲妮。”雷古勒斯坐在旁边看着她。 “雷尔,大孩子的事情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忙着复习考试呢,”菲妮埋在书里头也不抬,“我真不去看了。” “拜托,我们距离考试还有……”小巴蒂囫囵地吞了口面包,扒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有七个星期呢!” “快别说了,小巴蒂,我光是魔药课就够头疼的了,”菲妮痛恨地闭上了眼睛,“你知道那些配方步骤有多折磨人吗?我发誓,等我上六年级了坚决不选魔药课。” “可是这场比赛对争夺学院杯很关键的。”雷古勒斯不甘心地说。 “算了吧,就算斯莱特林赢了,学院杯比分最多也就排第二。”菲妮疲惫地说,她本身对魁地奇也不甚感兴趣。 菲妮抬头看见了对面格兰芬多餐桌上对她咬牙切齿的詹姆斯,自从那天两个人先后去过邓布利多办公室之后,詹姆斯只要一有机会就企图用眼神杀死她。 “没办法,只比你大几天也是你表姐。”菲妮用口型对着詹姆斯说。 然后她就默默地笑着低下了头,不看也知道詹姆斯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两小时后,菲妮和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告了别。 她匆忙走进大理石阶梯旁边的小门,在刚拐过一根柱子的一瞬间,与血人巴罗撞在了一起,她感觉自己像冲了个冰水澡一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由于学生们全都去看魁地奇比赛了,走廊里显得很空荡,所以一点小小的声响也会被无限放大。 嘭—— 何况还是一个巨大的声响,随后便是稀里哗啦东西掉落的声音。 菲妮循着声音走过去,是在一面墙后面,可是墙上并没有门。 菲妮掏出魔杖往墙上捅了捅,原来的石壁面上突然有节奏地扭动起来,随后显现出一个黄铜门把手。菲妮扭起门把手走了进去。 一股强酸液体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这是一间狭小的圆形地下室,四周的墙上竖着高高的架子直达天花板,架子上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里面灌着满满的绿色液体。 菲妮只看到些在绿水中浸泡的鳄鱼肝,青蛙卵还有甲壳虫眼什么的,便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毕竟这些玩意儿真的很影响食欲,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胃部皱缩成了一团。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杂乱地摆着一大摞羊皮纸还有许多书籍,边上还架着一只正在咕嘟咕嘟响的坩埚。 地上躺着个西弗勒斯,还有散落一地的书和羊皮纸。 “西弗勒斯?”菲妮快步走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走近才发现,西弗勒斯的脑袋上起了个大包。她忍不住去戳了戳。 “嘶——” 西弗勒斯自己用手撑着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 “你这是在干嘛?”菲妮疑惑地看着他。 菲妮帮忙将地上散落的本子和纸张捡了起来,递到他手里。 “没什么。”西弗勒斯捡起魔杖迅速爬了起来,拿起勺子搅拌着坩埚里的淡色液体,“谢谢你的清醒服务,非常有效。” 菲妮狐疑地看着他,他似乎刚才在施咒。 “一直听雷古勒斯他们说院长给你批了个地下室,没想到这么隐蔽。”菲妮往四周看了看,刻意避开了墙上的看着有些瘆人的罐子。 “我说怎么从来没在魁地奇比赛的看台上见过你,”菲妮自顾自地说着,盯着西弗勒斯的后脑勺,“你平时除了上课都呆在这里吗?” 西弗勒斯轻轻嗯了一声,大概是表示认同。 这让菲妮感到意外,因为两个人平时关系不浅不淡的,他不至于这么对她啊,除非心里有鬼。 “你刚才是不是在练习咒语啊?”菲妮从西弗勒斯身后走过来,打量着桌子上放着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纸。 西弗勒斯身形一滞,“难道不正常吗?” “怎么这么问?”菲妮好笑地看着他,“你的表现倒是让我觉得不正常。” 她随手拿起来放在最顶上的一个笔记本,“倒挂金钟?我没见过这个咒语哎——” 西弗勒斯一把夺了过来,脸上竟然带着些气急败坏的窘迫。 “你怎么了?”菲妮吃惊地看着他,“感觉就跟我抢了你的宝贝似的。” 第49章 因比赛引发的争吵 西弗勒斯叹了口气,又松下脸色解释道,“这是我自创的,好吧,其实,还是你和小巴蒂给我的灵感。”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菲妮眼中闪着兴奋的光,“玩个游戏都能创造出咒语。” 西弗勒斯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嘴巴扭曲了几下才说,“事实上,我认为我一直是被玩的那个。” 菲妮看着西弗勒斯一本正经的样子,“你是怎么做到板着脸讲笑话的?” “所以你的这个咒语是什么效果呢?”菲妮拿出魔杖跃跃欲试。 西弗勒斯大声制止,“不行!不要试——” “倒挂金钟(levicorpus)——” 西弗勒斯倒吸一口冷气,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 “哈哈放心吧,在不清楚这个魔咒的作用之前,我不会用活体做实验的。”菲妮看着西弗勒斯慌张的神色,咯咯笑出了声。 菲妮的魔杖指着一本笔记本,本子立刻悬到空中翻了个面,封皮也旋即散开,纸张哗啦哗啦地沿着书脊撑开,像一只濒死的鸟无力扑棱着翅膀。 一根红色的头发从里面掉落出来,轻轻落到了桌子上。 菲妮将头发撮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地瞧着,又看了眼西弗勒斯那一头平滑的黑发,他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变得有血色了。 菲妮将头发放在了桌子上,西弗勒斯的视线随着她的手也移动到桌子上。 她决定还是换一个话题比较好。 “为什么本子就倒立在空中不动了?”菲妮努力表现出疑惑,西弗勒斯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灰白。 “也许是它太轻了,才表现出我预想看到的效果,”西弗勒斯揉了揉额头的包,沉吟着说,“但是用在人身上不太行,也许我还得再改良一下。” “用在人身上?”菲妮目瞪口呆。 “我只是随便说说,只是希望我的咒语能够尽善尽美。”西弗勒斯慌乱地解释道。 菲妮扬了下眉,思考着说,“其实如果是用在敌人身上,倒也不算违背良心。” 西弗勒斯听到这话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咒立停(finite)。” 菲妮想将笔记本放下来,可是笔记本并没有如她所愿躺回桌面。 西弗勒斯脸上稍显出一丝得意之色,“这是我自创的咒语,当然没那么容易解开。” “金钟落地(liberacorpus)——” 笔记本立时呱唧一声落回了桌子上,书脊处裂了条缝。 “太轻了,它的重量,”西弗勒斯捡起笔记本,手指摩挲着书脊破裂处,“总是控制不好。” “看,同样的特性在不同的时候优点也会变成缺点。”菲妮瞟了眼桌上的坩埚。 “你别告诉别人,这件事情。”西弗勒斯紧张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菲妮歪头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想让我告诉莉莉?” 西弗勒斯没有说话,但是菲妮明白了。 “哎呀,那也不是不行,”菲妮突然在心里钻出个坏主意,“你把你的魔药课笔记借我看看。” 西弗勒斯低头看着她,“你这是敲诈。” “可是你也没损失什么啊,而且还拯救了一个在魔药课上苦苦挣扎上下求索的无助学生。”菲妮非常厚脸皮地说,“那根红——” 西弗勒斯吸了口气,“别说了,成交。” 菲妮高兴地抱着西弗勒斯整整两大本厚厚的魔药课笔记回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菲妮边背着迷乱药水的制作材料和熬制步骤,一边腹诽着西弗勒斯写得乱七八糟的字迹,这只有他能看懂吧?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她面前,却没有人率先开口说话。 雷古勒斯正津津有味地扭着头看着窗外黑湖里游动的人鱼,但是他的姿势十分怪异,菲妮怀疑他也许只是假装对那条鱼感兴趣。 小巴蒂一直低着脑袋,也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你们两个怎么了?”菲妮感到这氛围十分诡异,“今天的比赛斯莱特林输了?” “赢了。”小巴蒂语气沉闷。 “那你们为什么都吊着个脸?”菲妮放下笔记,郑重其事地看着两人。 “我也不明白,赢了就是赢了,有些人非要死心眼。”小巴蒂的语气十分地阴阳怪气。 “那我更不明白,不择手段赢得的比赛也算实至名归?阴险的犯规!”雷古勒斯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噢别说了,谁会看过程呢,重要的是结果!”小巴蒂声音由于激动带着些颤抖。 “这是对神圣的魁地奇比赛的亵渎!是下流的…无耻的…犯规!”雷古勒斯绞尽脑汁想着最难听的词汇。 两个人别扭地拧着脑袋,谁都不看谁,明明是并排坐的椅子,硬是被两人坐成了背靠背。 菲妮看得目瞪口呆,她还从来没见过两个交情好的男孩吵架呢,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真是难为你们两个吵架了还能坐在一起。”她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对面的两个人立马不约而同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就明天见吧,菲妮,我该回去写论文了。”雷古勒斯对着菲妮努力挤出个笑容,转身走上了寝室台阶。 菲妮本来打算先看完笔记再去考虑两个朋友闹别扭的事情,可是小巴蒂反而又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走了?” “他把我的路都堵死了,我可不想回寝室也看见他。”小巴蒂气冲冲地嘟囔着说。 “你们两个是认真的吗?”菲妮忍不住叹了口气,深感乏味地揉了揉眼睛,“为了区区一件比赛的事。” “你也觉得他太较真了是吧,只是个比赛而已啊,只要赢了不就行了!”小巴蒂忙不迭抓住菲妮的话尾。 “你确定要听我的话吗?”菲妮合上书本,认真地看着他,“立场没有朋友重要,我是说最在意的朋友。” “你是让我对他曲意逢迎?难道我是他的走狗吗?”小巴蒂差点暴跳起来。 “你说的这是不健康的友情,小巴蒂,安静下来,”菲妮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他按回椅子上,“没有人是完全一样的。如果你觉得这是曲意逢迎,那也应该是互相对彼此曲意逢迎,你明白吗?” 小巴蒂没有说话,等待着菲妮说下去。 “有时候面对一些不同的看法,你明知道是争不出对错的,因为谁也改变不了谁,不如就保持沉默吧,这是朋友之间应有的默契。” “这话你真应该说给雷古勒斯听听!”小巴蒂生气地瘪着嘴巴。 第50章 期末考试 在接下来的许多日子里,小巴蒂和雷古勒斯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向对方低头的迹象。 自从上次两人闹了别扭,雷古勒斯就特别爱跑到图书馆里学习,因为他告诉菲妮,自己不想在休息室看见“那个家伙”。 “说真的,等下个学年我进了斯莱特林球队,一定要改变队里这种强盗风气。”雷古勒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 “祝你成功。”菲妮懒洋洋地说,低头翻着第二本魔药课笔记。 平斯夫人时不时在他们身后走过,板着个脸一副愤怒的样子,似乎随时准备抓住不珍爱书籍的学生。 “难道你不认为他们太过分了吗?”雷古勒斯气呼呼地翻过一页纸,声音也许大了些。 平斯夫人立马往这边飞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雷尔,雷古勒斯!”菲妮咬了咬牙,“直说吧,你是想跟我谈谈巴蒂是吗?” 雷古勒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们都没有错,别逼我站队了好吗?”菲妮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让雷古勒斯不要出声,“你关注的是体育精神,小巴蒂关心的是斯莱特林,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 “所以你认为我不该和他吵架?” “如果你想听的话,不是不该,是完全没必要。”菲妮简直忍无可忍。 “说实在的,我也是为了斯莱特林的名声考虑啊,就这样打比赛怎么让人信服?”雷古勒斯仍旧板着张脸,脸色更苍白了。 “那你们的共同目标岂不是一致的?”菲妮使劲晃了晃他的胳膊,“想想吧!” “可是我——” “哈!小呆呆雷古勒斯,抓住你的鼻子喽!”皮皮鬼突然从旁边的一树盆栽后面冒出来,捏着雷古勒斯的鼻子。 “走开,皮皮鬼!”雷古勒斯用手护着自己的鼻子,忍着脾气对着皮皮鬼说,“平斯夫人会听到的——” “什么?皮皮鬼大人需要听到‘请’字——”皮皮鬼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 “哦得了皮皮鬼,快滚开吧你!”菲妮直接上手将皮皮鬼拽开。 但是这惹恼了皮皮鬼—— “学生大声说话啦,学生不遵守规则啦——” 他大声地嚷嚷着,还不停地用手掌使劲拍击桌子,声音回荡在整个图书馆中,一些不明所以的学生探头往这边瞧。 “亵渎!无耻的亵渎!”平斯夫人尖声嚷着朝他们冲过来,“快出去!出去!” 菲妮朝皮皮鬼翻了个白眼,破罐子破摔地还想起身踢他一脚,但是雷古勒斯已经迅速抓起书包和笔记,拉着她的手,躲着身后平斯夫人的鸡毛掸子,跑了出去。 “你真该让我踢他一脚!” “别跟他计较了,他迟早会报复回去的。” 菲妮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给两个朋友做好了心理工作,可是显然这是她的一厢情愿,因为他们两个还是谁也不理谁。 但是她实在没有精力管了,因为考试周来了。 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城堡里非同寻常的静寂。 三年级的学生们在上午进行了魔法史考试,菲妮边写边懊恼,当时宾斯教授讲中世纪焚烧女巫的时候,她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 左侧方的西弗勒斯正奋笔疾书,只恨羊皮纸的长度不够用。 夏日的阳光炙烤着草药课温室,学生们的后脖颈被烤得通红,菲妮十分庆幸自己提前准备了一顶大的足够遮住脖子的帽子,得心应手地将泡泡豆荚移植到了另一个大花盆中。 莱斯特兰奇笨手笨脚地将一株泡泡豆荚洒落到了地上,亮晶晶的豆子立马开出了花。 “你要扣大分喽。”菲妮愉快地对他嘲笑道。 凯特尔伯恩教授的保护神奇动物考试,在炎炎六月简直就是个灾难,倒不是因为难度—— 变色巨螺是一种体型巨大的蜗牛,每隔一个小时身体就会变化颜色。只要是被它爬过的地方,身后都会留下一条毒性剧烈的污痕,这种特点使他们成为了植物杀手。 凯特尔伯恩教授要求学生们每人牵着一条变色巨螺在海格的小菜园里走一圈,并且不能毁坏任何植物。 学生们在菜地里顶着大太阳,人手牵着个蜗牛,小心翼翼地拽着巨螺避开海格的卷心菜还有胡萝卜,不一会儿就淌的满头大汗。 更糟糕的是,这无疑引发了一场闹剧—— 海格新养的小狗美人总是喜欢追逐这种蜗牛,这使得蜗牛们受到惊吓在菜地里跑的飞快,学生们被迫进行了一次磨人的体育锻炼,有时学生们还会被跑得七零八落的巨螺牵引绳绊倒。 彼得.佩蒂格鲁甚至还为此进了医院,在和他一起参加考试的几个人里,小狗美人显然更喜欢追逐他的大蜗牛,或者他本人。 菲妮说不好到底是学生们对于凯特尔伯恩教授的考试设计更恼火,还是海格对于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场地安排更烦躁。 有了对比,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考试就显得合理很多,他们要按照要求熬出一份合格的缩身溶液。 这场考试简直就是西弗勒斯的主场,在其他同学还在崩溃地抱着脑袋苦苦思索材料还缺哪一份的时候,他已经不慌不忙地切起了雏菊的根,随后就开始剥无花果的皮。 菲妮偷偷瞄了眼西弗勒斯的桌板,打算依样学样。 他们的变形课考试倒是十分有趣,学生们被要求将鹦鹉变成一只烟灰盒。 菲妮十分庆幸之前就拿雷古勒斯的怀表练习过了,还十分幸灾乐祸地看到詹姆斯的烟灰盒上孤单地挂了根羽毛。 “你还给你的烟灰盒做了个装饰品,真不错,波特先生。” 魔咒课的考试要求学生们两两搭档,菲妮和西里斯分到了一组,他们要对对方互相释放快乐咒。 菲妮又犯了最开始练习时的毛病,她在消除紧张情绪方面做得过头了,导致西里斯是在不可控的哈哈大笑中对菲妮释放了快乐咒。 这意味着西里斯没有办法在用咒时集中精力,致使他的搭档情绪异常低落。 菲妮相当于尝到了自己亲手种的苦果。 “你是故意的,哈哈哈哈哈。”西里斯走出考场时,精神仍然处于异常状态。 “你以…为我不想…得高分啊!”菲妮也还止不住抽抽嗒嗒地哭泣,一边捂着脸不让别人看见自己掉眼泪。 他们在最后一天考了黑魔法防御术和天文学。 由于黑魔法防御术课程是众位教授一起教的,每一位教授都参与了考试要求的制定。 学生们上午先考了笔试部分,下午的实践考试要先抵制欣克庞克的诱惑,然后制服格林迪洛,最后就是对抗博格特。 菲妮对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完全不担心,通过考试时莱姆斯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彼得在面对格林迪洛时过于紧张,不仅把格林迪洛的手指头掰断了,还不小心将自己的手指头也打了结,最后还是詹姆斯在后面偷偷给他提供了帮助,他才从格林迪洛那边脱身。 那是菲妮第一次看见彼得的博格特,地上躺着他自己的尸体。 第51章 愚蠢的傻瓜 “振奋点吧,雷尔,考试都结束好几天了。”菲妮愉快地伸展了下肩膀。 “可是成绩还没出呢。”雷古勒斯愁眉苦脸地说,“如果我考不好会辜负家里人的期望的。” 两个人跟在人群里走出城堡,慢悠悠地顺坡而下,走到湖边,在一棵大橡树底下坐了下来。 浅水里躺了只大鱿鱼,正悠闲地晒着日光,菲妮用魔杖轻轻拨弄了一下它的触须。 “别给自己找负担,难道这柔和的日光还不能使你快乐吗,雷尔?” 菲妮笑盈盈地拉着雷古勒斯在草地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吧。” 阳光使人浑身发暖,微风吹拂在人脸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和淡淡的青草香。 菲妮很高兴地看到,雷古勒斯的神色缓和了些,他的四肢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本人也实在太惬意了,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 只是怎么感觉脸上的阳光被阴影挡住了—— “雷尔,你们英国的天气变脸也太快了吧?” “雷尔?叫的这么亲密——”一个熟悉的声音,比雷古勒斯的成熟一些。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上方是一张倒着的脸,不过就算这样看也挺英俊的,但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晶亮的黑色眼睛她不会认错—— “你有病啊西里斯?!”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 西里斯慢慢直起腰来,两只胳膊交叉着堆放在胸前,看着菲妮被吓得不轻的模样,哑然失笑。 詹姆斯恹恹拖着步子走到西里斯身边,意外地没有和他一起笑,反而带着一脸怒意。 雷古勒斯听到声音也爬起来站到了菲妮身边。 “你好愚蠢。”西里斯笑了一会儿才这样评价道。 菲妮气得吹了下头发,“谁会像你一样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啊?” “喂!”詹姆斯看着菲妮,“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说什么?”菲妮气恼地看着他,“你有事找我还要我过去?你自己过来。” 詹姆斯烦躁地大力揉了几下头发,发型显得更加乱糟糟,他咬牙切齿地走到菲妮跟前,语速极快地说了什么,含糊不清让人听不懂。 “你连话也不会说吗?”菲妮不耐烦地瘪了瘪嘴。 “我说,”詹姆斯就表现得更加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警惕地看了眼菲妮旁边的雷古勒斯。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我妈妈让我告诉你,放假的时候你得跟我一起回家。” “不许告诉别人!”他又凶巴巴地补充了一句。 “啧,”菲妮挑起了眉毛,“你以为就你觉得丢人啊,摊上你这么个亲戚我还觉得丢脸呢。” “你说什么?”詹姆斯暴躁地拔出魔杖对着菲妮。 “詹姆斯,别——” “住手波特——” 西里斯和雷古勒斯两个人同时大喊道。 菲妮轻蔑地将他的魔杖用手推开,直视着詹姆斯浅褐色的眼睛,挑衅地说,“别这么不礼貌,表弟——” “都说了你不许告诉别人!”詹姆斯伸手想要捂住菲妮的嘴巴。 “詹姆斯,”西里斯急忙上前拉住他,“别这样。” “行了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让别人看见我和你待在一起。”菲妮看着行为颇为搞笑的两人,倒退了几步,好站得离他们远一些。 “如果让我知道学校里传开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噢是啊,大名鼎鼎的头号斯莱特林仇视者,格兰芬多的詹姆斯.波特,竟然有一个斯莱特林的表姐,太讽刺了是不是?太丢脸了对不对?” 菲妮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别说了,菲妮。”西里斯看着詹姆斯脸上扭曲的表情,使劲拽着他的肩膀不撒手。 “你早就知道了,西里斯?”詹姆斯突然停止了挣扎,扭头看着他。 “噢我不得不说,保守这个秘密有多难,不过你相信我,我真的无所谓,詹姆斯,我们的友情不会因为你有个斯莱特林的表姐而受影响,你明白吗?”西里斯真诚地看着詹姆斯,抚慰道。 “噢多么深厚的友情啊,是不是?”半天没有出声的雷古勒斯突然开口说,语气中透着伤感。 雷古勒斯的脸本来已经被太阳晒出了健康的红润光泽,现在菲妮眼看着他的脸色又渐渐冷了回去。 他做出个高举酒杯的手势,哂笑道,“比亲情更伟大的友情。敬你们。” 明明是个温暖的日子,菲妮却觉得周围的空气降了几度。 西里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雷古勒斯,面无表情。 “你是否忘记了你还有个在斯莱特林的亲弟弟呢?”雷古勒斯情绪有些激动,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西里斯。 “那我想你们一定十分清楚地明白,我是个与布莱克家族格格不入的格兰芬多是不是?”西里斯回瞪着他。 “当时你是怎么做的呢,我的好雷尔?”西里斯嘴角带着讥笑,故意将尾音扬了起来。 他踱着步子来到雷古勒斯身边,低头直视着他。 “你跟你的好母亲站在一边,向她保证你一定不会像哥哥那样,记得吗?” “明明是你故意摆出特立独行的姿态,抛弃了亲情,胳膊肘往外拐,伤害了家人的心!” 雷古勒斯愤恨地说,嘴唇颤抖着,眼圈也开始红了。 “我胳膊肘往外拐?”西里斯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是我们的好母亲沃尔布加这样告诉你的?” “雷古勒斯,你的双眼被蒙蔽了,你明白吗?”西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看你所谓的家人们干的事情,如果不是有法律限制着,他们恨不得将麻瓜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哦,说不定还会像对待家里的家养小精灵那样,砍掉麻瓜的脑袋,然后当成战利品供起来。”西里斯语气中透着深深的厌恶。 “不,不是的,你错了,我们是生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雷古勒斯昂着脑袋,倔强地看着哥哥,“巫师血液本就该是圣洁的!” 菲妮倒是头一次听见雷古勒斯说这种话,她忽然想起自己信誓旦旦对小巴蒂说的话,“立场没有朋友重要。” 任何事吗?她这样问自己。 “放狗屁!”詹姆斯忍无可忍地大叫着跑过来,“你这个愚蠢的小呆瓜,是不是骨髓连着天灵盖儿都被那套愚蠢的纯血理论糊住了——” “你就是个笨蛋!”西里斯暴躁起来,“愚蠢的傻瓜,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思考能力吗?” “我是笨蛋?”雷古勒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看你才是分不清里外人的傻瓜——” 嘭—— 西里斯伸出拳头往雷古勒斯脸上打了下去。 “你疯了!西里斯!”菲妮惊恐地看着雷古勒斯的左眼挂了彩,“雷尔!” 两人立刻扭打了起来,詹姆斯还在一边替西里斯加油助威。 “干得好,西里斯!” 这是菲妮第一次不觉得打架有趣,“詹姆斯.波特,你简直有病。” “你说谁是傻瓜——”雷古勒斯将西里斯按在草地上,他的背上也沾了些青草叶。 “难道你不是吗?承认吧雷古勒斯,”西里斯躲过去雷古勒斯的一记拳头,“你就是蠢得无可救药——” “说真的,你们两个别打了行不行?”菲妮烦躁地看着在草地上翻来翻去的两人,想插手也无从下手,“你们难道是野人吗?” “不用你管——” “别担心菲妮——”雷古勒斯被西里斯勒得憋红了脸,还不忘轻声安慰她。 菲妮不想打击雷古勒斯,可是他毕竟比西里斯小两岁,体力方面哪里会有正青春期发育的男孩有优势呢? 西里斯已经从地上晃悠着爬起来,将雷古勒斯按在地上,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 突然一道红光对着西里斯飞过来,将他从雷古勒斯身上撞了出去,他在空中划了道抛物线,吃痛地仰面躺到了靠近湖边的草地上。 西里斯一只手摔进了湖边的浅水中,正晒太阳的大鱿鱼惊吓地霎时窜没了影。 詹姆斯已经火速跑过去了。 菲妮转头看过去,小巴蒂手里拿着魔杖,从小坡上跑下来,直奔雷古勒斯,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菲妮往湖边的草地上瞟了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还是朝雷古勒斯走了过去。 第52章 还要关禁闭?! 雷古勒斯从草地上坐起身,搭上了小巴蒂向他伸出的手,站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雷古勒斯努力抑制着语气中的欣喜。 “不然看着我的好兄弟被打死?”小巴蒂冷哼了一声,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 两个人随即相视而笑。 菲妮看着这一幕,心里五迷三道的,就……和好了? “你这个阴险的毒蛇,背后下黑手——”詹姆斯大喊道。 菲妮看见西里斯被詹姆斯扶着走过来,他的腿还一瘸一拐的。 他不看她。 “你们大年级的学生打一年级新生算什么本事?”小巴蒂迎着詹姆斯走了过去,愤怒地像一只公牛。 “噢是吗?我看笨蛋的脑袋就是需要修理——” 詹姆斯怒冲冲地将魔杖指向小巴蒂,将西里斯踉跄着推到了身后。 菲妮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又立马假装着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 她不敢去看雷古勒斯。 小巴蒂和詹姆斯已经打起来了,像是正经的巫师决斗那种,可是这场决斗很快就变了味道—— 詹姆斯对着小巴蒂使出了咯吱咒,小巴蒂一时之间倒在地上狂笑不止;小巴蒂的一道红光闪过来,把詹姆斯的眼镜烤化了,詹姆斯突然就成了个睁眼儿瞎。 “你这个狠毒的小垃圾——” “你这个没用的臭瞎子——” 两个人突然都扔掉魔杖朝对方冲过去,随即又扭打成一团。 雷古勒斯忙跑过去试图将他们拉开,结果被詹姆斯的腿绊倒,被迫加入了这场争斗中。 三个人尖叫声连连,其间不乏许多脏话。 “嘿,菲妮,”小巴蒂一边躲着詹姆斯向自己呼过来的手,一边对着她兴奋地喊道,“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菲妮感觉十分恼火。 “不,我终于理解你的感受了——用魔杖打架远没有物理攻击来的爽!” 小巴蒂眼睛通红,想要去掐詹姆斯的脖子。 雷古勒斯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也遭了殃,他看上去像是带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小巴蒂呼呼地淌着鼻血,詹姆斯一边嫌弃地避开小巴蒂的正脸,一边对他的肚子发起攻击。 这是菲妮有生以来第二次讨厌打架。 她看着眼前打成一团的三人,咬牙切齿地想要用咒语将他们分离开,猛然发现自己没带魔杖。 “你不许动!”她瞥见了想要加入战斗的西里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魔杖借我一下——” “我为什么要给你?”西里斯冷冽地说。 “什么?”菲妮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想阻止他们吗?”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西里斯答非所问。 “什么选择?”菲妮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选择了雷古勒斯。”西里斯黑色的眼睛里带着疏离。 菲妮看着他的脸,“我只是选择了朋友,有什么不——” “哈,被我抓到了吧!学生打架!” 两人惊恐地回头,费尔奇呼哧带喘的声音,他手里拿着脚镣,菲妮怀疑他随时都将那些玩意儿带在身上。 费尔奇看着地上扭打的三人,那双鼓得跟灯泡似的眼睛闪着狂喜的光。 “我真不敢相信,波特还有布莱克,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们两个?” 城堡二楼的书房里,麦格教授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五个学生,鼻子都快气歪了。 斯拉格霍恩在一旁紧抿着嘴,似乎这辈子都不打算说话了。 而费尔奇则因为麦格教授阻止他对学生们使用脚镣,显得十分挫败和失望。 “教授,你不明白——” “临近放假了你们还要来这么一出!”麦格教授打断了詹姆斯的话,手掌拍到了桌子上。 “看看你们的脸!”麦格教授气呼呼地喘着粗气,目光在几个人身上的血污处游移。 “斯拉格霍恩,你就打算站在那里当个局外人吗?这里有三个你的学生!” “别生气了,麦格教授,”斯拉格霍恩教授终于张开了嘴,“或许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学生们需要释放——” “斯拉格霍恩教授!”麦格教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你不打算管教你的学生,至少别插手我们院的事情。” 她生气地打量了眼菲妮,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 菲妮不去看两位院长的脸,直勾勾地瞅着一旁的壁炉,或许如果有必要的话,麦格教授的怒火能直接将炉火点燃。 斯拉格霍恩张了张嘴,“我的意思是说,这真是太让人不能理解了,你们本来都考完试了,再过几天就要开心放假了的——” 麦格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和稀泥的斯拉格霍恩,“格兰芬多每人扣五十分——” “教授,您不能——”詹姆斯脸上不服的表情一下子转变成了惊恐,“学院杯——” “这也太多了——”西里斯差点骂出脏话,忙闭了嘴。 “如果扣掉的分数能给你们长个记性,我认为没什么不好。”麦格教授严厉地盯着她的两个学生。 斯拉格霍恩注意到麦格教授的眼色,不情愿地说,“看来我也得公正一些是不是?你们……每人扣五十分。” 正如他的三个学生不愿看他一样,他也不愿去看他的学生。 “说到这里,我看禁闭还是免了吧,”他接着说,“这个学期已经快结束了。” 麦格教授摆摆手,“这学期的禁闭就给你们免了——” 菲妮差点就要松一口气—— “别高兴太早,你们的禁闭从下学期开始。” 费尔奇嘴巴得意地咧了起来。 由于五个人每人给各自的学院扣掉了五十分,年终宴会上,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餐桌上的气氛,不如隔壁赫奇帕奇的活跃。 赫奇帕奇由于在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比赛中赢得了胜利,本来学院杯分数位居第三—— 现在由于前两名的学院被扣了大分,他们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学院竟然成为了学院杯冠军。 礼堂用代表赫奇帕奇的黄色与黑色装饰一新,主宾席的后面,挂着代表赫奇帕奇獾的巨大横幅。 赫奇帕奇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在主宾席上高兴地喝红了脸。 斯莱特林桌上,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则使劲低着脑袋,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底。 “别这样,巴蒂,雷尔,禁闭的事情可以几个月后再考虑呢!” 菲妮倒是坐得坦然,一点不去理会其他人向他们投来的责怪的目光,只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赫奇帕奇级长埃文.采尼看她的眼神。 西弗勒斯本来十分恼火,但是在看到格兰芬多的詹姆斯他们一脸懊悔的样子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集体荣誉感在此刻显得也没那么重要了,但不是完全不重要! 第53章 科茨沃尔德 好像是突然之间,城堡变得空荡荡的,学生们已经脱下了巫师长袍,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列车上,雷古勒斯正忙着在玩一副霹雳爆炸牌,他在尝试搭一座城堡。 “我们假期里保持信件联系,好吗?我会想念你们的。” “专心点雷古勒斯!噢不要搭在顶上,糟糕——”小巴蒂惊叫道,抱起膝头的小七从雷古勒斯身边跑开。 嘭—— 城堡轰然倒塌,烧焦了雷古勒斯额前的卷发还有眉毛。 “笑一个吧,菲妮,快看他的模样多滑稽呀。”小巴蒂拿起小七的一只爪子扑棱着菲妮的头发。 “别闹了,小巴蒂,我的魔药课成绩已经足以毁掉我整个假期的美好了!” 菲妮阴沉着脸,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碧野一闪而过。 “可是你及格了呀!”雷古勒斯手忙脚乱地拍打掉额前的火星,一边劝慰道。 “雷尔,这根本不能算是安慰,看来我就是对魔药没有任何天分。”菲妮认命地感叹道。 车厢门突然打开了,几个人循声望去,莉莉那头耀眼的红发闪了进来,身后拽着个不一样的西弗勒斯,他春风满面。 小巴蒂虽然不怎么喜欢格兰芬多,注意到莉莉的眼神,也自觉地抱着小七让开了菲妮旁边的座位。 “嗨,菲妮,我想在下车之前跟你打个招呼。”莉莉拉着西弗勒斯,顺势在菲妮旁边坐了下来。 “我还打算等会去找你呢。”菲妮收起了刚才的不愉快,满面红光。 “她刚才还说她一暑假都不会再快乐了!”小巴蒂愤愤不平地趴在雷古勒斯耳朵上说。 “记得给我写信,好吗?”莉莉高兴地看着小七从小巴蒂身上跑下来,跳到了她身上。 “噢……”菲妮突然想起来自己暑假里要和她的表弟一家住在一起,“莉莉,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你……” 人在感到快乐的时候,时间就总是会过得很快。 詹姆斯在快下车的时候,板着个脸走进了菲妮他们所在的车厢,身旁跟着莱姆斯还有彼得。 菲妮下意识越过他们的身影,往车厢门外看了一眼,她知道西里斯故意站在外面。 他们又不说话了。 “别以为我有多待见你,我只是要完成我爸妈嘱咐我的事情。”詹姆斯瞪着菲妮,又威胁地瞥了眼雷古勒斯和小巴蒂。 “你差不多得了,别挑事了,我们都还欠着麦格教授一个禁闭大礼包呢!”菲妮真想给他一脚。 她后悔那天没有和雷古勒斯他们一起揍这个詹姆斯一顿,她可是白白挨了个禁闭。 他们在国王十字车站下了车,菲妮不舍地和莉莉抱在一起,詹姆斯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只一个劲大声和几个伙伴说话,试图吸引注意力。 “再见了,红毛莉莉。”詹姆斯不自然地瞥了眼莉莉,脚步好像在原地生根发了芽。 莉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再见。” 菲妮嫌弃地看见詹姆斯那个傻家伙脸上带着丝窃喜。 “不久见,斯莱特林的小怪物。”西里斯走过来,换上了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声音清冷。 “不想和我说话就别勉强你自己,格兰芬多的大傻瓜。”菲妮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魔法部派遣了两个工作人员在站台的隔墙处维护秩序,目的是避免隔墙一次性走出太多巫师从而吸引麻瓜的注意力。 他们身着麻瓜的衣服,时不时对着麻瓜使用混淆咒,一边让巫师走出站台,或者对着目睹这奇怪的一幕的麻瓜使用遗忘咒,消除他们这段诡异的记忆。 菲妮跟在不情不愿的詹姆斯身后,走出隔墙,她一出来行李箱就被波特先生抢了过去,尤菲米娅婶婶立刻将她搂在了怀里。 她感觉身后的詹姆斯这下肯定要恨死她了,但是她很高兴。 “终于又见到你了,菲妮,”米娅婶婶高兴地叹了口气,“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快走吧。” 他们坐上了一辆宾利汽车,詹姆斯坐在后排刻意离的菲妮老远,菲妮把手搭在另一边的车窗上,不去理会。 从国王十字车站出发,汽车一路向西驶出伦敦,经过牛津郡,最后驶过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福德,他们进入了南面的科茨沃尔德地区。 “这里很美,米娅一直想在这安家的,”波特先生一边开着车,对菲妮解释道,“于是我们决定等一退休就搬来这里,自然的力量,谁能抵抗呢?” “我们定居在水上伯德小镇,不过那里有很多麻瓜,我们不得不小心地隐藏着些本事,噢我真爱他们的艺术,”坐在副驾驶上的米娅婶婶扭过头来欢快地说,“你一定也会喜欢那里的。” 菲妮看着窗外的田园风光,蜂蜜色的房屋建筑星星点点地散落在翠碧的原野上、乡间石板路两侧,远处是苍翠的低矮丘陵,牛羊悠闲其间。 夏日的微风里裹挟着花的芳香和湿润的水汽。 “这里太美了,真的。”菲妮笑着感叹道。 詹姆斯从喉咙里发出哼声。 波特夫妇住在一所三层乡间别墅里,看上去和周边麻瓜居民的住所无异。 房顶覆着黑瓦,淡黄的墙壁上任由红葡萄藤和藤本月季攀着,住所的正门是双开的白漆木栅。 “詹米宝贝,帮你姐姐拿着行李。”米娅婶婶吩咐道。 菲妮听见米娅婶婶叫着詹姆斯的昵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她忍住了,但是詹姆斯知道她的心思,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满脸通红。 “噢妈妈!我什么时候还要做这些——” “在你有了表姐之后,快点做吧!”波特先生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了门口。 菲妮被米娅婶婶挽着手臂拉进了门里,一走进去,一只全身黢黑的小狗就兴冲冲地朝她扑了过来。 “噢,她太热情了,”米娅婶婶一边笑着弯腰去推开小狗,“她叫绮莉儿,很粘人。” 小七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个热情的小家伙一拳头。 “走吧,亲爱的,你的房间在三楼,那个房间里的采光特别好,我们还给你弄了……” 菲妮被米娅婶婶激动地拉着上了三楼,她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面的典雅的黑漆木门的金边牌子上写的什么,就被拽入了另一个房间。 两个人走进门里后,又走下一段台阶,再一转身,一个宽大的圆形房间映入眼帘。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宽大的白漆雕花大床,高窗上遮着粉色搭金丝的天鹅绒帷幔,床的两边各站着两只巨大的枝形吊灯。 米娅婶婶带菲妮走到直达天花板的白漆雕花衣柜边,轻轻推开柜门,里面摆满了各种颜色、各样款式的漂亮衣服,底层也摆满了各样的美丽鞋子。 菲妮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们还不太了解你的喜好,所以准备得还有些仓促……我们还可以再给你换——” “我很喜欢,谢谢你们,米娅婶婶。” 第54章 两个笨蛋 菲妮尽量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出来时才看清她对面的黑色木门上,写得龙飞凤舞的字迹,看起来像是詹姆斯的手笔。 她跟着米娅婶婶来到了一楼,准备去吃晚饭。 厨房设计得不算大,但并不拥挤,也许是家里人少的原因。 浅色碎花的墙纸衬得房间十分温馨有爱,南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只挂钟。 不过和麻瓜的不同,表盘上并没有指针,只有三颗聚在一起的星星。 菲妮刚看着波特先生用魔杖往上面又加了一颗亮闪闪的星星,和那三颗星星紧紧地贴在一起—— “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欢迎我们家庭的新成员,欢迎你,菲妮。”波特先生笑得十分开心,向她递了杯饮料。 波特先生疯狂地痴迷着魔药,他在后院里种了一大片奇奇怪怪的植物,经常在那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米娅婶婶是个优雅而又感性的女人,波特先生专门为她在一楼偏厅里弄了占据两面墙的大书架,上面只摆放着麻瓜的书籍,比如莎士比亚的《李尔王》、《麦克白》什么的。 米娅婶婶有时会独自窝在沙发上看一整天的书,看到共情处,总是忍不住落泪。 她有时也会带菲妮一起出去四处走走。 波特夫妇是对恩爱的夫妻,菲妮见到他们第一眼时就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有个可怕的习惯—— 过于宠爱孩子。 虽然菲妮为此也沾了光,因为自从菲妮来到家里之后,米娅婶婶似乎就将她对儿子的疼爱转移到了菲妮身上。 菲妮完全有理由相信詹姆斯就是这样,逐渐变得自大起来的,因为她也觉得在波特夫妇的照顾之下,自己有些飘飘然了。 詹姆斯似乎自从菲妮来到家里,就没有开心过,他整日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出来,摆明了不想看见她,后来他就开窍了—— 他还挺坏的,当然,两个人面对对方时,都是一肚子坏水。 但是在波特先生和米娅婶婶面前,却又都十分有默契地阳奉阴违。 每当米娅婶婶要求让詹姆斯陪着菲妮出去游玩时,詹姆斯总是满口答应,等到一来到外面,他就再找各种借口将菲妮丢在大街上,或者骗她去一些古怪的地方。 有一次,詹姆斯带着菲妮走在路上,趁着她不注意,将她推到了一扇爬满青苔的木门后面,随后猛地关上了门,将她锁在了里面。 “快给我开门,你个蠢货!” 菲妮懊恼地拍了几下门,门后面幸灾乐祸的大笑声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一转身,才发现这是一间小酒吧,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麻瓜,他们都在用古怪的眼神瞅着她。 最后还是一个英俊的蓝眼睛的麻瓜帅哥为她打开了门,还送了她一杯柠檬汁。 有时候,会有上门的麻瓜请求让孩子们帮他看一下牧场的牛羊,他需要进城办事。 詹姆斯和菲妮总是会被抓去干苦力,在麻瓜们面前,他们会暂时结成战时同盟关系。 其实这并不能算是苦力,牧场主太太是个非常热情的女人,她每次都会给菲妮和詹姆斯倒一大碗羊奶,还有一大袋饼干。 而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天黑之前把牛羊赶回围栏里面。 菲妮其实很享受这种惬意,就连小七都和牧场里的小羊打成了一片。 她经常看见绿油油的小山坡上,有一只白色的长毛小绵羊,背上驮着一团橘色,四处溜达。 但是詹姆斯似乎不安于这种宁静,他总是试图搞点破坏。 有一次傍晚,他们帮助寻找迷路的小羊羔,走到一处河边时,他故意要显得自己比菲妮更厉害,没命地跑,结果刚跑到前面的赛人高的草丛里,突然就不动了—— “你被石化啦?”菲妮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你别走——”詹姆斯语气中带着一丝恐惧。 菲妮扭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再不快点找到羊崽子天都快黑了——” 詹姆斯暑假里个子窜得很快,他已经比菲妮高出一头了。 可是菲妮却惊恐地发现眼前的他在一点点地往下沉去—— “你怎么缩了?” “缩个鬼啊,我掉进淤泥里了!”詹姆斯气急地大喊道,不停地扭动着想要把腿拔出来。 菲妮反应过来,嫌弃地撇了撇嘴,“怎么会有你这种笨蛋——” 她还是没狠下心,“你等着,我去找根树枝。” 夏日的晚风十分清凉舒爽,河水的腥味却让人直犯恶心,尤其是詹姆斯还一直暗戳戳地想要将腿拔出来——他的两条小腿已经完全陷进去了,臭污泥的味道让人胃部一阵混沌。 菲妮在河岸的一边找到了一根半截埋在土里的木棍,她刚高兴地跑了一步,脚底陡然一沉,她感觉自己被什么吸住了—— 詹姆斯已经了然,因为他刚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你个笨蛋——”他无望地叹了口气。 脚底细腻的泥土不停地拽着菲妮的身体往下陷,很快没过了她的小腿,地下深处的黑泥翻着一股臭气,熏得她两眼生疼。 两个人望月长叹,他们声嘶力竭地大声求救,四下除了有癞蛤蟆的鸣叫声回应,再没有别的。 “你带魔杖了没有?”詹姆斯想要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你这不是废话,魔法部都不让用,谁会自找麻烦——”菲妮在远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泥沙已经渐渐没过两人腰际,菲妮心头渐渐蒙上一层绝望的阴影。 “嘿,伙计,哎——”詹姆斯突然兴奋地大叫道,随即愤恨地看着来人奔向了另一边。 菲妮听见了踩在泥土上沙沙的脚步声,扭头望过去,一个少年正站在离她一米开外的位置,他穿着件牛仔外套,和一条白色短裤,只不过由于天太黑看不清脸。 “愣着干嘛,快抓住啊——”男孩手里举着木棍,笑着催促道。 “喂!我要是因为你的磨蹭被土埋了,做幽灵也不放过你——”詹姆斯在另一边愤怒地大喊道。 菲妮忙拽住木棍,像是木塞离开了瓶口,她慢慢从坑里爬了出来。她的腿已经僵硬地像个木偶。 男孩看着她满身脏污的裙子,迅速将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菲妮。 “谢谢,不必了——”菲妮客套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孩直接给她披到了身上。 他转身循着詹姆斯的呼喊声走去。 菲妮从远处看着詹姆斯被男孩像拔萝卜一样从泥沙里提溜了出来。 “啊——是癞蛤蟆——”詹姆斯从手中扔出去个东西,全身一阵抽风。 那个救了他们的男孩,在将詹姆斯拔出来之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道谢。 最后,他们满身污泥,狼狈地回了家。 第55章 奈杰尔 “宝贝们,你们看是谁来啦——”米娅婶婶似乎还在将她的儿子和外甥女当小孩子,她柔声地安哄着说。 还没有人说话—— 随后是一阵熟悉的爆笑声—— 菲妮和詹姆斯同时抬起头来—— “怎么是你?” “你可算来啦伙计!” 菲妮看着站在客厅的水晶吊灯下的西里斯,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衫和一条牛仔裤,脚上踏着双匡威,显得青春洋溢。 他似乎长高了不少,身形也更健壮了。 他眼中闪着星星,将菲妮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目光挪到她身上那件男士外套上,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詹姆斯激动地试图给他一个脏兮兮的拥抱,被西里斯嫌弃地躲开了。 米娅婶婶用魔杖给他们去除了污垢,还是觉得不能忍受,催促着他们快去洗澡。 一小时后, 五个人已经围在餐桌前,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菲妮发现墙上的钟表表盘里又多了一颗星星。 “假期里过得好吗,西里斯?”弗莱蒙特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好,先生,”西里斯直白地说,“再在家里呆下去我就要疯了。” “那就在这住到开学吧,詹米和菲妮都在这里,你们三个可以一起玩了。”米娅婶婶高兴地望着三个孩子,笑得十分幸福。 他们很贴心地没有向西里斯问太多问题。 菲妮低着头用叉子摆弄着胡萝卜,不去看西里斯,事实上,西里斯也刻意不去看她。 他们自从见面就一句话都没说过。 虽然波特夫妇每年都为西里斯准备着一间卧室,但是他和詹姆斯都希望能够睡在一个房间里。 这意味着菲妮晚上注定睡不好了,因为詹姆斯的房间就在她的对面,他们的声音大的简直足够把整间房子顶起来。 第二天一早,米娅婶婶还打发他们三个一起去镇上走一走,顺便买些菜回家。 菲妮闷闷不乐地走在两个男孩后面,怀中的小七时不时用爪子轻轻拍一拍她的脸,想让她清醒过来。 西里斯在一家看起来十分有年代感的报刊亭里,一眼选中了几张穿着比基尼的麻瓜女孩招贴画。 詹姆斯还在一旁兴致盎然地浏览着麻瓜们的报纸。 菲妮嫌恶地掉头就走,她感觉自己胸口闷呼呼的,她需要去散心。 走过一片山毛榉树,前面是一片雏菊花海。 一阵清香的夏日山风拂过脸颊,携来一阵浓浓的玫瑰花香。 菲妮偏头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一整座玫瑰庄园赫然闯进了视野。 她好奇地走过去,隔着白色的木栅嗅了嗅—— “又见面了。”一个清脆的男声,说着不流利的英语,带着法语口音。 菲妮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她转身朝来人看过去,好像见过。 “你不记得我了吗?”男孩轻微皱了下眉头,“羊毛酒吧,柠檬汁,还有——” “啊,我记得,”菲妮只是刚刚想起来,原来是那个帮她开门的麻瓜帅哥。 她打量着眼前的男孩,他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眼睛洼蓝,鼻子挺直,浑身散发着一种大方的浪漫气质。 “奈杰尔,可以这么称呼我,”他看着菲妮的眼睛,笑着说,“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菲妮。”菲妮礼貌地笑了一下,像男孩一样,没有告知姓氏。 “你真漂亮。”奈杰尔大方地说。 “你真的不吝惜夸赞,谢谢。”菲妮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小七。 “可否赏脸一起去喝杯酒呢,女士?” “你是法国人吗?”菲妮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听你的口音不像当地人。” “噢看来我的英语还是要多加练习了。”奈杰尔用手揉了揉头发,故意装作一副恼火的样子。 “所以,可否赏脸喝杯酒呢?” “噢还是不了,我不喜欢喝酒。”菲妮果断拒绝,喝酒就少不了出洋相。 “等等,”奈杰尔追赶上菲妮,“那天晚上的外套,记得吗?你可欠我个人情哦,小姐。” 原来那个人是他,菲妮懊悔地想,早就该在听到那一嘴不流利的英语时就该想到的。 朴拙的酒吧门口,菲妮坐在门口的一张小木桌边,将自己整个仰进椅子里,奈杰尔坐在边上毫不掩饰地看着她。 菲妮不自然地将目光移向酒吧窄小的玻璃窗上,清风欢快地在两侧林立的商铺间穿行,菲妮不得不时刻捋着头发。 “小姐,难道我还没有玻璃上的灰尘更有吸引力吗?”奈杰尔忍不住抱怨道。 菲妮对这个奈杰尔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想靠近,尽管他的确很有魅力。 她惊恐地看着奈杰尔向自己凑过来,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支玫瑰花,像是魔法变出来的一般。 “送给你,美丽的小姐。”他说着便将玫瑰插入了菲妮耳边的头发里。 “叫我名字就好,”菲妮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她掂量着字眼,笑着说,“你有没有吃过比比多味豆?” 奈杰尔努力撑了下表情,还是瞬间垮了下去,像蔫儿吧了的向日葵,“所以你也是巫师?” “我就说嘛,你就是想欺骗麻瓜女孩对吧?”菲妮立时换上了嘲讽的表情。 奈杰尔一时被打击得说不出话。 “你也是霍格沃茨的?”菲妮又觉得不对,“布斯巴顿?” 奈杰尔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 “那你来英国干嘛?”菲妮不理解。 她不经意间瞥见街道的对面,就五米开外的位置,一个漂亮的麻瓜女孩,大胆地拍了下西里斯的肩膀,她在西里斯的脸上迅速地亲了一口。 是啊,多么耀眼的男孩。 詹姆斯起哄地看着两人。 奈杰尔还在说着什么,但是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随后奈杰尔的目光也被詹姆斯的大嗓门吸引了过去。 菲妮心不在焉地咕嘟咕嘟一杯酒下了肚。 “别喝这么快,你会醉的——” 菲妮匆匆起身离开,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奈杰尔似乎看出了端倪。 “菲妮,菲妮——”他急忙拉住她,“你头发乱了。” 菲妮疑惑地看着他,奈杰尔从裤子口袋里随意地掏出一只银色的u形簪,簪头上缀着一颗美丽的紫钻。 他走到菲妮身后,双手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将簪子插了进去,“啊,西奥多莎就爱弄这些,我看都看会了——” “不不不,太贵重了,我甚至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菲妮伸手想要将簪子扯下来,却被奈杰尔按住了手。 “玫瑰,簪子,都配美人。”他欣赏地看着菲妮,将脸迎了上去,只是行了个贴面礼,“我叫奈杰尔.罗齐尔。” 第56章 及时行乐 “幸会。”菲妮因为喝了酒,脸颊晕了层绯红。 她低着头,不想去看身后的西里斯,或许他身边还跟着那个麻瓜女孩—— 她烦躁地摇了摇头。 奈杰尔努力低下头,观察着她的脸,“为什么你如此的不快乐呢?” “我没有不快乐。”她干巴巴地反驳道。 小七突然从菲妮怀中跳了出去,菲妮看着她扑着一只蝴蝶钻进了灌木丛中。 “为什么你不继续去找其他麻——”菲妮瞟了眼路过的人,“好吧,你知道,其他女孩。” “可是我觉得你更有意思。”奈杰尔咧着嘴笑。 “不要因为一个男孩坏了一天的好心情。”奈杰尔意味深长地说着。 奈杰尔看透了她。 菲妮感觉自己的心就像口大钟,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余音回荡,不绝如缕。 奈杰尔直接拉起菲妮的手—— “及时行乐啊,小姐。” 他带着菲妮远离了小镇中心,来到一处山谷里,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漂亮的花,菲妮只认得出小雏菊。 河流从这里流过,是清澈的蓝,有力地激荡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 阳光洒在山谷间,氤氲的水汽上方架起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这里,”他高兴地看着菲妮,“我敢说是整个小镇最漂亮的地方了。” 菲妮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开心的情绪在渐渐淡去。 “你一个法国人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菲妮饶有兴趣地问道。 她在这里待了也有小一个月了,路都不一定有奈杰尔熟。 奈杰尔的声音从远处飘忽而来,“快看,这里有彩虹鳟鱼!” 菲妮看见了远处的奈杰尔,他已经在不知什么时候脱下了鞋子,光着脚踩进了水里。 她踏着草地朝他走过去,站在河边,奈杰尔努力地将彩虹鳟鱼指给她看。 菲妮瞪大了眼睛盯着水面,她觉得自己已经产生了眩晕感,也还是没看到所谓的彩虹鳟鱼。 急得奈杰尔直接一挥手—— 彩虹鳟在空中划了道漂亮的弧线,掉到了草地上,菲妮这才看清它身上侧面,带着一道彩虹色的痕迹。 它没命地拍着草地,漂亮的鱼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菲妮不喜欢看这种场面。 “是很漂亮,不过这么小?”她一脚将它踢回了河里,带起一波不小的水浪,溅湿了自己的裙子。 “哎——”奈杰尔哀叹道,“这应该是附近的鳟鱼场里养的,小姐,你知道本来我们可以有一顿美味的午餐。” “抱歉,”菲妮的注意力其实不在这上面,“我知道直接问或许很不礼貌,可是你多大?未成年的巫师是不被允许这样做的。” “很高兴是你主动问起,你知道,在我们那,是不允许先开口问女士年龄的,”奈杰尔愉快地说,“我16了。” “你们英国的魔法部真是让人头疼是不是?”他扮了个鬼脸,“不过没关系,我是无杖施咒,就说是不小心的就好了。” “钻空子啊,你这是,”菲妮笑了出来,眼神流露出艳羡的光,“不过确实很厉害。” 奈杰尔欣然接受了菲妮的夸赞,“很高兴看见你高兴。” 他从水中跳到草地上,“你们霍格沃茨的学生都不学这个吗?” “我想等到高年级的时候应该会学习的。”菲妮说着,沿着河边坐了下来。 “所以,回到你问我的那个问题,你呢?”奈杰尔把脚伸进了水里,扭头看着菲妮。 菲妮若有所思地看着河对面的林子,一对硕大的鹿角闪过,“我开学就上四年级了。” “原来还比我小两岁,我很好奇你们霍格沃茨是怎么选学生进去的,你知道,在我们学校就读的学生,都是通过青鸟入梦的方式,梦醒时发现手里抓着根羽毛,才知道自己可以去布斯巴顿的。” 菲妮一下被问住了,她又不是原本就在霍格沃茨。 “其实,我原先是在德姆斯特朗的,三年级才转学来到了这里。”菲妮坦然地说。 “德姆斯特朗?酷!”奈杰尔的语气十分夸张,可是眼睛里却流露出真挚的光,“我一直想去德姆斯特朗,我家里人不愿意给我折腾。” “你不去那里或许是件好事呢。”菲妮由衷地说,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讲过她被德姆斯特朗开除的具体原因。 “你为什么要离开德姆斯特朗呢?” “因为,”她声音低了下来,“因为我是被开除的。” “德姆斯特朗连仙女都不要?”奈杰尔夸张地说。 菲妮自己都替他感到难为情。 “有一群五年级的男孩,他们……”菲妮痛苦地皱起眉头,嘴巴紧紧抿着。 “如果你不想提可以不说的——”奈杰尔关注着菲妮的表情。 “不,这没什么。”她出奇地想谈谈这件事,它一直困扰着自己,“他们经常搞过火的黑魔法实验,我曾经撞见过他们拿低年级学生做实验。” “我和其中一个叫加百利的男孩打了起来,嘿,别那样看着我——” “不,我是觉得你很勇敢。”奈杰尔眨了下眼睛,认真地说。 “你应该要听完再评价的。”菲妮转过脸,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她接着说,“他向我甩了几道恶咒,被我躲开了,最后他的同伴出手帮助了他。我本来就才上二年级……他们对我使用了钻心咒——” 奈杰尔抓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我当时昏迷了,后来只是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那那个男孩呢?” “死了。”菲妮闭上了眼睛,“我并没有向他发射恶劣的咒语,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谁会想要用死咒杀害同学呢?尽管那个男孩确实很差劲……” “后来这件事情自然就闹大了,我就被开除了。” “会不会是他的同伙里有对他不满的,趁着咒语四射偷偷报复他?” “并不是没可能,他们都是很糟糕的人。”菲妮摇了摇头,“校长检验过我的魔杖,我只用了几个简单的恶咒,不致于要人命。”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开除你?”奈杰尔两个眉头快要纠结在一起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菲妮静静地望着河面,“我不喜欢那里。” 因为她在昏迷中,隐隐约约听见小精灵铃兰说起“父亲”和“霍格沃茨”。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算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呢?”奈杰尔沉思着说,“以被开除的名声离开学校,实在有些不明智。” “或许吧,我确实是不介意……为了达到目的,采取一些必要手段的。”菲妮漫不经心地薅着身边的草。 “谢谢你能跟我说这些。”奈杰尔将一块鹅卵石掷回了河里。 “不,我得谢谢你听我说,”菲妮马上换上了副轻松的表情,直白地说道,“你是个很好的树洞,不,倾听者。毕竟,我们以后可不会再见了。” 有些事情和陌生人讲其实更轻松,因为他们不会闯进自己未来的生活,说起心事来自然没有负担。 奈杰尔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无情的小姐,你可就是要大错特错了。” “什么意思?”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奈杰尔笑得更加肆意了,他两只眼睛闪着调皮的光,却决意不再说了—— “你会明白的。为什么不来踩踩水呢?” 第57章 喜欢 傍晚的时候,两个人从小丘陵上慢慢走下来,菲妮兴致高涨,手里拎着两只鞋子。 奈杰尔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木竿,赶着两只迷路的小羊。 他们半路上临时接下了牧场主基德叔叔的委托。 “科茨沃尔德的星空真是太美了——” 两个人走在小镇的石拱桥上,星空倒映在清溪里,所有的星星都在水中摇曳生辉。 “和篝火舞会就更配了——”奈杰尔将手放在耳朵边,仔细地听着,“走吧。” “什么?”菲妮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溪流对岸的广场上,燃着明亮跳跃的篝火,几个人盘腿坐在人群边上,有的吹着风笛,有的弹着吉他,还有人弹着竖琴。 不停有人加入到广场中间的舞场,跟随着流畅悠扬的英国民谣,欢快地摇摆着身体。 两个人并没有费力挤,实际上他们只是站在边上看着,就被热情起舞的人们拉进了舞场。 夏日浪漫的氛围,晚风掳来的花香与酒气,广场上欢快跳动的音乐,无一不在撩拨青春不安分的心。 菲妮很快就顺应着周围的人群,和他们牵着手跳起舞来。 奈杰尔从远处绕了过来,牵上了她的手。 “很高兴看到你和往常一样快乐。”他给她开了瓶樱桃酒,在嘈杂的环境里放大了声音。 他很少大声说话。 “谢谢,”菲妮跟随着音乐转了个圈,“不过,什么叫往常?” “噢——”奈杰尔露出事情败露的懊恼模样,“你知道,实际上我之前就看见过你的。” “我知道,我们在酒吧见过一次。”菲妮趁着音乐停歇的空档喝了口酒。 “实际上,”奈杰尔拍了下手,“比这还往前。” 这句话使菲妮漏了一个拍子。 “我有一次看见你提着两只鸡被一只大鹅追赶,”他突然笑起来,眼里闪着异样的光,“结果你被追急了之后,反而跑去追它们——别误会,说真的,很有意思。” 菲妮突然有点难为情,她本来以为到了麻瓜世界,就可以完全放飞自我的,没想到还有人全程目睹…… 菲妮还没想好说什么,幸好舞场里人群又开始移动,菲妮顺着人潮漂流,奈杰尔的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一只手将她拽了回来,她转了个圈,西里斯的脸出现在眼前。 菲妮意外地发现,自己心里竟然还有些雀跃,紧接着跃的雀就死了,西里斯和谁一起来的呢? 菲妮别过脸去,人们已经停止寻找舞伴,她没办法再换。 两个人都板着脸,默默地跟随着音乐。周边的人们欢声笑语,与这一对舞伴的气氛格格不入。 “我和詹姆斯一起来的。”西里斯先打破了沉闷,举着菲妮的手带动她转了个圈。 他的声音粗了一些,菲妮平视着只能看见他的喉结。 “噢。”菲妮偷偷瞄了他一眼,简短地说。 “什么叫噢?”西里斯使劲攥了一下她的手。 “那不然呢?”菲妮掐了一下他腰上的肉,以示敬意。 “你——”西里斯低头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喜欢那个男孩?” 他先憋不住的。 “询问别人的私事,不太好吧?”菲妮直勾勾地盯着西里斯的水蓝色衬衫,不去看他的脸。 “也是,”西里斯干巴巴地说,“你选择了雷古勒斯。” 他怎么前言不搭后语? 菲妮踩了一下他的脚,“在朋友和一个不相关的人之间我选择了朋友,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相关的人?”西里斯猛地转身将她拽出了舞场。 舞场换上了一首宁静的音乐,溪水还是流的急了些,星星在其间暴躁地跳跃着。 他气呼呼地样子,“你说我是不相关的人?” 菲妮才是气红了眼睛,“那是什么呢?你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 “我说过什么话?”西里斯瞪大了眼睛,仿佛要气抽过去。 “哈哈,看来我在高贵的您眼里真是什么都不算。”菲妮被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跺着脚,“你说你不想和我做朋友!” 西里斯愣住了,紧接着皱着眉头,一脸困惑,“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记得那件事?” 菲妮简直要被气得七窍生烟,她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我确实没办法把你当朋友——” “噢当然了,因为你是个竭尽全力都想与你的家族、斯莱特林摆清关系的格兰芬多!”菲妮忍不住怒不可遏地说。 “你说得对。”西里斯平静了下来,“我确实一直都想与这一切都摆脱关系。” 风从西里斯身后拂过来,菲妮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木香。 “可是……”西里斯抿了抿嘴,眼神飘忽不定,一副不自然的模样,“说实话……你很不一样。” 菲妮挑了挑眉,轻蔑地说,“我当然知道我不一样。” 西里斯没有理会,接着说,“我听见了你在车厢里和雷古勒斯说的话……关于纯血统的那些话。你真的很不像那种传统的纯血统家里出来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赞赏。”菲妮想听的不是这些。 “……我喜欢你。”西里斯咬了下嘴唇,手指忍不住地搓着衣服边。 菲妮定住了,她觉得自己心里那只跃雀又活蹦乱跳了。 西里斯气恼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如果我直接说喜欢你,这会显得我很肤浅,好像我是因为你的美丽而喜欢你,实际上我先喜欢上了你的灵魂,你明白吗?” 心中那只跃雀没那么雀跃了。 真奇怪,菲妮更愿意他不解释,怎么会有人连表白都这么高傲? 她板紧了脸色,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你的品味真好,一眼挑中了我的灵魂。” “但是比起你挑挑拣拣的喜欢,我更能接受我对自己的喜欢,我喜欢我的美丽,我的丑陋,我的躯体,我的灵魂,我所有的一切。” 其实她何尝不是过于高傲呢,所以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喜欢。 第58章 一巴掌的事 “你还能再说出更蠢的话吗?”西里斯眼里的星星跳跃着,他的胸膛在起伏。 菲妮有些挪不开视线,但她很生气。 “我说的是蠢话?”她的声音尖细,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西里斯攥住她的手,“你要我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呢?我的的确确知道我在喜欢你——” “你在说什么狗话!”菲妮暴躁地甩开他的手,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是如何的喜欢我呢?你喜欢的只是你以为的我,你只是觉得在我身上看到了你自己!” “……你把精神与肉体分的很开,你可以喜欢很多人——” 菲妮想到了那个麻瓜女孩的亲吻,她感觉自己的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西里斯重新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得近些。 菲妮梗着脖子看着远处的篝火,气不忿儿地不去看他。 “我没有喜欢很多人!我只…”西里斯也气呼呼地盯着她的眼睛、微红的脸颊,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游移下去,盯着那张紧抿的嫩乎乎的嘴巴,他感觉自己口干舌燥。 “随你怎么说,我要回去找我朋友了——” 西里斯俯身凑了过来。 被扼住呼吸的瞬间,她脑中浮现出久远的记忆片段,满室月光的奖品陈列室里,那个吻,悬而未落,不像今晚。 那股清新的木香,来自西里斯,还有他紊乱的气息。 现在她可以清晰地认识到,唇上皮肤激烈碰撞是怎样的感觉。 她同样粗暴地下了口。 菲妮把西里斯推开,看着他嘴上殷红的血迹,那是她的杰作。 西里斯像猛然回过神一样,他语无伦次地张了张嘴,“抱歉,我——”一时失了神。 “疯子——”菲妮暂时收起了羞迫的窘态,昂着脑袋瞪着他,故意讽刺地说,“你这水平,跟你招蜂引蝶的本事不符啊,白天的时候还没练习好吗?”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言语中的醋意。 西里斯原本带着歉意的脸拧巴了起来。 “所以你和那男孩练习得不错?”西里斯的话说出口也变得酸溜溜的,他苦涩地笑着,他用大拇指揩了下嘴唇上的血—— “这是你欠我的,槲寄生下的吻。” 啪—— 菲妮毫不留情地甩了他一巴掌,手掌上也立马传来剧烈的痛感,她下意识地握住了那只受伤的手。 西里斯摸着左半边火辣辣的脸,无所谓地痞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拒绝的,毕竟去年在奖品陈列室里你也没有拒绝,不是吗?” 菲妮倒是没想到西里斯竟然会突然和她提起这件事情,毕竟,他们之前一直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 “你是无赖吗?”菲妮疼的眼里飙出了眼泪,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 “我——你怎么了?”西里斯看着她紧咬着下唇,一脸痛苦的样子,忙闭了嘴。 “你们回来啦孩子们?” 米娅婶婶穿着件米色带小碎花的围裙,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晚餐。门铃声响了。 她笑着给他们拿了三杯饮料,随后转身走过来,看着两个孩子,愣了一下,“詹米呢?” “波特夫人,”西里斯急哄哄地拽着菲妮走过来,“你快看看,这怎么办?” 菲妮不情愿地将手伸过去,被西里斯举着拿给米娅婶婶瞧。 “天啊,甜心,你的手怎么肿成这个样子?”米娅婶婶大惊小怪地尖叫起来,她急忙将饮料放到了桌子上,小心地捧起菲妮的手。 “我得让弗利过来——” “不不,太慢了,西里斯,你带着——”米娅婶婶这才看清西里斯的脸,“你的脸怎么了?噢你又和人打架了是不是?” 他的左脸上一个显眼的巴掌印,嘴角带着可疑的血迹。 西里斯瞟了眼菲妮,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哎呀,米娅婶婶,我的手好疼——”菲妮夸张地表现着痛苦,想赶紧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话。 “噢对,西里斯,你快带菲妮去后院找弗利——” 菲妮还从来没有去过这栋房子的后院,只是听米娅婶婶说过弗利叔叔种了许多植物,他很喜欢魔药。 西里斯一言不发地在前面领着路,菲妮也强装着坦然。 那只叫绮莉儿的热情小狗一直跟在菲妮的脚后跟,走一步跟一步,跟一步撞一下脑袋,却乐此不疲。反倒是菲妮生怕踩到她。 后院里有一片宽阔的草坪,中间是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光滑小路,道路两旁长满了各种颜色的野玫瑰,黄色和白色居多,其间游逛着星星亮亮的萤火虫。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木屋。 西里斯轻轻敲了几下,随后伸手扭开了铜把手。 屋内与屋外完全不一样,应该是被施过一个成功的无痕伸展咒。 里面看起来更像是一片森林腹地,天花板高得离谱,地上分成了大块大块的区域,种着许多魔法世界的植物,菲妮一眼就瞅见了曼陀罗和巴波块茎。 “波特先生?”西里斯往里走了几步,差点踩到脚边的长得像章鱼须似的肥乎乎的植物。 “西里斯吗?”波特先生从远处的楼梯上走下来,手里还抱着一盆灰色的仙人掌,“噢,还有菲妮。”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登山装,喜气洋洋地走过来,简直对怀里的玩意儿爱不释手。 “看,米布米宝,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们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么难——” “波特先生,”西里斯不得不打断了他的话,“她的手受伤了,米娅婶婶让我们过来找你。” “噢!当然,我看看——”波特先生将米布米宝塞进了西里斯怀里,“怎么肿成这样?啊没关系,跟我来,我这里有莫特拉鼠汁——” 滋—— “啊呀呀,这是什么这么臭?”西里斯嫌弃地将怀中的植物远离了自己的脸。 如果不是考虑到今晚上发生的事,菲妮也会毫不顾忌地嘲笑他的—— 第59章 接受之笔与准入之书 “我忘了告诉你了,西里斯,那个是米布米宝,它自己有自卫机制的——” “只要有人触碰,看见它满身的疖子了吗?就会像刚才那样往你的脸上喷出臭汁。”波特先生递给西里斯一块手帕,愉快地说,“臭是臭了点,它很可爱是不是?很难得的……” “哎,你们快跟我来——” 两个人跟着波特先生越过一些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植物,踩上了木梯,转眼来到了二楼。 一楼就像学校的草药课温室,而二楼则和西弗勒斯那间地下室差不多,不过比他的更大、大得多,材料也更齐全,或者说,应有尽有。 波特先生珍爱地从西里斯怀中接过米布米宝,将它摆到了窗户边。 随后转身走到架子上取下一个装满了黄色液体的罐子。 “这个要稀释一下,”他走到桌边忙碌着,“怎么弄的呢,孩子?” 菲妮怨恨地低着头,不去看那个罪魁祸首。谁知道他的脸怎么硬的跟石头一样啊。 “她不小心摔了。”西里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用眼角余光瞟了眼菲妮。 “稀释好了,泡一会儿就能消肿了。”弗莱蒙特转身端着碗淡黄色的汁液,朝菲妮走过来,眼睛不经意间瞥见西里斯刚擦完臭汁的脸—— “你的脸怎么了,西里斯?”他的目光扫过那个触目惊心的掌印,又掠过他嘴角那抹鲜艳的红。 菲妮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他连臭汁都擦了,就不能擦一擦嘴角吗? 西里斯故作平常地清了清嗓子,“我也不小心摔了。” 波特先生眼神一转,没再多问,只点点头,叹了口气,“年轻人经得起折腾,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啊,”他又补充了句,“走路要小心些——” 菲妮接过碗,将手浸了进去,确实舒爽多了,那种绷绷的酸痛感立时减轻了不少。 波特先生高兴地看着菲妮,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似乎很有谈兴,“你真像你的母亲。” 菲妮怔了一瞬,嗒嗒地踏着木板走到他跟前。 她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波特先生,他黑色的头发里已经冒出不少银丝,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一双淡褐色的眼睛泛着慈祥的光。 如果她的父亲还活着,是不是也是这般和蔼可亲的模样呢? “弗利叔叔,你说过会给我讲讲我父亲的事的——”菲妮定定地看着他。 她一直没有忘记,在自己来到科茨沃尔德之前,父亲的秘密曾经是她来这的唯一目的。 西里斯看了他们一眼,默不作声地退出了房间。 “噢,好吧,确实不能欺骗小孩子是不是?”波特先生大笑了声,加深了嘴边的皱纹。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柜子里找着什么,“你知道的,我们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能够和你们取得联系……” “是我妈妈的错,她从来不提你们——” “不不不,孩子,你不该这么想她,”波特先生半蹲着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纠正道,“阿奎拉已经够难过了,我弟弟……太突然了……”他一下哽住了。 “不要介意,孩子,过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很……难过,”波特先生手里抱着个黑色的铁皮盒子走过来,“我很惭愧,让他从小丢失了家人的关爱。” 两人在一个大箱子上坐了下来。 菲妮一言不发,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关于你父亲,你知道些什么呢?” “邓布利多教授说他是斯莱特林的,是你们家唯一一个……” 菲妮老早就发现,虽然詹姆斯那个家伙有着严重的学院偏见,可是他的父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刻意提起过什么。 波特先生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盒子,“你也许不知道,我的弟弟,他曾经流浪过。” 菲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波特先生清了清嗓子,“我们在一次旅行中弄丢了他,当时他才三岁。我的父母快要急疯了,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流落到麻瓜世界。” “我们最后找到他时,已经过去了五年,还是在伦敦一家麻瓜的孤儿院里,当时他被叫做丹尼斯.毕肖普。” “他看起来似乎吓坏了,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拥有魔法,我们都心疼坏了,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那里的院长很严格,我们不得不偷偷用了点手段才顺利地将他接出来,可是自那之后,不管我们尝试着怎么样去温暖他,他好像都不会再和我们亲近了。” “我的父母为此十分后悔,要是当年旅行的时候,能够时刻看护着他,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当然,后来他依然被霍格沃茨接收了,去了斯莱特林,你的母亲——” “格兰芬多,邓布利多告诉过我。”菲妮忙说道。 “是,所以我说你很像你的母亲。” “不,我一点也不像她,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永远摆着隔岸观火的架势——”菲妮冷冷地说。 “不,孩子,”波特先生温和地说,“你也许还不明白,如果她不那样做,你的安全将无法保障……想想吧。” 菲妮注意到他奇怪地停顿了一下。 “弗利叔叔,您能告诉我,我的父亲怎么死的吗?”菲妮不想再和别人讨论她的母亲。 “菲妮,”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其实,你母亲不告诉你有她的道理。” “我不明白,既然我的父亲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死,为什么她不能跟我提?”她压抑着躁动的情绪,摇了摇脑袋。 波特先生手指抠弄着铁皮盒子的锁,“米娅经常看莎士比亚的作品,我想起来其中的一句话——” “这个时代的所有愚人,其在为善而死之前,一生皆于罪恶中度过。” 菲妮皱了下眉头,似懂非懂。 “我不能再说更多了,”波特先生将怀中的铁皮盒子递给菲妮,“这是你父亲的遗物,或许我应该将它给你,只是那把锁我们怎么也弄不开。” 菲妮接过来,高估了盒子的重量,被晃了一下—— 盒子轻飘飘的,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放,盒盖中间,箍着一把黑金的锁,却没有钥匙孔。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菲妮叹了口气,诚恳地望着波特先生的眼睛。 “抱歉,菲妮,最后这件事,只有阿奎拉有权提起,我们尊重她的意愿。”波特先生怜爱地看着她,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菲妮自知无望,她想起了白天时奈杰尔问她的话。 “叔叔,能告诉我,霍格沃茨都是怎么选学生的吗?” 波特先生显然很高兴菲妮问了个似乎无关紧要的问题。 “噢,当然。在霍格沃茨的一栋小塔楼里,放着接受之笔与准入之书。这是霍格沃茨挑选学生的唯一办法。当一个孩子显现出魔法天赋时,接受之笔就会在准入之书上写下孩子的名字。” “迄今为止,还没有名字未被准入之书记载还能来霍格沃茨上学的学生呢!”他补充道。 “这真的是霍格沃茨挑选学生的唯一办法吗?”菲妮喃喃道。 邓布利多不是告诉她,是母亲请求他帮忙照看自己的吗? 第60章 活得肆意 “噢,还有,也许你还想看看这个——”波特先生起身,走到一个深色木柜前,从里面拿出一个金边相框。 菲妮接过来,里面是两个年轻的男女巫师。女孩轻快地爬到山毛榉树身上,男孩坐在草地上满眼笑意,仰头望着她。 “这是——”菲妮紧盯着照片上那个漂亮的金发女孩,不敢确认。 “你的父母。”波特先生平静地说。 菲妮久久没有说出话,她只是一个劲盯着树上那抹娇俏的靓影,红边黑袍,格兰芬多。 她从没见过如此活泼爱笑的母亲。 草地上的男巫向她挥了挥手,他有着一头和波特先生一般的黑色头发和一双淡褐色的眼睛,他笑起来脸上有一边酒窝,身上穿着银绿相间的袍子。 “这是六年级的西莱克特,和三年级的阿奎拉。他们看起来高兴极了是不是?那也许是西莱克特这辈子度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了。”波特先生远远地瞧着照片上的弟弟,感慨地说。 “邓布利多教授说只教了她三年,她就转学了——”菲妮用指腹摩挲着冰凉的玻璃封面。 照片上的两个人看起来高兴极了。 “她为什么要转学呢?”菲妮感到很困惑,既然两个人感情看起来那么好,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噢……”波特先生沉默了,他咂了咂嘴,“菲妮,你知道,霍格沃茨一直是很安全的地方——” 菲妮迟疑了一下,她不是很赞同波特先生说的话。 她回想起自己去年遭遇的摄魂怪、打人柳……好吧,她待过的两个学校安全指数其实半斤八两。 “那一年霍格沃茨出了些意外,有个学生死了。很多家长觉得霍格沃茨已经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出了什么意外?”菲妮追问道。 “具体我们并不清楚。”波特先生摇了摇头,“后来你的母亲在家里人的安排下转学去了德姆斯特朗。只不过自那之后,西莱克特又恢复了原来沉默不语的样子。”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呀。” “菲妮,”波特先生语重心长地说,“你的祖父母并不同意这段婚事的,他们本来已经为你母亲商定了一门婚事。” “纯血统,是吗?”菲妮嗤了一声,她的祖父母从来不避讳在她面前谈这些,那套老掉牙的纯血统理论。 波特先生很委婉地肯定了她的答案,“你母亲只在这一件事上违背了家里的决定。” “可是她现在还是莫兰庄园的家主。” “菲妮,”波特先生耐心地说,“苦难会让人低头,在你父亲死后,你是她唯一坚持下去的理由,对你的母亲怀有一些感恩之心吧。”—— “难道你一点也不想念她吗?” 菲妮怀里抱着那个黑皮铁盒,还有那张照片,她直到走到小木屋的门口时,才终于忍不住擦了把眼泪。她才不会想那个冷酷无情的女人。 她调整好情绪,才扭开房门,一个黑乎乎的活物滚到了她脚上。 “绮莉儿?”菲妮蹲下来看着她,忍俊不禁,“你为什么这么热情呢?” 菲妮又好笑又无奈地将它提溜起来,放在了怀中的盒子上,小东西立马兴奋地昂着脖子去舔菲妮的脸。 菲妮一边扭头躲闪着,却也由衷地笑了。 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令菲妮的心情好转了些。 她还没站起来,就看见了眼前闪现了一双绿色的匡威鞋子。 西里斯蹲下来平视着她,声音恳切,“我能跟你说说话吗?” 菲妮站起身来绕过他,径直往鹅卵石小道尽头走去。 西里斯立马站起身来跟上去,将她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我帮你拿着,你的手——”他瞥了眼菲妮那只仍然有些红肿的手。 菲妮看着绮莉儿老老实实地端坐在西里斯胸前,便也没抢。为什么绮莉儿在他那里就那么老实? 晚风湿乎乎热乎乎的,满园的花香满满当当地往肺里钻。 花园里的兔子灯雕像自己到时间亮了起来,萤火虫的亮光淡了下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在野玫瑰丛里走着。 菲妮走在前面一言不发,不是他有话要说吗,倒是说啊? “你给了我一巴掌。”西里斯突兀地开了口,他盯着菲妮头发上那颗耀眼的紫钻,皱起了眉头。 菲妮没有说话。 “我……很抱歉。”他慢吞吞地说,“是我唐突了。” 菲妮脚步停了下来,她转身看着西里斯,“您竟然会道歉?我真意外。” 西里斯吸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但是我不后悔向你说出那些话。” “你说我是个愤世嫉俗的格兰芬多,我不否认。在禁林里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我属于勇敢热烈的格兰芬多,我不会做出违背自己感情的事。” 菲妮将目光偏向他身侧的一朵黄玫瑰,有只萤火虫正趴伏在上面。她说不好为什么自己不敢去看他。 “所以你可以大方接受任何人对你的欢喜——” 她始终忘不了那些麻瓜女孩招贴画,和那个热情奔放的麻瓜女孩。她确实觉得那个女孩很勇敢。 “你活得太肆意了,真好。”菲妮将目光挪回去,强迫自己看着西里斯的眼睛,她真喜欢那双亮晶晶的黑色眼睛啊—— 但是因为更喜欢自己,菲妮无法接受那双高傲的眼睛。 “我活得肆意?”西里斯瞪大了眼睛,“你果然很了解我是不是?噢我们一起想想看,脑子不正常的家族,爱砍小精灵脑袋的先辈,想要抓捕麻瓜合法化的老太婆……不断有人在你耳边说你是一个不合格的布莱克,你的弟弟总是比你强——” 萤火虫纷纷受惊地扑着小翅逃离了两人。 “我活得真是太肆意了是不是?”西里斯简直暴跳如雷,“我以为你会理解我——” 他整个暑假只有在来到这里之后,才稍稍快活了一些。 “不管你有多么乖张、离经叛道,你太天真了不是吗?”菲妮无法保持理智,她朝西里斯吼道,“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灵魂。我不是你!” “你也根本不是喜……我,oh sh*t,那个词可真恶心!你只是透过我看到了你自己!” 菲妮气呼呼地从西里斯怀中一把夺过盒子和绮莉儿,走路带风似地离开了后院,将他撇在了身后。 转身离开的瞬间,她才发现,原来之前的那些所有的别扭的心理活动,就是少女甜蜜又酸涩的暗恋。 但是一切都结束了,西里斯在她心里算是完了,她心想,尽管眼睛辣呼呼的。 西里斯懊恼地直接坐在了地上,手上传来一阵疼痛—— 抬手—— 是只长得跟土豆儿似的丑不拉几的地精。 他撒气似地将它一股脑儿甩了出去。 菲妮气冲冲地回到房间,来到阳台边,拉开一扇百叶窗,月光透进来,盖在她的脸上。 远处已经没有了篝火的亮光,马路上有只会动的土豆儿,在偷偷摸摸地穿过栅栏,菲妮眼看着它蹑手蹑脚地爬回了野玫瑰丛。 她摸索着,拔出了发丝间的簪子,头发打着弯儿地散落了下来。 她用手指摩挲这只做工细致的u形银簪,顶上缀着的那颗钻石,在月光下泛着蓝紫色的光泽。 身为庄园家主的女儿,再不济,她也明白紫钻到底有多么珍贵稀有,奈杰尔能随随便便从身上掏出来送人,可见身份并不简单。 她还是要还回去,这哪敢要。 第61章 在丽痕书店 自从上次吵架以后,菲妮和西里斯彻底不说话了,他们都将对方当作透明人。 莉莉给她用猫头鹰送了几封信,后来两个人才意识到,既然都在麻瓜世界,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呢?两个人又书信来往了一次,交流了这个疑惑。 西弗勒斯忍无可忍地在莉莉给菲妮写的信的最后面,写下了“silly fool(愚蠢的傻瓜)”。 菲妮默默地记下了这个仇。 雷古勒斯很少给菲妮写信,每次都是凌晨三四点钟,她总是会在睡梦中听见猫头鹰的嘴巴使劲敲击她的窗户。 菲妮多少猜得到原因——雷古勒斯只能偷偷写,他的母亲讨厌麻瓜,讨厌麻瓜的世界。 而小巴蒂则恰恰和雷古勒斯相反,一个劲儿地给她寄信,菲妮不得不在回信里警告他:再敢在白天派猫头鹰来,开学我就打爆你的头。 菲妮去找过几次奈杰尔,但是他不在酒吧,也不在玫瑰庄园,更不在那个美丽静谧的山谷。 他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菲妮只得将簪子塞进了一个小盒子里,暂时存放起来。 八月中旬的一天早上,菲妮和西里斯像往常一样,各自装聋作哑着,默默啃着吐司面包。 厨房的窗户外吧唧一声,撞上了一只灰褐色的猫头鹰,它身后又有一只棕色的猫头鹰优雅地落了下来。 菲妮一边按着小七的脑袋,防止这家伙去扑鸟,一边指使詹姆斯去取信。 抬头时,瞥见了对面墙上的挂钟,后添的两颗星星别扭地拘在钟表对立的两端,就像地球的南北极。 詹姆斯嘴里骂骂咧咧,但还是过去了,因为要在父母面前装出和睦的假象。 “是学校的信到了吗?”波特先生又端过来几盘熏咸肉,摘下了围裙。 “嗯,我们三个人的,还有……”詹姆斯解下来后来的那只猫头鹰上的信封,“还有一份《预言家日报》。” 他关上窗户走过来,分别将各自的信封发了出去,波特先生将报纸拿了过来开始浏览。 菲妮看着第四版下面的广告那栏,没忍住脱口而出,“学校还没找到合适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啊?” 霍格沃茨刊登的招聘信息,已经占在广告栏里一个多月了。 “我们今年还得买米兰达.戈沙克的《标准咒语(四级)》,还有新的羽毛笔……”詹姆斯打开了信封念着上面的内容。 西里斯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新闻,”波特先生将报纸折了起来,“快吃吧,孩子们,今天得带你们去对角巷买东西了——” 窗户外面的敲击声突然猛烈起来,如同雨点一般,众人望过去,六只猫头鹰站在窗台上,瞪着12只溜圆的大眼睛望着窗户里面。 这次是西里斯去打开了窗户。 菲妮看见他手里接过来一个细长的大包裹,詹姆斯已经兴奋地凑了过去。 “好家伙,你叔叔真的给你买了——” 两个人跟波特先生打了个招呼,就神神秘秘地跑到了楼上。 午后一点,他们来到了对角巷,詹姆斯和西里斯两个人还在叽叽咕咕地兴奋讨论着什么。 米娅婶婶挽着菲妮,不让她落单。 他们先去了古灵阁取了钱。 “你母亲为你的父亲保留了地下金库的账户名。”波特先生向菲妮解释道,“是打算等你17岁成年时再更换账户名的——” “我知道的,叔叔,我自己来过这里。” 再次来到温暖的外街上时,菲妮发现大街上早已经挤满了快要开学的学生。 西里斯和詹姆斯在魁地奇精品店前挪不动步子了。 菲妮越过他们,走近了旁边的疾书文具用品店,买了几只羽毛笔、厚厚一摞羊皮纸,还有一瓶压根儿用不上的写字会变色的墨水。 之后她又走进了丽痕书店,但是那里的经理似乎很忙,忙着给一个梳着精致发型的黑发女生捉怪物书。 《妖怪们的妖怪书》,她去年经历过的。 菲妮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子上,双手环胸地看着眼前滑稽的一幕: 经理手上戴着副厚厚的龙皮手套,小心翼翼观察了下笼子里的妖怪书,其中的两本书正在合伙撕拉另外一本,经理一脸痛苦,咽了口口水,然后将一根布满节疤的大拐棍捅了进去,终于趁它们不注意捉出来一本。 他将书的开口处用胶带缠上,气喘吁吁地递给女生。 但是那个女生没有接,声音懒懒地说,“缠得太丑了,我不要了,你给我重新换一本。” 经理愣住了,菲妮也愣住了。 菲妮忍不住打量了几眼女孩,这个女孩皮肤微黄,看起来很健康,她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硬朗的鼻梁,嘴唇有些厚。 脸上如果不摆出那一副盛气凌人的表情,其实还是很漂亮。 菲妮很少用盛气凌人去形容一个人的长相,就连西里斯也算不上。想到这里,她又将西里斯踢出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我如果不包上你怎么把书拿起来呢?”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大汗。 “那我不管,我不能接受这本书这么丑。”女孩高傲地说。 菲妮可不爱管闲事,但是她已经等了太久,她还要买书呢! “您好,能帮我拿一本《标准咒语(四级)》吗?” “噢,好,请稍等。”经理显然因有人打岔而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个女孩用一把镶着蕾丝边的太阳伞勾住了他的胳膊,转头看向菲妮,“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啊?” “可是你已经得到了你的书,即使再换一本,一样要将它缠起来,有什么不同吗?”菲妮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个女孩显然比自己小一些。 “少管闲事,我说不要就是不要。”女孩昂着脑袋瞪着她。 “我哪里管闲事了,是你碍着我的事了。”菲妮毫不相让。 经理站在两个女生一旁,面露难色,不知该劝谁好。 “好了好了,两位小姐,我再给您捉一本,等我先给这位小姐拿来书,可以吗?” “不行!”两个女孩同时对着他喊道。 第62章 七又二分之一站台 “凭什么要给她先拿?”黑发女孩气急败坏地嚷道。 “凭什么还要给她费劲再拿一本?”菲妮感觉自己好久没爆发的坏脾气又要收不住了。 “你竟敢跟我作对,你这个下贱的小蹄子!” 菲妮的脸变得冷若冰霜,“你胆敢再说一遍吗?”她已经握紧了魔杖。 “我说——” “闭而不语(oscausi)!” 黑发女孩惊恐地捂住自己被粘住的嘴巴,挥舞着手里的太阳伞柄气急败坏地去打菲妮—— 菲妮躲闪不及,手臂上挨了一棍子,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立马呈出一片青紫。 书店经理大惊失色,心疼地看着被暴脾气的小女孩打坏的书本,还有磕掉漆的古董书架。 菲妮绞尽脑汁才想了个不那么恶毒的教训熊孩子的咒语,最后给那女孩施了个快乐咒。 菲妮刻意没有控制力度,因此释出的咒语带着强大的威力。 黑发女孩站在原地捧腹大笑,笑得没了力气,偏偏还张不开嘴,憋出了一大汪眼泪。 菲妮冷冷地看着她,“这是你自找的,别客气,你这么没礼貌以后也是会吃亏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又试了试自己新买的羽毛笔,沾着刚买的变色墨水,写了张纸条,用魔法粘在了女孩精致的粉色套裙上。 “拿着这张纸条找你家大人去吧,如果你想摆脱这张纸条,你最好立马拿给你的家人看!”菲妮将纸笔收回包里,不去理会女孩恶毒的瞪视。 菲妮转头看向经理,恢复了平静的神色,“请帮我拿那本书。” 九月一日开学那天,天气很不给面子,窗户外下着一场看起来能把人拍晕的暴雨。 米娅婶婶早早地把几个孩子叫起来,催促着他们收拾行李。 詹姆斯的行李箱简直就比绮莉儿的狗窝还要乱,米娅婶婶忍不住叹了口气。 实际上菲妮认为米娅婶婶说得还是委婉了,绮莉儿的小狗窝除了玩具多了些、乱了些,还是比詹姆斯的行李箱要好的。 他们吃了一顿仓促的早餐,波特先生提前将三个孩子的行李箱塞进了车里。 他再一次进到屋里时,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米娅婶婶忙伸出魔杖帮他烘干。 几分钟后,他们在暴雨的拍打下忙不迭地钻进了车里。 詹姆斯坐在后座中间,臭着个脸,因为上车时,菲妮和西里斯两个人都不愿意挨着对方坐,害得他被卡在车外多淋了一会儿雨。 波特先生一路上开得很快,原本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最后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所幸当他们到达国王十字车站时,暴雨已经停了,尽管天气仍然令人感到阴郁。 几位男士忙着搬行李的空档,米娅婶婶搂着菲妮亲了又亲,“时间过得真快……噢要给我们写信,知道吗?圣诞节要回家过……” 菲妮使劲地回抱着米娅婶婶,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目光瞟向远处时,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没看错—— 在比第九和第十站台还要往前的两个站台之间,一个一身黄绿色装扮的矮个儿白头发女人,从墙体里钻了出来。 “米娅婶婶,那是哪里?” 米娅婶婶顺着菲妮目光的方向,扭头看过去。 “噢,那是七又二分之一站台,站台后面是往返欧洲各地的另一辆巫师列车。”米娅婶婶怀念地说,“我和弗利年轻时还坐过那辆火车……” 菲妮的注意力却还在那个矮个儿的身形有些佝偻的女巫身上—— 女巫手里推着辆手推车,车上装着个大的能够将她整个人塞进去的行李箱,她的那身古怪的装扮,使她看起来活像一颗长了腿的空心白菜。 女巫显然不在意别人使劲盯着自己看,她径直路过菲妮和米娅婶婶,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的那面隔墙后。 菲妮很快将白菜老太太抛在了脑后,因为他们还要忙着赶火车。 波特先生推着手推车走过来,带着一行人谨慎地穿过了隔墙。 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已经早早地停在了那里,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年年如此。 米娅婶婶又挨个儿亲了遍三个孩子,一遍遍地嘱咐詹姆斯和西里斯要少在学校里闯祸,菲妮也和波特先生握了握手。 终于,他们登上了返回霍格沃茨的列车,三个人满脸堆笑地趴在窗边,看着波特夫妇的身影被火车拉的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看不见了—— 几个人立马拉下了脸,詹姆斯和西里斯一屁股坐了下来,菲妮扭头就要离开车厢,按照刚上车时和雷古勒斯还有小巴蒂说好的,去找他们。 这时,莱姆斯和彼得走了进来。 “嗨,菲妮,很高兴见到你。”莱姆斯微微笑着,脸色十分苍白。 菲妮推测着他前几天应该刚经历过一次痛苦的变形。她给了莱姆斯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立刻向两位告了别。 菲妮走出车厢时,詹姆斯伸腿想绊她一下,她直接踩着他的脚走了过去。 她愉快地听着詹姆斯的咒骂声,转身进了另一间车厢。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已经坐在那里了,小七正趴在雷古勒斯的大腿上,任由他盘着自己的脑袋。 “嗨,大家!”菲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他们似乎变了一些—— 脸庞没那么稚嫩了,面部线条硬朗了些,声音也更好辨认了。 最主要的是,那会儿刚见到两个男孩时,菲妮是着着实实地惊到了,原先三个人里,她是最高的,现在他们已经一样高了。 “嗨,菲妮,你可算来了,你知道吗,我真的是太——”雷古勒斯激动地张嘴说个不停,小巴蒂立即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 “他太激动了,他要参加魁地奇选拔赛了。”小巴蒂直截了当地说,“他已经如愿从她妈妈那里得到了一把光轮1500。” 他咯咯笑个不停,“别这么看着我,雷古勒斯,你暑假里已经跟我说了好多遍了。” “可是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啊?”菲妮怪罪地看着雷古勒斯,这家伙暑假里给她的信里全是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完全没提一点有关魁地奇的事情。 “我只是想当面跟你说这件事,这样——”雷古勒斯低头摸了摸鼻子。 “大家大家,我说,”小巴蒂面带神气,他迫不及待地说,“猜猜看,我们这个学期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能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菲妮漫不经心地顺着小巴蒂的话想了想,立马换上了一脸愁容—— “好玩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你们还记得我们还欠麦格教授一个禁闭吗……” 三个人立马统一了表情。 第63章 新学年 “说真的,你不提我都忘了的……”小巴蒂愁眉苦脸地说。 “这怨不得我,巴蒂。”菲妮笑不出来,“这个客观事实我不提它也存在。” “所以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啊巴蒂?”雷古勒斯最先转移了话题。 “噢对!”小巴蒂立马收起了愁容,“禁闭只是一时的,跟这个比起来也不值一提——” “你这个家伙,快说吧!”菲妮急切地催促道。 “好吧好吧,我假期里听见我父亲和魔法部的人谈起霍格沃茨今年要举办一个活动——”小巴蒂吐了吐舌头。 “什么活动?” 小巴蒂兴奋地眨了眨眼,“魁地奇联赛,国际魔法学校之间的比赛。” “国际魔法学校之间的魁地奇比赛?”雷古勒斯显然十分意外。 “所以会有别的学校来霍格沃茨?”菲妮将手肘撑在桌子上,她依稀记得奈杰尔那副饶有深意的样子—— “小姐,你可是大错特错了。”他那蛊惑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回荡。 “所以布斯巴顿会来是吗?”她看着小巴蒂。 “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应该会来三所学校吧。”小巴蒂脸上不那么神气了。 雷古勒斯一言不发了,只是抬头看了看他头顶上的行李边,那把桃花心木的飞天扫帚。 火车在霍格莫德车站停了下来,三个人跟着人流挤下了火车。风像发狂了似的,吹的人走不动路。 车站外,已经停了一百多辆由某种隐形的马拉的马车。 一行人忙不迭钻进了一辆马车,车厢内散发出一股草料的霉味,菲妮感觉自己被熏的头晕脑胀。 马车颠簸着行进到霍格沃茨大门口,在两扇橡木门前停了下来。 他们迅速下了车,躲着邪乎的风踩上石阶,飞快跑进了前厅,老远就听到礼堂里叽叽喳喳的其他学生们的声音。 学校礼堂还是那样气派非凡,四张学院餐桌上方悬着成百上千支蜡烛,天花板上的天空就和外面一样阴郁混沌。 菲妮在绕过格兰芬多餐桌时,她对莉莉打了个招呼,随后终于在自己学院的餐桌边落了座。 血人巴罗坐在菲妮斜对面,因此没有人愿意坐在菲妮正对面,西里斯的脸就在她的前方晃悠,她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 “你们快看,我们今年似乎有新老师了!”小巴蒂眼巴巴地瞅着上方的教职工席。 菲妮和雷古勒斯同步着看过去,往年一直空着的那个黑魔法防御术教师的位置,现在,那个位置上,实实在在地坐着一名巫师。 同时,菲妮也注意到,教工席上又多了几把空椅子。 菲妮瞪大了眼睛,“我见过她。” 是那个从七又二分之一站台走出来的佝偻老太太。 她向两位疑惑的伙伴简单解释了一下。 “可是她看起来年龄已经十分大了呀——”雷古勒斯怀疑地看了一眼教职工席。 “得了吧,雷古勒斯,”小巴蒂说,“你看凯特尔伯恩教授,他还只有一只胳膊半条腿呢!” 雷古勒斯还想说什么,但是分院仪式已经开始了。 菲妮对此毫不关心,只在分院开始时看了眼那顶帽子。 分院帽唱了首歌,无非就是夸了一下自己是如何智慧,眼光从来没有出过错。 菲妮没忍住嘁了一声,此后就一直止不住地走神。 她想到了那个新来的老师,她会是什么样的教学风格呢?又想到了小巴蒂说的那个什么魁地奇联赛,最后想到了自己空瘪瘪的肚子。 菲妮时不时往教工席上瞥一眼,那个在站台上见过的老女巫,正在和邓布利多小声交谈着什么。 礼堂里时不时爆发出区域性的欢呼声,欢迎自己学院加入的新成员。 最后,分院仪式结束后,邓布利多优雅地站起身来,张开两只手臂,做出欢迎的手势,“欢迎大家来到新的学年,在宴会开始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菲妮忍不住揉了揉空瘪的肚子,旁边的小巴蒂却一脸兴奋,“现在我们就会知道事情的全部面貌了——” 雷古勒斯则是一脸期待,“或许他可以讲的更清楚一些,到底哪些人可以参赛……” 邓布利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第一件事情,我很荣幸地宣布,我们本学年招聘到了一位非常有能力的教工,担任你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泰佳.拉伊内教授。” 邓布利多显然很欣慰终于找到了一位愿意担任这门课的教师的人。其他老师显然也是一脸喜悦,因为他们终于不用再兼职了。 那个佝偻女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站在邓布利多身边简直矮的不像话。她向学生席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坐了回去。 学生桌上响起一阵零星的掌声,菲妮也跟着鼓了掌。 菲妮感觉那位新来的拉伊内教授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也许是她的错觉,人在紧张的时候就是容易会到处乱瞟,并不是有目的性地去看谁。 菲妮还是忍不住看向拉伊内,她有着一双灰色的眼睛,面部十分干瘦,脸颊两侧的肉十分松弛地往下耷拉着,她缓缓地举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要说了要说了——”小巴蒂紧张地清了清嗓子。 “第二件事,”邓布利多说,“今年,我校将取消魁地奇学院比赛——” “为什么!”詹姆斯愤愤不平地大喊道。 但不满的不止他一个人,许多魁地奇球员一脸愤怒和茫然。 邓布利多笑着摆摆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请听我说完,本学年,我校将作为东道主,邀请其他魔法学校来我校参加赛事。国际魔法学校魁地奇联赛——” 礼堂里学生们开始窃窃私语,邓布利多不得不再次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以及国际青年巫师决斗大赛。”他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干脆不说话了。 因为这话一出,学生之间叽叽喳喳的讨论是避免不了的。 等礼堂再次安静下来时,邓布利多才开始说,“我先解释一下,本次国际魔法学校魁地奇联赛,由霍格沃茨、布斯巴顿以及瓦加度共同参赛。” “我们的队员会从四个学院中共同选拔,组成校魁地奇球队,与布斯巴顿和瓦加度的校球队进行角逐,最后获胜的学校将赢得魁地奇青年国际杯。在此,我需要提醒大家,希望大家能够摒弃学院偏见,团结一致,共同努力。” “至于巫师决斗大赛,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或许已经了然,但还是请允许我长篇大论地解释一番,为不知情的同学撑一把伞。” “国际青年巫师决斗大赛是针对在校十六七岁的学生举办的友谊赛,意在锻炼学生实践能力和决斗技巧,为魔法部培养出优秀的傲罗候选人。” 一些学生嘘嘘地喝倒彩。 “当然,放轻松,如果你的志向不在傲罗,也并没有关系。这项比赛自十年前初步定形,今年是第一次启动这项计划。”邓布利多嘴角抽动了一下。 第64章 瓦加度和布斯巴顿 “为魔法部培养傲罗候选人,所以,这项计划魔法部是必然要插手的了?”菲妮看了眼小巴蒂。 “这大概是那位魔法部部长的杰作,”小巴蒂小声说,“她一直想要挽救她日渐衰微的权力。” 邓布利多看了眼怀表,“请注意,即使是青年巫师决斗大赛也并不意味着,这其中毫无危险。” “勇气固然重要,善于运用头脑也十分关键。因此我需要再次强调一遍,本次巫师决斗大赛只允许十六岁及以上同学参加。” 台下的学生中不服气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詹姆斯和西里斯的声音尤其明显。 菲妮搓了搓手,她是喜欢决斗的。可是她的年龄不够要求。显然很多学生也像她一样,一脸壮志难酬的样子。 礼堂大门被打开了,费尔奇哐哧哐哧地跑了进来,跑到邓布利多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哐哧哐哧地跑了出去。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你们便可以享用丰盛的晚宴了。”邓布利多又直起腰来微笑着说—— 菲妮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那便是,欢迎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礼堂门边—— 礼堂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穿藏青色礼袍的矮个儿黑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一头黑色的短发,只是有些秃顶,一脸油光,目视着礼堂正前方,邓布利多的位置。 他身后跟着一个全身裹着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高个子,肩膀上蹲着只猫头鹰。后面还有一群……一群野生动物—— 学生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毫不理解—— 怎么进来的是一群鸵鸟、斑马、大象、长颈鹿、狮子、鳄鱼、角马……呢? “邓布利多!”为首的秃头胖男人喊道,“幸会啊!” “你好啊,阿金巴德教授。”邓布利多上前与阿金巴德握了握手,“请就座吧。” 阿金巴德抬起一只手,示意等一下,他扭头看向他身后的“动物”,“孩子们,快别调皮了,变回来!”他嘴里不无炫耀的意味。 礼堂里的学生瞪大了眼睛等待着—— 先前的那群鸵鸟狮子大象什么的动物,已经变成了人形。他们一个个都穿着月牙白色的长袍。 “瓦加度是非洲办的最大最成功的一所魔法学校。”小巴蒂在桌旁为两位同伴解释道。 菲妮看着这群学生,在一众深色皮肤中,有一个黄皮肤的东方面孔的少年,长相清秀,目不斜视。 还有那个始终披着斗篷的人,肩上那只猫头鹰不见了,原来是一位性感的深肤美女变的。 阿金巴德脸上止不住的得意,跟随着邓布利多去教职工席上落了座。 瓦加度的学生们随后也在赫奇帕奇桌上坐了下来。 随后,礼堂门又被打开了,菲妮明白,这次是谁来了—— 布斯巴顿的校长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留着一口络腮胡,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邓布利多,你好啊,老朋友!”他热情地冲邓布利多挥了挥手,“路程够远的啊——” “欢迎啊,卡斯特尔。”邓布利多说。 卡斯特尔身后跟着一群身穿浅蓝色长袍的学生,奈杰尔.罗齐尔走在最前面,他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力。 布斯巴顿的学生在拉文克劳桌旁站着,等待着他们的校长落座,随后才优雅地坐下。 他们中,有个人例外,他去了斯莱特林餐桌。 菲妮看着奈杰尔朝自己走过来,迅速地低下了脑袋。 可是他已经无视血人巴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正对着菲妮。 也刚好挡住了她看向对面格兰芬多的视线,不看也好,看不见西里斯她会更舒服。 邓布利多站在台上,望着新来的面孔,“远道而来的贵宾们,我怀着极大的喜悦欢迎你们的到来。今年将是我们展开和联络友谊的一年,我相信你们会在霍格沃茨寻找到真挚的友谊,并获得舒适愉快。” “现在,我邀请大家尽情的享用晚宴吧,请自便吧,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声音刚落—— “又见面了,这位美丽的小姐。”奈杰尔优雅地端坐着,一脸笑意地看着菲妮。 菲妮无奈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不能直说呢?” “这样才能为你保留一个惊喜啊。”奈杰尔直勾勾地盯着她,毫不避讳。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隔着菲妮,互相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菲妮只得为他们互相作了介绍。 “哥!”一个尖声尖气的小女孩声音,“你怎么能坐在这里?” 菲妮抬头与小女孩刚好对视—— “怎么是你?”两个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是那个菲妮在丽痕书店遇到过的骄纵女孩。 奈杰尔头也没回,看着菲妮笑了起来,“所以你就是那个收拾了我家熊孩子的人?” “她是你家熊孩子?”菲妮并未有歉意,两兄妹性格也太迥异了吧。 “就是她,哥,你得帮我报仇!”她气急败坏地在血人巴罗旁边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瞪着菲妮。 “安静些,西奥多莎,你不是要去那边的餐桌吗,快过去吧。”奈杰尔平静地说。 “我不去了!我要看着你收拾她!” 奈杰尔隔着血人巴罗看着她,强制说道,“注意你的行为,我们校长正在席上呢,如果你不吃,就去告诉他请求离开,如果还打算吃,就坐下安安静静地吃饭。” 有时候菲妮真的觉得,血人巴罗是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他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就像现在,即使两个兄妹隔着他激烈地对话,他仍然笔直地端坐着,目视前方,前方是雷古勒斯。 西奥多莎愤恨地瞪了他一眼,立刻低下头来,不情愿地拿起了叉子。 奈杰尔扭过头来,收敛了情绪,他看着菲妮,小声说道,“我早就该猜到,那张纸条是你写的。” 他笑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纸,递给菲妮。 菲妮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上面的变色墨水还在不停地变换着各种颜色。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好事儿地凑过来,念道: 很抱歉,你家孩子说我是个下贱的小蹄子,我以并不严厉的方式教训了她,请不必对我表达感谢,我只是做了一个合格的小蹄子该做的事。 又及:我很少打了人还留纸条,你们不必为此感动。 第65章 学习对子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没忍住笑出了声。 菲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巧呢,奈杰尔竟然和那女孩是兄妹。 她逃避地低头拿起了叉子,这才发现桌子上已经变出了丰富的美食。 而且似乎是出于有远客到访的原因,小精灵们铆足了劲儿,额外做了许多菲妮从未在霍格沃茨餐桌上见过的美食。 不仅准备了红酒鹅肝、红酒炖牛肉,法式焗蜗牛等一系列法国菜,还准备了许多非洲美食,有塔吉锅和姆安巴鸡等等。 菲妮拿了块可丽饼。 “可丽饼配上苹果汁,会非常美味呦。”奈杰尔说着给菲妮开了一瓶饮料,越过桌子递了过去。 菲妮真希望奈杰尔能对自己表现出愤怒,而不是表现得如同一位朋友,因为奈杰尔自从一进礼堂,他就对一些人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他举手投足都会引起餐桌上一阵阵的小声议论。 更过分的是,他们在她身后讨论一点也不避讳。 “他可真优雅,你们说他会喜欢男人吗?” “够呛吧,不然他怎么会和那个斯莱特林的女生说话——” 菲妮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奈杰尔低头笑了一下,他显然也听到了。 当学生们一顿大快朵颐之后,桌上的金盘子已经焕然一新。 邓布利多重新站起身来,学生们紧张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今年将是特别的一年,也会是令人愉悦的一年,关于赛事的通告,之后会张贴至告示栏,现在,我想对大家以及我们的贵宾,说一句晚安。” 西奥多莎嗤了一声,似乎很不屑。 布斯巴顿和瓦加度的校长走下台来领走了他们的学生,奈杰尔向菲妮眨了下眼睛。 菲妮觉得开学第一天她就莫名高兴不起来,果然第二天她也不高兴,而且是有原因的。 早上他们在礼堂里领了级长发给大家的新学期课表,坐下还没等吃一口饭,礼堂里突然飞进来五只猫头鹰,分别飞向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餐桌。 他们收到了禁闭通知: 你们的禁闭将于晚上六点开始,由费尔奇先生带你们。 “可是麦格没说要持续多长时间啊。”小巴蒂低声嘟囔着,使劲地用沾满鹅肝酱的勺子拍着面包片。 “也许就一天呢。”雷古勒斯笑着安慰他。 “五只猫头鹰,太大材小用了。”西里斯讽刺的声音传过来。 菲妮不经意间瞥了眼对面的格兰芬多餐桌。 詹姆斯和西里斯手里也拿着一张纸条。 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又要和西里斯待在一起了…… “噢第一堂课就是魔药课——”菲妮低下头来研究着课表,叫苦不迭。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 魔药课上,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学生间来回巡视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菲妮正按耐着性子切喷嚏草—— “假期愉快吗,菲妮?”他微笑着,嘴边的那撮海象胡须在中间扯开了。 “噢!”菲妮毫无预料地差点将小刀切到了手上,心惊肉跳地假笑道,“教授,我过得很好,谢谢。” 她看着斯拉格霍恩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感到很奇怪。 “你知道,是这样,”斯拉格霍恩嘴巴开合了几下,委婉地开口道,“我注意到你上学年的魔药成绩——” 菲妮说不出话,她知道自己的魔药成绩只是刚刚及格。 她看见斯拉格霍恩身后的西弗勒斯正在用心地切着雏菊根。 “你知道,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我很是为我的学生担心。更何况你在其他课上的成绩都很棒,只有魔药课拉垮,我真的很伤心。明年你们就要参加o.w.l.s考试了——” “可是我们明年才考呢……”菲妮小声说,低着头搓着手指头。 阿米库斯.卡罗的坩埚烧穿了,锅里黑绿色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脚上,他发出大声的惨叫,莱斯特兰奇正试图用魔杖变出冰块为他冷敷。 斯拉格霍恩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挥手将卡罗的坩埚恢复了原样,继续对菲妮说道—— “所以我帮你找了个学习对子。” “什么?”菲妮猛然抬头看着他,“可是……”可是什么她似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西弗勒斯.斯内普,可以吗?他的魔药课成绩特别棒。”斯拉格霍恩说,“或者莱斯特兰奇,他的魔药课成绩也不错。” 要不是菲妮从来不怎么关注莱斯特兰奇,也不至于掩不住对这件事情的惊讶。 她看着斯拉格霍恩的脸,这似乎不是个请求,而是个要求。这两个人,她似乎没得选吧? 一声低沉的钟声,下课铃响了,菲妮抓起书包,火速逃离魔药课教室。她急匆匆地走出城堡,穿越场地,要去上保护神奇动物课,还是和格兰芬多们一起。 “快别跟着我,小七,我得去上课呢!”菲妮胡乱地将小七的全身的毛逆着摸了个遍,“行了,快去舔毛吧。” 小七记仇地打了她一下,一会儿就跑没了影。 菲妮远远看见海格的小屋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车门上有个印章,上面是两根十字交叉的金色魔杖,顶端都冒着三颗星星。 阳光已经高高地越过远处的禁林树梢,禁林边缘,凯特尔伯恩教授正等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褐色长袍,遮掩住了残缺的双腿,只是左边那只属于胳膊的位置,在空荡荡地晃悠着。 “新的学期好啊,同学们,真高兴再次见到大家。”他看着同学们聚在自己身边,高兴地说。 莉莉带着马琳.麦金农走到菲妮身边,互相打了个招呼,麦金农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 “今天我们要学习一种看起来很日常的动物,”凯特尔伯恩教授卖着关子,“你们一定会喜欢的,跟我来!” 他们跟着凯特尔伯恩教授走进了禁林。 第66章 猫狸子 麦金农小心开了腔,“我听莉莉说了你们经历过的事情,你很棒。” 菲妮倒是感到很意外,她除了有一两个格兰芬多的朋友以外,与其他的格兰芬多的学生们都并不相熟。 对马琳.麦金农的印象也只停留在那个总是在课堂上积极回答问题的好学生,她有着一头棕色的直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有些活泼的小雀斑。 有其他学院的学生主动跟她说话,她还是很开心的。 “噢谢谢,实际上我认为你也很厉害,”菲妮说,“你知道,就是你总是能回答出老师提的问题。” “快别说了,那没什么的——”麦金农扭头笑着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脱道,“噢快看——” 麦金农指着一棵粗大的树木,指给莉莉和菲妮看。 学生们慢慢都停了下来,被眼前这棵非同寻常的树吸引了—— 它有着非常粗的主干,宽的十个人手牵手也围不出一个圈,主干上方长着个大大的树冠,上面长着细密的树枝。 凯特尔伯恩教授又拄着拐杖折了回来,“啊,同学们,这是鞑靼树魁,也叫猴面包树,看见上面的徽章了吗,这是瓦加度的学生们住的地方——” 学生们新奇地张望着,只见树干中央有个金灿灿的徽章,上面是一只银色的月牙环着一只金色的星星。 “好了同学们,我们快去那边的空地,还要学新东西呢——”凯特尔伯恩教授好声好气地催促着。 学生们不情愿地从鞑靼树魁上移开眼,跟着凯特尔伯恩教授往里面走。 詹姆斯故意拉着三个同伴走在最后面,还眼巴巴地指望能看见瓦加度的学生从树里走出来。 他们又往前走了五分钟,才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围成的场地外停下脚步,场地里趴着十几只懒洋洋的各色的小型动物。 凯特尔伯恩教授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学生开始讨论开了。 “猫?猫算什么神奇动物啊!”莱斯特兰奇拖着长腔大声说道,卡罗兄妹在一旁附和,“我们倒不如明天再学学狗吧。” 凯特尔伯恩教授忙解释道,“这是猫狸子,它们很聪明的!不要当着它们的面说坏话!” “现在请打开你们的《神奇动物在哪里》,翻到猫狸子那章,仔细比对一下它们的特点。” 学生间响起一阵哗哗的掀书声。 菲妮翻到第177页,一张纸从中间掉到了地上。 莉莉想要帮她捡起来,蹲下的那一瞬间愣住了,她忙不迭恢复了神色,迅速将照片捡起来递给了菲妮。 菲妮接过来时才明白她莉莉什么愣住——那是一张会动的照片—— 她本来都将这件事忘了的。 那张在尖叫棚屋外被洛夫古德拍下的照片,西里斯怀里搂着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女孩,不时用手拍着她的后背,满脸疼惜。 菲妮感觉自己的耳朵尖在冒火,那个家伙还能有这种表情? “快收起来吧,菲妮。”莉莉给她使了下眼色。 菲妮胡乱地将照片重新塞进了书本,重新翻到猫狸子那页,仔细地默声读着: 猫狸子是一种长得像猫的小动物,西里斯那根本只是见不得同学难过——胡说!他什么时候是那种滥好心的人了…… 猫狸子的皮毛上有各种斑点,西里斯说喜欢自己是认真的吗…… 猫狸子耳朵特别大……尾巴像狮子的尾巴,他明明就是觉得我和他很像,他的意思就是我的外貌并不吸引他,只是觉得我和他的灵魂契合而已…… 猫狸子是一种长得像西里斯的小动物,偶尔会攻击人…… 菲妮发现自己根本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张照片把她的心绪全搅乱了。 凯特尔伯恩教授抬手挥开一片灌木丛,带着同学们走进去,随后,灌木丛又重新滑了回去。 凯特尔伯恩教授教大家如何吸引猫狸子来到自己身边,随后要学生们几人一组,挑选一只猫狸子进行试验。 菲妮瞪大了眼睛,在一群小型的皮毛上长着斑点的猫狸子中,一眼瞅见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小七!”她走近了些,小声呼唤着那颗背对着自己的黄色脑袋瓜,“你在这里干嘛,快出来呀!” 小七正忙着将自己的毛舔顺滑,并不理菲妮。 “噢伶俐的小家伙,”凯特尔伯恩教授走过来,“你知道,它自愿来我这里参与今天的课程。” “可是,教授,它只是一只西伯利亚森林猫啊!”菲妮说着,伸手摸了摸小七的毛。 “这个嘛……”凯特尔伯恩教授艰难地弯着腰,看着菲妮说,“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有猫狸子的血统,别惊讶——” 菲妮听话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听着他继续解释。 “看来没有好好看书啊,猫狸子可与普通猫杂交的呦,不过看在你的小七的贡献上,斯莱特林加十分。”凯特尔伯恩教授风趣地说,他蛮喜欢菲妮的。 小七骄傲地喵呜了一声,轻轻咬了口菲妮的手,看起来十分神气。 一天下来,菲妮已经给自己累积下了三篇论文作业。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看起来倒是十分快乐。 “真不敢相信,我今天竟然成功地将乌龟变成了网球!” 晚餐时,小巴蒂吃着奶酪饼,高兴地说。 “恭喜——”菲妮两手托着腮,眼神丧丧的。 她可完全高兴不起来,不仅要完成一大堆家庭作业,又要参加魔药课补习,等会还要去关禁闭。 “除了等会儿我们要去关禁闭——” “噢雷古勒斯,你真不该提这话——” “……今天都很快乐。”雷古勒斯躲着小巴蒂的手,坚持着说完了这句话。 “说真的,你说费尔奇会让我们干嘛呢?”小巴蒂努力挑起两位同伴的兴致。 “说不好,也许他会让你们去二楼的走廊上拖地。”一个粗哑的嗓音,在几个人背后响起。 晚上六点时,三个人踩点来到了费尔奇的办公室门口,门上贴着一些学生禁止条例,菲妮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打算走到这扇门前。 “你敲门吧——”小巴蒂抬起雷古勒斯的手想往门上敲。 “还是你敲吧——”雷古勒斯抗拒着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菲妮只希望这次禁闭可以快点结束。 “费尔奇那个糊涂蛋,都说了要去二楼拖地,还非要摆谱让我们来找他!”詹姆斯的声音从远处走廊里传来。 “他不是一直都是吗,詹姆斯,别摆出一副头一天知道似的惊讶样子。”西里斯懒懒地说,一脸无趣。 菲妮赶紧移开目光,转过头来,敲下了办公室的门。 第67章 禁闭 费尔奇的门立刻打开了,一股淡淡的煎鱼味从门后钻出来。 他打量着五个人,“进来。” 费尔奇的办公室十分昏暗,也许是因为房间不带窗户的缘故,天花板上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油灯,四周的墙边排着许多木头文件柜,柜门上挂着名字的标签,看样子是被费尔奇逮过的学生的信息。 菲妮看见詹姆斯和西里斯两个人的名字,就占了整整一个柜子。 费尔奇走到办公桌后面,翻开抽屉,拿出一摞羊皮纸翻找着。 他身后的墙上挂着几套手链和脚铐。 令学生们庆幸的是,费尔奇从来没有在邓布利多那里得到过可以对学生实施体罚的允许。 费尔奇翻出来五张表格,上面似乎分别写着五个人的名字,他抽出一只黑色羽毛笔,蘸了蘸墨水。 他的头发顺着弯腰的动作糊在脸前,头顶上有一条宽宽的发缝。 “雷古勒斯.布莱克,没错,罪名……打架斗殴……处罚建议……义务劳动……”他不舍地回头看了眼墙上的皮鞭。 “下一个……西里斯.布莱克……打架斗殴……” “为什么你不用魔法让它自己写呢?那样不是更省力吗?”詹姆斯撇着个嘴,显然觉得等待的过程十分枯燥。 费尔奇写字的手停下了,他闷黄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两只灯泡似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暴躁地说,“因为我喜欢写字,不行吗?” “原来你就喜欢干费力不讨好的事。”西里斯大笑着说。 费尔奇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面前几个人,“那我会让你们同样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 “你们的魔杖要交给我,义务劳动不许使用魔法。”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说。 “可是是他们两个人顶撞的你,跟我们斯莱特林的没关系啊!”小巴蒂走上桌前看着费尔奇,“你只收他们两个人的不就行了?” “那你就怪他们吧,或者怪你们自己,”费尔奇笑的瘆人,“谁让你们摊上他们呢,连坐制,没办法。” 费尔奇在拱火。 五个人恼火地瞪着他,敢怒不能言。 费尔奇接下来明显变得十分有针对性,他写完表格,就指使着他们去拿起墙边的清洁工具—— 五分钟后,几个人一人提溜着一条拖把,手里拎着个水桶,跟着连背影都在得意洋洋的费尔奇爬上了二楼。 费尔奇故意将詹姆斯和西里斯拆开,让詹姆斯和小巴蒂一组,雷古勒斯和西里斯还有菲妮一组。 “费尔奇太不讲理了!”小巴蒂看着费尔奇走远之后,咬牙切齿地说。 “噢蠢货,别这么抬举他,他一直都不讲理!”詹姆斯接话道。 “没跟你说话!没脑子!你的命运捏在他手里的时候,还敢去招惹他,真是有病!”小巴蒂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还不至于连魔杖都被收走。” “得了吧你,没有我,他也不会让你们用魔杖的——”詹姆斯不服气地争辩着。 菲妮气呼呼地推了下地上的水,“你失忆了吧,费尔奇明明有时候还是挺宽容的,上次我们在奖品陈列室就是直接用的魔杖——” 这时,西里斯在一旁轻哼了一声,菲妮翻了个白眼,没去看他。 “所以,你到底走不走啊!”詹姆斯也瞪了她一眼,随意地拽着拖把,催促着小巴蒂和他一起去西边走廊。 “我当然听从自己的意愿,蠢家伙。”小巴蒂骂骂咧咧地提着水桶和拖把和詹姆斯走了。 “待会见,哥们儿!”詹姆斯冲西里斯挥了下手。 菲妮向雷古勒斯递了个眼神,只希望几个蠢货男孩不要再打起来。 西里斯慵懒地靠在墙上,一言不发。 剩下的三个人闷声地拖着地板,只听得见鞋子踩在地板上呱唧的水声和拖把摩擦地面的声音。 “所以到底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水啊!”雷古勒斯小心提起长袍,生怕衣服上沾到污水,不过为了赶紧结束禁闭,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对干净衣服的执念。 “哭泣的桃金娘呗,”菲妮忿忿地拖着漫出到地板上的水,“这间盥洗室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占着。” “我真恨它为什么这么宽敞,这条走廊。” 菲妮尝试了几次无杖控制拖把自己移动,均以拖把毫无悬念地砸在地板上告终。 雷古勒斯毫无怨言地拖着地板,将菲妮的那部分也给拖得干干净净。 西里斯突然变得笨手笨脚,时不时踢倒雷古勒斯的水桶,害得雷古勒斯不得不再重新拖一遍。 菲妮怀疑他是故意的,但是鉴于两个人早已互不搭理,她没有说话。 在终于拖完时,他们已经累的两眼发直。 哗—— 几个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像是洗了个冷水澡。 实际上,他们正是被砸了一身冷水,三个人都成了落汤鸡,浑身湿答答地往地上滴着水。 刚刚拖过的地板也变得滑溜溜,十分容易摔倒。 上方的空气中,传来几声连续的嘎嘎怪笑。 皮皮鬼正盘腿坐在空中,怀里抱着一大堆红色的水气球。 “皮皮鬼!”菲妮扔下拖把,拧了拧头发的水,愤恨地想要去将皮皮鬼从空中拽下来,差点又被皮皮鬼扔中个气球。 她忍无可忍地将手伸进口袋,忽而意识到费尔奇那个老混蛋临时没收了他们的魔杖。 “莫兰小傻瓜,她不知道躲,水气球一扔,就变大傻瓜——”皮皮鬼尖声怪笑。 “皮皮鬼,可那是我们刚拖的地板!”雷古勒斯心塞地说。 皮皮鬼笑的更大声了,“皮皮鬼大人可不管那些,他只管造!”他又往他们身上扔了几个水气球。 几个人抱着头四处躲闪着,菲妮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本能地抓住了面前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哎呀——” 菲妮抓住的是西里斯胸前随意摆弄的领带,西里斯不得不弯着腰减轻后脖颈的压力,四目相对时,菲妮慌乱地松开了手,又向后跌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西里斯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纤细的后腰,菲妮搂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紊乱的呼吸。 他们慌张又默契地撇开视线,看见皮皮鬼冲着雷古勒斯扔完了最后一只水气球,尽兴地赶往别处捣蛋了。 西里斯一把将菲妮拎了起来,像拎一只小鸡那样简单。 “抱歉,”菲妮尴尬地清了下嗓子,“谢谢。” “我还以为我不配听到您的声音呢。”西里斯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地上捡起了拖把。 第68章 大头毛怪 雷古勒斯甩着头发上的水,一脸幽怨地走了过来。 菲妮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再和西里斯说一句话,认命地拿起拖把收拾皮皮鬼留下的烂摊子。 两兄弟默契地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不合格!” 一小时后,费尔奇拖着沉沉的步子走过来,对他们的劳动成果进行了十分严格的验收工作。 “为什么?”三个人脸上的怨气简直可以赛过女鬼。 “因为你们做的不够好,明天跟我去禁林——”费尔奇凶巴巴地说。 “怎么又去禁林啊?”菲妮抱怨道,她可还没忘了上次腿受伤的事儿呢。 “因为你们做错了事。”费尔奇幸灾乐祸地说,但还是十分不高兴地将魔杖还给了他们。 “不要再发牢骚,除非你们想在这里多干一会儿。” 他说着,就转身踮着脚走向了詹姆斯和小巴蒂那边的走廊。 菲妮度过了一个并不美好的夜晚,因为她回到休息室以后还熬夜赶了篇论文。 “明天再写吧,熬夜写完你明天会没精神的。”雷古勒斯帮她多点燃了一盏灯,好让菲妮看得更清楚。 “不行啊雷尔,这篇变形课论文明天就得交了。”菲妮用手疯狂地翻着上课做的笔记。 “果然只有deadline(截止日期)才能促进你的生产力,”小巴蒂摇了摇头,“为你感到遗憾。” 正如雷古勒斯所说,菲妮第二天上课时完全没有精神,更要命的是,这件事情就发生在她最喜欢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 她已经忙的差点忘记了他们已经换了一位新的任课老师——泰佳.拉伊内。 当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时,拉伊内已经早早地站在了讲台上,她穿着一身扎眼的黑白棋盘格长袍。 菲妮为了不让自己在课上睡着,特意坐到了最前排,拿出了《黑暗力量:自卫指南》等待着。 “收起你们的课本吧,今天我们不学这个。”拉伊内教授平静地说,只是似乎由于年纪过大的缘故,她的声音干瘪的过分了。 大家都把书收进了书包,随后抬起头好奇又拘谨地看着这位老师。 “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你们三年级时是由多位老师共同教授的这门课,所以课程进度慢了一些,你们还没有学习卡巴是吗?” 一些好学生给予了肯定的回应。 “卡巴不是很有聊,跳过去。”她干瘪的声音简短地说,“今天我们来学习大头毛怪。” 菲妮坐在第一排,近的甚至能看清这位老师脸上的每一条皱纹。 拉伊内突然将目光转向她,“这位同学,”她拿起手中的花名册,“菲妮克斯.莫兰,对吗?” 菲妮点了点头。 “你能不能为我描述一下大头毛怪的外貌特征?”她有一双浑浊的灰色眼睛。 “抱歉,教授,我不了解这种生物。”菲妮坦诚地说。 拉伊内一脸遗憾,转头看向全班,“那么,有没有人能为我解答一下这个问题呢?” “没有吗?”她似乎很惊诧。 “教授,”麦金农小声说,“它不存在于我们的课本上——” “我亲爱的姑娘,难道课本上没有,现实生活中它就不存在了吗?”拉伊内尖刻地说,“大家总不能学成个书呆子吧?” 麦金农脸红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很惊讶,你们这么缺乏对现实真相的探究能力,显然,你们过于依赖课本知识了。”拉伊内弓着个背,颤颤巍巍地走下了讲台。 “你们难道不知道,与社会脱节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教室里更是安静地可怕,显然,现在他们知道自己不能以貌取人,尽管她是一位已经十分年老的老太太,说话做事却雷厉风行。 她站在菲妮身边,菲妮看见她脚上踩着一双和全身颜色搭配的黑白格子的高跟鞋,倒是很有格调,但是她很为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捏一把汗。 紧接着,菲妮看见拉伊内踩着她的高跟鞋走到了教室后墙,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蒙着布的铁笼子。 “那么,就直接来吧,理论不如实践,现在,请大家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伊内平静地说。 等同学们都聚到教室前边,紧张地站好之后,她轻轻挥了下魔杖,铁笼子的门就开了。 咚咚咚—— 六七只灰色的大石头滚了出来。 不过毕竟不是真正的大石头,它们只有一英尺高,脑袋光秃秃的,身上却毛乎乎的。 紧张的学生们一看见这么不起眼的东西滚出来,不禁笑出了声。 “还以为什么呢!”莱斯特兰奇不屑地笑了出来,“几块丑陋的石头在这里故弄玄虚——” 拉伊内十分有威严地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忙闭上了嘴巴。 “你们看着它们其貌不扬是不是?”拉伊内说,“你们会知道的。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主场了。” 她对着教室挥了几下魔杖,施了个空间延展咒,教室往前后方向无限延伸着,前方是看不到头的空地。 学生们惊叹不已。 “大头毛怪喜欢跟在人身后走,它可能会选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拒绝让大头毛怪跟随自己。”拉伊内看着同学们,微微笑着,露出了一口残缺不全的牙齿。 菲妮认为她不如不笑,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可是如果我们一开始就知道它跟在我们后面,任务岂不是立马就完成了吗?”西里斯提问道。 “问的好,”拉伊内用魔杖敲击着手掌,“我会给你们施一个遮目咒,让你们如同在黑暗中行走。” “教授,可是我们失去了视野,怎么知道大头毛怪是否跟在自己身后呢?”一个红发的男孩问道。 “那就请你用心感受吧。”拉伊内淡然地回答道。 “可是这难道不会有危险吗?”莱斯特兰奇有些犹豫。 “魔法世界从来都少不了危险,只要不死,那都不算什么。” “你们和我在一间教室里,我本来也不会让你们发生危险。你问出这句话,难道不是对我的侮辱吗?”拉伊内干脆地说。 “斯莱特林扣五分。” 拉伊内这简直就是杀鸡儆猴,其他同学该犹豫的也不犹豫了,一个个儿地踏上了路。 第69章 战胜大头毛怪 拉伊内站在教室后方,看着学生们摸索着、犹豫着迈出了脚步。 “掩目闭视(obscuro)。”菲妮听到拉伊内在后面念道,“咒语会在你们成功解决了大头毛怪之后自动失效。” 随后学生们面前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们都如同盲人一般,十分没有安全感地伸出双手,探着眼前的路。 “噢,谁踩了我的脚!” 一个女孩的声音。 “啊啊啊!大头毛怪抓到我了!” “闭嘴吧,彼得,那是我的脚——” “哈哈,詹姆斯,快别逗他了,彼得快要吓尿了都。” 菲妮听到了西里斯那个慵懒的声音。 他们不知道走了多远,一路上总有学生大声嚷嚷着大头毛怪就在自己身后,实际上也许是他们自己的心理作用。 菲妮有几次踩到了别人的脚,还被疑神疑鬼的彼得绊倒过两次,场面一度混乱—— 彼得拼命地抬腿踢着他以为的“大头毛怪”,实际上要不是被别人拉得快,菲妮都怀疑自己会被发疯的彼得踢毁容。 虽然最后她也不知道是谁将她拉起来的,只是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木香。 但是越往前走,菲妮的确觉得自己心中的恐惧感越浓了,这种感觉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机敏地时不时回头用脚踢一踢,看看地面上有没有凸起的异物。 但是她还是渐渐觉得困倦,开始后悔昨晚上不该那么晚睡,她真想躺下睡一觉啊,要不就这样做吧……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烦躁,不知道自己这样一直走下去到底有什么意思,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她的心头突然涌出一股悲伤。 她好想就这样放弃算了—— 菲妮觉得自己的双膝在渐渐地软下去,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慢慢无力地躺到了地上。 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在慢慢试探着爬到她的身体上,正压在她的心口。 菲妮盲目地用手去摸索着,摸到了毛茸茸的腿一样的东西,她被恶心地哆嗦了一下,想使劲将它推下去,却毫无力气。 她马上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了,这似乎和大头毛怪有联系。 “想想啊,菲妮,不能这么不快乐。”她小声嘟囔着,脑子里拼命地想着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和西里斯在春日舞会那天看星星和极光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她忽然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暖意。 “不是西里斯!是快乐的事……快乐的事……”菲妮告诉自己,紧接着脑海中又映现出和西里斯一起在黑湖上骑鹰马的影像。 菲妮觉得心上涌起一股暖流,自己的四肢在渐渐恢复力量,她忙不迭地伸手去推身上的怪物。 但是它就像在自己身上粘住了一般,岿然不动。 “大头毛怪大头毛怪,动物总有怕痒的吧——” 菲妮一时心里没底,她试探着伸出手,摸索着大头毛怪的身体,对它挠痒痒。 一阵嘎嘎的喘笑声,伴随着那具怪物的躯体全身剧烈地颤动,它笑的从菲妮身上滚了下去。 “长得像石头,”她急切地回忆着,“菲妮,你最喜欢对石头做的事——” 菲妮找准了机会立马爬了起来,用脚摸索着怪物的位置,随后奋力踢了出去—— 遮蔽在眼前的黑暗立刻消失了,她明确地看见自己又置身在亮堂的教室里了。 她欣慰地喘着粗气,还高兴了不到一秒,就看见莉莉正在遭遇着和她刚才一样的情况。 她刚跑出去一步,却撞到了墙上—— “你无法拯救别人。”拉伊内干瘪的声音在她头顶上。 显然拉伊内的空间延展咒对她已经不起作用了。 “可是教授,这个东西会将她吞噬了的!我刚经历过。”菲妮从地上爬起来,面前似乎对她竖着一堵空气墙。 她只能干看着莉莉推着身上的大石头。 “这是在我的课堂上,我不会让我的学生们受到生命威胁。”拉伊内不耐烦地说,“你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我本来认为可以给你加分的。” “你可以对他们抱有一些信心。” 菲妮没有说话,她一心关注着前面同学们的情况。 彼得这次是真的被大头毛怪弄倒了,但是没有人再相信他。 西里斯正摸索着走向莱姆斯,想要扶他站起来。 菲妮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仔细一看也不奇怪—— 莱斯特兰奇正拼命地手脚并用着,想要搬开趴在自己身上的怪物,他的样子活像个翻了盖儿的王八。 “能告诉我,你从这堂课中学到了什么吗?”拉伊内问道。 “大头毛怪实际上非常好解决,在那条看不见光的路上,最令人恐惧的不是大头毛怪,而是那份对未知的恐惧。”菲妮真情实感地说。 拉伊内突然笑了,暗淡的眼里闪着意外的光,“我认为这节课你的确是有收获的。” “很高兴看见大家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当彼得最后一个浑身颤抖着回到课堂里坐下时,拉伊内平静地说。 “现在大家是否能给我一些实用性的建议了呢?例如,大头毛怪的特点,对人的影响,谈谈你们是如何反杀它的?” “我认为第一位成功逃脱的小姐有发言权。” 她根本没给别人回答的机会。 菲妮注意到拉伊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嗯,我注意到,如果长时间被大头毛怪跟随而没有发现的话,就会陷入一种深深的空虚感和徒劳感的漩涡中,感到昏昏欲睡——” “最终双腿无力倒地不起,这时大头毛怪就会爬到身上来——” 一些同学连连附和,他们刚才都遭遇过的。 菲妮接着说道,“这时就只能靠想一些非常强大的快乐的回忆——”说到这,她哽了一下。 即使她讨厌西里斯的高傲,但却不得不承认,西里斯的确留给她很多快乐的记忆。 “我们从快乐的回忆中获得能量,才能摆脱大头毛怪,我最后给了它一脚,行之有效。” 拉伊内从容地走上讲台,“我希望这节课你们都能有所收获,是远在大头毛怪之外的收获,那便是你们能懂得——” “闭目塞听的恐惧源于自己不安定的内心,而战胜这份恐惧,却需要你们控制自己的内心。” 拉伊内看着大多数同学脸上似懂非懂的表情,“无意将这堂课变得如此抽象,其实很好理解,下课了,你们回去自行体会吧。” 第70章 长命百岁 拉伊内绝对是一个厉害的老师,仅仅是第一堂课,她就用自己前卫又大胆的教学方式折服了学生。 当同学们走出教室时,议论声一下就炸开了锅。 “我从没想过黑魔法防御术课还能这样上——” “你们看见她用的那个无痕伸展咒了吗,噢真希望她能教教我!” 菲妮当然也喜欢这样的老师,但是想到拉伊内对她的态度,她总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她在楼梯口遇到了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他们刚上完魔咒课。 “快走快走,我们一起去楼下看看通告。”小巴蒂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就跑,“一会儿人该多起来了——” “慢点慢点,我跟不上了,”菲妮急忙跳开突然消失的台阶,“什么通告?” “比赛通告啊!魁地奇联赛还有巫师决斗大赛的。”雷古勒斯温馨提示道,他显然也很激动。 他们还是晚了些,去到前厅时,告示栏前面已经挤满了学生。 三个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通告上的字,奈何前面人头太多了。 “噢社团太不够意思了,身为成员都不能提前知道消息。”小巴蒂烦躁地抱怨道。 菲妮踮着脚也还是看不清,一只手轻轻拽了下她的胳膊。 “我帮你们念吧。”埃文.采尼对她笑了一下。 他今年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身材高大,在人群中绝对是突出的存在。 菲妮轻轻点了点头,她自从上次春日舞会后,就一直躲着埃文。 因为菲妮和西里斯吵架都是因为他,结果他竟然为了送喝醉的室友回宿舍,放了她鸽子! 埃文看着告示,念道: 赛事通知 我校本学年将迎来两项隆重赛事:国际魔法学校魁地奇联赛和国际青年巫师决斗大赛。 为保证赛事准备充分,两项赛事将错开举办。 魁地奇联赛:次年2月15日-18日举行积分制单循环赛,次年4月15日友谊赛。霍格沃茨参赛队员将由各学院共同商定。 青年巫师决斗大赛:注意,本次大赛仅限16岁及以上巫师参赛。 “没了吗?这什么也没说啊?”菲妮还想看一看告示,巫师决斗大赛,这对她来说可太诱人了。 “没有了,决斗比赛恐怕只有参赛者才能知道了。”小巴蒂在一旁不满地嘟囔道。 “不,也许参赛者也不知道。”埃文在旁边接话,“我们都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名呢。” “邓布利多可真是个疯老头儿啊。”小巴蒂吐槽道。 雷古勒斯眼巴巴地瞅着告示栏,倒不是因为对巫师决斗感兴趣,“下星期魁地奇就要选拔新队员了。” “放心吧,你肯定能入选的,雷尔。”菲妮鼓励道,“到时候我们都会去给你打气的。” 菲妮差点忘记了自己晚上要被关禁闭的事,她窝在城堡八楼的一处飘窗前,看起了一本叫做《决斗实用指南》的书,她仍然想着决斗大赛的事。 “这位爱看书的小姐,能不能向您借一点时间呢?”一个说着蹩脚英语的声音。 菲妮惊讶地抬头,是奈杰尔。 他穿着布斯巴顿的浅蓝色校服,慵懒地靠在墙边,双臂轻松地环着,显得俊雅至极,海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正望着她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菲妮仍未从惊讶中缓过来,她可是刻意挑的这个清静地方。 “也许是因为我们就该遇见。”奈杰尔将脑袋歪向一边。 菲妮可受不了这种,她忙从飘窗里跳下来,奈杰尔抢先扶住了她。 “好吧,我是想问你要一件东西的。” “噢正好,我确实有东西要给你。”菲妮在包里翻找着,那只名贵,极其名贵的簪子。 自从知道奈杰尔在学校里,她就将那只簪子时刻带着了。 菲妮拿出装着簪子的盒子,递到他手里。 奈杰尔好奇地打开,一瞬间脸就垮了下来,“我还以为我们心有灵犀呢,”奈杰尔摇了摇头,“小姐,你写给我的那张纸条还没有还给我呢。” “什么纸条?”菲妮手里随意地扯着书包带子,想不通奈杰尔在说什么。 奈杰尔一副受伤的样子,“那张满是变色墨水的纸条啊,我亲爱的,健忘的小姐,你写给我的,你上次看完可没还给我呢。” 菲妮简直差点被噎住,“那……难道你不记得我欺负的是你妹妹……了吗?” “这个嘛,”奈杰尔明显愣了一下,转而露齿一笑,“西奥多莎最需要的,就是教训。” “这可不像个好哥哥会说的话。”菲妮脱口而出。 “嗯……也许我会是个好男友。”奈杰尔眼神十分有侵略性。 菲妮认为奈杰尔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是她确实也承受不住奈杰尔的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的眼神攻击。 她突然被奈杰尔身后的一幅画吸引了注意力,尽管画上只是一片绿油油的空草地。 画面上突然跳出来一个矮胖的骑士,他穿着一身甲胄,踩在草地上发出咣啷咣啷的声音。 “胆敢闯入我的私人领地,下流的入侵者,”小骑士突然神经质地向他们喊道,他从鞘中拔出一把长剑,“接受我的挑战吧!” 他举着长剑猛然挥舞起来,不停地做出假动作上下跳跃,躲避着并不存在的攻击。 “倒不是每一幅画都有他这么笨。”菲妮走到画前,并不理睬小骑士的上下翻飞,“怎样才能保证画中的自己和本人一样聪明呢?” 奈杰尔走到菲妮身边,望着菲妮全神贯注地盯着画像的表情,“小姐,你才多年轻啊,就想着晚年入画的事情了。” “那可说不准,这年头可疯着呢,万一我——” 奈杰尔将食指轻轻地覆在了菲妮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他笑着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菲妮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第71章 鹰首蛇身铜像 菲妮清了清嗓子,“所以,你也是来参加决斗比赛的吗?” “或许可以这么说。”奈杰尔回答道,随手将菲妮背上的包拎到了自己手中。 两个人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肮脏的败类,快回来与我卡多根爵士搏斗!”后面画像上的小骑士还在挥舞着长剑喊叫。 “可是你的语气看起来并不肯定。”菲妮在一处窗前站定,从这里可以看见黑湖的一角。 奈杰尔摊着手,随意地说,“你知道,报名了也不一定会被选上的。” 菲妮心中窃喜,看起来奈杰尔好像知道什么,她试探地问道,“那看来选拔方式很严格喽,你这么优秀的人才都担心选不上。” 奈杰尔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看着菲妮,她整个人在阳光下发着光,“你可从没这样奉承过我,你想知道什么呢,小姐?” 菲妮叹了口气,装作垂头丧气的样子,“唉,和你这种聪明人说话可真费脑子,还总是露馅。嗯……其实我就是想知道怎么报名——” “你的勇气实在令我敬佩,可是我记得你才14岁。”奈杰尔戏谑地看着她。 “可是我很厉害呀。”菲妮大言不惭地说。 奈杰尔并没有笑她说大话,他斜倚在栏杆上,笑得一脸神秘,“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那就别错过今天的晚宴。” 她当然不会错过,她又不是不知道饿。 菲妮早早地拉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来到礼堂,礼堂已经被四个学院的横幅装饰一新,教工席后的墙上,挂着标有霍格沃茨校徽的巨大横幅。 天花板上满天繁星。 布斯巴顿和瓦加度的学生们今晚都过来了,两位校长走在前面。 瓦加度的校长阿金巴德黑着一张脸,刻意与布斯巴顿的校长卡斯特尔保持着些距离,他们似乎吵过架。 瓦加度的学生里,那个披斗篷的高个子,和那位会变猫头鹰的黑肤美女,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他们从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餐桌之间穿过,去了菲妮身后的赫奇帕奇餐桌,和埃文一起的约翰尼.博恩斯赶忙为那个女生让了座。 菲妮听见阿金巴德又回头喊了句“布拉罕”,似乎是对那个穿斗篷的人说的,也许是让他把斗篷脱下来,因为那个人接下来就是这样做的。 原来斗篷之下,是一个男孩。 比起布拉罕的斗篷,他的脸更容易吸引人侧目,在礼堂上方千万根蜡烛的映照下,简直称得上惨白。 他有一双金色的眼睛,菲妮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布拉罕超级敏锐地捕捉到了目光来源,他转向这边看了她一眼,很有礼貌地点了下头。 她也点了下头,就忙不迭地将脑袋转了回来,还有比偷看别人被发现更尴尬的吗? 菲妮将目光转回教工席,又确认了一遍,“怎么又多了两把空椅子?” 小巴蒂在她耳边说,“你忘了,这个比赛是魔法部举办的——” 这时,西奥多莎已经跟着奈杰尔走到了斯莱特林餐桌,在雷古勒斯对面坐了下来,雷古勒斯十分专心地低头吃着杂豆饭。 西奥多莎仍然没好气儿地瞪着菲妮,菲妮倒是不意外。 菲妮不带情绪地打量着小女孩,她长了一张及其高傲的脸,看起来就知道是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小姐,和她的哥哥完全不像,奈杰尔总是一脸笑意,像是春日的郁金香,明朗又浪漫。 不怪她认不出来。 奈杰尔调笑着在菲妮面前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台上—— 费尔奇在邓布利多耳边说了什么,随后又跑出了礼堂。 邓布利多站起来了,“晚上好啊,女士们,先生们,鬼魂们,当然,还有我们的贵宾们,终于等来了今天——”他欠了欠身。 “今日之后,我们将迎来国际青年巫师决斗大赛,终于啊,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向大家介绍两位来客——” 礼堂大门打开了,同学们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 走进来两个中年男巫。 一个高高壮壮的灰发男巫,他的脸看起来伤痕累累,一双黑色的小眼睛看起来怒气冲冲,脸色发青,似乎并不喜欢这项差使。 另一个头发茶色的小个子男巫,他身材臃肿,似乎挺出来的大肚腩为他增加了不少负担,不过他看起来十分喜庆。 “邓布利多,又见面了。”他快步走过去同邓布利多握了握手。 “你好啊,麦克法兰。”邓布利多说着,将两位邀上了席位。 他接着说道,“请容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阿拉斯托.穆迪先生,魔法法律执行司下的傲罗办公室主任——” 那个脸色很难看的男巫站了一下,立马坐回了椅子。礼堂里响起一片零落的掌声。 “这位是哈米什.麦克法兰先生,魔法体育运动司的司长——” 麦克法兰笑容满面地站起来,冲大家挥了挥手。给他的掌声显然要比之前大了许多。 “他是原蒙特罗斯喜鹊队的队长,找球手,超级厉害的!”雷古勒斯解释道,他似乎只有听见和魁地奇有关的事情才愿意张嘴说话。 “本次巫师决斗大赛将由我们三位校长,以及两位先生担任比赛的裁判,费尔奇先生,请将东西推出来——” 一阵骨碌碌地响声,礼堂里的人们齐声望去—— 费尔奇拉着个小推车,车上竖着一个半人高的什么物体,被一块大红布遮住了。 他将小车拉到邓布利多面前,邓布利多掀开了红布,一座闪着光的鹰首蛇身铜像显露出来,蛇身上长着一对鹰的翅膀,双翅环闭在身前。 “我们将通过铜像选拔出六位参赛选手,比赛设置了三个项目,贯穿我们整个学年。” “报名将在晚宴结束后开始,达到参赛资格的学生们将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将自己的名字投进它的嘴巴里。” “注意,只有十六岁及以上的同学,才可以让铜像展开翅膀,将名字投进去,这是我们设置的一层防御机制——”邓布利多笑着说。 “此外,为了防止不到年龄的同学实在经不住诱惑,对铜像造成破坏,我还会在铜像摆到门厅之后,在前面划一道年龄线——” “这不公平——”礼堂里响起一阵抱怨声,詹姆斯和西里斯的声音尤其大。 “我需要向大家说明一点,尽管我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反复试验,确定不会让选手们涉险,但是比赛毕竟不是儿戏,会涉及到各种高深的咒语,赛事比拼的不止是你们的勇气,这同时是一场体力、智慧和耐力的较量。” “大家需要有契约精神,一旦被铜像选中,就必须一往无前,因此,请大家慎重决定是否参赛。” 第72章 禁林魅影 菲妮完完全全地忘记了晚上还要去禁林的事情,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通过铜像将自己的名字投进去。 显然她的同伴们也心不在焉—— 总之,最后是费尔奇毫不客气地将五个人抓了回来。 “你们再敢这样就再加一天禁闭。”费尔奇威胁地说着,手里提着一盏油灯,带着五个人穿越场地。 他们跟在费尔奇身后隔着五米远。 天边还挂着晚霞,并不十分漆黑,月色朦胧,它的身后跟着形单影只的星星。 “渐亏凸月。”菲妮仰头望了一眼天空,莱姆斯果然是刚经历过一次变形。 “谢谢你啊,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詹姆斯在一旁欠儿欠儿地说。 菲妮瞪了他一眼,“去你的。”他知道个屁。 她没有看见西里斯嘴角莫名翘了一下。他拉住了还想要理论几句的詹姆斯,慵懒地说,“你说他要带我们去干嘛呢?” “那个老混蛋他才不敢去禁林里,肯定没憋好屁。”詹姆斯压低了声音说。 费尔奇带着他们从禁林边缘绕了一大圈,最后在禁林后方的一片高地上停了下来。 “看见那底下的山洞了吗?”费尔奇举着油灯,“前几天满月,月痴兽出来活动过。” 几个人看了看山洞口,又扭过来看着费尔奇,显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们,去那边围场边拿工具,铲子和桶,去那边的高地上收集它们的粪便。” “什么?你让我们铲屎?”小巴蒂叫道。 “不干就等着滚回家吧。”费尔奇暴躁地说。 几个人还是敢怒不能言。 几分钟后,他们就在费尔奇的密切注视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提溜着臭烘烘的粪桶,爬到了高地上。 “哪里有粪便?”詹姆斯怨恨地瞪着费尔奇。 “蠢货,你脚下的就是月痴兽的粪便!”费尔奇半是得意半是烦躁地说。 詹姆斯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下正踩着一块,突然浑身像长了虱子一样扭起来,菲妮和小巴蒂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 一分钟后,众人望着地上零星散落着泛着光泽的银色斑点,脸上没有了笑容。 月痴兽的粪便已经风干,从禁林里刮出来的风,疯狂地往人鼻腔里灌着臭气。 费尔奇已经走下了高地,“不要偷懒,等会我会来验收成果。” “你说的对,詹姆斯,他果然没憋好屁。”西里斯紧抿着嘴,为难地看着地上。 “费尔奇太缺德了!”詹姆斯低声咒骂着,愤恨地捡起一块粪便,然后疯狂地干呕。 小巴蒂这次无法反驳詹姆斯的观点,他更夸张,两只眼睛被熏出了眼泪,雷古勒斯则完全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菲妮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那还是去年她的手受伤时,莉莉送给她的。 她用手帕捂住了口鼻,然后偏开脑袋,只用手捏着一点铲柄,摸索着铲地上的银色排遗物。 几个人满头大汗,在围场和高地之间来回,殷勤地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只为了能下了高地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围场边并没有见费尔奇的影子。 “那个家伙,准是跑到什么地方享清闲去了!”詹姆斯老大的怨气。 天气突然变得让人不好接受了,呼呼的狂风吹的禁林树梢剧烈摇晃,月光将树林跳动的影子投在地上,像极了发疯的鬼影。 风太大了,詹姆斯和西里斯隔着老远,他们不得不扯着嗓子聊天。 菲妮听见詹姆斯时不时提起“增龄剂”和“铜像”等字眼,两个人讨论地很热烈。 菲妮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她大抵能猜到詹姆斯和西里斯的计划,或者只能说是妄想。 增龄剂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不过她也愿意观望一下,如果他们成功了,那她也可以如法炮制。 可要是这个办法被邓布利多的年龄线识破了呢?或者直接找高年级的学生是不是更保险一点呢? 菲妮心不在焉地沿着遍布粪便的小路走着,大风一个劲儿地将她往里面推。 “啊呀——” 莉莉的手帕被风吹了出去,刮到了一片灌木上。 菲妮忙跑过去,还没走到,间歇的风又将手帕吹得更远。 “讨厌的风。”她干脆扔下粪桶,一心一意地去追手帕。 禁林里黑黢黢的,菲妮原先可没预料到自己会走出这么远。 菲妮冷静下来,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树林中其他细微的声响都被鬼叫的狂风盖住了。 “手帕飞来(io handkerchief)!”菲妮等待着手帕飞过来,然而一秒、两秒、三秒……毫无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菲妮不死心地又试了几遍,魔法依旧没有给她回应。 林间的一草一木都在张牙舞爪,月光投下的影子阴森可怖,她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跳的越来越快,后脖颈的汗毛也立了起来,尽管晚风很凉,但是她确定不是因为冷。 不对劲,这绝对不对劲,她不是禁林里唯一的访客。 “也许我最好白天再来。”菲妮非常识趣地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转身拔腿就跑。 她都顾不得看一看脚底下,只是没命地跑,但是她总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始终在跟随着自己。 “别过去——” 前面跑来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光看不清脸,菲妮想要避开,结果脚底一滑,在双膝跪地之前,前面的人影弯下膝盖接住了她。 菲妮整个儿撞进了来人怀中,鼻子直直创上了他的胸口,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木香,愈创木香。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西里斯焦急地低头看着她,他还在喘着粗气,就跟刚刚经历过百米冲刺似的。 “我……”菲妮声音还带着颤抖,因为剧烈的运动,她正感觉天旋地转,“莉莉送我的手帕——” “你一个人大晚上跑到禁林里!”西里斯放下了骄矜,但是他在对她生气。 菲妮抬头看着西里斯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不由得心跳加快,她失望地发现,自己还是会轻而易举地为他心动。 但是她毅然决然地推开了他,独自站了起来,“我又没让你来。” 西里斯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小姐,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 他看着菲妮远去的背影,急忙喊道,“喂!你等一下我——” 菲妮气呼呼地往外走,可是西里斯并没有跟上来,她也不能不讲义气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吧…… 为了不丢掉面子,她刻意装作不小心掉了魔杖,然后转身回去捡,结果她发现西里斯竟然还坐在地上,正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这是干什么?”她又走回西里斯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蠢货,我想干嘛就干嘛!” “你骂我?好,这是你说的!”菲妮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亏她还想着义气呢。 “我没有!”西里斯急忙辩解道,“我刚才根本没说话!” 菲妮翻了个白眼,“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说你没骂我?” “大傻瓜!” 菲妮这次清楚地看见西里斯并没有张嘴。 第73章 见过彼此白首的样子 “你看,真的不是我——”西里斯忙不迭说。 “闭嘴!”菲妮朝他吼道,西里斯无声地张了张嘴。 他们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旁边的树丛里传来一阵嗤笑声。 “飞来(io)——”菲妮对着草丛里挥了下魔杖。 一只白色的活物像被一根无形的线勾住一样,从树后面飞了出来,呱唧一声砸到了地上,愣乎乎地不动弹了。 两个人看着地上那一“条”活物,雪白的皮毛,长长的尾巴,长得像只蛮可爱的巨型雪貂。 “这是只土扒貂,”西里斯用自己的魔杖将小东西戳了戳,“看起来是被摔晕了。” 他转而抬头看着菲妮,得意洋洋地说,“你可看见了,真的不是我骂你,都是它干的。” 菲妮没理他,又用魔杖将晕过去的土扒貂移回了草丛里,防止被人踩到。 西里斯故作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似乎迟迟不想起身。 “你是打算今晚上在这里睡吗?”菲妮冷冷地说。 “我觉得今晚的月亮挺好看的。”西里斯一本正经地仰头望着夜空。 “那你继续看吧。” “哎哎哎,你别走——”西里斯转变了脸色,急忙拽着菲妮的一只衣袖。 “你到底——”菲妮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 西里斯无奈地伸出一条腿,向她展示着脚踝处新鲜的流着脓的疮疤,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你怎么会踩到巴波块茎?”菲妮对这种伤口再熟悉不过了,去年她在禁林里就踩到过。 “不是都说了,让你不要过去。”西里斯不自然地垂下眼睫,不去看她。 菲妮这才看见西里斯身后是一块种满了巴波块茎的药田。 那会儿如果不是西里斯下腰接住她,踩进去的就是她了,这人有必要做到这份上吗? 菲妮内心做了一番斗争,就当是还他个人情吧。 “别想让我愧疚。”菲妮使劲板着个脸,走到西里斯身边,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 “你能不能轻点啊。”西里斯呲牙咧嘴地喊着痛。 菲妮将西里斯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颤颤巍巍地扶着他走,“有人扶你就偷着乐吧。” 西里斯确实在偷着乐,他努力抑制着上扬的嘴角,这种情形下,他可以清晰地闻到一股清新甜美的柑橘香,来自他身旁的娇小的女孩。 西里斯仗着个子高出菲妮一大头,干脆直接放纵了上扬的嘴角,他明明已经刻意减轻了压在菲妮身上的重量,但是她仍然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他有那么重吗? “你闲着没事来这里干嘛,詹姆斯那家伙呢?”菲妮真想来个人帮她分担一些重量,“你们平时不都像个连体婴一样。” “我来这里捡粪球,怎么了?”西里斯含糊其辞。 这家伙一开口就噎死个人,菲妮翻了个白眼,不再跟他说话。 “西里斯——”远处传来詹姆斯的声音,菲妮第一次这么迫切地想看见他。 “菲妮——” “老大——” 还有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的声音,听这细密的脚步声,似乎离得不远了。 “这里这里!”菲妮迫不及待地回应道。 “你们三个这是干嘛了?”菲妮和西里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西里斯皱了皱鼻子,现在他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是臭的—— 菲妮的目光从小巴蒂遍布银斑的长袍上扫过,詹姆斯的衣袖和前襟上也沾了些。 雷古勒斯一身干干净净,小心地隔着两人站着。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们就开始玩*了?”菲妮嫌弃地往后退了退,“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都是那个蠢货波特,他故意把我绊倒,在那堆……东西上。”小巴蒂咬牙切齿地说,两只眼睛冒着火光。 詹姆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还不是你自己笨。” “然后他们两个就打起来了。”雷古勒斯总结道,目光突然转到靠在菲妮身上的哥哥。 “西里斯,你的腿怎么回事?”詹姆斯急忙跑到西里斯身边查看,“那下个星期的选拔——” 西里斯急忙压下了詹姆斯的话,抗拒着躲开,“说真的詹姆斯,不是我嫌弃你,可是你现在臭臭的。” “噢你可真无情,兄弟。”詹姆斯耷拉个脸,瞪了眼菲妮,好像都是她的错似的。 菲妮将希望的目光投向雷古勒斯,眼前能帮忙的就只有干干净净的他了。 雷古勒斯看了看菲妮,又看了看西里斯的腿,“我来扶吧。”他脸色有些别扭,却没有犹豫。 西里斯显然很吃惊,但是他全程没有拒绝雷古勒斯的帮助。 菲妮突然觉得,这两兄弟和好,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巫师决斗大赛的报名时间只有二十四个小时。 魔法史课上,菲妮撑着脑袋,两眼直勾勾地穿过宾斯教授透明的身体,盯着黑板。 她完全不能收住渴望荣誉的心思。 也不知道詹姆斯有没有真的将增龄剂的想法付诸现实,西里斯大概不能来了吧,他昨晚上刚住进校医院,庞弗雷夫人不会让他出来的。 菲妮一听见下课铃声,拔腿就冲出了教室。 门厅里,已经被同学们挤的水泄不通。 菲妮在人群后方跳了几下,想看清被围在中间的人。 她只能看清摆在门厅中间的那个半人高的铜像,鹰翅膀展开了,就像真正的鹰那样伸展开翅膀,有人将名字投了进去,铜像发出一道火蓝色的耀眼光芒。 紧接着,人群中间让出一条通道,瓦加度的学生们走了出来,为首的是那个东方面孔的少年。 菲妮趁着他们出来,挤到了人群最前面,小巴蒂和洛夫古德正在那里,举着相机为校报取材。 菲妮看着铜像,它的四周都被邓布利多用年龄线围了起来,画了个方框。 后方传来熟悉的嬉皮笑脸的声音,是詹姆斯,他兴高采烈地搀着一瘸一拐的西里斯,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啊,要长两年呢,祝我们成功,兄弟。”两个人一脸斗志地举起手中的小瓶子,互相交缠着手臂,一饮而尽。 菲妮眼看着两个男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增壮—— 西里斯坚持不用拐杖,也不愿瘸着走路,他只用一只腿弹跳着,和詹姆斯一起蹦进了年龄线。 一、二、三—— 正当两个人要互相庆祝之时,一阵咝咝的响声,铜像闪着像着了火一般的红光,随后两个人就被远远地丢了出来,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 这还没完,虽然菲妮已经下了结论,增龄剂果然一点都不靠谱—— 地上的两人还没从身体的痛苦中缓过来,随后一阵响亮的爆裂声—— 他们正在迅速地变老,长出花白的头发和长长的银色胡须。 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就连詹姆斯和西里斯,尽管有些懊恼,但是在看见对方的脸时,仍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噗—— 小巴蒂用相机拍下了这一幕。 菲妮笑出了眼泪,良久才憋出一句,“能不能给我多留一张照片?” 第74章 参赛选手 “好了,这下庞弗雷夫人就会发现你不见了。” 詹姆斯仍然乐的不行,揪了一下西里斯的弯弯绕绕的长胡子,“我们只好专注魁地奇了。” “詹姆斯,你成了个慈祥的老头儿!”西里斯嗬嗬笑个不停。 莱姆斯拉着彼得赶过来,忍着笑,将两位蹒跚的“老头儿”搀去了校医院。 “你不知道,瓦加度来的学生全都把自己的名字投进去了。”小巴蒂对菲妮说,“布斯巴顿只投了几个人。” “他们看起来都是十六七岁的,能投进去不也正常吗。”菲妮眼巴巴地看着铜像。 “可是你知道,一个学校报名的人数越多,被选择的参赛选手数量就可能越多,赢得几率就越大。” “难道不是按比例选的吗,每个学校两个那种?”菲妮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邓布利多说的话有遗漏。 “当然不是了!”小巴蒂顺手将相机递给洛夫古德,“哎,对了老大,斯拉格霍恩教授让我给你带话,说让你别忘了至少一个星期补习一次。” “心好累啊。”菲妮突然觉得自己犯了头疼病,这个学期开学不到四天,她已经狂补一大堆作业,关了两晚上禁闭。 光这样还没完,她还得每个星期都去补课。 好吧,在不可避免的压力面前,渴望荣誉的心思也可以暂时收一收,困难是弹簧啊。 菲妮和小巴蒂分开,独自穿过场地,走到禁林边缘,小七陪在她身边。她仍然想着那块莉莉送她的手帕。 菲妮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呼呼的声响,她侧身闪了一下,恰好躲过了连击回飞镖。 “这么记仇啊?”菲妮转身看到那个梳着高高的发髻的小女孩。 飞镖回到了西奥多莎手中,“你以为得罪了我,我会轻易跟你算了?” 西奥多莎一挥手又将飞镖朝菲妮掷了出去。 “你要再不停下可别说我欺负小孩子——”菲妮刚掏出魔杖,飞镖突然自己临时拐了方向,飞去了禁林。 “你有病啊,哥哥!”西奥多莎狂怒道,脸涨得通红。 “你忘了教养,西奥多莎。”奈杰尔站在马车边,严肃地看着她,“自己去捡回来吧。” 西奥多莎一脸愤然,“你拿我当狗呢?” 她没有去捡飞镖,而是气冲冲地走回了布斯巴顿的马车,爬了进去。 奈杰尔朝菲妮走过来,“抱歉,西奥多莎不懂事了。” “没关系,反正没碰到我。”菲妮心不在焉地说,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还没空跟一个小姑娘记仇。 小七调皮地用小牙拽着她的鞋带。 奈杰尔看着菲妮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领神会地笑了出来,“小姐,你不会还在想着报名的事情吧?” “你该不会是有读心术吧?”菲妮模仿着他的口吻,打着哈哈。 菲妮转而想到什么,“奈杰尔,我能不能请求你——” “小姐,我不想和你做对手。”奈杰尔预料到了她的话,“请不要怪罪我不帮助你,你并不明白巫师决斗赛的风险——” “活着不冒点风险怎么行呢?”菲妮嘟囔道,“不过我理解你,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奈杰尔愣住了,他开着玩笑说,“这样就放弃了?我记得你不是一向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倒不如说,我是为达目的,不计后果。”菲妮在草地上坐了下来,用手指戳着青草尖,“你可能不知道,我还有个优点,就是懂得适时放弃。” “也可能是因为执念没有那么大吧。” “顺便,祝你好运,奈杰尔。” 菲妮下午和小巴蒂一起去了魁地奇球场,观看了雷古勒斯的训练,他被选为了找球手,只是还没有正式入队参加选拔。 找球手需要身手敏捷,反应迅速,雷古勒斯身形消瘦,倒是正合适,而斯莱特林的队长也有意培养雷古勒斯。 “雷尔的确有天分啊。”菲妮坐在看台上,看着雷古勒斯翻飞旋转,别人向他打过去的球,他都毫无遗漏地稳稳接住了。 “那个罗尔和加格森也在队里?”菲妮瞪大了眼睛,她不屑地说,“他们都能入选啊?” “老大,你平时是真的一点也不关注魁地奇吗?”小巴蒂忍不住吐槽道。 雷古勒斯在天上飞的十分畅快,他时不时给两位同伴炫个技。 直到快天黑时,菲妮从望远镜里看见瓦加度和布斯巴顿的学生都往城堡出发了,才喊雷古勒斯从扫帚上下来,他仍然恋恋不舍。 他们赶到城堡时,铜像已经不在前厅了。 礼堂里,灯火辉煌,几个人走到斯莱特林餐桌上坐下,菲妮看见詹姆斯和西里斯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样,白花花的胡子也没有了。 奈杰尔在菲妮对面坐下,给了她一杯开好了盖的苹果汁,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紧张。 许多人都翘首以盼,焦急地等待着。 菲妮也吃不下饭,真希望邓布利多能吃得快一点,快点宣读结果,即使自己参加不了,也能看个热闹满足下好奇心啊。 终于,上完布丁之后,金光闪闪的盘子再次恢复了洁净,邓布利多站了起来。 礼堂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待着邓布利多宣读参赛者名单。 “看来这一刻大家都期待已久了,”邓布利多说,“铜像即将做出决定了——” 邓布利多举着魔杖朝铜像挥了一下,铜像立马发出火蓝色的耀眼光芒,鹰首的嘴巴,不停地往外喷着银蓝色的火星。 忽然,铜像开始咳嗽,一连串吐出来六片冒着火光的羊皮纸,落到了邓布利多手中。 邓布利多抬手固了固眼镜,紧接着开始用清晰有力的嗓音念道,“第一位,瓦加度的选手,奈.林。” 瓦加度的学生中爆发出一阵掌声,那个东方面孔的少年站了起来,由邓布利多指引着走向了礼堂一边的侧门。 “第二位,霍格沃茨的选手——” 菲妮在希冀什么呢,她又没报名,事实上很多没报名的人也都是如此。 “埃文.采尼。” 赫奇帕奇的餐桌上爆发出一阵掌声。 “我们惨就惨在年龄不够!”詹姆斯愤恨地对西里斯说。 邓布利多在埃文进到侧门后,继续念道,“第三位,来自瓦加度的选手,哈桑.布拉罕——” 是那个总爱披着斗篷的高个子。 “第四位,仍然是来自瓦加度的选手,海耶.贝茨——” 赫奇帕奇餐桌上,那个黑肤美女站了起来,赢得一片掌声。 还有两个没有宣读,菲妮看见布斯巴顿的校长卡斯特尔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旁的阿金巴德神情颇显得意。 “第五位,来自布斯巴顿的选手,奈杰尔.罗齐尔——” 布斯巴顿的校长终于露出点笑容,他的学生们齐声鼓掌。 许多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也为奈杰尔欢呼,菲妮由衷地向他送去了鼓励。 “第六位,”邓布利多看着名字愣了一、二、三秒,他正了正脸色,清了清嗓子,才喊道,“来自霍格沃茨的选手,菲妮克斯.莫兰。” 菲妮实实在在地愣住了,真到了梦想实现的一刻,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她不是不到年龄吗?”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本人也不知道啊。 第75章 没得选择 菲妮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如果目光有刺,她可能已经被扎成刺猬了,此刻她是礼堂里唯一的聚光灯,目光。 小巴蒂扯了扯她的衣袖,菲妮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该觉得如愿才对。 菲妮缓缓站起来,接触到西里斯那道复杂的目光,她淡定地转身,在一众目光之下,从容地穿过了那扇小门。 她装的。 其他五个人已经在那了,奈杰尔面朝着一扇窗户,看着外面的夜空。 三个瓦加度的选手正围在壁炉边,小声地交流着。 埃文听见门开的声音,从一幅画像前抽回了注意力,他看着菲妮走进来,不由得一愣。 “菲妮?”埃文摇了摇头,“你——” 几个瓦加度的选手也朝她走了过来,海耶.贝茨面露怀疑,用一种菲妮听不懂的语言,和她的两个同学说了什么。 菲妮希望他们不要向她开口,她并不比他们知道的多。 菲妮急忙将目光转移到埃文刚才看的那幅画像上,结果画像上那个山羊胡的小老头儿也在直勾勾盯着她。 “这根本不公平,让一个不到年纪的小姑娘来参加,胡闹!” 一大堆忙乱的脚步声还有争吵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卡斯特尔的声音极其的愤怒。 “噢章程如此,卡斯特尔你又能怎么样呢?”阿金巴德声音里带着揶揄,“你是因为自己学校就出了一个勇士,或许你该提前想到多带几个中用的学生来的。” “你当然高兴了,阿金巴德,你们出了三个勇士呢,况且霍格沃茨的勇士只能算一个半,你们赢的几率可真大呀是不是?” 菲妮十分清楚卡斯特尔什么意思,他根本瞧不起自己。 其实卡斯特尔有这种心理也十分正常,其他五名选手都比菲妮高出一头,更不用说他们还比她多受了几年魔法教育。 但是菲妮还是觉得这校长多少有点没格局了,她自认为自己不差的。 “别说了卡斯特尔,我们根本都不打算来!”阿金巴德声音里也染上了一丝烦躁,“别以为我不知道,神秘人染指了你们法国,你巴不得抱紧英国大腿呢——” “你得了吧,阿金巴德,你不还是来了吗?”卡斯特尔瞪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你不也还是为了自己国际巫师联合会席位来了——” 两位校长的脸色都极其难看,像是被对方戳了肺管子。 “好了好了,两位先生!”邓布利多从两边调和着,他也眉头紧锁。 菲妮看着一大群人跟着从门后涌进来,霍格沃茨的四位院长,还有那两位魔法部官员。 奈杰尔和瓦加度的学生走到了各自的校长身边,奈杰尔全程低着脑袋,和菲妮没有眼神交流。 “这怎么可能呢,阿不思?”斯拉格霍恩教授看了眼菲妮,面露担忧,“她才14岁——”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准是自己找了什么办法——”卡斯特尔尖锐地说,他似乎忘记了优雅。 “年龄线首先就不会让她通过的,卡斯特尔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坚定地说,“更不用说鹰翅只会为16岁以上学生打开。” “那要么就是邓布利多的年龄线出错了,要么就是她找了高年级的学生帮忙——” “噢别说了卡斯特尔,你明明知道邓布利多的年龄线根本就不可能出错!”麦格教授生气地瞪着他。 “她更不可能去找高年级的学生帮忙!”斯拉格霍恩教授斩钉截铁地维护着自己的学生。 邓布利多朝菲妮走过来,他湛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镜片望着她,“你有没有尝试说服高年级的学生帮你投,菲妮?” 菲妮摇了摇头,斯拉格霍恩教授咳嗽了一声,她才想起来张嘴,“没有,教授,我没有投。” “她在说谎!”卡斯特尔不依不饶。 “卡斯特尔,我不认为一个14岁的小巫师能骗过我的摄神取念术。”邓布利多平静了下来。 “噢那我们干脆都重来一遍好了,14岁的小巫师都能参赛了,说不定我让我们11岁的学生把名字投进铜像也能选中呢!” 卡斯特尔简直要歇斯底里,他两只手插着腰。 “你这是蛮不讲理,卡斯特尔,”阿金巴德说,“你明知道这个比赛规则就是这样的,你只是觉得丢脸,你们只有一个选手!” “说真的,你们觉得这个时候办比赛真的合适吗?”卡斯特尔颓了起来,“或许我们应该——” 阿金巴德短促地笑了一声,“你舍得走吗,卡斯特尔?你们法国现在什么样你清楚得很!再说了,被铜像选中的人必须参赛,你明明知道这一点!” 卡斯特尔不去理会阿金巴德的话,他转向穆迪和麦克法兰,“我想或许我们该让主办方谈谈看法。” 众人目光转向两位,穆迪仍然板着铁青一张脸,麦克法兰迎着大家的目光,局促地干笑了声。 “她没得选择。” 一道绿色的火焰从壁炉里窜出丈高,走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巫。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岁,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留着一口短小的齐整胡须,腰板挺直,看起来十分严明。 “巴蒂,你来了。”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麦克法兰似乎对这位的到访感激涕零。 菲妮这才知道来人是谁—— 相同的名字,相似的长相,不同的是,小巴蒂的脸上从未出现过如此严肃的表情。 “我从部里赶过来,特地来带话。”巴蒂.克劳奇严肃地说。 “铜像与被选中的人之间已经签订了魔法契约,我想,不管如何,这位年轻的小姐都要应下挑战了。” 穆迪干哼了声,“部长这么说的?她是不是昏了头——” “阿拉斯托!”克劳奇制止道,“部长认为在当今局势下,培养些青年巫师并没有什么不好。” “不如直接说让他们去送命的好!”穆迪恶狠狠地低吼道。 “知足吧,穆迪,这难道不算个美差吗?”麦克法兰试探着拍了拍穆迪的肩膀,“只是做个裁判——” “你管这叫美差?你说对一个傲罗来说,还有什么比干好他的本职工作更重要的呢,嗯?”穆迪简直勃然大怒。 “难道相比对抗黑魔法,筛选下一代年轻傲罗就不重要了吗?阿拉斯托,别发牢骚了,想想吧。”麦克法兰好言相劝,为他顺着气。 “筛选年轻傲罗?一个14岁的小女孩?”穆迪气呼呼地看了菲妮一眼,“这是人干的事吗?” “先生,被铜像选中了,不是也证明了我的出色吗?”菲妮不服气地看着他。 整间屋子里的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你知道你面临的是什么挑战吗?”穆迪脸色涨红,仍然怄着气。 “我不是没得选择吗?”菲妮半哭半笑,听这些人说的话,她似乎掉进了个危险的大陷阱里。 “看来,我们的确别无选择了,大家。”邓布利多对小屋里的人说,他看了一眼菲妮,又环顾四周,等待着有人提出建议,没有人说话。 第76章 背道而驰 “那么,我们继续下一项吧,”麦克法兰说,“为六位勇士们讲一讲赛事安排吧,阿拉斯托?” 穆迪没有说话,身体扭向克劳奇一边。 “既然如此,”克劳奇干巴巴地说,“赛事,对。”他似乎忙得有些晕头转向了。 “我们总共安排了三个项目,你们已经知道了是吗?第一个项目是对你们勇气的考验,因此比赛的具体内容不会向你们透露。” 菲妮皱了皱眉头,他等于什么也没说。 “此外,考虑到只是青年比赛,”克劳奇继续说道,“由于比赛内容或许会过于凶险,我们同时要求考验你们协作配合的能力。” “因此——”克劳奇接过麦克法兰递过来的手袋,“你们六人会通过抓阄的方式,组成三组两人的小队。” “按照你们被铜像选择的先后顺序排了号码,如果抓到自己的号码,就再放回去重新抓,明白了吗?” 六个人好奇地互相打量着,先后伸手抓了张号码。 最后,菲妮和哈桑.布拉罕组成了一队,奈杰尔和海耶.贝茨组到了一起,埃文和奈.林一组。 “第一项目的比赛将在10月5日举行,你们只有通过了第一项比赛,才可以得到第二个项目的信息。”克劳奇目光从六个人身上看了一遍。 “记住,第一个项目里,你们只能用自己的魔杖完成比赛,你们的搭档就是你们唯一的帮手。” “除此之外,不可以请求或接受任何老师的帮助。好了,就这些。” 克劳奇说着,用手整理了下身前的领带,转向邓布利多,“那我就先走了,阿不思。” “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巴蒂。”邓布利多看着克劳奇脸上的两个大眼袋。 “没办法,阿不思,我快一个月没回家了,你可以想象一下部里有多忙。” 阿金巴德又跟邓布利多说了几句,才带着他的学生们离开。 卡斯特尔想拽着奈杰尔一起走,奈杰尔小声跟他说了句什么,用的法语。卡斯特尔便气冲冲地自己走了。 菲妮脚履生风,自己走出了礼堂。 她仍然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也许喜忧参半吧。 她自己想参加比赛是一回事,要是有人从背地里整她,这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啊。 菲妮六神无主地逛悠着走到大厅,忽地被绊了一脚,往前趔趄了两步才站定,她茫然地回过头来,地上空无一物。 只有飘荡在空气中的哧哧笑声。 菲妮板着个脸,直直瞪着一个方向,“有意思吗,詹姆斯?” “怎么没意思?”詹姆斯从隐形衣下钻了出来,身旁还有西里斯,他没有笑。 “大名鼎鼎的勇士连这一点小小的伪装也不能识破吗?”詹姆斯讥讽地说。 “有病。”菲妮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西里斯一瘸一拐地急忙上前拉住了她,他板着脸看着她,“你疯了?” “我怎么了?”菲妮不耐烦地看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带着探寻。 “所以你真的把名字投进去了?”西里斯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眉头却止不住地蹙着。 “别问了西里斯,她才不会告诉你呢!”詹姆斯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投的?”菲妮讲话的尾音扬得高高的,她瞪了两人一眼,“我可真有本事啊。” “你知道比赛里会遇见多少危险吗?”西里斯生硬地说,“啊,也是,活着不冒点风险怎么行呢,是吗?” “你可真了解我啊,是吗?”菲妮将西里斯曾对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西里斯不解地看着她。 “说实话,我肯定不知道比赛的危险,你知道为什么吗?可能我就是个一心只想着出名的傻瓜吧!”菲妮感觉腹中隐隐生起一团怒火。 她尖刻地讽刺道,“就像你们两个一样。” “你——” “不过我比你们更成功,没有长出滑稽的胡子呢。”菲妮硬生生打断了詹姆斯嘴边的话。 “我就说她肯定投了——” 西里斯没有说话。 菲妮气呼呼地转身越过大理石台阶,朝通往休息室的侧门走去。 一只温热的大手从后面牵住了她,菲妮蓦地回头,是奈杰尔。 “干嘛跑这么快啊,小姐?”奈杰尔抚了几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微微喘了口气。 菲妮说不出话来,她甚至无法控制好表情,做出一个假笑。 奈杰尔弯腰看着她,拿出一只手做出个“v”的手势,放在了菲妮的嘴角两边,“别不开心呀,不管是谁干的,至少你可以如愿参加比赛了,不是吗?” 菲妮这才抬头看着他,“你相信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为什么不呢?”奈杰尔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暖意,“你说过,你懂得适时放弃。” 菲妮没忍住笑了出来,嘴角又瞬间垮了下去,眼睛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原来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这么好。 奈杰尔用手指勾了一下她秀挺的鼻梁,“我只当你这是在心疼我吧,小姐。” “为什么?”菲妮强挤出一丝微笑。 “看来我们又要做对手了啊。”奈杰尔说。 “这有什么不好吗?” “对我不好。”奈杰尔幽怨地说,“有你这样一位优秀的对手,我指定赢不了了。” 菲妮破涕为笑,“奈杰尔,你不必做到这个份儿上,不过,仍然谢谢你。” “这是我的荣幸,我亲爱的小姐。”奈杰尔冲她眨了下眼。 “千古不朽——”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石墙打开,菲妮走了进去。 菲妮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群人围了上来,他们拽着菲妮庆祝欢呼—— “这是属于我们斯莱特林的荣耀!” “你太棒了,菲妮——” “看见没有,女孩一点不比男孩子差!” “阴险诡计罢了,她根本不够资格!”莱斯特兰奇悻悻道。 铺天盖地的赞美声和鼓掌声混杂着一些尖酸的诋毁声,震耳欲聋。 菲妮被淹没在人群中,推过来搡过去,完全无法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冲了进来,将菲妮拽着逃回了他们的寝室。 第77章 如愿的烦恼 “你们到底要干嘛!”菲妮急躁地想要扯开雷古勒斯的手。 “当然是拯救你!”雷古勒斯不由分说将她推到了门后。 “你真该告诉我们的!”小巴蒂最后跑进寝室,迅速关上了门。 “你可以坐这,那是我的床。”雷古勒斯指着靠窗的一张整洁的床铺,对菲妮说。 菲妮二话没说坐了上去,气呼呼地整理着刚才被人扯皱了的袍子,“我没有把我的名字投进去。”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交换了个眼神,没有说话。 “你们也不信吗?”菲妮简直是在质问。 “我们是没想到你会问出来这么个愚蠢的问题。”雷古勒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瞧瞧你当时的表情!”小巴蒂走到床边,一只手靠在床柱上,“我们当然相信你!” “只是这样问题就更大了,我们得搞清楚是谁把你的名字投进去的,不知道那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 “听着,伙计们……”菲妮已经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安慰,她把在偏厅里发生的事情,原原委委地告诉了两个伙伴。 小巴蒂心不在焉地捋着雷古勒斯床沿的帷幔流苏,嘴角牵起一抹讥笑,“他可真忙。” “所以,你必须要参加比赛了?”雷古勒斯担忧地看着她。 菲妮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距离第一场比赛,就还有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雷古勒斯忧虑地说,“既然你们每人都有搭档,不需要和搭档提前练习吗?” 菲妮无力地揉了揉脑袋,“我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呢。” “你刚才说你那个瓦加度的搭档叫什么?” 小巴蒂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煞有介事地去他的桌边翻找着什么。 “哈桑.布拉罕。”菲妮瓮声瓮气地说。 “你们知道,”他手里拿着一本《非洲魔法教育评估》走回来,“瓦加度是非洲最大的魔法学校,接受所有非洲地区的学生。” “我们知道。”菲妮和雷古勒斯沉闷地看着他。 小巴蒂翻了个白眼,“重点是,魔杖是欧洲的发明,明白吗?直到本世纪才传到非洲。” 两个人静静地等待着小巴蒂说下去。 “所以,瓦加度的学生十分擅长无杖施咒。”小巴蒂语气平静,平静地令人绝望,“而且你们那天也看见了,我们认为十分困难的阿尼玛格斯,他们基本上人人都会。” 菲妮神色黯淡,她曾经也见过奈杰尔无杖施咒,恐怕六个人里不会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看起来我有个不错的搭档呢。”菲妮苦笑道。 “搭档只是一时的,你们本质上还是对手,说什么考察协作配合,简直是闲扯!”小巴蒂吐槽道,“我甚至怀疑根本不会有选手愿意和搭档打配合。” “这不公平!”雷古勒斯激动地说。 “冷静一些,雷尔,这个比赛本身就不公平。”菲妮躬起腰,将两只手肘放在膝盖上,两手托着腮,“布斯巴顿的校长一直这样嚷嚷呢。” “说真的,举办这个比赛到底有什么意义?”雷古勒斯气不忿地拍了下大腿。 “也许对魔法部有意义呢,”小巴蒂说,“詹肯斯似乎拼命地想证明,魔法部在她的带领下没有走下坡路。” “难说,自从哑炮游行之后,我家里都说魔法部的人已经越来越没用了。”雷古勒斯耸了耸肩,又突然意识到什么—— “噢抱歉,巴蒂——” 小巴蒂的父亲在魔法部任职,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 “不,我认为你并没有说错,雷古勒斯。”小巴蒂不以为意地说,但是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老大,你必须从现在就开始练习。”小巴蒂目光决绝地看着她。 “当然了,我一直都练着防御术呢——” “不,我是说你要练习黑魔法——” “你疯了!”菲妮腾地从床上站起来,结果撞到了头顶的床板,眼里立刻盈出泪花。 “你直接说想害死我吧,巴蒂。”她揉着后脑勺,“我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黑魔法,不要说赢了,魔法部就得当场给我拷走了!” 小巴蒂张了张嘴,“那至少你也该练习无杖施咒。” “或者我更该学会抓紧魔杖。”菲妮嘴硬着说,尽管她知道小巴蒂说的是对的。 自从那天之后,菲妮的名气已经比她作为转校生刚来的时候更大了。 正所谓人怕成名猪怕壮。 只要有人一看见她,就会立马扭头和同伴对着她一通叽叽咕咕。 有的人认为是菲妮抢走了本该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誉,而有的人则认为菲妮不管怎么说也是代表了霍格沃茨,同样也是件为学校争光的事情,没什么好败坏的。 还有一些人,每次都会用一种几近同情的眼神望着她,就好像她的生命随时都会消亡。 菲妮被迫极早地克服了内心的羞耻感,尽量使自己在公众视线里表现得坦然。 菲妮现在更愿意待在户外,九月的黑湖上方,微风习习,远处的小山仍然苍翠,天空一碧如洗,云朵喷薄变换,自然的美景总是令人身心舒畅。 “或许,你应该给家里人写一封信。”雷古勒斯看着倚在大柳树身上处于放空状态的菲妮,仍然对她的精神状态感到不安。 菲妮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给了雷古勒斯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自己的亲妈了。 “或者你那位米娅婶婶——”雷古勒斯退而求其次。 菲妮仰头叹了口气,“他们会担心的。” “你需要排解。”雷古勒斯确定地说。 雷古勒斯舔了下嘴巴,他很庆幸菲妮从来不看校报,尽管小巴蒂已经从中偷偷添了些对菲妮有利的话,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权力完全支配校报的编辑权。 “下个星期《预言家日报》就要来为你们做赛前专访了——”雷古勒斯不住地用手指薅着草皮,“你的情况太特殊了……” “所以我就得被另眼相待?”菲妮没好气地坐起身来,双手环臂。 “受人瞩目的国际性赛事出现这种特殊情况,你可以想想,这太……”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他们迟早会知道的,你难道宁愿他们从报纸里了解那个虚假的你吗?” “好吧。”菲妮承认雷古勒斯说的有道理。 菲妮正说着,小巴蒂突然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从脸到脖子根都是红的。 “你干嘛跑这么急,社团的事情忙完了?”菲妮慵懒地倚在树上,困惑地看着他。 “你……《预言家日报》的人今天来了……社长让我来找你……”小巴蒂在两人身边一屁股拍下,用手扇着风,看样子热的不行。 雷古勒斯先站了起来,“不应该是下个星期来采访吗?”他看了眼菲妮的脸色。 “不知道啊,说是让他们六位选手去拍照呢——” “走吧,走吧。”雷古勒斯拽起小巴蒂,“我们得陪她一起去。” 三个人回到城堡,登上大理石台阶,来到二楼一间教室门口—— 菲妮愣了一下,这是他们平时练习咒语的那间空教室。 “我们在外面等你。” 菲妮哭笑不得,雷古勒斯像是在哄小孩子。 第78章 糟糕的采访 教室里面已经被收拾一新,桌椅都被整齐地摆放在四周墙边,那个黑色的雕花柜子还在墙边立着。 教室中央摆了铺着天鹅绒的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放了对应的椅子。 瓦加度的那位黑肤美女,海耶.贝茨,正在和哈桑.布拉罕热切地聊着天,他仍然披着斗篷,奈.林只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奈杰尔正在和埃文饶有兴趣地研究着墙上的一幅画。 菲妮还没想好该往哪里站,就被一只有力的胖手抓住了肩膀。 “看来,你就是那位意外的小勇士了。”一个涂着大红唇的女人,声音里透着没来由的激动。 “菲妮克斯.莫兰,对吧?” 菲妮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女人,她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一身艳紫色的长袍,头发烫着时髦又怪异的大卷,戴着一副有些丑陋的方框眼镜,上面镶着一颗略显寒酸的碎钻,其实和她那张大下巴脸并不相配。 菲妮抬了下胳膊,想甩开她的手,没甩动。 “我是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的记者,我能采访你一下吗?”她在屋子里巡视着,像是在找寻什么。 “这似乎并不意味着你可以一直抓着我,很疼的。”菲妮忍不住抱怨道。 “那就是可以了,来吧。”丽塔.斯基特臂力真的惊人,她直接拽着菲妮钻到了柜子里。 柜子里伸手看不到光,空间逼仄,菲妮可以感受到丽塔.斯基特的胸脯紧贴着自己。 “你这是干什么?”菲妮开始对这个女人产生反感。 “这里安静又温暖,你可以放松下来,亲爱的。”丽塔.斯基特用魔杖放出些亮光。 不如说这里又黑又闷热,菲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现在,菲妮借着光,看见丽塔.斯基特脸边还飘着一只绿的耀眼的羽毛笔,还有一摞羊皮纸。 “让我们先来试一下吧,咳咳,我是丽塔.斯基特,《预言家日报》的新上任记者——” 绿色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地写着,菲妮借着亮光,看见纸上写着: 丽塔.斯基特,现年23岁,作为《预言家日报》最受欢迎新人,将在新闻报界展露才华,大放异彩。 菲妮忍不住扬了扬眉,这人还挺有野心。 “好了,开始吧。”丽塔.斯基特随意地撕下第一张纸。 “所以是什么让你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自己的名字投入铜像?”丽塔.斯基塔将脸向前挪了些,使劲盯着菲妮的眼睛。 菲妮不想看她,将目光移到不停运作地速记羽毛笔上,它正在纸上写着: 一双黄的发绿的眼睛,闪露着内心的疯狂,未成年不知名叛逆少女,刻意制造国际比赛混乱,只为吸引更多注意力。 “嘿!我根本没说话!”菲妮急着想要去将那只羽毛笔扯下来。 “别管它,我们接着来。”丽塔.斯基特捉回了她的手,继续问道,“所以最终是什么促成你做出参加比赛的决定?” “疯狂。”菲妮直勾勾地瞪着她。 这似乎让丽塔.斯基特更兴奋了,“那么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在梦里做到的。”菲妮开始随意地满嘴跑火车。 丽塔.斯基特似乎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她咂了咂嘴巴。 菲妮瞥了眼那只在羊皮纸上疯狂跑腿儿的羽毛笔,逐渐辨认出字迹: 三年级来到霍格沃茨的问题生,究竟是原生家庭带来的创伤还是天生坏种? 菲妮恼怒地瞪着她,真希望这个女人的脑子能被家养小精灵洗一洗—— 噗—— 周围都是咕噜咕噜的声音,菲妮的耳朵里灌满了水。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和丽塔.斯基特都泡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中,被一股力量不停地挤压着在桶里旋转。 “梅林的胡子!”丽塔.斯基特惊叫道,她全然不似之前的那股劲头,“你做了什么?” 丽塔.斯基塔拼命地将自己的羽毛笔和羊皮纸从水中捞出来,高举在空中,自己的脸则淹在水里,疯女人。 “菲妮小姐!”一个尖细的嗓音,随后是一个响指的声音。 木桶不再带着她们转圈了,菲妮连忙用手扒住木桶边沿,剧烈地咳嗽,吐出来几口水。随后开始左右摇晃着脑袋,试图控出耳朵里的水。 丽塔.斯基特不可置信地从桶里站起来,她精致的头发卷被水压趴了,妆也花了,眼镜也歪向一边,嘴里还吐着泡泡。 菲妮费劲地从桶里爬了出来,铃兰和其他几个小精灵忙过去扶住了她。 “谢谢你们,啊,铃兰,你在这啊。”菲妮被湿漉漉的衣服赘的踉跄了几步,才站起身来。 她狼狈地擦了几下脸上的水,“这是哪?” 她打量着四周,空中悬挂着成百上千件不同尺寸、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袍子,隔间里还有几个小精灵在空手用魔法熨着衣服。 “洗衣房,小姐,铃兰来这里帮忙了,最近学校的人变多了。”铃兰高兴地看着菲妮。 菲妮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和丽塔.斯基特到这儿来的,她只是随意在脑子里想了一下……难不成是那个柜子…… 丽塔.斯基特拖着湿漉漉的长袍,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怒气冲冲地走过来,她的羽毛笔和羊皮纸蔫儿了吧唧地跟在她身后。 菲妮见状,拔腿就跑,“不行,我得先走了,铃兰回见!” 洗衣房似乎是在天文塔的六楼,菲妮蹭蹭地跑下了楼梯,丽塔.斯基塔在后面恼火地追赶着。 菲妮一口气跑到那间空教室门口才停下来,她弯下腰喘了会儿气,丽塔.斯基特从后面赶上来,看起来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大母鹅。 “你知道得到这次采访的机会有多不容易吗?我还指着它——”丽塔斯基特怒气冲冲地说,“删掉这句。” 菲妮看见羽毛笔在纸上划了条横线。 “上午好啊,两位,很高兴看到你们回来了。”邓布利多在门后探出头来,目光从菲妮滴水的头发上一闪而过。 “不好,邓布利多,”丽塔.斯基特黑着个脸,“你的学生真是太厉害了,她做出什么坏事我都不会感到惊讶的!” 屋里的人都好奇地探头往门外看,菲妮瞅见屋里多了一个白花花头发的老头儿,还有那几位魔法部官员。 菲妮尴尬地看了眼邓布利多,自己可能闯祸了。 “我喜欢你身上现在这股清新的皂香,”邓布利多礼貌地笑了笑,微微鞠了躬,“不过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我们该让奥利凡德先生帮勇士们检测一下魔杖了。” 他用手一挥,将两人身上的水渍除了个干净。 第79章 魔杖检测 菲妮看了眼丽塔.斯基特,嘴角憋着笑,跟着邓布利多走进了房间,几位校长和魔法部官员已经坐在桌后了。 其他五位选手也依次按顺序坐在椅子上,菲妮在奈杰尔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了下来。 丽塔.斯基特仍然有些气恼,但是她似乎很擅长调节情绪。 她很快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又掏出她的“作案工具”,羽毛笔在纸上不停地劳作。 “各位,请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奥利凡德先生,”邓布利多在桌子后面坐下,对着六位勇士说,“他将为你们检查魔杖,以确保魔杖在比赛中正常使用。” 阿金巴德干笑了一声,惹得屋子里的其他人都向他看过去,他局促地收了笑声。 大家都知道他在笑什么,有没有魔杖,他的学生都无所谓,这是瓦加度校长强大的底气,但在别人看来,这种自豪就成了变味的卖弄。 “啊,那么我想,林先生先来吧,可以吗?”奥利凡德从窗帘后边走到了几个人椅子边。 奈.林沉稳地站起身,将魔杖递给了他。 “12英寸,松木,坚韧,不易变形,”奥利凡德修长的手指轻盈地挥舞着魔杖,“我想是鹿蜀刺毛,对吗?” “对,是我叔叔送的。”奈.林微笑着说。 “我倒是对中国这些神奇动物很感兴趣,”奥利凡德轻声说,“真是神奇的组合,我记得松木一向喜欢选择长寿之人,鹿蜀寓意着家族兴旺……” 奈.林腼腆地笑了一下。 奥利凡德仔细检查着魔杖,然后抬手一挥,“速速开——”窗户开了一扇,“不错。” 奥利凡德将魔杖还给了奈.林,“采尼先生,请将你的魔杖给我吧。” “啊,我想这是我的产品?”奥利凡德接过埃文的魔杖,看起来很高兴。 埃文笑着点了点头。 “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坚实柏木,凤凰尾羽,向死而生又决绝的组合……”奥利凡德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细细地摸索着魔杖的每一寸,“统统复原。”窗户又关上了,“保养的真好,给。” “布拉罕先生,轮到你了。”奥利凡德说。 哈桑.布拉罕呆滞地将魔杖递了过去,他抬手时,斗篷滑了几寸,露出了一节手腕的肌肤,白的几近透明。 奥利凡德轻轻挥了挥魔杖,杖尖蹦出来几颗蓝色的火花。 “10英寸,不易弯曲,不按套路出牌的赤杨木,”他皱了下眉头,“天呐,奇瓦卡布达的尾毛,冒险的组合……不过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 菲妮不自觉地问出了声,“奇瓦卡布达是什么?” 奈杰尔从奥利凡德身上收回视线,他笑得一脸宠溺,在菲妮耳边说道,“是吸血鬼狼呀,小姐。” 菲妮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余光瞥见丽塔.斯基特的羽毛笔正在羊皮纸上激昂青云。 奥利凡德使魔杖吐出几个银色的烟圈,还给了布拉罕。 海耶.贝茨接触到奥利凡德的目光,不等他说话,主动将魔杖交给了他。 菲妮靠在椅背上,走神地盯着海耶那头自来卷的非常严重的黑发。 “嗯……”奥利凡德将魔杖在修长的手指间打着转,“忠诚的月桂木,搭配喜欢先发制人的雷鸟羽毛,伊尔弗莫尼的创始人常喜欢这样做……十又四分之三英寸,柔韧可弯——” “飞鸟群群。”一群小鸟从杖尖飞了出来,盘旋在奥利凡德头顶,他随即收回魔法,将魔杖还给了海耶。 “接下来,到你了,罗齐尔先生。” 奈杰尔礼貌地将魔杖双手呈上,递给了奥利凡德。 “噢……”奥利凡德咂了咂嘴巴,“12英寸半,黑胡桃木……鹿角羚尾毛,任性的组合,我能感受到你的魔杖似乎在跟你闹脾气——” 他举着魔杖甩了一下,杖尖蹦出一道虚弱的小火花。 “啊,当然了,黑胡桃木时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能正常协调内部矛盾的话……” 奥利凡德让魔杖发射出两道烟花,“还不错。” 奈杰尔坦然接受了奥利凡德的说法,微笑着接过了魔杖。 “啊,最后一位,莫兰小姐。” 菲妮接触到奥利凡德那双银白色的大眼睛,交出了自己的魔杖。 “哎呀呀,是冷杉木,幸存者的魔杖……非常适合有主见,头脑清晰又偶尔强势的人……”他仔细检查着魔杖,在寻找是否有刮痕,然后挥了几下—— “搭配的是……光煞龙麟,强势又热情的组合,不过我从未试过用龙麟做杖芯……” “啊,因为我们那里,光煞龙十分稀有,禁止捕杀。”菲妮解释道。 “雨散云收——”奥利凡德使魔杖尖喷出一道彩虹,“真不错。” 菲妮将魔杖接了过来。 接下来,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照相。 哈桑的斗篷成了一直被摄影师诟病的地方,最后,阿金巴德不得不要求他脱斗篷,好摆脱摄影师对他的唠叨。 丽塔.斯基特面对菲妮时又恢复了那副假笑的嘴脸,她一个劲儿地让菲妮和奈杰尔、还有菲妮的搭档哈桑,三个人站在一起。 而菲妮则认为这个女人一肚子坏水儿,她打定主意往海耶那边靠,这倒是顺了摄影师的意,他坚持认为将两个美女放在一起会很有看头。 他们被折腾了好长时间,才脱身出来。 哈桑一拍完照立马又披上了斗篷,将自己遮的严丝合缝,只露出一双深色的眼睛。 菲妮走出门外,也没见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身影,明明他们说会等自己的。 她自己来到礼堂吃午饭,莉莉正坐在斯莱特林桌边,和西弗勒斯说着什么。 她不自觉看了眼格兰芬多餐桌,詹姆斯正一脸愤恨地望着两个人,准确地说是瞪着西弗勒斯。 也是奇怪,只要詹姆斯不高兴,她就高兴。菲妮抬起手掩了掩嘴角,控制住表情才走到桌边。 “嗨,大家。”菲妮在莉莉旁边坐下,随手拿起来片吐司面包。 第80章 保持头脑清醒 “噢菲妮,”莉莉脸色看起来并不好,“你回来了,我们正等着你呢。” “怎么了?”菲妮咬着面包含糊地说。 “噢别闹了,当然是比赛的事!”莉莉激动地说,“我想我们应该陪你拾起在有求必应屋里的课程了!” “是啊,也许吧。”西弗勒斯被莉莉捅了下胳膊,勉强附和道。 菲妮不由得心里一暖,在自己莫名其妙成为勇士之后,莉莉从未对她提出过质疑。 莉莉甚至为了她,和马琳.麦金农大吵了一架。 事实上,菲妮也不怪马琳,因为她不是唯一一个质疑自己的人,她可腾不出那么多精力,将所有人都恨一遍。 而西弗勒斯,尽管他从来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他能看在莉莉的面子上提出来帮自己,菲妮就已经很受宠若惊了。 “哦还有,”西弗勒斯突然合上课本,“我看你就没必要去找我补习魔药课了。” “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菲妮大喜过望。 莉莉用几近鄙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菲妮忙改口,“太可惜了,我还没来得及——” “你自从开学到现在两个星期了,从来没找我补习过。”西弗勒斯无情地拆穿道,“倒是帮我省了个麻烦事——” “你别说了,西弗,”莉莉打断道,她笑着对菲妮解释道,“其实是斯拉格霍恩教授说,看在你这学年这么累的份上,暂时取消你的补习了。” “我们院老头儿可真好。”菲妮和莉莉相视一笑。 “说真的,其实是拉伊内教授找老头儿说的,”西弗勒斯也被带跑偏了,“她说现在你应该着重练习防御术——” “拉伊内教授?”菲妮被水煮蛋噎了一口,她不由得感到诧异,“她干嘛这么关心我?” “也不是关心你吧,她也找了赫奇帕奇的院长,想主动给那个埃文.采尼多上上课来着——”西弗勒斯总是热衷于让别人尴尬。 菲妮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餐桌,詹姆斯手里的叉子都快把盘里的鸡蛋戳烂了。 菲妮顺着詹姆斯的目光看过来,正落在和西弗勒斯认真地讨论着课题的莉莉身上。 菲妮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她太明白詹姆斯的心理了。 直到看见西里斯和莱姆斯他们走过来,跟在西里斯身边的还有一位黑肤美女,菲妮不由自主地垮下了脸,她太明白詹姆斯的心情了。 海耶.贝茨是个17岁的女孩,高挑细长的身材,一头黑色的卷发,长相也很迷人,赫奇帕奇的约翰尼.博恩斯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迷的不行。 西里斯虽然比她小几岁,可是他长得很高大,相貌也是顶级,走在海耶身边完全看不出来显幼,反而还挺般配。 她在西里斯身边坐了下来,他们相谈甚欢。 菲妮没见过这样的西里斯,又有谁见过呢?霍格沃茨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西里斯竟然会和女孩子如此欢快地交谈。 菲妮很快收回了视线,她十分清楚,西里斯在自己心里早就完了。 更何况当她所有的好朋友都选择相信自己的时候,唯独他不信任自己,这太伤人了,再去喜欢这样一个人,她都瞧不起自己。 菲妮确信奥利凡德说的话是对的,她手里拿的魔杖,就证明了她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不能在男人身上栽跟头。 她现在,只有一个目标:在众人口中被描述的十分危险的比赛里,活下去,然后,拿第一。 既然参加了比赛,不战何为呢? 菲妮直到吃完饭回到休息室,都没有见到小巴蒂和雷古勒斯。 直到下午,她都准备去吃晚饭了,她的两个同伴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菲妮悠闲地卧在窗边的沙发里,手里捧着本《黑魔法防御术储备指南》,雷古勒斯将一大摞书堆到了她面前的桌脚边。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菲妮看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满头大汗,不由得一愣。 “抱歉,我们本来应该在门口等你的——”雷古勒斯着急忙慌地解释道。 “被那个老太婆随手抓了,让我们帮她去图书馆借书——”小巴蒂接话道。 “什么老太婆?”菲妮越听越迷惑,还是给两个人一人开了瓶酸汽水。 “谢谢,他说的是拉伊内教授,”雷古勒斯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她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儿跑不动,让我们去图书馆帮她借书——” “结果她要的书全在禁书区,让平斯夫人把我们硬生生吼了一顿!”小巴蒂一脚将书踢开,把自己抛进了沙发里。 “我们没办法,又从图书馆跑出来爬到她的办公室去找她要签名——” 雷古勒斯看着小巴蒂说个没完,直截了当地说,“最后我们在帮她找书的时候,顺便帮你找了一些——” 他指着地上那一大摞和桌腿齐高的书,兴高采烈地说。 “听着伙计们,我很感谢你们这样做,但是听我说……”菲妮把在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们。 “所以说那个柜子不是普通的柜子?”小巴蒂沉思着挠了挠下巴。 “老天爷我们在那里学习了一年的魔咒,从来没有想过——”雷古勒斯嘴巴震惊成了一个“o”。 “我其实还没想明白那个柜子是如何运作的,”菲妮单手托着腮,“也许那个柜子可以将人带去任意一个地方——” “也可能只是在霍格沃茨学校范围内,”雷古勒斯推测道,“这个柜子听起来很像消失柜,单个儿使用不能将物体传送太远距离,如果做成双子——” “那可是丽塔.斯基特啊——”小巴蒂表情复杂,打断了两个同伴对柜子的讨论。 “是她又怎么了?”菲妮对小巴蒂的语气表示反感。 “她当然也没什么,可是她很擅长颠倒是非黑白。”雷古勒斯解释道,“她才来到《预言家日报》不过一两年,基本上没听过她赞美过谁。” “你肯定把她得罪惨了,”小巴蒂总结道,“这次专访她肯定会不遗余力地诋毁你。” “放心吧!我不会在意的,”菲妮无所谓地捋了下头发,“我只要专注比赛不就行了。” 雷古勒斯没有说话,他对小巴蒂使了个眼色。 “哎呀,看看我们帮你找的书吧——”小巴蒂走到书边,一本本地念着递给菲妮。 “《巫师决斗咒语大全》、《如何优雅地摆脱对魔杖的依赖》、《危险的动物与决胜的勇气》……《三强争霸赛:历届故事与事故》” 菲妮看着自己膝盖上的书在一本本地摞高,“你们拿三强争霸赛的书干嘛?” 她拿起这本黑皮封面、镌着烫金文字的书,想要扔回去,被雷古勒斯抢了下来。 “千万别扔呀!”雷古勒斯说,“听人说,这次比赛将会仿照三强争霸赛的赛制,可能会有一些出入,但总体上可以预测一下比赛内容嘛。” 菲妮半信半疑地将书拿了回来,“三强争霸赛可死了不少人啊。” 第81章 无理的要求 “听听这个,1792年,勇士们要对付一条横冲直撞的鸡身蛇尾怪物……三位校长都受了伤……”小巴蒂用食指划过纸张,一脸不可置信。 “真不错,小巴蒂,现在我更加有信心去赴死了。”菲妮机械地牵动着嘴角。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侧重点,现在你该多了解一下神奇动物。”雷古勒斯又将一本《神奇动物危险制动》递到了菲妮手里。 “还有这本给你的,雷古勒斯。”小巴蒂将一本《英国和爱尔兰的魁地奇球队》传到雷古勒斯手里。 “对啊!”菲妮拍了下手,“怎么还没听到你的选拔赛的通知啊?” 雷古勒斯愣了一下,小巴蒂抢先说道,“他没让我告诉你!” 雷古勒斯拍了下小巴蒂的手,站起身走到菲妮身边坐了下来。 “嗯……我们认为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你知道——” “而且你本来也对魁地奇不感兴趣,我们就没叫你。”小巴蒂干脆在那摞书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所以结果如何?”菲妮拿起一小块草莓干,对着小巴蒂弹了出去。 “入选了,找球手。”雷古勒斯不免松了口气。 “太棒了,雷尔!”菲妮极尽夸张地赞美。 “不过等下个星期还要进行校队选拔,你知道的,要从四个学院的球队里选拔队员,竞争会很激烈的……”雷古勒斯紧张地干笑了一声。 窗外传来啪叽的声音,打断了雷古勒斯的话。 一只灰色巨乌贼在用它肥大的触须敲击窗户,触须的吸盘上粘着一个大大的包裹。 小巴蒂伸手接着,巨乌贼将包裹贴着玻璃塞了进来,而窗户仍完好无恙,这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为他的学生们创造的独特的收信方式。 菲妮从桌上抓了几片草莓干扔给了巨乌贼,玻璃一下恢复了原样。 “这是给你的呀,老大。”小巴蒂将施了防水咒的包裹递给菲妮。 “米娅婶婶?”菲妮盯着信封,“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给她写信呢。” 菲妮有些紧张地打开信封,结果米娅婶婶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询问自己有关决斗大赛的事情,只是提醒她注意身体健康,要按时吃饭。 她看向结尾的署名:你的家人,米娅婶婶。 菲妮将米娅婶婶的信小心地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她真希望自己还能活着见到米娅婶婶,然后再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一定会入选的,雷尔,我敢打赌。”菲妮抓了一大把牛扎糖塞进了他的掌心。 每周一的早上,菲妮都会感到莫名的不舒服,也许是因为她的精神还没有完全从愉快的周末时光中抽离。 但是这个周一,她确信自己的怒气并不源于此。 “听说你和那个布斯巴顿的奈杰尔在一起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吊着布拉罕?” “我的确渴望得到关注,你知道,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其实我的母亲并不能理解我内心遭受的痛苦……”莱斯特兰奇大声引用着丽塔.斯基特文章里的话,加格森和卡罗兄妹在一旁笑成一团。 菲妮试图屏蔽掉他们的话,她使劲攥着手,指关节泛着白。 但是她选择了克制,默默地用手练习着无杖施咒,试图让桌子上的羽毛笔飘起来。 毕竟是在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她不想出洋相。 “我很幸运在霍格沃茨遇见了我的初恋男友,他很像我的父亲——”莱斯特兰奇读的笑出了眼泪。 菲妮觉得自己的耳朵受到了污染,她有节制地深吸了一口气,克制着想杀了丽塔.斯基特和莱斯特兰奇的冲动。 “嘿!需要帮助吗,我随时可以给你父亲般的温暖——啊——”莱斯特兰奇突然大叫出声。 引得全班人扭头探寻。 菲妮的愤怒,让她成功地空手运用了漂浮咒,羽毛笔的笔尖扎进了莱斯特兰奇那胖乎乎的的手腕。 拉伊内教授颤颤巍巍着走下台来,莱斯特兰奇一个劲儿给她展示着手腕上呼呼流血的伤口。 “今晚找我关禁闭,莫兰小姐。”拉伊内直截了当地说。 “教授,菲妮马上就要比赛了她没有时间——” “伊万斯小姐,请不要多管闲事。”拉伊内冷冷地看了眼莉莉。 “可是,教授,你难道没有听到吗?”菲妮腾地站了起来,脸颊因为怒气涨得通红,她低头瞪着这位矮小的老太太,“是莱斯特兰奇先——” “对同学造成人身伤害是不对的,你需要为此付出代价。”拉伊内不由分说打断了她的话,“坐下吧,我们继续上课。” 莱斯特兰奇冲着菲妮得意洋洋地呲着牙,眼里闪着邪恶的光。 “独眼巨人虽然只有一只眼睛,可是相信我,他们的视域并不受此影响,真正能打败它的办法……你们为什么不听课?”拉伊内顺着同学们的目光转身看过去。 菲妮仍然站着,恶狠狠地瞪着莱斯特兰奇,“我没有爸爸记得吗?如果你想帮忙,那就先学会当一个死人吧!” 她实在太气愤了,完全不想去在乎自己的行为会导致什么后果。 菲妮气呼呼地踢开椅子,无视西里斯的眼神,在众人的注视下,拎起包踏出教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菲妮第一次明目张胆地逃了课,她仍然感觉胸腔里燃烧着怒火。 她坐在湖边的橡树上,练习了一下午的咒语。 她尝试用手势控制悬浮的小球,常常以小球落入水中告以失败。 这时,湖里的巨乌贼就会非常好心地将小球抛上来,场面时常难以控制地演变成一场有来有回的击球大战。 尽管她练习得十分认真,海格那个巨大的身躯很难不引人注意。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他的小猎犬美人在禁林周边巡视,也没有打理他的菜园。 菲妮注意到,海格今天似乎异常地兴奋。 他时不时跑到湖边溜达几圈,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开,不到五分钟之后又折返回来,眼巴巴地盯着湖面,就好像湖里藏着随时都会被人发现的珍宝似的。 直到天色擦黑,远处的城堡亮起了点点烛光,菲妮在海格再一次到达湖边之前,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要去找拉伊内,关那个该死的禁闭。 第82章 拉伊内的禁闭 “请进。”门后传来拉伊内苍老的声音。 菲妮打开门,先是被明晃晃的灯光闪了下眼睛,才抬脚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满墙的服装展墙报,颜色花哨,菲妮被迷花了眼,她忍不住低下头揉了几下眼睛。 脚底是软乎乎的触感,菲妮这才看见,她正踩在一条巨大又丑陋的深绿色旧地毯上,地毯从她脚下,一直延伸到房间中央摆着的简约办公桌下,桌子上盛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拉伊内正坐在桌后,手里端着一杯气味古怪的褐色饮料,看见菲妮进来还愣了一下,仿佛全然忘了她对这个学生干了什么。 “你来了。”拉伊内简短地说,她咕嘟咕嘟地将杯子里的东西灌了下去,发出很大的声响。 菲妮不去瞅她,也不想再去看墙壁,她垂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那只傻不愣登的白毛鸽子。 它正站在一只巨大的贝壳前,不停地低头啄着贝壳里的水,时不时心满意足地发出咕咕声。 “啊,它很喜欢喝海水。”拉伊内咂巴了几下嘴,似乎意犹未尽。 “教授,我是来关禁闭的。”菲妮干巴巴地说。 “噢,禁闭。”拉伊内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她晃晃荡荡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其实和她坐着时并没有太大区别。 “跟我走吧。”她从办公桌旁拿了根拐杖,带着菲妮走出了办公室。 拉伊内带着菲妮又走出了城堡,这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拉伊内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盏油灯,菲妮借着光才发现自己正在跟着老太太走向船库,那是她第一次来霍格沃茨时走过的路。 她们下了一段石阶,走了一段隧道,穿过鹅卵石小径,最终在地下码头停了下来。 水中无风起波浪,在四周的墙壁上荡开延绵的回音。 拉伊内一直在菲妮前面带路,这时,她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菲妮快速地念了个咒语。 菲妮还以为拉伊内是因为对她课上的行为不满,刻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对她体罚,她一低头才意识到,显然拉伊内对许多咒语都大大在行,也包括幻身咒。 “一会儿跟我走,不要说话。”她看着菲妮上一秒站过的地方,古水般的苍老声音中平静无波。 拉伊内转过身体面向湖面,不再说话了。 菲妮隐藏在空气中,静静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尽管满肚子疑问,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 水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激荡在墙壁上,菲妮难以忍受地捂住了耳朵。 “噢拉伊内教授——”一个兴奋的粗砺男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菲妮比拉伊内先转过头,是海格,他激动地简直要跳起舞来。 她不得不赶在海格走到拉伊内身边之前跑开,以防海格将自己撞成肉泥。 “海格,”拉伊内平静地说,“你也来了。” “啊,我等这一天好久了,日夜难眠呀。”海格情绪高涨地搓着他的一双大手掌。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菲妮看见海格的大胡子颤抖的越来越剧烈了。 就在这时,水面上突然翻起大波浪,浪花打湿了岸堤,拉伊内往后退了些,海格反而还往前想瞧得更仔细。 湖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菲妮好像看见了帆脚索,随后,黑黑长长的桅杆戳出水面。 海格不住地搓着手等待着。 慢慢地,一整只巨大的橡木帆船浮出了水面,它体型庞大但身形流畅,龙骨高耸,简直要戳到地下码头的顶了。 “隧道是加高过的,你知道,就是为了欢迎这样的大家伙。”海格对拉伊内兴奋地解释道。 帆船在水面上颠簸着,随后抛下来一只巨大的铁锚,船上架下来一道踏板。 湖面平静了下来,但巨大的噪音远没有止歇,这些尖利的咆哮似乎是透过一道道的小舷窗透出来的。 拉伊内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和海格走上了踏板,菲妮忙跟了上去。 “你们好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巫,他站在船舱门口,对海格和拉伊内打了个招呼。 “真好啊,道格。”海格高兴地和男巫握了握手,丝毫没有注意到男巫已经疼的面目狰狞。 男巫快速地抽回手,给两人分发了防护面罩。 “相信我,这很有必要。”注意到海格质疑的眼神,男巫解释道,“说真的,我希望你们已经收拾好场地了,这群家伙太缠人了。” “当然当然,我已经在禁林西侧收拾出了一大块空地。”海格透过面罩作出沉闷的回应。 菲妮跟着他们走进了船舱,一股冲天的动物排泄物的味道强硬地钻进鼻腔,让她忍不住作呕,那个道格说的是对的,面罩真的很有必要。 然而紧接着,她马上又意识到一个现实的问题:她穿的小皮鞋很难不发出惹人注意的声响。 因此,菲妮只得蹑手蹑脚地挪着步子,小心地跟在他们身后,道格带着他们走下一段楼梯,进入到下面的舱室里。 这个舱室的空间远比这艘船的外表还要壮观,里面站着几十个穿着一身黑袍的巫师,都戴着防护面罩,正小心地组团看护着一个个铁板围成的笼子。 菲妮说不好是被臭气呛的导致身体本能滞着呼吸,还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慑的忘记了呼吸。 “你们就在这吧,不能再往前走了,”道格伸手挡住两位,“我们本来预计还能让它们再睡一会儿的,唉,结果狮鹫先醒了,它大概是饿了——” 后方立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菲妮看见十几个巫师奋力拽着铁链,阻止一头巨大的野兽冲向另一头还在睡梦中的野兽。 那头野兽长着阳光一般金色的羽毛,鹰一般的脑袋和前身,后半身则是狮子的,它看起来有十英尺长,一对金黄色的鹰羽,伸展开约莫有二十六英尺。 昏暗的灯光下,它的眼睛闪着红宝石般的光。 “别说了道格,我们该庆幸醒的不是客迈拉兽!”一个拽着铁链控制狮鹫的男巫满头大汗,“狮鹫至少不会喷火!” 菲妮将目光转向那头仍在昏迷的野兽,它长着狮子的脑袋,山羊的身体和火龙的尾巴,体格看起来也并不比狮鹫小。 男巫身后的一个大铁笼里突然伸出来一条长满黑毛的腿,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那边的男巫立马合力拉起铁链,将那条巨大的腿拽回了笼子。 “真迷人啊。”海格看着客迈拉兽的方向,“要是——” “海格,我们严格看护着它们的卵呢,一颗都不能少。”道格无情地说。 第83章 作弊是传统 “所以你们带来的这几只都是什么动物?” 菲妮听得出拉伊内在为她套话。 “你们看,那个带翅膀的,狮鹫,那个是客迈拉兽,不得不给它服用更多的安睡剂啊,”道格说,“那块铁板后的是八眼巨蛛。” “八眼巨蛛会说人话,只要找到合适的方法倒是好办。”海格喃喃道,他仍然着迷地看着那头熟睡的客迈拉兽。 “这些全是5x级别的生物,”拉伊内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勇士们要和它们搏斗吗?” 狮鹫的吼声简直震耳欲聋,它不停地扑扇翅膀,试图挣断铁链,离得近些的巫师,他们的头发像是被飓风刮过。 菲妮不得不再凑近些,竖起耳朵听道格接下来要说的话。 “相信我,没有几个年轻巫师能杀死这群怪物,”道格摇头晃脑地说,“部里只是设计让勇士们通过野兽,拿到进入下一轮的线索就行。” “即使这样……”拉伊内咂咂嘴巴,没有说下去。 “放心吧,等到真正比赛时,我们会实时监控着场地,一出现危险的苗头我们就会上去救援的。”道格板正了脸色,“不过说真的,狮鹫是真的难缠,它们视力也好,智商也高——” “道格——”控制着狮鹫的一个男巫喊道。 道格冲向后面,跟着其他巫师一齐向狮鹫发射昏迷咒。 菲妮抑制着自己沉重的呼吸,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脚底结结实实地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哎呦——”一声男人的惊呼,随后一声重物倒地的扑通声。 菲妮慌张地跳到一边,转身看过去,地上露出了一只男人的脚。 海格抢先过来,扯开了罩住男人的隐形衣,道格闻声也赶了过来。 “阿金巴德?你不该在这里!”道格看着躺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的阿金巴德,不悦地板着面孔。 阿金巴德听后,也不捂脸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无所谓地说,“别这么惊讶,哪有比赛不作弊的,我又不是唯一一个!” “你在说什么?”道格面露惑色。 “你以为我是怎么被发现的?”阿金巴德气急败坏地说,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鞋子上的脚印。 菲妮脸色煞白,她不禁看了眼拉伊内,也不确定现在拉伊内是否还能找到自己。 “卡斯特尔,你这个老家伙,”阿金巴德环顾四周,伸手摸索着空气,“我早就发现你了,别藏了!” 然而卡斯特尔没有出现。 阿金巴德开始在舱室里横冲直撞地摸索,“你这个老狗,快出来!害得我出丑,自己却躲在阴暗的角落——” 有几次阿金巴德差点就要挨到菲妮了,菲妮不得不蹲下身体躲过去。 她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往舱室门口的方向,后撤着步子。 “阿金巴德校长,”拉伊内清了下嗓子,“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阿金巴德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才看不上你们欧洲人这虚伪的劲儿。”但是他的确停止了他抓瞎的摸索。 道格干脆不去看他了,他扭头对海格说,“现在我们得把它们运出去了,搭把手吧,海格。” 菲妮心脏狂跳不止,脚步一挪出舱室,立马撒丫子就跑。 菲妮跳下踏板,回到了鹅卵石小路上,一时之间,眼睛有些无法适应突然暗下来的环境。 前面的空中冷不丁飘出一道荧光,紧接着,一个高大的人影显现了出来。 阿金巴德在一定程度上没有说错,卡斯特尔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菲妮一路都跟在卡斯特尔身后,蹭着荧光,始终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个过程虽然让菲妮抓心挠肝,她简直要忍不住想直接跑上去,冲卡斯特尔问一问,为什么你要走的那么慢? 但是这也使菲妮有了一些时间,能够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既然阿金巴德和卡斯特尔都知道了比赛的内容,他们一定会告诉自己的学生,那么瓦加度的三位选手和奈杰尔就都知道了。 剩下的只有埃文不知道了,菲妮犹豫着,她还不太愿意找埃文说话,紧接着,她对自己产生了一种鄙夷的情绪。 在关乎生命的大事面前,再去计较那么一点小事,她也太小心眼了。等明天她就去找埃文,她下了决心。 菲妮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眼前已经出现了城堡的光亮。 前面的花园处,西里斯正和海耶坐在草地上,菲妮别开眼睛,无奈耳朵却能听见声音。 “我说了很多遍了,西里斯,其实我也不知道比赛内容——”海耶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那阿金巴德——我是说你们校长总会告诉你——” “哎呀别问啦,西里斯,”詹姆斯匆忙地打断道,“海耶,再告诉我们更多……”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其实真的不难,你知道,”海耶的声音重新变得愉快,“但是我更喜欢选择灵巧一些的——” “听起来很适合你啊彼得,这样难度能小一些。”詹姆斯的声音。 “即使是这样,可能对我来说也——”彼得将声音压的低低的。 至于对彼得来说怎么样,菲妮就不得而知了,她心无旁骛地穿过了花园。 进了城堡,踏入前厅,她本来该往大理石楼梯右侧拐的,那是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方向。 但是菲妮看见了埃文和博恩斯,他们从大理石台阶上走下来,手上还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籍,看来埃文也是在为比赛做功课。 埃文看了眼门口,那正好是菲妮站的位置。 菲妮差点以为他要跟自己打招呼,后来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幻身咒还没有失效,埃文根本看不到自己。 菲妮说服了自己,然后向两个人走过去,跟着他们拐进了大理石楼梯左侧的小门。 “加油,埃文,这次比赛你一定要把那个斯莱特林的比下去!”约翰尼.博恩斯振奋地说。 菲妮挑了挑眉,及时收住了声音,她倒要听听埃文会怎么说。 “别这么说,约翰尼,”埃文摇摇头,“大家都是同学。” 菲妮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他们路过了厨房门口的那只绿色的大梨子。 “你忘了她对你爱答不理的样子了,哦天,”博恩斯翻了个白眼,“春日舞会后,你找过她那么多次!” 菲妮盯着博恩斯不停挪动的脚步,忍不住想踹他一脚,她最终还是忍住了。 “本来也是我做的不对,”埃文沉闷地说,“你喝醉了,记得吗——” “你是在怪我吗?”博恩斯声音怪异。 “说什么呢,你喝醉了我当然应该把你送回来,”埃文解释道,“我只是怪我自己,没有及时告诉她——” “别告诉我你现在还对她有好感!”博恩斯一脸不可思议。 埃文没有说话。 菲妮顿时觉得十分尴尬,她有点拿不准开口说话的时机了。 第84章 赫奇帕奇休息室 墙边的阴暗石槽上堆着几层大木桶,他们已经来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门口。 菲妮至今还没有忘记,上次她被这些木桶喷了一身醋的事,出于私心,她很想看看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模样。 博恩斯已经腾出一只手,拿出了魔杖,他对着第二层中间的一个桶的底部,有节奏地敲了六七声,桶盖旋即打开。 眼前出现了一个洞口。 博恩斯和埃文先后钻了进去,菲妮犹豫了一下,赶在桶盖关闭之前,也爬了进去。 他们在通道里爬了一会儿,一股淡淡的青草香盈上鼻尖,紧接着,一个圆形舒适的低顶房间呈现在眼前。 菲妮跟在两人后面,从通道里滑了下来。 “嗨,埃文!”一个女生从他们旁边走过来。 “晚上好啊,伯莎。”埃文友好地说。 菲妮闪开通道口,躲开了女生的肩膀,身后传来木桶开启的声音。 此刻,菲妮才注意到脚底下软绵绵的触感,低头看下去,她正踩着软乎乎的洁净的仿真草皮。 菲妮视线跟着埃文,他走到一张橡木小圆桌边,将怀中的书放下,在其中一个黄黑相间的软垫沙发上坐了下来。 博恩斯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菲妮站在房间边上,不免好奇地打量着整间屋子。 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肖像悬挂在她正对面的墙壁上,肖像的下面,建有一个蜜黄色的木质壁炉架,整间屋子都摆设着许多光洁的铜器。 四周蜜色的石壁上方,嵌着一扇扇圆形的玻璃窗,窗外能看见铃兰和樱草花,同鲜嫩的青草一起,在风中纵情摇曳。 尽管不在花期,但是只要你想,霍格沃茨的花朵会常开不败。 月光从一扇扇小窗外洒进来,掠过窗台上的每一盆植物的每一寸茎叶,抚过在天花板上垂吊着的每一根绿藤,融成一整室的柔和闲惬。 菲妮无法克制地对分院帽产生了一些怨怼情绪,但是她很快想起来了自己来这的正事儿。 她来到两人身边,在桌脚的草地上一屁股拍下,撑着脑袋看着沙发上的两人,思忖着自己开口说话的时机。 “说真的,你确定还要参加魁地奇联赛吗?你会忙死的。”博恩斯帮埃文整理着书本。 “那可是魁地奇呀,约翰尼!”埃文眼里闪着亮光,“我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哎呀那先说近的,第一个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博恩斯问道。 菲妮也像博恩斯一样,看向埃文。 “也许不会难得太离谱吧……”埃文挑出一本《高端防御术指南》,轻柔地擦了擦封面。 菲妮摇了摇头,埃文错了,这场比赛简直难得离了大谱。 她觉得自己无论何时开口,都不太合适,被博恩斯那小子发现,肯定会告诉费尔奇的,她得想另一个办法。 菲妮巡视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了一张无人的小桌上。 她起身走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只褐色的羽毛笔,随手撕了一张写着名字的草稿纸,写下了几行小字。 随后,她将纸揉成一团,对着博恩斯的脑袋扔了过去,看了眼博恩斯茫然又愤怒的表情,憋着笑,快速逃离了现场。 接下来几天,菲妮确信,埃文已经成功接收到了她的信息,因为他的笑容没那么有力量了,而且时常表现的很紧张。 此外,菲妮在图书馆遇到他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太不可理喻了!”雷古勒斯在书架后翻找着有关客迈拉兽的书籍,“校队选拔赛推迟了!” 菲妮站在书架对面,推开书本,向雷古勒斯投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布斯巴顿占了我们下星期比赛的场地!”雷古勒斯气的撅着嘴。 “最主要的是,瓦加度把下下个星期的场地也占了!”小巴蒂瞥了眼坐在办公桌后的平斯夫人。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哦老天,我们霍格沃茨队都还没组出来呢,他们已经练上了!” 菲妮知道自己应该和他们一起表达愤怒,可是她看着两人气呼呼的表情,实在是太想笑了,只得极力地憋着。 “你不能笑,菲妮!”雷古勒斯幽怨地说,“我们远远赶不上他们的进度,再这样下去,很难不输——” “嗨,你们好啊各位。” 菲妮从书脊上拔开眼睛,埃文正站在她身边。 “菲妮,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埃文紧张地看着她。 菲妮将一本《狮鹫驯养指南》递给小巴蒂,转身跟着埃文来到图书馆拐角处。 “有个女生告诉我……我们第一个项目里要对付狮鹫,客迈拉兽还有八眼巨蛛,”埃文手指纠缠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骗我,但是我想……你应该有所准备。” 菲妮倒是没想到埃文会过来告诉自己,她什么也没解释,“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埃文也没想到菲妮会表现的如此镇定,不过他没再多说什么。 菲妮转身要走,埃文轻轻拽了下她的衣袖,“那么就……祝你比赛顺利。” “也祝你比赛顺利。”菲妮对他报以一笑。 “说真的,学校怎么不等到魁地奇比赛前夕再通知我们呢?”小巴蒂大力地抽出一本厚厚地褐皮书,翻找着索引。 “不是明年二月比赛吗?你们干嘛这么着急——”菲妮走过来接过话头。 “噢明年二月!明年二月!”小巴蒂打断了菲妮的话,“听起来好像永远不会到来了似的——” 菲妮忍不住戳了一下他的脸,“别闹心了,两位,至少这样,校队选拔赛就排在决斗大赛的第一个项目之后了,我们可以一起去看了。” 菲妮现在坐在帐篷里,回想着当时自己对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夸下的海口,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说不定等到雷古勒斯比赛的时候,小巴蒂只能带着她的骨灰一起去了。 半个小时前,斯拉格霍恩教授陪同她一起,来到禁林西侧的帐篷入口处,对着她说了许多打气的话。 菲妮头一次看见他如此啰嗦,像极了昨晚上还在陪她熬夜练习魔咒的几位朋友。 她向院长道了谢,转身走进了帐篷,埃文正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发呆,不住地纠结着手指。 哈桑.布拉罕正和海耶.贝茨还有奈.林站在一起,用大家听不懂的话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看他们的架势,摆明了没考虑和各自的搭档合作通关的事儿。 奈杰尔起身朝她走过来,抱住了她,菲妮浑身都僵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奈杰尔,你不会有事的。”菲妮推开了他。 “我想,这样,我就能获得直面挑战的勇气了,我的小姐。”奈杰尔努力牵动着嘴角,尽管这使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怪异。 第85章 赛前 “你们四个在这干嘛?” 帐篷外面传来穆迪暴躁的声音,大家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在问你呢,彼得。”一个男孩傻乐着说。 菲妮依稀辨认出来,那是詹姆斯的声音。 “我是说你们四个!”穆迪的脾气实在是差极了。 “我们?噢!原来你问的是我们吗?一、二、三……啊,加上我正好凑够四个。”西里斯愉悦地说。 菲妮下意识用食指戳着帐篷门帘。 “别给我装傻了,你们到底来这里干嘛?”穆迪大吼道。 “我们来找——”莱姆斯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菲妮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她止不住欣喜地看着莱姆斯,西里斯的视线实在让人很难忽视,她躲的很刻意。 “噢菲妮,”莱姆斯隔着麦克法兰看着她,他似乎是急匆匆跑过来的,苍白的脸上带着百米冲刺后的红光,“拜托了先生,我们只想和我们的朋友说几句话。” 菲妮先从麦克法兰张开的手臂下钻了过去,跑到莱姆斯跟前。 “哎呀,算了,别管了穆迪,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会儿呢。”麦克法兰无奈地甩了甩手,拉着一脸阴沉的穆迪钻进了帐篷。 “啊,记得,十点必须回来。”他又回头冲菲妮喊了一句。 “感觉怎么样?”莱姆斯试图挤出个鼓励性的微笑。 “嗯,我相信我还会有许多个明天。”菲妮深吸了一口气。 “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了,我妈妈会伤心的。”詹姆斯板着个脸。 “如果你不打小报告的话,米娅婶婶怎么会知道?”菲妮瞪着他。 “我什么时候打小报告了?”詹姆斯皱起了眉头。 “你还敢说你没有,上次要不是——” “伙计们,九点五十七了……”彼得眼里噙着泪花,轻轻揉着自己的胳膊肘,还时不时瞥一眼西里斯。 “啊对,抱歉,我们刚从海——” 西里斯莫名其妙咳了一声,打断了莱姆斯的话。 莱姆斯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今早上刚刚得知你可能面对——” 这次是菲妮打断了莱姆斯的话,“要面对狮鹫、八眼巨蛛或者客迈拉兽,我知道的,莱姆斯。” “额,抱歉,我没告诉你和莉莉,”菲妮看着莱姆斯困惑的表情,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平白担心——” 莱姆斯眼睛里闪过一丝质问,他看了眼詹姆斯手腕上的表,没有对这件事再表达更多看法。 他摇摇头,“来不及了,菲妮,听着,如果你抽中了客迈拉兽,要躲避它的火焰,不要和它正面刚……” “八眼巨蛛的话,要小心它的毒液,可以从侧面避开,不要直视它的八只眼睛……” “如果是狮鹫,”莱姆斯的语速非常快,“记得要躲好,它的视力十分、十分的好,即使远在高空也能清楚地看见水中的鱼,包括它的每一片鱼鳞——” “讲重点,莱姆斯。”西里斯轻声哼哼道。 “菲妮,他们让我叫你回来——”埃文将脑袋探出帐篷。 “菲妮,听我说,”莱姆斯将菲妮拽着转回来,快速地说,“狮鹫很爱干净,千万不要弄脏它的羽毛——” “我知道啦,莱姆斯,赛后见!” “记得昨晚上和莉莉一起练习的那个咒语!那么,祝你好运——”莱姆斯吸了一口气。 “好好好,我走——”菲妮刚迈出去一步,手腕被抓住了。 “希望你能活着回来。”西里斯昂着脑袋,面色十分不自然。 菲妮疏离地抽回了手,礼貌地点了下头。 她走回了帐篷。 麦克法兰手里正拿着袋子,站在几位选手面前,穆迪则在一旁抱着手,脸色仍旧不好看,也许他从来就不知道怎么笑。 “啊,你回来的正好,我们开始吧,”麦克法兰看着菲妮说,“我们是这样安排的——” 菲妮能听见帐篷后面的场地闹哄哄的,简直人声鼎沸。 麦克法兰拉开袋子的口,“你们每组人派出一个代表,来我这抽签,不是现在,布拉罕先生——” “听我讲,我们给你们每组勇士设置了不同的考题,你们需要通过我们设置的玩意儿,然后获得对应的线索,记住——” “每一场上会放置两个线索,两个要搭配解密,才可以获得后续比赛线索,另外,你们每人只能获得一个线索,不可以多拿。” “可是,先生,我们要拿的线索长什么样子呢?”海耶.贝茨双手横在胸前,不耐烦地板着脸。 “这个嘛,线索会告诉你们的。”麦克法兰笑着看着大家,可是除了他,没人喜欢这个笑话。 “那好吧,我接着说,我和穆迪,以及三位校长,会为你们在场上的表现打分的……唔,大概就是这些吧。” “好了,来抽签吧,为了你们的荣誉,勇士们。”他愉快地说。 哈桑.布拉罕毫不客气地率先走了过去,菲妮希望他的手气能好一些。 一秒钟的功夫,菲妮看见,布拉罕那只苍白的手掌间,握着一只金黄色的活蹦乱跳的小东西。 那是一只狮鹫的模型,它的尾巴上系着一个号码牌,上面写着数字3。 布拉罕的脸上并无过多情绪,这可能是因为他仍然披着斗篷的缘故,别人可一点也看不着呢。 紧接着,奈杰尔自然而然又绅士地,将抽签的资格让给了海耶.贝茨,他们抽中了客迈拉兽,它毛乎乎的山羊后腿上,系着2号的牌子。 埃文看了眼奈.林,显然,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归属了,八眼巨蛛。 “啊,采尼和林,你们是第一组,听哨声吧,好吗?”麦克米兰抬手看了眼手表,“观众席应该都坐好了,总之,祝你们好运。” “那么,我们场上见吧,勇士们。”麦克法兰激动地搓了搓手。 一旁的穆迪安静地如同一座雕塑,他紧抿着嘴,跟着步伐轻快的麦克米兰钻出了帐篷。 帐篷里只留下六个人。 埃文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奈.林也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他们在等待着第一声哨响。 然后,哨声响了。 菲妮站在帐篷角落里,手里捏着魔杖手柄,慢慢地让自己静下心来。 后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第一组已经进场了,随后是一大片齐声的惊呼,大概是那个八眼巨蛛也登场了。 “紧张吗?”奈杰尔靠在她旁边的帐幔上,蓝色的眼睛里带着关切。 “是个人都会紧张吧,奈杰尔。”菲妮低着头,用手指缠绕着魔杖,她想听清场后的声音,现在却一片寂静。 她唯一能听见的,就是后方的哈桑.布拉罕和海耶.贝茨叽里咕噜交谈的声音。 “我怎么听着你在骂我呢,小姐?”奈杰尔学着她,用魔杖戳着帐篷。 “你不紧张吗?”菲妮忍不住扭头看向他。 “嗯……不,”奈杰尔搬过来一把椅子,示意让菲妮坐下,“如果痛苦无法回避,那就只能享受了。” “真有道理,奈杰尔,”菲妮挖苦道,“紧张也是我享受痛苦的一部分。” 菲妮竖起耳朵,场上仍然没有动静,这是怎么回事? “你那会儿不是还很紧张吗?”菲妮突然想到自己刚进帐篷时,就被奈杰尔吓了一跳。 “这个嘛……”奈杰尔低头轻笑了声,“我只是想,给你传递我的好运气。” 后方场上突然爆发出沸天震地的欢呼声,大概他们成功了。 第86章 出乎意料 那个总是爱找菲妮说话的埃文.采尼,和瓦加度的奈.林走出了帐篷,西里斯斜倚在看台的座位上,没精打采地瞧着。 周围聒噪的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西里斯烦躁地在掌心一圈圈划拉着连笔的“pm”,他似乎对此毫无意识。 直到人群中传来另一声惊呼,詹姆斯用手扭着他的脑袋,强迫他看过去—— 场地另一端,爬上来一个大家伙,它的体型有一头小象那么大。 八眼巨蛛结了一张占据了半个场地的巨大蛛网,蛛网中间,放着一对银色的球状物。 巨蛛的脑袋上,长着八只对称的、像甲壳虫似的黑色眼睛,身体下面有八条长得离奇的毛乎乎的腿,前腿的末端长着一对粗壮的大黑螯,看起来能轻易地钳碎人的脑壳。 西里斯对此并不感兴趣,但是在看到埃文.采尼时,他潜意识里真希望八眼巨蛛能给这个男孩一点教训。 埃文正试图慢慢绕过八眼巨蛛,奈.林在八眼巨蛛的另一侧做着同样的事,场上的观众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八眼巨蛛兴奋地活络着自己的大螯,不住地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紧接着,它开口说话了。 “小贼,不要紧张,”八眼巨蛛突然开口说道,“我知道你们对我身后的蛛网上的东西很感兴趣。” 西里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如同场上的所有人一样,就连担任解说的麦克法兰也默不作声地看着。 埃文和奈.林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等待着八眼巨蛛说下去。 “我已经十分年老,并不愿做一些争斗之事,”八眼巨蛛平静地喘息着说,它的声音总让人联想到深山古木。 “但是我本就是被用作看守财宝,如果你们想得到宝物,我仍然需要履行我的职责。” “请放下你们的魔杖,小贼。”八眼巨蛛眨巴着它最下方的两颗眼睛,声音十分有蛊惑性,“我们可以做个交易,和平的交易。” “你希望我们怎么做呢?”埃文礼貌地问道。 “我来给你们每人猜一道谜题,如果你们答对了,我可以放行。”八眼巨蛛古老的声音里染着兴奋,它期待地咔嗒着那对大黑螯。 “你还没有说如果猜错了怎么办呢!”奈.林说。 “我想,如果那样,我只能很遗憾地吃掉你们的肉了。”大蜘蛛的大黑螯咔哒的更快了。 西里斯看着埃文和奈.林从两边汇到中间,商量着什么,随后,他就听到大蜘蛛已经开始出题了。 “不说的话,你说出了我的名字,而你必须说出来;但若你能用话语说出我的名字,那将是个奇迹。”八眼巨蛛说着,爬到了一块靠近埃文的大岩石上。 看台上也有人在默默地思考着谜底。 西里斯很乐意看到埃文脸上苦苦思索的表情,但是这种愉快没有持续多久。 “是——沉默!”埃文咧着嘴笑道。 八眼巨蛛没有显出多么懊恼,开口对着奈.林说出第二个谜语。 “你看着我,我也看着你,但你用眼睛看,而我不用,因为我没有眼睛。你能说话我也能,但你有声我无声,空有嘴唇张合。” 八眼巨蛛挥动着两只大螯,几条大粗腿都处于绷紧状态,似乎随时准备迎接回答者的失败。 奈.林踱着步子,思索了五六七八秒,然后转身对着大蜘蛛,胸有成竹地说,“我想,那应该是镜子。” 八眼巨蛛垂头丧气地从岩石上爬了下来,让开了前往蛛网获取宝物的道路,“我信守承诺,尽管我讨厌窃贼。” 场上突然爆发出冲天破地的欢呼,第一场比赛的胜利赢得是如此出乎意料。 在天上飞着的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工作人员们似乎一脸蒙圈,道格显得有些失望,他们这支神经紧张、随时准备对勇士们实施救援的救援队,在此刻看起来多少有点可笑。 “这也太离谱了!那个大蜘蛛空长这么大个儿!”詹姆斯抱怨道,他可是心心念念想看精彩的对决。 “它甚至老得都不愿张开嘴巴施舍一点儿宝贵的毒液,”莱姆斯认真地说,“斯拉格霍恩教授眼都看直了。” 他的三位同伴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声混杂在了一声哨响里。 麦克法兰似乎这才舍得张嘴出声,“那么,请各位裁判给两位勇士的表现打分吧。” 菲妮终于听到了帐篷外的声音,看来埃文他们的确已经成功了。 奈杰尔深呼了一口气,他蹲在菲妮面前,蓝色的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接下来,小姐,我们就与生离死别无异了。” “真不好笑,奈杰尔。”菲妮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会成功通过的,祝你好运。” 海耶.贝茨在背后轻哼了声,似乎在提醒奈杰尔该上场了。 一声仓促的哨声响了起来,伴随着场外观众席高涨的呼声,奈杰尔不得不靠近菲妮耳边,“也祝你好运,我的小姐。” “海耶出来了,西里斯!”詹姆斯激动地搓着手,“我们可以再看一遍她是如何——咳咳。”他给几位伙伴使了个眼色。 西里斯看着詹姆斯,他想,如果是菲妮看见詹姆斯这样搓着两只手,一定会骂他“苍蝇腿”的,想到这,他不免笑出声来。 随后,他看见了场下的奈杰尔,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这个人对菲妮好得莫名其妙。 彼得尖叫了一声,西里斯和詹姆斯对他这个习惯十分反感,“你总是这样,彼得,勇敢一点行吗?” “是客……客迈拉——”彼得克制住想用手捂住眼睛的欲望,不自然地紧紧抓着大腿。 一声尖利的咆哮,十分有穿透力,令在场的所有人汗毛直立。 场地上跑上来一只狮头羊身火龙尾的怪物。 它面对着奈杰尔和海耶.贝茨,喉咙里发出一声声低沉的怒音,血红色的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狮子一般锋芒的前爪,频繁地刨着地上的土,山羊一样的后腿弓着,摆出攻击的姿势。 西里斯和莱姆斯担忧的眼神撞在一起,他们已然明了,菲妮要对付的,是莱姆斯最后才对菲妮提及的狮鹫。 西里斯十指纠缠,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场地上的奈杰尔。 观众总是在盛大的活动中表现出统一的反应,人们不禁倒吸冷气—— 客迈拉兽直直地冲向奈杰尔,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站在场地另一边的海耶.贝茨反倒愣了一下,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直接去取客迈拉兽看护的兽卵。 “这太不寻常了,简直出乎意料,”麦克法兰骑着飞天扫帚,在空中解说道,“客迈拉兽似乎认定了它的对手——” 奈杰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他有条不紊地跟随着自己的节奏,在客迈拉兽冲向自己之前,向右一个虚晃,骗得一刻喘息之机,随后纵身一跃,跳到了客迈拉兽的身上。 “海耶.贝茨已经在同伴的……嗯……协助下,率先取得了客迈拉兽卵,我们接下来可以继续关注罗齐尔的表现。”麦克法兰解说道。 菲妮看着地面上不断震动的细小石砾,很难想象奈杰尔此时一个人,要如何对付那只发了疯似的四处碰撞的客迈拉兽。 第87章 癫狂的狮鹫 哈桑.布拉罕自始至终没有和菲妮说过话,他此时正站在帐篷的另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像一座雕塑。 这其实和单打独斗差不多,菲妮想,大家都只为了各自的目标,像奈杰尔,他也没有得到海耶.贝茨的帮助。 帐篷上突然透出一道红色的光影,带着灼人的温度,菲妮毫无防备地后退了一步,料想那应该是客迈拉兽的力作。 菲妮的心跟着场地的观众的呼声一起,突上突下,倏高忽低。 毕竟她知道,应对狮鹫的难度,比起客迈拉兽,只高不低。 “噢小心它的尾巴!”麦克法兰解说的声音,“客迈拉兽讨厌别人待在它的背上——” 奈杰尔惊险地躲过它那长满刺鳞的长尾巴,背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不断地往外渗出殷红的血。 他脸色铁青着,揪起客迈拉兽两只圆乎乎的狮子耳朵,试图驱赶着它走到巢穴边。 怪兽狂怒地不停抬起前爪,试图将奈杰尔从身上甩下去。 尽管西里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他的眼神还是不停地往那顶帐篷的方向飘忽。 “holy sh*t!他做到了!”麦克法兰的破锣嗓子在声音洪亮咒的加持下,很容易将正在走神的人吓一大跳。 西里斯就是。 当他再次看向场地时,奈杰尔已经成功拿到了那枚粉扑扑的客迈拉蛋,只是那人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喜悦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受伤的痛苦。 西里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音节,不屑地扭开了头。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那顶帐篷里的某位勇士,是不是做好了准备。 他修长的手指又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这时,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救援队,已经火速清理完了客迈拉兽遗留的杂乱痕迹,装着狮鹫的笼子,正在场地的尾端等待着。 菲妮已经走到帐篷的出口处,努力用意念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抓回胸腔,认命地等待着那一声哨响。 然后,哨声响了。 菲妮跟在哈桑.布拉罕身后,看着他使劲裹了裹身上的斗篷,两人先后走出了帐篷,来到了刺眼的阳光下。 在两个人的对面,一只体型庞大的怪兽,正盘踞在它的窝巢中,怪兽橙灿灿的羽毛,连同它看守的宝物,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狮鹫从岩石上坐起身来,两条粗壮的鹰前腿英气地搭在身前,刀刃般锋利的琥珀色利爪,在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 它翅膀半展,环住自己的巢穴,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正警惕地死盯着面前的两人,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严厉警告的低吼。 麦克法兰盘旋在他们头顶,兴高采烈地解说道,“啊,这头狮鹫看起来足有半吨重呢,看看它艳丽的羽毛吧,才一百岁,它的鹫生的五分之一啊——”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场上的所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它径直锁定了目标——噢天啊——”麦克法兰惊叹道。 狮鹫突然变得不管不顾,它尖啸着,像一支利箭,从岩石上跳下去,朝菲妮笔直地冲过来。 菲妮敏锐地作出反应,跳到一旁的岩石堆后面,避开了狮鹫的利爪。 她火速从地上爬起来,给自己念了一个幻身咒,然而—— 狮鹫似乎拥有着敏锐的嗅觉,尽管它看不见菲妮的存在,却依然能大体地感知到菲妮所在的方位。 它着了魔似地不肯给她喘息的机会。 “布拉罕明确地跑向狮鹫巢穴,噢快到了——”麦克法兰将大家的注意力转向了另一边。 狮鹫却仍然铁了心地追赶着消失在空气中的菲妮。 “为什么你就非要找我呢,蠢狮子!”菲妮气急败坏地躲避着后方癫狂的大家伙,“你都被人偷家了!” 狮鹫似乎为隐形的目标感到烦躁,它纵身一跃,循声向前扑出去,沉重的身体砸向地面,扑了个空,但是触发了一场类似地震般的剧烈颤动。 菲妮和布拉罕同时被颠离了地面,四肢被震得麻木酸疼,根本无法找到身体的平衡。 “噢可惜,布拉罕本来只差一步——”麦克法兰的声音。 菲妮来不及站起身,大喊道,“云雾飘渺(nebulus)!” 她必须让狮鹫丧失掉视力好的优势。 场上顿时云雾四起,白茫茫一片,菲妮可以听到场上观众席上的诧异声,但是她需要屏蔽掉这些声音。 狮鹫似乎感到受了侮辱,它咆哮着,伸展开翅膀,用深厚结实的胸脯鼓动起那双八米长的双翼,掀起一阵飓风,试图驱散迷雾。 菲妮着急地掐了几下仍然麻木的小腿,蹬了几下地面,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狮鹫的翅膀带起的大风又直接将她扇飞出去。 她在地面上滑出几米远,手腕撞上了地上的石头子儿,划破了一道口子,幻身咒直接失效了,好在她头脑还清醒着。 麦克法兰的扫帚也被吹的偏离了场馆,他花了两分钟时间,才重新飞回到场地上方。 看台上一片骚乱,许多人直接连屁股下的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狮鹫在空中疯狂地甩着脑袋,掉下来一顶蓝色的假发。 “看来我们某位观众朋友痛失了一顶美丽的帽子。”麦克法兰打理着自己的地中海发型,气喘吁吁地说。 菲妮用手肘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一大半身体都躺在狮鹫踩过的一个脚印里。 惊讶之余,她又惊喜地发现,一步之遥的地方,就是狮鹫的巢穴。 她迅速起身,捂住流血的伤口,在迷茫的雾气中摸索着窝巢的位置。 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拽住了菲妮的手腕。 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惊人,一瞬间将她拽到岩石壁上,霍地扼住了她的脖子。 菲妮被狠狠地撞在了岩石上,脊骨传来一声危险的咔嚓声。 她脸上青筋暴涨,血色堵拥,艰难地睁开眼,看清了布拉罕的眼睛,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第88章 无妄之灾 天空中传来狮鹫的怒吼,它仍在巡视着雾气迷蒙的场地。 “原来你真的是吸血鬼……”菲妮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声音,手指紧紧地握着魔杖,藏于身后。 布拉罕痛苦地皱着眉头,声音沙哑,“抱……歉……” 那只扼着菲妮脖子的手掌似乎也在做着艰难的决定,时松时紧。 “哈桑.布拉罕!你清醒一些,我是你的搭档!”菲妮也被气红了眼,这是什么无妄之灾啊! 她使劲掰着布拉罕的手,想让他松开自己可怜的脖子。 鲜血的甜腥味还是令布拉罕失去了理智,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 菲妮伸出魔杖,“那我也抱歉了。” 她胡乱地捅咕着布拉罕,“火焰熊熊(incendio)!” 火焰冲出杖尖的一瞬间,点燃了布拉罕的斗篷,他松开了菲妮,一下子跳出去老远。 菲妮从岩石上滑了下去,舒缓着自己的脖颈。 天空中传来一声兴奋的尖啸,狮鹫发现了那抹跳动的火光,俯冲下来,直冲布拉罕。 菲妮飞速地爬上岩石,拿到了其中一枚金色指环,另一枚指环还静静地躺在草枝间,布拉罕显然没有得手。 她犹豫地看了眼远处那耸跳跃的火光,布拉罕根本对狮鹫躲闪不及,他现在完全忘记了魔杖。 没有哪个巫师能在独自一人的情况下,还能得力地应对一只狂怒的盛年狮鹫。 更不用说这个巫师,还是一只有点良心,但失去理智的吸血鬼。 菲妮看着雾气弥漫的场地,内心做着艰难的抉择。 只有两个线索都拿到手,救援队才会下来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哈桑.布拉罕毕竟……算了。 一道红色的信号光窜上天空,麦克法兰吹响了哨声,比赛结束。 看台上开始沸腾起来,欢呼声震耳欲聋,尽管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救援队十几把扫帚飞下来,用魔杖驱散了雾气,制服了狮鹫。 菲妮静静地望着手中的两枚指环,她知道自己的分数不会高了。 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场地,很难说是对那个管不住嘴巴的贪吃吸血鬼更气恼一些,还是对自己多余的善心更懊恼,不过至少她能无愧于心就是了。 “太棒了,菲妮!” 斯拉格霍恩教授率先赶到场地边缘,眼圈有些湿润,“你通过了比赛!我们院的孩子实在是太棒了!” “噢别说了您,快点让这孩子跟我走吧。”庞弗雷夫人走过来拽起菲妮的衣领子,领着她去了另一个帐篷。 “我真希望这种危险的比赛禁止举办,这简直太不尊重生命了!”庞弗雷夫人说着,将菲妮按在了一张椅子里。 庞弗雷夫人转身拉上帘子,从桌子上拿起一瓶紫色的药剂,在菲妮手腕的伤口上滴了几滴,药水滋滋地冒着烟,伤口在一点点闭合。 “你和那个帅小伙儿都受了伤,”庞弗雷夫人说着,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天啊,先是发疯的客迈拉兽,又是癫狂的狮鹫……” 菲妮隔着帘子,看清了前方奈杰尔挺拔的背影,他整个背部都用绷带缠着。 奈杰尔安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庞弗雷夫人处置。 菲妮站起身来,活动着僵硬的背部,这时,帘子突然被人掀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走了进来。 “太凶险了,谢天谢地你……”雷古勒斯看见菲妮身上的伤口,“通过了。” 他抱住了菲妮,关怀地拍了拍她的背。 “哎呀——”菲妮吃痛地推开了他,“疼着嘞。” 都是因为那个馋嘴的吸血鬼。 “真的太了不起了!你拿到了两个线索。”小巴蒂激动地晃着她的手。 菲妮简直笑不出来,“你们也许不明白,比赛规则是一个人只能拿一个线索。” “可是你的分数是39,第三!”小巴蒂说,“还是很有希望啊。” “什么?”菲妮控制不住脸上惊喜的表情,又有些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每一位裁判给你打的分数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呢。”雷古勒斯说。 “邓布利多和穆迪,还有麦克法兰都给你打了9分,卡斯特尔给你打了7分,就那个阿金巴德,给你打了5分!”小巴蒂愤愤不平地说。 “他肯定是因为他的学生没有拿到线索。”雷古勒斯说。 “但是,想想看,你可是场上年纪最小的勇士啊,老大!”小巴蒂说,“你那个幻身咒把所有人都看呆了,就算高年级的学生也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那个布拉罕没事了吧?”菲妮小心翼翼地问道,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离开赛场后,布拉罕是否恢复了正常。 “他能有什么事,说不定就是因为他在打分之前,跑到裁判席上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你的分数才会这么低的!”小巴蒂揣测道。 菲妮假装意味深沉地点了点头,看来布拉罕并没有将自己吸血鬼的身份暴露。 菲妮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情表示十分满意。 麦克法兰告诉他们,第二个项目将于一个月后的7号举行,这同样使她松了口气。 唯一令她感到不舒服的是,她的线索,需要和她的那位吸血鬼搭档共享,这是比赛的要求。 不过,她安慰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她可以暂时不去想这件事。 雷古勒斯的校队选拔赛在周六的上午展开,四个学院的魁地奇球队队员都在那里,散漫地游荡在天空中,等待着试炼开始。 菲妮和小巴蒂坐在看台上,也紧张地等待着。 “其实这种选拔方式真的不太好,”小巴蒂举着望远镜,看着场上的情况,“每个学院的都希望他们能够全员参加。” 雷古勒斯正骑着扫帚,和斯莱特林的几位队员围拢在队长身边,商讨着什么。 菲妮完全没心情参与讨论,但她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希望那个加格森和罗尔还是别上了,他们太愚蠢了。” “噢不!”小巴蒂突然站了起来,“那个西里斯.布莱克竟然也进了球队——” 菲妮已经能从容地听见别人提起西里斯的名字了,她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球场上人太多了,看不清。 “只要他不是找球手,也威胁不到雷尔呀。”她平静地说,手指逗弄着小七焦黄的大尾巴。 “他确实不是找球手。”小巴蒂透过望远镜,看着球场上空那个猩红色长袍的身影,恰好那个人也在看着他的方向。 “嘿,哥们儿,看球!”詹姆斯随手拿了根队友的球棒,将一个游走球朝西里斯挥了过去。 西里斯愉悦地瞥到看台上,那个怀中抱着一团橘的身影。 他举起手中的短球棒,稳稳地接过游走球,又用力地将它击向了菲妮旁边的望远镜。 随后,西里斯又赶在游走球亲吻小巴蒂的望远镜之前,俯身加速飞了过去,将游走球狠狠地击回了场地。 “你有什么毛病,布莱克?”小巴蒂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对着西里斯吼道。 菲妮低着脑袋,专心致志地捋着小七的胡须,不肯抬头。 第89章 在魁地奇球场 西里斯压根不看小巴蒂,他毫不掩饰地盯着阳光下那一头发光的金发,明知菲妮在装相,嘴角不由得勾起浅浅的笑意。 “天气真不错啊。”西里斯抬手半遮着眼睛,看了眼明媚的日光。 “天气是不错,人就说不定了。”小巴蒂瞪着他,阴阳怪气地说。 “恭喜你啊,通过了第一个项目。”西里斯看着菲妮。 小巴蒂简直要破口大骂,这个布莱克竟然完全无视了自己! 菲妮抚着小七毛发的手指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神色漠然。 “谢谢,不过高傲的您完全不必,将一个只想着出名的傻瓜的事情放在心上的,因为是死是活都是我自找的,与别人无关。” 她可忘不掉报名结果刚出来的那个晚上,西里斯对她说的话。 西里斯被菲妮连珠炮似的阴阳怪气的话弄懵了,他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论高傲我真不如您,亲爱的莫兰小姐。” 菲妮冷笑了一声,气呼呼地歪头看着他,“那就别浪费您宝贵的时间在我身上了,自认为不怎么高傲的布莱克先生。” “说真的,你一个格兰芬多,老来找我们斯莱特林的说话干什么?”小巴蒂趁机插嘴道,他总觉得这个布莱克心思不单纯。 西里斯板着个脸,对小巴蒂说的话不置一词。 耳边传来呼呼的声音,西里斯用余光瞥见了直冲菲妮而来的游走球,他反手挥动球棒,发泄似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球打了出去。 “反应力不错啊,哥们儿。” 菲妮瞪着飞过来的詹姆斯,“你想杀了我经过米娅婶婶同意了吗?” “你少把我妈妈搬出来,”詹姆斯飞到她面前,欠欠地说,“为什么不让你的初恋男友保护你呢?” 西里斯看似对自己的扫帚十分感兴趣,好像头一次见似的,他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桃花心木的扫帚手柄,静静地听着。 菲妮腾地站起来,将小七递给小巴蒂,对着詹姆斯破口大骂,“你如果真的很闲的话,就先把你的那个笨的冒泡的鸡窝头收拾好吧!” 显然詹姆斯也读了丽塔.斯基特那篇智障的文章,正常人谁会相信那篇文章啊?! “你说谁脑子有泡?”詹姆斯脸色并不好看。 菲妮看着他,摆出个讥讽的笑容,对他的问题不作回答。 不作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作为对手你应该知道,和那个罗齐尔在一起,你的行为就跟通敌没有区别。”詹姆斯说。 “说真的,你的发型和你说的话都跟白痴没有区别。”小巴蒂忍不住插进两人的对话。 “这里有你什么事?”詹姆斯拿出一只手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 “那我们斯莱特林的看台,又跟你们两个格兰芬多有什么关系?”小巴蒂厌恶地瞪着两人,今天可不是他们斯莱特林先找的麻烦。 “噢你猜怎么着,可能是因为我恰巧有个斯莱特林的坏表姐吧!”詹姆斯暴躁地想要伸出魔杖,他每每心情不好就总想给斯莱特林一点教训。 “詹姆斯,过头了——”西里斯突然开口,尽管他刻意想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显然说出来的效果却有些失败。 菲妮空手将詹姆斯的魔杖顺了过来,尽管她还不能得心应手地施展各种无杖魔咒,但是空手的飞来咒,无疑是她最拿手的。 毕竟这是她和黑湖中的巨乌贼练习的最多的咒语。 “你把魔杖还给我,毒蛇!”詹姆斯气的想要飞过来抢夺。 “你喜欢你的魔杖,我也喜欢你的魔杖呀,借我玩玩。”菲妮跳到椅子后面,将魔杖藏在身后,假笑着说。 一声哨响—— 是霍琦夫人,她已经在球场的中央站好,用哨声召唤着四个学院的队员们。 詹姆斯回头看了眼霍琦夫人,又扭头看了眼菲妮,咬着牙,“你等着吧!” 他说完便和西里斯朝地面飞去。 “我不等,要么就现在,要么就永远别来烦我。”菲妮挥动着詹姆斯的魔杖,对着他的背影发射出去几只愤怒小鸟。 她兴奋地抢过来小巴蒂的望远镜,“快快,我得看看我的准头怎么样。” 菲妮透过镜片,满意地看见,三只小鸟一个接一个地撞在了詹姆斯的后脑勺上,最后还撞晕了一只趴在詹姆斯头上的大甲壳虫。 詹姆斯愤恨地朝看台上瞪了一眼,心里骂了她一万遍。 球员们从扫帚上跳下来,自发排好队伍,慢慢围拢到霍琦夫人身边。 西里斯懒洋洋地和詹姆斯走到格兰芬多的队伍边上站好,无意间瞥见了对面的斯莱特林队伍里,那个熟悉的面孔。 是他口中那个没有是非判断能力的傻瓜弟弟,雷古勒斯脸色苍白,显然还有些紧张。 西里斯稍微出了会儿神,上次自己踩了巴波块茎,是雷古勒斯将他送去了校医院。 他一直知道弟弟其实心地并不坏,只是他也接受不了弟弟对母亲唯唯诺诺的态度。 如果他还有机会改变雷古勒斯……有机会吗? 唉,老生常谈—— “各位请注意——”霍琦夫人拍了拍手,将西里斯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举办选拔赛。”霍琦夫人严格地说。 “我知道你们每一位队员都想替学校争光,但是我们必须筛选出最符合参赛资格的选手。” “可是,教授,”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海勒.琼斯举起手,“为什么不能从四支学院队伍中挑选出最有优势的队伍参赛呢?” 霍琦夫人一双锐利的鹰一般的眼睛打量着他,“那如果你们的队伍直接丧失参赛资格呢,琼斯?” 周围一些人笑了起来,但是拉文克劳的队员们没有笑,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要笑,大家,”霍琦夫人吹了声哨子,“我们四个学院的队伍都很棒——” “这次国际魁地奇联赛,我们这样安排选拔,是希望每个学院的孩子都有机会,去和别的学校比赛。” “这同样可以促进我们四个学院的友谊。” 第90章 不经念叨 斯莱特林的罗尔和加格森,煞有介事地咳嗽了几声。 霍琦夫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她严厉地瞪了两人一眼,罗尔和加格森立马紧张地板正了脸色。 詹姆斯和西里斯则不遮不掩地笑出声来。 看到旁边的埃文.采尼时,西里斯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注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霍琦夫人在众人面前踱着步子。 “我指的友谊,是我们四个学院之间的友谊,在如此黑暗的时刻——”霍琦夫人正了正脸色,语气委婉。 “我希望,你们今天被选出的队员,能够团结一致,向着共同的目标努力。”霍琦夫人说,“这对你们来说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但是如果谁胆敢让我发现,在队伍里不服从指挥,消极训练,我就亲自将他清出队伍,保证让他再也别想摸到魁地奇球。” 菲妮和小巴蒂轮流交换着望远镜,看着草地上的情况。 霍琦夫人似乎抓着他们训了好久的话,终于,她骑着扫帚升到了天空中。 “这波应该是——”小巴蒂两只眼睛都要戳进镜筒里,“追球手的选拔。” 他看见了埃文.采尼的黄黑色队服的身影,那个身影正灵活地穿梭在球柱之间,越过守门员的防线,连投了三次鬼飞球。 “那个埃文.采尼挺可以啊,”小巴蒂说,“不过整体上看,他们赫奇帕奇队就有点拉垮了。难怪霍琦夫人想从四个队里挑人。” 菲妮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她本身对魁地奇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为了给雷古勒斯打气,她才不来。 况且她现在脑子里想着太多的事情,光是想着求生这件事,就够她费脑子的了。 菲妮用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那对金色指环,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她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将她的名字投进了铜像,尽管她最初也有这种想法。 还有,从埃文的反应来看,拉伊内并没有提前告诉他那三头怪物的事情,那为什么拉伊内只单单告诉自己呢? 那个哈桑.布拉罕,她确实也没想到,瓦加度连吸血鬼学生也招收。下次比赛她是不是该带一些大蒜,防着他点儿? 小巴蒂将她从栏杆上提溜起来,“别这么没精神呀,找球手的选拔就在一个小时后。” 菲妮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接过小巴蒂的望远镜,在镜头转向球环之前,她先瞥见了一抹不属于球场上任何人的鲜艳的紫。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为了获得更多视野,不理会小巴蒂异样的目光,又爬到了椅子上站着。 现在她能清楚地看到,禁林边缘,拉伊内一个人在慢慢地散着步。 有时候,人可真的不经念叨啊,菲妮心中一喜。 她看了眼草地上雷古勒斯的方向,然后跳下椅子,将望远镜塞进了小巴蒂怀中。 “你去哪呀?”小巴蒂对菲妮时不时消失的事情早就习惯了,不过他仍然忍不住问一嘴。 “我保证很快回来,在这等我,巴蒂。”菲妮不能带小巴蒂一起过去,不然拉伊内会认为自己不可信任。 菲妮匆匆跑出魁地奇球场,一刻不停地穿过场地,紧赶慢赶,拉伊内已然走进了禁林。 菲妮紧张地看了眼海格的小木屋的方向,迅速钻进了林子入口。 那位年老的教授到底能走多快?菲妮用手捂着肚子,她跑得太快了,以至于有些岔气。 林中并不比阳光明媚的外面,这里阴冷潮湿,再往里走一些,高大的树木已经把阳光完全遮住了。 菲妮被一棵粗大的树木的树根绊了一脚,跌进了脚底的低矮丛林中。 她刚要爬起来,一阵零落的脚步声在向她靠近,她只得立马趴了回去。 “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你——”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文森特,他们都叫我拉伊内教授。”拉伊内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往日那样皱巴巴的,如果不是她自报家门,菲妮差点没听出来。 文森特,文森特是谁?菲妮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这是她见过的哪个人的名字。 “好吧,拉伊内教授,好久不见,上次……”这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并不陌生,只是菲妮暂时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菲妮想抬头悄悄望一眼,但是树叶的声音太脆了,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她只得始终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 “请直接说事情吧,文森特,你说有要紧事的。”拉伊内直接打断了男人的废话,两个人似乎相熟。 “好吧,我不想质问你,可是,我知道你帮那个女孩做了什么,你帮助她通过了第一关——” “噢?你是说你被阿金巴德骂老狗的那天晚上吗?”拉伊内声音中带着讥讽,“卡斯特尔,作弊人人有份儿,你用不着为难我一个人。” “拜托,别跟我提那个老饭桶!”卡斯特尔声音里的确透着不悦,“可是你帮助那个女孩儿通过——” 菲妮这才明白过来,前面跟拉伊内说话的,是布斯巴顿的校长卡斯特尔,全名文森特.卡斯特尔。 “这么说不公平,卡斯特尔,”拉伊内冷冷地说,“我没有帮她设法通过第一个项目,是她自己做到的。” “不公平?我想不出还有比你更不公平的人了,拉伊内教授。”卡斯特尔焦躁地说。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拉伊内在树身上敲了敲拐杖,抖落掉泥土。 “你把她的名字投进铜像的是不是?”卡斯特尔突然压低了声音。 菲妮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我想不通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卡斯特尔。”拉伊内声音冷得吓死人,“我以什么理由那样做呢?” “那我也想不通,除了你还有谁会那样做!”卡斯特尔对着大树踹了一脚,掉下来几片树叶,落在了菲妮脑袋上。 “你是最有理由那样做的,那个女孩根本不到年龄,她自己不可能做到!” 菲妮等着听拉伊内的解释,但是她一言不发,或许她只是不屑回应…… 菲妮真不愿意听到拉伊内承认这件事情是她做的,她有什么理由呢? “说真的,你为什么这么糟践自己呢?”卡斯特尔自顾自说道,“你为什么要掺和到这儿来呢?” “现在整个欧洲被神秘人攻下只是时间问题,霍格沃茨是他唯一不敢踏足的地方,你又何苦拉她进来呢?” 菲妮不免感觉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卡斯特尔的语气,好像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悯似的,这是错觉吧? “难道我是十万个为什么的答案之书吗,卡斯特尔?”拉伊内声音里透着不耐烦,“我不想再多说了,我有我自己的考量。” “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卡斯特尔声音小了下去,“我真怀疑还有什么事情你做不出来。” “文森特,你对事实一无所知。”拉伊内平静地说。 第91章 保守秘密 “那就告诉我事实!”卡斯特尔激动地说。 “事实显而易见,卡斯特尔。”拉伊内对卡斯特尔暴躁的样子无动于衷。 她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讲真的,你从来就不肯睁开眼睛瞧一瞧,哪怕事实就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明白,拉伊内。” 菲妮听见一响清脆的巴掌声,卡斯特尔使劲拍了下他的脑袋瓜。 “你不必明白,替我保守秘密就好,”拉伊内重新将拐杖杵回了地面,似乎准备结束对话了,“不然,你知道我会怎样做……” “凭什么呢,拉伊内?”拉斯特尔声音里带着颤抖,“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拉伊内没有回答,她的脚步在渐渐远去。 “她总是这样!”卡斯特尔恼火地拿树出了一大通气,才愤愤走开。 树叶纷纷扬扬洒下来,盖了菲妮一身。 菲妮心里五味杂陈,她本来是想找拉伊内表达感谢的。 现在看来,她其实完全有理由恨拉伊内,偷偷摸摸将她的名字投入铜像,因为不管是谁这样做,那个人都绝对不会是出于好心。 但是这样想来,她感到更加困惑了:拉伊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菲妮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和她有什么过节,她就这样想着,回到了魁地奇球场。 球场上的氛围比那会儿热烈多了,看台上坐了一大群女孩子,眼睛紧盯着球场上空。 她顺着观众的目光看了一眼,球场上空,那抹猩红色的身影,正灵活地用球棒操纵着游走球。 西里斯每接过一次球,看台上就齐刷刷地爆发出高声的呐喊。 菲妮快速地将眼神撤回来,她在经过一排座椅时,看见了一排头顶中那耀眼的红发,便径直走了过去。 马琳.麦金农正和莉莉的另一位室友玛丽.麦克唐纳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一看见菲妮便牢牢地锁上了嘴巴。 玛丽倒是还对菲妮友好地笑了一下,注意到菲妮的视线,她推了一把麦金农,两个人往左边顺移着位置,给菲妮腾出了莉莉旁边的椅子。 菲妮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在莉莉旁边坐了下来,这才看见莉莉旁边坐着的西弗勒斯。 莉莉竟然还把西弗勒斯带出来了!西弗勒斯竟然还能来到魁地奇球场! “收起你那好像八辈子没见过人的表情吧。”西弗勒斯忍不住奚落道,哪有人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 “我实在是太震惊了,莉莉,你竟然能把他带到魁地奇球场上来?”菲妮自然地挽上莉莉的胳膊,靠在她肩膀上。 莉莉咯咯笑出声来,“嗯……我劝告西弗,他应该多晒晒太阳。” 菲妮挪了下脑袋,从莉莉背后看过去,西弗勒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似乎并不是很情愿来。 西弗勒斯给了菲妮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还不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莉莉才会和马琳.麦金农吵架,要不是为了帮莉莉和那个马琳.麦金农缓和关系,他才不来! 想到这,西弗勒斯心里多少有些矛盾。 他当然很喜欢和莉莉待在一块儿,这么说来,菲妮也算有点功劳。 但是这里是魁地奇球场,是那个自大的家伙如鱼得水的地方,他真不喜欢让莉莉看到那个家伙在扫帚上得意洋洋的样子。 “别这样啊,西弗勒斯,干嘛总表现的就跟太阳是你仇人似的。”菲妮戳了他两下。 西弗勒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他紧紧地盯着半躺在草地上安然享受着仰慕者追捧的身影,太阳不是仇人,但詹姆斯.波特是。 “你一个人来的吗,菲妮?”莉莉捋着菲妮的头发,这么美丽的头发不编个小辫子太可惜了。 “噢——不——” 菲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把小巴蒂一个人扔在看台上呢! 她匆匆给两位朋友告了别,往另一端看台跑过去,没办法,这就是朋友多的烦恼。 “你干嘛去了,老大?”小巴蒂将旁边座位上的小七抱到怀里,给菲妮腾出位置。 “这是选拔什么呢?怎么看台上来了那么多人?菲妮答非所问,漫不经心地抓了个问题抛出去。 “选拔那个布莱克呢!”小巴蒂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摆出个十分嫌弃的表情。 “选拔布莱克?”菲妮坐下,重新将小七接到怀里。 “是啊,如果直接说选拔击球手,能够吸引人吗?”小巴蒂说,“答案当然是不。” 菲妮深以为然,西里斯在魅力方面是没得挑,“不过球技也有那么好吗?不见得吧……” “但事实上,你那个蠢货表弟入选了,我真不敢相信。”小巴蒂也许完全能想到这个结果,他只是过于讨厌詹姆斯.波特。 “噢,现在西里斯也入选了,这简直不可理喻 !” 小巴蒂看见霍琦夫人给西里斯发了一张金色的队徽,那是入选校队才有的待遇。 “噢来了来了,霍琦夫人去叫找球手了。”菲妮接过望远镜,看着雷古勒斯跟在霍琦夫人后面,飞到了天空中。 雷古勒斯需要展示自己的各种技术,去抓住一个又一个花哨的金色小球。 小巴蒂突然兴奋地尖叫起来,“他做出了普伦顿回抄术!噢天!你知道那有多难吗,雷古勒斯肯定稳了——” 看台上同样爆发出一阵惊喜又狂热的欢呼。 小巴蒂激动地晃着菲妮的肩膀,菲妮只觉得头晕,都来不及看清雷古勒斯将飞贼藏到了什么地方。 几分钟之后,雷古勒斯已然成功落地,他兴奋地冲两位看台上的同伴挥了挥手。 菲妮和小巴蒂本想在选拔赛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找到雷古勒斯向他表示庆祝。 但是显然,雷古勒斯英俊的相貌,以及他在魁地奇上的初展头角,为他博得了一些本人并不热切的关注。 一些人高兴又热情地将他拥出了球场,菲妮和小巴蒂只得慢慢跟在后面。 “噢真是遗憾,我们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莫里安明明是最好的。”詹姆斯在后面大声地说。 西里斯跟在一旁,将球棒懒懒地甩在肩膀上,他说不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该作何评价。 毕竟他仔细观察了雷古勒斯的表现,他的弟弟是很棒。 “那可不一定。”西弗勒斯轻哼了一声。 第92章 友好的教训 “西里斯,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詹姆斯假装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好像有犬吠。” “噢是吗?是鼻涕精小细犬吗?”西里斯似乎突然来了兴致。 “一群自大的混蛋。”西弗勒斯咒骂道。 “别理他们,西弗勒斯。”莉莉轻哼了一声。 菲妮倒吸了一口气,这两个家伙碰上,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尤其莉莉还在场,詹姆斯那个家伙实在太爱现了。 “我看鼻涕精又该洗洗嘴巴了,你说呢,莱姆斯?”詹姆斯说着,伸手想要去抽出魔杖。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魔杖还在前面那条毒蛇身上。 “我只能说,今天下午的微风吹得很平和。”莱姆斯答非所问。 尽管他并不喜欢找同学麻烦,却也没有对同伴的行为提出质疑。 菲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由于关了太多次禁闭,她已经不想单纯地靠打架给詹姆斯一个教训。 她在看见远处那个宽发缝的秃脑袋时,脑子里冒出一个坏主意。 菲妮在出神的几秒钟里,一个没看住,小巴蒂已经朝詹姆斯一行人走了过去。 “闭上你们的狗嘴!”他脸红脖子粗地朝詹姆斯嚷道,“西弗勒斯没有说错,我们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比你们强一百倍!” “我看该停止吠叫的是你。”詹姆斯对小巴蒂说,眼睛却瞪着跟着跑过来的菲妮。 “喂,你,”他自以为很酷地伸出一只手,“还我魔杖。” “哦?”菲妮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给你?” “你为什么要给我?”詹姆斯不可思议地重复着。 “第一,它是我的魔杖,第二,它是我的魔杖,第三,它的主人不叫菲妮克斯.莫兰。” “理由很充分,那给你。”菲妮直接将魔杖扔在詹姆斯脚下。 这下摩拳擦掌的詹姆斯反倒傻了眼,这么容易就要回来了? “跟谁稀罕似的。”菲妮懒懒地说,现在她就等着詹姆斯拿起魔杖对西弗勒斯施咒了。 西里斯看见菲妮频频往远处看,也下意识往那边瞥了一眼,埃文.采尼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实在太显眼。 她难道是在看那个埃文.采尼? 想到这,西里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好了,”詹姆斯从容地捡起魔杖,“你是想让我帮你先洗洗头呢,还是先洗洗嘴巴呢,鼻涕精?” 彼得藏在詹姆斯身后,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你起开吧,波特。”莉莉站到西弗勒斯身前,瞪着詹姆斯,“别再找麻烦了。” “你干嘛护着个斯莱特林的坏种?”詹姆斯生气地望着她,“伊万斯,你别忘了我们才是一个院的同学。” “哎呀,莉莉——”菲妮看着远处那个人影越走越近,急忙装出一副肚子痛的模样,跪倒在地上。 “怎么了,菲妮?”莉莉跑过来扶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小巴蒂接收到她的眼神信号,也跑过来扶着她。 “哥们儿,快呀,给鼻涕精个教训。”詹姆斯催促着西里斯,他已经举起了魔杖,“依我看先给你洗洗头吧——” 西里斯漫不经心地从菲妮身上收回目光,她看起来不像是真的肚子疼。 但她也不可能故意支开伊万斯,就为了能让他们欺负鼻涕精吧? “除你武器——” 詹姆斯冷不丁对着西弗勒斯发出一道红光,西弗勒斯的魔杖飞了出去。 莉莉想要去帮忙,被菲妮拉住了。 菲妮不想让莉莉牵扯进去,尽管这样,没有魔杖的西弗勒斯可能要遭一点小罪。 “你这是做什么,菲妮?”莉莉不解地想扯开她的手。 “还不行。”菲妮使劲拽着莉莉的衣角,又躲在莉莉肩头,朝后面看了一眼,那个好事儿的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慢! 西里斯懒洋洋地抬手,对着西弗勒斯施了个泡头咒—— 西弗勒斯的头发全都浸在了水里,倒竖着飘荡在头顶上。 西弗勒斯愤怒地抓着脑袋上的水球,“你们等着——” “噢我们等着,”詹姆斯轻蔑地说,“还是不了吧——” 他挥动着魔杖,解除了泡头咒,一大泼水从西弗勒斯头顶上浇了下来。 “菲妮!”莉莉有些恼火,“我得去帮西弗——” 菲妮突然站起来,朝远处大喊道,“费尔奇先生,这里有人聚众霸凌学生!” 众人循声望去,费尔奇听见有人吆喝,立马朝这边冲了过来。 人群中,他那头在脸边跳跃的稀疏灰发,以及跑的近乎癫痫似的模样,实在很滑稽。 西里斯这才知道,那家伙那会儿在看的,原来是费尔奇,而不是那个采尼。 想到这,他反而觉得心情轻快了许多。 “这只是个友好的教训而已,你太需要了,詹姆斯,少这么看我。”菲妮愉快地说。 就这样,菲妮为詹姆斯和西里斯赢得了一个星期的禁闭,麦格教授又大义灭亲地给自己的学院扣了二十分。 为此,菲妮得罪了整个格兰芬多,好在其中并不包括莉莉。 “他们活该。”莉莉双手环臂,尽管格兰芬多为此丢了分,但她仍然觉得,詹姆斯的的确确活了个大该。 菲妮对此深感安慰。 他们回到公共休息室里,雷古勒斯正兴高采烈地坐在桌边等着。 “恭喜你如愿进入校队啊,雷尔。”菲妮举着小七的两只爪子,向雷古勒斯一同表达庆祝。 “太棒了,兄弟,你知道吗!”小巴蒂坐在雷古勒斯身边,滔滔不绝地夸赞着雷古勒斯今天的表现。 菲妮坐在炉火边,又想起了拉伊内的事情,她忍不住向两位同伴说了实情。 “你是说,是那老太太把你的名字投进去的?”小巴蒂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她还和布斯巴顿的校长认识?”雷古勒斯轻轻揪着小七的两只耳朵上尖尖的细毛。 “我看不出来她那样做的原因。” “或许她想让我死?”菲妮不以为意地说,“卡斯特尔说了些伏地魔之类的话——”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对视了一眼。 “也许她是我爸爸的仇家?”菲妮盯着炉火,沉思着说,“毕竟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被伏地魔杀死的。”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还有谁会想要她这个普通14岁小女孩的命。 “菲妮,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帮助你通过项目呢?”雷古勒斯看了一眼休息室内的其他人,压低了些声音。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啊,她和卡斯特尔说的话都不明不白的,让人很难听懂。”菲妮耸了耸肩。 “但是她最后威胁他,让他不要说出去。”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后两个项目?”小巴蒂试探地问道。 菲妮一时没想好答案,她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如果她乐意给我提示,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第93章 带雷古勒斯去霍格莫德 “如果她想害死你,你还听她的话不正好顺了她的意?”雷古勒斯说。 菲妮直勾勾地盯着手指头,炉火映在脸上烧的通红,“我至少得弄清楚她的用意啊,不是吗?”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壁炉里的炉火噼啪作响。 “说真的,如果她跟你有仇,那我倒是理解她为什么总喜欢给我们斯莱特林扣分了。” 小巴蒂突然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嘿!”菲妮敲了下小巴蒂的脑袋,“才不是因为我!” 不知是谁先噗嗤笑出声,紧接着三个人都大笑起来,尽管笑点莫名其妙。 雷古勒斯坐到她身边的坐垫上,“对自己紧绷的神经友好一些吧,菲妮,第一个项目才刚结束。” 菲妮挑了挑眉,等待着雷古勒斯接下来说的话。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吗?”雷古勒斯用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小巴蒂也凑了过来。 十月的第二个周末,霍格莫德村对霍格沃茨的学生开放了。 这正是雷古勒斯一直盼望的,菲妮答应他,如果他成功加入了校队,就带他去霍格莫德村。 菲妮陪着莉莉还有西弗勒斯来到前厅,费尔奇正忙着将一张张人脸和名单上的名字配对,他十分严格。 “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菲妮?”莉莉排进了队伍,“你都还没去过呢,我可以给你当向导的。” 菲妮张了张嘴,想解释她去年就已经去过了,被雷古勒斯扯了几下衣袖,还是闭了嘴。 因为费尔奇就在他们旁边,对着后面的人进行严密的核查,“姓名。” “说真的,你难道还不认识我吗?”詹姆斯板着脸对费尔奇说。 他和西里斯可没少被费尔奇关禁闭。 莉莉不禁翻了个白眼,“傲慢至极。” 西弗勒斯嘴角轻松地翘着。 “说不好,姓名。”费尔奇一本正经地说。 詹姆斯翻了个白眼,“詹姆斯.波特。” “莱姆斯.卢平。”莱姆斯主动向费尔奇报上了姓名。 “彼得.佩蒂格鲁。”彼得紧随其后。 四人组罕见的缺个人,菲妮知道西里斯打的什么主意,看来她得换条通道了。 “那我们回来见吧,我会给你带糖果的。”莉莉向菲妮挥了挥手,随即跟着队伍一起走出了城堡。 菲妮警惕地环顾了一圈,费尔奇已经走回了他的办公室。 “跟我走吧,雷尔。”菲妮伸出一只手,拽着空气,溜上了大理石楼梯。 她带着被施了幻身咒的雷古勒斯,一口气跑到五楼,拐进了右手边空旷的走廊。 “这是——” “这是一条密道。”菲妮抢先着把话说完,迅速将雷古勒斯推进了一扇穹形落地镜后面。 半分钟后,两个人已经置身于一间轩敞的石砌的圆形房间内,空间大的能够容得下十几人在这里集会。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们,这里还有条秘密通道呢!”雷古勒斯小声感叹道。 “我也从来没走过这里。”菲妮四处寻找着出口,詹姆斯曾经告诉过她,这条通道也通向霍格莫德。 两个人开始在四周的石壁上四处捅咕,终于在一处很不起眼的,长着青苔的地方,捅开了一道拱形小门。 这条通道足够宽敞,并不像菲妮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时走的那条密道,那样狭窄逼仄。 他们下了几百道台阶,终于踩到了坚实的泥土上。 随后,雷古勒斯在空气中叹了口气,前方还有几百道台阶在等着他们一点点爬上去。 但是这没什么可抱怨的,因为这条通道已经是菲妮走过的几条通道中,最好走的了。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这条通道通向哪里。 雷古勒斯看了眼菲妮的短裙,坚持走在菲妮前面上楼梯。 在菲妮大声的取笑中,他红着脸解释说这是绅士的基本礼仪。 他们爬了四五十分钟,走到前方无路可走时,在一面墙前停了下来。 “这指定是一扇门。”菲妮说着,就掏出魔杖对着墙捅了捅。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开了一道门缝,打量了几眼。 这条密道出口处的门,原来隐在一面墙里,位于壁炉的正上方,他们需要从壁炉上方跳下来。 雷古勒斯又想表现绅士,先跳下来,结果被菲妮扯到后面。 菲妮先跳下来,还想接住雷古勒斯,结果雷古勒斯死活不愿意被菲妮接下来。 “那太羞耻了,菲妮,我不是小孩子!”雷古勒斯气鼓鼓的。 “可是你就是比我小啊。”菲妮好说歹说,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面前是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厨房,桌台上摆着许多烧煮饮料的器具,整个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可可豆的味道。 菲妮给自己也施了个幻身咒,以防被这家主人发现。 他们顺着狭窄的过道走出来,从门帘下钻出去,溜进了前厅。 这里似乎是一家咖啡馆,菲妮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热腾腾的雾气,四下里摆满了一张张的小圆桌,每张桌子上方都飞着金色的胖天使,不停地往桌边人的头顶上撒着粉红色的纸屑。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身材矮胖的女巫,梳着一头油光水滑的黑发髻。 菲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店主,期望她能暂时被某位顾客分去一些注意力,这样他们就能快些跑出去了。 门铃响了—— 奈杰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面色不善的小女孩,西奥多莎。 “需要什么帮助吗?”女巫从柜台后面走了过去。 “我们要两杯咖啡,谢谢。”奈杰尔彬彬有礼地说。 “为什么他们——”雷古勒斯小声嘟囔着。 菲妮掐了下他的手指,暗示他不要出声。 奈杰尔明显听到了什么声音,他往两个人站的方向瞥了一眼,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菲妮拽着雷古勒斯从他们身边迅速跑了出去。 他们来到中央大街上,大街上满是溜达的学生,商店的橱窗边上也挤满了学生。 雷古勒斯第一次来到霍格莫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 菲妮带着雷古勒斯先逛了一圈佐科笑话商店,这里比刚才那个帕笛芙夫人茶馆要热闹许多,每个货架前都挤满了人。 因此,两个隐形人站在一起,很容易和其他学生发生诡异的碰撞事件。 为了让雷古勒斯获得更好的观光体验,菲妮便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恢复了人形。 她假意停在一处货架前,仔细观察着会吞噬颜色的墨水,以便让雷古勒斯多看一会儿那些稀奇古怪的羽毛笔。 “真可惜,小巴蒂还要参加社团活动。”雷古勒斯盯着一支会咬手的羽毛笔,惋惜地说。 “他会有机会来的。” 菲妮摸索着拍了拍雷古勒斯,注意到远处一个女生匪夷所思的眼神,她猛然抽回了悬在空气中的手。 第94章 在三把扫帚 两个人出了店门,顺着主街往前走,蜂蜜公爵的橱窗里,依然挤了满满当当的人。 “噢里面根本不可能有我的容身之地。”雷古勒斯小声在菲妮耳边说。 他们被寒风吹着,一致认为还是先去对面的三把扫帚比较好。 菲妮这次光明正大地去吧台叫了酒,“两杯黄油啤酒,谢谢。” 罗斯默塔女士怀疑地看了一眼菲妮周围,“确定两杯吗?” “噢当然,我特别爱喝这个。”菲妮面不改色地吹捧着罗斯默塔女士的饮料,满脸堆笑。 几分钟后,菲妮端着两杯黄油啤酒,在一个小角落的桌子边坐了下来。 “尝尝吧,这个味道奶呼呼的。”菲妮微微扯动着嘴角,自己先抿了一口。 雷古勒斯放心地喝了一大口,结果空气中飘起一撇白色的泡沫,笑的菲妮前仰后合。 “别笑了,菲妮。”雷古勒斯小声抱怨着,手忙脚乱地擦去了嘴边的痕迹。 “噢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不是那位不寻常的小勇士吗,穆尔塞伯。”莱斯特兰奇坐在前面的桌边,身边跟着另外两个男生。 他们齐刷刷回过头来,一脸坏笑地看着菲妮。 “依我看,应该是一条孤零零的小可怜虫吧,你说呢,埃弗里?”穆尔塞伯吹了声惹人嫌恶的口哨。 雷古勒斯似乎想要起身,结果差点掀翻了桌子,菲妮只好有样学样,装作是自己太过愤怒。 “别跟这群没长脑子的蠢货计较啊,菲妮。”她大声地说着,使劲按着雷古勒斯的手,不让他再乱动。 这让莱斯特兰奇一伙人笑得更恶心了。 “在这里喃喃自语,她大概是真有那个什么毛病吧——”小埃弗里眼里闪着邪恶的光。 菲妮从来没跟另外两个家伙说过话,也并不想去理会。 “我更可怜你,莱斯特兰奇。”她盯着莱斯特兰奇,嘴角带着笑。 “你的脑子好像没有告诉你的嘴巴,惹我不爽会是什么下场。” 菲妮假意挥着手,嘴里念念有词,“让我看看你的手腕好吗,我打赌它一定会喜欢更多的羽毛笔的。” 莱斯特兰奇下意识捂住了手,意识到自己这有些尴尬的举动,转而又露出得意之色。 他把整个身子转过来,将两只脚粗鲁地放在空椅子上。 莱斯特兰奇手里晃着一期《预言家日报》,丽塔.斯基特那张大下巴脸在报纸上显得十分志得意满。 “让我念给你听听吧,”他假模假样地咳嗽了几声,“不合常规的小勇士——谎言背后,令人不安的身世。” 菲妮眯起了眼睛,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考虑什么时候动手结果了他比较合适。 雷古勒斯悄悄拽住了菲妮的衣袖,仿佛生怕她突然冲上去打架。 “我第一眼见她,便知道她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天真小女孩。尽管她似乎长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这确实很有迷惑性……”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我了解到,她与波特家的公子是带有血缘的表姐弟,这的确很难令人相信——” 菲妮愣了一下,丽塔.斯基特在哪知道的这件事? 她下意识寻求与雷古勒斯的眼神交汇,才想起来,她根本看不到雷古勒斯的表情。 “我们知道,亨利.波特还另育有一子,尽管西莱克特.波特与家人关系从来都十分紧张,这里插一句,我们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莱斯特兰奇念着,将脑袋从报纸上方抬起来,向菲妮露出个恶心的微笑。 她突然感觉浑身发冷,也许是门突然被一阵风刮开的原因…… 菲妮手指不停地攒着衣服,留下一团团皱皱巴巴的痕迹,她又忍不住听莱斯特兰奇念下去。 “或许,这可以称之为,有其父必有其女,做坏事的巫师,将坏种基因延续到下一代,这是常有的事……” 菲妮听的入神,她爸爸做坏事?做坏事还会被伏地魔杀掉吗? 莱斯特兰奇却突然停了下来,“你知道,其实,我不需要通过报纸,也知道你们家到底出了什么晦气事儿——” 菲妮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眼睁睁地看着,莱斯特兰奇脑袋上被淋了一头滚烫的黄油啤酒。 他惊慌失措地跳了起来,发出惨烈的杀猪叫,“坏种!魔鬼!” 穆尔塞伯和小埃弗里也抱着脑袋,仿佛生怕再有突如其来的袭击似的。 酒吧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这边的大动静,足以引来酒吧里其他顾客的围观。 莱斯特兰奇深感丢面子,“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话,三个人十分狼狈地冲出了酒吧。 菲妮环顾四周,审视着各样的眼神,这些人里,不可能存在那个故意恶作剧的人。 酒吧的门又被风轻易地吹开了,随后又猛地卡上了门框,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罗斯默塔夫人真该修一修呀,是不是? 菲妮风轻云淡地重新坐了下来,小口抿着饮料。 “你在笑什么呢,菲妮?”雷古勒斯纳闷地看着她的脸,右边的酒窝隐约可见。 “啊?”菲妮使劲压平着嘴角,转而拿着莱斯特兰奇开涮,“你看他们几个多蠢啊。” 雷古勒斯在菲妮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凝望着她。 菲妮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从不遵守纯血家族的教条,也不在意那些条条框框。 他一直以为,像菲妮这样的女孩子,一定是在一个充满了爱的家庭里长大的,所以才能活得那样肆意。 可是,他想错了,他在完完全全了解着她。 菲妮能够活得这样通透,阳光,是因为她足够坚强,她总是愿意听信自己内心的想法,绝不受别人摆布。 那么,他呢? 尽管,他的母亲也爱自己,但是他知道,那是他争取来的。 他从来都要比哥哥做的好得多得多,听话得多得多,才能赢来母亲的欢心。 西里斯不要的东西,他却要使劲努力才能获得。 想到这里,雷古勒斯摇了摇头,他仍然爱着自己的哥哥,尽管这样一份亲情,似乎在哥哥心里,并不重要。 到底如何才能打动哥哥的心呢? 第95章 失控的小马 “雷尔,你觉得丽塔.斯基特说的是真的吗?”菲妮不经意地问道,然而声音却暴露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的父亲明明是为了救她和母亲才被伏地魔杀死的,可丽塔.斯基特却说他是一个做坏事的巫师。 弗利叔叔也曾经对她说过,‘这个时代的愚人,其在为善而死之前,一生皆于罪恶中度过……’ 难道丽塔.斯基特真的没有胡说?可她又是在哪知道的呢? 雷古勒斯不知该作何回答,但是他仍然觉得应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顺着菲妮的心意。 “丽塔.斯基特什么时候说过真话呢,别信她的。” “可是有一部分她说的,的确是事实。”菲妮揉搓着冰凉的指尖。 她曾经和詹姆斯都说过,绝不将他们的关系宣之于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那会不会是你那几个格兰芬多的朋友告诉丽塔.斯基特的?” “当然不会!”菲妮打断了雷古勒斯的话,“我对他们绝对信任。” 她完全相信,莱姆斯和莉莉绝不会将她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就像,菲妮从来没有告诉过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关于莱姆斯是狼人的事,也从未提及过西弗勒斯对莉莉的感情。 因为,尽管她与这些人同为亲密好友,但是菲妮清楚地知道,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与格兰芬多都并不交好。 雷古勒斯皱着眉头,尽管他并不认同菲妮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门铃又响了,菲妮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差点将刚喝到嘴里的一口啤酒吐出来。 她迅速躲到了桌子底下,伸出魔杖对着自己叽里咕噜念了一句,消失在了空气中。 “菲妮,菲妮,怎么了?”雷古勒斯茫然地摸索着空气。 菲妮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瓮声瓮气地说,“那个哈桑.布拉罕也来了。” 她真的不想面对那个家伙。 显然雷古勒斯并不清楚状况,他不明白为什么菲妮见了那人,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他看了眼吧台的方向,几个高大的瓦加度的学生在叫酒,哈桑.布拉罕站在一旁,随和地等待着。 他今天没有穿斗篷,尽管皮肤苍白,却神采奕奕,一双金色的眼睛,跳跃着快活的情绪。 然后,布拉罕将目光投向了他们所在的角落。 “你干嘛害怕他?”雷古勒斯心虚地收回目光,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人看见他们的。 “我才不是害怕他!”菲妮朝雷古勒斯的方向翻了个白眼,那好歹也是一只差点要了她命的吸血鬼啊! “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话而已。” 一想到要和哈桑.布拉罕那个吸血鬼共同合作,寻找第二个项目的线索,她就尴尬的要死。 毕竟两人的第一次合作,就是你死我活,都想把对方宰掉。 菲妮催促着雷古勒斯快点喝完饮料,随后两人互相扯着胳膊,走出了三把扫帚。 他们显然忘记了苏格兰的天气到底能有多恶劣。 门外,天空灰蒙蒙的,见不到一点日光,大风吹的树木来回晃荡。 两个人被狂风拍的摇摇晃晃,风沙也使人睁不开眼。 他们不得不小心躲避着摩肩擦踵的人群。 远处传来马蹄哒哒的声音,连续不断的尖利的嘶鸣声,混合着车夫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正冲人群而来。 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家都慌忙躲闪,完全顾不上扯了谁的头发,踩了谁的脚后跟。 “哎呦——” 混乱之中,菲妮听见了一声有些熟悉的女孩声音,但她来不及去看,不知谁把她推到了墙边。 车夫站在车上使劲拽着缰绳,眼看着要发生惨剧,他不得不逼着小马改了方向,直直地撞上了三把扫帚的店门。 “噢你真是疯了,桃烈尔!”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气急败坏地指责着拉车的那匹枣红色小马。 罗斯默塔夫人从稀烂的门框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好奇的顾客,他们都一脸惊异,显然是难以消化眼前这一景象。 “告诉我这是怎么发生的,又来找事了是吗,不列托?”她用魔杖戳着车夫那褐色的,绑着蝴蝶结的大胡子,愤怒地说。 “噢我很抱歉,罗斯默塔——” “我最讨厌你说抱歉!”罗斯默塔美丽的脸扭曲着,“为什么不在抱歉之前就教育好你这该死的马呢,这不是第一次了!” 罗斯默塔说着就要去教育那匹小马,车夫不列托立马跳到小马面前,伸出两条胳膊护着。 “不不不,你不明白,罗斯默塔,桃烈尔平时真的很乖,我向你发誓!”不列托轻声轻气地辩解道。 “那你对此如何解释呢?”罗斯默塔气势汹汹地指着面前的狼藉,“我的门已经修过三次了!因为你!” “桃烈尔只是受了惊吓,拜托你,罗斯默塔,发发好心,这是我唯一的小马了!”不列托满脸痛心。 “你不是有三匹马吗?”罗斯默塔露出显而易见的怀疑的神色。 “它们都失踪了,我找遍了草原上……桃烈尔最近也一直心神不宁,我不得不时时看着它……”不列托竟然开始抽泣。 罗斯默塔最终还是心软下来,反而还安慰起伤心的不列托。 菲妮看着罗斯默塔夫人扶着不列托走进了酒吧,“真奇怪,活生生的马还能失踪?” 雷古勒斯并没有回应。 菲妮心里一惊,又试探着喊了几声,“雷尔?你在这吗?” 依然没有回应。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环顾着四周,马路上还躺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甚至还有一只黑色的龙皮鞋。 显然这是刚才的混乱留下的痕迹。 菲妮有些慌乱,她和雷古勒斯走丢了,有那么一瞬,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可笑的想法: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和孩子走散的母亲。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 稍微缓过来一点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钻到无人的小巷里,撤了用在自己身上的幻身咒。 菲妮不停地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这样的话,如果雷古勒斯看到,就会过来找她了。 当她第二次路过帕笛芙夫人茶馆时,衣袖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第96章 詹姆斯他可真离谱 “你什么时候学会恶作剧了?”菲妮顺着衣袖上的重量抓过去,抓住了雷古勒斯的手。 “什么恶作剧?”西里斯正疑惑着,手心里传来柔软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回握住那只嫩乎乎的手。 菲妮像触电似地抽回了手,“你在这干嘛?” “什么我在这干嘛?”西里斯一听语气不对,板起了脸,“那你以为我是谁?” 菲妮朝他的方向瞪了一眼,转身就走。 “你和别人一起来的吗?”西里斯跟在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家茶馆里来的大多都是情侣。 “关你什么事?”菲妮踢着路上的石子,走出小巷。 “所以,看来你确确实实获得了进出霍格莫德村的权利。”西里斯所答非所问。 “看来你依然是个没有获得权限的可怜包。”菲妮焦急地巡视着四周,论说雷古勒斯不应该看不到她呀。 “是啊,现在某人应该可以发现,西里斯.布莱克活得一点也不肆意。”西里斯意有所指。 “那会儿在三把扫帚,是你泼的莱斯特兰奇,是吗?”菲妮盯着远处的霍格莫德邮局那块大大的牌子。 西里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算是默认。 “你想欺负他别赖在我头上呀,他还以为是我干的呢!”菲妮嘴硬着说,实则却因为心里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而感到愉悦。 “你还怕招怨?”西里斯披在隐形斗篷下,肆无忌惮地望着她,不舍得移开眼,她平时对着自己总是凶神恶煞的。 菲妮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了那个标志性的酒窝。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再说了,你彻彻底底地明白,我那样做,完完全全是为了……”西里斯闭上了嘴。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成了个被某种邪门的情感冲昏头脑的傻瓜。 菲妮眯起了眼睛,笑容浅了些,“为了什么,为了我?” “不然呢?”西里斯似乎拿出了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啊哈,你在这!”詹姆斯朝两人跑了过来,头发比上午刚出来的时候更乱了,像是被大风刮过。 两个人心虚地跳开一段距离,西里斯才想起来,谁都看不见他。 “你跟我走!”詹姆斯上来不由分说拽着菲妮就走。 “我数三声,你如果不放开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菲妮瞪着他。 詹姆斯使劲呼了口气,扔开她的手,转身瞪着她,“你对丽塔.斯基特说了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菲妮撇开脸,不去看詹姆斯那头乱蓬蓬的头发,眼不见心不烦。 “嘿,你们表姐弟在这呢,波特!”巷口路过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朝詹姆斯打趣道。 詹姆斯的脸色更黑了。 “你心虚了吧?”詹姆斯大喘着气,“虚荣的家伙!为了你那点名气,向丽塔.斯基特出卖了我们家!” “詹姆斯,别这样——”莱姆斯在一旁拽着他的肩膀,“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质问菲妮。” “谢谢,莱姆斯。”菲妮说完,才重新将火力对准詹姆斯,“你有没有脑子啊,蠢货?” “你才——” “你以为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我跟你有亲戚?”菲妮朝他步步逼近。 “你就——” “你以为跟你有血缘关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你闭——” “莉莉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就是个傲慢之极的自大狂!” “伊万斯那样说我?”詹姆斯脱口而出,忘记了对菲妮生气的原因,“当然,我才不在意这个。” 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平常,转而看见菲妮嘲笑的表情,他又变的恼羞成怒。 “你别逼我跟你动手——” “知道吗,如果你跟我动手的话,”菲妮看着詹姆斯,讥笑着说,“噢那真的太棒了——” 菲妮伸手指着霍格莫德中央大街的方向,“明天丽塔.斯基特的新闻又有的写了,让她给你磕头都不为过,毕竟你为她送去那么多素材!” “你诚心的是吧?”詹姆斯垂着手,不耐烦地摇晃着魔杖。 “詹姆斯,别跟女孩子计较。她们总是……容易情绪化。”西里斯故作轻松地说。 菲妮瞪着他的方向,“你很了解女生吗?眼前更情绪化的难道不是你的好兄弟吗?” 西里斯张了张嘴,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可以补救。 他本意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好兄弟和菲妮动手而已啊。 詹姆斯倒是听他的话,尽管不情愿,还是放下了魔杖。 “你最好别再让我听到任何有关我们关系的风言风语。”詹姆斯泄气地说。 “谣言会随风飞满天,可事实不会,它会生根。”菲妮故作深沉地讽刺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詹姆斯磨起了后槽牙。 “什么意思?”菲妮不可思议地向他投去怜悯的眼神,“意思就是,你会不会听到那些话,并不取决于我,明白吗,蠢货?” “如果你不告诉丽塔.斯基特,大家怎么会知道我和你这个斯莱特林的毒蛇有关系?” 菲妮忍不可忍地一把扯下了他的眼镜,“你还不如瞎了算了,眼瞎心也瞎。”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她还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詹姆斯问得着她吗! “你说实话!”詹姆斯用魔杖指着她,威胁道。 菲妮忍无可忍地攥紧了两只手,“相信我,如果我有机会选……” “波特,你放开她!”莉莉从对面的邮局里跑了出来。 詹姆斯立刻收回了魔杖,抓了几下头发,使发型看起来更乱了。 菲妮则是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因为按照她跟莉莉说的话,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西弗勒斯跟着莉莉从后面跑了过来,紧绷着脸,仍然仇视地瞪着詹姆斯。 “说实话,你真的就没有一天不找别人麻烦的吗?”莉莉拉过菲妮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伊万斯,这不关你的事,你别管——”詹姆斯低头摸了下鼻子。 “你真的很离谱,你知道吗波特?”莉莉嫌恶地瞪了他一眼,就好像他是一只讨嫌的害虫。 莉莉牵起菲妮的手,转身就走。 菲妮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小得意,被好朋友维护的感觉可真不赖。 直到莉莉向她发难,“你不是说今天不来的吗,菲妮?” 三个人又来到了三把扫帚,菲妮刚喝下一口苏打水。 菲妮望着莉莉那双湖绿色的眼睛,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雷古勒斯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她还是说了,“好吧,因为我有位朋友想让我带他来这儿,但是他不符合来这的要求,我们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只是说了个大概。 “说真的,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在意这些小事吗?在经历过摄魂怪那件事情之后——”莉莉笑着,意味深沉地和菲妮对视了一眼。 她们并非有意瞒着西弗勒斯,只是他向来和詹姆斯那群人不对付,让他知道莱姆斯的事情,总归不好。 “既然是这样,那你那位朋友呢?”莉莉往四周看了一眼。 第97章 政府的喉舌 “奈杰尔,你看!” 西奥多莎惊讶地发现,自己那杯被人群挤飞出去的咖啡,在空气中有了形状。 她走到那片悬在地面之上的咖啡污渍处,用她那把蕾丝小伞戳了戳。 “ouch!”雷古勒斯捂住自己的胸口,从地上坐起来。 他茫然四顾,刚才那场风波,他和菲妮被人群冲散了,自己显然是被拐带到了小巷中。 他一抬头看见西奥多莎那张好奇的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然而话是收不回去的。 他对这个女生没什么好印象,因为她对菲妮不好。 “这里有个隐形人呢。”西奥多莎饶有趣味地盯着空气,直接伸手摸索着抓住了雷古勒斯的胳膊。 “这位,请你放开我!”雷古勒斯尽管好脾气,但也绝不喜欢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 “哥哥~”西奥多莎才不理会,她回头看着奈杰尔,“让他显形给我看,好吗?” 虽然奈杰尔对此很受用,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不乱发脾气的小妹妹。 但是他仍然觉得这样不太妥当,实在太粗鲁了。 “除非你对这位男士礼貌一些,西奥多莎。”他朝雷古勒斯的方向歉意地点了下头。 “不行,你们不能——”雷古勒斯心急地想甩开西奥多莎的手。 奈杰尔作了个手势,甚至没有出声,雷古勒斯的身体便在空气中显现了出来。 西奥多莎惊喜地看着他,脸色竟然可疑地变红了。 “原来是你。” 奈杰尔显然也有些吃惊,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雷古勒斯拼命抬手挡着脸,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话。 他本来就因为找不到菲妮而烦心,现在还被他们暴露了身份。 哦想想吧,如果被人发现他这个二年级的学生出现在霍格莫德,他会是什么下场!这必然会连累菲妮的。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隐形?”西奥多莎双手合拢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他。 “我记得你是菲妮的朋友。”奈杰尔友好地看着他,“你们二年级还不允许来霍格莫德是吗?” 西奥多莎看了眼奈杰尔,“那你再帮他弄个幻身咒吧,哥哥。” 雷古勒斯一时有些心动,他拘谨地看了眼奈杰尔。 奈杰尔挑了挑眉,他可不记得西奥多莎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过。 “我当然愿意帮助,可是很惭愧,我至今还没有掌握那个咒语呢。” “那你打我的伞吧。”西奥多莎毫不犹豫地将伞从胳膊上取下来,递给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迟疑地看了眼小伞上那些蕾丝小花边,断然不愿意接受。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确实也觉得最近不太对劲。”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巫趴在吧台边,和罗斯默塔,还有那个车夫不列托聊着天。 “我这几天每次去南边那片山上放马的时候,总会听见山崖那边传来动静,那种……尖啸声,简直跟鬼叫没区别!” 不列托喝着一大杯蛋奶酒,褐色的胡子上还沾着酒沫。 菲妮已经和莉莉还有西弗勒斯告了别,本来是想过来付账的,听到谈话,不由得放慢了掏出钱袋的动作。 “依我说,最近晚上还是少出门,南边一大片林子都被烧焦了,邪门着呢!”罗斯默塔说着,又给不列托续上了酒。 “还不如多来光顾光顾我的生意。”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弄得这么大阵仗?”那老太太嘘溜了一口峡谷水。 “谁知道呢,魔法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净拿人当傻子耍!”不列托用衣袖擦了下鼻涕。 罗斯默塔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下次圣诞节时我就送你一块手帕好了,不列托。”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罗斯默塔。”不列托不以为意地笑笑。 “最近《预言家日报》上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老太太放下了酒杯。 不列托愤愤不平地说,“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封锁现场?可不就是怕消息传出去!”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差点踢倒老太太的拐杖。 “依我看现在这家报社也要完蛋了,完全被魔法部牵着鼻子走,政府的喉舌而已!” 老太太拍了几下桌子,情绪有些激动,“我就看不上这些政府的舔狗。” “快别说了,你们,学生们不必听这些牢骚。”罗斯默塔连忙打断了谈话,警惕地看了眼菲妮。 菲妮只好老老实实地付了钱,反正她也听得差不多了。 天空仍然铁青,风声还没有住歇的迹象,在这样的天气下,一个打着一把柔弱的粉色蕾丝小伞的男孩,是无论如何都会吸引别人注意力的。 菲妮还没有看清,雷古勒斯就冲她跑了过来,小伞被大风刮的往后仰去。 他一副含屈受辱的模样,幽怨地看着她,“别笑我,菲妮,快救救我。” “雷尔?你去哪了?”她咧开嘴乐了,雷古勒斯表现得十分扭捏,似乎十分难堪。 菲妮笑归笑,只觉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笨家伙!”西奥多莎从后面跑过来,看着雷古勒斯毫不犹豫跑向菲妮,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菲妮看了眼西奥多莎,没搭理她。 而是迅速将小伞遮住雷古勒斯,重新为雷古勒斯施了幻身咒。 “所以是你带他来的?”西奥多莎不满地看着她,双手环着胸,“他眼光真差,和你做朋友。” “嘿!我的朋友不需要你来评判。”雷古勒斯在空气里朝她嚷道。 菲妮笑着看着她,“至少我眼光好啊,能交到这样维护自己的朋友,希望你也有。” 西奥多莎显然说不过菲妮,她又想发飙,蓝色的眼睛里闪着恶光。 “西奥多莎,”奈杰尔走过来按住了妹妹的脑袋,“别忘了我们说好的。” 西奥多莎看着奈杰尔严肃的表情,知道如果再作,就又要被哥哥收拾了。 她哼了一声,板着张脸,不再说话。 “看来我今天真是交了十足的好运,小姐。”奈杰尔嘴角勾着迷人的微笑,看着菲妮。 这时,四个人正在中央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奈杰尔,你背上的伤好些了吗?”菲妮专心拽着雷古勒斯,生怕再丢下他。 奈杰尔愣了一下,又笑出声来,“你是在怪我这些天都没有和你见面吗?” “你的思维可太跳跃了,奈杰尔,我只是——”在转移话题而已,菲妮及时刹住了车。 她实际上有些心不在焉,一闲下来她就总忍不住去想丽塔.斯基特的文章。 倒是西奥多莎抢先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难道你不知道客迈拉兽的刺有毒吗?我哥哥在圣芒戈待了一星期呢——” “西奥多莎,话少一些不会害了你的。”奈杰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第98章 暴躁的穆迪 “他明明可以躲开的。” 半小时后,天色已经不明朗了,两人与兄妹二人告了别,爬回密道时,雷古勒斯说。 “你说那个客迈拉兽?”菲妮用魔杖唤出一点荧光,两个人仔细扶着石壁下台阶。 “我和巴蒂在现场看比赛时,说实在的,我觉得他有那么一瞬间,丧失了求生欲,他根本就没躲!小心点——” 菲妮脚底滑了一跤,幸亏雷古勒斯及时拽住了她。 “……没理由啊,”菲妮更加仔细地抓着墙上突出的石头,“奈杰尔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那也许他只是害怕了……”雷古勒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 他们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五楼放大镜子的地方,在一段昏暗的走廊尽头。 走廊里有十二只盔甲站岗,他们会在没人的时候偷偷哼歌,一旦有人经过,他们便会立刻停下他们生锈的歌喉。 菲妮和雷古勒斯走出密室,他们并没有听到如常的歌声。 “你太急躁了,阿拉斯托。”一个敦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他小声小气的。 菲妮拽着雷古勒斯躲到了大理石柱子后面,看来他们一时半会儿可出不去了。 “哈米什,你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我们都知道那个事故是怎么回事!你以为不说邓布利多就不知道了吗?”穆迪声音的确很暴躁。 “不,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去,部长下了死命令,你怎么敢违抗——” “詹肯斯疯了你也疯了吗?我们都知道在这种形势下根本就不该举办这种愚蠢的比赛,现在好了!”穆迪捶了下墙,力度够大的。 “至少在她下命令之前,我们还是先守口如瓶吧——”哈米什.麦克法兰小心劝慰着。 “守口如瓶?哈米什,你为了赚部里那点死工资还要违多少良心?”穆迪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看样气的不轻。 “阿拉斯托!部里只是希望不要在社会引起恐慌,我们至今还没有调查清楚那起事件是如何发生的,怎么能轻易公布虚假信息呢?” “真的吗,詹肯斯这样跟你说的?”穆迪轻蔑地哼了声,“我们都很清楚那是谁做的,伏地魔和他的走狗!” 麦克法兰倒抽了一口冷气,“拜托,别说那个名字!” “我认为大家还是早日认清事实的好,十几个驯兽师无缘无故坠谷死亡,你怎么会相信这是一起毫无道理的意外事故呢?” “你以为告诉公众实情就能让他们安心了吗?”麦克法兰开始捏着嗓子说话。 “不如就这样告诉他们吧,你们好,很高兴地通知你们,我们魔法部在进行空中运输怪兽的途中,不小心将他们放归了山林——” “但是你们不必担心,因为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随随便便动个脚趾甲就能将人脑袋捏下来的可爱小动物!” 麦克法兰一口气说完,幽怨地看着穆迪。 菲妮使劲咬住嘴唇,才让自己没有惊叫出声来。 “然后呢,麦克米兰?封锁事实,然后呢?让不知情的人丧命吗?”穆迪大吼道。 “那群参赛的小傻瓜们很可能会在下一个项目里丧命!他们至少有权利知道自己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麦克米兰哆嗦了一下,“可是部长不希望——” “部长部长部长,就詹肯斯这么干下去,魔法部迟早会不得人心的。她要么是个糊涂蛋,要么就是根本不敢面对伏地魔——” “求你了,阿拉斯托!”麦克米兰无法克制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身体一阵颤抖。 “你以为她把我困在这里,经营这个愚蠢的比赛,难道仅仅是因为我违逆她的话吗?”穆迪激动地走来走去。 “她大错特错!她这是要将我们的魔法世界拱手让给伏地魔和他的仆人!” “够了!够了!”麦克米兰忍无可忍地喊道,“如果你要告诉邓布利多,请便就是,别再跟我念那个名字了。” “我当然会那么做!”穆迪气冲冲地踏着地板,走出了连廊。 菲妮从后面偷偷探出一点头来,看着麦克米兰无力地垮着肩膀走了出去,衣服还刮倒了一具盔甲。 盔甲稀里哐啷地砸到了地上。 麦克米兰烦躁地捂住耳朵,丧着脸,“噢哪怕就一下安生时刻都不能有!”抽出魔杖将盔甲移回了原位。 菲妮和雷古勒斯这下一刻也不敢再停留,飞速下了楼梯,晚宴刚刚开始。 “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小巴蒂已经为他们占好了位置,他正吃着一块覆盆子乳酪奶糕。 两个人微微喘着气,在椅子上坐下来,脸颊通红又苍白,面色十分古怪。 “怎么了?” 小巴蒂本身因为没有和他们一起去霍格莫德,就有些郁闷,现在看见两人一副撞见鬼了似的表情,更加纳闷了。 菲妮看了眼桌上的其他人,“回休息室再说吧。” 餐桌上方的蜡烛照的礼堂灯火通明,菲妮却感觉心情阴沉不定。 狮鹫和客迈拉兽,摊上一个,都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想着那个车夫不列托,还有他的小马桃烈尔,难怪,难怪。 狮鹫最爱吃的就是小马。 森林着火,那必然就是客迈拉兽的功劳了。 这一切都说得通。 “你还好吗?”奈杰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递给菲妮一瓶开好盖子的苹果汁。 “谢谢,我……还好。” 菲妮看着西奥多莎坐在了雷古勒斯对面,这次两人难得没有互相瞪视致意。 雷古勒斯似乎很不自在,他不停地看向对面格兰芬多的餐桌,那个海耶.贝茨坐在了西里斯和莱姆斯之间。 他其实挺在意哥哥的私生活的,本以为西里斯终于从菲妮身上转移了注意力,那个海耶.贝茨看起来更像是哥哥喜欢的类型。 然而他好像错了,哥哥那种发光的眼神,他只在哥哥看向菲妮时见过。 雷古勒斯眼神黯淡了些,他收回目光,却又不想看见眼前那个聒噪的布斯巴顿女生。 幸好,事情出现了转机。 礼堂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着黑色制服的男巫走了进来。 雷古勒斯煞有介事地捅了捅小巴蒂,然而,小巴蒂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古怪。 菲妮拽了下雷古勒斯,使了个眼色。 她见过这位将自己捯饬的一丝不苟的先生,自然知道小巴蒂的缘故。 小巴蒂低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始终按捺不住内心的希冀,期望着,父亲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 就算不是一眼看到,哪怕看到他,只要父亲看他一眼…… 然而,巴蒂.克劳奇先生直奔邓布利多走去,路过斯莱特林餐桌时,甚至都没有侧目的动作。 邓布利多走下台阶,他的表情,好像原本就知道这位魔法部官员会来似的。 “邓布利多。” 礼堂里,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克劳奇说话。 第99章 捂不住了 “我知道你会来,巴蒂。”邓布利多的那身银色袍子在烛光下闪着光,但是他没有笑。 “是饭菜突然不可口了吗,为什么你们不继续用餐呢?”他大声对着礼堂里的学生说。 大家立马低下头来,装模作样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 邓布利多用手指了指礼堂左侧的小门,“可以吗?” “最好不过了,邓布利多。”克劳奇跟在邓布利多身后,走了过去。 紧接着,穆迪和麦克米兰也快步跟了过去。 一瞬间,礼堂里像炸了锅一般,都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位官员来这的原因。 菲妮看着主宾席—— 阿金巴德看起来有些心焦,时不时往邓布利多离开的方向瞥两眼,都没有注意到叉子捅到了卡斯特尔的袖子上。 而卡斯特尔竟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袖子上沾了一块牛肉,他的眼神飘忽,时不时瞄一眼教工席。 菲妮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拉伊内正小口地抿着红酒。 “那老家伙不会想搞个夕阳恋吧——”小巴蒂观察到菲妮的动作,也跟着看过去。 奈杰尔轻吭了一声,显然为自己的校长受了冒犯感到不快。 小巴蒂吐了下舌头,转过头来对菲妮小声说,“说真的,这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卡斯特尔和拉伊内的关系,小巴蒂挤出个暗示的眼神 “他可能是害怕她呢。”菲妮瞄了眼奈杰尔,压着声音说。 “是吗,那你看雷古勒斯——”小巴蒂坏笑着努努嘴,示意菲妮转头。 菲妮茫然地扭头看过去,雷古勒斯正一个劲儿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吃着酸菜腌肉香肠锅,腰背弓得十分不自然。 西奥多莎正坐在他对面,毫不掩饰地看着他。 小巴蒂已经笑得浑身颤抖,“雷古勒斯似乎也有害怕的人。” 菲妮尽管也想笑,但还是尽力地忍住了,“脖子不疼吗,雷尔?” 雷古勒斯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使劲侧着脑袋看着菲妮,试图忽略西奥多莎的目光。 “跟我多说些话吧,菲妮。” “……噢,好啊。”菲妮脸色已经憋的通红,随口问道,“你吃的那道非洲菜味道怎么——” “请六位勇士和两位校长过来一下好吗?”被施了声音洪亮咒的大喊声。 所有人都皱缩着脸,捂着耳朵循声望去—— 麦克米兰不知何时从那道门里走了回来,脸色难看,笑容像是强挤出来的。 “抱歉,我喊了两遍,你们没听见。”他尴尬地解释道。 海耶.贝茨率先站了起来,菲妮这才注意到原来她一直坐在格兰芬多餐桌边。 想来也不奇怪,西里斯明显对她很感兴趣。 奈杰尔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是否还记得六位勇士里包括你呢,小姐?” 其他四位都已经朝房间走去了,他还没有起身,显然是在等她。 菲妮明白过来,连忙站起来朝教工席走过去,拉伊内看了她一眼,仍然一脸淡然。 她怎么好意思的!菲妮气呼呼地想。 房间内,邓布利多和克劳奇还有穆迪正站在壁炉边。 奈杰尔在菲妮之后走了进去,关上了门。 “你们来了。”邓布利多神情严肃。 “这又是为哪般,邓布利多?距离第二个项目还有半个月时间呢。”阿金巴德朝壁炉走过去。 “我恐怕要重新商议比赛的事了,阿金巴德。”邓布利多回答道。 “这是为什么?”卡斯特尔也凑了过去。 “我相信最近那件事情你们一定也听说了。”克劳奇叹了口气。 “哦听说?”阿金巴德那撇小黑胡子翘了起来,“你们英国魔法部那样封锁消息,我们能听说什么呢,克劳奇?” “别装糊涂,阿金巴德,”卡斯特尔打断了阿金巴德阴阳怪气的言论。 “从霍格沃茨的领空运出去的怪物,你能什么也不知道?” 阿金巴德瞪了他一眼,打量着他的袍子,失声笑了出来,声音嘎吱嘎吱的,像年久失修早已变调的钢琴,十分刺耳。 “你一定还没吃饱吧,开会还偷偷带点零食进来。” 卡斯特尔匪夷所思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一块牛肉从袖子上掉了下来。 “各位,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了。”穆迪不耐烦地说,“现在我们是要商量眼下怎么办。” “你说呢,巴蒂?”他眼中满含期待,“比如说,追踪那群——” “说真的,我刚想起来,如果那三个比赛的大家伙都被放归山林了,那么那群驯兽师呢?”卡斯特尔好像突然发现了重点。 克劳奇意外地没有回答卡斯特罗的问题。 “阿拉斯托,我显然不是为了你的工作而来的。”他也不去看穆迪失望的眼神。 克劳奇转身面对着六位参赛选手,“请你们到这边来。” 阿金巴德和卡斯特尔也眼巴巴地盯着克劳奇。 当六位选手聚集到一起时,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我很遗憾地通知大家,当然,你们或许也猜到了,第二个项目恐怕不能如期举行了。” 菲妮并不惊讶,其他五位选手看上去却是一头雾水,他们纷纷向自己的校长投去困惑的目光。 “为什么呢,先生?”奈.林彬彬有礼地问道。 “他们捂不住了呗,我的傻孩子。”阿金巴德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们无法回答——”克劳奇简短地说。 “无赖举动!”阿金巴德激动地大喊道,“我们不远万里赶到英国来参加比赛,结果现在弄这一出——” “你连情况都不愿意向我们说清楚,难道还指望我们继续参加这个愚蠢的比赛吗?我看我们明天就出发回瓦加度吧。” “安静些,阿金巴德,你的声音整座地球上的人都能听见!”卡斯特尔说着还捂起了耳朵。 “更何况你只是在找麻烦,你那么好事儿,事故当天晚上你就察觉了吧!” “那就当作我们大抵了解一些虎头蛇尾的谣言,如果你们魔法部证实了这起事故的话,那么是谁在背后操纵的呢?”阿金巴德继续输出着他的观点。 他看着面前几位严肃又漠然的脸,更加焦心了。 “很显然不是吗,那个神秘人!他在耀武扬威,他在展示他的实力!”阿金巴德激动地拍着手。 第100章 hello,father “求求你阿金巴德,哪怕安分一分钟,让你那张喷口水的臭嘴巴歇息一会儿吧!” 卡斯特尔拿出手帕擦了擦脸。 “你当然不想走了,卡斯特尔,但是我们可不愿意再把祸端引到非洲!” “阿金巴德校长,我想你应该明白一点,一旦与铜像签订契约,任何人都无法中途退出,因为产生的后果,谁都承担不起。”克劳奇冷静地说。 阿金巴德冷哼了一声,“所以我们现在是上了贼船了是吧?你们那个饭桶部长呢?” “冷静些,阿金巴德,”邓布利多按住了他的手,“让我们听克劳奇先生说完吧,好吗?” 克劳奇冲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唯一能告诉大家的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赛只能推迟,但绝不会取消。” “这是英国魔法部首次策划推行的比赛,我们不可能违背铜像的意愿,比赛一旦开始,必须产生结果。” “那要推迟到什么时候呢?”海耶.贝茨问道,语气有些高傲。 “这个嘛,”克劳奇停顿了一下,“也许要推迟到明年了,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比赛项目也要重新设定。” “那我们获得的线索还有什么意义呢,先生?”海耶.贝茨看起来仍然有些气闷。 菲妮看着她,猜测着,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早早解出了线索,才会对这个消息这么不满。 “你们的线索依然有用处,魔法部会在上面更改线索内容的。”克劳奇显得很疲惫。 “我不理解,”卡斯特尔突然开口,“尤金米娅.詹肯斯为什么不来?在出了这么大一场事故之后?部长不应该来解释解释吗?” 穆迪似乎同样对此感到很不满,他们都看向克劳奇,而克劳奇沉默了。 “阿拉斯托,如果你了解部里的情况,你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我当然不了解,巴蒂,明白吗?”穆迪烦躁地说,“因为我一直被困在这里啊!” “如果我能回到傲罗办公室带领他们一起调查驯兽师坠——” “阿拉斯托!”麦克米兰也插进来,“你的主任位置有人代理着呢,你大可放心!事情还没出结果,我们不能对外乱传谣言——” 他看了眼阿金巴德和卡斯特尔,向穆迪使了个眼色。 “musa ukukh!”阿金巴德向麦克米兰翻了个白眼,说了句令人听不懂的语言。 麦克米兰看着阿金巴德的三个学生忍俊不禁的表情,猜测那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抱歉,你说什么?” 阿金巴德耸了耸肩。 “巴蒂,你会的语言多,能帮我翻译一下吗?”麦克米兰求助道。 菲妮也很想知道,阿金巴德到底是说了什么,才会让他的学生不顾场合地笑出声来。 克劳奇无奈地用手指捏了捏眉心,他看了眼手表,顾左右而言他,“很抱歉,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行一步。” 他在麦克米兰迷惑的眼神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菲妮看着克劳奇先生的背影,他多绕了一些路,走到了他们斯莱特林餐桌的过道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小巴蒂抬头和克劳奇先生说了什么,房间门又被关上了。 麦克米兰重新走到壁炉边,看着六位勇士。 “那么,邓布利多,我们只能重新研究比赛项目了。” “我只希望等到明年的时候,眼下的障碍真能如愿解决,哈米什。”邓布利多眉间微微皱着。 麦克米兰难以直视邓布利多明亮的蓝眼睛,他转而面向六个学生。 “好了,勇士们,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吗,我会力所能及地给你们解答一下……” “真是忙碌的一天啊,简直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被遣出房间后,奈杰尔走在菲妮身边,搭话道。 “是啊。”菲妮正努力记着阿金巴德说的话,打算回去问一问小巴蒂,她总算知道小巴蒂的语言天赋是从谁那里继承来的。 “干嘛这么心不在焉呢?”奈杰尔将两只手搭在脑袋上,伸了下懒腰。 菲妮看了眼奈杰尔,他正看着自己傻乐,“你好快活。” “当然啦,比赛推迟了,多好啊。”经过柱子时,奈杰尔停住脚步,让菲妮走在自己前面。 “也有道理。”菲妮笑了起来,晚点去送死,有什么不好的。 “给你糖吃。”奈杰尔凑到她眼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滋滋蜜蜂糖,塞到了菲妮手里。 “你怎么不给自己留点?”菲妮看着他将口袋掏了个遍。 奈杰尔眼里含笑,“因为我获得了更多的甜蜜,你笑起来可比糖还甜啊,我的小姐。” “……少来啊,奈杰尔!”菲妮用拳头使劲捶了他一下,她可没有麻瓜女孩那么好骗。 菲妮走回公共休息室,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正坐在窗边,小声谈论着什么。 “巴蒂,musa ukukh!”菲妮一坐下来就问,“这是什么意思?” 小巴蒂皱了下眉头,“老实说,你不加后半句,我还以为你在骂我呢。” “好吧好吧,是科萨语里‘少放屁’的意思。”他接触到菲妮不善的眼神,忙回答道。 菲妮扬了下眉,笑出声来,“也难怪,阿金巴德似乎恼火极了。” “别笑了,你们今天遇到的事雷古勒斯已经告诉我了,克劳奇在里面跟你们说了什么?”小巴蒂问。 雷古勒斯向菲妮递去一个眼神,因此菲妮没有多问,只是如实将房间里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这么说,今年的比赛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小巴蒂坐在绿皮沙发背上,摇晃着腿。 “那明年的比赛会有点仓促啊,弄不好会和魁地奇比赛撞在一起的。” “不会的,”雷古勒斯向小巴蒂解释道,“那个埃文.采尼也进了校队,他们不会将两个比赛混在同一时间举办的。” “至少现在我们可以先快活快活了,噢天知道我们前几个星期是如何在书海里与怪兽苦苦挣扎的!等我一会儿,我去拿我的高布石。” 小巴蒂说着,已经飞快地爬上了楼梯。 菲妮见状,立马跑到雷古勒斯身边,“巴蒂的爸爸那会儿去看他了?” 雷古勒斯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宿舍的方向,“克劳奇先生压根没跟巴蒂说话,只是看了他几眼。” “他们的关系太怪异了,巴蒂也只跟克劳奇先生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你好,父亲。” 第101章 有目的的夜游 “小巴蒂心情还好吗?”菲妮咬了下嘴唇。 “很难说,他一直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我想,他怎么也会难过的吧。”雷古勒斯也皱着眉头。 “那我们就负责让他快乐起来吧。”菲妮看了眼男生宿舍的方向。 两人在小巴蒂到来之前,心虚且匆匆地结束了对话。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坐在桌边玩着高布石。 “噢不!对着主人发起了攻击!臭石头!你们怎么能!”小巴蒂愤恨地接过菲妮递过来的手帕,擦着脸上的臭汁。 “记得给我洗。”菲妮看着小巴蒂一脸嫌弃的滑稽样子,笑出了眼泪。 她看了一会儿两人的游戏,然后百无聊赖地在沙发边走来走去,暖着双脚。 隔壁桌子上随意摊着一期报纸,丽塔.斯基特的脸在上面得意洋洋地跳动着。 “哎呀快别看了——”小巴蒂喊道,然而菲妮已经读了起来。 “霍格沃茨里的绯闻女孩——童年冰冷的亲情,青春躁动的爱火,哪个是真正的她?” 菲妮一目十行的阅读着,怒意越燃越高。 “她沉醉于流连在不同男孩之间的快感,玩弄他们的感情于股掌之间……据莫兰的同院好友莱斯特兰奇先生称——” “垃圾!恶心!三流记者!她到底编排我多少话啊?”菲妮骂了一句,扯着报纸看下去—— 更甚的是,丽塔.斯基特还写到了西里斯,描述两人的关系为“变味的敌对”、“怪胎之间的惺惺相惜”。 “她哪只眼睛看出来的?”菲妮气呼呼地瞪着那张大下巴脸,“我才不愿意跟他说话!” 紧接着,菲妮终于读到了令她最生气的部分,丽塔.斯基塔又将她的“坏种父亲”重新提了一遍。 菲妮愤怒地将报纸揉成一团,砸进了壁炉。 “别看了,那个丽塔.斯基特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雷古勒斯也擦着脸上的臭汁走过来。 “相信我,除了莱斯特兰奇那样的蠢货,她写的这些垃圾文章不会有人信一个字的。” 小巴蒂说着,一边将脏手帕叠了起来,放进了口袋里。 菲妮不住地用手指抠着沙发垫,“就盯上我了是吧,真希望能再用消失柜把她丢进木桶里洗一次!” 说到这个,她突然感觉福至心灵。 菲妮脑子里有个不成形的计划,她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这样做。 如果铃兰都知道父亲在霍格沃茨上学的事,那么她必然也知道些别的。 菲妮必须要搞清楚她的父亲为什么会被丽塔.斯基特写成那个鬼样子,顺便,她也想搞清楚那个消失柜的原理。 菲妮赶在宵禁之前溜出了休息室,她没有告诉小巴蒂和雷古勒斯自己的计划,因为她潜意识里,希望能够独自探寻父亲的秘密。 她隐身潜行在夜晚的走廊里。 血人巴罗每到这个时候,就会从地下一层飘出来,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菲妮小心地躲开了血人巴罗,她实在不想再尝试一次被动冲冰水澡的滋味。 毕竟十月中旬的穿堂风已经足够让人瑟瑟发抖了。 当她跨上一楼的大理石楼梯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菲妮正好与下楼的费尔奇擦肩而过,他还在愉快地哼着歌。 “噢星期天,别担心亲爱的,尽管今晚是他们最后一天禁闭……我向你保证,他们还会再犯错的……” 洛丽丝夫人短促地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她的幻身咒的确相当成功,费尔奇丝毫没有察觉,然而,一丝一毫的动静都瞒不过洛丽丝夫人。 她站在菲妮脚边,嗅了又嗅,费尔奇已经走出去老远,转头发现洛丽丝夫人不在身边,又折了回来。 “怎么了,亲爱的?”费尔奇轻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吗?让我们看看——” 菲妮大气不敢喘地往后躲着费尔奇的摸索—— 嘭—— “波特!”费尔奇的两只灯泡眼睛都快要眦出眼眶了。 谢天谢地,不管炸的是什么,菲妮都非常感谢她那位蠢货表弟。 洛丽丝夫人飞快地窜上了楼梯,费尔奇也迅速地追上去,像猴子上树那般麻利。 菲妮看得瞠目结舌。 难怪费尔奇每次都能那么快抓到犯事儿的学生,如果百米冲刺的大奖是允许他体罚学生,他绝对会不负众望夺得冠军的! 菲妮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当她蹑手蹑脚拐过弯,来到二楼那间教室门口时,一条腿没落地,差点踩到西里斯的脚。 菲妮连忙捂住嘴巴,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洛丽丝夫人的位置,她又警惕地连续后退了几步。 好在面前的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也许只是菲妮自己这么以为。 一股熟悉的柑橘香气,似有若无,像长了手一样在胸腔里撩拨,西里斯感到不可思议。 费尔奇破风箱似的声音扯回了他的注意力,“你们有谁能解释一下吗?”他用手指着躺在地上的两具盔甲。 “我们犯了错,被你派来关禁闭。”詹姆斯一本正经地说。 “再正确不过了。”西里斯笑着附和道,他看似不经意地往拐角处瞥了一眼。 “我说的是,盔甲。”费尔奇生气地跺着脚。 “噢你说那个啊,”詹姆斯恍然大悟的样子,“它们很喜欢唱歌来着,我们只是问它们会不会跳舞——” 詹姆斯说着,就攀上西里斯的肩膀,做着女伴的动作,两个人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菲妮远远的站在一边窥着,努力憋着笑,努力到什么程度呢?她不得不使劲掐着胳膊。 费尔奇感觉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够了,够了!不需要你们再示范!” “哦太可惜了,我们还以为你会乐意看我们还原现场呢!”西里斯咧着嘴乐。 “不过它们跳的可没我们好!”詹姆斯煞有介事地嚷嚷道,“跳了两下就被对方的膝盖绊倒了。” “它们可不会自己站起来,明白吗?”费尔奇咬着牙,指使着两人。 “还是你把他们弄起来吧,你知道的,我们的魔杖在你那里呢。”詹姆斯说。 费尔奇突然发起好大的火气,“我相信你们不会平白无故长了两只手的!” 他气冲冲地扭头要走,又转回去,“三楼的地板也脏了,波特,你去拖。” 詹姆斯望着费尔奇的背影,低声咒骂了几句。 第102章 我喜欢甜美的柑橘 菲妮站在远处看着,詹姆斯和西里斯慢吞吞地给零散一地的盔甲装着铁胳膊,她等得十分不耐烦。 终于等到詹姆斯甩着滴水的拖把爬上了三楼,而西里斯也去了走廊另一端,她才终于如愿走进那间摆着消失柜的教室。 “哈!抓住你啦小天狼星布莱克!” 走进教室的一瞬间,菲妮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揪走了。 皮皮鬼在门后跳了出来,恶作剧成功的表情闪现出一丝惊讶。 因为他并没有看到西里斯的脸。 “嗬嗬嗬,原来是讨厌的其他小鬼头,半夜不睡觉四处溜达!”皮皮鬼很快调整回了他一贯的邪恶的表情。 菲妮努力抑制着呼吸,她仍然感觉自己的心跳没有恢复正常。 “也许你愿意和我玩捉迷藏?调皮的小鬼!这个城堡只允许皮皮鬼大人有这个权利!” “我应该告诉老师的,噢费尔奇也行,把你抓起来!”皮皮鬼眼珠子转来转去,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 菲妮看了眼皮皮鬼身后的门缝,简直忍不住想骂出声来。 也许她应该选修一下占卜课的,今晚也太不顺了。 “我想你可没权利这样做,皮皮鬼,我可是一直兢兢业业地干着活呢!” 整扇门被完全推开了,走廊的烛光闯进了房间,西里斯慢悠悠走了进来。 “皮皮鬼大人可不是傻瓜,皮皮鬼大人刚找到一个比你更好玩的东西!” “噢,也许你说的是血人巴罗大人吗?我刚才还看见他刚才在门口隐身来着,我想他一定很乐意和你玩这种游戏。” 西里斯用一种谈论天气好坏的口气轻松地说着。 但是这句话对皮皮鬼来说非同小可。 他突然腿软地跪了下去,声音都在颤抖,“真抱歉我的好大人,好爵爷,皮皮小鬼不知道您在这里——” 菲妮想出声吓唬他一下,但是她只清了下嗓子,就知道她根本模仿不出来那种沙哑的男声。 还好这一声对皮皮鬼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连忙抓着门把手站起来,“既然爵爷懒得跟皮皮小鬼说话,皮皮小鬼就不打扰您了,您玩好,噢不,您日理万机,祝您一切顺利——” 他两只手抓住门环,一个闪身跐溜出去了。 菲妮松了口气,但是西里斯迟迟不动,他懒洋洋地倚在门边,轻笑出声来。 “大半夜来这干嘛,莫兰小姐?”他一字一顿地说,清冽的嗓音带着慵懒与玩味。 菲妮泄气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挥了下魔杖,干脆也不藏了。 她讥讽地拖着长腔,“回布莱克先生的话,我在梦游。” “梦游还知道给自己隐身吗?真是完美的睡眠习惯。”西里斯语气中不无嘲讽。 “你怎么知道是我?”菲妮都开始有点怀疑这个幻身咒到底还对人类管不管用。 西里斯张了张嘴,嘴角轻浮,神色却十分认真,“因为我喜欢甜美的柑橘。” 如果菲妮看着他,一定会看见他眼里跳动的星星。 她没心思琢磨他的言外之意,只是心急地看了眼柜子,自己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你不应该去外面拖地吗?”她的目光顺着门缝的那道光束移出去。 “你难道不觉得对于一个刚解救你于水火的人,这样对他太冷酷了吗?” 西里斯看着菲妮脸上那道柔和的光线,那种迷人的美丽和幽暗的环境似乎都给了他吐露真心的勇气。 “皮皮鬼算什么水火?”菲妮语气带了些急躁。 “你们说皮皮鬼大人要是知道自己被学生小鬼欺骗,他会怎么样?” “那就再揍他一顿好了——”菲妮噎住了。 皮皮鬼从门缝外钻了进来,气急败坏地冲两人扔着手杖。 “嘿!滚开,皮皮鬼,明明是你先吓唬别人的。”菲妮气急败坏地打了他一下。 这下皮皮鬼直接跑到外面走廊上嚷嚷,“学生半夜打人啦,学生半夜不睡觉!” 菲妮认命地叹了口气,迅速地将门关上,拽着西里斯钻进了柜子。 “去找铃兰去找铃兰……”菲妮闭着眼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一睁开眼,她绝望地发现,两个人还在柜子里,她这时才感觉到尴尬。 幽闭狭小的空间困住了流动的柑橘香氛,两个人身体靠的很近,菲妮抬眼便能看见西里斯微微滑动的喉结。 西里斯清了下嗓子,“你,那个……”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如是个哑巴。 他索性直接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牵住了菲妮的手,“快点想你要去的地方。” 菲妮困惑地看着他,来不及问出口,柜门外传来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费尔奇呼哧呼哧大喘气的声音。 她连忙静下心来,专心地想着铃兰。 噗—— 菲妮似乎听到了费尔奇已经朝消失柜走了过来,不过她是见不到了。 两个人掉到了另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 这个地方比消失柜还要小,他们像是蜷曲在一个横躺在地上的柜子里似的,无法直起身来。 菲妮能感觉到腰下被什么东西的尖尖戳着,她费力地挪动着身体,想避开那种疼痛的硌物感。 “别乱动。”西里斯闭了闭眼,将头瞥向一边,竭力屏着鼻息,克制着难言的躁动。 菲妮感受到来自身体之上的压力,两个人的心跳紧贴在一起,他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的愈创木香。 菲妮感觉她的脸随着跳动的心脏,都发起了高烧。 幽闭的空间、沉闷缺氧的环境和青春期旺盛的荷尔蒙,促成了眼下令人心跳不止又尴尬无措的暧昧氛围。 “我不会再挨一巴掌吧?”西里斯声音有些沙哑,这也许是他努力用双手撑着地面的缘故。 菲妮知道他指的是夏日假期里那个带着血腥气的初吻。 目光交缠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别扭地转开了脸。 “……如果你能想办法出去的话。”菲妮故作轻松地说。 “我们是在箱子里吗?”西里斯腾出一只手,侧着身子顺着顶部捅了捅,但是一旦这样做,就会增加一些尴尬的身体碰触。 “我右边的口袋里,魔杖,或许我们该试一试开锁咒。”菲妮两只手臂压在胸前,根本无法动弹。 “噢……好。”西里斯难得的听话,甚至有些无措。 他的手伸向菲妮的衣服口袋时,还有些颤抖。 “阿拉霍洞开。” 咔哒—— 第103章 死是必然 箱子盖弹开了,西里斯迅速爬起来跳出了箱子,他似乎对一面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尽管墙上空无一物。 菲妮从箱子里坐起来,看了眼面壁的西里斯,手心里摸到了一个有着冰凉的金属质感的尖状物体。 她连忙爬出大箱子,审视着那个硌人的物件,它在烛光的映照下,静静地闪着金色的光。 它有着鹰的嘴巴和蛇的身体,一对翅膀深深环在身前。 那个选择勇士的铜像怎么会被放在这里? 菲妮站起身来打量着四周。 这像是一间光线昏暗的杂物房,地毯已经脏的快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房间里四处堆放着小山高的一摞摞书籍,还有一些黄铜质的天文仪器。 过道的一侧,有个无门的拱型通道,连接着另一个房间,里面黑黢黢的。 “你那会儿是想的哪个地方?”西里斯仍旧面对着墙壁。 “不管想的是哪,这个柜子既有毛病,又不正经。”菲妮不假思索地说。 先是和丽塔.斯基特被扔进木桶,现在又和西里斯一起被锁进大箱子。 菲妮只是想找到铃兰,但是眼前这个灰扑扑的房间里,显然,除了她和西里斯两人,再没有别的活物了。 “这个柜子没有问题。”西里斯十分确信地说,“不过你说它不正经,我没有异议。” “你怎么敢肯定它没有问题?” “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了解,就否定它的妙处。”西里斯从菲妮身后走了过来。 “如果你想带同伴去某个地方,首先记住你们要有身体碰触,这跟幻影移形很像。” 菲妮微微扬了下眉,“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西里斯骄傲地耸了耸肩,目光瞥到了那个箱子里的物件—— “那个铜像怎么会在这?” “不清楚。”菲妮顺着堆放着书本的狭窄过道往里走,脚下扬起一阵尘埃。 墙上贴着的暖棕色墙纸已几近剥落,上面挂着几幅人物肖像画,画上也落满了灰尘。 菲妮打量着墙上的肖像画,隐隐约约瞅见了一个蓄着山羊胡子的,一脸精明相的男巫,他正在画里打着鼾。 西里斯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下,被尘土呛的咳嗽不止。 “他是你亲戚吧?”菲妮走到那幅肖像画前,仔细看了下,“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那个校长。” 菲妮曾经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见过。 “我的曾曾祖父。”西里斯干巴巴地说着,扔下了书,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尘。 “菲妮小姐!”一个尖尖细细的小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菲妮惊喜地回头,一个穿着印有霍格沃茨标志的灰色茶巾的小精灵,它的身后还飘着一堆清洁工具。 “你真的在这!” “菲妮小姐这么晚来这里做什么?”小精灵紫色的大眼睛里闪着欣喜。 “我是来找你的,铃兰。”菲妮朝铃兰走过去。 “菲妮小姐亲自来找铃兰?铃兰万分惶恐——”铃兰那网球般的大眼眶里慢慢盈上泪水。 菲妮连忙蹲下捂住小精灵的嘴巴,生怕她哭出来。 “好铃兰,我有问题要问你。”菲妮小心翼翼观察着她的表情。 “任何事,小姐,任何事,只要铃兰知道。”小精灵小鸡啄米似地使劲点着头。 菲妮看了眼身后的西里斯,他摊了摊手,拿起盒子里的望月镜,识趣地走到了房间对面的小窗边。 “铃兰,”菲妮咬着嘴唇,字斟句酌,“我了解了很多事情,也和波特家的亲戚们见过面了。” 铃兰两只手开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因此,你完全不必要担心你会走漏什么秘密。”菲妮接着说,“我完完全全是已经了解了事实真相的。” 她说的并不是全部的事实,每个人和她讲起的西莱克特.波特的故事,都是只言片语。 “我的父亲——” “铃兰在帮学生们收拾垃圾的时候,看过那个记者写的文章。”铃兰尖尖的长鼻子上挂下来两条鼻涕。 “因此铃兰完完全全明白菲妮小姐受到的困扰。” 她不在乎地用茶巾擦了擦,菲妮这才意识到,这条茶巾最开始的时候,可能是白色的。 铃兰从前十分在意自己的衣着整洁,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是已经彻底走出阴霾的样子。 “那是污蔑,赤裸裸的污蔑!”小精灵激动地尖叫道,“男主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对女主人和铃兰都好!” 小精灵还在说着什么,菲妮知道,从铃兰这里,应该听不到什么客观的评价。 “他死——我是说我出生的那天晚上,”菲妮连忙改口,“你在吗?” 铃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在,对吗?”菲妮看着铃兰的眼睛,逼问道,“铃兰,那天晚上是什么样子?” “铃兰不记得,铃兰不记得——”小精灵痛苦地甩着脑袋,两只蝙蝠似的大耳朵啪嗒啪嗒地抽着脸。 “他难道没有说什么吗?”菲妮有些急切,“铃兰,看着我,我们只是随口聊聊,那些事情本就都过去了的——” “他的死是必然……他说……”铃兰痛苦地抱住脑袋,两个眼眶里汩汩地涌出泪水。 菲妮瘫坐在地上,“什么叫死是必然?我父亲的话?他就认命了吗?” 这句话太古怪了。 “铃兰没有看到那个人……男主人要铃兰保护好女主人……他一个人……出去的……” 铃兰已经泪眼婆娑,泣不成声,“……他再也没有回来。” “但是请小姐相信,男主人从始至终都是坚定地维护着正义,铃兰不能让小姐误会男主人……” 菲妮手足无措地用手给铃兰擦着眼泪,她并没有预料到铃兰对他们家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 “给你。”西里斯听到了那个小精灵的哭声,才从窗边走过来。 菲妮惊讶地看着他的手,才接过了那块手帕,帮铃兰擦拭着泪水,小精灵已经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菲妮知道,她应该给铃兰一些缓和的时间,便默默地起身走开了。 她走到窗边,窗台上还放着西里斯刚刚使用过的望月镜,她轻轻拿起来,摩挲着镜身的纹路。 窗外的风喧嚣着冲撞在林间,惨淡的月光将狂舞的树梢投映在地面上,鬼影重重。 菲妮百感交集,失亲之痛与生身之谜,似乎是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团。 第104章 卡多根爵士 “你还好吗?”西里斯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双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流露着忧愁的情绪。 “活的好好的呢,就是不知道这是否如你的愿了。”菲妮举起望月镜,盖住了眼睛,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 “你真是……”西里斯被气笑了,是怎样他也没说出来。 “谢谢你的手帕。”菲妮礼貌地说。 西里斯挑了挑眉,他似乎感觉两个人又回到了三年级那会儿,尽管互相看不顺眼,却又总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纠缠在一起。 他甚至有点怀念那时候了,至少那时候的她,对自己没有像现在这般疏离。 “这有什么好谢的。”西里斯闷闷不乐地说。 “你不像是会关心小精灵的人。”菲妮直言不讳。 “就因为我在你眼中高傲的形象?”西里斯嗤笑了一声,“早就告诉过你了,你不够了解我。” 菲妮并没有反驳他。 “也许雷古勒斯跟你讲过我们家的小精灵,我那个好弟弟……而我和克里切彼此,都像是在同一屋檐下居住的陌生人。”西里斯自顾自地说着。 他看着窗户上映照的自己,那双黑色的眼睛泛着失落。 “我小时候曾经试图让克里切不经意间拿到家人的衣物,好让他自己离开。你知道的,是我那个艾拉朵拉婶婶开创的传统,当小精灵老的端不动盘子的时候,主人就会把他的头颅砍下来。” “然后呢?”菲妮好奇地问。 “他并不领情,甚至还告诉了我的母亲。”西里斯像是自嘲似地笑了一声,“期待着女主人能好好教训一顿他口中那个顽劣的大少爷。”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在布莱克家族那浓厚的痴迷纯血的氛围里,我才是那个不入流的家伙。” 感受到西里斯异样的情绪,菲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很高兴你还能听我发牢骚。”西里斯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客气。”菲妮坦然地说。 “也感谢你今晚为我支走皮皮鬼,尽管……没有成功。”菲妮笑了出来。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谢。”西里斯笑着摇了摇头。 客套完,两个人一时无话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关于一些误会——”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鼓着勇气强迫自己重新提起这个话题。 “没必要,没什么误会。”菲妮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话,现在这种状态才是最自然的,她不想去打破常态。 西里斯疑惑地歪头看着她,用舌头顶了下腮,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不理会她置气的话。 “我并不相信是你将自己的名字投进去的,我也不相信你像报纸上所说的,为了参加比赛和罗齐尔在一起——” “那个女人还写了这样的话?”菲妮不可置信地叫道,她感觉忧伤的情绪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愤怒冲淡了。 西里斯怔愣了一下,“重点不是这个——” “不,我要杀了她!”菲妮气呼呼地转身要走,西里斯连忙拉住了她。 “你难道不想调查清楚究竟是谁把你的名字投进铜像的吗?” “我知——”菲妮住了嘴,她不能将拉伊内的事情告诉西里斯,万一传出去,被拉伊内察觉事情败露就完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费尔奇找不到西里斯肯定又要罚他了。 “你完了。”菲妮简短地说。 “真希望你不是在幸灾乐祸。”西里斯翻了个白眼。 菲妮走到铃兰身边,小精灵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幅菲尼亚斯的画像上,空留了一把雕花椅子。 “菲妮小姐,你该回去休息的。” 菲妮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牛奶巧克力,“好铃兰,给你吃,不要难过了。” 铃兰差点又要哭出来,菲妮不得不快点问出个问题,让小精灵没时间掉眼泪。 “铃兰,你能带我们出去吗?我们没来过这。” “噢……当然,菲妮小姐。”铃兰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兴冲冲地自言自语。 “铃兰本来这些天都待在天文塔的洗衣间的,现在来到这边打扫打扫卫生,拉伊内教授让铃兰负责这里——” “拉伊内?”菲妮脱口而出,“她干嘛让你来这?你们归她管吗?” 西里斯吃惊地看着菲妮,她的眼睛里明确地透着大写的震惊。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她呢。” 菲妮让他闭嘴,她求解地看着铃兰。 “是拉伊内教授提议让铃兰来这里的。”小精灵开心又自豪地解释道,“她夸铃兰做事麻利。” 菲妮看了眼那个摆放着铜像的大箱子,“那个东西一直在这里吗,铃兰?” “是的,菲妮小姐,那个东西一直在这——” “我是说,在它决出勇士之前,在它进入霍格沃茨的第一时间,就被摆放在这里,由拉伊内照看吗?”菲妮一字一句地问道,生怕铃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铃兰经常在这里遇见拉伊内教授,还有那两位魔法部的老爷。” 菲妮一路无言,她现在算是彻底确定了拉伊内想要害她的事实。 “你的幻身咒确实厉害。”西里斯走在她前面,两人正摸着黑拐过楼梯,往下走去。 “你越来越会说人话了。”菲妮敷衍地回答道。 “嘿!下流的走狗,竟然胆敢在黑夜中偷袭我卡多根爵士吗?”黑暗中,墙壁上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 菲妮伸出魔杖往墙上探出一点荧光,一个穿着盔甲的小骑士正用手挡着眼睛。 他身后有一匹肥肥胖胖、长着深灰色的条纹的矮种马,缰绳被套在一把插进土里的长剑上,看来小马有过多次出逃前科。 “卑鄙的入侵者,竟然使用如此龌龊的战术,想要威逼我投降吗?那我告诉你,答案是绝不!” “还不快快给我卡多根爵士现出原形!” 小骑士猛地转身,跑到小马身边,从剑鞘里拔出长剑—— 菲妮从画上移走了荧光,“我明白了,这里是北塔楼。” 这个神经兮兮的小骑士简直是最好的定位仪。 身后传来小马被吵醒而不满的吁声,还有卡多根爵士苦苦哀求的声音。 “四年了,他还是这么神经质。”西里斯寻着荧光走到菲妮身边。 “你知道?”菲妮瞪着空气。 “我知道啊。”西里斯愉悦地说。 “知道你不早说?不然我们会省下许多时间的!” 西里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嘴角的弧度说明了一切,幸好谁也看不到。 第105章 语言是利器 其他学生直到第二天,才收到决斗大赛的比赛时间推迟的消息,但是并没有人为他们说明原因。 大家都对学校含糊不清的态度十分不满。 毕竟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可以光明正大地逃避课堂的好借口,现在却毫无理由地被推迟了,换成谁都会不爽的。 有些好事的学生,直接在课堂上将这个问题抛向教授。 “沼泽挖子,顾名思义,是生活在沼泽地区的杂食动物,它们不动的时候,长得就像块木头……如果你们不得不穿过沼泽的话,记得别让它们把你的脚扭断。” “因为它们拥有——”拉伊内注意到一只高高举起的手。 “你有什么问题吗,波特先生?” “噢是的教授,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要推迟比赛?”詹姆斯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享受着全班人向他投去的目光。 “我认为这似乎和我讲的课没有任何关系。”拉伊内佝偻着背,蹒跚着走回讲台。 “可是总得有个理由吧?”莱斯特兰奇接过话来。 拉伊内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们想知道,可以去问魔法部,我的课堂上不是用来解答你们私人困扰的。” “斯莱特林扣十分。” 莱斯特兰奇显得很震惊,“可是那个波特——” “沼泽挖子的牙齿十分锋利,尽管它以小型哺乳动物为食,人们发现,它最爱的还是曼德拉草……” 十月的第三个星期六,天气十分不给面子,魁地奇球员们正翻飞在铅灰色的天空底下,抗击着暴风。 “这太不讲理了!” 菲妮和小巴蒂正坐在魁地奇球场的看台上,一边抱怨着拉伊内对斯莱特林毫不讲理的恶劣行径,一边看着雷古勒斯进入校队后的第一次训练赛。 “谁说不是呢,她在我们二年级的课堂上也经常毫无理由的给斯莱特林扣分。” 小巴蒂举起望远镜,看着雷古勒斯做了个翻飞的动作。 雷古勒斯自从入选了校魁地奇球队之后,就变得越发忙碌起来。 霍琦夫人从七位选拔出来的队员中,最终选择了有领导经验的埃文.采尼担任队长。 而这位队长是个集体荣誉感极强的家伙,他先定下了每个星期训练两次的作战计划。 由于这支队伍是从四个学院选拔出来的,因此他们彼此之间并不投契。 入选校队的三位找球手分别是格兰芬多的詹姆斯.波特、赫奇帕奇的约翰尼.博恩斯和埃文.采尼。 詹姆斯总是和其他两位找球手打不到一块去,埃文想练习鹰头进攻阵型,可詹姆斯并不情愿将鹰头的位置让出来。 而西里斯和另一位来自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海勒.琼斯,也毫无默契可言。 两个人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双人联击,可是每当游走球朝他们飞过来时,海勒总忍不住想要躲开。 原因是他认为西里斯挥舞球棒的真实目标不是游走球,而是自己的脸。 西里斯对他这个理由简直哭笑不得。 “相信我,如果我想打你的脸的话,是不会让你有闪躲的机会的。”西里斯懒洋洋地说。 菲妮时不时抬头望一眼雷古勒斯,拉文克劳的守门员埃里克.布兰登正在和雷古勒斯有来有回地练着扑球与抓球。 她转而又低下头去忙着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这样下去,我看我们校队完了。”小巴蒂深感凄惨地放下了望远镜。 菲妮忙得腾不出说话的功夫,在纸上笔走龙蛇。 小巴蒂见菲妮没搭理他,便自己凑上去,“你在干嘛呢,老大?大半天都没见你说话。” “我要让丽塔.斯基特丢脸。”菲妮简短地说,现在自己终于清闲下来,她坚决不能让自己再受这窝囊气。 丽塔.斯基特的文章每发表一期,菲妮就要多受一段时间的白眼,那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什么都敢胡说。 “既然是让她丢脸,你干嘛要写——”小巴蒂的眉毛简直要拧在一起了。 “嘘!”菲妮将食指放在嘴边,“我怀疑她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别被她听到了。” 菲妮猜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丽塔.斯基特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和波特家的关系的。 “她说不定也会幻身咒呢,或者披了隐形衣。”菲妮只能这样推测,毕竟她自己也干过这种事,尽管不是有意。 她说着,还真的用两只手挥了挥身体四周,以防有人偷窥。 小巴蒂有些惊悚地看着她,“老大,你是不是对丽塔.斯基特ptsd了?” 菲妮送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直接回应他的问题,“巴蒂,语言是一种精神武器,它可以是蜜糖,也可以是软刀子。” “所以丽塔.斯基特捅了你好多刀子。”小巴蒂安慰地拍了拍菲妮的手,“她真坏,又坏又奇怪。” “如果是她,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她都能直接把我塞进柜子里对我做采访。”菲妮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是打算……”小巴蒂默声读着羊皮纸上的文字。 菲妮让他闭了嘴。 两个小时后,雷古勒斯和其他几位队员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菲妮和小巴蒂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门外。 三人冒着大风匆匆赶回城堡,在拐到大理石楼梯旁的侧门之前,两个人及时拽住了雷古勒斯。 “嘿!伙计们,你们这是干嘛?”雷古勒斯被两位伙伴拖拽着上了楼梯。 “用语言的利器砍向丽塔.斯基特!”菲妮和小巴蒂不约而同地说。 小巴蒂带着两人爬上二楼,来到图书馆后侧的一道黑色小门前,门上挂着个金光闪闪的小牌子。 小牌子上面写着—— 注意:欢迎金光闪闪的点子而不是呆子, 菲妮和雷古勒斯对视了一眼,而小巴蒂早已经见怪不怪,他十分熟练地拿出魔杖,在空中匆匆划拉出下半句—— 马马虎虎的呆子却从不排斥点子。 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别见怪,哈哈,忘了告诉你们,尽管我们换了社长,但是这个魔法已经传了好几代社长了,大家都不舍得换——” “好吧好吧,巴蒂,我们快进去吧。”菲妮催促道。 第106章 校报社团 真真的的确确堪称得上是古怪又有趣的房间,菲妮想。 这是一间宽大高敞的复式圆形房间,右侧有一处楼梯,通着楼上的小房间。 房间的三面墙壁上都贴着历届社员们的合照,以及历任社长的单人照,他们都在冲着房间里的人挥手致意。 随着时间累积,照片已经积攒了成千上万张,因此早就看不出墙纸的本来面目。 “这简直够让人眼花缭乱的,”菲妮说着,真的上手揉了几下眼睛,“被无数双眼睛紧盯着……” 小巴蒂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带着两人走到了另一面墙边。 这是靠着图书馆的那面墙,似乎被施了透穿咒,隔壁的书架直接透过墙伸进来,摆了满满一墙的书籍。 “我原以为你们社团临着图书馆已经够便利了,没想到你们连房间门都不用出。”雷古勒斯对眼前这种景象感到十分震撼。 “那些是什么?”菲妮摸了下脑袋,小巴蒂轻轻拍开她的手,从她头上捉下来一只黄色的纸蝴蝶。 半空中还飞着许多这样的纸蝴蝶和纸燕,那些颜色各异的纸燕不停地追逐着纸蝴蝶。 “纸蝴蝶用来检索图书的,纸燕用来监工它们,防止它们偷懒。”小巴蒂给两位伙伴解释道,“就像我手上这只。” 他张开手将它放到了书架上,纸蝴蝶感到没有威胁了,立马扑闪着翅膀穿过了墙。 “噢平斯夫人说不定一会儿又要来投诉了。”小巴蒂神色担忧,语气却很轻快,“反正她也不能怎么找社团的麻烦,这可是邓布利多亲批的社团场所~” “难怪你这么热爱社团的工作,没想到这么有趣。”雷古勒斯敏捷地躲开一只俯冲下来的纸燕。 菲妮转身打量着房间里其他的摆设。 地上铺着红黄蓝绿四色的拼接地毯,成千上万摞的羊皮纸摞在地上、悬在空中、堆在桌脚、沙发边。 还有一些等待印刷的稿子和闲的没事干的羽毛笔,自己在空中飞来飞去。 角落里摆放着一排排的印刷器具,菲妮全程盯着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将一张稿子投进了印刷机,随后机器自己开始运作起来,像放气似地噗噗吐出来一大摞成品。 楼梯下的三角空间那里,有几个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盘腿坐在四脚桌上玩着霹雳爆炸牌。 房间中央摆着张大理石桌子,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正坐在桌子后面撰写着文章。 “那是我们的社长,如果你想投稿的话,可以交给他,这样投稿结果会出的快一些。”小巴蒂带着两人走过去。 “嗨,巴蒂。”那个男生听见声音,抬起头来。 菲妮愣住了,她似乎在哪见过这个人。 “你好呀科班。”小巴蒂毫不客气地在桌上坐了下来,“伙伴们,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科班.亚克斯利,我们社团今年新选的社长。” 菲妮想起来了,这人在去年春日舞会时邀请过自己,当时她很不客气地拒绝了。 雷古勒斯露出了和菲妮一样怪异的表情,“……你好。” “没想到你今天会带你的朋友来见我,巴蒂,是有什么事情吗?”亚克斯利微笑着看了眼菲妮。 他看起来像是头一次见她似的,没有一丝局促。 “噢当然,我想带我的朋友们来参观一下,顺便投个稿。”小巴蒂拿起一支天蓝色的羽毛笔,试了试墨水。 “顺便投个稿?”亚克斯利看了眼小巴蒂,笑着重复道,“投给《预言家日报》的?” 小巴蒂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噢当然,不然还能投到哪,其他小家报社的影响力都比不上它。” “那么,我能问一下,是你们谁要投稿吗?” “是我。”菲妮利落地回答道。 亚克斯利眼睛亮了一下,猛然将身体仰在了靠背上,大笑起来。 “抱歉,这很好笑吗?”雷古勒斯不满意地盯着他。 亚克斯利仍然笑个不止,他终于停下来,“当然不好笑,可是如果是这位小姐想要投稿的话,我完全有理由乐。” 他愉快地站起身,从桌后走出来,“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嗯……莫兰小姐?” 小巴蒂看了眼菲妮,她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好吧,那我带你去楼上看看吧,雷古勒斯,二楼是洗照片和拍摄的地方,酷着呢!” 亚克斯利将菲妮带到一边的绿皮沙发前,菲妮在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能给我看看你要投稿的内容吗?”亚克斯利在她斜对面的长条沙发上坐下。 “噢,当然——”菲妮再三思忖,放下了打开书包的手。 接触到亚克斯利疑惑的眼神,她解释道,“请谅解,我需要先问你一个问题。” “请问。” “你喜欢丽塔.斯基特吗?” 亚克斯利困惑地眨了下眼睛,“抱歉,什么?”他又乐了起来。 “莫兰小姐,你要知道,媒体人的世界里,是没有喜恶的。如果你能带给我有价值的新鲜信息,我们就是好朋友。” “所以丽塔.斯基特算是你的对手了,那好吧。”菲妮这次利索拿出了自己写的文稿。 亚克斯利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你是否还记得,我曾经邀请你跳过舞?” “这个时候聊这个不合适吧?”菲妮本指望着他能忘记的。 “我知道自己从来不是君子,所以我当然希望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机会。”亚克斯利坦然地说,他的五官不算英俊,清秀中透着阴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算个交易?”菲妮揣摩着他的意思。 “被人拒绝跳舞实在太没面子了,莫兰小姐。”亚克斯利卖着关子,没有否认她的话。 “我只是想,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的舞伴人选,能不能留给我呢?” 菲妮看着他,“行啊,如果你能保证我的文章真的能被报社选中。” “那我们可以开始谈话了。”亚克斯利眨了下眼睛。 菲妮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你是这次巫师决斗大赛的勇士之一,对吗?看见了吗,这就是问题所在!”亚克斯利响亮地拍了下手。 他失望地看着菲妮不为所动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敢保证,《预言家日报》一定会收,我甚至不用帮你审查内容。” “你的意思是把我自己作为一个噱头,卖点?”菲妮扬了下眉。 “唉,你难道以为《预言家日报》缺的是文稿吗?不,缺的是八卦!甜心,你可是在风暴中心呢!” 亚克斯利高兴得无以复加。 第107章 推拉谈判 “可是《预言家日报》不是机关报吗?门槛不是很高吗?”菲妮对自己的文采深有自知之明。 “况且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某某,报社怎么会高看我?” “你说这话真的就是大错特错,你身上聚集了许多矛盾点,明白吗?”亚克斯利说。 “我可以给你解释。”亚克斯利站了起来。 “第一,我们正处在一个困顿艰难的时期,黑魔王,或许我们应该叫他神秘人,不管怎样,他……尽管可怕,总之他正在影响着魔法世界的格局,改变着世界……” 菲妮很难忍住不做出困惑的表情,亚克斯利就好像在歌颂一个伟人…… “在这个时候与其他国家的学校举行比赛,是很鼓舞民众的……第二,这是魔法部第一次筹划举办青年决斗大赛,选傲罗的,明白吗?三所学校,几百个人中,你一个14岁的女孩子脱颖而出,这是不可能不被人们关注的。” “还有第三点,丽塔.斯基特对你的大肆报道,还有你的个人生活、血缘关系、四角恋等等,都让公众对你这个人更加感兴趣——” “或者说憎恶吧?”菲妮可没忘了这些日子在校园里遭遇的那些白眼。 “你没有否认四角恋哎。”亚克斯利突然插话道,他似乎想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 “只有傻子才会信吧?”菲妮翻了个白眼。 亚克斯利重新坐回沙发,“总之,在这样一个时刻,人们更加愿意看一些轻松的八卦新闻,毕竟你知道,人性总是趋于逃避困难的。” “你不如说娱乐至死。” “不然你以为,人们会喜欢看有哪些国家加入了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吗?” “瑞典中立。”菲妮说。 “好吧,是这样,魔法部是对《预言家日报》长着眼呢,”亚克斯利笑了声,接着说,“不过现在魔法部的权威也就那么回事儿。” “学校南部森林出的那件事情,詹肯斯还以为是她部长的威严才让《预言家日报》闭的嘴呢,可笑!”亚克斯利不以为意地笑着说。 “噢我当然知道了,”他接触到菲妮惊讶的眼神,“毕竟我们家在报社的股份摆在那呢。” 他话里话外无不带着夸耀,菲妮还从没见过这么高傲自满的人,西里斯都排不上号。 “那既然是这样,为什么报社没有报道这件事情呢?”菲妮问,“新闻不是讲究实效性吗?” 亚克斯利突然感到有些窘迫,他摸了摸鼻子,回避了这个问题。 “既然你是要我帮你的话,那么你得听从我的安排。”亚克斯利这时才煞有介事地展开羊皮纸,飞快地浏览着。 “我得给你做一个采访,也许会上头条呢……” 菲妮了解亚克斯利那双灰色的眼眸里那种兴奋的光,和丽塔.斯基特嗅到八卦的气息时一模一样。 “等等,你觉得丽塔.斯基特做的是什么事情呢?”菲妮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眼神凌厉地盯着他。 “……取悦社会不良阅读情趣?”亚克斯利耸了耸肩,“不得不说她做的很成功呢。” “错,或者说也对,她做了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的事。”菲妮不耐烦地坐直了身体,她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沙发扶手。 “我投稿又不是为了让别人重新将审视与批判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 菲妮才发现自己被丽塔.斯基特气的冲昏了头脑,她差点没反应过来,亚克斯利明显也是有所图谋,毕竟校报社团也是需要关注度的。 不过就亚克斯利所说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的确可以帮她报复丽塔.斯基特,菲妮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亚克斯利愣了一下,显然忘记了流露出被别人打断讲话的不悦。 “那你是为了什么呢?我以为你会享受这种热度的,而我恰好可以帮到你。” “如果你是想从我身上下手,来给你自己的人生履历添彩……”菲妮看了眼大理石办公桌后那张亚克斯利的单人照。 他手里捧着各种新闻奖杯,脖子上也挂着金光闪闪的奖牌。 菲妮从沙发上站起来,佯装着要走,她一抬头,刚好看到二楼的栏杆边,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正在密切关注着这里。 “那么我看我还是自己去投吧,起码那样我还能自己说了算呢……我可不能把我的文章交给一个连看都不认真看的人。” 她伸手去拿亚克斯利手中的文稿,被亚克斯利躲开了。 “不不,”亚克斯利站起来解释道,“你不明白,校报社团承接投稿业务自然是有道理的。” “因为你们和丽塔.斯基特一样喜欢钻营八卦新闻吗?”菲妮毫不客气地讥讽着说。 “莫兰小姐,话别这样说,怪伤人的。”亚克斯利叹了口气,用一种油滑的口吻说道。 他摇了摇手中的羊皮纸,“坐下谈吧,莫兰小姐,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双赢。” 菲妮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亚克斯利明显不想放过这桩买卖,那么,现在她知道自己可以提要求了。 她假意皱着眉头,重新坐回沙发,“说真的,和你说话总让我有一种和上市公司老总谈判的感觉。” 亚克斯利一点也不在意她的嘲讽,“我乐于接受你的观点,甚至我不得不赞叹你毒辣的眼光,这说明我并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呢。” “你知道,正是因为我们家在报社也是有股份的,所以今年的社团才会增设投稿业务。” 他的身体深陷在沙发里,显得得意又惬意,说这话的语气中不无炫耀意味。 菲妮假意赞同地点了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亚克斯利自顾自地说着,见菲妮半天不搭话,才又说,“我本来是想把你的投稿做得尽善尽美一些,既然这不是你想要的效果,你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要给丽塔.斯基特道歉。”菲妮干巴巴地说。 亚克斯利瞪大了眼睛,从沙发上挺直地坐了起来,“我知道丽塔.斯基特最近对你多加渲染刻画——” “是毫无逻辑依据的虚假渲染刻画。”菲妮补充道。 “我本来听你的口气以为你是讨厌她的?” 菲妮也学着他的样子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 “交易都是有来有往的,你需要热度,我需要说法,那么我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要求,对吧?” 亚克斯利微微点头,肯定了她的说法。 “那就好办了,我只有一个要求,我的投稿内容要原封不动地寄到报社。”菲妮坚定地看着他,谈判的时候气势一定不能输。 “可是我怎么才能得到我应有的热度呢?”亚克斯利盘算着,“丽塔.斯基特基本上将你的故事扒了个干净。” “其实,确切地说,她分析的还不够彻底,”菲妮看了眼大理石办公桌上的石英钟,“你看完我的文章会明白的。” “我想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利用舆论向她施压?挺有头脑的。”亚克斯利眼睛闪着精光,从纸上抬起头来。 “但是你不怕,被舆论反噬吗?我是说,读者不一定会按照你的想法走。” “再坏还能什么样呢?我本来也被他们骂得够呛了,赌一赌没坏处。”菲妮坦然地说。 “你真的不考虑来社团吗?”亚克斯利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不了,所以这件事我们是谈好了,对吧?” “当然,我今天就将你的稿子用猫头鹰寄出去,最快星期一早上你会看到结果。” 菲妮满意地点点头,“挺有效率的。” “那么,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合作愉快?”亚克斯利站了起来,向她伸出一只手来。 菲妮看了眼,“成交。”她爽快地拍了下亚克斯利的手。 亚克斯利看了眼自己被震的有些麻木的手心,愣了一下,“好吧,尊重你的习惯。” 第108章 放低姿态 “巴蒂,你真应该提前告诉我们的!”雷古勒斯往湖中扔了块小石头。 三个人从社团里走出来,正在河边悠闲地散着步。 “告诉你们什么?”小巴蒂跳起来,将雷古勒斯压在胳肢窝底下。 菲妮大笑着在湖边坐了下来,旁边的树上蹲着只白色的鸽子和几只乌林鸮。 “笨蛋巴蒂!”雷古勒斯脸憋的通红,从小巴蒂臂弯里挣脱出来,打了他一下。 “当然是那个科班.亚克斯利,他竟然是你们社长?” “谁知道你们突然对我的社团感兴趣啊。”小巴蒂上蹿下跳地躲着雷古勒斯的追打,跳到了菲妮身后的橡树上。 “别忘了,当初我提议带你们去社团时,你们是怎么冷落我的!”他故意将语气放的极为委屈。 “你难道忘了,他当初可追求过菲妮呢,就是去年。”雷古勒斯跑到树边给几只鸟放了几块菠萝干。 “我怎么记得你去年还挺喜欢他的呢,雷古勒斯?”小巴蒂笑的贱兮兮的,又一次招来了雷古勒斯的追赶。 “别说的太离谱,雷尔,他只是被我拒绝了邀舞而已,而且,如果这次他能帮我报复斯基特的话,今年我就不用愁着找舞伴了。” 菲妮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几只乌林鸮,它们对雷古勒斯的食物丝毫不为所动,倒是那只肥肥的白鸽子,吃的很欢。 “小人!”雷古勒斯往湖里又漂了块石子,“竟然用这种事做条件。” “没错,他自己说了他不是君子。”菲妮懒洋洋地靠在大树上。 “别太介意这个,雷尔,反正舞会也很没意思,跟谁去都一样。” “那你去年干嘛还拒绝他的邀请?”小巴蒂三下五除二爬到了树上。 菲妮被戳了肺管子,想回头给他一拳,结果没看见人影,只好作罢。 “那他能办到吗?”雷古勒斯心不在焉地将一把菠萝干错投进了湖里。 一只灰色的巨大触手从水面上扑腾出来,贴心地解决了雷古勒斯犯的错误。 周一早上,天空起了大雾,礼堂的天花板上也翻涌着雾蒙蒙的厚重浓云。 菲妮漫不经心地往面包上涂着草莓酱,总忍不住看看窗外。 小巴蒂倒是显得很高兴,因为他的变形课论文作业发下来了。 “说实话,也没什么的,只是个全班最高分而已。” 菲妮忍不住模仿他的语气说话,她还想戳着雷古勒斯一起,结果发现雷古勒斯根本心不在焉。 “我的那只怀表丢了。”雷古勒斯闷闷不乐地说。 “噢谢天谢地我说最近我的神经怎么突然变好了。”小巴蒂站起身,绕到雷古勒斯另一边坐下。 “可是那只怀表每次丢了总能自己会来的,这次没回来……”雷古勒斯感到十分郁闷。 他当然也没有多喜欢那块怀表,可是那种怅然若失的空虚感就是不肯放过他,以至于在他心里演变成了违逆母亲的罪恶感。 小巴蒂伸出一只胳膊揽住雷古勒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相信我,没有它,我们会过得更幸福的,兄弟。” “哇,听起来你们已经决定携手一生了呢。”菲妮被两人带偏,欢快地笑着,一时忘记了她急切盼望着的东西。 雷古勒斯幽怨地看着两位伙伴,“太感谢你们了,让我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放心吧,雷尔,我们会帮你一起找的。”菲妮一本正经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这时,一百多只猫头鹰从敞开的窗户边飞了进来,它们在天花板盘旋着寻着邮件的主人。 一只巨大的谷仓猫头鹰在她的头顶上方扑闪着落了下来,伸出一条腿,示意让菲妮取下信件。 菲妮往猫头鹰腿上的小筒里塞了几枚铜纳特,猫头鹰便飞走了。 “啊现在我们可以看看,她又有什么新鲜的丢人事儿了。”隔着几个桌子,莱斯特兰奇手里拿着一份日报,故意大声地说。 卡罗兄妹也一脸畅快地和莱斯特兰奇一起翻着报纸。 “现在我们可以看看那个小人办事如何了。”雷古勒斯和小巴蒂一同凑到菲妮身边。 菲妮激动地打开报纸,一页页地翻找着那条她自己拟定的标题。 “怎么还有丽塔.斯基特,她自己本身就是只羽毛笔吧,这么能写?”小巴蒂嫌弃地哼了一声。 “忤逆老师,欺压同学,据加格森先生所说,她曾蓄意滋事,对同学施以恶咒——”菲妮津津有味地读着。 “别看这个了。”雷古勒斯用手盖住,瞥了眼菲妮的脸色。 “哈哈,亏他们自己还好意思说出来呢!”菲妮喜不自胜,“欠揍!” 她恐吓地往加格森和罗尔那边瞪了一眼,看见他们慌忙躲避的眼神,心满意足。 “这里,真的登了!”小巴蒂激动地喊道,指着报纸的第二版的显眼位置。 “向丽塔.斯基特女士致以诚挚的问候和深深的歉意——什么?”雷古勒斯顺着小巴蒂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表情开始变的困惑。 礼堂里许多在看报纸的学生多半也和雷古勒斯一样,有的则以为菲妮是真诚地在向丽塔.斯基特道歉。 有的人开始读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菲妮强忍着笑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故事开始于那日的采访,斯基特女士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人,我很是钦佩她这一点……” “感谢她对我的青睐与垂怜,我同样很喜欢那个独特的采访地点,她的采访同样别出心裁……” 小巴蒂努力向下瘪着嘴角,肩膀都在颤抖。 “我深知我有罪,我罪就罪在不该接受斯基特女士的采访,那样就不会由于未知的原因,使我们误闯进融汇着皂香的洗衣桶的水底……” “所以丽塔.斯基特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把眼睛支在那个斯莱特林身上?”赫奇帕奇的一个女生不可置信地大喊道。 菲妮知道,自己的方法起码是有效的。 “我知道,尽管斯基特女士足够宽宏大量,但我仍需忏悔,如果不是她,我便不会有如今的关注度,尽管这些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雷古勒斯后知后觉,似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 “她今天还刚发了抨击莫兰的文章呢!莫兰却在为她说好话……我感觉我的良心很过不去……” 一整天下来,不管菲妮走到哪,都有人向她报以善意的眼神。 尽管还是有些人不肯相信菲妮所说的是真话,但他们也没有再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莱斯特兰奇倒是一直如故,“她说的话你们也信?别忘了,她的其他事情——” “你看见了吗?丽塔.斯基特本来就爱瞎编这是事实!”莉莉和玛丽大声制止。 由于在上课,莱斯特兰奇并不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菲妮这一天一直装着副脆弱模样,她本来长得就甜美,一垂下眼瘪起嘴来,那副模样就足够让人心生怜意和悔意。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三人正坐在一处,赶写着今天的家庭作业。 “雷尔,如果有一件事我今天能总结出来,那就是,有时候放低姿态也并不是坏事。” 菲妮这会儿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总算不用再装了,她放下羽毛笔,“当然,我是说,当你想对付一个人的时候。” “这招捧杀可够狠的。”小巴蒂想想仍然觉得好笑。 第109章 合理利用优势到底也不是一件坏事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她呢。”菲妮拿起羽毛笔轻轻挠着下巴。 “谁啊,丽塔.斯基特?”雷古勒斯写下最后一个字母,将羊皮纸卷起来收好。 “当然,如果不是今天她也发了文章,恐怕我这封致歉信的效果还没这么好呢。” “两相对比之下,大家更会觉得丽塔.斯基特是在公报私仇,搬弄是非了。”小巴蒂说。 菲妮打开《占卜秘术:预测未来》翻了几页,她轻轻笑着,没有再说话。 “科班确实有两下子。”小巴蒂说。 “这不就是你们社团开设的业务吗,我是说,投个稿什么的,公告栏上可贴着呢。”雷古勒斯说。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一般的投稿都是直接送出去,不一定会过审,而且一般要等一周左右才能出结果,明白吗?”小巴蒂从雷古勒斯桌边拿过变色墨水。 “可是菲妮投的稿才隔了一天,就登报了呀。”雷古勒斯看起来一头雾水。 “所以啊,傻瓜,你还看不出来吗?”小巴蒂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肯定是对——” “亚克斯利可不像个好人。”菲妮接过话,“不过他还算爽快。” “说真的,你们看不出来吗?”小巴蒂一脸震惊,“他喜欢你啊,老大!” “不,小巴蒂,你没发现吗,他只是在利用我目前的身份,给他自己盈利呢。”菲妮用羽毛笔尖挑了挑蜡烛灯芯。 “毕竟他家就有《预言家日报》的股份。” “嗯……那么至少现在你不会再招人恨了。”雷古勒斯说。 “不,不会的,雷尔。”菲妮静下心来时,狂喜的情绪便消失无踪。 “我只是暂时转移了大家的仇恨目标,但是并没有澄清丽塔.斯基特对我描写的那些内容,等到大家对我的愧疚心理消退之后,那个女人发表的言论会重新甚嚣尘上。” “所以你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恶心一下丽塔.斯基特吗?”雷古勒斯和小巴蒂都感到困惑不解。 “不,我只是想激怒她。”菲妮玩着羽毛笔尖,“她的消息获取渠道太过离奇了,她是驻派记者,可是你们在校园里见过她几次呢?” “应该是莱斯特兰奇那伙人嘴欠告诉她的吧?”雷古勒斯说,“毕竟之前的报纸提到过。” “你觉得如果莱斯特兰奇一开始就知道我和詹姆斯.波特是表姐弟,他会错过这个埋汰我的机会吗?” 雷古勒斯对这话无力反驳,莱斯特兰奇的确是个藏不住事的蠢货,如果他知道菲妮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定会第一时间跳出来显摆。 “所以你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失去理智,加大对你的新闻搜刮力度?” “是啊。”菲妮鼓着嘴巴吹气,“我一定要弄明白她的秘密。” “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亚克斯利对你心思绝对不单纯,他绝不会白白帮忙的。”小巴蒂十分肯定地说。 菲妮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举起蜡烛放在自己的脸边,“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巴蒂?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她尽管这样说着,却也由此事慢慢琢磨出了一个道理,有时候合理利用自己的优势到底也不是一件坏事,不过豁不豁的出去脸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真是够能装的,我就没见过比她假的人。” 詹姆斯一行四人正在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走,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 “哎呦——”彼得又一次卡在了突然消失的台阶之间。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笨的,彼得——”詹姆斯又转身折回来,和西里斯还有莱姆斯一起帮忙将彼得往外拽。 “说真的,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丽塔.斯基特救过你的命呢,詹姆斯。”莱姆斯帮彼得拽出来掖进裤腰带里的长袍衣角,煞有介事地说。 “认真的吗,莱姆斯?”詹姆斯重新打头走上楼梯。 “再真不过了,毕竟你在她的文章里形象那么“光辉”。” 詹姆斯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跳下来搂着莱姆斯的脖子,“干嘛这么阴阳怪气啊,莱姆斯。” “莱姆斯的意思是,你对那家伙太苛刻了。”西里斯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毕竟始作俑者是那个斯基特啊。” 莱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西里斯总结的很全面。” “我说真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她才不是想给那个三流记者道歉呢——”詹姆斯大声嗤笑道。 “麻烦可以让一下吗?”莉莉和她的两位室友顺着楼梯走上来,被四个人堵住了前路。 “是你啊,伊万斯。”詹姆斯放开了莱姆斯的脖子,下意识抓了抓头发。 “晚上好啊,莱姆斯,”马琳.麦金农笑着说,被玛丽.麦克唐纳使劲捅了下胳膊,她局促地看了眼詹姆斯身后的男孩,才扭捏着说,“你好啊,西里斯。” “你们好。”莱姆斯友好地说。 西里斯漠然地点了下头。 “那么既然是你的话,请过吧。”詹姆斯自觉拽着西里斯让开楼梯,示意让伊万斯先过去。 “谢谢。”莉莉干巴巴地说着,带着两位室友走了上去。 马琳.麦金农路过西里斯时,十分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要谢就谢你的好室友伊万斯吧。”西里斯看的却是詹姆斯,而詹姆斯正凝望着那头鲜艳的红发。 他们走上楼梯,来到巨大的肖像画前,画上是一位身穿红色丝裙的胖夫人。 “蔚蓝烟火——”詹姆斯听见伊万斯刚刚进去时喊的口令。 “就来就来——”胖妇人咕哝着,接着和维奥莱特继续聊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西里斯瞥见画像上的维奥莱特,她本该待在一楼的小会议室的肖像画上的,是个皱皱巴巴,苍白皮肤的女巫。 西里斯第一次看见她出现在胖夫人画里,是在选出六位勇士的那天晚上。 “我头一次在楼下看见她的时候就觉得不大对劲,那么小的年纪说话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一看就知道是斯莱特林出来的,野心不小的呢。” “蔚蓝烟火。”西里斯故意大声地又喊了一遍,他对这个爱搬弄是非的女巫感到心烦。 “好吧好吧,别嚷嚷了,真是的……”胖夫人嘟囔着,向前荡开,露出了入口。 几个人爬进通道,进入了这间暖烘烘的圆形休息室。 第110章 帕迪芙夫人茶馆 西里斯随意地在一张软塌塌的沙发上窝了下来,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堆放着,他半是放空地盯着圆形穹顶的天花板。 詹姆斯走到他身边,靠着沙发,在脚边的软垫上坐了下来,他时不时瞥一眼不远处炉火旁的沙发,那是莉莉和她几个室友的位置。 “噢对,重新说回刚才那个话题,要是没有斯莱特林那条被名声熏了心的小蠢蛇,丽塔.斯基特怎么会挖到那么多信息呢?” “詹姆斯,我认为你不够了解她。”西里斯喃喃道,“她不会告诉丽塔.斯基特一分钱的线索的。” “斯莱特林的能出什么好东西?”詹姆斯刻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度,他又看了眼莉莉的方向。 莉莉翻了个白眼,尽管她不认可那个波特的傻瓜言论,她也并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争执。 西里斯嘴巴抿成了一条线,他很难在这个时候向詹姆斯说出好听的话。 莱姆斯咳嗽了一声,“你们难道不认为丽塔.斯基特有些过于神通广大了吗?” “确实啊,”西里斯懒洋洋地伸展开双臂,“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烦人的八卦婆。” “你说她这么能耐,为什么不探寻探寻比赛推迟的秘密呢?”詹姆斯用魔杖杵了杵桌上的苹果,使它在空中漂浮着。 “欺软怕硬呗,魔法部那帮饭桶除了在舆论上下功夫,还能干什么。”西里斯轻蔑地说。 “你的意思是那个毒蛇是软,魔法部是硬?”詹姆斯不赞成地撇了撇嘴。 西里斯忍俊不禁,看着桌上摊开的报纸第二版,“她可不好招惹。” 菲妮实在看不得雷古勒斯整天那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帮他找到那只喜欢尖叫的怀表。 “照理说不应该啊,它一叫起来整个霍格沃茨都能听到。” 怀表已经丢了整整一个星期。 “太夸张了巴蒂,我都不知道那只愚蠢的怀表有那么大本事呢。”雷古勒斯郁闷地说。 “是啊,它如果有那么大能耐都不该让自己丢了。”菲妮笑着笑着突然僵住了。 她看着两位伙伴不解的眼神,缓缓说道,“你们说它会不会不在霍格沃茨啊?” 十月的最后一天,恰好赶上周六,学生们大多都去了霍格莫德。 菲妮本来想带着小巴蒂和雷古勒斯一起,可是他们一个要忙社团的事,另一个又被他的新队长埃文.采尼叫去集训。 而莉莉恰好也是独自一人,因为她的两位室友要忙各自的事情,而西弗勒斯则称自己要忙着帮斯拉格霍恩教授分类药材。 “你说的那个怀表是什么时候丢的?” 两个人像两台扫描仪一样,眼神对着霍格莫德的中央大街一阵扫射,然而并没有任何发现。 “大概得有一个星期了呢。”菲妮悄悄瞄了眼莉莉的表情。 “你在开玩笑吗,菲妮?”莉莉尽管这样说着,还是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一处角落。 当然,你不能指望两位14岁的年轻姑娘能对一块惹人厌烦的怀表有太大的耐心,她们很快被从帕迪芙夫人的茶馆里飘出来的咖啡香气勾了魂儿。 这是莉莉第一次来这里,尽管菲妮是第二次来,但她显然也是在坐下之后才明白,这里是小情侣们的天堂。 这里所有的地方都用褶边和蝴蝶结装饰着,房间里摆满了小圆桌,菲妮和莉莉在一张空桌边坐了下来。 当帕迪芙夫人为她们送来两份慕斯和两杯咖啡后,菲妮尴尬地看了眼前面两个六年级的学生,他们正在接吻。 “早知道我们就去三把扫帚好了。”莉莉不小心瞥了眼前桌的一对吻的忘情的情侣,小声地说。 菲妮刚想说什么,目光瞥到靠窗的一张圆桌时,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她拽了拽莉莉的手,示意她朝那边看过去。 “这不好吧,菲妮,我们——”莉莉也惊讶地合不拢嘴巴,因为在那边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的,是她的院长,麦格教授。 麦格教授一下下地用小匙搅拌着杯中的咖啡,看起来有些紧张。 “最近还好吗,米勒娃?”男人看着她的动作,眼中目光柔和。 安分史东.厄夸特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当然,在他年轻时是那样,他有着一双干练的灰色眼睛,也许是不再年轻的缘故,他的头发已经黄的发白。 他脸上的皱纹清楚地展现着在魔法部奔波忙碌的痕迹,眼睑下的黑眼圈透露出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的事实。 “部里很忙吗,安分史东?”麦格教授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啊,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我现在不忙,明天可就是复活节了呢,部里早该放假啦。”安分史东语气故作轻快,时不时用手摸摸口袋。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麦格教授用手指摩挲着杯子周身的纹路,眼皮不自然地垂着。 “梅林的胡子啊!”安分史东突然煞有介事地大叫道。 “怎么了?”麦格教授慌张地瞥了眼四周,生怕她的学生们会发现自己此刻正坐在这里。 莉莉和菲妮立刻从座位上探回了身子,假装正愉快地吃茶,她们时不时用余光偷瞥一眼麦格教授的位置。 “只可惜看不清那位先生的样子,我可从未见过麦格教授表现的这么像个小姑娘呢。”莉莉低着脑袋,笑着说。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太过帅气逼人,才让你不敢看我呢?”安分史东打趣着说。 “噢才不是呢安分史东,谁让你挑在这里呢,这里全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麦格教授急忙解释道,脸色可疑地染上红光。 安分史东静静地笑着看着她,右手插进口袋里,“因为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米勒娃。” 麦格教授回避着他的眼睛,“很感谢你这么惦念我,我的朋友。” “实际上我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安分史东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凝重。 “你是说那起意外事故吗?”麦格教授眼睛亮了一下。 安分史东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目光深沉,“不,我是想告诉你,我的事故。” “你的事故?”麦格教授扶了下眼镜。 “我的心丢了,丢在了你进入魔法部的那天,请听我说完,米勒娃,”安分史东将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手心里攥着什么,“我……” “我们都知道,眼下有多黑暗,每一天魔法部的失踪人名单都在增长,每一天都有生命消逝,我无法想象如果我们的世界真的毁于一旦之时,我还是没有勇气向你表露心迹,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 麦格教授呆愣了一瞬,直到看到安分史东站起身来,对着她单膝跪地—— “我愿将我百分之二百的真心交予你,祈求残年余生能有你相伴,米勒娃.麦格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帕蒂芙茶馆安静了下来,情侣们也忘了缱绻,一双双眼睛盯着麦格教授和那个单膝跪地的男人。 帕迪芙夫人正在给客人续茶,茶杯加满了,茶水溢了一桌子,可没有人注意到这件微小的事情。 麦格教授强装着镇定站起身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安分史东……抱歉……我不能……” 当真情实感的难过涌上心头时,她发现,忽略学生们的目光,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111章 米勒娃.麦格 米勒娃.麦格是一位天赋极高的女巫,同时在许多学生眼里,她也是位教风严格的老师。 但很少有人知道,她那充满磨难与不寻常的早年经历。 出身于女巫与麻瓜牧师结合的家庭,她的成长环境并不允许她展露出与魔法世界相关的痕迹。 作为懂事的长女,她体谅正直诚实的牧师父亲难以言说的苦闷,同时也深深懂得为爱将魔杖深锁的母亲的痛苦。 当11岁的米勒娃.麦格收到来自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时,她和母亲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知道母亲对她的骄傲和寄托,还有那份对自由的念怀。 当米勒娃带着令人印象深刻的成就(o.w.ls和n.e.w.ts中获得最高分,担任过级长和女学生会主席,在魔法部登记了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为银色虎斑猫,在《今日变形学》中获得最具潜力新人奖等等。)在霍格沃茨毕业后,她在就任魔法部之前,在苏格兰高地的老家度过了一段夏季假期。 在那时候,她认识了自己的一生挚爱,杜戈尔.麦奎格。他是当地一户农夫的儿子,他聪明帅气,谈吐风趣,这让同样聪明伶俐的米勒娃为之深深着迷。 在短短的几个月的相处时间里,米勒娃做了也许是她这辈子最出格最大胆的事情,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答应了杜戈尔的求婚。 然而等她回到家冷静下来时,她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她与杜戈尔之间存在着无形的矛盾。 她热爱魔法世界,热爱她作为女巫的身份,而她也即将前往魔法部开启她的事业。而杜戈尔是个麻瓜,作为地道淳朴的苏格兰农民,他热爱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土地,并十分期待子承父业。 由于国际保密法的存在,她无法告知杜戈尔自己身为女巫的身份。 因此米勒娃深深地明白,一旦和杜戈尔结婚,她将靠着谎言度日,他们会像她的父母一样,再无信任可言。 想起当初自己和母亲一起教育两位幼弟不能在人前展露魔法的场景时,米勒娃感到由内而外的战栗:她和杜戈尔,就和当初她的父母亲的经历如出一辙。 而她清楚地明白,她永远无法像母亲那样,为爱放弃自己所热爱的一切。 深思熟虑之后,米勒娃做出了一个理性而又让她痛苦一生的决定:她拒绝了杜戈尔。 米勒娃很快赶赴伦敦魔法部,就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小职员。 她讨厌刻薄的宣扬麻瓜仇恨言论的同事,也不喜欢毫无人情温度的冷冰冰的伦敦。 尽管她的上司艾分史东.厄夸特,让她体会到了初入职场的难得的温暖,她的的确确对他心生好感,但仍然想念远在苏格兰高地的故乡。 因此,在她兢兢业业的两年之后,她毫不犹豫放弃了升迁的好机会,而是选择了向她母校投石问路,寻求任教。 她派去的猫头鹰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带来了回信,当时的变形术部门主管阿不思.邓布利多录取了她。 尽管米勒娃在霍格沃茨重新找回了自在,她的心里仍然留有一个缺口。 她原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对杜戈尔不再挂怀,却还是在得知杜戈尔已经和当地一个农户女儿结婚的消息后伤心不已。 也是因此,她在当晚向邓布利多解释了令自己伤心的原委,邓布利多在安慰之余,也向她袒露了心声。 两位身藏心事的人为彼此坦开了伤口,也建立了长久而又坚固的友谊。 说到她的好友邓布利多,尽管两人在一些事上的立场并不一致,他们仍然保持着对彼此的尊重和欣赏。 在许多人以及魔法部看来,邓布利多组建的凤凰社,是个具有反叛意味的组织,时任魔法部部长的尤金米娅.詹肯斯一度对此感到十分不安。 但谁也无法否认凤凰社在对抗黑魔头势力方面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尽管米勒娃并没有加入凤凰社,她依然认为在当今风雨飘摇的时刻,她有责任为魔法世界的和平与安全出一分力。 除少数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曾经在魔法部担任过职务的米勒娃.麦格,目前仍然在秘密地为魔法部搜集着食死徒的情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与她曾经的上司艾分史东.厄夸特重新取得了联系。 麦格教授看着单膝跪在她眼前的艾分史东,心生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抱歉,艾分史东,如果我无法收拾好自己的心就答应你,这对你不公平。” 门铃响了。 菲妮和莉莉大为惊骇,目送着麦格教授匆忙落跑,慌张地逃离了帕迪芙。 “可怜的麦格教授,她看起来似乎很难过。”莉莉担忧地看着麦格教授闪出了小巷。 菲妮则盯着那个背影有些颓然的男人,他在众人打量的眼光中,缓缓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帽子,轻轻扣到头上,转身离开了茶馆。 “什么叫无法收拾好自己的心呢?”菲妮重复着麦格教授刚刚那句话。 “也许麦格教授曾经也有过让自己心动的人吧。”莉莉托腮看着窗外。 “不过显然不是刚才这位了。”菲妮说。 “那一定是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才让麦格教授再也无法接受其他人。”莉莉推测道。 “如果刻骨铭心,他们应该要想尽办法在一起才对啊,怎么还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呢?”菲妮漫不经心地说。 我们无法苛责十四岁的少女对情感太过天真的态度,她们也许还不明白,在理想与现实面前,爱情都太过脆弱又易折。 “傻菲妮,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麦格教授是喜欢他的呀!”莉莉摇了摇头,笑看着她。 “可是麦格教授并没有接受那个人的求婚啊。”菲妮眉心都快纠结到一起了。 “当你想试探一个人的感情时,应该先观察他的眼睛,当一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眼睛里的星星是藏不住的。” “为什么你这么明白呀,莉莉?”菲妮故意扬起尾音,坏笑着歪头看着莉莉的脸色。 “哦我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不看童话的呢!”莉莉煞有介事地说着,端起咖啡一饮而尽。 “我看过呀,莉莉,我看过的!我看过小美人鱼呢!”菲妮笑得更肆意了。 第112章 任性的西奥多莎 菲妮从来没有后悔过别的事,除了在一件事情上,那就是招惹了皮皮鬼。 自从那天晚上她揍了皮皮鬼之后,这个恶作剧小鬼就开始了对她的针对性攻击行动。 菲妮现在随时需要应对皮皮鬼的突发性侵扰。 十一月的第一天,以不受欢迎的狂风暴雨开场,这场雨持续到傍晚,仍旧没有消停的迹象。 菲妮和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从温室观察完作业植物赶回前厅时,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简直和刚从黑湖里爬出来没区别。 “说真的,以后我决计不信科莱依的话了,他肯定是逗我们呢!”小巴蒂愤愤不平地说。 “如果你一开始就这样想就好了,巴蒂,”雷古勒斯已经冻出了鼻涕,“我从没听说哪位教授万圣节还主动要求批改作业的。” “我也没想到我的草药课作业提交时间和你们二年级的也一样呢。”菲妮打了个喷嚏。 “哎呀——”小巴蒂突然大叫道,“天花板破了吗?为什么这里也漏雨?” “哈哈哈,一群小蠢瓜,皮皮鬼大人在此——” 皮皮鬼说着又往三个人身上扔水球。 “他又玩这套!”雷古勒斯浑身打着哆嗦,还要四处躲避着皮皮鬼的狂轰滥炸。 皮皮鬼堵在礼堂的门口,不停地扔着水球,他们根本无法过去。 “闪开皮皮鬼,你不如直接去抢海格的美人的工作好了!”菲妮气冲冲地用魔杖汇起地上的水珠,团成一个水球,朝皮皮鬼的脑袋砸过去。 “学生小鬼里,就属你最烦人!”皮皮鬼的注意力现在全放在菲妮身上了。 菲妮往边上撤了一步,结果由于地上太过湿滑,她趔趄了一下,总算才稳住了身体没让自己摔倒,然而皮皮鬼又朝她扔来更多的水球。 她来不及躲闪,干脆专心用魔杖造更大的水球,她操纵着水球猛地一甩,正中皮皮鬼眉心。 “呜呼~满分!”菲妮看见皮皮鬼被砸的仰面摔倒地上,“巴蒂,雷尔你们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奈杰尔在她耳边轻轻说。 菲妮浑身一哆嗦,吓得立马弹开。 她转头看着奈杰尔,捂着胸口,“奈杰尔,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菲妮这才看见奈杰尔举在她头顶上的透明的伞,伞柄源自他的魔杖。 奈杰尔笑着一挥魔杖,伞化成了一阵烟雾随即消失,“我只知道看你收拾调皮幽灵还蛮有趣的。” “奈杰尔,快过来,我们该去参加晚宴了。” 菲妮这才看见奈杰尔身后的卡斯特尔,还有他带领的其他布斯巴顿学生。 奈杰尔的妹妹西奥多莎倒是并不在其中。 “就来,先生。”奈杰尔回答道,眼睛却不离菲妮的头发,“速速风干。” “谢谢你,奈杰尔。”菲妮看了眼一脸不耐烦的卡斯特尔,尴尬地小声说。 “不客气,我的小姐。”奈杰尔说的礼貌,语气却带着戏谑。 “走吧,伙计们,我们得先回休息室换一身——” 菲妮等布斯巴顿的学生们走过去,才看见对面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的身影,他们藏在一根大理石柱子后面,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喂,我都跟你说了,如果你想找到你的怀表,就不准再跟那个坏女孩说话!” 西奥多莎正堵着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的去路,她裹着一件精致的粉蓝色斗篷,脑袋上还系着一条浅蓝色的纱巾。 菲妮绕着柱子走过去,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她,“我说,这位,你是不是搞不清你们校服的颜色了?” 西奥多莎瞪着她,“用不着你管,你这个欺骗我哥哥的感情的坏女孩。” “她用不着你来说。”雷古勒斯从来没见过这么惹人烦的女孩。 “宁愿信《预言家日报》也不愿意亲口问一问你哥哥吗,蠢家伙。”菲妮翻了个白眼,她已经受够了这种信口指责的话。 “得了,别理她,就是个小屁孩罢了。”小巴蒂拽着雷古勒斯从柱子之间走出来,“我快冻死了伙计们。” “我允许你们当着我的面走开了吗?你们都给我回来!”西奥多莎在后面狂怒地叫喊道,不过对于一个12岁的小女孩来说,她的叫嚷并没有什么震慑力。 但是,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决不允许被人忽略,这件事情非常严重!她气冲冲地跟了上去。 “话说,巴蒂,你们和那个小女孩应该是同龄人吧?”菲妮说。 他们走进了大理石台阶右侧的小门里,菲妮拧了把衣袖上的水,滴答了一地。 “我们跟她可比不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不通情理的智障。” “喂!你说谁智障呢?”西奥多莎从后面生气地大喊道。 小巴蒂愣了一下,“她怎么还跟在我们后面呢?” “别理她,我不信她还能跟到休息室里不成。”雷古勒斯闷闷地说。 “你们两个怎么啦?”菲妮匪夷所思地看着两人,“就好像她跟你们有仇似的。” 小巴蒂看了眼雷古勒斯,才小声小气地说,“难怪我们谁都没有找到那块怀表,你知道为什么吗,老大?” “为什么?”菲妮沿着墙壁走着,路过一颗烛火便要伸出手来烤一烤。 小巴蒂隔着中间的雷古勒斯,探着头说,“就是后面那个家伙偷了怀表,能找到才怪了。” “本小姐不稀罕偷别人东西!”西奥多莎在后面嚷道。 “不是我说,她拿那个干嘛?那怀表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任谁拥有它都会神经衰弱的吧——我没说你,雷尔。”菲妮忙不迭补充道。 “昨天训练的时候,她去球场找我来着,”雷古勒斯兀自开口,“说她找到了那块怀表,但是如果我想要回,就必须答应她的条件。”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不讲理的人。”小巴蒂义愤填膺地说。 他们走过曲曲绕绕的阴暗走廊,来到一扇石墙前。 小巴蒂回头看了眼跟在他们不远处的西奥多莎,“喂,别再跟着我们了,这是我们斯莱特林的地盘!” “用不着你教我做事,我想干嘛就干嘛!”西奥多莎尖叫道,她的蓝眼睛里闪着火光。 “那随便你——”小巴蒂耸了耸肩,“秘境。” 石墙缓缓打开,三个人急哄哄钻了进去,他们直冲壁炉跑去,暖洋洋的火光在慢慢卸下三人身上的寒气。 “我进来了,能怎么样?”西奥多莎一脸傲慢地看着三人。 公共休息室里的其他人,很敏感地感知到了不属于本学院的气息,实际上西奥多莎蓝色的校服在一众黑色的校袍中就很显眼。 “你真了不起!”菲妮平静地说着,转身走上了女生宿舍楼梯。 “我希望你也能想办法自己出去。” 第113章 奇妙的体验 西奥多莎似乎也被菲妮绵里藏针的语气激怒了,她凭借着自己那一鼓作气的冲动气概,哒哒地踩着台阶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 菲妮并不理会,她只想快些摆脱衣服贴在身上那种湿冷黏糊的糟糕感觉。 “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话吗?”西奥多莎简直要歇斯底里。 “你别太过分了,小东西。”菲妮对这个女孩已经十分有节制了。 “你说谁是小东西?” 这时,西奥多莎已经跟着菲妮来到了一扇深绿色杉木门前。 菲妮拧着门把手,转身看着她,“我警告你,再跟着我进去我就不保证有你好果子吃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西奥多莎高傲地抬着脸,下巴像是要扬到天上去。 “那你说吧。”菲妮敷衍地撂下一句,转身走到门里。 嘭—— 额前的碎发毫不挣扎地顺着风往耳后飞去,西奥多莎愕然地看着近在脸前的门,就连上面雕刻着的蜷曲盘绕的蛇形花纹,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落败。 西奥多莎当然不能接受如此奇耻大辱,她不管不顾地扭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我说,你真是太无礼了!”她冲着屋内嚷道。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足以让她呆住,尽管以她的性情,她本不该知道尴尬为何物。 整间宿舍里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散发着暖橘色光芒的小台灯,以及台灯旁边,那个巨大的落地镜。 镜子里装着个刚刚褪去衣物的女孩,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就像牛奶一般嫩滑,她的胸前和自己的不大一样,看起来像两只诱人的小桃子,她的腰怎么那么细,看起来也就16、17英寸的样子,西奥多莎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双手,就是她也可以一把掐过来吧。 西奥多莎不知不觉间多了种艳羡的情绪,转而又为自己产生的这种情绪而感到恶心,没有人比这个女孩更糟糕了。 她看着镜中那个少女浅金色的头发,在暖光的照耀下,顺滑的如同银光闪闪的瀑布,只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正不悦地瞪着自己。 “到底是谁无礼呢?”菲妮并不转身,只是透过镜子盯着西奥多莎,她不紧不慢地提上衬裙,穿上鞋袜。 菲妮系着衬衫的扣子,转身看向门边的女孩,“难道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偷看别人换衣服很没有礼貌吗?” “我又没有偷看。”西奥多莎理不直气也壮。 尽管西奥多莎对菲妮诘问的眼神感到窘迫,但是她可不喜欢被别人说教,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这间屋子身上。 她打量着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又朝菲妮的床铺走过去,随意地挑剔着说,“嗯……你们学校的品味不怎么样嘛——” 她走到深色的木质床头柜前,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又随意地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在我们布斯巴顿可绝不允许有这么粗犷的家具出现——”西奥多莎轻蔑地说。 菲妮环着双臂打量着她,毫不留情地说,“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西奥多莎突然来了劲头,“你还有脸提起我哥哥?”她随意地将自己扔到了床铺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做了什么你肯定不知道,但是你现在正坐在我的床上,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给我滚开。”菲妮感觉忍无可忍了,她的好脾气额度消耗殆尽。 西奥多莎感觉小腹一阵凉意,不由得弓起了身子,但是她从来不知道嘴巴饶人。 “你既然已经和我哥哥在一起了,还和别人暧昧干什么?荡妇才会这么——” 菲妮不等她说完,直接上手将西奥多莎从床上扯了下来,她的力度并不大,不足以将人扯倒在地。 “真可惜,我刚才本来想给你一巴掌的,如果你长嘴不会说话,我也可以帮你缝上。” 然而西奥多莎却顺势摔倒了地上,像一只缺乏生命力的洋娃娃,她也并没有尝试坐起来。 “你……竟敢这样对我……”她的语气尽管能听出来愤怒,却十分虚弱。 “胆敢?你惹错人了明白吗?”菲妮冷冷地瞪着她,心里却有些犹豫,“你赖在地上干嘛?我可要走了。” 西奥多莎没有说话,她今天并没有将她引以为傲的秀丽的黑发盘成高高的时兴发髻,现在它们杂乱无章地散落在脸颊边,遮住了她的表情。 “你怎么了?”菲妮隐隐感觉不对劲,她看着西奥多莎躺在地板上蜷曲着,弓着腰,两只手还捂着肚子。 “马上就要被你谋杀了!那个斯科特说的一点都不错,你就是个……”西奥多莎怨恨地小声咕哝着,“等着吧……” “斯科特?哈哈丽塔.斯基特知道你帮她改名字了吗?”菲妮不禁嘲笑道。 直到她看见自己的床铺,才终于笑不出来—— 尽管斯莱特林学院配色的床单是很漂亮,可是菲妮更喜欢铺着米娅婶婶为她准备的黄白碎花格纹床单,此刻,这幅美丽又完美的图案已经被一滩血迹沾染。 菲妮看着这个闯入者的杰作,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完全有理由生气,可是眼下这个情况,她又说不出指责的话。 思忖之后,菲妮小声骂了一句,才转身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一包印有“modess”字样的卫生巾。 她走到西奥多莎身边,将她扶了起来,“给你。” 西奥多莎狐疑地看着她,又看了眼她手上那个奇怪的物件,“你要对我干什么?” 菲妮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对你干什么?别拿人好心当驴肝肺,你来月经了,明白吗?” 西奥多莎脸上闪出一丝愤怒的光,“你以为你在说什么?想戏耍我是不是?” 菲妮气呼呼地摊开两只手,“看来你这是第一次经历,听着,小蠢东西——” 西奥多莎想说什么,被菲妮伸出的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嘴巴。 第114章 据丽塔.斯基特报道 “你现在拥有了一位新朋友,尽管你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欢迎她的到来,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她以后每个月都会来定期拜访你的。” “也许有时候她会和你闹一些脾气,让你不舒服,就像你刚才那样,但是你要明白,每个女孩子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你无需害怕。” 菲妮连珠炮一样地向西奥多莎解释着她眼下正在经历的一切,就像她13岁时,母亲告知她的那样。 “女孩子的身体是美好的,奇妙的,就连这样每月一次的体验也是如此,所以你无需觉得尴尬。”菲妮回忆着母亲对她说的话,语气也像她母亲那般刚硬。 也许是因为她并不喜欢西奥多莎,却又不忍心看着同样身为女性的她受罪,她此刻的心理简直是矛盾极了。 菲妮说完,看着西奥多莎那双带着困惑之色的蓝眼睛,松开了捏着她嘴巴的手。 “盥洗室在那边,看什么?还不快去!”菲妮将她拽起来。 西奥多莎生平第一次使用手上这个方块长条状的东西,由于家里并没有其他女性,她一时不太明白要怎样操作。 “那个底下有胶,可以粘住,懂吗……”菲妮隔着马桶间的门,向西奥多莎传授着她的经验。 “你快点,我还急着去参加晚宴呢。”她又别扭地补充道,转身离开了盥洗室。 十分钟后,西奥多莎扭扭捏捏地走出来,默不作声地来到菲妮身边。 “……我好了。”西奥多莎轻咳了一声,示意让菲妮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给我洗床单。”菲妮忙着收拾脏掉的床单,头也不回地说。 “你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西奥多莎尖声嚷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毕竟我做梦都想让你记着我的好呢!”菲妮阴阳怪气地将她嘲弄了一顿。 尽管两人仍然互相看不顺眼,气氛总算缓和了些。 西奥多莎知道自己还要跟着菲妮走出去,便也只好识趣地等着。 她打量着菲妮窗边的床头柜,由于重整床铺,一些东西都被挪到了桌子上。 她一眼瞅见了那面雕着细密花纹的长柄铜镜。 “这是别人送给你的吗?”西奥多莎顺手拿了起来,“我家里就有十几面呢,不过都没你这个漂亮。” 她抚摸着镜子背面的纹路,上面采用的掐丝和镂空工艺更是上等。 菲妮把床单重新铺好,将脏掉的床单扔进衣篓中,这才看见西奥多莎手里拿的那面镜子。 去年春日舞会时,西里斯仍然固执地将铜镜还给了她,自那之后,她一直将它扔在床垫底下,再也没看过了。 “不该碰的别碰。”菲妮将镜子夺了过来,重新将它压在了床垫之下。 “它对你很重要吗?”西奥多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仿佛自己抢了她的珍宝似的。 “不该管的别管。”菲妮冷冷地扔下一句,朝宿舍门口走去。 “所以你跟我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奥多莎重新想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等会就回宴会上了,问你哥哥吧。”菲妮感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不敢。”西奥多莎小声嗫嚅着说。 “你不敢?”菲妮重复道,“却敢来找我麻烦?我是不是还没有让你尝到苦头呢?” “你少来这套!如果你敢欺负我,我哥哥才不会饶过你!” “好啊好啊,饶不饶的过不知道,我反正是能先收拾你一顿,怎么都不亏吧?”菲妮故作威胁地看了她一眼,轻盈地跳下了楼梯。 “那你跟雷古勒斯是怎么回事?”西奥多莎突然又换了副义正词严的模样。 “我怎么看都感觉跟你说不着吧?”菲妮在休息室里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身影,料想他们一定是难以接受和这么个骄纵的小女孩再待在一起。 “你喜欢他是不是?”西奥多莎皱着眉头,瞪着她欢快的背影钻出休息室。 “我喜欢啊。”菲妮承认这句话有故意的成分,气人谁不会呢?她总算明白西奥多莎今下午作这么一出的缘由了。 女孩子的心思好猜又不好猜,因为心里装了喜欢的人。 “不准你喜欢他!”西奥多莎生气又急切地大叫道,“你既然喜欢我哥哥了就不能再喜欢别人!” 菲妮被她逗得眉开眼笑,“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他?你管得住别人的感情吗?” 她当然喜欢雷古勒斯,她也喜欢小巴蒂,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她对西奥多莎那天真的小脑瓜感到有趣,她的世界看起来非黑即白,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很可惜,菲妮十分确信,西奥多莎也将她归在了坏的那类里面。 “你根本就是花心!”西奥多莎颇为嫉恶如仇。 “说真的,你没有朋友吗?”菲妮尽管说的是问句,心里似乎早就有了答案。 “我只是不想要朋友。如果我想和谁成为朋友,他就得成为我的朋友。”西奥多莎语气颇为蛮横。 “我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没有朋友呢。”菲妮讽刺地说。 两个人走到礼堂门口,彼此都十分默契地拉开一大段距离,似乎她们两个人谁都不想被别人认为和对方有牵扯。 礼堂天花板上一片惨淡的浓云,乌泱泱地飘在大家头顶上。 菲妮走回斯莱特林餐桌,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果然已经坐在那里,为她留下了中间的位置。 她刚刚坐下,西奥多莎也在她斜对面的位置落了座,临着她的哥哥,奈杰尔询问地看着她,两个人用法语飞快地交流着。 菲妮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巴蒂将《预言家日报》挡在了她眼前。 菲妮茫然地接过来,“怎么啦?丽塔.斯基特这么快就开始找我麻烦了?” “不是!”雷古勒斯完全不顾及西奥多莎的眼神,“巴蒂你给它翻错啦,在第一版呢——” 菲妮看着两个人手忙脚乱地翻着报纸,完全不明白他们怎么如此严肃。 “看看这个!”小巴蒂强制将她的目光转回报纸,“据我社驻派记者丽塔.斯基特报道,前几日发生了一起极为惨重的空中事故,造成十五名驯兽师死亡……而这一事故恰巧发生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南部森林上空……” “丽塔.斯基特怎么……”菲妮没忍住打断道,“亚克斯利不是说报社不敢报道吗?” “你得把丽塔.斯基特从《预言家日报》里单拎出来,她为了成名怕是疯了。”小巴蒂说。 “尽管并未找到任何尸体,但是魔法部已经将他们列入失踪人口, 魔法部部长尤金米娅.詹肯斯不得不出面回应,声称这件事情一直处在可控范围内……” “而据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所说,这起事件很有可能出自神秘人的手笔——” “邓布利多?”菲妮将报纸直接拿起来,继续读道,“但是一部分人并不买他的账,他们更多认为邓布利多是在贼喊捉贼,毕竟总有人说他实际上对权力的渴望从未停止……” 她愤怒地将报纸摔在了桌子上,“胡说八道!一句话的功夫污水就泼到学校头上了。” “邓布利多要什么权利啊?他已经身处巅峰,他的高度怎么可能还看得上一个小小的魔法部部长的职位?”雷古勒斯分析道。 礼堂门在这时打开了,寒风吹进来,冲淡了热闹而又乱哄的气氛。 第115章 尤金妮娅.詹肯斯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内。 尤金妮娅.詹肯斯板着脸,冷生生地瞪着办公桌后坐着的人。 她瞥了眼墙上的肖像画,那些老骨头们每次都装着一副瞌睡的样子,就好像能哄骗的了谁似的。 “喝茶吗,尤金妮娅?”邓布利多说。 “不。”詹肯斯嘴角向下,眼神冷峻地看着邓布利多。 “那来点杜松子酒吗?” “够了,邓布利多,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詹肯斯脆生地打断了他寒暄的话。 “我很震惊,什么风吹的你这么紧,这次竟然都来不及带上你的摄魂怪保镖们,不过我很高兴见不到它们。”邓布利多温和地笑着说。 “别挖苦人了老先生,你根本无法想象部里有多忙,现在托你的福,我才能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各地方转。” 詹肯斯将一份《预言家日报》拍到了邓布利多眼前。 邓布利多扬了下眉,修长的十指交叠在一起,眼睛透过那副半月牙形镜片打量着报纸上的图片。 “噢他们把我照得够严肃的,我自认为还是个慈祥的老头子呢。”邓布利多仍然笑着,语气平静。 “所以你承认是你向公众透露了那起事故的消息,是吗,邓布利多?”詹肯斯急切地盯着他的眼睛。 “尤金妮娅,没想到这件事情还值得你大老远跑一趟,啊,当然,我一直主张不该回避问题,就如同你上次来找我谈论如何处置那起狼人事件一样。” “这不一样,邓布利多!”尤金妮娅大喊道,意识到自己不得体的举止之后,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知道,那起狼人事件暴露面太大了,根本捂不住,如果魔法部不出来解释清楚,公众是不会罢休的。” “我看不出来这件事情与那次狼人事件有什么不同。”邓布利多说,“公众需要看到你们魔法部维护治安的态度,恐怕你早就发现,伏地魔招揽了狼人,而现在这起事故,幕后的主使与上次事件也别无二致。” 尤金妮娅听到那个名字颤栗了一下,但并没有出声制止,她决意想让自己看起来和邓布利多一样勇敢。 “魔法部完全可以应对这些,不需要让公众为这些事情烦恼。”詹肯斯烦心地不住搓着手指。 “是吗?”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亮闪闪的,“难道那些被伏地魔夺去生命的人,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尤金妮娅?” 詹肯斯被邓布利多噎得说不出话来。 “可是你知道这件事情暴露出来,给我们魔法部增加了多少麻烦,不停有人写信到部里来,姬尼.坦布里老太太给我寄了一大盒臭鸡蛋!你可以想象我的办公室里有多臭!”詹肯斯看起来的确很恼火。 “尤金妮娅,粉饰的太平终究是虚假的,与其麻痹公众神经,不如公开透明地让他们知道魔法世界当下的处境。” “当然了,邓布利多,我应该将那盒臭鸡蛋给你拿一半来。”詹肯斯讥讽道。 “我亲爱的部长,如果你早点向社会说明情况的话,他们肯定就无暇顾及你的饮食问题了。”邓布利多笑意盈盈。 “是啊,那样会让他们害上被害妄想症的,随时担心着神秘人和他的走狗敲家门呢!”詹肯斯一股脑儿地将话倒出来。 她突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被邓布利多的想法牵着鼻子走,她强硬地将话题扭转回来,“你倒来说这些,邓布利多!你把我的人都给我挖走了,是不是?” 她活动开交叠的手掌,在桌子上敲得啪啪响,她的面部绷的紧紧的,眼里闪着愤怒的光。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女士,如果你是因为看我独自喝杜松子酒不高兴的话,我可以也给你倒一杯。”邓布利多平静地说。 “阿拉斯托.穆迪!”詹肯斯站了起来,伸手盖住了杯口,不让悬在空中的酒瓶往里倒,“他向你通风报信,告诉你那起事故的是吧?” “那你可真是冤枉了你的好员工,尤金妮娅,”邓布利多始终心平气和。 “而且我认为你多少有些低看我了,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对发生在周边的事情不知道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詹肯斯深吸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她对邓布利多始终云淡风轻的态度十分恼火,就好像她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不疼不痒;就好像他已跃然众生之巅,俯视苍生,而她尤金妮娅.詹肯斯,就是苍生之一。 她每次面对邓布利多,都觉得自己就像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毛孩儿。 作为一个普通巫师任谁这样想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邓布利多被公认为是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他的功绩谁都比不过。 可她偏偏还是魔法部部长,俯视别人的滋味,让她心里十分不痛快。 “偏偏是在这个当口,邓布利多!魔法部光是对付神秘人就已经心力交瘁!你知道为了能办起来这个比赛魔法部费了多少心思!” “我很高兴你承认了问题所在,尤金妮娅,培养人才固然重要,可是让他们身处险境也并非比赛的初衷,不是吗?”邓布利多说着,“实际上这次比赛已经处处透着不顺利了,如果你能停下来稍微审视一下的话。” “并非如此,邓布利多,并非如此!”尤金妮娅激动地说,“魔法部的实力完全可以在这时候将比赛操办起来,而且势必会让它以完美、安全的样貌结束。” “总而言之,这次的比赛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实验的,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一位小巫师受到伤害,”詹肯斯果决地说,“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 “那么,既然您是部长,当然您说了算。”邓布利多始终保持着微笑。 他站起来微微欠了欠身,“现在,我想我应该去看看今晚上的菜品,小精灵偷偷告诉我他们又加了几道新菜样呢。” “我们已经商定好了后续的比赛项目和其他事宜,邓布利多。”詹肯斯同样站起来,无视邓布利多委婉的逐客令。 “现在,既然我正好来了,就不劳烦克劳奇再来一趟了,也带我去见见那六位小巫师吧。” 第116章 不想起标题 一个小时前,菲妮和礼堂里其他学生一样,注视着魔法部部长尤金妮娅.詹肯斯和他们的校长走上了楼梯。 而现在,她又和其他五位参赛选手聚集到了礼堂边的那间小会议室里。 哈桑.布拉罕又披上了他那件引人注目的泛着银光的斗篷,海耶.贝茨原先都喜欢和他站在一起,今天却反常地站在奈.林旁边,奈.林和埃文夹在两人中间困惑得摸不着头脑。 菲妮和奈杰尔倒是照例老老实实站在队伍尾端,和其他四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尤金妮娅.詹肯斯正挨个儿打量着他们,邓布利多站在壁炉边,专注地盯着火光;阿金巴德和卡斯特尔脸色带着急切,等着詹肯斯开口说话。 菲妮和其他几位也都在打量着眼前的陌生女人。 她是个细瘦高个儿的黄皮女人,穿着一身藏蓝色绸缎长袍,黑色的头发干练地挽在脑后,一双吊梢眼十分有风情,只是她似乎一贯喜欢用严肃的神情来支配自己的脸,倒显得不可接近。 “你们好啊,各位青年才俊,我是英国魔法部部长,尤金妮娅.詹肯斯。”詹肯斯脸上绽着笑容。 “时间紧迫,就不和你们一一握手了,我挑要紧的说,相信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你们也看过了。”她在六个年轻人面前来回地踱着步子。 “我知道这件事情也许对你们来说会难以接受,”她说着,怪罪地瞥了眼邓布利多,“但是事情既已发生,我向你们保证,魔法部会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损害你们的丝毫利益。” 阿金巴德哼了一声,“纸包不住火了才出来。” 詹肯斯扭头看着他,“抱歉,让你误解我很遗憾,但是魔法部一直都处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状态里,没有任何纰漏。” 菲妮认为她这完完全全是嘴硬,大家都会认同阿金巴德的说法的。 “现在,我要讲的是接下来的比赛事宜,希望大家可以安安静静地听我讲。” 菲妮注意到,詹肯斯故意加重了“安安静静”几个字,并十分刻意地看了眼阿金巴德。 “据目前事态进展并结合明年开春的魁地奇联赛来看,部里决定将决斗大赛的第二个和第三个项目合并,定于明年5.15举行。” “合并?怎么个合并法?”卡斯特尔走到詹肯斯身边,脸上的表情是大写的难以置信。 “由于出了这么个小插曲……既然原来的计划已经被废弃,我不妨大胆地说了,部里原本就打算在霍格沃茨南部森林举办第二个项目的,现在,你们知道,显然已经不可能了。”詹肯斯干巴巴地解释道。 “再者说,再重新设置场地整理资源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时间表已经被打乱了,只能将比赛放在4月的魁地奇比赛之后了,时间不足以设置两个项目,我们干脆就将两个项目的内容设置到一起好了,回归决斗本身吧。” 六个人面面相觑,这难道意味着,他们要对对方玩真格儿的巫师决斗? “啊,最后一件事,”詹肯斯看了眼手上的银蓝腕表,“线索就在你们在第一个项目中获得的战利品里,你们要和搭档配合解密,不过在这之后的比赛中,你们就可以自由选择单打独斗,或者组队成行,我们对这一点保持放任态度,但是,冠军的奖杯只有一个。” 詹肯斯似乎为解决了这件事情而感到解脱,她朝六个人中那个个头最小的女孩走过去,“你一定就是那位不合矩的小勇士了?” “我认为,论起不合矩,我比不过那个铜像,部长女士。”菲妮毫不畏惧地直视着詹肯斯的眼睛。 她看见邓布利多低着头眨了下眼睛,便更觉得放松了下来。 “看来你的确足够勇敢,不过别误会,我听说了你在第一个项目里的表现,很不错。” 詹肯斯说这句话倒是由衷的,她很欣赏出类拔萃的女性,她也希望能有更多的女性在魔法部的重要职位上占有一席之地。 菲妮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那么,我就该走了。”詹肯斯将黑色的龙皮手套戴上,“祝你们好运。” 菲妮感觉尘埃落定,不由得松了口气,至少她知道,眼下她可以像其他学生一样,纵情地享受校园生活,至于比赛,还远在六个月之后呢。 然而,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却不这样认为,他们一有机会就将话题扯到比赛上。 由于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不太愿意去湖边看书了,图书馆里就渐渐热闹起来。 “如尼文看起来挺有趣的。”小巴蒂拿起书架上一本深棕色皮的小词典。 “依我看,只要是解密类的都挺有趣的。”雷古勒斯说。 “我看未必,只有解不出的谜题才是最吸引人的是不是雷尔?就像你刚才说的话,一下子就被我猜透了意思,这就无趣极了。” 菲妮毫不留情地戳破雷古勒斯的小心思。 “你最好快点解出来那对戒指上的谜题,菲妮。”雷古勒斯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干脆坦白道。 “伙伴们,足足还有六个月呢!再说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菲妮撅着嘴,闷闷不乐地盯着她的课程表。 她现在想到黑魔法防御术课就头疼,然而偏偏那是她最喜欢的课! “早解出来,才能更好地想出应对办法呀,总拖着可不是个事儿。”小巴蒂也附和着说。 “不然再找那个埃文.采尼问问?”雷古勒斯建议道。 “那可不行,我们每组拿到的线索都不一样呢,魔法部才贼着呢,这样一来,我们就只能和搭档一起解开线索。”菲妮解释道。 “那你也应该找你那个搭档哈桑.布拉罕问一问啊。”小巴蒂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菲妮张了张嘴,她对这个话的确无法反驳,可她不愿意去啊。 “两个线索都在我这里,凭什么我去找他?”菲妮话是这样说,然而心里顾忌的却是哈桑.布拉罕那吸血鬼的身份。 她从书架里随意扯出一本书,去书架后面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将她那桌边的一隅天地照的明亮舒适,菲妮简直要在阳光里快活地昏睡过去了。 直到那抹阳光猛地被阴影遮住。 菲妮晕乎乎地抬起头来,看见来人,蓦地清醒了头脑。 第117章 真是见鬼 西里斯正站在桌边,他的校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两只手悠闲地插在口袋里,衣袖卷到手肘处,小臂暴露在空气中,展露着线条清晰的肌肉。 他的领带随性地挂在脖颈儿的衣领处,牵扯出不经意的邪性少年气。阳光将他细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正望着自己。 菲妮又将目光转向西奥多莎,她穿着一身醒目的褚红色柔缎长袍,脑袋上系着根和衣服相称的丝巾发带,头发打理的平整顺滑,在脑后梳成个优雅的低发髻,她不耐烦地垮着嘴角,永远一副别人欠她的样子。 “盯着别人看书,这是什么新兴的恶作剧手段吗?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两位。”菲妮没好气地瞪着眼前两个人,没一个正经的。 “你也管趴在纸张上呼呼大睡叫做看书吗?指望在梦中接收新鲜知识吗?笨家伙。” 西里斯毫不留情地说着,将她被人戳穿那一瞬间的窘迫尽收眼底,那双被惹恼的琥珀色眼睛让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说的好像我不看书就应该被人偷看似的,你有怪癖就承认吧,行吗?”菲妮给了他一个白眼。 “好吧,那我就有吧。”西里斯不在意地耸耸肩,这都是从詹姆斯那里学到的教训,不要过于和女孩子争执。 “真是见鬼。”菲妮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 西奥多莎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她决不允许自己被人忽略。 “喂,你跟我出来,我有事要找你。”她扬着骄傲的下巴,斜眼看着菲妮,语气十分傲慢。 “我说,你知道先来后到吧?”西里斯从菲妮脸上移开视线,对被打断谈话这件事情深感扫兴。 “本小姐还从来不知道先来后到是什么意思呢。”西奥多莎瞪着西里斯,一脸不容冒犯的高傲劲儿。 “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抢手呢,要不你们排队一个个来说吧。” 菲妮撑着手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煽风点火地说。 “你少来这套!”西奥多莎瞪了眼菲妮,“我有事情告诉你,关于那只烦人的怀表。” “为什么你不直接找雷古勒斯呢?”菲妮双手交叠在一起,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取笑的语气十分明显。 西奥多莎板起了脸,“你难道就要为了这家伙抛弃我哥哥吗?” 她突然就要作势用双手蒙住面颊,仿佛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似的。 “你哥哥是谁?” “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 西里斯和菲妮同时说出口,西奥多莎一句也没有听清,或者就算听清她也会故作懵然。 西里斯看了眼菲妮,她一脸淡然,并没有再要解释的意思。 “西里斯,你在这。”一个清冷的年轻女性的声音。 菲妮完全只是好奇地看着海耶款款走来,她走路就像一阵清风,轻快利落地抬脚落地。 海耶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袍,围着一条中湖蓝的毛织围巾,一头极尽鬈曲的黑发蓬蓬着,被高高地束在脑后跳跃着,她有着一双深棕色的大眼睛,它们都在注视着菲妮,透露着未知的敌意。 菲妮还在思考着那种敌意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海耶.贝茨已经走过来,右手自然地挽上了西里斯的左臂。 西里斯往外抽了下胳膊,海耶又不以为意地将他的手臂抓了回去。 “跟我来,我有事找你。”她说。 “等会吧,我还有——”西里斯慌乱地看了眼菲妮,又立马瞥开了视线。 “是关于月亮脸的那件事。”海耶说。 西里斯刻意将左手抽出来,捋了捋头发,想使自己显得轻松一些,“那么,好吧。” 他看了眼菲妮,想说些什么,菲妮只是低着头,盯着书上的页码,就好像那串三位数字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似的。 “那么,好吧……”西里斯又说了一遍,和海耶.贝茨前后绕到书架后面去了。 “你喜欢那个女孩?”海耶.贝茨换回一副冷着脸的样子,语气带着嘲讽。 她和西里斯已经走出了图书馆,走廊上的盔甲在哼着不成调的歌,目送着他们穿越走廊。 “不该管的别管。”西里斯板着脸,撒气似地使劲踏着台阶。 “我让你在那女孩面前败好感了是不是?” “你来找我干什么?”西里斯并不答她的腔。 “你喜欢她。”海耶愉快地下了定论。 “你都能看出来,她却看不出来。”西里斯懒懒地瞥了她一眼,语气沉闷,“所以你就故意那样做给她看?” “她倒是个容易招桃花的女孩——”海耶.贝茨声音里带着不屑,“真是天生的魅力呢。” “如果你想学习怎样抹黑一个人,《预言家日报》会让你受益无穷。”西里斯手插着口袋,轻松地越过一节突然消失的台阶。 “我说,你在讽刺我吗?”海耶不悦地跟在西里斯后面,不得不加快步伐才能赶上。 “你最好是真的有了关于那件事情的进展。”西里斯说。 “你别忘了,我才应该是那个有权生气的人。你们从我嘴里套话——”海耶.贝茨对西里斯的话感到恼火。 毕竟当初可是她一眼看穿了莱姆斯的异样,主动向他们提出教授阿尼玛格斯变形技巧的,不仅如此,她还努力研究着可以使莱姆斯变形不那么痛苦的办法。 可是他们竟然还在第一个项目比赛之前,从她嘴里套话,告诉那个违规进入比赛的女孩。这简直就是对比赛规则的藐视,对神圣契约的亵渎。 “得了海耶,莱姆斯被你研究来研究去,还没收取你的研究费用呢,我们完全是互利共赢。”西里斯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他今天的好心情已经完全被毁了,如果说还有什么能让今天的情况再糟糕一点的话,那就是海耶.贝茨喋喋不休的嘴巴了。 “我找到一种让莱姆斯在……你知道,在那个时候不那么痛苦的办法了。”海耶.贝茨看得出西里斯的情绪已经不对劲了,便转移了个话题。 “另外,我推算着,暴风雨也许快要来了。” “啊,‘也许’,我们不能也许,是要肯定的日期。”西里斯拿腔拿调地敷衍着说。 “好吧,大概明年七月份吧。”海耶有气无力地说。 “那真是太近了,真的。”西里斯十分阴阳怪气。 他们来到八楼,在走上一段螺旋形楼梯之前,西里斯停下了脚步。 “我从来没问过你,你为什么愿意给莱姆斯研究……病情?”他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海耶脸色有了些变化。 海耶摇了摇头,“出于好心。” 西里斯怀疑地笑了声,“这个理由可并不能让人信服。” “你不能因为我坏了你的好事,就这么朝我撒气。如果你想证明你在她心中的重要性,你反而还要感谢我呢。” 海耶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的过人之处就在于擅长抓重点,将问题反抛给对面。 至于她为什么要主动接近莱姆斯,如果她不愿意讲,这个秘密就只能永远藏在她心里了。 西里斯也的确被这个问题所设想的结果给迷住了,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第118章 布斯巴顿马车 “好了,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西奥多莎也不假装难过了,她甚至满脸欢欣。 菲妮咬了下嘴唇,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愿意跟你走全是因为那个人?” 她啪地合上书本,起身将椅子推进了桌底。 西奥多莎跟在她后面,喋喋不休,“你必须跟我走。” “我看不出来有这个必要。” “你难道不想帮雷古勒斯找回怀表吗?” “你难道就不能直接给他吗?毕竟它在你手上。”菲妮看了眼平斯夫人。 由于图书馆爆满,她现在越来越顾不上管那些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学生了,因此她对那些粗鲁对待书本的人格外上心。 “它不在我手上,但是我知道它在哪里,你跟我去看吧。”西奥多莎坚决地说。 十一月中旬的太阳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温暖,它高高、远远地挂在铅灰色的天空中,就像一只濒临报废的昏黄灯泡。 黑湖的水现在远没有春夏时节那样有生气,它像是凝固了一般,放慢了呼吸的节奏,一直安详地淌到远处的灰蒙蒙的山峦尽头。 菲妮将银绿色的围巾又往脸边拽了拽,试图让自己的脖子与没有边界感的凉风隔绝开来。 西奥多莎走得很快,菲妮不得不紧跟在她身后。 “你最好是说真的,小罗齐尔,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菲妮将一只手盖在眼睛上,躲避着被狂风吹起的沙砾。 西奥多莎并不理会她的话,只顾着一个劲儿往前走,很快,她带着菲妮来到了布斯巴顿的马车前。 菲妮瞪着她,“怀表在你们马车上?” “你进去就知道了。”西奥多莎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上了马车。 虽然马车整个外形就大的十分离谱了,但是菲妮在走进马车内部时,还是由衷地感受到了魔法的魅力。 里面的空间简直像是将一整座宫殿装了进去,不过相比于霍格沃茨威严堂皇的城堡,布斯巴顿的学生们住的地方,更像是一座与自然美景融为一体的瑰丽庄园。 西奥多莎拉着菲妮穿过一排搭着黄蓝相间的花藤的木架连廊,来到城堡的正门口,门口两边坐落着一对展翅欲飞的巨大青鸟石像,石像中间是一扇庄严巨大的杉木门,木门上方悬挂着布斯巴顿的徽记。 徽记上是两匹背对展翅的神符飞马顶着一串绸带,绸带上写着“beauxbatons”,飞马下方是两根交叉的魔杖,杖尖各吐着三颗星星。 西奥多莎并没有带菲妮进入城堡,而是侧身钻进了城堡左侧的一扇喷着黑漆的小橡木门。 橡木门后大有天地,里面生长着高大浓密又青葱的雪松、云杉和七叶树,修着整齐的绿意盎然的冬青树篱,盛开着淡紫色的香根鸢尾和薰衣草,白色的、鹅黄色的、淡粉色的、月光蓝色的郁金香,洁白无瑕的一簇簇铃兰,绿色、金黄、火焰色的玫瑰,以及许多菲妮叫不上来名字的花。 针叶上还挂着雨露,花瓣也湿答答地半开犹怯,空气湿乎乎的,透着一股清新的雨后花露混合着树木与泥土的鲜香,菲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使这味道钻进肺腑。 “漂亮吧?”西奥多莎看着菲妮眼中的震撼之色,深感得意。 然而菲妮记得自己来的初衷,“怀表在这里?” 西奥多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儿拽着她往里走。 她们沿着地上铺的鹅卵石小路往里走,举目略过两侧生长着的鲜绿的嫩草和鲜艳的点状小花。 再往里,菲妮只听见水声哗哗,远处游荡着一条清的透蓝的湖,将一碧如洗的天空映了个彻彻底底。 湖边坐着个黑发的男孩,他面朝着湖面,菲妮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菲妮怀疑地瞪了一眼西奥多莎,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西奥多莎算计了,她转身要走,然而为时已晚。 “哥哥!”西奥多莎朝湖边大喊道,声音里带着欢快。 菲妮感觉自己像是被不存在的冰冻住了,腿脚迈开不得。 她听见身后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已经越来越近,然后,脚步停住了,少年轻快的呼吸声可以清晰地传进耳朵。 “小姐,真是意外之喜。”奈杰尔走到她眼前,低头看着她,蓝色的眼睛明亮有神。 菲妮张张嘴巴,忍住了想对西奥多莎说的坏话。 “你好啊,奈杰尔。”她满脸堆笑,硬挤出一句话。 “你以为我很好。”奈杰尔责备地看着她,转而还是笑了出来,他还想说什么,看了眼一脸邀功相的西奥多莎,又止住了。 “等回去我再问你。” “那我就去上课啦,哥哥。”西奥多莎庆幸躲过了一劫,忙不迭顺着滑溜溜的鹅卵石小道跑了回去。 现在,这片小花园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来这里你们校长不会有意见吗?”菲妮本来想等着奈杰尔说话,但是他只是盯着自己,迟迟不肯开口。 “我想不会吧,就算有意见,我也会告诉他是西奥多莎干的。”奈杰尔笑着说。 菲妮表情僵了一下,奈杰尔这哥哥做的真是铁面无私啊。 “我们去那走走吧,我那会儿还想着呢,你能来真好,刚下过小雨,湖边美着呢,和我们在科茨沃尔德的那个山谷里见到的差不多。” 奈杰尔扶着她走过湿滑的鹅卵石小路,语气欢欣。 菲妮默不作声地跟在奈杰尔身边,努力控制着双腿,生怕脚底打滑弄出洋相。 湖面上升腾起一层氤氲的水汽,真实却又不真切,让人感觉如同坠入仙境。 “我还想,下次能再和你说上话会是什么时候呢。”奈杰尔语气中带着一丝探寻。 “这是什么话,奈杰尔,我们不是每天在饭桌上都能碰面吗?”菲妮打着哈哈,实际上她心里对奈杰尔的意思还是有些数的。 “你打算一直躲着我吗,小姐?”奈杰尔停下来,看着她。 “奈杰尔,我不想躲着你——”菲妮解释道。 “哈!你看,你说的是不想,不是说没有。”奈杰尔有些气恼,他看着菲妮垂下的长长的眼睫,如果不是顾及得体的话,真是忍不住想使劲捏捏她的脸蛋儿。 “至少看着我说吧,好吗?”奈杰尔曲下膝盖,歪着脑袋盯着她的脸。 菲妮被奈杰尔的目光盯的躲无可躲,只好抬起头来看着他,“你知道《预言家日报》是怎么说的,就因为我,你们都被丽塔.斯基特说成了什么样,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 奈杰尔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呢?” “我只是不想把你们都搅进浑水。”菲妮诚实地说。 “实际上,我很乐意被搅进你所谓的这场浑水,小姐。”奈杰尔眉目含笑,“我很喜欢《预言家日报》的论调,就是说我是你的初恋男友的那部分。” 菲妮感觉自己简直要被他看的窒息了,忙转头望向湖面,“这湖可真美。” 奈杰尔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转而恢复了神清气朗的神色,“是啊,比某位美丽的小姐,可善解人意多了。” “挖苦我?”菲妮抽动着嘴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刻薄了,奈杰尔?” “是你的狠心促使我变成这样的,小姐。”奈杰尔向她微微鞠了一躬,“彼此彼此啦。” “奈杰尔,”菲妮吸了口气,“我们不能……那样,你知道……” “和我约会吧。”奈杰尔弯腰捏了捏她的手。 第119章 狠心的小姐 菲妮对奈杰尔这样直白的话感到不知所措。 作为一个生理上和心理上都进入青春期的女孩,她早已逐渐意识到自己在容貌上的优势,然而,她的性格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样甜美如草莓。 这或许是她缺乏母爱关怀的缘故,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教过她,如果有男孩子对她表现出感兴趣,她该怎么去回应。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家里永远缺少一份父亲的餐具的缘故,因为没有见过爱情的模样,她会比其他青少年们在感情问题上表现出更多的迷惘和无助。 奈杰尔是个迷人的男孩,也是个善解人意的朋友,菲妮只能想到这么多,她实在很难想象,如果要她和奈杰尔约会,那会是种怎样滑稽又尴尬的情形。 幸好奈杰尔比她更贴心地提早结束了这个简直令人想抓耳挠腮的话题。 “所以,这就是你的答案了,”奈杰尔故作轻松地说,“啊,真真是个狠心的小姐。”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带着明显的受伤的神色。 “唉,奈杰尔,如果我不了解你,准会以为你有多么喜欢丽塔.斯基特了。”菲妮哈哈大笑起来,目光瞟向远处的小橡木门。 “竟然会为了迎合她的言论想出这样的恶作剧。” “如果你了解我才不会以为我是在恶作剧呢。”奈杰尔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 菲妮这下受不了了,她实在无法去看奈杰尔那深邃的海洋般的蓝眼睛,他的手指带着温度,掠过她的唇角。 “西奥多莎跟我说了那件事,”奈杰尔心情莫名好了些,他放任着那张被自己撩拨的涨红的小脸转向湖面,不看自己,“很感谢你的不计前嫌,小姐。” 菲妮对眼前的状况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对奈杰尔说的话也并没有听太清楚。 她恨自己那容易脸红的身体特质,也对奈杰尔那样肆意妄为的手段深感鄙夷。 他不过是仗着比自己大两岁,就对她肆意耍小手段,企图让她像他撩拨的每位麻瓜女孩一般,对他神魂颠倒。 菲妮暗自想着,她和那些为奈杰尔痴狂的傻姑娘们才不一样。 “我很感谢你对她说的那些话,小姐,这的确帮了我大忙,”奈杰尔继续说着,将她拉回现实,“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菲妮点了点头,她也认为自己实在是做了件非常仁慈的大善事,毕竟接触过西奥多莎的人都知道,她是个怎样惹人厌烦的小姑娘。 “奈杰尔,”菲妮不免想要笑出声来,“你的表情不像是个哥哥。” “那像什么呢,我的小姐?”奈杰尔眉毛飞扬,卧蚕清晰,笑意一直延伸到眼尾。 “像个管家婆。”菲妮如实答道。 奈杰尔笑意浅了些,他带着菲妮往蓝楹树下走去。 树上挂着一串串梦幻的紫色小花,其间隐约可见点缀着的绿色的羽状复叶。 “其实这一点也不奇怪,我倒是要夸赞你的慧眼。”奈杰尔看着菲妮不解的神情,接着解释道,“我们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在西奥多莎出生的时候。” 那就不奇怪了,菲妮想,难怪那小丫头性格那样古怪娇惯,想来应该也是家里人从小溺爱的缘故。 “抱歉。”菲妮知道在谈到家庭变故时,在约定俗成的礼仪上总要这样客套一句。 “啊,没关系,过去好多年了。”奈杰尔说,“哦我还以为你能更好的安慰我一下呢!” 奈杰尔刻意装作大惊小怪的样子,舒缓着沉闷的气氛。 他见菲妮笑了出来,便接着说道,“所以她在很多事情上表现的像头小野兽……我不得不对她严厉一些,教育她去改正。” 奈杰尔对自己的说法并不觉难堪,然而菲妮感觉自己一旦笑出来,就很难憋回去了,对于西奥多莎是头小野兽这种说法她实在是再赞同不过。 “而在一些女孩子的事情上,我是无能为力的,”奈杰尔捋了几下头发,“所以我很感谢你的帮助。” 菲妮才刚走上二楼图书馆门口,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就围了上来,她见两位同伴火急火燎的表情,不得不将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小巴蒂先乐了起来,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雷古勒斯,“哥们儿,你这张小桃子脸可实在是太诱人了。” 雷古勒斯打开了小巴蒂轻浮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再理她了,菲妮,那块怀表我宁愿不要了。” 菲妮知道雷古勒斯对这块怀表的感情十分特别,纵使他这样说,也不过是见不得他的朋友活受罪罢了。 她倒是庆幸自己这趟布斯巴顿马车之行没有被他们的校长卡斯特尔看见,不然自己一定会对西奥多莎实施更严厉的报复打击。 西奥多莎简直是个小滑头,她似乎十分清楚这样算计菲妮的后果,干脆就不轻易露面。 然而百密一疏,十二月的第一天,圣诞舞会的消息一传出来,西奥多莎就藏不住了。 实际上,不止她一人耐不住性子,舞会实在是整整一学年中少数让大家全体振奋的活动。 事情会这样传出来的—— 弗立维是个平易近人,愿意与学生交谈的教授,他在一天课上,突然说漏了嘴,表示本学年的春日舞会不能如期举行了,这可把高年级的学生们郁闷坏了,弗立维教授见他们已经难过的听不进去课了,一个不忍心,他便隐晦地向学生们透露了圣诞舞会的消息。 当天下课,消息就不胫而走,走廊上渐渐多了些犹豫徘徊的男孩子,试图和自己想邀请去舞会的女生制造偶遇。 西奥多莎明显有着小心思,她此刻正站在四楼的魔咒课教室后门口,等待着二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下课。 菲妮刚刚上完黑魔法防御术课,她从醉修士图的挂毯后面钻出来,瞧见外面站着个一身粉蓝色绸缎长袍的小女孩,一眼认出了那个傻头傻脑的小蠢货,心里一阵狂喜。 第120章 抓住西奥多莎 她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悄悄走到西奥多莎身后,装神弄鬼地抓住那小蠢货的胳膊,二话不说将她拽进了挂毯后面。 “surprise!小蠢货。”菲妮用胳膊肘抵着西奥多莎的脖子,随意一甩魔杖让自己显出原形来。 她得意地看着西奥多莎那惊慌失措的表情,突然体会到了皮皮鬼捉弄学生的乐趣,但是她有节制地停止了往恶作剧方面延伸的思考。 “躲了我多少天啊,啊,让我算算……”菲妮装模作样地开始扒弄着手指头,“七、八、九……少不了得有十五六天呢。” “你真了不起呢,躲了我这么久。”菲妮看着西奥多莎哆嗦的那小厚嘴唇,不由感到快活,“给我说话。” “说……说什么?”西奥多莎尽管声音有些哆嗦,语气却还很强硬。 菲妮看着西奥多莎那张十二岁的稚气脸,总算有了些和她年龄相称的畏惧。 “就说,为什么要把我诓骗到你们学校的马车上去,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揍你。”菲妮恐吓道。 “我没有诓骗你……快给本小姐放开!”西奥多莎这才想起来挣扎,她开始用双腿踢蹬,用两只手乱抓,用一嘴没长好的小牙乱咬空气。 “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我真动手啦!”菲妮举起魔杖,威胁道。 西奥多莎怔愣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菲妮在丽痕书店对她做的事,手臂在空中滞了一会儿,最终安静了下来。 “有人在欺负低年级小朋友啊。”詹姆斯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间传过来。 菲妮扭头看过去,西里斯一行四个人正在小密道里朝这边走,许多四年级的学生下课时都会走这条密道,菲妮开始后悔这么武断地将审问地点选在这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给我滚远点。”菲妮没好气地瞪着詹姆斯。 她和莱姆斯打了个招呼,然后满心期盼着他们离开这个不合时宜的场合,然而詹姆斯和西里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干嘛这么见外啊,我的好表姐——”詹姆斯拖着长腔阴阳怪气地说,自从学校里传遍了这件事,他再也不顾忌了,反而还喜欢这样自嘲,以表现出他和菲妮的不同。 “麻烦让一让,路是用来走的不是用来堵的。”莉莉冷冷地说。 “遵命!红毛莉莉。”詹姆斯傻笑着,痞痞地倚靠在墙上,低头看着莉莉从他身前经过。 莉莉瞪了他一眼,这却让詹姆斯感到快活,菲妮看在眼里,简直觉得想吐。 注意到西里斯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目光,菲妮收回了阴阳怪气的表情,她只觉得恼火,烦躁,真恨不得将他那多情的眼睛挖出来,让他再也无法困扰自己。 “菲妮,你下课跑的可真快,我本来还想跟你说件事情呢。”莉莉径直走到她身边,用友善而又好奇的眼神看了眼西奥多莎。 “什么事?”菲妮问着,一边控制着想要偷偷溜走的西奥多莎。 “哦当然是想告诉你,她为你的愚蠢感到抱歉。”詹姆斯嘲笑道。 莉莉翻了个白眼,她大声地告诉菲妮,“啊,我实在是有晕傻瓜症,先走啦先走啦,晚些时候再告诉你,菲妮。” 菲妮大笑着连连点头,目送着莉莉掀开挂毯走出去。 詹姆斯突然煞有介事地拽着西里斯往外走,西里斯将莱姆斯的手递给了他,“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事。” 詹姆斯并没有多疑,顺妥地拽着莱姆斯跟了出去。 “你能走吗?”西里斯看着西奥多莎。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菲妮瞪着他。 “我当然愿意走,但用不着你说。”西奥多莎倔强地抬着脑瓜,高傲地斜着西里斯。 “她当然不能走!”菲妮怪罪地瞥了他一眼,“应该走的是你。” “我有事情找你,如果你和这家伙还有话说,我等着。”西里斯淡然地说,他将双手插进口袋里,一边肩膀斜倚靠着墙,摆明了没有要走的意思。 菲妮翻了个白眼,想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便也不在意了。 “我问你,怀表到底在哪?”菲妮放轻了按在她脖子上的力道。 “怀表不在我那里。”西奥多莎泄气地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诓骗我?” “……因为我想让你去见我哥哥。”西奥多莎不情愿地说。 “你不是讨厌我吗?”菲妮匪夷所思地看着西奥多莎,实在搞不懂这个小蠢货脑子是如何运转的。 “可是我哥哥喜欢你。”西奥多莎眼珠子滴溜乱转,就是不敢直视菲妮。 她对上西里斯的目光,那眼神还不如菲妮的温和呢,她强压着内心的慌乱又将脸转了回去。 “得了吧你,你给我说实话,不然我……”菲妮说着又威胁地举起了魔杖。 “如果你和我哥哥在一起……”西奥多莎突然变得恼火,“雷古勒斯就会理我了。” 菲妮放开了西奥多莎,眼里是触目惊心的震撼,“你……” “抱歉,我没想听你们谈话,但是我无意中捕捉到了我弟弟的名字,我没听错对吧?”西里斯插话道。 “你弟弟?”西奥多莎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雷古勒斯吗?” 西里斯煞有介事地应承了一声,注意到菲妮想灭口的眼神,他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脸面向了墙壁,用手轻轻刮着剥落的墙皮。 菲妮转过头来看着西奥多莎,又好气又好笑,“说实话吧,就算我和别人在一起,雷古勒斯也不会理你的。” 西里斯剥着墙皮的手滞了一下。 “凭什么?”西奥多莎尖叫道。 “凭什么?欢迎来到现实世界,你这天真的小蠢货,”菲妮生气地说,“你怎么会觉得你可以控制别人的感情?” 这小蠢货天真到一种离谱的程度,竟然分辨不出她与雷古勒斯纯粹的友情,菲妮咬牙切齿地想。 西奥多莎不服气地昂着脑袋,“我想要的就必须得到,我不想让谁得到,他就不能得到。” 菲妮不耐烦地环上双臂,“恐怕有件东西,你就是得不到。” 她多少能猜到西奥多莎等在魔咒课教室外的意图。 “什么?”西奥多莎到底还是孩童心性,好奇心十分强烈。 “你不可能邀请到称心如意的舞伴。”菲妮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飘飘地说道,“四年级以下学生是不能进入舞会的,除非被别人邀请,而鉴于你和雷古勒斯都是二年级学生,你就省省吧,别想进入舞会了。” “哦小甜心,难道你不想对我贴心的解释表示一下感谢吗?”菲妮看着西奥多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深感畅快淋漓。 西奥多莎瞪着她,摸了下脖颈上佩戴的正在发着微弱的亮光的小粉钻项链,“你等着吧!” 不等菲妮明白她这句话什么意思,自己就被西奥多莎扯着胳膊肘,钻出了挂毯。 “哥哥!”西奥多莎无视来往的学生,尖声叫道。 奈杰尔正路过走廊,听到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菲妮和西奥多莎站在一起,面露惑色。 “我没想到你们都相处的这么好了,小姐们。” “是啊,哥哥,你请她——我是说这位小姐,请这位小姐做舞伴好不好?” 第121章 友好的菲妮小姐 菲妮瞪着西奥多莎,她又不好发作,当着奈杰尔面承认她在收拾他的妹妹这听起来总归不太好,尽管是西奥多莎先找的麻烦。 她对西奥多莎那堪称完美的谄媚演技嗤之以鼻,却也无可奈何,因此她克制住想甩开西奥多莎手臂的冲动,竭力作出个还算友好的微笑。 奈杰尔又从走廊折回来,脸上带着怀疑和探究,“你怎么跑到四楼来了,西奥多莎?” “我来找菲妮小姐的,想感谢她对我的帮助,我太喜欢她了。”西奥多莎脱口而出。 菲妮发出了一声轻哼,带着不明的意味,介于应承与哂笑之间。 “麻烦让一让,后面还有人过来呢。” 菲妮看着西里斯从醉修士图的挂毯后面探出头来,他这话虽然是对着西奥多莎说的,眼睛却在直勾勾盯着自己,带着嘲弄。 西奥多莎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注意到奈杰尔的眼神后,又不情愿地挪了几步,让出了通道口。 然而西里斯出来却也并不走开,只是斜倚在墙边,一副慵惰的样子。 “啊,别介意,我只是找这位友好的菲妮小姐有话要说,你们先聊,我在一边等着就好。”他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随和地笑着。 “友好的菲妮小姐”,听听!听听!西里斯是多么的阴阳怪气! 菲妮瞪了他一眼,他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嘴角仍然带着抹讥讽的笑容。 啊,菲妮愤恨地想,西里斯完全看穿了她拙劣的表演。 恐怕在场四个人中,也就只有奈杰尔一人不知道,刚才他们在挂毯后开展了一场怎样无用的交涉。 “圣诞舞会!哥哥!”西奥多莎跑到奈杰尔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再一次提醒道。 “噢是这样,西奥多莎,不过你这样一再催促我,倒显得我是个不敢邀请别人跳舞的胆小鬼了。” 菲妮发觉奈杰尔在看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也许没有会错意,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西里斯先开了口。 “要是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如果我再不开口,就要面临着舞伴被别人抢走的风险了。” 菲妮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西里斯这个大无赖今天势必是要找茬了。 她看着奈杰尔走到西里斯身边,才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奈杰尔和西里斯第一次交谈。 奈杰尔看着西里斯,收敛了笑容,“我想我们似乎见过。” “当然了,我们正在面对着彼此呢。”西里斯平视着他,他在他这年纪的男孩子里,身高出挑,鹤立鸡群。 “不,我是说,”奈杰尔突然笑出声来,“我在科茨沃尔德见过你,我想你大概已经听厌倦了,不过我还是真心想说一句,你真的很俊朗……” “就算是随意走在大街上也会将姑娘们迷得七荤八素……”奈杰尔意味深长地说着,将西里斯慌乱地看向菲妮的眼神尽收眼底。 菲妮沉了沉脸色,她听懂了奈杰尔的言外之意。 “谢谢你的夸奖,”西里斯懒懒地说,“其实长相漂亮也不全是好事,因为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就很难看清别人对自己的用心了。” 他满含深意地望了眼菲妮,接着说道,“因为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贪恋她的美貌,还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抑或是由衷欣赏她迷人又野性的灵魂。” 西里斯看着奈杰尔,眼神中带着明显的傲慢与怀疑。 “啊,感谢你的总结,作为一个俗人,我既贪恋美人容貌,也欣赏她自由的灵魂。” 奈杰尔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只有竞争者才明白的挑衅意味。 “我倒是认为我说的第二种情况更符合你。”西里斯直白地说。 “噢,如果你执意要这样说的话,那我眼下倒不得不承认了,我确实带着目的,”奈杰尔又恢复了他平时的明朗笑容,他转向菲妮。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够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呢?”奈杰尔用玩弄的眼神看了眼西里斯,转身走到菲妮面前,身体稍微前躬,向她点了下头。 噢她可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话了,菲妮心想,她真想当着西里斯面答应奈杰尔的邀请,她真想看看西里斯受挫的样子,然而…… “我——” “啊,莫兰小姐,我正找你。” 这就是菲妮不能答应的原因,菲妮一下就认出了亚克斯利的声音,因为只有他会用这样冷漠又甜腻的称呼来喊她。 他穿着斯莱特林的银绿色袍子,衬衫穿的一点褶皱也没有,脖间的领带打的一丝不苟,亚麻色的头发梳得齐整平滑,手中抱着个大大的硬板盒子。 她看着亚克斯里走过来,心里只想快些逃离这样尴尬又无趣的场合。 “奈杰尔,我当然很愿意做你的舞伴,可是抱歉了,我已经提前答应了别人,我先走了。”菲妮不喘气地说了一长串话,说完终于扬眉吐气似的甩开了西奥多莎的手。 她无视着奈杰尔惊异的表情,忽略过西里斯嘲弄又恼怒的眼神,朝亚克斯利跑了过去。 菲妮可能很快就会发现,科班.亚克斯利也许是个好的生意人,但绝对不可能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这种感觉是在菲妮跟着亚克斯利回到校报社团,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打开那个硬板盒子时发现的。 “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亚克斯利解释道,“要为舞伴准备礼服。” 菲妮看着盒中那身庄重的暗黑色天鹅绒长袖礼裙,裙身镶着奢华的水钻,两只衣袖是洒金的设计。 她甚至都没有拿起来,扭头看着他,“你家很有钱吗?” “噢,这个问题可一点也不礼貌。”亚克斯利诧异地看着她,“我原以为像你这样出身高贵的小姐是不会表现得这样吃惊的。” 菲妮是故意那样问的,然而亚克斯利显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才14岁的年纪,穿着这样设计保守、颜色暗沉的老古董,那还不要让别人笑掉大牙! 翻白眼的冲动被菲妮强力忍了下来,她又打量了眼那身礼服,不!她绝不会穿。 “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挑选的。”菲妮将难听的话忍了又忍,才最终没有爆发出来。 第122章 please? “抱歉,请别见怪,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舞伴一定要和我们家族高贵典雅的身份相配。” 亚克斯利语气里倒是并无抱歉意味,反而带着显耀和一种菲妮暂时还不理解的令人不舒服的意味。 “归根结底我们那是一桩交易,你真的很慷慨了,只是要求我做你的舞伴,其实要是你不愿意,我们也可以换别的——” 菲妮到底也不是任人捏的橡皮泥,她又开始实践她那套试探别人底线的理论。 “做买卖可不是这样的,莫兰小姐,交易已经达成,怎么可以轻易更改呢?”亚克斯利用一种油滑的口吻说,他同样试探着菲妮的底线。 “我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里只是说做你的舞伴,并没有添加礼服这样的细节,对吧?”菲妮将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不容置喙的架势。 “啊诡异的漏洞,这点我倒是不能否认。”亚克斯利并不恼火,灰色的眼睛反而染上一层欣赏的神色。 “那么我就直说了,无意冒犯,但我绝不会穿这件礼服。” “那我现在可以说,你刚为自己争取了选择权。”亚克斯利笑着说。 菲妮感到由衷地不适,就像这是她得到的奖励似的,叫他几声先生还真就飘飘然起来了。 “很高兴我们达成了共识,亚克斯利先生,”菲妮学着他甜腻的口吻,“不想伤你的心,不过我认为像我这样年轻美丽的姑娘,可不能穿的像个祭坛。” 她将盒子飞快扣上,不愿再看一眼。 晚自习时,菲妮坐在桌上写着今天的变形课作业,一只纸鹤从她脑袋上降落,进而滑下去,掉到了她正在写的字母“s”上。 她困惑地左右环视了一圈,决定先拆开纸鹤看看上面的内容: 过来找我,在你身后。 菲妮看着这隽秀的小字,没有再多想,直接卷起羊皮纸,弯着腰曲着双腿溜到了格兰芬多桌上。 “干嘛这样神神秘秘?”菲妮玩心不改地偷偷扯了下莉莉的袖子,期望看到莉莉被她吓到的样子。 “啊真的吓到我了,菲妮。”莉莉平静地说,“快坐下,我有事情告诉你。” 菲妮将羊皮纸重新铺展开,看了眼讲台上的弗立维教授,也就只有他的自习课才能这样宽容。 “我不能去你们桌子上,不能让西弗勒斯知道。” 菲妮扬了扬眉,等待着莉莉接着说下去。 “那个瓦加度的奈.林提出想要邀请我做舞伴……” “真的吗?”菲妮激动的声音大了些,注意到其他格兰芬多学生们的眼神,又低声说,“他不错啊,长得也好看——” “不是,我没有答应呢,你听我说,”莉莉将食指放到菲妮嘴边,“我是还想等着西弗勒斯邀请我的,不然我怕到时候我答应了别人,他再觉得我和他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那西弗勒斯邀请你了没有?”菲妮看着莉莉摇头,立马激愤地说道,“那个榆木脑袋,总不能让你女孩子去邀请他吧……” “我就等到24号吧,如果到那时候他再不来邀请我,我可就不给他机会了。” “你找好舞伴了吗?” “嘘嘘!小点声,我正后悔着呢……唉,也是我之前欠的人情,他实在是太爱管教别人了……”菲妮竭力压着声音,因为她注意到旁边的几个女生在竖着耳朵听她说的话,她可受不了别人笑话她找的舞伴像个爹这种话。 实际上她的心思并没有别人那样发散,其他几个女孩子其实更加关注菲妮的舞伴的会是报纸中谈论的哪个绯闻人物。 马琳.麦金农和玛丽.麦克唐纳坐在一起,听见其他女生的窃窃私语声,不免也会有些好奇。 “不知道西里斯会邀请谁呢。”玛丽小声说,取笑似的看着麦金农。 “他这个人怕是不好取悦,”麦金农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虽然他的相貌的确很招人喜欢。” “有些人前些天见到他还会脸红呢,这么快就变心了吗?”玛丽咯咯直乐。 “对着一个帅气男孩脸红,我只是做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容易做的事而已,玛丽,但是不会再奢想更多了。” 麦金农蘸了蘸墨水,给作业署上自己的名字,“你可以想象去年和他一起去舞会却全程被冷落的女孩子——” “凯伊.布兰登。”玛丽补充道。 “啊我想布兰登肯定不会因为你记住她这件尴尬事而感谢你的,迷恋这样的男孩子当然是件令自己脸红心跳的兴奋事,可是如果真正喜欢上这样的人,那将是对自己的灾难。” “马琳,你真的太理智了,有时候我都会想你会不会与你的书本相携一生。” “感谢梅林,借你吉言,我巴不得呢,至少书本上的知识学了就是自己的。”麦金农笑得十分洒脱。 “说真的莉莉,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女巫,你要是斯莱特林的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随时找你辅导魔药课了。” 菲妮看着莉莉帮她标出来的魔药课作业上的错处,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少这样抬高我,菲妮,下次你的魔药课作业还是得自己来做。” “噢莉莉!”菲妮将脑袋放在莉莉胳膊上,她就是出奇地喜欢莉莉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 然而这一切都让詹姆斯看在眼里,他拉着西里斯挪到了两个女孩子对面的位置。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怪癖啊,蠢蛇?这里可是我们格兰芬多的桌子。” 菲妮不爽地坐起来,“还有没有你詹姆斯.波特不能管的事啊?把你的大狗鼻子从别人脚边移开行吗?” “你是不是想打架?”詹姆斯瞪着她。 “你除了打架就没有别的事情做吗?”莉莉那双绿色的眼睛透着厌烦。 “莉莉,别理他,他就是故意想吸引你的注意力呢。”菲妮挑衅地看着詹姆斯。 “我说,你们都别吵了。”西里斯插话进来,嗓音里透着股慵懒劲儿。 “您有何高见吗?”菲妮在手指间摆弄着羽毛笔,故意轻蔑地不去看他。 “哦有的,”西里斯吃吃笑出声来,“关于舞——伴——” 他故意将嗓音提高了些,好让桌上的所有人都能够听见,实际上西里斯从菲妮在斯莱特林桌椅旁蹑手蹑脚地起身时,就注意到她了。 时不时有“舞会”“舞伴”之类的字眼传入耳朵,他对菲妮那谈起自己舞伴亚克斯利就讳莫如深的态度感到有趣。 “喂!”菲妮抬起手想要去阻止他说下去,“不准喊——” 詹姆斯颇为好事儿地看着西里斯,想要询问更多,然而西里斯只是笑而不答。 西里斯接着说,“我说了有事找你,你到现在也没给我腾出空来呢,跟我出来,请您?” 第123章 轻浮!无赖!滥情种! “你可真会阴阳怪气。” 菲妮生气地呼了口气,情绪低沉地撅着嘴巴,越过西里斯,偏偏要走在他前面。 西里斯倒是不跟她抢,慢悠悠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被走路带起的风而晃动的头发,露出了他自己都深感莫名其妙的笑意。 “我不过是一直在尝试打破您对我的刻板印象而已。” 他跟着菲妮来到外面的走廊上,看着她双手环胸一脸警惕地瞪着自己。 “你的话真是越说越假了。”菲妮嗤笑了声,“你有什么事快说。” “至于吗,我又不会吃了你,再说,我可假不过你。”西里斯轻笑着,倚在窗台边,随意地拨弄着月珠草叶片下的小绿豆。 这笑在菲妮看来藏着深深的亵渎之意。 “你能不能收起来你那副讥讽的表情?”菲妮远远地靠在他对面的墙边,注视着他。 “哦这么明显吗?”西里斯故作惊讶地说,“我就是没想到你还能这么虚伪呢。” 菲妮听着他语气里深深的嘲讽之意,“那你怎么没告诉他呢?” “所以你是希望我告诉罗齐尔,你对他妹妹所做的事?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你这边的呢。”西里斯嘲弄的笑意渐深。 “我又不怕你告诉他,我只是跟他妹妹有事情要解决而已。”菲妮想着,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实际上在看到亚克斯利那一刻,我就没有事情要找你了。”西里斯懒洋洋地说,“不过能跟你说说话总是好的,毕竟人有时候闲下来总是忍不住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那你挺贱的。”菲妮咬着牙说。 “你是不是答应了亚克斯利什么事情?”西里斯并不理会她对自己的恶言恶语。 菲妮本能地摇了摇头,一做出这个动作,又觉得自己愚蠢。 西里斯看着菲妮被说中心事又想竭力掩饰的表情,忍俊不禁,“有什么好惊讶的,我知道一点也不奇怪,纯血家族彼此之间都有牵扯的。” “他家跟《预言家日报》有关系,你上次在报纸上对丽塔.斯基特恶作剧,就是他帮忙的吧?” “哇哦。”菲妮没精打采地说。 “所以这算是承认了?”西里斯咧嘴一笑。 “你口口声声讨厌你的家族,却也始终避不开家族对你的影响啊。”菲妮反唇相讥。 “你希望要我夸你聪明吗?”西里斯说。 菲妮惊奇地发现,西里斯似乎没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了,之前每次她不想理他时,说些重话总是十分奏效的。 “那你是想让我赞叹你的推理能力吗?”菲妮烦躁地绞扭着手指。 “那就来吧,我等着呢。”西里斯摆着副严阵以待、洗耳恭听的架势。 菲妮看了简直气不打一出来,“既然话都说完了,那就拜拜。” 她转身要走,西里斯却上前一步拦住了她,“不打算夸我了吗?” 他就是不肯将那双眼睛中的星光稍加掩饰,菲妮宁愿转头面对着墙壁,一言不发。 “亚克斯利绝非好人,你最好还是不要再和他打交道。” 菲妮突然来了火,她转过身来瞪着他,“少来管我,你又不是我妈。” 尽管她心里隐约是认同西里斯的说法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让他得意,让他笑话自己。 “我庆幸不是你妈,”西里斯讥笑着说,“我才不想管你的事。” “哦太棒了,幸好我们在这件事情上达成了一致。”菲妮撇过头去。 她宁愿一直盯着粗粝的石壁墙面,也不想看着西里斯那张傲慢的脸。 “还有,你不觉得那个罗齐尔对你太过热情了吗?” “这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吧?有的人是不是天生爱操心的命啊?还净爱操心和自己无关的事。” “怎么没有关系?他差点当着我的面邀请到我也想邀请的人呢。”西里斯将一只手抵在墙上,歪头看着她。 “你想邀请我?”菲妮败了火,转而笑起来,“自己嫌弃斯莱特林现在反而还要找斯莱特林的舞伴,怎么?你以为自己是个敢于打破传统的先锋?” “你说话真难听。”西里斯直白地说,“就因为我说了罗齐尔坏话?” “你怎么敢这样说?”菲妮瞪着他,“你这样说他,难道不是因为他说了你?难道他说的不是实话?” 昏黄的灯光被他高大的身影遮得七七八八,投到菲妮脸上只剩一片阴影。 “你快起开,别拿你的影子污染我。” 她想将他推开,西里斯敏捷地抓着她的柔细的手腕,反肘扣在了她身后。 这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加近了几分,菲妮可以清晰地看见西里斯那解开的上两颗衬衫衣扣,闻到那股熟悉的,醇厚柔和的像奶油般的愈创木香。 他的笑声从喉咙里传来,眼里带着戏弄,哪怕菲妮多么讨厌他,却也禁不住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样一张英俊的脸,还能不脸红。 “他说了什么实话?那你告诉我。” “轻浮!无赖!滥情种!”菲妮双手动弹不得,便毫不留情地抬腿,对西里斯的左脚下了狠手。 西里斯强忍着疼痛,还是松开了她,他却不肯将菲妮从墙边放出来,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将她拘在自己和墙中间。 “除了滥情种,你对我其他的控诉我都不否认,无赖就是这样,我以为你知道呢。”西里斯看着她那双跃动着的愤怒的琥珀色眼睛,反而觉得快活。 “噢是吗,那我们倒是看看,速速禁锢——” 一道虚幻的绳索紧紧箍在西里斯胸口,他的双手也紧贴在身体两侧,动弹不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真可怕。” “谢谢你的夸奖,这可是我第一次尝试不用魔杖使用这个咒语呢,显然,用在你身上很合适。”菲妮得意地咧开嘴笑着。 “我倒是希望你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能反应快些呢。”西里斯讥诮道。 菲妮不理睬他的挖苦,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不停挣扎着想要挣脱的样子,戏笑着说,“我首先就应该把你归为那类不怀好意的人里。” 第124章 失而复得 学校终于在距离圣诞节还有两个星期时,在门厅的告示板上公布了圣诞舞会的消息,尽管这对学生们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菲妮给米娅婶婶写信解释了这次圣诞节无法回去的原因,米娅婶婶在来信中表示了谅解,并说尽管她是多么思念着她的两个宝贝,但是她仍然希望他们能在舞会上玩的愉快。 早餐时,菲妮又收到了米娅婶婶给她寄来的礼服,随包裹附寄来的还有几包糖果和几张小狗绮莉儿的照片。 “没想到绮莉儿都长这么大了。” 菲妮没有第一时间拆开礼服盒子,而是盯着那几张黑色大狗的照片,上面拍的是绮莉儿在追小松鼠,弗立叔叔跟在后面防止她冲上树去。 “在麻瓜社区里养大黑狗可真有勇气,他们不忌讳吗?”小巴蒂也凑过来,认真地发问道。 “忌讳,”菲妮回答道,“所以我们不想给他们造成困扰,一般都是在晚上出去遛她。” 菲妮看了眼远处格兰芬多桌上,詹姆斯也同样收到了包裹,他一收到就把它打开来,这会儿正站着将衣服放在身上比量呢。 雷古勒斯闷不作声地在一旁大口吃着饭,小巴蒂忍不住凑到他身边笑着说,“慢点伙计,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噢巴蒂,你想想看吧,半小时后我就得去训练了,今天是专门针对找球手的训练。”雷古勒斯费劲地咽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 “太可惜了,雷古勒斯,今天我们不能陪你去了。”菲妮给小巴蒂使了个眼色,“我们今天还有别的事情。” “哎呀,我就说斯拉格霍恩教授不该这么不讲道理,总想着要我们给他干苦力!”小巴蒂愤愤不平地说。 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可怜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被菲妮和小巴蒂当成了避开雷古勒斯的借口。 半小时后,菲妮和小巴蒂向雷古勒斯告了别,他们带着十分惋惜的眼神,可当他们一转身踏上大理石楼梯时,就立马换上了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并相视一笑。 当菲妮带着被施了幻身咒的小巴蒂走在霍格莫德的大街上时,小巴蒂感到无比的快活。 “你说雷古勒斯要是知道我们背着他偷偷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他会不会感动到落泪啊?”小巴蒂笑的十分不正经。 “闭嘴,巴蒂,雷古勒斯感不感动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是不想被别人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菲妮牢牢拽着小巴蒂,生怕再出现上次带雷古勒斯出来时发生的意外。 他们从帕迪芙夫人茶馆出来,将整条大街的商铺逛了个遍,小巴蒂最喜欢的是蜜蜂公爵和佐科笑话商店,他给雷古勒斯买了一大盒古怪的糖,又买了一只会绕着月球旋转的飞天扫帚模型。 菲妮挑了又挑,始终觉得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干脆什么也没买。 在路过一条行人稀疏的巷口时,菲妮看见了一个胖胖的矮个儿男人,尽管她只是匆匆一瞥,他那滑稽的样子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他身穿一件破烂外套,头发就像是缺乏营养那般的焦黄,两眼瞪的溜圆,眼珠布满血丝,嘴边胡子拉碴,两条腿严重的罗圈,他的后背紧贴在墙上,踮着脚尖却看不出身体在发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叉子叉住脖子钉在墙上的外八腿的死青蛙。 然而在菲妮和那人眼神交汇之时,他又突然泄了力,从墙上滑了下来。 “哎,我们快走,别看那人。”小巴蒂拽着菲妮快步往前走过去。 “怎么了,巴蒂?”菲妮不解地问道。 “蒙顿格斯.弗莱奇,我知道他。”小巴蒂小声解释道,一边躲过后面超过的马车,用手驱着尘土。 “那不是个上等人,是个名声不好的小窃贼,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那他也挺厉害的,厮混在底层,却能让许多人都认识他。”菲妮笑着说。 “他少不了挨魔法部检查,”小巴蒂说,“那就是个不法商人。” 日子像是踩着加速轮子向前跑着似的,转眼间就到了雷古勒斯生日那天,那是圣诞节的前一天。 小巴蒂在确保寝室里没有其他人之后,领着菲妮走了进来,三个人坐在地毯边的垫子上围成一团,小七也在菲妮腿上安心盘成一圈儿。 雷古勒斯一打开小巴蒂的礼物,立马就将那只环绕着月球转悠的飞天扫帚模型摆到了床头。 菲妮给雷古勒斯做了一块磨的光溜圆乎的天青石 ,“只要你将它攥在手心里,它就会——” 雷古勒斯立马照做,随后指缝间立刻流出一道道五彩斑斓的极光,他张开手,光彩在房间中迅速流动,逐渐占据整个空间。 “雷尔,它会在黑夜中为你指路,如果你的意念足够强的话,极光感受到你的能量,也会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菲妮解释道。 “谢谢你们,真心的。”雷古勒斯将菲妮的礼物小心地用手帕包好,放进了口袋。 他又去拆了父母送给他的一只华丽的镶满钻石的金质便携望远镜,最后,他看着地毯上最后一件包着牛皮纸的小包裹,带着些迟疑,他伸手去拿。 然而,他刚一拿起来,包裹竟然自己就叫了起来:“快点把我拿起来,你这个拖沓的讨厌鬼!” 那是一种喑哑干涩的急促声音,而且吆喝起来没完。 三个人面面相觑,有些激动又有些难过,因为那个声音是那样熟悉,那样聒噪,惹人厌烦。 “快点雷古勒斯,再不打开我们就要被它吵死了!”小巴蒂捂着耳朵,却古怪地笑起来。 雷古勒斯神色复杂,手上拆包裹的动作却不觉加快起来,直到包裹里的那个物件重新出现在眼前,三个人的答案也终于得到了印证。 是雷古勒斯那块银质的带着长长的链条的怀表,它已经“出走”了一个多月,现在却又奇迹般出现在雷古勒斯的掌心里。 它的模样丝毫未变,没有一丝划痕,也没有一点凹印,甚至比丢之前颜色更亮了,似乎是被仔细保养过。 “哇哦,真不敢相信,这个烦人东西又回来了。”小巴蒂装作一脸遗憾,也许不是刻意装的。 “哇哦,欢迎你,大傻瓜怀表,重回了雷尔的怀抱。”菲妮放任着小七跑到雷古勒斯膝盖上去嗅闻。 “哇哦,伙计们,”雷古勒斯低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它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他翻找着包裹里还有没有其他能证明送件人身份的东西,然而却一无所获。 “说不定是那个喜欢你的那个小姑娘呢。”小巴蒂取笑着说。 “闭嘴吧,巴蒂,她才没那么好心。”雷古勒斯果断拒绝这个答案,没有一丝犹豫。 第125章 圣诞舞会1 今年的圣诞舞会将要在结着厚厚的冰的黑湖上举行,这倒是挺新颖的尝试,够得上年龄有资格参加舞会的学生们对此都感到好奇又兴奋。 所有人都盼望着傍晚时分快些到来。 高年级的男孩子们有些表面上看起来对此毫不在乎,然而私底下却偷偷练习着舞步;有些早早换上礼服,穿上擦的锃亮的皮鞋,在镜子面前踱来踱去,欣赏着自认为帅气的挺拔身姿。 女孩子们总要在寝室里的镜子前坐上好久,将头发弄的精致妥帖,首饰戴的与礼服相配得当,盼着能在舞会上显得出众动人。 亚克斯利冒昧又无知的行为,让菲妮生出强烈的逆反心理,她一想到那身黑色的祭坛装,就气得浑身直颤悠。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跟亚克斯利反着来,而米娅婶婶送她的那身礼服恰恰正合她意。 她已经穿上那条冰川蓝色的丝绸吊带连衣裙,后背是几何的镂空设计,露出雪白的肌肤,裙边一侧做了开叉设计,收腰的鱼尾设计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柔细腰身,脖颈上那条蓝色的水晶小鱼儿游弋在隐约可见的柔嫩胸怀之间,菲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胸口。 然而铃兰一到这个时候就显得比菲妮还要重视,她决计不再给菲妮浪费时间的机会,便将菲妮从全身镜前拉回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家的传统可不能丢,小姐,铃兰一定要把您打扮的漂漂亮亮,当然,您不用打扮也很漂亮……不要这个,这个蓝色的不如亮银色的漂亮……” 菲妮很少需要自己上手,因此她就安安静静地任由铃兰用各种瓶瓶罐罐里装的液体来装饰自己。 她在脑海里想了许多事情。 她想到莉莉,不知道西弗勒斯最终有没有勇气向莉莉提出邀请。 想到莱姆斯,他看起来是那样易碎,需要关怀,她真后悔那样草率地决定了舞伴的事,不然她可以向莱姆斯提出邀请的。 想到奈杰尔,一想起来那天尴尬的场景,她就忍不住疯狂地抱住脑袋,想要将那一幕赶出脑海。 想到詹姆斯,他肯定是想邀请莉莉,菲妮暗自希望他可千万要如不了愿。 想到雷古勒斯那块怀表,他们谁都不明白,它是被谁当作礼物送回来的。 最后她想到了西里斯,想到他那可鄙的轻浮样子,他总是不轻易拒绝别人对他投怀送抱,真是令人倒胃口。 她想了一路,直到走出寝室,看见亚克斯利坐在一条绿皮沙发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像往日一般拾掇的一丝不苟,他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不时看一眼手表,注意到他下一秒就要抬头往女生宿舍那边张望,菲妮急切地转身又钻回了寝室。 她不想看见他,至少不要在这个时刻。因此她又熟练地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 她将身上的衣服裹紧,尽量不与别人的身体相接触,因为休息室里正聚集着许多人,他们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礼服,几个人站在一起说说笑笑。 菲妮跟着往外走的学生们一道走出了休息室。 黑湖上已经飘起了一顶巨大的乳黄色帐篷,覆盖了整个黑湖上空。帐篷边沿上镶着长长一圈白色与黄色交织着的槲寄生浆果状的小灯,在暮色的夜空中眨巴着梦幻又浪漫的炅光。 草地上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湖边,许多同学已经聚集在这里,他们与各自的舞伴愉快地交谈着。 菲妮一眼看见了埃文.采尼,他找了和他同一年级的舞伴伯莎.乔金斯,看见菲妮时,埃文向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瓦加度的学生们都来了,他们有的携舞伴前来,比如奈.林,他确实邀请到了莉莉,她穿着一身塔夫绸鸢尾裙,天青色的裙子和她那头活泼的红发相得益彰,显得美丽动人;海耶.贝茨身穿一身浅亚麻金长袍,裙身流光溢彩,将她整个人衬的耀眼瞩目,她挎着詹姆斯的手臂,款款而来。 而有的则只身而来,比如哈桑.布拉罕,他今天倒没有穿斗篷,只是他那冷冽的气质仍然让人不快活。 布斯巴顿的校长也领着他们的学生赶来了,奈杰尔走在他身后,他的手臂上没有挎着舞伴,菲妮突然感到一阵愧疚。 “你那位舞伴呢?” 一个调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让她心头一震。 西里斯看着菲妮转过身来,她随意地披着件灰蓝色羽毛披肩,露出莹白的手臂和漂亮的肩颈,她将头发挽了个优雅的发髻,耳边自然垂落下几绺鬈发,弯弯绕绕垂在锁骨边,风每吹动一下,他都将之算做撩拨。 只是那双明艳的琥珀色眼睛却仍然带着怒色,他只看见那两瓣柔嫩的小嘴一张一合,耳边听到的声音却极为冰冷,“少管闲事。” 菲妮对西里斯那样的神情感到极为恼火,就好像他正在透过衣服看着裸露的自己,她不禁将披肩扯紧了些。 西里斯看着她的动作,笑出声来,“我还以为你回去以后认真琢磨了我的话,对于自己选择舞伴的主意后悔了呢。” “不选择你做舞伴才是最正确的决定。”菲妮瞪了他一眼,提起裙边往湖边走去。 然而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菲妮刚想说些不中听的话,结果一回头发现是亚克斯利。 菲妮立马将嘴闭上,瞥见了西里斯一脸嘲笑的表情,他肯定是将自己出丑的举动完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真讨厌这样无赖的西里斯,因为无赖最不好对付。 “莫兰小姐,你今天真漂亮,”亚克斯利拉着她的手放回自己的手臂上,“不过你真是让我好找。” 他忌惮地看了眼站在一侧的西里斯,显然是没有忘记去年春日舞会上的事。 菲妮仍然一言不发,她光是忍住坏脾气就已经是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了。 于是,她便任随亚克斯利将她的手挎在他的手臂间,跟着他走上了湖面。 第126章 圣诞舞会2 湖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光滑,踩在上面,反而如履平地,也许是几位教授施了防滑咒的缘故,因为她看见弗立维和麦格教授正在那样做。 前面有几对舞伴也和她一样,原本小心翼翼着走上湖面,结果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之后,才大胆起来。 帐篷顶被施了魔法,星空灿烂,又反映到冰面上,大家一走进去,就置身在冰晶与星河交相辉映的天地之间了。 冰面上摆着许多漂亮的植物,有黄色、蓝色、粉色和紫色的绣球花、颜色各异的蜀葵、粉嫩的夹竹桃和洁白的山茶花等等,它们被快活地摆在宽敞的过道两边,给路过的人们带来缕缕甜美的幽香。 帐篷下被分成了几个区域,有小食区,他们将在那里享用正餐和餐后小食还有酒水;还有休闲娱乐区,那里放置了许多巫师们常玩的游戏,有巫师棋、霹雳爆炸牌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音乐演奏区,那里摆着小提琴、大提琴、竖琴还有钢琴,音乐演奏区的前方就是舞场了。 帐篷似乎被施过保暖咒,只要不走出帐篷的范围,就会感到如同在室内一般的温暖,因此菲妮走到底下不到一会儿身上就发热了。 他们在邓布利多的带领下,来到了小食区,这里摆了一百张方桌和方凳,都是冰晶做成的,桌子由内而外释放着亮莹莹的不规则银蓝光束,每张桌子上各悬着一只花形小灯笼。 一只只小酒仙矜贵地飞在桌子上空,穿越在灯笼中间,它们长着两只兔子一般的长耳朵,耳朵上挂着几只金色的圈环,它们齐刷刷地眨巴着两只灰色的大眼睛,怀里都抱着一只对于它们来说身形可称为巨大的鎏金酒瓶,随时恭候着客人添酒的请求。 “酒仙可是个好东西。” 菲妮和亚克斯利分别在两张冰晶方凳上坐下后,亚克斯利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居于金字塔顶端一般的倨傲。 “你不信吗?”他看着菲妮疑惑的表情,笑着说道,“那你说一种你想喝的酒,试试看吧。” 菲妮半信半疑地张了嘴,“烈火威士忌——” 小酒仙立马换了副嘴脸,它朝菲妮呲着小牙,“不到15岁!小毛孩!不许!” 身后传来西里斯的笑声,菲妮认为她不该将此放在心上。 亚克斯利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噢那我要烈火威士忌。” 小酒仙立刻用它那双灰色的大眼睛看向他,仿佛在做一种只有它知道规则的审判,然后它终于说道,“我的荣幸。” 小酒仙鞠着躬,将它怀中的鎏金壶倾泻下来,一股红色的液体倒入亚克斯利眼前的高脚杯中。 “哇哦,大开眼界。”菲妮紧紧盯着小酒仙怀中的酒瓶,小酒仙高傲地不去看她,只是将酒瓶搂的更紧。 “酒仙们对于纵情享乐的年纪界限十分严格,”亚克斯利解释道,“它们掌管着各样的美酒,如果你符合资格的话,它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在壶里变出相应的美酒。” 菲妮眼巴巴地看着亚克斯利轻酌了几口,“好喝吗?” 亚克斯利似乎在使劲抑着嘴角,他介于想笑与严肃之间,“噢见谅,鉴于你的确不到年龄,我不能做这个违背酒仙规则的决定。” 菲妮听见西里斯在身后的桌上又适时笑出了声,然后是西奥多莎的声音。 “你给我弄点酒。” “找你哥哥弄去。”西里斯话赶话地回答道。 西奥多莎哼了一声,便不作一词了。 “噢西里斯快给我弄一些。”詹姆斯说。 “你要什么?也要烈火威士忌吗?” 菲妮怎么听都觉得西里斯像是故意的,然而她绝不会回头。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好主意,西里斯。”海耶.贝茨语气中带着不屑。 “噢当然了海耶,你都17了肯定早就尝过了!”詹姆斯愤愤不平地说。 “心里不痛快吗,詹姆斯?”海耶取笑道。 菲妮听得出她话中有话,当然啦,詹姆斯最想邀请的舞伴当然是莉莉,然而菲妮认为他怪不得奈.林,毕竟詹姆斯已经在莉莉那里积累了太多不良记录。只是西弗勒斯显然没有勇气邀请莉莉,菲妮真想不明白这一点。 菲妮正想着,就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她惊喜万分地朝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挥手,示意他们过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菲妮问着,将点菜的技巧传授给他们,“对着菜单喊菜名就好。” “多亏了我们社团啊。”小巴蒂将脖子上的相机放到一边的空凳子上,他对亚克斯利眨了下眼睛,“我们社要为这次舞会搜集素材呢。” “我就跟着一起来啦,多亏了科班。”雷古勒斯轻快地说着,也朝亚克斯利笑了一下,“炸鱼薯条。” “我们可真是饿坏了,噢不——”小巴蒂嘴上喊着,嘴角却开心地咧了起来,他指着菲妮身后,“那个罗齐……她也在这里——” 雷古勒斯被噎了一下,他喝了几口果汁,压住了猛烈的咳嗽,然后起身就要走。 “哦我真恨我的视力为什么这样好——” 菲妮和亚克斯利倒是没空再听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的话了,因为舞会要开始了。 凯特尔伯恩教授这次又勇敢而积极地承担起指挥神奇动物演奏团的重任。 他指挥着一群可爱的山林仙女弹竖琴,一群听话的护树罗锅拨动小提琴,原本负责弹钢琴的嗅嗅们因为太过专注于宾客们身上金光闪闪的首饰而被替换掉了,现在弹钢琴的职位被小仙女们主动接了下来。 “它们确实比嗅嗅表现的更优雅。”凯特尔伯恩教授赞叹地说。 邓布利多牵着麦格教授的手走进了舞场,连同其他两位校长和他们的舞伴跳了开场舞,随后,越来越多人加入舞场。 菲妮与亚克斯利跳了一支苏格兰舞。伴随着脚步旁跨、收回,右手击掌的动作,亚克斯利先对她开口说话。 “终于和你跳上舞了,莫兰小姐。” “交易愉快。”菲妮提醒道。 “你怎么看我呢?”亚克斯利不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什么?”菲妮对他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样说吧,我是亚克斯利家的长子,将来是有继承权的。” “这与我无关,不是吗?” “我了解你们家族远在瑞典的声望,我们实际上算是门当户对。” 菲妮跟着拍子拍了下手,实际上她有那么一刻忍不住想将那巴掌拍他脸上,她没有说话,等待着亚克斯利接着说下去。 “我观察过你许久,你是个不错的联姻人选,不过似乎缺乏家族的约束,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 “亚克斯利先生,”菲妮打断道,“你喜欢我吗?” 亚克斯利显然愣了一下,他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很漂亮,也很合适作为联姻人选。” “哪里合适?”菲妮紧紧地盯住他的眼睛,想看出他藏在心中的怯懦。 “如果我实话实说的话,你还会继续跟我跳完这支舞吗?” “会。”菲妮立刻回答道,她当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舞场,那样她自己也很丢人。 “你是个聪明人,第一,你来自纯血家族,和你通婚,我可以保证家族血液纯正;第二,你是莫兰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将来你会继承家族所有的财产;第三,你的出身不好,布莱克家族不大会挑上你,而我知道——” “布莱克家族?”菲妮几乎是用狂暴的眼神盯着他。 “哦我当然会留意和你总是走在一起的那位家族叛徒,他的家族不会同意你们——” “扯太远了,亚克斯利。”菲妮开始直呼其名,她知道这极不礼貌,她一边抑制着激昂的措辞,一边数着八拍,她不明白这支该死的舞怎么这样漫长。 “我知道要你理解可能会有些费力,”她完全压制不住语气中的嘲讽,“但是,我没有打算做任何人的太太,明白吗?布莱克太太,亚克斯利太太,可能会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我。” 她拒绝冠上任何人的姓。 第127章 开诚布公 亚克斯利身上有一种和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老练又精明的气质,这总让菲妮莫名其妙地想到她的祖父那个老贼骨头,格里费斯.莫兰。 她的出生一开始就是不受待见的,当老格里费斯将他那张典型的瑞典人的方下巴脸凑近小菲妮时,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中没有露出一丝慈爱之色,反而盛满了懊恼。 此后在菲妮成长的过程中,他也并没有放过每一个可以奚落她的机会,他恨他那“短命的女婿”,恨菲妮是他的孙女,默认她无法像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般担负起家族的传承重任。 老格里费斯每一次的轻忽与鄙视,都让菲妮心中那股朦胧的自我意识更盛,她也恨他那样的短视与无知,恨莫兰家族的冰冷与淡漠,在她的家族看来,世间从来没有温情与爱意,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传承传承和传承。 亚克斯利简直跟那老傻瓜就是一种人。 “你确实很怪异。”亚克斯利说,“你不服管教,也没有家族责任感。” “你是个滑头,精明又喜欢算计。”菲妮漏了个拍子,存心没想和他牵手。 “哦看来我们之间已经十分坦诚。”亚克斯利不在意地笑笑,“我乐于看到这样的成果。” “你很不尊重人,我只是你的舞伴。”菲妮随着音乐将脚步撤回。 “所以我十分清楚我必须快些跟你开诚布公,”亚克斯利说,“我很快就要成年,到时候家族也会替我安排姻亲。” “那你岂不是直接等到成年会更省事儿。” “你愿意让家族为你挑选一个你自己素未谋面的人做未来的另一半吗?”亚克斯利反问道。 “可我不是也问过你,你并不喜欢我,我和你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人选对你来说都一样。”菲妮干巴巴地说,“你对我来说,和陌生人也没差多少。” “人生中许多事永远都是合适比喜欢重要。” “为什么人们只从喜欢与合适中挑选一样,却从未想过第三种选择呢?”菲妮对亚克斯利的想法深深不以为然。 “喜欢与合适兼得,这更像一种奢望,喜欢是一种引人疯狂的可怕东西,它会诱使人为了所谓的爱而选择脱离家族,摧残家族凝聚力,破坏巫师的纯正血统。” “亚克斯利,你真是个乏味的生意人,你的生活里也不会有乐趣。”菲妮不可置信地说。 在她看来,就是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一分钟都够让她受不了的,怎么会有人能忍受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呢? 亚克斯利想要促成的交易,筹码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难怪他要那样殷切地邀她跳舞,那样热心地帮她向《预言家日报》投稿。 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要西里斯知道了这件事情,还不知道会怎样笑话她。 亚克斯利不置可否,“你太孩子气了,莫兰小姐,等你再成长一些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生活又不是有情饮水饱。何况,你又如何断定什么样是喜欢呢?” 什么样算是喜欢,是遇见会让自己快乐的人吧,菲妮冷不丁想到了西里斯,然而她又默默地在心里将这个答案划掉了,她应该是讨厌他的,因为他总是让自己不快活。 那么她到底喜欢谁呢?菲妮暂时还没有答案,她感觉她要被绕到这个答案的窟窿眼里了。 他见菲妮没有答话,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你知道,你这样性格的女孩子在异性眼里其实不容易受待见——” “因为我比他们许多人都强的多,他们看我不顺眼无非是觉得比不上我,才自惭形秽又气急败坏。”菲妮不等他说完,就将话接过来。 亚克斯利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畅快的神情,“如果你这番话用在莱斯特兰奇身上,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是啊,我还以为你们交情挺不错的呢。”菲妮故作惊诧地说。 亚克斯利脸上现出一丝不自在,“实际上还有一种情况,你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征服欲,如果无法驯服你这样的人,那将会是对自尊心极大的挑战。” “那恐怕他们只好将可怜又破碎的自尊心带进坟墓里了,没有人生来就是需要被征服的。”菲妮讥讽地牵扯起嘴角。 她听见音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不由松了口气。她微微屈膝向舞伴行了个礼,便打算走出舞场。 “你说会和我跳完舞的。”亚克斯利伸出右手扶住她的手腕。 “是啊,我说的是那一支。”菲妮微笑着,手臂往回收了一下,不再和他搭腔。 菲妮将亚克斯利撇下独自走到了娱乐休闲区,这里摆着几十张橡木秋千摇椅,比小食区的冰晶椅要舒适的多。 加格森和穆尔塞伯正坐在小食区祸害一盘薯片,他们似乎是没有找到舞伴。 菲妮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毕竟他们看起来是那样呆头呆脑,嘴巴又臭。 她在一张秋千椅上坐下,轻轻用身体带动着秋千椅摇晃起来,看着舞池里的人们跟随着音乐摆动身体,莱斯特兰奇那样的大块头在人群中实在显眼,他正牵着一个五年级的斯莱特林女生在场中旋转。 玛丽.麦克唐纳用鼓励性的眼神带动着莱姆斯,跳动摇摆。 莱姆斯怎么看上去那样苍白,是又快到要变身的日子了吗?菲妮抬头看了眼月亮,然而篷顶看不到月亮。 灿烂闪耀的星空篷顶使冰面看上去熠熠生辉,两条人鱼恰好在冰面下掠过,菲妮禁不住想弯下腰瞧得更仔细一些,她还从来没见过活的人鱼呢。 在她的秋千倾倒之前,有人拯救了这场灾难。 “噢谢天谢地,小姐,你拒绝我的邀请就是为了在舞会上躲清闲吗?” 菲妮看见奈杰尔站在秋千侧边,手里还扶着藤蔓。 他穿着一身黑色呢绒服装,收敛了一些少年气,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明朗,带着小小的顽劣意味。 “谢谢你,奈杰尔,抱歉,奈杰尔……”菲妮简直语无伦次。 “要我帮你推秋千吗?”奈杰尔看出她的窘迫,没等她回答,就走到她身后轻轻推起了秋千。 “你怎么没有邀请别人呢,奈杰尔?”菲妮张开一只手,感受着风在指缝间的流动。 “因为想要邀请的人没有邀请到,整个舞会都显得十分没有意思。”奈杰尔直白地说。 “好吧。”菲妮低声喃喃道。 第128章 华尔兹 “心情不好吗,小姐?”奈杰尔盯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不禁皱起了眉头。 “啊,还行。” 菲妮随口应答道,实际上她是在想亚克斯利的话,以及那个让她头疼的有关“喜欢”的问题。 “还行可不行,”奈杰尔走到她面前,“如果你愿意的话,可否允许我邀请你跳支舞呢?” 菲妮看着他对自己伸出的右手,也慢慢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从这一刻起,她对奈杰尔的愧疚就不复存在了。 或许她本就不该感到愧疚,因为奈杰尔告诉她,“我实在不知道这个问题竟然会困扰你这样久,你要明白,向你发出请求这件事,是我促使自己做的,自然就该承担你接受或者拒绝的结果,再者,接受与否都是你的权利。” 菲妮当然乐于接受奈杰尔这样一番适时的安慰话,现在她心里轻飘飘的,毫无负担。 奈杰尔嘴角扬了起来,在那只洁嫩的手背上落下轻轻一吻。 场上第三首圆舞曲才刚刚开始。 “真庆幸,我能邀请到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共舞一曲华尔兹。”奈杰尔将手放到菲妮腰部。 菲妮感到一阵紧张,她坦承道,“奈杰尔,我不得不告诉你,我是个糟糕的舞者,因为我从没有跳过华尔兹。” “别紧张,我来教你,现在,搂住我的脖子。”奈杰尔看着她那张小脸紧张到发白的样子,只觉得饶有趣味。 奈杰尔的确是个优雅、耐心的老师,但是菲妮第一次跳这样与舞伴的身体如此贴近的舞,她竟觉得有些害羞,也不敢去看奈杰尔明亮又炽热的眼睛。 她的心思飘忽,总也不知该将手往哪里放,两条腿总迈错步子,跟不上节奏,慌忙调整间,奈杰尔的鞋子就显得有些可怜。 “放轻松,小姐,我们不是在上战场。”奈杰尔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 “哎呀呀,没什么好抱怨的,我已经如愿了。”奈杰尔见菲妮低着头,愧疚地望着他的皮鞋,忙说道。 “奈杰尔,你怎么能这样好呢?”菲妮脱口而出。 “你就是不知道你有多么吸引人。”奈杰尔眼神柔和,笑意渐深地看着她,目光从优雅的盘发,下移到那双略带困惑的琥珀色眼睛,随后又逐渐下落到那口微张的红润的嘴巴。 “现在该牵上我的手啦。”奈杰尔撇开了视线,克制住了那股不合时宜的冲动,“并脚。” 菲妮听从着奈杰尔的指挥,在舒缓的音乐的带动下,摆荡、旋转。 “你想听笑话吗?”奈杰尔说,她那张仍然欠缺明媚的脸,激起了他非要博美人一笑的斗志。 “你讲吧。”菲妮只是在想着和亚克斯利的话,不免有些出神。 “你知道为什么数字6害怕数字7吗?”奈杰尔说,“当然,我们法国人是没有这个困扰的。” 菲妮真的认真想了一会儿,“是正经问题吗?直接告诉我吧还是。” 奈杰尔还没等说出口便笑了起来,“绝对正经,我保证,噢你一定要笑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快点告诉我吧!”菲妮催促道。 “因为……7吃了9(seven eight(ate)nine)。”奈杰尔期待地看着她。 “哇哦。”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笑话冷呼呼的,不过很有意思。” “噢取悦你可真难,”奈杰尔举起她的手带动着她拧了个圈,“再听这一个,你觉得世界上最长的英文单词是什么?” “哈!”菲妮信心满满地说,“我总不信你这个法国人会比我这个说英语的知道的还要多。” “那说说看呀。”奈杰尔故意挑衅着说,眼神温柔又宠溺,仿佛像一滩融化的海冰。 “这个我绝对知道,supercalifragilisticexpialidocious(好极~了),对不对!”菲妮得意地咧开嘴笑起来,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笑吧,小姐,”奈杰尔眼里噙满笑意,“我一定要在揭晓答案之前让你笑个够。” “难道这都不对?”菲妮气呼呼地问道。 “当然啦,如果你想要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的话。”奈杰尔慢吞吞地说,就是迟迟不说下去。 “快说吧,奈杰尔!”菲妮被激起了好胜心,偏偏不信奈杰尔能说出个怎样的出乎意料的答案。 “那你先告诉我,现在你是否感到快活了呢?”奈杰尔搂住她的后背,“我是否让你感到快活了呢?” “我很快活,快说答案吧,奈杰尔。”菲妮急于应承下来。 “smiles,感到诧异吗小姐?”奈杰尔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因为两个‘s’之间隔着一英里(mile)。” 菲妮简直忍俊不禁,“好吧,很有趣。” 舞曲终了,奈杰尔微微鞠躬,菲妮则行了个屈膝礼,两人相视而笑。 当他们要走出舞场时,菲妮隔着伯莎.乔金斯那身粉色的礼裙,瞥见了她身后的卡斯特尔和拉伊内,他们正在走向湖岸,朝石阶那边走去。 卡斯特尔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看起来鬼鬼祟祟。 奈杰尔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得快点找个理由避开奈杰尔,因为她要去做的事情与奈杰尔毫无关系,而且她也不愿意连累他。 她以高跟鞋不合脚,需要到休息室更换为理由,勉为其难地骗过了奈杰尔,也许他并不相信,但是菲妮坚决不能浪费他的时间要他相陪。 最后,为了让奈杰尔信服,她不得不刻意而又不经意地装出一副脚底不稳的样子,慢悠悠溜达回湖岸。 然而一走到花丛后面,她便立马加快了脚步。 这一条小径两边栽满了黄刺玫、山茶花、绯扇和藤本月季,这边的花丛里不大有小仙女栖息,它们更爱玫瑰花园。 玫瑰花园中间有一个露天的蜜蜡色小亭子,顶上搭着几根木架,供各种藤秧往上攀爬,四周留着拱形的大开口,玫瑰在亭子四周野蛮生长,坐在亭子里,呼吸之间,都是波尔多红色的玫瑰与海洋蓝色的天空的味道,这样一幅场景,当真是绝美的。 寒冷的东风不常眷顾这片花园,这里浪漫又温存,是情侣们最爱来的地方。 菲妮一路上撞见不少对依偎的人影,他们躲在黑暗中你侬我侬,见鬼!卡斯特尔和拉伊内来这里做什么? 第129章 不想见的人倒有一个 自从那次菲妮无意中偷听见拉伊内和卡斯特尔的谈话以后,她总时不时留意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 菲妮曾设想过无数次拉伊内将她牵扯进比赛的原因,然而每一种猜想都立不住脚。 拉伊内不可能恨自己,她们素不相识,但要说她有多喜欢菲妮,那倒也不见得,因为在所有斯莱特林学生看来,拉伊内从来没有吝啬过自己对斯莱特林的“偏爱”。 在她的课上,她总要对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格外严厉,说错一句话、回答不出问题、以至于哪怕就打一分钟的瞌睡,只要被她抓到,扣分是在所难免的。 渐渐地,尽管她是一位能力卓越的教授,也逐渐变成了斯莱特林最不喜欢的任课老师。 菲妮也许在斯莱特林算个例外,因为她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的表现十分出彩,但是这就使拉伊内显得更加可疑,至少在菲妮看来是这样。 她真是个古怪又矛盾的老太婆,菲妮想,一边让她卷进危险,一边又私底下为她提供帮助,在课堂上也不吝惜对她的夸奖。 而卡斯特尔则更加让她意外,他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至少外表上看上去是这样,然而他在面对拉伊内时,总显得局促不安,完全无法展示出自己翩翩的风流态度。 而卡斯特尔对她菲妮本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他看见奈杰尔和菲妮说话,便会摆出一副不高兴的冰冷样子,而每当菲妮透过那副镶着金边的镜片接触到他的眼神,她总能读到显而易见的厌恶和少量的怜悯。 如果卡斯特尔真的如小巴蒂所说,拜倒在拉伊内的老石榴裙下,那么菲妮就更有必要对这两人去探究一番,因为卡斯特尔完全有可能和拉伊内狼狈为奸。 尽管菲妮和雷古勒斯一致认为,这实在太扯,因为拉伊内看起来完全足够做卡斯特尔的妈妈了。 所以,当菲妮看见那两人鬼鬼祟祟从舞场里溜出来,她想都没想也跟着跑了出来。 她沿着他们行走的轨迹来到这边,然而这里并没有她想找到的人。 不想看见的人倒有一个。 菲妮已经走到玫瑰凉亭边,却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你今天倒是出奇的乖,小傻家伙。”西里斯正坐在亭子一侧,靠在栏杆上,对着什么人在说话。 他的声音虽然跟往日一样带着股慵懒劲儿,却出奇的宠溺。 菲妮就跟小虫儿掉进了衣领一般,不自在地浑身哆嗦,她用双手把耳朵堵住,别扭地转身就跑,免得再听到那样肉麻的话。 好巧不巧,她那双亮晶晶的细高跟水晶鞋害了她。 临出寝室前,铃兰担忧地看了眼她的鞋子,委婉地建议她换一双,然而女孩子对自己喜欢的漂亮东西的执念是可怕的。 菲妮实在太喜欢这双鞋子了,它的曲线是那样优美,脚尖的珠光色的蝴蝶结是那样漂亮,脚后跟的珍珠绑带是那样圆润可爱,就算它的跟细了一些高了一些,就算容易崴脚她也不在乎。 所以她眼下为自己对美好事物的追求付出了点小代价—— 她的右脚的鞋跟卡进了石阶的缝隙里。 噢不!菲妮绝望地想,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弯下腰竭力想将鞋子拔出来,然而她似乎忘了,越是急躁越容易事与愿违。 亭子里没有人再说话了,取而代之的,是渐渐向她逼近的脚步声,转而一双擦的锃光瓦亮的男士靴子出现在她眼前,再往上是两条修长的腿。 “呦,”西里斯声音平稳,却透着幸灾乐祸的劲儿,“公主被她的水晶鞋背叛了。” 菲妮直起身子,将披肩拉紧了些,不自然地捋了几下有些散乱的头发,试图维护她那已近乎无可挽回的形象。 “不用你——”她看见西里斯蹲下身子,忙往后退了一步。 “不用什么,不用我帮忙?”西里斯收回手,却也并没有起身,只是抬头凝望着她,眼里带着挑逗的意味。 菲妮瞪了他一眼,他简直就跟个瘟神一样。她不再理会他,抬手扶着柱子,努力地将鞋子往上拔。 “见谅,我真是看不下去了。”西里斯说着,伸手抓住她纤美的脚腕,顺着缝隙轻轻地前后扭了几下,随即放开了她。 菲妮瓮声瓮气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怎么这个时候没见你那位舞伴?”西里斯瞅准了时机问出口,瞧见她的背影一僵,不由得咧开了嘴。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菲妮猛地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西里斯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你只管回去陪你自己的舞伴就好,老是问我的舞伴做什么?”她没好气地说。 “陪谁?”西里斯顺着菲妮的目光回头往亭子看了一眼,眼中戏弄的意味更浓了。 “你想要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吗?”他朝菲妮走过去,菲妮却连连后退。 “我没兴趣,我不要打扰你们——” “一点也不打扰,你会喜欢她的,走吧走吧。”西里斯不由分说地挎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到亭子里。 菲妮见到了她以为的某位姑娘,那位姑娘正冲自己喵呜叫呢。 她傻眼地看着小七,那小胖家伙从栏杆上跳下来,小身子一颠一颠地朝自己跑过来,菲妮便弯腰接住她,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她哑口无言,看着西里斯那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她又觉得恼怒,“……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西里斯眉毛一挑,故作懵懂。 “你怎么能和这种人走到一起呢,小七!”菲妮故意不看他,手指轻轻揉着小七毛茸茸软乎乎的小下巴。 小七呼噜噜地仰头看着菲妮,小声而短促地叫了几声。 西里斯也学着菲妮的样子,对她视而不见,而是对小七做出个“嘘”的手势,“好姑娘,我们可别告诉她。” 讨厌的家伙!现在竟然还学会了挖墙脚!菲妮越想越气,但是她不能在这里拖太久,将拉伊内跟丢了已经够愚蠢的了,如果再被西里斯笑话一顿,那她将一夜都睡不好! “你怎么全然不顾舞会礼仪了呢?不怕抛弃舞伴让他丢脸了?”西里斯犀利地问道。 菲妮无声地瞪着他,决计一个字也不回答。 “果然,埃文.采尼待遇还是比可怜的亚克斯利好一些。”西里斯假意叹了口气。 “你知道什么!”菲妮被西里斯那样飘忽嘲讽的语气刺激到了。 “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可以猜猜看,”西里斯煞有介事地用手捏着下巴,“他向你提起联姻的事了?” “哈!看来我说对了。”他看见菲妮复杂又扭曲的脸,又补充道。 菲妮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想回忆起自己在和亚克斯利跳苏格兰舞时有没有在周边看见过这张脸。 西里斯又主动凑近了些,低头将脸凑在她跟前,“如果我这张脸真的对你有那么大吸引力的话,那你一定要好好看看。” “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你以为我是变态跟踪狂吗?” “也没好多少。”菲妮如是说,小七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鬓边的鬈发,伸着爪子跃跃欲试。 西里斯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以及她雪白的胸前那坨橘色的小东西。 “你真是……” 第130章 任性又不计后果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菲妮打断了他的话,“你要笑话我是不是?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 “你就怎么样呢?”西里斯声音低沉,目光灼灼。 “我就再让你尝尝被束缚的滋味。” 菲妮清了下嗓子,转身走向亭子一边,将小七放回了栏杆上。她面朝着伸进亭中的玫瑰,风不动,扑面而来的花香也自让人心醉。 “从我见到亚克斯利第一眼,我就明白他的图谋,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一点也不奇怪好不好,他们家才是精于算计。” “他忌惮我和你走得过近,害怕自己丢了机会便迫不及待、不合时宜地向你提起他的心思,”他说到这,轻蔑地笑了一声,“他这人就是精明又愚蠢,满脑子令人窒息的家族荣耀,亚克斯利家的人大多如此。” 西里斯没有看花,目光里始终只有她婀娜的背影。 菲妮咕哝了一声,但她心里可不相信西里斯的说法。 “如果你真有这么厉害,那你猜猜我的回答?” 西里斯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摇惑。 “你大概问他喜不喜欢之类的了吧。” 菲妮不自在地皱起了眉头,她使劲板正了脸,转过身来看着他,“你还说你没有偷听?” 西里斯放声大笑,“你真愚蠢,我根本没有理由骗你,可你却不信。” 菲妮不爽地挑起眉来,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 “我料想你会问他喜不喜欢自己,是因为我知道你做事仅凭愿意和一腔热情,如果你自认为或不能确信对方也和你一样满怀热情,你就要看不上他,就要远远地甩开他,你当然也不喜欢亚克斯利,可是你就喜欢为难你讨厌的人,你就要刁钻地去对待他,刻薄地去折磨他,好让他知难而退。” 西里斯看着菲妮那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他嘴角勾出个略显苦涩的笑容,原以为的那种说中别人心事的得意之感却没有如期而至,他的心里并不快活,菲妮何尝不是这样对他的呢? 他接着说,“你任性又不计后果。” “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菲妮气的胸口起伏起来。 “嘘!嘘!让我说完。”西里斯急切地伸出手指头在嘴边晃悠了几下。 “你为了报复丽塔.斯基特,我不知道你在答应亚克斯利的条件的时候,有没有再三斟酌一下,不过结果嘛,显而易见。” 菲妮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西里斯突然发什么疯,她听着他那滔滔不绝的演讲,突然就觉得站累了,干脆顺势倚着栏杆坐了下来,双手环着胸,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可以说你算是白费了力气,你猜怎么着?”西里斯又吃吃笑起来。 菲妮见西里斯没有继续往下说,便捧场地问了句怎么着,他这才继续兴致盎然地说下去。 “丽塔.斯基特被报社辞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怕是想出名想疯了,别人都不敢报道的事情,她上赶着将魔法部拼命想压下来的事情捅出来,詹肯斯随便给她捏个明目她就滚蛋了。” “你可真蠢,如果丽塔.斯基特真的从霍格沃茨滚蛋了,那明明就有我一份功劳,如果不是我登了报把她惹急了,她怎么会兵行险招敢当出头鸟?” “你说的有道理。”西里斯坦然承认道,“不过你看人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菲妮冷不丁被风吹得哆嗦了一下,她不耐烦地从坐凳上站了起来,“你果然就是很会惹人光火,我走了。” “你真的能确信罗齐尔没有问题吗?”西里斯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来,他实在对那人提不起好感。 “你有海耶.贝茨,有你那个蠢货兄弟,怎么就偏偏将目光盯在奈杰尔身上?” 西里斯听着她这句话,总觉得语气不大对劲,“我说,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她瞪大了眼睛,用眼神狠狠地剜着他,“你想这么多是不是喜欢我啊?” 西里斯顿了一下,接着咧嘴笑了起来,眼神明朗,“是啊。” “太可惜了,我讨厌你。”菲妮用一种单调、乏味的语调说。 “太遗憾了,无赖的心就不值钱吗?”西里斯笑着自嘲道,眼睛中的星星也黯淡了下来。 “无赖都是无趣的,他们可以今天喜欢这样,明天就换那样,实在不值得喜——” 菲妮冷冰冰的话尾音转变成一声惊呼,她不轻易这样做,除非受到毫无预料的惊吓。 西里斯一把环起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胸口紧贴着他那镶着金丝边的精致衬衫,两手本能地紧着他的脖子,他将菲妮抱到了栏杆上,两只手环着她。 “无赖,你疯了是不是?”菲妮回头看了眼亭外丈高的荆棘花丛,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肩膀,“你起开,我要回去。” 西里斯看着她,“你清楚那个罗齐尔的底细吗?” “什么?”菲妮真不知道为什么奈杰尔对他来说就那么要紧,以至于他还非得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质问自己。 “你已经看错了亚克斯利,如何能保证不再看错罗齐尔呢?”西里斯眼神迷蒙,“他——” “他什么?就因为他揭露了你的风流韵事,就要忍受你这样一遍遍的人格侮辱吗?”菲妮火冒三丈,“我说,我也并没有看错亚克斯利,我只是合理地利用了他!” 西里斯只抓住了她前半句话,“我的风流韵事?”他不屑地笑了出来,“你总不能因为我长得帅就反而对我进行一遍遍的人格侮辱吧?” “难道他说的不是事实吗?那些麻瓜女孩招贴画,那个街头边的女孩的热情一吻,肯定都特别令你陶醉吧?”菲妮讥讽地大喊道。 “没错!我特别陶醉!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话。”西里斯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转而又笑了起来,眼睛里是深深的嘲弄,“原来你有这么关注我吗?” “是啊,没错,我曾经喜欢过你,哦别这么惊讶,搞得好像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毕竟你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是不是?”菲妮的睫毛不停地扑闪着,阻止眼泪扑簌下来。 西里斯身体僵住了,他语无伦次地张了张嘴巴,“可你将我拒之门外。”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也会迷恋上令自己心动的男孩,这有什么奇怪?”她哽咽了一下,身体开始颤抖,“你大可随意冷落我,想找我说话又来找我,可谁没有骄傲和自尊心呢?” 过往那段朦胧的暗恋的日子里的委屈重新冲进脑海,菲妮怪罪地瞪着他,眼睛却不肯眨巴一下,因为那样泪珠就会掉下来,可她有她的骄傲。 “说真的,我讨厌你。”菲妮坚定地说,她想了一晚上,如果真的喜欢又合适,他就不该让她这样难过。 西里斯想要将她放下,菲妮推开他自己跳了下来。 他望着她那张倔强地不肯退让的小脸,这或许会使他更加迷恋。 “我那会儿原本想说的是,你今晚真美,抱歉。” 第131章 搂过的最细的腰 菲妮从胸腔里挤出一口气,笑声中带着嘲讽,“你不知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诡异至极。” “我向你说这些话,并不是对你还存有幻想,你别插嘴,我说出来是因为我完全放下了,我不打算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有大好的时光去寻欢作乐,我……” 菲妮想了想,又摇摇头,她撒气般咧开嘴笑起来,她想起西里斯在暑假里对她说的那番有关她灵魂的讨论,“我一眼看中了你的灵魂”,突然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理。 “你是个长相英俊的男孩,可是我从没有因为第一眼看见你就爱上你,因为你顽劣不堪,叛逆成性。” “我之所以会喜欢上你,是因为你见过我失意的样子,你救过我的命,哦天,我怎么会蠢得这般无可救药,这样俗的可怕!竟然没有在看清你那放荡不羁的灵魂之后再告诉自己不该心动!” 菲妮说着真情实感地惊呼出来,她从来没有深度地去仔细想想自己喜欢上西里斯的理由,她只觉得快慰,报复成功的快慰。 西里斯静静地听她说完,点点头,“只回答你的第一句话,因为剩下的我都没兴趣听,没错,见了鬼了,你说的对,不过比起你的刻薄任性,我这点冒昧实在不算什么。” “我刻薄任性?你凭什么就能那样轻易给别人的品格下定论?”菲妮尖声嚷道,两眼冒火。 西里斯沉默了几秒钟,“因为我们臭味相投。” “你说什么,臭味相投?”菲妮的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意味高高扬起,她简直要气的跺起脚来。 如果目光能杀死人,她一定要剐了西里斯。 “你特立独行又傲慢无礼,肆意放纵且无法无天,怎么把脸拉那样长啊,我认为你身上真是难得有些好品质。” 西里斯眼神轻藐,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慵惰,传达出不加掩饰的戏弄。 天空中飘起鹅毛白雪,小仙女们纷纷躲回玫瑰丛中,小七想从栏杆上一跃而下,跑到荆棘丛中追寻它们,被菲妮一把捏着后脖颈提溜了回来。 小七在怀中不停地扭动,想要挣脱,她根本没有多少耐心去安抚哄慰,“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摔死,我就立马再去抱一只你这样的傻猫来取代你的位置!” 西里斯满不在乎地笑出声来。 菲妮用手掐着小七胸口,限制着她的两条前腿,又重新回到刚才的谈话中。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欺负同学,和詹姆斯一起为非作歹,还让莱姆斯从中为难,你们根本没有良心。” “良心?”西里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玩笑,“我敢打赌,你这个家伙的良心放在秤砣上都够不上一盎司,你竟然跟我谈良心?!” “哈!我没有良心,没错!”菲妮气得满脸通红,“那你当初怎么不让我被鹰马摔死呢?!” 她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却在看见西里斯的眼睛时仍然忍不住僵了一下,他的眼神冷漠中夹杂着愠怒。 “我或许说错了,如果你足够没有良心的话,你就应该用你那张恶毒的嘴巴诅咒我死,而不是咒你自己。”西里斯生硬地说。 飘扬的雪花杂沓而至,带着股没来由的汹涌架势,成为深色夜空的主宰。 菲妮是喜欢雪的,这使她想到她的故乡,可在这样静谧美好的场景里,她却在和那个大傻瓜吵架! 此刻她的心就和这雪一般凉,怒火像那被冰雪亲吻的玫瑰丛一般鲜艳猛烈。 “没错,我那样说太自私了,毁了你的个人英雄主义。”菲妮擦去掉落到睫毛上的雪花,“毕竟那是你做的少有的好事儿。” 西里斯瞥了眼亭子顶上一根爬满藤蔓的桁条,上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只褚褐色的猫头鹰,它优雅地沐浴在雪中,用喙梳理着翅膀下柔软的绒毛。 “你真是个火爆脾气,小姐。”他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讥讽,“你永远擅长用尖刺去戳别人最脆弱的皮肉。” 菲妮眯起眼睛,她知道西里斯在故意模仿奈杰尔喊她的语气,“没错!接受你的赞美。” “那么,请如你说的那样,去寻欢作乐吧,小姐,我对你无话可说。”西里斯快活地咧着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 菲妮惶惑地瞪着他,他说自己没有听那些话,现在却又拿出来这样嘲讽自己,“如你所愿,我高傲的您。” “顺便说一句,你的腰是我搂过的最细的。”西里斯望着她愤然离去的背影,不忘轻浮地大喊道。 菲妮简直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她只觉头昏脑涨,双腿都快要站不稳,她怎么会有如此盛怒的时候。 她又怒气冲冲地折回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给了他一巴掌。 西里斯往后踉跄了半步,很快站住了,他抬手捂住脸,声音平静地哂笑着说,“啊,真疼。” 菲妮再也不想看见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惹她恼火?” 那只褚褐色的猫头鹰从椽上飞下来,变成了一位穿着漂亮礼服的美女,海耶.贝茨。 “你为什么一定要偷听别人说话?”西里斯烦躁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了亭子另一头的小径,“詹姆斯他们呢?” “你一定把她得罪透了。”海耶.贝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的语气是那样的幸灾乐祸。 西里斯光火地呼了口气,“你应该在上面站了很久了吧,难道你没有听她说希望我从没救过她吗?” 那就是说,她希望和自己摆脱关系,这对他来说,比听见她说讨厌自己更伤人。哦他真是受够了,为什么他要这样低三下四? “西里斯,你难道不承认她说的话吗,你真的很高傲,你们。”海耶.贝茨调侃着说,“哦说真的,你应该去看看詹姆斯。” 第132章 请家长 圣诞节后的第二天,詹姆斯和西里斯与穆尔塞伯还有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就被关了禁闭。 听说是舞会当晚几个人在黑湖冰面上起了冲突,不知是哪边先起的头。 总之最后几个人都掉进了黑湖里,这件事在舞会上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学校不得不写信通知了学生们的家长。 第二天一大早,菲妮和雷古勒斯就莫名其妙地被叫进了麦格教授的书房。 “我想我都说倦了,你们也都听烦了,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每次都一定要是你们两个?” 此刻,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正坐在书房的木椅上,面面相觑地听着格兰芬多的院长教训她的两个学生。 菲妮并不为看到詹姆斯他们挨训而感到快乐,事实上,她现在完全不想看到他们。 她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出现在格兰芬多院长的办公室。 雷古勒斯倒是看起来有些心虚,似乎想的是他偷偷混进舞会的事情。 詹姆斯和西里斯一脸木然又叛逆的神情,盯着地板,对麦格教授的话不为所动。 “相信我,教授,我们完全是站在正义的一边。” “不要油嘴滑舌了,布莱克,你们的行为给学院抹了黑!” “可是穆尔塞伯他们对同学不怀好意地使用恶咒——” “那自然有老师去处理这件事情,也轮不到你们这样越线,”菲妮听出来麦格教授的语气软了一些,“也许你们本意是好的,可你们仍然做了出力不讨好的事。” 麦格教授的目光掠过西里斯左边脸上那个仍然醒目的红巴掌印,叹息着摇了摇头。 “可是教授——” “别说了你们两个,等会儿留着给你们的家长解释吧。” “什么?”詹姆斯和西里斯同时惊异地大喊道。 “不,教授,这件事情跟西里斯没有关系,他是为了帮我,不要叫他的家长——” “安静些,波特。” 咚咚—— 米娅婶婶和弗利叔叔先赶到的,他们脸上带着担忧未消的神色,和麦格教授匆匆问了句好,就匆匆奔向了孩子们。 “哦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们怎么能将自己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 米娅婶婶拽着詹姆斯和西里斯的袖子,将他们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瞧了一遍,又紧紧地抱住。 她又转向菲妮,怜爱地捧着菲妮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仿佛她的眼睛可以精密地称量出菲妮自开学离开家瘦了几磅似的。 “我知道你没有参加这件事,可是宝贝,你的处境比他们都危险的多,哦可怜的阿奎拉,要是她知道我们将她的女儿照顾成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 菲妮看着米娅婶婶的眼睛,那双温柔的褐色眼睛已有些深陷,似乎一夜没有睡好。 她安慰地拍着她的背,心里真不希望让米娅婶婶提起比赛的事情,那除了让她这样一位富于同情和爱心的中年妇人担心,别无好处。 麦格教授对这两位学生的家长们都深感无力,一位心疼地不愿训斥孩子,而另一位则压根对这件事故本身漠不关心。 菲妮从来没见过西里斯和雷古勒斯的母亲,但是眼前这位刚刚走进房间来的妇人,她却能一眼认出她的身份。 沃尔布加.布莱克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缎质长袍,一头黑色的鬈发在脑后挽了个高贵的发髻,从她那些银丝和面部下垂的皮肉可以看出来,她已经不算年轻。 然而就算如此,她的面部表情却仍然十分强势凌厉,眼角延伸出的几条皱纹也没有让她显的更和蔼。 她的两只耳朵上戴着对硕大的金色耳坠,像是快要将耳垂拽下来,左胸前别着个蓝宝石的鸢尾花造型的别针,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只显眼的祖母绿钻戒。 她浑身都透着股高傲和贵气,独独那双美丽的黑色眼睛里射着恶光,让人不寒而栗。 壁炉里的火焰噼里啪啦,烧得足够旺盛,菲妮却感觉这样仍然驱散不了这女人身上所带来的极大的寒意。 她一走进门里,没有和任何人说话,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将屋子里的人扫视了一圈。 她先是看了眼西里斯,目光在那个巴掌印上停留了一秒,又看向了站在西里斯一旁的詹姆斯,还有波特夫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亲麻瓜的败类! 她又转向自己的小儿子,雷古勒斯永远是那样的彬彬有礼,听话懂事,她不免满意地露出一丝笑容,直到她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和雷古勒斯站在一起的菲妮身上。 她早就在丽塔.斯基特写的文章上了解过这个女孩,一头扎眼的浅金色头发,一双不恭顺的琥珀色眼睛,一身令人难以忍受的糟糕绯闻…… 能和她那个叛逆的要死的大儿子厮混在一起,想来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妖精。 现在那女孩竟然还和她那懂事的小儿子站在一起,她简直不能忍受。 西里斯轻笑了一声,他注意到他那刻薄的老母亲,一双黑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菲妮,心里竟不免有些快活。 毕竟凡是正常一些的人,都会让他那老母亲嗤之以鼻的,他倒是十分期待,菲妮会对他的老母亲作何反应。 “你平时就是跟这些人厮混在一起?”布莱克夫人将目光转回到西里斯身上,她始终站在门口,不肯再往里走一步。 她的语气傲慢的让人简直无法忍受,听她的意思,好像其他人都是讨人厌的臭虫似的。 “没有比他们更好的人了。”西里斯冷冰冰地说。 “布莱克夫人——”麦格教授板着脸,声音平静,显然是不想再听见那妇人说些更难听的话。 “邀请你来的原因我想已经在信上说明白了。” “一群小孩胡闹罢了,我没兴趣管这些。”布莱克夫人语气生硬傲慢。 “如果你们管理的好,就不该让这样丢脸的事情发生。” 布莱克夫人冷血的态度惹恼了在场的弗利叔叔。 “这位夫人,我说,你为什么说话要这样夹枪带棒?难道你不应该先关心一下孩子吗?” “我知道你,如果不是我那小孽障分到了这里,”布莱克夫人毫不在意地表达着她对格兰芬多的厌恶,“我绝不会让你有机会和我说上话。” “多谢您了,波特先生,不过我敢打赌,您完全是在对牛弹琴。”西里斯毫不在意地说。 “我生的小孽障!”沃尔布加压低了声音低吼道,“你怎么敢这样说话,我竟然将你教育的这样没有教养。” “小孽障当然没办法和您一样。”西里斯语气里是深深的讥讽。 第133章 跪下 麦格教授的脸绷的紧紧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样吧,既然您对这起事故并不感兴趣,那么我想,您是自由的了。”她做出个请的手势。 “不,我还没有说完。”她掠过麦格教授,目光带着恶意。 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那个报纸上传闻和他儿子有一腿的小妖精是个什么货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她的家族蒙羞。 菲妮对布莱克夫人向自己投来的不友好的目光感到非常不爽,然而她并没有瞪回去,毕竟她考虑到那是雷古勒斯的母亲,如果这位夫人对她的不礼貌就只限于眼神,她就不再多说话。 然而布莱克夫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你就是那个莫兰家的小女儿?”她的声音傲慢无礼,即使是长者对小辈说话,也让人难以忍受。 “这是我们波特家的孩子,请你放尊重一些,这位夫人。”米娅婶婶毫不客气地说,她护在菲妮身前的架势像极了一只护崽的母鸡。 “那就更难怪了,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一个小妖精。” “那你就是布莱克家的太太?也难怪……” 菲妮实在忍受不了那女人看米娅婶婶那样轻蔑的神情,她宁愿让那女人冲自己来。 “小姑娘,你给我放尊重一些。” “尊重是靠自己赢来的,你得先学会尊重别人。”菲妮毫不退让。 她注意到西里斯的肩膀颤动起来,似乎在极力憋着笑,这不免让她有些火大,自己的母亲这个样子他还能笑得出来? “波特家的孩子在斯莱特林?”布莱克夫人终于抬动起步子,脚上的高跟鞋哒哒作响。 她走到菲妮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耳语道,“你永远不会在斯莱特林合群的,你就像个格兰芬多的卧底,他们都会仇视你。” 菲妮感到莫名其妙,“你错了,我是谁不是学院能决定得了的,我不会像你那般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就像我也不在乎你和你那不值钱的看法。” 布莱克夫人那两只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她,却将话头转到雷古勒斯身上。 她冷不丁地说,“跪下。” 菲妮吃惊地盯着她,又看看雷古勒斯,他低垂着眼睛,不去看任何人,但是他的膝盖在往下弯。 “你不准给我跪!”西里斯大喊道,他大步走向雷古勒斯,将弟弟护在身后,挑战性地瞪着他的母亲,“他犯了什么错?” 菲妮看着这三张相似的苍白美丽的脸吵架,心里只觉得十分怪异。 她再看看身边的两位亲人和麦格教授,他们同样有些不知所措。 米娅婶婶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出来调停,又觉得自己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 “连你也得给我跪下,你这个小孽障。”布莱克夫人伸出魔杖,气势汹汹地对着兄弟两人。 兄弟两人像是被无形的手掌按着肩膀,硬生生地扑通跪倒在地。 西里斯即使双膝跪着,也绝不肯低头,他一双黑色的眼睛倔强地闪着不屈服的光,下巴也扬的高高的,他的背部挺直,两手握着拳头。 布莱克夫人严厉地看着雷古勒斯,“你现在也要和你哥哥一样,和纯血家族的败类混到一起是不是?” 她说着,眼神不善地瞪了眼波特夫妇还有菲妮。 对她来说,几个小巫师打架有什么要紧?看见她的两个儿子和这些亲麻瓜的败类站在一起,这比什么都侮辱人。 实际上,她连麦格教授也是十分看不上的,在她眼里,这位教授也不过就是一个混血出身的巫师罢了,身体里照样流淌着肮脏的麻瓜的血液。 如果不是那个逆子来了格兰芬多,她绝不会降低身段来和这样一群不入流的家伙说话。 雷古勒斯始终恭顺地低垂着眼睛不反驳来自他母亲的任何一句话。 “愿意接受您所有的惩罚,只要您能消气,可是我不能违背我的内心。” 他无法不和菲妮做朋友,她身上那种激昂、鲜活、自由的生命力太吸引他,他在她身上渐渐找到一些做回自己的勇气。 她的身上有着和哥哥一样的叛逆,却对他的软弱带着更大的宽容,雷古勒斯对她是心存感激的。 “抬头看着我,雷古勒斯!”布莱克夫人厉声喝道。 “你的内心里装着什么?你的心里应该装着家族荣耀,应该装着永远纯粹的家训,你生来就应该做布莱克家族的子孙!” 雷古勒斯不想抬头,他不想看见母亲眼里的失望神色,只是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神色纠结。 “你够了!”西里斯打断了沃尔布加.布莱克快要发疯般的咒骂,他转身捂住雷古勒斯的耳朵,“这里不需要疯子!” 场面逐渐开始混乱起来,布莱克夫人就要冲上去,教训儿子。 弗利叔叔再也看不下去,他上前阻拦,米娅婶婶则是尽量拦着他些,生怕他再像年轻时那样和人家玩起决斗那套。 不知谁先碰倒了桌上的茶具,只听砰的一声,气氛越来越激烈,这场闹剧差点演变成互殴。 最后,麦格教授叫来了斯莱特林院长,好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布莱克夫人看来还算靠得住,事情才总算没有闹大。 斯拉格霍恩教授人还有些气喘吁吁,他忙不迭向几个学生递了个眼色。 菲妮心领神会,实际上她巴不得快跑出去。 她眼疾手快地扶着雷古勒斯起来时,撞见西里斯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现在明白了吧”。 她只装没看见,虽然西里斯在他母亲面前勇敢维护弟弟的行为的确让她吃了一惊,可她毕竟是彻底被他惹恼了,她是讨厌他的,她再也不要和他说话。 “我要为我母亲的话向你道歉,菲妮。” 雷古勒斯任由菲妮拉着,他们正在走出连廊。 “雷尔,你应该答应你母亲的话的。” 菲妮用轻松地口吻说,仿佛刚才受侮辱的不是她。 雷古勒斯眼神中的愧疚还没有消退,立即又蒙上一层震惊,他不知道菲妮是什么意思。 菲妮不由得灿烂地笑出来。 “干嘛要这样实诚呢,雷尔,你面上顺着她的意思就好,在远离她的视线时想怎样就怎样做便是了,干嘛还非要挨她一顿揍呢。” “是啊,阳奉阴违的事你是最擅长了。”詹姆斯跟在他们身后,西里斯则一言不发。 “是啊,没错,结局是好的就行了。”菲妮毫不在意地说,她懒得再和那两人斗嘴。 第134章 来户外走走 这件事情的影响远没有结束,至少在菲妮心里远没有结束,她忍不住去琢磨布莱克夫人在她耳边说的那几句话。 布莱克夫人的说法正是一些斯莱特林学生们的看法。 在丽塔.斯基特披露她的文章出来之后,全校人都知道了,她这个瑞典来的转校生,和波特家有亲戚关系。 虽然莱斯特兰奇一直在说她是格兰芬多的卧底,菲妮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可是这不代表她喜欢别人这样的言论。 现在更糟糕的是,在斯莱特林,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她禁不住恼怒地想,为什么霍格沃茨学院之间的偏见之心就要这样重? 她虽然在书上了解过霍格沃茨的校史,可毕竟书上总是要将历史美化一些的。 所以西里斯在格兰芬多也会有这样的困扰吗?他也会被格兰芬多们认为是斯莱特林的间谍吗? 毕竟他们全家除了他都在斯莱特林,就像波特家,除了她和她父亲,其他人都在格兰芬多。 那对他来说,这岂不是一种众叛亲离的局面?被家族喊叛徒,却还要被身边人猜忌? 就因为他们这种“另类”和家族里其他人不一样,就要活该忍受这些指责和怀疑吗? 不,这根本不对!她从草地上坐起来,衣服上还沾了些草叶,不过她全然不想理会。 弗利叔叔和米娅婶婶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话题,他们是不在意的,至少他们没有因为她是斯莱特林就不认她这个侄女,相反,他们是很爱她的。 倒是那位外表高贵,却是个粗野脾气的布莱克夫人太过极端,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只要哪点做的不合她心意,她就要摆威严,耍威风。 她不免又对雷古勒斯生出一种怜惜。 实际上,她最开始对雷古勒斯那样温吞的性格并不十分接受,只是雷古勒斯太会满足她的虚荣心了,无论她做些什么,他总会毫不吝啬地赞美她。 可是越了解,她越发现,雷古勒斯是个美好的人,他不是怯懦,只是平时大多事他都无所谓,可一旦触碰到他真正的底线,他一定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反抗,坚守他的立场。 圣诞节日浓烈的欢乐氛围在逐渐淡去,霍格沃茨却比节日期间更热闹了。 因为一旦过了圣诞,二月就显得很近了,那就意味着魁地奇联赛近在咫尺了。 一月末的一天,天气难得晴朗。 太阳早已把覆盖在草地上的冰雪融得一干二净,仿佛它从来没在这里出现过,湖水也已经解冻,柳树渐渐抽出新芽,户外重新变得生意盎然。 大家渐渐都愿意走出城堡,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感受早春的气息。 “你要支持霍格沃茨队还是布斯巴顿队还是——” “废话,我当然支持霍格沃茨!” “哦得了吧,如果你看过他们的训练你就不会这样说的,还不如支持布斯巴顿或者瓦加度呢,提前预判对局势能让你少丢些脸。” 菲妮此刻正和奈杰尔坐在湖边的草地上,听着旁边几个同学的谈话。 菲妮已经听到过好多次这种对自己学校球队唱衰的言论,她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 虽然她最近和奈杰尔走动更多,但是她还是认为自己应该站在雷古勒斯那边。 她看了眼奈杰尔,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心帮她织着花环,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你在心烦吗?” 奈杰尔手里编着细软的柳条,见她已经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便抬头看了她一眼。 “当然没有。”菲妮扯了个谎。 奈杰尔这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一脸玩味的神情盯着她,阳光下,她那头秀丽的浅金色鬈发在泛着光泽。 菲妮看着他抬手将花环放在她脑袋上比量了一下,“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不能是那些支持我们布斯巴顿的女孩子中的一个呢?” “哦奈杰尔,和你走这么近我已经感觉自己够叛徒的了,在荣誉面前我绝对拥护霍格沃茨。”菲妮直白地说。 奈杰尔耸了耸肩,“好吧,就像我之前说的,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姐。” 他心里的失落比面上表现出来的要多得多,他记得西奥多莎曾经兴冲冲地对自己说起过,布莱克家两个兄弟都在霍格沃茨球队里。 她到底是为了支持她的学校,还是仅仅为了那个布莱克呢? 做为一个绅士,他绝不能让自己问出这样显得小心眼的问题。 “唉,奈杰尔,为什么我在阳光底下坐着还是感觉这样冷呢?”菲妮不明白奈杰尔话中的意思,只一个劲儿想把气氛缓和过来。 奈杰尔看着她眉飞色舞想要逗他笑的样子,又不自觉缓和了神色。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狠心。”他将最后一朵皎洁的山茶花插到花环上,又轻轻戴到了她头上。 他看着菲妮,像是欣赏着一副满意的作品。 她的五官在头顶上那团美丽的各色的花朵的映衬下,却凸显的更加惹眼。 她的嘴巴红润自然,像是诱人的樱桃,她开心地咧嘴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似乎是对他这个礼物非常满意。 那双瞳孔在强光的刺激下收缩着,眼神却清澈活泼,她的两颊被晒的带些绯红,连带着酒窝都明媚可爱。 菲妮十分享受和奈杰尔在一起时的惬意,和他在一起不用去考虑那些乌糟糟的烦心事儿,也从不会爆发争吵,他就像是一座活力泉水,永远给人积极的动力。 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她正要准备说出口的话。 “老大!”小巴蒂两手撑着膝盖,“你……你得跟我走,雷古勒斯,雷古勒斯在医院……” 小巴蒂本来就已经奔波了许多路途,他从球场跑回校医院,又从校医院跑到黑湖边,已经连续带喘,说话也十分费劲。 现在,他还要跟着菲妮跑回去,一路上菲妮要求他讲清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全然讲不清楚。 两个人跑上二楼来到校医院,正好撞上了端着一个黑色药瓶的庞弗雷夫人走出来。 她对他们这样冒冒失失的样子大声地表达了不满,终究见不得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放行了。 第135章 她怎么只在这一件事上听话呢? 小巴蒂领着菲妮来到一张床位前,那里聚集着一堆穿着魁地奇球服的人,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争辩着什么。 “我都说了我不是有意想躲开那个游走球!” “holy sh*t!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击球手?”西里斯狂躁地说。 “我说大家,我们还是安静一些吧,让他好好休息吧。”埃文息事宁人地调和着。 “哦得了,他就是不想干,早知道这样你当初入选干嘛?”詹姆斯语气里颇有些煽风点火的意思。 菲妮和小巴蒂费力地挤进去,才终于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雷古勒斯,他的一条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面无表情地静静坐着,看见来人,才勉强咧开嘴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小巴蒂的头发凌乱夸张,简直和那个詹姆斯.波特的发型不相上下,菲妮的头发上还挂着一个花环,颇为奇巧地耷拉在一边耳朵上。 “我没事,伙伴们。”雷古勒斯看着他们上不来气的样子,率先开口说道。 菲妮一边喘着粗气,用手捏了几下嗓子眼,好让她的嗓音听起来没那么像鸭子。 “这个……怎么回事?”她指了下他那条事故的腿。 “这个就要问他们了。”小巴蒂气不忿儿地说着,瞪着站在床脚边的那几个人。 菲妮直接略过西里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埃文。 埃文手指不停地揉搓着,“噢我很抱歉,作为队长我没有指挥好战术——” “埃文,讲重点!”菲妮不管不顾地催促道,埃文永远都是这样吞吞吐吐,让人心焦。 “他从扫帚上被游走球撞下来了。”詹姆斯直截了当地说。 西里斯则怨气横生地瞪着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男孩,那是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海勒.琼斯。 “如果你不是只顾着自己躲开的话,他就不至于被游走球打到。” “那是我在感知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难道你会任由游走球打到你的脸而不是躲开吗?” 琼斯辩解着,他的眼神躲闪,脸色也带着一丝愧疚。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手里时刻举着根该死的球棒的击球手?!你不如说我们还需要另外一名击球手来保护你这名击球手。” 西里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现在也完全顾不上和雷古勒斯的那些私事儿,只觉得看不得那条缠满绷带的腿。 “妙啊西里斯,你恰好就是那另一名击球手!”詹姆斯讽刺地瞥了眼琼斯。 “难怪说你们格兰芬多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遇到危险不知道躲闪那不是傻瓜吗?”琼斯不堪受到这样的侮辱,反唇相讥。 “你们拉文克劳倒是识时务,没能力的废物来球队干嘛,充数吗?” 场面又变得激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着,互不相让。 “大家,大家!”埃文眼见着气氛又紧张起来,不得不大声制止道,“我们别这么大声,庞弗雷夫人会把我们撵出去的。” “说得不错,如果你们再这样,不仅庞弗雷夫人会将你们撵出去,我也要将你们撵出去,撵出校队。” 大家听到声音,纷纷往身后看过去,是霍琦夫人。 奈杰尔从霍琦夫人身后走过来,来到菲妮身边,他自然地将她头上的花环摆正了些,丝毫不在意西里斯的眼神。 “干嘛这样看着我,小姐?你跑得真快,”奈杰尔弯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夸赞你呢。” “真好看。”他笑着补充道。 菲妮慌张地撤了一小步,听见西里斯带有某种意味的清咳声之后,她又恢复了镇定。 “奈杰尔,抱歉,我那会儿没来得及跟你解释,我的朋友——” “我知道。”奈杰尔拉起她的手,攥裹在手心里,带着抚慰意味,轻柔地捏了几下。 霍琦夫人站在他们面前,鹰一般的眼睛锐利地从每个人身上扫过。 她看了几眼站在雷古勒斯床边的小巴蒂和菲妮,希望他们能识趣一些。 西里斯看着菲妮任由奈杰尔拉着走出了校医院。 他从那个身影上移开眼睛,眼皮无力地耷拉着,耳边充斥着霍琦夫人的训话声,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他无话可说,当时也是他要她那样做的,“去寻欢作乐吧,小姐,我对你无话可说”。 干得好,西里斯,把她越推越远你就高兴了。 她怎么只在这件事情上听话呢? 霍琦夫人的声音再一次沉着地敲醒了他的耳朵。 “我知道你们平时都将其他学院视为对手,可现在,你们是同为来自霍格沃茨的队友,如果你们在别的学校面前内讧,那将是不战而败的笑话。” 霍琦夫人看了眼雷古勒斯缠着绷带的那条腿,又看了看愠色未消的其他几人。 “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这样的内讧围斗,我宁愿你们直接投降,这样还能避免给学校丢更大的脸。” 雷古勒斯板板正正地坐在病床上,听着霍琦夫人的话,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看向西里斯的背影。 他在脑海中回忆着昏迷前的那段记忆,浮现的是他哥哥的脸,那张脸上带着恼怒,似乎是为没有在最后一刻接住他而恼怒。 雷古勒斯想到这个画面,不禁感到欣喜,所以,他仍然在被哥哥惦念着,就像他也惦念着哥哥那样。 “你是个优秀的找球手,球队里如果失去你那将是个致命的遗憾。”霍琦夫人在将其他队员都打发走之后,单独对雷古勒斯说。 天知道,他在听到霍琦夫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受到了多大的安慰。 可是如果他不抓紧好起来,那么球队就只能找替补了,那个詹姆斯.波特一直嚷嚷着希望让他们学院的找球手莫里安上场呢。 “哦天,你当然能很快好起来!就让那个波特做大梦去吧。” 晚自习的时候,菲妮又和小巴蒂偷偷跑出来,溜到了校医院。 “庞弗雷夫人准能帮你快速治好。”菲妮手里摩挲着那对金色指环。 它们是一对衔尾蛇的形状,蛇头上没有眼睛,只张着嘴巴,含着尾巴。 这对奇怪的东西就她在第一个项目中赢得的线索。 自放假结束之后,她就时不时拿出来看看,然而直到现在,她对此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 她在每根手指头上都套过了,然而它们既不像小巴蒂所说的那样会开口唱歌,也没有像雷古勒斯所说的那样,在佩戴人的脑海中呈现出有用的画面。 “我实在搞不懂,如果它们真的是线索,为什么要设置的这样难?如果真的有勇士猜不出来,会直接被淘汰吗?” 小巴蒂拿起一枚戒指,反过来正过去地钻研着,仿佛他能从上面看出花来。 第136章 不死鸟 “不然找拉伊内教授吧,”雷古勒斯说,“我是说,她不是在第一个项目里帮了你吗,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也许还会帮助你的。” “哦可是菲妮当然不能直接去问她,别忘了,严格来讲,除了搭档,没有人可以帮助选手。” “巴蒂,我想雷尔说得对,如果她真的想让我进入决赛,就一定会找机会帮助我的。或者我应该多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 小巴蒂转着手上那枚过于宽松的指环,一个不注意,指环飞了出去。 “没关系,我去捡。” 菲妮立马站起来,她只记得指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而却没有听到落地的叮当响声。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她走出围帘时,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正困惑地揉着脑门,右手上捏着一个小物件。 他的一只手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一片擦伤,似乎是从高处掉下来摔伤导致的。 联想到他经常抱着相机到处拍素材,受伤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是……你的?” 洛夫古德还记得这个女孩,她曾经恐吓过自己,是个校霸一般的人物。 “是的,谢谢。”菲妮走过来,态度谦和地伸出手来,向他索要。 她看着洛夫古德的脸色有些古怪,就好像活见鬼了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指环递到菲妮手心里,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说什么。 “能再让我看看这个东西吗?”他看着菲妮已经转身走开,又追了过去,搓着手解释道,“这个东西很奇妙。” “是啊,我知道……烦人的东西。” 菲妮干巴巴地说,这个东西差点要将她的脑干吸空,是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谜题。 “不不不,我是说,它真的很奇妙,衔尾蛇,吞尾者。一即是全,全即是一……”洛夫古德的声音如梦似幻,像是念咒一般。 菲妮打量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有些疯癫,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或许她可以从他身上了解到一些信息。 她带着洛夫古德来到雷古勒斯床边,给他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三个人一脸期待又带些狐疑地盯着洛夫古德,这似乎让他感到很不自然。 “洛夫古德,你认识这个东西?”小巴蒂见他迟迟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他们两个人都在校报社团,所以比起菲妮和雷古勒斯,他和洛夫古德更熟一些。 “当然,这是个迷人的符号。”洛夫古道在灯光下举着指环,痴痴地盯着。 “自我参照与无限循环,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这是不死鸟的象征。” 菲妮与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交换了个眼神,显然他们都听得云里雾里,全然不知道洛夫古德在说什么。 现在,洛夫古德回归到自己熟悉的领域,脸色带着兴奋,神采奕奕。 “它的嘴巴衔着尾巴,食粮既是排泄物——” “哦谢谢,我想我们都能看出来这一点,不需要你再多说。”小巴蒂面带嫌弃地皱着鼻子。 “不,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它是完美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它既不需要向外界索取,也不需要向外界牺牲,因此……” “也可以说它是有局限的,只能在它自己的轨迹上循环往复,我想你应该明白你的名字的含义。”洛夫古德看向菲妮。 “凤凰,不死鸟。”菲妮木然地说。 她渐渐看出来,洛夫古德所说的事情,和她想听到的,完全不搭边。 “它在自我焚灭的过程中自我重生,就像这条衔尾蛇一般,循环往复,一既是万物,万物终归一,就像生命的尽头是死亡,死亡终将带来新生。” “我记得有一种白尾凤凰,可以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可是那种鸟只存在于传说里。”雷古勒斯忍不住插进来。 小巴蒂显然也有些听不下去洛夫古德的夸夸其谈,只觉得他那爱神叨的毛病又犯了。 菲妮倒是很感兴趣,“如果能穿越时空,它会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吗?” “哦老大别傻了,我之前在书上读到过,时间旅行大多都是伴随着危险的。”小巴蒂说。 “曾经有个女巫进行时间旅行的实验,穿越回到15世纪,被困了五天才回到现代,而且她本人身体衰老了几个世纪,死在了医院里!” “更可怕的是,巴蒂告诉我,许多人的后代直接消失了,因为他们的生活轨迹被改变了。”雷古勒斯接着说。 “如果你说的是借助时间转换器进行时间旅行的话,那当然是件可怕的事情。”洛夫古德有些不满,他那灰色的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着。 “我们说的是真正的时间旅行者,这是他们天生的能力,据说这样的人会吸引白尾凤凰到身边来。” “你说的事情原本就是不存在的,用虚幻设想虚幻,哇,你猜怎么着?恰巧凑成了无稽之谈!”小巴蒂耸了耸肩,看起来对此完全不感到信服。 “那他们能不能改变已死之人的命运呢?”菲妮随口问道,然而这个问题使小巴蒂和雷古勒斯显得有些不安。 他们似乎以为菲妮想到了她的父亲。 “哦我认为也许不能,毕竟死亡是无法逆转的节点,死去的人是救不回来的。”洛夫古德不理会小巴蒂仇恨的眼神,自顾自地回答道。 学校的氛围一天比一天热闹起来,到处都有学生带着他们各自支持的学校的魁地奇徽章走来走去。 由于三个学校的徽章各有特色,渐渐地,这种单向的应援就演变成了徽章收藏的小浪潮。 菲妮和小巴蒂为了支持雷古勒斯,也自发戴上了代表霍格沃茨的徽章。 它们会不停地变换着代表四个学院的动物,还会发出动物的声音。 有一段时间,教室里经常有狮吼、鹰唳、獾呼和蛇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响个没完。 凯特尔伯恩教授第一次听到时,被逗得哈哈大笑,而宾斯教授对学生们之间兴起的这些玩意儿则毫不在意,他一如既往的干巴着讲课。 然而有一位教授,学生们都会在上她的课之前,自发地将徽章摘下来,深深地塞进包底,生怕在课上被逮到。 第137章 今晚留堂,你们两个 “这节课你们要学的魔咒十分复杂,如果你们不想再把自己的头发炸成马蜂窝的话,就先收起你们的魔杖。在我没有说允许之前,任何人不要随意使用魔法。” 因为有前车之鉴,拉伊内现在每节课上课之前都要强调这一点。 菲妮随意地摆弄着手里的羽毛笔,心里正盘算着该怎样引起拉伊内的注意力。 她今天刻意来得早了些,占了第一排的位置,然而她才想起来,其实她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因为第一排的位置根本没人抢。 除非踩点来的或者迟到的—— “我想我已经说过许多次了——”拉伊内推了下快要在她那塌鼻子上滑下去的眼镜架,目光锐利地瞪着后门口的四个人。 同学们也纷纷转过头去观瞧,哪怕这黑魔法防御术课能拖一分钟,他们都无比欢喜。 “抱歉,教授,我们在路上被皮皮鬼拦住了。”莱姆斯诚恳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地躲避着被大家盯着的目光。 “好吧,现在教室里可没有皮皮鬼了,没有任何东西能妨碍你们找位置坐下了吧?”拉伊内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厌倦。 “你们知道规矩,迟到的人坐前排,每人扣五分。” 西里斯看似随意地大跨着步子走到前排,在靠近过道的那边坐了下来,挨着坐在里面的菲妮。 “噢这个瘟神!他会妨碍她的计划的。” 菲妮愤恨地想着,刻意将身体往左边挪了些,抬手捋了下头发,头发从右肩上散落下来,像一道帘子挡在两人中间。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桌椅推拉声之后,莱姆斯在她左边坐了下来,詹姆斯刻意挑了莉莉前面的位置,彼得坐在他旁边。 莉莉这次也独自一人坐在第二排,看见詹姆斯过来,便低下头去,不想看他。 她有时会和西弗勒斯坐在一起,但是自从上次圣诞舞会之后,她似乎对他生气了,因为他完全没有要邀请莉莉的意思,却又因为莉莉和别人参加舞会默默置气。 菲妮很少遇到西弗勒斯,他是个孤僻的人,平时除了和莉莉走在一起,基本上就一个人藏起来。 他真是个心思难猜的家伙,心里想的什么从来也不愿意解释,菲妮想从中调和,却也无从下手。 教室里又安静了下来,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拉伊内又重新讲课了。 “我知道你们已经在三年级的保护神奇动物课上学到过火蜥蜴,不过现在还是请你们把《神奇动物在哪里》拿出来。” 拉伊内在黑板上写下“smander”后,转身看着座下的学生。 教室里响起一阵翻书包和掀书本的声音,为了不看见西里斯的脸,菲妮尽量侧着身子翻找,身子几乎都快要完全背对着他。 与菲妮相比,西里斯倒显得正常的多,实际上,过于正常就显得反常。 他有模有样地打开课本,翻到去年学过的火蜥蜴那一章节,书上连一根显示过他有认真做笔记的墨水线条也没有。 他此时却又一本正经地拿出羽毛笔,打开墨水瓶盖,将羽毛笔伸进去蘸了蘸,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菲妮对此嗤之以鼻,尽管她很想嘲笑他什么时候认真做过笔记,但是本着互不侵犯原则,她决心不开口跟他说话。 “麻瓜们也知道火蜥蜴的存在,不过他们喜欢将其称为山椒鱼或火蝾螈,他们甚至了解火蜥蜴在火中寄居这一客观事实……” “今天我们要学习的防御咒,威力是非常强大的,我之所以讲回火蜥蜴,是因为这个咒语正是与火元素有关。” 拉伊内拄着拐杖走到台下来,“众所周知,魔法本身就是一种混合万物,包罗万象的学问,而黑魔法防御术就是这其中的典型代表……” “黑魔法防御术不仅涉及神奇动物和千种药草,星象与炼金术更是其重头。” 菲妮翻找着书页,有张黑乎乎的东西翩跹着飞了出去,掉到了地上,还偏偏是西里斯那边。 她突然想起了那张东西是什么,便也顾不上在她右边坐着的西里斯,立刻弯腰去捡,手指关节碰到了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西里斯看着地上那张情愫暗流的照片,不肯撒手,毕竟他也在上面呢。 两个人就那样在桌底僵持着,似乎完全忘记了他们正在拉伊内的底线边缘疯狂试探。 莱姆斯发觉到拉伊内的眼神被这边的躁动所吸引,立刻用手扯了几下菲妮的衣角,然而还是晚了。 咚咚—— 拉伊内在他们身边敲了两下桌子,“两位……莫兰小姐和布莱克先生……” 菲妮一时没有意识到,虽然纯属巧合,可她毕竟吸引到了拉伊内的注意力,她此刻只顾着那张洛夫古德的杰作了。 她看着西里斯将那张照片快速掖进了口袋,假装无事发生的样子,不由得暗自咬牙切齿。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们。”拉伊内将菲妮和西里斯都请了起来。 尽管西里斯高大的身材使她显得更加矮小,她周身却自带一股低压,让人望而生畏。 “你们谁能告诉我炼金术中的四大元素有哪些?” “可是教授,我们要到六年级才开始学习炼金术——”马琳.麦金农仍然大声地提出自己的观点。 尽管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往往是受到拉伊内的奚落。 “看来你们没怎么听课,是不是?我刚刚说了炼金术是黑魔法防御术的重要依仗学科,你们至少应该知道这四大元素的常识。” “那我再问你们,我刚才讲的那个咒语叫什么名字?” 菲妮隐约听到了“火焰”“护盾”之类的字眼,但是她觉得,如果想要拉伊内进一步帮助她,她最好装的笨一些,受到处罚才有可能套到信息。 “教授,是火焰护盾,是我旁边这位莫兰小姐刚刚告诉我的。”西里斯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些嘲弄和轻快。 菲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这是闹哪出啊,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那你们再告诉我,火焰护盾的古咒语是什么?” 教室里又响起一片掀书本的声音,人人自危,生怕拉伊内教授的祸火燃烧到他们。 “教授,我不知道。”菲妮坦白道。 拉伊内灰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如沟壑般的褶皱轻轻动了下,像是在轻笑。 “我今天讲的防御咒语是火焰护盾,它是古咒语‘烈火中跳动的精灵啊,将你们的愤怒化为火墙,把一切都隔开’的衍生与简化。” “这个咒语与炼金术中的火元素相呼应,使用这个咒语,可以召唤出猛烈的火焰,幻化出护盾,将自己与敌人隔绝开来。” “坐下吧,如果我是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求知欲也许会更强一些,也不会自大到在老师亲身讲授时连笔记也不做。” 拉伊内严厉的语气中带着责备,教室里又响起一片杂乱无章的动作声音,紧接着又沉寂下来,转换成一片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碰撞发出的沙沙声。 “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各扣五分,今晚留堂来我的办公室,”拉伊内并不看菲妮,转身后又补充道,“你们两个。” 第138章 太阳与月亮 傍晚六点时,菲妮准时来到四楼,拉伊内的办公室。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满墙的花哨贴纸,脚底下铺着老旧松软的地毯,房间里安静万分,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那了。 拉伊内正坐在办公桌后,逗弄着她养的那只白鸽子。 西里斯刚在一张雕花小桌后坐下,他将身体靠在椅子背上,两只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显得十分惬意。 他毫不掩饰地看着菲妮从门边走过来,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嘲弄神色。 菲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绷紧着脸。 他是菲妮计划中唯一的意外,如果他在这,她要怎么试探拉伊内呢? 她走到拉伊内的办公桌前,打了声招呼,示意让拉伊内注意到自己。 “莫兰小姐,晚上好,现在坐下吧。”她指着西里斯旁边的一张雕花小方桌,它们都被摆在拉伊内的左侧方,靠近窗户。 “教授,我把桌子搬到对面去吧。”这话一说出口,菲妮就后悔了,她注意到拉伊内露出一种怪异的表情。 然而她还是坚持解释道,“我想我不能和布莱克坐在一起,这极不利于禁闭工作的有效开展。” 西里斯似乎要笑出声来,他的眉毛高高扬起,眼睛睁得大大的,像看好戏一般打量着她。 “教授,我认为我也有同样的顾虑,不然我把我的桌子搬到对面去好了,省得让莫兰小姐费劲。” 西里斯的语气听起来极为诚恳,只有菲妮知道,那言外之意中的嘲讽。 不等拉伊内说话,他已经站起来,作势要将桌子搬过去。 菲妮微微扬起了眉,西里斯不像是认真的,反而像是在拱火。 “我记得你们是来关禁闭的,两位先生小姐。”拉伊内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口气却是不容置喙。 “现在听我的安排,都回到位置上坐下。” 与菲妮相比,西里斯要表现得随和的多,他看着菲妮一脸怨气地在自己身边坐下,尽量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拉伊内将手中的鸽子放回盛满海水的大贝壳边,鸽子又继续啜起海水来。 她拄着拐杖来到两人身边,随手一挥,桌子上就多出两本封皮上印刷着烫金文字的《炼金术与哲人石》。 “我需要你们找出今天我在课上提问的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炼金术的四大元素是什么。” 西里斯凝了下眉,他搞不懂这个教授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炼金术是要到六年级才可以选学的内容,为什么她要一个劲揪住这一点不放,还不许别人提出意见。 他正想着,看了眼菲妮,她也没有打开书本的意思,却显得胸有成竹。 “教授,炼金术的四大元素是水、气、火还有土。” 这是她和小巴蒂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的小成果。 菲妮认为这时她就不必再藏拙了,她要尽可能地和拉伊内多说几句话。 拉伊内显然很意外,灰暗的眼睛中乍然溢出一抹光彩。 “看来你的确做了功课,那你能再告诉我四种元素的基本特性是什么吗?” “四种元素对应的特性分别是湿、燥、热和冷。”菲妮只是在庆幸,还好自己多看了点儿。 “太棒了,bravo!”西里斯在旁边拍着巴掌,欠揍地笑着,仿佛在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狗腿。 菲妮是下定了决心不跟他说话,她看着拉伊内,想从她那张苍老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然而,拉伊内只是平静地说,“做得不错,现在,你们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在羊皮纸上写下炼金术的几个法则……” 菲妮敏锐地注意到拉伊内右手绷的紧紧的,正准备抬起拐杖,她的身体朝向办公室门口,似乎是打算离开。 “第二件事,我要去一趟弗立维教授那里,在我离开这一期间,我希望你们帮我看管一下琥珀。” 她看着两个学生齐齐扬起的眉毛,又补充道,“琥珀是那只鸟,她需要在傍晚喝够半个小时的海水,如果她不想喝的话,希望你们能劝劝她。” “我想,应该是喝到蝴蝶全部振翅时就好了。” 菲妮和西里斯对此都深感莫名其妙,直到他们顺着拉伊内的目光,看向办公桌后的墙上挂着的一只奇怪的钟表。 那是一只圆形蝴蝶钟。 钟表外围镶了一圈混杂在一起的玛瑙、珍珠、琥珀还有各种颜色的宝石,表盘上是蓝闪蝶的翅膀,它们纷纷扑闪着,在明亮的光线下泛着珍奇的彩光。 菲妮又将目光越过西里斯,往办公桌上看了一眼,那只蠢鸽子还站在贝壳边垂着个脑袋。 “知识与秘密尽在书里,如果你们需要的话……那么,祝你们学习愉快。” 拉伊内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关门声消失了。 菲妮只顾着想着拉伊内最后那句饶有深意的话,一时忘记了现在整间办公室里的活物只有她、西里斯和那只胖鸽子。 壁炉里的火焰在噼啪燃烧着,鸽子舒畅地时不时发出几声咕咕,蝴蝶钟上仅有几对蝶翅扑闪。 在安静的房间里,这些声音只会更加凸显尴尬。 拉伊内可真不称职,菲妮心想,让学生关禁闭自己却跑出去了。 西里斯轻咳了一声,随意地翻开已有些破旧的书页,饶有兴趣地看着,实则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菲妮倒是有了目标,她总觉得拉伊内是有意让她自己去寻找答案。 “一与统一体法则……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统一体……”菲妮认真地默读翻看着,时不时在羊皮纸上写下几行字。 “二元两极法则……二元思想是一种幻想,它将统一世界分为对立的两种特性,即阴与阳。事实上,阴阳两性相吸,是被誉为一种神赐之礼,可使得对立属性的事物重新联合并回归于‘一’。” “炼金术士制定了许多二元对立的象征……这些二元对立的象征包括:国王与皇后、白天与黑夜、硫与汞、红与白、太阳与月亮、黄金与白……” “很神奇的是,你知道,黄金与白银在占星术符号中分别代表了太阳与月亮。”西里斯冷不丁地说。 菲妮手中的羽毛笔在“银”字停住了。 她冷漠地瞪了西里斯一眼,然而他却没看自己,正认真地在羊皮纸上誊写第二条法则,仿佛刚才那完全只是个巧合。 第139章 琥珀与海水 菲妮不做声地继续翻看着书本。 插画上的老巫师由于粗心,加热了密闭的容器,导致实验室着火,然而他的妻子正在隔间里淡定地给孩子擦着屁股。 显然,那女人对自己的丈夫这样的失败已经习以为常了。 菲妮本以为这是一本枯燥乏味的学术着作,现在竟然对它产生了一丝兴趣。 她一页页地翻找着,直到翻到第34页,那种不带功利性的兴趣骤然消失了。 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直冲喉咙,让她简直想要大声地喊叫出来。 如果不是她这些天一直随身携带着那对指环,她恐怕还不敢如此确定,书上的那幅插画,画的正是一条衔尾蛇。 不过她还是要再三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她从口袋里掏出指环,和书上仔细比对,现在她已经几乎可以确信,拉伊内的确是又帮了她。 只是这意味着什么呢? 拉伊内难道是想告诉她,自己苦苦思索却得不出答案的线索和炼金术有关? 两枚衔尾蛇指环,难道是说,它们的秘密就藏在这些绕来绕去的法则中? 菲妮又回想起洛夫古德说的那番看似神叨的话,“建构与破坏的往复,生命与死亡的交替……” “构建与破坏,生命与死亡。”菲妮陷入了沉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 “没想到你对二元对立法则已经理解得这么深了,真不愧是个好学生,真棒。”西里斯轻飘飘地说。 菲妮一时都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的戏弄。 “对立,没错,所以衔尾蛇的造型应该是暗指它们是对立关系。”她恍然大悟,嘴角由衷地上扬起来。 然而她隐约觉得困惑并没有完全解开,却一时想不起来问题出在哪里。 恰巧在这时,那只臭鸽子的叫声打断了她本可以更深入的思考。 她看了下那只蝴蝶钟,蝴蝶并没有全部振翅。 按照拉伊内教授的意思,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要去劝那只小肥鸽继续喝水的。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西里斯,他懒洋洋地仰身坐着,一双长腿在逼仄的空间里妥协地交叠着,带出几分不经意的散漫与贵气。 菲妮估摸着,看他那个意思,是没打算过去的。 西里斯装模作样地认真盯着书本,实际上他一直停留在菲妮那会儿看过的衔尾蛇那页,他感受到菲妮的目光,却故意不看她。 他在等着菲妮向自己开口。 菲妮从来没养过鸟,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绝对不会低头。 “喂个鸟还能有多难?”她心里想着,便起身走了过去,一边心里暗骂着那个懒散家伙。 实际上喂养一只馋嘴的鸟的确不难,可如果是一直喂同一种口味的东西,别说是鸟,就连人也会腻烦的。 琥珀正在办公桌上踱来踱去,时不时停下来梳理几下羽毛。 菲妮将盛着海水的贝壳挪到琥珀那双蓝色的脚爪边,可每当她这样做,那鸽子就会前后勾动着脖子,像受了惊吓一般飞快躲到远离她的角落。 琥珀站在一摞羊皮纸上,那是一摞已经被拉伊内批改完的作业。 那双鳞纹清晰的脚趾正踩在罗尔的名字上,那张作业上留下许多红墨水的印迹,不是语法错误就是写了错别字。 看样子拉伊内改这份作业应该费了不少劲。 菲妮从这张透着浓重的文盲气息的作业上抬起头来,虎视眈眈地盯着瑟瑟发抖的琥珀。 “你的主人说你要喝海水,你得喝。”菲妮小声哄诱着,声音里透着快要失去耐心的隐忍。 西里斯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不然你给我吧。”他显得还有些拘谨,看起来更像是装的,因为嘴角那抹调谑的笑意出卖了他。 “才来?”菲妮闷不作声地在心里想着,一脸不爽地将贝壳递到他手里,力度大的将一些海水洒到了西里斯的手上。 西里斯像是猜到她的想法一般,没有就这个问题作声,反而将话头引到了别处。 “我想我应该早点过来的,这样就不用浪费那么多时间了,毕竟我应该能做的比你更好些。”西里斯慢条斯理地说。 “你既然觉得自己那么厉害,怎么不早点过来呢?”菲妮一下子来了火气,“你知道我是不会跟你说话的。” “你现在不是跟我说话了吗?”西里斯不再遮掩眼中逗趣的目光,扬扬得意地说。 菲妮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巴,她感到一阵恼怒,那个傻瓜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无赖办法,气的她跟他说话! 而她竟然还真的给套就钻! 西里斯看见她那恍然大悟后又恼羞成怒的神情,不禁觉得快乐至极。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爱逗她,他只觉得这样会使自己非常快活。 菲妮转身走到一边,不高兴地蹙着眉头,远远观瞧着西里斯的动作。 只见他随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小别针,丢到了贝壳里,然后慢慢将贝壳挪到了鸽子脚边。 “拉伊内教授如果知道我为了她的胖鸽子做出的牺牲,一定会减免对我的处罚的。”西里斯轻快地叹了口气。 他言不由衷,实际上这是他所经历过的最让他感到轻松又快活的禁闭。 “鸟类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我以为你会知道呢。”他看了眼仍然对自己感到不满的菲妮,却笑得更加肆意。 菲妮对此无话可说,她本以为能看着西里斯出洋相,可是那只鸽子的确又开始喝起海水来。 “太棒了,bravo!”她也学起西里斯那套,从阴阳怪气的语调,到掌声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拉伊内再回来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感谢你的贡献,但是海水会对银器产生锈蚀作用,下次不必再这样做了。” 拉伊内从已经干洁的贝壳里,将那枚有些暗淡的别针拿了出来,递到了西里斯手里。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又将那枚小物件扔进了贝壳里。 “那胖……琥珀喜欢,就留给她吧。” 两个人从拉伊内的办公室出来时,走廊里已经没有学生走动了。 菲妮脚底生风,走得很快。 “快到魁地奇联赛了。”西里斯跟在她后面,没头没尾地说。 “雷古勒斯的腿好了吗?” 菲妮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他,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盛了星辉。 她就知道,西里斯总归是带点目的才来和她说话的。 “你想知道?” 西里斯清了下嗓子,算是承认,他和雷古勒斯的关系始终是很别扭的,他虽然对弟弟跪着承受一切不公的性格深感悲哀,却无法不去关心那傻家伙。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看呢?” 第140章 占据上风的人永远在更迭 “我知道他什么样子就行了,毕竟队里的找球手没有替——” “快点回去!肮脏懒惰的拖沓种!”粗砺短促的叫嚷声打断了西里斯欲盖弥彰的言语。 “知道了知道了。” 菲妮一边应付着回答怀表的话,一边将手伸进口袋抚着它的表盖,只有这样做,才能平息它神经质般的怒火。 “这玩意儿怎么在你这?”西里斯露出嫌弃的表情。 因为怀表的主人还躺在校医院,而庞弗雷夫人又将这只难以驯服还爱叫嚷的怀表列入了校医院的黑名单。 “我们需要给其他病人一些安静的空间,显然你的怀表并不能对此起到任何好作用,孩子。” 于是,这只怀表就由菲妮和小巴蒂轮流带着了。 “我带你去看雷古勒斯吧。”菲妮直截了当地说。 “不用了,我只是怕到时候比赛没有合适的找球手……” 菲妮将西里斯的扭捏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她喜欢扮演猎人的角色,尽管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更像是互为主导,占据上风的人永远在更迭。 因此,一旦她抓住西里斯的弱处,就势必更要好好地拿捏他。 “做作。”菲妮慢条斯理地将怀表重新塞回口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面露嘲弄。 “懦夫,”她眼见着西里斯的脸色每随她口中吐出一个词,变得愈发难看,“蠢货。” “你想激怒我?”西里斯语气平静,眉梢上却凝着郁闷的寒气。 菲妮只耸耸肩,不置一词,然而调笑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她完全清楚西里斯别扭的心理。 西里斯虽然对雷古勒斯面上冰冷,却又总是会在情急之下本能地去袒护他口中的“傻瓜弟弟”,从他种种行为来看,他还算有点人性,就是这易冲动的性格很容易被人抓住软肋。 不然他此刻也不会出现在校医院了。 菲妮和小巴蒂远远地站在床尾,看着两兄弟古怪地面对面僵坐着。 西里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腰板挺得僵直,他仰着脑袋,目光像是要把天花板烧穿,仿佛这辈子都不打算再低下头来。 雷古勒斯耳朵尖尖像是染了晚霞,眼神无措地看看两位好友,又偷偷瞟一眼哥哥。 当他看到菲妮带着西里斯朝他这边走过来时,心里既惊又喜,他一面为菲妮贴心的做法感动,却又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他和西里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在队里训练的时候,他只需要专注地练习找球抓球技巧便好。 找球手往往不用承担太多需要联手合作的任务,这也使他和西里斯没有太多交流的机会。 而西里斯也并不主动跟他说话,他将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和詹姆斯联手捉弄拉文克劳的击球手海勒.琼斯身上,因为他看不起那个总是逃避责任的胆小鬼。 菲妮扯了下小巴蒂的袖子,示意要带他先离开,结果那家伙还看热闹看的正起劲呢。 “你……不用走。”西里斯语气很怪,着急的声调在第一个字符说出口之后陡然降了下来,试图掩饰他的慌张。 “反正我说几句话就走。” 由于许久没有和雷古勒斯说过话,他觉得要两人独处反而会显得更尴尬。 显然雷古勒斯也是这样想的,他将两手摊在腿上,坐得板正极了,仿佛接下来要听训话似的。 “三个学校已经派代表抽过签了,15号是布斯巴顿和瓦加度对战,我们的比赛在16和17号上午,你还可以多休息一天。” 西里斯边说着,搜索着目光安放之地,最后,他干脆一直盯着雷古勒斯那条缠着白花花的绷带的腿。 如果那天训练赛上,自己能在雷古勒斯落地之前接住他,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菲妮看着西里斯眼底一闪而过的自责的神色,难得没有讥笑出声,不过这与她的人情味毫无关系,而是碍于雷古勒斯的面,她才没有那样做。 “哦……好……”雷古勒斯嘴角上翘了些,“我一定会赶在比赛之前好起来的,庞弗雷夫人说我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事实证明,庞弗雷夫人说得不错。 “你已经没事了,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些剧烈运动。” 出院那天,庞弗雷夫人给他喝下最后一杯药水,千叮咛万嘱咐。 “为什么,是他的骨头没长好吗?”小巴蒂又将刚站起身的雷古勒斯按回椅子上,仔细检查着他的腿。 “哦傻孩子,当然不是,”庞弗雷夫人似乎感觉受到了冒犯,“大病初愈总是需要多休息的,不然容易体力不支。” 小巴蒂还想说什么被雷古勒斯还有菲妮齐齐按住了。 “你如果告诉庞弗雷夫人我参加比赛的事,她一准儿不让我走了。”雷古勒斯说。 他们和其他学生一起,走出城堡,来到一棵山毛榉树下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天气渐暖,草地上钻出许多点点的野花,像是天空洒落到地上的星星,随风摇曳,频频眨眼。 由于许久没有见过太阳,雷古勒斯格外贪恋眼下的春光,他沐浴在春风里,感觉惬意极了。 菲妮回答了两位伙伴的困惑,向他们重新梳理了一遍她对线索的推断。 “这么说那个拉伊内确实有意在帮助你啊。”小巴蒂从地上揪起两串狗尾巴草,逗弄两位伙伴。 “我怎么感觉她是故意要关你们两人的禁闭啊,毕竟,你看,大家都知道你要参加比赛,如果她只关你一个人的禁闭,很容易被别人恶意揣测作弊。” 菲妮对小巴蒂这个推论竟有些信服,回想到拉伊内还故意在他们关禁闭时离开,似乎的确是有想撇清干系的意思。 “毕竟她被卡斯特尔找过。”雷古勒斯说,“她倒是挺精明的,一边不给人留下话柄,又偷偷地给你留下了线索。” 这话倒是没错,菲妮敢肯定拉伊内绝对是有意让自己接触炼金术的。 虽然那老太太的教风不拘一格,但也不至于刻意去为难一群还远远够不着炼金术的门槛的四年级学生。 菲妮从脖子上拽出那两枚指环,举在眼前仔细忖量着。 毕竟是小物件,一直揣在口袋里总是容易丢的,所以她干脆找了条项链,将指环挂在脖子上戴着。 “所以拉伊内的确是在刻意帮你,可是帮你进入决赛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小巴蒂说,“她又不跟你明说,简直莫名其妙,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应该统统按坏蛋处置。” 菲妮咧开嘴笑起来,“她是坏蛋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就达成一致意见了吗?毕竟是她把我的名字投进去的。” 她久久地盯着那对衔尾蛇,久到它们在她眼前旋转成两条活灵活现的黑影。 她就是搞不明白,如果强调的是像黄金与白银、太阳与月亮那样的对立关系,为什么两枚指环都是金制的? 第141章 would you go out with me ?(和我约会吧) 菲妮直到比赛当天,看见一身蓝色球服的奈杰尔向她走过来,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布斯巴顿队的一员。 她本想换上一张带着鼓励意味的笑容向他打招呼,结果奈杰尔半道被另外两个女生拦了下来。 菲妮只得倚靠在门厅的一根柱子边,默默地等着。 她隐约听见奈杰尔回以她们礼貌的谢语,然后看着他春风拂面地朝她走过来。 他脸上那副没心没肺的笑容收敛了些,甚至还带着些愧疚的色彩。 “早上好啊,我亲爱的小姐。”奈杰尔稍稍偏头盯着她的脸,似乎想从上面寻找出异样的神色,然而没有。 “抱歉,让你等久了。” “没关系,早上好呀奈杰尔。”菲妮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一如既往地讨厌早起。 “你不想对我说点别的吗?”奈杰尔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进礼堂,“看在我们现在已经开始约会的份儿上。” 菲妮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完全没有理解奈杰尔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帮你加油吗?哦当然,我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支持你的。”菲妮嘴甜地说。 然而实际上,即使是她的约会对象,也不能让她对魁地奇提起任何兴趣。 “我万分感谢。”奈杰尔眼睛黯淡了些,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比自己小了两岁的缘故,才会这样不解风情。 菲妮对奈杰尔突然冷淡的态度感到十分困惑,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自从他们开始约会之后,奈杰尔就总是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明明她已经花了大部分时间和他待在一起。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还不错呢。 那是在圣诞节假期里的一天,菲妮在刚送走弗利叔叔还有米娅婶婶之后,心里就感到莫名的压抑,和亲人相见又匆匆分别的感觉总是如此。 但是她的压抑并不仅仅源于此,还有米娅婶婶对她说的话。 “你过得开心吗,菲妮?”米娅婶婶拉着她的手,两人在湖边踱着步子。 她自我感觉是开心的,可是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不由得想掉眼泪,她想开口安抚米娅婶婶,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嗓子。 那种胸口憋闷,眼眶发热的感觉让她极其不自在,尤其是在她的亲人面前,她习惯自己默默承受。 “我知道你这个学期很难熬,宝贝,我们从来不信丽塔.斯基特的话,好在她现在也被踢出报社了。” 米娅婶婶轻柔地抚摸着菲妮的手背,敏锐地捕捉到几声轻微的颤息,便贴心地没有去看她的脸。 “真是个愚蠢的比赛,”米娅婶婶自顾自地说着,“莫名其妙地选了无辜的你。” 菲妮头一次听米娅婶婶说这样与她温柔的形象不相称的话,她就像在哄慰一个被石头绊倒的小孩儿一样哄着自己,而那被她骂愚蠢的比赛,就像是那块绊倒她的石头。 想到这,菲妮不禁笑了起来。 米娅婶婶总算松了口气,她搂住菲妮的肩膀,轻声说,“你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如果不想写信,就告诉你的朋友,我知道你和西里斯的关系要好一些……” 菲妮渐渐发觉这场谈话变得古怪了起来,她又对米娅婶婶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而产生了好奇,便继续听下去。 “你刚刚入选的时候,西里斯写信告诉了我,噢他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菲妮怔愣了一瞬,她还一直以为是詹姆斯向米娅婶婶告的密呢!难怪她找詹姆斯说这件事的时候,他一脸的不服气。 “他跟我说作为朋友不希望看到你受舆论影响,让我安慰安慰你……噢我真是难以想象,他们怎么能让你这么小的孩子去参加那种傻瓜比赛……哦天……” 米娅婶婶摇了摇头,把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西里斯在给她的信上贴心地解释了原因:即使朋友再多,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时刻,我想她更需要您这样的长辈的关心和安慰。 想起那位凶神恶煞的布莱克夫人,尤菲米娅又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西里斯这样理解菲妮的感觉,他肯定也在亲情面前吃了不少的苦头。 怎么他们的命运就这样不如人意呢?好在她可以尽可能多的给他们一些关心,让他们少受一些颠沛之苦。 想到这,尤菲米娅又将菲妮揽得更紧了些。 目送弗利叔叔和米娅婶婶离开之后,菲妮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郁闷。 她对西里斯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做法深感困惑,一想起舞会那晚发生的事,她又感觉怒火中烧。 无论如何,他还是个轻浮的无赖。 她趴在湖边一颗橡树的树杈之间,望着远处的夕阳将湖面烧出一团橘色的火焰。 远处的山峦雪融殆尽,只剩那处最高的山峰,山尖上仍然披着层雪毯,在落日的余晖中闪闪发着金光。 菲妮被这日照金山的景象深深吸引,一时看的有些痴迷。 直到小七松软的毛发蹭着她的脚踝,才将她拉回现实里。 她转身准备爬下来,却看见一个男孩正在身后的草地上冲她用力地挥手,菲妮险些没认出来那是奈杰尔。 他头上戴着一顶格子的贝雷帽,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衬衫,底下是一条棕色的背带裤,脚上蹬着黑色的皮靴,俨然一副资深画家的模样。 奈杰尔正站在一个画架前,面朝着她,手里还拿着几支画笔和一个调色盘,一副作品未竟的遗憾模样。 “哦机灵的小家伙!”奈杰尔懊恼地说着,看着小七颠颠着小碎步随同主人朝他走过来,“我本来还差远处那座雪山就全画好了。” 菲妮看着他遮遮掩掩地挡着画架的模样,不由得觉得逗趣。 “给我看看吧,奈杰尔。” 菲妮左摇右晃,奈杰尔跟着她的动作,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可就是不闪身。 “还是别看了,小姐,你一定不会喜欢的。” “那我正好帮你看看哪里不合适啊。” 菲妮正要又一次往右边探脑袋,奈杰尔忽地停下来拽住了她,目光灼灼。 “真的吗?其实我转念一想,应该让你看一看……”他一点点地将身体从画布前挪开,眼睛始终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反应,声音愉悦地跳动着。 菲妮看着画布一点点在她面前完整地显露出来,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毕竟你是画中的主角。”奈杰尔缓缓说道。 她观赏着画中的自己,尽管那只是一副背影,这位年轻的画家却将她那头浅金色的头发和飘摆的衣角描绘的相当好。 “当然比不上现实中的美人。”奈杰尔紧张地补充道。 这种话在他嘴里说出来却完全不显轻浮,他的语气听起来是由衷的、真诚的。 “能不能将这幅画送给我?”菲妮说,怕奈杰尔不答应,又接着说道,“我是说,我复制一副就好,我知道这幅画肯定花了你好长时间——” “当然可以,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我向来是喜欢送喜欢的人东西的。”奈杰尔大方地说。 菲妮对此一笑置之,她知道奈杰尔向来是喜欢招惹小姑娘的,不过她对此并不在乎。 她抬头看着奈杰尔,才发现他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条凌乱的褚红色颜料线条,她不由得乐了起来。 “奈杰尔,”她看着奈杰尔一脸茫然的表情,又觉得更加好笑,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忘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你脸上沾了颜料。” 她笑的就连递出手帕的手也颤抖起来,奈杰尔接过去,攥住的却是她的手腕。 “我还在想,如果你能恰巧发现这一点,那么今天就是个告白的好日子。” 奈杰尔看着她因慌乱颤动起来的睫毛和收敛起来的笑容,自己反而笑了出来。 他当然知道他脸上的那两笔涂抹,那是他有意为之的杰作。 “和我约会吧,求你了。” 时至今日,菲妮还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感觉,她也分不清那天自己是由于头脑一热才应承下来,还是被他那明朗的笑容所吸引。 然而她也不在乎了,至少和奈杰尔在一起是快乐的。 第142章 魁地奇联赛 布斯巴顿和瓦加度的队员们在第一场比赛里就打了个平手,两边队员都打得酣畅淋漓,不过这也让他们的下一场比赛充满了压力。 15号当天上午十点,伴随着场内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和一声礼炮巨响之后,布斯巴顿和瓦加度的对决开始了。 这届联赛的裁判由英国魔法部的体育运动司司长哈米什.麦克法兰担任。 只见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大木箱子,伴随着他骑着扫帚蹬离地面的动作打开来,四只大小各异的球便冲出来蹿到了空中。 紧接着,两边队员们也驱动着14把扫帚出发了。 “那家伙也打魁地奇?雷古勒斯,你惨了。”小巴蒂举着望远镜,看着在球场上方一抹深天蓝的身影。 西奥多莎正在球场上方盘旋着,并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有更多动作。 “她是找球手。”雷古勒斯平静地说,和他自己一样。 他可以接受这个事实,尽管这在他的预料之外。 菲妮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她看起来就一副活泼好动的样子,没想到还是个能干正事儿的。 解说区传来麦格教授清嗓子的声音,实际上她只是为了提醒穆迪可以开始解说了。 她似乎对让穆迪担任解说的安排十分不满,实际上,穆迪的脸色看起来他本人也不喜欢这份工作,不过他还是照做了。 “瓦加度队的贝茨率先抢到了鬼飞球,然而这注定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哦看,布斯巴顿的三位追球手都朝她冲了过来——” 菲妮很喜欢穆迪的解说,简单明了,并且能让她这个不怎么懂球的人也听得十分明白。 她将望远镜紧紧地贴在眼前的皮肤上,以便能看清空中那身树棕色的身影,她的袍子身后用金线镶着名字。 海耶.贝茨躲避着奈杰尔和托马斯的追赶,然后她做了个假动作,将球成功地传给了赖特—— “哦只差一点——”小巴蒂扼腕痛惜,“我还挺看好他们的呢——” “巴蒂,如果你继续看下去,你就会发现,奈.林接住球了——”雷古勒斯说的语速很快。 因为场上局势实在是变化的太快了,鬼飞球不断被两边队伍抢回又夺去。 “比赛已经进行了十分钟,场上比分瓦加度对布斯巴顿,30:10。”穆迪例行报时。 “现在鬼飞球在罗齐尔手里,瓦加度的追球手们摆出了鹰头攻击队形,贝茨冲在最前面——” “布斯巴顿的托马斯做出了一个漂亮的倒传球动作,罗齐尔接住了鬼飞球,又传给了杜兰德——他躲过了击球手德拉米尼向他打来的游走球——” “杜兰德向瓦加度的球门发起进攻了——瓦加度的贝茨和赖特显然不会对此袖手旁观——” “哦你们被他骗了!瓦加度的追球手们扑了个空——杜兰德将球扔给了下方的罗齐尔——” 菲妮看着奈杰尔使劲将鬼飞球掷出去,球飞进了金光闪闪的球环。 看台上布斯巴顿的学生们发出响亮的欢呼叫喊声,瓦加度的学生们怏怏板着个脸。 “这是波科夫诱敌术,他们玩得游刃有余啊。”小巴蒂大声地解释道。 “看见了吧,眼前看到的也不一定为真。”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菲妮竟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她脖子上那对指环。 衔尾蛇诠释了二元对立法则,对立关系,指的是白天与黑夜、太阳与月亮、黄金与白银那样的关系。 菲妮突然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想法,如果这对指环,并不全是黄金制成的呢?会不会有一只指环它其实是银质的呢? 她快速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使劲地在手里揉搓,手指很快就被那栩栩如生的蛇鳞片磨得生疼,然而指环表面的金色并没有变样。 菲妮对此并不灰心,她隐约记得那天在图书馆查的有关炼金术的资料,她当时看的一目十行,对其中一些将劣质金属变成贵金属的工艺程序记得并不清晰。 她懊恼地叹了口气,便将望远镜塞到了雷古勒斯手里,转身要跑。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面露惊恐地齐齐拉住了她。 “你不会又要去打架吧?”小巴蒂紧张地问,“莱斯特兰奇最近没有招惹我们呀。” “哦别傻了你们两个!”菲妮不满地说,“我都多久没和别人打架了……” “比赛已经进行二十分钟,现在场上比分120:100。” 菲妮的声音淹没在穆迪嘹亮的解说声中。 “我得去趟图书馆,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先看吧,我肯定能在比赛结束前回来。” 她匆匆撂下话,没等两位伙伴回答,就顺着拥挤的过道跑了出去。 菲妮一路上飞奔着跑回了图书馆,现在城堡里除了她根本就没有活人。 平时一些害羞的幽灵会在这时候出来到处逛游,此时空旷的图书馆里也少不了他们的存在。 菲妮大口喘着粗气跑到图书馆,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本之前草草看过的《炼金术士》。 她带着书本走到桌边坐下,很快心无旁骛地投入到书里去。 “莱顿纸草的第87配方……硫水的发现……” “石灰,1打兰,硫要事先磨成粉,和石灰等量……加入年轻人的尿或者醋……” 菲妮这次读得十分仔细,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将抛光的银片浸入硫水,金属会迅速变成黄褐色,然后是金色,铜色,青铜色……紫色,最后是棕色。” 一个熟悉又带着戏弄的声音从她脑袋上方传来,吓的她一哆嗦。 她恼火地扭头去看,却猝不及防地撞到西里斯那结实的胸口。 菲妮连忙站起来将他推开,揉了下脑袋,西里斯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咧着嘴乐。 “你比幽灵还吓人。” “嘿,它们可在这呢,你真够侮辱人的,我是说,侮辱幽灵。”西里斯假装义正严辞地说。 “你一声不响地站在别人后面,反而还来指控我?”菲妮气呼呼地压低了声音。 第143章 无赖,道歉(结尾小修) “太凶了,”西里斯轻笑着说,眼见着她的脸色越发难看,“我们休战吧,行吗?” 他自己走到菲妮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她,看起来一脸真诚。 然而这表情在菲妮看来就和那个波科夫假动作一样假,不知道他下一刻又要算计她什么。 “那你把照片还我。”菲妮当然没有忘记,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发生的那段小插曲。 她其实并不太在意那张照片,不然也不会一直夹在书本里,时间久到自己都快忘了。 她真的不在意,她想。 “太可惜了,它丢了。”西里斯毫不迟疑地说。 “那你赔。”菲妮说得十分干脆。 “好啊,如果你也肯配合我的话,我就能给你赔出来。”西里斯调谑着说,一双黑色的眼睛也染上不可名状的笑意。 菲妮简直气火攻心,那张照片上记录着她最狼狈的样子,他竟然敢这样嘲讽自己! “无赖,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她拿起书走到后面的一张桌边坐下,干脆不再跟他说话。 西里斯从桌上捡了张羊皮纸,飞快地写下几个字,揉成纸团,朝菲妮biu地扔了过去。 “金属的闪亮光泽始终没有因为颜色变化而黯淡,颜色和光泽会长时——。” 一个纸团挡住了书上的文字,菲妮正读得起劲,第一反应竟然是将纸团推开,把剩下的文字看完。 “……长时间保持稳定。” 她回头恶狠狠地剜了眼西里斯,又将纸团扔了回去。 西里斯这次将纸团叠成了一只千纸鹤,它轻盈地扑扇着翅膀飞到菲妮眼前,不停地啄着她的耳朵。 菲妮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它拆开,看见里面的一行恣肆的大字: 无赖,道歉。 她看着这几个简短又充斥着别扭的字,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知道让西里斯纡尊降贵是件没可能的事,她反而还感到轻快了。 西里斯在看着菲妮打开纸条的那么一小会儿功夫里,调整了无数遍姿势,等着她回头看向自己。 他一会儿将手放在腿上,一会儿又将胳膊肘搭在桌上,后来他干脆站起来,假装镇定地自己走到她身边。 “有话就说。”菲妮费解地看着他。 “我很感谢你为雷古勒斯做的一切——” “哎哎哎——”菲妮用两只手塞住耳朵,“别来这套,我对雷古勒斯好关你什么事。” 听见西里斯认真说话让她感觉比被针扎还难受。 “所以,接受吗?我的道歉。”西里斯略显轻松地吐了口气,显然他真的十分不擅长道歉。 菲妮没忍住嗤笑了一声,“你管这叫道歉?为了什么?”她用食指和中指夹起那张纸条,在他眼前晃了几下。 “我为我对你说出的越界的话感到抱歉,”西里斯咬了下嘴唇,缓慢地说,“为我在舞会那天对你说的话向你道歉。” 菲妮低头紧紧抿着嘴巴,掩住了翘起的嘴角。 “好,那就休战吧。” 她看了眼图书馆里的时钟,比赛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结束了没有。 反正她现在已经基本理清了线索的事,她得在比赛之前赶回去。 “你现在才去看比赛?”西里斯懒洋洋地站在书架边,看着她将书放回原位。 “是啊,我要在比赛结束之前赶回去。” “为了那个罗齐尔?”西里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哪怕他能在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故意的味道,他心里也不至于这样酸涩。 菲妮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还有海耶.贝茨。” 在她眼里,那个女孩是唯一一个能制住西里斯的人了,嗯,他们很合适。 “嘿!”西里斯张张嘴想解释她误会了自己,他们完全只是合作帮莱姆斯寻找治病方法而已,可是转念之际他又闭上了嘴巴。 按照他们和海耶.贝茨的约定,他们不能和任何人讲起这件事情。 况且他干嘛要显得自己那么不值钱,就随便她怎么好了,要是她也能切身体会到他心里的那种酸涩才更好呢!他气呼呼地想。 菲妮再次走回魁地奇球场时,比赛刚刚结束,观众们从看台上走下来,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比赛。 “太可惜了,就差十分。” “要是瓦加度能再多拿十分就好了——” “哪怕其中一方多拿十分都好啊——” 许多人一下子从球场里涌出来,逆流而行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菲妮索性就站在门口等着。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兴高采烈地从球场里走出来,雷古勒斯一眼就看见了菲妮。 “我跟你讲,这场比赛实在是角逐的太激烈了——” “哪个学校的队伍赢了?”菲妮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小巴蒂还没说完的话。 “哈哈我就说她会第一个问这个问题。”雷古勒斯哈哈大笑,向小巴蒂伸出手来。 小巴蒂一脸不高兴地在他手上拍下一个加隆。 “你们两个人能不能有点出息?”菲妮两手叉着腰,忍不住送给他们每人一个白眼。 “哎呀其实是平局。”雷古勒斯说,“310:310 。” “是这样,瓦加度的分数一直领先,他们的守门员完全不好钻空子,不过布斯巴顿的找球手实力不错,就是数学计算可能学的不太好——” 小巴蒂缺德地笑了起来,看了眼雷古勒斯,又接着说,“比分在310到160的时候,那个西奥多莎先抓住了飞贼。” “我看她的样子更像是不想再鏖战下去了,时间拖得太久了。”雷古勒斯沉思着说。 “每个队伍都想尽力把时间拖得长一些,好让自己的队伍多得一些分,毕竟是积分赛。”雷古勒斯看着菲妮有些不解的眼神,解释道。 “不过这样一来,明天的比赛你们的压力就大了。”小巴蒂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布斯巴顿和瓦加度都拿了三百多分。” “我想知道,如果最后出现同分状况怎么办?”菲妮希望自己问的不是一个蠢问题,好在小巴蒂和雷古勒斯的表情看起来还一切正常。 实际上,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只是生怕打击到她,毕竟她能来看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比赛,本身就已经很难得了。 “是这样,积分赛是这样安排的,菲妮,每赢一场积3分,平局各自积2分,输了积1分。”雷古勒斯说。 “所以今天瓦加度和布斯巴顿各积两分?”菲妮隐约明白了比赛的规则。 “没错,如果最后算排名时,出现同积分的情况的话,这时候再看各队的比赛分数,分数高的排名高。”小巴蒂补充道。 第144章 要是鞋子合脚就穿了吧 “我都说了,我等烦了。” “你这样说显得很自私,西奥多莎,哪怕你再等我们多投一个球——” “说话实际一点吧,艾丹,好像对面找球手能多等你再投进一个球似的。” 西奥多莎烦躁地瞥了眼艾丹.杜兰德,他的脸色铁青,听了这话脸色又红了起来。 他知道,她在暗指他们几个追球手的分数不好看。 “别互相指责了,大家,西奥多莎的做法是对的,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让他们再抓到飞贼,我们的积分会更难看。” 奈杰尔将西奥多莎和杜兰德拉开些距离。 “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晚上回去好好复盘一下,好了快回去吧。” 菲妮看着围成一圈的布斯巴顿的队员们散开来,垂头丧气地提溜着飞天扫帚往球场出口走去。 瓦加度的队员们也刚从更衣室里走出来,与布斯巴顿的队员们不同的是,他们看起来要明显更加士气高涨。 因为他们完全是不靠飞贼赢得了310分,这个成绩非常够看。同样的分数区别还是挺大的呢。 奈杰尔朝菲妮大步走过来,西奥多莎本来还想跟着哥哥一起走,看见她在这,竟出奇地走开了。 “你怎么不去找我呢?” “我当然不能过去,万一你们在讨论战术呢。”菲妮诚实地说,“毕竟明天就是我们学校和你们布斯巴顿的比赛了。” 这话在奈杰尔听来却像是含蓄的控诉,他不禁笑起来。 “我并没有拿你当霍格沃茨的间谍,小姐。” “哈!奈杰尔,你的戒备心未免太低了,”菲妮大笑起来,“说不定我真的会将你们的战术告诉雷古勒斯他们呢?” “毕竟,人总是维护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 “好吧,真是让人嫉妒啊,那如果我们站在同一边呢?” 奈杰尔的眼睛里闪着一片璀璨,是晶亮的海洋波光。 “什么?” 菲妮轻快地走在前面,听到奈杰尔奇怪的问题不免回过头来。 “我是说,你也会像维护雷古勒斯那样维护我吗?” “真是个危险的问题,奈杰尔,如果你愿意来霍格沃茨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最好赶在明天的比赛之前反水,毕竟你在魁地奇比赛上还是个挺大的威胁呢!” 奈杰尔低头笑了几声,他们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个问题。 “愿意谈谈吗?” 两个人闻声齐齐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海耶.贝茨,她已经换上了一身月牙白色长袍。 “你好,我是作为搭档的身份来找你的……” 海耶简明地提出了来找奈杰尔的目的。 菲妮注意到海耶看向自己那防备的眼神,和奈杰尔招呼了一声之后便识趣地走开了。 “你不必——” “不不不,你们聊你们聊。”菲妮忙推脱道,一溜烟地跑开了。 上午的阳光不错,菲妮走得很快,在路上还遇见了海格的小猎犬美人以及她的小七。 小七向来喜欢在犬科动物面前称王称霸,眼下,那只可怜的小猎狗也难以逃脱她的毒爪。 菲妮赶在那可怜的小美人挨下一巴掌之前,将小七抱了起来。 “你就一天天的没正事干是不是?”菲妮数落着戳着小七的脑袋,那肥仔反而还一脸不服气的模样。 小七是一只从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的小猫,她对许多学生也没有好脸色,就连奈杰尔也没少挨她毒打。 因此,舞会那天,当菲妮看见小七和西里斯坐在一起聊天时,她简直快要惊掉下巴。 菲妮嘴上嫌弃着小七蹭了她一身的黄毛,一边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看来其他选手也开始着手线索的事情了,所以就目前来看,她的进度其实并不慢? 想到这,她心里升起一阵小小的得意,毕竟她已经有了不小的收获。 她已经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她手上的这对指环一定有一只是银质的,只是裹了某种镀层,大概是硫水,所以才不会褪色变黑。 不过她毕竟不是十足有谱,如果有个熟识炼金常识的六年级学生能帮帮她就好了。 想到这她又不禁有些来火,那个哈桑.布拉罕难道一点儿也不急吗? 不对,他手上明明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应该是着急的才对。 除非他是想等她将一切线索都找出来之后,自己再过来毫不费力地享受成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不公道,菲妮气恼地哼了一声,因为按照比赛规则,她完全没有理由不将她这一切呕心沥血的成果拿出来,和那个天杀的吸血鬼共享。 凭什么?不,她下了决心,等明天比赛的时候,她就得去瓦加度那边的看台上去找那个家伙,他完全有义务和她一起查清线索。 第二天一早,雷古勒斯在两位伙伴的“精心照看”下,十分勉强地多吃了两口羊肉馅饼,直到他坚持说自己实在吃不下了,两位伙伴才不死心地放过了他。 “你一定要多吃一些保持体力,看看昨天的比赛吧,你们肯定要将比赛时长拖得久一些,不然分数不好追。” “谢谢你的提议,巴蒂,这种话埃文在昨天下午的集训上就已经说过不下十遍了。” “想想吧,雷尔,你入队以来的第一场正式比赛就是国际学校联赛,这简直太……算了,忘记我说的话吧。” 菲妮本来想说些鼓舞士气的话,让雷古勒斯振奋起来,显然她的话起了适得其反的作用。 雷古勒斯被南瓜粥呛了一口。 他其实内心一直紧绷着,这毕竟是他的第一场正式比赛,菲妮说的没错,可是他其实不需要再被强调这一点。 他已经够紧张了。 九点一刻时,菲妮和小巴蒂就跟着队员们来到了更衣室。 比赛是十点开始,因此其他人还没有过来,球场此时显得空荡荡的。 他们坐在更衣室门口的两把椅子上,听着埃文在内间里和队员们打气动员。 “咳,我知道我们是临时被组建起来的队伍,等四月打完最后一场友谊赛,我们就各回各家了。” 他自己笑了一声,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不过这并没起到他希望的作用。 “好吧,言归正传,我知道我们之间仍然存在一些内部矛盾,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在联赛上保持一致对外的精神,为了霍格沃茨的荣誉……” “哦还用说,不过你这样说话可真像个老头子。” 詹姆斯这话显然比埃文的玩笑更容易使人发笑。 “好吧,总之,知道你们还能笑出来,我舒服多了。”埃文无所谓地耸耸肩,“希望我们能彼此之间配合的更默契一些。” “当然,只要某位击球手能克服对游走球的恐惧。”西里斯的语气,慵懒中透着讥讽。 “我根本不害怕游走球!”海勒.琼斯对西里斯的话表示不服气。 “那看来就是球棒的问题了。” “嘿!我既不害怕游走球也不害怕球棒,我本身是个击球手!” “哦得了吧,要是鞋子合脚就穿了吧。” “哎呀得了西里斯,幽默感跟可怜的琼斯根本无缘,他甚至完全听不出来你在给他找台阶下——” “嘿!这可真够侮辱人的,波特……” “不给我们加油吗?既然都追着雷古勒斯到这来了。”西里斯从内间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菲妮。 他已经换好了红色的队袍,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加油。”菲妮懒懒地说,“别说话那么难听,什么叫追着雷古勒斯……” “别把他当长不大的孩子,他练习的不错。”西里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嘲弄。 “太新鲜了,我这就去告诉雷古勒斯。”小巴蒂讥讽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转身钻进了内间。 西里斯无所谓地揉了几下头发,在菲妮身边坐了下来。 “多说几遍加油吧,以后可没有机会再听你这句话了。” 他半开着玩笑,言语含糊让人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着急见鬼去?” “你总算学会咒人了,不过还是盼我点儿好吧。” 西里斯对她恶毒的话一笑置之,也并没有解释他那意味深长的话语中的深意。 “明明是你自己说话瘆人。” 第145章 去你的,那是我弟弟! 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儿。 裁判麦克法兰在开场短短的十分钟内,已经吹了不下五次口哨。 “里查德冲撞对手,霍格沃茨罚球!” “布斯巴顿的托马斯肘击对手,霍格沃茨罚球!” “霍格沃茨追球手夹杀犯规,布斯巴顿罚球!” “什么是夹杀,巴蒂?” “你看,得分区只能由拿着鬼飞球的追球手进去,刚才是埃文拿球,可是波特和博恩斯也冲进了得分区,所以他们就被判夹杀犯规了。” 小巴蒂刚说完,场上又是惊呼声一片,让人听得心肝直跳突。 菲妮赶紧抓起望远镜,原来是詹姆斯拿着鬼飞球被布斯巴顿的三位追球手包抄了。 托马斯和杜兰德在詹姆斯两翼快速逼近,奈杰尔向他迎头飞过来。 西里斯将游走球猛地击向罗齐尔,将严密的包抄圈冲出一个豁口,现在詹姆斯安全了。 “嘿,这算是公报私仇吧?”奈杰尔飞到西里斯身边,轻快地说。 西里斯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 他说着躲开呼呼飞来的游走球,又使劲将它击向奈杰尔。 “看来的确是公报私仇。”奈杰尔有惊无险地闪身躲过去。 “你最好是对她抱着单纯的目的。”西里斯胸口起伏起来。 罗齐尔到底哪点好啊?除了会在她面前装好人,说点甜言蜜语还能干嘛? “哦这个问题可真难回答,我很难说,毕竟她是个多么神奇的女孩啊——” 奈杰尔大笑着接过理查德冲他扔过来的鬼飞球,转身朝霍格沃茨的球环飞去。 西里斯追上去,和海勒.琼斯来了个双人连击,在奈杰尔传球给杜兰德的一瞬间,挥舞着短棒将游走球打了出去,杜兰德错失良机—— “现在鬼飞球回到霍格沃茨队,波特传给了采尼——博恩斯——波特——” “他们在向布斯巴顿的球环逼近,布斯巴顿的守门员伯纳德谨慎地使用双‘8’形环飞术——” “哦伯纳德被迷惑住了,他选择了护住右边,然而波特实际上选中的是左边球环——” “他进球了——现在场上比分,布斯巴顿对霍格沃茨,50:60。” 球员们飞得很快,他们不停地将球传来传去,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穆迪解说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观众的呼声也随着场上局势的变化一声赛过一声。 菲妮和小巴蒂站在看台上,举着望远镜聚精会神地看着比赛。 现在她的左边空出一个位子,尤其是那个人现在正在球场上空盘旋,这种感觉还是蛮奇怪的。 雷古勒斯在距离地面一百英尺的高空,观视着场上的情况。 场上的比分有些胶着,拉不开差距。 然而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埃文告诉他,他们得尽量多拿些分数,比赛时间必须要拉长一些。 他现在要时刻关注着他的对手西奥多莎的状况,既不能早点抓取飞贼,也不能让对手比他提前抓住飞贼。 雷古勒斯正想着,迅速闪身躲开一只游走球,找球手一直是游走球的重点“照顾”对象,还好埃文早就针对他的灵敏的躲避性做了充分的训练。 西里斯飞过来将游走球朝对面的击球手狠狠地打出去。 “你躲着点儿!” 他对雷古勒斯匆匆撂下一句,就紧急朝詹姆斯飞了过去。 人群中,他一眼认出了在布斯巴顿圆环后的看台上坐着的家伙,故意朝她做了个鬼脸。 菲妮将望远镜从脸上移开,这人什么眼啊,这都能看见…… “罗齐尔拿到鬼飞球,他使用了伍朗共‘之’形飞行术,试图躲开对面追球手的追击——” “比赛已经过去三十分钟,场上比分120:130 ,霍格沃茨领先10分。” “哦怎么就是拉不开差距——”菲妮和小巴蒂异口同声说。 支持者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对对手队伍产生消极的排斥心理,菲妮也不例外,她甚至全然忘记了奈杰尔。 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雷古勒斯在空中盘旋着,仔细寻找着金色飞贼的身影。 西奥多莎始终在他不远的位置盘旋着,他知道她或许和自己想的一样,想要时刻观察着对方的动向,以便在关键时刻牵制住对方。 穆迪解说的声音不断从下方传来,雷古勒斯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分数,只要能再稍微拉开一点差距…… 他开始一点点地扩大活动范围,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飞来飞去,想要迷惑西奥多莎。 西奥多莎一开始的确上钩了,当她渐渐明白那是雷古勒斯的计策的时候,也并没有停止对他的追寻。 “你以为我就那么好骗?”西奥多莎飞到他旁边来。 “至少你的确跟过来了,不是吗?”雷古勒斯隐约看见前方金光一闪。 “当然了,因为我有话要跟你说。” “各凭本事吧,我不会让你。”雷古勒斯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时有时无的闪光,又不能看的太刻意。 幸好西奥多莎只顾着说话。 “别太可笑了,我不是说这个,雷……算了还是叫你布莱克吧,你的怀表找到了吗?” “托你的福,被一位好心的无名氏当成礼物送回来了,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你干的对吧?” 雷古勒斯焦急地看了眼下方仍然激烈着的比赛。 “哈!那的确是托我的福,我说了我没有骗你,我就是知道怀表在哪,尽管我在这件事上对你帮助甚微……” “不过就凭你对我如此差劲的态度,我认为我也不该帮你。” 西奥多莎尖声尖气地说着,看着雷古勒斯刻意掩饰的眼神,立马明白了当前的状况。 “你知道吗,现在就抓取飞贼可并不理智。” “当前比分290:290。”穆迪报分的声音适时传来,仿佛在刻意佐证西奥多莎的话。 雷古勒斯愤恨地咬紧了牙关,“你有跟我说话的功夫,不如去找飞贼。” “你真没劲,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比现在好多了——” 雷古勒斯可以仅凭看台上雀跃的声浪判断,这是他们的队员又得分了。 毕竟这是他们的主场,欢呼声自然是最大的。 雷古勒斯都没来得及细想西奥多莎的话,便立马加快速度,俯身向下冲去。 他一心想着要赶在西奥多莎之前抓住飞贼,绝对不能出现昨天那样两边同分的情况。 他只能用眼角余光看见西奥多莎也在俯身冲刺,这使他的紧迫感更强烈了。 风声在他耳边呼啸而过,直刮的耳膜生疼,可是那对飞快扑扇的金色翅膀就在前方,他心无旁骛,完全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奔—— 人群中发出一声统一的惊呼—— 菲妮忍不住握紧了手,她甚至完全忘记了今天要去找哈桑.布拉罕的事—— 小巴蒂也咬紧了牙关—— 穆迪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解说,布斯巴顿的击球手做了个漂亮的特兰西瓦尼亚假动作也没有博得观众的喝彩—— 雷古勒斯在下降的途中被对面的击球手的游走球击中了手,他现在只剩脚尖挂在扫帚柄上。 “去你的,那是我弟弟!” 西里斯将游走球朝罗伯特狠狠地打过去,不顾一切地朝雷古勒斯俯冲过去。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菲妮着急地大喊道,她将望远镜死死扣在眼睛上,看着雷古勒斯自杀式地纵身一跃,完全脱离了扫帚—— 场上的观众完全和她一个想法,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雷古勒斯心想着,这次他非得把脖子摔断不可,然而,在距离地面还有三五英寸之时,一只手死命地揪住了他的脚脖子—— 好了,现在他的脖子不会断了。 第146章 违抗本能 这场布斯巴顿对霍格沃茨的比赛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方式结束。 西里斯在最后关头紧紧攥住了雷古勒斯的脚踝,他感到血液在身体里飞速流窜到脚底,他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一定面如土灰。 好在这次,他接住了他。 他听到自己的胳膊关节处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紧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剧痛,他大概是脱臼了。 可是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画面,雷古勒斯被游走球击中而摔下扫帚的画面,那令他切实感到惊慌的场面,迫使他去违抗放手的本能。 裁判吹了一声长长的哨音,比赛暂停——不,是结束了—— 雷古勒斯双脚回到地面,将手中的飞贼高高举过头顶,他那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刚才身体倒立的缘故,还充着血,红艳艳的。 “他抓住了飞贼!280:270,霍格沃茨获胜了!” 比赛在一片沸山摇般的震天的叫好声和鼓掌声中结束了。 菲妮和小巴蒂都没来得及赶上去庆贺,雷古勒斯就被校医院的护士们和一众队员们的簇拥下带走了。 “不行,绝对不行,规定是一次最多只能有六个人进来探视。” “就让我们进去见见他吧,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求您了。” 菲妮和小巴蒂可怜巴巴地望着护士梅尔小姐。 “您就让他们进去看看吧,”埃文从校医院门口探出头来,他身上的队袍都还没来得及换,“我们有两位伤员呢。” 他们向埃文投去感激的目光,看梅尔小姐稍微显出一点动容之色,便立刻连声道谢,一溜烟地跟着埃文钻了进去。 前面的一张床边围满了人,菲妮看见詹姆斯也在那中间,他的头发显得很凌乱,眼镜也歪斜地耷拉在鼻梁上,他却好像完全意识不到似的。 雷古勒斯正站在那一圈人的外围,使劲踮脚往里看,他的左胳膊已经被庞弗雷夫人用绷带固定了起来。 “雷古勒斯!”小巴蒂冲他跑过去,“你可太吓人了!那不要命的劲儿——” “可太酷了!”菲妮一边不赞成地摇摇头,却也忍不住感叹。 她就算再了解雷古勒斯的性格,也没想到他竟然敢为了抓飞贼,将自己的性命也豁上。 “我太想赢了。”雷古勒斯慢吞吞地说,脸上洋溢着一种柔和的笑意。 “不过差点死相很难看,”他又看向被队员们围住的床边,小声叹了口气,“你们都看见了是吗,是我哥哥揪住我的。” 西里斯那只救赎的手,对他来说,比捉住一百次金色飞贼都更使人快活。 “他也受伤了?”菲妮也跟着看过去,眉间轻微蹙了起来。 “是啊,要不怎么说我们有两位伤员呢。”埃文在一旁叹息着说,明天说不定要上替补了。 “他的胳膊脱臼了,唉,你知道在空中抓住一个人同时还要控制好扫帚是很难的事情……总而言之——” “快让开快让开——”庞弗雷夫人端着一杯药水走过来。 “庞弗雷夫人得帮他给骨头复位。” 埃文接着他那被打断的话说完,看着他的队员们从床边走开,给庞弗雷夫人让开道路。 菲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可不能错过这个看他狼狈的样子的好机会,于是她把身体往前挪了挪。 西里斯坐在床边,将自己的右胳膊完全交由庞弗雷夫人处置。 骨头错位造成的痛苦实在令人抓心挠肝,复位的那一刻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尖叫。 可当他看到那张面色煞白的脸时,他又硬生生将那声尖叫忍住了,只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四目相对时,他确信他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慌乱。 菲妮注意到他看向这边的眼神,对着他扮了个鬼脸。 “你们两个最好再在这里观察几天,伤及骨头是很危险的事。” 庞弗雷夫人对这两兄弟千叮咛万嘱咐。 “不!”西里斯和雷古勒斯异口同声地说。 庞弗雷夫人本来已经急匆匆地走开,听到他们叛逆的话又折了回来。 “不什么不?不要对你们受伤的身体任意妄为,你们至少要在这里待两天。” 西里斯盯着雷古勒斯,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你就别不了,你的胳膊需要休养。” “可是你的胳膊还是我造——” “我说的是你们两位祖宗,都这时候了就别想着打魁地奇了。”庞弗雷夫人将雷古勒斯拽到床上让他躺下来。 雷古勒斯还想要起来,这次被埃文按住了,他看了一眼庞弗雷夫人,示意先不要再开口说话。 队员们看起来没有刚赢得比赛时那样振奋了,因为他们一下子要损失掉两位队员,这无疑是个可怕的损失。 因为这支队伍本身就是临时组建的,能够拿出今天这样的成绩已经是十分难得,并且他们已经和彼此产生了默契。 再临时换替补,这简直就是个沉重的打击。 “没关系,你们两个还是好好休息吧,不要反应这样大——” 埃文一边将雷古勒斯按到床上,又跑到另一边安抚西里斯。 “看在我现在还是你们队长得份儿上,行吗?看看现在的形势吧,现在我们积分排名第一,压力并不算大。” 埃文看着两位队员,尽管心里对这一损失还有些痛惜,但毕竟他的性格还算随和,遇事不强求。 西里斯端起杯子将药水吞下去,苦涩酸辣的药水难喝极了,他不知是不是自己那好面子的男性气概作祟,才强忍着吞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刺骨的寒冷,划过喉管,顺着食道滑进胃里,随后便是一阵难忍的烧灼。 菲妮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的脸色愈发难看。 “痛苦就喊出来吧,没人笑话你的。”菲妮双手环着,慵懒地观赏着他狼狈的样子。 西里斯对她的嘲讽置之不理,却只看着她眼睛周围一圈浅浅的印迹,“你是要把望远镜装到你脸上吗?” 菲妮在心里懊恼地喊了一声,她并不是觉得丢了面子,西里斯的确提醒到她了。 “巴蒂,那会儿是不是有人找我?”她一只手扶着脑袋,想努力回想起当时哄闹的场面。 她隐约记得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来着,可是被她凶巴巴地打开了,因为当时雷古勒斯正倒吊在空中,她一刻也不敢挪开视线…… “好像是哈桑.布拉罕……吧……”小巴蒂记忆也有些模糊,他这会儿的记性没比菲妮好多少,“我只看到那人披着的斗篷……” 菲妮听到这反而笑了,因为她心里生了个坏主意。 第147章 让你还个债 魁地奇球场上空摆着三个学校的积分排名,瓦加度:布斯巴顿:霍格沃茨,2:3:3。 布斯巴顿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了,他们现在是既心如死灰又如释重负。 心如死灰的是他们的比分已成定局,必然是拿不到冠军了;如释重负的是,他们现在完全没有比赛的压力了,不用再像瓦加度和霍格沃茨队一般被训练搞得神经兮兮的了。 因为瓦加度和霍格沃茨还有一场比赛要比,他们的胜负还没有定夺。 “哦我真是不敢置信!”小巴蒂懊恼地说。 他们从球场走出来,在湖边像树底下坐了下来。 “得啦巴蒂,平局已经是不错了,这样我们的积分可稳居第一呢。” 雷古勒斯还是在菲妮的协助下,偷偷利用幻身咒溜出来看完了比赛。 他现在除了胳膊还有点轻微的疼痛之外,简直感觉万物可爱,风朗气清。 他知道西里斯也是关心自己的,这就比什么都好了。 现在他才有时间回想起西奥多莎对他说的话。 “你说西奥多莎也许知道那个送还你怀表的人?”菲妮将挣扎的小七放到草地上去,她一落地就追着地精跑了。 “这几场比赛真邪门,那个莫里安真是见鬼,怎么能那么早抓住飞贼呢?”小巴蒂还在为此愤愤不平。 “我看她不像是撒谎的,而且她说对我很生气。”雷古勒斯冷静地分析道,“一般她要是说这种话我倒是会相信。” 三个人叽叽喳喳各说各的。 “能聊聊吗?” 他们都被这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竖立在他们眼前的大高个子,是哈桑.布拉罕,他身上披着的那件连脸都遮住的银色的斗篷,是唯一具有辨识度的东西。 菲妮刻意抬头看了下刺眼的日光。 她很想问一问他,他这和海耶.贝茨如出一辙的搭讪方式,是同一个老师教的吗?不过她并没有真的问出口。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很识趣地走到隔着丈许远的草地上坐下来。 那边也聚集了许多学生,他们在悠闲地晒着太阳,还不住地讨论着刚刚的比赛,这届联赛会成为未来几个星期内的谈资。 “你是开始着急线索的事了?”菲妮没有掩饰声音中的不客气。 她本来就对布拉罕带着些火气和怨念,毕竟他当初差点在比赛上掐死她。 “是,”布拉罕也干脆地说,“因为两个线索都在你那里。” 他挑了片安全的,远离阳光的树荫坐了下来,现在,菲妮可以看见他的脸了。 他的面孔依然苍白,看起来像染了白化病,不过他这吸血鬼的美貌倒是毋庸置疑的。现在他的眼睛是一双充满活力的金瞳,和之前那噬血的红眼睛完全不一样。 “是啊,我当初太贪心了,不小心就将两枚指环都拿起来了。”菲妮阴阳怪气地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同样我也希望你不要对我抱有偏见。”布拉罕说的很直白。 “那好吧,”菲妮将拴着项链的指环从脖子上取下来,“给你。” 她装作满不在乎地将指环递给他,低下头,将眼中那试探的目光掩了掩。 布拉罕将指环接过来,随即猛地一抽手,指环掉到了地上,菲妮却再也难掩满意的笑容。 他抬头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妮看着布拉罕那触碰过指环的手指尖变得通红,她稍稍侧身将掉落的指环捡起来,向他解释道,“让你还个债。” 她从昨天知道哈桑.布拉罕来找过自己,就暗自打起了坏主意。 因为吸血鬼是怕银器的,如果银制品接触皮肤,他们就会被烫伤,她也正好可以借此判断,在这对指环里是否真的存在银器。 布拉罕愣了一下,转而又牵动着嘴角笑起来,“好吧,我接受。看来你还记得我对你做的事情,我很抱歉。” 菲妮本来都打算开口说客套话了的—— “不过我认为你还欠我一句谢谢。” “什么?”菲妮瞪大了眼睛,眉毛也拧了起来,这简直是她听到过的最滑稽、最没有良心的话。 “你差点把我咬死我还得感谢你?”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的比分本来要倒数的,是我找裁判们说了情况,告诉他们你是为了救我,才着急拿到全部线索结束比赛的。” 菲妮哑然,如果这样说的话,她倒是的确欠他一句谢谢。 “不过,仔细一想,如果不是你用火焰捅了我一把,我可能真的就把你咬死了,我反而是该感谢你的,感谢你不择手段救了自己的命。” 菲妮发现,布拉罕有种黑暗的幽默感。 “啊,顺便说一句,上次在霍格莫德,我看见你和你的伙伴施了幻身咒坐在那里,本来想过去找你的,但是我怕那样会吓到你们。” “你还能——”菲妮惊得说不出话,原来当时他真的看见了她和雷古勒斯。 “别这么惊讶,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吸血鬼的身份,你就该明白,像我们这种野兽的听力是异于常人的。” “你管自己叫野兽?”菲妮皱着眉头,她真不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唔,我们当然不能算作巫师,是不是?毕竟正常人不会对人血有那样强烈的渴望,也不会平白无故长出獠牙……” “最重要的是,我们是无论如何都练不成阿尼玛格斯的。”布拉罕平静地说。 菲妮见他那一副莫名其妙的失落样子,不禁感到有些不耐烦。 “好吧好吧,长话短说吧,既然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我得告诉你,你别想着只享用成果,你现在得和我一起猜谜了。” 菲妮见他点头答应,才将她已经解出的线索全部告知。 “所以,我刚才也从你这里得到了绝对的印证,他们在这对指环上做了阴险的手脚,好像生怕有人能解出来似的。” “对你这个不够年龄的选手来说的确是有些费劲。” 菲妮做完这番长篇大论,对布拉罕仅这样一句评价感到十分不满。 “我估计也不是你自己把名字投进去的,别急着骂我。”他又补充道,“你是个直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和你说话省去许多麻烦。” 菲妮被他这番恭维话平息了火气,也行,这个布拉罕也是个直爽人,和这样的人合作起来的确很方便。 良久,他才又重新开口,“你能拿着那枚银色的指环给我看看吗,我不能碰——” 菲妮早就顺妥地用手提溜着项链,将指环送到了他眼前,她始终和布拉罕保持这一点距离,因为忌惮着他危险的身份。 “你说的没错,在炼金术里,金银的符号就是太阳与月亮,我敢肯定你的推断是没错的,不过我们掌握的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倒是个问题。” “……这话真有用。”菲妮挤出个明显带着讽刺的微笑。 “……但是你总得让我想一想……”布拉罕轻吟了一声,然后灵光一现。 “你有没有听说过法老的黄金活板?” “或许……嗯……”菲妮真不想承认自己没听说过,但是她告诫自己在这一刻要保持一颗谦虚求知的心,“不,没听说过。” “埃及文化非常神奇,我小时候听我爸爸说过,埃及法老有一块黄金牌匾……” “那当然了,埃及大概离你们老家挺近的。”菲妮忍不住插嘴道。 布拉罕不悦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没有人见过,但是有传说,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九宫格,中间的那一格是活动的,只要接受月光照耀,就可以吸取魔法能量,使周围一切重焕新生。” 菲妮没注意到自己的嘴巴已经张成了一个“o”。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跟指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说不定呢,毕竟在古埃及时期,他们就已经开始炼金了,而且那传说中的黄金活板就是炼金术的产物,翠玉录也是埃及法老赫耳墨斯以及他亲戚的杰作,见谅,我不记得他父亲叫什么了——” 布拉罕说的不苟言笑,却很容易令别人发笑。 “所以你是说这两枚指环也要让它们接受日光与月光照耀?”菲妮疲倦地揉了揉耳朵。 “我认为值得一试。”布拉罕盯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然而这片树底下的阴影对他来说才是安全的。 “要是这样说的话,你有没有见过日月同辉?如果联想到金银与日月的关系的话,或许我们最近应该多观察观察天象——” 菲妮越说越兴奋,一种令她感到振奋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正确的构想呼之欲出。 “考虑到我的身份的话,我想我大概很难看到,因为太阳与我无缘。” 第148章 日月同辉 “哦得了,如果你此刻没有披着斗篷坐在太阳底下的话,这话的可信度还高一些,别想推脱你的责任。” 菲妮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矫情,她可不想一个人进行这个听起来就愚蠢的冒傻气的实验。 “我可没那样说。”布拉罕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反倒还怕你把线索独吞了呢。” 她倒是想。 “那既然都说到这了,我们来算一算吧……” 菲妮苦命地叹了口气,上学年被辛尼斯塔教授提着耳朵恶补的天文知识总算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只要我们避开满月的日子,就有很大的几率在日出或日落时分等到日月同辉。” 日月同辉景象只有在月亮与太阳同时处于地平线以上才有机会见到,也就是除了满月的时候。 因为在满月时,月球运行到太阳的相对方向,此时它们分别处于地球的两侧,也就是说月亮会在太阳完全掉进地平线之后再升起。 “光是这样还不够,我们需要去高处,收集光照。”布拉罕又将问题抛给她,“别这样,这是你们的学校,我当然对此无计可施。” 菲妮收回不友好的视线,用手托着下巴作出沉思状。 “天文塔倒是合适,那是整个霍格沃茨最高的塔楼,不过那里平时除了上课,学生是不能上去的。” “请见谅,但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个会守规矩的人。” 布拉罕虽然平时很少和其他人交流,但是那些报纸上刊载的文章,他也没少看。 即使他不愿看,也总有人拿给他看。 海耶总时不时拿报纸上他与眼前这个女孩莫须有的绯闻取笑他,他每次都以沉默回应,因为他认为谣言根本没必要理会。 “也许吧,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拯救你的‘无计可施’呢?”菲妮将指环重新挂回脖子上,绷着脸说。 由于布拉罕不大喜欢待在太阳底下,观察天象的事儿就落到了菲妮头上。 本来这件事情也不难,只要挑个晴朗的、能见度高的下午就大差不差了,奈何苏格兰的天气实在是古怪又恶劣。 自开春以来,常常是早上大雨,下午阴云加大风,各种坏天气像巫师煮魔药一样,不停地往一个个漫长又短暂的24小时里塞。 菲妮对自己早早学会幻身咒这件事颇感得意,这使她可以毫无阻碍地破坏规矩且不会被发现。 尤其是眼下她刚用幻身咒摆脱了洛丽丝夫人的纠缠—— “你没把我给你送信的猫头鹰吃了吧?那可是我们学校的。” 菲妮站在天文塔顶,看着布拉罕从旋转楼梯那走上来,速度是肉眼不可察的快,快得只能让人看见残影。 “我本来是有那个打算的,”布拉罕煞有介事地说着,拽着铁门环锁上了门,“但是,相信我,我更爱喝人血。” “哦那我希望你能时刻谨记我用火烧过你的事。”菲妮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故作镇定地说。 布拉罕径直朝她所在的围墙边走过来,这时他笑起来。 “多谢提醒,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个笑话呢。” 才怪。 菲妮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 不远处浅蓝色的天空已经被斜阳染得通红,起了一团通红的烈焰,西侧的天空中,隐着一只虚弱的月亮,透着清冷。 “再过一会儿,要等月光再亮一些。” 布拉罕看着菲妮要将指环拿出来,阻止道,“提早拿出来可能会让指环接收错误的能量。” 菲妮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没有反驳。 两个人都仰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天空,无言地等待着。 直到暮色越发深沉,落日的余晖即将散尽,在天边留下一抹殷红,月光变得清透,逐渐占据上风。 菲妮将项链从脖子上摘下来,布拉罕没有再出声制止。 她将两枚指环在掌心里摊开,暴露在日月光辉之下。 一种破解开秘密的成就感马上就要袭上心头—— 没错,两枚指环在光线下开始起了点变化—— 金色与银色的光辉从衔尾蛇的鳞片底下透出来,紧接着,蛇嘴巴发着嘶嘶声放过了各自的尾巴。 菲妮忍住内心的膈应,看着两条逼真的小蛇在她手上爬动着交缠在一起,随后合二为一,盘成了一枚散发着幽蓝色光辉的新的指环。 他们不断听到有嘶嘶声从蛇嘴巴里冒出来,相对应的,一连串奇怪的金色符号出现在空中。 “我包里有纸笔,你快拿出来,记下来,千万别记错了。”菲妮扭头对布拉罕吩咐道。 她此刻的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这该死的谜题还没解完。 “这是如尼文,应该不难破解。” 菲妮接过纸笔,看着布拉罕刚刚誊抄下来的文字。 “尽管简单,如果你知道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所有成年巫师都对古代神秘语言感兴趣。”布拉罕干巴巴地说。 事实上,光是抄写那些符号对他来说就十分费劲。 “那还愣着干嘛?”菲妮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他们还得往图书馆跑一趟。 翻译古代如尼文也不算一件难事,只要有一本《如尼文对照词典》在手。 “我翻译前四行,你翻译后面几行,可以吗?” 菲妮虽然嘴上说的是问句,却早已将一本词典递到布拉罕手里。 两个人坐在桌边,中间放着誊抄着符号的羊皮纸,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密密麻麻的小符号简直看得人头晕眼花。 他们的工作量不仅是要将如尼文符号转换成英文,还要考虑转换后的英语放在句中的含义是否合适。 “现在大概就是我们享受成果的时候了。”布拉罕深深吐了口气,“你来读读看,看有没有什么语法错误。” “如果你想要寻找我,就要具备一双慧眼,首先你要打破常规的藩篱,摒弃界限观念。” “我藏在日光下的金矿里,月光下的银霜中。” “当你找到我,你就会发现,我不过只提供立足之地,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云顶洞天,到屋脊山巅,那里有守护神把守——” “但你不必因此失去希望,只要你足够拥有天才——” “这不对……”菲妮停下来,又开始翻起字典,“什么叫拥有天才……” “抱歉,我在语言方面天赋是差了一些。”布拉罕并不为自己的错误而脸红。 菲妮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他的确在语言方面有欠缺,这倒是可以解释他这人说话为什么那样难听。 “好了,应该是拥有智谋……我接着念了——”她清了下嗓子。 “就能够克服一切阻碍,得到令你不虚此行的宝藏——” “给你一天的时间,当金矿变成银霜之时,这场游戏就该和你再见。” 第149章 怀表真相 “你有什么想法吗?”菲妮读完,看见布拉罕手攥成拳头抵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样子。 “你想听实话吗?”布拉罕微笑着摇摇头,“没有。” 菲妮发现布拉罕似乎在猜谜这方面并不十分擅长。 她甚至想问问他,是不是吸血鬼的智力都被漂亮的容貌交换走了。 她正想着如果问出来,布拉罕会不会一怒之下掰断她的脖子,就看见西里斯朝她走了过来,旁边同行的是詹姆斯还有海耶.贝茨。 西里斯的胳膊早在一个星期之前就好了,又恢复了一副没病却跟有病差不多的欠揍样子。 真是奇怪,他最近出没图书馆的频率可真频繁。 “真是意外。”西里斯像是没看见布拉罕似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菲妮。 “我有同感,啊,晚上好啊。”菲妮抬了下眼,立马又将注意力转回到羊皮纸上,不再理会他。 如果菲妮真的有一双敏感却又富有洞察力的眼睛的话,就会注意到,海耶的注意力全在布拉罕,以及坐在自己旁边的布拉罕身上。 西里斯对她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她已经答应自己休战了,可是语气明显不对劲。 “你怎么在这?”布拉罕对海耶说。 “图书馆难道还是捕鸟陷阱不成?”海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快。 菲妮想起来了,海耶.贝茨的阿尼玛格斯是一只猫头鹰。 不过她为什么要对着她的同学发脾气?西里斯不是天天跟她走在一起吗? 即使瓦加度在魁地奇联赛里被霍格沃茨打败拿了第二,她也没有断绝和他的来往。 她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谜题上吧,不该想的别想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布拉罕声音平静。 他看着和海耶站在一起的低年级小子,胸口的某个部位揪了一下,明明他这种野兽就不该有那种情感。 如果海耶喜欢那个男孩,他当然没有说的资格。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冷冰冰地对待自己?难道她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我该走了,菲妮。”布拉罕将斗篷从空椅子上拿起来。 “可是我们这个谜题还没解完呢——”菲妮一想到又要将这个问题拖到明天就浑身难受。 这种迟钝的挫感实在是太让人崩溃了,每天早上醒来,意识到比赛项目的谜题还没解出来,她的心里就会萌生出一种不舒服的疚感。 还不如早点解完早点快活。 “明天我再来找你,今天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解不出来了,按照规定我们不能回去太晚。” 布拉罕干脆地说着,已经起身披上了斗篷。他只是不想再待在这里打扰海耶。 实际上,他们也该走了,平斯夫人一到晚上八点就开始撵人了。 菲妮在平斯夫人的密切注视下,将两本字典放回了书架。 海耶虽然和布拉罕同路,却是一个人离开的。 菲妮还没看出来他们两个人怎么这么大的仇呢,难道是因为比赛的竞争关系? 她将这些没用的信息从脑海中清走,专心地思考着谜题。 “‘我’……立足之地,指的应该是比赛地点,可是为什么要说是打破藩篱,摒弃界限?” 脚底一滑,她险些摔倒,幸好她身手快了一些,扶住了盔甲的手……铁臂,现在盔甲大哥的铁臂被她拽下来了…… 她茫然地抱着那只铁胳膊,环顾四周,看到了詹姆斯那张带着恶意的脸。 “好,记下了,詹姆斯欺负我的第117条证据……”菲妮若有所思地念叨着。 她发现给米娅婶婶告状比自己出手报复好使。 詹姆斯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因为上次圣诞节期间的事故,父母来学校探望,他挨了爸妈好一顿数落。 “你可别!”他一脸愤恨,“我只是想把包裹给你,我妈妈寄给你的,金毛蛇怪——” “詹姆斯欺负我的第118条证据……外貌攻击……”菲妮不疾不徐地说,看着詹姆斯的表情越发难看。 她走过去,看了眼詹姆斯手里的蓝色包裹,没有接,反而又将那只铁臂放了上去。 “你先走开,我有话跟那家伙说。”她推着詹姆斯走到盔甲大哥身边,“最好你能帮忙安上。” “不然我就告诉米娅婶婶——”她邪恶地补充道。 她不理会詹姆斯的骂骂咧咧,只是看着西里斯似笑非笑的脸,她一定要在说完接下来的那句话之后捕捉到他脸部最细微的变化。 “雷古勒斯的怀表是你还回去的。” 这件事情她老早就想问他了,既然是他和詹姆斯先找上门来,她当然不要错过机会。 “你怎么知道?”西里斯明显愣了一下。 “哈!我不知道,但是我猜对了。”菲妮得意地笑起来,把眼睛笑成了月牙。 如果不是上次雷古勒斯跟她说了西奥多莎对他说的话,菲妮还不会猜到他身上。 “好吧,这只能算你猜的有水平。”西里斯等着菲妮往下说,他倒要看看她是怎么猜到的。 然而她却不说了,这让他心里有些痒痒。 “你不妨说说看你是怎么推断出来的。”他看着灯光投映到她脸上的光影,刻意将声音放的很轻。 只见她掩住嘴巴,酒窝却露了出来。 菲妮微微偏着脑袋看着他,“你真的要听吗?说不定会吓到你,毕竟你真的很好猜。” “我又不是被吓大的,你也太小瞧人了,你说就是。” 西里斯双手环臂,一脸兴味盎然,低头看着她。 “行啊,只要你别不承认。”菲妮志得意满。 西里斯满不在乎地点点头,他才不信她能推断出来。 “我记得当时我和西奥多莎谈话的时候你在现场来着,你是在这个时候知道雷古勒斯的怀表丢了的,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西奥多莎知道线索的,对吗?” 菲妮看着西里斯迟缓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很不情愿。 “你找了西奥多莎,答应带她去舞会,你是把她邀请到舞会上了,对吧?” “勉强算对。”西里斯干巴巴地说。 “她得到了好处,你肯定也要从中捞好处,好处就是要她告诉你怀表在哪,是吗?” “好,你继续说。” 西里斯脸上熟悉的坏笑又出现了,眼睛中跳跃着异样的光,似乎并不相信菲妮还能猜到接下来的部分。 菲妮皱起了眉头,目光低垂着直看向光亮的地板。 “我的确想不到这个地方,不过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 她走到走廊扶手边,将胳膊搭在栏杆上,眼睛出神地望着远处的小球玫瑰。 “……雷古勒斯的怀表大概率不是在学校丢的,因为只要怀表在学校,它就总会回到主人身边……” 西里斯看着她眼中的晶亮愈发闪烁,眼底的笑意渐深,他只静静地看着她,只要她不看他,那目光就是柔和的。 “所以它应该是在我们上次去霍格莫德的时候丢的……”菲妮停顿了一下。 她想起来那次在中央大街发生的交通事故,雷古勒斯很可能就是在那场骚乱里弄丢了怀表。 “可是我们再一次回去找也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被别人捡走了,再往下我实在猜不到了,你说吧。” 菲妮收回在那鲜红欲滴的小球玫瑰上的目光,看向西里斯。 “真精彩,bravo!别急,这次不是讽刺,”他嘲弄着说,“你说得不错,其实只差一点你就全猜到了。” 第150章 你心跳怎么那么快? 1974年12月11日,霍格莫德中央大街。 “西里斯,你确定那玩意儿现在还在那小贼手里?” 詹姆斯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散漫地在大街上晃悠着。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万一他已经卖给别人了怎么办?” 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张开,因此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在和空气说话。 “不管怎么说,找找看吧,我怕雷古勒斯要对那破玩意儿犯相思病了。” 西里斯的话里颇有一番嘲讽意味。 而且他怀疑那个傻瓜怀表是否真的有人要,除了他那傻弟弟。 两个人在路过佐科笑话商店时,好不容易才抵制住了迈腿走进去的冲动。 “他在那里——” 西里斯眼尖地瞥见了三把扫帚巷口旁边的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男巫。 詹姆斯抬手在空气中拦了一下,大概是抓住了西里斯的胳膊。 “别这样冲过去,我去问问他。” 西里斯接受了詹姆斯的提议,他跟在詹姆斯身边,朝蒙顿格斯走过去。 那是个身材矮胖的小个子巫师,头发焦黄,两眼外凸,黑眼圈浓重,他懒散地靠在墙边,活像个痨鬼。 “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詹姆斯试图将口气放的和缓一些,而不是滋事。 蒙顿格斯一般不大乐意与学生做生意,因为他知道学生口袋一般都很干净。 不过学生又是很好糊弄的一个群体,尽管只能和他们做小买卖,但是人在缺钱的时候哪还有得挑?何况他一直都很缺钱。 因此他立刻提起墙边的小箱子站起身来,露出一口大黄牙笑的很谄媚。 西里斯站在一旁,看着蒙顿格斯那双牛蛙似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詹姆斯,看样子是在考虑能从这傻小子身上骗几块钱。 “我这里可都是好东西,保准你会满意的,”蒙顿格斯说着,刚打开一些缝隙,又啪地一声合上了。 “不过我怕你只是看看,又不买,白耽误我功夫。” 詹姆斯领会到蒙顿格斯的试探,刻意拍了拍口袋, 里面的钱币发出咣当的碰撞声。 西里斯看见蒙顿格斯那算计的眼睛里冒出了精光,真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 “看见了吗?我有很多钱,不过我看你也不是诚心要卖东西,我还不如去别的小贩那里买呢。” 詹姆斯扬言就要扭身走开,蒙顿格斯一把拉住了他,毕竟赚钱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哎哎哎——别着急走,我这东西种类齐全,给你看看。”蒙顿格斯一手托着箱子,一手将箱子打开。 西里斯看了眼周围熙攘的人群,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他起身拽了下詹姆斯,然后把小石子往巷子里扔去。 詹姆斯立刻心领神会。 “哎呀,你刚才说什么?这里人太吵了,我都听不太清楚。”他大声地抱怨道,“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行吗?” “好了,现在你看看吧,挺多东西呢。” 他们来到小巷里,蒙顿格斯蹲下来,将箱子彻底摊开,里面杂乱地堆着些破旧的玩意儿,看样子大多都来路不明。 詹姆斯也蹲下来,在箱子里随意扒拉着,惹得蒙顿格斯一阵不满,声称他要把自己的家当给毁了。 西里斯则单手撑着墙,俯身在两人头顶上方瞧着,他并没有看见那块倒霉催的怀表。 为了不让蒙顿格斯起疑,詹姆斯假装被一件小巧的仅有一个拇指大的月长石贝壳吸引了兴趣。 “啊,那个,”蒙顿格斯眼睛放出了光彩,“那是个容贝,可以测量心跳的,会开口叫,老年巫师会用那玩意儿……” 蒙顿格斯眼见着詹姆斯要将东西放下,立马又说,“不过它很有意思的,如果你在喜欢的女孩面前用它,就会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快了——” “我怎么能够知——” 西里斯用膝盖撞了詹姆斯一下,阻止他继续问下去,詹姆斯毫无防备,差点坐到地上,他只好装作自己是腿蹲麻了。 “哎呀,这还不是我最想要的。” 詹姆斯拍打着手心的土,一边将那长得像贝壳一样的东西塞回蒙顿格斯手里。 “你这儿有没有什么实用点儿的东西?比如说手表什么的,我最近上课老是迟到,总被教授追着骂。” 蒙顿格斯一脸顿悟的样子,他拍了下自己的秃脑瓜,露出神秘兮兮的表情。 “我倒是有一块——”他抬手往口袋里掏了掏。 “我可得要好的。”詹姆斯假装挑剔着说。 “当然当然,我这东西可再好不过。” 西里斯总觉得蒙顿格斯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真是奇了怪了。 只见他掏出了一块脏兮兮的灰色手帕,在詹姆斯眼前晃了晃,然后将包裹着的手帕一层层剥开。 西里斯定睛一看,正是那块银质怀表。 他看见詹姆斯看向自己,便走过去在詹姆斯肩膀上用手指敲了两下,这代表‘是’。 “你这块表哪来的呀?”詹姆斯伸手将怀表拿过来,被蒙顿格斯躲开了。 蒙顿格斯闻言站起身来,面露紧张,“我当然是有货源的,你到底买不买啊小孩?” 西里斯看他有遁逃的意思,立马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溜到墙上,他手心中的东西铛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快钻进来,詹姆斯。” 蒙顿格斯惊慌失措地伸手想护住自己的脖子,两脚在空气中不停地踢蹬。 “你有货源?你的货源上每一件东西都刻着布莱克家族饰章?”西里斯厌恶地说。 他甚至说不好这种厌恶是冲着蒙顿格斯来的还是冲着那块怀表。 “哦我的天……相……相信我,”蒙顿格斯开始结巴起来,他知道自己被戳穿了,“我真的后悔极了,这块怀表已经被退回来好几次了……” “是吗?你这个奸商还会给他们机会把怀表送回来?”西里斯冷笑道。 “它是个吵闹的家伙,没有人知道怎样驯服它,我只能先把它拆了……真的……我真的巴不得原失主回来找我呢——” “那你跑什么?”詹姆斯踢了一脚蒙顿格斯巴不安分的腿。 “……有……有人……”蒙顿格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往巷子外撇了一眼。 西里斯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慢慢反应过来后,又立马扭头去确认,脸上渐渐爬上慌张。 他看见菲妮正往这边打量着,脚步慢了下来。 蒙顿格斯这幅像是被插在墙上的样子,看起来一定是很诡异的。 西里斯连忙松了手,蒙顿格斯立刻像一只被屠宰的鲶鱼无力地滑了下去。 那一眼看过去的功夫,打破了他原来的计划,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目送着她像被什么人拽着似的快步掠过巷口。 一声响亮的噗嗤声—— “哦哥们儿!”詹姆斯懊恼地大喊道,“那个蒙顿格斯跑啦!” 西里斯回过神来,默不作声地把那块包裹着手帕的怀表从地上捡了起来,将要起身时,顺便拾起了那块月长石贝壳。 一拿到手里,那块大贝壳就长着嘴巴咔嚓咔嚓地大叫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用的,”詹姆斯将贝壳从西里斯手里拿过来,“你心跳怎么那么快?” 第151章 你的灵魂丰富多彩 “那你说说看。”菲妮一脸看戏似的瞅着他,倒想看看他用了什么能耐。 西里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打量着她的神情,旋即在脸上漾开一个暧昧的笑。 “我偏不告诉你。” 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下去,逐渐燃起不耐烦的火光,便更加爽朗地笑起来。 “你不说就不说,但是我知道真相,我要告诉雷古勒斯,都是你在装神弄鬼——” “好好,我告诉你就是了——” 西里斯没想到自己的得意时刻过得这么快,她的确抓住了自己的痛点。 他将去年12月在霍格莫德村发生的事情对菲妮说了个大概,省去了贝壳叽哇乱叫的那部分。 菲妮短促地笑了一声,“做好事还不想让人知道啊,真蠢。” “那总比某人都快被别人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的好。”西里斯讥诮着说,言语中带着深意。 菲妮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他们已经就奈杰尔的问题争吵了许多次,就算他不烦她也烦了。 对她来说,现在能和西里斯这样平心静气地谈话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而且这就足够了。 “我倒是更奇怪,为什么西奥多莎不肯对我讲怀表的下落,反而对你就说实话。” 她强行将话题转到西奥多莎身上。 “那有什么奇怪的,她不过是不希望那个帮雷古勒斯找到怀表的人是你罢了。” 西里斯回头看了眼詹姆斯,他正撒气似的坐在波特夫人送给菲妮的包裹上,手里抱着那根铁臂。 西里斯不禁笑了起来,等会回到宿舍他指定又要听一顿牢骚了。 “她倒是挺机灵。”菲妮嘟囔着说。 “他哥哥也不傻呀,你以为他为什么处心积虑想要接近你?” 西里斯坚持自己的看法,那就是那个罗齐尔肯定没安好心。 “小七为什么会跟你那么好?”菲妮打定主意不跟他谈起奈杰尔。 “你那个小傻猫倒并不傻,她竟然闻到了我在怀表上留下的味道,知道是我将怀表送回去的。” 西里斯很容易被菲妮转移了注意力,他倒是对这件事情颇为得意。 “你养的那小胖家伙是不是有猫狸子血统?你知道,猫狸子可以探查出品德败坏的人或者疑似品德败坏的人——” “那就更奇怪了,你的品德不是都败坏的没边了吗?” 菲妮见不得别人说小七胖,尽管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真的在跟罗齐尔……约会啊……”西里斯脸色别扭着,语气也吞吞吐吐。 菲妮对着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是啊,我在寻欢作乐方面还是很擅长的,这点我们倒是很像。” 西里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讥讽,明白她还在记着仇。记仇的女孩可不好惹。 “……真好。”他的嘴唇无意识地颤动了几下,藏在口袋里的手松了又攥,攥了又松。 菲妮在比赛之后躲了奈杰尔一段时间,她承认这样的确不太负责任,可是她实在想不好该用什么话来去安慰他。 实际上,奈杰尔对成败看的很轻。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在那天与霍格沃茨的比赛结束之后,西里斯.布莱克对他说的满含双关意味的话。 “说了,别得意太久,你可没赢呢。” “没错,可是我喜欢后来者居上。”奈杰尔并不示弱。 他将菲妮与西里斯复杂的友谊看在眼里,在科茨沃尔德时,他甚至亲眼见过菲妮为了那轻轻一吻而失意的样子。 那时的她完全一副身处暗恋漩涡却不自知的模样。 然而他对这些,却无可置一词。 他甚至多少能猜到一些,菲妮只是为了逃避烦恼,才和他在一起。 可她不明白的是,她单单是这样做,同样也是在给他创造快乐。 奈杰尔很喜欢给菲妮画画,不过他并不要求她摆出各种特定的姿势,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来。 “奈杰尔,这次就是你给我模特费,我也不能要了。” 菲妮走到画架前,仔细地观赏着画中的夕阳,以及那个坐着都能睡着的身影。 奈杰尔故意在她鼻尖点了一笔群青色,指尖轻擦过她柔嫩的唇瓣,竟起了一阵颤抖。 他看着菲妮霍地从困倦状态下清醒过来,不禁轻笑起来,声音低柔,“那这就当作我向你索取的模特费好了。” “哦奈杰尔!我不能顶着这个鬼样子回城堡!”菲妮举起手又放下,看起来有些抓狂。 她看着奈杰尔这个始作俑者却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不禁产生了一种报复的心理。 她干脆也从画架上直接拿起大笔,结果一转身,奈杰尔已经跑出去老远,还不忘回头欠揍地冲她挥挥手。 现在他们的心思都不在画上了,一场你追我赶的心理较量已经无声地展开。 可菲妮很快就放弃了追赶,她明白在本来就处于落后的情况下,她怎么也不会追上奈杰尔那双大长腿。 她干脆就装着被画中的景色所吸引,一副受到了美妙的艺术的洗礼的震撼样子。 “奈杰尔!我简直不敢相信!”菲妮双手捧着脸,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哭出来。 奈基尔本来一开始还不愿意过来,生怕受到她出人意料的报复。 可是后来看到她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融化掉了,他简直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怎么了?您忠诚的骑士赶来救驾了。”他像是知道菲妮耍的小把戏,却依然愿意入套。 “你看啊,奈杰尔,”菲妮挥着手,让他离得近一些,“你看这个落日多像落日,你看那座雪山,那金光闪闪——” 就在那一刻,她心中穿过一股激荡的电流,仿佛浑身通了电。 “我藏在日光下的金矿里,月光下的银霜中……当金矿变成银霜之时,游戏就该再见……” 菲妮很快从这股参破机密的狂喜中缓过来,因为奈杰尔已经成功进入了她的圈套。 她继续轻缓地哄诱着说,“你看——” 她飞速地伸出藏在身后的右手,往奈杰尔脸上狠狠抹下一笔拿坡里黄。 她得意洋洋地大笑着,向奈杰尔宣告着属于她的胜利。 奈杰尔只做出一副缴械投降的架势,举起双手,“好吧,小姐,你赢了,狠心极了!” 他的嘴角却噙满了温柔的笑意。 “我算是终于明白了莫奈的那句话,所谓画的立体,来自于它的阴影,人也是如此。” “你说我坏?”菲妮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 奈杰尔听到这话却大笑起来,眼睛里的海洋剧烈翻涌。 “不,我是说,如果用颜料来比喻,我只是想说,小姐,你的灵魂丰富多彩。”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高的评价。”菲妮听到真心的夸赞,总会容易藏不住脸上的怯笑。 她连忙转过头去,假装去看那幅画。 “菲妮——” “啊?”奈杰尔不怎么叫她的名字,菲妮忙转过头去——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带着温热的气息,她感觉自己的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也许只是火烧云的光打到她脸上了。 奈杰尔轻咳了一声,脸上却藏不住笑容,“你知道法语里亲和吻的区别吗?” 第152章 传闻中的古尔斯 “你说,要我们打破藩篱,摒弃界限观念……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菲妮和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三个人,对着一幅油画若有所思。 那是圣诞节期间,奈杰尔送给菲妮的画,画的背景是日照金山。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比赛地点就在那座山上?”菲妮见两位伙伴没有答话,又接着说。 “那是整个苏格兰高地,唯一一座在六月里积雪不化的山,据说是被山林女巫诅咒过了。” 小巴蒂又发挥了他博学的作用。 “金银山——”雷古勒斯补充道。 “……你看第二句,云顶洞天,屋脊山巅,霍格沃茨哪有这种地方?” 他将羊皮纸上的文字读了一遍又一遍。 “打破藩篱,摒弃界限,雷尔,金矿和银霜,那显然说的就是山顶的积雪在日光和月光之下的样子。” 菲妮慢慢地说道,“你看最后几句,‘当金矿变成银霜,游戏就该结束’,明显是在说当太阳下山月亮上班时——” “这真是太疯狂了,我是说,”小巴蒂一下下地捋着小七的尾巴,“魔法部疯了吧,要去霍格沃茨校外举办比赛……” “巴蒂,你忘了,如果校外的南部森林不发生事故的话,那里本来还是比赛场地的呢。” “听起来你们也许会遇上许多危险的,毕竟第一个项目里那些极度危险的怪兽就够让人受得了……” 火光倒映在雷古勒斯脸上,令他的脸看起来忧心忡忡。 菲妮摇了摇脑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比赛那天我该怎么去?”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现在菲妮又渐渐感到惶惑,她推测的答案是正确的吗?可是她再也找不到比这个答案更为贴切合适的了。 哈桑.布拉罕显然对她的答案也表示信服,不过菲妮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布拉罕本人对猜谜就没什么兴趣。 她甚至怀疑即使她说比赛地点在阿金巴德的鼻子上,布拉罕也可能真的会在比赛当天蹬上去。 不过她不能在这一件事情上纠结太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烈焰铁甲——” 菲妮轻盈地挥舞着魔杖,杖尖钻出一股细微的火焰,像绸带一般在她四周流动开来,随即变成猛烈的火团,化成一道屏障。 在有求必应屋这间练习魔咒的最佳场地面前,菲妮果断放弃了原先二楼的那间空教室。 因为现在他们练习的魔咒有些带有破坏力和极大的声响,很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原先的那间教室下面,就是费尔奇的办公室,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灯泡眼天天盯着学生们,总期待着能抓一票大鱼。 “这个防御咒如果遇到水元素咒语可就立刻破了,菲妮。” 莉莉笑嘻嘻地做出挥舞魔杖的架势。 “你尽管使出来吧,莉莉,我看看你的破解咒能做到什么份上。” 菲妮看着莉莉半嘘半唬的模样,甚至还想拱拱火。 “水灵缚身——”莉莉的魔杖发出嗖嗖响声。 流水像是密集而活跃的分子,欢快地跃出杖尖,像一条水形的蛇,扭动着身躯缠绕上菲妮的火焰。 火焰被柔和的水柱一点点地噬咬殆尽。 菲妮懊恼地叫了一声。 “看见了吧,菲妮,不能小看柔和的力量,警惕心被像温水煮青蛙一样麻痹掉,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莉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两个人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莱姆斯,交换了个眼色。 “莱姆斯,想想办法吧,我们的一位格兰芬多选手开始骄傲了。”菲妮故作腔调地说。 “实际上,我是在想,如果比赛在校外,这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菲妮。” 莱姆斯一骨碌从坐垫上爬起来,他用手指揉搓着眉心。 “什么?”两个女孩子对他这样长的反射弧感到一阵迷茫。 这可是他们从一进门就讨论过的话题。 “我,我是说,”莱姆斯被她们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结巴起来,“我爸爸之前去过那座山——” “那山上有什么怪物吗?” “里面真的有宝藏吗?” “还是说——” “哦听我说完,两位,”莱姆斯好不容易打断了两个女孩子的臆想言论。 “里面的确有怪物,不过我们等会儿再说这一点吧。” 他们在坐垫上安顿下来,两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齐齐盯着莱姆斯。 “我说的危险,主要是,在学校范围内,是无法使用幻影移形的,这对你这个四年级学生还有优势,因为那些学过幻影移形的高年级选手也用不了——” 他换了口气,接着说,“可一旦出了学校,那完全就是各凭本事了,如果你真的遇到要和别人决斗的情况,必然是要吃一些亏的——” “莱姆斯,快说说那山里有什么怪兽?”这始终是菲妮最关注的问题。 毕竟幻影移形那种高深咒语她就是着急也没用,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而且也没有专业的巫师教她。 可至少她还会幻身咒,也算是个逃跑的小妙招。 “我爸爸说他在山里遇到过古尔斯——” “那是什么?”莉莉问。 “是游荡在墓地里的吃人的妖怪,会变身成美丽的女人——” “那山上怎么会有墓地?”菲妮眉毛扬了起来,她一直认为这种变脸的妖怪是十分惊悚的。 “听我爸爸说那里是古战场,那里死了不少人,所以吸引来了古尔斯。” 这句话将那座山恐怖的氛围拉高到了极致。 莱姆斯讲完,空气里一阵静默。 “那如果遇到这种妖怪怎样才能把它吓跑呢?”莉莉隔了许久才问道。 菲妮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控制着坐垫,让它不停地起起落落。 “啊很遗憾,他讲到这部分的时候我睡着了。”莱姆斯小声说。 “哦莱姆斯,你困得可真不是时候。”菲妮一停手,坐垫沉闷闷地掉到了地上。 “我看,如果到时候真的让你不走运遇到了,用火烧吧,这种墓地里的怪物保准怕火。” 莉莉总是用最柔和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不过菲妮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建议。 剩下的一些时间里,他们又练习了一些咒语,莱姆斯坚持认为简单的咒语也可以发挥出关键的威力。 “哦!古尔斯就像塞壬海妖一样,人们很容易被蛊惑心智——” 莱姆斯在和菲妮对阵练习时,一时分了心。 “什么?”菲妮连忙收回手,然而已经晚了,混淆咒实实在在地打到了他身上。 好在菲妮对这个咒语并不熟练,他只痛苦地咯咯笑了五分钟。 菲妮和莉莉只得等着他笑完。 “我是想说——” 莱姆斯一手插在腰间,捂着笑的生疼的肚子,另一只手接过莉莉的手帕,擦着眼角的泪花。 “你需要练习防止被别人操控思想,菲妮。” 第153章 狗与狼的时间 四月里,霍格沃茨又举行了一场魁地奇友谊赛。 由于这场比赛只记录场上分数,并不算入联赛成绩,三个学校的队员们打的倒也是随心所欲。 这简直就是给了队员们一个随意犯规、痛快厮杀的机会。 迄今为止,即使“夹杀”这一战术早在一百年前就被列入犯规操作,人们仍然对这一做法钟爱有加。 没有了比赛规范的限制,各方的追球手们都想尽办法使出夹杀,直逼球环,就为了看看对手的守门员那仓皇无措的脸色。 西里斯和詹姆斯在比赛上出尽了风头。 运动系的男生本来就容易招女孩子喜欢,因为他们相貌帅气,肩宽腿长,体型高大,眼下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魁地奇打的也很棒。 他们的脚刚一落地,就被众人簇拥着围成一团,俨然成了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物。 菲妮对此十分看不上眼,尤其是当小七也从她怀里蹿出去,跳到西里斯怀抱里的时候。 凭什么?那是她的猫啊! “忘恩负义!你让他养着你吧!” 她看着西里斯宠溺地将小七放到肩膀上,咬牙切齿地扭头就走。 四月的比赛一过,5.15日的比赛就显得很接近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要去山上和妖怪碰面了。 想想看,她宁愿自己的谜题解错了,说不定这样她就会因为错过比赛时间,直接被踢出比赛呢。 不过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受到的来自他人的误解和嘲笑,她又为自己深深地鸣不平。 凭什么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她却要以这样的方式草草结束比赛? 不行,她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拿第一才是,不然,怎么对得起她受的苦难。 比赛前一周,奈杰尔约她到霍格莫德村庄后的小坡上看了场绚丽的日落盛景。 天边巨大的云朵像是着了火,又像是被鲜花汁液染了色。 那是橘黄与橘红,赭石与朱红的油画布,在天空的背景色上铺了层钴蓝与群青。 他们坐在青嫩无比的草地上,清幽的自然香气随微风裹挟而来,让人细嗅到了夏天的气息。 “奈杰尔,你真的很爱看晚霞。”菲妮将奈杰尔给她新编的花环戴到了他的头上。 “菲妮,晚霞有晚霞的道理。”奈杰尔扭头看着她,晚霞卷着无限爱恋钻进了他的眼睛。 “说说看。”菲妮对着他脑袋上的花环竖了个大拇指。 “heure entre chien et loup ,”奈杰尔说,“这是我们那里的俗语,称作狗与狼的时间。” 菲妮学了一遍,读得并不算流畅,奈杰尔并没有笑她,又一字一字地读给她听。 “好了,奈杰尔,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吧。”菲妮并不在发音上多浪费时间。 “就指这一刻美妙的晚霞啊,我亲爱的菲妮,”奈杰尔拉着她的手放到他的腿上,“这是世间善恶模糊的一刻。” “因为暮色渐深,光影使万物变得朦胧,很难看清远处向自己走来的是自己豢养的家犬,还是会扑向自己的恶狼。” “那么,我也喜欢这一刻。”菲妮告诉他。 “你知道我肯定要问一问原因的,告诉我吧,好小姐。”奈杰尔的嗓音低沉,带着磁性,颇有一番哄诱意味。 “因为我喜欢迎接未知,你不知道,乏味的人生有时总需要一些猛烈的调味料,这样才够刺激。” 菲妮伸出一只手高高地举在空中,让阳光透过指缝一道道洒在脸上。 “别见怪,这可能是家族遗传病吧,总喜欢作点死。”菲妮自嘲道。 奈杰尔轻笑了几声,他的目光掠过天边云朵,回到菲妮的侧脸,看着那细密卷翘的睫毛扑闪着。 “不见怪,可如果来的不是狗,而是狼呢?”奈杰尔目光紧随着她的两瓣柔唇。 “那当然要准备迎接战斗,我总不能让它把我吃掉。”菲妮笑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谁不喜欢做获胜者呢?” 奈杰尔很难判断自己此刻的沉默,是为了思考她的话,还是对那个酒窝着了迷。 “那如果来的是你曾经救过的狼呢?你怎样判断出它靠近过来是对你怀了好心,还是恶意呢?” “什么?”菲妮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转头看着他,奈杰尔却将头瞥向天边的云彩。 “不行,奈杰尔,我要将这个问题抛给你,你怎么能总是问我问题呢?你来回答。” 奈杰尔又仰头笑起来,似乎对菲妮这番在他听起来带着撒娇意味的抱怨很无可奈何。 “一定要我回答吗?我……我会怎么做呢?”他撩了撩眼前的几缕头发,“给我个建议吧,小姐。” “哦真是犯规,奈杰尔!”菲妮将手从奈杰尔手心里抽回来,捶了他一下。 菲妮突然又计上心头,“如果你不回答这个问题,就回答我下一个问题吧。” “好啊,在所不辞,放马过来吧。”奈杰尔稍稍坐起来些,将一只手搭在膝盖上。 “不放马不放马,”菲妮忙说,“我就是想确定一下,金银山到底是不是我们的比赛场地啊?” 奈杰尔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马上又笑起来。 “难道你对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不自信吗,小姐?你竟然都不先试探一下我,就直接将金银山的名字报出来,万一我很可能还没有猜到呢——” “因为我相信你呀。”菲妮立马说,“就像你当初第一个站出来,相信我没有自己报名一样。” 奈杰尔良久没有说话,只是又重新将菲妮的手攥进了手心,握得很紧。 “啊,不过听你这么说,看来比赛地点的确是那里了,哎,我这可不能算是违规——” 菲妮看着奈杰尔嘴角的笑意渐深,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反倒要谢谢你。” 谢谢你的画,菲妮在心里说道。 第154章 便携飞路网 星期六那天一早,菲妮和小巴蒂还有雷古勒斯在他们的休息室里碰了面。 再过几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 几个人忙着往米娅婶婶送给菲妮的编织袋里装一些比赛用的物品。 这个小巧便携的浅蓝色编织袋,正是上次詹姆斯给菲妮的小包裹里的内容。 “带些坚果吧,在山里待上一天,一定要补充能量。” 小巴蒂正在往那个被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里塞一袋腰果。 雷古勒斯又往里面放了一大把酒心巧克力糖和胡椒小顽童。 注意到菲妮的眼神,他又解释道,“我怕你犯困,胡椒小顽童最适合解困了。” “相信我雷尔,我肯定没有时间犯困的。” 菲妮这样说着,却适时地打了个哈欠,她昨晚上睡的不太好,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醒来却什么也记不得了。 小巴蒂嗬嗬地笑起来,“说真的,我会为无法亲眼看到你两耳冒烟而感到难过的。” “如果再不去吃早饭,我现在就可以让你难过,巴蒂。”菲妮使劲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礼堂里的学生比平时少了许多。 “难道是因为我们来的比平时晚了点儿?”菲妮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着新鲜小羊排。 她必须要多吃一些,在山里游荡可是个体力活儿。 “嗯我想不是,想让那对卡罗兄妹忘记吃饭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他们总要吃到最后一刻的。”小巴蒂尖刻地说。 菲妮重重点了点头,这话她是信服的。 “可是瓦加度的学生们,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会儿也才刚到啊。”雷古勒斯将他的怀表从口袋里提溜出来看了一眼。 他随即又将怀表装进了菲妮的小包里。 “早上好啊,孩子们。”斯拉格霍恩教授从教工席上走下来,来到他们身边,“一会儿你们就回休息室里等我。” 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吃惊地摇了摇头,“可是教授,今天是比赛的日子,我们不——” “哦孩子,听我的,不会耽误你们观看比赛的。” “啊,我没说你,菲妮,你等会儿去礼堂旁边那个小会议室里一趟,只差你了。” 菲妮本来想告诉院长,她连怎么去比赛场地都不知道,可是这种会使人显得蠢笨的问题,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说出口的。 因此她只是目送着他们的院长回到教工席上坐好。 “什么叫只差我了?”菲妮又往嘴里塞了口小烤肠,“明明——” 她环顾了一圈,参加比赛的人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坐在这里。 一个小时后,她才知道原因。 当她拖着迟缓的步子走进小会议室时,里面只有那两位魔法部的官员,哈米什.麦克法兰和阿拉斯托.穆迪。 他们穿着深色的袍子,分别站在壁炉两侧,面朝向她。 “啊,终于啊,最后一位小勇士。”麦克法兰欢快地说,他的两撇小八字胡简直翘的快要戳到颧骨上去。 菲妮迟疑着走向那两人,“两位先生,请问要我来这做什么?” “走向充满磨难的最后一天。”穆迪难看的脸色上硬挤出一丝笑意,这使他的脸显得更加古怪。 “少打哑谜了,阿拉斯托,快,”麦克法兰抬手看了眼手表。 “现在九点差五分,我们的比赛要在十二点举行,但是得先把你们送到比赛地点去。” “可是比赛地点不是要靠我们自己猜的吗?”菲妮差点想发飙,幸好麦克法兰解释得快。 “当然当然,我知道这一定花了你们不少功夫,所以我们完全尊重你们的劳动成果。” 菲妮这才看见麦克法兰左手上托着的一只方方长长的银质鼻烟盒。 “啊,是这样,我们在比赛地点设置了便携飞路网,方便输送观众和选手……” “……抓一把飞路粉,然后走进壁炉里,说出你心中所想的比赛场地就可以了,要说的很清楚才行哦,那么,祝你好运——” 麦克法兰将盒盖打开,露出里面晶亮的粉末。 “他们已经去了吗?”菲妮没有理会麦克法兰的催促,而是看着穆迪。 “哦当然,如果他们喊对了名字的话。”穆迪似笑非笑着说。 他大概是因为终于快要逃离这份磨人的工作才感到这样兴奋的吧,菲妮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穆迪先生,是成为傲罗困难,还是完成这个比赛更难?” “说不好,我不想对这个比赛发表任何意见,但我希望比赛之后,大家都能回到正轨。” 菲妮深深吸了口气,她紧紧握着那只珠串小包,抬手在鼻烟盒里抓了一把飞路粉,视死如归地走进了壁炉里。 “金银山。” 眼前闪过一道丈高的鲜绿色火焰,随后,她感觉自己像是在抽水管里旋转了好久,才终于落到了松软的地面。 她被烟灰熏得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处何处,整个身子就向前跌了出去。 好在有人扶住了她的小臂。 “谢……”菲妮抬头看见了海耶.贝茨那张冷酷的脸,还是迫使自己将未成型的句子说完,“谢谢。” “我只是刚好站在这。”海耶淡淡地说完就走开了。 奈杰尔刚朝她走过来打了个招呼,身后的壁炉又接连闪过几阵绿火。 邓布利多和其他两位校长,还有那两位魔法部官员都来了。 六位选手都赶到了壁炉边,菲妮则是为了看看拉伊内有没有来,没有。 “上午好啊,各位勇士,”邓布利多说,“让麦克法兰先生跟你们讲一下今天的安排以及注意事项吧。” 麦克法兰走到六位选手面前,揉搓着双手,脸上带着和蔼而又激动的笑容。 “看到你们六位都来到了正确的地方,真好,大家首先在智力与推理能力方面的品质就达到了标准……”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今天的比赛地点就在外面的那座山上,你们的目标就是一路向北,一路向高处,寻找宝藏。” “你们会在路上遇到随机的小阻碍——” “可是这座山山体这样庞大,我们可能光是爬上去就需要一整天呢,先生!” “哦,林先生,这正是我要说的下一点,我们在比赛区域的周边都设置了魔法屏障,保证不会让你们花费宝贵的力气做多余的事。” 第155章 越过山丘还是山丘(增修) 几分钟后,他们走出了帐篷。 高耸的金银山就在他们正前方,从山脚往上看,可以看见山坡上黑压压的丛林,和时不时往山下滚落的细碎石块。 四周的天空中飞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巫师,他们手里警惕地举着魔杖,严阵以待着。 奈杰尔和菲妮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紧张吗?”奈杰尔小声在她耳边说。 “大概还好吧。”菲妮说不好自己现在是怎样的感觉。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就在他们在帐篷里说话的那几分钟里,帐篷外就渐渐变得闹哄哄的了。 学生和教工们都来了,他们都坐在临时搭建的观众席上。 菲妮仔细寻找着拉伊内的身影,如果能确定那个老家伙不来的话,她可能内心会安定很多。 “有没有考虑放我一马呢,我英勇无畏的小姐?” 菲妮听出来奈杰尔似乎有意在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唉,我当然有意如此,可奈何,我们是对手呀,奈杰尔,对对手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哦一如既往的狠心!”奈杰尔假装痛惜地说。 他们在比赛之前被允许和朋友们相处一会儿。 “这倒是个人性的安排。”小巴蒂和雷古勒斯又将菲妮的包拿过去,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菲妮坐在他们两个身边,一边接受着其他斯莱特林同学们的祝福。 快要下看台去集合时,西里斯拎着个包拦住了她的路。 他把她拉到了帐篷后面。 “你可别以为我对你有所图谋,”西里斯冷着脸说,“我只是来还你的猫。” 菲妮看着西里斯从他的包里掏出一只橘色的毛茸茸的家伙。 “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一个偷猫贼,一个白眼狼。” 她已经开始气不打一处来了。 西里斯用手指轻柔地按摸着小七的脑袋,小七发出舒服的呼噜噜声。 “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回来?”她将两只手环住,藏在胸前,装作一脸漠然地瞪着小七那双半眯的眼睛。 小七两只爪子紧紧扒着包沿,似乎并没打算从包里出来。 “给钱,你的猫要把我吃穷了。”西里斯脑袋歪向一边,痞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 菲妮啪地打开他的手,“少来,要钱没有,要命也——” “要命给吗?”西里斯向她靠近了一步,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做梦!”菲妮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菲妮冷冷地将脸瞥向一边,既不去看他,也不去看小七,“明明是你把她拐走的。” 西里斯低头笑了声,眼神玩味,“听你这无赖主人的意思,她八成是不打算要你了,不然你就跟我凑合凑合过吧,小胖子。” 小七抬着脑袋看着他,嗷嗷地叫了两声。 西里斯又慢慢地按着小七的脑袋,将它塞回包里。 菲妮一看,立马急了,“我说,你还就还了,怎么还有当着主人的面反悔的道理?拿来拿来。” 她立刻将包抢了过来,挂在手腕上的珠串小包发出叮当的声响。 她刚要将小七抱出来,被西里斯按住了手。 西里斯就看着她一通猛如虎的操作,嘴角刻意捋了几遍,才平下来。 “得了得了,你真不会挑时候,你马上要去比赛了,干嘛非要现在将小七要回去?万一她跑丢了怎么办?” 西里斯突然改了口风,一脸嗔怪的样子看着菲妮。 “什么?”菲妮被他一通劈头盖脸的数落弄的有点懵,“不是你——” “你什么你,我看还是就先给你看几眼,等你去比赛的时候再还给我吧——” “可她是我的小猫——” “你现在照顾得了她吗?你包里有三文鱼罐头吗?”西里斯说着,还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文鱼罐头,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是明明是你——” 菲妮刚想指责他的不是,前方一声哨响打断了她的话。 她瞪了他一眼,收获了他那一脸胜利的眼神和一句“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这句话,让她在走向裁判时,仍然觉得莫名其妙。 “好了,各位勇士们,现在就开启你们最终的旅程吧。” 麦克法兰将六位勇士聚集到他身边,吹起赛前的最后一声哨响,惊起山间一片栖鸟。 五月的山间并不凉快,尤其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 菲妮挑了一条没有人走的路,这一段并不平坦,而且没有石板路,走的非常艰难。 因为唯一的石板路被海耶.贝茨给占了,按照规定,他们不能和除搭档以外的人走同一条路,至少在人前,菲妮不想被抓到破坏规定。 菲妮走的这一段路上都是低矮灌木,“真是要了命了。” 她愤恨地瞪着安心趴在她手上的一只花蚊子,慢慢从包里拿出一只装着绿色液体的小喷壶。 那是昨晚上她和莉莉还有莱姆斯在有求必应屋训练时,莉莉拿给她的害虫喷雾。 菲妮对着那只安逸的蚊子使劲喷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它蹬了腿儿。 当她将喷雾放回包里时,随即明白了西里斯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哦保持联系保持联系!这个坏家伙!” 菲妮拿出那面被她深深藏在床底的双向镜,肯定是小七听了他的挑唆,将镜子叼出来的。 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被自己养的猫和那个傻瓜给摆布了。 “西里斯!滚出来!”她一边前进着,一边握着铜镜的手柄,对着镜子凶巴巴地讲话。 “摆正些,我只能看见你的下巴。”一个慵懒中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从镜中传来。 “发现的还挺快。”他好像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可那语气中掩不住的惊喜却极易出卖自己。 “你这是干嘛?好啊,现在我的小猫崽子完全沦为你的作案工具了是吧。”菲妮发泄似的用魔杖轰开一片灌木。 “干嘛说话那么难听,我不过是也想看看山上的妖怪长什么样罢了。” “你这是害我作弊,你难道不知道,比赛要靠自己,你笑什么?你别笑——” 菲妮对西里斯那满含深意的笑容感到心烦意乱。 “哦别胡说八道了,你从来都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你说这话自己亏心不亏心——” 西里斯看见那双气的闪烁起来的琥珀色眼睛在瞪着自己,立马笑了起来。 菲妮自然是亏心的,不过她对西里斯这样了解自己感到十分不安,这种不安表现出来就是被人戳中肺管子的气急败坏的愤怒。 “你到底存了什么居心?”她瞪着镜中那张英俊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犹如炬火,闪闪发亮,偏偏带着戏弄,惹人心烦。 “我没有任何居心,如果非说要有的话,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被别有用心的人卖了,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喊救命。” 他嘴上说得轻巧,深邃的眼睛里却藏着关切。 菲妮气的睫毛一阵颤动,她有节制地平息着怒火,尽量不将气发到镜子身上,“西里斯,我诅咒你。” “诅咒我什么?”镜子另一边,西里斯嘴角还带着怂恿的笑,似乎对她的诅咒十分期待。 “……”菲妮没有说话,只是将镜子使劲塞回了包里,埋进了胡椒小顽童的下面。 “诅咒你被胡椒小顽童呛死。”菲妮恶狠狠地说。 西里斯对着镜中一片黑暗,哧哧笑了。 越往里走,阳光就越稀有,头顶从天空的碧蓝色变成了遮天蔽日的幽绿色。 菲妮走到一片龙脑香树林时,几次被迂曲横生的树根绊住,她不得不用魔杖唤出荧光照亮。 在阴暗的环境下,容易滋生恐惧,这一点她非常清楚。 不过难办的是,她必须分清楚,这恐惧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由潜在的危险导致。 可是那股突然钻进鼻孔的,臭袜子与臭水沟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分明不属于这里。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衣服贴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全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这不是个好兆头。 直觉让她警惕地举起了魔杖。 突然,身后发出一声咔啦咔拉的诡异声响,紧接着,大地开始震动,震的她双腿发麻。 她连忙转过头去,却看见一根粗壮无比的灰色柱子,奇怪的是,这根柱子还会动,在朝她冲过来—— 枝叶咔嚓的断裂声和树木嘎吱的碰撞声,令人震耳欲聋。 菲妮快速反应过来,那根本不是什么柱子,那是巨人的腿。 她连忙钻进灌木丛里,躲进了笨重的巨人的视野盲区。 那是一个独眼巨人。 它的脑袋快要顶到遮天的树冠,光秃秃的脑袋摩擦着枝叶,那张灰色的大脸盘上长着一只眼角内眦的灰色眼睛,正咔啦咔啦地眨着,那声音就像是在用锯子拉木头。 她记得拉伊内在课堂上讲过,独眼巨人比其他巨人更加残暴,他们狂热地喜欢人肉,对人类的味道十分敏感,幻身咒和隐形衣都基本无用。 可是她当时没来得及听见对付独眼巨人的办法,就和莱斯特兰奇打了一架。 她看着那个独眼的臭烘烘的大脚,在笨重地朝自己的方向挪动。 她将身子趴的更低,随手在地上摸起一块石头,往巨怪身后扔出去。 巨怪的耳朵似乎并不好使,菲妮只好又捡了几个大石块扔出去,总算看到了自己期望的结果。 她趁着巨怪往后转身的功夫,一溜烟蹿了出去。 也不管巨怪有没有追上来,她只逮着林子密的地方钻,大概跑了有十分钟,她才终于顾得上喘口气。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才明白什么叫做,越过山丘还是山丘。 第156章 怖癞贪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穿越沙沙的草地,向她奔来,埃文在她拔出魔杖之前冲了过来。 “快跑——”他的嗓音十分沙哑,面带惊恐,不由分说拽住菲妮往回跑。 “回去会撞上独眼巨怪的——“菲妮两腿僵直,拼命阻止他去后面送死。 “可是我身后是怖癞贪!” 他们卡在两棵龙脑香的树篱之间。 菲妮这才看见埃文脸上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从眼下斜着划到下巴。 “什么怖癞贪?”菲妮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学过这个物种。 “也叫吠叫兽——” “小心!昏昏倒地——烈焰铁甲——速速禁锢——” 菲妮根本都来不及看清朝他们爬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就念出一连串咒语,试图将它从埃文的脚边打开。 那个丑陋的怪物,体型和一只大型犬差不多,被她的魔咒击中,四肢交替着往后退缩。 “它怕火,菲妮,烈焰铁甲——” “烈焰铁甲——” 两个人周身立刻被火焰环绕,他们站起身来,朝那只长着像野猪一样的獠牙的小怪物一步步逼近。 那怪物一直发出像呜咽似的吠叫,叽叽嘎嘎。 菲妮借着火光,看清了这只名叫怖癞贪的怪兽。 它整个身体匍匐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六边形甲鱼壳。 它的身体外表也像甲鱼那般光滑,它的脑袋最上方长有两只混沌的黑色小眼睛,没有瞳仁。 它的嘴巴张得大大的,看上去可以轻松塞下一整头狮子。 它的四肢最末端长着又尖又长的指甲,左前腿上还沾着新鲜黏糊的血迹。 菲妮用余光瞟了眼埃文脸上的伤口。 “我们先走,这种怪物最喜欢偷袭,我就是……啊,等火焰燃尽了,它没准还会扑上来。” 埃文眼看着怖癞贪匍着身子,四肢绷紧,明摆着对到嘴的猎物还不死心。 两个人警惕地面朝着怖癞贪,倒着往前走。 菲妮每走几步就往那怪物身上加一道速速禁锢,埃文再解开。 “你这是干什么?!”菲妮生气地瞪着他。 “……我……我只是不想让它被别的东西吃了——” “可它差点把你吃了呀?”菲妮有点不理解埃文这种过分善良的心态。 她看了眼他脸上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立马移开了视线。 那皮开肉绽的伤口,让她的眼睛和胃都十分不舒服。 他们拐进左边一条小路,地上全是落叶与杂草,踩进去,竟然没过了脚踝。 “怖癞贪是一种十分稀有的动物,很难得……”埃文轻声解释道。 菲妮气的不想跟他说话,她从包里掏出来一块干净的手帕,塞到他手里。 “你最好清理一下伤口,谁知道这林子里还有什么古怪玩意儿,再闻着味道找来了。” 两个人默默走在林间,短暂的团结时刻一过,菲妮想起来他们现在还是对手,然而这条路是眼下唯一的小道。 “……谢谢你,菲妮,刚才是你救了我,不然我恐怕这辈子都要和左腿说拜拜了。” 埃文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呲牙咧嘴地擦着伤口。 “应该的。”菲妮感觉她的嗓子有些不舒服,这真是尴尬的一刻。 再往前走一些,阳光穿过树叶缝隙,重返林间,让周围有了一些幽亮。 “……你知道吗,那个叫树冠羞避,”埃文指着树冠与树冠之间的裂缝,“树与树之间会羞涩地保持着一定距离,相互回避。” 菲妮看着树冠与树冠之间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空隙带,阳光就从这些裂隙间插缝而入。 她大概明白埃文那种对凶恶动物也保有善良的心理是怎么回事了,他就是这种人。 不过她知道埃文只是在没话找话。 “埃文,前面有条岔路……” 两个人在前面分开了,菲妮选择了左边,埃文随即拐向了右边。 菲妮在顺着青石台阶往上走,空气中的雾气逐渐厚重起来,她感觉自己额前湿漉漉的。 石阶逐渐变陡,她的双腿像是灌了铅,后来她干脆手脚并用,虽然她知道这样做,一定会使自己看起来像个猴子,然而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的汗水涔涔地滴落到台阶上,嗓子像是冒了烟。 她爬了许久,四肢几乎快要形成了肌肉记忆,直到她爬进一个洞口一丈远,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平地。 菲妮连忙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眼洞口外,以确定自己身处何处。 看见远处巍峨的霍格沃茨城堡,她的心安定了些,这说明她一直是在向北走的,方向没错。 菲妮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又转身向洞口内部探索。 洞里面黑黢黢的,她每走一步,就会引发一阵诡异的回音。 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口,菲妮没有纠结太久,在定向咒的指引下,她选择了左边的那条。 “终极荧光闪烁。” 她大着胆子往前走,四周实在是太黑了,甚至连墙壁都看不清。 菲妮一路上捡了几块石头,留着在拐弯之前探路用。 这次,她照常在拐弯之前,往前面的弯道里丢了块石头,却没有听到她本该听到的石头滚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匆忙的沙沙声。 她的身子贴着墙壁滑下去,半蹲在拐角,她用两手紧紧地抓着魔杖,随时准备应对未知的危险。 那个古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菲妮能感觉到,现在她和那个声音的主人只隔着一个拐角,除了那股沙沙声,还有她响的震耳的心跳。 三——二——一—— “拖沓的讨厌鬼!三点!三点!” 一个熟悉的短促、暴躁的诘难声,吓的她魂都飞了。 “闭嘴,你这只傻怀表!”菲妮气急败坏地嚷嚷道,怀表立刻不喊了。 这是她和小巴蒂琢磨出来的,唯一可以让怀表闭嘴的方法,就是要比它更凶狠。 她往拐角探出一点身子,那条道路上看起来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是被怀表的鬼嚎吓到了。 她咬咬牙,定向咒一直确定这条路是正确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然而,她才往前走出几步,脚踝就被一只黏糊糊的像手一样的东西拽住。 还没等她有时间惊恐,那手就往后一拉,将她整个人扯到了地上,往墙上甩过去。 “四分五裂——” 第157章 牛头人身米诺陶(小修,添加细节) 她还来不及痛苦,凭着感觉,朝空气里打出一道咒语,听见一声牛一般的吃痛的吼叫,立刻抓住时机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这种幽暗的环境对她十分不利,她完全看不到那个东西长什么样子,也分不清它在哪里潜伏。 在没有想到办法前,她只能没命地往前跑。 光亮,光亮,只要有光亮。 “呼神护卫——” 一条银蓝色的雪狐从杖尖钻出来,将她护在身后。 菲妮这才看清身后朝她追来的那个怪物是什么。 那是牛头人身米诺陶,它长着一对尖尖的牛角,两眼泛着愤怒的红光。 它的身高是寻常人的两倍,粗壮高大的身躯几乎填满了洞口,它全身赤裸,只有腰间围着圈树叶,那条牛尾巴不耐烦地甩来甩去。 “别,别走,小狐狸——” 没有悲伤与寒冷的敌人,守护神便消失了。 “终极荧光闪烁——昏昏倒地——” 咒语打在它强壮的身体上,只堪堪将它往后推了一步的距离,它仍然在不远处环伺着。 “你别追我了,我告诉你,我正好饿的慌——” 菲妮扯着嗓子喊着,试图将它吓退,她明知这没有用,等等—— 那怪物真的开始往后退了,她看着那怪物眼神中忽然流露出一种名叫恐惧的东西,然后转身四足贴地逃之夭夭。 她正纳闷着,那怪物怎么突然变得那样胆小,一转身,看见离自己仅有一个拳头远的布拉罕,不自觉地止住了呼吸。 他的眼睛是那种熟悉的血红色,一口尖尖的牙齿,喉咙里还不断发出低吼。 菲妮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几步,想跟他拉开些距离,他却立马又胁迫着跟上来。 “我说……”她干笑了一声,“我们虽然是对手……你也不能这样……” 她的手伸向背后,却绝望地触到了冰凉的墙壁,又是绝路,布拉罕紧跟着她,速度快的根本让人无法闪躲。 菲妮声音越来越低。 “我……我可给过你机会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我甚至替你隐瞒了吸血鬼的身份!你要是把我咬死了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紧闭着眼睛,不去看那血红的瞳孔,紧接着,她感到自己的手上像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 耳边传来一阵笑声。 她睁开眼睛看着布拉罕,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金色,嘴巴里的獠牙也收回去了。 “你在干嘛?我只是想帮你止血而已。”他看着菲妮惊慌未退的神色,轻快地说。 “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菲妮瞪了他一眼,没有多做理会,又低头看着手上那块手帕,上面是一朵灵动的百合花。 她惊讶地看看手帕又看看布拉罕,这是她在禁林里丢的那一块,莉莉送给她的。 “怎么会在你这里?” 布拉罕没有回答,只是耸耸肩。 菲妮张大了嘴巴,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晚上在禁林里装神弄鬼的是你?” 她想起来自己被树上的那双红眼睛吓的走投无路,差点跌到巴波块茎田里,还是西里斯拦住了她,为此他自己受了伤。 “我本来以为你第一句对我说的话应该是谢谢的,毕竟是我帮你赶跑了米诺陶。”布拉罕说。 “不过,相信我,我一直想把这块手帕还给你来着,只是……怎么说呢,时机都不好。” “你这个……好吧,谢谢你……你对血气没那么敏感了?” 菲妮整理了一下衣服,这一路以来,她连衣袖什么时候被划破了都不知道。 “你不必一直对我紧绷着,上次在比赛中发生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布拉罕说。 “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被狮鹫一尾巴扫过去拍晕了,再醒来我就失去理智了……” 他早就觉察到菲妮对自己有所提防,只是一直懒得解释。 “不过你的黑眼圈真大,你们吸血鬼也会睡不好吗?”菲妮重新用魔杖唤出荧光。 前路只有一条,看来她只能和他同行一段了。 “哦当然不会,真稀奇啊,我们怎么会睡不好呢?这简直就跟人类竟然会长头发一样稀奇。” 菲妮听出了布拉罕语气中的讽刺。 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份儿上,菲妮决定不跟他多计较。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是一条单向路吗?幻影移形了?” 菲妮扶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 布拉罕则完全不需要,他那吸血鬼的眼睛完全适应黑暗环境,因此他就显得从容许多。 “他们设置了反幻影移形咒。”他简单地解释道,但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问题没有再多说。 菲妮只听到“反幻影移形咒”几个字就足够安心了,这就是说,他们都只能按照自己的速度来。 后面的路途都很平静,一直没再遇到危险,他们一路直行,最终来到了一面巨大的狮身人像前。 菲妮认出了这个雕像,她在找有关埃及的炼金术文化时,读过有关斯芬克斯的内容。 “想要通过我,就必须回答出问题。”狮身人像开口说道。 “如果答不出来呢?” 菲妮警惕地看了眼那人像的巨大的爪子,想确定雕像和底座是不是一体的。 “那么我就会伸出我的爪子将你们掐死。” 菲妮看着布拉罕不耐烦地抱起了手臂,他是极其不喜欢猜谜的。 “那你问吧。”菲妮无所谓地说,她将手按在肚子上,想减轻岔气的痛苦。 猜个谜语而已,至少还能休息一会儿。 菲妮看着人像的嘴巴闭上了,它往后挺直了脊背,两条前腿优雅地并在一起,然后它的嘴巴庄重地张开了: 我是所有人无可避免的朋友, 有的人讨厌我,有的人躲避我, 时间不说话却验证一切,我们终将相遇。 你可以尽所能地猜测我的名字, 等我真的拥有你时,我保准你会知道。 “太侮辱人了,我是说,答案是死亡。”菲妮仅用了一秒时间。 “那么,你可以过去了。”斯芬克斯像跳到一边,让出了一扇小门的空间。 “那他呢?”菲妮刚往前跨出去一步,看见斯芬克斯已经准备再跳回原位。 “他没有回答。” “那你再问我一个问题吧,我们是一起的。” 菲妮只是想将他救了自己的人情还回去,这样就不欠他了。 “不行,一个人只能回答一个问题。”斯芬克斯坚决地说。 “你让它问吧,”菲妮对着布拉罕小声嘀咕道,“我有办法让你过去。” “有人帮忙,我当然乐意。”布拉罕笑着说,“你问吧。” 斯芬克斯像再一次坐直了身子,张嘴说道: 我没有嘴巴却会哭, 我没有翅膀却会飞, 我没有牙齿却会咬, 也没有嗓子却会叫, 我是个旅行者, 不敢夸大却也敢说, 我的足迹遍布每一处缝隙。 斯芬克斯说完就警惕地看着菲妮,菲妮无奈地摊摊手。 菲妮甚至都没有指望布拉罕能答出来,在他张嘴准备被斯芬克斯掐死之前,她打断了他。 “斯芬克斯大人,您长久以来给别人猜谜难道不感到厌烦吗?” 她看着斯芬克斯的脸如她在书中看到的那样,一副好奇的探究模样。 “我自信我的智慧是无人能及的。” 菲妮看着斯芬克斯的那丛生的尾巴按耐不住了,尾巴总是容易暴露它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哦是吗,那让我们来试试看,怎么样?如果你能回答出我的问题,我甘愿让你掐死。” 菲妮推开布拉罕制止她的手,她看见斯芬克斯的脸上露出一种迷惑又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是如果你答不出来,就得放我们过去。” “那你问问看。”斯芬克斯显然不相信有问题能难住自己。 菲妮走到它跟前,仰视着它。 她用一种带着蛊惑的声音轻轻说,“我的问题很简单,只要您能告诉我,世界上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两分钟后,他们高兴地从垂头丧气的雕像旁通过,菲妮对布拉罕解释道。 “我看不出来这是怎么运作的。”布拉罕的语气听起来很真诚又很困惑。 “哦明明还是你先告诉了我关于古埃及文化的事,看来你一点也不读书是不是?” “当你回答不出斯芬克斯的问题时,就要反问它问题,只要能难住它,你就不用死了。” 菲妮说的直白又刻薄。 “我是有感觉的好吗?” 布拉罕满不在意地说,他倒是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直来直去,不用猜。 “没错,我可以看见你的感觉。”菲妮信口胡说。 “在哪?” “你往左移一点……再移一点……啊是这了,拐过去——”菲妮指挥着他,“好了,再见。” 菲妮随即拐进了另一条通道。 “你在利用我探路——”布拉罕的声音从旁边洞口传来,溅起一片回音。 “不客气,我这是帮你找了条路。”菲妮大声回答道,“顺便告诉你,刚才你没回答出来的问题,答案是风。” 第158章 昏昏倒地 菲妮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场比赛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凭借着她在这山洞里曲曲绕绕花上的时间,她推断自己大概是处在一个庞大的山体内部系统里。 山洞里有些地方通道又窄又陡,但是定向咒断定这就是通往北方最近的路,她只能咬着魔杖,用两手爬着前进。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阴冷,雾气也越来越厚重,她的体温在迅速流失,可这也同样让她确信,自己一定离山顶越来越近了。 轰隆隆一声巨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传到她掌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菲妮还以为是山洞即将坍塌。 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那声打雷般的带有震慑力的声音,就在她的前方。 这意味着,有人比她行动的更快,想到这里,她立马加快了速度。 当她从一条浅浅的没过脚踝的水道里蹚出来,正为踩到一只死耗子而干呕时,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山洞,或者说,她正身处一个更大的山洞。 她的眼睛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中,一时间无法适应强烈的阳光。 她用手半遮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顾上打量周边环境。 山洞的一边洞体像是被什么巨物砸了个大窟窿,露出宽敞的视野。 阳光正是从那里透进来的,站在崖边,广阔的天地与葱郁的山林,都敞开在她眼前。 水珠从洞顶的岩石上滴答下来,滴落到她脑袋上、鼻尖上。 菲妮用手指揩掉,却意外发现那水珠竟然是红色的。 这使她将注意力转回来,她绕着眼前巨大的湖体,瞧着那深不可测的幽绿色湖面,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顶上传来的模糊的说话的声音吓的她一哆嗦,她险些跌进脚边的湖里。 她加快脚步,绕过湖边,朝通往山顶的旋转楼梯走去,脚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失去重心跌到了地上。 不是地上,地上不会这样软—— 菲妮低头一看,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被她压在身下,当垫背的,竟然是海耶.贝茨。 她腾地爬起来,后背无力地靠在台阶上,打量着海耶那毫无生气的身体。 海耶的脸正在迅速流失血色,月牙白色的长袍被血洇成了殷红。 血液沿着她垂落在边缘的手臂,往地上滴答着。 菲妮将颤抖的手伸向海耶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跳动,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随后迅速地检查海耶身上的伤口。 好在这女孩只是胳膊受了伤,大概是因为流血过多昏迷了。 菲妮爬到海耶脚边,从她那漂亮的袍子上撕下一块布料,将她胳膊上流血的伤口包扎起来。 “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她拍了拍海耶的手,随即登上了石阶。 噗通—— 她的脑袋刚来的及接触山顶的阳光,一个人影向她这边横飞了过来,差点撞到她的脑袋,她连忙缩了回去。 “作为一个17岁的学生,你做的还不够好。” 菲妮攀着石梯的手僵住了,那是拉伊内的声音,不过听起来嗓音并没有平常那样虚弱无力,反而中气十足。 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难怪她没在看台上找到拉伊内,这老家伙竟然偷偷摸摸来到了这里! 是她袭击了海耶.贝茨! “作为一名教师,这样打击一位学生是不是不太好?” 那是奈杰尔的声音,那声音离自己不过两步的距离。 拉伊内现在也要对他下手了吗? 菲妮又往上爬了一些,她看着奈杰尔从地上坐起身来,笑着轻擦掉嘴角的血迹。 拉伊内正站在中央的位置,她手里也没有拄拐杖,却站的格外稳,她果然是装的! 目光掠过拉伊内身后,菲妮看见了一个石头底座,底座上,站着一只金光闪闪的水晶奖杯。 拉伊内那矮小的身躯横亘在奖杯与奈杰尔之间,活生生应了那三个字:拦路虎。 就为了这个破奖杯,她竟不惜伤害其他人! 菲妮恨不能冲上去,奈杰尔挪动着身体,挡在她前面,将她的脑袋按了回去。 “您真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英国魔法部的警卫都在空中巡视呢,这样做未免太鲁莽了,夫人。” 奈杰尔镇定地说着,一边用手在背后给菲妮打手势,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菲妮忿懑地咬着牙,只好趴在楼梯上静静地等待着。 “看来你已经发现我的身份了?真有你的,是不是?”拉伊内言语中透着不屑。 “您那样明目张胆,很难不被人发现吧?”奈杰尔踉跄着爬起身来。 奈杰尔早就知道了?!菲妮指甲紧抠着凹凸不平的石阶。 “我真应该好好跟卡斯特尔好好谈一谈,他就是这样教他的学生偷听别人谈话的?嗯?” 菲妮只听到拉伊内话音刚落地,一阵噼啪声之后,奈杰尔又被打倒在地。 他根本对无声咒无可奈何。 菲妮攥紧了手,她必须要帮助他,可是即使他们两个人加起来,也胜算不大。 毕竟,拉伊内的能力,所有学生都见识过。 她心里想着,手里不知不觉中握上了那把铜镜,等她反应过来,竟还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如果您并不心虚,又怎么会害怕我听到呢?”奈杰尔仰倒在地上,咳嗽了几声,用一只手臂支撑着坐起来。 “如果你识相一点,就不该来到这里。”拉伊内说。 “到底是我不该……来这里……”奈杰尔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一字一句的说着。 菲妮将手指扳在台阶上,手里紧攥着魔杖,身体紧绷着,弯着膝盖,脚底绷着劲儿,随时准备着反击。 “讨厌的拖沓鬼!五点!太阳都要落山!”哦这个该死的怀表,偏偏在这个时候! 菲妮使劲捂着她的小包,试图将那怀表的大嗓门掩盖住,显然这根本不可能。 她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在往这边走过来,那肯定不会是奈杰尔的。 “还是您不该……来这里……就是现在!”奈杰尔大声说着,想要将拉伊内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去。 “昏昏倒地——” “速速禁锢——昏昏倒地——” 菲妮从石阶上冲上来,和奈杰尔同时向拉伊内发出红色光束。 拉伊内只顾着防备奈杰尔,对菲妮的咒语躲闪不及,向身后栽去—— “不行——拉伊内飞来——速速禁锢——” 菲妮连忙跑过去,扑向拉伊内,抓住了她的手,抓住了唯一可以抓住的,那只干瘪松弛的手。 然而惯性差点将她甩出去,她整个人几乎要垂坠下去,头发甩到她脸上,遮挡了她的视线,好在这样,可以缓解她部分对高空的恐惧。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你怎么能这样冒险?将自己的性命押进去!” 奈杰尔将她和拉伊内从崖边拽了回来,他看起来气急败坏,这是菲妮第一次见他这样发脾气。 他看着菲妮紧紧攥在手心里的铜镜,即使刚才她整个人几乎倒挂在悬崖边,她也始终护着这面镜子。 “怎么现在还带着镜子?”他不知不觉竟然问出口来。 第159章 闭嘴! 出于本能,菲妮不想将这个镜子的来源告诉任何人,“哦爱美嘛!” 她说着还对着镜子划拉了几下头发。 哦她现在可真狼狈!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都被这山中的雾气打湿了,湿答答地贴在脸颊上,脸上不是被树枝划破的小伤口,就是脏兮兮的灰垢,她简直看不下去! “拉伊内不能死,奈杰尔。” 菲妮强迫自己将目光看向昏死过去的拉伊内,她脸上的皱纹在阳光的阴影下,像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沟壑。 “我们得弄清楚她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更何况,她还差点杀了那个瓦加度的女孩。” “哦是啊,贝茨比我先到,我亲眼看着她从楼梯上滚下去,她本来是比我先到的——”奈杰尔边说着,拍打掉身上的土。 “我已经帮她止血了,她应该会没事的……” 菲妮越说越没有底气,她毕竟没有学过医术,只是胡乱地给海耶缠了几道。 “不行,我们还是帮她发个信号吧,既然她是从这里滚下去的,魔杖应该还在这里——” 菲妮满地寻找着海耶的魔杖,然后她翻遍了杂草丛,甚至连奈杰尔的脚底也翻过了。 “别找了,菲妮。”奈杰尔蹲下身来,按住了她的手。 “……为什么?”菲妮不解地看着奈杰尔。 “你记得那位奥利凡德先生在帮我们检查魔杖时,怎么说的吗?”奈杰尔蹲在她身边,解释道,“她的魔杖的杖芯是雷鸟羽毛。” “那又——” “如果有外人碰她的魔杖,雷鸟羽毛会释放雷电。” 菲妮想起来,不久之前在山洞里听到的轰隆声,原来不是错觉。 “想想你的功利心吧,小姐。”奈杰尔笑着说,“奖杯就在身后,我们完全可以拿了奖杯让比赛结束,这样她同样能获救。” “你说的对。” 菲妮回头看着那座站在落日余晖中闪着金光的水晶奖杯,现在就剩她和奈杰尔了。 “可你真不该提醒我,奈杰尔。”菲妮试探着朝奖杯迈出一步,可那奈杰尔只是笑着看着她,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不拿吗,奈杰尔?”菲妮向他挥挥手,“你不拿我就拿啦?” “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我,从那个教授手里。”奈杰尔说。 菲妮迟疑着,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样一份奖赏,“可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 噗通—— 菲妮猛地回头看过去,通往山顶的台阶处的地上,多了一个人躺在那里。 “埃文——”菲妮看清那个人影,她怔愣着跑过去,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菲妮先是晃了晃埃文的身体,他紧闭着眼睛,她又伏在他身上,听见那稳健的心跳,才松了口气。 她看着埃文昏过去的脸,他的左半边脸上那道长长的伤口,伤口周边已经结成了深色的血块,比她上午看的时候还要恐怖。 她刚想回头告诉奈杰尔,他们需要发信号,这时,一股奇异的感觉,像瞌睡虫一样不知不觉钻进她的脑海。 她只觉得飘忽,放松,埃文那张有些可怖的脸在她眼前扭曲着,她竟没有觉得不适,实际上,她对她眼前躺着的这个人,完全没有一丝感觉。 她的所有的情感像是蛛丝,被抽离出去,只剩下空荡荡的、没来由的愉悦。 然后,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要让他醒过来,我教你一个实用的咒语,钻心剜骨,快对着他。 菲妮顺从地举起她的魔杖,将杖尖对准埃文—— 不!她脑中有个声音在大喊,不行! 可是她的身体照做了。 “钻心剜骨——” 埃文只是抽搐了一下,他没有醒。 “你不够用心,菲妮,听话,我们再来一次。” 她的眼神迷离,她想将埃文的脸看的更清楚,却怎么也做不到,她必须清醒过来,她强迫着将魔杖的杖尖掰向自己。 “钻心剜骨——” 她感觉自己身上每一块骨头都在被刀片生剐,心口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疼的失声尖叫,在地上翻滚。 她几乎晕厥过去,一闭眼,脑海里就重现出她坠入湖底的梦境,还有那清晰的、被干瘪的爪子拽着脚踝的触感。 然而,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痛苦,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她扶着石块,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的震惊已经融化到她刚才那短短的几秒的痛苦里,眼神里只剩失望。 “我这一天真是过得丰富多彩,跟坐过山车似的,你知道过山车吧?”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奈杰尔?” “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奈杰尔眉心紧蹙地看着她。 她对埃文施的钻心咒远没有对自己的狠。 “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菲妮随手指了指她身后的埃文,“让我灵魂出窍,让我成为你的提线玩偶。” “我真不想以这样的方式面对你,菲妮——” “闭嘴!”菲妮大喊道,她抚着疼痛的心口,大口喘着气,哽咽了一会儿,嘴里冒出冷冷的三个字,“为什么?” 天空十分壮观,像是云朵与落日策划了一场惨烈的私奔,却被无情棒打了鸳鸯,那西边的地平线,就是触目惊心的案发地点。 奈杰尔颓然地在奖杯底座上坐了下来,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再和我一起看看夕阳吧,好吗?” “你可以再对我用个夺魂咒,那样我大概会被迫愿意的。”菲妮的眼神冷森森的。 “这是讽刺吗,我的小姐?”奈杰尔突然大笑起来,眼神凄冷。 “你和拉伊内是一伙的?”菲妮往右手边看了眼,拉伊内仍然昏迷着,“刚才是你们设的局吗?” “什么?不,”奈杰尔显然愣了一下,“你竟然以为她会害你?” 现在换菲妮愣住了,“连我认为可以信任的人都可以害我,她为什么不能?” 她直视着奈杰尔的眼睛,尾音扬的很高。 奈杰尔干笑了几声,却没有再多作解释, 菲妮握紧了铜镜,却没有喊出西里斯的名字的勇气,她知道他的确是对的。 “你是否真的喜欢逗弄麻瓜女孩,奈杰尔?你是否真的只是偶然暴露破绽,让我发现你巫师的身份,奈杰尔?” “因为我在最后向你亮明身份,就要怀疑我所有遇见你的动机吗,我亲爱的小姐?” 奈杰尔的脸在落日的阴影中,看不真切。 “那你说说看吧。” 菲妮说完又轻笑了一声,她真佩服自己,在这种被信任之人背刺的关头,她却只关心真相。 第160章 直面食死徒(增修) 清风穿过山间,吹的人影子直颤悠,薄暮下已隐约闪出几颗星辰。 奈杰尔站起身,走到崖边,抚着岩石,看着夕阳。 “我可以完全将我的后背放心交给你,小姐,如果你想知道事实的话。” 菲妮嗤笑了声,“你别太信任我,我现在杀了你的心都有。” “是吗?”奈杰尔转过身来看着她,“你真的敢杀我吗?菲妮,其实你不够狠心。” “你错了,”菲妮哂笑一声,“我不跟你动手,是法律限制了我,与我的道德感无关。” “那也足够了。”奈杰尔声音柔和,他正在崖边踱着步子,忽然转头用魔杖指着菲妮。 咻—— 魔杖脱手,在空中翻转出几个圆,落入奈杰尔手中。 “你的无声咒真是炉火纯青,奈杰尔。” 菲妮束手无策,干脆松散着,气定神闲地在地上坐了下来,等待他的解释。 “别生气,我只是不能让你发射信号。” 菲妮这才注意到,奈杰尔手中使用的,不是他自己的那根黑胡桃木魔杖,而是本该是属于海耶的那根。 “我没有骗你,雷鸟羽毛的确发射了雷电,只有一次。不管怎么说,它都比我自己的好使……我那根不愿意听我的……” “是你要杀海耶?”菲妮恍然大悟,“你是要杀光所有参赛选手才甘心?” “不管怎么说,今天总要死一个,而我希望,那个人最好是埃文.采尼。”奈杰尔平静地说。 菲妮感觉如坠冰窖,一种蒙头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呼吸,他说杀人说的那样轻巧,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菲妮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竟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猜谜不是比直接说答案更有意思吗?”他仍然笑得明朗,却让人看了莫名觉得阴翳。 “是你把我的名字投进铜像的?” 菲妮靠在石壁上半坐着,让自己恢复些体力。 “说服我。”奈杰尔泰然地看着她,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 菲妮不疾不徐地从小包里抓出一包胡椒小顽童,统统倒进嘴巴里,蒸汽从耳朵里冒出来,她全然不理会奈杰尔的眼神。 火焰像是在嗓子里燃烧,这使她的眼睛也火辣辣的,耳朵也在发烧,好处是她感到周身暖烘烘的。 “卡多根爵士,我们在北塔楼遇见过的那幅画像,”她倏地开口,不理会奈杰尔那迷惑的神情,“报名仪式开始前,那座鹰头蛇身像一直待在北塔楼。” 那次她和西里斯半夜钻进消失柜,意外去了北塔楼,却无意中发现铜像也在那里。 “我相信,我那次在北塔楼看书的时候遇见你,不是没理由的吧?那塔楼那么偏,你是怎么找到那里去的呢,奈杰尔?” 奈杰尔摊摊手,不置可否。 “奈杰尔,当时,你说我会长命百岁,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并不是真心的吧?” 菲妮冲他微笑着,笑的甜甜的,甜得发腻。 “何以见得?”奈杰尔声音古怪,像是染了一层阴霾。 “不然你怎么会想借发狂的狮鹫害死我?” 菲妮无聊地抠着手指,装作不经意地往埃文身边扫了一眼,该死,他的魔杖在哪? “你的智慧真是让人头疼,小姐,我已经尽量小心地远离你——”奈杰尔笑起来,他从崖边撤回来,重新在底座上坐下。 “可是你到底是怎样发现的呢?” “奈杰尔,你真的很擅长问问题,可是我更希望你来说。”菲妮面目严峻,眼里窝着火光。 “好。”奈杰尔听着她沙哑的声音,欣然答应下来。 “我那时候,真是希望你死了最好,你是莫兰家的人,除掉你,一石二鸟,”奈杰尔眼睛中闪着疯狂,“我知道我知道,别说话——” “所以我在身上涂了癫狂药剂,我还在比赛前故意抱了你一下——” 菲妮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语气出奇平静,“这念头可够疯狂的,你想让我死我可以理解——” 她又回头看了眼埃文,她和他都是相同的命运。 “可是你身上不是也沾了癫狂药剂吗?我相信你不会这么没头脑,我听说当时客迈拉兽都发狂了——” “我不在乎,你明白吗,菲妮,我根本不在乎。”他本人像是喝了癫狂药剂一样,笑的张狂。 “如果能和你一起死,我一点都不介意。” 要死自己死去,拉上她干嘛? 菲妮张大了嘴巴,想要骂些脏话,她嘴巴鼓了几次,还是忍住了。没必要非得激怒他。 “可是你没有料到布拉罕身上也沾到了那个药剂,后来狮鹫只追着他……你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愧对我,才躲到圣芒戈医院的吧?” “是,可是我将一切事情都赖到你头上,控诉你疏远我——” “你真是对别人实施精神控制的一把好手,奈杰尔。”菲妮狠狠地捏着地上的土块。 “可是你后来又为什么要对我那样献殷勤?” “真是纳闷,你竟然还会对这样的问题困惑,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发展的不可收拾,你不信吗?” “我很难相信吧,在经历了这么多你精心为我编织的谎言之后。”菲妮笑的十分用力,将酒窝挤了出来。 “菲妮,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态度,就和那天我问你,法语里的亲和吻有什么区别时,一样生硬。” “我庆幸是那样。”菲妮冷冷地说,“不然我怕我半夜醒来都忍不住想掐死自己。” 她记得那天,奈杰尔将目光死死地锁在她的唇上,最后却还是放开了她。 奈杰尔轻笑了两声,“对,你就是这样,菲妮,你真的很好猜,我看过你望向那个布莱克的眼神,和看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菲妮瞳孔里发动了一场地震,“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奈杰尔,我们聊回正题行吗?” “你看看你,只有在提到他的时候,你的情绪才会受到波动,哈哈,差一点啊,我差一点就要被你骗过去了。” 奈杰尔像是失去了理智,他转身看向天边的余晖,不肯再将脸对着菲妮。 菲妮不安地回头看了眼台阶下,她的视线被旋转楼梯挡住了,不知道海耶有没有醒过来。 天色在一点点暗下去,埃文和拉伊内一个也没有醒来,她简直急得快吐血了,布拉罕和那个奈.林去哪了? 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一个也指望不上? “奈杰尔,我一直都关心你,我发誓,我对你每一次的道谢和道歉都是出于真心——” 菲妮抓着岩石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奈杰尔。 “别再企图用感情来蒙蔽我,小姐。”他转过身来,用魔杖在地上喷出一团火焰,画地为界。 “那你呢,奈杰尔?”菲妮被火舌逼退,只能隔着火焰僵持着,“你难道不是在利用我钻入你的圈套——” 菲妮眯起了眼睛,她必须想办法让奈杰尔继续说下去。 “难道你不是故意给我画画,就为了让我发现比赛地点?” 她边说着,悄悄地捏着步子,踱到拉伊内身边,她的魔杖又在哪? 奈杰尔望着最后一抹余晖消失殆尽,天空完全暗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时间到了,盛宴开始了。” 菲妮并不明白他话中的笑意源自何处。 她只知道这一刻,月华洒下的这一刻,比赛应该在裁判声如洪钟的哨响声中宣告结束,然而她只听到远处山下一阵模糊的尖叫声。 菲妮跑到悬崖边,尽管脚底在发抖,她还是趴在岩石上,往山脚俯瞰过去。 她只来得及看清几个骑着扫帚的身影,他们都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那装束不像是魔法部的警卫。 “他们是食死徒,”奈杰尔简洁地说,“麻瓜清道夫,我喜欢这个称呼。” 菲妮只觉得他在讲地狱笑话。 “他们不害怕邓布利多吗?奈杰尔,你把事情搞得这样声势浩大,你不想想自己的退路吗?” “不出意外的话,邓布利多现在应该在魔法部呢,等过了今天,你们的部长,非死也得引咎辞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菲妮感觉她最后的理智快要崩溃了,难道她要和这个疯子死在这山顶上吗? 奈杰尔嘴角带着笑,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夹杂着疯狂的忧伤,“顺便说一句,我真的不在意退路。” “你真是个疯子。”菲妮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他,她现在也全然不顾伪装,就地翻找。 “别找了,小姐,他们的魔杖都在我这里,疯子也不会给对手留退路。”奈杰尔笑着晃了晃手。 她听着山下骚乱的动静,知道那群人也无暇顾及山顶,她轻叹了口气,坦然地将镜子放回口袋。 “你和食死徒也是一伙的吗,奈杰尔?” 菲妮重新平静下来,她必须等待时机,她必须夺回她的魔杖,要在他最松懈的时刻。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奈杰尔撸起袖管,露出左手小臂内侧,一个鲜红的纹身图案,一条蛇游弋在一个骷髅头里。 “真丑。”菲妮嫌恶地皱起了鼻子,“奈杰尔,我敢打赌,这是你做的最差劲的选择。” “你知道,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叫我奈杰尔,可我生来,首先得是罗齐尔。”奈杰尔将袖子放了下去。 菲妮看得出来他有些失神,她抓着机会继续说,“嘿!奈杰尔!你知道吗,当你和我谈起狗与狼的时间的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说的那番话。” “是吗?”奈杰尔绕着她走到通往山顶的石阶边,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踩到了埃文的手,“说说看。” “奈杰尔……”菲妮边说着站起身来,看着他拿魔杖指着自己,便将两只手自觉地举到空中。 “你说,日落时分,”她用一种诱哄的低声腔调说,“是世间善恶模糊的一刻,你说的话我都记得……” “你当时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对不对?”她让自己的目光放得柔和一些,迫使自己直视着奈杰尔的眼睛。 “我问你,如果日暮下,向你走来的是狼,而且是一只熟识的狼,你该怎么办?”奈杰尔现出一种回忆的神情。 “你还想不想知道答案,奈杰尔?”菲妮垂下眼睫,不让他看到自己眼中那藏着诡计的眼神。 奈杰尔没有说话,她兀自开口,“我……我的答案是……”我现在就想杀了你这头白眼狼。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简直忍不住要流泪了,但是穆迪向她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连带着他身后几位不熟悉的面孔也对她做着同样的手势,他们冲她露出令人心安的微笑。 她飞快地将眼神撇开,不去看奈杰尔背后。 “你说,你的答案是什么,菲妮?”奈杰尔急切地问。 “小心——”菲妮失声喊出来,她看着湖里窜出几个湿漉漉的,浑身滴答着水珠的黑影,正对着穆迪他们举着魔杖。 场面开始混乱起来,红光白光绿光到处弹射,奈杰尔回头往下面张望,菲妮抓住时机,“魔杖飞来——” 冷杉木魔杖迫不及待地重返主人手心。 “你总是给我惊喜,小姐。”奈杰尔警惕地看着她,杖尖冒着亮光。 “你给我的惊喜更大,奈杰尔——”菲妮这次一刻也不敢将视线从奈杰尔身上挪开。 “我们玩个游戏吧,好吗?”奈杰尔从埃文身上跨过去,走出去几步远,又转身将魔杖对着埃文的身体。 “你要干什么?”菲妮倒吸了一口气。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他得死——” “等等!奈杰尔,等等,求求你,埃文没有错,霍格沃茨也不能出人命——” “可这与我无关,因为我不想你死,所以我需要他死——” “你忘了西奥多莎了吗?”菲妮大声问道,奈杰尔哆嗦了一下。 “你妹妹,她还小,你走上这条路,她——” “对,她还有路走,我也不认为我走的是死路,小姐,别白费心思了,阿瓦达——” 菲妮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两手死死扒着他的胳膊,奈杰尔的魔杖朝着天空发出一道绿光。 随后两个人顺着旋转楼梯滚了下去。 他们滚到海耶身上,奈杰尔被夹在了中间,菲妮用胳膊肘使劲压住他的脖子,将他勒的涨红了脸,随即又对着他的眼睛来了两拳。 趁着他视力模糊,她将他手里的魔杖全抢了过来。 “盔甲护身!”一个熟悉的不可能认错的声音。 菲妮吃惊地看着一道红光从离她的眉心一寸远的地方弹了回去,打到一个戴兜帽的高个子。 西里斯扔下飞天扫帚朝她跑了过来,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以往情况下,菲妮没见过他这般模样。 西里斯将她从奈杰尔身上拉开,帮她撩开眼前的碎发,又不自然地撇开视线,给了奈杰尔的脸一脚。 奈杰尔昏死过去了。 两个人相望无言,在纷乱面前,所有的矛盾与纠葛都无关紧要。 “嘿,如果你能发现的话,我在你们后面呢!”詹姆斯语气里带着试探和兴奋,“飞沙走石!” “你们来做什么?德达洛,我记得是让你负责将学生们送回——四分五裂——”穆迪惊险躲过一道咒语,他的鼻子上呼呼冒着血。 “你负责将他们送回学校的,是不是?” “穆迪——”一个小个子巫师回答了他的话,却只来得及喊出名字,他在和两个食死徒搏斗。 他的另一个大高个子同伴帮他打掉一束紫光,反弹到了石柱上,尖尖的石柱劈到了一个食死徒后背上。 “嘿!我们也能帮上忙!”詹姆斯猫着腰绕到湖体西侧,与一个食死徒撞个正着。 詹姆斯来不及喊咒语,他给了那个食死徒一脚,又灵敏地反身来了个过肩摔,将那人扛在肩上时,恰好躲过一道红光。 “快来呀,哥们儿!太刺激了!” 菲妮放开了西里斯扶着她胳膊的手,“你先帮忙把海耶从这里弄开行吗?她在这会被——” 西里斯按住了她的脑袋,躲过几道咒语。 “她会被踩烂的,把她抬开!” “我和你一起去——”西里斯猜出了她的意图,他不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不能告诉她,在山下等待的那漫长的半个小时里,他的心快要皱缩成一块脱水海绵。 “把她抬开,西里斯,别浪费时间,注……注意安全。” 菲妮别开视线,轻轻晃了晃他的手。 那蜻蜓点水般的几下撒娇似的晃悠,顺着手心,晃悠进了他心里。西里斯突然觉得他的心像重新吸足了水的海绵,重焕新生了。 菲妮从他手掌抽出手来,转身顺着楼梯爬了上去,她不能把拉伊内和埃文扔在那里不管。 山顶上又黑又冷,她本意是想按照就近原则,先叫醒埃文,可是她无意中瞥见了拉伊内,她无法不走向她。 那本该躺着拉伊内的位置,现在却是一位和菲妮有着一模一样的浅金色头发的女人,拉伊内那短小的袍子,套在这个女人身上,显得短了许多。 菲妮知道,如果那人清醒着的话,她应该看到一双蓝盈盈的严肃的眼睛。 “妈……妈妈?”积压在心中已久的思念,在此刻决堤。 菲妮擦去眼角的晶亮,轻拍着母亲的脸颊,又使劲晃了晃她的身体,她就是不醒。 “妈妈?看来是个小崽子。”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尖锐沙哑。 菲妮心里一惊,连忙起身,却中了那女人的软腿咒,她双腿一软,又跪到了地上。 “统统石化!”菲妮朝那身材高挑的女人打过去,她看见红光一闪,自己的咒语被弹开了。 “这小妞儿挺烈,真香啊,估计肉咬起来也挺带劲。”一个令人汗毛倒竖的黏腻的声音,来自那女人身边的高个子。 菲妮透过那面具的两孔,看到一双黄色的贪婪的眼睛,那两颗瞳仁没比一只绿豆大多少。 “闭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你这个肮脏龌龊的食腐动物!”那女人尖锐地喝道。 “别多说了,我们过去看看,贝拉。”另一个听起来沙哑中透着凶狠的男人声音。 菲妮看着那女人朝自己走过来,蹲下身来看着自己,她的眼睛乌黑闪亮,却闪着恶毒的光。 “亲爱的,告诉我,你是不是勇敢的参赛选手里的其中一个?”那女人将魔杖挑在菲妮下巴上,用一种虚伪的轻柔的语气问道。 “你不嫌恶心吗?”菲妮嫌恶地用手拨开她的魔杖。 “你这个肮脏的小杂种,竟然敢口出狂言!”菲妮看见那女人的眼睛瞪得溜圆,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狞笑。 菲妮恐惧地看着那女人将脑袋转向她昏迷的母亲。 “给她点厉害尝尝!”那男人在她耳边鼓励道。 “来点什么好呢?罗道夫斯,钻心剜——” “不!”菲妮尖叫道,“不准动她!我说,我说!” “早这样多好,告诉我你的名字——” “贝拉特里克斯,你放开她!” 菲妮看着西里斯跑上来,他的一只眼睛青了,詹姆斯瘸着条腿。 “你过去对付他们,格雷伯克。”罗道夫斯用魔杖戳了戳贝拉特里克斯口中的“食腐动物”。 那人将手指捏得啪啪响,威胁着向西里斯和詹姆斯走过去。 “西里斯,你在乎她是不——”贝拉特里克斯笑的逐渐癫狂,她像看好戏似的望着西里斯,菲妮将她的话扑到了身下。 “火焰熊熊——” 菲妮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火光从悬崖边朝格雷伯克飞过去。 “你这个卑贱的小婊子,竟然敢用你那肮脏的手玷污——” 菲妮骑到她身上,将她的胳膊压在身下,掀开她的面具,对着那张称得上是貌美的脸,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你才是卑贱的婊子!你怎么敢对她下手!”菲妮不顾她在自己身下拳打脚踢,狠狠地给了她的肚子一拳。 “罗道夫斯!” 菲妮本能地趴下去,正好感受到一道热乎乎的光束贴着她的背部飞出去,那是一道绿光。 西里斯用手夺过罗道夫斯的魔杖,在他转身之际,报仇似的给了他狠狠一拳,詹姆斯又在他后面对着他的屁股来了一脚。 “干得好,詹姆斯!” 莱姆斯一个人对付格雷伯克,显得力不从心,和穆迪一起的女巫琼斯赶了上来。 菲妮听见她说邓布利多将这座山的反幻影移形咒解开了,那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邓布利多回来了,可这些食死徒也有法子逃跑了。 一句话的功夫,给了贝拉特里克斯机会,她翻身坐到菲妮身上,“钻心剜骨——” 菲妮全身都在痉挛,被软化的腿在疼痛中恢复了力气,不停地踢蹬,她只听见凄厉的呼喊,竟都不知道那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喊破了音,却无法给他回应。她还听见一群人念咒语的声音,真乱啊。 她用两只手紧紧抓着贝拉特里克斯的胳膊,指甲深深陷进皮肤,她将她的痛苦传达给贝拉特利克斯。 贝拉特里克斯吃痛地停下来,愤恨地给了她一巴掌。 “钻心剜骨——” 菲妮的意识在现实与梦境的深水中游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承受太久。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贝拉特里克斯那嚣张的厚下巴,极力让自己保有一丝残存的清醒,将魔杖的尖端抵着地,掰成了两截。 光煞龙鳞的杖芯露出来,闪着晶莹的光,她将那尖利的鳞片捅向了贝拉特里克斯的侧腰,再深一寸—— “你也给我去死——” 菲妮艰难地说出来,眼皮渐渐沉下去。 “那是我的女儿,你怎么敢!” 第161章 真有能耐啊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五楼魔咒伤害科,罗莎琳德.科尔夫蒙病房。 菲妮被一滴热乎乎的东西烫醒了,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的泪水。 她试图睁开眼睛,被明亮的光线晃了几晃,下意识抬手去遮。 她的听觉也在逐渐恢复运转,一个轻柔又带着激动的女人声音在她头顶上传开。 “她醒了!哦谢天谢地,不用转永久性魔咒伤害病房了,我得去告诉罗莎琳德。” 随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她远去,还有一声来自什么人的轻咳。 菲妮使劲撬开眼皮,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首先映入眼帘,高墙上只开了个窄窗,阳光从那里透进来。 她右手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面容消瘦,脸颊凹陷,厚厚的眼袋,身上随意地裹着灰色毛毯,浑身上下写着没精神。 注意到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菲妮条件反射地伸手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醒了就别装了。”阿奎拉冷冷地说。 菲妮慢慢地将被子褪下来,撇着头从床上坐起来,这一动,简直让她头痛欲裂。 “你躺了一个月,我们在圣芒戈。”阿奎拉简洁地说,她的嗓音嘶哑,像是劳累导致的。 “我每天都给你擦洗。”看着菲妮震惊又嫌弃的表情,她又慢悠悠地补充了句。 “我……”长久不说话,一开口,菲妮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像是另一个人的,带着厚重的鼻音。 一个月!那意味着现在应该进入暑假了,她竟然躺了这么久! “喝水吗?”阿奎拉将水杯从桌子上拿起来,递向她。 菲妮悻悻地抬着两手接过来,却并不急着往嘴里送。 “你……你怎么能那样呢?”她发出一声控诉的抽泣声。 “问问你自己,”阿奎拉将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些,“如果不是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我的安危!”菲妮重复道,“一年来,我给你写的信,你从来都没有回复过,担心我的安危!” “嘿!小兔崽子,别以为当母亲的就没有脾气!”阿奎拉探身使劲地捏了捏她的脸。 菲妮呲牙咧嘴地托着火辣辣的脸蛋,气不忿地瞪着她。 “你想想你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还是没有脑子,啊看起来这两件是一回事,你敢独自一人坐着麻瓜的船来英国——” 阿奎拉端坐回椅子上,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举止仍然优雅,“你还要我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那看来是遗传了,”菲妮撅着嘴巴,低头用手指抠着杯子把手,“画成老太太来找她亲生女儿麻烦——” “是啊,托了你的福,你的老母亲我还活着。”阿奎拉胸口起伏了一下,看起来叹了长长一口气。 “这种经历真是新奇。”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还去拉你了呢,谁让你闲着没事干跑山顶上去……”菲妮听着她带刺的语气,不由得红了脸。 当时山顶上的情况太危急,她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后怕,如果她真的杀死了自己的母亲,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阿奎拉深深吸了口气。 她看着女儿,缓缓开口说,“你以为我是和你一样为了好玩吗?你摸着良心说,我教你教的不好吗?我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你以为我喜欢当老太太?” 菲妮小口抿着温水,迟迟不将嘴唇离开杯沿,始终拿杯底对着她母亲。 “我也不是为了好玩。”她的声音在杯子里溢出来,瓮声瓮气的。 “你不是为了好玩?你不会以为霍格沃茨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吧?”阿奎拉憋着火气,嘴角带着忍耐的笑意。 “如果不是我将你的国籍和一系列资料转回英国,又把……那个人的钥匙交给邓布利多,委托他带给你,你就跑大街上乞讨去吧,小白眼狼。” “我知道我爸叫什么了,你别装了,”菲妮找到了她想知道的重点,“西莱克特.波特,是不是?” “真有能耐啊。”阿奎拉抱着双臂,手指摩挲着胳膊。 “你以为你能靠知道你父亲的名字吃饭?如果不是我写信告诉了你的叔叔婶婶……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会对你的事情袖手旁观吧?” “我只是想知道我爸爸的事情,你却连他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菲妮梗着脖子倔强地看着她,眼里闪出些晶莹。 “公平本来就是相对的,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还不想知道呢,如果你执意认为对自己不公,好,这算作我的错——” “本来就是……”菲妮小声嘟囔着。 阿奎拉看着女儿,实实在在地盯着那双结合了她的蓝眼与西莱克特的褐眼的琥珀色眼睛。 “我一直希望能给你自由,除了在你父亲的秘密上我不让步,我自认为你完完全全是自由的。我甚至让你自由的快要忘乎所以了,好好的德姆斯特朗,说不去就不去,打架斗殴差点把自己弄死……如果不是你祖父出面——” 菲妮不耐烦地两手扣住耳朵,“别提那个老家伙行不行?” 阿奎拉仰头抑制住火气,她知道女儿在她老爹那里受的白眼,自然不会领他的情。 “我从不限制你的自由,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活的像我一样,好像什么都束缚不了我,却又什么都成了桎梏我的枷锁,可你至少该珍惜自己的命……” “你知道治疗师告诉我,你挨了至少三次钻心咒,可能会永远不能清醒,我……” 阿奎拉哽咽住了,她第一次在菲妮面前流露出脆弱。 菲妮迟疑着,想去拍拍她的手,想好好抱抱她,阿奎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你的父亲曾经和神秘人共事过,也就是说,他做过食死徒,明白吗?”阿奎拉说的残忍又干脆,“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事实。” “你以为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什么?你希望知道这样的事实吗?” 菲妮结巴住了,“我不信……” “哦那你就当他是个酒鬼吧,酗酒呛死的。”阿奎拉烦躁地说,她知道自己不擅长讲笑话。 第162章 他怎么能这样笨 “那他杀过人吗?”菲妮小心翼翼地问,却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阿奎拉看着女儿痛苦的神色,她移动着坐到床边来,温柔地将女儿的手拿下来,“他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可他误入歧途的后果是可怕的,他是最早一批追随神秘人的,因此神秘人对他们的忠心格外看重,你父亲和他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 “可是后来,他渐渐觉得神秘人的初心并不是为了让巫师社会更好,他后悔了。” “所以他迟来的良知带他走向了死亡?”菲妮平静地说,“他怎么能这样笨。” “神秘人是狡猾的,你不知道,那时候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能发展到现在这样壮大的食死徒队伍,你以为他是吃干饭的吗?” “可他为什么还要和你在一起?他明明知道自己会死——” 菲妮看着阿奎拉腾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了。 “你父亲有着悲惨的童年经历,我很理解他的处境,他在最后关头,用生命的代价弥补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你没有权利这样说他。” “好。”菲妮干巴巴地说,难得没有顶嘴,“那你为什么那样讨厌斯莱特林?你怎么能那样,你总是给我们学院扣分——” “我又没有否认,”阿奎拉握着菲妮的手,轻轻地抚着,“那是西尔受难的地方,我当然讨厌。” “啊,对,波特家唯一的斯莱特林,现在‘西尔’还多了个斯莱特林的女儿。” 菲妮捏着嗓子学话,又给自己招来一记毒打。 她直勾勾地盯着床脚的挡板,一圈圈描绘着栏杆的线条。 “要我把那个西里斯叫进来吗?你上午的时候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阿奎拉看出来菲妮已经对那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怎么可能?”菲妮恨不得重新钻回被窝。 “你一直抓着他,让他把小七还给你,他又回去给你把小七抱来了,看看吧——” 菲妮看着阿奎拉作势要站起来,连忙爬起来拉住了她的手,“你抱抱我吧。” 阿奎拉对菲妮反常的亲昵态度深感惊奇地挑起一根细眉,她们都不是喜欢表达感情的人。 “说,是他怎么你了,还是你怎么他了?” “我困了——” “你别困,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邓布利多总要见一见吧。” “下午好啊,菲妮。”邓布利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教授!”菲妮蹭地坐了起来,她有许多问题想要问,“您怎么能撤了反幻影移形咒呢?他们会跑掉的!” “哦是啊,他们跑掉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必须选择更重要的利益。” “没有更重要的利益,教授,他们一直在残害麻瓜,他们还杀了那么多驯兽师,抓住他们就是最重要的——” “他们是很危险,所以我要给他们生路。” “可是教授——”菲妮不明白他的意思。 “冷静些,菲妮,我们在对付穷凶极恶的敌人时,尤其要注意给他们留着一线希望,这样我才能有更大的把握,救下你们,你们就是更重要的利益,是霍格沃茨的希望。” 邓布利多的眼睛在半月牙形的镜片后面闪烁着。 菲妮半倚在枕头上,这时才瞥见桌上的那个水晶奖杯。 “啊,没错,这个是你的了,菲妮,魔法部的新上任的部长听说你醒了,就给你送来了。” “新部长?”菲妮瞪大了眼睛。 “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位原来的魔法部部长怎么样了?我在山顶上的时候听——哦!那个罗齐尔怎么样了?他被抓了吗?穆迪先生还好吗?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山顶上遇到麻烦了的——” “一个一个来吧,菲妮,体谅一下我这老头子,不过看到你的精神状况恢复的不错,我很高兴。” 菲妮眼巴巴地看着他。 “所以你知道是罗齐尔将你的名字投入铜像的了?”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您怎么知道?您相信那件事不是我自己干的……哦对,您说过,您用过摄神取念——” “菲妮,”邓布利多突然调皮地笑了起来,“我从没对你用过摄神取念。” 他看着菲妮呆愣的表情,“只是在那种场合下,我需要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罗齐尔在山顶上对你做的事情,埃文找我讲过了,当然,他说他只来得及踩上最后一个台阶,就被罗齐尔用夺魂咒控制了,他只是让埃文闭上眼睛,所以埃文并没有昏睡过去。” “你阻止了他,菲妮,你做了一件非常高尚的事情,在罗齐尔将绿光对准埃文的时候,你用身体挡住了他——” 菲妮感觉十分难为情,她连忙接话,“那那个罗齐尔他——” “他被其他食死徒救走了。” 菲妮说不上来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那部长呢?罗齐尔告诉我,她可能会死。” “好吧,首先我要告诉你,她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被革职了。” “詹肯斯对这场比赛的场地安排与我们出现了严重分歧,为此,她不惜动用私权,一定要将比赛设在金银山……” “在这之后她就不露面了,当然,比赛那天我去了魔法部才知道,她在那次从霍格沃茨返回魔法部的途中,就中了食死徒的夺魂咒,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执意要做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所以,是啊,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好在我赶回来的时间还不算太晚,可惜穆迪先生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条腿,这是我们巨大的损失。” 菲妮倒吸了一口气,“那一定很疼……可是教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显然,他们原本计划的是,要干掉一个我们霍格沃茨的孩子,这样就可以在家长们中间引起混乱和恐慌,让他们抵制我,抵制霍格沃茨……” “伏地魔或许认为,这样就可以从内部瓦解霍格沃茨,有那么一段时间,《预言家日报》的确写的挺起劲的呢……” “这都是那个丽塔.斯基特的错,”菲妮说,“她总是乱写一些有的没的。” “噢菲妮,难道你没有从那位女士身上学到些什么吗?名气是把双刃剑。” “是啊,她为了名气‘勇敢’地挑战了魔法部——”菲妮差点咬到舌头,“是……是您……” 邓布利多只是轻笑了几声,“我早就告诉过詹肯斯,将事实公诸于众没有什么不好,正巧斯基特女士愿意接下我的采访。” “所以您预料到詹肯斯会让她闭嘴?” “我关心我的每一位学生的身心健康,菲妮。” 菲妮很快明白了邓布利多的意思。 他用新闻价值诱惑了丽塔.斯基特,丽塔.斯基特作为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没有受过被权势打压的滋味,便勇敢地捅出了魔法部想捂下来的消息。 于是詹肯斯将她踢出了报社,这样一来,菲妮也就用不着再被丽塔.斯基特造的绯闻而感到头疼了。 第163章 要看的再仔细点吗? 邓布利多一走,菲妮就将那水晶杯一巴掌拍进了垃圾桶里,她对这一整件事情都充满了抵触。 不过她很快改变了主意。 菲妮在六楼喝茶时遇见了穆迪,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根新配的拐杖。 他晃悠着自己那条新装上的木头腿,左眼上戴着个蓝色的,会360度旋转的大眼球。 “我可以坐下吗?”她两手端着茶,用胳膊肘朝穆迪侧边的沙发晃了晃。 “虽然很震惊,不过可以,只要你不害怕的话。”穆迪将他刚才看的小报叠了起来。 “邓布利多给我的魔眼,可以看穿一切东西。”他用手指了指左眼那颗蓝色的大眼球。 菲妮在沙发上拍了下来,还回弹了一下,等她坐稳,才发现穆迪鼻子上竟然还少了块肉。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所准备,她还是被穆迪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看上去不太快活。”穆迪那只比他原本的身体零件大的多的眼球晃个不停。 菲妮只好不着痕迹地移开眼睛,这种感觉实在太惊悚了。 “你看上去也没多好。”菲妮呷了口茶。 “显而易见,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穆迪看起来比之前整日在霍格沃茨溜达的时候高兴多了。 “不过恭喜你,赢得了比赛,我听说你被豁免了参加傲罗初筛,以后说不定——” “我看不出来这一切有什么好高兴的,死了那么多人,食死徒还在逍遥法外,什么都没有改变,反倒是让伏地魔的威名又在民众心中——” “这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啊,年轻的小姐,你不能因为遇到一点事情,就开始抱怨世界的不公,未来永远在前方,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永远也等不到破晓时分。” 菲妮端着喝的还剩一点的茶水回到了病房,当着她母亲的面,又将那座水晶杯从垃圾箱里翻了出来。 “想明白了?”阿奎拉将最后一件衣物收进行李箱。 “这是我应得的。” 科茨沃尔德刚迎接过一场暴雨,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绣球花与野玫瑰的香气,温得什河满载着星辉与雨后零落的花瓣,在静谧的夏夜里无声流淌。 噗哧—— 一落地,菲妮将手从母亲胳膊上抽出来,一头冲进了旁边的草丛,惊起一窝小蛤蟆,雨后它们总是叫的最欢的。 “吐吧,别等会儿到了你婶婶家再让她看了难受。” “你先去吧,妈妈,我……我得再待一会儿。”很快,菲妮就知道自己不是因为第一次幻影移形想吐了。 她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她的两位亲人,她知道西里斯也在这里,她也不敢跟他打照面。 阿奎拉没有戳穿她的心思,“别走丢了,你婶婶家就在河的对岸,再穿过两道街,到桃花树街——” “我知道。”为了装的像一些,菲妮又干呕了两声。 她在河边的草地上徘徊了许久,直到被蚊子叮得受不了了,才慢吞吞地拖着步子往桃花树街走。 看到远处那一大丛伸出栅栏,耷拉着脑袋的野玫瑰,和院子里的兔子灯,一阵亲切感袭上心头,菲妮才心甘情愿地加快了些步伐。 一只猫头鹰拍打着翅膀从院子里冲出来,后面紧跟着一只大黑狗,它一跃而起,差点扑到菲妮身上。 她摔到了地上,感觉自己的心脏是越来越不禁吓了。 “绮莉儿?”菲妮看着那只小狗在她前方不远的距离站住了,“见到我不高兴吗?” 其实绮莉儿不算小了,换句话说,她在别人眼里,就是只凶猛的大型犬。 从米娅婶婶每月给菲妮寄的照片里可以看出来,绮莉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绮莉儿的尾巴开始迟疑地摇晃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甩的像螺旋桨,感觉屁股随时可以作为直升机起飞,她踮着小步子朝菲妮走过来。 菲妮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怎么一个人……不,单独出来呢?颈圈也不戴,你要是被他们当成流浪狗打死怎么办?” 她迅速爬起来,“快跟我回去……哎正好!我跟他们说,你见了我高兴的不得了,非让我陪你玩不可,这下就有理由了……” 可是绮莉儿似乎不想走,她将两条前腿抵在地上,屁股撅的老高。 “哦求你了,绮莉儿,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们,求求你了,你知道西里斯那个家伙多讨厌,是不是?” 菲妮诱哄着,两手抱着绮莉儿的狗脑袋,略带用力地亲了几口。 绮莉儿怔了一下,态度显得顺从了许多,她用脑袋在菲妮额头上蹭了蹭,表示亲近。 “我们爬窗户进去呢?我忘了你已经大的不能再用小篮子装着提上去了。” 菲妮记得去年在这里住的时候,为了避免在楼梯上和西里斯还有詹姆斯打照面,她经常踩着院子里的驯鹿雕塑,爬上二楼书房外的露天阳台,然后再顺着旋转楼梯走上她房间的阳台。 然而绮莉儿完全超乎菲妮的想象,她的弹跳力惊人,只助跑了几步,就直接跃上了二楼,然后悠闲地趴在地上,等着菲妮气喘吁吁地爬上来。 菲妮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波特家这间属于她的卧室。 房间和她走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变得更干净了,米娅婶婶肯定经常给她打扫。 菲妮打开衣柜,想换件干净些的衣服,因为她的裙子刚才在翻墙时蹭坏了。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扇人巴掌有多疼啊?” 菲妮刚要拉开裙子侧身的拉链,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来,她差点要尖叫出声。 “你怎么在这?” 菲妮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却又立马转了回来,那滑稽样子,活像只走路歪歪扭扭的企鹅。 西里斯将上衣随意地遮挡住身体,踱着悠闲的步子走到菲妮面前,将她堵在自己与衣柜之间。 “不是你求着我,要我跟你回来的吗?不会就为了让我看你脱衣服吧?我可不想看。”他嘴角噙着坏笑。 他将一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掩住颤抖,他可已经挨过两巴掌了。 菲妮感觉热气像水位线一样,从她的脖颈直涨到头顶。 “我就说绮莉儿怎么变丑了!”菲妮感觉心如擂鼓。 “哦对,听说绮莉儿也讨厌我啊?”西里斯煞有介事地皱起眉头来,眼下的卧蚕却藏不住了。 菲妮面不改色地心虚,完蛋,这可真是把坏话说到当事人眼前了。 她紧紧抿着嘴巴,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可还没成年呢,你不怕被魔法部侦测到。” 她眼神飘忽,被西里斯衣领下露出的一大片光洁的,透着浓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的肌肉线条吸引了视线。 “你猜我为什么是从这栋房子里变身之后再出去的呢?”西里斯低头看着她那迷离的神情,笑的喉结滑动了几下。 “要看的再仔细点吗?” 第164章 谁让你解释了(增修) “好啊,我帮你脱。” 菲妮注视着他闪着戏弄的眼睛,赌着气,作势将手伸向他胸口的衬衫纽扣,指尖触到他起伏的胸膛,却又颤抖着停住了。 她瞟了一眼他的脸色,这走向,是不是不太对?他怎么还不制止她? 西里斯看着她故作柔情的眼眸现出一丝慌乱,并不揭穿,嘴角勾起一丝挑衅的笑意。 菲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迟疑着落败时,西里斯将她悬在他胸口的手腕扣住,他的掌心滚烫。 “在圣芒戈医院的时候,你不是抓着我的手说,想要我把小七还给你吗?” 他说起这话,眉眼含笑,言语中还带着揶揄。这看似是对她的控诉,实则更像是为了说服他自己,这样紧地攥着她的手,没有任何问题。 “你说话就说话,耍什么无赖。” 菲妮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的话句句让她窘迫。 西里斯轻笑了一声,“那你躲着我干嘛?” “我什么时候——”菲妮面露愠色,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睛时,哽住了话音。 是的,她的确是在躲他。 确切地说,她在躲避那个只要他们见面就势必要谈起的话题,奈杰尔。 她正犹豫着如何开这个口,承认自己的错误,西里斯将她的手腕放下,转而牵住,带她往房间门口走去。 “带你去见小七。” “不不不,我,我一会儿再见吧——” 菲妮使劲扒着衣柜门,脚后跟卯着劲儿,贴着光滑的地板,似乎打算在原地生根。 “她在对面詹姆斯房间里,你不用下楼。”西里斯猜到她的心思,眼睛里又闪出调皮的亮光。 “我干嘛要去他房间?我不去!”菲妮吵嚷着不肯动。 “那我去叫波特夫人来吧,她知道你已经到了肯定会激动地——哭起来的——” 西里斯故意加重了那个带着情绪化的“哭”字,菲妮简直恨不得狠狠打他一顿,为什么他就像钻进她心里看过似的? 菲妮走过玄关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等西里斯打开灯,她才发现那是一条红松木的床腿。 再往里看去,桌腿和床腿四零八落,枕头、床单和衣物随意地散落在地,衣篓歪歪扭扭地在地上翻滚,衣柜被什么东西砸出个大洞,柜脚边散落一地木屑。 地板上根本无处落脚,整间屋子都像遭了劫。 小七正端坐在写字桌前,粗长的大尾巴左右甩动着,嘴里急切地喵呜着朝菲妮叫喊。 菲妮绕过地上横七竖八的阻碍,走到桌边将她抱了起来。 “现在知道对我撒娇了!你说,你怎么能那样没良心?” 菲妮揪着她的耳朵,使劲儿地在她毛乎乎的圆脑袋上亲了几口。 西里斯在一旁咳嗽了几声,听起来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嗓子难受。 菲妮用费解的眼神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桌上那几张熟悉的麻瓜女孩招贴画,那是刚才小七坐过的位置。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收藏着!还摆得这么显眼!这个无赖! 菲妮将注意力伸向别处,想给自己这来的莫名其妙的坏情绪一点缓冲的时间。 她透过墙壁上一些没有被张贴物覆盖的小缝隙,勉强看出来马蹄铁灰色的墙纸。 墙上和天花板上都糊满了几个世纪以来出色的魁地奇队员的照片,肯梅尔红隼队的守门员达伦.奥黑尔占了照片中的三分之一。 他们不停地窜来窜去,炫弄球技。 床头、写字桌面前,都张贴着大大的格兰芬多旗帜,好了,注意力又回到了写字台,烦人! “啊好了,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偷偷欣赏吧,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小七顺势爬到了她的肩膀上,尾巴遮住了她的眼睛。 西里斯把小七抱下来,放到了地上,还和她握了下爪子。 “你这是干嘛?”菲妮鼓起了嘴巴,她隐隐对小七和西里斯的友情感到不爽。 “刚放假的时候,我们弄了只失控的游走球,糟糕透了,在房间里横冲直撞。” 西里斯答非所问,手藏在身后,焦虑地摩挲着衬衫纹理。 “能看出来。”菲妮干巴巴地说。 “詹姆斯出去遛绮莉儿了,我和海耶在练习阿尼玛格斯,必须得分开练习——” “难怪。” 菲妮冷漠地打断了他的话,她心里对海耶在这里大为惊诧,却问不出口。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需要说清。” 西里斯对她那一会儿晴天万里,一会儿又乌云密布的脸感到担忧,可是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哪有误会,我走了。” 西里斯看着菲妮从他身边越过走向小七。 手背相触的瞬间,他坚定地将手心贴进了她的,温热的指节穿过她的指缝,扣得紧紧的,牢牢锁住了她离去的意图。 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到了写字台上,菲妮气恼地打了他一下,他并不躲闪,只顾着将她禁锢在两手之间。 那双闪烁的琥珀色眼眸和那勾人的微微上挑的眼尾,都在无声地诉说着愤怒。 “你是不是就不会正常说话?!” “你倒是得给我说话的机会呀,说真的,我们这样平视交流不好吗?”西里斯轻笑着说。 “真是稀奇。”菲妮呼了口气,竭力克制着,说出来的话语却仍然酸溜溜的,“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也有平视别人的时候?” “你在我这里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吗?”西里斯轻飘飘地说着他早已认命的事实。 他不再试图否认他的高傲,却也甘愿为她低头。 “你干嘛要这样?” 菲妮将两只手撑在桌沿,胸口微微起伏着,她对他那带着灼气的话感到莫名脸烫,因此显得有些局促。 “我看了,你让我看了故事再发表‘我那愚蠢的见解’,我看了。”西里斯兀自说。 “什么?”菲妮想努力坐直一些,奈何脚下没有支撑,她只好作罢。 “人鱼公主的故事。”西里斯随手将扶手椅从身后勾过来,目光并不离开菲妮的脸。 脚底接触到椅子软垫,菲妮脸上现出一瞬即逝的惊异与欣喜。 西里斯收敛起狡黠的笑意,接着说,“我认为小美人鱼没有死,她也没有化成泡沫。” 菲妮挑起了眉,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那你倒是说说看。” 他将身子压得更低一些,衬衫衣口敞的更大了些,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肌,菲妮咳了一声,耳朵尖冒着热气。 “她没有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黑暗,我是指,王子娶了别人,就杀掉他,她为了自己的信仰,我是说,善良,最后得到了不朽不灭的灵魂。” “你这是从哪看的?”菲妮喜欢他的说法,可是说出口的话就变了味,显得像挑衅。 西里斯像是看好戏似的,露出个挑逗的笑容,肩膀越过她胸前,拿起了那几张麻瓜女孩招贴画。 他眼看着菲妮的脸又拉长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些报摊为了增加销量,会在故事册背面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吗?” “那首先吸引你的,到底是故事还是背面那些迷人的东西呢?”菲妮反问道。 “你说呢?”西里斯歪头看着她,那凌厉的下颌线、修长的颈项和滚动的喉头,在橘黄的暖色灯光下,都显得格外具有诱惑力。 菲妮以前竟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些,她感觉自己心里怪怪的,像有种奇异的情愫在绽放。 “我是为了谁,在这郑重其事地解释,那显而易见的,我不是无赖的事实呢?” 他低沉的嗓音使控诉的言语有了滚烫的力量,一下下轻挠着她的心口。 “谁让你解释了。”菲妮说着傲气的话,可嘴角上扬的弧度,无论花多大的力气都压不住。 第165章 你们有的是时间 菲妮最近总是睡不安稳,经常在半夜里,被噩梦惊醒。 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只重复做一个噩梦。 梦里反复出现的阴暗帘洞,从黑水湖中钻出的阴阴白骨,如同恶魔呻吟般的低语,还有那瘦枯指骨钳住她脚腕的触感…… 梦境里出现的一切,都是那样真实,就好像她亲眼所见,亲身所感。 阿奎拉告诉她,这是她中了钻心咒的后遗症,以后会好的。 菲妮没有看懂她母亲眼中的慌乱,只单纯以为,她是对自己的这种症状感到不安。 如菲妮所料,刚回到桃花树街别墅的那天晚上,米娅婶婶见到她憔悴的样子,就频频背着大家抹眼泪。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菲妮实在不敢再将自己心里这桩烦心事向她讲开。 可是詹姆斯那个蠢家伙,在一次早餐时说漏了嘴,笑话她经常半夜说梦话还大喊大叫。 菲妮立刻在餐桌下给了他一脚,但是再怎样弥补也无济于事。 从那天开始,弗利叔叔每天都要给她熬无梦酣睡药剂,米娅婶婶又指挥着他,给菲妮在院子的凉亭边搭了个漂亮的秋千椅,希望能给她解解闷。 阿奎拉对她这两位兄嫂溺爱孩子的做法不以为然,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只能在女儿乐的太忘乎所以时,用言语鞭策几句。 菲妮很乐意在秋千椅上打发漫长的炎炎夏日,花园里有一口喷泉,靠着凉亭,因此她并不感到闷热。 弗利叔叔本来打算用蝙蝠血混着龙粪浇到花园,用来驱蚊虫,可是米娅婶婶嫌弃那股味道,坚决不让他毁了她心爱的花。 詹姆斯和西里斯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如果那个有味道的方案可行,那么去实施的一定得是他们两个。 此刻,菲妮正安闲地坐在秋千椅上,一边摇晃着,一边读信,那是厚厚的一沓,是从她住院时就开始累积的。 另一边,詹姆斯和西里斯忙着在野玫瑰丛与金百合丛里插可驱蚊虫的芸香,那是米娅婶婶的主意。 “我可以坐下来吗?” 菲妮刚读完莉莉的信,听到海耶的声音,不禁一愣,因为她们几乎没说过话。 听米娅婶婶说,海耶一毕业就进了圣芒戈医院实习,因为老家路途遥远,她每到周末就回来波特家暂住,是詹姆斯邀请她来的。 不过菲妮还是给她腾了些位置。 “你不会是想让我赔你衣服吧?”菲妮见她坐下后又迟迟不开口,便先挑了头。 菲妮想了几秒,两人也就只有自己撕了海耶的衣服帮她止血,这一点交集了。 海耶笑了起来,“不是,是想向你道声谢,那天在山顶上,你救了我,不过你那种做法的确很让我惊奇。” “噢,这个啊……” 菲妮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小七,小七打不过,又气不忿地跑去找西里斯了。 西里斯正在围栏边和詹姆斯用桔梗比试击剑,被小七毫无防备地窜上肩头,他却立马看向菲妮这边,恰好和她眼神相撞。 这短暂的几秒,让他受到了詹姆斯的制裁,詹姆斯的桔梗剑直抵他的心口,他困窘地摸着心口,脸色唰地烫起来。 菲妮看在眼里,低头浅浅笑了几声。 注意到海耶琢磨的神情,她才又收回视线。 “说真的,我就浪费你一点时间,别再看他了,你们有的是时间。”海耶不留情面地戳穿道。 菲妮连忙拿起桌上的冰柠檬汁啜了几口,又将冰凉的冒着水珠的杯子贴在脸上,掩盖自己的脸热。 “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在看小七。” 海耶回给她一阵怀疑的沉默,又接着说,“随你怎么说吧,这样看来,其实我也不用向你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菲妮来了些精神,海耶明显话里有话。 “我曾经刻意在你面前,和西里斯表现的很亲昵……嗯……你知道,那时候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 “不难看出来。” 菲妮左手捧着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指节,重新回忆起过往的不痛快事,让她感到不太舒服。 “不过为什么呢?因为比赛吗?” “不全是,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很关注《预言家日报》,对上面谈论你的话深信不疑。” 海耶不经意地撩了下耳后的头发,显然,对她来说,承认过往的错误也很难开口。 “那真的有点愚蠢,别怪我说话难听。”菲妮仍然记得那些被报纸支配精神的苦难日子。 “当然,我知道,可是哈桑在第一轮比赛里替你的分数向裁判求情,我对这件事不太舒服,你知道,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却也很少看见他为任何人这样做……” 菲妮审视着海耶的表情,她眉头紧锁,有些语无伦次,两手比划着,表达着她言语中无法诉说的困惑。 菲妮顿住了,“那这跟西里斯有什么关系?” “眼睛能说明一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哦得了,谁都知道如果西里斯的眼睛丢了得来你这找。” 菲妮看向远处在风中摇曳的虞美人花丛,往嘴里灌了口柠檬汁,怎么不酸了,还有点甜。 “你怎么突然来找我说这个?” “那天在山顶上,我被罗齐尔打晕抢走了魔杖,奈.林被游荡的古尔斯困住,哈桑为了救他耽误了时间,后来你救了我。” 菲妮微微点头,在心里为自己的魔杖痛惜,它是被自己亲手掰折的,后来连残骸也没找到。 “那晚上你就被送到了圣芒戈,而我和穆迪都在你隔壁的莎莉.博伊德病房……挺惨烈的……好多人都在那里……他们有的伤了胳膊,有的断了腿,还有的肝脏被掏出来……我不该说这么详细……” 海耶全身颤抖了一下,眼中有些湿润。 她接着说,“我在昏迷中都能闻到血腥味,满屋子的血腥味,那是正义却让人绝望的味道。” 空气中翻着滚烫的热浪,夏日的阳光将高山玫瑰杜鹃灼的打不起精神,草坪上被暴晒的滨菊只恨为什么自己长得比草高。 詹姆斯和西里斯在拿着水管趁米娅婶婶不在时,偷偷摸摸地打水仗。 菲妮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只觉浑身冰凉。 谁能想到,眼前那两位玩心重的少年看似一脸无忧,在一个月前曾勇敢地直面食死徒。 她是一昏了之了,可战斗却没有因为她的昏迷而仁慈地宣告结束。 如果不是阿奎拉及时醒过来,她恐怕就得被那个叫贝拉特里克斯的女人折磨至死了。 连穆迪那位大名鼎鼎的傲罗办公室主任,也在对战中受了难以挽回的损伤。 菲妮简直不敢再想象下去,要是邓布利多再晚回去一会儿,还要有多少家庭遭受丧失亲友之痛。 第166章 因为我还是喜欢你 海耶的声音重新将她的思绪唤回来。 “我本来一直在纠结,毕业后是直接去埃及的古灵阁还是应聘医院的工作,在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之后,就决心留下来了。” “医学界一定会因为有你而大放异彩的。”菲妮说。 “我很快就要投入集训了,很长时间都不会回来,在走之前,想问问你——” “你喜欢布拉罕是不是?”菲妮戳穿了她的心事,“别不好意思,就像你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海耶在刚来到霍格沃茨时,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出了莱姆斯的不同。 莱姆斯那苍白的脸色和说不出来的气质,总让她想起布拉罕。 可布拉罕与莱姆斯又不同,布拉罕永远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 为了能够多了解他,她才提出愿意帮助莱姆斯研究药物,减轻他的痛苦,并为他的伙伴提供建议,好加快练成阿尼玛格斯的速度。 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可是在后来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她那医者的天赋和仁心,让她对莱姆斯和他这样的群体生出同情,这种仁心渐渐高出她对布拉罕的私心。 即使如此,她也庆幸,他们不会知道,她其实并不无私,她也带着自己不愿告人的目的。 现在,她将这一切,统统告诉了菲妮。 “他是个让人猜不透的家伙,我真不明白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敞开心扉。”海耶烦躁地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开什么讨厌的东西。 “所以你即使知道布拉罕和常人不同,也愿意——”菲妮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地问她。 “即使他们是被人类社会秩序抛弃的群体,也并不代表每个人都选择遗忘他们。”海耶坚定地说,对菲妮的试探深感受到了侮辱。 菲妮这才笑起来,看在那小子在山洞里救过她的份儿上,姑且帮他一把。 “他也并不亲近我,他只是在我面前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相信我,他不选择亲近任何人,只是因为怕伤害与被伤害。” “我觉得他是个直性子,如果你真有困惑,不如直接找到他,把话都说开吧。很多事,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复杂,你徘徊了那么久,倒不如当面问他来的直接。” 菲妮想起西里斯向她提起的小美人鱼的事,他如果早点解释,哪还会有那么多误会,这全都是他的错。 海耶以前所未有的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女孩一语道破了她心中的困惑。 “你就是那种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容易招人喜欢的女孩,我想就连我也要喜欢上你了。” “这样说真是太不公平了,我差点没机会坐在这里喝柠檬汁,怎么能说我什么也不用做?”菲妮说的云淡风轻。 “不过说真的,为什么西里斯说,他和詹姆斯要分开练习阿尼玛格斯?” “因为我只有一个呀。”海耶会心一笑。 菲妮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海耶已经成年,也不会受到英国魔法部监视,未成年人只要和成年巫师待在一起练习阿尼玛格斯,就可以躲过监视,不过海耶每次只能为一个人顶罪。 菲妮在花园里待到傍晚,她给莉莉、莱姆斯、雷古勒斯还有小巴蒂都回了信,写的头晕眼花,手都酸了。 她干脆又在秋千椅上躺了下来,一条腿点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让秋千晃悠着。 她仰头看着天空的繁星,一时有些失神,裙摆被风吹起,随秋千一摇一摆轻快地跳跃,露出修长白皙的腿部肌肤。 菲妮刚想伸手遮住,有人将毯子扔到了她身上。 她不慌不忙地扭头看了看,西里斯正站在她面前,手里端着草莓汁和橘子汽水。 “哪杯是给我的?”菲妮伸手去接,他却并没有要递给她的意思。 “你躺着喝也不怕呛着,快说谢谢,不然不给。” 西里斯看着她仰头笑着,不着痕迹地从她那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间移开视线。 菲妮慢悠悠地坐起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让他坐下。 西里斯嘴角抽了抽,他见过她平时都是这样唤小七的,这大小姐是把他当小猫小狗唤了。 不过他们倒是难得有这样和谐的时刻,接触到她等得不耐烦的眼神,西里斯颇为节制地吐了口气,还是顺妥地坐下了,将草莓汁递到她手里。 “橘子汽水是我的。” 他清晰地嗅见她身上那股甜美清透的柑橘香气,含糊其辞地用借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惜她听不出来。 但是有个贱他一直想犯一下,他挑了个菲妮刚喝下一口草莓汁的时候。 “你知道,法语里亲和吻的区别吗?” 菲妮噗地将饮料喷了出来,她慌张地找手帕,西里斯满脸堆笑地递给了她。 他看着她慌乱又生气的神色,那模样很滑稽。 也很可爱。 菲妮一言不发地擦着嘴角,又擦了擦胸前滴落的红色甜味液体,西里斯探头过来打量她的脸色。 她这才忍无可忍,对着他的肩膀捶了一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西里斯咬紧了后槽牙想绷住,最后还是放声大笑。 菲妮把身体背向他,闷不作声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草莓汁,她不明白西里斯是在哪里听到的这句话。 他不可能听到啊,奈杰尔只说过两次,一次在霍格沃茨,当时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次就是在山顶,那地方可并不适合聊感情。 “你真笨。”西里斯起身,转到她脸前,让她看着自己。 “你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菲妮始终不想绕开这个问题,这太匪夷所思了。 “很高兴你终于问了,”西里斯神色变的严肃起来,“那天情况那么紧急,你为什么不用我给你的那面镜子喊我?” “什么?”菲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将话题扯到这件事上。 “你差点……”西里斯抬头叹了口气,“你差点被那个罗齐——” “我知道错了。”菲妮闭着眼睛,迫使自己立刻说出这句话,她真怕自己一犹豫又将这话吞回去。 “没错。”西里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在我聪明。” 菲妮张张嘴巴,像是明白了什么,“你这个骗子,那面镜子根本不需要喊名字是不是?” “是啊。”西里斯笑得轻松愉悦。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要——” “很难猜吗?”西里斯眼里闪着调皮的光,“我就是想听听你叫我名字而已。” “无赖!简直莫名其妙!”菲妮气的胸口起伏,他怎么能这样,所以那天在山顶上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 “你还喝不喝啊,草莓汁是新鲜榨的。”西里斯假意催促着。 “你最好别在我喝的时候再说昏话,小心我这次吐你身上。”菲妮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那你就拿过来吧,别想喝了。”西里斯顺手将她手中的杯子扣着杯沿夺过来,笑嘻嘻地逗着她追赶自己。 “你别跑了,我……哎呀,我脚崴了。”菲妮心里暗骂着这个狗贼,却佯装着柔弱,在花岗岩小径上蹲坐下来。 看着他脸上带着怀疑却又对此无法视而不见的关怀神情,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即将成功的窃喜。 “你真的假的?”西里斯隔着一丈远,低头打量着她。 “真的。”菲妮装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这副神情很容易惹人怜惜。 实际上她不知道,西里斯早就看穿了她拙劣的演技,却还是愿意上钩。 在他眼里,咬钩的鱼可不是他。 他走过去捏着她柔嫩的手,将她扶起来,手拢过她纤细的腰际,将她往身前揽去。 菲妮感受到西里斯温热的手掌紧紧箍着自己,胸前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脸登时像熟透了的西红柿。 “你别太不要脸。”菲妮将手抵在他胸前,拉开些距离,这动作却很容易引人遐想。 “你倒是问问你自己,你在摸哪?”西里斯在她耳边轻声说,言语中带着逗弄。 “我摸两下怎么了,是你先占我便宜的。”菲妮嘴上说着无耻的话,内心恨不得死过去八百次。 “你干嘛老是找我麻烦?”她使劲推着他,他却不愿放手。 “还不明显吗?”西里斯垂眼看着兔子灯下的摇曳的野玫瑰,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眼皮,眼里坠了星河,“因为我还是喜欢你。” 眼神交缠,愈发炙热,菲妮看着他毫不在乎地慢慢俯身下来。 他身上好闻的愈创木香快要让她沉溺,她意乱情迷地迎上去,嘴唇仿佛不是她的,丝毫不听她使唤,只渴望着那种温存。 她感受着他的气息在一寸寸掠过她的脸颊,嘴唇轻轻擦过她的嘴角,她体会到了那种内心难以按耐的悸动。 欲亲未亲之际,西里斯看着她微颤的卷翘睫毛,喉结克制地滑动了一下,随即得逞地笑了。 “晚饭好了。”他声音中带着难言的嘶哑。 知道受了戏弄,菲妮又羞又恼地推开他,“现在你可给我滚吧,我真是受不了你,就是不能受人待见……” 她生气地转身就走,想让她再好好对他,可不能够了。 西里斯看着她气的炸毛的背影,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傻笑着,从容地亦步亦趋。 第167章 漫漫夏日 每逢放假,就是波特家最热闹的时候。 米娅婶婶总爱张罗些集体活动,希望能在漫漫夏日里,给大家添些乐子。 这天,阳光柔和,不算烧灼,风也温婉,一切适宜,米娅婶婶就携全家老小出门采野果了。 阿奎拉每天和瑞典那边家里来往邮件,打点事宜,菲妮看得出来,她大概是为了多陪陪自己,才谎称自己不忙。 菲妮觉得自己可能是把母亲吓到了,不然以她的性情,不可能突然变得这样温和。 当然也有可能是,只有米娅婶婶才能治得了母亲,只要米娅婶婶一向她发出请求,不管她开始如何推脱,最后还是会无可奈何地照做。 詹姆斯和西里斯倒是更愿意去后山上骑一骑飞天扫帚。 但是米娅婶婶认为他们不该这样张扬,因为一旦被麻瓜看到,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菲妮高兴地看见詹姆斯和西里斯吃了瘪。 他们来到温得什河边,弗利叔叔想办法弄来了两条船,将米娅和阿奎拉先扶了上去,然后自己承担起了划船的责任。 菲妮就只能跟着詹姆斯和西里斯坐到另一条船上。 她将小七放在小篮子里,小心护住那黄悠悠的圆脑袋,以防那家伙一个激动为了抓鱼扑到水里。 一人一猫坐在船舷边,相处和谐地观察着水底飘荡的幽绿色的宽叶香蒲草。 詹姆斯和西里斯坐在船头,各拿着一根桨,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菲妮看着平静的水面,陡然生出一种困意。 她懒洋洋地趴下去,鬈发随意垂落在肩上,白嫩纤细的手臂随意搭在船舷上,指尖触进水里,随着船的行进,划出一串串水纹。 看见水中西里斯的倒影,他在看她,嘴角噙着快活的笑意,菲妮便将他的影子划皱了。 “西里斯,看见了吗?凭什么她这样快活?”詹姆斯咬牙切齿地说。 他还正想着去后山打魁地奇的事儿呢,结果现在他却要被拉来这做苦力。 菲妮回头瞟了他一眼,目光移落到西里斯身上,她给了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倒是要听听他怎么说。 “你知道马形水怪吧?”西里斯憋着坏笑。 “它就爱披着宽叶香蒲草当鬃毛,然后将喜欢趴在船边的人拖下水,吃的渣也不剩,当然,这还得是在它喜欢吃的情况下。” 菲妮什么话也没说,她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小木船,米娅婶婶正捧着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读给弗利叔叔和阿奎拉听。 她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移动着转向西里斯那边,抄起一捧水,朝他身上洒去。 西里斯大笑着躲闪,一边泼水反击,詹姆斯很快也兴冲冲地加入进来,原本适载三人的小船,因为剧烈的摇晃竟也变得十分拥挤。 小七对他们的吵闹不堪其扰,丈量着距离,跳到了阿奎拉怀里。 他们在一片浅水处上了岸,弗利叔叔忙着将小木船泊停,阿奎拉拎着装小七的篮子,一边打量着女儿快乐的神色。 米娅婶婶看着三个人脸上余兴未消的神情,一边感叹孩子们实在玩心太重,一边忙着给他们发毛巾。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土路往小山坡上走去,那里盛开着漫山遍野的灰蓝色金雀花,还有野蛮生长着的月罂粟花。 小七趴在菲妮肩头,玩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搞得她心烦不已,便随手将小七打发给了西里斯。 “不抢了?”西里斯甩了甩额前的碎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什么抢不抢的,她喜欢你,我不介意,反正她还是我的。” 菲妮早就看开了,难道她还能干预小七的情感不成?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小七对她的头发实在太过危险。 “你这是给你的小肥猫找了个保姆吧?”西里斯用手拍了拍小七的屁股,让她爬上肩头。 “定位清晰,我的好朋友。” 菲妮走到他身边,提起他的胳膊,想击个掌。 他好笑地看着她,故意不使力气,在她手心拍上来时,又伸出手来穿过她的手指,扣住了她。 “我可志不在此。” 菲妮真是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说喜欢自己,却又那样戏弄她。她想和他和平相处,他又总是撩拨自己。 她真想给他一拳。 好在这漫山遍野的香甜野草莓很快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拎着小篮子,在小山坡上揪下好多。 西里斯和詹姆斯捡了两根木棍和许多石块,在空旷的草野里对战。 小七则忙着在草丛里抓小虫,菲妮经常看见她那扎眼的橘黄色身影在灌木间蹦跳。 菲妮坐在一块圆滑的褐色石头上,悠闲地嚼着野果,突然飞来横祸。 她刚想再伸手从篮子里拿一颗野草莓,一只球砸了进去。 她一时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直到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挠着后脑勺朝她尴尬地走过来。 “抱歉,我来找我的篮球。”那男孩在她身边四处搜寻着,眼中满是急切和困惑。 “你找这个玩意儿?”菲妮将篮子口朝外翻了一下。 “啊,是这个是这个,这么准?噢不,我是说很抱歉。”他显然很激动,“我能拿走了吗?” “可是你把我的果子砸烂了。”菲妮不高兴地说,她摘了一个小时呢! “噢我很抱歉,希望能为你做点什么,啊对,你好,我叫里奇,我是那边小山坡下面篮球场的。” 叫里奇的男孩一口气说完,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来。 “我叫菲妮。” 菲妮刚伸出手,被西里斯打开了。 “你好,西里斯,”他自己握了上去,“詹姆斯,快来打个招呼。” 里奇局促地和他们打了招呼。 菲妮看着他眼巴巴望着篮子里的球,便主动还给了他。 “哦伙计,原来你是打篮球的,还缺人吗?”詹姆斯显然对此很有兴致。 “哦当然,我们只是练习一下,14岁才有资格参加校篮球队选拔呢,崔温总喜欢嘲笑我和米克,嫌我们个子不够高……” 西里斯低头看了眼菲妮,作着口型,“他连14岁都不到。” 菲妮摊了摊手,“所以你在干嘛?” 西里斯面不改色地咳了一声,他似乎是有点反应过激了。 “哎呀,兄弟,带我们去吧,跟大朋友们一起玩玩。” 詹姆斯不等里奇作出反应,就揽上他的肩膀,拽着西里斯走了。 菲妮本来不想跟上去,可是里奇一直在她耳边央求,希望她能和他们一起,因为他始终对砸烂了她的果子感到愧疚,希望能够弥补她的损失。 英国乡村的篮球场大多都很简陋,里奇带着他们越过小山坡,来到一个铺着蜜蜡色砖石的简易篮球场。 整个篮球场只有两个面对面的篮球架,篮球架上只有一个光秃秃的生着锈的球框,一个矮小的褐色头发的男孩,正在球框底下反复地练习投篮。 “嗨米克,我找来两位大朋友,他们答应我和我们一起练习。” 里奇运着篮球朝那个男孩跑过去,言语里带着骄傲。 “你真的会打篮球?”菲妮看着西里斯,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谁说我不会?”西里斯攥了攥手,他真的没打过,这是他第一次见篮球。 不过既然都是往球框里送球,还能有多难? 他很快就发现,篮球有许多和魁地奇不一样的规则,和那两个小孩抢球倒是不难,难得是他从没学过运球等一系列技巧。 好在詹姆斯会给他解释,理解学习起来也没那么困难,毕竟他是有运动天赋在身上的。 让他心烦的是,菲妮被一个健壮的高个子黑发男孩盯上了。 据里奇说,那个就是崔温,他经常领着一群大年纪孩子霸占整个篮球场,现在他在假惺惺地陪着菲妮玩投篮,她怎么什么猩猩都理? 她投的还不错,如果不是恐高的话,她肯定能在魁地奇比赛里如鱼得水。 西里斯看着她起跳,托着篮球投出去,球打到了篮筐上又立马弹下来,快打到崔温那个蠢货的脑袋上!哦,真是遗憾! 他懊恼地叹了口气,那家伙接住了球,还在她面前炫耀了一番球技。 这篮球场边上种的柠檬树倒是应了他的心情。 这个篮球打的也没那么有意思,好在是和詹姆斯一起。 第168章 你想我了? 夏夜凉风习习。 菲妮趴在卧室的窗台边,一手托着脸颊,垂眼打量着手中的铜镜。 她感觉自己简直就像个傻瓜,被西里斯那家伙骗得团团转,可想到那天傍晚发生的事,她又忍不住噗哧笑了。 他真是个又烦人又爱捉弄人的家伙。 她将镜面翻转过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西里斯?”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并没有人应答。 菲妮被自己心中升起的小小的失落吓到了,她顺势要将镜子收起来。 “说真的,你的耐心比一个指甲盖儿还小。”镜中传来一个稍显急切的声音。 菲妮又将镜子举到眼前,看着镜面里那双闪烁着的黑色的漂亮眼睛,还有他身后黑漆漆的背景。 “你这是在哪?” “你想我了?” 菲妮立马将镜子扣在掌心里,不回答他的话。 “如果你想见到我,我就出来,我说真的。” 菲妮挑了下眉,听他的语气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出来吧。”她倒想验证一下。 “那你得承认你在想我。” 西里斯看着镜子里黑乎乎一片,知道她故意不让自己看见,忍不住笑起来。 “我才不承认,你这个无赖。”菲妮使劲抿着嘴,眼里却满是笑意,她真的在想他,才不是想念,准确地说,她只是刚好想起他了。 她等了一会儿,他迟迟没有说话,她又将镜子重新举起来,里面只有她自己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清楚楚地写着急切。 “真的吗?”西里斯的声音那样真切,仿佛就在她眼前。 他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自己都从屋顶上跳下来,站在她面前了,她却只顾着盯着镜子。 他又敲了敲窗,“我说,你倒是抬头看看现实世界吧。” 菲妮噗嗤笑了出来,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心里好奇着他是从哪冒出来的,手上却忙去拔窗户的插销,“你就站在外面吧。” “不是你让我出现的吗?”西里斯拽着她的手,一边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菲妮将手抽出来,她对西里斯这样若即若离的态度感到心烦意乱。 “你总是凭着自己心意做事,就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她拖着步子在吊椅上坐下来,朝他扔了颗浆果,那是下午回家时里奇的妈妈送给她的。 他没有躲,浆果恰巧打到他脸颊上,留下一抹深紫色的痕迹,菲妮忍着笑别开视线。 “菲妮,那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呢?” 西里斯走到她身边,手搭着吊椅顶上的链条。 “什么?”菲妮仰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似是准备来一场郑重其事的对话。 “我基本上将你们在山顶上的谈话一字不差地听完,不,我不是偷窥狂,你想想,你把那面镜子在手里攥了多久?” 西里斯低头打量着她。 “我完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有当你拿着它的时候,我才能听到你的消息,你明白吗?” 菲妮举起那面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西里斯,“你是想让我承认,我当时心里一直在惦记着你?” 西里斯没有说话,那叫做默认。 “如果你肯直面你的真心,那么那天在山顶上,为什么不能向我求救?我当然不能抱着镜子时刻看着你,因为那很……奇怪,你赞同吗?” 菲妮点点头,那和偷窥狂有什么区别? “你应该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西里斯不想再给她逃避的机会。 菲妮沉默许久,才叹了口长气,低声开口。 “我不向你求救,是不愿意向你承认我的错误,你一次次地告诉我罗齐尔有问题,可是我并没有理会。” “你认为这是你的问题吗?可是我认为他有问题,也不过是出于单纯的嫉妒,我不想让你和他在一起,就是这回事。” 西里斯急切地说出口,看见菲妮奇怪的眼神,他自己也愣了一下,可是把真话说出口也令他如释重负。 “……那晚上真的够危急的,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来得及时……那个女人……我是说,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她是我的堂姐,上学的时候待在斯莱特林——” 菲妮眨了眨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的家族里有许多疯子,她就是其中之一。”西里斯说。 “她和她的丈夫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都是狂热的食死徒——” “既然都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没有人抓她?”菲妮仍然清晰地记得她那癫狂狠绝的眼神。 “你以为是没有人抓吗?问题是如何抓到,他们是伏地魔的心腹。” 西里斯无力地伸了伸手,眼皮颤抖了一下,他想起那晚菲妮被施了钻心咒的场面,自己只能眼睁睁地被阻拦在远处,却无能为力。 “所以这就是你讨厌斯莱特林的原因?” 西里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怎么总钻牛角尖。 “我不讨厌正常的斯莱特林,我也只是不喜欢我自己是斯莱特林,因为我不想和我家族里其他人一样。”西里斯攥住她的手。 “不信吗?”他看着菲妮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莫名感到烦躁。 “我的安多米达堂姐也是出身斯莱特林,可她却远比家族里其他人招人喜欢。”西里斯说着停顿了一下。 “不过她被家族除名了,就因为和麻瓜出身的巫师结了婚。”他揪起了眉心,言语中谈及家族是深深的厌恶。 “我不能吻你,是因为我不能确认你是否和我的心意一样。” 房间里一时没有人说话,菲妮深深地呼了几口气。 “可是既然山顶上的一切你都听到了,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西里斯,甚至是在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 “你是胆小鬼吗?”西里斯讥笑着说,他只要听她亲口说出来。 “我从不避讳承认我的感情,那不代表我的感情就并非独一无二,可我的感情同样需要被认真对待,如果我不能确定你对我的心意,那我宁可将感情收回。” 菲妮朝他走近了些,她望着他的脸,手指滑过他一寸一寸的肌肤,从他高挺的鼻梁掉落下来,拐了个弯,戳到了那块浆果痕迹。 “在这。”她笑着说。 第169章 就让他的心悬着有什么不好 “谢天谢地,幸好浆果没糊在钟表上,不然它一定会因为拖延了你的时间而感到愧疚的。” 西里斯捉住她的手腕,轻声催促道。 菲妮被他的表情逗乐了,“你知道吗,听你讲笑话,就像看见了笑话的表亲。” “什么?” “不好笑。” 菲妮抽回手,转身在扶手椅上坐下,她将手肘搭在椅背上,下巴垫在手肘上,懒洋洋地看着西里斯。 “你还记得你在圣诞舞会上对我说了什么吗?啊啊,不是翻旧账。” “那岂不是太多了?”西里斯慢条斯理地走向桌边,一点点靠近她,逼得她仰视着自己,“我要挑哪一句回答你呢?” “不如就那句……” 菲妮牵起他搭在桌边的手,慢慢拉向自己,她抬头看着他,眼里含笑,两瓣红嫩的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 这招却对西里斯格外有效,他任由手心里那只不安分的小手牵拽着,在她腿边蹲下身来,虔诚地仰头看着她。 菲妮这才露出胜利的表情,“不如就那句,你说我们两个是臭味相投。” “现在我也依然不会改变看法。” 西里斯晶亮的黑色眼眸里翻涌起笑意,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她,等待着她开口。 “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可不会随随便便接受这样一个词语和我挂钩。”菲妮低声抱怨道。 “当我们说起这个词语的时候,首先你要知道一点,它是双向的,如果我有心骂你,绝对不会想让自己也扯进去。” 西里斯脸上露出顽劣又讥讽的笑容,转而又换上一副认真的神色。 “我很佩服你那一意孤行的勇气和破釜沉舟的决心,菲妮,你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哈!现在听起来,倒像是你在夸赞自己。这世上有那么多夸人的词语,你偏偏选择疯子。” 菲妮微微偏着脑袋,打量着他认真的脸色,这让她生不起气来。 西里斯并没有理会她的插科打诨,他反正已经将说出真心话的勇气拿了出来,总不愿意再错过这个机会。 “每次想起你,总让我觉得,原来还有人曾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做着同样叛逆又任性的事……” “这听起来…… 说真的,遇见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被流放到荒岛的犯人,恰好遇见了热烈的夏天。” 菲妮咬了下嘴唇,“难道那个犯人喜欢夏天吗?” 西里斯明明紧绷着脸色,下一秒听到她的话却噗嗤笑出来。 “你真是个笨蛋,犯人不需要夏天,也许唯一让他在乎的,就只有让他出狱的夏天,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菲妮挑起一边眉,他的话越来越让自己费解了。 “对,我不需要你的热烈,我不需要你的救赎,我只需要看见你,荒岛因为你的盛夏才开满玫瑰……这说的通吗?” 西里斯确认,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赞赏的神色。 “你自己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吗?不过,我喜欢这个浪漫的说法。” 菲妮脸色变得明朗起来,脸颊上酒窝深陷。 西里斯接着说,“其实去年舞会那晚,我并不认同你说的那些话,只是我当时由于听到你说曾经喜欢我,太过震惊,忘记了反驳……你并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准确地说,我认为你完全是普通的反义词。” 菲妮垂着眼睛,露出一抹窘迫的笑意,他却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不让她分神。 “我第一次向你表白时,跟你说,我不是为了你的容貌喜欢你,只是不希望让你觉得我是个肤浅的人,事实上,我同样承认你的美丽。” “我对你的喜欢,并不是挑挑拣拣。” 菲妮将脸凑到他面前,嗅了嗅,一股清新的愈创木香,她又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她的手还要凉一些。 “你在干嘛?”西里斯困惑地看着她的手再一次伸向自己,似乎是想确认他的体温的确正常。 “没有喝酒也没有发烧,你是谁啊,你把西里斯.布莱克怎么了?” 菲妮从椅子上站起身,她愣了一会儿,又重新坐下来。 她俯身看着他,像是看着深海沉船上经年未见于世的宝箱,带着极致的探究和琢磨。 “西里斯,你真是个奇怪的人,真的,即使我对你有许多不满和脾气要发泄,在面对这样的你时,那些难听的话真的很难说出口,你真是个奸诈小人。” “你就承认我也并不差劲,不行吗?”西里斯笑得很恶劣,心里却并不确定她的心意。 “可你是个疯子,两个疯子在一起是要发心脏病的。”菲妮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算在了里面。 “那么那些正常人就该高兴了。”西里斯无所谓地耸耸肩。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听到想听的话呢。” 菲妮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案,她本想坦然地告诉西里斯,她就是想让他的心悬着,这有什么不好? 她转而还是用报复性的行动代替了具有挑战意味的话语。 她牵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把他逼到桌边。 西里斯对她这样前所未有的主动的行为感到受宠若惊,他并不阻止她,并且在她踮脚朝自己的脸靠近时,还乐于伸以援手。 他用手环住她,俯身吻下来,她的呼吸却转向他耳边,弄得他痒痒的。 心痒痒的。 “这么好说话?”菲妮说完,推开他,笑得同样很恶劣。 西里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故意的。” 玄关处的门响了一声,一个富有节奏感和活力的脚步声在拐角处堪堪挺住。 “你让门的存在失去了意义,詹姆斯!给你个建议,下次路过它时,屈尊问问它,敲一敲它会不会让你的手折断——” 菲妮随手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朝拐角的琉璃门窗砸了过去,詹姆斯很识趣地关上门躲开了。 “所以现在门的发明者可以安息了!”他在门后气呼呼地大喊道。 “巫婆,多少怀有些感恩之心吧,我一路从小屋给你端过来的!” 詹姆斯手里拿着杯紫色的冒着泡泡的药剂,回想着刚才屋内的场景。 他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巫婆很快给了他正确的答案。 房间打开了一道缝,菲妮往门外伸出一只手,“拿来吧。” “所以抢了我的时间还抢了我的好兄弟!”詹姆斯瞪着那只可恶又傲慢的手,恶狠狠地把杯子塞了进去。 “希望你的毒药比你的嘴巴甜一点。” “那得等你喝下一杯的时候才有的换了。” “恶毒的王八蛋。” “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菲妮把杯子塞回詹姆斯手里,将他拽到房间来。 西里斯在菲妮身后向他挥了挥手,他清咳了一声,空气中透出一丝尴尬的味道。 “我发誓,我原本在屋顶上的。” “我知道!” 詹姆斯嘴角绷着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两人。 菲妮坐在椅子上看着詹姆斯,考虑着怎么灭口。 第170章 我们什么也不算 “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合上嘴巴呢詹姆斯?你快把我房间里的空气吃光了。” 菲妮两手抱在胸前,饶有趣味地盯着他震惊的脸。 “别沾沾自喜了巫婆,你的空气显然连晚饭上的土豆泥都比不过,我有点不愿意相信我的眼睛,大脚板,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詹姆斯似乎忘了,他手里还捧着杯无梦酣睡药剂,他带着一脸寻找真理的表情,急切地望向西里斯。 “真不敢置信,所以他叫大脚板,我却要被叫巫婆?”菲妮伸出一条腿,挡在两人脚前。 “真是让人受不了,如果你们取的外号是有象征性的,就像他是大黑狗,到我这里就成巫婆了?” 詹姆斯眼睛快要蹦出眼眶了,“真的假的?大脚板,她……她……我们的秘密……” “舌头打着结,你怎么能指望别人听懂你的话啊小詹米?真是个傻宝宝。”菲妮真是爱极了看他一脸惊慌的样子。 西里斯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噙着笑,“现在你却打算一笑置之?” 菲妮朝他耸了耸肩,眼里洋溢着快活的笑意,“他是要你解释,跟我有什么关系?” 西里斯摇摇头,“没有道义精神。” “你先跟我讲讲道义精神,大脚板!”詹姆斯朝他嚷嚷着,顺手将杯子放到了烛台架上。 “我错过了什么,短短一天的时间,现在你就出现在她房间里了?她还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嘿,短短一天?这可是我和你们认识的两年里,头一次允许你们出现在这里,知足点。” “我真是谢谢你没有帮助的解释啊,巫婆小姐。” 西里斯从桌上拿起一颗浆果,朝她扔了过去。 “得分!”菲妮得意地朝他晃了晃稳稳躺在手心里的浆果。 “hello?有人愿意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詹姆斯看着两人有来有往的互动,大声呼了口气,即使自己也在他们面前,却完全被忽视了。 “hi!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回答,顺便帮我把今天邮差送的报纸递过来行吗?” 菲妮懒洋洋地朝詹姆斯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安静地躺在圆桌上的《泰晤士报》。 “我唯一求你一件事,闭上你的嘴就行!” 詹姆斯咬牙切齿地将报纸甩给她,随即拽着西里斯走下台阶,来到阳台的落地窗边。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要疯了大脚板!她知道我们的事情!”他两手扒着脸颊,褐色的眼睛里始终闪烁着震惊的余波。 “哦尖头叉子,如果……” 西里斯想要解释他为什么要在菲妮面前暴露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一想起她换衣服的情景,他忍不住捂住了脸。 “那是个意外,我总不能眼看……着……” 詹姆斯听得云里雾里,眉心皱的快拧成麻花。 菲妮从多塞特郡海岸两人失踪的报道上抬起头来,贴心地说,“难道就不能是海耶告诉我的吗?” 她打量着西里斯如释重负的神色,又不动声色地将坏笑的嘴角掩在了报纸后面。 “哦她真是个大嘴巴!不让我们告诉别人,结果怎么着,她先破坏了规则!” 詹姆斯看起来完全被弄糊涂了,不过他还是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菲妮的形象在他心里是有所改观的,山顶上发生的一切,他看在眼里。 她那不顾一切打算和贝拉特里克斯同归于尽的架势,直到今天,他再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惊心动魄。 “哦得了你,不准偷听我们说话!”他扭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假装生气地补充了句。 “好啊,你继续说吧,住在桃花树街最东边的那户人家还听不到你的声音。”菲妮满不在乎地说。 “我哪有那么大声?哦她真烦人!”詹姆斯有气无力地倚着窗帘,又将注意力转回西里斯。 “说真的兄弟,你们是打算交往?” 西里斯咳嗽了一声,他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房屋的灯光,想着该怎样开这个口。 詹姆斯看了眼外面夜空中悬挂着的圆月,自顾自开始说,“我真是不敢相信你的眼光,她多可怕啊——” “闭嘴你这个蠢货!” 詹姆斯敏锐地侧身躲过去,报纸呼呼地砸过来,嘭的一声砸到了玻璃上,西里斯在报纸落地之前接住了。 他甚至不用回头,也能在玻璃上看清她那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的愤怒的光。 “担心你的好兄弟被抢了?”菲妮将下巴担在手背上,懒洋洋地看着詹姆斯。 西里斯看着她,他总觉得她说不出好话来。 “你放心,我们什么都不算。”她定定地看着詹姆斯,努力忽视掉西里斯的眼神。 “什么都不算?”西里斯干笑了一声,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什么都不算?” “再重复一遍也不会令结果产生改变,西里斯。”菲妮冷冰冰地说。 “什么?” 詹姆斯原本气冲冲的火焰被她的话消了大半,他当然不想做坏人,他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好哥们儿不开心,就像现在这样。 西里斯板着张脸,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对话里缓过神来。 “不,你们应该交往,我是说,你们……你们总拿别人当傻瓜!”詹姆斯踩着台阶,从窗边走到菲妮身边。 “改口的真快,你对傻瓜的事情了解得很透彻?出去吧,可以去领完成任务的小饼干了,小詹米乖。” 菲妮站起身来,拽着他往门外赶。 “我真是受不了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詹姆斯不情不愿地想要将她的手甩开,“你有什么毛病?好好的日子不过——” “好了,就这样,拜拜!”菲妮将他推出玄关,利落地啪一声关上了门。 西里斯偏着脑袋注视着她转过身来,迎上自己的视线。 “所以我们今晚上的谈话是无效的吗?”他相信这绝对不是自己迟钝,她的回应是如此让人费解。 “我喜欢你,西里斯,我的确喜欢你,可是连你都要考虑你的好朋友的看法,你觉得我不会考虑雷古勒斯他们的看法吗?” 她的脸垮了下来,目光不自在地越过西里斯肩头,看向远处的落地窗。 现在看着他那双漂亮的闪烁着星辰的眼睛,突然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你说的对,那么,晚安。” 西里斯没有多说,他心里置着气,此刻她说出口的话,无论多么动听,就算是天籁,并不会让自己多快乐一分。 第171章 哈罗德.敏坎 “你就那样说了?” 詹姆斯反问道,他正待在卧室里,跨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叠堆放在椅背上,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西里斯。 西里斯懒懒地应了一声,他心不在焉地揉着小七软乎乎的肚皮,听着她趴在自己耳边传来的轰隆隆的呼噜声。 “你真应该解释一下的,大脚板,你明明都为了雷古勒斯打算放弃魁地奇了!”詹姆斯在一旁愤愤不平地感叹着。 “我可还没原谅你这件事呢。”他又适时补充了句。 詹姆斯仍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西里斯告诉自己,他不打算在校魁地奇球场上和雷古勒斯正面对抗,所以他不会再参加魁地奇比赛。 当然,作为朋友,詹姆斯可以理解自己的好兄弟的做法。 可是作为队友,他切实感到心痛,毕竟西里斯是个多么优秀的击球手啊! “我难道要对她死缠烂打吗?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又不是非得……” 西里斯住了嘴,他实在说不出那种气话,喜爱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就是独一无二的,就是非她不行。 他两眼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面还有一个被游走球砸出的洞,大概是修补漏了才留下的。 “这个洞真可悲。”他赌气地说,和他一样可悲。 “她既然承认喜欢你,那你至少还有机会。” 詹姆斯说着说着,心里暗自滋生出一股艳羡的酸意。 至少巫婆是喜欢大脚板的,至少他们彼此喜欢,天!为什么这种好事不能发生在他身上? 西里斯却想的更多,所以在她心里,他还比不过雷古勒斯?真是令人欣慰的发现!他狠狠呼了口气,干脆用枕头蒙住了脑袋。 小七从枕头上滚了下来,呜呜叫着给了他一拳,又爬到他的心口,再一次心满意足地蜷了起来。 “宠物随主人,为什么那巫婆就没这么好哄?”詹姆斯添油加醋地说。 他完全能体会到西里斯的感受,事实上,他很高兴西里斯终于表现出了一些常人都会有的感受。 为了自己喜欢的女孩而黯然神伤,他总算不用再单独忍受他们的嘲讽了。 “哦忘了这件事吧,尖头叉子,讨论女孩子真是件无趣的事。”西里斯的声音从枕头底下传来,听起来闷闷的。 “跟巫婆说话就成了有趣的事了?大脚板你可真是口是心非。” 六月末的一个早上,詹姆斯坐在沙发上,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人。 菲妮正忙活着给六个鸡蛋进行蛋黄和蛋清分离的工作,西里斯则在一旁切苹果和葡萄干。 “你切的太大粒了,再切小一点。” “你先把碗里的鸡蛋碎壳挑出来再跟我说话。” 菲妮下意识用手捂住碗口,她扭头看了眼西里斯,他还在全神贯注地切着苹果,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西里斯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水槽边,偷偷忙活着挑鸡蛋碎壳又不想被发现的身影,嘴角憋着笑,他猜对了。 他们随后又在尤菲米娅的指导下,搅拌蛋黄,添加牛奶,添加面粉,搅拌面糊…… 詹姆斯在这一期间,不甘受到冷落,尝试到厨房帮忙,每次都被尤菲米娅以添乱为由,赶回沙发边。 “他有不良记录,天知道为什么每次他一进厨房,就总要发生点爆炸事故。” 阿奎拉下楼来喝水时,菲妮听见米娅婶婶这样解释道。 “所以你就让那两个孩子对你的蛋糕痛下杀手?” 阿奎拉看了眼女儿,她正和西里斯一起商量着怎么挤奶油,才能让蛋糕表面看起来平整。 “这个小尖嘴不适合抹,我看还是得用那个大尖嘴的。” 西里斯弯腰趴在菲妮旁边的灶台上,看着她手里捏着装着奶油的裱花袋,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蛋糕,似乎在下决心。 “还没有准备好用你的手艺污染这块可怜的蛋糕吗?”西里斯在她耳边小声说,言语里带着嘲弄。 “你少得意,失败了我就送给你。”菲妮舒展了几下有些僵硬的手,又慢慢将裱花袋朝蛋糕移动。 “送给我什么?蛋糕还是?” 西里斯看着她卷翘的睫毛跳动了几下,显然她还没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随后他坦然地收获了一个白眼。 菲妮不可置信地瞪了他一眼,看着他搞怪的神情,脸色起伏了一下,险些笑出声来。 她连忙转过头去盯着蛋糕,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 “小尖嘴的适合做形状,没错,用这个奶油来做几朵花,画几圈小波浪也行……” 西里斯突然捂起嘴巴笑起来,他一个劲儿盯着菲妮的脸,不管她再怎么询问,他什么也不肯说。 两个人追赶打闹着,西里斯笑得捂着肚子,从厨房里跑出来,走到客厅的壁炉边时,他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为了避免撞上他坚实的后背,菲妮顺势揪着他的肩膀,跳到了他的背上。 “莫名其妙,你干嘛突然停下?”菲妮勒着他的脖子,脸色气得发红,“还有你到底在笑什么?” 西里斯被她拽的后仰着身体,他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缠在自己脖间的胳膊,咳嗽着说,“有人来了。” 壁炉里突然蹿起老高的绿色火焰,紧接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高个子中年男人从火焰里走了出来。 他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发,其间夹杂着许多白发,脑瓜有些秃顶,他脸颊上留着髭须,一双炯炯有神的金色眼睛使他显得英气逼人。 他的肩膀挺的邦直,两条腿迈开的步伐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而从容,他看着眼前被自己的出现呆住的两位年轻人,严峻的神色僵硬地缓和了一点。 “抱歉,我似乎打扰了一场有趣的追逐游戏。” 菲妮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挂在西里斯身上,她忙不迭松开胳膊,从他身上出溜下去。 “您找谁?” 菲妮回头剜了眼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詹姆斯,示意他去叫人。 “如果我没猜错,而你又恰好是莫兰小姐的话,那么我找的就是你。” 詹姆斯从沙发上爬起来,朝厨房跑过去,他看见妈妈正在和阿奎拉婶婶朝他走过来。 “请问您是?”菲妮将来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她确信没见过他。 那人伸出手来,“你好,我是新任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 第172章 不友好的谈话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意外来客的到访变得很诡异,菲妮看了眼西里斯,他显然也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 “您好,部长。” 阿奎拉越过菲妮,捏着哈罗德.敏坎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米娅,你有听壁炉说起过,今天还有客人要招待的事吗?” 阿奎拉扭头看了眼西里斯和菲妮,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 “听起来我好像不是很受欢迎,”敏坎识趣地说,“不过看在为了公事的份上,还请见谅。” 西里斯看着敏坎的目光尴尬地从菲妮脸上移开,差点又笑出声来。 菲妮烦躁地瞪了他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需要点什么?”西里斯笑着问她。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似乎需要一点教训。” “好吧,我觉得你需要一面镜子。”西里斯飞快地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他捧着她的脸转向壁炉旁的玻璃窗,自己跑到窗户后面,用身体挡着,使玻璃的镜像效果更清晰。 菲妮现在总算知道西里斯在笑什么了,她的鼻尖上蹭了一块淡黄色的奶油。 “我真好奇,做个好人是不是对你来说很难啊,西里斯。” “所以我告诉你了,还以为能收到你这伪君子的一句感谢。” 西里斯在窗户后面对着她做了个鬼脸,笑的幸灾乐祸。 “你只是怕把自己笑死了,烂人。” 菲妮咬牙切齿地将鼻尖上的奶油抹掉,西里斯坏笑着走过来,警惕地看着她手上的奶油。 阿奎拉看着玩闹的两个孩子,恼火地捂着脸,不得不轻咳了一声。 菲妮和西里斯这才接收到信号。 “两位,请留步。” 敏坎看着在悄悄往后撤步子的两个年轻人,出声制止道。 “我想我们先前已经讲的足够清楚了,敏坎先生。” 阿奎拉声音冷冰冰的,她似乎不打算再对自己不欢迎的态度作出任何掩饰。 “是啊夫人,可那是在她昏迷的时候,我们当然讲的很清楚,因为根本没法讲。” “你先前来找过我?”菲妮转头看着敏坎,又看看母亲,她的脸色显得很懊恼。 “没错,啊,看起来是圣芒戈的治疗师将我的探访记录删除了。”敏坎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阿奎拉。 “现在,我希望能和你单独谈一谈。” 菲妮挑了下眉,故意没去看母亲的脸色,将怪异的情绪隐了下来,“行啊。” “波特夫人,为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吗?展示一下你的好客之道吧。”敏坎将黑皮手套从手上摘下来。 尤菲米娅看了眼阿奎拉,似乎拿不定主意。 “挤奶油大概是个有趣的工作。”阿奎拉看了眼女儿,转身朝厨房走去,她显然放弃了自己的立场。 “那就去二楼书房吧,弗利今天出门了,詹米你来带路吧。”尤菲米娅拘谨地说。 “你们会躲在门外偷听的,对吧?”敏坎回头看着跟着走上楼梯的两个小伙子,一本正经地问。 “绝对。”詹姆斯和西里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么,我想你们不必费力了。”敏坎随和地说。 四个人来到书房,菲妮老远看见阳台的地上铺着一块大黑点,那是绮莉儿,她正惬意地躲在阳伞下打瞌睡。 詹姆斯将大家领到茶桌边,敏坎在三人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来,他们在敏坎眼前,对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展开了一场无声的争夺。 最后,菲妮占据了这张沙发的支配权,舒服地窝在软乎乎的坐垫上,而西里斯和詹姆斯则坐在沙发两边的扶手上,詹姆斯显得怨气更大一些。 他们直勾勾地打量着敏坎,敏坎本人对这些目光欣然接受,他两手攥在一起搭在膝盖上,腰杆依然挺得笔直。 “看来这就是谈话开始的信号了。”敏坎打破了沉默。 他将目光看向菲妮,“首先恭喜你,赢得了上次的比赛,希望你能够珍视赢来的成为傲罗的机会。” 菲妮想起那座水晶杯,如果不是穆迪跟她说的那番话,她早跟那奖杯说再见了。 “听着,我知道你们都参与了山顶上对抗食死徒的行动,这对于十几岁的小巫师来说,实在是勇气可嘉。” 三个人面面相觑,菲妮总觉得,敏坎不可能大老远来到这,就是为了给他们一顿毫无意义的夸奖和鼓励。 “我希望你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敏坎话风急转直下。 “宣扬出去?”詹姆斯说,他似乎对敏坎的话感到很意外,“这件事情还需要我们宣扬?那可是在全校师生众目睽睽之下——” “不算众目睽睽,山顶上发生的事,学生们一概不知,当然,除了你们几个。我都会对我的人做好工作,他们明白把紧口风的重要性。” 敏坎简洁地说,字字透着对他们行为的指摘。 “所以现在你来把我们的口风了?”西里斯嗤笑了一声,他大概明白这位新上任部长的意图了,总之没憋好屁。 “我们不该知道吗?然后呢?等着你那些废物警卫发现山顶上的异常吗?” 詹姆斯不客气地回应了敏坎含蓄的批评。 “亲爱的部长先生,请问您能为那天在天空中巡视的警卫和他们的行动,作出任何有意义的评价吗?”西里斯接着詹姆斯的话说道。 “我知道是你们及时把情况通知了穆迪,感谢你们的服务。”敏坎脸上硬挤出一丝微笑。 他并不是那场行动的裁决者,现在却仍然要为前任部长留下的烂摊子擦屁股。 如果不是那位前部长中了夺魂咒,迟迟不对警卫下达反击的命令,山顶上那场混战,也不至于落下这么多难听的话柄。 “我看不出来魔法部竟然会对这件事情有捂嘴的需求,原以为你们会忙一些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的。”菲妮话语中透露着鄙夷。 “比如呢?”敏坎打量着她,两手大拇指缠在一起不停地绕着圈子。 “比如?”菲妮干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也许您会想要一份不算详细的食死徒名单?” 敏坎将身体后靠倚着沙发,显得气定神闲,一副掌握全局的模样。 “你说到点子上了,那些食死徒仍然在逍遥法外,这就是问题所在,明白吗?你们和他们正面交过手,你们的安全正面临着威胁。” “你觉得我们会遭到报复?梅林保佑,他们先想办法穿过霍格沃茨大门再说吧。”詹姆斯笑出声来。 “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知道一个赫赫威名的榜样形象能够在青少年心里扬起多大的波澜。” 敏坎似乎很乐意接着詹姆斯的话说下去,他将身体前倾,竭力显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 “伏地魔正希望借你们的口,宣扬他的声势,难道我们还要给他这个机会不成?” “所以他的确做到了是不是?您看起来就吓得要命呢。”菲妮用犀利的眼神盯着他。 “听着,你们,魔法部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不会向伏地魔俯首称臣,但是抗击伏地魔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更不是你们的事。”敏坎显得有些暴躁。 “我希望你们还是将注意力转回自己的学业。这正是霍格沃茨的意义所在。”他用强硬的命令口气说。 “真是有趣,难道食死徒杀人的时候也会跟你们学着做分类整理?先生,我的伤病记录还在圣芒戈医院的档案里躺着呢,他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还是个学生,就放过我啊。” 菲妮眼角泛红,敏坎的话让她胃里升腾出一团火气。 西里斯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本末倒置,如果伏地魔占领了整个魔法世界,还要那愚蠢的文凭有什么用?” “也许伏地魔也想要几个废物文员给他捏脚呢。”詹姆斯无所谓地接话道。 第173章 另一半灵魂 “你在侮辱我们的教学质量,邓布利多教你们这样多管闲事吗?”敏坎没好气地说。 “你在侮辱社会和民众的记忆,敏坎先生。我们有权利掌控自己的记忆,我们知道伏地魔到底做了什么——”菲妮尖刻地说。 “你们在做错事!这个社会需要维稳,不需要再多煽动仇恨情绪的小分队,你们的做法,和伏地魔通过威逼利诱的方式为自己招兵买马没有任何区别,你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们的做法正在让魔法部失掉民心!” “哇哦,多么严厉的指控!”菲妮生气地说,“真是讽刺,船翻不怪风浪,反倒要去绞水手的脖子?”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们绞不了风浪的脖子。”西里斯一本正经地添油加醋。 “是我们发现了罗齐尔的阴谋,我们跟着傲罗们一起揍了食死徒,你们不忙着去追查食死徒,反而还想着来让我们闭嘴,如果你们真的失掉民心,那也是你们的错。”詹姆斯激动地说。 “你们是在虎口拔牙!看来我走了步错棋,真不该白费心思,跟一群十五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少年解释这么多。” 敏坎没想到自己会遭到三个年轻人伶牙俐齿的围攻,他板着脸,面部肌肉线条几乎全部横着走,完全不想再顾全体面。 “哦不不,我们完全明白,你不让我们张嘴,就是不想让公众知道,你们魔法部的安保和防御系统有多么糟糕。”西里斯讥讽地说。 “部长先生,请问,当你被老虎扼住咽喉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你会任由老虎咬断自己的脖子吗?” “过度挣扎只会让自己的血流的更快,我们的战况还没有残酷到需要让一群牙齿没长全的孩子上战场,天塌了也有魔法部撑着。”敏坎冷冰冰地说。 “多么动听的讲说,我想我应该带着我没长全的牙齿走开了,免得在我说完下句话之前被你的大话戳聋耳朵。” 詹姆斯捂住嘴巴,作势往后靠了一些,尽管动作不大,但是他的话在敏坎听来,的确非常刺耳。 “嘿!说话注意点分寸小伙子!” “拜托!我们这些‘十五岁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少年’,哪里知道什么分寸?”菲妮反唇相讥。 敏坎从沙发上弹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发脾气,他忽然想起来秘书反复提醒自己的涵养,咬咬牙又坐了回去。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十点差一分,“我可以再等等。” 四个人僵坐着,没有人再愿意开口说话。 一分钟后,书房门轻叩了几声。 詹姆斯在菲妮和西里斯的催促下跑过去开了门。 菲妮听见詹姆斯惊讶地喊了一声,声音在喊出有些随意的过于没有礼貌的音节“f”前戛然而止(what the f*ck)。 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瘦弱高个的老头子跟在詹姆斯身后,小步挪动过来。 敏坎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奥利凡德先生,麻烦您了。” 菲妮直到那老头在她对面,和敏坎一起坐下,才终于通过那双浅灰色的浑浊的眼睛认出来,那是曾经为她检查过魔杖的人。 “你们好,如果能帮助你们记忆,但愿你们记得,我们都在奥利凡德魔杖店里见过。” 奥利凡德风趣地说,他坐在一脸严肃的敏坎旁边,显得和蔼许多。 三人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继而又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敏坎,这个老东西在搞什么?跑到别人家里来推销魔杖吗? “你们看到了,我请奥利凡德先生来,是为了给你们的魔杖做个检查。”敏坎冲奥利凡德点笑了一下,又转头看着三人。 菲妮将目光瞟向窗外,阳光变成了热烈的金黄色,像极了米娅婶婶煎锅里的煎蛋。 她能够感觉到,敏坎在观察她的表情,哦当然了,她现在根本就没有魔杖,请奥利凡德检查空气吗? 可敏坎不该知道这件事情啊,因为在他们瑞典巫师的观念里,丢失魔杖就跟丢了自己的脑袋一样,是不好轻易告诉别人的。 “请把你们的魔杖取来吧。”敏坎催促道,“放轻松,只是做个安全检查。” 詹姆斯和西里斯不情愿地走出房间,上楼取魔杖,菲妮也跟了出去,即使她没什么可取。 她可不愿意一个人在这里傻坐着,和敏坎大眼瞪小眼。 三个人回来时,敏坎正在皮包里摸索着什么,菲妮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了,她不记得敏坎刚来的时候手里还带了包。 奥利凡德先检查了詹姆斯的魔杖。 “桃花心木魔杖,十一英寸长,柔韧,非常适合变形……” 菲妮注意到,詹姆斯的表情在随着奥利凡德先生的话起伏。 “罗马尼亚长角龙的神经,让魔杖的力量更强。看起来很新,你一定每天都擦拭,波特先生。” “也没那么频繁……”詹姆斯试图做些解释。 奥利凡德挥舞了几下魔杖,使杖尖蹦出几颗火星,才满意地把魔杖还给詹姆斯。 注意到奥利凡德和敏坎都在看菲妮,西里斯抢先走上前去,把自己的魔杖递给了奥利凡德。 他当然知道她到底在扭捏什么,可他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拖延时间。 “啊黑檀木,十一又四分之三英寸,弹性很强,战斗力不错,变形术也游刃有余,它们在有勇气的人手里总是最快乐的,因为主人的随心所欲和不墨守成规同样可以取悦它们,看起来这项工作你做的不错呢,没有冒犯的意思。” 奥利凡德两只修长干瘪的手仔细地捏着杖身,瞧得很仔细。 “这是……赫布迪里群岛黑龙的心弦,它们以鹿为食,哦说到这个……那是条没有经验的幼龙,为了捕食牝鹿,结果反被鹿角扎穿了嘴巴……” “不过靠近它还挺费劲的呢,它奄奄一息咳出来的火星子,都差点把我的胡子烧焦了,从那以后我就把胡子刮了。” 奥利凡德笑着,又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 “总而言之,是一根独特的魔杖,主人照顾的也不错。”奥利凡德将魔杖还给西里斯。 现在菲妮是避不开所有人的眼光了,不过她可以做到无视。 她对敏坎那只藏在皮包里的手很感兴趣,“您看起来好像很需要奥利凡德先生的帮助。” “观察力不错,当傲罗需要这一点。”敏坎随意夸赞道,很难说是出于真心。 菲妮翻了个白眼,她十分肯定自己不会想和魔法部那些吃干饭的混蛋共事。 “我这里的确有一根……哦不如说一半魔杖,不如您帮我检查一下吧。” 敏坎又重新让大家的视线回到他身上。 菲妮看着他从皮包里掏出半截魔杖,魔杖的末端,碎木渣横七竖八地往外戳着,露出银光闪闪的半片龙鳞。 “你这个……”小人…… 菲妮愤怒地瞪着他,张大了嘴巴。 那是她的魔杖。 敏坎给了她一个“还是太年轻”的眼神,随即将魔杖递到奥利凡德手里。 “冷杉木,十一英寸,搭配光煞龙鳞,我见过它,那时候它还没有被这样粗暴对待过。” 奥利凡德眼里闪过一丝惋惜,随即目光在那露出的半块龙鳞上滞住,他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鳞片散发出一阵银色的光。 “它还活着,真奇怪,我从不知道龙鳞是如此有品质的材料,我能感觉到,它在寻求……它的另一半灵魂。” 菲妮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将目光转向敏坎,敏坎恰巧也在看着她。 “另一半在哪?” “我原以为你会先问我们在哪里找到的它。”敏坎指了指奥利凡德手中的半截魔杖。 菲妮没有说话。 “它自己在山顶那片湖里漂出来的,我们的人顺着湖的流向一路探查到山谷——” “所以食死……”詹姆斯刚说了一点,敏坎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他们是通过水流跑到山顶上的?”詹姆斯没好气地瞪着他。 “所以最后他们也是通过水流逃走的?”西里斯补充道。 “所以另一半在哪,不言而喻了吧,莫兰小姐?”敏坎确信,他这最后的杀手锏足以让这几个毛头小娃娃闭嘴。 “想想你的魔杖最后为了保护你,去了什么地方?” 贝拉特里克斯的身体,菲妮在心里不情愿地回答道。 第174章 投降 下楼走到拐角时,敏坎拦住了菲妮。 “我仍然希望能和你单独交谈几句。” 菲妮看着其他人已经走下楼梯,心下立即明白了敏坎把自己挡在后面的用意。 她没有说话,等着敏坎说下去。 “事实上,我很好奇,罗齐尔的用意,在山顶上,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去伤害你,可是他没有,你攻击了贝拉特里克斯,同时也将自己的把柄留给了她,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专注于你?” “她死了吗?”菲妮立刻问道。 “你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敏坎眯缝着眼睛看着她。 “可是就在几分钟以前,你还嚷嚷着要我们守口如瓶。”菲妮也毫不客气地说。 敏坎扶着楼梯的手使劲攥了攥,他显得有些烦躁。 “她没死,所以这才使你的处境显的危险,”他说,“因为她是个穷凶极恶又睚眦必报的逃犯。你看见了,你把另一半魔杖留给了她,她就可以用它来追寻你,明白吗?” “你听见奥利凡德先生是怎么说的了,主人与魔杖的羁绊,在魔杖自己选择放弃之前,是不会断的,所以,这一半,就由魔法部先收着了,见谅。” “事实上,睚眦必报的人,不止她一个。”菲妮冷冷地说。 她瞥了眼敏坎的皮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以为凭借着你的一腔自以为是的勇气,就可以对付的了她?” 敏坎有些搞不懂这群孩子是怎么回事,一个个轴的要死。 “难道你们不想抓住她吗?”菲妮反问他。 “事实上,如果你愿意给我一点提示,告诉我,到底为什么罗齐尔和贝拉特里克斯都要找你的麻烦——” “我希望谈话已经结束了,敏坎先生,如果你愿意,可以留下喝一杯茶再走。” 阿奎拉走上楼梯,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哦多谢你的美意,我会走的,夫人。”敏坎听懂了这道委婉的逐客令。 他又转头看了眼菲妮,“希望我们很快能够再见面,另外,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我可能会采取一些措施,再次见谅。” “你没有权利这样做!”菲妮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要监视他们。 “事实上,我真的有这个权利,总之,再见。” 菲妮用怀疑的眼神目送他走下楼梯,瞥见站在楼梯角的母亲,她又猛地转身,蹬蹬爬上了楼。 她气呼呼地走回房间,阿奎拉在她砰的关上门之前,挤了进去。 “又要当着我的面摔门了是吗?”阿奎拉平静地问。 菲妮隐忍着火气,看见小七端坐在写字桌上,她连忙走过去,一下接着一下地摸着那圆溜溜的脑瓜。 “是不打算再跟我说话了吗?”阿奎拉关上卧室门口的琉璃窗,慢慢走到菲妮身边。 “我需要说话吗?你不是什么事都帮我处理好了吗?”菲妮在扶手椅上坐下,梗着脖子仰头看着她。 “你不是和他聊过了吗,谈话内容令你愉快了吗?”阿奎拉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可那跟你干预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告诉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怎么你的言行如此不一?” 菲妮克制地保持着淡漠的语气。 “你想听我回答你什么?要我给你道歉吗?”阿奎拉脸上露出一丝不悦。 “那你有没有准备这样做呢?”菲妮说。 “在圣芒戈的时候,敏坎找到我,希望能说服我让你当诱饵,以便抓到贝拉特里克斯,你觉得我会让你再次置身于危险中吗?” 阿奎拉在床边坐下来,面朝着女儿。 “可是敏坎这次来找我,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他希望让我们对山顶上发生的事闭口不提,因为他认为贝拉特里克斯会报复我,希望我低调行事。” 阿奎拉愣了一下,“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菲妮反问她,“我的爸爸是怎么死的?你觉得我能做到置身事外?伏地魔是我们的仇人!” “别再说下去了!”阿奎拉厉声喝道,“他的死与你无关,还轮不到你来报仇。” “你听听你说的话!与我无关?怎么了?你还拿我当小孩子?”菲妮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经历了这么多——” “我没听说哪个大人还会恐高。”阿奎拉冷冰冰地讥讽道。 作为一个母亲,她十分清楚如果想要终止不愉快的谈话,要往哪里戳痛处。 “你真是不可理喻!”菲妮粗暴地大喊道。 她站起身,小七也跟着从桌上跳下去,随着主人烦躁的脚步,哒哒地溜出房间。 刚一打开门,詹姆斯和西里斯正站在门口,慌乱着手舞足蹈地转过脸看着对方。 “啊尖头叉子,你妈妈是说那个草莓蛋糕好了吧——”西里斯捅了捅詹姆斯的胳膊。 “啊好了好了,这不就是我们上来的目的吗?”詹姆斯的脸色很滑稽,菲妮却很难笑出来。 人在极度生气的时候,是很难立即转变情绪的。 “偷听就偷听,少装模作样了。”她斜了那两人一眼,脚步沉重地走下了楼梯。 詹姆斯头一次在菲妮面前显得如此心虚,“我们的伪装很拙劣吗?” “唔,看起来不怎么样。”西里斯揉搓了下头发,显得有些无措。 “她看起来很生气啊,大脚板,你的机会来了。”詹姆斯拿出贴心好兄弟的做派,搡着他往楼下走。 “你是说我送死的机会到了?”西里斯后退了两步,嘴硬地说。 中午的阳光很热烈,把后花园里苍翠欲滴的草地灼的恹恹泛黄,小径中央的立柱喷泉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过工,然而真正能从这些人工雨露里得到满足的,恐怕只有喷泉周围的绣球花丛。 菲妮躲在凉亭里的秋千上,手里捏着浇花用的喷壶,看着喷出的水汽在阳光下闪烁的彩虹光晕。 小七四脚朝天,仰躺在她腿上,舒服地呼噜着。 “彩虹好看吗?” 西里斯站在凉亭外,隔着野玫瑰藤打量着她,她的眼角还泛着微红,看起来是真的气的不轻。 然而她倔强的样子又显得和眼前沉闷的花园格格不入,她太过热烈,热烈的太过耀眼。 菲妮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她承认心里有些窃喜,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抬起手,将喷壶对准他,“别动。” 西里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他无奈地笑了一声,慢慢地举起两只手,“投降。” 菲妮嘴唇一咧,没忍住笑了出来。有没有人能够管管他?她真的拿他没办法。 “现在我能动了吗?”西里斯仍然站在原地举着两只手,嘴角带着挑逗的笑意。 他那头黑色的秀丽典雅的卷发,在阳光下显得清爽活泼,带着迷蒙的性感和疏狂的少年气。 菲妮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她回答。 他逆着光,一步一步,踏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过来。 那脚步声,一步一步,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她的心里。 第175章 黑斯廷斯 “你知不知道,其实彩虹是圆形的。” 西里斯站在她身边,手里握着秋千架上缠绕的藤条,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晃悠着。 “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是我很难发表意见。”菲妮谨慎地说。 “为什么,因为你怕自己说错显得无知?”西里斯追问道。 菲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却显得很无辜,她无所谓地承认道,“……没错。” 菲妮感觉秋千轻轻震动了几下,她看到西里斯的肩膀在颤动,脸也憋的通红。 “是啊没错,真好笑。”她阴阳怪气地说。 西里斯继而哈哈大笑,“我不是觉得好笑。” “好啊,接着编,你的行为和你的言语真的完全一致,你这个伪君子。”菲妮看了眼手里的喷壶,真想给他一下。 西里斯看着她脸色在慢慢沉下去,才平缓了情绪。 “你知道,一个总是很要强的人,却突然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是多诡异的一件事情。”他解释道。 菲妮发出一声怪笑,将脸撇向凉亭的另一侧。 秋千停了,她感到椅子另一端沉了一下。 西里斯坐在她旁边,尽力想使自己显得和平常一样举止自然而慵懒。 然而这一切都在她扭头看向自己时失败了,他修长的手指,在她看不见的椅子边缘,紧紧地扣着。 他们离得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她红润的嘴唇上的细密纹理。 “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已经过了,莱姆斯会过来和我们待上半个月,彼得也来。”西里斯兀自说。 幸好他在她眼里读出了欣喜,她大概是不会注意到他的紧张了。 “彩虹怎么会是圆形的?”菲妮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同意他的看法。 “什么?”西里斯张了张嘴巴,对她迟钝的反应感到莫名好笑,“我是说,什么?” “我们刚才说的是这件事情吗?” “我听到了,你说莱姆斯要来,可是,彩虹怎么会是圆形的呢?” 菲妮想要调整下坐姿,她的腿出于被小七占据的缘故,已经麻木不堪。 西里斯拍了拍膝盖,小七顺妥地盘到他的腿上。 “你不信?”他捏着小七的爪子,“那当然了,因为只有在高空才能看到。” 菲妮呼了口气,“你意有所指吧?” 西里斯手顿了一下,他好像说漏嘴了。 “没有啊,我就事论事。”他找补道。 “你偷听我们说话。”菲妮直接戳破。 “我们是好心叫你们下楼吃饭。”西里斯心里说服自己,他们的确是准备那样做的。 菲妮使劲晃悠了一下秋千,西里斯毫无防备,差点摔出去,他无可奈何地给了她一个怪罪的眼神。 “扯平了,高兴点,我已经很大度了。”她满意地笑起来。 “所以你打算去吃午饭了吗?”西里斯忍气吞声地说。 菲妮透过空气中的滚滚热浪,隐约看到缠绕着花藤的围栏外路过的行人,突然想到了什么。 “可是敏坎说他会派人来保护我们,你明白他的意思吧,他这是监视,莱姆斯和彼得来了也玩不自在吧。” “你的思维怎么这么跳跃?”西里斯诧异地挑了下眉。 “实际上,如果你……想……散散心……暂时逃避一下的话,前几天我和我堂姐通过信,我们要去她家里拜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 英东萨塞克斯郡东南沿海城镇,黑斯廷斯,槟酒街,海边小屋。 海水哗啦哗啦地拍打着沙滩,海面上雾霭弥漫,日光只露出半个灿烂的脑袋,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清晨的海盐味。 菲妮手里拿着蔓越莓口味的面包,那是他们在小坡另一侧的喜事定东街的甜品店里刚买的,眼下已经被贪婪的海鸥抢的只剩掌心那么大。 “这里的海鸥真烦人,一点没有边界感。”菲妮小心地躲闪着海鸥冲她张开的大嘴巴。 “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宰人,菲妮。”莱姆斯观察了一会儿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评价道。 “是啊,如果你能略微对我施以一点援手的话,我就可以决定晚点再宰人了。” 菲妮胡乱挥舞着手臂,有只没头脑的海鸥直接撞了上来,触碰到一个硬邦邦的呆脑瓜,她惊慌失措地失手扔掉了面包。 “好了,现在你的宰人计划必须推迟了。”莱姆斯看了眼那只在一众海鸥里抢夺到面包的海鸥,舒了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莱姆斯?”菲妮又看了眼正笑得十分开心的彼得,用一种讳莫如深的口吻说,“我还可以提前。” 看见彼得猛地收了笑容,慌张地吞了口唾沫,菲妮才高兴地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彼得越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她就越想吓唬他。 “我就说她是巫婆吧,她真坏。”詹姆斯在后面轻快地踢着沙滩上的石头块儿。 西里斯郁闷地看着前面三人的背影,“他们看起来聊得很投机。” 詹姆斯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的安多米达堂姐家有柠檬可吃吗?” “她很会做蟹饼,椒盐卷饼和香瓜球都很好吃。” 西里斯认真地思考着回答他,詹姆斯却在旁边笑的快喘不过气了。 等西里斯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们已经走到了挂满了珠串和贝壳的庭院里。 “我不是酸!”他压低声音拽着詹姆斯,非要让他听自己的解释。 几个人站在西里斯身后,等着他去按门铃。 来开门的是个金发男人,他瘦高的个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 他怀里还抱着个齐肩短发的粉色头发的小女孩,她两只胖乎乎的小手里捏着一只幼童玩的魔杖。 “哦西里斯,带着你的朋友们来了,快进来。”他将门敞开,后退着闪出通道。 几个人拘谨地拥进客厅,在男人的招呼下坐到沙发上安定下来,男人抱着女儿上了楼梯,随后又小跑着下来,给他们递了茶水。 “哦忘了介绍,我是泰德.唐克斯,这是我的女儿,叫朵拉,我妻子在楼上,一会儿就下来。” 菲妮看着泰德.唐克斯将女儿放进摇摇椅中,随后自己又跑上了楼梯。 “她……”菲妮眼看着那个小女孩的头发,从刚才的泡泡糖粉,变成了一种奶油黄。 “别那么大惊小怪,她是个易容玛格斯,可以随便更改容貌。”西里斯轻笑着解释道。 “你倒是不大惊小怪,收一收你那艳羡的眼神吧。”菲妮哂笑着说。 “那是橄榄球吧?我看那些麻瓜小孩玩过。”詹姆斯指着悬挂在墙上的球网中的一只椭圆形的红色的球。 第176章 激将有用 泰德噔噔噔地跑下楼梯,跑到衣帽架边抓起一件黑色巫师长袍,就往身上套。 “情况有变了,盖登那老家伙请病假了,司里有的忙了,他们要我回去把他的班替上,真搞不明白,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把国籍转回来……” 众人还没有从他的话里缓过神来,只顾着惊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泰德在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西里斯接触到詹姆斯询问的目光,跟大家解释道。 泰德又跑到摇摇椅边上弯下腰来,在女儿脸上亲了几口,朵拉用小手推着,试图躲避开父亲扎人的胡须。 泰德喜滋滋地笑了几声,“今天可能得麻烦你们帮我们照看一下朵拉了。” 几个客人齐刷刷将目光转向摇摇椅里的说话含含糊糊的小粉娃,又齐刷刷将目光转回泰德。 他已经半条腿跨进壁炉了。 他没开玩笑吧?他不打算再解释一下吗?他的心怎么这么大? 众人看着泰德又转身绕过桌子走过来,拍了拍西里斯的肩膀。 “多米达最近迷上占卜了,你看,我得支持她的决定,毕竟老婆开心生活舒心——” 西里斯听得云里雾里,“这根本不算解释,泰德,我没听出来任何有用的信息。” 泰德提到妻子,焦急的脸色和缓了些,他又回头看了眼楼梯,“等她下来会跟你解释的,拜托了哥们儿。” “啊还有,无论如何,一定要夸赞她的每一个决定——” “老婆开心生活舒心,我记住了,你快去吧。”西里斯无奈地催促道。 几番叮嘱之后,泰德才着急忙慌提起公文包钻进壁炉。 “泰德,你忘了领带。”一阵踏踏的脚步声,一个浅褐色头发的女人从楼梯上跑下来。 菲妮下意识想站起身,西里斯拽住了她,接触到他安抚的眼神,她才平静下来。 那不是贝拉特里克斯,她怎么糊涂了,既然她们都是西里斯的堂姐,长相自然有相似之处。 更何况,这个女人看起来,眼神更温和,浑身都透着一股温柔娴静的气质。 安多米达小跑到泰德身边,将一条红色的领带挂到他脖子上,亲手为他系好,泰德温声向他的太太道了谢,在她脸颊上留下一吻,接一吻,再接一吻…… 两个人看起来浓情蜜意的。 在场的其他人有些坐不住了,詹姆斯咳嗽了几声,“有没有人愿意给他们提示一下时间?” 西里斯看了眼菲妮,菲妮瞪着他,“你让我去?合适吗?” 他气的半天没理她,这样温存美好的场景,让他忍不住想象,或许他也会有的未来,以及他的未来里该出现的人。 他回过神时,被自己骇人的下意识吓了一跳。 泰德离开以后,安多米达过来和大家打了招呼。 “抱歉,西里斯,可能要给你添麻烦了,帮我照看一下朵拉,现在外面也不太平,我不想带她出门。” 她抱了抱堂弟,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栗。 “我约好了一位先知,本来可以让泰德留下陪你们的,结果你们看到了,他那岗位总是变动,今天应该休假的。” “先知?”西里斯尽量让自己不屑的语气显得没那么有针对性,“是不是有点浪费时间——” 菲妮掐了他一下,笑着对安多米达说,“那一定很有趣,刚才泰德还说你的想法很棒。” 西里斯听着她那过分友好近乎谄媚的语气,似乎是在提醒他什么,他想起临走前泰德叮嘱自己的话,说服自己,闭上了嘴巴。 “哦谢谢你,你们都那么贴心。”安多米达拉住她的手,温柔的笑意深达眼底。 西里斯直到安多米达走后,才忍不住说,“现在哪还有几个真正的先知?招摇撞骗的老神棍倒是不少。”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接话。 转头一看,大家都蹲在摇摇椅边,逗小宝宝开心。 “这个小东西似乎把你当成寻回犬了,莱姆斯。” 菲妮看着小朵拉把魔杖扔到地上,莱姆斯帮她捡回来递过去,刚一捏到手里,小家伙一松手,魔杖再次出溜回地面。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菲妮,如果你愿意和她互动一下,我就能少当一会儿寻回犬。” 莱姆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逗小宝宝玩,他只能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捡的动作,只要这小孩别哭就行了。 “她的头发变成紫色了,这代表开心不开心呢?莱姆斯,要不下次她再扔掉魔杖,试试不给她捡,看看她的头发会变成什么颜色?” “没脑子詹姆斯,她万一哭了怎么办?你会哄小孩吗?”菲妮白了他一眼。 “詹姆斯bang……”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又听着那软软的嗓音含混不清地重复了一遍,才确定这声音来自摇摇椅里的小娃娃。 随即一阵爆笑。 不过这种看小孩的新奇感,很快随着时间一分分流逝而减弱,小娃娃也并不安于一直坐在摇摇椅中。 当他们将她从小椅子中抱出来时,才发现她走路已经很稳妥了,甚至可以稳健地小跑,只是很容易碰倒东西。 每当她撞到桌腿,或碰到板凳时,大家总能在她鼓起嘴巴哇哇大哭之前,用一句“詹姆斯bang”哄回她的眼泪。 “好啊好啊,我这就爆炸。” 詹姆斯懒散地倚在沙发里,听见菲妮和西里斯再一次憋着笑,喊着“詹姆斯bang”哄好那小东西。 他本来就快无聊的爆炸了,他的目光转向那只橄榄球,眼里闪过一丝回魂的光。 “oi,我们来个三对三橄榄球赛怎么样?”他从沙发上跳起来。 “你不识数吧?”菲妮总是不会错过怼他的机会的,“如果我赏脸的话,也才五个人,何况你没有那个资格。” “哦你不玩?你是怕被我打的太惨吧?”詹姆斯挑衅地说,“也是,只要不露身手,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有多弱。” “你以为你激将有用?”菲妮走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西里斯把朵拉推给莱姆斯,自己倚着窗台边,默默看着好戏。 “你等着爆炸吧詹姆斯,我一定把你打到服。” 西里斯被她的话呛住了,她可真嘴硬,所以激将还是有用啊。 第177章 詹姆斯bang 几个人来到后院,那里有一大片空地。 詹姆斯从草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大步丈量着尺寸,在差不多场地中间的位置,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 “这是中线,等会我们在这里开场,你们看见两头的路灯了吗?那是我们各自队伍的达阵线。” 他看到菲妮有些迷茫的眼神,讥笑着说,“我是说得分线,明白吗?” “我说小詹米,你有没有发现,在我们这些人里,只有你自以为是地了解橄榄球?” “谁说的,莱姆斯也会。” 只有菲妮和朵拉被这句话的信息所吸引,她们看向莱姆斯。 “啊,是我妈妈的缘故,她是麻瓜世界的人,她喜欢给我讲这些。” “看来,队长就这么轻松地选好了,现在我要挑队员了。”詹姆斯骄傲地挺着胸脯,“莱姆斯,看来我们得做敌方了。” 詹姆斯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直接挑走了西里斯和彼得。 “三对三,你就是不识数是吧?”菲妮瞪着他。 “詹姆斯bang——” 众人寻着声音看向靠着莱姆斯膝盖的小朵拉。 “这不就三对三了嘛!”这是詹姆斯第一次对朵拉的声音产生积极的看法。 现在,两队在中线两边围成一团,召开着各自的临时会议。 菲妮听莱姆斯讲着比赛规则,手上忙活着将头发在两侧耳后编成利落的麻花辫。 朵拉看得一愣一愣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 “别看了,如果你头发够长的话我就教你了,”菲妮嘴里咬着皮筋,含混不清地安慰着她,“莱姆斯,我保证我在听!” 莱姆斯叹了口气,“橄榄球向来是很暴力的,等会儿我先接球给你打打样,我绕到他们后方吸引火力,朵拉就……” 他看着那双天真无邪的圆眼睛,“你低手传球,把球扔给我们,然后跑得远点儿,别让他们撞到你就行了,好吗?” 菲妮看着莱姆斯那意思,似乎只是单纯当作娱乐,无所谓输赢,但是她不一样,她要把詹姆斯打得满地找牙。 中线对面的詹姆斯也是这样想的。 “可以擒抱,或者在他们传球的时候把球打偏,截断传球,只要能夺回进攻权就行。” 彼得睁大眼睛听得聚精会神,似乎要把詹姆斯的话贴在脸上。 西里斯撩眼往中线对面看了一眼,那家伙什么时候扎了两个小辫子,倒显得活泼俏皮。 不过他们队只能算两个人吧,看她那一脸坚决的样子,好像不赢不罢休。 西里斯将目光转回来,就算他们自己赢了,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事实上,他好像多虑了。 “哈!被女孩擒抱,西里斯,你怎么一推就倒?” 菲妮得意地抢过球,跑到对面阵地里触地得分。 “42:21,詹姆斯bang,詹姆斯bang。” 菲妮笑嘻嘻地举着橄榄球从黑着脸的詹姆斯面前跑过,两条小辫子在肩前快活地跳跃着。 詹姆斯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回嘴道,“菲妮bang,菲妮bang。” “你不能因为你们的奸情就让着她,大脚板!”他跑到西里斯身边咬牙切齿地说。 西里斯正吃痛地摸着身体左侧的肋骨,听见他的话,抬头回给他一个古怪的眼神,这对表姐弟怎么在比赛里都翻脸不认人? “别说那么难听,尖头叉子,我只是脚底一滑。”西里斯打着膝盖上的泥土,坦然地说。 “滑了五次?草地有那么滑吗?”詹姆斯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看来下次得让彼得来传球。” 事实上,彼得比西里斯还不堪重用。 在第四次,也就是最关键的一次进攻时,詹姆斯他们作为进攻方,彼得按临时会议制定的方案,绕到防守方后面,结果由于他自己太紧张,看见詹姆斯的球朝自己砸过来,吓得躲开了。 球滚到了小朵拉的手边,两边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的不择手段已经全然写在了脸上。 大家心照不宣地同时朝球冲过来。 詹姆斯踩到了湿滑的泥土,脚底一滑,本着能拉一个是一个的精神,他抓住了菲妮的脚脖子,阻止她去捡球。 “大脚板,你必须证明自己一次。” “才怪!”菲妮从后面抓住西里斯,两手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再往前跑。 “你快勒死我了。”西里斯嘴上说着,却也不舍得去使劲掰她的手。 三个人似乎产生了很强的羁绊,他们僵持在中线边缘,谁也动不了。 “莱姆斯的进取心,彼得要过去了!”菲妮激动地喊道。 “莱姆斯的进取心收到。”莱姆斯朝鹿角灯下的朵拉跑过去。 詹姆斯趴在地上,嘴里往外吐着草沫,“我说你能不能轻点!” “你放开我不是更好!”菲妮试图抬脚甩开他,他却跟狗皮膏药似的死命扒着。 西里斯无奈地抚着额头,反手扶着她的胳膊,想尽量使她保持点平衡,这样他也不至于被连带着勒死了。 “彼得,记得我们早上谈过的宰人计划吗?”她看着彼得朝朵拉跑过去,明显会在莱姆斯之前到达。 “无耻!”詹姆斯使劲往后扯着她的步子。 “你最好在我踢断你的鼻梁之前滚开詹姆斯。”菲妮说着狠话,眼睛盯着彼得。 好在彼得是真的怕她,他听了那话,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莱姆斯率先跑到朵拉身边,刚想弯腰将球捡起来,朵拉用一只小手拨弄着,把球抱了起来。 “你也想要点参与感?” 莱姆斯看着小娃娃护玩具的动作,一时没想好怎么把球要回来。 “好,记得我们上午做的游戏吗?寻回犬那个。”莱姆斯灵机一动。 他轻声鼓励道,“你把它扔到那个灯后面,我给你捡回来,好不好?” “詹姆斯bang。”稚嫩的童音高兴地喊道。 橄榄球砸向地面时,海风携来一阵细雨,比赛进入尾声,恰到好处。 大家抱着脑袋躲着雨,兴高采烈地鱼贯钻回了客厅,只有詹姆斯一个人,在庭院里抱着橄榄球,迟迟不愿回屋。 菲妮趴在厨房的窗台边,看着他愤恨的背影。 她打开窗,又高兴地补了两刀,“爆炸吧,詹姆斯。” “你真够落井下石的,”西里斯打开橱柜门,从里面拿了瓶橘子汽水,垂手轻松地用拇指和食指拧松了瓶盖,又拧回去,“接着。” “我还可以更落井下石一点,”菲妮接过来,“你看起来长得高高大大的,怎么那么容易推倒?” 她一手捏着瓶身,手上续着劲儿地拧瓶盖,结果瓶盖似乎很识时务,好像巴不得把自己打开似的。 西里斯看着她喷了一手的汽水,噗嗤笑了出来,她有时候还挺呆的。 不过他还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男性尊严。 他张开两只手臂,嘴角憋着笑,挑衅着说,“你怎么就觉得,我不是故意的呢?要再试一次吗?” 第178章 彻彻底底的白痴 菲妮刚咽下一口饮料,橘子汽水酸甜的气泡还在舌尖跳动,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默地数着秒。 好,三秒过去了,他还没有道歉。 天杀的西里斯,他就是觉得,不靠他放水,她就赢不了?他就是这意思吧? 他难道不会觉得冒犯吗? 无可救药的自大狂。 菲妮走到他眼前,啪的一声脆响,将瓶盖拍进他手里,潇洒地转身就走。 西里斯用手指扣住瓶盖,避免它滑脱,他低头看着自己通红的手心,她的手不疼吗? 她的手很疼! 菲妮一离开他的视线,就很不争气地抱住了手,眼里噙满了泪花,她明明很有力气嘛。 她暗下决心,一定得叫他好看。 西里斯有些迷茫,她难道要一直用那种淬了寒冰的眼神盯着自己,或者干脆忽视他? 他将上午的记忆,从早上坐列车出门,到橄榄球比赛,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惹她。 “你让她赢了,大脚板。”詹姆斯烦躁地甩着发梢的水珠,仍然在愤愤不平,“她凭什么有理由不高兴。” 西里斯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玻璃窗后的幼儿房。 粉嫩嫩的房间里,莱姆斯手里举着相机,正对着菲妮和她正扶着玩飞天扫帚的小朵拉,彼得揪着扫帚的尾巴,防止小朵拉速度过快。 “这就是我的意见,大脚板!”詹姆斯没等到回答,又提高了些音量,扯回他的注意力。 “怎么是我让她赢的,我确定我的腿长在我自己身上。”西里斯心不在焉地说。 他突然觉得,将自己的困惑倾倒给詹姆斯,实在是一件蠢事。 他们在其他事情上很合拍,但是在揣摩喜欢的女孩子心思上,即使不愿意承认,他们的确是彻彻底底的白痴。 “可是你的眼睛长她身上了。” 詹姆斯根本不用抬头去确认他的目光方向。 “你看墙上那只壁钟,中午了,我堂姐该回来了吧。”西里斯很自然地扯开了话题。 唐克斯太太的确是中午回来的,同她早上出门时的期待与兴奋不同,她低落的情绪,此刻尽写在脸上。 “上午过得好吗?”西里斯料定他的堂姐肯定是被先知忽悠了。 唐克斯太太脸上带着后悔的神色。 “……还好吧,谢谢你们,帮我照顾朵拉,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呢。” 唐克斯太太拍拍手,从菲妮怀里抱过孩子,在那粉嘟嘟的脸颊上落下无尽温柔的几吻。 大家在沙发上围坐下来,礼貌地等待着她释放汹涌的分享欲。 “哦我真不该去的,那个自称先知的家伙……是这样——” “我去了那,发现前面还排了几个人,他们都是一脸懊丧地出来,我还遇见了特莉娜.麦克玛——” “是那个魁地奇球员吗?”詹姆斯从沙发上站起来,兴冲冲地问。 “是她……我就拉住她问了问,她跟我说,她是来问问先知,儿子的名字,叫柯利.杜克怎么样,因为她最近发现,她儿子总是喜欢发出怪叫,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彼得赶紧递了句。 “那个先知说——” 唐克斯太太张张嘴,似乎在调整音色,紧接着她开始用一种沙哑神秘的嗓音讲话。 “我为我的天目拨开迷雾——” “哦今天雾是有点大,她可能需要擦一擦长在两个窟窿里的实际的眼珠子。” 大家用责怪的眼神瞪着西里斯。 西里斯做了个在嘴前拉拉链的动作。 唐克斯太太已经没心情模仿了,她直接说,“她预言那个叫杜克的可怜孩子会死!” “这真恶毒,这没什么可信的。”大家纷纷摆着手说。 “特莉娜本来也这样说,可是她告诉我,她本来都打算摔门而出了,那个先知说,她会在出门后遇到一个女人,然后她就遇到了我。” 唐克斯太太晃动着坐在她膝盖上的朵拉,小娃娃的两条小腿快活地晃悠着,咯咯地笑起来。 她看着女儿,眼里染上一层忧郁。 “那个先知说的不是废话吗?世界上就两个性别,出门遇到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堂姐,你干嘛信这个?” 西里斯大概猜到她听到了什么话,“那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老神婆。” “实际上,她……特里劳妮挺年轻的,可能我应该找个年长一些的。”唐克斯太太喃喃道,像是在安慰自己。 “哦对,午餐时间了,我一定得好好款待你们。” 唐克斯太太在厨房里忙活时,客人们也没好意思闲着。 照看小朵拉,避免她不停在屋里乱跑撞的满头包的任务,就落到了菲妮和莱姆斯还有彼得身上。 彼得本来更愿意去帮忙洗菜,但是小朵拉似乎很喜欢朝他扔橄榄球。 詹姆斯和西里斯在水槽边洗甜菜根和西红柿。 “老天,你一定要告诉泰德,别让她再找神婆了,她拿葱的动作看起来可有点危险。” 詹姆斯回头瞥了眼站在灶台边的唐克斯太太,她把葱团成一圈,看起来就像是举着根绞脖子用的六尺麻绳。 “我那堂姐夫才不会听我的。”西里斯非常有自知之明。 “嘿!所以你姐夫就很会哄女孩子嘛。”詹姆斯用手肘碰了他一下。 “你看那小东西,我是说朵拉,她房间里全是麻瓜小孩玩的小娃娃。” “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西里斯不屑地说。 屋外的雨由小转大,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才迟疑着停下,大家商量着准备离开了。 唐克斯太太再三挽留,但是通往科茨沃尔德的巴士本就不多,他们实在不好再多做停留。 要说起来,这都怪犯蠢的魔法部,考虑到那群家伙会监视飞路网,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得乘坐麻瓜的交通工具偷偷溜出来。 夏日的海风挟着空阔与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在海边流连了一会儿,才不舍离去。 一行人乘坐列车,到帕丁顿车站换乘时,又禁不住诱惑晃悠到了街上。 第179章 你打算再抱多久?(增修) 街头上车水马龙,人声喧嚷,店里的门铃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作为外来客,菲妮实际上没怎么在伦敦市区逛游过,她一个人在街边走走停停,走马观花地瞧着橱窗里那些麻瓜的新奇玩意儿。 橱窗里坐着一只捧着圆滚滚的肚子的小熊玩偶,浅棕色,毛茸茸,长着一双小小的黑漆漆的豆豆眼。 菲妮站在玻璃外面打量了一会儿。 西里斯察觉到有人似乎有走丢的倾向,他装作不经意,回头瞥了一眼,退着步子走回她身后。 “这个丑家伙很有意思吗?” “它不会动哎。”菲妮下意识回答了问题。 听见那低浅的笑声,她才反应过来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她本来今天都不打算再理他的,眼下这不自己坏了规矩? “别耽误时间了,不然要赶不上回科茨沃尔德的大巴了。”西里斯煞有介事地催促道。 他急哄哄个什么劲儿,明明平时比黑湖里的大鱿鱼还慵惰。 菲妮忍着骂他的话,给了他一个不文明的眼神,一言不发地朝前面路口的彩虹庭院走去。 门铃像清脆的泉水叮咚了几声。 趴在柜台边顶着困倦的服务员强撑开眼皮,看着距自己近在咫尺的那只总是卖不出去的小丑熊,眼睛亮了一下。 可算来活儿了。 她立马从柜台上直起身子,看见拎着小熊耳朵的那个男孩,这下彻底清醒了。 这算是她在斯劳先生的店里工作的三年里,遇见过的最帅的了,或许用惊为天人的英俊来形容更合适一些。 “你确定要这个吗?”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西里斯简短地说,“当然。” 她偷偷瞄了几眼他的脸,才终于将目光转向他手上的那只丑熊,他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不,快专注卖货! 她在心里对自己咆哮着。 “还需要别的吗?” “不。” “现金还是信用卡?” 西里斯愣了一下,他忘了,这是在麻瓜世界。 他身上所有的麻瓜货币还是从詹姆斯那里换的,才只够买回去的车票。 服务员向他投去试探的目光。 西里斯摸了摸口袋,举起左手,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我能不能用这个换?” 服务员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古怪,那手表闪着亮闪莹润的光泽,就差直接吆喝着嗓子喊“我很贵”了。 用它来换这只丑熊,恐怕把她那赔货老板这整间店铺盘下来也绰绰有余啊。 且不说她会觉得昧良心,店里也没有以物易物的规定。 一分钟后,服务员带着越发离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两个男孩。 “我真不敢相信,她不就多看了几眼。”詹姆斯无语地看着他,手已经诚实地伸进了口袋,掏出了钱包。 大脚板算是栽在那巫婆手里了。 “回去还你。”西里斯坦然地说。 “23磅50分。”店员小声提示道,那个“她”字,让她忍不住想要号码的心思碎了一地。 两个人走出店门时,其他三人早就走进了车站。 菲妮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吹着穿堂而来的凉风。 她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垃圾桶边的零落的几只鸽子上,好歹是活物。 只要能把她的注意力引到除西里斯之外的任何地方,她心里的躁动就能压下一些。 “你们可算来了,买的是这趟车的票吗?”莱姆斯从时刻表上抬起头,恰好看到熟悉的两人,和…… 一只玩具熊?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臂弯里夹着个和他凌厉野性的气质完全不符的小孩子才玩的玩偶,多么奇怪的反差。 他算是开眼了,反正他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西里斯。 “拜托,莱姆斯,你千万别问,我遭不住。”詹姆斯压住他指向西里斯臂弯里那只小熊的手。 西里斯本来就没打算掩饰,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莱姆斯看了眼他有意无意的目光指向,菲妮还坐在那儿,捏着面包屑,喂着鸽子。 他心下已经了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火车轰鸣声呼啸而来,刮来一股剧烈的冷气,下车的乘客拥簇着一涌而出,几个人排着队,给列车员验了票,被匆忙赶路的行人推着挤进了车厢。 菲妮看着西里斯按着车票上的位置坐下,她看了眼自己的座位,毫不犹豫地默默掉了头,恰好和一个寻找座位的女孩撞上。 “哦抱歉亲爱的,我没看路,你没事吧?”女孩扶着她的胳膊,一脸歉意。 菲妮揉着肩膀,露齿而笑,“有事。” 她拉着女孩,指了指西里斯坐的位置。 “你看,那个,坐在过道边上的,是我那烦人的哥哥,我不想和他坐一起,你愿不愿意和我换个座?” 女孩扭头,目光越过老头光亮的秃顶脑瓜,看向他座位后面那个英俊的黑发男孩,还有这种好事? 她刚想答应,又从菲妮浅金色的头发和琥珀色的眼睛上流连而过。 “那是我堂哥,我随我妈妈。”菲妮发现自己有着很强的扯谎天赋,她自己都快信了。 “可以吗?”菲妮问。 “可是我没抢到坐票。” “没关系,我帮你站着,请你去坐吧。” 火车呼呼地往前行进,西里斯看着身边的空座,干脆把那小丑熊放到了座位上。 他把小丑熊的两条短腿摆好,看着豆豆眼小熊呆呆坐在那里的样子,还是挺滑稽的。 一个女孩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红晕,“你好,我能坐这吗?” 西里斯看了过道另一边的詹姆斯一眼。 詹姆斯给了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的眼神,幸灾乐祸地旁观着。 “是那个金发姑娘和我换的。”女孩解释道。 西里斯皱起了眉头,金发姑娘?她在搞什么鬼? 他什么也没说,揪着熊耳朵扔进自己怀里,动作幅度很大,给女孩让了座。 女孩坐下,装作不经意瞥了他一眼。 他眉眼深邃,神情却很淡漠,只懒懒地看着远处,看似不经意,不过关心妹妹站的累不累,想来也正常吧,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的哥哥,她怎么就没摊上? 他高挺的鼻梁在车厢的灯光下给侧脸拢上一片阴影,嘴唇紧抿着,简直英俊的不近人情。 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是架不住帅呀,她张张嘴,想找点儿话聊。 她目光扫向他手指间整张脸都被捏住的玩具熊,“这是你那个漂亮的妹妹的吗?好可爱。” 西里斯看过来,“妹妹?” 他似乎知道那家伙是怎么把自己卖出去的了。 女孩等着火车上列车播报员说完到站提醒,才说,“你们不是堂兄妹嘛。” “她不是我妹妹。”西里斯干脆地说,“不过确实很漂亮。” 一旁的詹姆斯快要笑疯了,他拽着彼得,模仿西里斯说话的语气。 西里斯憋了一肚子火气,手里捏着的小丑熊就要受点罪了。 它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主人? 它很快开始庆幸,原来这个坏家伙只是负责将它送出去。 菲妮倚在两个车厢连接处的过道边,看着西里斯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过来,知道自己恶作剧露馅了,下意识想跑。 火车到站,车厢猛地停住,下车的人们蜂拥挤到过道里,空间突然变得过于拥仄,地面都难以落脚。 她被推挤着往外拥出去,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拽过来护在了怀里。 西里斯搂着她,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踩在自己脚上,带着她逆流回到车厢里。 肢体接触过于亲密,她无措地埋在他脖颈里,无意间将紊乱的气息回赠给他,扫红了他的耳朵。 西里斯突然松开了她。 “好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菲妮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直到他直白地提醒道,“你打算再抱多久?”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两条胳膊还实诚地搂着他的脖子,那剧烈的心跳到底是他的还是她自己的? 菲妮机械地松开手,从他身上滑下来,小心瞄了眼车窗上的倒影,她的脸色应该没什么变化吧,拜托千万别让他看出来! 西里斯清了清嗓子,“就算为了躲我换站票,你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座位坐下吗?” 菲妮没有辨别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目光直勾勾盯着被他捏着耳朵的那只豆豆眼小熊。 “你……” “看什么看,我给我妹妹的。”西里斯转身背着她找座位,嘴角微扬。 “你还有妹妹?”菲妮脱口而出,她捂住嘴巴,然而问题已经造成。 他为什么不能是个聋子? 西里斯给了她一个“笨得无可救药”的眼神,讥讽着说,“大概吧。” 第180章 这才算和解 车厢里闷热异常,然而27和28号座位上的两位乘客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这点。 这里的气氛冷得紧呢。 他以为送个小熊就能让她原谅他不尊重人的冒犯吗?他根本就没有诚意嘛,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还不道歉? 道歉就原谅他。 菲妮看着窗外满眼的风光,眼见着火车驶出商楼林立的市区, 晃荡着进入闲慢悠然的乡间绿野。 她两只胳膊搭在车窗边,只给靠过道的同伴留下背影。 与她刻意又明显的置气不同,西里斯坐的很是潇洒惬意。 他倚在后座上,两手枕在脑后,长腿松然交叠,足尖翘着,时不时点一下桌腿。 豆豆眼小熊被他挤在两人座位之间,显得像支离破碎的一家三口。 他面无表情,听着詹姆斯旁若无人地和彼得他们兴奋谈论魁地奇,惹得几个穿着古板的老头老太太频频回头张望。 西里斯内心毫无波澜,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真是理不直气也壮,她大概完全不在乎吧,她可以随便把他推给任何人。 他越想越气,不,他不在乎,他一点都不在乎。 他不想在乎。 一行人在切尔滕纳姆下了车,又坐上大巴车,抵达了水上伯顿。 走到桃花树街时,天空已经染上暮色,两侧的路灯已经亮起明黄的光,远处的牧野上牛羊也正归家。 走到门口时,西里斯还是先没忍住。 在认识那家伙的两年里,他算是明白了,只要产生的矛盾没有及时解决,这种因矛盾而产生的坏影响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他不喜欢这样,他不喜欢她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 那不如就直白地说出来吧。 于是他拉住了她的手,在几位伙伴半惊不惊的目光中,回给他们一个“快点自觉离场”的眼神。 菲妮等待着他张嘴,几乎快要等的不耐烦了。 “我没有妹妹。”他坦然地说。 废话,菲妮在心里对他翻了个白眼,他不就是在挖苦她嘛。 “所以我其实是给自己买的。”他随意地捏了下小熊的脑瓜。 “哦,挺有童心的,不过又没有人眼红,你不用解释。”菲妮瞥了眼小熊那双可爱的豆豆眼。 西里斯心里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意,这种快意又很快被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冲淡。 “坐着对你来说比站着还累?” 实际上,他心里想问的是:宁愿站着也得离我远点? 菲妮挑起一条细眉,回给他一个不解的表情。 “如果离你远一点,我心情就会好一点。”菲妮诚实地说。 西里斯看着她的脸,看着那双在暮色里眸光流转的琥珀色眼睛,里面没有愠色的波澜。 他此刻反倒松懒下来,听她认真说话,总比吵架要好。 “我招惹你了?” 西里斯将臂弯里的小熊脑袋又夹的紧了些,他说的很随意,竭力掩过语气里小心翼翼的试探。 “对。”菲妮点点头。 “态度真不错,但你也招惹我了。”西里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还行,表情还算和善。 “是吗?”菲妮随口敷衍了句,并不打算再深问下去。 两个人沉默着,热烈的蝉鸣弥补了这段谈话里空白的段落。 “能解决吗?”西里斯抬头望了眼天空,转眼就忘了天空的颜色。 “能。”菲妮接的很快,看来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只能靠上手实践了。 “怎么解决?”西里斯迟疑着笑起来,果然人是会成长的,她什么时候这么近人情了? 菲妮没有说话,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突然伸手掰住他的左臂,扣在肩后,抬腿用脚尖在他的脚后一勾,将他按倒在地。 西里斯仰躺在地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揉着胸口,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好说话。 “破纪录了呀西里斯,六次被擒抱。”菲妮站着观赏了一会儿他狼狈的样子。 她心满意足地笑着,弯下腰来,朝他伸出手,“现在可以和解了,弱不禁风先生,对别人别吝惜赞美,知道了吧。” 西里斯用两只手肘撑着地,他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晶亮的眼睛,还有她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的每一缕发丝,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欣赏。 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她大概以为她征服的是他的力量,怎么落跑的是他的骄傲? 西里斯将目光移向那只朝自己伸出的细嫩的手,嘴角微微扬起,带了抹蔫坏。 他将手搭上,紧紧攥住她的手,却使反力,菲妮重心不稳,被他拽倒在地。 “瞪我干嘛?这才算和解,你也招惹我了,记得吗?” 蝉鸣在夏日的清晨显得尤为聒噪,熹光已经悄摸闯过窗帘,热情地分享着它的光亮,这意味着一些打算睡到太阳西斜再起床的懒人根本无法睡懒觉。 睡意一旦有想要溜走的势头,就很难再将它抓回来。 菲妮窝在床上烦躁地捂着耳朵,听见小七在窗外喵喵叫门的声音,最终还是认命地爬起来去给她开窗。 她拉开窗帘,小七还在用爪子扒着窗户,露出脚底粉红色的肉垫。 看见菲妮,小七将身体往边上靠了靠,尾巴勾成了条圆弧,圈着个熟悉的物件。 小熊正端坐在她的窗台上,两手捧着肚子,看起来有些拘谨,两只圆溜溜的黑色小眼睛显得礼貌又憨厚,丝线钩织的嘴角上扬,笑的很可爱。 菲妮迟疑着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咯咯笑起来,脸色也可疑地红了。 他好像很喜欢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 她打开窗,捏着它的耳朵将它拿进来。 豆豆眼小熊:一样一样的,这一路上就没遇见过好人,可怜我一生命途多舛…… 第181章 一百丈的高空和圆形的彩虹(上) 夏日与海很相配。 自从去过一次黑斯廷斯的海边,大家都心心念念着想再去一次。 詹姆斯尤其想去,因为那里很适合玩飞天扫帚,天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触摸过高空自由的气息。 他的整个暑假,最多的时间就是呆在家里,看他的坏表姐和他的好兄弟暗戳戳眉目传情,然而他们好像谁都没有打算再进一步。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当个名副其实的电灯泡和自由地骑上飞天扫帚总得实现一个吧? 他大概以为自己实现了最接近现实的那一个愿望。 “oh sh*t!” 火车途经布莱顿时,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詹姆斯懊丧地喊了一声。 他趴在车窗上眼巴巴地瞅着外面,踢倒了竖在脚边包着牛皮纸的扫帚,打到了旁边的老太太,他在老太太的白眼里忙说着对不起。 老太太责备的眼光,在詹姆斯那件可疑的像个扫把的东西,和过道对面的西里斯那件疑似物品上来回扫过。 过道另一边,菲妮同样正趴在车窗上,看着密集的大雨点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风景,只留下一片灰扑扑的掠影。 “你们英国天气真多变。” “我对此无话可说。”西里斯懒懒地回应着,对这一事实并不反驳。 他心情还不错,心里估摸着雨后大概可以看见彩虹。 不过看着她无聊的样子,他总忍不住想逗逗她。 “你们瑞典也不差啊。” 菲妮瞪着他,“谁说的?你去过就知道了,我们那儿可美了。” “这里不美吗?”西里斯抬了抬眉梢,拢着手上的外套。 菲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美,但是这不能算是留住人的点。” 西里斯眉头轻微拧了一下,他怎么会忘,她以后毕业了肯定还会回家吧。 他扭头寻着她的脸,“你是说,这不是能留住你的点。” 菲妮眨了眨眼睛,笑的很坦然,“大概吧。” 谁会不怀念故乡呢? 她没有将后半句说出来,因为她不想让谈话变得扫兴。 还有一个原因,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会因为某个人,喜欢上一座城。这好像也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火车慢腾腾地驶入黑斯廷斯时,天空已经开始转晴了。 詹姆斯几乎是一路蹦跳着跑出火车站的,菲妮觉得跟他走在一起,总是能很轻易地丢人现眼。 她没想到,詹姆斯还能更丢人。 一行五人在拜访唐克斯一家之前,先去海滩边玩了个尽兴。 莱姆斯爬上小坡,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凝视着遥远的海平线,对他而言,就这样坐上一天也许不是难事。 詹姆斯拉着彼得不知道藏到哪去了,菲妮只能老远看见,远处的白榆树下,沙子扬的十分有节奏感,很快堆成了一小堆沙丘。 菲妮光着脚丫,沿着海边逐浪,在细沙上留下一串凌乱的小巧的脚印。 海边的礁石光着脚踩上去还是很硌脚的,她只爬了一会儿礁石,就不再往上走了。 她坐在礁石上,望着远方的海天相接处,映着一弯鲜亮的彩虹,那是水汽遗留的痕迹。 看嘛,彩虹明明就是半圆。 “说了彩虹是圆形。” 西里斯从后面的礁石上长腿一跨,轻松跃过来,腰上系着他的黑色皮夹克外套,手里拿着飞天扫帚。 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包裹用的牛皮纸早就被褪去了。 菲妮惊恐地看着他,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学了摄神取念术吗? “你想不想去看看?”西里斯蹲下来看着她,随意地撩开眼前的一绺卷发。 菲妮觉得他的容貌越来越让人移不开眼了,原来撇开偏见,他的优点是这样显而易见。 他说了什么来着?她什么也听不见。 她说服自己移开眼,将目光瞥向任性地拍打着礁石的海浪。 “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啊,也是,人有惧怕的东西也是正常的,就看她有没有克服的决心了——” 西里斯盯着她的侧脸,打量着她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怎么詹姆斯激将就有用? “我害怕?”菲妮干笑了一声,她从礁石上站起来,“可笑。” 丢下一句,她立马转身从礁石上跳下去,光溜溜的脚底踩上了坚硬突兀的石头,疼的她呲牙咧嘴,但是她坚决头也不回。 高空有什么好去的?无聊。 当她被西里斯拽住时,也是这样说的,语气不屑地很刻意。 西里斯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她,“是无聊还是不敢?”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次就放过他,几句无关痛痒的讥讽而已,犯不着为了这个…… “看来你填补知识空缺这件事,还真是任重道远啊。”西里斯深深叹了口气,一副遗憾的模样。 “真不敢相信,有的人竟然甘愿永远无知下去。” 菲妮咬着牙,他有的时候说话挺会挑痛处的。 “去就是了,都跟你说了我只是觉得无聊。” 西里斯见她松了口,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他将外套从腰上扯下来,扔给她。 他看着她将外套从脑袋上拽下来,摩擦过的发丝倒竖着在海风里飘摇,不禁笑出声来。 “不敢骑飞天扫帚的巫婆,真是少见,大概是唯一一个,还是挺冷的,穿上吧。” 他立马跳上扫帚,给她留出后座,不再多做解释,向她伸出一只手,用催促的眼神看好戏似的望着她。 他还是很会招人讨厌,菲妮心想,她咬着牙,走过去打开他的手,自己爬了上去。 “准备打破你的常识吧,最好抱紧点。”西里斯挑逗着说。 “少废话,你——”菲妮还没有说完,话音已经冲上了天际。 西里斯的速度极快,他穿行在云层里,感受到背后温热的胸怀和紧紧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也许他的方法需要更温和一些。 菲妮将脸埋在他背上,四肢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双腿悬空的感觉实在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呼吸也变得很困难,她紧紧闭着眼睛,后槽牙快咬碎了。 她为什么就受了他的蛊惑,非得来这跟她不相干的该死的空中! 也许早点承认恐惧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她心里正想着,周边的空气平稳了下来,风声也变得柔和,她眯缝起一只眼睛,小心地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环境。 “别看下面,我会慢一些。”西里斯的声音穿过风声,安稳地降落在她耳边。 “你最好是那样!” 西里斯用安心的笑回应了她。 第182章 一百丈的高空和圆形的彩虹(下) 他们穿过一段海面,越过荒野湖泊时,西里斯看着前方陡直耸立云天的断崖,调转方向径直冲了过去。 庞大的山体遮天蔽日,菲妮好奇地睁开些眼睛,想知道为什么天突然黑了。 嶙峋的铁灰色岩壁上,栖息的岩鸟和嗷嗷待哺的丑雏,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大惊着忍不住捶他,却不敢把手从他腰上拿开,只得在他耳边大喊,“你疯了!要撞山了!快避开!” “我要是躲开才是疯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抱紧点!”西里斯兴奋地喊道。 行到崖底近旁,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掰正扫帚,垂直向山顶冲去。 菲妮心跳已经超过了擂鼓和耳边呼啸的风声,她感觉她的灵魂已经弃她的身体而去。 她暗下决心,等会儿如果她有幸没被西里斯害死,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快要行到最高处之前,西里斯紧急制动,猛地停下扫帚,他们就那样悬在空中。 “不要闭眼。” 风声抚过葱绿的岩松林海,万顷涛浪起伏,声音簌簌,他高亢而兴奋的声音,在这些和谐的自然之声中格外突出。 “欢迎来到世界之巅。”他心里正汹涌着自由的涛浪,浑身血液都热腾腾的。 菲妮睁开眼睛,他们又开始垂直上升,速度不似之前那样快了。 金灿灿的光线,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耀眼,直到飞跃山巅,辉煌的天空画卷在她眼前完全铺展开来。 太阳比她之前见过的所有都要盛大灿烂,它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可触,天空像捣碎的橘子酱,透着火红的烂漫。 菲妮说不出话来,眼前云雾温柔,风声低吟,寰宇盛大而自由。 她形容不出眼前的美景,却执着地想要将这幅画面印在脑海里。 他们穿越云层,飞跃太阳。 西里斯飞得平稳缓慢,腰间的手松了些,他撇头去查看。 菲妮正迟疑着伸出一只手,探进云朵,湿湿凉凉的触感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身上的外套裹紧了些。 太阳清晰地看见,西里斯笑了一下。 菲妮将脑袋抬起来一些,看着他的侧脸,他像是刚从橘子酱工厂的缸里爬出来的,染了一身绚烂,大概她也这样吧。 “一百丈的高空和圆形的彩虹,你喜欢哪一个?” “你说呢?!说好只看彩虹而已!”菲妮在他耳边大喊道,灌了一嘴的风。 “好,那就先去一百丈的高空。”西里斯将扫帚调转,背朝日光,加速向更高处飞去。 “疯子!” “那就和我一起疯吧——” 风声在耳边叫嚣,菲妮紧紧瑟缩在他背上,西里斯却笑的肆意张扬。 行到一定高处,西里斯终于停了下来,菲妮趁着风声和缓,狠狠骂了他几句。 “好了好了,你快看下面。”西里斯拍了拍她的手,言语里透着求饶的意味。 云雾在脚下,山川在脚下,她只感到胃里翻腾,一阵眩晕,立马又闭上眼睛,将脑袋埋起来。 “是看瀑布那里,没关系的。”西里斯用温热的掌心裹住她颤抖的手,轻声哄诱着。 菲妮深吸了口气,不是什么难事,不是什么难事,睁开眼睛—— 彩虹是圆形的。 溪谷与山川之间,架着一轮圆形的彩虹,缤纷多彩的圆环,像是织了一层朦胧的薄纱,袒露在广阔的绿土之上。 “还恐高吗?” 重新回到地面时,西里斯从扫帚上跳下来,揉了揉被风吹乱的头发,扶着扫帚把,笑着向她伸出手,眼里余兴未消。 菲妮还没有从这趟惊险刺激的旅程中缓过来,心跳声还在耳边轰鸣,双脚也依然麻木,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她颤悠着从扫帚上跳下来,脚底一软,跪坐到地上。 西里斯放下扫帚,也在地上坐下来,观察着她的脸色。 “还恐高吗?”菲妮反问他,眼睛里止不住飙出眼泪,“你这个疯子!你差点谋杀了你口中‘唯一一位恐高的女巫’。” 西里斯这次没有笑,她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在故意逗他。 “真吓到了?” 他想伸手安慰她,她却打开他的手,他干脆扶着她的手臂,任她捶打发泄。 菲妮抽泣着擦了擦眼泪,向他瞟了眼,看着他一脸内疚又无措的模样,才笑着说,“没有,但是你活该被揍。” 她当然被吓到了!但是她的脸已经丢的够多了,她才不会承认。 其实,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那种极限的疯狂,她反常地喜欢,所以她讨厌西里斯,喜欢地讨厌,矛盾地喜欢。 她在他困惑的注视下扮了个鬼脸,双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脚印踩在深深浅浅的沙地上,身后还没有传来他的脚步声。 她又停下来回头看他,他还坐在沙滩上,双手撑着地,慵懒地后仰着。 西里斯也在看着她。 他的外套对她来说过于宽大了,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让她显得更娇小了,她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他看着她飘扬的裙摆又向自己走回来,不自觉笑起来。 “你找我?” 菲妮将外套脱下来,眼见着他挑逗的笑意渐深,她直接扔到他脑袋上,眼不见心不烦。 “不是,我找你旁边的螃蟹大哥。” 等他将外套从眼前拿开,菲妮在他旁边坐下来。 “这里没有螃蟹。”西里斯非要戳穿她的心思。 菲妮瞪了他一眼。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菲妮戳着脚边的沙子,西里斯将手搭在膝盖上,静静看着她。 海风小意温柔,海水是温和的背景音。 “其实,还挺不错的。”菲妮干巴巴地说。 “你指什么?”西里斯看着她沾满泥沙的手指,给她递了根小木棍。 “刚刚经历的一切。”菲妮不管他的刻意逼问,坦白地说。 西里斯扭头看了眼海面,抬手遮住止不住翘起的嘴角,假装咳嗽了几声。 “那看来我是做了件好事,拯救了一位濒临被飞天扫帚淘汰的巫婆。” “你再叫我巫婆!”菲妮用小木棍打了他一下。 西里斯笑着从沙滩上爬起来,惹得她追着打。 “我争取在被你抓到之前再多叫一声。”他随即做了个无声的‘巫婆’的口型。 “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大黑狗!”菲妮气急败坏地喊道。 很快这场单向追逐,就演变成了两个人在沙滩上的互相追逐打闹,他们跑得脸红心热,筋疲力竭。 西里斯脚底踩到一块破碎的贝壳,趔趄了一下,菲妮借着机会揪住他的衣角拽住了他。 “让你喊巫婆!抓住你了吧!”她得意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抓着她的手,躲着她胡乱挥舞的拳头,嘴里喊着求饶。 掌心相触,十指交叠时,热烈的心跳相接,放任灵魂在无尽的风声中同频共振。 哄闹轻松的气氛突然染上了一丝试探的暧昧。 西里斯看着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下意识抬手,帮她捋了捋,指尖划过她侧脸和耳后的肌肤,蹭起一条滚烫的轨迹。 他很难将目光从她笑靥的脸上移开,从她上挑的眼梢,到那双不再冷漠的琥珀色眼睛,从她翘挺的鼻尖,游移到红润的嘴唇。 他感觉嗓子有些发干,却鬼使神差地张了嘴,“我能不能……” 菲妮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们之前谈过了……我不想夹在你们中间。” 西里斯被她的话泼了盆冷水,猛地回过神来。 “所以你是想把我放在朋友那一列?一旦做了朋友,就只能做朋友,你想要这样吗?” 他眼神里带着探寻,等待着她的答案。 菲妮迟疑着,她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为什么要让别人决定你生活的可能性?”西里斯捏着她的手,逼着她直视自己。 “你的问题还真是犀利啊。”菲妮不情愿地说。 “这是我为了我的美好追求应该做的。”西里斯说的很轻松。 她是他的美好追求?他是这意思吧? 菲妮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嘴角却翘了起来。 左脚还没有落地,她停住了脚步,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在选择离开那个和她交换过勇气的少年。 明明让她欢喜的,不是那圆的没有一点瑕疵的七色绚烂彩虹,也不是那灌耳的风声,而是那比风声还要猛烈的心跳,是和他在一起时的心跳。 她热爱疯狂,热爱肆意,热爱这样刺激又梦幻的冒险。 所以她大概也是个疯子吧。 所以见过他这样带疯劲儿的人,别人怎么能再入眼。 为什么要做朋友? 去他妈的做朋友。 她转头看着西里斯,他就站在原地,颀长身姿挺立,在阳光下笑的骄傲肆意。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困惑与犹豫都烟消云散。 她向他跑过去,撞进他的怀里。 第183章 你好可爱 云朵在天上晃悠着,清风簌簌,温柔地越过湛蓝海面,抚过栈桥栏杆,这里大概有场浪漫的热闹可瞧。 菲妮两手环着西里斯的脖颈,脸颊贴在他耳边,在他身上挂了好一会儿,见他并不回应,心里稍有不悦。 “你不抱抱我吗?”她松开他,将手从他肩上收回来时,又被他反握住。 “你喜欢我吗?”西里斯低头看着她,眼瞳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什么鬼问题,不喜欢他还跑回来干嘛? 温热的手掌紧紧攥着她的,菲妮从灼意中回过神来,她看着西里斯,那张俊朗的如同希腊神话里太阳神的脸。 色心让她的色胆在短暂的几秒里膨胀起来。 她翘起脚尖,在他唇角,迅速地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脚后跟落地的那刻,她的勇气随即像泄了气的气球。 第一次主动亲吻男孩子,让她的脸色有了羞涩的起伏,她也顾不上去看西里斯眼神里的变化。 “还不明——” 显吗? 急促热烈的吻不由分说朝她压过来,将她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西里斯揽过她纤细的腰,将她紧紧地箍进怀里,滚烫的掌心从她的脸颊抚到耳侧,唇瓣碰撞,并不温柔,带着憋屈已久的发泄意味。 菲妮就像猛烈的风声里束手无策的花枝,承受不住又推拒不开。 她把手抵在他胸前,使劲拉开些距离,大口喘息着,“你、你有病啊。” 西里斯将她松开一些,拇指在她唇边掠过,一脸神清气爽。 “盖个章,别耍赖。” 他声音低哑,将她蛊惑得迷了心神。 接触到他灼热的目光,菲妮不自觉红了脸,将脑袋埋到他心口,不管他怎么去寻她的脸,打死也不抬头。 “你不能抱抱我吗?” 她的声音柔柔闷闷的,温热的吐息透过轻薄的衣料,均匀地贴到他皮肤上。 她柔软馨香的头发,蹭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却惹得他心痒痒的。 西里斯捉住她柔软纤细的手腕,环上他的脖颈,“当然好。” 话音刚落,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微微弯下膝盖,轻松地将她打横抱在胸前。 有那么一瞬间,记忆与两年前,她踩到巴波块茎的那晚重合。 那时,她和西里斯还互相看不上眼,他却成为了那个,在她最无助时,陪在身边的人。 菲妮瞪着眼睛看着他,西里斯却一脸轻松笑意。 “谁……谁让你这样抱了?” 她惊恐地发现,西里斯身上也许藏着个泄洪开关呢,只要打开这个闸门,她就不得不对他予求予取了。 “谁让你一直藏着脸呢?” 他盯着她的脸,带着侵略性的目光一寸一寸,从她忽闪的眼睛,到微微红肿的嘴巴。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作为,却并不感到抱歉,甚至还笑得很得意。 菲妮伸手遮住他眼睛,直接从源头杜绝他用眼神勾人。 “你快把我放下,这边好多人呢。” 菲妮做贼心虚似地往周围窥了几眼,这里离他们早上刚来时的海域,不过隔了一段礁石的距离。 她可不想让詹姆斯那家伙看见自己这个娇滴滴的鬼样子。 脚上扑腾着,使的力气大了些,左脚上的马丁靴子突地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忧伤而促狭的弧线,越过栈桥栏杆—— “我的鞋子!” 啾的掉到了海里,一个浪头打过去,鞋子已经无影无踪。 “什么鞋子?”西里斯还没明白过来状况,眼前的世界刚刚明亮。 “快放我下来!” 看着她一脸焦急心痛的样子,他才放弃了继续逗她的想法,将她放了下来。 这大概就是有所得必有所失吧。 菲妮趴在栈桥的木板边缘,悲哀地想。 她眼巴巴地盯着桥底,海水汹涌着击打在桥柱上,泛起大片白色细沫,心里多了丝惆怅。 这下不被詹姆斯那个家伙笑话才怪。 “还有的救吗?” 西里斯看着她白晃晃的脚丫,和另一只套在脚上的孤零零的鞋子,不自觉笑起来。 “你还笑!”她扭头朝他嚷嚷,一脸怨气。 随即爬起来,跑过去对着他一顿乱拍,“都怪你!” 西里斯笑着,没有躲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什么我们怎么办?”菲妮气恼地皱着眉头,心里一阵秋风扫落叶,烦着呢。 “我该为我的女朋友做点什么补偿呢?”他拉起她的手,攥在手心里,仍在拼命忍着笑。 “哪里好笑了?!你再笑!”菲妮推开他,气呼呼地往礁石边的小路走去。 脚底下一跛一跛,这更加让她心烦,她干脆将另一只鞋子也甩了下来。 “我不是觉得你的倒霉事好笑。” 西里斯从后面扛着扫帚跑过来,跟在她身后。 菲妮没有理他,她揪着鞋带,提溜着鞋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身后又传来一阵极力隐忍的憋笑声。 “你是不是有病啊?”菲妮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看着他竭力绷住嘴角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 “我只是觉得……”西里斯停顿下来,“我只是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 他停下来死活不说了,脸色红的不正常。 菲妮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你说。” “说什么?”西里斯故作困惑。 菲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说甜言蜜语的男孩子了,看来我以后找男朋友还得擦亮些眼睛才行。” 西里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以后找男朋友?哈!嗯,听起来很让人期待啊。” 菲妮听着他嘴里冒出来的一连串酸酸的语气词,嘴角勾出一丝得逞的笑。 “是啊,谁不喜欢不吝啬夸赞的男朋——” 阳光热烈,却触摸不到她的皮肤,西里斯将他高大的身影,隔绝在太阳与菲妮之间。 他俯身在她脸颊上温柔地啄了一口。 “我是想说,你好可爱。”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唇角轻轻擦过她细嫩的皮肤,激起一阵暧昧的颤栗。 他是故意的吧?! 第184章 我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上来。” 西里斯放下飞天扫帚,在菲妮面前蹲下来。 “不用,我自己走就行。” 趁着他背对着自己,菲妮连忙抬头往前方的小坡上看了一眼,莱姆斯坐在长椅上的身影缩成了一个小点。 “我们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西里斯戏谑的声音扰乱了她的心思。 海风拂过脸颊,凉意让她瞬间从粉红泡泡里清醒过来。 主要是,他说对了。 她还没有准备好让其他人知道她和西里斯的关系。 “没有啊,我只是想自己走。”菲妮心虚地绞着手指。 “你不觉得硌脚?” “不。” “……那好。” 西里斯倏地站起来,拿起扫帚,自顾自地跳上礁石,头也不回地朝沙滩走去。 “喂!你走那么快干嘛?你等等我呀!” 莫名其妙,说翻脸就翻脸。 菲妮不紧不慢地爬上礁石,嘴里骂骂咧咧。 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让她每一步都踩的格外艰难,她心里产生了一丝悔意。 他就不能再多问一遍吗? 西里斯脚底生风,心里生着闷气,不自觉就走的很快。 他一个劲儿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甚至都没有注意脚下,脚底一空,掉到了一个方形的沙坑里。 “哦大脚板!真是糟糕,你正好把我们刚补好的缺口砸下来了。” 詹姆斯站在他旁边,脸上蹭了几道凌乱的沙子印记,连带着镜框上也糊了几块,镜片后的那双褐色眼睛却闪着兴奋的光。 “陷阱做的不错尖头叉子,实在是太隐蔽了。” 西里斯扶着边沿,从地上爬起来,躲避着簌簌往下滑落的流沙,脸上的表情依然没好多少。 詹姆斯从坑里探出脑袋,往沙滩上看了一眼,这么大个坑,但凡长了眼睛的人哪能看不见? “嘿这可不能怪我们,你是今天第一个自愿上钩的猎物,彼得可以作证。” 彼得连忙点头,看见西里斯暗沉的脸色,立马停止了动作。 “你去哪了?我还想和你比赛呢,我们去那片礁石滩后面骑扫帚呗?” 詹姆斯随意晃了晃脑袋,将沙砾甩下来。 西里斯假装不经意地往礁石滩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大小小的褐色与红色的礁石,在清浅的海水里错落林立着,呆呆的海鸟驻在礁石顶端,眺望着海面。 她就算走得再慢也该回来了呀? 菲妮手里拎着鞋子,越过小坡走了好远,才在一个铺着米黄色小石子儿的小路尽头找到垃圾桶。 既然鞋子丢了一只,还留着另一只干嘛? 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咬牙切齿地踮着脚,一路跳着踢踏舞似的,从密密麻麻的石子路上走过,来到道路尽头,刺鼻的臭气和漫天飞舞的蝇虫又让她胃里起了一阵翻腾。 “是啊,臭鸡蛋味儿真容易招苍蝇。” 一个男人的声音。 菲妮转头去看。 是一个红头发的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蓄着一圈络腮胡,手里提溜着一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垃圾快要溢出来。 “奥博那个老家伙,总是忘了对付这片儿的垃圾桶,总推辞自己有老年痴呆,上帝保佑,他如果真得上老年痴呆,就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了。” 男人说着,顺手捞起墙边的长木棍儿,十分熟练地伸进垃圾箱,将垃圾往里捅了捅,然后又抄起自己的垃圾袋,费劲地塞了进去。 菲妮默不作声地顺手将鞋子扔了进去,却被那男人一伸手又拎了出来。 “哦不!这位小姐,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哦真让人受不了,每年都有这种人……” 那男人像是被她惹恼了一般,转过头来,将她的鞋子拎在空中,仿佛捏着她的罪证。 菲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瞧他的眼神,仿佛她犯了天大的错。 “……我扔了一只鞋子?” “扔了一只鞋子!你在亵渎它的灵魂!看看它的走线多么工整,皮质多么鲜亮,这是上乘品。” 菲妮用看神经病般的眼神看着他,“鞋子丢了一只,留着另一只才是亵渎。” 男人往她的赤裸的脚上打量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眼色亮了一下。 “仁慈的主啊,你必然是知道我要在今天拯救一只绝望的鞋子,作为一个有良心的鞋匠,我是义不容辞的。” 小巷尽头左转,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玻璃小窗映入眼帘。 小窗旁边开着一扇小小的掉了漆的木门,木门上方悬挂着一块摇摇晃晃的生锈招牌,在风声里嘎吱乱叫。 菲妮从灰扑扑的招牌上隐约辨认出“沃克先生鞋铺”几个字。 “你是沃克先生?” “那是我的祖父,他创立了这间店铺,不过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所以严格来说,你可以叫我沃克先生。” “非常有趣。”菲妮无语地说。 男人对她抱以一笑,然后走上前,拧上门把手,木门吱嘎着打开,露出里面几片松散的盛着鞋的木架。 菲妮跟着走进去,在一排精致的小皮鞋前徘徊着,沃克先生重新掩上了店门。 一股浓烈的皮革和廉价的木质香水的味道盈上鼻尖,菲妮打了个喷嚏。 “丽兹!快下楼来,我们有客人了!” 沃克先生扯着嗓子朝楼上喊,一边打开柜台侧边的双开铁门,将菲妮带到里间,把她按着肩膀在椅子上坐下来。 “你先坐着等一会儿,我去找软尺来……丽兹!快下楼来,别让客人等急了!” 他说完又匆匆拽起门闩出去了。 这位店老板看起来很神经质啊。 菲妮坐在椅子上,将她的那只鞋子扔到一边地上,无所事事地玩着裙边,扫了眼旁边的落地试鞋镜,照了一会儿,外面楼梯上出现了些动静。 “哦丽兹,别那样愁眉苦脸的,我们有生意了。”沃克先生的声音。 “爸爸,我就长这样,如果你不想让我愁眉苦脸,就让时间倒流回半年前吧。” “好吧,随你,敏感自卑的冷脸小姐。” “我怀疑是否担得起您这一长串恭维,你这个毒舌老头。” “想听好话就快去照顾客人,你这个爱抱怨的姑娘。” 菲妮还想听下去,门嘎吱一声开了。 一个微胖的红头发女生裹着浴袍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簿子和一支铅笔,胳膊上缠着一条软尺。 “你是来做鞋子的?”她走到菲妮身边,面无表情地问。 “是。”菲妮简短地回应道,“你是丽兹?” “是。”丽兹不耐烦地说,“现在我们来做一下记录。” 第185章 该死的法国佬 “姓名。”丽兹握着笔,等待着。 “丽兹宝贝——” 一个陌生的,甜腻腻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浓厚的法语腔调,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走进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一大片胸前的纹身,他整理着腰间的皮带走过来,亲密地揽住丽兹,留着胡须的嘴巴从她脸颊亲到脖颈,手也不安分地伸进浴袍领口。 菲妮忍不住将脑袋撇向一侧,作出个呕吐的表情。 “有客人,波比勒先生,别这样。”丽兹调笑着将他推开。 “有客人又怎么了,谁还不明白男女那点事儿?” 男人无所谓地将丽兹揽过去,继续旁若无人地做着下流事。 一双猥琐的眼睛,直勾勾地,在菲妮白皙纤细的小腿和盈盈一握的腰身流连而过。 “不过你说的对,这小丫头看起来还未成年呢,我去外面等你。” “姓名。”丽兹正了正手里的记录簿。 “莫兰,m-o-r-a-n。” “很贴心,年龄。” “15 。” “这么小?”丽兹挑了挑眉,“还在以为全世界都围着自己转的年纪吧。” 菲妮瞪了她一眼,这女人说话真冲。 “有男朋友吗?” “这也是本子上的问题?”菲妮反问她。 “不是,单纯想问问。” “有。”菲妮无所谓地说,想起刚刚西里斯撇下自己独自离开,她又改口了,“没有。” “看来有人和小男友吵架了?”丽兹讥笑着说。 “你不用费力跟我找话题聊了,你说的我都不感兴趣。”菲妮冷冷地说。 想到西里斯,他现在说不定正和詹姆斯一起快活呢。 西里斯打了个喷嚏,从一家手工烘培面包坊走出来。 他看着街口,眼里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别太担心了大脚板,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至于还能被人贩子拐走吧。” 詹姆斯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想风趣地开个玩笑,看着西里斯难看的脸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适得其反的效果,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喜事定街找了吗?”西里斯顾不上听他的安慰话。 他真受不了这种煎熬,他真不该为了那一点小事和她置气。 “莱姆斯和彼得过去找了,大脚板,别急,你想想,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鞋匠铺里。 丽兹识趣地耸耸肩,“有人火气很大啊。” “下一个脚踝尺码,这个就不需要你回答了。” 她在菲妮脚边蹲下来,放下纸笔,扯下胳膊上的软尺,伸手去捏菲妮的脚腕。 “我自己来,我刚在海边过来的,踩了一路的泥——”菲妮试图抬脚躲闪。 “我知道,年年都有这种把鞋丢进海里的傻瓜,你以为我们这个鞋匠铺怎么离海这样近?” 丽兹面无表情地抓过她的脚腕,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只盆,拿出里面的湿毛巾,开始细心地给她擦脚底。 被骂了一顿,又被如此贴心的服务,菲妮一时不知该作什么表情。 门又被人推开了。 “丽兹,出来一下,今天真是奇了怪了,客人多起来了。” 丽兹被沃克先生不耐烦的吆喝吵的要命,摔下毛巾,丢下软尺,嘴里嘟嘟囔囔的,拖着恼火的步子出去了。 菲妮安静地坐着,望着镜中的自己,下意识抬手摸着嘴唇,他的触感仿佛还留有余温。 他们接吻了哎。 她还半梦半醒着,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门嘎吱响了一声。 菲妮放下手,以为是丽兹回来了,结果一抬头看见了那个叫波比勒的男人。 “沃克先生让我给你送杯水。”男人手里端着个玻璃杯,送到她眼前。 “丽兹呢?” 菲妮看着那盛着透明的水的玻璃杯,迟疑着没想接。 “沃克先生让她去照看别的客人了。”男人冲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菲妮对这个男人莫名没有好感。 他那看人的眼神就好像别人都没穿衣服似的。 虽然西里斯也常常用露骨的眼神使她害羞,但是她知道,他的眼神没有恶意。 “别让我这个小服务生太为难啊,这位小姐。”男人又将手里的玻璃杯往她眼前推了推。 “我不渴,你放下吧。”菲妮手指紧抓着扶手,绷直了身子。 男人没有再多说,他绕到菲妮身后,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上。 “你的脚踝可真漂亮,小姐。” 男人将手搭在椅背上,俯身在她耳侧小声说,一张嘴满是呛人的烟气。 菲妮搭着扶手,将身体往前挪了挪,“我以为你是沃克先生女儿的男朋友?” “她不过是我买的小婊子而已,你知道,我有很多钱。” 男人吹嘘着,一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搭上菲妮肩膀。 “你的皮肤可真好。” 他的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衣领处,里面隐约可见娇嫩的肌肤,手指蠢蠢欲动。 “你喜欢看?” 菲妮看了眼脚边的软尺,娇柔地笑了几声,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随即攥住,捧在手心里。 “我给你看更好看的。” 她拉着男人的手,用眼神勾着他,把他牵到面前来,男人以为得了好处,顺从地蹲在她身边。 菲妮弯下腰身,把手搭在裙边,一点一点地往上掀。 她看着男人眼里的神色,随着她白嫩的肌肤一点点展露出来,变得愈发贪婪,心里泛起一阵恶寒。 “你再靠近一些,看的才能更仔细。”她冷冷地说着,手里捏着软尺。 然而男人已经顾不上那些,他迫不及待想撕开她身上的衣料。 然而下一秒—— “啊——yue——” 男人使劲扯着脖子上的禁锢,眼睛瞪得溜圆,太阳穴暴凸,脸上青筋爆裂。 菲妮从他头顶上方看着他,嘴角扯着阴冷的笑,默默地加大手上扯着软尺的力度。 她套着他的脖子,扯着软尺,将他从椅子边拉开,男人腿脚扑腾着踢倒了落地镜,镜子砸到椅子边角上,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屋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小婊——”男人嘴里叫叫嚷嚷,脏话连篇,唾沫横飞。 门被重重地推开。 “丽……兹……救——” “该死的法国佬,安静一点!” 菲妮往后仰着脖子,空出一只手,嫌弃地擦掉脸上的唾沫星子,随手抄起她的马丁靴,在他脑袋上使劲敲了一下。 男人在咣当一声之后昏了过去。 菲妮这才有空抬起头来,丽兹惊慌失措地看着她。 “你……你杀了他?” “他只是晕过去了,怎么了,你还心疼?耍流氓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菲妮一屁股拍在地下,吃痛地晃悠着自己的手,手心被软尺勒得通红。 “太可惜了,你真该杀了他。”丽兹径直走到椅子后面,一挥手将杯子摔到地上。 “这个无耻的东西,在水里给你下了药。” 第186章 你去哪了? 菲妮看着丽兹的动作,抬了下眉梢。 “你为什么要打碎杯子?” 丽兹双手撑在桌沿边,远远地看了眼昏死在地上的男人。 “脏东西,碎了才好,话说回来,你还挺厉害的。” 菲妮没有就此回应,她知道自己的成长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你怎么知道这个波……波勒比在杯子里下了药?” 她顺势抬腿踹了他一脚,立刻爬起来,抓着男人的肩膀,又嫌弃地推开。 “你爸爸怎么招了这么个家伙,连衣服都不舍得穿好?” 她又去拖男人的两腿,把他拖到柱子边,丽兹也过来帮忙。 “他不是我家的学徒,他叫波比勒。” 丽兹声音有些沉闷,她走到放着清洁工具的角落,从一个剥漆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条绳子。 两个人将男人脑袋贴地,两脚朝上地绑到柱子上。 “你的手被软尺勒破皮了?”丽兹打量着她的手,白皙的手背上勒出几道细长的口子,“我去给你拿碘酒。” “不用了,我不疼,”菲妮拽住她,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包庇这个人?” “……我没有包庇他……”丽兹下意识地反驳,脸唰的一下白了。 菲妮看了她一眼,赤着脚躲避着地上的碎镜片,走到门边。 “那你怎么解释这道锁住的门?” 菲妮随手扯了下门把手,两扇门只晃动了一下,打不开,“你还真把门锁住了。” 她原本只是猜测的。 丽兹愣在原地没有说话。 “你既然知道他给我下药,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戳穿?为什么在闹出动静后才过来?又为什么一进来就把他犯罪的证据毁掉?” 菲妮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远远地打量着她。 见丽兹还不说话,她威胁道,“我是未成年,如果他真的伤害了我,你就想想看吧,这件事可是在你们店铺里发生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可以报……报警,是吧?” 菲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她看着丽兹慌乱的眼神,又换了种柔和的语气。 “丽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看,你最后还是选择进来救我,说出来吧,你又没有错。” “他是我家的债主,”丽兹颤抖着深吸了口气,“半年前我爸爸在苏荷区赌钱赌输了,欠了一大屁股债。” “他说可以让我用那种方式抵一部分债……”她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你爸爸也愿意?” 菲妮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咬着牙说话。 “我妈妈过世的早,都是父亲带着我,我不想让他太艰难了……” 菲妮听着丽兹讲,并不插话,脑子里飞快地捋着事情脉络。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什么也听不见。 “你爸爸也知道这件事对吗?” 丽兹张张嘴,继而开始疯狂解释,“他实在是没办法了,波比勒是个拉皮条的,他看上你了,说只要能把你弄到手,卖到苏荷,欠的债就可以一笔勾销。” “苏荷到底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菲妮嘴角抽搐了一下,眼里染上一丝愤怒,她冲过去,在那昏迷的男人身上狠狠踹了几脚。 门外突然传来沃克先生的声音。 “丽兹,事情搞定了吗?” 菲妮看着丽兹,心里已经开始盘算,1对2,这也算危急情况了吧? 在危急情况下使用魔法,应该不会受多大责罚吧? “搞定了。” 丽兹冲门外喊,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正对着门的椅子前。 菲妮警惕地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她下意识扭了个手势,一块长而尖细的碎镜片就握到了手里。 她躲到门后,都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竟然使出了无声咒,门口就传来了沃克先生的声音。 “我好容易把那几个傻小子骗走了,听起来他们和……” 沃克先生推开门,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狼籍,倒吸了一口气。 “这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那女孩呢,丽兹?说话!” 丽兹的视线越过老头儿肩膀,直看着门后的位置。 菲妮用一只手指戳开挡在眼前的门,淡然笑了一声,“在这。” 她看着老头儿转过身来,还没来得及展示凶器—— 哐—— 丽兹抄起椅子,冲沃克先生脑袋砸过去。 老头儿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丽兹大口喘着气,还两手高举着椅子,一脸震惊。 “……我见识过你的本事,他是个老人了,至少我下手能轻点。” 菲妮眨眨眼,她并没有想到,丽兹会选择站在她这边。 “谢谢你,你也挺狠的。” 她在老头身边蹲下,打量了会儿,他鲁莽的火红色的络腮胡,也遮不住他慈眉善目的脸,可惜是伪善。 也许他信奉上帝,是因为害怕遭报应吧。 菲妮小心地从他身上跨过去,后退着,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里间。 “我只有一个请求,你别报警。”丽兹声音恳切,褐色眼睛里带着乞求。 “你为什么要帮我,如果你还是站在你父亲那边的话?”菲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丽兹苦笑了一声,“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但是他还是我父亲,所以别报警,行吗?” “………我那只鞋子就留这了,给你家老头留个纪念吧,如果真有上帝,就让他下地狱。” “那就……再见吧。” 菲妮最后看了眼丽兹,扭头走出了里间。 她从鞋架上挑了一双合脚的小凉鞋,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放在了柜台上。 这是她对这个善良的女孩唯一能做的事了。 时间每过去一秒,西里斯脾气越发暴躁起来。 路边的灯长得太直了,不够顺眼;巷口的垃圾箱也太臭了,不够干净;这条路铺的石头也太密集了,太过硌脚。 她到底去哪了?! “想想也是,那巫婆又不傻,你看这路,我穿着鞋子走都觉得硌得慌,更别说她赤着脚了,我们去下个巷子找找吧。” 詹姆斯捏着鼻子从垃圾箱前走过。 “别往坏处想,大脚板,菲妮很聪明,我想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见到她之前收拾好表情,别把她当小孩子训。” 莱姆斯看着西里斯肃穆的神情,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西里斯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他在拐角处来来回回,时不时看一眼那家门窗紧闭的店铺。 他总觉得不对劲,“谁家店铺大白天还关着门?” “对他们这种手工鞋匠铺来说,应该挺正常的。” 詹姆斯摘下眼镜,用衣服擦了擦,又重新戴上,盯着那家店铺看了一会儿。 店铺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绿裙的少女蹦蹦哒哒地跳了出来。 “那不是——”詹姆斯还没说完,眼前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残影,西里斯已经跑过去了。 菲妮抬手挡住阳光,又低头看了看脚上亮晶晶的小鞋子,刚刚经历的阴霾消散了许多。 “鞋子真漂亮。” 一个留着一头平直的褐色短发的女人,戴着副玳瑁框眼镜,嘴角咧着友好的笑意。 “谢谢。”菲妮礼貌地跟这陌生人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台阶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影子,她抬起头来,西里斯正站在台阶下看着她。 心里升腾起一丝甜兮兮的暖意,她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分享今天惊险的遭遇。 “你去哪了?”西里斯极力忍耐着火气。 第187章 绝对的安全感 菲妮立刻耷拉下脸,“你不认字吗?” 她随意地挥手,指了指店铺上的牌子。 “你乱跑什么?”西里斯气急败坏地问,声音在不知不觉间陡然高了几度。 菲妮怔愣地看着他,用更高的声音喊回去,“你吼什么?” 西里斯张张嘴,他转身看向身侧的刷了粉漆的墙面,一手撑着脑袋,另一手插在腰间,不停地呼气,尝试给自己降火。 他转过身来,垂眼看着她,不经意瞥见了她的手,那洁净白皙的小手上多了几道深红色的痕迹。 “你的手怎么了?” 西里斯语气软了下来,他捧起她的手腕,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不用你管。” 菲妮甩开他的手,踩下台阶,拐进那条臭气熏天的小石子儿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一声不吭就走掉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你的手到底怎么回事?” 西里斯跟在她后面,语气又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我不过是过来扔个鞋子,你干嘛给我扣帽子?” “你就只会选择性回答问题吗?我是问你的手怎么回事!” “说了不用你管!” 两人的声音在僻静的幽深小巷里格外响亮。 “我就先容忍她这次的无视。” 詹姆斯看着菲妮从自己面前走过,没有一刻停留,紧接着自己的好兄弟也从他面前走过去,没有一刻停留…… “说他俩之间没事儿谁信啊?” 詹姆斯拽着莱姆斯和彼得,小跑着跟了上去。 “莱姆斯,你跟巫婆关系好,你问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了,大脚板看样子是把她惹毛了。” 午饭前,在唐克斯太太家,莱姆斯才借着和菲妮一起照看小朵拉的功夫,问出点眉目来。 “一个拉皮条的法国男人?这太危险了。” “嘘!莱姆斯,小孩可听不得这个。” 菲妮猛地捂住了小朵拉的耳朵,向莱姆斯投去一个怪罪的眼色。 莱姆斯吸了口气,他看着小朵拉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一脸懵的可爱样子,却笑不出来。 他要怎样斟酌措辞,将菲妮惊险的经历告诉西里斯,同时还能让西里斯打消冲回鞋匠铺杀人的冲动呢? 他求助地往窗外客厅的沙发上瞥了一眼,詹姆斯也在八卦地看着他。 西里斯坐在詹姆斯旁边,半天都默不作声,脸色倒是没有多难看,也就跟吃了一百包胡椒小顽童差不多吧。 下午去车站时,天空又下起了连绵阴雨。 五个人打着三把伞,簇拥着躲进车站里,哆嗦着抖落身上的雨滴。 售票处前挤满了人,人群三五堆叠在一起,地板被来往的人踩的湿滑脏乱,队伍乱的不成样子。 身后的人挤拥着往前走,冰冷的雨水和地下穿堂的凉风双重作用着,菲妮瑟瑟发抖地缩着背,躲着身后推搡的手。 陌生人口袋里零钱叮当的声音,让她突然想起来,她没有钱了。 是她一时的慷慨,造就了她现在的穷鬼模样。 菲妮扭头,隔着许多人头,顾不上收敛,寻找詹姆斯的身影。 那家伙正扛着扫帚,兴高采烈地跟西里斯说话呢。 菲妮不得不在队伍里探出身子,硬着头皮大喊,“詹姆斯,詹姆斯!” “哈!她现在没钱了看见我了,你看见没,大脚板,这个势利眼的家伙。” 詹姆斯刻意装作没听见,还悠闲地捂住了耳朵,“让她急一会儿。” “我给她。” “哎呀,别急啊大脚板,我没说不给——” 詹姆斯看着西里斯走出队伍的背影,一脸无语。 “……你还真是见不得她受一点罪。” 队伍推搡着往前走,菲妮转身回去时,已经被挤出了队伍。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原本排在她身后的高个子老头儿,他目视前方,根本不看她。 “先生,您能给我腾出点地方吗?我站你前面。” “我不记得,我一直站在这呢,站进队伍里才算排队,这就是规则,明白吗?” 老头轻蔑地低头看着她,像是在规劝一个小孩。 菲妮站在队伍外,打湿的裙边紧贴在腿上,湿凉黏着的触感,和眼前尴尬的处境,她说不好哪个更让她失落。 阴雨天气真让人讨厌。 “难道她原本不在队伍里吗?”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她禁不住瘪起了嘴,心里的委屈顿时有了附着点。 她看着西里斯朝自己走过来,他高高大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身边。 菲妮呆愣地看着他把外套从身上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他那带有愈创木香的柔和的体温,对她而言,是一种绝对的安全感。 “如果你不让开,我们就是站在你脚上,也要回到属于我们的位置,这才是规则,明白吗?” 西里斯平视着老头儿。 眼神交战之后,老头儿自知理亏,落了下风,灰溜溜地往后退了两步。 “你把外套脱了,你不冷吗?” 菲妮重新排进队伍里,她看着西里斯单薄的衣衫,又要将外套脱下来。 西里斯扯住她的手,又立刻松开,揪着衣领子给她把衣服拽了回去,眼睛刻意地盯着地板,就是不看她。 “让你穿着你就穿着,把手插进口袋里。” 他撂下最后一个字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去。 菲妮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随意地把手插进了口袋。 他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手指在口袋里拨弄着,触到一堆坚硬的东西,发出清脆的叮当碰撞的响声。 “年轻的小姐,售票处在你前面,不是长在我脸上。” 后面的老头儿挡在她眼前,遮住了她往后看的视线。 “如果长你脸上,你就不用担心怎样抢队伍前排了,而是应该担心怎样让你的老脸不被踏扁,而我刚好很乐意那样做。”菲妮没好气地说。 进站台前,五个人只有三张票。 “你们怎么没买票?”彼得担心地看着詹姆斯和西里斯。 “我们用这个回去。”詹姆斯兴奋地晃了晃手里的飞天扫帚。 “我还欠尖头叉子一场比赛。”西里斯无所谓地说。 菲妮吃惊地看着他,他刚好撇过脸前,仿佛他刚才根本没有关注过她。 “雨天比赛,你可以想象这有多刺激。”詹姆斯着急地扭头看了眼时刻表,“……火车还有三分钟过来,度秒如年啊,大脚板。” “雨天比赛,可以想象风寒会多么喜欢你们,祝你们好运,伙计们。”莱姆斯用一种忧虑的目光看着两人。 第188章 别走 火车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缓缓行驶,车厢里闷热湿漉,弥漫着令人不快的沉寂气息。 窗上覆着层薄雾,在昏黄的灯光下,将人脸映的朦朦胧胧。 “您好,请问能不能和您换个位置?实在抱歉……非常感谢。” 菲妮将脑袋枕在椅背上,透过车窗,看见莱姆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果然没有人会拒绝你这样彬彬有礼的绅士。” 菲妮揉了揉眼睛,从椅背上直起身子。 “你还好吗?”莱姆斯手里捏着刚换来的车票,语气谨慎而关切。 “不太好吧,”菲妮无奈地扶着额,“……我可能闯祸了,我今天无意中使出了……魔法。” 她凑到莱姆斯耳边,小声小气地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莱姆斯把声音压得很低,“菲妮,你先别担心,如果学生被发现了,会被魔法部寄警告信的,你收到了吗?” 菲妮摇摇头,她的确没有收到。 “可魔法部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吧?” “很难说,现在他们大概没有多少心思管学生的事。”莱姆斯停顿了一下,做了个铺垫。 “说到魔法部,其实我也干了件蠢事。” 菲妮捅了捅他胳膊,“说说看。” “我没有告诉爸妈,关于我们在金银山顶上发生的事,但是他们立刻就知道了。” 莱姆斯深深吐了口气,“我忘了,我爸爸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部的,部长早就跟他打了招呼,让我不要对外乱说。” 菲妮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矮松灌木,皱起了眉头。 “那个敏坎还真是细心,不过他真够莫名其妙的,谁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件事呢?” “菲妮,狼人的确投靠伏地魔了。”莱姆斯出神地盯着前座靠背上的针织花纹。 “你怎么确定?” 莱姆斯转过头来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那晚上和我打斗的那个人,就是当年咬了我的狼人。” 菲妮睁大了眼睛,“那个叫格雷伯克的家伙?” 莱姆斯动作很轻地点了下头,“这是我家里一直瞒着我的秘密。” 他也没想到,时隔十年之久,再次和那凶狠的狼人碰面,他仍然能认出那张獠牙尽龇的面目。 “哦莱姆斯……”菲妮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我没事……不过我不打算再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了,知道有人为自己担惊受怕其实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莱姆斯被自己说的晕绕的话逗笑了,菲妮总觉得他是在有意无意地点拨自己。 不过看到他能露出这样开朗的笑,真好。 “话说回来,我猜这大概就是魔法部会如此惊慌的原因,伏地魔的确招募了许多黑暗生物来对抗政府,新部长估计也忙得焦头烂额。” 莱姆斯又认真分析起来,菲妮却没法集中心思。 她用手在窗玻璃上擦了擦,冰凉的触感缓解了手心的燥热,雨点密集而急促,她整张脸贴在玻璃上,才勉强看清一片糊影。 豆大的雨滴把树木新枝拍打的垂头丧气,雨势还没有见小的意思。 “莱姆斯,这样的天气真的能骑飞天扫帚吗?” ———— 詹姆斯和西里斯没有出现在晚饭的餐桌上。 也没有出现在饭后享用甜点的客厅。 甚至在大家互道晚安,各自回房间时,他们还是没有出现。 漆黑的房间里,小七在菲妮怀里舒适地四仰八叉地睡着,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眼睛圆溜溜地盯着时钟,没有一丝困意,不得不承认,她的良心很不安稳。 大雨是在夜里凌晨三点二十七分零七秒停的。 她只浅浅地睡了两三个钟头,就被门外一阵窸窣的动静,轻而易举吵醒。 她松松垮垮地趿拉着拖鞋,扭开门去查看,詹姆斯正站在她对面门边。 听见动静,他转过头来,两人面面相觑。 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镜框腿儿随意地搭在衣服前襟,手里拿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 看见她顶着凌乱的发型,睡眼惺忪地探头出来,詹姆斯条件反射地做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互相嘲笑。 “别笑了,你们昨晚上去哪了?”菲妮刻意收敛着寻找的眼神。 “你急什么?”詹姆斯笑起来,“只许你玩失踪啊。” “别往我身上扯,谁跟你们一样,不会说话快点滚蛋。” 菲妮转身退回门里,詹姆斯拽住了她的门把手,不让她关上。 “哎哎哎,大脚板感冒了。” 菲妮倏地打开门,詹姆斯被门拽着往里跌过去,饮料从杯子里洒出来一些,她顾不上笑。 “他感冒了?”她打量了詹姆斯一眼,“那你怎么没感冒?” “你是不是人啊?”詹姆斯破口大骂,转而又讥讽着说,“可能是因为我有外套吧。” 菲妮对此的确无话可说。 “你要是还有0.1克拉的良心,就给他把药送过去。” 詹姆斯伸出手,将杯子摆到她眼前。 “你真是一天不损人能难受死。”菲妮咬牙切齿地说。 他看着她接过杯子,心里升腾起一种壮大的成就感。 大脚板,别太感谢我。 波特夫妇给西里斯准备的房间在三楼靠左边的走廊尽头,菲妮还从来没有来过。 西里斯也不经常在这里住,他更习惯和詹姆斯在一个房间里折腾。 菲妮小心地端着杯子,走到门前,敲了敲。 …… 没有人回应。 “我进来啦?” …… 菲妮拧开门把手,往里探头看了看,房间里光线昏暗,灰色的窗帘紧紧拉着。 她只好捏着步子摸索着往里走,转过拐角,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她动静越发轻小。 菲妮走过去,蹲在床边,手里捧着杯子,照顾人吃药有什么难的? 她吸了口气,小声喊了句,“西里斯?” “……” “……大脚板?” “……” 她戳了戳他的脸,“你睡着啦?”,又将手指搭在他掌心里捏了捏。 “……” “那我给你把药放这啦?你醒来记得吃。” 菲妮将杯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怕他起来不小心打翻,又往里推了推。 起身要走时,却被抓住了手指。 “别走。” 菲妮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似乎还处于睡眠状态,嘴里还在急促地嘟囔着什么。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每掰开一根,又被攥得更紧。 “好好好,我不走。”她在床边坐下来,任由他抓着手。 第189章 照顾病人 “你放开他——” “放开谁?”菲妮俯身,将耳朵贴近一些。 “谁想要你们这个家?”西里斯声音里带了颤抖,眼角滑落下一滴泪。 菲妮呆呆地望着他,再狂妄的人,也还是会口是心非地渴望家人的温暖啊。 西里斯脸色很难看,透着不正常的红,看起来十分憔悴,他嘴唇微颤,身体也瑟缩着,不自觉想要伸手裹紧被子。 她反应过来,伸出空闲的手,在他额前摸了摸,温度滚烫的吓人。 西里斯暴躁地打开了她的手,“别碰我!” “这个仇我先给你记着。”菲妮十分有节制地忍耐着说。 她试图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多次尝试无果之后,只好用一只手活动。 菲妮把被子从他身上掀开,又去扒他睡衣领口,被他攥着自己的手拽着,跌到了他身上。 “你烦死了!” 她一只手推拒着他胸口,想爬起身,被他不老实的手压着背,动弹的十分费力。 她忍无可忍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身下的人疼的闷哼了一声。 西里斯困惑地摸着肩上的痛感源头,脸上却被一股带着柑橘清甜香气的柔软的东西戳的痒痒的,胸前被什么软物压着。 他艰难地睁开酸涩的眼,却对上了她愤怒的眼睛。 “你在干嘛?” 他声音里带上了厚厚的鼻音,却别有一番蛊惑意味。 “我还想问问你在干嘛?”菲妮狠狠地瞪着他,简直快要抓狂了。 她推开他,从床上爬起来,站到床边,和他隔开老远的距离。 西里斯看着她身前凌乱的衣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袒露的胸膛,不禁一愣。 “我们是不是进展有点快了?” “神经病!我从没见过发烧还这么不老实的人,你等着。” 她耳朵尖红透了,落荒而逃。 她红透的耳朵尖,牵起了他的嘴角。 菲妮蹑手蹑脚地溜下楼梯,早上六点,大家还没起床。 她从冰箱里接了许多冰块,先在自己脸上试了一下,冰的很,就是有点冻脸。 再爬上三楼回到房间时,西里斯又躺回去紧紧裹住了被子。 菲妮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一大盆冰块放到床边的地板上,又把他整床被子都卷起来,掀到床尾。 “你干嘛?我快冻死了。”西里斯恨不得将床单也裹在身上。 “你是快被烧糊涂了,你需要降温,不是增温。” 菲妮把毛巾裹着冰块,敷到了他脑门上。 西里斯看着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你看什么?”菲妮瞟了眼他裹紧的领口,“你把衣服松一松。” “你看什么?”西里斯反问她,手上却并无动作。 “在看你呗。” 他仍然瑟瑟发抖,菲妮在床边的地板上蹲下,手指伸向盆里悄悄拿了两块冰块。 “看我干嘛?” “看你有没有自觉。”她把他的领口扯开一些,迅速地放上了冰块,随即又飞快按住他的手。 “你听话,这两块冰我放两分钟就拿走。” 她轻声哄诱着,拇指在他手背上来回摩挲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西里斯看着她一副成熟大人的样子,俨然把他当成了小孩子。 他无奈地仰头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对她言听计从。 房间里一片安宁,两个人手握着手,体温交融,静静地听着时钟滴答。 西里斯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早就不想挣扎了。 为了能多握会儿手,他每隔几秒钟,还要装着被冰块冻到忍受不了,拼命抽手,好引她来牵他。 她平稳的心跳,从十指交扣的指尖传来,一下一下,引导着他,情绪向好。 “好了,两分钟了。” 菲妮从他掌心里抽出手,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是谁在管谁啊? 她把他脑袋上的冰块换下来,端起柜子上的提神剂,用眼神逼迫着他喝下去。 现在她可以欣赏他两耳冒蒸汽的滑稽模样了。 她憋着笑,肩膀剧烈地抖动。 西里斯干脆把枕头抽出来,按在脑袋上,却又被她生硬地扯开,他现在就像一只无望待宰的羔羊。 菲妮将另一块裹着冰块的毛巾,按到他脑袋上。 “好了,你休息吧,过几分钟你把毛巾拿下来就好。” 她拍拍手,给他盖上被子,将空杯子一并收到盆里,端着走出去。 “你过来照顾我,出去不怕被他们看到吗?”西里斯在她踏出房间门之前,及时开口阻拦。 菲妮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凭什么要害怕?” “因为我对你来说太拿不出手。” 西里斯竭力想使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不过看菲妮的脸色,他似乎失败了。 “你还在因为这个生气?” 菲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明明就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她走回来,在他床边蹲下,两手盘在床沿,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从他卷翘细密的睫毛,到俊朗优雅的眉梢,甚至是他脸颊上浅密的小绒毛,都透着可爱。 这也太拿得出手了。 “你又看什么?”西里斯头一次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 “谁需要你拿出手了?我们是什么奇怪的关系吗?” 她看着他的脸色急速地变换,不由想笑。 “你耍赖?” “你才耍赖。”菲妮说,“你是不是故意整这一出,想让我愧疚?” “你不该愧疚吗?”西里斯拿掉脑袋上的毛巾,坐起来,手搭在床头,低头看着她。 “你抛下我,自己一个人出去,还遇到危险。”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控诉。 他苍白的脸色,深邃而带有挑逗意味的眼神,领口处若隐若现的坚实肌肉,都很容易让她分心。 菲妮站起身,将他的手从床头上扯下来,“装什么装,你好好说话。” 看着他狐疑的眼神,菲妮用一声轻咳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莱姆斯告诉你的?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先把我丢下的。” “我承认,我是——” “而且你对我好凶,你找到我第一件事,竟然是狠狠地吼我!”菲妮忍不住瘪起了嘴。 西里斯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捏捏她脸的冲动,他抬了抬手,又忍住了。 “我并不是有意要那样,”西里斯深吸了口气。 “只是,经历过山顶那件事,我不能忍受再遭遇一次……失去你的事,我承认是我太急了。” 第190章 好兄弟 “你少来这套。”菲妮强硬地说,嘴角却抿着笑。 “你们昨晚上做什么去了?” 西里斯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一直咳嗽。 “那我走了?” 她作势起身要走,余光瞥了他一眼,他还没有挽留的意思。 “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啊不用管我,我就是回来收拾下东西。” 她自行挽尊,折回来,弯腰去地板上拿盆。 西里斯探身捉住了她的手腕,垂着眼睫,没去看她。 “……飞遍英格兰的每一处天空?” 菲妮叹了口气,憋了半天才编出这么点东西?他是真的不太会撒谎啊。 “难怪那么费时间啊,你休息吧,晚点儿过来给你送早餐。” 西里斯目送着她离开,直到门缝间的光影消失在门后,他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如果让她知道了就完蛋了。 ……不过她有这么好骗吗? 没有。 菲妮从走廊里走出来,就直奔詹姆斯的卧室。 她很清楚西里斯的脾气,他向来是做任何事都毫不遮掩,大大咧咧。 如果他开始连说话都变得遮遮掩掩,那就说明他一定有事瞒着。 窗帘将清晨的万物生机统统隔绝在房间外,猩红色调的房间里,溢满了沉沉的倦意。 詹姆斯正躺在床上,抱着枕头,困得连睡衣都没换。 “醒醒,大鹿角。”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他烦躁地摆摆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菲妮站在他床边,往床头柜上打量了一眼,顺手抓起闹钟,摆弄着定时针,拨到了距离此刻的一分钟之后。 她远远地坐到写字桌边的扶手椅上,手撑着太阳穴,眼皮慢慢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昏暗的房间逐渐消失在眼前,一片沉寂。 一阵吵闹的叮铃铃之后,伴随着詹姆斯的叫喊,菲妮眯瞪着眼,清醒过来。 “你在这干嘛?”他坐起来,拥着被子堆到胸前。 “你穿着衣服呢,谁稀罕看你。”菲妮打了个哈欠。 “不是,你怎么在这?你怎么不敲门?” 詹姆斯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抓起眼镜捏在眼前,对着她脸确认了好一会儿。 “有没有可能是我敲了三次门,并没有得到回应?” 菲妮擦了擦困倦的泪水,懒洋洋地用手指敲着桌面。 “大姐,你知道不知道通宵会让人很难受?你要是没事儿,就出门左转,顺便把门带好。” 詹姆斯扔下眼镜,又躺回被窝,用胳膊挡着脸,一脸困倦。 “为什么通宵?” 菲妮借着他的话问下去,早上没睡醒的人一般不会脑子转弯,她算是逮到了好机会。 “我们比赛了。”詹姆斯紧紧闭着眼睛,顺嘴回答道。 “还干了什么?” “去了鞋匠铺。” “去那里干什么?” “大脚板要去的,我当然得陪着他。” “你们真是好兄弟,真讲义气。”菲妮气得牙根痒痒,嘴角还带着笑。 “那当然了。”詹姆斯半梦半醒地喃喃道,脑袋往枕头上舒服地蹭了蹭。 睡梦里,他听见风把门吹的“砰”一声,砸进了门框。 从菲妮走后,西里斯就期待着他的早餐,她说会给他送。 然而整整一天过去,她都没再进来过。 波特夫人来过几次,给他送了温热的粥餐和饮水,又帮他收了换洗衣物,还贴心地问他是否还需要点别的。 他想见她。 他还是礼貌地回答了没有,什么也不需要了。 莱姆斯和彼得也来过一次,他们甚至还想尝试着用讲睡前故事的办法,让他快点入睡。 可看见他两耳冒出的蒸汽,总也忍不住笑,于是故事讲得支离破碎,伴随着一串带了颤音的嘻嘻哈哈。 “我是风寒,不是失眠。” 西里斯捂着耳朵,无奈地把他们赶出了房间。 “哎,通押了——” “谢谢谢谢,再见伙计们,去烦詹姆斯吧,他肯定睡懒觉呢。” 他把彼得的声音关在了门外,又拖着虚浮的身体,把自己扔回床上。 整整一天里,他虚弱地躺着,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睡时,她摇曳的绿裙会出现在梦里,柔软的浅金鬈发亲密地缠绕在他指尖。 醒来后,他只能隔着窗帘,在楼下花园的日光里,听见她快活的笑声。 她在喊绮莉儿的名字,莱姆斯和彼得都在,听起来大家是在和那小狗玩游戏。 偶尔还会传来几声猫咪的嘶哈声,小七是个占有欲很强的家伙,不会乐意主人总是被抢走。 菲妮一整天都呆在花园里,和米娅婶婶一起修剪玫瑰花枝,听弗利叔叔讲他早年研发魔药的经历,阿奎拉只听不语,优雅地捏着杯耳,小口地饮着茶。 自上次吵架后,菲妮还没怎么和母亲好好说过话,暑假已经过去一半,她总想着时间还多的是。 现在,这栋别墅里,又多了一个她不愿意与之说话的人。 提神剂的药效还能不能再快点? 西里斯实在受不了了,索性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全世界的快乐都与他无关。 黄昏时分,日落映红了窗帘,地板上缀了窗子剪影,树影婆娑其间,摇醒了他的梦。 西里斯在一片归于沉寂的静默氛围里醒来,呼吸通畅,身体轻盈。 提神剂总算奏效了。 晚饭过后,小七跟在主人身边,噔噔爬上三楼。 手指刚绕过楼梯拐角,菲妮撞上一堵墙。 不是墙。 她捂着脑袋,抬脚从他身边绕开,一句话也不说。 “真有趣,一觉醒来,我成了空气。” 西里斯跟在她身边,小七亲切地蹭着他的腿,为他恢复健康表示祝贺。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空气可不会撞的人脑门儿疼——” 菲妮走到房间门口,转身冷脸看着他。 “空气也不会骗人。” 西里斯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我不是想骗你,我知道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生气,我——” 他看着菲妮走进门里,在她砰的关上门之前,抬手按住了门框。 “哎呀,疼疼疼——疼死了——” 菲妮迟疑了一下,推着门的手松了劲儿,他立刻从门缝外挤了进来。 他背靠着门,反手关上。 两人站在玄关里,明亮的光线被隔绝在门后。 菲妮双手环在胸前,不耐烦地看着他的方向,“你又耍什么无赖花样?” “能打开灯吗,我看不见你了。” 西里斯摸索着朝她靠近了一步,踩到了她的脚,指尖划过衣料,触到一片柔软。 他身体僵了一下,立刻慌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 “不然你打我一巴掌吧——” “……” 菲妮深吸了口气,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第191章 你杀人,我给你递刀 菲妮转身走过拐角,打开了床头的落地灯,暖色调的橘黄灯光点亮了昏暗的室内空间。 她绕过床尾,走下几段台阶,坐进了小厅的沙发上,随手抓起一只抱枕,放在腿上,玩着边角的流苏。 “你们去鞋匠铺了?” 西里斯跟着走过来,坐到沙发前的桌子上,俯身看着她,手指藏在身后,依旧不自然地伸得僵直。 “是去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是觉得我还是被欺负了,非得大人出面才能摆平的小孩子吗?”她质问道。 “我说的不是要紧事,是指我们去了,但是什么也没做,既没有恶劣的报复,也没有捣蛋的玩笑,这样你满意吗?” 西里斯耸耸肩,看起来对这件事情的如此结果很不爽。 “真的?”菲妮半信不信。 “非这样不可,至少詹姆斯是这样说,因为他们似乎失忆了,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们几个,要么他们就是在说谎。” “失忆?” 菲妮盯着拖鞋上的兔耳朵,手肘撑着沙发扶手,掌心托着下巴,出神地思索着。 “那里没有打斗痕迹吗?你们去柜台边的小房间了吗?那里有一面黄铜的落地镜,碎了的。” “不是碎的,那面镜子完好无损。”西里斯肯定地说。 店老板很顺妥地领着他们去看,还喜气洋洋地向他们推荐自己精湛的手艺,就好像先前哄骗他们的那个坏老头儿不是他本人似的。 腿上的沙发垫,被菲妮不知不觉间抠出了一个洞,里面洁白的鹅绒噗噗漏了出来,飘逸着落到了她的发间。 她无心打理。 镜子完好无损,装作不认识,这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魔幻。 “这怎么可能呀?”菲妮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紧接着她又想到了自己无意中使出魔法的事。 “会不会是魔法导致的?听起来他们像是被篡改了记忆。” “如果是这样,那倒好像也不奇怪。”西里斯看出了抚平她怒火的一线希望,赶紧顺着她的话说。 “可是魔法部不应该先找到我吗?” 毕竟她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群饭桶总也找不好重点,所以还是值得庆幸的。” 西里斯从她发间揪出一根鹅毛,捧在掌心里拨弄。 “现在你还觉得我不该去吗?”他突然神气起来。 “可是你不该骗我。”菲妮回过神,将问题重心重新放到他身上。 “我不该为你出头吗?”他反问她。 “难道我就非得要依赖你才行吗?这件事情我自己就处理的很好。” 西里斯怪异地笑了一声,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怎么就会以为,我能容忍你受别人欺负?” “我没有受欺负!谁欺负我,我自己会还手,你实在没必要再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那你能保证次次都能解决吗,菲妮?” 西里斯倾身往前靠了些,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菲妮向后仰在沙发背上,脸别到一边,不想看他。 “你一定要把我摆到弱者的位置上吗?我不需要依赖别人。” “你不需要我?” 西里斯冷不丁地说,声音紧绷着,似乎在竭力控制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不讲理。”菲妮下意识慌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神情淡漠下来,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手指,他回应的并不积极。 “那就说你需要我。”西里斯看着她,目光一寸一寸地从她脸上掠过。 “……” 他的话,莫名带着一股涩气,她很不好意思回答。 “时间不等人。”他绷着脸催促道。 她低头看了会儿他们缠绕在一起的手指,才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他。 “……西里斯,我的确需要你。” 那双温暖的琥珀色眼睛,眸光潋滟,透着真挚,喉结滑动了一下,西里斯不自然地撇开了脸。 他往橘黄色灯源方向打量了几眼,睡在床头的豆豆眼小熊不经意间闯进视线。 它半倚在枕边,看样子大概是夜夜和主人同眠,很受宠。 他倏地笑了一下,心情好了许多。 “我没有把你当弱者。” 西里斯将她松开的手拉回来,牢牢包裹在掌心里。 “我只是不允许有人伤害你,菲妮,我想让你知道,你没必要一个人撑着,无论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把我算进去。” 他热烈又恳切的眼神,让她晃了一刻心神。 她还是使劲把手抽出来,试探着问,“那你就能保证,无论发生任何事时,你都恰好在我身边?” “不能。”西里斯说的很坦然。 “你看!”菲妮送了他一个白眼。 “那就你杀人,我给你递刀。”他说着,真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的银色短刀,放进她手里。 这是一把袖珍折刀,折叠起来放到手上,不过掌根到中指指尖的距离。 白银锻造的刀柄上,镶了珍珠母贝和精巧钻石。 刀柄上缠了牛皮扣绳,绳子尾端系了两颗星星状的钻石,随着刀柄晃动,一碰撞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真让我去杀人啊?”菲妮仔细地摸索着刀柄,寻找着弹出刀身的开关。 西里斯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即起身,坐到她身边的沙发上。 “是让你防身啊,你并不是弱者,但是多我一个和你并肩的同伙有什么不好呢?” 感受到他朝自己靠过来,菲妮紧张地放慢了动作。 西里斯捉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呼吸徐徐凑近,搅乱了她耳边的发丝。 半边身体都罩在他怀里,菲妮禁不住收紧了呼吸,手任由他牵引着,在刀柄上摸索。 静谧的房间里,怦然的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 咻的一声,刀身弹了出来,西里斯蓦地松开她的手,在她旁边绷直身体坐起来,拉开了些距离。 他轻咳了几声,手搭在沙发上摸索了会儿,扯了只抱枕,胡乱地搭在大腿上。 “就是那颗,那是个活钮。”他声音有些嘶哑。 菲妮没有在意,只以为他是得了风寒的缘故。 她轻轻“哦”了一声,埋着脑袋,紧紧盯着刀身上的一圈圈波浪似的魔纹。 “不要碰刀锋,它会很轻易把你的手指削掉。” “你说的够甜蜜的。”她讥讽地回应了他血腥的话。 “不过你这是从哪里弄的?” 她欣赏了一会儿,折起刀身,递回他手里,他没有接。 “这是我叔叔在我小时候送给我的礼物。”西里斯抬起食指,推拒着,将刀柄推回她手心。 “就像我说的,你杀人,我给你递刀,这是来自你亲爱的同伙的诚意。” 他的诚意全挂在脸上,眼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你是不是……很喜欢送别人东西啊?”菲妮迟疑着问。 那面漂亮的长柄铜镜,那只丑萌的豆豆眼小熊,现在还多了把精致的袖珍短刀。 他是有什么奇怪的爱送人礼物的癖好吧? “礼轻情意重。”西里斯无所谓地说。 “这轻吗?” 她挑起一根细眉,将折叠小刀在手心里掂了掂,刀柄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耀着贵气的光泽。 “菲妮,我喜欢你。” 西里斯捧住她的脸,眸色深沉而认真,声音轻柔而坚定。 他不是答非所问,他确实是带着浓厚的情意。 她的脸唰一下红了。 “……那我总得给你回点什么才行。”菲妮起身,想要去柜子里翻找。 西里斯拉住她的手腕,手上一收力,将她拽回到沙发上,他向她靠近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柔软的唇瓣。 “我的风寒好了,见你之前刚好吃了草莓。” 菲妮愣了一下,绯色爬上耳畔。 “你有时候真的挺无……” 赖的。 第192章 墙上的肖像画 1978年6月。 瑞典,西约塔兰省,哥德堡市,瑟希贝斯塔小镇,莫兰庄园。 “从那时候算起,你们得在一起三年多了吧?” 穿着一袭绿色绸缎裙的妙龄女子,纤纤十指扒着画框,眨巴着那双眸光潋滟的琥珀色秋瞳,渴切而好奇地望着肖像画前站着的少女。 少女两臂垂在腰侧,长长的浅金色鬈发像瀑布一般散落在背上,略一抬眼,眼眸清冷而明亮,瞧不出一丝情绪。 “这次会数年份了,也算是个进步。”菲妮平静地鼓励道。 画像小人儿的问题,被忽略得很干脆。 她看着画中那小人儿懵智的眼神,透着天真的愚蠢。 一般来说,没有几个年轻巫师,会在自己大好年华的时候就准备好肖像画,铃兰曾这样小心翼翼地提醒过家主。 而这位家主,莫兰庄园未来的主人(也许是),也不过才18岁。 菲妮捧着《肖像画——灵魂与记忆永生的友好容器》,一页页轻柔地翻过。 根据书上所说,要不定时地去和画像说说话,让它记住自己生前的习惯,只要注入的灵气越多,肖像画就会表现得越像巫师本人,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呆头呆脑。 “接着讲呀。” 她撩眼看了眼画中那个正窥视自己的小人儿,刚要说什么,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菲妮小姐,老先生让您过去。”女佣安娜的声音。 “好。” 菲妮拉回窗帘,把画像藏于帘后,才下了楼,穿过会客门厅,走出拱门,来到后花园。 远远看见河边的雕花凉亭边插了把充当临时地标的遮阳伞。 格里费斯.莫兰穿着件松垮的紫罗兰色丝缎睡袍,戴着只墨镜,惬意地横在躺椅上,一手夹着雪茄,享受着日光浴。 见着孙女过来,象征性地抬了下握着拐杖的手指。 菲妮径直越过他,躲着太阳钻进了凉亭,祖孙二人默契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无言。 “回来了?”最终还是格里费斯先开了口。 “显然。”菲妮盯着老头儿白发稀疏的后脑勺,缓缓回了一句。 “你知道我找你来是干什么的吧?”格里费斯吐了个烟圈。 “怎么了?你觉得我的摄神取念术能钻透你那厚厚的脑皮层?” 格里费斯忍住了抽出鞋底朝她扔过去的冲动,他现在毕竟老了,小辈儿翅膀也越来越硬了。 “你也成年了,之前跟他家定好的——” 这话一出,菲妮就知道,刚才开头的问好,已经是这老头儿能说出来的最好听的人话了。 “我不跟亚克斯利家的结婚。” 亚克斯利精于算计,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虽然坦诚心思,从不掩饰,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无疑是提前把自己埋进了坟墓。 “你得知道,你要是想拿到继承权,就必须先结婚。”格里费斯也不拐弯抹角。 根据家族遗产继承制度,家族中的女孩只能继承财物,庄园房屋土地以及一众佣人精灵的占有权和管理权,只能由男性继承。 当初阿奎拉能够做上家主,是因为在他们这一支血脉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好在她管理家族的能力令人信服,最要紧的是,她还有了随家族姓氏的子息,因此,没有人质疑她的地位。 而现在的局势又不同以往,因为格里费斯的兄弟的孙子,也就是菲妮的堂弟回来了。 在他们这几个小辈里,只有菲妮的堂弟韦斯廷一个男孩,按照制度,格里费斯可以把他安到他们这一支血脉里,这样他就会成为庄园第一继承人。 因此,说到底,让谁成为家主,还是由格里费斯说了算,菲妮心里门儿清。 她以前是不在乎什么家主什么权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必须要得到家族势力,所以 ,想要拿到这些,她不得不做出些让步。 “我没说不结婚,你急什么?”菲妮慢条斯理地撑开骨扇,遮住了整张脸。 “和亚克斯利家联姻这事儿没得商量。”格里费斯偏执地鼓着嘴,眉心撅的老高,他手里捏着资本,不信她不屈服。 “那好吧,不过得看那小子能不能接受你的曾孙女了。” 菲妮慢悠悠地摇着扇子,轻飘飘的话音乘着风溜到老头儿耳朵里。 格里费斯扯下墨镜,在摇椅上猛地扑腾了下,抓着拐杖撑着身体,试图坐起来。 菲妮慢悠悠踩下台阶,走过去搀着他的肩膀,提溜着那身老骨头,扶在椅背上坐好。 格里费斯一安定下来,就要抽拐杖去打她 ,菲妮轻笑着,绕到他面前,两只手臂缠在胸前,讥笑地看着他。 “谁的野种?”他瞪着眼睛,咬着后槽牙咆哮道,那方形的下巴上,白花花的胡子在颤抖。 菲妮抚了抚平坦的小腹,没有说话。 “我不会给这个小孽种花一分钱!你也别想得到我的继承权!我不给——”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你脸上的老皮已经够皱了,别耷拉脸了,不想等到曾孙女出世吗?” 她继续说着,字字戳着他的雷点。 小老头儿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成了难看的茄紫色,半晌说不出话。 当初阿奎拉就是这样,跟着波特家那个亡命小子,三十多岁才生了这么个小东西,结果现在这个小东西也给他来这一套。 “哪个混小子的?”他压着嗓音低声问道。 “你不就是想要个孙姑爷吗,后继有人了,高兴点儿。”菲妮不接他的话。 “我不会让那下三滥的小子进家门,你给我趁早死了这条心。”他的语气生硬,坚守着最后的倔强。 “……除非你跟我说说那小子底细,我还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已经安排好了,7月1号,订婚宴,到时候只请些关系近的亲戚就好了,不用来太多人,你也不要给我登报,这个时候不用大肆宣扬。” 菲妮自顾自地说完,向老头儿微微点头,也不管他一脸惊异混杂着恼火,松软鞋底踏在草坪垫脚石上,自行走了出去。 该做的让步她会做,但是涉及到像和亚克斯利结婚这样不必要的折衷退让,她完全有抗拒的底气。 因为格里费斯是个极其看重血缘的人,在这个家里,和他是血肉至亲的,只有她一个人,那个堂弟韦斯廷毕竟是旁支血脉,老头子心里是有偏向的。 第193章 我又不是圣人(回忆线) 五年级开学前的这个暑假,大概是菲妮这十几年里度过的少有的快乐的时光。 她和詹姆斯依然不对付,仍然每天打闹。 不过长久下来,彼此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要是哪一天双方有谁消停下来,另一方反而会受不了。 和西里斯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充满了刺激与冒险。 他们会在夜幕降临时悄悄溜出家门,在无人的山谷游荡,爬到山顶看流星路过星河灿烂却毫不眷恋地划过夜空,去苍郁的古森林探险,看枯木上大片蓝闪蝶在月光下振翅流光,在伦敦的雨夜街头奔跑,躲到无人的巷口喘息接吻。 常常要在半夜,才饥肠辘辘地溜回家门,蹑手蹑脚地跑去厨房寻找食物。 八月的某一个深夜,两个人照常先从三楼的窗户爬进来,再偷偷溜下楼梯提着脚步钻进厨房。 两个人倚着桌身,抱腿并着肩坐在地上,菲妮抱着一大碗草莓,一个接一个地蓄进嘴里。 西里斯静静看着她,目光跟随着她塞得满满的樱唇上的水珠,沿着唇瓣的弧度滑到上下鼓动的下巴。 菲妮捏着草莓屁屁,刚要张嘴时,注意到耳侧那道难以忽视的目光,“你看什么?” “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草莓。”西里斯憋着笑,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你想吃吗?”菲妮看着他,将草莓挪到他眼前。 西里斯点点头。 不给!她恶作剧成功似的咯咯笑着,将草莓塞进自己嘴里。 下一秒,她还没来得及把草莓整个填进嘴巴,他的吻追过来,先是落在下巴,吻掉了那一小处湿濡水痕,又贴着滑嫩的皮肤,嘴唇一点点摩擦着,游移上去,抢了一半草莓。 菲妮愣了几秒,瞪大眼睛看着他,草莓酸甜的汁水流进咽喉,刺激的她咳嗽了几声,她才想起怎么做吞咽动作。 西里斯看着她耳侧细碎的发丝,眼尾翘起的长睫,一脸淡然,“我又不是圣人。” 在厚脸皮这方面,她可真不如他。 窗台边响起一阵硬物敲击的声音,是一只黑色的大个头猫头鹰在用尖尖的喙敲击玻璃。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那是雷古勒斯的猫头鹰朗熙尔,西里斯站起来走过去,打开窗户从猫头鹰腿上取下信封。 菲妮给朗熙尔喂了颗草莓,西里斯又把信封递给她,“给你的。” 她一整个暑假,一直都没敢去细想开学后如何面对雷古勒斯的问题。 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男朋友,可这对兄弟始终对彼此都保持着克制的关切,她夹在中间,真的很不好做人。 打开信件看下去,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雷古勒斯写了洋洋洒洒的两页纸,从暑假繁重的论文作业 ,谈及假期去法国的趣事,中间提及一些新学到的法语梗,菲妮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抬头,冷不丁看见西里斯冷着张俊脸,她才笑嘻嘻地解释,“你记得那个拉皮条的法国男人吗?” 西里斯冷哼了一声。 她接着说,“他叫波比勒,雷尔说波比勒在法语里是一个特别惨的姓氏,因为垃圾桶的发明者就是一个叫波比勒的法国人,他就以自己的姓氏发明了垃圾桶,不过他的后辈们就有点冤了,和垃圾桶一个姓氏……” 她干笑了几声,见西里斯对此并不感兴趣,又低头去看信,翻到最后一页,从羊皮纸上抬头瞄了他一眼。 雷古勒斯这个小傻家伙,直接给他亲哥哥邀功不是更好?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封收好,转身又去给朗熙尔喂了颗草莓,朗熙尔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翅膀飞走了。 菲妮望着夜空,直到朗熙尔那对巨大的翅膀在黑夜里锁成一颗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她迟迟没有动弹。 西里斯直接从她身后伸出胳膊,绕过她身体两侧,握着窗栓关上了窗。 她整个人陷在他怀里,能隐约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 菲妮小口呼着气,大概猜到他心情不太对,缓缓转过身,刚看见他的脸,没等说话,就被他一手揽过后腰抱到了窗台上。 她踹了他一脚,喊他神经病,西里斯嘶了一声,揉了揉腿,也不喊疼,就想着心里那点儿小气的心思。 “我那天发烧的时候,好像隐约听见有人在我旁边叫大脚板。” 菲妮莫名其妙地瞪着他。 “再叫一遍。” 西里斯捋着她耳边的碎发,手指停留在她耳侧,滚热的掌心烫着她瓷玉般的肌肤,深邃熠亮的黑色眼眸里带着按耐不住的狂躁。 “什么?”她皱着眉头,摸不着头脑。 “你叫他雷尔。” “他是你弟弟,你不也那样叫他?” 西里斯没有说话,用眼神摄着她。 菲妮别开眼睛,叹了口气,小声喊了句大脚板。 这短短的一个词语,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他眸光闪了闪,脸色柔和下来,探身索吻。 菲妮往后躲闪了下,挥了下手里捏着的信封,想说些什么,又被他捏住下巴吻上来。 情意缠绵至深,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鼻尖相撞,唇瓣相贴,他扶着她纤瘦腰身,从窗台上抱了起来。 菲妮两腿缠在他精壮的腰身,又往上爬了爬,整个人小小的,完完全全挂在他身上。 青春的爱恋易燃易着火。 厅里的灯突然亮了,两个年轻的小情侣吻的火热,竟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阿奎拉清了清嗓子,菲妮耳朵一热,把脸缩到西里斯颈窝里,像鸵鸟一样埋了起来。 西里斯抽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菲妮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他身上滑下来。 “晚上好啊,夫人。” 西里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悄悄勾了勾菲妮的手指,示意她安心。 “不如用凌晨好吧,你们两位。”阿奎拉调侃着,从门口走进来。 她本来是夜里有些口渴,想下来喝杯水,倒也没想到会撞到这样一幕。 菲妮轻咳了几声,从信封里抽出张纸,塞到西里斯手里,打发他先走。 阿奎拉看着两个孩子用胶着的目光道别,转身去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又要说我啦?” 母女二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隔着段距离。 “不是。”阿奎拉平静地说。 “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爸爸看见这一幕,他大概会像一头滑稽的老公牛,哭的冒鼻涕泡,控诉女儿被别家小子偷走了。” 菲妮忍不住笑起来,眼角却湿润了。 “他倒是不错,”阿奎拉放下杯子,两手交叠在膝上,眸色深沉,“蛮有正义感的,不过……” 菲妮盯着她的蓝眼睛,吞了口唾沫。 “一方天地哪里容得下两颗骄傲的太阳?” “我去睡觉了。”菲妮瘪了瘪嘴,站起身要走。 “别不乐意,我不想给你的青春提建议,只是希望在任何时刻,你都能够做自己。” 西里斯回到房间,才知道菲妮给他的是什么。 一张霍格莫德访问申请表,底下写着一行宝石蓝色的墨水痕迹。 我,西里斯.布莱克的母亲,沃尔布加.布莱克,特此同意他周末去霍格莫德村 。 第194章 五足怪 《黄油日报》是最近几年在瑞典巫师界兴起的小众报刊,它专注于时政,总能率先捕捉到头条,并以刁钻犀利的语言,道出新闻幕后的真相。 它并不将目光只局限在瑞典本国,而是致力于评判整个欧洲局势,尤其是英国。 这家报刊很快就凭借自己不畏强权,敢于说真话的品德,培养出一批忠实粉丝,甚至连续两年被评选为“时效性最强,真实性最高的报刊”。 最近,据《黄油日报》独家报道,英国魔法部又出了大纰漏。 英国魔法部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的工作人员疏忽大意,致使五足怪“越狱”。 铃兰刚从猫头鹰腿上拿下早报,瞥见五足怪毛茸茸的的照片,惊吓着一把扔了出去。 印着“黄油日报”四个字的纸筒在大理石地板上滚了数圈,滚到了菲妮脚边。 “铃兰,怎么了?” 铃兰打了个哆嗦,还没说话。 菲妮捡起报纸,解开捆绳,展开纸页读起来: 外来物种入侵北欧南境,五足怪肆意横行,食人饮血……英国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仍然在第一时刻拒绝承认人员疏忽…… 她读着读着就笑起来,“没有事实依据的新闻没什么可怕的,铃兰,你从哪弄得这小报?” 她把报纸随手扔到了窗台上。 五足怪是一种高度危险的食肉动物,极其喜欢人肉,它长着一嘴尖利的牙齿,两眼凶恶,身体上覆盖着毛茸茸的红棕色短毛,底盘很低,几乎紧贴地面,周身长着五条腿,每条腿的末端都长着一只畸形的脚。 这个物种只存在于英国苏格兰最北端的德利亚岛,因此对大多数人来说,五足怪对于他们的危险,仅限于用来评估噩梦的凶险程度。 菲妮已经在瑞典魔法部工作了一年。 通常来说,如果真有这样危及群众生命安全和违反保密法的新闻发生,魔法部早就行动了,怎么可能会允许一家小报社先知道这么多细节? 所以她完全不相信,直到—— 手腕上缠的两圈银色铃兰手环震颤了,花蕊触动花壁,发出阵阵空灵声响。 这是瑞典魔法部傲罗们的联系方式,选用了国花铃兰做装饰,菲妮在国际魔法合作交流司担任翻译,有时傲罗出任务会有翻译协同的需要,因此她也分配了一只(如果不是她祖父格里费斯那个老家伙插手,她本来是该进傲罗办公室的)。 菲妮抬起手,看着手环上逐渐浮现出一行字:北海边境,卡森特酒吧,接头取物,速来。 瑞典的魔法部是越来越闲了,现在取个东西还得要翻译跑腿,菲妮不耐烦地啧了下嘴。 瑞典的夏天,日光尤其漫长,沿着海岸线居住的人们 ,就像海鱼一般迷恋海水,浅水区像一口大锅,熬满了人。 海滩上支起了烧烤架,烤鱿鱼的香气顺着海风飘进了酒吧。 菲妮坐在吧台边,手里握着杯玛格丽特,时不时左右看看,无聊地敲着台面。 等了大约有半个钟头,才发现她要等的,还是位老朋友。 菲妮惊异地站起来,接过奈.林的手握了握,奈.林一边抱怨这边沿海地区甲虫成灾 ,一边表达能在这儿见到她的惊喜。 两个人寒暄了会儿,还是菲妮先想起了这次见面的缘由。 奈.林顾忌地往周围看了看。 菲妮解释,这间酒吧是巫师们聚集的地方,麻瓜们不会进来,也不会有违反保密法的风险,他才又安心下来。 奈.林一毕业就回到英国,参加了傲罗集训,他说目睹过食死徒的凶恶和同伴的惨状,他的良心不允许自己做个旁观者。 菲妮轻轻点了点头,又谈起这次接头的任务,才知道,奈.林也是在为敏坎跑腿,向瑞典魔法部递交文件。 “为什么不用猫头鹰呢?” 菲妮有些不解,毕竟猫头鹰快邮递是最省事儿的,何必再去浪费一个每天性命都悬在杖尖的傲罗的宝贵时间? 英国当前的局势并不乐观,傲罗们天天跑断腿阻击不法分子,哪像瑞典的傲罗们这样闲。 “是保密文件,”奈.林吞吐地说,“现在问题是,即使是由我来送信,文件丢失的风险也是百分百的。” 他昨晚上刚抵达北海边境,不过伸手驱赶甲虫的功夫,就发现身上的档案袋丢了,这让他找谁说理去,本来被派出外勤就烦。 “丢了?”菲妮扬起一边眉,“能告诉我文件内容是什么吗?” 奈.林推说不知道。 菲妮哧地笑了出来,“你不太会说谎,林。” 奈.林叹了口气。 按道理,保密文件的内容不能泄露,但是现在文件已经落到别人手里,泄露不泄露也已经不是他能说的算的了。 “我不知道文件里是什么。” 奈.林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报纸,菲妮接过来翻了几眼,目光扫过露着獠牙的五足怪,眉头隐隐拧了拧。 “部里向外界隐瞒了消息,五足怪的确是北渡越狱了,我猜文件大概和这个有关。” 敏坎还是这个死德行,一出事就捂,菲妮轻嗤了声,不过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没再过多落井下石。 “既然我们是直接的接头人,所以现在两边部里都还不知道文件丢失这件事?” 菲妮说完这句话,看见奈.林眼里亮起一丝微弱的光,紧接着又黯淡下去,因为找到文件的机会也很渺茫。 “我可以帮你。” 夜幕深沉,摩托车轰鸣声响划过夜空,撕扯开夜晚宁静的面纱。 西里斯驾驶着摩托车,带着詹姆斯穿越苏格兰上空,一路向北。 “嘿!早知道我们应该跟他们讲精灵语的。”詹姆斯在他耳边大声说。 “看在他们帮我们拦下三个食死徒的份儿上,别这么残忍,尖头叉子。”西里斯也大声回应他。 “说不定他们会喜欢呢!趴下——” 詹姆斯话音未尽 ,抽出魔杖,甩了个咒语丢向夜空,一个骑扫帚的黑色身影在夜空里滞了一下,随即被扯向了身后的黑夜里。 “干得好,尖头叉子,看来我们得再加快些速度了。”西里斯猛踩油门,飞跃高耸的建筑物。 这是他们毕业以来,加入凤凰社之后,执行的第一次正式任务,目标就是勘察德利亚岛五足怪的情况。 据魔法部的线人递的消息,黑暗生物最近都很不安生,出奇的不安生。 五足怪是不可能自行逃离岛屿的,因为它们没有那个头脑。 可一旦真的有人将五足怪放出孤岛,那么它们对人,对社会的威胁,就是致命的。 世界越来越不太平,伏地魔的势力越来越大,如果他真的在联合各种黑暗生物对抗巫师界,这场战争将会朝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方向发展。 一阵颠簸过后,摩托车在岛屿上落了地。 西里斯没有熄火,拍了拍詹姆斯胳膊肘,两人下了车。 岛上静谧无声,只有虫鸟浅唱,风声吹过树叶沙沙,海水拍打着岸礁。 摩托车后尾蓝灯在漆黑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长长的光柱。 两个人踩在嶙峋的岩石上,默契地同时拔出魔杖,竖起耳朵,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别动!大脚板。”詹姆斯突然喊了句。 西里斯不明就里,追随着詹姆斯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一只黄色的破旧靴子。 “无人岛上哪来的鞋子?” 詹姆斯弯下腰去查看,伸手又被西里斯拦住了。 “这可能是门钥匙,尖头叉子,先别碰。” 他们担忧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五足怪真的被人挪出了岛上。 他们又前前后后在岛上其他地方找到了五六个各样的门钥匙。 在发现一个破门把手后,西里斯忍不住了。 “我得去看看。” “不行,大脚板,我们的任务是勘察,然后回去报告社里。” “我们得知道五足怪流窜到了什么地方,总得有人在那些怪物吸掉人脑浆之前,给它们上绞架吧。” “那我们就一起,嘿,别板着脸,大脚板,一个人的冒险哪有两个人有趣?” 詹姆斯说着,捅了捅他的胳膊,催促着把手放到门把手上。 “好。”西里斯痛快地放了上去。 第195章 假期结束(回忆线) 假期结束的前几天,霍格沃茨送来了信件。 “我们大概是又要换黑魔法防御术老师了。” 詹姆斯捏着羊皮纸,读着要买的书目名单。 “那个拉伊内还蛮不错的呢,真搞不明白她怎么又要走,我是说,她没出任何问题啊。” “是啊尖头叉子,只要你能再多考虑一下她的白头发和快要贴到地上的老腰。” 西里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背。 阿奎拉坐在厅里,轻呷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菲妮使劲绷着脸,才控制住没有笑出声来,拉伊内的事情,除了她没有人知情。 她倒了倒信封,一个银色与绿色相间的徽章先掉了出来,中间是一条斯莱特林的蛇,上面镶了个大大的字母“p”。 菲妮成为级长这件事,一度被波特夫妇挂在嘴边,骄傲了好半天,詹姆斯对此则嗤之以鼻。 他总时不时在那里学着他母亲的腔调阴阳怪气。 菲妮则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自己很乐意以级长的身份“送”他一点儿禁闭。 在波特夫妇家叨扰了一个暑假,阿奎拉主动向波特夫妇提出去对角巷替孩子们买课本,菲妮陪在她身边。 在当下这样全国抗击黑暗势力的时刻,魔法部已经忙得晕头转向,分身无力。 部长哈罗德.敏坎还是在开学前三天,紧急抽调了些人手,配备到对角巷巡逻,以保证学生和家长能够安全地置办开学物品。 有了安全保障,原本萧条的对角巷又重新活络起来,中央大街上挤满了人,各个店铺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道路变得异常拥塞,很不好走。 阿奎拉把菲妮揽在怀里,防止再被别人碰撞。 菲妮倒是挺受宠若惊的,毕竟她们很少有这种温情时刻。 她们在奥利凡德魔杖店里买了一根新魔杖,她最后还是选择了冷杉木魔杖,搭配了凤凰尾羽。 奥利凡德先生却说是魔杖选择巫师,也许固执专一的冷杉木就是很喜欢和它一样性格的主人。 等该买的所有的东西都置办完之后,她们又在弗洛林.福斯科冷饮店落了脚。 坐在店铺外鲜艳的遮阳伞下,菲妮低着头专心吃着草莓加碎果仁冰淇淋,阿奎拉坐在她旁边,看着一本从破斧酒吧旁边的书店买的麻瓜服装杂志。 注意到菲妮往嘴里送的勺子“叮当”放进了盘子里,她抬起头来,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 “等我一开学你就回瑞典吗?” 阿奎拉点头作了回应。 “……那个布斯巴顿的校长……”菲妮含混地说,“他和你……你和他认识?” “你八成早就想问了吧?”阿奎拉合上杂志,挺直了些身子。 菲妮不置可否。 “你弗利叔叔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曾经家族里给我安排过联姻,卡斯特尔就是我那个曾经的联姻对象。” 菲妮抬手合上惊掉的下巴,也没想到阿奎拉能毫不遮掩地给她解释。 “如果你还想接着问他是怎样认出我的,那我就没办法解释了,也许他对复方汤剂的味道特别敏感吧。” “那铃兰呢?你为什么要把她赶出来?” 阿奎拉给了她一个莫名的眼神。 菲妮立刻懂了,甚至感到一丝愤怒,“你的监视工具?难怪‘拉伊内’会选择铃兰看守那个北塔楼上的破铜像!” “听着,菲妮,我不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在国外自生自灭,我以为在这一点上我们早就达成共识了。” 菲妮叹了口气,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面上看上去那样冷酷,也是件好事。 开学那天早上,菲妮被绮莉儿滑腻腻的舔舐叫醒,带着起床气冲进詹姆斯房间里,警告他再偷偷打开她的房间门把绮莉儿放进来,就要把他的大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你当我是冤大头啊巫婆!大脚板,快告诉她,到底是谁把绮莉儿放进去的。” 詹姆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菲妮怔了一下,揉揉眼睛,把脑袋探出房门,又仔细听了一下。 的确是从楼下飘上来的,还有米娅婶婶催促他快点去拿晨报的声音。 “这次是我放进去的。”西里斯把脑袋捂进被子里,笑出了颤音。 菲妮重新燃起了怒火,哒哒走过去,扯着他的被子,非要给他几拳。 “上几次真不是我!”西里斯两手拽着被角,把自己藏在安全的被窝里,笑声欢乐。 几番耗费体力的撕扯,菲妮又觉得没劲了,但她又咽不下这口气,见他不出来,干脆在床脚坐下,倚着挡板等着。 被子外许久没有动静,西里斯又觉得古怪,他伸出脑袋往外看了几眼,目光先扫向门口的玄关处,又生生被床尾那抹难以忽视的身影邀回来。 她仰头靠在挡板上,散乱的头发垂落在身后,纤细光洁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呼吸均匀,似乎又打起了瞌睡,西里斯忍不住盯着那张恬静的脸多看了会儿。 风和窗户打了声招呼,拥着窗帘在阳光下起舞,光影在她脸上变幻,别有一种美感。 她穿了件长袖的浅色晨衣,中规中矩,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倒衬的身姿清丽。 领口的纽扣松了几颗,露出一片白玉般细滑的肌肤,几绺发丝零落在胸前,隐入领口。 他真的开始觉得自己俗了,按耐着心思,轻手轻脚地起身,把被子盖在她身上,自己逃出了房间。 “你怎么不叫我!” 一小时后,菲妮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李,一遍又一遍地把小七从行李箱里抱出来。 “不准再进去,小七!小七——” 她最后忍无可忍地把小七塞进西里斯手里。 “把你叫醒,然后杀了我?”西里斯心猿意马地说,“你看,绮莉儿就是为了让你早点起床早做——” 他未尽的话被她眼神扼杀在喉咙里。 好在天气作美,九月一日是个大晴天,路上并没有耗费太多时间,一行人准时到达了国王十字车站。 詹姆斯和西里斯打赌,今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一定是一个秃头衰鬼老汉,菲妮则认为如果是这样,詹姆斯有百分之三十多的概率可以入职,因为他很会给自己找衰活儿。 西里斯有些心不在焉,临走时,詹姆斯还提醒他拿上那张表格。 他不相信这是沃尔布加能干出来的事儿,反而更像是他那个傻弟弟的手笔,干脆就这样以为吧,再想下去就太费脑子了。 第196章 歪瓜和裂枣(结尾增补) 庄园的后花园里,湖水在暮色里静静涌动,水底的鱼瞥见岸边人影,早早聚集成一团,等待着投食。 菲妮只静静坐在扶手椅里,膝上放着早上看的那份《黄油日报》,遮住了裙子的半边开叉露出的光洁肌肤,白皙的手臂并在一起,搭在桌边,眯着眼睛小憩。 空气里一阵劈啪炸裂声响,再睁开眼时,铃兰手里捧着个小罐子,向她蹦跳着走过来。 “在这儿了,菲妮小姐。” 菲妮向小精灵道了声谢,接过瓶子,冷冽而讥讽的目光,穿透瓶身,直勾勾打量着那只胖乎乎的甲虫。 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丽塔.斯基特当年能得知自己和詹姆斯的关系。 变成个甲虫窃听,是挺卑鄙的。 “你说《黄油日报》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们少了位激进的主编呢,斯基特小姐,好久不见呀?” 菲妮扭开瓶盖,把甲虫抓出来,拨到草地上,抬起杖尖,对着它施了个还原咒。 “你这是绑架——” 那副丑陋的镶着钻石的方形眼镜还没来得及在脸上找到正确的位置,主人身体就已经被禁锢咒无形的绳索捆住,挣扎着扭动着,漂浮到空中。 菲妮抬着食指,控制着悬浮的高度,将丽塔.斯基特移到了湖水上空。 “绑架?”菲妮怪笑了声,“跟窃取机密比起来,这算什么呀。” 丽塔.斯基特整个身体横在水面,抬头有些艰难,干脆低头望着水面。 “水里养的是巨骨舌鱼,它大概得有五个你那么长,也不太温驯,就喜欢吃人,吃人的方式也特别,又是用脑袋撞又是用尾巴拍的,反正死相应该不会好看,如果你情愿看它们也不看我的话……我的意思是……” “看着我。” 一只无形的手却像冰冷的铁一般,强硬地捏着丽塔.斯基特的下巴,控制着她抬起头来,额头夹起两道幽深纹路。 “你怎么敢——你这样做没有好处,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她愤怒地大喊道。 “是啊,你为英格兰造谣。”菲妮靠在椅背上,懒懒地说。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以把你告上法——” 菲妮手指动作的幅度大了些,丽塔.斯基特差点跌落到水里,瞥见水里张着大嘴的庞然大物,尖叫声变成了凄厉的哭喊。 水中十几条巨骨舌鱼聚集过来,尖长的脑袋露出水面,张着巨口,试图去撕咬她的衣角,水面上掀起激烈的大水花。 菲妮翘翘手指,将她往湖上空稍抬了些,“刚才手抖了,没听清,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丽塔.斯基特从未在这样温柔的声音里,感受到如此阴森的寒意,这个女孩和三年前不太一样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知道哪个国家的记者会在瑞典报刊用英语写文章吗?” 菲妮站起来,走到湖边,注视着那张狼狈的脸,一字一句地问,她笑的和柔,丽塔.斯基特却觉得森森然。 “你又见过哪家瑞典报刊会一个劲儿逮着英国魔法部批个没完?你还见过哪一只先出头的鸟没被枪打死?” 菲妮第一眼看见那份报纸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犀利的文风,直戳痛处的点评,急功近利地赶在瑞典魔法部之前发表刊论。 再联系到三年前,丽塔.斯基特就是因为类似的事情被当时的魔法部部长处置,此后几年一直听不到她的消息,一切推理都变得合理起来。 左手上的铃兰手环又开始震颤,菲妮匆忙扫了眼手环上那行银蓝色的小字,耐心尽失。 “好了,寒暄结束,把文件交出来。” “不在我身上。”丽塔.斯基特咬牙说。 “不想说没关系,”菲妮仰头看了眼仍未落山的太阳,“你在北欧呆这么久,估计早就适应这里的作息了吧?” “我就等到十点日落,铃兰,看着她。” 菲妮转身离开,听见丽塔.斯基特在身后大喊公报私仇,脚步停住。 “我们有什么仇啊,斯基特小姐,能帮我回忆一下吗?”她甜腻腻地问。 丽塔.斯基特猛然闭上了嘴。 瑞典魔法部隐匿在延雪平市,韦特恩湖边的一座长发女神雕像之后。 穿过雕像,会出现一个十二英尺高的飞龙雕像,两只尖利的龙爪直立于地面,灰黑色的双翼遮挡在身前,像一只叉腰的母鸡。 菲妮从包里掏出一只在路上买的苹果,抛进飞龙长满獠牙的巨口,一声满意的呼噜声之后,龙翼伸展开,又收缩回身体两侧,露出龙腹上的长方形入口。 她路过巨大的会喷星星的神奇蘑菇许愿池,拍打着肩上亮闪闪的金粉,走进高耸入云的魔法部政厅。 门卫拉里两脚交错着落在一起,搭在办公桌上,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抬,懒懒打了个响指,给菲妮放了行。 审讯室位于地下三层,仅用施了魔法的防水窗户隔绝湖水。 经过走廊时,大理石地板上都透着湖水逡巡的波纹,湖里游动的彩球鱼远远看见有人过来,蹭一下像火箭一样发射出去,躲得老远。 菲妮敲了敲,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到审讯桌前坐下,白色羽毛笔自动飞到羊皮纸上方,等待着做笔录。 “晚上好啊,菲妮。”旁边的傲罗同事齐来布韦和她打了个招呼,知道是找人加班,也很不好意思。 “我实在是搞不定这两个家伙,他们一直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只能请你这语言专家了。” 菲妮简单应了一声,“开始吧。” 齐来布韦拿起魔杖,敲了敲桌面,面前用来遮挡审讯疑犯的墨色烟雾一瞬间消散而去,两个穿着金色大鸟t恤衫的少年,流里流气地歪坐在审讯椅上。 菲妮掀起眼来,六目相对。 詹姆斯的表情像是见了鬼,蹬着腿站起来,两只手腕又被椅子扶手上的藤蔓缠得紧紧的,一趔趄,差点连人带椅翻倒,一安定下来,又转头看西里斯的反应。 清冷了,成熟了,也疏离了。 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在她身上扫过,脸色调整再调整,仰头看向透明的湖蓝色天花板,四脚乌龟在头顶游过,没有作声。 “你怎么在这?”詹姆斯用一种短促而咕哝的声音说,像是另一种语言。 齐来布韦寄希望于菲妮,眼巴巴看着她。 “他们是在说昆雅语,远古精灵语言。”菲妮省掉了一句,这两个家伙分明是在捉弄齐来布韦。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她把注意力放回詹姆斯身上,用同样的声音回应他。 “巫婆,你先把我们放了。” 菲妮不理他,扭头看着齐来布韦,用正常的交流语言问他,“他们犯的什么罪来的?” 海边有一处隐秘的礁石滩,那里是摆渡人的地盘。 过境的游客要想偷渡来到瑞典,只能通过摆渡人的地盘儿。 瑞典当局虽然一直都知道有这么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行业,长时间以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几年国外不法分子横行,加上前几天出了五足怪入境的惊悚传闻,为了隔绝危险,维护本国家巫师界的安全,瑞典魔法法律管理司连夜更改了出入境法规,要求严格管控这些灰色行业,摆渡人尤里昨天刚落了网。 现在,进出瑞典的每一个关口都由魔法部直接管控,只要一有人偷渡,巡查的警卫们会立即通报部里,对偷渡者实施抓捕。 自从五足怪事件爆发,傲罗办公室的人员们一下子忙得连续几天都没合眼。 “他们是在卡特加特海峡国土边界被发现的,丹麦的傲罗们当时也在巡逻,把他们移交给了我们,那群懒家伙,就是看不到我们已经快忙死了。” 齐来布韦抱怨地说着,一边向她展示了眼睑下的黑眼圈。 “他还有心思和你调情,就差把眼珠子贴到你脸上了,巫婆,你跟他说说,把我们放了,我们很忙的。” 齐来布韦听见詹姆斯说了一长串,好奇地去看菲妮那只会自动翻译的羽毛笔在纸上写的内容。 菲妮撑起一只胳膊,挡在羊皮纸上,瞪了詹姆斯一眼,只为了“巫婆”两字。 西里斯笑了一声,从天花板上收回视线,偏着脑袋,打量着那张惹人侧目的面孔,目光赤裸,毫不避讳。 “好久不见,小姐别来无恙啊。” 菲妮只低着脑袋,看着羊皮纸上翻译出来的文字,食指轱辘着墨水瓶盖,来回地推着玩。 齐来布韦瞅着眼前的气氛不太对,小声问了一句,“他们是在说什么?” 她抿了下嘴唇,讥讽的笑意在唇角漾开,“自报姓名,歪瓜和裂枣。” 第197章 转校生(回忆线) 1975年秋天,霍格沃茨又迎来一位转校生,与转校生同一天来的,还有一位新来的教授。 距西奥多莎.罗齐尔捏着分院帽的尾巴尖儿戴到自己脑袋上,已经过去了五分钟,那帽子还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麦格教授走上去查看,才知道是皮皮鬼藏进了帽子里,惹得大家一阵嬉闹,邓布利多胡子颤动起来,其他几位教授也忍俊不禁。 礼堂里乱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大门开了一条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眼尖的同学注意到教工席上多了一位穿着褐色长袍的女巫。 菲妮忍不住对着那女巫出神地打量了一会儿,她好像在哪见过那女人。 斯莱特林桌上爆发出一阵掌声,西奥多莎来到雷古勒斯身边坐下,一些高年级同学过来和她握手。 莱斯特兰奇显得很热衷于做这种事情,而两位级长,菲妮和西弗勒斯,一个发呆,一个看书,谁都没有动。 晚宴结束后,邓布利多才起身发表讲话,并向学生们介绍了那位姗姗来迟的教授。 “多卡斯.梅多丝,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大家,”那女巫站起来欠了欠身,“作为魔法部派遣的教育官员,我将在本学年担任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 那女巫一头蓬蓬的黑色短发,褐色的眼睛在玳瑁眼镜框后闪了闪,菲妮拍了下手,她的确见过那人。 是那个在鞋匠铺外夸她鞋子好看的女人,所以魔法部的确检测到她使用魔法了! 她想迫不及待分享她的发现,目光跨越几张长桌,与那双黑色的眼睛交汇,西里斯也在看她。 心里又甜丝丝的。 宴会结束之后,级长要忙着给新生带路回休息室,菲妮还是没找到时间和西里斯说说话。 直到第二天一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两个人才有机会坐在一起。 詹姆斯看见菲妮目不斜视地朝他走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向旁边挪了个位置。 “你还记…… 得那个鞋……匠铺吧?” 西里斯将手搭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简短地“嗯”了一声。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菲妮放下书包,在一众惊异的目光里坐到西里斯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了她的发现。 “魔法部什么时候那么好心了?”西里斯看着她扭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你喝慢点,我又不抢。” 菲妮早上起得晚了些,一路风风火火地冲上四楼,头发都没梳好,高马尾半松散着,搭上运动后晕红的两颊,显得娇憨可爱。 她越过他,冲莱姆斯和彼得打了个招呼,才又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你真是太欠了。” 西里斯“啧”了一声,调侃着说,“怎么敢坐我边上?不怕我拿不出手了?” 他好记仇啊! 菲妮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西里斯却把身子往旁边侧得更远,非等到她垮下脸,他才又贱兮兮地把耳朵凑上去。 她抬手挡住脸,嘴巴贴近他耳朵,小声小气地说,“太拿得出手啦,所以要大大方方地炫耀。” 也不知道是被那小蚊子腔调的话勾的,还是被那温热的吐息撩的,那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使劲绷着脸,扭头躲着菲妮笑的调皮的试探的眼神,只说出一句“上课了。” 头一次在上课时坐得端直板正。 詹姆斯在一边听着,想象大脚板变身大黑狗时狂摇尾巴的画面。 多卡斯 .梅多丝和菲妮见过的其他老师都不一样。 她是抱着一只叽叽喳喳的纸箱进来的,由于纸箱太大,刚进来时还被地板绊了一脚,莱斯特兰奇和卡罗兄妹笑的很大声,几个坐在前排的同学还帮忙上去扶了一下。 “谢谢,谢谢你们。” 梅多丝把箱子搬到讲台上,看着底下一教室的学生,显得很高兴。 菲妮发现她没有拿课本。 “这是我与你们的第一堂课,好兴奋,这节课我们都不需要课本,现在,拜托你们,快起身。” 同学们磨蹭着收拾完东西,从椅子上站起来,贴在墙边,窃窃私语。 梅多丝用魔法将教室改造了一番,天花板与窗外的蓝天白云连成一片,地板变成了绿茵茵的草地,花朵三五成簇,招蜂引蝶。 她又回到讲台,抱起纸箱放到草地上,将同学们聚集到一处,围拢成一团。 看着箱子里一只只黄茸茸的小鸡,学生们更是傻了眼,搞不懂这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梅多丝解释道,“这是我暑假在麻瓜世界买来的,准确说是买东西送的小鸡。” “白给都不要!”莱斯特兰奇在人群里喊,还有几个人附和。 梅多丝则笑着说,“得要。因为这是你们的第一份作业。” “这是我送你们的第一课,我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那么,我想请问你们,魔法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哦不不,不用翻课本,这个没有标准答案,大家畅所欲言就好了。” 梅多丝从学生里巡视了一圈,叫到了西里斯的名字。 “魔法,在麻瓜眼里是奇迹,在巫师眼里是帮手,魔法存在的意义,无非就是让世界变得更好或更糟。” 西里斯说完就退回了队伍里。 梅多丝点点头,又叫到西弗勒斯。 “魔法是强大的力量来源,它的知识体系庞大且杂,永远有人顶尖,但是绝没有人敢说他已经摸到了魔法的边界,魔法是巫师追求荣耀和获得力量的途径和根源。” 詹姆斯在西弗勒斯说话时,嗤笑了一声,“他说的还挺冠冕堂皇的。” 梅多丝又邀请几位同学回答了问题,最后她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收回来。 “大家说的都很好,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魔法存在的最基本条件是什么?智慧?这个是很重要,再推一下,对,是生命。” 小鸡叽叽喳喳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教室里,仿佛在印证梅多丝的话。 “大家都是高年级的学生了,马上要学习一些高深的魔法,这也意味着会接触到更多危险,遇到更多选择。” “我希望在正式学习之前,大家可以切身体会一下手握生命的压力。” 梅多丝在每一只小鸡的腿上都系了绳结,标了序号,给大家布置了一个月的养鸡任务,前提是不准养死。 那一个月里,课堂和宿舍,甚至礼堂里,都有人兜里揣着,肩上站着,手心捧着,衣服裹着小鸡。 叽喳声一片。 第198章 好看吗?好看。 “你说谁是歪瓜谁是裂枣?” 齐来布韦看着詹姆斯,脸色复杂,隐隐夹着怒火,“搞这么半天你们会说英语啊?” 詹姆斯一愣,知道自己被菲妮激将了,暗自骂了一声,干脆也不装了。 “我说警哥,大家认识一场,你把我们放了,我们也是执行任务来的。” “早干什么去了,从头来,姓名。”齐来布韦硬生硬气地问。 “他叫詹姆斯.波特,我是西里斯.布莱克,也许你问你旁边的小姐,就能了解到有关我们的更多情况。” 西里斯用纯正的英音回答他,目光还挑衅地盯着菲妮。 这是把她也拉下水了。 菲妮一手撑着脑袋,轻轻打了个哈欠。 注意到齐来布韦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理了理头发,才说,“我的两位表亲。” “他们其实是来参加我的订婚宴的。”她说的诚恳,还不忘朝“两位表亲”点点头。 西里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舌尖顶着牙关,紧抿着唇,神情不可一世。 她真行。 “是我小心眼的缘故,去年他们找我麻烦,我现在还记恨着,才故意装不认识的。” 她朝齐来布韦露出个甜美的微笑,眨着眼睛,“我知道耽误你时间了,你行行方便,放了他们吧。” 詹姆斯对她这一招式看得目瞪口呆,看那齐来布韦紧张的吞咽口水的样子,又暗自折服。 “可以是可以……不过,根据最新政策,国境全线封锁,只准进不准出,菲妮,如果你的两位表亲要回去的话,可能得等五足怪全部抓获之后了。” 三个人坐着电梯,从一楼走出来,穿过几个圆形小厅,去了趟魔杖检测处取了没收的魔杖,又来到正中央的白厅,一路无言。 “米娅婶婶和弗利叔叔还好吗?”菲妮问詹姆斯。 “想他们就自己回去看,别让我当传话筒。”詹姆斯不耐烦地说,见菲妮没再答腔,又回,“他们很好。” 西里斯点了支烟,单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最后,模样消沉却潇洒,高跟鞋优雅地嗒嗒走在前面,他拂了一眼。 她与两年前相比高了不少,身形更纤瘦了,腰肢盈盈一握。 曾经穿着高跟鞋走路歪歪扭扭,青涩可爱,如今却走的摇曳生姿,带了些轻熟的风韵。 他抬起眼皮,不该看的别看。 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菲妮不自觉拧着眉,也没吭声。 “你说的定亲是借口吧?”詹姆斯问。 “不是。”菲妮轻柔地说。 “你真的假的?” 詹姆斯驻下脚步,脸色难看,又回头看了眼西里斯,他反而一脸淡然,摆出副无所谓的态度。 “你被许多人骗过吗?总要问真的假的。”菲妮摇摇头,“你们是想做流浪汉还是选择跟我回家?” “如果我说两个都不想选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詹姆斯摊摊手。 “我都不知道你会这么有良心。”菲妮嗤了一声。 回到庄园时,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她急急地安顿好两人住到东庭院独栋小楼,又匆匆赶去了后院花园。 丽塔.斯基特最终屈服了。 作为一个对新闻有着灵敏嗅觉的记者,从这份文件存在起,丽塔.斯基特就如同狗啃骨头,死死地盯上了。 她原本就是蓄意变身,从那个傲罗身上偷来的,当然知道这份文件的机密性。 所以一旦新闻爆出,她必定会在瑞典新闻界引起不小轰动。 为了不被瑞典当局抓住把柄,她要做的,就是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份文件消灭掉。 钱她是要赚,但泄漏国家机密不是小事,命她还是得要的。 《黄油日报》的本部在一间小茶室的楼上,丽塔.斯基特当时正打算偷偷变身阿尼玛格斯,把文件带出去销毁,结果被家养小精灵铃兰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 小精灵们的魔咒与巫师不同,它们可以轻松寻踪识源。 因此铃兰一看到那只甲虫,就当机立断,把它抓了起来。 丽塔.斯基特从草地上爬起来,眼镜斜挂在耳朵上,银色的卷毛糟乱乱的,没了往日的嚣张气派,颤悠着手,将折得皱巴巴的档案袋从胸口的衣领子里掏出来。 菲妮接过来,手指捻着密封线,“不准将保密文件上的内容说出去,不然,我会向英国魔法部举报你是阿尼玛格斯。” “我不说,可是新闻已经发布出去了,我没办法——”丽塔.斯基特攥着两只手,有些落魄。 “是不是造谣,公众心里有数,你只要能够保证不再继续夸大渲染这件事,我就不找你麻烦。” 菲妮撩眼睨着她,冰冷的眼神抓着她的灵魂在十二月的寒冰里洗涮。 当奈.林得知文件已经找到,并已送交给瑞典魔法部部长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部里已经派人沿路搜寻五足怪踪迹了,一切还来得及,敏坎的颜面应该还能保住。” “我欠你一个人情,菲妮。” 菲妮没有推辞,她本来就是怀着目的帮忙的。 对于孙女找了个他至今都不知名知姓的人结婚这件事,格里费斯始终不乐意。 虽然说现在这年代倡导婚恋自由,可是他们毕竟是大家族,让一个小孩子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给自己定终身,总归不妥。 他总想趁着订婚宴之前,从菲妮嘴里打听出男方的信息,奈何她嘴巴太紧,只说会让他满意。 菲妮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她也不在意这个订婚宴,唯一让她在意的,是怎样能让格里费斯交权。 只要能让他交权,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订婚宴前几天,一些亲近的客人就陆陆续续赶来庄园住下了。 府上突然忙起来,又是收拾房间备客房,又是厨房采买,总有一些不懂事的要越过管家跑来问她。 魔法部搜寻五足怪的工作也朝着越来越怪异的方向发展。 菲妮不需要去管麻瓜遇袭的事,那里有记忆注销员和医务人员出手。 但是傲罗们经常会遇到和神奇生物产生语言交流障碍的情况,这时候她就要随行翻译了。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都是家事工作连轴转,体力实在吃不消。 她还是抽出一些空闲时间,找裁缝做了几身男士礼服,给东庭院独栋小楼的两位男士送去。 六月最后一天,菲妮从魔法部疲惫地赶回来,脚后跟都被高跟鞋磨出了血。 庄园如今人多眼杂,一些上了岁数的女眷一见到她,就总要假惺惺地拉着她胳膊,跟她提一提母亲,她最不需要听她们说那些。 她索性就抄了小道,翻了南院的小铁门儿,这边偏僻,她自己都很少过来,也不怕有人撞见。 她两下踢掉鞋子,踩着门突出的地方,爬到了门上方,刚把两条腿都挪上来,一眼瞥见了底下的男人,身体立时僵住。 西里斯显得有些惊讶,眼睛明亮,脸色绷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出声来。 好一个沉稳的小姐。 菲妮坐在门上,倒是不敢下了,上次在审讯室里时隔两年的见面,都没让她这样窘迫。 “好看吗?”她故作镇定地质问道。 西里斯闻言,又郑重地将目光从她漂亮冷傲的脸蛋,一寸寸,游移到她微微呼吸起伏的纤细胸腰,终于滑过裙摆之下线条匀称的小腿,落到她那双白嫩柔软的脚丫上。 “好看。” 第199章 纠对墨水(回忆线) 五年级时,学生们迎来了“o.w.ls年”。 课程加紧学业加重,教授们开始大手大脚地布置家庭作业,大大小小的测验和没完没了的考试也接踵而来。 学生们简直苦不堪言。 除了要在课堂和作业上花上许多心思和时间,菲妮还要参加斯拉格霍恩教授早在四年级时就和她商量好的魔药课补习。 西里斯一听到西弗勒斯的名字就嗤之以鼻,直到听见菲妮说得找他补习魔药课,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 西弗勒斯态度也不怎么样,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还以为你的眼光总是要比鼹鼠好一些的。” 众所周知,鼹鼠的视力几乎为零。 菲妮知道他在暗讽自己和西里斯在一起的事。 西里斯是很多青春期女孩子心里完美的暗恋对象,但是在西弗勒斯这里,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是对手,是死敌。 菲妮把书包放到地上的一厚摞书上。 “西弗勒斯,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来的吗?” “我可能不太在意。”西弗勒斯搅动着坩埚里的黄褐色液体,冷声冷气。 “没关系,我会自问自答。我是为了你脑子里的知识,和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的周补课计划表上的学分来的,专业一点,魔药大师先生。” 菲妮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完结了这个话题。 西弗勒斯的确是个魔药天才,他已经靠自己学到了七年级的魔药内容,甚至还会在书本里纠正一些他认为不好的操作方法。 他在地下室里倒腾魔药的时候并不喜欢说话,对谁都是冷着一张脸,菲妮倒也理解,被硬塞一个魔药差生,任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她只好想法子从别的方面套套近乎,好尽快从这位小老师手里学成,结束补课。 没课的时候,西弗勒斯能在地下室里待上一整天,近乎达到了避世的状态。 他有时会在这里完成各科目的家庭作业,有时熬制魔药,有时会潜心钻研咒语,常常连饭也忘记吃。 时间久了,菲妮实在看不下去,每次补课都会给他带点零食,有时看见垃圾桶满了也主动将垃圾带走。 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有时会你来我往地互怼几句,又不自觉回到三年级时的相处模式,气氛还轻松许多。 西弗勒斯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会趁着她熬制魔药的功夫,用心出几张小测验题,检验她补课的成果。 有时补习任务提前完成,菲妮会直接在地下室里写完其他作业,西弗勒斯也并没有明确反对。 魔药课笔记越记越厚,草稿纸越写越多,图书馆借来的书越堆越高,日子一天天过去,西弗勒斯的地下室似乎变得更小了。 一天上完晚自习之后,菲妮刚走出礼堂就被西弗勒斯拽到了一边,问她有没有拿走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 她的确是拿了,结果拿错了,拿的是他的。 西弗勒斯缓和了些脸色,又轻飘飘地丢下一句,“那就是你的丢了。” 西奥多莎转学来到霍格沃茨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不相信奈杰尔.罗齐尔就那样凭空消失了。 整整一个暑假,从来不会表达关爱的西奥多莎,慌乱无措地派了无数只猫头鹰,向哥哥写信,她愿意为自己这些年的不懂事道歉,愿意低头,愿意主动求和,只要他快点回家。 没有一只猫头鹰带着回信归来,所以她自己来了。 有传闻说奈杰尔.罗齐尔是一个食死徒,找窝点躲起来逃命了,有人说比赛出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意外,奈杰尔.罗齐尔已经死了。 她才不信,一个都不信。 她要自己去找原因。 她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也能沾上一点儿亲,西奥多莎的姑姑德鲁埃拉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母亲,而贝拉特里克斯是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的嫂子。 有关系就好办事。 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之前一直看不上混血统的巫师,所以也一直瞧不上西弗勒斯.斯内普,可是后来遇到菲妮克斯.莫兰,他才发现也不是所有纯血统都有成为同类的自觉。 更可恶的是,她成了级长,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总是要找各种理由罚他抄写晦涩难懂的长句子。 渐渐地,他总结出一条道理,在斯莱特林,能强大才是王道。 穆尔塞伯和小埃弗里都和斯内普玩的不错,也说他很有潜力,重要的是,在研究一些“恶作剧魔咒”方面很有天赋,莱斯特兰奇才说服自己,主动去交个朋友。 “哥们儿,年轻时候不懂事,为了我们共同的崇高理想,以前的事儿,担待点儿。” 西弗勒斯清楚莱斯特兰奇的蛮横与无理,也明白他家对黑魔王的衷心和野心。 对于一个机会主义者而言,哪怕有一丝能跻身追求荣耀高台的希望,他都会努力抓住。 于是他只是笑笑,握住了莱斯特兰奇的手。 菲妮和西弗勒斯的补习一直都实行的是弹性时间,因为两人的空闲时间都要随课程调整。 后来西弗勒斯提出必须制定一个固定的时间表,菲妮虽然不太情愿,但也同意了他的方案。 于是,这间地下室就有了更多的用途。 除了补习,有时也会被用作“食死徒预备役”小集会的场地。 西奥多莎正是趁这时候趁虚而入的。 她本想去图书馆借书,可是由于年龄太小,无法借出高难度的魔药书籍,听莱斯特兰奇说起院长专门给斯内普批的地下室,她不禁打起了主意。 她趁着地下室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翻找吐真剂的书籍,如愿拿走了一本黑色的笔记。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又陆陆续续从草药温室、魔药课上、地下室里甚至院长的办公室里偷到了材料。 她躲在昏暗的盥洗室里,耐着性子忍着臭气熬制药剂,时不时还要被突然从马桶里钻出来的脑袋吓一跳。 在熬出药剂的那天,她终于失控发了脾气。 按照笔记上的步骤,熬制出的吐真剂本该变成白色乳状,结果她刚打开盖子,就被一股难闻的黄褐色液体喷了一脸。 嘴毒又爱哭的桃金娘笑话西奥多莎把尿涂在脸上,西奥多莎气急败坏地把笔记砸到了桃金娘脸上。 西里斯和詹姆斯都是不忍心让自己闲下来的浪荡性子,自开学以来,就没少被抓住把柄关禁闭。 一天晚上,西里斯照常和詹姆斯一起来到二楼拖地板,因为桃金娘又大发脾气,把厕所淹了,走廊简直像是洪灾现场。 一张湿答答的黄色羊皮纸从女生盥洗室的门缝底下漂出来,密密麻麻的彩色墨水字迹已经被水洇开。 西里斯看着纸上一些没有变形的飘逸的小字,不禁笑起来,摸了摸口袋里的双向镜,可算是找到机会能和她说说话。 “是因为盥洗室香吗,你还要去那里学习。” 镜子里没有传来动静。 西里斯停下拖地的动作,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豆豆眼小熊一脸不服气,叉腿倚在床柱上,一副大爷模样。 她一不高兴就总爱这样做。 谁要看那丑兮兮的熊。 “你能不能露露脸?”西里斯往墙边站了站,不高兴地扭脸避开詹姆斯欠欠的笑。 “除非你反思一下你刚才说的话。”菲妮抱着腿坐在床上,举着镜子正对着小熊。 “不是,我是说真的,你的笔记都从盥洗室里漂出来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你那小字。” 西里斯给她看了眼那张被水浸的像是惨案的纸,菲妮将镜子贴到眼前,辨认了好一会儿。 期间,西里斯总想端正镜子让她看看自己,又被她还以豆豆眼小熊的鄙视。 他忍气吞声地吸了口气,真是一开学什么都变了。 “哦!”菲妮睁大了眼睛,很快又咯咯笑出声来,“那是我用纠对墨水写的!偷笔记的人惨了。” 纠对墨水是小巴蒂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他真的蔫坏,一直没说这墨水的用途。 菲妮是在几乎写完一整本魔药笔记时,才知道这种墨水会在写完字的二十四小时后,胡乱地篡改文字,对改成错,南改成北。 观感就像是在看梵.高用显微镜研究天体运行规律,喜马拉雅的冰川顺着秘鲁寒流飘移到北极。 虽然头头是道,仔细看就知道,根本牛头不对马嘴。 第200章 是个正常人 西里斯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门上跳下来,又单手扶着墙穿好鞋子。 眼睛被莹白的肌肤晃了一下,脚后跟那两道殷红渗血的磨痕,又让他眸光生刺。 菲妮也不遮掩,拍了拍手,又自顾自理了理头发,拍掉刮蹭到衣裙上的铁门锈迹,随口问他怎么会来这边。 只是闷得慌,随意走走。 话到了嘴边,又转化成一声淡淡的笑,西里斯轻抬指尖点了两下,弹掉烟灰。 瑞典夏日的傍晚通常出现在夜晚十点以后,灰蓝色天空挟着漫天粉红云朵,坠入粼光河面,诡异的浪漫。 两人一前一后沿河边小路走着,始终保持着三步开外的距离,话音稀疏。 西里斯跟在菲妮后面,慢慢晃悠着走,嘴里时不时吐出一阵烟雾。 裙摆拂过蔷薇矮丛,烟草厚冽的味道冲淡了花香。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菲妮低头揉着手腕,神色清淡,语调平顺。 “不记得了。”西里斯仰头看着天边那一道淡淡的金丝边,叹了口气,“我这个人记性不好,忘事儿快。” 哦。 转过弯,踏上小木桥,凌乱的四只脚步声在木板上踏踏放大,前方还有好长一段未修剪的绿草地要走。 “你明天订婚?”西里斯看着她扶着栏杆的手,随意地问。 菲妮“嗯”了一声。 “那个人怎么样?”西里斯往嘴里递烟,猛地吸了一口。 菲妮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鼻尖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胸口,她后退一步,仰头看着他,面容之间隔着一层呛人的烟雾。 她毫无防备地咳嗽了几声,才缓缓笑着道出一句,“是个正常人。” 哦,是个正常人。 “真是最高的评价。”他哂笑,用手掐灭了燃烧的烟头。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时,禽舍还没有打鸣的动静,庄园就已经开始忙碌地运作起来,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小主人的大日子。 厨房里剁炒的声音十分热烈,小精灵们在城堡会客厅里用魔法调动摆弄家具,佣人们在洗衣房里争论该选哪一条地毯。 一些住在城堡主楼的客人也陆陆续续起来了,隐约能听到年迈、活泼、稳重的许多脚步声路过拐角楼梯。 菲妮前几天一直忙的像个陀螺,虽然疲倦,睡眠质量却不好,一早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想起今天的大事,她索性直接起了床,洗漱好,简单画了个清丽的妆,挑了条淡紫色的掐腰长裙换上,没想着打理头发。 起身出门时,管家艾克斯顿恰好就站在门外,准备敲门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管家来叫她下楼招呼客人,跟着她下楼时,还不忘提醒要她收一收脸上的冷气。 城堡楼下的草地上已经铺了一条长长的羊毛地毯,早起的客人穿着各色的礼服,几人站着或围坐在小桌边,热切地谈天。 几个家养小精灵端着精致的茶点穿梭在人群中间,佣人们为客人添加披毯。 菲妮远远站在门厅边瞅了几眼,没见那两人。 她走到一边角落里招来铃兰,拜托她去东庭院独栋小楼一趟。 詹姆斯这几天日子过的不是很舒坦,既出不了瑞典,也无法联系莉莉,她大概得想自己想疯了吧。 他在被叫醒之前还在牵着她的手。 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紫色的网球一般大的眼睛,差点把他人当场送走。 看清铃兰的模样,就知道这股火气应该归到谁身上了。 “你家主人就是这样办事的?”他摸索着床头的眼镜,最后还是从铃兰手里接过来。 听完铃兰的话,他又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一边气不忿地接过铃兰手里的古铜色钥匙。 “吃你家几天饭还得去给你当门童?!” 五分钟后,詹姆斯穿好衣服,又去敲西里斯的房门。 “我那烦人的表姐给我们两个人都派了活儿。” 西里斯揉着头痛欲裂的脑袋,半梦半醒,只捉住了几个字眼,头脑清醒了些,“表姐?你表姐怎么了?” 半小时后,两个人穿好礼服,站在偏僻的南院门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久,空气里出现一声霹雳爆炸声响,林荫小道上闪现出一个身影。 詹姆斯捏着镜架,使劲往眼睛上贴了贴,看清了那个人。 奈.林。 怎么是那小子?光在英国见到他就够烦了。 詹姆斯气的转头就要走,被西里斯笑着拦了下来。 “他是莉莉四年级时的舞伴!” “四年级,只是一个舞伴而已,你打算记一辈子吗,尖头叉子,你们都已经在交往了。” 奈.林走过来时,詹姆斯还是板着脸,站在西里斯身侧,一副淡漠的冷酷样子。 这边小院偏僻,杂草丛生,西里斯昨天刚来过一次,比较熟悉,就带头领着两人往小桥的方向走。 小桥尽头有一片绿森森的小树林,日头好时,总有一些小动物跑出来,饮河水,或者趴在河边石头上晒太阳。 快走到小桥尽头时,三人突然明白了南边院子偏僻的原因。 “谁他妈的正常人在家里养老虎啊?” 詹姆斯忍不住暴了粗口,又有一只从树林的小坡上冲出来,直接扑腾到水里。 “……还两只……”奈.林目瞪口呆地补充道。 老虎懒洋洋地从石头上爬起来,甩了甩尾巴,看着几步之外的三个人,怔愣了一会儿。 三人不等老虎反应过来,立刻幻影移形打算跑路,闭眼再睁眼,结果还站在原地。 fu*k!庄园里肯定施了不少防御咒语。 菲妮摆脱掉几个长辈的纠缠,提着裙子一路走的很快,距那扇南院的小门仅几步之遥时,三个狼狈的男人冲了出来。 奈.林被台阶绊了一跤,西里斯及时扯住了他的胳膊肘。 奈.林还没来得及道谢,詹姆斯就气急败坏地冲菲妮跑过去。 “你你你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他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涨得通红。 “接我的未婚夫啊。”菲妮笑着说,“抱歉,我不知道我家老头子在这里养了老虎——” 西里斯不自觉抽回了手,奈.林的“谢”字跌到了地上。 詹姆斯欣慰地叹了口气,对着口型,“大脚板,现在你知道不能慷慨了。” 第201章 我的礼物呢?(回忆线)(增补) 上学那会儿,西里斯没少收到女孩子的情书,各年级各学院的都有。 菲妮有时走在回廊上也能碰到他被小女生表白,女生的朋友往往会紧张地捏着手心等在不远处。 这种时刻,她一般选择装瞎,然后快速路过。 西里斯总是会追上来,大手揽过她肩膀,手腕环过她前颈,想狠狠晃她几下又舍不得用力,只能低头用气的快要吃人的眼神穿她几次。 菲妮不理解他到底哪里有必要生气,她只是见不得让别人尴尬。 两个古怪脾气的人在一起,快乐是快乐,架也没少吵,幸好他们还记的互相体谅。 西里斯的生日在11月3号。 菲妮以前从来没送过他生日礼物。 毕竟他老早说过不想和她做朋友,那时候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等后来明白了,他们的距离又不受控制地拉远了。 好在所有的误会都解除了。 生日的前一天刚好是星期天,菲妮一早就敲开了男生宿舍的门,喊了雷古勒斯。 小巴蒂裹着睡衣给她开了门,抱怨她压榨学生,雷古勒斯坐在床边,没等菲妮开口,自己猜到了她的意图。 他板着脸,脑袋上还竖着根没来得及压下去的呆毛。 菲妮在他脑袋上放了本书,他向后仰着躲闪,小巴蒂干脆把书拿下来,伸着舌头示意给他舔顺。 雷古勒斯嫌弃地推开他,拿起梳子蘸了两下顺滑发剂梳上去,头发立刻变得服帖又秀丽。 他在两位好奇同伴的注视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小袋子,丁零当啷地交到菲妮手上,扭捏地说要她转交给西里斯。 菲妮才不吃这一套,要他自己给。 那整整一天,两个人都待在霍格沃茨厨房里,在小精灵们的帮助和指导下,顶着被火烘烤的毛躁的头发和汗津津的脸,认真学习做生日蛋糕。 搅面糊的时候,两人闲聊了会儿,雷古勒斯告诉菲妮,他嫉妒她。 雷古勒斯在菲妮与哥哥的事情上,没有开口表明过立场。 这不代表他心里也毫不在意。 起先他失落了一会儿,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完全超出了友情范围,自觉忽略了这种奇怪的情绪。 紧接着,他又感到一阵恼火与嫉妒,他完全明白这股怒火出自哪里。 他有点嫉妒菲妮,又觉得哥哥讨厌。 原来西里斯也有破例的时候,原来他也可以接纳斯莱特林的人,可唯独不能接受他。 “我知道在一些家庭里,他们往往会通过别扭曲折的方式向家人表达爱意。”菲妮搓掉手上的面粉,慢吞吞说。 雷古勒斯眉间的纠结松动了些,“比如?” “比如那张霍格莫德表格,比如你那只失而复得的爱嚷嚷的怀表,比如你,比如你哥。” 菲妮礼貌地接过小精灵递来的奶酥,轻轻咬了一口。 雷古勒斯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接触到菲妮富有深意的眼神,渐渐回过味来,“怀表是我哥帮我找回来的?” 你总算明白过来了,菲妮摊摊手。 他们明明在默默地互相关心着对方。 暑假里,雷古勒斯也拿到了开学访问霍格莫德村的表格。 他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进西里斯那间空了许久的卧室,轻易地在写字桌上找到了那张属于西里斯的空白的表格。 他盯着自己那张表格上的签字,临摹了无数遍母亲沃尔布加的字迹,练到扔掉的废纸把垃圾桶撑到吐,才敢下笔在西里斯的表格上签上字。 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西里斯早就在沃尔布加向他提出要签字必须得先承认自己后悔进入格兰芬多的时候,很有骨气地撕碎了那张纸。 后来的那张表格,是沃尔布加用魔法重新修复好的,为什么还要修复呢?也许只有那位偏执的母亲自己知道。 虽然以雷古勒斯的好学生形象来看,违反校规的事情他一般干不出来,当晚,他还是跟着菲妮一起去了天文塔顶。 这场小型生日聚会只有几个人参加,四个格兰芬多和两个斯莱特林,尽管奇怪,气氛倒还算融洽。 西里斯看着雷古勒斯从菲妮的幻身咒下显形,眼神滞了一下,眸色明显亮起来,却只是很平常地说了句,“来了?” 不需要问怎么回事,一看见那张按耐不住雀跃的笑的狡黠的脸,他什么都明白了。 菲妮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开,忙着找詹姆斯麻烦去了。 雷古勒斯“嗯”了一声,又道了声生日快乐,局促地晃了晃拎在手里的蛋糕。 西里斯说他不吃甜的,手上接过了蛋糕。 菲妮指挥着彼得和莱姆斯在雉堞墙下铺了张黄色格纹的野餐垫,风有点大,差点把垫子吹跑。 詹姆斯本来还藏着,菲妮见他袍子塞的鼓鼓囊囊,直接让他拿出来,用他不知从哪弄来的几瓶黄油啤酒,分别压在垫子四角。 垫子仍然被风吹的饱满,他们又忙活着摆上各样的小零食,还有从厨房里拿来的各种水果和馅饼,好将空气挤压出去。 见那两兄弟还站在门边,菲妮又跑过去,从西里斯手里揪下来蛋糕提绳,火速逃离现场。 雷古勒斯将他准备的礼物塞进西里斯手里。 西里斯嘴角被菲妮勾起的笑意还未散去,打开礼物,又哭笑不得。 一袋金加隆混合着零零碎碎的银锡可和铜纳特。 这是雷古勒斯偷偷攒了几年的零花钱。 雷古勒斯发誓,这辈子他都没送过这样粗显,直白的礼物。 他想着哥哥长时间不回家,又不肯向母亲妥协,手头多少会不松快。 “我用得着你给钱?你自己用。”西里斯把袋子扔给他,不耐烦地往雉堞墙边走。 “这不是钱。”雷古勒斯拽住他,坚持说,一边又把袋子塞给他。 “……”他无语地看着弟弟,晃了晃钱袋子,金币哗啦啦的响。 “这是礼物,你不能拒绝礼物。”雷古勒斯为自己聪明的才脑折服。 那晚还是很美好的。 除了蛋糕有点难吃,除了西里斯在众人都下楼时拉住了她。 菲妮看见雷古勒斯被詹姆斯揽着,他只来得及匆匆扭头望了眼旋转楼梯,身影消失在拐角下。 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了。 夜空布满繁星,西里斯牵着她走到围墙边,凉风习习,迎拂在脸上,发酵了酒意。 他眸色熠亮,只看着她。 “我的礼物呢?”他握住她两只手,指腹揉搓着她纤丽的细腕。 视线游移,从她温暖的琥珀色眼睛,到挺巧的鼻尖,再到她娇美而红嫩的唇瓣,又上移回去,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哦刚刚16岁,就学会明抢了。” 菲妮笑着打趣,一边从他掌心里抽出右手,想去口袋里翻找,又被他加大劲道握回去。 “我是说,”西里斯带着她的手,揽上他的腰,“请你吻我。” 他倾身过来,菲妮拗着脖子后仰躲闪,“好不客气的请求,可是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 “别那么死心眼,你给的我都要。”西里斯说完,俯身吻上她,带着微醺的醉意和满眼的星星亮亮。 温热的呼吸伴随着柔软的唇瓣落在眼睛、鼻尖、脸颊,又重重地贴在那张泛着鲜红光泽的双唇上。 菲妮本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强硬的不讲理,这次却出奇地温柔,便也微红着脸回应。 西里斯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融入到这个绵长的亲吻里。 包括他的感谢,他的动情,以及他完完全全一颗柔软的心。 第202章 西里斯也有暴烈的一面(回忆线) 笔记失窃事件之后,菲妮一度询问西弗勒斯究竟还有谁会光顾这里,他含混吞吐,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 她无奈,为了让西弗勒斯明白公共财产和个人财产安全的重要性,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她提前给西弗勒斯喷了无味的解毒剂,又勤勤恳恳地在地下室门口撒了一段时间的恶魔荨麻草粉末。 恶魔荨麻草粉末,会让沾染上的人面目生出淡紫色的疹子。 新学期的魁地奇训练赛一开始,西里斯就直接申请退出了格兰芬多球队。 他本意是不想和雷古勒斯站在对立面,这一举动却让斯莱特林队乐开了花。 毕竟西里斯.布莱克在赛场上是个不小的威胁,而且有他在的比赛,看台上的呼喊格外震耳,一个詹姆斯.波特就够受的了。 事实也是如此。 詹姆斯凭借自己过人的运动天赋,在十一月的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上,又一次带领格兰芬多出尽了风头。 菲妮和西里斯坐在各自学院最边缘的看台上,在沸腾的欢呼声中交头接耳。 小巴蒂一脸怨气地坐在菲妮旁边,听到两个人在打赌哪个学院会赢,他才稍微提起点兴趣。 她好歹是有点集体荣誉感了。 雷古勒斯先于格兰芬多的找球手莫里安抓到飞贼,几乎是同一时刻,詹姆斯打进了最后一个球,为格兰芬多赢得了微弱但关键的10分。 场上掌声雷动,笑容唯独没长在斯莱特林们脸上。 詹姆斯在空中表演了个空翻,向西里斯的方向振臂挥手,西里斯嘴角憋着笑,默默伸手到菲妮面前。 她垮着脸,掏出一枚金币,狠狠地拍到他手心里,气的转身离开。 他弯着手指扣住她的掌心,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大把滋滋蜜蜂糖。 菲妮想了想,倒也不亏。 小巴蒂瘪着嘴先走了,那两人笑的真不值钱。 这场比赛就像是导火索,赛后不久,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之间积攒已久的矛盾彻底爆发。 西弗勒斯的好友,穆尔塞伯与小埃弗里,在一个霍格莫德村开放的日子,偶遇了落单在偏僻小巷的莉莉的室友,玛丽.麦克唐纳。 三人之间完全没有私怨,穆尔塞伯和小埃弗里却仍然对其使用了满含恶意的黑魔法。 玛丽很快失去意识,幸而被刚好路过要去三把扫帚的詹姆斯一行四人救下,他们很快将晕倒的玛丽送到校医院。 詹姆斯很快想到要赶快通知玛丽的室友们,这让莱姆斯惊讶不已,因为詹姆斯通常没有这么细心。 西里斯出神地望着对面的病床,若有所思。 庞弗雷夫人领着护士梅尔小姐在他眼前匆匆经过,照顾着一群脸上起了相同的淡紫色疹子的病人。 莱斯特兰奇、卡罗兄妹、亚克斯利、罗尔和加格森等人都在其中。 玛丽.麦克唐纳的事并没有闹大,因为她醒来之后,对遭遇的事情全然忘记,没有证人可以证明一切。 斯拉格霍恩教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并没有对穆尔塞伯和小埃弗里做过多惩罚。 菲妮担心这会引起格兰芬多的不满,为了尽量减少不必要的纠纷和出于对玛丽的支持,她以级长的身份,对二人做了一周的禁闭处罚。 然而就是从那时起,斯莱特林小团伙与格兰芬多的纷争还是愈演愈烈。 玛丽的事情也让莉莉与西弗勒斯的关系,在两人爆发了无数次的争吵之后,变得更加僵硬。 她多次试探询问西弗勒斯是否加入了食死徒小团伙,他从未正面否认过。 十一月的月圆之夜,菲妮接受西里斯邀请,在暮色的掩护下,在禁林里观看了彼得初次成功变化阿尼玛格斯的过程。 大家给予他鼓励的掌声,詹姆斯催促着西里斯快点把菲妮送回去,好在月圆之前赶回来去陪莱姆斯。 一声吃惊地倒吸气的声音,让大家意识到空气里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彼得尚未重新变化成人形,很快就凭借老鼠的敏锐嗅觉发现了西奥多莎的存在。 在彼得定位的配合下,菲妮用束缚咒困住了隐形衣下的西奥多莎。 为了不让他们的阿尼玛格斯身份暴露,在拿不准遗忘咒的效力的情况下,菲妮给她灌下了自己刚练习熬制的遗忘药水。 所幸西奥多莎就此忘记了阿尼玛格斯的事情,却始终记得那个给她灌下药水的人。 两个人暗戳戳的矛盾就此摆到了台面上。 终于在十二月的一次对峙中,西奥多莎杖尖喷出三瓣诡异的火花,菲妮本可以闪身躲过,却被躲在树后的莱斯特兰奇和穆尔塞伯暗算。 咒语不偏不倚击中她的手腕,植物进入休眠期的季节,那片被她鲜血浇过的草地竟提早开出了花。 此后,她的左手腕上始终留有三瓣伤疤,颜色很淡,却比皮肤略深。 西里斯因为这件事,冲动地打断了莱斯特兰奇的鼻梁,踢裂了穆尔塞伯的左腿膝盖骨。 他掐着西奥多莎脖子,却被菲妮和詹姆斯困住手脚,她手腕的鲜血大颗滴落到他手上,他才意识到当下最要紧的不是报仇。 那时候,菲妮才真正见过西里斯暴烈的一面,她很难描述那种心情,被人心疼被人守护,却依然感到心惊肉跳。 如果西里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而贻误终生的事情,那全是因为她。 他可以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拼上一切,她实在不敢当。 那次事件之后,莱斯特兰奇和穆尔塞伯很罕见地没有四处卖惨宣扬,但是西弗勒斯却失望于没能找到西里斯等人的错处。 很快,那件差点让莱姆斯狼人身份曝光的事件发生。 西弗勒斯始终密切关注着詹姆斯一行人的动向,在一次月圆之夜,他悄悄尾随着莱姆斯和庞弗雷夫人至打人柳下,被西里斯发现。 西里斯以自称“出于有趣”的心态,告诉了西弗勒斯打人柳下的秘密,西弗勒斯自然而然相信了他的话。 在西弗勒斯打开尖叫棚屋,看见变成狼人的莱姆斯的一瞬间,詹姆斯冒着生命危险以人形拉回了他,挽救了他的生命。 不久就是圣诞节。 西里斯在雷古勒斯的央求下,回到家中过节,却在暴雪的圣诞午夜,鹿铃钟声响起时,摔门而出。 从西伦敦,四只脚爪踏了几百公里的厚雪,醉醺醺地回到了科茨沃尔德。 他站在楼下,雪落了一身,对着三楼那扇灯火未消的窗望了许久。 他用冻僵的手摸了摸左脸,除了冰碴,那里还停留过她给他的第三巴掌。 她说是最后一巴掌。 第203章 圣诞夜(回忆线) 他爬上阳台,敲了她的窗。 雪夜天寒地冻,房间里看起来格外温暖舒适。 菲妮用衣袖擦掉窗上迷蒙的雾气,将他满脸的狼狈和一身的霜雪尽收眼底。 还以为真的有圣诞老人呢。 小七跳到窗台上,隔着玻璃用脑袋亲热地蹭着他的手。 菲妮没再看他一眼,垂着眼睫拉开窗栓,抱起小七转身回到床边坐下,西里斯推开窗,抬腿跳了进来。 雪花从靴子边沿滑落到地板上很快消融,黑色风衣袭了一身的寒气,晃乱了烛影。 他坐在小厅里,身影消沉地陷进沙发,倾着身子坐着,两手耷在膝上,指节僵紫。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 菲妮叹了口气,绷着脸去拿了只热水袋,放到他面前,靠近他身边时,才闻到他一身的酒气。 “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西里斯低着头,短促地吐出一句。 好吧,菲妮不再多问,打了个哈欠,“要走的时候帮我关上门。” “……” 刚走出一步,小腿被一股寒意牵扯住,他伸着长腿拦在她身前,仍然低着头。 不是不用管吗? 菲妮揉了揉眼睛,抓起桌上的冷酒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过喉管,进入身体里,又火热地沸腾起来,驱散了几丝困意。 她曲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手肘后撑半倚着沙发,仰头看清了他的脸。 “这么狼狈,你遭报应了吗?” 西里斯面色苍白,眼尾泛红,在暖橘色的灯光下,带了一种颓丧的病态美感。 他撇眼望着她,眸光深沉,星碎零落,俯身越过她,夺过她手中的酒,往嘴里倒了几口。 “我没有家了,终于,值得庆祝。”他讥笑了一声,嘴唇几不可察地颤了几下。 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却毫不动作,他举着酒瓶轻轻碰了下她额头。 小七从菲妮怀里跳出来,爬上西里斯膝盖,仰着脑袋,伸出一只爪子,试探地触了触他的脸。 他心不在焉地握着她的爪子捏了几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三文鱼罐头,拧开盖子放到桌上,对她说了声圣诞快乐。 “你怎么了?”菲妮看着他,他看着小七趴在桌上心满意足地吃罐头。 他哂笑着说,“跟一群嚷嚷着以加入食死徒为荣的变态做家人,和去死,我选择去死。” 菲妮摇摇头,“没有人要去死,西里斯。” “你不希望我有事?”西里斯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带着狂热的试探。 “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你有病啊。”她白了他一眼。 西里斯只是笑笑,“可是你袒护斯内普,你为了他,扇了我一巴掌,挺疼的,说真的,你讨厌我吧。” 菲妮拗着腰挪动身体,手搭在沙发沿,正对着他的脸,“我不是为了斯内普和你吵架。” “那这一巴掌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替我庆祝身体康复吗?还是应该往坏处想,你真的讨厌我?” 西里斯又现出往日那样漫不经心而慵懒的笑意,眼神有些迷离。 那天时间紧急,几个人逃出树洞,一时都忘记了打人柳的存在,西里斯被打人柳揪着脚脖子,倒挂在空中甩了几圈,才终于找到机会按下节疤 。 西弗勒斯和詹姆斯还有西里斯,躺在校医院里,接受了邓布利多的谈话。 菲妮只知道西里斯肩部和脚腕都受了伤,所以那几天,她对他格外地好脾气。 等她真正知道真相,还是在四五天之后了。 她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赶到校医院,掀开帘子,西里斯正裸着上身换衣服。 她没有心情看。 “伤都好了?”菲妮扯着嘴角,眼里闪着火光。 “焕如新生。”西里斯不慌不忙地穿上衬衫,以为她真的在关心自己。 “那太好了。”菲妮点点头。 啪—— 当时校医院很空荡,就显得那巴掌格外的响。 冷风拍打着玻璃,空气有些安静,静的连窗页在迅速结冰的声音也能轻松捕获。 “你手疼吗?” 西里斯看着她,目光扫过那道火花似的疤痕,讥讽的面孔被轻易牵带起情绪,皱起了眉。 小七饱餐一顿,安然地坐在桌上梳理毛发。 “我们在交往,你是知道的吧?”菲妮没接他的话,摆出一副谈情说理的姿态。 “一波三折,我当然知道。”西里斯说。 “太好了,我以为你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毕竟你既不信任我,也不对我诚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的实情呢?” 西里斯无话可说。 “你看,你明明也觉得捉弄斯内普那件事情是不对的,你都不能诚实地告诉我。” 斯内普斯内普斯内普,她就不能不说那个名字。 西里斯重重呼了几口气,挤出一个古怪的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不值一提。” 菲妮眯起眼睛,“不值一提?” “是他先跟踪我们的,他总是伸着个大鼻子到处嗅探,巴不得找到我们的错处,好立马去打小报告,让我们被学校开除滚蛋回家。”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西里斯仰着脑袋,倚在沙发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也许他才该和我家那群病态鬼成为家人。” 从十一岁踏上去霍格沃茨的火车那时起,西里斯与西弗勒斯对彼此的厌恶就是注定的。 西里斯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那样渴望加入他厌恶至深的黑暗残忍的世界。 西弗勒斯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出生就在罗马,却甘愿当头蠢驴。 “你连小七都能记挂着,给她带一份圣诞礼物,斯内普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却觉得他无足轻重。” 菲妮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跪坐在沙发边,玩着坐垫的流苏。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都活该多说,西里斯从来只对自己认定的人或事付出。 想到这,她倒释然了,因为人永远无法和犟种计较。 “他是个食死徒。”西里斯烦躁地说,握着她的手也大力了些。 “你知道恶魔荨麻草的恶果让谁吃了吗,宝贝?就是莱斯特兰奇那伙人,斯内普一直在和那群人来往,你的伤疤之所以不好,就是因为他们练的是黑魔法。” 宝贝? 她挑了下眉,简直是色令智昏。 她从他迷蒙的嗓音里拽回神智,知道自己必须表明立场。 她不会与食死徒为伍,父亲的命是怎样丢的她不会忘。 可是西里斯的冲动、意气用事是可怕的。 “西里斯。” 菲妮声音轻柔地喊着他,捏了捏他的手指,他立刻从沙发上滑下来,坐到她身边。 “我不是为了斯内普跟你生气,就是不考虑他……”她咬了咬嘴唇,“莱姆斯也不该被这样对待。” 三年级的时候,她就和莉莉在尖叫棚屋亲眼见过莱姆斯变身的模样,实际上,生命受到威胁的不止她们两人。 “你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如果莱姆斯真的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失手杀了詹姆斯或者斯内普,你让他怎么活?难道你要他一辈子都背负着罪孽活着吗?” “不管是否是食死徒,你都不该用这种方式去——” “没错,我是个蠢货。” 西里斯往嘴里猛灌了一口酒,火辣辣的烧灼感刺激着感官,头昏脑胀。 承认的倒快。 “没错,不过你喝醉了。”菲妮扶着沙发站起身,伸长了胳膊去抢他手里的酒。 “你别喝了,给我。” 西里斯见她朝自己张开了怀抱,自然而然地迎上去,搂住她的后腰往身前勾去,菲妮重心不稳,被他压下去摔到了地上。 他的手掌护在她脑后,手肘撑在她腰侧,身体重重压着她,醉人的酒气喷洒到脸上,菲妮推了推他,他还半晕半醒。 酒瓶从他手心滑脱地板,骨碌碌滚了几圈,液体流淌出来,酒气在一室游走。 喝醉的人真是死沉。 好不容易推着他坐起来,娇小的身子抵着他,像抵着一块坚硬的大石头,还没来得及起身,他又贴着她,用力把她牢牢箍在怀里,呢喃着将脸埋到她颈间。 “你脑袋沉着呢,快起来……你快把我肺里的气儿都挤没了。” 菲妮讷讷说着,忽然感觉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到皮肤上,又瞬间冷却下来,顺着衣领的空隙,滑过胸腔,滴落下去。 她还没来得及脸红,突然意识到那是他的眼泪。 西里斯竟然在她面前哭了。 尽管还在生他的气,把他晾在这里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抬起手臂圈住他,轻抚着他的头发,安抚地一下下拍着他的背。 “你真的讨厌我吗?” “不,我替你许个愿吧大脚板,祝你明早上起来还记得自己这幅鬼样。” 第204章 仲夏七月 仲夏七月,才上午七点多,太阳就逐渐烫起来。 金灿灿的阳光照进花园,掳掠花瓣枝叶上最后一点残露,司香师站在花间,为庭院各个角落点着线香。 清幽的薄荷与花蜜香气,并不喧宾夺主,冲撞着夏日的热浪,走在花间小径里,沾染了一身的幽香。 小径狭窄蜿蜒,最多只允许两人并排通行,奈.林跟在菲妮身边,走在西里斯和詹姆斯前面。 越到尽头,早宴的香气越搔人。 菲妮的堂弟韦斯廷是个生性内敛害羞的十五岁小伙子。 除了一双蓝汪汪的眼睛遗传了莫兰家族,那头茶色的细密卷毛儿和一脸的小雀斑,活脱脱像极了他那个能说善道的母亲伊薇特。 他长得手长脚长,高高瘦瘦,身子单薄,跟他那矮矮胖胖的母亲待在一起,被凸显的更像个纸片人。 “多吃一点,韦斯廷,你还在长身体呢。” 伊薇特端起一碟熏鲑鱼,塞到韦斯廷面前的桌上。 这实际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因为韦斯廷面前的桌子已经被他母亲用肉桂卷、燕麦粥、烤薄饼和浆果塞得满满当当。 “老天爷,这孩子再长一些就足够把屋顶撑破了,伊薇特,你该多关注关注艾莉婕和阿梅丽。” 说话的人是菲妮的姑婆,格里费斯的妹妹,伊薇特的婆婆,梅拉伦老太太。 她嘴里吧嗒着烟袋,吞云吐雾地望着被食物塞得满嘴的孙子韦斯廷,大力地杵了两下拐杖,朝伊薇特递了个不满的眼色。 “我才不要多吃,晚上还有舞会呢,吃饱了就显不出腰身了。”艾莉婕两手搭在桌上,抗拒地看着祖母。 她的妹妹阿梅丽,还在为早上没有抢到艾莉婕身上那条白色的塔夫绸裙而生气,嘴巴撅的老高。 “你们堂妹今天都要订婚了,你们要是能对自己上点儿心,现在早嫁出去了。” 伊薇特看着不争气的两个女儿,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都是女儿,凭什么她们就不能得到继承权,而阿奎拉的孩子,只需要赶在韦斯廷之前结婚就能轻易得到继承权。 她又转向正在努力喝燕麦粥的儿子,眼里逐渐流露出一种不忿,明明她的儿子才更应该继承庄园。 她完全忘了他们是旁支的事实。 梅拉伦姑婆先瞧见从花园入口出来的身影,笑吟吟地朝菲妮挥了挥手。 菲妮往这边走过来,亲切地搂住梅拉伦,亲了亲她的脸颊。 梅拉伦姑婆是个慈善可爱的的老人,菲妮小时候总喜欢趴在她怀里睡午觉。 梅拉伦松开她,打量着菲妮身边的三个小伙子,像许多年轻女宾一样,目光定在身材颀长,矜贵持重的黑发少年身上。 不过她毒辣的眼光里多了层筛选意味。 “我的甜心乖乖,告诉我那个小伙子一定得是你选的孙姑爷。” 梅拉伦姑婆攥着菲妮的手,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望着西里斯。 西里斯朝老人礼貌地点点头。 菲妮扭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朝他嫣然一笑,调皮地打趣道,“人家可看不上我,姑婆,订婚宴晚上才开始呢,不用着急。” “哪里看不上?你可是整个家族里最美的姑娘。” 梅拉伦怜爱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不住地轻拍着她细腻的小臂,隔壁几桌上的女眷也连连称赞,从她漂亮的浅金色头发,到身上穿的紫色衣裙,夸了个遍。 早宴结束后,宾客们都被炎炎日光驱赶着,早早躲进了城堡。 直到中午烧烤肉宴时,香气四溢的烤肉鲜香才驱动着大家赶来聚会场地。 菲妮一直待在房间里休息,她总觉得疲惫不堪,肩背酸痛,睡了长长的一个午觉,又从连续的噩梦里醒来。 她擦擦额头的汗,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肖像画主动伸着脑袋,呆呆的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关切,菲妮感到欣慰,又走过去和画像说了许多话。 艾莉婕和阿梅丽咚咚叩她房门,邀她一起下楼,她看着室内奶油色墙壁上投射出的强烈日光,往胳膊上披了层浅色薄纱,离开房间。 菲妮和这几位堂亲还算熟悉,艾莉婕和阿梅丽都是活泼花痴的性格,也平易近人。 知道她们的脾气,所以当听到她们请求自己向西里斯介绍她们,她也并不意外。 菲妮被两个热情又兴奋的女孩子挽着手臂,拉出了城堡,加入草地上的宴会。 在一大片铺着精致亚麻桌布的小圆桌和矮凳中,她查找着奈.林的身影,目光略过端烤盘的家佣,落到了坐在最远处遮阳伞下的西里斯身上。 阳光被遮阳伞隔绝在外,他坐在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冷漠又无礼。 两个堂姐还在她耳边催促,菲妮牵起嘴角,笑意盈盈地朝西里斯走过去。 “先生,”她向他伸出手,“跟我走吧?” 西里斯仰头望着她的脸,从那双琥珀色眼睛里窥见淡淡的温柔笑意,“带我去哪?” “带你去风流。”菲妮向他扭头示意,两姐妹正伸长了脖子注视着他们。 “那就,悉听尊便。” 他讥讽地笑笑,视线从她脸上,游移到她雪白的肩颈,顺着纤巧的手臂,落到向他伸出的那只光润的手,径直忽视掉,自己起身走开。 整个午宴上,菲妮带着奈.林游走在宾客之间,和大家说说笑笑。 艾莉婕和阿梅丽站在西里斯身边,用崇拜而痴迷的眼神望着他,上扬的嘴角曾经尝试过矜持,但没有成功过。 两人不曾刻意看过对方,目光却总在不经意时交汇,菲妮举起酒杯,甜甜笑着,向西里斯隔空敬了杯酒,他回应她,闷着劲儿一饮而尽。 午宴一直持续到下午,宴会结束后没多久就会举行晚宴,因此大家一般都不会选择先离开。 詹姆斯早上没睡好,一直嚷嚷犯困,一吃完早餐就回去补觉了。 西里斯觉得无趣,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偏偏还要过来。 望着那个在人群里周旋的身影,他想抽烟了。 “唉,女人掌权总归是不太妥,你说说,也不过才十八而已,其实不需要这么着急。” “是有点急了,不过小年轻这样也情有可原,毕竟年轻气盛。” “你这话有深意哦。” “我敢打赌,订婚宴办完明天就得婚礼,再不办肚子可就显了,你看她那小腰虽然还没开始发粗,我那会儿无意蹭了她一下,胸前胀胀的……” 西里斯皱起眉头,刚走到草地边缘,听见长桌边的几位太太的谈话,又绕回去。 “不好意思,两位先生——” “嘿!没礼貌的后生!”两位女士抗议道。 “我以为瑞典是女权盛行的国家呢,不过听你们所说的内容,我看,得‘尊称’你们先生才更合适。” 西里斯扯着嘴角嗤笑了声,在她们的叫骂声里甩着步子扬长而去。 第205章 你房间在几楼?(增修) 西里斯走到角落里,往嘴里续了根烟,还没来得及点火,就被一根硬硬的拐杖冷不丁戳着脊骨,转身一看,是那位年迈的梅拉伦老太太。 “悠着点儿年轻人,我这八十多年的老骨头可经不起你那一坐。” 西里斯无语地看着老太太从他身后三步外的椅子边走过来,坐到他旁边,这碰瓷碰的也太刻意了。 “给我点根烟。”老太太不客气地说。 西里斯还是照做了。 身后的烤肉香执着地挠着嗅觉,肉汁滴落在炭火中滋拉拉的声音刺激着听感,两人并排坐着,在云雾缭绕中,平心静气地望着堤岸尽头的湖面。 “我那侄孙女从小就爱围着我,跟个小猫似的,脾气也跟猫似的,时好时坏。” 西里斯笑笑,不置可否。 “所以我送了她一只猫,她简直当个宝。” 梅拉伦吧嗒抽了口烟,夹在手里,“不过我就喜欢她眼神里那股倔劲儿。” “眼神能看出什么?”西里斯吐了口烟,不以为然。 “毛躁的年轻人,一个人就算伪装的再好,眼睛却可以泄露出许多东西。”梅拉伦攥了攥拐杖。 “我那儿媳市侩又小心眼,孙子唯唯诺诺没有主见,两个孙女肤浅没有深度,而你,你压抑又克制。” 西里斯往嘴里续烟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既不去看老人那审视的眼神,也不接话。 老人得意地笑了一声,“我最烦你们年轻人玩深沉那一套,以为自己那不清不白的眼神能骗的了谁。” “我总告诉菲妮,人生再长不过一百多年,所有的快乐与痛苦终将随着身形湮灭而一同消散。”梅拉伦呼出一口烟气,轻叹了一声。 “我猜那小傻瓜一句也不会听进去。” “她太苦了。”西里斯失了一下神,喃喃说着,庆幸老人用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我是个活了八十多年的老人,大点声。” 西里斯立马趴在她耳边,大喊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人生无论怎样过,最后都会归为一无所有?” “不,年轻的先生,我是想告诉你,要活在眼前,喜欢什么就追求什么,执着什么就大胆去做,什么都不做,活着岂不是一种浪费?” 西里斯眨眨眼,扭头看着老人,“为什么你会觉得我需要你的人生建议?” 梅拉伦嘴角牵起一股神秘的笑,低语着说,“你刚才骂的是我儿媳妇,” 西里斯愣了一下,又听老太太说,“维护的是我侄孙女,我赞赏你这样做。” 西里斯望着老太太,就连她头上那顶我行我素的深紫色帽子似乎都变得可爱了。 午宴餐食过后,又上了一些水果和酒饮,伊薇特带着韦斯廷朝菲妮走过去,嘴角憋着古怪的笑意。 菲妮知道这女人心里不痛快,毕竟她儿子韦斯廷可是除了自己之外,最有力的继承人竞争者。 伊薇特走过来挤开奈.林,揽住菲妮肩膀,“亲爱的,今天可是要把你累坏了。” 菲妮面上没有变化,浅浅笑着推说还好,不太累。 “所以说啊,有时候女人真的不能太要强,该示弱的时候还是要服软,有些事交给男人做会更好。” 啊,说到这了。 菲妮闪身从她胳膊里钻出来,走到韦斯廷身边,眼神热切地打量着他。 青少年有时会很容易迷恋身边的异性,韦斯廷也是如此。 他从小就喜欢跟在这个堂姐身后转悠,菲妮一直嫌他不经揍,不爱和他一起玩。 “韦斯廷都长这么大了呀,是个小男人了。” 菲妮靠近他一些,故意垫脚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又转身冲伊薇特抛了个天真的笑。 管家埃克斯顿站在一旁瞧着,眉骨渐渐不妙地耸起来,小主人露出这种笑的时候,一般就是不想让人痛快了。 他看着情势不对,捏着步子走到菲妮身边,递了个“别冲动”的眼神。 菲妮没看他,挽着韦斯廷胳膊,带着那具紧张而僵硬的身体,走向他的母亲。 “我有时候也觉得,有些事交给男人做会更好。”菲妮笑着说,“不如您让我和堂弟结婚吧,近亲结婚也不是什么大事。” 伊薇特脸色变的青紫,瞪着奈.林,还没来得及张嘴,菲妮摆摆手制止。 她接着说,“我们结婚,我们亲上加亲呀,您不是想让堂弟管家吗?您放心,等我彻底接管了家族,我一定会给堂弟安排好任务,保证不让他在我忙的时候闲着,在我醒的时候睡着。” 伊薇特气的脸瘪了,韦斯廷却腼腆地笑了,菲妮笑着看着他,宠溺地刮了下他的鼻子,“真可爱。” 真傻。 说完疯话,这下没人再烦她了。 菲妮冲在场的人笑笑,小腹一阵抽痛,越来越剧烈。 大事不妙。 她抬腿疾速地往草地外走,管家埃克斯顿跟在她身边,抱怨她得罪人。 “她都那么蠢了得罪她怕什么?你快回去控场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菲妮略微烦躁地撩着头发,恍然间,刚才好像碰掉了什么东西,甩出去了。 火烧屁股了,她实在没有回头找的兴致。 脚边掉落一条亮闪闪的东西,西里斯弯腰蹲下,捡起那只圆润精致的珍珠耳坠。 才走到大厅偏门,还没上拐角的楼梯,菲妮就疼的受不了了。 她弓着腰扶着墙面,额头冒出冷汗,后悔怎么没早点想起来日子。 装着装着自己都快信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菲妮尝试着站直身体,转身迎过去。 “你怎么了?”西里斯站在橡木门旁,观察着她抽搐的神色。 “我没事,”她扯着嘴角,高跟鞋摸索着身后的楼梯,抬腿后撤了一步,“你来这做什么?” “我想你可能掉了个东西,”西里斯摊开手心,向她展示手里的耳坠,“和你的裙子挺搭的,也许你会想找到它吧。” “谢谢。”菲妮强撑着意志,“那给我吧。” 她站在原地,生怕漏出破绽,西里斯却并不好打发。 “你为什么不过来拿呢?” “你为什么不能过来……给……”她腿根发软,摇晃着跌坐到地上。 西里斯僵了一下,手指攥成拳又松开,下定了决心跑过去扶住她,“你怎么回事?” “你别……我真的没事,你把耳坠给我就回去吧 。”菲妮手抵在他胸口推着,“这样不得体。” 西里斯看着她的脸,似乎以前也见过她这样,他顶着被扇巴掌的风险,果断而飞速地望了眼她身后的裙子。 “你……”他欲言又止,无措地挠着头发,思忖后,索性脱下外套递给她。 见她不动,直接上手,胳膊越过她身体两侧,将外套围在她腰间,弯下身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房间在几楼?” “你是不是喝醉了西里斯,你快放下我!” “我只醉过一次。” 他抱着她,抬腿往楼上走,菲妮抗拒着,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她无力又胡乱地甩着腿,高跟鞋踢掉了一只。 鞋子稀里当啷滚下台阶,砸到大理石地板上,在高耸空旷的楼梯间激起一阵清脆回音。 一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被那些杂乱的声响撬开锁匣,毫无章法,横冲直撞地蹦跶出来。 四目相对,一种难言的情愫在悄然滋长。 菲妮别开脸,将脑袋耷在他宽阔的肩上,藏起脸色,不挣扎了。 西里斯摆正身子,稳稳地抱着她,走下台阶,屈膝蹲下捡起了鞋子。 “这次鞋子不会丢了。” 第206章 滚开吧(回忆线) 自西里斯在圣诞节那晚离家出走之后,沃尔布加就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除了名。 面对波特夫妇的关心,他只说庆幸以后的圣诞节都不必再回家过了。 只有菲妮知道,他也曾为家人掉过几滴眼泪。 阿奎拉突然在圣诞节后一天回来了,听说了西里斯的事,破天荒地给了他许多鼓励。 不过她仍然会在女儿和西里斯独处一室时不忘提醒一句“门缝至少要留三英尺宽”。 对啊,现在他们简直时时刻刻都能在一起了,可惜有詹姆斯那个电灯泡。 他总要在菲妮和莉莉打电话时弄出莫名其妙的声响,在菲妮被气的朝他扔果盘里的橙子时,一个个稳稳接住,再炫耀一番。 或者在菲妮和西里斯坐在一起玩巫师棋时,给她出馊主意,害的她的皇后被将死。 和詹姆斯相处的每一天,都有生不完的新鲜气,假期其实还算愉快,不然不会这样不知不觉地溜走。 新的学期远不如假期愉快。 “你有什么毛病?” 又一次,西里斯和詹姆斯因为和斯莱特林的学生打架,被关了禁闭。 奖品陈列室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擦的金光闪闪,费尔奇没辙,将他们安排到了北塔楼旧物储备室。 “你为什么不继续呆在那间可悲的地下室里熬可悲的魔药呢?” 西里斯懒散靠着墙,一手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与他桀骜的样子丝毫不搭边儿的抹布,烦躁地看着仰着头朝他叫嚷的女孩。 詹姆斯坐在一只大木箱上,将拖把踢到一边,欣赏着这场禁闭里唯一有趣的事。 “可悲?我以为你会觉得自己更可悲一些。” 菲妮抱着胳膊,紧咬着嘴唇,打量着他手里那块滴水的抹布。 “哦好啊,鼻涕精大概不可悲,你可以去找他。” “如果我在魔药方面有哪里问题不懂,我会去找,不需要你提醒。” “啊没错,守着一窝食死徒预备役,你大概挺喜欢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吧。” 菲妮眨了眨眼。 “西里斯,我以我的学院为荣,你不能这样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是我泼脏水吗?看看有多少以做伏地魔走狗为荣的家伙出自斯莱特林,菲妮,看看他们的选择!” “选择!西里斯你知道吗,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分院帽最先想让我去的是格兰芬多。” 他愣了一下。 “没错,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斯莱特林吗?那就是我的选择!因为当时我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你,因为你是格兰芬多,而我讨厌你,所以我没有选择格兰芬多。” “你——” “你听我说完,因为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我理解你,可是我并没有因为讨厌你而厌恶整个格兰芬多学院。” “我不需要你站在道德制高点来评判我怎样做事,我也并没有因为厌恶斯莱特林而去平等地欺负每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 “哦你当然没有,因为你没有那些精力,你大概只喜欢欺负斯内普吧?” 她就是为了斯内普来和他吵架。 西里斯攥了攥拳头,“我说过,我不需要你来评判我的为人处事。” “没错,你的为人处事根本无法评判,因为它们早就是一团乱麻!” 菲妮扔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走,西里斯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开到一半的门狠狠关上。 他堵在门前,低头望着她,声音低了些,“你真的觉得我就那么坏吗?” “是。” 西里斯凌乱地点了点头,手里拧着门把手,闪身让开了通道,“美好的夜晚,晚安。” 菲妮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没再看他一眼。 西里斯垮着肩,站在门边,盯着楼梯处那抹走路生风的身影。 快回头看,回头。 她一次都没有回头。 1976年六月。 普通巫师等级考试结束之后,雷古勒斯和小巴蒂早早等在礼堂门口,向菲妮送上了第一时间而与众不同的祝福。 一只会变色的乌龟。 小巴蒂说那其实是他圣诞节假期里在黑湖里捉的,刚考完试的人看见它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万事顺利,现在机会用掉了,可以放生了。 三个人往黑湖边走,恰好遇见了从城堡外回来的莉莉,她眼圈通红,跑得很快,菲妮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黑湖边似乎很热闹。 “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詹姆斯在一众哄笑声中指挥着魔杖,对着悬在空中的斯内普。 一道闪光打过来,斯内普落到了草地上。 哄笑声戛然而止。 大家转头寻找咒语的发出者,自觉给那位斯莱特林的级长让出了路。 雷古勒斯和小巴蒂跑过去将斯内普扶起来,被他推拒开了。 西里斯视线追着雷古勒斯,不耐烦地挑了挑眉。 “你有什么毛病?”詹姆斯冲到菲妮旁边,冲她大声嚷嚷。 他刚从莉莉那里收获了一顿厌恶的责骂,现在撒个气还要被人打断。 “你要是识趣就给我快点滚!”菲妮踹了他一脚。 “你竟然踹我?”詹姆斯吃痛地摸着膝盖,不可置信地吼道。 “有本事你踹回来,不然就别碍事。”菲妮吼得比他更大声。 詹姆斯愤恨地踹了脚石头。 西里斯倚在山毛榉树干边,懒洋洋地蜷腿坐着,手指搭在膝上,桀骜地看着她。 他已经有一个月没见到她了。 她冷漠地盯着他,“你们大家都没事干了是吗?需要送你们一点禁闭吗?” 人群小声议论着,胡乱地散了。 看着雷古勒斯和小巴蒂架着挣扎的斯内普往坡下走,菲妮也转身离开。 “现在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西里斯从地上爬起来,大步追赶上她。 “我们有什么可见的吗?”菲妮绷着脸,步子走的飞快。 西里斯拽着她的手腕拉住她,“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 “你一定要和我聊这个是吗?”菲妮仰头看着他。 六月金灿灿的阳光很暖,她的眼神却冷冰冰的。 “是,我想知道你对我的看法。” “你真的很混蛋,西里斯,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菲妮平心静气地说。 “你为什么总要为了斯内普跟我生气?”一股熟悉的愤怒情绪重新点燃了他的胸腔。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自始至终关心的都只是你!”菲妮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做了这么多混蛋的事,我仍然相信你还有救,我仍然想降低我的道德底线站在你这边,可是你始终这样愚蠢又顽固,我真的为你感到可悲。” 菲妮甩开他的手,西里斯重新将她拉到身边。 “你不准一次次地弃我而走。” 菲妮摇摇头,偏头审视着他。 “我明白了,你太偏执了,因为你从来没有感受过明确的爱,所以你太过缺乏安全感,你就要拼命地凌驾在弱者之上,以证明你真的强大,实际上你内心空虚的可怜。” “你从来不会试着去了解别人,因为你的高傲自大,因为你的冷漠寡淡,因为你的家人没有那样教过你。” “我从来没有试着了解别人?”西里斯拧紧了眉头,胸口那坨跳动的腥肉抽搐着疼。 “就算我是骨子里的混蛋,被我这样一个天生的坏种破例地在乎着,令你不自在了是吗?” “我受宠若惊,真的。”菲妮如实说,“可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快要碎光了,西里斯,欺凌弱者不是正义的体现。” “哦碎光了,真的吗?”西里斯松开她的手,换上一副冷漠的笑,后退了一步,“你又不是我妈,干嘛这样管我?我不是需要你救赎的鬼魂,好心肠小姐。” “没错,我不是你妈,我不以教育和改变别人为乐,所以我们结束了,继续做你的不良少年吧。” 菲妮转头往山坡下走,抬手擦掉脸颊上一丝水痕。 “……好!你说的!我再也不会找你,谁先说话谁是狗!”西里斯朝坡下那身影大声喊道,眼睛火辣辣的,是天空太刺眼了。 “滚开吧。” 那天的乌龟没有回到黑湖,那天的好运也没交上。 再见面时,已经是在1978年瑞典魔法部地下三层审讯室了。 西里斯的确验证了他的阿尼玛格斯身份。 第207章 为什么不能是我? 安娜一如往常在这个时候为主人收拾房间,刚抱着衣篓走出房间,差点与一位男客相撞。 她想发脾气,想看看是哪位性儿急的男士乱闯主人房间,注意到客人怀里抱着自家的小姐,她突然泄了气,变得语无伦次。 西里斯没打算解释,菲妮也没解释。 她老老实实在他怀里,仰着脸,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认真的神色。 “安娜,快给这位先生让一让。” 安娜云里雾里地闪到门边,等西里斯侧着身体快步走进去,她懂事地抱着衣篓逃离现场。 这种情况,该懂的不该懂的,都该懂了,她还不想丢了自己的饭碗。 西里斯看了眼挂着浅色垂幔的床,将菲妮抱到了沙发上。 起身时,菲妮抬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别动,他僵硬地保持着手臂揽她入怀的姿势,不明就里,不愿抗拒。 鼻尖萦绕着她清香的气息,他紧抿着唇,绷着肩背,如果有人能在此刻告诉他这是一场美梦,他会毫不犹豫继续做下去,他真希望能有这么个人。 菲妮笑的暧昧,也不说话,湿漉漉的眼睛引着他往下看。 薄薄一层香云轻纱披肩拢在胸前,隐约可见纱下绰约身姿,酥胸半露,西里斯呆了一瞬,不慌不忙移开视线。 “你身体不是不舒服吗?” 菲妮点点头,“是啊,可你再动一动,我的披肩可就报废了。” 西里斯才注意到,薄纱与他衬衫上的银链勾结到了一起,再轻轻一扯,披肩就该抽丝了。 啊是他自己误会了。 误会她勾他。 腰间的手一松,菲妮垂眼将他慌乱无章的动作收在眼底。 西里斯说服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一小处和银链缠在一起的薄纱,手指笨拙地打理着,越解越乱。 “我堂姐说你不像是位礼貌的绅士。” 菲妮娓娓说着,指尖轻触到他腕间的脉搏,感受到一阵轻颤,仍慢悠悠上滑进他宽大的掌心,挠着痒似的推开他的手指,自己去解纠缠。 “天啊,我还以为她们应该挺喜欢我呢。”西里斯打趣着回答,心思飘荡到了别处。 “她们说你,是个浪漫的侠客。”菲妮抬眼望着他,发现他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倏然一笑,“……看,解开了。”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怎么看我呢?”他眸光黯淡,又带有几分试探。 窗外起风了,窗帘流苏沙沙拍打在玻璃上,混合着草坪宴会上餐叉碰撞的声响,放大了一室的静默。 菲妮俏笑着推开他,裹着他的外套站起身来,“等我一下。” 她也不问好不好,可不可以,就知道他会照做。 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西里斯在她刚才坐的位置坐下来,手指垂放在沙发上,抚过酒红色棉质布料存留的余温,注视着她走进衣帽间。 他无所事事地垂眼盯着脚下的印花地毯,一圈一圈地数着上面的花纹,视线随着花纹往远处游走,瞥见了墙上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孩。 那女孩眼神纯澈,半个身体掩在蓝色窗帘后,眨巴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好奇而警惕地打量着他。 西里斯突然呆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越过方桌,走到墙边,盯着那幅肖像画,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冷气凝结住了。 他早该想到的,她不会任由家人的性命无辜流逝,却什么也不做。 “抱歉,弄脏了你的礼服,在这里稍等片刻吧,我一会儿让铃兰去给你取一件新的,你喜欢什么颜色?” 菲妮从换衣间里走出来,见他没有回答,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西里斯偏着脸望向她,她只换了件简单的家居服,吊带的浅粉色衬裙,裙摆开到膝盖以上。 难道她从来不把他当正常男人看待吗? 他看见那张莹润樱唇在不停变换口型,却发现自己似乎患上了听读障碍,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最后在她疑惑询问的眼神下,他强装淡然说了句随便。 她的玩笑也太恶劣了,每一个玩笑。 他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如果真的只有一个的话,我可以考虑。” “你是真的要订婚吗?我的意思是,真的想好要和那个人共度一生的真正的订婚,不用着急,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菲妮笑起来,“哎呀,你可白白把这个机会浪费掉了,你看呢?”她指指窗外。 “该死的……”他眼眶泛红,哽咽了一声,嗓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菲妮克丝.莫兰你有病吧。” “接着骂,我还没听过你这样骂人呢,合着你是来报两年前的仇了是吧。” 菲妮不恼,在他面前,拉过扶手椅坐下,从桌上端起一块红丝绒蛋糕,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我问你,哪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会在自己订婚的时候连自己的肖像画也一并准备好?嗯?你告诉我。” “肖像画在我母亲的葬礼后就有了,又不是现在才准备的,你措辞严谨一点。”她啧啧着挑刺道。 西里斯走到她面前,两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将她桎梏在椅背和他的身体之间。 “那个奈.林知道吗?你的未婚夫知道你随时都准备赴死吗?你问问他准备好做个鳏夫了吗?”他盯着她的眼睛,她却一脸坦然。 “我自己的事告诉奈.林做什么。”菲妮不紧不慢地拿起手帕擦擦嘴角,“何况我还想问问你,知道我有未婚夫,还跟我调情,合适吗?” “订婚了吗?是未婚夫吗?你见哪个混蛋跟漂亮女人调情还得顾忌别的男人?”西里斯讥诮着说,轻浮地抚着她耳边碎发,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耳垂。 他像猎狗盯着猎物一般,紧紧地注视着她,突然笑起来,“你这个权欲熏心的小疯子,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你是为了继承你那个可怜老祖父的继承权,你不是真的要结婚。” 菲妮仰起脑袋,发顶轻飘飘擦过他的下巴,她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目光向上游离,直勾勾盯着他晶亮的眼睛,那里映着她的脸。 “说什么呢,结婚是真的要结,权力我也要。” 西里斯手指紧了紧,平稳住语调,“你是在利用他。” “你要替他鸣不平吗?”她嗤笑道,“还是……” 她放低了声音,微微挪了挪身子,膝盖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腿,“你也想被我利用?” 喉结有规律地滚动了几次,他咬了下嘴唇,讥笑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觉得我非你不可?” “是呀,凭什么呢?”菲妮笑着推开他,“我不是跟我姨婆说了,你可看不上我,我很有自知之明。” 她的笑容像是小而蛊的虫,一丝丝吞噬着他的理智。她越是说的无关痛痒, 他内里无名的火气越是升腾。 掌心压在扶手边缘,硌出了深深的红印,他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周围的空气重获自由,菲妮抬起手,指尖轻轻扶着脸颊,将重心靠在一侧扶手上,她盯着慢慢回合的门,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西里斯气呼呼地冲出去,皮鞋闷闷地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带着怒气的步伐逐渐慢下来,他不甘心。 该死的,就13秒,他需要这13秒毫无理智的勇气。 他转身大步走回去。 房间门合上的一瞬,又被重新打开。 菲妮望着西里斯,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知道,看着自己两年未见的心上人和别的男人订婚是一种多么窒息的感觉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菲妮,从重新见到你,到得知你要订婚的那短暂又漫长的两分钟里,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那间潮湿阴暗的审讯室在心里描绘了一千遍。” “我只知道,在住进庄园的这七天里,我捧着那个得了梅毒的麻瓜写的《面纱》,精装的32开本,总共231页,那里面没有一个字与你有关,可是你的名字烦扰着我一个字也读不下去。” “我只知道,一个普通的瑞典语词汇,我记了三个夜晚。” “这就是你对我的影响力,菲妮克丝.莫兰。” “如果随便一个人都能成为任你利用的另一半,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凭什么不能是我?你为什么不能求求我,你明知道我会答应。” 第208章 谁是猎物 说完一长段话,西里斯仍站在门边,胸口微微起伏,他后悔自己放肆的心直口快,又庆幸思念比理智先行一步。 既然话音落地,说的每句话他都认。 房间里静谧无声,只有簌簌的风穿窗而过,轻柔地亲吻过墙壁每一寸角落。 菲妮捏着指尖,静静打量着他,“怎么突然这么生气呢?” “我只是觉得很讽刺,一个女性,不管她多么优秀,仍然需要通过婚姻来证明自己存在更高的价值。” 菲妮笑了,眼里流露出赞赏,“这是我们所处的时代的局限性,然而我相信时代会进步的。” “在时代觉醒之前,我们这些女性能做的,就是借助可取的条件,努力让自己先于时代进步。” 西里斯摇头失笑,“你需要借助什么条件呢?咬牙默认那老掉牙的家族联姻?” “那你想要什么呢,西里斯?”菲妮反问他。 “该死的,你问我想要什么?”西里斯抬手扶额,喉咙里漾出一声讥讽的笑,“我想要你,我一直一直都想要你。” 菲妮在腿上盖了条披毯,舒舒服服地坐在扶手椅中,“你一定要在我订婚之前说出这样越矩的话吗?” “我做过许多离经叛道的事,我也并不是个绅士,相信我,”西里斯指着脚边的羊毛地毯边缘,看着地毯尽头的她,“和你之间相隔着这五尺距离,已经是我能做的最礼貌的事情。” “你说实话,你是喝醉了吧,西里斯?” 目光相撞,她笑着挪着视线躲开,明明是带有礼节的退让,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无动于衷。 “痴情纠缠一个人不是我的本性,我说这些话也并不是有意让你难堪,如果你觉得困扰,就当是我酒后失态吧。” 西里斯转身退到门边,拧住门把手。 一道厉风从他耳边擦过,银蓝色刀刃深深地横插进红木门里,刀柄上悬挂的两颗星星晃荡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西里斯盯着刀柄,无声地笑了。 好得很,把他送的刀,用回他身上。 “你真是,好没意思。”菲妮从椅子里起身,走到他身边,“帮我把刀拔出来,谢谢。” 黑漆漆的眼神在她脸上流转而过,西里斯刻意站直了些,非让她昂着脑袋看自己,声线也懈怠,“我怎么就那么好说话?” 明明刚刚被不明不白地拒绝,转眼就找他帮忙? 菲妮没有回答,挪着步子靠近他,她走近一步,就逼迫着他后退一步,直到宽肩抵住房门,他退无可退。 白皙的手臂携着一股柑橘清香,越过他的肩膀,柔软的身体似有若无地触碰,炙热的气息在空气里纠缠。 “那我自己来吧。” 菲妮不惧他的视线,迎上却又移开,随着手部的动作,目光倾注到他耳侧的银蓝短刀。 尽管有刻意捉弄的成分,她握住刀柄,慢悠悠地拔,刀刃嵌入了三分之一,其实不太好操作。 如此近距离接触,西里斯十分坦荡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抬起手,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大手握住她的,将刀从门上拔出来。 没有人先抽回手。 “什么意思呢?”她问他。 “与其帮你做好,不如和你一起做好,这不就是你的臭脾气吗?” 掌侧擦过刀锋,细长的伤口里渗出几颗血珠,西里斯仍然紧紧握着,将她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掌心里。 血腥气点燃起一股变态的欲念。 菲妮也任由他攥着,“接着说,把你想说的没说完的,都说出来。” 哦现在又想听他说了。 他当然要说。 “你不该和他订婚,你既不喜欢他,他也未必有多喜欢你,你这样对自己太不负责任,对他也不负责任。” “如果是在两年前,我一定会为你的话感动不已,可如果现在我还敢有这种小女孩心态,我总结的社会经验会将我撕的渣也不剩。” “不过还有吗?”菲妮捋着发尾,漫不经心地问,“我想听听。” 西里斯松开她的手,手攥着刀锋,推回刀鞘,送进她手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得到继承权,却又早早琢磨好自己的身后事,但伏地魔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这不是一场私人纷争,我说过,你杀人,我会给你递刀,当初是为你自保,现在是为了以同伙的身份陪你走下去,不管你选择了一条多么难走的路,我都想陪你走完。我们都见过血腥,你一定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这话,永远算数,不管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把我算进去,不管……我们的关系如何。”他几乎是红着眼睛说完,幸好她没有看。 菲妮翻转着手里沾着血迹的短刀,“看看我们,西里斯,多么病态的羁绊啊。” 她垂下眼睫,盯着他领口那条银灰色的领带,“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理心了。” “怎么,我的人格在你这里判刑了吗?”西里斯眸光熠亮,扯着嘴角,玩世不恭的笑,侧颈去看她的脸。 “是判了。” “判了几年?” 菲妮勾手挑起他的领带,攥住,一圈一圈缠绕在手心里,迫使他弯下身子,以一种轻佻的眼神逗弄他,笑的很明媚。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些呀?” 西里斯不知道她意欲何为,只发觉她是这样迷人又淘气。 她的语气懒懒散散,平白引人遐想,自己却平静万分,“白色也太没有新意了,我那条银灰色的礼裙好像和你这条领带挺搭的。” “什么?”西里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已经被她拉着往衣帽间走了。 “你这么快就想好了,奈.林呢?” “我只是邀请奈.林以我的朋友身份来做客而已,他也很乐意赏脸。管别人做什么,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菲妮说的很随意,仿佛是在谈论今晚的月亮会在几点升起,西里斯却渐渐回过味来。 他制住脚步,菲妮走在前面被扯的一顿,一脸单纯地回头,向他作出询问的表情。 “你钓我?”他眉尾飞起来,目色忽闪,嘴角抽搐着,隐约上扬。 菲妮捧住他的手,那道被刀锋划破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鲜血,她轻轻吻上去,吮了一口,听见他倒吸了口气。 她拿出手帕,不紧不慢地将伤口为他包扎好,才重新抬头看着他。 唇瓣颜色更加鲜艳,明明是示弱的动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的侵略意图却十分明显。 “愿者上钩而已,你怨谁呢西里斯?” 那个手帕结系的实在不怎么漂亮,冰丝般滑滑的缎料上还遗留了淡淡的温存。 西里斯打量着手上的结扣,努力绷住脸,又忍不住想笑,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她就故意钓他? 原来他才是猎物,却还甘愿入套。 第209章 慈不掌兵 塔楼顶的钟声穿越炎热的空气,震颤着抵达庄园每一处角落。 晚宴要开始了。 宾客们已经七七八八地进入大厅,散漫地攀谈着,好奇着今晚的主角。 “你到底唱的哪出戏?” 走下楼梯时,西里斯抚着挽在他臂间的嫩手,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奇妙,然而他的关切与好奇心占了上风。 “你们从英国出来得有七八天了吧?”菲妮打开他,优游不迫地整理着发髻边亮闪闪的银色绸带。 “我应该没有怀疑过你的计算能力。”西里斯重新握住她的手,“不过你应该遵守一下答题秩序,是我先发起的提问。” “言之凿凿啊,不过我饿了。” 她挥挥手,将从楼下大厅里飘来的菜肴香气往他脸前凑了凑,“走快些呀。” 哪有一场亲事是这样结下的? 不到最后一刻,连长辈都不知道底细,故弄玄虚,小崽子搞什么啊。 伊薇特看着自己的堂侄女挽着那个黑发小子走进大厅,嘴抿的老紧。 周围人也都眼神各异,但最多的还是祝福和好奇的打量。 菲妮端庄地挽好西里斯手臂,他们和众人打着招呼,走进飘荡着柔和音符的宴会厅。 酒仙们随着音乐的节奏,飘荡在一张张铺着金丝桌垫的餐桌上空,抱着大大的酒瓶,往银色的酒杯里斟酒。 奈.林正举着香槟和菲妮的堂姐阿梅丽火热地谈天。 艾莉婕坐在两个红发男孩中间,被他们讲的话逗得咯咯直笑。 姨婆梅拉伦坐在靠近金色喷泉的餐桌边,不住地抽着烟袋。 “你这样抽是不行的,奶奶。” 堂弟韦斯廷从水盆栽里取下两朵蓝色火焰玫瑰,试图将梅拉伦手里的烟杆子换下来。 “再给我续点烟草,韦斯廷。” “不行,奶奶,我不能再听你的话了,我是个大人了,我有义务劝阻你。” “我也不是要你去玩儿童飞天扫帚,大人韦斯廷先生,快给我这个身体半截埋土的老太太续上烟叶。” 菲妮憋住笑,拉着西里斯往里走,来到詹姆斯所在的桌边坐下来。 詹姆斯正兴味索然地用魔杖敲打着桌沿。 没有惊险刺激的任务需要他完成,没有死党在身边,也见不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孩,做什么都毫无乐趣。 西里斯用指关节敲击着桌沿,附和着他的节奏,他仍然毫无察觉。 菲妮嗤笑了声,拉开椅子在他正对面坐下,一手抵着下巴,眼睛扫着菜单,“有人大白天睁眼神游啊——熏鲑鱼和罗宋汤。” 詹姆斯回过神来,“那可得感谢你们瑞典这鬼天儿,剥夺了我在夜晚做梦的权利。” “如果你不喜欢太阳,那就在这儿定居吧,你可以在冬天拥有一天16个小时都在黑夜中做梦的权利。” 菲妮摆弄着餐盘,向西里斯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身边来。 詹姆斯看着西里斯很愉快地照做了。 见鬼。 他试图将情绪安置到一个能让自己无法注意的位置,显然他失败了。 两人穿着相同配色的礼服,和奈.林那身黑色的礼袍比起来,他们的打扮,反倒更像是一对璧人。 詹姆斯发出一声怪叫,不住地揉着头发,他以一脸等待解释的表情看着菲妮,又将目光偏移到西里斯身上,显得有些崩溃。 “你们怎么回事?” 他将两人从宴会厅里拉出来,站在后庭院的小窗边。 两手环着锁在胸前,一副万年死火山突然要喷发的架势,气势汹汹、严阵以待地望着两人。 菲妮想开口,又被詹姆斯一抬手拦回去,“我等会儿再找你,你在这站着。” “你说话的时候,经过脑袋同意了吗?”菲妮挑挑眉,然而詹姆斯已经拽着西里斯绕到拐角后了,“如果你过来偷听我会知道!” “说的好像我会对你那些垃圾话很感兴趣。” 她摇摇头,转身离开,要她傻乎乎站在这里,他真是做梦做傻了。 前厅里小提琴混合着钢琴的演奏声不时入耳,詹姆斯仍然紧紧拽着西里斯的胳膊,他低着头,似乎在斟酌话语。 “见鬼,见谅,我真不想这样说……哦见鬼,”他抓狂地搓着下巴,“你怎么又和她勾搭到一起了?” “哦是啊,见鬼,”西里斯附和道,他总是在不同时期反复受她折磨,“……出人意料地乐此不疲啊。” “太不酷了。”詹姆斯气哼哼地说,“作为死党,你竟然没有告诉我,太不酷了。” 西里斯缓慢而沉着地开口,“詹姆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事情都发生在这短暂的一天里,太突然了,但我并不是临时起意。” “我还有资格获得更多的信息吗?”詹姆斯声音不免有些尖刻。他很少以这种语气和西里斯交谈。 西里斯眼神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尖头叉子,你了解我。” 詹姆斯久久地凝望着他,最终叹了口气,软下姿态。 “哔噗——”詹姆斯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瞧瞧瞧瞧,多么狼狈,又多么容光焕发,这位爱情的俘虏。” “大脚板,”他接着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音调,“请见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那家伙也是我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家人,这话你别告诉她,后面我说的话也不要告诉她,无论你们当中的谁,再以任何一种愚蠢的方式提出离开对方,我都再也接受不了了,这对我来说是双倍的折磨。” “阿奎拉婶婶的葬礼上,她一滴眼泪也没掉,但是我知道她从来不是个没心肝的人。莉莉说,源自内心的巨大悲痛,往往使人眼泉干涸。我知道她承受了多少,所以作为她的家人,我会是她坚实的后盾,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家人。” “所以,如果你们是认真的,请让我安心。” “我极其认真,詹姆斯,你可以安心。”西里斯如是说。 他从来都确定自己的感情,唯独不确定的,是她的心思。 菲妮没有回到宴会上,而是径直走进了花园后方的苔藓房。 格里费斯一整天都没有露面,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今天这样尤显的盛大的时刻。 手搭着门把手,轻轻滑开橡木门,一股深沉而浓郁的苔藓味道扑面而来,菲妮小心地绕过满地的湿滑青苔,高跟鞋踩在楼梯上,来到铺着透明玻璃的小隔间。 格里费斯正坐在露台上,用拐杖末端的防滑石头戳弄着左右摆动的蜥火草。 听见门页开合的声音,他头也没抬,只给了个气哼哼的抬眼,继续逗弄着那株鲜艳的草。 菲妮也不意外,自顾自走到他面前坐下,桌上摆着副摊开的巫师棋,旁边放着一份文件夹,日期新鲜,7.1日,今天。 菲妮撇开眼,向他欠了欠身。 “你的大好日子,来这做什么?”格里费斯低声慢气地说。 “我的大好日子,您在这做什么?”菲妮反问他。 “你一声不吭,自己办了个大日子,我料想现在也用不到我吧?” 菲妮笑着,“爷爷,订婚宴上没有亲人在场,怪尴尬的。” 这一声呼喊让老头儿很受用,他表情和缓了些,“陪我下一盘棋。” 菲妮默默应了声,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一盘棋,局势已定。 格里费斯笑的更加开朗,他盯着残破的棋盘,“你输了。” “下棋不是我的爱好。”菲妮转动着手腕上的铃兰手链,坦然说。 如果赢了他,她不知道今晚上还能不能吃上正餐。 “不是这个问题,你输在太仁慈了。”格里费斯用手拨弄着棋子碎瓷片,将它们恢复了原样。 “如果你大方将第一个兵卒让出来,就不会接二连三失掉主教和战车。” 菲妮不置可否。 “慈不掌兵,仁不当家。一个合格的家主,不会为了眼前任意一点小事而舍弃掉整个家族的利益。” “慈不掌兵,仁不当家。” 这是阿奎拉曾对她说过的话。 五年级复活节时,她曾经质问母亲,为什么不为父亲报仇。 “慈不掌兵,仁不当家。” 阿奎拉只给她这样八个字,她很生气,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母亲当时已经和邓布利多有了密切通信,所以她才会那样频繁地往来于英国与瑞典之间。 阿奎拉一直奔走在瑞典巫师界,为抗击伏地魔运动拉拢帮手,但要命的是,当时大部分的欧洲国家,包括瑞典,都笼罩在伏地魔的阴云之下,自顾不暇,几乎很少有人愿意站出来,支援处在风暴中心的英国。 伏地魔奔走半生,召集了众多追随者,势力渗透英法,声名传遍欧洲。 然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意图称霸整个欧洲时,他又将全部的注意力转回了英国。 有人指出,这似乎是因为,伏地魔自认无论将势力扩大多远,那位年少时的教授,邓布利多,始终是他称强称霸的路上最大的障碍。 邓布利多是他的心魔,打败欧洲,不如打败邓布利多。 也正是这一军事战略上的目标转移,才促成了1976年6.12的“黑色星期六”。 那是学生们暑假归家的日子,是被黑色与恐怖支配的一天。 那天的国王十字车站,和往日一样拥挤繁忙,然而它率先迎来的,不是从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涌而出的学生,而是无尽的各色光束,和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古怪人类。 那一天之后,有一些家庭餐桌前空了几把椅子,圣芒戈医院五楼魔咒伤害科爆满,魔法部的职位冗杂,偏偏傲罗怎么也招不满,凤凰社少了几位亲密的盟友,他们曾与成员们亲切地握过手。 那是一场恐怖的噩梦,梦里的龙卷风,席卷了整个英国。 麻瓜频道唯一提及的异常:今日天晴,但也许天际停留过短暂暴雨。 第210章 五足怪入侵 露台的玻璃窗外,层层叠叠的小山和林森都在落日霞光里沉浮,菲妮坐在窗边,整个人都泡在晖色里,连神思也在漫不经心地游荡。 格里费斯敲敲棋盘,白子的骑士试图用剑戳开他的指头,他没有理会,摆出语重心长的架势。 “我自认为我们家族的规训对你们这辈年轻人早就足够宽容,你的人生本可以更加顺妥,如果你按照我给你规划的路线去走。” 啊,她顺妥的人生得有这么个前提。 菲妮回过神来,盯着那位旧时代的孑遗,他似乎很热衷于说教。 “亚克斯利家族是个——” “冒昧问一句,您多大年纪了?”她忍无可忍地打断。 她的语气可并不觉得冒昧。 他是年纪挺大了,大到连挥起拐杖打她都有些费力。他的脸憋成酱紫色。 “你别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我就不能怎么样你。” “您也别欺负我没带账本,您早年违法经营的黑魔法军火企业从我母亲去世后就一直在亏空,您不会以为今年突然盈利高涨,是多亏了您天天钓鱼养虾逗老虎吧?” 是,谁当家,谁有话语权。 老头儿撅着嘴哼了一声。他现在是清闲了,难道九十多岁的老头还不配享享清闲? “您现在这样劝导我,无非是觉得没有指望了,因为最合适的继承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了。” 这话不假,他曾经是动过让韦斯廷过继过来的心思,也细心教导过他管理家族的方法,最后他得出一个令自己头晕脑胀的结论,那小子纯属是在浪费他的残年。 他冷冷瞧着菲妮,这小崽比他原本想象的要机灵的多,也靠谱的多。但不够听话。 “我可以对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负起责任,可要是你替我做了决定,以后我后悔了,最后是谁要承受你决定失败的后果呢?会是您吗?” 格里费斯端起面前的啤酒杯,战术性地多灌了几口。 “所以那个布莱克家的小子就是你的决定?似乎比亚克斯利更加明智。”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明确的冷嘲热讽,“是啊,一向明哲保身的亚克斯利家族不好,反而光明正大转投黑魔王的布莱克家族就是好人?你存心要给我们家族蒙羞。”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有许多话要说,最后一字也没回应。 她虽然离开英国已经有两年之久,也刻意没有与英国的朋友再作联系,但是亚克斯利那个人,她在霍格沃茨时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明哲保身?亚克斯利是个妥妥的食死徒,他倒挺会装。 “一个合格的家主,不会为了眼前任意一点小事而舍弃掉整个家族的利益。” 菲妮重复着格里费斯不久前说过的话。 “什么算作小事,哪些才算大事?一个社会的颠覆算作小事,一个家族的兴盛才叫大事?” 她瞪着他,眼神冰冷。 “你能做什么呢?没有人能掌历史的舵,统治者被上位者砍死,上位者让心腹背刺,历史总有它的处置,我们永远是旁观者,没必要让我们的手去沾染鲜血。” 话一说完,格里费斯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他在找桌上的手帕,没找到,咳声渐消时,菲妮将手帕递到他手里。 “是因为鲜血都一般红,您才嗅不到亲人的气息吗?您自私的可怕,一个生命逝去时,您仅仅打个寒颤。” 他愣了一下,避而不答 ,“你比你母亲极端,她不会选择明面和我对抗。” “那哪来的我?”她笑起来,“其实你可以承认,我和我母亲都在做着相同的事,而从某种程度上说,不管你是有心无力,还是有力无心,你在默许我的做法。伏——” 她瞥见他的脸色,换了个说法,“那个人迟早会威胁到我们的国家,这不仅是英国的战争。” 老头儿笑了声,话锋一转: “我听绿党最近的论调,大多以为神秘人会在英国沦陷后收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瑞典魔法部一直是多党联合执政,绿党是其中之一。 “我想我刚才已经发表过看法了。”菲妮在用手指戳灯盏的焰心,目光无意扫过桌上的文件。 格里费斯呼了口气,左手扶着腰想坐起来——一项艰巨的任务,于是他又放弃了。 “那证明你的时候到了,你应该像个大人一样见识见识风浪。” 他用那只异常短小的左手食指,在那份文件上敲了敲。 格里费斯是联合党人的领袖,与绿党素来不和,两党在魔法部议会厅里,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 他的左手食指缺了一小节儿,那正是绿党的疯老头儿芬博松干的。 菲妮起身拿起文件,打开。 墨绿色的标题“堡垒计划”四个大字让她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眼珠在羊皮纸上忙碌地转悠时,格里费斯又说: “所以你说服我没用,如果你能在这次会议上搞定绿党那群老东西和魔法部长,我就认可你的能力。” 菲妮没有接话,但脸色随着文件一页页翻过,已经越发难看,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 也许她是打算开口发表意见,但管家艾克斯顿稍显匆忙的脚步声搅淡了谈兴。 他极快地敲响门,又极快地走进来,神色还带着身为管家的骄傲从容,但声音不是。 “老先生,大小姐,抱歉打搅,但是现在事态有些紧急,我们的防御系统可能出了纰漏,五足怪入侵庄园了。” 他语速极快,菲妮在听到一半时,已经起身站起来了。 “在哪发现的?”她第一时间想的是事件是否还有低调处理的可能。 “前厅,宾客发现的。” 没那个可能了。 “只在前厅?它们有多少?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看见的大概有十几只,前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群东西反应太快——” 可不是吗,五只脚。 “劳烦你照顾好老头儿,我去看看。” 天色渐渐暗下来,花园深处的线香已经燃烧殆尽。 菲妮从花园小道里钻出来,穿过后庭院,一只花盆砸过来,她往后撤了一步,又踩到一堆火红植物的果实,汁液爆浆迸溅到腿上。 “抱歉,我没带魔杖——嘿大家伙,别逼我攮你的大脚丫!” 一个客人隔着走廊朝她喊,那人正在对付一只长着尖刺大嘴的红呼呼大怪物,不停地将走廊两侧的绿植往那大家伙身上砸。 那怪物弹跳力惊人,五只脚爪用力一蹬,一蹦三尺高,轻松将抛物躲了过去,跳到了那人胸口。 菲妮也没带魔杖,她从花盆里捡起两把泥铲,从栏杆上翻过去,将泥铲狠狠拍到那怪物脑袋上。 恶臭的蓝色脑浆溅到身上脸上,那人躺在地上,双手依然呈防御状,菲妮用泥铲拍拍他,他的脸颊被咬了个大窟窿,那里源源不断地淌着鲜血。 她愣了一下,弯腰将他扶起来,塞给他一把铲子,匆匆往宴会厅跑去。 灯光闪烁,像闹鬼。 金色喷泉的水池被某种诡异的牙印咬穿了,金粉汩汩流到地板,满地惊慌失措的脚印,和破碎的餐具碎片。 人们四散奔逃,几只怪物灵活地弹跳着追赶,菲妮挤在逆流中,和人撞到一起,趔趄了一下。 那人拉住了她。 “你去哪了?” “你来这干嘛?” 人群熙攘,两个人同时说出口,一个字也没听清。 “你去哪了?”她把西里斯拉到墙边,又趴在他耳边大声问了一遍。 “你不问问我吗?”詹姆斯的声音在人群里格外扎耳。 他朝这边跑过来,又往后甩了道昏迷咒,作用不大,“邪门玩意儿!” 菲妮匆匆从西里斯身上掠过,他没有伤口。 第211章 原话 今晚并非良夜,被招惹的主人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正常人。 “你应该等着我们来做这些事情,菲妮。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 舍得。 齐来布韦.芬博松叹息一声,他正站在一片废墟中。 十分钟前,他所站的位置还是华美辉煌的宴会厅。 而此刻,他的皮靴之下踩着几乎炸成灰黑粉末的破碎水晶。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硝烟味道,屋内设施尽毁,炸成碎片,四周是一些烧焦的怪物尸体,它们旺盛的红棕毛发散发着一股烧焦的糊味。 宾客们已经被疏散,傲罗们在忙着整理现场。 年轻的家主跟在齐来布韦身边,不时应景地啜泣几声,她显然吓坏了。 “谢谢你们的毛毯,这对我起了很好的安慰作用。”她的眼泪冲断了脸上的熏烟,又扭头冲一位年轻的傲罗小姐点点头。 西里斯站在门后注视着她,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在十分钟之前不顾佣人阻拦,朝宴会厅扔火药的到底是不是那位“娇气”的小姐本人。 “唉,这本来也是我们的疏忽,抱歉,如果我们来早一点,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英国那群糊涂蛋的罪过,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一整个大厅是怎么……” 齐来布韦听见突然情难自抑的抽泣,连忙转过头来。 “哎呀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现在没事了,你快别哭了,真的没事了。” 废话,她都解决完了。 他的手几次伸向口袋,想摸出手帕,她的未婚夫走过来用拇指为她抹掉了泪水,顺势以宽慰性的动作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紧紧地靠在怀里。 他们的眼神有过一刻交汇,齐来布韦有过短暂地斗争意志,最后还是尴尬地低垂了手。 直到齐来布韦走时,他也没想起来问出那个关键性的问题:怎么炸成这样? 菲妮叹了口气,要是格里费斯知道她差点让他的违规产业充公,那还不直接要了他的老命! 夜色渐浓,混乱与恐惧的气息逐渐褪去,大家都带着今晚不凡的记忆上了楼。 西里斯坐在宴会厅中央处的台阶上,上楼前,菲妮看了他一眼。他拦住了她。 他的魔杖喷射出一道金色的光束,在她脚前化出一道绊脚绳。 菲妮驻足在楼梯上,“怎么这么幼稚。” 西里斯仰头望着她,“聊聊。”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便走过去,在距离她还有一级台阶时,他停下来,一根根勾起她的手指,直到牵起整只手。 “聊什么?”她问。 “你的计划。” 菲妮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摆出一副客观面孔,“我们是不是有一些事情说得不够清楚?你忘了,我们不是真要结那什么。” 婚。 西里斯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负心女。” 菲妮几乎要笑出来,“是你自己说甘愿被利用的。” 哦,所以他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啊,利用和被利用,小姐,我们的关系真的有这么纯粹吗?” 他看着她,一如像天狼星凝望着它的智神星,尽管他讨厌以星作比。 “我反正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光明正大地垂涎于你,你别装傻。如果你想要我乖乖听你的话,你至少得尊重我,你要告诉我你的打算,你想怎么做,不然我就撂挑子走人。” 他星星亮的眼神晃到她了。 “这可不太公平。”她坚持道。 “怎么不公平了?” “你们不是也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 “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追查五足怪的事情。”西里斯极其简洁地说。 “哦,追查五足怪来的。”菲妮喃喃,“那是谁给你们的任务呢?” “凤凰社,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西里斯急于反转问答双方的身份。 菲妮没有答腔,他猜这算默许。 “你原本的订婚是打算和谁一起呢?” 西里斯记得很清楚,当初她就是以这个理由将他和詹姆斯从瑞典魔法部带出来的。 “你就想问这个?” 她觉得这个问题不是很重要,然而她也不想刻意避讳它。 “布斯巴顿校长的儿子,诺亚.卡斯特尔。” 有那么一些时间,西里斯紧抿着嘴,没有答话。菲妮打了个困倦的哈欠。 他盯着她健康的扁桃体,甚至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奇怪。 “诺亚?”他的声音粗沉,琢磨着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的名字。 “他不会真以为他是你的救世主吧。” 又是一阵沉默。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纡尊降贵,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他随他爸爸出席了葬礼。”菲妮短促地说。 西里斯的理智从显而易见的酸坛子里爬出来。 “那他怎么舍得让我捡了个大便宜呢?”他以为自己的语气应该算正常了,实则阴阳怪气。 “瑞典全境封锁,他进不来,但我的订婚宴等不了他。”她说得轻飘飘的,将她的人生决定说得轻飘飘。 仿佛在讨论她一生中拢共见过几只呆头鹅。 而她的话恰恰像鹅绒,不痛但痒地勾挠着他的神经。 简单来说,他算个替补。 简单来说,他快要气死了。 “说到这个,我……”菲妮手心浸入凉气。 他松开她的手,不想再听她的任何解释,他迈着夸张的步子走出去,他的鞋子踩在遍布粉尘的地板上嘎吱嘎吱响。 大厅门猛地打开,却轻轻合上。他的脾气不留给门。 菲妮张张嘴,她其实想说,我得把你们送出去……趁着还有微微的机会。 他走后过了一会儿,菲妮也顺着楼梯走下来,她在一地狼藉和血污的大厅里踱着步子,思索着格里费斯给她的那份文件。 堡垒计划,绿党想要拟定一份协议书,不卷入任何国家内战,不参与任何无谓纷争。 魔法部将会在五天之后开启星室,那是举行议会会议的地方,他们会在那里商讨“堡垒计划”的可行性,如果多数服从,那么瑞典将会成为一座孤岛。 格里费斯想让她亲身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她势必会,但她没有把握,如何以螳臂而当车呢? 时间在她的思虑中不知不觉溜过,当她再次毫无防备地转身时,詹姆斯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爽地盯着他,企图用眼神使他自觉道歉,可惜他只对西里斯有这种礼貌的自觉。 “你有事吗?” “我们好像欠一次谈话。”詹姆斯说。他的脑袋上顶着一层薄薄的雾水。 菲妮难得从他的眼神中读到认真,这很罕见,于是她点点头。 他先擦了擦从额头滚落到镜片的露水,才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坏?” 她瘪瘪嘴,就知道不该期待从他嘴里听到好话。 “当然,我就不该坏到把你从审讯室里捞出来,就不该坏到收留你,你今天早些时候跟西里斯谈话,也是指责他有多坏?” 詹姆斯哑了几秒,他的脸颊上现出一种可疑神采。 他想起他的那些有关她是亲人的肉麻言论,而在菲妮看来,他的脸色是出于羞愧。 紧接着她开始怀疑他的身体里是否真正存活过那种情感。 “好吧,你有时没那么坏。” 菲妮吃惊地看向他身后,仿佛那里藏着只要他不说好话就会蛰死他的蜜蜂。 然后她意识到,他似乎是真情实感了。 “你可把他惹恼了。”詹姆斯开始直入主题了,温情脉脉的话不适合在他和菲妮之间展开。 他观望着菲妮的脸色,她很平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他追问道。 “有。”她的火气来得有点迟。她明明已经有那么多烦人事儿要操心,“你告诉西里斯,他是猪。” 詹姆斯想起大脚板回到住处时那气抽抽的模样,知道这句话绝不能以它原本的样貌传到他耳朵里。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抱歉?”西里斯眉头紧皱的脸色像被醋熏过,不过他的眼神此刻有一丝解冻的迹象。 “这就是她的原话。”詹姆斯昧良心地说。 第212章 站队 西里斯没理由相信这话。她就不是会道歉的人。 他用一种询问的神情打量着詹姆斯,像是洞悉了一切。 “尖头叉子,你能被她收买,我还挺震惊的。” 詹姆斯立刻反驳,“怎么可能!任何不足轻重的诱惑都不能使我折腰,大脚板,真是的,我家的鸡蛋都比你了解我。” 他说着,顺带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说真的,你家的门把手都比你会演戏,坦白吧。”西里斯毫不留情戳穿他。 詹姆斯耸耸肩,死党的确是瞒不住的,“你看,我们已经出来够久了,也没有办法跟凤凰社取得联系,更不清楚国内的局势,这真够让人抓狂的,不过巫婆说可以帮我们离开……” 他咽下了对莉莉的惦念,“瑞典当局对英国的战况很是担忧,不过他们是怕牵扯到自己。所以瑞典魔法部很有可能彻底封锁国境,到那时候我们就真的走不了了,我知道你们刚刚重逢还没来得及说上许多心里话,可能有些误会也没有解释清——” “你说得对,英国需要我们。”西里斯打断詹姆斯,他的情绪平稳下来。 英国还在伏地魔的煎锅里烹炸,没有什么比守住他们的胜利更重要。 “那我们怎么走呢?” 订婚宴结束后的第二天,宾客们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菲妮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报纸上有任何关于这场事故的新闻,猜测到魔法部不想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她找上了丽塔.斯基特。 “你想让我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扩大?”丽塔.斯基特整个人埋在办公桌上一大摞稿纸后面,只露出个脑袋。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怎么,你家被烧了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还需要上个新闻?” “你这个记者靠不靠谱啊,送上门的独家新闻你都不要?”菲妮自己抽出椅子在她对面坐下,任意抽出一张稿子,漫不经心地看着。 丽塔.斯基特瞪着她,知道她不可能来这只是为了送自己一个独家新闻。 “以前是我没擦亮眼睛惹了你,现在我也不想跟你作对,你反而上门来找我了。” 菲妮抱着手臂,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你家招五足怪啃的事儿没有一家报纸写出来,你猜是为什么?我这报社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小产业,我可不会为了你的暴露癖去跟魔法部作对。”她斩钉截铁地说。 “你的狗仔精神呢斯基特小姐?你不想做第一个挖掘真相的人了吗?生活的磨难已经磨平你的斗志了吗?”菲妮诱引道。 丽塔.斯基特无力地撑着额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不吃你这套。” “你写吧,独家新闻,能赚不少钱了。”菲妮笑得好温柔,语气却很强硬,“如果你还愿意回英国发展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 丽塔.斯基特眼色亮了一下,瞬间黯淡下来,“你在开什么玩笑,瑞典已经封了,英国有神秘人,我们赢不了。” “只是暂时封而已,如果我们努力一下,瑞典往后也许不必封。” “说实话,恐怕大势已定。”丽塔.斯基特叹了口气,“瑞典魔法部最近有变动,你是部里的人,估计你也清楚,星室议会开启可不是小事。绿党可早早就为这次会议发布消息造势了。” 菲妮拧了下眉,“你知道的还不少呢。绿党想提前引导舆论走向?他们连保密工作都懒得做了?” 丽塔.斯基特点点头,“其实这件事只有官方报才知道,他们基本已经拟好文章论调,就差星室会议当天发表了,要不是我认识官方报的主编,这个头条我们可沾不上。” “你们也站绿党?”菲妮问道。 丽塔.斯基特嗅到一丝新鲜素材的味道,“你们联合党是什么看法呢?” 菲妮瞥见她那根悬在空中的深绿色羽毛笔开始蠢蠢欲动,“这可不是采访,让你的作案工具老实点儿。” 羽毛笔肉眼可见地蔫巴下来。 “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发表文章的话,我可以跟你谈谈我们的看法,不过我要求这段采访必须在星室会议结束后放出来。” 菲妮感受到丽塔.斯基特的脑袋此刻在跟随着她的眼睛滴溜溜地疯狂转动。 “你这是逼我为你站队。”半分钟后,丽塔.斯基特嚷嚷道。 “我是希望你能帮我。” “帮不了。” “那我直说吧,你的阿尼玛格斯在瑞典也没有注册。那个形容词怎么说来着,非——法——” “哎呀,我帮,我帮还不行吗!”丽塔.斯基特妥协了,“可这与魔法部作对的事我只帮你干这一次——” “你怎么就知道为联合党站队就是得罪魔法部呢?”菲妮得意地笑着。 “大小姐,你可真是天真烂漫的大小姐,绿党已经是势在必得,巫师界也有不少人支持堡垒计划,谁愿意看着神秘人触角伸到自己国家啊,封锁国土是最简单粗暴的保护方式。等边境建起钢铁壁垒,就是一个蚊子也不会从瑞典飞出去。” “说到这个,丽塔,你还得帮我个忙。” “……我能说不吗?” “我不太喜欢威胁人……” “帮!我帮还不行吗!” 说服了丽塔.斯基特,菲妮稍感安心,但是如果要在会议上击败绿党,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借口五足怪的事使自己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连向部里请了五天的假。 于是在星室开启之日来临之前,她将自己整日整日地锁在房间里,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有小精灵铃兰偶尔进出她的房间,每当这时,小精灵往往是以抱着厚厚的书的模样出现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四天,直到第五天早上,菲妮自己打开了房门。 她怀里抱着几本笔记,手里拎着一只袖珍的黑色小皮包,正要走出去时,险些撞上詹姆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准备敲门的手,笔记哗啦掉到了地上。 她很快捡起来,在这短暂的几秒里,詹姆斯罕见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菲妮怀疑他丧失了呼吸能力。 “抱歉。”沉默几秒,他徐徐说。 “……哇哦,”菲妮以一种打趣的目光看着他,“你这么讲礼貌真是出人意料。” 她的目光有目的地飘忽到他身后,西里斯远远地站在楼梯拐角处,视线交汇。 “如果我没记错,你说送我们回英国的日子就在今天,对吧?” 詹姆斯没有选择和她拌嘴,在有求于人时,惹怒她没有任何好处。 菲妮将小皮包递给他,径自往楼下走,“走吧。” 天空刚蒙蒙亮,城堡高处的家族旗帜与初升的太阳一同隐匿在低矮的云层中。 他们走到户外,脚步几乎不曾停留,西里斯盯着旗帜上那只羽色蓝白的怪鸟看了会儿,始终没看出那是什么。 “不是,你等等,你总得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们总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悠吧。”詹姆斯紧跟在菲妮身边,刨根问底。 “今天是个适合钻空子的日子。”她的声音因为脚步快速地移动而颤抖。 “我来不及跟你们解释太多,到了那里会有人告诉你们怎么做的。” 她揪住詹姆斯的肩膀,在她正尝试将西里斯纳入她视野里时,他主动向她伸出了手。 到哪里? 詹姆斯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从他的喉咙冲出来触碰空气。 下一秒,他们的脚下已经换了片土地。 凉风里裹挟着清新的海水气息,邮轮悠远深厚的汽笛声穿透港口,与广场上的女神像打了个照面。 “这是……”詹姆斯从广场的石板路上站起来,一时忘记计较她的幻影移形把他撂倒的事,伸手打开差点扑到他脸上的海鸥,“走开,我没吃的,啧,我真没有——” “我说大小姐,你有没有点时间观念,你可整整晚了十分钟!” 一个嘟嘟囔囔满含怨气的女人声音冒出来,菲妮还没来得及回答,西里斯和詹姆斯先警觉起来。 “你怎么在这?”两个人齐声说,语气不善。 上学的时候,他们都没少被这老女人写文章诋毁。没想到几年前她突然销声匿迹,原来是跑到瑞典来了。 丽塔.斯基特不以为意地随意打量了几眼,“我说,我能不能告你诈骗啊莫兰大小姐,你可没说我要帮的是这两位。” “你让她帮我们?”詹姆斯的尾音几乎要扬到天边,“这,她?”他疑问的眼神像是要把菲妮穿透。 菲妮十分确定地点点头。 “你们到底想不想走?” 菲妮看了眼广场上的时钟,把掉落到地上的小皮包重新捡起来,这次她把它交给了西里斯。 他的疑惑不比詹姆斯少,但当他和她四目相对时,他心里总憋着一口气。他在赌气,甚至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所以他只是闷声地允许她把那只滑稽的女式小皮包套到他手腕上,她温和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皮肤,有些痒。 “丽塔会告诉你们怎么做,怎么离开这里,”她语气低沉,“所以,好好听话。” 好好听话? 他微挑起眉,想要说些什么,骄傲堵住了他的嘴巴。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骨气尽失。 见他没有回答,菲妮便转身朝向丽塔.斯基特,“拜托你了,不过注意时间。” 有那么一瞬间,西里斯觉得她们在用眼神释放一种无声的信号。 “放心吧,我比你有契约精神。”丽塔.斯基特懒洋洋地说。 西里斯注视着菲妮,一直到她离开,他才意识到,如果瑞典以后一直保持封锁状态,这也许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她。 他的舌头处于一种僵直状态,使他很难说出任何对目前处境有建设性的话语,好在詹姆斯的嘴巴还在正常运转。 “她安排你来帮我们?”詹姆斯仍然很难用一种礼貌的语气和她讲话。 丽塔.斯基特扶着镜框,散漫地点点头。 “怎么帮?” “拜托,你们既然是打算现在才逃跑,说明是在瑞典实施管控之前来的吧?这都多少天了,你们一点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有些鄙夷,又带着一丝震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拍手,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困惑的两人,“今天可是个大日子,星室重新开启的日子,也就今天适合浑水摸鱼了。” 詹姆斯脸上蒙着一层疑问的雾气,“什么星室?” 丽塔.斯基特撇撇嘴,“无知,星室就是魔法部召开重要会议的地方,星室开启,说明有悬而不决的议案需要各党派的代表人投票。明白吗?星室已经好几年没有开启过了。” “你们的好朋友为这件事可忙了几天了,哦我可不是幸灾乐祸。”她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哎呀得了,跟你们说了也不懂,”她看了眼胖乎乎的手臂上绑着的手表,“还差一会儿,我们先去码头吧。” 她挥挥手,示意两人跟上,西里斯走到她身边,“我很困惑,丽塔.斯基特女士有一天会这么乐于助人。” “你猜得真准,要不是……”她有把柄被抓住。 她嘴上及时刹了车,“我偶尔也喜欢帮助人,更何况我也不是捞不到好处。” “好处?”西里斯话赶话询问道。 丽塔.斯基特咳嗽了几声,似乎没听见这个问题。 西里斯也不在意,“你说菲妮在忙什么?” “你不知道?”丽塔.斯基特吃惊地咧着嘴,接着换上一种八卦的表情,“我以为你们关系足够好了。我那时候就知道你们也走不长远。就知道我的眼光不会出错。” 詹姆斯眼瞅着西里斯的脸色阴沉,适时地清了清嗓子,“你出错的时候多了。” 她不满意地提醒道,“别忘了你们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做人还是友善点儿。” “你倒好意思这样说。”詹姆斯回呛道。 丽塔嘴角向下微翘,换了个话题: “计划是这样的,魔法部在瑞典各个出口都设了岗,巫师想要出入境内是根本不可能的,等会儿我会帮你们制造一些混乱,把值班的傲罗吸引过来,你们趁乱混进麻瓜的邮轮。” “这到处都是麻瓜,你不怕被他们看见?”詹姆斯还在挥舞着手臂驱赶海鸥。它们似乎对他那副金光闪闪的镜框很感兴趣。 丽塔.斯基特笑了一声,“要的就是被看见,不然怎么把傲罗吸引过来?” “那要是被发现了呢?”西里斯对这个主意并不十分看好。 “那还有另一个办法。”她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褐色的液体。 第213章 堡垒计划与星室会议(小修) 部长大人今天有些焦虑。 他早早地出现在魔法部前门,心不在焉地朝看门的火龙雕像嘴里扔了一小节火腿肠,经过时被雕像的左翼刮破了衣袖。 他有五十岁了,不过他通常不会这样毛躁。 他别扭地梗着脖子尝试修补衣服,再次扭回头时,被一只巨大的圆形玻璃镜片怼住了他深沉的大黑眼圈。 相机背后,是一大群记者。他们把他逼到了喷泉边上,他几乎快被蘑菇喷泉喷成了小金人儿。 “阿尔文先生,作为瑞典魔法部部长,请问您对这次星室开启有什么看法?” “……”如果不是不小心吸了口金粉,他可能会想骂人。 “部长先生,您能否透露一下您对绿党和联合党分别持怎样的态度?” “……请让一让。”他艰难地从嘴里挤出。 “部长先生,您能否说一下这次星室开启的议题是什么?” “您觉得绿党对这次会议有胜利的把握吗?” 狄伦.阿尔文对此感到厌烦。他迅速地拨开一个小口子,从记者的包围圈里冲出去。 他像一根目的单纯的箭头,夹着公文包,直奔空旷的前厅而去。门卫一如往常地向他打招呼,夸赞他比打工人都勤奋,收获了罕见的沉默。 这不怪部长,星室开启是个大事儿,这些天他一定烦透了。 门卫目送着部长走进电梯,嘴里嘟囔着重新坐回座位上,党派意见之争,吵到星室去,没听说有哪次是以和平收场的。 七年前星室开启,绿党领袖与联合党领袖从十一楼会议室打到一楼蓝厅的新闻可风风火火地在巫师界传了一个月。 一个断了手指一个掉了耳朵。用指甲想想都知道,两党积怨已久,这次会议也注定是血雨腥风。 部长虽然早就盘算到这一点,仍然低估了双方对彼此的厌恶。 电梯带着他来到十一楼,还没走到拐角,他已经听到了乌泱泱的叫骂声。这些政见不合的议员吵起来简直要把魔法部的屋顶掀翻。 他一个人的声音太过渺小,轻轻松松被几十人的唾沫星子淹没。 直到他带领着大家走进星室,两党议员也没有停止暗自的较量。 部长站在会议室中央的高台,注视着两党成员落座到圆形会议室的两侧座位上,他看了眼时间,劝解道: “好了,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是星室开启的大日子,在这里,大家都是为了更好地建设我们的魔法世界,所以我请大家放下对彼此不理智的成见,客观地讨论问题。” “没错,最客观的做法就是揍死联合党!” “绿党就是一坨没有脑子的大狗屎!乌合之众!” “联合党养一群废物充什么大鼻子象——” 台下经不起任何点火,便火力旺盛地嚷嚷着吵起来。 部长已经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望向两党领袖——绿党领导人特鲁弗.芬博松和联合党领导人格里费斯.莫兰,那两人却彼此默契地闭着眼睛养神。没人打算熄火。 他认命地仰头望着星空色的天花板,无力地叹了口气。 “抱歉,我来晚了吗?” 部长朝门口望去,会议室里的喧嚣有一丝抑制下来的迹象。他默念谢天谢地,几乎忘记询问她过来做什么。 “这里有谁不会说母语吗?小翻译来这里干嘛?” 一个绿党的议员从座位上站起来,古怪地打量着菲妮。 菲妮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没有作出解释,反倒格里费斯开口道:“她是作为我党成员来的。” 这话一出,原本静下来的绿党人哄笑出声。 一个二十不到的小丫头,看着就文文弱弱,口条都不一定顺溜,还敢来参加星室会议。 她完蛋了,这群野蛮的政客会撕了她。部长悲哀地想。或许今天之后,他得重新物色个翻译了。 菲妮没有给出多余的反应,她向部长请示了一眼,便转身朝插满蓝色联合党旗的桌边走去,注意到绿党领袖芬博松的旁边空出来一个位子,且芬博松因为这个空出的位子,脸色并不算好看。 他的孙子齐来布韦没来。这可不太妙。因为她在订婚宴那天晚上,设法拿到了他和另外一位傲罗的头发。 她提前查过傲罗的值班表,那两根头发的主人今天都不会出外勤,所以她才大胆地把那两根头发和复方汤剂交给了丽塔.斯基特,就是为了防止西里斯他们走不掉,选作备用的。 她原以为齐来布韦也会来星室的,这样即使他们喝了复方汤剂,变成齐来布韦和另一个傲罗,也不会有和头发主人碰面的机会。 可齐来布韦没有来。 部长扯着嗓门试图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时间差不多了,会议可以开始了。” “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星室,参加这次议题辩论。现在我们的魔法部出了些问题,你们也知道,英国的特有黑暗生物侵占我国领土,联系到上个月丹麦频发闹鬼,巨怪侵扰冰岛,天知道,那地方哪里来的巨怪呦!” “我相信大家一定也都能猜到,这些稀罕事件的源头就在英国。而我听说英国魔法部长为了抵抗神秘人,在阿兹卡班增设了摄魂怪,可他对自己的举措太过自信,摄魂怪是世界上最邪恶、最不知立场为何物的东西,他的做法无疑是给神秘人递趁手武器,给欧洲同胞以无辜牵连。” “所以我们有一些人提出,希望瑞典可以在国境线上架设起坚实壁垒,以隔绝英国带给我们的消极影响。这就是我们堡垒计划的由来。” “当然,我的以上看法全部来自实时刊评,不包含我个人观点,作为瑞典魔法部部长,我无权参与这场决策,现在辩题交于你们:堡垒计划到底要不要实施。辩论结束后,我们会投票决定然后签名。” 他指了指桌上的堡垒计划决议书和一沓厚厚的选票。 “现在谁先上场——” “我们来。”绿党领袖芬博松说。 他长得像一头狞猫,总是一副愤怒的表情,两边额角飞着撮银色的头发,配上他残缺的被人咬掉的还剩一半肉的左耳,显得格外疯癫。 他身形高而清瘦,但经过岁月无情的搓磨,背已经驼得很厉害。 “我们生来是为了生存、自由和追求幸福的权利而战斗,这是绿党成立之初就存在的宣言。瑞典是我们的瑞典,没有人能允许它承受无妄之灾。英国的战火绝不能烧到瑞典。” 他的声音苍老黏着然而很有底气。 “我们期望为民众建设的,是一个和平的、没有纷争的魔法世界,格林德沃曾经带给欧洲黑暗,这才过去多久,我们的小联合党就忘记我们自己吃过的苦了。” “他们不想实施堡垒计划,为什么?难道是苦难并没有让他们长记性,任何时候明哲保身都是第一要义。英国的战争凭什么要瑞典来管?啊,我记得小格里费斯有个倒霉催的英国女婿。” “你少胡乱攀扯!”一些联合党议员生气地反驳道。 “哦我胡乱攀扯,我倒想听听小格里费斯怎么解释对错,自己的私心要赔上整个瑞典,联合党人好事做不到一点!别想让瑞典擦英国的屁股,我们不欠他们任何。” “你们尽在瞎折腾我们创造的幸福生活,我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驳斥计划,联合党人你们根本无心对瑞典负责,这么世界友爱干脆找英国做爹。” “我看我们最好祈祷联合党席位解散,部里养不了胳膊肘往外拐的闲人,早散早成人,早散早解脱。” 他忽而转向格里费斯,眼神挑衅,“这个辩题,明明辩无可辩,直接签字就是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对瑞典最大的尊重。” 绿党人开始跟着他一唱一和,纷纷喝彩鼓掌示威,像是动物园里的野兽,联合党人则拼命地喝倒彩,他们的声音像是洪水席卷了整个会议室。 不知是谁动了下魔杖,堡垒计划决议书在绿党人中间传开,他们飞快地在上面签上名字,一张张用于投票的选票在空中飞舞,它们已经被绿党人否决了存在的价值。 联合党人有大半坐不住,有的已经和绿党人抱在一起打起来,他们从座位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掉下阶梯,场面一度混乱。 部长急得焦头烂额,脸气得通红,直到最后,他不得不用声音洪亮咒将骚乱压下来。 他擦着汗,语速极快,生怕两党再掐起来,“好了,让我们停止无意义的纷争。谢谢,谢谢芬博松先生,现在请联合党议员进行驳斥。” 绿党人大多在同频地边做着擦汗的动作,边将目光转向格里费斯,看好戏似的期待着他能说出什么来应对。 然而格里费斯以一个凸显无聊的哈欠来回应,然后说,“联合党发言人不是我,这么一个小辩题,我更倾向于给年轻人练练手,尝尝胜利的甜美。” 他一句话,使芬博松脸色立刻铁青。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向菲妮,他轻飘飘的态度对绿党刚才的举动而言,无疑是可耻的挑衅和羞辱。 菲妮看了她家老头一眼,默默接受了自家老头给她拉的仇恨。 她忽视掉那些带着恶意的探寻视线,站起来说,“首先,感谢芬博松先生动听的演讲——” “这娇滴滴的小公主谁啊,怎么不回她的城堡待着?”绿党人起哄道。 他们想让她退缩,企图以犀利而恶毒的嘲讽使她自乱阵脚。 “主要因为我是个女孩所以才用‘娇滴滴’来形容吗?”菲妮平静地反问道,“我倒觉得我没有男人大腿间那二两肉娇弱。” 鸦雀无声。 菲妮环视了一圈,等了几秒,确定没人再想开口说话,幽幽道:“谢谢大家。” “首先,感谢芬博松先生动听的演讲和绝对恶意的诋毁。但是欢迎来到现实世界,我们面对的不是英国,而是伏地魔。” 有人听到这个名字噤若寒蝉。 她冷笑了一声,“我们的确不赞同实施堡垒计划,因为这样做没用。你口口声声说你们绿党为了民众,为了瑞典,为了铭记格林德沃的全球巫师战争,那我们就来数数看。” “一战时期,瑞典作为中立国家,接收其他国家麻瓜难民两万余人,我们接收其他国家巫师六百余人。二战期间,我们接收麻瓜六万余人,巫师五千余人。” “哦现在还要将绿党积极推行的好事戴到自己头上,无耻的联合党人。”绿党人叫骂道。 “哦!”菲妮重重喊道,“所以你们承认这是你们做的好事,你们也知道呀。” 这正中她下怀。 “麻瓜有瑞典的麻瓜政府管,我可以不提,请问部长先生,我们接收的难民巫师,他们入境后的职业是怎样安排的呢?” 部长思索着抬了抬眼镜,“由魔法部提供就业补助和人才培养再就业。” 众人听着她和部长的说辞,既没想到她会另辟蹊径从这个观点出发进行驳斥,也猜不透她话里的用意。 菲妮点点头,“那么我请问,在这之后我们有多少本土巫师就业困难吃不上饭?又发生过多少起由外来巫师引发的社会骚乱?” 部长想回答,他张张嘴,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回答的必要,它并不算是个问题,它是人人可见的社会现象。 “我们什么时候真正做到置身事外了?我想请问在坐的诸位。”菲妮严厉地瞪着绿党领袖芬博松。 她从地上捡起那份被踩脏的计划决议书,看着上面一个个签下的名字,“签字,签什么?以谁的名义?民众知道你们宣称代表他们吗?” “看看这社会风气,瑞典丹麦冰岛都在接收难民,产生难民问题的源头到底在哪?不解决掉战争的制造者,就会产生无穷无尽的问题。不是我想教训在坐的各位,你们的近视眼都该治一治了。” “嘿!说话注意点,狂妄的小丫头!” 绿党有些人已经急得跳起来,部长熟练地举起魔杖对着喉咙大喊了声安静。 “你既然谈起格林德沃,我倒希望你更能有点良心,别忘了到底是谁最终打败的格林德沃,是您吗?恐怕不是吧。”她讥讽地说。 “英国曾经拯救过整个欧洲,现在你却高喊英国的战争与我们无关。我也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大家又闹腾起来,唇枪舌战。说到激动处,菲妮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能让绿党发疯的机会。 她干脆直接把部长施了声音洪亮咒的魔杖拿过来,大声说: “这根本不是英国一个国家的战争,别忘了伏地魔原先已经吞并了法国!如果不是因为邓布利多,伏地魔的目标就是全欧洲了。这一天不是没可能到来。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长着精明的脸,怎么心思比小孩还天真。” “你就是想挑起第二次全球巫师战争!”芬博松豁然从桌后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你根本听不懂人话!”菲妮也跟他叫板道。她比他年轻,嗓门可以盖过他。 “什么堡垒计划,短见计划才对,一旦我们实施堡垒计划,英国就知道我们是要和他们划清界限,我们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上就再也没有信用可言!一旦我们自己的国家遭受劫难,你凭什么还理所当然以为别人会来帮我们呢?” “我们不需要!我们的国家足够安全!”芬博松驳斥道。 “那五足怪呢?”菲妮瞪着他,“伏地魔有意搅弄欧洲,你为什么偏偏要装看不见?” 他哑口无言,转而说,“那是英国的过错,何况五足怪并没有给我们造成太大损失,我们不追究已经算是对英国那个小漩涡最大的支持了。你既然知道五足怪的事情,就更不应该阻止堡垒计划的实施。” “老先生,我说过了,我们不支持堡垒计划,不代表我们就是鼓励所有人都参与英国战争。”菲妮放缓语气, “我们探讨这么多,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你的意见我的意见都不能代表瑞典所有民众的意见。你说民众追求生存自由和幸福生活,那就应该给他们创造透明的舆论环境。你如果想追求公平,我建议,我们最好全民公投。” 芬博松愣了一下,突然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放缓了语气,这是什么谈判话术? “我看没那个必要,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还来劲了。 菲妮耐心地回答他,“按照席位来说,我们今天来了三十人,你们少了一个,就算没有人弃权,你觉得你有十足把握赢过我们吗?” 第214章 逼和 “你倒是比那个老疯货态度好一点,年轻的小姐。”芬博松说着,瞟了眼格里费斯。 菲妮等待着那句“但是”。 “但是,我不认为我们有必要浪费那个时间,有些事情根本没必要让群众浪费心神,更不要说全民公投既耗费时间又耗费群众情绪,在这个关键当口,耗费民众的信心,贷款无谓的恐惧,只会使魔法部降低公信力。” 芬博松摆出一副相当智慧的长者姿态,他的口吻相当官方而严谨,这很合他众多支持者的意。 她不是没开化的小孩子,她讨厌他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好了先生,我不认为你的说教有丝毫的道理。” 她打断他的洋洋得意。 “公信力缺失一定不是给群众说实话造成的——” 他的洋洋得意卷土重来。 “年轻的小姐,你太天真,一旦你教会民众追求真理,他们会渐渐变得对政府事事不满意,最终砍你的头,当然,现在可不时兴砍头了,不过你懂我的意思,政治远远比你想的复杂得多。” 菲妮并不期待仅用几句话就唬住这老家伙,他尖锐而恶毒的眼神里可并没有写着“我很愚蠢”。 她不再说话,抬手看了眼时间,九点一刻,是时候了。 星室的门被推开,门外聚集着一大堆记者,相机的闪光灯随着进来的人一拥而入,又很快随着闭合的大门消失在门后。 进来的是部长的秘书,他顶着满头大汗跑到主席台上,将怀里的报纸递到部长手里,才匆忙将滑下鼻梁的眼镜往上戳了戳,两手攒在腹前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等着。 场内嘈杂的声音逐渐低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部长身上。 部长沉默着,将沉默蔓延至星室的每一个座位,连同时间一齐拉长。 “……五足怪入侵莫兰庄园致使多人重伤……”他在一些人的催促下将新闻零碎地念出来。 “据悉,此次重大事故发生在联合党领袖,格里费斯.莫兰家中。事故发生当日,我魔法部对莫兰庄园施展了及时的援助,尽管如此,事故仍然造成令人遗憾的3人重伤5人轻伤的后果……” “众所周知,五组怪是极其邪恶而难以挑战的黑魔法生物,它们出于一些令人深思的原因,错误地出现在瑞典,令人欣慰的是,一直没有惹出大麻烦,直到五日前莫兰庄园的灾祸发生。” “而令人震惊的是,绿党对此次事故的态度相当难以捉摸,考虑到此前两党领袖之间并不能称得上友好的关系,有相当一部分人怀疑,绿党此举究竟是出于两党长期以来的斗争还是两位领袖之间的私人恩怨……” “然而无论是出于哪种原因,可以肯定的是,一旦上升到政治高度,绿党对民众的知情权其实一直持有高高在上的态度。考虑到绿党多年来早已取得媒体优势(指机关报成为绿党政治的宣传机器),占领舆论高地,此次新闻报道的时效性遭绿党横加破坏,其实也不足为奇……” “放屁!”芬博松大吼道。 部长被吼得吓了一跳,他连忙咳嗽了几声,将报纸折好递还给秘书,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秘书小跑着出去,一打开门,记者铺天盖地的问题涌进来。 “芬博松先生,您真的认为绿党不必为民众的知情权负责吗?” “芬博松先生,您是否承认利用自己公权操纵媒体为党派斗争造势?” 秘书努力阻拦着门口的记者,菲妮望着他瘦长的躯干无助地消失在亢奋的人群中,他准备带走的报纸掉到了星室门口的地上,封面是“黄油日报”。 菲妮瞥见格里费斯笑得胡子乱颤,她面不改色看着芬博松,此刻周遭的吵闹,反而使她平静。 她能察觉到芬博松那张如同食肉野兽一般阴沉的脸露出思索的神情,这是个好兆头,她的伎俩终于迫使他掂量自己的处境了。 这归功于她的阴暗计策和丽塔.斯基特转移与模糊重点的能力,她人生中从未有某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喜欢斯基特小姐。 大门在部长的魔杖一甩之后重重地关上,沉默片刻,星室里炸开了锅。 菲妮能听到他们在争吵的内容,从1783年的光煞龙领土分割方案争论到本世纪全球巫师战争的战后恢复计划,最后终于争论到今天的议题,双方各执一词,争得脸红脖子粗。 他们争来争去,这就是他们得出结论的方式。 现在,她也参与进来,事情目前的进展比她预想的要温和,她走神了片刻,芬博松的声音很快将她从思绪里提溜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继续用愤愤的语气说,“真是非常具有‘时效性’的新闻,年轻小姐,你是要鱼死网破。” 菲妮听见部长在尽力维持两党双方的和平,为了不让他们戳瞎对方的眼球。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地回答: “我不要鱼死网破,先生,我要绝对的胜利。” 芬博松那长得出奇的银白眉毛飞快地抖动了一下,他脸上的每一条皱纹仿佛都在表达质疑。 然而他说,“如果是那头老疯子今天和我对台,我一定把他最后一颗钝牙打掉,既然你想要胜利,那我有一个建议。” 菲妮将目光从他的半个耳朵上移开,尽力不去想这两个老头拼尽全力试图将对方撕碎的场景,她等待着他未完的话音继续延伸下去。 “你想要全民公投,可以,但你首先要说服我,我才会引导绿党投票决议这件事。毕竟你知道,政府规定,要全民公投社会重大事项,必须得先通过在朝党一半的赞成票。” “说服你?”她重复道,希望他可以对此多做一点解释。 “下一局棋吧,如果你赢了我,你就可以赢得投票表决是否要全民公投的机会。” “下个狗屁的鬼棋!芬博松你这个绝世蹩脚货。”格里费斯插进话来。 芬博松是十年前的瑞典巫师棋大赛的冠军,格里费斯撅着嘴,当年要不是自己因为喝醉了酒摔断了腿错过比赛,怎么会让那个老东西为这个巫师棋冠军头衔得意这许多年。 “换我跟你下。” “不行,”芬博松一口回绝,“你不是说要给年轻人机会吗?两党代表发言人之间的对决,你没有资格凑这个热闹。” 半个小时前,格里费斯还在暗讽芬博松孙子怯场不敢来,短短的几十分钟后,他就尝到了得意忘形的苦果。 芬博松见格里费斯这情急的反应,心里对她棋艺的猜测又有了七八分掂量,笑得更加志得意满。 现在的局面对他来说,无论接下来怎样发展都是有利的。 这小丫头要么不敢接招,要么碍于情面接招,但他有十足的信心赢过她。 菲妮听见一些人在大声地喊不,而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则使劲地怂恿她应战。 “来下棋吧。”她应战。 64个黑白格子组成的棋盘,32枚会活动的棋子,是此刻她眼中世界的所有。 桌子被重新组合,芬博松坐在她对面,部长站在他们旁边,其他人在他们周围围成几圈。 她抽中了黑子,而白子先行,人群中有人轻声叹息。 芬博松的走法很狡猾,几乎看不出缺点,菲妮中规中矩地走过开局,同样走得小心翼翼,她慢慢沉浸到棋局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星室的大门又被打开过一次。 她尽量不被芬博松带偏落入他奸诈的陷阱里,同时在脑海中分析他的着法,她本想低调地叠兵,而芬博松野蛮地摧毁了她的兵链。 她的e线兵在开放线上,挡住了自己的主教,她为他的后埋下陷阱,然而他并没有上当,他准备弃掉骑士,但她没有接招,她开始着重布防。 比赛进行到后半程时,她比他多丢掉一个城堡和一个后,不太妙。 芬博松从棋盘中抬起头来,审视她的神色,像是在通过这个来判断她的实力。 菲妮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无害地退回了她的主教。 棋局后半程,他的攻势可疑地弱下来,骑士吃子,兵会立刻攻上来,可如果他不吃,他的主教就会被围困,他终于反应过来,他陷入了连环陷阱。 而她的弱兵已经在他自顾不暇时,无声挺进白方腹地,升变成后。 芬博松脸上带着一丝试图伪装出来的坦然。 五步之后,他的胜势已然消退大半,黑方兵升变局势无解,他的王无法摆脱她的骑士,再走下去,他依然只能受她羞辱地摆布,她在逼和。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向她伸出了手。 菲妮笑了,和他握手,和棋。现场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响起一阵稀落的掌声。 和棋,对被逼和一方而言,与失败并无不同。 第215章 蛰伏的蝉 “一只蛰伏的蝉。”他盯着棋盘残局说,“你的棋局最初看起来无害,很容易让人看轻,实则是麻痹对手敏感神经的利器。你一次也没有笑过,我以为你不会下棋。” “第一个教我下棋的朋友告诉我……” “菲妮,当你不得已螳臂挡车时,最好的做法就是像一只蝉一样蛰伏,抛下你的愤怒,用你的理智熬过黑暗,才能等来光明。” 雷古勒斯的话穿越过两年光景,抵达她的记忆。他们下过许多次棋,她从没赢过他,连和棋也没有过。 现在她用他的蝉谋了一次危险的胜利。 “告诉你什么?”芬博松好奇地问。 她回过神来,“真正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笑容的。虽然我不认同您通过表情判断一个人是否会下棋的思路,不过我很欣赏您认输的态度。” 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她在棋盘上不留情面地耍了他,但她坚持这么说。她没有躲开他的瞪视,坦然地与他对峙。 “……好,你得到你想要的了,我们会投票决定是否全民公投,但层层程序下来,小姑娘,最终的结果不一定能合你的意。” 他退让了,但没有完全退让。 “芬博松先生,您知道吗,”她说,“人不能同时是领袖和先知。” 她也不会退让。 她将这句话留在了棋盘上,笑着起身后,她终于注意到了姗姗来迟的齐来布韦。 他一定是在他们下棋时过来的,不然她不可能没有留意到他,在场的每一位绿党人,都是她潜在的敌人,潜在的反对票。 她阴暗地不希望看到他出现在这里,她甚至都不愿意再装着对他摆出笑脸。 她看着芬博松起身走向齐来布韦,隐约听见老头抱怨怎么来这么晚,依稀听见他木讷地回答处理紧急情况。 她听着部长组织所有人进行是否要开启全民公投程序的投票表决,她当然投了赞成票,联合党大多数人都投了赞成票。 部长将投票结果用魔杖投到主席台后方的帷幕上,结果出乎意料。 “联合党24票赞成,0票反对,6票弃权,绿党……”部长甚至停下来搓了搓眼睛以防自己看错了,“1票赞成?24票反对,5票弃权。” 她忽然发觉自己正坐在热烈的庆祝声中,25票赞成,24票反对,他们只有一票微乎其微的优势,而那关键的一票竟然来自她的对手。 她看向对面的绿党席位,发觉了那双正望着她的浅棕色眼眸。 她不曾仔细关注过齐来布韦的模样,然而这一次,第一次,她在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令她着迷的激情。 像位故人。 星室会议结束时,她带着齐来布韦去了海边的酒馆,他们沉默地坐了一会儿。 “你应该去丹麦看看,那里是小美人鱼故事的发源地。”菲妮点了杯蛋奶酒,用极快的语速讲着她的母语。 “我不需要去看了,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信仰。”他想也没想回答道。 这是专属于她和一位“朋友”的对话。 她呆呆地看着他,没有戳穿,“所谓你的信仰?” “phaith,p-h-a-i-t-h。”他倾身在她耳边说。(faith,信仰。菲妮,phoeni,“ph”和“faith”的“f”同音) 这像是变相的表白。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揍他,或者热烈地亲吻他。然而她只是说,“瑞典语说得不错,西里斯。” “早就说过,我就是有骄傲的资本。” 他确实很欠揍,可他说的是事实,瑞典语他只学了几天而已。 “你浪费了我两张船票。”她指出。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向小七说再见。”他解释。在他看来,这似乎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 “够蹩脚。”她喝下一大口酒判定道。 他看着她,用齐来布韦的面孔,“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放下酒杯,用一种迷蒙的眼神盯着他,“我喜欢你的眼睛,它们很好看。” 他偏开了视线,“我看了你下棋,漂亮的战绩。” “你不该出现在那里。” “我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可我在这了。”他要了瓶啤酒。 “跟我讲讲为什么。” “不。” 他一口回绝。 他要怎么讲呢?讲他如何说服丽塔.斯基特向自己讲述绿党的情况,讲他如何在路上学了几句足够应付对话的瑞典语,讲他如何打晕真正的齐来布韦,然后喝下含有他头发的复方汤剂,跟随着其他记者找到星室,只为了消耗他在她心里本就不高明的形象去看她一眼? 他说不出来。 她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堡垒计划已经流产一半了,在全民公投之前,边境会重新开放,你们可以走了。高兴吗?” “你高兴吗?”他捏住了她的酒杯,阻止她继续往嘴里狂倒。 她静静地看着他足足有一分钟,酒馆多么吵闹都与她无关。“我也喜欢你的头发,我是说,你的头发,西里斯。” 他消气了,之前被她当作替补的气也全消了。 “谢谢你,西里斯。” 他知道她指的是投票那件事。 “你自己应付芬博松就应付得很好。” “我可能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酒精让她反复地回想起芬博松的脸。她其实是怕的。 “我知道你就有那么好。”他说。 菲妮由衷地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走回港口时,复方汤剂的药效已经过去。 菲妮在栈桥边停下了。 西里斯回头看着她,他刻意笑得轻松,“依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呢?” “你会想我吗?” “每时每刻。”他说。 “不久见,我的未婚夫。”她笑着转身离开。 他差点忘了他把自己卖给她了,反应过来时,他也笑了。 没有握手,没有拥抱,更不会有亲吻。 但在游轮驶出港口时,她回头了。 在许多次转身离开的场景中,这次,她回头了。 这其实没什么。 没什么,但这小小的举动足以牵动他的嘴角了。 这其实没什么,足以使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脚步变得轻快。 西里斯望着海上的落日,他要回英国了。 而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足够深的羁绊,来促成日后的相见。 他已经开始期待了。这种期待渐渐战胜离别的失落感。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他的心的确因为某个人变得柔软可亲了。 詹姆斯说这是一种好的转变。 第216章 安卡 雨后的天空澄澈几净,菲妮在海边走了许久。走回广场时,有个人从老远处就朝她挥手。 她走过去,停在长椅边,丽塔.斯基特正抬头看着她。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菲妮摇摇头,在她旁边坐下,“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丽塔.斯基特扶额,“我为你做了太多,多到我自己都疑惑,我是否越过了交易的界限。” “绝对越过了。”菲妮肯定地笑笑,“不过我不会让你吃亏。” 丽塔.斯基特哼了声,“但愿。你的朋友真是让我遭老罪了。明明应该躲着魔法部走,一听我说你今天算是小绵羊落了虎口……” 她说着,职业病犯了,八卦地打量起菲妮。 菲妮也十分正经地回看着她,丽塔自觉没趣,接着说,“偏偏上赶着迎着那群傲罗走,害得我差点被那个瑞典帅哥抓个正着,差点把我的记者证扣了。” “你说哪个?” “被布莱克打晕的那个,要不是知道他们一个英国一个瑞典,我差点以为他们有私仇。” 菲妮轻笑了一声,“那西里斯岂不是帮了你。” “是帮了,但你不找我帮忙我也不用担这份风险啊。”丽塔.斯基特哼哼道。 菲妮点点头,“有道理。” “你可说过要让我以体面的姿态回英国的。” “我是说了呀。”菲妮像是想到什么,“你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 傍晚时天空又下起了小雨。 菲妮撑着伞走到格里费斯面前。他正坐在河边钓鱼,身上套着件红色雨衣,像个臃肿的不倒翁。 她安静地等待着他注意到自己。 “你真是把我吓到了,你答应他下棋的时候,我以为我们今天必输无疑了。”他说。 菲妮盯着落雨的河面,“结果是好的。” “好吗?没机会扯下芬博松那老东西的另一只耳朵。”他低声咕哝道。 她清了清嗓子,“您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请问您还满意吗?” 格里费斯放下鱼竿,朝她扭过头来,“出乎意料地满意,但我最想要你做的,是当个旁观者。” 菲妮看着他,“可惜我一出生就在风暴中心了。” 格里费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跟我来。” 雨声啪嗒啪嗒地敲击着窗户,菲妮跟着格里菲斯走进书房。 房间拉着窗帘,有些昏暗。他没有开灯,而是举着一盏油灯,从红木书架最顶端取下一只精致的黑子小盒子。 他拿在手心里,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回来,隔着书桌,将盒子递给她。 “家主的戒指,即使在你母亲……离开之后,我也没有碰过,所以最后拥有它的人,是阿奎拉。现在它是你的了。” 菲妮接过来。她盯着盒子,手指难以抑制的颤抖。 格里费斯说,“这两年你的确成长了许多。” 菲妮垂下眼睫,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的复杂纹路。 她的一生似乎总在经历盛大的离别,从她的出生开始。她素未谋面的父亲死于她的出生,她不善表达爱意的母亲死在她叛逆的十六岁。 她甚至没有见过母亲最后一面,她什么都没准备好。 成长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她第一次主动给远在瑞典的祖父写信,她要离开霍格沃茨,离开英国。 时隔三年,格里费斯再次见到孙女,本想奚落她,“瞧瞧你在霍格沃茨惹是生非的三年”,但女儿的亡故让他也张不开嘴。 所有人都以为她受了刺激一定会大闹一场。格里费斯派人无时无刻地看着她,也许他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去复仇。 而她却收起乖戾脾气,老老实实地跟着管家学起管理家务,在家里自学魔法。 她仍然做着那个幽暗的噩梦,冰冷的湖水和朝她喊着一忘皆空的男人。但她习惯了,她不害怕,她害怕的是第二天醒来收到来自英国的猫头鹰的信件。 她知道那些信件里,有莉莉的关切,和莱姆斯的安慰,有雷古勒斯和小巴蒂的询问,也许还有……她不敢有期待,在两人都火气正盛的时候,他们赌气分手了。 她没有看过任何信件,只是叫铃兰把信都收好藏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她心里太苦了,无法回应任何情感。 某天她在藏书楼里被一本深棕色封皮的书砸了脑袋,昆雅语的字符展露在眼前,和詹姆斯在学校里用昆雅语互骂的回忆猝不及防跳出来,她无意识地笑了。 那是她决定进入瑞典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开始。她用了两年时间,精通了极为困难的昆雅语和人鱼语,并凭借这一长处被魔法部破格录取为翻译。 她的志向并不在魔法部,但成为翻译是她和英国接触的第一步。 她当然不会放弃英国,那里有她的仇人。 菲妮打开盒子,拿出那枚戒指,戒指顶端镶着一颗蓝紫色的宝石,周身镌着一只拖着长尾的鸟。 她盯着那只鸟,又把目光移向墙上的家徽,上面是一只长着蓝色脑袋尾羽细长的怪鸟。 “我在霍格沃茨上四年级时,母亲假扮成老师教了我一年,她身边养了一只鸽子,叫琥珀。” 格里费斯眨眨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过一种鸟,它极其罕见,因为罕见,所以珍稀,为了不被人抓到,它们一生会变化四种形态,鸽子、云雀、燕鸥和本体。” 菲妮停下来,希望他能给予回应。 格里费斯端起酒杯喝了口威士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们的家族来自极北的地方,别问我具体是哪里,我的祖父都不一定知道。” “我们的始祖是个吟游诗人,传说他曾经在途径阿拉伯时救过一只怪鸟,后来的许多年里,那鸟就一直跟在他身边,陪伴到他生命最后一刻。当他辞世时,那鸟发出了凄美的歌声。” “也有留下的传说,说我们的始祖从未年老过,原因在那只古怪的鸟身上,而他之所以最终死亡,是出于自己的选择。” “此后,在外人看来,这种鸟就是长生的象征,时间的领主,而我们的家族就莫名与这种鸟建立了联系。这无疑对我们家族很危险。我们的家谱上有十七个先人死于外人谋害,都是为了想要得到那只传说中的鸟。” “所以为了在外人眼里斩断我们与那鸟的联系,我们的姓氏才从雪兹莫兰森改为莫兰。” 格里费斯端起酒杯咕嘟喝了几口,杯与桌碰撞当当作响。 菲妮定定地盯着他,“琥珀就是您说的那种鸟,安卡鸟,是吗?” 他没有看她,“那只是个传说。” “我不是傻子。” “你凭什么敢下定论?”他反问。 “安卡鸟虽然可以改变形态,但是它的爪子永远是蓝色的,就像琥珀一样。安卡鸟爱喝咸水,因为它的出生地在阿拉伯,很难喝到淡水。而琥珀就很爱喝海水。” “你这是没有根据的推测。”格里费斯在椅子上坐下来,头朝着窗外。“我从来没有听过安卡鸟的叫声,更别说见过。” 菲妮瞪着他,忍住想拍桌子的冲动。 她清楚地记得,她曾经在失去母亲的那天,在心里听到过一声清晰而凄厉的鸣叫。 当时她差点以为那是邓布利多的凤凰,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不是。但在那之后,琥珀就消失了。 她瞪着格里菲斯的秃顶,放弃做无力的解释。他不会相信。 她冷静下来,走到他面前。 “您有没有听说过,一种被称为白尾凤凰的鸟?它有穿越时间空间的能力,比巫师做的时间转换器靠谱。我们的始祖为什么会留下从未年老过的传说?难道您不觉得安卡鸟和白尾凤凰很像吗?” 格里费斯没有立刻作声,他抬头看向她。 “能力意味着责任。责任意味着自苦。我知道你一心做上家主,拿到家主的戒指,就是为了召唤琥珀,但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尝试穿越时间,我会立马让你从家主的位子上滚下来。你堂弟韦斯廷一定会非常感谢你这样作死。” 他的嘴唇因为情绪激动在剧烈的颤抖。菲妮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在害怕。 她眸光一转,“所以您承认琥珀是安卡鸟?” 他狠狠地闭上嘴,像是想要用上牙把下牙咬死。脸变成了绛紫色。 他蓝色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股与他粗犷的外形不匹配的伤感,“死亡是不可逆转的,谁都不行,即使是时间也不行。” 他的意思是,阿奎拉永远不可能再回来。 菲妮偏过头去,“等全民公投之后,如果结果如我们所期盼的那样,瑞典驻英国使馆应该会重新开启。” 她在隐晦地交代她的行程。 “您把梅拉伦姑婆他们接回来住吧,热闹些。” 第217章 欢迎新朋友 菲妮两手撑着脑袋,坐在桌边,煞为恼火地盯着面前那一小块桌面。 家主的戒指无辜而平和地躺在那里,仿佛眼前人的火气与它无关。 为了这枚戒指,她做了许多不择手段的努力。包括欺骗格里费斯他即将得到一个玄孙,因此当她向他摊牌时,差点遭到毒打。但这只不过是她付出的最小的代价。 得到这枚戒指最大的代价应该是,她主动放弃的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毕竟,两年,说长不长,但对一个青年人来说,说短也不短。 如果所做的一切能使她得偿所愿,她什么都不会计较。 但此刻的静默,令她感到无措,她突然很想喝杯酒,铃兰就在她旁边。但她不想那样做,她需要保持清醒,她需要弄清楚眼下的情况。 蓝紫色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闪亮的光彩,她的指尖沿着戒指周身一圈圈扫过,像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又像是在急切地探寻什么。 安卡鸟不卖她面子。她召唤不出任何东西,哪怕一根鸟毛。 但这怎么可能呢?母亲在时,琥珀总待在她身边,安卡鸟是千真万确存在的。 她想再试一次,于是戴上戒指,“安卡飞来——” …… 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又施了个寻踪咒,也是无事发生。 她自嘲地笑了声,大概以为自己疯了。摘下戒指,起身要去藏书楼找出原因。铃兰有些担心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走上前将戒指收好。 “小主人,等一等——”铃兰往后跳开一步,随即捂住嘴,一边用手拼命地指着戒指。 菲妮面露困惑地看向她,目光却被发光的戒指吸引。 戒指发出淡淡的幽蓝色光辉,轻盈地晃悠到半空中,发出嗡嗡的声响,忽然像磁铁一般,朝房间堆放木箱的角落猛贴过去。 戒指围在封闭的木箱周围不停地打转,像有意识一般,急切地想要钻进去。 菲妮盯着那只箱子,迟疑着走过去。铃兰也走过去,菲妮听不清她在嘟囔什么,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打开吧。”菲妮说。 这只箱子里锁的都是她上学时的东西,是她自己要求铃兰上锁的。回到瑞典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看。 戒指发出急促的嗡嗡声,在箱子打开时,立刻钻了进去。 菲妮拿开双向镜和豆豆眼小熊后,最终在一大摞书信下面找到了它。 戒指贴在一只黑色铁盒上,发出和缓的呜呜声,显得心满意足,周身的光芒随即暗淡下去,从铁盒上滑落下来。 “它完成任务了。”铃兰说。 菲妮俯身捡起戒指,把铁盒从箱子里拿出来,仔细打量着。 她认得这只箱子。这是她暑假第一次去波特夫妇家住时,弗利叔叔给她的。 这是她父亲西莱克特.波特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尝试过打开它,但从来没成功过。更何况有一段时间,她一直介怀于父亲食死徒的身份,有意忽略这件东西,再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盒子就被忽略了。 “戒指选择了这只盒子。”铃兰说。 “说明安卡鸟的踪迹和这只盒子有关。”菲妮指出她话里的含义。 她把盒子递给铃兰,“铃兰,你认识这只盒子对吧?你能看出来什么吗?” 铃兰有些不敢接,菲妮拿起她细瘦的手腕,把盒子送到她怀里。 铃兰如获至宝一般,咽了口唾沫,眼眶里几乎又要盈满泪水,“这是男主人的东西。主人们的每件东西铃兰都如视珍宝,铃兰见过这只盒子……” 她开始抽噎,菲妮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所以……?” “铃兰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菲妮顿了一下,她很快整理好情绪,“铃兰,你再好好看看好不好,也许是时间太久你忘了什么,你好好想一想。” 铃兰擦擦眼泪,把脏污的爪子在穿的茶巾上抹了抹,才小心翼翼地触碰盒子。 “铃兰感觉到铁盒上施了些魔法,”她说,“防御型魔法。”她很快补充道。 “但铃兰完全不懂伟大的巫师们的魔法是怎么运作的,也许小主人可以去古灵阁找妖精们问一问。” 菲妮往敞开的木箱边望了一眼,“……我猜想也是。” 作为一个早已习惯了阴雨的土伦敦人,哈罗德.敏坎不会无故讨厌雨天。 泡好的茶安安静静地置在金丝楠木办公桌上,早在一小时前就凉了;桌子中央放着一份刻着双头鹰标志的婚礼请柬,边角堆着一沓今早刚收到的投诉信,顶上用一份文件盖着,文件上写着“伦敦雾都事件事故等级评估报告”几个大字。 敏坎实在看得心烦,把今早上秘书送来的麻瓜报纸也扔上去。 封面是隐匿在厚重灰色迷雾中的伦敦塔桥,他瞥着文章里几个刺目的数字:八十多起车祸,三百九十多人不同程度的伤亡,伦敦三分之二的交通系统陷入瘫痪…… 他简直要疯了。 那群食死徒野人干的坏事,这哪里有一条是他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的错? 可他的支持率又下降了。 髭须下的嘴巴干瘪得厉害,他端起茶杯,还没等咽下—— “部长!” 阿拉斯托.穆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桌前,他差点被茶水呛到,慌忙拍了拍胸口,理了理脖前的棕色领带,掩饰被惊吓的尴尬。穆迪那只蓝色的假眼总让他有种被窥觑的不适。 “天呐穆迪,罗尔可没告诉我你要过来找我。” “恐怕您的秘书不太有时间观念,”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他愚蠢到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 敏坎抬起头,穆迪一脸严肃,带着情绪,似乎意有所指。 敏坎歪头掠过穆迪看向黄铜色门把手——不出所料,秘书室的办公椅上空空的,多尔芬.罗尔又不知道去哪了。 找纯血家族的公子哥儿当差是有这么点儿不好,不过罗尔家一向对魔法部的慈善事业很上心,作为部长,敏坎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何况他也不指望罗尔能替他做好文秘工作。与其把书面工作交给罗尔,事后再额外修改一遍错别字,他宁愿自己利落地一次性做完。 “哎呀,你好歹叫我一声。”敏坎说。 “我是叫您了,”穆迪说,“不止一声。”他重重地补充道,把手里的文件放到桌上,推到敏坎面前。 “这是南约克郡地震分析报告,您得签一下字。” 敏坎扶住差点被碰倒的瓷制茶杯,打量着穆迪黑色皮衣上的水珠,“阿拉斯托,你不会一晚上没休息吧?” “如果你多给我们增派点人手,我当然也很乐意能有喝一杯茶的空档。”穆迪说。 敏坎自讨没趣地咂咂嘴。人手,他去哪找? 这两年,傲罗办公室是魔法部里最忙的部门,傲罗本来就难培养,这几年战争,人才也快被伏地魔嚯嚯完了。 穆迪有怨气也是正常,他和手底下的人已经几个月没回过家了。 这个话题正是敏坎苦恼的,他开始后悔挑起这个话头了。 他拿起眼镜在衣襟上擦了擦,挂到鼻梁上,拿起羽毛笔蘸了墨水,翻开文件,飞快地签名。 九月里,壁炉已经噼里啪啦烧起了火,房间里暖烘烘的。穆迪高高地杵在桌边,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穆迪很少过来找他,敏坎希望穆迪只是喜欢看他捏着滑稽的火鸡羽毛笔写滑稽的字,仅此而已。 “南约克郡地震很蹊跷,我觉得我们最好腾出些人手——” “哎呀呀呀,阿拉斯托呀,”敏坎牙疼似地打断道,他拿起那份麻瓜报纸,气呼呼地说,“你看看,就连麻瓜们也觉得那场恶心的大雾不对劲了。食死徒的战场在伦敦,那群野人摆明了想和魔法部叫板!” “南约克郡靠近奔宁山脉,那里聚集着一群什么样的大家伙您总知道吧?我担心……”穆迪竭力暗示。 “巨人们天生愚蠢迟钝,要真是他们搞的鬼,他们就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了。我认为你可以放宽心。更何况我们的人手本就不多,哪里还能分出一部分去处理本就无关紧要的小事。你就行行好,不要再给我添堵了。”敏坎告饶道。 敏坎脸色很不好,却也不敢抬头看穆迪,他只听见穆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抑什么。 随即,他听见穆迪说,“多卡斯.梅多斯最近状态很不好,她的丈夫已经失踪近半年了,她也有几个月没见过女儿,每天心不在焉的也做不好工作,也许我们应该给她放个假。” 敏坎松了口气,穆迪没有转动着那只瘆人的魔眼冲他发火,这是莫大的安慰。因此当穆迪再提其他条件时,他都觉得无足轻重了。 “没错没错……”敏坎寻找着桌上的文件,忽然抬起头。 敏坎对多卡斯.梅多斯有些印象,她是个实心眼的家伙。 两年前他派她去霍格沃茨任职教育官员兼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本来是想让她起个监视作用,结果她反而爱上了黑魔法防御术老师的工作。 敏坎说,“我记得她是记忆注销员吧?” 穆迪那只蓝色的大眼球扫过桌面那张精致的婚礼请柬,在亚克斯利家族的双头鹰标志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看向敏坎,“您记性真好。” 敏坎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也许壁炉开早了。 “我们只有六位记忆注销员了。阿尔弗雷德.采尼被伏地魔亲自截杀,阿德琳.谢拉维被食死徒施了咒,现在还在圣芒戈神志不清地躺着。如果梅多斯再走,恐怕……” 敲门声平稳地响了三次,敏坎如释重负地避开穆迪的魔眼,看向门边的大好人—— “部长,这是瑞典和法国魔法部那边发来的公函,您应该看一下。”奈.林步履匆匆走进来,脸上透着淡淡的喜色。 敏坎腾地站起来,接过文件,一目十行。粗略地读完一遍,他又仔仔细细读了一遍。抬起头时,他知道穆迪一定已经透过他那只古怪的眼睛看过了。 “我们该为迎接朋友的到来做些准备了。” 在这些糟心的日子里唯一令敏坎开心的事,就是争取到了两个国家的战事支持。 第218章 东伦敦,17巷,k字酒馆 “据悉,昨夜凌晨三时许,沃里克郡一军工厂发生爆炸,事故造成2人当场死亡,1人受伤,由爆炸引发的火灾顺风向蔓延到居民住宅区,万幸但离奇的是,火势一经铺展就以惊人的速度自灭,据当地居民称,现场的天空中一度传来奇怪的轰隆声,目前事故仍在调查中。下面插播一条广告……” 肯尼.韦恩摁掉了收音机,半躺在躺椅上看着窗外,他愿意用他星期天时在酒馆里赢来的五十英镑打赌,外面那两个家伙不是正常人。 他已经注意他们有一会儿了。 那两个青年都穿着黑色风衣。在变得破破烂烂之前它们也许为自己光亮的外表和上乘的质量而骄傲。现在,它们已经被主人毁坏得不堪入目。 他们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灰白色的细小粉尘和深红色的斑块,狼狈得像是刚从战场上逃下来一样。 那个高个儿的黑发青年站在一辆带挎兜的摩托车旁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它不信任我了。” 他无力地叉着腰,抬起修长的腿轻轻戳了戳车子油箱,又伸出一根外表奇特的小木棍戳了戳车灯,终于叹息着下了结论。 “负心汉要怎么求得一辆被抛弃在孤岛上待了小半个月的摩托姑娘的原谅呢?” 旁边戴副金框眼镜的男孩轻笑道,被那黑发青年拍了一下。 肯尼撇过头去,想将注意力专注到一辆一周前送来的奥斯汀身上,可是这辆车实在又老又旧,尽管他在车被送来的第一时间就给它重刷了漆,它仍然像个躺在病床上只靠半口气吊着的苟延残喘的老头,无药可救。 现在更让他心烦的是窗外那个家伙。 那辆和主人一样灰头土脸的摩托车,让他忍不住抓狂,上帝!究竟什么邋遢鬼才能将那辆拉风的车造成那副可怜德性! 肯尼抬手摸着他的棕色大胡子思忖了会儿,抓起绳上的湿毛巾朝那两人走过去。 “嘿,多么美丽的清晨,早上好啊,我亲爱的两位陌生的伙伴。”他走到汽车修理厂外的草坪上,用热情到夸张的语气说。 那两个青年似乎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很快又露出青年人那种大胆而有趣的神情,这会儿齐刷刷地打量他。 “你也好,哥们儿。”他们古怪地笑着说。 肯尼主动提出为他们检查摩托车,两个年轻人一开始有些犹豫,这让他有些生气,他不喜欢被人质疑他的修理技术。 他深感受到冒犯,昂着脑袋说,“哥们儿,郊区就我这一家修理厂,我在这一干就是六七年,大大小小的车,肯尼.韦恩什么毛病没见过,如果你希望得到帮助,那你真是再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啦!” 黑发青年耸耸肩,越过肯尼光秃秃的头顶,看清了那块站在杂草边的蓝色生锈招牌,上面写着‘肯尼韦恩修理厂’几个大字,其中有几个字母已经褪色得几乎认不出来了。 “好吧,也许你可以试试,我实在是担心……”他隐去了下面的话,转身拍了拍摩托车座,“换人了伙计,你至少收敛下脾气。” 得到允许,肯尼麻利地将摩托车周身擦了个干净,仿佛再也不能多忍耐一秒。随后他又拿来几把工具,胸有成竹地绕着车转来转去,不时往车身上敲几下。两个青年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但很快他的额头开始出汗。 肯尼狐疑地回头望了那黑发青年一眼,“你这车是怎么坏的?车身上没有明显的刮擦磨蹭。” “事实也如你说的那样,它只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坏了。”青年捏了捏太阳穴,无味地说。 “嘿,哥们儿,介意让我看一下这份报纸吗?” “当然。”肯尼头也没回地冲屋里另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说。 他跨到车座上,晃了晃,仔细听着油箱的声音,又问青年,“你们骑着这辆车去过哪?” “嗯……”那青年陷入沉思状,“太多了,通常是围着伦敦城转悠,有时会飞海岸线一带,最近一次去过沃里克郡。” “你用错了词,’飞‘可不太准确。”肯尼纠正道。 青年迟疑了一秒,古怪地牵动了下嘴角,“我的错。” 肯尼摇摇头,继续问道:“最远去过哪里,在全程不加油的情况下?” “苏格兰北边的徳利亚岛,其实可以更远。”青年回答。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肯尼一下从车上跳下来,“这个油箱的容量,中途不加油绝对走不到苏格兰……等等,徳利亚岛是哪里?” “西里斯!”戴眼镜的青年冲出来,“我们得走了,疯眼召集我们开会了。” “等等——”肯尼对他们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摸着略有些稀疏的头顶,困惑地看着两个着急忙慌的青年,“你们的车现在修不好。” “哦真难办啊,如果我再抛弃它一次绝对是不行了,德利亚岛可是个可怕的地方。”那个叫西里斯的青年盯着摩托叫道。 他匆匆朝肯尼走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钱币,“说句实话你别生气,没指望你能修好,不过如果你能照看一下它,我也不胜感激,多谢了。” 没等肯尼反应过来,两个青年已经消失在了九月清晨的迷雾里,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想记清他们刚刚是怎么消失的,转而低头看清了手里古怪的钱币。 …… 伦敦东区有一条喧闹的17巷,里面坐立着许多浮夸而聒噪的建筑。墙上满是彩色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涂鸦,店里放着令人脑仁升天的吵闹又喧哗的音乐。 然而年轻人和流浪的人很喜欢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夜晚,拥窄逼仄的小巷里都挤满了人。 因此,人们很难注意到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混入了两位因为心急而稍显粗心,又险些暴露巫师身份的年轻人。 两个人从人群里挤出来,跑向一家挂着“k”字母的小酒馆。 这里藏着凤凰社目前的集会地点,虽然是麻瓜的地盘,人多眼杂,但过于夸张的热闹反而可以掩盖他们的存在。 店里酒气飘香,顾客坐在卡座里,身体随着驻唱乐队略带伤感的歌声轻微晃动。 西里斯和詹姆斯从端着托盘的侍者身边绕过去,举步从容地转到后台,楼梯间的墙上挂着幅油画,红衣女士伤心地喝着酒。 詹姆斯伸出手,用食指关节敲了敲画中女士手中的酒杯,女士方从醉酒之中清醒过来,起身为他们打开了门。 墙上打开一扇小门,视野里现出一小段通往地下的台阶。 他们走下去,红衣女士顺势关上了门,嘴上嘟囔着又开始继续喝酒。 詹姆斯刚要走进去,西里斯拉住他,眼睛扫过彼此脏兮兮的衣着。 两人清理完衣服上的污迹走到地下时,那里多了一扇宽宽的“门墙”,将他们与门后的世界隔离开来。 “密语。”海格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他半弯着腰,缩着脖子,高高大大的身躯挤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的情形实在太过心酸。 “拜托,海格,我们哎。”詹姆斯不可置信地说。 “密语,两位。”海格铁面无私地说。 “赫加龙流鼻火。”西里斯累得不想兜圈子。 “……”海格脸上流出一丝警惕,“那是三天前的。” “什么?”西里斯疲惫地靠在墙上,“密语换得太勤了。”他把脸转向詹姆斯。 “你们再说不出来我可就要轰人了。”海格不留情面地挽了几下袖子。 “等等等等,让我想想……”詹姆斯嘴里飞快地嘟囔,“流汁彩螺……不对,今早上穆迪的守护神告诉过我的……奔宁山脉!这次总对了吧。” 海格这才露出欢迎友人的笑容,他挪开身体,室内的光线流落出来撒在他们身上,“得了两位小兄弟,快进去吧。” 莉莉像闪现一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万幸地抱住他们。 “还好你们平安。我听说昨晚东伦敦发生了爆炸,就是你们执行任务的地方。” 詹姆斯忙接话道:“是有那么点危险啦,不过有你惦记着,死神恐怕不敢和你抢人。” 看莉莉的脸色,他意识到这话并不好笑,抓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好吧,别生气,我们都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他伸展两臂,力图向她证明,“你看,干干净净,安然无恙。” 他悄悄递给西里斯一个感激的眼神。 西里斯看着他的好兄弟那含情脉脉地盯着面前姑娘的模样,揶揄地叹了口气,只问了句莱姆斯和彼得的情况,得到他们还在北部执行反恐任务的答案,便笑着走开了,把宝贵的时间留给那对热恋的情侣。 “穆迪让……我们来,怎么……自……己反而没到?”德达洛.迪歌哆哆嗦嗦地凑到壁炉边上烤火。 伦敦入秋了,地下本来也更冷一些,墙上还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珠,墙后是酒馆用来储存冰块的冰窖。 “体谅吧老兄,”本吉.芬威克搓着两只大手,头往壁炉那边探去,“雾都事件还没完呢,敏坎还指着他跑腿,他能抽出时间来凤凰社开会一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第219章 凤凰社会议 弗兰克.隆巴顿和他的妻子艾莉丝正坐在房间中间的长桌边,这对有情人今年才结婚,戴着对戒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马琳.麦金农正追着他们求取当傲罗的经验,看见西里斯过来,弗兰克顺手推过去一杯咕嘟冒气的热茶汤。 西里斯道了谢,也抽出一张凳子坐下来,揉了揉宿夜未合的双眼。博恩斯家两兄弟埃德加和约翰尼目光与他交汇,又带着恶意撇开视线。 他嗤笑了一声,突然很疲倦,疲于应付蠢货。 埃德加和隆巴顿夫妇都比西里斯大两届,而约翰尼则和西里斯一届,他来自赫奇帕奇,学生时代就一直崇拜埃文.采尼,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 西里斯将目光转向埃文.采尼。 埃文脸色一如既往的平和,也从不表露虚弱,但眼里时常流露出一种悲痛的决然,他这样有一阵子了。 他的父亲阿尔弗雷德.采尼在数周之前被伏地魔亲手杀死,死状不可谓不惨烈。 也许世人大多都喜欢用“关系”来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假使一个家庭里只出了一个抢劫犯父亲,那么他的家人也是值得被怀疑的。 奥莱恩.布莱克公开支持伏地魔,尽管其并没有加入食死徒,这一发言仍在魔法界引起轩然大波。 他叫西里斯.布莱克,是奥莱恩.布莱克的长子。所以他也值得被怀疑。尽管他早已选择离家出走,不再是布莱克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亲手扔掉了属于布莱克家族的荣耀,弃如敝屣,但坏名声仍然如影随形。 因为他是个布莱克,即使他已经选择站在光明里,他也活该遭受质疑。 他活该吗? 西里斯端起茶汤,自顾自喝着。 “你介意我在你旁边坐一会儿吗?” 头顶传来埃文的声音,西里斯没有动作,“你随意。” 两个人并排坐着,静静坐着。许久,埃文盯着长桌上一处深色的圆形疤结,“你害怕吗?” 西里斯看向他,“你指什么?” “逃离你的家族时,你害怕失去家人吗?” “血缘的连结无法支撑立场。人无法选择出身,但可以选择立场。”西里斯说。 “你回答的不是我的问题。”埃文追问道。 西里斯皱起了眉头。四年级时,他和埃文曾经在一个魁地奇球队里,为霍格沃茨赢得胜利,那时埃文是队长。 如今他们都在凤凰社里,为对抗伏地魔出力。他疑惑埃文向来随和,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怎么一定要问个究竟。 于是他回答,“你问我害怕与否,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如果人一定要为了自己的信仰做出某种必要的牺牲,我知道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我明白了。其实我早该明白了。”埃文喃喃道,“我并非是个和你一般洒脱的人,不过看来我的父亲……他也选择了他心中伟大的事业。” 埃文有些语无伦次,但这足够西里斯理解话中的意思。他犹豫着,抬起手拍了拍埃文肩膀。 莉莉和詹姆斯过来坐到他身边,“疯眼过来了。” 其他人也都聚拢到长桌边坐下,海格也从门边赶过来,坐到桌尾的大木箱上。 焦灼而好奇的目光一束束聚集到穆迪身上,他走到长桌中央,抖落黑色风衣卷来的令人瑟缩的寒气。 “说说,疯眼,带来什么消息?当然我希望是好消息。”德达洛.迪歌轻快地说。 众人也都低声拘谨地笑起来。 穆迪并没有笑,板着面孔粗声粗气地说,“我必须长话短说,最近出了很多事……” “邓布利多不过来了吗?”詹姆斯问。 穆迪看了他一眼,看样很不满意被打断,“他有很多要紧事,无所谓,他知道所有的消息。好了,现在让我快点说完。” “等一等。在开会之前,我们是不是得先确保叛徒不会混入其中呢?” 众人寻着那道洪亮的声音看向埃德加.博恩斯,而他本人正目光炯炯地瞪着西里斯。 西里斯手指捏着杯匙,一下下搅动着茶汤,“你为什么看我?” “我不认为你有参与这场会议的资格。”埃德加愤怒而克制地说。 壁炉里燃着熊熊火焰,高兴地吞着德达洛.迪歌送给它的燃料,照亮了埃德加闪着怒火的眼睛,室内的气氛却让人冷得异常站不住脚。 西里斯缓缓抬头,眼神冷漠如霜,嘴角带着讥讽的笑。 “你真有意思。我凭什么不参加?如果你承认你是蠢货,我可以以不想与蠢货同桌为由,放弃参加。” “你说谁是蠢货?” “谁浪费大家时间疑神疑鬼谁就是蠢货。” 埃德加.博恩斯‘嘭’的一拍桌子,气愤地站起来,詹姆斯也立刻站起来拔出魔杖对准他,埃文忙站起来拦住埃德加。 事情发生得太快,场面有些不受控制的躁动起来,穆迪在两边人中间甩出一道金色屏障,将他们隔离开。 “安静!”他暴躁地大吼道。 众人冷静下来,埃德加.博恩斯仍然很恼怒,他朝穆迪大喊,“你不该相信布莱克!他们全家都拥护伏地魔!看看我们失去了多少亲人朋友!我们不能再冒风险!” 穆迪抬起拐杖使劲砸向地面,“如果你有他投敌的证据欢迎你积极上报傲罗办公室,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那就闭嘴!” 埃德加瘪着嘴,恶狠狠瞪了西里斯一眼,愤然坐下来。 穆迪深深喘了几口气,清了清嗓子,很快翻篇。 他接着说,“魔法部一定不只有我们的人,傲罗的每次逮捕行动总能被伏地魔提前预见到,所以我需要你们在魔法部上班的几位多注意些,我们必须得把内鬼揪出来。” 隆巴顿夫妇、马琳.麦金农、德达洛和约翰尼.博恩斯等人都点点头。 穆迪接着说,“我们需要马上派出一队人去奔宁山脉下的城市看守,把人手全集中在伦敦绝对是个愚蠢到无以复加的决定。” “可是食死徒显然更喜欢在伦敦活动,这里是英国的心脏,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多……” 坐在德达洛.迪歌右手边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男人突然开口,西里斯对他印象很深,他叫卡拉多克.迪尔伯恩。 “如果雾都事件是个足够大、足以分散你们注意力的障眼法呢?”穆迪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可能?”迪尔伯恩完全不信。他是个傲慢的中年男人,喜欢怀疑一切。 “你忽略了和伦敦雾都事件几乎同时发生的南约克郡地震。别忘了,它在奔宁山脉脚下。”穆迪说。 “那不过是个……”卡拉多克.迪尔伯恩突然停下来,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英国可不常发生那样古怪的地震。你是说,是山上的巨人搞的鬼?” “不对呀,巨人活动也不可能造成那么大范围的地震。”爱米琳.万斯提出疑惑。 “如果是巨人集体活动,那就有可能了。” 大家将目光投向莉莉,这是一个很大胆的推测。巨人生性残忍好斗,他们虽然过着群居生活,但寻找食物时通常是单独行动。如果他们开始集体行动,那真是件极不寻常的怪事。 且巨人是十分危险的巨型生物,且喜好吃人,巫师应付起来尚且吃力,如果他们擅闯麻瓜世界,那将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穆迪一只手撑在桌边,好一会儿才说,“很大可能是这样,我希望不是,但他们的行为已经透露出和伏地魔合作的意向。” “伏地魔已经招募了狼人和吸血鬼,拉拢巨人似乎也不奇怪。”艾莉丝.隆巴顿说。 “真是个让人牙疼的话题。”卡拉多克.迪尔伯恩龇着牙说,“魔法部就不能赶在他们之前也拉拢巨人吗?” “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于魔法部和敏坎,雾都事件激怒了他,敏坎咽不下食死徒在自己眼皮底下作恶这口气,他已经不能理性地看待战争格局了。”穆迪说。 “所以你希望这件事由凤凰社来做?”一个红发男人出声问道。 西里斯回想了一会儿,记起了这人名字,吉迪翁.普威特,是个傲罗。他们在凤凰社的集会上见过。 穆迪还没来得及回答,桌尾突然发出一阵巨响,海格脸色扭曲,结结巴巴地向大家解释,大木箱被他坐坏了。 严肃的气氛有了片刻松动,众人又被惹得憋笑。 穆迪抬抬拐杖吸引回大家注意力,他看向普威特,摇摇头,“我不认为我们能寄希望于此,巨人多疑又贪婪,恐怕我们提出的条件不会比伏地魔给的更多。事实上,巨人这件事情我们确实发现得太晚了,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赶回奔宁山脉。” “使用武力?”约翰尼.博恩斯问。 “万不得已,使用武力。”穆迪肯定道。他是傲罗办公室主任,他有权在危急时刻下达关键命令,“我有必要提前向你们说明,巨人有着天生的体型优势,且十分凶残,与他们交道意味着时刻把刀架在脖子上。” “我会去。”吉迪翁.普威特立刻说。博恩斯兄弟挑衅地看了眼西里斯,高高举起手来。 “我们也去。”詹姆斯看了眼西里斯,毅然说道。西里斯向穆迪点点头。海格也举起手。 “只能安排傲罗去。”穆迪眼皮不眨一下,拒绝了他们。“巨人的事情毕竟是个秘密,傲罗出动去调查无可厚非,如果是你们去,敏坎必定得起疑心。” 詹姆斯和西里斯立刻要站起来抗议,但莉莉及时阻止了他们向穆迪证明自己的莽撞。 “可是我们目前真的人手短缺,如果拨走一部分人,伦敦就守不过来了。”她说。 “这就涉及到另一件事情了。”穆迪神秘地说,却并没有再说下去。 第220章 在对角巷1 也许提前回到英国不算是个好主意,就此刻而言。 她被拦在古灵阁外的阶石上,臂弯里挎着一只方方正正的手提包,里面装着一只古怪的黑色铁皮盒子。 一个叫古费拉克的妖精高傲地告诉她,因为瑞典已经关闭了驻英国使馆,所以英国古灵阁无法为瑞典巫师提供服务。 “任何服务,小姐,自然也包括鉴定业务。”妖精赶在她准备开口之前及时补充道。 “那看来法国巫师也没有资格接受你们的服务了。” 一个年轻的男声冷不丁从耳后冒出来,她不禁侧头去寻找那道声音的主人。 他打扮得像个麻瓜,穿着一身考究的灰色风衣,戴着副银丝边眼镜,倒是很有派头,透过薄薄的镜片,能看见一双金色眼睛。 他此刻已走到她身旁,隔着些距离,一脸无奈的模样看着妖精,期待妖精作出解释。 “抱歉,规定如此。” 妖精向他们欠了欠身,眼神里倒没有歉意。像是巴不得赶紧送走两人。 知道多说无益,她转身走下台阶,那人静静地跟在她身边,与她并行。 “你认为我们的相遇是巧合吗,莫兰小姐?”他说。 “你问出这话的时候,明明就知道答案吧,诺亚.卡斯特尔先生。”她冷笑着说。 他是布斯巴顿校长卡斯特尔的儿子。 有着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儒雅气质,所以很好认。不过比他父亲高大。只是五官遗传了母亲从格林格拉斯的娘家带的美貌。但面相比那夫人明朗。 “确实啊,哪怕时隔一年,我们再见到对方,反应都如此平淡。”诺亚用一种冷淡到无趣的语气说。 “你说得对。”她看也不看他,走回大街上。 整条街都透着一股零落的寂寥感。大街两侧的商铺都关着门,橱窗上钉满了木板,有些店铺的橱窗玻璃碎了满地却并没有人修理。 丽痕书店,她记得她曾在这里教训过西奥多莎.罗齐尔。弗洛林.弗斯科冰淇凌店,她曾坐在外面那个靠近青叶蝶树的位置,和母亲一起吃冰淇凌。还有魁地奇精品店,那里对詹姆斯和西里斯有神奇的吸引力。 现在这些店铺都闭门谢客了。 诺亚打量着她忽然垂下的眼睫,“你真是无礼。” 她挑起一侧眉毛,扭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如果你说你千里迢迢从法国赶来,就是为了在古灵阁门口堵到我好指责我一通,我真的会看扁你。” 他笑起来,金色的眸光冷冽,“你还没那么重要。我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过和你算算账的时间还是有的。” “算账。”她讥笑着重复道。 他忽然将她拉到身前,捏住她手腕举到眼前,“订婚的账。你这样玩弄我,拿我当什么?” 她冷冷地瞪着他,“玩弄你?到不了瑞典的不是你吗?难不成你指望我为你推迟宣布订婚的时间?交易而已,你不会真觉得我要对你的婚姻状况负责吧?” 他紧绷着脸,目光被她食指上那枚镶着华贵的蓝紫色宝石的指环所吸引,“呦,这就是家主的指环吧,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所以你真的和别人订婚了?” “当然,我不会为任何人推迟我的计划。” 他松开了她。 她是个令人厌恶的女人,和她母亲一样。从在葬礼上相遇时,他就知道。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 当时他还小,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正为母亲给他指的婚事发火。 他当然清楚那个罗齐尔家的小姐的脾气,他和她在布斯巴顿做过两三年同学。那女孩既嚣张又跋扈,也没什么脑子。一联想到和她结婚的画面,他就想死。 去瑞典的路上,神符马飞得很快,父亲一直一言不发。他知道,那位夫人的离世让父亲很难过。他也很难过,他不喜欢西奥多莎.罗齐尔。 双脚一抵达莫兰庄园的草地,他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本来父亲也没有心思搭理他。 庄园有些大,一开始他边走边拿路两旁的花木撒气,后来他在不知不觉中迷失了方向。 他凭借直觉走出了巨大的花园,但出口与他来时的地方并不相同。眼前只有一座小楼,他只好走进去找人寻求帮助。 一进门就遭了苔藓的暗算,他很有节制地控制着脾气爬起来,听见里面的房间有喧闹声,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 “我那可怜的小妹妹,就这么白白没了……”一个中年女人带着夸张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说。 他从玻璃窗上隐约看见是一个胖头发女人在说话。 “妈妈,阿奎拉姑姑是英雄,她不是白白没了,你想想,她勇敢地面对了那个人……” 那是个拥有一头茶色头发的小伙子,瘦得像根麻秆儿。旁边还坐着两个和母子俩面容相似的双胞胎女孩儿。 诺亚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也许现在不是时候闯进屋内那场悲伤的气氛里。 那个胖女人看起来哭得很伤心,“韦斯廷,别说了,想想你姑姑留下的这偌大的无人管理的庄园,天啊,这日子可怎么过,你可要替你姑姑撑着呀。” 他挑起眉,这女人虽然哭得大声,眼泪可是一滴没掉,葬礼还没完就打起了家族资产的算盘,这算盘打得响亮手段却不高明。也不知道那位已故夫人的女儿该怎么想。 他看好戏一般搜索着众人脸上的神情,视线在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停住了。 她坐在圆桌后的小沙发里,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与屋内的灯光交织的光辉里,发着银灿灿的光,她半张脸掩在头发里,能看出来面色很差,但在叽叽喳喳、哭天抹地的人影里,她显得过于漠然了。 这位去世的夫人和她没有关系吗? “菲妮,看看你的堂姊妹们,他们都陪在你身边,我们都会帮你撑着这个家。” 那个一脸漠然的女孩抬起头,自顾自说,“我想好给母亲刻的墓志铭了,伊薇特婶婶。” 他眨眨眼,没想到那个女孩就是阿奎拉夫人的女儿,可她为什么不哭呢? 肩膀被人从身后抓住,他激灵了一下。管家询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只好说自己迷了路。管家招呼来一个小精灵为他带路,不知道为什么,他回头朝窗户望了一眼。 这次他没有再乱跑,乖乖跟着小精灵回到葬礼上,与父亲汇合。葬礼开始时,那位夫人的父亲和女儿都念了悼词。 父亲卡斯特尔对那女孩格外关注,这让他有些不爽。 她举止庄重,落落大方,但她好像天生对眼泪过敏。真是个冷血的人。他不禁轻蔑地哧了一声。 不过她为逝去的夫人提下的墓志铭却很有意思,只有短短几个字个字:生非始,死非终;人未死,不言福。 很有意思。 晚间,庄园主人招待了宾客。他也在厅里,但吃得很少,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女孩。他想找个机会和她说几句话。 于是当她起身悄悄走出去时,他也起身走出去。他在花园的小凉亭里找到了她。 她正捧着一根银色项链,见有人来,便下意识藏到身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作。不过他有更重要的话想说。 他自以为卡斯特尔这个名字足以使她感到愧疚。因为正是她母亲的存在,才导致他的家庭不那么幸福。 阿奎拉夫人是印在父亲贴身佩戴的怀表的相框里的女人。这一度使他的母亲很痛苦。虽然他讨厌母亲插手他生活的一切,可在某些方面,他同情她。 然而当他做完自我介绍时,她只是点了点头,之后便一言不发了。她难道不该做些表示吗? 于是他问出了先前的困惑,为什么不哭。他很确定她对这个问题不屑一顾。他看见她眼神里有某种高傲的光亮。 “首先,你的问题很无礼。其次,难道如何使用我的眼泪,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吗?”她这样回答。 “自己说了算?”他喜欢说出这样自由的词语,但他随即露出一个讥嘲的笑,“你确定往后的日子你能自己说了算?” 她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 这使他既兴奋又气愤,于是他不甘示弱地接着说,“阿奎拉夫人是家主,当然,曾经是。你难道没注意到,你的堂婶对这家主的位子有想法?” 她仍然一言不发。 “我们这些家族的事都大差不差,十四五岁家族里就要替你考虑结亲的事,家族只有男人和结婚的女人可以继承,你难道看不清你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吗?自由可不是你我这样十几岁的孩子能决定的。” 他看着她笑起来,“我今天听说卡斯特尔家的独子要和罗齐尔家结亲,怎么少爷你不愿意吗?” 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他眉头抽动,多么伶牙俐齿的女孩,任何语言化成利器都伤不了她分毫,反被她化成坚固的盾。 他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好胜心,他大声喊道,“如果我们结亲呢?” 第221章 在对角巷2 她的脚步顿住了,震惊地盯着他,“我们只说了几句话,也许两分钟都没有。而且我不喜欢你。” 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胸腔却因为能这样自由地说话而感到畅快,“交易而已。我愿意帮你做上家主,如果你也愿意帮我退掉家族联姻……我不信你舍得放弃主动送到你嘴边的好菜。” 她紧皱着眉头。 他开始有些慌乱,但仍然紧攥着拳头支撑自己,“你可以考虑,当然,我们都不会喜欢对方。但这种利益型的联姻模式无疑对我们都是自由而有利的。” “你可以看看,要不了多久,你也会被安排家族联姻,而你很可能要为了做上家主而妥协,可如果到时候那个人选你不满意,我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我。” 那次的谈话似乎就这么多。回到法国以后,冷静下来时,想起她的眼睛,他手心里会冒冷汗,但仍然为自己的话沾沾自喜。 一年后,他收到了她的回信,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合作愉快。 她一定是遇到他向她预告的难题了——避不开的家族联姻。 他并不喜欢她,只不过是在合适的时机恰巧碰上了而已。是他们各自的境遇促成了这场合理的交易。 这是他向母亲宣誓自主权的好机会。这也是她躲掉家族联姻的好机会。 他们很少书信交流,他们默契地认为这种事很没有必要。不过他偶尔看看瑞典的新闻。 他在法国魔法部神奇生物纠纷处理办公室担任副主任,可谓年轻有为。五足怪入侵瑞典时,身边人都在猜测,这是英国那边的黑暗势力的动作。 她开始变得急切,希望他快点来到瑞典完成订婚仪式,他有些惊讶又莫名暗爽,但他当时正在南法奔走,清理食死徒势力。他们就像害虫,席卷法国的土地,搅得社会不得安宁。 于是他向她表示希望将订婚仪式往后推迟一些,可她拒绝了。 后来因为五足怪的事,瑞典封锁了边境,这就造成了一个可笑的局面:他无法出现在自己的订婚仪式上。 事故的起因在他,而结果是她也果断抛弃了他。再见到她时,她的手上已经戴上了象征家主身份的戒指。 “哪有人对交易这样儿戏?你以为我们在过家家吗?” 光景萧瑟的对角巷里,他站在她面前,一脸被人骗了钱的表情盯着她。 “在生气之前,我希望你能搞清楚,我们交易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彼此达到目的。我的目的就是做上家主,你的目的就是不和罗齐尔家的女儿结亲,对吧?”她心平气和地说。 他对此无话可说。 “而现在,尽管我们的交易没有实现,但我们依然达成了目的,是吧?”她说。 她说的没错,西奥多莎.罗齐尔似乎也巴不得他和别家小姐结亲,他们两家的联姻至此算是断干净了。难过的只有他母亲。 他一言不发,阴翳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我当然不是因为你和其他家伙订婚生气,你知道,这和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平等地鄙视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她好笑地看着他,眼神里的讥讽几乎要溢出来。 他缓缓补充道:“……是,也包括我自己。” 脸不热心不惊。 两人沿街道边缘走着,诺亚说,“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才提前来英国的吧?” 他很高兴地看到,她突然抬起头来用无比认真的眼神审视自己。 “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提前’来的?”她问。 距离瑞典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的特派专员来英国还有半个月。她提前来到伦敦,因为要做的事太多了。 诺亚抛出一个浅浅的得逞的笑。 “莫兰小姐,你难道不知道,你在星室会议上用一盘绝妙的棋打败强硬的保守分子芬博松的事迹都传到了法国?我真得说一句绝妙。现在瑞典要来英国重开使馆的消息可在国际都传开了。” “谢谢夸奖。” “照这样看,你应该也不知道法国紧随你们的步伐来英国谋合作了。如果我是那些不懂礼数的野人,我可能会激动地拥抱你。法国魔法部已经孤立无援太久了,你让我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你是代表法国魔法部来的?”她从他话语的障眼法里抓住了重点。 “这次不是,我只是来拜访父亲的老朋友。”他说。 菲妮半信半疑,没有再多问,“既然是这样,那我更不能打扰你了。” 她转身离开,诺亚却并没有轻易放她走的意思,“你看不出来你一个人走在伦敦的街上有多危险吗?我送你回去。” “没关系,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耽误你时间了。”她渐渐不耐烦起来。 “是去古灵阁吗?”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巴不得和他快些分开。 诺亚语气清浅,看着她朝古灵阁走去的背影,笑着说,“可我却看见小姐你刚从那里出来哦。” 她猛地转身,脸上有了愠色。她知道他一向富有反抗精神,倒也不必全用在她身上。 “如果你再追问下去,我还是会指责你无礼的。” “妖精们贪念重,也许让他们鉴定你包里的东西不是个好主意。我要拜访的那位朋友,可能比古灵阁里的妖精们还懂上一些,也许能帮到你。” “你说真的?”菲妮狐疑地问。 “你相信我吗?” “不。”她果断回答。 “信我一次吧,我真心愿意帮你。”他略显浮夸地说。 “我们一直坦诚地相处,所以我很诚实地告诉你,卡斯特尔先生,我说不信你,是因为我不信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单独信任你。何况我们只见过几次面,我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被大人几句套近乎的好话哄骗。” 她对他的话不为所动,“何况我看不出你有任何需要真心帮助我的理由。” 诺亚刚要说话,就被一阵稚嫩的童声打断了。 在一家魔法器具店前,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踩着一只高脚凳,往橱窗钉着的木板上涂着鲜艳的各色颜料,嘴里叼着几根画笔,含混不清地哼哼着‘给小猪先生戴帽子’。 母亲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把孩子抱回店里,警惕地看了眼菲妮和诺亚,‘啪’的关上了门。 他们听见母亲心焦地责骂,也听见小女孩委屈地辩解,“莱拉不喜欢街上的灰色,莱拉想要更多的色彩……” 街上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有的身上脸上都沾着血迹,像是为食物的争夺费了不少力气,他们堆靠在街道两边,挨着店铺,跟前放着个带缺口的碗,一些碗里放着零星几个子儿。 命运似乎在他们脸上拢上了无法消散的阴影。 诺亚将目光转回她身上,露出了难得认真的神色,“因为我也想要这世界有更多的色彩。抛开我们糟糕的交易不谈,你做得很好。我知道你阻止瑞典堡垒计划的实施是为了什么,你敢冒险只身来英国,一定是有必须要做的事。” 她对眼前的情景有些触动,还没说话,他却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 “我知道你包里装的是什么。先别急着指责我,我实话实说,你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不要到处看,现在跟我走。求你了,信我一次。” 他重新站直身子,假装为她整理头发,用祈求信任的目光看着她。 她狐疑不决,终于松口,尽管觉得对着潜在的还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监视者做戏很傻,她还是故意大声说,“你那位朋友我也认识,一直想念着他,既然这么凑巧,那就同行吧。” 第222章 林恩.梅多斯1 她从虚空中现身。一分钟前,他们还在伦敦的查令十字街上试图甩掉那群人形监视器。 脚下是松软的草地,诺亚拉着她的手。 “我去过大大小小的城市,从没见过像伦敦这样七拐八绕的地方。”他不无抱怨地说。 “这是哪?”她问道,从他身边走开,小心打量着四周。 适时响起的钟鸣吞噬了他的回答,齿轮转动犹如链条鞭击棺木。 钟声停止后,他揉了揉被钟声震痛的耳朵幽幽说,“剑桥的吞时器!它可绝不会让大学城从时间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溜过。” 她从没来过剑桥。 文明的气息与思想的甜香充斥着这里,像有了实体,是头顶的云朵、康桥的河水、风起的凉意和路边的街灯。 古老的灰黄色建筑,高高的尖顶塔楼,在桥上来往拥挤的麻瓜学生,竟让她内心生出一丝宁静。 诺亚从一个顶着一头爆炸头的学生那里租来了一条小船,把小船推入水里,向她挥了下手。 剑河的下游平坦开阔,两岸种着金灿灿的垂柳,枝梢垂荡在水面上,惬意地随波逐流。学生们三五成群地乘小船游在康河之上,谈笑风生。 两岸古老的砖石结构建筑物在视野里倒退,菲妮坐在小船后端,盯着诺亚站在船头撑着船篙划船的背影,身体和小船都摇摇晃晃,她不由得紧紧抓住船舷。 后方小船上一阵喧闹,一个划船的褐发男孩摇摇晃晃地扑通掉进了水里。船上的同伴一边手忙脚乱地想拉男孩上船,又被同伴惨兮兮的落汤鸡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一边还要注意保持船身平衡。 诺亚回头去查看时,正好看见她那样一副不信任的面孔。 他大笑,对她“有些钱还是得专业的人来赚”的说辞嗤之以鼻,并坚称自己的技术没有任何问题。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来过剑桥不下十次,剑河的水清了又浊,浊了又清,我见识过太多……” 话还没有说完,木篙脱手,深深插进一团烂泥里,而小船已经用力地飞出去。 她抬眼盯着他空荡荡的的手,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尴尬地攥了攥空气,瞟了眼四周,含糊地咳了一声,长篙不动声色地倒进水里,顺着水流漂到他脚下。 “让我们忘掉这段小插曲。”他继续划起来,划得更加卖力。 身后的小船被远远地甩开,她看见那个落水的青年傻笑着爬上船,渐渐缩成一个小点。 他们静静地欣赏着湖畔的风景,彼此默契地只言不语。没有人提问,也没有人回答。 因为她知道许多问题的答案。 她知道与诺亚.卡斯特尔在对角巷的相遇并非偶然,也知道跟踪她的人与诺亚关系密切,更知道自己被跟踪是因为从她再次踏上英国的土地时,她代表的是瑞典魔法部,法国要知道瑞典对英国的态度。 这些问题很敏感,所以她不必问,而诺亚也不会对她讲。 只有一个问题她不明白,为什么诺亚.卡斯特尔要带她摆脱那群尾巴——他的同事。 他们穿过古老的三一街,走入拱门,进入三一学院宏伟庄严的前院。 一个穿着正式的中年男士走过来,看起来像是学院的看门人。 “你好,卡斯特尔先生,您每次来都是为了拜访隆默尔教授,这次也一样吗?” “你好,克罗德,我这次不找教授,你知道的,虽然我这两年经常来,但是我一次也没见到教授。这次我们依然是随便逛逛。” 她看了眼诺亚,他神色随和坦然,却不足以使她信服。 “哦,那真是太好了,因为隆默尔教授已经休假三个月了。当然,祝您和这位美丽的小姐逛得愉快。” 克罗德顺着诺亚侧身的方向,向菲妮微微鞠躬。她注意到,诺亚似乎对克劳德透露出的隆默尔教授的消息并不在意。 告别了克罗德,诺亚驾轻就熟地带着她走进一条悠久的拱形石砌回廊,转过一处拐角,路过一片开满金雀花的小花园,走到延伸廊道的尽头。 “你为什么骗克劳德?” 诺亚没有停下脚步,“骗他什么?” “你带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人吗?”她咬着重音说。 “哦,这个。”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庭院的牛顿的苹果树,“无辜的麻瓜不该卷进我们的世界。我当然不能告诉他。” 看来那位教授是个巫师,她暗暗推测。 “你这两年里一次都没见过那位教授?”她问道。 诺亚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今天见到了,那就不能叫做这两年里都没见过。” 他回头朝她露出含有深意的一笑,“看见那座雕塑了吗?那是……” 他又将话题扯向了校园里的雕塑。一路上他总这么做,似乎拼命不想给她开口找麻烦的机会。 当他刚刚介绍到跛腿诗人拜伦的雕像时,菲妮发现,他已经带着自己站在了一面爬满蔷薇的高墙面前。 确定四下无人,诺亚从口袋里拿出镶着以香根鸢尾花作柄的魔杖,在覆满蔷薇的墙上迅速戳了几下,藤蔓从中央簌簌往四下褪去,一扇松针绿色的木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门没有钥匙孔。 “劳驾搭把手。”诺亚往后退了一步,为她留出门前的位置。 “我能帮你什么?”她不明所以。 他扶了下镜框,抬起魔杖往门上敲了一下,“解谜。谜底就是打开门的钥匙。” “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原因?”菲妮瞥了他一眼。 诺亚没有否定,反而说,“你的用处比你想得要大得多呢。” “并且值得你帮我甩掉你的法国魔法部同事?你不怕你的领导追责?”她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在她冰冷的视线下,这次他没有作声,她转向那扇古怪的门。 门上出现了一行古怪的金色文字,不是英文字母,而是如尼文。这倒是对她胃口。 她很快将如尼文字与英文一一对应,思考了一会儿,直接用手在门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w”。 画下的痕迹立刻发出银蓝色的光芒。 门页倏忽开了,一颗稀疏的脑袋从门后露出来,眼睛闪闪发亮,“仙后座!我要看看是谁解出来了!” 菲妮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 那男人瘦得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死了三天又突然复活的僵尸。 他四五十岁的模样,金色的头发凌乱潦草,两只透出愉快的眼睛,此时像两只大灯泡,挂在凹陷的眼窝里,显得和他的颧骨一样突出,略微发紫的嘴唇咧了个兴奋的弧度,掩在野蛮生长的胡须之下。 他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毛茸茸的灰色冬睡衣,背有些佝偻,腰间靠一条扎眼的红色腰带维系着他过于干巴的身材,像是从某个女性服装店里偷出来的。 “是这位聪慧过人的小姐,教授。”诺亚夸张地伸着两只手,像画家向众人展示他骄傲的画作一样,指着菲妮。 教授?他就是大家口中的隆默尔教授?菲妮观察着他的模样,他也正打量着自己。 她向他伸出手,“您好,我是……” 他高兴地握着她的手激动地使劲摇晃。“太厉害了!真是厉害!我能问问你用了多长时间吗?” “天才,简直是天才!足足用了不到两分钟呢!我数着的。”诺亚在一旁摇晃着手中的怀表,迎合着教授激动的语气,极尽夸张。 不知道他抽了哪阵风。她表情抽搐地看着他爽朗地笑着走向教授。 “邀请我们进去吧,教授,我和我的朋友站在门口可太扎眼了。” 诺亚说这话时扭头看了眼菲妮。 “哦,当然,”教授嘟囔着,冲她露出欣赏的笑容,“……当然当然,快请进。” 门页重新合上,蔷薇便迅速从四面聚拢过来,将小小的房间掩于枝蔓之下,婉拒了试图光临这间小屋的阳光。 屋里很昏暗,但墙角有一排什么东西发着幽蓝色的光,她借着光摸索着往房间内部走,险些被横在地上的什么东西绊倒。 “你能来我很高兴,诺亚,但是你知道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们的魔法部合作,我不想和政治有牵扯……” “你别误会,我单纯想来看看你。说实在的,教授,失踪以后你开始改吃草了吗,你简直可以在万圣节晚上原模原样地出去吓人。” “……臭小子!” 教授点了几根蜡烛,房间变得明亮。菲妮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摆得一摞摞乱七八糟的神学与天文书籍,还有一双脚底磨烂了的旧棉拖鞋—— “抱歉了抱歉,最近我的光景不太好,只能先用蜡烛将就将就。” 隆默尔不安地搓着两只骷髅手站在她面前,诺亚走到她身边,介绍道,“这是隆默尔教授,这是莫兰小姐,就是刚才快速解出你的谜题的人。她刚从瑞典回来。” 她听出来诺亚故意着重了最后一句话。 菲妮向隆默尔伸出手,那人却呆住了,仿佛中毒一样的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不知道我们会以这种仓促的方式见面。” 林恩语速快得像是把飞天扫帚塞进嘴里乱飞一般,菲妮困惑地眨眨眼,他只好又极慢地重复了一遍。 她不明白。每个单词她都明白,但当这些单词拼成一句完整的话,并由隆默尔说出来时,她就不明白了。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教授?” 隆默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灰色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没有,我们当然没有见过。我还在想,为什么一见你我就觉得亲切,原来你是阿奎拉的孩子。” “您认识我母亲?”这不免使她感到诧异,“您是?” 他向她伸出手,“林恩.梅多斯为你效劳。” 第223章 林恩.梅多斯2 隆默尔是他在剑桥三一学院任教时用的假名字。 林恩边解释着小跑进了厨房,很快他的声音淹没进滚水的咕嘟声里。 诺亚在房间中央一张磨损严重的橡木圆桌上坐下,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放松地闭着眼睛不再作声。 目光滑过嵌入墙体摆满了各类书籍的木书架,菲妮注意到墙角刚才发出光亮的位置,原来是几盆古怪的兰花。 她在一盆兰花前驻足。 花盆里堆着灰黑色的光亮的古怪泥块,兰花轻柔地左右摇晃着身体,像水草飘摇,花芯发出银蓝色的光焰和一股令她感到痴迷的愈创木香,这让她忍不住抬手去触碰。 一只手挡在她与兰花之间。 “我要是你,我就不碰这东西。”诺亚语气里满是奚落。 她眨眨眼睛,如梦初醒。 “你不是在那吗?”她困惑地问道,他没有搭腔。 “这是什么,”她隔着诺亚杵在自己面前的“人形高墙”,注视着那株古怪的植物,“为什么不是兰花香?” 在他的脸色变得更古怪的时候,林恩端着装着三杯咖啡的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啊,星火触兰,我从法国南部带来的种子,用粉碎的陨铁做培土,十多年了,它们终于肯开花了。” 林恩眼里满是欣慰与骄傲。 “不过诺亚说得对,它们很危险,啊很美丽,但很危险。它们会发出最令猎物着迷的味道,诱使猎物自投罗网,并以最粗暴的方式将猎物吃掉。你刚才一定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它悄悄释放的气味迷惑了。” 察觉到诺亚略带讥讽的视线,菲妮转过脸也看着他,“难怪你在魔法部里能晋升得那么快,太博学了。谢谢您。” 他撇过脸去,干脆不理会她的明嘲暗讽。 那株星火触兰突然从焰心喷出橘色的火焰,瞬间像流星一样枯萎了,花瓣落到地上变成焦黑的火星。应该是在生气没有捕到猎物。林恩说它们总是在生气。 他将掉落的碎末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倒进了一只玻璃瓶中。“这可是做银弹的好材料,把这个和银粉混合在一起,就是抵御狼人的绝佳武器。” 诺亚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只玻璃瓶看了一会儿。 他们在橡木圆桌上坐下来。 “您好像对魔法物品很有研究?”菲妮仍然看着墙角那株触兰。 “啊,我不敢吹嘘,不过说真的,我在鉴别魔法物品方面做得很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剑桥带领学生们研究神学,探究天体,观察行星,这简直是世界上极其美妙的事情。” “尽管许多巫师将我的工作视为耻辱,但融入麻瓜集体让我很有成就感。是他们太高傲了。”林恩哼了一声。 “我不觉得这是耻辱。”诺亚适时发表自己的见解,“当一个人有勇气抓住自由时,能放手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就是一种幸福。” “不过在三一学院所有人的记忆里,你现在已经休假三个月了。你本不应该再出现在这里。”诺亚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 林恩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诺亚住了嘴。 菲妮看看诺亚,又看看林恩,不明所以,干脆还是默默听着。 林恩只挑他的前半句夸奖,说了声谢谢,接着转向菲妮,准备说些什么。 而诺亚不给他机会,直截了当地说,“你在巫师世界里,已经是一个失踪了的人。而讽刺的是,你正藏在这里,把自己折磨得皮包骨头,研究没有意义的上帝。我多么希望你能睁眼看看世界。” 菲妮很早就发现,诺亚很擅长说话。他总能用最优雅的语气吐出最尖刻的词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恩也是。 他蹭地站了起来,形容枯槁的脸上竟有了点血色。 菲妮咳嗽了一声,打岔道,“您把自己封闭在这里,每天也不外出,怎么过活呢?” “啊,这个,”林恩看向她,坐下来,“我有一位靠得住的朋友,她每天会在固定时间来给我送食物,我定期付给她报酬。” 她捧场地点点头,诺亚在一旁冷脸注视着两人。 林恩明显缓和了一些,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诺亚,怕他再说一些难听的话。 他对菲妮说,“我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其实多亏了你母亲。” 她来了些精神,听林恩接着说。 “我是个混血,各种意义上。我的父亲是法国巫师,母亲来自英国麻瓜家庭,是位高中老师。我父亲在一次去英国海岸线上寻找一种神奇生物时,邂逅了我的母亲。后来我父亲留在了英国,我很欣赏父亲这样的品格,可惜我不像他,也没有能力像他……” 菲妮抚着咖啡杯环,对他的叹息感到云里雾里,但看他黯然神伤的模样,还是咽下了疑问。 她犹豫着拍了拍他的手。 “谢谢,我没事,”林恩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接着转换了话题,“能去霍格沃茨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霍格沃茨教会了我太多。” “你的母亲,当时是我的学姐,她是个古怪又勇敢的女孩子,特立独行, 我那时候个子比同龄人小很多,大年级的学生总爱找我麻烦,阿奎拉总会把我挡在身后,她每次都会把那群男生打得嗷嗷叫唤。” 他脸上浮现出一种追忆往事的光辉。 “她简直是我学生时代的守护神。我一直很喜欢跟在她身后,直到她认识了西莱克特.波特。” “他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每天和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同进同出,但他和他们又不一样,他有种超脱年龄的成熟气质。但在阿奎拉面前,他会露出开心的笑。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发现他的不同时,差点以为撞见了鬼。” 说到这,他愣了会儿神,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唉,学生时代总是美好的,纯真的感情不掺一丝杂质。”他快速总结道。 “总之,如果没有你的母亲,我想我也不会这样不回头地坚持我选择的路。是这样的,我上三年级时,家里遭遇了些变故,回到法国去了布斯巴顿。在那里我结识了我的挚友,卡斯特尔先生。” “我的父亲。”诺亚在一旁插嘴解释道。 林恩点点头,接着说,“毕业后我进入了法国魔法部,因为实在不喜欢那样紧张的节奏,可又不想靠父亲维持生计,我咬着牙坚持了几年。后来几度辗转,我还是辞掉了工作,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回到了英国。” “我又找过许多差事,我为报社写过文章,去古灵阁做过鉴定师,但我始终感到迷茫。很神奇的,这时候我想起了你的母亲。我很想听听她的建议,于是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派了一只猫头鹰……” 菲妮正听得入神,林恩却突然停顿住,战略性地端起咖啡,时间以秒为单位,而他在试图抻长秒与秒之间的距离。 “后来呢?”她催促道。 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站起来,佝偻的背弯得更低,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我很抱歉,真的真的很抱歉。” 她没有料到这种场面。诺亚突然很识趣地起身出去了,说是屋里憋闷得让他总想打瞌睡,得去外面逛逛。 她总觉得诺亚似乎知道些什么。 房间门重新关上,屋里只剩下她和林恩。她想把他扶起身,却怎么也掰不直他那躬得像龙虾似的背。 “两年前的6月12号,我犯过一个该死的错误。”他自顾自地说,“我眼睁睁地看着夫人的鲜血流到那个人的脚下,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心脏骤停。“您在那里?” 她不知道。那天的事故发生在国王十字车站站台外,学生们被魔法部警卫关在车厢里,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那个人亲自去了,夫人把我封进墙里,自己和他搏斗。她依然像在霍格沃茨时一样,把我当作需要保护的弟弟。他们打得很激烈,救援的人被食死徒纠缠住了,很久之后才赶到,我才从墙里被弄出来。我让莫兰夫人一个人对付了他……” “……这不是您的错。她知道即使有您的帮助,也不过是再多一条伏地魔手里的冤魂,我这样说您别介意。” 她把脸偏向一侧,看着墙边摇曳身姿试图诱惑猎物的星火触兰。 “我不只犯过这一个错。”林恩脸埋得更低,“我在墙里,听见那个人喊我的名字,他高兴地称呼我为废物,他说,当年如果不是我向夫人发出那一封求助信,他还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她的手还搭载林恩肩上,整个人站在原地僵住了。许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们,他们是指……” “你的父母。是的孩子,你没有理解错,如果不是我的那封该死的信,你的父亲母亲也许就不会死。我不知道当时他们正在躲避那个人,我更不知道你的母亲很快就要生下你。” “是我的信给你们带来了灾难,我还为两周后受到猫头鹰送来的回信感到沾沾自喜,可她却在同一个时间,某个我不知道的地方,痛失所爱。是我害了你们。” 林恩突然抬起头来,涕泪纵横,这使他枯瘦的脸更惊悚了。 “真的对不起,我不想为我的错误找什么借口,你尽可以怪罪我,就算杀了我以命抵命我都认,这是我欠你的,孩子。”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恩一直满怀愧疚地望着她。 她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回答他的话。 铃兰曾经告诉过她,父亲年少时曾与伏地魔立下过牢不可破的誓言,但他后来违背了永远追随的许诺,他的死亡是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即使没有林恩的那封信,他的命运也已经注定。 终于,她说,“杀了您,我得坐牢。现在我代表的是瑞典魔法部,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我不能让您如愿。” 他似乎被唬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甚至没感觉到鼻孔里冒出的鼻涕泡。 她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没有你,伏地魔也迟早会找到我的父亲,他们之间的纠葛很深。不说这些了,不过我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好。”林恩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 她扬起眉毛,慢慢地拿出包里那只黑色的铁盒。“我想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只铁盒。” 第224章 林恩.梅多斯3 林恩接过盒子,手指捏着盒子上没有锁孔的古怪锁,又两手抱着盒子周身轻轻晃了晃,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 他高的突出的眉骨皱得几乎撞到了一起。“我的天哪,孩子!” 他喊了一句,却默不作声了。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把脑袋塞到蜡烛旁边,抱着盒子左看右看。 然后他神经质地笑了。“哈!孩子,我只能说,你对保管财物的意识实在太薄弱了。这是钨金盒子,钨金比黄金都稀有。” “钨金?”她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我证明给你看,”他扫视一圈,“我去厨房找把刀。” 菲妮拉住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精致的短刀,“用这个。” 他接过刀,晃了晃刀柄上系的两颗星星,自信地说,“如果我没看走眼的话,它叫寒光,我的天哪,它应该是出自布……” “您快证明吧。”她把盒子塞到他眼底。 “啊,对对。”林恩摸了摸下巴,一边懊恼自己这惹人烦的职业病,什么都要鉴定一下,“这是主要任务。” 他把刀使劲戳向盒子,但无事发生。刀很好,一如既往散发着冰蓝色的锋芒,但盒子也很好,毫无被损坏的痕迹。 “看,钨金不会产生任何划痕。”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眼里仍然盈满了富有成就感的愉悦。 “那怎样才能打开这只盒子?”菲妮说。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他了。林恩欲言又止,“这只盒子上被施了某种古老而强大的防御咒。至于怎么打开,我说不好。” “不能用蛮横的咒语,也许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我想我们最好先判断一下设这咒语的人是什么用意。先从最坏的可能开始试吧。” 他喃喃自语着,拿起短刀,刀尖轻轻划过他的手,食指立即渗出殷红的血珠,随即又汩汩涌出更多。 他咬着牙,往盒子的锁上滴了几滴,鲜血滴落上去,又整滴滑落到桌上。 “孩子,能告诉我这个盒子的主人是谁吗?” “我父亲。”她回答道。 “难怪,”他嘴里叨咕着,“这盒子上施的是纯净的咒语。”他走到星火触兰面前,将伤口的鲜血滴落到花芯里。 触兰立刻摇动起躯干,林恩满眼珍爱地看着它们贪婪地吸血。“不能浪费了。” 菲妮忍不住提醒他手指在流血,但他摆摆手,将注意力全集中在盒子上。 “他一定是知道你会拿到它,我能感受到盒子上的强大力量,很强大,但很温和。”林恩轻声说。 屋里能很清晰地听见触兰吸收血液的窸窣声。 “虽然我对防御魔法没有我的妻子那么在行,不过在她的耳濡目染之下,我应该可以试试解开它的秘密,但我需要你的配合。” 菲妮按照林恩的指示,将手掌覆在盒子上,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林恩的声音变得低沉而神秘,像在念一串奇长的咒语: “让血缘的接触抵消掩盖真相的密语,无论是心愿的形变、真情的言语抑或咏唱的咒音,显现真相……” 她突然感到手心传来一股带着耀眼光芒的热气,又顺着手臂迅速流到心脏,接着流散到全身。 这是一种奇妙而又舒适的感受,仿佛整个人被柔软的云朵包裹起来。直到林恩摇晃她的手臂,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他将盒子递到了她手里,脸上透着期待。 盒子上赫然多出了一串如尼文符号,她可以确定是之前从未在盒上出现过的。 “我……我们的气息?”她已经能很熟练地将如尼文翻译出来。 林恩又是对她进行了一番不加遮掩的夸赞,接着问道,“这大概就是揭开盒子秘密的关键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若有所思,“如尼文是北欧的古老文字,我想这个盒子上的咒语,我母亲也有参与。‘我们的气息’,为的是能解开这个盒子秘密的人只能是我。” 林恩点点头,平静地说,“你是他们延续的气息。” 临告别时,菲妮还是忍不住问了林恩那个憋在她心里已久的问题。 “请讲。”林恩手肘搭在门把手上笑眯眯地说。 “你认识多卡丝.梅多斯吗?她是我在霍格沃茨五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她又补充了一句,“她很擅长防御术。她教得很好。” 林恩差点顺着门往后仰倒。诺亚古怪地绷紧了脸去扶他。 他抚着额头,喘了几口粗气,似乎在拖延着时间想该如何回答。 “我明白了,您不用回答了。”菲妮跟他握了握手。她已经了然。 林恩抓着她的手,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请教防御术的问题,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请不要向她提起我。她不会想听的。” 走出三一学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身后是来往的学生和游客。菲妮站在桥上,平静地望着剑桥这座小城人间百态。 心里想着和林恩的谈话,思索着盒子上那短短的五个字的含义。 诺亚默默站在她旁边,似乎在等待她开口。 “你知道林恩的过去,你知道他和我们一家的关系,你更知道他对我心怀愧疚。”她目视远方,没有看他。 诺亚点了点头。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以我的名义见到林恩。” “是。” “谢谢。”她说。 诺亚感觉到事情没有如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说谢谢?你不生气我利用了你?” “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此纯粹,我感觉没有负担了。”桥上有些冷,她攥着另子紧了紧风衣。 “没错,这是好事。”诺亚干巴巴地说,“我帮你解决了问题,你确实该谢我。” “我帮你见到了林恩,你不也应该谢我吗?”她嘴角带上了笑。 她的话没有任何漏洞,他无可奈何。 “我送你回去吧。”他解释道,“现在的英国不安全。” “不用了,如果我出事,瑞典魔法部会第一个怀疑到你头上。”她笑吟吟地说。 他一时失语,她的冷漠总是让人冒无名火。 随后他摇摇头,“和你说话比我在法国对抗食死徒都难。不过还是希望能在十天后的宴会上见到你,毕竟你知道的,离开了你这个翻译,我怕你们来访问的领导出洋相。” 是有这么个宴会。哈罗德.敏坎为了接待瑞典和法国驻英使馆的专员举办的宴会。 “再见。” 他说完,身影消失在渐渐拢上来的夜色里。 离开英国后的那几年,她逐渐着迷于一个人散步。她沿着桥边护栏,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先是用寻踪咒找安卡鸟,结果发出感应的是这只钨金盒子,所以为了找到安卡鸟,她必须先打开这只盒子。而这只盒子上被父亲母亲施了神秘的防御咒,要打开盒子,她必须先解开盒子上的咒语。 这仿佛是个一环套一环的连环锁。她有些疲惫,但一想到有线索可查,仍然感到欣慰。 傍晚的冷风生硬地吹到脸上,反倒让她清醒了。 哦!宴会!英国魔法部长举办的宴会!多卡丝.梅多斯就是魔法部的人。 她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多卡丝.梅多斯。 第225章 拂晓巷(情节补充) 夜幕完全拢住天空时,瑞典使团抵达伦敦,神符马蹄在一条静寂的小巷刚落地,一支六人的小队伍就迎上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左前襟上佩戴者统一的金色章饰,他们派出一个人,走到神符马面前敲了敲车窗。 “欢迎来到伦敦,我亲爱的瑞典友人,我们是英国魔法部的傲罗,是来护送你们去赴宴的。现在请你们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走下来,接受一些必要的身份核实工作。” 这人虽然打着正式的官腔,话语里总带着点儿与此相悖的活泼,听到这样过于生动的英语,翰珀斯感到很滑稽。 他边整理着衣领,回头向菲妮递了个眼神,接着打开了车门。菲妮也跟着他走出去。 车门打开时,一股冷风灌进车厢,夹杂着伦敦一如既往不新鲜的空气,扑到她脸颊上。久违的气息。 有个傲罗上前一步,菲妮摆摆手,自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翰珀斯身后。 “阿克塞尔.翰珀斯,瑞典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交流司的司长,这次作为驻派大使来到英国。”翰珀斯用瑞典语对那个刚才敲车窗的年轻小伙子说。 那人手里拿着一本档案资料,一脸茫然地盯着翰珀斯,显然没有听懂。 菲妮走过去,将司长的话翻译成英语。司长会英语,但他现在是代表的瑞典,他的嘴巴必须合理谨慎地使用。 那傲罗听见她的话时,并没有马上核对手里的材料,反而盯着她迟疑了几秒。 这也使她对面前的人感到奇怪,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约翰尼.博恩斯——那个老是跟在埃文.采尼身边的家伙。如果记得没错,上学的时候,他似乎看自己不太顺眼来着。 “那么,你应该就是这次随行的翻译了,你的名字?” 他好像不记得自己了,她怀疑他是装的,但也不想戳破。 “菲妮克丝.莫兰。”她说。 “唔……对得上。”那人拿着笔在名簿上打了个对号。 她观察着约翰尼的表情,他的表情很正常,像是真得不记得她。 他还很好意思地麻烦她把其他来访成员的名字一一翻译登记,登记到丽塔.斯基特时,约翰尼再次明显地停顿了。 他盯着丽塔的脸,又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 丽塔名声真是不小,霍格沃茨的学生没有不认识她的。 “斯基特小姐是大使团的官方随行记者。”菲妮说。 他一定对丽塔突然代表瑞典回到英国这件事感到很困惑,她已经想好了回答,然而他既没有想象力,也没有好奇心。要么全都知道,要么毫不在乎。他什么也没问。 丽塔笑得很荡漾,眼珠子也没闲着,把在场的人模样咕噜了个遍,大概在研究有什么新闻可挖。 菲妮不得不提醒她注意下形象。 约翰尼笑了声,也许是嗤笑。 他“啪”的合上手中的档案,看了菲妮一眼,又略过她看向翰珀斯,“好了大使先生,现在请带领着您机灵的翻译小姐及其他十位成员随我们来吧。” “啊啊,在此之前,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们的魔杖。” 这时,从傲罗队伍后面走出一个小个子男人,他穿着一身像模像样的紫罗兰色制度长袍,嘴角左侧有一颗黑痦,说话时一动一动的。 “很抱歉,这是必要的检查。” 菲妮用迷惑的眼神投向约翰尼,他似乎对此有些无措。 “可是这件事不应该等到了魔法部再做吗,额……抱歉,我记性不大好,你叫什么来着?” 那个小个男人主动拍了拍约翰尼的肩膀——他需要踮起脚才能做到,“安全检查,你明白的,博恩斯,部长新下的命令,这是为了客人的安全,也为了英国的安全。顺便补充一句,我是安德鲁,虽然你总不记得我的名字。” “抱歉。”约翰尼面露尴尬地说。 小个子似乎怕约翰尼不信,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安全令,菲妮从另一边看到,上面颁布的日期就是今天,日期上盖着魔法部的章。 “部长最近神经兮兮的,唉,你不知道……他们听不懂吧?”小个子面露尬色地看着菲妮一行人。 菲妮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最后他先撇开了视线。 约翰尼神色不明地摇摇头,“这真是敏坎, 我是说部长的命令?” 小个子叹了口气,“听着很不过命令就是命令,咱们还是得照做,你说呢兄弟?” 约翰尼回头看了眼,那方向站着一个和他长得相似的金发男人,还有一个黑发女傲罗。才下了决心,点点头向小个子表示理解。 但不用想,翰珀斯听到这话时一定气疯了,因为北方国家的巫师极其注重魔杖不离身的观念。但想到此次来的目的,作为司长,作为大使,在踏上他国土地时,尊重他国巫师的理念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翰珀斯松开了紧攥的双手,不情愿地把魔杖递出去。其他成员也照做了。 小个儿男人忙着将大家的魔杖接过来,十几根魔杖似乎就能将他压倒。他踉踉跄跄地跟傲罗同事们再见,一声爆裂声之后,身影消失在小巷尽头的路灯下。 麻瓜们不会想到,就在伦敦中心大街上,就在一座浮雕门洞之后,还藏着另一个隐秘的世界。 拂晓巷里坐落着一排排古老的建筑物,弗斯特酒店坐立其中,最为晃眼。 一行人前后脚踏过酒店铺着红毯的大理石台阶,走进大厅。 刚刚适应大厅里亮如白昼的的灯光,翰珀斯的手就已经被握住,等来人说完一大串激动的话,菲妮才作翻译。 除了介绍来人的身份——英国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她将敏坎一系列欢迎的废话都缩成了简短的一句:“他说他很高兴见到你。” “没想到瑞典语这么简洁。” 敏坎欣喜未消,也没来得及细想,而翰珀斯则拼命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此时听到他的话差点咧嘴笑出来。 “阿克塞尔.翰珀斯,幸会。” 敏坎也带了位翻译,这位翻译菲妮也不陌生,巴蒂.克劳奇,小巴蒂的父亲。四年级时,她在学校见过这位先生。 他现在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他的神情和装束一如既往的严肃、体面。 克劳奇将翰珀斯的话用一种优雅且一丝不苟的腔调翻译成英语,敏坎听到后满意地点点头。 菲妮和敏坎握了握手。他们之前见过,且谈话并不愉快。 敏坎显然想借此机会表示亲近,以便给翰珀斯留下一个好印象,也好拉拢瑞典,菲妮很委婉地假装错过了他的视线。 幸好此时另一群傲罗护送着法国大使团的人来了。 诺亚.卡斯特尔跟在他们队尾。看见他故作不经意朝自己眨了下眼睛,她机械地扯了下嘴角,他挑挑眉,笑着收回了视线。 三个国家的魔法部代表人互相握手打招呼,傲罗们站在两侧,保持着高度警惕。 敏坎对这次宴会是花了心思的。 英国的局势已经紧张到这个地步,大大小小的街巷、店铺都开张不了,敏坎竟然还能让拂晓巷维持运转,还能抽出来十几个傲罗维持安保。 他一定是十分盼望能谈妥与法国还有瑞典的合作。 不同于翰珀斯的寻常反应,法国大使团以同样的热情回应着敏坎。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法国与英国同为难兄难弟,同受伏地魔的势力荼毒,自然合作的意愿更强烈。 酒店的男侍引领着大家上座,穿着金色短袍的乐队开始用竖琴演奏优雅和缓的音乐, 巴蒂.克劳奇随敏坎在主桌落座,菲妮跟着翰珀斯在长桌左侧坐下,对面的法国外交司司长已经点上了烟斗,甚至推荐他身边的诺亚试一试,诺亚轻声咳嗽着婉拒了。 菲妮想笑,只得将目光转向在头顶的水晶灯旁飞来飞去的精灵侍者。 席间,克劳奇有意无意地提醒敏坎克制,因此敏坎并没有聊太多有关战争的话题,反而还要欲盖弥彰地强调这是一场轻松的宴会,要大家随意一些。 菲妮知道,机密的谈话要留到会议室里谈,因此,现在她可以考虑一些别的问题。 比如她该去哪里寻找多卡丝.梅多斯,或者,她得先弄清楚多卡丝.梅多斯到底有没有来参加这场宴会。 借故出来找洗手间,她退出了席面。翰珀斯并没有多挽留她,因为这样他就可以装作完全听不懂敏坎的话了。他仍然为魔杖的事情心怀芥蒂。 沿着一排白色的大理石柱子,菲妮走出了大厅。 侍者们在到处向客人提醒千万要注意脚下,因为最近酒店养的猫狸子把花园里的水仙子的洞穴扒了,为了泄愤,无家可归的水仙子们会在酒店里到处挖洞。 现在菲妮除了要记住在第几根柱子前拐弯,还要注意不要让鞋跟卡进水仙子挖的坑。 门厅里聚集着魔法部的其他工作人员,但他们大多都穿着傲罗的黑色制服,少数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还有一些穿着酒店金色桌巾的家养小精灵,他们举着托盘,服务着到访的巫师。 这里没有多卡丝.梅多斯。她的兴致随着这个发现一同消失了。 但她的观察力并没有变弱,她总能感受到一道目光,它来自一个年轻的黑发女巫。 当菲妮转向她时,她的眼神会飞快地躲闪。菲妮看清了她胸前的名牌:海斯佳.琼斯。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见菲妮时,总会闪耀一种异样的光芒。 菲妮感到有种莫名的熟悉,她径直朝海斯佳走过去,没有作一丝犹豫,“请问,你是在看我吗?” 她忍不住盯着海斯佳的眼睛,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海斯佳被她大胆而主动的搭话打弄了个猝不及防,粉嘟嘟的脸颊紧绷起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约翰尼.博恩斯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就好像他一直在海斯佳附近守着似的,“时间快到了。”他说。 海斯佳一开始好像没注意到他的话,直到他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她恍然大悟,点点头,跟在约翰尼身后走下楼梯。 说不清原因,菲妮注视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紧接着,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女巫从拐角跑出来,她留着深金色齐耳短发,戴一副方片眼镜,抱着一本厚厚的文教夹,神色匆忙地跳上了楼梯,菲妮侧过身,给她闪开道路。 按照正常来说,这完全没有问题。 但问题就出在水仙子身上。 当她经过菲妮身边时,她的高跟鞋踩空了,带着她整个身体栽到地上,文件夹的金属夹子挂住了菲妮的裙角。 这是件相当尴尬的事情。菲妮将夹子从裙边上拿下,盯着被刮烂的裙边。 “哦真抱歉!”女巫爬起来重新穿好鞋子,一脸歉意地看着她的衣服,“你的衣服被我毁了。” “没关系,可以修好。”菲妮说。但她想到,她的魔杖在来时被傲罗们收去送检了。 “请让我来做这件事,我很擅长衣物修补咒语。” 菲妮注意到,女巫说话时瞟了眼腕上的手表,于是她也不推脱,“那当然好,谢谢你。” 一瞬间的功夫,女巫便将她的衣服恢复了三分钟前的模样。 她又道了次歉,便转身急匆匆跑进了走廊。 “洗手间似乎不在这层,翻译小姐。” 第226章 密谋 诺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他似乎是故意的,不仅打算吓她一跳,还说了法语。 “那我就更好奇你出现在这的原因了。”菲妮用法语回敬他。 诺亚好像很惊讶,“法语不错嘛。” 一直以来,他们一直都是用英语交流,他一直以为她只是很擅长神奇动物语言。 “哦,你问我吗?我是来找你的。”他接着说。 菲妮看着楼下花纹对称的地毯,“你想找我密谋什么?” “密谋”,诺亚捕捉到了她用的词语,与他想的事情有一定契合度。那么她一定多少能猜测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了。 诺亚学着她的样子,把手搭在楼梯栏杆上,指尖逗着攀附在扶手上的植物触手,“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菲妮静静地等着他说下去。 “五足怪入侵北欧事件你一定还有印象吧。” 菲妮给了他一个古怪的眼神,“如果你亲身经历过五足怪入侵事件,相信你也一定不只是‘还有印象’的。” “我的错,我用错了词。不过我的重点在于,我认为你的解决办法非常有效,奇效,尽管我不知道你具体是怎么处理的……”诺亚试探地说。 “我明白了,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把五足怪处理掉的。不过这件事情我记不太清了,当时场面太过混乱……” “如果你亲身经历过五足怪入侵事件,相信你也一定不只是还有印象的。”诺亚幽幽地说,借用了她的原话。 他成功把她惹恼了。她没有说话。 “啊,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和你斗嘴,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试图和我隐瞒,我在报纸上看过莫兰庄园现场清理五足怪尸体的图片,一般人只会被现场的惨烈程度所吸引,不过……” 他笑着说,“我比较关注的,是图片右下角的一枚五足怪尸体的尸体碎片。” 菲妮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变态。“那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问道。 “你知道什么样的尸体碎片会呈现那种形状吗?被黑魔法火药炸过的。”他自问自答地说。 他的风趣里藏着一股北极的刺骨寒风,她感到浑身一阵冷颤。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办法解决掉那群入侵怪物的了。 哦当然,他太擅长这个了。该死的,这个变态的神奇动物学家。 祖父的灰色产业在上次五足怪入侵庄园时起了极大的作用,当时不断有人受伤、流血,作为家主,她要保护所有人。黑魔法火药帮了她大忙。 菲妮立即转过头看着他,眼神警告,“你如果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变成碎片。” “你认为我是想威胁你,或者敲诈你?”诺亚不可思议地说,“难道你没有发现,黑魔法火药是一种多么好的抵御黑魔头的手段?” 她没有说话。 诺亚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法国迟迟结束不了战斗吗?食死徒的数量虽然很多,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同样脆弱,让我们流血的咒语用在他们身上也一样。” “但魔法生物不同,它们的身体构造与巫师不同,有的生物很难受到咒语伤害,比如五足怪,比如目的吃人的古尔斯,再比如阴尸。” “阴尸?”菲妮提高了一点音调。 很少有人见过阴尸,当然,见过阴尸的人也很少还有人活着。但不管怎么说,关于它们的恐怖传说一直存在。 “法国迟迟结束不了战斗,就是因为黑魔头在法国战场上动用了黑暗生物,包括阴尸。不然他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同时牵制住法国和英国。魔法部不允许传播恐慌,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就当是我知道了五足怪秘密的补偿吧。更何况我认为这肯定也吓不到你。” “所以你今天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菲妮心里有些推测。 “孤掌难鸣的滋味毕竟不好受,法国比谁都清楚。不管单靠哪一方,想打赢黑魔头都是希望渺茫。”诺亚换上一副严肃而认真的面孔。 这个说法她认同,不然她也不会跟着瑞典使团来到这里。合作是必然的。 “我想与你谋求合作,研制针对黑暗生物的火药配方,切断黑魔头招募黑暗生物的门路。” 但关于黑魔法火药,菲妮有别的顾虑。 很久,她说,“黑魔法火药的确有强大的威力,但它的威力也往往伴随着可怕的后果。从我接手企业时起,我每年至少需要慰问六十位被火药炸成死伤的工人家属。” 那真的是一种折磨。那些残缺的脸、身体,和失去亲人的家属气氛低沉的谈话,都是她最想逃避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巫师伤病院去看一看,被黑暗生物杀死的普通人、傲罗、小孩子数不胜数。” 诺亚仍然想争取,但她的态度很坚决。“黑魔法火药并不会精准识别黑暗生物,只对它们展开攻击。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答应你。” 诺亚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好,我会想办法解决。” —————— 莉莉跟着詹姆斯来到酒店一楼门厅尽头,西里斯也在那里。 “埃德加——”詹姆斯朝西里斯挥挥手,西里斯垮着个脸走过来。 “拜托,叫我狗屎都行,别叫埃德加那个蠢名字。” 一个质疑他的立场的人,现在他还要装成那个人的样子。他心情不太好。 “知道了,埃德加。” 三个人假装随意地四处走动巡视,移动到楼梯旁的扫帚间时,东张西望地朝四周看了看,闪身钻了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三人背靠着拥塞的墙壁,詹姆斯差点踩翻一只木桶。 “小心些,詹姆。真的是菲妮,菲妮回来了。”莉莉捂着胸口,抑制着激动的声音说。 “是的,海斯佳同志,你现在叫海斯佳,记住这一点,并且没有理由靠她那么近。”詹姆斯明确地指出这一点。 那会儿要不是他及时过去,恐怕莉莉就要被巫婆认出来了。穆迪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暴露真实身份的。 莉莉瞪了他一眼,“我明白,可要是你和我一样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看见她,你也会和我一样激动的!但你之前已经见过菲妮了!” 她仍然对詹姆斯那段瑞典的经历有些嫉妒。如果当时他们叫上她,她也可以见到菲妮了。 “西里斯都比你沉得住气。”詹姆斯小声嘟囔道,“他一眼都没去看。” 西里斯一直没说话,他很不好受。如果只能远远看着她,那不如一眼都不要看。这个场合下,远远看着她而不能站在她面前也是一种折磨。 莉莉察觉到微妙的气氛,给了詹姆斯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别再说下去。然后低头翻找身上的口袋,一个小时快到了,他们得再喝下一次复方汤剂,来维持这具身体的样貌。 穆迪担心伏地魔会招募奔宁山脉的巨人,所以派了傲罗去封锁山脉线,阻止巨人们下山。 但是敏坎又要在人手紧缺的节骨眼儿抽调傲罗来这里为外国来的客人当保安,穆迪只能让他们喝下复方汤剂变成傲罗的模样,好帮敏坎充起这个门面。 莉莉拿出三根玻璃细管,按照瓶上的标签,把瓶子分给两人,詹姆斯接过标着约翰尼的瓶子,缩了缩鼻子,“每喝一次都是折磨,如果只是变形阿尼玛格斯多好。” “没错,那样敏坎就会收获一头自投罗网的牡鹿警卫,他一定非常感谢你的主动自首。”莉莉催促他快点喝下去。 “埃德加的味道比约翰尼好,不然我们换换吧。”西里斯嫌弃地将埃德加的瓶子捏得老远。 “那你喝了证明给我看,大脚板。”詹姆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西里斯看了眼瓶子,长痛不如短痛,一口吞了下去。“你就没打算换,叉子。算了,说实在的,他们的都一样。” “你们别计较这个了,等会儿我们还得护送他们回魔法部。我们也许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莉莉捏着嗓子小声说,因为她听到门外有脚步声。 “说得对,这可能是穆迪让我们喝这玩意儿唯一的好处了。”詹姆斯也捏着鼻子将复方汤剂一饮而尽。 第227章 喜欢你的味道 “巴蒂?”敏坎询问地看着正着急擦嘴但动作却一丝不苟的巴蒂.克劳奇,虽然他怀疑克劳奇压根就没怎么吃过什么东西,又抬眼看了眼站在克劳奇身后的秘书,“什么事?” 秘书还没等回答,克劳奇先开口了。 “部长,我恐怕要先回去处理些事情,”他站起身推开椅子,“紧急事件,不过你不用担心,等您回到魔法部我就会处理妥当。现在请恕我失陪。” “但是,你是我的翻译呀。”敏坎不可置信地说,“别这样,巴蒂,你不是这样不讲礼数的人。” 克劳奇先生叹了口气,弯下腰压低声音说,“雾都事件有结果了,穆迪抓到了几个参与者,我必须尽快回去安排审讯工作。” 诚然,克劳奇没有说错。但敏坎仍觉得不舒服,克劳奇让他觉得,自己此刻坐在这里像个傻瓜。 他控制着脸色,深呼了口气,目光小心地扫了眼桌边的两国大使,这使他感到好多了:是他把三个国家的巫师聚到这里的,他在做能够改变战局的伟大事业。 于是,他很有威严地向克劳奇点点头,仿佛是经过他的允许,克劳奇才得以离开。 菲妮在诺亚之前回到餐桌上,正好遇到和两国大使打招呼的巴蒂.克劳奇,旁边跟着他的秘书,是那个先前不小心扯坏她裙子的女人。 一眨眼的功夫,克劳奇就走到她身边来,他的秘书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克劳奇先生。”菲妮说。 克劳奇先生面露惑色,但他为她的话停下了脚步,“莫兰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我不是为公事,只是想请求您帮我向巴蒂问个好,我是说您的儿子,他是我的朋友。” 这话使她惭愧,什么样的朋友可以两年不联系?她太差劲了。 克劳奇先生微微有些吃惊,但他很快说,“我会的,他听到你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克劳奇先生一走,宴会的节奏就快了许多。 敏坎没有了翻译,只好一个劲儿地向乐队点曲子。 翰珀斯本以为自己会对异国美食很感兴趣,结果他气愤地发现英国的美食简直不配称为美食,也许这里头有他不满魔杖被要走拿去检查的原因。 而那位法国大使,查塔姆.钱南,他除了对烟杆子感兴趣,还很喜欢跳舞,如果不是诺亚拦着,他甚至打算跑到台上找乐队里的女提琴手跳一支华尔兹。 最最享受这场宴会的人恐怕是丽塔.斯基特。她的的确确算是风光地重返了英国,而且她乐于看到那些曾经认识自己的人此刻看向她的眼神,那样惊讶,那样不可置信。 我是胜利者,丽塔.斯基特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她得意地想。 宴会结束后,敏坎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去魔法部做客,酒店侍者引领宾客穿过大堂,来到酒店后方的马厩。 那里拴着十几头颜色雪白的鹰马和火红的神符马,它们在月光下安静地饮着水、吃草料,瑞典和法国使团来时乘坐的马车也泊在那里。 上车时,菲妮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弗斯特酒店像座巨大的灯塔,照亮了无尽的黑夜,傲罗们没有出现在从酒店到马厩的鹅卵石小路上,他们不见了。 十二名傲罗手拿着飞天扫帚,分成人数相等的两队站在马厩前面的广场上,等两边使团的马车启动时,他们会骑着扫帚跟在后面护送。 走到使团的马车边上时,菲妮发现马车门开了条缝。想起临走前,小七叼着心爱的玩具球一心想要钻进她的行李箱里,被她几次三番推出来后才满脸怨念地钻进笼子,菲妮此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钻进车厢,爬到车厢座位后面,查看行李箱,箱子两边的银色搭扣被打开了,箱子边沿上卡了一大撮姜黄色的短毛,但箱子里是空的。 “小七!”她又气又无奈地呻吟了一声,立马掉头跑出来,差点撞上正要上车的翰珀斯。 “哦年轻小姐!”他嘟囔着,但她头也没回跳下了马车。 敏坎早早地坐在马车上等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爬上了他们各自的马车,诺亚最后一个——他还有帮助前面的一位胖同事爬上去。 菲妮着急地呼唤着小七,她先是在马厩边绕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又沿着路灯的光亮一路寻找,接着,她的目光越过草地,看见了突兀的一坨橘色。 小七蹲在一个傲罗的脚边,仰头盯着他,这有点难,因为那人很高大。他似乎也很意外,但他弯下了腰,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只小猫。 菲妮走过去时,小七正将尾巴弯成一个钩状,对着一个陌生人,这真奇怪。 “这是你的猫。”傲罗注意到近到眼前的脚步声,抬眼看着菲妮。 他说的好像不是问句,就好像他知道答案,但她还是回答,“是我的小猫,不过她好像喜欢你,通常她很警惕。” “那真是我的荣幸。”他说着,把小七抱起来递给她,眼睛却极力瞥向别处,很不自然。 “对,她嗅觉很好,也许她喜欢你的味道。” 菲妮怀疑地审视着他,他在假装若无其事,但眼神出卖了他。他的眼睛是温暖的巧克力色,但眼神里的野性是无法隐藏的。 “她是猫狸子吗?” 他抬手置于额前,往酒店的方向看过去,但这个动作在漆黑的夜里并没有太大用处。但却可以挡住她看向他的视线。 菲妮觉得古怪,这个长着陌生面孔的人给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熟悉。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她本来想多问几句,但这时约翰尼.博恩斯和海斯佳.琼斯走了过来,敦促他去集合,其他九位傲罗已经骑上扫帚蓄势待发了,看样子他们还要护送使团去魔法部。 “你选择不接近她是对的。”从后面看着菲妮抱着小七离开后,顶着约翰尼的脸的詹姆斯说,“你真的骗不了她,大脚板。” “是她太聪明了。”西里斯用埃德加的脸笑了起来,知道她一如既往地了解他的心意,他感到他的心在欢快地跳动。 “希望她没猜出来,不然让疯眼知道,我们就遭殃了。他极有可能表现得比我们趁他睡觉时偷了他的拐杖更可怕。”詹姆斯笑嘻嘻地说。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莉莉仰头望着北面,灰扑扑的浓云笼罩着天空,“不知道我们让那个安德鲁拿走魔杖对不对。” “他是魔法部的人,我们不能阻止他,多说多错,莉莉,疯眼会理解我们这样做的。”詹姆斯拍拍她的手臂,轻声安慰道。 “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大不了我们承担责任。”西里斯显然也有疑虑,但他想好了后果。 第228章 安检员 菲妮怀抱着小七回到马车里,翰珀斯坐在她身边,总忍不住想要念叨几句魔杖的事,瑞典老一辈的巫师对魔杖的灵魂观根深蒂固,“魔杖就是巫师的灵魂,灵魂神圣不可被他人亵渎。” 尽管年轻一代的巫师也被灌输这样的观念,始终没有到达离开魔杖就患得患失的程度,但这次,菲妮也莫名地感到不安。 当两国使团跟着敏坎一行人到达位于伦敦地底的魔法部时,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并不多余。 下车时,小七执意扒在菲妮肩上,菲妮索性也带着她进了魔法部,因为她看见有的巫师也会这样做。 敏坎带着使团成员们走了贵宾通道进入魔法部,这里和瑞典魔法部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瑞典魔法部的安检工作没有这里严格—— 这里有安检台,初次进入魔法部的人员需要进行魔杖检测和登记,安检台的魔杖检测员向来知道这一点。 “你说什么?” 当安检台后的小个子男人稍带紧张地向两国使团成员解释完后,翰珀斯感到不可置信,激动得冒出了英语,把站在他身旁的敏坎吓了一跳。 小个子男人看了眼部长,嘴角的黑痣在抽动,他以为是自己说话太快了,又一字一句地说了一遍。 “我是说,您需要提供魔杖让我们检测并登记。”他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这是规定。” “不!”翰珀斯仍然很激动,但他恢复了一点理智,“不是,这不对……莫兰小姐,帮我……” 他想起来自己该说瑞典语。他需要翻译。但菲妮也被那个小个子的举止吸引住,她在将他的样貌和那个拿走他们魔杖的男人匹配。 “我见过你。”一旁的法国大使查塔姆.钱南眼尖地抢先说,他扒开站在安检员面前的翰珀斯,自己凑过去,“你要走了我们的魔杖。” “什么?”安检员听不懂法语。 诺亚看懂了他的表情,给他翻译出来,并问他,“今晚早些时候,你在伦敦拂晓巷那里要走了我们的魔杖,你说这是部长的命令,对不对?” 安检员露出惊恐的神情,看向部长,“不,我没有!怎么可能!我是说,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搞错了!梅林说了算,我已经加了三天班了!” “你说谎!”查塔姆.钱南指着他的鼻尖,声音醉醺醺的,“我知道你的名字,如果我没见过你,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安德森!” “首先,先生,我叫安德鲁,加菲.安德鲁,其次,我从来没改过名字。” 安检员无奈又麻木地说,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被叫错名字的尴尬事。 查塔姆.钱南张了张嘴巴,尽管周围有人偷笑,但他看起来丝毫不尴尬,“你怎么知道我打算问第二个问题……” 翰珀斯烦躁地推开查塔姆.钱南,“够了够了,你说你没有拿走我们的魔杖,我们的魔杖千真万确不见了,而且就是你在拂晓巷收走的,这你怎么解释?” 菲妮并不热衷于吵架,这使得翰珀斯彻底放弃了瑞典语,幸好他本身英语说得很流利,流利得使半天没插上一句的敏坎感到吃惊。 “你会说英语?” “哦当然会说英语,这是什么傻问题,难道你没听见我们的魔杖现在不知去向了吗?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一定要!” 翰珀斯感觉肺片在呼呼进风,他的脸色憋得通红,灰色的短发全都竖立起来,像是引了雷。 安德鲁呆愣在原地,看上去既困惑又愤怒,“部长,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拿他们的魔杖!” 两边都在疯狂向敏坎输出,敏坎终于忍受不了,捂着耳朵后退两步,和所有人都拉开些距离,“说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无法忍受自己处于无知的状态,这令他颇为恼火。 他左右看了一眼,身后就是门厅,那里有几百个巫师在两边的壁炉里穿来穿去,太惹眼了。 他责备地看着安检员安德鲁,又看了看两位大使,“我真的没听明白。现在,我请你们所有人,跟我来办公室,包括你,安德森,让薇薇安给你代班。” 安德鲁忍气吞声地咽了口气。 敏坎的办公室很大,房间里装饰着齐全精致的家具,地板被擦得乌黑光亮,门外有个小隔间,那里应该是秘书办公的地方,但那里现在是空的,桌面看起来也乱糟糟的。而敏坎对此容忍度似乎极高,仿佛他已经习以为常。 因为从她邀请大家进入办公室,到安排每位使团成员入座,都是他一个人做的,他甚至没有扭头往秘书室的方向看一眼。 “所以,我希望能有人给我多做些解释。”敏坎在他的办公桌后坐下,面对着愤怒的外国客人,和站在办公桌边的傲罗们一以及安检员安德鲁,严肃而认真地问道。 “我来给您解释一遍吧。”诺亚从天鹅绒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敏坎桌前,将在拂晓巷遇见安德鲁的前因后果全都向敏坎解释了一遍。 菲妮对这段早已熟知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于是在这期间,她格外留意墙上挂着的那些去世名人的画像,她想知道巫师们去世以后,他们的画像是否能做到如同他们本人一样鲜活。 “这是你下的命令,你必须对我们都是魔杖的事情负责。”翰珀斯声音已将近嘶哑,“这是对我们瑞典巫师的羞辱!我们绝不会和这样一个不尊重别国巫师文明的政府合作!” 敏坎眉头皱缩起来,“谁下的命令?我?我不记得我有梦游的习惯。我想问问当时同意安德鲁拿走魔杖的负责人是谁?” 安检员安德鲁在小声嘟囔着“我没有拿”,但没有人注意听。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站出来的人身上。 菲妮看着约翰尼.博恩斯从傲罗队伍里站出来,“是我允许的。我很轻易地相信了安德……安德鲁对不对?” 安检员安德鲁欣慰地点点头,甚至忘了反驳约翰尼的话。 “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敏坎脸色阴沉不定,但他的胸口在起伏。 “不知道,但是我会承担。” 敏坎吸了一口气,看了眼两国大使,声音平静,“你要怎么承担?” 这时,菲妮看见那个被小七“选中”的男人也抬起了步子站出来,“我们会去把魔杖找回来。” “埃德加.博恩斯。”敏坎叫他的名字,他又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埃德加.博恩斯?公事公办地说,这件事情跟你有关系吗?” “抱歉,部长,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做错了。我们会把魔杖找回来,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菲妮记得同意安德鲁拿走魔杖的并不是埃德加,而部长也根本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但他的回答却句句在揽责。 “如果魔杖找不回来呢?你知道你的傲罗生涯就完蛋了,当然我不是觉得魔杖会找不回来。”触及到翰珀斯的目光,敏坎又作了句补充。 菲妮注意到敢作敢当的埃德加沉默了短暂的一秒,他不像上一分钟那样果断了。 她不知道的是,假如他真的是埃德加,那么他当然会果断地回答,但他是西里斯,即使他和埃德加彼此厌恶,在敏坎谈及埃德加的前途时,他突然发现,他不是完全的恶人。因为他不敢毁掉埃德加的人生。 所以他必须要拿回丢失的魔杖,“我们会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我本人,我是说我本人,听部里处置,与他人无关。” 敏坎因为埃德加的话心里多了些底气,菲妮却对他说话的方式感到奇怪,他说到“他本人”,仿佛说的不是他埃德加,而是别人似的。 “抱歉打扰到你们愤慨激昂的谈话,不过我注意到,大家好像还没有谈到安德鲁。”诺亚插进来,没有理会安德鲁冲他感激的傻笑,“我是说,偷魔杖的人,他是否太厉害了些,连傲罗都能骗过。” 诺亚金色的眼睛在约翰尼和埃德加身上扫来扫去,透着怀疑。 “你在含沙射影什么?”约翰尼瞪着他,丝毫不顾及敏坎警告的眼神。 “抱歉,我实在忍不住多想,毕竟你看,能在傲罗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地骗走魔杖,说实在的,我实在不能不对你们傲罗的能力产生怀疑,或者说,我对你们的身份也有些小小的疑问。” 诺亚并没有他看上去那样好相处,他眼光很毒,又实在很有辩才,约翰尼嘴比脑子快,根本说不过他。菲妮认为自己是疯了,看见埃德加走过去和诺亚说话,她突然站了起来。 埃德加立刻转向她,诺亚也看向她,眼中隐隐带着看戏的期待。 “我认为我们还是跑偏了,既然谈的是安德鲁,我们就要谈安德鲁。”她抿了抿嘴唇,想了想,“安德鲁先生,你说你一直在魔法部加班,这个很容易证实,你有人证吗?” 安德鲁点点头,“当然有,安检台上只有我和薇薇安,这里离不开人的,而且昨天部里突然来了一大批到访人员,我从来没见过一次来这么多人,当时太混乱了,魔杖检测器都冒烟了,简直让人忙得焦头烂额,我只能拿到魔器维修处找鲁伯特修理,那老家伙太高高在上了,非要我等到今早上才肯给我修……” “说重点,安德森!”敏坎催促道。 安德鲁没怎么垮脸,只是接着说,“我今天中午才拿到修好的,今天晚上一直待在安检台赶登记册。你们可以对照来访人员登记册检查我几时在岗。” 他说得面不改色,没有一点说谎的痕迹。 “我认为安德鲁可以被相信,”菲妮说,但没给安德鲁再说话的机会,“那么,今晚上在拂晓巷的那个人就是假扮的,他也许是混迹在来访人员中的某一个,趁安德鲁不注意,偷到了他的头发,以便制作复方汤剂。” “那你觉得那个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诺亚听后接着问道。 “他一定很清楚安德鲁在魔法部的职务,所以才选中他,所以傲罗们轻信了那个人,也情有可原。重点是,他为什么要骗走我们的魔杖。” “我很乐意听一听你的见解。”埃德加看着她说,没有先前那种刻意地眼神躲避。 他含笑的眼睛让她想起一个人,但她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首先,能这样做的,一定是和魔法部对立的角色。其次,能且有实力和魔法部对着干的,只有一伙人。” 大家都知道。菲妮没有说出伏地魔的名字,她本身并不介意称呼他,但她注意到,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丽塔.斯基特突然打了个寒颤,坐着的一些人也是。 “他们的人竟然进了魔法部。”敏坎平静地说,但这句话比他今天说的所有话都更让人害怕。 这个总结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也许那个人的走狗就潜伏在他们身边,但没人知道是谁。 “你必须把我们的魔杖找回来,哈罗德.敏坎,你必须!”翰珀斯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你无法和一群没有魔杖的巫师合作,没有魔杖,我们也没有底气帮助英国。” 法国大使查塔姆.钱南也站起来,他看起来酒醒了,“他说得对,没有魔杖,我们无法握上合作的手。” 敏坎自然想将这件事情办好,但他不愿承认的是,他根本毫无头绪。 “部长,我们现在就出发,我们会为我们犯的错负责。”约翰尼.博恩斯说。 埃德加.博恩斯和海斯佳.琼斯也站出来,最后十二位傲罗都站了出来,但敏坎认为今晚的行动只是作一次搜寻,不宜派出太多人手,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最后他指派了和这次事故关系最大的约翰尼,埃德加和海斯佳,但菲妮也站了出来。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敏坎踱着步子走到她面前,用那种哄小女孩的语气说,“哎呀呀,莫兰小姐,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呀,你没必要的呀。” “有关系的,部长先生,我交出了我的魔杖。”菲妮抱着小七,摸了摸她的耳朵。 “我的猫嗅觉很灵,不管相隔多远,她都能识别出我的魔杖的味道,我去了可以帮上忙。” 敏坎犹豫不决地看向翰珀斯,他是瑞典大使,他有权决定是否允许让菲妮参加。 “请允许捎上我,”诺亚也举起手,“我的暴雪可以替我们探路,她会很喜欢这趟旅程。” 他从大衣前襟的口袋里掏出一只又小又白的圆球,但那白球开始前后鼓动起来,然后展开了一对雪色的翅膀,灵活地飞到吊灯下。 那是一只白化蜷翼魔。 诺亚笑着收回那只生物,朝敏坎眨眨眼,“部长先生,拜托了。我们真的很有用。” 菲妮收回了视线,因为诺亚得意地挤了个眼。 第229章 囚犯 要翰珀斯同意这件事情很简单,他的理智被他丢失的魔杖一同牵走了。 但他仍然有些顾虑,他在他的翻译小姐耳边低声问道,“你真的信任他们?你认为他们能把我们的魔杖找回来?”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先生,您得让我去。”菲妮平静而坚决地说。 “但是我不能让你遇到危险,更别说现在我们都没有魔杖……”翰珀斯摇摇头,却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动摇,“我明白了。” 他站起来,立刻摆出一副凶狠模样,抓着敏坎的脖领猛摇,“我同意要我的人帮助你们,但你要保证,你的人得保护好我的人。” 丢了魔杖的瑞典使团成员一直郁闷地坐在沙发里,这时也忍不住发笑。菲妮没想到他的执行力这么强。 敏坎也吓得不轻,他只得连连点头,只希望这个疯老头儿能放过自己的脖子。 从敏坎办公室走出来,西里斯、詹姆斯和莉莉三人面面相觑。 “我们得继续扮演好各自的角色。噢我希望疯眼不要怪罪我们自作主张。”莉莉说。 “当然,我们得弥补我们犯下的错,”詹姆斯揉了揉眼睛,眼前已经一片模糊,他很想把装在口袋里的眼镜戴上。“除了难喝的约翰尼,其他都挺容易接受的。” 莉莉使劲捅了捅他的胳膊,让他小点声,因为菲妮和那个法国男人就走在后面。 “那要是我说现在我们连难喝的药剂也没有了呢詹姆?” 詹姆斯急促地吸了口气,瞪大眼睛看着莉莉,满心希望她是在开玩笑。 莉莉没有如他所愿调皮地笑起来,只是摇摇头,一脸神秘,“不过我们总算有点收获……不管怎么说,我们先上电梯吧。” “你们刚刚有听到那小子叫什么吗?”西里斯扭头瞥了眼走在菲妮身旁的诺亚,语气古怪。 “埃德加!”莉莉咬着牙提醒他注意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只是有点好奇。”西里斯嘟囔着,“好吧好吧我明白!” “你看到了吗?这位部长已经无法掌控住局势了,竟然能让敌人潜伏在身边。”诺亚走在菲妮身边,一路打量着走廊墙上的肖像画。 “如果你们对英国没有信心,为什么还要来谋求合作呢?”菲妮问。 “因为合作比孤军奋战要好,我们厌弃了战争。”他满怀希望地看着她。 菲妮明白这言外之意。他在提醒她考虑合作的事。 他希望能结束延绵在法国土地上的战火,甚至不惜使用黑魔法火药。他根本不明白那火药的破坏力,她想。 小七趴在菲妮怀里,目光炯炯地瞪着缩在诺亚手心里的那只蜷翼魔,菲妮盯住它,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就是用它跟踪我的?” “暴雪是擅长追踪,不过我发誓,跟踪你是魔法部给我的任务,窥探到你那盒子的秘密并非我本意。” “那就请你忘了这件事。”她说。 “这可能也有点难。”他轻声说道。 菲妮瞥了他一眼,为浪费了人生中宝贵的一分钟而感到惋惜。她的视线追随着埃德加。 海斯佳和约翰尼已经跟着两只送信的褐色猫头鹰走进了电梯,埃德加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在等着她和诺亚过去。 但当她走到他身边时,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他们和另外两个正要下楼的紫袍巫师一同挤进了电梯,金色栅栏滑动着关闭,电梯开始下降。 猫头鹰不停扑闪着巨大翅膀,把头顶的灯弄得忽明忽暗,大家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翅膀,还有随时可能落下的粪便。 “呃,晚上好,”莉莉以海斯佳的眼睛看着菲妮,有些语无伦次,“两位,我是说。” 詹姆斯认为这是因为她干的坏事太少了,才会表现得这么心虚。 西里斯站在电梯按钮旁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两只扑腾翅膀的猫头鹰,像个虔诚祷告的基督徒。 此前他已经被莉莉和詹姆斯严正警告过,不准看菲妮。因为他们一致认为西里斯没有任何伪装能力,至少在她面前。 所以他只是静静听着。 “我想我们需要计划,”莉莉继续说,詹姆斯咳嗽了声,她又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在办公室里说,你的小……我是说你的猫……” 电梯在这时咔啦咔啦停住了,两个巫师匆匆下了电梯,很快又跑上来一个女巫,她是克劳奇先生的秘书,菲妮已经对她的脸很熟悉了。 她的手扒着金色栅栏,防止它关上。 “博……阿米莉亚,你在干嘛,我们要去执行任务。”詹姆斯以兄长的模样抱怨道——约翰尼是阿米莉亚的哥哥。 阿米莉亚看着他们,又单独看了眼站在按钮旁边的西里斯,“我明白,但是等一等。”接着头也不回跑到走廊上。 西里斯不明所以,但他还是悬停了电梯。 在阿米莉亚身后,六位傲罗押解着两个被剥了长袍外衣、带着铁色镣铐的犯人,正朝电梯赶来。 “黑——魔——当——道——哈哈哈哈你们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黑魔王万岁!”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囚大声吆喝着。 他面目疯狂,眼神凶狠,头发散乱地抖动着,大声地辱骂魔法部和敏坎。 “加布里埃尔.罗齐尔。”诺亚说,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从面前走过去的囚犯。 菲妮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她认识几个罗齐尔,“他不会是?” 诺亚点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他是奈杰尔和西奥多莎的父亲。他竟然在英国,哎呀其实也不奇怪。” 加布里埃尔.罗齐尔的咆哮很快被某种东西吞噬了,电梯外刚擦过的走廊地板上在一瞬间结了层厚厚的冻。 电梯里也突然变得像冰窖一样。 十几个戴着兜帽的高大身影漂浮在半空中,跟在那两个囚犯身后,被傲罗们的守护神隔着些距离。 “摄魂怪?你们跟那东西合作?”诺亚惊讶地说,语气不算好。 “问敏坎那个老东西吧,噢服了,这群嘴馋的鬼东西,它们冲我们过来了。” 菲妮从来没听过约翰尼以这种口气谈论魔法部,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恕我冒昧,我记得你们三位是有魔杖的?如果还需要我多说,一个守护神咒语就可以。”诺亚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的蜷翼魔颤巍巍地爬进他袖口里。 西里斯真希望他是个哑巴。他看了眼詹姆斯,詹姆斯迟疑着摇摇头。他们当然知道咒语,但他们不能用。因为这会暴露他们的守护神。 菲妮一动不动地站着,在其他人还在斗嘴的时候,她已经失去了视野,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眼前像是被黑色的幕布遮住了。 摄魂怪似乎从一开始就盯上她了。 一只结痂腐烂的骷髅手抓住电梯的金色栅栏,发出刺耳的指甲划拉金属的声音,头顶的灯咝咝挣扎了几声之后“嘭”一声灭了。 寒意蔓延到电梯里,地板在刺啦刺啦地结冰,菲妮跌跌撞撞往后退,后背撞到了谁,立刻有一双手抓住她手腕,把她拥到身后。 她还是掉进那个循环无数次的梦魇里,掉进那个幽深刺骨的湖,湖水扼住她的脖颈,把冰灌进她的喉咙,侵袭她的心脏和每一处血液。 “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鱼鹰从摄魂怪背后冲过来,两只尖利的爪子钳着黑色的兜帽,将它甩出去。 菲妮恢复了视野,抓着唯一能抓的东西让自己站直,这时她发现自己正抓着埃德加的肩膀,而后他松开了搂在她腰间的手。 她错愕地看着埃德加退回到角落,神情恢复了往常的漠然,平静地注视着自己被一群人簇拥住。 阿米莉亚走过来,关怀地扶着她的双手。她的鱼鹰守护神飞到她身后防卫着。 “抱歉,莫兰小姐,我们在押解犯人,请谅解,不谅解也没关系,我们很抱歉,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菲妮扶着胸口,那里还突突跳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能不能给我一块巧克力?” 海丝佳默默从口袋里掏出两块牛奶巧克力递给菲妮,她虚弱地道了声谢。 她仍看着埃德加的脸,目光移到他的右手。他反应过来,匆忙收回抽出的魔杖,但迟了。她已经瞥见了那黑檀木的杖尖。 她认识那根魔杖。 詹姆斯望着刚才傲罗们离开的那部电梯的方向,“他们是谁,阿米莉亚?” “加布里埃尔.罗齐尔和卡波齐.特拉弗斯,”阿米莉亚说,“他们是雾都事件的参与者,神秘人的追随者,穆迪亲手抓到的,摄魂怪来看押他们去阿兹卡班。” 诺亚显然对摄魂怪这部分的内容不太认同,他皱着眉,盯着大厅中央敏坎的巨大幕布,几不可察地摇摇头。 西里斯习惯性地拉过詹姆斯的手去翻看时间,“快点说吧,你让我们等你到底有什么事?” 阿米莉亚看向他,“哦埃德加,穆迪说,还需要一些时间,撑住。另外,海斯佳,我得还你这个。” 她从长袍口袋里拿出一个和手掌一样长的黑色瓶子,莉莉显然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她一看到就立刻振奋起来,高兴地接到手里。 “然后呢?没了?”詹姆斯不满地看着阿米莉亚,“彼……海格放个屁都比这话长。” “还有,约翰尼,”看到他期待的神情,她得逞地笑着说,“注意安全,这是我说的。”她看向西里斯,“注意安全,埃德加,还有各位。” 阿米莉亚和他们一起坐电梯下去来到魔法部金色大厅,目送着他们离开。 第230章 坠落 小七雄赳赳地跑在所有人前面,率先走出了魔法部。 月色将伦敦街头道路两旁的悬铃木映得惨白,他们正跟着小七从悬铃木间穿过,最终又来到了今晚早些时候来过的拂晓巷。 小七先是用它黑亮亮的小鼻子在地上嗅闻了一通,接着,她一路走到那条幽暗而狭窄的小道尽头,那正是假安德鲁在大家眼前消失的地方,她蹲坐在那里,抬头望着天空,尾巴焦躁地来回晃动。 大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只能将目光投向菲妮。诺亚的暴雪则飞出主人的口袋,在大家头顶上横冲直撞地翻飞。 “你的意思是他飞走了?”菲妮弯下腰,小七顺势跳进她怀里。 “那我们也得飞。”詹姆斯立刻说。 菲妮没有作声,抿紧了嘴,目光与西里斯相撞,他很快移开视线,重新露出埃德加的严肃神情。 她恐高,他们彼此都知道,但埃德加不该知道。 “但是我们只有三把扫帚。”莉莉提醒詹姆斯,“人好办,我们可以带,但是猫不行。” “我想可以的,”诺亚插话道,暴雪发出叮铃铃似的兴奋声,落到他肩头,“暴雪可以驮动重物飞行千里。” 莉莉不可置信地轻笑了声,小心翼翼地试图告诉他蜷翼魔不具备载物的能力这件事实。 但诺亚接着说,“他不是一般的蜷翼魔,我从罗马尼亚地下赌城救下他时,他和其他兄弟姐妹都被黑心老板在体内注入了雪人和鸟蛇的血液,所以他通体雪白,可以变换大小,但其他蜷翼魔都没有撑过来。” 暴雪已经飞下诺亚肩头,来到小七面前,伸出他那不同于一般蜷翼魔的银色触角,以示友好。 “而且,”诺亚也看向菲妮,接着转向她怀里的小七,“神奇动物之间可以交流,说真的快点吧大家,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 当大家一心想着一个目标时,行动就变得很快了。 诺亚很快坐上了詹姆斯假扮的约翰尼.博恩斯的扫帚,出于某些莫名原因,他对那个埃德加第一印象很差。 菲妮在帮助小七爬到暴雪的背上。这本来应该很容易,因为猫很会攀爬,但猫和主人都清楚,她们都讨厌双脚离地的感觉。 “需要我带你吗?” 她听见西里斯的声音,“可以是可以,但我想知道你的飞行技术怎么样。” 他情不自禁地欣赏起她肆无忌惮的挑衅。 他心情不错,忽视了莉莉在后面警告的眼神,“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某些原因拒绝飞行。” “某些原因?比如呢?”菲妮说。 “我也不知道,比如……恐高?”西里斯散漫地说,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余光看见詹姆斯向他露出一个激励的坏笑,把莉莉拉上了她的扫帚。 菲妮笑起来,她没有生气反而使他心里犯嘀咕,不确定她是否猜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突然发觉自己陷入一种矛盾的境地,想她知道又想她不知道。 暴雪催促地朝主人嚎叫,他已经迫不及待冲进夜空,而他的主人对此视若无睹。 “上来吗?”西里斯拍拍扫帚后方的座位,笑着,慢悠悠地催促她。 “你看起来对自己的飞行技术很自信,那我相信你。”她欣然搭上他的手,坐到他后面。 “你可以抱紧点,如果害怕的话。”他半调侃道,菲妮这次没有理他,只是两手抓着他的肩膀。 暴雪像蝴蝶那样扑扇起翅膀,盘旋两圈扇起一阵风,身体变得像鹰那样大,冲进了夜空。小七一开始紧紧扒着暴雪的脑袋,像第一次掌舵而略有些紧张的船长,但被暴雪用尾巴敲了两下脑袋。 大家跟在暴雪和小七后面,穿越伦敦上方的浓雾,飞往北方。 一座座城市的灯光被他们抛向身后,后来,他们越飞越高,几乎伸手触得到星星。 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专心致志地跟随小七去往他们并不知何方的目的地,难免辜负了风景的美意。在穿越一团云雾后,地面的灯光已零星可见。 西里斯突然紧急放慢速度,这使菲妮一个惯性撞到他后背上,鼻子火辣辣的疼。 她抬起头,恰好与一道紫光擦肩而过。 “小心,有人在前面!”西里斯向其他人大喊道。但他很快发现,其他人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詹姆斯的袍子被打出了一个通红的洞,仍朝莉莉飞过去,她正在躲避一道蓝色的连环火焰,暴雪已经飞到他的主人身边,惊慌愤怒,但仍然稳稳地驮着小七。 菲妮被风吹得眯起眼睛,仔细寻找着袭击他们的人,“左边,左前方有两个人。”两个戴着兜帽的黑影。 黑黢黢的天空中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那东西移动得很快,像是某种会飞的丑陋的动物,在朝它们飞过来。 西里斯拿出魔杖,朝左前方反击了两个魔咒,扭头说,“低头!你没有武器,不要乱动,抱紧我,别掉下去。” 风声和嗖嗖的咒语在耳边飞过,菲妮用僵硬的胳膊肘夹紧肋骨,感受到了那把短刀。 她不算没有武器,尽管目前没什么用。 西里斯不停地往两边打出咒语,菲妮在后面大声地提示他要注意哪个方向,但风声突然变大,盖过了她的声音。 更糟糕的是,狂风吹来了雾气,他们很快被厚重的雾气包围,乌云一束束地从扫帚两边掠过,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他们人比我们多,我们必须冲过去!”詹姆斯大喊道,他大骂了一声,“雾太厚了!” 西里斯艰难地拨开浓雾,降低了反击的频率,只是尽量躲避暴雨般的咒语攻击,但这使他的飞行变得疯狂和过于横冲直撞。 他急切地扭头向菲妮说了句什么,但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此时她没有任何保护的侧面突然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声响,一个黑色的身影像闪电一样冲过来,丝毫没有减速地撞上扫帚。是夜骐,她看见了。 扫帚在瞬间断开,变成无数桃花心木品质的碎木屑。 菲妮脱离了飞天扫帚,被冲撞甩出去一条弧线,毫无阻挡地往下坠落。 雾气像幽灵一样飘荡着,如同一层流动的薄纱,笼罩在山林间。 菲妮悬挂在一棵几近枯萎的大树上,短刀深深地插进树的心脏,刀柄挂绳末端的两颗星星状钻石窸窣晃动着,如同她刚刚生还的心跳。 突发的意外几乎令她无法思考,她静静地抓着刀悬在树上喘了几口气,才慢慢爬下来,跳到地上,地出奇的软。 她几乎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在从天上掉到山谷的这棵大树上时,她的手被树枝擦破了一点皮,现在那些细细的伤口正在往外渗血。 缓过来后,她向四周张望,周围都灰蒙蒙的,大地灰黄、光秃秃的,周围长着寥寥几棵长相惨淡的枯草,凛冽的雾气遮住了更远处,她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她听到一种沉闷的、轰隆隆的、类似打雷的声音,地面软绵绵的,像虚浮的沼泽,她摸索着往前走,有些吃力。 直觉告诉她,那种雷声般的声音不是什么好兆头,她朝着雷声的反方向走,走了一段距离,不知道该怎么找到其他人。 她碰到一些崎岖的小丘,被它们绊倒过好几次,她的心里在打鼓,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安全。 风卷起沙子刮在她脸上,身后突然传来吧嗒吧嗒的类似手掌拍击水面的声音,她回过头,想看看是什么。 一双野蛮的绿豆眼睛,正在被一双满是脏污的大手揉搓,发出吧嗒的声音。 菲妮看得出来,他那硕大而迟钝的脑袋正在因为她的出现,缓慢地接收信号。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暗自使劲踩了下脚下,像是踩在流动的脂肪上,那是巨人的肚子。 巨人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兴奋的叫喊,有些骇人。 “你在鬼叫什么巴里?”这是来自另一个巨人的声音,他在咆哮,不满意有人扰了他的美梦。 菲妮发现,这个声音来自她刚刚远离的方向。第二个巨人随手爬起身,引发一阵山石颤动,拔掉长在肚子上的那棵树,那正是她降落的那棵树。 原来她远离的打雷声,是那巨人的鼾声。 “波古,我发现了一份宵夜。”第一个发现她的巨人兴奋地说。他伸手去抓她,菲妮使劲蹦起来,踩他的肚子,趁他捂肚子时跳了下去,巨人发出一声怒号。 但就在这时,那个叫波古的巨人抬腿险些把她踩在脚底,她往后灵敏地躲过,却被巴里脏兮兮、臭烘烘的灰色手掌捉住了。 “你叫什么?”巨人波古问,伸出他肮脏、尖利的手指对着她的脖子。 她听见他们在用巨人语和自己讲话。如果她不回答,他们会立刻将她吞掉。她必须拖延时间找到办法逃脱。 “菲妮。” “从哪儿来?” “天上。” “你怎么会说我们的话?怎么从天上来?你是女巫?”波古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这使他显得更加凶狠。 他比巴里脑子转得快一些,菲妮心里掂量着。 她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巨人们仇恨巫师,“不是,但我认识一些巫师,我学了一些语言,可是有一个很坏很坏的巫师俘虏了我,他喜欢恶作剧,他把我带到天上,又扔下来。” 菲妮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 “可恶的巫师!他们就爱用那可恨的小木棍到处戳人,没有了魔杖,他们狗屁都不是。”巴里愤恨地说,把攥着她的手收紧了些,这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们果然顺着她的引导转移了注意力,巨人们太讨厌巫师,抓住一切机会咒骂。 她庆幸没说自己是女巫。 “但那个巫师做对了一点,他把你送进我们的肚子。”波古及时将话题转回来,邪恶的眼睛盯着她。 菲妮没有看错,波古比巴里难缠。为什么以往老师教授的知识都说巨人愚蠢呢?巨人明明很难缠啊。 “可是我很小,根本不够你们塞牙缝的。”菲妮不得不提高了嗓门,因为他们的口水声在她耳边像流淌的瀑布一样响。 她欣慰地看到,两个巨人彼此都在背着对方用手指丈量她的大小。 “这就意味着,一个我,只能进你们其中一个巨人的肚子。” 第231章 厉血树林 在河流的尽头有一片林间空地,夜晚的山谷雾气厚重,月光透过林梢浅浅地洒落到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惨白的阴影。 西里斯从树上掉到地面上,他刚爬起来,脚边砰地一声,一个戴着食死徒面具的家伙。 林间风声飒飒,四目相对。 食死徒骨碌着爬起来,去捡掉到地上的东西。西里斯抬脚把他的魔杖踢出更远,抓住他一只胳膊,将他整个人扣在地上。 这时詹姆斯和莉莉带着诺亚幻影移形过来,暴雪驮着小七跟在他主人身后无精打采地飞着。大家的情形都不太好。 “菲妮呢?”莉莉眼睛转了一圈,最后困惑地看向西里斯。 西里斯无力地蹲在地上,定定地看着那个食死徒。 “这都是我的错,这个家伙骑的是夜骐,他把我的扫帚撞碎了。我没抓住她。” 詹姆斯一个箭步冲过来,冲着那具挣扎的身体狠狠踹了一脚,趁着他痛苦地蜷曲时,扯下了那副面具。 “穆尔赛伯,这面具不适合你,你本人长得比它恐怖多了,你知道吧?” 西里斯没有心情奚落他,他把穆尔赛伯交给詹姆斯,“你们看着这老小子,这里不对劲,我有种直觉,这里似乎是某种东西的地盘,我得去找她。” 小七从暴雪背上跳下来,跟在西里斯腿边。 诺亚从森林边缘走回来,叫住他,“这里是奔宁山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正在厉血树林外围。” “如果你想做科普也分一下时候,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西里斯跟在小七身后沿着河流的方向走,并未停下。 诺亚有些气恼,“听着,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乎她,如果你不想浪费时间,就认真听我说的话。” 暴雪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古怪,缩小了体型钻进主人怀里用一种微小的声音安慰着。 西里斯考虑着该做出哪种选择,当许多变故同时发生时,头脑实在很难捋清思绪。他希望自己保持镇静,只能拼命掩饰自己的手足无措。 “你猜的没错,你知道巨人们藏在哪吗?为了防止巨人下山祸害人类,魔法部会在巨人聚居地区的外围种上厉血树。如果不知道特殊的咒语,是无法平安穿过的。” 西里斯望向河水流去的尽头,那是一片浓雾笼罩的高大棕色森林。树林蔓延千里,林间弥漫着有毒的灰色雾气,从远处看上去就像一座连绵不绝的钢铁壁垒,隔绝着山的这边和那边。 “我和你一起去。小七带我们来到这里,食死徒也出现在这里,这些绝不是偶然。我要去找巨人的古戈谈判。”诺亚说,“就是他们的首领。” “你可以去,但你没有魔杖,我不保证可以保护你。”西里斯说,他不能再耽误时间,既然摆脱不了这人,就让他跟着吧。无论如何他得动身了。 诺亚抬起手,向他展示自己从穆尔赛伯那里捡来的魔杖。“我会帮你安全走过厉血树林。” “那就别多说了。”西里斯抬起手臂等他搭上。 一声裂帛声之后,两人消失在厉血树林边缘。 “把她交给我,巴里。”波古威胁性地将一张行军床大小的手伸到巴里面前。 “奶奶的,她是我抓到的。 ”巴里攥着菲妮,把她往身后藏了藏。“从潘兴死了之后,我再也没吃过人,她必须是我的。” “没出息!蠢货!”波古眯起不对称的小眼睛向巴里跨了一步,山谷在他脚下颤抖。“我们应该把她献给新古戈,要他接纳我们。” “他杀死了潘兴,屠了我们的部落,他让我们饿肚子。”巴里两只眼珠子呆滞地悬在发红的眼眶里,咆哮着抗议道。 “你敢和我作对。”波古发起火来,抬起庞大的脏手,撞上巴里的脸,声音大得像两座会动的大山撞到一起。 巴里发出一声吼叫,将菲妮深深地攮进宽大又臭烘烘的麻袋里,摇摇晃晃地冲波古撞过去,饥饿使他愤怒。 “我有三天没吃香喷喷的肉了!” 菲妮晕头转向地爬到巨人的口袋边沿,耳边充斥着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与撕打声。两个巨人在地上扭作一团,在被巴里压成一团肉饼之前,她麻利地从口袋里滚出去,摔进了河边的碎石滩。 巨人的打斗使大地震颤,河水翻腾。 菲妮扒着矗立在河边的巨大灰白色岩石,支撑着生疼的四肢站起来。 然而她很快又蹲下来,爬到岩石身后—— 几道浓黑的身影正从森林上方灰扑扑的天空中飞过来,一种扑簌簌的咔啦声响穿越空气席卷而来,带着那些东西特有的冰冷温度,冻结了弥漫在河流上空的雾气。 菲妮瑟瑟发抖,但意识很清醒。 她摇摇头,试图驱走摄魂怪带给她的悲伤,冷不丁发现岩石后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了。摄魂怪没有发现她,它们直冲巨人去了。 “这里有人的味道,血,巫师流血了,我发誓我闻到了。” 一个急切又黏糊糊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在几寸之外停下来。 她捂住被树枝划破的伤口,把身体尽量往岩石上挪了挪,将自己整个掩在岩石投下的阴影里,透过岩石的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 灰白的月光越过林梢洒落下来,给人脸上投下一片苍白的阴影。借着月光,菲妮看清了来人:两个戴着面具和兜帽的食死徒,看不见脸,还有一个灰色皮肤的巨人。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撒谎的脏货!”一个傲慢的声音厉声指责道。 她认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她揍过他,恨得他牙根痒痒,他也暗算过她,害得她手腕上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疤。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我真的闻到了,除了这些巨人的臭味儿还有别的。”那个黏糊的声音契而不舍地说,喉咙里发出一声动物的低吼。 菲妮努力屏着呼吸,手指关节攥得发白。那人边嗅闻着,朝岩石靠近。 “收收你的狗味儿格雷伯克!我知道该怎么做!”莱斯特兰奇严厉地说。 菲妮想起来了,那人是狼人芬里尔.格雷伯克,莱姆斯变成狼人就是因为他。 格雷伯克停下脚步,攥了攥拳头走回莱斯特兰奇身边。 “问问这两个蠢货就知道了,你去,古拉。”莱斯特兰奇抬起左手挥了一下,他身后的巨人动弹了,朝波古和巴里走过去。 “叛逃的仆人,”巨人古拉瞪着对面两个巨人,他们正被六个飘荡在半空中、不及他们三分之一大小的摄魂怪挟持着,瑟瑟发抖,像筛糠一样。“他们现在不属于瓦德罗部落。” “那不重要,有摄魂怪在他们会说实话的。”莱斯特兰奇冷酷地说,“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抓到了一个巫师?” 古拉充当他的翻译,将他的话翻译成巨人语。 波古在摄魂怪枯烂腐朽的爪子下立马屈服,他摇摇头,“没有。” “没有?”莱斯特兰奇重复道,回头瞪了眼狼人。 “他在放屁!”芬里尔.格雷伯克忙不迭说,因为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争得脸红脖子粗。 但波古接着说,“我们只是抓到了一个巫师的小宠物,但她是巴里抓到的,这个自私鬼想一个人独吞。” 莱斯特兰奇没兴趣听他愚蠢的唠叨,他的魔杖一甩,使波古闭上嘴巴,接着他转向巴里。 “你抓的人叫什么?在哪?” 巴里结结巴巴地絮叨着,“她叫什么?芬里?芬尼?我记不得了。” “芬尼?芬里?还是……菲妮?噢这确实说得通,她确实追过来了。”他兴奋地喃喃自语。 莱斯特兰奇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伸出魔杖威胁地指着巴里,催促着要他把人交出来。 当巴里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惧怕地向所有人展示空荡荡的脏手时,莱斯特兰奇露出了凶狠的神情。 菲妮握紧短刀,压制着内心的厌恶与愤怒,以免引起摄魂怪的注意。 身后的河水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结了层薄薄的冰。她打量着四周的森林,里面黑漆漆的,月光照进去,仍被黑暗吞噬了。 突然,她看见一对明亮的灰蓝色宝石一闪而过,当然那不是真正的宝石。 那是某种动物的眼睛,当她再看过去时,那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香喷喷的血,你闻到了吗?”狼人拉长腔说着,露出一口肮脏的黄牙,“她肯定就在这里,那小妞受伤了。” 拉巴斯坦脸上重新露出稳操胜券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左臂,短暂地陷入一种狂热的虔诚。格雷伯克则露出艳羡的神情。 “格雷伯克,快把她抓回来!”他颐指气使道。 格雷伯克猛地转向菲妮藏身的那块岩石,嘴角滴着涎液。 “馋嘴的下流货,抓活的,把她留着见黑魔王。这两个傻大个儿够你啃到下个圣诞节了。”莱斯特兰奇在后面叫道,嘴角噙着残忍的笑。 狼人听到了,狼人不回答。他放轻了脚步声,以免惊动猎物。他在步步逼近。 菲妮也听到了,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迸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短刀抵到后腰上藏好,然后攀着岩石站起来。 格雷伯克已经作势要扑过来,此刻他见状像个蛤蟆似的猛地趴下,以为有埋伏。 菲妮看看他,又看向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听说伏地魔要见我?” 一瞬间,所有的摄魂怪松开巨人从夜空中扑下来,黑色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血液突突地冲上头顶,她的心狂跳不停,就好像有人在她的耳边疯狂揉搓她的心脏似的。 当摄魂怪的手快要捏上她的下巴时,莱斯特兰奇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的状况,大声制止了摄魂怪,“现在不行!等她见完黑魔王。” 菲妮心下窃喜,她赌对了。她身上一定有某种伏地魔想要知道的东西,她从来没见过伏地魔,那这种东西不会是源自她本身,而是她的父母。 莱斯特兰奇抬手捂住脸,却忘了他已经戴了层面具。“你还挺识相,自己走出来。” 他站在离菲妮几寸之外,魔杖对着她,眼睛警惕地盯着她放在口袋里的手,好像生怕她从里面突然扔出炸弹似的。 “这么害怕我?”菲妮讥笑道,“你们不是把我们瑞典大使团所有的魔杖都偷走了吗?我哪来的武器?” “你倒挺聪明。不,仍然是个蠢女人,自曝弱点。格雷伯克,抓住她!” 格雷伯克把她双手反剪到背后用绳子捆住,捏着她的脖子,推着她走到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身边。她能闻到狼人肮脏的手上混合着血液与泥土的味道。 莱斯特兰奇拇指捏着下巴,在她面前来回走了几趟,最后停到她面前,嘴唇用力地说,“为什么黑魔王要屈尊见你?” 菲妮暗暗松了口气,她赌赢了,他们确实需要她,暂时。“你敢去找你的主人问这个问题吗,小狗狗莱斯特兰奇?” 莱斯特兰奇笑起来,脸在面具下变得扭曲,猛地甩了菲妮一巴掌,把她打得往后趔趄了一步。 脸颊好像爬上了火焰,热辣辣的,但菲妮并不退缩,她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你可以骂我,等见到黑魔王,我看你怎么嘴硬。” 莱斯特兰奇狞笑着,推开格雷伯克,掐住她的脖子,紫光一闪,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第232章 奔宁山脉1 他们来到山顶,这里离月亮很近。夜风很凉,袭过郁郁葱葱的冷杉林,压弯了枯黄的草浪,打到菲妮脸上。 莱斯特兰奇正推着她走下山坡,前方闪烁着隐隐绰绰的篝火,还有震耳的欢呼吼叫声。 巨人古戈的影子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像座小山,他很好认,因为只有他坐着。其他的巨人恭恭敬敬地趴伏在他脚下。 他的面前摆着几十根形状不一的小木棍,他的仆人正跪在地上,按照他的心意挑选最合心意的小木棍。 莱斯特兰奇带着她从巨人脚边走过,远离篝火,远离巨人。 “怎么还不召唤黑魔王?”格雷伯克眼巴巴地盯着菲妮,粗声粗气地说。 “黑魔王会过来,不该你管的别管。” “你不是想一个人独吞功劳吧,这小妞可是我找到的!”格雷伯克立刻嚷嚷起来。 “去你的吧渣滓,”莱斯特兰奇没好气地咒骂着,粗鲁地推挤着菲妮往前走,“你去守铁桥,别让那群傲罗再找过来。” 他挥着魔杖把狼人轰走,拽着菲妮走进一片茂密的草地,野草深到及腰。夜色浓黑,菲妮什么也看不清,只来得及看见一根突出地面的岩石柱子,就一脚踩空跌了下去。 菲妮尽力让自己贴着坑壁滚下去,这样可以减小摔断脖子的风险。 头顶上亮起一束荧光,像是从很高的地方投下的,是莱斯特兰奇在举着魔杖往下看。 他用魔杖扯着捆住菲妮的绳子,将它结结实实地绑到石柱上,“我把你像牲畜一样拴起来,你就在这等着吧,等着黑魔王大驾光临来取走你的小命儿。我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我像现在这样快乐。” 坑顶响起一阵刺啦刺啦的声响,一条条白色的电流沿着纵横的方向交错连结,织成一张密密的、耀眼的网,很快她就看不到莱斯特兰奇那张丑脸了。 坑底一下被照亮了,但光亮很微弱。 “又来一个,老天,情况越来越好了,现在我不仅感觉自己像在锅里,还被人盖上了锅盖儿。” 她这才注意到坑里还有别人,他就被绑在石柱的另一面。他的左眼被眼罩盖住了,只露出一只流露着怀疑的右眼,谨慎地打量着她。 “我叫卡拉多克.迪尔伯恩,这种情况下就没法握手了,我的难友。顺便说一句,我们都被困在这根巨人的蹭痒柱上,这个大坑就是巨人用脚在岩石上蹭痒刨出来的。”他又补充道,“你脚下就有巨人蹭下来的死皮。” 这句话的效果很显着,菲妮立马挣扎着从地上跳起来。 “你还蛮幸运的,活着进来,那俩倒霉蛋儿直接横着被人扔进来的,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死了。” 菲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石柱上绑的绳子一直延伸到角落的阴影里,那里躺着两个人。他们被捆住手脚随意地扔在地上,一动不动。 “莱姆斯!彼得!”她走过去,但被绳子拽住了。 “别太难过了,现在死人太常见了。等会儿说不定我们也会变成死人,生命嘛,一眨眼的事儿。”迪尔伯恩说。 这种事不关己的风凉话听着到底有些刺耳,但她没搭理他。她开始用被捆住的手去够藏在后腰上的短刀。 她的动作很吃力,绳子解得很慢但奏效了。她在那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获得自由后立马跑到莱姆斯和彼得身边。 她把手放到他们鼻子底下,终于松了口气,开始摇晃两人。 她晃得很着急很用力,没有注意到莱姆斯抖动的眼皮。 “……天呐菲妮,我差点以为我坐在一辆失事的火车上呢。”他感到头昏脑胀。 “你醒了!”她用刀切断捆他的绳子,立马松开他又去晃彼得,彼得还没醒,他的一只眼睛挂了彩,又青又肿。 莱姆斯抓住菲妮手腕,使她停下来,“菲妮,我们被抓了,魔杖被缴了。” “我知道,莱姆斯,我就是为了这些事情来的。你得帮我出去。” “不你听我说完,我和彼得是从北方过来的,我们一路追赶穆尔赛伯,几乎把他逼得走投无路了,但是一到奔宁山脉上空,他的帮手就变多了。我们被他的同伙埋伏了。” 菲妮扶着他站起来,“你是说这里有很多食死徒。” “还有巨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立场,但我感觉现在不太乐观。而且我们没有武器。”莱姆斯补充道。 菲妮抬头看着头顶上施了魔法的电网,“那就想办法弄来。” 莱斯特兰奇是被一阵令人不安的龙吼声招来的。巨人们对龙的声音很敏感,那使他们感到暴躁。巨人们喜怒无常,莱斯特兰奇急匆匆赶过来,暴怒地想要找出引发暴动的根源。 那其实是迪尔伯恩的声音。 “住嘴!”莱斯特兰奇站在坑底边缘,居高临下地咆哮道。 迪尔伯恩咂巴着嘴,意犹未尽地回味着自己的口技表演,“为什么?我太无聊了。不好听吗?” 莱斯特兰奇突然眯起眼睛,巡视着坑底每一寸角落,“那个女孩呢?她人呢?” “谁?你说把我揍晕的那个女巨人吗?天,你别说,她真有劲儿。但我可不想再见到她了。” “我说前一会儿被我扔下去的那个丫头!” “哪个?” 迪尔伯恩一个人就足以把莱斯特兰奇搞疯,莱姆斯则尽力表演着沉默,彼得瑟缩在角落里,仍然昏睡着。 菲妮就站在坑底中央,看着莱斯特兰奇抽出魔杖解开禁锢,着急忙慌地从坑顶滑下来。他看不见她,她最擅长的就是幻身咒,即使没有魔杖,也可以轻松做到。 “闪开!”滑到坑底时湿滑的泥土使他踉跄了一下,他威胁地冲他们挥舞着魔杖,当他快要从她身边走过时,她冷不丁伸出了脚。 意料之内地,莱斯特兰奇被绊了一跤。他像惊弓之鸟似的跳起来,踉跄地转圈寻找着什么,仓惶又愤怒。 只是几秒钟的功夫,她又对着莱斯特兰奇的屁股踹了一脚,使他失去重心冲石柱撞过去,莱姆斯和迪尔伯恩离他最近,心照不宣地各抓住他一边手臂,把他整个人按在柱子上。 “什么声音?你在搞什么玩意儿?” 头顶上传来狼人格雷伯克的声音。他准是害怕莱斯特兰奇独揽功劳,又折回来了。 而莱斯特兰奇在死命挣扎,努力发出求救,菲妮抢过他的魔杖,念咒语封住他的嘴巴,用绳子把他绑在了石柱上。 “现在还快乐吗?”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他惊恐地用眼睛搜寻声音来源,但什么也看不见。 迪尔伯恩用口水沁了沁嗓子,装出莱斯特兰奇的声音对格雷伯克嚷嚷道,“这没你的事!快走开!” 但就是这一句把格雷伯克惹恼了,他破口大骂,咆哮着,牙齿咬得咯咯响,“你敢说没我的份儿——” 只要格雷伯克再往前走上几步,他就会看到莱斯特兰奇被结结实实地捆在石柱上。坑里的几人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扑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倒了,然后是一阵令人提心吊胆的沉寂。 “是这坏东西,我觉得打轻了。喂!这里有人吗?” 不是格雷伯克。菲妮分辨着声音,抬头看向坑顶,恰好看见西里斯举着魔杖探出头来。 他看向坑底,目光透过她的身体看向莱姆斯。 “她在这里吗?”坑顶响起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回应他的是一声猫叫。 西里斯不想回答,因为诺亚自己已经将脑袋凑过来了,他又不是不会数数。 他们跟着一只猎犬守护神一路来到这里,猜到应该是食死徒以外的人有了麻烦。 “那是我在魔杖被缴之前召唤的守护神,要给穆迪报信的。你来之前一直和穆迪待在一起吗埃德加?”迪尔伯恩说。 “不是,我们有另外的任务。” 西里斯用咒语把三人从坑里弄出来,因为还是埃德加的模样,他对莱姆斯表现得很陌生。 “老实说,你比巨人还像傻大个儿。又坏又蠢。你就在这待着吧,如你口中的牲畜一样。”迪尔伯恩临走时贴心地把绑着莱斯特兰奇的绳子紧了紧。莱斯特兰奇惊恐又愤怒地张大嘴巴,但那里面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莱姆斯和迪尔伯恩在谁拿走格雷伯克的魔杖这件事上暗暗较量了一番,最后迪尔伯恩以自己先踢到格雷伯克的手为由拿走了魔杖。 “对了,你这无杖幻身咒施的真不错。” 当他们连吁带喘地爬出坑,快要走出绵密的野草地边缘时,迪尔伯恩对着空气说。 西里斯扛着昏死过去的彼得走在最前面,目光离开前方亮起的篝火和巨大身影,带着迫切和不可置信转向迪尔伯恩。能无杖施幻身咒的不会是莱姆斯,更不可能是彼得。 “你说谁?” 第233章 奔宁山脉2 月亮明晃晃地倒映在那弯湖泊里,就在巨人古戈——瓦德罗的脑袋旁边。 瓦德罗卧在小山坳里,仆人把羊从篝火上取下来,送进他嘴里。他吃得漫不经心,手里舞弄着一把小木棍。 那些木棍在他大手里显得过于迷你,但他尽兴地挥舞着,使木棍尖上都冒出五颜六色的火花。 菲妮从山脊上小心绕着圈子靠近湖泊,巨人们就在山脊下的平地上,支着篝火,斗嘴,吼叫。震耳欲聋。 她的脸被风吹得冻僵了,双腿直打颤。不得不走得很慢。她在想办法,怎样才能不知不觉地从瓦德罗手上拿走魔杖。 这听起来好像在梦里才比较容易实现。 瓦德罗不停地弄断魔杖,魔杖对他来说太小、太脆弱了。他开始变得恼火。 菲妮既同情那些彻底与自己魔杖告别的巫师,又希望自己的那根还没被祸及,不得不加快速度,正从山脊上爬下来,差点被一个巨大的头颅砸中。 巨人一掌将他的同伴抡进山里,砸到石头上。震得山体颤抖,山上的石子儿纷纷滚落下去,菲妮失去重心整个儿从山上滚下去。 然后场面乱起来,巨人间出现了小范围的躁动,有的为了争抢离古戈近的位置打起来,大拳头对大拳头,有的为了抢篝火上烤好的死羊死牛开始厮杀,彼此用石头狠砸,古戈生气地站起来大声咆哮、吼叫,终于镇住场面。 菲妮捂住耳朵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瓦德罗的脚边。他很臭,一股十几年没洗过的臭袜子味儿。 那双足以踩死她的大脚又抬起来,她连忙跑开,直到它们又以更享受的姿势落下。 现在她离她的魔杖只有几尺的距离了。它确实完好如初,不安地躺在那里,光滑的杖身上映着篝火跳跃的光。 但瓦德罗似乎对魔杖很感兴趣,他总是在挑选不同的魔杖,她根本找不到机会。 菲妮突然感到出乎寻常的安静,静得连一只猫头鹰在杉树上打瞌睡都能听见,这种安静在巨人营地上实在不寻常。 她感到瓦德罗身体动了一下,他踩到了她的长袍,她正小心翼翼地试图把衣角拽出来,猛一抬头,看见两个男巫从山坡上走下来。 这就是巨人们沉默的原因,沉默是因为还没反应过来,然后是令耳膜想自杀的咆哮吼叫。 “收起魔杖,巨人们讨厌巫师对他们使用魔法。” 西里斯跟着诺亚照做了,两只手高高地举在头顶,他们尽量表现得谨慎而友好,脚步轻而慢地走到古戈面前。 菲妮和巨人们做着相同的动作,一同注视着两人。她之所以一声不吭过来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冒险。但他们还是过来了。 “诺亚.卡斯特尔向伟大、尊贵、勇猛无畏的古戈瓦德罗献上真挚、友好的问候。” 她看见西里斯在焦急地四处寻找着什么,诺亚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咬着牙小幅度地张嘴说,“不要四处张望。” 瓦德罗找了两个会英语的巨人来当翻译,他听完后没说话,等着看还有没有好处。 诺亚果然向瓦德罗献上礼物,一颗巫师手掌大小的潮汐珠,是海里的宝贝,会永久发出耀眼的光。 诺亚瞅着瓦德罗的脸色平缓了些,便接着说,“我们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他耐心地等巨人翻译完,揣摩着瓦德罗的神色,菲妮感觉到瓦德罗的脚趾头在不耐烦地抽动,巨人们正从身后围上来,如果诺亚够聪明的话,最好现在就离开。 但是晚了。 “……当然,我为我不成熟的行为道歉,我们来得太晚了,真不该这时候打扰您休息,我们可以明天再来……我们这就走——” 他已经将话说得很快,但巨人们扑上来,他们影子叠着影子,围成一面坚实的墙垒,兴奋的跺脚声响成一片。瓦德罗吼叫着下出命令。 菲妮听懂了。 “送给黑巫师。” 巨人们将诺亚和西里斯抓着脚脖吊起来,将他们的腿往两个方向拉—— “四分五裂——”她顾不上别的,用莱斯特兰奇的魔杖使出咒语。 扯着西里斯的巨人立马痛得捂住眼睛嚎叫起来,西里斯挣扎着从巨人手中跳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他的魔杖,对抓着诺亚的巨人打出一个眼疾咒。 “现在我们可以使用魔法了是不是?”他气呼呼地朝诺亚喊道。 暴雪从诺亚口袋里钻出来冲到空中,将身体团成一个球,又急速冲下去,砸向伤害主人的巨人。 菲妮瞅准时机,对西里斯和诺亚施了幻身咒,看到巨人气势汹汹地扑上去,又一头雾水地爬起来,她才放下心来。 但是现在她暴露了。瓦德罗愤怒到了极点,他从山坳间爬起来,疯狂地捶打着空气,捶塌了一处山体,他的脚现在变得灵活了,试图踩死她。 菲妮躲闪不及,被他的脚甩到了岩石上。 菲妮捂着肚子,目光逡巡在瓦德罗的“宝座”前,寻找着她的魔杖,“魔杖飞来!” 魔杖急切地奔向主人的手心,但瓦德罗也发现了她,他重重地朝她走过来,岩石被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簌簌落下来,砸到她身上。 她来不及爬起来了,巨人的脚下一秒就会把她压成肉饼,她想过死亡,但不是这种死法。 然后一只手摸到了她的头发,随即摸索着抓住了她的肩膀。劈啪一声—— 是瓦德罗朝其他巨人相反的方向发威发怒让他起了疑心,他看不到她,但看到隐形的自己,他知道这是她的杰作。她就在这里。 她睁开眼睛,头顶是遮蔽天日的黑色。很久后她分辨过来,那是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夜空。她捂着疼痛的肚子,喘不过气来。呼吸变得好困难。 她慢慢爬起来,看见自己显形的手,幻身咒失效了。周围是静谧的树林,身边没有人。 “埃德加?诺亚?” 没有人回应。 她又叫了一遍,还是没有人。 但是这不可能,她是被某个人幻影移形带过来的。他就在这,她知道。 然后她想起了什么,或许该换个称呼,“西里斯?”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