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次品的我该如何完美存活》 第1章 执行死刑的女孩 第一卷 山鬼业障 启 公元2014年秋 历时一年整，华夏之江省等多省成功跨省抓捕一起人数庞大的拐卖人口重案。 拐卖人口超300名，多为儿童，妇女，涉案人员超千人……根据华夏刑法规定，判处主要涉案人员死刑，立即执行…… 随着刑场上一声声整齐的枪响，一排排涉案死刑犯跪地枪毙。 此次事件全国人民极其关注，死刑犯枪毙真是大快人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涉案死刑犯集体枪毙后一个月。 矗立在荒无人烟的大西北一处规格s级的超级监狱，里面关押的无一例外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不过这群死刑犯很特殊，他们虽然被判死刑，却终身监禁于此。 獬豸监狱，这个不在大众搜索范围之内的监狱，它的存在是最高绝密，里头关押的都是极为特殊的人群，先奇人。 “编号s-959，前往甲级处刑室。” 一间封闭且黑暗的独立监舍，天花板上的广播传来冰冷机器传唤的声音，层层厚重的金属大门一扇一扇缓缓打开，走进来八名身穿纳米纤维防弹衣，从头到脚都是绝密的攻防一体式机甲严丝合缝，手里端着重机枪的机甲狱警，八人两侧列队站好。 黑暗的尽头是五根壮汉手臂粗的特制钨金锁链，那里隐隐约约站着一个看着极其单薄瘦弱的身影。 上前两名机甲狱警依次解开s-959四肢和脖子上的锁链，而脖子上牢牢套着一圈黑色的颈圈，上面刻有编号s-959，还有一个闪烁着小绿点的光。 机甲狱警给s-959戴上手脚束缚器，接着戴上特制的金属止咬器。 全程，机甲狱警动作轻巧，生怕惹恼了眼前这位s-959的死刑犯。 而s-959一动不动地站着，非常配合。 装备佩戴整齐，s-959终于睁开双眼，那是一双金色竖瞳眸子，像传说中的……一样，瞳孔伴有璀璨细闪，看起来更是高贵威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s-959慢慢走出黑暗，监狱里照明的灯光下那是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孩，黑长直的秀发披在肩后，碎发极多，金眸半遮半掩。 身后的八名机甲狱警荷枪实弹紧紧跟在她身后，监狱正好是中午吃饭午休时间，犯人们都在一楼餐厅或者活动室聊天娱乐。 处刑室需要经过一楼大厅，乘坐专门的电梯下行百米才到处刑室楼层。 刚下楼梯，所有犯人的目光紧紧盯着慢条斯理走着的s-959还有她身后足足八名机甲狱警。 “我的天啊，八名狱警！” “s级死刑犯出行最多配备四名狱警监管，这次直接八名，多一倍！” “这小女孩谁啊？s级的死刑犯不一直只有一个吗？” “看你刚来的吧？你这多少年前的消息了，s-769不一直关禁闭吗？这一个月前突然来了个s级，一进来就是红色警戒，一看，嘿，就是个十岁的女娃娃，这可真奇喽！” “编号s-959？还是个女娃娃！道上也没听说有这号年轻的先奇人啊？” “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风声都没有！” “所以才说奇了嘛！” “……” 犯人们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一旁负责管理的狱警敲了敲警棍：“吵什么？！安静点！” 犯人们立刻闭嘴，这监狱的狱警都不是吃素的善茬，一次警告后，再一次拿警棍直接打晕你，第三次花生米伺候。 s-959乘坐电梯离开，电梯屏幕里显示的数字快速一闪而过。 “楼层到了。”又是冰冷的机器音。 s-959被带进处刑室，高高浇筑的水泥墙，她被绑在操作椅上，那双金眸呆呆地注视着头顶蓝色的天花板。 处刑室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编号s-959，请说出你的罪名。” s-959情绪毫无波动，空空地说：“杀人。” “具体数目。” s-959回答：“1044人。” “杀人理由。” “……我，我不记得了，有很多事情，我只记得他们该死，我要杀光这个村子的所有人。”s-959的声音终于起了一丝波动。 看着机器屏幕上终于起伏的线条，监控室里上了年纪的典狱长恭恭敬敬对着坐在椅子上悠闲品茶的中山装男子说：“局长，是否直接询问？” 中山装男子点点头，将手中上好的景德镇茶具随意放在一旁，目光看着处刑室的女孩，十分好奇。 典狱长抬起话筒问：“s-959，当夜你是否还有同伴？” s-959的金眸微微闪动，她的记忆渐渐飘远，回到那场盛大的火焰人间惨剧。 她说：“是的。” “谁？” s-959止咬器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我的家人，烛九阴。” 处刑室的广播迟迟没有再说话。 监控室里，典狱长看着依旧优哉游哉的中山装男子忍不住问：“局长，您说她到底有没有说真话啊？烛九阴不是山海经的异兽吗？” 中山装男子眸光微动，拿起茶盏，轻轻刮开茶沫子，抿一口顶级的雨前龙井，好茶。 “这个女孩，罪人院要了。” 典狱长顿时呆愣住了，一时半会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恐惧。 “……不，不不……姜局，她还是个孩子，那可是人体……”典狱长语无伦次。 姜局偏头看了他一眼：“华夏没有机会了，她很有可能会成为开拓的先驱。” 姜局的眼神仿佛要穿过监控，与她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眸对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求贤若渴，看到黎明曙光的眼睛。 “将她的一切罪名抹除，出了事全都由局里负责。”留下这句话后，姜局直接打开处刑室大门，径直走到s-959的身旁。 s-959问：“你是谁？” 姜局笑了笑：“我是华夏非自然研究与调查保密局，简称497局的局长，我姓姜。孩子，你可以叫我姜局。” s-959慢慢掀开眼皮，直直与他对视，她歪歪头也学他笑了笑，不过佩戴止咬器看不出来，只有弯弯的眉眼煞是好看。 只看她的金眸会说话…… “……妘……徵彦。” “我大概是叫这个名字吧。” …… 第2章 过路人 公元2017年夏 芘目罗山岭无名村 这里是华夏中部山地，落后数十年的小山村，没有基层教育和医疗，破败的房屋瓦片风一吹就摇摇欲坠，连接山那头的最近的县镇只有一条泥泞的蜿蜒崎岖的小山路，只能过一辆小轿车，再多一个人多要被挤下悬崖。 无名村不过几十户人家，几乎没有青壮年劳动力，空留下家中年迈的老人，说明白些就是嫌累赘，等死的。 平常压根没有外来人知道甚至愿意来到无名村，有也大概率都是走错路的。 逢年过节也冷清的很，旁边茂密的树林时常窜出成群结队的乌鸦，密密麻麻的盘旋在村子上，那乌鸦好生奇怪，一双血红的眼珠子，不像正常的黑色，但很聪明，偶有村民遇见了打个招呼还能回应你，真是稀奇的很。 要说之前这无名村日子不好，穷困潦倒但村民朴实善良，虽没什么文化，但也安分守己，任劳任怨。 而这变故，得从一个月前山顶滑坡冲出来的数口空棺说起。 空棺里确实是没有尸骨，却散落着不少陪葬品。 村民不认识，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墓。大家伙拿不定主意，村长站出来，他是全村唯一一个识字读过几本书的人，他说这是陪葬品，既然冲出来了，也放不回去，各家各户都拾搂点，分了吧。 全村二十多户人，都多少拿了些，想着过年外面打工的孩子们回来换点实用的粮食衣物。 然而只有一户死拗着不肯拿，村民好说歹说最后也不说什么了。 直到今天…… “村长！下雷咯！雷公发怒，地里庄稼怕是撑不过啊！” 村长家的大门被大力拍的咚咚作响，门外的人连拍带喊几分钟，愣是没人开门。 此时，村长一个人躲在老旧的木头床底身子骨抖成筛子，死死捂住嘴巴，门外的声音他太熟悉了。 “村长？你咋不开门啊？我是李二旺！老李头！” 闪电一道裂开黑夜的天幕，落在无名村上空，惨白的闪电映出李二旺那张形如枯槁，干尸般皮肤上，那双极度凹陷的眼眶好像点着蜡烛般的红光。 李二旺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变得像老旧的收音机吱嘎吱嘎，沙哑，阴暗。 ”村长，开门啊，开——门——“ 村长听见门外的人自称李二旺直接吓尿了裤子，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的日子。 李二旺的头七。 要说这一个月里发生怪事太多，个个死相凄惨诡异。 而且死的时候怀里抱着的都是大家分的陪葬品，扒的死死的，拽都拽不下来，只能连同陪葬品一块放进棺材里，等待头七后下葬，入土为安。 原本就人丁稀少的无名村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横死太多，满村的棺材，迟迟来不及下葬就死下一个，只好堆在家门口，臭了，烂了，都不管。 到如今只剩下村长一人，还有那户不肯拿东西的阎姓老二，老头子跟着儿子儿媳住，前段日子儿媳妇有喜。 村长不敢说话，更不敢出动静，甚至连呼吸都不敢。 李二旺敲门的声音越来越急迫，越来越响，仿佛木门都要被他敲碎了。 没声了，突然就没声了。 村长竖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那敲门声居然突然消失了。 难道是走了？ 村长吓得四肢瘫软，无法动弹。 “咚咚咚。”很礼貌的轻敲声。 村长瞪圆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你好，有人吗？我是过路人，路过这个村庄想借宿一晚，明早天一亮就走，能否行个方便？”门口那人声音喑哑，像个稳健的中年男人。 村长害怕极了，不敢回复。 窗外的雷声更大了些，放大了人心中的恐惧，雨水砸在木头房子，好似刀子落在心脏上。 “你，你，你快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这个村邪物的很！快走吧！”犹豫好久，村长还是壮着胆子开口，要赶走这个过路人。 门外那人依旧不死心，继续敲着门。 良久，过路人直直站在门前，只听“吱扭”一声，一张年迈惨白的脸突然贴近。 “……进来吧。” …… 芘目罗山岭下，距离无名村三十公里外的小县镇。 寂静的夜，凌晨一点，车辆远光灯的光束由远及近，一辆军用式吉普摇摇晃晃开过石子路，车上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 唯一的女生还是个孩子青涩的模样，黑长直头发，戴着兜帽遮挡住半张脸。 车厢不宽敞，两名男子夹着女孩，面色看不出来，但是身体上尽力远离女孩，恨不得坐的八丈远。 副驾驶座的男人从文件夹拿出一沓照片递给后座的女孩。 “黑皇后，这是你第一次出罪人院的任务，给你练手。任务背景你知道了，这是目标人物和陪葬品的照片。” 三年前，妘徵彦在497局姜局长的亲自带领下，自愿参加“红色单兵”实验计划，这个实验就是改变人体基因序列，让实验者拥有超脱普通人的力量，成为新型人类，也是超凡者。 而妘徵彦是“红色单兵”实验计划唯一一名实验成功的人。 她的代号——黑皇后。 妘徵彦微微抬起眼皮，一双金色竖瞳透出的威压十足，随便接过照片快速翻阅一遍然后丢给男人。 男人也不恼，收拾好照片又例行问话一句：“黑皇后，请复述一遍目标任务。” 妘徵彦歪歪头，语气冷淡：“活捉阎风集，收缴赃物，杀死在无名村作乱的妖怪。” “好，最后姜局让我给你带句话。” 听到姜局，妘徵彦歪着头看着他，在等待男人的下句话。 “姜局说，让你保护好自己，一切以自身安全为第一指令。” 妘徵彦点点头，然后旁边的男人打开车门，下车等候。 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特制墨镜戴上，遮挡住自己的双眸。妘徵彦下车，理了理头上的兜帽，随后头也不回双手插兜大步迈进深山。 …… 东方的天初晴，山那边阳光一点一点上扬。 妘徵彦拖着一个麻袋，身上还背着一个布包一步一步走着痞气的步伐，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 “人，东西，都在这。” 妘徵彦把手上的东西扔给男人。 检查好目标人物和陪葬品，一行人快速离开县镇，而后续的清扫任务会由497局的后勤部人员处理完毕。 黑皇后第一次任务，完美成功。 而无名村已经不重要了。 第3章 罪人院 公元2023年 妘徵彦作为”红色单兵“实验计划第一成功的实验体，在短短的几年过程中，497局抽取黑皇后的血液等进行进一步的分析实验，终于将基因改造的成功率稳定提高在1%上下，而实验对象从始至终都是触犯法律，判处死刑的死刑犯。 妘徵彦曾经就是死刑犯，而现在她的档案被彻底抹除，留下来的只有s级最高绝密档案。 编号s-959，代号黑皇后，隶属华夏497局罪人院，世界先奇妖道（先奇界）s级之首。 每年全国各地都有死刑犯，罪大恶极的直接枪毙，其余有苦衷的，被逼无奈的大多愿意参加实验，成为百死一生的“超凡者”，进入华夏497局罪人院，专门对抗世界上无法用自然科学解释的现象，也是行走在先奇妖道的官方势力。 金沙死罪人，胡尘掩百祭。 今天，是新人入罪人院的日子。 “下车。” “全部下车。” 机甲警备员全部荷枪实弹，将闸门一扇一扇打开，新来的罪人们都被彻底抹除所有过往曾经的资料记录，在大众人眼里他们只是一群早早被枪毙的死刑犯，不值得关心。 进了罪人院，活人进去，死人出来，还没有第二条路能走着出来。 …… “又有新人们来了喔，不知道这次能杀几个？” 早早候在院内大厅的罪人院老人们按照惯例都会到这里好好看看今年的新人们，而一副没骨头躺在柔软的云朵沙发上吃着葡萄的男人，正是罪人院陆少元。 陆少元，16岁，因杀死侵犯自己妹妹的男人，后提刀杀死家暴且嗜酒赌徒的父亲被判处死刑。自愿参加实验，于2022年进入罪人院，基因重组技能【破弱·守卫】。 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纯白色泡泡连衣长裙的淑女，手上正仔细翻阅着一本《变态犯罪研究学》，手边上，金边莲纹白瓷做成的咖啡杯，还有一小碟精致的下午茶草莓浆果蛋糕。 “又到了识别真假罪人的时候了。”简幼薇喝了一口加奶的咖啡。 陆少元偏头瞄了一眼旁边的简幼薇，啧啧道：“简幼薇，你怎么这么喜欢看这种书啊？每天都见你看，还不重样？” 简幼薇甚至懒得抬头看他，知道陆少元是闲得发慌，没事干才有事没事找人聊天：“我为什么喜欢看书这个问题你也问了我不下十遍了，陆少元小弟弟。” 简幼薇，20岁，无犯罪不良记录，其父是497局简副局长，因公殉职，她知晓实验并主动愿意成为实验体，2022年进入罪人院，基因重组技能【天使】。 一听简幼薇又叫自己“小弟弟”，陆少元立刻变成炸了毛的猫，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气的，脸红到脖子根了。 “是十五次噢。” 来人正是神出鬼没的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白玉京，年龄未知，一切未知。未曾参加实验，2020年黑皇后在罗布泊地区执行任务偶然找到被封在白玉棺里的少女，带回497局，后加入罪人院，是不折不扣的黑皇后小跟班。 “啊！白玉京！你吓死我了！”陆少元吓得在沙发上差点蹦起来，手里捏着的葡萄掉了一地。 对比陆少元的惊讶，简幼薇就显得镇定自若，她慢慢回头看向双手交叠脑袋搁在手臂上笑脸盈盈的白玉京，她蓬松的黑茶色头发上，一个可爱的丸子头像朵蘑菇。 “又是妘姐给你扎的？” 白玉京仰着头活像个骄傲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尽情展示妘徵彦给她亲手扎的大丸子。 “当然啦！不是妘姐，还能是谁啊？”白玉京边说着便轻轻晃动自己的脑袋，那个大丸子也左摇右晃的，“怎么样好看吗？” 简幼薇点点头：“好看，特别好看。” 没心机的白玉京顿时受用无比，但凡有个尾巴，指定是要摇成螺旋桨上天去咯。 这时院门打开，机甲警备员护送新人入院。 “一，二，三……”陆少元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点着数，“什么嘛，才三个人。” 简幼薇看了一眼又默默拿起书自顾自看了起来：“一年比一年少啊，去年加上我们也只有五个。” “是啊。”白玉京夺过陆少元手里的一串葡萄塞进嘴里几个，两个长不大的小屁孩又闹腾起来，一旁安静看书的简幼薇无奈摇头。 机甲警备员将三人送到院里，临行前向简幼薇敬礼，立刻离开。 只留下不明情况的三名新人，站在原地。 看着还在玩闹的白玉京和陆少元，简幼薇轻咳几声，两人停下又互相挤眉弄眼，才坐好。 简幼薇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在三人身上不断打量数眼，看起来都是刺头，不轻松啊。 “姓名，罪名，基因名称。” 三人互看几眼，从左往右说。 “裴长庸，故意杀害拐卖儿童的三名人贩子判处死刑，基因【寻迹·侦探】。” “张敏德，杀父杀母判处死刑，基因【守卫】。” “冯二壮，杀害前女友及其闺蜜判处死刑，基因【水母】。” 简幼薇给了对面的两人一个眼神，然后继续翻阅书。 陆少元和白玉京各自抽出一把匕首一脸坏笑走到三人面前。 这不怀好意的眼神盯得三人心里发毛。 白玉京一刀横立于裴长庸裸露的脖颈，匕首与金属项圈碰撞擦出一丝火花。 “告诉我，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裴长庸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紧张地咽了口水：“……真真的。” 白玉京笑了笑，眉眼弯弯却冰冷的像具尸体。 “是吗？” 匕首在脖颈间轻轻滑动，心跳声仿佛就要跳出胸腔，白玉京握住刀用力一刺。 “啊！” 裴长庸哆嗦着眼睛瞬间紧闭，一声惨叫后知后觉，被杀的不是我？ 张敏德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没入一半刀身，鲜血很快渗出，染红了胸前一大片衣服，挣扎几下便死去了。 白玉京指尖轻轻抹去刀刃上的血，斜睨了地上快速失去生机的张敏德，冷笑一声：“切，每年这种试炼都是这么无趣。” 见白玉京完事，陆少元紧接着一刀架在冯二壮的脖子上，阴森森地说：“我问你，如果罪人院的同事在执行任务中死亡，你会如何看待他的尸体？” 冯二壮显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恐惧地看向旁边的尸体，深呼吸支支吾吾地说：“额，尸，尸体……带回去？入土为安？” 陆少元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恭喜你，回答……” “错误。” “噗呲”一刀，颈动脉瞬间划破，鲜血如同高压水枪一般喷射，刹那间染红了一面墙壁。 简幼薇优雅地吃了一口蛋糕点心：“关于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每件事情的做法因人而异，他说的没错，可是他本人有错，所以还是要死的。” 白玉京和陆少元上下打量一番唯一还活着站在原地的裴长庸，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第4章 黑皇后 “新人，坐吧。”简幼薇从书籍中微微抬起眼，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旁边空余的座位。 简幼薇的声音温柔似水，如山涧清冽的甘泉，见识过白玉京和陆少元的恶劣性子，裴长庸有些不知所措，乖乖坐在长桌上最末的座位上，离三人八丈远。 简幼薇看了看手腕上统一的手表：“都这个点了，妘姐怎么还不下来？” 白玉京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要不，我去看看？” 497局在帝都，罪人院却在千里之外。 罪人院虽直属497局管理，但地址却在群峰山崖间修建的巨大中式楼阁建筑群，人烟罕至，为了隐藏，这种沟壑险峻之地便非常符合罪人院的条件。 一处隐蔽院落，白云悠悠，竟有几分意境。 “啊。”妘徵彦猛然从噩梦中惊醒，额角密布的细汗，大口大口喘息。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妘徵彦扶额遮挡半张脸：“又是这个梦。” 那场大火，那尸山血海，痛苦哀嚎，我却不记得太多……我，我完全不记得十岁前的记忆…… 喘口气，妘徵彦翻身下床，走到厨房给自己倒杯水喝，路过客厅，墙角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树干，上面竟然攀伏着一条黑色巨蛇，这蛇头上还长着两只角。 “你又做那个梦了？”巨蛇居然开口说话。 妘徵彦从保鲜箱里拿出一大盆处理好的肉块，拿起一个夹子走到烛九阴面前。 “你听到了。”妘徵彦夹起一块肉喂给烛九阴，“我绝对忘记什么，我能感受到丢失的记忆绝对很重要。” 烛九阴一口吃掉肉块，细嚼慢咽：“都好些年了，你还没有放弃啊。” “当然。” 妘徵彦看起来分外苦恼，本来睡个回笼觉，结果…… 烛九阴吃饱了，顺着妘徵彦的手臂滑溜溜地缠在她的身上。 妘徵彦摸了摸盘在脖颈锁骨上的蛇头，眼神微冷：“看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拉开窗帘，院落外盛夏的美景百看不厌。 妘徵彦入了迷，金眸蒙上一层薄薄的雾纱，盛夏的碎花旷野永远是她最向往的自由，来杯柠檬水就更好了。 “算算时间，幼薇他们应该见到新人了吧。”手机里恰好收到白玉京的消息，“也罢，去一趟吧。” 烛九阴吐吐鲜红的信子，算是回应她的话。 …… “看来我不算来迟。”妘徵彦抱着手臂，站在楼梯上边，懒懒散散地注视楼下客厅的四个人。 白玉京听到妘徵彦的声音，立刻回头看向楼上，喜笑颜开：“妘姐！” 妘徵彦点点头，身上缠着巨蛇慢慢走下楼梯。 “新人？”妘徵彦一眼便看见瑟缩地坐立难安的男人。 简幼薇回道：“裴长庸，这是他的资料。” “【寻迹·侦探】？瞧着是辅助探查类的基因重组技能。”妘徵彦接过递上前的纸质资料，随意看了一眼，“罪名不错，我喜欢。” 简幼薇笑了一下，回头瞄了一眼裴长庸：“看来，你能活挺久。” 感受到简幼薇还有其他两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裴长庸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妘徵彦，却被她身上那条吐信子的巨蛇吓得抖三抖。 白玉京离得妘徵彦远了些，陆少元立刻揪住小辫子：“白玉京，你怎么不跑到妘姐身边啊？是因为有九阴哥在吗？” 白玉京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悄悄看了眼闭着眼睛看似在小憩的巨蛇离得更远了些。 妘徵彦挑挑眉，环顾四周，坐在主桌上：“其他的人呢？” 简幼薇又回：“商南烛还在玉龙雪山，凭他的实力最多半月就会回来，谢应觉还窝在他的数据库里肝游戏呢。” 妘徵彦敲了敲桌子，白玉京端上一盏新茶，雪顶乌龙，还是从姜局桌子上拿的好物件。 “齐豫白呢？”妘徵彦轻轻抿了一口茶，“我记得，他闭关有三月了吧。” “是的，他连着关了自己三个月在研究室里，我昨天去研究室里帮忙，他说今天就出关。” 妘徵彦点点头，目光又回到裴长庸身上：“新人，罪人院的规矩就是谁厉害听谁的，你刚来，生的很，我介绍一下。” “这是简幼薇，基因【天使】，她是个特招自愿进入罪人院的，同我们不一样，她不是罪人，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请教她。” “白玉京，一样不是罪人，她是我从前出任务带回来的，没有基因能力，代号【棺奴】。性格有些爱玩，但心眼不坏。” “陆少元，他是罪人院年纪最小的罪人，才16岁，是个有罪名的罪人，也是顽皮，熟了就好。” 妘徵彦停了停，喝了口茶润润喉，继续说：“加上你院里就八个人，刚才你听到的几个人，都是往后的同事，商南烛，谢应觉，齐豫白这三人你都离远些，他们三个人都是疯子，一个杀人疯子，一个游戏疯子，一个科学疯子……” “哦，忘记自我介绍，我是罪人院实力排行第一的黑皇后，世界排名也是第一，除了代号其余的都是最高绝密，同时我也是第一个进入罪人院的罪人，大家都称呼我妘姐，道上的人见到我都称一声妘爷。” 妘徵彦敲了敲杯壁，端起茶杯靠近趴在锁骨上的烛九阴，瞧着烛九阴鼓着腮帮子喝茶。 陆少元看着这一幕，撑着下巴笑道：“九阴哥，您也喜欢喝这茶啊，这茶还是姜局的收藏宝贝，只有妘姐有这实力能从姜扒皮上抠下来。” “你说这话小心姜局扒了你的皮哟。”妘徵彦笑眯眯地说。 “哦，错了。”陆少元毫无歉意地吐吐舌头。 就在这时，妘徵彦突然听到院楼外的风铃响动，眼神立刻一变，白玉京刚想出什么，妘徵彦一个眼神打断。 “幼薇，你带新人看看他的房间有什么缺的少的统一上报，另外再把院里和道上的基本情况规矩告诉他。”妘徵彦说道。 简幼薇也知道妘徵彦的意思，起身带着裴长庸从偏门离开。 二人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两人跨入大门。 “妘姐，三月不见，您更美丽动人了不少。”齐豫白一身纯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双手戴着半指手套，整个人一副禁欲斯文败类的气质。 齐豫白一把拉开陆少元后的位子坐好，余光瞄到后面被拉开的一张椅子还有简幼薇摊开的书籍，咖啡下午茶，嘴角勾起淡淡一抹笑。 “是新人来了吗？” 白玉京说：“是啊，简幼薇带他回房去了。” 齐豫白浅笑，目光戏谑，妘徵彦眼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准没好事。 “罪人院有规矩，院里人不得互相恶意残杀，要打架就去训练场。”妘徵彦提醒某人。 齐豫白轻咳两声，面上不显。 第5章 诡异复生 无名村 时隔多年，曾经破败古怪的村庄依旧，非常破败。 没有人烟，房屋前只有一口口棺材，系着白丝带，漫天飞舞的纸钱，只是微风便阴森无比，颇像义庄。 青天白日，天空确是灰白，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胡子打绺，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正提着一桶井水浇菜。 “老人家，请问这里可是无名村啊？” 老人手中的木勺停住几秒，没有抬头理会继续舀水浇菜。 来人笑道，也不恼：“老人家，你可姓阎？” 垂下的苍苍白发下的双眼微怔，很快闪过几分危险的精光，缓缓抬起头，斜着眼睛向上看来人。 平常打扮，戴着口罩帽子，只是衬衫胸前口袋半露出的徽章让老人的眼神更加危险。 老人沙哑地说：“阎家人，你来做什么？” 来人笑了笑，余光瞥了一眼胸前的徽章，了然模样，拱手行晚辈礼：“晚辈阎杜衡见过二长老。” 听言，老人厌恶地睨了他一眼，冷哼：“数年不见，你们还是阴魂不散。阎杜衡？杜衡二字，你是阎柑橘的人。” 提起阎柑橘，阎杜衡的神色顿时变得恭敬无比：“晚辈确实是大小姐的下属，今天特奉大小姐的命令来此告诉二长老一件事，并无其他意思。” 老人不理他，拿起木勺继续浇菜：“什么事？” 阎杜衡俯下身在老人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然后老人的神情一惊，敛下面上神色，说道：“阎柑橘确定？” 阎杜衡又行一礼：“话已告知，大小姐说信不信全由二长老做主。” “只不过，留给您一家的时间恐剩不多，晚辈告辞。” 老人目送阎杜衡远去，目光却有浑浊，脚边的木桶还有半桶水，木勺落在菜田里，风又起，几张纸钱飘洒落在水里。 “哎……” “爷爷，爷爷！”屋里钻出一个小萝卜头，黄发羊角系着红头绳，一头扎进老人的怀里。 老人笑脸满容，双手掐住女孩腋下一把抱起：“小曼儿，快让爷爷抱抱。” 阎曼儿软嘟嘟的脸颊看起来很好rua，她抓着老人的白胡子笑得天真烂漫：“爷爷，刚才是谁啊？爷爷都让曼儿不许说话。” 老人淡淡地说：“一个爷爷认识的小辈。” “走，今天晚上杀只老母鸡给咱小曼儿吃。” …… 与此同时，同在芘目罗山岭的大山寨正举行一场盛大特色的祭祀葬礼。 芘那山寨，是芘目罗山岭最大的山寨，其中八成的人都是多少与先奇妖道有关。 猪羊牛三牲祭天，狰狞的傩戏面具，诡异的举止舞蹈，红色的丝带飘扬，这是一场古老的祭祀仪式。 火把燃烧着烈焰，火海起起伏伏，笙，埙，排箫，箜篌，唢呐，大鼓，铜锣……交织成一曲震撼灵魂天地的奏章。仿佛跨越千年的时空长河，在现代的时空下奏响古老祭祀文明的乐章。 祭坛上三生石柱上刻满奇怪的符文，系着丝带，祭坛中央放着一口比平常大两倍的棺椁，红黑色的图腾渲染一幅恢弘千百年的画，棺椁里安静地躺着一位头戴巨大华丽傩戏面具的女子，杜鹃花染红的指甲，十指纤纤，满身绫罗，旁边摆着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个又一个整齐陈列的陶罐子，罐子上一圈一圈的螺纹和野兽图案让人不寒而栗。 这女子就是芘那山寨的上一任大祭司芘茗尔，而在几天前，突然暴毙，按照山寨千百年来的传统，由新一任大祭司，也就是上一任大祭司的女儿芘素玉担任，召集族中耆老，每一个山寨的人都必须到场进行祭祀仪式。 芘素玉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戴着面具，祭祀服遮不住她碧玉修长的双腿，腰间层层叠叠坠着各种珠玉兽牙。 她手中举着一个陶罐，围着棺椁跳起诡异的舞步，最后站在棺椁之前，缓缓打开陶罐，倒在了棺椁之中。 而就在这时，天空大变，三方石柱上绑着的镇魂铃突然晃动不止，山寨的人们顿时慌了神。 有老人慌乱中大喊：“魂铃响，怨灵声！” “怨灵！是山神发怒！” “山神发怒！山神要降下惩罚，芘那有罪啊！” 一呼百应，山寨的人纷纷害怕下跪，唯有站在高台祭坛上的新任祭司纹丝不动，她静静地站在高台之上，仿佛睥睨众生的王，傩具之下，如竹叶青般翡翠双瞳熠熠生辉。 随着镇魂铃剧烈晃动，在空谷的山峰间回荡，山寨的人听到铃声痛苦的捂住耳朵，倒在地上痛苦难忍。 祭祀仪式被这恐怖的一幕叫停。 而离棺椁最近的大祭司，她的目光始终牢牢地紧盯棺椁中的尸体，她似乎看见了，那面具下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天黑了下来，迷空步障，山野群峰拥住这座山寨。 不知过了多久，“叮铃铃”一个八角挂着银铃铛的小球滚落在祭坛棺椁下，一个穿着山寨打扮的男童伸出手去勾小球，眼看着就要抓住了，一只涂着鲜红的手拿起小球。 男童天真地抬头看过去，视线中一角红色的衣裙在飘扬。 一道血线飞溅，地上一个圆滚滚的扎着小辫的东西顺着高高的台阶咕嘟咕嘟滚到一双赤脚前停住。 那是双白皙细嫩的赤足，纤细的脚腕系着一圈金丝穿的山鬼铜钱红绳。 迷雾笼罩的祭坛上，一抹隐约飘舞的深色罗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 …… 就在芘那山寨遭遇突变的同时，497局文物保管所中一间贴满黄符纸的红木箱居然凭空裂开几条细密的裂缝。 第6章 新任务 一份加急文件快马加鞭送到姜局的办公桌上。 姜局手边的龙井凉了许久，桌上堆积成山的待处理文件，姜局手里拿着一份今日的报纸翻阅。 “姜局，这是芘目罗送来的加急文件。” 姜局展开文件：“芘目罗？” 陈山泽助理解释：“后勤部的同志原本进行正常的走访调查没想到被困在了空青之森。随后情报部的同志注意到芘目罗那边的变故，虽然将人带了出来，但始终进不了芘那山寨，原因竟是迷雾。” 迷雾？恐怕只是一般的迷雾是不可能会让情报部的人进不去的。 姜局把文件放在一边：“说说吧，芘那山寨还发生什么了？” 陈山泽将目前所有已知情报说出，还说：“出事的时候似乎正是前任大祭司芘茗尔死亡，新任大祭司芘素玉是芘茗尔的女儿继任，正举行祭祀仪式途中出了异变。” “姜局，是否派遣局里先奇部兄弟前去一探究竟？” 姜局眉眼沉思，目光紧盯着文件中的两个字“山神”。 “恐怕，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突然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紧，姜局从右手边抽屉取出一把钥匙，交给陈山泽，“快去文物部，仔细查看当年黑皇后在芘目罗无名村带回来的文物陪葬品。” 陈山泽接过钥匙，就要离开办公室时，突然被姜局叫住：“等一下，通知黑皇后来我办公室。如果罪人院的其他人也想来就一块吧。” 陈山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平复下来，然后领过命令离开。 姜局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身后的书架在清晨的阳光下映着鎏金的光辉。 起身，姜局打开书架后藏匿的暗道，走向幽长黑暗的暗道。 暗道尽头是两名机甲死士。 “姜局。” 姜局点点头，示意机甲死士打开密室大门。 大门打开，一名死士跟着姜局后面走进去。 密室居然是一所巨大的监狱，两边的监牢空空如也，唯有尽头的一扇铁大门，姜局径直走到门前，翻看门旁挂着的记录单。 “开门。” 监牢内是一个被诸多铁链吊在半空中的男人，浑身上下鲜血淋淋，没有一块好肉。 姜局示意死士把男人放下来：“阎风集，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都不肯说。” 阎风集也不装死了，抬起头，双目充血蔑视地看着眼前中山装男人。 “切，姓姜的，玩阴的是吧。” 死士搬来一把椅子，姜局坐在椅子上，淡漠地问：“当年芘目罗无名村，你们阎家是什么打算。这个问题我问了你许多年，你却半个字都不说。如今芘目罗又出事了，想必我们497局过来不多久也会知道了，到时候留着你也没用了。” 阎风集诧异地看着姜局，只是一眼就让姜局明白，阎风集说：“不可能，阎家岂会……” “岂会什么？”姜局问。 而阎风集也知道了姜局是要诈他，怎么也不再开口。 阎风集冷笑一声：“要不是当年黑皇后那个小屁孩，区区你们几个凡人怎么会抓住我堂堂蚩痋族人。” “黑皇后就是黑皇后，就算你们看不上“红色单兵”，看不上改造的超凡者，但是实力在这摆着，危害华夏国家人民利益，无论是谁，都必须死。” “姓姜的！你就是一个疯子！”阎风集气得大喊大叫，“什么狗屁实验，再厉害又怎样，都不是正儿八经属于自己的力量！能与蚩痋族对抗的，从始至终，只有封图族，也只能是封图族，而不是你们这些无知愚蠢的凡人！” 死士狠狠给了阎风集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得阎风集东倒西歪，几颗牙掉了。 “封图族也好，蚩痋族也罢，国家成立，先奇妖道上有着铭文规定，一切危害国家人民利益的都由497局处理，虽然实验确实残忍，但是也让497局在道上乃至世界站稳脚跟，这是硬道理。”姜局对着吐血的阎风集说，“你看看，你成为这座监狱的罪犯不就是黑皇后的杰作吗？” 阎风集破口大骂，姜局懒得再理他，死士重新将他吊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陈山泽正好敲门。“请进。” 陈山泽脸上焦急之色呼之欲出，他顾不了什么，快步来到姜局面前，说：“不好了，姜局，黄金鬼眼号角，裂开了。” “裂开了？！” 姜局难以置信，黄金鬼眼号角是黑皇后在无名村带回来的文物之一，坚不可摧，放在局里多少年依旧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裂开？ “鬼眼镇魂铃呢？” 陈山泽咽下口水，恐惧的说：“镇魂铃响的不停，守在那的两名同志神志不清，已经送到后勤医疗部治疗了。” “镇魂铃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响？”芘目罗，无名村，芘那山寨，都是一环一环叩响的铃，一环扯动，都得出事。难道阎风集当年会出现在无名村就是为了黄金鬼眼号角还有镇魂铃吗？蚩痋族？阎家人？ 先奇妖道上，没有平静的日子。 远在罪人院的妘徵彦还在与人如往常般聊天。 齐豫白给妘徵彦倒了一杯茶，惹得旁边的白玉京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把夺过茶壶抢着再给妘徵彦倒满一杯。 妘徵彦头疼，两个小屁孩。 就在白玉京和齐豫白明里暗里较劲地同时，一只雪白的海东青飞进来，立在窗沿边。 海东青？姜局直唤的海东青。 妘徵彦走近海东青，身上缠着的烛九阴不善地吐着信子，海东青吓得远离。 “少吓唬小雪。” 取下海东青脚上挂着的信纸，居然是姜局让她去497局，还允许罪人院的其他人一块前去。 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吗？ 不然，姜局怎么会让海东青小雪来送信。 罪人院虽然直属于497局，但是总部不在同一处，相隔甚远，而且罪人院罪人们除了外出执行任务外不能离开罪人院，两者之间没有交流，只有通过专属的通讯渠道来发布任务。 罪人院的罪人只听从姜局一人的命令，也只有姜局能完全指挥罪人院，而黑皇后妘徵彦是真正的王牌。 “姜局有命令，允许现在还留在罪人院的所有罪人一起去497局。” 陆少元不解：“所有？” 貌似这是罪人院成立以来，第一次召集两个以上的罪人去姜局办公室吧。 白玉京疑惑说：“是啊，姜局怎么会让全部罪人们一块去？” “不知道，谁愿意去？”妘徵彦面无表情，无论是什么任务值得姜局动用海东青传信，还是……算了，姜局的命令是绝对遵守的。 她说：“愿意的就去，不愿的留下。” “妘姐，你去吗？”白玉京转头问妘徵彦。 “当然，姜局指明黑皇后一定要去。”妘徵彦将海东青放飞，站在长桌前。 几人想举手的就举。 “好，大家都去，另外简幼薇和新人裴长庸留在院里。” …… 第7章 前往芘目罗 齐豫白，白玉京，陆少元三人依次站好，最前面的妘徵彦戴着墨镜，双手抱臂低头闭目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背对着的姜局转过身，将一份文件递给妘徵彦。 “黑皇后，这是你第二次进入芘目罗。” 妘徵彦抬头看向姜局，手中的文件草草掠过，怎么回事，迷雾？祭祀仪式？ “跟无名村有关？” 姜局一副“看我家娃子多聪明”的自豪模样，又说：“没错，你当年从无名村带回来的黄金鬼眼号角和鬼眼镇魂铃发生异常，我怀疑与此次芘那山寨的谜团有莫大联系。” “这一次，事态严重，此次任务暂定为s级，我决定罪人院多人出战，必须解决芘那山寨的事件。” 妘徵彦诧异地看着姜局，一言不发，最后明白了什么点点头。 姜局拍了拍妘徵彦的肩膀说：”我任命黑皇后为此次芘那山寨事件的绝对队长，497局所有资源随你调度，包括且不限于执行人员，经济支持，物资使用等，全都有你一个人指示。” 妘徵彦眼神一凛，目光坚定无比，立正敬礼：”是！黑皇后保证完成任务，请姜局放心！” “好，有你这句话这次任务我就不担心了，既然如此，我先准备庆功宴？”姜局两眼一眯，玩笑着调侃妘徵彦。 “少来，任务完成再说。”妘徵彦十分冷漠，看着姜局的眼神无语又无聊。 “哈哈哈。” “好了，这是局里先奇部所有先奇人的名单，也有一些其它五部的人员，你都可以选择。”姜局又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妘徵彦接过随意翻阅两页，上面全是人员基本信息，非常详细，让妘徵彦有种面试官的奇怪感觉。 “随我选？” 姜局微笑：“当然，这是独属你的权利。” “那我就不客气了。” “简幼薇，陆少元，白玉京，这三人打团队配合相当不错，简幼薇的【天使】免疫治疗，陆少元的【破弱·守卫】强力正面攻击，还有白玉京的灵活机动性很适合这次任务。” 唯一没有被提到的齐豫白笑眯眯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哈，行，我知道又没我。” 白玉京嫌弃的翻个白眼：“你还是做你的实验吧。” “齐豫白。”妘徵彦转头看向正微笑地注视她的男人，“你留在罪人院搞你的实验，我期待你的实验完美成功的那一天。” 齐豫白眉头一挑，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说：“好，我喜欢，你的期待。这正是我同样期待的。” “切。”白玉京冷冷一笑。 妘徵彦懒得理会这些小打小闹，继续说：“罪人院的加上我共四人，另外先奇部的……先放一边，估计他们用不上。至于后勤医疗部，研究部，处刑部，情报部，文物部，我感兴趣大概是他。” 拿出一张名单，上面的照片和人名分外显眼。 “佘四予。” 白玉京拿过名单，三人凑在一起看。 “佘四予，现情报部b级情报员，一个月前曾是处刑部a级处刑员，却因为杀死任务之外的先奇人，被处罚，进入情报部。” 妘徵彦默背出信息，然后又将手中全部名单递给三人。 “我对这个佘四予有点好奇呢。妘姐，你要他？”白玉京说。 妘徵彦没有回答，只是说：“你们也看看，看上的就说。” 姜局突然说：“黑皇后，光是罪人院四个人出马，也用不上其他作战人员。” 妘徵彦点点头：“确实，佘四予虽然战斗力不错，但是他不适合此次任务。” “那你为什么选他？” “我并不是选他，只是好奇，虽然他不适合，但他可以作为后勤人员参与这次任务。”妘徵彦解释道，“我要布两条线，我带队深入芘那山寨，另一队负责接应，也可以防止意外发生。” “当初，无名村，我曾抓捕的人，我想多少需要第二手准备。” 姜局笑着点头：“可以，防患于未然。” 三人也是随便翻看名单，一点也不想让其他人共同执行任务。 罪人院的罪人都是特立独行的存在。 妘徵彦把名单还给姜局：“如果您没有其他事的话，任务具体内容您发在我的通讯终端上，我们先走了。” 四人离开497局。 两日后，497局执行大厅。 “这是你们四个人的装备。”姜局身后的一张长桌上依次摆着四个金属厚重箱子。 妘徵彦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件装备，一部本次任务专用终端。 “终端已经互相连接，里面有卫星电话，我们做过测算进入芘目罗山岭后，与外界的通讯会被屏蔽，全要靠你们自己了。” 佩戴好无线作战耳机，换下平常通讯终端，转载手腕处，除了背包里的基本生存物资，妘徵彦只悬挂着一把猩红制式直刀，这是她最常用的武器。 “另外，这位是先奇部顾问，赵平乾，作为这次任务的特邀人员随你们一起深入芘那山寨执行任务。”姜局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半乌半白的头发，中气十足，没有半分疲倦之态，眼角笑起来微微的褶子，还有一双看起来极其精明的眼睛。 “你们好，我是赵平乾，几位都是罪人院的精英，十分荣幸与大家一起执行任务。” 他的目光仔细打量过每一个人，妘徵彦敏锐地感受到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身后三人的眼神紧紧看着妘徵彦。 “黑皇后。” “白玉京，小心点哟。” “简幼薇，荣幸之至。” “陆少元，芘目罗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可别指望我们时刻保护你。” 赵平乾仿佛听不出白玉京和陆少元的警告和恶劣的意思，依旧笑得春风似的。 临走前，姜局单独找妘徵彦谈话，出来时，妘徵彦手里多了两个木盒子。 停机坪上，一架497局专用直升机早早恭候多时。 “直升机会把你们放在距离芘目罗最近的城市停机场，苍山市。不过距离芘目罗至少还有一百多公里路程，车就在停机场，需要你们自己开到目的地。另外注意安全。” 姜局最后交代几句后，一行五人乘坐直升飞机消失在天际。 第8章 任务开端 “都明白这次任务的各项信息了吧。” 下了直升机，五人马不停蹄驾驶两辆军用吉普穿过苍山市，前往芘目罗。 坐在副驾驶上的妘徵彦闭目养神，手腕上联络的终端信号一闪一闪的。白玉京和妘徵彦开一辆车，简幼薇，陆少元还有赵平乾三人驾驶另一辆吉普，跟在妘徵彦她们后面。 妘徵彦在终端投射的全息屏幕上随意点击，耳朵上蓝牙耳机的灯光一闪一闪：“废话我不说，这次任务绝对不简单，谁要是大意轻敌，或者不听我的指挥，乱动东西乱跑乱说，后果自己清楚。” “是！妘姐！”后面的吉普车上，陆少元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倒是身上黑色工装背心凭添了几分正经气息。 白玉京一手搭在方向盘，胳膊肘搁在车窗上，车窗大开，越是接近芘目罗，狂风越是呼啸，吹乱了她黑茶色碎发。 白玉京随手捋了捋发丝：“少元小弟弟~接下来的路程有些难走哦，希望你能跟上本小姐的速度。” 说完，双手扶好方向盘，油门踩到底，码数瞬间上飙，恐怖的后坐力猛地一动，车身一番晃动，车卷起狂风尘沙好似冲锋陷阵的将军，无畏冲锋。 “别叫我小弟弟！”陆少元无力咆哮，脚下动作相当，紧追着前方死咬不放。 在白玉京的疯狂大笑中，伴随着陆少元的油门踩死的嗡嗡声，妘徵彦默默关紧车窗顺便放平些座椅舒舒服服地半躺着，享受其中飙车的快感。 “不行啊！小弟弟~” “滚蛋！” …… 穿越最后一个小乡镇，一行人终于来到芘目罗山岭脚下。 “这就是芘目罗？”简幼薇从车上下来，手上依旧拿着她爱不释手的《变态犯罪研究学》。她抬头四周张望，然而微微有些失望地说：“道上传的确实有些浮夸不少。” 赵平乾的脸色十分苍白，腿脚打颤，估计刚才那段飙车着实让他吃了苦头。 “咳咳，关于芘目罗的传说五花八门，不过其中最多的就是芘那山寨和芘目罗山神魁斗的传说了。” “山神魁斗？”白玉京问道。她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赵平乾说：“道上传这个山神魁斗大概是一种山野精怪，拥有些奇特的能力，后来被人编入传说，越传越神奇。” 白玉京看他的眼神稍稍变一变，笑说道：“看来，你这个先奇部顾问还有点价值。” 赵平乾憨厚一笑，老实巴交的模样把一贯性格恶劣的白玉京逗笑。 就在其他人有说有聊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妘徵彦眼睛微眯，目光投向山岭某处，她想起出任务前姜局单独找她谈话。 目光移动，最后停留在车内一个小小的包裹上。 “原地休整一个小时，芘目罗山岭没有车辆可以通行的山路，必须徒步。” “检查所有必要携带的生存物资和战斗任务装备，陆少元和白玉京你们把车开走藏起来。” 下达指令后，妘徵彦独自离开队伍，先一步进入芘目罗。 墨镜下的金眸如黄金般在阳光下闪耀，妘徵彦却十分不适应，抬手遮挡光线，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从背包里取出一枚圆形金属器，打开开关，亮起红灯。 接着妘徵彦切换终端：“姜局，我们已经到达芘目罗。” “好，这是你们最后一次卫星定位，正式进入芘目罗后，所有外界通讯无线电都会失去作用，你们必须靠自己，497局只能保证后面的接应和后勤。” “黑皇后明白。姜局，这次任务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是伤亡的感觉吗？”姜局的声音变得犹豫不决。 妘徵彦说：“不知道，我越是靠近芘目罗，越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对你下达的唯一的命令。” “是。” 妘徵彦挂断通讯，将金属器贴在树干上，茂盛的杂草掩护，根本看不见。 她喃喃自语：“你觉得这里突然有种很熟悉的东西吗？” “就像亲人一样。” …… 之后妘徵彦下达一个奇怪的命令，五个人兵分两路，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简幼薇四人从平常山路走，妘徵彦一个人翻越偏远小路，穿越野兽出没危机四伏的无人区到达会合地点，芘目罗唯一一家可以住宿的酒馆，六嫂酒家。 妘徵彦随手砍断一条盘在树叶间想要偷袭的蛇的七寸，被砍断的身体疯狂扭动，蛇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鲜红的信子也不吐了，一双竖瞳紧紧盯着妘徵彦，仿佛要说话。 “哦。”妘徵彦有些惊异，没想到才进入芘目罗无人区没多久就遇上修炼成妖的小妖怪。 “看来这芘目罗还真是大有秘密，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嘛。”妘徵彦金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把造型奇怪的砍骨刀狠狠砍断拦路的树枝藤蔓，随之而来就是白玉京不停地抱怨。 “妘姐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单独行动啊？她要是有危险可怎么办啊？” 简幼薇紧随其后，一套白色修身战斗衣配上黑色绑带背包，两只袖口还绣有白山茶的暗纹，同款金色袖扣小巧精致，看起来不像是执行任务，倒是像极了户外采风的艺术生。 “就算是我们出事，妘姐也不可能有事。你是多不相信妘姐的实力啊？” 白玉京在前开路：“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妘姐的实力，她可是no.1！” 排在第三的赵平乾突然插言问：“那个三位，我想问一下，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你不知道吗？看来你这顾问也不怎么样嘛。”白玉京回头朝赵平乾戏谑地笑。 “咳咳”简幼薇轻咳两声，眼神不赞同地向白玉京眨眨眼。 “抱歉，赵顾问，请您原谅刚才的话，玉京不懂沟通话术，毕竟我们罪人院基本不会有这种时候。”简幼薇露出春风明媚的微笑，乍一听确实挺真诚的。 只是赵平乾的眼底泛起一丝不明的波澜，隐隐透出冰冷的气息，不过一瞬，恢复从前。 “没事没事。”赵平乾无所谓地摆手笑道。 简幼薇的一番话实际上不就是在说，他们平常只杀人，不常说话。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吗？果然，看似罪人院最好脾气，最好说话，友善平和的简幼薇，曾经简副局长的唯一千金简大小姐，性格…… 相当恶劣。 罪人院的罪人永远不能用外表评价。 同一个大院生活的罪人怎么会出来个大善人呢？ 第9章 阵中阵 继续深入芘目罗两个小时，妘徵彦与简幼薇四人的终端彻底失去通讯能力。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没有彼此联系了。 妘徵彦不解，按照从前的记录来看，芘目罗山岭内部不可能切断通讯，姜局也说过了，更何况这是拥有最顶尖技术包含卫星电话的终端，然而事出反常。 根据情报，芘那山寨是一个在497局记录在册，并且与497局会有定期固定联系和人员走访，此次任务就是前来定期联系的后勤部人员发现异常，上报给上级。 终端是没用了，妘徵彦也用不上这种东西，随手摘掉蓝牙耳机。 “云南，风北，阳东，阴西。”金眸微闪，眼底泛起一丝冷意。 是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阵，有阵眼，聚阴之地。 妘徵彦冷笑一声，果断转换步伐，朝着阵深处不紧不慢前进。 另一边，简幼薇四人围成一个圈商量后续的路程。 “怎么回事嘛，为什么终端用不了啊？以前也没听过芘目罗还带信号干扰啊！” 白玉京盯着手腕上终端神情愤愤，都怪这个破终端，什么玩意啊？害我联系不上妘姐！ 简幼薇叹了一口气：“好了，终端只是辅助，关键还得看我们自己。” 赵平乾实在有些吃不消，气喘吁吁地说：“芘目罗以前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恐怕跟这次芘那山寨异变脱不了干系。” “我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陆少元颇为赞同。 简幼薇转过头，面向众人：“我们差不多走了近十公里的路程，距离集合地还有至少三个小时的时间，必须尽快赶往，所有人原地休整半个小时检查装备，补充体力，玉京你负责哨岗。” “ok。”白玉京转身蓄力起跳，轻盈敏捷的身姿在茂盛高耸入云的树木中灵活穿梭，最后稳稳站在大树分支树干上。 与此同时，妘徵彦摘下碍事的墨镜。 天，黑了。 乌云压城，玄黑色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一切寂静地让人可怕，周边茂盛的树林草丛被黑暗磨去棱角，好似一张张诡异血肉模糊的鬼脸，不知道被突然钻出什么东西来，阴森森地笼罩这片领域。 一瞬间，这边天地仿佛被抽干了颜色，唯有纯粹的黑色统领世界。 在这片黑暗森林之中，墨镜貌似没有意义了。 先奇阵法，天地失色，萃黑寂无阵。 不过，这是蚩痋族独有的阵法。难道芘那山寨已经被蚩痋族入侵了吗？ 提起蚩痋族，妘徵彦的表情终于泛起一丝波动，她抬头仰望纯黑天空，无极黑暗中唯有她那双璀璨夺目的金眸是天地间最后的色彩。 妘徵彦张开双臂，宛如重临王座的君主，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嘲弄自语：“可惜，阵还是死的。” 妘徵彦松开腰间握住猩红之刀的手。 “基因重组技能启动，【黑皇后】。” 妘徵彦轻喝一声，纯黑的雾气从心脏钻出来，像一个茧子完全包裹住她。 一道剧烈的气息波动荡开，瞬间冲破萃黑失色的天地，黑雾被一双瓷白的手撕开，映入眼帘的是如同黄金般闪耀的双眸，妘徵彦一头黑长直秀发上，一顶蒙上黑纱般的朦胧王冠周围悬浮九片纯黑水晶。 ”【黑皇后】，暗伽罗。破！“ 磅礴浩瀚的黑色气浪如同海啸般潮涌，只是触碰的刹那间，萃黑寂无阵便碎成玻璃渣子。妘徵彦轻轻拨开犹如时空滞缓落在眼前的碎片渣子，黑暗没有随着阵法破碎而消失，她的眼神终于透露出一丝战斗的兴奋和期待。 “果然，单凭萃黑寂无阵无法造就无限逼近机制黑暗的域世界，不错，你们蚩痋族有长进。” 她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疯批的笑，原来是阵中阵。 阎柑橘，你没让我失望。可惜，只是这种把戏可困不住我几息。 妘徵彦握拳，所有停滞阵法碎片好似锋利的利刃顿时向四面八方飞速袭去。 下一秒，黑暗树林间响起数声惨叫。 “嗖嗖嗖——” 妘徵彦四周闪现八位衣着不一的人，个个都身负伤痕，心中微微失望。 “哦？原本不是蚩痋族人呐，只是被雇佣的流浪先奇人，不过，你们的雇主目的是什么呢？这倒是有意思。” “切，听说，你是罪人院的最强，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最强？真是可笑！”一身黑色披风男人，双手上下持刀，杀意四伏，瞄准中央的妘徵彦。 妘徵彦瞧都懒的瞧他一眼，神情恹恹，她早已分析八人的实力，不过蝼蚁而已，哪来的中二热血，没脑子吗。 她慢慢向八人伸出一只手，手指挑衅般勾了勾：“你们不就是见识黑皇后的力量吗？来，我这个第一赐你们这个机会。” 八人气得火冒三丈，个个眼睛都能喷火，披风男人咬牙切齿，双手攥着双刀咯咯作响：“看老子不把你打爆！” “一起上！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八人大喊一声，齐齐向妘徵彦扑来。 身处杀意旋涡中心的妘徵彦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甚至还能掏出手机拍张自拍。 偏头躲过双刀下劈横斩，妘徵彦轻盈起跳，半空中一柄猩红直刀映照出她熠熠生辉的金眸。 猩红之刀，出鞘！ 玄黑为脊，猩红为刃，刀柄刻铭“判罪诛杀”。 “罹首！” 只此一招，万数刀刃合成一轮猩红圆月，在恐怖的红与黑之中斩碎所有生机。 妘徵彦背对圆月，轻巧落地：“你们呀，真是弱爆了。” 刀刃一挥，冲天的猩红波动宛如火山爆发瞬间吞噬被斩碎万段的八人，狂风席卷过去，余留不过灰烬。 “对抗497局，挑衅罪人院，尔等判罪诛杀！” 黑暗迅速褪去，第二个阵法也被破了。光线刺眼，森林重新绘上生机色彩，阳光铺在大地之上，照在妘徵彦的双眸，好似黄金般闪耀。 戴上墨镜，感受不到异常气息，妘徵彦重新踏上前往集合地的路途。 第10章 月下篝火与尸头 “启禀大人，阵法被破了，被雇佣的八个人全部死亡。” “意料之中。那可是黑皇后，整个先奇妖道战力排行第一的狠角色……这次任务真是难对付的很啊。” “可是……大人，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招惹黑皇后？光是罪人院其他三个人就足以让我们焦头烂额了，再多上一个黑皇后，我怕……” “你当我不害怕她？”那人嘴快，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去了，“左右不是我们对付黑皇后，放心，自有倒霉孩子对上她，我们只需做好大小姐交代的事就好。” “是。” …… 芘目罗山岭实在对路痴属性人员太不友好了，一眼望去，不是茂盛到望不到顶的树木，连自然阳光都照不到土壤，就是走两步就遇到的小溪小河，没有一丝辨识度。 由于终端断线，加上地图看不懂，简幼薇四人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为什么啊？！我都第三次看到这棵树上的标记了！”白玉京指着一棵树干上明显被人用刀刻意划出的的痕迹十分崩溃。 眼瞅着即将落山的太阳，心焦得不想赞叹芘目罗的夕阳真是自然界瑰丽的绝美风景。已经过了近乎五个小时，但是他们一直被困在原地，绕圈圈。 再这样下去，原本计划第一晚就到六嫂酒馆怕是不可能了。 陆少元一拳头狠狠捶在树干上，直接砸断了一棵树，树屑满天飞舞：“是不是人为故意的，我们连迷雾都没碰上就被困在原地，说出去罪人院都要被人笑掉大牙！” 连着徒步翻山越岭五六个小时，就算是基因重组的三人也有些疲乏，更多的是暴躁。 简幼薇擦去额间细汗，说：“不可能，我没有探查到周围任何人为气息波动，应该只是我们迷路了。” 一直在前面负责开路的白玉京也说：“我也没有感受到其他异常气息。” “哼。”陆少元甩了甩手，一脸不耐烦叉着腰等待什么。 “那个，诸位，咱一直在原地打转也不是个办法啊。”赵平乾四下观察，有些担忧地说，“我看这马上就要入夜了，芘目罗的夜晚恐怕会更加危险，我们还是准备野外露营吧。” “我们三个罪人院的怎么可能会有危险？！要有危险也肯定是别的不长眼的有危险！”白玉京正在火气上，说话冲的要命。 简幼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收敛脾气，接着对其他人说：“我认为赵顾问说的有一定道理，我们还没有到达芘那山寨，对后面的危险一概不知，还是小心为妙。” 简幼薇拍拍手又说道：“今晚大家还是尽快寻找营地，平安度过今夜再说。” 副队长发话了，其他人纷纷四下散开，搭建露营帐篷，生火做饭…… 晚上八点，一圈石头围成的篝火正在熊熊燃烧，不断舞动的火焰光芒在四人的脸庞上跳跃着。 芘目罗的夜晚寂静得可怕，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嵌进夜幕中的星子月光，除去篝火的照明，周边的一切是那么黑暗的要命，像一只虎视眈眈的野兽，人看不见，但它却目光寒寒。 白玉京努力将自己整个身子小心翼翼靠近篝火，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陆少元跨起一张小猫批脸揪住白玉京的后衣领拖的离篝火远点的小马扎上。 “再近点烧光你头发。” 白玉京没回应他。 赵平乾眼神在两人身上不断流转，哦~ 小老头好似懂了什么，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不对劲。 简幼薇挑了几根干燥树枝，火焰烧得更旺了，滚烫的火舌贪婪舔舐食物，发生“吱吱”的声音，温暖的篝火驱散了冷意的芘目罗夜晚，好像连着黑暗中未知的恐惧都远离了些。 温柔的棕色眼瞳全是火焰的律动，火焰是生命的血脉，简幼薇慢慢陷入思绪的远方。 前半夜是陆少元一个人守夜，后半夜换成白玉京和简幼薇。 然而就在夜最深的时候，篝火照不到的黑暗里，一只发着微弱绿色光芒的流光虫子一闪而过……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妘徵彦靠在离地数十米的树干上假寐，她其实可以连着一个礼拜不睡。 突然，一声细微的脆响在远处传入她的耳朵。 妘徵彦猛然睁开墨镜下的金眸。 一道凌厉的刀罡直逼声响源头，卷入其中的树叶切碎成沫，猩红的刀尖稳稳停滞在前。 妘徵彦微微眯眼，怎么是一个尸体头颅？ 有些腐烂的头颅静静被摆在一块石灰岩上，周围很干净，甚至连一滴血迹都没有。 妘徵彦立刻意识到事态不对，只是一个尸头怎会发出声音？ 难道？ 那只尸头微微发黑凹陷的眼眶突然发射出两根看不见的细针，直奔妘徵彦的面门。 六感异常灵敏的妘徵彦轻飘飘避开细针，身体危险警报再次拉响，侧身格挡极其隐秘的刺刀致命一击。 刀柄翻转，正手握刀下劈，半截白刃“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黑衣人完全没有意料到只此一刀便轻而易举毁了自己的武器，短暂愣神间就被妘徵彦一脚暴力侧踢踹飞，撞断一棵粗壮大树后才落地。 妘徵彦瞥了一眼地上的半截刀刃：“就凭刚才那一刀，你比之前八个人稍稍强一点。” 黑衣人吐出一口血，他知道自己的五脏六腑受了伤，该说不愧是黑皇后吗？ “黑皇后，果然厉害。” 妘徵彦说：“我厉不厉害道上不知道吗？” “咳咳，黑皇后，我只是替雇主传句话。”感受到妘徵彦渐渐升起的杀气，黑衣人赶紧说。 “说。” “黑皇后，我在石像阵里等你。” 妘徵彦轻蔑地俯视半跪的黑衣人：“说完了。” 不等他说话，脖颈前一条血线飙出，下一秒近乎半根脖子血肉齐齐斩断，鲜红的血像是高压枪一般喷溅一地，人双膝跪地，栽在杂草丛生的地上死不瞑目。 妘徵彦甩刀，粘在刀刃上的零星血迹挥洒在落叶上，收刀入鞘。 然而并没有结束，妘徵彦微微侧头回看，背后的头颅竟然缓缓对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第11章 盗墓土夫子 “你确定这能行吗？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啊。”白玉京满脸写着不信任看着前面一手拿着罗盘左右不时观望几下的赵平乾，若不是真没办法走出去这个鬼地方，才不会让赵平乾来呢。 赵平乾目光紧盯着手中指针不断转动的罗盘，神情严肃，芘目罗的磁场怎么会这么强？明明之前都很正常啊。 他的眼珠子微微晃动说：“磁场太强，罗盘受到太大……” “哎？” 赵平乾话还没说完，罗盘的指针突然朝着一个方向死死定住。 简幼薇问：“怎么了？” “没事，是这个方向，跟我来。” 一个小时后…… “我的老天爷啊，可算出来了！终于不用原地转圈圈了，差点晕乎死咯。”白玉京一只脚踩在凸起的悬崖峭石上，眺望下方不远处一家木头上下两层简陋房屋，像个农家乐。 房屋前，插着一面高高的特殊图案的三角旗帜。 赵平乾拿着望远镜看去：“是双生花。” “什么东西？”一听就知道是白玉京问的。 简幼薇瞥了一眼她：“双生花是芘那山寨的图腾象征，一般来说会画在旗帜上。” 赵平乾一旁接着补充道：“还有一点，双生花啊，是芘目罗独有的一种植物，只能生长在芘目罗，种在别的地方不出半日必定枯萎，所以道上对于双生花的记载又少又神秘。另外，这花象征着死亡和神秘的力量，但就这一点就相当奇怪。” “这有啥奇怪的？” 陆少元看不下去白玉京的蠢问题，打断道：“你肩膀上搁着什么玩意？一个正常山寨怎么会拿这种不吉利的花当旗帜，背后肯定是有大问题。” 赵平乾非常认同：“说不定跟这次任务有一定关系。” “行了，事情如何大家进去亲眼看看便知。”随着简幼薇一声下令，四人顺着山路而下。 六嫂酒馆，一家简陋的小酒馆孤独矗立在满山树林荒野间，既隐蔽又突兀。吱吱呀呀看着颇有年岁风霜的双开木门旁边立着一块老破的木牌，凑近一瞧，原来是一块“牌匾”。 “六嫂酒馆。”白玉京弯下腰仔细辨认这快要褪色褪完了的四个字，“这四个字三个错别字？” 简幼薇拉回抬脚就要闯进去的白玉京，转身面向众人放轻音量：“检查各自着装，不要暴露身份，还有最重要一点，不要主动与别人起冲突。” “放心，明白。” “哦啦！\" 简幼薇轻轻推开半开半合的木门，小酒馆里面倒是”别有洞天“，弥漫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寥寥几张粗糙的木头桌椅，里面坐着看着像是同一拨人，木桌上随意堆叠着数个白瓷碗挂满汤汁，还有四五壶酒，一盏没有点燃的普通油灯。 简幼薇四人一推门便是“万众瞩目”，唰唰唰，粗略看，至少十五六个，而且个个都是男人，相比之下，他们四个人两女，一个少年，一个中年男人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误入虎穴。 “好浓郁的杀气。”白玉京瞬间捕捉到恶意的情绪，可是她不怕反而挑衅地冲他们笑了笑。 果然，立刻有人忍不住，白瓷碗摔在桌子上就要站起来，在白玉京满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下却被一只有些沧桑的手钳住。 四人立刻明白，这位看似普通的大叔是着一群人的头头。 那大叔轻飘飘看了一眼，那人瞬间蔫了下去，慢慢坐回凳子上。 白玉京真是挑事本领一绝，冲着对方头头就是一个中指友好手势。 看着对方体面的脸色一点一点僵硬心情大好，最前面的简幼薇仰天无奈扶额，她真傻，怎么能相信白玉京的乖乖承诺呢。 “差不多行了。” 白玉京才恋恋不舍收回手。 简幼薇示意三人找张干净桌子坐下，前台只是一张稍稍有些高度的木头长桌，两侧承重柱子垂挂着一盏铜质煤油灯。 “打尖还是住店？”前台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婶，沧桑的脸庞沟壑密布。 “住店一晚，要两间房，还有一碟炒花生加上二两片牛肉。” 大婶：“要酒吗？自家酿的粗粮酒，喝一口保你一天热乎劲。” 简幼薇余光偷瞄一眼背后的一群人，说：“是吗？来一壶吧。” “三片银叶子。” 简幼薇从身上口袋掏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数出三片白银打磨成的叶子交给大婶。 “成，这是楼上房间的钥匙。客人您先坐，酒菜一会就好。” 简幼薇一坐，不经意就问：“有什么信息？” 白玉京率先自信满满说：“坏人。” 陆少元白了一眼：“傻子都知道。这时候大批来芘目罗的能是什么好人。” 简幼薇及时制止两人一触即发的口舌战争：“看见他们带着的装备了吗？” “那些长长的黑包？” “是洛阳铲。”赵平乾一只手稍稍遮掩住嘴，快速瞄一眼便确认了，轻声说，“芘目罗极为神秘，在道上也是有名的地，自然络绎不绝。不过，看对面那群人，光这下土工具就不像一般的土夫子。” 这时候酒菜端上来，白玉京看见肉两眼发光，忍不住吃了一大口牛肉：“好好吃啊。” “慢点吃，没人抢。” 简幼薇略过木桌上的酒壶，拿出随身水壶递给白玉京：“这时候来的，九成都是先奇人，大家不可大意。现在就等妘姐会和了。” 就在简幼薇叮嘱众人的时候，大叔拿着一碟菜，拎着一壶酒非常自然地走到四人面前，自来熟地打招呼。 “几位朋友好啊。能在这地方遇见真是有缘，真是高兴。” “那你高兴早了。”白玉京偏头暗暗白了他一眼讽刺。 大叔这次也不恼，他混迹先奇妖道摸爬滚打多年，眼光毒辣地很，只一眼一个动作就知道这四个人别看赵平乾年纪最大资历最老，但是能主事的却是一副乖乖女气质的简幼薇。这样的队伍真是奇怪的很。 大叔继续说：“我看诸位都是一条道上的人，不如彼此认识一下，日后互帮互助的时候多着呢。” 简幼薇一个眼神示意白玉京闭嘴，她倒是想看看这群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叔，您说您是道上的，哪条道上的呀？” 大叔眼神不经意间露出一丝了然：“自然是，地上地下，异，条道上的人。” “哦，真是晚辈眼拙，幸会。”简幼薇站起来，向他礼貌伸出手，“晚辈姓简，听闻这附近有意思的很，找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块玩玩，道上规矩，再多便不好多说了。” 大叔回握住简幼薇的手，一握即分：“确实应该的。我姓金，叫我金老板就好，我这些人都是粗人，不比几位，日后这群糙崽子若是哪里冒犯了几位直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客气了，金老板。” …… 第12章 不速之客 一顿“和气”酒足饭饱后，酒馆破旧的木门突然被一脚大力破开，扬起漫天尘屑。 灰尘间众人目光纷纷汇聚，简幼薇四人同样如此。 大摇大摆走进来一行三人，一女两男，为首的女子典型西方美人样貌，淡金色如瀑布般飘逸的长发，一双宛如塞纳河畔浪漫美丽的碧蓝眼睛。 外国人？在座的诸位第一个反应。 陆少元余光瞥向一旁低眉沉思的简幼薇，举起瓷碗遮住嘴唇：“有记录吗？” 简幼薇朱唇轻启：“我大概知道他们是谁，但……” 众人都不是傻子，只是一眼便明白。 简幼薇的声音不大不小，看着来者三人一字一句说：“西方先奇人，【圣教】b级骑士，芙卡莉丝·奥利斯柯特。” “西方先奇人？”白玉京震惊道，“西方不是管我们这类人叫什么，x？” 赵平乾提醒说：“x是代号，所有西方先奇人都进入【圣教】天权教廷，而【圣教】只是资本操控的工具。” “没品。” 陆少元问：“不过，【圣教】的人来华夏我们怎么不知道？更何况……” “哼。”白玉京头一偏撇嘴。 四人的交谈并没有刻意收敛，酒馆的人清晰听见。 “【圣教】？居然是西方先奇人？” “肯定不是正儿八经过来的，你看看那三个洋人，好家伙的。” “卧槽！497局不管的吗？” “呸！497局八成不知道！” “真是该死的死洋人！” “不过，【圣教】怎么会来华夏？还来芘目罗？”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简幼薇指着那三人说：“一个b级骑士，两个e级战士，按道理来说局里不可能会不知道。” 赵平乾突然说道：“局里恐怕……” 赵平乾的欲言又止，在座的其他三人心知肚明，恐怕需要禀告姜局长了。 全世界的先奇人少之又少，主要分为西方和东方。 西方将先奇人代号为x，并成立【圣教】，一个看似平平无奇且表面合法正常的天权教廷，其实进入【圣教】的先奇人都终身不能重回普通人类社会，换个说法，西方先奇人没有“人权”。 而先奇人中，有一类人先天或后天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力量，他们被称为“超凡者”，而超凡者也分两类，自身觉醒和实验改造基因重组。 自身觉醒的超凡者极少，绝大多数都是如同【圣教】和罪人院都是人体基因实验后的超凡者。 既然东方的华夏有罪人院，西方也就有【圣教】，不过西方比较特殊，参与实验基因重组的先奇人分为四类：骑士，战士，牧师，巫师。 而等级从弱到强分为：e，d，c，b，a，s。这个等级划分中西一样。 在全世界先奇妖道上大名鼎鼎的罪人院拥有全球五之三的s级，黑皇后就是公认的s级之首，先奇最强。 另外的四人分别是罪人院的商南烛，谢应觉，【圣教】的瓦莱里安，阿兹拉尔。 “话说回来，【圣教】怎么会偷渡来？他们不是超级嫌弃我们的吗？一群傻叉。”白玉京一脸不解。 简幼薇沉思几分，她也不明白。 赵平乾倒是开口说道：“既然在这遇到他们，咱一定要留个心眼，盯紧他们，我猜【圣教】绝对知道芘目罗的事情，估计派他们三个人来试探。” 陆少元点头：“没错，我们先不管其他，他们绝对没憋好屁。” 领头的b级女骑士芙卡莉丝毫不在意酒馆众人的眼神，径直走到前台开了一间房，随后慵散地回头，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掠过。 “她什么意思？”白玉京感受到芙卡莉丝的眼神，有些不舒服。 “看谁好欺负呗。”陆少元轻蔑一笑。 “糟了。”简幼薇突然转过脸迅速低头，想要避开芙卡莉丝的目光。 “啥？” 简幼薇佯装镇定，可惜脸上愁容密布：“我进罪人院之前，曾跟我爸爸参加过东西方友好交流会的宴会，当时芙卡莉丝也在。” “什么鬼？那她看见你，我们不就暴露了吗？”白玉京咬着嘴皮子悄咪咪地说。 “但愿她别看见我的脸。” 好在简幼薇是背对芙卡莉丝的，她并没有看到简幼薇的脸，接着带着身后两个e级战士上二楼。 偷瞄芙卡莉丝上楼离开后，简幼薇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白玉京问道：“你看上去挺害怕她的？她不是才b级吗？你可是a级啊。” “你知道芙卡莉丝几岁吗？”简幼薇说，，当时她才14岁，她是被卖进【圣教】做实验小白鼠的，结果居然成功了，还是唯一一个女骑士，【圣教】教主拉扎瑞斯·欧比斯丹把她当作未来教廷圣女培养的。” “她现在18岁，已经是b级骑士了，可见天赋极高，按照这样情况下恐怕不出十年【圣教】要多一个s级了。” 白玉京听完依旧不服气：“那又怎样，我是b级，你是a级，陆少元也是b级，就我们三个人难道打不过她？” 简幼薇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不是等级实力的问题，我只是担心芙卡莉丝的目的恐怕不简单，按照公约我们不能……” “放屁！他们都偷渡过来了，我们还忍下这口气啊？” “现在无法与局里取得联系，万一出现意外，你让姜局如何跟【圣教】解释，这已经上升到了国际问题，我们还是谨慎行事，不要惹麻烦，姜局也挺不容易的。” 本来还在生气的白玉京听到姜局，也慢慢收敛起来。 算了，那个大叔真的挺好的，罪人院成立这几年头发都快秃成地中海了。 “好了，等妘姐回来再做打算吧。”简幼薇都这样说了，三人也没有意见。 回房后休息，白玉京早早入睡，简幼薇守夜，她其实左右根本睡不着。 “a级嘛，可我很弱的啊。” …… 隔壁房间的芙卡莉丝三人尝试多次终于放弃了与外界取得联系。 “看来，这个山岭有屏蔽信号的力量。”芙卡莉丝面色平静将通讯器放回随身背包。 e级战士保罗疑惑地说道：“可是，奥利斯柯特大人，我们是卫星电话，这也是可以屏蔽的吗？” 另一名战士约翰也说：“华夏的山岭竟然是这样奇怪的。” “我都说过了，这是华夏，不是一般的无聊地方，这里相当危险。”芙卡莉丝对两人严肃说道，“刚刚进来的时候，你们看到坐在角落的四个人吗？” 约翰想了想：“是有两个女人的那桌？” “没错。”芙卡莉丝抱臂走到窗台前仰头远眺连绵不绝的群山，“他们四人衣着休闲，与其他人不一样，很显然不是一伙的，而且我能感受到，那女人和少年身上有一样的气息，应该都是超凡者。” “超凡者？大人，他们很强吗？” “你们不过e级，而且他们隐匿气息非常完美，若不是我是b级根本察觉不出来。不过……那个穿白衣的女人我感知不到，要么她是普通人，要么她是b级以上的超凡者。” “b级以上？！” “难道她是a级强者？！” “她看着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这么年轻的a级超凡者？！\" 芙卡莉丝扬起手示意二人安静。 这么年轻的a级超凡者，而且还穿白裙子，在先奇名册上只有一个人符合。 “华夏497局罪人院，【天使】简幼薇。” …… 第13章 奏鸣丧钟 在这个深沉的夜幕，天空被厚厚乌云覆盖，深邃的黑暗像一场超大风暴席卷了山岭，风也在呼啸，树叶婆娑都如同鬼怪的凄嚎。六嫂酒馆外，一角衣袍随着呼啸摆动。 还在守夜的简幼薇端坐在简陋的木桌前，两眼放空。 一阵狂风撞开微微掩上的窗户，她的背后一个阴影笼罩住她的身躯。 “谁？！” 简幼薇回神，拔枪就要射击。 月光下，妘徵彦的脸看不清，唯有一双金眸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简幼薇立刻收住就要扣动扳机的食指，枪随之放下。 “妘姐？” 解决掉所有碍事的蝼蚁，妘徵彦马不停蹄赶往说好的集合地。 “是我，幼薇。” 被吵醒的白玉京睡眼惺忪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看到妘徵彦的身影瞬间清醒，一个飞扑—— “咚！” 妘徵彦面无表情后撤一步，躲避动作相当熟悉。 “妘姐，你怎能如此无情~” “少发癫。”妘徵彦转头问简幼薇，“有什么发现吗？” “我们在酒馆里遇到了同是先奇人的一伙土夫子，为首的是一位大叔，姓金。还有最重要的，【圣教】也来了。” 提起【圣教】，简幼薇眉头一直紧锁，芙卡莉丝的出现有很多种可能，而且都是坏结果。 妘徵彦同样从简幼薇的口中得知【圣教】的出现，眼神也是一变，震惊还有怀疑：“是谁？” 简幼薇回答道：“【圣教】b级骑士，芙卡莉丝·奥利斯柯特，还有两个e级战士。” 原来是【圣教】，难怪我感知到三个陌生的气息。 白玉京一边问道，“妘姐，需不需要我们先……” 白玉京伸出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划。 简幼薇有些顾虑地看向妘徵彦，反观妘徵彦只是稍稍惊讶一会，立刻恢复原样，她说：“【圣教】不能动，起码现在不行。” “他们背后的秘密我们还不清楚，冒然行动恐怕会徒增麻烦，这样吧，先盯紧他们，任何举动必须汇报给我。” “明白。” 妘徵彦金眸微闪，话锋一转：“门外有人来了。” 简幼薇和白玉京立刻噤声，两人进入战斗状态，猫着腰耳朵贴在木门上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老板，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废话，那四个人一看跟我们的目的一样，都是奔着芘那山寨地宝藏来的。” “可是，【圣教】不是……” “他们都敢单枪匹马来这里，实力一定深不可测。那四个人可不一样，没有特别注意的点，有这么年轻，497局也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天才。” “老板……” “少废话！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先宰了你！” “……” 他们对话的内容自然一字不落地被三人听见。 妘徵彦递给二人一个眼神，接着从窗台一跃而下。 当一群土夫子撬开木门，门缝后是两人熟睡的样子，放松了警惕。 蹑手蹑脚来到床前，金老板缓缓从腰后亮出一把寒光锃亮的匕首，对准了简幼薇裸露的脆弱脖颈，而旁边“熟睡”的白玉京也是同样命悬一线。 三，二，一…… 刀尖高高举起，对准位置毫不迟疑，一刀而下。 刀尖子停留在距离雪白的脖子前不过半厘米，竟然生生被两根葱白玉指夹住。 “什么？!\" \"当！”的一声脆响，刀刃被掰断。白玉京握住断刃，向上一挑割破皮肉，鲜血喷溅而出，直接溅到白玉京大半张脸，染了红。 简幼薇也夺过金老板手中的匕首，一击手刀劈晕。 其他人被白玉京的狠辣吓破了胆，尖叫着慌乱往门外跑，没想到木门竟然纹丝不动，怎么也打不开。 门外，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妘徵彦默默推了推快要滑落的墨镜。 …… 一番折腾，房间里陆少元和赵平乾也在。墙角乖乖排排坐的一伙人，哆哆嗦嗦，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女生杀起人来这么不含糊。 白玉京翘着脚坐在床沿边，简幼薇拿着湿巾帮忙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妘姐，这群人怎么处理？” 窗外的月光照在妘徵彦半个身子上，只见她微微抬起眼，随意说：“留个头头，其余的都杀了。” 白玉京和陆少元对视一笑。 “外面是什么声音？”隔壁的芙卡莉丝并没有选择休息，正在擦拭自己骑士之剑的时候耳边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 有人？ 保罗和约翰纷纷拿起武器戒备。 芙卡莉丝沉着一张脸，背手握剑，打开房门循着声音来到隔壁。 “这是那两个女生的房间。” 芙卡莉丝犹豫几分，还是先敲敲门。 “咚咚咚。” 无人应答，寂静无声。 鲜红的血液顺着简陋的地板渗出门外，浓重的血腥味后知后觉。 “咚！”芙卡莉丝一脚踹开木门，脚下早已血流成河，刺鼻令人作呕的血腥扑面而来。 “这是……之前那伙男人。” 房间里哪还有两个女生的踪影，行李也不见了。 “奥利斯柯特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芙卡莉丝收回骑士剑，慢悠悠地说：“看来应该是这些人罪有应得。” 芙卡莉丝根本不在意脚下流淌的鲜血，高跟鞋踏在鲜红的地板上。 “大人，其他人……”身后的保罗突然想到了什么，除了两个女生，跟他们一伙的还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芙卡莉丝抬手制止保罗就要飞跑离开的脚步：“不必了，我猜整个酒馆除了店家老板和我们没有一个活人了。” 她冷笑一声，看向敞开的窗户，笑容深意。 看来，还真是我想的那个人。 约翰和保罗上手翻看尸体上的伤痕。尸体上要么被一刀划破颈动脉血管或者四道爪印抓断半截脖子。 看着这样离奇的死法，约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奥利斯柯特大人，所有尸体的伤口只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刀伤，一种是野兽般的爪力，力气极大，一爪便轻易破开胸腔心脏破碎。” 野兽？爪印。 芙卡莉丝眉眼压低，眼底慢慢涌现一抹不可思议，连带着声音也微微颤抖。 “我原以为只有个简幼薇就已经相当难对付了，没想到……” 约翰，保罗不明所以，是什么人能让【圣教】b级骑士震惊又害怕的呢？ “奥利斯柯特大人，您说，简幼薇？” 芙卡莉丝收拾好情绪，说：“你们是新人，对先奇妖道上的势力排行不是很了解。” “简幼薇，华夏497局罪人院a级超凡者，代号【天使】。” “【天使】？”两人大惊，刚刚进入【圣教】的他们对于全新世界观也只是趋于一些理论书籍记载。 保罗难以置信：“a级，罪人院。” 芙卡莉丝太明白这次遇到的对手是什么地狱级别。 “可是，您刚才的意思除了【天使】还有罪人院的？”约翰抓住了重点。 芙卡莉丝叹了口气：“你们听过华夏罪人院有个极其记仇，不死不休的超凡者吧。” “额，好像有个。”约翰努力回忆，挠了挠头发说，“对于那个人的记录近乎寥寥无几，可以和先奇道最强的【黑皇后】媲美，全部都是未知。” “没错，我第一次来到华夏时，友好交流会上曾经对战过一个女孩，她的招数古怪蹊跷，既有野兽般的凶狠血性又有高智商的战斗方法，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对手。”芙卡莉丝仿佛又回到那个赛台之上。 对面走上来的少女中长的头发，面容看不清，不怕死的战斗方式，受伤越重越强大的诡异能力，如同野兽般的利爪和双眸，每一秒都是草原上极致的狩猎者，光是她浑身散发着极致暴力的强大气场就足以让对手，猎物腿软下跪，乖乖成为盘中餐。 芙卡莉丝幽幽说道：“你们一定听说过她的代号，【棺奴】。” …… 第14章 空青之森 深夜的芘目罗永远充满了诡异的神秘感，好似一部恐怖片，明知道可怕到也许会做噩梦却依旧忍不住想看。 陆少元肩膀上扛了个人，脸色十分不好。 “喂，我们为什么要带上他？” 刚躺上床还没睡着就要连夜赶路的赵平乾，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我想应该是之前的声音太大了些，【圣教】肯定会知道。” 简幼薇走在队伍的中间，她说：“没错，为了防止我们身份暴露必须第一时间离开。” “恐怕，我们已经暴露了。” “啊？”白玉京不理解妘徵彦的话。 最前面开路的妘徵彦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转身走了几步来到一棵外表与周围平平无奇的大树下。 一只手轻轻触摸大树粗壮粗糙的树纹，接着妘徵彦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毫不犹豫拔出腰间束绑的直刀，一刀劈在树干上。 只见大树伤口竟然慢慢渗出碧绿的液体，如同某些看着就剧毒无比的毒药水。 “这是什么？树怎么会流出绿色的汁液啊？”白玉京双眼震惊，三步并两步仔细又好奇。 赵平乾说道：“我想，这应该是芘目罗邻近腹地特有的一种标志性植物，名叫墓奎树，传说墓奎树生长之地，树冠根系笼罩范围之内必有瘴气，还有墓穴，道上多有土夫子靠墓奎树发财，极少数人仅仅看墓奎树一眼，便可找到墓穴具体方位。” 陆少元冷笑一声：“还有这种浮夸本事？话说土夫子我们不就有一个嘛，小爷倒是想开开眼，让他找找，说不定小爷高兴赏他一个痛快死法。” 简幼薇回头微笑淡淡看着不耐烦的陆少元：“不行哦，妘姐没有说要他死。” 陆少元撇撇嘴，倒也不敢多说什么。 “墓奎树，道上的话五分真五分假，瘴气是真，墓穴掺假。”妘徵彦一甩刀将汁液尽数甩落，收刀入鞘，手指指向前方树叶茂盛之处，说，“前面就是空青之森了，墓奎树只生长在空青之森外围，之前局里后勤人员应该就是在空青之森遇到了迷雾，也是瘴气，找不到芘那山寨。” 简幼薇问：“妘姐，我们等天亮再进去吗？” “不，现在就进。”妘徵彦的声音格外坚定。 “？” “因为，我们已经暴露了。” 这时，一直观察墓奎树的白玉京突然转头双眼紧紧凝视彼时来时的树林，夜晚风声伴随树影婆娑的密林，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窜出来。 白玉京的右手藏于身后，她说：“来了。” 白玉京一个闪身背对众人站在最前，赵平乾非常惊讶，好快的速度，大概十米的距离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那里。 这就是b级超凡级的实力吗？ 妘徵彦叫住了微微弓身，做好战斗捕猎状态的白玉京：“在我们没有进入芘那山寨前，不要对上【圣教】，这样只会多添麻烦。” 说完，妘徵彦抬脚，几个跳步飞跃消失在空青之森。 剩余的四人互看一眼，纷纷快速进入空青之森。 没过一分钟，芙卡莉丝的身影就出现在原地。 “这伤口，是刀劈过的痕迹，很新，他们刚走，不远。”仔细观察旁边的树干，芙卡莉丝顿时明白了。 “不过，这汁液是绿色的？” 姗姗来迟的保罗和约翰两人，保罗颇有些为难说道：“大人，我们对华夏的事情知道太少，还……追吗？” 芙卡莉丝轻描淡写瞥了一眼他，吓得后者慌忙低头。 “追。” …… 数道人影在森林树叶间一闪而过，白玉京和陆少元一人拽，一人扛，速度也没落下。 进入空青之森不过一分钟，四周渐渐升起迷雾，不知道从何而来，妘徵彦意识到不对劲，示意众人停下。 陆少元问：“甩掉她了吗？” 白玉京说：“就算是你发现弱点的眼睛错了，我的六感也不会错。” 两人的火气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妘徵彦及时打断：“穿过空青之森，就是芘那山寨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这里的东西不能用常理解释。” 空青之森，连接芘目罗外围和芘那山寨的唯一路径。 “空青”取自芘那山寨居民信奉的“空青山神”，传说“空青山神”是芘目罗山岭孕育的第一位山神，是掌管森林和生命之神，山寨还为这位山神建立山神庙，用于祭祀和供奉。 不过近一百年来，“空青山神”貌似因为种种未知原因“落寞”，渐渐兴起的就是“山神魁斗”。 497局特别关注，但是居民似乎讳莫如深，调查一直无法进一步进行。 “空青山神，山神魁斗？”妘徵彦脑海中不断思考着关于芘目罗的一切已知情报。 “空青山神”为何“落寞”？“山神魁斗”会不会与“空青山神”可能有关系？芘那山寨应该会有答案。 再想到姜局单独找自己的谈话，妘徵彦眉头稍稍一皱，随后放松。 算了，这都不算什么。 空青之森好像是知道有陌生人进入，每片树叶，每寸土壤都像是活了起来，森林里长满了看不清的眼睛，惹人不快。周围渐渐浓郁起来的迷雾，众人继续前进。 中途被敲昏的金老板醒过来一次，又被“强制休眠”。 赶了一夜路，接近太阳升起的时候，众人才原地休整。 妘徵彦随便坐在一截断木上，白玉京紧挨着她坐下。 “怎么了？” 白玉京没有说话，她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神微晃，妘徵彦何尝不明白她的意思。 见妘徵彦没有下一步动作，白玉京不解：“不那个吗？” 妘徵彦闲闲地从背包里拿出一根巧克力能量棒：“我们动手，芙卡莉丝必然会追过来，我可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白玉京点点头，起身离开，攀上高耸的树枝盯梢。 …… 当画面无限延伸，连妘徵彦都发觉不了的地方，破败的石柱攀上翠绿的藤蔓，赤红的傩具灰尘仆仆，无法过往神秘的神彩，傩具之下，一只血红色的竖瞳诡异睁开。 第15章 迷雾隐夜叉 休息时间不多，为了尽快穿越空青之森，一行人加快步伐。 森林连绵不绝，树林丛生，高耸入云，阳光透不过层层叠叠的绿叶，树冠下的世界偶有光线，却分外阴凉。 “你们是谁？几位女侠好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金老板手脚被绑结实，不断求饶。 陆少元看向一旁的妘徵彦：“妘姐。” 金老板才看到众人遮挡后露出完整身形的妘徵彦，那双标志性的金眸露出，他浑身胆寒，看着妘徵彦哆嗦不止，声音又极尽谄媚。 “妘，妘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几位大罗神仙，您能不能……” 妘徵彦的下句话让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谁啊？” 金老板傻愣住了，支支吾吾地说：“额，您三年前在秦岭杀光一伙流浪先奇人，救下差点被杀人越货的我们。” 三年前？妘徵彦回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顺手救下的盗墓贼原来是他啊。 妘徵彦闲闲地叉腰睨着看他：“那群蝼蚁挡了我的路，杀了就杀了，救你们不过是顺手而为，而你现在倒是与那伙蝼蚁越来越像了。” 金老板怎会不懂妘徵彦的潜台词，紧张又慌乱，额角不断流下的汗珠：“不不不，妘爷，小的真不知道是红局啊，否则借小人百八十个熊心豹子胆也是万万不敢啊。几位爷，饶了小的吧。” 白玉京冷嗤一声：“呵，你的意思是不是罪人院的就可以随便打家劫舍吗？” “不不不，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白玉京懒得再看一眼，她对妘徵彦说：“妘姐，看他也没什么用，一路上带着也是累赘，要不干脆杀了？” “先等等。”妘徵彦问他，“我问你，你何时得知芘目罗的事情？从哪里听说的？听说了什么事情？” 金老板哪敢在黑皇后面前撒谎，将自己所知的所有一股脑全说出去了。 “时间倒对的上，不过你说，是从萍商街肆买的情报？” “对对对，前段时间，萍商街肆有消息透露，说是先奇妖道有新的神秘宝藏，甚至会有新生的妖怪出世，道上许多人都去了，那场拍卖会上，我家老板用三百万的价格买下了情报，随后便派我们先来探查。” 萍商街肆是直属于先奇妖道的集市，某种方面说，是另一种北京潘家园。里面不仅有鉴定，买卖，情报，装备，还有道上唯一的拍卖会。 萍商街肆，497局不管。 妘徵彦当时还问过姜局，姜局回答：“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法律，先奇人有先奇人的规矩，497局拥有监管，培养，惩处之职，与其打压铲除萍商街肆，不如顺其自然，起码在自己眼皮底下，左右翻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传说，萍商街肆背后有个神秘的家族，一手撑起了街肆，让它成为道上唯一一个公认的集市，还不受497局限制。 “你的老板是谁？” 金老板犹豫了。 白玉京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手指收紧，金老板很快开始呼吸不畅，脸色通红。 “我，我说，是陈霖，陈九爷。” 白玉京松开手，金老板红着脸不断咳嗽喘气。 简幼薇凑近妘徵彦说道：“杀不杀？” 妘徵彦给了她一个眼神，简幼薇立刻明白。 简幼薇招呼众人：“好了，各位，我们必须尽快赶路，大家快走吧。” 陆少元正要去拉金老板的胳膊却被简幼薇拦下，她说：“少元，你去最前面开路，让玉京来就好。” 他停了停，很快明白简幼薇的意思。 在大家走远的时候，白玉京才转身拽起金老板。 “女侠，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金老板满脸期待地看着白玉京，而白玉京冷漠至极的眼神却让他瞬间从劫后余生的喜悦跌进绝望的万丈深渊。 金老板视线最后一幕是白玉京扯出来一根粗麻绳。 …… 赵平乾总觉得周围的渐渐升起弥漫的迷雾越来越浓重了，他忍不住说：“这迷雾，真的不会有事吗？” “赵顾问，肯定是你想多了吧，这只是迷雾而已。”简幼薇微笑地注视他。 “啊？可是……” 简幼薇突然打断了他：“赵顾问，您安心跟我们走一块就行。少言。” 赵平乾敏锐地感觉到简幼薇话里有话，活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 最末尾负责断后的妘徵彦，脚步悠闲，好像是出去春游玩耍，不像是在以神秘危险着称的芘目罗执行任务。 身后的迷雾浓重到只剩白色，看不清来时的路。 迷雾中突然飞速掠过几道黑色的影子。 速度之快，即使是高清摄像头也捕捉不到影子的庐山真面目。 妘徵彦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看向黑影消失的迷雾。 “不过才几天，芘目罗就多了这么多妖怪了吗？”妘徵彦默默心想着，装作没看到，继续跟着大部队后面走着。 随着局里之前留下的路线，白玉京也跟了上来。 赵平乾看着只有白玉京一人回来，本来意料之中的心情还有恐惧。 “罪人院，果真杀人不眨眼。” 这是进入空青之森第一个夜晚，漆黑的夜晚，个位数的气温，昼夜温差大，但对于基因改造的超凡者还不算什么，只苦了赵平乾，差点没冻死在夜晚。 没有篝火，没有照明，没有热源，除了早早入睡的赵平乾，妘徵彦四人心照不宣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简幼薇莫名有些心慌，算起来作为497局唯一的国宝级治疗辅助师，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开罪人院执行任务。 一行五个人，就陆少元后腰上别了一把手枪，几颗子弹，其他热武器一个不带。 简幼薇站在帐篷前面，手里摩挲着一对美人刺，寻求一点安全感。 周遭声音安静到极点，一点破空声成为刺破黑暗的警报。 那黑影在人群中精准找到最害怕的简幼薇，利爪就要抓上她的脸。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简幼薇凭着本能，美人刺格挡住这利爪攻击，奈何力气太小，只是一秒便震后退数步，虎口发麻，隐隐有破裂的迹象。 妘徵彦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样。 “小心，是夜叉！” 第16章 罹首!血线荼蘼! 一双吊梢竖瞳，血红色的瞳孔便是人瞧上一眼足以恐惧无比，面目丑陋狰狞，墨绿色的皮肤如同蛇鳞般排列，坚硬无比，平常刀剑难以破开表面这层盔甲，背后还生有一双肉翅。 “空行夜叉，实力b级，不止一只。” 妘徵彦话音刚落，早就准备好战斗的白玉京一个冲刺起跳扑上去，连人带妖狠狠摔在裸露的岩石上。 白玉京像是解开什么恐怖封印一样，一人一妖嘶吼间白玉京一爪便撕下夜叉的一只臂膀。 鲜血再一次染红白玉京甜美的半边脸，夜叉的惨叫声让她无比的愉悦，狞笑着就要撕扯下夜叉头颅。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又窜出来一只空行夜叉，竟然无声无息间出现在白玉京上方，利爪距离发丝不过一厘米。 “低头！”简幼薇大喊一声，手上及时投射出去一柄美人刺，配合住白玉京，将第二只空行夜叉的手死死钉在树干上。 白玉京利落解决掉两只夜叉，到处都是单方面战斗的血迹残肢。 一只被拔掉了脑袋，一只被掏干净心脏。 妘徵彦一只手搭在腰间刀把上，淡淡说：“血会引来更多的妖怪，不过也不用换地方了。” 黑暗中的空青之森莫名寂静要命，如同一刹那按了静音键，屏蔽世界所有声音。 这无疑是可怕的。 因为……真正的大妖怪要出场了。 一声刺破寂静夜空的音爆声，紧随着的是剧烈的爆炸，临时营地被夷为平地，烟尘和木屑飞扬，月光照耀大地，寥无一人。 天空下一只浑身赤红，周遭燃烧着火焰的夜叉缓缓落下，毫无疑问，这是只火行夜叉。 不过，让妘徵彦疑惑的是，芘目罗什么时候有这种实力的妖怪出没了？ 要想到这还只是在空青之森。 一道模糊的残影像离弦之箭飞出去，利爪擦过火行夜叉的脸，夜叉的竖瞳映出白玉京的脸。沉不住气的白玉京遇强更强，如同野兽一般只攻不防，招招直奔要害。 “火行夜叉，实力有准a级的水平了。”就在爆炸的前一秒，及时规避爆炸伤害，远离原地。妘徵彦静静看着白玉京与火行夜叉的战斗。 简幼薇手持美人刺站在赵平乾的面前：“准a级？空青之森不该有这种强大的妖怪。” “这就是我们来此的目的之一。”陆少元活动手腕，“看这只火行夜叉应该就是夜叉里的头头了吧。” 说着，陆少元正向前走去看样子要好好会一会。 “慢着。”简幼薇突然出言制止，“你难道没发现这群夜叉的气息并不稳定吗？” 简幼薇继续说道：“虽然之前的空行夜叉有c级但仔细感知很容易看出它们的气息很紊乱，我猜测应该是食用了什么能让妖怪短时间内提升和突破阶级的东西。赵顾问，你知道芘目罗有类似这种功效的东西吗？” 赵平乾皱着眉头仔细思索着：“没有，至少局里道上都没有记录。也有可能是我们没有完全探索，有很多东西我们不知道。” 赵平乾说的已经十分明了。 没有助妖一步登天的东西，那么这些夜叉为何气息不稳，既然气息不稳又为何不好好巩固，反而主动捕猎人类。 夜叉多群居，但实力普遍一般是d到b级，几乎没有a级的存在，这已经是夜叉老大绰绰有余的程度。 准a级，别说芘目罗，就算是全世界，记录在册的a级妖怪不过一双手也数的过来。 只是一个空青之森就出现一只出乎常理的准a级，已经是措手不及。 妘徵彦说：“不一定是食用了什么，还有其他可能。” 白玉京与火行夜叉的战斗拳拳到肉，四处飞扬的尘土，时不时挥洒的鲜血足以证明战斗的激烈。脚下土地惨不忍睹，火行夜叉愤怒地发出怒吼。 “吼个屁！废物东西！”白玉京打得正爽，指节微曲，十指亮出又尖又长的指甲，“唰唰”几道爪击碾碎音波，在火行夜叉的胸膛上留下极深的爪印。 “嘣！”令所有人出乎意料，脚下土地瞬间炸开。 好隐秘的遁术！竟然毫无察觉！ 裸露的土地下钻出四个土行夜叉，利用意外发生时的慌乱和局促瞬间组合为阵，密布的土行蛛网将白玉京整个笼罩。 简幼薇紧张地大喊：“白玉京！” 在她身侧，一道流光闪过，与之而来的一玄黑一猩红两道刀光直接破开土行蛛网。 碎土哗啦啦散落，没有任何喘息，妘徵彦的刀尖已经到了火行夜叉眉心。 “吼！” 火行夜叉喷出一口超高温度的火焰，妘徵彦身形一顿，立刻收刀转而凌空将其狠狠踹飞。手里提着白玉京的后领扔出战场范围。 余光远远瞥见白玉京身上数道伤口，虽浅，但血流不止。 “幼薇，给她治疗。” 妘徵彦完全挡在众人面前：“少元保护好他们。” “妘姐，我也要……”白玉京撅嘴不情愿抬着胳膊治疗。 “不必，我一人足以，就当热个身。”妘徵彦微微侧头看向他们，下一秒偏头侧身游刃有余避开火行夜叉燃着火焰的利爪。 视线交汇，猩红一闪，断臂应声掉下鲜血喷涌而出。 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妘徵彦已经削掉它一条胳膊。 妘徵彦一掌扇懵夜叉，紧接着脚下向上低扫腿直接撂倒。顺势高抬腿蓄力下劈，可惜被想要偷袭的土行夜叉打断，妘徵彦只好后翻暂退。 四只土行夜叉绕着妘徵彦加速跑，激起尘土飞扬，想要趁机扰乱妘徵彦的视线感知。 妘徵彦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原地站定，更是收刀待时。 土行夜叉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狂风卷起尘土竟然短时间内形成一个大型龙卷风。 身处风眼的妘徵彦依旧淡定，金眸戏谑，背后不一样的动静直逼后心。转身蹬地拧身踢，一穿三，干净利索。 风土龙卷风归为沉寂。 “偷袭，是你们夜叉的拿手好戏吗？”妘徵彦左手用力一折，骨头断裂清脆声响，本在龙卷风消失前一刻利用倦怠心理趁机偷袭的火行夜叉被妘徵彦折掉了仅剩的胳膊。 火行夜叉预感不对及时抽身，另外四只土行夜叉早就重伤，按理说妖怪本就是万物开了灵智，有一定智商，更何况是准a级的妖怪，这种必死的局面居然一点败退的意思都没有。 妘徵彦看着包围住自己的夜叉们稍稍疑惑。 “这群夜叉，居然不畏死？” 火行夜叉双目转变赤红，和四只土行夜叉一样，看不出瞳仁。整个妖怪仿佛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狂化阶段。 随着火行夜叉的一声怒吼，一齐冲向中央的妘徵彦。 右手再一次缓缓一点一点拔出刀身，这一次没有诡异的猩红之色，刀身与刀鞘间莫名涌出粘稠的血液争先恐后漫出。 血光灾厄，瞬息凝空。 天地万物刹那间唯有血红之色，尘埃停滞落下的速度，万籁俱寂，时空瞬息间被割裂。 “本来，我不想徒增杀戮，奈何，你们偏要找死。” “铮！” 刀出鞘，血布网。 “罹首·血线荼蘼。” 第17章 迷雾?是毒瘴! 妘徵彦的刀名曰 “ 罹首 ” 。 灾厄为“罹”，诛杀以“首”，故名“罹首”。 随着她的轻喝，宛如浸泡在血海之中的罹首直刀风驰电掣间迸发成千上万根细密的血线，时空被停滞而血线极速穿透凡骨肉身。 顿时夜叉好似千疮百孔的蜂窝，个个筛子口大小，密密麻麻横七竖八的血线像个天罗地网，无人可逃过此招。 缓缓收刀，碎成千百块的肉块稀稀拉拉散落一地。 “解决完拦路的，后头的东西自会嗅着味过来。”妘徵彦说完，几个跳跃消失在树林丛间。 简幼薇四人对视一眼纷纷跟上。 “迷雾越来越重了，是因为深入腹地吗？”越步入深处，越寂静得可怕，明明是盛夏的季节，林间竟无一只鸟叫，正午时分莫名刺骨的冷意像蚂蚁一样噬人骨髓。 无论从哪里看，都是危险降临的前兆。 简幼薇掐表看看时间：“我们已经进入空青之森四个小时了，除了之前的夜叉外，没有一只妖怪。” 为了照顾到不是超凡者的赵平乾，几人都慢下步调。 赵平乾手中的罗盘像只无头苍蝇乱转，急得他满头大汗。 “别整这些没用的了，你这些玩意在芘目罗没用。”身边的白玉京毫不掩饰地嘲笑。 赵平乾擦了额头上的汗珠，嘴里喃喃：“不对不对，这不是磁场干扰的啊。” 还不听？白玉京懒得再管，冷笑着跑前面去了。 “你们可有发觉之前的夜叉有何不同？” 陆少元托着下巴道：“级别太高？” 妘徵彦点点头，又摇头否认。 “陆少元，你太笨了！”白玉京哈哈大笑，转头说，“肯定是那几个妖怪太傻了呗！” 简幼薇：“……” 陆少元握紧拳头恨不得给这个夯货来上一拳。 “好了，好了。我想是夜叉的行为过于古怪，我们进入空青之森就没有可以收敛气息，但是夜叉依旧把我们当成猎物，即使它们自知是炮灰。”简幼薇摊手说道，“所以，妘姐的意思应该是觉得夜叉背后有个大人物，哦，大妖怪也不是没可能。” “喔！可以打boss耶！”白玉京一听有强大的对手立刻兴奋要命。 妘徵彦看着简幼薇点点头：“没错，我发现夜叉气息不稳固，是强行突破的结果，准a级的水平过高但智慧对应不上，是被控制。其目的……貌似更像试探。” 芘目罗有什么大妖怪可以强行提升妖怪实力还可以控制心智？局里没有记录。 “赵顾问，你可知道芘目罗叫得上名字的大妖怪有哪些吗？” 赵平乾突然被问到，吓了一跳，很快回神仔细想着。 “额……” “哦，芘目罗近些年来有名气的大妖怪只有山神魁斗。” 山神魁斗？这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大妖怪的名字了。 简幼薇问：“那山神魁斗实力如何？有人见过吗？” 这一次赵平乾很快否认：“山神魁斗只是一个名号，听说是因为芘那山寨的村民信奉，开了灵智，成为山灵妖怪。见倒是没人见过，也许芘那山寨有人见过吧……” 没有相貌，未知实力，缺少记录。 一片空白啊。 妘徵彦暗想，看来有必要好好查查这个山神魁斗。 …… 继续行走，树林间肉眼可见的白雾渐渐阻挡视线。 妘徵彦抬头敏锐感知到光线变了，身后白玉京一把撞上。 “哎哟！”白玉京捂着鼻子后退。 妘徵彦旁若无人地伸出一只手，金黄的阳光穿过指缝照射在金眸。她在感受着什么。 “我们走了多久时间？” 简幼薇说：“五个小时不到。” “我们进来的的时候是黎明，五个小时，太阳最多在头顶偏东，可是现在，是下午四点的太阳。”眉头一拧，掌心凝聚能量横挥冲散迷雾，却，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赵平乾惊呼。 雾怎么会不动呢？ 白玉京亮出尖锐的指甲警惕周围。 简幼薇也拔出美人刺防御，陆少元扯着赵平乾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知道环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个变化他们甚至感受不到。 妘徵彦继续向前缓步走着，即使身后的的白玉京紧张地叫她。 她的手指触摸到纯白的雾，金眸闪烁。 “这不是雾，是瘴。” …… 南方多瘴，瘴气杀人。 土地各以其类生，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女，障气多喑，风气多聋。 当初局里的调查员遇到的不是普通的迷雾，而是瘴气。 山林间突然刮起一股妖风，白瘴浓重，一时间迷人眼睁不开。 妘徵彦感受到白瘴里微弱却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的妖力。 “妖？” 果然如此。 妘徵彦手持直刀，刀鞘狠狠剁向大地，滂湃的玄黑力量如同潮汐般在山林间回荡，冲散了妖力凝结的白瘴。 “简幼薇，你……”妘徵彦回头，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转头，白瘴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而身后，空无一人。 简幼薇，白玉京，陆少元，赵平乾。只是一阵妖风，竟然能够躲避他们的感知，不知不觉中使他们分开。 “有趣的手段。”妘徵彦余光左右瞄几眼，随后直刀斜斜散散挎在腰后，两手一摊，“算了，就当是游玩了。对手强大点任务才不会这么无聊嘛。” 相隔甚远的茫茫白瘴中，闪烁着星星红色闪电炸开，白玉京瞳孔深处泛起幽幽危险的红光。 “搞这种下作的腌臜玩意是吧。”白玉京咬牙切齿低吼，双拳不由握紧，压抑不住的红色闪电噼里啪啦在周遭炸开，围绕白玉京数十米内的树木杂草轰碎焦黑成碳。 “该死的傻叉妖怪，逮到你定要活扒了你的皮！” 一束燃烧着橘红色火焰的火把驱散周围数十米的白瘴，陆少元举着火把走在前面，一只手腕上系着一根结实的尼龙绳，连接着后面的简幼薇。 “妘姐！白玉京！” “听到了吗？” 陆少元不断地喊着妘徵彦和白玉京的名字。 简幼薇微微搀扶着旁边的赵平乾，与陆少元保持一米的距离。 赵平乾叫住了卖力呼喊的陆少元：“别费力气了，这突然升起的白瘴和妖风都是大妖怪的手笔，既然是为了分开我们，就打着逐个击破的心思，恐怕短时间内我们五个人是碰不到的。” “这是什么妖怪？还有这种本领？”进入罪人院以来，简幼薇几乎仔细读过所有道上有记录的书籍档案，全然没有像这种手段的妖怪。 简幼薇眉眼凝结的是化不开的愁容。 赵平乾想了想：“妖怪名字倒是真不知道，不过，这迷雾是近些天出现的，而芘目罗岁月悠久，大小妖怪多少也有记录。” 他顿了顿，抿抿嘴又说：“也许，这是一只新生的妖怪。” 这确实有道理，事件时间都对的上，只是局里对芘目罗探索太少。新生妖怪，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新生的妖怪就可以做到无声无息间将妘姐转移走吗？ 简幼薇更加愁了，眼底担忧之色仿佛溢出：“能做到这样的，实力不容小觑。” s级是最低最保守的评价。 …… 第18章 过去与现在 “阿云！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来陪我玩呀！” 身后恍惚间传来一个小男孩天真的声音。 妘徵彦一惊，迅速拔刀向后砍去。 “谁？” “阿云，你昨天可是答应我要陪我抓蝈蝈的！可不能耍赖哦！” 妘徵彦回头，手中的直刀罹首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装着半满野花的竹篮子。 她一时竟然呆呆地站着，眼前的小男孩竟然没有脸，就像一块板擦抹去人脸上的五官。 小男孩朝她摆摆手，声音从他面里传出来：“阿云，你怎么不说话？” “阿云……阿云，你怎么能忘记你自己呢？” 一缕回荡在脑海深处却引起灵魂共鸣的空灵嗓音轻柔地呼唤着她。 她的眼神渐渐空洞，那双璀璨的金眸蒙上一层薄薄的纱衣。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自己……”她喃喃自语。 小男孩上前牵住她的手，言语有些担忧：“阿云，你怎么不理阿彦啊，是哪里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巫医那看看。” 阿云，阿彦…… 是啊，阿云是阿彦的姐姐，阿彦是阿云的弟弟。 他和她是家人。 阿云的手白白嫩嫩，纯白内搭配着一条青蓝色披肩，两肩绣着两条精神抖擞的蛇形图腾，梳着麻花辫上面缠着彩色的宝石绳子。 两个小孩的服饰相差不差，只是阿彦得到一只耳朵打了耳洞，坠着一根绑着蛇形浮雕铜钱的红绳，长长的红绳挂在胸口。 妘徵彦不想说话，却控制不了自己，仿佛在做一场梦。 小女孩看着大不了几岁，声音娇娇软软的：“我没事，阿彦，我才不去巫医那呢，那里的都是苦苦的药味。” “阿云没事就好。”阿彦声音欢喜许多，大抵是笑得开心呢。 “对了，阿云，日和君就要下山了，再晚些回去，大祭司就要说我们了。”阿彦想起了什么，语气有点着急。 阿云撇头眺望远方群山上橘红的天空，金光不再依旧，另一头隐隐可见皎洁的月素仙。 “那我们赶紧下山吧。”阿云挎着竹篮顺着山路下山。 “阿云少卿回来啦！”山下有一世外桃源，阿云和阿彦顺着山坡滑下，嫩芽和野花沾了一身，都是肆意的风华。 两人一路嬉闹欢笑，碧绿无垠的旷野，群山壮丽秀美，山涧叮叮咚咚的溪流小塘，青山斜阳耕农笑，汀州鸥鹭春枝闹。 两小儿逆着忙碌劳作的村民一路奔跑着，惹得众人笑意满满。 “阿云少卿慢些，别摔着了！” “还有你，阿彦，少带着少卿胡闹！” 阿彦回头笑着招手：“阿伯又说我，我这次功课做完了可不算胡闹！” “你呀你，真是个滑头小儿。” 这里的所有村民都没有五官，所有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阿云莫名感觉心悸一瞬。 村庄里最大的竹屋，这是大祭司的住处，装饰自然低调，暗戳戳的奢华。 一把掀开竹门薄纱帐帘，竹屋内里摆放悬挂着各种各样阿云看不懂的器具，还有角落里一方红布遮盖的大箱子。 大祭司的竹屋是禁忌之地，平日里除了大祭司，也只有阿云阿彦能随意出入。 倒也是大祭司宠着。 “大祭司！” 阿彦小跑着抱住大祭司的大腿。 大祭司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慈爱地摸了摸阿彦的头，转身，是一张青面獠牙凶恶之色的面具。 “阿云，你又上山玩去了。”大祭司的声音很好听，是温柔的。 对于阿云而言，却是严厉不近人情。 阿云小手紧张地攥着竹篮子的手把，点点头。 原以为大祭司会严厉批评，说不定还会惩罚自己去抄写静心经。 然而，大祭司的手只是轻轻拍了拍阿云的肩膀，手指拂过肉嘟嘟的脸颊：“今天你并没有错过时间更没有做错事情，只是你忘记了今天的日子。” 今天的日子？ 金眸向上看去大祭司面具后的眼睛，却看到一片黑色。 “今天是迎蛇神的日子。”大祭司说。 金眸深处泛起一丝波澜。 大祭司接着说：“你今天正好满十岁，是该烙印传承了。阿云，这是你生下来就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你是少卿，因为你是少卿，这是你的命。” 阿云晕乎乎的听着大祭司的话，不再严厉，只是好冷，冷得比寒冬大雪时还要冷百倍。 “今夜月起蛇星，恰逢亥时，我在宗祠等你。” 阿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竹屋的。迷迷糊糊的，耳畔仿佛是大地回响的钟声，低沉却空荡，鸣过后，经久不散。 阿彦不懂，大祭司没罚抄经书，也没罚扫祠堂。他拉着阿云在西家阿叔玩机巧，又与村庄孩童斗蝈蝈，像匹脱缰的小马上窜下跳，不亦乐乎。 玩累了，两人来到一处小溪洗手洗脸。 澄澈的溪流涓涓淌过，佩环清明，全石以为底。 捧起干净的溪水拂在脸面，从指缝溜出去的水滴落在溪里，像小石子落在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阿云注视着渐渐回归平静的溪面，流水虽活，却过清如镜，那水镜里的自己同样没有脸，没有五官。 金眸微晃，她不免眯了眯眼睛。 “阿云，你是少卿，从诞生于世时便是命中注定。” 她突然好想把这一切都甩出去。 她本能地右手伸向腰后，而腰后空空荡荡。 “阿云，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好啊？”阿彦有些疑惑看着举止怪异的阿云。 被额前碎发遮挡的阿云看不清表情，她突然一顿起身，吓了阿彦一跳。 “你怎么了，没事吧？” 阿云没有说话，只是冥冥中感受到她的情绪不是很好。 阿彦正想抓住阿云的胳膊时，阿云毫无预兆地一头栽在草地上。 “阿云！阿云！姐姐！姐姐！！” “……” 昏暗的宗祠，紧闭的门窗，上下规矩陈列的牌位前各自点燃一盏灯油火烛，贡桌上丰富的贡品摆放堆叠，最前的青铜香炉未曾插香。 阿云一睁眼就是这样的场景。 “宗祠。” 掀开帘子，大祭司的声音传来：“你醒了。” 阿云张望，红木浮雕柱子旁两个青铜树灯台上点满了蜡烛，偌大的宗祠只有她和大祭司二人。 “大祭司？” “少卿，已经亥时了，月起蛇星，该迎蛇神了。”大祭司打断阿云的话，转身推开一扇木窗，外面的篝火盛大，村民高举火把颂歌祈祷，热闹非凡，宗祠分外清冷。 大祭司重新关上木窗，走到供奉千年的牌位前虔诚地点燃三柱香：“少卿，是时候履行你的使命了。” 阿云突然很惊慌忙问：“阿彦呢？” 大祭司朝着牌位恭敬无比拜了三拜，然后说：“上古八姓，山海九州，八姓八腾，合家共生。” 阿云再问，这一次她的声音冷静无比，仔细听多了几分狠厉：“他，在，哪？” 大祭司没有回答，只是将香插进香炉中。 “双生子，千年的变数。” 宗祠突然从门窗缝隙溢进来浓重白瘴。 大祭司目不斜视，恍若不知。 “妘徵彦当死！” 第19章 白玉京的战争 与此同时，另一方景象却是悲凉残忍。 黄沙漫天，战戟断旗，苍凉的戈壁滩上血流成河，寮台烽火狼烟萧天。 此时的白玉京浑身浴血，脚下是山丘高的尸体堆积，她低头弯着腰大口大口喘气，鲜血染湿头发，黏黏糊糊缠在一块，鲜红的血液顺着脸庞滴落。 “哈，哈，哈……” 手中攥着一具刚被拔头的古代边守士兵的尸体。 随意一丢，无头尸体咕噜咕噜摔落尸山。 白玉京抬起头，仰望不远处黄沙堆砌而成的古代关隘，风沙多年侵蚀依旧清晰看到三个大字——玉门关。 白玉京嘶吼着：“来呀！有多少我杀多少！有本事就别像个怂货躲在里头不吱声！” 玉门关望去没有一丝生气，更别提人影了，而从这里不断涌出不惧疼痛，不畏死亡的士兵。 她快要力竭，头顶的太阳那般火热耀眼，宛如巨大的火炉火力全开榨干每一滴水分。 良久没动静，白玉京不耐烦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尸山上。 这时，“吱呀——”玉门关关隘大门缓缓打开。 白玉京都懒得抬头，撑起身体站起来，她知道又是来送死的士兵。 等待着，却没有之前一样的冲锋嘶喊。 只有…… “阿京，你也累了，能聊聊吗？” 是意料之外的声音，这个声音太过熟悉。 白玉京猛然抬头，看到来者双眼震惊无比。 那是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难以置信，干裂的嘴唇一字一句蹦出字：“你是谁？” 来者一身纯白的头巾纱裙，腰间是黄金编制的藤蔓腰带，戈壁滩的风沙吹的用于抵御的白色头巾散散垮垮的，带着黄金发饰随风舞动。 “阿京，你也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你啊，世间无二的白玉京。” 一股浓郁血腥味的劲风扑面而来，来者眼睛也不眨，长长的睫毛乌黑细密。 白玉京染血的指甲距离她的双眼不过几毫之差。 “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谁？”白玉京根本没有耐心，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吼道。 来者紧紧与之对视，毫无退却之色：“你看见我的脸，你的心中难道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白玉京双目充血，瞬间怒火冲天：“冒牌货！你找死！” 手臂横挥，却打在空气上，一抬眼，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数米开外的沙地上静静地注视自己。 “好快的速度！什么时候？竟然感觉不到气息波动！”愤怒没有让白玉京失去最后的战斗理智，她震惊于那人的速度。 白玉京反应也快，立刻回神，全身肌肉紧绷到新的高度，下肢蓄力正要冲刺。 而视线里那人只是缓缓朝着白玉京伸出一根玉指一点。 “嘭！”血肉爆炸，漫天血雾，一切发生太过突然迅速，白玉京甚至忘记了疼痛和呼吸。 一条右腿只是那人一指便毫无预兆地爆炸。 失去了平衡，白玉京后知后觉直挺挺迎面倒下。 好痛！好痛啊！啊！！ 白玉京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鲜血大口大口吐出去，血沫子堵在喉咙里，好疼啊……她痛到失声，呼吸好痛，什么都好痛…… 好痛！好痛！！ 一双白皙的赤足走到白玉京眼前。 那人高高地俯视着她，眼神里尽是高傲和不屑。 “几年过去，白玉京你依旧没有半分长进。脑子蠢，嘴巴笨，实力还不咋地。啧啧啧，白玉京啊，你可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肉身。” “你是活得太久了，还是睡得脑子发昏了？你竟然全都忘记了。”她缓缓蹲下身看着倒下凄惨可怜的白玉京，语气颇为惋惜：“好吧，好吧，谁叫我是难得的大善人呢，好心帮你回忆回忆。你是不朽的肉体，我是永恒的灵魂，你我本该是一体，可你太蠢了，蠢到什么野沟子爬出来的妖魔鬼怪都信！” 那人越说越生气，她猛地起身，双臂展开在风沙肆意的玉门关前大声呼喊。 “白玉京！你还记得这里吗？” 纯白的纱裙像一朵沙漠坚强盛开的白山茶，她的纱裙翻飞，沙尘为她伴舞，狂风为她高歌。 “玉门关是见证你我十六岁成人礼的罪恶狂欢之地！那天，你杀死了我！我的灵魂永恒，永远永远停留在这里，成为孤寂沙漠的孤魂野鬼！你成了白玉京！是白玉京杀死了我！” “白玉城，白玉棺，白玉京。千年来连小孩子都会唱的童谣谁又会知道背后的凄惨谎言！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大笑的她慢慢冷静下来，她仰望着高耸的玉门关，风沙依旧，可惜岁月踌躇百感：“那天成人礼，留下来的人就是白玉京。” “白玉京，白玉京，好一个白玉京啊。”她喃喃自语，双臂低垂，背影分外落寞。 “欸。”那人转头看向咬着牙撑起半个身子的白玉京，“疼痛是灵魂破裂的伴奏，你的灵魂真是太弱了，作为曾经的半个白玉京我就大发慈悲帮你一次吧。” 她迈着优雅的步子靠近白玉京，毫不费力地揪起她的领子腾空而起。 “你呀你，惹事的本领有增无减啊。” 她失笑着，不等白玉京要说什么话，直接一掌拍向白玉京正胸口。 “不过是只妖怪的魇中狩灵这种低级幻境也居然能破开你的心理防线，好吧，我得承认你的灵魂着实需要好好建设一下工程了。” “这次多亏有我，记得欠我个人情。”凌空被一掌拍飞的白玉京身后赫然出现一个时空裂缝。 眼见白玉京落入裂隙，消失殆尽，她慢慢揭下头纱。 狂风沙尘席卷她说的话：“梦做够久了，该醒来了，不朽肉身白玉京。” 白玉京如同差点溺死在深海的潜水者，猛然呼吸到氧气，惊醒。 “她，长着跟我一样的的脸，她是谁？为什么她好像很熟悉我一样？”白玉京首先摸了摸自己的右腿，哦，还好，还在，没残废。 “她说我是什么，不朽？肉身？什么啊，我明明跟普通人一样，也会受伤流血啊。”白玉京回忆着那个她，好奇怪。 妘姐是把我从白玉棺里救出来的，我的记忆似乎只是在出棺之后的几年时间。 然后，白玉棺莫名其妙消失了，姜局当时看我的眼神我能记一辈子。哎，再之后，姜局给了我一个代号…… 哦，【棺奴】，差点忘了。 顺便参加一场什么友好交流会，都上手干架了，哪友好了？ 白玉京不记得出棺之前的一切记忆：“难道，那个她是我进棺前的熟人？” 那这个多少年了啊？！ 一年，十年，一百年？不会吧，我这么老吗？真成老不死的啦？！ 白玉京烦躁地抓抓脑袋。 第20章 不存在的记忆 “妘徵彦当死！” 大祭司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空荡的宗祠，冰冷且漠视。 下一瞬，“铮——”罹首出鞘。 直刀罹首泛起幽幽猩红光芒，锋利的刀刃浅浅划破脖颈，鲜血缓缓流下。 面对如此浓重的杀气大祭司竟恍若无物，依旧面无表情，她慢慢转身面对妘徵彦。 “这样的你不该存在，你守护不了自己，更守护不了你爱的或者爱你的人。” 阿云早已消失，在这段不存在的记忆里，留下来的只有妘徵彦。 “那又如何，区区妖怪搞出来的魇中狩灵也妄想击败我，荒谬可笑。” 妘徵彦刀尖一转，血线喷溅，大祭司的身影渐渐虚幻，而她的声音再次断断续续从面具之后传来。 “无论是……，还是这些年……，你，都是一个残次品，……” 妘徵彦：“……” 宗祠也紧随着大祭司逐渐消散的身影快速破裂，周遭光怪陆离间万籁俱寂。 妘徵彦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白瘴，空青之森，明明头顶的太阳没有变化，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诸多疑惑在记忆深处生根发芽，刚才的幻境好真实。 似乎是感受到妘徵彦心神不宁，她的背后缓缓飘浮着一团黑色物质。 “还是那个梦吗？”烛九阴问。 妘徵彦焦躁地扶额：“不一样，和之前都不一样。” “阿云，阿彦……阿云是谁？阿彦又是谁？”她仿佛陷入了疯魔，邪恶的黑雾不断地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紧紧缠绕，她一声声不停质问。 烛九阴保持沉默。 “……这，这是我的记忆吗？”妘徵彦痛苦地凝视自己手中的罹首。 残次品…… ”不，妘徵彦，你不要跳进妖怪设下的陷阱里，清醒一点。“烛九阴眼见妘徵彦情况不妙，立刻现出真身将黑雾全部吞掉。 可是黑雾虽然消失，但是妘徵彦的情况没有半分好转。 ”啊！该死！该死！该死的东西！“妘徵彦愤怒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妄图用疼痛缓解该死的恶魔呓语。 烛九阴只好化成人形，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妘徵彦，一只手抓住她的半边肩膀，控制住她。 余光瞥见她的脖子锁骨竟然快速长出如同墨绿色泛着诡异光泽的蛇鳞，情况不是一般的糟糕。 烛九阴当机立断将一股能量打进妘徵彦的身体。 “啊！该死的东西！滚开！”金眸像一口百丈深井，吞噬一切生机，她不断地咒骂着，好像这样就可以缓解痛苦。 时间仿佛过去一个世纪这么久。 蛇鳞完全褪去，妘徵彦力竭地瘫倒在杂草堆上。 “你的情况更糟了，这不是危言耸听。”烛九阴站在面前双手抱臂，墨绿的蛇瞳平静地注视着妘徵彦。 妘徵彦扶着沉重的脑袋，愣神好一会才说道：“我该去找到他们了。” 烛九阴要被她气笑了：“你明明知道你自己的情况，你还一点都着急吗？！你还有多少……” “好了。”妘徵彦艰难撑起身体就要往前走，她的声音再虚弱不过却又坚定无比，“这个梦里说不定跟我遗忘的过去有关，我必须弄清楚十岁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妘……” 妘徵彦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 “大祭司说的没错，无论是什么，我都是一个残次品。没有人会关心一个残次品的死活，不是吗？” 妘徵彦陷入回忆。 烛九阴曾说过，我是封图人。 什么是封图人？我问。 他说：“八姓八腾，作为山海异兽的图腾传承人，图腾和传承人是亲密无间的伙伴。” 我懂了，我是烛九阴的传承人，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能召唤烛九阴的原因。 好吧，我还以为自己是山海经版宝可梦大师。 “那你这么厉害肯定记得我十岁以前的记忆吧。” 即使被姜局从獬豸监狱带出去到497局，实验然后进入罪人院，都没有放弃过这个念想。 很遗憾，根据故事发展，烛九阴说，“因为我这个传承人的原因，记忆缺失，导致传承部分失误，连带着作为图腾的他一块遗忘了不少。” 好吧，我得承认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公平就是给予每个人的不公平。 姜局一人主张的“红色单兵”计划人体实验，有悖伦理，但是不可否认这让华夏在先奇界一跃而上，拥有绝对实力。 姜局管这叫“罪在一人，功在千秋”。 而我的出现让濒死的实验焕发生机，姜局在我的身上看到黎明的曙光。 事实证明，我没有让他失望，实验成功了。 我的基因改造成功，我成为了【黑皇后】。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在这之后，后续观测实验，我的基因细胞非常不稳定，按理来说这是十死无生的死局，而我如同奇迹降临，活了下来。 正因如此，【黑皇后】非常不稳定，有时s级，有时a级都不知道有没有。 姜局为了稳定大局，只好将我塑造成最强，确实，【黑皇后】是最强，但在我体内的【黑皇后】不一定是最强。 罪人院一天天强大起来，从我基因里无限改良的新型实验药剂让之后的超凡者更加近乎完美，商南烛的【残心浮川·剑客】，谢应觉的【时空锚点·骇客】，简幼薇的【天使】…… 都在我这个残次品基因之上诞生的。 从来没发现，空青之森的天空竟然这么好看，白云千载空悠悠，湛蓝的天色渐深，是哪位大诗人泼上浓墨重彩的点睛之笔。 妘徵彦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烛九阴：“再不走，可就真来不及了。” 烛九阴满眼写着不满，犹豫几下，大步错过妘徵彦，顺手拿走了她挂在腰间的直刀。 妘徵彦：“？” “……你觉得你还有力气拿它吗？”烛九阴抱着剑看着她。 妘徵彦看他这副模样突然失笑：“你知道你这个姿势挺像一个人的吗？” 烛九阴疑惑。 妘徵彦径直走过：“商南烛。” 烛九阴生气：“你不要再我面前提他！上次见面一言不合提着剑砍我，像个女鬼索命来了似的！我跟他明明第一次见面！没礼貌！” “大概是你开会时候突然现身，本能反应吧。”妘徵彦敷衍。 “你还替他说话？！”蛇蛇震惊，蛇蛇委屈，蛇蛇生气。 妘徵彦：“……”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山海异兽吗？ 第21章 与芙卡莉丝的见面 “这些妖怪没完没了了！”简幼薇才解决一只准备偷袭赵平乾的小妖怪，白瘴中又窜出来两三只，虽是些d级，e级，但是数量太多了。 一群开了灵智的吸血蝙蝠轮番骚扰，前赴后继向三人飞来。 “不行，这群妖怪明显是为了拖住我们的，必须速战速决！”陆少元一拳轰碎数只蝙蝠。 妖怪虽弱，奈何数量众多，赵平乾没什么武力值，简幼薇本身就是个千金大小姐，进入罪人院才两年，平常体测还要靠能力作弊。 光靠陆少元双拳难敌四手，着实难为他。 “【破弱·守卫】！” 陆少元包裹了能力的一拳狠狠砸向地面，剧烈的冲击波瞬间轰碎进攻的蝙蝠，半空中连连爆炸血雾。 “终于解决了吗？”胆战心惊的赵平乾瑟瑟巍巍说。 话音刚落，白瘴外又冲出来数百只吸血蝙蝠。 陆少元惊讶地大喊：“不是吧，还来！” 简幼薇反应倒快，闪身站在两人之前，手中一对美人刺滴答滴答掉血。 “少元，你带着赵顾问先跑，我断后。” “薇姐，你的能力不擅长断后！”陆少元大喊。 “少废话！”简幼薇一把拽着陆少元的胳膊让他们赶紧跑。 头顶的蝙蝠群黑压压地盘旋着，密不透风，还发出刺耳的声波，一个接着一个向三人飞速袭来。 简幼薇：“！” “都给我死！”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怒吼从外面传来，紧随其后的是数十道血红色的爪印，蝙蝠群来不及反应便分崩离析，碎成几瓣。 白玉京的身影从天而降，自从脱离那个幻境，白玉京疯狂寻找其他人的踪影。 好在凭借着超乎寻常的六感，终于找到简幼薇三人，来得及时。 “玉京！”简幼薇无比惊喜，一把抱住了白玉京，“真的是你耶！” “啊啦，薇姐，我一点事都没有啦。”白玉京拍了拍简幼薇的后背。 “哟，你可算回来了。”阴阳怪气一听就是陆少元。 白玉京挑眉看着他：“当然了，毕竟可不能让我们亲爱的少元小弟弟一个人逃跑哟。” 果不其然，陆少元瞬间像个烧透的红番茄，张牙舞爪：“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弟弟！还有，我才没有逃跑！” 白玉京朝他做了一个鬼脸：“略。” 赵平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哦，这下应该是真的结束了吧。” “话说，白姑娘，你见到黑皇后了吗？” 白玉京傻眼：“额，没见到。诶？你们不会也没见到吧？” 白玉京越说越不自信。 简幼薇三人沉默。 “啊？！不是吧。究竟是什么妖怪能困住我妘姐这么长时间啊？！”白玉京不理解。 这片鼎鼎有名的空青之森何时有过这样的大妖怪了，还有这本领。 前几天调查员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再说，任务上只说过空青之森是通往芘那山寨的必经之地，多少年来更没出过这种问题。 四人不禁想到最严重的后果。 “你们好，497局的诸位。” 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四人。 …… 白银铠甲，烈焰之剑，骑士勋章，来者正是【圣教】b级骑士，芙卡莉丝·奥利斯柯特。 还有两个跟班。 “很高兴在这里遇见各位。” 芙卡莉丝一眼便看见了有过一场战斗缘分的白玉京。 “白玉京，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友好交流会上，你我是对手。” 白玉京不是很友善地看着芙卡莉丝，但还是仔细回想一下，好吧，忘记了。 看着白玉京的神情，芙卡莉丝就知道这个结果，也不在意地摆摆手：“算了，都是曾经的小事罢了。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套近乎。” 简幼薇伸手询问：“三位远道而来，恐怕不是想要简单套近乎吧，有何贵干？” 芙卡莉丝鼓鼓掌：“不愧是罪人院的【天使】，不错，我奉命前来芘目罗山岭寻找一件东西……” “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互吹吗？”身后的白玉京和陆少元，赵平乾小声咬耳朵。 只不过他们的小声真是就差拿个喇叭喊了。 赵平乾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没错。” 陆少元很惊讶的样子：“哇哦，第一次见哦~” 白玉京非常嫌弃地瞅了一眼他，评价：“你好贱啊。” 陆少元皱眉“啧”了一声：“你滚啊，没品。” 简幼薇：“……”拳头硬了，好生气，好想揍人，不行不行，自己可是代表局里脸面，不可以在外国人面前有失礼貌。 忍住！要保持微笑，礼貌的微笑，简幼薇，忍住啊。 “咳咳。”简幼薇非常明显地咳嗽两声，警告三人不要太明显了。 “……你奉谁的命令？”简幼薇严肃地问。 “教主老师。” “哦？我倒是好奇你的老师教主大人特意派你来寻找什么东西，居然要不打招呼地来。”简幼薇反问，身后原本还嬉笑着的三人瞬间变了脸色。 芙卡莉丝急忙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她还有蠢到在华夏的地盘上主动挑事，还挑事到497局罪人院的头上，这不是妥妥的嫌自己命长嘛。 “冷静冷静，朋友们。说起来这还是件丢脸的历史性事情。”芙卡莉丝有些难以启齿。 “切，谁跟你们这群招呼也不打就闯到人家家里的偷渡者是朋友啊，脸可真大。”陆少元顿时不爽了，一张嘴字字暴击。 简幼薇还是出于国际礼貌，回头示意陆少元少说两句。毕竟明面上，无论是497局和【圣教】，还是华夏和西方都签订了友好协约，不能太过。 “……不妨你先说说是什么东西？” “好吧，我告诉你们。上个世纪，联军侵华战争对华夏人民造成了非常沉重的伤痛，对于我们侵略者的行为我代表个人表示非常的痛恨忏悔，我知道你们不会原谅我们的。所以教主老师担心这件事情不会得到华夏方面497局的同意，就派我们三人寻找。” 芙卡莉丝诚恳无比的一番话让简幼薇四人沉默了。 还是简幼薇率先开口：“撇去煽情的戏码，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欧比斯丹教主为什么会担心我们的否决？” 简幼薇瞬间抓住芙卡莉丝语言中的漏洞，果然芙卡莉丝在低眉犹豫。 第22章 唇齿交锋 目光来往在简幼薇四人脸上扫过，芙卡莉丝知道若是不说真话恐怕难以完成老师委派的任务。 “……好吧。” 芙卡莉丝开始讲述上上个世纪的故事。 “1859年，八国联军侵华战争期间，西方国家已经开始着手研究人类有关基因的问题，并且在当时领导人是非常支持的存在，虽然不能放在明面上，但是暗地里提供了不少各种帮助，包括但不限于研究资金，器械，实验体……” “时间太过久远，加上我的权限还无法读取这种最高绝密层次的档案，所以所知甚少。” “不过，我知道，当时基因实验主要负责人之一，罗埃赫尔教授，是一位英国籍有名的疯狂科学家，沉醉于人体基因学。在战争期间，大约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不顾研究所规定擅自离开，居然横跨两洲大陆孤身一人来到华夏。” “……罗埃赫尔？”简幼薇喃喃自语，她貌似在哪本旧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 芙卡莉丝有些诧异：“怎么？你听说过他吗？也许，你读过他写的书《基因的禁忌报告》，因为尺度之大加上题材，道德沦丧，罗埃赫尔靠着它年少成名，不过是出版社吓得直接报警，直接便成为了禁书。” 这样一说，白玉京倒是对这个罗埃赫尔教授十分好奇：“哎，那他被抓了吗？” 芙卡莉丝点点头：“当然。不过当时领导人已经萌生了人体基因实验这个想法，干脆直接让罗埃赫尔成为了最早一批实验负责人，还赐予他教授的学位头衔。” 简幼薇终于想起来这本书，算是启蒙她人体学的“老师”了。 “那然后呢？” 芙卡莉丝接下去说：“然后就是，罗埃赫尔来到了芘目罗山岭，之后失去了踪迹。” 白玉京很惊讶：“什么鬼？人都失踪了一百多年了，你们现在才想起来找他？！” 白玉京表示真没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领导组织。 倒是简幼薇一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我猜，欧比斯丹教主不是让你来找罗埃赫尔的，而是他身上某样东西，对吗？”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讲话。”芙卡莉丝大方地为她鼓掌，“没错，东方的天使小姐，你不妨再猜猜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老师冒这个巨大风险呢？” 罗埃赫尔，19世纪着名疯子科学家，来自英国一个落寞的小贵族家庭，从小便对人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青年时期曾留学西方多个国家，主修人体医学。 像这样的人从悬壶济世，仁爱绅士的医生转变为疯狂狂热的科学家，在他的身上会有数不清的东西发生改变，但是有一点但绝对不可能会变。 “……我猜，像罗埃赫尔这样极度理性又是从事精密研究的人物，应该随身会携带记录他所见所知的笔记本吧。”简幼薇一只手抵着下巴说道。 “没错没错！” 芙卡莉丝毫不吝啬地称赞简幼薇的智慧：“罗埃赫尔随身携带着一本厚厚的羊皮本，上面记载着所有实验相关数据，某种层面上可以说非常重要，而且这本笔记被他本人一块带去了芘目罗山岭，如果他运气好在这里活着度过几年，那么这本笔记上会多出一些全新的知识……” 突然背后生风，肾上腺素骤然飙升，芙卡莉丝本能偏头侧身，一柄藏于刀鞘的直刀险之又险擦过她的头颅狠狠钉在树干上。 “谁？！” 枯枝杂草被压断，一道人影显露。 “芙卡莉丝，带着你的狗，给我滚。” …… 芙卡莉丝看见来人浑身惊起冷汗，忍不住颤抖，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努力控制住自己双腿不要颤抖，一步一步往后退。 “是你。” “居然是你！” 一个如同撒旦在世的恐怖名字在芙卡莉丝的脑海中炸开。 “黑皇后！”只是一个芘目罗，光是简幼薇和白玉京远远绰绰有余，没想到，没想到，罪人院竟然把黑皇后一同派出来。 她明明连基因威压都没有用出来，仅仅，只是再单纯不过的，杀气…… 这就是最强，s级之首吗？ 芙卡莉丝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强大的s级超凡者瓦莱里安大人加上阿兹拉尔大人说起黑皇后也谈之色变。 这个名字，是禁忌。是绝对碾压所有人，堪比上帝的完美强大存在！ 恐怕就是面对这般杀气，那两位s级大人也无法做到镇定自若吧。 “……黑，黑皇后阁下，请原谅在下的冒昧……” 妘徵彦的金眸冷冷地俯视半跪在自己面前的芙卡莉丝，至于那两个e级战士，直接被杀气吓晕过去了。 芙卡莉丝冷汗密布，她瞪圆了双眼，还是难以相信黑皇后竟然亲自来了。 钉在树干上的直刀化作黑雾消失，转瞬被握在妘徵彦的手中：“我若是不原谅呢？” “……”芙卡莉丝大脑一片空白，黑皇后的威名自她诞生的那一刻起响彻整个先奇妖道。 身体四肢完全不听使唤了，会……会死的吧。 不，不不不！完美的黑皇后，完美的基因，完美的超凡人类，如果我死在完美的她手里，肯定也是完美的存在……上帝，不，教主老师也一定会赞美我的……勇气！ 芙卡莉丝的双眼闪烁着无与伦比的狂热，她像是受到什么上帝神谕一样猛地抬头紧紧注视着妘徵彦，即使猩红色的刀尖子仿佛就要刺进她的眉心。 然而，妘徵彦出乎意料得收回所有杀气，收刀绕过芙卡莉丝径直走向简幼薇他们。 而离她越来越近的简幼薇清晰地看到妘徵彦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芙卡莉丝惊讶地转头跟随妘徵彦的步伐。 “……如果，我真要杀你，刚才那一刀就不是刀鞘这么简单了。”妘徵彦步伐稍稍不稳，好在简幼薇眼疾手快悄悄搀扶一把，她立刻给了白玉京三人一个镇定的眼神，不要冲动。 “是妖怪的幻境，治疗别被她发现端倪。”妘徵彦凑近简幼薇的耳朵轻声说。 简幼薇明白。 第23章 暂且结盟 “……欧比斯丹的脑子是狗吃了吗？” 妘徵彦冰冷的语气简直让人落入冰窟般。 芙卡莉丝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尊敬的黑皇后阁下，对于老师的想法我真的不清楚，我只是执行委派任务。” 简幼薇悄咪咪为妘徵彦提供治疗，妘徵彦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妘徵彦示意白玉京三人稍安勿躁，她并不打算采用最极端的方式，虽然即使就算用了，也不会有人有胆子敢叫嚣什么。 “芙卡莉丝，如果那本笔记本上真的写了些新的东西，你会怎么处理？” 妘徵彦丢给她一个送命题。 芙卡莉丝顿时脸色一白，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她向妘徵彦行标准的骑士礼：“……我会将笔记本首先交给您和497局审查，没有问题的话，请允许我带回【圣教】。” 即使是低下头，芙卡莉丝也分外清楚妘徵彦的目光深深看着自己。 良久，妘徵彦轻笑：“看来，你是一个聪明人，巧的是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行了，你和你那两个跟班暂且跟我们一块走，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半路死光了，我们概不负责。” 妘徵彦边说边自顾自又走了。 芙卡莉丝呆呆地站在原地，行礼的骑士手势没有收回。 简幼薇走上前看着她微笑说：“芙卡莉丝骑士小姐，我来与您解释一下，黑皇后的意思是暂且结盟，不过道上规矩您应该懂得。结盟归结盟，但是遇到事啊，可别指望别人，一切还得靠自己不是吗？” 妘徵彦的声音从树林间传来：“我过来的路上，发现有一个有趣的东西，你们过来看看。” 拨开碍事的茂密树枝，一具腐朽多年的骷髅半靠在大树下。 “这里有具骷髅？” 陆少元白了句：“这不废话吗？” 简幼薇拾起一根树枝上前翻看骷髅上残留的衣物：“……奇怪。看衣服的腐烂程度应该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但是这具骷髅的死亡时间至少在十年以上，这时间跨度太大了。” “看骨盆大小是一名男性，年龄在三十岁上下……” 妘徵彦眼尖，用刀鞘挑起衣服的一角：“你们看，衣服的布料不是市面上寻常的材质，特殊的面料，应该是芘那山寨的服饰，还有这个图案……” 白玉京想起来：“哦，我们在酒馆见到过，叫什么……什么花？” “是双生花。”赵平乾说道，“把双生花绣在服饰上确实是芘那山寨的民俗。” 陆少元疑惑：“难道这具尸体是芘那山寨的村民？” 妘徵彦说：“现在只能判断衣服是芘那山寨的，而人不一定是。” 这具骷髅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芘目罗的水变得更加浑浊了。 没时间停留，众人继续前进。 终端虽然不能连接信号，好在妘徵彦提前下载好芘目罗山岭的全息地图，不至于在空青之森迷路。 …… 帝都，柑橘庄园 “大小姐，我回来了。”阎杜衡恭敬站在明亮的实验室角落里。 偌大宽敞得到实验室摆满了各种精密的仪器，阎柑橘一身实验室白大褂，戴着口罩，手里摇晃着不知名液体的试管。 “二长老怎么说？” 见阎杜衡犹豫，阎柑橘没有意外，说：“猜到了，你不能指望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好了，话带到就行，至于他要怎么做随他吧。” 将试管贴好标签放在试管架里，阎柑橘打开更衣室的门：“……如果他要是做出点我不满意的事情，不用向我汇报，直接解决了吧。” 阎杜衡听令：“是，大小姐。” “还有，我担心他那些家人们太思念成疾，一并送下去团聚。” “是。” 庄园有一个空中花园，拥有最好的阳光和最好的视野，阎柑橘闲来无事最喜欢坐在藤椅上吃吃喝喝看风景，享受阳光的温暖。 她换了一身法式连衣裙，手边的小茶桌上摆着一块精致的巧克力布朗尼，还有一杯橘子果汁，手指飞快点击，眉头微皱，直到手机里的角色死亡，忍不住骂句脏话。 这时，阎杜衡收到一条消息，上前说道：“大小姐，家主请您回趟族地。” 阎柑橘眼都不眨继续开局游戏：“不回。你告诉他，我是大小姐，不是大傻缺，族地山坳坳的连个电都没有，上次过年回去差点摔死！我堂堂蚩痋族的阎家大小姐摔死在自家族地，封图族知道不得笑话死我啊？！” 阎杜衡不知道说什么，很是为难：“可是，大小姐，您都三年多没回去了……” “别说三年了，五年，十年，我都不想回去。怎么，我的柑橘庄园不好吗？是不够大还是有什么心事啊？要跑到那里当个原始人？！” 提起这个，阎柑橘就像个炮仗似的，不用点就会炸。 “……你问他，这次是有什么事？”阎柑橘终于想起来自己那个老父亲。 阎杜衡说：“家主说，是三年一次的族中会议，到时候所有成年的蚩痋族人都会到现场，家主会宣布大小姐您的唯一继承权，和几位长老的……” “得，又是唠叨。”阎柑橘一听顿时没了兴趣，蔫蔫地摆手说道，“继承权这种事就算不是我的，最后也是我的，宣布一下有什么用，宣布一下就能让那几个老不死的歇了这个心？” “你告诉我爸，就说我派你去，我这有实验没完成我难受。” 阎杜衡的表情有些龟裂：“大小姐，这不好吧。” “我这么说，就这么做。”阎柑橘不悦地瞥了一眼他。 “是是是……” 新开一局游戏队友的智商真不咋地，阎柑橘强压火气，直接六分投。 “对了，芘目罗情况如何啊？她遇到黑皇后了吗？” “属下正要禀告此事，按照计划珈小姐已经进入芘那山寨，雇佣的流浪先奇人倒是与黑皇后对上了……”阎杜衡拿出一部平板给阎柑橘看。 视频上正是妘徵彦与他们的战斗画面，不一会视频便失去信号黑白了。 “嗯？没信号了？”阎柑橘很是疑惑，这可是连接卫星的，怎么可能会失去信号。 “对，大小姐，信号消失的很突然，不像是497局的手笔，而且芘目罗出入口已经被497局包围了，我们的人进不去。” 阎杜衡实时观察内部情况，但是视频画面被切断地非常突然。 阎柑橘关掉手机游戏，眉宇间看不出什么神色：“看来芘目罗出了大事……杜衡，撤回我们在芘目罗周围的所有流动眼线，黑皇后也不用观测了，一切就交给她去吧。” 阎杜衡惊讶地想要说什么，但看着阎柑橘的脸色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是，属下这就去办。” 阎杜衡离开后，阎柑橘心思重重，温暖的花园满是孤独的风，她莫名感受到一丝凉意，芘目罗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愿不会让她失望…… 还有最重要的人，黑皇后，衷心祝愿她可别死在那…… 第24章 无头人身石像 偶遇疑点重重的骷髅，妘徵彦顺着路继续深入。 这一路，众人皆是沉默不语，简幼薇感到奇怪的是连一向爱碎碎念叽叽喳喳的白玉京这时也半个字也不说了。 “玉京，你怎么了？刚才没见你说几句话？你遇到什么了？”简幼薇担心地问她。 “……啊？额，没什么。”她忍不住回想那场特别的“梦”，这就像一段真实的故事，连痛感都那么真实，可是……白玉京不明白。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声音也半分不差，但她诡异的能力和说的话自己完全不懂。 白玉京随口搪塞：“我在白瘴里中了幻术，费了一番功夫解开了，然后就来找你们。” “好吧。” 简幼薇余光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芙卡莉丝三人，没有问妘徵彦。 复行数分钟，豁然开朗，眼前好似缺了一个口子，阳光毫不吝啬倾泻而下。 “这里是空青之森的断离谷，悬崖之下就是曾经的空青山神庙。”简幼薇指着悬崖下茂密的树林解释道。 陆少元顺着方向向下望去：“哪里有山神庙，都是树嘛。” “这倒是不能这么说，传说空青山神庙建在地底，结合了千年来山寨村民的智慧，只可惜现在落败多年，恐怕不能一睹风采了。”赵平乾十分惋惜。 要知道芘目罗的名气在道上那是响当当的，其中极具特色的山神庙和芘那山寨自然不遑多让。 赵平乾当了一辈子的先奇人，与众多人心思一样，都想亲眼目睹传说中的芘目罗空青山神庙。 芙卡莉丝突然说道：“其实，【圣教】早对华夏芘目罗好奇不已，整个世界能自然孕育妖怪的地方十指可数，而【圣教】尚且踏足之地不过一二。” “欧比斯丹也是打着不止一个念头吧。”简幼薇淡淡看着芙卡莉丝不说话。 他们心知肚明。 在这里，白瘴已经消散许多。 妘徵彦伸出手感受着四方空气的变化。 时间所剩无几，他们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山神庙。 直刀罹首化作黑雾消失，妘徵彦踩在数百米高的悬崖边，向下望去。 嗯，差不多。 展臂，信仰之跃。 “……啊？”芙卡莉丝惊呆了，忍不住惊呼。 不是，你们罪人院都这么疯的吗？这悬崖都快有两个埃菲尔铁塔这么高了吧，一声不吭直接跳啊！ 还有你们，怎么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啊！ 要是白玉京看到她这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定要狠狠嘲笑：“懂不懂什么是s级最强的含金量啊！” 这时，简幼薇转头对白玉京说：“待会你可要离我们远一点呐。” 白玉京早已默默退到旁边，准备起跳。 “【圣教】的三位，应该也有办法了吧。” 陆少元背起赵平乾，紧跟着简幼薇身后。 简幼薇说着，背后一道金光闪过，天使虚影双翼轻柔地拥住三人，金色的元素振翅，带着三人降落。 芙卡莉丝沉默着偏头看向还在原地的白玉京。 “怎么，鼎鼎大名的【圣教】骑士连这都怕吧？”白玉京叉着腰，站姿嚣张歪头咧嘴一笑。 芙卡莉丝唇角抽搐。 “切。”白玉京低头观察一下角度，眼睛不带眨一下，一个黑皇后同款展臂，以头落地的仰面姿势从容落下。 这两人的姿势着实惊呆了芙卡莉丝，没几秒过后，白玉京落下的地方发出一声贯穿山谷的巨响，接着是激起十数米的尘土飞扬。 “这……这不得摔成肉泥啊。”约翰满脸震惊，光是站在悬崖边就足以带来视觉上的恐惧，他腿肚子不禁直哆嗦。 “这就是黑皇后和棺奴……神秘的华夏力量吗？”保罗紧张兮兮地咽下口水。 芙卡莉丝知道只是个悬崖不会对罪人院的人有任何威胁，她无奈看向约翰和保罗，算了。 崖底，毫发无伤的妘徵彦扇了扇风，才让空气中的尘土散去些。 “白玉京，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动静小点？”陆少元呛得直咳嗽。 不远处，几截断树下，一个深坑中爬出一个人影。白玉京拍了拍浑身尘土，语气中听不出歉意：“哦，抱歉，下次注意。” 三人多少沾了点呛人的尘土。 收回双翼后，简幼薇看向悬崖之上迟迟没有动静，了然：“估计芙卡莉丝不会跳崖了。” 妘徵彦招呼众人走：“不管他们，我们先走。” …… 断离谷下，不再是长满平常的松柏树，青绿色松针般树叶连赵平乾也叫不出名字。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奇怪的石像？”一行人貌似进入到一处曾经人为遗迹的地方，陆少元随手拨开掩盖着石像全貌的藤蔓枯枝。 赵平乾走上前围着石像仔细端详：“……无头人身，记录中没有这样的妖怪啊。” “刑天？”陆少元疑惑。 简幼薇摇头否认：“刑天是战神形象，应是站立冲锋或挥舞战戟，而这却是……额，奇形怪状。” 她实在形容不出石像的肢体，而且周围有许多这样的无头人身石像，散落凌乱的，这也不是阵啊。 赵平乾一个人拿着本厚重的本子记录什么。 妘徵彦四人纷纷散开寻找。 妘徵彦随意挑了个石像清理干净，她一脚踩在石座上，顿时一种疑惑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石座下，是空的。” 撬开石座底下的小部分泥土，果然…… 妘徵彦运作能力，一掌便把石像碎成沫，劈开石座，一颗骷髅头静静地直视她。 “又是骷髅头？”眉眼压低，妘徵彦不解，无头人身石像下摆个骷髅头是什么意思？做法吗？这不是阵啊。 与此同时，赵平乾翻找着厚厚的笔记，随手看到的一页泛黄的页子，他的瞳孔瞬间瞪大了，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妘徵彦手中举着的骷髅头，他只大吼道—— “快！快扔掉……” 一股强大的妖力刹那间从骷髅头迸发，妘徵彦身处的地方眨眼间发生巨大的爆炸，众人忍不住呼喊。 烟尘散去，一个巨大的丑陋脑袋好像吞掉了什么，黑色的头发仿佛有生命的四处蔓延。 “妘姐！”白玉京不知道这是什么鬼玩意。 话音刚落所有石像纷纷爆炸，好在简幼薇反应极快张开天使金翼，碎石倒是挡住了，只是伴随着刺破耳膜的尖锐鸣叫让众人痛苦地捂住耳朵。 可怜的赵平乾离得太远，没被碎石砸晕却被刺鸣震晕了。 第25章 飞头蛮 石像无故爆炸，众人措手不及。 在白玉京的视角中，那头诡异又丑爆的大脑袋居然看起来非常痛苦，两颗惨白的死人眼珠子瞪得像个篮球。 “嘭！” 血肉爆炸，光看一眼就恶心到爆的乌黑暗红血液到处都是，就像是大夏天一块生肉干放着十天半个月生蛆的臭味，这就是标准版腐烂的尸臭味。 白玉京赶紧捂住口鼻，差点就给她整吐了。 妘徵彦是唯一站立的人，她的脸色看不清，脑袋爆炸的血没有任何一滴溅到她身上。 “你们这，很喜欢玩骷髅头吗？”被纤细的五指牢牢抓住的骷髅头露出惊恐的“表情”，它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 五指慢慢收紧，骨头慢慢开裂，最后碎成骨头渣成为大地的养料。 妘徵彦瞥了一眼旁边被尖叫困住的简幼薇他们。 “a级啊，还都是有些年头的。”她心想着。 每一尊石像爆炸后，血雾中都露出一颗有两三个成年人体型的巨大脑袋，半空中丑陋的脑袋不断释放自身a级强大实力的杀气，向妘徵彦飘来。 晕倒的赵平乾手中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一个图案，旁边还有三个字“飞头蛮”。 鼻梁上的墨镜微微滑落，金眸完全显露，璀璨黄金般的眼眸仿若是天上地下唯一的色彩。 她漫不经心地歪着头：“……飞头蛮，是山神庙的守护妖怪吗？真是奇了。” 这里少说也有五六十只a级飞头蛮，相当厉害的妖怪聚在一起，那是s级超凡者也只能选择边打边退，不是1+1=2，而是1+1＞2。 然而，它们的猎物是s级最强——黑皇后。 飞头蛮一拥而上，五六十张恶臭的血盆大口就要将妘徵彦吞没。 她抬眼看着这一幕，狂风吹飞衣袖，她伸出手，洁白的掌心刹那间犹如黑色闪电的力量闪烁几下。 “真是……碍眼。” 【黑皇后】基因重组技能——暗伽罗-雷电碎空 刹那一刻，爆发出刺眼夺目的白光，夺去视觉，耳畔传来寂静的呼吸声。白光褪去，眼前的飞头蛮消失不见。 妘徵彦感受到身体的变化，平静借用转身的时机抹去唇角流下的鲜血。 一切仿佛回到之前，除了满地破碎的石渣子。 一招解决掉眼前的碍事者，妘徵彦非常轻松地向简幼薇他们挥挥手：“喂……”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不明生物从地底钻出，宛如地龙般径直冲天而起！ “什么东西？!”几人大惊，完全没有一点防备，这玩意从哪里冒出来的！ 被正面针对攻击的妘徵彦此时正在半空中毫无半点慌乱之色，直接不明妖怪的大嘴一口吞了。 “啊！我去！”白玉京发出爆鸣声。 妘徵彦被吞下的那一刻被扔掉了自己的直刀罹首，紧接着不明妖怪大嘴闭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抹光线。 在众人的视线中，那只不明妖怪在一口吞噬妘徵彦后便化作漫天虫群飞走了。 好像，这只不明妖怪的出现只是为了抓走妘徵彦……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薇姐，你说句话啊！”白玉京急得团团转。 “我也不知道啊。”简幼薇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陆少元眼尖，捡起妘徵彦故意扔下的刀。 “你们快过来看！妘姐的刀会写字嘞！” 众人纷纷围观。 “情况有变，分头行动。” 众人对视：“妘姐是知道那个妖怪吗？” 简幼薇思考：“这种类似的妖怪，局里从来没有记录。” 写完这八个字，罹首化作黑雾消失了。 “直刀罹首是妘姐的基因武器，应该是妘姐在召唤它。”简幼薇说道，“那我们还是去山神庙，然后直接到芘那山寨集合吧。” “欧克。” 陆少元忽然想起还有个顾问来着…… “嘶嘶——”白玉京听到奇怪的声音。是一条黑蛇。 “诶？是——烛九阴前辈吗？” 白玉京有点不确定。 黑蛇人性化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 白玉京皱眉：“应该是分身吧，前辈本体应该在妘姐身上吧。” 黑蛇一对竖瞳透露出赞赏，难得啊。 黑蛇顺着白玉京的胳膊，缠在她的脖子上，吐吐鲜红的信子，好像在说，别慌，我会保护你们。 …… 空荡奢华的欧式中世纪城堡庄园，踢踏踢踏的脚步声清脆。 推开木门，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妘徵彦的脸庞。 “特意找我来，你有什么事情，阎柑橘？” 妘徵彦的面前是柑橘庄园的空中花园，藤椅上淑女打扮的阎柑橘仰面八叉地翘着脚闭目养神。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 妘徵彦自顾自走到茶桌旁给自己沏一杯上好的茶，一饮而下。 “这个痋，上次打架的时候你用过。” 阎柑橘掀开眼皮，暖阳照在她长长浓密的睫毛上：“哦？我貌似记得上次打架还是在上一次。” 妘徵彦翻了个白眼，搬过一把椅子坐下：“有屁快放，有话快说，简幼薇他们已经看见了，你真不会低调点啊。” 阎柑橘哈哈一笑：“我要是低调就不是我阎柑橘了！” 话锋一转，她说：“你们去了芘那山寨，别的我不管，你不能杀一个人。” 妘徵彦抬起眼眸瞥了她一眼：“你盯上芘那多久了？” 阎柑橘注视妘徵彦的金眸：“一年多一个月，在我得知19世纪末罗埃赫尔进入芘目罗的时候。”她爽快告诉妘徵彦。 “你要罗埃赫尔的实验笔记本。” “没错。” 妘徵彦不禁皱眉：“【圣教】教主欧比斯丹偷偷派芙卡莉丝也在芘目罗找这本笔记本，你知道吗？” 阎柑橘的眼神很平静，像一潭水：“我知道的。” “呵，原来你打的是个算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谢谢夸奖。” 妘徵彦沉默：“谁？” “百越遗孤，珈琉璃。” “她是你派过去的？” 阎柑橘摇摇头：“我可以告诉你，她只是还我的人情罢了。而且一个活着的百越遗孤比一具尸体更有价值，所以她不能死，必须活着离开芘目罗。” 妘徵彦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咬了一口：“可是我一进芘目罗就有人要杀我唉——” 阎柑橘大方笑笑：“只是试探啦，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放心之后绝对不会有了。” “不过，我没想到497局会一次性派四位罪人执行这个任务。”阎柑橘无意识摸索着手指。 “我也没想到其中有你的手笔。”妘徵彦起身走到木门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还有，以后不要有像今天的见面了，阎大小姐莫要忘了，封图族和蚩痋族是千年的死敌。” “知道啦。”阎柑橘背对着她满不在乎地挥手告别。 “……”妘徵彦推门头也不回走了。 第26章 破庙之堂 等到妘徵彦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的一切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阎柑橘传送出错了？”她眨眨眼。 破烂庙宇，依稀可见过往的兴盛，承重石柱雕刻抽象却威严的兽面，石阶布满青苔，断了一半的牌匾，描金地写着“……山神庙”。 “山神庙？空青山神庙？” 妘徵彦确定自己还在芘目罗山岭。 风起叶飘零，盛夏之季的风冷得让人心寒，天也暗了，阴森森的。 明明之前还在飞头蛮石像之中。 “咳咳，咳咳咳”妘徵彦突然咳嗽起来，她忍了许久倒抽一口凉气，似要缓解不适，手翻着背包寻找什么。 一缕黑雾从妘徵彦身体里飘出，一只大手拉住妘徵彦的手。 烛九阴看着捂着口鼻咳嗽不止的妘徵彦，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你疯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妘徵彦话已经说不清了。 “……少，少废话，现在我连a级都不到了，我知道后果，你放手……” 妘徵彦清楚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基因正在疯狂暴动，每每动用一次基因力量，就暴动一次，每暴动一次，力量就下降一次。 烛九阴挣扎着说：“你知道的，药剂注射一次，死亡距离你更进一步……” 妘徵彦挣开他的手，从包裹里抽出药剂，一针扎进自己脖子里。 “你！” 随着蓝色的药水注入体内，身体渐渐归于平静，最后只有轻松的呼吸声。 她起身，烛九阴一把牢牢捞住她摇晃的身体。 “就一定要进去吗？” “……来都来了。” 烛九阴不满地看着妘徵彦，这个丫头也太胡来了吧。 妘徵彦想起简幼薇他们，如果真是传送错误，那么他们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简幼薇他们……” “我提前放了自己的分身跟着他们，那个叫白玉京的身上还挂着一条，放心，我在。” 烛九阴知道妘徵彦的心思，不是他自夸，妘徵彦皱皱眉头，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十岁那年后，他和她是唯一的家人。 山神庙实属破败，倒塌的烛台结满蛛网，雕花的石板一步一脚印，空气里灰尘如烟，呼吸一口呛的要死。 “没有妖气。”妘徵彦上前，指尖擦过翻倒的供桌，一捻灰尘。 看来传言属实，这座空青山神庙确实破败多年。 不过……至于为什么突然破败？妘徵彦与烛九阴对视一眼，心中已有相同答案。 庙堂中央摆放的巨大山神石像早已坍塌，碎石滚落，一片狼藉。本来还想瞧瞧着芘那山寨供奉千年的空青山神究竟长什么模样。 妘徵彦绕着石像打量一圈，目光停留在一块方正的石头上。 烛九阴走过来：“应该是机关。” 妘徵彦一把压下去。果然石像底座背后露出一人高粗糙的石洞。 烛九阴打了个响指，黑暗的密室两侧得到蜡烛被照亮。谁会想到破碎的石像后，隐藏一道间密室。 妘徵彦右手握住刀柄弹出半寸刀刃，石洞别有洞天，绵延数十米一眼望不到头。 两边的蜡烛微弱的烛光也只是能勉强视物，不至于摔个跟头。 烛九阴拉住就要走进去的妘徵彦，自己挡在她的身前首当其冲。 妘徵彦皱皱眉，也没说话，跟在后面。 密道尽头是漆黑如墨的另一方世界。 一人一妖没有贸然进入。 “闻到了吗？是古怪的腥味。” 烛九阴点点头：“陈旧的血腥味，加上尸体堆起来的腐臭，这不像是一般的密室啊。” “实验室。”妘徵彦不受控制般脱口而出。烛九阴回头看她：“或者是乱葬岗。” “有咀嚼的声音！”妘徵彦压低声音，罹首刀蠢蠢欲动。 烛九阴也听到了。 一人一妖聚精会神紧紧盯着密室，这时密室内突然出现淡淡绿光，隐约是双眼睛。 “活物，有妖气。”烛九阴说道。 妘徵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刀，一个箭步冲进密室，那诡异生物狼狈不堪，一身破烂衣裳，蓬头垢面，正匍匐在地的泥泞中啃食生肉。 听到声响，猛然抬头与之对视，一双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凶狠光芒。 速度太快，一瞬间白刃利光已经朝诡异人形生物脖颈砍去。 黑暗中唯有猩红与幽绿之色闪烁交锋。 那生物虽有人类外表，但敏捷更似野兽，“蹭”的一下跳起来，躲过刀光，张开血盆大口，朝妘徵彦扑来。 妘徵彦一个后空翻，一刀狠狠劈在那生物肩膀上，顿时尖锐的惨叫响彻破庙。 妘徵彦刀法凌厉无比，每一刀都奔着致命而去，杀意凝结连空间都被定格，但那生物却似乎毫无痛感，只是疯狂地攻击。 罹首刀作为妘徵彦的本命武器，削铁如泥，却只能破开生物的灰白皮肤和肌肉，刀刃与骨骼竟砍出来火花。 好硬的骨头，妘徵彦还没见过她罹首刀砍不断的硬骨头。 钢筋铁骨吗？真是有趣了。 …… 烛九阴一脚重重踩在那生物的脑袋上，四肢被生生折断，只能发出嘶吼的怪叫。 妘徵彦收起刀，拿着一盏烛火慢悠悠走上前，在烛灯下生物的面容缓缓显现：“似人非人，似妖非妖，啃咬生肉，智力低下。看起来像个失败的人与妖结合的倒霉蛋。” “看好这家伙，我去旁边看看。”妘徵彦吩咐道。 妘徵彦拿着烛台，缓缓走进这个漆黑如墨的密室。 密室很大，似乎是一个废弃多年的实验室，散乱满地的各种实验器材，像上个世纪古老的东西，很多东西都锈得不成样子，墙壁上钉满各种手写的实验记录单，是英文。 “英文？”妘徵彦突然想起芙卡莉丝说的那个在上上个世纪独自进入芘目罗的科学疯子。她开始马不停蹄翻找着脆弱无比的纸张。 “……roehl。”所有的实验记录最末都有一个同样的名字。 果然…… 妘徵彦发现一点，几乎所有纸张，实验器材都有人类翻找的痕迹，被涂改的，更多的直接撕碎丢弃，墙角还有一个火盆，里面积满厚厚的灰尘焦炭，旁边还有烧了一半的纸。 “有人在毁尸灭迹。但是销毁的很仓促，那人应该很紧张，很慌乱……既然在销毁，说明那人一定是知道罗埃赫尔的实验，甚至有可能是山寨的人，位高权重，能在山神庙底下建一个密室……” 妘徵彦极力思考着，她将所有实验单子用终端拍照，这些东西不能带出去，只有任务结束后，没有危险让后勤部的人员集中处理。 一面墙上面挂着几个玻璃罐，里面泡着各种人体器官，心脏、肺、肾脏、大脑……罐子上贴着各种标签，只不过年代太过久远，字迹模糊。 墙角有十数个大大小小的铁笼，每个铁笼里都装着几具白骨干尸，是青年人和小孩。 他们都是罗埃赫尔的实验品。 第27章 信号 这里就是罗埃赫尔的实验室无疑。 话说回来，这个不明生物是实验室唯一的活物。 妘徵彦将目光放在还在挣扎的生物上，也许，从它身上应该能找到些有用信息。 不过…… “阿妘，听那个【圣教】的小丫头说，这个叫罗埃赫尔的人是多少年前进入芘目罗的？”烛九阴突然皱着眉问她。 “上上个世纪，19……”妘徵彦瞬间明白了。 如果罗埃赫尔进入芘目罗的时间没有问题，芙卡莉丝也没有说谎，那么作为近数十年来衰败的空青山神庙怎么会没人发现这处密室呢？ 芘那山寨是信奉空青山神的…… 金眸对上蛇瞳，彼此心里明镜似的。 “既然山神庙对于山寨的人非常重要，罗埃赫尔是如何在对他们如此神圣的地方建立起这个密室呢？”妘徵彦提出疑惑。 他竟然有这本事，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能在眼皮子底下搞这些人神共愤的残忍实验，罗埃赫尔背后要是没人她宁可相信母猪会上天。 现在确定了地点，想起芙卡莉丝和阎柑橘都想找到的笔记本，还是顺手帮个忙吧。 “它还有人的意识吗？”妘徵彦随口一问。 烛九阴摇摇头：“不好说，它的灵魂受损，常理来说它本应该爆体而亡，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脚下的不明生物抽搐两下，没了反应。 “还活着吗？”妘徵彦问。 “有气，一时半会死不了。” 接着妘徵彦从背包里拿出一捆登山绳递给烛九阴，让他捆结实喽。 密室虽大，却也一眼就满，妘徵彦打开所有抽屉寻找，绝不放过一个地方。 其中一个抽屉打开时卡壳，妘徵彦伸手费劲掏出一个表面积满厚厚灰尘还生着绿锈的铁盒子，这个盒子在抽屉最深处而且牢牢粘在顶上。 掂量下，有点分量。 锁早已锈坏，一拽就散架。 突然，背后生风，杀气凛然。 妘徵彦立刻闪身避开，一看，一柄刀尖子淬了毒的暗器几乎是擦着她脸庞飞过去的。 金眸一沉，她迅速回身握住暗器手柄，顺着轨迹投射回去。 “咣当”一声，暗器掉在地上。 妘徵彦与烛九阴递了个眼神，当机立断：“追！” 一人一妖飞快跑出山神庙，眼前却空无一人，只有平静的树林。 妘徵彦心底泛起波浪，她经过密道特意看了一眼掉落的暗器，从投射角度来看，暗器无论如何也不会掉在这个位置，完全就是被人中途打落下来。 然而意外发生前后她和烛九阴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丝异常气息。 这才是最可疑的。 不说她自己，身为山海异兽的烛九阴本身就凌驾于万众妖怪之上，是人是妖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妘徵彦看向烛九阴，连他都不曾察觉，究竟是何方神圣？ “没有脚步声，一枚暗器打完就逃，这不像阎柑橘的风格啊。况且，阎柑橘信守承诺，不会再试探我……”妘徵彦喃喃自语。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理的“敌人”，这让妘徵彦很是烦躁。 不，不对！ 该死！！ 妘徵彦咬牙切齿，猛然反应过来，一头再次冲进密室。 ……果然如此。 妘徵彦怒气值上升，眼前空空如也的地板上一团麻绳外，哪还有什么鬼人形生物。 “原来如此，声东击西，围魏救赵，呵，挺聪明啊，还会打这个主意。” 妘徵彦冷笑着，眼神愈发冰冷。 随后就到的烛九阴说道：“没有任何拖拽的痕迹，密室没有第二个出口，速度很快，不像人类。” 妘徵彦打开铁盒子，里面的笔记本完好无损。 “我以为那东西的目标是这个。”妘徵彦举起手中又厚又旧的老古董羊皮本，上面飘浮的黑雾被她收回，“亏我第一时间在上面下了制令。” “芙卡莉丝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结果人家不屑一顾啊。”妘徵彦嘲讽，“没想到人家只要那个不人不妖的实验体。” 她看着手里的羊皮本皱眉。 “不过，这更让人好奇了，这位实验体究竟是谁，藏着什么秘密。”她扯扯嘴角，确认羊皮本无误，立刻收好保存放在背包夹层。 “走吧，我们停留够多时间在这了。” 这时，密道外突然卷进一阵狂风，密室顿时灰尘漫天。 “阿妘！” 妘徵彦闻声：“烛九阴回来，快！” “这时候还……” “时间已经过了。”妘徵彦特意提醒他。 烛九阴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化作一团黑雾钻回妘徵彦的身体里。 狂风席卷密室四壁燃烧的蜡烛熄灭，黑暗再次笼罩。 突然，脚下的地面颤动，妘徵彦立刻意识到不对！ 想逃离时已经来不及了，数不清的暗器从四面八方暴射而出。 危急关头，妘徵彦丝毫不乱，就地一滚躲在一个实验柜子后，暗器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飞过去的。 避过暗器的同时，她顺势拽起固定在墙壁上的铁链躲避。 只听“哐”的一声闷响，一块石板突然从脚下升起，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妘徵彦看了一眼被乱石封闭的密道，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深洞不过百米，初极狭，竟别有洞天。 洞内四通八达，芘目罗山岭多溶洞，这里是一处庞大的天然溶洞。 “罗埃赫尔是怎么找到这个溶洞的？芘那山寨的人难道不知道吗？”妘徵彦揣着疑问，打开探灯行走在满地石钟乳的溶洞中。 “滋啦滋啦——” 断开信号的终端突然传来声响，偌大空旷的溶洞分外突兀。 “喂喂喂……喂喂……滋滋滋——” “这声音是？”妘徵彦调试终端信号。 “喂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一个男声。 “谢应觉？怎么是你？”妘徵彦挺意外。 芘目罗的信号被未知屏蔽，连他们之前都无法进行通讯，谢应觉此时还在罪人院里吧。 “……呦呵！居然是大姐头！”谢应觉双手敲击飞快，从他指尖蔓延出去的能量丝连接面前数十台电脑设备。 他非常惊喜道：“自从你们进入芘目罗与局里失去所有联系，姜局都急疯了，我知道这事后，手都敲冒烟了，尝试将断开的信号重新链接数万次，可算是成功了！” …… 第28章 芘那山寨 “厉害啊。”妘徵彦由衷赞叹。 谢应觉忙说：“大姐头，你们现在在哪里？有个标志性建筑吗？我需要你们的方位然后测算数据，这里我就能实时知道你们的具体坐标。” “我们走散了，现在简幼薇，白玉京，陆少元和赵平乾估计在一块，他们的位置我不清楚，最后是在一片无头人身石像林里。”妘徵彦说道。 她想起芙卡莉丝三人，算了，他们的死活与局里何干。 “无头人身石像林？啊？局里没记载过啊。”谢应觉在所有资料翻找，“大姐头，你们不会开辟新地图了吧？” 妘徵彦沉默，溶洞实在太大，一时半会找不到出口：“大概，或许？” 她自己也不知道。 芘目罗一直是全世界先奇人梦寐以求想要踏足探索之地，只是华夏497局一向禁止，这里孕育着未知且数不胜数的妖怪，多年来局里也是开拓不过三分之一。 未知笼罩在这里。 没想到这次任务竟然被他们误打误撞解锁了部分“新地图”。 谢应觉问：“大姐头，你跟简幼薇他们分开了，那你现在在哪啊，我看看我能不能找到。” “空青山神庙，你能找到吗？”妘徵彦本来并不抱什么期待。 “给我五分钟。” 幽深的空间里，坐在椅子上的谢应觉敲击键盘飞起，屏幕上一条加载中的讯号。 “正在启动‘白昙’超级运算……” “正在连接‘独角兽’2号探测卫星，连接进度1%……” “‘白昙’启动完毕，最高权限授予，请指示。” “‘独角兽’2号连接完毕，最高权限授予，请指示。” 谢应觉敲下最后一个字。 身后的投影全息沙盘上，整个芘目罗山岭比例缩小陈列在此。 一个红点不断闪烁，谢应觉走上前。 “空青山神庙，坐标xx°xx''w，xx°xx''n。” 听到终端里谢应觉的回答，妘徵彦坐在一边说：“以山神像往下正南方向大概一百米，垂直向下一百米，这里是不是有个天然溶洞？” 谢应觉道：“没错，确实有个超大溶洞，不过非常隐秘，山寨本地人难以进去，我也是刚才靠“独角兽”2号卫星作地质剖析才发现的。” 连谢应觉都是靠现代高科技装备“独角兽”才确定这里有个溶洞，一百年前的罗埃赫尔是怎么发现的？还挖出来一个百米深的通道？ “我现在就在这个溶洞里，你能不能定位我的终端。” “当然，有坐标就行，接下来就是我【时空锚点·骇客】的专业领域了！”中二台词闪过，谢应觉切断了通讯。 妘徵彦趁机在溶洞里走走看看，观察一下附近。 “喂喂喂，大姐头还在吗？”没几分钟，终端再次传来谢应觉的声音。 “我已经成功定位到你的终端，可惜喜好实在是太微弱了，除了与我通讯外无法做到其他事情。” 谢应觉有些惋惜，他一直觉得自己在破解芘目罗屏蔽信号时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在阻止他，这不是来自芘目罗的力量，但谢应觉却又说不上来。 妘徵彦明白了：“简幼薇他们呢？” 谢应觉说还没法连接他们的终端。 “罢了，先给我路线让我先离开这该死的溶洞，我去找简幼薇他们。” …… 另一边简幼薇四人遇到了刚刚才下悬崖的芙卡莉丝。 “你那两跟班呢？”白玉京看着芙卡莉丝身上有些划痕破损的衣服说道。 芙卡莉丝一脸阴沉：“死了。” “下山时候遇到一条河流，约翰和保罗去打水，结果一个被咬掉脑袋，一个被拖进水里不见了。” 当时，三人身上的水壶都不剩多少水了，恰好旁边就是条河，约翰和保罗就去打水，芙卡莉丝留在原地，没几分钟她就听见河边传来几声惨叫。 跑到河边一看，几个死人泡白浮肿的手死死拽着保罗拖进了浑浊的河里，约翰的头颅没有了，只剩下汩汩冒血的尸身，鲜血流在河里很快淹没。 “水鬼，又叫水猴子，是投河自尽或者意外溺死的人，因为怨气颇大导致无法投胎轮回，他们的灵魂就会盘踞在事发之地，常常会夺去下水或离水边近的活人性命。” 赵平乾经验丰富，单单凭借芙卡莉丝所说的三言两语就推断出杀害两人的妖怪。 “水猴子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妖怪，世界各地几乎都有发现，497局处理过不少。”赵平乾看向芙卡莉丝，她的面色不太好，“【圣教】难道没有清除过水猴子吗？” 芙卡莉丝神情不自然：“只在书上看到过，我没清除过水猴子。” 陆少元嘴角微微扯动，都是b级的超凡者了，怎么连个水猴子都没见过，想当年他刚进罪人院，还是个c级就已经独自处理过多少个c+级重大妖怪案件了。 【圣教】怎么越来越拉跨了。 许是陆少元的眼神实在过于直白（火热），芙卡莉丝看着他解释一句：“我一直都在闭关训练，没怎么出任务过。真的。” 陆少元扭头懒得搭理她。 简幼薇及时换个话题：“好了，各位。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芙卡莉丝小姐，您还要继续吗？” “当然。”芙卡莉丝斩钉截铁。 “好吧，那请芙卡莉丝小姐跟紧我们呐。”简幼薇友善地笑了笑，但言语间处处让芙卡莉丝不舒服。 路程中，芙卡莉丝也问起妘徵彦为何不在，都被简幼薇以黑皇后实力强大，独自一人侦察执行任务在正常不过搪塞回去。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妘徵彦为什么突然消失。 白玉京藏在衣服下的小蛇嘶嘶吐着信子。 …… 这边的妘徵彦一直跟着谢应觉的实时导航，很快走出空青之森，从她的视角往前看，群山叠嶂间隐隐冒出的本土民族特色的楼屋黑瓦，一面随风飘动的双生花旗帜格外显眼。 终于到了，芘那山寨。 第29章 大祭司芘素玉 山寨紧闭的大门，两侧寮台无人站哨，妘徵彦嗅到一丝不对劲。 妘徵彦在空无一人的山寨观察一圈，民族特色的民居扑面而来的是一种原始感，木门挂着民族的布艺帘子，上面抽象的双生花图案是染出来的。 木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有段时间没人打扫了。 妘徵彦是第一次来芘那山寨，整个山寨少说也有一千号人，怎么现在竟无一人。 他们都去哪了？ 祭祀仪式上发生了什么？ ……揣着这些疑问，妘徵彦找到主持祭祀的三生柱祭坛。 “是血。”早已干涸褐色的血迹顺着台阶层层流淌而下。 祭坛上摆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棺椁是斜着半开的。 妘徵彦低头看去，棺椁里平躺着一位身着祭司服饰奢华精致的女子，鬼怪狰狞的面具挡住她的面容，蔻丹鲜艳的指甲，竟然还有淡淡的香味。 “几天时间过去，居然一点腐烂的迹象都没有。”妘徵彦捂住口鼻，远离棺椁。 妘徵彦摸了摸棺椁女子的脉搏，又停了停心跳，皮肤冰凉，确实是一具尸体。 她的手停留在面具上，这时，她突然抽刀指向身后。 “你好，外来者。”来人手持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黄金祭祀权杖，头戴与棺椁女子一样的面具，“我是芘那山寨新任大祭司芘素玉。” 芘素玉自报姓名，妘徵彦的罹首刀依旧没有放下。 “497局黑皇后，奉命前来芘目罗调查山寨异变之事。” 芘素玉面具下的眼神如常，向妘徵彦微微躬身行礼：“芘素玉见过黑皇后阁下。” “废话我就不说了，时间紧迫，我且问你三个问题，第一，我在山寨观察一圈，除了你没有第二个活人，村民都去哪了？” “死了，除了我都死了。”面具后的声音倏忽的低迷些，还有哽咽的鼻音。 妘徵彦的眼神一变，不过几天上百号村民怎么会全部死亡，又为何只剩眼前的芘素玉一人：“具体。” 芘素玉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回答我。” “那天我正举行上任大祭司芘茗尔的祭祀葬礼，途中突然异变惊起，我不知道怎得失去了感知，再醒来时我躺在祭坛上，周围的村民统统不见了，我找遍整个山寨确定只剩我一人。” 妘徵彦显然不信她的空口白话：“照你的话，你是全然不知了？” 芘素玉保持沉默，良久再言：“尊敬的黑皇后阁下，对于此事，我知道有些离谱，但事已成定局，信不信已经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 妘徵彦面上不显，思虑再三还是放下了罹首刀。 ”你怎么知道村民都死了？“ 芘素玉没有说话，她向旁边走了半步，伸出手示意妘徵彦跟上。 芘目罗的一切都是未知神秘的，连绵不绝的山岭明明是盛夏的绿色，妘徵彦却依旧感受到不小的妖气和窥视感。 她跟着芘素玉上山，半山腰上修建的一座庞大的陵墓群。 陵墓群被修建的颇为神秘古朴，数不尽的石柱参差不齐，半山腰一片乌压压，竟都是陵墓。 这一片陵墓群很奇特，黄昏的阳光橙黄金辉，照在墓碑上却泛着幽幽青光，阴森诡异。 每一根石柱都刻着双生花，和棺椁女尸服饰上的图案如出一辙。整个山寨弥漫着一股阴郁古老的气息，透着丝丝文明的诡异感。 “这里就是山寨的陵墓群，千年来所有故去的村民都葬在这里。”芘素玉说道。 妘徵彦抱着罹首看着她像看傻子似的。 “所以呢？村民是全部失踪的，你说都死了，你一个人埋的？” 真是当她傻吗？ 芘素玉摇摇头：“当然不是。我苏醒后发现村民失踪，第一时间将整个山寨寻过，最后发觉这座山有异样才知道失踪村民们的下落。黑皇后阁下，请随我来。” 她径直走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没有墓志铭，只有一朵栩栩如生的双生花。 芘那山寨的人还真是喜爱这朵花呢。 妘徵彦看不出这花有什么特别之处，像百合，又像木莲。 她将权杖插进墓碑前供奉的香炉，那香炉竟然是个机关，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香炉与座下石板互通，大概有三四寸的深度，到底了。 芘素玉转动权杖，另一块石板缓缓转开，里面是一个铁环。 芘素玉拔出权杖，用力拽起铁环，紧跟着，像是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旷世机关。整个半山腰顿时如惊雷般摇晃，不远处，一个石洞打开，露出漆黑一片。 就在这时，半山腰缓缓升起白雾。 妘徵彦看见村民们全都安静地躺在里面，一个个如同木偶，脸色青紫，神情却陶醉幸福，嘴角扯着微笑，就像在甜甜的梦乡里被吸干了生命。 他们被安置在一个密闭的洞穴里，周围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妘徵彦有些吃惊，她没有想到村民们竟然被藏在这里。 “他们被某种力量控制了。”芘素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好似极度悲伤，说道，“我找到他们时，他们身上有一群黑色的虫子，那虫子像缩小版的山椒鱼，只是口器长而细，像是蛇信子。” 妘徵彦戴好手套，轻轻扒开尸体皮肤，不止头面部，包括脖颈，手臂，脚腕，等等裸露体表的皮肤上统统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极细的绣花针扎进去，有容嬷嬷那味了。 “那虫子你见过吗？” 芘素玉摇摇头说：“没有，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虫子。” 妘徵彦道：“虫子有毒。” “有毒？”轮到芘素玉吃惊了，“阁下，您知道是何种毒素吗？” 妘徵彦深深打量着她，眼神幽幽意味不明：“我不是专业的，貌似是一种致幻类的精神毒素。” 芘素玉张张嘴，再没说什么话。 妘徵彦手下的尸体让她感到不对劲，她没有说话，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芘素玉非常可疑。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洞穴。 与此同时，山寨大门前，简幼薇几人也来到这里。 第30章 魂铃响，百鬼夜行 “呵，真是一波三折，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啊。”看着山寨半开的大门，陆少元发出由衷的感叹。 这尼玛，知道的是执行任务，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和尚西天取经去了。 “少元小弟弟，你还是出任务太少了呀。”简幼薇看着他笑道。 陆少元撇撇嘴：“我去年才到院里，出的任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简幼薇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确实如陆少元所说，虽然世界存在妖怪，但并不是妖魔横行的程度，绝大多数情况下人类与妖怪达成诡异的共存。 就算真有需要497局出手镇压甚至清除的时候，也是先派遣六部之一的先奇部，除非危险系数过高才会由罪人院接手。 陆少元进入罪人院不超过一年，执行任务三四有余，还是城市里比较轻松的活。 “说我出任务少，那齐豫白和谢应觉呢？这两位大哥可是足不出户的。”陆少元忍不住反驳。 “齐豫白是科研人员，本身极少出门，谢应觉更别提了，一个宅男不天天在窝里打游戏还能干什么。再说人家谢应觉可是‘网络大脑’，罪人院里八个人分工不同。”简幼薇一点不成器的眼神看着陆少元，有种自家小崽子叛逆的感觉。 就在两人“吵得火热朝天”的时候，白玉京孤零零落在临时结盟队伍最后，忧愁爬上她好看的眉宇，好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白姑娘，一路上都没见你说几句话，是芘目罗哪里有问题吗？”这时，赵平乾拿着一个水壶凑到白玉京身边。 她显然没注意到赵平乾，有些惊讶：“啊！没什么事。跟你有关系吗？” 赵平乾嘿嘿一笑：“白姑娘，其实出发前我给咱们都各自卜了一卦，人各有变，卦象万千……” 白玉京出言打断他，目光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他几眼：“就你？还会算卦？不会是什么骗人的江湖把戏吧？” “白姑娘，这就是你不对了。”赵平乾收敛笑容，面上多了严肃，第一眼看着正经不少，“我赵平乾确实没个大本事，平时就爱读书，没事自个钻研卜卦，但我好歹是姜局特别聘请担任顾问的，怎么着也得信一下我的卦吧。” 他说到最后，叹着气竟有些低沉委屈，手里摆弄的卜卦铜钱看着留恋。 白玉京有些慌了，打从白玉棺材里苏醒，一直就是任性妄为，嘴毒。 “不是，我没这个……” 赵平乾根本不听白玉京的话说完，直接将口袋里撺掇出来的一大串珊瑚手串塞在白玉京手心里。 “哎，这是？！” “要收好。” 赵平乾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走远了。 就在众人还在叽叽喳喳讨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时，山寨方向传来一阵阵诡异让人鸡皮疙瘩飞起的声音，空灵，像山野精灵的嬉笑歌唱，诡异，像午夜鬼兵借道，铁马兵戈。 “几位，可是497局的？” 定睛一看，手持权杖的大祭司不知何时站在山寨门口。 简幼薇脸色一变，a级的感知力居然一点都没有感知到她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简幼薇问。 “芘那山寨大祭司，芘素玉。” 芘素玉？简幼薇暗自想到，她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大祭司，前任大祭司芘茗尔的女儿，芘素玉。 看来找她找对了。 白玉京觉得蹊跷，走上前问：“大祭司，你见过一个穿黑衣服腰间挂着一把黑色直刀，长得特好看的女子吗？” 怎么有一瞬间感觉大祭司脸上佩戴的面具突然非常恐怖了。 只见芘素玉双目圆睁，面具下的声音嘶哑又不似人。 “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 …… 五分钟前。 妘徵彦背包里的黄金鬼眼魂铃突然响个不停。 妘徵彦身体一愣，她非常确定装魂铃的盒子是封死的，连魂铃里的空处都塞满了棉花，怎么可能会凭空响铃。 突然，后颈一阵杀意冷风袭来。 极限低头闪避，顺势拔刀向后砍去。 罹首砍在石岩上，身后不知何时没了芘素玉的身影。 天，倏忽间黑了，像是被突然撕裂的幕布，原本静谧的天空没有任何预兆地被黑暗笼罩，没有声音，连之前诡异的魂铃也不响了。 妘徵彦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正常的空间了。 因为整个芘那山寨包括这座山头，完全只有她一个活人。 “芘素玉。”妘徵彦低垂眉眼，压抑着道，“真是好手段啊。” …… 魂铃响，百鬼夜行。 妘徵彦提着罹首，黑暗中，这柄黑刀感知周围的一切。 山风在林间穿梭，掀起片片落叶。 此刻，那些树叶仿佛成了某种隐秘的信号，召唤着潜伏在黑暗中的危险。 这时，一阵奇异的乐声传来，犹如古老的祭歌，在夜空中回荡。 伴随着乐声，一群黑色的身影从山林深处浮现，有的高大威猛，有的矮小佝偻，但无一例外，都散发着强烈的阴冷气息。 妘徵彦漫不经心，活人的心脏在夜色中跳动，如同在墨卷里唯一的一点白。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焚烧过的草木香，这香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死人血腥味。 不远处的芘那山寨亮起星星点点的绿火。 好似，人头鬼影攒动……半山腰上陵墓群更显阴森恐怖。 妘徵彦冷笑着：“百鬼夜行，想不到这个山寨居然有百鬼帐，情报部居然不知道。看来，这位大祭司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终端自从进入山寨便又失灵了。 谢应觉的本事，妘徵彦是清楚的，被他定位的东西居然还能再次屏蔽，只能说明真是“有鬼”。 山上的鬼怪越来越多了，都馋新鲜人肉。 妘徵彦当然不在意这些蝼蚁，她下山，一层灰蒙蒙的薄纱帐子笼罩在整个山寨上。 穿过薄纱，眼前的一切瞬息万变。 山寨里形形色色各种妖魔鬼怪，已然从人类山寨变成鬼市。 妘徵彦将罹首收回刀鞘中，戴上兜帽遮挡自己。 置身于此，她才发觉山寨已经不是来时的模样了。 第31章 夜下鬼市 两侧街道古典奢华艳丽，屋檐下挂着两排燃着绿色火焰的纸花灯笼。 从妘徵彦身后走过去的一排无头鬼即使没有脑袋，依旧能看出他们对于妘徵彦这类的人类，还是活人出现在这里的惊恐。 一个两个围着她像动物园里看猴子杂耍似的稀奇。 妘徵彦不耐烦，这群无头鬼挡了她的路。右手拔刀半寸，刻意收敛的杀意轻而易举震慑住这群小鬼，夹着尾巴四散逃开。 鬼市，这二字妘徵彦只在古籍中见过。 鬼市本是一群无法投胎转世的鬼魂或者妖怪聚集，历经千年之久早已形成一种特殊的领域，后来不知为何，发展地越来越不对劲…… 赌坊啊，牛头鬼神生意买卖，吃花酒听小曲啊，要是里头行走的不是妖魔鬼怪，还真当作奢靡快哉之地。 相传鬼市乃极阴之地，汇聚六界恶鬼，与人类世界的萍商街肆倒有几分相似。 寻常人类误入此地，被鬼怪生吃拆入腹中算是痛快死法。 生肉摊的小贩是个鱼头鬼怪，爆凸的鱼目长满血丝，那张黑漆漆的木板上随意丢着肉块，肉块上乌泱泱飞着苍蝇，肉里好像扭动着什么东西。 妘徵彦站在肉摊前，看着几个小鬼为一块肉争执不休。 “鬼市鬼市，今日一瞧也就这个样子吧。” 妘徵彦眼不见心不烦，匆匆瞥了几眼。 迎面一阵扑鼻的香风，不是女子香阁出来的脂粉气。 金眸对上一双眼尾红挑满是好奇的含情目，来人面容如美玉，眉间深邃，不似凡夫俗子，更像九重宫阙的神仙。 “欸呀呀，这不是咱们封图族的烛九阴传承人嘛，妘爷呐，真是打哪的风把您给吹来这了。”说着还给妘徵彦一个妩媚的“wink”。 见到来人，妘徵彦偏头翻个白眼表示自己真不想认识这个骚包狐狸。 “你这个死狐狸离我远点。” 封图族九尾狐传承人——青丘 青丘顿时像只蔫巴菜，身后九条火红毛茸茸大尾巴耷拉下来像个大扫把。 妘徵彦：“我正在出任务，无意间被人设了埋伏到鬼市。” “出任务？”青丘尾巴又翘了起来。 “芘目罗。” “哈？芘目罗？这鬼市可在言忘川附近，离芘目罗十万八千里远，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等本事？妘爷，您不是号称先奇道上的最强超凡者吗？能把您这等人物逼到这份上，真不多见啊。”青丘手里变出一把丝绸抱金丝的折扇，扇骨上沁润着茉莉花的清香。 言忘川？刚刚还在芘那山寨怎么一下子到了这里。妘徵彦不知道芘素玉还有这等本事。 又是百鬼帐，又是言忘川，只是一个刚刚上任的大祭司，芘素玉她真的有这等本事吗？ “喂！妘爷，发什么呆啊？有我青丘这样天上天下第一绝色美男子在面前还有什么值得愣神的……哎哎哎！” 妘徵彦注意到青丘身后的动静，刀鞘架在脸上推开他。 鬼市变了副模样，天时大变，纸花灯笼鬼火燃烧着更欢快了，伸出模糊的火舌子使劲舔舐着。 一双双腐烂的手掌从四周伸出来，街道两侧原本奢华艳丽的古典建筑，被阴风摧残得露出森森白骨。 红色，紫色，绿色的鬼火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每一盏纸花灯笼里都飞出一只只乌鸦，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嘎嘎——” 无头鬼们围着青丘和妘徵彦嘲弄地叫嚣，在他们头顶盘旋。 青丘到底是鬼市的“老人”，抓着妘徵彦胳膊往旁边一凑。 “怎么回事？是鬼市那个大妖怪来了？”妘徵彦问道。 青丘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小声说：“这是鬼市的逢魔之时，更是妖怪们的盛宴，一到这个时候四方大妖都会莅临，你今天真是倒霉。” 倒霉？妘徵彦不解：“怎么倒霉了？” “你一个人类又不像我们，身上又没妖气附身，妖怪鼻子灵的很，你赶紧让烛九阴给你点……”青丘话还没说完，一位脸上戴着荆棘纹样红宝石抹额的男妖怪走到两人面前，然后一刀擦过青丘的脸庞钉在墙上。 青丘嘴角抽搐着，妘徵彦看着他怎么有种辜负良家妇女随后被讨要说法的渣男感觉。 奇奇怪怪。 ”青丘，你小子可真是让本将军好找。“妘徵彦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咬牙切齿，不禁对青丘这个骚狐狸干的好事好奇。 “那个，溯尾将军，上次的赌债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原来这个妖怪叫溯尾。将军？难道是他在妖怪中的地位？ “赌注？”妘徵彦一听忍不住出声，转头看向一脸求生欲的青丘，“你小子又去赌！！” 青丘快哭了，好看的含情目浸湿了眼泪：“妘爷，小生真的没有……” 妘徵彦两眼一瞪，无视一堵高墙的溯尾，一把薅起青丘的衣领：“你只有撒谎的时候才会自称小生！说！欠了多少！！！” 青丘快窒息了，还是旁边的溯尾出言：“人类，你为何会出现在鬼市？” 妘徵彦瞪了一眼青丘，松开衣领：“误入此地，多有叨扰。” “本将军不管中间曲折，夜走鬼即将开始，人类在此多有不便，速速离开。”溯尾撂下这句话，转头看向青丘，“你只付赌债本金，按照赌坊规矩你还要支付利息。” 一听是赌债，青丘瞬间急了，快速抹了两把泪水：“怎么还有利息？！开局的时候你们赌场压根就没说，你说我欠债就是欠债了！这分明就是霸王条款嘛！！！简直欺人太甚！” 溯尾也看出了青丘打着什么鬼主意，刀尖直指青丘纤细的脖子。 “看来，你是不打算还债了？” 青丘咽了口口水，虽然他好歹是封图族九尾狐传承人，但在言忘川鬼市地界，惹上溯尾实在是下下策。 “喂，这位大妖怪将军，我是青丘的朋（不是），前债主，他欠了赌场一共多少钱？”罹首刀鞘压住刀尖，妘徵彦问道。 溯尾冷笑：“前债主？”他正眼上下打量妘徵彦，在她的身上感觉到一股和青丘同族的气息。 “截至今日，本金八千万已还，利息三亿八千六百万未还。”溯尾报出一串惊天数字，青丘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什么？！老子什么时候欠这么多钱了！高利贷都没你们这么秀！”吓得青丘不装什么温润君子。 妘徵彦倒是平静，她只是狠狠剜了一眼青丘，然后淡淡问：“能刷卡吗？” 溯尾顿时从高冷面瘫转变成温文尔雅的家族大少爷，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机。 你没看错，妖怪鬼市的将军拿出来一个人类社会使用的智能手机，还是菊厂最新mate60pro。 妘徵彦看着溯尾的眼神都不对了。 “扫码行吗？”溯尾点了几下手机，出示一个收款二维码。 妘徵彦嘴角抽抽，不禁再剜一眼“钱包杀手”，她突然想起终端貌似没信号。 “那个，鬼市有wifi吗？” 第32章 债主和欠债人 “那个，鬼市有wifi吗？” 溯尾一愣，很快就说：“哦哦，刚到鬼市没wifi正常，我给你开个热点就行。” 妘徵彦眼看着终端上链接的wifi。 那年杏花微雨。 啧啧，看不出来这位妖怪将军还是个宫斗剧爱好者。 终端一连上信号，瞬间叮叮咚咚弹出数百条信息，乍一看，全是谢应觉长长短短的消息。 妘徵彦一键清除，然后扫码，支付。 “三亿八千六百万是吧。” “嗯。” “人民币吧。” “不是人民币还能是什么？” “付过去了。” “支付宝到账，三亿八千六百万元。”一声甜美的声音响起。 溯尾看到账本进账成功，满意点点头。 “好了，青丘的欠债没有了吧。”妘徵彦一边趁机赶紧给谢应觉发消息，一边和溯尾确定青丘的赌债欠款。 收债成功的溯尾好说话许多，青丘看着他面相都温柔不少。 “能打个电话吗？”妘徵彦指指手腕上的终端。 溯尾才发觉眼前这个人类手腕上佩戴的是人类社会不曾出现的高科技设备。 这种东西，结合能在鬼市的人类，只有497局还是其中最王牌的罪人院的。 “罪人院的？”溯尾试探一下。 妘徵彦也不避讳：“对，在出任务。” 罪人院的罪人，总共就几位。 直刀，黑发金眸，青丘又称她“妘爷”…… “溯尾见过黑皇后阁下。”溯尾抱拳。 “嗯。” 妘徵彦示意终端上正在拨出的电话。 “您随意，如果您和您的，欠债人想要住店休息的话这个令牌您收下，那些不长眼的小鬼不会打扰您。”溯尾摘下腰间的一块铜制令牌双手奉上，随后看了一眼青丘，抱着刀站在不远处。 恰好，电话很快拨通了，谢应觉的大嗓门给毫无防备的青丘给惊个激灵。 妘徵彦想起自己没戴耳机，幸好终端拿的远。 “哎呦喂！妘大祖宗！您跑哪去啦？！进了芘那山寨就没了一点信号！我快急死了！” 妘徵彦掏出耳机戴上。 “长话短说，芘素玉有很大问题，她有百鬼帐，那玩意限制太多，我现在被传送到言忘川的鬼市里。最重要的一点，立刻上报姜局，我不在，简幼薇他们绝对不是芘素玉的对手。 我请求497局全面介入芘那山寨，让负责管控芘目罗外围的人分为两队，一队由佘四予带队进入芘那山寨布控必要时出手协助简幼薇他们。 二队给我看紧各个出入口，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除497局以外的人出入芘目罗山岭。 另外，如果商南烛结束任务的话，请他立刻到芘目罗保护简幼薇他们，活捉芘素玉。” “具体因果计划我稍后发你，一切得靠你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妘徵彦的声音隐隐带上怒气。不出意外的话，简幼薇他们恐怕已经对上芘素玉了。 “必须要快！” “是！我立刻上报！” 挂断通讯，妘徵彦马不停蹄赶出一份简短精练的芘目罗任务报告发送给谢应觉。 看着终端上发送成功的黑字，妘徵彦才稍稍松一口气。 “黑皇后阁下，很快就要逢魔时鬼门开，您在此总有不便，请随我上酒楼小憩吃些茶点罢。” 溯尾带着妘徵彦和青丘径直走到鬼市最豪华的酒楼。 店小二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镰鼬，看见溯尾进店立刻上前询问。 “二楼甲字包厢，送些招牌菜肴和应时茶点。招待贵客，不要白肉。”溯尾提醒句。 镰鼬两颗黄豆大小的眼睛快速瞄了一下一脸冷漠的妘徵彦和恢复骚包花狐狸的青丘，谄媚笑着退下。 “阁下，请。” 不愧是鬼市最豪华的酒楼，二楼包厢完全没有意象的尸臭味或者脏乱差的环境，反而古色古香，奢华内敛，上好的蜀锦丝绸做的帘子，室内点着贵比黄金的龙涎香，要不是偶尔来往的妖魔鬼怪，手里拿的智能手机和中央空调，还真以为穿越到哪个古代酒楼了。 独立的包厢，应有尽有，还有个还算宽敞的露天小阳台。 菜肴茶点很快就摆上梨花桌，恰逢逢魔时刻鬼门大开，数不尽的楼阁街道尽头紫色不祥光芒大盛，无数骷髅攀爬着汇聚成一扇大门。 哀嚎，颂唱，悲哭，呜咽，疯笑，汇聚于此，黄泉碧落，幽冥苦难，奏响千年百鬼夜行的盛宴。 “纸上谈来终觉浅，亲眼见证一场百鬼夜行真是震撼啊。”妘徵彦都不用刻意感知那股强大邪恶的气息。 溯尾看着时候差不多了说：“再过一会罗酆鬼王的大驾会游街经过此处，鬼市所有妖怪都必须跪拜行礼，到时还请阁下暂避。” “我知道了。” “您在鬼市的所有费用全都会由罗酆大殿支付，祝您玩得愉快！溯尾告退。” 溯尾离开后，青丘一改形象，九条大尾巴撒欢似的争先恐后扑到妘徵彦身上，感觉活像进了“夜总会”。 与此同时还有青丘甜腻娇羞九曲十八音的小嗓子：“妘~~~爷~~~” “滚！”妘徵彦一巴掌给青丘扇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真是好样的啊！青丘。”果然，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上次你在澳港欠债五千万，我帮你还的，这次直接就欠三个亿，说吧，你想怎么死。” 青丘哆嗦着，尾巴藏在身后，犯了错的四脚兽委屈巴巴地偷瞄浑身冒黑气的债主。 “妘爷，不！亲爱的债主大人，小生……”青丘在妘徵彦杀人的目光中改了话，“我，我一定不会再踏入赌场半步的！” “呵。”妘徵彦信这只骚狐狸才有鬼了，“哦？那你说说你该如何还债呢？” “还债？！” “你真找死啊？！” 青丘看着离自己完美的脸蛋越来越近的刀尖子，吓得直哆嗦：“我还我还！我还钱！” 妘徵彦收刀：“三亿八千六百万，四舍五入，四个亿……” “什么？！四个亿！” 妘徵彦一瞪。 “四个亿，一件事抵一个亿。” “慢着！你先说什么事！四件事情就能还掉四亿债务，肯定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狗屎吧！” 妘徵彦冷笑：“聪明了呀。” 青丘的大尾巴欢快地摆动着：“那是自……” “你以为我在夸你吗？” 青丘：“……”尾巴下垂，狐狸委屈，狐狸不说。 第33章 罗酆鬼王 就在青丘拿着自己尾巴尖尖蘸墨水一脸惨遭迫害，在契约上签下自己大名的时候，言忘川鬼市最盛大的百鬼夜行开始了。 “那方轿辇上就是大名鼎鼎的罗酆鬼王了吧。” 妘徵彦站在木窗后，偏头注视着楼下慢慢游行的妖怪盛宴。 “还得多谢芘素玉，要不是她恐怕这辈子也见不到道上人人畏惧避如蛇蝎却便是蛇蝎也要赌上性命见上一眼的百鬼夜行。” “人心如此，总是懦弱如鹌鹑，疯狂似魔鬼。”青丘站在窗子另一侧。 “不多见的百鬼夜行，更不多见的罗酆鬼王。” 夜色下，万妖鬼怪哭哭笑笑，敲锣打鼓，吹拉弹唱，兵戈杂耍，为一抬奢华无比的百鬼轿辇铺道。 “鬼王陛下驾到——” 随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刺耳响声，沿路两侧所有妖鬼纷纷跪拜，向轿辇中一身玄衣锦服的罗酆鬼王献上最虔诚的敬畏。 “恭迎吾等鬼王陛下——” 众鬼匍匐，溯尾和另一位大妖怪左右开道，轿辇从中慢慢飘过，一双漆黑竖瞳倏忽睁开。 站在二楼悄悄观望盛宴的妘徵彦和青丘猛然感受到一股邪恶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毁灭力量注视自己。 金眸骤然紧缩针尖，好强大的力量！就像羔羊瞬间被隐藏在黑夜里的野兽锁定一样，全身汗毛直竖，血液凝固，连呼吸都不敢。 危机出乎意料，两人的体内同时有一种力量迸发，逼退了毁灭般的凝视。 “哼。”嘴角轻笑，缓缓闭上双眼。 恐怖的凝视感离去后，妘徵彦和青丘才敢继续呼吸，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尽是惊愕。 “刚才……” 妘徵彦身后一团黑雾浮现，烛九阴关切看了一眼她并无受伤才放下心。 “罗酆鬼王发现你们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即离开。”烛九阴神情严肃。 青丘还想说什么，一位妩媚窈窕女子从他背后漫步而出。 “烛九阴说的没错，百鬼夜行，鬼王盛宴，众鬼拜服，你们不跪，本就是不敬鬼王。” 妘徵彦一眼便瞧见这女子身上服饰的狐狸纹样：“……九尾狐？” 九尾狐闻言抛了个迷离媚眼：“妘氏传承人果真是好眼力，奴家正是八腾之一的九尾狐。” “话说，烛九阴咱们也有百年没见了吧。” 烛九阴没心情搭理九尾狐的挑逗：“闲聊的话就免了吧。” 妘徵彦出言将话题拉回正道：“还是说正事吧。如果只是不跪鬼王，他就会发这么大的火吗？” 九尾狐朝烛九阴浅浅翻个白眼，她才不会跟不解风情的老男人置气呢。 “这奴家可就不清楚了。” 青丘终于能插句话：“我和妘爷是人类，众鬼拜服，不跪鬼王情理之中。他堂堂一位鬼王至于吗？” “鬼市的规矩不能用人类社会的法律道德来衡量。”妘徵彦稍稍解释一下，思索几分还是决定，“等百鬼夜行结束后，咱们去找溯尾吧。” 青丘点点头，要是真扰了这位罗酆鬼王，自己还是虔诚祈祷一下吧。 这对于妘徵彦来说不算要紧事，此时，烛九阴在她耳边轻说道：“你打算怎么回去？” 妘徵彦转头看一眼他：“不急，正好我有些疑问，问清楚了这事也明了了。” 看见妘徵彦不慌不忙，丝毫没有焦躁之色，烛九阴也不再过问。 一时之间，包厢内两人两异兽沉默不语，自管自忙自己手上的活。 青丘忙着打理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九尾狐倒是眼馋桌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鬼市特色佳肴玉液，顺便精心打理自己刚做好的美甲，而烛九阴一声不吭闭着眼守在门口假寐。 只有妘徵彦，不断摸索着茶杯杯壁。 “将一切有关于芘目罗异变的时间线捋清楚，最早可以从，19世纪末罗埃赫尔进入芘目罗开始，然后……百年前空青山神因未知原因落败，紧接着山神魁首以雷霆速度出现并迅速接替空青山神的位子，几年前无名村事件，再接着就是芘茗尔大祭司死亡，祭祀仪式上异变，黄金鬼眼魂铃响，空青之森迷雾，最后497局调查。” 每一桩事件看似毫无牵扯，但是如果你排除所有正常且符合常理的推理时，即使剩下最后一条且只有一条，就算再不正常，也是正确答案。 妘徵彦金眸微眯，澄澈的茶水倒映着模糊的色彩。 真相有了，现在只需要多方验证和最关键的证据。 从证据找真相或许不算简单，但从真相倒推证据一定简单许多。 “芘素玉，你瞒得住所有人，瞒不住我。” 妘徵彦冷笑一声，一口气喝完早已冷透的茶水，茶杯倒扣在桌上。 “看来你知道真相了。”烛九阴太熟悉她的一举一动。 青丘和九尾狐听完一齐疑惑地看向她：“什么真相？” 妘徵彦没有回答，她看着青丘伸出一个手指：“青丘，第一件事，我问你答。” “噗”，青丘差点喝个茶呛死自己，他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居然还有这么好的馅饼砸中自己，难道是自己逢赌必输的离谱赌运终于要在今天逆转了吗？！ “真的吗？！”狐狸宝宝发起大眼萌妹真诚攻势。 “你干不干？” “干！妘爷请说！” 妘徵彦一脸严肃：“上次你说过，你们姬氏传承九尾狐图腾，善于祝福和诅咒，对于灵魂你们有没有钻研过？” 青丘回想：“祝福和诅咒不假，至于灵魂嘛，据我所 知确有涉猎，但其中我不知道多少东西。你应该问问九尾姐。” 妘徵彦的目光移到旁边的九尾狐脸上：“九尾狐前辈——” “停，这是秘密。”九尾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方绣帕擦拭嘴角点心碎渣，接着妩媚抛了个媚眼给妘徵彦，话锋一转，“不过嘛，奴家瞧你有几分眼缘，那就告诉你一句话吧，多的真不能说了哦。” 说着，朝自己做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一句话总比一句不知道要好。 想到这，妘徵彦点点头。 九尾狐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茶水里轻点，然后在桌上写下短短几个字。 九尾狐写完，妘徵彦定睛一看，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心惊。 仅仅是“魂术可夺”四个字。 第34章 两位鬼将和一位苦命打工鬼 妘徵彦抬眼紧紧注视着九尾狐，后者朝她意味深长地微笑。 “多谢九尾狐前辈提点，黑皇后感激不尽。” “黑皇后？”九尾狐满眼深意地看了一眼妘徵彦，后将目光打量一眼烛九阴，又很快恢复正常。 “妘爷，九尾姐不知道道上的一些事情，您见谅。”青丘眼见事情不对，赶紧抢了话头。 妘徵彦敛下神色，并不在意。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妘徵彦也不多啰嗦其他的。鬼王轿辇已经过去，看不见了，妘徵彦起身拍了拍门口的烛九阴，一前一后离开了包厢。 “妘爷，她去干嘛了？”青丘一脸好奇。 九尾狐夺过青丘手里的扇子，一扇子打在青丘的脑袋上。 “嗷呜！” 九尾狐娇娇笑着：“小青丘，你居然敢瞒着奴家不少事，居然又去赌，胆子不小啊？” “啊啊啊！九尾姐！疼啊！饶命饶命……” “……” …… 鬼王轿辇已经飘远，鬼市重新热闹起来，吐着长长血淋淋舌头的吊死鬼，肥大臃肿每走一步浑身上下的肉晃荡不停的肥胖鬼，上辈子一定是撑死的。 还有各种没有身体，发着绿光到处乱飘的幽灵，穿的衣服华丽的华丽，褴褛的褴褛，穿梭在鬼市的各个角落。 盛宴刚刚开启，鬼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各路妖魔鬼怪纷纷齐聚言忘川。 “百鬼夜行也不算传言中的恐怖嘛，还挺热闹的。” 烛九阴看着大街小巷不是挂人皮就是卖人肉，这难道不恐怖？ 鬼市凶险，便是经验老道的先奇人也不敢轻易踏足。 “那是酒楼吗？这么豪华。”走走瞧瞧，眼前一栋中式楼阁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它实在是太豪华了。 “这牌匾上写的是什么字啊？” 烛九阴抬头看了一眼，脱口而出：“裔文，后裔的裔，写的什么我不知道，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已经灭绝了，没想到鬼市居然还有用这种文字的。” “啪啪啪”，一旁的溯尾鼓掌，他身旁并肩站着一位身披藏蓝半肩披风兽头盔甲的男妖怪，带着奇怪的白银面具，腰后横跨着数把造型不一的刀剑。 妘徵彦记得他，当时鬼王轿辇游行时，溯尾和他是并肩在前的。 “黑皇后阁下身边这位大妖怪真是好眼力，不知我可有幸知道名讳？” 妘徵彦说：“他可不算妖怪，他是山海异兽，烛九阴。” “烛九阴？”溯尾何尝不知烛九阴三个字的分量，青丘就是九尾狐传承人的身份，即使他欠债巨大又逃债，溯尾也不敢真的动手。 封图族，这个古老，隐匿藏世，实力又深不可测的族群，千百年间一直对待妖怪友善，某种方面来说，封图族是妖怪们的好朋友，也是妖怪沟通人类世界的重要渠道。 可惜……物是人非。 溯尾面色一变，身旁的大妖怪也睁开眼睛正眼瞧他们。 难道，黑皇后竟然是封图族！还是烛九阴图腾传承人？！妘？妘爷？姓妘？对的上了！ 溯尾想明白，立刻拱手向妘徵彦和烛九阴行礼：“溯尾见过tang……” “我不叫那个名字。”妘徵彦眉头一皱，似乎是很不喜。 溯尾纳闷。 说实话，妘徵彦自己都不明白，见过烛九阴的人，不管是最早见过的阎柑橘，还是在澳港偶然撞见的青丘，就连眼前这位鬼市溯尾将军，都会脱口而出叫自己那个名字。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十岁前什么都忘记了，只要见过烛九阴，都不约而同…… 那个名字。 妘徵彦问过阎柑橘，她说“你既然不记得，现在这个名字不就挺好的，别纠结啦”。 “青丘”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真名吧，一听就知道是同一类型的。 “我是妘徵彦，是罪人院的黑皇后，是同伴们的妘姐，是道上的妘爷……”她像是给自己洗脑。 算了，反正自己都不记得了。 妘徵彦打断溯尾的话，她说：“我现在是罪人院的黑皇后，只是个名字而已。” 溯尾了然，转头介绍身旁这位大妖怪。 “对了。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将军，名唤绥衍，是陛下座下第一骁勇善战的战士。” 绥衍同样拱手行礼，比起溯尾行礼的随意不拘，他的一举一动堪称教科书般的规范，只是拱手，就能让别人清楚感受到他身上循涂守辙，奉公克己，不是从小严格教授礼节都不可能会有的感觉。 “贵公子”，妘徵彦突然浮现这个词用来形容绥衍再贴切不过了。 “本将乃鬼王陛下座下唯二将军，名唤绥衍，见过黑皇后，烛九阴。” 绥衍先后向两人行礼。 妘徵彦突然疑惑：“鬼王轿辇刚刚离去，你们作为将军怎么不陪在你们陛下身边？” 绥衍说：“陛下知晓封图族朋友的到来，特别高兴，特派吾等请四位前去缺月宫做客。” “缺月宫？”妘徵彦莫名觉得眼熟。 “陛下所居宫殿。” “现在？” 绥衍又道：“不是。大概两个小时后，晚一点最好。” “？”妘徵彦不理解，哪有做客让客人晚一点来还最好？鬼市特别规矩吗？看着绥延和溯尾的神情也不像是做局陷阱啊。 溯尾看出来妘徵彦的不解，解释道：“陛下喜欢晚点时间，现在的话，大概率……陛下在……” 绥延：“沐浴。” 溯尾：“泡温泉。” 妘徵彦，烛九阴：“……” 妘徵彦愣了一下，一脸平静且真诚地说：“你们要不要统一一下口供？” “不必！”x2 这倒是很统一。 妘徵彦的目光在溯尾和绥延身上打转：“那——你们在这里，鬼王陛下身边没人了吗？” 溯尾摇头：“当然不是。陛下身边得力的一共有二鬼将一文官，除了我和他两位鬼将外，那位文官姓傅，生前是位正值妙龄的女子，死于……死于什么来着？”溯尾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死于工作导致的过度疲劳引起的猝死，生前死后都怨气极重，故无法投胎一直徘徊在言忘川。陛下非常器重她，鬼市近半数公务都是由傅文官批阅审理，陛下很放心。”绥延接着补充道。 妘徵彦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抽，突然有点可怜这位傅文官了。 什么鬼啊？人家本来就是上班猝死的，都死了还不放过人家，做鬼都要上班，还有没有天理啦！ 真是苦命打工人，不是，打工鬼。 阿弥陀佛。 第35章 一起泡温泉吧! 用一秒钟时间心疼一下这位可怜的傅文官。 妘徵彦看着溯尾和绥衍问：“既然鬼王陛下要两个小时后，那你们为什么现在就来？” 烛九阴危险的目光在两位鬼将身上打转。 溯尾和绥衍对视一眼，后者无奈说：“其实……今天百鬼夜行这种盛宴是……放假……” 放假？妘徵彦瞬间脑补出一大出大型连续剧：“所以，你们两位是——玩？”手指在半空中带着调侃打圈。 被挑破小心思的绥衍长长的耳朵尖尖迅速攀上可疑的粉红：“嗯。”从鼻音里挤出来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可能是分工不同，溯尾长期游走在市井间，反应没有像绥衍这样害羞，即使被戳破也显得十分镇定。 “阁下就别逗绥衍了，他是个榆木脑袋，只知道打架，今天要不是我费尽口舌又赔上一个月的寒酥甜酪，恐怕现在的他还在练武场砍桩子呢。” 寒酥甜酪？妘徵彦满眼意外打量着这位武力值超高的鬼将。真是鬼不可貌相啊~ 绥衍一听，手已经搭在后腰的刀柄上拔出半寸，作势就要砍鬼。 溯尾赶紧按住了，他可打不过绥衍。 “话说回来二位大人，正打算去鬼市哪里逛逛？” 烛九阴看向妘徵彦，她说：“鬼市有没有买卖情报最灵通的地方？” “那肯定是玉或酒屋。”溯尾说道，“酒屋老板是位红头发的人类，名叫绫，她家世代先奇，后来在鬼市做起了情报收纳贩卖的工作，这玉或酒屋是她家的家族产业。” “人类在鬼市做生意？妖怪们不会找上门了吗？”妘徵彦十分好奇。 绥衍摇摇头继续说：“陛下下令，绝不允许任何妖怪众鬼打酒屋的主意，否则一律斩首祭刀。所以，玉或酒屋一直世代存在鬼市安然无恙，甚至深受大家尊敬。” “酒屋在哪里？”一听还有这好地方，妘徵彦早已等不及了，芘目罗情况还不知道如何了，不知道简幼薇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溯尾说：“我自会带二位去……不过，这来都来了。” “什么来都来了？” 溯尾指了指面前这栋豪华的楼阁：“在水一方，整个鬼市除缺月宫外唯一一座温泉。” 这不就是洗浴中心吗？ 妘徵彦眼皮抽搐，难怪右眼皮跳。 溯尾见妘徵彦不说话，一把拽着胳膊，直接把人拉了进去。 “正好，一起泡个温泉吧！” “欸欸欸？！” …… 白雾氤氲，热气笼罩在温汤上，旁边就是一大片竹林，浴池置于正中。温泉水是乳白色的，有一种甜甜的奶香味，居然是奶浴。 缕缕白气从池中升腾，消失在空气中。周围的小径上，铺设着鹅卵石，每一步都走得人脚底生疼，全当按摩了。 四壁的烛光在蒸汽中摇曳，仿佛在跳动着一首温柔的舞曲。 温泉居然是混浴。 虽然罪人院也有温泉，但是半年不出任务，一出任务出半年，导致温泉闲置数年。 妘徵彦倒是泡过一次，还是在自己院子里一个人泡的。 妘徵彦裹着女士浴巾环抱双臂站在温泉边，泡也不是，不泡也不是。 溯尾只是腰间松松垮垮系着白色浴巾，宽肩窄腰，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线条非常好看，这种充斥着千锤百炼的极致力量感，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只是泡在温泉里，呼之欲出的力量美感堪称完美的艺术品。 水温适宜，透着一种舒适的暖意。 绥衍却是斯文地在一旁泡脚，从骨子里透出的优雅至极贵公子气质，浴袍稍稍敞开的胸肌饱满紧实，细看他的耳朵，更加粉红了。 “有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是混浴？”妘徵彦被热气搅得晕晕的。 溯尾无比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肌肉线条随之律动：“私人包厢都是混汤，外面的公共温泉才分男女。” 有道理。妘徵彦头晕扶了扶额。 “那么，谁还能告诉我，为什么青丘也在这？” 温泉另一边，青丘舒服地泡在浴池里，只剩一个脑袋留在水面上。 身后的九尾狐穿戴如常，半躺在小憩的小亭子里悠哉吃着水果。 青丘打着困倦地哈欠：“妘爷，小生也是第一次泡温泉嘛，听说这家温泉可贵可贵了，小生囊中羞涩呀，这种大好机会怎能放过呢~” “青丘！你这个骚狐狸！”妘徵彦忍不住瞪他。 “黑皇后阁下，来都来了，真不想泡个温泉？听说，这温泉可是对肌肤有极好功效的，缓解疲劳也很不错呢。”溯尾在一边不断诱惑，妘徵彦转过头拒绝诱惑。 这时，烛九阴也腰间系了块浴巾走过来，看着温泉愣住一下。 “混浴？” 妘徵彦朝他点点头。 烛九阴考虑妘徵彦不方便，说：“我陪你去亭子那吃水果吧，九尾狐也在那，聊聊天也行。” 妘徵彦努力挣扎一下，还是决定：“没事，来都来了，不泡温泉泡个脚总行，不然亏大了。” “呼——”舒服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妘徵彦享受着短暂的惬意。 烛九阴泡在温泉假寐。 稍微休息一会，身上的疲惫果然轻松不少，整个人暖烘烘的。 妘徵彦问溯尾：“溯尾将军，你知道百鬼帐吗？” 溯尾睁开眼睛：“百鬼帐？这种帐可不多见，先不说获取此帐的途径非常困难，布帐之人必须拥有极其强悍的灵魂之力，足够支撑此帐完全撑开，至少需要修炼近百年的妖力，不然极易遭受反噬，必死无疑。” 妘徵彦敏锐地捕捉到可疑点，又问：“人类不能布帐吗？” 溯尾说：“这个……应该没有出现过人类能布帐的情况。” “不，如果不是妖，代价是巨大的。”绥衍说道，“我曾经听到傅文官说过，如果人类布下百鬼帐，前提同样需要极其稳固的灵魂，另外的代价是至少一千位活人的姓名献祭，以此补足百鬼帐所需的养分。” “一千位活人的性命？”妘徵彦惊讶。这不就是芘那山寨所有村民为什么失踪的原因吗？ 芘素玉！竟然为了布下百鬼帐，引我入言忘川，便杀害了整个山寨的村民吗？！ “既然百鬼帐无比稀有，那该去哪获取？” 溯尾和绥衍对视一眼后纷纷摇头，说：“这个我们并不清楚，等下阁下前去缺月宫可以询问傅文官或者玉或酒屋也许会有线索。” 有方法总比没有好，妘徵彦记下，等会先去问问这位傅文官吧。 第36章 麻将，走一个? 缺月宫 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于夜色中更显得瑰丽无比。 繁复的雕刻镶嵌在墙壁上，每一细节都显现出工匠们的精湛技艺。巨大的龙柱支撑着高耸的殿顶，月光从镂空的窗花洒入，斑驳的光影映照在华丽的画壁上，为整个大殿平添了几分神秘与阴森。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香料气息，宫灯摇曳生姿，将整个宫殿渲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在这光影交错间，让人从肃穆而庄重的气氛中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形压迫感。 殿门大开，妘徵彦一眼便看见位于高台之上的玄衣身影。 “497局罪人院黑皇后见过鬼王陛下。” “……” 妘徵彦拱手微微低头。 上位者一言不发。 戴着黑色半指手套的手一点一点撩起朱帘。 一张完美的御姐脸露出。 “？！！！” “你好呀，吾就是罗酆鬼王。”女性的柔和中和男性的磁性，高雅间不失上位者的自信和傲慢。 罗酆鬼王竟然是个女子？！还是个特漂亮的御姐！ 见众人呆呆傻傻的样子，罗酆鬼王不禁笑道：“怎么，没见过漂亮姐姐吗？一个两个都不会说话了？” 从震惊回过神的妘徵彦赶紧回道：“陛下确实太过美丽，着实让我们有些惊讶。” 说完，给了身边看傻的青丘一肘击，叫他收敛收敛，收收口水。 “哈哈，不用惊讶，吾自诞生起便没有性别之分，男相女相随时变换，不过吾更喜爱女相。”罗酆鬼王特别高兴，她弯腰凑近妘徵彦，目光流转。 即使是女相，身高也足足有一米八，在同龄女性中算高的妘徵彦也只是一米七。 妘徵彦觉得，罗酆鬼王看她的眼神算不上“清白”。 有一种似乎是“老熟人”的感觉？ “吾，知道你的困境。”罗酆鬼王目光久久停留在妘徵彦身上，吐出的热气在妘徵彦脸上打转，“陪吾玩一局，吾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东西，也省得你去玉或酒屋了，如何？” 妘徵彦心底惊讶，鬼王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溯尾和绥衍？ “输赢不论？” “当然，只奖不罚。” “玩什么？” 罗酆鬼王笑得更开心了：“自然是——不告诉你。” …… 红绸落下，缺月宫竟有一处水光滟滟，宁静怡人的湖，湖心之亭已经摆好赌局。 妘徵彦和鬼王正对面坐着，青丘一脸困惑不知所措坐在妘徵彦左手面。 烛九阴和九尾狐各自坐在自家传承人身边，溯尾和绥衍站在鬼王身后一丈外。 妘徵彦的表情注视着面前的四角方桌，眼神越来越奇怪。 “注意看，这是一张自动麻将桌……”脑子里莫名出现一段语音。 “鬼王陛下，您说的赌局……就是——打麻将？” 罗酆鬼王一脸认真点点头。 目光停留在空空如也的第四把椅子上，妘徵彦觉得还能再挣扎一下：“可是，三缺一啊。” 罗酆鬼王从容摆摆手，朝妘徵彦身后一指：“你看，第四位牌友来了。” 众人都将目光投向湖心慢慢撑船的身影。 白衬衫，黑色高腰阔腿裤，金属卡扣皮带，松松垮垮的领带，一身非常典型上班族的都市丽人风格。 “陛下，本官公务繁重，还有一百斤的案牍没有批阅完毕，您叫我前来所为何事？” 这位应该就是傅文官的吧，神情恹恹，眼神空洞无精打采，没来得及打理有些炸毛的头发，眼下黑眼圈深重，大老远就感受到堪比邪剑仙般的怨气了，真不愧是打工社畜啊。 傅文官的语气一向不好，从不挑人，不高兴了便是路过的狗高低都要骂上两句。 罗酆鬼王没有丝毫生气，可能是非常了解傅文官的性情吧。鬼王稍稍介绍一下众人，然后指了指空位，示意傅文官坐下。 “傅卿，看你公务如此繁忙，特地让你陪吾打局麻将放松放松，快坐。” 傅文官堪堪抬起沉重的眼皮，无语地翻个白眼：“本官为何公务繁忙，陛下难道不知？” “嘿哟，这不是鬼市盛宴到了嘛，吾也是忙的很呀。”罗酆鬼王尴尬了，扯个理由打马哈。 傅文官冷哼一声，丝毫不给罗酆鬼王面子，不管是自己顶头上司，还是别的哪路神仙，她现在怨气大得很，通通给本官滚蛋！ “呵，陛下确实忙的很，忙着赏花喝茶，忙着打牌摸鱼，还是忙着泡温泉睡大觉啊？” 罗酆鬼王：“……”不敢说话。 溯尾，绥衍：“……”傅文官大人好可怕（瑟缩抱紧自己）。 妘徵彦低着头，这个傅文官怎么比鬼王气场还恐怖啊。 “傅文官，您真是辛苦了。”妘徵彦开口解围，得到鬼王鬼将的点赞。 正准备开口讽刺的傅文官，见到是妘徵彦也不说了，她也不是没教养的屑鬼，才不会攻击无辜群众。 “不辛苦，命苦而已。” …… “东风。” “红中。” “一筒。”“碰。” “九万。”“吃。” “听牌。” 罗酆鬼王牌技极好，顶着傅文官“平时摸鱼没少去赌坊玩吧”的杀人眼光下首先听牌。 烛九阴看着妘徵彦手里惨不忍睹的麻将牌，忍不住问：“你会玩吗？” 妘徵彦无奈，自己只是看过简幼薇手机上小程序玩过两把，想想又好笑。 “会玩，但不多。” 烛九阴竖瞳猛缩，随后果断放弃挣扎。 傅文官看着一筹莫展的妘徵彦，还有被鬼王陛下吃的死死的下家青丘，叹了口气。 “黑皇后阁下，据本官所知，您应该在芘目罗执行任务吧，怎么会突然莅临鬼市？” 妘徵彦没有过多解释，只说中了百鬼帐来到鬼市。 “百鬼帐？本官猜测，阁下正打算在鬼市寻找百鬼帐的情报吧，玉或酒屋是您的目的地。”听到百鬼帐，傅文官的反应与溯尾和绥衍无异。 “不错，傅文官可知道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傅文官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罗酆鬼王，再说：“百鬼帐的获取途径只有缺月宫百藏阁古籍中有，能查阅古籍并且学习施展的更少之又少。” “黑皇后阁下，您明白了吗？”傅文官意味深长地看着妘徵彦的金眸。 都提示到这种程度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妘徵彦发自内心的感激微笑，然后打出一张牌。 “六条。” 傅文官笑着拿走牌：“吃。” 小剧场： 烛九阴疑惑：“你不是不会打麻将吗？” 妘徵彦：“我是不会打麻将，可我会算啊。” 第37章 陛下，你这个坏蛋! 妘徵彦和傅文官并行走在曲折的幽深小径。 “傅文官……” 傅文官提着一盏六角宫灯，橙黄的灯火温暖入心，她转身对妘徵彦说：“本官知道阁下要说的话，进了百藏阁一切都会拨云见日。” 妘徵彦也不说话了，静静跟着她走。 百藏阁 收录千百年来华夏先奇界与妖怪界最全面的书籍，堪称华夏最全知藏书阁。 便是497局都无法在这一点胜过百藏阁。 雕花檀香朱门落了锁，推开门，红烛燃起荡漾着旧日的记忆。 一入百藏阁，书籍通顶，螺旋式向上攀延，妘徵彦惊讶于一眼望去偌大的百藏阁竟然没有一部楼梯。 妘徵彦置身于万千书籍。 “这么多典籍古卷，会有恢复记忆的法子吗？”她不由心想，言语呼之欲出却依旧再一次咽下。 “本官事务繁多，其中就有负责百藏阁的管理。”傅文官提着宫灯熟练走到像柱子的木头装置前，拉下木桩上其中一根拉杆，只听机器齿轮“吭哧吭哧”运转，然后每层书柜连接处缓缓弹出一块石板，足够十个人站立的大小。 “黑皇后阁下，请随本官来。” 妘徵彦跟着傅文官一前一后站在石板上，没一会儿齿轮的声音再次响起，脚下石板开始移动，一层一层朝最顶端移动。 “《九异帐》收录华夏最全面的帐法，也是这个原因这本古籍也成了禁书，距今不过五十余年。” 妘徵彦暗道，听闻傅文官在鬼市做官才寥寥几年，时间线大概率得推前。 “傅文官，在你之前负责管理百藏阁的是谁？” “百藏阁自建立以来设有结界禁制，唯有陛下和负责管理的人员能够自由出入，便是溯尾和绥衍二位心腹鬼将也没有这个权力。”石板已经升到半空中依旧继续移动，傅文官明白妘徵彦的意思，大家都是聪明人，话不需要说明白，彼此心知肚明。 “在本官之前，是没有文官官位的，百藏阁也只有一名管理员，恰好那位管理员与你们封图族颇具渊源。” “谁？” 傅文官眨眨眼：“蚩痋族，阎玲珑。” “蚩痋族！”妘徵彦神色染上阴霾，“鬼王陛下可真是来者不拒。” 傅文官特别认同这点，好像妘徵彦说到她心坎上去了：“陛下有时候实在脑子不太灵光，不过阎玲珑担任不到一年便自请离开了。” 阎玲珑，这个名字妘徵彦没听到阎柑橘说过，以阎柑橘那种“大小姐”的性格或许根本不屑记住别人，即使是同族，呃……她连她家老头子都不放在眼里。 既然有线索，有空问问阎柑橘。 这时，石板停下，傅文官十指捏诀，口中念念有词，一张朱字符书写完成，一掌打在书籍上。 禁制解开，傅文官抽出一本厚厚的古籍，《九异帐》。 泛黄纸张上撰写着清秀黑墨小楷，一撇一捺书写着千百年的记忆，字里行间仿佛有灵魂在低语。每一页都饱含岁月的沉淀，每一行都闪烁着人类无穷的智慧。 傅文官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细致入微的插图，记录着各种奇异的帐法。 “百鬼帐……始于言忘川，创造者未知，布帐有二： 一，布帐者如是妖怪，必须拥有极其强悍的灵魂之力，至少需要修炼近百年的妖力，不然极易遭受反噬，必死无疑。 二，布帐者如果人类，前提如上，另外的代价是至少一千位活人的姓名献祭，以此补足百鬼帐所需的养分。 百鬼帐沟通人间与言忘川鬼市，布帐之际天地失色，唯余夜幕，幽魂野鬼，凡者失火，体虚缺魂，碧落黄泉，鬼门大开，百鬼夜行。 出帐之法，铜蝉鎏火。” 古籍中对于百鬼帐的全部记载不过百余字，但对于妘徵彦来说，依旧完全够用了。 傅文官瞥了一眼妘徵彦：“如何，可有头绪？” 妘徵彦合上《九异帐》，放回书柜。 “与我所想相差无几，足够解决。” “阁下很自信。” “若是不自信，我又如何能当上这个黑皇后呢？”妘徵彦从容笑了笑。 …… 缺月宫清浅殿 墨竹幽径，夏夜虫鸣，池塘里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纵横交线间黑白云子落下，棋盘之上，兵戈铁马，生杀予夺。 “黑皇后走了？”罗酆鬼王变换成男相，眉眼凌厉，不怒自威，上好羊脂玉玛瑙宝石制成的云子，温润如玉，柔而不透，细腻浑厚。 黑子落下，一子逼退白子苦心经营。 罗酆鬼王轻笑：“再不进攻，错失良机可别怪吾没手下留情。” 傅文官依旧恹恹，没有犹豫执起白子就落下。 “本官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至于黑皇后如何破除眼下困境，平定芘目罗异变，不关言忘川的事。” 罗酆鬼王赞叹傅文官如履薄冰照样不急躁的棋法，不动声色早早为自己铺好退路，本是死局差个临门一脚，却能绝处逢生，白子恢复生机。 “你觉得阎玲珑如何？” 傅文官诧异，舍得抬眼看着罗酆鬼王：“陛下知道本官从未见过阎玲珑。” “寥寥数语虽不能断一人，但多少可以窥见一二。” 傅文官明白，鬼王陛下有些生气却不是生她的气，她回答：“自作聪明的蠢货。” “不，她很聪明，吾也是现在才想通她的目的。”罗酆鬼王双眸凝视棋盘时局，看不清神色，像是思考什么，手里不断摩挲着黑子。 傅文官沉默不语。 “她让吾想起一个人。” “陛下不喜她吗？” 罗酆鬼王失笑，随后落子，磅礴的鬼力瞬间击碎了棋盘，黑白棋子在气流中飞舞，噼里啪啦掉落。 傅文官不解。 “何止是不喜，简直是厌恶至极。” 罗酆鬼王眉眼笑意满满，看着傅文官，又指了指崩碎的棋盘上唯一一枚黑子。 “吾赢了。” “？”傅文官疑惑，定眼一看，震惊，回想之前，恍然大悟，“！” 她面无表情站起，面对顶头上司只有无语，一字一句蹦出。 “陛下，你这个坏蛋！” 骂完，恶狠狠瞪着罗酆鬼王，转身离开这个无语之地。 “哎！别忘了你输了要替吾批完今日全部公务！” 傅文官：“……滚！” 第38章 玉或酒屋 玉或酒屋 “玉或”有何特殊含义？妘徵彦曾跟姜局读过不少诗词歌赋，古籍卷宗，却没有一个答案。 三层中式小屋，门帘是棉麻质地，印着简单几笔水墨群山，屋檐下的三色琉璃灯，实木桌椅，淡淡花香萦绕心头，一切都与鬼市的风格格格不入。 这里更像清吧，舒缓的轻音乐，柔和的氛围灯，一杯可口甘冽的低度果酒，三两好友八卦闲聊或者独自一人安静享受…… 如果没有酒屋里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妘徵彦真以为自己突然回到了人类社会。 风铃叮铃叮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吧台后正在仔细擦拭着玻璃杯的主人家抬头望去。 红发，女子，她是酒屋的老板，绫。 妘徵彦是一人前来的，她认出绫，走到吧台前坐下。 绫老板的目光很安静，就像她身上的气质，静如处子，宜室宜人。 十指纤纤，擦拭手中杯子的样子好似在精心呵护精致的艺术品。 “黑皇后阁下，想点什么酒？”只是一眼，绫老板便确认了来者身份。 误入鬼市的——十八岁少女。 妘徵彦并不惊讶，她进入鬼市有段时间了，还见了罗酆鬼王，号称情报中枢的酒屋老板，要是还不知道她才会怀疑靠谱不。 “适合第一次小白的酒有什么？” 绫老板说：“低酒精鸡尾酒就不错，推荐这杯。” 妘徵彦点点头。 紫调玫红的鸡尾酒，入口甘甜，就像夏日限定版梅子果汁，细抿淡淡的酒味上升近乎没有，柠檬的酸涩搭配薄荷的清香，是蔓越莓口味的气泡水。 现在的酒屋还不是高峰期，零零散散几只妖怪，绫老板乐得清闲。 妘徵彦：“玉之或之。” 绫老板：“爱之敬之。” 绫老板叫来一个服务员替她看台子，对妘徵彦说：“阁下，请随我来。” 酒屋二楼，有许多漆黑的隔间。 两人相对而坐，妘徵彦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黑布包裹，黄金鬼眼魂铃和黄金号角静静陈列在里面。 她将包裹朝对方推进。 绫老板只一眼神色微变。 “这两件文物都出自芘目罗，曾是陪葬品，绫老板见多识广，还望告知。” 她没有上手触摸，只是拿起笔将上面的鬼眼图案完整画下来。 她仔细端详，终于确定：“这只眼睛属于芘目罗的一只妖怪，文物历史悠久，大概推测来自千年前芘那山寨的工匠打造。” “一只妖怪？” 绫老板合上盖子，神情严肃：“阁下应该很了解。” “？” “空青山神。” 妘徵彦一怔，在所有已知情报中吗，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空青山神”的庐山真面目，她一直怀疑这只是芘那山寨的村民信奉的一种的图腾，就像广为人知的龙一样，由各种妖怪野兽拼接而成。 绫老板说这是空青山神的眼睛，难道她见过？ 绫老板喝了口水润润喉：“魂铃和号角应该是祭祀山神时所用的供奉器具，之后作为陪葬品随着逝去的人长眠地底……” “……绫老板，你需要什么情报作为交换吗？” 绫老板一愣，端着茶水的手一顿，茶水差一点洒出：“不，我需要你任何情报。换句话来说，往后玉或酒屋的情报，只要你来问，你想知道的东西，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眼神温柔缱绻，看着妘徵彦像是在看待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妘徵彦不懂，罗酆鬼王也是如此，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说着同样的话，不同的眼睛都在透过同一双金眸看着留在过去的人。 “留在过去”？妘徵彦被自己的潜意识想法惊住了，自己为什么会自然而然地认为…… “你认识我？” “黑皇后阁下，不要再问了，我只能说这是每一位图腾传承人的命数，而你尤为特殊些。” 好像是意识到什么，风起幡动，绫老板严声拒绝。 “……好吧。” 绫老板敲了敲盒子，她说：“我要提醒阁下一点，这两件器具不同程度上都侵染诡异的邪祟气息，我从未见过这种气息，邪恶蛊惑却……有一点挣扎反抗的力量，可能是我感觉错了，怎么会有这样的陪葬品。” 妘徵彦记下她的话，将包裹收回背包。 “绫老板，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绫老板抬手示意不要说话，她起身离开隔间，不一会儿，她双手捧着一只红黑漆器盒子，里面端正摆放着一只青铜蝉。 “要想破开百鬼帐，从鬼市回到芘目罗，唯有依靠这个小玩意，铜蝉鎏火。” 《九异帐》记载：“破帐之法，铜蝉鎏火。”妘徵彦来玉或酒屋其中就是为了寻求这铜蝉鎏火。她不在意为什么绫老板为何能“未卜先知”。 简幼薇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芘素玉可不是好对付的，鬼市一遭走下来，芘素玉与阎玲珑有极大可能有所勾结，蚩痋族阎家的痋术阴狠又防不胜防，千奇百怪用途广泛。若是真是如此，芘素玉绝对是一个难对付的狠角色。 必须立刻回到芘目罗，否则…… 绫老板眼神淡淡看着妘徵彦说：“我知道你的时间不多，我需要准备破帐法阵，半个小时后，酒屋三楼暗号——桂花酒酿糯圆子。” …… 鬼市随便一家露天面馆 妘徵彦有些饿了，一碗再简单不过的葱油拌面也让她大快朵颐。 被姜局从獬豸监狱提出来吃上的第一顿饱饭就是葱油拌面。 小木桌不知用了多少年，上面还有深深沁润进木桌的黑褐色固体。 青丘坐在她对面，一边嫌弃地用折扇不停扇风驱赶周遭嫌恶的血腥味，一边疑惑地看着忙着填饱肚子的妘徵彦。 “我说妘爷哟，溯尾都给你他的令牌了，这偌大的鬼市上哪家大饭店大酒楼不行，偏偏跑到这个又小又乱的路边摊花自个钱吃面？” “咚！”水壶拍在木桌上力道之大桌上已有几条细密的裂纹，青丘害怕地咽了口水，折扇挡住脸立刻闭麦。 妘徵彦从面碗里抬起眼睛幽幽看着他那点小心思，冷笑：“想吃霸王餐，想白嫖，你当干这些事缺月宫不知道啊？真干了那又是人情，怎么，你还？” 青丘顿时不敢说话了。 妘徵彦：“老板，再来一碗葱油拌面！多放葱！” 第39章 麓儿鬼 连吃了三碗葱油拌面，妘徵彦才感觉到饱腹感。 青丘看着摞起的三个瓷碗咂舌：“妘爷，你是饿了多久啊？怎么着，院里不给饭吃啊？” 妘徵彦擦擦嘴，无语翻白眼：“不多才两天。不得不说我们院里伙食确实好，可惜点不了外卖。” 深山老林里，方圆几百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青丘不屑，狐狸哼哼。 妘徵彦：“喂，聊正事。半个小时后我就离开鬼市了。” 青丘没有惊讶，平静点点头。 “帮我做件事，算第二件。”妘徵彦从兜里拿出提前写好的纸条盖住移到青丘面前，“把这张纸条交给商南烛，最好在他进入芘目罗前交给他。” “以他最近的路线推测，你去芘目罗外围等他，记住别让其他人见到你。” 妘徵彦提醒他一句，眼下封图族的人还是尽量掺和，有个蚩痋族的阎玲珑足够她单开一页，多写一万字的任务报告。 真是苦命啊。 青丘收下纸条，沉默不说话的青丘还真是不常见呢。 妘徵彦随口问他：“怎么？你有心事啊？” “没有。” “哟，拒绝这么快。”妘徵彦眉眼弯弯笑道。 青丘的脸色变得很纠结，眉头没松下过：“妘爷，你真的不记得十岁前的记忆吗？” 妘徵彦一顿，很快恢复正常：“有个成语叫‘明知故问’。”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自己也失去了部分记忆……” 妘徵彦愣住了，金眸碰撞上赤瞳，一人怀疑，一人认真。 “怎么可能？我失忆是因为十岁时遭受苦难，意外觉醒图腾，那次觉醒让我付出巨大的代价。你怎么可能跟我一样失忆？失忆是什么封图族特产啊？” 青丘不说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严肃的眼神静静看着她，现在轮到妘徵彦不说话了。 妘徵彦只觉得突然头疼：“真的？” “嗯。” “不是，这种事情如果真是封图族的特产病症，你问我？”妘徵彦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她可是纯纯野生封图族诶！十岁之前记忆全无，自己家住哪都不知道，被姜局捡回去后一直很好严密保护自己封图族的身份，只有姜局和几位同伴知晓，现在又多青丘，鬼市几位。 知道人不少但妘徵彦一点都不担心。 先奇妖道对于封图族只有越传越离谱的传说神话，一个有字记载都没有，妘徵彦自个知道封图族这个名称还是遇到阎柑橘才知道的。 后来又“冤种”般遇到青丘，图腾传承人之间特殊的信息感应瞬间连接成功。 可以说，妘徵彦关于所有关于封图族的信息都是从阎柑橘和青丘的嘴里知晓。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青丘歪头不语。 “……妘爷，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族里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十几岁就离开族里，再没回去过，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妘徵彦看着满脸苦恼却不知哪里苦恼的青丘，唯余沉默。 她伸手从店家要了壶酒，又要了两个杯子湛满酒水。 “喝。”碰个杯，酒水荡漾，自己一饮而下。 妘徵彦看看时间，眼前的青丘黯然：“时候差不多了，芘目罗还在等着我解决，走了。” 妘徵彦走后，青丘敛下心神，举起酒杯。 木桌上，留下一些纸币，还有一盏空的酒杯。 …… 玉或酒屋三楼，妘徵彦轻轻敲了两下木门。 “桂花酒酿糯圆子。” “吱扭——” 酒屋三楼是绫老板的私人区域，布置的相当宽敞明亮温馨，一进门客厅背景墙上满满当当陈列的玻璃罐子，看着很多些年代久远，却非常干净，主人家时常用心打扫。 “这些都是我的藏品，阁下也喜欢吗？”绫老板手拿着狼毫湖笔蘸着陈年朱砂走过来。 “藏品？” “世界各地一些特殊有趣的妖怪，我喜欢收集这些做成标本。” 妘徵彦瞥见角落里几个空空的罐子，上面贴好的标签其中一个竟是珍奇极少的麓儿鬼。 “那是麓儿鬼，可惜我还没能拥有这个标本。黑皇后大人若是今后巧遇到了，可以的话能否送给我？” 绫老板笑盈盈的，妘徵彦转移视线， “呃，以后的事谁知道呢。”绫老板一点不生气说：“阁下来的正好，法阵已经准备差不多了，请随我来。” 妘徵彦点点头：“现在就开启吧。” 绫老板将湖笔朱砂搁在一旁，示意妘徵彦站在法阵中央。 她取出铜蝉鎏火小心放在阵眼上：“准备好了吗？” “嗯。” 绫老板手捏几个印，合掌一拍。 铜蝉鎏火金光一乍，法阵散发着朱红色的光芒，妘徵彦凭空消失。 绫老板收回铜蝉鎏火，眼睛看着法阵，恍惚间她好似看见那位故友…… …… 芘那山寨外围 再一次踏在这片土地上，妘徵彦的金眸染上嗜血的杀意。 “诸番业障便到此为止了。” 大祭司屋宅，窗门挂着各式的面具和铜铃。 一推门，背包里的魂铃开始作响，妘徵彦早有预料般按住魂铃。 “果然，芘素玉绝对与多年前有所牵扯，不过……这年龄……” 妘徵彦追踪魂铃与号角上的气息，直到来到前任大祭司芘茗尔的房间床榻上。 “前任大祭司的房间居然还留在这里。” 妘徵彦快速在房间翻找着东西，一份泛黄老旧的书籍，上面的英文书名。 “《基因的禁忌报告》。” “芘茗尔的东西？她貌似很喜欢翻阅这本书啊。”摸着书页已经破旧蔫吧的纸边，这本书正是罗埃赫尔撰写的，还是第一版。 妘徵彦放下书籍，转头翻找其他。 “这是什么东西？” 红彤彤的盒子坠着一把铜锁，妘徵彦拿起来很吃力，摇晃两下，里面没有声音却沉重得很。 抽刀，狠狠劈开盒子。 尖锐的鬼泣在耳边炸开，幸好妘徵彦早有预料。 “【黑皇后】暗修罗·空港。” 黑雾缠身，形成密不透风的绝对防御。 红盒子里冒出一团漆黑的鬼魂，五官模糊，只有一张滴着血，惨白牙齿的大嘴占据面部二分之一，看起来扭曲又诡异。 鬼魂见到妘徵彦不受鬼泣影响，顿时慌乱起来，半空中四处张望，然后飞快向门外逃窜。 “想跑？哼，不自量力。” 妘徵彦冷笑一声，左手虚握，鬼魂瞬间无法动弹，空间不断被扭曲错位，鬼魂不断发出痛苦的嚎叫。 “原来是你呀。” 空青山神庙，罗埃赫尔的地下室，调虎离山之计带走那个不明人形生物的鬼东西。 竟然是一只鬼魂。 被碾压的鬼魂被妘徵彦揉成一团球，困在一方透明罩子里。 “我问你答，别装死，我知道你有智慧会说人话。” 缩成一团的鬼魂知道在这个女人面前装死是行不通了，它哆哆嗦嗦在狭小的罩子里翻动身体，一团黑雾里睁开一只乒乓球硕大的血红眼球，时时刻刻透露出强烈的求生欲。 妘徵彦凑近观察这个有些怂怂的大眼仔，好像还挺萌的。 “喂，小鬼，我要是没看错你应该是传说中极其少见的麓儿鬼吧。” 前脚刚跟绫老板说起过，后脚边遇到了本尊。 怂怂的小鬼魂更害怕了，就算隔着一个透明罩子依旧挡不住它的怂。 “我问你话呢，不回答我就杀了你，或者把你送去言忘川，想必玉或酒屋的老板会很欢喜的，又多一个藏品哟。”妘徵彦恶趣味地邪笑威胁。 “言忘川！不不不！不要不要！请不要把我送去那！” 怂怂的麓儿鬼急哭了，竟然发出“嘤嘤嘤”的哭泣。 妘徵彦笑得更开心了：“想活命就好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呜呜呜，嗯嗯，呜呜。” 第40章 母亲……您从未爱过我 在妘徵彦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死亡威胁（划掉）好言相劝下，怂包麓儿鬼终于一五一十承认自己的罪行。 原来山寨内一直有人偷偷饲养专食活人灵魂的麓儿鬼。 “你真不知道饲养你的人是谁？”妘徵彦眼睛微眯，有些不相信。 “真的！我一直被关在这个红盒子里，每到开饭的时候，就会带走盒子，之后盒子打开，眼前就是昏迷的人类，一直循环往复，我是真不知道！” “呵，麓儿鬼食人魂魄越多，实力越强，瞧你应该吃了不少魂魄吧，要不是我提前展开基因，说不定还真得栽在你的鬼泣上，既然有点实力，为何不逃跑？”妘徵彦冷笑戳穿麓儿鬼的小把戏，死鸭子嘴硬。 麓儿鬼支支吾吾话也说不清：“我，我我我……” “我什么我！快说！”金眸杀意凛然，仿佛只要它说错半个字就要被丢去言忘川喂妖怪，麓儿鬼对于妖怪来说可是稀罕物，十全大补啊。 “我说！我都说！那人捉到我时候就用一股非常可怕的力量逼迫我签下禁令，必须完全听命于祂，不然我就会受到妖鬼炎火噬心之刑生不如死，所以……”麓儿鬼越说越轻，语气满满的后悔不甘。 妘徵彦并不同情这只麓儿鬼，它杀了许多村民，吸食他们的魂魄壮大自己的力量，是完全的恶鬼一类。 这种恶鬼，497局遇上了就是格杀勿论，哪会有这么多废话。 “什么样的可怕力量？”妘徵彦突然想到绫老板的话，拿出魂铃问它，“是这股力量吗？” 麓儿鬼仔细嗅了嗅，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果然如此。妘徵彦的金眸闪过浓重的杀意。芘素玉，真是她…… 就在妘徵彦思考对策时，麓儿鬼对她说：“大人，您是来杀祂的吗？” “听得出，你挺高兴的。” 麓儿鬼讪讪一笑。 “大人，我能跟您做笔交易吗？” 妘徵彦眉头一挑：“你说说是什么交易？” “大人，其实您也猜到了祂用禁令限制住我，我也不是被困在红盒子里，我的活动范围是整个山寨……”麓儿鬼独独一只大眼睛眨呀眨，“我告诉您大祭司和那五个人的去向，您帮我解除禁令，还我自由。” 金眸饱含笑意，妘徵彦痛快答应了。 一人一鬼都笑了，各怀鬼胎。 …… 百步阶梯上的巨大棺椁静静地沉寂在那里，棺椁中的尸首仿佛只是在沉睡。 妘徵彦问：“你确定就是在这下面？” 麓儿鬼没有理由欺瞒她，认真点点头。 妘徵彦一把拽掉尸首上的面具，一张沧桑已有皱纹的女人面容显露。 确实是芘茗尔的尸首。 妘徵彦又将目光放在尸首的双手，双手上下交叠，只是手上的衣袖褶皱有些凌乱，注重祭祀的村民不可能会不注意这点。 翻看手指，鲜红色蔻丹有断裂磨损的痕迹。 “！”妘徵彦突然明白什么，双手用力推开上方的棺材板。“咚！”上百斤的实心棺材板沉闷一声巨响，棺椁中的尸首完整呈现在她面前。 然而，妘徵彦没有把注意放在一具尸首上，她蹲在身子，棺材板内侧几个用尽全身力气却羸弱艰难的几个字，颤颤巍巍怀着满腔恨意又自嘲般释怀。 “母亲您从未爱过我” 妘徵彦明白了。 “大祭司！你好的很！” 她一掌击飞数千斤棺椁，果然在棺椁下面一个复杂的齿轮图案浮现。 麓儿鬼说：“就在这个底下，里面就是那个人的老巢。” 妘徵彦冷哼一声，将禁锢在罩子里的麓儿鬼丢进背包。 “大祭司，该偿还你的罪孽了。” …… 石砌的高台，脚下四方是万丈深渊，昏暗的世界连阳光都吝啬无比。 芘素玉一身大祭司服，权杖在手，面前是一轮如同皓月般水幕，小小的人儿在它面前简直蝼蚁般渺小。 水幕里传来睡梦中的呓语：“#&***%&###**&#@*” 芘素玉无悲无喜，整个人好似一具躯壳：“是的，我知道。” “%%%*&*##@**” “人类的贪念永无止境，神明恩赐却如糟粕唾弃，不知知足，不知法则……人类卑劣，是蛀虫，是蟊贼，是鼠雀。” “我们准备百年，终于等到了这神圣的一刻到来。” “山神在上！伟大而慈爱的山神大人！您最忠诚的信徒愿倾尽所有，请山神大人庇佑芘目罗，救赎无辜生灵，严惩卑劣人类！” 芘素玉近乎狂热，她倾力虔诚又极致疯癫，面具遮不住她疯狂的双眼，虔诚跪拜，比百鬼夜行时众鬼万妖跪拜罗酆鬼王更加痴狂。 她已然丧失了理性，成为了只知虔诚跪拜神明的可怜蝼蚁。 水幕在芘素玉的拥呼下开始荡漾波澜。 “&*#@**&&*” 芘素玉听着水幕声音，眼神越来越迷离，她开始喃喃自语：“是啊，是啊！还不够，山神大人的养分还不够，必须……对！还有那五个人！她来了！正好，都成为山神大人的养分吧！哈哈哈哈！” 这时，水幕产生一幅诡异一幕，从水幕里缓缓伸出无数只人头人手，它们扭曲着，人脸痛苦地尖叫，人手仿佛要脱离水幕疯狂的抽动，水幕像一种恶心又庞大的克苏鲁生物。 水幕的人脸在忏悔，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腐蚀五官，直到变成一个保持痛苦哀嚎的骷髅头。 所有骷髅好像来自地狱的恶灵，带着所有生前的不甘，罪恶，邪恶，誓要将所有生灵拽下地狱，一滴血，一根骨头，一点一点吃掉，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吧。 芘素玉双眼瞳孔彻底涣散，面具掉落，一张不过二十芳龄的精致面容，她戴着满足而又幸福的笑容，那根传承千年的大祭司权杖像垃圾般随意丢弃，如同行尸走肉，如同提线木偶，一步一步没有清醒投入骷髅的怀抱，任由无数邪恶恐怖的骷髅白骨吞噬自己。 “&**##*”水幕的呓语显得很高兴。 芘素玉彻底失去意识感知的最后一刻，她想说：“愿山神庇佑……我。” 第41章 深潭下的秘密 妘徵彦踩着薄薄的黑雾轻轻跳跃落地。 她忍不住捂住鼻子，好浓烈的妖气，跟魂铃号角上的奇怪气息几乎一致。 洞穴空旷却九曲十八弯，在不知道的地方隐藏了无数个小洞穴，没有地图很容易迷路。 “这里就是妖怪老巢了，还是先找到简幼薇他们吧。” 洞穴到处都是浓烈的妖气，妘徵彦仅凭昏暗的光线四处搜索，奈何这里的妖气浓重到不停扰乱她的感知，她晃了晃脑袋，竟然还有扰乱心神的力量。 这妖怪难道能干扰心神，蛊惑人心？ 行了大概二里路，妖气愈发重了。 一转弯没想到进了一个死胡同，来时的路不知道何时堵死了，洞穴四周没有任何出口。 面前唯有一汪深潭，清透的碧水没有一丝光线，黑黝黝的，像百年的老卤水，隐隐约约散发着不知名的臭味。 妘徵彦的感知竟然彻底失效了。 “没有其他的路了，四壁是实心的。”她敲了敲洞壁，沉闷的声音打消最后的念想。 妘徵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头探灯，仔细束好衣领袖口，腰带裤管，背包是局里研究部特制的，防水防火防腐，拆下来还可以当防弹背心。 “哎，不知道算不算工伤，任务完成回去得好好洗个澡。” 妘徵彦心想着，然后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她沉入深潭，头探灯越是深入，眼前的景象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超强功率的探灯也最多只能在这深潭中照射五米范围。 水下的环境让妘徵彦非常没有安全感，黑暗，未知，无法感知。周遭的一切都在挑战心理承受能力的极限。 妘徵彦稍微在深潭浅水区搜索无果后，果断上浮重新换气，这一次她打开终端上的计时器，随后打开小腿上液态铅块，加大重力迅速下沉。 水下压强太强大了，没有专业深潜防护服和氧气，妘徵彦仅凭基因改造超凡者的肉身也最多下潜两百米，时间不能超过四十分钟。 下潜深度一百米，探照灯余光间恍惚照到一个黑影。 妘徵彦一惊，立刻追踪过去，却再也看不到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就在妘徵彦以为是下潜太快身体不适应产生的眼花时，背后水流突然有古怪的冲击感。 平静的水底怎么会出现奇怪的冲击感？ 她反应极快，立刻旋身避开一具紧紧用麻布包裹的人形木乃伊，看着年代久远，有些麻布开口松散了，因为距离非常近，探照灯非常清晰地照到木乃伊麻布上的纹路。 是双生花图案。 木乃伊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像只海洋里的浮游生物飘荡。 妘徵彦疑惑，芘那山寨从来没有把逝者尸身做成木乃伊“沉潭”当葬礼的呀？ 这个深潭绝对有古怪。 她这样想的，确定木乃伊“游走”后，继续专心下沉。 随着下潜深度增加，到达水下一百五十米，用时五分钟，未知的恐惧加重，冰冷，她仿佛度过五年的时间。 探照灯余光照到的黑影变多了。 妘徵彦把大功率探灯关闭，切换温和的明暗两息呼吸灯，现在的照明范围只有不到一米，光线也非常暗了，只能勉强视物。 水压已经让她开始胸闷，她从来没觉得水是那么冰冷刺骨。 黑黝黝的水底，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影，起初它们只是模糊的影子，但随着妘徵彦的深入，阴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都是些什么啊？”她惊讶无比。 那是一具具的尸体，他们穿着生前熟悉的服饰，正是那些失踪的村民。 他们的脸上带着深深的恐惧和痛苦，眼睛像鱼缸里的金鱼瞪得大大的。 有的尸体高高举起手，张大嘴巴好像拼死在呼喊什么，仿佛最后一刻，他们仍在试图打破命运，寻找出路。 有的尸体双手抱拳缩成一团似乎在虔诚地祈祷什么，尸体中还有几岁的稚童，还有襁褓中的婴儿，他们被母亲紧紧抱住，哭喊，宛如置身于圣经里罪孽的地狱。 她与他们的尸体上下交错，心被一种还是几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占据，然后被撕裂。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知道，这是芘素玉为了施展百鬼帐献祭的所有村民的魂魄，然后又将村民们的尸体扔进了这个深潭中，永远暗无天日，等着被腐烂，等着被吃掉，等着被遗忘。 这时，妘徵彦突然看见是些悬浮在水下的尸体上好像有什么发着绿光的东西。 她调整方向，脚下一蹬向其中一具怀抱着婴儿的母亲游去。 绕着尸体观察一圈，发现是尸体的五官里藏着未知的发光物。 “什么东西？” 妘徵彦切换探照灯正要确认是什么物种时，没成想强烈的光线惊扰了这群像极了缩小版山椒鱼的妖怪。 妖怪不过婴儿拳头大小，浑身墨绿色，从口器发出绿色的光芒，恐怖的是这妖怪竟然长着一张人脸，而且五官清晰。 “人面碧水痋！” 妘徵彦一惊，立刻关闭探灯，水下彻底漆黑一片。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水下的世界大片大片点亮绿色的光芒，就像仲夏夜空旷原野上漫天星空，不用天文望远镜就可以肉眼看到宇宙级最盛大的浪漫。 然而，真正置身于这片“宇宙”中的妘徵彦可感受不到一点浪漫。 刚才的探灯彻底吵醒了这群可恶烦人的痋虫，它们大片大片苏醒，嗅到了水中炙热跳动的心脏。 “人面碧水痋怎么会出现在芘目罗？！不，不对！百鬼帐是阎玲珑告诉芘素玉的，阎玲珑是蚩痋族！该死，在水下对上这群喜欢吸食活人脑髓的死虫子！” 蚩痋族之所以族名有个“痋”字，是因为他们族人早就千年前，自有文明开始，开创独特的痋术，其中这人面碧水痋栖息水下，喜食活人脑髓。 蚩痋族有痋术，封图族有图腾，两个族群世代誓对方为死敌，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程度。 人面碧水痋完全包围妘徵彦虎视眈眈，它们就像海洋中的沙丁鱼群，看那数不胜数的绿色发光点就有多少只人面碧水痋，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了简直要彻底疯狂。 许久没有“开荤”的人面碧水痋再也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它们口器里的绿光大盛，使出浑身解数张口长满倒刺的口器向妘徵彦飞速游来。 第42章 冥苦业火，拔刀! 就在痋虫苏醒的时候，妘徵彦迅速做好准备，一把松开小腿的液态铅块，巨大的浮力推动着妘徵彦以惊人的速度上浮。 “快用我的气息震慑它们……”脑海中传来烛九阴焦急的声音。 “不！我们深入巢穴，没有找到简幼薇他们贸然动用力量只会引来幕后boss的注意！” 妘徵彦不是没有想过用烛九阴的力量，但是进入洞穴起，那股奇怪又浓烈的妖气实在是太刻意了，不仅干扰心神，还屏蔽感知，万一真用了，后果恐怕不敢设想。 简幼薇他们……一点都没有消息。 妘徵彦一个假动作骗过痋群，旋身打开液态铅块，借助潭壁用力一蹬，全速深入潭底。 终端开始振动警告，倒计时十分钟。 痋群发怒，分成四股痋群，如同碧绿色的星河向妘徵彦上下左右围攻。 妘徵彦停留在水下一百米深，不再下沉，保持着水中站立悬浮的姿势。 她五指握住刀柄，她知道她已经濒临肉体极限，这是最好的机会。 猩红的罹首出鞘，漆黑的深潭下，唯有一刀猩红对抗碧绿星汉。 她缓缓闭上双眼…… 又是这段莫名的记忆，每当濒死之时或偶尔睡眠里，就会出现犹如一段长长电影中的一小节片段。 “阿彦，今天是你的生日，当今夜神圣的蛇星座流雨绽放之时，你会许下什么愿望？” “我才不告诉姐姐呢，生日愿望告诉别人就不灵了！” “可姐姐我是别人吗？” “当然不是！姐姐……姐姐是我最好的家人，家人不是别人。” “那阿彦能告诉姐姐你的愿望吗？” “……会不灵的。” “有姐姐在，什么愿望都会实现！” “诶？！真的吗？！姐姐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姐姐！” “嗯，我的愿望是……希望我的姐姐会永远记得阿彦。” “……” 记忆的电影片段终止，妘徵彦睁开神色淡漠的金眸，人面碧水痋的绿光已经映照在瞳孔上，她不紧不慢抚摸上罹首，【黑皇后】的力量附魔在刀刃上。 “这一招，还是多谢【圣教】。” 火焰，漆黑的火焰，【黑皇后】的火焰！冥苦业火！ 燃烧，盛大的燃烧，与深潭之水共舞的燃烧！ 点燃，沸腾，欢唱，升华，共鸣！ 金眸燃烧着不死的黑焰，生命的死亡，死亡的生命，在这一刻实现升华。妘徵彦完完全全吐出最后一口氧气，唯有无限逼近死亡才会开启生命的真谛。 “业火是业障深重的焰火。”她自嘲般笑着。 “可惜，一群愚蠢的虫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业火斩！” 猩红的罹首燃烧着漆黑的火焰，水下，火焰越烧越盛，它像一个巨大火焰拖尾的圣火火炬。 妘徵彦双手握紧刀柄，她感受到从罹首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战意，火焰在燃烧她的身体，突破水的阻力，狠狠地向前斩去！ 朱唇轻启：“死吧。” 风平浪静的深潭水面下，突然吐出一个小气泡，然后更多的气泡咕噜噜冒出水面。 一道冲天的黑色焰光从潭底盛放，只一刀便天翻地覆，漫天数不尽的痋虫尸体冲天而上，无一例外每一只痋虫燃烧着黑色的火焰，没有痛苦的虫叫，因为刚刚沾染上的一瞬间便死得彻底。 水位至少下降十数米，潭壁上厚重的青苔清晰可见。 妘徵彦用一刀断绝深潭，斩灭了痋虫，也斩开了潭水。 虽只有不过短短一秒，也足够她重新呼吸到空气。 潭水再度淹没她，失重感再次裹挟她。 “大概是解决了吧。” 给自己包裹上【黑皇后】力量，身体素质达到非常恐怖的程度，妘徵彦转身开始向深潭最深处下潜。 终端显示的水位数字稳定增加，两百米，两百十米，两百二十米…… 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水面下居然这么深。 水下三百米，妘徵彦突然隐约看到一丝丝明亮的光线。 她不禁皱眉，很确定自己是保持垂直下潜的，按理说不该是脚下会出现光线。 “会是出口吗？” 继续下潜，水下三百五十米，妘徵彦凭借超凡者加强身体素质已经产生胸闷的感觉。 没有犹豫，接着下潜数十米，光芒大盛，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妘徵彦面前。 她打开探灯，一尊巨大的神像静静矗立在水下近四百米处。 探灯只能照明神像一个指关节，妘徵彦已经无法形容这尊神像的庞大，蜀省乐山大佛总高度超71米，而眼前这尊神像至少有百米高，妘徵彦向下努力望去，却怎么也望不到头。 她凑近仔细观察神像的面容，有一瞬间她仿佛觉得在哪里见过。 “空青山神。” 她仿佛被一道雷击中，不可能，同为神像，气质完全不同，空青山神庙的山神像温和慈眉善目，神情淡漠却根本不像这尊水下神像，面目憎恶，凶厉之气恍若旷日凶神。 像又不太像。 妘徵彦果断放弃追究这些，她摩挲着神像脑袋四周，那些可疑的发光源就是在耳朵后面。 “是水灯灵花。” 水灯灵花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妖怪植物，它们只会发光，而且只能在极深的水下生长，根茎叶花会吸附路过的浮游生物，是一种极具观赏性的妖怪植物。 要不是生长环境太过苛刻，不然姜局绝对会在局里专门种点这玩意。 不说其他的，光是看着就养眼啊。 神像的耳朵特别干净，在这么深的水下待上不知多少时间，岩石多少会被水流侵蚀，破损，有些还会长出青苔水草。 然而偏偏耳朵干净无比，没有一点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妘徵彦立刻钻进耳道，耳道里很宽敞，岩壁很光滑，只是耳道底部有一些圆形坑洼。 这个大小…… “不出意料，这里就是进入芘素玉地盘的唯一通道了吧。” 妘徵彦双手在岩壁上一寸一寸摸索，果然，摸到一块凸起的石盘。 她试着转动石盘，随着沉闷的声音从神像内部传来，耳道外面的洞口关闭。 不足三四立方的空间，水流声音在周身响起，空间里水位快速下降。 妘徵彦能平稳站在耳道岩石上，甩甩脑袋，又抹了把脸，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之前猜得没错，脚下这些圆形小洞就是排水口。 第43章 茧房 等耳道密室的水排干净后，传来一声山体沉闷的呜咽，一扇仅通过一人宽的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与周围岩壁几乎严丝合缝，肉眼无法分辨出这里还藏着一扇门。 妘徵彦走下九道台阶，随手用火折子点燃一个烛台蜡烛。 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蜡烛，上下三层烛台依次点亮，没一会儿偌大的密室灯火通明，烛火摇曳间妘徵彦看见了一幅盛大的壁画。 壁画分为三幅，每一幅壁画都围绕密室四周墙壁一圈，上下正好三幅壁画连续剧。 妘徵彦摘下头式探灯，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每一幅壁画上的细节。 妘徵彦轻轻摸了一下壁画，是矿物矿石制成的岩彩，还有金箔银箔和金描。 “没听说过芘那山寨还有岩彩这种技艺的。” 她将注意力放在岩彩壁画想要表达的故事情节上。一层的壁画讲述世界归于混沌，神明开天辟地，从此创立自然与秩序。森林中几个人类还有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怪围在篝火边欢歌起舞。 “芘目罗这么早就有人类与妖怪友好相处的吗？” 再看中间的壁画，芘那山寨已有雏形，人类数量也变多了，人类围成一个庞大的圈虔诚地跪下祈祷什么，一位穿着较别人来说非常华丽庄重的人手持细长的权杖站在人群中央，高高仰望着天空…… 一个体型巨大的人形妖怪，它有两个脑袋，左边脑袋上有一双明亮而仙灵的竖瞳，右边却是一双漆黑尽显凶恶之色的赤瞳，这个妖怪张开自己巨大的身躯为人类家园遮风挡雨……而人类将妖怪奉为神明供奉。 “这只大妖怪难道就是空青山神？可是空青山神庙里的神像只有一个脑袋啊……”妘徵彦有些愁眉苦脸，壁画和所见的神像对不上，而壁画上对于其他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唯有这只妖怪的两个脑袋和两双眼睛大篇幅的描绘，岩彩颜色鲜明，情绪饱满呼之欲出，可见画师分外偏爱。 妘徵彦突然觉得这双凶厉的赤瞳很像深潭下的神像，不会这么巧吧？ 最上方的壁画画风突变，完全没了前两幅壁画的精细恢弘之色，就像一辈子精学此的教授和刚入门连各种颜色都不知道叫啥名的小徒弟。 线条简单，颜色大面积铺盖，没有光影线面关联，非常平面的描绘。 壁画颜色很阴暗，是冷色调的，画面灰蒙蒙。许多许多年过去，人类不断不断地在妖怪面前祈祷，祈祷各种愿望，渐渐地人类发现大妖怪根本无法实现这些愿望，没有人愿意向妖怪祈祷，曾经络绎不绝的变成无人问津的荒废地带。 即使如此，妖怪依旧屹立原地，面容仁慈，眼角却滴落泪珠。 妘徵彦敏锐地注意到妖怪的神情还是发生了一些细小的变化，那双明亮的竖瞳好像染上什么黑红色的东西，随着壁画上时间推移，竖瞳越来越尖锐，就好似一把越磨越锋利的匕首。 而且在人类供奉妖怪这长久的岁月里，妖怪的形象只有一只脑袋，另一个脑袋呢？ “最后壁画上的妖怪形象倒是和庙宇里废弃的空青山神神像对的上了。” 妘徵彦摸索着绝美的壁画，她大胆猜测：“如果壁画上的妖怪就是空青山神，那为什么现在山神庙的神像只有一个脑袋？而深潭水下的神像又像极了另一个脑袋？” 从第一幅壁画上可以证明，山神是有两个脑袋的，而人类供奉的妖怪却只有一个脑袋，还是竖瞳。 人类祈祷着，他们在祈祷什么？山神到底是什么？ 祈祷？人类求佛渴望佛祖庇佑，人类问道渴望长生成仙…… 人类曾祈祷过火焰，也曾祈祷过雨水，更祈祷过山河神明庇佑来年庄稼丰收，运河货载无恙…… 人类祈祷太多太多，渐渐地以至于在很多时候祈祷神明或自然都不是敬畏，而是人类为了自己的欲望。 人类拜的究竟是心目中的神明，还是心底的欲望…… 贪婪就像上瘾的毒品，只要享受到一点点甜头，他们就会丧失理智，成为欲望的奴隶…… 祈祷贪婪。 妘徵彦知道芘目罗的一切真相了。 妖是好妖，可人不都是好人。 都说妖就是恶，可妘徵彦从不认为，妖也有好妖，也有不吃人的妖，就如同人也有坏人，有些人长着人的皮囊，却干着吃人的勾当。 “空青山神，呵。”妘徵彦满心嘲弄，感叹着老天造化弄人，妖也不会是例外。 壁画密室后面，有一条通往黑暗的隧道，妘徵彦没有停留一头钻进黑暗里。 可能是幕后者压根没想过有人会来到这个地方，妘徵彦还担心会触发什么机关暗器，结果一路上畅通无阻。 （芘素玉：我以为没有人会从人面碧水痋嘴里逃出去，更没想到有人能够下潜到水下四百米还找到神像耳道秘密。） （妘·真s级之首·先奇最强超凡者·黑皇后之名·站在群山之巅的辣个女人·执行百分百·华夏先奇般东风快递·497局最锋利的王牌·徵彦） 发现出口被巨石堵死，妘徵彦一脚踹碎，然后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嫌弃地扇着空气里碎成渣的石灰。 “芘素玉搞什么名堂？” 眼前是一个巨物，它像一个放大几亿倍的蜂巢，不过甜蜜的蜂蜜变成绿油油的粘液，好像特稠的痰液混合着大量黏黏的鼻涕状液体，湿哒哒的，黏糊糊的…… 妘徵彦再多看一眼就要吐了。 “靠，早知道就不吃三碗拌面了。” 好恶心，妘徵彦浑身起鸡皮疙瘩，转身扶着干燥的岩壁深呼吸。 “蜂巢”长着粗细不一的绿色黏液触手，触手不断在每一间精心安置的“茧房”徘徊，每蠕动一点，触手上分泌的粘液都会大片大片掉下来，有些“茧房门窗”已经堆满了粘液，看不见任何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妖怪啊？！”妘徵彦感受到心理非常不适，这玩意不掉san值，这玩意就是癞蛤蟆搁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 妘徵彦试探着砍了盲目游荡的触手一刀，只见触手毫无在意，似乎没有痛觉一样，被砍断的触手残肢掉在地上象征性的扭动几下就彻底不动了。 而触手断面里面的组织抽动着很快再生出新生的触手，与之前一般无二。 第44章 蜂巢傀儡 巨大的黏液妖怪几乎占据了六成空间，密室一下子变得狭小。 妘徵彦搜索周边无果，只好把目光放在这个令人窒息的“蜂巢”妖怪上。 她试着将外层堆积的粘液触手清除部分，看看密密麻麻茧房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黏糊糊的鼻涕液体根本无法彻底清理，没几下罹首便沾满了拉丝的液体。 “【黑皇后】，业火附刀。” 刀刃瞬间燃烧，恐怖的黑焰燃起那一刻缠绕在刀身上的粘液迅速焚烧殆尽，连同靠近妘徵彦周围的触手也瑟缩着慌乱退去。 妘徵彦唇角勾笑，淬火的罹首才是“无敌”的。三两下处理好茧房的障碍，她一刀插进最后一层薄膜。 淡绿色的水从刀口缝隙里快速挤出，饱满的茧房很快干扁，里面居然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形身影。 这具干尸已经完全蜡化了，可是蜡化尸体前提是长时间在潮湿环境下，脂肪在细菌作用下发生皂化或氢化反应分解成脂肪酸和甘油，形成污黄白色的蜡样物质，也就是尸蜡。 然而茧房里充满着液体，就像怀孕的母体子宫，同样充满了羊水。 照道理，这具尸体不应该蜡化，而是巨人观。 妘徵彦皱眉，手指抹下一点粘在衣服上的淡绿色水，轻轻嗅嗅一下，除了尸臭味，还有一种腥臭味，跟菜市场鱼贩子身上的味道。 正常的羊水是无色无味的，妘徵彦没有遇到过妊娠即将临盆的孕妇，只觉得这种液体跟母体羊水相似。 这时，巨型蜂巢妖怪突然剧烈震动一下，妘徵彦差点一个不稳就要摔下去。 “什么情况？” 蜂巢妖怪似乎是被激怒了，原本被黑焰罹首逼退的触手一改软弱，竟然生长出老虎舌头上密密麻麻的倒刺，在半空中愤怒地挥舞着，不知道发觉了什么，触手们疯狂地锁定了还在茧房前的妘徵彦。 “……孩子……孩子……” 飞快翻滚躲避各个地方随时钻出来的触手，妘徵彦貌似听到了一个雌雄莫辨的喑哑声音。 妘徵彦重新落在平整的地面上，一刀斩断妄想绑住自己的触手，只见断口在几秒钟的时间内极速再生，而再生的触手开始爬上红色的纹路，罹首再一次与触手交锋，妘徵彦清楚地感受到从直刀上传来的阻力。 再生的触手表面变得坚硬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触手被罹首砍下，蜂巢妖怪被彻底激怒了。 “不许……” “不许！” “不许伤害我的孩子！” 这次的声音非常清晰，分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之大余音绕梁。 “孩子？哪来的孩子？”妘徵彦不知道自己是触碰到什么机关了吗？莫名其妙受到触手攻击。 被斩断两次的触手表面已经坚硬如铁，与罹首又一次交锋间。 “铮——” 清脆的刀鸣和一连串的火花。 虎口有些发麻，妘徵彦满眼凝重，握紧刀柄。 大脑正在飞速转动……蜂巢妖怪居然说“孩子”？难道说茧房里的尸体是它的孩子？ 尸体怎么会是孩子呢？ 妘徵彦侧身翻滚数周接连躲开触手们的追击。 茧房是子宫，绿水是羊水，尸体是孩子…… 妘徵彦明白了，这些尸体一开始是蜂巢妖怪的养分，妖怪源源不断吸收尸体的营养，供给自身和这么触手，而妖怪却把尸体看作自己的孩子，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妘徵彦用到斩断触手，蜂巢妖怪不为所动，可是一旦破坏茧房，就会像疯了一样，无差别攻击任何入侵领地的活物。 这就是妖怪母亲的“爱”啊。 蜂巢妖怪见捉不住妘徵彦，更加愤怒了，大声怒吼的音量爆棚，简直耳膜都要炸了，触手趁妘徵彦捂住耳朵的一刻，将她抽飞百米远。 “该死的东西！” 她低骂了句脏话，没受伤只是灰头土脸的。 “吼！”蜂巢妖怪再一次怒吼一声，扬起数百只触手在空中不断飞舞着，肆意宣泄滔天的怒火，头顶的黄土岩石被击碎许多，哗啦哗啦地扬起千翻尘埃。 灰尘被突如其来的一卷狂风瞬息吹飞，妘徵彦的周身早早架起一层坚固的黑雾壁垒。 蜂巢妖怪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身。 它没有下肢，准确说依附岩壁堆积而成的巨型蜂巢就是它的下肢，上面是拧成麻绳的躯干，脑袋却足足有半个蜂巢大小，螺旋纹一圈圈的看起来就像耄耋老人松弛粗糙的皮肤。 脑袋正中央深深嵌进去一颗惨白的眼球，占据了七成的脑袋，眼球下面是一张向两侧裂开的血盆大口，鲨鱼般尖锐的牙齿密密麻麻。 这样比例非常畸形的妖怪发出的气息让妘徵彦感到危险的气息。 妥妥的s级妖怪。 “吼吼吼——” 眼球剧烈暴起，死死瞪着妘徵彦。 她简简单单提着罹首，另一只手握住刀鞘，双脚前后站立仰着头却满脸不屑鄙夷。 蜂巢妖怪大叫一声，几只触手冲破几个最上方的茧房，等到里头的淡绿色羊水流光，几道熟悉的身影步履僵硬，双目紧闭仿佛做着一个悠长又恐怖的噩梦，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出茧房。 妘徵彦的眼神突变，平淡如水的金眸瞬间变得震惊难以置信。 她怎么会不认识？！ 这样熟悉的脸庞，要不是心系他们，自己早就提着刀不管不顾单枪匹马杀到芘素玉面前。 “嘻嘻嘻——”感受到这个女人明显的情绪变化，蜂巢妖怪兴奋地左摇右摆，咧着大嘴，张牙舞爪地嘲笑妘徵彦。 “该死的杂碎！”妘徵彦怒骂。 完全浸泡在羊水里的简幼薇，白玉京，陆少元，芙卡莉丝，浑身湿哒哒的，不知道泡了多久，皮肤唇色都发白有些浮肿，双目涣散，如同行尸走肉。 蜂巢妖怪怪笑几声，四只触手末端张开四个大吸盘，牢牢咬住四人后脑。 “呀！”妘徵彦咬牙切齿，她不知道这些吸盘搞什么名堂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吸盘触手离开后，四个人就像是“活”过来似的，四肢瞬间灵活起来，妘徵彦暗道一声“不好”。 “铮！”妘徵彦双手举刀没过头顶，弓步下压，脚下的岩石刹那间崩碎成渣！ 一只燃烧着狂暴之火的铁拳以近乎瞬移的速度瞄准她的脑袋从天而降！ “陆少元！”双眼依旧涣散的b级超凡者【破弱·守卫】陆少元拿出自己十成十的拳头向自己的同伴毫不犹豫打出足以致命的力量！ …… 第45章 内战攻守 罹首刀身一转，顺势上挑，陆少元后退。 一道残影掠过，妘徵彦后仰躲过白玉京致命爪杀，露出破绽，芙卡莉丝拔出骑士剑向她胸口刺去。 刀鞘点地侧身避过剑尖，转身一周接一招旋身踢正中芙卡洛斯腹部，将她踢飞出去。 简幼薇留在原地，双手十指相扣，伴随低语呢喃，金色神圣的光辉在手中绽放。 芙卡莉丝的腹部伤势肉眼可见恢复如初。 妘徵彦眼眸一凛，差点忘记简幼薇这个团战万能永动机了。 俗语说得好，流水的c，铁打的辅助。 群架第一招，先刀辅助。 陆少元，白玉京，芙卡莉丝成三角形战型包围中心的妘徵彦。 “没有感受到思维波动，但能熟练使用基因技能，还会打团。”妘徵彦直刀起势，【黑皇后】的冠冕在黑雾中渐渐浮现。 她唇角不免勾起一抹疯批的笑，罹首映照着一双兴奋难耐的金眸。 “哈哈哈哈……就让我玩个尽兴吧！” 低哑的话音刚落，一阵黑雾悄无声息凝聚在简幼薇身后，漆黑中唯有一双锋芒毕露的金眸熠熠生辉。 形同人偶的简幼薇近乎是同一时间召开【天使】金翼虚影，然而终究慢一步。 猩红之色一闪而过，天使金翼在触碰的刹那间破碎，简幼薇受到反噬吐出一大口鲜血，妘徵彦立刻趁胜追击，此刻的简幼薇完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唯一的自体防御轻而易举被击碎，现在随便一把小刀都能要了她的命！ 就在罹首刀下一息就要砍断简幼薇的脊梁时，右侧一道鬼魅般身影向刀刃伸出利爪。 妘徵彦早就恭候多时，刀刃立刻变换方向，向右上方斜挑。 “等的就是你！” 简幼薇作为罪人院唯一一个顶级辅助的奶妈，拥有智慧的蜂巢妖怪当然是明白这一点，断不可能轻易让她死亡。 而妘徵彦说什么也不会真的对同伴下杀手，一切都是为了逼迫“操控者”频繁出手，好让自己看透手段罢了。 白玉京正面受到妘徵彦全力一击，被罹首刀传来的刀罡直接震断了双手筋脉，同时被狠狠掀飞出去数十米。 白玉京狼狈翻滚数圈艰难稳住身形，她的双手自然下垂不停颤抖着，丧失了所有知觉，这样的剧痛白玉京的脸上没有任何一点波澜，面如死水。 空手接白刃，还是妘徵彦的罹首，要不是特意控制，提前收了力，这一刀足以将白玉京的双手绞成肉酱。 失去了双手利爪这个大杀器的白玉京呆愣在原地不再动弹，估计“操控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继续战斗了吧。 妘徵彦虽然不会真杀简幼薇，但为了阻止永动机的存在，如今之计只好用登山绳结结实实绑了她。 看着软塌塌倒在地上的动弹不得的简幼薇和远处废了双手的白玉京，妘徵彦心想，现在就差陆少元和芙卡莉丝了。 相比“杀红眼的疯子”的白玉京，陆少元和芙卡莉丝简直不算强敌，只是得注意不能杀死他们。 得再来几剂猛药。 妘徵彦抽空给看好戏的蜂巢妖怪挑衅地在自己脖子上嚣张划动两下，果然妖怪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孤零零一只眼珠子极其气愤地爆凸。 “吼！！！” 被激怒的妖怪怒吼掀起音波狂风巨浪。 妘徵彦不管自己被吹乱的长发和衣角，她的眉眼染上不耐烦的愠怒，金眸一瞪，拧身用力掷出罹首。 “啊！！！” 罹首刀如同炮弹般飞速插入蜂巢妖怪的巨眼正中间，剧烈的疼痛让空中的触手疯狂挥舞着，砸落了不少岩石。 “聒噪的蝼蚁。” 那妖怪试图拔出罹首刀，然而越拔刀身插入越深，妘徵彦右手朝嚎叫着的妖怪慢慢收拢攥紧，妖怪痛苦地大叫。 妘徵彦好心情地笑着：“这声音真美妙哈，暂且让你先活着，好好感受冥苦业火吧。” 她再次将目光放在做好攻击动作的陆少元和芙卡莉丝身上，不屑地说：“不用武器，可别说我黑皇后欺负b级啊。” 头微微后仰与芙卡莉丝泛着冰冷寒光的骑士剑擦脸而过，转身低头躲过陆少元妄想偷袭的拳头，顺势起身一只脚踢倒陆少元的小腿。 陆少元重心不稳，妘徵彦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少年人的手腕白皙又纤细，腕骨凸起的青筋煞是好看，可妘徵彦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 四两拨千斤，毫不留情攥着手腕向前拉过接着顺时针转动，陆少元被狠狠摔在地上吐出血，妘徵彦顺便卸掉这只手腕。 本来是想直接卸掉一整个胳膊的，不过芙卡莉丝来的倒算及时，几剑逼退她。 滑步后退，妘徵彦突然感受到后背生风，估算攻击范围立刻低头下叉，半空中白玉京耷拉着两只手，一记巨力鞭腿扑空。 一只手悄无声息攥上白玉京脚腕，大力旋转180°狠狠抡出去，白玉京像只炮弹被发射出去很饿还能砸进岩壁里，“嘭！！”，瞬间黄烟尘土飞扬。 根据有烟无伤定律，“嘭！”一道破空声刺耳，妘徵彦双手十字格挡住白玉京一招金刚下劈。 力量更盛了。白玉京的身体素质与常人根本不一样，别人受伤各方能力下降，而白玉京受伤越挫越勇，伤越重，各方面战力极速飙升，玩的就是心跳。 用谢应觉的游戏术语来解释，就单举力量而言，满血状态下发挥100%力量，半血发挥200%力量，残血发挥400%力量，丝血发挥至少1000%力量。 就这数值，还仅仅只是力量一方面，恐怖如斯，简直就是变态！ 对于白玉京来说，受伤越重，她越疯，越兴奋，罪人院里常戏称白玉京战斗纯纯是“烧血战神”。 敌人慌，因为离死不远了，同伴慌，因为她就快离死不远啦！ “跟你对战，真是比入魔状态下的商南烛还头疼。”妘徵彦吐槽。 双手用力震开白玉京，失去双手的白玉京只能用双腿进攻，一时间与妘徵彦拳腿到肉，极致暴力美学不分伯仲。 白玉京越打越疯，最后根本不想防守，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妘徵彦深知不能与白玉京打持久战，找准机会一拳打在正心头上，胸骨碎了，心脏骤停一瞬间。 还不够！妘徵彦没有停下，一只手攥住头发又接一记重力膝撞，鼻梁骨碎了，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染红了白玉京半张脸。 “给我清醒过来！” 第46章 百越遗孤珈琉璃 如此狠辣的招式换成旁人当场得饮恨西北，白玉京居然还能站在原地屹立不倒。 妘徵彦注意到白玉京涣散的瞳孔终于有了聚焦，大概是剧痛刺激了大脑神经。 可惜的是，白玉京只是面部微微扭曲挣扎几下，瞳孔又重新涣散了。 这也是个好消息。 起码妘徵彦知道他们四个人都还有自己的意识，只不过现在被操控了，醒不了。 就在妘徵彦思考时，陆少元和芙卡莉丝的攻击也到了。 后空翻躲过芙卡莉丝的横斩，落地下叉再一次躲开陆少元的横踢，妘徵彦好像后脑勺长着眼睛似的，每一次攻击都能提前预判。 极强的身体柔韧性柔弱无骨就像蛇一样，不愧是烛九阴的传承人，一个扫堂腿抽倒陆少元，就在陆少元要再次爬起来时，妘徵彦狠狠地踩在背上。 “噗！”这一次妘徵彦没有收力，在得知疼痛能让他们有清醒的可能，妘徵彦果断决定全力控制住局面，只要留口气不死，简幼薇恢复了就能奶满，没几秒功夫又能活蹦乱跳的。 陆少元喷出大口鲜血，夹杂着一些腹腔内脏碎片。 “啊……”陆少元整张脸都扭曲了，奈何背上还被踩着，动弹不得，只能痛苦哀嚎。 听见哀嚎声，妘徵彦才回头饶有兴致地打趣：“醒了？果然还是要感受痛苦嘛。”说着踩在背上的脚挪开。 “咳咳……咳咳咳……” 陆少元胸腔剧烈起伏，脖颈手臂额头青筋暴起，他在疯狂逃脱什么，最后咬紧牙关蹦出几个字眼：“妘姐……快躲……开！” “砰！！！” 陆少元的身体里爆发出巨大能量，气浪直接席卷妘徵彦，狂暴的力量掀起惊涛骇浪般尘土。 妘徵彦出现在几十米开外，面色淡漠，随意拍了拍衣服上粘上的灰尘。 “脑子醒了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吗？” 妘徵彦想着，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得想法子让他们脱离操控。 白玉京，陆少元，芙卡莉丝三人合围，妘徵彦依旧游刃有余，既不能下重手，又找不到幕后操控者，妘徵彦感到有些头痛。 再一次踹飞陆少元，转身将白玉京重重摁进地里，芙卡莉丝的骑士剑术可谓是同龄人中最强，欧比斯丹教主真是用心培养。 她的剑术是标准的梅耶剑术，【圣教】一向喜爱中世纪欧洲长剑，尤其是欧比斯丹本身就是一位骑士剑的狂热爱好者，作为亲传弟子的芙卡莉丝自然深受影响。 她倒是没有辜负欧比斯丹的期望，小小年纪展现出骑士般的正直意志和如同女皇般高贵骄傲。 芙卡莉丝的梅耶剑术很不错，估计能在正常状态下的商南烛手里撑个一两剑吧。 妘徵彦赤手空拳，对上使剑的芙卡莉丝看似吃亏，实际上根本就是一场碾压。 梅耶剑术攻防兼备，名气极大，有利就有弊，只要是招式必有破绽，世界上早有针对梅耶剑术的破招技法。 妘徵彦身影如风，芙卡莉丝的剑根本追不上她。 利用盲点瞬移在她身后，妘徵彦的指尖悄然间攀上泛着寒光的骑士剑，“铮——”清脆一声，剑身被人如同掰薯片般轻而易举断成两半！ 芙卡莉丝涣散的瞳孔居然有一瞬间猛缩震惊，妘徵彦来了兴致。 “原来不是只有疼痛，只要能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就行……” 那这样就好办多了！！ “呵呵哈哈哈哈！！”妘徵彦调转断剑，破开厚重的胸甲视若无物，狠狠刺进芙卡莉丝的左锁骨处，剑刃卡在骨头中。 “……啊！”芙卡莉丝疼痛着发出挣扎微弱的呼喊。 “抱歉哈。”妘徵彦笑着说，眼神恶劣透着不屑的笑意，完全没有道歉的歉意。 接着，妘徵彦一拳轰飞呆愣住的芙卡莉丝。 妘徵彦叉着腰，配上脑袋上飘浮着的【黑皇后】冠冕，嚣张地大笑着：“哎！我说，就这点上不了台面的垃圾本事吗？！还不够我热身呢！识相的，自己滚出来！！！” 妘徵彦知道激将法大概率不会管用，但是不逼一逼不知道幕后黑手。 蜂巢妖怪肯定不是，身为s级妖怪就这点智商说出去得被道上妖怪笑话死。 妘徵彦冷笑着，从一进这间密室起，她就若有若无感觉到暗处有一个气息，可惜始终无法确定。 诈一诈也好。 虽然不能确定暗处气息就是操控简幼薇他们的黑手，但是事已至此…… 想到这，墨镜下的金眸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挞挞挞……”“叮铃叮铃——” 不多时，一双系着铃铛红绳的白皙玉足迈着优雅的猫步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 妘徵彦看着她，唇角勾起笑容：“哟，这不是百越孤女珈琉璃嘛。” 一身红绸薄纱，满身不是镶满宝石玛瑙的额饰，就是脖颈锁骨上，四肢绑着的金银小铃铛，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是多少俊男美女的梦中情腿，镂空的腰部只是坠着一串小铃铛，走起路来叮铃叮铃的，很是好听。 珈琉璃有着一双百越特有的樱红色瞳色，显得人既温柔又魅惑。 这双眼睛可不像普通百越遗民…… 珈琉璃站在妘徵彦五十米开外停下。 “妘爷，虽然操控那四个人的是这只s级妖怪的手笔，但是真正想要他们恢复正常，需要做个小手术哦。” 妘徵彦看着她，语气带着威胁：“我答应你的……债主，不杀你。” “债主？”珈琉璃眼神一晃，哦，是阎柑橘啊，“此事过后，这个称呼恐怕不合时宜了。” “呵，随你。”妘徵彦无所谓。 耳后传来一道破空声，妘徵彦偏头避过，拽住白玉京的腿大力抡进地里，白玉京反应速度又快了不少，竟然以极其刁钻的柔韧性反绞住妘徵彦的胳膊。 “切。” 妘徵彦一脚狠狠跺在伤痕累累，浑身四肢骨头全折了的白玉京背上，就算这样，白玉京居然还能挣扎。 “珈琉璃，你的意思是我明白。”妘徵彦说，“我曾听闻百越有一种流传千年的王族秘术，名为诡仙术，是蚩痋族的克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百越在三年前被蚩痋族屠族。” “我知道你不是操纵他们的幕后黑手，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7章 痋虫 “珈琉璃，你的意思是我明白。”妘徵彦说，“我曾听闻百越有一种流传千年的王族秘术，名为诡仙术，是蚩痋族的克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百越在三年前被蚩痋族屠族。” “我知道你不是操纵他们的幕后黑手，但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 说到屠族一事，珈琉璃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面对屠族，正常人大多是悲愤交加，如此血海深仇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而珈琉璃的眼睛，平静，淡漠，漠不关心……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嗯，真是一个好问题。我也不知道。” 珈琉璃点点：“没错，我是会诡仙术。” “几成把握？” 珈琉璃对妘徵彦的快言快语有些惊了：“这么相信我？” “呵，我只答应阎柑橘不杀你，可没答应其他的。”妘徵彦一脸无所谓，阎柑橘当时说的其实还有把珈琉璃囫囵个送出芘目罗。 感受话里明晃晃的威胁，珈琉璃确实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好。”珈琉璃上前几步，严肃说，“我帮他们解除控制，你要答应我帮我离开芘目罗这个该死的地方。” “条约符合，交易成立。”妘徵彦金眸一转，伸出一根手指，“附加问题，阎柑橘给你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珈琉璃眉头一皱：“我若不说，后果如何？” “那恐怕珈小姐要自便了。” “哼。”珈琉璃没法子，毕竟自己还要靠黑皇后离开这里。 “……找到一个叫罗埃赫尔的19世纪末疯子科学家的实验笔记。” “行了。” 妘徵彦让开地方，示意珈琉璃动手。被妘徵彦用【黑皇后】控制住的白玉京，陆少元，芙卡莉丝还有早早被绑着的简幼薇，乖乖等待珈琉璃的“手术”。 妘徵彦让她先“治好”简幼薇：“还没问，你该如何找出幕后真凶？” 珈琉璃说：“据我观察，不是人，也不是妖怪。” “那是？” “痋。” 妘徵彦：“……”回想起初见简幼薇他们的一幕，貌似有个大吸盘吸附过后脑勺的位置。 可是，打斗过程中，妘徵彦并没有看见他们的后脑勺有什么异常。 “痋，确实是一种难缠的东西。”妘徵彦跟痋打过多次交道，颇为赞同。 珈琉璃扒开简幼薇的后脑头发，白色的头皮上一个黄豆大的红色肿块分外显眼，隐约还能看到肿块里有东西在蠕动。 “是什么痋？” 珈琉璃边说边在手腕中拉出一根银丝：“我不知道。” 她继续说：“我跟蚩痋族不熟，他们的东西我没兴趣了解。” 妘徵彦眼神关注着她手腕中的银丝，这玩意看着小小一根简单的很，其实人家可是百越一族至宝——诡丝。 只有修炼诡仙术的百越先奇人才有可能获得诡丝的认主。 妘徵彦眯眼，可以说，这个珈琉璃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仅修得诡仙术，还有诡丝，屠族时唯一存活的百越族人。 珈琉璃催动诡丝，慢慢伸进红肿的头皮里，简幼薇开始痛苦呻吟，牢牢捆绑住的四肢剧烈挣扎，结实的登山绳摩擦作响。 “看来就是这里了。”珈琉璃确定目标无误，静下心，诡丝一点一点伸进大脑皮质。 妘徵彦帮忙按住简幼薇，问：“痋是寄生在头颅上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在头皮上咬个洞，然后在皮下组织寄生。”珈琉璃耐心操控着诡丝在肿块里游走，小指一勾再一扯，一只纯黑色细圈的蠕虫被诡丝死死勒住拽出来。 “幸亏寄生时间不长，再晚一些就要在颅骨开洞吃掉里面的脑子了。” 妘徵彦用黑雾包裹住痋虫飞到自己跟前仔细观察。 这样的痋还真是没见过呢。拿回去问问阎柑橘吧。 取出痋的简幼薇暂时昏了过去，妘徵彦检查一下，应该就是身体虚弱，没什么问题。 珈琉璃如法炮制取出白玉京三人后脑勺的痋。 四人都晕过去了，妘徵彦顺手摸向腰后，手指一顿，哦，自己的直刀还插在妖怪的眼珠子里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蜂巢妖怪？”这时，珈琉璃问。 妘徵彦抬起一只手，掌心对准妖怪头颅，金眸看着她嚣张笑道。 “呵。” “【黑皇后】暗修罗·虚洞重子。” 掌心周围的空间极速扭曲旋转，黑色的能量体如同浩瀚宇宙中的星系流转，危险却浪漫。 就这样眨眼间，一颗流光溢彩的黑色浓缩“小行星”直接轰碎妖怪头颅，剧烈恐怖的余波崩碎整个蜂巢，偌大的蜂巢顷刻碎成渣。 “就这么处理。” 珈琉璃愣住了，过了一会目瞪口呆地鼓掌。 妘徵彦和珈琉璃打算等待四个人苏醒后，再上路。 妘徵彦拿着手帕仔细擦拭着手中沾满污血的罹首，她抽空瞥了一眼离她坐的远远的珈琉璃问。 “话说，你进来这里多久了？” 珈琉璃闻言抬头，她说：“有好几天了，我在山寨里跟芘素玉打了一架，然后她跑进一个山洞，我追上去，她就凭空消失了般……我搜查无果后，准备原路返回，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只好硬着头皮深入洞穴，之后的事你也猜到了……” 原来如此……妘徵彦金眸微眯。 “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随便问问。” 两人不言。 珈琉璃问了一下时间，她没有任何能表示时间的设备。 妘徵彦告诉她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珈琉璃只是点点头，突然觉得有种困倦上头。 等简幼薇醒过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珈琉璃蹭一点妘徵彦的干粮填饱肚子。 “感觉如何？还有不舒服的吗？”妘徵彦把简幼薇扶起靠在墙边， 简幼薇嘴唇发白，妘徵彦稍稍喂了一些水，她虚弱的说：“……我都好。妘姐，我只记得我们在山寨门口见到大祭司后，就莫名其妙昏过去了……” “让妘姐担心了……抱歉。” 简幼薇很内疚，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还是个a级超凡者，结果连战斗没有就被搞晕了。 真是该死的芘素玉！简幼薇愤愤想着，要是再遇上，一定要把她给活刨了当教材！ 妘徵彦根本不责怪他们，连自己都被芘素玉摆了一道。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大家没出事。 第48章 所谓【因】 妘徵彦看着幽幽转醒的众人，简幼薇忙着给白玉京三人治疗。 顶着简幼薇“幽怨不满”的眼神，妘徵彦突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们有谁看到赵平乾了吗？” “……” 一语平静，大家的沉默震耳欲聋。 珈琉璃不知道“赵平乾”是谁，问道：“赵平乾是谁？” 妘徵彦说：“497局派来协助此次任务的顾问。” “那他肯定不在这里。”珈琉璃十分确定。 众人：“？” “因为我在这里时候正好碰见了你们四个人被蜂巢妖怪包裹进茧房，所以，我没有看到你们的顾问。” 简幼薇四人完全不记得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白玉京浑身上下骨折多处，在简幼薇的治疗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那他会去哪？不会被那个老巫婆搞去其他地方了吧？” 她口中的老巫婆就是芘素玉。 妘徵彦并不在意他，只是认为如果赵平乾若真出了事，大概就是写任务报告得多写写字而已。 “珈琉璃，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哪里进来的？” 妘徵彦的目光环顾偌大密室一圈，除了她进来的一个小门和被她一发小行星重子能量炮轰出来的大洞外，貌似没有第三个出口了吧。 珈琉璃也很疑惑，她指了指那个小门说：“我也是从那个门进来的。” “？”妘徵彦彻底迷惑了。 什么鬼？妘徵彦不甘心又问：“你下水了吗？” 珈琉璃搞不懂妘徵彦在说什么天书，她语气有些不耐烦：“鬼才下水，我进了山洞一直在爬楼梯，爬几十级台阶选一扇门开，都重复几十次了，烦都烦死了。好不容易开了一扇门终于不用继续爬楼梯，结果来了这个傻逼妖怪地盘，恶心死了，还不如让我爬楼梯。” 听着珈琉璃一长串的抱怨话，妘徵彦眉头紧锁。 自己一直在下潜，她一直在上升，结果遇到的是同一个地方…… 真是匪夷所思啊…… 抬头看向岩层天花板，最多五六十米的高度，绝对不可能相差海拔这么多还能遇到。 “……”妘徵彦沉思着，“我明白了，我们已经不在芘那山寨了。” 不在芘那山寨…… 不在山寨…… 不在…… 不…… 不！ “……” “我嘞个豆！什么鬼！” “卧槽！！” “什么东西？！” “wdf！！！” 看着大家惊悚难以置信的动静，妘徵彦坚定地点头说：“你们没听错，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吗？” 白玉京惊呆了，她不是晕过去才几个小时嘛，怎么就不在芘那山寨了！我tm被拐卖了？！ “啊？为什么啊？” 珈琉璃思索道：“……嗯，确实有这种可能。从你我打开同一扇门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可以片面说明这点，但也只能说明空间有问题吧？” 妘徵彦将自己大胆猜测娓娓道来。 “珈琉璃说她进入洞穴一直是向上走的，而我是从山寨祭坛那口棺椁下方露出的洞口跳下去的。我在洞穴里一直都是平路走，随后进入一个死胡同，无路可走之下我潜入一个深潭，至少下潜近四百米的深度……” 妘徵彦向众人展示终端记录的下潜深度数据。 “然后我找到一个隧道，隧道尽头有一扇门，门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两人起点近乎一致，她向上，我向下，两者之间相差至少五百米，怎么会在同一个密室相遇？” 妘徵彦停顿一下，手指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有种“死神小学生”附体的感觉。 “我大胆猜测，从我们进入这个洞穴起，就已经不在与外界同一个时空了。” “……”许是这个猜测过于匪夷所思，众人一时间难以消化。 还是简幼薇率先说道：“妘姐的意思换一种说法，我们现在可能在某个妖怪创造的……领域里？” 妘徵彦微笑着打个响指：“正解。” 一直沉默的芙卡莉丝说：“能创造这种程度领域的妖怪，已经不是一般s级妖怪了。” “是山神魁斗。”珈琉璃平静地说着惊爆的答案。 妘徵彦心中早有答案：“你也猜到了。” 珈琉璃环抱双臂：“百越一族虽比不上你们，但也不是吃素的。” 自从进入“洞穴”开始，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进入了山神魁斗的领域中，所有门，所有密室都是随机的，这个领域就像一个魔方，随意转动一下，每个独立的魔方小格就像每一个密室，被困在领域里的人永远不知道打开的下一扇门会是什么。 陆少元提出关键性问题：“从任务开始，空青山神和山神魁斗一直都是极其扑朔迷离的存在，如果真是山神魁斗，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说明这两者妖怪有某种联系？” 白玉京努力想了想：“好像，山神魁斗兴起时间就在空青山神落败不久之后哎。” “会不会……”陆少元和白玉京两人异口同声，想到一块去了。 “他俩是同一个！！！”两个人无比震惊，然后互相对视，转头冷哼。 珈琉璃忍不住嘴角抽搐，在妘徵彦旁边悄悄说：“带孩子很累吧。” 妘徵彦回了她一个疲惫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咳咳”妘徵彦继续说：“你们两个说对了一半。” “空青山神和山神魁斗的关系更精确一些，可以这么理解……” 妘徵彦简要概括三幅岩彩壁画的内容。 “总结一下：最原始的妖怪有两个头，一个是善，一个是恶。千年来芘那山寨的村民把善妖供奉起来，尊称空青山神，并祈祷任何事。而后来人的欲望越来越大，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化作恶，时间长了，恶激增，善骤减，导致最后恶的力量将善的力量吞噬，也就是说空青山神被山神魁斗吃了。” 妘徵彦用罹首在脚下土地上圈写着，讲述芘那山寨不为人知的爱恨因果。 芙卡莉丝皱眉：“罗埃赫尔……一百年前，19世纪末20世纪初，时间线发生转折点的关键也是在这里。” 妘徵彦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看来，我们已经即将敲响真相的大门了。” 珈琉璃说：“不过，别忘了我们缺少一个关键人物。” 陆少元喃喃说：“芘素玉，大祭司。” “可是我们上哪找老巫婆去？领域里都是随机的。”白玉京很苦恼，这种明知“凶手”，却抓不到的痛苦谁懂啊。 妘徵彦不慌不忙地说：“不用找。” “因为，她已经来了。” 第49章 是该叫你芘素玉，还是…… “因为，她已经来了。” 妘徵彦几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背后突生一股刺骨的寒意。 珈琉璃明白了什么，眉头一簇：“你故意的。” 妘徵彦摊手笑道：“对啊，不弄出点动静来，怎么让人找上门啊。” 杀死蜂巢妖怪很简单，只需要引燃罹首的冥苦业火，就可以把整个妖怪烧的连灰都不剩，可是妘徵彦偏偏选择用【黑皇后】极其强悍的攻击造成巨大的动静。 “你早知道了？” 妘徵彦只是摇头：“一直都是怀疑，不过，怀疑也足够了。罪人院办事不需要绝对的证据。” 珈琉璃：“……”她就不应该多说，跟这群罪人院的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简幼薇肉眼可见的担忧：“妘姐，如今芘素玉和山神魁斗勾结，战力不容小觑，而我们几个需要时间恢复……这可怎么办？” 妘徵彦默默走到被轰碎的巨大洞口前，转头一脸轻松向众人微笑说：“没事，我在，别怕。” 说完，掌心又是一发“虚洞重子”能量炮轰进漆黑的深洞里，爆炸后掀起狂风气浪吹乱了他们的头发衣服。 妘徵彦狠厉的眼神凝视深洞，大有再来一发能量炮的趋势。 “滚出来吧，偷听也够久了，老鼠。” “……” 漆黑的深洞里细细簌簌地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在众人各异的神色下，一只白皙的柔荑轻轻攀上洞口断裂的岩石。 古怪空灵的笑声传出来，听的人浑身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 没有戴面具，众人见到了芘素玉的真容。 一张极其怪异的脸，一半毁容，就像大火烧伤坑坑洼洼，另一半完好无损，光滑如玉，看得出是一位妙龄女子。 她身上的大祭司服饰还在，只是有些破烂，权杖已经没了，更离谱的是她的双腿居然变成硕大肥重的肉瘤，芘素玉出来就像身后拖着巨大的毛毛虫。 “这是？！怎么回事啊？！”随着芘素玉的出现，从她散发出无比庞大恐怖的妖气，看着芘素玉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陋模样，众人不自觉后退远离。 “妖气？居然混杂一起了。”妘徵彦眉眼一凛，拔刀直指芘素玉。 芘素玉只有半张脸可以看出表情，她半脸满是痴迷陶醉，张开双臂迷恋地看着这片天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山神在上，赐予信徒最伟大的力量！” 珈琉璃十指指尖伸出银白色的诡丝，时刻准备战斗。 她暗戳戳问妘徵彦：“她之前明明是人类啊……怎么会变成妖？” 妘徵彦金眸一闪，她说：“是嫁接。” “嫁接？” “没错。把自己的部分身体接入妖怪的身体，达成某种程度上的……长生。” 所有人惊讶：“长生？”这关长生什么事啊？ 妘徵彦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沉浸在自己狂热神明的芘素玉冷笑。 “喂，大祭司，我是该叫你芘素玉呢，还是……芘茗尔呐？” 芘！茗！！尔！！！ 芘素玉居然是芘茗尔？！ 可是年龄对不上啊…… “芘素玉”听见妘徵彦信誓旦旦的语气一怔：“你在说我的母亲吗？” 妘徵彦的罹首淬火，冥苦业火熊熊燃烧着，直指她的脑袋。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玩什么角色扮演了，你的演技不适合在圈里混，趁早卷铺盖滚蛋。” 妘徵彦毫不掩饰对”芘素玉“的厌恶：“夺舍自己亲女儿的身体很好玩吗？” “！！！” 事已至此，“芘素玉”也不装了，整个人顿时癫狂无比，活脱脱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够了，倒抽一口气，只剩一只眼睛凶狠地死咬住妘徵彦不放。 “你怎么知道的？” “芘素玉在棺材板上用尽所有力气写下一句话……”妘徵彦话锋一转，“不过，芘茗尔，你活的岁数比我想象地还要久呢。” 话音刚落，芘茗尔的身影刹那间闪现在众人头顶，阴影之下，众人震惊之余纷纷四散开。 滚滚尘烟掀起，芘茗尔人妖共存的巨型身体保持着一个下压的动作。 芘茗尔瞪圆眼珠子，在她庞大身躯下，妘徵彦只是一只手举过头顶便轻而易举挡住她百吨爆伤。 妘徵彦像个没事人一样，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 “想杀我，只是这点本事劝你还是回炉重造吧。” 这副模样落在芘茗尔的眼睛里无疑是赤裸裸地挑衅，她愤怒嘶吼着，恨不得把妘徵彦生撕了吞进肚里。 妘徵彦嗤笑：“无能之辈。” 说着，淬火的罹首利落上挑，速度太快，芘茗尔感觉眼一花，妖怪躯体被劈开，血肉爆炸，芘茗尔痛苦地尖叫。 “下地狱吧，芘茗尔。” 妘徵彦手起刀落，重重劈在芘茗尔的头顶。 罹首如同被什么东西停滞了，悬停在头顶一厘米处，纹丝不动。 “？”妘徵彦不解。 “呵。”刀下传来一声讥笑。 妘徵彦暗道不好，立刻瞬移离开。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密室有些摇摇欲坠。 “不是单纯的嫁接，芘茗尔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了。”妘徵彦默默计算着。 现在情况算不得好，具备作战能力的只有妘徵彦和珈琉璃两个人。 而且珈琉璃……只能暂时一信。 简幼薇在后方照看着虚弱的三人，妘徵彦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对珈琉璃说道：“注意前后！” 珈琉璃了然，飞速接替妘徵彦的位置，挡在简幼薇他们前方，诡丝疯长向芘茗尔攻去。 妘徵彦借助诡丝的掩护，大步流星贴近芘茗尔的盲区，一刀—— “铮——”刀刃碰撞坚硬的铁盾上，擦出火星子。 “怎么可能？”妘徵彦诧异，罹首怎么砍不断芘茗尔身体。 明明之前很轻易划开了…… 头顶传来芘茗尔嘲讽的讥笑，后脑生风，妘徵彦放弃攻击，空翻在半空中身形停滞挥刀击落数道攻击。 “不对劲。”妘徵彦与芘茗尔周旋时，大脑飞速运转，“芘茗尔貌似不能与妖怪身体彻底合二为一，她还不能控制住自己。” 诡丝将芘茗尔死死勒住，妘徵彦趁机瞄准芘茗尔的脖子一刀斩去…… 第50章 人之初，性本恶 “铮——”罹首被弹开了。 妘徵彦的眼神有一瞬间呆滞。 “怎么会，这可是，罹首啊？” 珈琉璃感受到妘徵彦的动作停滞，赶紧催动诡丝捆住她脱离了芘茗尔攻击范围。 珈琉璃不禁大吼着：“怎么回事！打架呢！还能发愣啊！” 妘徵彦一言不发，她看着陷入癫狂的芘茗尔仿佛明白了什么。 芘茗尔疯笑着，之前被妘徵彦罹首淬火一刀斩出来的刀口已经完好无损。 “山神在上！哈哈哈哈！山神大人赐予我的力量不是你们这种短生凡人可以肖想的！” “呵。”妘徵彦挽个刀花将刀收进刀鞘，“芘茗尔，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你当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 “玩这种下三滥的垃圾戏码！！” 芘茗尔难以置信的用唯一仅存的眼睛死死瞪着妘徵彦，良久，一滴冰冷的泪水滑落脸庞，她像是受到什么强大的刺激，整个人怒吼悲嚎着。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她发疯似的大吼大叫着，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妘徵彦否定了她呕心沥血的价值，否定她付出的一切。 芘茗尔眼眶通红，像是被天灾人祸逼迫不成人样的老实人，临死前最后发泄自己一生所有不幸和不甘：“我是谁？我是大祭司！芘那山寨的大祭司！芘目罗最后的祭司血脉……” “黑皇后！还有百越王族的小丫头！”芘茗尔满眼血海深仇，恨不得把她们两人生剥了食血啃肉，她伸出手指指着她们，“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了，哈哈哈哈哈……我忍受着帮无知，愚昧，愚蠢，只知索取不知知足，连恩都不知道怎么写的猴子！整整一百年！” 芘茗尔毫不在意地疯狂宣泄自己整整一百年漫长时间岁月里忍受着，煎熬着精神磨难和摧残。 ”一百年？“妘徵彦疑惑，只是普通人能活这么久？ 珈琉璃小声在妘徵彦耳边说道：“百越宗卷曾记载过芘目罗芘那山寨的大祭司有一种特殊的祭司血脉，寿命至少两百年，拥有沟通神明，神明赐福，是一种使者。” 妘徵彦点点头。这就是芘茗尔为什么能活一百年的秘密，也是能跟山神魁斗勾结的秘密。 “你们什么也不知道，也配来指责我！”芘茗尔彻底崩溃了，她撕心裂肺地怒吼着，“人之初，性本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母亲从小叫我念《三字经》，都是错的，都是一个人的愚蠢无知，一个人的一厢情愿而已……” “什么性本善……明明是人之初，性本恶，才对嘛……哈哈哈哈哈哈……” 芘茗尔哭着笑着，泪水滚烫着落下。 “这群该死的猴子，死绝了才好，他们不配得到山神大人的垂怜！是他们的漆黑欲望，是他们肮脏的言语，是他们丑陋的灵魂，是他们……是他们的存在！让仁慈的空青山神大人变成如今这副不像神明的山神魁斗……为什么？为什么呀……” 她的眼眶里豆大的泪珠滴滴滚落，无尽悲凉，凄惨的画面让几乎在场所有人不由动容。 简幼薇听着芘茗尔无比痛苦的诉苦，眉目皆是解不开的忧愁，她瞬间共情着这个苦命人的命运。 一个仁慈的神明，为祂的子民信徒千年来庇佑着，而不知满足的子民却将矛头指向了深爱子民的神明，让仁慈变得残忍，让神明跌落神坛，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恶鬼堕神。这一切难道不是这群不懂感恩，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村……猴子们，咎由自取吗？ 一切，一切，一切……都是……猴子的错。 是他们该死。 在场的几人内心感触，脑子里冒出同一个念头。 “喂，芘茗尔，自我感动这种扭曲煽情的戏码是不是太老套了。”就在众人沉浸在芘茗尔极度爆炸的沉浸式演技中，唯有妘徵彦一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被牵扯一丝情绪。 妘徵彦的话也让众人短暂清醒。 “芘茗尔，我承认你的演技真的很不错，哭的我都快被你感动了……”妘徵彦嬉笑着，脸上完全没有一点“感动”的痕迹。 “你真以为搞上这一出戏就可以蒙骗我了，你当我是眼瞎还是脑子不好使啊？” 芘茗尔一副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疑惑表情愣愣地看着妘徵彦。 “跟我装傻呢？那好，我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妘徵彦淡定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为什么要下百鬼帐，有这么好的悲情故事你大可以当着先奇妖道上所有人倾诉，让所有人都知道芘那山寨的村民是什么样的嘴脸……而你没有这么做。百鬼帐施帐条件苛刻，你宁愿拿千条人命却拖延住我而不是上报给497局。” “第二，缺月宫的百藏阁可不是谁都能进的，你能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百鬼帐的吗？” 妘徵彦清晰地看见芘茗尔紧张吞咽的动作。 “第三，空青山神庙的地下室，解释一下，为什么里头是罗埃赫尔的人体实验室啊？你可别跟我说，罗埃赫尔这个人你不知道啊。” 听到“罗埃赫尔”的名字，芘茗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注视着妘徵彦的目光更为阴狠了。 芙卡莉丝听到这个名字，眼神闪烁光芒。 妘徵彦笑道，没有反应的芘茗尔才是正常的，不然都要怀疑麓儿鬼的真假了。 “第四，也是最直接的证据。”妘徵彦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光看封面表皮就知道是个老古董的羊皮笔记本。 在妘徵彦掏出笔记本的时候，芘茗尔的情绪剧烈波动，眼瞳赤红，意外，震惊，怀疑…… 妘徵彦拿着笔记本，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surprise，芘茗尔。” “你控制住罗埃赫尔研究人体基因秘密，命令他想要活命就乖乖研制如何让人类长生的药剂。经过数年研究，罗埃赫尔研制出一种名为t-481的药剂，人体实验以失败告终。你不甘心，又觉得时间不够，你再一次逼迫他，罗埃赫尔没办法，又研制出进阶版st-481药剂。” “研究耗费时间太久了，由于人体实验已经被村民察觉，你没办法抓一些村民当实验小白鼠，所以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支药剂直接注射进罗埃赫尔的体内。” 妘徵彦做了一个拿药剂狠狠注射进体内的动作，芘茗尔顿时被吓个激灵。 “st-481药剂成功了，也失败了。”妘徵彦继续幽幽开口叙述这个尘封的故事，“罗埃赫尔某种意义上实现了长生，但是他也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第51章 长生的诱惑 “st-481药剂成功了，也失败了。”妘徵彦继续幽幽开口叙述这个尘封的故事，“罗埃赫尔某种意义上实现了长生，但是他也彻底成为了一个没有人性的怪物……” …… 妘徵彦娓娓道来。 “罗埃赫尔？他还活着？！”芙卡莉丝惊喜又诧异。 妘徵彦摊手：“是啊，可惜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芘茗尔哪还有悲切的泪水，半张脸涨得通红，是被气的。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笔记本？！我当时烧……”芘茗尔说到一半突然哑巴了，她看着妘徵彦面上越来越戏谑的笑容浑身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祭司是承认了？”妘徵彦挑眉一笑。 “你！！”芘茗尔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妘徵彦好半晌说不出半个字。 珈琉璃的眼神与芙卡莉丝一样都停留在妘徵彦手中的笔记本上，只不过珈琉璃仅仅瞥了几眼就离开了。 妘徵彦继续说：“芘茗尔，毁尸灭迹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非得留下这个地下室干嘛，你挺闲啊，有空到那里假惺惺缅怀一下曾经的乙方？” “是打量着同归于尽也不用收拾残局了？” 没有给芘茗尔任何反驳的机会。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故事，芘那山寨千年来的故事，确实精彩又跌宕起伏，你真该去南曲班子唱戏。” “村民贪婪无止境的欲望让善神变成恶神，确实该死，但是山寨是在道上的，我不管你们芘目罗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黑皇后只认一点，芘目罗属于华夏境地，华夏境地的先奇妖道归属497局统管！” “犯错的人，妖，精怪，鬼魂都交由497局判罪诛杀！” “更何况，你这个拿着别人皮囊去包裹你那颗伪装正义的虚伪又肮脏的灵魂！” “芘茗尔，你给自己套上一个又一个拯救世人的光环前，要不要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心，有多少是私心。” 妘徵彦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振聋发聩，像一个铁锥狠狠用力打在芘茗尔的心脏上。 芘茗尔瞪大眼珠，一口一口喘气，胸腔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她满脸写着“不可能”，那根承载着她所有不甘怒火的食指渐渐泄了气。 她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如同抽干了所有生命力，年轻不过二十芳龄芘素玉的面容竟然透露着百岁年迈老人的疲倦沧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低低笑着，不知道在笑什么，也许是嘲笑自己耗尽百年生命付出那么多却被旁人几天看透，也许是自己毕生心血追求的东西旁人嗤之以鼻，也许是夺舍自己女儿的身体又把自己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像个孩子一样哭泣，在这条完全因为自己遍布尸骸白骨的道路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妘徵彦上前一步，无悲无喜：“芘茗尔，告诉我，山神魁斗在哪里？这是你唯一赎罪的机会。” 芘茗尔怀抱自己，良久，才有细碎的声音从双臂缝隙挤出来。 “……没用的。” “什么？” “呵呵哈哈哈。”一串抽泣的笑声瘆人。 妘徵彦感觉不对劲，拔刀挡在众人面前。 芘茗尔笑着，重新恢复状态：“黑皇后，你果然很厉害，百鬼帐困不住你，时过多年没想到还被罗埃赫尔摆了一道，不过啊……这场戏剧可以落幕了，演出的面具也终于可以摘下了。” 她像常年不见天日的病人，终于全身心再无顾虑的站在阳光下，张开双臂，享受阳光的沐浴。 可是，这里没有天空，阳光更不可能会有。 “我一出生就被安上拯救山寨的大祭司头衔，只因我是芘目罗最后的大祭司血脉。我们大祭司寿命长，少说也能活个两百多年，血脉到我这已经稀薄不少，我发现我的成长速度是前人的两倍不止，也就是说我最多能活个一百年撑死。” “从小灌输的思想，你要拯救山寨，你是希望，你不能偷懒，你必须十全十美，你必须沟通山神满足村民的愿望，让山寨越来越好……” “真是该死吧，翻来覆去的洗脑，拯救世界思想论归根结底只为了能更好满足他们自己的欲望！” “我厌恶着这里腌臜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都讨厌，都恨！” “……这时候罗埃赫尔来了，他带来外面世界各种有趣故事，更带来一种人体基因实验的理念，我想要改变这个山寨的所有一切，罗埃赫尔的到来让我看到了希望！” 芘茗尔情绪高涨，她说到罗埃赫尔，是罗埃赫尔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芘茗尔的思想。 “我发现……我的时间根本不够，我要延长自己的寿命，我要续命，我要——长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生！我要长生！唯有长生，才能让我脱离这个地狱般的山寨！” “山神在上！伟大的山神魁斗大人聆听到卑微的信徒虔诚的祈祷！祂听到了，祂赞扬我了！哈哈哈哈……长生！山神大人赐予我的长生！” 芘茗尔有种回光返照的解脱感，肆意诉说着自己一生的喜怒哀乐。 她就是一个疯子。 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那些愚蠢的猴子都是要死的，为什么不能多榨干价值，成为百鬼帐的养料，成为碧水痋的口粮……谁会在意一群畜生的死活！” 芘茗尔又将矛头对准众人：“古往今来，有多少帝王梦寐以求长生，谁又能想到，我实现长生！哈哈哈哈哈！可惜，你们只是一群该死的短生种，怎么会明白伟大的山神魁斗大人的长生赐福！” “……可惜，你们这群该死的短生种差点坏了山神大人的好事……” 芘茗尔冥冥中感受到了什么，眼睛迷离起来，歪着头倾听什么…… 她站立的岩石下，赫然出现一个漆黑的黑洞，快速吞噬着芘茗尔。 “拦住她！”妘徵彦一声令下，珈琉璃迅速反应过来，诡丝已经到达黑洞上方。 黑洞出现太过突兀，妘徵彦快速发动瞬移，却心头一痛，“噗”一口喷出鲜血，眼睁睁看着黑洞完全吞噬掉芘茗尔。 岩石闭合，诡丝猛扎在岩石上，尘土飞扬，扑了个空。 第52章 生存还是毁灭 芘茗尔逃走了…… 毋庸置疑，是山神魁斗转移走了她。 这种不祥的妖气，与魂铃和号角上的如出一辙。 妘徵彦将粘在脸庞的鲜血抹去，看着情绪不太好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芙卡莉丝想了好久，还是走上前对妘徵彦说：“黑皇后阁下……其实……” “你想问罗埃赫尔的本子？”妘徵彦一语道破，举起手中破旧的羊皮本。 珈琉璃的眼神也看过来。 芙卡莉丝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点点头。 妘徵彦：“不行。” “啊？”芙卡莉丝没想到妘徵彦拒绝会如此快。 妘徵彦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视线，说：“因为我手中的羊皮本根本不是罗埃赫尔的笔记本。” “可……阁下对芘茗尔说的？” “我不诈她，怎么让芘茗尔自己承认？” “？” 妘徵彦接着说：“芘茗尔说的没错，罗埃赫尔的笔记本已经被她烧干净了，我手中的不过是在罗埃赫尔的实验室随手找到的一本文献手稿。” 没等芙卡莉丝说话，妘徵彦就把羊皮本扔回了背包里。 芙卡莉丝的视线紧紧跟随着羊皮本，心里半信半疑，只好再问：“那，我想问一下罗埃赫尔的实验室……” “不行。”妘徵彦再一次拒绝她，她微微蹙眉，十分不耐，“且不说其他东西，作为偷渡者，解决掉山神魁斗这个麻烦后，你必须跟着我们去497局接受调查审问，直到497局和【圣教】做好移交等各项工作，否则别想其他不该有的心思。” 妘徵彦的言语充满威严，芙卡莉丝对此万般无奈，她已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芙卡莉丝失落着回到后方，乖乖疗伤。 妘徵彦转头对珈琉璃说：“你呢，也想要笔记本？” 珈琉璃欲言又止，偏头不再看她。 妘徵彦也不管她，走到简幼薇他们面前站定。 “妘姐……”好不容易将众人治疗好伤势的简幼薇有些透支，脸色发白。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我在，没事的。”妘徵彦轻轻拍了拍简幼薇的肩膀，简幼薇疲倦地躺在地上浅眠。 白玉京和陆少元精神状态不错，实力也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经过芘茗尔这么一闹，陆少元很是对后面的任务担心：“妘姐，芘茗尔和山神魁斗怕是不好解决。” “我知道。”妘徵彦摸了摸小少年毛绒绒的脑袋，难得温柔。 陆少元舒服地享受着脑袋上的动作：“……妘姐，我还是不明白芘茗尔为什么这么执着长生啊？”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妘徵彦，她努力想着：“这里牵扯的因素太多了，想要根本解释前因后果，很难。但是，芘茗尔说的有几点没错。” “空青山神是善神，山神魁斗是恶神，祂们两个是同一个神。村民的欲望和负面能量造就了这一切的发生，所以他们确实该死，这一点我没意见。” 众人也纷纷赞成，单从这一点看，芘目罗最大险恶的不是妖，而是人。 人之初，性本恶。贪婪和欲望是人的劣根性。 达成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人类拥有了茅屋，就想有更能遮风挡雨的木屋瓦房，有了木屋瓦房，就想有更坚固的水泥毛胚房，有了水泥毛胚房，就想有更安全，功能齐全的别墅……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从达尔文进化论开始，“人类”一词纵观古今，从四肢野兽行走，到钻木取火，活用工具，再到原始母系社会，一步一步，文明的演变，最后到如今地球最高级的动物。 欲望，只能是一个中性词…… 妘徵彦叹气：“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芘目罗的事情，有可能也是我的固执，我始终坚定地认为，芘那山寨的村民是自取灭亡，死有余辜……” 在知道所谓的真相时，妘徵彦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她并不怜悯，也不会怜悯。 “另外，芘茗尔是芘目罗最后的大祭司血脉，这个情报我觉得是真的，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撒谎。” “还有，长生……”妘徵彦顿了顿接着说，“华夏封建时代光皇帝就有四百多位，其中想要长生不老的皇帝数不胜数，长生确实是很多人追求的东西，不过……长生作为芘茗尔的追求，似乎有些牵强了。” 白玉京听不懂这些曲曲绕绕的因果关系：“我不懂，反正妘姐做决定就好，我指哪打哪。” 陆少元还不知道白玉京的小心思，她哪是不懂，她是懒得懂，懒得用脑子想。 珈琉璃说：“我同意黑皇后的想法，长生是芘茗尔的追求确实牵强，她绝对隐瞒了关键性线索。” “话说，你是谁？”陆少元问。 珈琉璃抱着手臂说：“百越一族，珈琉璃，现在跟你们497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哦。” 白玉京上下看了几眼珈琉璃，收回目光，她问妘徵彦：“咱们真的不找一下那谁吗？” “谁？”妘徵彦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呃……还是找找吧，毕竟是姜局安排的顾问，能找到最好，虽然概率不大。” “没什么问题的话，各自好好休息，最多一个小时，时间越拖对我们越不有利。” 妘徵彦说完，提着刀自顾自走到一边闭眼假寐。 脑海中，烛九阴隐隐有些怒气说：“你又强撑，再这个样子，我可真压不住。” 妘徵彦深吸一口气：“我相信你。” 烛九阴噎住了，良久，说：“你能不能在乎你自己的身体？” “……”妘徵彦眉眼低垂，不知如何回答。 在乎吗？在乎自己吗？一个残次品而已，不值得的。 好像是自嘲，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妘徵彦想起无数个夜晚缠绕的噩梦，曾失去的记忆，那些…… 阿云，阿彦，大祭司，蛇星…… 是我十岁之前的记忆吗？ 那我到底忘了什么？我一定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第53章 芘目罗外围工作者 此时，芘目罗外围。 “接到姜局指令，芘目罗山岭东部，南部所有驻守同志分为两队，一队继续留守，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二队全体武装，准备缩圈！” 佘四予下令，他穿戴整齐，漆黑的护目镜下一双鹰眼犀利有神。 在执行这个任务时，他不明白姜局亲自找他这个受罚的情报部人员做什么。 回想起姜局的话，难道是罪人院？ 自己并没有跟罪人院的那群罪人强者有交集吧？ 佘四予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佘大队长，姜局指明，由你担任二队总队长，负责一切调令，进入芘目罗会屏蔽各自所有的通讯设备，一切都得看你们了。”从497局帝都总部马不停蹄赶来的陈山泽，下了直升机来不及休整，马不停蹄前来芘目罗与外围汇合。 佘四予郑重点头：“请放心，陈同志，我不会辜负局里的期盼。” 佘四予年轻时是个楞头小子，最好的年华里怀着一颗报效祖国的热血之心当了兵，没几年过了选拔，成为了一名边防普通战士。 那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一个白面馒头能揣着怀里乐个好几天。 如今也十几年过去了，最后回家的一次带来的却是孑然一身的噩耗。 佘四予舍不得待了半辈子的军队，自请回到了边防。 他说：“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我没别的了。” 他接受了军队的调令，秘密进入保密局，也就是497局。 其实497局为了进一步达到保密效果，六部除了先奇部，其他五部九成以上人员都是全国各个军队抽出来选拔的精英。 就连食堂都是炊事兵，扫地保洁的大叔大姨都是因伤退役的老兵。 像佘四予这类军人很常见。 “陈同志，姜局有更明确的指示吗？” 陈山泽四处观察一圈，将佘四予拉到一边角落里，压低声音小声说：“这一次芘目罗任务有罪人院四名超凡者，其中一位就是黑皇后……” “！”佘四予怀疑自己听岔了。 黑皇后？！ “你什么表情啊？正因为连黑皇后都觉得吃力，姜局收到黑皇后的消息后立刻让局里去协助他们。”陈山泽稍微解释一下，接着说，“黑皇后的意思是，主战场暂时用不到你们，一切有她呢。” “那我们进芘目罗干嘛？”佘四予问。 陈山泽说：“根据黑皇后反馈的情报，怀疑芘目罗作乱的大妖怪有一种可以催生妖怪实力迅速增长的能力，并且有可能引发妖潮危害百姓，所以，你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是！保证完成任务！” “我还没说完呢！咱们不是超凡者，也不是先奇人，都是普通血肉之躯肯定是拦不住妖怪的。”陈山泽把手里事先准备好的一本文件递给佘四予。 “谢应觉已经把路线坐标图标明了，你们沿着这条线架设粒子修改器，一个也不能少，架设完成后，谢应觉会启动粒子修改器，妖怪就会只沿着预设好的路线走。” 佘四予仔细看文件，记住每一个点。 “可是，我们没有通讯设备，架设完成后，谢应觉怎么知道啊？” 陈山泽自豪一笑：“这就是咱华夏s级超凡者的实力了。佘大队长你们放心架设，其他的不用担心。” “好！”佘四予还有一点不放心，“那，妖怪走到头了，该怎么办？” 陈山泽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放心，自有人会解决这些麻烦。” 陈山泽离开前，低声在佘四予耳朵旁说什么。 佘四予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上面的白纸上密密麻麻的点线如同一团乱麻，而这就是谢应觉收到妘徵彦在鬼市电话后短短几个小时定好最完美的方案。 清点好人数和需要使用的粒子修改器，佘四予深吸一口气。 “二队全体都有！立正！” “出发！！” …… 密林中，崎岖的山崖峭壁无疑是难于上青天。 佘四予带队，一行人艰难穿梭山野荒林。 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芘目罗虽不属于蜀，但若让李白在这里泼墨成诗，留下不比《蜀道难》更加险峻的文言文。 未到黎明之分，东边的第一缕初阳还远着，山林多大雾，湿气重，瘴气深。 搭设好最后一个粒子修改器，佘四予再次拿出图纸，仔细核对坐标，确认无误后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个任务完成了。 “按照姜局的指令，架设完所有的粒子修改器后，二队必须在路线中的三个点位原地戒备直至黎明。” 二队一共三十人，进山前佘四予将二队分成三组，每组十人，佘四予带着一组共十人原地待命。 “一组清点人数。” “佘大队长，清点人数完毕，二队一组共十人。” “好。”佘四予对表，现在只需要原地戒备等待就好。 佘四予让所有人各自隐蔽，等待指令。 没一会，一个穿着统一制服，戴着护具，手里端着枪的小同志，气喘吁吁地跑到佘四予面前。 “报告大队长，我在两百米外的大树上发现一个不明身份的中年男子。” 佘四予一愣，这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这男子是谁？ “快带我去。” 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一个男人蓬头垢面，浑身绑的结结实实被吊在离地二十多米大树上，已经半晕着，出气少。 男人被放下来，喂了点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起码意识还在，还活着。 佘四予第一时间扒开男人的头发，胡子拉碴的，这张脸…… 想起陈山泽递给自己的照片，脸对的上。 “看来他就是金大海了，是个土夫子。” 应该是被罪人院绑在这里的。 佘四予拿着水泼上去，金老板恍惚着渐渐清醒。 “喂，叫什么名字？” 金老板不是很清醒，迷迷糊糊说：“金，金大海。” 名字也对的上。佘四予让人又捆了他的双手双脚看好。 “金大海一定要看好了，姜局说了，这个人是道上的土夫子，带回局里要审的。” “是。” …… 第54章 重冥深渊 再次睁眼，感受机体各数值趋于平静，妘徵彦笑了笑。 芘茗尔出现的被妘徵彦一发轰出来的巨大洞口，原来不是下一条路。 手掌轻易穿透一层黑乎乎的水幕。 “这应该是通往山神魁斗所在的路吧？” 珈琉璃和简幼薇站在身后，同时看向她坚定点点头。 “走。” 伸出脚，黑色的水幕像垂直的湖面拥抱住她们。 这，只是一层水幕。 穿过薄薄的水幕，妘徵彦站在平地上，是一个仅能站立一个人的小石台。 妘徵彦转头向后看去，身后是坚硬漆黑的岩壁。 “就知道。”妘徵彦没有一点点意外。 现在他们极有可能单独被分开了。 妘徵彦四下观察，这是一个圆柱形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四周全是垂直90°的岩石，除了自己立足之地的小石台，没有第二块可以落脚的地方。 “要跳下去吗？” 全封闭的深渊空间，除了跳下去没有第二条路走。 妘徵彦眼神一变，凭空召唤罹首，一刀狠狠刺向身后的岩壁。 “铛！”罹首的刀尖被空间停滞了，无法再刺进一分。 “果然是山神魁斗的领域，不仅有幻境，还有随意变换空间的力量。” 罹首化成黑雾消散。 妘徵彦目光沉沉，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亲切的气息，混杂着回忆的岁月和一点血腥味，却很快无影无踪。 深渊之下会是什么呢？ 她不知道。 进入芘目罗之前，她遥遥看了群山一眼，那是同样的感觉，会是错觉吗？ 妘徵彦自己不确定。 没有犹豫，一跃而下。 …… 珈琉璃是被一束温暖的阳光惊醒的。 好暖和的阳光，自己都多久没站在阳光下享受了呢？ 珈琉璃猛然睁开眼睛，她居然躺在一副摇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打理井井有条的盛夏庭院鸟语花香，此时阳光正好。 “好舒服啊……啪！”珈琉璃感叹着一秒钟，狠狠给自己一个耳光。 “不对！我还在芘目罗！这是幻觉！”她翻身下椅，紧接着摆出战斗姿态，一双樱红色眸子警惕地观察四周。 眼前的一切怎么似曾相识…… 庭院侧角出现一串脚步声，珈琉璃立刻警惕望去，是一位穿着得体的美妇人。 珈琉璃一见到她的第一眼，动作便僵硬了，眼眶跟着湿润。 “……妈妈。”她喃喃着。 三年前亲眼死在自己面前的母亲此时好端端站在眼前，珈琉璃恍惚着不敢相信，美妇人像三年前一样，脸上永远挂着慈爱的笑容，她优雅走过来，张开双臂拥抱着珈琉璃。 “……”珈琉璃不敢说话，更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泪水湿润了她的眼眶，她好害怕这是一场虚假的梦。 不！不！不！！ 这不是真的！是幻…… 珈琉璃费力地摇头，她不敢用力，只好不停向后走，双手挡下拥抱。 “这是妖怪的领域幻境……”珈琉璃喃喃。 珈母愣住了，眼神泛起不明所以的波澜，她犹豫着上下仔细看着珈琉璃，终于慢慢伸出手掌轻轻抚摸上珈琉璃的脸庞。 她的孩子……怎么瘦了？ 拇指轻轻拭去珈琉璃滑落的滚烫泪珠。 珈母的眼神平静地紧紧注视着她，温柔的，平和的，像她一样…… “……琉璃，我的孩子，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很累呀。” 珈琉璃强颜欢笑，她知道了，眼前的母亲是真的，只是自己不是真的。 她努力扯出笑容，却哽咽着比哭还难看：“妈妈，我很好，我过得……真的很好，就是……就是睡不好……真的……” 珈母的眼眶含着泪光，眼波流转：“小琉璃，记得我曾告诫过你什么，放下过去的苦难，心才会自由，路才会宽敞……你的执念会成为囚住你的枷锁，你是百越王族的子孙，你的未来不应该困在笼子里。” “……” “不管未来如何，你都要好好的活着，只有你好好的，我们才能高兴啊。” 珈琉璃的眼泪啪嗒啪嗒掉着珍珠，她不敢看母亲，死死咬着嘴唇不出声。 “好孩子，要去看看你爸爸和哥哥吗？” 珈琉璃抬起头，那双眼睛红彤彤的：“……要。” 珈母笑着和煦，牵着珈琉璃的手来到一间书房。 一切都是珈琉璃记忆中的模样，这仿佛是一场梦，没有屠族，没有伤痛，没有执念。 书房里的男人高大的身形穿着深灰色马甲衬衫坐在红木桌前，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已经花白，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他面前站着一位穿着家居服的青年，手里拿着文件，父子正在谈论工作上的事情。 “爸爸……”珈琉璃忍不住叫他。 珈父抬头，看着珈琉璃通红好像哭过的眼睛顿时慌乱。 哪个王八蛋敢欺负他宝贝闺女，嫌命长啊？！ 珈父一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抱住珈琉璃。 “宝贝闺女，告诉爸爸，谁欺负你了？爸爸替你出气！” 珈琉璃再也忍不住了，回抱住父亲放声大哭…… 珈母满脸心疼，给哭的上气接不住下气的她顺气。 “爸爸……我想你们了……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好多人都欺负我，连山沟沟里的臭妖怪都欺负我……呜呜呜呜……” 珈父沉默着，静静听着女儿的满腹委屈。 珈兄走过来，宽大的手掌安抚珈琉璃有些凌乱的头发，默不作声。 哭了好久，珈琉璃终于冷静下来，她用力拥抱每一个家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他们鲜活跳动的心跳声。 …… 三年前的天空是血染红的。 百越一族千年来人口不多，今时今日也只有百人，王族更少，唯有珈父，珈母，珈兄，珈琉璃一家四口。 珈琉璃记得清楚，那天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宴席上都是断臂残肢，连地上都是血染红的。 父母和哥哥拼命护着她，才留下她苟延残喘的一条烂命。 母亲满眼眷恋的眼神，最后被数刀捅死。 父亲修炼诡仙术，群攻而死，死无全尸。 哥哥是个普通人，临死的最后一眼是让她不要出声。 她藏在地道，透过缝隙亲眼见证人间地狱。 凶手是蚩痋族人，她见过他们的痋。 泪水还是血水，哭泣还是哀伤，都不重要了…… 那天起，珈琉璃明白了，她的躯壳已经是复仇的尸体，她的灵魂是诅咒的凶器。 第55章 汝是吾，可吾不是汝 脚踩在实地上，周遭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妘徵彦身处深渊底部，万籁俱寂，寂静无声。 “这是什么地方？” 妘徵彦很诧异，她感受得到身体里的稳定流动的基因能量，但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使用。 “这也是山神魁斗的力量吗？” 可是……妘徵彦冥冥中感受到一种同源的力量。 就在妘徵彦浑身紧绷之时，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灵魂上的战栗。 几乎是同一时刻，战斗直觉驱使肉体的肌肉记忆，立刻召唤罹首毫不犹豫向后砍去！ 妘徵彦浑身僵硬，脖颈传来冰冷而滚烫的知觉，冷汗不由落下。 眼前的不速之客让妘徵彦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那是一张与她一般无二的脸，细看的话，五官脸型更成熟知性，一双金眸闪耀夺目却无悲无喜如同人造偃偶，只有眼尾上挑的嫣红眼影比妘徵彦多了几分魅力。 太暗了，只能大致看见她穿着非常具有民族风格的服饰，一只耳朵上垂下长长的蛇纹铜钱耳饰…… 来人手中持刀，是一柄一模一样的制式直刀，只是造型更古朴，刀意更有嗜血杀气，犹如黑暗中玩弄猎物的毒蛇。 妘徵彦的罹首快，可她的直刀更快，几乎在她出刀的同一时刻就已经牢牢架在妘徵彦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破开浅表血管…… 两人僵持良久，谁也不说话，妘徵彦细细观察另一个她。 “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丝基因气息，要么她不是超凡者，要么……她比我强。”妘徵彦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她的刀是罹首……她绝对很强大…… 她……是谁？ 妘徵彦金眸微眯，心底泛起惊涛巨浪。 “……妘徵彦……吗？” 来者终于开口了。 妘徵彦心底再一次被震惊到，一模一样的声音，但多了有种历经千年磨难的沧桑岁月，和剑藏于鞘中凌厉冷意。 她似乎在细细琢磨“妘徵彦”这个名字。 妘徵彦说：“你是谁？” 来者缄默无声，她稍稍抬起眼皮，两双金眸互相凝视着丝毫不让。 她说：“汝是吾，可吾不是汝。” 妘徵彦眉眼一皱，玩什么谜语游戏？ “回答我的问题。” 她：“……”她的金眸逐渐有了波动，可惜只是小石子轻轻跌进湖水，泛起几圈涟漪又平静如一汪死水。 架起妘徵彦脖子上的直刀落下，妘徵彦不解地看着她。 她一字一句说道：“海棠之棠，溪流之溪，吾名，棠溪，乃封图族妘氏烛九阴图腾传承人。” 妘徵彦瞳孔地震，听到来者姓名，手中罹首一个不稳，落在地上化作黑雾消散，她诧异地连连后退。 “棠溪？你是，棠溪？”妘徵彦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她难以置信，“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自称棠溪的女子向妘徵彦缓步接近：“汝应知吾乃何许人也。” 妘徵彦快速收拾好情绪，难掩怒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样？！” 棠溪脚步一顿，索性站在原地保持安全距离。 “……每任图腾传承人死亡，族内便会出生下一任传承人，尊为少卿，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吾名棠溪，此二字最早来自第一任传承人，此后人人皆是棠溪，吾是，汝是，下一任同是也。” 棠溪顿了顿，接着说：“故此，吾的意思，汝可懂？” 妘徵彦不敢相信。 人人皆是棠溪……一样的脸，一样的血，一样的传承……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妘徵彦苦笑，她回想起在澳港第一次见到青丘，他也是对自己脱口而出“棠溪”二字。 她原以为是“棠溪”与她长相相似，只是错认而已。 然而……罗酆鬼王也好，玉或酒馆绫老板也罢，明明是第一次见面，看她的眼神都是那么充满怀念……都是看故人的眼神。 原来啊，自己只是披着旧人的衣裳唱着同一台戏。 妘徵彦只感到万般嘲讽：“这是什么……轮回转世，前世今生的小说吗？” 棠溪没有回应她。 “我懂了。”妘徵彦忍着巨大的酸楚，努力仰头不让一滴泪水落下，她深吸一口气，“所以，青丘他们，不，我们都会失去前世的记忆，直到彻底想起前世……” 棠溪说：“没错，这是规则。” 难怪，难怪青丘会突然说出那样的问题，原来是这个意思。 妘徵彦真的被自己给蠢笑了，她怎么这么傻？ 妘徵彦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应该不在妖怪领域中了吧。” 她思索着很快猜到什么，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棠溪熟悉又陌生：“是你做的，这是你的记忆之殿。” 记忆之殿，是指精神力或者灵魂极其强大的人，创造出的异空间，可以完全隔绝外界的所有信息。 妘徵彦没有记忆之殿，她在阎柑橘那里偶然听过一嘴。 棠溪说的话，是真的。 棠溪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妘徵彦，淡淡地说：“记忆之殿是棠溪的记忆之殿，是吾做的，汝今后也能做到。” “吾之所以出现在记忆之殿，是因汝的执念。” “执念？”妘徵彦喃喃，什么执念？ “汝忘记了对汝而说很重要的事情，不是吗？”棠溪歪头看她。 妘徵彦很快敛下心底的诧异，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棠溪是自己的前世，自己是棠溪的转世，那她知道这件事也不稀奇了。 “你知道我十岁那年忘记了什么对吗？！” 这段记忆深深折磨着妘徵彦整整八年之久，半夜梦魇缠身，噩梦惊醒，笼罩多年，终成心魔。 棠溪说的话驴头不对马嘴：“汝会记起，但不是现在。” 妘徵彦非常不理解棠溪的言行，十分生气：“你什么意思？！是你拉我进来，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有的没的狗屁东西，什么转世前世的！我想知道的，你却一点都不告诉我！那你出现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你的执念就是我想知道我究竟忘记了什么%&**&*##&*……” 棠溪依旧是没有灵魂的偃偶样子，金眸黯淡无光。 静静听着妘徵彦的怒吼咆哮，棠溪只是呆呆看着她，脑袋歪着侧耳听着什么动静。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棠溪金眸一转，她说：“汝该走了，汝的同伴在等汝……” 说完，手一挥，顿时妘徵彦五感刹那被屏蔽，眼前一黑，再恢复视线时哪里还有棠溪的人影。 第56章 记忆重塑 妘徵彦五感刹那被屏蔽，眼前一黑，再恢复视线时哪里还有棠溪的人影。 突然脚下传来的触感很奇怪。 她低头一看，自己哪是站在实地上，明明是站在白骨堆上。 原来深渊的尽头是白骨。 人骨，兽骨堆砌，妘徵彦分不清方向随便走着。 没一会，脚下突然掀起阵阵震感，妘徵彦毫不犹豫起跳，半空中一掌轰碎抽动起来的一具白骨骷髅。 妘徵彦落在数十米开外，掌心燃烧起漆黑的冥苦业火，目光沉沉紧盯越发剧烈震动的白骨。 “这是怎么回事？” 脚下的白骨堆仿佛活了一般，一具具森森白骨站了起来，动作僵硬而诡异。 只见漫天血红色的光芒流转，瞬间钻进白骨里，仿佛是某种神秘的力量。 它们僵硬地扭转着颈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齐刷刷地看向妘徵彦。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妘徵彦紧握双拳，指尖的火焰跳动，她的眼神冰冷狠厉。 一拳轰碎快速逼近的白骨骷髅，余光瞥见几根骨头重新拼接原样，空洞的眼眶跳跃着血红色的火焰。 妘徵彦又轰碎数具白骨，都不过几秒钟重新恢复原样。 “真是没完没了。” 白骨越来越多，妘徵彦担心动静太大会引发更大的麻烦，一直不肯使用破坏力大的力量。 妘徵彦退到角落里，额前密布细汗。 “不好，这时候掉链子。”胳膊不受控制颤抖，业火一闪一闪的的，眼瞅着就快熄灭。 妘徵彦嘴唇发白，死咬嘴唇：“烛九阴！” 良久，没有等到烛九阴的回应。 “烛九阴，烛九阴！”妘徵彦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可是没有听到熟悉的“阿妘”。 “噗！”妘徵彦心脏狠狠绞住，一口鲜血喷出，她腿脚一软，半跪在白骨堆上。 该死！又来了！ 烛九阴不可能会失联，唯一一种可能……棠溪。是她，她故意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妘徵彦耗尽能调动最后的基因能量烧死离她最近的一只白骨。 看着宛如潮汐般无边无际的白骨骷髅大军，妘徵彦的金眸闪过一丝释然。 “就要结束了吗？” 金眸蓦然蒙上一层灰纱。 视线变得豁然开朗，迎面一阵扑鼻的花香，妘徵彦定睛一看，这是一束勿忘我。 她抬头望去，勿忘我之后是熟悉的无脸男孩。 “姐姐，祝你生日快乐！”男孩没有表情，妘徵彦却听出最真挚，最高兴的期语。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我，还有生日？ 妘徵彦怀疑着，回忆着，双手却不假思索捧住花束。 她说：“谢谢弟弟！” 弟弟？！ 妘徵彦猛然惊醒，回神时迎面突脸一具骷髅，血红色不是火焰，是一双针眼大小的竖瞳！ 血瞳就要吞噬金眸…… “姐姐……” 身后的耳畔环绕着“热气”的少年音。 妘徵彦：“？” “阿彦。”妘徵彦无法控制说出少年的名字。 “嗯，阿彦一直都在姐姐的身后。” 妘徵彦感受着名叫阿彦的少年虚幻的情感，她居然没有一点点的反感。 少年的双手是透明的，他双手握住妘徵彦的右手，黑雾凝实又散去，罹首恭候多时。 一刀。 捅进眼前的骷髅胸骨正中心，这一次这具白骨骷髅没有散架，反而人性化痛苦的挣扎，骨头僵硬地扭曲着，下颚骨张地大大的，眼眶里的血红色竖瞳抽动几下，极其怨恨地深深凝视妘徵彦一眼，便化作灰尘消散。 妘徵彦很诧异，她没有召唤罹首，她知道是阿彦替她召唤了。 阿彦为什么能召唤罹首？ 罹首是她…… 她突然感受到什么，手不禁摸上自己的一只耳朵。 “！” 她一惊，耳朵上赫然戴着一串长长坠着蛇纹铜钱的红绳耳坠。 妘徵彦颤抖着轻轻抚摸着耳坠，耳坠子很长，长度到胸前。 “这是，阿彦的耳坠。” 阿彦？妘徵彦猛然想起在空青之森白瘴里遇到的幻境， 弟弟？ 那我？ “我就是阿妘少卿？！” “这是我十岁前的记忆？！！” “不！阿彦！我的弟弟！他在哪？！” 妘徵彦感到胸腔肺部被挤压，空气被抽空，脚下的白骨不知道何时活了起来，一只只白骨手拖住，拽住，死死钳住她，周围的骷髅像潮水一样源源不断涌过来。 包裹住她，笼罩住她，妘徵彦艰难地向上高举手，却被攀延而上的白骨淹没。 就在妘徵彦快要窒息死亡的一刻，记忆在此重塑新生。 “原来……我遗忘了他。” 阿妘忘了阿彦。 悲哀的呢喃在她心口无助地徘徊。 “如果遗忘的记忆是痛苦的，你还会坚定不移去选择记起吗？” 她想，她会的。 因为，她的弟弟，阿彦，一直都在等她。 “勿忘我。” “我的愿望是姐姐永远都记得我。” “姐姐……” 记忆之殿，棠溪拥抱住痛苦哭泣的妘徵彦，她抱着她，就像抱着上一世的她一样，不过这一次她多了一些怜悯和同情。 “当汝选择的这条不归路，便再没了哭泣的资格。” “回忆是痛苦的小船，记起它是永不止境的深海迷航，没有光标的灯塔，没有分割的海天线，没有停泊的港湾……就像吾一样，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罪人，终其一生都在为曾经的执念赎罪。” “可是……吾很清楚，吾犯下的罪孽时不管转世轮回多少次都不会偿还完的。” “……在这个世界上，汝会发现，最伤人心的不是恨汝的人，也不是爱汝的人，而是汝自己。” “美梦破碎，现实罪恶，最后都会化成自己捅向自己的尖刀。“ ”执念是汝的谎言，说到底不过是汝曾经错过或者过错的愧疚和悔恨在作祟罢了。” 棠溪抱着她说的很多，很多，很多妘徵彦还不懂的心里话。 “……或许，一个人生命里不该只有职责使命，不是所有人都是大公无私的英雄，人不是神，人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委屈，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生命，这是一场属于自己无上限的冒险旅行。” “吾怎么能剥夺最美好时光绽放的花朵呢？剥夺少年们的青春是要天打雷劈的哟。” 棠溪发自内心的笑，她的金眸闪烁着美好的泪水。 “吾擅自来找汝，其实就是想看看汝到底能为自己的执念做出什么样的地步，不过，现在看来，是吾输了。” 棠溪轻柔地捧着妘徵彦的脸，她真诚而期盼，她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没有被前世的使命压垮时。 “汝一定要好好活着，记忆能重塑，可生命不能，汝一定一定——要好好活着，带着汝素未化解的执念和最好的同伴们，也带着吾们的……棠溪，一块好好活着。” “阿妘，如果汝决定好了，再回到记忆之殿吧，吾相信到那时候的汝就是大人了。” …… 第57章 解封，过往曾经 如果这个世界有什么东西能跨越山海，跨越时空，跨越未知，我想，那一定是爱。 —————————————————————————————————————— “阿彦，姐姐永远记得你。” 妘徵彦睁开沉睡的金眸，刹那一瞬，金光大放，皑皑白骨竟像脆弱的蛋壳眨眼间爬满碎痕。 “烛九阴！给我碾碎它们！” 伴随着一阵怒吼，光明崩碎深渊，参天奔涌而上的烛九阴身披金光，头颅上的龙角神威浩瀚。 彻底解封的烛九阴不愧是神话中的钟山之神，仅仅是随意的吐息便将深渊无尽的白骨瞬息泯灭。 赤红的火焰生生不息，蕴含极致光明的力量，烈火焚尽目光所至的一切。 妘徵彦被金色的星星光辉温柔包裹着，她的额前缓缓生长出岩浆般的龙角，脖颈和小臂黑金交杂的浅浅龙鳞。 更惊讶的是，妘徵彦的身后竟然快速长出一条几米长黑金色的龙尾，龙尾上排列整齐的龙鳞在金光下熠熠夺目，尾尖上的毛发还燃烧着赤红的火焰。 墨镜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一双金眸竖瞳威灵濯耀，散发着金色的神光。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如今的我。” 妘徵彦目光深沉，徒手凭空撕开周遭的空间，无限的空洞里，妘徵彦一只手半握紧，只听一阵惊吓住的恐惧哀嚎声，芘茗尔奋力挣扎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自己早就回到了领域中心，是怎么突然被拉扯到这里的。 强大的空间力量，竟要撕碎灵魂。 芘茗尔感受到脖颈传来的疼痛的窒息感，她才回神。 一只眼珠子震惊地死死盯着一双金眸，芘茗尔的嘴张的老大，她想说话但是被遏制住的脖子，时刻压缩的空气充斥着死亡的恐惧。 黑，皇，后！ 妘徵彦淡漠的眼神已经不似人类，她斜着眼看芘茗尔如同在看垃圾，被撕裂的空间重新封闭，芘茗尔完全沦为掌中之物。 妘徵彦控制住芘茗尔的身体，她现在除了能转动唯一的眼珠子外，根本不能动弹。 妘徵彦读懂了芘茗尔的眼睛：“很诧异吗，大祭司？” 龙角，龙鳞！ 有这种神明般力量唯有……封图族！ 黑皇后居然是图腾传承人！ 芘茗尔说不了话，冷汗后知后觉浸湿身体。 妘徵彦冷眼相看：“良辰好景，该上路了，芘茗尔。” 妘徵彦根本不打算给芘茗尔喘息的机会，她五指骤然收紧，鲜血迸发，芘茗尔的尸体丢弃下去，半空中被火焰烧得干净。 她俯视着烧成灰的芘茗尔，而芘茗尔被拧断脖子时嘴角还在微微上扬。 “疯了吗？” “噗——”妘徵彦抑制不住地吐出一口鲜血，光泽的发丝一下子暗沉枯燥下来。 金光护罩护送她安稳落地，妘徵彦捂住口唇剧烈咳嗽，鲜血争先恐后从指缝里钻出，胸腔剧烈起伏着微微佝偻身子，她大口大口呼吸空气，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化作人形的烛九阴从天而降，一把搀住摇摇欲坠的妘徵彦。 “阿妘，你的状态……很不好。”很糟糕。烛九阴握住妘徵彦长满龙鳞的手腕，眉眼担忧无比。 妘徵彦没有回应，她轻轻摸上额前的龙角，又仔细翻看长满龙鳞的小臂，满脸苦笑：“我记起来了，我全部都记起来了……” “我不是妘徵彦。” 十岁那年，蛇星起，我本应该传承图腾，可是我和弟弟一母同胎，每一世【棠溪】都是独生女子，唯有她不是。 大祭司为了传承无误，下令杀死弟弟。 传承过程极其痛苦，我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冥冥中疼痛依然没有阻挡血缘，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我听见了弟弟的呼救，我看不见任何事物，但我看见了弟弟的泪水…… 狭小的暗室只有我一人，我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挣脱束缚的。 传承仪式千年来第一次被传承人中断。 我逃了出去，找到了昏迷被绑的弟弟，我不敢走大路，我更不敢停下，我背着弟弟磕磕绊绊爬上山，顺着从前玩闹的记忆，顺着一个方向，咬紧牙关逃出去。 我带着弟弟逃出族地了，鞋子早就跑脱了，我赤着血淋淋的脚感受着脚下传来冰凉陌生的坚硬“土地”。 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黑乎乎的硬地，边缘的白线，绿色的一排排栅栏…… 我没办法山下就是断崖，只好紧紧贴着道路边继续奔跑。 过来不知多久，迎面驶来一个高速移动的铁盒子。 没有力气的我傻傻地站在路边看着铁盒子离自己越来越近，铁盒子“嗖”地一下飞出去，没过一会又回来，门打开，一只手抠着我的肩膀生拉硬拽。 门关上…… 口鼻被浸湿的毛巾堵住，我感受到眼皮越来越沉，手脚摸索着粗糙的麻绳…… …… “这批货都是新鲜的，小的很。” “女娃娃卖去当童养媳，男娃娃就卖去煤场做苦劳子。” “那……价钱？” “哼，女的一律五千，男的少点，三千。” “姨，这也太少了吧？” “想什么呢！女娃娃根本活不长，咱靠的是男娃娃。” “哦哦！还得是姨您啊！” “那是！” …… 一只手掐着我的脸，使劲掰开我的嘴，凉风呼啦啦地灌进身体，激的我一身激灵。 “快来瞅瞅，这小丫头长得那叫一水灵，牙口也好，身段也不错，买回去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我感觉到有好多好多只手在摸着我的脸，冰冷的，恶心。 我本能的瑟缩。 脖子上沉重的挂着铁链，有谁用力一扯，我被狠狠拽倒泥泞的土地上，一股臭烘烘的味道。 那人撕扯我的头发，我痛的挣不开眼睛。 “啪！” “啪！啪！啪！” 那人连扇十几个耳光，朝我发气。十几个耳光下去，一阵恍惚，连基本的反抗都没有了，我狼狈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真是个贱蹄子！骚货！” “摸都不让摸！呸！叫我怎么卖个好价钱！” 耳朵传来朦胧的尖锐骂声，我听不清了。 我记得有个男人，他手掌粗糙的茧子扇过我的脸，脸上已经没有知觉，可是我还是感受到火辣辣的血腥味。 男人拽着脖子上的铁链在布满石子杂草的泥地上拖行。 “弟，弟弟……阿彦……” 我被随意丢进鸡圈里，湿哒哒的草堆很冷。 鸡圈的小木门紧紧关上，铁链哗啦哗啦地响，门锁上了。 我知道，这是在给我下马威，不给吃不给喝，逼迫我顺从。 可我太累了，传承仪式中断带来的精神折磨就像一把锥子一下又一下刺进头颅。 “我，逃不掉的。” 我被关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 “我，快死了吗。” 又过去好久好久，气温冷的吓人，我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我看不见了，只有耳朵能偶尔有呼呼的乱糟糟声音。 “我，想家了……” 第58章 我是谁? “我，想家了……” …… 她衣不蔽体，仰面躺在臭烘烘乱糟糟的草堆上，她的手里本能地攥着一枚铜钱耳坠，世界停下脚步，最后一点声音都不肯施舍给她。 她的金眸渐渐蒙上灰，失去了明艳的色彩，唯有黑白。 …… 出太阳了，新生的阳光驱散了阴霾，露出阴沉沉的天空明亮透彻的蓝色。 一缕阳光钻进鸡圈漏棚，正好倾泻在她半睁无神的眼睛。 …… 又是夜晚，今夜的风格外寒冷，冻的人哆嗦。 男人又裹了一件厚实点的外套，从抽屉里小心拿出一支烟，啪嗒啪嗒抽着，没抽两口又掐灭收进抽屉锁好。 男人掏出一瓶烈酒，还剩大半瓶，玻璃瓶上磨损的标签甚至黏糊糊的。 他喝下几大口，后劲太猛，辣的他掉眼泪。 抽完烟，喝完酒，感觉飘飘然然。 抹了把嘴巴，随手拿上早就放好的铁盆，出去了。 ……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走水了！！！” 寒风冻得男人一颤，他慌乱地拉住一个手里拿水的老妇人。 “哪里走水了？！” 老妇人大吼着说：“村西边那个鸡圈！连着烧了村里所有的牲口圈子！损失大了！” 老妇人一把挣开男人的手，飞快跑远了。 “鸡圈？” 男人一惊，想到了什么腿脚一软，踉踉跄跄跟着人流跑去西边。 …… 赤红色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一桶一桶水泼上去根本无济于事反而火焰越烧越旺。 “怎么回事？！”男人像一具行尸走肉。 村民们见火势无法控制，纷纷后退，男人站在最前面，愣愣地看着烧得只剩框架的牲口棚。 男人悲痛，不是因为牲口都死绝了，他是村里出名的闲散户，只靠几亩田和前几年外地打打零工的钱养活自己，他悲痛的是他花了大半辈子的钱“娶的老婆”一把火全没了！ 下次还有这样细皮嫩肉还好生养的女娃娃不多了呀！ 这辈子都传不了宗接不了代啊！ 造孽啊！ 男人急得跳脚，没看见身前的异样。 “你们快看！那火里！” 男人包括所有村民呆愣地看着燃烧着冲天的烈焰里，一道模糊的黑影越来越清晰。 男人：“！！！” 火焰里从容走出来一位幼小的女孩，乌黑的长发飘飘，如仙女般美丽的容颜，白皙细腻的肌肤，她浑身赤裸，唯有一件不知从哪来的宽大黑袍遮住她单薄纤细的身子。 她宛如坠入凡尘的天使，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金眸恍若神明。 村民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娃娃。 然而就是看呆了也错过了逃跑的时机。 …… 睁开双眼，我不记得所有，我是谁？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 身后一个高大的阴影包裹住我，我竟然不反感，甚至有些亲近。 他说他是烛九阴，他是我的家人。 他带来无尽的火焰，很温暖的火焰。 狭小的地方举目皆是燃烧的烈焰，烈焰亲昵地舔舐着我。 烛九阴给我穿好袍子，外面怎么这么吵？ 我好像新生的婴儿，好奇地打量他们。 “好恶心。” 我的心脏告诉我，他们很恶心。 “要杀了他们。” 我的灵魂告诉我，他们必须死。 我一步一步走到站得最近的男人面前，我问他：“我是谁？” 男人愣住了，或许是问题太难了，或许是…… 从火焰中毫发无伤走出来的女孩，所有人的眼睛爬上后脊发麻的怪异。 “妖怪，妖怪！你是妖……” “啊——” 我直视着浑身浴火，痛苦哀嚎的男人面无表情，心里莫名的痛快。 几秒钟的时间不长，火焰燃尽，原地留下一堆骨灰还有两三根断骨。 风一吹，灰吹远了。 我赤足踩在骨堆上，“嘎吱嘎吱”的脆响。 看着傻愣愣的众人，我疑惑得歪歪头，随便找个人，仰头天真地问：“我是谁？” 那人哆哆嗦嗦得，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恶鬼，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看着他，不理解。 我长得很可怕吗？ …… 终于，村民缓过神，一个一个惊恐地看着她。 尖叫着，害怕着，如惊弓之鸟，一哄而散。 她斜着眼冷眼旁观一切，仿佛置身事外。 “他们害死了我？” “嗯，阿妘，他们害死了你。” “我是，阿妘？” 烛九阴握住她的手，温暖驱散了寒风。 “他们该死。” “哦。那就都杀了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嫩，温温柔柔的。 “好。” 烛九阴松开牵着她往前走的手，化作黑雾离开。 女孩目不斜视，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走。 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铸成的高墙，泥泞的小路两边的房屋接受着火焰的洗礼，空洞无神的金眸映照着欲火焚身的死人变成灰烬。 …… 罪孽的人化成灰烬，丑恶的村子烧成焦炭。 孤零零站在黑夜里沐浴光明，远方拉近刺耳的警笛声，是黑夜的救赎，还是光明的堕落。 好多人啊。 无数个黑漆漆的洞口指着我。 “举起手！趴下！！叫什么名字！！！” 我歪头看着他们：“名字？” 我讨厌这群黑洞口指着的感觉，我伸出一根手指一抬。 “火！枪口着火了！” 他们惊呼着，试图拍灭火焰却烧得更快，顺着手烧到胳膊去。 “啊啊啊！” “是先奇人！” 先奇人？是我的身份吗？我手一挥，火焰又消失不见。 人没事，只是那些枪都烧化了。 他们绕开我进了村子，我背对他们说：“别去了，去了也白去。” “为什么？” “死了，都被我烧干净了，如果风小，或许能找到一些灰。” 我能察觉他们的眼神把我的后背好像要看个透彻。 我乖乖地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小手规矩放好。 一个女人走上前，她穿着一样的制服，她递给我一个面包和一瓶水。 我闻到香香的味道，好饿，好想吃。我一把夺过面包狼吞虎咽。 可是面包看着软，怎么咬也咬不动，还滑不溜秋的。 女警拿过我手中的面包，撕开了外面的塑料包装纸，再次递给我。 我吃到了面包。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我吞面包的动作停滞了，紧接着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胸口，女警赶紧给我灌水顺气。 等我彻底没事了，女警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 女警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你几岁了？” “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到这个村子的？” “不知道……”我垂着头好像在回想什么，我指着自己的脖子说，“脖子，链子，绑来……” “绑。” 关键词触发。 女警确定了，这是一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孩子。 女警拿来一张毛绒毯子裹着我，我闭上眼睛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 “根据现场勘察，这种火焰不属于正常范畴，可以确定女孩是先奇人。” “现场已经不剩下什么了，抓捕的犯罪嫌疑人指认了女孩是深山公路上随手绑的，另外没有一点可以证明女孩身份，包括dna，连天网都没有她的消息。” “我们询问了女孩，可是她完全不记得了，医生说是精神遭受巨大重创导致的失忆。” “她的力量远超普通先奇人，根据现场测评可以达到s级水准。” “编辑死亡档案，确定编号s-959，以最高规格押解獬豸监狱。” 第59章 水幕游戏 这就是她的“前生”。 烛龙形态消散，烛九阴安安静静站在妘徵彦身后不说话。 妘徵彦神情默默，指尖抹去唇角鲜血。 她说：“什么时候了？” 烛九阴回答她：“还有一个小时就天亮了。” 妘徵彦没有说话，只是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去解决它们吧。” 说着，妘徵彦右手虚握，原本在背包里的麓儿鬼被捏在掌心里。 麓儿鬼已经失去了意识，妘徵彦金眸微眯，契约禁令一旦一方出事，另一方也会同样出事，芘茗尔与麓儿鬼的禁令是所有禁令中最为残酷的一种。 一方死亡，另一方绝无幸免的可能。 芘茗尔已经被自己所杀，麓儿鬼却只是失去意识。 麓儿鬼没有理由骗自己，除非它不想解除禁令。 那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东西？！” 妘徵彦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只血瞳，对视的一瞬间脚下突然剧烈的地崩山摇。 烛九阴眼疾手快，抱起妘徵彦一跃而起，躲过头顶不断碎裂砸落的巨石悬浮在虚空。 空间又一次改变，冥冥中有一只手转动时序的魔方。 一片晦涩过去，妘徵彦微微震惊。 …… 珈琉璃擦干眼泪，不愿意在珈母珈父哥哥面前多说半个字这三年种种。 “好孩子，若是觉得累的话，就好好睡一觉吧。” 珈母没有多言，只是把珈琉璃抱在怀里，就像幼时一样，哼着悠长的摇篮曲，轻轻拍着背，睡着了。 亲人的怀抱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不烫不冷，仅仅是晒着眼皮子就会打架。 美好总是稍纵即逝，阳光从珈琉璃的脸上落下，阴影重新爬上她的脸庞。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黄粱一梦。” 珈琉璃睁开双眼，黑黢黢的地底没有阳光，寒冷阴湿，宛如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在心上游荡，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刀子…… 珈琉璃跪坐在地上，目光冷淡地看着黑暗里的人形阴影。 “百越王族最后的血脉，珈百琉璃。” 阴影里传来如同魔鬼般诱惑的声音。 珈琉璃毫不意外，反而无所谓地笑呵呵说：“装什么装啊，姓珈也好，姓珈百也罢，跟你山神魁斗有什么关系？” 阴影显然有些诧异。 “哦？你怎么猜到是我？” “百越王族的诡仙术，与妖怪妖力大同小异，我虽从来没见过你，但这个结果也不难猜。”珈琉璃跪坐坐累了，又盘腿看着阴影，“话说回来，堂堂山神魁斗，见我一介柔弱女子所为何事？” 山神魁斗缓缓走进珈琉璃面前，宽大斗篷下漆黑一片。 珈琉璃斜着眼抬头瞧它。 “我竟然动不了你的梦境。” “想来你也动不了黑皇后的梦境吧。” 山神魁斗：“……” 珈琉璃嘴角闪过嘲讽的笑：“让我猜猜，我们这里一共六个人，我的诡仙术看不透两个人，你应该也很疑惑，动不了那边两个，找我这个明面上无依无靠又柔弱的最好。” 山神魁斗：“你很聪明，可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珈琉璃忍不住笑了。 “很遗憾，像你这么厉害的超s级大妖怪想弄死我很容易，可惜，我赌你不会弄死我。” 山神魁斗语气明显有些惊奇：“哦？” 珈琉璃挑眉一下：“阎家。” “……” ……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中，璀璨的星辰在深邃的夜幕上闪烁，它们的光芒穿越了漫长的时空。 四周弥漫着淡淡的光辉，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 在这个环境中，每一个粒子、每一个能量场都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 妘徵彦脚踏虚空，从容不迫地静静观察周围。 紧随其后的烛九阴说：“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妖怪的藏身之处了。” “幻境……又是幻境。”妘徵彦淡淡地说，“山神魁斗很擅长幻境。” 吞噬空青山神（善）的山神魁斗（恶）如此善于操纵幻境，既能操纵幻境，也能窥探人心。 虚空中央漂浮着一块巨大而又扁平的水幕，有几分harrypotter时间转换器的模样。 水幕浑浊之下泛着泥沼般的灰黑色，有点恶心。 “妘姐！” 好熟悉的声音。 妘徵彦跟随声音望去，远处，迷离的虚空居然开了一扇门，白玉京满脸写着开心，蹦蹦跳跳地挥舞着手臂，珊瑚手串堆在手肘上不惹眼还意外的协调。 距离白玉京不远的地方，也打开了一扇门，门里走进来三个人，简幼薇，陆少元还有芙卡莉丝。 三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狼狈的伤势，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哎呦哎呦喂……”一句陌生的话让妘徵彦莫名警觉。 “谁？” 居然是“失踪人口”赵平乾。 妘徵彦眼底疑惑，眼神很是冷厉：“赵顾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赵平乾眼神涣散，好像刚刚醒来的样子，连脚步都有些不稳。 “黑，黑皇后？”赵平乾“定定眼睛”，朝妘徵彦慢慢走进，东张西望地问，“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呀，这是怎么了？” “你一直都晕迷着？”妘徵彦的语气没有波动。 赵平乾迷茫着：“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里。” 妘徵彦上下打量赵平乾，而赵平乾也在观察她，似乎感觉到黑皇后有些不同的气息。 赵平乾眼珠子溜溜转，讪笑着：“黑皇后……” 妘徵彦抬手打断，面前简幼薇脸色并不好。 “你怎么了？” 简幼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她说：“妘姐，我突然觉得这里有的不舒服……” 妘徵彦：“？” “可能是我第一次出外勤，有些不适应吧。” 妘徵彦问：“幼薇，你认为此番业障因何而起？” “芘目罗的业障不因山鬼而起。”简幼薇思量一下，平静注视妘徵彦。 妘徵彦：“……”不因山鬼，只因人心。 这时，水幕起了波澜，竟然凭空褪去，中间露出一扇一人高的门。 妘徵彦背身仰头望去：“来了。” 白玉京说：“什么东西来了？” 陆少元：“还能有谁？艹。”男孩低低骂了句。 水幕里突兀地传来沉闷的声音。 “欢迎来到我的游戏，各位，请吧。” 第60章 要听神明的话1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也是欲望的导火索。 山神魁斗没有给妘徵彦他们选择的权力，话音刚落，眼前一片恍惚。 等到妘徵彦有知觉的时候，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炕上，潮湿的被子裹挟着难闻的霉味。 妘徵彦没有第一时间睁眼，反而静静保持现状不动，用其他感官观察。 “这是山神魁斗所说的‘水幕游戏’吗？”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完成了形神移位，还不是之前的魇中狩灵，这个妖怪真是意想不到的难缠。” 这时木门被人一脚大力踹开，掀起的尘屑呛人，妘徵彦浅浅皱眉，眯开一条眼缝望去。 那是一个中年妇女，胸前的双生花格外显眼。 “我还在芘目罗？这是山寨的村民？” 中年妇女一把拽起妘徵彦，满脸不耐烦，嘴里不干净喷沫子：“小贱人，竟然敢偷懒！耽误了今日的山神祭老娘要你好看……啊！唔！” 本来还想着顺应时势，先暗中苟一波，一听到关键词“山神祭”一下子怔住了。 “怎么还会有山神祭？” “双生花没问题，芘目罗没问题，难道是时间线有问题……” 极快意识到重点的妘徵彦一手拧断中年妇女的胳膊，顺手扯下脏布结结实实堵住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看着中年妇女惊恐万分的眼神，妘徵彦问道：“你见过其他……” 话还没说完，那妇人双目爆凸，浑身骨骼拧成麻花绳，“噗呲——”血花四溅。 “请不要问无关问题，给予第一次且最后一次警告。” 妘徵彦听到了山神魁斗的声音，撇撇嘴。 “看来山神魁斗时时刻刻都在关注游戏，本来还想问一下npc，简幼薇他们在哪里，不过大家应该分散在山寨的各个地方吧。” 妘徵彦心想，试着调动基因能力和图腾，基因被隔绝了，真是好手段。 倒是烛九阴还能继续联系。 妘徵彦看看“家徒四壁”的房子，当初刘禹锡写的《陋室铭》也不过如此吧。 小偷来了也得哭着回去。 “这是什么天杀开局？” 妘徵彦推门，“啪嗒——”门裂了。 妘徵彦“……” 妘徵彦出了破败草屋，张望一下走近看起来像是主屋的房子。 小方桌上摆着两三碟腌菜，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年长的见到妘徵彦，浓眉一皱，还在扒粥的筷子“啪嗒”用力往桌面一摔，吓得旁边的小青年一抖。 “你这个赔钱货怎么能进主屋，还不快滚出去洗衣服！” 妘徵彦目不旁视，完全当他们是空气在放屁，连呼吸都没有影响拐弯观察起屋子，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这番操作让年长男人吹胡子瞪眼，眼神恨不得生撕了她。 “小畜生！耳朵聋啦！滚出去！！” 妘徵彦正在随便翻看屋里的摆设，搜寻无果目光又注意到桌子上一本厚厚本子。 “啧，真吵。” 年长男人抄起桌子旁的扁担气势汹汹向妘徵彦砸去。 “爹！住手！不要……”小青年慌张站起来要拦住男人。 下一秒，两个男人齐齐顿住。 扁担在妘徵彦头顶稳稳停住，不是小青年劝住了男人，也不是男人收力，而是一只极其好看白皙的手握住了扁担，轻而易举制住盛怒下的男人。 乌黑碎发下的金眸不屑地睨了一眼，五指用力，扁担被折碎，失去平衡的男人向前扑去，妘徵彦反手握住带着尖刺的扁担捅穿了男人整个脖子。 鲜血直流，男人跪地倒下。 小青年连尖叫都不会了，傻愣愣地跌坐地上。 妘徵彦拿着本子越过小青年坐在之前男人坐的椅子上。 “过来。” 小青年转头看着平静地不像杀了人的妘徵彦，他犹豫着努力控制住自己软绵的双腿挪步过来。 “坐。” 小青年乖乖坐下。 手中翻动纸张停在某一页。 这只是一本普通在普通不过的生活记账本，零零碎碎的日常开销，笔迹歪七扭八。 “果然时间线有问题，我穿越了？还是穿越到1901年？” 妘徵彦暗想，金眸瞟过小青年：“喂，这是哪里？” 小青年一脸错愕。 小青年：“芘，芘那山寨。” “几几年几几月几几日？” “光绪二十七年，四月十一。” 妘徵彦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青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不记得吗？” “我是你哥哥桐子。” 妘徵彦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我叫什么名字？” 桐子蔫蔫的：“没名字，爹娘压根没取。” 一口一个小贱人，赔钱货，妘徵彦也猜到这个结果，在这个时间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 妘徵彦说：“我姓妘，我不是你的妹妹。”她摸了自己的脸，是自己的模样，她更加确定一件事。 这依旧是幻境，还是完全处于”游戏主神“的山神魁斗的注视下，只不过时间线倒退一百年。 这些村民倒是有自己的思想。 桐子不说话。 “今天是山神祭？” 桐子看着她说：“是的……妹，妘姑娘。大祭司做好祭祀仪式后，村民都会去山神庙祈福。还有半个时辰仪式就要开始了。”他倒是适应的快。 根据时间推算，这时候的大祭司应该是芘茗尔，继任不久，还年轻。 妘徵彦说：“我不去仪式，不许对任何人说去这个屋子发生的事，就说……” “家中父母突然生病，有些不适，恐病气冲撞了祭祀待在家中养病不便出门。” 妘徵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挺上道啊。 “知道就好，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送你下去一并团聚。” 桐子咽口水，点点头。 妘徵彦跨过门槛，顺手戴上挂墙上的斗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祭坛边围着乌泱泱的人，大祭司手持权杖站在火盆面前。 祭祀快要开始了。 桐子是小辈，跟着同龄人站在最后面远远望着。 “桐子，你爹娘怎么没来？” 桐子看着最好的玩伴，脑海里猛然闪过爹娘惨死的样子凭空打个寒颤。 “哦，哦哦，他们……”桐子说出事先想好的说辞。 见旁人信了，桐子松了一口气。 桐子满脑子都是那妘姑娘的脸，极美的脸，杀气攒动却眉眼未动分毫。 “妹妹……”她已经不是妹妹了。 桐子叹一声，祭祀仪式开始了，大祭司挥动权杖，围着火盆跳舞。 斗笠微扬，金光闪烁，妘徵彦站在高山远眺，唇角轻挑：“看来大家的想法差不多啊。” 第61章 要听神明的话2 祭祀仪式属实没什么看头，妘徵彦干脆顺着记忆提前找到空青山神庙蹲守。 烛九阴一直嚷嚷着要出来，妘徵彦觉得有些奇怪，便不同意。 和一百年后破败无比的山神庙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根本不会相信百年光阴，变化如此之大。 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锣鼓喧声。 “他们来了。” 古老的石板路，弥漫着香烛燃烧的味道。 为首的捧着三牲和各种祭品，大祭司紧随其后，步伐虔诚又庄重。 口中低声祈祷，是与神明倾诉，还是期盼欲望，当然，风会听到，然后飘向远方。 妘徵彦站在树后，整个祭祀没什么异常，尤其是那个大祭司芘茗尔。 空青山神庙内，一尘不染的神像高大威猛，不是凶恶颤栗，反而是灵魂上的敬畏。 不知道是妘徵彦眼花了，还是真有不对劲，她似乎看见了不少黑气缠绕着神像。 芘茗尔招招手，戴着傩具捧着香烛的人被旁边的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走上前。 “奉香。” 白玉京哪知道什么是奉香，怎么奉香啊？傩具之后的小脸慌的一批。 “怎么办？怎么办？完犊子了呀我，为啥老娘第一次穿越就遇到这种该死的事啊？！” 眼瞅着芘茗尔眼神凶光即现，白玉京心一狠，双手渐渐收紧，指尖冒出尖刺。 “大祭司，请。” 尖刺猛然收回，白玉京猛然一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安静的眸子。 一身随行侍女装扮，裙角下摆绣着双生花有些粗糙，简幼薇规规矩矩地捧着三支香恭敬递给芘茗尔。 芘茗尔没有接过香，她抬头问简幼薇：“你是哪家的女儿？” 白玉京真是为她捏把汗，要知道她一睁眼就已经穿着祭祀服，捧着香烛，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简幼薇从善如流答道：“小女子是村东铁匠的女儿。” 芘茗尔深深看着简幼薇，愣是发现不了恭顺面孔下一点点小心思。 “今日便罢了。” 见她接过香，简幼薇颇有眼力见的低头退下，顺便拉了拉白玉京的袖子，赶紧走。 白玉京回到原先的位置上站好，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简幼薇朝着她安慰地眨眨眼。 而这一切小动作全被芘茗尔收进眼底。 烛九阴皱眉看着身侧妘徵彦手中蠢蠢欲动的罹首：“不过是妖怪操控的小小幻境，不必如此吧？” 妘徵彦像是在思考什么：“她们自有决断，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她收刀半寸：“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不是，烛九阴？” “……” 眼见不多时祭祀队伍井然有序退出山神庙，应该是结束了。 “这个时间线，罗埃赫尔应该已经与芘茗尔合作，贸然进入恐怕会打草惊蛇，谁知道山神魁斗会搞什么手脚，还是小心为上。” 妘徵彦想着，悄悄离开，找到其他人共同商榷。 涓涓细流，群山佳人的银罗绸缎缠在腰间。 旁的不说，芘目罗的风景着实美丽，但知道是妖怪创造出的幻境时，每每抬头都多了几分凉意，看得人心里不舒服。 桐子回到家时，已经是黄昏，日落西山。 一推开摇摇欲坠，老旧木门，饭香扑面而来。 桐子满脸疑惑，主屋一方桌上，摆着一碗素菜，简简单单的小青菜，是自家后院种的。 一碗羹汤，清汤寡水里散着珍贵的蛋花。 还有……一大盘肉！ 肉香勾着桐子的胃里的馋虫，口水叽里咕噜地。 桐子像是失了魂似的双眼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肉。 这时，妘徵彦一手端着米饭（后院私藏的半袋米），一手拿着筷子，看到桐子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坐到主位上。 妘徵彦咬了一小口米饭，又干又涩，米粒干扁粗糙，吃惯了杂交水稻精细粮食的一时半会难以下咽。 妘徵彦皱皱眉，有段时间没有进食了，秉持着姜局教导的绝对不能浪费一粒粮食，还是仔细细嚼慢咽吃了下去。 “想吃就去厨房拿碗筷。” 桐子瞅着盆子里的鸡头，知道眼前这个自称“阿妘”的姑娘不可能是自己的妹妹了。 鸡肉，鸡蛋，各种肉类都是这个时代的稀罕物，芘目罗与世隔绝，牲畜全靠自家养活，便只有过年之时杀一只鸡，从除夕摆到初十，一筷捡起来连一点油水都闻不到。 妘徵彦自顾自吃着香，鸡没有几两肉，可怜的剩下一副鸡架子。 “光看着肉不吃，是想让我喂你不成？” 桐子吓个哆嗦，小心观察她的脸色。 “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桐子赶紧扒拉着米饭干狂咽，妘徵彦看着他腮帮子都撑满了米饭还不停划筷子，绷着脸把鸡肉放在了他面前。 桐子：“？” 妘徵彦：“我不喜欢吃肉，你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得了妘徵彦的“赦令”，桐子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入夜，山里露水深重，凉意愈发沁了骨。 妘徵彦坐在屋顶耐心擦着刀，院里桐子端着一盆刚从井里的水经过屋下。 “你今天没有说错话。” 桐子脚步一顿，整个人活像被雷劈了似的，浑身僵硬。 经过晚饭这么一遭，桐子渐渐不害怕这位阿妘姑娘。 桐子站在院中间仰头望着妘徵彦：“阿妘姑娘，您怎么知道？” 罹首擦得亮堂堂的，见血更快，妘徵彦道：“少问才会活得长。” 桐子哑声，不敢说话。 妘徵彦突然闪现在桐子面前。 “啊！啊啊啊啊——”人被吓坏了，水盆向上一扔，脚下一滑。 “哗啦啦——” “啊！啊切！”桐子被浇了个透心凉。 妘徵彦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今晚不要睡觉，去山寨寨门等待。” 桐子冻得脸红红的，不停打哆嗦：“为什……” “少问，照做便是。” “……”桐子点点头。 妘徵彦握着罹首，戴上斗笠往门口走去。 “……等，等等！阿妘姑娘……” 妘徵彦停下推门的手，问：“何事？” 桐子眼睛里露出担忧，踌躇几下说：“按照规矩，大祭司……今夜会在山神庙祈福到天明。” 妘徵彦作势要走，桐子赶紧又说道：“小心！山神庙有怪声！” “吱扭——”妘徵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62章 要听神明的话3 芘那山寨的每一个人都去过山神庙祈过福。 几道残影闪过，妘徵彦只身来到山神庙不远处的黄土路。 眼前是熟悉的面孔，赵平乾捧着笔记本焦急地在路边徘徊。 赵平乾是妘徵彦下午在农田边遇到的，五六十岁的人扛着锄头非常生涩模仿别人的动作锄地，不是眼瞎都知道他是“外来者”。 可看着周围一群人其乐融融的和睦模样，妘徵彦又不免疑惑。 “可能是山神魁斗故意修改的吧。” 之后，与赵平乾定好今夜碰面的时间地点，妘徵彦在山寨四处走动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留下不少记号。 “ko？这个标记是陆少元能干出来的事。”在妘徵彦随后拿石头刻上去的“y”紧挨着两个字母。 跟赵平乾见了面，妘徵彦不放心还是问了他句：“真没见过白玉京和简幼薇她们两个？” 赵平乾摇摇头，见到如此真诚的眼神，除了相信也没其他法子。 “奇了怪了。” 妘徵彦一直背着的背包也不见了，大概是留在某个地方。她说：“空青山神庙是重中之重，今夜芘茗尔会守在那里，任何行动务必小心。” “对了，我交代你准备的东西呢？” 赵平乾拍了拍衣服里藏着的布包：“放心，黑皇后阁下，我老赵办事您放一百个心吧。” “不过……”赵平乾脸色有些为难，“黑皇后阁下，这玩意有效但着实危险，万一……玩意掌握不好，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怕什么。” 妘徵彦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一个妖怪撑顶了也只有玩弄人心幻境，真以为什么人物都会拨动时空之序，穿越时空？” 意思都这般明了了，赵平乾这个人精，从道上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爬上来的，怎么可能不明白。 “注意我的信号，如果过了十二点没有事情发生，行动暂缓，你们三人立即撤退各自回去，等待下一次机会。” 妘徵彦告诉赵平乾，陆少元和芙卡莉丝的点位，看到信号立即行动，若是不对立即撤退。 赵平乾应下，随后下山。 妘徵彦眼望去融进黑暗的背影，眼睛里燃着漆黑的业火，她没有忘记其实还有一个人，珈琉璃。 “她，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 “兵行楚歌，则立当弃车保帅。兵法曰，棋法同，顾全大局者，弃子，弃我。” 棋盘上，最后一棋红方的帅被黑棋围得水泄不通，输是板上钉钉了。 “姜局，我还是学不会下棋。”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稚嫩着呢，输了好多棋，十分不悦。 一本兵书不轻不重砸在妘徵彦头上，姜局慢悠悠说：“罪人院的黑皇后可以不用下棋，不用行兵打仗，但是绝对不能不会。要记住，有枪不用和没有枪是两码事。” 妘徵彦似懂非懂点点头。 她问“可是，为什么顾全大局要弃子，还要弃我？” 姜局将象棋棋盘收起来，一字一句说：“成大器者都有罪，或轻或重，或法律或道德，或言行或举止……记住我的话，孩子，坐在我这把椅子上才会真正明白‘罪在一人，功在千秋’这短短八个字的意义。” …… 弃子，弃我。 弃子如弃我。 世人不明白，世人都假装明白，假装糊涂却又真糊涂。 山神庙里烛火透过幔纱通明，门口却无一人值守。 妘徵彦径直走进去，巨大巍峨的山神像无比肃穆，看着人间喜乐悲苦。 大祭司芘茗尔还是老样子，不管是穿着服饰还是气质，她面朝神像手持权杖，静静的模样像是在等待谁。 呵，果然到了这般田地。 妘徵彦站在芘茗尔身后，双目紧紧凝视她的背影。 “你来了，外来者。” 妘徵彦冷笑：“还装呢，你是个聪明人，可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了。” 芘茗尔转过身，没有戴面具的脸岁月还来不及在上面留下痕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啧。”妘徵彦不说话，提着罹首倒是闲情雅致在庙里散步。 “大祭司呀，很多事情不是装傻充愣就能过去的，你活得比我久，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 妘徵彦从烛台上拿走一个点燃的蜡烛走到芘茗尔面前。 “一根鱼刺，若不能一次性拔除，就会卡在喉咙里越深越痛。” “大祭司，跟聪明人说聪明话，跟蠢货就算是孔圣人在世都是于事无补，只会凭白惹人厌烦。” “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摇曳的烛光衬着妘徵彦的面容更加别有一番姿态。 芘茗尔注视着她的金眸，毫不退缩：“你，很有把握？” 妘徵彦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大祭司慎言，这不就是您设好的于我们罪人院最坏的结局吗？”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在——第一次杀你的时候，山神魁斗。” …… 赵平乾躲在草棚下，嘟嘟囔囔藏着满怀的东西，紧张地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四处张望，生怕有谁会发现他。 “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一天到晚一个安生日子都没有，还干这样牢底坐穿的事。” “应该12点了吧，天爷啊，连个手表都没有这还咋看时间啊？” “但愿这次任务能够赶紧结束，我赶紧告老还乡，回村种田去。” “ta怎么想的啊，我一个顾问要死要活的，上个劳什子战场啊，还要做那样的事……” 赵平乾自言自语，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抱怨话。 “嘭！” 空青山神庙方向，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充斥整个山寨，睡眠中的人们慌乱起身。 赵平乾知道那是妘徵彦说的信号，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把干草和一只火折子。 干草烧得快，越烧越旺，赵平乾把干草扔进茅草屋顶，嘴里大声喊着。 “着火了！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村民纷纷走出家门，满脸疑惑四处询问：“哪里？哪里走水了？” 赵平乾揪住一个村民，扯着嗓子大喊着：“东边！东边走水了！大家快出寨子！” 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的陆少元和芙卡莉丝一身黑衣在爆炸声后几乎与赵平乾同一时间点燃了火把，走到哪里烧到哪里，一片混乱之下，山寨到处燃着熊熊烈火，黑烟滚滚。 在赵平乾有意的引导下，大多数村民见这样大的火纷纷选择跟随赵平乾离开山寨。 一时间，局势相当混乱。 黑夜下是烧红半边天的山寨，听从先前妘徵彦的桐子，昏昏欲睡靠在寨门口的石桩子上。 “王二叔，怎么走水了？” 王二叔不知道，见到桐子扯着他的胳膊跟着村民飞快离开了山寨。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天空，高高的月亮，稀稀疏疏的云朵居然发生了不科学的错乱。 第63章 半面神 山寨走水，一片混乱。 山神庙里，形势剑拔弩张。 妘徵彦金眸杀意凛然，罹首早已出鞘，刀指大祭司。 眼前的大祭司浑身上下突然燃起不明的妖火，半张被烧毁的脸上睁开一只血瞳。 在大祭司的身上妘徵彦没有感受到一丝丝人类的气息。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不是半人半妖的“嫁接”妖物，而是货真价实的s级妖怪。 山神魁斗！ “你是怎么猜到是我？” 山神魁斗完全拥有人类的智慧，思想，情绪，行为，祂静静感受着不远处山寨的变化，血瞳微眯。 妘徵彦：“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清除过最难缠最狡猾多端的妖怪。村民的欲望使你变得强大，吞噬空青山神并且继续伪装成祂。” “还有……利用芘茗尔想要长生的欲望，蛊惑她只有‘同你合作’变成半人半妖，实际你想要她的肉身，我猜的没错的话，你不能变化人形，所以需要一具肉身才能行走世间吧。” “芘那的祭司血脉相比道上已经算是一等一，是个合格能入你眼的肉体。” 山神魁斗唇角勾笑，淡淡的冷意：“黑皇后之名，道上第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过……”话锋一转，山神魁斗又说，“你就算猜到了又能如何？孤身一人拦住我，另外三个放火烧村，引导骚乱，迫使幻境破碎。” “可是，你们有多少人，黑皇后你难道不知道吗？” 妘徵彦瞳孔紧缩，莫名其妙地感受到窒息，视线渐渐模糊。 “你！不对！我什么时候中你的幻术的？！” 山神魁斗向妘徵彦走去，那方蜡烛滚落在庙里一角，祂俯下身血瞳悠哉游哉地注视着因为窒息稍稍憋红的脸庞。 “黑皇后，从你杀了我的那时候起，你们都中了幻术。” …… 粘稠的温室，紧紧缠绕的窒息感。 包裹里的人儿紧皱眉头，身上脖颈越来越多的藤蔓越收越紧…… 像是反应到什么，青色的藤蔓里睁开了一只满是怒气的金眸，竖瞳。 巨大的藤树拔地而起，深渊幽暗参天而上，人类渺小的身形在这个藤树前如同一只随意碾死的蝼蚁，卑微。 青色的藤树粗壮的藤蔓阴影密布，隐隐约约团着半人高的黑影。 藤树最顶端，山神魁斗一身黑衣，半张人类的脸，半张惨不忍睹的脸，祂的面前正是妘徵彦在幻境山寨里从未见过的珈琉璃。 “这次让烛九阴传承人中计还多亏了你，珈百琉璃。” 珈琉璃轻轻抚额前碎发，樱红色的双眸转动笑道：“山神大人谬赞了，芘茗尔自作聪明，我只不是添了一把火。” 山神魁斗微微皱眉：“这在人类世界应该怎么说，是不是叫合作愉快？” 珈琉璃低头看不清神色，山神魁斗继续说：“我倒是好奇一点，连烛九阴传承人都中了幻术，为什么你，同样是人类却清醒无比？” “嘻嘻嘻。” 山神魁斗疑惑地看着低低嬉笑的珈琉璃，不明所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珈琉璃再也忍不住了，疯笑着像极了某位恶毒反派。 “不好意思啊，山神大人，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过合作啊？！” 血瞳猛缩，脑后瞬间涌现极致的杀气。 祂转身，一只手毫不犹豫空手接白刃。 “嘭！” 下一秒，一道身影如同炮弹发射撞断几十米藤蔓，没有一点阻力狠狠砌进岩石里，刹那间尘土飞扬，音爆声刺痛耳膜。 地下深穴突然掀起狂风吹散尘土，山神魁斗荡开一阵强劲的妖力，将自己奋力从岩石拔出。 目光仰头望去，珈琉璃满脸欢愉，她身旁的妘徵彦，龙角龙尾，黑金粼粼，一双好似黄金般的龙眸竖瞳满眼都是看垃圾的眼神。 妘徵彦赤足踏在虚空，磅礴恐怖的龙威瞬间锁定山神魁斗，罹首似乎大了一圈，更加凶恶。 “宵小妖孽，准备受死！” 罹首蓄力向山神魁斗挥斩，猩红的刀罡迅猛如虹，击中山体，一刀便将岩层斩断。 可惜，扑了空。 山神魁斗变化出一根奇形怪状的棍子，瞬息间绕到妘徵彦背后偷袭。 “呃！”龙尾正中浮肋，骨碎声清脆悦耳，将山神魁斗一尾巴抽飞出去。 山神魁斗宛如流星倒飞出去，不愧是千年的妖怪，立即稳住身形，愣是在半空中悬停。 妘徵彦根本不给祂喘息之机，这么喜欢绕后搞老六行为，那就让你玩个够！ 瞬移一脚踹在山神魁斗后腰，妘徵彦龙眸微眯，脚下感觉不对，好像一脚踏进沼泽，使不上力气。 山神魁斗回身拽住妘徵彦的小腿，甩飞出去，紧接着几道斩击砸中她。 珈琉璃顺着藤树向下，诡丝一个一个撕碎缠绕住他们的藤蔓。 化身人型暴龙的妘徵彦随随便便都是改变地形的攻击，如此偌大的磐天青尸藤千疮百孔，可见双方战斗何等激烈。 芙卡莉丝的骑士剑在之前“内战”中被妘徵彦一掌掰断了，她现在只是比赵平乾好一些，起码将力量附着拳头能够自保。 不知道怎么回事，磐天青尸藤竟然如潮水般爬出来好多腐烂的尸体。 “小心身后！低头！” 珈琉璃眼尖，诡丝立刻穿透芙卡莉丝身后尸体的脑瓜子。 尸体抽搐两下便没动静。 “脑袋是弱点！攻击脑袋！”陆少元一拳打在尸体脑门，一层“弱点”标记，再一拳打在同样位置，双倍力量，轰碎整个脑袋。 陆少元【破弱·守卫】，随意攻击敌方任意位置，打上一层“弱点”标记，下一次攻击在同一位置（或者有“弱点”标记的位置）就会百分百触发双倍攻击力量，并再叠加一层“弱点”，第三次攻击同一位置百分百触发四倍攻击力量，八倍，十六倍，三十二倍…… 并且“弱点”标记叠加无上限，只要陆少元能够承受住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反震伤害，他完全可以打出无上限的2的平方倍数。 赵平乾站在芙卡莉丝的保护圈里，陆少元在身边清理，珈琉璃在前面开路，诡丝遮天蔽日，将尸体一个一个串成糖葫芦。 第64章 不要忘记战斗! “嘭！” 尘烟散去，悉数攻击全被龙鳞护盾挡下。 狂风裹挟黄沙碎石却连妘徵彦一角衣袍都没有吹动。 “烛九阴的传承人，很不错的力量。妘氏小丫头，你真想杀我？” 妘徵彦冷笑一声，笑容尽是嘲笑讽刺：“我想杀谁就杀谁，什么时候需要理由？” 话音刚落，山神魁斗头顶便闪现妘徵彦双手握刀下劈的动作。 “轰轰轰——” 一刀劈开了深渊裂谷，妘徵彦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顷刻间山崩地裂，如同导弹夷平山丘。 妘徵彦尽力避开珈琉璃他们，然而余波还是影响到一些。 “你要谋杀队友啊！”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黄烟中传来山神魁斗平淡的声音：“妄欲·骷髅锁。” 裂谷下骤然冲天而出数百根骷髅组成的锁链，妘徵彦清晰地感受到从上面传来无比邪恶的欲望，这是——千年来村民们的欲望。 欲望太重，龙威一时间竟然无法全部压制，让这些邪物钻了空子。 密密麻麻的骷髅锁链缠绕着龙鳞护盾密不透风，耳边全是刺耳的鬼泣。 “少得意！” 妘徵彦丝毫不慌，手掌轻抚刀刃，漆黑的冥苦业火再一次附着罹首燃烧。 “雕虫小技，破！” 抬手一招十字斩，轻而易举破开包围，业火顺着骷髅锁链以极快的速度烧到山神魁斗身前。 随手丢弃锁链，面对这样的妘徵彦，可以说是先奇道上最天花板级别的顶端战力，山神魁斗压根没有一丝丝的恐惧，甚至…… 祂连眉头都不曾皱过，血瞳静静地凝视你，很安静像一潭死水，但你可以深刻感受到深潭之下那如同上位者玩弄渺小猎物的窒息感。 妘徵彦心底涌现沉重的压迫感。 山神魁斗……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强十倍，百倍…… …… 其实，从始至终，妘徵彦和珈琉璃从来没有密谋什么，两人却极为默契的演上戏。 在水幕游戏前最后见珈琉璃的时候，妘徵彦便接收到珈琉璃的眼神暗示，才有了后来被拉入水幕游戏不主动寻找珈琉璃，并且看透山神魁斗的幻中幻，选择孤身一人拖延，让其他人放火制造大混乱。 然而，妘徵彦根本不了解珈琉璃的诡仙术，也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事，身在山神魁斗这样实力远超他们的妖怪精心布的局中，为了搏命，唯此一赌。 若是输，便是无人生还。 为了赢…… “山神魁斗必须死！”?2 所以，藤树上珈琉璃引出山神魁斗的真身后，妘徵彦丝毫没有一点收敛，直接贴脸开大。 完全传承的图腾形态，妘徵彦化身龙姬，如同烛九阴附体，各个方面到达极其恐怖的数值。 现在的妘徵彦才是真正的封图族烛九阴图腾传承人【棠溪】。 …… 妘徵彦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其中她完全是赌命，强行维持图腾形态，让她本就残缺不堪的基因身体雪上加霜。 “阿妘！妘徵彦！快停下！你不能使用我的力量了！图腾力量会杀了你！” 妘徵彦分心控制住脑海中躁动不安就要跳出来的烛九阴。 “我知道。”她无力地轻轻吐出三个字。 烛九阴更加火大了，吼道：“你知道个屁！” “……”妘徵彦借着抬手举刀的动作平静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我还有多久？” 烛九阴：“……” “你一只脚已经踏进阎王殿了！还不够吗？！” 妘徵彦温柔地笑了一声，她还有心思安慰烛九阴。 “放心吧，我还要找到阿彦……阎王没那么容易请我去喝茶。” 烛九阴：“……” 烛九阴似乎叹了口气：“最多十秒，时间一到我会强制收回力量。” 妘徵彦闭上双眼。 十秒，时间不多，但够用。 罹首脱手，双手上下紧握立于面前，磅礴的烛龙威压从妘徵彦身体里迸发，额前的龙角还有身后的龙尾荡漾着黑金色的涟漪。 她将全部筹码赌在这一刀上。 狂风席卷深渊，吹乱她的黑发，翻飞她的衣袍，那个铜钱红绳耳坠子也在飞扬，刀刃闪烁着致命的光芒。 “若是对上超乎想象的敌人，不要害怕，既然逃不掉，那就彻底解开所有束缚，用全部的力量去——战斗！赌上自己的一切！去战斗！” 十，九，八…… “妘徵彦，请永远不要因为恐惧而忘记，挥刀。” 七，六…… 刹那间整个深渊裂谷金光大盛，威严的龙吟荡气回肠，冲破桎梏，震耳欲聋。 “烛火鸣身。” 这一刀，毁天灭地，充斥着满腔的杀意，贯穿群山。 五，四…… 这一刀，夷平山峰，众人迷茫的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云层被笔直切割出分界线。 三，二，一…… “山神魁斗……死了吗？” 陆少元满身血污，清澈的眼睛写满了疲惫。 芙卡莉丝说：“黑皇后这一刀，绝对死了。” 赵平乾喃喃：“还没结束呢，孩子们。”他说的很小声，没有一个人听见。 此时，妘徵彦满眼惊讶，怒目圆睁，被痛苦折磨着大汗淋漓的脸上写满了对山神魁斗的杀意。 罹首停留在祂头顶，颤抖着迟迟不肯向下劈砍。 因为……妘徵彦的刀下赫然出现两道身影。 “你还是，不了解人性的恶有多强大。” 是的，妘徵彦，所有人，都低估了人性。 用千年的恶喂养出的妖怪能是好对付的吗？天真不怪你们，只不过是要付出些代价。 “传承人，你好好看看这两位吧。” 妘徵彦看见两团黑雾露出的白玉京和简幼薇，她们脸色惨白，犹如尸体。 “你！”妘徵彦大惊，她或多或少猜到一些，但亲眼见到她们这副模样难以置信。 人质……妘徵彦感到深深的无力。 山神魁斗随意挥挥手，血瞳幸灾乐祸地眯着，看着妘徵彦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哎呀呀，传承人呐，这才是人性，你一个人类还用我教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妘徵彦下意识催动图腾力量，下一秒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无力只能借着罹首半跪挺起脊梁。 烛九阴也无法呼唤了。 形势瞬间逆转。 …… 第65章 珊瑚手串 “如果我死了，会不会有人记得我？” 妘徵彦心里蓦的悲凉，她知道的，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残次品。 身心双重重创导致她渐渐松开支撑她全部身体力量的刀柄。 一只断线的风筝，漂泊无依，是那样轻，那样的重，狼狈地倒在绝不停下战斗的土地上。 “渺小的人类即使意志再坚韧，终究是银河中再微小不过的尘埃，神明眼中得了恩赐苟活存世的虫子。” 人死前最后丧失的是听觉。 妘徵彦的生命体征已经低于阈值，身体开始发凉。 山神魁斗也是看出了妘徵彦就要死亡，心情很是高兴。 祂丢下被当成人质的白玉京和简幼薇，一只手掐住妘徵彦的脖子像拖一只牲口，血瞳微眯，看着她微不足道的呼吸，如同纸一样惨白的皮肤。 妘徵彦感受不到了。 山神魁斗一只手便将她举起。 神情戏谑无比，满眼透着幸灾乐祸：“哈哈哈哈。我看见了你的心，你的欲望是我见过最干净的，可惜我不喜欢这样欲望。” “道上赫赫有名的封图族传承人有朝一日竟然会死在我的手里，不知道下一任和你的欲望会不会一样呢？” “真是让我期待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祂的手掌骤然收紧。 “唰！” 一道残影掠过，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眼睛聚焦之时只有一只手断面血淋淋，鲜血喷洒，掉在地上。 山神魁斗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居然可以伤到祂，一时间难以理解地愣在原地。 失去支撑的妘徵彦就要再一次摔在地上前，一个怀抱拥住了她。 是温暖的力量犹如山野的泉水洗涤一切污秽。 这是……天使。 神圣的，让人灵魂上感到臣服的样子，白到仿佛发光的纤细的脖颈。 妘徵彦有意识时，睁开眼就是这样神圣到让人窒息的景象。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谷穿透云层，洒落在静谧的大地上，大概也是这样的金色吧。 天使的虚影，翅膀的羽毛，轻盈而飘渺。 简幼薇满眼担忧地注视着躺在怀里的妘徵彦，源源不断地为她治愈伤势。 “妘姐，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呜呜。” 简幼薇见到妘徵彦渐渐睁开的双眼喜极而泣，眼角落下高兴的泪水。 身体再快速回暖，感受到自己可以控制肌肉时，妘徵彦不顾简幼薇的劝说强撑意志，召唤出罹首。 在简幼薇的简述下，妘徵彦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大半条命在鬼门关闯了一次。 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的白玉京将自己的生命极致压缩到最后一滴血，全力冲破山神魁斗的约束，宛如鬼魅，就算是山神魁斗也无法第一时间捕捉到白玉京的身影。 一爪，削掉一只手，救出了妘徵彦。 白玉京将妘徵彦和简幼薇第一时间安置在战斗不会波及的地方，转身独战山神魁斗。 她将自己所有“烧血”带来的“增幅”全部加在力量和速度上。 一时间山神魁斗竟然奈何不了她，甚至要注意不能被白玉京打上一拳，山神魁斗不会被一拳打死，但是这具精心布局挑选的肉身必然会损坏，真是可惜。 白玉京完全丧失了理智，脑子里唯有战斗到死，撕碎敌人的疯狂。 “哈哈哈哈哈哈！” 白玉京疯笑着，向山神魁斗发动一次次进攻。 山神魁斗也是恼了，断肢的血肉骨骼极速生长：“青尸藤。” 脚下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粗壮堪比猴面包树的青色藤蔓，目标明确，朝白玉京争先恐后地扑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来的好！正好杀个够！”利爪唰唰几百道爪影就像绞肉机一样切碎最前方的藤蔓。 然而藤蔓实在太多了，遮天蔽日，切碎的几秒钟又生长回去，周而复始，这是要生生耗死白玉京。 “诡丝。” 珈琉璃找准时机，在差一点被藤蔓淹没之际救出白玉京。 “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好好一个孩子，脑子却坏了，珈琉璃吐槽。 白玉京疯疯癫癫地傻笑，目光移向她笑容咧的更大了。 “嘭。”诡丝点了穴，白玉京立刻倒头就睡。 “她会安静一会。” 把白玉京丢给陆少元，扔下一句话后，三人眼睁睁看着珈琉璃跳下裂谷。 陆少元又将白玉京轻轻交给芙卡莉丝，眼神警告她可不要做小动作，自己一个人站在前面保护。 而大家都下意识忽略的赵顾问，赵平乾站在大家背后，偷偷瞄白玉京的眼神意味不明。 那串赵平乾送给她的珊瑚手串正微微地发出不明的光芒。 裂谷下，珈琉璃站在另一处裸露的岩石上，面对差一点让妘徵彦死在祂手里的山神魁斗，珈琉璃显得非常淡定。 “看来，百越的小丫头，你跟封图族的一样，也有把握？”山神魁斗眼神含笑。 珈琉璃摇头：“你错了，我没把握。” “哦？”山神魁斗有些诧异，“我感受不到你的欲望，你很奇特。” “哈哈哈。”珈琉璃笑道，玉指轻轻向祂一点，“因为，你，不配！” 山神魁斗笑容一僵，看珈琉璃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珈琉璃说：“那边的有软肋，杀了她没意思。” 珈琉璃指了指自己，樱红色的瞳孔平静如水：“我不一样，我九族只剩我一个人了，连条狗都不剩。我的欲望岂是你这种藏头露尾，鼠雀之辈的——妖怪能明白的。” 山神魁斗怒了，祂最讨厌别人说祂是妖怪，祂自诩为神，是芘目罗的山神大人，绝不容忍有人说祂是山野精怪。 “你，真是在，找死！” …… “陆小哥，我看珈姑娘一个人对付那妖怪实在担心，这里有我和芙卡莉丝姑娘就好，要不，你去帮帮忙吧。”赵平乾靠近陆少元说道。 陆少元和芙卡莉丝双双看向他，陆少元其实也十分担心下面的战况，就算解决不了妖怪，尽力带其他人安全撤退也是好的。 陆少元想到这里，点点头，嘱咐留在原地的芙卡莉丝和赵平乾两句后，目光深深停留在白玉京睡着的脸庞几眼，故意无事地转移开。 “注意安全。” 等到陆少元离开后，芙卡莉丝眼神一瞬间凌厉，怀疑地看着赵平乾。 “赵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叫她珈姑娘，我记得我们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过她的名字。” “！”赵平乾神色陡然一变。 他支支吾吾说：“是……是那个诡丝！诡丝是百越一族至宝，她既然能操纵诡丝，那她肯定姓珈。” “真是一个好理由。”芙卡莉丝好像认可了赵平乾的说辞，随后出其不意一拳轰向面门。 赵平乾本能躲过，就在他躲过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暴露了。 挡住芙卡莉丝的拳头，一只手趁机握住白玉京手上的珊瑚手串。 “啊！” 珊瑚手串迸发强大的能量，搂抱住白玉京的芙卡莉丝毫无防备地能量波弹开，后脑重重磕在尖锐的岩石上，血流了下来。 赵平乾战战兢兢看来一眼意识不清，挣扎着爬起来的芙卡莉丝没有管，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簪子，双手握住，恐惧地满头大汗。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对不起……” “噗呲。” 白玉京胸口上插着一只白玉簪子，正中心脏，鲜血涌出，很快染红了大片衣服。 第66章 血棺白玉 白玉京睁开眼睛，目光所及，尽是黑暗。周围仿佛被无尽的夜幕所笼罩，漆黑一片，仿佛永无尽头。 她不知所措地努力聚焦瞳孔，像深海上孤独的灯塔，试图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 “这是哪？” 白玉京天不怕地不怕，鬼神之说更是从不在意。 而她最怕黑了。 一个人在黑暗里待久了连阳光都会害怕。 白玉京突然愣住，似乎是心灵感应一般，命运牵扯线使她转头。 “又见面了，阿京。”她在向她寻常朋友般打招呼。 这张熟悉却陌生的脸，白玉京应该会像第一次那样，哪怕是一点点对她恐惧。 可是，这一次，白玉京却红了眼眶，一滴滚烫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微微蹙眉，眸子沁了泪，瞳孔对视上的瞬间，竟然有朝一日会在白玉京这个“混世魔头”脸上出现委屈，可怜的神情。 这样千载难逢的样子仅仅是一眼，便很快被收敛，仿佛是她看错了。 “你又来到这里，看来外面你经历很多东西啊。” 她的声音很好听，白玉京才注意到她身上只披了一件白到发光的长纱裙。 白玉京问她：“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笑得开心极了：“自然是你快要死了。” 白玉京不相信她。 “不信我？”她眉头一挑，挥手黑暗里出现一块水镜，“自己看看吧，可别说我骗你。” 随后，白玉京在镜子里看见了赵平乾借口支开陆少元，又是打伤芙卡莉丝，最后用一只簪子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我死了？” “珊瑚手串……竟然是从那时候……就布下杀死我的局吗？” “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是我啊？” 白玉京难以置信，赵平乾当时把手串塞给她时，她只当是好意，人心难测，天意难料，这竟是害死自己的“凶手”。 另一个白玉京凑到她耳边：“怎么，被信任的伙伴背叛，用一只簪子刺死的感觉如何啊？”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犹如撒旦的低语，就像伊甸园的蛇。 耳边吹着冰冷的气，白玉京冷的一激灵。 她笑了：“怎么，阿京，想起了什么吗？你当年就是在‘爱丽塞兰’的花园里，在鲜花盛开的春天，也是这样，在我的背后，一刀杀死了我。” 她甚至双手虚握住一把不存在的刀，明明什么都没有，白玉京却能想象到那是一柄精美华贵，象征权利的匕首，捅进了胸口。 ”啊！“白玉京吓了一跳。 白玉京看着她越加赤红的眼睛，双脚控制不住的后退，她的理智在极力否认，可她的灵魂却承认这一切。 白玉京说不出话，只用痛苦的眼睛凝视着她——她瞳孔里自己的模样。 “……还是没想起来吗？”她故作惋惜地擦拭薛定谔的眼泪。 “我，真的死了吗？” 白玉京这一问，她有些疑惑：“你就问这个？” “……” “好吧好吧，真是拗不过你。”她的言语透出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无奈，宠溺。 “答案是——当然，没有。” 她故意停顿几秒，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白玉京明显高兴起来。 “别急着高兴，亲爱的。”她一根手指轻轻挑起白玉京的下巴，“你虽然没死，但是也仅仅是我暂停身体的时间，帮你吊一口气罢了，等你出了这个空间，恐怕没个一秒钟就得彻底说再见了。” 白玉京一巴掌打落她的手：“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看着被白玉京打落的手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又说：“因为，我也是白玉京啊。” “同根同源，同生同死，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白玉京更加不懂她说的话了，她只关心能不能让她‘复活’。 “想要回去救你的伙伴吗？” “你，想，要，吗？” 白玉京好似被迷惑住了，点点头。 她的胸膛贴着白玉京的后背，一双手从背后轻轻蒙住白玉京的双眼，她在耳边轻轻吐息。 “只要我们，合二为一。” 黑漆漆的水面上静静躺着一个身影，要不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白玉京就像一具尸体。 这个空间有不科学的力量，白玉京仿佛又回到装着自己的狭小的棺材里。 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只当自己是睡了一觉，但那种极致黑暗里苦苦熬着的感觉她不想再回去了。 身下的水面缓缓上浮一个白色人影，她伸出双手，从背包怀抱住白玉京，拉入水下。 口鼻里，肺里的空气变成一串串透明的小气泡。 她的双手握住白玉京的手，放在心口，虔诚地，祈祷。 两个人慢慢沉入水底，她们往黑暗里去了，站在光里的神看不见她们。 水底最深处，那里有一口厚重的棺。 “阿京，在‘爱丽塞兰’的古老预言里，流传着一首童谣……” “白玉城里白玉仙，白玉仙人白玉棺，白玉棺里白玉京。摩苏的孩子你要去哪里？……塞兰庇佑远归的孩子……” 她的声音很温柔，哄孩子似的轻轻在耳边唱起古老的歌谣。 “阿京，想要拯救伙伴，你需要力量，足够强大的力量。” “去吧，阿京，不要让白玉京留下遗憾。” “去吧，阿京，去守护我们的伙伴，去撕碎我们的敌人。” 她的身影隐匿进棺的黑暗里，而那里睁开了一双仿佛滴血的赤眸。 …… 裂谷下，被珈琉璃惹怒的山神魁斗朝着她发动一击“恶欲重炮”，珈琉璃早有准备立即施展诡仙术。 “诡法·画骨仙骸。” 一个高百米的白骨巨人撕裂虚空，挡住攻击。 “哼。”山神魁斗不屑冷笑。 “轰——” 白骨巨人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崩裂密密麻麻蛛网般的裂纹，蛛网爬上躯干骨，几息功夫遍布裂纹。 山神魁斗趁机添了一把火，又是一发，彻底将白骨巨人轰成渣子，然而并没有停下，刺眼的光芒填满珈琉璃的视野。 速度太快，珈琉璃来不及催动诡丝形成护盾挡在身前。 “【黑皇后】暗修罗·空港！” 刺白的光线里凭空出现一道漆黑的背影，妘徵彦如同黑夜里收割生命的死神，甚至肉眼捕捉不到她究竟是怎样挥刀斩碎攻击的。 “黑皇后？！你还活着！”珈琉璃惊喜。 妘徵彦气笑了：“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珈琉璃才注意到远处有一个神圣而温暖的力量波动。 “天使？” 妘徵彦说：“有简幼薇在，剩一口气都能给你奶回来。” 第67章 团战，现真身! 妘徵彦发了狠，提着罹首正面冲锋疯狂劈砍，也不管身上累累伤痕，山神魁斗净是些阴损的招式，伤口附着紫色的东西，更加疼痛。 山神魁斗一掌击退妘徵彦，滑步数十米才卸完力堪堪站稳。 “珈琉璃，配合我！” 珈琉璃点点头，双手十指交叉结印，诡丝从手腕钻出，划破娇嫩的肌肤，鲜红色血液很快染红了透明的诡丝。 “诡法·仙墓牵丝。” 诡丝如同鬼新娘发丝，随着珈琉璃一声令下，铺天盖地向山神魁斗撕咬去。 这是一场百越诡仙与芘目罗山神的生死比拼。 山神魁斗以手为刃，斩断几处诡丝下一瞬更多的诡丝鲜血通红补上窟窿。 “尸魂彘狗。” 山神魁斗向她们伸出手，背后的阴影里争先恐后如潮水般涌出无数鬼魂，扭曲的五官，痛苦的扭动躯体，凄厉的哭泣，有满月大的婴儿，有七八岁的幼童，有织布劳作的男女，还有佝偻的老人，妘徵彦突然感觉很熟悉。 因为这群痛苦凄厉的尸魂就是她在深潭下遇到成为人面碧水痋口粮的村民们。 而现在所见到的尸魂远超妘徵彦当时见过的几倍。 山神魁斗摊开手掌：“就让我看看你们这群可笑的人类能带给我多大的惊喜吧。” “诡法·仙道有名！” 珈琉璃毫不犹豫割破手腕，让诡丝喝个够。 只见诡丝穿透尸魂，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仅仅是让尸魂行动迟缓。 珈琉璃震惊：“怎么可能？！” 她身旁闪过一道黑影，珈琉璃甚至来不及阻止，大喊：“喂！” 妘徵彦的身影滞空在尸魂潮的最前方，夹在纯黑和血红之间，身后是珈琉璃想要拉住她的手。 “黑皇后是不会输的。”妘徵彦喃喃道。 “噗呲——”妘徵彦握住罹首用力擦过，锋利的刀刃划破手掌如同划过豆腐，鲜血直流。 妘徵彦眉头不皱一下，以身饲刀，以血祭刃。 刀尖子饮饱了猩红，犹如杀人夺魂的修罗。 “罹首·血线荼蘼！” 没有人看清妘徵彦做了什么，只看见她出现在山神魁斗的面前，尸魂历经诡异的停滞后，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血线千疮百孔，一个一个像是飞虫落入蛛网。 妘徵彦举着罹首，砍中祂的胸口，鲜血喷出，模糊了妘徵彦的双眼。 一招击中，妘徵彦立刻调转刀身，想要横砍腰腹。 “嘭。”沉闷的声音在妘徵彦心口炸开。 山神魁斗机会抓得极好，一击低扫腿正中妘徵彦胸肋，“咔嚓——”肋骨碎了几根，胸口血染红了衣襟。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踢飞，妘徵彦摔了几个跟头，后背狠狠嵌进岩壁，罹首脱手，不知道飞去哪。 “噗！” 胸口难以呼吸，喉头鲜血吐了出来夹杂着肺部碎片。 “黑皇后！！”珈琉璃吞噬了被血线定住的尸魂，一转头就看到山神魁斗掐住妘徵彦的脖子拎起的画面。 “妘姐！！！”简幼薇离得太远了，【天使】无法治愈妘徵彦的伤势。 “呃。”妘徵彦死死扒住山神魁斗的手，金眸充血却恶狠狠地死咬住不放。 山神魁斗笑着：“先奇道上第一？也只有这点本事。” 妘徵彦满嘴鲜血，也不妨她笑：“……堂堂山神魁斗？为什么不踏足人类社会呐？” “……是因为，不敢吗？” 血瞳怒气冲冲，手指收紧力气，妘徵彦快要窒息还不忘继续嘲讽：“……局里……不差我一个……没了我，照样……有下一个黑皇后……下一个第一。” “……死妖怪，这个眼珠子……真是丑爆了！哈哈哈。” 山神魁斗真想要了她的命。 “……有种……直视我……杂种！” 妘徵彦一口鲜血喷在山神魁斗的脸上，恰好也喷在血瞳上。 “嘭！”趁着山神魁斗痛苦地闭上眼睛，妘徵彦用尽全力撞上祂的鼻梁下半张脸上。 山神魁斗被撞的连连后退，妘徵彦忍着剧烈的痛苦召回罹首，冲向祂，一刀贯穿心脏。 妘徵彦有些诧异，会这么容易吗？ 山神魁斗低着头，胸口插着妘徵彦的直刀，晃晃悠悠后退几步站在原地不动。 三人不敢呼吸，安静地可怕，妘徵彦心口喘地难受。 突然！祂仰头，从身体里澎湃一股恐怖的力量，黑色的气浪动荡不安，直接掀飞了岌岌可危的妘徵彦。 有人拉住了她，一只胳膊揽住腰，带着远离。 “你……” “陆少元？” 陆少元将妘徵彦带到简幼薇的身边，珈琉璃也赶过来。 珈琉璃说：“她的情况很不好。” 简幼薇双手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胸口的伤口很快不再流血：“妘姐的伤口有麻烦的邪恶气息，我需要时间驱散。” 简幼薇看向陆少元和珈琉璃。 “放心。”x2 就在三人商讨时，正中心脏的山神魁斗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源源不断的紫黑色浓雾包裹着身体飘在空中，罹首化作烟雾散去回到妘徵彦的身边。 嵌进烧毁脸庞的血瞳上下摇晃，血红色的神经好像章鱼的触手爬出眼眶。 浓雾里一个巨大的人型生物虚影，血瞳就这么爬上去，然后挤进眉心一条细缝。 “这是什么东西？”简幼薇大惊。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珈琉璃催动诡丝，满脸警惕。 陆少元还算稚气的脸也是凶相，转动手腕：“打一架就知道了。” “那是，山神魁斗的真身。”众人转头看着坐在地上咳嗽的妘徵彦，制止搀扶的手，妘徵彦撑着刀站起来。 她说：“我们见到的一直都是芘茗尔的身体，山神魁斗是人们邪恶的欲望化成的，没有人身就无法行走世间，祂发现芘茗尔的身体符合自己的期望，而又发现芘茗尔非常渴望长生，所以开始似有似无地洗脑，疯狂蛊惑她——山神之所以不能实现她的愿望都是因为村民的贪婪。” 这就导致芘茗尔将自己欲望无法满足的仇恨全部转移到村民头上。 “芘茗尔确实很聪明，可是巨大的利益前，她还是选择相信山神魁斗。” “山寨里见到的芘茗尔还是她本人，第二次变成半人半妖的芘茗尔就已经把一半肉体献给了山神魁斗，而在那时她的灵魂还在。之后我独自毁灭了她一半的肉体，却发现她没有灵魂。” ”而我们现在遇上的，一半的芘茗尔肉体和完整的山神魁斗灵魂。“ 妘徵彦说到这里，仰望已经彻底现身的巨大妖怪——山神魁斗，露出了嘲讽的笑。 “芘茗尔的灵魂应该被你吃了吧，哈哈哈哈，终于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当老鼠当惯了呢。” 第68章 战斗，绝杀! 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山神魁斗的真身？ 恐怖，惧怕，慌乱，还是…… 山神魁斗舍弃了芘茗尔的肉体，祂的真身也不过是一团黑紫色的浓雾拼凑的人形。 珈琉璃和陆少元都没有见过山神像。 简幼薇倒是在水幕游戏里进去过曾经的空青山神庙，目睹神像。 唯有妘徵彦不仅见过空青山神庙的，而且偶然碰到过山神魁斗的神像，一个正直一个邪恶，一个威严一个狰狞，一个不失仁慈一个至终残暴。 “陆少元是吧？” 陆少元回头看珈琉璃。 珈琉璃目光紧盯妖怪：“待会我掩护你，找准敌人弱点这种事不用我多说吧。” 陆少元偷偷看妘徵彦，后者点点头说：“我的伤势有些严重，我会用【黑皇后】辅助珈琉璃掩护你。” 妘徵彦叫住陆少元：“记住，祂的弱点可能是眉心的血瞳。” “嗯。” “还有，一定要小心，别逞强。” “知道了。” 珈琉璃再次使用诡仙术，一只巨大的白骨手掌再次撕开虚空。 “准备好就上吧。” 珈琉璃：“画骨仙骸！” 白骨巨人身形巍峨，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山峰，白骨在视线里泛着森冷的光泽，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这个白骨巨人比珈琉璃先前召唤出来的更强，向山神魁斗发起冲锋。 “雕虫小技。”山神魁斗冷笑一声，随手一挥，藤蔓疯长。 白骨巨人怒吼一声，如同雷霆般滚滚而来，每跑一步都仿佛能使大地颤抖。 藤蔓被驱使缠绕住白骨巨人的四肢，速度一下子迟缓起来。 “吼——”白骨巨人开始撕扯身上越来越多的藤蔓，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黑皇后】。” 几道弯刃切断藤蔓，白骨巨人随后挣脱束缚，在珈琉璃的操控下大跨步做势就要扑倒山神魁斗。 刹那间，只见红光大放，血瞳一眯，白骨巨人的表面像是刷上一层红漆，本来空荡荡漆黑的眼窝里洇染血红的光芒。 白骨巨人挣扎着，庞大的身体抽搐着，珈琉璃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 “啊！”诡丝断了，珈琉璃惊呼，“不好！白骨巨人被反操控了！陆少元！快退后！” 顺着巨人腿骨跳上去的陆少元咬着牙躲藏寻找合适的时机。 陆少元：“……” 白骨巨人发现陆少元，一掌劈过来。 妘徵彦眉眼忧愁之色，攥着拳头：“陆少元被发现了，这样下去只会让他丢了性命。” 她看向珈琉璃：“你怎么样？” 珈琉璃说：“小伤。” “珈琉璃，有没有法子夺回操控权？” 珈琉璃看向她的金眸，略微思考：“你要做什么？” “那就是有办法了。” 妘徵彦朝陆少元大喊：“少元！继续冲！我会掩护你！” 珈琉璃拽住妘徵彦的手腕：“你疯了！他只是个b级！你这是让他去送死！” 只听隐隐传来陆少元的声音：“明白！妘姐！” 珈琉璃：“……”罪人院的都是疯子。 陆少元没有减速，面对“叛变”的白骨巨人声势浩大的进攻，速度不减反增。 “【黑皇后】暗修罗·空港！”一层单薄却格外厚实的防御护盾牢牢保护住陆少元。 一个滑铲避开头顶飞过的白骨手掌，陆少元助跑蓄力，用力起跳，在山神魁斗的视线里，巨人头骨上方飞过一个敏捷的身影。 “呀啊！”陆少元在空中蓄满右拳力量，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血瞳上。 “！”陆少元脸色陡然一变。 无论陆少元是多大的力气，拳头都无法再往前进一步。 一层屏障隔开陆少元的希望。 “怎么会这样？” 山神魁斗并不掩饰自己的弱点，原来祂非常明白，仅凭一个陆少元根本无法造成伤害，连屏障都无法打破。 血瞳充满戏谑地看着陆少元，好像是嘲笑他的无能。 屏障上钻出紫色的雾气，慢慢包裹住拳头。 “陆少元！”后方的三人看着紧张无比揪心。 陆少元额角青筋暴起，似乎忍受着痛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紫色的雾气条索状像绳子渐渐攀延上胳膊。 “我才不是废物！” “……b级又怎样？！” “……休想！” 陆少元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 双目充血，染上不正常的血红。 陆少元低低嘶哑着嗓子，青筋蔓延脖颈，看起来格外吓人：“一拳不够，那就再来一拳！” 标记一层“弱点”，抬手再次蓄力砸中同一个地方，拳头发麻，但陆少元不管。 “啊啊啊！！”十五岁的少年拼命猛砸，指骨断了，鲜血狂飙，撒在脸上。 短短两秒，陆少元打出七拳，“弱点”标记七层，力量达到惊人的128倍。 血瞳惊讶地缩紧，因为祂看见血肉模糊的屏障上竟然裂开一条细微的裂缝。 祂慌了。 “我要证明给你们所有人看！我是b级，但绝对不会一直是b级！” 陆少元整个人看着有些醉醺醺的，拳头连着整条胳膊颤抖，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好累……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的意志，脸已经鲜血模糊。 “只要……再……打上一拳，就可以……” 颤颤巍巍地握紧拳头极力接近。 “嘭。”很轻的一声，却回荡在空旷手腕裂谷。 拳头碰上屏障的一瞬间，256倍力量触发，屏障蔓延蛛网，碎了。 “呃。”闷哼一声，陆少元七窍喷血，在三人的角度上来看，陆少元的脑袋像是爆炸了。 “陆少元！！！”x3 陆少元仰面朝上，像失去羽翼的鹰从高空掉下。 距离太远了，一切发生地太突然，来不及救援。 “嘭！！！”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口血棺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山神魁斗的头上，祂立刻向后退百米，血棺把裂谷再砸出一个深坑。 山神魁斗大惊失色：“好强大的邪气，竟然与我不相上下。” 珈琉璃震惊，警铃大作：“那是什么？又来一个！” 珈琉璃以为又是一个丝毫不弱于山神魁斗的妖怪，一个山神魁斗就这样“伤亡惨重”，又来一个…… 简幼薇怎么感觉有些眼熟：“那是——好像？白……” “白玉京沉睡的血棺。”妘徵彦知道，她曾背着这口装着白玉京的棺材在茫茫沙漠走了一天一夜带回了497局。 只是……当年的棺材就是一口再普通不过的白玉棺而已。 血棺被九根粗壮无比的屠仙锁牢牢封住，棺里不断溢出大量浓稠的血液，血棺竖立在地上，屠仙锁“哗啦哗啦”作响，沉闷地在所有人心口上敲击。 这时，天光大变，乌云云集上空，恍若是天怒神罚。 “嘭！！！”屠仙锁被大力震断，棺材板被一只白皙小巧的玉足一脚踹飞。 白玉京身量在女性里不算娇小，一米六八的身高，看似纤瘦单薄的身材下包裹着绝对强大的力量和完美肌肉线条。 血棺比一般棺材大，衬得白玉京小小一只。 散着黑发，赤足迈出血棺，两眼漆黑，诡异地没有眼白，眼眶周围黑色的血管纹路狰狞可怖。 她像是换了个人，更像是一个尘封千年再次被唤醒的尸王。 陆少元被血棺下坠的气浪飞向三人。 “【黑皇后】！”妘徵彦赶紧接住他。 简幼薇赶紧全力治疗陆少元的伤势：“少元的情况非常危险，外伤还好说，重要的是灵魂受损，昏迷不醒，恐怕连基因……妘姐，少元不能再等了，时间越拖他的情况越危险！必须立刻送回局里……” 紫色的雾正是山神魁斗用来蛊惑人心，侵蚀灵魂的手段！ 妘徵彦脑袋一阵嗡鸣。 妘徵彦看向白玉京的背影，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白玉京！”用尽全力呼喊她的名字。 白玉京没有动作，在时间都要忘记的时候，白玉京微微转过一点点侧脸，点点头。 “她能听到我的话。”妘徵彦笑了，她站起身，握不住刀就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紧紧绑住罹首刀柄和自己的手。 她说：“接下来的战斗，就交给我们吧。” 黑皇后的冠冕璀璨夺目，宛如群星守护的皓月。 “杀！！！” 妘徵彦饱含肃杀嗜血的杀意响彻天际，和珈琉璃同一时间冲刺助跑，飞跃断崖。 三人向山神魁斗发起最后一次无畏的冲锋。 白玉京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山神魁斗的面前，那被陆少元几乎用生命破开的屏障，那双漆黑没有眼白瞳仁的双眼如同洪荒猛兽死死凝视血瞳。 血瞳竟然被吓住了。 简直不敢相信。 白玉京，她到底是谁？ 山神魁斗反应过来，故技重施用上紫雾想要从白玉京的灵魂下手。 可惜，触碰上的那一刻，一股来自悠久岁月长河的古老目光如神般降临在祂的灵魂上。 祂的灵魂在颤栗，想要匍匐臣服。 古老的目光高高在上俯视祂这只不知尊卑的卑贱蝼蚁。 “跪下，杂碎。” 以灵魂作为手段的山神魁斗，千年吞噬的邪念竟然完全不敢有一点的不敬之心。 灵魂下跪，妘徵彦眼中的山神魁斗也下跪了，庞大的身躯下跪激起裂谷尘土飞扬。 古老目光不屑地注视祂：“就凭你也配动她？” “死吧。” 山神魁斗的灵魂瞬间炸开，一粒粒的玻璃渣子。 感受到山神魁斗的气息骤然大跌，三人岂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就是现在！” 珈琉璃重新夺取白骨巨人的操控权，巨大的白骨拳头随着珈琉璃的动作狠狠砸向血瞳。 白玉京极快出现在祂的后脑，双手握紧厚重的棺材板，蓄力同样拍向血瞳。 妘徵彦罹首刀刃淬上冥苦业火，裹挟着满腔的怒火和疯狂的杀意，斩出这一刀！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却有相同的目的。 妘徵彦：“就让我们，结束你万死的罪孽。” 刺眼的光芒划破天际，滔天的力量爆发而出，如同如同狂风骤雨，摧枯拉朽，毁灭一切阻挡在前的障碍。 大地在颤抖，空气被瞬间点燃，炽热的气浪将周围的一切席卷而去。 第69章 黄雀来了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睁开疲倦的眼睛，这里留下了一片死寂。 时空仿佛凝滞，万籁俱寂，只有微风拂过地面，落叶飘零。 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臃肿的灵魂在黑暗中搁浅，如同被抛弃的船只，无助地漂浮在这片悲凉的海洋上。 四周已经没了山神魁斗的任何气息。 妘徵彦从来没有感觉到像现在这样的疲惫，暴动的基因在钻骨的痛，“呼，呼”，只有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不停地呼气吸气的声音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破裂不断流血，治好又受伤的伤口。 妘徵彦握不住刀了，绑手的绑带断成几块布条，直刀掉在地上的一刻化作黑雾消失了。 累，妘徵彦不想说半个字。 简幼薇不顾一切的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妘徵彦，喜极而泣。 天知道简幼薇有多担心，她是先奇道上人人羡慕敬佩的唯一治疗医师，不知道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打听她的消息，想要牵线搭桥。 可是只有她知道，什么a级，什么唯一的国宝治疗医师，她统统都不喜欢，不能和伙伴一起冲锋陷阵，永远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最后面，被伙伴当作温室里娇贵的花朵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 简幼薇不喜欢，可是她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她是一个先奇道的【天使】，是497局的治疗医师，是罪人院的医生伙伴。 从来没有人问她喜不喜欢，她羡慕妘姐强大实力和气场，羡慕白玉京没有顾及的张扬自我…… 她想做一只鹰，骄傲的展翼，无比自由地遨游天地不受束缚。 她不想每天战战兢兢，她不想在医疗室见到受伤流血的伙伴，她不想这条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的尽头是朝夕相处伙伴们的死亡和白骨。 简幼薇抱住妘徵彦，崩溃大哭，妘徵彦以为她太过担心她们，见到她们没事忍俊不禁哭了，其实，简幼薇把自己这两年所有的心里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妘徵彦被简幼薇勒得有些紧，还是不忍心推开她，左手轻轻拍了拍后背。 “没事了，我们都好好着呢，别哭了。”妘徵彦安慰简幼薇，抹去眼泪说，“算了，有我在，想哭便哭吧。” 按年龄来算，简幼薇比妘徵彦还大两岁，可是罪人院一众将妘徵彦视为老大，一口一个姐叫的那叫一个亲，哦，只有冷面冰山商南烛，永远是抱着古剑站在高处或者窗边门口一副世外高人模样，与他交流回答只有一个字。 “嗯。” “嗯……” “……嗯。” 罪人院其他人：“……”能每人配个“商南烛‘嗯’音”翻译器吗？ …… 妘徵彦看向手扶在棺材板上久久未言的白玉京试探地问：“白玉京，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只见白玉京微微抬起头，漆黑的眼窝注视着妘徵彦，然后仰后一倒，直愣愣倒在地上。 妘徵彦：“！” 力竭的珈琉璃两眼瞪得老大：“！” 简幼薇不哭了：“！” 简幼薇赶紧才反应过来，赶紧治疗。 妘徵彦和珈琉璃皮外伤好的差不多，连条疤都没留下，只是内伤…… 白玉京的心口有一个小洞，妘徵彦一眼看出那不是寻常的利器，简幼薇很疑惑【天使】居然不能完全恢复疤痕。 妘徵彦朝裂谷上面仰望，金眸在思考什么。 白玉京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 在白玉京晕倒的时候，不远处的血棺凭空消失。 妘徵彦一手揽住肩背，一手跨过腘窝，抱住白玉京一步一步离开裂谷。 珈琉璃背起陆少元，简幼薇帮忙搀扶。 一行人远去，变成一个个小黑点，到最后彻底消失在光晕里。 她们赢了。 她们杀死了危害芘目罗千年的大妖怪山神魁斗，结束了芘目罗的任务。 …… “她们，真的杀死了山神魁斗了吗？” 这样一位吞噬人们各种欲望邪念足足长达千年的超s级大妖怪，蛊惑人心，侵蚀灵魂，无恶不作…… 就这样死在她们的手上？ 妘徵彦对此想说：“当然没有。” 山神魁斗，山神魁斗，“山神”二字即是称谓，更是实力与地位的体现。 祂虽然不是真正的神明，因为这个不能完全用科学解释的世界，不存在神明。 人这一生总在信与不信间不停徘徊，有时候某些事情如果能让某个人觉得有希望的明天，有希冀的光明，那么就是信上一信又何妨呢？ 医院的白墙比教堂的祷告更虔诚。 要知道世间多黑白，却更多灰色，世事混杂难辨，是非只在人心而已。 山神魁斗不是神，妘徵彦或者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不是神的妖怪被人奉为神。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偿还代价，妖也不例外，只要芘目罗的代价，太大了。” 裂谷下的战场千疮百孔，破烂不堪。 一捧黄土下晃悠悠钻出来一团淡淡发出紫色光晕的雾气。 雾团非常人性化地东张西望，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一溜烟的逃离现场。 “该死的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灵魂力量！这个棺材女人什么来头？！” 山神魁斗一边惊恐地东逃西窜，往茂密地林子里钻，一边忍不住思考着都是一群什么妖孽。 “要出芘目罗，一定要出去，芘目罗不能再待了，必须……” “呃。” 山神魁斗的碎碎念戛然而止。 目光上移，饱满紧实的胸肌将本就修身的衣服撑的更加“凹凸有致”。 像一位古代行走江湖的剑客杀手，高马尾，双眼覆上黑色的眼罩，矜贵又杀气腾腾的高冷杀手。 背手一柄造型古朴的汉剑，剑身还滴着血。 接到姜局的紧急任务，千里迢迢从玉龙雪山以最快速度赶来的商南烛在此恭候多时。 他顺便打扫一下妄想袭击山外小镇的妖怪们，赶到这里时间刚刚好。 虚弱无比的山神魁斗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对手。 山神魁斗想要靠“老本行”蛊惑商南烛，还没开口一个字就被商南烛徒手捏死。 山神魁斗就这样彻底死在了商南烛的手里。 “嗯。” 确认扫尾任务结束，商南烛手里握着一张不起眼的纸条向外走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妘徵彦在鬼市便担心山神魁斗本领通天，实力难缠，担心会有尾巴，便以一个人情让青丘提前拦住商南烛告知他。 彻底将山神魁斗最后一条路堵死。 第70章 芘目罗后续工作 妘徵彦抱着白玉京找到受伤的芙卡莉丝，她见到妘徵彦几人完好无损才放松下来。 “山神魁斗……死了吗？” 妘徵彦点点头。 芙卡莉丝看着昏迷不醒的白玉京，有些不真实。 她眼睁睁地看见一向博学老实的赵平乾杀了白玉京，不知道是自己伤了后脑还是怎得，视线清晰时就看见一口血棺凭空出现，赵平乾被砸成一滩肉酱。 芙卡莉丝将这些说给她们听，她简直不敢相信白玉京好好的像是睡着了。 “哦，上帝啊，这绝对不可能！” 妘徵彦实在没心思搭理芙卡莉丝，一并带去局里。 沉寂许久的终端终于有信号，谢应觉的声音从终端传来。 “喂喂喂？这里是497局罪人院，收到请回复。” 妘徵彦说：“是我，黑皇后。我将初步汇报此次任务结果——此次任务地点芘目罗芘那山寨，背后主使是超s级妖怪，山神魁斗，已被清除，芘那山寨无人生还。” 谢应觉：“……” 谢应觉回答：“好，已将黑皇后初步口头任务汇报移交姜局，请报告此次任务人员是否伤亡及伤亡情况。” 妘徵彦说：“此次任务一人死亡，两人重伤昏迷，另有一名未经审批的【圣教】b级骑士存活，请求立刻移交497局。” “收到。” 谢应觉关闭497局通讯，转为私人通讯：“妘姐，局里检测到大约十分钟前有一股剧烈的妖力波动，笼罩在芘目罗的信号屏蔽完全解除，现在通讯恢复正常。” 妘徵彦说：“嗯，姜局还有其他话吗？” “没有。”键盘敲得像在跳舞，将离开路线发送给妘徵彦后，谢应觉说，“路线发给妘姐你了，注意安全，沿路会有医疗后勤部接应。” “好。” 挂断终端后，一行人顺着实时路线走出芘目罗。 走出树林，眼前是一览无际的平原，行色匆匆，穿着统一制服的497局工作人员将陆少元和白玉京第一时间抬上提前预备好的救护车心电监护。 妘徵彦抱了一路的白玉京，双手连水瓶都拿不起来。 “啧。” 一只手夺过瓶子，妘徵彦转头，是珈琉璃。 旋开盖子，珈琉璃将水瓶重新递给她：“喝吧。” 妘徵彦接过，她快渴死了，咕嘟咕嘟干了一瓶。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身份特殊，最好不要出现在任何先奇人面前。” 珈琉璃点头，使用诡仙术空间破开一个裂缝，一个眼熟的黑色背包出现。 “喏，你的包。” 妘徵彦接过背包，她原以为背包丢了，原来是珈琉璃捡走了。 “谢谢。”道了句谢，妘徵彦打开背包，拿出一本羊皮本。 珈琉璃疑惑：“这不是那本骗芘茗尔的书本吗？” 妘徵彦打开羊皮本，翻到第一页给她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串英文名。 “罗埃赫尔？” 妘徵彦合上羊皮本将本子递给珈琉璃：“这本羊皮本一直都是你们要找的罗埃赫尔的笔记本，之前对芘茗尔说的是真的，只不过是骗【圣教】罢了，你知道的咱华夏先奇人一向跟【圣教】的不对付。” 珈琉璃没有接过，她很意外，很意外妘徵彦会把这么重要的实验数据给她。 “为什么？” “我答应过阎柑橘，如果我找到了笔记本会带给她，还有你。” 珈琉璃：“？” 妘徵彦解释：“阎柑橘大老远找我就为了两件事，一是笔记本，另一件事就是你，她嘱托我一定要我活着把你送出芘目罗。” “……”她沉默着接过笔记本收好，“谢谢。” 这次轮到珈琉璃说“谢谢”。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听阎柑橘的话？道上都知道，你们百越一族是被蚩痋族灭族的。” 珈琉璃不说话，妘徵彦当她拒绝回答。 “灭族那天，蚩痋族要杀我的时候，是阎柑橘一个人支开了他们，悄悄放走了我，所以那天之后珈百琉璃已死，世间唯有珈琉璃。” 妘徵彦深深看着她的眼睛，珈琉璃没理由撒谎，让妘徵彦觉得蹊跷的是阎柑橘。 阎柑橘这个人，妘徵彦接触不多，但性子了解。 随心所欲，办事说话都是看心情，活得那叫个潇洒自在，本质里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这样的人会去专程救一个族里要杀的人吗？ 还是说，百越灭族一事另有隐情？ 珈琉璃还说她这次还了阎柑橘的人情后，大概率不会在掺和先奇的事了。 她说：“我想去完成我的学业，上大学，然后去藏域，最后报仇雪恨，我的人生就圆满了，这也是另一种别样人生吧。” 妘徵彦目送珈琉璃离开的背影。 “上大学？大学是什么？圆满？什么是圆满？人生还能是不一样的吗？”妘徵彦喃喃道。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妘徵彦和珈琉璃再次遇见时，一个人眼里是对死气沉沉的迷茫懵懂，一个人眼里是了无遗憾的自由悲伤，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妘徵彦翻出最后一支注射剂，犹豫再三还是想拔掉针帽…… “黑皇后，原来你在这啊。” 妘徵彦一愣，不动声色将注射剂仍回背包里，转头对陈山泽说：“陈助，你怎么在这？” 陈山泽急匆匆地跑到妘徵彦跟前说：“刚刚见到简小姐，才知道赵平乾居然是卧底，害【棺奴】姑娘性命垂危，姜局已经知道此事，全力彻查赵平乾。” “赵平乾已经死了，只是居然能在497局安插卧底，恐怕局里……”妘徵彦不愿多说，陈山泽当然明白意思，“还有，【圣教】那个芙卡莉丝，姜局有说怎么处理吗？” 陈山泽说：“姜局说全由黑皇后做主。” “哦。”妘徵彦想了想，虽然芙卡莉丝三人偷渡过来，但死了两个，芙卡莉丝也一路帮助不少，起码没拖后腿，笔记本也没拿到…… 但是私自前来华夏，【圣教】简直没有把华夏和497局放在眼里，绝不容忍！ “那两个e级战士被水鬼吃了不用管，至于芙卡莉丝暂且按b级监禁，只要没有严重违反规定的就随她去，她想要什么知会我一声再给，别伤着她。另外通知情报部外交组的人告诉欧比斯丹，要想接回芙卡莉丝，该有的罚金，协约缺一不可。” 陈山泽赶紧记下：“嗯嗯嗯，还有吗？” 妘徵彦灵机一动：“听说欧比斯丹有一柄陨铁铸成的绝世匕首，刀刃如寒蝉冷切，自带杳霭流玉般的雾气，名为‘godiva’，可谓是稀世珍宝。” 陈山泽对视一眼，明白了妘徵彦心中所想。 “放心吧，黑皇后，您绝对会得偿所愿的。” “嗯哼。” 第71章 深闺大院一家人 简幼薇跟着陆少元和白玉京先行一步，芙卡莉丝则是被“请”上了车。 佘四予将一个男人拷上银手镯押解上车，刚关上车门就察觉背后有人。 “谁？” 佘四予一回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看着不到二十岁，还是上高中的年纪。 妘徵彦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副墨镜架在鼻梁上，看着佘四予警惕的样子有些欣赏。 “不错的警惕性，陈山泽跟我说过了这次任务你带队完成的相当好，看来我没向姜局要错人。” 看到从容淡定的女孩，佘四予想起之前陈山泽单独跟他说的话。 佘四予惊讶地说：“你是黑皇后？！” “？”妘徵彦不解，“为什么这么惊讶？” “呃。”佘四予挠挠头，解释道，“因为您实在太年轻了，看起来就是那些读高中的学生。” “……”妘徵彦看着他，佘四予被她的眼神盯得发麻。 妘徵彦问：“什么是高中？” 佘四予再一次震惊了，什么意思？21世纪了，华夏大地上怎么还有人不知道什么是高中啊？黑皇后不会是外星人吧？！ “我是人类，你不用怀疑。” “哦，啊？您能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妘徵彦像是在看傻子的眼神上下打量他，收回之前的话，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 “你就差拿支笔在脸上写字了。”妘徵彦吐槽道。 “呃……”佘四予决定不能再拉低自己在黑皇后阁下心中的印象分了，“那，您为什么不知道什么是高中啊？” 妘徵彦歪歪头：“因为，姜局没教过。” “……”佘四予彻底无语了。 姜局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一个小姑娘怎么连学都没上过？ 妘徵彦接着说：“我十岁之后都是姜局手把手教我识字，写字，读书，所以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高中。” “哦。”佘四予感觉自己已经免疫了。 “你能告诉我普通人是怎么识字的吗？” 佘四予说：“普通人……大概4，5岁上幼儿园，7，8岁上小学，然后是初中，高中，大学。差不多在学校学习到二十几岁，再进入社会实习，工作。” “听着跟我……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上学很重要吗？一个人最好的二十年都在学校里。” “嗯……”佘四予点点头，九年义务教育嘛，读书写字学习，有文化有素质是很重要的。 妘徵彦没继续问，转而换了个话题。 “刚刚那个人是土夫子吗？” 佘四予不经意擦过额头的汗水，面对这位凶名赫赫的先奇第一黑皇后，再强的心理都得崩塌。 “没错，叫金大海。” 妘徵彦说：“这个叫金大海的，跟芘目罗的情报对外泄露有一定关系，我要亲自审。” 佘四予有些为难：“姜局那边？” “就说是我黑皇后要人，处刑部不用管，把人给我看好了，单人单间，除了我不许任何人见，不准泄露金大海任何消息，另外人别死了就行。” “是。” “叮咚——”终端上来消息了。 妘徵彦挥挥手，佘四予找个理由上车离开。 妘徵彦边走边摸出耳机戴上，终端弹出一个带红点的群聊。 “深闺大院一家人（8）” “是侦探不是真凶”通过扫描“下午茶和解剖书更配”分享的二维码加入群聊 下午茶和解剖书更配：白玉京和陆少元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担心。@黑皇后 想当我的小白鼠吗：听说芘目罗动静很大呢，一个卧底，一个【圣教】。 世界第一游戏king：赵平乾的资料我都看了三遍了，真的的一点都没有可疑之处。 黑皇后：那就好，你们三人先回去，我稍后就到。@下午茶和解剖书更配 黑皇后：赵平乾的家人呢？@世界第一游戏king 世界第一游戏king：档案里只有一个身在老家的老母亲，都八十多了。名下所有账户都查过了，没有可疑资金汇入支出。 是侦探不是真凶：如果不是贿赂，那人身安全呢？比如，他自己或者他的老母亲？ 黑皇后：他像是针对白玉京的。 想当我的小白鼠吗：有必要提醒一下，白玉京可是我们罪人院唯一没有基因改造且最高绝密的，谁会对白玉京感兴趣而不是同行的黑皇后呢？比如……我。 黑皇后：院里有明文规定，罪人之间不得互相伤害，你这句话被白玉京看见非挠死你不可。 想当我的小白鼠吗：我这么好看的脸要是毁了，你会心疼吗？ 黑皇后：受伤记得找简幼薇，周末她双休，建议你工作日受伤再去找她。 想当我的小白鼠吗：你好无情啊。 黑皇后：……呵。 世界第一游戏king：虽然不想打扰两位，但是咱们话题是不是奔偏了？(￣_￣|||) 是侦探不是真凶：那，要不查查赵平乾母亲的具体行踪？ 世界第一游戏king：我看ok，交给我啦。 黑皇后：@769，你还在芘目罗吗？ 想当我的小白鼠吗：商南烛只会用终端接电话。 黑皇后：…… …… 妘徵彦给商南烛打个电话，“嘟嘟嘟嘟——” “好的，又不接，他不会连接电话都不会了吧？”妘徵彦眉眼有些不耐烦。 497局在芘目罗一半的人都离开了，剩下的都是医疗后勤部进行后续工作的。 妘徵彦一把拉开一辆吉普车的车门，踩着台阶一屁股坐上副驾驶。 妘徵彦又打过去一个电话，“嘟嘟嘟嘟”声从旁边传来。 妘徵彦和主驾驶的身影对视，妘徵彦一脸黑线，大吼：“商南烛！你为什么又不接电话？” 商南烛不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终端递给她看。 终端被锋利的武器削掉三分之一，定位装置没坏，正好通讯坏了。 妘徵彦摸着终端的断口眉宇微锁，这个切口…… “诶？” 商南烛一把拿过终端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藏这么紧，又不是什么宝贝。”妘徵彦暗暗骂了句小气鬼。 妘徵彦问他：“你见过青丘了吧？就是那个狐狸。” “嗯。” “山神魁斗被你杀死了，一点东西也没留下？” “嗯。” “芘目罗那些乱七八糟的妖怪都解决好了？” “嗯。” “没入魔吧？” “嗯。” 妘徵彦墨镜下的金眸瞪的像死鱼眼：“你坐驾驶座干嘛？你会开车吗，老古董？” 商南烛舍得转头看着她，他还戴着眼罩，能看着路吗？ “嗯。”商南烛深深点头。 “你能不能不说‘嗯’了。”妘徵彦烦死了。 商南烛迟迟不说话，就在妘徵彦想要闭目养神的时候，耳旁来了一句“嗯”。 “艹。” 第72章 这样就挺好 没想到连终端都不会发消息的老古董居然会开车，还开的稳当。 妘徵彦啧啧两声，感叹人不可貌相。 到了苍山市又乘上直升机回到罪人院。 本来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要回到497局，但是这次任务实在繁重，姜局破例让他们回院里好好休息几天，养好伤再去。 但简幼薇三人必须去497局接受进一步治疗监护。 妘徵彦推开大门，直奔齐豫白的实验室。 从正门进去穿过前厅左转有一间阳光房茶室，妘徵彦转动茶桌上的蟾蜍茶宠，一间木门缓缓打开，这是一台升降电梯。 电梯没有按钮，直达最底层实验室。 没等几秒钟，电梯门打开，一个欢快的声音突然响起，妘徵彦缩回半只脚。 “人脸识别通过，白小言欢迎黑皇后。” “啧。”妘徵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电梯口，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穿着蓝白色学院服，侧身别着一个玩偶娃娃。 “齐豫白呢？” 白小言说：“a号实验室，教授说过‘如果黑皇后来实验室，不用通报’，黑皇后请随我来。” 白小言两条小短腿捯饬飞快，带着妘徵彦左拐右拐来到一扇合金打造的大门。 踮起小脚，白小言按下旁边的按钮。 机器播报：“今日口令——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白小言：“黄河黄河我是长江。” 妘徵彦：“……”齐豫白还有这种趣味？ “口令正确。” 合金大门缓缓打开，露出明亮的一角。 妘徵彦一眼便看见摆满实验用具和各种药剂试管的实验台前一身纯白研究服的齐豫白。 “喂，齐豫白，每次来你实验室可真不容易。” 齐豫白转身，看着妘徵彦温柔笑笑：“你来了。” 齐豫白转头看向白小言：“小言，去调试休养舱，基数30，睡眠模式。” “是，教授。” 白小言蹦蹦跳跳离开了。 “你……” “听说……” 妘徵彦偏头捋捋头发：“你先说吧。” 齐豫白浅浅笑了一下：“芘目罗的事我听说了，简幼薇只能治愈外伤，基因方面的问题还得找我。” 妘徵彦拿出剩下的一支注射器：“我只用了一支。” “嗯。”齐豫白收回注射器随手搁在实验台上，“去检查室吧。” 妘徵彦轻车熟路躺在实验床上，看着头顶上的无影灯愣神，齐豫白撩起她的袖子，抽了一管血。 “你的基因很不稳定，封图族的力量似乎比之前更强大了。” 齐豫白开始做实验，妘徵彦神游天外。 “齐豫白，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我了，你们还会和现在一样吗？” 手指一顿，齐豫白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目光担忧：“你想起来了吗？” “……”回答他的是良久的沉默。 齐豫白明白了。 妘徵彦浅浅入眠，齐豫白等待着基因报告，站在面前静静看着妘徵彦的面容。 稍微眯了会，妘徵彦听着齐豫白的报告昏昏欲睡。 “烛九阴的力量比先前更加与你融洽不少，但是似乎与基因还是排斥，好消息是下降了5%，我猜应该是图腾帮助了你。另外有一点，图腾似乎进入了沉睡期，你是不是过度使用图腾力量？” 妘徵彦没有隐瞒的必要，承认了。 “你会死的。”齐豫白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无所谓，人总是要死的。”妘徵彦平淡如水，毫不珍惜自己的生命的样子激怒了齐豫白。 他一把抓住妘徵彦单薄的臂膀，迎着她意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放轻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死？你得活着，你必须好好活着！” 妘徵彦不明所以，她貌似没说什么话吧，怎么齐豫白这么激动。 “放手。” 齐豫白呆愣着，缓了好久，双眼不知道是熬红的还是发怒气红的，他僵硬地松开手，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抱歉。” “药剂。”妘徵彦对他说。 缓过神，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支针剂，注射进妘徵彦的身体里。 感受到身体的躁动渐渐消逝，清凉传遍全身，妘徵彦舒服地吹出一口气。 “没事的话，我去休养舱了。” “……嗯。” 摆放着休养舱的房间是独立的，白小言站在旁边。 打开舱门，妘徵彦躺进休养舱，舱门慢慢关上。 白小言调好数据：“休养舱已启动，预计睡眠时间24小时，时刻监测各项生命体征，时间到舱门自动打开，祝您好梦。” 妘徵彦回想起刚刚齐豫白的情绪，难道是怪自己没有准备礼物？ “小言，把我背包里有一个由我力量包裹的东西送给齐豫白。” “嗯。” 睡眠模式启动，妘徵彦渐渐感受到一股浓重的睡意涌上大脑，眼睛一闭，彻底睡着了。 …… 齐豫白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麻木地抽着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尼古丁味道。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白小言捧着一个黑色东西走进来。 “父亲，黑皇后已经入睡，她将这个送给您。” 齐豫白抬起头，眼下淡淡的乌青，可能是抽烟的缘故，声音有些嘶哑：“拿过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基因能量体封闭的盒子，齐豫白认出这是黑皇后的基因力量。 双眼散发出灰白的光芒，属于齐豫白的基因力量分解盒子，露出里面的真面目。 “麓儿鬼。”齐豫白知道这种妖怪，此时的麓儿鬼因为禁令，芘茗尔的灵魂被山神魁斗吞噬而受到重创，陷入沉睡。 “还算有点用，给你了。” 白小言闻言接过麓儿鬼，然后双手爆发一股奇异的力量压缩成一只双眼打叉的布娃娃。 这个小女孩竟然也是一位超凡者！而她从来没有出现在外面的世界。 齐豫白心里还是烦闷的很，烟头在烟灰缸里用力碾了碾，越过白小言打开门就要出去。 “父亲，您真的不打算告诉黑皇后吗？” 齐豫白脚步一顿，身后童真的声音响起。 “编号2098，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余的一律不准多说。” 他其实还想说“这样就挺好，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齐豫白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黑暗的房间里，留下白小言悲伤的眼神。 第73章 唱红脸唱白脸 一日后，妘徵彦从休养舱醒来，跟白小言打声招呼后，就离开了罪人院。 乘坐直升飞机直奔497局，门口的哨兵看见妘徵彦立刻向她敬礼放行。 妘徵彦戴着墨镜，嘴里吃着路边刚买的葱油烧饼。 497局的人都认识这位鼎鼎大名的黑皇后：“黑皇后，来找姜局吗？” 妘徵彦点点头，一拐弯迎面碰上陈山泽。 “哟！黑皇后？伤养好了？”陈山泽手里抱着满满当当一沓文件。 “对，今天来找姜局汇报芘目罗的任务，姜局呢？在哪？” 陈山泽表情突然有些僵硬，神色有些为难：“姜局在开会。” 妘徵彦瞬间明白了，她可是497局的“老人”了，自打有记忆起都是跟姜局后面学习各种东西。 “又是那几位代表？” 陈山泽点点头。 “开了多长时间了？” 陈山泽看了看手表：“三个多小时了，水杯换了一次。” “明白了，你先撤吧，老头子搁着等我呢。”妘徵彦大步流星走远，背对他挥手。 1号会议室 妘徵彦确定自己没找错后，后撤一步，抬脚踹开会议室木门。 “咚！” 空旷的会议室里，漫天飞扬的白纸文件，堪比群魔乱舞，各种妖魔鬼怪齐聚一堂好像要大闹天宫似的，满口子的喷沫，指指叉叉的就差动手薅头发了。 妘徵彦顿时感到无比的头疼，打山神魁斗都没这么头疼。 一瞬间巨大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只有文件在飞舞。 姜局安安静静坐在最前面，两眼放空喝着茶水，看着一群人骂架。 妘徵彦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拽拽的样子。 “喂，诸位代表们，会开完没有啊？” “咳咳，黑皇后，你进来不会敲门吗？我们在开会诶！”一群人赶紧收拾好自己，坐回位置，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妘徵彦相当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敲个头敲。” “老头，我找你汇报任务，赶紧的，我没耐心等。”妘徵彦对着姜局态度很不好。 姜局有些为难：“我这开会呢……” 妘徵彦啃了一大口烧饼，恶狠狠的眼神扫过在座每一张脸，使劲嚼着好像嚼着的是他们。 “我数到三，一！二！” “好好好。”姜局连忙合上笔盖子，赶紧走人。 等木门重重关上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被两人给当猴耍了。 …… 姜局拿出自己珍藏许久的紫砂壶沏了两杯茶，一脸享受地品茶。 “姜局，您以后能不能不要找我唱红脸了。” 妘徵彦站在桌前满脸写着“我不高兴”。 “那可不行，那群尸位素餐的说起来几个小时不带停的，要不是闹大了不好收场我是真想掀桌子。” “切，那您干嘛不掀桌子？您都说了那群人尸位素餐，别说掀桌子了，就算杀个干净，也没人敢动您半个指头。”妘徵彦根本看不上这群光会说不会做的，事一件不办，话一句没少说。 光动嘴不动腿，还动不动抨击姜局，那算盘打的她在罪人院都听见了。 不就是眼热罪人院的唯一指挥权吗？想要独占嘛。 妘徵彦把茶水一口闷，越想越气，就应该把他们都杀了，砍了脑袋挂门口，身子喂妖怪去。 姜局笑着摆摆手，让妘徵彦坐下来先消消气。 “我都还没生气，你着急什么？这些人是得都处理了，但不是现在，更不能一下子都处理了。” 姜局慢悠悠地又给妘徵彦再沏了一杯茶，笑呵呵说：“要是真掀桌子，恐怕主席那边会难办，497局的主旨只为了针对管理先奇妖道，而不是官场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一个大鱼缸里，水非常浑浊，鱼又腥又臭，想要焕然一新，孩子你会怎么做？” 妘徵彦想象那个画面，然后坚定不移地说：“把缸扔了，再买个新的鱼缸。” “哈哈哈哈哈。”姜局被逗得开怀大笑，“好主意好主意！” 笑得差不多了，姜局问：“如果鱼缸是好的，不换缸，你又会怎么做？” “那就换水，再换鱼？” 姜局一拍手：“对了。” “抽干净浑水，鱼就好抓，再洗干净鱼缸，灌入水，放进新鱼，又是一缸好鱼。” “道理都一样，要看好新人，品行端正，再守株待兔一网打尽，最后釜底抽薪，大功告成。” 妘徵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着还不错。那现在干什么？” “等。”姜局将茶水喝个干净。 “等？等多久？” 姜局神神秘秘地说：“且听下回分解。” 妘徵彦：“……” …… 妘徵彦这次来局里主要为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完整汇报任务详细。 妘徵彦：“……” 姜局一下一下指尖敲着桌面：“芘目罗疑点重重，第一，大祭司芘茗尔与蚩痋族阎家人有联系。和谁联系？联系什么？是否另有交易？是否联系多次？目的又是什么等等。这很重要，这件事另外做一份调查档案，黑皇后你负责查清此事。” “是。” “第二，赵平乾。”姜局拿出桌子上一叠文件递给妘徵彦，“这是赵平乾所有的档案资料。” 妘徵彦仔仔细细翻看，却没有任何可疑的发现。 “你也发现了吧。” 妘徵彦皱眉：“没错，赵平乾在成为497局顾问之前可以说非常正常，如果他不是特别潜入497局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是被策反的，只不过是自愿还是被迫得进一步调查。” 姜局颇为赞赏点点头：“没错，这件事谢应觉已经去查了，这是他的调查报告。” 姜局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对比之下，谢应觉的文件就寥寥几张白纸。 “赵平乾的母亲独自生活在赵家村老房子，任务前一天晚上据同村目击村民见到有两名不明身份的人进入赵家村，随后再没人见过两人。” 姜局拿出一叠照片，上面死相相当凄惨的老人正是赵平乾的母亲，张兰芳。 “在得知赵平乾是卧底时，我们在昨天立刻派人前往赵家村，现场只有死者。” “尸检报告出来了，显示张兰芳死亡时间与赵平乾死亡时间几乎同一时间，而且第一现场除了死者没有第二个人，并且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秽和证明第二人存在的线索。” 妘徵彦扒下墨镜，双眼紧紧盯着血肉模糊的死者，似乎在分析思考什么。 死亡时间相同，“密室杀人”，死相都是被什么东西碾碎了…… 赵平乾是被血棺碾成肉酱的，而张兰芳没有任何凶器。 “是痋。”妘徵彦确认了，“蚩痋族的痋术。” “又是蚩痋族？” “嗯，两件事都是蚩痋族的手笔，姜局请让我一并查吧。” “……好，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遇到任何困难就报497局。” 妘徵彦：“是，黑皇后明白。” 第74章 审讯 妘徵彦汇报了整整一个小时任务报告。 她将珈琉璃的事情一笔带过，说成偶然在芘目罗遇见的，一直帮忙最后联手击杀了山神魁斗。 姜局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让妘徵彦一个星期内上交任务书面报告。 “姜局，白玉京和陆少元怎么样？”这是妘徵彦来这的第二件事。 “放心，陆少元情况稳定，他现在醒了，你可以去看看他，白玉京的情况……” 妘徵彦担心：“她情况不好吗？” “不，不是。”姜局摆摆手，“她的情况太好了。” “太好了？”妘徵彦还没听过有人昏迷身体情况太好了。 “对，白玉京的身体素质上升了至少10%，各项指标都超越了普通人类，甚至是s级超凡者，这太不可思议了，可以说现在的白玉京光凭极其强悍的肉体就站在人类的最巅峰。” 姜局毫不夸张的说着，妘徵彦的眉头却越发拧紧。 白玉京，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三年前，黄沙飞天，茫茫大漠，一伙先奇人炸开了地宫，触发了机关，黄沙灌入地宫将所有人埋葬在沙漠禁区。 妘徵彦就是在这里，裸露的地宫一角，半口白玉棺斜插在深深的黄沙下。 出于好奇，妘徵彦冥冥中有个念头一定要打开棺材。 就这样，白玉棺里沉睡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穿着上好的丝绸。 妘徵彦背着白玉棺走出沙漠。 或许当时就应该明白，白玉京根本不是现代人。 姜局轻轻拍了拍她，将她唤醒：“白玉京还没有醒，去看看她吧，简丫头一直陪着她。” 妘徵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 她站在门口定定神，最后还是决定去探望他们。 站在治疗病房门外的玻璃窗前，妘徵彦隔着玻璃静静注视着躺在床上人儿的睡颜。 简幼薇悄悄开门，走到妘徵彦身边。 “妘姐，你来了，怎么不进去看看？” “……算了，她还没醒。”妘徵彦沉默着又说，“陆少元已经醒了，我去看过他，精神还不错，基因还突破了，算是因祸得福。” 简幼薇点点头，想起什么将口袋里的东西交给妘徵彦。 “这是白玉京手里一直攥着的簪子，似乎是凭空出现的。” 这只发簪，黄金掐丝包住一块圆满的白玉，妘徵彦闪过一个念头。 “这可能是赵平乾刺向白玉京心脏的凶器。”白玉京也许认识它。 “那这个簪子……要告诉姜局吗？” 妘徵彦拒绝了：“这是她的东西，还给她吧。” 妘徵彦又问：“她为什么还不醒，不是身体没事了吗？” 简幼薇不知道：“也许是她不愿醒，再等等吧。” “嗯。” …… 妘徵彦走进一部处刑部内部专用电梯，刷了终端，前往审讯室监牢。 罪人院的八人拥有随意进出497局的权力，只要刷了终端，别说进审讯室了，就算杀了嫌疑犯都不会有一丁点事。 审讯室4号 靠着墙边站着闭目养神的佘四予听到靴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抬起眼皮。 “黑皇后，您来了。” 正事办完了，妘徵彦才有空办点私事，也是第三件事。上衣口袋掏出一根草莓味棒棒糖，含在嘴里边说：“人在里头吗？” 佘四予说：“嗯，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我一直守在门口。” “成，你坐监控室，我来审。” “啊，是。” 佘四予赶紧叫人给审讯室搬个舒服点的椅子。 妘徵彦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翘着腿，吃着棒棒糖。 隔壁的监控室里，佘四予戴着耳机时刻关注审讯室的情况。 妘徵彦特别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除了上厕所一次，连口水都不给喝，任凭金大海怎么大闹叫喊统统不理睬，历经一天一夜，枯坐在审讯凳至少24小时的金大海精神萎靡不振，双目无神，如同行尸走肉。 本以为被人发现没在芘目罗吊死，是菩萨保佑。 结果是从一个虎狼窝跳进阎王殿，金大海欲哭无泪。 这进了497局的门不死也要扒层皮。 “金大海是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大海才缓缓抬起头。 “妘爷！” 金大海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自己这种小人物居然还能让黑皇后亲自审问。 “你是陈霖的人，对吧？” “不……”金大海下意识否认，又想起自己在芘目罗早就告诉黑皇后他们了，深深叹气后，“是，我是陈九爷的人。” 妘徵彦冷哼一声：“到了497局还想旧主呢，是个忠心的。” 妘徵彦挥挥手：“来人，上刑。” 佘四予收到指示一个人拿着一个简简单单的布袋进了审讯室。 “黑皇后，请过目刑具。” 妘徵彦看见是佘四予走进去诧异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佘四予曾经是处刑部a级处刑员，非常了解如何对付这类不肯说真话的先奇人。 轻轻瞄了一眼，布袋里各种小巧锋利的小刀，弯刀，剔骨刀，匕首，银针，钢针，还有一把小锤子和钉子。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些刑具，不太懂怎么用：“嗯，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吧，直到他肯说真话为止。” 金大海被露出一角的刑具吓破了胆，开始不停挣扎着站起，要挣脱手铐和审讯椅的束缚。 “你们不能用刑，这是违法的！”他大吼着。 “违哪门子的法？我告诉你，在华夏，497局就是先奇界的法。”妘徵彦咬碎糖果，甜腻的草莓味在味蕾绽放，一拍扶手，大声说着。 “警察局讲究‘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是对于普通民众，可497局管的是你们这群千年的狐狸，老油条，跟你们谈感情啊？想屁呢！直接用刑。” “既然你不肯说真话，那只能吃些皮肉之苦了。”妘徵彦摊手，相当无辜。 金大海怎么也逃不掉，眼睁睁看着一个足足十厘米长又粗的钢针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真的错了，饶了我吧！我说的都是真话啊！妘爷！妘爷！！我真的不知道啊！！！” 妘徵彦按着太阳穴，不耐烦说：“把他嘴巴堵上，吵死了。” “妘爷！妘……唔唔唔唔！”一大团白布硬塞进口腔里，金大海被呛得生理呕吐，吐又吐不出去，眼泪水直流。 手指扭曲着，用尽全力抵抗着，可惜，只是徒劳无功。 “唔！！！” 金大海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连呼喊都做不到，钢针戳进手指一半，十指连心钻心般的剧痛，鲜血流了一地。 第75章 特别助手 妘徵彦听着响彻整个审讯室的呜咽惨叫声脑仁疼。 短短十分钟，五根手指都捅进钢针，金大海看着都快痛撅过去了。 “把布拿走，再拿盆冷水泼上去，不准他昏过去。” 半盆冷水泼上去，金大海冻个哆嗦，气若游丝地说：“妘，妘爷，我说，我都说。” 妘徵彦招手示意行刑暂停，佘四予站在一边等待下一步指示。 妘徵彦伸个懒腰，站起身，拽着金大海的头发猛地往后扯。 “老实交代，不然另只手也保不住。” 在妘徵彦赤裸裸地威胁下，金大海终于吐露全部。 “你说陈霖是在萍商街肆买的情报，买的什么情报让你们一群土夫子来？” 金大海突然又不说了。 妘徵彦皱眉，朝身侧的佘四予使了一个眼色，佘四予立刻接受信号，两三步迈过去，攥住一根手指，金大海还没有反应过来，钢针就被用力拔了出来，顿时鲜血狂飙。 金大海惨烈的痛呼声传遍一层楼。 “我不喜欢说话说一半的，最后一次机会。” 金大海痛苦地扭曲着身体，死死咬住牙关，手指动都不敢动一下。 “陈九爷……说，芘目罗……出了一个新鲜玩意……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情报。他只说要我们……去芘目罗……先探探底，完事了再找人去。” 佘四予在处刑部待过几年，非常善于观察犯人的言语表情判断有没有说谎。 他朝妘徵彦轻轻点点头。 看来是真不知道了。妘徵彦又问：“没说是墓？” “……没说。” “陈霖把你们当炮灰使了呀，真倒霉。”妘徵彦感叹两句，“你知道不？” 金大海低着头，很轻的发出“知道”两个字。 妘徵彦笑着：“知道有去无回还敢去，陈霖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是抓了你什么把柄？” “我唯一的亲人在他手里。” “……”妘徵彦撇撇嘴，心想怎么一个两个都玩人质威胁这套。 “是你什么人？” “我外甥女，叫江灵灵。” 妘徵彦不动声色给佘四予一个眼神，佘四予看了一眼监控，下一刻，隔壁监控室的门被打开了。 “陈霖有固定出现的地方吗？” 金大海摇摇头：“陈九爷有事要见我们就会叫人提前告知，一定要在萍商街肆见面，而且隔着屏风，我从来没见过他。” “搞这么神秘啊。”妘徵彦倒是对这个陈霖陈九爷有点感兴趣了，先奇道上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基本都会露个面，干点事出来，像陈霖这种低调从不见人的行事风格还真是第一次见。 “陈霖专门搞土夫子这块的吗？” “不清楚，不过陈九爷似乎不太重视我们。” “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地点应该告诉你了吧。”妘徵彦坐回椅子上，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 金大海听了惊讶地抬起头，犹豫了。 “再拔！”妘徵彦一拍椅子。 佘四予就要上前动手，金大海赶紧大吼：“萍商街肆，柏岚拍卖场！” “如果……有时间最近的拍卖会，就在那里……见面。” “求求你，别拔了……” 金大海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趴在小桌板上痛哭。 陈霖知道芘目罗凶险无比，仅凭没有自保能力的土夫子们，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但是做老板的，画个大饼给个希望，总好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妘徵彦并不觉得这个时间地点是假的，道上混的各个都是人精，如果真是运气好祖宗保佑活着出来了，带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更好了。 “运气不错。”妘徵彦想问的都问完了，看着对面哭得不成样子的人说，“把人带去医疗室，口供记录整理送到姜局那里。” 佘四予指挥两个人驾着金大海送到医疗后勤部，然后在门口看见妘徵彦在等他。 “黑皇后……” “叫我妘爷吧。” “是，妘爷。” “事做的挺不错，我会跟姜局说，把你之前的处罚消掉，你回处刑部吧。” 佘四予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妘徵彦抬头看他：“怎么，不想回去？” “想回！特别想回！”佘四予反应过来，红着脸挠挠头，“多谢妘爷赏识。” “肉麻的话就免了吧，你在情报部真是屈才了。”妘徵彦掏出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我打算把你调到我外勤任务的特别助手，当然我不出外勤的时候，你可以继续当处刑部的处刑人，怎么样？” 佘四予呆住了：“特别助手？” “需要我黑皇后出任务的时候，都是非常棘手的事，包括但不限于清除妖怪，调查重大可疑人员，暗杀通缉犯等等，都是极其危险的。姜局说了许多次，但我一直没人选，你算第一个，怎么样？身兼两职，工资福利双倍打底，外勤任务期间一切开销都有我全部报销。” “……”佘四予感觉自己好像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 “喂，成不成啊？”看他半天没反应，妘徵彦还以为这事黄了呢。 “成！属下保证完成任务！”给佘四予激动的当场立正敬礼。 这时，迎面跑来一位小哥，正是之前中途出去的人。 “黑皇后，佘队长，这是金大海外甥女江灵灵的生平资料。” 妘徵彦拿过资料一目十行。 “江灵灵，17岁，高二，父亲早逝，母亲病逝，从7岁起一直跟在其舅舅金大海身边抚养长大，现蒲江市第一高中创新班学生。” “创新班？”妘徵彦抬头问。 “就是一个学校成绩最好的班级。”佘四予解释道。 “哦。” 妘徵彦问小哥：“查到江灵灵目前的定位了吗？” 小哥拿出平板，上面显示的红色光标一闪一闪：“江灵灵的手机关机了，费了点功夫还是定位到手机目前在蒲江市，但是最后一次监控观测江灵灵是十五天前，在回家路上被一辆黑色小众汽车带走了，车是套牌车。” 佘四予问：“十五天里蒲江市没有一点江灵灵曾出现过的痕迹吗？” “没有，黑皇后您需不需要我们立刻前往蒲江市，搜查江灵灵家和就读高中？” 十五天，恰好就是芘目罗任务开始前不久。 妘徵彦拒绝了：“用不着，我知道是谁干的。能不能查一下这辆车十五天内的行动轨迹？” 小哥点点头：“可以，但是时间太久，大概需要一天时间才能排查清楚。” “行，查好了直接给佘四予就好。” “是。” 妘徵彦交给佘四予这位新上岗的特别助手第一个任务：找到江灵灵现在的具体位置。 第76章 日常1 （日常小番外，整一波轻松阳光，不影响主线，各位看官食用愉快ヾ(≧▽≦*)o！） 美好的一天从简幼薇发出的尖锐爆鸣声开启。 “啊！只猪啊！！！” 别看平时简幼薇豪门千金大小姐的优雅气质，这嗓门真是媲美包租婆。 妘徵彦一把从温暖的被窝里坐起来，顶着炸毛的鸡窝头，面无表情好像机器人。 耳边响彻简幼薇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妘徵彦没有犹豫，穿着粉色恐龙的毛绒睡衣在空旷的走廊两条腿捯饬飞快。 打开简幼薇的房门，在简幼薇惊魂未定的眼神下把她拉到身后，拿起一只拖鞋，瞄准拇指盖大小的小蜘蛛快准狠一秒打出三拍子，直接拍成蜘蛛标本。 随后淡定穿上拖鞋，手指捏着蜘蛛标本冲进马桶，顺便洗了个手。 全程没有一句废话，没有一招空把式，步步杀机，招招致命。 “大胆孽畜，竟敢吓唬我们美丽尊贵的【天使】大人，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妘徵彦走出卫生间就听见中二发言，没好气地说：“谢应觉，你脑子被驴踢了，就一只蜘蛛怎么现出原形？” 谢应觉“嘿嘿”一笑，手中的凳子化作绿色的数字代码消失了。 就在这时，大院里陆陆续续传来拖鞋“哐当哐当”的声音。 简幼薇戴着睡帽拉着妘徵彦的袖子不吭声。 “大早上的，发生什么事了？”陆少元穿着舒适的睡衣睡裤打着哈欠，揉了揉眼角的生理眼泪。 “能是什么，幼薇姐的房间又进虫子了呗。”绿色恐龙探出一角，白玉京怀里抱着个黄皮耗子超大玩偶踱步过来。 “怎么幼薇姐的房间老进虫子啊？上上个月的毛毛虫，上个月的大扑棱蛾子，上个礼拜的知了蜻蜓，哦，还有今天的蜘蛛。”陆少元挠挠头发。 妘徵彦看起来已经被三天两头的活虫袭击弄得生无可恋了。 “因为她的房间在一楼，跟花房连在一块，中间没有隔断，自然虫子会多出现在她的房间。”靠谱的成年男人即使穿着睡衣，也挡不住成熟的魅力。 “裴叔，你也在啊？你的房间不是在右园那里吗？幼薇姐喊得得多大声啊。”陆少元问。 裴长庸手里拿着一杯现磨豆浆，指了指厨房：“我刚才在厨房做早餐。” 妘徵彦思考了一下对简幼薇说：“要不，你换个房间吧？院里还有好多房间，随你住。” 简幼薇快被吓哭了，小脸靠在妘徵彦的后背闷闷说：“我不要，我喜欢花房，我不要搬。” 花房是简幼薇亲手一点一点装饰起来的，小到种花的泥土肥料，大到花房的布局墙体，更别说细心呵护的各种繁多的花花草草，要她离开心爱的花房还不如杀了她呢。 妘徵彦安慰地拍拍背：“那就让谢应觉给两个房间弄个好点的隔断，撒一些驱虫粉绝对不碰你的花房？” “嗯嗯。” 妘徵彦眼神示意谢应觉，后者一脸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一群人看也不看他，自顾自远离这里。 “妘姐！我是黑客，不是装修师傅啊！” 谢应觉崩溃大喊。 …… 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八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棺奴】小姐回忆，这是有史以来八个人能一块坐在一起安静吃早餐，真是极具历史性的一刻。 因为经常要不是有人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要不是出任务不在罪人院里，又或者瘫在床上就是懒得下床，非要跟自己肚子过不去，还有某个人一天到晚打游戏，从黑夜玩到黎明，从黎明玩到黑夜，能在房间窝个三五个月…… 说的就是你，谢应觉！ 妘徵彦吃完两个包子，喝了一杯现磨豆浆，手里正剥着鸡蛋，看着旁边一点不吃，拿着勺子搅豆浆玩的谢应觉。 “谢应觉，你上次出来是多少个月前了？” 谢应觉讨好一笑：“妘姐，你发现了？” “废话，你的数据分身不能进食。”妘徵彦横他一眼。 白玉京瞪大眼睛：“你又是分身？！” 谢应觉：“哎呀，前两天刚拿到某忽悠一款新游戏内测资格，本体在数据库里测试着呢，估计还得半个月……” 一跟筷子穿过谢应觉的大脑，只见筷子穿透的身体部分分解成绿色的代码，筷子毫无阻力地刺进墙体，代码翻转，谢应觉毫发无损，笑脸盈盈地说：“妘姐，别生气嘛，生气就不好看啦~” 妘徵彦收回扔筷子的动作，咬下半个鸡蛋白，淡淡地说：“今晚是聚餐的日子，我下厨，你要是不来，后果你知道的。” “嘿嘿。” 妘徵彦懒得搭理，随意挥挥手，谢应觉赶紧化作一堆代码消失了。 …… 晚上五点，天蒙蒙黑，简幼薇开了氛围灯和白玉京两个人收拾一下餐厅客厅，也简单布置一下，不太单调。 拉上巨大的落地窗窗帘，薄薄的帘子映着屋里橙黄的光芒格外温馨。 练的一手绝世好剑的商南烛此时腰间绑着粉色的围裙，菜板上利索飞舞着菜刀，刚从河里钓上来肥美的黑鱼切成薄薄均匀的鱼片。 齐豫白脱下长久不离身的白色研究服，转而换上同款围裙，开火炒菜颠锅，熟练程度不亚于从业二十年的厨师。 陆少元站在水池前，理菜洗菜，偶尔学习一下两位s级超凡者是如何切菜烧菜的，励志要成为下一位大厨。 裴长庸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酒，拖一遍地板。 “看了一下菜单好像还缺了什么，我又去菜场买了点其它的，你们有要点菜的吗？” 妘徵彦大包小包地提着三四个塑料袋，白玉京赶紧帮忙拎两个。 谢应觉双手捧着层层叠叠十几个罐装饮料，下巴都在努力。 好不容易放好饮料，谢应觉报出一串菜名：“我想吃妘姐烧的红烧肉和葱油拌面，十三香小龙虾还有香辣蟹肉饭！” “……”妘徵彦看了看自己手里提的塑料袋，一脸无语，“你是看着我买的菜点菜的？” “嘿嘿，这难道不是我和妘姐心有灵犀吗？”谢应觉发起了甜言蜜语诱惑。 “油嘴滑舌。”妘徵彦不吃他这一套。 转身，在餐桌的果盘上拿出一个苹果丢向谢应觉。 “啪。”谢应觉一把接过苹果，咬了一口。 妘徵彦嘴角扬起一抹笑：“这盘子里的水果放了足足大半个月了，前几天刚烂了一个哦。” “？”谢应觉惊呆了，赶紧把苹果吐出来。 “叫你几个月见不到人影，还拿分身糊弄我，哼，活该。” …… 丰盛的晚餐时刻，未成年的喝可乐，成年人也喝了点酒小酌几杯。 幸福的时光总是温好如沐春风，窗外的圆月嵌在漆黑星芒的夜幕里，月亮在笑，星星在眨眼，我们都沉醉在眼前不多时的良辰美景里，皎洁月光乘进酒杯，幸福的笑容举起酒杯，大声声说：—— “干杯！” 第77章 咖啡店 姜局给妘徵彦私下买了一套房子，由于妘徵彦明面上是“死人”，所以户主用的是姜局的名字。 帝都，嘉和私园 帝都排得上名字的住宅区，住在这里的不仅有钱，还有权。 妘徵彦安排好佘四予这位特别助手，就让他收拾住在这里。 盛夏的蝉鸣惹人厌烦，也许在树下悠闲乘凉拿蒲扇扇风的老大爷喜欢聆听大自然的生物钟。 江灵灵还没有消息，妘徵彦给谢应觉发了一条终端消息。 黑皇后：查个人。@世界第一游戏king 世界第一游戏king：谁？ 黑皇后：陈霖，道上外号陈九爷，我要他所有能查到的信息。 世界第一游戏king：妘姐~你现在是越来越有霸道总裁的气质了~ 黑皇后：想我断你网线？ 世界第一游戏king：错了。（双手合十诚恳下跪认错.jpg） 黑皇后：最好能查到陈霖的住址，另外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我都要知道。 世界第一游戏king：十分钟。 妘徵彦站在等身镜前，还是熟悉的一身黑色，短袖半身裙马丁靴，戴上老搭档墨镜。 只是紧贴在脖子上的一圈薄薄的金属禁锢器看起来有些不协调，不过出门大概率会被认成项圈。 从保险柜里取出一部手机，放在随身的斜挎包里。 “佘四予，车好了没？” 楼下传来佘四予的声音：“准备好了，妘爷！” “噔噔噔”下楼，一辆黑色大g停在大门口，佘四予穿着简易作战服，看起来更加人高马大，站在车旁等候。 妘徵彦坐在后排，终端显现一份资料，佘四予专心致志开车。 妘徵彦眉头一皱，戴上耳机，拨通终端电话。 “谢应觉，陈霖的资料怎么这么少？” “妘姐，我也纳闷，这陈霖连出生户口都没有，照片，学校，家人一个都没有记录，我能查到有关系并且最早的资料是2013年锦川市突然出现一个鑫辰集团，董事长也叫陈霖，并且从一个末流在短短三年时间吞掉锦川近乎六成的势力，非常恐怖。” 谢应觉继续说：“我从这段日子陈霖在萍商街肆最后的消息跟踪倒推，还有金大海的供词，他是2016年为陈霖办事的，2018年的‘xx夫人墓’也有金大海一伙人。” 妘徵彦若有所思：“我猜，你是不是还发现，这个叫鑫辰集团的手脚不干净，锦川近十年来不良风气愈发严重，而鑫辰集团却顺风顺水？” “神了呀！妘姐！你是怎么猜到的？！” “这个陈九爷不简单，先放一放，你去着重去查查鑫辰集团，这个不着急。” “明白！” 挂断电话后，妘徵彦把终端调整到普通模式，从外观看起来只是一块比较炫酷的智能运动手表。 佘四予从后视镜观察到妘徵彦正在闭目养神，默默将空调调节无声低档，并放慢车速更加稳当舒适。 帝都限号，妘徵彦这次出门没有开497局的车，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些。 到达目的地附近，佘四予将车停在写字楼下露天停车场。 “妘爷，到了。” 妘徵彦浅浅眯了一会，本以为芘目罗任务好不容易结束了，结果扯出一根线，线团越扯越乱。 揉了揉鼻梁两侧，妘徵彦烦躁地说：“真是一团乱麻。” “佘四予，你在车上等我，有事打我电话，你知道我电话的吧？”妘徵彦挥挥手机。 佘四予点点头，目送妘徵彦离开视线。 …… 咖啡店 一家相当普通不起眼的咖啡店，但是开在写字楼下面，不缺人流量。 现在是上班时间，店里没几个人。 妘徵彦一进门就上二楼。 二楼更是空旷，一个人也没有，窗外透过的阳光十分毒辣。 “您好，请问要点点什么？”店员礼貌询问。 妘徵彦：“一杯美式，一杯生椰拿铁，拿铁去冰，谢谢。” 店员离开后，妘徵彦坐在位子上稍微等了一会。 楼梯传来滴滴答答的脚步声。 走上来一位气质极其潇洒时尚的女人，亮色墨绿的真丝衬衫搭配黑色直筒西裤，外套是私人定制的皮西装，都市丽人高贵显质感。 阎柑橘对跟随的店长说：“不许任何人上二楼。” 店长退下，阎柑橘坐在妘徵彦对面。 “来这么快？” “正好出来逛街，收到店长消息就过来了。” 阎柑橘对她挑挑眉：“大忙人啊，芘目罗任务刚结束就急着约我出来，怎么，你不会暗恋我吧？” 阎柑橘撑着下巴，笑脸带着点贱嗖嗖的感觉，看的妘徵彦想给她来上一拳头。 “正事，你要是说别的就滚蛋。” 阎柑橘立刻变脸色，后背一靠，甚是嚣张：“呦呵，这是我的店，你让老板滚蛋？！” 这时，店长托着一个盘子走上来，小心翼翼放下两杯咖啡离开。 阎柑橘拿起拿铁就喝了一口：“不错啊，没加冰，记得我的口味还说不暗恋我？” 妘徵彦深知绝对不能这时候跟阎柑橘的话走，不然今天这事绝对办不了。 “咳咳。”妘徵彦说，“珈琉璃把东西给你了吗？” “给了，我看过了，是真的。”阎柑橘的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多惊喜，“我还以为罗埃赫尔能干出什么本事呢，结果就这？得，白干一场。” 妘徵彦喝了一口美式，苦苦的味道刺激味蕾，人也清醒了不少。 “她是不是离开了？” “对啊，人情还完了不走干嘛，难道想跟我干？” 妘徵彦伸出两根手指。 阎柑橘“啧”一声：“知道了，我欠你两个人情，说吧，想要什么？” 妘徵彦有点不适，扯了扯脖子上的禁锢器：“第一个，阎玲珑。” 阎柑橘喝咖啡的手一下子停顿了一下，不解地问：“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你居然是这副表情，看来这个叫阎玲珑的有些本事。” 妘徵彦说稍微解释一下事情经过：“差不多是这样，阎玲珑曾在言忘川鬼市百藏阁做过一年的管理员，有极大的大概私自学习百鬼帐并且交给芘茗尔，甚至她跟芘目罗有着目的不明的联系。” 阎柑橘若有所思，她说：“阎玲珑是我父亲的兄弟的女儿，是我的堂妹，我跟她接触不多，我只知道她从来没有去过族外，天赋不错，十六岁掌握了狩魇痋，幻痋中最强大的一种。” “下个月我回族里，参加会议，到时候定会好好查查这个，堂，妹。” 阎柑橘重重咬最后两个字。 “谢了。” 阎柑橘想起来一件事，拿起手机点击几下给妘徵彦看。 “喏，萍商街肆的柏岚拍卖场有消息，要拍卖三件稀世珍宝，连我都弄不到一点消息，可见背后之人得有多大本事，藏得多深，拍品多珍贵。” 妘徵彦抬眸看她：“怎么，你感兴趣？” “当然感兴趣了，你想想，连我这位蚩痋族板上钉钉的下任家主竟然都弄不到消息，得是多么有意思。”阎柑橘越说越来劲，“不过，可惜了，我去不了。” “嗯？” “那天正好是全球生物学术研究大会，地点在德国慕尼黑，我压根去不了拍卖会。所以……我亲爱的黑皇后大人，能帮我录个视频或者拍几张照片也好呀？” 妘徵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柏岚拍卖场严禁任何电子设备进入，不准拍摄，录像，连写字都不行，再说进入拍卖场是要邀请函的，你觉得柏岚会给497局发邀请函吗？” 柏岚要是敢给497局发邀请函，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就好像一群一等功主动送上门把人往家里领，嫌活得太长了？ 而且据姜局的意思，萍商街肆对497局说不上友好。 阎柑橘仰天“哎呀”一声：“我有小道消息，柏岚这次决定邀请先奇道上所有排得上号的势力，黑白红都会邀请！” “啊？！”妘徵彦大惊，黑白红都邀请，柏岚真不怕三方在一块把场子砸了？！ 黑白红算半个行话，黑指的是道上专干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各个都是亡命徒，上通缉榜死刑一百次都不够的。 白指的是拿钱干活，寻宝鉴宝，买卖生意的先奇人，做人办事都是有原则有底线，要是行为良好，从轻处罚的话，最多无期。 红指的是497局，不包括西方的【圣教】，由于罪人院凶名太大，很多人都以为罪人院不是红，但从本质上来讲，罪人院也是红。 “什么时候？” “七天后，这个消息算不算第二个？” 妘徵彦斩钉截铁：“算！” 第78章 预告函与请帖 在得知这个重磅消息后，妘徵彦第一时间让佘四予开车回到497局。 “姜局，最近萍商街肆那边有没有重大消息传出来？！”连门都没敲，妘徵彦风风火火跑进来。 姜局被吓得一口龙井茶水呛进气管，咳嗽不止。 妘徵彦赶紧帮忙拍背顺气，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姜局要是倒下了，以后可没人对她这么好了。 “咳咳咳……你终……咳咳……端，终端咳咳……” 终端？ 妘徵彦开启终端后，一溜串的电话轰炸，都是来自姜局的。 “抱歉啊，姜局，我出门把终端关了……嘿嘿。” 妘徵彦不好意思的讪笑着。 缓过气的姜局：“你天天静音，有什么好静音的，有啥秘密啊？自己都不看啊。” “别骂了，别骂了。”妘徵彦捂着耳朵恳求姜局不要说了。 “行行行，孩子大了，说不得喽。”姜局一挥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头小盒子。 里面方方正正摆着一张黑色哑光质感的三层折叠卡片。 “半个小时前，柏岚拍卖场的负责人应蓝亲自来497局送这张预告函。” 妘徵彦怀疑自己耳朵好像听错了：“预告函？” 姜局把盒子递给妘徵彦，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预，告，函”。 “尊敬的华夏非自然研究与调查保密局局长姜局长，您好！ 承蒙497局对萍商街肆一直以来的悉心照顾，鄙人非常感恩。故此，七日后，将在柏岚拍卖场进行一场空前绝后的拍卖会，希望497局赏脸莅临寒舍。 另外正式邀请函将于拍卖会当天送达贵客手中。 ——萍商街肆柏岚拍卖场负责人应蓝 2023年8月” 虽然在阎柑橘口中提前知晓，但见到真容还是不免震惊。 “柏岚真是疯了。”妘徵彦评价。 姜局颇为赞同，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柏岚也是疑惑不已。 这个叫应蓝的，妘徵彦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应蓝的背后绝对有个强劲的幕后之人，也许是掌控整个萍商街肆的神秘家族。 妘徵彦问：“姜局，对于柏岚这次，您觉得……局里该不该派人去？” 姜局说：“当然要去。黑白两方都去，红不去，万一出事谁处理？” 妘徵彦一脸“果然如此”的神色：“果然啊，玩政治的心眼太多呐。” 姜局没好气地敲打妘徵彦的头。 “注意语言。” “哦。” 由于陆少元和白玉京还得在局里观察一个礼拜，索性妘徵彦住在嘉和别墅里。 佘四予敲了敲二楼书房的门。 “进。” 推开门，书房是非常典型的中式布置，红木书桌书架，窗棂照耀进来的阳光晒在被风翻动的书籍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佘四予拿着一个文件走到正在看棋谱的妘徵彦面前。 “妘爷，局里查到了抓走江灵灵的套牌车十五天内的所有资料。” 妘徵彦：“……” 几分钟后，妘徵彦看着文件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纸张。 “锦川市。” 妘徵彦根本不需要实质性证据，她不是警察，罪人院也不是派出所，497局更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公安局。 只要一点点有关联的线索，蛛丝马迹，用简幼薇的话来说“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 罪人院奉行的就是这样，只要我怀疑你，就算没有证据，你也必须跟我去497局喝个茶。 罪人院就是这么霸道。 “妘爷，需要我们立刻去锦川吗？” 妘徵彦：“不用，擒贼先擒王，陈霖不是还没消息吗，过几天柏岚拍卖场他会去的，到时候一并处理了。” 佘四予：“是。” 妘徵彦看了一眼还没出去的佘四予随口说：“还有事？” 佘四予有些为难：“那个，刚才不久前好像是隔壁邻居的管家来送宴会请帖……” 妘徵彦抬眼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 良久，她才开口：“什么是宴会请帖？” 佘四予在有过妘徵彦问过高中，创新班是什么的问题后，也没有很震惊，磕磕绊绊尽力解释一下这四个字。 “……也就是说，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一个活动。” 佘四予点点头。 “不去，我忙得飞起。” 妘徵彦果断拒绝，阎玲珑，江灵灵，陈霖，赵平乾……一堆破事等着她排队处理，还有闲工夫参加什么普通人的无聊活动？要不她绝对是疯了。 妘徵彦眼珠子一转，不对，如果是普通活动，佘四予会立刻推掉，而不是一定问过她。 “难道这个活动有什么特别的？” 佘四予说：“那个管家把请帖给我的时候，他说‘请务必转交给尊敬的黑皇后阁下’。” 金眸一凛，瞬间迸发杀意，只是一瞬就将佘四予吓得连退了两步，一身冷汗。 “哪户人家，查了吗？”声音陡然一变，严肃又冷漠。 佘四予摇摇头：“抱歉，妘爷……” “去查。” “是。”佘四予赶紧离开。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妘徵彦一人，翻开棋谱，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啧。”棋谱被摔在桌子上。 …… 这件事不难查，佘四予很快查到是帝都一位排行绝对顶流层次的富商林安海，他唯一的儿子正是林涵，妘徵彦见过他，497局情报部副部长。 由于497局的特殊性，林涵在外界看来是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林涵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姜局非常器重他，一手提拔上来，林涵在497局处事严谨公正，没有任何不良嗜好，沉默寡言却看人看事一针见血，是个稳重正直的人才。 林涵作为新生血液，姜局非常看好他，让他做情报部副部长的职位。 妘徵彦感叹：“难怪他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嘉和私园不难查，姜局也没有存心掩饰什么，大大方方的记在自己名下，身正不怕影子斜。 佘四予说：“妘爷，我打探过了，这个宴会明面上是林安海为了给林涵介绍生意场上人脉，实际上为林涵挑选儿媳妇特意安排的。” “林安海知道林涵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每一个加入497局，为497局做事的人都必须死守秘密，这是不容触犯的底线。” “难怪……”要是林安海真知道林涵干的工作，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的为林涵举办宴会。 “等一下，林安海不知道497局，那个管家怎么知道黑皇后？！” 佘四予赶紧解释：“我查到林涵的住址也在嘉和私园，管家是林涵的人，不是林安海的人，而且只有妘爷您收到了林涵亲发的请帖，别人都是林安海发的请帖。” 妘徵彦眨眨眼，总结一下：“林涵给我发请帖，他老爸不知道？” “没错。” “嚯，奇了。” 第79章 林涵 距离柏岚拍卖场拍卖会开场倒计时还有七天。 在收到请帖后，妘徵彦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想着今晚秘密去咖啡店找阎柑橘…… 然而就在妘徵彦刚穿好夜行衣时，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敲门声响起。 “齐豫白！不好好待在实验室里，你来我这干嘛？！” 听得出妘徵彦相当震惊。 齐豫白居然舍得脱下他钟爱的“白大褂”，反而穿着一身黑，外头还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你最近忙的很吧，恰好我没有事，过来帮帮忙。”齐豫白眼神十分温柔，但在妘徵彦看来他只是眼馋她的图腾力量，想找小白鼠做实验罢了。 “神金。”妘徵彦锐评。 齐豫白最后还是挤进了门，妘徵彦愤愤将门用力甩上。 “不对啊，齐豫白，你是怎么进来的？外来人员不能进入的。” “看我开了一辆迈巴赫，我说是户主的朋友就进来了。” 妘徵彦觉得一定要加强安保，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 齐豫白正好和佘四予迎面碰上，有一瞬间佘四予汗毛直立，强烈的危机感疯狂示警，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自己被毒蛇盯上了。 佘四予猛然回头，却看见一双青棕色的瞳色眼睛，满身温文尔雅的书卷气的齐豫白，恍若是自己感觉错了。 “别吓唬他。” 齐豫白淡淡一笑，看向佘四予的眼神略有深意：“你在维护他吗？” 妘徵彦上前一步：“佘四予是我的特别助手。” 所以你不准伤害他。齐豫白心里自动补齐下一句话。 要是妘徵彦知道，定要翻个大白眼，别什么锅都往她头上背。 齐豫白脖子上也带着跟妘徵彦一样的金属禁锢器，他看着佘四予的眼神越发杀意。 可怜反应迟钝的佘四予不懂自己是怎么招惹了这位疯子，还泡了杯茶递给齐豫白。 “你穿夜行衣是想去哪里？” 齐豫白没有接过茶水，转头问妘徵彦。 妘徵彦左右思考，想来多个人多份力量，虽然她对齐豫白不喜不厌，但是不可否认齐豫白的脑子是一等一的好使。 “这是林涵递给我的请帖。”妘徵彦转移话题，将请帖递给齐豫白，又对佘四予说，“佘四予，告诉他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简单知道这事后，齐豫白拿过请帖仔细看过，他突然眉头一紧，手指摩挲着请帖空白处，又稍稍靠近鼻子闻了闻。 “有火吗？” 妘徵彦给佘四予一个颜色，后者赶紧从兜里掏出打火机。 齐豫白点着火，放在请帖下隔着一段距离慢慢烘烤。 一行涂抹的小字很快显现出来。 妘徵彦：“这是什么？” “用柠檬汁为墨水书写的字可以用加热的方法重新显现出来，我闻到柠檬的酸味就知道了。” 齐豫白指着这行隐形的小字。 “今夜12点，11号见。” 妘徵彦灵光一闪，她转头就问佘四予：“林涵住的是不是11号别墅？” “没错。” 妘徵彦和齐豫白对视，她说：“这个林涵果然另有事情。” 原本去咖啡店的计划暂时搁置，妘徵彦和齐豫白前去11号别墅，佘四予留在10号别墅随机应变。 12点 两人准时出现在11号别墅的二楼阳台。 罪人出了院门，无论是去497局还是去哪，除了出任务都必须时刻佩戴禁锢器，连洗澡睡觉都不准取下。 禁锢器连接终端，一旦有任何损坏或者违规摘下都会立刻传送到497局并且触发离子基因干扰，使人疼痛无比，如同千万只蚂蚁啃食骨肉。 妘徵彦轻轻打开阳台玻璃移门，没有上锁，整个11号别墅没有任何安保巡逻，齐豫白还发现连监控设备都是关闭状态。 这就告诉他们“请进”。 “走。” 整栋别墅只有二楼书房一间房间亮着灯。 两人见此大大方方进入别墅内。 妘徵彦听见书房里隐隐有“唰唰”笔记书写的声音。 她礼貌敲了敲门。 推开房门，很简洁干净的布设。 林涵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两人依次敬礼：“497局情报部副部长林涵有幸见过黑皇后，齐教授。” 罪人院八个人只有三人有代号，【黑皇后】，【棺奴】，【天使】。 齐豫白因为过人的人体生物天赋，所以被研究部外聘教授，别人都称呼他“齐教授”。 而谢应觉被称为“那个打游戏的”，陆少元是“小弟弟”，裴长庸最晚入院，所以是“新人”或者“裴叔”，而商南烛被称为“那尊煞神”。 黑皇后拉开椅子，直接坐在椅子上面：“林副部长特意给我发请帖所为何事？” 林涵依旧是面无表情，在齐豫白落座后自己才坐回位子上。 “明人不说暗话，想来黑皇后应该在查家父举办宴会的真实用途。” 妘徵彦示意他接下去说。 林涵：“这是宴会邀请的客人名单，二位请过目。” 他拿出一份早早准备好的名单递给妘徵彦。 妘徵彦一个也不知道上面一长串的名字，但是有一个人的名字吸引住了她。 “鑫辰集团ceo陈子铭，你对他了解多少？” 林涵回答：“不认识，可以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份名单全部由家父决定的，可能是家父认识。” 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正好查到鑫辰集团很大概率是陈霖的产业，就冒出来一个ceo，也姓陈。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藏线索。 不过话说回来，林涵为什么要为这件事独自见黑皇后？ 妘徵彦问他：“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希望黑皇后你能以我的朋友身份参加宴会。”林涵毫不掩饰。 “？”妘徵彦不明白，她转头看了一眼齐豫白。 齐豫白轻微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林涵是什么意思。 林涵看着妘徵彦不理解的脸色解释道：“我偶然发现家父林安海用国外私人资金近十年来一直为一个国内未知账号支出平均十亿每年的不明资金流动，我手段有限，并且家父不是道上的人，所以不能使用局里的技术追踪这个未知账号……而这个鑫辰集团正好是十年前兴起，这次宴会也是第一次家父将其作为贵客邀请。” 齐豫白思考一下，说出林涵的的心里话：“你怀疑这个账号跟鑫辰集团有关系，另外你想让我们罪人院帮你查，对吗？” “齐教授，我知道黑皇后最近也在查某些事情，帮我查更多的也是帮你们查。” “但这跟我参加宴会有什么关系？”妘徵彦问。 林涵说：“据我猜测，鑫辰集团的董事长的陈霖也许就是先奇妖道上的陈九爷陈霖，而这位ceo陈子铭十分年轻，经常出席活动，他自称是陈霖的儿子，可是董事长从来没有出面过，任何事都是陈子铭决定的。” 妘徵彦皱着眉，如果陈子铭真是陈霖的儿子，那么参加这次宴会就能进一步…… 不对，现在没有任何一条线索能指向陈九爷就是董事长陈霖，即使妘徵彦已经怀疑，但是不能在林涵面前表现出来。 陈九爷是先奇人，但不一定董事长是先奇人，陈子铭更不一定。 金大海了解的太少，若是只为了一个江灵灵大费周章，是不是太越界了。 姜局恐怕也不会赞同妘徵彦这样行事。 目前来看，只有先找到陈九爷，找到江灵灵，顺藤摸瓜找出泄露芘目罗情报的人，就是最好的方案。 …… 小剧场：（采访篇） 情报官：尊敬的齐教授，我代表广大道上朋友问一下您，罪人们感觉都很有钱的样子？ 齐豫白：你说有钱？比如呢？ 情报官：比如……妘爷私下出行开的是奔驰大g，外勤任务全部报销，还有轻而易举几个亿几个亿出手？还有您的迈巴赫？ 齐豫白：先说一下私下出行的车吧，我想回答的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就这一辆车呢？毕竟，我们对钱没有概念。 情报官：！！！（破防，卑微的打工社畜已破防） 第80章 拒绝 妘徵彦不是傻子，这种看起来麻烦要死，而且还不是先奇道的活，她是太闲了吗，天天没事管这管那。 “林涵，目前我们搜集到的所有消息都无法指明鑫辰集团跟陈九爷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怀疑林安海跟鑫辰集团存在某种非正常关系，那是你家的事，跟道上无关。我真心建议你先去报个警，看警察怎么说。” 妘徵彦说完，不管林涵是怎样的心理，夺门而出。 无法阻拦妘徵彦离去，林涵叫住齐豫白：“齐教授……” “林副部长，我赞同黑皇后的话，这是两码事，一是先奇道的陈九爷，二是鑫辰和茂丰集团，二者貌似没有联系，想来你也清楚罪人院是干什么的，你可不要为难我们罪人院啊。” 齐豫白笑眯眯地同样拒绝了林涵，跟着妘徵彦离开了。 两人走后，林涵的神情并没有被拒绝的悲伤，反而是意料之中的感觉，他打开书桌下层被锁上的抽屉，拿出一张照片，轻轻抚摸着，明亮的灯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10号别墅，妘徵彦，齐豫白，佘四予坐在二楼的书房里沉默着。 妘徵彦的大脑正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她是故意对林涵这么说的。 林涵是497局的人，而芘目罗的情报泄露他也不能撇清嫌疑，姜局提醒她最好秘密行事，调查出局里究竟是哪些蛀虫干的。 而林涵刚才说的一番话，既是新的线索，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投名状呢。 妘徵彦不禁感叹，林涵真不愧是姜局看好的人物，果然忠诚正直，就连大义灭亲这种事情也是信手拈来。 （重新梳理已知所有线索： 1.陈九爷（陈霖）为了控制手下金大海绑架其外甥女江灵灵到锦川市。 2.锦川市有个鑫辰集团，十年内从无到顶流势力，创始人董事长叫陈霖，ceo叫陈子铭，陈子铭自称是陈霖的儿子，集团所有事都是陈子铭一手操作。 3.林涵的父亲林安海是帝都茂丰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林涵发现林安海国外的私人账户每年都会划走十亿资金到国内的一个位置账户上，持续十年，共一百亿。 4.两个陈霖都没有在人前露过脸。 5.陈九爷是在柏岚拍卖场买下的情报，所以芘目罗情报是497局有人泄露给了柏岚。 根据所得线索提出以下问题： 1.江灵灵被囚禁在锦川市的具体哪个地方？（因为金大海是先奇人，江灵灵属于被无辜牵连的普通人，所以497局有义务解救。） 2.陈九爷跟鑫辰集团董事长陈霖是不是同一人？ 3.陈子铭是不是董事长陈霖的亲儿子？ 4.未知账户的持有者是谁？ 5.林安海秘密划走的一百亿资金是不是用来帮助鑫辰集团？ 6.林涵告知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东西？所以他是在跟黑皇后及姜局宣誓自己完全站在他们一方？） 将所有线索和问题整理完毕，佘四予将其制成思维导图串联起来写在白板上。 妘徵彦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齐豫白倒是来了点兴致。 齐豫白说：“从时间线来看，鑫辰集团和林安海的一百亿都是从十年前开始的，也就是2013年。” 齐豫白举起右手：“我投第5个问题一票，回答是。” 佘四予站在白板前也举起一只手：“投一票是。” 这样一看，鑫辰集团像是林安海秘密创立的，一年十个亿的投资扶持。 可是林安海为什么要这样做，越隐蔽越是有鬼。 妘徵彦深吸一口气举起手：“跟票。” 妘徵彦说完转头对齐豫白说：“给谢应觉打电话，让他尽快查林安海国外所有账户支出，有没有连续十年，每年十亿共一百亿支出的账户。” “嗯。”齐豫白应下，离开书房。 没过一分钟，妘徵彦的终端就收到谢应觉的消息。 “某某账户：**************，持有人：王家晖。” “王家晖是鑫辰集团名下产业鑫悦娱乐城的总经理。鑫悦娱乐城是一座……（此处省略千字度娘介绍）。” “这个账户居然设有四层防火墙，要不是我出马，恐怕别人一辈子都解不开哦＜(￣︶￣)↗[go!]。” 选择性无视第三条消息，妘徵彦将这个账户信息写在白板上。 这么隐蔽的账户，看来林安海秘密大着呢。 现在江灵灵的位置还没有找到，这也不怪佘四予，毕竟这么区区绕绕的东西妘徵彦都差点搞晕了。 齐豫白重新坐回椅子上：“下一步做什么想好了吗？” 妘徵彦冷笑一声，侧身从后腰拔出一柄小刀插进陈九爷的名字上。 “七日后，柏岚拍卖场，逮捕陈九爷陈霖。” 齐豫白的实验室临时有事，他回罪人院了。 妘徵彦睡不着，坐在写满字的白板前默不作声。 佘四予有个疑问：“妘爷，我有个问题？” “说。” “既然陈九爷是在柏岚拍卖场买的情报，为什么不直接找柏岚负责人询问呢？” 妘徵彦冷哼一声：“你在497局这么多年是不是没去萍商街肆啊，而且在局里也很少接触过萍商街肆的情报？” “嗯。”佘四予点点头。 “在华夏，只有萍商街肆497局管的不严，萍商街肆看着和谐，其中里面的人非常抵制497局，第一次介入的时候就被打出来，碰了一鼻子灰。后来还是那里的家族出手跟局里签订两方协约才勉强安定下来。” “萍商街肆，497局不管。姜局说过，只要萍商街肆别太过分，都不要主动招惹麻烦。所以497局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497局的人不经上报，不经两方同意不许进入萍商街肆。” 妘徵彦换了个姿势坐着：“所以这件麻烦事，陈九爷是唯一的突破口，而七日后的拍卖会就是最好的机会。” 佘四予明白了。 妘徵彦一个人枯坐在书房整整一夜，第二天上午十点钟，一个人开着车前往帝都大学。 第81章 阎师姐和沈师弟 帝都大学 全华夏一等一的学府，乃至全世界也是相当有名。 阎柑橘就读帝都大学生物科学系大三，她在初中的时候就被破格提前录取。 明明同样是18岁，一个连大学都不知道，一个却顶尖学府的学生。 妘徵彦也是在咖啡店才知道阎柑橘在这里读书。 盛夏最爱的绿荫道，帝都大学门口停着一辆京a牌照的豪车，车主还是位绝世美女，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 妘徵彦正在跟学校保安交涉。 “无关人员不能进校。” 妘徵彦戴着墨镜说：“我来找我朋友，她是这里的学生。” 保安很强硬，坚决不同意：“那也不行，现在放暑假，在校内的学生都回家了，赶紧走吧。” 暑假？放什么暑假？妘徵彦不知道什么是暑假。 她只知道阎柑橘说她负责学校一个实验课题，白天基本都会在学校做实验。 妘徵彦说：“她在这里做实验，我来找她。” 保安依旧拒绝：“做什么实验？这里不能进，最后一遍，赶紧离开。” 见沟通无果，妘徵彦跟阎柑橘没有任何联系方式，阎柑橘也不知道她今天来找她，她摸了摸车上的证件。 保安还在那里让妘徵彦离开，妘徵彦打开证件怼在他面前。 “赶紧……这是？”保安看到证件上那个红艳艳的公章。 “特别通行证。” 姜局前几年把这证给妘徵彦的时候，嘱咐这张证只要是华夏境内任何正规合法场所都可以无限制通行，妘徵彦以为这辈子都用不上。 保安顿时震惊了，他下意识以为这是妘徵彦开玩笑，毕竟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玩意，看着唬人。 “不信的话，打电话给你们最高领导，我看他会不会放行。” 看着妘徵彦这么自信满满的话，保安满脸狐疑，但还是打电话给校长确认。 都不用刻意听，那边话筒里的声音都快传出二里地了。 “……特别通行证？！敲的公章？！放行！立刻放行！！” 把证件战战兢兢还给妘徵彦后，赶紧放行。 妘徵彦说：“安保挺不错的，比我那边好。” 保安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校园几乎没有几个人，实验楼下，妘徵彦把车停在门口，下车走进去。 “您好，请问你找谁？” 一推开门，要过一道人脸识别，妘徵彦刷不了脸，被堵在门口。 被机器声吸引过来的沈晏临还穿着实验室统一衣服，一拐弯就遇见一位天仙般的绝世佳人。 妘徵彦一向不会打扮自己，出门也只是穿着白色吊带搭配卡其色短裤，外搭一件衬衫，秉持着衣柜里有什么穿什么的原则，经常拖起来什么衣服就穿什么。 戴着墨镜，添了一分酷酷少女的韵味。 千金大小姐简幼薇看不下去，觉得实在太恶心，买衣服首饰什么都会给妘徵彦买大一堆，可妘徵彦从来是嫌麻烦，堆在衣帽间吃灰。 炎炎夏日，妘徵彦像一缕消除酷暑，清新又舒心的海风轻轻拂过少年人的心。 妘徵彦见到有人，说：“我来找阎柑橘，请问她是不是在这里？” 沈晏临在妘徵彦看不见的耳尖微微染上粉红，声音也好听…… “？”妘徵彦疑惑，这孩子看着高高大大的，怎么傻不拉几。 “……额，阎师姐就在楼上做实验，我带你上去吧。” 注意到自己有些失态后，沈晏临更紧张了，手心也出了薄汗。 “那再好不过了，多谢。”妘徵彦简单道了句谢。 沈晏临帮忙刷了内部卡，带着妘徵彦坐电梯去五楼实验室。 一路上两人无言。 到了实验室门口，阎柑橘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妘徵彦算高的，一米七五的身高才到沈晏临的下巴。 妘徵彦对此无感，罪人院五个异性都比她高出一个头，尤其是商南烛，两米的块头让最矮的简幼薇吐槽他咋不去当电线杆。 简幼薇：破防了，家人们。 妘徵彦一眼就看到阎柑橘，向她招招手。 阎柑橘脱下实验服，露出舒适的夏装，走出来有些惊讶对妘徵彦说：“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找你吗？”妘徵彦反问。 阎柑橘顿时起了坏心思：“哇哦~亲爱的，还说你不暗恋我，都追到学校里了~” 妘徵彦深吸一口气，一定要忍……不住了！ “别逼我在心情最烦的时候扇你。”妘徵彦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咳咳。”阎柑橘还不想真惹妘徵彦生气，她转移话题十分生硬，“额，你们两个一块上来的？” 沈晏临说：“阎师姐，她进不来门，我见她是来找你的就把她带上来了。” “哦~”阎柑橘拉长音调，对妘徵彦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沈晏临，我同门师弟，大二，不过他比我大两岁，还是得叫我一声师姐。” 她对沈晏临说：“这位是我唯一的好朋友，额……” 阎柑橘不知道该怎么说妘徵彦的名字，是说“妘徵彦”呢？还是编一个？ “我叫姜安，平安喜乐的安。”妘徵彦回答。 “？”阎柑橘有点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对，她是姜安，跟我一样年纪。” 原来她叫姜安。沈晏临心想着。 这时，实验室有人叫沈晏临去做实验报告。 沈晏临匆匆告别后离开了。 “沈师弟可是帝都大学公认的校草呢！”阎柑橘向妘徵彦眨眨眼。 “校草？校草是什么？” 阎柑橘说：“校草就是一个学校最帅的男生啊。” “他很帅吗？感觉都不如齐豫白帅……”妘徵彦疑问。 阎柑橘瞥了一眼她：“谁要跟你们罪人院那五个帅的惨绝人寰的脸比啊？自然是各花入各眼，百花齐放，各有千秋才更好咯。” “对了，你今天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阎柑橘终于想到关键。 两人走到没人没监控的安全通道，检查四周确实没人后，妘徵彦压低声音问她：“你知道茂丰集团林安海吗？” 阎柑橘诧异看向妘徵彦：“知道啊，你问他干什么？” “他是不是先奇人？” “不是。”阎柑橘非常肯定，作为蚩痋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下任家主，她清楚每一个有头有脸的先奇人。 她非常确定，林安海只是一个普通人，跟先奇道一点交集都没有。 “你在锦川市有人手吗？” “有啊，打架还是灭口，你要多少？” 阎柑橘会错意，以为妘徵彦要在锦川干大事要人手，妘徵彦赶紧又说：“我不是要干架，我想知道锦川那里近十年之内有没有各种恶势力滋生，尤其是鑫辰集团的鑫悦娱乐城。” 阎柑橘一脸“这就？”的表情：“多大点事，我还以为你黑皇后要做什么灭门惨案呢！就是鑫悦娱乐城没别的了？” “鑫悦娱乐城总经理王家晖，鑫辰集团，董事长陈霖和ceo陈子铭两个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还有如果能查到一个叫江灵灵的17岁普通女高中生的踪迹最好。” 妘徵彦让谢应觉用大数据库查过这些，可惜得到的资料太少，她怀疑真正有用的可能都被人故意隐藏起来，不是长期在锦川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她只能来找阎柑橘，毕竟她手里的眼线众多。 阎柑橘爽快同意了。 “这算帮你一个大忙吧，那拍卖会……” “我给你拍照片录视频行吧，还把拍卖会发生的大小事通通告诉你行了吧？” “欧克！爽快！” 第82章 火中取栗，可惜大局已定 又与阎柑橘稍微聊聊天，妘徵彦拿出一个丑不拉几看起来用岩石做的东西。 “这是什么？这么丑。”阎柑橘脱口而出。 妘徵彦在外面无法使用基因力量，她告诉阎柑橘打开后，岩石崩碎，露出一柄匕首。 阎柑橘拿出匕首，眼底的惊喜藏不住：“这不是【圣教】教主私藏的宝贝匕首嘛！” “‘godiva’，现在归你了。” “真的假的！”阎柑橘止不住的开心，拿出匕首左看右看喜欢的不得了。 欧比斯丹眼里果然是芙卡莉丝更重要些，这柄匕首打造出来西方无人使用，可惜极了。 “你不是惯用武器是匕首吗？这个应该适合你，取个新名字吧。” 阎柑橘细细观察匕首，良久才敲板：“既然归了咱华夏，就换个华夏风的名字，就叫【岚栖】，高山远林中的雾气所栖息之地。” “随你。” 妘徵彦送完匕首，算是还了阎柑橘帮忙查找锦川的人情。 这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阎柑橘将妘徵彦送出实验楼门口，挥手告别。 等阎柑橘再回到实验室的时候，沈晏临走上前，像是鼓足勇气：“阎师姐，那位姜小姐走了吗？” “走了呀，她只是来送我个礼物，她很忙的。”阎柑橘与沈晏临共事一年，对这位帝大校草算是了解，从不沾花惹草，调侃他还会害羞红了脸，是一顶一的纯情男大。 可惜，他跟妘徵彦不是一路人，注定是要单相思了。 阎柑橘心里暗暗叹息沈晏临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恋爱。 …… 妘徵彦开车时候接到了佘四予的通讯。 她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接听。 “佘四予，有什么事吗？” “几分钟前，锦川市派出所突然接到了一个没有声音的报警电话。” “没有声音的报警电话？”妘徵彦立马想到江灵灵，“是江灵灵吗？” 佘四予：“不能确定，好在情报部一直在盯着锦川，这段奇怪的报警电话被全程录了下来。” 佘四予将录音发送给妘徵彦，她仔仔细细听了三遍，确实一点声音都没有，足足四十八秒的电话被挂断了。 可能报警电话被发现了。 “有追踪电话源吗？” “情报部正在查，您来一趟局里吧。” “好，我这就来。” 妘徵彦挂断电话，一脚油门直奔497局。 情报部网络信息控制中心 黑皇后戴着耳机，音频放到最慢，一帧一帧地听。 第四十八秒最后一帧，妘徵彦听到了极其轻微的波动。 “第四十八秒，放慢八倍，调到最大声音。” 妘徵彦又听了一遍，这一次，她听到了一个“不”字。 由于“不”字存在的声音太过短暂，出现不到一个音就戛然而止了，妘徵彦还不想放弃。 如果说出“不”字的主人是江灵灵的话，这通报警电话大概就是唯一能找到她具体位置的线索了。 “库里有没有江灵灵的声源？” 一个情报员说：“江灵灵不是先奇人，库里没有她的声源，但是如果她曾发布过她本人的视频就可以从网络里调取声源。” 佘四予想到什么：“江灵灵的资料里有她作为学校学生代表上台演讲的视频，发布在校公众号。” 妘徵彦：“找。” 情报员立刻搜索，成功找到江灵灵演讲的视频。 “立刻做声源分析。” 电脑屏幕上，从演讲音频里提出的“不”字和报警电话里的“不”字进行声源分析，妘徵彦看着两段不断重合的波浪线，心里一块大石头猛然落地。 没错，报警电话里出现了江灵灵的声音。 妘徵彦当即下令立刻追踪电话定位。 最后查到的定位在锦川市市中心东北方向两公里到三公里内。 “不能再具体了吗？” 情报员摇摇头：“定位被可疑设备干扰了，我们只能定位到这里。” 妘徵彦再问：“这段范围内有没有鑫辰集团名下产业？” 她想到一种可能，陈九爷既然绑架江灵灵，如果是两人是同一个陈霖，那会不会在鑫辰集团的手里。 当然，妘徵彦在赌，在赌她的第六感。 很快情报员就说：“有两个名下产业，一个是鑫海电子城，一个是鑫悦娱乐城。” 对上了，都对上了。 妘徵彦敢肯定江灵灵绝对就在鑫海或者鑫悦两个其中一个。 不过，还不能现在就去救江灵灵，陈九爷还没有抓到，现在去只会打草惊蛇，到时候人没救着，蛇还跑了。 “把鑫海和鑫悦二十四小时给我盯牢了，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 妘徵彦去了姜局办公室。 正好遇到了先奇部部长刘升在陪姜局下棋。 “黑皇后，你来找姜局吗？”刘升笑眯眯的，大腹便便看起来十分憨厚，姜局曾说过越像他这样的人，里头越是笑面虎，笑着背后捅你一刀子，你说不定还会感谢他送来的药。 妘徵彦面无表情点点头。 刘升不在意，他对姜局说：“姜局长啊，这棋留着明天下吧，我手底下那群人我得督促督促，先走了。” 姜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十分舍不得刘升走，将刘升送出门。 妘徵彦看着还没下完的棋盘陷入沉思。 “想下棋了？”姜局坐回椅子上。 “我不明白，红棋既然想釜底抽薪，搏命一击以求险中取胜，又为什么舍不下车马卒，棋势了然，却畏手畏脚错失良机。”妘徵彦低头注视棋盘，将红兵进一。 姜局一笑：“因为，人心贪婪。” 果然，黑棋下一步吃掉车马，红棋瞬间苟延残喘唯余两子。 姜局说：“火中取栗，既想要栗又想手不被火灼伤，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孟子已经在千年前便告诉后人了。” 妘徵彦没有被黑棋棋势所害怕，一脸冷静将红兵再次进一，将棋近在咫尺。 “我输了，姜局。” 姜局吃掉帅棋，红棋输。 姜局说：“错失良机，也错失了夺帅的良机。” 妘徵彦看着他说：“将一直都是将，兵一直都是兵，大局已定。” 收拾好棋，妘徵彦便离开了办公室。 第83章 邀请函 这几日陆少元和白玉京彻底休养好伤势后都回了罪人院。 七日后，497局收到柏岚拍卖场的正式邀请函。 “尊敬的497局，您好！ 柏岚拍卖场诚挚邀请您参加今晚的拍卖会，拍卖会于今晚九点开场，请您务必准时到达会场就坐，过时将无法进入。 另凭此邀请函，您可以带最多三人与您一同进入拍卖场。 请您谨记柏岚拍卖场规定，并严格遵守，且今晚贵客众多，请您注意人身安全，保管贵重财产，柏岚拍卖场提供最高安保措施以确保拍卖会正常进行。 如果拍品出拍卖场，出现任何意外都不属于柏岚拍卖场责任。 ——柏岚拍卖场负责人应蓝 2023年8月” 妘徵彦仔细阅读内容，眼睛有点抽抽。 这最后一句说的，万一出现拍品被抢，柏岚不管，那谁还一门心思竞拍啊，尤其是黑方的，说不定早早在拍卖场外埋伏好，就等冤大头上线呢。 姜局喝了一口茶，似乎一点也不着急：“邀请函上的内容你也看到了，这次依旧由你作为队长，挑三个人一块去吧。” “重点是这个吗？”妘徵彦不禁生气，“柏岚的态度您也看到了，他们又不管，白方还好说，黑方根本不听咱的，到时候绝对会打起来，就是故意折腾我们，让局里别管萍商街肆的事！” 姜局弱弱的说：“本来也不管嘛。” 妘徵彦瞪他，姜局撇撇嘴不说了。 “那您说，该怎么办？是打还是溜？”妘徵彦破罐子破摔。 姜局听着不高兴了：“哎哎哎，别说这么难听嘛，你们去看看形势，探探口风，正好也去见识一下，三方同时在场的画面可不多见……” “切，话说的好听。” 姜局接着说：“真打起来了，越乱不是越好吗？浑水摸鱼，偶尔也要学习学习黑白的手段。” “哦，懂了。”妘徵彦明白了姜局的意思。 “这一次我还是不允许你们使用基因力量，不过开放权限，如果遇上了不能解决的麻烦，终端上报给我，立刻解除禁锢器。” 姜局算是给妘徵彦吃了一颗定心丸。 妘徵彦拿着邀请函回到罪人院。 “伙伴们！出大事啦！快到会议室集合！”妘徵彦扯着嗓子喊，还不是怪罪人院太大了。 “速速集合！！” 十多分钟后，大家坐在长桌两边，妘徵彦站在最前面，投影出邀请函的内容。 “萍商街肆的柏岚拍卖场大家都有所耳闻，就在今晚柏岚有一场特殊的拍卖会，邀请了黑白红三方贵客，也就是说497局也要去。” “大家有想要去的吗？” 白玉京第一个举手，随后齐豫白也举起手。 妘徵彦：“白玉京和陆少元留在院里，你俩受伤刚刚好，这次拍卖会可没有面上看的好玩。” “啊↗↘”白玉京非常不开心，“妘姐，妘姐，我身体已经好了，而且比以前强大的不少，我绝对能保护你的！” “就是啊，妘姐，我已经a级了，我也要去！”陆少元也不同意。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妘徵彦一口回绝白玉京的陆少元的请求，两个人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怏怏的。 妘徵彦看向商南烛，谢应觉的分身，齐豫白，裴长庸和简幼薇。 好难抉择啊。 “既然如此，那就抽签吧。” 妘徵彦拿出一张白纸裁成同样大小的纸片，依次写上五人的名字，放进封闭的罐子里，摇晃均匀。 “白玉京你来抽，抽两张出来，抽到谁，谁就不去。” 白玉京读出纸片上的名字：“简幼薇，谢应觉。” 简幼薇倒是有些小失望：“好吧。” “耶吼！”谢应觉兴奋大叫，从位子上窜出来像只泼猴似的，然后就被妘徵彦制裁了。 虽然数据分身免疫一切攻击，但是妘徵彦多年的威压还是如同五指山镇住了谢应觉。 “哎呀呀，妘姐，你们去那边，我可以做后援嘛，这样还能少占一个名额对吧。” “柏岚不允许电子设备进场。” “啥？！”谢应觉顿时如同五雷轰顶，躺在椅子上。 妘徵彦敲定：“那就是商南烛，齐豫白和裴长庸，稍后我会将名单交给姜局，你们准备一下，我们下午三点就走，从497局出发去萍商街肆。散会。” “嗯。”商南烛回一句，便离开了。 最后留下妘徵彦和齐豫白两人。 妘徵彦问：“你不是忙着实验室的吗，还有，你不属于作战人员，你去干嘛？” 齐豫白说：“我确实一个研究员，可是谁说研究员就不会打架了。” 妘徵彦看着他眼底的从容镇定，突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了。 …… 下午三点，四人收拾好随身的装备，戴上禁锢器前往497局。 萍商街肆位于帝都地下。 四人开着497局专用的吉普车乘坐地底电梯到达萍商街肆入口。 由于柏岚拍卖场邀请众多贵客，入口处被围个水泄不通。 497局的车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妘徵彦一开始不同意开局里的车，这不明摆的会惹麻烦吗？ 可是姜局说一句话把她说通了：“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今晚的萍商街肆497局在这呢，别耍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果然，玩战斗的心眼都脏。” 又学一招，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裴长庸坐驾驶位，等候的过程中车窗轻轻敲了敲。 妘徵彦认出是萍商街肆的工作人员，示意裴长庸开窗。 车窗半开，工作人员十分礼貌：“您好，请问是497局吗？” 裴长庸点点头。 “请出示柏岚拍卖场邀请函和身份证件。” 妘徵彦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邀请函和四人的证件递给他。 工作人员看到四人的证件一瞬间的愣住了，瞳孔地震。 上头有人提前说过，497局会来，本以为只会派遣几位名头大的内部人，最多派一位罪人来就绰绰有余了，没想到497局直接来了个王炸！ 黑皇后，那尊煞神，科学疯子，还有个前不久新加入的裴新人。 一下子来四个罪人！ 两位s级！！ 这搁谁谁不慌啊？！！！ 可怜的工作人员差点吓的连证件都没拿稳，颤颤巍巍双手送回去，立刻给497局开辟通道，以最高规格进入萍商街肆。 第84章 三小只 “萍商”，指专门做买卖有关先奇妖道买卖的商贾，包括情报，出土的冥器，冷兵器…… 华夏对严令禁止民间拥有使用热武器，管制相当严格，能弄到枪械，弹药，炸药……都是凤毛麟角，颇有门道。 “萍”正是萍水相逢之意，意思是买家与卖家萍水相逢，全因商品有缘。 其中买卖见规矩甚多，想来开开眼界的最好有个“老玩家”带着，不然必定被宰。 萍商的历史足以追踪到千年前，五湖四海的先奇古人约定一个特殊的日子跟赶集差不多。 到了近现代才逐渐固定街肆地点就在帝都。 相传，萍商街肆一直被一个神秘的家族统治，直至现在497局依旧查不到一点有关于这个家族的信息。 497局的车一路被领进专用停车库，所有进入萍商街肆的人都必须步行进入。 四人下车，妘徵彦领头，身后齐豫白和裴长庸并排紧随其后，而双手抱剑黑布遮目的商南烛像一尊定海神针静静跟在后面。 负责领路的工作人员赶紧让人吱应拍卖场一声，497局来了四位罪人，黑皇后和煞神也来了，要来砸场子了！ 裴长庸担任了交涉的重任，他问领路人：“小哥，这一次拍卖会柏岚请了多少人啊？” 领路人谄媚地笑着说：“请贵客一百多人，算上随从好友什么的，满打满算差不多四百多人。” 裴长庸问：“现在就要去柏岚吗？” 领路人：“拍卖会晚上九点才开始，您可以先去酒店休息一下，或者去逛逛商铺，这里的商铺跟外面可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酒店？”齐豫白疑问，四人也是一脸疑惑。 “哦，各位还不知道吧，由于这次拍卖会有三件神秘的拍品，时间正好撞上了庆典日，所以应蓝负责人临时决定，将三件拍品分成三次拍卖，拍卖会也延续三天。” 妘徵彦敏锐嗅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她将目光微微投向裴长庸。 “是哪个酒店？” “黑住在西边，白和红住在南边的香岚酒店，您是想先去酒店吗？” 还特意将黑单独拎出来住在一边，家族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妘徵彦可不相信一个应蓝能做到这个地步，既然不是应蓝做的，那必然就是背后的家族了。 妘徵彦说：“去逛逛。” 小哥忙说：“好的好的，诸位贵客请随我来。” 从停车库穿过长长的过道，又乘电梯下行，终于到了萍商们真正汇聚地。 废土之下，商铺林立，热闹非凡的街景。 由于是在地下，照明不是很好，头顶上到处都是电灯拉起来的网，历史悠久，很多商铺都十分老旧，甚至有些破破烂烂，但似乎并不会消除卖家的欲望，反而代表了“诚信经营，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明”乱七八糟的招牌，门口络绎不绝。 商铺集中在一楼，还有很多没有摊位的小贩，在地上摆着塑料布，上面摆着各种稀奇古怪或者平平无奇的碗盆酒杯。 二楼，三楼竟然是一些小酒馆，一副和平欢乐的商业街景象。 罪人院四人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一时间乱花渐入迷人眼。 妘徵彦觉得突然像是回到了言忘川鬼市一样。 四人谢绝了领路人的全程讲解，他们还有自己的任务。 “都明白这次来的首要任务吗？”妘徵彦出发前就将陈九爷有关的全部信息通通告诉了三人。 这次首要任务就是逮捕陈九爷，顺藤摸瓜救出江灵灵。 “明白。” 有一点超出意料的是居然要在这里待上三天，妘徵彦担心拖得越久意外发生的概率越大。 “好了，等到拍卖会开始的时候注意点就行，大家这三日小心行事，毕竟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妘徵彦嘱咐两句。 “那现在？”裴长庸问。 妘徵彦说：“来都来了，先逛逛呗。” …… 云彦是跟着方煜来萍商街肆的，在这个与外面判若两个世界的地底商业街，第一次接触的云彦感到无所适从。 两人身边蹦蹦跳跳跟着一位双麻花辫的可爱女孩，她叫苏乔，三人是同班同学。 今天是萍商街肆每三年一次的盛大庆典日。 但凡是先奇人都可以来到萍商街肆，只不过只有持有邀请函的贵客才能进入柏岚拍卖场。 云彦不是先奇人，方煜算半个，方煜的舅舅是先奇人，从小听着舅舅说的先奇故事长大的方煜求着舅舅好几个月，才终于同意带着他们三个小屁孩来这里长长见识。 明明嘱咐他们三个不要乱跑，普通人在这里一不小心很容易惹上麻烦，先奇人的脾气大多数不是很好，可是一身反骨的方煜拉着云彦和苏乔跑到商铺街玩。 果不其然，没有意外的话就是要出意外了。 三人随便在一家摊子上看看，三小只不懂规矩，方煜也是个半吊子。 三小只清澈愚蠢的眼神被店主看个透彻，方煜只是拿起一只青釉的小碗，就被店主讹上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只是拿起看看，又没问价又没磕碰，你凭什么要我买下？！”方煜气的话都说不拎清。 店主满脸写着“我就宰你了”五个字：“哎！我还没问你们三个不是先奇人怎么能来这里？！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嘿！”方煜指着店主的鼻子，撸袖子就要干架，好在云彦死死拽住他，在人家地盘上这时候就别惹麻烦了。 苏乔挡在冲动的方煜身前，戴着粉色鸭舌帽下的娃娃脸也是怒气冲冲的，但还是努力保持冷静跟店主讲道理。 苏乔：“不管在哪里，也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我们一没问价，二没摔碎货，你这样的做法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规矩，要不就找管理人问个清楚吧。” 店主丝毫不在意三个高中生的威胁，真当是外头法治社会呢？！ 店主“你能拿我咋地”的样子更让三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本来商铺街人就多，现在出了这档子意外，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看戏的人水泄不通，这些都是先奇人，虽然看不上店主讹人，讹的还是三个高中生，但是绝不多生事端的规矩，竟也没一个人愿意上前辩上两句。 这么多人看着冷眼旁观，身处好戏中心的三小只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三个人手足无措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被店主气的还是羞恼的。 第85章 误入的羔羊 就在三小只就要妥协的时候，一道严肃带着几分威压的女声穿过围观人群如同天降救星。 “你们……在做什么？” 叽叽喳喳的人群顿时哑了声，纷纷回头望去。 罪人院统一的黑色制服，脖子上的禁锢器，为首戴着墨镜的女子。 在她身后站着三位同是罪人院的男子，尤其是商南烛两米的身高，抱剑垂目，极具压迫感。 妘徵彦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第一眼觉得身后跟着的三人好像是她的保镖。 “黑，黑皇后！是道上第一的黑皇后！！” “煞神商南烛也来了！！” “四位罪人，两个s级，这不乱杀啊？” “完蛋了，完蛋了！” “……”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云彦和苏乔不明所以，只有方煜若有所思的样子。 四人在商铺中慢悠悠地闲逛着，直到妘徵彦一直戴着的蛇纹耳坠毫无预兆地发烫，妘徵彦冥冥中感应到了似乎是弟弟阿彦的气息，急急忙忙寻找。 耳坠愈发滚烫了。 妘徵彦走过去，人群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足够宽敞的路。 墨镜下的金眸死死盯着云彦耳朵上的耳坠，那是与她一模一样的蛇纹铜钱的红绳耳坠，妘徵彦难以置信地看着它。 不对，妘徵彦的大脑在否认，耳坠只有一副，就在阿彦的耳朵上…… “你叫什么名字？”妘徵彦不受大脑控制地说。 云彦左看右看，她好像是在问我：“云彦……云朵的云，秀彦的彦。” 彦…… 云彦…… 妘徵彦眼眶泛红，是阿彦吗？ “你的耳坠从哪来的？” 云彦眨眨眼，顺手捋了捋耳坠：“从小都在。” 几人才注意到妘徵彦的耳坠跟云彦的耳坠简直一模一样。 身后齐豫白的眼神暗暗，明白了为什么妘徵彦突变的情绪。 妘徵彦收拾好情绪，依旧是冷淡的神情，她尽力不去看云彦，问众人：“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拥挤？” 方煜：“……” 云彦：“……” 苏乔看出妘徵彦一行四人身份相当不一般，看看围观群众多是一脸害怕畏惧的神色，将他们遇到的事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妘徵彦听完，淡淡瞥了一眼神色慌乱的店主，店主一下子吓得瘫坐在地。 “……黑，黑皇后大人，我只不过是跟三位……小友开个玩笑。” 裴长庸上前询问苏乔：“那个小碗呢？” 苏乔给他，裴长庸仔细看过后，交给妘徵彦：“是个西贝货。” “呵。”妘徵彦周围的气压更低了，她将小碗甩在店主的脸上，青釉小碗又摔在地上碎个稀烂。 店主不敢说话，更不敢动，生怕黑皇后一个不高兴把他杀了。 “今天我作为被邀请的客人不跟你计较，若有下次，我只能请你去497局喝喝茶聊聊天了。” 店主感叹着今天真是神仙菩萨庇佑，逃过一劫。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以后定诚信经营，绝不作假，绝不讹人。” 店主又主动给满脸困惑的三小只道歉。 事情了结后，群众四散开。 云彦和苏乔谢过妘徵彦出手相助，方煜一拍大腿突然想起来：“黑皇后！舅舅说过，是那位先奇道世界第一最强的黑皇后！497局！嘿嘿……哎呀！” 苏乔一巴掌呼在方煜的后脑勺上，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妘徵彦看着云彦说：“你是高中生？” 云彦点点头：“我们三个是帝都笠泽高中的同班同学，我和苏乔不是先奇人，方煜的舅舅是，他多少知道一些。” 苏乔一旁说：“是的，今天也是我们三个求着方煜舅舅来这里的，都怪我们贪玩，幸好遇上四位恩公解救，真是太感激了！” 苏乔说着深深向妘徵彦四人鞠躬表达感谢。 妘徵彦默默后退半步，齐豫白走上前说：“小事一桩，用不着这样。” 齐豫白说：“你们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呢？” 方煜终于有机会开口说：“舅舅说庆典持续三天，我们大概会住在这里三天就得回去了。” 裴长庸问：“那你们住在哪？这里鱼龙混杂，尤其是庆典三天，萍商街肆可不是讲法律的地方。” 裴长庸的意思很明确，作为在普通社会生活几十年的人，非常明白先奇世界和普通世界完全是云泥之别，这三个高中生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新鲜有趣没见过感到好奇，万一遇到黑方那群亡命徒定会白白丢了性命。 相比之下，妘徵彦，齐豫白，商南烛都不怎么生活在普通世界，他们生下来就注定是吃先奇这碗饭的。 方煜挠挠头说：“在西边一个小旅馆里，舅舅说这三天人员复杂，随便住住就好。” 裴长庸问：“你舅舅是……” “我舅舅就是一个普通的买卖小生意人。”方煜嘿嘿傻笑，浑然不知有多危险。 “西……”裴长庸刚说一个字就被妘徵彦打断了。 “西边不好。”妘徵彦对三小只说，“西边很危险，你们跟我们住在南边香岚酒店。” “妘姐，要不还是让他们回去吧。”裴长庸劝说。 “为了防止拍卖会出现意外，家族规定今日进入街肆的人只有到三天后拍卖会结束后才能离开，所有人。” 庆典三天所有人不得进出，今晚九点唯一通向地上的出口关闭，进来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497局也是如此。 无论如何方煜，云彦，苏乔三人都是绝对出不去了，只有等到庆典结束。 可是其中变数太多，这注定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三只误入的羔羊闯入了牛鬼蛇神的骷髅窝还不自知，定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齐豫白同意妘徵彦的想法：“要想保护他们，跟我们在一块确实比较安全，但是酒店是早就定好的，想要更换得需要家族同意。” 裴长庸：“可是家族从来没有露面，上哪找？他们会同意吗？” 妘徵彦问三小只：“你们的行李放在旅馆了吗？” 三人点头。 “现在就去拿，然后去南边的香岚酒店大堂等候。”妘徵彦向齐豫白点点头说，“齐豫白，你看着他们，别出什么意外，另外遇到他舅舅就说是497局，没遇到就留张字条。” “好。”齐豫白点点头。 三小只迷迷糊糊地跟着齐豫白离开了。 云彦回头看向妘徵彦，神色不清。 第86章 玫瑰花家族 与此同时，柏岚拍卖场负责人应蓝正带着一位随从乘坐内部专用电梯前往地下最深处。 这里是家族的所在地，刷卡，指纹，人脸，虹膜整整四道身份认证才能进入刻画巨大的玫瑰花图案的大门。 这是掌管萍商街肆千年的神秘家族——玫瑰花家族。 走廊两侧摆满了鲜艳娇嫩的红玫瑰，像是诱惑人心的恶魔。 保持直走，巴洛克风格的艺术建筑，粗壮高大的柱子让雕刻着古希腊的神话人物，厚重壮丽的吊顶非常奢华，带来极具冲击性的力量和光影感。 中央盛开的玫瑰花地砖上，独自站着一位女子，迎着穹顶上倾泻的白光，优雅而沉迷在塔蒂尼的《魔鬼的颤音》小提琴曲中。 白金拖尾长裙，棕色单股麻花辫自然垂在胸前一朵蓝色鸢尾花上，左手戴着一枚红色玫瑰花白银戒指，右手大拇指是上好的羊脂玉扳指。 一首曲目结束，应蓝才走到女子身后，半跪行礼：“岚家主，497局此次派了四位罪人，黑皇后，商南烛，齐豫白和裴长庸。” 应蓝眼神示意随从禀告，若是妘徵彦他们在场就会一眼认出这就是先前领路的小哥。 “不用他说了，我知道。” 应蓝又示意随从赶紧离开，在随从离开后，偌大的空间里没有第三人。 女子微微侧身，露出一双蓝黄双色的异瞳，像宝石，像猫儿，像绚烂的烟火，好似会说话。 “你见过黑皇后了吗？” 应蓝说：“属下并未见过黑皇后。” “……”又是良久缄默无声。 又响起小提琴独奏的旋律，这次是一首简单的夜曲。 琴音毕，她说：“我也没有见过她。” “你带朵玫瑰花去，一定照顾好他们。” “是，属下遵命。” 应蓝起身就要离开，女子又叫住应蓝：“等一下……” “岚家主？” 女子背对着应蓝：“告诉他们，庆典过后，家族请497局全权管理萍商街肆。” 应蓝大吃一惊：“岚家主？！这是您的全部心血啊！” “把之前那份芘目罗情报拍卖出去的人杀了。” “……王叔是拍卖场的老人了，杀了他那手下的人？” 女子淡淡地说：“自作主张的蠢货杀了就杀了，要是有不听话的，一律斩了。” 应蓝乖乖应下：“是。” “查清楚是谁走进来的情报了吗？” 应蓝说：“是497局的人，需要告诉姜局长吗？” “告诉姜局长，此事过后他大概不会太为难你们。”女子双色异瞳敛下悲伤，“这么多年了，我也累了，就这样顺其自然吧。” 应蓝没有想过是这样的结果，这一次岚家主主动邀请三方大人物就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吧。 在走廊的路上是那样的漫长，像是度过蹉跎的岁月，正如岚家主一般，小提琴的琴声再次悠远奏起，这次会什么曲目呢？ …… 齐豫白带着三小只到香岚酒店的时候，就看见妘徵彦拿着三张房卡走过来。 “这是？” 妘徵彦皱着眉说：“我本以为他们不会同意，但我只是说了一句’我想再开三间房，最好在我们房间的隔壁‘，工作人员没有一点点怀疑就处理好了，而且还抹掉了房间费用。” 如此夸张吗？齐豫白感到有些不理解。 萍商街肆不是一直保持对497局不冷不热，甚至可以说有点不喜的态度吗？怎么一下子天翻地覆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妘徵彦说。 裴长庸说：“可我怎么看着不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齐豫白双手一摊：“走一步看一步吧。” 商南烛发出了进入萍商街肆第一声：“嗯。” 众人：“……” “走走走，回酒店回酒店。”一群人一哄而散，独独留下没有表情却似乎有些迷茫的商南烛在原地。 …… 坐在豪华的酒店房间里，三小只面对面有种不真实的做梦感。 云彦摸着耳坠低着头不说话。 方煜非常兴奋：“刚才那位保护我们的男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苏乔摇摇头。 方煜说：“华夏的先奇妖道有一个官方部门，叫做497局，当然是简称，全称太长了我忘了。” 方煜犹如说书人附体，抑扬顿挫，满腔感情地将497局说了一遍。 “齐豫白，就是他的名字，a级超凡者，道上响当当的科学疯子，表面儒雅绅士感拉满，背地里却是毫无人性的实验狂，人体解剖，人体实验，听到他的名字道上的人无不恐惧。” 方煜特别幼稚，手电筒照在下巴上增添氛围感。 苏乔被整的有些害怕：“那他，还保护，我们？他不会是想拿我们当小白鼠吧？” 云彦：“……他，应该，大概，也许，看不上我们。” 苏乔拍拍自己胸口：“呼……还好还好，小命保住了。” 苏乔想到了什么，好奇地看向云彦：“哎，云彦，那个叫黑皇后的是不是认识你啊，直奔你问你叫什么名字唉？” 云彦摇摇头：“我没见过她啊。” “可是你不是孤儿吗？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被警察叔叔救后送去福利院，然后被吴叔吴婶收养……”方煜也察觉到不对劲，“黑皇后还问了你耳坠！话说回来，我和苏乔也不知道你这个耳坠是从哪来的。” “是呀是呀。”苏乔一边附和着。 云彦陷入了回想……这个耳坠好像是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在耳朵上的。 那段记忆太过沉重，云彦的精神受到重创，记忆也被大脑遗忘了。 云彦摇摇头：“耳坠一直都在我耳朵上，可能她认识？她耳朵上不是一样挂着这个耳坠吗？” 方煜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没错！这样说来，你和黑皇后绝对认识！” “这就解释的通了，先奇道上第一的黑皇后怎么会大发善心保护我们三个普通人呢？原来是托了你的福啊！” 方煜笑着拍了拍云彦的肩膀。 苏乔站起来，小脸严肃：“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八字还没一撇了，这种紧要关头上有大佬保护着最好，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惹麻烦，拖后腿这事绝对不能干！” 苏乔双手放在胸前打出一个“x”。 “苏乔说的没错。” “没错没错。” 第87章 柏岚拍卖会 晚九点整柏岚拍卖场 红毯早早铺好，像极了盛大时装周。 灯红酒绿，乱花渐欲迷人眼，霓虹灯牌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光芒，人群络绎不绝。 497局来的时候正好是最忙的时候。 见到四人鹤立鸡群的外貌气场，角落里的侍者赶紧上楼通知应蓝。 “497局的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应蓝一身非常干练简洁的黑西装，没有打领带，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 妘徵彦将邀请函递给她：“幸会，497局罪人院黑皇后。” “在下柏岚拍卖场负责人应蓝，荣幸之至。” 应蓝没有接过邀请函，她露出自然大方的笑容伸出手。 妘徵彦抬手说：“应蓝负责人，我想另外带三个普通人入场，不知是否可以？” 裴长庸向躲在人群中的三小只招招手。 “普通人？”应蓝观察三人，确实是生面孔，年纪小还是学生。 “当然可以，只要是497局的请求在下无不尽心的。” 有点惊讶，但是妘徵彦时刻谨记姜局的话，不要说多话，说多错多，忍住心中的疑惑，这好像跟姜局说的不一样？ 还挺好说话的呀…… 妘徵彦淡淡转过头，发出了一声很高冷的：“嗯。” 应蓝亲自领着众人上三楼视野最好的豪华包厢，一等一的雪山乌龙，市场无价，比姜局的龙井还要珍贵稀少。 金丝楠木的柱子，黄花梨的桌椅，香炉里燃着的龙涎香，这也仅仅是柏岚背后的神秘家族的冰山一角。 众人愈发好奇了。 好奇家族的底蕴，还是好奇家族为什么变化之大？ 三小只满眼震惊，这些……还有这些……天啊！好多好多钱啊！ 被壕气迷了眼，眼里都是星星。 方煜胳膊肘碰碰云彦：“唉唉唉，真不愧是497局的排场，有权有实力到哪都是最好的。” 云彦有些心不在焉的，苏乔说：“那可是咱华夏的官方爸爸，能不排场大吗？连我们这些小角色都能沾沾风头。” 苏乔小声提醒：“待会可得少说话，说多错多。” 方煜忙点头应下。 妘徵彦坐在最前面，齐豫白和裴长庸各坐在两边，商南烛依旧是老样子，靠在门口柱子上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雕塑。 三小只则是小心翼翼坐在最末的椅子上不敢说话。 柏岚拍卖场分为三层，前后两区，前区是拍卖席，后区是内部工作区域，闲人禁止入内，只有持有工作证刷卡才能进入。 拍卖席一层足足有三百个位子，也是低级客户。 二层也是包厢，比起三层小了不少，但还是隐私效果很不错的，这是中级客户。 三层是高级客户，只有五个包厢。 497局属于最顶级，一进场就安排在三层最中心最好的包厢，不但拥有豪华隔音超好的独立大包厢，还有专门侍者全程服务，配备全面讲解员和顶级设备，最重要的是拥有一次“一锤定音”权力。 应蓝特意嘱咐过所有侍者，除非里头人叫人，绝对不能主动进入。 应蓝将一个平板递给妘徵彦：“这里面有拍卖会的详细流程和拍品介绍，竞拍可以在平板上完成，竞拍成功的拍品会在十分钟内送达包厢。” “如果您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知会外面的侍者叫我，在下先告退了。” 妘徵彦稍稍点头，应蓝离开后，她看了一眼裴长庸。 裴长庸看看整个包厢四周，然后向她摇摇头，示意没有任何监控监听设备。 妘徵彦没有忘记跟阎柑橘的约定，抬起手腕上的终端，连接胸前的微型记录仪。 妘徵彦把平板交给齐豫白，她静静闭目养神。 “这幅字画不是被当成陪葬品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拍卖会里？” 裴长庸说：“可能是仿品，大家仿的字画也是真迹。” 齐豫白点点头：“柏岚不至于拿假货冒充真货。” 齐豫白靠近妘徵彦，笑眯眯说：“妘姐，这次有三件神秘无比的拍品，不好奇吗？” “不好奇。”妘徵彦开口说，“我们的目标只有他一个。” “可是，这难道不是任务的有趣之处吗？”妘徵彦转头看向他，“妘姐，不止柏岚，整个街肆的背后都属于一个家族，如今日新月异，就不好奇家族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墨镜滑落，露出璀璨非人般的金眸，妘徵彦一字一句说：“不，好，奇。” “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三天过后，我自会禀告姜局，一切都由姜局定夺。” 齐豫白顿感无趣，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九点进场，九点半拍卖会正式开场。 裴长庸站在窗沿边，看着底下陆陆续续坐满的人。 突然，他看到一个戴着一张面具的男子，周围拥着三个黑衣保镖还是助手的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走去了二楼。 被邀请的众多客人中，不乏有戴着面具的人物，都不想在人面前露出真容，据多方消息查证，陈九爷就是如此，戴着面具，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这样寻找目标难度大大提高。 妘徵彦自然也看到这一幕，她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示意裴长庸。 裴长庸明白，他转身离开包厢。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门口候着的两位侍者见到门打开，恭敬询问。 裴长庸说：“卫生间在哪里？” “左右走廊尽头都有，我带您去吧。” “好，多谢。” “我的荣幸，先生。” 裴长庸跟着一位侍者离开，目光不断游走在整座巨大的拍卖场上。 此时距离开场还有二十分钟，妘徵彦听到隔壁有脚步声，三楼其他四个包厢的人应该都来了。 “我出去走走。” 妘徵彦起身走到门口，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三小只：“要不要跟我出去走走，时间还早。” 云彦看着妘徵彦愣神，方煜受宠若惊，有些不敢相信：“可以吗？” 妘徵彦：“随你们。”目光短暂停留在云彦的身上。 说完，妘徵彦推门，侍者低头说：“黑皇后大人……” “我去走走，你不必跟着。” 黑皇后自顾自走出去，三小只一个一个排着队向侍者点点头一路小跑跟着妘徵彦身后。 第88章 一百多岁的银萍儿 三楼有个半圆形平台，视野当然没有包厢好，但胜在空旷，透透气还是不错的。 三人跟着妘徵彦来到这里，看着妘徵彦轻松从容地双手搭在栏杆上不理解。 方煜和苏乔戳戳云彦。 云彦走上前轻轻问道：“您……” “我是黑皇后，当然是个代号。”妘徵彦微微偏头看向浑身上下写着紧张二字的云彦露出一个努力温柔的笑容，“叫我妘姐吧……你和你的朋友都可以。” 她似乎是担心一下子吓到这位“神似”她弟弟的男孩。 “……嗯，妘姐，谢谢。” “？”妘徵彦不理解云彦为什么道谢，无所谓笑了笑。 身后，由远及近响起脚步声，妘徵彦没有回头，她深深看着云彦：“有人来了。” 三男一女，方煜和苏乔赶紧撤到一边角落里，云彦也想离开，但妘徵彦的目光让他不想迈开腿。 一群人直接略过方煜和苏乔，目光也只是在云彦身上注视一瞬间便离开了。 “帝都艾氏，袖山白家，雅江荣家，见过黑皇后。” “清墟门二长老银萍儿见过黑皇后阁下。” 三位男子年过半百，低头微微行过礼。 唯有一位女子身着广袖襦裙，佩环一二，只有一支银簪挽发，薄纱遮面，与这格格不入，像是下凡来不及变换的仙人。 妘徵彦淡淡扫过几人，她看向银萍儿，点头致意：“清墟门远在蜀都，柏岚竟然连你们也请了？稀奇。” 银萍儿说：“掌门收到邀请函也是十分惊讶，但难得盛会，清墟门不好推辞，可惜掌门外出，大长老素不出门，只好由我代掌门前来赴邀。” “嗯。” 妘徵彦看了一眼三位有头有脸的家主让他们先起来。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三人东扯西扯地拉着妘徵彦说话，云彦一旁被挤出去。 方煜和苏乔被这场景惊呆了，苏乔挪着步子在云彦身后咬耳朵说话：“今天真是开了眼，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人物齐聚一堂唉。” 方煜说：“明明是一群大人物在黑皇后面前一脸谄媚的样子才是真的开了眼才对。” “嗯嗯，没错没错。” “这趟虽然危险，但是真没白来。” 三小只叽叽喳喳讨论着，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个人悄悄来到他们身后。 “你们在聊什么？”苏乔突然感到后颈有人在吹热气，顿时鸡皮疙瘩起一身，心脏差点停摆。 苏乔：“啊！” 方煜：“啊呀！” 云彦：“！”瞳孔地震，忘记叫喊。 三小只的动静一下子被妘徵彦注意到。 妘徵彦看着惊魂未定的三小只，又看着他们背后的人说：“你躲他们身后干什么？” 三小只机器人定格回头，一层面纱扬起。 银萍儿双眸也是瞪圆了被吓到的样子。 “我好奇现在山下的小孩子都爱聊什么，回去好让我那乖徒儿学学。” “你几岁了？一把年纪的老古董就省省心别吓唬小孩子了。”妘徵彦一眼看破。 银萍儿果然变了脸色，满是无趣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比我那孽徒还烦人。” 妘徵彦暗暗翻个白眼。 银萍儿见妘徵彦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她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三个布袋子，一人一个，塞在手里：“喏，乖孩子们，姥姥第一眼见你们就欢喜的不得了，初次见面，太过匆忙，一人一兜琥珀石，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灵石。” “灵石？”三人没敢要。 银萍儿说：“你们是普通孩子，还不知道吧。我们清墟门是全世界唯一一个修仙的门派……” “修！修什么？！修仙？！！”三人以为自己耳朵出错了。 都21世纪了，我能接受这个世界有妖怪，有超凡者，但是怎么会有修仙的啊？！！！ 三人无一例外，目瞪口呆。 银萍儿非常自然：“对啊，就是修仙。” 三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崩塌了：“……” “哦~我明白了，你们不会以为是网文小说里面那群呼风唤雨，御剑飞行，毁天灭地的那种修仙吧？” 三人：“那不然呢？” 银萍儿拍了拍头：“好吧，其实很多都太夸张啦！毁天灭地是当然不可能啦，但是御剑飞行还是洒洒水喽。” “哦哦哦……嗯？什么？！御剑飞行？！！！” “咳咳，话题跑偏了。”银萍儿指了指手里的琥珀石，“别小看这些石头，这些可都是掌门用灵力凝聚而成的，一人一兜，每个月泡澡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块琥珀石，想象自己吸收灵力的样子，一共十块，能够洗净肉体杂质，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唉，对了，你们应该快高考了吧，正好八百米体测的时候用上，保准满分通过！” 看着银萍儿兴冲冲地把琥珀石塞进手里的样子，云彦莫名想起来社区推销产品的推销员…… 但是，看银萍儿和妘徵彦的互动，应该不是假的吧。 “这不好吧？”苏乔从小被教育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很是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黑皇后就一句没说错，我呢确实是一个老古董，算起来，老身已经一百多岁了……已经是筑基八层，喂，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现代灵力稀薄，绝大部分都被山野精怪吸收走，人类不比动物灵敏，一百岁能修炼到筑基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额……我们相信你！” 银萍儿开心了。 银萍儿看着三小只有些惋惜：“可惜了，你们三个根骨平凡，年岁也大了些，不能走修仙这条道。罢了，这些琥珀石算是姥姥给你们的见面礼。” 虽然走不上这条曾经幻想过的道路，但是能得到这些灵石对于三小只来说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 妘徵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匆匆带着三人回到包厢去。 一路上，妘徵彦看着三人手里的布兜子没有多说什么。 云彦解释说：“这是……那位清墟门二长老执意送我们的……” “收下吧，这东西很适合你们，银萍儿最善占星律，她早就预言到你们三个的存在备好的礼物。” 占星律？预言？ 三人头脑风暴，之后面面相觑。 第89章 竞拍开始 妘徵彦回到包厢，瞥了一眼站在墙角，宛如一尊雕塑的商南烛。 她轻轻对他说：“清墟门的二长老也来了。” 商南烛微微点头。 “……”妘徵彦深深看着他，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蒙着黑布，连双眼都看不到，她无奈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一楼巨大的红台上，一身西装的应蓝走上前。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 “尊敬的各位贵客，欢迎来到柏岚拍卖场，我是负责人应蓝。” 妘徵彦的目光停留在应蓝胸前别着的红色玫瑰花，这并不和谐，为什么一定要佩戴这个？ “此次拍卖会持续三天，晚九点开始至晚十一点结束，每天都会有一件神秘拍品作为压轴留在最后拍卖。” “……” 应蓝简单说完拍卖规则便下场，主持人是一位看着相当稳重的中年男人。 裴长庸还没有回来，妘徵彦并不担心。 齐豫白说：“这次，我们需要买下点东西吗？” “先看看，有中意的就买下，价钱不重要。” 齐豫白点点头。 主持人挥手两位侍者推着一个玻璃罩上台。 红布揭开，露出一方青铜鼎。 一楼拍卖席上不断传来惊呼声，青铜鼎一直都是先奇道上极其“保值”的货。 “还真有。”齐豫白不太意外。 “柏岚拍卖场有点本事。” “这都是前菜，好戏还在后头。”妘徵彦托着香腮静静观察下面的动静。 主持人先是示意众人安静，背后的幕布放映拍品内容，详细介绍一番，接着说：“第一件拍品开始竞拍，起拍价五万西币，每次竞拍不少于一万西币，现在竞拍开始。” “五万西币。” “六万西币！” “十万西币！” “……” 不断举起放下的拍子，妘徵彦目光毫无波澜。 方煜站在后面，依旧看见下面的竞拍有多么激烈：“起拍价定贵了吧？” 云彦和苏乔都不懂这些，只是惊叹从这些人每次举起的手都是外面普通家庭一年的存款。 方煜说的很小声，但妘徵彦还是听到了：“柏岚就是这样，明明小万的东西偏偏要定这么高的价。” “啊？那为什么他们还抢着买？他们都不是老手吗？”苏乔很震惊，这不是哄抬物价，欺骗消费者吗？ 齐豫白一旁神神秘秘地说：“醉翁之意不在酒。” 妘徵彦说：“柏岚的规矩跟外面的不一样，起拍价前有个预估价，最后的拍卖价超出预估价总共多少百分比，就会折成多少百分比的西币。西币用途可太广了，任何在萍商街肆你想要鉴宝，买卖，拍卖，武器，情报，宝物还是其他都必须使用西币。” “这样说来陈九爷买情报花的三百万是西币，那就是三千万人民币，好大的手笔啊。” 西币是家族定的特殊货币，萍商街肆任何需要用到货币的地方都必须是西币，而且不管外面汇率如何，西币跟人民币的汇率就是1：10。 出了萍商街肆绝对不允许使用西币，毕竟街肆里面497局不管，出了这个大门，这就是个死。 家族也不是傻子，不然也不可能跟497局周旋这么久。 直到半场，拍品都是一楼拍走，二楼三楼的人纹丝不动。 主持人招呼着下一件拍品，这次不是两个侍者推着玻璃罩子，而是四五个侍者拿着锁链拖出来一个巨大的像是金属笼子的东西，上面依旧盖着红布，隐隐能看见笼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嘶吼。 “还是个活的呢。”齐豫白来了兴趣，站在窗子边向下望去。 一声不响的商南烛突然微微抬起头，低沉的嗓音说：“有妖气。” 戴着禁锢器，无法使用基因。 妘徵彦无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嗅到妖气，齐豫白凭着多年泡在实验室的老道经验。 商南烛甚至从来没有见到笼子，就说有妖气。 “笼子里是妖怪。”妘徵彦说。 “不止。”商南烛微微偏头，黑布遮住的双眼在看着妘徵彦，“你的同类。” 他说完又低头继续沉浸在黑暗里。 妘徵彦猛然瞪大眼睛，一拍扶手站起来，她猜到了什么，满脸怒火。 “柏岚他敢？！” 主持人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尊贵的客人们，前半场拍卖会即将结束，家族决定将半月前意外捕获的奇怪妖怪作为前半场压轴拍品进行拍卖！” “本次拍品全程不揭红布，拍卖得主将在中场休息途中前往贵宾室查看。” 随着主持人话音刚落，一楼顿时有人不满：“不揭红布，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竞拍啊？到时候拍到一个没用的废物，难不成柏岚还给退货不成？！” 主持人笑眯眯地微笑：“抱歉，这位客人，柏岚拍卖场严禁任何流拍，一经拍卖概不退还。” “这不就是开盲盒吗？是好是坏都是自己的。” “是啊。负责人呢？你们的负责人应蓝呢？从前可没这种事，她必须给个说法！” “……” 妘徵彦一巴掌拍在窗台上，掌下的木头裂开了蜘蛛网般的细小裂纹。 她咬着后槽牙：“他们要说法，老娘还想找应蓝要个说法呢！” 齐豫白：“是家族……” “老娘找家族去！”妘徵彦怒气冲冲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夺门离开。 齐豫白默默收回“尔康之手”，他的目光转到商南烛的身上。 商南烛静静看着妘徵彦离开，说：“她生气了。” 齐豫白朝他点点头，后者放下抱剑的双臂，推开门。 门口的侍者看着妘徵彦满身的杀气吓得腿都站不直，没一个敢拦她的。 裴长庸走廊上正好撞见不知道要去哪杀人去的妘徵彦，急忙叫住：“妘姐？” 妘徵彦偏头看了一眼：“我有要事处理，你回去。” 裴长庸同样停住了自己的“尔康之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下一秒一堵墙在他面前闪过，看背影是商南烛。 “？” “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妘姐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第一次到这哪有什么仇人，莫非是找应蓝？” 裴长庸敏锐的侦探感应告诉他一定要跟上去看看，绝对有大事发生。 第90章 一个亿 “今晚的拍品都检查过了吗？” 应蓝坐在办公室里，身边的随从恭恭敬敬说：“老板，已经检查三次了，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应蓝点点头，又问：“497局他们呢？” 还没等随从说话，办公室外响起了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应蓝起身没走两步，就听见“咚”！ 妘徵彦一脚踹开厚重的大门，满脸怒气的冲到应蓝面前。 “黑皇后？你……” “应蓝！”妘徵彦好不容易忍住想要提溜起她的动作，“外面笼子里的拍品是怎么回事？！” 商南烛紧随其后，环顾四周后，默默充当“门”的角色背对她们站在门口。 “拍品？”应蓝疑惑又努力想了想，“哦，那只妖怪。是家族同意的，半个月前偶然出现在街肆外围，被发现后第一时间锁了起来，后来家族钦点作为前半场压轴拍品。” “赶紧撤下来！那里面的不是家族能染指的！” 应蓝不明白，但是没有岚家主的传唤，绝对不可以进入地下。 “你！” 应蓝没有去问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妘徵彦感到无比愤怒。 她说：“现在拍卖已经开始了，做什么都迟了。” 妘徵彦抬手就要抹了应蓝的脖子，而应蓝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冰冷的杀气凝滞，应蓝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抬起眼皮一瞧。 商南烛拉住了妘徵彦的手腕，对她摇摇头。 “解决她不能阻止事情。” 商南烛非常难得说出一句话，要在平时绝对会在院里掀起好一阵狂风暴雨，可是现在，妘徵彦没有一点点心思在这里。 以商南烛的身高正好能够看到妘徵彦墨镜下遮挡的金眸，眼眶微微泛红，那是被气急了。 商南烛松开妘徵彦的手腕，吐出一个字“走”，然后便离开了。 被商南烛这么一打断，妘徵彦也冷静下不少，封图族图腾传承人的身份绝对不能被人知道，否则绝对是灭顶之灾。 妘徵彦不能对应蓝说，静下心观察应蓝的举动，她确实不知道笼子里的是谁。 商南烛说得对，杀了她不能阻止事情，而且只会让497局与萍商街肆及背后的家族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局面。 “今天拍卖会结束后，我希望能得到家族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妘徵彦收敛自己的情绪，最后看了一眼应蓝，便快步离开了。 一路经过拍卖席，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多少多少万”，妘徵彦心中一团火越窝越大。 回到包厢。 妘徵彦深吸一口气：“现在竞拍价达到多少了？” 齐豫白：“一百七十万西币，一千多万，快被三楼五号包厢的人买下了。” “一百七十万！三楼五号贵客竞价一百七十万！还有要继续加的吗？” 三楼客人出手了，一二楼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拍子，窃窃私语却谁也不敢再举牌子。 “三楼出手了，这有谁还会出手拍啊？” “是啊，一个连红布都不揭的笼子，里面装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柏岚肯定是积压太久了，找个由头搞得神秘兮兮的好卖个好价钱。” “没错。也不知道三楼拍下来会不会失望？” “屁，像人家就算一千多万打水漂买个废物进来，人家那气度照样笑脸眯眯的打招呼，都不带一点点心疼的。” “有钱没地花呗！人家多少年的先奇世家了，差这一千万？” “要说有钱，谁能比得过帝都艾家的。” “艾氏？那个皇家……” “除了那个艾氏，帝都还有哪个艾氏能在三楼啊。” “切！谁看得上他们，就晚清近代的时候干的那些好事，哼。”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毕竟人家可是皇亲国戚。” “哼！大清早亡了！” “……” 主持人稍微等了等，然后说：“一百七百万第一次！一百七百万第二次！一百七……” “两百万。” 一声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从三楼2号包厢传出来。 妘徵彦认出他的声音，是袖山白家那个家主。 头一次见到三楼贵客抢夺一件拍品，底下的人统统兴奋起来。 将拍卖会一举推到了高潮。 主持人满脸笑意，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两百万第一次！” 2号包厢就在妘徵彦他们隔壁，袖山白家主遥遥望去5号包厢的艾家主。 “艾家主，这件拍品小女十分喜爱，不知阁下可愿割爱？” 艾家主走出来：“实在抱歉，在下也是非常好奇这件拍品，恐怕不能割爱了。” 两位家主眼神凌厉，妘徵彦哪能不知道，袖山白家和帝都艾氏都是先奇百年世家，尤其是艾氏，清朝皇室现在的姓氏，多少都知道点封图族和蚩痋族。 “这下糟了。” 妘徵彦不知道柏岚有没有拍卖过妖怪，最糟糕的事情可不要发生啊。 一般的妖怪能让两位家主不管友好的嘴脸，非要当着满堂人的面发生争抢吗？ “三百万！” 艾家主加价。 “三百万第一次！” 妘徵彦不说话，但愈发杂乱的呼吸声齐豫白知道她非常纠结。 “四百万！” “四百万第一次！” 妘徵彦感受到笼子里的东西挣扎的越厉害了，ta在害怕…… 妘徵彦感受到了，烛九阴已经陷入沉睡，很久没有他的声音了。没有他，图腾之间的感应会减弱许多…… ta在向自己呼救吗？ “四百万第二次！” ta也感受到她了吗？ 图腾在热切地呼唤她…… “四百万第……” 妘徵彦举起手：“一千万！！”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声源。 “那是497局的黑皇后！！！” “什么？！！黑皇后也要竞拍！！” “……” 主持人大惊失色：“……1，1号贵客，出价！一千万！！！” 三楼包厢里的人也纷纷探头看着妘徵彦。 “一千万！还有要加价的吗？！” “黑皇后大人，您怎么突然要竞拍……” “你要加价吗？”妘徵彦直接问。 艾家主不说话，一千万西币折合人民币就是一个亿。 虽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但为了疑似封图族族人与497局黑皇后交恶绝对是下下策。 主持人看着戏剧性反转的竞拍，满脸激动，举起小锤子高声说：“三楼1号贵客！一千万第一次！” “一千万第二次！！” “一千万第三次！！！” “嘭！” “成交！！” 第91章 白虎? 497局一出手便是一个亿。 在场的客人谁敢跟497局叫板，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千万第三次！” “恭喜三楼1号贵客拍下18号拍品！” 半场休息，包厢门被敲响，应蓝后面跟着推着笼子的侍者进来。 应蓝挥手让所有侍者出去。 她说：“抱歉，黑皇后阁下，是柏岚见识浅薄，为了表达歉意，您所拍下的拍品将赠与您，另外家族请黑皇后于今夜12点再次莅临柏岚拍卖场，亲自致歉。” 妘徵彦冷笑着：“哼。” 应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害怕又惹恼了妘徵彦，不过，已经惹恼了。 裴长庸送应蓝出门，众人围着红布盖着的笼子慢慢接近。 似乎是感受到妘徵彦身上微弱的熟悉气息，连混杂一块那么多陌生人也不害怕了，反而传来两声焦躁的呜咽。 妘徵彦慢慢用一根手指勾起红布的一角，担心里头的会害怕，她从来没有这么小心翼翼对待一件事。 红布之下，一只水汪汪圆润却写满害怕恐惧的野兽眼睛钻出来，正好对上妘徵彦的金眸。 妘徵彦好像读懂了。 “所有人都出去，齐豫白留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还是离开了包厢。 妘徵彦第一次感到害怕：“情况不对。” 齐豫白没有回答妘徵彦的话，上前一步抓住红布。 “不。” 妘徵彦阻止了他：“是白虎。” 四海九州，八姓八腾。 神兽白虎亦是其中之一。 齐豫白注视妘徵彦的金眸，一点一点松开桎梏，红布揭下，金黄的笼子里赫然趴着一只瘦弱的白虎，伤痕累累却不是新伤，甚至伤口有人为医治过的医用绷带。 白虎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浑身的妖气渐渐消失，脑袋无力地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长满恐怖倒刺的大舌头吐出来，唯有那双兽瞳人性化地注视着妘徵彦。 那身上雪白的毛发失去了威武的光泽，萎靡不振。 妘徵彦满眼震惊，一把拽掉形同虚设的锁，半个身子才堪堪抱住虎头。 “你是，白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妘徵彦双手捧着虎头，金眸在对视住兽瞳的那一刻，她居然看懂了白虎的眼神。 在说：“终于见到你了……” 白虎的情况危在旦夕，简幼薇没有同行，为了避免封图族此事泄露，妘徵彦只有把白虎告诉姜局，寻求帮助，这一刻她祈祷着她的族人能够平安。 【黑皇后】的基因没有治疗的功能。 最后是齐豫白开放权限用基因链接白虎每一根血管，肌肉，骨骼，重新归为正常生理位置。 “白虎似乎没有好转，我感受到了。” 妘徵彦的手掌不自觉轻轻抚摸着虎头茂密松软的白毛，如果不是外伤，那会不会跟她一样，都是传承途中遭遇意外？ 想到这里，妘徵彦拔出腿间的小刀齐豫白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割开手掌，她割的极深，手上像是捧着一碗血，红艳艳的血溢出来，流进白虎的嘴里。 齐豫白拉出她：“你疯了！” 齐豫白不由分说攥住妘徵彦的手腕使用基因愈合如初。 她的图腾力量和烛九阴都陷入沉睡，妘徵彦脑子里只有给白虎喂自己的血。 鲜血流进喉管，图腾在相互呼应。 白虎开始挣扎，妘徵彦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尽力抚摸，想要缓解痛苦。 …… 等候在门口的众人不明白事情原委。 三小只的目光在商南烛和裴长庸两人身上打转，当然不敢把主意打在一看就不好惹的商南烛身上。 云彦轻轻扯了扯裴长庸的袖子：“大叔，那个笼子里……” 云彦没有说下去，裴长庸也刚进入罪人院不久，也不清楚。 再说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也是拥有许多秘密最后才成为最复杂的生命体。 裴长庸没有这个喜欢打听别人秘密的爱好，他对云彦摇摇头。 “她的秘密有很多。”商南烛冷不丁突然来了一句。 三小只和裴长庸看向他。 商南烛抱剑的双臂动了动，他的头转向云彦的方向：“她最在意的是你。” 云彦慢慢瞪大眼睛，用一种表情包的样子指指自己：“我？” 商南烛向他走近，极大差距的体型给云彦非常恐怖的压迫感。 商南烛黑布下的双眼停留在云彦的一边耳坠。 “亲人的意义罪恶深重的我从来不懂。” 这时，包厢门从里面打开，齐豫白露出半个身子看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商南烛后退几步，裴长庸轻咳两声：“没什么。” “……”当他眼瞎吗？齐豫白懒得搭理，他抬头看着商南烛眼神示意他进来。 商南烛抱着剑一走进来就看见妘徵彦坐在长椅上，腿上躺着一个白发的男人，腰腹肩膀间裸露的皮肤缠着几圈绷带。 商南烛掰过他的脸，很年轻，骨龄不超过二十五。 “怎么样，商南烛？”妘徵彦问。 “……跟你当初差不多。”商南烛看着妘徵彦，又看了看白发男人躺着的地方，皱眉说着，一只手托着男人的背部，齐豫白早就看不顺眼这个白毛小子了，一把拉住还在状况外的妘徵彦。 “啪嗒”。商南烛直接脱手，白发男人就被摔在长椅上，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很细微但还是被商南烛看见。 “唉！”妘徵彦说，“他是白虎图腾传承人，是我的族人，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你就不能轻点？” 齐豫白不爽地“啧”了一声。 商南烛依旧冷冰冰说：“我并不认为一个清醒的人会受到这点痛。” 妘徵彦眼神一眯：“清醒？”她抓住了华点。 “哼！”齐豫白冷哼一声，随手抓住茶桌上的茶盏丢向白发男人。 一只精瘦的雪白臂膀勾勒完美青年的肌肉线条，茶盏被他握在大掌里。 白发男人坐起身，绷带有些松散，原本是缠在兽化形态下的，现在半挂不掉的垂在窄劲的腰腹上。 妘徵彦双眼被蒙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耳畔响起齐豫白的声音，吐出来的气息微微吹动耳坠，有些痒。 “……”妘徵彦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骂人的冲动。 “女孩子还是别看这个，非礼勿视哦。” 妘徵彦：“……”好想回头揍他一拳。 非礼勿视是什么？不就是肉体吗？姜局也是从小教育过基本的生理常识的好吗？姜局还特意为她找过专业老师授课。 妘徵彦一把扯下齐豫白的手，她看着笑嘻嘻，看上去邪气坏坏气质的白发男人说：“你是白虎。” 白发男人眼眶突然泛上楚楚可怜的微红，茶盏也丢了，一个健步连商南烛也只是逮住一个残影。 妘徵彦只感觉到腰间一沉一紧，低头就看见一个白色毛茸茸看起来就像巨型大玩偶好rua的脑袋贴在腰间。 “喂！死白毛！赶紧松手！！”齐豫白大吼。 商南烛不知所措但还是上前帮忙把白发男人从妘徵彦身上扯下来，场面一度都混乱。 他哪里是齐豫白和商南烛两个人的对手，没两三秒便扔在地上，眼尾勾着一抹醉人的嫣红，眼里甚至沁了泪，湿漉漉的眼睛很是受伤。 他咬着唇弱弱说：“姐姐，你不要我吗？我是东屠啊……” 第92章 他才六岁，他能撒谎吗? “真是好浓的绿茶味。”齐豫白满眼不屑地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白虎。 “我没泡绿茶啊。”妘徵彦皱眉不解，她记得包厢里泡好的茶水只有价值死贵的乌龙茶。 “……”齐豫白闭上眼，干脆眼不见为净。 商南烛说：“封图族白虎图腾传承人的名字确实是东屠。” “可是……”妘徵彦很是疑惑，指着地上惨兮兮的白发男人，怎么看貌似都脑子不好使吧？ 莫非……白虎一脉的传承人都这样？ 妘徵彦一瞬间有点庆幸自己还好是烛九阴的传承人。 浑身上下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图腾气息的东屠确实是白虎传承人，妘徵彦有些不忍，真是可怜啊，跟当初自己被拐卖到村子里，都是伤。 妘徵彦蹲下身，慢慢凑近东屠，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白色睫毛。 “你应该能感受到我跟你是一样的人吧？” 东屠点点头：“……你是烛龙，我是白虎，他们都不是，只有我们是家人。” 齐豫白翻了个白眼。 妘徵彦轻声细语：“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还记得吗？” “……我是从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逃出来的。有好多坏人要抓我，特别特别疼……后来，我不记得了，醒来就被关在铁笼子里，伤口凉凉的……” 妘徵彦抓住关键：“逃出来的？是哪里逃出来？你记得抓你的坏人有什么特征吗？” 东屠被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好久才说：“我被绑起来好久好久，那个地方特别黑，我害怕，呜呜……” 东屠居然哭了，哭得像小孩子一样，不争气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从眼眶滚落下来。 “你，你别哭了，别哭呀！”妘徵彦不知所措，两手扶着东屠的胳膊，没成想东屠顺势靠在她的颈窝里，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她的衣领。 妘徵彦更加慌乱了，这时候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抓着妘徵彦的臂膀站起来。 “人又没死，哭什么哭，嚎丧呢！”齐豫白骂道，黑着一张俊脸，双手压着妘徵彦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商南烛则是拽着东屠硬拉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妘徵彦：“？” 齐豫白坐在妘徵彦左手边，商南烛站在妘徵彦右手边，对面是孤零零的东屠，颇有一种三堂会审的意味。 妘徵彦：“？”发生了什么？ 齐豫白问：“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别耍花招。” 东屠点点头。 妘徵彦瞪了一眼齐豫白：“他又不是罪犯，不会好好说话？” “……”齐豫白不会跟妘徵彦发脾气，他将怒火转移到对面的东屠身上，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东屠肯定被齐豫白秒成灰了。 “喂，二十五的大小伙子，动不动就哭……” 东屠：“我才六岁。” “啥？”三人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妘徵彦“嗖”的一下站起身：“你说你几岁？” “六，六岁。”东屠往背后缩了缩。 妘徵彦和齐豫白地目光瞥向商南烛，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是摸过骨了吗？” 商南烛：“二十五岁。” 收回目光，妘徵彦再次看向东屠，墨镜下的金眸短短几秒钟经历了极其复杂的变换路程。 怀疑，试探，迷茫，可怜，心疼…… 妘徵彦：“……”不确定再看看。 齐豫白起身上前一只手掐住东屠的脖子，东屠眼神一闪而过的凶意又极快变成惊恐。 启动基因力量，淡淡的光芒包围住东屠的脑袋。 齐豫白放下手，眼神都感觉不自信了：“……身体是正常的啊。” “难道是脑子有问题？” 东屠吸吸鼻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齐豫白莫名心中怒火中烧：“你少装可怜。” “我们是497局的！你知不知道497局？你不信我们，那你得信她吧，你俩都是传承人！” 齐豫白急了。 “堂堂白虎传承人还撒谎啊？！” 妘徵彦听不下去了，一只手拉开齐豫白，把东屠挡在身后：“他才六岁，他能撒谎吗？！” 齐豫白：“……”怎么有点耳熟？ “外面的人都进来！” 裴长庸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 齐豫白一脸黑线，甚至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转头看向一边。 商南烛站在旁边，仿佛在说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 妘徵彦成保护姿势保护身后的白发男人……等等！白，发，男，人？ 不会笼子里是这个男人吧？ 裴长庸有个大胆的想法。 三小只跟在裴长庸身后也是目瞪口呆。 妘徵彦也不想说什么了。 “我带东屠回酒店，你们三个也跟我一起回去。” 就这样，三小只跟着妘徵彦和一直拉着她衣角的东屠回了酒店。 …… 包厢里，商南烛，齐豫白，裴长庸三人十分尴尬。 裴长庸：“妘……” “她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商南烛，你对这个东屠还知道多少？” 商南烛摇摇头：“我不是封图族的人。”潜台词是我知道不多，别问我，我不知道。 气氛一下子安静起来。 拍卖会下半场很快开始，不少人都看见妘徵彦带着四个人离开。 齐豫白从内衬口袋里取出一盒烟，点了火，吸了一口：“裴叔，你那有线索吗？” 裴长庸向齐豫白借了一根烟，坐在旁边也吧嗒吧嗒抽起来。 “大鱼没出现，应该是没有鱼饵。” （裴长庸：我没见到陈九爷，他可能没来，金大海没带过来。） “鱼饵散了，还没泡水就坏了。” （齐豫白：金大海算不上鱼饵，我们带他连柏岚大门都进不来。） 商南烛：“……”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裴长庸问。 齐豫白吐出一口烟，将烟蒂用力碾了碾：“等。” 商南烛说：“等……他会来的。” “你很自信？”齐豫白狐疑地看着商南烛。 “先奇人有野心正常，但是他太贪了。” 齐豫白嗤笑一声：“难得见你说这么多话。” 商南烛：“……” 第93章 岚家主 回到酒店，妘徵彦坐在豪华套房的真皮沙发上，旁边紧挨着东屠。 “想喝点什么？红茶还是乌龙，或者白水？” 妘徵彦起身往茶水间走去，询问三小只。 云彦一下子站起来，跟在妘徵彦身后：“我们不渴，喝点白水就好，我帮你。” 茶水间里，云彦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主动对妘徵彦说：“妘姐？” 妘徵彦泡茶的手没有停顿，漫不经心说：“嗯？” “我们是不是见过？” “嘭。”茶壶掉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洒出来一些水。 妘徵彦拿出这抹布擦干洒落的茶水。 “曾经……有一对双胞胎姐弟，感情非常好……直到十岁有一天，因为某些事情，姐姐拼死把弟弟救出来，两个人疯了一样逃了出去。” 云彦咽了口口水，手里帮忙把茶杯倒满水：“然后呢？” “然后……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连老天都不帮他们，遇到了人贩子，姐弟俩被拐卖了，那天起……姐姐再也没见过弟弟，而姐姐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所有关于弟弟的记忆。” 云彦听着，泪水不自觉地滑落，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哭：“……姐姐，想起来弟弟的吗？” 妘徵彦转过头，她把墨镜摘下来，金眸染上晶莹的泪，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嗯，姐姐都想起来了，阿彦。” “……” 此刻，寂静无声，而同频的心跳却震耳欲聋。 拍卖会结束后，商南烛三人回到酒店时只见到了云彦三人和东屠，没见到妘徵彦。 “她人呢？去哪了？” 云彦回答：“姐姐去找应蓝了。” 齐豫白转头，仿佛自己听错什么：“你叫她什么？” “姐姐。”云彦说，“就是姐姐。”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云彦，尤其是方煜和苏乔，眼珠子都瞪出来像铜铃似的。 “啊？！” …… 应蓝带着妘徵彦乘坐地底电梯来到玫瑰花家族。 同一个走廊，妘徵彦莫名感受到终年不见阳光的阴冷，和淡淡的悲伤。 应蓝：“家族有令，黑皇后大人一人前往便是，请。” 玫瑰花大门缓缓打开，又再次缓缓关闭，空旷的建筑里，妘徵彦四处观察。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心想，站在玫瑰花正中的地砖上。 在她的身后二楼扶栏后站着一位长裙女人。 “你喜欢这里吗？” 妘徵彦迅速回头，金眸锁定二楼的身影。 女人安抚地笑了笑：“别紧张，我是掌管萍商街肆的玫瑰花家族家主，我姓明，叫明其岚。” 妘徵彦：“我应该不用做自我介绍了吧。” 明其岚还是得体的微笑，可妘徵彦觉得她的笑容比简幼薇的笑容还要牵强，就像一具思想固步自封，封建礼教荼毒下的悲惨躯壳，没有灵魂，一生都被禁锢在连阳光都愿意倾泻的阴暗角落里活着的……烂人。 就是这样的“烂人”，笑起来刻板，得体，标准。却时刻透着恶心，虚伪。 她和简幼薇很像，却也不像了，简幼薇曾是明媚的娇花，陷入泥沼也不深。 而明其岚……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点的光。 她真的就是一具尸体似的。 明其岚突然说：“你在想什么？” 妘徵彦看着她那双黄蓝异瞳回答：“你的眼睛很漂亮。” “……哈哈，曾经也有一个少女对还是幼时的我说过这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眼睛就像大梦初醒抬头仰望的雾蒙蒙的天空，乘着一缕薄纱的浅灰蓝色。”明其岚仰起脸，神色怀念，“可惜，这么好的眼睛终究是见不到了。” 妘徵彦沉默，良久说：“你问我，喜欢这里吗？” 明其岚望着她。 “我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也许是这里是地下，没有阳光，没有暖和的壁炉；也许是这里太空旷，说一句话都有回声，太孤独；又也许是这里没有人的欢声笑语，永远是一个人。” 明其岚笑了：“对，你说的没错，我根本不喜欢这里，甚至是厌恶。可我没有办法，我出不去。” “你怎么会出不去，我进来的路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封印。” 妘徵彦非常确定这里根本就没有能够阻止明其岚离开的封印，那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明其岚苦笑：“出不去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地上，更没有见过阳光，我生下来就是这里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我，不是人，更像是鬼。” 明明室内的光线这么暗，但妘徵彦依旧看清了她眼底下尘封多年的悲惨。 “你到底是谁？”妘徵彦在质问她。 “我是明其岚。” 妘徵彦：“……” 妘徵彦：“那换一个问题，封图族的图腾传承人为什么会在你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概半个月前，应蓝说她在街肆外围发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白虎，似妖非妖，隐隐中带着神性，我知道那是图腾白虎。” “那你为什么把他当作拍品？”妘徵彦带着气愤，她忍受不了自己的同族像她一样的遭遇。 明其岚摇摇头：“只有在拍卖会上，才能名正言顺，若我私下将白虎交给你，你会怎么想？你还会来到这里听听我的话吗？” “我想，你不会的。” “你是497局的黑皇后，我是萍商街肆的岚家主，你有你的法，我有我的道。不过，三日后庆典结束，世界上就没有玫瑰花家族了。” 妘徵彦不耐地叉着腰：“弯弯绕绕，你想整什么幺蛾子？” 明其岚摘下手中的红玫瑰戒指，没有一丝丝留恋地扔给妘徵彦。 “这是玫瑰花家族家主信物，也代表了我，回去后告诉姜局长，三日庆典后，萍商街肆完全归于497局，这里的任何人都谨遵497局的规矩，绝不惹是生非。” “！”妘徵彦非常惊讶，连带着手里的戒指都沉甸甸的。 “我累了，想要休息，我不想管也懒得管你们的事。” 明其岚喃喃自语，她扶着楼梯，一节一节走到妘徵彦的面前。 妘徵彦看着她眼底的疲倦不说话。 她说：“你喜欢小提琴吗？” “小提琴？” 妘徵彦转身看去，明其岚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架古典小提琴。 “你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妘徵彦摇摇头，她从来没听过小提琴曲。 明其岚神色有些惋惜：“好吧，那就拉一首我最爱的曲子吧，这还是我自己写的琴谱呢。” “这首曲子叫——《向着自由的亡歌》。” …… 第94章 大鱼来了 第二天，三小只和东屠留在酒店，妘徵彦特意嘱咐云彦一定要看好东屠，在他们没有回来前绝对不要出门。 虽然妘徵彦不认为会有不良心思的人打上他们的主意，但还是谨慎为好。 由于第一天没有发现陈九爷的踪迹，所以经过商议决定主动出击。 妘徵彦和裴长庸前往街肆西边，也就是黑方势力盘踞之地。 齐豫白去东边，商南烛在北边，如果有意外发生，商南烛也会尽快赶来支援。 四人戴好通讯耳机，终端也确认正常无误后，准备出发。 根据猜测，陈九爷应该是黑方。妘徵彦乘坐酒店电梯与裴长庸一块离开。 “黑皇后申请总部，解除裴长庸基因限制。” “总部收到，申请通过。预祝任务成功。” 裴长庸脖子上的禁锢器闪烁了几下绿灯，听着一声细微的“咔哒”，禁锢器解除。 两人在作战制服外套上宽大的黑色斗篷，潮湿阴暗的地下，一身黑的他们很好融入了黑暗里。 “金大海没有直接接触过目标，所以我们少了很多直接线索。” 裴长庸说：“没事。西边的旅店不多，有两家上档次点的是我们重点排查。不过，妘姐，我们该怎么排查？潜入吗？” 妘徵彦把斗篷拉低些，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微微侧头说：“黑都是亡命徒，一定要避免正面冲突，潜入是最好的办法。”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西边，萍商街肆的西边本来就乱，现在多了这么多的黑，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混乱暴虐的味道。 两人穿梭在低矮的棚房中，四处无人。 裴长庸看着外面走走停停各种人就觉得事情没那么好。 “人比预想的要多。” “全是眼线。” “这是其中一家旅店，妘姐，要去吗？” 妘徵彦张望两下：“后门。” 绕过门口的人，妘徵彦两人翻窗进入二楼一个房间。 听到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洗澡声，妘徵彦将食指放在嘴唇上，表示噤声，然后又摇摇头。 裴长庸使用基因打开通往外面走廊的房门，基因附在双眼上，仔细观察后回头向妘徵彦摇摇头。 没有监控，少了一大难题。 妘徵彦给裴长庸打了几个手势，裴长庸立刻领会，独自走出去。 这个旅店上下一共五层，上四下一，地下是仓库，一楼是员工宿舍和后厨，二楼往上都是客房。 按照计划，裴长庸搜查三层客房，妘徵彦搜另两层。 裴长庸走在走廊里，步伐不紧不慢，木制的地板却没有一丝丝脚步声，如果仔细些，就可以看见裴长庸脚下附着着一层浅浅的光芒。 【寻迹·侦探】可以放大六感数倍，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和第六感，还可以完善大脑思维，脑中的脑细胞活跃度是常人的十倍，并且细胞自我分裂速度快，就算脑细胞死亡同时会有更多脑细胞造出来。 裴长庸经过每一间客房门口，仔细听里面的动静，说话声，呼吸声，脚步声…… “唉，这次来街肆一点好玩的都没有……” 楼梯有人上来了，裴长庸立刻在规划好视野盲区，躲在楼梯口死角。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一张邀请函而已，非要立刻过来。”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很年轻，应该是刚入行不久的先奇人，也有可能是手底下的人来见见世面。 497局没有被邀请的人名单，只能靠猜测，或者在这里见过面才知道。 上楼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裴长庸看到了两个男人的面容。 没有印象，应该只是小角色。 两个男人走去四楼，裴长庸见二楼没有可疑客房，便向三楼走去。 与此同时，妘徵彦在原来的客房里翻出了一张被剪去一角的作废身份证，还有一张代表流浪先奇人的契书。 流浪先奇人相当于外面的雇佣兵，但是流浪先奇人各个都是正儿八经的亡命徒，犯了大事逃命，从前的身份证作废销户，这张契书是萍商街肆做的，几乎每一个流浪先奇人都会在这里“重新开始”。 有了这张契书，就可以接萍商街肆的委托，或者被某些老板看重，变成手底下干活的人。 新名字，新身份，代表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一个流浪的人，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无法回到普通社会，而像他们这样的人终身都是497局通缉的罪犯。 无论你换了多少身份，换了多少张脸和名字，497局都会追杀你到底。 妘徵彦确认了这间客房里的人是一个流浪先奇人，加快了手里翻找的速度。 一个堆在角落的蛇皮袋引起注意。 妘徵彦一打开，里面都是一些男人的衣物，她伸手翻找几下，手里摸到了一块坚硬的铁板。 妘徵彦：“？！” 拿出来一看，一个老旧的铁盒子，隔音用的纸巾里放着一个u盘。 虽然不知道u盘里面有什么内容，但是妘徵彦还是把u盘揣进兜里。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妘徵彦翻窗离开。 随便翻进来的房间正好是员工宿舍。 六人间，没有一个人在，这个点是工作时间。 妘徵彦刚要拿出u盘插上终端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宿舍门就被打开了。 穿着员工服的小青年一开门眼睛一花，嘴巴被捂住，脖子上紧贴着一柄冰冷的小刀。 “唔……” “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一刀抹了你脖子！” “……”员工顿时不敢吱声。 黑暗里，谁也没有开灯，妘徵彦一脚踩在员工背上，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随时准备要了他的命。 “我问你答，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自然平安无事。” 员工点点头。 “你知道这里住着的人都有谁吗？” 员工摇摇头，又点点头。 妘徵彦皱眉：“你知道一部分人？” “嗯嗯。”员工点点头。 妘徵彦问：“人住客人名单有没有？在哪里？” 员工不说话，只是疯狂示意妘徵彦松开手。 脖子上的刀子更进一步，破开一个口子，鲜血流下，员工被吓得浑身颤抖。 妘徵彦还是松开手，让他说话。 “……这里住的都是黑方的人，邀请函就是入住资格。” “你见过那些人的邀请函吗？” 员工点点头：“见过，我见过一部分客人的邀请函，我是前台负责接待的，这个工作分两班人干。” “陈九爷，陈霖的邀请函，你见过吗？” 员工一愣，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色，他赶紧点点头：“见过，我见过。” 妘徵彦眼前一亮：“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住在几号房间？” “他在……这里！” 脚下的人突然暴起，妘徵彦居然没有一丝察觉，一把泛着寒光的小匕首在黑暗里刺向妘徵彦的脸！ 第95章 人皮面具 黑暗中，那人的匕首向妘徵彦脸上刺来。 “哼。” 男人跪伏在地上，双臂反折，妘徵彦找了根绳子绑了起来。 转身把门反锁上，找了个椅子坐下，手里漫不经心把玩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匕首。 “你是谁的人？” 男人转头不看她。 妘徵彦笑了：“不说话是吧，没事，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的嘴。” 男人说：“你不是黑的人。” “关你什么事？” 男人继续说：“你在找陈九爷？” “怎么，想弃暗投明？” 男人冷嗤一声：“弃暗投明是个好词，你是红局的，女性，据我所知这次来的女性只有黑皇后一人，你是黑皇后。” 妘徵彦稍稍惊讶一下，却很快明白了男人的心思：“挺会猜的呀，可惜，猜错了。” “……”男人不吭声好像在斟酌，“没错，我确实是在诈你。你既然不是黑方的人，也不是红局，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人要找陈九爷？” “你很了解他吗，一口一个陈九爷。”妘徵彦在试探他。 “我是陈九爷的手下。” 妘徵彦眉头一簇，这就承认了？不对，这男人心眼忒多。 “你既然说你是他的手下，那我就问问你。”妘徵彦继续试探，“陈九爷手下有一伙土夫子，领头的叫什么名字？” 男人回答：“姓金，叫金大海。” “金大海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妘徵彦抛出一个致命问题，穷追不舍。 “不知道。” 男人低着头，眼神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妘徵彦转着手中的小刀，没有丝毫预兆地朝男人脸上扔去。 黑暗中，她似乎没有看到鲜血。 男人突然暴起，割开绳子，向妘徵彦暴冲过来。 一瞬间的靠近妘徵彦的鼻子好像嗅到了一丝龙涎香的味道。 侧身躲过，男人一步跨在窗台上。 “唰！” 男人头也不回地从窗子跳出去，不见踪影。 妘徵彦冷冷注视着，她的手里赫然是一张软塌塌的人皮面具。 “裴长庸，定位一楼员工宿舍，有情况，速来。” 妘徵彦按住耳机呼叫。 “是。” 就在裴长庸想要下楼离开时，耳边传来了一些意外的声音。 “红局的来了……” “……一定要……甩掉……” “不能……” “集团那边……有眼线……不知道……” “那个叫……看好了……金大海被抓了……” “……” 裴长庸神色陡然一变，金大海？ 他记住房间号后，心中了然，马不停蹄地下楼找妘徵彦会合。 裴长庸看着眼前的这扇门，轻轻在门上用指甲划动弄出点声音。 门从里面打开。 妘徵彦站在敞开的窗子前，对裴长庸说：“有个男人扮成旅店员工的模样，这是他脸上的戴的面具，你看一下。” 裴长庸接过：“人皮面具？” “手感不一样，用近乎人类皮肤的硅胶做的，很逼真。”妘徵彦说。 裴长庸细细抚摸面具的每一寸：“是上等的货色，不是一般人能戴的。” “你的基因可以追踪吗？” 裴长庸把人皮面具重新还给妘徵彦：“可能不行，有他的毛发或者血液吗？” 妘徵彦把小刀递给他，刀刃上一层薄薄快要凝固的血液。 “够吗？” “足够了。” 裴长庸将小刀放在地上，指尖摩挲粗粝的地面血液流出，这是他的基因力量。 指腹围着小刀画了一个圆圈，奇异的光芒闪烁着，小刀被神秘力量漂浮起来，裴长庸仔细观察变化。 狭小的房间里，绿色的脚印慢慢浮现，这是一双男人的鞋印。 半个前脚掌踩在窗台上消失了……外面也没有脚印，墙壁也看过了都没有。 怎么，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吗？ 裴长庸很快判断出这是一个41码男人的脚，身高在一米八到一米八五之间。 “妘姐，要追吗？” 妘徵彦没有回答，反而说：“他为什么会穿员工服，会戴人皮面具？” 裴长庸眨眨眼：“难道他在完成雇主委托任务？他是流浪先奇人？” “一个流浪先奇人身上怎么会有龙涎香的味道？” 龙涎香可是贵重香料，一个普通先奇人怎么会有这种香味。 妘徵彦又说：“而且他知道金大海是陈九爷的手下，也猜到我是黑皇后……” “他知道了？！” 本来这次任务就是秘密行动，让一个先奇人过两招就猜到身份可是大忌。 “不一定，有可能他也是猜的。” 裴长庸说：“我在四楼409号房间听见了有人的对话，对话里出现了‘集团’和‘金大海’。” “会不会大鱼就在里面？” 妘徵彦抬手制止了裴长庸就要前去一探究竟的动作。 妘徵彦：“发消息问齐豫白和商南烛情况如何？” 过了一会，裴长庸说：“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大鱼。” “只要池里的水没变，大鱼依旧会在那里，我们现在去就是打草惊蛇。” 妘徵彦接着说：“我们去409。” 出了宿舍门，妘徵彦身后跟着换了员工服的裴长庸出来。 “妘姐，这样子能行吗？” “为了确定目标，我们必须这样做，放心，我在门口。” 409门口。 裴长庸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放着一些毛巾洗漱用品。 现在这个点正好是客房服务的时间，妘徵彦特意挑了这个时间，打晕了员工。 妘徵彦穿着斗篷藏在楼梯口，她向裴长庸点点头。 “咚咚。” “你好，客房服务。” 房间里面一下子没有声音，裴长庸敏锐听到了什么东西拉栓的声音。 是枪吗？ “不要客房服务。” 裴长庸知道里面的人在透过猫眼看他。 “客人，经理嘱咐过，如果客人不需要客房服务的话，我会将一次性洗浴用品放在您门口，您记得取一下就好。” 说完，裴长庸留下一些洗浴用品便推着车离开了，之后，走廊里又传来敲门声和“你好，客房服务”。 裴长庸离开四楼，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一声非常轻微的开门声让妘徵彦睁开双眼。 “来了。” 一个西装打领带的男人先是探出头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取走用品，关上房门。 “真是谨慎。” 妘徵彦笑了一下，拉低斗篷，下楼离开。 客房里传来声音。 “只是普通的客房服务，别这么紧张。” “老二，把家伙收起来。” “东西检查过了？” “当然，都没问题。” “老板呢？” “不知道，老板没说过要去做什么。” “……” 卫生间的毛巾里钻出来一只白色的小瓢虫，非常灵性地动动翅膀飞起来，趴在墙壁天花板夹角处，白色一眨眼变成贴近墙壁的颜色。 第96章 黑吃黑 在旅店附近找了一家餐厅随便吃点应付一下。 店里的人都是一些穿着土夹克，满是胡子，不修边幅的男人，唯有一双眼睛好像是毒蛇鹰隼似的牢牢咬住他们两个人。 妘徵彦两人假装看不见，随便坐在一张桌子。 可能是形形色色的太多，两位穿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男一女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看了几眼便转移视线。 “客人，想吃点什么？我们家都是东北菜，量大管饱。” 老板娘走过来，把菜单给了裴长庸。 裴长庸抬眼看了看妘徵彦，后者微微摇头。 裴长庸说：“老板娘，四个人，上点招牌菜，要汤和米饭，再添一壶茶水。” 老板娘左右看了两眼妘徵彦，收回菜单，笑盈盈地：“好嘞，稍等啊，菜一会就上。” 没一会老板娘就拿着一壶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 妘徵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住大鱼的任务交给你，裴叔。” “好。” 裴长庸的外耳廓上正趴着同样一只小瓢虫。 菜上齐的时候齐豫白和商南烛也过来了。 “来了？” “嗯。” 妘徵彦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你们有没有发现？” 齐豫白：“没有。” 商南烛要了一碗紫菜蛋花汤，只是吃了点小炒青菜。 眼罩下的睫毛动了动，商南烛说：“有杀气。” 妘徵彦吃着碗里的汤泡饭，热乎乎地整个胃都暖和不少：“不是冲我们的，我们看戏就好。” 饭馆里的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这群人是一伙的，目光都看着对面的旅店。 他们是在等什么人吗？ 这时，旅店里面走出来一群黑衣人，妘徵彦一眼便见到被围在中间的面具男。 面具男一出现，饭馆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 妘徵彦不免有些好奇。这个面具男会是谁呢？ 裴长庸悄悄在耳边说：“409没人了。” 妘徵彦还在咀嚼吃肉的嘴巴一停，409没人，难道目标是同一个？ 那可不好看戏了。 老板娘端着一壶酒面上看上去还好，若是走路不那么颤颤巍巍就更好了。 “客人，您的酒……啊！” 那桌客人一把夺过酒摔在地上，玻璃碴子崩碎一地。 “弟兄们！动手！” 满屋子坐着的男人全部冲出去，有几个还拿着枪，活像上世纪黑帮火拼的场景。 “唉唉唉！”老板娘一看就是刚刚进入道上的，肯定来街肆不久，这种要命的时候竟然也敢送酒。 胳膊被猛拉一把，老板娘在人群中慌乱爬不起来，黑袍人把她拉起来推到后厨。 “去后厨，不要出声，躲起来。” 是个女生。 黑袍遮面看不出是谁。 街道上传来密集的枪击声，“砰！”“砰！”“砰！” 人群顿时兵荒马乱，刀光剑影，呼救声，呐喊声，怒吼声…… 交织成罪恶的狂想曲。 子弹炸开了血花，面具男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拔刀的拔刀，掏枪的掏枪，双方斗得你死我活。 “陈霖！你害的老子家破人亡！今天你非得死在老子手里不可！！” 面具男没有说话，从后腰拔出枪，朝着领头的男人连开好几枪，可惜都被挡了下来。 “陈霖！！你玩的够阴够狠！故意骗老子去锦州，你早就在那里下好了埋伏！就等老子跳啊！” “你有种干，没脸认是吗？！” “***王八蛋！***陈霖！” 男人还在破口大骂，枪声裹挟着怒骂，好像这样才能发泄自己积压许久的情绪。 饭馆的玻璃还有小木门都碎得不成样子，几颗流弹射在妘徵彦的脚边。 陈霖，锦州……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裴长庸问：“妘姐，咱还上吗？” “等着吧，仇家上门寻仇，咱也不好让人憋回去吧。”妘徵彦看着意料之外的一幕笑着，“黑吃黑，我喜欢。” 齐豫白说：“看这情况陈霖有点弱势啊。” “活该。” 妘徵彦抱着手臂：“再等等，目标看起来还不着急，大概有底牌。” 果然，跟着面具男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死了，男人自以为能报仇雪恨了，仰天大笑。 男人举着枪对准面具男的脑袋：“陈霖啊，陈霖啊，没想到吧，你也会有今天！” 男人像是疯子，在那里疯言疯语。 妘徵彦清楚地察觉到这个面具男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优雅从容，居然没有一点点恐惧害怕。 被枪指着脑袋，泰山崩于面前却能临危不惧？ 这时，从巷子的另一边传来几道枪声，男人连同身后的一群人通通被扫射成筛子。 “别让大鱼跑了。” 妘徵彦凭空握住罹首，一个飞跃将直刀投射出去，正中面具男腹部。 商南烛的古剑缓缓出鞘，暗红色的血纹宛若地狱熔岩，裸露的半截手腕攀上狰狞的血色纹路，眼罩下隐藏的双眼涌动着来自深渊的死亡暗流。 低沉的喑笑从喉头传出，如同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魔。 转眼间，一地残肢断臂，一地狼藉。 商南烛默默甩了甩剑上的血，收剑入鞘，抱着剑鞘走到三人身边。 地上血流不止的面具男，腹部插着妘徵彦的罹首直刀。 妘徵彦伸手取下面具，露出了一张平庸的脸。 众人有些失望。 “怎么不是大鱼？” 裴长庸上手仔细摸了摸脸后，下颌角，果然摸到了一层凸起。 “唰”，一撕，人皮面具。 “戴了面具还戴着人皮面具，真是够小心的。” 众人定睛一看：“这是谁啊？” “我靠！”不知道是谁骂了句脏话。 人皮面具下仍然是一个普通人，根本不是目标人物。 妘徵彦十分惊讶，她不由思考真正的陈霖到底在哪，但是看着气若游丝的人赶紧先让齐豫白帮忙先止住血。 万一有什么新的线索呢？ 突然，妘徵彦感受到一个目光在盯着他们看，偶然抬头向旅店楼上看去，果然四楼的一个窗户赫然一闪而过一个人影。 “！” 四楼，409！ 409还有人在！ 妘徵彦拔腿就要上楼，但是理智让她停住脚步。 万一是调虎离山呢？ 妘徵彦想到这里，朝商南烛和齐豫白大喊：“你们带着他回酒店！裴叔，四楼有情况！” 第97章 红吃黑 妘徵彦交代一句，便向四楼狂奔。 裴长庸跟在身后争分夺秒。 穿过大堂的时候，由于刚才发生了一场黑吃黑惨案，旅店里的人纷纷躲起来，露出个脑袋观察情况，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大家熟练的很。 从楼梯上去的时候，迎面急匆匆跑下来一群旅店的侍者服务人员。 妘徵彦侧身躲过的时候，斗篷被推搡着露出脸，恰好跟末尾的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对视一眼，然后擦肩而过。 好在墨镜还在，妘徵彦并没有多想，一股脑跑去409。 “妘姐，409没动静啊！” “我不会看错，里面还有人！” 妘徵彦一刀劈开房间门，杂乱的床单被子里居然有“嘀嘀嘀”的声音。 “！”妘徵彦神经顿时紧绷。 “有炸弹！快跑！”x2 两个人同时明白了这是什么的声音。 裴长庸一把揽过妘徵彦的腰，直接把人架起来护在身前，大跨步朝着门口跑出去。 “嘭！！！” 炸弹炸了。 火焰吞噬数个房间，整层楼被陷入火海，浓烟滚滚呛得吓人。 “咳咳……” 被炸毁的四楼断壁残垣里，两道漆黑的人影在浓烟中站起来。 妘徵彦有裴长庸保护基本没有受伤，只是黑袍衣服灰扑扑的，小脸也沾着灰土，墨镜碎掉了，那双金眸奔涌着滔天怒火和令人胆寒的杀意。 她想起来那个楼梯上一瞬而逝的眼睛。 “王！八！蛋！” 妘徵彦气的七窍生烟，双拳死死攥紧，恨不得把陈霖扒皮抽筋，一节一节剁碎了放在绞肉机里喂狗！ “***敢用c4炸我！我一定要活扒了他的皮！” “****，我**个***，哔哔哔去你个**！！” 完全可以说，原本妘徵彦没想杀死陈霖，可现在，陈霖已经是彻底上了妘徵彦的死亡名单。 而在爆炸的同一时刻，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悄无声息离开了人群，就像他之前加入的一样，悄悄溜走。 等两人回到香岚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齐豫白正给裴长庸受伤的后背止血缝针。 商南烛站在东屠旁边，好像在紧紧看管生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彦三人暂时被安排在套房客卧，另一间客卧已经是血流成河。 时不时传来痛苦的惨叫声连绵不绝。 “陈霖到底人在哪？！说话！” 妘徵彦半边脸溅上星星点点的鲜血，一手掐着男人的脖子，不断收紧力度。 冷冷看着男人憋的青紫的脸和不停挣扎却无济于事的动作。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呵。”妘徵彦松开快要把他窒息的手，露出瘆人的微笑，“希望接下去，你的骨头能有你的嘴这么硬。” 套房内的房间不隔音，听着一声比一声惨的叫声，三小只害怕地互相抱住。 客卧门轻轻敲响。 裴长庸上半身裹着绷带，披着黑袍走进去，嘴里叼着没点着火的香烟。 “裴叔？” 裴长庸挥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您的伤？” “没事，只是一些碎石子擦破点皮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裴长庸边说着，边坐在唯一的小沙发上，三小只则是坐在床上。 “害怕吗？” 三人还都是高中生，别说死人了，缺胳膊断腿的，拿个棍子揍人的估计都没见过。 裴长庸感叹着，还是温室里的花朵啊。 苏乔和方煜脸都吓白几个度，煞白煞白的，倒是云彦还好些，起码还能回答。 “怕。” “第一次都这样。”裴长庸安慰句。 云彦问：“姐姐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害怕吗？” 裴长庸没见过小时候的妘徵彦，他说：“我认识你姐姐最晚，但是听院里其他几位说过，你姐姐十岁的时候就屠村了，1044个人，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三人不说话了。 裴长庸深深地注视云彦：“你跟你姐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裴长庸只是摇摇头：“你见过了，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云彦：“……” “我们被人耍了，你姐姐气急了。要是害怕的话，我带着你们出去走走。” 另一个客卧里，妘徵彦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人连带着椅子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妘徵彦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他的脸，触感不对。 妘徵彦用指甲抠着像裴长庸那样沿着鬓角，下颌角撕下来一层特别薄的皮。 由于粘的特别紧，男人脸上也如同撕下脸皮似的，血淋淋。 这是……透明的胶水。 而且这副人皮面具，不是之前的用猪皮魔芋混杂着胶状物质做成的人皮面具，而是一张货真价实的人皮面具。 一张活生生从人脸上剥下来的皮。 锃亮的黑色作战靴踩踏在暗红色的血液上，粘稠拉丝。 她俯下身对男人说：“说出你知道的秘密，我可以留你一命。” 男人被血糊满了脸，连眼睛都睁不开，气若游丝张张口。 “陈……” 妘徵彦凑近听。 “陈霖不是……陈霖……有问题……救救我，救救我咳咳咳咳咳。” 妘徵彦慢慢站起身，金眸高高在上俯视着被血呛住不断咳嗽的男人，一个苟延残喘，一个助纣为虐，一个没有价值的该死之人。 剧烈的咳嗽之后，男人痛苦地挣扎着，无声地呐喊，他努力去抓妘徵彦的裤腿。 而妘徵彦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 齐豫白见到妘徵彦出来了，递给她一杯水：“问出什么了吗？” “说了九个字，没明白什么意思。”妘徵彦接过水一饮而尽。 “陈霖不是陈霖有问题。” 齐豫白愣了愣：“断句呢？是病句吧。” 妘徵彦摇摇头：“人已经死了，随便找个没人的时候扔了。” 齐豫白应下，妘徵彦又问：“裴叔和云彦他们呢？” “你吓到你弟弟他们了，裴叔带着他们三个出去逛逛。” 妘徵彦：“嗯。” 妘徵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思考。 陈霖不是陈霖有问题。 “陈霖不是陈霖，谁有问题？” “陈霖不是什么？陈霖有问题？” 妘徵彦百思不得其解。 第98章 云彦的故事 裴长庸带着三小只在离香岚酒店不远的街道散步。 萍商街肆不算大，差不多三四平方公里，房屋密集，街道错综复杂，很多东西盘根错杂。 “喜欢听戏吗？” 恰好走到一家戏楼，门口红木漆的一行金字。 “建于民国二年” 方煜说：“嚯，还是百年老字号。” “怎么想着听戏了？”苏乔东张西望，好奇地看看。 毕竟从满是血腥味的酒店离开还没多少时间又要听戏，实在跳脱的有些快…… 裴长庸暗道，妘徵彦特意找他让三位小朋友出去转转玩玩，为此她还把自己的副卡给了裴长庸。 当时裴长庸还带打趣地问妘徵彦：“妘姐，您这卡里有多少啊？可别你弟弟他们看上点古董玩意就没了吧？” 妘徵彦努力回想姜局把这张卡给她的时候说的话。 妘徵彦说：“姜局没跟我说过里面具体的金额数字，他只说这个世界上所有只要明码标价，有价码的东西都是无上限的额度。” 裴长庸听过vip，vic，至尊黑卡，就是没听过这种卡：“无，上，限？” 妘徵彦努力给他解释：“呃，就是自定义的意思吧，大概我说里面有一个亿，我就能刷一个亿。” 裴长庸拿着卡，简直不敢相信。好家伙的，听过薛定谔的猫，没听过薛定谔的卡啊？ 收回思绪，裴长庸给三小只掏出卡说：“你姐姐的卡，她说过了，随便刷。” 三小只：“！” 裴长庸把卡塞给愣神的云彦：“本就是你姐姐要给你的，拿着吧，以后这张卡就是你的了。” 云彦满脸惊讶，受宠若惊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不，不，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要。” 裴长庸摆手。 云彦顿时感觉手里的卡沉甸甸的，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走吧，难得来趟，吃吃点心听听戏。” 裴长庸不由分说拉着三人进去。 荷花酥，咸奶茶，乳酪酥，白玉茉莉糕……一叠叠精致小巧的瓷碗里盛着。 戏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一出脍炙人口的京剧曲目——《金玉奴》。 演员们身着华丽的戏服，妆容精致，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腔都透露着深厚的艺术功底。 无家可归的穷秀才被心软的金玉奴救起，成就了两人的婚事，可秀才得榜却对金玉奴冷眼相加，甚至推其下水，而后大难不死的金玉奴也在贵人的相助下，痛数秀才之罪，毁其前程…… 戏台上正唱到最后一幕，在座皆拍手叫好。 苏乔撑着下巴，一手忙不停塞着茶糕点心：“金玉奴幸亏没长恋爱脑，不然我定是要被气死。” 方煜说：“确实，好在她人间清醒。” “女孩子清醒一点才好，我可不要挖野菜。”苏乔说着，“诶，云彦，你怎么不说话啊？” “嗯？”云彦愣了一下，从坐下开始到现在云彦似乎一直都心不在焉。 裴长庸给云彦倒了杯茶，找个话题：“听你说你们是同一高中的？” 云彦说：“是的，我本来在福利院，后来被现在的父母收养，苏乔住在我家楼上，方煜住我对门，都是邻居，从小便认识，初中高中都是在一块上学的。” “这么巧啊？” 裴长庸点点头，眼珠子似有似无地转转。 妘徵彦之前特意跟裴长庸说了一嘴，能套出点话。 “你以前还是在福利院？现在的爸妈对你好不好啊？” 云彦说：“被救出来后由于找不到亲生父母，一点亲戚也没有，没办法只能把我送去福利院，好在没半年我就被收养了，爸爸妈妈对我很好，拿我当亲生儿子看。” “得了吧。”方煜突然不快。 裴长庸敏锐注意到三人的情绪变化，尤其是苏乔和方煜，眉宇间爬上不忿。 “怎么了？难道欺负你了？” 苏乔是帝都本地人，家中独生女，是千般宠万般宠爱里长大的女孩子，养成了从小直率活泼，敢爱敢恨的性格。 她见到一旁的云彦不说话顿时更加恼火了：“叔叔阿姨确实对你好，那也只是在你弟弟出生前。” 苏乔转头对裴长庸说：“裴叔，云彦他爸妈确实对云彦很好，可是四年前有了弟弟后，他爸妈就开始不冷不热的，现在更是过分，他爸妈还好说，只是那个弟弟小小年纪动不动就抢云彦的地下，还打他，他九个哑巴似的不说话……” “好了，苏乔，别说了，吃块糕点。”云彦打断苏乔的话，拿起筷子夹起糕点放在碗里。 “吃什么吃嘛。”苏乔满眼不争气地看着云彦。 云彦：“……” 方煜左右看了看云彦和苏乔，又偷偷瞄了一眼裴长庸，想到云彦的亲姐姐可是黑皇后，一咬牙一股脑全说了。 “裴叔，我就跟您全说了吧……” 果然还是三个孩子，还是不谙世事，嘴上也不懂把门的孩子，在裴长庸这个成熟又靠谱的成年人有意无意的试探套话下，很快方煜和苏乔一言一句就把云彦扒的底裤都不剩。 云彦：“……” 听完方煜和苏乔讲述的故事，裴长庸明白了，原来云彦的养父母姓吴，结婚多年没有子嗣，机缘巧合下正好经过福利院觉得云彦特别和眼缘，不哭不闹，斯文又文静，还爱学习。 所以才收养了云彦，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改名字，云彦也一直都是云彦。 养父母对云彦可谓是真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吃穿用度，学习兴趣，一点没亏待。 可是没几年功夫，养父母终于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故此云彦终究是收养的，不是亲生的，但好歹曾经用心养育，不可能真做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云彦在这个欢声笑语的家渐渐边缘，渐渐透明…… 而那个名义上的弟弟处处喜欢争抢云彦的东西，养父母知道但也没做过什么劝阻的动作。 “你是哥哥，你要让着弟弟。” “你弟弟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你没看好弟弟啊？” “叫你给你弟弟喂个饭都不会，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连你弟弟都照顾不好，你还会干什么？” “你弟弟还小，他喜欢什么，你就给他不行啊？” “……” 房子是老的，隔音不是很好，但离学校近，苏乔便跟着爷爷奶奶住，方煜跟着爸妈，邻里关系非常好。 云彦父母说教的时候，声音大点整栋楼都听得见。 苏乔和方煜没说下去，裴长庸也听懂了。 云彦一直在旁边听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是手指紧张无措地搓着衣角地动作出卖了他。 裴长庸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语重心长地对云彦说：“好孩子，你已经做的很棒了，你才18岁，这个年纪是很美好的，你应该多笑笑，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你的好朋友说说，孩子。” 第99章 u盘的秘密 妘徵彦坐在长桌边，手边随意堆着几张写满草稿的纸。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吗？” 齐豫白端来一壶茶放在妘徵彦手边。 “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让你失望了，齐教授？” “呵，可别这样说，我可是替你去试探了那个白虎传承人，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齐豫白满脸邀功地对着妘徵彦笑。 妘徵彦忙着整理线索图，头都没抬一下：“我猜你什么都没发现，东屠虽然目前心智只有六岁，但是这不代表他傻好吗？” 齐豫白轻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有空去看看你族里那个，他现在眼里只有你。” 妘徵彦点点头算是知道了，齐豫白随口问：“你手里拿着的u盘是干什么？” “从某个流浪先奇人的袋子里拿来的，还没来得及看。” 妘徵彦随手把u盘扔给了齐豫白，说：“看你闲着，帮忙瞧瞧里面有什么内容？” “好吧。” 齐豫白接过u盘，插进终端接口里，很快终端上弹出来一个灰色框子。 “此内容存在风险，请谨慎访问。” 齐豫白无视警告弹窗，继续查看里面内容，只是第一个文件夹就让他眉头紧皱。 十分钟后，齐豫白神情肃穆，连平常不正经的打趣都没有。 “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这个。” 妘徵彦：“什么？” 妘徵彦起身站在齐豫白身后一块查看。 看到视频第一眼，妘徵彦已经怒气满满：“这是偷拍的吗？” “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偷拍的，不过，像是受害女性故意为了收集证据拍摄的。”齐豫白皱着眉说。 “哪里看出来的？” 齐豫白点了暂停，然后手指指了指一个地方：“你看这个受害人从视频开始到现在三分钟的时间眼神瞥向这个方向足足有四次，而加害人一次都没有，说明受害人是知道这里有个摄像头的。” 妘徵彦赞同点点头：“你觉得为什么这个这么重要的u盘会出现在一个流浪先奇人手里？” 齐豫白慢慢与妘徵彦对视，两人突然想到了同一个想法。 “！” “快走！” 一个小时后，妘徵彦和齐豫白身穿黑色斗篷目光紧紧凝视着面前坐在椅子上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妘徵彦在旅店窗户外看见满眼焦急手忙脚乱翻找东西的男人。 看到放在桌子上被打开的破旧铁盒子，妘徵彦明白了。 “东西呢？东西去哪了呀？” “喂。” 男人顿时慌乱：“谁？” 背后凭空出现一个黑袍女人，手里捏着个眼熟的u盘。 “你是在找这个东西吗？” “呃。” 男人被打昏，一睁眼便被五花大绑，面前还出现了两个不知名的黑袍人。 “你就是蔡二金？”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我的书？”（书就是流浪先奇人的契书） 齐豫白从边上拿出一张纸：“你说这个？又不是本名，你慌什么。” 蔡二金仔细看着他们两人，然后低下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好像放松了不少：“你们是红局的吧。” 妘徵彦：“怎么说？” 蔡二金：“第一次只翻了东西，应该是无意间翻到的u盘，看了里面的东西又回来找我，也没杀我，只能说你们要么是白，要么是红。而白的人基本不会行事隐秘，我猜你们是红局，罪人院的黑皇后和齐教授，我没猜错吧。” 对视一眼，妘徵彦和齐豫白掀开斗篷，妘徵彦一脸不理解：“我的伪装很差吗？一个两个全都认出我？” 齐豫白随口说：“咱都这么有名，有脑子都猜到了。” “切。” 妘徵彦把绳子解绑，然后拉开一张椅子坐上去对蔡二金说：“解释一下，这个u盘为什么在你手里？” 蔡二金说：“我是自由人，虽然是流浪，但没有接受委托和雇佣，我知道柏岚拍卖场会邀请497局，所以独自前来就是为了把这个……交给你们。” “打断一下。”妘徵彦伸手暂停，“你怎么知道柏岚会邀请497局？” “我认识应蓝身边的助手，他喝醉酒后说了一嘴。” 妘徵彦又问：“那你既然要交给497局，直接去就好了，为什么要来萍商街肆找我们？” 蔡二金的眼神透露出恐慌：“他们已经知道了u盘在我手里，他们正在追杀我……” “那你更得去497局了，来这灰色地带不是死的更快吗？” “不，不，不能去！”蔡二金连连摆手，神色更加慌乱了，“他们在红局有人，会杀人灭口的。” 妘徵彦和齐豫白双双疑惑：“有人？什么人？卧底还是利益交易？” “我不知道，我是听女孩们说的，所以我不敢直接去红局，就是连在这里我都是做好随时跑路的准备。” “女孩们？视频里的受害者？” 蔡二金点点头。 在蔡二金的全部吐露下，事情竟然向着更糟糕的情况发展了…… 妘徵彦他们猜的没错，锦州市鑫辰集团董事长陈霖就是陈九爷陈霖，确实没有人见过真面目。 而这个鑫辰集团就是实打实的恶势力，暴力催债，放高利贷，组织卖淫，开赌场，强占土地，手里沾着不少人命官司……而这只是蔡二金所说的冰山一角。 蔡二金还说，他是接受了陈九爷的委托，那天交接任务的时候去了鑫悦娱乐城，无意间推开了一间房间，里面绑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把一个u盘给了他，告诉他这里的一切，恳求他一定要报警，交给警察。 “小姑娘？多大？是她吗？”妘徵彦从终端里调出一张江灵灵照片。 蔡二金看后，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小姑娘。” 江灵灵被绑在鑫悦娱乐城。 蔡二金继续说，本来他不想收下u盘的，毕竟这事归公安局管，不归先奇道管啊。 可是，江灵灵说她的舅舅是金大海，她是被当成人质。 蔡二金说：“我有个女儿，十六岁的时候独自一人在家遇到抢劫犯，死了。” 他见到跟他女儿几乎一样大的江灵灵，想到了女儿……心一狠同意帮忙把u盘交给给警察甚至见到了几个受害女孩们得知了更多消息。 “你把u盘交给警察了吗？” “没有。” “为什么？你反悔了？” 蔡二金抬起头：“报警没用的，最后都会交给红局管……因为鑫辰集团的背后不是陈霖，也不是陈子铭……” 妘徵彦：“？” 齐豫白：“不是他们？” 蔡二金一字一句说：“我发现，鑫辰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有妖气。” 第100章 反转 蔡二金的话像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毫无征兆地砸在他们的头上，让本就麻烦的任务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妘徵彦神色肃穆：“你确定吗？欺骗罪人院是重罪。” “我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您面前开这种玩笑啊！” 蔡二金诚恳无比，齐豫白也向妘徵彦摇摇头，他没有说谎。 鑫辰集团有大问题。 “你说办公室有妖气，你进去过？还是你感觉到？” 蔡二金说：“我没去过，只是在别人带领下去过顶楼，一出电梯，我就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视线里里外外注视着我，那是一个特别特别强大的妖怪，绝对，我保证。” 说着，蔡二金像是回忆起那个眼神，自己好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的鱼肉，任人宰割，浓烈的妖气如狼似虎，仿佛下一秒就是把他吞入腹中。 真是太可怕了。 蔡二金忍不住颤抖一下：“我看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所以才一直没有去锦州，不然鑫辰集团内部可能饲养妖怪就是死刑，红局必然会立刻清剿，何需在这里浪费时间。” 齐豫白不禁笑道：“你倒是聪明。” 妘徵彦静静思索，如果只有江灵灵的事情，局里确实不会太大动干戈，因为里面更多的是公安局的管理范围，但要是确定鑫辰集团与妖怪有密切联系，局里绝对重视无比，出人出力便是于情于理，分内之事。 现在局里属于特殊时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与【圣教】之间平安无事，只是内部有蛀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姜局交代过近期一定要低调行事。 恐怕，真到清剿的时候，局里也不会派出太多人，估计还是罪人院的一两个人，联合公安机构一同办案。 妘徵彦瞥一眼齐豫白，后者微微摇摇头，妘徵彦心中了然：“此事事关重大，庆典结束前不许任何人离开。蔡二金，你先隐藏身份老实待在这里，不要跟我们有联系，等出去后，直接去帝都嘉和私园10号找一个叫佘四予的男人，就说是黑皇后让你来，他会安排好一切并保证你的安全。” 蔡二金记下来。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走了，藏好自己，不要联系。” 蔡二金：“是，我知道了。” …… 回到香岚酒店，正好碰上刚刚带孩子回来的裴长庸。 “你回来了。” 裴长庸点点头：“我叫他们先回自己房间休息一下，晚上第二场拍卖会开始再一块去。” 妘徵彦：“好，有问到什么吗？” 裴长庸轻轻点点头，趁四处无人拉着妘徵彦到一边，从上衣贴身口袋里拿出一个录音笔。 小声说：“都在里面了。” “嗯。” 妘徵彦收起录音笔放好，在客厅里拍拍手：“各位，有新情况，集合一下。” 一分钟后，妘徵彦看见坐在长桌最末的白发男人陷入沉思。 “东屠为什么会在？” 齐豫白摆弄自己修长的手指说：“人家只认你呢，他可是你同族，动武是不能的，所以就跟来了呗。” 你是阴阳师吗？这么会阴阳怪气。妘徵彦浅浅翻个白眼心里吐槽。 看着东屠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小可怜样，妘徵彦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是挥挥手：“算了，只要别搞出什么事，随他去吧。” 会议正式开始，妘徵彦拿出u盘说：“这里面保存的是鑫辰集团受害人录制的受害视频，我和齐豫白已经看过了。” 齐豫白接着话讲：“这个u盘是在一个流浪先奇人，名叫蔡二金的男子身上拿到的，据蔡二金所说……” 齐豫白将蔡二金的话复述一遍。 “最新情况就是这样，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裴长庸停下手中记录的笔说：“蔡二金只是一个先奇人，虽然曾受到陈九爷的雇佣，可他是怎么认为两个陈霖是同一个？他也说过他并没有见过他。” 齐豫白说：“江灵灵已经被蔡二金证实被绑在鑫悦娱乐城，这是鑫辰集团的名下产业，而江灵灵正是被陈九爷绑架的，已经很明显了。” 裴长庸说：“仅凭蔡二金一面之词无法百分百确定。” “如果……”妘徵彦突然说话。 众人纷纷看向她。 妘徵彦想到了一个颇为大胆的猜测，人皮面具，从不露脸的陈霖，还有一个同样姓陈，却处处出面的ceo…… ”陈霖不是陈霖，陈霖有问题。“妘徵彦喃喃着那个被顶替的面具男临死前的话。 众人：“什么意思？” 妘徵彦没有戴墨镜，那双惊艳的金眸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们，说的话细思极恐：“如果，根本就没有陈霖这个人呢？” “！”众人惊讶，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设想过的道路。 妘徵彦皱眉，咬着笔尖说：“陈霖没有露脸过，旅店出现了陈九爷的人，有人带着人皮面具……” “假设陈霖不存在，是一直有人用人皮面具假扮了他，是谁会这么做？” 裴长庸提问：“既然陈霖没有露脸，为什么还需要人皮面具？” 齐豫白脱口而出：“害怕……他害怕有人会认出他，所以做了双重保护。” 一直沉默的商南烛说：“有人见过他，或许很多人都见过。” “陈子铭！！！”妘徵彦大脑闪过一个人名，拍桌子站起来，“没错，只有他最符合所有条件！两个身份一明一暗，既能顾全集团，又能行走在先奇道上，黑白通吃，自然有本事干出下作的事！” 裴长庸“唰”的一下站起来：“那现在……” “等一下！他还会出现的，今晚的拍品是很多人的重头戏。” 齐豫白问：“今晚的拍品是什么？” “家族跟我提了一嘴，是一张航海图。” “航海图？这应该不是很贵重吧？” “听说是明朝郑和下西洋途经的一座群岛，有什么宝贝放在了里面，这次邀请的很多人都是奔着这张航海图来的。” “那今晚绝对是一场好戏。” 妘徵彦说：“可惜，这次，咱们不能置身事外了。” “这才更有意思，对吧？”齐豫白笑着说，好像露出了自己尖锐的毒牙，随时能一口咬断猎物的脖子。 第101章 帛海图失窃 已经是八月底的日子，天依旧酷暑难耐，热浪杀死了鲜活的生命，独留焦土的骸骨。 深入地下的萍商街肆倒也没不热，反而挺清凉。 再次进入柏岚拍卖场的时候已经颇为驾轻就熟。 “今天会有意外之喜吗？” “那就要看鱼儿会不会咬钩了。” 拍卖会是非常无聊的，至少罪人院的几人是这样想的。 过了很久，终于到了今晚压轴的拍品。 也是传说中的——逐蛟国帛海图。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尊敬的贵客们，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主持人举起手中的话筒：“传说明朝郑和下西洋时航船被风暴卷去后，偶然搁浅在海中群岛上，群岛是一个国家，名曰逐蛟国……” 听完主持人讲述的故事，明显众人的气氛被带动了起来，场内叽叽喳喳的热火朝天讨论。 主持人看着现场氛围差不多了，招手示意幕后的侍者把拍品推上来。 等了一分钟也没见得有人出来，主持人有些慌了，但还是安抚住众人的情绪，独自走去幕后查看情况。 没一会儿，就听见幕后传来凄冽的呐喊声，黑色的帷幕被用力甩开，一个慌不择路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出来。 “死人了！死人了！帛海图失窃了！！” 妘徵彦探出头观察楼下的情况，只见慌乱收到惊吓的主持人心口处的白色内衬染上鲜红，是血。 人群顿时混乱不堪，其中也不乏经验老道的人努力平复其他人的心态，冷静指挥秩序。 有人一把拽住了主持人：“谁死了？后面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磕磕绊绊说：“侍者，很多人被什么东西切碎了，东一块西一块，地上全是血，天上也有，好多尸体……” 这主持人心理素质不太行啊，这也能是跟在应蓝身边这么久？ 这时，先前被主持人吼的两嗓子吓得跑出去的几个人又突然惨叫着跑回来，边跑边喊：“杀人了！是黑……呃。” 一声枪响，人应声倒下，后脑崩碎碗口大的血窟窿，血溅了满地。 “……” “啊！！！” 就算是多年行走在道上的老狐狸也没有见过枪，还是当街杀人。 一时间，人群爆发了极致的恐惧，所有人都在疯狂逃命。 一直都在三楼的妘徵彦他们，意识到这不是单单陈子铭的事了，明知497局在，仍然开枪杀人，简直是胆大包天。 妘徵彦猛然回头看着众人，脑袋疯狂思考着如何应对。 她看着云彦三人，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云彦的胳膊，语气凝重对三人说：“你们三个不要乱跑，不要出声，就待在这个包厢里找地方躲起来。” 妘徵彦对齐豫白说：“现在有两个意外情况，我怀疑幕后有妖怪，可能是陈子铭搞的鬼，另一个是柏岚外面，应该不是一波的，我才猜是黑方人。” 齐豫白说：“必须封锁柏岚，陈子铭可能还没离开，必须抓住他，不然下一次就难办了。” 裴长庸：“没错，光靠我们几个不够，我去联合三楼的其他人，请他们一块镇场子。” “好。”裴长庸快步离开。 “商南烛，你去幕后，我去正门迎敌。” “嗯。”商南烛点点头，抱着剑一个轻功飞下去，直奔帷幕之后。 妘徵彦看着一脸平静的齐豫白：“你……” “我来镇场子吧，三楼的虽然有威望，但毕竟不是官方，底下的人不会服。”齐豫白说着便要离开包厢，“我会告诉裴叔，让他去找应蓝，带人封锁各个出入口。” 妘徵彦阻止他：“可是你……” “嘘。”齐豫白偏头伸出好看的食指轻轻抵在薄唇，回头温柔一笑，“我说过的，可别因为刻板印象就小瞧我哦。” “……”妘徵彦闭上眼叹气，“好，信你一回。” “记住，我永远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妘徵彦：“……” 看着裴长庸，商南烛，齐豫白三人离开的背影，妘徵彦重新将目光放在一直乖巧坐在角落里闷声不吭的东屠身上。 东屠在吃点心，两颊鼓囊囊的像拼命往嘴里囊袋屯粮的仓鼠，还是只白毛仓鼠。 他不说话，比商南烛话还少，从头到尾都在吃糕点，就算那个主持人高喊着“死人了！死人了！”还是出乎意料的枪声，他都表现得格外镇定。 妘徵彦的金眸明亮无比，她蹲下来，微微仰视地看着同样注视她眼睛的东屠。 妘徵彦轻轻地说：“东屠，我知道你的难处，也明白你对我，对他们的不信任，可是，我是被他们救了的，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们是封图族，是图腾传承人，但更是人，一个华夏人。” 东屠的眼睛好像亮了一些，但仍旧是不说话，还像个六岁孩童天真。 “现在，是危急关头，我要去履行身为497局罪人院的黑皇后的职责，我享受着超乎常人的美好权利，就要履行我的义务，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东屠好像是不明白妘徵彦的话皱了皱眉。 妘徵彦继续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不管你是二十五岁，还是六岁，不管你有没有完全恢复记忆，我以烛九阴图腾传承人的名义请求你，帮我。” 东屠松开了眉头，虽然很慢。 东屠在妘徵彦的目光缓缓站起来，野兽般的竖瞳双眸深深地看着妘徵彦，那是一个很平静，如同一潭深水。 他起身离开了，妘徵彦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事，但是她莫名的心安一些。 从楼上望去，裴长庸已经劝动了三楼的人，可惜人数还是太少，场面并没有明显好转。 这时，齐豫白接替了裴长庸，他直接施展了基因，磅礴的气浪掀翻妄图想要动手的人。 “各位，497局已接管局面，请各位听从指挥，稍安勿躁，否则，我不能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到时候若是不能囫囵个回去的可莫要怪我。” 齐豫白寥寥数语，配上金丝眼镜下保持微笑的眯眯眼，众人顿时噤声，老老实实听从齐豫白的指挥原地等候，保持安静。 “我跟你们一块吧。”银萍儿走上前询问齐豫白。 “抱歉，清墟门二长老阁下，现在是497局全权管理，请您退至一旁，不要被误伤了。” 齐豫白笑着，看向三楼的身影，举起手示意。 妘徵彦点点头。 第102章 砸场子 “滴滴”。 耳朵上特质耳机发生轻微的震动声。 妘徵彦手指触碰一下。 裴长庸的声音传来：“妘姐，我找到应蓝了，已经派人把守住柏岚各个出入口，现在柏岚外面围满了黑方的人，他们似乎是结盟了。” 她的眉宇间并没有染上分毫愁容，只是平淡说了句：“嗯，我知道了，和应蓝他们守好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通讯结束，妘徵彦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注视着她的三人，没有言语。 楼下的枪声再次响起，这次幸运之神不会眷顾某人。 柏岚拍卖场大门口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为首的一群人正是黑方。 柏岚虽然邀请了黑白红三方，但是并没有邀请太多，没有收到邀请函的，大多会借口庆典来到萍商街肆。 妘徵彦还怀疑过这是不是明其岚故意的？ 聚众闹事，他们也想过，只是没想到黑方的人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当着家族，497局，众多三方人的面联合动手。 他们想要什么？ 人？还是物？ 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里面的人听着！拍卖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今天不把帛海图交出来，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他们想要帛海图？一张普通的帛海图究竟有什么魅力，一会失窃，一会又是勒索？ 裴长庸和应蓝守门，可是作为家族拍卖场的负责人却没有一点拒绝的意思，按理说，这还在拍卖场的管辖范围内，应蓝难道不该出面和黑方的人谈个判吗？ 她没有。 背后的家族更没有出面。 应蓝是家族的人，虽然明其岚说过庆典后，街肆管理权归属497局，但是现在还不是。 应蓝及其背后的家族最好不要出面。 并非是妘徵彦不信任家族，而是姜局教过她，当未知的人毫无预兆地主动讨好你的时候，不是证明你有多厉害，而是你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很明显，这就是家族的阴谋，或许用阳谋也挺合适。 “呵。” “家族是在考验我们够不够这个资格接受千年混乱的棋盘，还是只是为了帮助未来497局的管理来立威呢？” 明其岚不是傻子，她虽然无法出来，却能时刻掌握棋盘，倒是和姜局风格相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罹首挎在腰间，右手随便搭在刀柄上，没有遮掩的斗篷和墨镜，妘徵彦仅仅是站在那里，锋芒毕露，便就是睥睨众生的王。 “又是局。” …… “老板，兄弟们已经把整个拍卖场围得死死的，保证连个苍蝇都出不去。” “不好了，老板。” 络腮胡男人眼一横：“慌什么？” 一个小伙子急急忙忙从侧门跑过来：“老板，是应蓝带着人从里面堵住所有口子，我还看见罪人院的一个大叔也在，跟咱们对峙呢！” 络腮胡直接甩了小伙子一巴掌，十分凶狠：“罪人院而已，就算是那个黑皇后，咱们这么多人，那么多家伙什，怕个龟儿子！” “那个黑皇后再强，也是凡人，也是血肉之躯，就会怕子弹！她要是敢管这事，老子就请她吃花生米！” 说着，络腮胡就举起手中的枪。 一旁的绅士帽男人笑着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人家走的可是官道，比咱高大上不少。” “去你大爷的！你跟谁一边的？”络腮胡骂两句脏话，“官道怕什么？一群小屁孩还有几个黄毛丫头，杀的人都没老子见过的人多！就这么几个小杂种贱货，你居然也怕？！孬种。” 被络腮胡骂，绅士帽竟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大声了：“那待会在下可就要好好欣赏你的英姿了。” “哼，你就看着老子是怎么把他们打成筛子吧！” “拭目以待。” 这时，侧门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白西装男人，身边跟着一个黑色圆框墨镜的儒雅男人，看起来像是天桥底下拉二胡的瞎子，或者拉人看手相的算命先生。 一股最开始赵平乾味儿。 “周笙你居然也在这里？不守着你那个破盘口了？”络腮胡一看到来人一身的白西装就知道来者何人。 周笙眼角带笑，甩手张开白纸扇：“虽然没收到柏岚的邀请，但是三年一遇的庆典鄙人怎能缺席？” “哈哈哈哈哈哈！”络腮胡大笑，上前一抬手拦住周笙的肩膀，在周笙耳边悄悄说，“你也是冲帛海图来的吧？” 白纸扇挡住扬起笑容的嘴唇，周笙斜眼瞧他：“没错，我也是今天白天偶然听说的消息，临时起意，难道你们不是吗？” “哈哈哈哈！”络腮胡大笑。 绅士帽走过来：“周先生说的没错，大家都是今天才得到的消息，也是太好奇着帛海图的真面目，所以才相聚在这里。” 周笙不动声色脱离络腮胡的胳膊向前走，直到站在柏岚拍卖场门口中央才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向众人，白纸扇微微扇着清风：“相聚在此？指的是……砸场子吗？” 周笙声音不大，却刚好让所有人听得清楚，一字一句，平静如水下隐藏着淡淡的杀意。 绅士帽的笑容凝滞一瞬间又很快恢复如初：“周先生，我想你怕不是喝醉了酒吧，你不是也带着人来？” “你跟他废什么话，有几个盘口的怂货，给你个好脸色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啊！” 络腮胡顿时暴躁，枪口不由分说直接对准周笙的脑袋，好像下一秒就要给他脑门开个窟窿。 “呵。”周笙临危不惧，反而眼神满是嘲讽地笑着：“今天在这的可不止你们两位，让大家都出来说句话吧，你说我是个怂货，那我请问，我这个怂货敢站出来，你们呢？你们这些结盟的黑去哪了？可别跟我说，就只有两个人啊。” “你麻个比的！”络腮胡一激就怒，拉下保险，就要一枪崩了周笙。 绅士帽眼疾手快，按下枪口。 周笙这么一说，黑方都是亡命徒，要钱不要命的那种，有时候黑方的人比白方更看重名声，只不过不是什么“诚信经营”，而是凶名，恶名，威名。 第103章 【圣教】雇佣兵 “周先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街道早已肃清干净，两侧低矮楼房小巷里响起整齐的脚步声，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朝着拍卖场围过来。 这里恐怕整个萍商街肆的黑都到场了吧。 果然黑方的所有人都结盟了，都是奔着帛海图来的。 络腮胡和绅士帽旁边清一色站着一排黑方领袖，十几个有头有脸，497局通缉榜上榜上有名，赫赫在前的面孔。 周笙一人对峙十几位大人物，光是对面浓烈的血腥味便足以让绝大多数人站都站不起来，而周笙仅仅只是扇风的白纸扇有些杂乱外，连脊梁都没有半分弯曲。 一排十几人站好，络腮胡和绅士帽便退在边角。 正中间正点火抽烟的男人对于在场的所有先奇人都不陌生，反而是非常熟悉。 497局公布通缉榜第三位 黑 沈槐 赏金五亿三千万 常年盘踞帝都一带，祖上世世代代都是专做黑的先奇人，势力强劲，自打497局成立以来，屡屡挑衅，近几年更是动手杀了几位局里处刑部和情报部出任务的同志。 据可靠情报，沈槐与【圣教】有密切联系，多次雇佣【圣教】众人在华夏除妖，寻宝，杀人，截货，敛财…… 这次柏岚邀请的贵客名单里就有这位的名字。 沈槐不屑地看着周笙，在沈槐眼里，这里的黑方所有人他都看不上，骨子里由内而外透着高高在上的贵气和暗流涌动的上位者威压，他有这个资本。 沈槐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周笙，你要拦我？” 周笙没有后退，即使他非常明白，自己已经上了沈槐的必杀名单，也许哪里一把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他没有动，依旧淡然地笑着说：“沈爷，您可说笑了，在下一介小人物怎么敢胆大到拦您的路啊。” “哦？那你这是……”沈槐眉头上染上几分不耐。 “只不过是好奇，一张帛海图怎么惊动诸位？” “呵，你的问题太多了。” 沈槐向前一步，看的周笙心尖一颤。 沈槐说：“我自然是看上了里头的东西，若不是这个原因，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那张邀请函也不过是张废纸罢了。” 周笙微笑：“沈爷刚才问我，我为什么要拦您的路？” “嗯？” 周笙向他微微鞠躬：“不是我要拦您的路，而是……这位阁下，要拦您的路。” 众人疑惑的目光下，只见周笙侧身恭敬退在一边，背后露出一位黑衣曼妙身影。 沈槐一惊，但没有太多惊讶，依旧淡定站在原地继续抽烟，反观身后那群人倒是有人只是看了一眼那身影便吓得后退一步。 “黑！黑皇后！” 人群中有人喊出了她的名号。 黑色的长筒靴包裹着雪白笔直却不失健康肉感的长腿，黑色高纤维紧身衣外搭一件黑金拼色短外套，裸露出一截纤细隐隐可见肌肉线条的腰腹，几根黑色绑带镀金卡扣连接上衣短裤。 胸口和左肩都有497局和罪人院的标识。 饶是见过不少美人的沈槐第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了。 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黑皇后的真容。 一只手轻轻撩过额前碎发，露出一双如同黄金般璀璨的金眸，和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容。 另一只手握住腰后别着的直刀刀把上，她只是站在那里，一眼便知道她强到可怕。 朱唇微张，淡漠的声音传来：“入此门者，判罪诛杀。” …… 黑皇后一句话，八个字便镇住这一群妖魔鬼怪。 沈槐到底是世代先奇，刀山血海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没有被黑皇后一句话吓退。 沈槐抽了一口烟：“黑皇后。” “就此离开，通缉犯。否则，我会赐你一死。” 妘徵彦赤裸裸威胁沈槐。 如果可以，妘徵彦不想出刀，徒增杀戮。 可是沈槐并不打算就此退去，他意味不明地笑着，张开双手假意后退几步。 妘徵彦嗅到了不应该出现的气息，淡淡抬眸瞧他：“你，带了不该带的人。” “哈哈。” 沈槐笑着往后退，他轻轻挥了挥手，人群中爆发出三股强劲的风浪。 “上。” 三道人影越过沈槐，裹挟着三股不同的力量从天而降砸向妘徵彦。 “嘭！” 柏岚的大门被砸个稀碎，连那块百年的招牌断成四五块掉进尘土飞扬的深坑里。 三名【圣教】人员，两男一女，成三角站姿面对烟灰。 “她是不是死了？”站在最后的金发女人，肩膀上是碧绿色的肩章。 穿着复古夹克的白人男子，火焰包裹着沙包大的拳头，体格子颇大，肩膀上是红色肩章。 “她可是连黑皇后，没那么容易死。” 还有一名棕褐色头发的男人，手持与当初芙卡莉丝近乎一样的骑士剑，是金色肩章。 “我怎么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圣教】大规模抓捕实验品进行基因实验，但是数量上，【圣教】足足有百名超凡者，并且【圣教】的背后是大部分西方国家，各种势力混杂一起，都对497局非常不利。 【圣教】为了便于区分，战士是红色肩章，骑士是金色，牧师是绿色，巫师是蓝色。 这三名被沈槐雇佣的【圣教】人员，一名战士，一名骑士，一名牧师。 灰尘渐渐散去，露出一个朦胧的人影。 那人影一步一步从容地走过来，妘徵彦看着三人说：“两个a级，一个b级，确保公平我不用基因。” 夹克白人顿时怒了：“不用基因，就凭你手里这柄破刀？” “汉斯，罪人院可是有规定的，出了大门就得带禁锢器，禁止使用基因。”金发女人挥动手里的十字架。 妘徵彦说：“……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对于妘徵彦这般平静的语气在三人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轻蔑，看不起他们。 三人也是同时被激起怒火，都是【圣教】的佼佼者，岂能被个连基因都不用的人小看！ “去死吧！” 夹克白人怒火中烧，一声怒吼，浑身燃烧着基因赤红色火焰，朝着妘徵彦暴冲。 棕发男人第一时间举剑气势，紧跟在夹克白人后面试图突破妘徵彦的弱点。 而金发女人也是拿着是自己满脸跃跃欲试。 第104章 行止夜色下，金火斩生杀 夹克白人和棕发男人一同向妘徵彦杀来。 左后撤步避开夹克白人的火焰拳，上前刀鞘偏移棕发男人的骑士剑，顺手用刀鞘击打胸下肋骨，逼退二人。 一个呼吸，妘徵彦便轻易脱离两个a级的攻击范围。 金发女人被金眸凝视，面对面贴着，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对方吐息留在脸上的热气，她顿时汗毛直立，犹如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了。 下一秒，一只手抓着女人的面门，巨大的拽力直接将她整个后脑勺摁进坚硬的大理石板。 鲜血迸发，很快填满了深坑，形成一大滩血泊，那个用来祈祷的十字架掉落在血泊里，浸满血色。 “第一个。”妘徵彦偏头看着满脸凝重，如临大敌的二人。 只是一秒就杀死了艾莉（金发b级牧师），黑皇后真的太强了。 恐怕瓦莱里安，阿兹拉尔也无法单凭肉体一掌杀死一个b级吧。 “黑皇后……” 妘徵彦轻蔑看着他们，说：“太弱了，连让我出刀都不配。” “真是好大的口气！”妘徵彦一句轻飘飘的话成功彻底激怒二人。 夹克白人大骂“fack”，挥舞着拳头就往妘徵彦脸上砸。 左右闪身连续躲过一套火焰拳，看准时机，抓住手腕翻腕一折。 “啊！”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条胳膊骨折了。 耳后生风，妘徵彦脑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弯腰后撤，松开夹克白人的手腕，转身用刀鞘格挡住想要偷袭的骑士剑，锋利泛着冷冽寒光的十字骑士剑在罹首刀鞘上留下了一串火花。 棕发男人一笑，金色的能量包裹住骑士剑，朝着妘徵彦斜砍一剑。 妘徵彦凌空翻身躲过，一个闪身避开接二连三的金色剑气，夹克白人强忍疼痛，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会暂时忘记疼痛，他暴怒着向妘徵彦冲过来。 一脚暴力十足的正蹬踹朝着妘徵彦胸腹正中央奔来。 “哼。” 太明显了，简直愚不可及。 刀鞘用力撑地，单手借助刀鞘的力量撑起全身，双脚并拢朝着白人脸颈部猛踹一脚，甚至觉得还不够，顺势辗转双腿夹着脑袋用力拧身。 “嘭！” 鲜血如泉水喷涌，一颗毛茸茸的球状物飞落在沈槐脚边，血肉模糊的脸，可见白骨，像颗凿烂的西瓜。 一具无头尸体倒下，妘徵彦的眼神依旧十分淡漠。 “第二个。” 棕发男人惊恐地看着倒在血泊里地无头尸体还有前几秒后脑被撞碎的金发女人，他看着妘徵彦的瞳孔不断地震，恐怖，简直是也太恐怖！ 魔鬼！是地狱里的魔鬼！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逃！现在就逃！ 离开这里，离开华夏，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了！ 棕发男人神情一变，血液在沸腾，他要逃离这里。 调动全身的基因力量集中在双腿双脚上，他疯了一样推开沈槐，大力推开阻碍他逃命路上的所有人，人群被他推搡着，纷纷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而就要脱离人群的一刹那，他仿佛被神明凝视了，四肢动弹不得，连眼球都无法偏移，他想呼吸，全身都浸湿汗水。 “快动啊！快动……呃。” 剧痛迫使男人清醒，他僵硬地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赫然贯穿一只涂满鲜红的手。 他震惊着，心脏已经被捣碎，无力反抗。 大脑很快因为心脏的破碎没有氧气的供应而很快缺氧，这个过程也许仅仅是十几秒钟，但对于他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呃。”瞳孔猛缩，随后放大。 妘徵彦将手拔出，鲜血犹如墨污般挥洒在所有人的心尖上，红的发艳，冷的颤栗。 “第三个。” 最后一声呢喃结束，天空好像在下雨，地底怎么会下雨？ 漆黑的墨雨，鲜红的血雨。 水点子滴落在谁的脸上，鲜红或者漆黑就像毒药一样顺着皮肤，血液，骨骼吞噬着谁。 直刀举过头顶，刀鞘内敛，刀刃狂热，金眸闪烁，瞳孔燃起一点金火。 “刀会宣告你们的罪恶，我会斩断你们的头颅。” 血红的右手握紧刀柄，“铮——”罹首在欢唱。 猩红的刀刃仿佛是罪恶的变奏曲，吞噬来自人间的恶鬼。 所有人都看着，所有人不思考，所有人忘记逃跑，凝成实质的冰冷杀气冻结了时间，封闭了空间，所有人都驻足看着妘徵彦，和她手里拔出的刀。 行止夜色下，金火斩生杀。 …… 雨似乎停了，目光里唯有一双黑色的长靴踏着泥泞的血泊路再次走回破烂的大门。 沈槐还活着，妘徵彦留了手。 他捂住胸口长长一条可怖的刀口，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杀我？” 妘徵彦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周笙走到妘徵彦身边，低头拱手：“黑皇后阁下。” 妘徵彦微微偏头看着他，目光扫过周笙身后的人：“叫你的人把他看管好，不准跑更不准死了。” 周笙的眼睛滑过沈槐一眼：“是。”不敢多问为什么不杀沈槐的问题。 “……你，你是红局，的人？”沈槐靠在石柱上努力张开双眼。 周笙笑着说道：“沈爷还是不要想这些了。”他往后招招手，几个人便扛起沈槐离开了。 余光中还有一个身影，妘徵彦问周笙：“你的人？” 周笙回头看着戴圆框墨镜的男人：“不算我手下，前几天偶然遇到的，挺投缘的，便一块来了。” 妘徵彦没有多说，抬脚走进拍卖场。 周笙和那个男人跟在身后。 “裴叔，主谋已经解决了，你那边的人都杀了吧。” “好。” “在没有抓住目标前，麻烦你们继续把守住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明白。” 妘徵彦越过满堂宾客，她与裴长庸的对话故意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听到。 她对齐豫白说：“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字面意思。”潜意识觉得齐豫白应该是那种实验狂，不放心特意解释一下。 “……”齐豫白感觉自己的风评被害，真是越解释越苍白。 “知道了。” 第105章 失踪的白虎 妘徵彦径直掀开厚重的帷幕，她第一时间查看了灯光，电箱都不翼而飞半个。 触摸着电箱上缺口，不是利器切割，倒像是被撕碎拉扯。 妘徵彦走近嗅了嗅，似有似无的妖气，就快消散了。 她打开终端，手电的灯光让她能清晰看清每一处细节。 残缺的肢体，喷溅的血迹，撕咬的断面…… 妖。 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谁把妖带到这里的？ “哒哒哒。” 妘徵彦转身看着抱着剑走来的商南烛：“找到了吗？” 商南烛摇摇头：“妖消失了。” “消失了？凭空消失吗？居然还有你逮不住的妖，真是千年一见。” 商南烛没有回答，他沉默看着妘徵彦，终端发射的灯光照在他犹如艺术品的脸庞上，皮肤更白了。 “你出刀了。” 妘徵彦无所谓耸耸肩：“一群通缉犯而已，哦，还有三个【圣教】被雇佣的超凡者。” 妘徵彦又问：“你真没找到有用的线索？” 商南烛不说话，他侧过身示意妘徵彦跟他走。 妘徵彦不解，但出于对商南烛的信任还是跟在他身后。 商南烛带着妘徵彦来到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子，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 尸体除了贴身衣物外赤条条的，他没有外面的尸体一样的撕咬痕迹，只有胸口被利器捅死的血洞。 “这就是你找到的有用线索？” 商南烛：“嗯。” 妘徵彦：“……” 见妘徵彦好像不太相信，商南烛蹲在尸体脑袋一侧，将脸转过来。 妘徵彦：“！” “是他！” “那个主持人！” 两人对视一眼，妘徵彦立刻明白疯了一样跑出去。 商南烛紧随其后。 “齐豫白，之前那个主持人呢？”妘徵彦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凑近齐豫白的耳朵悄声问。 齐豫白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背对众人眼神往旁边一看，然后正常说：“放心好了，拍卖会估计还会继续。” 妘徵彦顺着齐豫白的视线看过去，果然一眼便看见一张与小屋子里尸体一模一样的脸。 又是人皮面具…… “喂！你！别看了，就是你！”妘徵彦遥遥一指。 “主持人”左右张望着，见妘徵彦指的就是自己，眼神立刻一变。 “你刚才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妘徵彦问他。 “主持人”似乎还没有从帷幕后的场景缓过神，撑着颤抖的双腿站起来。 “我……” “你站这么远干什么？过来，我问你话。”妘徵彦强硬打断他的话。 “……”他不敢说话，只能盯着众人的眼神不自在地站在妘徵彦旁边。 妘徵彦眼睛扫过他的脸，尤其是下颌角一块，果然，光影下有凹凸不平的感觉。 看来是时间太短，又要杀人，把尸体拖到小黑屋，扒光衣服自己穿上，整个这张人皮面具都不怎么服帖了。 “呵。”妘徵彦轻笑。 “主持人”顿时觉得瘆得慌。 “跟我来。” “……黑皇后，这是要去哪？”他有些意外。 妘徵彦皱眉有些不耐烦：“你的废话真多。” “……”他不敢再多问，只好跟在妘徵彦身后，进入帷幕后。 黑暗里，人的五感都会放大，捕捉视觉暂时无法捕捉到的细微。 他一进去，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收缩了。 “！” 猩红划过，他立刻拽住厚重的帷幕往后倒。 “撕拉——” 帷幕被斩断，被他用力拽下的帷幕倾泻在他身上。 猩红之色再次闪过，他甚至能嗅到刀刃上浓郁的血腥味，新鲜的血腥味，这柄刀刚刚饮饱了血。 “同样的招数用第二次可就不管用了！” 他翻滚着躲避妘徵彦故意慢半拍的挥刀，连滚带爬地从侧门离开了。 “呵。”妘徵彦打开通讯，“裴叔，目标从西侧门跑了，追一追就好。” “我正好就在西侧门，我明白。” 经过这一闹，原本还算安静的人群再次闹腾起来。 “都安静！”妘徵彦大吼着，人群又老实了。 齐豫白走过来：“他就是？” “对。” “那只妖呢？” 妘徵彦摇摇头：“商南烛没找到。” “那他——” 妘徵彦猛地一推齐豫白的胸口，各自后退几步，只见下一瞬一道漆黑的剑气犁过两人所站的地方。 商南烛出剑了。 有情况！ 妘徵彦拉住想要进去一探究竟的齐豫白：“不，按原来行事。你留在这里，我去。” “哎！”齐豫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妘徵彦便提着刀冲进去。 妘徵彦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为她感应到了体内图腾的呼唤，帷幕后面有同族。 白虎东屠。 妘徵彦恰好打断了两人的战斗。 地上满是商南烛漆黑的剑气，整个地面像是被犁了一遍。 另一边的白发男人也不甘示弱，身后浮现着庞大的白虎虚影，竖瞳死死盯住商南烛，好像下一个呼吸就要扑上去撕碎他。 “哈哈哈哈哈哈！”又来了，商南烛一战斗兴奋就会陷入【入魔】状态，浑身散发着触手一般的邪恶黑气。 妘徵彦挡在两人中间：“都住手！” “呵呵哈哈哈哈哈！”商南烛更兴奋了，他将目光投向妘徵彦，一个瞬步出现在身后举起剑下劈。 “真烦，又来了。” 罹首刀鞘正好卡住古剑，拔刀上挑，商南烛虽然【入魔】，但还是存有一些危机意识的，罹首直奔他面门，他迅速转刀抽身。 妘徵彦一看就是对付【入魔】的老手了，刀刀丝毫不顾多年同事情谊，招招直奔要害。 甚至趁商南烛发疯狂笑之时，一刀刺进商南烛腹部。 “商南烛！退瘴！” 血肉的疼痛让他一刹那的停止动作，而“退瘴”两个字才让他慢慢找回自我，缠绕住他的黑气肉眼可见地变少，他退出了【入魔】状态。 看着商南烛拎着剑，低头垂目的模样，妘徵彦也是万般无奈，谁让他脑抽，偏偏有这个毛病。 “好些了？” 商南烛良久才回应道：“嗯。” “哎。” “你这个毛病，也许回到你当初的地方才能愈合如初吧。” “……我是不能回去的。” “倔脾气的老古董。” 第106章 庆典结束 东屠一直盯着两人。 “东屠，你和商南烛是怎么打起来的？” 东屠龇牙，锋利的獠牙显露，一声喉腔共振的低哑嘶吼。 商南烛恢复清醒后，双手抱剑，即使被黑布缠绕的双眼下，依旧能感受到他的轻蔑不屑。 “他骗了你，我没有想到一个堂堂图腾传承人的心眼子会这么脏。” “哦。”妘徵彦毫不意外。 商南烛意外地看着她，好像无声在说“你知道”？ “要不你猜猜，他为什么在这里？” 商南烛：“……” 妘徵彦上前几步，仰头注视着满脸戒备地看着商南烛的东屠。 “你找什么了吗？” 背后的白虎虚影渐渐消散了，东屠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东屠掏出一个黑色的能量球扔给了妘徵彦。 妘徵彦细细打量这个东西，一抬头便再也没了东屠的身影。 “他走了。” “他还是不相信我。” “他帮你这次，算是还了你救下他的恩情。” “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自甘牢笼。” “……”商南烛看着妘徵彦，“你是这样想的？” 妘徵彦淡淡一笑：“时间不早了，裴叔那里应该会有好消息，我们走吧。” 商南烛沉默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融进了纯粹的黑暗里。 “喂，还不走？”妘徵彦掀开帷幕，外面的灯光照在她半张绝美的面容上。 “嗯。” …… 应蓝几乎是前后脚过来了，她宣布帛海图确实失窃，柏岚拍卖场将与497局共同找出偷盗者并且找回失踪的帛海图。 “各位客人们稍安勿躁，我已经禀告给家族，柏岚拍卖场三日拍卖会就此结束，萍商街肆庆典也在今日结束。” “萍商街肆门禁已经解封，若是各位无事，还望各位尽早离开，多谢配合。” 这番话不光震惊了在座宾客，妘徵彦他们几个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在众人的争论中，应蓝丝毫没有一丝想要解释的想法，招呼侍者将这群人送走。 周笙回头看妘徵彦，妘徵彦向他眼神示意让他离开。 从始至终，497局一行人站在墙边。 大门紧闭，应蓝走过来对他们说：“多谢各位相助，柏岚感激不尽。” “……” 应蓝上前几步，靠近妘徵彦说：“家族要见您，黑皇后阁下。” 妘徵彦回头打量人一圈：“就我？” 应蓝点点头。 其他人在应蓝的办公室等待，而妘徵彦则是和应蓝再次乘坐地底电梯。 妘徵彦走在走廊上，看似随口说：“这也是家族的意思吗？” 应蓝偷偷看了一眼妘徵彦：“家族的意思岂是我能明白的。” “呵。” 玫瑰花大门再度推开，再度关闭，中央的灯光下摇曳着一个人影，她还是穿着那件礼服，蓝色鸢尾花相伴。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明其岚忍不住说：“抱歉……” “为何道歉，你是家主，整个萍商街肆都在家族的掌控下，即使偷窃者本领滔天，但想要在遍布家族眼线的柏岚拍卖场盗窃拍品还是犹如天方夜谭，不是吗？” 明其岚扬起不算意外的笑容：“不愧是黑皇后。” “没错，我就是故意在今天一早放出消息，那些人都是贪的，传闻中的逐蛟国宝藏确有此事，只是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妘徵彦双手抱胸说：“通缉榜排名第三的沈槐也在，既然风险颇大，他也不是傻子。” “你知道逐蛟国的宝藏是什么吗？” 金眸一眯，妘徵彦纳闷明其岚的问题：“你什么意思？” 明其岚说：“逐蛟国，追逐的逐，蛟龙的蛟，传说逐蛟国是龙的后裔聚集之地，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繁荣的国度离奇消失……而在传说中在国度深处沉睡着一位最后的龙裔。” “龙裔，是真的？”妘徵彦抬眼看她，金眸眼底尽是怀疑。 明其岚笑道：“是真是假又有何关系，越是扑朔迷离，人越是好奇，不是吗？” “就算退一万步，龙裔是假，但是史书记载过逐蛟国，虽然只有寥寥数语，短短几行字，就不能否定它存在的事实。” 沈槐他们就是为了这个在史书上出现惊鸿一瞥的国度，不惜武力逼迫。 真是可悲。 “对于那张帛海图，你不用担心。”明其岚转身在黑暗里拿出一个红木盒子。 明其岚将盒子递给妘徵彦。 妘徵彦一脸狐疑，还是打开盒子，一卷泛黄的羊皮卷，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帛海图？” “真正的帛海图一直都在家族手里收藏着，从今日后家族便不复存在了。”明其岚拿出一串钥匙，“这是收藏室的钥匙，所有藏品都交给497局。” 妘徵彦嗅到明其岚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凄戚，但她没有多言。 “你有一件事说错了。” 明其岚：“嗯？” 妘徵彦说：“偷窃者与妖有勾当，而且他跟沈槐不是一条绳上的。” “……我知道西边的一家旅店爆炸了。”明其岚微微惊讶，“原来，你们要找的是陈九爷，陈霖。” “你见过他吗？” “自然没有。” “陈霖不存在，真正的陈九爷是陈子铭。” “哦？”明其岚头一次听到“真假美猴王”的戏份，着实有些疑惑，“陈霖不存在？陈子铭又是谁？” 妘徵彦将陈子铭的身份简单说下，还有人皮面具的事情。 “人皮面具在道上不算特别稀奇的东西，很多人为了隐藏身份都会制作面具贴在自己脸上。”明其岚解释人皮面具，并不太过惊讶。 “你说，盗窃帛海图的是陈子铭，而陈子铭与妖勾结？” 妘徵彦点头：“没错。” 明其岚静静注视着妘徵彦，随后才说：“跟我来吧，有一样东西送你。” 跟在明其岚身后，穿过一扇又一扇玫瑰花大门，这里简直是一座迷宫，区区绕绕，让人不知东南西北。 “这是我的书房。”明其岚推开小门，里面竟别有洞天。 宽敞的书房，茶几上沏着茶，檀香木书桌上平铺着笔墨纸砚，边角摊开一本书法临摹本，墙角有个壁炉，里头烧着木柴，驱散了地底的阴霾，暖烘烘的。 第107章 最后一曲，向着自由死亡 除了檀香木书桌上的一盏台灯和壁炉里的火光外，整个书房没有第三个光源，明暗交界的地方一半幽暗，一半温暖。 书房里，明其岚走到堆满书籍的书架前，推开一叠歪歪扭扭的书本，一只有些破烂的透明闹钟。 “这是家族的收藏品之一，索阿比。” 明其岚按下闹钟顶上的按钮，玻璃罩子打开，伸出手指拨动一圈长长的分针。 “滋啦——” 在妘徵彦震惊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看似外表再普通不过，平淡无奇，方方正正，表面被岁月磨得略显黯淡的闹钟。 然而，就在妘徵彦眼前，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它突然活了起来。 闹钟的指针开始以异常的速度旋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动。 它的外壳开始微微震动，仿佛是在尝试着挣脱束缚，随着震动越来越强烈，闹钟的外壳突然裂开，露出内部复杂的机械结构。 这些机械部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开始自主运转，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它们相互协作，仿佛在编织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与此同时，闹钟的底部伸出一对小巧的轮子，使得它能够在这个世界中自由移动。 小闹钟转眼间变成一个精密零件的小机器人，站在明其岚的手掌中好奇地打量着妘徵彦。 “这是什么……外星生物吗？”妘徵彦瞪圆了眼睛，497局研究部的那些超越民众所知的科技产物已经是相当高科技了，而家族手里竟然还有一个会变身的闹钟机器人！ “索阿比，跟这位女孩子打个招呼吧。” 这个叫索阿比的闹钟机器人发出来十分冷酷的一声“哼”。 妘徵彦只觉得太有意思了：“嘿嘿。” 索阿比的金属小脑袋上两条金属眉毛特别灵性地抖了抖：“嗨，美丽的女孩，我是索阿比，来自遥远的银河系-忒米利亚星系-伊普塔-9号星球，很高兴见到你。” 我靠，外星人！妘徵彦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其实没有ooc，妘徵彦内心如同地震，人看着挺冷静的，其实魂已经飘了好一会了。 “……女孩？你还在吗？”索阿比挥挥自己的金属小手，人性化的表情觉得疑惑，回头对明其岚说，“小主人，她这是怎么了？是没见到机械生命吗？” 明其岚只觉得好笑，调侃一句：“索阿比，你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会说话有独立思维，还会变身的机器人的。” “哦，原来是这样。”索阿比似懂非懂点点头。 索阿比转身对妘徵彦说：“美丽的女孩，希望你不要感到害怕，我是不会伤害小主人的朋友的，毕竟，我活在世界上几百年了，你还是第一个小主人带来的人类。” “几百年？” 索阿比：“是呀，我一直陪伴着小主人，作为机械生命，寿命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时间度量单位，没有特殊意义，为了保证机体不会卡壳，生锈，我们时常需要擦拭润滑油，打磨零件。” 听起来真的如同天方夜谭一样，就像火星撞地球，外星人攻打……还真是个外星人。 妘徵彦：“……” 妘徵彦皱眉，目光投向明其岚：“所以，你也是外星人？” “？”明其岚很意外，她突然觉得黑皇后也不是传闻中的那样天才……有一种一本正经的犯傻的性格。 姜局不会把黑皇后养傻了吧？ 明其岚无奈叹气：“有没有一种可能，索阿比是意外出现在地球，然后被我捡到？” “……”妘徵彦悟了，脸上飞起两朵薄红，自己似乎问了一个特蠢的问题。 “咳咳，那个……你把他拿出来是干嘛？”妘徵彦缓解一下压力。 明其岚说：“自然是将索阿比转交给你。” 索阿比：“？” 索阿比没有生气愤怒，但他很诧异，自己的小主人从来没透露半点。 “小主人，您是认真的吗？”索阿比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很认真，索阿比。”明其岚低垂眉眼，黄蓝双色眼眸染上温柔似水。 “从今天起，你就要跟着这个女孩了，你要待我一样好好待她，她是个好女孩，不要惹她生气，不要不听她的话，不要不好好爱护自己。” 明其岚的言语是那样轻，那样柔，双手捧着他，好似捧着稀世珍宝，不，在她心里，一个能在漫长岁月里陪伴她，同她聊天，能哄她高兴的外星小机器人能珠宝黄金珍贵百倍，千倍，万倍。 索阿比伸出手，着急地想要触摸她的脸。 “索阿比，去吧。” 明其岚偏移了脸，不再留恋，将索阿比放在妘徵彦的手里。 妘徵彦：“我似乎没同意你的决定。” 明其岚摇摇头：“这算是遗言了，你也不同意吗？” 遗言……明其岚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才会将萍商街肆交给497局，又急着帮忙立威，还将收藏室的钥匙给她，最后将自己最大的秘密——索阿比的存在告诉妘徵彦。 妘徵彦不解：“为什么？既然托付我这么多东西，起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道理？” “道理，就是没有道理。”明其岚说，“无论是萍商街肆还是这座地宫都是家族的杰作，而家族只有一人，就是我，家主——明其岚。” “索阿比就交给你了，他拥有短暂控制时间流速的力量，时间暂停，迟缓，加速，倒流，四种能力，应该能帮助你，请你一定要好好对待他。” “最后一个请求，黑皇后。” 妘徵彦：“说吧，都到这一步了，我也不可能拒绝你。” 明其岚微笑：“好好活着吧，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自甘牢笼，但愿意自甘牢笼的一定是曾经努力过的英雄。” “过去，现在，未来，这个世界没有神明，那就做自己的神明。” “人为什么要活着？因为人想要活得有意义。自由是什么？自由就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这就是自由。” “……” 妘徵彦离开的时候，索阿比变成一只闹钟挂在腰间，手里捧着红木盒子，一步一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幽深的地宫。 “自由吗？” “我的自由是什么呢？” “……” 沉重的脚步声远去，身后玫瑰花大门内传出的小提琴曲为一个人送行，为一个人哀悼。 明亮的灯光下，一只枯萎的蓝鸢尾静静落在雕刻着玫瑰花的地砖上。 这个世界上，短短的一分钟，60秒，有人欢笑，有人伤心，有人悸动，有人落泪，有人吵闹，有人安谧…… 谁在微笑，谁在哭泣，谁在奏鸣，谁在新生……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ta也不知道，只有自由知道生命的意义。 第108章 夜色酒吧 妘徵彦在电梯口看见了应蓝。 “黑皇后阁下。” 应蓝满眼平静，即使注视到那双金眸深处的迷茫，还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为妘徵彦引路。 妘徵彦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她告诉你了吗？” 应蓝回答：“是的。” “……她会怎么样？” 应蓝没有犹豫：“她会很开心。” “……”妘徵彦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问，“其实庆典和拍卖会都没有第三天，对吗？” 应蓝说：“抱歉，我不能说这是家族的指令。” “……嗯。” 萍商街肆的故事告一段落，这里的秘密依旧尘封，而这里永远会继续像曾经一样热闹。 应蓝给云彦三人派了一辆专车和司机，将他们三人送回家。 停车库里，妘徵彦四人坐在车里。 妘徵彦在云彦临行前把自己的手机电话号码给了他，嘱咐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电话给她，如果有时间的话，她会去看他。 云彦深深看着手机里那串简简单单的数字，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注视着那双眼睛，眼神里充斥了什么样的感情。 街肆的大门慢慢打开，通向地上的电梯“轰隆隆”机器运转的声音格外大些，非常吵闹。 妘徵彦从地宫出来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从地底搭乘电梯到地上足足需要一分钟，速度不快，只是格外漫长。 她撑着下巴，金眸静静略过车窗外这漆黑的景物，安静地像一幅画。 “裴叔。” 裴长庸愣了一下。 “陈子铭怎么样了？” 裴长庸说：“我已经派了追踪虫持续追踪，需要我现在把目标追踪数据发送给你吗？” “回到局里再说吧，专心开车。” “嗯。” 妘徵彦阖上眼，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 鸟为什么会飞？ 因为它们想要飞上天际。 人为什么追求自由？ 因为我们想知道生命的意义。 “我”亲手为自己的骸骨捆绑枷锁，“我”屠戮众多生命，“我”不知道什么是生命，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亡，在这个黑比白多的世界，失去记忆的“我”就是一张纸，任凭谁来都可以写上几笔，泼上多少墨水…… 不想回忆，她本忘记曾经痛苦的回忆，而所谓的【神】赐下【天数】，逼迫她重铸那十年足以击溃多少灵魂的悲哀记忆。 她不是妘徵彦。 她不是阿妘少卿。 她不是黑皇后。 她不是姜安。 她不是谁，谁也不是她。 【棠溪】降临【神谕】，她是【棠溪】……万千转世轮回之一，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转世躯壳。 …… “黑皇后，你怎么心不在焉啊？是这两天太累了吗？” 妘徵彦被惊醒，抬头便是姜局关切的目光。 妘徵彦捂嘴打个哈欠，东张西望一下，好像在会议室开会，前面的小黑板上密密麻麻贴着照片和指向箭头。 “嗷，没事，姜局。夏天嘛，容易犯困。” 姜局皱着眉：“真的没事？这段时间就别回院里了，两头跑累死人，会议很快就开完了，今晚早点睡啊。” “知道了，知道了。”妘徵彦应下，转眼又打个哈欠。 简短开完个小会，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裴长庸接手追踪陈子铭的任务，齐豫白则是拿着东屠扔给妘徵彦的能量球回到研究部研究去了，还有商南烛，大晚上的不睡觉在练武场练剑。 妘徵彦把家族请497局接管萍商街肆的事情告诉姜局，还把帛海图和收藏室钥匙一并交给姜局后，离开了办公室。 妘徵彦洗了个冷水脸，又趁姜局不注意偷偷干了一杯黑咖啡。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妘徵彦突然想见一个人。 佘四予还在别墅里，私车钥匙也在他手里，都十二点了，妘徵彦也不愿压榨。 她随便从局里车库挑了一辆看得顺眼的“三叉戟”牌子的车离开497局。 这个点，应该都睡了吧。 妘徵彦拿起手机，拨出去一串电话号码。 “嘟”音想起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吵死人的音乐声。 “喂？谁啊？”是一个慵懒的男生，有些醉意，迷迷糊糊的声音。 妘徵彦默默将手机听筒离自己远点，她只说了两个字：“青丘。” “……” “卧槽！！！” 沉醉在酒肉世界里的青丘还以为是自己喝断片出现幻觉了，结果定睛一看备注——女魔头（欠三个人情版），顿时吓得从头到脚都清醒了。 青丘瞬间拿不稳手机了，两只手捧着像是什么圣旨似的。 “妘，妘爷？”青丘说话都带颤音。 “你在哪？” “我在……我在……在那个……”青丘吞吞吐吐不敢说。 “别让我问第二遍，青丘。” “夜色酒吧，妘爷，我在帝都呢，这个点您不睡……”青丘想要岔开话题，结果妘徵彦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我就在帝都，定位发我，我立刻就来。” 青丘感觉自己今天必死无疑，迷糊间好像看见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向自己招手，嘴里还说“青丘大兄弟，跟我们走吧”。 “啊！” 妘徵彦本来是想找阎柑橘的，毕竟相比之下，阎柑橘算相当靠谱的。 奈何，阎柑橘现在人在国外，不在帝都。 她只好找青丘排解排解烦闷了。 （青丘：感情我就是备胎？） 妘徵彦那就一个迅速，不到四十分钟就开着车一路“杀”到夜色酒吧。 大老远就看见酒吧门口站满了人。 近凌晨一点，帝都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停车，门口的服务生便帮忙打开车门，妘徵彦直接穿着作战服来了，不过那些武器自然卸下了。 服务生把车开走，一身酷飒十足的装扮站在人堆里那是相当显眼。 别看作战服露得多，不是腰就是腿，但是那气场愣是将性感变成了性张力。 “您好，这边请。” “请问您是一个人吗？” 妘徵彦往酒吧里面走去，路过的人纷纷为她让开一条路。 “有朋友在里面，我自己进去就行，你不必跟着。”妘徵彦说着，撇下人大跨步在各个卡座舞池边寻找。 “嗨，美女！一个人来玩吗？” 没走两步，旁边就走过来一个穿皮衣的男子。 妘徵彦转身没有迟疑，立刻离开。 没想到那男子直接上手抓住妘徵彦的胳膊。 “啊！”一声惨叫。 男子痛苦地弯腰，妘徵彦反手拽住他的胳膊反关节一折。 “滚，再靠近我，这只胳膊就保不住了。” 妘徵彦说完，推开男子，转身就走。 第109章 谁的脖子抹了你的刀 “妘爷！这呢，妘爷！” 青丘一路小跑过来。 妘徵彦问他：“还没问你，你怎么会在帝都？” “呃……那个……” 青丘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妘徵彦见他的态度心中了然，冷哼一声：“别过火，毕竟这是你的事，作为朋友，我最多只能规劝一二。” “是，妘爷，下次不敢了。” 青丘带着妘徵彦来到吧台，这里的氛围明显与外面的吵闹形成鲜明对比，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或者几个哥们或者闺蜜喝点小酒，倾诉烦恼。 青丘一看就是老熟人了，跟调酒师打了个招呼，找个位子坐下。 “妘爷，想喝什么？” “爽口微甜就行。” “ok。”青丘转头对调酒师说，“一杯光彩时分，加一片柠檬，我要一杯长岛冰茶，谢谢。” 没一会工夫，两杯酒就调好了，妘徵彦稍微喝了一口，确实很清爽，唇齿间流转淡淡的桃子微甜。 青丘问：“妘爷，您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 妘徵彦把萍商街肆的事简单说了两句，青丘有些惊讶：“不是吧，妘爷，这件事牵扯这么大啊？” “对啊。我原本以为只是内部的蛀虫，结果越查越乱，居然还涉及到蚩痋族的破事等等，还弄到锦川去了。” 妘徵彦深深叹气，端起酒杯一口闷。 “看出来你的心情是真不好了。” 青丘也跟着叹气：“妘爷，话说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凉拌炒鸡蛋。” 青丘：“妘爷也会开玩笑了啊。” “切，我是人，又不是石头，谁像商南烛似的，一天到晚就会说一个字。”妘徵彦冷笑着，顺便拉踩一波。 “接下去吗？我得好好想想。” 妘徵彦摇晃着手中空空如也的高脚杯：“可能会去一趟锦川吧……哎，想借酒消愁，没想到愁更愁啊。” 青丘不说话，只是默默充当合格的倾听者。 妘徵彦似乎有些醉了，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这杯酒的缘故。但两人心里清楚极了，一杯十几度的酒怎能醉翻一个基因改造的超凡者。 妘徵彦把心里的烦闷说个干净。 “……青丘，你知道吗？我在芘目罗见到【棠溪】了。” “她告诉你了？” “嗯。” 青丘的眼底瞬间泛起惊愕：“那你岂不是？恢复记忆？” 妘徵彦点点头：“是啊，我找到我弟弟了。” “哦，啥？”青丘一下子怔愣了，像是没听清什么再问了一遍。 “相信自己好吗？”妘徵彦将如何在萍商街肆遇到云彦三人的故事告诉青丘。 “不是，你确定他真是你弟弟吗？就凭一个耳坠？” 青丘满脸写着怀疑，妘徵彦沉默：“谁知道呢，可能老天爷也觉得我命苦吧。” 青丘：“……” 两个人东拉西扯地聊着天，你一言我一句，妘徵彦两杯酒下肚，感觉心情变好了。 …… 过几天就是九月份了，妘徵彦这三四天两点一线跑，朝五晚九，不是497局就是嘉和私园，人都快累傻了。 “大家这些天辛苦了，锦川那边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将重点调查鑫辰集团，可惜毕竟是地头蛇，快三天了进展缓慢，专案组组长还受到电话威胁，由此可见情况相当恶劣，不容乐观，清剿势力，清除妖怪迫在眉睫……” 今天是最后一次开集体会议。 姜局站在会议桌前，做最后一次任务前准备。 裴长庸拿出追踪图：“这是陈子铭这几天的运动轨迹，可以看出对方非常狡猾，不仅换乘多种交通工具，专挑监控盲区走，但好在他没有发现我的追踪虫，最后出现的地方正是鑫辰集团。” 齐豫白举手发言：“之前在拍卖会上的能量球，已经研究完毕，经确认是里面有极大的负面能量，我猜测来自一种专门吸食以人类产生的负面情绪的妖怪，并且实力颇高，暂定a级。” “同意齐豫白的猜测，不过据调查鑫辰集团成立十年，十年的时间里足够让一只靠吸食负面情绪的妖怪成长到不可估计的程度。”妘徵彦举手说，“所以我建议将这只妖怪等级提高到s级。” 姜局想了想同意了。 姜局又说：“由于这次妖怪常年隐藏在人类社会中，并且是有人故意饲养，影响相当恶劣，这一次任务由专案组和497局联合办案，任务期限为七天，你们三个意见如何？” 这场会议只有妘徵彦，齐豫白，裴长庸和姜局四个人。 姜局希望最后的收尾工作也交给三人。 齐豫白说：“姜局，相比出任务还是研究更适合我。” 齐豫白拒绝锦川之行。 “那好吧。”姜局也知道齐豫白不太适合，可是这样只有妘徵彦和裴长庸两个人，会不会太少了点。 “那只有你们两个……” 妘徵彦摊摊手：“两个人也足够了，姜局，罪人院只负责清除妖怪，顺带解救江灵灵，其他的都是专案组的活。” 姜局咳咳两声：“注意态度。大家都是维护治安的，只是分工不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一定要互帮互助。深山老林出任务随便你，但是普通社会里一定要遵守法律法规。” “明白了吗？” 妘徵彦：“哦。” 姜局最后嘱咐一句：“这次出任务还是跟之前一样老规矩，使用基因要提前申请，该报销的报销。另外尤其是你黑皇后，要是你实在看不过去谁的脖子抹了你的刀，不管是不是道上的，检讨少不了啊。” 妘徵彦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笑出声，什么叫做“谁的脖子抹了你的刀”，想要“包庇”我就直说嘛。 努力下压嘴角线条，妘徵彦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努力忍住上扬的嘴角，才说：“知道了，姜局。” 锦川市的任务暂定在九月三号，任务期限七天。 主线任务目标：清除妖怪，抓捕陈九爷（陈子铭），解救人质。 支线任务目标：协同专案组一同调查鑫辰集团背后的恶势力，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清剿，尽量不要伤害或者击杀普通人和先奇人，抓捕到的先奇人一律送往497局处刑部（由黑皇后自行处理）。 第110章 试探 这边会议刚结束，裴长庸继续回到情报部追踪陈子铭，听说裴长庸这几天吃住都在局里，一天只睡四个小时，人都瘦了一圈，妘徵彦感叹一句真是成熟靠谱的大人啊。 然后果断回了嘉和私园。 “嗨，佘特助。”妘徵彦手里提着好几个食品袋，在别墅围栏外冲着正在洗车的佘四予打了声招呼。 “妘爷，又买了什么好吃的？”佘四予关掉水枪，拿毛巾擦干手帮忙拎东西。 “谢谢哈。” “刚开完会，突然有点馋那家零食铺子了。”妘徵彦一手拆一包牛肉干嚼着，“蔡二金呢？还老实不？” 佘四予说：“楼上客卧待着，基本不出门，这些天确实若有若无的窥视，看来是来追杀他的。” “明天把他送去局里，我跟姜局说过了，就送去……先奇部吧，先奇部的部长刘升手底下的行动二组，临时的，不用证明，你去看着他，有什么动静向我汇报。” 佘四予虽然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立刻安排。 “还有，3号我去锦州出任务，一个星期时间，你不用去。” “是，妘爷。” 妘徵彦换了一身休闲服，刚坐上车戴上墨镜，手机来电响起。 “喂？” “黑皇后阁下，我是周笙。” “什么事？” “抱歉，阁下，沈槐杀了看守的人跑了。” 妘徵彦丝毫没有惊讶：“哦，知道了。” “……您已经知道了吗？”听着电话这头的语气，周笙有些忐忑。 去年妘徵彦偶然撞见周笙的盘口有一群先奇人闹事，顺手解决了，自然而然便完全倾向了497局。 这就是为什么收到邀请函后知道497局也会前去，才第一次“远行”。 对于这位刚刚成年却威名赫赫的黑皇后，周笙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崇拜和尊敬的。 妘徵彦随口说：“沈槐虽然是通缉榜前三，但是现在动他完全不能把他背后的沈家一块拔起来，死一个沈槐，后面还有无数个沈槐。” “再说了，对于通缉榜前几位人才，局里一直都没有动手。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一刀杀了他，只是叫你把他绑了而已，我知道沈槐绝对会跑，但是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 周笙：“是，我明白了，那阁下需要我去调查沈槐吗？” “不用，你自管自就好。” “是。” 挂了电话，妘徵彦开着车直奔咖啡馆。 “哎呀呀，亲爱的，怎么我刚回国你就约我出来啊？” 人未到音先传来。 咖啡馆二楼，妘徵彦满脸无语地看着阎柑橘：“你能不发癫吗？” “啧，说的什么话。”阎柑橘刚坐下，就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来一个u盘扔给妘徵彦，“喏，接着。” 妘徵彦看向她。 阎柑橘解释：“这是我在锦川的线人查到的所有东西，你不是要去锦川了吗？是单独还是联合啊？” “避免官官相护，周边的几个市挑人组成了一个专案组，这一次我和裴长庸作为497局一块办案。” 阎柑橘摩挲着下巴，夸张的表情说着：“听起来，有点像汪汪队啊？” “嗯？”妘徵彦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啦。” 阎柑橘喝了一口咖啡：“话说，你什么时候走？” “9月3日，最多一个星期就会回来。” “那岂不是没剩几天了？”阎柑橘靠在椅背上，脑袋往后仰，“我好心提醒你一下，锦川那地方看着繁华，里头烂的深，我建议你如果遇到某些人的时候一定要拿出罪人院王牌的气场！” 阎柑橘伸出食指指了指妘徵彦，言语意有所指：“这么好的福利，可不要浪费了呀。” 妘徵彦岂会不明白阎柑橘的意思，她满脸严肃靠近阎柑橘：“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阎柑橘大笑。 阎柑橘笑够了：“上次你问那个叫阎玲珑的事，我还没回族里，不过也快了，到时候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妘徵彦点点头。 “这个内存卡里面都是萍商街肆发生的事情，因为某些事情有变，所以拍的不全。” 阎柑橘无所谓：“没事，话说，我的人可是听说萍商街肆出了大事的。” “没错，家族让497局全权接管萍商街肆，并且把一张帛海图送给了我。” “帛海图？”阎柑橘疑惑。 妘徵彦说：“前往逐蛟国的帛海图，有兴趣吗？” 阎柑橘轻笑：“我说有兴趣，你就会把帛海图送我吗？” “送你不可能。”妘徵彦摇摇头。 阎柑橘就知道是这样，然而妘徵彦话锋一转：“不过，可以让你看一眼。” “喂喂喂！堂堂黑皇后，这么小气啊？”阎柑橘十分不满意。 妘徵彦挑挑眉，注意到阎柑橘眼底的情绪变化，试探问道：“你真感兴趣？” “废话，哪个资深的先奇人不知道逐蛟国宝藏的大名？”阎柑橘深吸一口气，回忆那些来自逐蛟国扑朔迷离的传言。 逐蛟国，传说龙裔的族地。 “怎么了，妘徵彦。”阎柑橘极少数地叫出她的大名，声音带着恶魔的诱惑，她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眸深深注视着她的金眸，眼底一圈一圈泛起涟漪。 “告诉我，你想去寻找宝藏吗？” 妘徵彦的金眸骤然微缩，她略带警告地说：“阎柑橘，不要轻易对我使用你的痋术。” “呵，不错啊。”阎柑橘收回靠近的身体，嘴角勾笑，由衷地赞赏，“这才几天没见，我的幻痋居然对你不起作用了？” “难不成，你见过她了？” 妘徵彦平静如水，眉眼微皱，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谁？” 阎柑橘不放过妘徵彦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结果一无所获。 阎柑橘继续露出浅浅的微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轻轻搅动咖啡：“你出任务前还有空闲时间吗？” “没有，我很忙。” “好吧，本来我还想找你陪我逛街呢。” “你可以找别人。”妘徵彦端起咖啡。 “那可不行，她们可没有你适合做朋友，对吧，棠溪。” 阎柑橘杀了个回马枪，双眸紧紧注视着妘徵彦喝咖啡的动作。 妘徵彦没有一丝丝停顿，喝下一口咖啡后，抬眼皱眉看着对面紧紧盯着自己的阎柑橘。 “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喜欢叫这个名字？跟我有关系吗？” “……”阎柑橘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不为什么，也许和你没关系吧。” 聊的差不多了，阎柑橘叫住正要下楼的妘徵彦：“等一下。” 妘徵彦回头看她。 阎柑橘从挎包里又拿出一红一黑两个小盒子。 “红盒子里面的东西，拿着这个锦川的线人随你指挥，黑盒子里面的是个好东西，我会把使用规则发你手机。” “谢了。” 妘徵彦转头的一瞬间眼神立刻变了。 第111章 任何时间，任何地方，联合办案 2023年9月3日 锦川市公安局专案组办公室 方民晓是专案组的组长，是帝都特别派任到锦川市，组员还有两男一女，擅长网络的李佳佳，年轻却警校综合实力排第一的刑警朱天泽，还有经验老道的老刑警老周。 办公室的投影布上显示着密密麻麻的人物关系。 方民晓眉头紧锁，专案组成立也有些日子了，明察暗访做过许多，但任务却是停滞不前。 老百姓不信任他们，看见他们就像是看见豺狼虎豹，妖魔鬼怪要吃了他们似的。 而那位实名举报的普通老百姓却在这个紧要关头上离奇失踪了。 没错，就在妘徵彦一行人进入萍商街肆的时候，帝都意外收到一封来自锦川市的举报信，和一段视频。 举报信和视频非常简单，一个普通锦川市民举着身份证实名举报锦川鑫辰集团涉及恶势力等诸多罪名。 “我是张千忠，我实名举报……” 这段视频一经发出便在帝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帝都也没有耽误，立刻派出了方民晓前往锦州，同时成立了专案组。 而姜局拦下了他们，向他们说明锦川市一事与妖有密切联系，为了不造成更大伤害，申请497局与专案组协同合作，互相协作，互不干扰各自本职工作。 这是497局第一次和普通公安局进行合作，以前也不是没有和军队镇压清除妖的先例。 可是，这次比较特殊，毕竟，普通公安局的警察可不知道先奇妖道。 上面同意了。 专案组很快在锦川市展开一系列的调查，已经过去五六天了，还是一无所获，每当线索出现的时候，都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将一切蛛丝马迹抹去，这样猫抓老鼠的把戏简直是在挑衅。 专案组的一举一动当处于密切的关注下，锦川市的天空似乎是隐藏着什么眼睛能够监视这片土地上每个生灵。 方民晓深深叹了口气，几天几夜近乎不眠不休地工作让他整个人疲惫不堪，眼下深深的乌青，略有潦草的头发，看起来还有些颓废。 方民晓的目光依旧是炯炯有神，发出凌厉的精光。 “又下雨了。” 锦州市是个终年下雨的城市，一年四季仅仅秋冬几月不下雨也是阴天霾霾。 专案组的心情就好似这场雨，阴雨连绵，连个阳光都见不着。 李佳佳已经累瘫了，趴在堆满案件的会议桌上打瞌睡：“组长，前天有个大娘想跟我们说话，结果一个晚上过去，人家闭门不见，现在整个锦川的老百姓避我们如同蛇蝎……再不想法子出来，我们真是被那人牵鼻子走。” 老周熬红了眼睛：“其实，已经很明显就是鑫辰集团，可惜一没人证，二没物证，知道凶手但抓捕不了，哎……” 朱天泽也说：“凶手知道又怎样，没有证据，就没有办法抓捕，况且鑫辰集团调查的时候，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 专案组的气氛无比低迷。 方民晓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锦州不能解决，说不定专案组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 这几天已经有群众在公安局聚众闹事，说专案组失职，不能解决锦川的事……要专案组立刻解散，离开锦川。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幕后之人在逼迫专案组就此罢休，卷铺盖滚蛋。 可是，又能怎样？群众确实都是普通老百姓。 朱天泽也是个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忍了好几天，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一拍桌子：“组长，干脆咱就到陈霖办公室，把人审了。” “审个屁！”方民晓骂道，“证据呢？你当人家傻吗？到时候问咱们人证物证怎么办？我们拿什么给人看！” 方民晓瞪了一眼：“坐下。” 朱天泽意识到自己鲁莽了。 方民晓环顾大家：“我知道各位，锦川的事很艰难，可是难道艰难我们就不往上爬吗？这是国家，是党，是人民给我们的考验，我们接受了考验，成立了专案组，就必须交上满意的答卷！” “是！” 方民晓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今天，是不是上面要来人？” 李佳佳点点头：“好像是的，组长，要去接人吗？” “……”方民晓沉默了。 他们似乎没说过他们是怎么来锦川。 朱天泽好奇举手问道：“上面来人？什么人？” 老周摇摇头：“没人知道，只说是两个专业人士，一男一女，和专案组协作办案。” 李佳佳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不会是网上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砖家吧？” 老周表示自己不知道。 方民晓其实心里也觉得不靠谱，但是还是出言说道：“好了，小李，背后议论别人是不好的。” “哦。” 方民晓说：“今天见到专家，大家各管各的就行，友善一点，就现在这个情形不容乐观，多个人多份力量。” “是。” “好了，小李继续盯着监控，严密监视，小朱你跟着我再去暗访，之前抓到那个人就要麻烦老周你一个人去审讯室了。” 老周说：“放心吧。” …… 与此同时，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大g风驰电掣闯进雨幕里。 后座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手里不断把玩着一枚金币。 圆形的金币在纤细的指间跳跃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无疑昭示主人的心情颇好。 从后视镜看见这一幕的裴长庸问道：“妘姐，心情不错啊？” 妘徵彦的嘴角又上移两个像素点：“好戏就要开场了。” 裴长庸平静说道：“从各方资料来看，锦川势力很大。” 墨镜下的金眸肆意张扬：“这场好戏才不会无聊对吧？” “我们行事恐怕要避开专案组。” 妘徵彦抛起金币，又捏住金币说：“罪人院办事，闲人……避让。” …… 某一秘密地点，戴着面具的男人走近一团正在蠕动的红色不明生物。 男人说：“看来，就快孵化了。” 红色不明生物：“饿，饿，饿……” 男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试管，打开试管的木塞，一缕黑色的气体竟然漂浮出来，钻进了不明生物的身体里。 吃掉气体后，不明生物体积看着更大了些，蠕动地更加有力了，身体里发出红色的光芒。 男人靠近了，红光被男人全部吸收。 “我感受到了……” “这场【盛宴】的降临，我会带来美好的晴天。” “希望会在这里，由我呈现！” “她会以我为傲，没有人会欺辱我们，没有人……” …… 多点评论吧，作者虽然玻璃心但虚心接受建议，努力修改，创造更好的作品。 第112章 暮雨 傍晚，天色再次被夜色笼罩。 车门打开，锃亮的军靴踏在潮湿破烂的地板砖上。 头顶撑起一把黑伞，妘徵彦接过裴长庸递来的伞，伸出手任由雨水滴落手掌。 裴长庸也感觉到不对劲。 “雨里有妖气。” 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看来进入锦川地界就相当于被妖时刻注视，此妖非比寻常。”裴长庸分析道。 妘徵彦摘下墨镜：“我们看来不能轻易使用基因了。” “嗯。” 妘徵彦对裴长庸说：“我去办件事，去去就回。” “好。” 这里是低矮的平房，妘徵彦穿梭高楼大厦的繁荣市区，连专案组都没有去，反而第一时间来到即将拆迁的老城区。 妘徵彦撑着黑伞，阴冷的风吹开了她的风衣，露出风衣内侧挂着的一个闹钟，还有腰后别着的一把手枪。 “咚咚。” 破烂的铁门被轻轻敲响。 没有声音传来。 妘徵彦也不恼，她说：“蚩谈栖痋。”这是阎柑橘告诉她蚩痋族之间确认身份的口令。 三秒后，铁门缓缓打开，露出来一张充满警惕的脸。 “请进。” 狭窄杂乱的不足二十平米的小平房，有着非常新鲜的人类活动迹象。 穿着老旧衬衫的男人，看着衣衫褴褛又胡子拉碴的，而这双眼睛宛如黑夜里狩猎的野兽紧紧凝视妘徵彦。 “东西呢？” 妘徵彦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十二面骰子，男人一把夺过骰子，仔细观察。 男人郑重地把骰子重新还给妘徵彦，然后单膝下跪行礼说：“蚩痋族族人李千忠，见过黑皇后大人。” 妘徵彦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道：“阎柑橘跟你们说了什么？” “大小姐说，3号会有一个年龄与她相似的女孩拿着一个十二面骰子来到锦川，所有在锦川的蚩痋族族人及所属线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只是，大小姐并没有说这位大人是罪人院的黑皇后。” 妘徵彦眨了眨眼睛，漫不经心说着：“阎柑橘让你主动举报鑫辰集团的？” “是的，大小姐说，您要来锦川办事，但锦川很麻烦，需要有人转移注意。” “锦川有多少人？你们掌握了多少证据？” 李千忠说：“算上我在内，锦川一共有两名族人，十名线人。我们收到大小姐的命令后，立刻收集整理所有线索。” 李千忠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所有的线索，黑皇后大人请过目。” 妘徵彦接过，快速浏览一遍：“鑫辰干了不少好事啊。” “没错，近期我们总是能很多地方感受到一点点的妖气，我虽然是蚩痋族族人，但是没有天赋，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妘徵彦眉头紧锁，十年时间，妖气只是在近期出现吗？ 难道这只妖在成长期？近期实力大增？才会被李千忠察觉吗？ “阎柑橘有告诉你们接下去的计划吗？” 李千忠摇摇头：“没有。” 妘徵彦托腮思考：“你们做得很好，下面的事情你们不用参与了，保护好自己。尤其是你，作为举报人，陈子铭必然会杀你，可惜整个锦川都在那只妖的监视下，你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李千忠摇摇头：“黑皇后大人不必担心，族内在锦川发展多年，早已拥有自己的安全基地，我会清理我所有存在过的痕迹，短时间内是不会被抓到的。” 妘徵彦说：“你们之间有互相联系的通讯吗？” 李千忠说：“我们之间绝不见面，只有有事情需要联系彼此时，才会去花店传消息。” “什么花店？什么暗语？” “幸福大道162号‘幸福花店’，每当花店门口的当日鲜花是飞燕草的时候，就在下午一点整，对店长说‘有没有适合送给好友的花？’，店主回‘抱歉，今天店里没有郁金香了，您看这束白色马蹄莲怎么样？’，我说‘看你店里那束卡布奇诺玫瑰就不错，就这个吧。’，店长就会带你去后门。” 妘徵彦记下：“店长也是蚩痋族的？” 李千忠点点头：“她是线人，另一位族人是鑫辰集团的财务总监，很多资料都是由他传出来的，我们之间一直以来从未见过面。” “他叫什么名字？” “蒋宇。” 妘徵彦说：“我大概会在锦川待上7天，之后也许会需要你们帮忙做些小事，我就会去花店。另外我在临走前会把你转交给专案组，你实话实说就好，你是人证，在法院上至关重要，这不能用先奇妖道的规矩，明白吗？” “我明白。” “你自己保重。” 嘱咐了李千忠几句，妘徵彦离开了这里。 等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连个路灯都没有，她撑着黑伞慢步走着，一束明亮的车灯照在泥泞的道路上。 雨还在下，白色的雨水落在地上，变成一只只蝴蝶的模样。 上帝在哭泣，还是在赐福？ 谁也不知道。 “裴叔，我们走吧。” 坐在车子上，夜有些冷了，裴长庸开了暖风，温暖的空调风在车内不明显的橘子香薰下有些让人失神，是困倦，是烦琐。 “追踪虫出现问题了，一个小时前所有追踪虫全部失去了信号，现在又恢复正常。” 妘徵彦说：“最近失去信号的地方是哪里？” “鑫辰集团顶楼。” 妘徵彦无奈扶了扶额：“哎，裴叔，把追踪虫都销毁吧。” 裴长庸有些惊讶：“是被发现吗？” “之前应该没有，我猜测是那只妖怪更加强大了，这才使得追踪虫失去信号，而现在又发现信号，只能说是陈子铭故意而为。” 裴长庸立刻明白了妘徵彦的意思：“好，我即刻销毁。” …… 鑫辰集团 正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的陈子铭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哦？居然发现了？” 他略有些惊讶，不过很快扬起一抹笑容：“这样才好，不愧是罪人院。” 陈子铭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站在锦川市最高的建筑上高高在上地俯视整座繁华绚丽的城市，多么美丽，多么盛大。 这是属于他的时代。 “看到了吗？你们……” 他喃喃自语，手掌贴在玻璃上，眼神渐渐流露出癫狂，黑色的纹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慢慢攀上皮肤，衬得愈发苍白。 “你们，都会成为这场盛会的观众。” “……” 角落里传来一阵细窣的呓语：“……不要……不，不要……我的孩子……” 可是，无人听见。 第113章 杀你的人是我 “！！！” 等方民晓收的消息急急忙忙赶回审讯室的时候，只看见在门口焦急徘徊的老周和里面惨叫连连的动静。 “老周，这是怎么回事？” 老周做了多少年刑警了，就没见过对嫌疑人问了一句身份后直接上刑的。 “方组长，我也不清楚。刚才来了一男一女，说是上面派来协同办案的，我看了证件，还打电话问了局长，确认了身份无误就进了审讯室。” 方民晓赶紧问：“然后呢？” 老周支支吾吾：“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问嫌疑人是不是什么先奇人，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新人种？就听嫌疑人说你们是谁？男人说是特殊部门来做身份调查移交的。然后嫌疑人就点头，说自己是先奇人，他不受法律约束……” 方民晓越听越糊涂：“什么先奇人？先奇人怎么不受法律约束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先奇人这个称呼。然后那个男人在女孩的示意下，直接上手拧断了嫌疑人的胳膊，还把我赶了出来。” “上刑了？！” 老周严肃地看着方民晓：“嗯，确实是上刑了。” 方民晓大惊，这两人什么来头？他一把撞开门，就看见屋里面三个人，女孩悠哉悠哉坐着，略显年长的男人正一根一根掰折嫌疑人的手指，而嫌疑人早已鼻青脸肿，牙都崩了几颗。 “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齐齐看向他。 妘徵彦抬手让裴长庸停下，起身站在方民晓身前，伸出手。 “你好，我是497局黑皇后，是特别派来协同锦川事件办案的。” 497局？黑皇后？方民晓从来没听过这个局，更没听过这个称呼，不会是什么保密局吧？ 怀着这个疑问，他皱皱眉头，礼貌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锦川市专案组组长，方民晓。” 妘徵彦拿出自己的证件：“我知道你们肯定非常疑惑，但没关系，打个电话给你在帝都的领导，就说是黑皇后让你打电话确认的。” 方民晓满眼警惕，证件却又那么真实，他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领导电话。 等电话挂断的时候，方民晓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真是保密局的？”他良久才憋出这样一句话。 “你可以这么理解。”妘徵彦点点头，看着方民晓云里雾里的神情说，“算了，裴叔，麻烦跟他们通俗解释一下。” 在裴长庸简洁易懂的科普下，专案组基本对他们有一定概念了解。 “此事过后，会有人找你们签保密协议的。”妘徵彦提醒一句。 专案组一共四人，这下子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李佳佳在收到老周的通知也赶了过来，见到不成样子的嫌疑人吓了一跳。 李佳佳：“那个……两位，再怎么样也不好对嫌疑人私自用刑吧，这是犯法的。” 妘徵彦回头看了一眼嫌疑人，沉思片刻：“用刑确实不好……” 妘徵彦对裴长庸说：“裴叔，你上刑的手法太不熟练了，有时间得找处刑部的同志好好探讨一下怎样用刑。” “血糊了一片，清洁起来很麻烦的。” 李佳佳：“……” 专案组：“！”简直大为震惊。 裴长庸还点点头：“确实是第一次上手，也只是跟简小姐学习过一点解剖，果然还是得找专业人士啊。” 专案组：“！！！” “放心吧，各位专案组的，我是绝对不会滥杀无辜的。”妘徵彦笑眯眯说。 “这个嫌疑犯是先奇人，而我们497局专门管理先奇人，先奇道上的规矩和普通社会的法律完全不一样。” 妘徵彦打个比方：“比如说，方组长你一不小心杀了人，大概率是要被判至少二十年以上的刑期，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但是我不一样，我就算是故意杀人，最多最多也只是检讨500字。” 专案组都被妘徵彦这番话吓到了，一条人命在妘徵彦手里只是500字检讨。 妘徵彦笑了：“再说了，这个人不但是个先奇人，还是一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先奇人，对待他们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和没必要的怜悯。” 专案组不说话，她走到嫌疑人面前，一把拽起嫌疑人的脑袋。 “喂，我问你，你是不是流浪先奇人？” “……是。” “你知道我是谁吗？” “黑，黑皇后。” “你老板是谁？” “陈九爷，陈霖……咳咳咳。” “你杀了多少人？” “……不知道，咳咳，记，记不清了。” 妘徵彦松开手，嫌疑人的脑袋重重磕在桌子上。 她回头向专案组看去：“这下信了吧。” 方民晓皱眉：“我们相信二位的话，这样看来先奇人确实不是我们管的，他就交给二位处理了。” “爽快。” “我多嘴问一句，您二位打算如何处理他？送去497局吗？” 裴长庸说：“除了497局外，经过判决的犯人全部会统一送往专门收押先奇人的獬豸监狱。” “獬豸监狱？”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监狱。 朱天泽说：“你们打算把他送去獬豸监狱？” 裴长庸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妘徵彦打断了：“他去不了獬豸监狱。” 裴长庸：“？” 妘徵彦唇角勾起笑容：“因为，他现在就得去阴曹地府。” 她拔出腰后的手枪上膛，枪口对准嫌疑人的脑袋。 拔枪速度太快，毫无预兆。方民晓甚至来不及制止，就看见妘徵彦毫不犹豫扣动扳机的手指，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砰！” 血肉横飞，脑袋像瓜瓤一样爆炸，鲜血溅了妘徵彦半身衣服。 专案组：“！！！” 在身后专案组惊恐的表情下，妘徵彦收枪，正对着缺了半个脑袋的尸体说：“一个半点价值都没有的罪人，你被判处死刑了。” “到了阎王爷跟前，记得说是我黑皇后杀的你。” 妘徵彦转身走到方民晓面前：“还请方组长帮忙把尸体打包一下，明天一块去一个地方看场好戏。” 说完，妘徵彦就带着裴长庸离开了。 临走前，方民晓还听见妘徵彦不耐烦地叽里咕噜什么“好久没摸枪，都忘记这枪威力太大，血崩了一身，烦死了，还得回酒店换身衣服什么的……” 专案组四人面面相觑。 第114章 突袭 妘徵彦可不管别人会怎么想，舒舒服服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闭眼就是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裴长庸就跑到专案组去，没一会儿大批警车前往鑫悦娱乐城。 “各小队注意，封锁各个出入口，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人！” “一队收到！” “二队收到！” “……” 裴长庸用【寻迹·侦探】将整个鑫悦娱乐城包围住，任何蛛丝马迹都在他大脑中无处遁形。 就在裴长庸使用基因力量的时候，有一种非常微小的窥视感在注视自己。 他明白，这是妖。 昨天夜里，裴长庸便问了妘徵彦。 “明天，打算怎么办？” 妘徵彦只说了一句话：“用全力。” “可能会打草惊蛇。” 妘徵彦笑着说：“从我们踏入锦川市地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完全赤裸地暴露在妖的视线里。” “可以直接去鑫辰，而不是鑫悦。”裴长庸提出自己不同的看法。其实，他并不赞成妘徵彦第一次暴露基因是在鑫悦娱乐城，这会丧失先机。 “裴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鑫悦里面有一群无辜的受害者，还有江灵灵，虽然我们的目标是陈子铭和他背后的妖，但是别忘了，专案组他们的第一要职是救出被困的受害者。” 妘徵彦解释道：“我们并不了解那只妖怪的能力，如果我们首先对战陈子铭，无法确认受害者会不会受到伤害，所以……必须先救人。” 裴长庸明白了，他的目光深深注视着这位相处时间才几个月的“同事”，在她身上的传言似乎并没有那么的残忍无情。 锦川市公安局局长姓罗，在李千忠的情报里，这位权力颇大的罗局长似乎与陈子铭有着一星半点的联系。 罗局长走过来的时候，裴长庸的视线分出一部分看着他。 “您就是上级派来协助办案的专家吧？” 这是裴长庸与罗局长的第一次见面，昨天太过仓促，罗局长收到消息的时候人已经离开了。 裴长庸转头看着他，任务时候的他可是相当认真严肃的。 “是协同，不是协助，各有分工罢了，罗局长。” 罗局长笑着，他带给裴长庸的第一印象相当不简单，不纯粹。 而此时的罗局长也是如此，甚至有些冷汗。 这位专家，他用尽手段去搜查有关情报，而结果都只有一个，一无所有。 严格来说，并不是一无所有。 上面的人警告他不要多问，一定要好好招待，绝对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小命难保。 罗局长更加好奇了，地头蛇当惯了，就没见过背景这么横的。 他伸出手说：“你好，我是锦川市公安局局长，我姓罗，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裴长庸没有理他：“不用了。” 自然地收回手，罗局长并不尴尬，反而接着说：“难得来趟锦川，怎能不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呢？晚上有空吗？我请专案组和各位吃个便饭。” 裴长庸冷笑着，刚想开口拒绝，就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便饭就不必了，我怕你请的饭里夹生，吃了闹肚子。” 妘徵彦越过裴长庸，站在罗局长身前说道：“生的饭菜不符合现代人的口味，劝你还是把目光先放在眼下。” “你是谁？什么态度敢这么跟我说话？” 妘徵彦斜睨了他一眼，十分不屑：“你又是谁？什么档次敢跟我叫板？” 罗局长眼一瞪，指着妘徵彦：“你！” 裴长庸这时说道：“妘姐，已经彻底包围住鑫悦娱乐城了，什么时候动手？” 罗局长有些震惊地看着才高中生模样的妘徵彦，手下人汇报的时候，他以为裴长庸才是那个领头的，谁能想到这位年轻的小丫头居然是…… “就现在吧。”妘徵彦说。 专案组一行人也来了，方组长满脸敬意地看着妘徵彦和裴长庸：“二位，又见面了。” 妘徵彦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方组长说：“外部已经完全封锁了，消息没有泄露，人都在里面。” 裴长庸问：“内部控制住了吗？” 方组长说：“还没有，不过，我们的人已经潜入进去几天了，随时都可以。” 妘徵彦说：“那就不麻烦他们了，直接进去吧。” “嗯。” 妘徵彦和方组长领队，身后跟着裴长庸，专案组还有罗局长，乌泱泱一群人，一路上碰上的工作人员通通逮捕，现在正好错开了娱乐城开业时间，里面几乎没有客人。 富丽堂皇的装修，处处透露一掷千金的豪气，一行人绕过金碧辉煌的中央喷泉，前往楼上。 二楼都是独立的包厢。 不用方组长说话，罗局长一个眼神便让人挨门挨户搜查。 不是罗局长这么积极，他相信，就凭两个背景不明的专家和一群专案组，在这地盘上根本掀不起风浪。 强龙还怕地头蛇呢。 不过，既然是上面派来的，装装样子也不费多少功夫。罗局长自信的笑容一点不落地浮现在裴长庸的眼睛里。 “喂！你们是什么人？！” 没一会，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下身只裹着一条浴巾被两个警员反手摁在地上铐了起来。 中年男人不断大声嚷嚷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要见罗局长！我要见罗局长！！” 包括妘徵彦在内，众人纷纷看向罗局长，似乎在等他一个说法。 罗局长瞬间一身冷汗，他非常明白，今天一大早上，专案组没有任何风声，什么都没说，便直接围了鑫悦娱乐城，方组长特意全程跟着罗局长，愣是找不到半点机会。 罗局长强装镇定，走到中年男子面前，装作仔细辨认才惊讶说道：“老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简直是糊涂！” “罗局长！罗局长！救我啊！” 眼下人多眼杂，罗局长实在不好说什么，只好让人赶紧把男人带下去，等合适机会。 “局长，这里有个女人。”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被人裹着被单带出来。 罗局长没心思，随便挥挥手让人一块带下去。 “慢着。” 妘徵彦制止离开的动作，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 妘徵彦走到女人面前，抬起下巴仔细观察女人的脸：“我见过你。” 女人看着受了伤，脸上有些乌青，眼神空洞无神，听到妘徵彦的话还是没有反应。 “放开她。”妘徵彦命令道。 “去里面穿好衣服，跟我走。”妘徵彦对女人说。 罗局长意识到不对劲，赶紧对妘徵彦说：“咱们行动时间紧迫，不要浪费时间在这种东西上吧，还是先办正事为上。” 妘徵彦冷冷地瞥了一眼，罗局长顿时感受到一股杀气锁定自己，他脸色一白，说不出话。 “你在教我做事？” “……” 门一打开，女人穿着一身浴衣就出来了。 妘徵彦皱眉：“为什么穿这个？” 女人面无表情地说：“没衣服。” 妘徵彦疑惑，裴长庸也是同情女人的遭遇，凑到妘徵彦耳边低语几句。 “！”妘徵彦一惊，攥紧拳头，紧皱眉头。 “我会杀光他们，你们不用再害怕了。”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很可笑的笑话似的，像个疯子看着妘徵彦：“呸，走狗！” 妘徵彦用一种不解而悲凉的眼神看着她。 “裴叔，帮忙扶着她点吧。” 第115章 我没兴趣听 鑫悦娱乐城一共三层，从二楼到三楼需要过两道门，一道明，一道暗。 “不想死的都滚开！” 方组长一把拧过一个试图阻拦的侍者拷上手铐，冲着想要通风报信的人喊道：“快拦住他们！” 几颗小石子击中那人的膝盖，让警员抓住他们。 “老实点！” 妘徵彦收回手指，接着一脚踹开大门。 “裴叔，找一下暗门。” 裴长庸点头，将女人交给李佳佳，闭上眼睛仔细探查，没几秒就注意到一扇藏匿的大门。 “妘姐，那里。” 比妘徵彦更快的是专案组，他们立刻奔向暗门，一把掀开遮挡物，一扇隐形门出现眼前。 方组长举枪，一脚踹开暗门。 “警察！举手趴地上！不许动！” 一声声怒吼，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暗门后，一室旖旎，满目荒唐。 妘徵彦在一众警员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进去，裴长庸跟在妘徵彦身后，视线里都是怒火中烧的惨状。 一众男女近乎赤裸，反手拷着跪坐在地上。 “方组长，我找几个人，不介意吧？” 方组长收起枪摇摇头：“当然不介意，您请便。” 妘徵彦回想李千忠的情报上面所有照片，她报出一串人名字。 方组长很快将这些人带到妘徵彦面前。 “就这些了？” “都在这里，一个不少。” “好。”妘徵彦点点头，“方组长，昨天那具尸体呢？” 方组长拿出对讲机，说：“小朱，带上来。” 没一会，朱天泽和另一个警员戴着一个沉重的裹尸袋。 拉开拉链，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在众人视线里。 “认识吗？”妘徵彦问他们。 他们没有一点点害怕的意思，都不说话。 “你们知道我是谁，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认，认识。”有人害怕了。 妘徵彦说：“我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如实回答，明白吗？” “……明，明白。” “江灵灵在哪？” “……” 妘徵彦看向他们，他们低着头不说话。 “砰！” 血花炸开，红白两色的血浆原地爆炸。 太突然了，前一秒还鲜活的生命下一秒就变成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 “啊！！！” 现场来不及反应，所有嫌疑人都在原地，就连专案组，罗局长，一众警员都处于极度震惊之下。 所有人都不曾意料到，妘徵彦会毫不犹豫枪杀一个人。 昨天是在审讯室，今天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在干什么？！” 罗局长大吼着，快步奔过来，却被反应过来的方组长死死拽住。 “你干什么拦我？”罗局长被怒火烧的失去理智。 “她杀的人我们不能管！” 罗局长并不知道妘徵彦的身份，方组长连忙让警员放下枪，相比之下倒是镇定许多。 妘徵彦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意思，绝美的面容依旧冷若冰霜：“回答我的问题。” “三楼，三楼北面走廊尽头。” 得到答案，妘徵彦示意让裴长庸去，她冷笑着扫视面前跪着的几人。 “你们是先奇人，规矩什么的我便不说话，把你们知道的所有都一五一十说出来，否则……” 妘徵彦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果然一群多年混迹在消金窟的烂人哪还有流浪者的狠厉，杀鸡儆猴这招在任何时候都好用。 在剩下几个先奇人口中，妘徵彦得知一些新线索。 陈子铭果然饲养了一只不知名的妖怪。 这只妖怪还是以人的负能量为食。 妘徵彦敛下眼底的波动，她转身对方组长说：“请问，能给我一间独立的房间吗？” 方组长点点头：“可以，您需要什么东西吗？” “嗯……几个裹尸袋，谢谢。” 方组长突然明白了，悄悄看着那几个先奇人。 “没问题，您跟我来。” 罗局长还在原地跳脚着，见识到妘徵彦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杀人而又云淡风轻的样子，理智终究战胜了恐惧。 他没有冲到妘徵彦面前大声声讨她罪行，只是在背后指桑骂槐。 “噔噔。” 罗局长哑了声。 妘徵彦像是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别急着骂我，以后多的是骂我的时间，罗局长。” “……”罗局长一身冷汗。 妘徵彦好像在说：虽然我不能违规，但是总有办法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老登，惹上我你算是踢到铁板啦！ 罗局长顿时两眼一抹黑，差点晕死过去。 隔壁房间，只留下妘徵彦和那几个先奇人。 妘徵彦用终端扫描这里隐藏的摄像头和电子设备，将这些全部作废。 手枪搁在一旁的桌子上。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用枪械。” 她像是在喃喃自语，说的话却让那些人抖上三抖。 “看见那边的裹尸袋了吗？那是我给各位的礼物。” 门口堆放着几个厚实的黑袋子，有人忍不住了：“黑皇后，你不能杀我们！我们是违反了，但……但也得去红局……” “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去497局接受处罚？” 妘徵彦冷笑着打断他的话：“杀人偿命，判罪诛杀。你以为落在我手里，你还有活着见到太阳的可能吗？” “你！黑皇后！九爷不放过你的！” 妘徵彦垂下眼睑，看似无奈的叹气，罹首握在左手中：“迷失的罪人，终会在坟墓中无尽的忏悔。” 右手慢慢拔出刀刃，世界只剩一抹猩红。 “噗呲。” 一分为二，血流成一片海。 “啊啊啊啊！” 有人疯了。 他们拼命地磕头，求饶。 而妘徵彦不想听了，既然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那便去死吧，算是我对她们的承诺。 “放过我们吧！黑皇后，我们知道错了！求您别杀我！” “黑皇后！我！我知道很多有用的东西！别杀我！” “只要你不杀我！我什么都说！” 凶手也会求饶，而她们也在求饶，可是有些人听不见，装作听不见。 妘徵彦眉宇间染上一抹厉色，刀尖直指他们。 “求饶的话就留给阎王爷吧，我没兴趣听。” 想要得到某件东西，就要付出某件代价，倘若一个人犯了不可弥补的错，那就不是错了，而是罪。 罪是恶的，如果需要以恶止恶，可能就代表着法律的正义或许不完美。但黑皇后可以，因为她本身就是为了完美而创造出的不完美生命。 “在地狱好好忏悔你们的罪恶，这是你们应得的，罪人们。” 第116章 神策金币 裴长庸带着江灵灵找到妘徵彦的时候，她正把玩着手中的一枚金币，金眸看向前方愣神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妘姐，江灵灵在这里。” 妘徵彦抬头，江灵灵怯怯地同样看着她，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恐惧环境下，居然还能保持着一双坚定的眼睛，妘徵彦倒是有些惊讶。 “你没受伤吧？” 江灵灵摇摇头，她自从被绑架，一睁眼便出现在一间小房间里，她相当镇定，不哭不闹。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遇到人贩子，直到送饭的人说漏嘴，才明白是舅舅金大海出事了，自己是作为人质要挟舅舅为别人办事。 江灵灵猜到肯定有人24小时监视她，没有轻举妄动，安安静静地当好人质角色，直到有一天送饭的人变成一个姐姐，而那个姐姐悄悄塞给她一个u盘的时候，她知道，情况比预想的更糟糕，不能继续坐以待毙，是时候逃跑了。 江灵灵的逃跑计划很简单，她无法在监视器下做手脚，所以她拜托那位姐姐。 然后，她见到了蔡二金，那天娱乐城正好出了事情，整个娱乐城断电了，听说有几个被拐来的姑娘逃跑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别处。 在那位姐姐的“带领下”，江灵灵见到了蔡二金，一个有良知的流浪先奇人。 之后的事情妘徵彦也知道了。 “听那位姐姐说，逃跑的姐姐们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大家都不确定蔡先生会不会帮助我们，但是凭大家的力量是逃不出去的，所以我们只好赌一把，要么赢，要么被打死。” 江灵灵的话让妘徵彦沉默了。 “你们很勇敢。” 江灵灵笑了一下：“人不被逼到绝境，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妘徵彦说：“那些受害的姑娘们，我们会好好保护她们，不过幕后者还没有逮捕，可能需要你们稍等几天。” “谢谢。” 妘徵彦对裴长庸说：“裴叔，还得麻烦你帮忙安抚这些姑娘了，我不放心这里的人。” 裴长庸点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裴长庸带着江灵灵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497局该处理的了。 妘徵彦抚摸着金币，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粗糙的雕刻花纹。 骷髅天使，地狱恶魔。沾染鲜血的金币，“yes”还是“no”？ 手指染上鲜血，妘徵彦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在地板上书写字迹。 阎柑橘借给妘徵彦的道具——神策金币。 原名不是这个，本来是【圣教】收藏品，然而阎柑橘去“洗劫”一波，这枚金币便到她手里了。 神策金币使用说明：用鲜血书写想问的一个问题，投掷金币，金币朝上则是答案。 （注意：1.鲜血必须来自十分钟内本人亲手杀死的尸体。 2.一具尸体只能回答一个问题。 3.金币只能回答“yes”或者“no”。 4.每天最多能回答三个问题。） 妘徵彦站在血泊中，在地板上依次写下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陈子铭是陈九爷陈霖吗？” 神策金币回答：“yes。” 妘徵彦松了一口气，自己的猜测证实无误。 第二个问题：“陈子铭是被妖蛊惑了吗？” 神策金币回答：“no。” 妘徵彦心里凉了半截，雨水混杂着妖气，而妖又听从陈子铭的命令，陈子铭……你到底在要做什么？ 不敢耽搁，妘徵彦又问了第三个问题：“茂丰集团林安海和陈子铭有非正常关系吗？” 神策金币回答：“……”神策金币立在了地板上，纹丝不动。 妘徵彦：“……” “这是什么意思？金币也会罢工吗？” 妘徵彦充满疑惑地思考着，是不是自己提出的问题有歧义？金币没听懂，拒绝回答问题？ 妘徵彦一拍掌：“啧，白费一个问题。” 鑫悦娱乐城被彻底查封了，专案组忙得脚不沾地。 裴长庸去安顿江灵灵，而那群女人们则是去录口供。 妘徵彦关上车门，拿出终端拨出一个号码。 “嗨，亲爱的妘姐，在锦川市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要我前来支援？” 终端对面传来的声音低沉喑哑，就是用ai弄出的嗓音。 妘徵彦说：“你在做任务吗？用上变声器了？” “算是出任务吧，不过是一些小把戏，不想暴露，就用了点小手段。”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陡然一变，齐豫白的声音从终端传出来。 听着那头安静的环境，他应该是换了一个房间。 齐豫白笑着说：“怎么了，妘姐？” “你研究那些妖怪的时候……就是你知不知道饲养妖怪的人，他们一般来说会做什么？” 妘徵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不知道怎么跟齐豫白解释自己的想法。 陈子铭饲养妖怪。 为什么会饲养妖怪？妖怪从何而来？妖怪为何会听他的话？ 越是强大的妖怪，越是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它们往往不屑与其他生物生活在同一空间…… 难道这只妖怪与陈子铭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可是？感情？ 什么是感情？ 姜局没有教过她什么是感情，她见到一个一个罪人，生活在同一大院之下，才渐渐明白，所谓鲜活的人，亲情，友情……都是感情之一。 人和妖也会有感情吗？ 这种感情也属于亲情，友情，还是……其它东西？ 妘徵彦不明白。 就在妘徵彦胡思乱想的时候，齐豫白出声了：“我想，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上一觉。” “？”妘徵彦没反应过来，“齐教授，我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任务很繁重……你不要关键时候——” 妘徵彦突然哑声，她明白齐豫白的意思了。 “你认为是这个？”她轻轻地说道：“……换个说法，你怎么知道这段时间我一直没睡过一个好觉？” 只听见终端那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嘘，这是秘密。也许一觉睡醒，一切都会柳暗花明。” “机会是要被创造出来的。”齐豫白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切，死装。” 妘徵彦挂断通讯，将车开到附近一个商场地下车库。 她莫名回想着齐豫白的话，犹豫再三，还是给裴长庸发来一条终端信息，然后闭灯，熄火，拉手刹。 闻着车里淡淡的橘子香薰的气味，慢慢闭上双眼。 “罢了，先睡个觉吧。” 第117章 雨幕，少年，黑伞 “又下雨了。” 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微弱的光芒下，影影绰绰。 奔跑的脚步踩在低陷的小水洼上，掀起一串水花。 少年一只肩膀挎着书包，经典蓝白拼色的校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凌乱还有一些泥点子。 老旧的低矮楼房，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 露天楼梯的灯泡又坏了，不，准确说坏了就没修过。 无星无月的纯黑夜幕里，只有淅沥的雨连成牛毛似的线. 而黑色总是给人孤独，神秘的色彩感觉。 少年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深吸一口气才打开门：“妈，我回来了。” “回来啦，儿子。怎么又没带伞？快把书包放下，换件干净衣服，洗手准备吃饭了，妈今天特别包了你最爱吃的青菜猪肉饺子。” 少年腼腆笑了一下：“知道了，妈。” 回到房间，少年第一时间将校服脱下，在书包遮掩下的校服背后赫然是几个肮脏的鞋印。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仔细确认鞋印擦不干净了后，才哀伤地叹了口气。 “只能悄悄用洗衣粉洗了。” 餐桌，也只不过是厨房用来切菜的小木桌，对少年来说，有些矮了。 三十几岁的女人虽然常年跟厨房油污打交道，裹着围裙，衣服也是几年前的款式，但是依旧很干净，不施粉黛，世事蹉跎着她，却依然能看出她好看的骨相面容。 岁月从不败美人，想来母亲年轻时也是倾国倾城的佳人。 “在学校里一切都好吧？”女人问起。 女人给少年夹了饺子放在碗里。 少年淡淡笑着说：“都好，我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 “嗯，第一什么的妈妈不在意，只要你在学校好好的，不惹事，不惹麻烦，跟老师同学们好好相处，妈妈就很心满意足了。” 少年听着，夹着饺子蘸着醋吃了一口，很好吃，但又不好吃。 慢慢嚼着饺子，像是在嚼着蜡，食不知味。 “妈，我……” 女人抬头看着他：“嗯？” 少年的左手往桌子下缩了缩，努力平静地笑着说：“没事，我在学校跟同学们相处得挺好的。” “那就好。”女人继续说，“今天妈妈要值夜班，得明天下午才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注意安全，写完作业早点洗洗就睡觉吧，明天早饭已经放在锅子里了，记得提前热一下。” “嗯，妈，你也要注意安全，那些人的话别在意……。” 少年担心地看着女人。 “放心吧，妈知道。” 深夜，少年穿着单薄的外套长裤站在闪烁的路灯下独自走着。 雨落在发丝，肩膀，外套被打湿。 口袋里手机突然来电。 他看到备注“该死的垃圾”。 眼底不同于之前的腼腆懦弱，而是极致的平静和冷漠，他垂下眼睑，滑动接听。 “陈子铭，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这么久才接老子的电话？” 少年仰头，任由黑夜里的雨水打湿他的面孔，路灯照耀在他的脸上，闪烁着阴影。 “有事吗？”话里听不出感情。 “哈？你敢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你信不信老子一句话让你读不了书啊？！” 少年陈子铭消瘦的面颊还很稚嫩，但他的眼神却那样的空洞，冷静的可怕。 “不信。”陈子铭缓缓吐出两个字。 “你找死！陈子铭！今天的教训你没记住啊！” 电话那边的人暴跳如雷。 “我在锦绣商城老地方，你敢来吗？” “你**的，给我等着！” 陈子铭果断挂了电话。 “又是这样，无趣极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清醒地可怕。 …… 陈子铭面对着巷子尽头的水泥墙，他没有等太久，身后就走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他再认识不过了。 他就读的锦川三中，有一个有钱有权的富二代校霸，王一鸣。 他的父亲曾给学校捐了一栋楼，这才是他无论违反了多少校纪校规依旧大摇大摆在学校里的原因。 挑衅老师，带头欺负，排挤，辱骂，勒索，霸凌同学，甚至强迫长的好看的女同学当他女朋友等等。 劣迹斑斑的这样一个人注意到陈子铭这个不爱说话，没有朋友，学习好，性格内向腼腆的三好学生。 没有任何理由，陈子铭成了王一鸣近一年来的新霸凌对象。 “陈子铭！你**欠收拾啊！” 听见王一鸣叫他名字，他才漫不经心地转过身，偏头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可笑的跳梁小丑。 “又见面了，该死的垃圾。” 不知道是称呼还是陈子铭高高在上的藐视彻底惹怒了王一鸣，王一鸣一把抢过小弟的球棍朝着陈子铭挥了过来。 …… 一地扭曲哀嚎的人，陈子铭掐着奄奄一息的王一鸣脖子。 “一次又一次，在我无尽的血海里，你左右不过是一具再弱小不过的骸骨。” 陈子铭喃喃自语。 王一鸣挣扎着，满腔怒火死死盯着他：“你这个私生子！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下贱烂货！阴沟里的老鼠！” 陈子铭收紧了手下的力气：“明明听过许多遍，却依旧很生气。” “没有人可以辱骂……我的，母亲！” 用力一折，王一鸣的脖子发出瘆人的咯吱声，倒在泥泞的地上没了声息。 陈子铭像是感觉到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回头往巷子出口望去。 暖黄的路灯下，光明停留在一个身影上。 一柄黑伞，暮雨添上几分色彩，那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身影。 陈子铭第一次有些意外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平静，甚至略带敌意：“你看见了多少？” “我想，我看见了所有悲伤的故事。” 黑伞缓缓往上抬，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如黄金般璀璨的双眸像是无所不能的神明看着自己的信徒，在看着他。 陈子铭愣住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妘徵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黑伞微微偏移，伸出一只手感受着这场不一样的雨幕。 “……我终其一生而不曾拥有的神赐，你比我幸运。” “废话连篇。” 妘徵彦没有情绪波动，只是说：“在这个虚假的故梦世界里，所有人都会撒谎，这是人类的代表词，但是，你要明白，只有【记忆】不会撒谎。” “在【记忆】面前，欲望缠身而自甘堕落的人类，在祂眼里最多算是因为吃不到糖而哭闹的孩童。编织谎言不需要任何代价，而证实或揭穿谎言却要付出乘几何倍的代价。” 妘徵彦远远望着陈子铭说：“【命运】赋予每个生命个体不同的旅程，虽然是命定的【结局】，但其中的【剧本】过程你却可以自己掌握。” 陈子铭压低眉眼，沉默许久才问：“那你呢？你掌握住自己的【剧本】了吗？” 妘徵彦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同样问你。” 说完，妘徵彦转身离去，没走两步，她又停下脚步，在陈子铭不解的目光下，微微侧头，说出最后一句。 “下次，记得带把伞。” 撑伞的身影走远了，他仰望头顶不真实的黑夜雨幕，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第118章 幸福花店 幸福大道162号，幸福花店。 妘徵彦有些头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那样一番话的，难道是棠溪？图腾传承彻底完成，难道是棠溪的思想在潜移默化改变她的思想吗？ “哎。”妘徵彦深深感到无力，“麻烦。” 裴长庸那边传来消息，江灵灵已经安顿好，虽然大概率逃不过妖的视线，但妘徵彦觉得陈子铭……应该不会为难。 “我是疯了吗？”妘徵彦自嘲一下。 明明在车里睡着的妘徵彦，下一秒居然出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而路上的行人却看不见她，她触碰不到别人，别人也触碰不到她。 她就像空气一样，撑着伞，穿梭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 …… “喂，谢应觉。” “妘姐，需要我查什么吗？” “鑫辰集团陈子铭和茂丰集团林安海，我猜测陈子铭是林安海的私生子，帮忙查查林安海，行吗？” “欧克欧克，十分钟发你终端，注意查收哦。” 其实，已经很明了。 从幸福大道往东面望去正好能看到鑫辰集团的大楼。 妘徵彦：“抱歉了。” 花店门口的风铃响起，妘徵彦推开门走进来。 “您好，欢迎光临幸福花店。您想要什么花？我们这里新到了一批大马士革玫瑰……” “你是店长吗？” “嗯，我是店长。” 妘徵彦打量一眼，问：“有没有适合送给好友的花？” 店长一下子脸色变了，很快又露出歉意的笑：“抱歉，客人，您来不巧了。” “我特意来的，有急事。”妘徵彦咬词着重，说着，装作不经意间拿出一个骰子在店长眼前划过。 店长立刻明白了：“抱歉，今天店里没有郁金香了，您看这束白色马蹄莲怎么样？” 妘徵彦指着墙角的那束花：“看你店里那束卡布奇诺玫瑰就不错，就这个吧。” 妘徵彦照着李千忠交代的暗语一字不落地说。 “请随我来，尊贵的客人。” …… 这天夜晚，妘徵彦和裴长庸正在商榷接下来的任务。 裴长庸一把站起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独自潜入，对战陈子铭，清剿妖怪……你真是疯了。” 妘徵彦连忙安抚裴长庸暴跳如雷的小心脏：“没这么疯……” “这还不算？！” “呃……”妘徵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为了不让裴长庸太过担忧，妘徵彦只好将在幸福花店的事情告诉他。 “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找到那只妖怪，根据蔡二金的话，我猜测可能在鑫辰集团顶楼。” 裴长庸紧锁眉头，听完妘徵彦的计划依旧放不下心：“你确定你要自己一个人去？” “啊？难不成裴叔你去潜伏？”妘徵彦调侃一句。 裴长庸突然沉默：“……” “？”妘徵彦敏锐地察觉出裴长庸神情有些不对，试探问一句：“裴叔，你的意思难不成是……” “我去吧。”裴长庸直说了。 妘徵彦微微一惊：“啊？” “裴叔，这可不是闹着玩，你成为罪人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论是基因还是体术又或者是对妖怪的理论知识都不是最好的人选。”妘徵彦劝道。 “但我的基因能力最适合不是吗？”裴长庸一句话让妘徵彦没话讲。 “……”妘徵彦犹豫着，还是选择挣扎一下，“这不是游戏，陈子铭也不是一般的先奇人，手上沾的人命可能比你见过的活人还要多……饲养一个靠负能量成长的妖怪，裴叔你可要想好了。” 看着妘徵彦万分严肃的表情，裴长庸没有犹豫，他同样郑重地点点头：“我怎么能让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独自铤而走险？。” “危险怎么也得让我这个成年人第一个顶上吧？” 妘徵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 深夜，静谧的酒店卧房，妘徵彦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端上闪烁着一份被打开的电子邮件。 “林安海曾在二十年前包养过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大学生……当时林安海已经已婚五年，而那个女大学生并不知情。后来，林安海保养情人的事情被林夫人发现，这段非道德感情被彻底撕破……” “林夫人气到住院，没两个月离世，只留下一个幼子，林涵。” “而那个女大学生受不了被林安海欺骗，自己成了被世人唾骂的小三，主动提出离开，分文不要，一走了之。” “而那个女大学生，叫陈霖。” “……” 雨一直下，似乎是上帝在流泪。 金眸注视着高楼大厦中突出的半个建筑物，那里就是鑫辰集团。 “来了就现身吧，你应该看到邮件内容了。” 罹首出现在妘徵彦的腰后，她回头，身后是一个被浓重妖气包裹地看不清模样的人形生物。 “求您……放过。” 是一个嘶哑的女声，像上世纪的留声机吱吱呀呀的。 妘徵彦皱着眉头看着它，暗自心想：“妖？不对，更像是岁鬼。” 她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型生物，它带给妘徵彦很奇怪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发着确实是妖的气息，但是却没有妖力波动，相比芘目罗的山神魁斗，更像是鬼魂中的岁鬼。 【岁鬼】：属于鬼的一种，生前曾有极大怨恨但并没有危害活人的实质行为，临死前更加趋近于释怀解脱的程度，却在死后七天之内因为血脉至亲的活人产生的极致痛苦和仇恨凝实“岁鬼形躯”，有了实体，但是需要从胎饲养成鬼。 妘徵彦对它说：“哦？放过？呵，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多么熟悉的气息，雨水里到处都混杂着你的力量。所以，作为我本次的敌人，你这次前来是要做什么？” 它没有流露任何感情，因为所有岁鬼都是执念所化。 它冷冰冰说：“你别杀他。” “这算你的请求吗？” “不，这是一个母亲的乞求。” 妘徵彦似乎从岁鬼没有任何情绪的言语中听出了诚恳的感情。 “你不该求我，这场夜幕下盛大的狂欢从始至终都来自他一个人，或许他还存有一点点曾经少年的善良，但斯人已逝，你或者我都没有权利左右他的想法。” 它貌似有些疑惑：“你不是来杀他的吗？” “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但一场属于你策划的【记忆】让我有了一点不一样的看法。”妘徵彦想起那个奇特的梦境，她看见了少年的悲惨，也看见了少年蜕变的蚕茧。 它似乎更加不理解了。 它原本只是希望妘徵彦能够劝导少年放下仇恨，才故意将妘徵彦拉入【记忆】，然而，它也从中看到了妘徵彦背负着必杀少年的任务。 妘徵彦摇摇头，对它说：“你不该来求我，你应该去劝你的孩子，陈霖。” ”……可惜，你快诞生了。“ 第119章 特工今日身份——社畜打工人 “大家先放下手里的工作，今天财务部来了位新人。” 一丝不苟打着西装领带的蒋宇向办公室里的一群人介绍。 裴长庸一身衬衫长裤，还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看起来非常有上班多年的打工人气质。 其实，在没有判死刑前，裴长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万千打工人之一。 早七晚九，不管是996还是007，大企业里繁重的企业文化早已将大多数人蹉跎的没有棱角，只知道服从和委曲求全。 再次穿上制服，裴长庸突然苦笑连连，要不是脖子上还固定的禁锢器深深提醒着他，不然他真的以为这奇异不科学的两个月时光只是上班后身心俱疲做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大家好，我是裴长庸，是新来的财务部总监助理，大家多多关照。” 裴长庸放低姿态，虽然他的年纪跟在座的相差无几，但多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没有忘记。 如今这层经验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蒋宇将裴长庸带到总监办公室，确认无人后锁上门：“裴先生，我已按照黑皇后大人的吩咐将您顺利带进鑫辰，不知您接下来需要在下做什么？” “我需要去顶楼，陈子铭的办公室。” 蒋宇没有拒绝，只是思考着说：“可能比较困难，去顶楼需要乘坐直达顶楼的专属电梯。” 裴长庸问：“你去过吗？” 蒋宇摇摇头：“我的权限不够，只有各部门部长，经理，和董事会的才能进入，而且还需要通过秘书带领才能进电梯。” “为什么需要秘书带领？” “因为秘书有一张顶楼的权限卡，只有刷卡通过才能进电梯，而且办公室门有虹膜，指纹，静脉三道认证才能进入，全程都有红外摄像头监视，一旦一关失败就会立即触发办公室警报，这个警报是直接链接在陈子铭手机上的。” 听蒋宇的描述，裴长庸的眼神有些危险，他似乎在思索什么问题：“难道就没有楼梯吗？” “没有，听说是为了完全避免这种问题，宁可危险一点，也没有安装电梯。” “哦。” 裴长庸又跟蒋宇扯了点其他的东西：“好吧，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得好好计划一下，有什么新发现再告诉我吧，谢了。” 裴长庸说完转身离开。 整栋大楼基本上抬头就是一个摄像头，财务部在集团九楼，可惜碍于规定部门员工间上班期间不得相互串门。 奇怪的是，作为”特工“的裴长庸似乎并不着急，他既没有跟其他员工聊天套话，也没有擅离岗位。 裴长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认真工作，整理资料，誊抄文件，时不时鼠标点击什么，就像一个平常的打工人一样。 中午的时候，裴长庸跟着同事一块去食堂吃饭。 然后去了茶水间。 裴长庸给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提提神，此时一个保洁员拿着拧干的拖把走进来。 两人没有对视，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回去吧，正常行事。” 裴长庸没有回答，端着咖啡站在茶水间门口，借着杯子遮挡才小声说：“计划如何？” “原计划行动，不要担心眼睛，我已处理好障碍。” “是。” 一直到下班，裴长庸依旧没有半分想要打探消息的动作。 “裴大哥，下班了，你不走吗？” 同事一个一个收拾东西离开，裴长庸笑着摇摇头：“我第一天来，工作有些不熟悉，我得留下来再好好熟悉一下，你们先走吧。” “哦哦，好吧，那我们下班了，记得关一下灯啊。” “好的。” 裴长庸目送最后一个人离开这层楼，关上大门和灯。 蒋宇还没有下班，裴长庸在他办公室门口敲敲门。 “是我。” 蒋宇问：“裴先生还不下班吗？” 裴长庸走进来，转身将门反锁。 “裴先生，有什么事情吗？”蒋宇看起来神色有些紧张，但还是保持冷静。 裴长庸继续不说话，只是越发靠近，眼神也变得危险。 蒋宇意识到事态不对劲，慌忙起身，一只手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手枪。 “别动！你到底是谁？！”他举枪就要射击。 裴长庸脸上毫无惧色，反而多了三分嘲讽的冷笑：“抱歉，蒋总监，我还在上班时间，而你到时间该下班了。” 裴长庸说完，蒋宇神色一变，食指扣动扳机，却卡壳了？ 蒋宇不信，脸上尽是慌乱，一连扣动数次扳机。 “别白费力气了，这把枪里没有子弹。” 蒋宇抬头，视线里，一个漆黑的洞口指着自己的脑门，呼吸停滞。 裴长庸举枪说：“作为一个权限不够的线人，你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蒋宇呆滞了，是啊，一个总监，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 ”砰。“ 提前装好消音器的手枪并没有惹别人注意，因为整层楼没有第三个人。 裴长庸没有管眉心中枪倒在地上的尸体，立刻翻窗从九楼爬上十一楼，这里有直达顶楼的专属电梯。 裴长庸翻进十一楼的卫生间，手指摸索着贴在保洁车底部的卡片，立刻取走。 这时，卫生间传来一串高跟鞋的声音。 裴长庸立刻施展基因，只见他全身上下缓慢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基因力量，这层薄膜可以短时间内隐身，连热成像仪都无法观测到他的位置。 时间只有五分钟，24小时内只能使用一次。 也正因为有这个基因力量，裴长庸才根本不用去记住分析任何监控。 卫生间门口走进来一个制服女子，神情慌乱不已，看着十分痛苦，手捂着肚子，冲进了厕所隔间。 裴长庸知道女子是陈子铭的秘书。 好机会，裴长庸快步刷卡，进入电梯，按下唯一一个电梯按钮，看见电梯门渐渐关上心里愈发紧张。 根据蔡二金的话，他是踏入顶楼的那一刻被妖死死盯住的。 一个没有基因力量的普通先奇人尚且能被妖瞬间锁定，何况一个正在施展基因的超凡者。 ”叮咚，顶楼到了。“ 冰冷的机器声让裴长庸内心愈发沉重。 …… 第120章 狂热罪犯的纯白盛会 你的遗言是什么？ 我的遗言是…… 电梯门一打开，裴长庸身处的空间刹那间改变。 漆黑的世界，停滞的时空，楼层，电梯……都消失了。 裴长庸的眼睛呆滞了，并不是他在恐惧，而是他忘记了恐惧。 灵魂被遏制，一双双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攀上脆弱的肉体，将一切都密不可分地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滩水…… 裴长庸想动一下眼珠，却连呼吸都做不到，明明可以看见黑暗的视界，听见无声的深渊，感受冰冷的妖气，但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聆听死亡的倒计时。 听见了吗？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是钟表的指针在转动。 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清醒着在深海中溺亡，秒针还有十秒就要归零。 这是领域，妖怪的领域。 “我的遗言是……我希望能……” 身后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妖气笼罩着他。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裴长庸短暂掌握自己的身体，可也只是能低下头颅。 一柄弯刀刺透他的胸膛，刀尖上的鲜血红的吓人，裴长庸说不出话。 “我要死了吗？” 弯刀收回，裴长庸身体一颤，胸口的滚滚鲜血流淌，他清晰的感受着身体的温度飞速下降，很冷。 “你也是来参加这场盛会的吗？” 面前好像有人在说话。 裴长庸缓缓抬头，他快要忘记疼痛了，就像忘记恐惧，忘记欢欣，忘记悲郁…… 是一个男人。 裴长庸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撕下伪善的皮囊，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而那双美丽的眼睛。 宛如地狱的魔鬼，流淌着罪恶的岩浆，沾染神圣的金血。 “……陈子铭。” 他居然说出他的名字。 在陈子铭的身后，一轮巨大纯白月亮嵌在黑色的幕布上。 “来吧，加入这场盛会的舞台。” 陈子铭带着蛊惑的嗓音向裴长庸笑着伸出手，那轮耀眼的纯白月亮好像通往神圣的教堂。 裴长庸不知怎得，空洞地也伸出手，就要拉住那只手。 “你的【盛会】该结束了。” 突兀的，一柄刀裹挟着血色闪电般斩向陈子铭。 裴长庸被一种力量推到旁边，视线里只有一抹猩红的刀影掠过。 陈子铭以极快的速度侧身闪到旁边，而刀影没有停下，继续斩向月亮。 “！” 陈子铭才反应过来，大喊：“不！停下！” “嘭！” 硕大的纯白月亮被一刀斩断，粘稠的猩红之色分割黑与白的界限，就连妖气也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好强的力量。”裴长庸直面这一刀的力量，心中震惊无比。 “一场盛会，你怎么不邀请我呢？” 妘徵彦提着刀从远处慢慢走过来，满眼杀气死死凝视着陈子铭。 她一把撕扯下保洁外套，露出里面干练的战斗服。 陈子铭冷冷地看着一刀两断的圆月，没有表情，他转身回头淡漠地说：“黑皇后，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以为是什么？是叛变的线人，还是你粗烂的演技？” 陈子铭笑了：“是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来晚一步，他就快死了。” 妘徵彦看着身旁的裴长庸，气息微弱。 “索阿比，时间倒流。” 一只闹钟从风衣下钻出来，在陈子铭异样的眼光下，裴长庸的胸口被一种未知力量包裹着，洞穿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咳咳咳。” 裴长庸忍不住咳嗽。 “索阿比，辛苦你了，麻烦把他带出去吧。” 闹钟小机器人点点头，一眨眼，裴长庸和索阿比消失了。 陈子铭：“这是什么把戏？”他清楚的感受到索阿比不是妖怪，而他们两个也确实离开了领域。 “将死之人不必知道。” 妘徵彦将刀尖对准陈子铭：“这场愚蠢的【盛会】，该结束了。” “哼。”陈子铭目光一凛，大手一挥，巨大狰狞的妖怪凭空出现在他身后，恐怖的妖怪却温顺地就像一只宠物乖乖待在身边。 战斗一触即发，电光火石间妘徵彦对战一妖一人丝毫不落下风。 猩红的刀光，锋利的爪影乒乒乓乓交织在一起。 罹首在黑暗下燃烧，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轨迹。锋利的爪影紧随其后，宛如恶魔的利爪，在空气中划出尖锐的呼啸声。 领域中，武器撕裂空气，卷起阵阵狂风，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双方速度太快，扑朔迷离的颜色隐约可见双方的身影，他们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厮杀着。 每一次刀光剑影的交锋，都伴随着雷霆万钧的力量，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开来。 领域岌岌可危，先前妘徵彦斩断的纯白月亮正是领域的中心。 每一个领域都具备一个维系支撑的【锚点】，击破【锚点】便能大幅削弱领域的作用，杀死施术者领域便会随之破碎。 “黑皇后，你无法阻止我的。” 妘徵彦斩断妖怪的攻击，漆黑的冥苦业火随着她的手指附着罹首刀刃上，金眸平静如水丝毫没有被陈子铭搞晕头脑。 “那就试试吧。” “罹首·八瘴飞渡。”妘徵彦以残影的速度极快掠过空中的妖怪，猩红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收割生命。 丑陋的妖怪发出痛苦的哀嚎，陈子铭并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 “杀了她！” 妖怪的双眼露出人性化的迟疑，陈子铭愤怒了：“我是你的主人！你必须听从我的命令！杀了黑皇后！”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特殊机关，妖目重新染上黑乎乎的颜色，嘶吼一声，再次向妘徵彦发起更强的冲锋。 “哼，与我为敌，不自量力。”妘徵彦发出了反派经典发言，只见她的手掌擦过刀刃，鲜血让业火更加旺盛，远远望去都能感受到其中酝酿的恐怖力量。 陈子铭知道领域已经支撑不住了，这是最后的一招。 他抬起双手，朝着半空中的妖怪握紧拳头，眉眼尽是癫狂之色。 他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想着如何击败黑皇后。 “过了今晚，雨大概停了，就是美好的晴天。” 他闭上双眼，似乎不愿再看结局：“来吧，让我们一起迎接崭新的未来！” 妖怪听从陈子铭的呼唤，从空中冲向他，就在碰撞的一刻，妖怪刹那间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狠狠撞上陈子铭。 青色火焰将他笼罩，肉体的痛苦，灵魂的折磨都无法阻止他的内心，消磨自己，铸成刺向一切阻碍者的利刃。 “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子铭彻底疯了，他发疯似的大笑着，感受身体极致的变化，强大的力量让他忘记了人类的理智。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你也不行！” 陈子铭侧身抬手，巨大的弓箭在身前显现，浑身燃烧着磅礴的青色火焰，火焰跳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出无尽的热量与力量。 周围的空气被这股高温扭曲，形成一阵阵热浪，翻滚着向四周扩散。 而领域在这份强大的力量下开始破碎。 第121章 除了母亲我一无所有 狂风卷起妘徵彦的衣裙，深陷漩涡中央，乌黑的长发肆意飘扬，她没有丝毫慌乱。 “如果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你会不会对曾经的罪恶感到后悔？” 妘徵彦面对着足以杀死她，将她的肉体撕裂地一干二净的攻击视若无物。 “你说什么？”陈子铭没有听清。 妘徵彦没有回答。 脖子上的禁锢器还闪烁着绿色的光点。 她并不打算使用基因。 “这也算对那个人的承诺吧。”妘徵彦心想着，双手慢慢握住刀柄，弓步举刀，标准的起手式。 弓箭蓄力完毕，陈子铭大笑着，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明天：“就用你的血来宣告这场【盛会】的降临！！！” 手指一松，燃烧着青色火焰的箭矢裹挟着冲天天际的妖力和杀气朝妘徵彦冲破而来。 “罢了，就当作为你送葬的贺礼。” 罹首再次淬火，金眸在业火中更加耀眼。 “此刻，破瘴之时！” 一刀斩阎罗！ 如同海啸高耸的猩红刀影铺天盖地斩向青色箭矢，在纯白月亮的照耀下，它显得愈发高大威猛，宛如一座即将崩塌的山岳。 刀影所到之处，空气仿佛被一分为二，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青色箭矢燃烧着火焰，然而，面对那猩红刀影的碾压，箭矢似乎显得微不足道，犹如一颗尘埃般渺小。 两者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猩红刀影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青色箭矢瞬间斩断，随即如同狂暴的海啸般继续向前席卷，所过之处，一切尽皆化为齑粉。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世界唯剩下那抹惊心动魄的猩红。 陈子铭仿佛透过一切色彩看清了那双金眸，神圣而冷冽，仿佛可以穿透一切命运，直视敌人的灵魂。 “哗啦哗啦——”领域根本承受不起这一刀，轰然倒塌。 陈子铭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不振，被迫中断与妖的联系。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唇角都是血，陈子铭跪在支离破碎的顶楼平层仰天大笑。 妘徵彦的一刀不仅斩碎领域，重创陈子铭，甚至连余波都震碎了大楼玻璃。 摇摇欲坠的钢筋框架，可以听见大街上呼啸的警报声。 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鑫辰集团，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不到妘徵彦和陈子铭。 顶楼的狂风翻飞着风衣和乌发，妘徵彦拎着直刀远远站在陈子铭对面，目光深深。 “我失败了，黑皇后。” 陈子铭自嘲地笑着说道。 妘徵彦看着他，悠悠开口：“其实，我可以不杀你的。” 陈子铭惊讶地抬头，眼神里再没了癫狂之色，只有颓废和沧桑。 “为什么？” “有人为你求了情。”妘徵彦如实说。 “到这个地步就别开玩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为我求情的人了。”陈子铭毫不犹豫地反驳。 “有，只是你不知道。”妘徵彦接着说，“我曾说过如果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你会不会后悔？” 妘徵彦偏偏头，看着旁边的妖怪：“去问问那个岁鬼吧。” 陈子铭有些迷茫：“岁鬼？” “哦？你居然不知道什么是岁鬼。也对，如果你知道岁鬼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 妘徵彦好心给他做个科普。 岁鬼实在难得，光是诞生条件足以ko一众妖怪了。 所以，不是世代传承或者钻研博识的先奇人还真不知道岁鬼的名号。 “执念？鬼胎？”陈子铭愣住了。 妘徵彦知道他肯定猜到了。 “告诉我，狂热的罪人，你后悔了吗？”妘徵彦持刀对准陈子铭的脑袋，作势就要斩下他的头颅。 陈子铭：“……” “住手！” 在陈子铭惊愕的目光下，那个丑陋的妖怪像个母亲一样挡在身前。 “舍得出来了，陈霖？”妘徵彦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 “你！你都知道了？”听见这个名字，陈子铭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不然呢？我若是不知道前因后果，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跟我说话吗？”妘徵彦冷冷扫视他一眼。 岁鬼依旧挡在陈子铭身前，即使妘徵彦已经收刀入鞘，它还是成保护者姿态。 岁鬼：“您答应我的，会放过我的孩子。” “妈妈……”陈子铭难以置信地看着变成妖怪的母亲。 原来原来！原来十年前母亲离世后，突然出现在家里的不是妖胎，竟然就是母亲。 “我没答应。”妘徵彦决绝的话刺痛了这位岁鬼母亲。 “不！你说过的！”岁鬼发疯似的怒吼着，可能是执念作祟，又可能是从鬼胎诞生不久，说话非常含糊。 “我可没点头。再说了，你为你儿子求情，谁为那些被你儿子害死的人求情？！” 妘徵彦打断岁鬼的怒吼，狠狠给了它一句回击。 “陈子铭，看到了吗？是你亲手将自己的母亲诅咒成了岁鬼，将这座城无辜的人淹没在你复仇的欲望下，而你想要利用他们向林安海复仇，可你做到了什么？” 妘徵彦不断的反问让陈子铭瞬间崩溃了。 是啊，他是林安海的私生子，母亲死在了流言蜚语里，而他诅咒了自己的母亲，害的母亲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孩子！” 一个冰冷的拥抱拥住了他。 陈子铭：“？！” “好了，现在不是我的戏份了。陈子铭，我会等你的答案。”妘徵彦说完，目光在一人一岁鬼身上短暂停留，然后离开了顶楼。 陈子铭看着远去的妘徵彦不知道在想什么。 丑陋的岁鬼却用一种熟悉的眼神静静看着自己，陈子铭忍不住喃喃：“妈妈……” 岁鬼不说话：“……” “对不起，我让妈妈失望了……”他很恐慌，害怕母亲责骂自己，但又想着如果母亲能骂自己两句，又何尝不好呢？起码自己失去了十年。 岁鬼母亲：“……”它温柔地看着他，不再言语。 “妈妈……” 从出生的那一天，陈子铭的世界里除了母亲一无所有。 爱是亏欠，也是束缚。为了让母亲高兴他努力学习，就为了考第一。 成绩好，内向，瘦弱，没朋友，这些似乎解锁了什么开关，属于少年的悲惨由此开始。 那几年少年的校服下遮掩着是伤疤。 而母亲……自杀了。就在流言蜚语中选择以最面目全非的方式痛苦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剪断身份证的那一刻，少年再也没有软肋了，因为，他死了，死在了最美好却又最悲惨的十八岁。 第122章 再见，美好的晴天 “妘姐，这样真的没事吗？” 裴长庸有些担忧。 妘徵彦收回索阿比，放在风衣内侧袋子里说：“我从来不会对一个罪恶滔天的死刑犯存有一丝丝同情。” 裴长庸不戳破，只是说爆炸没有造成伤亡，最多是经济损失会由局里买单。 “嗯，我去下面安排。” 妘徵彦点点头。 …… 陈子铭好像又回到十八岁的小出租屋。 小房子很小，很破，但恰恰是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每当放学回家的时候，在漆黑的楼道在打开门的一刻，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失落的小世界，香气扑鼻的饭菜，还有妈妈温柔呼唤他的名字…… 陈子铭笑了，记忆中过去与现在的视线渐渐重合。 “妈妈，我好后悔啊……哈哈哈哈哈，妈妈，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陈子铭又哭又笑，十年前母亲死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他没有哭，十年后，他的计划失败了，他也没有哭。 而现在他想起妈妈的微笑，眼前却是变成岁鬼的妈妈的时候，他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泪水终于忍耐不住了。 岁鬼还是没有说话，与妘徵彦说的那句话已经倾其所有。 一个岁鬼，介于妖与鬼之间，不是妖也不是鬼。因为生者的执念而被迫停留在这个足够厌恶的人间，便已经超越了恨。 “你想好答案了吗？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妘徵彦没有拿出罹首，她站在陈子铭的身前数米外。 “我觉得有些话你得知道。” 妘徵彦抬头仰望着天空，今晚的锦川没有下雨，夜幕上空凝聚成大片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就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不是故意出现在你少年时的梦境里的……” 陈子铭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着岁鬼母亲。 妘徵彦说：“她宁愿把自己为代价，恳求我能对你有一点点的同情心，乞求我能宽恕你一命……可你我她都忘了，她只是一个岁鬼，也就算是变成了鬼，她依旧记得要，保护你……” 妘徵彦本来想说“爱”这个字，可是爱是什么？她自己不知道，她从未体会过什么是爱，什么又是母爱…… “第一次在记忆梦境里，她没有感受到我的同情，所以昨天又找上了我，我猜她应该是刚刚从鬼胎里孵化出来，实力不稳定，她希望我饶你一命，你想知道这笔交易的代价是什么吗？” 陈子铭不知道，他的防线已经崩溃了。 妘徵彦说：“她用她的命，换你的一条命。” “！”陈子铭难以置信。 陈霖生前作为人的一条命因为林安海死了，死后作为岁鬼的一条命也要因为她的孩子死了。 “你不需要说话，听我说完吧。”妘徵彦制止了陈子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没有答应，我也没有拒绝。”妘徵彦看着一眼虚抱他的岁鬼，一字一句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陈子铭一切。 “我在想，你的母亲生前应该因为有你这个孩子而感到骄傲。” 妘徵彦用了“生前”二字，就是在提醒陈子铭，这十年你做的事你的母亲应该不会感到骄傲。 陈子铭的眼角又落下泪水。 “她想要为你赢得一个机会，谁又为那些死去的人赢得活下去的机会？谁都是自己父母的孩子，没有谁天生就欠别人的。” 岁鬼听到妘徵彦的这一番话，双目染上失智的狰狞冲上来就要杀死妘徵彦。 可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游刃有余地握住了岁鬼的利爪。 “？”妘徵彦停住了拔出一半的罹首，满眼惊讶地看着身侧的高大男人。 “……烛九阴，是你啊。” 烛九阴回头冲她微微一笑：“嗨，阿妘，想我了吗？” 烛九阴一把甩开岁鬼，又一掌隔空将岁鬼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 “妈妈！”陈子铭疯了一样抱住岁鬼，挡在身前。 “放心小子，我没伤它。” 妘徵彦看到烛九阴的瞬间感受到让人心安的气息。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我的家人。” 烛九阴走到妘徵彦身后：“你要干掉他们吗？”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妘徵彦向他们走近：“时间不多了。陈子铭，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陈子铭缓缓站起来，岁鬼还想拉住他，但是烛九阴的禁锢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 陈子铭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转头去看岁鬼，他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驱动身体关节。 他背对着妘徵彦，径直走到了危险的顶楼边缘。 他这是要干什么？妘徵彦不解。 “我从出生就生活在锦川，十八岁前从未出去过。我问过母亲，母亲说‘外面是让人伤心的世界’。” 陈子铭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是，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妘徵彦看着陈子铭孤寂的背影说：“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呵，黑皇后这句话是想问我有什么遗言吗？”陈子铭自嘲。 妘徵彦：“……” “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能替我给母亲的墓碑前放一束向日葵吧。” 妘徵彦抬眼看他：“……你不想复仇了吗？” “到了这步田地，仇恨已经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陈子铭苦笑着，“陈子铭早在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一个少年目睹最爱自己的母亲自杀…… 陈子铭转身，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罹首上，对妘徵彦说：“黑皇后，请你杀了我吧。” “我做过事我不后悔，我后悔的只有母亲。” 妘徵彦无法理解，但还是皱着眉例行宣判：“罪犯陈子铭，身犯死罪其四，罪恶滔天，今由497局罪人院黑皇后执行死刑，判罪诛杀。” 说完宣判，陈子铭面朝妘徵彦，张开双臂，不远处的岁鬼心有所感似的发出阵阵哀嚎，可惜烛九阴的禁锢可不是它能突破的。 陈子铭最后一眼看着岁鬼母亲，真心地微笑：“抱歉，妈妈。” 他缓缓闭上双眼，卸下一切虚伪的面具，此刻终于展现出十八岁的笑容。 他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十九岁。 妘徵彦郑重地拔出罹首，夜幕下，一道猩红的刀影闪烁过去。 “扑通。” 陈子铭仰面倒在地上，颈侧血流不止，他却似乎毫无知觉一样，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突然，他好像看到了一颗星星在对自己眨眼睛。 “……明天，会是晴天吗？” 记忆中的锦川一直都在不停的下雨，潮湿的空气，带来的是悲伤的眼泪。 妈妈曾说：“如果前一天晚上你看见了星星，那就代表着明天一定是个晴天。” 他笑了，静静地感受着身体越来越冷，他忍不住哆嗦，艰难地与这个让他既开心又难过的世界道别。 “再见，美好的晴天。” 第123章 谢幕演出 妘徵彦轻轻阖上他的双眼，这已是留给他最好的体面了。 人犯了错，就得弥补，可有些错太沉重了，已然无力回天。 妘徵彦悄悄在陈子铭耳边说：“有些因果，你不愿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会替你完成。黄泉路上，记住下辈子要做个好人。” 裴长庸上来帮忙把陈子铭装进裹尸袋。 由于陈子铭已死，作为岁鬼的执念，执念没了，岁鬼继而也会消亡。 锦川的任务已经结束，幕后之主已然伏法，锦川肃清工作相信不多时也会结束。 …… “裴叔，就送到这里吧。” 车子稳稳停下，妘徵彦捧着一束刚打包好的向日葵下了车。 “妘姐，真的不用我陪你一块去吗？”裴长庸探出头不放心问。 497局在锦川最后的收尾工作已经连夜完成，此时已经是清晨，独自一个人在墓园还是有些犯怵的。 妘徵彦还是拒绝了：“无碍，我一人即可。” 公墓非常偏僻，越往山上走杂草越多，石砖楼梯也破败不少。 一方小小的墓碑，寥寥几个字眼，一张笑得很温柔的年轻女人的面容。 大概是没有近期的照片，只有一张身份证上的证件照。 她就是陈子铭的母亲，陈霖。 妘徵彦将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清风吹过，沙沙作响。 “我没有跟谁告过别，也不会说煽情的话。” 妘徵彦对着照片说：“当我踏入领域中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的孩子根本没想过真正实现这场盛会，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领域对于人或者妖都是杀手锏的存在，一开领域代表着不死不休，要知道领域的施展前提相当严苛，而且会抽空七成以上的力量。 而在踏入领域的那一刻，妘徵彦却没有感受到真正的杀意。 虽然裴长庸被岁鬼一招濒死，但索阿比后来说，伤口偏了一寸，没有刺中心脏，不然裴长庸也等不到妘徵彦的到来。 陈子铭到底是怎么想的？ 妘徵彦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今，你的孩子已经为自己犯下错赎了罪，而你我也深刻明白，造成这一切不幸发生的源头是什么。放心好了，有些畜生不如的人渣，死算便宜他了。” 妘徵彦仰头看向天空，新的一天到来，风吹过树梢，死亡的阴翳笼不住美如夏花的生命，而那抹清新的颜色，蓝的醉人。 “你看见了吗，雨停了，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啊。” …… 帝都，497局 妘徵彦从姜局办公室离开后，她立刻联系了佘四予。 不多时，一直在别墅待命的佘四予敲响了隔壁邻居的大门。 “你好，我家老板请你家主人一见。” 会客厅，妘徵彦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笑容得体的林涵。 林涵首先开口：“好久不见了，黑皇后阁下。” “直接说正题吧，你早就知道了陈子铭和林安海的关系，对吗？” 林涵丝毫没有犹豫：“对，我知道。” “所以你是想借刀杀人，让罪人院出手，这样你既毫不费力解决一个威胁，又能置身事外，好算计啊。”妘徵彦没有任何委婉，开门见山一顿冷嘲热讽。 林涵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即使被妘徵彦猜中也没有动怒的情绪：“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确实有这个目的……黑皇后阁下可愿意听在下一言？” 妘徵彦抬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早在一个多月前，大概是芘目罗任务刚结束的那几天，我在我父亲书房的抽屉底下无意间找到了一张照片。” 妘徵彦接过递过来的照片，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上面的女人很年轻，搂着一个男人，笑容很天真。 妘徵彦认出了女人，就是陈霖。 林涵说：“这张照片是我母亲生前好友偷拍，后来被母亲知道了父亲婚内出轨的事情，当时母亲一直有产后抑郁症，情绪非常不好，时常住院治疗。在得知此事后，母亲气急攻心，一倒下便再也没醒过来。” 原来，林安海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员工，后来创立了茂丰集团，结识了林氏集团的大小姐，也就是林涵母亲。 可是林安海不是一个本分老实的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婚后对林母一直冷暴力，而出轨被发现也是故意被偷拍，其实林安海和那好友早已暗中勾结，想要置之于死地。 果然，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走下去。 林母去世，林氏集团被茂丰集团收购，唯一的变数就是当初陈霖腹中的孩子，陈子铭。 十几年后，林安海偶然见到陈子铭，便想起来这段过往。 后来的事妘徵彦也知道了。 林涵说：“林安海认为我渐渐长大，不好控制了，他也知道我在查母亲死亡的真相，所以就想换个人培养。” “他才去找陈子铭？” “没错。” “锦川的雨停了，他一直知道。”妘徵彦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妘徵彦站起来对林涵说：“林副部长，我刚刚结束任务，有些累了，就不送你出门了，见谅。” 林涵的眼底划过惊讶，但还是起身离开。 “黑皇后阁下。”出门前，林涵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妘徵彦：“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妘徵彦没有说什么，墨镜下璀璨的金眸冰冷至极，淡淡地说道：“林涵，你会是一个好部长的。” 林涵明白了：“任务辛苦，请黑皇后阁下好生休息。” “嗯。” …… 翌日。 妘徵彦坐在花园里的躺椅上打着瞌睡，脸上盖着一只草帽，九月的阳光不是很毒辣，轻风吹的人懒洋洋的。 “妘爷！妘爷！” 佘四予风风火火闯进来，妘徵彦立刻清醒了。 “什么事？” 佘四予赶紧说：“林安海死了。” 妘徵彦毫不意外林安海的死讯，只是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快：“怎么死的？” “车祸，林安海有心脏病，开车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直接撞在电线杆上，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抢救无效死亡。” 妘徵彦眨眨眼，喃喃着：“他倒是下手快。” “妘爷，局里也出事了。”妘徵彦抬眼看着佘四予，听后者说道，“姜局抓到先奇部部长刘升，一个科长，还有一个小队长，正是他们泄密。” “处决报告下来了吗？” 佘四予说：“已经下来了，没有走规定流程，姜局特批，刘升判处死刑，其余人无期徒刑，终身监禁，三人已经押送獬豸监狱的路上了。” 妘徵彦挑挑眉：“不是立即执行？” 佘四予摇摇头。 “算了，姜局自有考量。” ……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许多冒险，有的欢乐愉悦，有的凄凉悲伤，有的愤愤不乐，有的终身遗憾……而就是这样精彩的旅程，描绘了这一场完美的【盛会】。 我们终将因为自己而存在，又因为自己而离去，也许是明天，也许是昨天，但最后请你千万不要驻足脚下的今天，因为明天是个晴天，一起去大胆享受阳光的沐浴，拥抱风的洗礼。 …… 第一卷山鬼业障完 第124章 新闻大爆炸 第二卷极海吞宴启 “华夏中央电视台tv新闻联播 各位观众晚上好！晚上好！ 今天是9月15号……” 昏暗的房间里，电视机上闪烁的光芒照耀在对面靠在木椅的人影上。 头顶摇曳的空调风扇，厚重的白色窗帘轻轻飘逸着，屋子有些阴森冷意。 “……就在昨天9月14号，之江省平越市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公寓爆炸案，由于该公寓废弃多年，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所以目前伤亡人数无法确定。各有关部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疏散周边群众，进行爆炸排查等……” 看到这里，人影终于悉悉索索动了起来。 穿着白袍的女人关闭了新闻，她的眼眸是翠绿色，宛如高贵的绿宝石似的璀璨，而瞳孔十分奇怪，不是圆形，而是奇特的十字星。 “失败了吗？”她喃喃自语，说着听不懂的话。 白袍女人微微叹了口气，端庄地走到窗前，拉开密封的窗帘，屋外是流光溢彩的霓虹大厦，川流不息的车辆人流都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交织着，不远处的东方明珠塔灯火夺目。 房间外传来敲门声：“薇莉娜殿下，教主有新的命令。” 名叫薇莉娜的白袍女人出言回应，语气瞬间没了之前的淡漠冰冷，反而十分温柔亲切：“好的，瓦莱里安阁下，我这就来。” 薇莉娜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世界，神色骤然一冷：“无论看见多少遍，这个世界还是那么的虚伪。” 她说完便离开了。 …… 此时的罪人院一片祥和。 “对4。” “对6。” “对k。” 简幼薇瞥了一眼上家陆少元：“上来出这么大，你要干什么？” 陆少元很冤枉：“我没对子，这是我最小的对子了啊！” 简幼薇咬着唇说了一句：“要不起。” 白玉京“啪”一下，牌一甩：“顺子！十勾圈k诶斯！有比我更大的吗？” 陆少元和简幼薇一脸菜色，怎么她的牌回回都这么好啊？ “要不起。”x2 白玉京一脸娇憨挑衅的模样，一下子打的两人毫无还手之力。 洗牌的时候，简幼薇和陆少元脸上又贴了条子，两人十分窝闷。 “怎么回事啊，我和你是一伙的，咱俩不应该打她吗？”简幼薇对陆少元说。 陆少元两手一摊：“都多少把了，这地主咱斗得过一回吗？” 简幼薇深深叹气：“她哪学的牌技啊？” “大概是天赋异禀吧。” “哎。” 白玉京一点都不在意，开开心心地洗着牌，头一次打牌的白玉京很明显连洗牌都不会，这让输牌二人组更加窝闷了。 这时，从偏厅传来一阵脚步声。 齐豫白打个招呼：“嗨，各位，打牌呢？” 简幼薇歪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换的染血的白大褂，眉头一挑：“舍得从实验室出来了？没换衣服就出来，小心被妘姐看到了骂死你哦。” 齐豫白微笑：“妘姐呢？” 白玉京冲齐豫白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手掌放在耳边听。 “嘭！咚！咚！啪叽！” 一连串音爆声，山体破碎声，重物落地声……跟过年放的鞭炮似的。 齐豫白神色了然，手指了指外面：“又切磋呢？” 新的牌局开始了，简幼薇抽空回了他一句：“不是切磋，商南烛又【入魔】了，这次情况有些糟糕，刚才那声音就知道两人都下死手了，哎，三带一。” 齐豫白若有所思：“商南烛【入魔】确实频繁了不少，得做一下新的研究了。” 陆少元点点头：“这次貌似更加严重了，不知道这次妘姐能不能制住？等一下，我炸！” 简幼薇一看，四个7，再一看自己手里的牌，突然火气上头：“好家伙的，我说怎么没一个7点，全跑到你手里了啊？” 简幼薇越看越气，直接摊牌了。 “3456没有7，这把赢个屁。” 白玉京哈哈大笑，笑得直捶沙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薇姐也是个牌佬啊！” 简幼薇被自己的手气气笑了：“见到逢赌必输的牌佬吗？对，就是我。” 齐豫白看着简幼薇和陆少元脸上快贴不下的条子，脸上尽是笑意：“好了好了，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话说你们赌了什么？” “一个月的拖地活。”陆少元指了指外面打的昏天暗地的两人：“赌妘姐几分钟能制住商南烛。” “结果呢？” 白玉京举手：“我赌我妘姐一分钟内搞定！” 简幼薇沉默着把牌收好：“三分钟。” 陆少元：“跟薇姐一样，三分钟。” 齐豫白眨眨眼：“所以现在呢？” 三人都沉默着低下头，白玉京闷闷地说：“已经五分钟过去了。” “哎……”x3 齐豫白拍了拍手，对院里无人处说话：“外面战况如何？” “……战况结束，妘姐以压倒性力量宣告胜利，总用时5分23秒，想了解更多精彩战斗画面请点赞，关注，转发三连哦~” 二楼楼梯上渐渐浮现出一堆绿色数据程序的身影，谢应觉走下来给大家打招呼，语气是那样活力四射：“嗨，everybody，姜局那边来新任务了哦。” “有新任务？！”早就闲不住的白玉京第一个跳起来小跑到谢应觉身边，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鸟一样。 谢应觉笑着说：“唉唉唉，这个任务可是姜局钦定给妘姐的。” “诶？”白玉京瞬间不开心了，漂亮的眼眸眨巴眨巴的，撇撇嘴气鼓鼓的。 “不要啊！不要啊！我想出任务啊！” 简幼薇笑着说：“你哪是想出任务，明明是想出去玩了吧？” 白玉京“嘿嘿”一笑。 就在这时，大门打开，妘徵彦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好像听见谁在叫我？” “妘姐？！”白玉京一个箭步冲过去。 妘徵彦放下搀着商南烛的胳膊，简幼薇见状赶紧治疗两人。 商南烛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下，身上深深浅浅都是刀伤，有一道刀伤直接从左锁骨砍到右腹部下，骨头断了一片。 “先给他治疗吧，他的【入魔】越来越难缠了，我已经尽力让他清醒过来了。” 妘徵彦摆摆手，自己只是有些疲倦，基因力量没用多少，拒绝了简幼薇的治疗，说自己需要休息一下就好。 第125章 废弃公寓杀人事件 谢应觉将终端联觉通讯转到妘徵彦的终端上。 姜局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终端上。 “黑皇后，这是一次单向任务发布。” 单向任务指任务是由上级对下级的命令，不需要下级回复命令，只需要按照规定执行任务，通常罪人院的任务都是双向的。 一旦出现单向任务就说明此次任务非常紧急，并且极大可能出现a级及以上妖怪或者超危险性通缉犯，所造成的伤亡和损失极大，不可估量。 上级没有时间做进一步任务调查和分析，只能全权交给下级执行。 通常情况下，这种任务还会与专门的特殊部队方面联合作战，以确保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将伤亡损失控制在最小。 妘徵彦聚精会神听着姜局的指令。 “之江省平越市在昨天14号突然发生一起大爆炸，地点位于一幢公寓内，具体信息我稍后会发到你的终端上。” “这次事件已经被tv播报，我希望你能尽快完成任务。” “公寓曾因为一桩邻居杀人案废置多年，理因无人居住，但却突发爆炸，情报部的同志们已经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确实检测出妖气，暂定s级。” “而且就在爆炸发生的两天前，曾有三位探险爱好者进入了公寓进行探险直播，因为不明原因的侵袭导致直播中止，并且三人失踪。黑皇后，我需要你尽力将三人带出来，活人还是尸体都必须带出来。” “另外这次任务是和特殊部队联合行动，集合地点，时间，会发在终端上，直升飞机已经到达罪人院了，事不宜迟，立刻行动。” 姜局的全息投影到此结束。 妘徵彦没有半分犹豫，立刻整理好装备乘坐直升机离开。 “哎，妘姐又走了。”白玉京无聊地撑着脑袋目送妘徵彦离去的背影，好想出去啊。 齐豫白静静听着直升机远去的轰鸣声。 “她是黑皇后，要守护整个华夏。” 简幼薇拍了拍手：“我说，谁能搭把手，把商南烛抬到治疗室啊？” 齐豫白和陆少元对视一眼，纷纷上前给简幼薇当苦力。 …… 四个小时后，之江省平越市 这次任务没有安排任何搭档，作为妘徵彦行动特助的佘四予还在帝都，她也不高兴让人家大老远跑一趟干杂事。 下了军用吉普车，正中午的阳光太辣，刺得人睁不开眼。 由于那三个探险者开着直播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新闻上虽然没有说，但是万能的网友还是人均福尔摩斯，几家媒体长枪短炮扛着摄像设备乌泱泱地挤在封锁线前，不少记者拿着话筒进行播报。 妘徵彦戴上墨镜，大摇大摆地穿过人群。 “不好意思，这里警方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妘徵彦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群，拿出证件给警员看。 “我是特别行动部门的，你的上级应该跟你说过。” 警员仔细查看证件，对比照片后，递给妘徵彦：“没问题，您可以进入。” 大摇大摆越过封锁线，妘徵彦走了近十分钟的路程才见到事发公寓。 老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军车的包围住公寓，还有不少正在巡逻的警力。 “你好，这位同志，请问你是来找谁的？” 妘徵彦回头看去，是个端着枪的武警。 “特殊部队【枭龙】，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武警怀疑地看着妘徵彦，似乎不相信她说的话。 见此，妘徵彦表示十分无奈：“我是保密局的，前来执行任务，这是我的证件。” 好不容易被带到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妘徵彦一掀帐子就说：“陆叔，跟你们执行任务可真难啊，都检查了几遍了才肯放我进来。” 营帐里，两列武装整齐的特种兵齐刷刷转头看向妘徵彦。 “……”有些尴尬，貌似都不是熟面孔。 妘徵彦支支吾吾地问：“那个，你们是【枭龙】特殊部队吗？” 两列人点点头，看得出双方都挺不知所措的。 得到确认后，妘徵彦才稍微安心了点：“请问陆霄，陆队长在哪里？” “……陆队刚出去了，姑娘，你找陆队吗？” 妘徵彦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找错。 摘下墨镜，随便抓了两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她说：“那就没错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黑皇后，隶属华夏非自然研究与调查保密局罪人院。本次任务就是我与【枭龙】各位联合执行。” 妘徵彦说完，打量所有人，看着他们傻愣愣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怎么看起来有点二呢？这是【枭龙】吗？ “哎，妘爷？怎么又是你来啊？”就在营帐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时，大救星陆霄掀开帐子走了进来。 妘徵彦没好气抱着胸，回了句：“陆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喽。” “行了，行了，来都来了，一块商量一下待会行动吧。” 妘徵彦跟着陆霄站在最前面。 “这是今年新招到【枭龙】的兵，每个人都是各方面的人才，算是预备役，很多东西都不了解，这次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你之前见过的还在部队里训练呢。”陆霄给妘徵彦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妘徵彦点点头：“陆叔，情报部有没有新消息啊？” 陆霄把手边的资料递给她：“都在这里了，我看过都不是好消息。” 没有发现到是否还有存活的人质。 没有检测到妖怪的任何踪迹，但整幢公寓都是妖气……严重干扰人员和检测设备。 妘徵彦没有情绪波动，淡淡地说：“都是小事，我处理过不少。” 听到妘徵彦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后，有几个队员开始窃窃私语，非常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女孩子说出这种话。 陆霄一个眼刀过去让几人闭上嘴。 “没事，人们总是愿意更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东西。”妘徵彦毫不在意，这几年出任务，但凡是在城市里，少不得别人异样怀疑的眼神质疑。 还是在无人区执行任务好啊。 妘徵彦心里稍微感叹一句。 妘徵彦问陆霄：“这些队员对于与妖怪战斗进行多少了？” “三分之一，还需要磨练。” “还不错。我看过公寓建筑布局，一层一层排查上去要费些功夫，重点放在杀人案发生的4楼，这很有可能会是妖怪的主巢……” 妘徵彦发表自己的看法：“公寓废弃多年又十分狭窄，我不需要太多人，陆叔，你帮忙选八个人出来，跟我一块进去就行。” “执行任务的时候你们自己管自己就行，如果感受到身体莫名不适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会立刻赶过来，因为很有可能你被妖怪盯上了。” 第126章 特殊部队【枭龙】 一踏入公寓，浓烈的杀气混杂着妖气直冲面门。 在妘徵彦的眼睛里，整幢公寓笼罩在浓郁的紫黑色妖气之下，看起来就像有人往里面投放了几百个烟雾弹。 “【枭龙】已进入公寓。” 耳机传来陆霄的声音，陆霄挑了七个人加上他参与这次任务。 妘徵彦跟在【枭龙】后面，也一同进入公寓。 “黑皇后已进入公寓，行动开始。” …… 从一楼开始排查，爆炸地点大概是5楼上下，碎玻璃，碎墙皮，还有一些砖块钢筋的零零散散落在地上。 【枭龙】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身上的装备都是497局研究部的大佬们研究出来的高科技，常用的5.8毫米的子弹可以对人体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是对于妖，那也只是擦破点皮的程度。 所以，作为“合作伙伴”的【枭龙】可谓是全副武装，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每一位合格的【枭龙】成员都会注射千分之一含量的基因药剂，而这些基因药剂的真正源头无一例外都来自黑皇后。 经过一代代，无数次筛选，提纯出来近1%成功率的基因药剂，又从1%稀释出千分之一，这才能保证成员肉体素质强化的最大化而不会出现副作用。 陆霄作为【枭龙】队长，今年是他最后一年任职，他很快就要退伍了，不出意外会进入497局的先奇部或者处刑部。 陆霄端着枪站在最前面，另外七人紧随其后，所有人严阵以待，小心推进。 然而，只有一个人慢慢悠悠，还时不时东摸西看，打个哈欠在后面晃荡。 “哎哎哎，看见后面那个姑娘了吗？怎么一点都不紧张的啊？”有个队员细细簌簌说话。 “没听陆队说吗，7号？那是杀人不眨眼的黑皇后，世界第一的存在，人家都不知道杀过多少妖怪了，还能被吓到啊？” 陆霄：“保持警惕，7号。” 被陆霄警告的7号一颤，乖乖闭上嘴。 1楼，2楼都正常，直到3楼楼梯间的时候，陆霄示意全体停止前进。 他发现3楼走廊的尽头似乎有个人影。 红外线也扫不出什么结果，陆霄立刻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射击。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原来是7号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木板。 陆霄赶紧聚焦再次向人影看去。 “！” 消失了。 人影消失了。 难道这个公寓还有活人吗？ “起雾了。”妘徵彦抬起眼眸，放下环抱的双臂。 只见走廊尽头突兀的升起大片大片的橙黄色烟雾。 “所有人，上防护面具！”陆霄果断下令。 虽然不清楚这烟雾有什么作用，但能凭空出现在这里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吼！”烟雾里传出尖锐的叫声，还有扑朔迷离的在空中飘动的影子。 “这，这是什么？”7号忍不住发出一声。 陆霄就要下令射击，刚抬起的枪管就被一只手轻轻按了下去。 陆霄疑惑地看着越过自己的妘徵彦，但多年合作的信任让他还是没有质疑。 “它们没有实体，热武器伤不了它们，交给我解决吧。” 妘徵彦站在【枭龙】的前面，缓缓抬起一只手，离得最近的陆霄清晰地看见手掌中扭曲的力量。 妘徵彦冷笑一声：“我可是最讨厌幻术了。” 说着，烟雾扑面而来，游荡的影子咆哮着冲向妘徵彦。 像打太极一样不紧不慢地推掌，强劲霸道的气浪直接吹飞了烟雾，狂风呼啸，影子嘶吼着带着不甘灰飞烟灭，本就年久失修的窗户玻璃直接碎了，咯吱咯吱作响。 收回手掌，妘徵彦朝陆霄点点头：“看来这个公寓可不一般呢，我去去就回。” “好。” 说完，妘徵彦便在楼梯间消失了。 7号不禁赞叹：“太tm牛b了。” 陆霄说：“这就觉得厉害了？你们第一次接触黑皇后，以后能见到的本事可多着呢。” 7号很是兴奋，他发誓，以后他就是黑皇后的狗了！ “我的天呀，陆队，黑皇后就这么一掌就解决啦？” 2号拍了拍7号肩膀：“叫你平时不好好学习，这都是平时学的知识。” 7号：“哎呀，这书本上的哪有亲身经历的丰富啊？难道你不觉得刚才那招很帅吗？” 2号鄙夷地看了一眼7号，然后点点头：“帅！” 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 “咳咳。”陆霄冷冷瞥一眼这群没见过世面的新兵蛋子。 “好了，保持队形，行动继续。”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陆霄默默竖了一个大拇指。 “真太tm帅了！” 果然即使共事多次，黑皇后的强大还是一眼沦陷啊。 为了加快时间，两人搜查一户房间，7号和8号非常警惕地双人背靠背端着枪仔细搜查房间，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8号无异常。” “7号无异常。”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的时候，一面满是灰尘的镜子里，7号的背影突然停住，缓缓转过头，脖子“咔嚓”一声，露出一个极其瘆人的笑容。 这是一个十分熟悉的笑容。 陆霄说：“3楼无异常，正向4楼前进。” 队伍再次向上前进，在经过走廊尽头的时候，陆霄特意观察了两下，自己确实没有眼花，空无一物的尽头怎么会出现人影呢？ 4楼，【枭龙】踏入这层楼的时候，每个人的瞳孔不禁颤抖。 404门口赫然站着一个身影。 那人低着头，手里提着一把长柄的砍刀，看不清面孔。 陆霄瞬间联想到数年前的公寓邻居杀人案。 当时，凶手就是4楼的业主，因为不满邻居之间的矛盾，从口角之争，演变成入室杀人。 凶手在杀了自己的邻居后，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又提刀找到了公寓里曾经有矛盾的其他几户，除了4楼，还有7楼和12楼。 像这种诞生在密集人口的城市居住地的妖怪，基本上都来自于人类的恶念，结合了人类恶念的妖怪力量会比山野精怪更加强大，更加难对付。 凶手当晚一共杀了六人，无一活口。 后来，凶手就坐等警察上门，在法官询问他是否有过一点点后悔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凶手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妘徵彦从处刑部那里也听说过一嘴，本来还想着罪人院超凡者稀缺，打算对他进行基因改造实验，后来直接被姜局拒绝了。 听说还是当场枪毙，不带犹豫的。 第127章 专业人士教你除妖秘诀 “他，不是被枪毙多年了吗？”陆霄顿时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死人复活？还是幻术？ 陆霄双眼死死紧盯着那个人影，不敢半分松懈。 妘徵彦不在身边，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幻术。 显然，【枭龙】的出现同时吸引了男人。 男人缓缓转过身，僵硬惨白的面孔涌现在众人心头，只见他诡异扯动唇角，露出一个怪诞的笑容。 “射击！” 一时间，昏暗的走廊里火光四射，滚烫的火舌舔舐着黑黝黝的枪管子，无数特质子弹飞泻而出，刹那间如同白昼流星。 一轮硝烟散去，所有人屏息凝神。 “这！”陆霄大吃一惊。 只见前方那男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也不能说是完好无损，男人的身体正在以极快速度愈合着，子弹掉落一地，墙体到处都是弹坑，残留着一闪而过的光芒。 男人黑色的衣服竟然也像机体一样，快速复原如初。 这也让陆霄确认了，眼前的男人只是妖怪幻化出来的，不是什么死而复生。 “所有人停止射击。” 在看见子弹毫无伤害的时候，陆霄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只见两侧所有业主房门同时打开，所有人目光一怔，男女老少神态僵硬，一步一挪纷纷站成一堵人墙。 “这些人？” 这些人不是当年被凶手杀死的受害者，只是普通的邻居，事发之后纷纷搬走了。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不知道是哪层走廊。 “嗯~嗯~”狭窄的废墟尽头，慢慢传来一串脚步声，随口哼唱的流行小调余音绕梁，高高束起的马尾辫子散漫地摇晃着。 阳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里却穿梭着逃跑的幽灵，它们在害怕什么？ 一枚复古的金币高高抛起，落在掌心里，纤纤玉指灵活地翻转着金币，好像在演出一场拉丁舞曲。 “呵呵。”背光的身影看不清面容，来人发出嘲讽的轻笑，“你们，是在害怕我吗？” 哼唱戛然而止，阴影里的幽灵随之停下。 时间的波动荡漾出一层层淡蓝色的涟漪。 索阿比从背后站在妘徵彦的肩膀上，软金属的眉毛非常灵活地挑了挑，好像在说“嘿，瞧，我干的不错吧”。 妘徵彦嘴唇扬起一抹笑容：“一场凶杀案，凶手的杀气，受害者的恐惧，旁观者的慌乱，在达到阈值的那一刻确实可以诞生一只不亚于a级的妖怪……” “可是，你是否遗忘了关键一点？”妘徵彦再次抛起金币，阳光折射在金币上，让人更加不可直视。 妘徵彦抬起一只手。 “时间会告诉我，你的一切。” 金币落在掌心，响指打响。 漆黑的业火肆意焚烧周遭的一切，黑暗里的生物都无处遁形。 业火包裹着她，在她的掌心乖乖地像个孩子似的邀功。 “还不肯出来吗？你知道的，你可打不过我哦。” 突然，角落里一闪而过一个人影，妘徵彦敏锐的捕捉到，立刻追了过去。 “又消失了。”人影跟丢了。 妘徵彦环顾四周，这是一间普通房间，厚厚堆积的灰尘实在是对过敏患者不友好。 一个敞开的衣柜进入妘徵彦的视线里。 指间微微一扫，薄薄的一层灰，看来近期这个衣柜被动过。 “咣当。” 衣柜被一脚踹开。 这是一道暗门，看起来好几年了，墙上深浅不一的漆已经开裂了。 妘徵彦推开暗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吊在天花板上的铁钩。 妘徵彦略微扫了一眼，腐臭的味道证明这里是一个类似屠宰场的地方。 “死亡差不多两三天，应该是那个倒霉蛋。” 妘徵彦又发现了旁边一张小木桌上被砸烂的手机。 妘徵彦徒手撕开手机，虽然主板烂了，好消息，芯片还在。 把芯片插进终端上，数据正在快速加载。 随意上下滑动两下，姓名，手机号，实名认证，邮箱……还有被中断的直播间。 “看起来没错了。” 妘徵彦在暗室里摸索着，看看有没有隐藏的线索。 “咔嚓。”一声清脆的链条声，一扇小门打开。 妘徵彦探头望去，漆黑一片，好像是连通下一层的某一间房间。 …… 与此同时，【枭龙】这边可谓是进退两难的局面。 2号：“陆队，现在怎么办？子弹对它们不起作用。” 陆霄：“别慌，执行b计划。” 面对至少二十多无视子弹穿透的人，陆霄果断选择换装备。 之前用的子弹都是入门版的，现在上膛的都是专精版，可以对b级以上妖怪造成巨大伤害。 “所有人，上反妖b型。” 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下，只见牢牢躲在人墙后面的凶手慢慢抬起自己的一只手，手里提着的砍刀无端冒出鲜血，流淌着，滴落在杂乱的地板上。 陆霄的食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眉头紧锁，仿佛随时都会开枪。 这时，突兀地传来一道声音。 “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凶手僵硬的大白脸浮现无比震惊的样子，这让这张脸更加看起来怪异了。 他的头颅像猫头鹰一样旋转180度，颈椎发出“嘎吱嘎吱”地脆响。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女人，而女人的手里拖行着一个不明生物。 陆霄诧异地看过去：“妘爷？” 妘徵彦无视了面前诡异的凶手和密密麻麻直勾勾盯着自己的人脸，丝毫没有任何害怕反而非常熟络地微笑，还腾出一只手朝着对面的【枭龙】挥手。 “嗨，陆叔，看起来你们需要我的帮助呢。” 陆霄不知道这种时候能说什么。 妘徵彦这才装作好奇的模样，甚至凑近了反折的头颅，她笑着说：“来自整栋怨气的始作俑者，杀人犯先生，难道不打算说两句吗？” 凶手斜着眼睛，然后被一股巨力击飞出去，又在半空硬生生停下。 “果然如此。”妘徵彦没有半点惊讶，放开拖着人衣领的手，她说，“我还纳闷，一群怨气凝结出的怨灵应该时时刻刻都在上演最恐惧的演出，而你们为什么有自己的思考？怨气里混杂着大量的妖气，这不是单凭你们催生出来的妖怪。” 话音刚落，这群怨灵像是受到什么指令一样，一窝蜂冲向妘徵彦。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妘徵彦兴奋大笑，这种极致之恶才是黑皇后最爱的美味，杀戮会让她彻底兴奋，鲜红会让她的武器饮血止渴。 “除妖？我是专业的！” 妘徵彦后手拔刀，一个箭步冲向怨灵。 “看好了，专业人士教你除妖秘诀！” 第128章 躲起来的你在哪呢? 妘徵彦甚至没有使用基因，简单的劈砍刺挑便让其支离破碎。 【枭龙】一个个看的那叫一个惊艳不止。 8号：“哇——” “好厉害啊——” “真牛b！” 陆霄生生咽住喉头的话：“呃……注意语言。” 妘徵彦一个凌空翻稳稳落地，耍了个漂亮的刀花：“没有一点难度呢。” 不过只要公寓的妖怪一天不除，这些看似逐渐灰飞烟灭的怨灵们都会重新恢复，必须尽快清除那只妖怪呢。 陆霄问：“妘爷，你找到妖怪了？” 妘徵彦摇摇头：“小老鼠都没出现，妖怪怎么找到啊？” “小老鼠？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哎？”妘徵彦突然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偏头越过陆霄，金眸直直盯着众人身后的7号。 妘徵彦眉头一皱：“真是熟悉的味道呢，小老鼠。” “7号？你！住手！”陆霄观察到7号的眼神不对，看着他手指快速扣动的扳机，陆霄没有一点点犹豫，用身体完全挡住了妘徵彦。 “砰砰砰！”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陆霄震惊地看着面前距离自己的面门不到十厘米的子弹。 一层薄如蝉翼的黑雾轻而易举地阻隔号称研究部最新的黑科技杀伤力武器。 “上次见面时，你就是靠这种小把戏逃走了，今天想故技重施可没用了！” 妘徵彦化作一道残影直冲7号，速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7号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一掌击中腹部，直接把胃酸打吐了出来。 紧接着掌心狠狠拍向脑门，一团半人形的幽灵火焰被妘徵彦一掌拍出来。 幽灵火焰眼见事态不妙，拼命逃跑，却被妘徵彦抢先一步控制在手心，坚固无比的透明罩子就像当初的麓儿鬼一样囚禁。 “让我猜猜，躲起来的本体在哪呢？【圣教】巫师，波维塔。” 幽灵火焰瞬间躁动起来，竟然毫不犹豫自爆了。 “呵。”妘徵彦有些失望，“本来还想找找波维塔的藏身之处呢，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挺果断，直接断尾求生。” 这个幽灵火焰可不是一般的分身，这里面可是有本体的一部分灵魂意识的，不仅拥有半独立思维，还能利用镜子一类能反射光线的物体进行意识入侵，随之操控。 可以说，是个非常棘手且用途颇为广泛的技能。 然而，分身有利也有弊，弊端也很明显。 比如，一次只能分出一个分身，并且分身存在期间，本体不能移动，一旦移动就会被反噬，分身一旦死亡或者自爆，死亡的痛苦同样会完全传送到本体那边，并且还会对本体灵魂造成部分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波维塔相当苟。 这老家伙别看六七十岁了，不仅在【圣教】里颇具地位，还是实验狂魔阿兹拉尔的心腹部下。 平时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波维塔的真实面目。 情报里，他多年潜伏在华夏，497局一直抓不住他。 谁叫他的能力太变态了。 上次被妘徵彦找到也纯属偶然，出门逛街结果恰好遇到了被操控的分身，立马开启猫抓老鼠大作战。 几天几夜，居然在黑皇后手里愣生生逃脱了。 听说【圣教】那边还大肆褒奖了波维塔，这让妘徵彦加剧了猎杀波维塔的心，非杀不可。 “原来，你在这里啊。”妘徵彦眼底弥漫浓浓的杀意。 7号捂着肚子艰难站起来：“不对，发生什么了？我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妘徵彦微笑拍了拍7号的肩膀：“啊，没事没事，刚才你被妖怪偷袭了，为了保护你，我也是迫不得已，下次一定要注意安全哦。” 7号满眼都是小星星，被自己的主人（不是）偶像！保护了哎——受点伤算什么！只要偶像喜欢……他什么都可…… 打咩！ “嘭！”作为队长的陆霄哪里会不清楚7号内心的小九九，赶紧一巴掌让他清醒一点。 真是力度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陆队辛苦了~ “话说，我找到了一位人质。” 妘徵彦指了指靠在墙壁，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陆霄探了探鼻息，还活着。 “类似一间屠宰场风格的暗室的暗室里，关押着他，我看见旁边还有不少锁链。” 妘徵彦稍稍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差不多就是这样，三个作死的小青年被波维塔盯上，残忍分尸，以此喂养他的小宠物，可惜，时间紧张，还留了一个活口。” 妘徵彦两手一摊，啧啧不已。 陆霄询问：“妘爷，怎么感觉你一点都怜悯一下？呃，我这样问是不是有点圣母？” “我只是奉命执行任务，本来只是除个妖，可偏偏还要解救人质，而且还是自己作死的人质，你听听，这不血压飙升？” “天作孽有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像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蠢货不值得我为他们怜悯。” 陆霄分出两名队员先将人质安全送出去。 【枭龙】正打算按原计划行事，继续往上排查。 “你们确定要继续往上走吗？”妘徵彦出言阻拦。 “怎么了？虽然仪器检测出这里的妖气有些不正常，但还是在勘测范围之内。” 就在这时，脚边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 妘徵彦低头一看，索阿比滑着轮子站在腿边。 “找到了什么？” 索阿比递给她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 “这是什么？” 妘徵彦看后，神色十分欣喜：“干得好，索阿比，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索阿比点点头，站在她的肩膀上。 妘徵彦转身对他们说：“话归原题，如果你们想继续排查应该是行不通的。4楼以上就正式进入了妖怪的领域中，之前我还纳闷区区怨灵还不至于做到如此，如果有领域加成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7号举手提问：“偶像，你刚才不是说是什么妖力混杂其中吗？” 妘徵彦摆摆手：“no，no，no。” “专业人士给你们科普一下，什么是领域？” 经过某专业人士的科普下，几个队员才明白这其中的差异。 妘徵彦走到陆霄身前：“所以嘛，除妖不迷路，还是我带头吧。” 第129章 小老鼠先生，你被捕了哦 妘徵彦带着【枭龙】一路往上走，楼梯间的指示牌却永远停留在“4”。 7号说：“咱是遇到鬼打墙了吗？” 2号给了他一巴掌：“叫你不好好听，都说了是领域。” 陆霄问妘徵彦：“妘爷，这该怎么办？” 妘徵彦装作思考的模样，然后灵光一闪：“要不，直接都炸了吧。” “？” “哎呀，开玩笑的。附近一公里之内长枪短炮的都是摄像头，这要是炸了，头条热搜必上。”妘徵彦笑着。 “我可不想被姜局骂一顿，还要写几千字的检讨……”妘徵彦转过头，喃喃自语。 陆霄：“时间紧迫，妘爷，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站着看啊。” 妘徵彦歪歪头，走到楼梯口：“可能会有点动荡，你们要注意安全哦。” 手掌轻轻贴在通道大门上，竟然荡漾起水波似的纹路。 “【黑皇后】” 掌心凭空燃起熊熊业火，瞬间便点燃了封闭的空间。 领域被妘徵彦撕开一个口子，一群人鱼贯而入。 他们的闯入惊扰了领域中徘徊的幽灵。 陆霄一把将妘徵彦挡在身后，他总是会忘记黑皇后的实力远超【枭龙】多少倍都不止。 “只是一些小妖怪，子弹可以起到作用。” 听到妘徵彦这么说，陆霄立即下令，所有人准备射击。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小小的身影很快钻进了废墟里。 彻底清除这层楼的妖怪后，妘徵彦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追踪过去。 “妘爷？” 陆霄在后面叫她，妘徵彦也没有停下，甚至越跑越快，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7号：“陆队，什么情况？偶像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陆霄摇摇头，他明白，能让妘徵彦这么警觉的，不是真正的大妖怪出场了，就是那个【圣教】的波维塔出现。 “保持队列，我们现在处于敌人的领域里，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所有人保持高度警戒。” …… 皑皑白骨，一脚踏碎，步履匆匆，支离血肉，金火长鸣。 罹首脱手飞出，刺入躯干。 “你被捕了，小老鼠先生。” 几分钟过去，白发苍苍的老头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自爆分身，本体受损，这时候再想逃跑可太晚了些吧。” 【圣教】巫师，波维塔。 波维塔被抹布结结实实堵住嘴，双目充血，没想到把人当作屠宰场的家畜的他有朝一日也会坐在受害者行刑的椅子上。 波维塔可太认识这张脸了。 他奉阿兹拉尔的命令几十年都潜伏在华夏境内，试图破坏华夏社会稳定，研究各种封禁实验。 而这几十年，他从未被抓到。 直到——妘徵彦出现。 在妘徵彦手里死里逃生的，他是第一个。 “呜！呜！呜！”波维塔想要说话，但抹布实在堵得太牢固了，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声。 妘徵彦看着他这副模样，只觉得痛快。 “索阿比。”她呼唤着小外星人的名字。 索阿比从破碎的废墟底下钻出来，手里还拖着一个布兜子。 妘徵彦走到波维塔的身后，从布兜子里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和一把子弹。 “今天我心情好，来玩局游戏吧。你赢了，我就放你离开，输了，就把命留下。” 弹出弹夹，展示了一下里面空空如也。 左轮手枪是很老式的枪支种类，有一种游戏特别有名，叫做俄罗斯转盘。 放下枪，妘徵彦伸出两只手握住：“选一个。” 波维塔知道游戏是什么，他也太知道黑皇后的大名，他不敢选，近乎乞求的眼神注视着妘徵彦。 妘徵彦狠厉地俯视着他：“选。” 波维塔知道在劫难逃，咬着牙盲选一边。 左手缓缓摊开，一颗黄铜子弹静静躺在掌心。 见此，妘徵彦有些失望：“运气真好啊。”在另一只手里，放着五颗子弹。 妘徵彦把子弹塞进弹夹，随意滑动，然后一把按住。 “游戏开始。” “如果前五发都空，你就赢了。”宣布一下游戏规则后，妘徵彦拿枪指在波维塔脑门上。 “告诉我，拉扎瑞斯·欧比斯丹是不是s级？” 波维塔闭上眼睛。 “嘭。”空了。 “下一任教主是瓦莱里安或者阿兹拉尔其中一个？” 波维塔颤抖的双眼依旧不肯说话。 这么苟的老家伙居然还是一个硬骨头。 “嘭。”第二枪空了。 “瓦莱里安现在还在【圣教】吗？” 每次空枪他都好像死里逃生一样，汗水止不住往下流淌。 波维塔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恐惧像死神一样环绕在他头顶。 “呜呜呜！”他迫切地想要说话。 妘徵彦想想还是把抹布取了下来。 “f**k！” 接下来的*粗口*实在是懒得听的。 妘徵彦无可奈何的垂下眉头：“还以为你会说什么有乐子的话来，结果还是这几句，英语骂架的词汇都这么贫瘠的吗？” “嘭！” 第三枪还是空枪，连妘徵彦都疑惑了。 “这么幸运？” 波维塔宁死不屈，嘴里一直来来回回这几句英语。 “听不太懂呐，你要不说汉语？”妘徵彦笑着又给他来了两枪。 “嘭！嘭！” 波维塔心脏剧烈跳动着，呼吸急促，他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波维塔直愣愣瞪大眼睛看着妘徵彦。 “什么破枪！”妘徵彦怒骂一句。 “哎，好吧。”手枪转了转，妘徵彦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你赢了。” 迎着波维塔劫后余生庆幸的神色，妘徵彦抬起手枪一枪崩了他。 脑花炸裂，血肉模糊，妘徵彦淡定地擦了擦溅在脸上的鲜血。 “我改主意了，老家伙。” “记住一句话，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妘徵彦挥了挥手中的枪。 谁的手里有枪，规矩自然就是谁定的。 这时，整幢公寓突然摇晃起来，感觉就像在地震。 妘徵彦一个重心不稳，差点趴在地上，还好拔出罹首插进地板才稳住身体。 “发生什么了？” 索阿比赶紧扯住妘徵彦的衣服，可惜公寓摇晃地太厉害，索阿比半空中翻山蹈海，简直比过山车还刺激。 第130章 追击和反追击 就在妘徵彦稳住身体的时候，面前的水泥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漆黑的洞口里好似宇宙中黑洞一样让人感到灵魂上的孤独和恐惧。 “宝了个贝的！波维塔搞出来个什么鬼东西？” 好家伙的，妘徵彦猜到这妖怪不是个简单货色，可也没让你这么难办啊？ “波维塔！你真给我憋了个大的！” 妘徵彦愤愤地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尸体。 黑洞里长出无数只人手，扭曲着关节挣扎着爬出来。 终于妖怪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哪是妖怪，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肉球，无数人体组织分解，再重新拼接起来组成的一个多脚多手多头的恶心玩意。 “人造妖怪。” 妘徵彦一眼便认出妖怪。 缠绕妖怪周身的浓重黑气压根都不用先奇人超凡者，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妖怪的恐怖力量。 “这么多的恶念怨气组合在一起……波维塔杀了多少人啊？” 作为创造者的波维塔死了，这只庞然大物冲破了最后一层波维塔设置的锁。 它彻底失控了。 “吼！”恶臭的狂风直接让妘徵彦滑行出去，罹首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刀痕。 “索阿比，找机会躲起来！”妘徵彦将索阿比扔远去。 只见那妖怪晃荡两下自己肥硕的身躯，一把抓起波维塔的尸体，连人带椅塞进了自己无数张大口里，牙齿摩擦骨头发出了尖锐声音绝对让人鸡皮疙瘩起来。 无数张嘴巴争先恐后地啃食着皮肉，咀嚼着骨头，大量的鲜血洒满了妖怪表面。 “这种程度的怨气，还会领域，s级。” 妘徵彦默默伏低上半身子，放低重心，后手握刀，前手虚握，金眸死死紧盯妖怪，不敢放松一点，就连吐息也若有若无。 吃了一个人，妖怪不满足，无数只死人白瞳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妘徵彦，分明是把她当作了下一顿点心。 下一秒，战斗一触即发。 妖怪抓过桌子扔向妘徵彦，后者立刻选择侧旁闪避，可是，突然双脚动不了了。 “！”妘徵彦猛然低头一看，脚下莫名出现一汪粘稠的黑水，如同沼泽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吞掉她的双脚。 不能动了！ 挥刀！ 劈开的木头碎渣也为妘徵彦争取了一定时间。 运转基因，身体外表迅速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黑色业火。 脱离黑水的瞬间，妘徵彦双腿用力蹬地，朝妖怪蓄力下劈。 “铮！铮！铮！” 连着好几刀通通被妖怪挡了下来。 妘徵彦顺着妖怪的力量甩了出去，稳稳落地。 “还不能使用大杀伤的力量，【枭龙】也在领域中，也会让外面的产生恐慌。” 妘徵彦连续后退避开脚下步步紧逼的沼泽黑水。 “铮！！”振刀！ 这一击重力翻倍，虎口竟然震得发麻。 狭窄的走廊根本阻拦不住妖怪庞大身躯前进的步伐，水泥墙跟泥糊似的，一碰就碎成渣，妘徵彦真要一个投诉电话打过去这是什么豆腐渣工程！！ 脚下的地方不能久留，不然就会被黑水追上。 “领域可真麻烦……要是我也能开领域就好了。” 妘徵彦喃喃自叹一句，随之耍了个刀花，手心擦过刀刃，血液为猩红染上更艳丽的颜色。 她让罹首饮饱血液，蹬地暴冲，在妖怪一步之遥前一跃而起，凌空砍向妖怪。 “嘭！” 整幢公寓爆发出剧烈的爆炸，地动山摇间，【枭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砸断了水泥天花板，从天而降。 无数泥石土灰掀起呛人的粉尘，面前有人摇摇晃晃的人影站起来。 “妘爷？”陆霄认出了她。 烟灰散去，妘徵彦微微弯着腰，手腕抵在口鼻：“我没事，波维塔已被我所杀，妖怪清除有些麻烦，陆叔你们快撤！” “不行！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后背火辣辣地痛，妘徵彦却眉头也没皱一下，轻描淡写抹去唇角被震伤流出的血：“我是黑皇后，相信我。” “不……” “你们留在这里，我不能使用强大的杀伤力量，撤离公寓后尽快驱散那些媒体，我可不想明天上热搜。” 陆霄明白妘徵彦的意思，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是负担。 陆霄取下自己的突击步枪和随身手枪塞给妘徵彦：“我们先撤。” 妘徵彦没有拒绝枪支：“我会给你们破开领域一个口子，到时候看准机会赶紧撤，千万不能开枪。” “明白。” 巨大的肉球从天而降，像妘徵彦一样砸断了水泥地。 “这个是什么啊？！”身后的队员都是头一次与妖怪作战，还是这种看一眼都能做三年噩梦。 “躲起来！”妘徵彦说完，提着刀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刀刃上淬了火，业火熊熊燃烧着，妘徵彦疯狂劈砍压制着妖怪。 业火焚烧着妖怪痛苦不已，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可是这只妖怪实在是太皮糙肉厚的，被砍断的皮肉很快重合。 “这样下去，耗都耗死了。” 不行，必须先将【枭龙】送出去！ 妘徵彦往后滑行数十米，因为战斗掀开衣领一角露出来的禁锢器：“尝尝这个！” “【黑皇后】暗修罗·虚洞重子。” 妖怪的领域正在时刻削弱妘徵彦的力量，也为了不造成太大的破坏，妘徵彦仅仅是使用了微型力量，但还是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余波震碎了四周的墙壁玻璃。 “就是现在！”妘徵彦一刀劈开领域，“快走！” 说着，便背对妖怪，冲向【枭龙】。 “吼！” 一声怒吼。 来不及回头，妘徵彦凭本能地挡在众人面前。 “噗！”妘徵彦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枭龙】目睹了一切：“妘爷！！” 妘徵彦迅速调整身体，旋身空停，随后挥刀刺向妖怪，两者再次搏斗起来。 裂缝再次合上了，陆霄下定决心：“所有人，换弹，准备射击。” 第131章 退至我身后 大大小小的妖怪妘徵彦见过不少，华夏地大物博，不管是城市密集区还是荒郊野外无人区，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什么魑魅魍魉没除过，到今天她也算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真是太丑了！ 妘徵彦几次空停劈砍都无法对妖怪造成实质性伤害。 之前一发微型“虚洞重子”将妖怪正中心躯干搅碎了一个直径五十厘米的大洞，但这似乎并没有很大影响妖怪本身。 它难道没有弱点吗？ 头？心脏？ 它有好多头。 难道要同时摧毁吗？ 在妘徵彦马不停蹄思考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墙壁洇出一滩黑水，数根尖刺蓄力完毕。 “妘爷！快蹲下！” 妘徵彦立刻低头闪避。 “砰砰砰砰……”一连串枪响，子弹在妖怪身上留下坑坑洼洼的弹坑，血肉炸开。 在【枭龙】的掩护下，妘徵彦立即后撤：“你们？” “妘爷，咱们也不是吃素的。”陆霄这样说。 “我需要时间。”妘徵彦回头说。 “我们掩护你。”陆霄重重向妘徵彦点头。 “多谢。” 面前是【枭龙】的火力防线，宽阔的背影是那么的安全。 妘徵彦站在最后面，被保护得严严实实。 耳畔是子弹射出的突突声，很吵，却让人心安，所有人都知道，子弹停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好消息，【枭龙】的火力覆盖战术确实有效果，将妖怪压制的一时间只能被动挨打。 子弹射穿肉体的声音太悦耳了，可惜最高型a级弹药也只能穿透普肉，对付s级妖怪还是太勉强了。 “陆队！弹药不足了！” “轮替！穿插作战！保证弹药能够支撑至少一分钟火力压制！”枪声太大，陆霄涨红了脸怒吼。 后边的妘徵彦也在最大功率运转体内流淌的基因力量。 她正在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烛九阴突然冒泡：“其实你可以使用图腾，我会让他们短暂昏迷。” “芘目罗那次已经让图腾力量透支，没有修复完毕的话短期再次使用，会有极大可能造成图腾枯竭，这是不可逆的。” 妘徵彦拒绝烛九阴。 “可……可你从未冲破这层壁垒。”不是烛九阴给妘徵彦泼冷水，但事实就是如此。 妘徵彦闭上双眼，调动所有力量只为冲刺这个象征真正强者分水岭的壁垒。 领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区别是否强者最简单的方法。 妖会开领域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但放在人身上，这却是一个上帝考验人类通往门的最困难一步。 有很多先奇人死在了领域上，不管是自己的，别人的，还是妖怪的。 会开领域的人类全世界也没有一个。 当然，这只是先奇界公认的数据，纵使真有恐怕都是绝密的吧。 “我曾多次试图触摸那层遥不可及的壁垒，可惜，一次又一次，像幼童跌倒一样失败。” 妘徵彦闭上眼睛。 碧蓝的天窗外会是什么样的风景，残缺的心会看见完美的天空吗？ 当烈火燃尽一切，太阳宣告追逐的真理，不管夜幕还是白昼，永恒的明星都将在崭新的世界里歌颂【命运】的诗篇。 可是，沉重的枷锁束缚【命运】，我们注定无法见证胜利的未来。 “汝为何做到如此？”耳畔响起她的声音。 “是【命运】，还是【记忆】？” 妘徵彦睁开双眼：“是【守护】。” “哦？吾以为失去【记忆】的汝，就算重拾，过往和如今都没有告诉汝什么是【守护】。” “【命运】我不相信，【记忆】我不认同，而【守护】是我曾经的十年和现在的八年一直一直在教会我的道理。” 她说：“汝可从不是汝。”她在提醒妘徵彦。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称号，别人喜欢或者讨厌，但我唯独记得一点，我就是我，绝不是任何人的我！” “……” “罢了，不过几年春秋，吾等着汝的【守护】。” 你想飞上天空，我告诉你这很危险，但不会阻止你，此程山水万千，危险与希冀并存，你生而有翼，注定做翱翔天际的鹰，而我只是你生命中一介飘渺的白云。 “让世界染上暮色。” “领域展开——永夜王权！” 明明是白日，却好似夜幕降临，眼见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仿佛被黑暗巨兽一口吞噬。 【永夜王权】，它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天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深沉的暮色之中。 在这永夜之中，星辰失去了光芒，月亮隐藏在了厚重的云层之后，所有的生命都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压迫，仿佛有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颤栗，跪拜。 这股黑色是那样孤寂，恍若存在无限的宇宙中那纯粹的，极致的黑洞。 忘记思考，忘记六感，忘记自我，忘记……一切。 灵魂在颤抖！为【王】跪拜，为【王】臣服，为【王】献上一切！ 【王】…… 妖怪的领域仅仅是做到增幅和减弱敌我方，而妘徵彦的领域直接改变了地形，操纵了时空。 领域中的所有人此刻都清楚地看着自己须臾间天翻地覆，置身在漆黑无垠的黑洞中。 璀璨的王冠漂浮在乌发上，金眸灿若烈阳，高傲霸气地坐在巨大的王座之上，燃烧的业火，磐飞的龙纹，还有王座之后不可注视的黑洞。 “退至我身后。” 似乎是中了传说中的言灵术，【枭龙】没有一点点犹豫，立刻站在了王座旁边。 而对面，只有一个妖怪。 “跪下。”妘徵彦开口。 妖怪下半身肉球猛地爆炸跪了下来，这一次却没有修复，因为领域碰撞领域，弱的一方将被吞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妖怪非常痛苦，剧痛让它忍不住嘶吼，但妘徵彦剥夺了它的声音，又将痛感提升最大倍率。 若是波维塔还没死的话，妘徵彦很乐意让他也好好尝尝痛不能呼的感觉。 妘徵彦抬手，数根锁链牢牢囚住妖怪。 “锁定，束缚……” 随之妘徵彦的话，她周围赫然出现数千个小型黑洞。 她抬手，目光冰冷凌厉：“毁灭。” 第132章 弱爆了! 妘徵彦和【枭龙】看着眼前只剩点地基的废墟遗迹陷入了沉思。 “妘爷，大可不必如此吧？”陆霄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呃……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吗？” “……”【枭龙】齐刷刷地探头看着妘徵彦。 好尴尬啊。 妘徵彦“嘿嘿”一笑：“那个，我可以赔款的。” 赔钱好说，反正她最不差的就是钱了。 “叮咚——”终端突然收到一条讯息。 【世界第一游戏king】：妘姐，你完了。 妘徵彦不明所以，皱了皱眉表示疑惑。 【黑皇后】：怎么了？ 【世界第一游戏king】：图片.jpg 妘徵彦点开一看，立刻瞪圆了双眼，她发誓即使发现简幼薇是个隐藏牌佬，商南烛如同小说男主的过去都没有让她这样震惊过。 因为她知道，她彻底完蛋了。 还是那种……犯天条的完蛋。 妘徵彦刹那间变成了被雷劈中的黑炭焦土，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纸片人摇晃着倒在地上。 妘徵彦：“(???(???(???*)” “妘爷！妘爷！你没事吧？！” 【枭龙】围了一圈像看猴子似的。 “我~没~事~的~”妘徵彦生无可恋。 7号这时说：“妘爷！刚才您最后一下真的太帅辣！酷~” “！”妘徵彦还没有被这样夸过呢，惊地她一下子跳了起来，脸颊不好意思微红，“谢，谢谢。” “我也是第一次展开领域，好多次有努力试图冲破过，但都没有成功，我还以为这次也会失败，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哇哦！”7号立刻变成星星眼，画风突变，像极了某少女漫，声音都不自觉的夹了起来。 “偶像！你真是太强大了！简直安全感爆棚！帅炸了！” “呵呵哈哈哈。”妘徵彦谦虚说，“没有没有，明明是妖怪弱爆了嘛！” 陆霄：“……”妘爷，咱不会谦虚就别硬谦虚。 “那个，能不能说正事？” “能。” 陆霄有些头疼，妘徵彦刚才开领域秒杀了妖怪，也同时把领域包含在内的整栋公寓都秒杀了。 对，就是秒成灰了，不见了。 而封锁线那些媒体可都长枪短炮架着呢。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全部被拍了下来。 好在发生太快，看起来就像是眼神不好看错了一样，摄像机都没开启就结束了。 所以没有造成大规模影响，只是部分反应快的记者立刻拿出设备记录起来这一“非自然异象”。 已经上传网络了。 妘徵彦：“o(*￣▽￣*)o”这下完蛋了。 第一时间看到的谢应觉，转手同步发送给姜局：“┌(。Д。)┐”牛b啊，我的妘姐。 看到谢应觉推送热搜大字的姜局：“(*^_^*)”有你真是我的福气。 …… 帝都，497局总部 “黑皇后！！！” 妘徵彦往旁边一站，躲过飞来的一支笔。 妘徵彦赔个笑脸：“姜局别生气嘛。” 姜局看着妘徵彦的笑脸，又气又笑：“现场媒体都炸了，你自己看看手机，热搜上有多少是你的？！” “姜局，这只是个意外……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可是一直都小心行事，虽然在野外张扬了点，但城里头还是……挺收敛的，对吧？”妘徵彦越说越没底气。 “你呀！”姜局摇摇头，大手一挥，“还好，谢应觉及时删除了所有视频照片，热搜也撤了下去，没引起公众太多的注意。” “嘿嘿。” 姜局一个眼刀子递过来，笑声戛然而止。 “……这些都是小事，自有局里和谢应觉处理。黑皇后，听说你这次跟【枭龙】联合执行完成的相当不错，居然成功杀死了潜伏华夏多年的波维塔，还清除了人造实验品s级妖怪。” “非常不错……” “姜局。” “嗯？” 妘徵彦慢慢说：“我能开领域了。” “嗯。” “噗！”姜局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结果一听茶水全喷了出来。 妘徵彦早早预判了动作，站在角落里：“姜局，那只妖怪相比同等s级算弱的，不过，就会领域，稍微麻烦些。为了顾及周边，我无法使用基因力量，所以……姜局，我能展开领域了。” 姜局双眼直愣愣盯着妘徵彦，眼眶渐渐湿润，他转身背对着妘徵彦，眼底尽是多年沧桑和心酸。 “终于……终于……” 姜局深深呼吸着，泪水退回眼眶。 九月的阳光暖和中带着一点凉意，就像多年前那场东西方会议上，从高高的玻璃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一样。 那年的光是冷的，风也是冷的，冷的刺骨，冷的心寒。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局从闷笑到开怀大笑，心理路程十万八千里。 “妘丫头，你可真是太给咱华夏长脸了！领域！领域！你可是世界第一人啊！哈哈哈哈哈！” 妘徵彦也笑了，已经很久没看见姜局能笑的这样肆意了，上一次还是她十岁时基因实验成功。 “姜局，我原以为，这是一场梦……这么多年，我甚至连领域的边角都没有触碰过一次。” 姜局收敛好情绪，他走到妘徵彦面前，温和地说：“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是幸运的，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妘丫头，永远记住要相信自己，别人什么的都不重要。” “是。” …… 百藏阁曾收录一本古籍，专记载人文地史，尤其是神秘未曾证实的神仙居地。 《极海经》有注： 传古秘之东有地名【归墟】。 【归墟】上有一国，甚秘，不与物接，或传其国名曰“逐蛟”，民皆龙裔。 ”逐蛟“、【归墟】间唯有一扇通门，名【极海之门】，言门可令国，安乐无强迫，唯王入其门…… “这就是你说的唯一的办法？” “【鳞骨】不会欺骗。” “拯救逐蛟只有这一条路，也唯有这一条。” “【极海之门】是对王的考验，唯有逐蛟的王，最伟大的王，才有资格找到那扇门，通过那扇门……而这千年来，从未有王能找到门。” “本座一定会做到新世界的王！” “【极海】会迎接最伟大的王，【归墟】就在门后。去吧，逐蛟的王，去吧，去拥抱美好的新世界，去成为新世界的王……” 第133章 十字星联盟 伦敦 【圣教】总部——圣亚纳大教堂 作为英国古典主义建筑的代表，圣亚纳大教堂融合了各种的建筑风格，造就了现在多元化一体的独特魅力。 哥特式塔楼，从塔顶俯望而下，可以完美观赏整个泰晤士河，堪称伦敦最佳的风景点。 而圣亚纳大教堂已被官方封禁，唯有【圣教】可自由进出。 一袭白袍的薇莉娜手持着一根稍短的宝石权杖，那镶嵌其中硕大的宝石同她的双眸一样，绿的醉人。 瓦莱里安宛如忠诚的骑士紧紧跟随他效忠的殿下。 薇莉娜优雅地穿过岁月悠长的走廊，侍卫庄重无比，手持骑士剑守在门口。 “尊敬的薇莉娜殿下，瓦莱里安阁下，教主等候二位多时。” 侍卫打开大门，门后是一片寂静。 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下的高大身影，手边是漂浮着的巨大古籍，泛黄的书页子唰唰作响。 薇莉娜上前站定，起手半跪行礼：“薇莉娜参见教主冕下，教主日安。” “瓦莱里安参见教主冕下。” 拉扎瑞斯·欧比斯丹没有言语，枯瘦像个树枝的手不紧不慢地翻动书页。 “薇莉娜，我最优秀的孩子，最聪慧的孩子，最高贵的孩子……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统领教廷一半的x，你可知道，波维塔死了？” 拉扎瑞斯没有半分感情，上位者多年的威压很多时候不需要愤怒的情绪，只是寥寥几个字眼，或者一个凌厉的眼神，都足以宣告他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滔天的权利。 薇莉娜赶紧低下脑袋：“教主冕下，是我的错，我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波维塔撤离，没有——” “不，薇莉娜。”拉扎瑞斯打断了薇莉娜的认错。 薇莉娜不明所以地抬头。 拉扎瑞斯转过身，黑色帽子下藏匿着的双眼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人。 “波维塔不过一枚死棋，你做的很对，我最优秀的孩子。” 薇莉娜轻轻舒气，然后眉头微蹙：”可是，波维塔是阿兹拉尔的心腹，恐怕阿兹拉尔……“ “阿兹拉尔越来越不听话了，不过，连同他的党羽都在【科尔为】的注视之下，用不着多久。” 拉扎瑞斯闪过杀意，眼睛停留在薇莉娜身上：“薇莉娜，你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对吗？” 薇莉娜赶紧说道：“是，我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请父亲相信女儿。” 拉扎瑞斯伸出手，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怪异的玻璃罐子，里面装着一个金灿灿的眼珠子。 “教主冕下，这是？” “今天，我便将【科尔为】交给你，薇莉娜，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吧？” “是，薇莉娜绝不辜负教主冕下期望，请冕下等着薇莉娜的好消息吧。” 薇莉娜低着头，眼底一闪而过不屑之色，却很快恢复崇敬的神色。 “瓦莱里安。” 瓦莱里安立刻抬头，紧接着说：“教主冕下有何吩咐？” “保护好薇莉娜，这是你唯一的任务。” “是！” 拉扎瑞斯挥挥手：“在教廷里休息几日，再继续去执行任务吧。” 薇莉娜点头，作势退下：“是，薇莉娜告退。” 侍卫重新将大门关闭，走廊尽头走过来一个人影。 三人前后错身而过，薇莉娜抬眸正巧对上迎面而来的芙卡莉丝，翠绿对上碧蓝，二者都平淡如水。 “芙卡莉丝·奥利斯科特见过薇莉娜殿下，殿下日安。” “阁下同安。” “老师找我，就先告退了。” “好。” 门口的侍卫同样给芙卡莉丝打开门。 身后的瓦莱里安说道：“不知道教主找她有什么事？” 薇莉娜说：“能是什么事，她现在可是教主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 “殿下，是否需要……”瓦莱里安看向薇莉娜。 “还不是时候，时机未到，切记不要生事。”薇莉娜深深看了一眼芙卡莉丝的背影，转身就走。 瓦莱里安问：“殿下，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给我们的人发信号，所有人去窄巷集合。”薇莉娜沉思一下，即刻决定召集人。 约克罗罗街 伦敦历史最悠久，保存最完好的街区之一，漫步其中，恍若置身于中世纪欧洲。 街上随处可见各种中古店，复古奢华的建筑简直是极上照的旅游打卡圣地，一年四季，游客络绎不绝。 薇莉娜和瓦莱里安纷纷换上平常的衣服。 温带海洋性气候让伦敦终年阴雨连绵，常年下雨却几乎从不打伞，这难道是伦敦人独特的人文景观吗？ 薇莉娜推开一家平平无奇的中古店木门，摘下兜帽。 奇怪的是店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二人一前一后径直穿过内室，掀开门帘，露出一面红砖墙。 昏暗的黄昏时分，湿润的空气中混杂着令人不悦的霉味，十分难闻。 温润的泥土石板路上，薇莉娜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她面无表情地走进一处狭窄的巷子里。 街道上人影绰绰，这里是西方先奇人的聚集之地之一，类似华夏的萍商街肆。 这里名叫——窄巷。 窄巷两旁的房屋古老而神秘，互相倾斜着，彼此交叠，墙上斑驳的石砖，透露着岁月的痕迹，仿佛见证了无数历史的沧桑。 纵横交错的街巷小道是窄巷的由来。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各种奇异的物品，听闻不可思议的故事，甚至可能与其他先奇人达成某种交易。 “wele！”门口的侍者为两人打开大门。 屋子里的人纷纷朝薇莉娜低头行礼：“薇莉娜殿下日安。” “各位免礼。”薇莉娜嘴角勾勒出完美的亲切微笑，微微抬起手示意众人起身。 在座不过二三十位，肤色各异，他们或许习俗不同，语言不通，但他们看向薇莉娜的神色都是无比的恭敬和崇拜，这种极高精神上的统一在【圣教】可不常见。 薇莉娜坐在主位上，身侧站着瓦莱里安，背后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一面巨大的十字星旗帜。 薇莉娜微笑着说：“诸位，欢迎再次重聚十字星联盟。” “我们都将在伟大的十字星下，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残忍黑暗的【圣教】，我们是最勇敢的战士，我们的血肉和灵魂都将在十字星带来的光明之下迎接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 众人纷纷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碰：“十字星荣光！联盟荣光！薇莉娜殿下荣光！” 第134章 窄巷事变 又过了几天，金黄的树叶卷起，秋风悲寂寥。 妘徵彦刚下地铁，顺着头顶上挂着的指示牌从地铁口出来，帝都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拥挤。 懒得开车，在帝都地下可比地上快多了。 “喂，你到哪了？” “你转身。” 妘徵彦回头望去，一晃而过的人脸里并没有熟悉的面孔。 “嘿！” 一只手趁妘徵彦不注意拍了拍肩膀。 妘徵彦定睛一看，果然是阎柑橘这个幼稚鬼，无奈地收回差点打出去的手刀。 阎柑橘笑脸盈盈的，不说还真不知道，这个人装起天真无邪小姑娘还真是人模人样啊。 “是你啊。” 阎柑橘穿着一身白色小香风，妘徵彦还是简单的背心外套短裤，一身黑。 “啧啧啧。”阎柑橘绕着妘徵彦转了一圈，“又是黑色，多单调啊。怎么，你们院里的简大小姐没给你好好梳妆打扮一下？” 妘徵彦挑挑眉：“幼薇不在帝都，而且她最近忙着通过考试，连打牌的时间都没了。” “哦？” 阎柑橘有些惊讶：“考试？你们院里都是一群死人，考什么试？” “姜局给她安排了一个医学专业的老师，1对1学习。” 阎柑橘调侃道：“真有乐子，连死人都要学习。诶，你不会还要去高考吧？” “呵。”妘徵彦对她说，“你今天找我，不止是闲聊逛街这么简单吧？” “哎呀呀，我堂堂阎家大小姐就不能有点闲情雅致吗？” 妘徵彦白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边走边说吧。”阎柑橘搭着妘徵彦的肩膀拉着人就往帝都最繁华的商城去。 …… 妘徵彦坐在柔软上等的沙发上，极为无聊地看一个个像走秀一样在面前展示衣服的模特。 阎柑橘看着就十分贵气的千金气质，每走进来一家店，都是vic的待遇，一排一排的模特走秀展示衣服，身为超级千金的阎柑橘只需要看上那些衣服，旁边的店员就会详细介绍，统一上门送到柑橘庄园。 松软甜口的小蛋糕和上好的茶水咖啡倒是深得她心。 “彦子，这件怎么样？”阎柑橘下巴抬了抬。 妘徵彦：“别叫我彦子。” 阎柑橘头都没回：“那叫你什么？姜安？小安子？” “……”妘徵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是妥协了，“还是叫彦子吧，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阎柑橘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挥挥手让店员把这套衣服包好。 阎柑橘继续看下面的衣服：“听说，前两天平越市出了个热搜，没一分钟又被撤了下去，你怎么看？” 妘徵彦抬起眼皮打量一下面前一群人。 “放心，都是我的产业，他们都是我的人，不会多说的。” 说着，阎柑橘招了招手。 众人立刻说道：“请大小姐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阎柑橘摊手，那眼神，好像在说：看吧，本大小姐就是这么有实力。 见她都这么说了，妘徵彦也放心了。 妘徵彦说：“我在平越那里执行任务，是【圣教】的波维塔，已经被我杀了，他创造的妖怪不难对付，我用了点手段没成想用力过大，公寓被我夷平了。” 阎柑橘点点头：“又和【枭龙】？” “嗯。” “作为交换，【圣教】最近可发生了不少事。”阎柑橘提起。 妘徵彦：“【圣教】？我听姜局说过，前天拉扎瑞斯·欧比斯丹突发顽疾，宣布由骑士芙卡莉丝·奥利斯科特接任新一任教廷圣女，而芙卡莉丝已经突破a级。” “不止这些。就在同一时间，伦敦窄巷那里发生了一场出乎意料的事变。”阎柑橘说道。 “哦？什么事变？” 阎柑橘：“还记得几年前窄巷突然兴起的十字星联盟吗？” 妘徵彦点点头：“当然，十字星联盟几乎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先后吞并西方先奇界三个百年贵族势力，而【圣教】却并没有镇压，只是言语上的谴责。而且十字星联盟人数未知，缔造者未知，宣言未知，目的未知，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势力。” 阎柑橘抬手示意其他人离开，当屋里只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她稍微凑近说道：“我调查过了，十字星联盟成员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先奇人，因为各种原因被【圣教】改造成超凡者，然而，他们并不像芙卡莉丝一样忠诚【圣教】，反而极度痛恨。” “当然还有一些被迫害的先奇人。” “你想想，就是他们这样一群仇恨【圣教】的人自发组成了十字星联盟，拉扎瑞斯可谓是愁秃了脑壳，拿他们一点法子都没有。” 妘徵彦眨眨眼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毁灭【圣教】？” 阎柑橘轻笑：“我以为你会问我十字星联盟的缔造者是谁？” 妘徵彦：“你觉得我会知道？” “啊，说不定下个问题就是，毕竟，人类在战争里得到的教训是永远不会得到教训。” “你想说什么？”妘徵彦的眉眼有些危险。 阎柑橘无所谓地笑笑，一副神神秘秘的感觉。 “你猜？” 妘徵彦：“小孩子还猜？” “呵呵。”阎柑橘挥挥手再说，“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个情报，阿兹拉尔失踪了，不知去向。” 又是一个重磅炸弹，妘徵彦突然意识到阎柑橘口中的“战争的教训”是什么意思。 “瓦莱里安呢？” 阎柑橘说：“瓦莱里安一直在保护薇莉娜，身为骑士守护公主是老戏码了。” 妘徵彦眯了眯眼，她突然读懂了更深层次的意思：“一般的势力发生事变，你阎柑橘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今天你特别不对劲，这只能说明，十字星联盟的缔造者是【圣教】的人，还是一个地位相当高贵的人……是薇莉娜。” “bingo！” 阎柑橘赞扬地打了个响指：“没错，据可靠消息来报，十字星联盟的缔造者正是薇莉娜，而她是拉扎瑞斯唯一的孩子，a级巫师，这场事变里还展现了不输s级的基因力量。” 妘徵彦感到疑惑：“薇莉娜为什么要这样做？” 阎柑橘两手一摊：“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就算【圣教】再怎么被西方资本力量掌控，战斗力那还是不含糊的。 如果一切不变，拉扎瑞斯死后，教主之位必是薇莉娜，阿兹拉尔，瓦莱里安三人之一。 芙卡莉丝虽然是拉扎瑞斯唯一的徒弟，但实力不足，威望不足，远远够不上教主的位置。 而薇莉娜为什么会这样做？ 叛乱？ 仇恨？ 阿兹拉尔痴迷实验研究，瓦莱里安是薇莉娜的誓约骑士，怎么看下一任教主都必定非薇莉娜莫属。 这个节骨眼发生事变……难道说，十字星联盟有着更不可告人的秘密？ 薇莉娜究竟要做什么？ 第135章 这是一场豪赌，朋友! 情报交换完毕，阎柑橘心情颇好，大手一挥，直接包下当季所有新品。 “恭送大小姐！”店员排成一列，弯腰行礼。 二人继续上楼，搭乘电梯的时候，阎柑橘问：“你有想买的东西吗？我买单。” 妘徵彦习惯性地打量电梯一圈，顾客不算多，加上她们不过五六个。 妘徵彦拒绝了她的好意。 “拜托，今天本大小姐好不容易能把你这个世界第一大忙人约出来，逛个街而已，就是要花钱的好吗？你不花钱，我让你陪我出来玩个毛线啊？” 阎柑橘忍不住“声讨”妘徵彦出门不消费的行为，极为不满。 妘徵彦随口说：“我不需要这个商城的所有东西，我都有。” “啧，真扫兴。”阎柑橘嘟囔着，“连花钱都不高兴。” “行吧，不去奢侈品店了，那陪我看个电影总行了吧？”阎柑橘退让一步。 “嗯。” 电梯门打开，阎柑橘的声音从耳畔飘过：“记得包场啊……” “知道了，麻烦死了。” 妘徵彦一手捧着大桶爆米花，一手端着可乐，满脸写着无语。 “阎柑橘，再磨叽，电影都开场了。” 此时的阎柑橘正在一家店里左挑右选。 “哎呀呀，知道了啦，这居然开了一家店，我之前来多少次了都没发现……”阎柑橘怀里捧着一套漫画书不肯撒手，手里还在挑选。 妘徵彦默不作声向店员要了个购物篮子。 “你又买这么多？” 阎柑橘说道：“我喜欢的东西，怎样都不嫌多，反正庄园还有上百间屋子空着随我放。” 呵，该死的有钱人。 不对。妘徵彦突然感觉自己被骂了。 一定是错觉。 结账的时候，阎柑橘又看到前台摆放整整齐齐的小盒子，顿时心花怒放。 “来都来了，就读个博吧。” 妘徵彦问：“什么？” “我推。” “？” 妘徵彦一脸懵逼，她自我反思是自己待在罪人院呆太久了吗？这都是什么词汇？ 阎柑橘解释一句：“这是盲盒。” “哦，那你要抽吗？为什么不全买了？” 阎柑橘又“啧”了她一声：“你不懂，我要是端盒就没乐趣了，所以我一般……批发！这样就必中我推！” “？” 两人掐着点检票，妘徵彦全程充当大小姐的工具人，手上拎满了某人大包小包的东西，这些不能送货上门，只能辛苦妘徵彦。 妘徵彦：“……”上辈子真欠你的。 阎柑橘：“(●''?''●)” 阎柑橘选了一部最近热映的动漫电影，治愈的油画般风格很戳她的审美。 整个电影场次都被阎柑橘包场了，当全部的灯光熄灭，巨大的幕布上开始闪烁金龙图案的时候，阎柑橘完全放松下来。 这算是她为数不多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沉重的工作，没有紧绷的心弦，没有想要杀她的杀手。 这是最轻松的时刻，即使这很短暂。 两个小时的电影散场了。 阎柑橘又拖着妘徵彦去了电玩城。 “哎呀！”玻璃罩子里的金属爪子一松，看着软乎乎的粉红小兔子“哐叽”掉下去。 “又没抓到。” 阎柑橘气鼓鼓地咬了咬腮帮子。 已经一半的游戏币砸进去了，一个娃娃都没有抓到。 逢赌必输的命运她是注定摆脱不掉了。 妘徵彦放下手里的东西，不解地说：“你就这么想要这个丑兔子？” 阎柑橘回头一瞪，反驳道：“它不丑，你看它多可爱啊！” “哦，可爱的丑兔子。”妘徵彦挑眉说道。 “喂！”阎柑橘叉腰。 这时，关注两人许久的电玩城老板走过来，看着两人就像在看财神爷一样。 天晓得，刚才阎柑橘直接花了两万充卡兑币，人傻钱多点还背，老板半夜都得笑醒。 “您好，看二位这么喜欢小店的娃娃，正好本店有活动，射击打靶，一等奖是两张门票。” 阎柑橘：“什么的门票？” “就是楼上，黑夜俱乐部入场门票。”老板说着，还用眼神暗示她们。 阎柑橘一听就有兴趣了。 妘徵彦一脸迷惑：“黑夜俱乐部是干什么的？” 阎柑橘凑近耳边悄声说：“牛郎店，我都没去过，听说想要进去必须年满20周岁，还得现场验资。” “？”妘徵彦更疑惑了，“牛郎是什么？那织女呢？” “……”阎柑橘好像说她不认识妘徵彦，这孩子怎么这么纯情？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我想要这个一等奖。” 到了活动打靶的地方，已经有好多人等着了。 比赛规则简单，一组派一个人，一人十发子弹，射爆对应物品面前的气球得到相应的分数，气球大小根据物品大小变化，物品越大，气球越大，但分数越小。最后，分数相加越高，奖品越好。 各组选手纷纷上前拿起枪准备开始射击。 阎柑橘说：“完了，我枪法最烂了。” “你试过？打靶多少？” “……脱靶，没分。” “……” 妘徵彦无奈地叹气，把手里东西扔给阎柑橘，自觉站上前。 妘徵彦：“事先说好，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枪只是普通的仿真气枪，看着有些劣质，上手后……更劣质了。 妘徵彦调整几下枪身，便试探性的随机开了一枪。 果然，脱靶了。 旁边的男选手这时开口对她：“美女是第一次打枪吗？” 阎柑橘在身后白了他一眼。 妘徵彦看都没看他一眼，立刻明白是气枪本身被动过手脚，弹道不精准，往左偏了一分。 “与你无关。” 男人似乎更加来兴趣了，看着妘徵彦娴熟的拉枪手法说道：“美女挺熟练的，以前玩过枪吗？” “拿枪杀过人算吗？”妘徵彦淡淡说了一句，身后的阎柑橘快笑昏了。 身为罪人院的黑皇后，怕是连假枪都没见过吧？ 男人瞬间哑了声。 “嘭！”气球爆炸。 妘徵彦接连九枪，丝毫不拖泥带水，非常利索的解决掉分数最大的气球。 在场的人无不震惊，连老板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妘徵彦：“我十枪打完了，共计九十分，应该是场上分数最高的，一等奖是我们的没异议吧。” 阎柑橘挥舞着手上赢来的两张票像个小孩子得到心爱的礼物一样开心。 姗姗来迟的妘徵彦看着蹦蹦跳跳的阎柑橘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给你。” “嗯？” 妘徵彦递给阎柑橘一个小兔子玩偶，这不是之前阎柑橘一直抓不到的娃娃吗？ “你不是觉得这个兔子很可爱吗，它现在是你的了。” “哇哦！我真是爱死你了！” 第136章 黑夜俱乐部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 “呸！怎么能说勾栏呢？这么不雅，都说了，我们是去牛郎店！” “有差别吗？” “……当，当然了。” “哦？话说，我们都才18岁，能进去吗？” “年龄从来不会成为问题，咱们有钱就行啦！” “呵，你高兴就好。” …… 黑夜俱乐部 门票上的日期恰好就是今夜。 阎柑橘和妘徵彦两人就这么站在大门口。 这似乎跟一般的没什么区别啊？ 难道是内有乾坤？ 阎柑橘换了一身酒红色吊带鱼尾裙，还烫一个大波浪，对比旁边的妘徵彦，好像后妈牵着继女出门了。 一路上这回头率杠杠的。 妘徵彦忍不住吐槽：“你穿成这样干什么？” 阎柑橘顿时不乐意了：“你什么意思？” 妘徵彦说：“穿这么好看，搞得我很随便啊？” 阎柑橘默默收回蹦出嘴巴的#华夏粗口#，偏头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知道了，下次一定。” “切。” “你之前说的对不对啊，我第一次来。”妘徵彦皱着眉头看着门口站在的侍者，莫名有些慌乱。 阎柑橘说：“谁不是第一次来，本大小姐都不怕，你黑皇后怕了？” 妘徵彦翻了个白眼：“我会怕？” 阎柑橘踩着恨天高上前递上两张门票，侍者点点头礼貌询问：“您好两位，根据本店规定，请出示证件。” 阎柑橘回头看向妘徵彦，眼神好像在说怎么办？ “有门票不行吗？” 侍者：“不好意思，门票代表可以不验资，但本店有点特殊，明文规定客人的年龄必须在20周岁以上。” 妘徵彦可不愿意拿证件出来，她的证件可跟一般的身份证不一样，那都是敲大红色的公章，这要是被人知道堂堂黑皇后私下去牛郎店，跟在大街上裸奔拉屎有什么区别？ “你不是很有钱吗？你上啊。”妘徵彦看着阎柑橘说。 “啧。” 最后阎柑橘拿出了柑橘庄园的主人徽章才允许进入。 “玩大了，肯定上热搜了，我都不敢想明天围脖得上多少个词条。” 爆！#神秘女子竟是柑橘庄园的主人？!# #柑橘庄园主人出入牛郎店！# #柑橘庄园主人是谁？# 说着，阎柑橘的脸像个苹果一样，整个人快要熟透了。 妘徵彦一副看好戏的屑屑模样：“那你刚才怎么不离开啊？” “我！我……我这不是，这不是……来都来了嘛。” 阎柑橘狡辩着：“再说了，好不容易赢来的门票，今天不来不就过期了嘛。” 她才不会说是自己太好奇了。 凭什么男人能去逛青楼，女人就不能去牛郎店吗？ 阎柑橘pua自己。 “呵，被四个字硬控一生的华夏女人。”妘徵彦调侃句。 好不容易进来，两个18岁的小姑娘立刻被一群帅哥包围住。 “！”两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了。 正装制服，兽耳尾巴，清纯的，热情的，沉稳的，清冷的…… 救命…… 快救救阎柑橘吧！ 阎柑橘快熟辣！ 阎柑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一下子被这么多帅哥团团围住，这种感觉……简直是…… 太棒了吧！ 阎柑橘想着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喂喂喂，阎柑橘！你把持住啊！”妘徵彦倒是没太大感觉，只是觉得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有些不自在。 两个小姑娘好像羊羔误入狼窝里，等着被饿狼拆入腹中。 一群人拥着两人坐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阎柑橘也做过攻略，每个人都点了价值不菲的香槟酒水。 帅哥们的亲昵比起妘徵彦无措局促，阎柑橘好像是回到了主场似的，开心无比。 “阎柑橘，你收收口水吧。” 阎柑橘刚喝下半杯香槟，她喝酒上头非常快，这时候的脸颊飞上两团微醺的嫣红，配上她瀑布般的卷发，酒红色的长裙在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愈发明艳动人。 年轻的肉体火热四射，酒精牵动恋人的眼睛。 “我一生积德行善，好点色怎么啦？！”阎柑橘理直气壮。 妘徵彦看着她有些迷离的眼神，就知道八成又醉了。 “你还积德行善？”妘徵彦转过头嘟囔着，满脸的不相信。 这时，身侧的男人滚热的身体贴在单薄的后背，妘徵彦差点弹射起步。 妘徵彦伸出手推开他，却被那人抓住手腕，明明看着没有多大力气，却让妘徵彦一时间挣脱不开。 虽然在外禁止使用基因，但受过改造的超凡者岂是一个普通人能拉住的。 俱乐部昏暗的灯光闪烁着，实在晃得人看不太清脸。 妘徵彦：“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人拉着妘徵彦的手往自己故意敞开的白色衬衫里探去。 “你？!”妘徵彦顿时被吓住了。 见过不怕死往刀上撞的，没见过拉着手摸自己胸膛的！ 啊！姜局！我，我遇到变态了！ 救救我，救救我…… #%&**#￥妘徵彦的cpu都快干烧了。 “小姐姐，我的腹肌好摸吗？” 妘徵彦忘记了思考，直到他一双勾人的含情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她，说出来的话吐着热气在耳边吹起了哆嗦。 妘徵彦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到人家的腹肌上了，那一颗颗白色的小扣子松松垮垮，衬衫大开，白皙的肌肤柔软无比，感觉手下的温度滚烫地吓人。 救命！感觉自己才是变态！ 啊啊啊啊！ 他的脸贴近了妘徵彦，那双魅惑的眼睛似乎能拉出情丝似的，在妘徵彦的晶莹饱满的唇上留恋着，拉扯着，眼神一闪滑过脖子上的颈圈。 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妘徵彦脸颊上每一个毛孔上。 他就像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似的，勾引着路过的少女。 突然，金眸一凛。 紧接着，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指间掐着瓷白的脸肉，毫不留情地推开他。 “小姐姐，你喜欢这样的吗？”那人眼神闪过惊讶，但很快变成调情的样子。 “滚，我见过你。”妘徵彦眉眼一沉，周围环境嘈杂，除了他，其他人都围着阎柑橘。 “【圣教】通缉令上，你的悬赏可高达五千八百万美元，最后的阴阳师血脉，仓桥枫。” 那人笑了笑，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唇角，他说：“黑皇后大人好眼力，在下一介遗孤竟然也能被您记住，真是三生有幸。” 妘徵彦一把甩开仓桥枫的下巴：“你怎么在帝都？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仓桥枫漫不经心地穿好衬衫，稍微离妘徵彦远一点。 “本家落没，只剩我一个人，【圣教】想要拉拢我，逼我去执行实验，我拒绝了，又毁了在日本的一个分部，所以就上了【圣教】通缉令。” “我孑然一身，无地可去，只好远渡华夏，想要求助497局，结果嘛……妘爷，你也瞧见了，在下真的可怜极了。” 仓桥枫说着，还故意可怜兮兮地眨眨眼。 妘徵彦瞪了他一眼：“少来，你若是真心求助局里，才不会出现沦落到这里勾引……做牛郎。” 仓桥枫扬起一抹笑：“原来黑皇后大人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在下又是什么身份啊。” “你什么意思？” 仓桥枫没说话，指了指旁边已经躺在美男窝里醉醺醺的阎柑橘：“你的朋友似乎醉的不轻，还是先送这位回去吧。” 妘徵彦回头望去，心里一阵火气，这个阎柑橘，怎么看见帅哥就走不动道啊？ “仓桥枫，你最好别耍花样。” 妘徵彦立刻结了账，搂着半醉半醒的阎柑橘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临走前，阎柑橘还醉糊糊嚷嚷着：“怎么走了？还没玩够呢？” 妘徵彦：“……” 第137章 潜海龙棺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神秘的国度，逐蛟国。他们自称【龙裔】，是龙最后的子民…… “啪！”简幼薇用力合上沉甸甸的古籍，面色十分阴沉。 “已经整整一天一夜了，所有关于逐蛟国的典籍记载我都能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了，可为什么没有一个能告诉我这个逐蛟国到底在哪里啊？” 简幼薇崩溃大喊。 她整个人都埋没在“知识的海洋”里。 白玉京呜咽一声：“啊啊，我不行了！这找的我眼睛快瞎啦！” 简幼薇深深哀叹自己运气真是不好，本就因为考试焦头烂额，现在还要疯了似的查找线索，真是太不把罪人当人了吧。 事情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 自从那晚遇见正在做牛郎的仓桥枫后，妘徵彦莫名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以前任务虽多，但也没有近几个月这么……让人不舒服。 芘目罗山神魁斗，萍商街肆，锦川【盛宴】，波维塔事件，再到国外十字星联盟，事情种种看似毫无关联，却似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蛛丝，彼此连接，交汇，最后通往的究竟是什么？ 我们，一无所知。 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因为我们看不透，不知道，所以害怕死亡我们退缩，探索真相我们好奇，如同一颗种子在心脏生根发芽，挠的人心痒痒的。 这就是一张巨大的网，逼迫猎物除了乖乖就范没有第二种选择。 也对，猎物，没有选择的权利。 妘徵彦不甘心，不甘心成为猎物，她决定先一步寻找苍穹之上窥视的眼睛。 9月下旬，秋高气爽。 闹钟准时响起。 “滴答，亲爱的黑皇后小姐，现在是帝都时间早上八点整，今天天气多云，温馨提示请不要太相信天气预报，因为明天有雨。滴答，快起床完全今日的训练吧！祝您愉快充实的度过每一天！” 闹钟小外星人站在实木床头柜上，对着鼓鼓囊囊的被窝里说话。 被窝动弹了几下，传出刚睡醒闷闷的声音。 “……嗯，早上好，索阿比。” 妘徵彦掀开被子，简单打了个招呼后，就去卫生间洗漱了。 脱下睡衣，换上训练服，刚下楼准备绕着大山跑个两圈热热身，就看见一楼会客厅中央一个神秘的法阵打开，从天而降掉下来一口巨大的棺材。 “咣当！！！” 棺材重重砸在地板上，深深下陷，木质地板被砸得稀巴烂，一阵澎湃的力量朝四周震慑开，餐桌茶几上的陶瓷玻璃碗碟都被震碎了。 妘徵彦连忙运转基因，护盾架在身前抵挡住不善的力量。 “这是什么东西？” 还好只好一小会，波及范围不大，但是安静的早晨突然发生这番大动静惹得众人纷纷出来，都以为罪人院遭遇袭击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白玉京： “宵小鼠辈！” “竟敢袭击罪人院！还不现出原形……形，妘姐？” 白玉京一下子哑了声，身体僵硬：“……那个，早上好？” “不好。”妘徵彦回答。 陆少元打着瞌睡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吵？” 裴长庸穿戴整齐，额头流淌着细密的汗水，看得出刚刚从健身房出来。 “……棺材？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有的忙了。” 商南烛也来了，抱着他的剑。 谢应觉倒是神采飞扬，一看就是数据分身：“啊，让我瞧瞧……” 他一顺溜闪现到棺材旁边，仔细观察。 漆黑如墨的棺材，青色的颜料描金棺身四周雕刻无数各异的龙，从天而降。 白玉京忍不住上手摸了一下。 “这还不是一般的棺材呢，瞧着手感摸起来像上好的羊脂玉，但……怎么摸着不舒服。” “死气，好浓郁的死气。”妘徵彦一眼便透过沉重的棺材，漆黑的烟雾死死包裹着。 “死气？”白玉京疑惑。 一声不吭的商南烛突然说：“幽灭罪域，磐龙绞柱。” 妘徵彦看向他，这副棺材的气息确实让她感到很熟悉，是一种灵魂上看见了老朋友的熟悉。 商南烛说完，转头看着妘徵彦：“这是你们族内的事。” 大家纷纷看向妘徵彦，似乎在等一个回答。 妘徵彦叹了口气：“烛九阴，麻烦你出来一下。” “这股气息，看起来是那个人没错了。”烛九阴站在棺材的对面，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那个人？哪个人？”白玉京问。 妘徵彦：“封图族青龙图腾传承人【浮苍】。” 大家一惊：“青龙？！” “四大神兽之首的青龙，也不用这么惊讶吧。”妘徵彦扶额，“你们面前的不就是一个烛龙传承人吗？” 一众唏嘘声。 妘徵彦：“……”神金。 齐豫白这时提出：“那现在怎么办？这棺材放在这里不好吧？” 简幼薇说：“抬去你的实验室？” 齐豫白反问：“怎么不抬去你的治疗室？兴许棺材里头的人还活着呢，我可不要我的实验室里放着个他。” 简幼薇：“啧，男人就是矫情。” 这口棺材又重又大，长三米，宽一米，高……跟妘徵彦差不多。 要是真抬走，怕也得累死个人吧。 八个人加上烛九阴围成一个圈，大家都在出主意。 白玉京：“哎呀呀，要我说，棺材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头的人啊。” 裴长庸赞同白玉京的话：“开棺吧。” 谢应觉第一个不同意：“这种意外事故不应该上报给姜局吗？” 白玉京瞪他一眼：“然后呢？等局里来人，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妘徵彦皱眉：“我有个问题，青龙【浮苍】为什么会在棺材里？” 烛九阴回答：“不能确定【浮苍】是否在里面，但气息确实是他。” 简幼薇托着下巴：“棺材怎么在出现在罪人院？罪人院的地址从未对外公开过，这可是机密。” 简幼薇的话一语惊醒梦中人，大家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罪人院的位置这么隐秘，谁会知道？还将一个棺材传送过来，精准投放在会客厅中央。 怎么想，都是一个重大问题吧？ “难道是【浮苍】出事了？迫不得已如此行事？” 妘徵彦思考着：“我在芘目罗动用了图腾力量，化身烛龙，幼薇你们都见过的。按理来说，八位图腾传承人之间就算距离天涯海角，都会存在若有若无的联系，或许是那时候，【浮苍】就感知到我的位置，一直追踪到罪人院……” 这是妘徵彦一个人的猜测。 “阿妘说的没错，传承人之间确实存在某种特殊感应，那这么说的话，青龙【浮苍】一定遇到了极大的困难，不然绝不会贸然出现在这里。” 烛九阴肯定了妘徵彦的猜测，这种说法赢得了大家的信任。 第138章 一颗……? 大家看着棺材保持沉默。 “开棺吧。” 身为同族的妘徵彦都发话了，大家也纷纷点头同意。 “头是哪啊？” “哎，不对，是往这边推吗？” “大姐，你推反了。” “哦哦，不好意思，习惯对着干了。” “第一次开棺挺开心的。” “……变态。” “怎么你以前没出过下墓的任务啊？” “出过，只是第一次正经开棺。” “啊？那你不正经开棺是什么？” “一脚踹翻或者直接从中间劈开，告诉你哦，这招贼好使。” “……” 大家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庆幸，幸亏都入编了，不然对社会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数三声，大家一起用力。”谢应觉站在角落里，手里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两面小旗子，嘴里还叼着一个口哨，热情地大喊着。 陆少元嘴里嘟囔着：“破分身，有机会小爷一定要给你来上一拳头。” “三、二、一！” “使劲啊！” “就要啦！” “加油！加油！”就听见谢应觉一个人咋咋呼呼的鬼叫。 龙棺非常重，少说也要几吨。 奇怪的是，这种看起来就神秘，不祥的棺材竟然没有一点点禁制封印。 连烛九阴都感到奇怪。 “嘭。” 厚重的棺板被推着摔在地上，又砸出好大一个坑。 这下院里的经费又得紧张了。 简·财政大臣·幼薇不高兴了，咱院里的经费什么时候不紧张过？! 龙棺好不容易打开，大家好奇的探出大大的脑袋向里面张望着。 （由于龙棺高度跟妘徵彦身高差不多，大概是1.75米左右，所以在场的三个女生是看不到里面的，可以想象一下是妘徵彦踮着脚，白玉京双手扒在棺材上悬空，简幼薇是踩着凳子探头观察的。） 白玉京：“让我看看，里头是不是躺着一个大帅哥呀？” 陆少元：“我猜里面是金银珠宝。” “哎呦！”陆少元吃痛，顶着头顶的大包控诉简幼薇。 “妘姐都说了是个人，你还猜这个，掉钱眼里了？” 陆少元撇撇嘴，委屈着：“喜欢小钱钱难道不好吗？” 陆少元对妘徵彦说：“妘姐，你看看薇姐，又打我头。” 妘徵彦一脸沉默，准确来说是面无表情的脸多了几分龟裂的线条。 妘徵彦不可置信地蹦出一个字：“蛋→。” 大家齐刷刷看去。 简幼薇：“蛋↗↘？” 白玉京：“蛋↘？！” 陆少元：“蛋↘！” 齐豫白：“蛋→。” 谢应觉：“蛋↑！！！” 裴长庸：“蛋→。” 商南烛：“……” 其余人注视他。 商南烛左看右看，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大家：“……”看得出大家脸骂的很脏。 商南烛：“……”不明白，难道大家不是让他确认里面确实是颗蛋吗？ 大家转头不再看他，话归正题。 没错，偌大一个龙棺里端端正正摆放着一个超大版鸵鸟蛋，而且还是颗渐变青色的，长满层层叠叠凸起的鳞状片，的，蛋。 白玉京口出惊言：“它是不是喝核污水变异了？” 大家：“……” 陆少元仔细思考了一下：“嚯！还真有这种可能……啊！” 恭喜陆少元脑袋又喜提一个大包。 简幼薇拍了拍手，做好事不留名。 这时，大家眼看着龙棺里这颗蛋动了一下。 “我靠！动了！活的！”白玉京吓了个激灵。 大家也默契地往后退了几步。 大家动都不敢动一下，原地等待许久，都不见那颗蛋有什么动静。 “要不，我们再去看看？”陆少元提议。 堂堂罪人院，怎么连一颗蛋都害怕呢？ 简直不可理喻！ 大家纷纷上前再次探头谨慎观察。 妘徵彦刚刚踮起脚尖，把脑袋凑近一点，视线就被一抹青色占据。 ”噔噔噔。“ “甚至来不及惊讶，黑皇后就被一颗奇怪的蛋正脸突击！没有一点点防备，这颗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个蓄力弹射起步，这速度简直比苏神还博尔特啊！” “嘭！咣！啪叽！” “多么丝滑的一套小连招。只见黑皇后倒地！！我宣布！胜利属于伟大的蛋神！！！” 妘徵彦被一颗蛋砸中正脸，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她愣是没一个人反应过来，这颗蛋仿佛摁下了闪现，开了狂暴，直接突脸。 飞出去然后躺在地上的妘徵彦忘记了思考，好像转了一百圈一样头晕脑胀，眼花缭乱。 “妘姐！” “嘭！” 妘徵彦的胸口猛地下沉，这颗蛋从天上瞄准重重砸在胸口。 头一歪，妘徵彦彻底昏死过去了。 “我靠！！！” “阿妘！” “愣着干嘛！救人啊！” “妘姐！你撑住啊！我还不想吃席啊！” “啊！”一声惨叫，陆少元也昏过去了。 大家看也不看倒在地上圈圈眼的陆少元，抓蛋的抓蛋，救人的救人。 今天的罪人院也是和平又充实的一天呢~ …… 发生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痛？头也难受…… 意识渐渐回笼，妘徵彦艰难地睁开眼睛， “我……咳咳咳。” 刚发出一个音，胸口就疼的不行。 咳嗽声引来了隔间的简幼薇。 “妘姐，你终于醒了！” 简幼薇赶紧扶她半躺起来，又端来一杯水。 “咳咳咳。” “妘姐，我已经治好你的伤势了，难道还痛吗？” 妘徵彦摇摇头：“不清楚，对了，那颗蛋呢？” 说起这颗蛋，简幼薇就好像要吃人：“那颗蛋简直就是个捣蛋鬼，砸晕你后就在院里到处蹦来蹦去，大家都去抓它，结果连商南烛都抓不到，离谱的是，齐豫白抱你去治疗室的时候，那颗蛋蹦蹦跳跳跟着你们走，好像认定你似的。” “最后还是烛九阴把它抓住了。” “这么离谱？”妘徵彦疑惑，“那蛋呢，现在在哪？” 简幼薇眼睛往旁边一瞟，手指了指妘徵彦身后。 “喏，你后面。” 妘徵彦一愣，往后看去，床头柜上一颗青色渐变的蛋似乎注意到妘徵彦在看它，高兴地左右摇晃着。 好像在跟她打招呼。 妘徵彦：“……”她可不会忘记是谁突脸砸胸把她砸晕的。 “你让这玩意进来的？” 简幼薇双手一摊：“这可不怪我，不让它进来，它就使劲撞门，院里本就经费紧张，不是修补山林，就是修缮大院……” 妘徵彦：“……” 蛋生气了，转个蛋身，不理她了。 妘徵彦好想骂人，宝贝个腿了，她还没生气呢！ 第139章 代号归龙 “哈？！姜老头，你是不是喝枸杞喝的老年痴呆了啊？！” 妘徵彦一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抖三抖。 “哎哎哎，小心点啊。”姜局赶紧上手扶着点，要不然这堆文件散了陈山泽怕是能气疯吧。 陈山泽：本来上这破班就烦，还整天净整事，早晚撂担子不干了！ 妘徵彦撑着桌子瞪着姜局：“姜老头那你说，为什么把这个不守男德的家伙安排进这次的任务里啊？！” “什么不守男德？”姜局疑惑。 妘徵彦手指着身旁一脸无辜（实则挑衅）的仓桥枫，一时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姜局问：“你俩之前见过吗？” 妘徵彦哽咽在喉，她总不能说自己去牛郎店，还……还……扒人家衣服，摸人家的腹肌吧。 要真这么说，姜局不得气死。 妘徵彦支支吾吾：“……我！我，巧合！对！姜局，我逛街的时候偶遇到他的！当时他穿的可暴露了！我可没说谎！” 仓桥枫眉眼充满笑意。 妘徵彦心想：你小子最好别被她逮到。 姜局半信半疑：“哦，是吗？” “是！没错！” “好吧。” 看样子姜局应该是相信了，妘徵彦暗暗舒口气。 姜局拿出一份文件，左看右看妘徵彦和仓桥枫，又放下。 “黑皇后，还记得在柏岚拍卖场失窃的那张帛海图吗？” 妘徵彦点点头：“记得啊。” “这次任务不亚于芘目罗任务。”姜局说着，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妘徵彦可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当初明其岚交给她装着帛海图的木盒子吗？自从萍商街肆被497局接管后，家族的所有藏品通通转移到局里的文物部妥善安置。 “不会吧？”妘徵彦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姜局说的这个任务……不会是寻找传说中的逐蛟国吧？ 眼见盒子打开，露出帛海图，姜局看着两人说：“这次任务，就是需要你们依靠这张帛海图出海寻找逐蛟国。” 果然不出所料，昨天闹出龙棺，今天姜局就决定出任务，这效率太高了些。 姜局对妘徵彦说：“你昨天报告给我的这件事情，我考虑了整整一夜，又召集人开会，投票决定尽早出发。” “虽然匆忙了些，但关系到你，黑皇后。我不愿意看见你停下前进的脚步，我知道你也想去一探究竟，那么，遵从本心，去吧。” 姜局把文件递给了妘徵彦：“这次任务代号‘归龙’，由黑皇后为任务小队队长，仓桥枫为副队长。” “啊？姜老头！他真去啊！一个小日本鬼子凭什么啊？！”妘徵彦立刻不乐意了。 仓桥枫说：“黑皇后大人，就在刚才，我已经是华夏籍了，现在隶属497局先奇部。” 妘徵彦：(⊙o⊙)？ “什么东西？！” 妘徵彦的尖叫刺破天花板。 姜局说：“没错，局里已经对仓桥枫进行了完整背调，符合要求，并且日本阴阳师就剩他一个了，人家是个左翼，思想上过关。” “……”这下，妘徵彦也说不出反对的话了。 “切，这种时候突然冒出来，能有什么好心思？”妘徵彦气不过，还是嘟囔一句，“左翼怎么了？又不是党员，我都不是党员……” 仓桥枫笑笑不说话。 姜局双手示意不要吵架：“这次任务，队员你自己看着选，局里不掺和。另外，国外风头正盛的十字星联盟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也想要寻找逐蛟国，注意安全就好。” 妘徵彦漫不经心点点头，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仓桥枫。 仓桥枫紧接着妘徵彦离开了。 妘徵彦刚拉开车门，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说：“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仓桥枫说：“啊，我身无分文，黑皇后大人能不能……” “不能。”妘徵彦斩钉截铁，“虽然你现在是华夏籍，但你在我眼里不是华夏人，另外，我的历史课是我所有理论科目里成绩最好的。” 妘徵彦说完，开上车门，一脚油门飞速离开。 留下仓桥枫吃了一嘴尾气。 “哎。”仓桥枫放下抬起的手。 “黑皇后大人啊，我真没说谎。” …… 一个小时后，帝都大学门口。 妘徵彦看着坐在副驾位置的阎柑橘问道：“这么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情吗？” 阎柑橘上车便把装着衣物的手提袋放在后排，拉开镜子，仔细涂着口红。 “听说有个小日本加入华夏籍，还特招到先奇部了？” 妘徵彦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顺风耳吗？这么灵光。” “哟，看来是真的了。” 妘徵彦：“对，那人你还见过。” 阎柑橘皱眉：“我见过？” 妘徵彦笑道：“咱俩一块见过，就前几天。” “？”阎柑橘愣住了，眼珠子转转回想着，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就不对劲了，“我靠！不会是……那个！” “嗯哼。” “真是啊？”阎柑橘表示相当震惊。 妘徵彦说：“仓桥枫，前日本阴阳师血脉最后一人，现华夏籍，家道中落，穷困潦倒，身无分文，机缘巧合之下在黑夜俱乐部当牛郎。这算什么？重操旧业？” 阎柑橘一脸黑线：“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妘徵彦双手一摊：“谁知道呢。” “结果，你前两天还点了人家。” 阎柑橘音量瞬间拔高了：“放屁！我可没点男模！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再说了，那个仓桥枫全程盯着你，你还摸人家胸了！” “滚蛋！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是我想摸他的吗？明明是他自己拽着我的手！狗男人。”妘徵彦立刻为自己辩解。 两个人互看一眼，然后默契转头看向窗外。 “……喂，那个，你们要去逐蛟国？” 阎柑橘忍不住问，有些别扭。 妘徵彦点点头：“姜局刚决定的，仓桥枫是副队，帛海图都在我手里了。” “凭什么小鬼子也去啊？！”阎柑橘立马发火了。 “你当我没问啊，已经定了，没法子。”妘徵彦提起这个就来气。 阎柑橘眉头紧蹙：“你们什么时候走？” “十月五号，一个星期后。” “我跟你们一起。” 妘徵彦疑惑：“你确定？” 阎柑橘冷静地说道：“你给我看过那张帛海图，我做过调查，逐蛟国之下便是【归墟】，我不确定【归墟】到底指的是什么，但如果是《山海经》中的【归墟】，那么应该在渤海以东的海域，记载中是个无底洞。” “我猜，逐蛟国应该也是在海底，这趟航线相当危险，可能有去无回。” 妘徵彦淡淡地问：“知道会死，还去？” 阎柑橘笑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逐蛟国的宝藏，最后的龙裔，我可是相当好奇呢。” 妘徵彦：“即使可能会死？” 阎柑橘：“即使可能，会死。” 人生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作为每个世界里的唯一主角，勇敢的冒险家更愿意去见证每一场疯狂的飓风。 第140章 新的见面 妘徵彦看阎柑橘就是一个天才又疯子的亡命徒。 阎柑橘看妘徵彦就是一个理性又感性的疯子。 这两个人明明是世仇，却可以做到一起逛街，一起交换情报，一起去逛牛郎店…… 妘徵彦将龙棺的事情告诉阎柑橘。 阎柑橘没说什么，只是提出一个观点：“说不定真是青龙【浮苍】在向你求救。” 妘徵彦保留观点。 “除了你和仓桥枫，还有谁去？” “不知道，逐蛟国涉及我们封图族，有个仓桥枫已经够让我麻烦了。” 阎柑橘这时说：“上次你让我查一下阎玲珑，我回族地的时候仔细查了查。” “有什么线索吗？”妘徵彦正在开车。 阎柑橘摇摇头：“待在族地里从没出去过，努力学习痋术，没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非常安分。” 妘徵彦听着，眼底的疑云更加浓重了。 傅文官没必要撒谎，阎玲珑确实是百藏阁上一任管理员，但为什么阎柑橘查不到她一点不对劲的线索？ 阎柑橘权利不大吗？地位不高吗？ 她可是公认的蚩痋族下一任族长（蚩痋族族姓是阎，也称阎家，所以也可以称家主），千年一遇的天才，能够完美学习所有痋术，传言她还有个杀手锏。 蚩痋族内就已经这样了，在外面更加有过之而不及。 帝都大学真正的天才学生，拥有自己庞大的柑橘集团，和柑橘庄园，国内外都有涉及，堪称拿了爽文大女主剧本的逆天人生。 “太安分，就是最大的不安分。” “你觉得阎玲珑有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 红灯亮起，踩下刹车，车辆停住。 妘徵彦：“连你也查不到，没有证据，光凭我的直觉不能说明什么。” 这跟外面不一样，封图族和蚩痋族是世仇，阎玲珑一直待在族地里，妘徵彦就算有证据也抓不了她。 妘徵彦：头疼。 “觉得难办了？” “哎，这事往后放放吧。” “这就打退堂鼓了？” “堂堂阎家大小姐，连你堂妹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很失望啊。” 阎柑橘好想打她一拳头，有这么贱的人吗？ 一路沉默。 妘徵彦将车停在路边停车位上，准备下车。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笠泽高中。”阎柑橘不解地问。 “接我弟放学。”妘徵彦淡淡说道。 阎柑橘：“┌(。Д。)┐” 阎柑橘：“真的假的？你上次说的那个在萍商街肆遇到的那个？” “不然呢？” …… 此时恰好是笠泽高中晚课放学时间，方煜一把勾住云彦的肩膀，勾肩搭背地下楼。 苏乔在前面走着，三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笠泽高中的教导主任堪称灭绝师太，尤其是抓早恋，抓逃课，抓上课睡觉…… 三个人互相都没有那个心思，但为避免麻烦上身，学校里近乎看不到他们仨一起活动的身影。 “哎，云彦，就要放国庆了，想好去哪里玩了吗？” 一提到国庆放假，方煜就高兴地多吃了一碗饭。 虽然国庆假期只有五天，但对于高三学牲的他们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了。 云彦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想好。” 方煜想着是不是国庆人多，出去玩也是看人头。 “哎呀，高三就是苦，好不容易放了假，连出去玩都没有好心情。” 云彦点点头：“嗯。” 刚出校门，云彦就看见人群里鹤立鸡群的身影。 两人对视的一眼，他不禁喃喃道：“……姐姐。” 方煜也看到了，不敢相信地揪着云彦的袖子：“云彦，你快看！那是不是黑，不是，你姐姐啊！” 方煜这一嗓门把校门口所有的家长学生都喊住了。 妘徵彦也看到了他们三个，向他们招招手：“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旁边站着的阎柑橘也朝着三小只微笑：“你就是她弟弟吧，你们好，我是她的好闺蜜。” 苏乔一下子就被漂亮姐姐吸引住了。 “哇哦，姐姐，你好美啊！” 阎柑橘瞬间开心极了：“小妹妹的嘴可真甜呐，我喜欢。” 苏乔脸都红了。 妘徵彦看着阎柑橘是什么“勾搭”小女孩的：“喂，你可省省吧。” 阎柑橘“切”了一声，招呼三小只上车。 三人坐到车后排，妘徵彦开着车就说道：“萍商街肆后，你们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抱歉，我这段时间很忙，这两天才有空闲来看你们。” 云彦说：“我们没事。” 苏乔也说着：“是啊，妘姐姐，我们都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要不是你们保护，我们三个怕是有去无回了。” 妘徵彦：“无妨，应该的。” 方煜这时问道：“妘姐姐，你可不知道，云彦可是念叨你好多天了。” “方煜！”云彦立刻捂住方煜的嘴巴，力气之大，差点把人捂死。 “呜呜呜！” 苏乔笑嘻嘻地看着一幕。 后视镜里的三小只的相处都被妘徵彦和阎柑橘看在眼里。 阎柑橘笑道：“你这弟弟，还不赖。” 妘徵彦说：“他们都不赖。” “小孩子嘛，我懂。” 妘徵彦白了她一眼：“他们17，我们18。” “你能闭嘴吗？提年龄伤感情，整的我好像半截入土的老阿姨似的。” 果然，一说到年龄，尤其是比自己小的，阎柑橘就像个机关枪一样。 后排三人打打闹闹，车里的氛围好了不少，也没有之前的紧张无措了。 云彦问妘徵彦：“姐……姐姐，那个你有空吗？” “嗯？” 苏乔和方煜暗暗给他打气，云彦鼓起勇气说：“我们国庆放假，我想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妘徵彦：“……” 听着妘徵彦沉默，云彦脸红的烧到脖子里去了。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云彦猛地抬头，支支吾吾说：“……十月一号，放五天。” 妘徵彦又问：“你们学习辛苦吗？” “还可以。” 三小只纷纷点头。 帝都高三学生的压力相比其他省份的已经小很多了。 “恐怕不太行，我十月五号要出新的任务，出国出海，没两三个月时间回不了。” 云彦：“……” “我想跟姐姐一起去！”云彦口出惊言。 “什么？！”苏乔和方煜两人大惊失色。 妘徵彦更是一口回绝：“不行，这个任务关乎太多，非常危险，连我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活着回来。” 云彦满眼写着坚定，让妘徵彦无法忽视：“姐姐，我已经错过跟姐姐在一起的太多时间，现在我不想再失去姐姐了。” 妘徵彦：“……你！” 方煜反应过来，一把拍在云彦的肩膀：“冒险这种事情，怎么能少得了我和苏乔呢？” “说的没错！我们三个人可是最完美的team！”苏乔赶紧接上。 阎柑橘还没见过排队送死的：“你们也太胆大了吧！” 阎柑橘大声对妘徵彦说：“妘徵彦！你快说句话啊！” 妘徵彦：“……” 妘徵彦敲了敲方向盘，内心有了个想法：“你们三个确定要跟我一起出任务。” 没等三小只说话，阎柑橘先要骂人了：“你怎么想的？！你真要带他们去逐蛟国！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他们未成年小孩子胡闹，你成年了也跟着胡闹啊！”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阎柑橘仰天长叹：“这个世界终于颠了。” 第141章 手续 送三小只到家后，妘徵彦叫住云彦单独说话。 “姐姐？” 妘徵彦将一些话告诉了他。 “记得在柏岚拍卖场失窃的帛海图吗？” “嗯。” “这次任务，正是要寻找传说中的逐蛟国，非常危险……” 云彦抬头：“因为危险，所以我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姐姐离开了。” 妘徵彦沉默了，已经很晚了，夜晚的小区比市区宁静许多，浮躁的心也沉静下去。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希望你，和你的朋友至少不会像我一样。” 云彦听着没头没脑的。 “好了，别问太多，如果你们考虑好了，就打我的电话，一切我会安排好的。” 妘徵彦说着，金眸划过他的耳坠，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又说：“要是生活上有什么不舒服的，打这个电话，他是我的特别助手。” 妘徵彦把佘四予的电话告诉他。 “姐姐……”云彦欲言又止。 “跟我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永远都是。” 妘徵彦看着楼道上一层一层的灯光亮起，沉闷的大门关闭的时候，她的心好像跟着一颤。 身后传来阎柑橘的声音：“要是真不舍得，刚才干嘛说出这话？” 良久，久到楼道灯光都一盏一盏灭了。 妘徵彦闷闷的说：“你觉得我和云彦像不像？” “像，也不像。” 阎柑橘抱着胸回答：“你们不管是行事风格还是为人处世都相差千万里，但就一点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 妘徵彦在等她的话。 “唯一一点，你们俩个内心极其都是相当温柔的人，嘴上面上看不出来，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内心装得下整个世界，可偏偏装不下一个小小的自己。” “你们俩个啊，吃枣药丸。” 妘徵彦笑出声：“才见过一面，你都看清了。” 阎柑橘懒得搭理，随手一挥，语气满不在乎：“你究竟想做什么？先说好，三个从小接受普通社会思想熏陶的，没那么容易转变。” 妘徵彦长叹一声：“我原本不相信【命运】，奈何【命运】总是向我开玩笑。” “神神秘秘。” 阎柑橘不管妘徵彦了，转身拉开车门上车。 “喂，愣着干什么，上车啊，我在学校吃了酒酿小圆子，不能开车。” 妘徵彦无奈扶额。 就说不能相信阎柑橘的嘴。 妘徵彦送阎柑橘回柑橘庄园后，自己开着车回了嘉和私园。 点了一桌外卖当宵夜，妘徵彦说起任务来。 “妘爷，那个您真同意让三个学生去？” 妘徵彦吃了一口冷面，点点头。 “这不胡闹吗？”佘四予一下子没控制得住自己脾气。 “他们兴致这么高，去就去吧，就算我不同意，估计有的闹。” “那也不能去这么危险的地方啊？三个一点没接触过先奇的普通学生，妘爷您怎么不拦拦？” 相比佘四予的忧心忡忡，妘徵彦反倒一副看穿的样子，一边吃着烧烤，一边看着电子榨菜。 “嗝。”妘徵彦打了个饱嗝，抹抹嘴看了佘四予一眼。 “我的弟弟看着是个温润性子，实则骨子里跟我一样，都轴的很。” 佘四予有些纠结：“那您老打算怎么跟姜局说啊？” 妘徵彦淡淡瞥了他一眼，佘四予立刻明白了。 与此同时，三人的小群聊里却是一片火热。 【乔妹】：云彦，你真的想好了吗？ 【yy】：我想好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姐姐，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煜】：你姐不都说了吗？这次任务非常危险，冷不丁就没命了。 【yy】：无论怎样，我都不能亲眼看着姐姐出事，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而我不在她身边，我恐怕…… 【yy】：总之，我是一定要陪姐姐去的！ 【乔妹】：……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们一起去冒险吧！ 【yy】：你和方煜不用去的。 【乔妹】：这叫什么话，我们三人组什么时候会抛下另外一个？ 【煜】：苏乔说的没错，咱们可是天下第一的三人组。 【乔妹】：这种航海大冒险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呢？ 【煜】：没错没错，听着就刺激。云彦，你可不要抛下我们自己出去玩啊。 【yy】：……谢谢。 …… 翌日 “嘭嘭嘭！” 姜局又要摔桌子了。 “胡闹！” “荒唐！” “不可理喻！” 又是经典的“姜局三连骂”，妘徵彦已经见怪不怪了。 姜局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即使那群尸位素餐，吃干饭的指着自己鼻子骂都没有这样生气。 姜局朝妘徵彦大声喊道：“黑皇后！你竟然要三个没有连先奇人都不是的学生跟你一块做任务！我从来没有教过你把普通人卷入这场风暴里！” 妘徵彦乖乖站在对面，任由姜局骂。 妘徵彦说：“云彦是我的弟弟，自从他们出现在萍商街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卷入先奇道的风暴了。” “这不是理由！”姜局气得砰砰砸桌子。 “我明白，姜局。”妘徵彦抬头直视姜局，语气多了一分愧疚，但依旧坚定，“我清晰地感受着自己的【命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站在这片土地上多久，但是，姜局，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请求。” “请姜局同意，云彦，方煜，苏乔，三人今后作为先奇部预备役，而这次就当作他们加入的资格吧。” 姜局皱眉：“你？” “哎……” 姜局妥协了，他终是舍不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孩。 “妘丫头……研究部做了很多针对你的治疗方案，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姜局背对着她。 妘徵彦垂着脑袋：“姜局，我有我的计划。” “……”姜局看着她，模样十分无奈。 孩子长大了，终是留不住的。 姜局手扶着椅背，朝她摆摆手：“他们的手续，学校那边我都会安排好。妘丫头，记住照顾好自己。” 妘徵彦点头：“是。” 离开办公室后，妘徵彦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嘉和私园。 这个地方甚至不能称之为家，只算个落脚的地方。 哪里是她的家？ 是十岁前生活的族地，还是现在的罪人院，又或者是……有弟弟在的地方？ 妘徵彦有自己的私心，基因和图腾的碰撞下降5%，但只有她自己明白，两种力量如同水火，不能做到真正平衡的话，死亡是自己唯一的归宿。 她没有时间了。 第142章 阴阳师和式神 497局大门口，妘徵彦遇到了仓桥枫。 “你在这里干什么？”妘徵彦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仓桥枫朝她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早上好，妘酱。” 妘徵彦微微皱眉：“有了国籍就是不一样，改口倒是快。” （注：妘徵彦并不了解日语称呼，只是单纯以为这是仓桥枫的口头习惯） “我在这里可是专程等候妘酱的。” “嗯？” “没几天就要出任务了，这不得做一下准备吗？” 妘徵彦放下环胸的手：“跟我来吧。” 嘉和私园 佘四予端来一杯茶，递给仓桥枫后便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你是被【圣教】通缉，为什么会到华夏？只是为了寻求庇护？”妘徵彦问。 仓桥枫解释道：“对，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这么简单？”妘徵彦明显不相信。 前脚出了龙棺一事，后脚便遇到仓桥枫，还加入这次“归龙”任务，傻子都知道其中必定有缘由。 可，看着仓桥枫这个样子，估计是肯定不会说的。 罢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揭穿你的诡计。妘徵彦心想着，等出了海，咱有的是时间。 仓桥枫两手一摊：“就这么简单，如果妘酱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在任务途中看看我有没有异心。” 简幼薇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妘徵彦冷笑一声：“你是阴阳师，那你的战斗方式是什么？” “有两种，一种是靠符咒，一种是靠式神。” 仓桥枫说着，凭空捏诀画了张符：“符咒用途广泛，攻击，防御，结界，增幅，控制等。” 妘徵彦问：“我听说过日本阴阳师，你们可以与妖怪缔结契约，妖怪就会成为式神，但是阴阳师一脉只剩你了。”妘徵彦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有式神吗？ “式神也有两种，一是家族传承下来的，另一种是自己收服。”仓桥枫左手一挥，一阵旋风卷过，原地出现一个体型不大的妖怪，像镰刀一样的利爪十分惹人注意。 “这是我的式神，镰鼬，是家族传承下来的。” 仓桥枫用日语跟镰鼬说了两句，这只镰鼬抬起爪子友好地跟妘徵彦挥挥手。 “嗖——” 黑雾闪过，烛九阴出其不意的出现，感受到烛九阴恐怖的气息，惊的小镰鼬一溜烟躲在仓桥枫身后瑟瑟发抖。 妘徵彦看了一眼十分惊讶的仓桥枫，转头对正想仔细观察镰鼬的烛九阴说：“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头一次亲眼见到式神有点好奇而已。” 仓桥枫一只手挡在镰鼬的脑袋上，惊奇地看着妘徵彦：“你居然也有式神？” 看仓桥枫的眼神，似乎一切都解释不明白了。 妘徵彦叹气：“我没有式神，更不是阴阳师。不过，你可以把烛九阴当作我独一无二的伙伴，更是我的家人。” “你说，这位是……烛九阴？” “对。” 仓桥枫一下子看着妘徵彦的眼神变得崇拜起来：“《山海经》中的异兽，烛九阴，也称烛龙，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强大存在了。妘酱，你居然能有这种厉害的伙伴，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妘徵彦点点头，目光瞥了一眼烛九阴：“你居然知道这个？” “我可是预习过的华夏的先奇道。”仓桥枫说。 仓桥枫又向妘徵彦展示了自己其他式神。 拿着巨大草棒子，怯生生的萤草、会喷火的灯笼鬼、拿着一把武士刀的犬神…… “这些都是家族传承下来的式神们，仓桥氏是日本最后一支阴阳师，到我这里算是彻底没了。” 仓桥枫谈起这些，依旧保持着微笑，但妘徵彦能看出微笑下隐藏着淡淡的苦涩，这个仓桥枫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没心没肺。 妘徵彦观察着这些有意思的式神们，尤其是抱着草棒子的萤草，挺可爱的，还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这些可爱的式神们最好不要让齐豫白或者简幼薇看见，不然有你哭的时候。”感受着毛茸茸的触感，妘徵彦好心提了个意见。 “a级超凡者齐豫白和【天使】简幼薇？” “简幼薇还好，说不定会很喜欢，但齐豫白就算了，肯定会送去实验室做解剖研究的，相信我。”妘徵彦觉得自己真是善良，好言相劝到这种地步。 仓桥枫点点头，记下了。 妘徵彦又问：“你有没有自己收服的式神？听说，日本那里从古至今的妖怪挺多的。” 仓桥枫无奈地摊手：“妖怪是多，但日本先奇界无法做到人类和妖怪之间的平衡，导致日本本土的先奇人越来越少，更别提基因改造的超凡者了，全世界掌握基因改造的只有【圣教】和497局不是吗？” 头一次听到日本内部的消息，着实让妘徵彦小小惊讶了一把。 “什么叫做日本本土先奇人越来越少？人与妖之间的平衡可是就靠先奇人了，这都不懂吗？” 仓桥枫叹了口气：“他们当然懂啊，可是脖子上牵着绳子，脑子里尽是封建废料，这群人怎么可能会好好为日本先奇界的未来真心思考？” 妘徵彦听着简直令人发指。 果然，这个小日子还是炸了好，哪天整俩蘑菇蛋吧。 “所以，【圣教】才会一步一步吞噬掉日本先奇界，让日本先奇人成为【圣教】的走狗。” 妘徵彦话锋一转：“不过，你居然能从【圣教】的封锁下逃出来，搞掉一个分部，还能出现在华夏，你本事恐怕远远不止这些吧？” 仓桥枫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黑皇后大人。” 只见仓桥枫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符咒，身侧一道光芒闪过，妘徵彦眼前一花，烛九阴立刻挡在面前。 赤红色的脸，怒目圆睁，长长的鼻子，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穿着日本江户时代和服。 强大的妖气瞬间笼罩整个别墅，烛九阴眉眼一沉，不用妘徵彦多说，立刻散发自己的气息，将其镇压在一定范围内，以免弄出事情。 “别紧张，这是我的式神，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仓桥枫赶紧上前解释。 妘徵彦看着悬飞在半空中的大天狗，内心了然。 s级，展开领域概率在90%以上，有点麻烦。 烛九阴冷笑，区区弹丸小国的妖怪，不足挂齿。 仓桥枫额间微汗，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并且居然毫不费力镇压大天狗，烛九阴的实力远在大天狗之上。 大天狗：是个强者，那个女孩更不弱。 第143章 第一步，出国 当妘徵彦宣布陆少元成为“归龙”任务里最后一位队员的时候，整个大院里都响彻了…… “我靠！有黑幕！” 谢应觉双手扒着脑壳，凭空都能感觉到让人窒息的愤怒。 要不是数据分身，妘徵彦高低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我已经说了n次了，抽签全凭运气，你自己运气不好没抽到怪我啊？” 谢应觉叼着一张餐巾纸泪眼汪汪地跪坐在楼梯上，活脱脱像个被欺负惨的小媳妇。 “神金。”妘徵彦锐评。 懒得搭理他，妘徵彦抱着怀里的龙蛋潇洒离开。 龙蛋非常娇气，什么必须要妘徵彦一天24小时抱着，睡觉也要同床共枕，每天还要洗个香香的澡澡…… 如果这个“王八蛋”不会在她熟睡的时候突然在她脑袋上来上一个“乌鸦坐飞机”差点砸死她的话，妘徵彦还是很乐意养一颗蛋当宠物的。 可是，自从烛九阴确认了这颗蛋正是青龙【浮苍】的时候，妘徵彦就立马不得劲了。 本以为只是一颗普通的蛋，最多喜欢创人，尤其喜欢创她，但现在不行了，好歹都是同族，也不好不管。 现在都抱着睡好几天了，烛九阴才说这个蛋是青龙【浮苍】，这么duang大一个人啊，变成一颗蛋啊！ 这谁受得了啊？ 妘徵彦抱着怀里安静如鸡的龙蛋，眉眼一沉：“听我说，你只是一个蛋，妈妈要出去挣钱养你的，请你一个人……不是，一颗蛋好好待在这里，不要搞破坏好吗？” 龙蛋听不懂，摇摇晃晃，蛋蛋听不懂诶~ 妘徵彦：“……” 长舒一叹，计划失败，被子一盖，蒙头睡觉。 …… 10月5日，早晨 妘徵彦、陆少元、仓桥枫、云彦、方煜、苏乔准时坐上飞往红沙群岛的航班。 红沙群岛位于南海之东，姜局说过一定要隐秘行事。 妘徵彦知道，全世界的先奇人都还不知道逐蛟国的事情，除了十字星联盟。 阎柑橘的情报向来都是准确率100%，妘徵彦基本不会怀疑。 六个人打扮与普通乘客无异，妘徵彦还特意戴着美瞳，以便掩盖金眸。 下了飞机又转了大巴，大巴又转了轮渡，轮渡又转了小船，最后晕晕乎乎才到了被海洋包裹的红沙群岛。 这里是帛海图里几百年前郑和下西洋途经之地，也是从这里开始偶遇传说中的逐蛟国。 红沙群岛开发旅游产业没几年，游客比起马尔代夫还是少的。 这里远离大陆，人们大多数依旧是靠着打渔为生，少数靠着开船拉客载货，人人皆有副业。 好在群岛上也有淡水，也有旅馆，还有一条极具当地特色的旅游街。 这个旅游街包含了商业，服装，小吃，特色美食，饰品……名字也挺有风格的，叫做默里斯街，翻译过来就是“海洋的礼物”。 东南亚风格的群岛，总是给人以民风淳朴，热情如火的感觉。 妘徵彦一行六人一上岛惹人注意，好在当地人只当是旅游的游客，好奇地看两眼就自管自了。 红沙群岛只有一家旅馆，男生两间，女生一间。 房间不大，两张小床。 苏乔正在整理行李，三小只听妘徵彦的话，这趟远门带的衣物都是长袖长裤或者方便行动的舒适运动服，还带了防蚊驱虫止痒的药水药膏。 苏乔自从确定了要跟随妘徵彦出海，做了整整三天的攻略，小到出行衣物，大到航海路线，天气，航船操作等……堪称全副武装。 “这是局里给你们三个装备，跟我们差不多，一套战斗服，一把多功能军刀，还有一部用于通讯的终端设备。”妘徵彦从能躲过机场安检的行李箱里拿出三个小箱子。 “这，这也有我们的份吗？”苏乔很惊喜。 妘徵彦说：“当然，我荐举你们成为这次任务的队员，局里自然不会苛刻。” “不过……回去之后，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必须保留上交，我们也不例外。”妘徵彦补充说明。 “归龙”计划相当危险，隶属超s级，姜局完全开放基因权限，在计划中，妘徵彦、陆少元可以任意使用基因，但不可以任性。 至于仓桥枫……姜局临行前交给她一个任务。 监视仓桥枫，最好能够摸清阴阳师力量体系。 想到这里，妘徵彦冷下脸，敲响隔壁的门。 “姐姐，有什么事情吗？”开门的正是云彦。 “来看看你们收拾的怎么样了？”妘徵彦往房间里张望几眼，发现三个男生都在。 “妘酱来了呀。”仓桥枫走过来。 “嗯，我来给我弟弟和方煜送一下东西。”妘徵彦把两人的小箱子递给他们，嘱咐几句。 “行李不用都拿出来，大家只需要选一些必需品放在随身背包就好，行李箱我们是要舍弃的，所有人都轻装上阵。我们预计不会在红沙群岛待太久，最多三四天，找到向导和适合的船后我们就得即刻出发。” 见众人点头后，妘徵彦再说道：“今天晚上六点，默里斯街集合，大家记得穿的休闲度假风格点的衣服就好。” 嘱咐好众人后，妘徵彦穿着牛仔短裤，宽松的t恤，头上还戴着一顶编织草帽，背着个黑色的包，里头装着龙蛋在旅馆里四处走动观察。 头几天还好，现在是龙蛋愈发离不开人了，妘徵彦走哪这颗蛋就得跟到哪，当然上厕所洗澡必须交给烛九阴。 “你好，请问这里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啊？” 好在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华裔，汉语沟通没有障碍。 “买东西，美食就去旁边的默里斯街，走几步路就到，想下水潜水的就去西边，想出海租船就去东边那个港口。”前台是个典型的东南亚小妹，汉语不是很好，有浓重的地方口音，但还是能听懂。 妘徵彦塞给前台小妹一张美钞，红沙群岛没有自己的货币，这里的人只认美金和人民币，年轻人更喜欢美金一些，不像这里的老一辈大多数是从华夏移民过来的，更认人民币。 见到美钞，前台小妹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拿着美钞手一摸，笑容更加大了。 妘徵彦早早把美瞳卸下，重新戴上心爱的墨镜。 她微微凑近问：“我们就是想出海玩，想问问你们这最好的向导是谁，又会开船掌舵的？” 前台小妹脱口而出：“向导嘛，我们这儿最有经验的肯定就是海叔喽，七岁就上船了，十八岁当船长，在海上的时间比我年纪还大啊，不过嘛……海叔退休好几年嘞，连船都不高兴上。” 小妹说着，妘徵彦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第144章 红沙群岛 红沙群岛临近赤道，即使是十月份也热的人要死，跟个蒸笼似的。 坐在默里斯街最大的露天餐厅，五颜六色的灯泡和人们热闹的叫骂声很是让人身心都沉浸在东南亚的风景里。 六人围成圈吃着红沙群岛特色美食，最多的还是五花八门又便宜的海鲜。 陆少元吃得欢：“妘姐，你说的那个向导我去打听过了。” 先前在得知最好的向导是海叔后，妘徵彦立刻给陆少元的终端发去消息。 陆少元说：“这个叫海叔的，他父亲是华夏籍，早年间移民到红沙群岛，靠着出海打渔维持营生，几年过去过得还不错。海叔正是从小跟着父亲上船出海，青出于蓝胜于蓝，不过前两年出海回来后便从此发誓再也不出海了。”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方煜说：“发誓再也不出海？不会在海上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云彦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值得人怀疑的是一个从小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发誓不出海？” 苏乔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活泼开朗的她拿着照相机疯狂拍拍拍。 “哎呀，妘姐姐，大不了我们明天就亲自找上门问问呗。” 仓桥枫：“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找正主问。” “可是，他会说吗？”云彦提出一个致命问题。 苏乔：“……” 仓桥枫：“……” 妘徵彦看向陆少元：“还调查出什么？” “哦哦，还有我问到海叔现在在哪里工作，东边有个叫奎老大的手下干活，不过没问到家在哪。” 东边全是港口，听前台小妹说，一般情况下，除了想要租船的游客外，本地人从来不去那。 本地人都不去……莫非这个奎老大是个人物，把持岛上的港口资源？ 妘徵彦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我提议今晚分成三组分别去调查海叔，奎老大，和前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有无异议？” 众人：“同意。” 妘徵彦环顾大家：“那好，苏乔和方煜一组去调查发生的事件，少元和仓桥问问本地人这个奎老大，我和云彦去调查这个海叔。” “好。” 三组分别时，妘徵彦偷偷递给陆少元一个隐秘的眼神，后者眨眨眼表示自己了解。 妘徵彦对云彦说：“我们也出发吧。” “好的，姐姐。”云彦乖巧说道。 这是姐弟两个第一次单独行动，云彦看着前方的背影内心既开心又有点小失落。 “云彦，你怎么发呆啊？” “啊？”云彦顿时回过神，发现妘徵彦手里拿着一柄五光十色的贝壳扇子看着他。 “在想什么呢？” 云彦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想什么。” 妘徵彦没有继续问，摇了摇手里的扇子问他：“好看吗？” “……好，好看。”云彦想都没想都说。 妘徵彦转头就对摊主说：“买了。” 摊主立马把扇子包装好：“小姐。你眼光真好，这可是用虹贝壳和海岛特产的流光石制作成的，就这么一把了。” 妘徵彦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问：“虹贝壳？很稀有吗？” “当然了，小姐是游客没听说过正常。虹贝壳来自虹贝壳流域，离海岛远着呢，而且流域特别危险，都是暗礁，过去十艘船九艘都回不来，剩下的一艘船上的人都会的一种怪病，全身长满鱼鳞，特别吓人。” 摊主说的煞有其事，对于虹贝壳暗礁流域感到十分恐怖。 “鱼鳞？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病，也是会长鱼鳞。”云彦好奇的问。 “那可不一样。”摊主连连摆手，神色尽是对虹贝壳流域的恐惧。 而这恰恰引起了妘徵彦和云彦的注意。 妘徵彦开始套话：“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这个流域底下还有吃人的怪物吗？” “倒不是怪物，就是虹贝壳流域非常怪，常年大雾弥漫，听上次回来的船员说，他们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在唱歌……” “唱歌？”云彦疑惑。 “再详细的我们也不知道了，客人就当个传说怪谈听听吧。” 妘徵彦又叫住摊主：“既然这个流域这么危险，谁这么有本事还能捕捞到虹贝壳啊？” 摊主一脸骄傲地说：“那肯定是海叔喽，也只有他才能从流域活着回来，对，就是前两年的事，可惜啊，他老了，做不动船上的活计就退休啦。之后啊，咱们也没一个人再去过那里……” 离开摊位后，妘徵彦说：“时间对的上，最后前往虹贝壳流域的人就是海叔。” 云彦：“摊主不是说，去过虹贝壳流域的人都会的一种浑身长满鱼鳞的怪病吗？” “想知道怪病是不是真的，就去找到海叔。”妘徵彦收起贝壳扇子，在终端上发送信息，“半个小时后，大家在之前的餐厅集合。” 六人站在一起，陆少元首先说道：“我们在岛上问了许多本地人，他们无一例外对于奎老大都是非常尊敬的态度，不过有少部分人掺杂点害怕，我们还问出，奎老大掌控整个红沙群岛所有的港口船只，如果我们想租船出海，必然得过奎老大这关。” 仓桥枫在旁边点点头，补充说道：“这个奎老大不仅有保镖护卫，而且手里头各个有枪，但是不欺压百姓，可以从本地人的话里看出。” 苏乔有点惊讶：“有人又有枪，居然不欺压百姓，这个奎老大莫不是个好人？” “好人可不一定，坏人也不是从别人嘴巴里就可以断定的。”方煜有点不相信这个奎老大。 “我们这里也有些线索。”妘徵彦拿出买的虹贝壳扇子，将摊主的话告诉大家。 苏乔说：“摊主说的跟我和方煜调查的基本无二，两年前，海叔作为船长带领船员乘坐珍珠号前往虹贝壳流域，然而一个月后珍珠号回来，却只有海叔，还有两个年轻船员阿桑、大雷，三个人活着回来了。” “在这之后，三人对这次出海闭口不提，但随着时间过去，一个月后大雷死了，一些有关于鱼鳞诅咒、迷雾歌声的传言就出现了。” 这是苏乔和方煜调查出的全部。 妘徵彦皱眉：“鱼鳞诅咒和迷雾歌声只是两年前才出现的吗？” 苏乔和方煜双双摇头。 “我们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调查。” 仓桥枫听完：“照目前来看，我们的下一步就是找到海叔，但是海叔现在在奎老大手下干活。” “我们明天就去找奎老大吧，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妘徵彦提议。 “好。” 第145章 聆听梦的声音 今天的调查到此为止，明日的任务更加艰巨，大家纷纷回旅馆准备洗洗睡了。 “苏乔，我有点饿了，我到外面买点吃的，你想吃夜宵吗，我帮你带。”妘徵彦朝苏乔挥挥手。 “我不饿，妘姐姐，你去吧。” “好，那你先回去洗漱吧。” “嗯。” 转身离开大家的视线，妘徵彦再次来到默里斯街。 一只尾巴上闪烁着橘红色光点的小虫子绕着妘徵彦飞了两圈然后径直离开了。 妘徵彦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慢悠悠顺着小虫子离开的路线跟上去。 夜晚的海岛沙滩别有一番美景。 红沙群岛，以红色的沙滩闻名，每年的这个季节正是观赏红沙的最好时候，鲜红的沙子远远望去像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谋杀现场。 但其实，沙子之所以是红色的，只是因为海洋里有一种特殊的藻类，对人体和自然无毒无害。 妘徵彦走到红沙滩上，三三两两的游客会在这里拍上美美的照片，一起打卡，吹着舒适的海风散步。 “就你一个？” 阎柑橘躺在沙滩椅上，草帽挡在脸上，几只发光的小虫子乖巧地飞在身边。 “比预想的时间要早一刻钟啊，彦子。” 妘徵彦懒得跟她纠缠名字：“你用来通风报信的火萤痋我还是认识的。” 阎柑橘摘下帽子：“我比你们多来两天，不得不说，如果没有这个计划，我还真想在这里度假一个月玩玩。” “说正事吧，我找借口出来的，不能消失太久。”妘徵彦摘下墨镜，四周张望着有没有人靠近。 阎柑橘伸了个懒腰：“你们今天调查的东西我都知道了。你明白的，帛海图上虹贝壳流域是前往逐蛟国的必经之路，所以，邀请海叔当向导必不可少。” “我们打算明天去找奎老大。” “然后呢，让奎老大把人借给你，再给你一艘船？”阎柑橘反问道。 妘徵彦立刻明白阎柑橘话里有话：“你发现了什么？” 阎柑橘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漆黑大海冷笑：“两年前剩下的三个人里，大雷已经死了，而那个叫阿桑的，也时日无多。” “是因为鱼鳞诅咒？” 阎柑橘说：“鱼鳞诅咒一直都在红沙群岛的传说里，因为去过虹贝壳流域的人百年来不止海叔一个，当时死了太多了，人少了，自然传言就少了，直到海叔时隔几十年再一次前往流域又活着回来，才使得诅咒之名重新冲刷海岛。” 妘徵彦喃喃：“去过流域的人真的都得了鱼鳞怪病死了？” “没错，无一例外。”阎柑橘拿出一个用布牢牢包好的东西递给妘徵彦，“大雷的尸体被火化了，好在留下一些骨头，我挖出一块你看看。” 这是一截肱骨（人类的上臂骨），骨头上长满一层厚实坚硬的鳞片，三角形凸起，排列整齐，就像盔甲一样。 妘徵彦只是在火萤痋微弱的光芒下看了一眼，就发觉这根本不是鱼鳞病。 阎柑橘问：“明白了吗？” 妘徵彦收起骨头，重新包好还给阎柑橘，沉重地说道：“我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阎柑橘起身：“你要是想去奎老大那里我没有异议，记得找到船出海的时候提前知会我一声。” 看着阎柑橘离开的背影，妘徵彦忍不住问她：“你一个人要去做什么？” 阎柑橘背对她挥挥手：“度假。” …… 在默里斯街买了一些小吃带回去分给大家，妘徵彦将背包里的龙蛋拿出来抱在怀里，盖上被子进入浅眠。 她一直保持一个习惯，在任务期间她绝对不会进入深层睡眠，永远在高度警惕下可以规避许多不必要的危险。 而今晚，她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魂魄归于混沌之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醒过来……醒过来……快醒醒……” 妘徵彦迷糊着睁开眼睛，视线被青蓝色笼罩。 “额。”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躺在一块破碎的石板上，周遭的一切都是陌生，但于她却有几分契合。 “龙的孩子……到这来……”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空旷的时空里，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 龙的孩子？是在说我吗？ 妘徵彦平复心绪，她明白这里不是简单的梦境了。 “你是谁？” “过来吧，龙的孩子。” 那声音环绕着，只见前方不断升起破碎的石板，拼接一条通往前方无尽的路。 青蓝色的极光流光溢彩，空间里带着无形的压迫，就像人沉溺在深海里，压迫胸腔的窒息感。 妘徵彦顺着路往前走，极光后似乎一闪而过阴影，当她望去，却只是看到细细长长像尾巴的影子。 走了很久，浮空石板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骨头。 “这是……龙的头颅！” 巨大的龙骨安静摆放在石板中央，妘徵彦忍下心跳剧烈跳动的不安，走近观察，这个龙骨实在是太大了，整整有五六个她那么高，仿佛一座巍峨的山脉横亘在她眼前，给万物生灵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龙。 可为什么这条巨龙只剩下一个头骨？ “孩子……你听到龙的哭泣，看到龙的悲哀了吗？”那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 妘徵彦受不了了，攥着拳头大声喊：“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就出来！” “孩子……孩子……龙的孩子……” 那声音似乎多了几分悲切，好似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哭泣。 就在漫天的哭声包裹整个时空时，极光后突然冲出数道黑影，妘徵彦大惊失色，定睛一看，分明是数条巨龙咆哮着冲向自己。 “！” 龙？是……龙棺上雕刻的龙！ “【浮苍】……”妘徵彦喃喃。 龙鸣戛然而止，棠溪站在妘徵彦身前，她看着一般无二的身影，内心没了当初在芘目罗第一次见面时的慌乱无措。 妘徵彦平静地说：“是你，棠溪。” 棠溪缓缓收刀入鞘，先前的一刀便斩尽所有巨龙。 “不过【鳞骨】所造幻影，远不及幽灭罪域的镇域之龙。” 妘徵彦：“【鳞骨】？” “待汝踏上最后的龙裔之地，吾自会寻机告知。” 棠溪并没有告诉妘徵彦，她挡在妘徵彦身前抬头质问：“尔不是【鳞骨】，到底所谓何人，报上名来，留尔全尸。” 那声音继续传来：“龙的孩子，找到那扇门，【王】会带领迷失的子民重返故乡……” “沧海寂寥，桑田苦弱，神喻龙隐，领汝归乡。” 第146章 奎老大 从梦中惊醒后，妘徵彦立刻查看还在熟睡的苏乔。 “睡不着，还是出去走走吧。” 妘徵彦抱着龙蛋，打开窗户翻身坐在旅馆屋顶上。 “龙蛋，不，浮苍，你可真是闯出了大麻烦。”妘徵彦捧着龙蛋喃喃自语。 烛九阴坐在妘徵彦身旁，幻化出一条外套披在她身上。 “改造之躯，不惧冷热。” 烛九阴就笑笑不说话，但按住外套的动作不变。 妘徵彦：算了。 “梦里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烛九阴点点头。 “棠溪不告诉我【鳞骨】是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烛九阴回答：“逐蛟是青龙的族地，青龙【浮苍】是八位传承人最神秘的一位。【浮苍】永远不会真正死亡，即使死亡也会变成卵生，经过时间的孵化再次破壳重生，所以，【浮苍】没有像【棠溪】、【青丘】、【东屠】传承人有着转世轮回。” “【浮苍】永远是【浮苍】，绝不会有第二段不存在的记忆。” 烛九阴深深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妘徵彦。 妘徵彦轻轻地说：“……你也不告诉我。看来，真是应了棠溪的话，这就是命定的结局。” 她选择了逃避。 海边出现了第一抹亮色，她知道，天要亮了。 “回去吧，今天还有一场仗要打。” …… 六人来到东面的港口，清晨就可以看到港口上满是忙着卸货、捞网的渔民。 妘徵彦并不着急寻找海叔，这里是奎老大的地盘，贸然找海叔，找不找的到都是会让奎老大印象不好。 宽敞的海边木屋里，手下说：“老板，有人想见你。” 奎老大满身腱子肉，纹着花臂正坐在沙发上摆弄茶具，闻言，头也不抬说：“谁？” 手下有些支吾：“六个人，四男两女，都是年轻游客，昨天刚上岛。” 奎老大手上的活计停住了，眼神不定。 “请他们进来。” “是。” 妘徵彦一行六人被带到一处议事厅，看起来这个奎老大还是个讲究人。 趁奎老大还没来，陆少元忍不住悄悄问妘徵彦：“妘姐，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海叔啊，非要跟奎老大打交道。” “我猜测，海叔定然是因为两年前的海难才决定退休，我们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未必能说服他，但是奎老大看起来至少口风不错，兴许能帮上一点，总比我们一群陌生人要熟络些。”妘徵彦回答。 这时，妘徵彦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立刻起身转头对大家说：“待会大家切记不要暴露身份和目的，这里是国外，未必会给我们面子。” “嗯。”大家纷纷点头。 门帘掀开，一个魁梧的男人走进来。 “你们好，我就是那么要见的人。”奎老大向站在中间的妘徵彦伸出一只手。 妘徵彦回握住手，表示尊重：“能一睹奎老大的尊容，实在是荣幸。” “场面话就免了，我这人向来快人快语，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奎老大打量六人，眼底平静。 众人入座。 妘徵彦说：“奎老大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入乡随俗，开门见山了。” “嗯。”奎老大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们六个人都是游客，此次前来就是想邀请海叔做向导，带我们出海，奎老大放心，费用什么的都好说。” 奎老大像是料到妘徵彦会这么说，摆摆手说道：“钱不是问题，你们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妘徵彦：“您问。” 奎老大：“你说你们想出海，是去哪里？可别跟我说是游玩，一般游客租船也不会指明一定要海叔当向导。” 奎老大一开口，直接把妘徵彦的话术给堵死了。 就在妘徵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云彦站起来说道：“奎老大，这就是您多想了。我们一群年轻人自然想去冒险一些，我们也做过功课，一般游客能出海的距离不远，所以我们才想邀请一个好向导，这才找到您这里。” 听完云彦的一番话，妘徵彦握着椅子的手微微松开，但似乎奎老大的样子并不买账。 妘徵彦心底一沉。 果不其然，奎老大冷笑一声，眼神一凛：“喜欢冒险，就想去虹贝壳流域吗？” “唰——”的一下，像是触发了机关，屋外脚步声窜动，很快本就不大的议事厅里里外外围满了端着家伙什的人。 陆少元立刻起身，却被妘徵彦一把拉住，苏乔、方煜、云彦三人也慌乱着，却被妘徵彦警告的眼神制止。 而仓桥枫从头到尾都在微笑地注视着场面，即使被人拿枪指着后脑勺也丝毫不怕。 妘徵彦转头看向奎老大：“你这是何意？我们诚心诚意谈生意，奎老大是要杀人劫财吗？” “哼，诚心诚意？”奎老大一百个不相信，他先指了指陆少元的手，“食指、拇指的茧子这是长期握枪才会产生的，年纪最小却经常握枪。” 他再指了指云彦、方煜、苏乔：“这三位应该只是普通学生，今年高二了吧？中指的茧子也是常年握笔写字才会拥有的。” “最后，就是你。”奎老大指着妘徵彦，“六个人当中你是老大，刚成年的年纪，你不经常练枪，茧子也薄，但你的虎口，掌面的茧子代表你是常年善用刀的。” 妘徵彦不可避免地低头查看了自己的手掌，确实如他所说。 这个奎老大不好糊弄，接下的计划怕是有麻烦了。 奎老大：“你们六个人除了这三个学生，应该都是华夏的能人义士，先奇人，对吗？” 众人：“……” 见众人不说话，奎老大抬手让手下放下枪：“先奇人要去虹贝壳流域，你们是为了探寻传言？” 妘徵彦看见了转机，她假装被奎老大查明目的的模样，然后闭上眼深深叹气，良久才平静下来说。 “没错，奎老大，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为了虹贝壳流域的传言，我们都是华夏先奇世家的年轻子弟，这次也正是家里安排给我们的考验……” 妘徵彦这一段精湛的演技着实亮瞎了陆少元的眼，他难以置信整个罪人院最靠谱最强大的妘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究竟是谁？是谁？！带坏了他亲爱的妘姐！！！ 此时，还赖在旅馆床上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卧槽，谁骂我？” 第147章 向导 奎老大似乎是相信了妘徵彦的说辞。 奎老大既然知道“先奇人”，自然也知道一些先奇世家确实会安排自家子弟出门历练，如果历练归来，对于奎老大来说，并没有坏处，反而有好处。 人心逐利，相信奎老大并不会怀疑。 “好吧，既然你们是世家子弟，出门历练，我可以让海叔与你们见面，但他愿不愿意做你们的向导，带你们去虹贝壳流域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说着，奎老大招呼来手下，让他带海叔过来。 “我给你们机会，至于你们能不能说服海叔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妘徵彦拱手道谢：“那就多谢奎老大了，能不能成我们都会铭记奎老大的心意。” “嗯。” 没一会，一个看着沧桑的中年男人走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鱼腥味，整个人不修边幅，但那双眼睛底下藏着一丝痛苦。 海叔拱手：“不知道奎老大叫我有什么事情？” 奎老大眼神扫向众人：“他们是先奇人，到我这来就是想请你当向导。” 海叔闻言，没等妘徵彦众人开口，便出言拒绝了。 陆少元还想再争取一下：“我们是专门前来调查这件事的，据我所知，去过虹贝壳流域的人都会的一种怪病，我们猜测流域中隐藏着不知名的妖。如果这次能清除，往后出海必将没有这等威胁。” 海叔摇摇头：“你们太年轻了，在岛上听了一耳朵，就以为这妖怪是好对付的吗？” 云彦站起来神色坚毅：“正因为年轻，所以更要解决敌人，即使这个敌人很强大，但我们有自己无法后退的理由，能不能对付必须去了才知道。” 方煜也站起来，力挺云彦：“没错，这个虹贝壳流域咱们是非去不可了。” “……”良久，海叔深深叹口气，“天真的孩子。” 海叔继续说：“虹贝壳流域远比传言中更可怕，一眨眼笼罩这片海域的大雾，能将船上所有航行电子设备全部失灵，甚至是罗盘都不能分辨方向。看不见海的迷雾，迷雾中隐隐约约好像在人耳边飘荡的歌声……” “要是真的出了海，就是死路一条。” 方煜不解地问：“可你活着回来了。” 海叔突然悲愤了起来：“对，我是活着回来了！但我一船的兄弟都葬在海里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不出那趟海。” 陆少元还想说什么，但妘徵彦突然出手拉住了他，也示意大家不要说话， 妘徵彦平静地站起来，朝奎老大拱拱手：“我们已经知道了海叔的意思了，多谢奎老大给的机会，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告辞。” 见奎老大点头，妘徵彦带着疑惑的众人离开。 在经过海叔身边的时候，妘徵彦故意放慢了步调，那股鱼腥味实在是太浓了。 出了港口，仓桥枫见后面没了奎老大的人，才问妘徵彦：“妘酱，你有想法了？” 妘徵彦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大家：“海叔隐瞒了不少，也瞒了奎老大。之所以海叔不说，一方面是不信任我们，一方面是奎老大在场。” 云彦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不做什么才好。”仓桥枫说，“现在恐怕整个岛上到处都是盯着我们的眼线。” 陆少元问：“妘姐，现在怎么办？” 妘徵彦却丝毫不见担心，反而自信地笑了笑：“既然好好说话不听，那么就来硬的。” “硬的？需要我们把海叔套麻袋绑了吗？”苏乔看着跃跃欲试。 “不，我们不需要出手，有人会替我们办好，放心不出一个晚上，就是奎老大带着海叔上门求我们出海。” 众人：“？” 妘徵彦神秘一笑。 当天夜晚，就在众人陷入沉沉的梦乡时，奎老大的窗户外却倒挂着一个散着头发的女人。 “晚上好啊，朋友。” 那女人说着，一条像蜈蚣一样的虫子从朱唇里爬出来，然后蹦到已无法动弹的奎老大脸上。 而此时，房间门打开，黑夜里一双金眸璀璨无比。 妘徵彦脚边东倒西歪两个保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阎柑橘用千足痋控制住奎老大，转头坐在窗台上晃着脚丫子，满脸笑意地看着从门口进来的妘徵彦。 “你比预计的时间晚23秒，是太久没杀人，手法生疏了吗？” 妘徵彦说：“我只是打晕了他们，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好吧，真没意思。” 妘徵彦侧身，露出一个人影。 海叔是看着千足痋如何控制住奎老大的，再不明白也明白了。 这群人就是一伙的，铁了心要去。 “你是海叔吧。”阎柑橘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阎柑橘，同他们一样也是先奇人。” “……你们？” 妘徵彦说：“虹贝壳流域我们是非去不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只需要带我们前去，到了地方我们会把你安全送回。” “……”海叔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你们真的要去吗？” 两人对视一眼，阎柑橘跳下窗台：“我们有我们的计划，我们要去的地方，普通人最好永远不知道才妙。” “你不必担心其他，我们是先奇人，自然有各自的看家本事。”妘徵彦说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真相？” 海叔的目光停留在奎老大身上，阎柑橘说：“放心，他中了我的痋，已经被我屏蔽了五感。” 海叔：“……” 海叔：“好吧，我告诉你们。” 在海叔的故事里，当年，他之所以想去虹贝壳流域不是单纯地想捕捞虹贝壳。 海叔的父亲是从华夏移民过来的，他在得知传言时，对这个流域非常好奇，所以独自一人去过。 海叔的父亲很幸运，在遭遇风暴，迷雾后奇迹般离开了流域范围，而他也被这次的经历吓的再也不敢去了。 海叔从小耳濡目染，从父亲那里得知了这段怪诞的经历，好奇心驱使着他重拾父亲的衣钵，再度踏上了虹贝壳流域，而这次…… 他同样遇上了父亲经历的一切，但他没有父亲的好运。 这艘船上二三十条人命，活着回来的只有他们三个。 “……很不错的故事，不过，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阎柑橘叉着腰说道。 “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着？”妘徵彦眸光一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叔强装镇定。 妘徵彦冷笑：“好，硬骨头。你不说，我替你说。” 第148章 鱼鳞怪病 “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瞒着我吗？”妘徵彦眸光一凛。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妘徵彦冷笑：“好，硬骨头，你不说，我替你说。” “虹贝壳流域回来的人都会的一种怪病，真是岛上传言中的鱼鳞诅咒。你父亲回去世也是因为鱼鳞病，浑身长满鱼鳞，不止皮肤，应该是连内脏也长满鱼鳞了吧。多器官衰竭，肺部呼吸受阻，窒息，每时每刻都活在巨大的痛苦里。” “而你，根本就不是好奇从去虹贝壳流域，你分明是害怕鱼鳞诅咒会跟着你父亲传给你，所以你才会去那里，想要解除诅咒。” “可惜，你实在是太愚蠢，仅仅是因为害怕，去了虹贝壳回来后倒是染上了怪病，这只能怪你太蠢。” 阎柑橘一旁听着就觉得好笑：“杞人忧天的蠢货，真是稀罕。” 随着妘徵彦一层层毫不留情剥开海叔的谎言，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溃。 海叔：“鱼鳞诅咒……我是亲眼看着那鱼鳞是怎样一天天侵蚀我父亲的身体的，那坚硬的鱼鳞居然从人的……喉管里面长出来，到最后，我生生看着父亲变成人不人，妖不妖的鬼样子，活活折磨死了！” 海叔说着，流下恐惧的眼泪。 “我太害怕了，鱼腥味怎么也掩盖不了，我没法子，连夜把父亲烧了……” 妘徵彦喃喃道：“鱼腥味？难怪，难怪你要当个拣货的鱼贩子，用鱼腥味来掩盖你身上的味道，呵，确实是个绝妙的办法。” 阎柑橘走上前两步：“那你呢？你身上的鱼鳞怪病怎么样了？” 海叔闻言，只好慢慢卷起袖管，黑色的坚硬鳞片整齐从皮肤下爆开长出来，鲜红的肉芽组织下似乎能看见隐约的新生鳞片。 “这就是鱼鳞诅咒，一开始我感觉只是普通的瘙痒，然后皮肤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海叔看着手臂的鱼鳞眼神透露着恐惧。 他明白，鱼鳞诅咒，沾染上，必死。 妘徵彦直接上手握住了海叔的手臂。 “不！别碰！”海叔立刻想要制止妘徵彦的手。 他害怕这个诅咒会传染给别人。 而妘徵彦依旧紧紧握住海叔的手臂。 阎柑橘出言安抚不知所措的海叔：“别担心，这个怪病不会因为触碰传染给别人，换种话讲，鱼鳞怪病根本不会传染给任何人，除非他从虹贝壳流域出来。” 妘徵彦仔细观察着手臂上的鳞片，只是几秒钟，她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阎柑橘看向她：“有看出什么来吗？说起来你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呢。” 妘徵彦没有理阎柑橘，她收回手，金眸流露出无比的寒意。 “你们在虹贝壳流域，都做了什么？” 海叔：“……” 阎柑橘清晰地感受到妘徵彦的杀气。 “什么意思？” 妘徵彦双眸紧紧凝视着海叔：“不是毒，不是蛊，不是痋，不是细菌感染，不是妖力侵蚀……” 海叔浑身颤抖，阎柑橘不解地问：“这都不是，那怪病从何而来？” 妘徵彦气愤地一把揪住海叔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回答我，你们吃了什么东西？” “吃！” 这下连阎柑橘都惊讶了，她竟然没想到这层。 阎柑橘根本不怀疑是妘徵彦看错了，因为在看见残留的骨头时，两个人就心知肚明，这根本就不是鱼鳞……而是鲛鳞。 所以这不是鱼鳞诅咒，而是他们吃下了不该吃的东西，然后被同化了。 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承受不住同化的力量，有些人同化的多死的就快，就像大雷，回来没几天就死了。 有些人同化的少死的就慢，就像阿桑，海叔，还有海叔的父亲。 慢慢的，慢慢的等着鳞片一点点蚕食身体，抵挡不住同化的力量，一点点被生生折磨至死。 一开始妘徵彦和阎柑橘都认为这是龙鳞，而妘徵彦就是现成的烛九阴传承人，她化身烛龙，没人比她更知晓龙鳞。 而在看见活生生长在海叔手臂上的鳞片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劲。 这根本就不是龙鳞，而是鲛鳞，传说中鲛人的鳞片，两者相似，却截然不同。 在棠溪的记忆中，她曾见过深海的鲛人，所以妘徵彦记得鲛鳞的模样。 八姓八腾，只有青龙图腾传承人【浮苍】世代所在的逐蛟国才会有鲛人出现。 而鲛人是守护逐蛟国的种族，他们是逐蛟国的守卫。 可为什么鲛人会出现在虹贝壳流域，而海叔他们是怎么捕杀到鲛人的？还吃了鲛人肉？ “不说真话是吧？”阎柑橘可没耐心陪他耗，直接上手掰开海叔的嘴巴，一条细细长长的痋虫抖了抖头顶两根长长的须，从阎柑橘的袖口钻出来。 “此痋名曰‘向真’，会钻进人的大脑里，控制住人说出真话，有问必答，不过这期间过程相当痛苦，痋会先钻进你的嘴巴，往上爬，在脑袋里咬出一个洞。海叔，你要不要试一试？” 海叔被恶心的痋虫吓的魂飞魄散，奈何身子被控制住动弹不了一点。 “我说！我都说！别用痋！”海叔急的满头大汗。 阎柑橘并没有收起痋，依旧掐着下巴质问道：“你们到底在虹贝壳那里做了什么？” “……那天，我们终于到了虹贝壳流域，但是海面突然起了大雾，大家想起传言都非常害怕，船上所有的设备全都失灵了……我们在海上被困了一个多月，食物都被吃完了，大家眼看着就快要饿死。” “这，这时候海面的大雾散了，还有什么东西在游动，我们很激动，准备捕鱼……可怕的是，海底下的根本就不是鱼群！是一群狰狞的妖怪，人首鱼尾，干扁的脑袋，尖锐的牙齿，像蹼一样的双手，那尾巴特别大，像海豹……” 听着海叔的描述，妘徵彦确定了他遇见的鲛人和棠溪记忆里的一般无二，看来确实是逐蛟国的守卫。 海叔继续说，那段回忆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我们死了三个兄弟，都被妖怪拖入水里吃了，我们硬生生用渔网耗死了其中一只妖怪，拖上船的时候，我举刀砍下了妖怪的头，扑腾两下彻底死了。” “我们实在是太饿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妖，这是传说中的鲛人，可是想活命，就必须吃。” “剩下的人都吃了肉，没一会鱼鳞从喉咙里长出来就死了，只剩下我、大雷、阿桑三个人，大雷最严重，鱼鳞差不多长满了上半身，我和阿桑表面看着没区别，其实皮肤上依旧开始瘙痒……”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 第149章 航海大时代开启 在妘徵彦和阎柑橘的威逼之下，海叔很快吐露出当年的全部真相。 “鲛人居然出现在虹贝壳流域，这简直不可思议。”妘徵彦低头思考，“虹贝壳流域是帛海图里通往逐蛟国的必经之地，看来秘密就在那里了。” 阎柑橘也赞成：“没错，我们必须立刻出发。” 妘徵彦看着瑟瑟发抖的海叔和一旁呆滞的奎老大：“那他们？” 阎柑橘冷笑：“这我熟，交给我吧。” 妘徵彦默默后退，给阎柑橘留出大展拳脚的空间。 只见没了妘徵彦的束缚，海叔转头就想跑，结果被阎柑橘一脚踹在地上，接着她弯下腰对着海叔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 在妘徵彦看来，空气里许多透明的小痋虫被吹进了海叔的耳朵里。 “蚕心痋，只要你乖乖听我的命令，这种痋就不会危害人体，但如果我不高兴了，痋就会像蚕一样啃食你的五脏六腑，温暖跳动的心脏可是它们的最爱。”阎柑橘阴狠地吐息让他面如死灰。 至于奎老大，阎柑橘召唤在其体内的千足痋出来。 奎老大恢复清醒，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阎柑橘，靠在墙壁上的妘徵彦和宛若一具尸体的海叔。 “你们是一伙的？” 妘徵彦冷笑：“还看不出来吗？” 阎柑橘：“海叔已经答应做我们的向导，而现在我们出海需要一艘好船，不知道奎老大能不能帮个小忙呢？” 千足痋还在阎柑橘手掌间爬行，大有一副你不答应就让你见阎王的样子。 奎老大也是害怕的抖了抖，痋，先奇妖道上最古老的其二家族，蚩痋族。 她居然是蚩痋族的人，痋，实在是防不胜防啊。 “好，我答应你们。”奎老大很快认怂。 …… 几乎是连夜操办，各种航海必需品，样样俱全。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行人就已经上了甲板，准备做出海前最后一次检查。 海叔默不作声地检查船长室的设备。 “你看这艘船的眼神不对，在想什么？”妘徵彦站在海叔的身后。 海叔叹气，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瞬间苍老的十几岁。 “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海时的船，珍珠号，回来之后，我便将船卖给了奎老板，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再开上这艘船。”他有些伤感，背影更加佝偻了。 妘徵彦低垂眉眼：“如果航行成功，我会尽力帮你解除这个怪病。” “哈哈。” “老头子我啊，自己造的孽，还也还不清了，谢谢你的好意。” 妘徵彦说：“……阿桑死了。” 海叔的身影一下子怔住了。 良久，他才发抖地说：“死了好，我也要陪兄弟们一块去了。” 妘徵彦知道，其实海叔很早就明白自己就算没有阎柑橘的痋也活不了多久，吃了鲛人肉，染上鲛鳞，一船的兄弟都死了，就差他一个了。 这次出海，其实根本就是想回到一切错误发生的原点，了结自己的心愿。 “你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谁吗？”就在妘徵彦快要跨出船长室大门前，海叔叫住了她。 妘徵彦停住脚步：“……”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海叔放下手，低头默默擦拭着船舵。 船舱被三小只收拾干净，各种用品摆放整齐。 三人又跑到船头的甲板上嬉闹，苏乔拉着两人拍了好些照片。 陆少元帮忙搬物资，仓桥枫则是巡查船舱底下准备的燃油，阎柑橘站在船上最高的桅杆上远眺海上的风景。 一行七人，加上一个向导，正式打响了航海大时代的第一枪。 回收船锚，新珍珠号重新开启通往虹贝壳流域的航线。 苏乔站在甲板上，迎面吹着超爽的海风，回头看着海岸线越来越远，内心充满了这段冒险的兴奋。 “我就是航海王！”苏乔兴奋地喊出超级中二的台词。 结果方煜也不甘示弱，各种热血台词层出不穷。 没一会，陆少元也加入了三小只团队，在甲板上各种嬉笑打闹。 妘徵彦靠在船长室门口，眉眼如画，海风吹乱了头发，她静静看着欢声笑语的他们，心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片刻安宁。 “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就好了。” 从红沙群岛到虹贝壳流域只有一条航线，最少要七天。 船上的物资准备了足足一个月的量，应该能应对接下来的问题。 妘徵彦不清楚这次是否能遇见鲛人，而让她感到疑惑的是，作为逐蛟国守卫，鲛人不应该出现在虹贝壳流域。 帛海图上记载逐蛟国的航线里，只有虹贝壳流域是清晰的，再往后就变成了压根看不懂的文字，地图也非常凌乱，就像有人刻意不让后人找到一样。 虹贝壳流域……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楼梯上传来声音，仓桥枫走上来看见妘徵彦：“妘酱。” 妘徵彦转身：“是你，有事吗？” 仓桥枫眼神示意船底下有问题，这里不方便说话：“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去看看吧，差什么东西跟我说。” 妘徵彦领会他的意思：“好，一起去吧。” 妘徵彦仰头朝桅杆上的阎柑橘喊道：“阎柑橘，你看着他们点，别出事了！” “我知道了！” 听到阎柑橘回复，妘徵彦才跟着仓桥枫去往船舱。 从船长室下楼到船舱需要开两扇门，船舱不大，走过两侧房间的小道，尽头是一扇上锁的门，从这里下楼梯就是燃油室还有发动机室，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仓桥枫领头在前面走：“我在检查燃油室的时候，意外发现角落里有一扇隐藏的小门，如果不是搬动燃油时撞上锁链，还不知道这里还存在着船图纸上不存在的空间。” 仓桥枫给妘徵彦看了地上拖着的一段铁链，顺着铁链找上去，一个被海水腐蚀生锈的超大锁头映入眼帘。 结合燃油室昏暗阴冷的环境，莫名觉得压抑不止。 就在这时，妘徵彦的背包动了动。 仓桥枫：“我觉得还是不要打开这扇门好。” 妘徵彦放下想要拿起锁头的手，点点头，就在刚才她感受到龙蛋正在不安：“你说得对，好奇心害死猫。” 妘徵彦最后注视了锁头一眼：“只要没有大事情发生，就当这里从来没出现过。” 仓桥枫点点头：“嗯。” “走吧。” 能让龙蛋感到不安的，会是什么呢？ 第150章 海鸥海鸥，不要叫啦 晚饭时间，三小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海叔定了航，众人围着一张桌子上难得和谐地吃饭。 苏乔端上最后一道菜。 “菜齐了，大家快尝尝吧，这黄豆猪脚汤可是我拿手好菜。”苏乔满脸笑意地说。 “嗯~闻着味就香，肯定好吃！”陆少元可是忍不住了，这浓郁的白汤，q弹软烂的猪脚，香气扑鼻，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吱吱叫。 妘徵彦微笑着：“三位大厨忙活了快一下午了，赶紧吃饭吧。” 注意到角落里的海叔有些无措，仓桥枫接过碗盛了一碗猪脚汤给他。 海叔：“……谢，谢谢。” 仓桥枫冲他微笑。 平静的海面上，晃荡的船只里，在温暖的灯光下，一群人欢声笑语中举杯同庆，也许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世界却让70亿分之一的概率让我们彼此相遇，大概就是我们一直追求的美好吧。 敬，冒险的旅程。 敬，彼此的友人。 敬，勇敢的我们。 “喂！大海啊！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从乘坐上出国飞机一刻起，苏乔就感到无比的兴奋。 云彦和方煜也差不多，方煜本就是滑头的性子，倒是一向稳重文静的云彦在这场足以分割17岁自己，他们已经做好冒险的准备。 而相比未知的明天，他们现在正在享受自由的疯狂。 方煜也跟着苏乔站在甲板上大叫：“大海啊！你怎么全是水啊？！” “噗嗤——”苏乔乐了。 云彦站在两人身后，一边担心二人掉在海里，听着方煜的话脸上忍不住翻白眼。 云彦吐槽道：“你脑子里都是水啊。” 阎柑橘在后面看着三小只的互动乐呵着，旁边站着妘徵彦：“瞧瞧，这个苏乔性格直率，看着憨憨的，关键是大部分时候能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 “他们三人组，云彦稳重谨慎，各方面知识不能说渊博，但起码都略知一二，作为一个团队，有计谋有个性有责任感，是不可或缺的。”妘徵彦说道。 阎柑橘转头看着她：“你觉得你弟弟是他们的主心骨？” 妘徵彦摇摇头：“云彦还差得远。” “那方煜呢？” 妘徵彦说：“滑头，行事张扬不羁，不过重情重义，是三人最接地气的。” “你前几天说的，我本来还不信，现在一看嘛，这三人倒是可以培养培养……今后在你们的先奇部也能发光发热。” 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妘徵彦手肘搭在栏杆上：“我要是说，我志不在先奇部。” 阎柑橘眉眼瞬间紧皱，她立刻明白了妘徵彦的意思：“你是想……让他们进罪人院？” “西方出了个十字星联盟，华夏地广而有能力除妖的先奇人太少，光凭死刑犯改造基因的罪人们，依旧是入不敷出。”妘徵彦停顿了一下。 “阎柑橘，你就当刚才我没说过吧，现在提这些有点早了。” 妘徵彦说完，自顾自离开了。 阎柑橘留在原地，喃喃道：“疯婆子。” 苏乔还在大声对着大海宣泄着自己各种不满，大有势必毁灭世界的气势来。 “我真是日了狗了！这高三，爱谁上谁上！本小姐我不干了！” “芜湖！本小姐迟早炸了这个破学校！” “看本小姐不把那个没收书的灭绝师太打的满地找牙！” “看书怎么了？花你家钱了？本小姐看的是《红楼梦》晓不晓得！《红楼梦》是玩物丧志吗？《红楼梦》是烂书吗？” “本小姐￥%&%&@**” 方煜拽着苏乔的一只胳膊，唯恐苏乔一脚踩空跳海里，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牛劲啊？ 云彦注意到苏乔好像有点不太对，平时大大咧咧点也没有这样疯吧？ 他偶然注意到饭桌上还有小半瓶啤酒，这好像是妘徵彦开的那瓶，怎么放在了苏乔的位子前。 难道说…… “方煜！快拉苏乔下来，她喝酒了！” 方煜一听苏乔竟然偷喝酒，大脑顿时响起了一级警报。 要知道，苏乔上一次喝酒的时候，可把他们两个人折腾地够呛，大马路上，不是想翻垃圾桶，就是拉着他俩骂这个人，那个人。 “完蛋了！” 这时，黑暗的大海上从远处飞过来成群结队的海鸥。 苏乔看到了，兴奋地大叫。 吹着海风，脸颊上飞扬着微醺的绯红，她挣开方煜的手，抱着船头的栏杆，半个身子往海里探。 “哇！” 海鸥拍打着翅膀在耳边掠过，眼睛耳朵鼻子，每个感官都是自由的味道。 “海鸥海鸥，不要叫啦！”苏乔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灵动。 她拿起怀里的照相机，“咔嚓咔嚓”，留下美好的记忆。 …… 船舱里，妘徵彦撞见了陆少元。 陆少元刚刚洗好碗筷，正擦着手：“妘姐？” “嗯，在海岛上就看见你兴致不高的样子了，有什么心事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妘徵彦很早便注意陆少元的情绪，作为七人里年纪最小的他，16岁，比云彦他们三个还小上一岁，而承担的东西却多。 陆少元有些被大人看穿小心思的紧张，扭捏了几下装硬气：“我，我没什么心事，出任务就是公事公办嘛。” “嗯，我知道。不管是仓桥枫，还是云彦三人，又或者是阎柑橘，他们都跟你并不相识，但你要记住，你还有我。” 妘徵彦安慰着拍了拍陆少元的肩膀，又拿走手里的抹布。 “要是觉得没人聊天的话，就给玉京打视频吧。” “妘姐！”小少年的脸瞬间红成苹果，脚一跺，佯装生气快跑离开了。 “呵。”妘徵彦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来，幼薇说的没错。” 妘徵彦仔细擦拭着桌子，又擦干碗筷摆好，收拾好一切后，她回了房间。 新珍珠号不大，船舱虽然小，但满打满算床铺也能睡上二十多个。 为了不拥挤，妘徵彦和阎柑橘、苏乔一间，云彦和方煜一间，仓桥枫、海叔、陆少元一起。 真是辛苦陆少元了，不仅要监视仓桥枫，还要提防海叔。 趁着现在仓桥枫在盯着海叔，陆少元一个人在房间不知道干什么。 回到船舱，妘徵彦第一时间打开终端给姜局汇报了一下今天的事情，然后便打开【深闺大院一家人】的群聊。 看着大家都对出海十分向往后，妘徵彦心里悄悄决定下次跟姜局开口请个集体假，出去团建吧。 龙蛋也悄悄从包里探出个脑袋，摇头晃脑的，好像在跟妘徵彦打招呼。 第151章 神隐计划 就在妘徵彦一行人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华夏这边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泛起了不平静的波澜。 獬豸监狱，这座矗立在辽阔荒凉的大西北上的监狱，时隔多年，迎来了一位稀客。 “哟，来了，整点啊？” 独立监房里，剃着寸头也难改一脸憨厚的老实人模样的刘升，手里拿着的正是近日的日报。 姜局抬起手里拎着的两瓶茅台摇了摇：“你到这里有段时间了，我还是第一次来看你。” 两人对坐，身后的狱警又端上些炸花生米，黄瓜的下酒菜。 姜局给刘升倒了满满一杯，碰了杯之后，一饮而下。 “啊！”刘升咂咂舌，“还是这个味。” 豪饮一顿，姜局才开口步入正题：“最近的事你在这里都听说了吧？” 刘升凝重地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花生米放在嘴里：“嗯，一切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唯一的变数，就是十字星联盟了。”刘升老实的面孔上突然迸发出上位者的狠辣。 姜局也说道：“没错，【圣教】的薇莉娜·欧比斯丹竟然是十字星联盟的领袖，是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一旦拉扎瑞斯死亡，下一任教主必然就是薇莉娜了。” 刘升一口闷，思索一下局势：“虽然不清楚薇莉娜这样做的根本目的，但是她绝对不是华夏的朋友。” “据可靠消息，【圣教】s级骑士兼薇莉娜誓约骑士瓦莱里安疑似出现在华夏境内，我们的天网捕捉到他的行踪。” 刘升赶紧问：“是否确定？” 姜局沉下眉眼：“谢应觉正在时刻监视，一有异动会第一时间通知我。” 刘升沉默着，随后身体往后仰：“不行，这个关头，黑皇后带着人现在在海上，十字星联盟也在找逐蛟国，这时候瓦莱里安突然出现在华夏，实在是太可疑了……” 姜局：“这会不会调虎离山？黑皇后离开，想要在华夏捣乱便是最好的时机，用瓦莱里安拖住我们的视线，薇莉娜对上黑皇后，那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刘升摇摇头，他不赞同姜局的想法，相反他认为薇莉娜并不会在逐蛟国遇上黑皇后。 “现如今，拉扎瑞斯重病，薇莉娜应该会在【圣教】内，非必要不会轻易离开……至于瓦莱里安，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们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姜局一下一下敲着桌子，杯子里的酒荡开一层层涟漪。 “老刘，也许你是对的。” 刘升摇着头笑了笑：“对了，黑皇后呢？我可是听说她将自己的弟弟和两位高三学生拉进了‘归龙’里。” 说到妘徵彦，这正是姜局夜不能寐的根本原因。 “黑皇后的身体各方面数值都不太理想，在稳定值上下起起伏伏，她本身就是封图族的【棠溪】，体内的图腾之力跟改造的基因之力相互冲撞，我很担心她。”姜局说着，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惆怅地灌下一口烧酒。 刘升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人一抬头对视，又碰了个杯。 “她是个好孩子，十岁的时候遭遇这么大的痛苦，能活蹦乱跳地到现在已经很好了……”刘升说道。 “我难道不知道吗？我把她当自己亲孙女儿看待的，从十岁养到现在，谁都不容易。”姜局说着，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妘徵彦小时候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画面，自己已经是个快退休的老头子了。 姜局说：“我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她不肯治疗，还将她弟弟一块拉进来，你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刘升一拍大腿：“你养大的孙女儿你问我她心里想什么？你老年痴呆犯啦？” “啧，我就问问你。” 刘升咂咂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们已经老了，不能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经验看法告诉他们，至于他们信不信，做不做，跟不跟，那都是年轻人自己的造化。我们只要在背后默默支持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身后有一群人一直都在，能够坚定不移地朝着我们向往的黎明前进。这便是我们老一辈存在的道理。” 听完刘升这一段看破红尘纷扰的话，姜局愣了很久，他双眼放空地看着面前的花生米，好像在细细咀嚼着什么。 “我在想，那丫头……” 姜局喃喃自语。 看着姜局纠结的表情，刘升选择换另一个话题。 刘升：“老姜，我仔细想了想，瓦莱里安不管是不是奉了薇莉娜什么命令，我们都必须先拿下他。” 姜局回神，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想法，瓦莱里安说到底他是薇莉娜的人，也就是十字星联盟的人，而不是跟497局保持友好协约的【圣教】，既然他无理由出现在华夏境地，我们必将清除一切危害华夏安全的障碍。” “嗯，我明白。” “我会即刻通知商南烛去逮捕瓦莱里安，至于十字星联盟那里，我也会处理好。” 刘升问：“对了，阎风集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姜局点点头：“硬骨头，八年了怎么也不肯说。” “计划不能再等了，‘神隐’的下一步至关重要。”刘升抬起头，眼神里透露出无比凝重，“我们之前已经确认【痋师】就是蚩痋族的人，但对方手段了得，不似凡人，我们几次出手都无法抓住对方，损失惨重……”刘升神神叨叨地说出这段话。 姜局站起身，背对着刘升说：“【痋师】的名号是流传先奇妖道上千百年的传奇，也是禁忌，道上大多灾难都与这个【痋师】脱不了关系……” “【痋师】一天不除，我死也不能瞑目。” “……我会请清墟门子弟出山。” 刘升听到清墟门，微微惊讶但细想来也合情合理：“也好，有清墟门在，也能分担一部分局里的压力。” 商量好接下来的计划，姜局转身问刘升：“老刘，那你呢？” “我？” “你想永远待在獬豸吗？以一个死人的身份？” 刘升笑了笑，笑容里尽是平常：“只有我叛变，死了，那些蛀虫们才能一个个拔除。” 姜局忍不住质问：“你就甘心？” 刘升两手一摊：“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当年的老家伙，可就剩咱俩了。”刘升嘿嘿一笑，“老班长，要我这么称呼你吗？” “……” 刘升：“还记得我们一直坚守在先奇的意义是什么？当年，是你，老班长！是你告诉我们，一切都是为了华夏！” “只要你在，‘神隐’就在，只要‘神隐’在，我们就在。” 昏暗的监牢里，刘升的眼睛坚定而又期盼。 第152章 迷雾四起 大约一个礼拜后，新珍珠号终于到了虹贝壳流域。 果不其然，在进入流域的一刻起，所有设备都失灵了。 陆少元点击几下手腕上的终端，毫无反应。 阎柑橘倒是在一旁说起风凉话：“哎呀呀，彦子，你们局里的科技也不咋地呀？” 妘徵彦淡淡地说：“比起你们族里没通电，没通网的生活，确实高了一点点。” “你！”被反讽一句的阎柑橘无可辩驳，毕竟连她这个蚩痋族大小姐都无比嫌弃族内，常年不在族内。 阎柑橘转身回到船舱里去。 海叔掌握方向，全神贯注。虹贝壳流域都是暗礁，一旦撞上一船的人都得没。 海叔：“大家注意点，没了实时航线，我们很容易在海上迷失方向。” 云彦三人正在接受陆少元的先奇小课堂，为了以后三小只正式踏上先奇妖道做准备。 仓桥枫走到妘徵彦面前：“你有把握吗？” 妘徵彦疑惑：“有把握什么？” 仓桥枫看了看远处的海平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逐蛟国就在这里，但怎么样能找到它，妘酱，你有把握吗？” 妘徵彦双手环胸，抬抬下巴：“我们都在这里了，你再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晚了？我劝你一句，现在想下船可来不及了。” 仓桥枫笑了笑。 妘徵彦无语，抱着龙蛋离开了船长室。 没过几个钟头，风云突变，本来晴空万里的海面突然从远处漫上白蒙蒙的东西。 海叔立刻察觉不对：“东北方向有不明物体靠近！” 妘徵彦抬头望去，果然东北方向的海平线已经看不见了，天也暗了下来。 “我去看望远镜！”妘徵彦跳上桅杆，调整望远镜，眼神无比凝重。 “是大雾！” 妘徵彦朝着陆少元四人喊：“少元，赶紧带着他们三个把救生衣穿上，所有人一级警戒！” 海叔听到妘徵彦的话，马不停蹄拉响船舱警报，接着固定好船舵和方向，将船速放慢一倍。 阎柑橘听到警报声，也钻出来，正好遇到陆少元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 陆少元一边找出救生衣，一边快速回答阎柑橘：“是大雾，跟之前一样。妘姐让我们时刻警戒。” 云彦三人也赶紧换上统一的战斗服，再套上救生衣。 阎柑橘谢绝了陆少元递来的救生衣，她站在他们的身前，以保护者姿态。 仓桥枫收起甲板上多余的东西，又将船上的油桶什么的绑结实。 妘徵彦从桅杆上跳下来，她将找到阎柑橘：“突如其来的大雾，我们要做好准备，鲛人随时会出现。” 两人先前就确定鲛人只出现了大雾中的虹贝壳流域，现在他们刚进入流域没几个小时，大雾随之而来。 据海叔所说，大雾视线极低，便是人站在甲板上都看不见船头的程度，能见度不足一米。 如果鲛人来袭，他们必将处于弱势。 阎柑橘将船舱的门关上，陆少元不明所以。 “少元，你们待在船舱不要随意走动，听到任何不对劲的声音都不要出声和出来，保护好他们。”妘徵彦嘱咐他。 陆少元明白危险度，虽然不甘心干等，但还是服从妘徵彦的安排。 “放心吧，妘姐。” 云彦隔着一扇门对妘徵彦说：“姐！注意安全！” 妘徵彦对云彦笑了笑：“放心，你姐可不弱。” 门被锁上，看着正在以极快速度弥漫过来的大雾，妘徵彦跑到船长室，仓桥枫也在里面。 “海叔，不要降低船速，保持刚才的速度，按照我给你的航线图开，一直开到流域中心。” 海叔担忧：“大雾里不降低航速会出事的，流域暗礁很多，会撞上的。” “这场大雾会持续很久，我们也只准备了一个月的物资，必须在物资用尽前脱离大雾。” 海叔还是担心：“可，可是……” “没有时间可是了。” “……好。” 仓桥枫说：“需要我做什么？” 妘徵彦看着他，悄悄对他说：“随机应变，注意一下底下的东西。” 仓桥枫：“嗯。” “我和阎柑橘会在甲板上警戒，你和海叔待在船长室，关紧门窗，如果有危险，自己看着办。” 妘徵彦和阎柑橘一左一右稍稍侧身背对着对方，时刻注意海面上的动静。 大雾来了。 浓雾在狂风的侵袭下如同洪荒猛兽吞噬掉新珍珠号，风吹起了甲板上两人的衣袍，而就是这样的大风，雾气依旧是那样浓郁。 海叔说的没错，伸手不见五指。 妘徵彦和阎柑橘背靠背，这样才能确认彼此的存在。 阎柑橘一手叉着腰，眼睛扫视迷雾的每一寸：“你闻到妖气了吗？” “没有，一切正常。”妘徵彦把龙蛋系在腰间绑紧，双臂自然下垂，“似乎只是普通的大雾。” “一般的大雾会只在虹贝壳流域出现吗？” 妘徵彦皱眉：“你是说，是鲛人故意的？” 阎柑橘眨眨眼：“只是推测。” “那你猜测里，他们弄出迷雾是想干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想吃我们？”阎柑橘随口一说。 妘徵彦当了真，郑重思考一下，发现确实有点道理。 大雾迷失船只，当船上的人们弹尽粮绝，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吃掉。 但，海叔的父亲一个人又是怎么对抗鲛人的呢？ 妘徵彦说：“如果真是鲛人干的，一时半会不会有事，鲛人也知道需要等我们吃完了食物。” “看来我们得等段日子了。” 进入虹贝壳流域起，龙蛋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蛋壳表面渐渐滚烫起来，有时还会散发青色的光芒，很微弱，一呼一吸，一亮一灭，就像在呼吸一样。 “你快要孵化了吗？” 妘徵彦抚摸着龙蛋。 烛九阴说过，【浮苍】是最特殊的一位，不会死亡，不会转世，不会轮回，每当“死亡”之刻降临，他便会褪去龙鳞，陷入沉睡，等待下一次睁眼。 妘徵彦不知道要在海面上等待多久，鲛人才会出现，说不定倒是可以问问逐蛟国的踪迹，会在哪里。 第153章 锚点追踪 就在妘徵彦一行人迷失在虹贝壳流域大雾中的同一时间，华夏云贵交界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小镇的安宁。 “商南烛，右边一百米小巷。” 商南烛一身黑，头戴兜帽和黑色口罩，两米的身高让他一路上备受瞩目。 耳机里是谢应觉的实时导航。 商南烛转身拐进一个小巷子：“目标还有多远？” 在姜局临时通知商南烛前去执行任务，抓捕【圣教】s级超凡者，骑士瓦莱里安。 商南烛马不停蹄前往云贵。 这里是云贵两省交界的一个小镇子，镇子人口不多，都是少数民族。 “他似乎是发现你了，在兜圈子。” 谢应觉：“他想把你往无人区的大山里带。” 商南烛：“嗯。” 谢应觉顿了顿：“他这是想要开打吗？” 阴暗的巷子里，两个人一前一后，前者游刃有余，后者步步杀机。 突然前者脚步一停，原地站在巷口，帽檐下露出的金发遮住了双眼。 “阁下跟踪我许久，有什么事吗？” 商南烛微微抬头，眼瞳刹那间染上血红，一道残影掠过，人未到但杀气先闻。 “铮——” “唰！唰！嗖——” 狭窄的巷战，尽头便是安静祥和的主道，人影走过却无人注意旁边巷子里的刀光剑影。 双s级战斗，破坏力不亚于毁灭一座城市，分分钟便可夷平。 但两人似乎都有所顾及，收敛不少。 瓦莱里安是担心事情闹大不好收场，商南烛单纯是因为耳机里谢应觉的尖叫声着实让他心烦。 “哥，哥，哥，我求你了！” “千万收住了，不然姜局可是要指鼻子骂人的，我们可不是妘姐，十万字检讨，监狱小黑屋关禁闭咱们一个也逃不了！” “赔款的话，幼薇姐不得杀了我们啊！” “……” 商南烛实在受不了耳机轰炸，冷冰冰道：“闭嘴。” 瓦莱里安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他一剑挑开，两人各自后退对立。 “战斗时分心可是大忌。” 商南烛默不作声，兜帽遮住他半张脸：“擅闯华夏，其罪当诛。” 下一秒，几道剑影袭来，瓦莱里安转身就跑。 谢应觉：“我靠？打不过就溜啊？” 商南烛废话不说，使着轻功紧追不舍。 一路追到无人区森林，没了旁人在场，瓦莱里安转身一道十字斩。 商南烛随手一挥，十字斩应声破碎。 “商南烛，我可对497局没有恶意，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追杀我，是不是要给【圣教】一个交代？” 瓦莱里安给497局扣了一个大帽子。 商南烛持剑而立，丝毫没有答复的样子，倒是谢应觉急了：“这个瓦莱里安什么意思？上辈子做厨师的吧，这么会甩锅？” “还左一句【圣教】~我呸！【圣教】都要改名十字星了！” 商南烛无法让谢应觉闭嘴，他只好开口轻言：“勿躁。” 这倒是让瓦莱里安看清了：“原来是和耳机里的人说话啊，让我猜猜，应该是谢应觉吧？” “话说，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识过传说中的‘人形数据库’，我可是很好奇谢应觉阁下的手段，究竟够不够格做s级。”瓦莱里安上来就挑刺，商南烛纳闷了，曾与瓦莱里安有过一面之缘的妘徵彦形容他可不是如今这个脾性。 高冷，沉默，凌厉，忠诚，勇敢…… 对不上啊。 瓦莱里安是装的？ 他是故意引诱商南烛和谢应觉的注意吗？ 那十字星联盟…… 商南烛虽然不爱说话，时常【入魔】丧失理智，但战斗智商不低于妘徵彦，他立刻明白了瓦莱里安一直在拱火的原因。 “谢应觉，开锚点——” 没等话说完，耳边一道剑光闪过。 好快的速度！ 商南烛惊讶，一时间他竟然没察觉到。 “咔嚓！” 耳机被剑光斩断两半，碎在地上。 商南烛只是惊讶一下，便很快回过神，一掌击中瓦莱里安腹部。 感受到手掌传来发麻的触感，商南烛接一掌直奔下巴，可惜，瓦莱里安早有防备空翻退出商南烛进攻范围内。 数十米外，瓦莱里安说：“没了谢应觉，一打一，很公平。” 商南烛看着地上稀碎耳机，没有多言。右手一抬，【残心】在手，这柄古朴的汉剑，看着灰扑扑的，并不锋利，可商南烛五指用力一握，漆黑的浪潮翻涌着焕然一新。 而这时，瓦莱里安也意识到商南烛浑身上下的气息不对劲了。 如果说之前的商南烛只是高冷如万年冰山，冷漠无言，但现在，杀气沸腾，尤其那双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睛露出，化成赤瞳，宛如地狱的修罗恶鬼，瓦莱里安有些犯怵。 此剑名曰【残心】，许多年前，曾有过一个光风霁月的好名字。 若是罪人院的人在这里，或许能认出商南烛现在的样子。 【入魔】，血色赤瞳，商南烛【入魔】了。 瓦莱里安眼见商南烛杀气愈重，内心不免有些沉重。 “竟然有如此深重的杀气，这个商南烛不比黑皇后杀人少。” “本以为黑皇后已经够强了，没想到罪人院的商南烛也不弱……果然，罪人院的每一位罪人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 瓦莱里安将提起的心落定，无论如何，都要拖住这个人。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商南烛从喉头里低低哑笑到放声癫狂大笑，棱骨分明的大手撩起额前长发，赤瞳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恍若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羔羊。 瓦莱里安正想运转基因，没成想眼前的商南烛眨眼间消失不见。 “！” 头顶狂风裹挟着滔天的杀气。 “上面！” 全凭肌肉反应将骑士剑举过头顶，用来抵挡这一剑。 “呃——”强劲的力量狠狠劈在骑士剑上，逼得瓦莱里安一下子膝盖弯曲，脚下的土地像蛛网一样崩碎，顿时尘土飞扬。 “哈哈哈哈哈哈！”商南烛继续疯笑着，手上的【残心】一下一下挥砍刺挑，极其霸道的邪气猛烈地追击瓦莱里安。 瓦莱里安也不是个弱者，立刻摆好防守姿态起来。 刀光剑影间，空气里弥漫着血雨腥风，一攻一守，不落下风，战况相当胶灼。 第154章 符乐仙 商南烛的狞笑一声狂过一声，【残心】愣是被他砍成火星子直冒，他已经失去了理智，仅凭战斗感知牵动肌肉，每一招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在这种不要命的攻势下，瓦莱里安依旧选择防守。 瓦莱里安高举手中骑士剑，一次又一次格挡住商南烛的攻势，虎口被震得发麻，差点脱手。 “哈哈哈哈！” 瓦莱里安根本没有慌乱之色，他的骑士剑法不是拉扎瑞斯所教，但锋芒毕露，一击致命的杀气更胜。 瓦莱里安横挥一刀，迫使商南烛回防后撤。 “阁下还是先清醒一下比较好。” 可惜，商南烛【入魔】听不懂他的“好言相劝”，反而视作挑衅。 刹那间，邪气更盛了。 瓦莱里安：“……” 就在这时，一道紫蓝色数据虚洞破开时空，紧接着一道绿色的数据链困住商南烛。 数据虚洞拦在瓦莱里安和商南烛两人中间，一只手从虚洞中伸出来，那是男人的手。 那只手向瓦莱里安摊开，在瓦莱里安奇怪的眼神下，手上的骑士剑莫名有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争夺。 剑身被两股力量撕扯着，嗡嗡作响。 瓦莱里安感觉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握力远不及，“嗖”的一下，剑柄脱手，被吸去虚洞里。 “谢应觉！” 瓦莱里安咬牙切齿。 虚洞中传来某个人的笑声：“哈，看来我也是出名了！” 谢应觉的笑声戛然而止，五指握住剑柄，这柄骑士剑如同游戏里的武器，变成一串绿色的代码消失了。 “雁过拔毛，没收嫌犯的作案武器而已，既然来了华夏的地盘上，不留下东西说不过去。” 谢应觉朝瓦莱里安摆摆手：“我还有事，先溜喽，拜拜。” 话音刚落，虚洞消失，徒留下紧紧凝视他的商南烛。 瞬息间，【残心】直指面门，瓦莱里安急忙侧身闪避。 没了武器，瓦莱里安根本不是【入魔】状态下商南烛的对手。 左臂被砍了一刀，邪火不断侵蚀伤口，疼痛难忍。 瓦莱里安想要后退，商南烛穷追不舍。 腹部又中了一剑，瓦莱里安好像不知疼痛似的，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相比商南烛的癫狂，瓦莱里安简直极度冷静。 “你不是x。”瓦莱里安眉眼一凛，战斗掉落的帽子露出有些杂乱的金发，“没想到罪人院还隐藏了你这样的怪物。” 商南烛一剑刺了过去，却生生停住，他好看的眉头微皱，顺着视线望去，一只青筋爆出的大手死死攥住剑刃。 “？”商南烛的表情生生有点惊讶的样子。 瓦莱里安缓缓抬起头，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死死攥住剑刃不肯松手。 “阁下，到此为止了。”瓦莱里安冷笑着从齿间蹦出几个字，紧接着用力将商南烛抡了出去。 商南烛空中悬停，几道光球炸在他手臂上，尘土飞扬间商南烛不见踪影。 瓦莱里安脸色一沉，就在刚才，他竟然感受不到商南烛的气息了，他消失了吗？是谢应觉？ 不对，就算是谢应觉，同为s级，不可能连一丝气息都不会泄露…… 短短一秒钟，瓦莱里安的心里闪过所有可能的想法。 突然，脚下出现一道不同于他的人形阴影。 瓦莱里安：“！” 身后，一双隐匿在阴影下的赤瞳犹如地狱的魔鬼死死凝视着他。 “铮——”清脆的刀鸣声，瓦莱里安连忙用基因架起一面盾牌，挡住了商南烛的背后突袭的致命一击。 瓦莱里安右手幻化出一柄光剑，与商南烛再次搏斗在一起，风起云涌间战斗翻涌的气浪将周遭半公里的树林拦腰截断。 两道人影双双倒飞出去，又稳稳立住。 瓦莱里安任由散发飘扬遮盖面孔，抬手轻轻擦去唇角的鲜血：“……好霸道的邪气。” 血红色的赤火像是龙卷风一般焚烧殆尽，火焰里慢慢走出来一个黑色阴影。 瓦莱里安似乎感觉到商南烛的气息有些不对劲。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仔细一瞧，商南烛满头白发地从火焰中走出来，面孔鲜血流淌，诡异惊悚却有一种另类的帅气。 瓦莱里安看着商南烛这疯子般的气质忍不住“啧啧”两声：“上帝啊，竟然有比黑皇后还疯的人。” 话音刚落，商南烛瞪着一双流着血泪的赤瞳提剑向他冲去。 就在此时，树林间飞出一道青色的流光，赤瞳微缩倒映出一段飘扬的白布。 两人冲刺的身影立刻停滞，在他们中央的地上，赫然斜插着一柄通体如同寒冰的冷剑，清风飞扬着缠在剑柄的玄绸。 不过这玄绸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瓦莱里安眼一花，四起碎叶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者何人，他绷紧全身，两眼细细扫视周围。 “噌——”瓦莱里安急忙往后撤，一个青衣身影从天而降，一掌当胸逼着呕出一大口鲜血。 青衣身影一个剑指，冷剑轻颤，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手中。 瓦莱里安看清了来人的模样，白布遮目，鹅蛋脸，檀木簪挽起瀑布般秀丽的乌发，恍若仙风道骨，一眼惊鸿便生来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符，符乐仙。” 不是瓦莱里安说的，而是……商南烛。 商南烛浑身邪气缠身，黑红色的气焰不断燃烧着，越演越烈，赤瞳死死盯着青衣女子，却没有杀气，反而他极其痛苦地挣扎着什么，汗水不断流下，商南烛欲言又止。 青衣女子微微侧头，一言不发。 瓦莱里安感受不到这青衣女子任何气息，不是x的人连他都察觉不出。 华夏究竟隐藏着什么怪物？ “一个商南烛就已经难缠了，现如今又来了个不知深浅的女人……”瓦莱里安想着薇莉娜临行前对他的嘱托，朝青衣女子甩了数道光刃，转身就跑。 剑指一抬，唰唰唰数道残影掠过瞬间将这些攻击斩成碎片。 她一看去，瓦莱里安以然不知所踪。 “跑了？”秀眉微蹙，也不管他了，青衣女子向商南烛走去。 近距离感受到商南烛控制不住的滔天邪气，青衣女子微怔。 “师兄，这就是你当初背叛宗门的原因吗？” 第155章 曾经的师门兄妹 商南烛的白发渐渐转变回黑色，青色的光晕环绕在他身上，【入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商南烛难以置信的睁开眼，鲜红的赤瞳已然消失，视线重新变回一片黑暗。 双眼覆上黑布。 商南烛退后一步，恰好错开那双素手。 “你来做什么？”他冷冰冰地说。 “……” 符乐仙收起手中的剑，白布之下的眼睛似乎在愧疚什么难言的情感：“是姜局发讯息给掌门师尊，师尊便让我前来相助，【圣教】之人，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商南烛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符乐仙的话。 他垂下眼，目光停留在符乐仙手中的剑，相当平静甚至是淡漠地说：“……寒蝉剑，你通过了考验。” 符乐仙没想到商南烛会说这句话，她看了一眼寒蝉剑，轻笑：“比起师兄十六岁让残心剑认主，师妹这点本事根本不入流。” 商南烛眉头微皱，放下抱着剑的手，错身越过符乐仙：“我早不是你的师兄，你是清墟门大弟子，我是罪人院死刑犯，莫要认错了。” 符乐仙自嘲地笑着，仰天平复心情，随后转身跟在商南烛的身后。 符乐仙：“……师，我该如何称呼你？” 商南烛：“随你。” 符乐仙顿时笑颜如花：“师兄！” 商南烛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向前走：“无聊。” 符乐仙赶紧跟上，不断在耳边叽叽喳喳，哪还有之前在瓦莱里安面前的清冷仙子的模样。 “师兄师兄，我们现在要去啊？” “师兄，还要继续追踪那个洋人吗？” “师兄师兄……” 商南烛：“……” 两个身影渐渐远去，就像多年前的影子，起码现在不是两个方向。 商南烛的耳机被瓦莱里安彻底破坏了，可惜手腕上的终端被邪气侵蚀也废的差不多了。 现在要去哪追踪瓦莱里安呢？ 符乐仙说：“师兄，我先前打了他一掌，我可以追踪留在他体内的真气。” 商南烛皱皱眉：“《无上寒心经》可没有这个用途。” 白布下的双眸狠狠一抽，符乐仙笑了笑：“师兄还记得我修炼的功法……我背着掌门师尊偷学了另一本功法。” “……这种事你不该告诉我。”商南烛冷冰冰地说。 “可是大师兄会帮我保密的不是吗？”符乐仙脱口而出的一刻，两人双双愣住了。 符乐仙后悔说出口，明明一切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而她却始终走不出。 商南烛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顺着这条路往东边走就是之前的小镇了。 “以后你的事情不必告诉我。” 符乐仙怔住了：“……好。” …… 此时的罪人院，白玉京坐在露天巨型秋千上，低着头，好无聊的拨弄手里的小草小花。 “哎呀，哎呀，好无聊啊……” “妘姐和少元弟弟出海了，冰山脸去追杀洋鬼子了，老齐又又又闭关，裴叔去局里了，网瘾少年就没从狗窝里出来过……啊啊啊啊，好无聊，真的好无聊啊！” 白玉京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揪掉一朵小花，歪着脑袋晃着脚丫，到最后直接发疯了。 简幼薇提着一个铁桶，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新鲜肉食。 “玉京啊，你可别念叨了，自从妘姐他们两个出海去后，你整天就差拿个大喇叭在院里24小时喊了。” 白玉京哀嚎一声，丢掉手里头被摧残乱七八糟的花草，四仰八叉地躺在大草坪上：“不嘛，我不嘛，我真的好想出去玩，我一点都不想待在院里！” 简幼薇叹了口气，丢给白玉京一个大夹子：“喏，陪我去森林。” 白玉京一个鲤鱼打挺：“去森林干嘛？” “前两天森林里有个母老虎产下幼崽，后台实时监控数据有些不对劲，谢应觉告诉我可能是难产虚弱，需要人去救助一下。这不，一桶肉，还有一些医护用品。” “谢应觉还管这事？”白玉京头一次听说。 “是啊，以前这都是妘姐管的，谢应觉的电子眼睛遍布整个森林，一旦出现危险情况，谢应觉就会通知妘姐。”简幼薇说，“现在妘姐出任务了，没个两个月回不来，这任务就落在我头上了。” 简幼薇对白玉京说：“看你这么无聊没事干，走吧，一块去。” 白玉京只好跟着简幼薇往森林里走。 半路上，白玉京忍不住问：“薇姐，你说妘姐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啊？” “你这不废话吗？罪人院的任务哪次不危险？”简幼薇在前面领路。 大大咧咧惯的白玉京今天看着有些不对劲，特别扭捏起来：“出海的话还是太危险了吧？” 简幼薇回头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你不会有深海恐惧症吧？” “啊？深海恐惧症？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恐惧症的一种，往往与一个人从前经历的心理恐惧有关。” “哦。”白玉京脸色一变，“哈哈，原来是这个啊。” 简幼薇似乎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有一天你感受不到恐惧，那可能是你克服了天生的本能。” 白玉京换了个话题：“薇姐，你不担心妘姐他们吗？” “担心有什么用，现在让我担心的只有【圣教】那群疯狗，前脚发起窄巷事变，后脚就赶来华夏闹事。” “不是说，逐蛟国他们也要来分杯羹吗？” “哎呀，【圣教】没那本事，我瞧着八成是那个叫薇莉娜干的。” “薇莉娜？”白玉京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什么教主的女儿，还是十字星联盟的首领那个薇莉娜吗？” 简幼薇点点头：“是啊，就是她。” “……”白玉京突然心脏猛地一颤，好像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简幼薇看着白玉京的脸色都白了，担心地问：“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白玉京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莫名想起了陆少元那张乖张又傲娇，又有点稚嫩的脸，心一揪，脸又白了一分。 “别担心，有妘姐在呢。”简幼薇随口安慰道，“可惜，我们没机会去……” 白玉京不说话，自从上一次芘目罗任务回来后，她几乎天天心神不宁，每次想起那张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说着剜心割肉的话，她都无比恐惧，就好像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非死不可。 第156章 大雾鬼船 新珍珠号在迷雾中漂泊了差不多三周的时间。 苏乔正在整理船上所有的物资消耗品，腊肉，冻干，腌菜，泡面……剩下的都不多了。 方煜想撒网捕鱼，却被海叔制止了，虹贝壳流域邪门的很，不管撒多少饵料，多大的渔网，一个鱼影子都看不见，还有可能出现暗流把渔网卷进去。 无法分辨航向，茫茫大海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浓重的白雾，夜晚更是吓人，船灯居然照射不透白雾，能看见的只有如深渊巨兽般的黑色，还有耳畔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如果鲛人也不出现，等到物资全部消耗殆尽，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船舱里，妘徵彦，陆少元，仓桥枫三人围坐在桌子前。 整整三个礼拜的海上颠簸让所有人身心俱疲，脸色都不是很好。 陆少元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疲惫地撑着脑袋：“可是鲛人不受我们控制啊？” “想要鲛人出来，只有等。”仓桥枫沉着脸。 两人不约而同转头将目光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妘徵彦。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三人齐齐叹气。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是苏乔。 “妘姐姐，所有剩余物资我都归纳好了。”苏乔打开门，脚边摆放着一个大箱子。 妘徵彦上前抱起箱子：“好，见着阎柑橘了吗？” 苏乔说：“在甲板上。” “甲板？”妘徵彦皱眉，不知道这个阎柑橘在干什么？ 嘱咐两句，妘徵彦拿起一件外套出去。 阎柑橘站在船头甲板上，白雾看不清她的背影，妘徵彦丢给她外套：“有什么对策吗？” 阎柑橘也不客气，回头对她说：“你不是队长吗？问我？” “你会听队长的命令吗？”妘徵彦反问。 “当然~不会，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命令我阎柑橘，连老头子都不行。” 妘徵彦站在阎柑橘的身边，目光所及的大海除了随着海浪的颠簸浑然感受不到任何边际，这种感觉真的到不了头。 “那是什么？” 阎柑橘手指指向茫茫白雾中，语气有些不确定。 妘徵彦顺着方向望过去，除了白雾，就是白雾，什么也没有啊。 “你看见了什么？” 阎柑橘：“我好像看见了船的桅杆，还有一面飘着的旗子。” “你确定吗？在海上航行太久会眼花的。” 妘徵彦嘴上说着，手里的罹首已经握住刀柄。 “我还没得老花眼。”阎柑橘淡淡说了一句，袖口翻转，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缠绕在手腕上，嘶嘶地吐着信子。 两人齐齐站在船头最高处，将后背完全托付给对方。 妘徵彦屏息凝神，金眸死死扫视每一片白雾。 “听，海面的声音不对。” 阎柑橘闭上眼睛仔细听，海浪拍打在船体的声音，只有新珍珠号，但现在……妘徵彦听到了不谐和音。 有一艘船海浪同样拍打在船板发出沉闷的响声。 就在阎柑橘仔细聆听辨认的时候，妘徵彦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惊讶地张开嘴瞪大双眼。 “阎柑橘……” 妘徵彦拽住阎柑橘的胳膊：“你快看！” “哇——” 两人双双呆愣住，一艘巨船，破烂不堪，却恢弘无比，漆黑的船体上竖立着十几根桅杆，摇晃着残缺的旗帜，更要命的是船上居然还有炮口。 这样一艘深海巨物黑压压地向新珍珠号冲过来，势有千军万马之势必要碾碎障碍。 妘徵彦五指用力，肉眼可见的紧张，她边喊边向船长室奔去：“快！快转向！” “有一艘未知的巨船正朝我们冲过来，海叔，快转向！” 此时的巨船已经穿透白雾，所有人都清晰地看见这艘诡异的巨船。 海叔急忙调转方向，可是方向舵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无论海叔拼尽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妘徵彦上前帮忙，同样无济于事，眼瞅着巨船就要撞上：“不行，这样下去最多三分钟肯定会撞碎新珍珠号！” 仓桥枫望着那艘快速逼近的巨船：“这是什么船？这样破败，不像是有人掌舵的样子……” 妘徵彦也抬头：“什么？”她才注意到这个关键之处。 海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慢慢松开把握住的方向舵，嘴里喃喃自语：“这艘船……是明船。” 妘徵彦和仓桥枫纷纷疑惑：“什么是明船？” “明船……明朝时期郑和下西洋，当年有一艘护卫船卷进了虹贝壳流域的风暴里彻底失踪了。” “护卫船？”妘徵彦看着船上伸出来的炮口，“糟了。” 海叔恐惧的眼神说道：“这是鬼船，这是冲我们来的鬼船！” 妘徵彦看着所剩无几的路程，她一把拉住仓桥枫的胳膊：“快去告诉陆少元他们，让他们务必待在船舱里不要出声。还有！新珍珠号没了发动机，没了方向舵，要做好弃船的准备。” 仓桥枫点点头，把几张符纸塞给了妘徵彦：“我现在就去。” 妘徵彦拉过海叔，让仓桥枫把海叔也带走。 “照看好他们！” 妘徵彦护送他们前往船舱，下楼梯的时候，巨大的鬼船已经近在咫尺，阎柑橘死死扒住栏杆随着船体剧烈摇晃，鬼船翻腾的巨浪狠狠拍打在新珍珠号，甲板已经被淹了。 妘徵彦抬头望去，只见黑布隆冬的鬼船上似乎一闪而过的一个影子，她好像是眼花了，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鬼船上却空无一物。 “彦子！”阎柑橘一声惊呼。 “嘭！！！” “哗啦啦！！！” 船体一侧木板狠狠撞碎，瞬间的冲击力直接将阎柑橘甩出去，翻滚间掉进了海里。 妘徵彦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摔在船上，背包带子划开了里面的龙蛋咕噜咕噜地掉进了海里。 “【浮苍】！” 新珍珠号半个船体撞碎，眼看着就要沉海。 “阎柑橘！”妘徵彦死死拽着船上仅剩的木梁，艰难地撑起身子爬起来。 “彦子！咕噜噜！我！咕噜噜！不会游泳！救！” 阎柑橘奋力拍打着海面，海水不断淹没着她，她从小生活在深山老林的本家族地，根本就是个旱鸭子。海水灌入口，连连呛水。 妘徵彦左右寻找着，找到一个救生衣扔下去。 “阎柑橘！救生衣！” 阎柑橘已经呛了好几口水，使不上力气。 妘徵彦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一个跃步直接跳进海里。 第157章 海叔死亡 阎柑橘的后背躺在妘徵彦的胸膛上，利用浮力将她露出海面，她的情况不是很好，连呛了好几口水，不停咳嗽。 妘徵彦给阎柑橘套上救生衣，海浪实在是太大了，妘徵彦还想找龙蛋却一次又一次被海浪拍沉下去。 “黑皇后！” 头顶传来仓桥枫焦急的声音，紧接着一根粗壮的麻绳扔了下来。 “快！我拉你们上来！” 妘徵彦观察阎柑橘的状态不对，只好先暂时放弃搜寻龙蛋。 “仓桥！你先拉阎柑橘上去！”妘徵彦把麻绳绑在阎柑橘的腰身上，两个人一上一下费了好大力才将阎柑橘拖上船。 “咳咳咳！咳咳咳！” 仓桥枫来不及照看阎柑橘，赶紧探出头要将麻绳再次丢下去的时候，却发现海里压根没有妘徵彦的身影。 “黑皇后！黑皇后！妘爷！”仓桥枫趴在栏杆上焦急大喊。 就在这时，阎柑橘也呛出肺腔的海水，刚缓过劲来定睛一看，这艘巨大的鬼船就要再一次撞上新珍珠号。 “啊！”船舱内刚才一次重撞人仰马翻，瓶瓶罐罐的东西通通摔在地上，他们双手抓住身边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船舱开始漏水，陆少元大喊：“船漏水了，大家快出去！” 云彦艰难爬起来，左右一把拽起苏乔和方煜，就要冲出船舱。 “快！快离开这……” “嘭！！！”船身再一次受到重击，这一次更狠，竟然将整艘新珍珠号半个船体都撞成渣子。 与此同时船底燃油室淹了大半，那把形同虚设的铁链被翻滚的油桶几番冲撞，哗啦啦断成几段，暗门露出一条缝隙，海水灌进去撑开了暗门，紧接着黑暗的未知暗室里传来低低的嘶吼。 陆少元一把拽住差点被甩出去的海叔，免于他落进大海的下场。 “大家千万抓紧了，绝对不能掉进海里！” 外面的情形更加不容乐观，阎柑橘的痋术根本起不到作用，连个人影都没有，痋都不知道往哪施展。 仓桥枫冲阎柑橘大喊：“黑皇后在海里不见了！” “什么？！”阎柑橘一惊，此时的新珍珠号已经经历鬼船两次冲撞，船身都倾斜人都站不稳，沉船的命运不可扭转。 阎柑橘相信妘徵彦绝对不会出事，事到如今，整船的人危在旦夕，一旦沉船，不论是落进海里没有援助，还是鲛人袭击，都是处于极度弱势之下。 “仓桥，弃船！” 仓桥枫愣住了，脱口而出：“你疯了吗？现在弃船，掉进海里就是活靶子！” “不弃船更是活靶子！”阎柑橘大吼，“还有我说了要跳海吗？” “不跳海？”仓桥枫疑惑的看着满眼坚定的阎柑橘，似乎明白了她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换船？！” 阎柑橘回望这鬼船：“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那，黑皇后……”仓桥枫不放心地问。 “她是黑皇后，她不会有事的，相信她。”阎柑橘打断他的话，她知道妘徵彦没有出事。 仓桥枫捏起一张符纸，召唤出镰鼬，三只憨态可掬的小镰鼬一出场就差点滑倒掉进海里。 “麻烦你们了。” 三只小镰鼬相互点点头，一瞬身便钻进船舱里去。 “海叔，海叔！”陆少元不断呼喊着，海叔伤了后脑，意识有些不清，人好像中邪似的，嘴里不停念叨什么“怪物”，“死人”，“诅咒”…… 陆少元摇晃着海叔的肩膀，试图让他清醒一点，然而手下的触感一下子让陆少元慌了神。 “嘶拉——” 陆少元一把撕扯开海叔的衣服，双眼立刻瞪大，鳞片，是鳞片，比鱼鳞还宽还厚的鳞片已经蔓延到胸口。 陆少元还不知道海叔的秘密，他惊讶地看着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飞速从皮肉下崩碎生长出来的鳞片，露出惊惧的神情。 “这，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浓重的腥臭味，伴随着腐尸的臭味一股劲风朝陆少元的脑袋袭来。 陆少元反应极快，立刻抱住海叔，两人双双往旁边倒下。 一只狰狞的墨绿色人手张开，带着蹼在两人的头顶横挥过。 苏乔吓坏了，她直面了这只丑陋的怪物，人首鱼尾，居然是传说中的鲛人！ 方煜也一眼认出了怪物的真实面目：“鲛人！是鲛人！” 云彦想赶紧捂住方煜大叫的嘴也晚了，体型超过两米的鲛人回头张大嘴巴，露出巨型尖锐的獠牙朝三小只咬过来。 “啊！”三人惊慌失措，腿都吓软了连逃跑都忘记了。 腥臭的獠牙就在眼前，苏乔害怕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嗖——” 千钧一发之际，几道狂风席卷的风刃割碎了鲛人的鳞片，脖子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鲛人痛苦地嘶吼着，立马远离了三小只。 鱼尾在陆地上并不好使，奈何鲛人身体坚硬无比，凭借粗壮的尾巴和灵活的双手愣是在船上行动迅速。 方煜看过去，正是镰鼬三兄弟：“我的天呐，这又是什么妖怪啊？！” 眼见鲛人就要跳海逃跑，一旦鲛人回到大海那就是他们的主场，绝对不能让他逃走了。 镰鼬来不及跟三小只解释，赶紧御风追上去，鲛人皮糙肉厚，十分抗揍，镰鼬与之博斗起来，短时间内还解决不了鲛人。 云彦趁机会赶紧拽着苏乔和方煜离开船舱，然后自己拿出随身的匕首朝鲛人冲过去，一脚将鲛人踹翻，又死死利用体重压制，空出手来三刀六个洞。 鲛人受了重伤，鱼尾沉重地拍打木板，镰鼬有些惊奇地看着云彦，却也熟练地用风刃割下鲛人的头颅。 鲛人彻底死了。 云彦才回过神来，他摊开掌心，慌乱地看着手中浸满鲜血的匕首，难以置信地相信自己刚才亲手捅了鲛人几刀子。 海叔突然“呜呜”嘶吼着，身体剧烈挣扎着，陆少元奋力摁住海叔。 就刚才这么一会，海叔的身体已经完全血肉模糊，皮肤上面通通长满了鳞片，海叔想要开口说话，张开嘴巴，舌头也没了，变成了一块硬疙瘩。 “海叔……”陆少元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东西，诅咒，这就是鱼鳞诅咒吧。 陆少元大喊着：“快来人啊！海叔快不行了！妘姐！妘姐！” 这时候，一只坚硬的手颤抖着抓住了陆少元的衣服。 海叔张张口，鳞片已经长满了他的脸，就剩下一双眼睛没变样。 陆少元意识到海叔想要说什么，但舌头都没了，还说什么啊？ 海叔近乎乞求地看着陆少元，努力地说话：“小心……” 陆少元复述：“小心？小心什么？” 海叔：“小心……鲛人，的，歌声……” “鲛人的歌声？有什么作用？” 海叔喃喃着，瞳孔开始涣散，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鬼船是鲛人……带过来的。” “活，下，去……” 陆少元疑惑地看着他。 海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陆少元：“对……对不……” 话没说完，海叔头一歪，没了声息。 吃了鲛人肉的他们，连死的时候都不能保留作为人最后的体面。 海叔后悔了，后悔因为自己，搭上了一艘船上数十条兄弟的命，折磨人心很简单，恍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充满了戏剧性，充满了戏剧性的悲哀和讽刺。 第158章 失落的航海日志 情况危急，陆少元无法将海叔的尸体带走，他深深注视面目全非的尸体最后一眼，带着他的遗物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们三个，快从这里跑！”陆少元一把扯下摇晃的门，先让三小只离开。 镰鼬和陆少元殿后。 船体倾斜，人不抓着点东西连站都站不稳。 “仓桥！快带他们上船！” 仓桥枫回望过去，没想到阎柑橘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绳钩，一甩稳稳当当勾住鬼船最粗壮的桅杆上。 紧接着她一个轻功，落差三米的高度她只在绳钩上借力轻点了一下，就站在鬼船船头上。 “仓桥！你扔我接！”阎柑橘赶紧朝仓桥枫喊道。 仓桥枫还有心思看了看阎柑橘纤细的手臂，满眼狐疑：“你接得住吗？” “少废话！”阎柑橘急了。 新珍珠号原本是有梯子的，可鬼船撞击两次直接把半个船给撞碎了，那把梯子恰好就在其中。 仓桥枫抱起苏乔，云彦和方煜七手八脚地帮忙托着。 阎柑橘半个身子都挂在船外面，好在苏乔也不是个哭哭啼啼的花瓶，愣是凭借爆发的臂力拉住了阎柑橘递出去的手，她被拉上了鬼船。 就在这时，新珍珠号剩下的半截船体完全垂直竖起，陆少元眼疾手快，一手拉住栏杆，一手拽住云彦的胳膊，方煜滑倒之际又扯住云彦的腿，仓桥枫眼见怎么少了一个人朝陆少元喊道。 “怎么少了一个？海叔呢？” 陆少元回他：“人没了！” “什么？！” 来不及解释，新珍珠号晃荡一下又下沉了些，之前的绳钩也被扯断了，情况再次危险。 就在几人不知如何才好的时候，一声久违的声音升起。 “【黑皇后】！” 妘徵彦怀里抱着龙蛋，“噌”的一下从海面飞出来，海面晕染开鲜红的颜色。 黑雾包围住几人，妘徵彦背上背着一个，腾出一只手拽着衣领，剩下的两人浮空飘了起来，在新珍珠号彻底沉下去前一秒终于所有人都上了鬼船。 妘徵彦脚下刚站定，阎柑橘冲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眼。 “你，你胳膊怎么受伤了啊？”阎柑橘一眼就看见左臂上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不像是刀剑匕首的武器，海水一泡，伤口定是要发炎流脓。” 妘徵彦瞥了胳膊上的伤口一眼，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笑了笑：“没事，我自愈能力强。” 妘徵彦转头看着大家说：“大家呢，你们都没事吧？” 大家纷纷摇头。 “诶，海叔呢？”阎柑橘问道。 “海叔……”陆少元低垂眉眼，将刚才船舱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大家。这才知道妘徵彦和仓桥枫在燃油室发现的暗门后竟然留存着一只活的鲛人！ 而海叔已经同化失败，死亡了。 妘徵彦看着沉海无影无踪的新珍珠号，心里莫名有些悲凉。 她一直相信着世界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也许，海叔的命大概就是在这里吧。 “少元，你说，海叔临死前对你说要小心鲛人的歌声，还给了你一个本子？” 陆少元点点头，拿出小本子递给妘徵彦：“没错，就是这个本子。” 妘徵彦翻开一看，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海叔的大名，这是海叔的航海日志。 “2021年8月25日，为了查清楚父亲当年的事情真相，我召集了一船弟兄一块前往虹贝壳流域。” “2021年8月30日，再过两天就要到达传说中的虹贝壳流域了，说实在的，我突然心慌的很，此行会相当艰难。” “2021年9月2日，这是珍珠号到达虹贝壳流域的第一天夜晚，通讯虽然消失了，应该是磁场问题，一切平安无事，可是我心底越发难受，就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在心口喘不过气，我看着兴致不错的船员们不敢说话。” “2021年9月3日，大雾，海面上全是白雾，浓重的大雾根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有东西！我感觉到了！有东西！迷雾后面有东西在盯着我们！仪器没用了，甚至指南针，罗盘都没用，一切都没用了！” “2021年9月30日，快一个月了，船上的口粮基本上都吃完了，大家很饿，饿到不想说话了……我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我会饿死在海上吧？” “2021年10月5日，今天饿死了人。” “2021年10月8日，没水，没吃的，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要困在海上多久，神啊，求求您了，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我想回去……” “2021年10月9日，迷雾散了，我做了一件不可饶恕的蠢事，我该死。” “2021年10月10日，我把另一个锁进了燃油室的小仓库里。我们返航了，一船的人只剩下我，大雷，阿桑，我后悔了……” “2021年11月，大雷死了，是那个鲛人诅咒了他，诅咒了他们，诅咒了我……浑身长满鱼鳞，太像了，就和父亲临死前一样。我也会像父亲，大雷他们一样，长满鱼鳞在痛苦折磨中毫无人样的死去。” “鲛人袭击了我们，我猜到迷雾是鲛人带来的，目的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海上，然后吃了我们。可是，我们反而抓住了两条鲛人，一只被我们吃了，没一会，几个船员死了，我们害怕极了，诅咒，就是诅咒！另一只被我们打个半死，我们不敢伸张，更不敢放回去，只好锁在仓库里任由它自生自灭。” “鲛人，鲛人肉，原来父亲当初是吃了鲛人肉才变成怪物死去的。我都明白了，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我也去了那里，遇到了迷雾差点困死在海上，吃了鲛人肉……自从我回到红沙群岛，我发现自己的胳膊也渐渐长出恐怖的鳞片，我知道，诅咒不会放过任何人，谁也逃不了。” “我后悔了，可世界没有后悔药吃，不提如果重来一遍的话，我希望我能死在一切过错发生的起点，虹贝壳流域，我希望我能死在那里，算是陪我的多年航海的兄弟们。” “……” 第159章 鬼船之谜 看完日志，大家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原来当年真相是这个。 妘徵彦拍拍手：“好了，各位，没有时间留给我们了。” 仓桥枫环顾周围，远处看这鬼船只觉得诡异无比，如今站在船上甲板，才发现鬼船不止诡异，而且相当宏伟。 宏伟，仓桥枫想到的第一个词语就是这个。 宏伟的船体，宏伟的桅杆，宏伟的火炮，宏伟的一切…… 仓桥枫说：“新珍珠号已经没了，我们难道要坐这艘来路不明的鬼船去逐蛟国吗？” 阎柑橘叉腰：“如今唯有此计可行。” 陆少元说：“海叔说过，鬼船是被鲛人引过来的……” 妘徵彦：“那就更得深入巢穴了。” 大家点点头，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阎柑橘眉头一挑，还有兴趣开玩笑，“在鬼船上分头行动，这要是放在恐怖片里，真成分头行动了。” 妘徵彦：“恐怖片？” 阎柑橘两手一摊：“别忘了，七个人里有三个是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 阎柑橘的目光放在云彦，苏乔，方煜三人上。 “而且鬼船这么大，我赌鲛人的数量绝对不少于这个数。”阎柑橘伸出五个手指，看着三小只一下子煞白的脸色说，“人越多越好，容错率高些。” 妘徵彦皱眉：“我们所有的补充性物资全部沉了海，大家的作战背包里物资也不允许我们将时间拉长……” 她稍稍停顿了下，又继续说：“我和阎柑橘搜索下面，你们五个搜上面？” 一般来说，船下的“工作危险性”高于船上，妘徵彦和阎柑橘两人搭档可以将速度和安全提升到最高，而仓桥枫和陆少元保护三小只，安全也够了，人也多速度也会上去。 仓桥枫和陆少元互看一眼，点点头。 云彦说：“我们三个没问题。” 方煜笑嘻嘻，拍拍胸脯：“保证不拖后腿。” “没错。”苏乔点头，马尾小辫摇晃着。 妘徵彦看向阎柑橘，后者比了个“ok”。 “嗯，全票通过。” “少元和仓桥多多照顾他们三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明白。” …… 郑和下西洋时期的护卫船，距今六百年左右，年久失修的船体木板每踩上去一脚都能听见吱呀的崩碎声音，潮湿发霉的空气实在是一场折磨，木屑尘土飞扬，呛死人了。 越往鬼船底下走越是阴森寒冷，妘徵彦打头阵，阎柑橘跟在几步后。 妘徵彦打着手电筒在船舱里走着，阴影里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她们。 阎柑橘抱着胸突然问：“你觉得它们能听懂我们说话吗？” “当然能。”妘徵彦蹲下，手指轻轻擦过浸湿的木板，鼻尖轻闻，“这块木板不对劲。” 阎柑橘凑上前看看：“只有这一块木板是湿的。” “海水里多了腥臭的鱼腥味。”妘徵彦皱着眉形容道。 “海叔说的没错。” 妘徵彦站起身，探究的目光顺着潮湿的木板看去，这条路尽头是一个往下走的垂直楼梯。 妘徵彦伸出手指向楼梯口：“是那里。” 阎柑橘笑了笑，迈步越过妘徵彦，径直走到楼梯井口前：“现在我来打头吧。” 说完，凭借身体轻巧，直接从井口跳了下去。 妘徵彦刚要收起手电筒就敏锐地感知到身后那股令人作呕的鱼腥味。 “？”妘徵彦猛地转身，灯光上下左右仔细照了遍，却一无所获。 妘徵彦一副了然的模样，黑暗中大胆关闭的手电筒，偌大的船舱里安静地只有外面海浪拍打的声音。 她也从井口跳了下去。 “你好慢哦，彦子。” 妘徵彦偏头回避强烈的手电筒灯光：“啧，无聊。” 阎柑橘移开手电筒，向她招招手：“我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跟我来。” 妘徵彦跟过去，只见阎柑橘走到一个已经被打开的木箱子旁边，她一凑过去就闻到无比刺鼻的味道，是尸臭味。 果然，她探头一看，一具骸骨，肋骨上卡着一根弩箭。 看起来是一击毙命的。 阎柑橘将灯光打在骸骨上说：“看着服饰，应该是六百年的明朝军士。弩箭，明朝永乐年间神机营所制，看见箭上面的标了吗？那个就是。” 妘徵彦仔细观察骸骨说：“这弩箭的角度倒像是有人袭击。” “用自家利器杀自家人，别说海盗水匪，六百年前有第二个国家敢动明朝的船吗？”阎柑橘神色严肃。 “既然如此，那只有自己人。” 两人异口同声：“自相残杀。” 阎柑橘打着手电筒在这里转了一圈，没想到这里居然摆放着很多的木箱子。 “打开看看吧。” “嗯。” …… 与此同时，船上的三小只正在忙忙碌碌寻宝藏~ “哇，快看，这是明朝的火铳诶！”方煜手里捧着长长的火铳爱不释手。 苏乔凑近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个，以前只在博物馆见过。” “虽然都六百年过去了，但还是能感觉到火铳的威力呢。”云彦说。 方煜说：“宋代的火枪是火铳最早的雏形，不过那时候的火器不好制造，耐久力差，用两次就报废。到元朝，火铳已经小规模装备军队了。再到明朝朱元璋改良火铳技术，朱棣再把火铳大规模列装到神机营去……” 方煜的科普让云彦和苏乔听的津津有味，方煜还说船上那十几门火炮正是佛朗机炮。 能装备这么多的火门枪和将军炮可见这艘鬼船在六百年前是多么威力强大了。 “不过……既然这鬼船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失踪？变成这个样子？”云彦疑惑。 苏乔也同款疑惑表情：“云彦说得对啊，如果是遇到自然灾害或者海盗，船上外表也不会保存的这么完整啊？” 这时，陆少元走了过来：“在聊什么？” 云彦简述了一遍：“我们有点疑惑这个问题。” 陆少元没有情绪波动：“你们说的对。难道你们没发现船上没有一具尸骨吗？” “尸骨？”三小只震惊。 “他的意思就是这艘船某种程度上干净的过分。”仓桥枫恰好听了一耳朵。 陆少元朝他点点头：“船上没有尸骨，排除妘姐她们，这代表了有活物。” “鲛人。”仓桥枫说。 “没错。” 第160章 歌声 “这船上似乎也没了其他有用的东西吧？”方煜左右张望两下，一眼就可以望到头的驾驶室确实没有其他东西。 苏乔好奇地推开窗户，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可惜浓重的迷雾遮挡住大海的模样。 就在苏乔推开窗户的时候，她丝毫没有发现，在她的头顶上趴着一个奇怪生物，两个凸出的巨大眼珠子正在死死凝视着苏乔。 …… 妘徵彦和阎柑橘一共打开了三十六个木箱子，里面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明朝军士。 妘徵彦一一看到所有军士骸骨上的致命伤，确认都是来自相同类型的武器。 阎柑橘问：“怎么样？都是自相残杀的对吧？” “我有一点感到疑惑，什么东西能让明朝军士自相残杀？”妘徵彦举着手电筒对她说。 阎柑橘一手插兜，神色拽拽：“我能先问一下，落水之后，你去了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试探还是怀疑？”妘徵彦正视她的双眼。 阎柑橘扬眉轻笑：“只是纯粹好奇。” 妘徵彦微微停顿，接着说：“龙蛋落水后不见了，你上船后，我无意间在水下看见了一个巨大鱼尾生物一闪而过，我便怀疑是鲛人所为。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潜入海里，新珍珠号的发动机螺旋桨都被缠上了厚厚的水草，船底几处被凿开洞漏水。” “虹贝壳流域全是暗礁，水草也不多见，更别说这么多的水草偏偏堵了我们的船。”阎柑橘思索着，“然后呢？” “我遇到了鲛人，并且打伤了它，从它手里把龙蛋抢了回来。”妘徵彦想起了那个鲛人的模样，着实不符合传说中美丽的人鱼童话。 阎柑橘：“长得很丑吗？” 妘徵彦顿了一下：“挺别致的。” 阎柑橘：“那鲛人跑了？” 妘徵彦白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一个人类在海里能游的过鲛人吗？” 阎柑橘露出一丝尴尬微笑：“那倒也是。” 就在两人侃侃而谈的时候，看似平静的海面竟然荡起一圈圈的漩涡纹路。 阎柑橘随口一说：“彦子，你说我们今天晚上不会要睡在这里吧？” “要是找不到逐蛟国，你觉得我们把这艘六百年历史的鬼船开回国的概率有多大？”妘徵彦没好气地反问她。 “呃……当我没说。”阎柑橘挠挠头，“咱不会真要睡在这白骨堆吧？我可不要！” “阎大小姐有功夫又在这里抱怨，不如赶紧找线索离开这，不然你只能和这些白骨们作伴了。” 妘徵彦淡淡说道，继续深入船底。 “哎哎哎！”不知道怎得，这个鬼船好像吃光似的，妘徵彦的身影没几秒便消失在黑暗里，而四周紧密堆叠着开封的骸骨，恐怖片的经典桥段最喜欢在这种时候发生。 难闻的气味混杂着船舱木板的霉味，阎柑橘很不喜欢这个鬼地方。 虽说她实力超群，但这海上终究不比陆地上自在踏实。 阎柑橘赶紧快步跟着妘徵彦离开的方向去。 背包里的龙蛋正安安静静的躺着，妘徵彦骗了阎柑橘。 当时情况危急，妘徵彦意外感受到龙蛋隐隐有破壳的趋势，吓得她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就急匆匆潜入海里。 接着她看到了一幅惊为天人的画面。 一颗龙蛋在大海中尽情吸收着海水。 仿佛是大自然赋予海洋的奇迹，每一道细微的裂纹都充满了神秘与生命的韵律。 海水如温柔的母亲，轻轻抚摸着龙蛋的表面，带着无尽的关怀与期待。在海水的滋润下，龙蛋逐渐散发出一种神性般的青色光辉，那种光辉不同于寻常的光芒，它带着一种古老而深邃的力量，是图腾的力量。 它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整个海洋的脉搏。 妘徵彦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打扰它。 直到周遭大海重归于平静，妘徵彦才上前将龙蛋抱在怀里。 新珍珠号的螺旋桨确实被大量的水草缠绕失去了动力，她也确实看到了鲛人，不过，那只是一个鱼尾影子。 “龙蛋快要孵化了。”妘徵彦心想，“可现在不是好时机。” “妘徵彦！”背后突然传来阎柑橘的声音，脚步声急促接近，踩踏在岌岌可危的船板上。 妘徵彦金眸微缩，回头淡淡：“有事？” “呜~呜呜~呜~~~呜呜呜~”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声音，与大海浪花的声音融洽地交织在一起，好像有人在唱歌？ 阎柑橘从黑暗里跑出来：“救命，白骨动了！” 妘徵彦甚至来不及回应，下一秒就听见一阵兵荒马乱。 “什么声音？”妘徵彦听着不对劲，右手背后握住罹首，金眸警惕地注视着黑暗里的动静。 阎柑橘站在妘徵彦身侧：“刚才箱子里的白骨突然活了……” 阎柑橘身体往后一倒，一轮猩红的圆月斩断黑暗里飞出的弩箭。 妘徵彦眼神一凛，这是之前骸骨上致命处的凶器，居然成了刺向她们的利刃。 黑暗中，越来越多骷髅走出来，很快包围住她们两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妘徵彦晃晃脑袋，奇怪的歌声又消失了。 阎柑橘背对着她：“一人一半，没意见吧？” 看着眼前渐渐围拢的骷髅，妘徵彦心如止水：“你的痋对付几个小怪不需要多久吧。” “那当然。” “呵。” 下一秒，两人犹如暗夜里的鬼魅，精通的体术配合夺命的武器几个呼吸间便解决了这些骷髅。 可是，还没有松一口气，地上这些七零八落的骷髅重新拼凑起来。 “这玩意怎么看着似曾相识？”妘徵彦莫名想到了芘目罗。 阎柑橘：“怎么又活了？真是没完没了！” “喂，妘徵彦，怎么——” “噗呲！” “呃……”阎柑橘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贯穿而出的尖刀，“怎么可能？” 妘徵彦利落收回罹首，冷笑：“没有血，果然，是幻术。” “阎柑橘”顶着胸口的大洞，转过身，熟悉的脸上全是嗜血的兽性，原本玄色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 “阎柑橘”侧头，目光停留在妘徵彦身后：“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因为她从不会在外面轻易叫我的名字。”妘徵彦微笑。 第161章 鲛人危机 随着妘徵彦一刀刺死了“阎柑橘”，鲛人的幻术也立刻破除。 一睁开眼睛，阎柑橘超大的脸挤满了整个视野。 “？”妘徵彦默默后退一步，“有病？” 阎柑橘两手叉腰：“比我预想的时间还短嘛，不错不错。” “你没中术？” 阎柑橘闻言自信满满地挑了一下眉头：“区区这种程度的幻术也想跟本大小姐的幻痋相比，简直是不自量力~” “呜~呜呜呜~呜呜~呜~” 奇怪的歌声又响起，阎柑橘与妘徵彦互相对视一眼，两人清澈的眼神写着大大的惊讶：“我靠，忘记他们了！” ……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有声音吗？” 云彦摇晃着方煜和苏乔的肩膀，不断在两人面前试探：“你们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仓桥枫一晃神，就看见紧闭双眼如同木偶的陆少元，苏乔，方煜三人，而云彦焦急地试图让三人清醒过来。 “你这样是没用的。”仓桥枫好心提醒。 云彦有些惊讶：“你怎么能动？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仓桥枫皱着眉，赶紧关上所有的门窗。 “听到了……不会是？海叔说过的鲛人的歌声？”云彦恍然大悟。 仓桥枫：“鲛人的歌声具有幻术作用，现在他们三个应该是中术了。” 云彦问：“那你怎么没事？” “我有一位好式神。”仓桥枫双眼直视着他说道，“那你呢？” 仓桥枫打量着云彦全身，貌似这个外表简单的高中生并没有奇异的特性。 云彦没有回答。 云彦：“那他们怎样才能醒过来？” “鲛人的歌声可不是这么简单的，除非自己从幻术里挣脱，否则别无他法。” 仓桥枫走上前，想要离几人更近一些，就在这时，驾驶室的船板突然被什么东西击碎了。 云彦只来得及惊呼一声，然后胸口一痛，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鲛人？！”仓桥枫也只是看到一闪而过的巨大鱼尾。 下一瞬，强有力的尾巴同样扇了仓桥枫一个“大鼻兜”，好在仓桥枫战斗素质不弱，第一时间召唤出涂壁挡下这足以将人骨拍碎的重击。 “犬神！” “萤草！” 仓桥枫反应极快，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两张符纸。 犬神一刀便将鲛人的鱼尾斩断，鲛人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鬼船上响起了各种乒乒乓乓的声音。 趁着犬神与鲛人打斗，仓桥枫抱着萤草拉开距离，来到墙角生死不明的云彦身边。 “拜托你了，萤草。” 萤草点点头，手里巨大的草棒子在云彦身前挥动着，绿色的光芒包裹住云彦。 云彦迷茫地睁开眼睛，自己失去意识前好像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鱼尾巴？ 他身上的伤势得到及时的救治，萤草露出开心的笑容。 “枫大人，他醒了。” 仓桥枫又召唤出镰鼬三兄弟，配合犬神一齐将鲛人的头颅斩下。 “萤草，你能治疗他们吗？”仓桥枫指了指傻站着原地的陆少元，方煜和苏乔，他们的瞳孔失去高光，看着空洞涣散。 萤草试着将光芒包裹住三人，可惜不尽人意。 “抱歉，枫大人，这个幻术萤草解除不了。”萤草失落的垂下头。 仓桥枫安抚地摸了摸萤草的头：“没关系的。接下来的战斗会有点难缠，萤草先回去吧。” 萤草点点头，化作一张符纸落在仓桥枫的掌心。 “吼——” 四周响起好几声低低的嘶吼。 仓桥枫内心一冷：“鲛人，竟然有这么多鲛人？这下糟了……” 他看着船上不断涌进来的鲛人心情低到谷底，现在除了他一人没有其他战力了…… “对了，黑皇后和那个奇怪的女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凭黑皇后的实力应该不会出事。” 仓桥枫紧紧凝视眼前的七八只虎视眈眈的鲛人，丑陋的头颅，锋利的獠牙，两米长的鱼尾巴，要是被拍到，少说得断上五六根肋骨。 他将四人挡在身后，犬神警惕地站在身侧，情形非常不利，鲛人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虽然没有评测，但眼前随便一只鲛人的气息便在a级。 仓桥枫敛下眉眼，转而眼神凌厉，藏于身后的手随时准备召唤大天狗。 “吼——”一只急不可耐的鲛人扑向仓桥枫。 “！”仓桥枫瞳孔微缩。 “噗呲！”“嘭！” 仓桥枫感觉眼前一花，鲛人受到重击飞了出去。 “谁？” 英气的侧脸冲撞进他的视线里，只见妘徵彦一记飞来膝撞直接将鲛人撞飞出去，把船舱撞出一个大洞。 妘徵彦一脚跺在船板上站定，反手拔刀将所有人护在身后。 “妘酱。” “姐姐，你来了！”云彦看到妘徵彦的救场非常惊喜。 妘徵彦刚想跟云彦说话，旁边就传来阎柑橘悠哉悠哉的声音。 脖子上缠着青色小蛇，鲜红的信子“嘶嘶”着，阎柑橘满脸邪气的笑容看着众人心底一颤。 “瞧瞧，瞧瞧，鲛人~传说中的妖怪可真是稀罕呢~” 一瞬间，阎柑橘语气里毫不掩饰的不怀好意和不屑吸引了所有鲛人的火力。 妘徵彦有些无奈，她啊，总喜欢这样。 妘徵彦低声说道：“来了。” “吼！”除去先前被妘徵彦一脚干死滚下去的鲛人，剩下的七只鲛人一同向众人扑去，其中有四只直奔阎柑橘。 一人占了大头。 妘徵彦一刀劈下去，将一只鲛人从肩部一刀两断，鲛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妘徵彦的衣服洒满了鲜血，好在黑色的看不太出来。 鲛人的惨叫声再次激怒了鲛人们，这些鲛人们许久没有进食了，力量速度都不及a级，一个个丧失理智，满脑子都是要吃了他们。 犬神和镰鼬打配合，不仅保护身后的四人，而且还要与之缠斗。 妘徵彦一刀挥去，正好卡住鲛人的血盆大口，要是再晚一秒，恐怕苏乔就要成鲛人的口粮了。 “啊！”就在此时，一只拳头重击鲛人面部，直接将颅骨干碎了。 妘徵彦转头看去：“少元？” 陆少元眼神凶狠，身体微微颤抖，好像是刚经历一场噩梦的样子。 “妘姐，我没事。” “姐姐，阎小姐那里！”云彦大喊着。 妘徵彦赶紧望去，只看见阎柑橘奔跑的一角衣袍。 “阎柑橘！！！” 第162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眼见妘徵彦追上阎柑橘的脚步，眨眼间消失，云彦忧心忡忡：“姐姐她们应该会没事吧？” 仓桥枫反而松懈下来：“你应该担心那几个鲛人会不会留全尸。” 对于阎柑橘的实力，道上的人从来不知深浅，光是层出不穷的痋术就足以难缠。 有人曾说：“阎家大小姐能跟黑皇后比肩。” 阎柑橘从没在人前展示过自己的真正实力，可依旧有人这样认为。 这可不是蚩痋族买了水军（他们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水军），妘徵彦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平常阎柑橘嘻嘻闹闹的，疯疯癫癫，其实那都是扮猪吃老虎罢了。 可惜，阎柑橘实力不明但也是强悍，这在海上，终不似陆地上踏实，大型的召唤痋术无法施展，幻痋对这群丧失理智的鲛人用处不大。 现在的她手里只有妘徵彦赠送给她的那柄匕首【岚栖】。 阎柑橘即使被四只鲛人追也依旧游刃有余，将鲛人引到船舱底部，黑暗瞬间笼罩住他们。 从明亮的地方转移到黑暗，瞳孔会骤然放大，能够吸收更多光线，这段时间人不能很快准确看见事物，这是暗适应。 如果这段视觉系统适应期受到了攻击，那简直两眼一抹黑。 阎柑橘握紧【岚栖】，在短暂失明的一瞬间向后挥刀，没有阻碍，阎柑橘耳朵一动，立刻错开身位。 脚下的木板砸出一个大洞，幸好预判到，不然指定腿就没了。 “切。”阎柑橘脖子上的小青蛇嗖的一下蹿到鲛人头上，狠狠咬了一口，蛇牙里的毒液迅速注射进鲛人的体内，几乎是毒液进入血液的下一秒，鲛人发出惨烈的哀嚎。 阎柑橘轻笑，看着鲛人急速溃烂化脓的皮肤，简直比癞蛤蟆还恶心。 没一会，鲛人连皮带骨化作一摊恶臭的脓水。 小青蛇吐着信子顺着阎柑橘的小腿爬上来，骄傲地抬抬下巴好像在向她邀功。 剩下的鲛人似乎没有被地上的脓水吓到，仍旧虎视眈眈盯着阎柑橘不放。 下一刻三只鲛人朝她扑了上去。 “噗呲！” 鲜血溅在阎柑橘脚边，两侧的木箱突然钻出几十根暗红色的“树枝”将鲛人贯穿，无力挣扎几下便彻底死去了。 黑暗的船舱里，唯有一双泛着红色的眼瞳熠熠夺目。 “小小蝼蚁。” 楼梯上站着一个黑漆漆的人影：“阎柑橘。” 阎柑橘抬头望去，妘徵彦一步步走近。 阎柑橘冲她挑挑眉，妘徵彦无视，转而扫了一眼被贯穿的鲛人尸体，是痋，她早早在这些木箱上种下了痋种子。 “该走了。” “哦。” 两人离开船舱底部，回到船长室。 陆少元和云彦一见到妘徵彦便迎上来，陆少元：“妘姐，鲛人的幻术我们解不开。” 妘徵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仓桥枫呢？” 云彦说：“去甲板上警戒了。” 陆少元撇撇嘴：“他心大的很。” 阎柑橘收起了小青蛇，上前抬起苏乔的下巴仔细观察着什么。 妘徵彦：“你能解吗？” “区区幻术而已。”阎柑橘回头自信一笑，“虽说鲛人的歌声致幻，中术者只能自身察觉并突破幻术……” “不过嘛，我可是破解幻术的专家~它们算是踢到铁板了。” 阎柑橘说着，伸出一根指头在紧闭双眼的苏乔和方煜脸上画了个圈，接着指尖点在眉心一推。 “该醒了。” 一股力量从指间钻进眉心，刹那间苏乔和方煜仰面倒在地上。 “呃……”苏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体有种脱力感，“我，我这是怎么了？” 方煜捂住着脑袋，被人强行打断幻术，人的精神会将两段不同的场景重叠在一起，造成大脑疲惫，时间越长人越痛苦。 阎柑橘又上上下下观察两人，确认没有什么意外，比如失忆啊。 很快，鲛人危机过去，鬼船暂时归于平静。 入夜了，海风格外冰冷，起伏的狂风似是厉鬼哭嚎，惹的人心惊胆战。 大家忙碌了整整一天，没有食物，只好饿着肚子在这阴森森的鬼船上和衣而睡。 妘徵彦随手置下一层结界，防风不错。 大家围着升起的火堆浅浅入眠，差不多到了半夜一二点，守夜交班。 妘徵彦面对阎柑橘站着，一层木板墙之隔，她压低声音道：“……可惜，没留个活口。” “留活口也套不出有用的信息，这群鲛人完全就是丧失自我意识的妖怪，只知道猎杀吃人。”阎柑橘嘲讽一笑。 妘徵彦内心微微惊异，思索一下才说：“鲛人是守护逐蛟国的护卫，连鲛人都成了这个样子，可想而知逐蛟国必出了大事。” 闻言，阎柑橘眉头微皱：“看这事闹的啊~”她的语气不冷不热，可偏偏听出来暴风雨前的宁静。 妘徵彦：“……” 阎柑橘认真地看着妘徵彦的眼睛：“本大小姐独家忠告，逐蛟国可不止咱们盯着呢。” 妘徵彦看着阎柑橘意味深长的话，面无表情：“我心里有数。” “好好照顾青龙吧，说不定我们是否能活着回去就靠他了。” 阎柑橘转身就走。 妘徵彦眼见着阎柑橘消失在黑暗里，目光深深，低头看着难得安静的龙蛋没有言语。 鬼船是被鲛人带过来了，现在鲛人死了，鬼船没有动力，任由飘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她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星的光芒。 她喃喃道：“风暴就要来了。” “姐姐。” 妘徵彦回头看见云彦正在自己身后：“怎么不睡？” 云彦垂下眼睑：“睡不着。” “这一天经历的事情确实有点多，尤其是你们三个。”妘徵彦以为是沉船，鲛人袭击一系列的事情让云彦失眠。 “……嗯。”云彦欲言又止，仍旧乖巧地点头。 姐弟俩个相视无言，默默将视线投向漆黑的大海。 “姐姐，我们会活着回去吗？” “啊……”妘徵彦心想，果然被他听见了呀。 妘徵彦不知道，这个世界似乎处处是看不见的【命运】，就像一根根微小的细线，牵动着一具具木偶，浩瀚深邃的大海里填满了溺亡者的尸骸。 她故作轻松地回答：“我们都会活着回去的，相信我……”金眸滑过那个耳坠，她沉默着心想。 “我是黑皇后啊。” 第163章 北海巨怪克拉肯 妘徵彦独自一人坐在鬼船船头上，好在不晕船倒是少了许多麻烦。 海风很冷，她却一副感受不到的样子，任由风吹扬衣袍和长发，一眼望去，只有黑色，看不到海平线，没有光源，没有灯塔…… 一切都好似无形间被黑洞吞噬。 “轰隆隆——”一声巨响砸在苍穹之下。 妘徵彦一惊，速地站起。 “落雷了。” 这一道响雷将所有人惊醒，大家纷纷从船舱里跑出来，就看见站在船头上妘徵彦。 “妘姐，出什么事了吗？”陆少元跑过来担心地问。 妘徵彦只是抬头看着一道道惊雷和闪电刺破长夜，海水翻腾，如同末世降临的灾难景象。 妘徵彦面无表情地看着风起云涌的海面，仿佛海面之下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巨兽：“所有人一级戒备，要开战了。” 众人连忙望去，惨白的闪电一道道落下，照亮大海翻滚的波涛，头顶的苍穹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压制的人心喘不上来气。 海浪如同愤怒的巨兽，汹涌澎湃，狂啸着扑向船身，每一击都似乎要将这鬼船撕裂。 每一息空气都带着咸湿的海水味，夹杂着灾难的气息，呼啸在大家的耳边。 船身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巨浪吞噬。在这无尽的黑暗，木头的断裂声，金属的碰撞声以及海浪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 绝望…… “嘭！” 船身猛烈一晃，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鬼船。 三小只努力保持平衡，苏乔抓住船板无意间往海面看了一眼，惊呼一声：“你们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大家纷纷往下张望，是一道巨大的阴影从船底掠过，长长的不明生物，每一次的接触都让船身颤抖不已。 方煜害怕地跌坐在船板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深海巨兽……不会是哥斯拉吧？” 云彦好无语的表情：“你可以闭嘴吗？” 方煜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的时候，突然，一根极其粗壮的触手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吸盘，从海面下窜出随后死死扒住船头，巨大的拉力直接让整艘鬼船向船头倾斜。 妘徵彦一眼便认出来触手的主人正是北欧神话中的北海巨妖——克拉肯。 只是，北欧的海怪怎么跑到太平洋附近了？ “该死的。”妘徵彦暗骂一句，起手拔刀，罹首砍向触手的同时妘徵彦弃刀后撤。 刀刃划开了触手，虽然没有鲜血，但可以感受到克拉肯的愤怒。 妘徵彦右手虚握，罹首回到手中。 “这是大王乌贼吗？”方煜尖叫，两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不对，乌贼腕足有倒钩和吸盘，章鱼的腕足只有吸盘。”云彦站了出来，“如果真是章鱼的话，那就有极高的智商，三个心脏，九个大脑。” 一旁的苏乔沉默着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海洋巨怪，不禁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仓桥枫说：“恐怕不是一般的章鱼，这么强大的妖气……少说也是个s级。” “怎么又是s级？”陆少元忍不住抱怨。 “唔————” 章鱼巨怪怒吼一声，海水瞬间沸腾，雷声闪电黑夜已是灾难，而现在又多了一个恐怖的妖怪。 妘徵彦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掉入海里。 “它是北欧神话里的北海巨怪克拉肯！是人类对其的恐惧而诞生的意象型妖怪！大家！准备战斗！！” 妘徵彦站在众人的最前方，以完全保护的姿态直面北海巨怪克拉肯！ 大战，一触即发！ …… 罪人院的时光要是不出任务的时候还是有些无聊的。 占地不明，却拥有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头，依山而建的恢宏中式建筑群。 真的很无聊…… 早起晨跑，体能锻炼，体术训练，冷热兵器训练……数不清的训练，完不成的任务，杀不完的目标…… “人感到疲惫是正常的吧？” 妘徵彦也喜欢偷懒，偶尔巡巡山，撸撸虎头，有时和白玉京、商南烛几个对练。 罪人院的书库经常能看到简幼薇的身影，现在又多了裴长庸。简幼薇喜欢医学刑侦类的书籍，裴长庸则酷爱山野志怪。 裴长庸拿起一本看了半个月的书籍：“北欧神话体系，神王是奥丁……” 妘徵彦想：他大概是真心喜欢这种晦涩难懂，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看不懂。 “妘姐，你认为‘神与人是否存在共性’？”裴长庸突然询问妘徵彦是个问题。 “裴叔，你是想当哲学家吗？” 妘徵彦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裴长庸：“随口一问，换个思路吧。妘姐你很强大，是否有你都感到绝望的敌人，而那时候你会祈求神明眷顾，还是靠自己和伙伴绝处逢生？” 妘徵彦：“……” 妘徵彦缄默良久：“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的记忆里从没存在过神与人的哲学性思考。” “……如果你对上了神明，为了守护，你会举起你的罹首吗？” “会，因为我是黑皇后，这是我诞生的意义。”妘徵彦毫不犹豫的说着完全是肌肉记忆的正论。 …… 庞然大物，可能比游乐场的摩天轮还要高耸，可能比一艘舰船还要巨大。 北海巨怪，克拉肯。 妘徵彦无法控制基因力量的流失，是的，被困在虹贝壳流域的时间一天天过去，很隐晦的，发现自己的基因力量正在如同沙漏消失无踪。 没了【黑皇后】，只剩图腾了。 “唔！！！” 克拉肯借助几只触手拉扯船头，将自己半个身体脱离海面，触手牢牢吸住船板，两颗比篮球还要大五六倍的眼珠子不屑地凝视地上的蚂蚁。 此情此景，云彦脑海里突然响过一句话：“人与天使，我将见证它一声怒吼从海底升起，万事万物。” 海面将被毁灭。 妘徵彦原地起跳，触手近乎是同时砸在船板上。 “仓桥枫和陆少元保护他们后撤！”妘徵彦喊道，空翻踩着触手上迅速逼近克拉肯。 陆少元和仓桥枫拽着三小只远离，可就一艘船他们能撤到哪里去？ 云彦目光死死追踪着不断在触手间跳跃躲避的人影，他甩开陆少元的手：“我们不能抛弃我姐！” 陆少元大吼：“你做什么！那是s级的克拉肯！你一个普通人捣什么乱！” “陆少元，恐怕凭黑皇后一人无法抵挡克拉肯吧。”仓桥枫站了出来。 “你又干什么？” 仓桥枫：“这片海域除了我们别无其它，船快要沉了，逃能逃哪里去？跳海吗？” 陆少元无可反驳，仓桥枫说的确实是现实。 茫茫大海，没有信号，没有补给，就算没有克拉肯他们迟早困死在这里。 陆少元指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云彦三人：“你我都是a级，尚且能拖延一二，但是他们三个呢？他们都是普通人啊！” “谁说我们是普通人了？” 第164章 极海风暴 “谁说我们是普通人了？” 陆少元和仓桥枫疑惑地看向那人。 正是苏乔。 她从云彦和方煜的背后站出来，甜美的五官这时坚定无比。 “清墟门二长老曾送给我们三人琥珀石精进身体，所以我们并不算传统的普通人。”云彦说出了实话。 陆少元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船头突如其来的爆炸慌了神，他连忙回头望去：“妘姐！” 滚滚浓烟中很快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妘徵彦提着刀对峙面前的克拉肯。 对上招妘徵彦才发觉，面前的海怪虽然是神话里的克拉肯，但也只是“花架子”，空有威压和外表，里头脆弱。 妘徵彦无法使用基因，单凭罹首和冥苦业火就可以在克拉肯外表上造成基本伤害。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妘徵彦百思不得其解。 克拉肯是从何而来？ 是千百年一直在此，还是偶然？ 附着了业火的刀刃如同切瓜切菜般轻松破开克拉肯的外皮，鲜血很快融进了这片深黑的大海。 妘徵彦在触手的挥舞下灵活穿梭，很快便接近克拉肯其中一个巨大眼珠前。 一刀将眼珠一分为二，克拉肯发出痛苦的嚎叫，妘徵彦皱眉她正眼瞧着克拉肯没半点有章法的攻击方式，目露疑惑。 “它真的是克拉肯吗？” 克拉肯感受到疼痛，发了怒，妘徵彦半空中避闪不及被挥舞的触手掀飞，打了回去。 “唔……”妘徵彦捂着折断的肋骨面色凝重。 云彦满眼担忧搀扶起妘徵彦，紧张地看着她：“姐姐，你受伤了。” “无妨，小伤。” 就在这时，克拉肯似乎彻底发怒了，庞大如同山岳的身体夸张地膨胀起来，愈发粗壮的触手疯狂拍击海面，掀起高耸入云的海啸，狂风咆哮着裹挟巨浪粉碎船体。 一时间，鬼船人仰马翻，分崩离析。 妘徵彦落入海水中，海水变成深红，宛如灾难的鲜血，令人不安。 强大的气流和海浪泡沫堵住了她的感官，眼睛有些刺痛，挣扎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站在海面上，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那是什么东西？”再一眨眼想要看仔细时，远处那古怪的影子却消失不见。 紧接着手臂被拽住拉出海面。 妘徵彦抓住断裂的木板撑起上半身，她抬头惊异：“阎柑橘？” 阎柑橘边用力将妘徵彦拉上浮板，一边说：“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风暴要来了！” “什么？风暴？” 妘徵彦大惊失色，转头四处张望海面，到处都是破碎的船体，她大声呼喊其他人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她。 “别喊了。”阎柑橘自顾自说，“克拉肯自爆了。” 妘徵彦难以置信地紧紧凝视着阎柑橘，好像阎柑橘在说什么不好笑的冷笑话。 “我知道这对你很难接受，但现在事实就是如此！”阎柑橘说的每一个字眼都在妘徵彦的心口上拿钝刀割，“我亲眼看见克拉肯爆炸，所有人都掉进海里，我只能救你一个……” 妘徵彦破口大骂：“你放屁！！！” 阎柑橘伸出手想要拉她的胳膊，却被她一把甩开。 “你不信我也没有意义了！或许他们还活着，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声——” 妘徵彦根本听不见阎柑橘的声音，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不会死！ 绝对不会死的！ 他们还活着！ 他们一定还活着！ 我要找到他们！ 我要带他们回去！！！ “妘徵彦！” “啪！” 妘徵彦的脸上火辣辣地刺痛，头歪到一边，血海之上倒映出极白的的脸。 阎柑橘的手颤抖停住：“……” 妘徵彦不说话，也不做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海面。 “……彦子。” 妘徵彦扬起一只手：“海面底下什么东西发亮？” 她们望去—— 很模糊的光点。 克拉肯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海域，却依然可以看见海面下无尽光点汇聚的银河。 “那是，水母？” “……” “银河”不断拉扯，宛如轻盈的丝带向海洋漂洋。 最后，变成一扇门的形状。 “门？” 阎柑橘：“传说中的【极海之门】是连接逐蛟国与【归墟】之间的桥梁，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妘徵彦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拍打的海浪身形不稳。 “不好，风暴来了！” 乌云密布，风暴包裹雨点劈里啪啦打在海面上，也打在她们的身上。 阎柑橘趴卧在浮板上，声嘶力竭地大喊：“这片海域不常有这等级别的风暴！” 妘徵彦浑身湿透，发丝紧紧贴住额角，金瞳闪烁：“我看到了妖力丛，是极其厉害的妖怪才会拥有的妖力丛。” “这个风暴是妖创造出来的。”阎柑橘说，“可是，克拉肯已经死了。” “绝对不是克拉肯，战斗的时候我就发觉克拉肯只是空有其表，我猜应该是有人操控。” 阎柑橘惊讶：“你不觉得是妖怪主使？” “我……”话音刚起，风暴残酷地彻底席卷了一切。 妘徵彦闭上眼睛，再次掉落海中。 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幽深的黑渊凝视着她，渊中似睁一只银河的眼睛。 龙蛋也悄然爬上青纹。 风暴卷起巨浪，妘徵彦旋身躲过那团巨大的光影。 定睛一看，那是一个，鲨鱼。 鲨鱼？！ 妘徵彦瞪大双眼。 “难怪，难怪风暴中会有妖力丛。” 准确来说，这是鲨鱼的灵魂。被人利用，成了凝实的魂灵。 “不好，快跑！” 深海下越来越多游动的光团飞速涌上海面，被风暴卷进去，赫然变成一场魂灵风暴。 妘徵彦打开负重，全力向渊底的“门”游去。 魂灵聚集，竟然聚集成刺，从天空之上骤然扎进海面，直奔妘徵彦而去。 就在此时，“门”大放光彩。 光亮瞬间蒙白了海底的一切，蒙蔽了妘徵彦的视线。 魂灵冲碎了“门”，没有光亮，海底又变成平静漆黑的模样，若不是海面漂浮的几块木板，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哼。”将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微微被海风扬起一片裙摆。 “好戏，开演。” 第165章 拉扎瑞斯之死 伦敦，圣亚纳大教堂 这几日，【圣教】一片死寂，平日里勾肩搭背的超凡者都消失了，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偌大的教堂没半个人影，冷清里多了几分阴森可怖。 转角，芙卡莉丝持剑大步走来。 面色阴沉，大门也没了守卫，推门走进去。 “芙卡莉丝参见教主，教主圣安。”她单膝 层层纱帘过后，是一张床。 一只干瘦的手慢慢从床上抬起，同时还有那细若游丝的声音。 “起来吧……” 芙卡莉丝起身走上前，站在床边一侧。 不过几日，拉扎瑞斯形同枯槁，浑身瘦的只剩骨头，老态龙钟，浑然没有之前上位者的气势，进气没出气多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见上帝去了。 “芙卡莉丝……” 芙卡莉丝不忍，偏头：“老师，我在。” 拉扎瑞斯张张口，话到嘴边又说不出，踌躇良久才道：“……她，她来了吗？” “……” 沉默着，唯有沉默。 芙卡莉丝上前两步，屈膝跪在床边：“老师，您还有我，【圣教】还在。” “……哎。”拉扎瑞斯艰难地摇摇头，他明白芙卡莉丝的意思，喃喃自语，“她还是这个样子……自十年前，她从罗布泊回来之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芙卡莉丝疑惑，从未听拉扎瑞斯说过这种事。 “罗布泊？华夏的死亡禁地？” 拉扎瑞斯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十年前那个像精灵一样美丽的女孩。 十年前，罗布泊发生了一场地震。 地震本没什么稀奇的，震级不大，方圆百里更没伤亡损失。 而不同寻常的是，地震将罗布泊里一处深埋黄沙之下的遗迹震了出来。 芙卡莉丝：“遗迹？是那个又凭空消失的摩苏古城？” 那古城裸露出一角遗迹，遗迹不大，有块石碑，上面刻上二字古文—— 摩苏。 所以，被称摩苏古城。 拉扎瑞斯点点头。 遗迹因地震重见天日，道上惊异，有人雇佣圣教前往遗迹一探究竟。 而当时才十五岁的薇莉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乔装藏进了货箱里，跟着圣教雇佣超凡者进入遗迹。 十年前，罪人院还没有成立，497局派了先奇部一众好手还有几位道上颇具本事的人物一块进入遗迹。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七日后，又是一场地震，遗迹重归地底，一夜消失无踪。 又过了半月，众人都从无人生还的悲切氛围中脱离之时…… 黄沙漫天，赫然走出一道人影。 只道是，罗布泊摩苏古城之变有且只有一个人生还。 薇莉娜·欧比斯丹。 回忆结束，拉扎瑞斯灰蒙蒙的瞳孔微缩：“本以为是上帝之意，没想到竟然，竟然……” 话没说完，拉扎瑞斯大口吐血，双目圆睁，脖子脸上青筋暴起。 “老师！老师！” 芙卡莉丝惊慌失措，连忙从抽屉里拿药。 “老师！药！药！” 拉扎瑞斯摇头，吐出一大口血后，神色瞬间黯淡无光，宛若一具尸体。 拉扎瑞斯一把拽住芙卡莉丝的手，目光已然晦暗：“……芙，芙卡莉丝。” “我在，老师。”芙卡莉丝凑近，哽咽道。 “我死后，你继任【圣教】教主……” 芙卡莉丝一惊：“老师？！” 拉扎瑞斯继续说：“……薇莉娜，你要小心。” “我明白了，老师。” “有机会……杀了她！” 芙卡莉丝难以置信：“杀？薇莉娜殿下？” “芙卡莉丝，你必须杀了她！她会惹出大麻烦的。”拉扎瑞斯断断续续交代，“你记住，不要跟华夏起冲突，他们不惹事，更不好惹……尤其是罪人院，必要之时，可以合作，切忌冲动……” 拉扎瑞斯从心口贴身衣物中取出一柄钥匙，递给芙卡莉丝。 “这是密室的钥匙，里面的东西都给你了，还有一封信，你记得看。” 芙卡莉丝哭着点头。 “我给你留了一支亲卫，都是超凡者，还有阿兹拉尔的地址，他是我的心腹，有困难去找他。” “阿兹拉尔？他不是背叛了您吗？” “不，不，孩子，这都是为了今后【圣教】能否存留做给别人看的局……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了。” “是……老师，我记住了。” “最后，芙卡莉丝……” “老师——” “芙卡莉丝，你要好好……好好活着，你是【圣教】的希望……” “希望啊……” 希望。 芙卡莉丝通红的眼眶，滑落下泪。 …… 商南烛和符乐仙已经追踪瓦莱里安长达一个星期，从云贵交界一路北上直到川西，毫无线索。 两人跋山涉水多日，终于在靠近青海地界荒无人烟的老林子里，发现了一处废弃多年的病院。 “师兄，这里有血迹。” 符乐仙指向路边草丛上滴落的鲜血，血没有凝固。 商南烛上前抹了一点血，轻闻：“是瓦莱里安。” 黑布后面的双眼一颤，话也不由多了起来：“先前沿路并未发现血迹，只靠稀薄的气息追踪，而现在突然滴落血迹……”他的目光投向旁边的病院，意思了然。 “师兄认为是陷阱。”符乐仙抱着寒蝉剑道。 商南烛抱剑沉默：“既是陷阱，亦是线索，来此，便无退路。” 病院铁门虚虚掩着，锁头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应是被人一剑劈断的。 病院满目狼藉，到处都是散落一地病历纸张，破旧衣服，碎玻璃，踩在脚下“咯吱咯吱”在空旷的病院回荡。 分分钟能吓死个好奇心旺盛的路人。 而这对于商南烛和符乐仙算不上一点。 “除了外面的锁，这里看起来没有新鲜痕迹。”符乐仙在一楼四处盘转。 商南烛从外面院子回来，摇摇头：“并无发现。” 在符乐仙去楼上查看的提议下，两人继续往上搜。 就在符乐仙走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突然吹起一阵冷风。 “谁。”她立刻拔剑回头，白布根本阻挡不了她瞬间爆发的杀意。 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符乐仙喃喃：“难道是我杯弓蛇影？” 商南烛听到声响下来：“何事？” “刚才有一股奇怪的冷风吹在我身后。”符乐仙仔细回想，“没有气息波动，只是风。” 商南烛无言，只是走下台阶，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里没有窗户，怎么会有风？” 符乐仙神色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寒蝉剑轻轻划过墙体，最后停留在唯一的书架。 符乐仙侧耳细听。 “风声。” 寒蝉剑挥过，一道冰冷的剑气劈开了侧边的书架。 书架四分五裂，眼前出现一扇门。 第166章 他逃，他们追 商南烛推开门，一具风干的尸骨静静躺在床上。 符乐仙正想进去，却被商南烛挡了回去。 “你勿动。” 商南烛挑起被单，仔细查看。 身上的病号服，还有床旁桌上的病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病人。 小小的屋子里连窗子都没有，冰冷的像是牢狱。 “师兄，有线索吗？” 商南烛翻看桌子上的纸张，摇摇头。 符乐仙说道：“看起来只是一间病房，师兄，我们还是先走吧。” “嗯。” 两人走后，病床下，一点一点亮着红光。 往楼上搜去，也是什么都没有。 符乐仙：“师兄，看起来瓦莱里安不在此地。” 商南烛：“走吧。” 途经密室，符乐仙莫名有种想要进去的冲动，她站在门口张望着，试探性走进去两步。 “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她看着乱糟糟的床单，剑柄慢慢挑起一角，一束红光恰好照在她的裙角。 “？” 弯腰看去，床板底下竟然绑着一个定时炸药包。 “！！！” 符乐仙立刻冲出密室，边跑边朝着走廊不远处的商南烛大喊：“有炸弹！快跑！” 话音刚落，冲天的巨响直接震碎玻璃，一颗炸弹的威力便将半个大楼夷为平地。 符乐仙及时开启防护罩，好在只是受到一些不大的冲击力，等她拔出寒蝉剑时，背后一阵劲风划过。 “铮！”剑鸣铿锵有力，满目石灰粉尘让人看不见，可符乐仙转剑成刺，速度之快，来不及防守便一剑刺透来人的肩膀。 “不对！”符乐仙感受手中剑下不对劲，立刻后撤。 果不其然，没有鲜血，只是塑料。 下一刻，又是一声爆炸，整个走廊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声。 瓦莱里安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这么多的炸药，藏在假人里，逃过商南烛和符乐仙的搜索。 “寒蝉凄切。”符乐仙指间擦过剑刃，冰霜蔓延之上，挥砍两道，将走廊通道冻住一堵厚重冰墙。 符乐仙转身望去，空无一人：“师兄？” 此时，商南烛正追着前方逃窜的黑影，那人正是瓦莱里安。 两人激烈搏杀着，商南烛克制自己的魔气，瓦莱里安却不见之前的伤势。 商南烛一剑劈断瓦莱里安的剑，而瓦莱里安转身扔出一个催泪瓦斯，便再次逃离。 “他究竟想做什么？” 四周已经没有瓦莱里安的身影，商南烛只好暂且作罢，转身与符乐仙会合。 两人站在病院门口商讨。 符乐仙眉宇间多了一分愁色：“瓦莱里安只是拖住我们的幌子，可是不抓到他，始终是个刺。” 商南烛思索：“我的终端被毁，先给姜局说明一下情况。” “好。” …… 497局办公室，姜局正在通电话。 “好，我知道了。虽然明知道他的作用，但s级超凡者足够危险。这样，你和符姑娘还是按照原计划行动，追捕瓦莱里安，尽量别让他接近人多的地方。” “嗯。” 姜局还说：“情报部最新消息，【圣教】教主拉扎瑞斯·欧比斯丹确认死亡，新任教主是他的弟子——芙卡莉丝·奥利斯柯特。【圣教】内部一分为二，一是支持芙卡莉丝为首的旧圣派，和支持薇莉娜·欧比斯丹的十字星联盟。而瓦莱里安作为薇莉娜的誓约骑士，他来华夏必然也是受薇莉娜指示。” “薇莉娜这番动作，是打算把497局也拉下水。我猜瓦莱里安身上东西不少，你和符姑娘定要小心。” “嗯。” “还有一件事……商南烛。” 商南烛：“……什么？” 姜局说：“符姑娘是个好……嘟嘟嘟。” 姜局一脸无语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界面，看向一旁憋笑的陈山泽不解：“这个商南烛，一提到人家，话都不让说完就挂电话，什么脾气？” 陈山泽微笑：“可能他害羞吧？” “哼，他害羞个头。”姜局两眼一瞪，“他那些前尘往事多少年过去了，我也都不愿意再提，算了，随他去。” “姜局，您就别操心他了。拉扎瑞斯一死，【圣教】可快要变天了。” 说到这个，姜局头都痛，本来年纪大了，晚睡早起身体吃不消，全靠枸杞党参吊着，现在【圣教】乱套，全世界唯二的官方先奇就只有497局。 “神隐计划”还在初期，“红色单兵计划”遭人诟病多年，黑皇后情况不稳定，本土超凡者少之又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将毁之一旦。 姜局顿感心累，他突然有些羡慕在獬豸监狱躲清静的刘升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497局的局长，重担在肩，绝不能出错。 “陈山泽，你去告诉谢应觉，让他看住【圣教】那边，瓦莱里安就不用了，另外让简幼薇守好罪人院，十字星这把火烧起来有些旺了，我们得做好应对措施，以备不时之需。” “是，我这就去办。” …… 商南烛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不对，整个服务中心大厅的人都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商南烛和符乐仙二人，原因实在无他。 只因，二人打扮就像仙侠剧，还戴着眼罩，一黑一白，整得像黑白双煞似的。幸好两个人都没佩剑，否则，怕是又要多出麻烦。 符乐仙问：“姜局说了什么？” 商南烛刚想开口，耳边莫名其妙响起了姜局被打断的话，话头被咽下去，耳朵悄悄爬上红色。 “师兄？”符乐仙又问。 “咳咳。”商南烛轻咳一声，“去安静地方说。” 过了一会。 “姜局就说了这些。”商南烛靠在窗边，神情淡漠。 符乐仙倒是有些担心：“我在山上也听掌门说起过，【圣教】内部错综复杂，拉扎瑞斯不是善类，没想到他的女儿更不是好对付的。” 商南烛道：“先奇这个道上，早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薇莉娜想拉497局下水，便派了瓦莱里安拖住我们……那她自己呢？新教主已经是芙卡莉丝了，局势动荡，难道她回【圣教】了？” 符乐仙试图破解薇莉娜的计划。 “不。”商南烛摇摇头，“她不会回【圣教】。” 符乐仙不解：“她会放弃【圣教】教主之位？” 商南烛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比教主之位更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极海，归墟。” 第167章 不存在的文明 碧蓝色水波纹路的天空宛如果冻一样澄澈。 浅蓝色的海浪轻轻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绽放洁白的浪花。 大海的声音在绝壁之上回响，留下空荡的哀绝。 这时，绝壁顶峰站着一个打扮奇怪的赤足人影。 一只小腿上绑着像渔网的红绳，坠着几个玉扣子，上身的刺金莲花短衣被宽大的白袍遮挡，只露出一双玉腿。 来人戴着半截面具，遮住鼻子和嘴唇，裸露出的眼角和额头赫然生长着坚硬的鳞片。 仰头望去天空，目露空洞与悲伤。 海风吹拂她的衣袍，身后传来不谐音。 “通缉重犯桐离，竟敢擅闯边陲禁地，还不束手就擒！” 一阵整齐的兵戈戎甲声定住，为首的是一个鲛人模样的将领，手持鱼叉，凶神恶煞死死凝视绝壁边的人。 不屑嗤笑，桐离转过半个身子，眼神戏谑：“狡兔死，走狗烹，枢矜那个老女人怕是忘了一百年前她凄苦的日子了。” 鲛人将领横眉一怒：“贼寇休得胡言！王，勤政爱民，谋无遗计，而暴君心狠手辣，荼毒生民。王虽不是龙裔，但带领龙民（龙的子民，代指百姓）推翻暴政，幽囚暴君，有何不可？！” “倒是你，死性不改，妄图重建百年祸事，实属逆天而行！” 桐离转身面朝捉拿将士们，眉眼爬上平静的死意，她的声音不大却回荡在每个龙民的心上：“逐蛟是最后的龙裔死生重归之地，绝不能让一个心怀歹念，蛇蝎心肠的女人占据，纵使百年前王（指暴君）失控，但绝非本意，而枢矜……本君算她曾有救世安民之愿，可现在，她明里暗里干了多少‘好事’？” “贼寇不得诬陷，罪加一等！”鲛人将领显然不信桐离的话，怒目圆睁，恨不得活剥了她。 桐离眼角滑下泪珠，她笑着哭着，泪眼婆娑：“……哈哈哈哈，世人愚蠢，奸人当道，总有一天，【青龙】会洗刷我的冤屈！” 桐离大喊着，释怀一般张开双臂，从绝壁之上仰面而下。 “不好！”将士们一拥而上，绝壁之高，本就是枢矜为保护逐蛟龙民不受无海的侵蚀而建造的，下面就是无海，从绝壁掉下去，就算不死，也逃不了无海的侵蚀。 这是无海的禁制。 桐君桐离，必死无疑。 鲛人将领在绝壁边看了许久，确定一点声响都没有后，才道：“通缉犯桐离畏罪自杀，跳入无海，尸首无存。” “就这么上报王，我们走吧。” …… 许久，黑色的礁石堆里爬出来一个白袍身影。 桐离拍了拍白袍上的灰尘，嘴里嘟囔着：“可算是甩掉那群狗皮膏药了，关键时候还得是假死啊。” “啊，不过，该怎么回城呢？”桐离唏嘘着，仰望看不到顶的绝壁，“快要涨潮了，再过一个小时，无海海水漫上来，那真的是等死了。” 就在这时，桐离突然发现不远处的礁石后好像有个人手。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在，难道是寻死的？” 桐离心想算了，看都看到了，就当行善积德，大发慈悲帮忙收个尸吧。 桐离走过去，突然，她似乎瞧见那个人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连忙揉揉眼睛，仔细看去—— 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无海里的黑衣女子像是死了一样，如同一具尸体倒在礁石下，任凭无海海水浸泡着她的身躯。 桐离大惊失色，居然有人能泡在无海里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那具“尸体”蓦然直挺挺地坐起，已然“诈尸”的样子，这让站在旁边，正伸出手想要试探还有没有呼吸的桐离吓了个激灵！ “啊！诈尸了！” 妘徵彦瞪大双眼，大口大口喘息着空气。 她的记忆开始回溯，记得自己落入海水中，海底下有个光圈，白光一闪……之后记忆就没了。 她张望四周，蓝色的大海，黑色的礁石，头顶的天空…… 还有旁边一个明显被吓到的奇怪装扮的女人？ 没见过，她是谁？ “我这是被冲到哪个小岛上了吗？” 这是给她干哪来了？还是国内吗？ 其他人呢？ 只有我吗？ 妘徵彦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你——” 妘徵彦回头，歪头疑惑地看着她。 桐离朝她挥挥手，确认了眼前的黑衣女人真的是活人后，才松了一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哪族人？跑到无海也是来自杀的吗？” 妘徵彦更迷惑了，她皱眉没回答桐离的话，反而细细打量着她。 奇怪的服饰，有点像古代华夏。 奇怪的面具，有点像兽类。 语言倒是汉语，很标准的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难道她穿越了？ 穿越古代了？ 那她还能回去吗？ 桐离：“你怎么不说话？是哑巴吗？” 妘徵彦有点想打人。这个女人看起来有点傻了吧唧的，向她套话会不会传染智商啊？ 妘徵彦顺着桐离的话说，嗓子干涩：“我叫……妘，柑橘。” “妘柑橘？名字倒挺好听的。”桐离伸出手，“我是桐离，梧桐的桐，离别的离。” “你好。”妘徵彦礼貌握手。 桐离的眼神一变，转而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看你的打扮倒不像城里人。” “呃……”妘徵彦一时间编不出理由，说自己自杀好像不太行，万一问起来更多事情就麻烦了，但总不能说自己是掉进海里晕过去才到这里的吧？听起来更匪夷所思了。 没办法，妘徵彦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是从上面不小心摔下来的，那个……呃，请问，这里是哪里？” 桐离看着她的眼神变得很奇怪：“你是不是摔傻了？这里是逐蛟国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家…………*%%&*” 妘徵彦的金瞳一瞬间愣神了，桐离之后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逐蛟，国？ 她居然在逐蛟国？ 那扇会发光的门！竟然就是某种通行媒介吗？ 不对，其他人呢？ 阎柑橘、陆少元、云彦、苏乔、方煜、仓桥枫。 他们会不会也来到逐蛟国了？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桐离，妘徵彦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68章 龙姬大人 桐离看着妘徵彦满是疑惑，难道真是摔傻了吗？可是……她居然能接触无海。 “呃……妘柑橘，你还记得你家住哪吗？” 桐离眼底十分警惕，要知道，无海可是边陲禁地，任何人都不得靠近绝壁，更别说绝壁之下的无海了。无海对于逐蛟国龙民来说，是致命的存在，沾上一点海水，都会在痛苦侵蚀中……身形俱灭。 她看着年纪不大，穿着就不像逐蛟国的服饰，而且听到“逐蛟国”三字神情突变，十分惊讶不解的样子。 难道……桐离似乎明白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妘徵彦只好说：“我……没有家了，我到处流浪，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 “……”桐离眼角抽抽。 突然，妘徵彦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摸索身上找东西。 看见腰间打死结牢牢绑住的黑包，妘徵彦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龙蛋还在。 不过，终端没有信号。 “这是什么？”桐离好奇地看着妘徵彦手腕上的终端设备。 “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已经坏了。”妘徵彦随口说道，摘下终端丢进黑包里，好像在丢一块路边摊便宜货。 要是被姜局看到定要骂上一句：“败家玩意！” 就在此时，桐离一把拽住妘徵彦的黑包，双方僵持不下。 妘徵彦：“？！” 妘徵彦金眸一冷：“你做什么？” 桐离神色严肃无比，手上力量不断加重：“包里是什么？” 妘徵彦假笑，死死拽住包带子，绝不松手：“私人用品而已。” 桐离抬手就是一掌朝妘徵彦胸口拍去，果然被妘徵彦一手钳住，感受手腕传来的力度，她冷笑：“阁下好功夫。” 妘徵彦趁机将黑包夺下，牢牢护在身后：“谢谢夸奖，不过其他就免了吧。”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在逐蛟国里，你竟敢绑架龙裔，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吗？”桐离一眼看出妘徵彦的心思。 “绑架？”妘徵彦脚步一顿，看来，桐离已经知道包里是龙蛋了，可是她居然认为妘徵彦绑架龙裔？ 妘徵彦懒得跟桐离纠缠，运作【黑皇后】就要爬上绝壁。 桐离追上去，她发过誓，一定要保护所有龙裔！ “啊。”妘徵彦难以置信的看着双手，直到感受不到体内任何【黑皇后】流动，才发觉【黑皇后】失效了。 “怎么会这样？” 桐离飞身就要擒住妘徵彦：“贼人休逃！” 妘徵彦侧身躲过拳头，来不及思考【黑皇后】为什么失效，贴着崖壁连连后退，接连躲过桐离的三拳。 看着被拳头砸出的深坑，妘徵彦目露凝重，好强的力量！ “没有【黑皇后】，光凭自身怕是打不过她。”妘徵彦很快试探出桐离的深浅。 仰头躲过桐离密集的拳风，妘徵彦陷入被动。 “逐蛟国的人都这么厉害吗？用不了基因，必须用这招了。” 妘徵彦找准时机，一个假动作骗过桐离，然后一掌拍击腹部，将桐离击退一步，两人拉开距离。 “怎么？投降可没用！伤害龙裔乃死罪！”桐离恶狠狠盯着她。 妘徵彦没有说话，反而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黄金般的光芒犹如神明的注视投向呆滞的桐离。 金色的神性光晕甚至洒向浩瀚的无海一场璀璨的黄金雨。 “力量似乎增强不少，那就——” 妘徵彦轻吐：“化身烛龙。” 金色的星光包裹住她的身体，额前长出流淌着橙红色纹路的玄黑龙角，浅浅的龙鳞生长在脖颈，巨大的龙尾蜿蜒在她的身后。 妘徵彦的身后赫然显现金色的烛九阴虚影，威压比第一次芘目罗之时更加强大，不可忽视。 而就在妘徵彦化身烛龙之时，无海涌起滔天的波涛，半个天空都映照璀璨难以忽视的金光，这番惊天异动自然逃不掉逐蛟国内城的注视。 大家纷纷抬头望去，议论纷纷。 龙，不可直视。 强大的龙威席卷逐蛟国每一个角落。 这一瞬间，无人不被这股不亚于百年前【青龙】的神威心神臣服。 这是一种与【青龙】同等级别却截然不同的力量。 然而此刻的内城中心，伏辰宫。 “……龙。如此强大的龙威，却不是那位。” 寂静无声的宫殿里，只有被层层帷幔遮住看不清身影的沉重声音。 “【青龙】，终会回归。” 这是另一道更加飘渺，空荡的声音，有些耳熟。 “不管是什么，都无法阻止我。逐蛟，需要新世界的降临！” 沉重声音有些亢奋。 “去吧，找到【门】，去成为新世界的【王】。” 飘渺的声音逐渐远去。 “新世界的……【王】。” 喃喃自语。 …… 【烛九阴】龙威没有持续太久，金光很快收回，无海也恢复往日平静。 桐离伏在地上，眼神满是敬仰。 龙，是同【青龙】一样一脉相承的龙！ 妘徵彦看着桐离，刚想离开此地，却被桐离拦住。 桐离大喊着朝妘徵彦跪拜：“【青龙】右护法桐君，桐离拜见龙姬大人！” 妘徵彦满头黑线：“？！” 妘徵彦手足无措：“不不不，不是——” 桐离：“先前桐离对龙姬大人多有不敬，还望龙姬大人责罚！” “啊？”妘徵彦慌忙之中想要收回图腾之力，却发现怎么也收不回去，龙角还在，龙尾倒是能收回去。 “不会吧，不会要顶着烛龙形态在逐蛟国乱跑吧？” 妘徵彦暗骂一句。 妘徵彦：“赶紧，赶紧起来吧。” 桐离一脸崇拜地说：“左护法说的果然没错，龙姬大人，您终于来了！” “啊？”妘徵彦一脸疑惑。 桐离继续说：“龙姬大人，您有所不知……” 原来，【青龙】不是原始意义上的图腾传承人，他每次转世都只是【浮苍】，记忆和力量都是配套的，不会出现像妘徵彦这种需要特定时机才能唤醒【棠溪】和图腾之力的情况。 一百年前，【浮苍】不知是何原因突然失控，造成逐蛟国生灵涂炭，后来龙民起义，现在的王，也是当时的学者——枢矜，她领导龙民推翻【青龙】，杀死了【浮苍】，但龙民都知道，【青龙】是不会死亡的，他会转世重生，再次回到逐蛟国。 为了不让悲剧再次发生，枢矜便秘密将【青龙】押进了幽灭罪域最深处，打造了一副专门封印【青龙】的棺材——潜海龙棺，从此【青龙】永生永世都不得出世。 而百年前【青龙】的左右护法，左护法霄侯，霄谯策划，前段时间孤身一人闯进幽灭罪域，使用传送法阵，将龙棺送到距离最近的传承人身边。 正巧，便是【烛九阴】传承人——妘徵彦。 而两人都是传承人，也同为龙裔，实力相当，所以转世变成龙蛋的【浮苍】非常喜欢跟随妘徵彦，旁人碰都不能碰。 “那，霄侯？” 桐离哀伤：“牺牲了。传送法阵的波动超出预料，引来了枢矜和大批护卫军，霄侯不敌，战死了。” “……抱歉。” “不，龙姬大人！”桐离满眼希冀地看着妘徵彦，“我等早已做好牺牲的准备，龙姬大人，请您一定要帮助【青龙】重归王座！” 桐离：“一切为了【青龙】！” 第169章 逐蛟往事 涨潮了。 浅蓝的海水温柔地渐渐漫上礁石，眼看着就要摸上脚边。 妘徵彦没觉得什么，桐离倒是异常紧张。 “龙姬大人，无海快要涨上来了，我带您离开这里吧。” 妘徵彦望向这片天空与大海连接处看不见海平线的无海，桐离似乎惧怕无海，为什么？ 明明她泡在海水里没事。 “去哪？” “外城，安全屋。” 桐离仰头向上望去，高耸的绝壁看不到顶峰，连个落脚点都没有，她有些为难，这可怎么上去啊？ “抓紧了。” 桐离感觉到身体腾空，下意识抓住妘徵彦的手臂。 眨眼间，桐离踩在坚硬的土地上愣神。她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妘徵彦在绝壁上借力的声音，她呆呆地看着妘徵彦的侧颜，好像长了翅膀似的飞了上来。 不对啊，龙本来就会飞啊。 妘徵彦转头问她：“怎么走？” “啊？哦哦。” ……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枝繁叶茂的林子，这里的植物让妘徵彦眼熟但细微之处又完全不一样，就好像是“变异”似的。 桐离走在前面，赤着双脚在杂乱的林子里如履平地，每走一步，小腿上玉扣子轻轻摇晃着。 妘徵彦的脑海中正思考接下去的对策。 既然这里就是逐蛟国，那么下面就是要找到其他人。 听桐离的话，【青龙】是因为某种原因失控，是意外还是人为？ 桐离好像并不待见枢矜，或者其中另有隐情？找个机会得好好问问。 妘徵彦神色一顿，她隐约记得，当时海面上好像有个人影，不知是男是女，应该是计划之外的人。 克拉肯，还有这个突如其来的妖怪。 实力不足，为什么会自爆？ 难道是那个未知的神秘人？ta制造出来的？ 姜局曾说过，逐蛟国不仅是497局正在寻找，还有十字星联盟。假设那人是十字星联盟的，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创造克拉肯这种神话里的生物？瓦莱里安，薇莉娜？ 瓦莱里安不是这个能力。 薇莉娜？没接触过。阎柑橘说，她是a级巫师，实力不错。但按照以往的巫师能力，也没有这种力量。 可话说回来，薇莉娜是十字星联盟的缔造者，也是拉扎瑞斯的女儿，她跟【圣教】对上有什么好处？ 内部争斗？利益冲突？ 所以……薇莉娜，会在逐蛟国吗？ 妘徵彦不知道，自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不存在的梦，她忍不住思考着，梦醒后的世界会是什么呢？ 日出息薄雾，拨云又见日，妘徵彦回头看去来时踩扁小草的路径，葳蕤和喧嚣都会随着时间更迭而来又去，去又来。 出了林子，沿着石板路走了一会，桐离带着妘徵彦绕过城门。 “为什么不从城门进去？” 桐离有些不好意思：“龙姬大人，百年前枢矜上位后，就将我们青龙派系的人杀的杀，囚的囚，在外头的寥寥无几，也是不断追杀，算起来还能行动的，也剩下我一个了……不过，城里挂着我的通缉，让龙姬大人连累只能走小道了。” 妘徵彦点点头：“枢矜，对你们赶尽杀绝？” “她对青龙派系的人很仇恨，尤其是我和霄侯左右护法。我和霄侯还以为枢矜会对所有龙裔都像我们一样赶尽杀绝，没想到对他们还是如同往日一样，城里龙民依旧爱戴龙裔。” “听起来，枢矜做事分明，并不迁怒。” 桐离说：“虽然我恨她，但是她也确实如此。” 桐离说了些逐蛟国的现状。 从她口中得知，逐蛟国最开始是由第一任【青龙】传承人建立，【浮苍】一族尽是龙裔，千年来逐蛟国包容化形的妖数不胜数，而龙裔却逐渐凋零，十不存一，左护法霄侯就是龙裔。 妘徵彦问：“那逐蛟国现在还有多少龙裔？” 桐离摇摇头：“除了枫眠龙君大人，只剩下五六个血脉不纯的龙裔，群浮州还有一些垂暮老者。” “枫眠龙君？” “枫眠龙君常年镇守群浮州，群浮州是龙裔居住的地方，外民绝不可以踏足那里。” 龙君，龙姬都是对实力强，地位高，血脉纯的龙裔的尊称。 百年前，【青龙】莫名失控，变得无比残暴。就在当时，有个学者言辞愤慨，书空咄咄，深受深受苦难的龙民支持爱戴，不多时，学者便领导龙民起义，他们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一次又一次逼近灭亡，但他们没有退缩半步，反而如同野火一般，烧尽了龙宫的每一滴鲜血。 就这样，【青龙】被封印。 学者自然而然被拥立为新王。 枢矜，一个贫苦的学者，成为了逐蛟国千年以来除【青龙】外第二位——【王】。 也是第一位非龙裔的【王】。 桐离较为客观的讲述这段往事。 她带着妘徵彦穿过一条低矮的隧道，差不多行了二里路，才到一扇看起来破旧多年的木门前。 “吱呀——” 木门打开，这居然是一口枯井。 “从这里上去，就是我们在外城的安全屋。” “逐蛟国分为外城，内城和群浮州。外城是龙民居住生活的地方，内城是少数公职龙民和王居住的地方。” “内外城守备严格无比，两城之间有且只有两条通道，一条是王出巡所用，平日里指开放珑都门，也不是随便就可以进出的，都是有少衡司的批文才可以。” 妘徵彦默默记下。 桐离推开盖住枯井的巨石：“这里就是安全区了，龙姬大人。” 妘徵彦四周张望两下，两层木屋，就像四合院那样的规格，看着年岁久，东西倒也是干净。 院子中央还有个草屋亭子，下面有个烧炭用的火炉子。 很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风味。 “这里基本无人，我也是偶尔才来一次。”桐离边说，边从厨房拿出茶具，“龙姬大人，我们青龙派系被追杀所剩无几，这里还算安全，得请您暂时在这里小住几日功夫。” 妘徵彦摇摇头，表示无所谓。她对住宿没要求，有吃有喝有个避雨取暖的地方就足够了。 桐离倒是很担心，尊敬的龙姬被自己连累，只能住在这种陋室，她想想就难过极了，可惜霄侯不在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是霄侯还在，他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照顾好龙姬大人和青龙大人。 “哦哦，对了，龙姬大人，您一定口渴了吧。院子里没什么好茶，只有落生花泡的茶。”桐离点燃草屋亭子的火炉，茶壶就咕咕烧着，几勺干碎的紫红色花瓣用布兜子扎紧丢进茶壶里，煮着茶吃。 第170章 深蓝色海底会遇见美丽狐人吗? 妘徵彦拿着一面镜子仔细照着自己。 “这龙角，龙鳞……也太酷了吧。” “没想到龙尾巴居然这么长，从前在芘目罗的时候还没感觉，这一看得有三米呢。” 龙尾实在不方便行动，小点的屋子转个身都难，妘徵彦只好将尾巴收起来。 妘徵彦恋恋不舍地放下镜子，喝了一口桐离泡好的落生花茶。 院门打开，桐离小心翼翼关上门，跪坐在软垫上：“龙姬大人，我去看过街上的动静，龙民们确实都感受到您的龙威，不亚于当初的【青龙】，可奇怪的是，伏辰宫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妘徵彦睁开了一只眼睛：“伏辰宫？” “伏辰宫是王办公时的地方，枢矜不是在伏辰宫就是在湫兮府，偌大的潜海龙宫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妘徵彦垂下眉眼。枢矜按兵不动，妘徵彦本以为超出预料的龙威会让这位曾经“杀死”【青龙】的王多少会调查、搜索，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 枢矜这么能沉住气吗？ 她从没见过这位掀杆而起的王，桐离口中的也只是寥寥无几。 “桐离，你有没有见过——” 正要去厨房的桐离停住脚步，疑惑回头道：“龙姬大人，您说什么？” 妘徵彦慢慢收回目光：“没什么……” 桐离离开后，妘徵彦低头看着身旁椅子上的龙蛋，沉默不语，金眸诉说着担忧。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想到他们可能会受伤，妘徵彦顿时心里堵得慌，瞅了瞅摇摇晃晃回到自己家里，开心不得了的龙蛋，忍不住恶狠狠戳了戳蛋壳。 “都怪你，王八蛋。” 龙蛋像个不倒翁似的晃了一圈，装作不听懂的样子~ …… 妘徵彦将龙蛋暂且托付给桐离，她必须要好好观察这个逐蛟国。 安全屋距离城中心不过两条街，不远不近的，是个好地方。 妘徵彦没走几步，便遇到了不少长相奇奇怪怪的人……妖，人妖？妖人？ 直立行走的鳄鱼人在买东西，圆滚滚脑袋的鱼头小贩在贩卖自己同类的冻干，毛茸茸赤色耳朵的狐人小哥哥正在品茶，还有头顶八个触手的……章鱼哥，正在一脸生无可恋的收银记账。 妘徵彦大吃一惊，原来海绵宝宝是纪实动画片！ 满大街愣是找不到第二个纯正人类！ 不对，妘徵彦一想，自己现在好像是个龙啊？ 她不是传承人吗？怎么一觉醒来开除人籍了？ 摸着收不回去的龙角和龙鳞，妘徵彦顿时垂头丧气。 妘徵彦：“……” 她观察整个街市，发现这里有点类似古代的风格，龙民的衣着服饰，生活用具，就连交通也是加上“魔法”的车。 看着宽阔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的像轿子又像悬浮列车的大盒子，妘徵彦感到十分新奇。 妘徵彦随机找了个看起来友善些的狐人小哥，话说海底下狐狸能生活吗？ 咽下这个有些冒昧的问题，看着狐人小哥蓬松的大尾巴，她冷静询问道。 “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刚才飞过去的大盒子是什么吗？” 苏侑手里拿着油纸打包的糕点，转过身看去，竟然是一双龙角，视线下移看到一张极美的面容，竟比以美貌闻名的狐人更加美丽。 “……您是，那位龙，姬大人？” 苏侑的神情一下子从惊讶转变成平和。 妘徵彦低头看了看自己：“如果没有其他龙裔经过这里的话，应该就是我了。” 苏侑微笑，向妘徵彦行了礼：“龙姬大人，您是第一次离开群浮州吧？” “……呃，算是。”妘徵彦抽了抽嘴角，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为好。 “那就是了，群浮州是龙裔子嗣生活的地方，绝大多数东西都沿用千年前的，过着足不出户，自给自足的生活。龙姬大人，恕苏侑冒昧，在下瞧您独自一人出门多少有不便的地方，要不让在下陪同您一起逛逛外城呢？”苏侑说着，眯了眯眼睛。 妘徵彦瞥了一眼苏侑，没有感受到恶意。 自己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说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事来，要是有个本地人作向导什么的，也许能问到陆少元他们的下落。 妘徵彦客气了一番：“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情？” 苏侑摆摆手：“能陪龙姬大人闲逛是在下的荣幸。” “多谢。” 不得不说，苏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向导，性格随和，思路清晰，知识渊博，语言简洁偶尔带点小幽默，很会说话，提供稳定的情绪价值。 妘徵彦觉得他要是考个导游证什么的，肯定一把过。 从苏侑口中得知，开发交通——星孛定点枢纽系统，重建城内建筑，建立三司二军一府。 少衡司（保证龙民衣食住行和内外城交通枢纽） 少典司（主持祭祀、重大节日的规章制度） 少悦司（监督管理文化，娱乐，宣发活动） 玄水护卫军（保护龙民安全，维持内外城安全，巡逻驱逐） 朱火护卫军（通缉，捉拿，审讯，关押罪犯） 龙啸府（拥有监督三司二军之权，和后勤保证之职） “这些都是枢矜在一百年里做到的？” 苏侑点点头：“是的，龙姬大人。当然，王所做的只多不少，因为有王这样的人存在，逐蛟国才会快速脱离曾经的泥沼，重新变得欣欣向荣，虽然她不是龙裔，但她做到了比那位更加伟大的事情。” 妘徵彦明白苏侑说的“那位”。 这样看起来，枢矜确实是一位好王。 可，站在桐离的角度上来看，枢矜…… 她叹了口气，暗道真是个伤脑筋的任务。 青木大道，这是逐蛟国内外城的主干大道。 看着来来往往龙民脸上洋溢的喜悦笑容，还有匆忙搬运东西穿制服的龙民，妘徵彦有些疑惑：“他们是做什么？” 苏侑回答：“龙姬大人不记得吗？过两日就是龙神节了，这是逐蛟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百年一次，青木大道会举行盛大的华灯巡游，连接内外城，王也会莅临，与民同庆。” “龙神节，华灯巡游。”妘徵彦眨眨眼，“王也会来？” 苏侑点点头：“这是老习俗了，说起来这是王第一次参加龙神节……” 妘徵彦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第171章 差点饿死了 临近黄昏，浅蓝的穹顶荡漾橙黄色的水波。 苏侑说：“龙姬大人，不知您可方便，在下想请您到海底楼用餐？” 妘徵彦犹豫一下，也同意了。 海底楼，外城最豪华气派的酒楼。 “两位，要二楼最好的雅座。” 妘徵彦看着海底楼，莫名想到了言忘川，那时也是遇到了溯尾将军。 店小二是个圆头圆脑的小鱼妖，看见苏侑的那一刻，立刻喜笑颜开，赶忙迎上去：“苏老板，您可不常来咱海底楼呀！您放心，雅座给您留着呢。这位是……” 店小二向苏侑身后望去。 “扑通”一声，给跪了。 “小妖见过龙姬大人！”这嗓子嚎着，把全酒楼的妖怪都看过来。 妘徵彦：“！” 众妖满脸稀奇着围过来，小心地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妘徵彦头上货真价实的龙角和龙鳞。 众妖高呼“龙姬大人”。 妘徵彦微微不适，她从未被这么多双眼睛围观，还是那么尊敬，崇拜的眼神，一时间无所适从。 苏侑明白了妘徵彦的处境，侧身挡住这些目光，道：“龙姬大人偶尔出游，大家伙可别在这了……” “大家……咳，我只是出来吃个饭，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众妖散去，回到各自的位子上，可目光时不时停留在妘徵彦的身上。 店小二：“龙姬大人，三楼还有一间包厢，您——” 妘徵彦：“二楼雅座就好。” 店小二：“是，这边请。” 雅座前后有云母屏风遮挡，视野不错，能包揽街道熙熙攘攘的景象。 点上海底楼特有的熏香，倒是清新淡雅。 苏侑笑道：“原本是在下请大人赏脸，没想到倒是在下借了大人的光了。” “……”妘徵彦抬手摸了摸龙角，“苏老板看着点菜吧。” 苏侑点了大小五样，菜肴精致，逐蛟国没有肉菜，只有鱼虾海鲜，素菜倒是多种多样，主食是大米。 一向对海鲜不感冒的妘徵彦也觉得海底楼的菜真心好吃极了。 在海上漂泊多日，缺食少水的，还要战斗，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 妘徵彦没一会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苏侑连忙倒上茶水：“龙姬大人，您喝点茶水，别噎着了。” 咽下最后一口米饭，妘徵彦将茶水一饮而尽。 “抱歉，许久没吃过正餐了，还是大米饭好吃。” 苏侑笑出声：“您喜欢是海底楼的福气。” 妘徵彦疑惑地看着他。 “噢，实不相瞒，这海底楼是在下的产业。”苏侑让店小二再上些招牌菜，续上茶水。 “看你挺年轻的，能做到这样也挺厉害的。”妘徵彦赞扬道。 苏侑摇摇头：“在下都一百多岁了，哪里还能说年轻不年轻啊。” “一百多岁？” 妘徵彦微微惊讶。 “是啊，像咱们的妖寿命不似人类，四五百年足以让咱们忘却时间的流逝，几度春秋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算不得什么。” 苏侑问她：“在下瞧着龙姬大人也是刚成年的龙裔吧，群浮州的龙裔耆老们应该也为您受礼了吧？” 妘徵彦一时语塞，她又不是逐蛟国的龙裔，哪里知道什么受礼不受礼的，苏侑既然说了，避免被认出自己的身份，她只好硬着头皮承认。 “既然如此，敢问龙姬大人芳名？” 芳名？难道是桐离口中的枫眠龙君一般，只有成年受礼之后才有这个名字吗？ 可，要是真说出名字来，甭管是真是假，指定被揭穿。 整个逐蛟国的龙裔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一个不存在的龙姬，随便问一声都查无此龙。 妘徵彦瞥见苏侑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看起来既疏离又亲近，没有恶意，她却嗅到隐约有种算计的意味。 苏侑。妘徵彦心底暗暗摩挲这个名字。 “公子，龙啸府来人了，要见龙姬大人。” 就在此时，店小二步伐匆匆。 苏侑没有一丝惊讶，他说：“快请。” 不一会，一位身长八尺，半个膀子的肌肤裸露在外，眉眼十分严肃的男妖在众人目光下跨步而来。 苏侑站起身，而妘徵彦还在专注眼前满桌子的菜肴。 “丹合府司莅临小店，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妘徵彦转头看过去，名叫丹合的男妖，一头三七侧分蓝毛，发尾扎着两根辫子垂在身前，脸颊侧面生长着鳞片。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鲛鳞。 对比起外头长得磕碜的鲛人，这位府司，长得竟比苏侑还要好看些，应该是周正。 在妘徵彦在打量丹合的时候，这位龙啸府府司也在观察她。 真实的龙角龙鳞，似有似无的龙威，气场强大内敛却有些不稳……他隐晦地瞄了一眼满桌子的菜肴和苏侑面前干净的碗碟。 龙姬，是多少天没吃过饭了吗？ 丹合抬手向妘徵彦行礼：“丹合见过龙姬大人。” 妘徵彦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甜糕：“什么事？” 丹合说道：“两日后便是龙神节，届时青木大道有华灯巡游活动，王诚恳邀请您一同参加活动。” “王也会来？” “是的，龙姬大人。” 妘徵彦敛下眼眸，身在异土，必须找到其他人才好。 龙神节，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呢？ 如果大家都在逐蛟国内，必然都听说龙神节，说不定能有新的线索。 如今，逐蛟国似乎有种特殊的禁制，除了她的图腾之力可以伪装成龙裔，但是没有图腾的其他人就只是普通人类，万一……万一被发现…… 也许，阎柑橘的痋术和仓桥枫的阴阳术可能不受牵制。 必须，找到他们！ 想到这里，妘徵彦重新看向丹合：“好，我会去的。” 丹合再次行礼：“多谢龙姬大人。大人，您是否需要参加节日的服饰，王说过，只要您需要，一切都由龙啸府开支。” 苏侑说：“龙神节百年一次，龙民们都会在节日当天穿上最好的服饰参加这场盛大的节日。” 妘徵彦却摇摇头：“不必，谢谢王的好意。” 丹合：“是，在下先行告退。” 第172章 华灯巡游记(上) 与苏侑告别后，妘徵彦绕着外城走了好久，确定无人跟踪才推开小院的大门。 一抬眼，便看见亭子里一盏油灯下，桐离怀里抱着龙蛋悠悠哼着小调。 “龙姬大人？” 妘徵彦关好门，走过去：“枢矜邀请我参加龙神节的华灯巡游。” 桐离站起身：“啊？她知道安全区了吗？” “不是。”妘徵彦抱过龙蛋，“今天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狐人，他叫苏侑。” 听到这个名字，桐离瞬间惊讶：“苏侑？！” 妘徵彦疑惑地看着大惊失色的桐离：“怎么了？” 桐离犹豫不决，她说：“龙姬大人，您还是离这位狐人公子远些吧。” 妘徵彦立刻沉下眼，没有多问：“哦。” 夜深了，趁着桐离熟睡，妘徵彦打算再试一试【黑皇后】。 妘徵彦：“……” 还是不能使用【黑皇后】，就好像逐蛟国冥冥中有种能压制住基因力量的东西。 不能再试了。 如今，“龙姬”这个身份让妘徵彦的处境变得棘手起来。 无法隐藏行踪，无法悄悄寻找他们。 妘徵彦无奈叹气，抚摸着龙蛋表面淡青色龙鳞纹路，内心十分无奈。 “看来两日后的龙神节，是第一条线索了。” …… 两日后，龙神节，青木大道。 在古老而辽阔的海底世界，龙神节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盛况震撼着天际与人心。 阳光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整座城市镀上了一层辉煌的金辉，仿佛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神圣与庆典的炽热气息。 妘徵彦不禁看呆了，和所有龙民一同身临其境这场百年一遇的盛宴。 大道之上，花车缓缓行进，鲜花簇拥，交织成一幅绚烂多彩的画卷。 乐师们身着华服，手执各式乐器，全情投入地演奏着古老而激昂的乐章。 各种奇怪的妖怪盛装出席，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喜悦的笑容。他们或手捧鲜花，或挥舞着彩旗，跟随着花车的步伐，欢呼雀跃。 各式各样的灯笼高高挂起，琉璃似的的虾兵蟹将，能摆动尾巴的锦鲤，八个腿的章鱼圆顶灯，灯下还挂着香囊小玩意。 “龙姬大人，我不能露面，只能陪您到这里了，不过我会在旁边的饭店里等您的。”桐离还在通缉，满城都贴着她的通缉令，只能把自己伪装严实，悄悄跟在妘徵彦身后。 “嗯。” 妘徵彦接过背包，龙蛋也随身携带。 桐离迅速离开视线里。 前脚桐离离开，后脚妘徵彦转头就看见苏侑，无他，竖立的大耳朵和毛茸茸的大尾巴在一群鱼虾中格外显眼。 “早安，龙姬大人。” 妘徵彦向他点点头示意。 苏侑说：“龙姬大人，您今日的装扮十分好看。” 妘徵彦低头打量一眼，道：“出门时，偶然看见便买了。” 苏侑称赞：“大人眼光极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突然人群开始攒动，妘徵彦望去，一辆花团锦簇的花车，比先前的花车奢华百倍，偌大的花车上只有一位身居高位，简约大方的身影向两旁的龙民们微笑招手。 随着花车的缓慢前进，龙民们也纷纷跪拜。 青木大道乌泱泱跪拜。 花车就在咫尺，妘徵彦鹤立鸡群，金眸碰撞上如同猎人精密的视线。 ——“她就是枢矜吗？” ——“她就是外来者。” 一身山矾色垂身长裙，头顶碧海珊瑚王冠，枢矜打量着这位龙姬，手轻轻拂过肩上翠微海浪暗纹的披帛。 身后两名侍卫上前。 “王，是否请那位……” 枢矜微微偏头，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很快便恢复正常：“不必，她大概也不喜欢这样吧……” “先将巡游结束。” 妘徵彦看着花车远去，直到尽头看不见。 “苏侑？”一回头，身旁空无一人。 他是何时不在的？ “算了，去别地看看。” 妘徵彦融入熙攘的人群中，穿梭在各种小贩间。 此时，就在不远处的酒楼后，赤色的毛茸茸一闪而过。 …… 幽灭罪域 时不时哗啦两声的铁链，沉重，像一座大山，站不起身，直不起腰，跪在阴冷的案板上，等待砍断脖子的声音。 幽灭罪域从来不缺罪犯，更不缺垂死的呻吟。 这是陆少元睁开眼睛以来，被囚禁在这里第三天。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记得遭遇了北海巨妖克拉肯，鬼船被击沉，所有人都掉进了海里。那是个深夜，睁开眼睛看不见天，看不见海，看不见一切，只有冰冷刺骨的海水灌进胸腔，世界都是黑色。 最后的记忆是耀眼的白色。 之后迷迷糊糊的看见一群人，为首的还是个戴王冠的女子，打了一架后便晕倒了。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铁链已经牢牢锁在手腕上，弯曲的铁钩已经穿透了他的锁骨，将他整个人吊起来，像一具任人宰割的牲口。 他的背包，没有了，他的衣服被换成了囚服，恍惚着，他突然回到了一年多前，好像也是穿着囚服，听着审判书，等待枪响的那一刻。 只不过，那时候不疼。 陆少元龇了龇牙，很疼。 哐当一声，门开了。 走进来一个他很眼熟的妖怪。 两名狱卒身后跟着一个赤毛狐狸。 ”又是他。“ 陆少元抬眼瞅了一眼便闭上眼睛。 狱卒关上门，守在门外，监牢里只剩两人。 苏侑看着陆少元这番凄惨模样道：“外来者，先前我的问题你都不曾回答我，若你依旧不说出有用的东西，一月后便是你的死期。” 陆少元歪着脑袋，斜眼看他，满是少年傲气：“废话真多。” 苏侑也不恼：“少年有少年的骨气，这一点我很欣赏。” “所以，我们今天换个问法。” 陆少元：“……” 苏侑：“我们交换问题和答案，想来不是单单……王对你们好奇，你们也对逐蛟国好奇，对吧？” 陆少元保持沉默。 苏侑自顾自问：“你们是怎么进入逐蛟国的？” 陆少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只狐狸在海底，还能混到这个位置，挺稀奇的。” 苏侑的眼角抽抽：“转移话题的方法太老套了。” “切，你们别费心思了。” 陆少元说完又闭上眼睛，无论苏侑如何说都没有半点动静。 苏侑无奈叹气。 第173章 华灯巡游记(下) “走一走，瞧一瞧哟，新鲜出炉的鱼子糕、面馍馍、脆脆卷哟。” 摊前走来一盏流光蟹灯，妘徵彦提着灯两眼发光地盯着热气腾腾的点心。 大眼鱼头摊主一瞧，顿时喜笑颜开：“龙姬大人，您想吃点什么？” 妘徵彦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金饼，这是出发前姜局塞给她的，说黄金是硬通货，到哪都不愁。 可是，这金饼也太大了吧。 逐蛟国的货币是钱币，她出手就是一块金饼…… 刚刚买盏灯笼，差点吓坏别人。 要是简幼薇知道，非得说两句“败家”。 鱼头摊主见妘徵彦低着头不说话，以为是肚子饿没钱买，但看着头顶的龙角，华贵低调的服饰，也不像缺钱的样子。 龙姬还能缺钱？ “这么大块的金饼，小老板也没法找开吧？” 妘徵彦失落地看了一眼松软可口的点心，心底暗自神伤，早知道就答应桐离借些铜币了。 就在她转身离去的时候，身旁响起一道耳熟的声音。 “老板，这些糕点各来一份。” 妘徵彦转头看去，惊讶道：“你是，丹合？” 一身红黑拼色外套，坦露出的上半身被玄黑色内衬勾勒出完美的肌肉线条，比龙啸府制服倒是多了几分凌厉。 丹合付过钱，将油纸包裹的点心递给妘徵彦。 妘徵彦平静地看着他：“多谢，我不会白收的。” “无妨。” 她接过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鱼子糕，鱼肉的鲜香并不软烂，反而带着微微的韧性，一口下去竟有淡淡的树叶香气。 一大早起来滴水未进，到现在也是饿了，三两口便将鱼子糕咽下了肚子。 丹合替妘徵彦拿着灯笼，紧跟在她后半步。 “龙姬大人觉得这糕点如何？” 妘徵彦点点头道：“很不错。” “龙姬大人觉得这华灯巡游如何？” 妘徵彦抬头，眼底泛起喧闹同庆的涟漪，道：“很不错。” ……喜悦的笑容，热闹的街巷，友善的龙民，一切，似乎都很和谐。 “龙姬大人觉得——” “她让你来试探我，对吗。” 丹合不变的冷脸微微一滞：“抱歉，请您理解。” 妘徵彦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我很理解，她的心情。” 毕竟——“我的出现昭告了【青龙】的归来。”妘徵彦暗戳戳心想。 丹合朝她微微鞠躬：“感谢您的理解。” “那么，我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丹合府司……”妘徵彦站在人群中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丹合。 川流不息的人群摩肩接踵，却依然为二人留出空白，妘徵彦和丹合对视，道：“请问，你认识苏侑吗？” 十几分钟后，青木大道的一家老酒楼。 楼下是热闹的巡游，菜肴很快就上了来，两人相对而坐。 “这沉玉斋是逐蛟千年老牌子，但这里的珍珠酿鱼我十分推荐，香甜可口。”丹合为妘徵彦斟了一壶茶，“群浮州的碧清茶，您尝尝。” 指腹慢慢摩挲着杯沿，视线停留茶杯里漂浮的绿叶，心口突然涌上一股刺痛，她不免皱眉。 丹合观察妘徵彦的表情：“是茶不好？” 妘徵彦有些疑惑，但还是摇摇头：“丹合府司多虑了。茶是难得的好茶，只是……我不善品茶，尝不出好坏。” “龙姬大人说笑了。”丹合的眸光一瞬间暗了下来。 看着桌上的菜肴，未曾动筷，丹合说：“龙姬大人怎么会想问苏侑？” “昨日偶遇，苏侑先生带着我四处闲逛，我见苏侑先生是狐妖？” 妘徵彦稍稍解释两句。 丹合点头：“算不得是妖，苏侑本是封图族九尾狐一脉的分支，据他之言是修炼出了差错，便多了狐狸的特征，也因此事被逐出族内。” 他停顿一下，又接着道：“差不多正是十几年前，他云游四海，误打误撞来到这里。” “王非常赏识他的才能，破格同意他留在逐蛟国，还可以经商。” 妘徵彦眉头微皱，听起来，苏侑的身份没有很大的疑问。 不过，苏侑竟然不是狐妖，他居然是封图族族人。 丹合话少，其中也有些漏洞。枢矜赏识苏侑的才能，什么才能？能让一个千年来封闭的国度就这样接受了苏侑这种外来者，同意他留在这里。 苏侑到底有什么本事？ 妘徵彦敛下心底的疑问，这时沉玉斋大堂中央的白玉台上，一曲琵琶响起，众人望去，金玉锦鲤屏风后坐着一道优雅的身影。 丹合说：“是沉玉斋特有的戏目，琵琶开场，不同的戏目琵琶曲也会不同。” “那待会是什么戏目？” 妘徵彦望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窈窕身影，有些不好的预感。 “说书。” 丹合说：“前两天听说沉玉斋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十分新颖，极其引人入胜，连少悦司都听说了。” “哦？是什么故事？” 丹合摇摇头：“不知，似乎跟什么龙有关，主人公是个孩子。” 妘徵彦听的云里雾里。 台上，走上来个的小胡子小黑眼镜，手里装模做样拿着一把折扇，上头写着“惊才绝艳”四个大字。 妘徵彦摆出一双死鱼眼，头顶黑线。 “是欺负别人看不懂写的是啥吗？” 琵琶曲毕，一张桌子端上来，那人坐在椅子上，手中折扇一搁，醒木“嘭”地一敲，发出好大一声响。 说书人环顾一周，轻轻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嘴角微微上扬，颇有神秘的味道：“书接上回。” “那龙王听说自己的儿子被杀死了，又急又气，怒气冲冲到将军府，恶狠狠对李靖说‘你生的好儿子，竟敢打死我的儿子，好大的胆子！快让你儿子偿命！’” “哪吒出来对龙王说‘是你儿子不讲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我，水淹村庄，害死多少无辜百姓！’” “……” 说书人说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在场众人不由想象起故事里为保陈塘关百姓的哪吒对峙东海龙王的景象。 连丹合也沉浸其中。 然而，妘徵彦默默离开众人视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吃饭。 她的心早已被水泥封死了。 第174章 你转行说书去了? “嘭！” 醒木一拍，提神醒脑。 说书人大喝一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众人齐齐喝彩，丹合不由鼓掌：“沉玉斋的眼光确实不错，难怪少悦司都说好。” 丹合回头：“龙姬大人您觉得……龙姬大人？” 身旁哪还有龙角女人的影子，丹合看着桌上吃剩下的菜肴，疑惑不已。 她，去哪里了？ 此时，沉玉斋后院，一袋铜币递给说书人。 “阎先生，这是您的报酬。” 说书人颠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乐呵呵笑着：“安啦，明天我再来啊。” 说罢，便要离开，却被一只手拦住：“阎先生留步！” “嗯？”说书人一顿，“什么事？” 那人是沉玉斋的二掌柜，一只黄麟鲤鱼精，精明得很，道：“阎先生，今日少悦司来人，您这出《哪吒闹海》说的着实是忒好了，故而想邀请您参加不日的平青会。” 说书人一愣：“平青会？” 二掌柜：“您不知道吗？这平青会可是少悦司每年都要举行的大会，会邀请城内城外所有一顶一的乐师舞者，怜人戏子，说书人互相交流，互相比赛，由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决定前三甲，说起来，要是得了头彩不仅会有丰厚的奖品，说不定还能到伏辰宫献艺呢。” “伏辰宫……”说书人喃喃自语。 二掌柜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本花笺，说书人拿来一看，上头赫然写着“平青会邀请笺”。 “阎先生，少悦司可是十分重视您的，旁的一般妖怪可不是花笺，而是一本薄册。”二掌柜搓着手，眼里闪烁着巴结，“到时候，还望阎先生能在几位面前多多提起我沉玉斋的名字。” 说书人做出一副“我懂”的样子，暗戳戳收下鲤鱼精递过来的钱袋子，比之前的重了不少。 “放心，我自然不会忘记您当初的恩情的。” 几番吹捧后，说书人离开沉玉斋。 二掌柜望着关上的后院门，皮笑肉不笑的脸收起来。 “二掌柜的，咱干嘛要对那个说书的这么好啊？又是送银子，又是吹捧的？” 底下跟着的小鱼妖怪十分不解。 “哼。”黄麟鲤鱼精冷笑，“适才，你看见没楼上的那人？” “啊，哪人？” “龙啸府府司，丹合大人，他身旁的正是龙姬，虽然龙姬兴致不高，但丹合大人对他鼓掌称赞，能让丹合大人称赞的寥寥无几，且看好这次的平青会，这人，难保伏辰宫不会对他感兴趣。” 走出沉玉斋不远，说书人左右确定无人后转身拐进一条幽深的小巷。 “嘶拉——” 飞快撕下假胡子，假鬓角，露出一张剑眉星目却轮廓偏柔和的脸。 就在这时，说书人的脚步猛然一顿，他注视巷子尽头一个靠在墙上的身影。 妘徵彦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对龙角熠熠生辉。 见到来人，说书人凝重的心情立刻放轻松：“嗨，亲爱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女声。 妘徵彦翻了个白眼：“你这出《哪吒闹海》说的真不错，怎么，蚩痋族族长不想当，转行说书去了？” “嘿嘿。” “见我就不用易容了吧。” “行。” 伸手从后脑勺的头发里抓出来一只长满血红色触手的痋。 痋离开身体，脸即刻发生细微的变化。 “咔哒咔哒”几声清脆的骨头声，脸型缩小了一圈，一层贴近肤色的褶皱从皮肤剥落。 掰动骨骼，身体缩小了点。 阎柑橘深呼吸一口，一张眼熟的脸出现在面前。 阎柑橘朝妘徵彦挥挥手：“你刚才在沉玉斋？” “凑巧，听了一出。” “呃……”阎柑橘有些尴尬，就像不着调的死党有一天突然穿西装打领带在你面前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样子。 “哎呀呀，都是为了维持生计嘛。” 阎柑橘说起自己自从三天前从海水里苏醒后，游到岸边，上岸爬上绝壁又穿过一片树林，发觉不对劲。 服饰怪异，一群鱼头章鱼足，虾兵蟹将，鲛人守卫，这难道就是逐蛟国吗？ 阎柑橘原地懵圈，传说中的逐蛟国，“不存在”的最后龙裔之地，就这样被他们找到了？ 发现这里没有一个人类后，阎柑橘果断使用“换颜痋”为自己易容成男性，又缩骨进一步变成青年体型，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换上对方的衣服。 痋虫迷惑守门的鲛人，阎柑橘无比顺利地进入逐蛟国外城。 可惜，那个幸运儿穷得很，身上的钱根本不够吃饭住宿，自身难保更别提找到其他人。 要问堂堂蚩痋族下一任族长，为何出门没有钱？ 阎柑橘：“还不是兜里只有现金和银行卡！” “根本不能用！” 自打出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没钱的日子没指望啊。 兜里攥着小偷都觉得穷的一两个币子，阎柑橘像个咸鱼似的游荡在大街小巷。 “沉玉斋招聘一名说书先生，包吃不包住，日薪300钱。” 阎柑橘很没骨气的心动了，虽然……不包住。 回到现在，妘徵彦听完阎柑橘的故事，一阵头疼。 妘徵彦：“所以你决定当沉玉斋的说书先生，讲的还是《哪吒闹海》？” 阎柑橘：“对啊。” 看着阎柑橘的脸，妘徵彦真想往她脸上来上一拳头：“你还对啊？你在龙裔之地讲把龙拨皮抽筋的故事，阎柑橘，你怎么不上天去啊？”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倒反天罡！ “这也不能怪我啊。”阎柑橘一脸无辜，“我也是无路可走，得赚钱啊，不然我吃什么，喝什么，睡在哪啊？” “那么多故事非要讲这个？！” “哎呀呀~说书不就是讲故事嘛。你看茫茫大海底下，逐蛟国不就是另类的四海龙宫嘛，龙啊，海啊，凑一块正好是一出《哪吒闹海》！” “对吧？” 阎柑橘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浑然不知后果。 妘徵彦气到无语：“你有没有想过，逐蛟国是一个龙裔为尊的国度，你这样做，不等着护卫军来抓你吗？” 阎柑橘自豪地抬起下巴：“我的计划里，我就是要被抓进大牢里，最好能进幽灭罪域。” “！”妘徵彦从惊讶到思考，最后冷静下来了然，“【青龙】就是在幽灭罪域里被封印的，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以身为饵，深入腹地，探查真相，这原本是我的n a。”阎柑橘故作可惜，拿出一个花笺，“不过嘛，我刚刚有了个n b。” “这是什么？” “少悦司平青会的邀请花笺。”阎柑橘说，“这说明背后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了，不过，对方手段很高明，没有入我下的套，反而给我挖了个坑，比我不得不跳……” 妘徵彦顿时明白：“将计就计，好一出阳谋。” 阎柑橘扬起一抹邪魅的笑：“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才不觉得无聊啊……” 第175章 束缚、铁链和外来者 阴冷潮湿的青砖回荡着“踢踢踏踏”一串脚步声。 几个普通狱卒打扮的，提着食盒，给犯人送饭。 “老二，差事结束后咱一块去青木大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华灯巡游呢。” “是啊，要不是轮到我们的班，咱早就去参加龙神节了，现在还得给这群该死的罪囚子送吃的！” “听说，王也会在这次华灯巡游，可惜，我们见不了。” “都怪这群罪囚子，犯那么多事，害得咱们龙神节还得加班！” “就是！就是！” 狱卒牢骚不断，而最末尾的一个狱卒一直沉默不语。 “老六，你咋不说话咧？” “……咳咳咳。”那人咳嗽两声，嗓子低哑地不像话，“有点风寒，嗓子难受。” 老二赶紧过来拍背顺气：“哎哟，天爷啊，老六你平时要注意身体啊，这几天别去那啥地方了。” “……”那人呆愣住了，反应过来，疯狂咳嗽，连忙摆手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脸都涨红了，“不不不，咳咳咳咳咳……” 这下是真的快被咳死了。 “哎呀呀，都一百多岁的妖了，还害羞什么？” “……” 走到最后一处，幽灭罪域极寒之域，偌大的监牢只有一名罪犯，还是前两天被王亲自逮捕入狱的。 那人道：“几位哥哥今日辛苦，就最后一个罪囚子，就交给我去送饭吧。” 其他人有些犹豫，那人再道：“听说这次华灯巡游可是前所未有的隆重，青木大道上还有好多寻常见不到的宝贝。” 众人一听，有宝贝，一溜烟的妖怪就不见了。 原地稍等一会儿，确认四处无人后，才拿起钥匙打开门锁。 一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不免让人感到生理性的恶心。 “咳咳。”那人强忍不适，屏息凝神，定睛一看。 幽暗的监牢里，一个被血染模糊的身影，依稀能看出是个人，绑在高大的刑具上，钩子穿过锁骨将人整个拎起来。 鲜血一滴一滴流成小河，渗进深褐色的砖缝里。 他在不久前受过刑罚。 是陆少元，他的呼吸细微，但人还清醒着。 那人一把摘下头盔，慌忙上前紧张地看着他：“陆少元？” 他掀开眼皮看了眼前的人一眼，眼底流露惊喜，松了一口气：“是你啊。放心，我命大，死不了。” 云彦吓了一跳：“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笑呢！” “说正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见过妘姐，还有其他人了吗？”陆少元强撑精神。 “时间充裕，我调查过这里的守备和巡逻时间，这点最是松懈，外面一个狱卒都没有，大概10分钟的时间，我先给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云彦立刻将陆少元从刑具上放下来，又从食盒底部撕开事先准备好的伤药包。 陆少元制止他：“你替我处理伤口，过了今天，明天又会有新的伤口，还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咳咳……” 陆少元吐出一口黑血。 “你！你中毒了？”云彦吓的手一抖。 “呸。”陆少元一口吐掉毒血，笑道，“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就是让我短时间内失去力量，当初从海里醒来时，就跟那个叫什么苏什么的狐狸精打了一架，这鬼地方连基因力量都使不出来，就被抓到这里。” 云彦边给陆少元的伤口消毒，上药，一边说起自己。 差不多也是两天前，他被海水冲到绝壁下的一处溶洞，被一个通缉犯所救，那个通缉犯本就是跳海自杀，偶然撞见了昏迷不醒的云彦。 “那人救了我，可我，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无海侵蚀干净。”云彦的双眼落寞下来。 无海之水竟对逐蛟国龙民是这种致命毒物！ 云彦眼睁睁看着那人化作一滩水，融进了浅蓝色的无海中，消声匿迹，无影无踪。 “无海对于逐蛟国龙民是致命的存在，但对我们来说，就跟寻常的海水没区别。” 陆少元点点头：“里头的的出不来，外面的进不来，这也许就是逐蛟国成为传说的某个原因吧？” “对了，你是如何进来的？你见到妘姐了吗？” 云彦摇摇头：“说来奇怪的很，昨日我去街上吃面，结账的时候发现碗底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日正午，白火大街，九叶花瓣’十二个字……” 陆少元立刻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然后呢？” 云彦：“我半信半疑，一开始我猜是姐姐做的，可当我找到九叶花瓣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根本就不是姐姐。” “为什么？” “因为……” “咚——咚——咚——” 云彦的话被钟声打断，这是每日12点固定的钟声，这也代表着狱卒交班结束，狱卒开始巡逻。 “不好，时间到了。”云彦立刻紧张起来，加快速度将东西收拾好。 “暂且忍耐几天，我会尽快找到姐姐来救你的！”云彦一步三回首，听着耳边越来越逼近的巡逻声，内心慌张无比，担忧地看了一眼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陆少元，还是狠心朝反方向跑去。 而距离关押陆少元监牢不远处的地方，一团抖动的尾尖消失在石板后。 云彦穿着狱卒的衣服，手里提着食盒，佯装镇定却呼吸急促，飞快离开幽灭罪域。 换下装扮，一股脑跑回白火大街，云彦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去做什么。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理一理思路。” 云彦深呼吸，很快平静下来，开启头脑风暴模式：“昨天，无海传来龙威，龙威，龙威代表了什么呢？” “我们都是同一时间段掉进海里，所以我们七个人的初始地应该都是无海，但我们各自醒来的时间相差一两天。” “龙威，会不会是姐姐？” “必须找到姐姐，陆少元被捕，必须要救他……” “还有，苏乔和方煜，我们三个没有像姐姐他们的自保能力，必须找到他们。” “苏乔，苏乔还有一张底牌，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可方煜，方煜会在哪？” …… 第176章 不祥蓝调 这边，初次碰头的妘徵彦和阎柑橘果断选择一起行动。 找到桐离后，三人回到安全屋。 “桐离，这位是我的好友，阎——” “你好，我叫阎徵彦，叫我阎姑娘就行。”阎柑橘快步上前挡在妘徵彦面前，伸手握住桐离的手，脸上恶作剧的笑容快飞到天上去了。 妘徵彦一脸惊讶的表情。 “嘿嘿。”阎柑橘恶作剧得逞，回头朝妘徵彦挤眉弄眼。 妘徵彦：“……”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桐离觉得这两人有些怪怪的，但也没有多想：“你好，你好，我是桐离，是青龙的右护法。” 阎柑橘一听，十分夸张地演了起来：“哎呀！原来是右护法啊！真是一表人才，一看就是——” “你闭嘴吧！”妘徵彦受不了了，一巴掌扇在阎柑橘的头上，直接将阎柑橘摁地上了。 桐离：“？” 妘徵彦瞅都不瞅地上独自凌乱的某人，对桐离说：“桐离，我下午要出去办点事，会晚点回来。” “……哦哦，是，龙姬大人。” 看着桐离逐渐远去的背影，阎柑橘爬起身，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说吧，你想做什么？” 妘徵彦背着龙蛋，自顾自走去二楼。 她回头看着原地不动的阎柑橘，头一撇：“愣着干嘛，上楼。” 好在作为临时据点的安全屋里有不少衣服，两人换了一身寻常装扮，阎柑橘额间绑着一段抹额，还特意束胸，看起来男身女相，像个清秀俊俏的小公子。 阎柑橘看着妘徵彦：“你这龙角也太明显了吧？” “我知道，但我无法收回去，尾巴倒是可以。”妘徵彦也很无奈，头顶上的龙角也代表了她的身份，非常不利于潜伏调查。 “喏。”阎柑橘翻出来个带着白纱的斗笠，“这个应该能遮住点。” “你确定，这不更显眼？” “哎呀，你试试嘛。” 妘徵彦戴上斗笠，龙角恰好卡在边缘，完美隐藏。 “看，这不挺好的嘛。” 妘徵彦很想骂人：“你家会在海底戴帽子啊？” 阎柑橘嘿嘿一笑：“总比你的龙角好吧。” 妘徵彦：“……” 通过枯井的暗道来到城外，两个人鬼鬼祟祟避开护卫军的视线。 有过第一次徒步穿越丛林的经验，两人头顶永远蔚蓝的天空，脚下是茂密的花草，来到绝壁之上。 今时不同往日，远眺浩瀚无际的无海，心绪不似第一次。 “你来这里干嘛？” 阎柑橘一只脚踏在绝壁之边看着妘徵彦。 妘徵彦掏出终端戴在手腕，用衣袖掩盖：“你的装备呢？” “丢了。” “？”眉头一皱，妘徵彦忍着火气，“你还有什么没弄丢啊？” 阎柑橘开朗一笑，指指自己：“自然英明神武，神通广大，倾国倾城的我啊！” 妘徵彦：“……”很多时候，并不想承认自己认识这货。 妘徵彦深呼吸，冷静道：“说正事，你能憋气多久？” “你问这个干嘛？”阎柑橘一愣，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妘徵彦看向无海，目光幽深：“自醒来之后，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无海究竟是什么？” “桐离说，无海会侵蚀每一个逐蛟国龙民，却对我们而言，与海水一般无二……” 阎柑橘：“你见过？” 妘徵彦摇摇头：“没有见过，但桐离对无海的害怕不像假的。” 阎柑橘沉思：“你怀疑无海可能就是关键性线索？” “修正一下，是无海之下。” “哦。”阎柑橘突然意识到妘徵彦的潜台词，“你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妘徵彦微笑：“所以，你能憋气多久？” 阎柑橘：“……总有刁民要害朕！” 最后是以妘徵彦一脚把阎柑橘踹下海里结束。 “啊啊啊啊！妘徵彦！我**！” “咕噜咕噜，我，真的，咕噜咕噜，不会水啊！” 那么高的绝壁，妘徵彦算好距离，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确保阎柑橘能掉进海里，而不是摔在礁石上，那真是要开席了。 妘徵彦摘下斗笠，绑好背包和头发，一个猛子扎进海里。 她听不见杂音，只有耳边的狂风在呼啸。 “深吸气。” 阎柑橘眼看逃不过，只好深吸一口气，腮帮子鼓鼓的。 “准备好了吗？” 阎柑橘点点头。 两人渐渐沉入海底。 无海之下，苍白的阳光照耀进海底，果冻般的海水温柔地拥抱她们，映出一片橙黄天蓝。 差不多下潜到海面100米的位置，阎柑橘有点憋不住了，吐出一个大泡泡。 她赶紧朝妘徵彦打手势。 “我不行了，我要上去。” 妘徵彦想了想，打手势让阎柑橘先上去，她再往下看看。 “ok。”阎柑橘比完手势赶紧上浮，她没有妘徵彦非人类的身体素质，憋气都能憋个几十分钟的。 眼见阎柑橘离开，妘徵彦继续下潜。 背包里的装备不多，没有食物和饮用水，只有一把匕首，一捆特殊涂层的尼龙绳，一套换洗衣物，一个三变灯光手电筒。 她打开手电筒，海面下的情景莫名让她想起了芘目罗的时候。 无海的海底堆满了大石头，厚重的石块层层堆叠，严丝合缝，妘徵彦一只手攀着石壁，顺着一个方向，慢慢摩挲。 说来奇怪的很，无海居然连一个海洋生物都没有，别说一条鱼了，就是浮游生物，海藻，珊瑚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无海，竟然一个活物都没有。 妘徵彦贴着石壁又找了十多分钟，突然，手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手电筒照过去，白光一晃，妘徵彦惊诧无比。 岸边的阎柑橘孤独地撑着脑袋望着平静的海面。 “噗——” 海面下钻出来个脑袋。 阎柑橘眼睛一亮：“彦子。” 妘徵彦随手抹了一把脸，游上岸：“来搭把手。” 妘徵彦的手里拽着一根绳子，阎柑橘边拽绳子边疑问：“什么东西啊？” 长长的尼龙绳沉的很，阎柑橘用力拉上来，一看，怎么是个坛子？ “粽子。” 阎柑橘双手捧着坛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啥玩意？海底下还有嘉兴五芳斋粽子铺？” “少废话。”妘徵彦一屁股坐在礁石上，伸出手指了指坛子：“海底下一堆这玩意，大大小小的坛子得有一百多个。” 阎柑橘：“逐蛟国也有粽子？” “怎么不能？千年的国度了，要什么妖魔鬼怪没有？” 第177章 小粽子 妘徵彦坐在礁石上慢悠悠拿出藏了许久的帛海图。 “你还看帛海图有什么用？” 妘徵彦将帛海图展开，泡过海水的地图竟然浮现出一行小字。 阎柑橘凑过来：“这是什么？” “我仔细观察过帛海图，闻到这上面有一种奇怪的味道，而且只有地图上一小块地方，我猜测帛海图上面肯定隐藏了秘密。”妘徵彦用终端将一行字扫描下来，“虽然没有网络，但是谢应觉做了升级。” 只见，她在终端上捣鼓了几下，便将这行字自动翻译下来。 “无天，无地，无人，无生，无命” 两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阎柑橘道：“古人说话都这么含蓄吗？” 妘徵彦一脸诚恳道：“要不你穿越回去问问他们？” 两人相对无言。 “要不……咱问问这个小粽子？”阎柑橘举起坛子，脑洞大开。 “……”妘徵彦竟也看着坛子思索片刻，“我看行。” 坛子不大，高不到三十厘米，最宽处大概十五厘米，坛口最窄只有七八厘米，通体漆黑，坛身似乎有颜料描绘。 “这么小的坛子，应该是个婴儿。”阎柑橘说，“不然这个坛口根本塞不进。” 坛子上紧紧绑着绳子，看起来很结实，有人不想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妘徵彦拿起匕首朝坛子走去，只见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坛子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左右摇晃一下朝着无海咕噜咕噜滚走了。 “哎哟呵，原来早就起尸了啊。”阎柑橘快走几步又将坛子一脚踢回来踩在脚下，还十分恶劣的碾了碾。 妘徵彦好像看到那坛子抖了抖。 阎柑橘问她：“你带黑驴蹄子了吗？” 妘徵彦用一种很无语的表情：“你见我这么多年出任务，哪次带那玩意？” “开个玩笑嘛，我知道道上第一的黑皇后大人从来对这种是不屑一顾的~” “少给我招黑。” “话说回来，刚刚我听声音空大，里头这个小粽子估计不到这坛子的一半。”阎柑橘难得正经。 “嗯。” 妘徵彦举起匕首，对准坛子：“你踩好。”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刺破坛子，紧接着婴儿啼哭声堪比魔音贯耳。 “我去，耳朵要炸了！”阎柑橘猝不及防炸了一耳朵，她发起狠，一脚将那小粽子像个炮弹似的踢进绝壁里，牢牢嵌进石块。 妘徵彦无奈摊手，上前将半死不活的小粽子（本来就死了）拔出来。 仔细一瞧，还是个小妖怪。 脸颊两侧长着鱼鳃，黑黢黢的眼眶，通体赤红，像个烧窑里出来的琉璃。 小粽子本事不大，被阎柑橘这一脚愣是踢得奄奄一息，差点嗝屁。 “你就不能收点力，有几个能撑过你那一脚啊？”妘徵彦埋怨道，“把它踢坏了，我找谁问话。” 阎柑橘揉着耳朵，敷衍地“哦”了一声。 妘徵彦揪着它背后的鱼鳍：“喂，会说话吗？” 小粽子好久才缓过神，睁开黑乎乎的眼睛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妘徵彦：“……嗯额，嗯啊，呢呐？” 妘徵彦：“……” 阎柑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良久，阎柑橘开口：“我可以养它吗？” 妘徵彦：“啊？” 阎柑橘身上莫名浮现了粉红色的泡泡，只看她一脸看小猫小狗的花心样子看着妘徵彦手里的小粽子：“哦~这小玩意长得真别致，我还没有这样的小宠物~” 妘徵彦：“啊！” 小粽子看着阎柑橘歪了歪脑袋，似乎听懂了阎柑橘的话，有点疑惑：“嗯呢？嗯呐。” “哦~小玩意更可爱了~” 阎柑橘冒出来更多可疑的粉红色泡泡，画风突变玛丽苏，如果对象不是个妖怪小粽子就好了。 妘徵彦这样想到。 阎柑橘伸手要抱小粽子，妘徵彦一惊，做出了完全依据肌肉本能的动作——伸腿绊倒阎柑橘，顺便把小粽子拿远点。 “阎柑橘！干点正事吧！” …… 在阎柑橘不懈捣乱（划掉）帮助下，小粽子顺利成为了她的新宠物。 可能是小粽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活生生从头顶、肚脐、灌满了未知的东西导致死亡，然后塞进坛子，最后用朱砂封印，变成了粽子，才让它连话也不会说。 小粽子的妖气不浓，反倒是怨气极重，可惜撞上了妘徵彦和阎柑橘，不然够别人喝一壶的。 “我在底下发现了一个洞，可能是个通道，待会我打头阵，小心别碰到机关和那些坛子。” 妘徵彦整理好装备，这一次不打算上岸了。 小粽子紧紧抱住阎柑橘的胸口，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妘徵彦的身上。 阎柑橘的衣服里伸出来个青色的蛇头，两个好奇宝宝打量着对方。 “看好你的小宠物。”妘徵彦不反对阎柑橘把小粽子当宠物的行为，她知道柑橘庄园里有不少奇奇怪怪的神奇生物。 两道入水声响起，带起一连串洁白的泡沫。 妘徵彦留个心眼，事先在两人腰间绑着绳子，怕半路上阎柑橘“逃跑”。 两人一前一后下潜。 妘徵彦打手势：“还有50米，没问题吗？” 阎柑橘比出“ok”。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阎柑橘有些憋不住了，吐出一串空气泡泡。 阎柑橘慌忙：“我快不行了！” 妘徵彦赶紧拽住绳子，贴着石壁与满海底的坛子保持距离，好不容易找到洞口，不料小粽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游去坛子那边。 “喂！”阎柑橘没抓住小粽子，急得她叫了一声，却忘记这是海里，顿时感受到海水灌进口鼻，肺管的窒息痛苦。 那小粽子扒住一个半人高的坛子，好像说了什么话，那坛子犹如不倒翁晃荡几下，接着所有坛子都开始晃荡起来。 妘徵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所有坛子都碎了！ 妘徵彦：“！” 每个坛子里都有一个粽子，个个都似瓷窑里烧制的琉璃罐，红彤彤的。 “那个小粽子！” 妘徵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敢情这小粽子会演戏，耍她们呢！ 所有粽子们恶狠狠地瞪着妘徵彦，那表情好似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活吞了她。 妘徵彦暗道不好。 只见一群粽子们朝她们扑过来，妘徵彦拖着快噶的阎柑橘用力将人踹进洞口，狭小的洞口只能通过一个较为瘦小的成年女性。 妘徵彦赶紧钻进洞口，推着阎柑橘往前游。 第178章 阴兵借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临死前会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阎柑橘撑着呛水快要溺死的身体，在最后一刻回头抓住妘徵彦的胳膊。 妘徵彦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下一秒阎柑橘的袖管里冒出好多黑色的痋虫。 “嘭！” 痋虫在两人和粽子之间爆炸开。 巨大的爆炸硬生生将妘徵彦身后穷追不舍的粽子们炸成渣子，同时造成强大的水压冲击推着两人直接冲出洞口。 “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阎柑橘疯狂咳嗽，把呛进肺里的水全都咳出来才感觉活了过来。 被爆炸冲出洞口，直直摔在地板上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妘徵彦从地上爬起来，立刻就去查看洞口。 小碎石填满了洞口，看来爆炸导致洞口塌陷，原路回不去了。 “呃咳咳咳……”阎柑橘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条胳膊搭在妘徵彦肩头，“你咋不担心担心我有没有事啊？” 妘徵彦往旁边走了两步：“你命硬，死不了。” 阎柑橘一脸伤心的样子：“靠北了，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妘徵彦转头看她：“我还想问你了，谁家好人想到在狭小的洞里搞爆破啊，你找死别拉上我。” “啧，情况那么紧急，我都一只脚踏进阎王殿了，能想到放痋就不错了好吧？”阎柑橘两手一摊。 就在空气中火药味渐渐升起的时候，妘徵彦面无表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地下：“可是，洞被你炸没了，我们怎么回去？” 阎柑橘：“……” 阎柑橘：“靠。” 妘徵彦拍了拍她的肩膀：“找找其他路吧，不然咱们就得困死在这里。” 两人在洞窟里四处观察，妘徵彦觉得有些不对劲，洞窟巨大，高三层楼九米，石壁十分光滑，伸手轻轻摩擦着石壁。 这洞窟石壁和刚才的洞口不一样，很明显洞口通道是自然形成的，粗糙无比。 “这是人工建造的。” 妘徵彦眼中浮现震惊之色，指甲扣下一层石灰，轻轻闻了闻。 是桐油的味道，古代建筑常用桐油刷墙，可以形成防护层，使得古建筑的坚固性和耐久性得以提高。 无海之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为建筑？ 看起来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彦子，你过来看。”阎柑橘叫她。 “怎么了？”妘徵彦走过来。 面前是一条幽深宽敞的地下隧道。 手电筒只能照明十米距离，再深，光就被黑暗吃了。 阎柑橘：“这是唯一一条路了。” 隧道阴风阵阵，气温冷的吓人，远远看着鸡皮疙瘩就起了一地。 “无天，无地，无人，无生，无命……”妘徵彦突然嘴里念念有词。 阎柑橘转头：“你说这个干嘛？” 妘徵彦沉着眉头：“你不觉得，意外的很适配这里吗？” “我看是你神经搭错了吧。”阎柑橘满脸写着无所谓，“反正就一条路了，来都来了，走着再说。” “好吧。” 两人并肩渐渐深入隧道，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隧道意外的很长，走了半个小时，没有机关陷阱，妘徵彦的眉头就没下来过。 突然，迎面出来一阵阴风，妘徵彦立刻警觉，多年在外的经验敏锐地意识到有东西过来了，赶紧伸手拦住阎柑橘。 “手电关掉，有东西过来了，靠边站。” 两个人一边关掉手电，一边轻手轻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屏息凝神。 很快，前方黑暗的隧道突然出现了绿色鬼火，上下飘浮着，两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切，接着一阵沉重却分外整齐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妘徵彦留意脚下的碎石土，这样沉重的声音却丝毫没有惊动它们。 阎柑橘暗地里冲身旁贴着的妘徵彦眨眨眼，好像在说：“真有意思，我头次见。” 妘徵彦白了她一眼：“有意思个屁。” “哐哐哐——”厚重的盔甲走动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隧道里仿若惊雷在耳边炸响，头晕眼花。 妘徵彦感到身旁阴风更盛，就像有人故意凑近往她脸上吹气。 冰冷的触感仿佛冻在冰窖里，妘徵彦闭上眼睛，不敢呼吸。 过了好一会，似乎是觉得没意思，阴气离开了她。 妘徵彦以为是渡过一劫，不由松了一口气，慢慢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一幕金眸猛地一缩。 只见面前，一队古代披盔戴甲，手握长枪或刀的士兵，浑身冒着绿光，其中一个鹤立鸡群的人物，明显是个将领。 妘徵彦呼吸一滞，不由拉了一把身旁阎柑橘的手。 “你干——卧槽！”阎柑橘睁开眼睛，一吓，音量没控制住。 妘徵彦暗道：“完了。” 果不其然，那高大威猛的将领停住步伐，在两人紧张的表情下缓缓转过头，一张狰狞的獠牙面具死死地瞪着两人，仿佛下一秒枪尖一挑，只取二人项上人头。 妘徵彦异常感受到那鬼将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好像要将她盯出个洞。 好在，没一会，鬼将便收回目光，这群阴兵慢慢往前走，消失在隧道里。 阎柑橘伸长脖子探看：“这就是传说的阴兵借道吗？” 妘徵彦恨铁不成钢看着她：“你堂堂阎家大小姐，下一任族长，胆子这么小？” “那蚩痋族也没这玩意啊。” “哎，那是什么？”阎柑橘眼尖，看见地上多了一块圆形的物件，她捡起来左右翻看，“一块令牌？” 妘徵彦确认阴兵鬼将彻底消失后，走过来：“应该是刚才阴兵掉下来的。” “阴兵又没实体，怎么会掉下来令牌？” 妘徵彦没好气：“你指望科学能解释？” 阎柑橘双手一摊笑道：“所以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嘛。” 青铜绿锈，妘徵彦仔细分辨令牌上写的字。 “看出什么吗？” “好像是——群浮。”妘徵彦有些不确定。要想这无海之下有一处洞天，阴兵借道留下“群浮”二字青铜令牌……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群浮？群浮州那个群浮？”阎柑橘眼角一抽，“别告诉我这个洞窟是，群，浮，州？” 妘徵彦：“……” 拿起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妘徵彦：“请你闭嘴好吗？” …… 第179章 门后的海下城 遇到阴兵借道后，顺着隧道继续走直到两侧石壁陡然消失，眼前立刻豁然开朗。 两人身形一怔，默契观察起来。 妘徵彦想打开手电，却发现电光似乎是接触不良闪烁两下便彻底罢工了。 她拍了两下，还是没反应，手电坏掉了。 “橘子，你的手电能用吗？” 阎柑橘摆弄两下，她的手电筒也没用了。 “没用了。”阎柑橘从自己干瘪的背包里掏了又掏，摸到了什么东西顿时喜笑颜开，“看，我有火折子！” 妘徵彦不免叹气，也只有阎柑橘会想到去海底下还要带火折子吧。 阎柑橘掏出个圆柱体的小玩意，掰开塞子，朝着里头吹了一口气，星星点点的小火苗欢快地跳起来。 借着这缕火光，两人终于看清了这里的景象。 这是一片异常空旷的地下空洞，不规则堆放凌乱的木柴和石块，而在这些之后赫然是一扇高耸的墙壁。 恢宏的古代城墙建筑，正中央一座宏伟的乌金巨门雕刻蜿蜒磐飞的神圣巨龙，屹立时间长河千年不倒，在厚重的大地之上，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摧毁它，厚重的岁月在巨门上留下尘埃与沧桑，在微弱的火光下，巨门好像在呼吸，宛如是座不死的君主。 妘徵彦瞳孔急速收缩，她的眼前无限放大这座乌金巨门。 潮水，烈火，刀剑，哭喊，哀嚎，悲鸣…… 不可制止的咒骂，不可阻挡的割肉，不可控制的毁灭…… 青色的龙鳞染上致命的毒药，他在悲伤，他在嘲笑…… 妘徵彦向他伸出手，眼前的他满身鲜血，龙鳞尽褪，朝她用尽全身力量扬起一抹笑容，好像在说…… “你来了，老朋友。” “……” 他拔出了那柄腰间的剑，毫不留恋地擦过脆弱的脖子。 鲜血飙出，洒在妘徵彦的脸上，温热的，滚烫的，冰冷的…… “彦子，彦子？彦子！” 妘徵彦惊醒，已然一身冷汗。 阎柑橘摇晃她的胳膊：“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回，一扇门而已，眼睛都看直了？” “我，没事。”妘徵彦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乌金巨门，“我们去开门吧。” 不知道是不是阴兵故意为之，乌金巨门正好缺少一块圆形的物件，阎柑橘把令牌放进凹陷处。 “简直量身定做。” 只听“咔哒”一声机械齿轮转动，下一秒，乌金巨门“轰隆隆”激起层层尘埃，缓缓打开。 阎柑橘满脸好奇探出半个身子打量门后。 妘徵彦越过阎柑橘径直走进巨门之后的世界。 “这是……一座城。” “一座……荒废的城。” 空气的尘埃因为活人进入而吹起波澜，吹过青砖石板的宅院，雕梁画栋的小楼，破烂不堪的小摊。 白墙黑瓦承载着不可告人的历史，因岁月磨损而看不清图案的垂花门，轻轻触碰挂在门柱上的草帽，手指却碰到了无数灰尘。 草帽快速消逝，徒留原地一捧灰土。 这座城很大，一眼望不到头，只看见那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不知通往何处的长梯，它倾斜向上，通体白玉，是仅剩的色彩。 两人刚走进城里，身后的巨门神竟不知鬼不觉间关上了。 “城门关上了。” “这算是告诉我们，没有回头路吗？” “无所谓，没有路，就打出一条路。” “嚯，不愧是黑皇后！” 阎柑橘拿着火折子靠近一个小摊，她拿起盖布的一刻，盖布顷刻化作尘埃散去。 阎柑橘皱眉，转身翻看其他东西，就在这时一只长着异常长的八条腿大蜘蛛从盖布下的草篓子爬出来，眼珠子滴溜溜转，视线锁定阎柑橘，长腿一跳，直奔面部。 “！” “噗呲”一声，绿色的鲜血爆出，阎柑橘手持匕首刺穿想要偷袭的蜘蛛。 妘徵彦走过来蹲下，地上的怪蜘蛛在绿色血泊中疯狂抽搐两下死去了。 “看起来像是海蜘蛛的一种。”妘徵彦拔出匕首把蜘蛛翻来覆去观察。 阎柑橘凑近匕首上滑落的绿色血液，闻了闻：“不是现有已知的物种，我猜是逐蛟国特产，而且——” 她声音一顿，舌尖舔舐一口，唇齿间细细品尝：“剧毒。” 妘徵彦丝毫没有感觉不妥，她问：“毒性如何？” 阎柑橘说：“从未见过，但我可以确定是一种血液毒素，咬破皮肤将毒素注射进体内，刚才那么一点血液就可以造成一名正常成年人在五分钟内全身多器官快速衰竭死亡，毒性很强。” “竟然这么厉害。”妘徵彦问，“跟你的痋相比呢？” “哼，当然是本小姐的痋最厉害啦。” 就在两人探讨蜘蛛毒性的时候，殊不知整座城睁开了密密麻麻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不速之客。 妘徵彦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往前走吧。” “嗯。” 越往城中心走，越能感受到气温正在明显下降，显得整座城格外森然恐怖。 “要不是知道这里是逐蛟国，不然真以为这是什么阴曹地府。” 阎柑橘语气轻快道。 自打踏上逐蛟国的土地，妘徵彦的内心就没踏实过，尤其是在这座海下城，脑海里总能莫名其妙想起高台上拔剑自刎而死的龙角青年。 “吱吱吱——” 妘徵彦立刻停步望去，黑暗里的小楼，大门敞开却漆黑地一点都看不清。 “你怎么了？”阎柑橘道。 “刚才有一串声音，你听到了吗？” “声音？”阎柑橘举起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上前两步查看，似乎没有活物。 阎柑橘天生对虫类有超越常人的特性，百毒不侵对她来说只能算是最微不足道的实力。 一只三色小虫子爬出衣袖，扇动翅膀飞去小楼里侦察。 “痋告诉我，里面没有活物。”阎柑橘接收痋虫的反馈，“应该不是刚才的蜘蛛，会不会是这里的阴风作怪，你听岔了？” 妘徵彦说不上来哪不对劲，阎柑橘的痋都说了没有活物不会有错。 她摇摇头：“但愿如此。” 就在妘徵彦转身回头便要离开之际，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直冲妘徵彦而来。 “！！！” 不曾料想到打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妘徵彦转头只看清是一团黑色的不明生物飞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第180章 疯狂的迷宫 “彦子闪开！”阎柑橘一把推开妘徵彦。 鬼影扑了个空，再次发出凄厉的尖叫。 妘徵彦后退滑步站定，侧身躲过鬼影攻击。 “这鬼东西怎么盯着我不放。”妘徵彦接连翻滚，每次看似险而又险躲过，实则观察这不明鬼影是什么来头。 阎柑橘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倒是极其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鬼影。 “怨气成灾，是怨灵。” “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妘徵彦回身召唤罹首，将鬼影一刀一分为二。 她没有半点松懈，反而握紧刀柄，金眸死死紧盯，果不其然，被斩断的鬼影下一秒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如初，甚至怨气更盛，嘶吼着朝她咆哮。 阎柑橘早就有所察觉，似乎无海之下的这座城都视龙裔为死敌，先前的小粽子看到妘徵彦时毫不掩饰的惊讶、仇恨、杀意，和那些粽子们都是看着妘徵彦才发起猛烈的进攻。 还有隧道中的阴兵，同样注视妘徵彦。 龙角，龙鳞，满身的龙威，哦，背上还有个龙蛋，真是buff叠满了呀~ 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的阎柑橘忍不住捂嘴轻笑：“看来你的物理攻击人家看不上呢~” 妘徵彦一条黑线耷拉：“闭嘴吧你！” 转头又劈了鬼影一刀。 “我说的没错吧~”鬼影再次恢复如初，阎柑橘刚想嘲笑两声，就感受到地面传来阵阵波动，她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板不明所以，“哎？” 脚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大地深处沉睡的巨兽在缓缓苏醒似的，汹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让她们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阎柑橘努力稳住身体，她意识到事态走向不对，立刻向妘徵彦靠拢。 妘徵彦一把拽紧阎柑橘的胳膊，两人背靠背站着。 整座城都在摇晃，卷起海啸般的沙尘。 “难道是地震？” “海底地震？那还玩鸡毛。” 身体摇晃不止，难以保持平衡，妘徵彦将刀插进地里，稳住下盘，内心微微震惊，如果真是地震，同级下海底地震可比陆地更加困难百倍。 “彦子，你看空中！” 听到阎柑橘的话，妘徵彦抬头看去。只见空中那鬼影对突如其来的地震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飞到高空不断盘旋在城市之上，它发出尖细的嘶鸣，好像在召唤什么。 紧接着，所有城市里的建筑物通通化作尘埃或灰土，周遭的一切，除了她们和脚下坚硬的地板，所有的都化作尘埃散去，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阎柑橘快跑！” “妘徵彦快跑！”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喊出，疯狂地向着屹立不倒的白玉高梯奔跑。 来时的乌金巨门已然紧闭，没有回头路了，只有那个意义不明的白玉长梯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地方。 眼看着整座城顷刻间化作尘埃散去，又形成巨大的沙尘暴，妘徵彦简直不敢想，一旦被卷进沙尘暴里去会是怎样的死相。 她没有选择，慌忙运作图腾之力想要离开，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堵厚重的墙，就好像早已等候多时，但妘徵彦根本没发现。 “什么时候？！”她不可置信地瞪圆双眼。 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了！ “嘭！！！”妘徵彦狠狠撞上墙壁，撞得她眼冒金星。 不能停下！妘徵彦晕乎乎站起来，来没来得及喘口气，身体就被人一把拽着狂奔。 “发生什么了！” 阎柑橘回头撒了一把痋，喊道：“爆！” 身后发生一连串爆炸声。 火光四射，妘徵彦感受到身后的热浪。 阎柑橘飞快说：“就在你用图腾近乎是同时，刚才的沙尘暴就变幻成现在这座迷宫。还有！之前的哪里是地震，应该说是地下沉睡的海蜘蛛苏醒了！” 妘徵彦：“原来是这样！这里是【青龙】处决之地！难怪粽子，鬼影，迷宫都是冲我来的！” “什么处决之地？！” “我看到一段模糊的记忆，是青龙自刎的画面！” 两个人接连躲避身后穷追不舍的蜘蛛群。 阎柑橘时不时就要撒一把痋，利用爆炸尽可能争取时间。 “青龙是自刎的？不是枢矜杀死了他吗？” 妘徵彦转身一刀横劈，掀翻一群蜘蛛，一步上墙飞跃斩断空中妄图偷袭的鬼影。 鬼影越来越多，它们咆哮着盘踞在迷宫上方像无数只眼睛死死盯着迷宫里逃跑的两人。 身在迷宫，前不知生路，后有致命追兵，头顶还有虎视眈眈的鬼影！ “前面是岔路！” 阎柑橘：“分头跑吧。” “分头才要完蛋！”妘徵彦一口回绝。 妘徵彦抬头看到了岔路口上的横梁，顿时心生一计，她大喊：“跑左边！” 妘徵彦说完，一把拽住阎柑橘用力将她甩去左边的岔路，而她自己则是飞身上墙，踩着空中的鬼影借力，三刀砍断重则千斤的横梁，早在她一头撞上墙壁的时候，她就知道迷宫的墙体可不是沙土，而是货真价实的岩石。 “赏你们的！可接好了！！”她大喝一声，一脚踹碎横梁，哗啦啦的石块纷纷掉下去，扬起一阵烟尘。 “嗖——”一道身影从烟尘中毫不费力地滑出，向着阎柑橘的背影追去。 几秒后，破碎成山的石块堆冲出一个大口子，密密麻麻的蜘蛛如同潮水般涌来。 妘徵彦好不容易追上阎柑橘，阎柑橘还有心情开玩笑：“话说它们追杀的是你，我不跑的话它们会不会杀我啊？” 妘徵彦翻了个超级大白眼：“要不你试试？” “算了，我怕试试就逝世。”阎柑橘很从心的。 “前面又是岔路，走哪个？” 妘徵彦思考了一下，果断选择右边：“右！” 两人飞快闪到右边岔道，前脚两人刚走，后脚蜘蛛群便杀到了。 阎柑橘不停在墙体贴上痋虫，嘴里还能抽空说：“喂，彦子，我挺好奇的，你是怎么看到青龙自刎的？” “不知道，很突然的涌进我的脑子里。”妘徵彦摇摇头。 回想起，青龙自刎前对她说的话，按理来说，青龙临死前妘徵彦根本不存在，他是怎么看到她的？ 身后，潮水般的蜘蛛蜂拥而至。 “真是阴魂不散。”妘徵彦明白这样一直像无头苍蝇逃窜，被追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滑步停住奔跑的脚步，提着罹首站在甬道里准备殊死一搏时，一只胳膊拦住她。 “你做什么？” 阎柑橘上前一步面对妘徵彦，牢牢挡住身后汹涌的蜘蛛群的鬼影。 阎柑橘：“既然你说这里是青龙自刎的地方，事情就好办多了。” 妘徵彦不解：“你要做什么，我挡住它们，你先跑。” “呵，可别逞强了，朋友。”阎柑橘冷笑着，自信地撩了下脸侧垂下的黑发，叉着腰偏头看着身后的妘徵彦，“【黑皇后】被ban，【烛九阴】被克，你可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还是交给我阎柑橘大小姐吧。” 妘徵彦：“……” 思索一秒，妘徵彦转身：“好，你自己小心。” “哦，知道了。”阎柑橘漫不经心地点头，看着妘徵彦消失在岔路口，她慢慢放下挥舞的手。 “吱吱吱吱——” 越来越近了…… 阎柑橘没有一丝丝紧张，反而空气里弥漫着兴奋的气息。 阎柑橘偏头向身后斜睨去，嘴角扬起一抹疯批的笑容，她转身张开双臂，在她来时经过的甬道墙体渐渐闪烁着血腥的红光。 “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擦出赤红的焰火，她等候多时。 “以一敌万，优势在我！” 阎柑橘发出疯狂的笑声。 “为我欢呼吧！” “欢迎来到，痋的世界！” 甬道爆发巨大的爆炸。 第181章 黄金台 狂风卷起恐怖的热浪摧毁小半个迷宫。 妘徵彦回头望去那股惊人的爆炸，脚步不曾停歇，她们彼此之间远比最亲之人更了解彼此。 是世仇，是宿敌，是挚友，是闺蜜。 阎柑橘……她心里头囚禁着一个疯子，时不时就要放出来发泄。 妘徵彦在迷宫里狂奔，她不知道哪个岔路口后面是出口，阎柑橘为她拦住所有追兵，她必须拼命逃跑，找到生路。 “黄金台。” 妘徵彦浑身一颤，耳畔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棠溪？” “吾的时间不多，汝必须前往黄金台将【浮苍】放入莲露池，助其蜕茧重归，只有他才能终止这场悲剧。”棠溪的声音忽远忽近。 妘徵彦：“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嗯，吾有事情要做，意识会暂离汝的神识。记住吾说的话，若想彻底终结逐蛟国悲剧，必须要找到【鳞骨】，阻止【极海之门】重现于世！其余的等【浮苍】苏醒后自会告诉汝。” 棠溪说的很快，话音刚落，妘徵彦便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打断了连接，棠溪再次“失联”。 “棠溪！” “……”无人回应。 妘徵彦焦急地呼喊棠溪，可无论她喊的多大声，棠溪都无法回应她的呼唤。 “该死的。”妘徵彦怒骂句。现在好了，棠溪下落不明，还留下什么要她找到【鳞骨】，阻止【极海之门】的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到黄金台要紧！” 妘徵彦再次穿梭迷宫中。 没有那些穷追不舍的追兵，在走错几个死胡同后，妘徵彦终于找到了出口。 她站在出口大口大口喘气，这座迷宫简直大的吓人，在她全速奔跑下整整浪费了半个小时才跑出来。 妘徵彦抬头望去，呼吸一滞，金眸写着满是难以置信。 是白玉长梯。 整座城都化成沙尘，唯有来时的乌金巨门和眼前的白玉长梯安稳如初，长梯没有尽头，向上延伸，直至消失在光线完全吞噬的地方，与黑暗融为一体。 妘徵彦回头朝迷宫望去，仿佛看到了阎柑橘疯狂点爆蜘蛛群的样子。 “阎柑橘你得撑住啊。” 将罹首插进地上，她用尽力气冲上长梯。 …… 而与此同时，迷宫内却不太平。 “王八蛋！看本小姐把你们炸成灰！” 手一扬，数不胜数的痋撒在甬道里，烈火，高温，爆炸，此起彼伏。饶是数量占优势的蜘蛛群愣是一点都没有在阎柑橘手里讨到一丝好处。 “爆炸吧！” 响指一个个打响，火光四射，这样不要命的凶狠打法直接将三分之一个迷宫炸成碎石，差点夷为平地。 阎柑橘怒吼着，手伸进内兜里一掏，那空虚的感觉，脑袋瞬间清醒了。 “糟了，没带够。” 阎柑橘没有丝毫犹豫，看着远处源源不断涌来的蜘蛛群，转身狂奔。 头顶上的鬼影在这样大爆炸下依旧完好无损，鬼影不断向她俯冲发起攻击，阎柑橘见此，一刀划破手掌，将黑色的血液洒向空中的鬼影。 “滋滋滋滋滋滋——” 血液触碰到鬼影的一刻，立刻极速腐蚀鬼影，转眼间，鬼影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哀嚎便燃烧成一团墨绿色的火球消散了。 物理攻击无效的鬼影在阎柑橘奇怪的黑血下轻易死亡。 阎柑橘将两把匕首，一柄【岚栖】，一柄普通匕首统统沾上黑血，她瞅准时机，上墙借力竟比妘徵彦跳的还要高。 半空中，两柄匕首交错，锋利的刀刃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刹那间火花四溅，黑色的火焰燃起三五米高，直接团灭所有鬼影。 落地翻滚一圈完美泄力，手插兜里摸出火折子，对准追来的蜘蛛群用力一吹！ “真以为本小姐只会放痋吗？” “咳咳咳……” 迷宫里飘来一股肉香味。 阎柑橘摸了下口腔壁：“靠，好久没用拂火术，嘴里还燎两泡，疼死我了。” 她忍不住舌头舔了一下水泡，疼的她原地跺脚：“啊！” 而这时，被炸得七零八落的甬道地砖下突然传来一阵嘶吼声！ “嘭！！！” 阎柑橘还没个喘气工夫，地下破开个通体赤红，极为高大的人形怪物！ 这个怪物足足有三米高，阎柑橘得仰脖子才能看到它的脸，这不是粽子吗？ 她想起来了，这怪物跟先前海底坛子里那些粽子一模一样，只不过个头着实有点过于庞大了，这难道就是营养不良和营养过剩的差距吗？ 鼻子灵敏嗅到这plus版的粽子有一种特殊的妖气，她意识到这只粽子可远没有之前那些小粽子们好对付。 哪家的粽子能修炼出千年的道行？！ 妈的，第一次见粽子成精的！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破鸟都有！！！ 阎柑橘这边严阵以待，只见大粽子似乎闻到了阎柑橘身上熟悉的气味，朝她怒吼一声冲过来！ “不是真来啊！还有完没完了！” 别看阎柑橘嘴上骂着，双手各持一柄匕首，肩头，手臂，腰间纷纷冒出各种各样的痋虫，她狂奔着同样冲向粽子！ 而这边终于爬上白玉长梯的妘徵彦，不敢有丝毫停歇。 “这就是棠溪说的黄金台了吧？” 妘徵彦连忙上前，黄金台中央有一座雕刻莲花纹样的小池子，莲露池里蓝汪汪清澈的池水看起来干净清凉。 把龙蛋拿出来放进池水里，只见蛋壳上青色龙鳞散发出淡淡光晕，与池壁的莲纹遥相呼应，莲露池渐渐活了起来，碧水掀起涟漪，又在池中卷起小型风暴将龙蛋悬空举起来。 温柔的蓝光轻轻照耀在妘徵彦的脸上，竟一时间看呆了，沉浸在这出如梦似幻的演出里。 …… 阎柑橘衣服凌乱不堪，嘴角渗出黑血，单膝跪地却挺直脊梁怒气冲冲瞪着那粽子。 地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还有……无数的痋虫尸体。 那条极通人性的小青蛇被随意摔在碎石堆里，阎柑橘感受到它的生命越来越微弱。 那厮皮糙肉厚，一身虬结紧实的死肉那么坚实，刀枪不入，小青蛇蛇牙都崩掉了，就连【岚栖】用尽全力也只能在表皮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阎柑橘眸中闪过一丝嘲弄。 “吼！”粽子见阎柑橘无法伤它分毫，咆哮一声，四肢着地闪电般向她杀来！ “呵。”阎柑橘冷笑一声，撑起身体站稳，眼神尽是看那厮的高傲与不屑，凌乱的发丝纷飞，道，“别以为弄死我一些低级痋虫就能赢我了……” “区区小妖，胆敢在我【三相阎首】面前放肆，本小姐这就送你上路！” 阎柑橘毫不畏惧，迎面对上锋利的爪牙，眸底涌出滔天的焰火！ …… 第182章 发癫了 “区区小妖，胆敢在我【三相阎首】面前放肆，本小姐这就送你上路！” 阎柑橘毫不畏惧，迎面对上锋利的爪牙，眸底涌出滔天的焰火！ “嘭！！！” 一声巨响从黄金台上传来。 那个方向……是彦子吗？ 阎柑橘一愣神，被粽子抓住机会，一巴掌扇飞出去，直接撞断半个迷宫的墙体，径直摔在白玉长梯下。 “噗——”喷出一大口血，五脏六腑都痛，阎柑橘痛苦呻吟。 “这是……要玩大……的节奏啊。” 那厮一下子跳到阎柑橘身前，像拎小鸡崽似的将阎柑橘抓在手心里。 “咳咳咳……”阎柑橘不停吐血，黑血滴在粽子皮肤上腐蚀出一个一个冒白烟的小洞。 “吼！”粽子似乎是感受到疼痛，大吼一声，手里力量不断收紧，就算是这样，阎柑橘依旧满眼嘲讽地歪头看着它。 “真是，有意思啊……逐蛟国，群浮州那群老泥鳅竟造出你这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哈哈，真是了不得！” 阎柑橘死死瞪着那粽子漆黑无神的眼珠子。 “……先前的小粽子都是失败品，蜘蛛群，鬼影，死了全当死个畜牲。” “长梯上面那玩意才是你们镇守这座城的真正目的吧？” “别以为我是真打不过这粽子……” “我知道，你们能听见，也能看见我，你们给我记住了，所有杀不死我的终将被我所杀死！你们，就等着洗干净脖子被我宰了吧！” 那厮果然明显一怔，哼，真是个傀儡。 阎柑橘扬起一抹讥笑。 粽子发怒了，手上的力度骤然一紧，阎柑橘立刻喷出一口黑血。 “哈哈哈哈，你以为我说这些话是……是想，拖延时间吗？”阎柑橘眉眼弯弯，抬头直视那厮的眼睛，做出口型—— “恭喜你，答对了。” 下一瞬，风超越了她，耳畔呼啸过一阵风声—— “逆·罹首！” 发丝飞扬间，阎柑橘身侧闪现一道身影，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抓住阎柑橘的胳膊被一刀轻松斩断！ 阎柑橘摔落地上，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她抬头看见面前刀影如蛛网密布，收刀之时，网丝暴断。 “彦子留手！” “嘭！” 巨大的粽子被一刀鲜血四溅，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妘徵彦握刀转身：“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出手之时便留了手，不然第一刀足以斩下头颅。” 阎柑橘晃晃悠悠站起身，妘徵彦上前搀扶一把。 “第一次见你流血。” “我的血是黑色的，你不意外？” 妘徵彦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揭穿别人的秘密，保守好自己的秘密，你会看到这个世界还是平静的样子。” 阎柑橘有点惊讶：“你也会说这样深奥的话？” “姜局原话。”妘徵彦歪了歪头，“难道不对吗？” “对，很对，特别对。”阎柑橘微笑着点了个赞。 阎柑橘蹲在奄奄一息的粽子身旁，十分好奇地打量它。 “这肉身，这筋骨，这阴气，这妖力……简直是完美的实验品啊！” 阎柑橘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妘徵彦靠在墙壁上，远远看去：“你不会想把这粽子变成痋吧？” 阎柑橘不断擦拭手中的【岚栖】，擦得如同一面镜子似的。 “这么好的实验品，愣是被老泥鳅们给玩坏了~” 阎柑橘站在粽子的脑袋上，满眼都是喜爱兴奋，宛如幼童看见爱不释手的玩具。 “乖孩子，让姐姐帮你消除痛苦吧~” 【岚栖】一闪，直直刺进粽子的眼球里，那厮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嚎叫。 “哈哈哈！”阎柑橘听见哀嚎更加兴奋了，手中的匕首转了个圈。 “真是个好孩子呀~” “放轻松~姐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匕首拔出来，带出来个球形的烂肉。 阎柑橘瞪大眼睛兴奋地盯着烂肉瞧：“多么稀奇的生物！竟然是我从没见过的虫类！落在老泥鳅手里真是暴殄天物！” 她将两块烂肉塞进痋的嘴巴里，充当哆啦a梦的口袋。 “哈哈哈哈！” “好孩子~乖~不会痛的~哈哈。” 妘徵彦默默远离发癫的阎柑橘。 …… 过了没多久，妘徵彦见那粽子站起来，在阎柑橘的指挥下行走，做出动作。 “你改造好了？” 阎柑橘非常高兴，满意地看着这个大个子。 “它已经开智了，只不过被老泥鳅早早控制住，所以，我彻底剔除后，用痋维持它的妖力中枢，还制造个大脑高级中枢，用痋控制住，这样它既有自己的思想灵智，又能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这是第一次在粽子上取得成功。” 阎柑橘撒了把痋在粽子的断臂和伤口处，很快这些勤劳的痋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伤口愈合如初，连断臂也接上了。 妘徵彦：“你的痋还有这么多啊？” “自然，本小姐浑身上下藏着数以亿计的各种痋。” “那你还打不过它。” 阎柑橘俏皮地眨眨眼，做作地捧着自己的小脸，说：“因为本小姐的痋实在是太厉害了，要是真动真格的话，恐怕整个逐蛟国都会轰，嘣，嗖，啪唧——都没了哟~” “……” 妘徵彦翻白眼：“鬼才信你。” 阎柑橘无辜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 阎柑橘将粽子放进“哆啦a梦”痋的肚子里。 “嗝——”吃饱了，躲进阎柑橘头发里。 两人来到莲露池，只见莲露池上弥漫淡青色的浓雾，一点也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龙蛋在里面？” 妘徵彦点点头：“龙蛋一放进池子里，没一会就变成这样了，可能正在孵化吧。” “这得等多长时间啊？”阎柑橘有些无聊。 “不知道。” 妘徵彦不知道这段时间究竟要维持多久，两人便轮流守护在莲露池，得空时再寻找出口。 就这样过了一天一夜。 莲露池终于浓雾散去，青色的光芒照耀在每一寸土地上。 妘徵彦和阎柑橘纷纷站起身，目不转睛地看着莲露池上方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身影。 “终于，要出现了吗？” 然后，两个人的脑门上挂满了黑线。 妘徵彦低头：“放开我的腿环。” 回应她的是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愈发握紧的腿环。 妘徵彦：“……”面无表情，或者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她看了一眼同样待机中的阎柑橘，好像在说“怎么办？发生了什么？” 阎柑橘摇摇头，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离谱，饶是见过大世面的两个人都呆呆傻傻地愣住了。 第183章 孵出个龙崽子! “啊——” 此情此景，妘徵彦看着一脸八卦的阎柑橘根本无力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心累，真的好想回497局。 妘徵彦冷冰冰地将他肉乎乎的小手扒拉开，无论她扒拉他几次，他都会一个劲地凑过来，用一双黏黏糊糊的水汪汪大眼睛，特别无辜又委屈的小可怜眼神仰头看着你。 妘徵彦：“……” 好……好可爱。 青色莲花样的瞳孔紧紧看着妘徵彦，就像被家人狠心抛弃的孩童，坚强地咬着唇不让泪水落下，却又一次又一次带着希冀的泪眼期待神明的垂爱。 “彦子啊……”阎柑橘满脸写着不知所措，她指着刚到妘徵彦大腿根的小娃娃，“你孵出个龙崽子？” 妘徵彦无语到极致，笑了出来：“你平时多晒点太阳吧。” “什么意思？” “因为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你是白痴了。” “彦子！你37°的嘴巴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妘徵彦懒得搭理她。 妘徵彦低头看着依旧紧紧拽着她的小娃娃，墨发垂下，头顶扎着两个小揪揪，淡青色圆滚滚的小龙角从墨发间钻出来。 “你是……浮苍？幼年体？” 小龙娃眨巴眨巴大眼睛，一开口差点没把妘徵彦吓出心脏病：“妈妈。” 妘徵彦：“啊？！” 阎柑橘：“我嘞个青天大老爷啊！” 妘徵彦冷着脸，浑身上下散发冷气，她板着脸认真地纠正：“我不是你妈妈。” 小龙娃嘴一撇，发出特别委屈的哼唧声：“龙角……” “嗯？” 小龙娃摸摸自己的小角，又指了指妘徵彦头上的龙角，意思很明确。 “妈妈——” 妘徵彦真的好无语，整个人浮现出淡淡的死意。 “哈哈哈！” 阎柑橘爆发出超大的笑声，她笑到跺脚，拍着妘徵彦的肩膀合不拢嘴：“恭喜你……哈哈哈哈哈，18岁喜提一个好大儿！哈哈哈哈哈！” 妘徵彦攥紧拳头：“阎柑橘，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阎柑橘笑得更大声了。 妘徵彦没办法，旁边是个癫婆，只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她蹲下身，问他：“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不记得了。” “这……”妘徵彦怔住了，棠溪也没说龙蛋放进莲露池会孵出来个龙崽子啊。 年龄变小了，相貌变小了，记忆也没了，这可咋整啊？ “你叫浮苍，浮沉的浮，苍天的苍。你是【青龙】图腾的传承人，因为出现了一些意外导致你现在失去记忆，但你别害怕，我们会帮助你。”妘徵彦耐着性子解释。 小龙娃歪着脑袋，明明听着每个字都认识，但连起来怎么也不明白。 妘徵彦只好暂时妥协了，看这副样子短时间没法恢复正常了。 “我……我真的叫，浮，苍吗？” “对。” “你呢？你不是我妈妈吗？” “我算你……半个同事，你是【青龙】，我是【烛九阴】，也是烛龙，所以才会有龙角龙鳞龙尾。” 小龙娃眼里没有高光了。 小龙娃憋着嘴，哭唧唧好像妘徵彦要抛弃他了似的：“……呜呜。” “妈妈，我要妈妈……妈妈不要我了吗……” 小龙娃抽泣着，泪水顿时如决堤。 阎柑橘最讨厌小孩子哭声了，她一把抓住胳膊，故意凶巴巴地吓唬他：“喂，不许哭，再哭就把你喂粽子。” “哎，不让哭就不让哭，你把他吓死了接下去怎么办？”妘徵彦把小龙娃从阎柑橘手中抢回来。 阎柑橘：“小孩子就是难哄，小龙人也一样。” “小浮苍不哭了，我虽然不是你妈妈，但是我会暂时代替你妈妈保护你，好不好？” 小龙娃顿时不掉眼泪了，两个眼眶哭的红红的，连尖尖的龙耳朵都染上粉红色，看起来就是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真，真的吗？” “比金子还真，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小龙娃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妘徵彦的金眸：“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当然。”妘徵彦想起来，指了指自己，“我姓妘，名字不能说，你可以叫我妘姐姐。” 阎柑橘扯了扯妘徵彦的衣服。 妘徵彦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亲切对他说：“这货姓阎，脾气不好，见到她离远点。” “喂！” 小龙娃明白了，奶乎乎地叫了声：“妘姐姐~” 然后看到阎柑橘投过来的视线，蹦跶两下将自己藏到妘徵彦身后，怯生生道：“姐姐，坏人，怕怕。” 阎柑橘的心都碎了。 “我才不是坏人！”阎柑橘气炸了，“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法律规定的学生应当好好学习都做到了！我怎么可能是坏人！” 小龙娃更害怕了，躲在妘徵彦身后怎么也不出来。 “橘子你少说两句吧。” 看着一前一后你追他逃的两个活宝，妘徵彦夹在中间快疯了。 “够了！” 妘徵彦必须好好整顿一下了。 “你，橘子！”妘徵彦手指着阎柑橘，“不许说话，不许惹哭小浮苍，专心找出路！” “你，小浮苍！”妘徵彦上前一把抱起，“不准哭，不准跟这货说话。” 阎柑橘：“哎哎哎，你双标啊！我可是你亲亲好闺蜜！” 妘徵彦：“……我没同意，不算。” 阎柑橘：“哎，你！” 就这样，妘徵彦抱着可爱的小浮苍，身后跟着一脸不服气的阎柑橘。 莲露池在浮苍出现后竟然池水干涸，露出一个井盖模样的东西。 把盖子拿开，下面居然有个秘密通道。 她们顺着漆黑的秘密通道一路爬行，终于离开了这座海下城。 “帮忙搭把手。” “拉一把，谢谢。” 妘徵彦张望四周，周边长满了茂密的树木：“我们应该是回到了绝壁旁边的树林。” “我们已经在海下城耽误了快两天的时间了，桐离怕是担心死了。” “谁知道下面有这么多花样，咋不玩死那群老泥鳅呢。”阎柑橘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从老地方回城吧，回去收拾下咱们还要办事呢。” “嗯。” 妘徵彦点点头，抱紧怀里睡着的小浮苍。 第184章 初入言忘川记·其一 没有，这也没有。 这里！也没有。 烦闷爬上符乐仙脑袋，偌大荒凉的大西北，连个建筑都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戈壁。 她和商南烛已在此地方圆三百公里内地毯式搜索多遍，却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符乐仙终于明白了临行前，师尊对她说的话。 “此行艰险，若是遇到难以抉择的人，难以破除的事，记住为师的话，不必在意输赢胜负，只需不留遗憾便好，往后余生回首时，不会后悔。” “人这一生，本就是磕磕绊绊，跌倒了哭一场，痛过了再爬起来。”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横竖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凭心而动才是不被束缚的你。” 符乐仙问师尊：“师尊，姜局说罪人院会来一位罪人与我一起。” “哈哈哈。”师尊笑了，“你第一次入世，与人要好好相处，世间如此大，能遇见彼此便是难得的缘分。” 回忆结束。 符乐仙悄悄看向那孤寂的背影：“缘分吗？” 大西北的风都是自由的气息，每一次心脏的鼓动都在回应风的呼啸。 商南烛负剑而来：“此处没有瓦莱里安的气息，他应该不在这里了。” 符乐仙说：“师兄不觉得奇怪吗？” “……”商南烛转身望去荒凉的戈壁，“以你我的追踪脚程，瓦莱里安不可能逃脱。” “是啊，可他却如同凭空消失般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我们逼迫他往无人区逃窜，虽规避人群风险，但同时增大了搜索范围。”商南烛顿了顿，看着符乐仙面无表情地说，“我早已被逐出师门，我说过多次，你不该再唤我师兄。” “……”符乐仙内心冷了下来。 “我，我不信当初你——” “够了。” 商南烛打断她的话，也制止了两人从前的回忆。 他道：“往事而已，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符乐仙：“往事也好，今后也罢，回忆确实终究是回忆，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回忆它。” 商南烛沉默了。 良久，他抬头望着根本看不出蓝色的天，终日被迫缠上黑布起，他放弃了看见世界的权力，放弃了天空的蔚蓝，放弃了大地的青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杀戮的血红。 他蓦然想起曾几何时，师尊曾抚摸着幼小的他的头发，在他耳畔轻轻哼唱着山下的童谣，师尊说“你要飞向更远的天空，去看天上的白云和飞鸟……你要走去更深的山野，去听山涧中的虫鸣和溪水……眼睛看到的一切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你永不磨灭的美好回忆。” 可是，他没有飞向更远的天空，没有看到白云，飞鸟，他也没有走去更深的山野，没有听见虫鸣，溪水。 他只看见了一片血海，血海下不断爬出的骸骨，骸骨前仆后继冲向他…… 死亡，他在梦中死亡二十五万两千六百五十次循环，可他依旧没有看到天空和山野的颜色。 “罢了，我的剑已碎，我的道已毁。你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轮不到我。”商南烛说道便作势离开。 “等一下，师兄！” 符乐仙喊住了他，商南烛回头看着她。 “如果瓦莱里安真的是凭空消失的话……”符乐仙想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师兄，我想到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符乐仙说：“言忘川。” 有了可能性，两人便四处搜寻有无空间异动。 师尊说过，言忘川是世间所有妖怪死后聚集的地方，不同于人类常说的忘川，妖怪们的言忘川没有诸多规矩，生人也可以进出，只不过很困难，进也难，出更难。 符乐仙找到一处流沙，但凡有东西掉进去，一两分钟内必将陷进流沙。 “流沙底下有空间波动。”符乐仙将这一消息传给商南烛。 商南烛：“黑皇后曾于我提起她在芘那山寨时遭遇一种结界，进入结界后她便出现在言忘川鬼市，阴森可怖，妖鬼横行，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出去的办法。” 符乐仙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有些惊喜：“黑皇后？倒是听师尊和长老们常常说起。是当之无愧的华夏超凡者第一人，听说她实力强大，身负重任，行事英姿飒爽，为人重情重义……若是有机会能见上这位道上传奇人物，能够切磋一番便无憾了。” 听符乐仙这样说，商南烛有些意外：“你对她评价很高。” “师尊常说起她，也希望我能向这位学习，早日独当一面。” 商南烛停顿一下：“你……还是晚点独当一面吧。” “为何？” “……世人敬畏她，世人恐惧她，世人需要她，可是世人从不体谅她。”商南烛偏头，仿佛是自言自语。 一句无言。 符乐仙收起法宝，她测算好空间波动强度，符合言忘川。 两人屏气沉入流沙。 等到再次踩在实地上的时候，两人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变样了。 不算大的木房子，老旧深色木门，没有窗户和家具摆件，空空如也，小偷来了也得含泪施舍两个硬币。 “很浓郁的妖气，我们应该已经在言忘川的地界上了，师兄。” “嗯。” 推开吱呀的木门，两人并肩行走在河水边的廊桥上。 这里的建筑都是平房，围着河边建着一排，妖流量不多，寥寥数几的小妖怪。 符乐仙发现河水有点不对劲，黑乎乎的，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路上遇见了几只做生意的小妖怪。 符乐仙上前询问：“老板，请问……” “啊！” 符乐仙话还没说完，小妖怪看见她就好像人看见鬼一样，大呼小叫，惊恐异常。 “人类！有人进言忘川啦！” “还是活人啊！” “杀妖了！快逃啊！” 几个小妖怪“嗖嗖”两声飞快逃窜跑了。 符乐仙有些尴尬，站在摊前不知所措。 “……活人出现在言忘川本就实属罕见，虽言忘川没有限制人类进出，但听说过这里的先奇人中也极少有胆子敢闯进言忘川。”商南烛指了指小妖怪逃窜的方向，“何况，这小妖怪应该是被先奇人所杀，即使到了言忘川见了人也极其害怕。” 符乐仙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但也并非所有被先奇人所杀的妖怪都会惧怕人类，有些就会……痛恨人类，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商南烛侧身观察周围渐渐目露凶光的妖怪，手按在剑柄推出半寸。 第185章 初入言忘川记·其二 看着四周渐渐围上来的妖怪，商南烛和符乐仙没有半点慌乱，无比镇定地手持剑刃，冷冷注视它们。 “言忘川不是人类该来的地方！” 符乐仙平静地说：“我们找人。” “我管你们找什么人！这是言忘川，不是外界，这里是妖怪的地盘，你们这两个不知深浅的人类竟敢擅闯！杀了他们！” 它们冲上来，战斗一触即发，就在此时，河面却传来一串清脆的铃铛声。 听到铃铛声传来，妖怪们明显有些慌乱，赶紧收起了利爪兵器。 符乐仙转身望去，只见黑漆漆的河面传来一阵划动的水声。 一叶小舟上，一个穿着蓑衣斗笠的老者慢悠悠划着小桨，船头立着一根竿子上头绑着一个铃铛。 老者拄着竿子上岸，径直朝着他们走来。 他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环顾一圈，在商南烛和符乐仙身上停留更多，嘶哑的嗓子像上世纪的老唱片：“……陛下从未说过人类不准踏入言忘川。” 这老者看起来十分德高望重，他一开口妖怪们即使不服气也乖乖闭上嘴巴离开了。 虽然众妖离开，但商南烛还是感受到周围还是有很多双眼睛留意着他们。 老者走上前，抬起眼上下打量着他们二人。 “你们要找人？” “嗯。” “一个金发男人？” 符乐仙惊讶说道：“他果然来此了。” 老者的目光停留在商南烛身上：“如此强大的邪气，你是罪人院的煞神商南烛吧。” 商南烛沉默着，只是抱着剑。 “既然是罪人院来此，那就是公事。”老者晃了晃竿子上的铃铛，发出“叮铃铃”悠长的铃声，只见河面上渐渐亮起一条船路，连着沿路的河水都清澈不少。 “陛下有令，凡罪人院公事，自受缺月宫庇护，言忘川一律妖鬼精怪不可伤害。” 老者错开身，向两人微微躬身：“二位，请上船，我将引渡二位前往鬼市。” 小船吱呀吱呀沿着发光的船路，晃晃悠悠驶离岸边。 老者在船头轻轻划桨，符乐仙坐在船沿小憩，她看着河水中不断有黑影游过却不敢靠近小船。 符乐仙有些好奇：“老人家，这河里有什么东西吗？” 老人家：“一些苦命的孤魂野鬼罢了。” “孤魂野鬼？那不是忘川河吗？” 老人家笑笑：“是啊，这条河就叫忘川河，只有我的船才可以来往于两岸之间。” “忘川河？真的吗？” “哈哈，你这女娃子，真不真假不假都没有关系，只要陛下说这河叫什么，这河就叫什么。” 符乐仙想起师尊说过，言忘川有位罗酆鬼王，那里的妖鬼称其陛下。 她自言自语：“罗酆鬼王……” 老者提醒她：“女娃子，在言忘川地界陛下的名号不可直呼。” “我知道了。” 符乐仙继续向老者打探消息：“老人家，您说您见过那个金发男子，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老者说：“我行船从来只有一条路，渡口到鬼市，你们要寻的人自然就在鬼市之中。” 符乐仙又问：“鬼市太大，老人家可否指点迷津？” “哈哈哈，你这女娃眼不盲心不盲的，全问我这个老头子，哈哈。”老者开怀大笑，“好吧好吧，我且告诉你一条。” “无论是寻人找物，还是情报线索，古董典当，言忘川只有一个地方能满足你所有的需求。” “是哪里？” 老者神神叨叨：“鬼市，玉或酒屋。” 下了船，商南烛右手持剑顶着众多怪异的目光径直朝着鬼市走去，符乐仙紧随其后。 在他们的身旁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妖怪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要不是那男人身上有一股特别恐怖的气息，否则下一秒两人就要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 而此时的缺月宫内，一个满身班味，浑身上下散发着暴躁的女子大发雷霆。 “陛下呢？！” “老娘不干了！” “老娘要辞职！” “陛下！陛下！” “做鬼也不能这么压榨！生前当牛马的，死后还要做马牛，这个官我是一点都不想当了！” “陛下！陛下！出来！” “……” 大殿内两侧侍女吓得瑟瑟发抖，傅文官实在是太辛苦，偶尔发起疯来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就连陛下也得无差别挨上两句骂。 傅文官站在高台上满身怨念，愣是比生前的怨气还要重万倍，她前后殿找遍了也没见罗酆鬼王半个影子，心里已有打算。 “去，搬张椅子给我。” 侍女吓的赶紧从后殿搬来椅子，放在傅文官身边。 傅文官拖着椅子刚坐在王座旁边，椅子还没坐热呢，殿外就听见溯尾的声音。 “傅文官，陛下传来消息。” 溯尾抬头便看见坐在陛下才能上去的高台，内心已经波澜不惊了，每当陛下将积压长久的公文案牍丢给傅文官的时候，傅文官都会大发雷霆，指着陛下鼻子开骂，这时候就得当自己眼瞎耳聋。 傅文官眼皮都不抬一下：“说。” 溯尾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观察她的神情：“陛下说，言忘川来了几个难得人物，就在鬼市之中，为尽地主之谊，自当好好招待。” “呵。”傅文官发出一声讥笑。 溯尾顿时心里默默给陛下点上三炷香。 “陛下不止说了这些吧，继续说。” “……陛下还说，呃，这几天的公文就辛苦傅爱卿了。” “嘭！！！” 傅文官火气瞬间上来了，直接碎了一尊琉璃花瓶。 溯尾意识事情不对，赶紧向大殿侍女们招手让她们速速离开。 “公文公文公文！！！陛下已经多长时间没批公文了？这明明是ta自个的本职工作吧？” “我上报什么东西都得走oa，ta随便给我加什么工作，不给我放假，没有五险一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走oa呢？” “多少年了？！陛下打算怎么着，让我这个做鬼的再死一次，是这个意思不？” “%……&*” 溯尾默默擦了擦汗：“傅文官，您消消气，气坏自个儿不划算，摔什么东西都无所谓，陛下也说了，您高兴就摔，不高兴也摔，横竖都是给您摔着玩，全当消气了。” 傅文官冷哼一声：“陛下就是个**。” “摔了这玩意，我不得入账啊，又是我的活，没完没了的，搁着玩套娃啊。” 傅文官大喊：“溯尾，陛下现在身在何处？！” 溯尾：“听传话，应该是在鬼市吧……” “本官现在就去逮人！” 第186章 初入言忘川记·其三 两人沿着鬼市街道寻觅，鬼市妖魔鬼怪摩肩接踵，饶是商南烛也没见这样大的阵仗。 妖鬼横行，几乎每一个妖怪都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他们。 好奇的，惊讶的，愤怒的，厌恶的，仇恨的…… 商南烛不由自主拉住符乐仙的衣袖，挡在她身前遮住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 “师兄，我们得速速找到那人。”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要说这鬼市，面子上还是千年前的模样，古色古香，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若不是其中飘荡的鬼魂，行走的妖怪，还有那阴气森森的雾气鬼火，真当是一番极美的街市。 ”嘭！嘭！“两声重物摔在地板上。 大家纷纷望去。 只见街市最热闹处，矗立一鎏金红檀琼楼，富丽堂皇，贝阙珠宫，便是守门两尊狮子，也是金子铸的，格外雄伟。 高阁有一匾，名曰“断金坊”。 那琼楼前围着一群妖魔鬼怪，叽叽喳喳地厉害，十分好奇。 “愿赌服输，断金坊的规矩是陛下允的，你既输给了我，按照赌约，你的魂魄便归我了，这都是当着大家伙的面定下的。” 人未到声先行，符乐仙好奇地看过去，便被一道明艳窈窕的红衣女子吸引了注意。 红衣女子脚尖轻点，腰身系着一圈银铃，一双美眸像狡猾娇俏的小狐狸，声音又苏又媚，上扬的语调都是勾人的艳鬼。 手指间玩弄着两只骰子。 “坊主，我要他送去朱鼎宫，烧了当药材炼丹。” 红衣女子拍拍手，不顾地上两妖的哭喊求饶，迅速赶来一群打手连拖带绑的把两妖带走了。 这边刚拖下去，断金坊出来一个小妖怪，一脸谄媚地看着红衣女子，手里捧着一大袋东西：“红罗姑娘，坊主说，这是您赢的钱，您收好。” 红罗笑嘻嘻掂量下袋子的分量，手一翻，袋子便不见了。 小妖怪搓搓手：“红罗姑娘，坊主今日格外有兴致想请您与他亲自赌一场。” 红罗惊讶捂嘴：“哦~神秘无比的断金坊坊主居然想与我一介无名小妖对赌，真是不可思议呢~” “红罗姑娘不必自谦，虽说您初到鬼市，但您是鬼市数一数二的对赌高手，多少赌客败在您手上啊。” “嘻嘻嘻，这小嘴怕不是抹了蜜吧，尽说些我爱听的话~”红罗佯装羞涩，掩面轻笑。 “不知姑娘的意思是？” “当然，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愿错过~”红罗转了一圈，腰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美眸水光潋滟环顾看热闹的群众，“不过嘛，我有个条件，坊主应该不会拒绝吧~” 符乐仙注意到那小妖怪的眼睛突然蒙上一层雾，然后语气变了：“你说什么条件。” “嘻嘻。” 红罗伸出一只手，朝着符乐仙遥遥一指：“我要他们两个人陪我一起对赌。” 符乐仙一惊，隔着眼纱她都看清这位红罗姑娘眼神下满满的算计。 早知道就不看热闹了。 符乐仙有些后悔。 “人类，有趣。” 红衣飘然，符乐仙甚至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耳边便感受到温热的吐息。 红罗伏在她的耳畔，白瓷般的柔夷轻轻抚摸过她的锁骨，笑声充满着魅惑：“小妹妹~有没有兴趣跟我玩一把游戏呀~” 符乐仙冷静道：“身有要事，没兴趣。” 商南烛在身旁像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直到红罗出现在符乐仙身边，手握剑柄，暗暗观察，随时出剑。 “嘻嘻~小妹妹拒绝我了，我好伤心哟~” 红罗的脸上一点都没看出伤心的表情。 她转身绕过两人背后，转了一圈又回到符乐仙身后，从肩膀处探出头：“陛下不曾说过禁止人类进入言忘川，坊主在此多年岂会不知？” “……可以。” “嘻嘻~谢过坊主了，不知何时开赌？” 红罗转到符乐仙面前，涂了蔻丹鲜红的手指轻轻抬起符乐仙的下巴，凑得极近，符乐仙顿感不自在，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打在她的面颊。 “嘻嘻~”红罗凑到符乐仙耳畔，捂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知道你们想找到的人的下落，陪我去赌一场就告诉你们，过时不候哦~” 符乐仙皱眉轻声道：“你能保证线索的有利性？” “呵，我知道你们想去玉或酒屋，但绫老板是要同等价值的东西做交换，我赌你们没有。” 符乐仙纠结地看向商南烛，而后者朝他点点头，收回了剑。 “看来你的同伴赞成我的办法。” 符乐仙只好应下。 小妖怪拍拍手：“今日断金坊接待贵客，不便营业，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清，场！” …… 商南烛和符乐仙跟着红罗进入断金坊。 一路上过了几道门，来到一间格外神秘的内室。 内室中间摆放着一张赌桌，一副扑克牌，两盅骰子。 内室幽静，焚着沁人心脾的果木香。 “坊主，人已带到。” 赌桌后居然有个人影，仆从小妖点上蜡烛，烛光亮起照在人影上，居然是位青年才俊，身穿圆领袍，束冠披发，手持折扇，若不是手指间不断摩挲着一枚筹码，少了几分书卷气，多了些铜臭味，可能真以为是为文人墨客。 而在场诸位中，唯有商南烛踏入内室起，微微皱眉他看向赌桌后的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你们都下去。” 禀退众人后，整个内室只剩下他们四位。 符乐仙不明白，不是要对赌吗？ 男人挥手，三张椅子凭空出现在他们身后。 随后，男人打开折扇，商南烛瞳孔微缩，他居然在折扇上看到了“祥瑞”二字。 “诸位请坐，今日我出此下策邀诸位光临寒舍，并不是为了‘赌’一字。” 听闻此处，红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不同于之前妩媚，反而有些爽朗。 “真是好手段啊，吾终于明白为什么落败百年的断金坊能在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里重回巅峰，吾还以为是何方神圣呢。” 红罗如同川剧变脸般浑身气场陡然一变，立刻变得高高在上起来，言语中处处是高傲上位者的气息。 符乐仙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对劲，拔出寒蝉剑剑指女子：“你是谁？” 红罗微微一笑，偏头看着他们。 “两位客人初到言忘川，应当听引渡人说过吾的名号。” 符乐仙一怔，突然明白了，接着难以置信道：“你，你是罗酆鬼王！” “哈哈哈哈！”红罗一个起跳飞跃至半空，漆黑浓雾骤起，缭绕间笑声响彻整座断金坊。 商南烛喃喃：“百面千相，罗酆鬼王。” 第187章 初入言忘川记·其四 黑雾瞬间消失，走出来位高大霸气的男子。 “吾乃罗酆鬼王。” “百面千相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必如此放在心上。”罗酆鬼王看着商南烛，又道，“满身邪祟之气，煞气攒身，想来你就是罪人院的商南烛吧。” 商南烛抱剑行礼：“商南烛见过罗酆鬼王。” 罗酆鬼王又将目光投向身旁的符乐仙：“青衣白障，仙风道骨，你是清墟门首席大弟子，符乐仙。” 符乐仙也抱剑行礼：“符乐仙见过罗酆鬼王。” 符乐仙忍不住问道：“敢问鬼王为何刚才在断金坊外那样说？” 罗酆鬼王失笑：“吾若不那么说，你们会乖乖跟着吾吗？” 符乐仙：“……”说的有道理。 “好了，好了，吾的事情小，且听听坊主的事吧。”罗酆鬼王拉开座椅坐上。 两人的目光投向赌桌后的男人。 “两位请坐吧，这件事情说起来可能有些长。” 等商南烛和符乐仙都坐好后，男人手肘撑在桌面上，四人就这样围坐在一张赌桌。 “诸位，容我重新介绍。” “我是封图族【麒麟】图腾传承人，【承桑】。” 符乐仙的气息一滞，这人居然是封图族？ 相比之下，罗酆鬼王和商南烛显得格外镇静。 承桑眼睛含笑：“想来商南烛先生应该了解我们，贵院之中便有一位【烛九阴】图腾传承人。” 商南烛冷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承桑靠在椅背上，手中折扇轻轻扇动：“我赴一人之约，为一人而来。” 商南烛：“赴何人之约，为何人而来？” 承桑目光幽深：“赴【少知】之约，为【棠溪】而来。” “……” 商南烛也没想到承桑竟然这么坦诚，一时间竟没话讲。 “哈哈，真是难得，吾多年未见这么多老朋友了。”罗酆鬼王鼓掌道，“【麒麟】潜入言忘川赌坊，竟然只是为了【棠溪】，哈哈。” 承桑开口说：“鬼王陛下，您应该对封图族八姓八腾不陌生，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几位都清楚，封图族与蚩痋族是两大敌对的族群。” “封图族有图腾传承人，蚩痋族也有层出不穷的痋术，彼此之间互相厮杀，早已是血海深仇，你死我活的地步。” 封图族八腾： 【青龙】：浮苍 【白虎】：东屠 【朱雀】：应鸾 【玄武】：司戎 【麒麟】：承桑 【烛九阴】：棠溪 【九尾狐】：青丘 【白泽】：少知 “事情还要从【白虎】图腾传承人【东屠】说起……” “大概一月前，东屠突然找上了我，他说他在正在完成记忆重塑的时候，遭遇袭击，他确定对方就是冲着【白虎】传承人来的。之后半道上他打伤了看守守卫，一路逃跑，结果被萍商街肆的人抓住，成为了拍卖品……再后来他遇到了【棠溪】，也就是罪人院的黑皇后。” 符乐仙惊讶：“黑皇后是【烛九阴】传承人？” 符乐仙看着商南烛，而后者并没有否认。 承桑继续说：“黑皇后救下东屠，东屠恢复部分实力后才找到我。” “而【白泽】传承人【少知】正巧在前段时间彻底完成记忆重塑，少知说，很快先奇妖道会迎来一个至暗时刻。” 罗酆鬼王皱眉：“至暗时刻？吾倒是听闻这一代的八姓八腾似乎人都未齐啊。” 承桑点头：“鬼王陛下说的没错，少知也说了，【青丘】未完全重塑；【青龙】、【棠溪】各自有自己的劫难和变数；【东屠】需要静养；而【应鸾】和【司戎】至今毫无音讯。现如今只有我和少知的力量完全回归，封图族岌岌可危。” 符乐仙疑惑：“为什么【应鸾】和【司戎】毫无音讯？” 承桑垂下眉眼：“这正是我们疑惑的一点，就连少知也不清楚。” 罗酆鬼王提出一个结论：“根据东屠所言，如果是真实的话，吾猜测是不是蚩痋族搞的鬼。” 商南烛：“萍商街肆拍卖场，我见过东屠，他的情况属实，但我没有见到蚩痋族的手段。” “这样足够了，少知说他知道应鸾和司戎正在遭受磨难，奇怪的是他看不穿他们的情况。”承桑紧接着抛出一个更加恐怖的炸弹。 “听我说，诸位，少知言道，【三相阎首】已出世。” 商南烛和符乐仙或许没有太多了解，但罗酆鬼王不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啪！” “绝无可能！” 桌子发出一声巨响，罗酆鬼王一掌拍碎半张赌桌，他咬牙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三相阎首】，怎会是【三相阎首】！” 商南烛站起身：“【三相阎首】到底是什么？” 罗酆鬼王怒目圆睁，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愤怒的过往，刚要开口便听见内室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承桑立即起身：“谁？” 这种绝密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其他人听见半点！ 屏风后，一道人影现身。 “陛下，可真是让本官好找啊。” 傅文官出现，让承桑松了一口气，而罗酆鬼王的火气一瞬间消失了。 再次禀退无关人员后，承桑变出一把椅子让傅文官入座。 “本官来之时听见陛下所说的【三相阎首】。”傅文官坐在罗酆鬼王左后方半步，她瞪了一眼罗酆鬼王说，“百藏阁记载：【三相阎首】乃蚩痋族最古老，最强大的一种血脉和力量，与封图族图腾传承人是同一等级，甚至可能会更强。” “古往今来，蚩痋族只出现过一位【三相阎首】，那便是千年前与初代八腾传承人同一时期的蚩痋族族长，阎妗非。” 承桑闭上眼睛，那段岁月是他们不想回忆的故事：“阎妗非心狠手辣，她曾凭一己之力煽动两族厮杀，死伤惨重，血海深仇从此结下，直到我们八位传承人一齐将她击杀，才勉强告一段落……” 阎妗非……好耳熟的名字。符乐仙似乎听过师尊说过一嘴，提到她残暴非常，崇尚至高力量，甚至达到了近乎痴迷疯狂的地步。 “而现在时隔千年，又出现一位【三相阎首】，不知今后是否会重现那段历史。”承桑说道。 罗酆鬼王：“白泽说了没，那个人是谁？” “蚩痋族下一任族长，阎柑橘。” 第188章 初入言忘川记·其五 “蚩痋族下一任族长，阎柑橘。” 罗酆鬼王疑惑：“这是谁？” 还不等承桑开口，身旁的傅文官瞪了一眼罗酆鬼王道：“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想平时的好记忆全用去摸鱼打牌了吧？” “咳咳。”罗酆鬼王被狠狠噎了句，捂着嘴巴悄悄道，“好歹外人面前给我吾留点面子。” “陛下若是想留点面子，不如好好待在缺月宫批公文，别大事小事全扔给本官一人，本官又不是坐在那高台上椅子的人。” 傅文官根本不留情面，说完又狠狠瞪了一眼。 百闻不如一见，传说中罗酆鬼王最惧怕的傅文官果真如此恐怖。 这嘴巴跟淬了毒似的，战斗力杠杠的。 众人偏头，坐立难安，这种场面还是当个透明人比较好，免得被傅文官迁怒。 自家的只能自己哄啊，罗酆鬼王只好连声：“好好好，爱卿，吾回去便批公文。” “一月不许偷溜出宫，更不许打牌对赌。” “好好好。” 小插曲结束，傅文官向众人解释：“【三相阎首】是蚩痋族最高的血脉力量，可与封图族不同，这种血脉力量几乎每位阎家嫡系或多或少都有的，可惜几乎没有人可以彻底觉醒……” 承桑说：“可现在，阎柑橘成了第二位【三相阎首】。” 傅文官点了点头：“本官没见过她，但本官知道有一个人的情报不比【白泽】知道的少。” 罗酆鬼王一滞，看向傅文官，有些惊讶：“你把她请过来了？” “不是本官请的，半道上遇见，她也要来断金坊。” 傅文官拍拍手，内室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承桑：“请进。” 门推开，进来一位气质温和的红发女子。 “诸位安好，我是鬼市玉或酒屋的老板，我无名无姓，诸位叫我绫老板就好。” 一屋子人终于是齐了。 绫老板也不多废话，顺着傅文官的话接下去说：“阎柑橘，自出生起便内定是蚩痋族下一任族长，族中人非常信服。可近期却冒出了些人物，意在争夺族长之位。” 傅文官接着话题说下去：“曾在缺月宫担任百藏阁管理员一职的阎玲珑正是其中最有力争夺这个位子的其中之一。” “其余的还有三四位，阎玲珑是其中本事最厉害的。”绫老板补充道，“情报不多，有一条却可以分享给诸位，当然也是我自己的一点猜测，诸位信与不信全在诸位。” 承桑：“什么猜测？” 绫老板环顾在场所有人的脸，目光最后落在承桑脸上，淡淡说出：“千年前的阎妗非有可能并没有完全死亡。” “啪！”承桑简直怒不可遏，他“噌”地一下站起，强忍怒火，双眼紧紧盯着风轻云淡的绫老板：“当年我们八位联手将其击杀，死无全尸，我们也是确认其死亡后才离开的，阎妗非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绫老板没有过多解释，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承桑，说出一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麒麟，我见过最初的你们。” 承桑皱眉，没理解她意思。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理解绫老板的意思，只有罗酆鬼王的脸色略微阴沉。 绫老板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转身看向商南烛和符乐仙：“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在玉或酒屋，我已将他关押起来。” 符乐仙站起来谢过绫老板却被她制止：“我不是帮你们，我是帮……棠溪。” 绫老板说出这个名字后，浑身上下都轻松不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心不下。 绫老板走后，内室意想之中的安静。 承桑平复心情后，重新坐回椅子，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打着手掌，他在思考绫老板的那句话。 “麒麟，我见过最初的你们。” “阎妗非有可能并没有完全死亡。” 绫老板，到底是谁？ 一个人类，凡人而已，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时，罗酆鬼王打破平静：“诸位，吾认为，绫老板的话不无可能，承桑阁下说过，【应鸾】与【司戎】下落不明，但按照【东屠】所言，极有可能是被人抓走，既然如此，何不想想会是谁要抓捕图腾传承人？” 众人沉默着，不等承桑开口，一直保持沉默的商南烛说道：“【痋师】。” “【痋师】？”x4 众人愣住，【痋师】这个名号在先奇妖道流传甚久，大家都以为【痋师】已死。 商南烛解释：“姜局曾对我说过一句，497局一直观测道上各种非正常事件背后的关联，而其中，他发现许多背后都来自一个神秘的人物或者势力。” “看不见，听不见，却又实实在在存在我们身边。” “前段时间姜局确认【痋师】就是蚩痋族的人，而且实力非凡。” 商南烛说完，脑海中浮现一个看不清男女的黑袍身影，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他曾经偶然见到过传说中的【痋师】，虽然只是一个照面，而且没有任何言语，对方也不曾发现他。 他也只是听到有人叫黑袍人一声——【痋师】大人，才彻底明白的。 “【痋师】还活着？” “哼，若真是这样，也是个千年的老王八了。”罗酆鬼王讽刺道，“阎妗非没死的话，想都不用想，【痋师】必然就是阎妗非伪装的身份，那厮向来狡猾难缠的很。” 符乐仙问道：“鬼王陛下见过她吗？” 罗酆鬼王冷哼一声，眉眼间满是傲气和不屑：“吾最讨厌的就是那老女人的满身虚伪，嘴巴里吐不出半个字真话的样子，当年她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 承桑拍拍手，他站起身对众人说：“我已经明白大家的意思了，对于接下去的事情，少知知道会有一场躲不过的战斗……” “商南烛阁下……”承桑看向他，“少知与我都希望现存的传承人能共同商议，面对未来不可避免的战斗做出最好的应对之策，所以，还望阁下能转告黑皇后。” “等她从逐蛟国回来后，我会告诉她。” “多谢。” …… 第189章 初入言忘川记·终 从断金坊后门出去后，商南烛和符乐仙明显更加沉默了。 “师兄……” “今日之事不能说出去。” 符乐仙刚开口便被商南烛一句话堵死，她敛下心神，师兄说的没错，事态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们的任务，况且自己是清墟门弟子而非497局中人，这种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好。 “我明白。” 他们立刻前往玉或酒屋，只待抓捕瓦莱里安即刻返回497局。 …… 此时断金坊一处金碧辉煌的高台，承桑独自一人静静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就像一滴水融进了一片池水里。 不过，承桑露出一抹稳操胜券的笑。 水是墨水，池是浑池。 得把池子搅得再浑浊点，总会有东西按耐不住跳出水面的。 承桑拨打出去一个号码，对面很快接通：“嘟嘟嘟——喂，事情都说了吗？” “按照你说的，我把该说的都说给他们听了。” “嗯，我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 承桑说：“如果那位酒屋老板没说谎的话，阎妗非……” “绫老板的话可以信，她值得信任。” “少知，她说，她认识最初的我们。”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木窗前一位身穿浅灰色家居服的白发青年戴着耳机，榻上一方竹制茶几摆放着一壶刚烧开的热水，茶香四溢，屋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窗外，山野寻涧，小雾渐浓，细雨如丝。 少知静静合上手边的书籍，是一本记载各种诡异趣事的唐朝杂俎。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绫老板是位故人，除了我和棠溪，我知道她，棠溪见过她，你们都不曾听过。”少知轻轻品了一口花茶，入口回甘。 承桑不说话了：“……那阎妗非可能当年真的没死。” 少知风轻云淡地“嗯”了声，似乎阎妗非这个名字根本没有他手中的书籍杂俎重要：“她确实没死。” 电话这边沉默很久。 “你别这副样子啊，很敷衍的。你赶紧想想办法，不然以阎妗非那个疯婆子的手段肯定会再次掀起大乱的。” “没办法。” 少知毫不犹豫说道。 “什么意思？你可是【白泽】，你怎么会没有办法？” “……我只是【白泽】传承人，虽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的东西多而已，但真的不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屋，麻烦你搞搞清楚。”少知无奈叹气。 “重点是这个吗？”承桑扶住额头，“阎妗非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她现在绑了应鸾和司戎……” 承桑说：“第一次，她就败在我们八个人手里，【三相阎首】的荣耀绝不允许她折断脊梁，她定会卷土重来。” 相比之下，少知就显得格外游刃有余：“别说是我，就连白泽也不知道阎妗非的现在，她似乎是用来些特殊的东西屏蔽我的力量。” “废话，她可不得防着你，当年她的失败有一半是败在你手里的。”承桑毫不客气的白了一眼。 少知半个身子撑着窗台，静静地阖上眼睛，聆听细细的雨声：“我知道你在翻白眼，我建议你收拾好鬼市一切，尽早离开。” “要出事？” “你知道的，我从不出门远行，此次，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少知抬头睁眼，望向远处的天空飘过来的一大片厚重漆黑的乌云，神色忡忡。 承桑问：“什么事？” 不一会，电话挂断，承桑的背影在这片荒诞诡异的鬼市里显得更加孤寂。 “麒麟，祥瑞。” “我承桑最擅长的是好运，可也不止是好运。” …… 玉或酒屋 绫老板站在吧台后擦拭酒杯，看见商南烛和符乐仙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们来了。” “嗯。”商南烛上前半步，开门见山，“人呢？” “跟我来。”‘ 绫老板叫来个侍者替她看着，她领着两人去后院。 “绫老板，您真的是人类吗？” 符乐仙忍不住询问，只因为绫老板看起来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类，没有特殊的力量，但却能在言忘川鬼市站稳脚跟，与罗酆鬼王熟识，又不像个普通人类。 红发女子笑道：“自然，如假包换。”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我活的时间有点长，认识许多人，知道很多事罢了。” “特殊原因？您也是修仙的吗？” 绫老板失笑：“我一介凡人怎能修仙呢？” 符乐仙：“抱歉，多有冒犯。” 符乐仙看着绫老板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却没有多说。 后院有间不起眼的小屋子，绫老板拨动机关，墙壁露出一道幽深的通道，她提起一盏油灯：“跟我下去吧。” 一条长长的楼梯，无限向下延伸，通向阴冷的黑暗里。 一扇铁门前，门口站着护卫：“老板。” 绫老板把油灯递给护卫，点点头：“人没闪失吧？” “放心，老板。” 开锁，进门，商南烛看见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即使多日的追杀让一头柔顺的金发蔫糟糟的，但依旧看不透眼睛下的秘密。 “这里也有你们的人？” 瓦莱里安看看商南烛和符乐仙，又看看一旁的绫老板，言语戏谑。 商南烛懒得废话：“打晕了，带回局里处置。” 符乐仙立刻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根绳子。 瓦莱里安笑了笑：“你们以为抓住我事情就这样简简单单结束了吗？” “……”符乐仙说，“我们不以为。” 瓦莱里安：“……” 他看着符乐仙面无表情的脸陷入自我怀疑。 “无所谓，薇莉娜殿下会带来新的荣光，一切为了薇莉娜殿下！” 瓦莱里安突然暴起，血丝爬满了他的双眼，他抬起头死死瞪着漆黑压抑的监牢，黑色的血液从嘴角渗出，接着是鼻子，眼睛，耳朵，七窍流血。 符乐仙立刻上前，食指点在几个穴位上，然而却根本阻止不了瓦莱里安的死亡。 临死前，他还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无声地喃喃着。 “薇莉娜殿下……荣耀加冕！” 瓦莱里安没了气息。 这不过发生了短短的两三秒时间里，瓦莱里安就变成了一具留有余温的尸体。 商南烛道：“死了。” 绫老板的脸色不太好，她仔细观察瓦莱里安的尸体：“是痋，而且是最残忍的卒心痋，这种痋一旦被种下，就会成为种痋者最忠诚的奴隶，一旦触发体内卒心痋的禁令，被钟痋者会即刻死亡，而且如何手段再高明些，卒心痋可以做到远程自爆，控制机体死亡。” 符乐仙叹了口气：“又是痋，是蚩痋族的手段，看来任务算是失败了。” 想来她第一次下山入世，第一个任务就惨遭失败告终，符乐仙有些闷闷不乐。 就在气氛有些微微低迷的时候，符乐仙发现了尸体的不对劲。 “尸体在消失！” 瓦莱里安的尸体竟然在不知名的作用下，化成尘埃，彻底消失。 “这下是连骨灰都没有了。” 绫老板说：“看来种痋者道行颇深。” 商南烛抱剑靠墙：“尸体没了，我们得速回局里上报姜局了。” “二位，实在抱歉，没成想会遇到这样的事。”绫老板歉意地说道。 商南烛已经先人一步离开了，符乐仙赶紧向绫老板辞行。 “绫老板能够仗义相助已经是感激不尽，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种痋者诡计多端，老板不必放在心上。” “我和师兄还有要事在身需要回去上报，多有叨扰，告辞。” “请两位先上楼稍作等候，人类若是要离开言忘川最好需要我的帮助。” “……好，多谢了。” “无妨。” 目送商南烛和符乐仙离开后，绫老板收起了所有情绪，她转头不经意看着脚下风吹过的一点尘埃，眉头紧蹙。 “阎妗非，真的是你……” “你的手段，我永远不会忘。” 第190章 苏府的姑娘 视角回归到逐蛟国。 这边，妘徵彦和阎柑橘带着“刚出生”的浮苍，匆匆回到安全屋。 一爬上枯井，就看见一颗黑乎乎的脑袋趴在井边。 “桐离？” 妘徵彦不确定叫了一声。 桐离瞬间惊醒，在看见妘徵彦后惊喜大叫：“龙姬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桐离以为您出事了，要不是您说过让我务必守好，否则我定要找您去！” “好好好，过程出了点小意外，但结果还是好的。” 妘徵彦安抚两句，便将小浮苍抱起来。 天真单纯的小龙崽子，无辜地睁着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桐离看。 “……好漂亮的姐姐。” 小浮苍可爱的小奶音瞬间击中了桐离这颗小心脏。 “啊！好可爱的小龙啊！”桐离从妘徵彦怀里抱过小浮苍，“吧唧”一口亲在白嫩嫩的脸蛋子上，发出宛如石矶娘娘附体的神秘笑声。 妘徵彦：“……” 阎柑橘有些看不下去了：“桐离啊……” 沉浸在香香软软小龙崽子里的桐离听不进去一点。 “其实吧，他是你上司。”阎柑橘想了想，还是换个委婉的说法。 “哦哦，上司……上司！”桐离怪叫一声，僵硬地看着手里的小龙崽子打量，这青色的小龙角，莲花纹样的眼瞳…… 都跟【青龙】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瞬间不可爱了呐。 桐离绷直一张脸，甚至都能感受到她面具下的嘴角抽搐，她又将小浮苍塞进了妘徵彦的怀里，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您辛苦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妘徵彦和阎柑橘就这样看着桐离闪现离开，关上房门，“嘭！”一声，然后屋内爆发了惊天的嚎叫。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看看怀里一脸无辜的小浮苍。 “去楼上吧。” 临时的房间里十分简朴，一张木床，一套桌椅，还有一张梳妆台，两个柜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妘徵彦把小浮苍放在床上，脱下鞋子，让他自己玩。 她和阎柑橘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 “你有什么打算吗？”妘徵彦看向阎柑橘。 “啊，你问我？”阎柑橘指了指自己，“真的假的？” 妘徵彦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除了你，还有第二个人吗？” 阎柑橘伸出一根指头，指向了床上玩自己手指的小浮苍，意思明确。 “你找茬？” “哼。” 妘徵彦皱着眉头拍了拍肩膀：“你说正经的。” 阎柑橘烦躁地挠了挠头：“要不，咱俩打进伏辰宫？” 妘徵彦的心好累。 “你那个平青会的花笺呢？” “这个？你不会也要去平青会吧？” 妘徵彦拿过花笺扫一眼，心上涌现一计。 “咱们能不能进入伏辰宫，说不定得靠你了阎柑橘。” 妘徵彦神神秘秘地注视着阎柑橘，后者顿感不妙，就像前两天妘徵彦问她憋气能憋多久一样。 “你想干嘛？”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 …… 而就在此时，内城，苏府。 一处古色古香，白墙黑瓦的府邸，这是枢矜赏赐给苏侑的宅子。 这几日府中仆从明显感觉到苏府苏大人特别忙碌，几乎脚不沾地，连着两天都没有回到苏府。 正值晚饭，后厨忙得热火朝天。 一小厨子端着两盆小菜，十分精致的模样，放进食盒里。 “你，你叫小方，新来的对吧？” 小厨子想找个仆从，转了一圈只发现门口一个正在打扫的仆从。 “哎哎哎，是的，您吩咐。” 仆从抬起头，十分欣喜地跑上前。 一瞧，竟然是方煜这小子。 方煜的脸颊贴了几片奇怪的鳞片，自他躺在礁石上苏醒后，又饿又困，好不容易撑着最后一口气一点点爬上绝壁，直接一头晕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好像听见有个人捡到自己，灌了一点米汤，可惜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半睡半醒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哪是被好心人救了呀，那是个奴隶贩子，自己是被卖了！ 方煜闭上眼睛，他实在没力气了，听天由命吧。 然后，他以一块铜币的价钱被卖进了苏府做最低级的奴仆。 方煜：“……” 一铜币=方煜=最低级的奴隶 没成想，方煜进了苏府没一天工夫，凭借自己超级不要脸，狡诈圆滑的处事风格，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愣是一天时间被晋升到初级仆从。 方煜开心极了，起码不用倒夜香，刷桶了。 方煜还从内院的几个侍女口中偷听到一条消息，前两日苏侑亲自带回来一个小姑娘，将人安置在内院，还吩咐府中严加看守，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前两天？小姑娘？ 难道是苏乔？ 方煜不确定，但他觉得肯定不会是妘姐姐和阎姐姐，这二位一看就是狠角色，说不定认真起来能把整个逐蛟国炸上西天。 这样一看，也只有苏乔这个柔弱的女高中生。 方煜使了点办法，把岗调换一下，他知道每天后厨都要给那姑娘送一日三餐，苏侑说过要好生招待。 所以方煜便这样利用送饭的机会去试探一下。 小厨子把食盒递给方煜：“跟门口的侍卫说一声，这是今天晚饭份例。” “哎哎哎，明白，这就去。” 方煜提着食盒直奔后院。 “侍卫大哥，这是给小院那位的晚饭。” “怎么换人了，前两天不是阿三吗？”侍卫浓眉一皱。 方煜从善如流：“阿三哥被管家叫去帮忙前院采购一批鲜花了，阿三哥便指我来送饭。” “确实有采购鲜花的活。”侍卫让开，掏出钥匙打开小院的铁锁，“行，你进去吧。” “谢过两位侍卫大哥，麻烦了。” 方煜连连道谢，低头小跑走进去。 进了小院里，方煜不断偷偷观察小院的人员数量，小院结构防备。 敲敲门，一位侍女打开门：“把食盒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侍女把门缝挡得严严实实的，方煜根本看不到里头。 得想个招。 “！”方煜僵硬着手，面前的侍女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他突然扯着嗓子吼，“后厨托小人问问，姑娘最近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苏大人嘱咐咱要好好照顾您，您若是！想吃！尽——” “喂喂喂！你个低贱货色！这是后院，苏府的后院！岂容你这般吼叫！全无礼数！”侍女被震得耳聋，反应过来连声呵斥。 “抱歉！小人向来这么大的嗓子！咳咳！”方煜快把自己嗓子吼哑了。 就在侍女和方煜快要争论起来的时候，门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 侍女一惊，身体快一步让开，恰好让方煜完全看到了快跑过来的人影。 苏乔……果然是你。 方煜？果然是你。 第191章 被监禁的苏乔 方煜与苏乔对视上的一眼，便立刻明白了意思。 见苏乔走过来，侍女还想阻拦：“姑娘，大人有令……” “我就站在这里，也不行吗？”苏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侍女不敢说话，只好退到一边。 “你刚才说什么？” 方煜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举起手中的食盒，手指了指：“姑娘，后厨让小人问问您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苏乔眼珠子转了一圈，接过食盒：“没忌口，也没胃口，来到这每晚都失眠，你们看着做吧。” 方煜明白了，立刻离开。 方煜一走，侍女立刻关上门，苏乔无奈叹气，转头打发所有侍女仆从，独自坐在小桌子旁。 苏乔心有灵犀地开始摸索食盒上下，果然在底部找到一张小纸条。 “24，30，south，石专” 苏乔顿时明了，这是他们三人中二时期无聊时随便制作的暗语之一，一套非常简单，一套极其困难，需要背熟暗语规律才知道意思。 逐蛟国的龙民都不认识简体字，更别说英语了，所以方煜写的意思就是，今晚24点30分，南面石砖。 当苏乔沉入海底再次意识清醒的时候，人就已经被抓住，手脚绑的严实，眼睛也被蒙住，直到她听侍女说才知道自己是在逐蛟国的领地上。 逐蛟国……也有人贩子吗？ 果然，人贩子都应该枪毙八百遍。 可为什么会有侍女啊？ 原来自己是被一位狐人绑过来的，这两天她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走出这个小院子半步，这些侍女说好听是照顾她的，说难听就是监视。 苏乔想起之前看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言情小说，什么qj，什么qza，自己不会遇上了吧。 她顿时欲哭无泪。 云彦，方煜，妘姐姐，阎姐姐……还有那个男人。 呜呜—— 但是现在，苏乔终于见到了亲人！ 方煜！ 他也在苏府！ 虽然监视苏乔的人不多，但实在严防死守，她找了许多次机会愣是连院门都出不去。 …… 深夜12点20分，苏乔看了一眼藏起来的终端，说来真奇怪，她身上的背包，匕首啊，都不见了，只有这个终端还好好地戴在手腕上。 她蹑手蹑脚爬下床，余光瞥见门口露出站岗守夜的人影心里不免紧张，她屏息凝神来到窗户前，对着缝隙轻轻吹了声短小的口哨。 一只小虫子闻声飞过来，紧接着又一只，连着数百只小虫子被召唤过来，苏乔控制它们爬满窗台缝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发出，窗户很容易就打开了。 苏乔翻过窗户，一路猫着腰小心翼翼躲过巡逻的侍卫，她已经摸清楚侍卫的巡逻时间和规则，就等着有一日能逃走。 12点27分，苏乔到达小院南边。 她摸索每一块砖石，不一会就听见一声异常的空鼓声。 她心中一喜，捡起一块边角锋利的石头开始挖砖缝。 “叮咚叮咚~” 墙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乔取出石砖，隔着一道墙，露出一双眼睛看去。 “方煜！” 墙后果然就是方煜，见到苏乔他也开心地不行，但还是保持冷静。 “你终端还在吗？” 苏乔点点头：“除了终端在我身上，其他的东西丢了。” “行吧。”方煜赶紧问她：“你为什么会被监禁？苏侑没伤害你吧？” 苏乔摇摇头：“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绑了，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放心，没人伤害我，我连苏侑都没见到，他们一直好吃好喝照顾我，除了不准我离开小院，其他还好。” 方煜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苏乔反问方煜：“你是知道我被困在这，你才来救我的吗？” 方煜深深叹了口气：“我说实话你绝不能笑话我。” 苏乔立马举起三根手指当场发誓：“放心，快说。” 方煜只好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被奴隶贩子拐卖的事。 “……”苏乔捂着嘴，眉眼飞扬。 “别笑了，被人发现就完蛋。”方煜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她，有点凶巴巴，“说正经事，你有逃跑计划吗？” “不是我没有，是我一个人逃不出去。” 苏乔简短说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监视：“喏，换你你能出去？” 方煜奇怪了：“你不是能御兽吗，这可是超级厉害的能力，怎么没用？” 苏乔真想隔着墙洞揪他的耳朵：“整个逐蛟国你看看，都是妖怪变的，不是鱼就是虾螃蟹，我御的是兽，不是妖，光是几只虫子就费了我两天的工夫。” “噢噢噢噢。” 苏乔没好气问：“光说我呢，你自己的本事呢，怎么没用上？” “嘿嘿。”提起这个，方煜神秘一笑，他观察四周，压低声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回去休息一下，几个小时后，有一场仗要打。” 苏乔拉住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哎，等一下，你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了？” 方煜神色坚定：“嗯，白火大街。” 交谈结束，苏乔将石砖重新摆放好，猫着腰悄悄地溜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苏乔辗转反侧。 苏侑为什么会抓住她，为什么好吃好喝地对她？ 像她这种外来者，不揭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居然还好好的对待。 苏乔翻了个身，百思不得其解。 这苏侑到底是好是坏啊？ …… 暮色深深，没有月光和星光，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穹顶遮住了天地。 小浮苍睡在妘徵彦和阎柑橘中间，蹬了两下腿睁着一双大眼睛，开始骚扰旁边的两人。 不是捏捏妘徵彦的脸，就是扯扯阎柑橘的头发。 “嘶——” “嗯？” 两人相继醒过来。 “你怎么不睡？” 小浮苍撇撇嘴巴：“睡不着。” 阎柑橘：“他白天就一直睡觉，现在睡不着也正常。” 妘徵彦：“可我困。” 妘徵彦抱着小浮苍丢给阎柑橘：“你去旁边哄他睡觉，别吵我。” “哎？”阎柑橘看着钻进怀里软乎乎的小崽子不知所措，“你把他丢给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哄娃？” “……你给他讲故事，给他唱歌。”妘徵彦翻个身，背对他们两个。 “我不会啊。” 妘徵彦嘟囔着：“电视里哄娃都这样，再说，从来没有人给我唱过。” 阎柑橘犯了难，她认真地看着小浮苍：“要不，我给你玩痋？有小蛇，有蝎子，还有大甲虫，大蜈蚣，好不好？” 小浮苍哪见过这些，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可爱的东西，嘴一撇，快哭了。 “哎哎哎，别哭啊，你再哭我把你喂虫子了。” 小浮苍哭得更大声了。 “啧。”妘徵彦听不下去了，抓了一把头发，搂着小浮苍，“行行行，看咱俩是同事的份上，对我们有关键性作用，我给你唱首歌，歌唱完了乖乖睡觉，好不好？” “好，姐姐，要听歌~”小浮苍十分有眼力见地停止哭泣，舒舒服服地窝在妘徵彦怀里。 “你不是不会唱吗？” 妘徵彦抬头看着她：“十岁时候，姜局给我唱过一首儿歌，也哄过我睡觉，八年过去了，能唱多少是多少吧。” 妘徵彦回想十岁那年夜晚，姜局也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手，大老粗的声音愣是唱的温柔极了。 “小小的一片云啊，慢慢的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山上的山花儿开呀，我才到山上来~ 原来嘛你也是上山看那山花儿开~ 小小的一阵风呀，慢慢的走过来~ 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海上的浪花儿开呀，我才到海边来~ 原来嘛你也爱浪花才到海边来~” 第192章 平青会袭击 翌日。 进入内城需要少衡司的批文，临行前，妘徵彦将小浮苍托付给桐离，嘱咐她务必照顾好小浮苍，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桐离明白其中要害。 “我和她会多留在内城一段时间，麻烦你照顾好小浮苍，有任何风吹草动，宁可离开安全屋换个地，也不要留在这里。” “龙姬大人，您是要……” “有些事情不要说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阎柑橘朝她挥挥手：“时间差不多了，快走吧。” 妘徵彦带着斗笠，伪装成一位普通龙民的样子：“我们走了，如果内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带着他逃出去，我们会来找你们的。” “是，桐离明白。” 两人告别桐离和小浮苍后，便离开安全屋直奔少衡司。 阎柑橘换上了说书人的打扮，递上平青会花笺后，少衡司的态度明显友善不少，没半个钟头，批文便下来了。 就这样，两人顺利进入内城。 刚进入内城，便来了一位自称是少悦司负责接待他们的人给他们讲了些平青会的赛程规矩，之后便让持有花笺和薄册的人统一跟随他前往少悦司。 见此，妘徵彦给阎柑橘暗中使了个眼色，便迅速脱离了人群。 妘徵彦并不打算与阎柑橘一起行动，借花笺进入内城是她行动的第一步，接下去她要必须秘密潜入伏辰宫。 棠溪曾说，必须找到【鳞骨】，阻止【极海之门】的开启才能结束这场剧目。 不知道在内城是否能使用【黑皇后】？ 妘徵彦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尝试集中力量运作手中，可惜，甚至比外城还要糟糕，一点都使不出来。 “居然是什么东西能让【黑皇后】用不出来？” 妘徵彦简直快被气笑了。 换了身打扮，妘徵彦带着斗笠遮住头上的龙角和脸，来到内城中心，也是逐蛟国的王居住的宫殿。 …… “下一组，乙组五号！” 阎柑橘兴致不高，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比赛台子的比拼。 手里转悠着一张签字，上面写着个“轮空”。 “这位先生瞧着气宇不凡，敢问尊姓大名？” 阎柑橘回头看去，竟然是位头上长角的小龙人……咳咳，其实是位龙君。 阎柑橘立刻露出一副震惊的模样，很快变化成谄媚的笑来：“哎哟哟，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竟然是龙君大人亲临，恕罪恕罪啊。” 龙君露出一抹略带深意的笑容：“本君受少悦司邀请，特来欣赏平青会诸位的才华。” “哈哈，小人姓阎，您就是群浮州那位枫眠龙君大人吧？” 枫眠龙君：“正是，先生相貌堂堂，不过听着姓氏可不多见啊。” 阎柑橘内心稳如老狗，神色自若：“出门在外，走街串巷自然是艺名，还望龙君勿怪。” “自然不会。”枫眠龙君话锋一转，“本君倒是听说过一嘴，前几日沉玉斋那出新颖无比的《哪吒闹海》便是先生的手笔吧？” “……” 阎柑橘面上一愣，实则内心笑开了花，本小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龙君大人说笑，这话本子——” “阎先生。” 阎柑橘浑身一滞，转身看去，竟然是妘徵彦，这才多久时间啊，难道伏辰宫的守备这么松懈吗？ 妘徵彦竟然摘下斗笠，光明正大的露出龙角和龙鳞，一身低调内敛的衣裙很好诠释了她独一无二的气质。 “……龙姬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阎柑橘反应迅速。 “你就是那位龙姬？”枫眠龙君上下扫视妘徵彦，龙眸里暗流涌动。 妘徵彦不理会别人，对阎柑橘说：“我去时没想到人家店门没开，索性就来看看你。” 阎柑橘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龙姬大人，这位是枫眠龙君大人，您应该认识吧？” 妘徵彦瞪了她一眼，真是好闺蜜啊，关键时候一句话就想把自己捣出局。 “当然……认识。” 妘徵彦无视阎柑橘，上前双眼直视他，朱唇一吐：“想必枫眠龙君也听说过【鳞骨】吧……” 枫眠龙君面色刹那间冰冷无比，上前半步直勾勾凝视妘徵彦的金眸，轻轻说着：“告诉我，外来者，你们是如何知道【鳞骨】的？” 妘徵彦眉头一挑：“你们？” “回答我。”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妘徵彦双臂抱胸，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你！”枫眠龙君几乎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你的要求。” “不错啊，挺上道。”阎柑橘忍不住插嘴。 妘徵彦笑了笑，满眼戏谑，姜局教过，一名合格猎人绝对不会初次试探便交出自己的底牌筹码，而捕猎更是一场完美的心里博弈。 “明日这个时间点，玄水渡口等我。” 妘徵彦说完便离开了看台。 阎柑橘紧随其后，临走前回头给了个张扬的飞吻。 独留他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神色不明。 过道里，阎柑橘问她：“你什么也没查到？” “完全进不去，我绕了一圈，发现只有几扇大门可以通行，其余的都设有结界，一旦有人擅闯，会直接触发防御模式，将入侵者就地格杀。” “这么狠？” “我打听了不是【青龙】的手段，是枢矜上任后没多久就设下的。” “那女人这么怕死。” “当年的事绝对有内幕，我们得想办法进去查查，而且我还发现除了结界外，伏辰宫还笼罩着一种不明力量，我看不出来，不敢贸然闯入。” 阎柑橘耸耸肩：“早知道我就上台参加比赛，然后夺个第一，面见她。” 没成想妘徵彦当场拒绝：“不可能，你夺不了第一。” “为什么？” “前三已经内定了，知道为什么我不伪装也要赶紧带你离开少悦司吗？”妘徵彦看到通道尽头闪过几个飞奔的身影，立刻拉住阎柑橘拐弯走另外一条。 “怎么了，枢矜打算直接抓我进幽灭罪域了？那可太好了，区区幽灭罪域……” “闭嘴。” 两人紧贴通道墙壁，外面不断闪过步伐匆匆，手里还拿着家伙什的影子。 阎柑橘忍不住问：“是不是来抓我的呀？” 她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妘徵彦解释：“我听到一个消息，苏侑的府邸被炸了，凶手正朝着少悦司而来！” 阎柑橘大惊：“苏侑府邸被炸了？咱们人做的？” “不清楚，趁乱赶紧离开。” 第193章 三小只集结! 阎柑橘刚探头想要观察一下情况，下一瞬紧贴的墙壁就被一个巨大的东西撞破！ “！” 妘徵彦急忙拽住她后领子往后拉。 阎柑橘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疼的她龇牙咧嘴：“我*，什么玩意儿？！” 只见一艘巨大的星孛车一路横冲直撞，妘徵彦抬头望去，竟然是三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失去控制的星孛车根本就是无头苍蝇，驾驶室里，云彦双手死死扣住方向盘稳住平衡。 方煜抱着座椅不撒手，害怕地闭上眼睛大叫：“云彦快想办法停下！” “停不下！刹车坏了！” 云彦大吼着，天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一个小时前，苏府发生了一起连环爆炸案，凶手直接炸了大半个府邸。 爆炸集中在前院，这一切都是方煜的手笔。 他利用仆从身份，不断借着打扫院子的时候，将注入爆破因子的爆炸物安装在各个角落里，当然他也不忘在后院也安放一两个。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方煜躲在安全地方引燃爆炸。 顿时火光滔天，人群慌乱无比，他见后院的侍卫慌乱之时来到之前南边的墙壁后。 他试着呼唤苏乔。 果然，从小到大的默契没白费，墙后传来苏乔的声音。 “嘭。” 墙体炸碎，方煜带着苏乔拼命从他早就摸清的小门逃之夭夭。 “我们干嘛非要去白火大街呀？” 怕被苏府的人提前发现苏乔不见了的消息，两个人都拿出跑体测时候的拼命水准。 方煜时不时往后看有没有人追上他们：“白火大街是老街，人少房屋多，便于隐藏，是最好不过的。” 方煜带着苏乔躲进一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老房子里。 “苏府发生在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派人抓你的，说不定那个苏侑会亲自来。” 苏乔眨眨眼睛：“可我都不认识那个狐人！我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抓我？” 方煜在苏府的几天也捞到不少有用的信息：“苏侑是大商人，很得枢矜的赏识，枢矜就是逐蛟国的王，你明白吧？” 苏乔点点头。 “虽然咱现在搞不明白这个苏侑想做什么，但咱得先保护好自己啊。”方煜话音刚落，就听见房门处传来细细簌簌的小声音。 屋里的两人立刻浑身紧绷，不约而同对视一眼，苏乔赶紧拉着方煜蹲下。 “有人来了。” “嘘，别出声。” 方煜打开一个柜子，让苏乔藏进里面。 方煜左看右看，手边也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 房门被打开了，一道黑色的身影走进去，脚步声有些迟疑。 方煜将身体紧贴墙柱后，紧张地冷汗直流。 “出来，我看见你了。” 方煜和藏在柜子里的苏乔相继一怔。 方煜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他慢慢探出头，想要看那人的脸。 下一秒，闪着白光的匕首直冲方煜面门。 “！” 方煜往后一缩，赶紧叫住：“云彦！” 那人呼吸一滞，又惊又喜：“方煜？！” 云彦上前查看，果然是他：“你怎么会在这？” 旁边柜门打开，苏乔冲过来，脸上难掩开心之色：“我也在！” “苏乔！” 三人抱成一团痛哭流涕，这是他们落进海里后第一次见面。 “啊啊啊啊——云彦，你都不晓得，我好惨啊！” “你咋了？” “我被拐卖了！我这么大个人啊，才卖了一个铜币啊！” 方煜抱住云彦不撒手，嗷嗷嚎啊。 云彦笑的可大声了：“没事，没事。” 苏乔靠坐在墙柱，乐呵呵：“重点不是拐卖，重点是他才值一块钱，哈哈。” “是吗？” 方煜大哭：“太欺负人啦！” 三人又哭又笑，分享一遍自己的奇妙之旅。 “哎，话说回来，你们炸了苏府接下来打算做什么？”云彦提起正事，气氛即刻从欢乐转化成严肃。 苏乔摇摇头，比起云彦和方煜，她对逐蛟国情况是最没有了解的，因为她从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被绑进了苏府。 苏乔问他们两个：“你们呢？打算怎么办？” 方煜被卖进苏府当仆从，连苏府的门都不能出去，更别提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了，也就比苏乔好些。 两人把最后的期望放在云彦身上。 方煜：“彦哥，你的超能力可是五感啊，就没弄到些情报？” 连银萍儿也没有想到，他们三人虽然根骨平凡，却天赋不错，修不了仙，在服用琥珀石后误打误撞觉醒了各自的“超能力”。 云彦是控制五感敏锐度，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 苏乔是御兽，不过她现在只能控制一些智力不高的昆虫或动物，上限高，下限也高。 方煜是这三人里破坏力最大的，他可以自我储存一定量的爆破因子，需要时将其注入进金属制品中，可以是铁片，易拉罐，金属拉链等等，注入的爆破因子越多，引爆的威力越大，跟注入物无关，可以做到远程引爆。 “我去了一次幽灭罪域。” “幽灭罪域？” “就是妘姐姐说过的那个【青龙】被封印进潜海龙棺的地方？” 云彦点点头：“就是那里，不过幽灭罪域非常大，没去最深处，只不过我见到一个人。” “谁？” “陆少元。” 两人惊讶：“陆少元？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幽灭罪域？” 云彦简单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我听几名狱卒说过，抓捕陆少元的正是枢矜和苏侑，审讯他的也是苏侑。” 苏乔听到这里，冷汗直冒：“苏侑！” “我被他抓进苏府里，陆少元也被他审讯，还把他打得这么惨……苏侑，简直是个魔鬼。”苏乔想到这两天在这种人的宅院里被囚禁，简直毛骨悚然。 方煜安慰性地拍了拍苏乔的肩膀：“没事哒，没事哒，现在我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对吧。” 云彦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如果苏侑是反派，抓捕审讯陆少元是正常的，但为什么明知苏乔也是，却只是将人看守自己的宅院里还封锁消息？这又似乎说不清了。 苏侑到底是好还是坏？ “哎呀，现在就别讲这些了，我们三个绝对不能分头行动，好不容易聚集，千万不能出岔子。”方煜一本正经道。 苏乔十分认同：“方煜说的没错，对了，云彦你打算接下去做什么？” 云彦沉下脸，一双明眸坚定无比：“我们得找到姐姐，只有她才能救陆少元，也只有她能带领我们离开逐蛟国。” “嗯。” 三小只伸出一只手交叠在一起，互相鼓劲。 “三小只，集结必胜！” 第194章 搞事ing 妘徵彦一脸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的表情，朝着狂飙的车大喊：“喂！你们三个！停下！” 然而，他们根本听不见。 阎柑橘拉住妘徵彦的胳膊：“别站原地了，快追啊！” “啊，对！” 他们三个人一路跑出白火大街，结果迎面撞上来抓他们的苏府和护卫军。 三人扭头就跑，也不管什么躲不躲了，脑子里只有“逃命”二字。 为了彻底摆脱追兵，方煜直接跑上来一辆停在路边的星孛车，见车上无人，三小只直接抢劫了这辆星孛车，结果三人从来没开过车，凭借着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肉的心思，愣是撞出了一条生路。 可问题是，车开到一半，收到了少衡司的预警。 三小只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知道，完蛋了，这下弄得全国皆知了。 “云彦，快想办法啊！” 云彦疯狂避让路上的行人，心率直接干到180。 云彦握紧方向盘想要停止星孛车左右摇摆，可他根本控制不住，一头撞进了少悦司。 他疯狂踩着刹车，却丝毫起不到一点作用。 顿时心凉了半截。 星孛车一个大甩尾，侧翻三圈半，人仰马翻。 倒在驾驶座上，碎片扎进皮肉，鲜血直流。 “苏乔，方煜……”他喃喃着。 云彦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后，一切都归于宁静了，耳边传来刺耳的嗡鸣声，恍惚着他似乎听到了模糊的声音，谁在叫他的名字？ 方煜双腿卡在倒在的车架子下，动弹不得，双腿血肉模糊，连呼吸都能疼晕过去。 苏乔的状态最好，她爬到离她最近的方煜身边，想要徒手搬动架子，可惜力气太小加上车内空间狭窄使不上力。 “别管我，我动不了，你去看看云彦，他的脑袋撞在方向盘上了……” 苏乔艰难爬过去，摇晃云彦的胳膊：“云彦，云彦……” 云彦说不出话了。 “要死了吗？” 一片死寂又喧闹的车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声音。 “云彦，你不能死，你们都不能死。” 一只手从天而降，看不清白光下的脸。 是谁？ 好耳熟的声音。 姐姐…… 姐姐。 幸好星孛车侧翻的位置在少悦司较偏远的的仓库附近，没多少人。 阎柑橘怀里抱着苏乔，肩上扛着方煜，妘徵彦背着云彦，两个人就这样水灵灵带着三个人迅速远离案发现场。 没一会，得到消息，迅速从幽灭罪域赶来的苏侑，看着被人为从外面破坏开的星孛车，面无表情，身后围着一圈护卫军，谁也不敢靠近他。 众人都以为，苏侑，这位近年来的传奇人物，快气疯了。 …… 她们两个人带着三个受伤晕倒的人实在是太可疑。 阎柑橘说：“我们不能回去，得找个旅馆，再请个医生。” 妘徵彦点点头：“前面就有一家，待会我一个人去，然后你带着他们再上来。” “不行，你的龙角和斗笠哪样都太可疑，我能变装，还是我去吧。” “那我去找医生。” 一个小时后，一位白发苍苍的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 大夫收拾手中的纱布：“放心，三位伤得不重，只是这位小哥的双腿虽然没伤到筋骨，但还是要好好修养。” 妘徵彦听到大夫这句话后，才真真松了一口气。 “谢谢大夫了，橘子，送送大夫。” 阎柑橘礼貌地将大夫送到房间门口，就在开门的一瞬间，一只痋钻进了大夫的耳朵里。 惊诧的叫声一下子止住，大夫的眼神立刻变得空洞了。 “你只给一位有些风寒高热的姑娘看过病，房间里只有两位年纪相同的姑娘，记住了吗？” 阎柑橘淡淡地对他说。 大夫迟钝的点点头：“记住了。” “这是你的诊金，你可以离开了。” 痋从另一只耳朵里爬到阎柑橘的肩膀，大夫变回原样拿着钱袋子离开了。 阎柑橘关上门，锁好。 妘徵彦坐在云彦身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云彦的头上绑着一圈白纱布，身上几处都磕碰了。 他眨眨眼睛，有些虚弱：“没事了，只是头还有点晕，伤口疼。” “疼就对了，不疼才怪。”阎柑橘端来一杯温水，“喝点水，我放了点盐。” “谢谢阎姐姐。” 云彦一饮而尽，他转头想看看自己的两位朋友如何了：“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妘徵彦说：“他们还晕着，苏乔没怎么受伤，方煜的腿需要好好休养。” “没事吗？” “没事了。” “怎么样，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阎柑橘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妘徵彦旁边。 “嗯。” 云彦说起了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陆少元，三人遇见了什么，又是怎么集结的，抢劫车被护卫军追…… “少元居然在幽灭罪域！受伤严重，还是苏侑干的！”妘徵彦顿时火气上来了，原来苏侑竟然是枢矜的人，难怪桐离听到他的名字脸色就不对了。 “哎不是不是。”阎柑橘挥手打断他们。 “云彦，你说你伪装成狱卒的模样进入幽灭罪域，还看到了陆少元，是吗？” 云彦点点头。 “陆少元是被枢矜和苏侑一起抓进里头的，对吗？” 云彦：“陆少元是这样说的，他看见了枢矜和苏侑，他还跟苏侑打了一架，然后就被抓到里头去了，还管他叫‘外来者’。” 阎柑橘疑惑地低垂目光，细细思考：“枢矜亲自抓住陆少元，可以证明枢矜非常重视外来者，又将人抓进幽灭罪域还严刑拷打，说明枢矜一定想要知道什么东西……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陆少元是这么重要的人物，枢矜或者苏侑不应该对他严加看管吗？你去送饭旁边就没人监视？你能这么容易进去？” 阎柑橘直击灵魂三问，直接把云彦脑子干宕机了。 妘徵彦细细琢磨阎柑橘的话：“没错，枢矜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很大可能就是利用陆少元当诱饵，引出我们去营救陆少元，然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 “可，可是，枢矜为什么会这样做？”妘徵彦不明白，逐蛟国千年来从没主动与外界交际，连出入口都这般隐蔽，她是怎么知道外来者会来到逐蛟国，好提前抓住陆少元？ 阎柑橘目光一动：“逐蛟国……我记得有本古籍里写道一点，逐蛟国有一神物，名曰【鳞骨】，我们不清楚【鳞骨】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作用，但我们不妨假设一下，是不是枢矜在【鳞骨】上面得到了一些类似预言的东西？” 不等妘徵彦说，云彦提出另一种思考：“如果不是【鳞骨】，会不会有其他人在我们之前就进入过逐蛟国？” “……那只有，十字星联盟。” 第195章 群浮州 阎柑橘惊讶地注视妘徵彦：“十字星联盟？你说薇莉娜？” 妘徵彦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姜局说过，十字星联盟也同我们一样盯上了逐蛟国，所以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在半道上碰上，现在想来应该是一个误区。假设薇莉娜早早来到逐蛟国，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怎么做？” 妘徵彦的视线落在阎柑橘脸上。 “嗯……”阎柑橘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低眉沉思，“我认为，薇莉娜一定会暗中布置好一切，然后找个隐秘的角落默默窥视所有人，最后在大结局隆重登场，非常经典永不过时的幕后大反派！” 阎柑橘越说越激昂，说到最后五个字直接踩着床榻摆出自由女神的胜利姿态。 此情此景，应该有段bgm登场。 “……” “你给我滚下来。” “好嘞。” 阎柑橘麻溜滚下床。 目睹一切的云彦：“……”原来姐姐和阎姐姐平时是这样相处的吗？ “回归正题，我怀疑薇莉娜与枢矜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阎柑橘瞬间换了副样子，气质陡然一变，鬓角下垂的发丝弯曲的恰到好处，搭配严肃微微有点凶狠的脸简直与之前搞笑耍宝的她判若两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现在我们没有实质证明她们之间存在某种联系。”妘徵彦边说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记忆。 “沧海寂寥，桑田苦弱，神喻龙隐，领汝归乡。” “你在说什么？” 妘徵彦不由一愣，自己刚刚是把句话说出口了？ 阎柑橘纳闷地盯着她：“什么沧海寂寥，领汝归乡的，你大白天做梦呢？” 妘徵彦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好将自己刚到红沙群岛的第一晚做到的离奇梦告诉她。 这一听不要紧，阎柑橘顿时来了兴致：“你说你梦中有一个神秘的声音呼唤你，称呼你‘龙的孩子’，而且你看见了一个巨大的龙头骨？” “嗯。” 阎柑橘背靠椅子，手指摩挲下巴半开玩笑说：“这可有意思了，难不成这就是【鳞骨】？” “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我们哪个人知道【鳞骨】长什么样。” 阎柑橘瞥了一眼妘徵彦：“我觉得，你梦里那个声音估计就是蛊惑你来逐蛟国。” “我还用它蛊惑？”妘徵彦十分嫌弃的样子，“本来就奔着逐蛟国去的。” 妘徵彦撑着下巴：“先别猜了，枢矜和薇莉娜肯定有秘密，还是好好想想明天怎么和枫眠龙君交流吧。” 小旅馆里，两张床铺，三个病号，房门口放着一张靠椅，阎柑橘瞪着眼睛守夜，另一端的窗户前，妘徵彦席地而坐，闭眼假寐，满脑子都是凌乱不堪的线索。 被囚禁的陆少元，失踪的仓桥枫，受伤的三小只…… 自从来到逐蛟国，也仅仅只剩下她和阎柑橘两个战斗主力。 下一步，下一步，下一步……到底她应该做什么才能保护好他们。 妘徵彦无声叹了口气。 …… 苍穹之际那一缕最后的深色彻底褪去，明黄的光芒照耀着整座宁静的国度，通透的淡蓝伴随着明媚的朝霞，推开窗户，微凉的风拂过面颊，淡淡的冷意。 玄水渡口，逐蛟国唯一渡口，是连接内外城与群浮州的唯一道路。 渡口不大，群浮州较封闭，平日里几乎没有一艘船只停靠这里。 而今日，渡口却早早停放着一艘朴素的小舟。 一个玄衣身影像一棵笔直的松柏静静立于渡口之上。 “你来晚了。” 身后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斗笠之下露出一双如同太阳的金眸。 “时间未到，是你心绪不宁。”妘徵彦神色淡淡，气场却能稳稳压住对面一头。 “……” 枫眠龙君无话可说。 他余光瞥过妘徵彦身后：“就你一人？” “一人足矣。” 枫眠龙君有些被气到：“这么自信？” “论尊卑高贵，我和【青龙】平起平坐的，你觉得我能不自信吗？” “你！” 妘徵彦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越过站在小舟前，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水：“你有想过为什么枢矜杀了【青龙】后，还留着剩下的龙裔吗？” 枫眠龙君背对着她，这个问题他早一百年前就问过，而答案，没有答案。 见他不说话，妘徵彦又问：“枢矜和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这个问题你到群浮州问问耆老们就知道了。” 枫眠龙君没有直面问题，妘徵彦冷笑一声：“只怕是他们不会爽快回答我吧。” “我劝你一句。”枫眠龙君转过身，目光有些纠结却依旧坚定不移地说，“别在他们面前提她，这是龙裔莫大的耻辱。” 妘徵彦微微侧身，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觉得有些好笑：“有空担心他们，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后路。” 两人站在小舟上，不慢不快地向群浮州漂去。 下船上岸，妘徵彦眼角抽抽，这貌似不太符合心目中群浮州的印象。 悲风寂寥，黄叶卷地，一副萧瑟之景。 “不用这副表情，你没看错，群浮州的的确确已经衰败多年了。” 枫眠龙君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默默将小舟绑在桥垛上。 “难怪你过来连个帮忙撑船的都没有。” 妘徵彦说的话太扎心。 “【浮苍】在位时，群浮州可谓是生机盎然，处处繁荣景象，可自从那位上台后，虽然明面上没有对群浮州出手，但背地里渐渐断了与内外城交流的联系，要不是逐蛟国龙民寿命悠长，否则内外城连龙裔都成为传说了。” 枫眠龙君的字里行间皆没有悲凉，愤怒，他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静静地陈述自己生来的地方。 妘徵彦觉得他变了模样，在外面时矜贵高傲的枫眠龙君，在这里却如同一介难言心中孤苦的青年，说来按照龙裔的年纪，他也才成年不久。 “你想逛逛这里吗？” 妘徵彦有些惊讶，她回道：“下次有机会吧，我的时间不多，正事要紧。” 枫眠龙君点点头，在前领路。 第196章 杀鸡儆猴 群浮州，长生殿 枫眠龙君将妘徵彦带到高耸的殿门前站定。 “这就是长生殿，只有重大会议需要各位龙裔耆老们出席才能使用的宫殿。” 妘徵彦扫视一圈，平静如水：“看来挺重视的，不错的开端。” 枫眠龙君转身面对她，脸色有些不好：“耆老们都在里面了。” “你想说什么吗？” 妘徵彦一眼看出他有心事。 “……”枫眠龙君没有言语，默默转身打开殿门。 好吧，看样子接下去的谈判不会轻松。 妘徵彦见他这副样子心中对长生殿里的有个底了。 随着殿门缓缓推开，偌大的殿内居然连一根蜡烛都没点燃，一丝光明都没有。 阳光越过厚重的殿门，争先恐后地照耀进黑暗里，光明拉长了妘徵彦的影子，她的金眸冰冷异常，殿内两列规整地摆放着十数把太师椅，阴沉，老气横生。 每一把太师椅上都端坐着一位老者，暮气沉沉，龙角从白发中钻出，昭示着他们的身份。 有的紧紧盯着她，有的充满傲气的蔑视她，有的干脆闭上眼睛不看她，还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场面真是宏大啊。 哪有半点商讨，谈判的样子，如此大阵仗分明是鸿门宴啊。 妘徵彦冷笑，阎柑橘说的没错，还真是一群老泥鳅啊。 她顶着无数双充满审视，如火如炬的龙瞳从容不迫地迈开步伐，一步一步，高贵霸气，踩在坚硬的石砖之上，冰冷而火热，她一步一步走上最前方高台上的那把象征着至高实力与龙裔地位的椅子前面。 妘徵彦细细注视着这把低调却奢华大气的椅子，上面已经落了灰，一百年的灰尘没有遮蔽它应有璀璨的光芒。 “啪！” 一声瓷器打落在地破碎的巨响。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犀利愤怒的呵斥。 “大胆！竟敢无视在座诸位长辈耆老！你乃何人，报上名来！” 有一人挑头，余下自有跟随者。 妘徵彦甚至懒得回头看他们，无非是戟指怒目，实在无趣极了。 她轻轻擦过椅凳，这场戏目她早有预料，她眼熟得很，像不像497局那群人指着姜局鼻子破口大骂的样子。 想用这种低级不入眼的把戏震慑她，荒谬可笑。 椅子被她擦得一尘不染，殿门照射进来的阳光洒在上面，洋溢着金灿灿的神性。 【青龙】应该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一位。 妘徵彦转身，衣裙下摆宛如盛开的黑色玫瑰，挺胸抬头，稳稳高坐众人之上，她无声的宣告众人，【浮苍】能坐，是因为他是【青龙】图腾传承人，枢矜不能坐，因为她不是龙裔，她能坐是因为她配坐在这把椅子之上。 果然，妘徵彦这一坐，底下直接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简直放肆！” “你个卑劣小儿，竟敢不敬尊长，罔顾纲常伦理！” “定要将你押禁幽灭罪域，囚禁绞龙磐柱之上，日夜受破骨千噬钉之刑！” “没有尊卑之心，没有敬畏之心，没有伦理之心！” “……” 妘徵彦冷冰冰地俯视他们每张狰狞愤怒的面孔，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口中的纲常伦理，严厉酷刑。 她缓缓抬手，轻轻一挥，殿门“嘭”地一声迅速关闭，下一秒失去光明的殿内两侧纷纷燃起所有蜡烛，跳跃的烛火闪耀着滚烫的光明。 众人站在原地，不明白这个年轻龙姬想要做什么。 “想来，各位不知我的名字。” “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妘徵彦，隶属华夏497局属罪人院，先奇妖道实力排行第一，代号黑皇后。当然，这条身份各位肯定不曾听过，我还有另一重身份……” “我是封图族【烛九阴】图腾传承人【棠溪】的轮回之躯，你们说，我够不够资格坐在这把椅子上？” 妘徵彦的目光在每张脸上细细扫过，这双金光灿灿，威灵显赫的金眸龙瞳不怒自威，来自真正龙裔至高血脉压迫恍若百年前【浮苍】全盛时期，他们不由膝盖一软，差点便要跪拜。 “你们跟我说我纲常伦理，尊卑有别，我也跟你们说道说道，所谓纲常伦理，所谓尊卑黑白。” “强者才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话语权都在我的手里，弱者只有臣服或死亡，你们也一样，想活就要学会听话。” 妘徵彦握住椅子的把手慢慢站起身：“就像这把椅子，不是谁坐在这把椅子上谁就是强者，而是只有强者才能坐上这把椅子……” “嘭！” “哗啦啦！” 妘徵彦一掌拍碎这把象征至高龙裔权力与地位的椅子。 “你！！！” “你竟敢破坏这把王椅！” “放肆！太放肆了！” 高台之下，众生怒目，可饶是妘徵彦拍碎了这把椅子，他们却只会狺狺狂吠，丝毫不敢上前制止。 “呵，一把破椅子，我需要它来告诉我，谁才是强者吗？” 妘徵彦随便从旁边扯过一把普通的椅子，将它放置在碎木头之上，稳稳坐下：“真正的强者根本不屑于要一把椅子证明自己什么，只有我够强大，我坐的哪一把椅子都是象征至高的旗帜。” 众人还没缓过神，其中一位老者站出来，指着妘徵彦骂道：“你一介女子，还是外来者，飞扬跋扈，全然不敬【青龙】，不尊龙裔同族尊老，甚至擅自毁坏王椅，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胆大妄为，天理难容！这是逐蛟自己家里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现在滚出群浮州，滚出逐蛟国，否则王是不会放过你这个卑劣的外来者的！” 妘徵彦没有丝毫生气，看着底下的那人声情并茂的演讲，甚至脸上浮现丝丝笑意：“说得好！” 众人皆惊，按道理听到这一番羞辱的话不应该被狠狠痛哭流涕，乖乖逃回外界吗？怎么还一脸兴奋的模样？ 妘徵彦边拍手鼓掌，边起身走到高台边缘看着那人：“你觉得我不应该在这里，对吗？” “没错！你一介女子，本应该相夫教子，繁衍……呃。”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鲜血飙出，那人难以置信地捂住血流不止的脖子，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到了自己还站着的身体，那是一具无头尸体。 “啊！” 众人震惊不已，他们都没有想过妘徵彦敢当着他们的面在长生殿杀人！ 杀的还是位德高望重的耆老。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异议，说出来，我来解决。”手一挥，罹首刀指众人，仿佛下一刻，谁敢再说一句，她便会解决说出话的人。 第197章 谈判风云 等了好一会，底下一片清静，他们低着头不敢开口。 妘徵彦冷笑声，重新坐回椅子上，扬起下巴俯视众人：“今日，我本不愿杀生，可总有些东西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别怪我心善，送他去黄泉。” 好一个心善…… 看着地上血泊中的无头尸体，众人安静如鸡，乖乖坐回椅子上不再多言。 妘徵彦满意地看着他们想干掉她又干不掉的样子。 果然，阎柑橘的主意用在他们身上很合适。 “话归正题，其实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来问问各位对于现在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有何看法。” 剩下的十几位老者低垂脑袋，面面相觑，丝毫不敢看她。 高台之上传来一声讽刺的笑。 “我连她名字都没说出来，各位的头都快垂进地底去了。” 众人还是不肯出话，头也不抬，装聋作哑。 妘徵彦知道不给他们下点猛药，他们这群怂货老泥鳅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嘴。 “既然如此，我换个问题……想必各位都知道封印【浮苍】的潜海龙棺不久前在幽灭罪域中消失了吧。” 见妘徵彦提起这个话题，底下的几位才若有所感的抬起头仰望她。 “那我就给各位吃一颗定心丸吧。”妘徵彦的表情微微带着点审视，她说，“【浮苍】已经回到了逐蛟国。” 底下一阵惊叹声。 “【浮苍】，【浮苍】回来了？” “【浮苍】居然回来了？我们不是……” “快闭嘴吧。” 左手第一位的老者站起身，向妘徵彦恭敬行礼：“在下瑛丘，是群浮州龙裔族内的大长老，之前对棠溪……” “我现在还不算棠溪，我姓妘。”妘徵彦记得他，从她进来的一刻起这位大长老全程闭着眼睛，三缄其口。 瑛丘大长老再行一礼：“妘姑娘，之前对妘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喜欢识时务的人，想让我放过你们，可以，但我有个要求。” 瑛丘低头：“您说。” “一，我要知道你们和枢矜达成什么交易；二，【鳞骨】的作用和【鳞骨】现在在何地；三，【浮苍】百年前失控的原因。” “好，我代表长老阁同意您的要求。”瑛丘爽快同意。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瑛丘这般的识时务了。 “瑛丘，你凭什么代表我们！你是大长老，但这女娃子提的要求各个都是……” “是啊，瑛丘，三个要求哪个不是重要无比，你好歹跟我们商量商量啊。” “如此胆小怕事，瑛丘，你别以为你是大长老，我们就能服你！” “……” 七七八八的碎嘴子又响起，真是烦死了。 妘徵彦微微皱眉，若有所指地看着孤零零站在前方，被一圈人叫骂的瑛丘：“瑛丘大长老，你觉得他们几位是不服我，还是不服你呢？” “……请妘姑娘暂且禀退其余人，瑛丘有事相告。” 思索片刻，老态龙钟的眼神射出坚定的光芒，他声如洪钟，说完便挺直脊梁不假思索地朝妘徵彦跪拜下去。 除了妘徵彦，所有耆老们都被瑛丘的言行举止震惊地一时间忘记了反驳。 “瑛丘！！！” 随着一声怒斥，几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他们冲冠眦裂，气愤填膺，手指着瑛丘被气得哆哆嗦嗦。 “岂有此理啊！！！” 而瑛丘根本不为所动，跪拜下的他虽年迈不已，身形早已佝偻。 几百年岁月一晃而过，不过是麦子熟了几百次。 瑛丘佝偻的身躯在跪下的一刻分外挺立。 就在几人就要上手的时候，妘徵彦喝道：“不想死的都给我出去。” 他们大惊失色，看着他们不肯动弹的样子，妘徵彦二话不说拔出罹首：“还不快滚！” 待众人离开后，殿门再次紧闭，殿内只剩下妘徵彦和还跪在地上的瑛丘。 “起来坐吧。” 瑛丘撑着膝盖慢慢起身，这副老骨头强撑着向妘徵彦又行一礼才坐回椅子上。 “妘姑娘，您是封图族族人，我相信您是真心愿意帮助【浮苍】的，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您能答应在下一件事。” 见瑛丘如此诚恳，妘徵彦便让他说。 “自从枢矜上任后，明面上没有对群浮州做什么，暗地里却找到我们所有长老，她说，为了防止未来还会出现像【浮苍】这种情况，她要求我们……要求我们将所有年轻一辈的龙裔后辈们统统交给她。”瑛丘越说越悲壮。 妘徵彦猛地站起身，简直怒不可遏。 枢矜，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她对逐蛟国的龙民们有多好，就对群浮州有多差。 “我一进城便听说过近百年来群浮州封闭，龙裔人丁稀少，只剩十数位。” 瑛丘点点头：“真相就是这样，百年前【浮苍】失控，千年来在下敢肯定【浮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可到底为什么会失控，是何原因，却根本无人知道。” 妘徵彦在高台上走来走去，垂眉喃喃猜测：“会不会是薇莉娜？可年龄也对不上啊，难道真是意外？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意外。” 妘徵彦根本不认为【浮苍】的失控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就算不是薇莉娜，她直觉也指向她。 “妘姑娘，枢矜说，为了防止再有【浮苍】之类的事情发生，便要亲自看管这些年轻一辈们。”瑛丘再次站起身，想要再跪下，却被妘徵彦制止。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要我救出那些年轻龙裔。” “是的，妘姑娘，我请求妘姑娘能帮帮我们逐蛟国龙裔。” 妘徵彦心里默默盘算，那些年轻龙裔一不知道数量，二不知道地方，三不知道他们的现状与思想，万一中间出了任何一处错误，或许都会成为不可逆转的结局。 太过冒险。 “妘姑娘，若是这群孩子们真的没了，那封图族【青龙】一脉便要绝了。” 瑛丘见妘徵彦眉眼间游走着犹豫，不免内心焦急：“我知道您担心意外太多，我可以把我知道所有的事情，不光光是【鳞骨】，还有逐蛟国传说中的【斩夜龙鸣枪】，姑娘应该不知，【鳞骨】不可破坏，但只有这把枪才可以彻底粉碎。” 妘徵彦金眸顿时一亮，【斩夜龙鸣枪】？ “……好，只要你知道的事情能配得上这群年轻之辈。” 妘徵彦犹豫几分还是答应了。 第198章 青龙城的自刎 …… “【浮苍】当年的失控很突然，连两位护法都搞不清楚。妘姑娘应该在城中打听过当年发生的事情了。” 瑛丘听到妘徵彦同意后，喜不自胜，干瘦的身体愈发佝偻了。 妘徵彦点点头：“没错，我想知道当年那些城里听不到的消息。” “……妘姑娘，我若说其实如今伏辰宫那位，确实不错，您是否会认为我心怀异心？”瑛丘相当纠结，话语间皆是踌躇。 妘徵彦面无表情地慢慢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来到瑛丘面前，而他因为说出的这些话感到惶恐不安。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也觉得枢矜对于逐蛟国的治理非常好。”妘徵彦真诚地看着他的双眼说道，“或许你不相信，我在逐蛟国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桐离，对于她，你应该不陌生，【浮苍】身边的右护法，她对于枢矜十分仇恨，但没有对她治理逐蛟国的成绩仇恨。” 妘徵彦随意坐在瑛丘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你们知道我是一个外来者，对于枢矜也只有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认识……就事论事，前几日的龙神节从龙民对枢矜的表现完全可以看出，大家对于枢矜是非常爱戴的。” “妘姑娘，我认同枢矜是位好王，可对于群……” 妘徵彦抬手打断了瑛丘的话，她已经知道瑛丘的看法了。 “行了，就此打住。我的第一个问题，【鳞骨】。” 瑛丘将自己知道有关【鳞骨】的东西通通告诉妘徵彦。 逐蛟国有两件圣物，一是【鳞骨】，掌万物生息，二是【斩夜龙鸣枪】，掌断生杀戮。其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鳞骨】，因为逐蛟国之所以能在海底深渊中开辟出如此宏伟的国度，就是【鳞骨】的作用。 妘徵彦听着倒是十分好奇：“你说逐蛟国都是因【鳞骨】而存在的？” 瑛丘点头：“没错。【鳞骨】本身就是【青龙】一脉的圣物，是由龙裔骨血自然形成，外形就是巨大的龙头骨。” 龙头骨？妘徵彦立刻想到梦境里那个巨大的头骨，原来这就是【鳞骨】的样子。 妘徵彦眨眨眼睛，并不打算告诉瑛丘，她说：“除此之外呢？这【鳞骨】还有什么作用？” “还可以监视一定范围内的所有动向。” 妘徵彦眼神一暗：“监视？多少范围？” “一般来说，【鳞骨】一直都在伏辰宫某个地方，绝不会轻易更改位置，所以范围就是整个伏辰宫。” 妘徵彦身体一顿，还说呢，她昨天怎么感觉伏辰宫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有【鳞骨】这个24小时360°无死角监视器在啊，她此时有些庆幸，幸亏昨天没硬闯，不然功亏一篑。 “没有其他作用了吗？” 瑛丘摇摇头。 “那……如何能解除【鳞骨】的监视？” 瑛丘也摇摇头：“千年来【鳞骨】一直都在伏辰宫内，连在下也只是年幼时得幸能去一次伏辰宫，可惜也没能见着【鳞骨】的真面目。” 妘徵彦紧紧皱眉，瑛丘不知道，更别说其他那些老泥鳅了。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 “妘姑娘……” “嗯？” 瑛丘：“在下有个猜测，或许可以用【青铜令牌】一试究竟。” “【青铜令牌】？”妘徵彦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瑛丘自顾自说道：“可是，这枚【青铜令牌】随着百年前【浮苍】被封印后便不知所踪，恐怕……” “【浮苍】是在哪里被杀的？” 瑛丘不明白妘徵彦的意思，但还是说：“伏辰宫。” “你亲眼所见了吗？” “……没有，那场讨伐之争，除了枢矜以外，无人在场。” 妘徵彦冷笑一声：“放屁。” 瑛丘抬起头直视妘徵彦，他的眼神告诉妘徵彦他十分疑惑，这明明是公认的。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无海之下有一座尘封许久的城市？” 瑛丘低下头，不敢直视妘徵彦的眼睛：“无海是逐蛟国的禁地，只要是一滴海水都可以让龙民们化作尸水融进无海……所以，更别说在无海之下有座城了。” 妘徵彦仔细观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眼神和表情，瑛丘的眼神明显躲闪。 她眉头一蹙：“连龙裔也不能沾染无海海水吗？” 瑛丘瞬间纠结起来：“……这。” “你觉得现在隐瞒还有用吗？” “妘姑娘，龙裔确实不惧无海侵蚀，且可以畅游在海中。”瑛丘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深深叹了口气，“无海之下确实有座城，这座城名叫青龙城，是群浮州在无海修建的一处用于辅助【浮苍】轮回的祭坛。” “黄金台，莲露池。” 瑛丘一愣，随即脸色无可奈何：“您真的去过了。” “我问你，无海之下有一大片坛子，里面都是妖怪粽子，是不是你们干的？” 瑛丘不明白“粽子”是何意，但妘徵彦的话他还是听懂了。 “……” “哼。”看瑛丘不说话，妘徵彦就知道果然是他们做的，“是谁的主意？” “枢矜。” “你倒是诚实。”妘徵彦气笑了，“说说看，她是怎么逼迫你们，又是粽子，又是蜘蛛群，又是鬼影？” 瑛丘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 【浮苍】不是被枢矜杀死的，而是拔剑自刎。 百年前的青龙城，一片火海燎原，瑛丘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场景。 一方高台之上，浮苍双目通红，脚下是烈火，他眺望整座城，无天，无地，无人，无生，无命。 绝望蔓延上他的青眸。 视线里从远处渐渐走来一个女子，他认识，一个最仇恨，最厌恶，最悲痛的女子。 “枢矜。” 枢矜一步一步走上白玉长梯，面无表情地注视浮苍：“你不配为王，浮苍。” “哈哈哈。”浮苍笑了，没有一点恶意的笑声，只有嘲笑自己。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的图腾力量失控根本就不是意外，对吗？” 枢矜依旧平静地看着浮苍，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我会成为新王，踩在你的旧骨，让曾经那些所有瞧不起我的龙民和龙裔们付出百倍的代价，而我会用我的双手去创造一个属于我的时代，我会用我的全部去带领逐蛟迎接崭新的未来！” “而你，浮苍，旧时代的产物，不死的罪囚子，终将铸成我登上王位的基石，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你，也不行！” 浮苍安静地看着她，不反驳，不说话。 枢矜在答非所问，浮苍知道了。 “是那个人找上你了？” 枢矜冷冰冰的凝视他：“你作为王千年之久，竟不知逐蛟早已濒临绝境之地，你根本不配为王，而我，【极海】选择了我！” 瑛丘躲在黄金台的后侧，看到了全部。 “就是这样，浮苍最后是自刎的，枢矜告诉所有人，是她杀死了浮苍。” 第199章 装聋作哑 瑛丘说的话倒是跟妘徵彦在乌金巨门前看到的相差无几。 妘徵彦喃喃：“浮苍果真是自刎的。” “自古以来，历史都由胜利者书写。”瑛丘默默说道。 “那，你提到的【斩夜龙鸣枪】是什么？” 瑛丘说：“这把枪是【青龙】的本命武器。” “【青龙】？不是【浮苍】？”妘徵彦有些疑惑。 “【斩夜龙鸣枪】是图腾【青龙】的本命武器，就如同您，【烛九阴】的本命武器正是【天昼长刀】，而作为传承人最熟练的武器就是它们的等比例复制品。”瑛丘以为妘徵彦不了解，耐心解释。 妘徵彦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大长老真没白活这么多年。【天昼长刀】……她的余光偷偷瞄向手中的制式直刀，连她还是在芘目罗时候完成记忆重塑，化身烛龙之时才知道一直以来陪伴自己的“罹首”是【天昼长刀】的复制品，难怪长得这么像。 姜局竟然一点也旁敲侧击过…… 这么信任她？ 要说起来，这把罹首还是十岁那年刚在497局训练场上实战的时候凭空召唤出来的。 就在妘徵彦愣神之时，瑛丘继续说：“这把枪除了【浮苍】本人，没有任何人见过，千年来【青龙】从来没有现身，这样算起来，只有【浮苍】一人知晓。” 因为没见过，所以被遗忘…… 逻辑倒也能说通。 可是，瑛丘是怎么知道的？ 妘徵彦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只见瑛丘面色平常，淡淡说道：“妘姑娘看这座长生殿，虽然昏暗些但也算是干净。” “对啊，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瑛丘说：“每任大长老不是因为年纪资历就能当上的，而是需要受【浮苍】的认可。大长老也是长生殿的守门人，每任当选时【浮苍】都会将部分事情告诉大长老，所以，妘姑娘，我不一定知道的东西多，但知道的东西一定有用。” “……” “嗯，这样说来，我应该完全信任你。” “不，妘姑娘，信任是互相的，我因为您是封图族而且您应该是为了【浮苍】所以信任您，而您信任我需要我提供足够有价值的线索。” “你比外头那几个老泥鳅上道的多。”妘徵彦轻笑。 “谢过了。” 瑛丘说：“妘姑娘，您记住，想要躲开【鳞骨】的监视，你需要有【青铜令牌】，拿着它，您就能畅通无阻，想要破坏【鳞骨】，只有【斩夜龙鸣枪】能够做到，不过，我建议您最好不要破坏【鳞骨】。” 妘徵彦略带玩笑地问：“怎么，【鳞骨】坏了逐蛟国也会没吗？” 瑛丘凝重的点点头：“逐蛟国是因为【鳞骨】的特殊性而得以存在于世千年之久，不过有一点，假如【鳞骨】真的被破坏后，会有大概两个时辰的缓冲时间，时间一过，无海便会因为没有【鳞骨】的控制而极速涨潮，随后吞噬逐蛟，到时候所有龙民全都保不住。”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 “【鳞骨】破坏后，还能修复吗？” 瑛丘摇摇头。 妘徵彦心一凉：“不能吗？” “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意思？” “【浮苍】没有告诉我，或许他有办法。” 妘徵彦微微叹气，这话说的，要是真到了万不得已的紧急情况，难道要她在短短四个小时内转移整个逐蛟国的龙民吗？ “那你提起那把枪能破坏【鳞骨】有什么用？”妘徵彦来了火气。 瑛丘年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枢矜可是十分重视【鳞骨】呢。” “啊？”妘徵彦大吃一惊，这瑛丘莫不是老年痴呆犯了吧，他计划着若是枢矜不能死，就毁了【鳞骨】好拉着一国的人陪葬吗？ 这老泥鳅，先前还以为整座殿内就他一个老实人，结果心眼玩起来，比她还狠，还狠多了。 果然，姜局教的没错，玩战术的，心眼都脏。 “额咳咳。”瑛丘见妘徵彦眼神不对，赶紧解释道：“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点……” “停！”妘徵彦抬手打断瑛丘的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了，“这件事我自有计划，你只需要告诉我，【斩夜龙鸣枪】现在在哪？” “伏辰宫，龙朝阁。” “具体。” “具体我不知道啊。” 瑛丘两手一摊，妘徵彦看的两眼一黑。 “那，那你说那群年轻龙裔呢？你不会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吧？” “不知道。” 妘徵彦好想一巴掌呼死这老泥鳅。 妘徵彦一脸怒气地离开长生殿，看也不看殿外站着的一群老泥鳅，瞪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枫眠龙君：“你，跟我走。” 枫眠龙君：“？” 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一群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干瞪眼。 “咋回事啊？” “瑛丘跟那小妮子说啥了？” “不会……不会将咱们暗地里干的事都说出去了吧？” “什么！” “瑛丘他敢！” “他区区一个长老，不跟咱们一头，还想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救群浮州啊？异想天开！” “做他的春秋大梦。” 叽里呱啦说了一圈，他们纷纷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闯进长生殿。 “瑛丘！你跟那小丫头说什么了？” 瑛丘慢悠悠地喝着手中的茶水：“你说我应该说什么？” “你！” “瑛丘啊，你不会真的把青龙城那档子事都告诉她了吧？”有人轻声说道。 瑛丘抬起眼皮，凌厉的眼神投向那人，吓的人心虚不已，连连后退。 “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干的那事了？早干嘛去了？” 一群人围过来，一人一句：“既然你已经说出去了，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浮苍在位千年，没有一点向着咱们群浮州，反而对那群低贱的妖怪好的不行，这叫我们龙裔的脸面往哪搁？！” “是啊，既然浮苍不能为群浮州遮风挡雨，那咱们只有换个王了……” “可惜，被枢矜一路杀出来，还断了年轻一辈们……” “枢矜是个狠角色，甚至比起浮苍不遑多让。” “可是浮苍绝对不能回来！” 眼见情况有些失控，而身在风暴中心的瑛丘却依旧非常淡定，甚至还有心情慢慢品尝杯中的茶水，他清了清嗓子：“所以，为了你们口中所谓的脸面，在浮苍被害后，为了断绝他重归的希望，你们在青龙城外放了众多孽物，杀了不少龙民，将他们的肉体，灵魂制成了阻挡浮苍回归的障碍。是吗？” “……” 众人被戳中心事，纷纷偏头不敢对视瑛丘犀利的眼神。 “嘭！” 茶杯哗啦啦摔碎在地！ 瑛丘大怒：“你们瞒我挺严实的！连我都是妘姑娘告诉我！” “【浮苍】是封图族【青龙】图腾传承人！是龙裔一族当之无愧的领袖，而你们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贪得无厌，竟然敢做这等伤天害理的恶事！我看，天理难容的是你们！” 众人都是几百岁的长老，被瑛丘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看起来优柔寡断的大长老第一次这么训，脸面上过不去。 “瑛丘，你别这么清高样子！” 第200章 必杀之心 瑛丘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默默攥紧拳头，他的内心怒火中烧，看着眼前这群相处几百年的老朋友，头一次感到如此可怕和陌生。 也许他对此早有预料，可直到亲耳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语，他内心最后一点动摇都荡然无存了。 “其实，青龙城那些你应该并不是完全不知吧？”脑海中回荡着妘徵彦的话，就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敲击在头顶。 他选择最擅长的沉默。 妘徵彦临走前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期待你作为【浮苍】认同的大长老做出的正确决定。” “……” 瑛丘在无边谩骂声中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各位，事到如今，真话假话都说够了，那我也最后说两句。” 瑛丘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平静而淡漠的眼底下是死寂的深渊，他就这样凝视着眼前让他无比失望的众人。 “各位……毫不夸张的说，你们完全违背了【青龙】的誓约，你们背叛了【青龙】，你们是【青龙】的罪人。” 瑛丘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为了满足自己欲望，明知【浮苍】失控而不救，阻止【浮苍】回归而残忍杀害龙民，甚至做到了跟枢矜合作，将龙裔亲手送给别人做人质……条条框框板上钉钉，绝不可能冤枉了你们。” 众人面红耳赤，气的哽着红脖子指着瑛丘破口大骂：“你疯了吗？！你不会想着现在在那小丫头面前当好人吧？你确实不知道青龙城，但别忘了，跟枢矜合作你也是点头的！别想着能脱干净！” “我从来没想过要洗刷我犯过的错！”瑛丘注视他们的眼神愈发冰冷，失望已经攒够了，事实摆在眼前，不想着如何弥补解决，反而想方设法拉别人下水。 “和枢矜交易是没有其他的路，这不代表我背叛【青龙】！”瑛丘态度非常坚硬。 “你这个老匹夫！” “闭嘴！”瑛丘大吼。 “……” 群浮州这片天早就不是从前的世外桃源了，岁月无情尽沧桑，总有无数蠹虫愚蠢而贪婪，他们将所有得不到的归根在别人身上，他们揣测是非，他们颠倒黑白，他们宁愿相信敌人，也不愿意挺直自己的脊梁。 瑛丘自嘲一笑，感叹世事炎凉，明明白白放在眼前的真相，他自个明白却又装糊涂，非要到这种生死地步才能下定决心。 在眼界与抉择上，他不得不承认，妘徵彦，很厉害。她做到了平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心狠，理性，人性，冷漠，决策，指挥，舍予甚至是牺牲……对比【浮苍】和枢矜，她更像一位合格的王。 【烛九阴】这代的轮回之躯竟然还有这等了不得的本事。 “瑛丘，我看你也真是老糊涂了，要不是我们，枢矜能放过我们吗？” “放过我们？你说让我们亲手将后辈们交给她作人质的放过，还是任由她阻断群浮州和内外城联系的放过？”瑛丘冷笑。 “我……” 原本还嚣张的那人立刻被怼的无话可说。 瑛丘满脸写着“失望”，他已经对长老阁万念俱灰，他慢慢挪着步子沉重地坐在椅子上。 “瑛丘，我可不管你跟那丫头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我现在就要去伏辰宫，定要揭发那丫头外来者的身份，说不定枢矜还能看在这份面子上，对咱群浮州好些。” 其中一人说出这话，甩袖子冷哼一声便要离开长生殿。 他想要打开殿门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用力再推，还是打不开。 “瑛丘，你要做什么？” “这门怎么打不开？” 其他人听到这，立刻上前纷纷一齐用力，脸都憋红了这殿门都稳如泰山。 “别费力了。”这时，瑛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瑛丘，你到底要做什么？！” 众人向他咆哮道，丝毫没有意识到殿内气氛的不对劲。 瑛丘的声音沧桑无比：“各位……多年同僚，也是同族兄弟，既然你们都如此诚实相告，那我也不好隐瞒……” 众人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瑛丘葫芦里卖的个什么药。 “今天，你们在这里的每一个，都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众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殿内便凭空多出来几条粗壮的水流紧紧地将众人绑住。 直到现在，这群吃里爬外的老泥鳅才明白了瑛丘不是在开玩笑。 “瑛丘！你当真敢杀我们！” 瑛丘冷漠道：“我为何不敢？” “我们可是长老！” “从你们做出这等事的时候，群浮州的族谱里就没有你们的名字了。” “你会受到龙遣的！” 瑛丘毫不在意：“我自然会，难道你们就不会了？” 瑛丘控制水流不断收紧力度，这群人被折磨得叫苦连天。 “瑛丘，我真的知道错了，放过我吧，我以后真的不会再犯了……” “是啊，瑛丘，原谅我这一次吧……” “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吧……” 瑛丘毫不理会：“你们根本就没有真心认错，在你们心里，你们犯的错是让我知道发生的一切，你们认错是因为你们要死了，而不是你们错了。” 五指握成拳，鲜血为长生殿砖红的地板添上一分沁色。 沉默着，沉默着…… 黑暗中唯余一声道尽沧桑的讽刺。 “大概这就是【浮苍】曾说的劫数吧。” …… 妘徵彦坐在来时的小舟船头上，船尾站着安静撑船的枫眠龙君。 在没有一丝褶皱的碧波之上，仰头的天空宛如一面雨过天晴干净透亮的镜子，水涟涟，木浆轻轻划动便碎成涟漪的秋水。 “你有话想说。” 枫眠龙君正划桨的手停顿住，接着继续划桨。 “给你机会还不说，错过这次可就没空搭理你了。” “……你，真能救出他们？” 妘徵彦偏头瞥了他一眼，没带墨镜，谁知道这海底下的光芒也这么耀眼。 “别划船了，过来坐。” 枫眠龙君乖乖放下木浆，从小培养的礼仪和涵养使他即便是坐在船沿上也坐的十分贵气。 话说回来，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他的船吗？ 妘徵彦指了指他：“你叫枫眠是吧？”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妘徵彦轻笑：“我还以为这跟黑皇后一样，都是个代号，尊称什么的，没想到是真名。” “……”枫眠龙君低垂眉眼：“我没有名字，和每一位龙裔一样，都是在成年后完成考核后，才能被长老赐予名字。” 妘徵彦看着他，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她也是这样，在族内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和所有还未觉醒的轮回之躯一样，只有个“阿妘少卿”的代号。 十岁失忆，结果把弟弟的名字认作自己的名字，“妘徵彦”三个字一直用到现在。 更别说“黑皇后”，根本就是个任务代号。 自她诞生起，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属于的名字，没有名字，就等于没有留恋。 第201章 挟天子而令诸侯 妘徵彦向来从不喜怒形于色，当然这是在外。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定能救出他们，别忘了，我跟瑛丘的交易前提是我尽量，能救救，不能救就算。” “因为你是妘徵彦。” “……”妘徵彦愣住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枫眠会用这个理由，“哦，这么相信我？我在你们那群长老眼中就是个外来者。” 枫眠龙君认真地摇头：“你很强，我能感受到你的实力远不止如此，你应该是被限制，你体内流转的力量波动我能看到。” 妘徵彦一听，倒是好奇：“你能看到？” “嗯，算是一种特殊本事。” 妘徵彦喃喃着：“肉眼版……x光。” “什么光？” “没什么，你这本事很不错。”妘徵彦随口否认，“我刚刚看了一圈，群浮州貌似除了你没有其他像你一样年轻龙裔？” 枫眠龙君神色落寞：“没错，整座岛上，就剩我一个了。” “瑛丘说的果真没错，那群老泥鳅还真打算扶持你上台当傀儡。” “……” 妘徵彦问他：“你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在我亲眼看见我所有的同族兄弟姐妹被迫上了那艘代表着永远不可能回来的船后，我就知道长老们是在打这个心思，不过，我没想过是这样……”枫眠话说到一半，沉默了。 毕竟料谁想也不会认为这么异想天开的担子会落在自己肩上吧。 “我自始至终都明白，长老们是打算挟天子而令诸侯，可惜我不是天子，他们更不是诸侯。” 妘徵彦听的都忍不住给他鼓掌了，真是清醒的人啊：“那你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 枫眠不说话，他似乎正在思考问题，又或者神游天外。 他说他不知道。 “那你呢，你之后会做什么？” 妘徵彦笑了下，目光投向了更远处的天际：“巧了，我也不知道。” 下了小舟，妘徵彦对着撑船离开的枫眠龙君说道：“喂，记得回去后先别去长生殿。” 枫眠龙君疑惑地皱眉：“为什么？” “不为什么。” “记住我的话，你会感谢我的。” 妘徵彦说完便离开了。 悄悄避开视线她回到小旅馆。 “回来了？” 阎柑橘站在床边，旁边摆满了纱布和绷带，她回头看了一眼妘徵彦便继续给方煜换药。 妘徵彦提着两袋从餐馆打包的饭菜和糕点：“是啊，刚经历一场头脑风暴，好累啊。” 云彦听到声音，从阳台出来，看到妘徵彦眼前一亮：“姐姐！” “阿彦，你怎么到阳台上去了？阳台冷还有风，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见到云彦披着一张薄毯，快步上前摸了摸云彦的额头，“还好没发烧，赶紧去床上躺着。” “姐，用不着，我身体我清楚，好着呢。” 云彦喝了杯热水驱驱寒气，这时苏乔从外面火急火燎跑进来。 “妘姐姐，阎姐姐——” 众人目光疑惑地看向她。 苏乔气喘吁吁的指着门口：“外面，外面——是苏侑！” “啊？” 阎柑橘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阎柑橘看向妘徵彦：“你的反追踪术也不是吃干饭的呀，除了彦子你，我们根本就没出去过。” 妘徵彦也感到奇怪极了：“苏乔，你刚刚出去干什么了？” “我想去前台要包新纸巾，还没下楼就远远看见苏侑坐在旅馆前厅，我绝对不可能认错，就是他绑架了我。”苏乔赶忙解释道。 阎柑橘问：“你看见他一个人来的？” 苏乔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就看见他一个，其他的没有。” 阎柑橘紧接着问：“他神态如何？或者他在做什么你看见了吗？” “他坐在椅子上，手里边好像拿着一本书，看起来挺悠闲的。” 云彦忍不住说：“会不会是巧合？” 妘徵彦双手抱臂：“也有可能是来诈我们的。” “现在不能确定苏侑是好是坏。”阎柑橘边说边收拾桌面上的纱布，“从他对苏乔和对陆少元的手段来看，真的不能下定论。” 方煜吐掉嘴里转移疼痛的纱布球，身上汗涔涔的：“两位姐姐，要不……跟他见一面？” 给阎柑橘打下手的苏乔瞥了他一眼：“你把嘴闭上。” 方煜赶紧低头：“哦。” 阎柑橘转头看向妘徵彦：“你打算怎么办？别忘了，就凭现在的情况我们两个根本不能正面对抗护卫军。” “……” 妘徵彦将腰间悬挂的罹首扔给阎柑橘：“现在有两条路，要么我一个人会会他，你们赶紧跑，去找桐离汇合，要么我去把苏侑绑了，然后我们一起跑，你们选哪个？” 众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阎柑橘拿着罹首：“我两个都不选。” “你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阎柑橘神秘一笑，“因为我们搞不清苏侑到底是好是坏，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去见他。” 阎柑橘将罹首重新扔给妘徵彦，然后打开窗户观察下四周的环境：“四下无人，目前安全。” “你想干什么？” “我们不能见苏侑，既然他来了，证明旅馆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妘徵彦纳闷：“我们没有批文，不一定能回到外城找到桐离。” 阎柑橘笑了：“谁说我们要回外城？” “那你要去哪？” 阎柑橘伸手一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直接去幽灭罪域。” 众人惊讶：“？\" ”反正我们出城有风险，干嘛不直接跑到别人老巢里，说不定能救出陆少元呢。”阎柑橘还在畅所欲言中，妘徵彦的巴掌已经呼在后脑勺上了。 “啊呜！” 阎柑橘捂住后脑勺不解地看着妘徵彦，妘徵彦说道：“所有人收拾东西，我们去伏辰宫。” 这下轮到阎柑橘傻眼了：“伏辰宫？你比我还疯啊，枢矜还在里头呢，你打算我们给人家送人头吗？” 妘徵彦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幽幽地注视阎柑橘的眼睛：“你会给她送人头吗？” “嘿嘿，自然是她给我送人头喽！” 妘徵彦冲她眨眨眼：“所有人，目标伏辰宫，迅速转移。” 第202章 妖潮 就在逐蛟国一团乱麻的时候，罪人院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白玉京，东面的防线已被妖潮突破50%，速去支援！” 耳麦里传来谢应觉的声音。 白玉京一爪子解决掉一头妖怪，喘了口气望向东面：“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支援。” 罪人院本就建立于群山之间，而群山多精怪，早在建立之初497局便考虑到这点，地基，防御工程，安全工程，甚至加驻了许多反击工程装备。 即使这样，依然时不时就会有妖潮试图进攻罪人院。 妖潮大概会每隔几个月就会发动一次，平时也就小打小闹，但像如今这次进攻倒真的让他们有些应接不暇了，尤其是院里的主力，妘徵彦，商南烛，陆少元都不在的情况下。 正面战力唯有白玉京，齐豫白和裴长庸的基因不适合战斗，简幼薇和谢应觉都是偏后勤保障。 白玉京抬头仰望乌云密布的长空，妖潮已经接连不断进攻两天两夜了，少了一半战力的罪人院让白玉京压力巨增。 “谢应觉，497局的支援还没赶来吗？” 白玉京一边奔向东面防线，一边问道。 宽敞密闭的黑暗空间里，墙上地上天花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显示屏，谢应觉坐在一张电脑桌前，神色凝重，双手十指疯狂却井然有序地敲击着代码。 谢应觉身后的巨大虚拟沙盘里正是一座座蜿蜒险峻的群山，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红点源源不断聚集在罪人院周围的防御工程上，虚拟盘上的百分比不断下降。 “我在六个小时前已经上报给姜局了，【枭龙】的直升机和装备机预计还需要20分钟抵达罪人院上空，商南烛也正在回来的路上，但他的终端损坏了，我无法定位到他的坐标，否则的话我直接开锚点将他传送回来，能省不少事。” 白玉京像一只灵敏的精灵飞跃在高耸的防御城墙上，这些由特质金属打造的城墙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从地底升起，高两百多米，围绕罪人院依山而建，城墙上每隔五十米建设一台高精度监视器，探测雷达，还有一门灭妖级扫射炮。 看着东西少，其实……确实少。 因为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用来探测和示警用的。 真正的黑科技都在谢应觉手里，只有到达真正危险的时刻，才能显现出来。 “我已经抵达东面防线了……防线破坏严重，妖潮攻击欲望比其他三面防线强烈的多！” “支援能不能快点！” 耳麦里咆哮着白玉京的怒吼，谢应觉早有准备地摘下耳麦拿远点，这时终端上打进来一通电话。 谢应觉看都没看接通：“什么事？” “最新检测报告已经发送到你的终端上了，我长话短说，实验结果显示这次妖潮的妖怪体内混杂着一种未知的力量，初步判断可以进一步激发并提高妖怪的攻击欲望，同时处于攻击状态下的妖怪，神经素的分泌显着提高，上幅度达到最高70，这样导致妖怪的痛觉能力大大降低，兴奋度大幅提高。” 罪人院的地下实验室里，齐豫白甚至来不及脱下双手浸满鲜血的手套，金丝眼镜的镜片上零星散落着两滴血液，他的神情冷淡无比，眼下微微有些乌青，显然他已经不眠不休熬了将近两天了。 在他的身边，白小言也穿着一身量身定做的实验白大褂，鲜血染红了一片洁白的衣角，还好收拾干净的，她努力举着终端靠近一刻不停还在解剖的齐豫白。 谢应觉的声音更加严肃了：“这次妖潮有问题。” “告诉白玉京他们，小心点，尽量别正面迎敌。” “知道了，我不打扰你的实验，挂了。” “嘟嘟嘟——” 一句废话也不多说，谢应觉挂断电话，又拉着耳麦对白玉京说：“……齐豫白的实验报告出来了，这些妖怪体内的妖力阈值高于攻击的正常值范围，这妖潮应该有问题，白玉京你别下场——” “晚了，我已经开杀了。” 耳麦里传来白玉京兴奋的呼喊。 谢应觉无语地翻个白眼，他差点忘了，白玉京的攻击欲望可比这群妖怪强多了。 “喂，薇姐，你跟裴叔都还在西面吗？” “对，有什么事情吗？” “妖潮有问题，白玉京已经跟妖怪杠上了，以她的打法估计又得命悬一线，所以，我想拜托你的裴叔先去控制住她。” 简幼薇沉下脸，她明白一旦白玉京打疯了的后果有多严重。 “我知道了，她在哪里？” “东面防线，她已经跳到妖潮里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可其他三面防线怎么办？”简幼薇有些担忧，虽说西面，北面，南面防线情况比东面良好，可是终归是有妖怪蠢蠢欲动的，大家都去东面，没有把守总归不放心。 谢应觉终于停下敲击代码的手指，看着电脑上加载成功的画面面露一笑。 他起身摘下耳麦：“放心，是时候让我的高科技宝贝们闪亮登场了。” 简幼薇见此也放下心来，虽然别看谢应觉平时又中二又耍宝的，但他可是当之无愧的s级啊。 充满神秘与科技的空间里，一身舒适的灰色卫衣搭配长裤，衣服上印满了夸张的中二台词，谢应觉走到一排满是五颜六色的按钮前，简单活动了一下脖颈。 显示屏里大家奋力杀敌的身影清晰无比，谢应觉撑在桌子上：“女士们，先生们，真是不好意思，竟然让这么强大的高科技产物研发至今多年才能大展风采，真是……太可惜了！” “作为一名立志于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的红色骇客，战争是检验一位身负重任的战士最好的考验，俗话说的好，不想当战士的骇客不是好罪人！” “啊！多么美妙的考验，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谢应觉现场来了段即兴演讲，尽显中二之魂。 “好，废话不多说。” 谢应觉的手高高举起，眼神瞄准面前安静的红色按钮：“it''s,showtime！” 随着按钮被按下，罪人院一处外置墙体赫然打开，里头竟然是军火库。 “蜂群，全体出动！” …… 第203章 支援已到达，请指示! “注意注意，【枭龙】直升机已到达罪人院上空，请求开放降落权限。” “我是谢应觉，罪人院a点停机坪已全部开放，可以降落。” “收到。” 陆霄坐在最外侧，感受到狂风在脸颊呼啸过：“全体都有，最后检查自己的装备！” “是！”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完成全部学习与训练进度的正式实战！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不是演习，不是过家家，下面就是妖潮，妖怪的数量，力量都不是平常训练时候可以比较的，这些妖怪都是奔着吃你的肉，要你的命！你们都必须提高十二分警惕，绝不能由任何犹豫和胆怯！” 陆霄环顾八位队员的脸，他的眼神严肃又坚定，即使狂风卷走他的声音，信念依旧传递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 “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同志们，端枪——” “杀敌！” 八人连同陆霄一共九名【枭龙】特殊部队一下直升机便立即分成三组队伍，在谢应觉远程指挥下，九名队员每三人一组各自前往西面，北面，南面三面防线进行清扫妖怪任务。 “陆霄陆队长，你好，初次合作，我是罪人院s级超凡者谢应觉。” 罪人院经历的妖潮不少，但都有妘徵彦或商南烛在不是问题，可现在这场妖潮，两人都不在，妖潮还不似往日简单，必然需要寻求支援。 陆霄端着枪，头戴红外头盔，谨慎地向满山青翠清扫：“嗯，从前都是跟黑皇后合作，这还是第一次到罪人院来。” 谢应觉的笑声轻轻从耳麦里传来：“陆队长，作为指挥，我会随时为你们报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哦，对了，我还有些新朋友们会跟你们一起行动，还望陆队长多多担待。” 陆霄皱皱眉：“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听谢应觉说这时候罪人院的罪人们应该都在妖潮最严重的东面防线，哪来的新朋友？ 谢应觉：“抬头！它们来了！” 耳麦里传来少年人高昂兴奋的音调，他们好像心有所感同时抬头向天空望去。 满山青翠的阔叶林在震耳欲聋的振翅声掀起的狂风中肆意翻滚，抬头仰望，下一秒，只见一切都在旋，苍穹乌云下冲下来一群黑压压的蜂群，乌云被狂风吹卷散去，天空像长刀般撕裂开一道晴空的口子，太阳正当头，密密的麻黄色过滤，生机的空气欢欣的舞动着。 他们无一不被惊叹住。 “这是……无人机群！” 谢应觉双手分心控制住两台不同频率的总控机，基因启动—— 他的双眼散开淡淡的光辉，此刻，【时空锚点·骇客】之威彻底打响。 超计算，空间技术，脑内连接，锚点传送，分心控制…… 一人控制十万台无人机。 “以一敌万，哼哼，这波优势在我！” 罪人院秘密武器之一，多功能战术无人机，编号“蜂群”，正式启动。 “让你们尝尝科技的力量！” 谢应觉操控住每一台无人机，无差别推进，在妖潮中横冲直撞却每次都能在妖怪的爪子下无损逃出生天。 “芜湖！” “好久没打线下游戏了！火力覆盖，爽！” 蜂群同时打开下方隐藏的弹口，顿时火光四射，统统无差别扫射，要不是无人机本身容量有限，无法装备更充足的弹药不然会影响飞行，研究部的那群人早就改装成空中碉堡。 “研究部的宝贝就是好玩。” “比游戏里刺激多了。” 而就在谢应觉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枭龙】的通讯频道里有人问：“陆队，这……还需要我们吗？” “……” “废话少说，我们的任务是支援罪人院，所有人按照原计划行动，注意安全，不得闪失。” “是！” 谢应觉的”蜂群“无人机尽最大程度的帮助【枭龙】减轻负担。 而此时的东面防线，战况无比焦灼。 “呀啊！” 白玉京一拳头打爆一只妖怪的脑袋，随后转身又给扑上来想要背后偷袭的妖怪一脚踹飞。 一只妖怪杀死，又有更多的妖怪扑上来，一拳一爪，一腿一脚，白玉京索性踏进妖潮中大开杀戒，尸体散落堆积成山，渐渐地她感到从手脚传来的疲惫。 她毫不在意的用拳头招呼每一个咆哮着想要吃掉她的妖怪，再用拳头轻描淡写地擦去洒落在脸庞的鲜血。 “噗呲！”又是一爪子，割破妖怪的颈动脉。 这时，城墙上划过一道破空声。 “嗖！” 白玉京回头，一只妖怪的脑袋炸开一个大窟窿，妖怪轰地倒在地上。 白玉京惊讶一下，随机抬头望去：“薇姐？裴叔？” 裴长庸手里端着一把反器材狙击枪，装备防暴者2型除妖弹药，只有这种型号的子弹才能做到对妖怪的一击毙命。 他朝白玉京微微点头，又继续架起枪不断瞄准地下的妖潮。 简幼薇一路在城墙上奔跑着，她远远地就举着手里的望远镜不断挥手，指着远方的天空，声音忽大忽小：“看天上！是洞窟鹰妖！” 裴长庸顺着方向望去，天边果然来了群乌压压的妖怪。 “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撞上了。” 这是裴长庸第一次遇见妖潮，从前他还以为以罪人院的保密程度，地址定然是极少能碰见妖怪的，没想到竟然是妖怪的风水宝地。 “这里是华夏自然修炼妖怪最多的地方之一，但妖怪太多，没人看管终会大肆侵袭人类社会，罪人院就是一根钉子，死死钉在这里，既是震慑，也是保护。”简幼薇这番话把裴长庸听的无语极了，没想到，497局的心真是狠。 所以，平常他们看不见妖怪，其实都是躲起来了。 每次出任务，497局永远不会让三名s级同时离开罪人院，至少会留下一名镇守这里。 而谢应觉，并不是他是个宅男，而是他甘愿留在罪人院成为那根永远钉死妖怪心脏的钉子，代价就是他永远无法真正走出罪人院。 裴长庸立刻拨打谢应觉的终端：“喂，东北方向有一群洞窟鹰妖径直朝罪人院飞过来，有办法拦截吗？” “如果开启拦截系统，造成的爆炸火光可能会被最近的小镇居民看到，姜局下过令，无论如何不能造成恐慌。” “那就是没办法了。” “当然不是，还有个防御系统正适合现在的情况。”谢应觉时刻观察那群正在飞速赶来的洞窟鹰妖，雷达检测显示超过两百只，根据记录在册的妖怪种族，这群洞窟鹰妖应该是全部了。 什么东西能让洞窟鹰妖这种高智商的妖怪全族倾巢而出？ 谢应觉不慌不忙在虚拟键盘上敲击一串代码，附上掌纹验证。 “验证成功。” “正在激活粒子防护罩。” “正在充能四角电磁炮。” “正在连接‘白昙’超级运算系统，连接成功。” “粒子防护罩激活进度50%，60%，70%，80%……” “粒子防护罩激活成功，正在启动……” 第204章 洞窟鹰妖王 “粒子防护罩激活进度50%，60%，70%，80%……” 显示屏幕上一条不断提升的数字最后到达了最高点。 “粒子防护罩激活成功100%，正在启动……” 谢应觉毫不犹豫按下确认，瞬间，罪人院最高建筑顶发射出一道蓝白色的激光，激光到达罪人院上空一百米位置分散成水波样的光芒，四角防御城墙上也有四根巨大的柱子，从里面发射出蓝白色的激光，短短三秒钟时间，罪人院便被完全笼罩在防护罩内。 简幼薇看见防护罩升起，赶紧朝底下的白玉京大喊：“白玉京！防护罩开启了，快上来！” 白玉京举起一只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用劲抓住一只妖怪的脚疯狂转圈圈，直接将围上来的妖怪掀飞出去。 “走你！” 白玉京踩着妖怪的脑袋借力起跳，裴长庸用狙击枪掩护她安全上城。 简幼薇看着底下还在负隅顽抗，想要继续破坏城墙的妖潮，直接开启防线的自动索敌击杀系统，下一刻，外部城墙上伸出一排黑黝黝的钢铁巨口，赤红色的火舌倾泻而出。 “你们先回院里，我去接【枭龙】。” 简幼薇边跑边嘱咐裴长庸和白玉京，她一路跑下城墙，城墙下有个小型的中转仓，里面有信号枪。 简幼薇朝着其他三个方面打响了信号枪。 正在树林里清扫妖怪的陆霄立刻抬头看见了天空上发射的信号烟花。 “这是紧急撤退信号，陆队长。”耳麦里传来谢应觉的声音，“天空来了一群麻烦的妖怪，我已经开启防护罩，你们立刻撤离到罪人院，简幼薇会在带你们进入罪人院。” “收到。” 陆霄调整全队频道：“所有人，立即撤退到罪人院待命。” “是！” 在城墙下等待多时的简幼薇看见【枭龙】立刻松了一口气：“大家跟我来。” 防御工程和防护罩开启期间进出罪人院必须通过三重验证，还必须由一名罪人从内部开启验证信息。 这都是为了安全与保密的必要程序。 罪人院前院大厅 等简幼薇带着【枭龙】九人进来的时候，白玉京，裴长庸，就连一直泡在实验室快两天的齐豫白都在。 “各位【枭龙】的同志先休息一下吧，有受伤的人吗？” “有‘蜂群’无人机在，帮我们处理很多妖怪。” “罪人院成立至今，连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战斗无人机群呢。” 简幼薇露出得体的微笑：“可能要麻烦【枭龙】各位多留几天了，院里的空房间还有很多，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来一楼后厅的医疗室找我，我基本都会在那里。” “好，多谢。” 另一边，裴长庸正在观察监控里院内外的实时情况，手里还在一刻不停的擦拭狙击枪，比起轻便灵巧的格洛克手枪，他似乎更喜欢这种重型的枪械。 来不及更换实验服的齐豫白，满身鲜血，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不断询问白玉京有关于妖潮的各项感受，这些都是极其重要的分析数据。 罪人院院内的景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谢应觉的数据空间里，他目光凝重地紧盯着数据板上不断上升的数字，而一旁的监控屏，两百多只洞窟鹰妖不断盘旋在罪人院上空，奈何有一层看似薄如蝉翼的防护罩存在，始终无法对防护罩造成伤害。 寻常来说，洞窟鹰妖在面对无法突破的敌人会选择离开，再寻找下一次机会，它们是一种很聪明的妖怪，分工明确，等级森然，狩猎时配合默契，不会像现在这样盘旋空中足足十多分钟。 谢应觉仔细观察它们，只见有的鹰妖不断向下俯冲，试图用坚硬的羽毛划破防护罩，有的鹰妖吐出一股带有腐蚀性的火焰，想要烧掉防护罩，可惜无论如何，它们的攻击仅仅会让防护罩荡开一层层水波的涟漪，然后无事发生。 “有点奇怪。” 以前的记录中，妖潮几乎不存在洞窟鹰妖的身影，往往是一些比较低级的小妖怪，最多会有几只a级且灵智不高的妖怪组成妖潮想要越过罪人院袭击附近的小镇。 而像现在这样，不断有高智商的妖怪组团来袭击，简直前所未见。 谢应觉当即决定向姜局报告。 姜局也意识到情况的出乎意料，同意谢应觉全权调度罪人院一切武器。 “商南烛已经抵达，务必将妖潮全部钉死在这里！” “是。” 谢应觉立即启动二级防御系统，加固防护罩和防御城墙，各类一体枪炮全部进入待命状态。 在前院大厅的大家都不约而同看见了防御系统加强。 齐豫白站在露天阳台抬头看着天空中不断进攻的鹰妖群。 “按照洞窟鹰妖的习性，它们不应该一直进攻。” 简幼薇走到齐豫白的身后，目光沉重：“谢应觉启动了二级防御系统，事态愈发严重了，我们必须做好战斗准备。” “【枭龙】会支援罪人院直到最后一刻。” 简幼薇投向陆霄感谢的目光：“希望不会有那一刻。”她说着默默将衣袖里的闹钟握紧。 这个闹钟是妘徵彦临走前交给她的，也是一张关键时候可以扭转战局的重要底牌。 简幼薇在无人发现处轻轻叹了口气，她一个治疗辅助的角色肩上的担子怎么越来越重了。 就在大家基本都在阳台观察洞窟鹰妖的时候，还在屋外清洗脸上血渍的白玉京身体陡然一滞，随后她非同寻常的直觉感应到一种强大的气息正在急速接近罪人院。 她难以置信，甚至仔细探着脑袋，鼻子灵敏地嗅了嗅空气。 瞳孔骤然猛缩，她几乎是同时大喊道：“s级！是鹰妖王！” 白玉京飞跑出去，大声喊道：“s级鹰妖王来了！谢应觉！”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白玉京慌里慌张的大喊大叫着，众人急忙问。 白玉京说：“我感受到是s级鹰妖王的气息！它距离罪人院不到十公里！” 简幼薇大惊失色：“怎么会有s级？” “从前的s级之所以不敢随便出来，是因为有黑皇后和商南烛在，他们两个的气息足够震慑大多数妖怪，可如今两人都不在罪人院，应该是有人故意掀起妖潮。”齐豫白冷静分析，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防护罩最多能阻挡s级妖怪一分钟时间……谢应觉，商南烛还有多长时间能到？” 大厅里凭空出现一道闪烁着绿色代码的数据分身：“至少三分钟，我会将防御系统提高到一级，尽力辅助你们。” “嗯，我们得拖两分钟的时间。”裴长庸一脸稳重，丝毫没有阵前遇敌的慌张。 齐豫白立刻脱下实验室白大褂，边脱边跑：“所有人到装备仓，然后立即在城墙上集合，准备迎敌。” 第205章 无敌大宝贝 众人全副武装，就连齐豫白和简幼薇也穿上了战术背心，【枭龙】九名队员站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白玉京站在罪人院最高处了望塔塔尖之上，垂下的利爪蠢蠢欲动。 裴长庸占据了望塔狙击的有利位置，齐豫白和简幼薇站在裴长庸不远处，一旦发生意外，都能互相及时救援。 所有人抬头屏息凝神看着防护罩，一旦防护罩破坏，他们就必须拖延住两百只洞窟鹰妖和一只s级的鹰妖王至少两分钟的时间。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简幼薇紧张到不能呼吸，手中的闹钟紧紧握住。 “放轻松，薇姐，还用不到这个。” 她转头，身旁多了一个人影，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简幼薇：“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你的数据空间里随时调度武器库吗？” 谢应觉冲她眨眨眼：“我既然来了，就不会有事。” “……哎，从来没见过你出手，我都忘记你不仅仅是一个中二病黑客。”简幼薇低头轻笑，“好吧，s级【时空锚点·骇客】，该你出手表演了。” 谢应觉似乎很受用，他自信地叉腰扬起下巴：“商南烛和妘姐不在的时候，就是我战斗的时间了。” 遥远的天际线处，一只气势凶悍异常的鹰妖王正从远方展翅高飞而来。 它体型巨大，翅膀宽阔而有力，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强风，将周围的云朵吹散开来，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妖气，远远看去都让人不禁感到胆寒。 随着鹰妖越来越靠近，它的身影遮蔽了阳光，使得罪人院陷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鹰妖王在防护罩上盘旋了几圈后，降落在附近的一座山峰上。它的爪子深深地插入岩石中，稳住了身体，然后，它完全舒展翅膀，棕褐色与黑色组成的巨大羽翼，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声音回荡在山谷之间，久久不散。 “倒计时一分钟，准备！” 鹰妖王的降临让这群洞窟鹰妖仿佛有了主心骨似的，对防护罩的攻击愈发强烈。 许是等得不耐烦了，鹰妖王振翅高飞，然后在半空中喷出一口暗红色的烈焰，防护罩瞬间剧烈波动起来，谢应觉已经将防护罩开到了最高，依旧无法抵挡烈焰。 “陆队长，赶紧带着你们的人从城墙上下来，右边有掩体！” 鹰妖王的攻击有些出乎意料的强大，谢应觉赶紧指挥【枭龙】躲在掩体后，以防被烈焰灼烧。 防护罩的数值飞快往下掉。 “防护罩最多能撑二十秒，大家做好准备！” 白玉京已经摩拳擦掌，烦躁地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鹰妖，龇了龇牙，头顶的防护罩岌岌可危，超高温的烈焰已经让大家流出汗水。 “最后五秒……” “嘭！” “哗啦呼啦——” “防护罩破坏！” “全员进攻！”谢应觉一声令下。 几乎是防护罩破碎的同一时刻，两百多只洞窟鹰妖齐刷刷地俯冲下来，目标直指他们的人头！ 谢应觉身前立即展开一面虚拟屏幕，早就恭候多时的‘蜂群’无人机争先恐后地飞向洞窟鹰妖。 “陆队，你们协助我，我们的任务是击杀所有洞窟鹰妖！” 陆霄他们纷纷举起枪，对准天上的洞窟鹰妖，眼神坚定毫不畏惧：“收到。” “裴叔，辅助‘蜂群’。” 裴长庸一枪射穿两只洞窟鹰妖的脑袋：“了解。” “齐豫白和薇姐，你们保护好自己，原地待命。” 齐豫白和简幼薇，前者神情淡淡眼神难掩兴奋之色，而后者忧心忡忡：“明白。” “白玉京——” “我要干那个老妖怪！”白玉京兴奋怪叫。 谢应觉：“你的任务……算了，你直接上吧。” “哇吼！” 下一秒，白玉京一个起跳，踩着空中的无人机做跳板，高高跃起，神色雀跃无比，即使面对体型比她庞大数百倍的鹰妖王，她甚至更加兴奋。 “s级？我打过不止你一个s级！”白玉京空中蓄力，将力量全部汇聚到右拳上！ 她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小喽喽。 鹰妖王感觉到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不可容忍！多么渺小的人类竟敢妄图挑战自己的威严，它可是鹰妖王！除了几年前那个女人能够将它逼退，没有人可以！ 愤怒涌上心口，弱小的人类，它一口火焰就能将她烧成灰烬！ 该死的虫子，准备受死吧！ 仰天蓄力，暗红色的潮汐聚集在口腔中，巨大的烈焰涡轮无尽压缩，超高温的温度竟然将周边的空间扭曲了。 齐豫白一眼便看出这是鹰妖王常用招式，这一口烈火温度高达1000摄氏度之上，理论上可以将人体碳化。 可他没有丝毫担忧，毕竟白玉京可不是一般人。 s级鹰妖王碰上【棺奴】，齐豫白眼镜后的眼神微微闪烁着变态的兴奋，这种对抗实验库里还没有数据呢。 半空中，鹰妖王一口烈焰汹涌澎湃朝着白玉京喷出。 岩浆般的超高温极速濒临白玉京，而仔细观察，超千度的烈焰竟然连她飘扬的发丝都不曾燃烧。 “呀啊！” 出拳！ 烈焰被完全格挡！ 火焰绕过白玉京周身冲过，反而击中了几只洞窟鹰妖。 白玉京在高空中时停五秒，烈焰停下，她完好无损的冲出火焰，她的衣服，头发，拳头甚至连灰烬都不曾沾染上。 鹰妖王大惊失色，从来没有东西可以硬接一发超高温烈焰吐息完好无损的啊！ 白玉京感受到它的震惊，更加兴奋了，嘴角扯出一抹健康积极阳光的笑容。 “老妖怪，没见过吧！” “不朽，是真理！！” 鹰妖王一时间自乱阵脚，它想扇动翅膀躲开白玉京，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身后出现了一堵空气墙，它庞大的身体硬撞几下竟然撞不开。 不远处，谢应觉扬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跟我打架还敢分心！讨打！” 白玉京收起拳头，胳膊向右后侧伸展，好像在抓什么东西。 “尝尝我的无敌大宝贝！！！” 一串绿色的代码飘过，小型虚拟虫洞破译时空，白玉京凭空握住一把通体赤红色，剑刃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大剑。 这股熟悉的力量……【时空锚点·骇客】！ 齐豫白微微惊讶地看向一旁为了耍酷还戴了墨镜的谢应觉，居然还能在现实中短暂创造出虚拟游戏里的武器，看起来创造物还携带游戏里本身的属性和特性。 真是小看他了…… 齐豫白不动声色地默默观察谢应觉。 白玉京高高举起这把火焰大剑，怒吼着斩向鹰妖王：“上啊！燃焰！” 火焰大剑上的烈焰更盛，直接窜到了十米高，跟身量较小的白玉京相比简直是视觉上的巨型反差，而要的就是这种反差，白玉京举起大剑用尽全力劈砍向鹰妖王！ “嘭！” “轰隆隆！！！” 赤红色的火焰在空中毫无预兆的爆炸开，形成一颗巨大的火球，炽热的火浪向四周蔓延，吞噬着一切，刹那间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天空，仿佛要将世界烧成灰烬。 第206章 白玉京的奇迹一剑 劈出那一剑后，白玉京立刻跳出烟雾中，稳稳落在半空中悬停的无人机上。 她野兽般的双眼死死凝视，不放过烟雾中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了望塔中的简幼薇默默在祈祷着：“鹰妖王……死了吗？” 身旁的齐豫白心有所感，平静地拿笔在笔记上写着什么。 “它没有死。”谢应觉的墨镜转变成一副透明的防风眼镜，透过眼镜上检测的数据来看，白玉京的一剑并没有对鹰妖王造成重伤或死亡。 他微微皱眉，在他的眼中，鹰妖王的血条一直存在。 800多万的血条。 红得发紫。 比预想的伤害低了两成左右，游戏中评分s级的满星武器出现在三次元里各项数值均降低不少，白玉京的实力不好评估，看来使用者的实力也是能造成多少伤害的关键因素…… 看到这个计算结果，谢应觉不由感叹道：“满星的‘燃焰骑士’只扣掉不到百分之8的血量，照这个趋势得砍到猴年马月啊……” 此时，一阵超强狂风席卷天空，烟雾里翻腾着一个巨大的黑影，它发出愤怒的咆哮，羽翼每扇动一次都吹起一阵狂风，它彻底被激怒了，白玉京的那一剑激发了它全部的怒火，鹰妖王居然凭空创造出一个巨型风暴，无人机源源不断被卷进风暴之中。 天空中的洞窟鹰妖扇动羽翼，不约而同飞向风暴中心！ “糟了！” 白玉京意识到危险，强大的风暴中脚下的无人机摇摇晃晃根本支撑不住她。 “白玉京，向后倒！” 谢应觉的声音！ 白玉京毫不犹豫地仰倒，在她的身后是一个黑漆漆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黑洞！ 下一秒，白玉京传送到最高处的平台上，手中足足有两米高的“燃焰骑士”巨剑稳稳的架于身前，抵挡风力。 “情况如何？”耳麦里传来谢应觉的声音。 “有些不妙，怎么，你还有什么新玩具吗？” “……省点用吧，就你手上的那柄巨剑还是辛辛苦苦打了半个月的大boss才刷出来的极品满星，使用时间还只有五分钟。”谢应觉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充斥着沧桑。 白玉京的目光时刻紧盯天空中的风暴巨怪，整片天空乌泱泱地全是洞窟鹰妖，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会被附近的小镇看见的。 “那不是你太弱了，半个月才能用五分钟？” 谢应觉气笑了：“喂，我弱？我可是s级好吗？” “那你有妘姐强吗？别说妘姐了，你怕是连商南烛都搞不定吧？” “啧，白玉京你这嘴咋这么毒啊！等妘姐回来看我不告诉她，让她好好收拾你！” 白玉京立刻气急败坏：“你这个狗东西，还敢告御状？！” 谢应觉还没说出口，后脑袋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抽。 “嗷呜，痛！” 简幼薇还给齐豫白笔记本，脸色十分不悦：“如此危急关头，你还有心思拌嘴吵架？！” 谢应觉连连点头哈腰，赶紧躲到一边去。 这时，耳麦里传来陆霄的高呼：“风暴里有异变！” 众人循声齐齐望去。 只见乌黑的风暴中竟然混杂着暗红色的火光，距离这么远都能感受到这股异常狂暴的毁灭气息，若是身处其中，恐怕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妖力正在飙升！已经突破阈值一倍了！”谢应觉看着疯狂上升的数字没控制住音量。 齐豫白的双眼蒙上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辉：“洞窟鹰妖正在向我们暴冲，你的高科技呢？” “用不着高科技。”白玉京打断他们的对话，“我可以做到。” 她冷静而高傲地站在天台的最外侧围墙之上，上百只洞窟鹰妖狰狞的面孔填满了目之所及的视野，它们那种毁灭的力量汹涌澎湃，怒吼着，叫嚣着，咆哮着碾碎我们！ 手中的“燃焰骑士”巨剑安稳立于身侧，赤红色的火焰自由地燃烧宛若生生不息的火焰巨人，目光如炬，决不后退！ “白玉京，以你现在的力量最多能使用一次！” “谢应觉，我有希望能最大限度的挥出那一剑吗，就像游戏中的那样？” “……那一剑只是虚拟游戏，可现在是现实！” “有希望吗？” “……” “期待奇迹吧。” “……” “我不信。” 白玉京说完这句毫不犹豫扔掉耳麦，细微的电流声滋啦地响起。 她抬头仰望，妖怪铺天盖地，这次的妖潮远甚于从前的任何一次，而这次却没有那个熟战无不胜的黑衣身影和那柄斩尽一切的直刀。 黑皇后…… 妘姐…… 如果你看到我这副模样，你一定会相信我能创造，奇迹吧。 白玉京抬起眼眸，眼底闪烁一抹坚定和狂热，仿佛能点燃最无敌的勇气，能对抗一切不可能的困难和挑战。 它们近在咫尺，她没有退缩，弓步下压，双手握紧巨剑，咬紧牙关，透支全身的力量冲击一个点，她感受不到呼吸，因为耳边冲击着心跳的疯狂！ 此刻正是，燃尽之时！！ “白玉京！就是现在！” 挥剑！！！ 转动腰身，双手随之举过头顶，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此刻渺小的她就是高大的火焰巨人。 “啊！” 白玉京撕心裂肺的呐喊，赤红的火焰燃尽了天空，云朵也成了火烧云，连那片乌黑的风暴也被这一剑燃成灰烬。 所有洞窟鹰妖都被这一剑灰飞烟灭。 天台上的人儿摇摇欲坠，那柄“燃焰骑士”巨剑脱力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我，还是，没能，做到……” 奇迹，奇迹…… 白玉京累极了，感觉每一口呼吸都好痛苦，每一根骨头都酸痛无比，怎么办……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白玉京一脚踏空，她仅凭最后的意志力扭转自己朝前的力向，头后仰，栽倒在天台上昏死过去。 “白玉京！” 倒下的瞬间，她似乎听见了简幼薇的声音。 “薇姐啊，哈，奇迹还是发生了呀……” 谢应觉站在旁边，手里是那把巨剑：“薇姐，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算好。” 简幼薇立刻使用【天使】救治白玉京。 谢应觉在虚拟键盘上敲打出一串数字：“我将你们传送到医疗室。” 黑洞关闭，天台已经没有她们两人的身影。 谢应觉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中，那团巨大的黑红色烟雾球体，面目凝重。 齐豫白姗姗来迟：“白玉京为我们争取到不少时间，剩下的时间不足一分钟。可是，那边的东西恐怕已经等不及了。” “……齐豫白，你什么意思？” “呵，你指望我能办法吗？”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如毒蛇一般冰冷，他高大的身躯靠在墙上，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你可是我们当中唯一s级……” 齐豫白举起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罪人院所有罪人的身体指标，训练数值和最重要的基因力量。 而其中，笔墨最少的，正是平时神不见头龙不见尾的谢应觉。 齐豫白可是对他发自内心的好奇呢。 齐豫白留下这句话后，转身挥手便消失在楼梯的黑暗里。 第207章 黑洞禁令 即使白玉京拼命挥出那足以媲美ar游戏的“燃焰骑士”一刀，却依旧无法终结鹰妖王的“自灭”。 谢应觉抬头，天台的大风吹卷起他的碎发，他的目光凝重无比，紧紧盯着远处天空中灰黑色的风暴，那风暴中心，有一团极具毁灭气息的“茧”。 “警告！‘白昙’超级系统检测到风暴中心目标妖力波动紊乱，预计60秒内将完全‘自灭’。” 手腕的终端传来振动，然后冰冷的ai人工智能发出声音。 白玉京一刀将所有洞窟鹰妖燃成灰烬，那一刀伤到了“茧”，谢应觉看得很清楚，理论来说，那一刀就算没有杀死鹰妖王，也足以重创它。 “茧”是脆弱的。 鹰妖王选择了同归于尽的法子。 “自灭”，这是谢应觉给妖怪这一行为命名的称呼，可他从没亲眼见过有妖怪宁愿搭上自己全部的妖力修为灵魂……也要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招式。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自灭”。 “有什么建议吗？” “根据您现在的情况进行分析，生成以下两条建议： 1.利用基因空间锚点，将风暴‘茧’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2.落荒而逃。” 谢应觉：“……” 谢应觉酝酿好的情绪一下子打破了，他忍不住岔气：“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抱歉，我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眼睛。”ai停顿了一下，继续放冷气。 “闭嘴吧。” “好的。” “……” 谢应觉心累地叹了口气，转而抬头看着风暴，嘴里喃喃：“60秒。” “建议1听着是个还算不错的建议啊。”谢应觉笑了笑，“不过，我有更好的建议。” 此刻，陆霄带领着【枭龙】小队根据谢应觉给的地图导航悄悄离开罪人院。 妖潮并未结束。 没有防护罩的阻挡，除了洞窟鹰妖还有其他更多的妖怪想要袭击罪人院。 “陆队长，接下来辛苦你们了。” “没事，我们也是领了命令来支援你们。” ”剩下的妖潮数量实力都远不如之前，你们只需要将锚点安置在我在地图上标明的地方，它们很快就会安分。“ 陆霄有些犹豫，他似乎想问什么：“你……” “陆队长想问，我有这法子为什么不早点用？” “嗯。” “万事有利就有弊，我的锚点看似方便灵活，其实锚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毒药，是毒也是药。”谢应觉的话微微停顿一下，“裴叔会当你们的狙击手，他最近迷上这玩意了。” 陆霄笑了声：“要是真喜欢，来我们【枭龙】吧，我们那最不缺的就是枪械重炮。” “喂，陆队长，当我面挖我们罪人院的墙角，这不好吧？” “你可以装听不见的。” “……” 随便聊了两句，谢应觉的心情感到轻松些。 陆霄不放心的声音又传过来：“天上那玩意，怎么办？” “自然有人对付。” “你？一个人……” 谢应觉关闭通讯，轻轻摘下脑袋上挂着的耳麦，他可没有白玉京这么暴力。想到这，他莫名心情更好了些，把耳麦揣进卫衣兜里，双眼平静地凝视远处空中的灰黑色。 天台的风真大，认真地听着大风刮过耳边的声音，没有心跳，尽是呼啸。 终端传来振动，一个倒计时十秒的面板出现。 “地上的战场就交给你们了，而这个大家伙……先让我会会。” 谢应觉不自觉拉低了卫衣宽大的帽檐，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撕开一道漆黑的裂口，随后整个人刹那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通往天台的楼梯间，重新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的齐豫白，慢悠悠将笔插进上衣的口袋里，他的眼神流露出无限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黑暗的楼梯间将他高挑的身影一半明一半暗。 手指轻轻抚摸过黑色的文字，不由轻笑：“难得不错的数据，要是能研究一下就更好了，呵呵。” 说完，扶了下滑落的眼镜，转身离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谢应觉已经悬停在半空中，他现在的距离“茧”不到一百米，可以完全感受到风暴之下那股狂暴毁灭的力量。 他微微皱眉，这东西不好对付，如果转移到其他地方虽说损失价值会减小，但这不是谢应觉心目中的完美拯救。 一个中二少年，怀揣着拯救世界的伟大又虚无的梦想，不被父母，朋友，同学，老师，任何人理解，就连加入罪人院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豪赌。 谢应觉打心眼里无比认为如果不能彻底清除危机，那就是这个人无能。 他做了十几年的无能之辈……而他现在，再也不是曾经的无能之辈了。 “【时空锚点·骇客】！” 他就像热血中二番的主角，坚定不移地喊出自己的招式。 “时空，黑洞。”谢应觉两只手五指张开作虚握状，低喝：“十二之序。” 瞬间，风暴上下四周出现十二个大小不一，分布不均的黑洞，漆黑不透一丝光芒的黑洞如同宇宙中庞大又渺小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它。 谢应觉的双手微微握紧，风暴中的“茧”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开始剧烈的挣扎，十二个黑洞彼此连接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将整个风暴完全包裹，空间开始疯狂压缩，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茧”在咆哮愤怒。 “茧”还有5秒钟就要释放了。 时间很快，不过，谢应觉并不着急，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正在急速接近。 “你的对手可不是我，下地狱吧。”他抬起胳膊，举过头顶，然后毫不犹豫的打响一个清脆的响指。 “黑洞禁令！” 十二个黑洞射出一道漆黑的物质，外形就像一根黑棒，十二个黑洞，十二个黑棒，穿透过“茧”的中心，不管“茧”如何挣扎，恐怖的力量如何试图消灭束缚住它的黑棒都无济于事。 谢应觉的这招并不致命，他要做的事情完成了。 “嗖——” “嗖——” 耳畔掀起两道狂风，谢应觉看清楚了，那是两柄剑。 “看来，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谢应觉仰后一倒，掉进早已布置好的黑洞里。 第208章 【魔】与【仙】的剑影 一道淡青色的飞星划破天际，狂风吹起她青色的衣衫和秀丽的乌发，符乐仙御剑飞行脚尖一点寒蝉剑，刹那间来到一只芊芊素手上。 风暴中心这股气势节节攀升的妖力属实恐怖。 “这便是师兄所说的妖怪了吧，看起来确实危险。” 符乐仙秀眉微蹙，手掐剑诀，轻轻擦过剑身，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覆上剑身，霎那间极致的寒气竟将周身的空间冻结，天空降下片片雪花。 “极寒·蝉鸣。” 说完，纯白的眼纱下眉眼凌厉，下一瞬身影消失。 “寒蝉十六破！” 她的身影如同青色的流星环绕在风暴之中，连续挥出十六道剑气，仿佛给“茧”织下了个天罗地网，霜白的剑气裹挟着极寒的灵力，在这片零度之下，符乐仙犹如冰霜仙子降世，将剑气所致之地通通冰冻。 符乐仙站在风暴之外，面对“茧”。 她眉头紧锁，白纱下的眉眼透露出稍稍的不可思议。 “剑诀的必杀技之一的寒蝉十六破理论而言完全可以斩杀这个级别妖怪，怎么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是自爆的缘故吗？” 符乐仙可不会固地自封，她立刻抬手手捏剑指，寒蝉剑发出悦耳的蝉鸣。 一招不行，那就来第二招。 “寒蝉——” “嗖——” 一道充满极致杀气的剑气朝后背袭来，符乐仙感受到背后一阵劲风，赶紧收回剑式往旁边闪身躲避。 几乎是符乐仙闪躲的同一刻，剑气来到身侧，削掉了她一截白色的眼纱。 “哈哈哈哈哈！” 一道漆黑的身影如同地狱的君王浑身燃烧着半透明的火焰，提着一把古朴的汉剑径直冲进了风暴中。 商南烛蒙住双眼的黑布早已消失无影无踪，符乐仙避无可避地对上那双没有一丝眼白的眼眸，漆黑，杀戮，残暴，恐惧，疯狂，死亡交织在一起冲击着灵魂深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疯魔的大笑声由远及近响彻天际！ 商南烛没有理会符乐仙，这并不代表他认出符乐仙是友军，而是在【入魔】状态下的商南烛完全依赖战斗的本能，他眼中风暴中的“茧”比符乐仙造成的威胁性更大，如果“茧”被杀死，那下一个目标就是符乐仙，直至【入魔】解除或者这方圆几里内没有其他活物。 商南烛身上毫不掩饰的疯狂杀气竟让义无反顾“自灭”的鹰妖王幻视曾经那个女人给他带来直击灵魂的恐惧。 明明几年过去。 鹰妖王依旧无法忘却那股死亡的气息。 它多年在群山之中安分守己，可不代表它是个善类，要想群山间万千妖怪，不乏强大的妖怪，可就是这种妖怪硬是被那个女人打的只能从吃肉改吃素。 鹰妖王多年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再次被唤醒，它感受到这股滔天的煞气像极了当初的那个女人，它的眼睛不禁幻视黑皇后的脸。 冷漠狠厉，杀伐决断的脸。 黑皇后！ 那个疯女人！ 这一次它的力量更加强大了，它等候多时，就为了现在能够彻底杀死该死的罪人院！！！ 可惜，那个女人不在，不然，它定要将他们全都送去阴曹地府！ 这次它必将夺回属于它的一切！ “吼！” 风暴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 都去死吧！！！ “茧”的周遭崩裂出一道道惨白的光芒，照耀在商南烛癫狂的笑容上，毫无疑问“茧”自爆了。 巨大的爆炸如同火山爆发，黑色的滚滚浓烟升腾扩散，剧烈的高温与热浪硬生生扭曲了空间。 符乐仙第一时间御剑离开了风暴，气浪掀起她的长发衣衫，却不能撼动她的白纱。 “好强大的妖力，与从前的妖怪竟有些不同。” 符乐仙远远注视着那翻滚的浓烟，这种恐怖的自爆，饶是长老也无法直面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浓烟，下一秒，一道熟悉的黑衣身影倒飞而出。 “那是……师兄！” 巨大的爆炸愣是没有破坏商南烛的衣物，只是粘上不少灰烟。 “哈哈哈哈哈哈！” 商南烛癫狂大笑着，使剑朝着浓烟中劈砍数十剑。 “叮叮当当！”没想到浓烟中竟传来金属的声音。 符乐仙惊讶地望去，只见那浓烟中窜出一个巨型的不明妖怪，妖怪通体像一只毛虫，身长百米，没有脚，头端就是一张巨型的口器，里面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尖刺，那是它的牙齿，一眼望去甚至能看到它的食道。 这绝对不是鹰妖王！ 鹰妖王已经自爆而亡，那这个妖怪又是从哪而来？ 符乐仙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痋。” 师尊说过，痋这种生物本就不存在自然之间，既不属于生灵，也不属于死物，任何不能用常理解释的现象往往都可以用痋来解释。 而唯一能使用痋的，只有蚩痋族。 难道这妖潮是因蚩痋族而起？ 符乐仙回想起言忘川时说的话，【痋师】…… 会是【痋师】吗？ 商南烛空中悬停，朝那痋横挥出一剑，紧接着冲向痋，一个瞬身便出现在痋的背后，他高高举起剑，然后疯笑着一剑劈了下去。 “噗呲！” 【残心】锋利，竟一下劈开了半个痋身，痋发出痛苦的哀嚎，就在商南烛再要劈下一剑的时候，痋的头端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音浪直接将商南烛震退出去。 只见痋的脊背破开一道血淋淋的裂隙，还挂着血肉的棘刺伸出来，商南烛劈开的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如初。 注视一切的符乐仙见此暗道声不妙，也不管什么危险不危险，提剑而上。 符乐仙面色凝重，手中的寒蝉剑冰冷异常，她以最快的速度飞到痋的身前，那张深渊巨口朝她吞噬来，仿佛下一秒符乐仙就要葬身痋腹。 “寒蝉·血冰泯月！” 掌心擦过剑刃，留下鲜红的冰霜在剑身之上绽放出绝美的花朵。 冰霜汇聚成风暴，割碎了那层薄薄的白纱，微翘的眼睫之下是一双宛如星光灿烂的美眸，而美眸之下隐藏着最孤傲的她。 符乐仙，可是清墟门首席大师姐。 剑身蔓上一层血冰，反射出她那双明亮却淡漠的眼瞳。 “寒蝉鸣泣之时，万物终焉之刻。” 她的背后凝实一柄巨大的寒蝉剑，不过缺少了剑柄，唯有一个血红色的冰刃。 “破！” 符乐仙剑指一点，冰刃从天而降，剑尖寒光大放，便是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209章 霜寒与焰火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九洲。 符乐仙这一剑虽没有满堂三千客，但这霜寒可分毫不差。 话音刚落，冰刃从天而降砸向痋，刹那间冰消瓦解。 符乐仙屏息凝神，似乎冰刃之下没有动静……是死了吗？ “啊——” 她诧异地看着底下一堆碎冰块渣子里钻出一条粗壮的尾巴。 是那个痋！ 居然还没死？ 痋尾巴的速度太快，在空中挥舞甚至拍打出音爆，尾巴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悬停在空中的符乐仙，而她甚至还不及捏诀闪避。 好快的速度，不好，这一下要是挨上了，不死也得留下半条命。 符乐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握住寒蝉剑想要格挡住这一击，不管能不能行，也绝对不能等死。 看见痋尾巴也只是不到一秒钟的工夫就濒临眼前，符乐仙不禁闭上眼睛。 “铮——” 胳膊传来一阵麻木，却没有预想之中的痛苦。 “师兄？” 符乐仙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黑色的头发飘扬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脸庞，她差点就以为曾经那个性格温和，永远站在同门师兄弟前面，受伤会擦药，挨罚会默默陪着你一块挨罚的大师兄回到她的身边，仿佛背叛，驱逐，什么都不存在，就像这一切通通都是一场梦…… 只要梦醒了，就会回到那个美好平静的记忆里。 “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疯狂的狞笑声击碎了符乐仙的幻想。 商南烛站在符乐仙的身前，一手握住寒蝉剑，另一只手持着【残心】毫不费力地挡住痋尾巴。 从痋尾巴上传来咯咯吱吱的摩擦声看出，双方博弈到了非常白热化的地步。 而下一秒，符乐仙听见商南烛发出一声十分不屑的讥笑，然后手掌青筋暴起，看起来就像洪荒猛兽狰狞无比，【残心】顺着手腕力道一转，那痋尾巴没反应过来，竟被商南烛用一只手抓住。 “哈哈哈哈哈哈！” 商南烛一把抓住，然后用力抡圆了拽起来，痋瞬间飞起来无论它如何挣扎都逃不开商南烛的禁锢。 随着痋完全被拉扯过来，符乐仙看清楚痋的样子，她的冰刃几乎碾碎了整个头部，而痋的浑身上下结满了冰渣。 符乐仙惊讶：“这都不死？” 换作寻常妖怪这一击碾碎了脑袋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痋，可真是最难缠的东西。 商南烛一脚踢上痋的头端，这一脚直接把冻结的冰块连同里面的血肉通通踢碎。 痋没了脑袋，粗壮的身体软绵绵耷拉下去。 商南烛没了动作，符乐仙的注意力全在似乎已经死亡的半截尸体上。 罪人院外墙上的一个摄像头静静闪烁红点。 此时正在数据空间默默观察的谢应觉神色不明，他凑近屏幕，唇角微微扯出一句话：“痋，没死。” “寒蝉十六破！” 几乎是同一时刻，符乐仙的剑招与半截痋身扭动同时行动。 符乐仙冷笑：“看招！” 剑指上抬，十数条冰柱冲天而起，像十数条冰龙般死死钳住痋身，而她的面前，商南烛的身影化作一颗漆黑的箭矢绕过所有冰柱，【残心】光芒万丈，一剑将其劈成无数块碎肉。 符乐仙呼吸一滞，她认出这招。 师尊教给他的第一式。 断厄·绞杀。 而师尊教的是一招必杀技，十分凶险，而符乐仙却能轻易感知到这只是商南烛平平淡淡的随手一击。 “师兄，你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是，这真的是你愿意的吗？” 半空中掉落下来无数碎肉，商南烛面无表情地漠视着这一切，然后随手挥剑一划，漫天火焰，成片成片的碎肉烧成了灰烬，风一吹便没了影。 天放晴了，痋彻底死了。 这片蓝天下，穿过无数星星点点的火焰，两双眼睛安静地对视着彼此，跨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悲伤的，淡漠的。 希冀的，淡漠的。 挣扎的，淡漠的…… …… 罪人院前院大厅，齐豫白靠坐在右边的沙发上，手中一刻也不得闲的写着什么。 简幼薇从走廊走过来，脖子上还挂着听诊器。 “白玉京怎么样了？”齐豫白头也没抬问道。 简幼薇抄起餐桌上的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下喉咙：“啊，渴死我了。” “情况稳住了，她体质特殊，没有内外伤，就是透支的太厉害，休息两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这时，裴长庸和【枭龙】一众人开门进来。 简幼薇问：“看来妖潮结束了，有受伤的吗？” 陆霄摇摇头。 简幼薇看着每张面孔上写满的疲惫，又说：“你们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泡泡吧，卧室都准备好了，谢应觉？” 简幼薇对着空气叫了一声谢应觉的名字，然后空气中出现了一个人。 “我在，薇姐。” “帮忙带他们去卧室吧。” “好嘞，为薇姐服务是我的荣幸。”谢应觉耍个嘴皮子，在简幼薇的巴掌落下前老老实实溜走了。 简幼薇对裴长庸说：“裴叔，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裴长庸拒绝了：“我只是用狙击枪而已，没陆队长他们辛苦。话说，商南烛和那位女子呢？”他环顾一圈，客厅里除了沙发上的齐豫白和面前的简幼薇外，再无第四人。 “那女子名叫符乐仙，符箓的符，快乐的乐，神仙的仙，她是清墟门掌门座下首席大弟子，听姜局说，似乎与商南烛的过往有很大的关联。”简幼薇继续说，“她拒绝了我的邀请，执意回清墟门，我猜应该是最后出现的那个不明生物……” “那个是痋，蚩痋族的痋，只有实力非常强劲的蚩痋族族人才会拥有的召唤痋。”坐在沙发上的齐豫白转头看着两人说道。 “痋？原来这个就是妘姐说过的痋啊……长得一言难尽。”简幼薇忍不住吐槽。 裴长庸问：“那符姑娘离开了，商南烛呢？” 简幼薇笑了笑：“放心，虽然商南烛【入魔】了，但没想到这一次居然能控制意识回归，他现在正在卧室里修炼，不过最好别去打扰他。” 裴长庸点点头。 齐豫白站起身，朝着实验室走去。 “这次对妖潮妖怪的实验分析报告差不多能在明早前写出来，麻烦到时候帮忙一块交给姜局。”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第210章 越狱 一切正如妘徵彦所料，苏府爆炸，平青会袭击，还有……群浮州隐隐约约的动静都让伏辰宫的那位心绪不宁。 正在书案前翻阅文案的枢矜眉头微拧，目光注视着手中被折断的笔停留片刻，然后将笔丢在一边，眼前无数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笔墨的纸张堆积铺满。 “哼，不谐之律。” 枢矜耳畔传来一声空灵飘渺的回音。 枢矜对此没有半点意外，她反而继续翻阅手中的文案，平时除了传唤书房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们的表现超乎我的预料，那三个普通人竟也有不一样的本事。” “哎……”空荡的叹息声环绕在她的耳边，“外来者，他们会扰乱计划，甚至……” 枢矜抬起眸子：“甚至会阻挡我找到【极海之门】。” “……” 枢矜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窗子前，轻轻靠在木框上，她的目光安静又眷恋：“看见了吗？逐蛟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美好，可这样美好的景色我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将它从满目疮痍变成安居乐业……” 那飘渺的声音不再说话，似乎安静地倾听着。 “我早就明白，幽灭罪域，绞龙磐柱，潜海龙棺，无论什么都真正困不住【青龙】，他是逐蛟国的【王】。” “你？”那声音无端有些惊讶，可枢矜沉浸在回忆中听不出来。 “可惜，他做不到，但我可以。” 枢矜握紧拳头，神色坚定不移：“只有我才能成为新世界的【王】，所有阻挡我前进的一切都必将成为我脚下的基石，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浮苍】，【棠溪】，一个都不可以。” “与我为敌，蜉蝣憾树。” …… 在逐蛟国的日子又过去七天，被囚禁在幽灭罪域的陆少元终于找到了越狱的时机。 陆少元假装受刑不住死亡，吸引苏侑靠近，然后一个头锤击晕。 其实陆少元一直有点疑惑，自从上次云彦趁狱卒松懈来过一次后，明显能感受到监视自己的眼睛少了不少，尤其是苏侑，那狐狸精看他的眼神着实不对劲。 太奇怪了。 而且这两天苏侑根本没对他用刑。 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苏侑有什么心事吗？ 陆少元没空思考这么深，他拿到苏侑身上的钥匙解开身上的镣铐，忍着剧痛拔掉穿过锁骨的铁钩子，他看着火盆里烧的通红的铁签子，手哆哆嗦嗦的拿起，然后咬紧牙关往身上血窟窿眼子烫。 “呜——” 陆少元痛到失声，豆大的汗水浸湿身体。 不能，绝对不能被发现—— 陆少元一遍遍默念着，丢掉铁签子，忍着剧痛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下，随后他顺走苏侑腰间的一串钥匙，沿着一个方向逃走了。 陆少元前脚刚离开牢房，后脚便来了个巡逻的狱卒。 狱卒一看，牢房的门怎么打开了，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就看见苏侑苏大人坐在地上捂着脑袋。 “苏大人，您没事吧？” 苏侑的手停顿了一下：“我没事……” “这牢房是那个外来者，外来者越狱了，还打伤了您，小的这就去告诉王。” 狱卒说着，转身就要去伏辰宫。 “等一下！”苏侑叫住他，神色不明，他朝着狱卒挥挥手，似乎有话要说，狱卒赶紧靠过来。 然后，苏侑出其不意伸出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力气之大顿时听见了骨头破碎的声音，那狱卒满脸不可思议，没来得及发出半点声响就被结束了生命。 苏侑立刻恢复正常状态，将可怜的狱卒绑在刑具架子上，装作陆少元还没有用越狱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苏侑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这场闹剧是时候该收尾了，我等的有些心焦了，不是吗？” 画面回到陆少元这边，由于陆少元根本不了解牢房之外的构造，他只知道自己被囚禁在幽灭罪域，至于具体地方，他一无所知。 陆少元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才能离开这里，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来救他，更不知道如果没有救治自己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他必须保持清醒，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出口离开这。 而幽灭罪域的另一角，偷感十足的小黑影像三只圆滚滚的企鹅，一步一挪地躲在阴森森的墙壁后。 末尾的方煜忍不住变换这有些难受的姿势：“我说，这样走路对我这个体格子很不友好啊，我的双条腿又酸又麻的。” 苏乔抱着腿蹲在两人中间，双眼紧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打头的云彦因为有来过幽灭罪域的经验所以担任“队长”角色。 云彦谨慎探头迅速张望一下，确定没人后才轻声说：“叫你平常跑操偷懒，这才刚混进来。你真该锻炼锻炼了，还没苏乔厉害。” 方煜顿时感觉自己被嘲讽了：“说的好像你跑操不偷懒似的，怎么着，一场跑操下来你的鞋带散了多少次，你自己都数不清吧？” 就在云彦和方煜两人快要拌起嘴的时候，苏乔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你俩吵架别地吵去，别影响我。” 两人顿时不吭声了。 苏乔睁开眼睛：“有一队巡逻的狱卒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三人立刻紧张起来，躲到墙角视线盲区。 直到狱卒走远了，三人才探头探脑。 “我说二位，能不能胆子大一点，咱们可是未来先奇妖道上的新星。”方煜有些汗流浃背。 苏乔：“你想当新星你当去，这种地方还是小心为好。” 云彦也附和苏乔的话：“新星不新星的，要等我们活着回去，不然就是一具尸体。” 方煜嘴角抽抽：“别这么寒心嘛，家人。” 苏乔在脑海中指挥着小虫子们在各个角落探查，很快有了新的发现。 “我看见苏侑了。” 方煜：“苏侑？” 云彦思考着：“他应该看守陆少元才对，你看见他往哪里去了？” 苏乔说：“我看见他走到了一个黑黢黢的通道里，已经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了。” 云彦稍微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先去陆少元的监牢，苏侑出现在这里危险性再次上升了，必须小心。 “走，先去救陆少元。” 三小只小心翼翼走向幽灭罪域的深处。 第211章 监狱暗道 “那就是关押陆少元的牢房了。” 三小只快步上前查看，发现里面刑具架子上有一个人耷拉着脑袋。 方煜喊了两声名字，却毫无反应。 “等一下，这牢房没上锁啊。”苏乔扒开铁链缠绕着的铁门，发现竟然没有锁。 三人一愣，然后赶紧把铁链扒拉开，打开门挤进去。 “陆少元？” 云彦摇晃了一下那人，手掌传来的温度异常冰冷，云彦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抬起脸：“这不是陆少元！他是妖怪。” “什么？” 苏乔上前仔细查看尸体：“尸体已经冷了，看样子像是这里的狱卒，脖子被人拧断了。” 方煜果断猜测：“是不是陆少元越狱了？” “肯定是。”云彦说着，跑出牢房张望，“趁现在还没人发现，我们得赶紧找到陆少元。苏乔，你还能控制多少虫子？” “零零散散加起来，一百只还是有的。” “好，苏乔，你控制虫子尽量分散到幽灭罪域每个区域，陆少元受伤严重，还中了毒，得尽快找到他。” 苏乔立刻点头：“明白。”她二话不说分心控制虫子飞往各个角落去。 这时方煜突然问道：“刚才不是说看到苏侑了吗？会不会他发现了越狱的事情，已经出去通风报信了？” 三人皆是一愣，云彦再三思考下道：“必须拦住苏侑。” “我还记得他的路线，跟我来。” …… 阴暗狭长的通道里，陆少元捂住伤口跌跌撞撞地小跑着，他绝对不能倒下，他绝对不要死在这里，绝对不要…… “咳咳。”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不得已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稍作休息，锁骨的伤口疼的他大汗淋漓，烧红的铁签子虽然能止住血，但治标不治本，疼也是真疼啊。 “该往哪里走？” 他强忍着剧痛重新站起来，通道的前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几句闲散聊天声音。 是狱卒，不能被他们发现。 陆少元躲在通道的一块凸起的石像后面，想躲避狱卒的视线，无法使用力量，还中了该死的毒，这具身体甚至比普通人体质还要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万一被发现，打又打不过，逃不逃不了。 “他们走过来了……” 陆少元紧张地咽口水。 突然，扒住石像的手按了下去，陆少元不可思议地看着石像背后的墙壁凹进去一个暗道。 这是什么鬼？ 陆少元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狱卒，咬着牙钻进了暗道去。 时间卡的刚刚好，暗道的小门关上，没有没发现。 暗道实在是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暗道太过狭窄，里面没有灯看不到脚下的路，陆少元只能侧着身子一点一点挪。 差不多挪了十几分钟，前面才出现一点光亮。 陆少元撬开铁门的锁头，这是一个多年生锈的烂锁头，应该很久没有来过了。 打开门一看，陆少元顿时呆愣住了。 一个木板和铁链搭建的旧桥十分破败，阴暗潮湿的环境生长着滑溜溜的青苔，下面是一条蜿蜒河流，水黑为渊，河面平静无比毫无波澜，就像一滩死水似的。 直觉告诉他，这条河很危险，绝对不能跳下去。 他抬头又看去旧桥对面，是一个悬崖，幽灭罪域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简直不可思议。 左右观察，确定只有这条桥可以走，陆少元无奈，也不能留在这里，他没来得及杀死苏侑，被他们发现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赶紧离开。 稍稍调整一下状态，陆少元低头望去，一层岌岌可危的薄木板承载一个一米八小伙子的体重着实有点害怕。 看一眼都是双腿发软的程度。 “真该死的。” 陆少元骂了句。 胆战心惊走过了木板桥，陆少元再次钻进了对面悬崖的暗道。 …… “苏乔，你确定是这里吗？” 三小只一路奔跑追赶时间，希望能找到陆少元的踪迹好将人安全带出来。 方煜气喘吁吁，他实在跑不动了：“不行了，跑不动了，休息一下。” 云彦停下脚步，抓着方煜的胳膊想一块跑，最前面的苏乔折返回来，只见她面色凝重：“没路了，我们进死胡同了。” “死胡同？”方煜大口喘气着，听到“死胡同”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怎么可能，幽灭罪域是关押犯人的地方又不是外面胡同弄堂，怎么会有死路？” 云彦也疑惑地看向苏乔，而苏乔摇摇头：“虫子追到这里便停下了，苏侑确实出现在这里。” “会不会虫子失灵了？”方煜问。 苏乔叉腰道：“本姑娘的御兽虽然不精，但控几只虫子还是玩着呢，别怀疑昂。” 方煜顿时被训得小鸡啄米点头。 死胡同实在是太黑了，没有手电筒照明真的跟瞎子似的。 云彦从兜里拿出一个纸筒，拔掉塞子吹了口气，小火苗便窜了起来。 方煜问：“火折子？云彦，你什么时候还带了这个？” “阎姐姐给的，说这火折子关键的时候可以逃出生天。” “啊？这也就是个普通火折子吧？” 苏乔没忍住在方煜头上敲了个爆栗：“少啰嗦，阎姐姐和妘姐姐都不是一般人，她说的话咱听着就好。” “哦，我错了。”方煜在苏乔的拳头下瑟瑟发抖。 虽然云彦也觉得这个火折子确实很普通的样子，要是真说特殊，也就是纸筒上的花纹和文字有些奇怪吧。 云彦举着火折子绕着地胡同走一圈，他低头随意瞟了一眼却发现脚边有东西。 蹲下查看，手指轻轻捻起一撮毛发：“这个？” 云彦没亲眼见过苏侑，他叫来苏乔：“苏乔，你来看一下这个。” 苏乔接过毛发，立刻回想起那个赤色的毛茸茸狐狸尾巴。 “是苏侑！我绝对不会认错。” 云彦立刻排查起来死胡同的每一寸墙壁，地砖，一点都不放过。 “嘭。” 一声细微的机关声音传入云彦的耳朵里。 “有东西，帮我拿一下。”听觉强化过的云彦敏锐地发觉问题，他侧头一只耳朵紧紧贴在墙壁，另一只手慢慢摸索着墙砖。 苏乔在旁边屏息凝神，根本不敢呼吸。 “咯嗒”一声，墙壁左右旋转90°打开。 三小只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没想到还真有暗道。 第212章 我想回家 三小只穿过暗道，来到一座摇摇欲坠的木桥前。 “我的青天大老爷呀，这么高？！” 方煜光是站在悬崖边缘就吓破了胆，这么大的人连连后退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跟崖壁融为一体。 “方煜，男子汉大丈夫，救人要紧啊！”苏乔拽着方煜的胳膊想把他拖过木桥。 “不行不行！我恐高真的不行！来的时候也没说要过悬崖啊！”方煜死死不撒手，悲痛哀嚎着，“救人是要紧，可我也不能把自己的命搭上了吧？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呐！” “你！”苏乔快被他气死了，“谁爸妈不等着孩子回家吃饭啊？当初加入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绝对不当逃兵，绝对不抛弃队友。” 方煜的脸上写满了惆怅与愧疚，别看他平常神经大条，处事圆滑跟谁都能聊上两句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在意感情。 他念家，因为爸爸妈妈长辈们对他很好；他跟苏乔，云彦玩的好，因为他们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 方煜靠坐在崖壁上，神色落寞极了，他抱着双腿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他才17岁，为了友谊与朋友，为了青春与热血，脱离了过去17年的大道，走上一条看不清未来的小路。 “对不起……”他的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滚烫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怯懦的哭声。 “我……我只是……有点想家了。” 苏乔和云彦同时一愣，互相沉默。 他们三人的眼神同时落寞下来，气氛有些低落。 家？谁不想家呢？ 明明半个月前还是一个平凡普通的高中生，因为好奇心去了一次萍商街肆，恍若命运的指针开始拨转，落在了一个奇怪的前方。 一次大胆，离经叛道。大部分人觉得他们三个真的是脑子坏掉了吧？说不定还会说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呢？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乱七八糟，听都没听说的地方去。 苏乔沉默着良久才对方煜说：“很多事情既已发生，便不要执着过去。” 苏乔说话的时候，转身背对着方煜，不知道是劝他还是在劝自己。 “……我们踏上出国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我们这辈子注定回不去曾经了。想来假如一切正常发生的话，497局很有可能会让我们三个真正的先奇人。”云彦蹲在方煜身前，平静地讲述，“别害怕，你还有我们，云彦，苏乔，方煜，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 少年的热烈是世间最自由的风，而风吹过浪漫的原野后，徒留下一条踩扁的小草路。 人的困惑，迷茫，恐惧，害怕，就如同美好的乌托邦归于现实，只要有情和记忆，人便永远逃不出儿时在大树下乘凉的盛夏。 所以，别害怕夜晚，站起来迈开步子，大胆地向着黑暗迎接黎明的到来。 云彦弯下腰朝着方煜伸出手：“所以，别害怕。” 少年终是要成长，褪去一身幼稚的茧衣，铸就一副火热的骨肉，开拓属于自己的崭新时代，书写属于自己的美好故事。 三只手交叠在一起，就像熊熊燃烧的篝火，他们是承载希望的薪火，此刻，少年不再是只知热血的少年，更可喜的是，少年依旧是少年，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 伏辰宫，龙朝阁 “你真让你弟弟他们三个去救陆少元？” 妘徵彦翻看各种古籍头也不抬：“人都已经去了，你才问啊。” 阎柑橘看着妘徵彦烦躁极了，一把夺过古籍：“别看了，我说真心的，你为什么非要三个普通人加入497局？只是一时兴起吗？” 妘徵彦回头注视她的眼睛：“因为我别无选择，阎柑橘。我没有，姜局没有，谁也没有选择的权力。” 阎柑橘不明白。 妘徵彦只是摇摇头：“或许今天的你不理解我今天的做法，但明天，后天，或者更遥远的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是希望的薪火。”而我，注定被旧时代所抛弃。 最后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好了，抓紧找那杆枪吧。” 阎柑橘看着妘徵彦忙忙碌碌翻找的模样，内心蔓延上失落的藤蔓，其实……她想对她说，你也知道了什么对吧？ 不然，明明深知先奇妖道的凶险，绝对不应该会同意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冒险，加入这该死的“归龙”计划，趟着一趟浑水。一步一步，先是萍商街肆的试探，到逐蛟国的激发，接下去是不是就要参加497局的训练考核…… 连阎柑橘都忍不住另眼相看，妘徵彦，真是一个冷漠又心狠的罪人。 彼时的妘徵彦沉浸在寻找【斩夜龙鸣枪】的世界里，根本无心关注阎柑橘的心思。 瑛丘说过，【斩夜龙鸣枪】就在伏辰宫龙朝阁中，这么大的一杆枪几百年过去了不知道具体放在哪里。 【斩夜龙鸣枪】是粉碎【鳞骨】唯一的武器，妘徵彦不愿意这样做。 因为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逐蛟国会灭亡。 这绝对不是【浮苍】想要的结局。 也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妘徵彦想要找到这杆枪，试试用这杆枪唤醒幼年体浮苍。现在为止可以确定【鳞骨】在枢矜的手上，而枢矜想要找到【极海之门】，她不知道【极海之门】的后面会有什么样的世界，可棠溪说不惜一切代价必须阻止枢矜。 “这些书里恐怕没有我们要的答案。” 阎柑橘站在妘徵彦身后说道。 “怎么说？” “要是真有的话就不怕枢矜翻到吗？别忘了龙朝阁就在伏辰宫的地盘内。” 妘徵彦想来也是，放下手中的书籍：“有道理，但接下去我们到哪里去找？” 阎柑橘伸出大拇指向门口的方向指了指：“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发现脚下有一块地砖是空的。” 妘徵彦顺着方向看过去，神色有些不耐：“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 阎柑橘两手一摊，有点欠欠地：“你也没问啊，亲爱的。” 妘徵彦撂下阎柑橘转头就走下楼梯。 “喂，超过十米令牌就失效了，你也不想被枢矜发现吧？” “……”妘徵彦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还不滚下来。” 第213章 【青龙】虚影 妘徵彦有点犹豫地指着龙朝阁中心摆放的巨大石像。 “你说这个石像下面？” “嗯。”阎柑橘敲了敲石像四周的地砖，十分确定地点点头，“没错，只有这里的地砖是空的，下面肯定有密室。” 妘徵彦在一旁叉着腰看她：“你找到机关了吗？” “……”阎柑橘侧头尴尬地说，“没有。” 妘徵彦一脸“我就知道”的嫌弃表情，拍了拍阎柑橘的肩膀：“闪开，让我来。” 阎柑橘乖乖让开，她倒是想看看妘徵彦会怎么打开机关。 妘徵彦绕着石像走了一圈，看着这尊青龙盘飞的石像目光了然。 她侧身直奔旁边的红木柱子助跑向上两步，然后一脚踏在柱子上飞到石像中间的龙身位置，这座石像伫立龙朝阁正中央，高五层楼，几乎在龙朝阁每一层都可以看见这座超级栩栩如生的青龙显赫像。 龙朝阁位于伏辰宫正后方，也是整个逐蛟国的最中心，它就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牢牢镇守在逐蛟国。 妘徵彦一脚踹在石像上，不管是力度还是角度把握地刚刚好，石像一下子被踹出去半米，一点没磕碰。 “我靠，牛逼啊。”阎柑橘惊叹发出一句*华夏粗口*。 妘徵彦翻身落在地上，拍了拍手：“别跟我比较，我不算正常人。” “你压根就不是人。” “……你好像在骂我。” 阎柑橘敲了敲地砖，空荡的质感传上来：“我瞧过了，没结界禁制什么的，就在下面。” 妘徵彦瞄准位置，一脚跺下去，果然地砖稀里哗啦的碎了，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需不需要洞口隐蔽一下？”阎柑橘问。 妘徵彦已经准备好下洞了，她观察四周摇摇头：“算了，时间紧迫，速战速决。” “行吧。” 洞口很小，一次只能通过一人。 洞底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芒，妘徵彦抬起手电筒朝头顶洞口照去。 阎柑橘上半身靠在墙壁上，一张艳丽的脸上写满了烦闷：“又是这种，你不觉得有点像咱们在无海之下那座城了吗？” “……看起来确实像同一个人的手笔。” 阎柑橘立刻抓住重点：“同一个人？浮苍？” 妘徵彦不回答，自顾自走下旋转而下的楼梯。 “嗯？看来是真的喽，哈哈，真是有意思。”阎柑橘明白了，紧随其后。 几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来到楼梯尽头，这里有一汪碧蓝的池水，而池水上面悬浮着一杆青色龙头长枪。 “【斩夜龙鸣枪】？”妘徵彦一眼便认出。 妘徵彦就要上前，却被身旁的阎柑橘一把拉住：“等一下，有问题。” “？” 阎柑橘左右打量黑漆漆的周围，眼神愈发危险：“你不觉得不对劲吗？【斩夜龙鸣枪】是【青龙】的武器，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会连个看守的人或者结界都没有呢？” 妘徵彦听完也觉得不对劲，她默默后退两步，把手电筒收起来，顺便将罹首握在手中。 阎柑橘偷瞄一眼，也默默拔出腰间的匕首，随时准备战斗。 “嗖——” 妘徵彦完全凭本能侧头躲过一击。 然而，她抬手轻轻触碰一下脸颊，微微刺痛，指尖一抹血红。 她一惊，好快的速度，几乎没有半点前摇，刚才那是水流吧？ 阎柑橘愣住了，她应该没眼花吧，池水里好像射出一条水流。 “来者何人？”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不大不小的洞底空间黑漆漆的，只有池水散发着微亮的光芒。 那声音清亮却不失威压，听起来就像是一位俊秀的贵公子。 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美男子的时候。 妘徵彦挡住身后的阎柑橘，反握刀架在身前，阎柑橘手持匕首，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不知道掏什么东西。 池水翻涌着，碧蓝色的池水掀起一浪一浪的浪花，浪花中走出来一个人形虚影，每走一步虚影渐渐凝实，最后与常人无异。 妘徵彦紧盯走过来的人影，黛色里衣，青色古袍，腰带上坠着莲花纹样的青色玉佩，一对青色龙角从墨色长发间钻出，眼眸干净又漂亮，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眼神却冰冷无比，充满不可直视的神性与威严。 “浮苍？” 妘徵彦一晃神仿佛看到了那个身影。 “我乃【青龙】，图腾【青龙】，莫要认错了。” 两人大吃一惊：“！” 【青龙】？难怪这么大的一杆枪连个结界都不设，感情人家本尊就在这里守着呢。 青龙看向两人，尤其在妘徵彦头上的龙角多多停留了下。 青龙：“你是【烛九阴】的传承人，不过，身上并不完全是【棠溪】的气息，身为轮回之躯，按理来说，早早就应该完成觉醒了才对……” 妘徵彦从惊讶变为沉重，她感受到青龙身上那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就像，就像是人看见神一样。 妘徵彦道：“青龙，我们本无意冒犯，浮苍受困，逐蛟有危，我们需要这杆枪。” 青龙似乎没有一点惊讶和意外：“你们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因为在你们眼前的我，不过是一抹虚影，你可以理解成一道分不足道的分身，负责保证【斩夜龙鸣枪】不被他人拿走。” “本尊给我下达的命令是看守，所以，任何人来此都必须击败我才能拿到这杆枪。” 阎柑橘：“击败你？” “没错，我还记得曾几何时也有个女子想要取走这杆枪，但毫无疑问，她输了，差点死在这里。” 青龙冷漠而疏离，无悲无喜，他似乎不在乎任何东西。 女子？难道是枢矜？ 妘徵彦问：“她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枢矜，她是第一个来挑战我的，你们是第二个。” 阎柑橘凑近妘徵彦轻声说道：“果然是她，青龙的态度很强硬，看来必须得干一架了。” 妘徵彦点头：“这杆枪很关键，待会战斗老规矩，别站我前面影响我发挥。” “哎哟喂，你还蛐蛐我呢？”阎柑橘白了她一眼，“别以为就你黑皇后厉害。” 青龙抬手将两人拉入一片类似水底下的世界，青色的龙眸在水底下熠熠生辉，无比夺目。 “现在，拼尽全力击败我吧。” 第214章 日常2 老规矩，一些温馨日常，不影响正文阅读。 本篇主题：冬日温泉篇 —————————— 罪人院后院有一座天然温泉，不大不小，一年四季，大家偶尔都会到那里泡泡。 秋末，严冬，初春，都是泡温泉的好时候。 记是个小雪飘飞的初冬，大家伙难得都在罪人院里。 她很喜欢冬天，因为这个季节人懒得很，连妖怪也懒得出门，任务少，雪景妙，半山腰上七八个朋友围成一圈泡温泉吃茶点，再好不过了。 妘徵彦光着脚慢悠悠走在山腰的石子小路，湿漉漉的头发一路滴着水，水珠滑进黑色紧身背心里。 改造的实验品，不惧高温与严寒。 “妘姐，这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白玉京看见妘徵彦猛地站起来，开心地朝她招手。 温热的温泉碰撞上雪霁后的森林，白色的蒸汽很暖和，打在人身上舒适地每个毛孔都张开吸饱了水分。 妘徵彦踩着光滑的石头泡在温泉里，简幼薇递给她一条毛巾：“妘姐，擦擦头发，天气冷，虽然泡温泉但还是注意别生病了。” 妘徵彦正要接过毛巾，身后一只手快人一步拿走。 简幼薇疑惑抬头：“齐豫白？” 妘徵彦转身抬眸，正巧对上齐豫白的眼睛：“你，也会来泡温泉？” 记忆中，齐豫白从不泡温泉，妘徵彦还泡过一两次，他说没时间泡温泉，什么实验室忙的很的借口一笔带过。 齐豫白温柔一笑，仿佛如沐春风般笑着说：“有个人不吹头发就吹冷风，要是感冒了可别找我。” “……”妘徵彦面无表情地说，“我是黑皇后，不会吹个风就感冒，再说，真生病了也会找幼薇。” 不会找你。妘徵彦的言下之意是这个。 齐豫白丝毫不恼，依旧笑着似乎就有预料妘徵彦会这样说，他举了举手里的干毛巾：“需要帮忙擦头发吗？” 妘徵彦短暂愣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将湿漉漉的长发暴露在他面前，随意说：“随便你。” “呵。”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乐意效劳。” 温泉两边安安静静泡着两边人，一边是男生，除了谢应觉，另一边是女生，除了齐豫白。 罪人院的温泉是混的，中间没有遮挡的屏风，所以大家都穿的比较“整齐”。 比如男生统一大裤衩，女生统一背心短裤。 陆少元的目光实在忍不住往妘徵彦那边瞄，主要是某个冷漠无情的研究狂魔正一脸温柔如水的样子轻轻抚摸着手中的黑发，而妘徵彦安静地看手机…… “啧——” 陆少元默默转过脸，身旁传来划水的声音，他回头白玉京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温泉热水泡的人浑身暖洋洋的，脸上都不免泛上几分红晕，白玉京半蹲着游到陆少元身边，温泉水刚好没过锁骨。 陆少元一瞬间觉得脑子有点缺氧，他傻傻的看着白玉京。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白玉京有点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会这么红啊？跟山里野猴子的屁股似的。 陆少元一怔，随即头脑一热，一巴掌就扇在自己脸上，真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连在温泉里全程闭目养神的商南烛都忍不住偏头看过去发生了什么。 白玉京：“你干嘛打自己啊？” “……呃，哦，有点泡久了，太热。”好苍白的话术。 但，白玉京信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简幼薇猜测她的脑子里应该在想原来泡温泉泡久了会脸红啊…… 简幼薇微微叹了口气，手中的解剖书突然有些乏味了，转头看向身旁看手机的妘徵彦和一脸微笑的齐豫白，淡淡将目光重新放在书上，好吧，罪人院的木头可真多啊。 “哎，还是书好啊。” 陆少元突然问白玉京：“你，你干嘛过来？” 白玉京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然后从水面下掏出一个球来，开心地说：“来找你玩球啊！哈哈！” 陆少元顿时不好了。 “玩什么呢？我也来凑个热闹。” 话音刚落，空中出现一个黑影，“唰”的一下变成个白皮耗子一头扎进温泉里，跟某个炸鱼队似的激起的水花直接让边缘的妘徵彦刚擦干的头发又湿透了。 齐豫白看着被水花泼了一脸的妘徵彦，眼神瞬间阴沉下来，看着温泉里还不知事态严重的谢应觉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简幼薇看着自己手中湿哒哒的书页，一股狂躁的火气瞬间直冲云霄，随之而来的是愤怒的咆哮：“谢！应！觉！” 简幼薇一把拎起厚实如板砖的解剖书，牙缝里挤出来的三个字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 “你找死吗？！” 谢应觉被盛怒下的简幼薇吓得连连后退，结果温泉底下的石头太滑一个脚滑摔在水里：“不不不，我错了，薇姐！薇姐！板砖书能砸死人的！薇姐！手下留情啊！！” 在岸上的齐豫白慢慢解开衬衫的扣子，一步步走下温泉。 妘徵彦叫住他：“你干嘛去？” 齐豫白转头微笑地把毛巾递给她：“没事，跟谢应觉聊聊天。” “哦。” 妘徵彦拿毛巾淡定的擦擦脸，她看着手机眉头微皱，进水打不开了，算了，跟姜局再要个新的吧。 “啊！”谢应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简幼薇拎着书一路追杀着谢应觉，谢应觉根本不敢开锚点跑路，只能被动挨打，没一会，就被简幼薇摁在温泉里暴揍了一顿。 谢应觉挨了好几下，被揍倒在温泉站不起来。 简幼薇双手举着书，火焰好似从双眼喷出：“我今天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知识就是力量！” “嘭！” “啊！” 谢应觉，卒。 妘徵彦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场单方面殴打的闹剧，她转头对重新坐下来，泡温泉的简幼薇说：“他没事吧。” 简幼薇露出一个淑女的微笑，手中仔细擦着解剖书，仿佛刚才拿书本当板砖追杀人的不是她似的。 “安心啦，妘姐，我一个淑女怎么会打死人呢？” 妘徵彦余光偷偷瞄向浮在水面上的谢应觉，嘴角抽抽：“好的。” 可是，谢应觉看起来只剩一口气了，再不救怕是可以直接就地吃席…… “哎，齐豫白？”她惊讶地看着光着上半身的齐豫白慢慢接近躺尸的谢应觉。 齐豫白伸手抓住谢应觉的脚腕，然后将他拖上岸。 “放心，看起来他需要救治，我带他先回去了。” 齐豫白看起来杀气腾腾地，脸上却依旧摆着得体的笑容。 妘徵彦眼角抽抽，好吧。 齐豫白救谢应觉？ 齐豫白有这么好心的吗？ 这是救活？还是救死啊？ 妘徵彦闭上眼睛，在心底为谢应觉默哀一秒。 第215章 战【青龙】 阎柑橘惊讶地看着脚下自己的倒影，周遭的空间完全不同，呼吸间满是杀气。 “这是领域。” 妘徵彦一眼便认出【青龙】的手段：“你应该知道领域吧？” 阎柑橘沉下眼眸，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不知情绪。 “当然知道。” 金眸紧紧注视不远处漂浮在半空的青龙虚影，同是龙眸竖瞳，彼此间战意四起。 妘徵彦不经意地手捋过耳坠子，她一定会赢。 “【烛九阴】的传承人，蚩痋族的……呵，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青龙的目光停留在阎柑橘身上，神色晦暗，词句听起来好像真是在回忆，其实言下透露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阎柑橘闻言，慢慢抬起脸，直直对上那双青色的龙眸，气势丝毫不弱。 “我是蚩痋族阎家下一任家主，阎柑橘。你说的那位故人，我不认识。” 青龙没有回答，只是将眼神转向满脸冷漠的妘徵彦：“你确定要这么做，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妘徵彦道：“诸般后果，我不在乎。但，我明白一件事，【斩夜龙鸣枪】对浮苍，对逐蛟，很重要。” “我们必须击败你！”刀刃倒映出一双金眸，那金眸之下仿佛燃烧着金色的太阳。 见妘徵彦战意已决，青龙闭上眼睛，微微叹气，不再多言，他抬手做出一个上撩的动作，一圈耀眼的青莲在周身浮现，光是看一眼，这股滔天的力量便是她们不能正面迎击的。 青龙挥手，下一秒，所有青莲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冲她们而来！ 好快的速度！ “原计划战斗！” 妘徵彦快速说完，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向青龙冲去，边跑边躲避青莲，青龙手指一伸，躲过去的青莲转弯朝着妘徵彦飞去。 “彦子，背后追踪偷袭！”阎柑橘看见后赶紧大喊。 青莲速度太快，几次呼吸便追上了妘徵彦，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妘徵彦果断下叉低头躲过一击，单手撑地接侧身空翻险而又险避开第二朵青莲。 此时的妘徵彦距离青龙还剩不到五十米，她的大脑正在疯狂思考对策。 “我可不是好欺负的。”阎柑橘翻开袖子，一只奇形怪状的痋虫被扔在地上，“出来吧，我的新宠物！” 下一刻，痋虫张开嘴巴，神奇的异次元口袋无限扩大，一只血红色粗壮的手臂伸出口袋。 阎柑橘葱白纤细的十指上多了十根半透明的丝线，这可不是控制召唤痋，也不是傀儡线，这是阎柑橘的底牌之一，绝影丝。 只有她自己知道绝影丝有多厉害，大多数见过她出手的人只知道阎柑橘酷爱匕首，而其中真正能一睹绝影丝英姿的，都去了黄泉。 “别以为你是青龙，我就宰不了你，区区虚影而已。” 阎柑橘给大粽子下达命令，便同时朝着青龙奔去。 而此时妘徵彦思考的时候，一半的青莲已经包围了她。 危险！ 青莲迅速变大，莲花瓣一层一层将妘徵彦吞没。 “彦子！！”阎柑橘来不及阻止。 手握紧刀鞘，单指弹刀出鞘，妘徵彦的嘴角难掩笑意。 一声嘹亮的咆哮冲破莲花禁锢。 “拔刀！！！” 漆黑如水墨般的烈焰一圈一圈破开关隘，所到之处，燃烧殆尽！ “呀！”妘徵彦把握住时机，解决完青莲立刻调转方向，身影如同流星般出其不意出现在青龙身后，而他也仅仅只看见一抹残影。 妘徵彦回身横劈，这一击被青龙徒手挡住，金眸闪过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他居然徒手三指捏住了罹首！ 妘徵彦感受到罹首传来巨大的阻力，用尽全力也纹丝不动。 好强的掌控力！ 青龙依旧冷若冰霜，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眼眸漠视一切，仿佛在看着什么弱小可怜的蝼蚁一般，随手将妘徵彦连同直刀一起甩飞出去，妘徵彦还没落地就被身下一个猝不及防的巨浪拍进了水面。 青龙！你不讲武德！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阎柑橘眼看着妘徵彦被水浪卷进水面，她想控制绝影丝拉回妘徵彦却发现绝影丝根本穿透不了水面，她第一次见到连绝影丝都无法做到的程度。 她感受到后背一阵危险的劲风划过，大粽子及时替她挡下这结结实实的一掌。 可青龙的实力太过强大，即使是一道存在不知多少年的虚影，这一掌击飞大粽子和身后被保护住的阎柑橘。 看到这一幕，青龙眼眸中流露出更多的杀意：“召唤痋，许久未见了。” 阎柑橘双眼恶狠狠盯着青龙，漫不经心地随意擦去嘴角渗出的鲜血，该死的傻*青龙，狗*的就知道没这么好对付。 大粽子的胸膛赫然凹陷一个手掌大小的掌印。 这力度，阎柑橘这种脆皮法师挨上一下直接见太奶。 “艹了。” 两人同时发动进攻，青龙抬手从水面下升起无数密密麻麻的水球，手指拨动间变成锋利的箭矢，朝着阎柑橘而来。 “切。” 阎柑橘冷笑声，踩着大粽子的肩膀在空中飞跃，绝影丝在空中飞舞，宛若一场盛大的牵丝戏法，绝影丝勾着左右两柄匕首疯狂击碎水箭，一个转圈旋转，所有水箭都被她轻而易举的击碎。 阎柑橘再次借力近身青龙。 绝影丝勾着冰寒的匕首竟然在青龙身上讨不到一点好处。 阎柑橘弯腰匕首划去青龙下三路，青龙腾空后撤，一道水流拍去，阎柑橘闪身躲开，反手控制绝影丝直击青龙心脏和面门，青龙脚尖轻点水面，时间仿佛慢了下来，轻轻松松从空隙中穿过。 “？！” 阎柑橘大吃一惊，还能延缓时间？不，不对！是——身法！ 青龙闪过一道残影，阎柑橘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身体被软绵绵倒飞了出去。 “噗！”阎柑橘喷出一口鲜血。 大粽子接住她，这道力量太强，逼得他们倒飞百米才稳住身形。 青龙冷眼斜睨着他们：“现在离开，饶你不死。” “咳咳。”阎柑橘忍不住咳嗽几下，吐出几口血，眼神狠厉无比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想想自己自从14岁独自一人通过族内继承人考核，血淋淋的走出死陵山，一排众己，成为蚩痋族最年轻活着通过死陵山的族人，也是最年轻的族长继承人。四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等伤。 “少废话，你的命，本小姐要定了！” 阎柑橘目光如炬，怒火在眼底燃烧。 第216章 【天昼长刀】，拔刀! 阎柑橘向青龙提刀冲去，青龙毫不在意，后退抬手挡住匕首，身后水流困住偷袭的大粽子。阎柑橘咬紧牙，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往下移分毫。 “你就这点本事？” 青龙的眼中露出嘲讽。 阎柑橘突然抬起脸，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你猜？” 下一秒，藏于袖口的小蛇窜出，吐着“嘶嘶”的信子，一对毒牙直冲青龙面门！ 青龙一愣，蚩痋族的手段层出不穷，最是阴险卑鄙，迫不得已，只好收手侧身闪避。 阎柑橘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报仇的机会，不留给任何喘息之机，近身搏斗。 她的体术相比普通人已经相当不错了，但只拼体术的话，她只能和妘徵彦三七开。 可现在，她顾不上这么多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青龙！！ “呀！”阎柑橘卯足了劲，凌空一脚踏在胸口，可触感就好像踢在了一块钢板上，她猛地一惊，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踢在青龙身上。 “我虽然是一个虚影，但本尊有的本事一样不少，唯有实力不足罢了，想用这点小把戏杀我，太可笑。”青龙一手抓住脚腕，用力将阎柑橘抡了出去。 与此同时，大粽子出现在青龙背后，从背后发动攻势，拥有改造过的大脑，大粽子进退有度，不需要阎柑橘的完全指令，就可以完成中心指令。 青龙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这个被阎柑橘召唤出来的疼放在眼里。 不过现在，看着大粽子跟自己打的有来有回，脸色微微惊讶：“阎家的小丫头，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哼，算你有眼光！” 后背掠过一道残影，黑暗里闪烁着微弱星光的【岚栖】刺向他的脖颈。 眼看即将刺中，没想到一杆眼熟的长枪轻易挑开匕首，然后击中阎柑橘腹部，剧痛直接将她击飞，狠狠砸在水面上。 “咳咳……【斩夜龙鸣枪】？”阎柑橘捂住腹部半跪，大意了。 青龙一枪刺穿大粽子的心脏，将它甩向阎柑橘。 “……回来吧。” 唯一的召唤痋也算是废了，想修复只能回柑橘庄园。 阎柑橘抬头望向他，一身青衣长袍半点尘埃未染，相比自己，狼狈不已…… “我为什么会将她隔绝。” 阎柑橘神情一顿：“什么？” 青龙满眼冰冷，杀意丝毫不加掩饰，他漫步华庭，拎枪一步一步接近她。 “【三相阎首】的气息，即使相隔千年，我也绝不会忘记。” “！”阎柑橘瞪大双眼，“原来……你是这个打算。” 青龙余光下移，高高在上地俯视挣扎的阎柑橘：“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今日若留你一命，他日必将酿成大祸。阎家小丫头，你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你唯有一个错误，就是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还成为第二任【三相阎首】。” “……错？就因为我出生就是【三相阎首】血脉？”阎柑橘扯出一个荒诞的疯笑，“我，何错之有？！” “阎妗非做的，与我何干！” “我不过就是出生在蚩痋族，投胎投在了阎家家主夫人的肚子里，我就活该被杀，就为了你口中的狗屁血脉？！” “我绝对不会屈服的，所有杀不死的我，都必将被我杀死！” “青龙，你给本小姐记好了。我的命，就只是我的命，我绝不会成为谁，我的命只能我自己终结！” 青龙冷眼看着满眼怒火的阎柑橘，枪尖闪烁着青色的莲花，直指阎柑橘的头颅猛然落下！ 阎柑橘握紧手中匕首，哪怕死也定要让青龙脱层皮！ 然而—— 就在下一秒，水面下赫然睁开一只璀璨如太阳的巨大金眸，紧接着整个领域开始强烈震动。 青龙和阎柑橘同时往脚下看去。 一道金色的光芒冲破黑暗的桎梏，赤红的火焰生生不息只待燎原焚尽，巨大的烛九阴真身冲天而起，如同深渊般的巨口想要吞噬青龙。 妘徵彦化身烛龙，龙角，龙尾，龙鳞，龙瞳威灵显赫！ 烛九阴如山岳般厚重的身躯却如同羽毛般轻盈地盘踞在妘徵彦身后。 罹首在手，妘徵彦金眸一沉，火焰燃烧过刀身，罹首赫然变成一柄巨型的长刀。 【天昼长刀】，【烛九阴】本命武器，刀刃一米五，刀柄五十余，全刀超两米，比妘徵彦还高一个头的高度，却被妘徵彦单手轻松拿捏。 刀鞘早已化作灰烬消散，这柄长刀外形酷似苗刀，刀刃中线凹陷，留有一道放血槽，且刀刃为白，刀背为黑，正对应烛九阴其瞑乃晦，其视乃明的特性。 身后烛九阴虎视眈眈，妘徵彦单手握刀，直指青龙，脚步悬空，气势如虹。 阎柑橘半跪在水面上，呆呆愣愣仰望着这一幕，嘴里不住喃喃着：“她果然，还是棠溪……棠溪，还是棠溪。” 青龙负枪而立，稳稳矗立在原地，身后若隐若现一个庞大的青龙虚影，渐渐凝实，水面下涌动危险的波涛，二龙对峙，烛九阴战青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妘徵彦余光瞄向底下阎柑橘一眼，对方并无大碍。 她目光下流转金色的光辉，面无表情开口：“青龙，凭你一具虚影，要与我为敌吗？” 青龙丝毫不退缩，青眸仔细注视烛九阴轻笑：“看不出来棠溪竟然任凭轮回之躯做到这种地步，你可知道，她向来是一个不愿任何事脱离自己掌控的个人主义者。” “答非所问可不是我要的答案。” “这点，你又和她很像。” 妘徵彦双手握刀起势，眉眼不耐烦：“我会用这把长刀，贯穿你的心脏。” 青龙毫不在乎，他的目光停留在妘徵彦和阎柑橘的身上：“当然，前提是你不会被我先杀死。” 刹那间，火药味顿时浓郁，两双不同的龙瞳碰撞在一起，几乎是同时，两道身影碰撞一起！ 长刀砍向长枪，长枪挑开长刀。 妘徵彦的刀法霸道凌厉，招招夺人性命，气势如虹，每次出刀都瞬间划破空气，刺，劈，斩，刀式千变万化，眼花缭乱却依旧杀伐果断，将【天昼长刀】发挥出完美的力量。 而青龙枪术了得，【斩夜龙鸣枪】更是本尊的武器，在熟悉度上稳稳压过妘徵彦一头。 妘徵彦一刀下劈，刀势恢弘，一刀劈砍出领域一道刀痕。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杀死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妘徵彦一刀大力砍向青龙，后者连忙架起长枪抵挡这一刀，长刀之上汹涌澎湃的杀气疯狂侵袭青龙，青龙用力将妘徵彦震开。 妘徵彦刀势过于凶猛，一时间实力暴涨，难以招架，青龙才有喘息时间道：“只是陈述现实罢了。” “哼。” 妘徵彦提着长刀，侧身绕着青龙一步一步走着，仿佛中场休息，两人的目光一直在观察对方，想要找到弱点，击溃。 妘徵彦不屑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陈述现实？”青龙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之前，就是我在水面下的话。”妘徵彦似乎在回忆着，“你说，要杀了阎柑橘，对吗？” 妘徵彦声音不大，却能回荡在领域中，听到她这样说，阎柑橘顿时难以置信地看着妘徵彦，似乎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217章 大捷，已定! “不，之前，就是我在水面下的话。”妘徵彦阴沉着脸，似乎在回忆着，“你说，要杀了阎柑橘，对吗？” 妘徵彦声音不大，却能回荡在领域中，听到她这样说，阎柑橘顿时难以置信地看着妘徵彦，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彦子……” 青龙疑惑了，似乎根本没想到妘徵彦会问这个：“封图族与蚩痋族是千年世仇，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妘徵彦摇摇头：“与我何干。” “？” “我不是棠溪，她也不是敌人，我与她只是好友，仅此而已。”妘徵彦一字一句道，“既是好友，便不容他人随意践踏。” 妘徵彦目光如炬，大喊一声：“烛火鸣身！” 身上的龙威再度上涨几分，素手挽了刀花，烛九阴咆哮一声龙鸣，差点震碎领域，他口中一团赤红的火球快速成型，不顾领域承受的上限疯狂压缩空间，恐怖的气息压在心头难以呼吸，而妘徵彦却在青龙满眼沉重的眼神下，松开了【天昼长刀】。 “妘徵彦！你要做什么？！” 底下的阎柑橘发疯似的朝她大喊。 妘徵彦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三相阎首】，棠溪与我说过。” “……”阎柑橘顿时哑了声。 “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阎柑橘仿佛自己耳朵听错了般错愕。 朋友？ 欺骗，隐瞒之后得知真正的身份后还能做朋友？ 妘徵彦……你可真是信任我啊。 呵，还真不愧是最好的朋友。 妘徵彦抬脚踩在悬空，脚下是一团又一团燃烧的火焰，她张开双臂，张扬而狂傲，龙尾在身后摆动，她抬手身后数以万计的火焰长刀直指青龙，烛九阴在蓄力，她也在蓄力。 “青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与选择，你可以固执认为【棠溪】与【三相阎首】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但你无法驱使妘徵彦和阎柑橘必须是相同命运，时间指引我们，而我们做出了与命运相反的选择。” “你这是逃避！” 妘徵彦眉眼深沉：“我从来没想过逃避，你我皆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妘徵彦看着青龙说：“我与她做了个交易。命运如何？轮回之躯又如何？我能做到的，远比你【青龙】【浮苍】更多！” 青龙叹息一声，不知道他内心在思考什么：“既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便各凭本事吧，击败我，得到这杆枪，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前提是你们不要后悔。” 看着已经蓄势待发的妘徵彦，青龙也意识到妘徵彦的决心，他余光瞄向远处站起身同样对视上眼睛的阎柑橘。 “那你呢？阎家的大小姐。” 阎柑橘笑出了声，嚣张的看着青龙：“我？我自然——”她看向半空中的妘徵彦。 “自然，是跟我家闺蜜一条战线。” 阎柑橘话音落下，嘴角微微一笑，身后闪烁几道蓝紫色的闪电，一个奇怪的人形生物手撕空间，钻出裂隙，漂浮在阎柑橘身后，六条手臂不似凡中物，庞大的身躯丝毫不弱于旁边的烛九阴。 这个人型生物一出现，烛九阴和青龙顿时满脸凝重，烛九阴甚至调转方向，口中的火球随时准备喷向它。 阎柑橘笑道：“【三相阎首】，光听你说哪行啊，这不得露出真身以表诚意！” 妘徵彦眼底一片漆黑：“烛九阴，回来。” 烛九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乖乖转回来。 阎柑橘脚尖渐渐脱离地心引力，悬浮在人型生物的面前，丝毫不在意烛九阴的态度，无比嚣张：“我家闺蜜都出力了，我可不能冷眼旁观呐，青龙，要不你也接我一招？” “哼，罪无可恕。” 碧波翻涌，激起万重浪涛，青龙扬起万丈水浪，浩瀚的水幕之中，数条水龙腾空而起，它们身躯晶莹剔透，蜿蜒盘旋。 青龙不发一言，落手出招，水龙咆哮着冲向她们。 “上。” 妘徵彦双手向前聚拢，无数火焰长刀恭候多时，齐刷刷冲向水龙。 烛九阴金光灿灿的竖瞳一凛，火球猛地被喷吐而出，刹那间划破了黑夜的寂静，留下一道耀眼至极的轨迹，势不可挡，所过之处，领域为之震颤，暗影纷纷无处遁形，火光冲天，灰飞烟灭。 “可别小瞧我呀。”阎柑橘伸出一只手，人型生物六条手臂也纷纷跟随她的动作，极致的邪恶之力在掌心中涌现，不多时，一个蕴含恐怖力量的眼球在阎柑橘掌心左右环顾。 “直视你的恐惧吧。” 青龙的眼睛里不可避免的浮现一只眼球的阴影，这便是【三相阎首】的本事之一——阎王眼。 拥有绝对控制，只要对视上必中，中术者会身临其境最恐惧的回忆，必须依靠自己打破术式，否则时间越长，灵魂被污染的范围越大，最后会身形俱灭，永世被囚禁在最恐惧的深渊之中。 “噗！” 阎柑橘吐出一口鲜血，精神瞬间萎靡，身后的人型生物快速消散无踪，她能撑到施展出阎王眼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她从半空中落下，身后出现一个人影，抱住了她。 妘徵彦把阎柑橘平稳放在水面上，皱眉看着她。 阎柑橘：“对不……” “道歉的话等你活着回去的时候再说不迟。。。” 妘徵彦给她默默输送力量，阎柑橘死不了，但需要好好休息。 青龙从远处磕磕绊绊走过来，他一身讲究的长袍已经破败不堪，精神看着也没有之前的盛气，看来阎柑橘的阎王眼对青龙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你们赢了，这杆枪你们拿走吧。” 妘徵彦淡淡地看着他：“【鳞骨】在枢矜手上，你知道吗？” 青龙不点头，也不摇头：“命运的指示就是如此，有些事情总要经历过一番，才叫命运。” “她想要打开【极海之门】，我不知道是谁告诉她，但棠溪说一定要阻止【极海之门】的开启。” “你要怎么做？” “我会杀死枢矜。” “你有几成把握？” “大捷，已定。” 妘徵彦抱起昏迷的阎柑橘，转身背对青龙一步一步走出领域。 “少年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不要，后悔，更不要，留下遗憾。”青龙朝着她的背影最后说了句，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领域消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条路不一定会通向成功，每个成功不一定代表光明。 第218章 宽袍人 过了桥，又行了几百米，穿过藤蔓倒挂的“原始洞窟”，看着脚下一撮赤色毛发，云彦的心里多了一份揪心。 “又是他？” 苏乔探出头，神色尽是对周围环境的好奇。 这些倒挂的藤蔓没有叶子，第一眼觉得光秃秃的，若仔细观察藤蔓却长满了错落有致的鳞片，像极了蛇。 为此，方煜还特意用力扯了扯藤蔓：“植物而已，不是蛇，你看，一刀下去，都没血。” 确认了这种藤蔓只是单纯的植物后，云彦才放下心来。 “苏侑肯定经过这里，我们必须小心点。”三人围成一个圈，云彦轻声说，“待会大家都用手势比划，说话声音尽量小些。” “嗯。”苏乔和方煜认真点头。 沿着路继续走了十分钟，云彦抬手示意前方有东西。 云彦蹲下身体，手指轻轻沾上地上一滴黏糊糊的血滴，手指碾了碾，血液还能拉丝。 这里的环境偏阴湿，空气湿度大，血液滴落有点时间了。 “喂，这里……” 方煜轻声朝两人招手：“有根羽毛。” 苏乔小心拿起羽毛根，仔细看过后皱眉道：“不像是一般鸟类的羽毛。” “不是鸟类，还能是妖怪不成？”方煜问道，“话说，海底下有鸟类吗？” 苏乔吐槽一句：“怎么不能有鸟类，海底不还有狐狸吗？” “……”方煜愣住了，“你说的好有道理哦。” 鸟，狐狸，这逐蛟国怎么竟有一些不该有的物种啊？ “地上还有血迹，血迹呈滴落型，时间不长，我们速度快些能追上。”云彦讲起自己的猜测，他认为苏侑一定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东西，或者是妖怪，或者是人，出手有人受伤。 苏乔说：“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嗯。” …… 一座残破不堪的石桥上，两个人影对立。 “驱使妖怪？阁下本领不小，何不现出庐山真面目，藏头露尾难道是做贼心虚。”赤色尾巴自然下垂，一对毛茸茸的大耳朵立于头上，苏侑轻描淡写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目光看向对面的宽袍身影带着似有似无的挑衅。 宽袍人将整张脸隐藏在漆黑的兜帽下，连一张下巴都没露出，微微抬起右手，手掌上划过一道浅浅的伤痕，已经结痂。 “苏，侑，对吗？” 宽袍人的声音低沉喑哑，一听就知道是故意伪装的。 苏侑眉眼一挑，眼神底下流淌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表面上冷静无比：“正是在下。” 宽袍人发出一阵沉闷的笑声：“一只狐狸编了一个故事，跑到一个不存在的国度，你说，究竟是谁藏头露尾？” “啪！”苏侑瞬间沉下脸，手中扇子阖上。 “你，是谁的人？” 宽袍人道：“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死人不必知道。” 苏侑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宽袍人手握一把太刀朝他劈过来。 “！”苏侑一惊，立刻用折扇挡住这一刀。 吱吱咯咯是扇骨崩裂的声音，苏侑露出沉重的眼神，扇骨可是铜混铁砂打造的，竟然在一把太刀下承受不住一击。 苏侑神色紧绷，攥着扇子在宽袍人的刀下拉开距离。 他余光瞥向满是裂隙的扇骨：“阁下这刀……真是眼熟。” “啰嗦。” 宽袍人冷笑声，再次挥刀刺向苏侑，刀刀直取苏侑项上人头。 刀刃闪过苍白的光辉刺向苏侑的双眼，苏侑连连后撤，左右闪躲，扇骨在抵挡太刀过程中几乎崩碎，宽袍人刀势太猛，逼的苏侑无处可退，后背紧紧贴着石壁，眼瞅着下一刀就要劈到头上，但他的眼底却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喂！看招！” 宽袍人一惊，怎么会还有人？！ 一柄匕首从侧方投掷出，可惜力度与手法不行，一看便知是没有训练过的普通人。 苏侑趁面前之人愣神之际，一掌打在那人胸膛上，将其击退数步。 苏侑转头看向来人，收起另一只手藏于身后。 “你们……” 云彦，苏乔，方煜，三人从苏侑身后的石桥跑出来。 五人保持对立，互相打量对方。 “苏侑，你果然在这里。”云彦看着身旁的苏侑，又看着对面不明身份的宽袍人，心绪不宁。 苏侑面色如常，他问：“你们……还有你这个小姑娘，那日苏府袭击你们可真有勇有谋。” 苏侑的眼睛停留在苏乔身上多些，苏乔脸色不善，她可是没忘“绑架”的事。 “切，苏侑，少废话了，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人。”方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顺便拍了下云彦的肩膀，“刚才你干嘛扔刀救他啊？” 云彦紧紧盯着对面那个宽袍身影，眉眼低沉，他怎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哪里见过？ 云彦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宽袍人身上，可惜，宽大的兜帽完全掩下阴影。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三位。”苏侑看着他们道，“如果晚一些，你们也许就可以完成你们的任务了。” 苏乔一下子感觉不对劲了，她张大眼睛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侑看着他们微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没有我，你们又怎能轻易找到暗门。” “！！！” 三人顿时宛若雷击一般大惊失色。 “是你？！”方煜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华夏粗口#，你故意的？！” 苏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男狐狸不仅绑架囚禁了他，还对陆少元严刑逼供！不对，苏侑肯定是早早发现他们踪迹，故意留下毛发好将他们三个人一网打尽，这个破地方要是真死了，妘徵彦她们绝对找不到了吧…… 该死的苏侑！ 苏乔被怒火冲昏了头，一个箭步就要弄死苏侑，却被方煜眼疾手快拦住。 “冷静，苏乔！别冲动！”云彦赶紧帮忙摁住苏乔，“如果苏侑真的是反派的话，他早就将你关到幽灭罪域了，但他没有这样做……” 云彦转头，双眼紧紧凝视苏侑，一字一句道：“只有一个解释，你——” “很多事情，大家心里明白就行了。”苏侑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手指指向对面的宽袍人。 “不过，三位，现在可不是聊天的好时候。” 宽袍人双手缓缓抬起，做出一个奇怪的结印手势。 下一刻，三人的眼睛同时瞪大。 第219章 卧底蓝调 苏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已经被方煜扯倒在地上，方煜高大的身躯压在苏乔身上，挡住了狂暴的强风。 方煜的衣服被狂风割碎，鲜血染红了后背，疼痛让他不禁皱眉，发出呜咽声，苏乔听到头顶的声音抬眸看去：“方煜！” “别动！” 苏乔看见方煜身侧的衣服被鲜红色浸没，大惊：“你流血了？！” 方煜疼的说不出话，却依旧死死用身体为苏乔挡住这四面八方的狂风刀刃。 云彦透过指缝看去，眼前是一个赤色的尾巴。 苏侑？ 他居然挡在云彦面前？ 苏侑打开折扇，一股奇异的力量汇聚成盾，挡在身前抵挡住这阵风刃。 一对漆黑的羽翼悬飞在宽袍人身侧，朱红色面具狰狞可怖，目光幽深死死盯着对面的几人。 云彦瞳孔骤然一缩，那妖怪是……大天狗？ 妘徵彦曾说过，此去同去逐蛟国的仓桥枫正是日本最后一支阴阳师血脉，阴阳师善符咒，驱式神，大天狗也正是日本神话中有名的妖怪之一。 “仓桥枫？”云彦惊呼，“你是仓桥枫？！” 方煜和苏乔闻言惊讶：“他是仓桥枫？！” 苏侑回头问：“仓桥枫是何人？” 云彦：“与我们一同来逐蛟的人……我姐姐认识。” “你姐姐？”苏侑皱眉。 “黑皇后，就是前段日子出现的龙姬大人。” 龙姬大人……苏侑呢喃着，他看着眼前的云彦，没有龙角，没有龙鳞，什么气息都没有，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真的是妘徵彦的弟弟？ 苏乔站起身来，她指着对面的仓桥枫说：“仓桥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在内外城从来没见过你。” 几人也因为苏乔的话，纷纷看向对面的宽袍人，眼神或惊讶，或不解，或沉重，或思索。 “……” 宽袍人沉默不言良久，直到云彦觉得看着眼睛都酸了，才见那人缓缓抬起手，在众人紧张的氛围下，摘下兜帽，露出一双勾人的含情眼。 再摘下口罩，正是仓桥枫。 “你！仓桥枫，你为什么这样做？”云彦不解地指着他问道。 “你们三个倒是也在这里。”仓桥枫的目光直直停留在云彦三人身上，眼神不似先前明亮安静，倒平添幽暗如深潭般的浑浊之感。 仓桥枫：“今日你们见到了我，正好一块杀了。” “啊？”苏乔搀扶着伤痕累累的方煜，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本能的看向云彦，而此时的云彦也被仓桥枫毫不掩饰的杀意震撼住了，他明白仓桥枫是真的想要杀死他们。 苏侑闻言，立刻以身挡在三人面前：“你既与龙姬大人相识，为何要杀她的弟弟？” 仓桥枫慢言道：“因为，我从来就不是你们一条道上的人。” “？” 云彦瞬间明白了：“你，你是卧底？” 苏乔难以置信：“你居然是卧底？” 方煜一下子炸了，指着仓桥枫的鼻子开骂：“xiao日本gui子，我就知道你这个狗ri的畜生东西，几十年前你们就*****，你那些什么可怜巴巴的故事都是骗人糊弄人的，我*你*！” 方煜拖着受伤的身子大骂仓桥枫。 “哼，你们还是省点力气待会逃跑吧。”仓桥枫凭空捏住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符纸渐渐散着光。 苏侑脸色一变，拢住还在状况外的三人推着他们往来时的小路跑。 “快跑！” 云彦和苏乔左右一边拽着方煜拼命逃跑，身后的苏侑选择留下断后。 “嗖——” 耳边刮过一阵狂风，直接掀倒了云彦三人。云彦抬头一看，头顶赫然飘浮一个黑影，羽翼扇动的风浪像刮刀子似的刮在脸庞上。 “大天狗！” 前有狼后有虎，两侧是山体岩壁，这下是无路可逃了。 云彦额头上不免滴下冷汗。 仓桥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三位费尽心力来到这，怎能说走就走呢？” 苏侑回头看着他：“他们三个只是普通人，你若杀了他们，想必那位龙姬大人怕是不会放过你。” “放过？我来到这里，便没想过能活着离开。”仓桥枫眉眼尽是冷意，“至于你说那位龙姬大人，先奇道上第一的黑皇后，497局的王牌人物，堂堂【烛九阴】的传承人……可惜，也要葬身逐蛟了。” 苏侑眼底闪过惊异，拧着眉喝道：“你什么意思？” 仓桥枫笑道：“苏侑，恩家说过，你就是【青丘】安插在逐蛟的一只眼睛。” “……”苏侑没有丝毫慌乱，他似乎早想过这一刻，身份被揭露的时刻，但他想过会被枢矜发现，会被龙啸府发现，唯独没想过会被一个外来者戳穿。 苏侑潜伏在逐蛟几十年，一个外来者，在逐蛟国没几日待着的人怎么会知道？难道……苏侑脸色难看起来，难道是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吗？ 枢矜？难道是她？ 难道她早就知道自己是潜伏在逐蛟的卧底，故意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今日吗？ 苏侑的脸色越来越低沉，手中的扇子被捏的吱吱咯咯作响。 “别这副表情看着我，苏侑。”仓桥枫看着苏侑凝重担忧的脸色，心情十分喜悦，“恩家说你是个人才，不过，你今日横竖必死在我手里。” 苏侑：“恩家？” “我的这条命是恩家救的，所以为恩家办事，合情合理。” “你的恩家，是谁？” “呵。”仓桥枫上前两步，靠近苏侑面如土色的脸，“自然是你，还有你口中那位龙姬大人的，敌人。” 苏侑双目瞪大，在旁边惊讶的喊声中，缓缓低头看向掐住自己脖子的一只手。 窒息的感觉不好受，脖颈爆出的青筋连成一片，苏侑惊愕地紧盯着仓桥枫：“你，你……” 苏侑想说什么，却被掐着连句话都说不出。 “小guizi，你放开他！” 也不知道方煜哪来的力气，竟然挣开云彦和苏乔的手，一个箭步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向仓桥枫！ 仓桥枫居然倒小看了他，一时不察只好松手扔下苏侑，向旁边一躲，拂手打掉匕首。 “哐当！”匕首掉进地上。 方煜被这股力量牵动，身子不稳，仓桥枫可不会心慈手软，立刻抬掌拍向他暴露出的胸腹部。 “快让开！” 苏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飞身上前双手推开方煜，却不巧正被一掌打在心口。 “噗！” 仓桥枫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道，苏乔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来。 刹那间，苏乔像极了断了线的风筝，飘飘然倒下。 方煜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慌忙接住她瘦弱的身躯，第一时间查看她的伤情。 “苏乔！！” 她看见他们的脸，听见他们呼喊的名字，她痛到失声，满口鲜红，气息萎靡，她这辈子都没有受过这样严重的伤，流过这么多的血…… 血，好多血，她看见好多血，真的好痛啊…… 她恍惚着看见了好多人，耳畔朦胧着好多人的声音，谁在叫她的名字？ 眼一闭，视线被黑暗吞没。 “好……疼啊。” 第220章 救命 木桌上的熏炉徐徐飘起蜿蜒的烟气，屋外假山连着连廊，廊桥下一池锦鲤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木栏前站着一个身影，怀里抱着一把刀，静静看着廊下的欢快游动的鱼儿。 这时，身后的门帘掀开，阎柑橘端着一盘浸满血的纱布走出来。 妘徵彦听声转过头：“苏乔怎么样了？” 阎柑橘摇摇头：“我不是正经学医的，仓桥枫打向她那一掌离心脉就差了三分，半条命搁在鬼门关了……我已经尽力护住她的心脉，吊住她一口气，不过，不过还是需要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 妘徵彦眉头紧皱：“我们还在伏辰宫，上哪找医生去？” 这处院子本就是伏辰宫角落里一处小院，屋小地偏，平时连个打扫的都没有，来往之人便更少了。妘徵彦一行人便临时在这里落脚，收拾一番，倒也是个干净僻静的好地。 妘徵彦将【青铜令牌】悬挂在屋里，制造的结界正好罩住整个小院，外人看不到屋里的情况，【鳞骨】也感应不出来。 “苏侑呢？” 阎柑橘：“精神力消耗巨大，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他们一起传送到这里。” 妘徵彦沉下眉眼，轻声道：“那是【九尾狐】的力量，我猜是【青丘】是故意让苏侑先一步来到逐蛟，接近枢矜，可是，我不明白【青丘】是如何提前得知如今这场异变的。” 【九尾狐】？阎柑橘何尝不知这个名号。 她知道【九尾狐】善操纵人心，但预知一事，不是【九尾狐】一脉的作风。 谁都知道，苏侑是几十年前来到逐蛟的，而几十年前【九尾狐】便预知了一切吗？ 或许有其他人的手笔…… 阎柑橘收回思绪，她看着妘徵彦：“你想过接下去该怎么办吗？咱们可有伤员呢。” 妘徵彦将目光偏向屋子里两张床榻上气若游丝的两人，云彦站在一旁正给方煜包扎。 “放心，方煜只是后背的皮外伤，我放了痋止血，没一天工夫就能好，苏侑多休息两天就好。只是苏乔，必须尽快找医生做手术，不然她……很可能撑不过今晚。” 妘徵彦瞳孔微缩：“好，我去找医生。” 阎柑橘疑惑道：“你怎么去？咱就一块【青铜令牌】。” “这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妘徵彦抬头看向院墙外倚斜的水珊瑚树，“等苏乔的病情好些，我们便要离开逐蛟了。” “这么快？你打算怎么离开？你有办法了？” 妘徵彦摇摇头，说办法她其实是没有的，她只是有个念头。 “就算是把人打晕了绑过来也要救苏乔。” 妘徵彦转身离去。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画风一转，又是内城的渡口。 妘徵彦随手拿了一条披巾裹住自己的脑袋和龙角，她面前正是多日不见的枫眠龙君。 妘徵彦眉眼低压：“逐蛟最好的大夫是谁，时间紧迫。” 枫眠龙君挑挑眉，神色多了分傲气。 “快说啊，性命攸关。”妘徵彦眼底多了几分焦急，抬头瞧他这副模样随口一说：“难不成是你？” 枫眠一字一句道：“正是本君。” “……病情很严重，差三分断了心脉，事关性命，绝非玩笑。”妘徵彦严肃无比。 枫眠龙君：“放心，别说群浮州，就是整个逐蛟，本君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绝非玩笑。” “好，快跟我走。”妘徵彦见他说的诚恳，不像谎话，二话不说便拽住枫眠龙君的胳膊往小巷子里跑。 “哎哎哎！”枫眠龙君猝不及防被绊了个踉跄，“你等一下，我问你个事。” 妘徵彦停住，转身不耐烦道：“有事快说。” 枫眠龙君看着妘徵彦略微烦躁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你……你们会不会，会不会杀了她？” “……” 妘徵彦有些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未来会如何变化，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这个问题，你应该自己去问。” “……” “好了，病情不等人。” 没时间试探了，妘徵彦一手拉着他袖子，一手飞快捏了几个手诀，紧接着妘徵彦脸庞两侧龙鳞微微闪烁几下，下一秒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伏辰宫小院，妘徵彦喊着阎柑橘名字：“阎柑橘，医生我找到了！” 屋子里咯咯噔噔跑出来个人影，阎柑橘听到声响，一把掀开门帘，妘徵彦瞪大眼睛，只见阎柑橘双手满是鲜血，发丝凌乱，衣衫溅血。 “彦子，你可算回来了，苏乔快不行了。” “！” 妘徵彦一把拽住枫眠龙君：“快，快去救人！” 枫眠龙君也明白事态严重，话不多说，赶紧跟着阎柑橘进屋。 一张床榻上，鲜血流淌而下，浸染单薄的被褥床单，苏乔昏迷不醒，大量失血让她脸色惨白如同一张白纸，剧痛疼的她即使晕了，嘴里不住喃喃呓语，浑身汗涔涔，气息微弱无比。 阎柑橘简述一下苏乔的病况，她胸口的血洞不停地往外流血，再多纱布也止不住。 “你离开没多久，苏乔突然大口大口呕血，伤口崩裂。我没带更多的痋，实在止不住血。” 云彦蹲在床头边，不停用毛巾擦拭苏乔额前不断擦拭汗水，减轻不适感。 枫眠龙君搭脉，又仔细查看了伤口，眼神一下子凌厉起来：“伤得很重，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枫眠，你有办法能治好吗？”妘徵彦问道。 阎柑橘也看向他：“有把握吗？” 枫眠龙君抬起头，竖瞳略过阎柑橘，停留在妘徵彦脸上：“有办法，但问题是，我需要一个人一直为她渡气，至少要连绵不断两个时辰。” 阎柑橘：“渡气？” “没错，就是一个人用自己的气，最好是纯净的灵气，去渡给另一个人，将人的七窍六根，七魂三魄护住，温养脏腑筋脉，前提是这个人实力足够强大且气要无比纯净。” 阎柑橘眉眼微垂，掩下乱转的眼睛，脸色复杂。 妘徵彦倒是一脸镇静：“如果是纯净之气，我可以——” “不行！”所有人都没想到阎柑橘会大声打断妘徵彦的话。 “阎柑橘，你怎么了？” 阎柑橘抬起眼皮，目光幽深地看着妘徵彦的金眸：“你不能渡气，【烛九阴】是八腾之一，你的气，苏乔一介凡人，受不住。” 妘徵彦当然明白这一点，但是在场所有人中只有她可以给苏乔渡气续命，只要她控制精准，应该……应该会没事的。 “妘徵彦，你看看你自己的表情，你的眼睛里写满了犹豫与担忧，你根本不确定你能否救得了她。” 妘徵彦闭上嘴巴，不可否认，阎柑橘的眼睛很毒辣。 阎柑橘目光再次投向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苏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她不行，我可以。” 妘徵彦转头紧紧盯着阎柑橘的脸，好似思索着什么的样子。 权衡利弊下，唯有这个法子是眼下行得通的路了。 枫眠龙君说：“所有人都离开屋里，有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 门帘合上，屋里就剩下枫眠龙君和阎柑橘，还有两个病号。 妘徵彦心绪不宁，她靠着廊亭下的柱子，目光不肯离开屋子半分，云彦呆愣愣地站在妘徵彦身旁，他不断回忆着苏乔痛苦的模样，痛苦的呻吟着，胸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鲜红色连着一片深海。 苏乔的命，就交给枫眠龙君和阎柑橘手中了。 第221章 天囚之牢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坐立难安。 从正午等到夜幕降临，油灯跳跃在脸上，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怎么样了？” 阎柑橘一脸疲惫打开帘子，妘徵彦赶紧上前询问。 阎柑橘累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她强忍不适，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稳住了，现在还在昏睡着，我有些累，让我休——” 话没说完，阎柑橘脑袋一歪，整个人软绵绵倒在了妘徵彦怀里。 “阎柑橘！” 妘徵彦一把搂住阎柑橘，确定了只是力竭晕倒，赶紧将人抱起来进屋放在榻上。 枫眠龙君走过来，眼下乌青透出疲惫之态，他双眼布满血丝，看向阎柑橘道：“……她没事。那个女孩病情已经稳住了，但需要好好静养，而且每日都需要向她渡气一个时辰，最多五日，她就能跑能跳了。” 妘徵彦的金眸多了几分谢意，她朝枫眠龙君抱拳行礼：“这次多谢你了。” 枫眠龙君摆摆手：“天色已晚，你先送我回渡口吧。” “好。” 深夜下的渡口平添了分破碎的清冷感，瞧那幽绿的枝条，冷白的水波光，还有身旁束发的龙角君子。 妘徵彦在渡口前驻足：“我就送你到这了。” “多谢。” “是我该谢你，谢谢你救了苏乔一命。” 枫眠龙君笑道：“大夫的职责不就是救人性命吗？你不必谢我，要真想答谢，你就告诉我一件事吧。” 妘徵彦金眸微动：“你说。” “你们与伏辰宫那位终有一战，我不好多言，却也想问你一句，若真有那时候，你会惧怕死亡吗？” 枫眠龙君说完，对面一阵沉默，彼时夜幕降临，暮色漫上金色的眼眸，吞没了佳人的半边面容。 妘徵彦眼波流转尽是缄默无言。 “……” 妘徵彦转身便要走，但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她回头看着他：“每个人都怕死，我也一样，但相比于死亡，我更惧怕没有意义的死亡，就像一滴水落在海里，毫无波澜。” …… 与此同时，幽灭罪域暗道深处。 “小哥哥，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骨瘦嶙峋的手腕挂着沉重的镣铐，发间长出的一对圆润的小龙角灰扑扑的，没有光泽。 小姑娘瘦的只剩一副皮包骨，凹陷的脸颊，凌乱的头发，唯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眸亮晶晶的，纯净的像一株白花。 陆少元看见有好多好多像她一样生着龙角龙尾的龙裔，他们每个人无论男女无一例外，手腕脚踝甚至干瘦的脖子死死锁着铁镣铐。而且他们都很年轻，除去一身脏乱，看起来就是稚气未脱的少年少女。 他们三五个一群，镣铐连着铁链锁在一起，动弹不得，半人高的铁笼子根本站不起身子，每张脸上都写着麻木与绝望，像是一个个牲口，一个个待宰的羔羊。 小姑娘瘦成枯枝的小手努力抓住铁笼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陆少元的头顶，带着天真烂漫的疑惑：“小哥哥，你怎么没有角啊？你身上好多伤啊，也是被犯错了被抓进来的吗？” 小姑娘的声音不大，却也能让所有人一字不落的听清楚，可是，他们甚至懒得掀起沉重的眼皮。 陆少元打量一下自己的伤势，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被人害死的妹妹，语气不由放缓：“哥哥不是龙，所以没有角……” “不是龙？”小姑娘更疑惑了，“有人说，这个地方是专门惩罚我们龙裔的，他们说龙裔犯了错，就必须关在这里，好好反省。” “犯错？你们这么年轻，犯了什么错？” 小姑娘唯唯诺诺：“我不知道，大家都说我们犯了错就是犯错，我知道犯错就要惩罚，所以我们被关在这里就是因为犯了错。” 小姑娘年纪太小，分不清什么是错误，只听着几位族中哥哥姐姐说的搪塞话信了真。 陆少元或是看着小姑娘想起了亲妹妹，他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没有选择赶紧逃离，反而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 “……这位小哥，你快走吧。” 这时，小姑娘身后一个粗布麻衣的青年，衣衫遮面，好不狼狈，青年沉闷的发出一句声音：“你也是这里的罪囚子吧，虽然你逃不出去，但还是能逃多远是多远吧，兴许能活着出去。” 陆少元问他：“你们是？” 麻衣下伸出一根手指，青年指了指自己的龙角，又环绕四周画了个圈：“如你所见，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龙裔，群浮州龙裔。” “逐蛟国不是最后的龙裔之地吗？你们怎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陆少元不明白，他对青年说：“你们究竟犯了什么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被关在这里？” 小姑娘懵懂地看着陆少元，身体藏在粗布下的青年听到这番话不禁失笑。 “错？被关在幽灭罪域，绞龙磐柱之中，自然是犯了一等一的大罪。”青年似乎在笑，笑自己，笑别人，笑声压抑低沉却仿佛带着尖锐的刺挠，抓着人的心脏。 青年笑着笑着，似乎牵动身上的病痛，连连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二哥儿！”小姑娘满眼担忧扑到青年身上，心疼地看着他。 青年摇摇头，顺了口气：“……没事，二哥儿没事。” 青年摸了摸小姑娘鬓角碎发，眼睛透过铁笼子看向陆少元：“外来人，快走吧，再不走……她，她就要来了。” 陆少元双眼一下子睁大：“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还有，她是谁？” “……” “是王，王前几日来过，提起到这里关押一位外来入侵者，妄图颠覆逐蛟。” 青年没说话，倒是小姑娘开口，青年眼神制止却被小姑娘抢先一步说：“二哥儿，我想家了，一百年了，我想回家了。” 青年呆愣：“……” 家，是啊，家。 群浮州，一晃神的时间原来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一百年，是否还要继续一百年……才能回家？ 半晌，青年重新抬头看着陆少元长话短说这段“错事”。 第222章 濒死鏖战 头顶悬着的，脚下踩着，一柱子，一柱子的，绞龙磐柱。 枢矜那个女人竟然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听完舟言的话，陆少元内心颇为震撼。 舟言正是小姑娘宁儿的亲二哥。 舟言只露出一双虚弱却坚毅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陆少元：“你从监牢逃出来，有段时间了，想来，枢矜他们已经知道，这里曾经是囚禁【浮苍】的地方，你快走吧，原路回去，足够幸运的话，也许能逃出去。” 陆少元却摇摇头，嘴角带着一分苦笑：“怕是，幸运女神不会眷顾我了。” 宁儿嘴唇微动：“小哥哥说的什么意思？” 陆少元眼神突然一凛，身后覆上一个黑影。 “他的意思是，他活不过今天了。” 熟悉的音色，哪里听过，陆少元猛地回头，兜帽下正是一张相识多日的脸。 看见陆少元惊讶万分的表情，仓桥枫嘴角扯出一抹邪笑，摘下兜帽，先前不知那苏侑用了什么把戏居然将一伙人全都传送走了，没想到恩家非但没有怪罪，反而让他去截杀一个罪囚子。 “仓，桥，枫。” “呵，罪人院年纪最小的一位罪人，跑到逐蛟也是一个罪囚子。”仓桥枫言语奚落，看着陆少元的眼神充斥着幸灾乐祸，“想不到吧，我的身份。” 陆少元在这里看见他的那一刻便心中有数，然而仓桥枫自爆身份，不由还是激起滔天的怒火。 “果然，一个被【圣教】打的抱头鼠窜的小gui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仓桥枫：“你跟那个人说的话术一模一样，不过我确实要感谢你们，尤其是黑皇后，没有她，我还完不成恩家交代的任务，来不了逐蛟国。” “那个人？是谁？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呵呵，大概十几分钟前，他们几个普通人都已经死在我的式神手中，若是你也抓紧点，说不定能在黄泉路上碰到他们。” 仓桥枫满脸得意，虽然他知道苏侑隐藏的底牌，但打向苏乔的那一掌他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个小姑娘应该活不过明日。 陆少元顿时急了，声音瞬间拔高：“你杀了他们！你竟然杀了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 “有空关心他们，不如先关心自己吧。” 仓桥枫大笑着道：“陆少元，很快，你就要跟他们见面了。” 陆少元怒目圆睁，双目通红像地狱爬出的恶鬼死死瞪着仓桥枫，连满身伤痕都不顾了。 “你以为你能杀死我？” “呵，如何不能，就凭你重伤，用不了基因力量的身体？” 陆少元闻言，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眼神戏谑不似常人：“你猜？” …… “噗！” 陆少元倒飞出去，身躯直接撞断铁笼子，疼的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直抽抽。 仓桥枫身边飞着大天狗，身旁更是有不少式神守护，陆少元一个浑身伤势，怎么看都是一边倒，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陆少元，别白费力气了，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重伤的普通人，没有像黑皇后一样强大的基因，没有黑皇后一样强大的肉体，你什么都不是！” 宁儿姑娘不顾自身危险，扑到陆少元身边，想要扶起他：“小哥哥，快逃吧，你打不过他的，快逃！” “我，我绝不会，逃跑！”陆少元强撑剧痛，勉强站起，身形如同强弩之末，败絮之姿，可即便这样他少年英气的眼里愣是没有半点退缩。 “妘姐是天之骄子，是姜局眼里的薪火，她是强者，可，我也不弱。” 陆少元攥紧拳头，青筋爆出，拼命挤压力量，他要告诉全世界，他绝对不是一个弱者！ 仓桥枫见他这副还想要战斗的样子不由嗤笑：“都到这个田地，你居然还想逞英雄吧？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帮这群龙裔？” 宁儿姑娘害怕地抓紧了陆少元的衣袖。 “别怕。” 宁儿姑娘抬头看向陆少元。 “相信我，我会带你们一起离开。” 宁儿姑娘眼底闪过不可思议，也许她是对的，一个重伤之人，如何对抗全盛姿态的仓桥枫，这场战斗怎么看都是必死之局。 仓桥枫冷眼漠视，眉头一挑，显然他有些不耐烦了。 “闲聊到此为止了，迎接你的死亡吧。” 衣袖一拂，百张符纸争先恐后钻出，手捏诀，下一刻，纷纷朝着陆少元袭去，而同符纸一起来的，还有镰鼬三兄弟。 陆少元一把推开宁儿，两人中间的空档期恰好躲过镰鼬的风刃，没有丝毫犹豫，只因他明白对方目标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必须伺机接近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陆少元拼命躲避攻击，下腰躲过风刃，旋身踢飞侧边想要偷袭的镰鼬，几拳头击退镰鼬三兄弟，转身朝仓桥枫狂奔，目标非常明确。 阴阳师攻击方式单一，前摇长，唯一要担心的是不知实力深浅的式神们。 陆少元的余光一直观察大天狗，作为日本三大妖怪之一的大天狗，他还是多少知道些。 仓桥枫自然发现了陆少元的心思，可他丝毫不慌，手指一动，符纸拐弯前去拦截。 陆少元脸色一变，符纸上丹朱笔墨散发着越来越亮的红光，一种不好的想法占据大脑。 “爆。” 符纸如同过年的鞭炮一连串爆炸，只不过威力是鞭炮的百倍。 陆少元从硝烟中窜出，看到他只是微微凌乱的衣服几乎完好无损的样子，仓桥枫有些震惊，这么多爆破符居然连陆少元油皮都没破！ 陆少元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跃起半空，对准仓桥枫的脑袋握紧右拳！ “嘭！” 大天狗挡在仓桥枫面前，接下这一拳。 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力量相撞，掀起一阵狂风沙尘。 仓桥枫惊讶地看着他：“不对，中了毒，居然这么快就恢复力量？” 大天狗一把拽住陆少元将他甩出去，仓桥枫不屑道：“无所谓，就陪你好好玩玩。” “大天狗，上。” 大天狗领命，振翅飞去，趁陆少元来不及防护，一扇子卷起狂风将陆少元狠狠砸进石壁。 第223章 【极海之门】的金光 大天狗飞身上前，却被“暗器”差点击中，大天狗一个闪身飞远了些看去，地上散落的正是一副镣铐。 仓桥枫转头望去，铁笼子全都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舟言站在年轻龙裔前，似乎是他们的主心骨。 “你们？” 舟言松开牵着宁儿的手，宁儿看了一眼仓桥枫，跑到奄奄一息的陆少元身边，将怀里一个玉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陆少元嘴里。 舟言：“你是枢矜的人？” 仓桥枫余光瞥过陆少元，丝毫不担心，觉得一个快要死的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笑眯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左右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舟言面无表情，他对身后悄声说了一句，身后的人纷纷沿着唯一通向外界的暗道快速离开。 仓桥枫也静静看着他们，手里没有丝毫动作：“留下你，怎么？你确定你能对抗我？” 舟言笑道，他背手抬眸，浑身气度恍若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眉头一挑：“对抗？不，我留下是来杀你的。” “呵，荒谬，就凭你？”仓桥枫冷笑不屑。 舟言不言，只是眼神冰冷异常，他双手结印掐诀，咒语轻吐，一种奇怪的感觉快速漫上仓桥枫的脑子，顿时仓桥枫头昏眼花。 下一瞬，下巴传来一股巨力，仓桥枫被打到空中，随后又被一肘击退数十步才站定，仓桥枫惊愕地抬头看去，目光却被一个模糊的黑影占据。 “！” 舟言如同离线的箭矢直冲仓桥枫面门，长久的镣铐屈辱与折磨没有折断他的脊梁，反而更激发他重获希望的战斗欲望，拳掌如风，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生疏，仿佛这场战斗他模拟了千万遍。 仓桥枫一时间被打的措手不及，毫无反抗之力。 灰烬下重燃的龙瞳生生不息，拳，掌，腿，肘，膝，武道万千。舟言将百年屈辱通通化作战意，眼神凌厉，招式大开大合，恍惚间他看见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明明是同一人，可人却失了心。 仓桥枫好不容易召回大天狗，才阻隔两人之间的距离，得以喘息。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跪趴在地，身体承受着剧烈的疼痛，手掌捂住口鼻，粗重呼吸间咳出鲜红的血沫子，仓桥枫痛苦地闭上眼睛，每一根骨头都仿佛快要散架，让他不免重新思考未来的结局。 “绝对，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希望，阴阳师的希望，我，不可以倒下……” “恩家的力量……” “不，不可以……” “我一定会找到【归墟】，只有【归墟】可以救我，【归墟】……” 看着对面浑身浴血的男人，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舟言面无表情，枢矜的走狗，必死无疑！ 舟言左手单举，气流涌动，胳膊汇集一条半透明的风龙，青色的龙须飘逸， 左掌孤悬，一股沛然气劲汇聚，但见左臂之上，缓缓凝结成一条半透明的风龙之形，若隐若现，透着淡淡的青芒，龙须轻盈舞动，奔腾着无限的死意。 仓桥枫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松开手掌，缓缓抬头，双眼空洞却透露出疯狂的炽热，他无视眼前的一切，张开双臂！ 狂热好似疯子，仰头拥抱看不见的天空！ 尽情呼喊！ “【归墟】！！！” 仓桥枫咆哮怒吼，声音穿透苍穹，身旁的式神不可控制地化作虚无融进身躯，他凸出的双眼唯余惨白，眼角爬出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蔓延全身，脸，脖子，胸腹，四肢…… 如同蛛网般易碎的人偶，轻轻一碰，碎了一地。 舟言看着这意外的一幕，惊诧地瞪大双眼，这是什么东西？ 仓桥枫的生机极速凋零，他的身体缓缓离地。 破碎的裂纹下流动着黄金般的光芒，下一刻，光芒万丈！ 金光冲破早已破碎不堪的身躯，舟言眼疾手快立刻控制风龙想要阻止更大的危险，然而，风龙仅仅触碰到金光的刹那间，便化作虚无，在惊讶的眼睛里彻底消失无踪。 狂风席卷，金光突破所有束缚，震碎所有镇压龙裔的绞龙磐柱，泯灭所有阻挡光芒到达的岩石，冲上云霄！ 霎那间，整个逐蛟国漆黑的夜幕下都看见了一束冲天的金光。 伏辰宫，枢矜猛地从书案抬头，快步推开窗格，金色的光辉那么耀眼照映在半张脸，阴影下是晦涩的眼睛。 “是【门】的回应，那个方向是幽灭罪域，究竟是谁？” “难道……是祂？” “看来，计划必须提前了。” 角落里，【鳞骨】散发着微弱的混杂着黑色的金光。 小院落里，妘徵彦第一时间发现了那束金光，苏侑从身后走过来：“是【极海之门】。” “逐蛟与【归墟】唯一的连接，【极海之门】。”妘徵彦说着，目光死死凝视那束金光。 “那个方向是幽灭罪域，陆少元还在那里。” 苏侑满脸凝重：“金光已经昭示天下，以枢矜对【归墟】的狂热程度，她应该很快会赶去幽灭罪域。” “不，不一定。”妘徵彦否认苏侑的观点。 她总觉得金光与枢矜脱不了干系，不能所有人都去幽灭罪域，否则会有调虎离山之疑。 此刻【极海之门】快要开启，妘徵彦记得棠溪的话，绝对不能让【极海之门】打开！ 妘徵彦留下一句话便转身回屋：“召集所有人，先去幽灭罪域，没有时间了，路上再商量具体计划。” “可是苏乔还在昏睡。” “除了他们三个……其他人即刻出发，包括你。” 而此时，无海之畔，桐离仰头望着那束金光心口惴惴不安，她仿佛又看见了无数死在她面前的人，【极海之门】难道要开启了吗？ 小浮苍站在悬崖边，面色沉静，不知在想什么。 “我们走吧。” “走？啊？您的力量还没有回归，贸然前去恐怕……”桐离吓了一跳。 小浮苍幼稚的脸庞此刻无比坚定：“【门】绝对不能开，【归墟】绝对不能出世，【青龙】与【浮苍】的使命就是为了守护这里。” 桐离沉默了，她害怕屠杀，她恐惧死亡，但这是王的命令，她不会后退。 “王，请允许桐离守护您直至生命的终点。” 第224章 【门】之人偶 逐蛟上空铺满上帝挥洒的金光，对于逐蛟而言，这似乎是一种神赐。 而只有真正懂行的明白，这哪里是神明的赐福，明明是地狱敲响的丧钟。 幽灭罪域上空，金色的羽毛散发出神性的光环，安静漂浮半空中一个金色身影四周。 “那是，仓桥枫？” 陆少元虚弱地抬起头，仰望天上的人影，他不会认错，没有血色的灰白色脸布满了横竖相间的木纹，金羽包裹着身躯，细碎的裂纹从金羽下爬出，一直蔓延到指端。 仓桥枫的眼睛空洞无神却充满神性，纯白的瞳孔倒映出地上的人们，神色无悲无喜，他的身后赫然浮现一扇金色的大门，可惜只是虚影，但仅仅只是一个虚影却让舟言清晰地感受到其中巨大的恐惧。 “那扇门是什么？” 宁儿扶着陆少元走到舟言身侧，而舟言满脸凝重，神色不安地盯着空中的人影：“【极海之门】，只是虚影。” 陆少元看着舟言：“【极海之门】？就是那扇沟通【归墟】的门？” “没错。” 陆少元不理解，仓桥枫是日本人，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来到逐蛟国，他是怎么接触到【极海之门】，还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是他口中那个“恩家”？ 舟言：“他的气息已经彻底不见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已经死了。”舟言的双眼对视上那双俯视众生的全白瞳孔，额间落下一滴冷汗，“他的躯体被粉碎，灵魂被泯灭，而你现在看到的人正是传说中【极海之门】的守门人偶，换一种通俗的说法，就是被夺舍了。” “啧。”陆少元忍不住骂了句，“这个破门还有守门人偶？” 舟言没管他，自顾自说：“仓桥枫应该是吃下了人偶之心，才会让原本的守门人偶反向出现在逐蛟，不过……他也是外来者，他是怎么吃下人偶之心的？” “现在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吗？这个人偶要杀了我们呀！” 陆少元惊恐地看着天空上耀眼的金光，话音刚落，一道金色雷霆落在几人头顶！ “躲开！” 陆少元一把抱住宁儿，连忙将她藏在隐蔽的岩石后：“自己小心，随机应变。” “小哥哥！”宁儿慌忙抓住陆少元的手，年幼的眼底写满了恐惧，“你和二哥一定要活着。” 陆少元没说话，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好像看见了曾经同样年幼的妹妹…… 他轻轻拂下女孩的手，轻声细语：“记得躲好，哥哥们要去干一件大事。” “……” 守门人偶静静漂浮高空之上，即使不曾有半分举动，仅凭一双纯白的眼瞳便让地上众生压迫万分。 那道金色雷霆似乎是一种试探…… 舟言紧缩眉头，脚步向后撤退，果然，下一刻，一道金色雷霆便落在舟言脚下，好在他早有防备，立刻躲闪。 “怎么回事？动就会被劈吗？” 陆少元疑惑，这不就成了三二一木头人了吗？【极海之门】的守门人偶也玩这种幼儿园游戏吗？ 舟言摇头：“不是，它已经将我们视作敌人，它在警告我们倘若后退，便落雷杀死我们。” “那就是必须与他战斗。” “没错。”舟言余光瞥向他，略有担忧，“你中了毒，失了原本力量，你确定你还能战斗吗？” 陆少元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微笑，连身上沾染的血迹都显得风轻云淡：“放心，不是只有你才有底牌哦，朋友。” 舟言神色一顿，这个外来者，看着年轻，心思真不简单。 …… 此时，妘徵彦，阎柑橘，苏侑三人快马加鞭赶到幽灭罪域，三人都是不一般的练家子，各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妘徵彦抬头望去，远处高空之上金光闪烁，可以看见一条水龙与其纠缠的样子，而让妘徵彦惊讶的是，她竟然感觉到陆少元的气息也在其中。 幽灭罪域大半穹顶被金光毁个干净，阎柑橘一个空翻落在幽灭罪域平坦的道路上，她站起身，面前正是一群拿着长枪大刀的狱卒，而中间被围着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准确来说，是龙裔。 阎柑橘紧急刹车，妘徵彦站在穹顶裸露的岩石上，低头俯视底下的情况。 “这群龙裔，身上都有镣铐的痕迹，而且都很年轻，看样子他们应该是瑛丘提起被枢矜带走的龙裔。”妘徵彦朝阎柑橘打了一个手势。 阎柑橘立刻明白妘徵彦的意思。 “切，活都让我干了，她自己拿好处。” 妘徵彦和苏侑先行一步。 狱卒不算少，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不过阎柑橘可没放在眼里。 狱卒凶神恶煞逼近手无寸铁的龙裔，这些被关押折磨百年的年轻龙裔，实力不强，唯一一个有实力的舟言正在与守门人偶殊死搏斗，剩下的他们欺压多年，看着渐渐逼近的冰冷刀枪，恐惧席卷他们，连逃跑都忘记了。 狱卒朝着脖子砍去，龙裔被恐惧支配的本能闭上双眼，咬着牙等待死亡的降临。 “嘭！” 一颗石子裹挟着巨力弹开了狱卒手里的长刀，长刀被打飞，刀刃断成两截掉在破败的地面。 众人连忙向身后看去，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一只手里漫不经心转着匕首玩，另一只手插着腰带十分酷飒。 阎柑橘秀眉一挑，姣好的面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她就喜欢他们这样看着她的眼神，疑惑，迷茫，矛盾，慌乱，恐惧，绝望，真是太棒了！ 狱卒彼此对视一眼，纷纷举枪对准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 “你是何人？擅闯幽灭罪域，按律当斩！” 阎柑橘透过额前碎发不屑地扫了一眼，手一抬，下一刻，狱卒脸色青紫，痛苦捂住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动静，所有人大吃一惊。 “杀了她！” 狱卒蜂拥而至，瞬间长枪长刀围攻好似要乱刀砍死她。 而阎柑橘根本不在乎，看都懒得看一眼，轻蔑一笑。 “对战最终boss前，容我先热热身吧，亲爱的……蝼蚁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25章 合作者 守门人偶背后赫然舒展开两对金色羽翼，十二柄长剑如同钟表的指针安静地悬浮在它背后，它神色无悲无喜，却有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性，仿佛是西方神话中的——天使。 陆少元踩着舟言幻化而出的水龙，面露沉重：“舟言，这玩意长得不像是逐蛟的。” 舟言手捏剑指，双眼死死盯着守门人偶，不敢有半分松懈：“我只在古籍中看到过，谁也没见过守门人偶的真面目，如果有，那也只有【浮苍】了。” “我怎么觉得这玩意跟枢矜那女人脱不了干系。”陆少元冥冥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说那么多了，眼下先对付了这个人偶再说。” 舟言手指指向守门人偶，水龙咆哮冲向它，守门人偶没有任何举动，双手握在胸前，做出祈祷的模样，苍穹之下隐隐从地底传来一阵万人呢喃的响声，那声音由远及近，由轻变重，陆少元突然想到了什么，这分明是天主…… “不好！它在召唤海洋的魂灵！” 舟言一声厉喝打断陆少元的思想，然后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下，逐蛟国度的每一寸土地挣扎着钻出淡金色的透明灵魂，大片大片的鱼群，凶残的鲨鱼，体型超大的鲸鱼，还有数不胜数的海洋生物……它们聚集在一起，它们听到了呼唤。 “快躲在我身后！” 舟言快速结印，巨大的莲花将他们包裹其中，水龙四周守护。 守门人偶张开双臂，无数海洋魂灵得到命令，向着舟言和陆少元疯狂游动去。 “！！！” 就在大战一触即发之际，这一切都被一个人影默默目睹着。 枢矜站在伏辰宫最高的了望塔四方镂空之内，无风却衣角飘扬，眼神微眯，视线却不在舟言和陆少元身上。 “守门人偶。” 枢矜似乎在喃喃自语：“你说你有法子将守门人偶从【极海之门】引出来，是这个引法？” “呵呵。”大理石地板倒映出一个长发披肩的黑影。 两人互相背对着对方，似乎不愿意与之更多相处，枢矜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守门人偶上：“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影抬起手轻轻抚摸过头顶宽大的羽毛魔法帽，华丽优雅的巴洛克宫廷裙衬得她美艳绝伦，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呵，一些巫师的小把戏竟也让逐蛟国的王这么关切？” 枢矜声音低沉：“我与你仅仅是合作，即使合作就要有诚意，藏头露尾可不是盟友应该做的。” 黑影似乎听到了好笑的事：“哈哈哈，非龙裔的逐蛟之王，你我合作不过各求利益，为利而来，为利而散，你竟然在这里跟我谈诚意？” “……”枢矜眼底闪过一丝犹豫，她偏头俯视偌大的国度，她没忘记自己要坐上这个王位，满城的妖，满城的子民，这样的逐蛟是美丽的，也是腐烂的，没有自由，没有新生，没有阳光……再好的种子也发不了芽，长不成大树。 “枢矜，你在怀念什么？悲惨的过去还是悲惨的现在？”黑影言语中充斥着对枢矜的嘲弄，“【鳞骨】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也帮你引开了守门人偶，我的承诺做到了，那你呢？” 枢矜默默转过头，犹豫被她抛弃，坚定在心口燃烧，她一定会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时代，她要昭告天下，只有她，枢矜，非龙裔的她才能彻底拯救逐蛟，带领逐蛟迎接崭新的未来！！！ “计划即刻启动。” 黑影仰头看向逐蛟上空的苍穹，那片蔚蓝色如同海水般的天空，此刻却蔓延细碎的蛛网裂隙，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复苏着。 黑影微微侧头，余光瞄向枢矜，面若冰霜。 她明白，身为【极海之门】的守门员，人偶不仅仅只是守门而已，它的存在才是导致妘徵彦一行人无法使用基因力量的根本原因，至于为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可惜，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守门人偶降临逐蛟，对基因的抑制会失效。 “作为合作伙伴，好心提醒一句，轻敌是失败的开始。” 枢矜沉默不言，良久她道：“你觉得我会输？” “哈哈哈，逐蛟的王，我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别动气嘛。”黑影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然后，话锋一转，言语严肃带着些许警告，“贪婪是人的毒药，当然这句话同样适用妖。” 她的目光停留在枢矜头发间露出来的一对长长尖尖的耳朵。 听她这句话，枢矜保持沉默。 “……按照契约，【浮苍】……是你的了。” “你可以离开了。” 对于枢矜的回答，黑影很满意，笑道：“很好，逐蛟的王，快去拥抱你的【归墟】吧。” 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枢矜的目光转移在另外三个正在奔赴战场的人影身上：“外来者，都是年轻的孩子，可惜……注定会死在觐见【归墟】的路上。” …… 炽热的火焰万丈高，包裹住少年的拳头，砸向金色的人偶。 “嘭！” 陆少元浓眉紧皱，看着拳头下体型庞大的鲸鱼，他毫无办法，半分靠近不了守门人偶。 “喂，朋友，你奈何不了它的，快离开这。” 舟言已被数不胜数的海洋魂灵纠缠地自顾不暇，水龙完全被魂灵撕扯干净，舟言猛地喷出一口血，莲花撑不了多久，他看着莲花花瓣遍布的裂纹心口一沉，在魂灵密不透风的攻击下，舟言根本无法离开。 他随意瞥见举着拳头朝人偶进攻的陆少元，赶紧提醒。 可，下一秒，他被一道足足百米高冲天的火拳扼住喉咙。 “啊！”陆少元怒吼一声，他才不信自己奈何不了一个区区人偶！ 就在不久前，他感受到熟悉的力量正在回归，是基因！ 真是瞌睡时候来了枕头，虽然中了毒，受了刑，但都无所谓，只要可以继续战斗下去，他就不会拖后腿，不是无用之人。 “力量正在燃烧！” 陆少元脚踩魂灵，飞快穿梭魂灵间，遇到阻拦的，一拳干翻再说。 鲸鱼挡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陆少元眉头一皱，双脚一蹬在半空中高高跃起，右拳蓄力，火焰纯粹而滚烫，就像他一样。 火焰升腾，陆少元一记重拳打在鲸鱼头上！ 第226章 赐予无生者，净化的圣羽 澎湃的火焰疯魔般焚尽一切，毁灭阻挡他向前的障碍。 “呜——”鲸鱼发出悲鸣。 火焰笼罩住庞大的身躯，寸寸崩碎。 “呀啊！”咆哮着，眼瞳燃烧着不屈的焰光，陆少元右拳蓄力，朝着鲸鱼散落的光点后守门人偶打去！ 纯白的全瞳不含半点情绪，它静静地看着陆少元，恍若一潭死水。 “祈祷，悲悯。” 守门人偶双手作祷告，口中喃喃低吟晦涩难懂的字眼，周身悬浮而立的十二柄圣剑应声而鸣，“嗖嗖——”飞出两柄，黄金般夺目的圣剑一剑直指陆少元头颅，一剑刺向他的心脏！ “？！” 全然来不及反应，陆少元竟然来不及感受到剑气，下一瞬，圣剑已然到了眼前近在咫尺！ 陆少元瞳孔瞬间猛缩，视野里唯有充斥满目的金色。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瞬间，也许仅仅只有一秒，或许，连一秒都没有，可是陆少元却觉得这瞬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好像看见了死在怀里的妹妹，还有……白玉京，这个活泼的有些傻了吧唧的姑娘，除了妘姐，就没见她对其他谁多说两句。 拳头的火焰生生逼退直至熄灭，陆少元闭上眼睛。 “铮！” “啪！” 眼皮笼罩一道阴影。 耳边是清脆的刀剑声，似乎……还有巴掌声？？ 陆少元狐疑地睁开眼睛，一条又粗又长的长着坚硬的黑色龙鳞的大尾巴挡在他面前。 “嗯？？？” 龙尾烦躁地在半空中摆动，妘徵彦抬起眼皮，一双金灿灿的龙眸竖瞳杀意四溢，眼角凸起的龙鳞更添了几分邪气。 “苏侑，还有那边的龙裔，辛苦你们了，帮忙把陆少元带走疗伤吧，接下去的战场，我接手了。” 边说着，龙尾圈住陆少元的腰将人甩了出去。 陆少元惊讶地看着妘徵彦，他怎么不知道妘姐什么时候变成龙了？ 舟言揽着他一条胳膊，将他大半个身子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回首望着天空中与守门人偶对峙的黑龙少女，眉眼深邃，这位女子，气息不比【浮苍】弱，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侑背手站在身侧解释：“她是援军，封图族的。” 封图族？舟言回身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哪位？” “啊？”苏侑有些意外，头顶毛茸茸的大耳朵长时间未曾好好打理，稍显杂乱，疑惑抖动两下，转头又想到什么，“我也是援军，不过在逐蛟当了一段时间的卧底。” 卧底？舟言眉头一挑，一个狐狸，用鼻子闻闻，掺着妖的味，人的气，混杂难分，能在逐蛟当卧底？海底有个狐狸难道不奇怪吗？枢矜是瞎了还是傻了？ 舟言看破说不破，问道：“我们去哪？” 苏侑笑眯眯地摇着扇子：“一个需要我们的好地方。” 妘徵彦余光瞥见他们离开的背影，才放心将注意力全部投入眼前的守门人偶。 “熟悉的脸，却不是熟悉的气息。” 妘徵彦凝视着满身拼接线条的人偶，面无表情，真是想不到仓桥枫居然藏着这一招。 打从姜局让仓桥枫这么一个日本籍的人，连一日训练，观察都没有就简单加入这次极其重要的“归龙”任务中，妘徵彦便已经留了个心眼，一路上时刻紧盯着他。 想到他会是间谍，但没想到他竟然与逐蛟国，【极海之门】有联系。 这根本逻辑不通。 恩家？难道他的恩家是枢矜吗？ 可是时间线对不上，整个故事线缺少了一个极其重要却完美隐藏幕后的人物。 仓桥枫的恩家很有可能就是ta。 枢矜和ta很大概率是达成某种合作的盟友关系。 妘徵彦沉思片刻，她已将猜测告知阎柑橘和苏侑，接下来就看他们两个了。 守门人偶似乎按耐不住，双手托举，身侧百万之数的海洋魂灵发出凄厉的悲鸣，两对洁白羽翼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天使……”妘徵彦毫无波澜，“看起来像是【圣教】的手段，巫师的力量，还融合了逐蛟特有的力量，好本事。” 妘徵彦你正在心中做简单评测，守门人偶羽翼舒展，双臂张开，百万计魂灵朝着妘徵彦飞速冲击！ “呵，你不该试探我。” 一只手自虚空抓握，冥苦业火淬炼出一柄长刀。 身后，烛九阴的虚影若隐若现。 妘徵彦缓缓闭上双眼，用心感受手中冰冷的武器。 “【天昼长刀】，拔刀！” 左右手交错，十指握住刀柄刀鞘，抬手仰望苍穹，烛九阴一丝力量蜿蜒于刀刃之上，赐予极致毁灭的残忍。 刀鞘再次如灰烬消散，妘徵彦旋身一周将长刀彻底拔出，然后—— 挥刀！！！ “黑白无界！” 一刀之下，所有敌人宛如摧枯拉朽之力尽皆化为齑粉，消散于无形。 而此时的妘徵彦没有停留，一个闪身便出现在守门人偶的面前不过一米之距。 长刀倒映她的金眸，美丽而杀气凛然。 “祈——” 守门人偶来不及反应，胸膛便被一刀贯穿。 “啰嗦。”妘徵彦冷哼一声，抽刀朝着守门人偶斜劈下去。 “铮！” 清脆的声音阻挡住长刀的攻势，妘徵彦微微蹙眉。 一只羽翼挡在妘徵彦刀下，将守门人偶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看起来柔软的羽翼居然能毫发无伤地挡住【天昼长刀】？ 就在妘徵彦愣神之际，守门人偶突然暴起，两对羽翼虚虚包绕身躯，狂风卷起风云，妘徵彦后撤拉开距离，细细观察起守门人偶。 只见人偶径直在狂风的掩护下飞向更高的天空之上，羽翼尽力舒展，被妘徵彦一刀贯穿的胸膛流淌出黄金般血液，人偶双手张开朝向天空，高声歌颂着什么，妘徵彦有种不好的感觉，她摆动龙尾，向人偶飞去。 十二柄圣剑阻挡住妘徵彦向上的路。 “这十二柄剑竟然有意识！” 妘徵彦有些不可思议，手中长刀却丝毫没有缓和半分，虽然短时间互相奈何不了各自，但妘徵彦心口总有一种人偶要放大招的感觉。 “喔——————” 果不其然，正与妘徵彦缠斗的十二柄圣剑在听见守门人偶发出悠长庄重的鸣唱声，立刻不顾妘徵彦，飞速飞回人偶身边。 “糟了。” 黄金的血液如同液态的太阳，浸染十二柄圣剑，守门人偶的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交叠，做出了最为虔诚的祈祷姿态，金色光辉万丈，那对洁白的羽翼美丽神圣无暇，仿佛是神明降临。 随着守门人偶的祈祷，整个逐蛟国度开始震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力量自地底涌出，与黄金血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 无海在激昂，海水在奔腾。 妘徵彦被金光闪烁着睁不开双眼，耳畔只听见空荡的回响。 “赐予无生者，净化的圣羽。” 第227章 四线同织 “赐予无生者，净化的圣羽。” 守门人偶双手高举，纯白的眼瞳流下黄金的眼泪，妘徵彦逼停脚步，悬飞在半空中。 “这股力量……” 妘徵彦抬起手臂，抵挡不可直视的光芒，金光照耀着手臂，她轻呼一声，表层皮肤竟被灼烧，鲜红的皮肉翻出，心底泛起一丝波澜，这金光太诡异，居然连烛龙形态下的她都能一并“净化”，必须打断它。 妘徵彦朝着守门人偶连续劈砍几刀却都被羽翼拦截下来，见此情形，妘徵彦调转思路径直向人偶飞去。 然而，守门人偶停止吟诵，双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下一刻仿佛世界按下了暂停键，就连远处激烈拍打礁石的无海浪花都停滞了。 羽毛从天而落，轻轻拂过脸庞，像温柔的春风亲吻地平线生长的野草。 金眸正中央赫然是一片洁白的羽毛，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妘徵彦周身刹那间飘满了无数羽毛。 无法挣脱的时间线，无法动弹的身体，唯有那片泛着金色光辉的羽毛翩翩落进眼睛。 妘徵彦：“？” 妘徵彦消失了。 毫无预兆地消失在逐蛟上空，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守门人偶舒展两对羽翼。 “昭示众生，极海的降临。” 十二柄圣剑闪烁，守门人偶也消失不见。 …… 此刻，内城玄水渡口，阎柑橘，苏侑，陆少元和舟言四人一路狂奔不敢慢下半步。 阎柑橘回头望向幽灭罪域方向，而那个上空却没了妘徵彦的身影。 “不对！都停下！” 阎柑橘一吼，众人不明但都停下脚步。 “怎么了？再不去群浮洲就拦不住枢矜了。”苏侑急忙询问阎柑橘，而后者呆愣愣看着来时的路不发一言。 “阎柑橘，到底怎么了？” 阎柑橘抬起手指向天空：“她去哪了？” “？” 空荡荡的天空，连朵云都没有。 “怎么会？难道守门人偶已经被她解决了？”苏侑难以置信，明明距离他们分开前后不超过两分钟，人怎么就不见了？ “不止她，我感受不到守门人偶的气息。”阎柑橘目光凝重，“这不是她的手笔，应该守门人偶将他们一起传送走了。” 陆少元趴在舟言背上喘息，他的伤很重：“妘姐会出事吗？” 阎柑橘转头看着他，神色无比宁静，朱唇微启：“不会。你应该担心守门人偶，因为你的妘姐已经生气了。” 众人：“……” “喂。”身后走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枫眠龙君。 舟言见到他，两人互相看见对方的龙角：“你是龙裔。” “你应该就是百年前群浮洲素有天才之称的舟言吧，我听长老们说起过你。”枫眠龙君上前几步靠近众人，“我是枫眠，你不认识我很正常，当年的我不过平平无奇的稚童。” 舟言点点头，看着枫眠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枫眠说：“妘徵彦让我在这里等待你们，将你们带去群浮洲，不过……十分钟前有一队人马已经先一步乘船去了群浮洲。” 舟言：“群浮洲出事了？” “谁过去了？”阎柑橘赶紧问道。 枫眠龙君摇摇头：“他们一行人十个，穿着统一，黑色斗篷，看不见脸，连男女都不知道……但，其中有一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与别人格格不入，看身形是个女子，而且其他九人都成包围的队形，似乎在保护她。” “……” 苏侑眯着眼睛：“看来我们晚了一步。” 阎柑橘信步朝着渡口走去，眼中尽是风平浪静的水面，嘴里喃喃自语：“既然她已经行动，足以证明我们之前的观点是正确的……彦子啊，你说的没错，想要抓鱼，必须先把水搅浑，这不，鱼按耐不住要跳上岸了。” 阎柑橘回头看着众人：“各位，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后退，脸上坚毅的目光炽热如炬。 “走，立刻前往群浮洲。” …… 半个小时前。 群浮洲，长生殿。 小浮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表面有些腐朽的殿门。 身后紧跟着的桐离莫名心中有些不安：“王，您不在的百年，龙裔惨遭迫害，往日繁荣的群浮洲只剩萧瑟之色。” 小浮苍没有说话，脸上多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幼童该有的沧桑与沉稳。 “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一下几位长老？” 小浮苍双手用力推开殿门，一束阳光恰好照耀在端坐在椅子上的老者。 瑛丘费力地抬起眼皮望向刺眼的光芒中。 一个幼小的身影走到面前，瑛丘只觉得有些眼熟：“是谁？” “瑛丘，我回来了。” 多么耳熟的声音，虽然稚嫩了许多，但他绝不会忘记。 “王，是您吗？” “瑛丘，一百年了，你尽力了，我不怪你。” “！” 瑛丘颤颤巍巍抬起头，佝偻的身躯跪在冰冷的石砖上，泪如雨下。 “王，您终于回来了。” 小浮苍拍了拍瑛丘的肩膀：“我的力量尚未完全回归，枢矜大概不多时就会到群浮洲，我必须在一切大错酿成前阻止她。” “王……” “瑛丘，不要多问。你带着桐离藏起来，远离长生殿，枢矜不会找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 伏辰宫小院，云彦靠着墙仰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不远处的苏乔还在熟睡，呼吸平稳，方煜掀开门帘，端着两杯热水默不作声走进来。 方煜递给云彦一杯水：“休息一下吧，换我守着她。” 云彦握着温热的杯壁，汲取唯一的热源，他摇摇头，看着冒着白烟的热水一点都没有心思。 “我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 “……”方煜喝水的动作一滞，目光低垂着看着地板沉闷。 “我们要一直等，等到他们回来吗？” 两人双双沉默。 方煜：“苏乔怎么办？” 云彦：“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伤势恢复极快，也许很快就会醒来。” 方煜：“你想做什么？” “如果猜测是正确的话，伏辰宫应该留下了一些东西。”云彦没有直接说明，“姐姐说过，十字星联盟很有可能与枢矜达成了合作，也许那里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 “你疯了？伏辰宫戒备森严，我们三个普通人怎么进去？” 云彦蹭的一下站起来：“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除了我们三个，大家都有自己的使命，都是自己要去做的事，只有我们来到这里，躲在大家身后，什么也不会做……这样的我们，你愿意吗？” “……可，没有实力的我们这样做也许只会加重大家的负担！” 云彦没有说话，彼此安静，都在思考这件事孰对孰错。 “你是对的，我们实力微弱，逞能只会成为大家的后腿，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方煜不明白：“契机？你想做什么？” 云彦的手抚摸过红绳耳坠，他轻轻抬起眼看他：“去做我们应该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