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慕灼华》 第1章 梦境 黄沙漫天，夕阳的余晖投向斑驳的城墙。 阳光照耀下，“漫川关”三个大字黯淡无光，隐在阴影下的箭矢泛着浓郁的血腥味。 城墙之上，红衣女子眺望着远方，滴血的剑无力下垂着。 几步开外是狼狈不堪的兵士，刚遭遇一场恶战，满身血污。他们三三两两倚靠在一起，无人吱声，神情肃穆。 尘土飞扬，远处传来铁骑疾驰的声音。 女子望着越来越近的黑色王旗，神色终于有所缓和。待看清一骑绝尘快奔而来的人时，忍不住大声呼喊。 兄长。 城墙上的将士因这声高呼纷纷望向远处，只见黑色王旗上斗大的“秦”字闪耀着金光，从远处呼啸而来。 仿佛一条黑色巨龙身披金色铠甲，撕破黑暗，携千军万马，降临人间。 背后寒光闪现，破空而出，众人来不及反应，一道红影从高高的城墙上跌落，后心三支羽剑透体而出。两支穿身而过，留下两处血洞，另一支从后背射入，穿心而出，箭尖闪着幽蓝的光。 灼华！ 快奔而来的黑衣男子堪堪接住那缕单薄的身子，望着女子身上的伤，哀痛溢出眼底。 兄长，灼华不负众望，守住了，漫川关。 女子望着兄长，星眸泪盈，无力再多说一个字，隐约见得兄长后方有一白袍女将打马而来，高呼着“郡主”，却只能几近呢喃道 红尘，保重！ 猛地惊醒，凤心悠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微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才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自她拒绝母亲的安排离开江城，来到京都，同样的梦，一样的场景，今晚，是第三次。 梦中的惊悸犹在，心口处似乎还有痛感。 箭矢穿透身体的钝痛，剧毒一寸寸吞噬的寒意，仿佛亲身体会过。 靠在床头，从枕头旁边摸到手机，微亮的屏幕光亮起，时间显示凌晨3点42分。 开了锁，输入漫川关，页面显示“搜索不到您要的结果”。 没有吗？ 可是，那三个字，铁画银钩，一笔一画，全都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会没有呢？ 是她，想太多？ 什么样的梦境可以真实成这个样子？ 梦中的漫川关，战场的残垣，甚至是弥漫的血腥味，都真实到，好像她当时就在。 迷迷糊糊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早上8点27分，同宿舍其他三人都不在。 点开微信，给楚女士发了一条早上好，一如既往地红色圆圈加好友验证，看来，楚女士的气还没有消。 这是凤心悠第一次违背母亲的意愿。 母亲希望她留在江城上大学，她的高考成绩报考江城大学完全没问题。填志愿那一天，招生咨询处京都国传大学的那幅招生海报，让她再也挪不动脚。 漫山的桃花，粉如云霞，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暗香浮动。红衣女子手拈花枝，俯首轻嗅。 再平常不过的一张风景画，却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刻进了她的心底，怎么都抹不去。 鬼使神差地，她瞒着母亲，报考了京都国传，直到，录取通知书寄到家。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母亲发火，也是母亲第一次动手打她。 她与母亲大吵了一架，跑到乡下找外婆哭诉，整个暑假都在乡下度过。快开学的时候，母亲寄来了她的行李箱，里面是她常穿的衣服，录取通知书，还有一张银行卡。 第2章 北上 母亲不见她，是她没有想到的。 原本以为一巴掌已经是母亲气极了的表现，谁曾想到，还有一个月的冷战等着她？ 冷战了这么久，开学送她去上学，该是个好台阶了吧，结果，只有行李箱陪着她。 看来，楚女士这次是真的、真的、真的生气了，哄不好的那一种。 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安检候车。 候车厅人潮涌动，大多是父母送子女上学。有人是父亲陪着，有人是母亲陪着，父母一起陪同的也不在少数。 像她这样独自一人的，寥寥无几。 好不容易挤上车，找到座位坐下，凤心悠靠在窗户上，心里直骂娘。 本来计划好早几天出发，和楚女士一起坐飞机去京都，报到之后还可以在京城游玩几天。结果楚女士还没有消气，荷包不允许，无奈飞机变成了火车。 九月是开学季，整个车厢大部分都是学生和家长，闹哄哄的。她极少坐火车，不知道火车上是这样一副乱象，也不知道原来一节车厢可以卖那么多张站票，去个洗手间的功夫，她的位置就被占了。 占她位置的是个大妈，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头泡面稀稀疏疏的，染了个酒红。可能是染发膏太劣质的原因，酒红没有光泽，暗哑发黑，显得大妈年纪像七老八十。 “阿姨，这是我的位置，能麻烦您让一下吗？”站在过道里，她礼貌地冲大妈笑了笑。 大妈抬眼看了看她，没说话，把头转向了窗外。 这是碰上蹭座的了？ “阿姨，能让一下吗，我要休息了。”凤心悠没有了笑脸，语气也强硬起来。 大妈还是没理她，把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上睡了。 呵，还是强蹭。 她站在原地，周围是打量的目光。没有人为她分辩一两句，哪怕去洗手间之前，她相谈甚欢的邻座还好心地说会帮忙看行李。 大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邻座这时也不敢看她，低头默默刷着手机。 她咬了咬唇，转身离开。 五分钟后，她带着列车员、列车长和乘警回来了。 “丢了什么东西？”乘警一边问她，一边拿着笔记本记录。 “手机。我刚去洗手间的时候放在桌上，回来就不见了。” “什么牌子的，价值多少？” “五万二，定制款，背后镶了钻，还有我的名字。” 乘警笔锋一顿，抬眼看她。五万二的手机，你随手丢桌上？当这里是你家？ 列车长已经在示意车厢的人出示车票和身份证，好几个列车员分别从几个方向开始查票。 “你的座位在哪？”乘警合上笔记本，语气无奈。得，这是碰上体验生活的富二代了吧。 “那里，65号”，她指了指泡面头大妈坐着的地方。 看到座位上有人，乘警愣了一下，问她“你家人？” “不是，我不认识她。” 乘警掏出证件，对着众人展示了一番，随后示意泡面头大妈出示车票和身份证。 大妈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推开面前的凤心悠就想跑。看到乘警和凤心悠一起出现，她就有些慌，听他们说丢了几万块的手机，她就更慌了，妈耶，蹭个座，这是蹭出问题来了？ 以往这样不是都没事的吗？ 一个黄毛丫头，连同伴都没有，还不是只能吃哑巴亏？ 怎么会招来警察？ 第3章 专车 “身份证出示一下！”慌慌张张的，跑什么？ “我，我身份证没带！”大妈神情闪躲，不敢直视乘警。 这个理由，还不如不说。 “没身份证怎么上的车，快点，别磨蹭！”怎么感觉这么可疑呢？ “警察同志，我，我就是站累了找个空位坐一会，真的没有偷东西！”之前也遇到过乘客找列车员过来的，都是好声好气请她让座，她有时会让，有时连列车员都怼。 怎么这次，完全不一样呢？ “没偷东西你跑什么？”敢情是听到刚才的问询，感觉自己摊上事了。 “没，没跑，我内急，上个厕所。”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小腿肚抖了又抖。 “身份证，快点！”乘警语气加重，表情更加严肃。 大妈战战兢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扒开手机壳，把夹层里的身份证递给乘警。 眼尖的乘警看到手机背面有什么东西闪过，立刻阻止大妈把手机收回去。 “手机！” 大妈手抖的更厉害了。 乘警拿过手机，扒开手机壳，一圈碎钻差点闪瞎他的眼。 粉色的碎钻大概有四五十颗，围着边缘分布，中间是龙飞凤舞的“凤心悠”三个字，用更加细小的裸色钻石排列而成，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手绘的。 就知道会是这种反应！ 所以她上车前套上了手机壳，谁知还是被盯上了。 “下一站哪里?”乘警问一旁的乘务长。 “京都！”从业二十年，他第一次看到镶钻的手机。怎地现在富二代都追求刺激，好好的飞机不坐，非要挤火车？ 动车也是火车，是吧？ 从洗手间回来，看到桌上的手机不对，壳还是那个壳，芯子换了。她的手机安装了追踪器，摄像头是红色的，桌上的手机是正常的摄像头。 大妈一直不肯让位，趴下装睡的时候还故意压住她的手机，觉得蹊跷，就去找了乘警。 结果真是让她意外。 这是有多大的胆子，偷了东西不找地方躲起来，还敢跟失主正面交锋，以至于，人赃俱获。 半个小时后，一辆警车从火车站驶出，开往警局。车上坐着乘警，乘务长，凤心悠，泡面头大妈和一个警局警员。 警员开车。半小时之前他们接到了铁路警务处的电话，说是车上有人行窃，赃物是一部手机，价值五万二。 五万二的手机，他没见过。 到了警局，有警员带走了大妈去审讯，凤心悠坐在接待室里录口供。 “什么时候发现手机不见的？”接车的警员王东也很好奇，如果再晚一点发现，动车停靠京都站，上上下下的乘客那么多，这姑娘准备怎么找回手机。 “从洗手间回来。” “怎么发现的？” “摄像头。我的手机是私人订制款，摄像头有红外追踪器，镜头是红色的。” 难怪可以一眼就看出问题，假装被占座不敢抗争，稳住对方的同时赶紧找外援，小姑娘挺聪明的嘛！ “如果你发现的时候那个阿姨已经拿着手机藏起来了或是下车了，你准备怎么办？” “手机有瞳孔识别，她开不了锁。内置的追踪系统无论开不开机，都可以实时定位。她顶多，可以把钻抠下来卖掉。” 呵呵，还是有钱人会玩，一个手机，整这么多花样。 第4章 报到 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了，折腾了一天，凤心悠又累又饿，心里还有点小委屈。 给楚女士的电话依然打不通，微信照样显示“你还不是他的好友”，发出去的好友申请都被拒绝了。 孤身一人在京城的警局门口，凄凉无比。陌生的城市，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一个人的滋味。 打车来到学校已经是深夜了，宿管翻看了半天她的证件和通知书，“今天是报到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正式开学了。你们班的宿舍已经住满了，喏，0539，其他三个人也是刚到不久，你们先住下，明天再看能不能调剂一下。” 接过宿管递过来的钥匙，拎着行李箱爬上五楼，宿舍的灯还亮着，她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云慕歌。一头波浪卷的长发，黑色紧身裙配亮色高跟鞋，身材高挑，身姿丰盈。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一双含情目正魅惑着她。 顺着敞开的门望去，还有两个女孩，都是刚到不久，正在收拾行李。 沐清漪一袭白色长裙，外罩一件白色轻纱。腰间淡蓝色腰带，裙摆洒满红梅花瓣。头发乌黑秀逸，仅用丝带系起。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洁白的皮肤吹弹可破，梨涡闪现，红唇轻扬，清新动人。 舒窈并不是窈窕淑女的样子。清爽帅气的发型配着一张略深的中性面孔，英气逼人。她的脸有着女性的精致，还有男性那样明朗的线条，琥珀色的瞳孔配着慵懒的表情，远远看去有一种超越性别的俊朗和魅力。 云慕歌眼中的凤心悠是时下大学生的标准打扮。一件白色短袖，配着七分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标准的瓜子脸只有巴掌大小，大而有神的眸子里水波荡漾，欲语还休，坚毅挺直的鼻梁有着女性的俏美和男性才有的英气，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 四人外貌皆是出众，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云慕歌今天陪父亲去参加一场酒会，结束之后没来得及回去换装，直接穿着酒会的衣服就来了学校。 沐清漪因为没有买到前一天的火车票，才迟了一天到校。她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累的不行，到学校还被通知宿舍住满，等了两个小时，才给她安排了这间空宿舍。 舒窈是第二个到的。她整个暑假都在大哥的部队受训，今天完成了所有的任务，大哥才放她出来。办好所有的手续，宿管给她安排了这间宿舍。 云慕歌才铺好床，凤心悠就来了。 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宿舍，空调热水器淋浴间齐全，小阳台上还有一个鸟巢秋千，应该是之前的学姐留下的。 等到所有人收拾完熄灯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四人并不是同一个专业。凤心悠是传媒专业，云慕歌是播音主持专业，舒窈是翻译专业，沐清漪是表演专业。 不同专业上课的时间和地点不一样，有时会在教学楼遇到，有时会约着一起在食堂吃饭。 宿管说之后会重新调剂宿舍也是不了了之，四人从开学，一直住到现在。 第5章 初见 开学一个月，军训刚结束，难得今天不用早起，那三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洗漱好，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脖子上的东西不见了，顿时脑子空白一片。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在的，回宿舍的路上云慕歌说发现了一处好地方，几人结伴去看，是掉在那里了吗？ 匆匆忙忙赶过去，无暇欣赏此处的景色，沿着花丛一点一点寻找，直到，一双黑色皮鞋停在她的面前。 黑色裤子，插在裤兜的手，白色衬衣，视线上移，在触及到那张脸的时候，凤心悠有片刻的怔忡。 没有剑眉星目，也不仅仅是唇红齿白，棱角分明。他站在那里，眼中仿佛有光，神情温润，似画中走出来的翩翩公子，唯有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形容。 除了龙天翊，这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你是在找这个？”男子开口，声音似山间清泉，清冽悦耳。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木牌，圆形，看不出材质，只能隐约辨出木牌上刻着一只火凤，凤嘴里叼着一颗珠子。 见凤心悠半天没有反应，男子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握拳抵唇道“是你的吗？” 凤心悠轻咳一声回过神，缓缓点头“是，是我的，谢谢……”对于男子的身份，她无法确定。 “不客气。无意之间捡到的，想是失主会回来找，就多等了一会。你再不来，我就交到校务处去了。”牌子的花纹繁复，有点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 “我是传媒一年级新生凤心悠，学长是哪个系的，我请你吃饭，谢谢你，拾金不昧？”虽然这个木牌看着不值钱，就是个工艺品，但是，从她有记忆以来，一直戴着这个，要是楚女士知道她丢了木牌，呵呵，后果肯定不是拉黑冷战这样的小儿科了。 “传媒四年级，罗子衿！”男子把木牌递给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爬满蔷薇花枝的木制回廊，花期已过，空余枝桠。远处微风拂过，暗香浮动，桂花的香味馥郁，幽香醉人。长廊处，只余少女惊呆在原地。 “罗子衿”这三个字，莫说是在国传，就是在京都乃至整个华夏都是大名鼎鼎的。 华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罗子衿，七年前遭遇了一场重大的车祸，成为植物人在床上躺了两年，高考前三个月突然苏醒，用近乎自学的方式成为了当年的高考状元，拒绝了华夏所有顶尖名校的邀请，选择了国传。 大学期间，他两年时间修完了大学本科四年的课程，大三时一边创业一边硕博连读，两年时间，将龙纳传媒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公司做成如今家喻户晓的传媒新星，罗子衿也成为华夏的风云人物，今年更是荣膺华夏最有价值青年企业家。 这样一个站在神坛上的人物，刚刚，跟她说话了？ 要怪，只能怪学长太低调，从来不在媒体面前露脸，所以她没有认出来。 虽然，学长的颜胜过如今大多数的流量小生，并不是小道消息所说的颜值承担不起才华。但奈何，人家从不过多解释，任由谣言越演越烈。 听说，学校即将聘请罗子衿担任传媒系的特聘教师，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传媒的妹子有福了。 第6章 闪电 等回到宿舍，凤心悠还有些恍惚，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见到罗子衿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就这样戏剧性地，碰见了？ 室友云慕歌见她神情有些怪异，撞了撞一旁正打游戏的舒窈“心悠这是怎么了，回来像丢了魂儿似的。” 舒窈停下手中的游戏，看了看神游天外的凤心悠，又与同样听到云慕歌的话朝这边望过来的沐清漪对视了一眼，三人调转视线，一致望着她。 许是三人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凤心悠终于回过神来，不解地问道“怎么啦？” 云慕歌挤到她身边，单手环过她的脖子，暧昧地问“你这一脸思春的模样，说，早上出去艳遇了哪个帅哥？” 凤心悠单指推开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颇有些无语，“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思春了？不，不是，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扯到情情爱爱上面去？”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这是准备违反人类的自然规律？”云慕歌撩了一把头发，端是风情万种。 接过沐清漪递过来的苹果，咬上一口，酸甜多汁，凤心悠总算是将一早上起伏的心情给压在了心底，归于平静。 沐清漪给每个人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慢悠悠地啃着。她眼底含笑，十分喜欢这种氛围。见云慕歌还准备大肆宣扬她的爱情理论，忙转移话题“今晚是开学典礼，心悠，你不是还要上台吗，演讲稿准备好了吗？” 感激地看了沐清漪一眼，凤心悠忙起身向书桌走去，嘴里念叨着“哎呀，清漪不说我都快忘了今晚就是开学典礼了。” 所以，罗子衿学长是回校来参加开学典礼的？ 毕竟国传的学生都知道，罗子衿自从龙纳集团上市以来，就很少在学校露面了。能在学校碰见他，不亚于在大街上碰见楚商，可见，他是比华夏总长还要忙碌的人物。 学校选在九月底办开学典礼是国传的传统。曾有学生调侃道，开学典礼是颜值的试金石，经过一个月的军训，还能在开学典礼上白成一道闪电的，绝对是校花校草级别。 好在，今年0539宿舍的四小只，都白如月光。 云慕歌每天早上拖着她们起来涂防晒，下雨天也不放过，舒窈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支防晒霜，效果出奇地好，晒一整天，皮肤连红印都没有。 沐清漪每晚会自制面膜，敷上之后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早上容光焕发，脸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一个月下来，别的同学或多或少黑了一些，她们四人，皮肤状态居然比之前更好，走在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在食堂吃过晚饭，又回宿舍换了衣服，四道闪电向礼堂走去，引来无数学生驻足。 凤心悠因为要代表新生上台发言，特意穿的正式了一点，一件白衬衫配黑色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高跟鞋。云慕歌一身火红连衣裙，挽着全身黑的舒窈，沐清漪还是早上的那身白裙，只是头发挽起，簪了一支玉簪，耳边垂着一对玉珰。 第7章 典礼 身后隐约传来议论声，无伤大雅，四人相视一笑，继续前行，不加理会。 “这是今年的新生吗？挺漂亮的，那个男生艳福不浅啊！”有同学看到四人行里的舒窈，笑着在一旁打趣。 “男生？你眼瞎心也盲了。那是前几天军训时一人挑战整个军训教官班的舒窈。”啧啧，就因为教官说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女生，直接提出挑战，一个人揍了整个军训的教官班，还是打赢了的那个。 呵呵，他还看到教官们被揍得鼻青脸肿，排着队去校医室治伤，舒窈这个名字，他也是在校医室听到的。 “那个红裙子的叫云慕歌，我们高中同校。”一个女生和同伴小声说“高中三年，追她的人可以从我们学校排到京大，我高她一届，毕业典礼上，我们班保送京大的学生跟她表白，我去，当着全校师生和家长的面，直接给拒了！”半点情面也没留，当时校领导为了缓和气氛，笑着说可以考虑一下，她直接怼回去“学校领导这是主张学生早恋了？” “对，云慕歌我也认识，我一哥们追了她好久，她是出了名的难追。”他哥们现在还是一副失恋脸，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如今人家进了国传，哥们只考了个普通本科，差距更大了。 “白裙子的那个有人认识吗？前两天我去送我女朋友，回来的路上碰到一道白影飘过，我去，差点吓尿了。” “你损不损啊，你是亏心事做多了心里有鬼吧。那是沐清漪，表演系今年从渝城挖过来的，她的古典舞我看过一回，确实很惊艳。”他在学生会，消息比别人灵通一点。听说学校是承诺了巨额的奖学金，超过了渝城大学开出的条件，沐清漪才答应到国传来的。 “中间那个呢，看着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里见过。”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想不起来。 “你是红楼梦看多了吧，哪个漂亮妹妹你都在梦里见过。”几个男生凑作一堆，互相打着嘴仗。 “唉，她不是开学时公告栏里那个江城高考状元吗？连京大都拒了，以国传第一的分数荣登这一届的新生风云榜榜首。”接近满分的分数，这个人是怎么考的？ “对对对，就是她，我说看着那么眼熟呢！”原来是每天去食堂，都会从她身边走过，看上几眼。 “好像是叫凤，凤，对凤心悠！”这年头，有姓龙的，居然还有姓凤的。 身后众多的议论，四人充耳不闻。 从小到大，都是在议论中心成长起来的，早就习惯了。 云慕歌的长相明艳，最苦恼的事情就是追求者太多，怎么也拒绝不完。之前她还会给追求者留面子，如今，半点希望也不给。 舒窈的性别是她的逆鳞，你可以跟她开任何玩笑，就是不能说她不像个女生，言出者，非残即伤。 沐清漪的打扮一直偏古风，她喜欢长裙曳地，广袖青纱，中学时就因为穿着备受议论，好在她成绩优异，学校领导睁只眼闭只眼，三年就过了。 凤心悠的聪明一直是她的代名词。从记事起，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但凡考试，她很少第二，别人需要花很久才能学会的，她往往看个一两次就学会了，智多近妖，朋友稀少。 谁愿意跟不费吹灰之力就比你优秀很多的人交朋友？ 第8章 姜也 礼堂里人山人海，比过年还热闹，交头接耳的声音盖过了台上试音的声音。 国传作为华夏首屈一指的重点大学，在输送传媒行业专业人才的贡献上是别的大学无法比拟的。 这样的地方，从来不缺少俊男靓女，也不缺乏技术性人才。一台迎新晚会，向来都是学生自己筹办，校领导只需要准时出席就行。 晚会的筹备负责人是这一届的学生会主席顾其琛，协理是国传校花沈玥颜。两人同属外语系，都将毕业，在校四年，学校大大小小的晚会基本上都是二人在打理。 七点整，晚会正式开始。 首先上台的是国传校长宋一航。他今年六十岁，马上要退休了，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上台致辞，好在他在任期间，培养了罗子衿这样的学生，又有谢夕这样的接班人，结局也算完美，如果罗子衿能接受学校的邀请来任教，就更完美了。 老生常谈，每年的致辞都是学生写的，他照本宣科就行，内容大同小异，话音落，掌声起。 宋校长在掌声的欢送下回到自己的位置，满意地喝了一口茶。 下一个上台的是几个企业家。国传素来有校企联合的惯例，企业设立专项奖学金，以奖金和就业岗位的模式资助品学兼优、家庭困难的学生。其中以云氏制药为首，其他几家企业唯云氏马首是瞻。 云氏制药的此次出席活动的是他们的市场部总监姜也。颁奖完毕，主持人沈玥颜拦住姜也。 “姜总监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成为云氏制药的市场部总监，有没有什么成功的秘诀？” 姜也微微一笑，拿起话筒“秘诀嘛，可能就是这个奖项特别能给人带来好运，我是拿这个奖项的第一人。”拿奖，毕业后获得云氏的实习资格，一直工作到今天。 沈玥颜惊讶了，“姜总监居然是学长？” 点点头，姜也再次解释道“我是十年前云氏设立这个奖学金的时候入学的，毕业也有六年了。当初学的是新闻，就是毕业后没有从事专业对口的工作。” “同学们再接再厉，姜总监的今天，将会成为你们的明天！”顾其琛眼看沈玥颜还要再问，连忙接话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接下来是刚获奖的学生代表讲话，无外乎是一些冠冕堂皇的感激之言，半点不走心。 云慕歌向身边的凤心悠吐槽道“你说，这样的奖项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不在于多少钱，在于希望。学习的希望，生活的希望，未来的希望。你看，还是有很多人想成为下一个姜也的。” “人家的成功，是所谓的努努力就可以复制的？”可笑，每一个成功的人背后，是多少不为人知的艰辛和泪水。 “虽然成功不易，若是连希望都没有，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人生的希望，哪就一定要结果呢，开花难道不美丽吗？ “也就是说，这个奖项的作用，在于画饼？”能这么理解吗？ “你这个解释很犀利。”姐姐，你就不怕被云氏制药的人毒哑吗？ “就是这个姜总监嘛，还是长得挺帅的！” “搞了半天，是看上人家姜总监的颜了？要不，散会了去要个微信？” “也不是不可以哈。”嗯，要个微信，还是可以的。 第9章 问答 终于，台上的主持人说道“下面我们欢迎新生代表凤心悠，代表所有刚入校的大一新生上台发言。” 凤心悠站起身，在几千双眼睛的注视下走上舞台，接过顾其琛手中的话筒微微点头，又对沈玥颜礼貌地笑了笑，转过身，对着台下鞠了一躬，才举起话筒说“大家好，我是凤心悠。” 她笑了笑，继续说“很荣幸可以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知道大家并不想听我在这里长篇大论感谢谁谁谁的官方言论，所以我长话短说。”看见台下的领导并没有阻止，甚至还有领导示意她继续。 “我妈一直说世界这么大，你却逃不出老娘的五指山。为了有资本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我只能努力学习，谁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成了江城第一，江城第一当然要向华夏第一靠拢，”她停下来，卖了个关子。 沈玥颜不愧是主持过无数场大大小小晚会的专业主持人，立马接上“不知道凤同学心中的华夏第一是谁呢？同学们想不想知道？” “当然是谢院长了。传媒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谢院长女中翘楚，风华无人能及，是我辈楷模，争相学习的典范。” 国传大学传媒学院谢夕，确实厉害。相传，谢夕出身贫寒，是学校的贫困生。入学之后，她半工半读，毕业之后留校任教，一路从助教做到了如今的一院院长。才华有之，外貌同样不俗，不然怎能引来外交大使顾北倾的热烈追求，又怎会有如今顾其琛的优秀。 “母亲这些年，为多少学姐学妹们挡了话题，凤学妹这个理由恐怕无法令同学们信服啊！”顾其琛莞尔。 “当然，谢院长是我明面上的偶像，崇拜仰慕敬仰一样也不少。” “那暗地里的偶像呢？”顾其琛这次是真的有点好奇了。 “青衣慕雪人如墨，温琴淡酒罗子衿！” 罗子衿，确实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偶像。 衣服永远黑白二色，人如墨色般深沉，琴技高超，爱品美酒，这就是罗子衿。龙纳传媒上市当日，华夏电视台专访罗子衿，用了这一句来总结他。 “子衿学长和谢院长，是国传不二的背锅侠，年年的新生代表，就没有一个不是这两位的粉丝。”沈玥颜这话一出，台下笑声顿起。 国传最传奇的两个人物，前三十年有谢夕，后三十年看罗子衿。 想起今天早上在蔷薇回廊那里碰到的罗子衿，确实衬得上青衣慕雪人如墨了，至于温琴淡酒，没体会过，不予评价。 晚会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从礼堂出来，在门口碰到了姜也。 一群领导簇拥着刚才的几位企业家，姜也在最中间，正和副校长说着什么，沈玥颜和顾其琛也在。 云慕歌突然向她们走去，凤心悠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 “加微信！”不是说好了，要联系方式的吗？ “你认真的？”一堆校领导，你跑上去要微信，姐姐，被拒绝了会很难看的。 “当然，老娘什么时候开过玩笑！”说完，迈着六七不认的步伐，向姜也走去。 三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上，争取给云慕歌收个尸。 第10章 打脸 四人走过去，正好听到姜也那句“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再看沈玥颜满脸的羞愤和尴尬，舒窈一把拽住云慕歌，拉着她就走。 奈何某人要作死，神鬼难挡。舒窈管住了云慕歌的腿，管不住她的嘴。 “姜总监！”云慕歌叫了一声，在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之前，挣开了舒窈的手。 姜也眼睛眯了眯，金丝眼镜挡住了他眼底的无奈。 “您好，我是播音主持新生云慕歌，方便加个微信吗？有些专业的问题想要请教您。”踱步来到姜也面前，云慕歌掏出手机。 周围的校领导面面相觑，实在是不忍心小姑娘被打击，忙开口道“姜总监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时间来回答你的问题，林主任，播音专业你比较精通，不如你抽时间指导一下这位同学？” 林主任哪怕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这种场合，他也只能点头说好，不然得罪了金主爸爸，刚才谈好的图书楼就黄了，他可不做这千古罪人。 “姜总监？”奈何小姑娘不识好人心，根本不买账。 姜也手插在裤兜，抠了抠手机壳上的磨砂，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了手机。 众人是怎样的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云慕歌不在意，要到了微信，她甩甩头发，拉着凤心悠走了，舒窈和沐清漪连忙跟上，留下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沈玥颜的脸变得惨白。 如果说刚才姜也的婉拒只是让她觉得羞愤，那云慕歌的出现就像一记耳光，抽的她脸颊生疼。 从小到大，她永远都是大家眼中的天之骄女，家世颜值从不输于人。大学四年，得过大大小小无数的奖项，才女之名比校花更能代表她，一个新生，在全校师生面前，打她的脸？ 这口气，沈玥颜咽不下去。 云慕歌，你等着！ 姜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妥，他再也不是那个需要看别人眼色行事的小可怜，如今的他，可以随心所欲。拒绝一个并不想理会的女孩搭讪，他可以委婉，当然也可以简单直接。 顾其琛扶了一把沈玥颜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声问她“没事吧？” 沈玥颜笑的勉强，她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笑话，周围的同学都用鄙夷的眼光在看她，校领导也是眼中带着失望与指责。 姜也扫了沈玥颜一眼，对陪同的副校长说“图书楼的事我明天会让助理来对接，饭就不吃了，我还有事，失陪！” 这顿饭他是没心情吃了，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他脚步加快，向停车场走去。 果然，一抹火红靠在他的车门上，低头玩着手机。 这小祖宗！ 许是发了很多条微信一直没有收到回复，不耐烦的某人拨通了电话，铃声响起，低着头的云慕歌猛地抬头，看到几步开外的姜也。 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云慕歌跑到姜也面前，脸上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呀！”姜也指尖点着云慕歌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微信加回来了吗？警告你，再敢跟我爸打小报告，一辈子都不理你！”再敢加别的女生微信，下辈子也不理你了。 “小孩子脾气。”满满的孩子气。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早已不是那个半夜哭醒找妈妈，抱着他不撒手的小女孩了。 她在他不曾察觉到的时候悄悄长大，静待花开。 第11章 风波 送走姜也，云慕歌的好心情全都写在脸上，连溜出来的借口都忘了。 等了许久的舒窈忍不住吐槽她“你是到月球去买饮料了吗，再晚点烧烤店都关门了？” “哎呀，超市关门了。走走走，今天我请客，烧烤店也有饮料，管够！”糟糕，忘了她是借口买饮料偷溜去找姜也的。 后街灯火通明，烧烤店正是客多的时候，人满为患，没有空位。云慕歌眼尖，看到一桌买完单正准备离开，她赶紧跑过去占下位置。 准备离开的是三男一女，女生一看就是本校学生，男的却像是社会人士，身宽体胖的大金链子揽着女生的腰，另外两个像是小弟。 看见云慕歌等在桌旁，已经站起来的胖子又坐了回去，咧开一嘴黄牙，对云慕歌说“美女，没有位置了，不如我们拼个桌？” 另外两个男子也在一旁帮腔“坤哥也太小气了，拼什么桌啊，请客啊！”一边说一边伸手来拉云慕歌。 云慕歌见三人神色不善，流里流气，隐隐有些害怕，想溜，被他们同行的女生堵住了退路。 凤心悠三人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云慕歌脸色不大对，又见几人把她围在中间，赶紧大步过去，舒窈一手拉过她，护在自己身后。 “怎么回事？”凤心悠捏了捏云慕歌的手，发现她的手心里粘粘腻腻，全是汗渍。敢情这个平时满嘴情场老手论调的女人，遇到现实生活中的无赖也会紧张害怕。 “哥哥请客，几位妹妹一起吧！”胖子起身，纹着虎头的手臂就要碰到凤心悠的肩，被舒窈用力挥开。 舒窈的这一举动，明显是惹怒了胖子，兄弟和女人面前，舒窈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瞬间，面前的几个美女就不那么美了。 “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小个子看到自家大哥丢了面子，直接一拳呼过去，舒窈闪过，捏住他的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子抱着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另一个高个男人看到同伴吃了亏，掏出裤兜里的弹簧刀，冲着舒窈叫嚣“假小子，你这不男不女的样子，你爹妈咋没打断你的腿？” 凤心悠听他侮辱人，一脚踹向胖子的腿，和舒窈并肩，将云慕歌和沐清漪挡在了身后。 胖子这下是真怒了，在国传这条街，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他江坤面子。他伸手拍了拍身边女伴的脸“你他妈看不见啊，赶紧叫人，今天这顿饭，我他妈还请定了！既然不想在这里吃，那就换个地方。” 女生显然和他们在一起厮混了挺长时间，出门不到十分钟，就叫来十多个小混混。 小混混头子对着江坤点头哈腰，一边说着是谁不长眼得罪了坤哥，一边用眼神示意她们几人赶紧认错道歉。 江坤坐在桌前没动，只是要笑不笑地说“刀疤刘，国传这条街的场子自从交给了你，坤哥是不是以后都不用来了？”尼玛，老子一个道上混的，让个小姑娘打了,刀疤刘你是瞎吗？ “坤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把她们带到花间去，好好跟坤哥赔罪。”刀疤刘示意小弟把人弄走。 舒窈正要动手，暗中被凤心悠拉了一把，她心中疑惑，却也配合着不动声色，被小混混们推搡着往前走。 第12章 胁迫 四人被围着往外走，推推搡搡进了学校附近一间名为花间的酒吧。 沈玥颜远远看见云慕歌被一群小混混推进花间，拉着同伴转身离开。 “玥颜，我们不用告诉老师吗？”女生也看见了，小声地询问沈玥颜。 “说不定人家是朋友呢，你看后街这么多人，谁都没听见她们求救。”云慕歌，你不是挺有能耐吗，我倒要看看，落到江坤手里，你怎么脱身。 花间是国传后街最有名气的酒吧，明面上是做学生的生意，蹦迪k歌卖酒水，暗地里也做些非法的勾当，只因背靠大树，一直都没有被查处。 刀疤刘现在是花间的看场，以前这里是江坤的场子，酒吧里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看见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其中几个女生明显神色慌张，也是见怪不怪，没有阻拦。显然，江坤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云慕歌听到众人称呼胖子坤哥的时候想跑已经晚了，如今进了花间，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了。她心里打定主意，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就抬出她老爸的名号。 江坤其人，外地人不清楚，身为地头蛇的云慕歌还是听说过的，他是盛天的人。 盛天，是老牌传媒公司，曾经娱乐圈叫得出名字的人，都在盛天旗下。黑白两道横行无忌，老总裁退位之后，才有所收敛。盛天遗留下来的黑道作风，短时间内没有太大改变。 江坤是盛天老总裁的心腹，手下掌握了大部分都黑道势力，盛天的场子，都要卖江坤的面子。甚至刚进盛天的艺人，被江坤罩着，其他人也会给几分薄面，不敢任意欺负。 庄雪就是这样搭上的江坤。 她即将毕业，能进盛天已经是动用了家里所有的人脉，花光了父母积攒多年的积蓄。盛天给她的角色，不是宫女，就是丫鬟。在片场认识坤哥之后，陪了两晚，她就拿到了一个女三号的角色，也分配了经纪人和助理，签订了正式的合同。 所以，庄雪哪怕知道这样不对，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她承受不起，得罪江坤的代价。 凤心悠正在心里盘算，她和舒窈两人安全带走云慕歌和沐清漪的可能性有多大时，江坤已经推开一间包厢的门，将她推了进去。 房间没开灯，凤心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腰部被木制沙发的扶手磕了一下。 庄雪最后一个进来，关上了包厢门，反锁。 乌拉拉二十几号人挤在同一个包厢，被围在中间是四人显得格外可怜无助。 江坤早已不耐烦，拉过云慕歌就要扯她的裙子，舒窈一脚踢过去，将云慕歌抢了回来。 凤心悠敲碎一个红酒瓶，缺口对着众人，和舒窈一起，护着云慕歌和沐清漪。 江坤接连被踹，怒气冲天，他掏出后腰的匕首，舔了舔唇，向舒窈逼近。 周围的小弟要动，刀疤刘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弟退后几步，作壁上观。 江坤的两个小弟见老大已经动手，也撸起袖子，朝凤心悠走去。 第13章 打架 江坤早年是跟着沈阔一起闯江湖的，打打杀杀从不怯场，身上的刀伤枪伤比他睡过的女人还多，收拾一个假小子，是存了戏耍的心思。 结果，他拿着匕首，那假小子赤手空拳，搏斗了将近五分钟，别说是伤到她，连衣服都没碰到。 这假小子，有两下子。江坤逐渐减缓攻势，开始观察她的路数。 高个子和小个子在凤心悠身上也没占到便宜。两个人攻击一个人，拳拳生风，总是被轻易化解，有时还会误伤队友。 庄雪缩在角落，不敢吭声。她慢慢朝门口挪动，趁着没人注意到她，打开门跑了。 刀疤刘身边的眼镜男注意到了，正要追，被刀疤刘制止了。 久攻不下，又看不出假小子的路数，江坤失了耐心，掏出枪，直指舒窈的眉心。 凤心悠发了狠，一脚踹飞高个子，又反手折断小个子的胳膊，拉着沐清漪，向舒窈那边靠近。 将沐清漪推向云慕歌，两人抱在一起，互相壮胆。凤心悠看着江坤，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坤哥，她们是国传的学生，闹出事来，不好收拾。”刀疤刘见江坤掏枪，显然是被逼急了。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江坤气急，半点情面也不留，当着一众小弟的面直接呵斥刀疤刘。 眼镜男不满江坤半点不给自家大哥面子，正要呛声，刀疤刘已经抢着开口“惹出乱子，老板那里不好交代！” “你拿老板压我？”江坤不满，现在是个人都拿沈星移来压他吗？ “小弟不敢，现在上面管的紧，老板吩咐过，让我们最近收敛点。”新上任的崔副市长特别关注涉黑势力，他们不能死在新官上任的那把火里。 江坤咬咬牙，实在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但是又不敢顶风作案。自从沈星移接手盛天，他的权利被架空，如今收拾几个小妞，还要被人阻止，刀疤刘，沈星移的一条狗，在他眼里算个屁。 “你们四个，留下一个人，今天这事就算了！”来日方长，这事没完。江坤连刀疤刘一起记恨上了。 “少废话，有种你毙了我！”舒窈往前一步，眉心抵着枪口，直视江坤，眼里没有一丝害怕，眼神锐利，江坤下意识避开她的目光。 那种看死人的目光，江坤经历过。他有些后悔，今天出师不利，碰到了硬茬，此时已是骑虎难下，话已经放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凤心悠靠近云慕歌和沐清漪，小声说道“等会动起手来，你俩找个掩体，靠着墙根蹲下。” 沐清漪小声“嗯”了一声，抓紧了云慕歌的手。 陡然，凤心悠一脚踢在江坤持枪的手上，力道十足，手腕脱臼的声音清晰可闻，枪从江坤手中飞了出去，滑向一边。凤心悠一个翻滚，众人回过神来时，一只纤细的手握着枪，乌黑的枪口指着江坤的太阳穴。 眨眼之间情势逆转，江坤感受着金属的冰冷，冷汗从额头滑下。 这个身手，远超于他。手腕的痛感，掩盖不了死亡的气息。 舒窈意外地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心悠还是个高手，有时间可以切磋一下。 刚才那一整套动作，她来做，会不会有心悠完美，答案是：不一定！ 第14章 收场 “现在枪在我手里，是不是我说了算？”凤心悠抵着江坤，示意舒窈去保护云慕歌她们。 “你想怎么样？”江坤咬牙切齿，奈何受制于人，只能俯首听命。 “让她们先走！” “心悠！”舒窈明显的不赞同，“慕歌和清漪先走，我留下来帮你。” “我们也留下！”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护着她们回去，放心，我能应付。”没有后顾之忧，才好搞事情啊！ “我们走！”舒窈拉着二人，收到凤心悠“放心”的眼神，决定还是先离开。 “可是……”她们把心悠一个人留在这虎狼窝真的好吗？ “先走，找救兵！”舒窈加快脚步，脑中已经想好向谁求助。 包厢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三人匆忙离开，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贵宾厅门口的一群人。 “崔少看什么呢？”白珂扭过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没什么，进去吧。二哥今晚来吗？”舒家小妞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说是在附近办事，等会过来。”顾其琛推开包厢门，回答崔铮。 一行几人进了包厢，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地方，少女持枪，眼神冰冷，一枪射向男人的手腕。 枪声在隔音效果极佳的包厢回荡，外面悄然无声。刀疤刘咽了咽唾沫，头疼无比。 江坤汗如雨下，子弹射在了他的右手手腕里，此刻钻心的疼痛。他来不及深想废了手要怎么继续在盛天混下去，他只想，赶紧从这个杀神一般的少女面前消失。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小姐是哪条道上的人，改日一定登门赔罪！”作风狠辣无情，完全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老练。 “回去告诉沈星移，看好自家的狗，下次犯在我手里，就等着收尸吧！滚！”初到京都，不清楚状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滚，我滚！”江坤喜出望外，使劲握住受伤的手，也不管自己的小弟还能不能爬起来，推开门踉踉跄跄地走了。 “你们呢，还不滚？”扫视刀疤刘等人，煞气十足。 “这就滚，这就滚！”刀疤刘和眼镜男隐晦地交流了一下眼色，带着一群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谁都没有提凤心悠手里的那把枪。 人走光了，凤心悠呼出一口气，倒坐在沙发上，打量着手中意外得到的这支枪。 勃朗宁大威力手枪，枪里只有6发子弹，暂时应个急还是可以的。这枪后坐力强，实在是不适合女孩子，开了一枪，她的手现在还是麻的。 想念她的伯莱塔了。 收好手枪，凤心悠准备离开，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白衣黑裤的罗子衿。 四目相对，凤心悠瞳孔骤缩，脑中盘算着杀人灭口的可能性。 “不请我进来坐坐吗？”罗子衿开口，语气玩味。 “进来吧！”关起门来，有些事情才更好解决。 关上门，罗子衿走到凤心悠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眼神示意凤心悠，遭到拒绝后，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错，江坤那厮，喝酒比他玩女人的品味强多了。 第15章 求助 舒窈几人走出花间，没有遇到拦截，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舒窈掏出手机，来不及解释太多，拨通了她哥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沙哑的声音“窈窈？” “哥，我遇到了麻烦，你在京都吗？”舒窈语气急切，哪怕听出了自己大哥声音不太对，也来不及关心。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一阵咳嗽，半天才停下。 “哥，你还好吗？”她哥，受伤了？ “我没事，受了点轻伤，已经好了。先说你的事！”妹妹是个什么性子，他十分清楚，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绝对不会向家里求助。 “我们学校这里的后街一直是盛天的地盘，今天我和室友一起出去吃饭，碰到了江坤找茬，还动了枪。”说到枪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受伤了吗？”又是一阵咳嗽声。 “没有，我室友保护我们先撤离了，但是她还和江坤的人在一起，哥，能不能想办法把她救出来？”虽然现在看起来是心悠占了上风，那是在刀疤刘等人没动手的情况下。 “在哪？” “学校后街的花间酒吧，江坤的私人包厢。” “你等我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翻开通讯录，他拨出一通电话，联系人：罗子衿。 “在哪？”开局言简意赅。 “京都。你还没死呢？”中气不足，一听就知道又受伤了。 “小伤。帮个忙！”一如既往的嘴欠，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绝对怼回去了。 “还有你舒少将求人的时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舒云廷还有求人帮忙的时候？ “帮不帮？”明显的恼羞成怒了。 “帮，舒少将都开口了，我不帮，岂不是不给你面子？”忙可以帮，谢礼不可少。 “我一个朋友，落在江坤手里了，你帮忙把人捞出来，在你们学校后街的花间酒吧，江坤的包厢里。”隐去舒窈的关系，尽量减少妹妹的麻烦。 “啧啧，你这个朋友胆子不小啊！”沈阔被夺权后，江坤不得沈星移重用，俨然就是一条疯狗，得谁咬谁，这位朋友还敢犯在江坤手上，不得不说，勇气可嘉。 “盛天的问题比较复杂，舒家现在不宜过多牵扯。”江坤背后是沈阔，身为舒家人，基本的政治敏感他还是有的。崔副市长来京都做什么，家里的老爷子已经暗示过他们了。 罗子衿是商人，没有政治背景，这个时候他出面最合适。 “你上次去法国带回来的那瓶奥普庄园归我！”那瓶酒，他可是惦记好久了。 “你可真是不客气！”那瓶酒是珍藏版，世界上仅此一瓶，他丢了半条命才换回来的，这家伙张口就要？ “要不，你自己去江坤面前要人？”军部舒家和盛天沈家，嗯，这个新闻不错，想来崔副市长很乐意收到这份升迁礼物。 “喝的时候，不能背着我！”不能独享，好歹尝一口。绝版精品，他还没有喝过。 “放心，分你一杯。”奥普庄园，我来了。 舒云廷的心在滴血。身上的伤比不上罗子衿宰他的这一刀，他的奥普庄园啊，还没捂热，就要变成别人的杯中酒了。 给舒窈回了电话，告诉她已经找到帮手。又嘱咐她赶紧回学校后，才在药效的发作下，昏睡过去。床头的病历卡上写着：肋骨断裂。 第16章 交手 包厢一地狼藉。刚才打斗之中砸坏了许多东西，此刻散落在地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罗子衿喝了半杯，见凤心悠垂眸坐在一旁，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打算。 临危不乱，有点意思。 “想好了吗？准备怎么灭口？”放下酒杯，罗子衿双手抱胸，手指在手臂上轻点。 “学长说笑了。”除掉罗子衿，不是做不到，后续的麻烦太多，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行此下策。 “我看到你开枪了。”枪法还不错，一看就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你可以当做没有看到。”不取性命，抠个眼珠子也不知道行不行。 “你废了江坤的手，他不会放过你。”舒云廷的这瓶酒，看来并没有那么好拿。 “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她放江坤活着离开，只因为这里不是动手的地方，不代表她放过了江坤。罗子衿不来，她现在说不定已经解决干净了。不过没关系，会有人帮忙收拾残局。 “小姑娘心可真狠！”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啊！弄死有什么意思，生不如死岂不是更有趣？ “你想怎么样？”懒得再跟他东拉西扯，凤心悠不耐烦地问道。 “早上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翻脸如翻书，早上还是恩人，现在就成了仇人，瞧那一脸欲除之而后快的表情。 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走吧，请我吃饭！”帮人帮到底，他不白拿舒云廷的好酒。 “现在？”这又是唱哪一出？ “你想让我饿着肚子到明天？”吃饭还得挑个黄道吉日？ “行，你说了算！”早上那个高冷的罗学长到哪里去了，这分明就是个逗比。 凤心悠跟着罗子衿起身，两人错身的时候，罗子衿突然出手，向她袭来。 哪怕反应已经够快，后腰藏在衬衫下的枪还是到了罗子衿手中。 “你！”能从她的身上顺走东西，哪怕是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罗子衿此人，不可小觑。 “这东西不适合你，我帮你保管。”小姑娘家家的，上学带枪，是恐怖分子么？ 冷静，冷静！ 杀人犯法！ 去他娘的犯法！ 欺身向前，凤心悠化掌为刀，直劈罗子衿脖颈。 掌风撩起她的发丝，无端添了些旖旎。 罗子衿偏头躲过了这一掌，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摸摸鼻子，看来是把人惹毛了。 一掌不成，再来一掌，就不信他能完全化解她的攻势。 见凤心悠怒火高涨，大有不杀了他绝不罢休的架势，罗子衿抬手，用力握住了她攻上他面门的拳。 这一拳用了全力，如果他没有拦下，鼻骨断裂都是轻的，面部凹陷的可能性更大。啧啧，小姑娘的心是真狠啊！ 凤心悠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结果徒劳无功，手还躺在人家的掌心里一动不动。 打不过，杀不了，就只能谈判了。 “直说你的目的！”不过分的，也不是不可以答应，识时务是她的好品格。 “吃饭，你请客！”也就想吃个饭，差点送掉半条命，不行，舒云廷得加筹码。 不过，整天待在军队的二愣子，是在哪里认识的这个怪胎小姑娘，小小年纪，身手如此了得？ 吃饭的时候套个话，他会不会再挨一顿揍？ 第17章 衿圈 满心愤懑跟着罗子衿出了包厢，看见他并没有朝外面走，而是推开了不远处另一间包厢的门。 凤心悠立在门口，望着他。 “几个朋友在里面，打个招呼就走。”不是舒云廷的电话，他现在已经喝上了。 犹豫了片刻，凤心悠还是跟着进了包厢。 开门声惊动了包厢里的人，此刻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罗子衿！！！ 见到罗子衿，众人还有些意外。往常十次有九次会爽约，这次居然来了。看到他身后的妹子，那就是惊吓了。 平生不近女色的罗二少，居然会带妹子来参加他们的聚会？ 看几人的神色就知道他们想歪了，罗子衿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招呼凤心悠过来坐下。 顾其琛有些意外凤心悠的出现，据他所知，凤心悠应该和罗子衿不认识，一起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尽管心里有许多疑惑，顾其琛没有过多表现出来，只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凤同学，好巧！” 崔铮挨着顾其琛，见他跟妹子居然认识，剑眉轻挑，无声询问。 “其琛认识？”同样好奇的白珂也看向顾其琛。 “凤心悠，今年的新生代表，江城的那个。”说到江城，众人恍然大悟，好歹他们都是国传的学生，风云人物还是知道的。 “乖乖女啊！”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是应该在学校泡图书馆吗，怎么跟着罗二少来泡吧了？ “各位学长好，我是凤心悠。”顾其琛自不必说，走到哪都是耀眼的人物，其他几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你好，我是白珂！”罗二少身边的第一个雌性生物，有必要交好，鉴定完毕。 “崔铮！”罗子衿带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 “崔学长好！”崔铮居然和罗子衿是朋友，还真是让人意外。 崔铮其人，痞帅的外表，不羁的性格。在国传的名气与罗子衿并驾齐驱，不分伯仲。 如果说罗子衿的出色让人艳羡，崔铮的潇洒则让人嫉妒。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随心所欲，偏偏该完成的学业从不曾落下，学校虽然不鼓励特立独行，但也不曾打压独树一帜。 “我是邓井然，初次见面，你好！”邓公子少有的好态度，看来也是在卖罗子衿的面子。 “你好！”华夏银行的邓吗？她只知道华夏银行行长邓斌有两子，长子在风投公司做操盘手，幼子在上学，就是这个邓井然吗？ “殷祈风，幸会！” “殷学长好！”古乐专业的殷祈风，着名收藏家殷瀚之子，整个收藏界有一半的古玩店都掌握在殷家手里，真正的富可敌国。 “招呼都打完了，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记我账上！”罗子衿喝完自己杯里的酒，起身说道。 崔铮笑骂：“滚，小爷差这点钱？” “铮哥差的不是钱，是解语花。凤同学，你有没有朋友闺蜜什么的，给我们铮哥介绍一个？”白珂开着玩笑，他年龄看起来比崔铮要长个几岁，却对着崔铮一口一个“哥”。 “小白别闹，吓坏了凤同学二少可饶不了你。”邓井然接着他的话说道。 吓到？就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能吓到她？那可是一枪废了江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角色。 第18章 请客 凤心悠小脸微红，腼腆的神情带着羞涩，对众人说道“学长们别开玩笑，早上子衿学长帮了我的忙，刚巧遇到，想请学长吃顿饭表达一下感谢。” 罗子衿瞠目结舌。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这就是了。 小杀神扮起乖来，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众人一副“明白明白，不说不说！”的神情，凤心悠的脸更红了。 还是顾其琛看出了凤心悠的窘迫，替她解围道“既然是答谢子衿，我们就不去凑热闹了，你们先走吧。” 华夏好校友，说的就是顾其琛。看看人家，多么的善解人意，再看看那位，不能比！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好不容易顶着众人打趣的目光出了门，凤心悠不再理会罗子衿，径直走了。 罗子衿快步跟上，终于在酒吧门口拽住凤心悠的衣领。 顶着凤心悠杀人的眼神，罗子衿讪讪地放开了手。 “我真饿了，吃完这顿饭，我们两不相欠，好吧？”小杀神脾气是真大啊。 “在哪吃？”如果眼刀能杀人，罗子衿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那边！”罗子衿往远处指了指。 街道尽头，面馆昏黄的招牌不太显眼，店里的灯熄了大半，只剩一两盏用来打扫卫生照明使用，看样子，已经打烊了。 “你成心的？”大晚上的，不作妖不行吗？ “跟我来！”罗子衿不多说，拉着凤心悠走向面馆。 推门声吸引了店主，见是罗子衿，到嘴边的“我们打烊了”咽了回去，变成了“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显然是熟人。 “还有没有吃的？我晚饭还没吃。”不知道客气是何物的罗子衿，开口询问店主。 “还有，你先坐会。这位小姑娘吃了吗？”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子衿带女孩子来这里。 “给她也来一份！”折腾到现在，就算是吃过晚饭应该也饿了。 “好，冰箱有喝的，你自己拿。”说完，就进了后厨。 罗子衿从冰箱拿了两瓶水，递给凤心悠一瓶，走到最靠里的桌前坐了下来。 凤心悠坐到他对面，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总算是唤回了几分理智。 等餐的过程两人没有说话，等到面条端上来，凤心悠对店主道了谢。 “别客气，你们先吃着，不够还有。”店主十分热情。 “够了王叔，你先上去休息吧，走的时候我锁门。”小店是上下两层，下层经营，上层住人，平时王叔就是住在店里。 “行，我先上去了。”明白两个人是有话要说，王叔很识趣地上楼了 。 “有什么想问的，赶紧问！”如果不是自己也饿了，才不愿大晚上陪他吃饭。 “女孩子太聪明了不好，容易找不到男朋友！”小杀神看来不光武力值爆表，脑子也在线，这就不好忽悠了。 “你不说话的时候，才配得上‘罗子衿’这三个字。”谁也没有说过，神坛上的人物，是个话痨。 敢情自己是被嫌弃了？ 他今天晚上的话是多了点，但也够不上话痨的程度吧？好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人，逗一逗还招来嫌弃了？ 所以说，女孩子还是淑女一点比较可爱，小杀神什么的，招惹不起。 第19章 三问 吃完碗里的面，罗子衿也没有想好该怎么问。他放下筷子，等着凤心悠吃完。 “你还问不问？不问我走了。”看在今天早上他帮忙捡到木牌物归原主的份上，可以允许他问三个问题。 “你和舒云廷是朋友？”还是先问最保险的。 “不是。”原来是舒窈请来的瘟神。 舒云廷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军部舒家的天之骄子，舒帅最看重的孙辈，年纪轻轻已经可以带队去世界各地执行任务。 舒窈是军部舒家的人？军训时看到舒窈的身手，她有所怀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嗯，还剩两个问题。 “你的身手，是谁教你的？” “我舅舅。”格斗散打的确是舅舅教的，至于别的技能，就不用说那么详细了。 还有一个问题。 “射击呢，也是你舅舅教的吗？”相较于格斗技巧，她的枪法更厉害。抬手都不需要瞄准，子弹卡在江坤的腕骨正中间，分毫不差。 “不是。”舅舅怎么会教她射击，能教她格斗就不错了。不过，今天闹这一出，她会射击这事是瞒不住了。想到舅舅和楚女士知道后的狂轰滥炸，她的头开始疼了。 好了，三个问题回答完毕，可以回去了。 凤心悠起身，见罗子衿不再阻拦，她转身离开。 玻璃门关上的声音响起，罗子衿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唇角勾起，笑容玩味。 王叔下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怎么还没走？那个小姑娘呢？”巡视一圈，没有看到小姑娘的身影。 “她回去了。”这么晚了，应该是回宿舍了吧。 “你让她一个人回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你怎么不送送？”这种情商，难怪交不到女朋友。 “几步路，用不着。”危险？是她危险还是别人危险还真不好说。 “是国传的学生？我没见过，新生吧！” “国传一万多学生，你能每个都见过？”不过像凤心悠这种，见过一次应该就会有印象。 “你忘了王叔退役之前是干什么的了？”侦察兵啊，过目不忘是基本技能。在这个面馆守着，国传的学生只要进过这间店，他一准认识。 “你刚才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他应该看出什么来？ “刚才那个女孩，你能看出什么？”侦察兵的观察力能看出什么他忽略的东西吗？ “一个学生，比一般女孩精致漂亮点，你想让我看出什么来？”这个还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不对的，就是女孩是罗子衿带来的。 “一个小时前，她废了江坤的手，全身而退！”而江坤，估计命不久矣。 “什么？”王叔大吃一惊。 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能废了盛天 江坤的手，还能毫发无伤，这怎么可能？ 江坤跟着沈阔打天下的时候，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就连现在沈星移接手了盛天，也只能架空江坤的权利，不能直接收拾他。 今天，被一个看起来纯真无害的小姑娘给废了，这话说给谁听，谁能信？ 看着罗子衿笃定的眼神，王叔咽了咽口水，现在的小姑娘，惹不起惹不起！ 第20章 少主 面馆里罗子衿和王叔的对话江坤无法知晓，凤心悠回宿舍怎么向其他三人解释他也不想知道。出了花间，他捂着受伤的手腕横冲直撞，随便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见他满手都是血，有些害怕。他惨白着脸，示弱道“我切菜时不小心划到了手腕，能不能送我去钰龙湾庄园？” 听到受伤不去医院反而要去钰龙湾庄园，司机手抖的更厉害了。 钰龙湾是盛天总裁沈星移的私人庄园，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实在不想趟这浑水。 正在司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个左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将血流不止的胖子拽了出去。 司机松了一口气，脚踩油门，一溜烟跑了。 “刀疤刘，你什么意思？”江坤色厉内荏，失血过多脸色越发惨白。 “老板吩咐我们送你回去。”实际是命令他们押送江坤回去。 “你报告给老板的？”这才多久，沈星移就知道了？除了刀疤刘，没有别人了。 “多事之秋，老板吩咐过，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向他汇报。”况且，您这作死的行为，不上报都对不住自己。 “别他娘总拿沈星移来压我！老子跟着老爷子打江山的时候，沈星移还在乡下玩泥巴呢！”一个私生子，真当自己是盛天的主人了？ “坤哥，对不住了!”刀疤刘一挥手，几个小弟一拥而上，拖着江坤上了一辆面包车，向钰龙湾的方向驶去。 刀疤刘和眼镜男等到面包车的尾灯消失在马路尽头，转身上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路虎，眼镜男开车，刀疤刘坐副驾。 “刘哥，刚才那个是……”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 “知道就当作不知道，把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少主没有表明身份，显然就是不方便。 “如果老板知道的话，我们会不会死的很难看？”隐瞒少主的消息，他们有几条命可以折腾？ “得罪老板，还有少主求情。得罪少主，没人救得了你。”这句话，是劝诫，是忠告，也是他的信仰，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少主。 “可是……”怎么这么不安呢，总感觉要出大事。 “别忘了，你是谁救回来的。”说完这句，刀疤刘不再说话，他靠在椅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是了，他怎么忘了，他是怎么进的盛天？ 那年夏天，如果不是少主，他和刀疤刘早成了一抷黄土，哪能像现在这样，活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呼吸新鲜空气？ 虽然刘韬伤了脸，他伤了眼睛，但是命还在。换了新的身份，他们与过去彻底决裂，再也不用担心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这种生活，是少主给的。 他和刘韬的命，是少主的。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在盛天待久了，他差点忘了，他的使命是什么。 都怪少主，救了他们之后，直接扔给了沈星移，还让他们唯沈星移之命是从，时间长了，他习惯了听从沈星移的命令，都快忘了他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看见眼镜男面色巨变，羞恼闪现，刘韬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王彦的心还是向着少主的。 第21章 选择 到达钰龙湾庄园的时候，医生已经等在了那里。 盛天自己的医疗团队，对枪伤已经见怪不怪了，快速清理好创面，看清伤口时，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医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坤哥他们认识，老总裁的得力助手，平时有个大伤小伤都是他们帮忙处理伤口，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么棘手。 伤口看着不深，血流的也不算太多，关键是卡在腕骨正中间的子弹。 一般情况下，枪的爆发力和子弹的穿透力，会穿透腕骨，留下贯穿伤，这样比较好处理。根据受伤程度，看有没有修复的可能。但是现在，子弹还卡在里面，他们万分为难。 取出子弹势必会对手腕造成二次伤害，哪怕是还有一半的可能治好，取出子弹后，一成的希望也没有了。 沈星移到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堆医生围着半昏迷状态的江坤，束手无策。 “怎么回事？”只围着不施救，是没救了吗？ “老板！”此起彼伏打招呼的声音响起。 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沈星移看向医疗团队的负责人叶池。 叶池推了推金丝眼镜，组织好语言才缓慢说道“有些棘手，不好处理。” “他的伤其实并不严重，开枪的人特意控制了力道，子弹停留在了腕骨里，流了点血，并不危及性命。”叶池示意沈星移看江坤的腕骨。 “棘手的地方在于，如果取出子弹，势必会造成二次伤害，他的手，就彻底废了，以后可能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听到手会彻底废掉，江坤明显地抖了抖。 “如果不取子弹，任由它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也不是不行。”沈星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叶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因为子弹是金属，身体肯定会排异，以后手腕经常会红肿发炎甚至溃烂，但是，手还是可以做一些基本动作的。” “需要江坤自己做抉择？”开枪的人此举是在诛心啊，明明可以正常开枪，直接废了他的手，如今这种难以抉择的局面，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 是选择每日面对溃烂的手腕回想今天的一切，还是彻底废掉自己的手？哪一种，对江坤而言，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这种杀人诛心的手法，他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江坤哪怕是痛的就要昏死过去，此刻他也不敢真的失去意识，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沈星移。 对沈星移，他只有深深的防备，没有丝毫的信任。一个流落在外十几年的野种，找回来时什么也不懂，这些年，渐渐掌控大权，架空老爷子，成了盛天的主人。 这样心机深沉之人，他江坤不敢托付性命。 “叶医生，我保守治疗，哪怕是每天化脓，我都可以忍。”没了手，他怎么找那个小贱人报仇？ “好。你们准备一下，消好毒直接缝合。这几天补充一下营养，注意感染发炎的情况。”叶池心里早已清楚江坤的决定，任何人，都会挣扎一下，觉得自己意志坚定，一定可以挺过去，事实上，最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等到经历了所有痛苦最后还是要挖出子弹，江坤就会明白，打伤他的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给你希望，让你一点点去靠近，最后，亲手毁掉自己的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崩溃的。 江坤究竟是得罪了谁，对方要这样对付他？ 不过，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老板聘请的医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多问，不多嘴，他就是个医用工具人。 第22章 逃跑 安顿好江坤已经是半夜了。沈星移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审视面前的刘韬。 刘韬面不改色，低眉顺眼，一言不发。 “今晚究竟怎么回事？”沈星移语气低沉，这是他压抑怒火的表现。 “江坤在国传的后街调戏女学生，谁知碰上了硬茬，人家废了他一只手。”这还是看在老板您的面子上，否则就不是一只手可以解决的了。 “你全程在场还让人家废了他的手，那群老不死的会相信？”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刘韬什么实力，别人不知道，他还是有数的。 “那几个学生中，有一个和军部有关系。她格斗的招式是舒家自创的军体拳，在岄州边境时，我见过。” “当真？”舒家？江坤真是该死，无端招惹舒家的人干什么？不过，他暂时可以拿这个理由去应付那群老蛀虫。 “错不了。她的熟练程度，至少练了十年，江坤在她手里走不过二十招。看样子，应该是舒家嫡系。”虽然打架他没参与，但是该知道的，他全部都了解清楚了。 “江坤，不能留了！”依照江坤的性子，吃了这么大 亏，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放任他去报仇，招惹上军部舒家，会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 “明白！”少主没有做完的事，做属下的，自然要帮忙扫尾。 江坤是自作孽不可活！ “你先回去吧，缓两天，不必急于一时。他要报仇，也要等能下床才行。江坤伤口已经发炎，高烧不退，叶池说前三天很关键。”如果他自己命短，挺不过这三天呢？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前几天有点感冒，正好去找叶医生拿点药。 “去吧！”刘韬这人，还是很好用的，只可惜，是夭夭的人。 “是！”刘韬退出书房，离开主楼，前往江坤所在的别墅。 一道黑影缩在墙角，等到无人注意，闪过花坛，进了主楼后面的客楼。 回到房间，黑影拨通电话，半天才有人接起。 “有人要杀你！”说完挂断电话，将手机卡丢进马桶，冲进下水道。 第二天早上，叶池去给江坤换药，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 高烧不退的江坤，在重重守卫的钰龙湾，凭空消失了。 主楼客厅，沈星移坐在沙发上，刘韬立在他身后，单膝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嘴角有血，低下头承受着沈星移的怒火。 “我把钰龙湾的守卫重责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高烧昏迷的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如果是杀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老板息怒，如今找到江坤才是重中之重。”刘韬劝道，没有内应，在重重守卫的钰龙湾，江坤绝对跑不了。 “昨晚，除了我们自己的人，还有谁来过？”显然，冷静下来的沈星移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老板回来之前，楚小姐和玥颜小姐来过。”跪在地上的墨离哑声回答。 “楚霜来了？怎么没有上报？”她怎么来了？ “楚小姐喝醉了，玥颜小姐送她过来的。您昨晚回来的时候兵荒马乱的，属下来不及禀报。”是您自己说过的，楚小姐以后可以自由出入钰龙湾，不必上报。 “人呢？”好端端的，喝酒干什么？ “在客楼，玥颜小姐照顾着，朱砂半小时前派人回禀，人还没醒。”好好的四大助手之首，在楚小姐面前，就是个女佣。 第23章 楚霜 这是喝了多少酒，一晚上了，现在还没醒？ “你们继续找，我去客楼看看！”楚霜一向端庄持重，很少喝酒，这是碰到什么事情了？ 墨离看着老板匆匆离去的背影，后悔应该早点提楚霜小姐。 都怪云殇这厮！遇到事情，溜得比兔子还快。他挨了老板一脚，此刻哪里都疼。 老板是不是忘了，钰龙湾的防卫，上个月从他这里移交给了云殇，现在，他主管盛天在娱乐圈的业务？ 朱砂正在力劝楚霜吃早餐，一旁的沈玥颜也在帮腔，奈何楚大小姐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把头埋在被子里一声不吭，连脸都不露。 “老板！” “大哥！” 朱砂和沈玥颜的话音刚落，楚大小姐已经飞奔进沈星移的怀抱。 “出去！”揽住楚霜的腰，沈星移扫了朱砂一眼，命令道。 一旁的沈玥颜直接被他无视。 两人刚走出房间，房门就在眼前用力合上。 “玥颜小姐，我送你回学校吧！”朱砂对沈玥颜说道。礼貌有余，全无半丝敬意。 “不用了朱砂姐姐，我自己回去就行。”大哥一向看不上自己，如果不是楚姐姐对自己有几分和善，钰龙湾的大门，她是进不来的。 她可用不起四大助手这样的司机。 “最近庄园里不太平，玥颜小姐没事就不要往这边来了，伤到您，属下不好向老板交代！”朱砂提醒沈玥颜，没事就不要在老板面前刷存在感了，没用。 “我知道了，谢谢朱砂姐姐！”咬咬唇，沈玥颜面色难看。她拿上自己的包，驱车离开了钰龙湾。 人走了，沈星移打横抱起楚霜，轻轻放在床上。 浓密的卷发遮住了楚霜大半边脸，微露的眼角泛着潮红，眼底湿润，一看就知道不久之前哭过了。 “怎么还哭了？”沈星移欺身向前，指腹拂过楚霜的眼角，拭去一抹晶莹。 “星移，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娶我？”两年了，她不敢说嫁，沈星移也绝不谈娶。 “怎么突然说这个?”午夜梦回，他想过无数次楚霜在侧，可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你别转移话题，回答我！”楚霜挥开他的手，拒绝他的靠近。 “别闹，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沈星移无奈道。楚霜提的任何要求，他都可以无条件满足，只是婚姻，他真的给不起。 “我今年三十二了，沈星移！”楚霜哭诉“我爸说，我该结婚了！”她和家里人周旋了两年，实在是太累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办法和你结婚！”恩情未还，大仇未报，他怎么能结婚生子？ “那你还要我等多久？”一辈子吗？ “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不合适，我给不了你婚姻，你怎么说的？”强忍着不去看楚霜伤心的样子，沈星移表情冷漠。 “你滚出去！”楚霜使劲，将沈星移推了出去。 被关在门外的沈星移沉默了许久，才转身下楼。 一门之隔的楚霜，哭倒在地毯上，久久没有起身。 那个时候，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以为只要在一起，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可是，在一起两年，沈星移都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吗？他究竟，爱不爱她？ 驱车离开的沈玥颜，将车开到学校后街，停在一处便利店门口，下车去买水。 十分钟后，她将水丢在后座，把车开进了学校。 刚才停车的地方，几滴不太明显的血迹洇染了路面，留下暗红的印记。 第24章 父亲 楚霜回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华灯初上，最后一抹夕阳被黑夜吞噬，没有一丝光亮。 门铃声响个不停，她不愿理会，将头埋在抱枕里，不一会儿，抱枕湿了一片。 门铃声终于停止，世界一下子安静了。调成静音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亮起一片微弱的光。 屏幕上，赫然的“爸爸”二字，让她无法忽视。 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威严的两个字：开门！ 打开门，借着走道的灯光，门口站着一身中山装的父亲。 晕黄的灯光给父亲微白的鬓角染上了一丝暖意，楚霜的眼睛，一下子又红了。 扶着父亲进门坐下，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楚霜坐在父亲身边，靠在父亲肩上，像小时候一样，每每受了委屈，总是这样寻求安慰。 老人摸了摸女儿的头，没有说话，宽阔的手掌无声表达着父亲对女儿浓浓的爱。 “爸爸，当年，您对万阿姨，是不是也这样割舍不下？”楚霜带着浓厚的鼻音，撒娇般询问父亲。 “别把阿岚和沈星移相提并论！”低沉好听的声音不显老态，除了鬓角微霜，老人看起来也不过六十出头，实际上，他已年近七十。 “您别这么说他！”哪怕是自己伤心欲绝，也容不得别人对沈星移有一丝一毫的贬低，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不行。 “霜儿，爸爸安排你出国一趟散散心。”摸着女儿的头发，老人眼里都是心疼。 “我不走！”她坐直身子，望着父亲，眼里是满满的拒绝。 “出国去，为期一个月。如果你回来还是想要嫁给沈星移，爸爸出面，帮你扫清障碍，让你如愿以偿。”自己一生没有得到的爱情，他希望宝贝女儿可以拥有。 “我不要！”不是心甘情愿的娶她，只是迫于压力，她宁可不要。她隐瞒身份，不就是想让沈星移只爱她这个人吗？ “沈家的事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沈阔那老家伙不干净。沈星移不娶你，未尝不是保护你，不希望把你卷进去。”小子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让他的宝贝女儿伤心了，照样罪不可恕。 “爸爸，大哥近期就要调回来，千万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大哥的前途。”很多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生在楚家，她自小就知道要维护家族的利益。 “无碍，早就商议好了的事情，不是谁说推翻就推翻的。听爸爸的话，出国一段时间。”语气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我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走，星移还有几天就生日了。”不能改变结局，争取一下延后执行也不错。 “我让老魏安排好，明天早上来接你。澳洲有个画展，是你欣赏的画家，你去看看画展，再去瑞士看看珠宝展，滑滑雪，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连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显然，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的。 “我知道了。”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父亲决定的事情，她习惯性的遵从，哪怕心里不这样想，面对久居上位的父亲，她说不出半个“不”字。 “正事说完了，陪爸爸吃顿饭吧。”老人拉着楚霜起身，恢复了慈父模样，不再是刚才那个商谈国家大事一般的架势。 第25章 公主 老魏等在电梯口，楼下车旁还有保镖，楚霜随父亲上了车，保镖将车开回了一号大院。 黑夜里的一号大院静谧安宁，只有一处处院落排布在大院各处。楚家的院子在中轴线最里面，占地面积也最大。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楚霜平时爱吃的菜，佣人泡好茶，退出了餐厅。 “老魏，你留下！”老人出声，阻止老魏离开。 “首长，您们父女说知心话，属下在这算怎么回事？”老魏笑道，脸上的褶子堆成了一朵花。 “哪有那么多知心话好聊。你给霜儿说说，她在国外的行程。”事情都是老魏在安排，他不清楚细节。 “是。大小姐明天坐飞机直飞澳洲，三天之后有班克西尔的画展，为期三天，之后还有一个交流酒会，酒会的邀请函已经准备好了。” “画展结束后，澳洲政府会派专机送您到瑞士参加今年的时尚盛筵。为期一周，有您比较感兴趣的珠宝和调香设计比赛，陪同人员和安保由瑞士政府负责。” “之后您可以继续留在瑞士滑滑雪，度个假。也可以去加拿大，瑞士政府会安排好您的出行，大使馆也会联系加拿大政府。” “爸爸，我是出国散心，不是出国访问。这么大阵仗，直接上升到两国外交了。”以往她也有过外交经历，可是这一次，她只想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而不是华夏总长的女儿，一国公主的身份。 “你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所有人眼中，你是华夏的公主，是我楚商的女儿。”国际外交上，没有楚霜，只有华夏公主。 “我们国家早就废除了世袭制，您是总长，下一任的总长还是要经过委员会的选举，不是您一个人可以说了算。大哥还是要靠自身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我一个总长的女儿，是什么公主？”她不要当公主，她只想做楚霜。 “行程的事情，可以由你。你的护照踏上他国的领土，不用我吩咐，大使馆和外交部自然会礼遇你。这次老魏跟你一起去。”有老魏看着，他就不用担心楚霜会突然跑回来了。一个月，和沈星移玩玩还是可以的。 “魏叔年纪大了，何必跟着我去国外折腾，我的护卫队不是训练好了吗，护卫队长跟着我就可以了，也算是验收一下训练成果。”楚霜笑了笑，满脸的讨好。 “也好，你的人，的确需要在实战中磨合。”接连否了女儿几个提议，适当的妥协很有必要。 “属下安排梓七和渡九明早陪小姐一起出国。梓七是队长，各项技能都是全优，护卫队里他实力最强，唯一的缺憾，就是性别，小姐是女孩子，再配个女护卫，就再好不过了。”老魏当了楚商几十年的管家，楚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总能安排得面面俱到。 知道自己再反对下去父亲就要不高兴了，楚霜点头同意了老魏的安排。 带两个不熟悉的陌生人出远门，总比魏叔跟在身边要强。她自己的护卫，难道还敢违抗她的命令不成？ 天色渐晚，楚霜不想折腾，直接在大院留宿。次日清晨，踏着明媚的阳光，飞向万丈高的蓝天。 公寓外，沈星移熄灭手中的香烟，踩着满地烟头离开了。 第26章 南笙 十月一日是国庆假期，学校放假一周。舒窈和云慕歌回家了，沐清漪家太远回不去，凤心悠是有家不能回，楚女士终于加了她的微信，嘱咐她陪舅舅过生日。 舅舅哪里就需要她陪着过生日了？ 昨晚，凤心悠回来对舒窈说了声“谢谢”，舒窈知道，自己的身份瞒不住了。好在几人心照不宣，对那件事情不再提及。 假期第一天，凤心悠睡到自然醒时，沐清漪不在。洗漱完，她接到任南笙的电话。 “凤心悠，你丫的不是说留在江城上大学吗？跑到京都来居然不告诉我！”任南笙的火气，隔着电话烧焦了凤心悠的眉毛。 “晓晓说你最近有个很重要的戏要拍，我想着等你拍完了再说。”任大明星的敬业精神，她还是了解的。 “这是你瞒着我的理由吗？”开学已经一个月了，今天和方晓商量回江城去看凤心悠，才知道她来了京都。 “你们都在京都，我不想一个人在江城。”任南笙签约了盛天传媒，大部分通告都在京都，方晓在华夏顶尖学府帝都大学，龙天翊参军了，大部分时间在部队，一年见不到几次，她一个人在江城，实在是无聊。 “阿姨能同意？”凤心悠的母上大人楚悦嫤女士，听说年轻时和京都的某个人结了仇，曾发誓永不进京都！当年她签约盛天，来京都演戏，半年不敢进她们家的门。 “楚女士拉黑了我两个月，前两天才加回来。”还附赠了一个大耳刮子。 “国庆回去吗？天翊说他有几天假期，再叫上晓晓，约着京都还是江城玩两天。”任南笙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坐在片场的化妆间里打电话。 “不回。我妈还没消气，回去一准要吃闭门羹。在京都吧，天翊的部队离京都比较近，这样都方便。”任大明星亲口邀约，她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 “行，我让小雅安排好给你电话！”化妆间门口有场务敲门，催促任南笙上戏。 “你赶紧去吧。”凤心悠在电话里也听到了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还有任南笙的助理孙雅回答的声音。 挂断电话，才发现沐清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见你睡得熟，就没叫你。在学校转了一圈，有点饿了，是去食堂吃还是去后街？”沐清漪身着月白色对襟齐腰襦裙，询问凤心悠。 “去后街吧！”罗子衿虽然人不咋地，那天带她去的那间面馆的面条还是很不错的。 “好，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沐清漪打开衣柜，清一色的古装，多是白蓝两色。 “你，早上才换的衣服，这才几个小时，又换吗？”而且，你手上的那件白色，和身上的那件有什么区别？ “去学校外面吃饭会遇到很多人，等同于会客，当然要换衣服了。”她扬了扬手里的苏绣月华交领襦裙，进了卫生间。 换好衣服，梳好相衬的发式，再配好头饰出门，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刚才说饿了的人，遇到梳妆打扮，瞬间就不饿了。 第27章 吃面 找到那个偏僻的面馆，和沐清漪坐在那天晚上的位置上，店里的服务员过来点餐。 看了一下菜单，凤心悠也不清楚那晚吃的面条叫什么，形容了半天服务员也没弄明白。 王叔坐在吧台里玩手机，见服务员点个单十分钟了还没回来，伸头一看，嗬，那不是子衿上次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吗？ “是你呀，小姑娘！今天想吃什么，王叔请客！”王叔热情的似乎过了头，至少服务员从没见过老板笑成一朵花的模样。 “王叔！”进店的时候没有看见人，还以为是在后厨呢。 “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就行了。”支走服务员，王叔问凤心悠“有什么想吃的，跟王叔说！” “那天的面还有吗，问了服务员半天，她不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凤心悠有点窘，她是想念那天的那碗面才来的，刚才服务员一脸懵的表情，很大可能是她吃的面不是店里的餐品。 “嗐，那面是我家乡的东西，你喜欢，我去给你做。这位小姑娘呢，也吃这个吗？”小姑娘挺识货，放眼整个京都，找不出第二个会做这种面的人。 “给她也来一碗，谢谢王叔。”凤心悠扬起标准的乖乖女笑容，萌化了王叔牵线搭桥的月老之心。 “好，你们先坐会，马上就好。”说完，就乐颠颠地进了后厨。 厨师和帮厨看到老板进了厨房，瞪大了眼。 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老板，会做饭？这个店，不是老板侄子给他打发时间的吗？什么时候见过老板进后厨？ 等餐的时候，凤心悠看着对面的沐清漪卷起衣袖，用纸巾将桌子擦的一尘不染，又用热水烫了几遍餐具。 做完这一切，抬头看到凤心悠的眼神，不解地问“怎么了？” “美人如花隔云端！得有多少英雄长相思，摧心肝？”这举手投足，比如今的明星名媛好太多，有机会，让清漪给南笙上上礼仪课。 “你打趣我！”俏脸微红，不胜娇羞。 “面来了，面来了。”王叔端着两碗面，放在她们面前。 “谢谢王叔！”凤心悠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嗯，就是这个味，真香！ 沐清漪莞尔一笑，臻首轻点，步摇在发髻上轻轻晃动，端庄大方。 王叔笑呵呵地回了吧台，躲着给罗子衿发微信。 “子衿啊，上次和你一起来的小姑娘今天又来了，老夫的面，比你的盛世美颜还吸引人啊！”发完这段语音，王叔放下手机嘿嘿地笑。 服务员觉得老板今天是撞邪了，平时板着一张冰山脸，不苟言笑，今天脸上的褶子比小笼包还多，活脱脱一副姨母笑。 甩甩头，服务员远离吧台，去后厨和其他人交流心得。 凤心悠大快朵颐，沐清漪慢条斯理。十五分钟之后，两人都吃完了，同时放下筷子。 来到吧台结账，王叔说什么也不收她们的钱。凤心悠思索片刻，接受了王叔的好意。 用心做出来的食物，确实不是金钱可以衡量价值的，只能以后找机会还了。 顿了顿，明白自己以后还想吃这一口，势必要对罗子衿友善一点，刚才的美味瞬间就没有那么香了。 第28章 邀约 回宿舍的路上，凤心悠进了一间便利店买水，沐清漪在门口等她。 透过玻璃门，她看见凤心悠低头在货架上挑选，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背对着她，微侧的右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像极了那天刀疤刘的伤口。 她瞳孔放大，眨眼间归于平静。调转视线，望向远处。 刘韬知道自己这样出现不太妥当，关键时期，王彦脱不开身，他放心不下别人，只好自己来了。 “出什么事了？”凤心悠压低声音，余光观察着收银台里的店员。 “江坤跑了。属下无能，望少主赎罪。属下和王彦一定找到江坤，将功折过！”刘韬同样低声说道。 “我的事情，你们禀报给舅舅了吗？”挑了一瓶沐清漪爱喝的蜜桃汁，给自己拿了瓶水，凤心悠直起身，走向收银台。 “没有！”少主当时没有摆明身份，他怎会自作主张暴露少主的行踪？ “告诉舅舅，明晚我请他吃饭。你根据舅舅的喜好，订好餐厅通知我。”结完账，她拿着两瓶水出门，递给了沐清漪一瓶，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韬立在原地，心中泪流满面。墨离的伤他看过，胸口一个清晰的脚印。他呢，会不会被老板丢到暗室去受刑？ 少主，手下不是用来这样坑的啊！！！ 虽然心在流血，主子的命令还是要完成的。要不，让王彦去汇报？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刘韬怎样忽悠王彦暂且不提，只见沈星移听到王彦的话后，一脚将他踢出老远，撞到躲在角落的刘韬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自己去暗室领罚！再有下次，你俩从哪来滚哪去。”好歹这俩货在他这里也待了三年，怎么还是唯夭夭之命是从呢？他这么不得人心吗？ “属下这就去！”刘韬拖着王彦，垂头丧气地朝暗室走去。 墨离在一边作鹌鹑状，沈星移实在没眼看。 没出息！前两天挨揍的时候刘韬可是替他解围了，今天王彦挨打，他居然一声不吭。还是夭夭御下有术啊！ 改天得让夭夭好好训练一下他们四人，太不像话了。能力不足，眼力见儿也不够，忠心吧，姑且还过得去，也唯有这点长处了。 “去安排一下，明晚在百味斋订个包间，你亲自去！”吃饭是其次，私密性最重要，百味斋包间只接受预订，保密工作当属一绝。夭夭通过刀疤刘联系他，肯定是不太方便。 “好的老板！”墨离立刻开溜，沈星移甚至来不及嘱咐他夭夭的口味。 出了钰龙湾，墨离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刀疤刘真是不怕死，明知道老板把少主当成眼珠子，还敢隐瞒少主的下落。如果那天刀疤刘如实上报，江坤此时早成了鱼饲料，哪还能继续蹦跶，给他们找麻烦？ 老板对少主的宠，那真是人神共愤，毫无下限，天怒人怨！他们私底下赌过，少主是不是老板的私生女，奈何一个三十五，一个十九，还真是生不出来！ 以前老板在京都，少主在江城，很少碰面。如今少主来了京都，他怎么感觉，后脖颈有些凉呢？ 不行，这样可怕的消息，他一个人消化怎么行，得大家一起来承担才好！ 于是，四大助手群里多了一条消息:号外号外，凤魔王驾到，尔等准备接驾！ 第29章 群聊 四大助手群瞬间炸了锅！ 人间朱砂：你滚！ 天上云殇：你滚！你滚！！ 花前月影：你滚！你滚！！你滚！！！ 月下墨离：你们是什么意思？ 桃之夭夭：@月下墨离，你皮痒了？ 墨离懵？四大助手群，凤魔王是怎么进来的？往上翻了半天，才发现很久很久之前，物换星移邀请了桃之夭夭进群，所以，这个群里，不仅有凤魔王，还有老板大大？ 这两人长期潜水，他一直以为这个群里就只有他们四人。 呜呜呜，他要死了，老板大大会不会扣工资？ 下一秒微信提示，您已被群主物换星移移出群聊。 墨离的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不行，老板伤害了他脆弱的小心心，他要找刘韬和王彦报复回去。 暗室刑罚堂的兄弟收到墨离的特别关照，甩鞭子的手格外卖力。 十秒后，微信响起，墨离一看：您的好友@人间朱砂邀请您加入群聊。 四大助手小群，墨离点开群成员，确定只有他们四人才敢在群里发泄。 月下墨离：你们这群叛徒！ 人间朱砂：兄弟，勇气可嘉！ 天上云殇：少主是来旅游的吗？一周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花前月影：我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天上云殇：你别吓唬我，我害怕！上次少主半天攻破了我的防火墙，老板把我关在科技堂三个月，每天写程序。 花前月影：有我惨吗？没有看出少主的伪装，我在侦查堂看了一个月的人头，出来看谁都有几张脸。 人间朱砂：老板发病的时候我没有及时察觉，少主送我去老夫人那里待了半年。 月下墨离：老大厉害！ 天上云殇：老大厉害！！ 花前月影：老大厉害！！！ 人间朱砂：没事，都过去了。 人间朱砂：希望这次可以顺利度过。 天上云殇：我明天出个差吧！ 花前月影：还好我不在！ 月下墨离：大学是几年来着？我没读过大学，不清楚。 人间朱砂：一般情况下本科四年，考研的话时间会更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天上云殇：你要去考大学吗？我给你做个毕业证，保管以假乱真，绝对查不出来。 花前月影：学历造假是犯法的，我要举报你@天上云殇。 天上云殇：@花前月影，上次给你的护照也是假的，举报我之前请你先去自首！ 月下墨离：你们真的不想知道？我可是有最劲爆的消息呦！ 人间朱砂：有话快说！ 天上云殇：有屁快放！ 花前月影：········ 月下墨离：最新消息：凤心悠同学现就读于国传大学传媒系，未来四年，将和我们一起度过。兄弟姐妹们，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人间朱砂：朱砂已死，有事烧纸！ 天上云殇：云殇失联，没事勿念！ 花前月影：·················· 月下墨离：明天接驾！ 凤心悠关掉手机，想着明天给墨离送份什么大礼比较好呢？ 要不，让舅舅派他去非洲开矿？ 或者，去换月影回来？ 嗯，听说外婆又研制出来新的特效药，不如让墨离去试药吧。 有外婆和周叔叔在，保住他的小命是没什么问题的，至于新药的后遗症，不试怎么知道呢？ 明天就和舅舅提。 捧着手机嘿嘿傻笑的墨离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怎么有一种后脖颈发凉的感觉？哼，总有刁民想害朕！ 第30章 失踪 一号大院，楚家公馆，客厅里气氛低沉。 梓七低着头，满脸羞愧。 作为楚霜的护卫长，第一次执行护卫任务，他居然弄丢了主人。 楚商坐在主位，楚霖坐在他的右边，其他人站立在不远处，和低气压中心的华夏总长保持距离，害怕殃及池鱼。 “一个大活人，丢了是什么意思？”半晌，楚霖开口打破了沉默。 “飞机起飞的时候天气不错，谁知飞到一半碰到雷暴，机组临时降落港城机场。小姐她，说是要去卫生间，又支走渡九，和其他人换了衣服，甩掉了我们。”梓七的头已经快要埋到胸口，如果不是还没有找到小姐，他早该以死谢罪。 “坐什么客机，家里不是有专机吗？给航空局打个电话，提前规划好航线不就行了？”楚霖不解，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两个多月前，语歆小姐被同学怂恿，私自调动专机，正好碰到航空演习，差点被当成敌机打下来。后来首长发了话，家里的人非访问需求，不可动用专机。”魏叔解释道。 人群后的楚语歆往堂哥楚韵尘身后躲了躲，不敢看她爸凌厉的眼神。 楚韵尘往中间挪动，挡住堂妹娇小的身子。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了？”楚商开口问道。 “换装的那人和小姐身形相似，她回到座位后一言不发开始睡觉，我们不敢打扰。到了法国，才发现不是小姐。”飞行了好几个小时，他和渡九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确实是他们的失职。 “港城机场那边的监控调了吗？”楚霖问魏叔，这种事情，梓七一个护卫长没有权限。 “调了，没有用。小姐应该还和其他人换过装。她穿下飞机的那身衣服，后来分别到了五个人身上。”衬衣，风衣，裙子，包包，鞋子，从机场出口的监控上看，在五个不同的人身上，甚至，包包还拎在一个男人手上。 港城机场是一个国际机场，每天有好几十万的客流量，要在几十万人里找到一个变装无数次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的手机里不是安装了追踪器吗？”楚霖又问。 “手机在这里！”梓七双手奉上，魏叔上前接过，递给了楚商。 “在哪里找到的？”手机都不要了，是不准备回来了？好，真是好得很！ “ 那个和小姐换装的女人身上！”如果不是这部手机，她们应该早就发现了不对劲，谁曾想，小姐不仅和她换了衣服，连手机也换了。 那个女人睡醒之后就拿着手机摆弄，他们就没在意，以为是小姐摆弄手机打发时间，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在研究新手机怎么用。 同样的装扮，拿着小姐的手机，戴着同款口罩，她们怎么能想到，这是小姐的金蝉脱壳之计？ “爸，我去一趟港城，给您把小霜找回来。”楚霜是老爷子的眼珠子，就这样离家出走，万一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他们可承担不起。 “二叔现在不方便离开京都，爷爷，还是我去吧，我带着梓七和渡九，去把姑姑找回来。”楚韵尘上前，向楚商请命。 楚商抬头，看向长孙。 第31章 领命 楚韵尘继承了祖父楚商的儒雅，又继承了母亲的外貌，是楚家三代最俊逸的男子。二十出头，沉稳雅致，一向最得楚商看中。 就连长子楚霄，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比不上楚韵尘。 “老魏，给韵尘人手，拿我的手令便宜行事，去把楚霜给我带回来！”丫头这些年别的本事没学会，李代桃僵这一招倒是出师了。 “爷爷放心，我一定把姑姑安全带回来！”姑姑是爷爷的心尖宠，爷爷虽然怒气滔天，心里必定是担心的。 “韵尘少爷，老魏跟你一起去！”小姐实在是太任性了，这样做，多伤首长的心啊！ “魏爷爷，爷爷身边离不开你。港城离玥州不远，决定不了的事情，我会去玥州请示我爸。”还好父亲的调令还没下达，他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有人可以帮忙。 “也好，年轻人多历练是好事，你去吧！”楚商拍板，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 等到人群散去，楚商神情终于褪去，变得落寞，他问老魏，也像是在问自己：“我对楚霜，是不是管的太严了？” 老魏替他盖好腿上的毛毯，低声笑道“小姐就是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是淘气出去玩两天，很快就回来了。” “你就会说好话宽我的心！”老魏跟了自己几十年，哪会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样说，不过是在宽慰他罢了。 “小孩子嘛，总有跟家里长辈闹别扭的时候，长大了就好了。” “三十二了，不小了！”是啊，已经三十二了，是该找个人好好管管她了，这样时不时吓吓他，他的心脏病早晚复发。 “不管多少岁，在您眼里，不都是小孩子吗？”父母眼里，孩子就是长到了一百岁，那不也是孩子吗？ “去，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沈星移！”楚商转头，吩咐老魏。 “您这是？”想干什么？ “霜儿不是非沈星移不嫁吗？如果沈星移有所行动，证明他心里也是有霜儿的，只是碍于楚家的烂摊子，不得不行缓兵之计，那还算是他有良心。”如果能在韵尘之前找到楚霜，就证明还是有点本事，不然也不会把他的女儿迷的神魂颠倒。 “如果他无动于衷呢？”老魏反问。 “那就正好借这次机会，让霜儿看清沈星移并非良人。”伤透了心，就不会再执迷不悟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星移找到了小姐，您真的准备把小姐嫁给他吗？”一个沈家的私生子，配华夏总长的掌上明珠？ “我自己的苦楚，怎能让霜儿也尝一遍？”爱而不得，人生一大憾事。只要沈星移经受住了这次考验，沈家这滩浑水，他楚商趟一趟又何妨？ “我还以为，你之前和小姐说的话，只为了稳住小姐，让她安心出国，您好趁此机会收拾沈星移。”是他小人之心了。 “一个小小的沈星移，也值得我费尽心思收拾？”捏死他，不是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吗？ “那是当然，您只是不想小姐伤心罢了。”也是担心因为一个小小的沈星移，父女之间生了嫌隙吧。 “去吧，我们也看看，沈星移的本事，值不值得楚霜这样为他付出！” 但愿，不会让他失望。否则，我女儿受的苦，流的泪，一定让你拿命来偿！ 第32章 舅舅 凤心悠没有等到刘韬的电话，第二天下午，沈星移没有带任何人，独自开车来接她。 七天长假，学校里留校的学生并不多，没有回家的，大部分都出去游玩了。京都作为华夏首府，可供游览的景点数不胜数。 沐清漪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和高中同学有约，凤心悠嘱咐她出门在外自己当心，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下午接到舅舅的电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上了沈星移最低调的车，凤心悠开口叫了声“舅舅”，被沈星移揉乱了刚梳好的头发。 “舅舅！”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揉她的头？ “安全带系好，等会再跟你算账！”小姑娘长大了，是越来越不听家长的话了。 百味斋黄金会员专属停车场在地下，每一个车位都是独立的，车库有电梯直达包间所在的楼层，尽量避免客人接触其他人，增加隐秘性。 百味斋在京都颇有名气，不仅仅是它的私房菜有特色。更是因为它的规矩没有人可以打破，挑衅的人，无一不败北。 整个百味斋分五层。 一楼是工薪阶层偶尔打牙祭的地方，环境温馨，小资情调。 二楼主要是商务宴请，一个个圆桌分布在大厅里，利用隔断和屏风，既增加了私密性，又别有一番风味。 三楼设有十个包间，黄金会员才能预订，入会条件全凭老板心情，至今为止，黄金会员不超过百人。 四楼，是老板自用的十个包间，不对外开放。 五楼，没有人上去过，至今为止，在这里工作的员工也不知道五楼是用来做什么的。 沈星移和凤心悠坐电梯直接到了三楼，停在一个包间门口，服务员早已候在那里。 “您好，请问是沈先生吗？”服务员礼貌地问道。 “是。按照之前的菜单上菜，再加一份提拉米苏。”路上堵车，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服务员为他们推开门，斟好茶，才退出去。五分钟之后，端着一份提拉米苏进来，轻轻地放在凤心悠面前。 凤心悠愣了一下，等到服务员出去之后，转动转盘，提拉米苏停在了沈星移面前。 沈星移没说话，低头吃着盘子里的蛋糕，绵密的口感入口即化，不错，可以考虑让墨离隔三差五买一份回去当下午茶。 沈星移一份蛋糕吃完，提前点好的菜也陆陆续续地上桌，摆的满满当当。 “舅舅，我们两个人，吃得完吗？”这桌菜，至少得十个人才吃得完吧。 “这些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你尝个味道就行，有喜欢的，下次再带你来。”谁说点了菜一定要吃完的？ “我妈知道你这么浪费，怕是会打断你的腿！”崇尚节俭，拒绝浪费，楚女士可是环保标兵。 其实就是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养成的习惯，这么多年没有改变。哪怕是如今作为江城的纳税大户，和主管经济的市长称兄道弟，楚女士节俭的优良品质也没有丝毫改变。 在外面商务宴请一掷千金，在家从没有奢侈过，饭桌上，不许剩菜。 “你还想告状不成？”离家久了，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早已忘了和阿姊在一起的那些年，饭桌上是不允许剩菜的。 第33章 保护 告状？也要楚女士肯听她说话啊！ “你给我妈打电话了。”不然怎么知道她告不了状。 “夭夭，你妈和舅舅都只想你快快乐乐长大，不想你卷进这些麻烦里来。”沈星移不是不清楚外甥女来京都的目的是为了帮他，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做？ “一家人，何必分这么清楚。我妈来不了，不是还有我吗？”她已经长大了，不是那个需要保护的小孩子了，现在，她也有能力保护家人了。 “既然来了京都，就好好上学，做个普通的学生，沈家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许插手！”明天把刘韬和王彦弄到学校去当保安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江坤不会放过我！”她已经卷进来了。 “江坤的手是你伤的？我只教过你拳脚功夫，你的枪法谁教的？”哪个不怕死的这么大胆子，敢教夭夭玩枪？ 几千公里外的玥州边境，一个白发老者打着喷嚏，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谁又想他了？ “这不是重点！”舅舅关注的点是不是偏了？ “我看过江坤的伤口，那个位置，对枪法要求很高，我自问没有这个水准。之前刀疤刘报告说是舒家的人，怎么，不是她，是你？”这个丫头，还有什么瞒着他们，她什么时候学的枪法，他完全不清楚。 “我说是她你信吗？”这个话题怎么还过不去了？ “你说的，我都信！”只要你说是，哪怕心中仍然存疑，我也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是我。他的手，是我伤的！”凤心悠抬头，直视沈星移的眼睛，眼里写满了坚定。 “你故意的？”知道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星移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 “顺势而为。他骚扰我同学时，我以为是一般的小混混，看到刘韬，才确定他的身份。”正愁找不到发作的由头，真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 “可惜，让他给跑了！”在他自己的地盘，居然没搞定一个江坤，还给夭夭留下隐患，墨离可以去死一死了。 “没事，吃了这么大的亏，依江坤的性格，我们不用去找他，他会主动来找我们。” “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江坤有那么蠢？ “派人保护好我的室友，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不好下手，有一两个落单的，就是机会。”如果是她，也不会挑人多的时候下手。 “没问题！”人手什么的，随意。 “舒窈自保没问题，她警觉性比较高，就不用了。慕歌和清漪都是普通学生，在学校应该没什么危险，出了学校，一定要有人盯着。” “刀疤刘和眼镜对这片比较熟悉，又是你自己的人，派他俩过去吧！” “她们见过刘韬和王彦，会引起警觉，不行！”她暂时还不想暴露，虽然，早就露出了马脚。 “那你觉得谁合适？墨离和云殇吧！”沈星移问道。 “墨离和云殇长期跟在你身边，派他们来保护，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四大助手，很多时候可以代表沈星移。 “月影从未在人前露面，调她回来跟着你，你也能有人可用。”不至于一个江坤还需要自己动手收拾。 “先不急，江坤要报复，也得养好手伤才行。”那个伤口，至少一个月才能勉强恢复。 不过，江坤躲到哪里去了？ 第34章 收留 被凤心悠惦记的江坤，此刻正缩在庄雪的小出租房里养伤。 他接到那个神秘电话之后，心下惶恐，躲躲藏藏之间，无意间听到刀疤刘暗示叶医生换掉他的药。 他就知道，沈星移会趁此机会置他于死地。神不知鬼不觉，让他死于伤口感染发炎，老爷子都没有办法为他讨公道。 沈星移，刀疤刘，你们好的很。还有那四个小妞，一个都别想跑。他现在伤着，收拾沈星移和刀疤刘有点为难，四个学生，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那个假小子和那个眼神冰冷的少女一看就不太好惹，其他两个看起来就比较好拿捏了。 江坤看向床上睡着的庄雪，心中有了计较。 庄雪努力装睡，她不敢让自己醒着。 那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躲过一劫。谁知第二天晚上，江坤出现在她的面前，威胁如果不帮他，就将她的隐私照公诸于众。 她现在小有名气，公司刚换了主管，墨总比较认可她，正让经纪人在洽谈一部戏的女二，这个关键时刻，她赌不起。 为江坤买药，换药，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隐藏他的行踪。 心中害怕江坤会牵连自己，试图联系墨总被江坤察觉之后，她被打了一顿，收到江坤发给她的私照后，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凤心悠自然想不到，江坤会藏在庄雪家里，也预料不到，她以为学校里没有危险，其实暗藏着杀机。 此刻，她坐在沈星移旁边，吃着百味斋的招牌菜，惬意极了。 饭还没吃完，朱砂匆匆闯入，身后还跟着阻拦她的服务员和保安，得到沈星移的示意，才退出包间。 “老板，我们的人刚刚得到消息，楚小姐失踪了！”明白楚霜在沈星移心中的地位，朱砂得到消息，立马过来报告。 “什么？消息可靠吗？”楚霜失踪？怎么会失踪？ “楚小姐的朋友安琪，之前送楚小姐的时候见过，留过联系方式。今天她来找我，说是她们本来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到了约定时间，楚小姐一直没有出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 “她是不是心情不好，躲在家里？”沈星移有些着急。 “在来之前我去沈小姐的公寓查看过，沈小姐已经三天没有回去了。”她并不知道，楚小姐还有没有其他房产，以往每次接送都是在那个公寓。 “她会不会去了钰龙湾？”也许，是像往常一样，心情很好或是不好的时候，跑到钰龙湾去找他？ “没有，云殇找遍了整个庄园，楚小姐自上次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去过。”朱砂急得语速加快，凤心悠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这一着急就语速加快的老毛病，还是没改啊！ “舅舅，你要不派人去查一下出入境记录？”找不到人，难道不能是出国散心去了吗？ 楚小姐，是她的未来舅妈吗？居然和她们家楚女士一个姓，真是缘分啊。 “去查！”沈星移吩咐。 朱砂点头，站在窗边去打电话了。 “舅舅喝茶，静静心，先知道下落，才能找到人。”瞧着心神不宁的样子，看来她很快就要有舅妈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沈星移屡屡看向朱砂，等着她的消息。 十分钟后，终于有了结果。江坤受伤的第三天，楚霜出国了。 “订最早的航班，我要去澳洲！”找到那个女人，他一定要狠狠揍她一顿，生他的气可以发脾气，为什么要一言不发负气出国？ 第35章 八卦 “舅舅，我和你一起去吧！”正好是假期，她想去看看未来舅妈长什么样，顺便办点事。 “好好在学校待着，哪都不许去！朱砂，你送夭夭回学校，留些人手在学校保护夭夭。”沈星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开门一边吩咐朱砂。 瞧这着急忙慌的模样，是有了老婆就不要外甥女了？ 朱砂开车，送凤心悠回学校。一路上，她正襟危坐，身形笔直，眼神直视正前方，不敢看副驾上的凤魔头。 凤心悠难得起了挖自己舅舅八卦的心思，没在意朱砂的紧张，只一味的套话。 “舅舅是怎么和这个楚小姐认识的啊？” “公司有个客户是楚小姐的忠实粉丝，只喜欢楚小姐的画。为了拿下那个项目，老板把楚小姐请到了庄园。”三年了，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楚小姐惨白的脸和故作镇定的样子。 “人家没报警？”如此强盗行径，人神共愤！应该牺牲色相使美男计才对嘛。 “没有，楚小姐在庄园住了一个星期，给那个客户画了一幅一直想要的。”项目当然也顺利签下来了。 人家是怕不画会被你们剁了丢河里喂鱼吧！ “后来呢？”这种强盗，不是应该远离吗，怎么还越走越近了？ “后来盛天承办了一个联合画展，展览最后一天，丢了一幅画，价值三百万。那幅画是楚小姐的，非卖品，仅供参展。”那时她才知道，楚小姐的画只展览，不出售。 “画找回来吗？”她一向不太关注艺术界的事情，也没有听舅舅提过这件事。 “找到了，是内部工作人员，趁着最后一天防备松懈，监守自盗。”据说，是看那幅画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署名又是没有什么名气的霜林疋，这才顺走了。 谁知，他运气太好，那幅画展览结束之后是要送到巴塞罗那艺术学院去参展的，他刚一出手就被买家认出，直接报警，警察当场人赃并获。 怪只怪霜林疋平时太低调，曝光度不够，在普通人眼中知名度不高。在艺术界，特别是美术界，那是等同于娱乐圈影帝暮宸一般的人物。 凤心悠进入一个系统，几分钟之后，手机屏幕显示：霜林疋，华夏着名画家，西班牙皇家艺术家协会会员。曾获毕加索美术大赛一等奖、意大利威尼斯大赛一等奖，艺术大师班克西尔的关门弟子。 看不出来，名气还挺大，她舅舅这是挖到宝了？ “老板为表歉意，送了楚小姐一套公寓，盛天旗下的。老板自留了一套，在楚小姐楼上，从来没有住过，楚小姐搬进去之后，老板也搬了进去。” 外婆总说舅舅是个愣头青，这哪里愣了，分明是个高手啊，还懂得什么叫近水楼台，关键是，还让他摘到了这弯天上月。 “这么隐秘的事情，舅舅都不瞒着你们？”不是她舅舅的风格啊。 “两人在一起之后，我送楚小姐回家的时候，楚小姐无意之间说的。”当时她总算明白，老板前一段时间每晚不回钰龙湾庄园，也不回老宅，是去了哪里。 原来，是追媳妇去了。 没有见识到老板的花式追妻，实乃人生一大憾事也！ 第36章 失联 朱砂送凤心悠回到学校，两人在校门口告别，朱砂回钰龙湾庄园，凤心悠进了学校。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沐清漪居然还没有回来。凤心悠给她发了个微信，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学校。 微信石沉大海，半天没有回应。凤心悠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同样半天没有人接听。 想到江坤还不知去向，沐清漪一个小女生若是落在他手上，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她不再迟疑，赶紧拨通了舒窈和云慕歌的电话。 毕竟，她一个外地人，比不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清楚京都形势，找人这件事，还是地头蛇比较靠谱。 三人约好学校门口碰面，挂断电话，凤心悠再次拨打沐清漪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半个小时后，三人在学校门口集合。舒窈骑着一辆黑色的哈雷摩托，一身机车服，脱下头盔的时候还在轻轻喘气，显然是一路疾驰。 一辆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舒窈旁边，云慕歌从副驾下来，朝刚出校门的凤心悠挥了挥手。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舒窈问凤心悠。 “嗯，打不通。”没有人接听，铃声是一直响到自动挂断的。 “在路上我也打了，没有人接听，微信也一直没回。”云慕歌不安地说道，脸上尽是担心。 “她早上只说是去见朋友，我就没多问。”凤心悠有些懊恼，早上没有问清楚。 “不怪你，你别自责。”云慕歌看向舒窈“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在京都人脉很广的？” 舒窈想了一下，她没什么朋友，认识的人大部分都在军队，找人这件事，好像帮不上忙。 她对着俩人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能帮忙的朋友。” 云慕歌倒是有几个朋友，可是假期都去了外地，否则，她怎么会只能找姜也玩？ 姜也？ 早已下车的姜也看着终于想起他的云慕歌，眼里盛满了无奈与纵容。 “终于想起我来了？”姜也走到云慕歌身边，摸了摸她的头。 “姜总监？”舒窈脸上写满了问号。 反观凤心悠，眼神淡定，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云慕歌。 云慕歌心虚地阻止姜也继续说下去，忙问道“你有没有朋友比较精通找人的？” 姜也这些年在京都，多少有些相熟的人，但大部分都是社会人士，学生基本上没有。 “我试试吧！”如今，看着眼前三张期待的脸，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掏出手机打给了平时比较要好的几个朋友，得到的回复都是没有这方面的门路。 开玩笑，就一个名字，大概的长相衣着描述，想在京都几千万人里找到这么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难。 最后，一个朋友好心提醒他，如果有关系，可以找罗子衿问问。 谢过友人，姜也说道“这样找人实在太难，不然，我们还是报警吧！”警察可以动用技术手段，这样会比较有效率。 “刚才，你是不是有个朋友说可以找罗子衿试试？”凤心悠突然出声，询问姜也。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和罗子衿没有打过交道，说不上话。”他是想过这个，但是奈何搭不上人家。 “你们跟我来！”如果这次罗子衿真的可以帮上忙，她决定，把他从她的黑名单里面放出来。 第37章 致电 几人上了姜也的车，在凤心悠的指引下，来到了王叔的面馆。 晚上十点多，店里的员工早已下班。王叔也关上了门，上二楼休息去了。 刚躺在床上，就听到楼下的门被敲得叮当响。 怒气冲冲地下楼一看，那不是子衿的那个小姑娘吗？后面还跟着三个人，这个点来，是想吃他的面了？虽然四人份做起来有点累，看在小姑娘这么喜欢的份上，就辛苦点吧！ 刚打开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姑娘就问他“王叔，您有没有罗子衿的电话，我找他有急事。” 那小子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成功给人家小姑娘？ 看出了凤心悠很着急，王叔一边翻找罗子衿的电话，一边问她出了什么事。 “昨天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出了点事，想找罗子衿帮忙找人！”记下罗子衿的电话，她立刻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听，继续拨，直接被挂断，再打，拉黑了！ 凤心悠气得火冒三丈，你一个大男人，接个陌生电话怎么了？ 用王叔的手机打过去，罗子衿秒接。 “王叔，这么晚了有事吗？”慵懒的声音响起，罗子衿躺在床上，翻阅文件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了凤心悠耳中。 “我是凤心悠！”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泄露太多的情绪，却无法彻底抑制，被罗子衿听了出来。 “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是他的私人号码，知道的都是熟识的人，陡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他还以为打错了。 毕竟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凤心悠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我有点事情想要麻烦学长帮帮忙。”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一点。 “帮什么忙，说来听听！”就说小杀神今天怎么态度这么好，敢情是有求于人啊！ 他最近是不是给人太闲的错觉，怎么这么多人找他帮帮忙？ “我一个室友，早上出去和朋友聚会，直到现在也没回来，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凤心悠现在也管不了和罗子衿的恩恩怨怨，先找到沐清漪再说。 “基本信息！”看不出来，小杀神是这么热心的人，她不是一向冷心冷肺，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吗？ 以她的能力，想要找到人应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来求他，是想尽快找到人，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吧！小杀神对朋友，还挺丈义。 “沐清漪，今年表演专业的新生，渝城人。平时衣着偏古风，行为举止也是一样。”她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照片发给我一张。”这个描述，怎么找人？ “我，我没有她的照片！”她自己不喜欢拍照，手机相册里很少有照片。 “我有！”云慕歌弱弱地说！ 加了罗子衿微信，又传给他照片，接下来就是等罗子衿的消息了。 凤心悠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从不曾怀疑罗子衿的能力，毕竟他是能从她手中夺枪的人，能力不可小觑。 可是，看到云慕歌和舒窈的眼神，又要头疼怎么解释她和罗子衿认识的事了。 她其实应该找朱砂想办法的，可是舅舅那里也需要人手，她还是自己解决吧！看来，是时候把自己的人调一部分来京都了。 下次再碰到这种突发事件，也不至于无人可用，只能求助于他人。 第38章 竹马 长乐宫，至尊包厢。 二十几人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有男有女，男人吞云吐雾，女人娇笑连连。沐清漪缩在包厢一角，尽量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带她来这里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在她年少晦暗的时光中，唯一带给她温暖的人。 夏君年正在敬酒，他明年六月毕业，现在实习的公司还没有着落，今天正好室友说有个酒局，请到了得壹科技的白总，询问他要不要一起。 他有些犹豫，今天他约了清漪，不太好爽约。室友说这有什么，带着一起去，人多热闹嘛！他想了想，觉得二者兼得更好，就和室友一起去了。 半路上给沐清漪发了个微信，将约定好的地方改到了酒局所在的夜总会。 沐清漪早上从学校出发，穿过大半个京都城，到了夏君年的学校，本想着和他一起吃午饭，下午再去约好的地方逛逛，谁知她刚到学校，就收到了夏君年的微信。 她来不及吃午餐，又匆匆赶往夏君年所说的地方。 再次穿城而过，已是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了。她一整天滴水未进，胃部灼痛，来不及安慰受伤的胃，就被夏君年拉着敬了好几杯酒。 她想提前离开，夏君年的室友说让她别那么扫兴，哄好了白总，他的工作就有着落了。想起每次和夏君年打电话，他对找工作的抱怨，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这一心软，她再难脱身。 酒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她的胃越来越疼，头越来越晕，坐在身边的人，从夏君年变成了他的室友，最后变成了他们所说的白总。 随身的包早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在她一次次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夏君年的室友随手扔了出去。 嘈杂的包厢里，她总感觉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响，有人在找她。可看到对自己视而不见的夏君年，她自嘲地笑：那个总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的大哥哥，现在，不是在这里吗？还会有谁记得她，关心她？ 靠在角落，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身体却越来越热，之前她以为是胃病犯了导致的，现在看来，不是。 她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女，一个女人情动时候的表现她还是知道一二的。看见矮几上空了的酒杯，她明白自己被别人暗算了。 这杯酒，是夏君年端给她的！ 她没有防备，接下了。白总主动向她敬酒的时候，她迫于无奈，喝了一口，周围的人起哄，说是不干不给白总面子，夏君年祈求的一声“清清”，她脑子一热，就全喝了。 此刻，白总坐在她的旁边，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指，她没有丝毫力气挣开，肌肤相触的那刻，她居然听到了自己嘴里发出的嘤咛。娇柔魅惑，媚态横生。 白总的手顺着宽大的衣袖，抚摸着她的手臂，她明明是想要推开的，身体却整个人贴了上去。从其他人的角度来看，分明是她自己投怀送抱！ 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屈辱过。 少年时挨的每顿打，吃的每一餐剩菜剩饭，度过的每一个不眠夜，都会有夏君年陪伴安慰。 如今，她被别的男人揽在怀里，上下其手，夏君年，他居然在一旁看着，任由别人如此欺辱她。 是了，她是他带来的，在来之前，他应该就已经预料到了会发生什么，只是，在前途和她之间，他选择了前途而已。 就像每一次选择，她总是被放弃的那个，这是她永远也逃不开的魔咒。 沐清漪绝望地闭上了眼。 第39章 下药 白珂的手摸着女孩手臂上的滑腻，触手温润。那张俏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脸色潮红，紧闭的双眼泪珠滑落，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他的心无比火热。 这不是第一个被送到他床上的女人，借着罗子衿的东风，得壹科技水涨船高，在互联网行业名声大噪，他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成了现在被人追捧的白总，送上门来的女人，也越来越多。 但是像沐清漪这样的，还是第一次。 娇艳欲滴的出水芙蓉，适合小心呵护，细细疼爱，怎么能便宜这些人观赏她的美丽？他俯身抱起沐清漪，向门外走去。 长乐宫不愧是销金窟，除了有玩乐的包厢，当然还有休憩的套房。白珂是这里的常客，惯例会留一间商务套房给他。 抱着沐清漪经过夏君年身边的时候，夏君年伸手想阻拦，被他的室友一拽，他顺势松开了手。白珂轻蔑一笑，头也不回地走了。 沐清漪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的心，彻底跌进了谷底，今天晚上，她是在劫难逃了吗？ 如果，白总真的要伤害她，她挣扎不过，那就同归于尽好了！ 走廊里，白珂碰到了崔铮。 崔铮应该是在哪个包厢喝多了，出来透透气醒醒酒，他靠在墙上，左手插着兜，右手上猩红闪烁，嘴里吐出一个个烟圈。 白珂抱着沐清漪，从他旁边走过时，叫了声“铮哥”。 沐清漪动了动，没睁眼，脸上红得快要滴血，身子不安分地在白珂怀里扭动。 崔铮瞥了一眼，一只步摇斜插鬓间，摇摇晃晃，整张脸埋在白珂怀里，看不清模样，只能看见白皙的脖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早就听说白珂玩的有点嗨，上次如果不是正巧在花间碰到，碍于这个人和二哥有点交情，他是不愿搭理的。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玩刺激，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瞧这十八线小明星，戏服还没换，就赶来赴约，和白珂也是一丘之貉。 他“嗯”了一声，催白珂快走，白珂点头，抱着沐清漪快步离开。 抽完手上的烟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了，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应付包厢里的那群狐朋狗友，想发个微信意思一下先撤，结果看到了罗子衿半个小时之前群发的微信。 为什么知道是群发的呢？因为他妈的罗子衿有三个群里都有他。同一条微信，他看了三次。 微信是一个女孩子回头的照片，不经意间回眸一笑，如同一池清波，荡漾着无尽的柔情。一身蓝色汉服，头上的那只步摇，他刚才见过！ 消息里除了照片还有一句话：一个朋友，今天晚上遇到点麻烦，看到她的朋友烦请告知下落，谢了！ 尼玛，白珂是活的不耐烦了，敢动二哥的朋友。嫌命长不要拉上他，自己找棵树吊死算了。 希望白珂那个渣动作没有那么快，不然他会死的很惨。他怎么跟二哥解释他的见死不救？ 明明看出了端倪，还袖手旁观？ 他可真冤！别人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他管的过来吗？谁知道白珂这狗东西会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恰好被他撞见？他可不可以当作没看到？ 答案是，不能！而且，动作还得快，不然真出事了，他得脱层皮。 第40章 长乐 崔铮一边往前台走，一边给罗子衿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罗子衿明显在开车，他能听到汽车划过风中的破空声。 “有事？”车窗开着，蓝牙的信号受到阻碍，他听不清楚崔铮说了些什么，只能大概猜到应该是有消息了。 刹车声响彻整条马路，车轮与地面摩擦，留下一条长长的刹车印。 “你说什么？长乐宫？”小杀神的朋友，怎么会被人骗到那里去？ 如果说花间是学生的天堂，那么长乐宫就是成年人的伊甸园，这里滋生着无数的欲望，充斥着人性的阴暗。 只是长乐宫背后有靠山，受害者无数，它却屹立不倒，可见它背后势力之强大。 “你看好人，我马上到！”调转车头，他往长乐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崔铮此时已经问清了白珂所在的房间，等不及电梯，他走安全通道跑步上楼，一脚踹开了门。 预料中的香艳场景并没有上演，床上的女孩衣衫凌乱，微抖的手紧握步摇，尖锐的尾部紧贴自己的脖子，白珂坐在地毯上，光着上身，锁骨处鲜血淋漓。 原本以为是十八线小明星投怀送抱，知道是罗子衿的朋友时，也只是觉得这姑娘运气不太好，遇到了白珂这个渣。现在看来，这姑娘有气魄，这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啊！ 踹门声吸引了白珂，他捂着受伤的地方，看向门口。 见是崔铮，白珂松了口气，虽然疑惑才在楼下分道扬镳，怎么转眼就追上来了，好在，是自己人。 难不成，崔铮喜欢这款？看上了这个妞？ “铮哥！”白珂苦笑，扬了扬手上的血，语气轻佻地说“这妞性子太野，铮哥要是喜欢，我这就走，只是小心点，别被伤到。” 崔铮舔舔唇，反手关上了门，来到床前。 沐清漪脸色更差了。手中的尖锐戳破脖颈，刺痛的感觉给她带来了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床前的那人。 棱角分明的脸，上挑的浓眉，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眼，英挺精致的鼻梁，薄唇微微上扬，性感撩人。 她手中的步摇，刺得更深了些。 白珂此时已经起身，捡起地上的衬衫，草草套在身上就准备离开。 崔铮斜了他一眼，说道“我让你走了吗？” 白珂明显地愣了一下，看不出来啊，崔铮小小年纪，玩得比他还开？ “收起你龌龊的想法，老子没你那么脏！”不用看他就知道，白珂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脑中能有什么好念头。 “铮哥？”他感觉不太对，又说不上哪里有问题。这妞是夏君年的青梅竹马，刚从渝城来，一个学生，能有什么背景？ “等着！”罗子衿的人，还是让他自己收拾吧，他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扔在沐清漪的身上，惊吓之中，她的瞳孔收缩，药物的侵蚀让她两只眼睛红得妖媚，像魅惑的妖精。 崔铮不自在的别开眼，烦躁极了，罗子衿怎么还不来，一个人渣，一个妖女，他再待下去，白珂性命堪忧。 千呼万唤，罗子衿在崔铮的耐心将要告罄时隆重登场。 为什么说隆重呢？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后面还跟了四个人，其中，还有熟人。 那不是上次花间聚会，罗子衿带来的小学妹吗？ 第41章 致幻 开门的崔铮脸色难看，呆坐在沙发上的白珂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沐清漪口中时不时发出的细碎呻吟，考验着两个正常男人的自制力。 凤心悠进门直奔床上的沐清漪，只见她裹着一件男士外套，里面的衣服凌乱不堪，她蜷缩成一团，身躯微微颤抖。 “清漪，没事了！”凤心悠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心悠？”沐清漪迷迷糊糊之间，仿佛听见了凤心悠的声音。怎么可能，心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怎么能出现在这里，多危险！ “是我，我们来保护你！”看到沐清漪此时的狼狈，凤心悠眼神冰冷，骨子里暴戾的因子拼命往外涌。 “清漪别怕，我们都来了！”云慕歌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你找死？”舒窈一脚踹向白珂，将他从沙发上踢到地上。 “慕歌，你同学不太对劲！”姜也一直在旁边没吭声，直到他看到沐清漪通红的眼睛和不正常的潮红。 “她怎么了？”凤心悠也瞧出了不对劲，见姜也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连忙询问他。 “她误食了致幻剂，这玩意吞服会有飘飘欲仙的感觉，用酒催发，效果极佳，还有催情的作用。”他在云氏制药这么多年，虽然不是药剂师，一般的药物服用之后有什么状态，他还是清楚的。 “这不是禁药吗？楚总长上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禁了致幻剂，出售和使用必定严惩。”舒窈拔高了声音，不敢置信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被用到沐清漪身上。 “财帛动人心，有需求，自然就有人铤而走险。”罗子衿接过话茬，坐在了白珂正对面的沙发上。 白珂狼狈的坐在地上，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这小妞怎么会认识罗子衿？他感觉自己今天要完。 “现在怎么办？清漪，清漪！”云慕歌见沐清漪已经神志不清，一边呼唤她，一边看向沉默了许久的凤心悠。 “公司前段时间研制了一种解毒剂，专门针对致幻剂，过了临床试验和试药阶段，只是还没投入量产。” “药在哪？”没有量产，哪里去买？ “实验室应该还有剩下的，我去拿！”姜也自告奋勇，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去实验室找找看还有没有剩下的药。 “我和你一起！”两个人一起找，效率会高一些。 云慕歌和姜也匆匆离开，凤心悠怀里的沐清漪早已神志不清，在那里不停扭动。 她的体温高的吓人，整个人像煮熟的虾米，熏成酡红。 “舒窈，去看看有没有浴缸？”这样下去不行，再过一会，哪怕是解毒剂到了，她也会因为长时间体温过高变成傻子。 舒窈听罢，大步奔向浴室，在浴室门口大声回答“有个浴缸！”只是浴缸的形状不是传统的椭圆形，有点类似女性身上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放满冷水。”顾不上别的了，先降温再说。 舒窈依言放满一缸冷水，出声示意凤心悠已经好了。 凤心悠看向怀里的沐清漪，犯了难。 她和沐清漪身高相近，现在沐清漪神志不清，她要怎么才能让她到浴室去洗冷水澡。 公主抱什么的，有点为难她。 难道让舒窈出来，两人合力将沐清漪抬进去？ 一道黑影低下头，从她怀里轻松抱起沐清漪，走向浴室。 第42章 算账 男人与女人之间，天然的力量对比。哪怕是凤心悠的臂力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也无法像崔铮一样，轻松抱起沐清漪。 沐清漪闻着熟悉的松木香，安心地将头埋进崔铮的怀里，身体也不再扭动。 进了浴室，崔铮目不斜视，将沐清漪放进浴缸，扭头就走。 衣角被一只纤细的手紧紧拽住，沐清漪闭着眼，哑声哀求“别走，别丢下我！”让人安心的松木香即将远离，沐清漪下意识紧紧抓住。 舒窈扶着沐清漪的头以防她溺水，腾不出手来，崔铮本想挣开，看到沐清漪布满泪痕的脸和痛苦的表情，冷硬的心居然有了一丝心疼。 他蹲下身，握住沐清漪的手，低声安慰她“你乖，我不走！”再挣扎下去，就要沉进浴缸里了。 浴室的声音渐渐平息，凤心悠终于有时间收拾罪魁祸首。 白珂说不出来此时的心情。见到崔铮时是庆幸，见到罗子衿时是心虚，现在看到凤心悠的眼神，是害怕。 那双星眸寒意刺骨，如千里雪峰，只有无尽的冰冷。他像一只绝望的兽，挣脱不了寒冰的牢笼。 “罗学长，这个人，你保不保？”凤心悠开口，语气寒凉。 “保如何，不保又如何？”一个白珂，不值得他花心思，他只是好奇，她准备怎么做。 “你若保，我留他一条命，算是报了你今天相助之恩。”这是她的极限，没有谁伤了她的人，还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的。 “你若不保，恩情欠着，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绝不推辞。这个人，我要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将清漪伤成那样，她绝不会就这样轻轻放过。 “二少，二少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没想到，她是您的朋友！”白珂这时终于看清，真正危险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女。 夏君年，你个混蛋，小爷今天如果能活着走出去，绝对饶不了你。 “我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 一个有点本事，喜欢见风使舵耍小聪明的渣滓，也配他浪费小杀神的报恩机会？ “是夏君年，她是夏君年送到我床上来的，真不是我强迫她的。”危机时刻，多拉一个人垫背，总好过他一个人受苦。 “先算你的账，他稍后再收拾，你们今天欺负她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救我，二少，求你救救我。”白珂看着渐渐逼近的凤心悠，连连后退。 退到退无可退，背抵墙壁时，凤心悠的拳头已经直逼他的面门，揍断了他的鼻梁。 殷红的鼻血顺着嘴唇下巴蜿蜒而下，滴落在他敞开的胸膛上，血迹划过沐清漪步摇刺伤的地方，两个伤口流出来的血汇到一处，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痛感还没有传输到脑神经，一记扫堂腿接踵而至，他整个人飞了出去，跌落在落地窗前，钢化玻璃在他眼前裂成蛛网状，轰的一声，碎成一粒粒砸在他身上。 鞋底轻叩地板的声音一步步接近，白珂咳出一口血，尽量让自己蜷成一团，像极了沐清漪之前的样子。 第43章 住院 胸口剧痛，有什么东西压迫着他的肺，每呼吸一口，尖锐的刺痛感都在提醒着他，喘气，是一种折磨。 凤心悠脚尖抵着白珂的下巴，暗暗用力，白珂的脸渐渐涨成酱紫色，喉咙发出痛苦的声音。 破碎的落地窗洒进对面大楼霓虹灯的光晕，凤心悠移开脚，单手抓起白珂的衣领，将他拖到窗边。 白珂的头已经伸出窗外，霓虹灯打在他惨白的脸上，七层楼的高度，他意识模糊到看不清楼底的路面。 “凤心悠！”罗子衿看出了她的意图，出声制止。 “你要救他？”不是说不保的吗，这是出尔反尔？ “长乐宫背景复杂，不宜闹出人命。”狠狠教训一下可以，真把人从七楼丢下去，闹出人命引起恐慌，就不好收场了。 “就这么放过他？”想到还泡在冷水里的沐清漪，她不甘心就此揭过。 “交给我。放心，不会让你朋友白遭这些罪。”死，是一种解脱，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一无所有，才最折磨人心不是吗？ “这次多谢！”半个小时，能在偌大的京都找到沐清漪，罗子衿的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只看上次的聚会，就能看出罗子衿的人际关系网，囊括了各个行业。年纪轻轻有如今的成就，怎么会像上次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逗比？ 可恶，差点被他骗了！这个人，太会把控人心。知道她防备心强，故意这样降低她的戒备。如果不是上次他表现出的无害，这次，她绝对不会请求他的帮助。 可惜，上了贼船，现在没有那么容易撇清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想看看，众人皆赞的罗子衿，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白珂在外总是打着我的旗号，说来，这次是我害了你朋友。你替我清理门户，应该是我谢你才对！”罗子衿打了个响指，一个黑影无声出现，提起白珂，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暗处有人！凤心悠大惊，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如果不是罗子衿的召唤，以她的能力，应该也发现不了那个人藏身何处。 这种对于强者的忌惮，让凤心悠心中生出一丝丝恐慌。对罗子衿，更多了几分审视。 他绝不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商人！ 关系网错综复杂，朋友遍及各个领域，一呼百应，身边还有高手保护，岂是普通商人？ 还好，没有和这个人敌对！ 虽不至于真的怕了，但如今她刚来京都，和舅舅的关系也不宜暴露，还是尽量不要多生事端。 罗子衿，不能得罪，也决不能走得太近。 姜也和云慕歌在实验室找到了解毒剂，给沐清漪喂下，沐清漪渐渐恢复了神志，但是因为泡冷水的时间过长，她身体底子不太好，发起了烧，被他们送到了京都医院。 黑衣人带走了白珂，罗子衿也没有久留，拎着浑身是水的崔铮，告辞离开了。 云氏制药是京都医院的供应商，姜也和医院的领导相熟，得知是云氏大小姐的朋友住院，病房医生护士都是最好的，院领导大半夜过来探望，在云慕歌面前刷足了存在感。 第44章 秘术 折腾了大半夜，沐清漪的烧终于退了。凤心悠留在医院照看沐清漪，将舒窈和云慕歌劝了回去。 姜也送云慕歌回家，路上，云慕歌十分气愤，嘱咐姜也，把夏君年想办法弄进云氏，她要为清漪报仇。 姜也一向纵容云大小姐使性子，更何况这种小事。他安抚好小狮子炸毛的情绪，保证绝对不让夏君年好过！ 舒窈打了个车回学校，她的爱车还在学校门口停着。趁着天还没亮，赶紧骑走。 凤心悠困意来袭，躺在陪护床上，沉沉睡去。 再一次被梦惊醒，天还未大亮。沐清漪睡得很沉，凤心悠猛然坐起的响声没有吵醒她。 梦里，依然是高高的城墙、金色“秦”字的黑色王旗、黑衣男子，之前的梦境再次上演。这次，她看清了灼华的脸，居然和她一模一样！ 她看见一堆人围着灼华，从医者进出到无人再来。看见她被放进一口玉棺，葬在一棵树下。看见她被一个白衣男子挖了出来，抱在怀里，符咒贴满祭坛，繁复纹路的祭台上流满鲜血，男子苍白的脸贴着她冰冷泛青的脸，小声呢喃“灼华，我会找到你。”金光一闪，凤心悠就惊醒了。 按照梦的延续，灼华应该是死了，被她兄长埋葬，又被白衣男子挖了出来，运用某种秘术，复活了？还能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吗？难道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太累的缘故，连鬼怪之谈都出来了？ 可是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她和灼华，为什么会长着同样一张脸？ 她迫切想知道原因，却不知道该向谁去求解。 沐清漪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提醒她昨晚遭遇的一切不是梦。 凤心悠提着早餐推门而入，看见沐清漪已经醒了，笑着对她说“你醒了？饿了吧，我买了早餐。你先去洗漱，吃完早餐，等慕歌和舒窈过来，我们一起回学校。”早上问过医生，只要烧退了，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洗手间有全套的洗漱用品，沐清漪收拾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坐到凤心悠对面，吃着一碗小米粥。 温热的粥温暖了她的胃，熨烫着她冰凉的心。眼泪滴落在粥里，明明消失不见，为何吃到嘴里，那么苦涩？ 其实凤心悠自己也不明白，她一向不是个热心肠的人，相反，她对人对事，疏离冷漠。这么多年，能被她称作朋友的人，也就那么三两个。为什么对这三个室友，从一开始，就将她们划分在自己的朋友圈内？ “心悠，谢谢你！”昨天，如果不是心悠，她不敢想象，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 “你只谢心悠，不谢我们，我可要吃醋了！”云慕歌人未到，声先至。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舒窈的声音透着无奈。 人形树袋熊没有丝毫觉悟，挂在舒窈身上推门而入，完全不在意她云家大小姐的形象，在一众医护眼中碎成渣渣。 看着大清早聚集在她病房里的三个室友，沐清漪浅笑，真诚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心里，埋下感激的种子，生根发芽。 第45章 聚会 回到学校，安顿好沐清漪，凤心悠才有时间给任南笙回电话。 电话是小雅接的，任南笙有个综艺录制，不方便接听。 小雅告诉凤心悠，晚上七点任南笙在花兮会所有个应酬，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结束。为了节省时间，她将聚会地点定在了花兮。 下午三点，凤心悠嘱咐沐清漪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又交代云慕歌和舒窈好好照顾，这才打车去了花兮。 国传在城南，花兮在城北，又是国庆佳节，路上车多人多，直到下午六点，才到花兮会所。 凤心悠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拐进会所附近的一间甜品店。 方晓和龙天翊已经等候多时，面前的蛋糕只剩一角，咖啡杯已经空了。见到她，二人很高兴，纷纷起身拥抱她。 方晓一头短发染了酒红色，耳钉也戴了起来，与舒窈的中性不同，方晓是飒，但是没有人会认为她是个男人。 龙天翊白皙的脸庞晒黑了许多，眉眼间帅气的棱角依然还在，眼神清澈，长睫毛投下的阴影与高挺的鼻梁勾勒出完美的曲线，霸道与温柔共存的气质，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无可比拟的空灵隽秀。 三人有很久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三年前，方晓的谢师宴。 凤心悠是初三那年认识的他们。那时，她总是学不好数学，楚女士给她找了个小家教，正是方晓。 方晓成绩优异，已经拿到帝都大学保送名额，但她家境一般，楚女士给的家教费太过诱人，方晓答应，一年时间，送凤心悠进自己所在的江城一中。 每天放学在她家补习，周末去方晓兼职的地方做题，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任南笙和龙天翊。 他们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加入一个凤心悠之后，小妹妹就成了团宠。 那是凤心悠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人排挤她，也没有人用言语挤兑她，更没有人骂她是野孩子，没有爸爸。她拥有的，是心疼和爱护。 可惜好景不长，一年之后，方晓去了帝都大学就读。任南笙在一档选秀节目中获得名次，被盛天签下，没有继续学业，成了艺人。龙天翊去了军校，不久后因为表现优异被送入部队。而她，顺利进入江城一中。 好在闲暇时，电话微信不断。靠着网络，维系着四人之间的友情。 虽然聚少离多，但只要有时间，他们都会找机会聚聚。三年来，时间和空间没有冲淡一切，反而历久弥新。 聊了半天，也没有接到任南笙或是小雅的电话，眼看已经八点，三人一合计，不如直接去花兮等。 进了花兮大堂，服务员礼貌地问他们有没有预约，得知他们在等人，安排他们在休息区坐下后，还为他们送来了糕点和饮料。 休息区除了他们，还有沈玥颜和她的表姐。 明天是大哥沈星移的生日，今晚家里人在会所订了位置，一起为他庆祝，还叫了公司几个比较有名气的小花作陪，谁知等了两个小时，沈星移也没出现。 她看着老爸越来越难看的脸，拉着表姐溜出来透透气。 想来也是，大哥什么时候给过他们好脸色？ 只可惜，爸爸只有大哥一个儿子，否则，一个流落在外十几年的私生子，怎么有资格接管盛天偌大的商业帝国。 沈家家业传男不传女，是祖训，她没有资格继承。 第46章 庆生 沈玥颜还在神游天外，表姐已经开始不停地发牢骚。 “玥颜，你大哥他什么意思，这么多人等了两个小时，他连面都不露？”一个私生子，仗着姑父的纵容，平时连姑姑都不放在眼里，对玥颜也没有好脸色，果然是有娘养没娘教的野种。 “大哥工作忙，可能是忘了吧！”大哥的生日是他母亲的忌日，每年的生日宴总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 “是忘了还是故意打姑姑的脸，明知道今天的宴会是姑姑一力促成的。”姑姑这是何必，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更好，沈星移是会和你演母慈子孝的人吗？ “我妈也是心疼大哥工作辛苦，想借着生日宴让他放松一下。请来的那几个小花，也是大哥平日里比较欣赏的。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又没有外人在，不知道为什么大哥要这样。”沈玥颜神情落寞，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凤心悠坐在她们身后，花木遮挡住她的身影，她将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好大一朵盛世白莲！ 原来，沈玥颜是舅舅那个后妈生的女儿。 说来也是报应。沈阔早年间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子嗣不丰。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却只有沈星移和沈玥颜。 沈星移的母亲是一个穷学生，沈阔当年寻求刺激，骗得芳心之后觉得无趣，抛弃了他母亲。伤心欲绝的沈母想要轻生，被救之后发现怀有身孕，这才有了沈星移。 沈夫人知道了母子二人的存在，一心想要除掉他们。沈母带着沈星移东躲西藏，在沈星移十岁生日那天，死在玥州。 孤苦伶仃的沈星移，被好心人收养，长到十六岁。之后沈阔的人找到他，做了亲子鉴定，确认无误之后，将他带回了沈家。 当年追杀他们的沈夫人，因为沈阔的花心，郁结于心，在沈母去世没多久，就病逝了。现在的沈夫人，是沈阔当年的情人之一，因为生了沈玥颜，成了沈阔的正牌夫人。 沈阔女人无数，至今为止，只有沈星移这个儿子和沈玥颜这个女儿。 原本沈玥颜是沈家的独女，整个沈家理应由她继承。谁承想，沈家祖训，家产传男不传女！女儿没有继承权，最多也就是嫁妆丰厚一点罢了。 她们母女俩，曾经在沈家有多光鲜，沈星移回来后，就有多狼狈。 以前每次赴宴，周围的贵妇名媛对她们恭维称赞，沈星移回来后，就变成了讥诮，笑话她妈捡了个便宜儿子。 还是一个年龄仅差七岁的儿子！ 也不知她妈是怎么想的，对沈星移百般讨好，怎样的冷言冷语都浇灭不了她的热情，还嘱咐她不许对大哥不敬，不许忤逆大哥。 明明他回沈家，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假辞色，从没将她们当成是家人，为何还要上赶着讨好？ 沈星移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妹妹！如果她不是主动结交楚霜，在她面前拼命刷好感，得了楚霜几分欢心，别说是进钰龙湾庄园，就是和他说句话，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在沈星移眼中，她就是个透明人，连陌生人都不如。 第47章 花兮 等到沈玥颜被服务员请回包间，他们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他们先来，不算故意偷听，但总归是不太礼貌。再者说，沈家的秘密，是那么好听的吗？ 怎么听她妹妹的意思，沈星移利用盛天总裁的身份，潜规则旗下女艺人呢？ 南笙作为盛天的艺人，有没有被沈星移欺负过？龙天翊瞬间就坐不住了，要去找沈星移算账。 正巧服务员过来收拾桌子，给他们桌上换了花茶。方晓趁机拉着他坐下，警告他不要冲动，给任南笙惹麻烦。 凤心悠捏紧手中的纸条，和二人打了招呼，起身去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打开纸条，只有一句话：点翠一叙。落款是黑色六芒星图案。 将纸条丢进马桶冲走。出了洗手间，问清点翠所在，婉拒了服务员引路，凤心悠找到包间，推开门进入。 包间里只有朱砂，舅舅并不在。 朱砂请凤心悠坐下，才说明请她过来的用意。 沈星移昨晚被公事绊住，没能脱身，派她和云殇先行，打探楚霜的下落。 他们到了澳洲，并没有找到楚小姐的踪迹。楚小姐乘坐的那一趟航班，没有她的入境记录。 人在机场消失不见了！ 当机立断，云殇留在澳洲继续探查，她回来请示老板下一步怎么办。 不凑巧，老板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结束会议之后，又直奔花兮，直到现在，她还没有机会报告老板楚小姐的消息。 在花兮大堂无意之间发现少主也在，才传消息引少主前来，商量对策。 黑色六芒星是老板的暗号，只有四大助手和少主知晓，非紧急情况不可动用。 “那趟航班的澳洲机场监控呢，我看看！”凤心悠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朱砂调出监控，递给凤心悠。 监控画面很清晰，楚霜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身边跟着一男一女，是在京都机场和她一起上飞机的那两个人。 之后，三人去了洗手间。五分钟后，那一男一女离开机场，楚霜一直没有从洗手间出来。 澳洲机场没有她的入境记录，也没有她的出境信息。 她仿佛从澳洲机场消失了。 “这趟航班，是京都直飞澳洲的吗？”一个人，在机场失去了踪迹，太不正常。 还有那一男一女，和楚霜一起去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楚霜不见了？ 除非，进洗手间的人，根本就不是楚霜！ “是！不过当天遇到雷暴，飞机临时迫降港城机场，等候了一个小时。”难道，楚小姐是在港城不见的？ 十指翻飞，凤心悠在电脑上输入一条条指令，十分钟后，电脑上显示出港城机场当天的监控画面。 楚霜照样戴着口罩，她和随行的那个女人一起进了洗手间，男人等在洗手间门口。五分钟后，女人和门口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匆匆离开。 没有等到女人回来，楚霜就出来了，和男人一起离开了洗手间，回到候机室，直到登机，再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会这样？ 她的眼睛不断在两段监控上来回，直到沈星移推门进来，也没有看出端倪。 第48章 甄别 沈星移站在她身后，盯着候机室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对凤心悠说“她不是楚霜！” 帽檐压得极低，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衣服装扮没有一丝改变，舅舅是怎么笃定，这个人不是楚霜？ 沈星移说不出来，看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没有什么感觉，第二眼，觉得陌生，第三眼，可以确定，她不是楚霜！ 凤心悠将监控视频倒回去，从楚霜出现在监控画面里开始播放。 下机，候机室等待，去洗手间，女人先行离开，出洗手间，和男人一起离开，在候机室等待。 “倒回去，洗手间门口，她进去的时候！”沈星移说道。 凤心悠将视频调到楚霜进洗手间时，在门口和那个男人说了句话，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区，似乎是在示意男人坐在那里等。 抬起的右手上，隐约露出手腕上的红色编织手链。 凤心悠记得，候机室里的楚霜，手上没有这条手链。 明白了其中关键，凤心悠调取楚霜和男人离开后，洗手间门口的监控。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双辫垂在胸前，戴一副黑框大眼镜，一身黑白格子连衣裙，脚上一双白色帆布鞋的小女孩，走出了洗手间。 她进洗手间半个小时，把自己从一个优雅知性的女人，变成了活泼可爱，青春洋溢的小女孩。 就连手腕上的红绳手链，也不见了。 找到了目标，接下来的工作就轻松了许多。他们跟着监控，看着楚霜是怎样逃过安检，怎样混入人群，怎样离开机场的。 离开机场之后，监控中断，楚霜再一次失了踪迹。 好在，知道她人在港城。 朱砂先是联系云殇从澳洲直飞港城，又订了自己和沈星移两个小时之后飞港城的航班，安排好一切，才在请示沈星移之后退了出去。 凤心悠笑着调侃“舅舅你不能找个助理吗，朱砂他们名义上虽然是助手，但是我妈把他们派给你，不是真正给你做助手的。你让她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是不是太屈才了？” 沈星移有了楚霜的下落，脸色缓和了许多，刚才在众人面前发的火，也莫名地消散了。 “我知道了。任南笙她们在等你，你赶紧过去吧！炽金，就在楼下第二个包间。”安顿好凤心悠，他也要立即动身赶往港城了。 “这会所是盛天的产业吗？”包间有这么好订？那刚才大厅里那群人，怎么还会因为订不到房间和前台闹起来，被保安请了出去？ “不是盛天旗下的产业，是一个朋友的想法，我觉得不错，入了股。本来只是支持朋友创业，没想到他可以把花兮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本以为这次投资只是支持一下朋友创业，没想过有收益回报，谁知，花兮每年给他的红利，超出了盛天自己的品牌会所。 “会所不错，服务员训练的挺专业，虽然仪态一般，好在态度诚恳，对顾客一视同仁，有机会，我见见你这个朋友，交流一下心得。” “好，我会转达。至于他愿不愿意见面，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那小子阴晴不定的，还真不见得会卖他这个面子。 朱砂敲了敲门，示意时间差不多，可以出发去机场了。 沈星移起身，摸了摸凤心悠的头，和朱砂一起先行离开。 第49章 签名 回到大厅，方晓还在等她，龙天翊已经先去找任南笙了。 “你是掉厕所里了？怎么去那么久？”电话没人接，她去洗手间也没找到人。 “楼下的洗手间人多，我等不及，去了楼上。天翊呢？”她拿出座位上包包里的手机，看到方晓给她打的电话，还有微信语音。 “天翊去包间找笙笙了，我们赶紧过去吧。”她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再不过去，他们该着急了。 方晓引路，凤心悠跟着她，一路来到炽金。 小雅不在，任南笙和龙天翊靠得很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听到推门声，两人连忙分开，空出一点距离。 任南笙这两年处于事业上升期，一直在京都没有回江城，这还是她们分别后，凤心悠第一次见她。 巴掌大的脸上是圆圆的杏仁眼，瞳孔又黑又亮，清亮有神。直鼻微翘，鼻头圆润，鼻翼精致。嘴唇饱满红润，精致的五官配上披肩短发和齐眉刘海，既有小女生的可爱，也不乏小女人的妩媚。 如一株山茶花，经过岁月的洗礼，褪去青涩，含苞绽放。 见到凤心悠，任南笙很高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唇印。 小雅最后一个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上菜的服务员。 饭菜摆上餐桌，领班示意服务员先离开，等到没人了才对她们说“任小姐慢用，沈总已经买过单了，您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吩咐我们。愿您和朋友用餐愉快！” 等到领班离开包间之后，小雅才兴奋地对任南笙说:“南笙，沈总对你可真好，大家都等了一晚上，只给你另外订了包间，其他人，可是饿着肚子回去的。”她刚才出去碰到余楠和她的助理，可是气得脸都青了。 “沈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她们不懂得看脸色，一个劲的奉承，自然是撞枪口上了。”没看到沈总从进门开始就脸色不好吗？ “对所有人都发了火，老总裁都没能幸免。唯独没吼你，之后还让我带你来这里吃点东西再回去。南笙，你说沈总他是不是……”喜欢你三个字，当着南笙朋友的面，又是在外面，她说不出口。 任南笙飞快地瞟了一眼龙天翊，打断小雅“胡说什么，沈总只是比较欣赏努力的艺人，公司所有上升期的艺人，沈总都有关注。” 龙天翊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在任南笙的碗里。 小雅准备说话，任南笙一个眼神，她不敢再多嘴。 吃完饭，呼叫服务员收拾干净，她们商量着转战麻将桌。 领班依然留到最后，歉意地对任南笙说：“不好意思任小姐，我下面的几个服务员小姑娘是你的粉丝，她们不好意思来，我替她们问问，能不能帮忙签个名？” 领班脸上笑容真诚，任南笙拒绝不了，示意小雅把她的手提包拿过来。 她打开包，拿出几张签名照，递给了领班。 “不好意思，我今天没带纸笔，只有这个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是她上一部剧的剧照，小雅打印了一沓，让她签好名放在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领班默默收回裤袋里的便签本，双手接过签名照，连连道谢。 小雅客气地将领班送出门，又为她们调试好麻将桌，才关上棋牌室的门，自己坐在餐厅的休息区刷手机去了。 第50章 打牌 四人打麻将是三年前学会的娱乐活动。 那时任南笙三人高考结束，凤心悠也中考完，她们聚在一起，无所事事，于是学起了打麻将。 凤心悠家里的别墅很大，楚女士那时正忙，没有时间管她，家里只有佣人。任南笙觉得她家是个打麻将的绝佳去处，每天拉着方晓和龙天翊去她家，三个人打不了，凤心悠被迫上桌凑数，学会了这一技能。 江城人有事没事都爱搓两把，亲友聚会更是少不了来两圈。 江城麻将与别的地方有区别。四门去掉一门字花，只留条万筒三门。四家不能吃只能碰，胡牌只能自摸。自摸后在长城尾翻码，一五九三家通开，其他数字对应的玩家掏钱。翻几张码是在开局之前就定好的。 第一把任南笙开门红，清一色杠上开，四张码居然都是一五九，方晓脸都绿了，指着下家的龙天翊说：“你故意的吧？她明显是做条，七八条都碰了，独九条你还打出去？”这下直接六十四番，她的钱包瘪了。 任南笙赢了钱，十分开心，和龙天翊击了个掌，摆明了一副“合作愉快”的架势。 方晓咬牙切齿，和对面的凤心悠交换了一下眼神，结成战略同盟。 两两对垒，各有输赢。最后统计战果，任南笙一个人赢了，彩头恰好是第一局赢的钱，方晓又捶了龙天翊一顿。 今晚的龙天翊特别沉默，不是平时和方晓嬉笑打闹的样子。那个长不大的男孩，沉稳起来，终于有了一点成熟男人的样子。 打完牌已经是凌晨两点。 小雅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她们散场的声音惊醒了她。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雅打着哈欠，递给她们两张房卡。 花兮的客房在六楼，两个房间正对着。龙天翊一间，她们三个女生一间。小雅开车回去，明天中午把任南笙的礼服带过来，她晚上有个酒会必须参加。 以往她们十二点之前就会结束，今晚可能是太尽兴了，玩着玩着就忘了时间。 任南笙有些懊恼，早知道会玩到这么晚，应该早些让小雅回去的。现在太晚，小雅一个女孩子回去，太不安全了。 最后决定，小雅在她们的房间里将就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现在已经是凌晨，没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何必折腾呢？ 小雅订的是个套间，里面两间房，一个客厅。凤心悠和方晓一间，任南笙和小雅一间。 方晓回房间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就睡。凤心悠过了睡觉的点，今晚又异常兴奋，反而睡不着。 正在琢磨舅舅能不能在港城找到楚霜，需不需要她帮忙，突然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 起床开门查看，只看到任南笙出门的背影。没有穿衣服，只一件浴袍，敲响了对面龙天翊的房间。 龙天翊开门，任南笙走了进去，很久很久没有出来。 凤心悠有些意外，笙笙和天翊，是在一起了吗？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晓晓肯定也不知道，她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自己的。 罢了，他们不说，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她只当自己不知道，等着他们什么时候来公布喜讯好了。 第51章 争执 小雅早上离开的时候，任南笙还在睡，隔壁房间也没有动静。 等到她中午带着任南笙的装备回来，这三个人，还没起床。 她摆好午餐，先去敲了对面龙天翊的门。 龙天翊很快打开门，见是小雅，眼神有些错愕，很快就被笑意填满。 小雅递给他一套衣服，示意他换下身上的浴袍过来吃饭。 昨天太晚，换下的衣服没有来得及送洗，今早她只送了三位女士的，回去给任南笙拿装备的时候，她鬼使神差的，拿了一套男装。 小雅前脚回房间，后脚龙天翊就进来了。在客厅没有看到那三个，就知道绝对是赖床还没起。 “你去叫悠悠和晓晓起床，我去喊笙笙，她有起床气，没睡好容易发脾气。”龙天翊说完，就进了任南笙的房间。 方晓的饭已经吃了半碗，任南笙和龙天翊才从房间出来。 “悠悠呢，她不起？”任南笙问方晓。 “老毛病了，你还没习惯？”凤心悠赖床的毛病，无药可治。各种办法用尽，那个想睡觉的人，就是不起。 “吃完饭我就要去造型室做造型了，没时间陪你们玩，你们自己打发时间吧，晚上我有个酒会，也脱不开身。等我酒会结束，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方晓没应，龙天翊笑着说：“你忙你的，我们自己打发时间，等悠悠起来，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京都城。” 任南笙草草对付了两口，带着小雅，匆匆离开。 一直到下午3点，凤心悠才晃晃悠悠起床，随意吃了点，和方晓、龙天翊一起出了门。 凤心悠想着舅舅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送，问方晓附近有没有古玩店。 方晓带着他们来到了徽文堂，京都最大的古玩店。 凤心悠淘换了半天，给舅舅选了一个黄杨木雕刻的笔筒。这个放在舅舅桌上，肯定好看。 笔筒价值二十万，整木雕刻，算是难得。镂空花纹是一朵朵霜花，舅舅肯定喜欢。 凤心悠很满意，在收银台递上卡，准备买下。 一只手从服务员手里拿过笔筒，递上一张黑卡，语气傲慢的说“这个笔筒我要了，刷卡！” 来人正是昨晚才看见的沈玥颜和她的表姐，抢她笔筒的，是沈玥颜的表姐， 雷沁。 雷沁见收银员不接卡，扬了扬眉，望着凤心悠等人轻蔑地说：“你看她们的样子，像是买得起的人吗？” 笔筒看着还不错，玥颜可以买来送给她大哥，沈星移一个私生子别的本事没有，一手字倒是写的很不错。 龙天翊还没有伸出拳头，凤心悠反击的声音传来。 “我能不能买得起，难道还要告诉你？服务员，这是我先看上的，刷卡！”这个笔筒，她还要定了。 “凤同学，我很喜欢这个笔筒，你能不能让给我？”沈玥颜扬起自以为很诚恳的笑，向凤心悠请求。 “不好意思沈学姐，我也很喜欢这个笔筒，所以不能让给你！”凤牌乖乖女微笑差点将沈玥颜气死。 “你和玥颜一个学校，还认识？怎么，你不知道她是谁？”一个穷学生，和沈家大小姐抢东西？ “她是谁我也不会让！”特别是沈家大小姐！ 如果是别人，态度好，她也就不夺人所爱了。沈玥颜看上的，她一定不退让半分。谁让她在外面败坏舅舅名声？ 第52章 没钱 雷沁怒。这年头的小姑娘，都这么嚣张了吗？ 昨晚那个任南笙，得了沈星移一点好脸色，居然敢不给玥颜面子，占着包间不肯让。她们来花兮给沈星移庆生，居然要饿着肚子回家！ 姑姑就不该热脸去贴沈星移的冷屁股，昨晚闹得多难看。公司遇到了危机谁知道，至于自己处理不好，拿她们撒气吗？ 还说她们是蛀虫！谁是沈家的蛀虫还不一定呢！ 等到姑姑拿到沈家的大权，一定要把沈星移大卸八块，才能泄她心头之恨。 “怎么，她是楚总长的女儿？”方晓最是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作为，雷沁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看着就想狠狠扇一巴掌。 “你！她是盛天大小姐，沈星移知道吗？那是她哥！”楚总长的女儿，你可真敢想。要真是，你还敢跟她抢东西？ “我还有事，麻烦刷卡，谢谢！”凤心悠不再理会雷沁，直接让收银员刷卡。 收银员万分为难。来这里消费的人都不差钱，她们谁都不好得罪。这两个人，一个是沈家大小姐，一个看不出深浅，想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和沈家正面刚，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人物。 她接过卡划账，结果，账户异常！ 凤心悠也听到了系统提示账户异常的声音，她拍拍额头，想起来了。 她的卡被楚女士冻结了！ 雷沁讥讽之色渐浓，忍不住嘲笑出声。 “没钱啊，没钱你装什么？”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原来是个爱装有钱人的穷学生。 方晓悄悄靠近凤心悠，问她怎么回事。 “我妈冻结了我的卡。”估计楚女士自己也忘了，她来京都这么久，一直没有大额消费的地方，也忘了去查她的卡恢复了没有。 方晓倒是想帮忙，奈何口袋空空，掏不出二十万来。龙天翊就更别说了，兜比脸都干净。 沈玥颜见这几人都掏不出钱，递上自己的卡，对收银员说：“我现在可以刷卡了吗？” 凤心悠从来没有这样憋屈过。区区二十万，让一个她十分讨厌的人打了脸。她不该怕麻烦，把自己的钱也存在楚女士给她的副卡里，一起被冻结。 明天一定要去办张新卡！ 收银员退还了凤心悠的卡，接过沈玥颜的卡。 开门声在这时候响起。 收银员看到来人，连忙上前相迎。 殷祈风和罗子衿并肩而行，两人没有注意到收银台这里的动静，对服务员点点头，径直往贵宾室走去。 沈玥颜也看到了他们，笑着招呼“罗学长，殷学长！” 沈玥颜的声音引起了他们俩的注意，两人向她们走过来。 收银员心里一紧，沈大小姐居然和少东家认识，她刚才先给那个小姑娘刷卡，会不会让她丢了工作？ 拐过博古架，不仅看到了沈玥颜和雷沁，还有和她们明显不对盘的凤心悠等人。 殷祈风显然也认出了凤心悠，眼神隐晦地看了罗子衿一眼。 收银员担心丢了工作，趁着雷沁添油加醋之前，将事情的经过向殷祈风说明，没有任何主观成分。 雷沁这些年跟着沈玥颜出席不少场所，对殷祈风也不陌生，知道他是这间店的少东家，为了在凤心悠面前彰显沈家大小姐的面子，她以开玩笑的语气对殷祈风说“殷少来了，怎么说都要给我们玥颜打个折啊！” 第53章 送礼 沈玥颜也想在凤心悠面前长长脸，迟疑了一下，没有阻止雷沁。 殷祈风不语，只是拿起了收银台上的那个黄杨木笔筒。 笔筒是上等黄杨木，整木镂雕，材质和工艺都是上乘，小姑娘眼光倒是不错。 库房里还有一个小叶紫檀的盒子，装这个笔筒刚好合适。 “你去库房，把我上次留下的那个紫檀木盒子拿来。”殷祈风对收银员说道。 雷沁大喜，紫檀木的盒子，价值不低于黄杨木，殷少果然是财大气粗。 沈玥颜也是面带喜色，故意冲着凤心悠挑眉一笑。 方晓和龙天翊脸色难看，在江城的时候，悠悠哪里受过这种气？楚女士在江城的威名，哪怕是欠着账，这个笔筒她们今天也可以顺利带走。 收银员很快取来盒子，放在殷祈风手中。 盒子并不大，看起来古朴厚重，花纹繁复，配着紫檀特有的纹路，自成一体，意境悠远。 殷祈风将笔筒放进盒子里，递给了凤心悠。 沈玥颜伸出去的手，僵在那里。雷沁眼睛睁得老大，不敢相信。方晓和龙天翊，也被殷祈风突然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唯有凤心悠一直淡定如初。 看着面前的盒子，凤心悠没接，抬头问道“殷学长这是什么意思？” 殷祈风看了罗子衿一眼，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颠颠手上的盒子说：“算是补上次的见面礼。” 见面礼是什么鬼？ 收银员松了一口气，她不用被开除了。三十几万的盒子说送就送，少东家果然财大气粗。这个女孩，背景果然不一般。 “拿着吧，他见到谁都喜欢送见面礼。”罗子衿开口，盒子再次递到凤心悠面前。 凤心悠抬手，接下了盒子。 沈玥颜死死咬住嘴唇，脸色难看，迎新晚会那晚的羞辱感再次重演。云慕歌，凤心悠，你们等着！她拉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雷沁，狼狈离开。 方晓不认识殷祈风和罗子衿，但是徽文堂的东家姓殷她还是知道的。悠悠才来京都多久，居然认识徽文堂的少东家？人家一出手，就是如此贵重的礼物。 龙天翊长期在部队，对京都的人事都不太了解。他只看出来，悠悠和那个白衣黑裤的男人，关系匪浅。 他一开口，悠悠就接下了如此贵重的礼物。 一个笔筒二十万，那个盒子摆明了也不便宜，虽然悠悠买下这些不在话下，可是接受如此昂贵的礼物，不是悠悠的风格。 只能说明，男子的话，可以影响悠悠的决定。 “盒子是见面礼，我收了，多谢殷学长！但是笔筒，是我拿来送人的，这个不能收！”她想想，应该给谁打电话，要这二十万应应急。 “这么较真？”张弛有度，既给了他面子，又顾及了罗子衿在他这里的脸面，之后不贪婪，小小年纪，倒是面面俱到。 “我妈从小教我，占小便宜吃大亏！”凤心悠又展开她那标志性的乖乖女笑容。 “记我账上！”罗子衿对收银员说道。 看到少东家没有反对，收银员迅速划账，做好交易单，连同发票一起递给凤心悠。 凤心悠看到发票上的数字，抬眼看向收银员。 “二少是我们这里的至尊会员，所有商品均可享受六折优惠！”所以，发票上是十二万。 第54章 画作 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了。 平白无故收了一个紫檀木盒子，又帮她垫付黄杨木笔筒的钱，还有清漪的事，之前在花间，他应该也是去帮忙解围的。这么多加起来，她要怎么还？ 事情解决了，凤心悠道了谢，婉拒殷祈风一起吃晚餐的邀请，和方晓龙天翊一起，离开了徽文堂。 罗子衿随着殷祈风进了贵宾室。 殷祈风心里是有些好奇的，罗子衿这人看着随和，实际上对谁都是不远不近的态度，真正被他称作朋友的人并不多。今天他让凤心悠接下紫檀木盒，就是将她当成自己人的意思。 “奇怪我今天的态度？”他也奇怪，自己与凤心悠明明才见了几面，怎么会有一种相识多年的感觉。她一个动作，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很少和女孩子打交道。”是身边根本就没有女性存在，整个龙纳传媒，除了必要的女艺人，连公司大楼的保洁都是男的。 “是很少，不是没有。清辞姐不算女人？”他又不是个和尚，还要远离异性不成？ “那是你未来大嫂，不算是你朋友。”话说，这次大哥是不是出门太久了？他新得的曲谱，还没去请大哥指点一二。 “我可不想和她做朋友！”高高在上的高岭之花，看人都是一副俯瞰众生的模样，只有大哥才驾驭的了。他就是个俗人，喜欢人间烟火，不爱超凡脱俗，得道成仙。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新得的琴谱，总感觉缺点什么。”他跨年夜有一场演奏，这支曲子正好，得到大哥指点之后，肯定能大放异彩。 “应该快了！”文骁前两天回来说，大哥还有些事要处理，过几天就回。 “他的画我已经收回来了。阿铮那小子，就等着大哥回来狠狠揍他吧！”敢把大哥的画偷出去，给学校做招生海报，他应该是太久没被大哥揍了。 “趁大哥回来之前，赶紧处理干净。”那幅画可是大哥的宝贝，清辞姐都不能碰的，阿铮绝对是嫌命长了。 “放心，都处理好了。那幅画被带到了江城，当时被放在角落，没有几个人看见。我找人试探了几个江城来的学生，都对这画没有印象。” “凤心悠，也是江城的学生！”她会不会，见过那幅画？ “所以我今天主动示好，真有一天东窗事发，希望她看在紫檀木盒的份上，帮忙隐瞒一二。”那小姑娘太精明，不好糊弄。贸然去询问，容易弄巧成拙。 “等日后时机成熟，我去试探一下。”阿铮啊，你是真的皮痒了，欠揍。 大哥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唯有这幅画，从不轻易示与人前。平时锁在书房的保险箱，夜深人静时会拿出来观摩一番。他们偶然见过，大哥宝贝得紧，只说画上的女子是他很重要的人，可惜他把她弄丢了。 阿铮偷画，不会是要帮大哥找人吧？这是希望画上的人看到了，自己找过来？ 典型的崔铮式思维！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世间万物皆不入心的龙临渊，如此小心翼翼放在心间，珍而藏之，不许任何人窥伺？ 第55章 感恩 被他们提起，想暴揍一顿的崔铮，此时坐在学校的咖啡厅，望着对面的沐清漪。 经过两天的调整，沐清漪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至少面对崔铮，没有了创伤之后的应激反应——见到男生就害怕。 她拜托凤心悠，联系上崔铮，安排他们俩见上一面，想当面感谢崔铮那天晚上的救命之恩。凤心悠在罗子衿那里，要来崔铮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救命之恩，还是你自己约见更显郑重。 这是凤心悠对她说的话。 硬着头皮，她拨打了崔铮的电话，约他学校咖啡厅一见。 崔铮应约前来。 面前的少女还是那副装扮。头上一支玉簪，不施粉黛，白色襦裙，手挽轻纱，袖手斟茶，美如画卷。 崔铮坐下，对面纤纤玉手，双手捧起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以茶代酒，谢谢崔学长的救命之恩。”说罢，一饮而尽杯中茶。 在咖啡厅请他喝茶，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面前的茶汤清雅馥郁，幽香怡人。从不喝茶的崔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碧绿的茶水，没有茶叶的苦涩，只有淡淡的香味，是他从来没有闻到过的花香。 “你的茶，和我之前喝过的茶，很不一样。”大哥也喝茶，他偶尔会喝个一两盏，味道完全不一样。 “这是我自己制的茶，崔学长若是喜欢，下次出了新茶，我给学长留点。”看不出来，崔铮是个喜欢茶的人。 “你还会制茶？”他还以为是哪里买的茶叶，刚想问清楚给大哥买点，希望大哥知道他干的蠢事后，下手轻点。他虽然皮糙肉厚，也经不住文骁往死里练他啊！ 当时是怎么就脑子一热，偷拿了大哥没有锁进保险箱的画，让宣传部的人交给招生组呢？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外面卖的好茶叶太贵，也不太合我的口味。改进了几次，就学会了制茶。”家里人连饭都不让她吃饱，怎么会花钱给她买茶叶。 “方便的话，给我留点你制的茶。我虽然不懂茶，喝了你沏的，觉得比起市面上那些好很多。”私人订制送给大哥，会不会揍的轻一点？ “没问题。”京都的冬天比渝城要早，学校西北角有一片梅林，到时候多制点醉雪，送崔学长一罐，再给心悠她们尝尝鲜。 沐清漪递给崔铮一个纸袋，崔铮打开一看，是那晚他丢给沐清漪遮羞的外套。 外套洗的干干净净，叠好放在纸袋里。外套衣襟上，别着一朵铃铛式样的小花。 “谢谢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还用了熏香。你如果介意，我赔你一件新的。不过，要等到寒假结束，我拿到工资之后。”说起自己的窘迫，沐清漪没有丝毫遮掩，落落大方。 “这个是什么？”崔铮取下那朵小花，询问沐清漪。 “风铃草。”绢制的小花色彩柔和，栩栩如生，和熏香的衣服放在一起，染上了淡淡的幽香。 “很精致，这个谢礼我收下了。”本来就是举手之劳，如果不是二哥的微信，他肯定是不会插手管这个闲事的。 如果那天他没有插手，面前的女孩会怎么样？他心一紧，竟然不忍去想。 沐清漪没多说，救命之恩，岂是一句轻巧的感谢就可以抵消的？一个绢制的风铃草挂件，只是小玩意，像是一个信物，她欠他一条命的证明。 且待来日，她有能力报答一二的那天。 风铃草，会记得她今日的感激之情，也会看着她，日后如何报答。 第56章 坦白 凤心悠三人离开徽文堂之后，接到小雅的电话。任南笙临时有个通告，要去沪城，归期不定。 龙天翊也说，部队假期结束，他要回去了。吃完晚饭，送龙天翊去了车站，方晓和凤心悠在地铁站告别，各自回了自己的学校。 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乘客步履匆匆。凤心悠随人潮涌动，微小如尘，合为一体。 每个人，都是一粒尘埃！再辉煌的人生，最终的宿命也不过是归于尘土。化作墓志铭，供后人瞻仰，自身，消散于天地间，埋葬于花树下。 凤心悠回到宿舍，0539的四人终于到齐。沐清漪请她们三人坐好，躬身郑重一拜。 三人受了她这一礼，算是安了她的心。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惊魂未定之下，忐忐忑忑到今天，总算有时间静下心来，开诚布公谈谈了。 大家一起经历无数，未来还要在一起生活四年，有些事情，说清楚比较好。朋友之间，坦诚相待是最基本的。 先是云慕歌坦白了身份，她是云氏制药大小姐，和姜也认识很多年了。 舒窈的身份有些吓人，军部最高首长舒帅，是她亲爷爷，她们家人都在军部任职，这是个根正苗红的军三代。 沐清漪就是个励志小典型。母亲早逝，父亲另娶，后母不慈。一路艰难长大，凭借自身的努力，终于摆脱那个没有给她任何温暖的家庭，逃脱那个牢笼，来到京都。 说完自己的事情，三人一致看向凤心悠。 她们三人的出身都有迹可循，凤心悠，她们是完全看不透。 品学兼优，一副乖乖女的样子，在花间动起手来，手腕狠辣，气场强大，执枪的时候眼神冰冷，根本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她不声不响间，结识了京都罗子衿，国传崔铮这些风云人物。和他们在一起，气度斐然，丝毫不逊色。 凤心悠也知道，最近自己的表现，足够让人起疑了。 她斟酌了一下，才娓娓道来。 “我自小没有父亲，是我妈一个人把我带大。我外婆是军医，我妈自小在部队长大，会些身手，身边一些叔叔阿姨，也会教我几招防身。” “因为身世的缘故，周围的同学总是骂我是野孩子，我和他们打架，久而久之，打起架来，不管不顾，喜欢下狠手。因为很多时候，我要对付的是比我大很多的大孩子。” “后来，我总是把人打伤，我妈怕我长期这样下去精神出问题，带着我离开了老家，去了江城。其实我不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我是在玥州出生长大的。” “我妈很有经商天赋，去江城短短几年，她成了江城知名企业家，楚悦嫤，你们听说过吗？” 三人惊！心悠的妈妈，是江城传奇人物楚悦嫤？ 楚悦嫤，时光锦创始人。江城制造业龙头，旗下以服装纺织为主，集设计制造销售于一体，有自己的工厂，不仅加工自家品牌，也为江城一半以上的服装纺织企业做代工。 她自创的时光锦，是机器无法制造出来的，布料流光溢彩，裁成衣服穿在身上，冬暖夏凉，熠熠生辉。薄薄一层，夏可抵烈日灼热，冬可御冰雪严寒，是爱美女士梦寐以求的。 一匹时光锦，将楚悦嫤这个名字，送上神坛。 世人谁不爱美，华夏大地，谁人不识楚悦嫤？ 第57章 会员 她们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室友会和楚悦嫤有关系。 北谢夕，南悦嫤。 谢夕是学院派，走学术路线。在学术研究上颇有建树，教育行业的中坚力量。 楚悦嫤重心在于建立商业王国。以时光锦为引，创建今辰集团，进军服装行业，之后迅速扩张到制造代工，占据市场之后，立刻转战销售，目前，月华流光阁只在江城上市。只做实体店铺，不在线上销售。 若求时光锦，必成江城行！ 月华流光阁在江城三镇各一家分店，每天门庭若市，周围酒店日日客满，据传，楚悦嫤即将进军酒店业，为月华流光阁的顾客提供餐饮住宿购物一条龙服务。 在谢夕楚悦嫤这样的传奇人物面前，什么流量明星简直是弱爆了。 听闻楚悦嫤从不入京都！ 那年时光锦一出，震惊世界。华夏各大媒体纷纷递出采访邀约，华夏电视台财经栏目也在此列。须知华夏企业家，无一不以上此节目为殊荣，罗子衿也是在这档节目上被国人所知。但是楚悦嫤拒绝了，理由是，当年与人做了约定，终身不入京都！ 最后，华夏电视台将演播厅搬到江城，和江城电视台共同完成了这次专访，这是华夏电视台的首次异地直播，楚悦嫤这个名字，也从这天开始，家喻户晓。 传奇人物楚悦嫤，是凤心悠妈妈？这个世界真奇妙。 云慕歌拉着凤心悠的手臂，摇啊摇，她实在是太激动了。 那个访谈她看过，节目尾声展出了十件时光锦制作的衣服，每一件都精美绝伦，堪称艺术品。明明都是时光锦的衣料，经过绣娘的巧手，成了完全不一样的风格。 她磨了老爸好久，也没能求来一件。 开玩笑，时光锦一年一匹，一匹十件，每件都是孤品。拍卖出售，百万起价，至今为止，五十件衣服，最高拍卖价在一千三百万。 拍卖会每年不定期举行，不公开做宣传，只对会员预留的联系方式短信通知。拍品拍下后，绣娘当场根据身形修改，保证绝对贴合身材。也就是说，拍品只卖给能莅临现场的会员。 他爸一个大老爷们，求不来月华流光阁的会员卡。谁让楚董事长钱多任性，会员仅限女性，月华流光阁，只卖女装。 除了时光锦，月华流光阁还有不少专有的衣料，只是没有时光锦名贵稀有。大部分会员，消费不起时光锦，别的衣料，还是可以买上一两件。正式场合能有一件月华流光阁的衣服，绝对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好想要一张月华流光阁的会员卡！ 舒窈和沐清漪也是满眼希冀，会员卡啊，她们也好想要！ 凤心悠扶额，她就知道！ 好在，弄几张月华流光阁的会员卡，她还是可以办到的。时光锦，呵呵，作为楚女士的亲闺女，她至今也没有一件，边角余料做的小配饰倒是有几个。 去年笙笙有个华夏电影节颁奖礼，她送了一条丝巾，据说是引来全场艳羡的目光。 毕竟，时光锦无法仿制，光线一照，真伪立见。 真正的时光锦，有光影形成的凤凰，不同温度与光照，凤凰颜色不同，形态不同。一件衣服，不同时间和场合，视觉效果完全不同，所以，时光锦才如此珍贵！ 任南笙的那条丝巾虽然没有凤凰，但是有月华流光阁的logo——蓝蝶蹁跹，桃花怒放。粉与蓝融合，形成一个异形的“凤”字。 可惜现在楚女士不怎么搭理她，她还是寒假回江城之后，再去给她们办会员卡吧！ 云慕歌三人也不是真的要凤心悠走后门，给她们办会员卡，只是以这种方式，表达对楚悦嫤的景仰之情。 第58章 热帖 七天长假一晃而过，四人迎来了真正的大学生活。每天游走在各大教学楼，0539，成了国传一道靓丽的风景。 十月转瞬即逝，十一月悄然来临。 京都的气候不比江城，以往这个时候，凤心悠还是长裙飘飘，而现在，她已经穿上了毛呢风衣。 101次拒绝不知道哪个系男生的表白，餐盘里的食物都显得不那么美味了。 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在东校区上课，云慕歌她们三人在西校区。 因为中午休息时间短，国传校区又太大，东西校区之间，步行需要一个小时。故而每周三，她们是分开吃饭的。 每当她落单，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碰到男生表白，送花送礼送巧克力。每当这时，她总会成为焦点。 食堂门口还贴着她的简介，食堂里师生看热闹的目光，让凤心悠不胜其烦。 男生被拒绝，没有像以往表白被拒的男生那样，红着脸或是尴尬的离开。而是充满鄙夷的说“你真像论坛上说的那样，被包养了，还是不同的人？” 凤心悠有些懵，什么跟什么？ 她一向只在意国内外新闻，很少关注学校的论坛，自然不知道男生说的是什么。 男生看她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递上了自己的手机，学校官方论坛上，顶上头条的帖子，赫然在目。 新生代表，代表了谁？二奶还是小三？ 尼玛，这是什么情况？这个标题是谁写的，找出来一定弄死。 帖子的内容大多是捕风捉影，通过她平时的一些行为习惯做出的推测，唯有几张图片，她赖不掉。 第一张，舅舅来学校接她，一辆黑色奔驰迈巴赫680，价值四百万。 第二张，朱砂送她回学校，一辆白色保时捷911，价值两百万。 第三张，找沐清漪那晚，姜也的红色阿斯顿马丁dbx，价值三百万。 第四张，沐清漪出院那天，云慕歌家里的宝马760，价值两百六十万。 每一张，看不清驾驶室的人，只能清晰的看到车标和她下车的样子。 截图角度够刁钻，是个电脑高手。 从照片看，她确实无法辩驳。 将手机还给男生，她没有过多解释，背起包走了。 这种谣言，时间长了自然会不攻自破。何必多费唇舌，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一路走来，周围的同学看她的目光带着打量，窃窃私语的人碰到她的眼神，不敢与之对视，一哄而散。 教室里，也不再是往常安静的等待老师前来，而是三五成群，低声说些什么，凤心悠进来后，都没了声音。 看来，帖子是中午才发的！明明上午上课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吃个饭的功夫，她就上了热搜，还是臭名昭着的那种。 就是不知道，是谁要用如此低劣的手段来对付她？但凡手段高明一点，她还有陪他玩一玩的兴致，这种程度的，她连搭理的心都没有。 不动声色上完了下午的课，凤心悠收拾好东西，放弃了去图书馆自习，直接回了宿舍。 云慕歌三人还没有回来，她们所在的西校区离宿舍比较远，回来需要多走二十分钟的路。 她给沐清漪发了个微信，让她帮忙带一份西校区食堂的烧鹅饭，她有些馋玥州风味的食物了。 第59章 推辞 往常从西校区到宿舍，她们是步行，一边慢悠悠的走，路过食堂还可以吃个晚饭再回宿舍。 今天，云慕歌将她新买的奥迪开得飞快，十分钟就到了，半路沐清漪还下车买了晚饭。 推开宿舍门，凤心悠靠在阳台上打电话，听不太清说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传来“查一下谁干的”“我懒得动手”“这点小事都干不了，你滚回玥州吧”的残言断语。 她们进来，凤心悠就挂断了电话。 云慕歌最是气愤，她最讨厌动不动就说女生被包养这样的话题，因为长相明艳，家庭条件也不错，她经常被不怀好意的人这样恶意揣测。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气鼓鼓地说道“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娘撕了他的嘴！” 沐清漪将烧鹅饭递给凤心悠，又分别给云慕歌和舒窈将饭放在桌上，才拿起自己的饭吃起来。 舒窈嘴里塞了一口菜，含糊不清地问“心悠，你准备怎么办？有没有电脑方面的高手，不如我找个人帮你查查？”她在部队有个战友，计算机水平不错，军事演习的时候，能黑进对方的指挥系统修改程序。 “你还吃得下去？我已经气饱了！”云慕歌不满，舒窈是不是太不在意心悠了？ “不吃饱，哪有力气战斗？先吃饭，清漪特地去买的，不要浪费。”凤心悠将饭递给云慕歌，示意她吃饱才好搞事情嘛！ 论坛经过一下午的发酵，评论已经过万。 大部分学生不明真相，人云亦云，都在谴责凤心悠三观不正，不配成为新生风云榜上的优秀学生代表，要求学校撤掉凤心悠的照片，全校通报批评开除学籍，以正校风。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虽然凤心悠品德败坏，学习还是很不错的，上个月的全国名校辩论赛，就带领学校拿了个一等奖。只要她不太过分，闹得满城风雨，学校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认为，凤心悠不像是这种拜金的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来抹黑她。 这些人的声音，被淹没在浩瀚的口诛笔伐之下。 学校教务处的电话，打到凤心悠这里，请她去一趟教务处。 云慕歌三人不放心，尾随凤心悠一起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门口，居然碰到了罗子衿。 罗子衿今天是来回绝院长的邀约。他一直忙于龙纳的日常事务，平时回学校的时间甚少，更别提来学校任教了。 自从他的专业课题通过，答辩也顺利完成之后，博士学位证书只等着明年六月正式发放了。 他名义上还是国传的学生，真正意义上，在学校已经结束了所有课业。 思虑再三，他决定拒绝学校的邀请，一心自己的事业。他这个人的性格，实在是不适合为人师表。 为表歉意，他没有电话里说，而是亲自来学校，当面向校长说明情况，感谢器重。 校长办公室的秘书说，校长来了教务处，有一个学生私德败坏，引起学生集体抵制，校长和几大院长主任，一起来教务处，和学生沟通一下，让学生清楚自己的错误，深刻检讨，争取学校宽大处理。 他晚上还有一个酒局，十分重要，只能找到教务处。 进门，居然看到了小杀神的三个室友。 所以，秘书说的私德败坏之人，是小杀神？ 第60章 解释 小会议室气氛低沉，凤心悠进门之后一言不发，既不喊冤，也不认错。几大院长不发话，校长也不表态，作为此次事件的主理人，教务处长硬着头皮在一众领导面前拍案而起。 “凤同学，帖子经过技术鉴定，确定不是合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真看不出来，现在的学生都是如此拜金。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照片确实是真的，她能怎么解释。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教务处长被气到了，做了自甘堕落的事情，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谢院长，你看看，看看你们院的人。”教务处长一向和谢夕不对盘，这次她们传媒学院的学生出了问题，他终于有了由头寻谢夕的晦气。 “方处长什么意思？”四十多岁的谢夕，知性优雅，长期从事教育行业，身上有着典雅的气质，举手投足之间，文化气息扑面而来。 “老方啊，你处理问题就处理问题，别上升到人身攻击。”宋一航开口，拨弄着茶杯里浮沉的茶叶，漫不经心。 “校长，您不能因为谢院长是您的得意门生，总是偏帮她啊？”听说院长有意把衣钵传给谢夕，果真是偏心的彻底。 “方处长慎言！院长向来公正，什么时候偏帮过谢院长？”老方啊，难怪你在教务处长这个位置上待了十年，怎么也升不上去，就这情商，也难怪。 几个领导在这里东拉西扯，打着官腔，凤心悠趁机打量起与母亲齐名的谢夕。 她的年纪和母亲不相上下，母亲经历风雨，如雪天寒梅，风刀霜剑。谢夕长期浸淫诗书礼乐，如空谷幽兰，温润雅致 。 她整个人看起来的感觉就像耳边的珍珠，奢华，不夺目。无论在哪里，总会吸引眼球，却不喧宾夺主，掩盖其他人的光芒。 谢夕抬头，与少女的目光相撞。 那是审视的眼神！还带着一丝丝讥诮。 这个女孩什么意思，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个女孩。只是听招生办的钱主任提过一次，传媒今年招了一个天才少女。 敲门声打断了院系领导无休止的扯皮，众人抬头看向门口，罗子衿长身玉立，站在光影里。 宋一航看到罗子衿很是高兴，这可是他在任期间，最得意的学生了。谢夕毕竟醉心学术，哪有罗子衿八面玲珑，深得他心？ 抬手示意罗子衿进来，又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罗子衿坐定，看向站在会议桌尽头的凤心悠。 少女脚尖在地上轻轻旋转，双手交叉在小腹处，搓着手指。微抿的唇，泄露出一丝不耐烦。 “凤同学这是犯什么错了，竟能请来各大院长三堂会审？”在座的院长或多或少都打过交道，教务处老方也是老熟人了。 “子衿，认识凤心悠同学？”老方大吃一惊，顿时看凤心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真是奇了，你居然还有认识的女生？”宋一航是看着罗子衿成长的，那小子就是一个异性绝缘体。 “我又不是出家的和尚，怎么就不能认识女生了？”怎么他和一个女生交集多了点，所有人都是一副见鬼的样子。 他平时表现的，很像是不近女色？ 大哥，何止是不近女色，是畏惧女色才对吧！您还记得刚上大学那年，一个学姐表白，不小心碰到你的手，你搓掉了一层皮，直到鲜血淋漓，吓呆众人了么？ 第61章 力挺 众人默。 罗子衿的这句话，摆明了是和少女认识。 作为学校的管理层，他们心里很清楚，校长有多器重罗子衿。他想趁着还没退休，为罗子衿铺路，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罗子衿似是而非的一句话，他们需要重新衡量一下，现在这时候，是站在校规这方，还是未来的校园新贵这方。 凤心悠觉得这事犯不着罗子衿出面替她做保，这种小儿科，都不配她亲自出手。刘韬如果连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可以趁早滚回玥州。 “这事你别管，我自己能解决。”杀鸡焉用宰牛刀，罗子衿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 少女的语气里满是拒绝，彻底惊呆了一众领导。谢夕也抬眼看了看罗子衿的表情，印象中，这个小师弟脾气不太好。 罗子衿岂止是脾气不太好，根本就是喜怒无常。在镜头面前，他永远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实际上，和他接触之后才了解，他有可能上一秒还与你谈笑风生，下一秒因为一句话，立马翻脸。 戴着一张笑脸面具，淡漠俯瞰众生。他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局外人，看人生百态，世人红尘挣扎。 什么时候，罗子衿会上赶着帮助别人？ 被罗子衿如此对待的人，难道不应该欣喜若狂，感恩戴德吗，怎么还嫌弃他多管闲事呢？ 等等，请允许他们先捡起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再来看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一定是他们打开的方式不太对，他们居然没有看到罗子衿掀桌子，反而看到了他宠溺的笑。 “好，你说不管就不管。”他也想看看，小杀神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 老方整个人都不好了。您这一副我俩关系匪浅，你们看着办的样子，他接下来，还怎么问话？谢夕那个女人，又该端着一副温良的面孔嘲笑他了。 “凤同学，照片是真的吗？”只要你说是假的，我可以让它变成假的。 “是真的！”确实是真的，截图角度很精妙而已。 “四辆车的车主是你的朋友？”朋友接送一下，也很正常对吧！ “不是！”舅舅不是朋友，是家人。朱砂不是朋友，是下属。姜也那是云慕歌的朋友，不是她的。云慕歌老爸的司机，就更谈不上什么朋友了。 小祖宗，你把天聊死了。 这个教导主任，问话的方式怎么那么别扭呢？ “怎么没有我送你回来的那张照片？是我的车太廉价，上不得台面？”罗子衿再次语出惊人。 大哥，你凑什么热闹，是嫌我头上的虱子还不够多吗？老方在心里哀嚎。现在他要怎么办，把罗子衿也算在凤心悠勾搭的对象里？不，他怕罗子衿的女粉活吞了他。 得罪罗子衿，不用其他人动手，学生能掀了他的办公室。 学校里的学生，不说全部，至少有一半，是罗子衿的忠实粉丝。这群粉丝里，女粉占七成以上。 罗子衿一句话，哪怕凤心悠真的是品德败坏之人，他的粉丝，也能强行为她洗白。把勾搭有钱人变成什么励志女生同时兼职四份工作的人设。 大哥，廉价的不是你的车，是我的心。 你这样毫无底线的立挺，我是真的问不下去了。 当事人丝毫不理会内心活动无比丰富的方主任，也不看各种打量的目光。两人在那里，进行着激烈的眉眼官司。 罗子衿：看我表现怎么样？ 凤心悠：滚，别多管闲事！ 罗子衿：呜呜，你伤了我的心！ 凤心悠：你要点脸成不？！ 第62章 反转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凤心悠环视一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没有吭声，几秒钟之后挂断。 紧接着，她摆弄了一下会议室的投影仪，一段视频赫然在目。 视频画面里，白色的保时捷911停在校门口。过了几分钟，凤心悠从副驾下来。监控探头在车后方，正对着车尾。车型和车牌号一清二楚，凤心悠下车时的侧脸也十分清晰，毕竟，那张脸很有辨识度。 官方论坛的帖子里是截图，不是视频，车牌号打了马赛克。这是原版视频，没有做任何处理，所有的一切一目了然。 画面没有就此结束，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车停了大概五分钟，应该是凤心悠进了学校，消失在了视野里，司机才调转车头。 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保时捷的车主是个女人？！ 真是惊天大反转。 凤心悠看向众人，语气讽刺：“我总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男女通杀吧？”云殇还是有点用的，被销毁的监控画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看来她上次的特训有效果，以后可以时不时突击一下。 与此同时，所有在这两天登录过校园官方论坛的用户，被植入了木马程序，手机自动播放这段视频，一遍又一遍。 云慕歌的手机里同样是这段视频，她灵机一动，想起姜也的车里，有个监控探头。 那是她亲手安装的。 当时公司有个女高管追求姜也，屡屡被拒绝。不断受挫之后，她对姜也起了歪心思。一次酒局之后，她以工作为借口，上了姜也的车，借着酒劲，在车里勾引姜也。 姜也当时也喝了酒，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没有及时推开，让女高管亲到了他的侧脸。 他大声斥责，毫不留情。女高管不甘心，竟然自己撕开衣服伪装受害者，推开车门奔走求救，诬告他性骚扰。 好在，姜也平时有上车就打开行车记录仪的习惯，女高管上车之后的一切，行车记录仪都记录了下来，哪怕没有画面只有音频，也是铁证。最后女高管被开除，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经此一事，云慕歌在姜也车里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姜也没反对，居然也纵容了。 她是不是可以把那晚的监控调出来，发到论坛里，再打一次发帖人的脸？ 等到视频播放结束，云慕歌给姜也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姜也将视频剪辑好，发了过来。云慕歌看了一下，十分满意，抬手就发到论坛里去了。 密切关注论坛的云殇也看到了云慕歌上传的视频，于是论坛再一次上演视频播放，只是换了一辆车，从保时捷911的车主换成了阿斯顿马丁的车主。 会议室的投影仪没有关，校领导还没想好怎么安抚凤心悠，再一次被啪啪打脸。 车内光线昏暗，驾驶座上的男人轮廓明显，副驾上的女人，却不是凤心悠。当事人坐在后座，靠着窗，透过路灯的光，能看见她脸上的表情。后座另一边，还有一个人一身机车服，看不清男女。 视频的时间显示是在论坛图片上的时间后面，也就是说，阿斯顿马丁的车主接的人不是她，而是副驾上的女人，她只是个陪衬。 一连两条视频都是实证辟谣，剩下的两个想来也不会真实到哪里去。被消遣了的热血学生，在评论区沸腾了，发誓要把造谣的人揪出来。其中，云殇小号蹦哒的最欢。 一场舆论战，谁输谁赢，高下立现。 沈家老宅里的沈玥颜，气得砸了手里的手机。她好不容易搜集来的视频，是想要凤心悠那个小贱人翻不了身，学校迫于舆论压力，开除她。让凤心悠被自己的舆论压垮，是让她为上次徽文堂得罪自己买单。 谁知，她准备了一月之久，不到一天，就被反击。对方还用了同样的手段，利用舆论造势，想来用不了多久，发帖人的id就藏不住了。 还好她发这些帖子的时候，用的是表姐的账号。 真要被追查，也是查到表姐那里。以表姐这些年对她的讨好，真到那时，也不会把她供出来。 第63章 正名 凤心悠进会议室之前，满身的嫌疑，所有自诩正义之士恨不得将她送上道德审判席，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还没等她出会议室，评论区就响起了一片道歉声。云殇小号继续带节奏，声称要当面和凤心悠道歉，云慕歌也找了一批水军跟着应和，声势浩大。 还真有不少学生响应，不约而同来到教务处。守在教务处门口，等着凤心悠从里面出来。 看到凤心悠出来，学生端正站好，集体大声说“凤心悠同学，对不起！” 学生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纯粹。满腔热血，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义无反顾，毫不退缩。做错了，勇敢面对，绝不逃避。 独立的二层小洋楼，平时是学生们最不愿意来的教务处，如今挤满了人。他们表情诚恳，为自己的错误，真诚的道歉。 凤心悠还是有触动的。 她在玥州上学时，和最要好的同学说起自己只有妈妈，没有爸爸。不出一周，全班同学都在背地里笑话她是个野孩子。同学的谩骂和侮辱，学校的不作为，让她对教育行业十分失望。 如今同样是在学校，这群从天南海北聚集在一起的天之骄子，为自己对她的误解和诋毁，在全校师生、甚至是全国人民面前，真诚向她道歉。 她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在场的各位同学，能进入国传，都是成绩优异的学生。在有些事情上，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力。” 她扫视一圈，继续说道“我们将来走入社会，绝大部分都将作为传媒行业的从业者。普通大众，没有对事件真相的洞察力，作为传媒人，要做的，就是秉持行业准则，实事求是，求证求证再求证。你发出的一字一句，在大众面前，都是求证过后的事实，这，就是媒体的公信力。” 看着认真倾听的同学，她笑容里有欣慰“用自己的职业素养去报道每一段新闻，绝不造假，断章取义。如果有像今天这样的误解，直面错误，请求谅解，是最真诚的做法。”而今天，你们做的很好，让我对学校，对教育，有了新的期待。 罗子衿站在凤心悠身后，看着少女抑扬顿挫的嗓音，内心触动。 初遇时，少女慌慌张张寻找失物，看起来有点小迷糊，却也是一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样子。 转眼，她就变成持枪对准江坤的小杀神，眼神冰冷，毫无温度，满眼是对生命的漠视。 后来，她为解救室友，尽量减少伤害，明明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还是求他帮助，欠下人情。她欲一脚把白珂踢下七楼时，神情同样是满不在乎。 现在，面对这群用不堪的字眼诋毁她的学生，她没有轻视，也没有报复，而是借此事，导正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职业信仰。 她是个十分矛盾的女孩。明明自己不曾循规蹈矩，总在人性边缘游走，对生命毫无敬意。劝别人积极向上的话，倒是说的热血沸腾，情真意切。 掌声雷动。 凤心悠一番话，得到在场学生的热烈掌声。都是心怀抱负的有为青年，曾经也向往以一己之力报效国家，振兴华夏。奈何人心复杂，在人性的洪流中，渐渐迷失了初心。凤心悠的一番话，让他们如梦初醒。 是了，我心只为报华夏，何曾向往名利场。 他们怀着一颗报效国家的心，争取在行业发光发热，做一颗有用的螺丝钉。面对社会上的残酷竞争，人性的阴暗复杂，有的人渐渐偏离了轨道，一心只求物质，忘了最初，是有着远大的理想。 坚持理想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是成为了时代的孤勇者。凤心悠想让这群人壮大起来，让越来越多的人明白，华夏根基，不能断；华夏文明，不能忘；华夏精神，不能弃。 这是她来国传之后，真正想做的事情。 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找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凝聚力量，一起去导正现代人的价值观，弘扬华夏文明，捡起几千年的文化精魂，发扬光大，为全人类所知，所用，所景仰。 第64章 臣服 云慕歌三人大为震撼，她们从来都不知道，凤心悠心中，怀揣着如此远大的理想。 凤心悠平时并不参与学校组织的任何社团活动，除了她们三个室友，几乎不与任何人往来。不久前，又得知了她的家世，还以为她只是混个学历，享受一下大学生活。 看来是她们狭隘了。站在峰顶的人，所求的不是高居神坛，受众生膜拜，满足自身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是递出求生的藤蔓，种下希望的种子，教会众生如何自救。 真正的心怀天下当如是。 沐清漪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光。凤心悠的话，激起了她为国为家的心，她也想做些什么，向世人展示华夏几千年数不尽的文明，尽一份自己的微薄之力。 云慕歌向来觉得凤心悠脑子好使，什么事情在她那里都可以迎刃而解。她习惯性听从凤心悠的话，凤心悠如果觉得每一个普通大众都应该有一颗济世为民的心，那她也是可以有一有的。 舒窈崇尚强者为尊。凤心悠对付江坤时展现出来的战斗力，找沐清漪时的果决，对付白珂时的狠辣，以及面对这次事件的反击，都让她无比信服。 此时，其他三人眼中有炽热，凤心悠，她们愿意臣服，愿意追随，愿意跟着她，创造一个属于她们的时代，打上属于她们的专属烙印。 四人之中，潜移默化之间，隐隐以凤心悠马首是瞻。从前若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当和睦相处，以后，将引以为指路明灯，照亮前行的路。 谢夕隐在人群之后，望着眼前热血沸腾的学生，一呼百应的凤心悠，心里竟然隐隐有些不安。她说不上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么，只是从少女面带讥诮的那一眼开始，她能够感觉到，少女对她暗藏的敌意。 宋一航十分激动。刚才罗子衿拒绝了他的邀请，满心的失落。如今再看凤心悠的一番演讲，小小年纪，号召力和凝聚力如此之强，这才是他理想中的接班人啊！ 既有一呼百应的影响力，也有为之奋斗的决心和毅力，这个学生，他收了。假以时日，凤心悠这个名字，会超越谢夕，超越罗子衿，成为国传史上，永远的神话。 大雨毫无预兆倾泻而下。 宋一航一声令下，命令学生解散，回宿舍避雨。 在得到凤心悠再三保证原谅他们之后，众人才解散。 宋一航默。他现在一校之长，还没有一个学生说话管用了是不？ 解决了问题，凤心悠四人一路狂奔，回了宿舍。 罗子衿躲闪不及，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家就开始发烧。 周黎言拎着药箱下楼，文骁已经等候多时。 “二爷怎么样？”文骁询问。 周黎言是罗子衿的私人医生，和文骁也很是熟悉。雇主的健康状况，一般来说医生不能泄露，但是文骁这里，不必瞒着。 “吃了退烧药，还在昏睡。按照以往的经验，三天左右可以完全恢复。”这三天，有得文骁好受了。周黎言在心里为文骁默哀。 “我知道了。上次你开的药效果还不错，二爷稳定了很久。”如果没有这场雨，应该会更久。 “研究所对这种药做了改良，等他恢复之后，可以试试新药。”这次能稳定一个多月，确实是效果还不错的了。当然，还要归功于罗二少对研究所的财力支持。 “好。你先回去，有任何状况我联系你。主子该回来了，他脾气不好，不愿见到你。”上次意外碰见，差点误伤周黎言。 周黎言头皮一紧，赶紧开溜。上次太困不小心在这里睡着了，意外碰到龙临渊，他发誓，那是一场恶梦，他再也不想遇到。 从未见过那样的人，对世间万物漠不关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出来。偏偏内心强大，被一缕执念挣着，无人能撼动。 自己的医术，在这人身上，完全得不到施展。所有的精神治疗，侵入不了他的意识。他将自己的心封印在铜墙铁壁里，不留丝毫可以得以窥之的缝隙。 第65章 临渊 送走周黎言，文骁在楼下坐了片刻，而后上楼到罗子衿的房间看了一眼。下楼时，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一身黑袍长身玉立，白发及腰披散在背后，仅一个背影，散发出浓郁的绝望气息。 文骁僵立在那里，不敢说话。他尽量减轻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但还是被阳台上的人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怎么样？”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情，也听不出半点关切。 “大夫已经看过，暂无大碍。主子，您回来了？”文骁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的画，谁动了？”语气依然是平平无波，文骁心里咯噔一下，崔少怕是要受皮肉之苦了。 “属下查明，崔少的本意是帮您找人，不知者不罪，望主上念在崔少是二爷至交，网开一面。”文骁单膝跪地，抱拳求情。 “你敢求情？谁给你的胆子？”龙临渊挥挥衣袖，文骁高大的身躯飞了出去。 跟随多年的属下，犯了他的禁忌，一样不留任何情面。 文骁爬起来跪好，不敢再开口。主子的身手，又精进了，他早已不是对手。 “那幅画，有人打听过吗？”她若是见过，一定会设法打听，没有动静，是不曾看见，还是没有记起？ “没有！”看来，崔少的办法不行，没有找到人，画作又流传出去，主子肯定更生气了。 “没有吗？”还是没有，多少年了，为何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没有光亮，只有一团墨黑，看不清情绪，唯有死寂。 他的长相和罗子衿有七八分相似，但是两人气质完全不同。罗子衿鲜活，龙临渊阴沉。哪怕两人样貌十分相似，也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谢黎川在哪？” 谢老一代大师，在主子这里，连敬称都不配有。 “谢老在两仪阁。”主子可以直呼其名，他不能尊卑不分。 “去两仪阁！”谢黎川再找不到踪迹，就换个能找到的人来。 国传背靠栖鸾山，两仪阁，在栖鸾山顶。 刚才还在的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文骁扶额，他又被主子甩下了。身为主子的贴身暗卫，他向来是可有可无，只有在二爷身边，他才有存在的必要。 两仪阁内，谢黎川盘腿坐在棋盘前，苦思冥想棋局的破解之法。 这盘棋，他已经研究了足足两个月，还是没能找到活路。若是龙主在，这棋局，不在话下。 烛光一闪，一道黑影坐在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拈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上。 顿时，已经被白子死死困住的黑子，瞬间盘活，隐隐有反战之力。 “龙主，您回来了？”谢黎川刚想到他，他就出现了。 “有这个闲心研究棋局，看来是有消息了。”他来得正是时候。 “牵梦引大成，聚魂阵启动了。”谢黎川拱手，恭敬答道，脸上有少见的笑意。 龙域禁地的撒金碧桃，花开五色，每年六月盛开，花期一月，花落之时，牵梦引成。 牵梦引感受到迷踪蝶的气息，自发启动聚魂阵，点燃聚魂灯。 谢黎川指着棋盘暗格处的一盏七彩琉璃灯，示意龙临渊查看。 七彩琉璃灯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桃花造型异常精巧。五片花瓣舒展开来，中间的灯芯有淡蓝色的光影。 灯芯，就是牵梦引。 牵梦引是纯白色，精魄幻化而成，迷踪蝶的气息才能点燃它。点燃之后，灯芯变成蓝色。 聚魂灯是阵眼，灯亮阵生。牵梦引在阵法生成之后，受迷踪蝶气息影响，开启梦境。 受阵之人入梦越深，次数越频繁，聚魂阵搜集到的魂魄碎片越多，灯芯的蓝色越浓。 待聚魂阵将魂魄聚成，灯芯由蓝转红，受阵之人魂魄完整，大功告成。 如今聚魂阵才将启动，蓝色尚浅。 好在，找寻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下落，不再是漫无目的，人海捞针。 “人在哪？”他迫切想见到人。 “不出意外，就在山下。”聚魂灯越靠近受阵之人，颜色越是艳丽。七彩琉璃色，受阵之人近在咫尺。 栖鸾山下，是国传。往年灯盏是双色，今年才有了变化，极有可能，是这一届的新生。 看来崔铮这次可以饶他一命。但是擅动他的东西，活罪难逃。 第66章 两仪 大雨下了整夜。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阳台的地砖上。 凤心悠闭眼，沉沉睡去。 昨夜，她又梦见了灼华。 这次应该是她战死之前的事情。 皇家别院每年花朝都会举办赏花会，邀京都未婚男女赏花游园，暗自相看。 灼华得胜归朝，于来仪寺拜见母亲，正巧赶上赏花会。 母亲忧心她的婚事，暗自垂泪，她不忍母亲伤心难过，脱下戎装换红妆，只身去了皇家别院。 途经来仪寺后山，漫山桃花香气馥郁，她女儿心思渐起，揽过花枝，低眉轻嗅。 不远处的一棵桃树下，白衣公子翩然而立，无意得见，惊为天人，一见倾心。 这次相比上次梦境，她看清了白衣公子的脸。 红衣女子是灼华，有着跟她一样的脸，白衣公子的脸，居然是罗子衿！？ 罗子衿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这是对罗子衿有了什么企图，才会梦到他？ 乱七八糟想了许多，直到霞光初现，才沉沉睡去。 上午的课，自然是没有去上。准备去教室逮人的宋校长，自然也是空手而归。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 彼此熟悉之后，云慕歌等人都知道她睡觉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早上去上课都没有叫她。中午回来见她还在睡，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叫醒她。 经过论坛帖子一事，凤心悠同学名扬国传，翘个课不仅不会被老师记缺课，恐怕还得关心关心为什么没来上课，是不是生病了。 不像她们， 偶尔缺个课，运气不好赶上老师点名，是一点余地都不会留的。 昨晚一夜的雨，将京都空气中的尘埃洗了个干干净净。凤心悠站在阳台上向远处望去，隐约得见栖鸾山上，有一脚屋檐。 栖鸾山上有人居住？ 十一月虽是深秋，在京都已经是初冬的天气。大雨过后的栖鸾山更显萧瑟。少了绿树遮挡，重重红枫错落有致，隐约可见山上有建筑。 凤心悠一时兴起，想去山顶上看看有什么。 她换上轻便的衣服，一双登山鞋，想了想，在后腰别了一把匕首。 栖鸾山未经开发，不曾对外开放。上山也没有路，雨后泥泞，凤心悠在林中穿行许久，才找到一条很隐蔽的小路。 山路十分难走，一个小时之后，凤心悠终于到达山顶。 视野陡然开阔，雾气蒸腾的云海里，矗立着一座三层小楼。牌匾上行云流水的“两仪阁”三个大字，在夕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斗拱交错，黄色琉璃瓦盖顶映射着晚霞的光芒，流光溢彩，静谧安宁。 阁前一尘不染，片叶不沾。凤心悠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她推门而入，门在她身后无声合上。 里面的陈设类似一个会客厅，入目都是木质家具，古色古香，熏炉里还燃着熏香，想来主人应该在附近。靠墙的榻上摆着一个矮几，几上是一盘棋局。 白子与黑子胶着，白子气势强盛，明显将要吞下黑子的半壁江山。黑子负隅顽抗，败局初现。 她拿起面前的一颗黑子，想了片刻，抬手落在一处。 正是昨天龙临渊下的那一步。 一子定乾坤！ 暗格里的聚魂灯色彩更加艳丽，牵梦引蓝光闪烁，又加深了几许。风乍起，关上的门被吹开，天边最后一缕阳光坠落，暮色沉沉，黑夜即将来临。 凤心悠担心耽搁太久下山不安全，她在半山腰时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若是现在遇到危险，无法求救。于是不再探查阁内，转身离开。 等她离开之后，一只修长的手拿起刚才那枚黑子，久久无声。死水一样的眼眸里，第一次有了人类得情绪，波澜渐起，翻涌成河。 挥挥手，衣袖拂过棋盘，棋局被彻底打乱，黑白二子合在一处，形成了一个桃花绽放的图案。 来年花开时，你能否记得，景徴十八年，来仪寺初见，漫山的桃花和满目惊艳的我？ 第67章 蛇毒 天色渐暗，雨后的山路湿滑，又没有路灯照明，凤心悠下山的速度十分缓慢，半个小时还只到半山腰。 手机依然没有信号，微信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 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片刻，心里吐槽自己：果然是太久没有练过了，爬个山，就能把自己累成这个样子。这次放寒假，该回玥州好好练练了。 也许是她真的太累，也许是昨晚的梦境影响了她，也许是今天栖鸾山上误入两仪阁让她分了神，一向警觉的她，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直到一声低呼响起。 “小心！” 一片黑色划过眼前，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条五彩斑斓的蛇。 她的胳膊一阵刺痛。 男子用力将蛇扔了出去，彩色的毒蛇在空中断成几节，掉落在地上。 裂帛声响起，她的长袖被撕裂，温热的唇碰到她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白色的长发拂过她的眼，迷离了视线，偏过头，只能看清男子过分浓密纤长的睫毛。 男子吐出一口血，嘴角染上一抹嫣红。 凤心悠终于看清白发男子的脸。 她有些惊讶，因为男子的容貌，像极了罗子衿。只是罗子衿看起来温润雅致，亲和中透着漠然和疏离。眼前的男子，眼神中满是冰冷，没有一丝温情。 不知是该道谢，还是应该一巴掌甩过去。这年头，被蛇咬了，不是应该去医院注射抗毒血清吗？怎么还会有人用嘴去把毒液吸出来，这是哪里来的老古董？ 而且，直接撕烂她的衣袖，用嘴在她胳膊靠近腋下的地方一阵吸吮，现在她伤口处的酥麻感都还没有消散。也不知道是毒素导致的，还是陌生男子的碰触影响的。 “你……”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姑娘，得罪了。”龙临渊拱手，向她赔礼。 就算是为了救人，此举也不甚妥当，他理应赔罪。 更何况，现在自己在她眼里，宛若路人。 不仅是行为怪异，说话方式也与如今的人不太一样，服饰打扮都与现代人大相径庭。又是在栖鸾山上碰到的，这人该不会是在此隐居的隐士吧？ 这是隐居了多少年，上千年？不然这个道歉赔礼的动作也太古老了点。 她的头有点晕，视线越来越模糊，浑身乏力，眼前一黑，就要滑倒在地。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面前的黑影衣袖扬起，托住她下坠的身躯，弯腰抱在怀里。 墨眸中冻结千年的寒冰，氤氲出浓浓的深情，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黑影在林间穿梭，眨眼已在百米开外。如若此时有人在，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有人在树梢上飞呢，这不是传说中的轻功吗，可以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几个回合之间，就回到了两仪阁。凤心悠走了半个小时的山路，龙临渊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 谢黎川正在整理棋盘上的棋子，桃花的图案消散于无形，变成了一堆黑白棋子。暗格里的聚魂灯，灯盏更加多彩，牵梦引的蓝色，同时深了几许。 看见去而复返的龙主抱着一个女孩进来，谢黎川震惊不已。龙主向来不会与女子亲密接触，这还是他这些年第一次看到。 他既惊讶龙主居然会和别的女子有肌肤之亲，又惊一向泰山崩顶不形于色的龙主，脸上也是可以有表情的。 “看着干什么，赶紧过来诊脉。”望着一脸呆滞的谢黎川，龙临渊低吼出声。 “是，属下这就来！”对，冷冰冰的才是龙主该有的样子，对所有人，永远都是疾言厉色，没有一丝温情可讲。 哪怕是主子的人，使唤起来也毫不客气。犯了错，行刑时也毫不手软。他这个主子面前的老人，在龙主这里，没有半分优待。 什么爱屋及乌，在龙主这里，不存在的。 唯有主子的私物，能得龙主几分爱重。不许人看也不许人碰，一直妥善保管，小心珍藏。 面对与主子有关的事情，才会露出人类应该有的情绪。 第68章 未归 等到龙临渊小心翼翼将人安置好，谢黎川侧身上前，三指并拢准备切脉，一块白色的丝帕从天而降，盖住凤心悠的手腕。 切脉的手稍顿片刻，搭在了盖着丝帕的手腕上。 “脉象虚浮，沉厄无力，面紫唇乌，中毒之兆。”脉象紊乱，内里有一股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山下林中，遭到了闪灵袭击。”当时情况紧急，他虽然吸出了一部分毒素，奈何闪灵是剧毒，见血封喉，毒素游走的太快。 “这里哪来的闪灵？”闪灵，是有灵性的剧毒之物，一般是人为养成，野外生长的几乎没有，而且，闪灵是龙域独有的物种，在华夏怎么会有？ “龙域有人来了华夏。文骁！”龙临渊扬声叫道。 文骁应声出现，抱拳立在远处，等着龙临渊的命令。 “去查，闪灵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何人豢养！”没有他的允许，谁敢私出龙域，为乱华夏？ “属下领命！”文骁应声退下，去调查碎成几段的闪灵是谁私放到华夏来的。 也不知道是谁作死，主子明令禁止任何人私入华夏，还要顶风作案，果然是嫌命长。 谢黎川倒出一粒解毒丸，塞入凤心悠口中，解毒丸入口即化，龙临渊抬起手，丝丝热气自他掌中升腾而起，催化解毒丸尽快生效。 谢黎川又是一惊，龙主居然用内力帮助这个小姑娘吸收药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个小姑娘究竟是谁，竟得龙主如此对待？ “你回龙域，协助文骁查清是谁为祸华夏。一旦查清，绝不轻饶。”敢放任闪灵伤了不该伤的人，无论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聚魂灯今日又亮了，属下此时离开，这里的事情？”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守着聚魂灯，找到主子的踪迹。现在龙主将他支开，是对他失去了信任，要换别人来了吗？ “你查清之后，速速返回。带着微澜一起！”有些事情，最终需要微澜来确认。 “龙主是说，主子有消息了？”能让微澜那丫头出马的，只有主子的下落了。 “去吧！”谢老头的废话是越来越多了，还是谢微澜的寡言少语更得他心。 “属下这就去！”被喜悦冲昏头脑的谢黎川，完全忘记了去询问龙临渊，他的主子在哪。 凤心悠被龙临渊抱在怀里时，脸被他宽大的衣袖遮住，放在床上后，又被床幔挡住视线，根本没有看清她的脸。 那张与灼华一模一样的脸！ 服用了解毒丸的凤心悠，在第二天清晨，幽幽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青色的纱帘垂在床四周，围成一方小小的天地。 不远处的窗下，摆放着一张卧榻，紫檀雕龙纹罗汉床，榻上青玉枕，冰蚕锦绣被。男子和衣而卧，白发铺陈在墨色的褥子上，微阖的双眼，遮住了万里冰霜。 身处此地，让她的记忆有一丝错乱。这个场景，她仿佛在哪里经历过，理智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未见过。 可是却很奇怪的，对这个男人，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排斥，只有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幼时，欺负她的总是男生，长久以来，让她对异性总有几分防备，交往之中多有保留，别说是肢体接触，就是正常往来都很少，更别提与一个陌生男人整晚共处一室了。 昨夜，哪怕她被蛇毒影响，神志不太清醒，该有的警惕心，她还是有的。可是，对这个男人，她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没有距离感，只有暖暖的心安。 真是见鬼！她怎么会对一个才见第一面的陌生男人，产生如此危险的感觉？ 不行，她得远离这个给她异样感觉的人，对于不受控的人和事，她在没有把握之前，尽量保持距离。 更何况，这个人的样貌和罗子衿如此相似，虽然说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若说他们没有关系，她是不信的。 昨天一整晚没有回去，手机也没有信号，还不知道宿舍的其他三个人怎么着急呢！她得赶紧下山，否则失联太久，刘韬顶不住报告到舅舅那里，她又要头疼了。 第69章 错乱 凤心悠推开被子下床，小心避开窗前睡着的男人，轻手轻脚出了房间。顺着木制楼梯来到一楼，是昨天她进入的那个会客厅。墙边的榻上矮几还在，几上如今空空如也，棋盘不知去向。 昨天时间匆忙，她来不及细细打量，今日放眼望去，厅堂被四扇金丝楠木嵌玉云龙纹地屏隔成两个空间，外面会客，里面看样子是一个小书房。 绕过屏风，一套小叶紫檀大书案映入眼帘。案上湖笔徽墨宣纸歙砚齐全，镇纸是上好的和田玉，上雕青龙。紫檀木座椅上雕刻着龙纹，龙爪锐利，描着金线，龙眼通红，镶嵌着上等的红宝石。 书桌后是整面墙的黄花梨大书架，顶天立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古籍居多，封面的字体她从未见过，分辨不出是什么时期的文字。靠在角落的半层书架，摆了一小部分现代书籍。 书架正中有一片留白处，挂着一卷画轴，画轴做了精美的装裱，可以看出主人对它的珍重。画作正是她在江城看到的那张宣传画——桃花盛开，女子俯首轻嗅，眉眼含笑，好不娇羞。 凤心悠大惊，这里，怎么会有这幅画？ 这是灼华在来仪寺后山赏花的场景。她梦中的场景，怎么会变成画作，在这里出现？ 梦境，国传招生的宣传画，还有这里珍而藏之的画轴，三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画作应该是梦中的白衣男子而作，他是谁？难道是救自己的那个黑衣白发的男人？ 可是，那不是梦中的人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心悠不敢再细想，慌乱转身，踉踉跄跄，离开了两仪阁。 二楼，黑衣男子临窗而立，白皙的手指用力握着窗台，拇指上的龙纹墨玉扳指在阳光的映射下，隐隐能看到里面浮动的凤凰图腾。微风吹动他的白发，遮住凤心悠仓皇逃离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到丝毫，二楼上的那道黑影，也不曾离开。 顶着一身狼狈不便回学校，凤心悠在半山腰手机有信号之后，拨通了刘韬的电话。 来到山下，刘韬已经等候多时。自从少主和老板见面之后，他遵从老板的命令，守候在学校附近，密切关注国传这一块的情况，暗中听候少主调遣。 学校论坛的事情，他察觉到之后立即联系了少主，少主让他尽快解决。网络这方面一直是云殇的强项，他和云殇一合计，才有了后面视频打脸发帖人的事情。 解决了论坛风波，云殇继续追查发帖人的踪迹，他则请示少主下一步的计划。然而找遍整个学校，都没有少主的下落，电话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定位却显示少主就在学校。 找了一天一夜，少主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没有任何音信。本想着再找不到少主，他只能上报给老板，让老板来主持大局了。 谁知他前脚刚进钰龙湾庄园，后脚就接到了少主的电话，让他在栖鸾山脚下等着。调转车头，他飞速赶到栖鸾山。 在山脚下等的心急如焚，半晌才看到少主的身影从山上下来。 栖鸾山未经开发，处于原始状态，林中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少主无缘无故的，怎么跑到山里去了？看这样子，好像还受了伤？ 刘韬飞奔过去，扶住脸色十分不好看的凤心悠。 凤心悠撑着刘韬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声音沙哑，嘴唇干裂，万分狼狈。 “少主，您怎么了？”刘韬神色大变，他看到凤心悠的衣袖破烂，胳膊上有青紫的印记。两个尖尖的小洞像是什么啮齿动物的咬痕，边缘的血迹早已干涸，看起来异常可怕。 “没事，去舅舅那里！”叶池在舅舅那里，有些事情，她需要得到求证。 刘韬还想再问，看到凤心悠不欲多说的表情，忙扶着她上了车，车子快速驶离栖鸾山，向着钰龙湾庄园而去。 车上，凤心悠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蛇毒对神经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她现在就不能太过用力思考，会头晕目眩。 刘韬在钰龙湾门口碰到了日常巡防的云殇，简短的交谈之后，铁门向两边大开，刘韬将车开进了庄园。 车一直开到主楼门口，沈星移正要出门，看到驾驶室的刘韬，刚想呵斥他太没有规矩了，后座的门从里面推开，凤心悠走了出来。 脸色苍白，眼下乌青，衣衫不整，手臂上看起来还有伤。这是他那个一直意气风发，张扬肆意的宝贝外甥？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 刘韬都没找件外套给她披上的吗？ 第70章 争吵 沈星移快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凤心悠，进了主楼。 将她小心安置在沙发上，沈星移焦急不已，想问，看到凤心悠的神情，又不知该不该问，该问什么。 他这个外甥自小主意大，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怎么逼问都没有用。唯一能镇住她的只有阿姊，他向来没什么威慑力。 沈星移扶着凤心悠进去的时候，刘韬去了叶池的医技楼。 凤心悠还在思忖该怎么跟舅舅说，刘韬拉着叶池匆匆而至。叶池的医药箱在刘韬手里叮当作响，很显然是匆忙之中没有好好收拾。 叶池蹲在凤心悠身前，金丝眼镜下都是心疼。他们千恩万宠长大的小公主，离开玥州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受过伤了。 “叶叔叔，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蛇咬了一口。”叶叔叔和周叔叔，是外婆的徒弟，从小看着她长大。 以前在玥州，她带着一身伤回家，叶叔叔总是板着脸给她上药。夜半疼醒时，叶叔叔趴在她床边，很轻很轻的给她冰敷伤口镇痛。 她的一点小伤，在他们眼里，比别人断胳膊断腿都严重。 “怎么会被蛇咬伤？去医院了吗，有没有注射抗毒血清？夭夭，你还记得是什么蛇吗？”好好的待在学校，怎么会被蛇咬，学校的校园安全管理是不是太松懈了？ “没见过的品种，已经解过毒了。叶叔叔，给我抽点血化验一下，看看我的身体里还有没有毒素残留。”她想知道，迷迷糊糊之间，喂给她的那颗解毒丸，是不是真的解了她身上的蛇毒。 “夭夭，你不能随便抽血！”夭夭血液特殊，这里不是玥州，抽血的事，他要请示师父和师姐。 “叶池，你听夭夭的，有什么问题，我担着。”宠甥狂魔沈舅舅上线，毫无底线节操。 叶池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真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师姐发起火来，沈星移你敢吭一声么？ 再说了，夭夭血液太特殊，不能轻易抽血，他要是敢背着师姐和夭夭一起胡闹，出了问题，凤堂的酷刑，可不会管他救过多少兄弟，照样落在他身上。 东窗事发，沈星移你去替我受刑么？ 罢了，她还是别为难叶叔叔了。楚女士的威慑力，只要想想，别说是叶叔叔和舅舅了，就是她，也是心有余悸的。 露出胳膊上的伤口，叶池和沈星移又是心疼了一番，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被蛇咬，还是这么深的伤口。 叶池上前，仔细检查了一下，看伤口虽然可怖，但是没有感染，也没有毒素扩散的现象，想来是及时注射过抗毒血清。 重新清理了一下伤口，包扎好，叶池抹掉额头的汗渍，呼出一口长气。 他学医数年，战场上的断臂残肢丝毫不怵，刀伤枪伤手到擒来，唯有面对这祖孙三代，无法下手。 不像周铭那厮，不管是谁，手术刀拿的比筷子还稳。难怪师姐将周铭留在玥州，派他来相助沈星移。他确实不适合待在玥州，关键时刻，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沈星移始终提着心，夭夭若是在京都受到伤害，不必义母和阿姊前来兴师问罪，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处理好伤口，叶池和沈星移就凤心悠的去留问题起了争执。 “夭夭和我住在医技楼，方便照料。”叶池扬声。 “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照顾夭夭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是住在我这主楼方便。”沈星移毫不退让。 “你不是个爷们么？怎么你可以我就不行？”叶池反唇相讥，难不成你是个娘们？ “我是她舅舅，你能跟我比吗？”该死的叶池，以前是和他抢阿姊，现在还要和他抢夭夭，他就不该答应阿姊，把叶池放在身边给自己添堵。 “不是亲的！”叔叔不是亲叔叔，舅舅也不是亲舅舅，大家彼此彼此，没有任何区别。 “你！”他要跟阿姊告状，把叶池调回玥州。 “好了，舅舅，叶叔叔，你们俩加起来快一百岁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她就不该来，都是这蛇毒的错，影响了她的脑子。 两人对视一眼，嫌弃地将头转向一边。 夭夭说话真扎心，他们俩同岁，今年才将三十五岁，加起来也不过七十岁，怎么到了夭夭嘴里，就成了一百岁？平均下来，他俩岂不是年过半百？ 七十岁，四舍五入，可不就是一百岁了么？ 嗯，没毛病！ 第71章 过往 两人虽然嘴上停止了争吵，对于凤心悠在哪里住的事情，谁都没有让步。 “让刘韬送我回学校吧。”她要尽快找人化验一下，她的毒，是不是真的解了。 “你不是才从学校出来吗？”怎么又要回学校？ “主要是让叶叔叔帮忙看看蛇毒有没有清除干净。”谁知叶叔叔受楚女士的荼毒太深，哪怕是身在千里之外，也不敢玩那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把戏。 “从症状上看，应该是解了。你若是担心余毒未清，可以吃点我上次给你的清心丸，那东西有解毒的作用。”验血什么的，他是真的不敢。 “好。清心丸在宿舍，我先回去了。刘韬，我们走！”经过叶池的诊治，她现在的感觉好多了，不再虚弱到需要人搀扶。 “夭夭，你不如就在这里养伤吧，我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请假。”沈星移有点不放心，夭夭一个人在学校，没有人照顾，这怎么行？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和师姐的关系吗？”沈家一堆烂事，扯上师姐，以后清算的时候，不是给师姐添麻烦吗？ “现在还不是公开关系的时候，我妈想作为你手里的一张底牌，彻底将沈家解决。保留实力，降低他们的戒备心，才能出奇制胜。”舅舅这些年只接触到沈家表面的生意，暗地里真正挣钱的门路，沈阔还没有交到他手上。 也许因为沈星移不是在沈家长大，沈阔虽然认定了他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交付了盛天集团的决策权，但是沈家暗地里的生意，沈星移丝毫插不上手。 “我知道。”阿姊这些年为了他，付出过什么，他心里十分清楚。 “行了，是我说错了话，我道歉！”叶池心堵，师姐怎么会是怕牵连的人，她一直都是挺起胸膛，将别人纳入自己羽翼下的强者。 更何况，还是沈星移，她看着长大的弟弟。 他被师父带回玥州的时候，周铭已经能帮着师父制药了。学医的过程极其辛苦，好在能吃饱饭，能睡个整觉，不必挨饿受冻，也不用担心拳打脚踢。 周铭大他十岁，是师兄，平时对他多有照顾。师姐呢，教他打架，村子里的孩子一个个挑战，从最初被揍得鼻青脸肿，到后来平分秋色，最后是再无败绩。唯有沈星移，师姐不让动。 那是师姐在村子里那么多的孩子中，唯一允许唤她阿姊的人。 他们艳羡，他们嫉妒，他们也想什么时候能唤师姐一声阿姊，可是，不敢。担心得寸进尺，连现有的温情都会失去。 所以，整个村里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沈星移。因为他，有着他们妄想得到的一切。 师父的关爱，师姐的呵护。 直到沈家找上门。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将沈星移的药去掉甘草，多加了黄连，看着他喝完之后猛灌水，放声大笑。 沈阔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拿着注射器，压着沈星移抽了他一管血。 他想上前阻止，被一个保镖一拳打倒在地，眼冒金星。缓过神来之后，他趁着没人注意到他，猛地撞向抽沈星移血的人，将沈星移护在身后。 那是师姐最在乎的人，要是受了伤，师姐会伤心的。 沈阔笑了，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臭小子，尚且自顾不暇，还敢挺身而出保护别人。 一群人从四面八方向他聚拢，如雨的拳头落在他身上，他将瘦小的沈星移藏在自己同样单薄的身下，尽量保护他，不让他受伤，不让师姐伤心。 最后是师父和师姐赶来救了他，他到那天才知道，沈星移的过往。 他以为被亲生父母抛弃，丢在孤儿院已经是人间惨剧，原来，还有人比他还不幸。好在，他们都遇到了救赎。 既然是师父和师姐珍视的人，他也会用心对待，以命相护。 只因，心中的月亮，不下凡尘，不染尘埃。 第72章 朋友 最后沈星移和叶池都没能留下凤心悠。 刘韬奉命送她回学校，在车上，刘韬频频看向后视镜，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是不是在京城待久了，多了顾虑，少了锐气，怎么越来越犹豫不决了呢？ “少主，您在栖鸾山受伤，为何不告诉老板？”老板和叶医生现在都还以为是意外，少主是在学校被蛇咬到的。 “小伤，不碍事，叶叔叔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行了，何必兴师动众的。”真要让舅舅知道，杀上栖鸾山，和那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对上，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能隔空取物，飞檐走壁，小说和电视里才能出现的情节，她该怎么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真实存在的？ 回到宿舍，自然引来了云慕歌三人的关心。得知她是因为意外被蛇咬到外出就医了，云慕歌立马就怒了。 “凤心悠，你受伤了不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去医院，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究竟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云慕歌冲着凤心悠吼道，眸子里含着泪花。 昨天她们下课回宿舍，还以为她出去吃饭了。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急得就要报告学校，上次和江坤一起的那个刀疤刘突然出现，警告她们不要轻举妄动。 云慕歌和舒窈不知道凤心悠和刀疤刘认识，但是沐清漪见过他们在便利店碰头，悄声告诉二人原委，这才勉强答应下来，坐等消息。 等了一天一夜，刚才她们还在商量，要是凤心悠再不回来，她们必须去报警，上报学校。 谁知道是不是心悠妈妈在商场上的竞争对手起了歪心思，带走心悠想要谋取利益呢！ 结果，她们忐忑不安，担忧了那么久，居然是这个原因。 “是我不好，你别生气。”扯了扯云慕歌的衣袖，语气里有一丝丝撒娇讨好。 “慕歌昨晚担心的整夜没睡，心悠，你别怪她。”舒窈解释道。 “你还说我，你和清漪昨晚睡着了吗？”云慕歌横了凤心悠一眼，扯回自己的衣袖，转过身背对着她。 “心悠，你心怀大志，我们虽然帮不上你什么忙，平时生活方面的小事照看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沐清漪难得开口，在这个宿舍，她向来是做的多说的少。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和我们交朋友？”担惊受怕的情绪化为委屈，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 “慕歌，你别哭啊！舒窈，你赶紧劝劝！”凤心悠一个头两个大，她不过就是习惯了什么事一个人扛，怎么还把云大小姐惹哭了呢？ “谁弄哭的谁哄！”舒窈平时总能武力压制云慕歌，阻止她作妖，今天，她批准了！谁让心悠没有团队意识，甩下她们单独行动，是该讨伐一下。 好嘛，她这是犯了众怒！ 看着泪眼婆娑的云慕歌，明显不赞同的沐清漪，暗含指责的舒窈，凤心悠心里滚烫。 因为身世的原因，她在玥州没有朋友，陪伴她长大的，只有一群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到了江城之后，认识了方晓，继而认识了任南笙和龙天翊。虽然三年来，相处的十分愉快，但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不对等的位置。 方晓是楚女士给她请的家教，从来不曾反驳过她的任何决定。任南笙性子活泼，处事圆滑，什么分歧在她那里，都能圆满解决。龙天翊一直是一个大哥哥的样子，纵容着妹妹们胡闹。他们三人，向来不会违逆她的意思。 她以前只觉得，这就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样子。 现在，看着面前明显闹情绪的三只，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流进了心里，是感动。 原来，朋友之间，不是一味的迁就。也该在你做错事的时候，指责与纠正。告诉你，朋友应该有的样子。 她好像懂了，有些开心，拥有了真正关心她的朋友，也有些难过，好像有些东西，正在悄然流逝。 第73章 示弱 凤心悠叹了一口气，再次扯了扯云慕歌的衣袖。 云慕歌有些心软，但是想到不能如此轻轻放下，得让她长长记性，还是咬咬牙，甩开了。 凤心悠趁势轻呼出声，没办法，哄不好，就卖惨吧! “我，我没用力，给我看看，是不是碰到伤口了？”云慕歌暗暗自责，她一个劲的想让凤心悠长记性，以后不要再欺瞒她们，却忘了先关心关心她的伤势。 “在胳膊上，好疼！”嗯，效果还是不错的。 舒窈看出了凤心悠的苦肉计，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云慕歌一眼。沐清漪也瞧出来了，但笑不语。 唯有云慕歌一门心思都在凤心悠的伤上。 脱掉刘韬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风衣，拉起袖子，胳膊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沐清漪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云慕歌的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舒窈在军中免不了丛林作战，蛇伤见过不少，此时也变了脸色。 青紫的胳膊上，两个深深的小洞，此时虽然没有鲜血冒出，但是隐约可见血肉，异常恐怖。 一看当时就十分凶险。 “我昨天下午应该陪你的。”云慕歌自责，她不该怪心悠让她们担心，反而该怪自己怎么没有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陪在身边。 “可别，我一个人受伤就够了，你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受的住？”如果她当时没有看花眼的话，那蛇，是直奔她而来，应该是人为驯化的。 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那种蛇。看起来，不像是华夏的品种，难道是国外引进的？ “你是钢筋混凝土的，你就能经受的住了？谁还不是血肉之躯？”云慕歌吸了吸鼻子，拉着舒窈的袖子擦了擦眼泪。 舒窈满眼的嫌弃，一张纸巾扔在她脸上，躲到卫生间换衣服去了。 被云慕歌一闹腾，刚才的紧张气氛瞬间就没有了。再三保证没有什么事情之后，凤心悠被三人勒令躺在床上，好好养伤。 心里惦记着黑衣男子的事，凤心悠难以静下心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下午，云慕歌和舒窈去上课，沐清漪在宿舍陪着她。 “清漪，我记得，你好像有崔铮的联系方式。”上次出事之后，她安排沐清漪和崔铮咖啡馆见面，邀约的电话，是清漪自己打的。 “是有，但是我们基本上没有联系过，你找他，有事？”心悠和崔铮，有什么交集吗？难道这次救心悠的人，也是崔铮？ “我联系不上罗子衿，想问问崔铮，有没有办法。”如今，唯一能帮她的人，好像只有罗子衿了。反正是欠了一堆人情，再多一次也不算多了。 “你找子衿学长干什么？”她身负重任，本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如今也只能探听清楚。 “我想让他找人给我验验血，看一下蛇毒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医院不愿意给我做这样的检查。”她也不敢去医院抽血化验。 “我试着联系一下，能不能行，说不好。你想什么时候去？”事关心悠的健康，她只能硬着头皮给崔铮打电话。 “尽快吧！最好是现在就去。”此事像一块石头压在她的心里，不早点弄清楚，她坐立难安。 “好，我知道了。”沐清漪点头，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了崔铮的电话。 崔铮此时正在大哥崔熠的办公室挨训。 “阿铮，你能不能有点正事干？从政也好，经商也罢，总要做点什么，每天这样游手好闲，虚度光阴，怎么好说自己是崔家子弟？”崔家这一辈四兄妹，阿铮最小，也最不成器。 “我一个纨绔，不游手好闲能干什么？”斜倚在沙发上，崔铮一脸的吊儿郎当。 “崔家没有纨绔子弟！”崔熠头疼，这个弟弟，他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就从我这里开了这先河！”他今生的目标，做华夏第一纨绔。 “你是想气死谁？”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他看来是无法完成了。 “放心，都是修行千年成的精，哪有那么容易被气死？” 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眉眼微动，起身出去接电话。 这小混蛋骂谁是王八呢？崔熠怒，奈何借着接电话远遁的人早就没影了。 第74章 拒绝 崔铮随手推开一间空着的会议室，将门反锁，才接起沐清漪打来的电话。 铃声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听，沐清漪还以为崔铮没有存她的号码，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崔铮滑开了接听键。 电话里寂静无声，半晌，沐清漪想好措辞，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崔学长，打扰了。” “沐同学对谁都这么客气吗？”崔铮嘴角上扬，隔着电话，他仿佛看到沐清漪咬唇的样子。 “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对救命恩人，她自然要客气一点。 “你说！”才说她客气，这就开始不客气了？ “心悠联系不上子衿学长，想问崔学长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联系上，心悠有很重要的事情。”咬着唇，沐清漪艰难地说完。 “你等等，我去他家看看，之后给你回话。”搞了半天，是为别人的事情才找他。 满心不爽，崔铮将会议室的门摔的震天响，惊呆走道里的一众人。 秘书抱着文件夹，避开崔铮的视线。每次崔少发火，不敢冲着崔副市长，都会殃及他这条池鱼。 “外面什么动静？”崔熠从文件里抬起头，询问刚进门的秘书。 “崔少小孩子脾气，市长您还没习惯吗？”会议室的门，估计又要报修了。 “这孩子！你找人盯着点，别让他闯祸。”崔熠低头，掩住眸中的复杂。 “您放心，一直有人在暗处保护崔少的安全。”二十几了还是小孩子，他这个四十多的人，岂不是快要行将就木了？ “那就好，阿铮是老爷子的命根子，一定保护好他，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接触什么人，及时报告。”但凡崔铮出了什么事，老爷子肯定怪罪在他头上。 “崔少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龙纳传媒罗子衿，其他人都是些二世祖，对崔少只有巴结讨好的份。”想不到，崔少居然可以和罗子衿做朋友，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 “罗子衿！”崔熠低喃。 “崔少和罗子衿是校友，能认识也无可厚非。有罗子衿在一旁规劝，想来也出格不到哪里去。”市长真是为这个草包弟弟，操碎了心。每天忙于政务，还要抽空关注弟弟的生活，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哥哥？ “你找个机会，我见见这个罗子衿。”崔铮身边的人，他必须一一把关。 “过两天有个商业论坛，您需要出席。罗子衿的龙纳传媒也在受邀之列，一般这样的活动，罗子衿都是亲自参加的。”京都没有市长，崔副市就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假以时日，他就是市长办公室的第一秘书了。 真正的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 罗子衿一介商人，还敢为崔铮抱不平，和他叫板不成？ “安排一下，活动结束，我请他去百味斋吃饭。” “市长，百味斋，不太好安排！”秘书有些为难。 “怎么？”他昨天在百味斋吃了饭，觉得那里环境不错，也没有人打扰，想着订那里的房间和罗子衿好好聊聊。 “百味斋的包间是会员制，我们没有会员，只能在二楼大厅。虽说是做了隔断，私密性还是不够，万一被有心人看见，做点文章，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何况如今是关键时期，应该比平时更加小心谨慎。 “用我的名义去办一张。”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会员卡嘛，办一张就是了。 “您调任京都之后，为了方便宴请，我以您的名义去办过，被百味斋，拒绝了。”因为是自作主张，又没有办成，他不敢主动上报，今天不是崔市长提起，他都快忘了。 “什么理由？”他堂堂一市之长，想办一张餐厅的会员卡，居然会被拒绝。 “经理说，他们老板，不喜欢和政府的人打交道，觉得，觉得虚伪，会吃不下饭。”秘书战战兢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好一个百味斋！”他记住了。 昨晚请他吃饭的监察部部长，不是政府官员？百味斋摆明了是针对他崔熠。他是才上任不久，但是，在京都，他并不是一点根基都没有的。 第75章 跑腿 崔铮出了市政府大楼，直奔罗子衿的别墅。 不出意料，开门的人是文骁。 文骁在这，大哥肯定也在，想起前不久他做的蠢事，肋骨隐隐作痛。 他现在转头就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硬着头皮进了别墅，坐在沙发上，强制自己对龙临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早知道大哥回来了，打死他，也不会送上门来挨揍。 “胆子不小，动了我的东西，还敢送上门来。”看在他这次立了功的份上，可以让文骁下手轻点。 “我这不是想帮大哥尽快找到人嘛！”崔铮嘿嘿地笑，带着讨好。 “自作聪明！”龙临渊起身，逼近崔铮，崔铮吓得紧贴沙发，一动不动。 开玩笑，他和文骁过招，尚且没有还手之力，大哥可是一招就能让文骁趴在地上起不来的人，大哥一掌下去，他还有命在？ 当时是怎么就脑子进水，偷拿大哥的画作出去？ “文骁，教教阿铮规矩！”这小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是，主子。”崔少，自求多福吧，主上在，他不敢放水。 嗷嗷声充斥着整个别墅，文骁住手时，崔铮已经直不起腰来。 该死的文骁，除了脸，他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好在这次，没有打断他的肋骨。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该感谢自己运气不错，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否则，就不是一点皮肉伤可以了结的了。 “是，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呜呜，还是二哥好，就没揍过他。 “你来这里，有事？”来的时候慌慌张张，不是有要紧事吗？怎么挨了一顿揍，就忘了正事。 “哦，我是来找二哥，他一个朋友遇到点麻烦，想找他帮忙。联系不上他，辗转到了我这里。”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只顾着担心自己能不能落个全尸了。 “什么朋友能劳动你跑腿？”崔铮的脾气他还是了解的，不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从不帮忙。 “凤心悠，呃，今年的新生代表，是二哥唯一承认的女性朋友。”能介绍给他们认识，可不就是亲口承认了吗？ “等着，我去叫子衿下来！”她，和子衿是朋友？ 龙临渊有些意外，想不到，他找寻多年的人，居然和他弟弟早就认识。 文骁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在两仪阁看到凤心悠，他就知道自己估计是要横着回龙域了。 龙临渊上楼，不到十分钟，罗子衿就下来了。 崔铮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在楼下叫的如此大声，二哥就在楼上，居然不下来帮他求情！好吧，在大哥面前，二哥也不敢违逆。 “找我什么事？”罗子衿靠坐在单人沙发上，感冒还没好，他浑身乏力，睡得正香就被大哥叫了起来。 “不是我，是凤心悠找你。”跑腿传个话，附赠一顿暴揍，也是没谁了。 “找我为什么会要你来传话？”她不是有他的微信和电话吗？ “问你自己，她说联系不上你。”崔铮呲牙，不行，他浑身疼。 罗子衿想起，淋了雨之后他将没电的手机丢在床头柜上，忘了充电。后来发烧，睡得迷迷糊糊，哪还记得要充电。 文骁取来充好电的手机，递给了罗子衿。然后退到一边，做起了背景板。 开机之后，一堆的微信未读和未接电话。找到凤心悠的微信，点了进去。 凤心悠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火红的朱雀，罗子衿给她的备注是小杀神。 微信留言是简短的几个字，问他方不方便，有事请他帮忙，还真是一贯的简单直接。 他回复了一条什么事，凤心悠几乎是秒回。 问清楚之后，罗子衿发了个定位给她，让她来别墅，又通知周黎言，准备好采血和化验的设备赶过来。 崔铮笑称要让周医生看看他的伤，赖在沙发上不肯离开。 罗子衿思忖，凤心悠能通过崔铮找自己，想来是不介意崔铮也在场的，也就由着他留下了。 第76章 旖旎 凤心悠和沐清漪到达的时候，天色已晚。 别墅外的保安提前得到通知，没有阻拦，放她们进去了。 根据保安的提示，找到罗子衿所在的那一栋，按响门铃，崔铮开了门。 沐清漪本来有些紧张，长乐宫事件之后，她表面不显，内心还是很害怕，不敢面对异性。但是凤心悠执意要来，她只能壮着胆子，陪她一起来。 看到开门的人是崔铮，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崔铮让开门口，请她们进去。错身而过的时候，沐清漪透过崔铮微敞的衬衣，看到了他胸膛上的青紫。 他受伤了？ 罗子衿吃了药，精神好了一些，请凤心悠和沐清漪坐下后，示意周黎言可以开始抽血了。 “学长，能不能找间客房躺着抽，我胆子小，有点晕血。”她怕吓着这群人，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跟我来。”你胆子小，呵呵，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明白她是有什么不便，罗子衿没有多说，周黎言提起医药箱，跟在了他们身后。 沐清漪起身准备跟上去，被崔铮拽住手腕。 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崔铮像是触电一般，连忙甩开。沐清漪脸色陡然白了，用力咬住下唇，僵在原地。 文骁早在周黎言到来之后就找借口离开了，偌大的客厅，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 寂静无声的客厅针落可闻，崔铮懊恼，他真不是故意的，平时混迹各大酒吧会所，无数女郎投怀送抱，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触电的感觉，一时反应过大，就顺手甩了出去。 看见沐清漪苍白的脸色和唇上的齿印，他的心里，蔓延出绵密的心疼。 他上前，拉着沐清漪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带到自己偶尔借宿的房间。 关上门，沐清漪明显更加激动，手腕上的挣扎变成了用力在崔铮身上拍打。 崔铮闷哼一声，他今天就不该出门。先是吃饭偶遇崔熠，被带到市委办公室数落了一顿。接着送上门来，被文骁暴揍了一顿，现在，又被眼前的这个小妞，按着伤口打，没良心的，也不看看小爷伤成这样是为了谁。 沐清漪停止了受伤的动作，抬起婆娑的泪眼，望向崔铮。 清亮的星眸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崔铮握着沐清漪的手滚烫，安静的房间里，他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崔铮的头，渐渐靠近沐清漪，阴影笼罩的那一刻，沐清漪的手推开他的胸膛，带着哭腔的声音呜咽道：“崔铮，你别！” 心跳如鼓，掌心的皮肤滚烫，沐清漪慌乱抽手，被崔铮按住，紧贴在他的心口。 感受着他的心跳，沐清漪又羞又窘，偏偏崔铮将她困在门后的方寸之间，逃离不得。 白色襦裙的少女，一脸羞涩，望着眼前不羁的男子，脸上涨起了一层红云。 这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让崔铮不由想到长乐宫那晚，沐清漪的娇媚。 身体的变化叫嚣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他想平息，然而徒劳无功。 沐清漪轻轻挣脱崔铮的手，指尖用力在他伤口上戳下去，崔铮痛呼出声，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 “小没良心的。”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她的心好狠。 “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沐清漪转而扶住他的胳膊，引他在床边坐下。 “没事，我闯了祸，挨顿揍算是轻的。”只是皮肉之伤，看来文骁手下留情了。 “疼不疼？”她没用什么力气，崔铮就疼得变了脸色，看来是伤得很重。 “你，帮我上个药？”话说出口，崔铮就后悔了。 沐清漪不是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人，看对眼就可以滚到一起。她如清水芙蓉，纯洁无暇，不像他，是池底的烂泥，永远不见天日。 他正想说些什么掩饰一番，沐清漪轻声开口，说道：“好”。 崔铮一愣，不敢置信。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老古董。”她只是偏爱古装打扮，并不是思想也是古人的顽固不化，不然，被白珂欺负之后，她就应该找根绳子吊死。 第77章 赤金 崔铮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医药箱，打开放在沐清漪面前。 沐清漪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颤抖的手放在崔铮身前，始终下不去手。 崔铮见状背过身，自己解开衬衫扣子，脱下了上衣。 宽厚的胸膛，肌理分明，小腹没有一丝赘肉，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充满力量。如果没有满身青紫，该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好身材。 沐清漪拿着棉签，挤上崔铮递给她的药膏，涂在崔铮的伤口上。 棉签如羽毛擦过，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因为上药，沐清漪靠得极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幽暗香。 肌肉越来越紧绷，身体再一次起了变化。 呸！崔铮，你个禽兽！ 沐清漪还以为是她下手太重，弄疼了崔铮，下手越发轻柔。 心思不纯的崔铮此时想死，他就不该自找罪受！ 好不容易上好药，崔铮来不及多说什么，直奔洗手间去了。 沐清漪一怔，陡然间想到了什么，脸上红云顿起，似烈火灼烧。 等到崔铮平复好出来，沐清漪也恢复了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两人谁都没有提及刚才的事情，仿佛心照不宣，一起遗忘了。 回到客厅，各自坐在沙发一角，等着凤心悠和罗子衿出来。 另一边房间里的周黎言，此时是苦不堪言。他担心自己知道的太多，有一天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灭口。 他第一次见到，人血是金红色的。 正常人的血是鲜红色，氧化后变成暗红，凤心悠的血，是鲜艳的正红色。颜色红一点也就罢了，慢慢变成金红色是什么鬼？ 采血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的血太红了，等到他收拾好器材去观察标本时，发现刚才采的血，里面居然有金色。 人血居然是金红色的，他少见多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罗子衿早在凤心悠要求在房间采血的时候，就知道她有什么秘密不愿意太多的人知道。可他没想到，这个秘密这么离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你，是人吗？”罗子衿语出惊人，周黎言听到后，才站起身来又腿软坐了回去。 “不是妖！”你以为演聊斋呢？ “那你这是？”这血，要怎么解释？从小喂金子长大的？ “之前很正常，十岁那年受过一次重伤，伤好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好在家里有不少医生，生病之后不用去医院，不然，她早就被当成怪物送到科研所去做标本了。 “你对我可真够信任的！”这么隐秘的事情，就这样告诉他了？ “你这个医生，可靠吗？”凤心悠避重就轻，信任这个话题，她不想聊。 周黎言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奈何他一米八六的大个，实在是没有办法缩到地缝里偷偷溜走。 “放心，周医生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人，都死得早。 罗子衿，我领你一份薪水，干得是危及生命的活啊！这个月的经费，必须翻倍，赔偿他的精神损失。 一个月几十上百万的研究经费，确实不是那么好赚的， 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遇到的人和事，越来越离奇。 “那就好！”罗子衿的人，她不便插手，不过，她相信罗子衿自己能处理好。 “结果多久能出来？”罗子衿望着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周黎言，有些好笑。 周黎言好歹是大哥从龙域带出来送给他的人，怎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周黎言苦笑。二少，龙域就是神秘了一点而已，不是什么怪物聚集地，至少，没有金红色血的人。 “快的话，半个多小时。”化验需要时间，他只是个医生，不是神仙。 话说，好端端的，验血做什么，故意来吓唬他吗？他和这个少女应该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吧！ 等待过程是漫长的，凤心悠和罗子衿没有离开，沐清漪和崔铮也没有过来催促，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第78章 违和 凤心悠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罗子衿合上笔记本电脑，接过周黎言递过来的血检报告。 报告显示血液中没有毒素。 而且，凤心悠的血常规指标，每一项都是正常的，如果不看颜色，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就奇了。 血里的金色，是他们的幻觉不成？怎么会化验不出来是什么物质？难不成，它的成分和人血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世上离奇的事可真多。 就像他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遭遇车祸清醒之后，感觉像是开了挂，会了很多之前不曾掌握的技能，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哥哥。 如果不是那张dna检测报告，他是真的没法相信，在这世上，他还有个亲哥哥。至少，父母有生之年，从未向他提起过。 难不成，连父母都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儿子？这未免也太扯了。 父母去世之后，他吃百家饭长大，每日忙于生存，辗转在各个打工地点，也没有什么朋友，出车祸时，他以为自己短暂的人生至此画上了句号。 昏迷三年，醒来时，他有了亲人，有了稳定的生活，不用再为了生存奔波，他才能静下心来，决战高考。 如今，他拥有血缘至亲的哥哥，市值百亿的上市公司，享誉华夏的声名，励志进取的人设，好像年纪轻轻，就拥有了每一个男人终生所求的名利。 然而，每过一段时间，他总会觉得空虚。这样的人生，是别人一生所求，他却像是能一眼看到头，日复一日的重复，在时间的年轮上留下一天一天的印记。 遇到凤心悠，是个意外。这个意外，给了他许多惊喜和不经意，让他的人生，出现了不确定、不可控，他对未来，也有了一丝期待。 他不想要一眼可以看到头的人生，他想要体会什么是惊喜，什么是意外，想寻求刺激，想去体会更多的可能。 这一切，也许凤心悠可以带给他。 至少，金红色的血，就很让他意外的。接下来，她还可以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与意外？ 凤心悠在检测报告出来的时候已经醒了，她靠在床头，欣赏罗子衿的变脸术，还有周黎言的隐身术。 只是罗子衿的技术没有学到家，整张脸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周黎言就更不必说了，那么大的块头缩在沙发后面，哪哪都遮不住。 这两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货！ 一个不知者无畏，一个胆小如鼠。正常人不都是对超出人类认知的事物敬而远之吗，罗子衿怎么一脸科学家碰到新事物的狂热状态？ 周黎言能成为罗子衿的私人医生，医术必是不差。医学研究者，不是最喜欢像她这样异于常人的个体吗？怎么这个人，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 你俩是不是互换了角色？ 罗子衿表示，人生太无聊，有点新鲜的很不错，他喜欢刺激。 周黎言表示，我就是个医生，看看病打打针就好，解剖活人做实验，研究新物种什么的，不感兴趣！ 好在周医生虽然表现的畏畏缩缩，该有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见到凤心悠玩味地打量他，清了清嗓子，说起检验结果。 “报告显示，你的血液里没有毒素，你所说的蛇毒，应该是清除了。”现在还居然还有人用药丸解毒，他们如今的医学，是不是还比不上华夏几千年前的中医管用？ “没有残留？”一粒小药丸，比抗毒血清都管用吗？ “从检测报告显示，一切正常，就连白细胞数值都在正常值范围。如果不是那两颗蛇牙留下来的坑洞，只看检测数据，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说谎了。”说起专业来，周黎言侃侃而谈，再不是刚才那副模样。 事实证明，她昨天经历的一切，不是梦。 她真的被蛇咬了，真的被人救了，真的被一颗药丸解了蛇毒，真的，遇到了梦中的男子。 蛇是从没见过的神秘物种，救她的人是梦里见到的人，一颗小小的药丸，比什么抗毒血清解毒剂都好用，没有任何药物残留。 梦里见过的人，在现实里出现，最是让她震惊。 她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张大网，背后的人编织着一场场美丽的梦境，诱她去一一揭露，抽丝剥茧，寻找真相。 第79章 算计 她该不该，顺着织梦人的路走下去？ 想起黑衣男子的脸，又看了看眼前的罗子衿，她的心里有了主意。 一个人探险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才好玩嘛！正好学校近期除了上课没有别的事情，两仪阁又在学校后山，隔得不远，探查起来也方便。 清漪对华夏传统文化好像颇有研究，那个地方完全是按照古代布置的，带上清漪，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至于崔铮，嗯，她们随行需要一个保镖，杀杀蛇什么的。 罗子衿嘛，不好说。 接触这么久，这人千般变化，让人摸不透，看不清。正好借这件事，探探虚实。 “看着我做什么？不是检测结果没什么问题吗？”眼神那么怪异，是憋着什么坏想算计他呢？ “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凤牌乖乖女笑容上岗，罗子衿莫名的抖了抖。 “这好像成了我们每次见面的开场白！”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小杀神似乎要挖坑埋他。 呃，最近太废，请他帮的忙似乎是多了点。没事，她可以慢慢还！ “就说帮不帮吧！”婆婆妈妈的干什么，还怕我卖了你不成？ “我有拒绝的权利？”他倒是要看看，小杀神又想整什么幺蛾子。跟着她，日子好像终于精彩了。 “你没有！”不同意？那就先打一架吧，一架不行，就再来一架，直到将他打趴下！ “什么忙？”看着小杀神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他见好就收。真惹恼了她，挨一顿揍不说，不带他玩了怎么办？ “跟我去个地方！”先拉上贼船，再想下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我们俩？”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他会怕怕。 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努力当背景板的周黎言听罢，也来了兴趣。他们是要去找咬她的蛇吗，这个他还是有点感兴趣的。可是，他不好意思提。 罗子衿不愧是和周黎言合作过几年的人，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有没有危险，需不需要周医生随行？” “周医生不怕我顺手灭个口，伪装成意外？”看起来怂怂的医生，居然还挺有探险精神。 他怕，但是他更想去看看是什么蛇造成的这种伤口，又是什么抗毒血清，这么快就解了蛇毒。 好矛盾！罗二少也不说帮帮他，一个劲在旁边看热闹干什么？ 你的药还想不想有改善了？他这么苦心劳力是为了谁？真是没良心。下个月的研究经费要再加五十万，安慰他受伤的心。 “开个玩笑，周医生别介意。”有个医生跟着，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再遇到危险，用不着撕她袖子来吸出毒素了。 “不介意，不介意！”带他去找蛇就行。 “那就一起吧，人多，壮胆！”希望到时候，你别哭爹喊娘。 罗子衿的人，她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她只用保护好清漪就行。既然毒素没有残留，遇到危险，她也就不必顾忌会影响发挥，直接弄死就行了。 这几个人，自求多福吧！ 她一个人，保护不来这么多人。再说了，罗子衿的身手不亚于她，哪里就需要她来保护了。 崔铮嘛，看情况吧，毕竟是救了清漪的人，关键时刻，保他一条命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别的，就不要奢求太多了。 她带着这么多人杀个回马枪，黑衣男子会不会一怒之下将他们捏死？ 罗子衿这张脸，究竟好不好用？ 试试就知道了。 要是被发现了，她就把罗子衿推出去，让他承受黑衣人的怒火，只当他偿还了花间酒吧的夺枪之仇。 至于她欠下的那些人情，一码归一码，这次他如果能毫发无损从栖鸾山上下来，这个朋友，她交了。 朋友之间，就不必计较那么多了吧！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应该的吗？ 心里转个一百八十个弯，面上丝毫不显。罗子衿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被算计得死死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第80章 产业 天色渐晚。她们来的时候是下午，折腾半天，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崔铮见他们三人进房间那么久没有出来，不知在商量什么机密大事。眼见着天黑了，他打电话订了餐，让门口的保安送了进来。 刚和沐清漪摆好餐，客房的门开了，凤心悠走在前头，容光焕发，心情很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受了伤。罗子衿紧跟着她，一脸的跃跃欲试。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二哥对什么人或是事情这么感兴趣了。 周黎言在最后，拎着医药箱，和罗子衿打了声招呼，又隐晦地看了凤心悠一眼，离开了。 晚餐四个人是在罗子衿家的餐厅吃的，百味斋的菜品。打包盒是古代御膳房的食盒，盒子上有百味斋的logo。 “没想到百味斋还有外卖服务。”这业务范围够广的，她是不是也可以偶尔点个餐打打牙祭？ 上次和舅舅一起吃饭，发现他们家的饭菜还比较对她的胃口，有时间，可以去尝尝。 “别人没有，子衿必须有啊！”人家自己的产业，送个餐怎么了，没有让主厨上门做菜，已经是很低调了好吗？ “百味斋是你的产业？”凤心悠咋舌，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罗子衿时，罗子衿总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姑娘，你太天真了！ “开着玩玩而已。”龙纳传媒是主业，百味斋，充其量算是个副业吧。 你的玩玩而已，是很多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啊，二哥，你能不能谦虚点？ 沐清漪将一道糖醋排骨放在凤心悠面前，又给她盛了一碗茯苓鸡汤。做完这些，才捧着一碗汤，小口喝着，饭桌上的菜，她一口没动。 凤心悠见状，就知道她生理期到了。 沐清漪每到生理期，要靠止疼药才能正常作息。这段时间，她睡不好觉，食不下咽，疼痛来袭时，会蜷成一团，在床上打滚。吃了止疼药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最多喝点汤，暖暖胃。 “不舒服还跟着我到处跑？”她是准备一个人过来的，沐清漪不放心，执意跟着一起来，她拗不过，就同意了。 早知道这两天是清漪的生理期，她就该强硬一点，让她在宿舍好好休息，别跟着瞎折腾。 “没事，吃了药了。”这么些年，她早就习惯了，是上次无意之间被她们发现，嘘寒问暖，拿她当易碎的娃娃一般，一次两次，她居然开始娇气起来，觉得生理痛无法忍受了。 “你少吃点那个药。抽个时间，我找个医生给你看看。”也不知道叶叔叔能不能看妇科病。 “又不是一两天了，老毛病，我都习惯了。吃完饭我们回宿舍吗，还是你有其他的安排？”她毕竟是女孩子，实在做不到当着两个大男人的面，去和人谈论生理痛。 “先回去吧！”她若是不回，清漪肯定不会独自回去。况且两仪阁的事情还需要清漪帮忙，只能等她好了再说。 少女，我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周黎言可是回去收拾装备了，准备全副武装去夜探栖鸾山，您老一句话，行动就取消啦？ 崔铮有些自责，他和沐清漪待了一下午，愣是没有瞧出她身体不适。上药之后，沐清漪明显沉闷了许多，他还以为是自己太过冒失，吓到了她，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点餐的时候，也只是觉得女孩子好像都比较喜欢喝汤，让百味斋的人送一锅他们最拿手的汤过来。 他不是未经世事的毛头小伙子，她们说的虽然隐晦，他还是暗暗猜出了些许，沐清漪，似乎是有生理痛，貌似还很严重。 只有毛头小子罗子衿，不明所以，满头雾水听着她们打哑迷。 再看崔铮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敢情是只有自己不明白？ 这种别人都知道，只有自己不知道的感觉真不好。不行，他得找机会问问阿铮，她们打的是什么哑迷，为什么只有他不明白？ 二哥，单身狗是不会明白的，等到什么时候你有了二嫂，不用问我，你自然就什么都懂了。 第81章 糖水 草草吃完饭，凤心悠带着沐清漪回宿舍，崔铮开车送她们。 车钥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装饰，绢制的风铃草，随着车子行驶，一摇一晃。沐清漪眨了眨眼，觉得小腹好像没那么疼了。 路过一间便利店，崔铮停下车，五分钟之后，拿着一个保温杯出来，递给了后座的沐清漪。 纯白色的保温杯，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沐清漪一样，白的纯粹。 杯子里是红糖水，还冒着丝丝热气。沐清漪喝了一小口，糖水滚过喉咙，一直甜到了她的心里。 凤心悠看破不说破，崔铮这暖男做派，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无知少女的心，清漪虽然看着单纯，但心思剔透，她在一旁看着就行，无需过多干涉。 经过了白珂一事，清漪没有留下心理阴影，还能坦然面对新的情感和生活，这份豁达，她很钦佩。 她欣赏努力往前走的人。遇到任何不幸的事，不自怨自艾，陷在情绪里走不出去。坦然面对，直视人生，这种生活态度，说起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沐清漪就是这样的人。 经历了人生的诸多不幸，她依然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对身边的人，真诚以待，对陌生人，充满善意。简直就像是不识愁滋味的闺阁少女，以最大的善意，面对人生的所有困厄。 回到宿舍，自然免不了被云慕歌和舒窈数落一顿。趁着她们上课跑出去，深夜才回来。出去的时候，病号是凤心悠，怎么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沐清漪？ 躺在床上，喝着保温杯里的红糖水，沐清漪给崔铮发了一条微信。 微信头像是一个红色制式嫁衣的女子，她头戴凤冠，面纱遮住了容颜，看不清脸，只能看清她凤冠上的朱翠。 微信名：卿衣。 崔铮回到家，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掏出手机，沐清漪的微信置顶，备注是清。 微信内容是保温杯很漂亮，她很喜欢。 这个小女人，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激起了他浓浓的保护欲。 他回复了一条：还有别的颜色，明天换一种给你看看。 微信头像是一个剑客，拔刀而立。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沐清漪看着崔铮的这条微信，久久没有回复。微信备注里是简单的“阿铮”二字。 微信是等凤心悠的时候他俩互加的。崔铮的理由是微信比电话方便一点，沐清漪觉得加个微信不算什么，就同意了。 此刻，微信就派上了用场。两人在微信里你来我往，聊得火热。床下面的三个人头挨头聚在一起，盯着沐清漪不断变换的神色，连连称奇。 看起来最乖的沐清漪，居然是她们四个人当中，第一个有情况的人！ 嗯，不用怀疑，只看沐清漪的眼神，就知道和她聊天的人，是她在意的人。那双眼睛里，藏着柔情蜜意。 就是不知道，和她聊天的人是谁。 表演系的沐清漪同学，在学校里，还是很吃香的。向她表白的人，虽然没有凤心悠的多，也是表演系的头一份了。 她们当中，第一个脱单的人，会不会就是沐清漪呢？ 云慕歌心里不平衡。开学到现在才多久，清漪都有追求者了，她还没能搞定姜也。 舒窈嘛，心里只有学业和格斗，男朋友什么的，她不感兴趣。 凤心悠把玩着手机，将罗子衿的微信备注从“罗子衿”三个字，改成了“工具人”。 将要去试探黑衣男子的工具人。 罗子衿的微信图像是一片黑，中间一点亮光。 一点都不符合他的人设。那人，哪里像是黑暗中的一点光明了？ 给他发了个消息，暂定一周后再去栖鸾山上探探。 上山是个力气活，她需要等沐清漪好了，才有体力爬山。 山上的两仪阁就在那里，又跑不了。等到黑衣男子放松了警惕，他们才更好探查。 希望这次去，能有所收获，至少，弄清楚黑衣男子的身份吧。 罗子衿那人，也不知靠不靠谱。 第82章 碰头 一周一晃而过。 凤心悠找了个周六，打着爬山的幌子，瞒过云慕歌和舒窈，带着沐清漪上了栖鸾山。 国传最佳的进山路线是凤心悠上次走过的，她和沐清漪在一块刻着“栖鸾”二字的巨石后，等着其他几人的到来。 沐清漪是昨天才听凤心悠对她提起，有些事情需要她帮忙。她力量微薄，对于能帮到凤心悠，十分开心，也没细问，今早跟着人，上了学校后山。 看到巨石上的“栖鸾”两个字，她有片刻怔忡，很快恢复了正常。 过了约定时间，罗子衿还没出现，凤心悠有些恼火，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吗？ 正准备电话轰炸，罗子衿带着周黎言姗姗来迟。 罗子衿一身专业的野战装备，周黎言也是野外作战服和军用医疗包，乍一看，还以为他们是要去行军作战。 再观凤心悠，连帽卫衣配牛仔裤，一双登山靴，简单至极的学生秋游装扮。沐清漪将广袖曳地裙换成了轻便的窄袖劲装，一件薄披风抵御山间寒凉。 一个业余组，一个专业组面面相觑，同时笑出声来。 凤心悠收起笑意准备上前引路，罗子衿却说再等一会。 “崔铮还在来的路上，他今早睡过头了。”之前跟他说的时候明显是不太乐意的，不知怎的昨天突然改变了主意。 今早打电话给他，说是马上起。直到他抵达了栖鸾山，崔铮还没到。再打过去，电话里响起了关门声。这厮，是接了他的电话又睡了个回笼觉？ 耸耸肩，凤心悠又靠回巨石，揶揄的眼神扫了沐清漪一眼。 她还以为崔铮不来了呢？看来是昨晚太兴奋，睡过了头？ 此时被众人心里腹诽打趣的崔铮，正黑着一张脸，将车开得飞快。 坐在副驾的殷祈风一脸无辜，他们有好玩的不带他，还好意思发脾气？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满脸不爽的崔铮，还有不紧不慢跟来的殷祈风。 殷祈风和凤心悠有过两面之缘，沐清漪还是他第一次见。 黑色窄袖紧身劲装，身姿婀娜，长发高高束起，耳边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个小小的耳洞。手臂上搭着一件白色的薄棉披风，毛领上，沾染着点点露珠。 凤心悠身边，还有这么清丽脱俗的朋友？ 沐清漪对着殷祈风点头颔首，算是打了招呼。殷祈风笑着说了声“你好”。 崔铮看见殷祈风的万年棺材脸上露出笑意，身形一闪，挡住沐清漪，阻拦他的视线，脸色变得更黑了。 殷古董是什么意思，要和他抢人？ 今天大清早不知道抽什么风，特地跑来堵他，足足耗了他两个小时，现在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撬他的墙角？ 沐清漪感觉到殷祈风的打探，又见崔铮黑如锅底的脸，心里了然。 她靠近崔铮，将手里的披风很自然地放在崔铮手中，笑着说道，“崔铮，你来啦。” 一个寻常的问候，熨帖了崔铮狂躁的心，也让其他人一副吃瓜的表情。 凤心悠和罗子衿都是长乐宫事件的知情人。这两人在那样的时候相遇，还能短时间之内有所进展，都是心志坚定之人。 崔铮是罗子衿的小跟班，周黎言和崔铮也算是熟悉。据他所知，崔少的前女友不少，保质期都不长，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真要被甩，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不过，他一个吃瓜群众，操这么多心做什么。 殷祈风暗暗吐槽，这年头，漂亮妹子难道都喜欢阿铮这种痞帅痞帅的浪子，像他这样有才又有财的，已经不吃香了吗？ 不知道这妹子能在阿铮身边呆几天。 他抢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撬个墙角，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表演系沐清漪，他好像听导师提过，古典舞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是这些年难得的有灵气的学生。 看这身姿，不知舞起来，是何等惊艳。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番。 第83章 阵法 凤心悠在前引路，罗子衿紧随其后。沐清漪和崔铮在中间，殷祈风想走在沐清漪另一侧，被崔铮挤到后面，和周黎言并排而行。 阳光透过层层红枫，照耀在一行六人身上。深秋的气候温暖宜人，林中空气清新，如果不是罗子衿和周黎言过于专业的装备，他们像极了秋游爬山的学生。 到达上次遇袭的地方，凤心悠停下了脚步。 除了那棵大树，现场没有丝毫痕迹。黑衣男子断成几节的蛇，也没有半点残骸。 如果不是树干上有匕首划过的痕迹，就连凤心悠本人，也认不出来这里就是黑衣男子救下自己的地方。 当时她虽然在走神，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好在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还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抽出了后腰的匕首，挥了出去。 黑衣男子的动作让她挥出的匕首偏了几分，划在了树干上。 如今，成了他们指认现场的证据。 周黎言趴在地上，闻闻嗅嗅，折腾了半天，终于在一棵树下，树叶堆积的地方，找到了几滴干涸的蛇血。 小心收集好沾着蛇血的树叶，周黎言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他这一趟，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跟着凑数了。 罗子衿将周黎言的动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幽深了几许。 崔铮扶着沐清漪在一棵倒地的大树上坐下，掏出兜里的巧克力，递给她。 沐清漪抬头看他，秀丽的脸上爬满细密的汗珠。随着她的动作，汗滴划过下颌，没入交领的胸口。微微起伏的胸膛，离的近了，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锁骨。 崔铮偏过头，喉结滚动，涌起的口水被他用力咽了回去。 手上的巧克力被一只细滑的手拿走，手指接触的地方，痒痒的，像羽毛挠过，一直痒到心里。 沐清漪放了一小块在嘴里，入口苦涩，而后甜意蔓延，一直甜到心里。和那天的红糖水一样，看着不打眼，却是沐清漪这些年以来，收到的最暖心的礼物。 稍稍休整了一下，几人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手机就没了信号。罗子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部军用对讲机，分发给大家。 五部对讲，六个人。心照不宣的，沐清漪和崔铮两个人共用一部。 近午时分，林中竟起了雾。 凤心悠和罗子衿最先反应过来，崔铮揽着沐清漪，殷祈风和周黎言迅速向他们靠拢，四人围成一个保护圈，将沐清漪和保护她的崔铮，围在了里面。 雾气越来越浓，很快就看不清前行的路，只有来时的小径蜿蜒，指引着下山的方向。 “阵法？”殷祈风虽然是个乐痴，平时对奇门遁甲多有研究，一眼就看出，突如其来的大雾，是高人设下的阵法。 “看来，山上的人不想我们上去，又不想伤人，才设这样的阵法让我们自己下山。”果然有蹊跷。 也对，以小杀神的实力，在这山里能负伤，这里肯定不是普通的山林那么简单。 叫上这么多的帮手再次上山，小杀神究竟是想要他帮什么忙？铲平这座山吗？ “雾灵阵，主要作用是迷惑被困在阵中的人，没有杀伤力。”这种在古籍中出现的阵法，今天居然让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识到了，看来跟着崔铮混进来是正确的决定。 崔铮不耐，“少废话，能不能解？”显摆你书读的多吗？ “闭上眼，往我们要去的方向走，不出五分钟，就可以走出雾灵阵。”用心去走路，眼睛，很多时候最会欺骗人。 “山顶在正西方向。”看不出来，殷学长不仅琴弹得好，家世好，就连这种冷门的技法，也了解一二。 “我和凤同学在前面开路，阿铮你保护好沐同学，祁风，周医生就交给你了，你们断后。”罗子衿迅速安排好，两两组队。他和凤心悠在前，崔铮和沐清漪居中，殷祈风和周黎言断后。 说话的时间，雾气已经弥漫整片树林。最前面的凤心悠转头，完全看不清身后沐清漪的脸。 如果不是还可以听见崔铮和殷祈风斗嘴的声音，她会以为，这片林子里，只有她和罗子衿两个人。 第84章 破阵 凤心悠转过头，闭上眼睛，凭着自身的野战经验，快速辨别出哪里是正西方向，出声提醒身后的人跟上，率先朝前走去。 身旁伸过来一只温暖干燥的手，骨节分明，握住她的手。 她明白此时不是矫情的时候，两个人手牵在一起，不容易走散。这种时候如果落单，还是很危险的。 崔铮早在阵法起的时候就将沐清漪虚揽在怀里，他向来懂得，什么时候可以做些什么，不会引起女孩子的反感。 周黎言紧挨着殷祈风，手紧紧拽着殷祈风的手臂，如果不是他们俩身高相差无几，周黎言是想要挂在殷祈风身上的。 什么鬼地方，大白天的，雾气浓厚的看不清人影。哪怕身边的殷少和崔少不停斗嘴，还是驱散不了他心里的惧意。 一行人闭着眼往前走，视觉暂时关闭，听觉和触觉灵敏了很多。他们只感觉耳边有呼啸的风声，身体越来越冷，就像是从炎炎夏日，历经秋高气爽，到了寒风凛冽，白雪皑皑。 走了许久，寒冷的感觉消失了，凤心悠睁开眼，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山顶上两仪阁的轮廓了。 挣开罗子衿的手，示意他们可以睁眼了。 沐清漪睁开眼，从崔铮的怀抱中退出来，走到凤心悠身边，俏丽的脸上爬满红云。 周黎言还是紧紧的闭着眼睛，抵不住心中的恐惧，走到半路，他伸手紧紧挽住殷祈风的手臂，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殷祈风身上。 殷祈风费了老大的劲，才掰开周黎言的手。他像躲避瘟疫似的，远离周黎言，来到了罗子衿身边。 队伍最前方变成了四个人，崔铮和周黎言落了单，两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嫌弃地别开眼。 沿着陡峭的石径，凤心悠在前，拉着沐清漪往上爬，偶尔碰到十分陡峭的地方，相互帮忙爬上去，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两仪阁的位置在山顶，三面是悬崖峭壁，只有这条小径上山。 眼看着将要登上山顶，突然险象环生。小径尽头，圆形的滚石向着他们而来。 滚石自山顶向下，眨眼间就到了他们面前。 凤心悠拉着沐清漪闪到一边，罗子衿推开殷祈风，一掌挥向巨石，巨石迟滞了几秒，接着加速向崔铮和周黎言滚去。 这要是被巨石裹挟，到达山底，直接可以变成一张纸卷起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凤心悠和罗子衿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利用力的平衡，将巨石停在了周黎言面前。 崔铮身体紧贴石壁，寻着巨石和小径的缝隙，爬到了殷祈风这边。 周黎言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近年来他养尊处优，身材发福，啤酒肚微微凸起，他没法像崔铮那样，从缝隙里爬过去。 男女之力天生悬殊，长时间控制巨石，凤心悠的手臂渐渐开始脱力，两边的力不平衡，巨石微微晃动，随时有向下脱落的风险。 周黎言望着天，这是要亡他吗？他不注重身材管理是他的错吗，明明就是罗二少待遇太优厚，生生将他一个苗条小伙变成了啤酒肚大叔。 一条腰带向他扔过来，条件反射，他伸手接住。 沐清漪的束身衣服瞬间成了宽大的袍子。 “你用腰带把自己捆上，穿过头顶那根最粗的枝桠，抛给我们。”沐清漪看着周黎言不解的眼神，为他解释道。 小径两边的石壁高耸陡峭，短时间内没有办法翻越，好在他们现在停留的地方树木茂密，枝桠交错。 只要周黎言用腰带绑上自己，扔过头顶的枝桠，他们用力拉紧腰带，将周黎言吊起来，等到巨石滚落下去，再将人放下来就行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立马就明白沐清漪的办法是什么。周黎言毫不迟疑，展开足足有十来米的腰带，紧紧缠绕在自己腰上。 因为心里害怕，手不听使唤，腰带两头始终无法穿过枝桠，连着扔了三次，终于好了。 崔铮和殷祈风一人拉住腰带一边，周黎言瞬间就被拽得双脚离地，横将过来。 第85章 闯山 凤心悠和罗子衿交换眼神在心中默数，两人同时放手，用力拽住各自身边的腰带绳子。 没有了外力阻拦，巨石陡然往下滚去。 四人同时发力，将周黎言高高吊起，巨石擦着他的身体滚落。若是再晚一点，或是四人的力道不够，他就成了一个真正的人形立牌。 周黎言被放下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崔铮怎么也扯不起来。 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从之前不痛不痒的雾灵阵，到刚才险象环生的巨大滚石，山上的人，很明显是为了阻止外人闯入。 先用雾灵阵劝阻，如果执意闯山，就别怨之后的杀招了。 山径滚石只是警告，后面，一定有更厉害的等着他们。 是继续前行一探究竟，还是打道回府及时止损？ “我听你的。”没等凤心悠开口，罗子衿就打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心悠，你决定进还是退，我们都听你的。”沐清漪随后附议。 “既然来了，探一探又何妨？”殷祈风来了兴致，想要和布阵的人较量一番。 崔铮不语，只是站在了沐清漪身边，摆明了沐清漪去哪他就去哪。 周黎言望着面前的这一群热血青年，内心止不住的泪流满面，他果然是老了，早已过了可劲作的年纪，遇事瞻前顾后，权衡利弊。 再也没有了那种，不顾一切往前冲的闯劲。 “周医生是跟着我们一起，还是先自行下山？或是在此处等我们？”上次她独自一人上山是有多幸运，这些阵法，她一个也没碰到。她着实没有想到，山上还有这么多危机四伏的东西。 这次要不是殷祈风跟着崔铮来了，在破阵这一方面，他们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周医生受到惊吓，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胆子，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我跟着你们一起吧！”不管是独自下山，还是在原地等候，哪有跟着他们安全？ 至少，人多也可以多份照应啊！ 周黎言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浑身乏力，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 罗子衿从身后的背包里掏了半天，丢给他一根登山手杖。 有了手杖，周黎言总算是稳住了身形，不再摇摇晃晃，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还是凤心悠和罗子衿在前，中间的人变成了沐清漪和拄着手杖的周黎言，崔铮和殷祈风在后。 一直走完这条山间小径，再没有碰到任何危险。小径尽头，就是两仪阁。 直到凤心悠的手碰到两仪阁的门，都没有任何异样。 厚重的大门吱呀打开，一支利箭迎面射来。罗子衿伸手揽过凤心悠的腰，避开了这一击。 风乍起，面前的场景转换，身边的罗子衿也不见了踪影。 她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 门后不是她以为的两仪阁，居然，是她在玥州时居住的村子。 外婆的药田，给药材浇水的周铭叔叔，躺在田埂上，枕着手臂，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叶池叔叔。 药田不远处是她们祖孙三代居住的小楼，白墙灰瓦，飞檐斗拱，小巧精致。 楚女士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高声叫她回家吃饭。 这是十岁那年，事故之前的场景。 十岁以前，她没上过学，一直生活在这个偏远的村子里。 村子没有名字，也没有外人。从她有记忆以来，一直在村子的田间地头疯跑。 村子里年长的叔叔伯伯，漂亮的阿姨姐姐，不是外婆的学生，就是母亲的手下。没有和她同龄的小孩子，她很孤单，想要找个玩伴。 后山有很大一片林子，树木茂密。外婆和母亲从不让她靠近后山，说是有野兽，贸然闯入很危险。 那天午后，照顾她的阿姨临时有事，哄睡她之后就离开了。她中途睡醒，没有人盯着，一时兴起，跑进外婆和母亲不让她去的后山。 山上有很多的树，也有很多的野果，她玩心渐浓，一路采花摘果，不知不觉，跑进了丛林深处。 第86章 迷路 林子里植被茂密，走着走着，她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一路上跌跌撞撞，摔倒了无数次，裸露在外的皮肤被荆棘划伤，脚上的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 她不停的在林中奔跑，直到再一次摔倒，半天爬不起来。 眼泪滑落，无声的哭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她大声呼喊，没有任何回应。 想起外婆以前告诉过她，在野外迷了路，不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可以先辨别方向，沿着一个方位走下去，沿途多做记号，方便家人寻找。 她看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分辨出哪边是西方。朝着那个方向，沿途挂上自己身上的装饰品。 走了很久，太阳下山了，装饰品也没有了。肚子很饿，光着的那只脚，起了血泡，每走一步，都会疼的她直掉眼泪。 她听着林中野兽的嚎叫，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心里很害怕，开始拔腿狂奔。 也不知跑了多久，在快要筋疲力尽的时候，她看到了远处的灯光，和汽车疾驰过去的声音。 一条弯曲的山间小路近在眼前。 她擦干眼泪，撑起酸疼的腿，跑到马路中间。 一辆面包车来不及刹车，将她撞倒在地。所幸司机发现她之后猛踩刹车，撞上她时，车速已经降了下来。 她被车撞倒，头受了伤，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她躺在一张破旧的席子上，头上缠着纱布，脚上的血泡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动一下生疼。 不远处，几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靠坐在一起，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男孩女孩都有，脏兮兮的，头发泛着油光，指甲又长又黑。 看见她醒了，也没人上前，只是一双眼睛盯着她看，眼神麻木空洞。 仅有的一扇铁门，从外面锁上，门外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哐当一声，门从外面打开，靠坐在一起的孩子们浑身发抖，往墙角缩去。 一个光着膀子的络腮胡子蹲在她面前，摸着下巴，打量着她。 她从大胡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怀好意。就像是叶池叔叔每次要捉弄周铭叔叔时，眼睛里的光。 抱紧双腿，她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向着后面的墙壁慢慢挪动。 肮脏的大手拍在她头上，抚摸着她的脸颊，慢慢下滑，摩挲着她的脖子。 她张嘴咬去，用了全身的力气，两颗尖尖的虎牙在大胡子手上，留下鲜红的印记。 大胡子恼怒，一巴掌扇过来，她眼冒金星，头磕在墙上，有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脸，滴落在衣服上。 她靠在墙上半天没动，眩晕的感觉让她想吐。 大胡子还要上前来撕扯她的衣服，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进来，一脚将她踢倒，一件宽大的连衣裙，丢在她的身上。 裙子的料子粗糙，像是她家墩地的抹布。 “强哥跟个黄毛丫头置什么气，这豆芽菜似的，浑身没有几两肉，有什么意思。”女子靠近大胡子，语气发嗲，胸前的曲线若隐若现。 大胡子眼神放光，大掌正准备放上去，女子已经放开他，捂着红唇娇笑。 门外有人叫着强哥，女子抚平她的黑色超短裙，笑着说，“老板找你，在你办公室。” 大胡子一掌拍向女子弹性紧致的臀部，捏了捏，才转身离开。 大胡子一走，刚才大气也不敢出的几个孩子，明显放松了很多。 女子轻哼一声，高跟鞋踢了踢地上一动不动的她，大声说道，“小鬼，乖一点，别耍花样。你们，帮着她换好衣服，等下带你们出去。” 高跟鞋叮叮作响，铁门再度合上，房间里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 一只瘦弱的胳膊穿过她的颈后，用力将她扶了起来，靠在墙上。 她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面前坐着一个女孩子。头发披散着，挡住半张脏兮兮的脸，看不清楚相貌，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第87章 拐卖 等到她在小女孩的帮助下换好裙子，刚才的大胡子和妖艳女人再一次进来。 连着她一起，一共九个孩子，都是十来岁的模样。三个女孩，六个男孩，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伤。 他们被蒙上眼，捆上双手，分别上了几辆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她和那个叫阿茹的小姐姐一辆车，跟着她们的，是那个妖艳的女人，还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阿茹十三岁，五年前和家人走丢，被人捡到，卖给了这伙人。 而她，是自己送上门的猎物。 这伙人有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有人负责诱拐落单孩童，有人负责联系买家，有人负责从其他人那里低价买入，有人负责将暂时卖不出去的孩子，带出去乞讨，换取收入。 她落在了负责乞讨这一环节的人手里。 面包车驶入一个公园停车场，妖艳女人从后备箱拿出一篮子玫瑰花，递给了阿茹。 阿茹接过，牵着她的手，向人群走去。四个男人，不远不近的跟着她们。 看着阿茹熟练地寻找目标，哭天抹泪的说着，“我妹妹受伤了，家里没有钱，小姐姐行行好，买一朵玫瑰花吧，凑齐了医药费，妹妹才能去医院。” 公园里多是年轻男女和锻炼的老人，同情心泛滥，基本上不会拒绝，五十一百的给，很快一篮子玫瑰花就卖完了。 上了车，将钱交给妖艳女人，她们每人得到了两个包子，半瓶他们喝剩下的水。 阿茹狼吞虎咽，很快就吃完了两个包子，又喝完手上的半瓶水。眼睛一转，盯着她手上的包子直咽口水。 她将手里的包子给了阿茹，半瓶水也递给了她。 妖艳女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轻哼了一声，将车驶离停车场，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半路上，妖艳女人说饿了，自己下车买了一大袋吃的，又让看着她和阿茹的男人去前面开车，自己坐到后座，大口咬着面包。 阿茹刚吃了四个包子，喝了两瓶水，一点不饿。她昨天吃了午饭之后，一直饿着肚子，此时看着妖艳女人手里的面包，眼冒绿光。 一片面包丢在她的裙子上，阿茹按下她的头，她枕在阿茹腿上，吃着妖艳女人丢给她的面包。 连着吃了三片，她终于觉得胃好受多了。 连着去了三个公园，卖空了三篮子玫瑰花，天黑透之后，他们终于给她们戴上眼罩，捆着手，带了回去。 还是那个只有破旧席子的房间，九个孩子只有六个回来了。 大胡子拎着一袋饭盒进来，扔在了地上。 “阿茹，跟我过来。” 阿茹明显僵硬的手臂缩了回来，眼眶瞬间红了，她咬紧下唇，等到见了血，才拖着沉重的身躯，走了出去。 直到她吃完饭躺在破席子上，阿茹都没有回来。剩下的三个孩子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开门的声音惊醒了她，阿茹被人从门口丢了进来，浑身是伤。 脸上是擦伤，脖子上有咬痕，衣服破破烂烂，裙子上还有污迹。她吓坏了，抱着阿茹大哭起来。 阿茹抬起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吸引外面的人注意。 幼小的她，看着无声哭泣的阿茹，不知所措。心里很害怕，外婆和母亲，为什么还不来接她。 不远处的办公室，大胡子被鞭子抽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嗷嗷叫唤。 “你找死是不是，老子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孩子老子留着有用。”妈的，十来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就不是个东西。 “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一时没控制住，下手重了点，以前都没事，这次怎么那么巧，正好让老板碰上？ “你滚到另一条线上去，这里不用你管了。”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好几个据点被不明人士捣毁，警察也查的越来越严，昨天他丢了三个孩子，六个小弟。 “老板，老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胡子跪在地上，将头磕在水泥地上，见了血。 “准备一下，赶紧转移，这里，一把火烧了。你要是不走，就留在这里。”烧成一把灰，直接做化肥，省得脏了他的地。 如果不是大胡子能和泰国的大买家搭上线，他早就处理了，还能留着他蹦哒到今天？ 第88章 逃亡 大胡子被押走，妖艳女人向老板请示，往哪里撤。 昨天被抓的那组人，是在回来的路上被高速卡口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现在，往偏僻的地方去，会不会安全一点？躲个十天半个月，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几个月前，他走错了路，将车开到一座山里，那里有个废弃的射击场，是个不错的地方。 一辆黑色本田在前面带路，后面跟着三辆面包车，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废旧的厂房火光冲天，黑色浓烟升腾直上，几公里外清晰可见。 一件白色的公主裙，材质柔软，血迹斑斑，扔在草丛深处，露出一角裙摆。 另一条路上，警车呼啸，中间穿插着几辆挂着军部牌照的防弹车。 山上蚊虫多，条件艰苦，水和吃食短缺，他们准备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老板派人下山去买，约定好的时间里，人没有回来。 老板和剩下的八个打手，妖艳女人带着六个孩子，一行十六人，果断弃了射击场，往山里走去。 只能寄希望于山另一侧是集市了。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翻过这座山，到了一个小镇。一群人太打眼，他们分散开来，还是妖艳女人带着她和阿茹，还有一个打手，四人冒充一家四口，住进了一家小旅馆。 男人出去买饭，妖艳女人守在门口，警惕周围的动静。 阿茹的伤还没好，奔波了这几天，隐隐有感染的迹象。她将阿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两个小小的人儿挨在一起，弱小无助。 旅馆在五楼，有一个小窗户，小床离窗口不远，窗外书声琅琅，孩子们的欢笑声，时不时传过来。 阿茹望着楼下的操场，眼露向往。 “悠悠，你上过学吗？”阿茹靠近她的耳朵，轻声问她。 她摇了摇头。 她没去过学校，一直在村子里疯玩。有些必学的课程，外婆是请家庭教师上门教的。 “我好想上学！”阿茹闭上眼，泪水没入凤心悠的肩上，湿了一大片。 如果那天，她没有甩开哥哥的手，是不是，现在也不用这么苦？ 哥哥，茹茹好想你！ 茹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你说的，要勇敢，茹茹一直勇敢，你为什么，还不来找茹茹？ 敲门声让妖艳女人瞬间紧张起来，透过猫眼，看清站在门口的老板。 拉开门，老板闪身进来。 “所有人都暴露了，我们跑不掉了！”老板瘫坐在另一张单人床上，整个人都懵了。 他做人口交易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恐慌过。 以往出了问题，断掉那条线，及时止损，其他支线不受影响，过一段时间，又可以卷土重来。 这一次，先是说好的买家变成了警察，人赃并获，断了他的人口买卖线。 再是出去乞讨的小孩被警察解救，搭进去他十几个人。 现在，他带着仅剩的人刚到这个小镇，立马就被人控制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跳窗逃跑，现在，他已经去警局吃牢饭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在警局的内应，为何没有给他任何消息？ 视线落到和阿茹靠在一起的她身上，老板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个小孩，哪来的？”面生的很，不是经过他手的小孩。 “强哥路上捡的。自己撞上我们的车，受伤昏迷，强哥就捡回来了。”是个命不好的倒霉鬼。 老板一把扯起她，通红的眼睛瞪着她，表情狰狞。 “小鬼，你是什么人，爸爸妈妈叫什么？”会不会是这个小鬼身份特殊，引起了这一系列的报复？ “她就是一单亲家庭的孩子，背着家人偷跑出来，不小心被强哥撞到了。”这些基本信息，他们明里暗里套话，早就掌握了。 难道，是他想多了？ “你跑不了！我外婆，我妈妈，不会放过你。”好几天没有说话的她，终于开了口。 看来，是外婆和母亲找到了她的下落，她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她要把这些人都送去坐牢，枪毙。 要把阿茹姐姐救出去，治好她的伤，帮助她，找到她的家人。 第89章 谈判 果真是这个小鬼的原因！ 老板的手改为捏住凤心悠的脖子。 老板手上的劲越来越大，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张开嘴，艰难的说，“我妈妈和外婆很快就到了，你死定了！” “小鬼，你找死！”老板用力，将她扔了出去。小小的身躯撞到窗台，落到地上。 阿茹跑过去，扶起倒地的她。 她闭上嘴，不再去激怒此时明显失去理智的老板。 妖艳女人听到门外有动静，透过猫眼看去，是一群装备精良的特种兵。 “老板，警察来了！”妖艳女人也慌了，她平时只与警察打过交道，端着枪的特种兵，她还是第一次见。 “小鬼，让你的家人告诉警察，给我们准备一辆车，一百万现金，放我们走，不然，弄死你！”老板一步步走向她，通红的眼里都是绝望，暗藏着疯狂。 “我要给我妈妈打电话。”小小的她，心里最信任的人是妈妈。 老板掏出手机，扔给她，她颤抖着小手，拨打了牢记心中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楚悦嫤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的紧张害怕诸多情绪一瞬间喷涌而出，隔着电话，大声哭喊，“妈妈救我！” 电话那头的楚悦嫤，向来沉稳老练，听到女儿的哭声，第一次慌了，语无伦次地说“夭夭，夭夭，你还好吗，告诉妈妈，有没有受伤？” 老板打断她们的母女情深，将哭闹的她再次扯起，抓在手上。 “听着，我知道你们已经掌握了我的行踪。准备好一辆加满油的车，五百万现金，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女儿，自然会还给你。让警察给我滚远点，要是吓到了我，手一抖，你女儿身上少了什么，可就怪不得我了。 ” “车和钱我会准备好，你别伤害我女儿，警察那边，我会去沟通。”现在，先稳住人贩子，才能平安救出夭夭。 楚悦嫤按人贩子的要求，准备好车和现金，寻着之前联系的电话号码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我要求见我女儿一面。” “楼下等着，可以让你远远看一眼。告诉警察，滚远点，只要让我看见，我就扭断你女儿的脖子。” “好，保证没有警察 ！”现在，这个事件，已经由军方接管。警局的人，已经插不上手。外面在撤离周围群众，学校学生的，都是军方的人。 挂断电话，老板看着她，又看了看阿茹，突然出声吩咐妖艳女人，“把那个女孩，从窗户扔下去！” “老板！”妖艳女人明显不赞同。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赶紧逃命，还妄造杀孽做什么？ “快！”他们两个人，带两个孩子怎么逃？如今周围肯定都是警察，制造混乱，让他们防不胜防，才好趁乱逃走。 “老板，只是个孩子，带不走，就丢在这里吧！” “怎么，不忍心？下不了手？不然，你留下来陪她，她知道你们那么多事，你说，被警察抓住，你会判几年？”这是跟着他们时间最长的小孩了吧，这几年来，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这个孩子，都知道了。所以，不能留！他还想着，等到风声过了，重操旧业呢！ 妖艳女人十分纠结，她自己做的那些事，自己清楚，一旦被抓住，只有一个死字。 可是，面对阿茹，她下不了手。 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十年前的自己。 十年的时间，她为了活下去，将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施暴者。靠着出卖自己的身体，她成了他们的一员，从被打的人，变成了打人的人。 她已经快忘了，自己短短的二十二年光阴，有过多少个男人，第一次是多少岁，有没有眼前的阿茹这么大。这些男人，丧尽天良，根本就不是人。 就连老板，不也是趁着酒醉，爬过她的床？ 她是该死，他，也不该活着，还有组织里的所有人，都不该活着，他们，该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90章 获救 心里在这一刻，突然下定了决心。 妖艳女人佯装被说服，趁着老板放松警惕，陡然打开了房间门。 敞开的房门，给了门外的狙击手提供了方便。碍于她还在人贩子手上，只是瞄准，不敢轻举妄动。 妖艳女人陡然打开房门让老板慌了神，他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门外特种兵手里的狙击枪隐在墙后面，只露出一截枪管。 快速缩回头，提着她的手颤抖个不停，冷汗沿着额头往下滴，模糊了他的眼。 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狰狞的脸上写满了鱼死网破。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关键时刻，自己人临阵倒戈，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早就跟强子说过，不要玩带回来的女孩，会遭报应的。偏不听，不仅玩了，还将人带进组织。如今，他就栽在组织里唯一的女人手上。 如今，只能拼了！最后一搏，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老板用力，将瘦小的她，从敞开的窗口扔了出去。 阿茹在老板眼神变化的那一刻就一直提防，她的身体刚越过窗台，阿茹飞快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下坠的惯性将阿茹瘦弱的身体带出窗外，一起向下坠去。 妖艳女人大惊失色，上前查看，被狙击枪打穿膝盖，跪在了地上。 她眼见阿茹从自己眼前，掉下去，无力解救。 变故发生的那一瞬间，特种兵冲了进来。 冲进来的特种兵将人贩子制服，中枪的妖艳女人也被抵在墙上，毫无反抗之力。 从窗口坠落下去的她和阿茹，落在了楼下学校的围墙边上。 她被阿茹伸手拽住，减缓了下坠的速度，下落的地方正好是学校两层楼高的围墙。围墙修的比一般学校的墙要高，没有高压电网和尖锐物，只是内置了重力感应器。凤心悠落下后，激发了报警装置，此时警报声响起，整个校园都充斥着呜呜的警报声。 阿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阿茹的体重和她相差无几，两人短暂的拉扯之后，被下坠速度分开。阿茹被围墙弹开，落到了校园里的地面上，鲜血染红了花坛边上的泥土。 军部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人贩子会如此丧心病狂。 时间紧急，他们从警察手里接手之后，一方面让家属稳定人贩子的情绪，一方面通过旅馆老板，迅速了解房间布局，商量了几套方案，怎样才能在保证人质安全的前提下，击毙罪犯。 房间有个窗户他们是知道的，也只是为了防止人贩子从窗户逃走，派了一名狙击手在学校的制高点守着，一旦人贩子有从窗户逃走的意图，立马击毙。 他们察觉到人贩子的意图时，再想布控已经来不及了。扔出来的孩子，几个体能拔尖的特种兵用尽毕生所学，一个都没能救下来。 学校制高点的狙击手，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从他的观察镜里坠落，无能为力，泪湿了眼眶。 围墙上的血，学校花坛边上的鲜红，成了在场特种兵，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楚悦嫤就在现场，看见女儿从五楼的窗口坠下，她的心跳一下子就停摆了。尖叫声卡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来。叶池陪在她身边，揽过她的肩，遮住她的眼睛，自己也红了眼。 围墙上的那一下撞击，隔着鼎沸人声，在场的所有人，仿佛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等候在一旁的军医立刻上前，一部分人架上云梯登上围墙，查看她的伤势，一部分人直奔花坛，检查阿茹的情况。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两个小小的人被身着军装的军人抬上车，送往玥州军区医院。 叶池扶着楚悦嫤，跟着上了救护车。 玥州军区医院，最好的医疗专家组。 接收到上级下达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将人救回来。 从事发到抢救结束，整整六个小时，最后，她重度脑震荡，肺部挫伤，肋骨断了三根，昏迷不醒，需要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 阿茹，受伤过重，在救护车上，就停止了呼吸。 她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是：上学。 第91章 执念 罗子衿在凤心悠大力推开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林中的时候为了不走散，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没道理现在为了躲开暗箭，搂一下腰就这么大的反应。 更何况，推开他之后，她不是进去，反而出了两仪阁。 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嘴里碎碎念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中邪似的。 一路尾随，直到凤心悠迈出脚，准备踏入悬崖，罗子衿才出手，将她拉回来。 凤心悠陡然清醒。 刚才，她还差一点，就要碰到阿茹姐姐的手了。 迷茫的眼神看着拽着她胳膊的罗子衿，罗子衿示意她看前面。 她转头，前方是暮色云海，脚下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她这是，怎么了？ “这应该是一种控制精神的阵法，你刚才看见的一切，就是你的心魔。” 心魔吗？阿茹姐姐，是她的心魔？ 怎么她会被心魔控制住，差点跳崖自杀，罗子衿就像没事人似的呢？ 他没有心魔吗？ “你没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执念，执念成为偏执，就会变成心魔。这个人，没有执念吗？ “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心魔？我的阵里，只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人是我自己，我一拳砸了镜子，幻境就消失了。” 他的心魔，难不成是他自己？ “其他人怎么样了？”这个话题，不宜多谈。 “不知道，我出了幻境，就看到你准备跳崖。”其他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先找人，这个阵法，一般人很难躲过。”人活在世上，哪能一点执念都没有。 这丫头，是不是在拐弯抹角骂他？ 两人正准备返回两仪阁寻找其他人，陡然听到崔铮的声音。 “清漪，别跳！” 两仪阁的三楼栏杆处，沐清漪紧闭双眼，清泪顺着脸颊滴落，无限哀伤萦绕在她周围。 崔铮离她三步远，伸长的手臂距她的手臂咫尺之遥，他不敢再上前，害怕惊了她，真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两仪阁三层楼，亭台高耸，楼高十多米。 沐清漪坐在三楼外圈栏杆上，两条腿悬在外面，摇摇晃晃的，楼下的凤心悠惊出了一声冷汗。 清漪这是和她一样，被心魔控制住了？ 顾不上其他，她快步上前，推开两仪阁的门，寻着上次的楼梯疾步上楼。 罗子衿跟在她身后，眼神微变，幽深难言。 刚才，她明明直接转身走向悬崖，没有进去，怎么会这么清楚楼梯的位置？她之前进去过？ 她说的，无意间在宿舍看到栖鸾山上有建筑，上山探查时不慎被蛇咬伤，这次想多找几个同伴一起，是骗他？ 就知道，小杀神不会请他帮这么简单的忙。以她的身手，爬个山探个险，简直是小菜一碟，哪里就需要请他出手了。 之前在山下碰到阵法，他还觉得这里不简单，难怪小杀神需要找帮手，刚才将她从悬崖边拽回来，还在庆幸还好他来了，不然哪来的机会让小杀神欠他一个救命之恩？ 如今，看到她直奔上楼，不禁自嘲，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摆明是被算计了！ 这丫头，究竟准备怎么坑他？ 崔铮的手已经抖的不像话，进不得，退不得。凤心悠的到来，让他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坐在栏杆上的沐清漪，脑中的画面如走马观花。她那短暂逼仄的一生，像电影似的，在脑海中一遍遍播放。 “怎么回事？”凤心小声问崔铮。 “我也不知道啊，跟着你们呢，陡然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时，睁眼就看到清漪坐在栏杆上。我在楼下叫了一声，寻着楼梯爬上来，想将她弄下来，又怕惊了她，不小心掉下去。”他是怎么莫名其妙睡着的，他现在没空去想。 他只想尽快将沐清漪从栏杆上拉下来，狠狠骂她一顿。 能不能别这么吓他，好好的，跳什么楼？ “她应该是让阵法控制住了，破了阵法，自然就好了。”随后而至的罗子衿，向崔铮解释。 “什么破阵法会让人动不动就跳楼？”崔铮不解。 可能，还会让人想跳崖。罗子衿想。 “殷祈风呢？”唯一懂破阵的人，哪去了？ 第92章 鸑鷟 被念叨的殷祈风，此时忘了一起来的伙伴，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心其他的事情。 一门之隔。门外，沐清漪被阵法控制，危在旦夕。门内，殷祈风研究着房间里的陈设，用自己的家学渊源，估量着每一件古董的价值。 凤心悠之前只知道一楼的会客厅和小书房，二楼的卧房。她不知道，三楼是什么地方。 三楼是一个女子闺房。 一张黄花梨雕花大床，上好的雪缎床帘。梳妆台铜镜妆奁一应俱全。室内还有一整套桌椅窗榻矮几，看材质，应该是金丝楠木。 一屋子的家具摆件，比徽文堂的孤品，还要上乘。价值，更是难以估量，其中的每一件，在世界顶级拍卖行，都可以拍出天价。 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就这样随意安置在这里，无人看管，也不担心遭贼惦记吗？ 大件的家具不好搬运，小件的钗环首饰也不收到盒子里锁起来，随意摆放在梳妆台上，那就太诱惑人犯罪了吧？ 殷祈风在心里打定主意，要和主人商量一下，买一两件带回去，当成镇店之宝。 瘫坐在地上的周黎言彻底无语，这人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这会又恢复了商人的铜臭本性。看着两眼放光的样子，此时如果他不在，怕是早就上前顺手牵羊了吧！ 他的命可真苦，早知道上个山有这么多的危险，他就不该自告奋勇，自找罪受。 龙主的意思是治好二爷的病，也没有限制时间，他花个十年八年的，也不是不行。为什么他要这么卖力呢，真是愁人！ 来了就来了，好好打酱油也可以啊，为什么，他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人，还伤了自己的手。 医生的手啊，不比这些古董精贵吗？堂堂徽文堂少东家，不拿钱来砸他的救命恩人，对着一堆死物，兴奋个什么劲？ 实在是辜负他一颗见义勇为的侠义之心。 他从自己的幻境中挣扎出来，就看到殷祁风拼命往衣柜里钻。勉强挤进去之后，拿头拼命撞击衣柜内壁，他上前阻止，殷祁风激烈反抗，拉扯之间，衣柜门夹伤了他的手。 他急中生智，一支镇定剂下去，没几分钟，殷祈风就清醒过来。 恢复正常的殷祈风，不想着怎么感激他，反而一把将他推倒在地，直奔人家姑娘的梳妆台。 激动完的殷祈风，终于想起他刚才好像是推倒了什么，再一看，嗬，周医生怎么坐在地上？ 难道，他刚才推倒的是周医生？ 周黎言想说，殷少，我就静静看着你不说话，你品，你细品。 看着殷祈风向自己走来，渐渐伸出的手，他想着这大少爷总算还有点良心，谁知，那只手没有拉起地上的他，反而抚上他身后琴案上的古琴。 古朴的七弦琴，不知材质，琴身幽紫，金色凤凰图案雕刻在上，栩栩如生。琴弦在光照下有光影流转，古琴落款，鸑鷟。 这琴，他似乎在一本古籍上见过！ 传说凤凰诸子，鸑鷟最是长情。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伴侣若是身死，喋血长鸣，直至殉情。 制琴之人以此琴送意中人，所求一生一世，恩爱长久。 这琴若真是古籍中记载的鸑鷟，那琴的背后，当有一行小字才对。 殷祈风将琴小心抬起，幽紫的琴身上，一行月白的小字印刻其上，分辨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文字，只能依稀看出，是五个字。 难道，这就是东临文字？ 殷祈风轻抚琴弦，琴身清越，宛转悠扬。 想起新得的琴谱，若是配上这把琴，绝对惊艳四座。 坐上琴凳，悠远的琴音自殷祈风指下流淌，飘向远方。 栏杆上的沐清漪，听到琴声，转过头来。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绝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转过身，从栏杆上滑了下来，寻着琴声飘来的方向而去。 崔铮担心她摔倒，在一旁小心照应。凤心悠紧随其后，罗子衿见三人都走了 ，只能跟上去。 这群人，能不能有一个正常的？ 第93章 回鸾 三楼和二楼的布局有所差异。 一楼是整个大通间，里面用屏风做了隔断，楼梯在房间里；二楼的楼梯口在楼后，正对着楼梯口的是一条长廊，三个房间一字排开，凤心悠上次住的，是离楼梯口最远的那个房间。 三楼的楼梯，在这个房间门口。 沿着楼梯上到三楼，楼梯口再次换了一个方向。四周是一个大回廊，廊外是木质栏杆，刚才沐清漪，就是坐在回廊的外栏杆上。 中间，是一间下沉楼阁，外形看起来是个绣楼。看样子，应该是古代小姐的闺房。 沐清漪推开绣楼的门，殷祈风的琴声也停了。 “回鸾这首曲子，是你弹的？”她还以为，是那个人。 “不然还能是谁，周医生么？”小姑娘居然知道，他新得的曲子，名为回鸾？ 周黎言更后悔了，这姓殷的，他是真的不该救。 让他在柜子里撞柜身亡多好，救他，不仅伤了他的手，还废了一支镇定剂，真是浪费医疗资源。给疯狗打一针，都比注射在他身上强。 至少疯狗可以暂时不乱咬人，这人，嘴比啥都毒。这是和崔大少爷在一起待久了，被同化了？ “你不觉得，少了点什么吗？”殷祁风不愧是徽文堂少东家，这样的琴谱，殷家都可以弄到。 可惜，是残谱，还有几处有点问题，应该是谱曲之人早期的作品，不是谱写完整之后的。 “只知道你对古典舞十分精通，没想到，你对古乐还有研究？”这是哪里来的宝藏女孩，怎么他没有早些认识？ 沐清漪上前，殷祈风让开位置，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和刚才殷祈风弹的，完全不是一种意境。 殷祈风能被称作华夏古乐第一人，受邀参加华夏电视台的新年演出，古琴弹奏实力绝对是出类拔萃，但是和沐清漪比起来，匠气太重，表演气息太浓。 哪有半点沐清漪的云淡风轻，浑然天成。 回鸾是一首出征曲。 殷祈风是弹出了出征时的大气磅礴，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但是出征前的依依不舍，有情人别离的愁绪，天各一方的相思之情，在殷祈风的琴声里，没有体现出来。 沐清漪的回鸾，才是谱曲之人真正想表达的。 对心上人情系家国天下的崇敬之情，忧心战场厮杀刀剑无眼的担忧之情，无法相见的相思之情，还有再见时，一颗心回归原位的感激之情。 俨然一个闺阁少女，对心里的情郎，征战沙场的各种情绪。 是出征曲，也是恋曲。 金戈铁马背后，是多少深闺梦里人的夜不能寐，提心吊胆？ 但我怎么能，阻拦你保卫疆土，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我只能，日日以琴音，为你助阵。盼你得胜归朝，你我，有洞房花烛之日，三日回鸾之时。 一曲回鸾，是盼君归，亦是祝愿。望所有将士，都能有回鸾的这一天。 回鸾终，沐清漪泪流满面。 别人或许不知，可她，清楚的知道，征战沙场的将军，和盼归的思人，最后的结局。 将军战死沙场，思人一夜白头。 两人，终是没能迎来回鸾的那一日。 凤心悠听着这首曲子，难以压制心里的痛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琴身上。 血液喷洒在金色的凤凰上，金凤火红，朱雀展翅。 凤鸣声清唳，窗外百鸟聚集，围着一片火红的朱雀虚影，久久不曾离去。 周黎言是彻底长在了地板上。 这几天，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金红色的血，果然不是终极秘密。 今天那些所谓的阵法，也是让他吃尽了苦。 现在，那个展翅晃悠的红色孔雀是什么鬼，还有一大堆鸟围着不走，一个劲的绕着飞？ 没文化真可怕！ 上古神兽朱雀，在周黎言这个没见识的人这里，成了红色孔雀。 大哥，你见过红色的孔雀吗？人家是凤凰。凤凰现世，百鸟朝凤，不是影视剧里常演的吗，怎么在眼前出现了，还不认识了呢？ 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安慰一下我受了惊吓的小心心。如今知道的秘密越来越多，他离被灭口，越来越近了。 第94章 微澜 朱雀虚影很快就消失了，百鸟也各自归巢。 这一幕，却没有从在场的人心里消失。 姓凤的人，随便流个血，能招来凤凰？难道千百年前，凤姓之人，和凤凰是一家？ 鸑鷟上的血迹和上面的金色凤凰图案融为一体，看不出端倪。 破空声起，凤心悠偏头，一柄长剑擦着她的脸颊而过，一缕发丝，飘然而落。 躲过这招，后面的剑招更加凌厉，担心伤了其他人，凤心悠推开窗户，跳窗离开。 手持长剑的白衣女子扫了他们一眼，同样跳窗，紧追不舍。 两人在楼外回廊，再次交上了手。 白衣女子明显会些功夫，剑招带着杀气，所过之处，花落草折，石破鸟惊。 凤心悠引以为傲的近身格斗技巧，在白衣女子密不透风的剑网里，根本施展不了。一着不慎，锋利的剑刃就要划向她的手臂。 关键时刻，罗子衿出手了。 他伸出两指，夹住白衣女子的剑身，微微用力，剑开始抖动。 虎口发麻，长剑从白衣女子手中掉落在地。仅仅一招，就治住了一见面就挥剑砍杀的白衣女子。 凤心悠大惊，这才是罗子衿的真正实力吧！ 她刚才与白衣女子对战，有多吃力只有她自己知晓。她们的实力，不在同一个层面。如果不是罗子衿出手，此时那柄剑，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她的身体里。 看来，凤堂的每次考核，主考官都给她放了水。出来不过短短几个月，她已经碰到好几个她打不过的人，哪里还有在玥州、江城，乃至凤堂的百战百胜？ 她这个凤堂少主之位，究竟是大家认同了她的实力，还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一个黑衣男子，一个现在的白衣女子，就连罗子衿她都打不过，哪来的脸接替母亲，统领凤堂？ 白衣女子被卸了剑，恼羞成怒，拾起地上的剑横劈过来。 罗子衿一手拉着凤心悠，避免白衣女子的剑砍到她，一手还击，见招拆招。 这是把自己的手当成剑在用啊！ 远远躲着的四人看着回廊上三个人缠斗在一处，不敢上前。 万一不小心被剑砍断了胳膊腿，可是哭都没地方去哭。 毕竟，他们是凡夫俗子，没有凤心悠和罗子衿的能力，能和这明显不太好惹的白衣女子打得不分输赢。 “微澜，住手！”楼梯口处，匆匆赶来的谢黎川心都快要跳出来，这丫头，是一出龙域就给他找麻烦啊！ 他就是年纪大腿脚慢了点，这丫头自告奋勇先行回来收拾闯山的人。他以为和以往一样，都是些误入此处的学生，谁知这次估计错误，居然是二爷。 话说，二爷不好好待在山下搞事业挣钱，勇争华夏第一首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有那个被他护着的女孩，看不清容貌，只一个背影，怎么总有一种让他十分熟悉的感觉？ 还好，二爷不认识他。他受龙主所托，照看一二，在二爷遇到生命危险时，保他一命。没有遇到危险，他是不是可以假装不认识？ 名唤微澜的女子，听到谢黎川的话，放下了手中的剑。 谢黎川来到罗子衿面前，拱手行礼。 “公子私闯我两仪阁，不知所谓何事？”他才从龙域回来，还没进山，就收到了闯山预警。谁曾想，竟然是二爷带着人闯了上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不过现在，他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外人在。 “老伯不认识我了？”凤心悠出声。 罗子衿侧身让开，凤心悠的身影，出现在谢黎川面前。 “姑娘！”谢黎川大惊失色，这是，这是他要找的人吗，这张脸，太像了！ “前几天多谢老伯的解毒丸。”比什么抗毒血清好用多了。 “那天，龙主救的人，是姑娘？”他居然没认出来，都怪龙主，让他回龙域查证闪灵的事情。 如果他当时留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错过和姑娘相认了。 龙主让他回去带来微澜，是不是当时就认出了姑娘，让微澜来做最后的确认？ 看向微澜，微澜轻轻摇了摇头。 谢黎川眉头紧锁，不是吗？明明长得这么像，怎么会不是呢？ 第95章 花朝 谢微澜是怀着满腔的激动来的。 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下落，她心中的万般情绪，在见到凤心悠的那一刻，化作滔天的怒火。 主子的鸑鷟，平时连她们几个人都不让碰，宝贝得紧，这个女人，居然敢将血喷洒在鸑鷟上，哪怕是长的再像，也绝不是她的主子。 龙主是不是太久没有找到人，心生幻想，以为外貌相似，就是主子了？ 弄这么个人来糊弄她，当她红尘是吃素的吗？这个冒牌货，她绝不轻饶。若是她敢打着主子的旗号为自己谋利益，她一定让这个女人后悔，生了这么一张脸。 “老伯，你那个龙主，他在不在，我想当面感谢他，上次的救命之恩。”呵呵，还是个什么组织的首领，她回去就让人去查，华夏哪个组织，首领称龙主的。 谢微澜轻哼，果然是别有目的，想借着这张脸，攀上龙主吗？ “姑娘，真是不巧，龙主出了远门，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姑娘的谢意，老朽会代为转达。”既然不是，就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趁早送下山，不然撞上文骁，就不好收场了 。 “确实是不巧。龙主见不着，有些疑惑，就麻烦老伯代为解答吧！”这老头，前后的态度不太一样啊，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 “不知姑娘想问什么，老朽若是知道，自然会为姑娘解惑！”看着她那张和主子一模一样的脸，谢黎川多了几分耐心，若是无关紧要的事，说说也无妨。 “楼下书房那幅画，是何人所作？”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这里，和她的梦境，有什么关联。 “姑娘是说，那幅《花朝》？”龙主的画，向来是仔细珍藏，那天命他挂在书房，着实让他疑惑了许久。 敢情，是故意引这姑娘上钩的。 那为何，微澜一口就否决了这姑娘不是主子？ 这两人，都是主子最亲近信任的人，怎么，答案却是大相径庭呢？究竟谁是对的？这姑娘，到底是不是他的主子？ 作于花朝节，漫山桃花招来倾慕者，取名花朝，倒是应景。 “对，就是那幅桃花和红衣女子的画。”是谁，画下了当时的灼华？ “是龙主所作！” “桃花和红衣女子的画？” 谢黎川和罗子衿同时出声。 凤心悠看向罗子衿，他激动个什么劲？难不成，他也梦到过同样的场景？ “画在哪？”罗子衿问凤心悠，他预感，这幅画，就是他家里，大哥保险箱中的那幅画。 “一楼书房！” 谢黎川哀叹，看来是瞒不住了。龙主，你自己的弟弟要拆台，属下真心拦不住啊。 罗子衿飞奔下楼，找到凤心悠所说的书房，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凤心悠慢了他一步，谢黎川和谢微澜紧跟着进来。充当背景板、被遗忘了的四小只，也悄咪咪跟着来了，缩在角落，继续背景板的工作。 画作的位置没有变，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了那幅《花朝》。 “我大哥的画，怎么会在这里？”这画，不是才被殷祈风取回来，他亲手放回保险箱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大哥？是不是披散着一头白发，穿着一身黑色长袍？”她当时就怀疑两人长相如此相似，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倒是真被她给猜中了。 “对，你见过他？”大哥神出鬼没的，小杀神居然见过大哥？ “在林中救我的人，就是他！”绕来绕去，这是又欠了罗子衿的人情啊。他哥救了她，下次罗子衿遇到麻烦，她出手帮一把就是了。 “清漪，清漪你怎么了？”崔铮的注意力一直在沐清漪身上，沐清漪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劲。 弹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悲伤。白衣女子出现后，她眼神变得十分复杂，现在看到这幅画，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清漪，没事吧，你脸色很差！”崔铮的呼声吸引了凤心悠的注意，她顾不上回答罗子衿的问题，来到沐清漪身边，扶住她。 “没事！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沐清漪挤出一丝笑意，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 现在，时机不对！ 她要想办法，见见这个所谓的龙主。 第96章 青锋 确定沐清漪没事，凤心悠才回到罗子衿身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伯，还请告诉我们，这幅画，为什么会在这里？”大哥平时有多宝贝这幅画，别说是他，就连崔铮和殷祈风，也是清楚的。 崔铮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个问题，公子不妨回去问问家兄！”龙主的心思，岂是他一个下属可以揣摩的。 况且还是他心上人的下属！ “你和我哥认识？”是什么样的交情，能让大哥把这幅画送给这个老者。 “天色将晚，诸位还是下山吧！微澜，送客！”有什么问题，你们还是去问龙主吧。 谢微澜横剑在胸，一副打发不速之客的模样。 罗子衿和凤心悠对视一眼，知道在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不好勉强，还是先回去商量再做打算。 一行人鱼贯而出，沐清漪故意落后，走到谢微澜身边时，小声说道，“姑娘这柄青锋剑气太甚，没有红尘适合姑娘。” 谢微澜大惊！ 她手里的青锋，是主子的佩剑。红尘，是她自己的。两柄剑，剑鞘一样，剑形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剑体材质不一样，青锋是千年玄铁打造，红尘是千年炎石煅炼。青锋似冰，杀伐果断，红尘似火，大开大合。 这姑娘是谁，怎么会看出她手上的青锋，还知道，她的剑是红尘？ 难道，她才是主人？ 因为某种原因，不方便和他们相认，才用这种方式暗示自己？ 没有理会谢黎川的训斥，谢微澜沿着山路，追踪而去。 她要弄清楚，刚才那个姑娘，是不是主人。 谢黎川不解，微澜刚才明确表示，那姑娘不是主人，现在又跟着走了，是发现了什么？ 聚魂灯的颜色越发绚烂，牵梦引蓝色更深，这群人当中，必有一人，就是主人。微澜是怀疑，另一个姑娘才是？ 谢微澜一路尾随，来到山下，看到两辆汽车扬长而去，犯了难。 她的轻功再快，还是快不过汽车。在现代科技面前，有些东西，无法施展。 掠身上山，不过片刻，就回到了两仪阁。 谢黎川示意谢微澜坐下，取出暗格里的聚魂灯。 谢微澜只见过原色的镇魂灯，变幻过后的，还是第一次见。白色的牵梦引，是她亲自采摘，交给川叔的，这才过了多久，就成了深蓝色？ “龙主派你来华夏，就是让你从刚才那群人里，找出主人。”毕竟，微澜是主人的贴身婢女，比他们这些属下更加了解主人。 “川叔认识他们？”其他人不好说，那个弄脏主子鸑鷟的女人，川叔肯定认识。 “龙主再生时，出了偏差，罗二爷，是龙主胞弟，你下次再见，客气点。”虽然龙主不是什么兄友弟恭之人，但那是主子们的事，他们做下属的，不可僭越。 “龙域的人唯龙主之命是从，我是主子的人。”不是看在龙主对主子一片痴心，她才不会待在龙域，受龙主调遣。 “龙主这些年不遗余力，呕心沥血，我们做下属的，对恩人的家人客气些，也是应当的。主人若在，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凭一己之力，创建龙域，连通东临和华夏，这些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事，靠着人力，龙临渊居然做到了，他是十分佩服的。 “我知道了，下次注意。”龙主的弟弟，她也是听文骁提起过的，看在龙主的面上，下次她可以恭敬些，但是那个亵渎主子鸑鷟的女人，休想她有好脸色。 “你想个办法，混到这群人里去，一定要尽快确定，主人的身份。”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龙主一个人，支撑不了太久。 “他们都是，山下那个书院的学生？” “那个大夫，是龙域的人，龙主放在二爷身边的。其他人，都是山下的学生。”周大夫的事，文骁曾经和他提过。 “有龙域的人，这事就好办了。”看那个大夫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拿捏起来，也省事。 “万事小心。你是习武之人，不经意间暴露武功，会留下祸患，以防万一，在外面，不可轻易动武。言谈举止，尽量模仿华夏人。”他这个老古董学不来华夏人的做派，只能龟缩在这栖鸾山上。 防止有一天，被当成怪物抓起来，一把火烧死。 第97章 金兰 百味斋四楼，经理上完了菜，趁着空隙，请示罗子衿什么时候可以审查一下百味斋的季度报表。 “方经理，二哥将百味斋交给你管理，自然是信你的。报表之前是怎么处理的，继续不就行了。”犯得着吃个饭还要去看那堆报表吗？ “崔少有所不知，之前的报表，都是李特助负责，这不是，李特助另谋高就了吗？”龙纳传媒的总裁特别助理不做，李特助是找了份什么工作？给楚总长做特助吗？ “新的特助我还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将报表发到我邮箱，我看过之后再回复你。”李特助离职的事，他这段时间太忙，差点忘了。 是时候再找个特助了。 “您慢用，报表一会儿发您邮箱。”四楼包厢，可是很久没有启用过了。 崔少和殷少是老板的朋友，那两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学生，是谁的女伴？ “你先去忙吧！给她们俩，准备两张会员卡。” 罗子衿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经理还是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两个女孩子。 “好的，不知道两位女士有没有带身份证？”这可是老板第一次命令他给女士办会员卡。 “办黑卡。”黑卡是至尊会员，可以使用四楼的包间，至今为止，只有寥寥几人才有黑卡。 “女士将名字和身份证号写在这张卡片上就行！”经理恭敬地递上一张空白卡片和签字笔，黑卡，那就不是金卡会员的待遇了。 黄金会员和至尊会员，虽然都是会员，待遇那是一个天差地别。 黄金会员需要提前预订，若是包间客满，一样订不到房。至尊会员，不仅永久用餐免费，还有包场的特权。 凤心悠大笔一挥，很快写完，沐清漪也没扭捏，大大方方写下自己的信息。 经理收好卡片，亲自去前台办卡。 “周医生就不该提前走，跟着我们一起，不仅能蹭一顿百味斋的饭，还能免费办一张至尊黑卡，唉，真是没福气。”崔铮盛了一碗茯苓鸡汤，放在沐清漪面前。 “周医生在场，子衿就不会送黑卡了。”顶多就是吃顿饭，喝瓶好酒。 奇怪，无酒不欢的罗子衿，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今天喝什么酒，我去酒柜拿！”方经理一定是太兴奋，忘了自家老板是个酒鬼，居然没有开瓶好酒。 “不了，吃完饭还要送她们回学校。”正好，他找校长了解点事情。 “我回学校有点事，顺路送她们回去。你日理万机的，那么大一个上市公司，消失一天，成堆的事情等着你呢！”崔铮劝阻，罗子衿太忙了，像今天这样，和他们在一起一整天，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不用你们送，我和清漪打车回去就行了。”光天化日之下，京都的治安，还没有差到那种地步。 “让阿铮送你们回去吧，小心些总没错。”江坤可是还不知所踪，多防备一点也好。 “那就麻烦崔学长了。”她一个人没事，事关清漪，多个崔铮，还是安全一些。 显然，凤心悠也想起了江坤这个定时炸弹。 “凤同学这就见外了，都是一起经历生死的人了，还这样称呼我？”太疏远，不利于他追求美人。 “崔学长不是也称呼我凤同学？”你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这样吧，我们今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托大，年长你们，以后，就以殷大自居了。”殷祈风是五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 “二哥还是二哥，我就是崔三了。”这个提议好，他赞同。 “你们俩谁大？”罗子衿难得的有了兴趣。 “我是凤小五，以后还请各位哥哥姐姐多多关照。”认亲嘛，她有经验。 “沐四以茶代酒，敬各位兄长一杯。”她这是沾了心悠的光了，这几人，真正想结交的，应该是心悠才对。 “以茶代酒，干！”五人举杯共饮，算是达成了共识。 崔铮建了一个群，把所有人都拉了进来，群名：栖鸾山五壮士。 果然是崔铮的风格。 群成员：殷老大，罗二哥，崔阿三，沐四四，凤小五。 第98章 邢讯 酒足饭饱，下楼离开时，方经理上前，递上两张至尊黑卡。 凤心悠接过，递给沐清漪一张。扬起她的招牌乖乖女笑容，冲着罗子衿说，“谢谢二哥！” 沐清漪也是有样学样，“谢谢二哥！” 罗子衿扶额，这两人，进入角色是不是太快了点？ “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崔三，路上小心点。”好吧，他就入乡随俗，做个人傻钱多的罗二哥。 在百味斋门口分开，崔铮送凤心悠和沐清漪回学校，殷祈风要去附近的徽文堂看看，罗子衿消失了一天，决定去公司，尽早将招聘特助的要求和人事部说清楚。 他堂堂上市公司总裁，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亲力亲为吧！ 晚归的凤心悠和沐清漪，自然是受到了云慕歌和舒窈的严刑拷打。 “别，别挠了，我说，我说。”她俩为啥不挠清漪，可着她一个人挠呢？这是明知道她最怕痒，故意的吧！ “老实交代，你们俩最近神神秘秘的，干啥事都背着我俩，还是不是一个集体了？你俩这是准备搞分裂？”云慕歌一脚踩着凳子，欺身向前，凤心悠心虚地往后挪了挪。 她是真的没想瞒着云慕歌和舒窈。 只是事情太过复杂，她自己还没搞明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将清漪牵扯进来，不过是个意外。如今和罗子衿这群人越走越近，真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殷祈风提议，罗子衿和崔铮都没反对，这事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定下了。她和清漪成了沐四和凤五，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慕歌和舒窈解释。 她向沐清漪投去求救的目光，沐清漪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她就是个帮凶，主谋是心悠。 慕歌和舒窈，是不想要心悠撇开她们单独行动，她此时帮腔，倒像是坐实了她们俩分裂的意图。 还是心悠自己来说比较好。说些什么，说到什么程度，心悠自己心里有数，她跟着附和就行。 “前一段时间，我不是被蛇咬了吗？其实不是在学校被咬的。”还是从头说吧，能减刑到什么程度，就随缘了。 “不是在学校？那是在哪里？”这家伙，究竟有多少事情瞒着她们？ “学校后山！”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慕歌别看平时不拘小节，关键时刻，心思缜密的不像话。 “你没事跑学校后山干嘛去？”后山完全是原生态的，曾经有媒体评论说，国传背靠栖鸾山却不开发，是在浪费资源。后来，不了了之。栖鸾山一直是这副原始模样。 “我一时好奇，想去探探险！”确实够险，差点交代在那儿。 “以你的身手，不至于在后山那地方受伤。你胳膊上的伤口，不是一般的蛇造成的。”舒窈不解，后山虽然荒芜了一点，以心悠的身手，不会被蛇咬成那样。 “不是普通的蛇，那个品种我没见过，不像是华夏的品种。”她当时怀疑是不是有人别有居心，混入华夏，想借机生事。 “你今天是和清漪去了后山？这种事情，我去不是更合适？”至少她在遇到危险时，可以和心悠并肩战斗。 “我是无意之间发现山顶有座古建筑，想着清漪对华夏古文化有些研究，带着她，也能看出些什么。”她都忘了询问清漪，今天一天，发现了什么。 “就你们两个人？”叫上她俩，不行吗，非得单独行动？ “还有几个朋友，人太多，不太方便！”说起这个，凤心悠更加心虚了。 “朋友，你在京都还有朋友？”难道她们俩就不是朋友了？ “什么朋友？”舒窈看凤心悠的样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罗子衿学长，殷祈风学长，崔铮学长！”慕歌会不会挠死她？ “国传风云四子，你认识三个，凤心悠，胆儿肥了啊！”认识帅哥居然不告诉她。早知道心悠认识罗子衿，就该让她出面，帮忙要个签名。能要来国传风云四子的集体签名，就更好了。 “花间酒吧那晚。”罗子衿自己时不时抽风，他的朋友脑子也不太正常。一来二往的，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那晚她们离开之后，除了收拾江坤，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心悠怎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第99章 侮辱 这事最后以谈判终结。 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云慕歌的国传风云四子集体签名；舒窈的明日京郊射击场陪练一天。 好嘛，坦白也没能得到宽大处理。陪练还好说，风云四子的集体签名，不太好弄啊！ 罗老二肯定会嘲笑她！还有顾其琛，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要不，让崔三去想办法？ 周日吃完早餐，云慕歌开车，四人一起去了京郊射击场。 这家射击场规模不大，是舒窈父亲的老部下退伍之后开的。舒窈在这里，有自己的专属训练室。 她带着凤心悠三人往里走，被一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去路。 “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请出示您的会员卡！”这小子不男不女的样子，身边三个不同风格的女伴，哪里像正经人？ “我没有会员卡！”她这还是第一次被拦下，这个人，新来的吧。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会员卡您不能进去！”当她们这里是菜市场，是个人都能进去吗？ “你们经理在吗？让你们经理来，他认识我。”看在这个女人是新人的份上，她忍了。 “经理正在接待贵客，哪有时间？先生，想在情人面前充面子，好歹也要先弄张会员卡啊！就是经理来了，没有会员卡，他也不会放你进去。”老板军人出身，最讨厌这些歪门邪道了。 这小白脸，该不会是个吃软饭的吧。刚才她好像看见了，挽着他的那个女人，从驾驶室出来的。 另外两个，一个学生打扮，一看就是大学生。另一个一身古装汉服，又是干什么的？一个富家女，一个小白脸，一个学生，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网红还是十八线艺人，这都是些什么玩意？有钱人真会玩！ 她要是放这群人进去冲撞了贵客，经理不得让她滚蛋？她可是求了表姐好久，才勉强让表姐夫将她招进来。 这里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出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每年六位数的会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担的。 要是能在这结识一两个富二代，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你什么意思？”舒窈怒了。不长眼分辨不出来她是男是女，为了不砸自家人的场子，她忍了。侮辱慕歌，这个她忍不了。 “字面意思。先生，没有会员卡还请你出去，别耽误我们做生意。”这年头，小白脸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你骂谁呢？”她被误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眼瞎看不出舒窈是女生，还敢讽刺舒窈，这她可忍不了。 “小姐，找男朋友还是要擦亮眼睛，这样的，趁早分了。”这姑娘不仅眼瞎，脑子还不好使，难怪被骗。 “你身为服务场所工作人员，以貌取人，主观臆断，是不是没做职前培训？”凤心悠拍了拍云慕歌的肩膀，让她冷静冷静。 “场馆明确规定，没有会员卡，不能进入。我只是请诸位离开，没有叫保安轰你们出去已经是够给面子了，别不识好歹。”这群人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她是在帮她们看不出来吗？ “我朋友说了，让你们经理出来，你级别不够。招你进来的人难道没有告诉过你，穿上这身制服，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们场馆？”这人的素质，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我也说了，你们级别不够，只配我来接待。我现在，请你们出去！”她枉做好人，随便吧，人家自甘堕落她有什么办法。 “出去可以，道歉！”这个射击场，她不进也罢。 “道歉，我道歉？你有没有搞错？”她快要气疯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你侮辱我朋友，难道不该道歉？”现在的服务人员，这么嚣张的吗？ “我侮辱他，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他是不是没卡，没卡还在这里充什么大款？人家有富二代包养，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一男三女是常见，三女一男还真不多见，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吗？”既然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怕被人当面打脸。 “你丫的，我撕了你的嘴！”这女的是粪坑里长大的吗，嘴巴这么臭？ 她云慕歌，看起来像是会养小白脸的人？ 舒窈这样的小白脸，她可养不起。 第100章 素质 大堂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终于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沈玥颜上次在学校的官方论坛陷害凤心悠，用的是雷沁的账号。凤心悠成功洗白之后，有多事的黑客查出了发帖人的id，每天都有学生，跑到雷沁的账号下去骂人。 雷沁替她背了这口黑锅，没有多作解释，每天和人在论坛大战，直至被关停了账号。 投桃报李，知道今天爸爸约了罗子衿在这里谈事情，她带着雷沁也来了，想让雷沁在罗子衿面前，刷刷存在感。 刚和雷沁进门，就看到了大堂里的云慕歌和凤心悠。 云慕歌打脸沈玥颜的事情，发生在学校，雷沁不知情，沈玥颜也没好意思主动说起。 凤心悠上次在徽文堂和她们抢东西，害得雷沁在男神面前丢人，她始终记在心上，如鲠在喉。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凤同学，怎么，这次是没钱，还是没有会员卡？”看她们的样子，应该都是学生，这里几十万的会员费，她们消费得起？ “关你什么事？”云慕歌不等凤心悠开口，就怼了回去。 沈玥颜怎么阴魂不散的，哪哪都有她？她昨天去姜也的公寓，还在楼下碰见了。 今天陪着舒窈和心悠来这里，又碰上了，她们是八字不合吧！ “你又是哪根葱，我和你说话了吗？”果然讨厌的人身边，聚集的都是讨厌的人。 “是沈小姐吧，沈爷交代了，您和您的朋友，直接进去就行了，他们在室外射击场。”盛天大小姐，这么年轻漂亮的吗？ 这群人怎么还不走，得罪了沈小姐，迁怒她怎么办？ “她们怎么回事？”雷沁此时不急着进去了，比起攻克罗子衿这朵高岭之花，收拾凤心悠，更加有快感。 “这不是有的人没有点自知之明，以为谁都可以进来吗？没有会员卡就往里冲，这次是被我看见拦下了，之前估计一直是白女票来着。毕竟，我们这里是高端场所，不会有这么没有素质的人。”看样子，这群人和沈小姐有过节。 “和你们这样的人在一起，真是丢脸。玥颜，你们学校，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国传的学生素质，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这几个人，看衣着打扮，也就那个挨着假小子的女人稍微强点，其他人，一脸穷酸相。 “国传的学生什么素质，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看来上次只封掉她的账号，还是太轻了。这人迟早有一天，要吃这张嘴的亏。 “凤同学作为学校学生，在校外的一言一行，同样代表学校。你们在这里被工作人员驱赶，还不够丢学校的人吗？”这个女人，凭什么都这么狼狈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够了，赶紧把你们经理叫来！”舒窈一声怒吼，围观的其他工作人员怕把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赶紧进去找经理过来善后。 舒窈长期在军营生活，气势全开时，云慕歌都不敢放肆，更何况是纸老虎的沈玥颜，和狐假虎威的雷沁。 经理正满头大汗，听着沈阔和罗子衿，当着他的面，商谈收购他们这家射击场。 大佬们，你们礼貌吗？我们老板，没有一丝一毫这方面的意思啊！ 他只想将这两尊大佛送走，尽快告诉老板这件事情。 前台的服务员着急忙慌进来，说是沈小姐在大堂和别的客人吵起来了。 老天爷，他今天会不会下不了班？在京都，盛天大小姐的名号都不管用了吗，还有人和沈大小姐吵架的？ 沈阔虽然滥情，对沈玥颜母女倒是有两分真心在。听到宝贝女儿受了欺负，拄着拐，就要去给女儿撑腰。 罗子衿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摸摸下巴也跟上了。 经理欲哭无泪，横了一眼前台，这种事情，你就不能小声在我耳边说吗？ 现在，他该怎么收场？ 只希望，和沈小姐吵架的不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他从中调和一下，许点好处，让那人赔个礼道个歉，把沈小姐安抚好，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第101章 欺负 趁着经理还没来的功夫，凤心悠小声交代了上次徽文堂的事情。 云慕歌看见一群人向她们这里走来，对凤心悠说了句，“回去再收拾你”。 沈阔年近六十，早些年纵情声色掏空了身体，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去年从楼梯上摔下，伤好之后，拐杖再不能离手。 凤心悠眯了眯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沈阔。 造成舅舅悲惨童年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这副模样。 罗子衿本来是跟着来看热闹，不曾想凤小五和沐四也在。再看其他两个人，应该是她们的室友吧。 经理在看到自己妻子的表妹一脸讨好，对着沈大小姐点头哈腰，又看到另一边脸色难看的舒窈时，心里咯噔一声，祈祷上苍，今天这一出，不是他这个小姨子闹出来的。 不然，他奋斗多年，好不容易在京都站稳脚跟，安家落户，因为她这一闹，很有可能化为乌有。 舒窈看到经理来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是和往常一样过来练练，哪里想到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盛天大小姐她不是得罪不起，只是她不喜欢因为自己的事情，将家里牵扯进来。 她虽然不懂政治，家里和崔家在政见上有分歧，她还是知道的。 崔熠刚升任京都副市长，听说极有可能是下一届的市长，她此时和盛天的人有纠葛，只会留下隐患，给家里人添乱。 能和平解决最好。 “姑父，您来了，玥颜可是被欺负惨了！”雷沁上前，挽着沈阔的胳膊，扶着他来到沈玥颜身边。 “爸爸！”沈玥颜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千年白莲花。委屈的泪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一副可怜样。 “怎么，爸爸没有告诉过你，在外面受了欺负，报我沈阔的名字？”他是把盛天集团交给星移打理了，但是只要他还活着一天，沈阔这个名字，谁敢不给面子？ “姑父，京都谁人不知道，盛天现在是沈星移当家，玥颜在沈家的地位尴尬，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欺负她了。”雷沁拼命煽风点火，想激起沈阔的怒气，烧死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胡说，星移和颜颜是兄妹，颜颜在外面受了委屈，星移哪有看着的道理。”这丫头，说话没遮没拦的，雷瑶是怎么教侄女的？ 被沈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雷沁涨红了脸，扶着沈阔的手僵硬了几分。 沈阔许是想到自己的话伤了小姑娘的脸面，拍了拍雷沁挽着他的手，以示安抚。 雷沁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经理想死的心都有，在场的这些人，他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偏偏老天爷听不见他心里的呐喊，始作俑者凑到他面前，一顿疯狂输出，他才知道，这一切是他这个小姨子引起的。 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要碰上这样的小姨子？如果不是妻子苦苦哀求，他一时心软，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飞来横祸。 沈阔他得罪不起，难道舒家，他就能得罪了吗？ 老板千叮咛万嘱咐，不仅要照顾好舒小姐，还要保密，他这才隐瞒了舒小姐的信息。每次舒小姐来，都是他亲自招待的。 谁知，今天他没空，认识舒小姐的前台凑巧休息了，就让这作死的，捅下了天大的篓子。 “舒小姐，您怎么来了？”经理强颜欢笑，打起精神给小姨子收拾烂摊子。 “舒窈什么时候来，还要提前向你报备吗？”要不是舒窈说这里是她爸的老部下开的，云慕歌早就开砸了。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上次您说地太滑，我们把您的训练室重新装修了一下，油漆味还没散，暂时用不了。你来之前通知一声，我们好给您安排新的训练室！”他真是太难了，祖宗身边都是祖宗，随便一句话，就能送他上西天。 “临时起意，没想到会闹这么大的误会。今天就不练了，心悠，我们下次再练吧！”经过这么一闹，她早就没了兴致，勉强动手，也发挥不出平时的水准。 “行，随时奉陪。” 看来，舒窈是想要息事宁人了。 也罢，舒窈不好出手，她悄摸着收拾一顿，也不是做不到。 没有谁欺负了她的朋友，还能全身而退的。 第102章 巴掌 云慕歌虽然不爽，但是舒窈的意思，她同样尊重。 舒窈背上自己的运动背包，又拎起云慕歌刚才掉在地上的包，准备离开。 雷沁还想要说什么，被沈阔一个眼神制止了。 偏偏有些人，完全不懂得看脸色，也搞不清楚状况。 “经理，她们没有会员卡，还要强闯。沈小姐不过是说了两句公道话，谁知她们开口就骂人，没看到沈小姐都被气哭了吗？”这几个人敢讽刺她狗眼看人低，她要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住嘴，还嫌不够乱吗？”经理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姑父，玥颜可委屈了。这还是她们学校的新生，玥颜作为学姐，教导她们，谁知道人家嚣张的很，不仅瞧不起玥颜，还骂您呢！”雷沁见有人挑头，赶紧加把火，争取彻底点燃沈阔的怒气。 “爸爸，上次我和表姐去徽文堂，看中一个黄杨木笔筒，想买来送给大哥，就是这个凤心悠，非要跟我抢，还说什么，沈星移一个私生子，哪配这么好的东西？”沈玥颜是懂沈阔的，她知道该说些什么，最能激起沈阔的怒气。 “就是，玥颜都被气哭了。偏偏那个徽文堂少东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也不卖您的面子，把那个笔筒白送给了她。”两人一唱一和，成功点燃了沈阔的怒火。 “怎么，我沈阔还没死呢，殷家就开始不将我沈家放在眼里了？你哥怎么回事，没说替你讨个公道？”兄妹再怎么不和，对外，必须一心，维护沈家的荣辱。 “我没告诉大哥，公司的事情已经够他烦的了。”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说的出口。不仅她没说，还勒令雷沁也不许告诉任何人。 “你心疼你哥哥，是个好孩子，这个气，爸爸替你出。阿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沈阔的女儿？”示意雷沁扶他在沙发上坐下，摆明了要追究此事。 经理已经预料到，无论此事怎么解决，自己这一生，是彻底完了。趁着没人注意到他，赶紧向老板求救。 叫阿添的中年男子从沈阔身后出来，走向凤心悠一行人。 经理见状赶紧阻拦，被阿添一把推倒在地。 罗子衿想要出面，凤心悠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想看看，沈阔要怎么给他女儿讨公道。 阿添来到凤心悠面前，“你就是欺负我们大小姐的人？” 云慕歌向来嘴快，阿添话音刚落，她就怼了回去“就她那样的绿茶，看她一眼都算是欺负。” 阿添反手一巴掌甩到了云慕歌脸上，语气嚣张“老子跟你说话了吗？长着一张风骚脸，生怕男人注意不到？” 这一巴掌打懵了云慕歌，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 耳朵里嗡嗡作响，阿添的话她没有听清楚，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当众被人甩巴掌，这是第一次。她的脸上，火辣辣的，是疼的，也是羞恼的。 “慕歌！”沐清漪上前扶住云慕歌，看着她红肿的脸，怒目直视阿添。 这人就是个流氓，连女孩子都动手。 凤心悠没想到沈阔的人这么不要脸，上来就动手。误伤了云慕歌，她十分愧疚，这份愧意化作杀意，一脚将阿添踹出老远。 阿添和江坤一样，是盛天的老人。拳脚功夫比江坤更胜一筹。沈阔退隐之后，留他在身边做了近身保镖。 这样一个在道上颇有威名的人，被凤心悠一脚踹倒，半天才爬起来。 当众被个黄毛丫头打倒，阿添丢尽了脸。他怒吼一声，挥拳冲向凤心悠。 不等他靠近，舒窈突然出手，向着他的脸出拳猛攻。 舒家世代在军中摸爬滚打，舒窈还不会走路，就会打舒家军体拳，她此时满腔怒火急需发泄，阿添很快就败下阵来，脸上挨了几拳，嘴角也破了。 沈阔转头，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 他似笑非笑，手掌摩挲着拐杖上的龙头，像是评价战局，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阿添跟了我这么多年，拳脚功夫没什么长进，眼神倒是犀利了不少。” 身边的雷沁没在意这话的意思，她只关心阿添能不能给凤心悠一个教训。 沈玥颜坐在沈阔另一边，听了这话，心里的妒意滋生出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 云慕歌，我要你不得好死。 第103章 退伍 不用凤心悠动手，舒窈一套军体拳就将阿添揍趴下了。 脚踩阿添的头，舒窈薅起他的头发，使劲朝地面磕去。光滑可鉴的地板上，很快溢出一片嫣红。 “舒窈，可以了。”凤心悠伸手，掰开她的手指。 公共场所闹出人命来，舒家会有麻烦。 阿添躺在地上，一抽一抽的，像条濒临死亡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 经理早在两边打起来之前，就给老板打了电话。现在事情闹的这么大，他人微言轻，只能寄希望于老板和老板背后的舒家。 罗子衿一掌拍在他肩上，吓得他魂不附体。 “罗总，您还没走呢！”经理笑得比哭还难看，今天这出戏，可真是丢尽了老板的脸。 “你找人，用手机或是专业设备偷偷拍下来接下来的一切，再派人去把刚才的监控视频拷贝一份，不能让沈爷的人发现。”沈阔既然把事情闹大了，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有后招。 “罗总的意思是？”闹成这样还没完，还有更狠的招吗？ “来不及解释了，赶紧去，晚了，监控视频就没了。”不管沈阔想在哪里做文章，监控视频都是关键。 “好，好，我这就去。”他现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争取将功补过，老板能饶他这一次。 罗子衿和不远处的凤心悠对视，以眼神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凤心悠摇了摇头，打了个手势，让他先撤。 罗子衿装作没看懂她的手势，继续在一旁看戏。就差来壶茶水，一碟瓜子了。 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一旁看热闹。再不走，等沈阔的帮手赶来，就是想走也没法走了。 沈阔的人还没到，老板先到了。 今天他正好在一号大院探望首长，话还没说几句，经理的电话就来了，说是射击场出事了，让他赶紧过来。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听经理一副天塌了的语气，想来不是什么小麻烦，他只好告别首长，先赶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他今天是打车去的，首长体恤他，派了身边的卫队长送他回来。 卫队长在部队时，和他也是战友，他负伤退伍，改行经商。卫队长被首长器重，进了卫队，不出几年，升任卫队长。 两人自部队分开后，很久没有见面。再次相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卫队长明白首长的意思，让他亲自送，一是给自己的老部下撑撑场子，二是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老李的手，是在执行任务时被炮弹炸断的。为了国家，他没了右手，无法继续服役，被迫退伍。 虽然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资产千万，但是在军营生活过的人，怎么会喜欢，商场的尔虞我诈。 老李不止一次表示过，想要回首长身边，哪怕做个扫地的也行，都被首长明里暗里拒绝了。 首长是想要老李，能够安享晚年。毕竟老李，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母亲在世，妻子贤惠，儿女年幼。若是把命卖给了自己，成全了他的忠义，那他的家人，又该怎么活下去？ 射击场，是首长自己出资建成，送给老李的。算是给英雄，一个养家糊口的活计。现在，有人上门找茬，首长派他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老李着急忙慌进去了，没顾上他。 他不紧不慢踱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大堂里，端坐正中的沈阔。 找茬的人是沈阔？那这事就有点棘手了。 沈阔手里有一条军火走私线，经营多年，他们掌握到的证据有限，打进内部的卧底，死伤惨重。两年了，还没摸清走私路线和接头人。 首长因为这件事，被老首长骂过好几次，他是首长的卫队长，沈阔也是见过他的。这种时候，他不太方便出面。 一边是战友，一边是首长，他左右为难之际，有人帮他做出了决定。 正是舒窈。 她心中不忿，一拳砸向地上。坚硬的水晶石地板，被她的拳头砸碎，留下四个血印子。 血肉模糊的手，让卫队长眯起了眼睛。 舒窈小姐怎么会在这里，还受了伤？ 老李是怎么回事，他的地盘，还能让小姐受伤。难怪首长说，老李离开部队这么久，已经不适合再回来了。 商场上的那套伎俩，磨平了老李的锐气。 看到小姐的伤，他不是像他一样怒发冲冠，想要宰了欺负小姐的人。而是先叫来经理了解情况，然后才到小姐面前，询问伤情。 果真是离开之后，物是人非。 第104章 老李 舒窈很久没有这样失态过了。 军部最高统帅是她祖父，在她们这个圈子里，敢得罪她的人不多，值得她去得罪别人的人更少，几乎没有。她已经很多年，不曾为别人出头打架了。 她因为长相的原因，朋友越来越少。男孩子不爱和她玩，因为性别不同，有时候不方便；女孩子也不爱和她玩，因为没有共同语言。 到国传之后，认识了云慕歌，她好像终于明白了有朋友是什么感觉。 说来也怪，向来对人不太热络的她，碰到天生热情的云慕歌，心里的坚冰，慢慢融化。开始接纳更多的人，凤心悠，沐清漪。 如果没有云慕歌，她现在，依然和之前一样，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玩伴。 接触最多的，就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的战友。 现在，有人当着她的面，打了她最重要的朋友，她却要为了家族利益，点到即止。这种挫败感，让她无比唾弃自己。 老李的到来，让她内心的情绪，有了宣泄的出口。 “舒窈小姐，您没事吧！”首长对儿子很严厉，对这个女儿，还是很宠爱的。 “没看见我朋友受伤了吗？赶紧让人拿点冰块过来。”别以为她没看见，老李一进门，不是直奔她这里了解情况，而是和经理嘀咕了半天，怎么，信不过她，认为她会歪曲事实？ “舒小姐，您要的冰块！”经理有了主心骨，终于智商上线，开始忙前忙后处理起善后事宜。 不过一小会，云慕歌的脸肿了老高，嘴角也破了，左眼充血，眼角还有指甲划过的痕迹。 沐清漪抱着她，她的头埋在沐清漪的肩膀上，泪水湿了大片衣裳。 舒窈接过冰块，小心敷在云慕歌的左脸上。 被冰块的凉意刺激到，云慕歌打了个冷战，舒窈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她，眼里盛满自责和愧疚。 她将冰块交到沐清漪手上，无处发泄的怒火对准诚惶诚恐的经理。 “那个女人，是你招进来的？”就因为这么个人，今天惹了多大的麻烦。 “老板点了头，我才让她来这里上班的。”他一直兢兢业业，唯一的一次走后门，就出了这档子事。 “小姐，我们招谁不是招，自己人更放心不是吗？”这样经理感念他的抬举，之后工作必然更加卖力。 “我不反对任人唯亲，但是也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往里收。”今天不是这个人带着有色眼镜看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是，您说的对，明天，明天我们就开始着手员工的职业素养，阿霞要重点培训！”老李想着先打发走舒窈，再让卫队长代表舒家和沈阔去谈，只要不是太过分，他应下来就行了。 “李叔还要留她在这里工作？”她的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李叔是假装听不懂吗？ “阿霞是口无遮拦了点，平时工作还是很尽职尽责的，这次就扣半个月的工资，小惩大诫好了。也算是给经理一个面子。”我的小姐啊，您就别闹了，沈爷还坐在一边看笑话呢！ “老板，阿霞她不太适合这份工作，我这就带她回家。”舒小姐不追究，已经是看在他平日里工作细致的份上了，他哪里还敢得寸进尺，把阿霞留在这里？万一再惹出点什么麻烦，他是真的会死。 “姐夫，老板都说了留下我，你是什么意思，我不走！”她的好日子才刚开始，为什么要走，她才不走。 “你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这个蠢货，再作下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板，经理他凶我！”阿霞抱着老李仅剩的一条手臂，嘟着嘴告状。 舒窈闭上了眼，难怪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最大的靠山，不是经理，而是老李。 老李被阿霞蹭的心猿意马，见舒窈没注意，也就没推开阿霞，随她去了。 娇嫩的花朵，岂是家里那朵干花可以比的。 “没事，你姐夫也是为你好。”毕竟小姐的朋友受了伤，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下的。 “那你要好好补偿我！”那个不男不女的，不过是老板的晚辈，就敢在她面前拿乔，等她成了老板娘，要她好看。 “补偿，补偿！”等这事解决了，一定补偿。 卫队长站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失望的神色越来越浓。 难怪了，无论他们怎么求情，首长也不松口。 原来，老李早已不是那个顶天立地，断了一只手还能坚持完成任务的老李。 第105章 得罪 真是够了！ 舒窈再也听不下去，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 她一脚踹翻大堂里的一棵发财树盆栽，盆栽应声倒地，陶瓷的底座碎裂开来，碎片混着泥土，撒了满地。 云慕歌吓了一大跳，满脸惊惶。 凤心悠温声细语安抚好她，嘱托沐清漪好好照顾，眼神暗示罗子衿暗中帮忙照看。 安排好这一切，她回到舒窈身边。 “想怎么做，我奉陪。”欺负到慕歌身上，这事没完。 “你别搅和进来，沈家，不好得罪！”今天若不是云慕歌挨了打，她不会正面对上沈家。 “废江坤的时候，已经得罪了，不差这一次。”她等了那么久，沈阔居然没有动作，有点让她意外。好歹也是跟他时间最长的人，竟然不管不顾的，真是一如既往的薄情。 “沈玥颜不能动，她身边的狗腿子，还是可以给慕歌报那一巴掌之仇的。”一个阿添怎么够，始作俑者还在那儿看笑话呢。 “放心，一个也跑不了。”包括沈阔，她一个也没打算放过。 摩拳擦掌，凤心悠活动着指关节，和舒窈一起，走到沈阔面前。 “小丫头很有胆色嘛！”舒家的假小子不好收拾，这个小丫头片子，整治一下给颜颜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沈爷既然知道这里是谁的产业，还敢闹事，看来是没把舒家放在眼里了？”他一个退隐的大佬，约罗子衿在这里谈生意，想来也没安什么好心。 “你拿舒家压我？小丫头，舒家人还没说什么，你是不是越俎代庖了？”现在这个时候抬出舒家，不是明智之举啊，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年轻了。 “舒窈也想问问沈爷，你的手下打了我朋友，这笔账怎么算。”既然注定要得罪，也不在乎得罪的程度了。 “阿添下手重了点，你们不是教训过了吗？我倒是要问问你们，沈星移是我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们张口闭口私生子，这就是舒家的家教？”他最不喜欢别人说星移是私生子，上一个这样说的人，坟头的草都有一人高了。 “是不是，所有人心里都有数，别人不说，他就不是了？”现在装出一副慈父的样子给谁看，曾经造成的伤害，会因为这些消失吗？舅舅的从小到大吃的苦，可以泯灭吗？ “你找死！”看来雷沁说得没错，这小丫头片子确实嚣张的很，不把他沈家放在眼里。以为攀上舒家，就可以在他面前抖威风了吗？ 沈阔挥手，一群人从几个方向包抄过来。 凤心悠轻哼，她就说嘛，沈阔出门，身边怎可能只有三五个人。这个人，最是贪生怕死。 和舒窈背靠背，摆起攻击手势，说起来，这是她们俩第一次真正并肩战斗。 上次在花间收拾江坤，根本就用不着两个人一起上。 舒窈的主要攻击力量在拳上，一套舒家拳耍的虎虎生风，拳下倒地一片。 凤心悠的必杀技在腿上，两条长腿踢来踹去，被放倒的人，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两个人第一次合作，配合的天衣无缝。几十人，没有一个人能近她们俩的身，更别说伤到她们。 沈阔摩挲着拐杖龙头，暗叹，年纪这么轻就有这样的身手，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可惜，不是他的人。 所以，绝对不能放虎归山，让幼虎有成为百兽之王的机会。 真是可惜了，他没有这样的接班人。星移幼年时遭受巨变，受过重伤，鬼门关转过好几圈，九死一生救回来之后，身体底子垮了，不能剧烈运动。玥颜是女孩子，吃不了那个苦，哭闹几回之后，他就放弃了培养。如今看着人家的女儿，在这里单方面殴打他的手下，高下立见。 还是舒家比他会教育子女。儿子舒云廷年纪轻轻，战功无数，不到而立之年就成了部队高级军官。女儿舒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大宴小局从来看不到她的身影。关键时刻，依然可以用实力告诉别人，舒家，不是吃素的。 而他呢，女儿娇娇弱弱，看到这样的场面小脸苍白，吓得直往他怀里钻，没有半点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儿子呢，心里对他们抱有敌意不说，身体也是一年比一年弱，隔三差五的旧病复发，每年发给医疗团队的工资，够在国传捐一栋楼了。 第106章 报复 收拾完最后一个小喽啰，凤心悠转动手腕活动活动筋骨，迈步朝着沈阔走去。 沈玥颜心里害怕，还是尽量用自己苗条的身躯挡住沈阔，防止凤心悠发疯，伤到沈阔。 “你，你别过来，伤了我们，等我大哥来了，饶不了你。”沈星移怎么还不来，不会是知道她们遇到麻烦，故意拖延的吧。 “我倒要看看，你们要怎么饶不了我！”沈阔若是想拿这件事来试探舅舅，那可就打错了算盘。 舅舅可不是那种趁你病要你命的阴险小人，他就算要你死，也是堂堂正正，明刀明枪的。 一巴掌，风声呼过，落在雷沁脸上，彻底打懵了她。雷沁捂住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掌风擦着沈阔的脸，巴掌虽然没有落在他脸上，他却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 罗子衿靠在摆放绿植的柱子后面，无声笑了。 小杀神什么时候让自己吃过亏，什么恩怨，她都是当场就报了。沈家非要招惹她，看来是失了一个江坤还不够，还想搭进更多的人。 “姑父，她打我！”雷沁终于反应过来，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泪眼朦胧，柔弱可怜，看着沈阔。 沈阔眼睛微微眯起，收起了戏耍的心思，表情严肃，显然是真正动了怒。 那一巴掌，究竟是想甩在雷沁脸上，还是他的脸上，他心知肚明。 这小丫头，胆子不小。是不是他太久没有出来活动，让现在的年轻人忘了，二十年前，在华夏提起沈阔这个名字，小孩都不敢哭出声。 将盛天的生意慢慢交给星移之后，他专心经营军火这一块，倒是真让他折腾出了一点名堂。 转了幕后，明面上的星移因为幼年的原因，霸气不足，对外总是谦和，不够硬气，渐渐的，沈家再也不复能止小儿夜啼的威名了。 以至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也敢在他面前撒野了。 他把手伸到后腰，摸到腰上的那把枪，就要拔出来，给面前的这个黄毛丫头一个血的教训。 沈星移姗姗来迟，进来一顿数落，乱了他的阵脚，让他失去了绝佳的拔枪机会。 “你们一天不给我找事浑身难受是吧！沈玥颜不懂事，老爷子你也不懂事吗？”没事待在老宅安度晚年不好吗，出来瞎折腾什么。 “沈星移，你怎么跟姑父说话的？”雷沁看到沈星移，连自己受伤的脸都忘了遮掩，习惯性的张口就怼。 “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这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夭夭那一巴掌打得真好，他若不是个男人，早就动手了。 “大哥，表姐不是外人。刚才若不是她，凤心悠的巴掌，就甩到爸爸脸上去了。”是谁把沈星移叫来的？他来了，她还怎么通过爸爸的手，教训这群人？ “你们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人家想抽你们？”他家夭夭脾气那么好，不是你们太过分，她怎么会动手打人？ 脸皮太厚，夭夭的手肯定痛了。 “看来沈家总算有个明白人。沈总裁，令妹一向是这么颠倒是非的吗？”舅舅，你收敛点，再偏帮下去就要露馅了。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实在抱歉，你朋友受伤产生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全部由我承担。朱砂，送那位受伤的小姐去医院，你在那里守着，直至伤愈出院。”夭夭现在没有人手，他把朱砂派过去，也许可以帮上忙。 “星移，不能放她们走！”他的人伤了一大片，阿添生死不知，雷沁挨了一巴掌，现在，还要他们道歉赔偿，那他沈阔的脸往哪搁，以后还怎么在京都混？ “老爷子，你确定，要为这么点小事，和舒家杠上？”沈星移靠近沈阔，小声诘问。 “她们敢骂你是私生子，我饶不了她们！”他的儿子，绝不是私生子。 “我难道不是？我妈现在还躺在玥州的荒山上，没有迁入沈家的祖坟，也没上族谱，名不正言不顺，人家没说错！”装作慈父，当着外人的面拼命维护他的名声，对他母亲，薄情寡义，这样的人，不配做父亲。 “星移，这事很复杂，不是三两句说得清楚的。”迁坟是小事，族谱也是小事。 关键是，星移要求将杀害他母亲的凶手从族谱除名，这个，他做不到。 那贱女人虽然死了，名下的产业却不少，没有让他继承，交给了专人打理，只要一天还在他沈家的族谱上，每年能给他带来上亿的收入。他犯不着，为了个死去多年的人，去断了自己的财路。 第107章 代理 沈星移嗤笑。 这个话题，从他回来的那一年开始，整整十八年，还是一样的回答。 说沈阔是个好父亲，真她妈好笑！ “好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朱砂，送伤者去京都最好的医院！”他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可是爸爸，凤心悠伤了我们这么多人，让她毫发无伤的离开，实在有损您的威名，也不利于大哥在商场上的话语权！”沈玥颜实在是不甘心，沈星移骨头太软了，一个舒家，就弯了腰。谁知道舒窈究竟是不是舒家嫡系，难道随便一个姓舒的人，舒帅都会管吗？ “我在商场上的地位，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不是谁的威名！”沈星移十分不耐，这些人，能不能让他清静点，隔三差五的作妖。 “听你哥的，我们走！”星移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不能在外面公开反驳，让外人质疑星移在沈家的话语权。 “爸爸！” “姑父！” 沈玥颜和雷沁一人拉住沈阔一只胳膊，做最后的挣扎。 “我说，我们走！这里留给你哥善后就行了。”也罢，现在确实不宜和舒家撕破脸。 真把舒家逼急了，咬死他的那条军火线，他下个月的订单，没有办法如期交货怎么办？ 不能因小失大。 以后找个机会，收拾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学生，还不是小菜一碟。 沈阔带着一地的伤患走了，沈玥颜和雷沁满心愤懑，跟着走了，留下沈星移独自善后。 受伤最重的阿添，早被墨离送去医院。 人多不便，沈星移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客套话，留下朱砂，也离开了。 等该走的人都走了，罗子衿才出现在她们面前。 云慕歌的脸经过冷敷，红肿消散了一些，眼睛的伤还是很严重，左眼已经看不清东西。 “她的眼睛需要赶紧处理，赶紧送医院吧！”再拖下去，眼部感染了会更麻烦。 “我不去医院，买点药擦一下就行。”京都好多医院都由云氏制药供货，去医院，很快就会被家里知道。 “听话，你眼睛必须去看医生。”舒窈第一个反对，凤心悠和沐清漪也是满脸的不认同。 “姜也他知道了，会闹出事来。我已经伤了，不能再搭上他。”沈玥颜针对她，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姜也，要是让姜也知道，她被沈玥颜的人打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闹出事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慕歌你放心，这件事，没完。”凤心悠憋屈，要不是舅舅来了，她出手太重不好收场，雷沁绝对不是挨一巴掌那么简单。 朱砂摸摸鼻子站在一旁，少主，你能不能收敛点，我这个工具人还在呢！ 罗子衿深吸一口气，姑娘，您那一巴掌，当时甩下去没什么，痛痛的，麻麻的，回去之后，怕是要疼的满地打滚吧！ 云慕歌是看着吓人，趁早处置，过个三五天怕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沈家那姑娘，看着不严重，真正要命的在后头呢。 看不出来，小杀神还是一个刑讯高手啊！这种手法，和文骁有点类似。 一只鸡，可以在保证活着的情况下，不伤皮毛，骨头寸断。当时看到那一堆碎骨，他都惊呆了。 小杀神的这种手法，有点像文骁下手的时候。 凤心悠有没有下狠手，也许只有雷沁知道了。沈家老宅进进出出的医生，二楼折腾了半夜的嚎叫，是对罗子衿眼光毒辣的肯定。 云慕歌坚持不去医院，舒窈拗不过她。她的眼睛红肿的厉害，不能放任不管。最后还是罗子衿建议，去他的别墅，让周黎言看看。 凤心悠觉得也行，周医生虽然胆子小，医术还是可以的。 她让朱砂先回去，和舒窈、沐清漪一起，上了罗子衿的车，送云慕歌去他的别墅看眼伤。 临走时，舒窈看到了自己父亲身边的卫队长。 想来，刚才的事情，卫队长也目睹了。那正好，不用她再去父亲面前复述一遍了。 怎么处理，交给他们这些大人就行了。 只一点，那个惹是生非的服务员，决不能轻轻放过。 擦身而过的时候，舒窈对卫队长，小声嘱咐了几句，卫队长点头应是。 老李啊，自作孽不可活，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也忘了，这个射击场，法人不是你，而是夫人！ 你只不过是代为管理罢了。 第108章 医治 罗子衿的别墅，凤心悠是第二次来。 上次是为了验血的事，和沐清漪一起。这次还带来了云慕歌和舒窈，下次，会不会这个别墅就是她的了？ 周黎言接到罗子衿的电话，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奇怪，没下雨啊！难道，是病程有了变化，不再是下雨就发病了？ 他提起医药箱，踮着脚，想悄悄离开，一柄剑横在他面前，僵硬转头，他对谢微澜露出一丝难看的笑意。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昨天受了惊吓，没有和大部队一起去聚餐，先回了家，倒头就睡。 半夜饿醒了，他起来找吃的。路过客厅，一个黑影坐在沙发上，他吓了一大跳，慌乱之下，弄倒了断腿的沙发，黑影摔倒在地，碎了头上的玉簪。 大半夜的，他没被吓死，真的是他命大。 看着碎成几截的玉簪，他宁愿，被吓死了。这个簪子的成色，哪怕是他这个完全不懂玉的人也知道，很值钱，卖了他也买不起的那种值钱。 然后，谢女侠就赖在他这里，不走了。 说是还没想好让他怎么赔之前，会一直看着他，防止他逃走。 “女侠，我要去工作，不工作，更没有钱赔你的簪子了！”除了上厕所，其他时候，他必须活动在谢女侠的眼皮子底下。 “一起！”好不容易逮到的人，跑了怎么办？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周黎言带着一身白衣侠女装扮的谢微澜，出现在罗子衿的别墅。 昨天才大打出手的人，今天又在这样的场合下再次见面。 谢微澜窃喜，果然，跟着这个大夫，就能和这群人再次搭上线。 周黎言其他时候不靠谱，事关病患，他还还是很有医者仁心的。 拿起设备检查了一下云慕歌的眼睛，又查看了一下她的左脸，认真的时候，完全和那个胆小如鼠的周黎言判若两人。 “打她的人手劲太大，重力集中在指部，她的脸伤经过冰敷已经好了很多，眼部，有点麻烦。”这张脸，居然有人下得去手，看来是个同志。 “伤了眼部神经吗？”如果会影响视力，她不仅要阿添的命，沈阔，也可以开始生命的倒计时了。 “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我这里设备不够。现在，我只能先给她上点药，控制一下炎症。去研究所，进一步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伤到什么程度。”他以为是罗子衿老毛病犯了，拎着药箱就来了。 “研究所在哪，远不远？”舒窈和周黎言不熟悉，看凤心悠信任这个医生，也没提送云慕歌去医院，直接询问研究所的位置。 “不远，就在附近。这样，我带着患者先过去，你们随后过来。”他的车就在门口，没有停到车库。 “行。我陪着慕歌一起，二哥，还要麻烦你送舒窈她们过去。”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关键时刻，不是客套的时候。 “我陪着慕歌先去吧，你和舒窈商量商量，后面怎么做。”沐清漪出声，她知道，慕歌伤成这样，心悠和舒窈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也好，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还是清漪心思细，她确实要和舒窈好好合计合计，后面怎么办。还有罗子衿，也该好好感谢一下。 沐清漪扶着云慕歌上了周黎言的车，谢微澜抱着剑，坐在云慕歌的另一边。 周黎言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的三个女人，头皮发麻。 两个古装美女，一文雅，一侠气，中间夹着一个妩媚的摩登女郎，怎么就那么怪异呢！ 他感觉自己误入了妖精洞，要被当成点心吃掉。 启动车子，快速驶出，他想快点逃出盘丝洞，回到他的安乐窝。 停在另一处的罗子衿座驾，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也打不着火。 调派其他车过来需要半个多小时，再到研究所，差不多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虽然知道有清漪在，周黎言又是信得过的人，但是，没亲眼看到，心里还是不放心。 “从这里到研究所，距离多远？”凤心悠问罗子衿。 “将近五公里吧，我每次开车过去，不到十分钟。”他还真没算过，从他家到研究所有多远。 “怎么样？”凤心悠问舒窈。 “我的五公里轻装越野最佳成绩是17分钟。”城市里面跑，她没试过，障碍物太多，跑不过瘾。 “比比？”凤心悠发起挑战。 “比就比，谁怕谁！”跑过去，确实比在这里等要快。 罗子衿扶额，姑娘们，我们不能出去打个车吗？ 第109章 越野 罗子衿虽然对凤心悠和舒窈的行为很是无语，还是没有抛下她们自己坐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5公里，耗时20分钟。到达周黎言研究所楼下的时候，舒窈已经汗流浃背。 城市越野障碍物太多，实在是跑不过瘾，看着站在她身边微微喘气的凤心悠，舒窈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去训练场上比。 罗子衿递上两瓶水给她们，自己拧开一瓶，喝了一大口。 这人又在这里秀实力了！ 跑过来的时候，永远离她50米，她快他就快，她慢他也慢。瞧这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头发丝不沾一丝水气，还有功夫去买水，是显摆给她看的吧！ 舒窈这才注意到罗子衿的存在。今天一直兵荒马乱的，她都来不及和罗子衿说声谢谢。 “学长，今天谢谢你了。”在射击场就一直在帮她们，现在还陪着她们一起发疯，跑步就医。 “不客气，凤小五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舒家大小姐，还是可以结交一下的。他想看看，舒云廷那厮的妹妹，是不是和他一样二。 “别拿我当幌子，你是看上了人家舒家人的身份吧！”这个奸商，结交的都是政商圈的名流，这种可以和舒家结交的机会，他会放弃？ “心悠！别乱说，子衿学长不是这种人。”罗子衿可是华夏杰出企业家，国家力捧的，无论那个圈子，都是争相结交的，怎么在心悠这里，就被贬得一文不值？ “看来还是小五最懂我，舒小姐，幸会！”凤小五，你是利用完了就拆台是吧！ “子衿学长别客气，叫我舒窈就行了。” 能结识罗子衿，舒窈还是很意外的。 “舒窈和小五一样，叫我二哥就行。”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凤小五，能给他带来多少意外之喜，他很期待。 更何况，舒窈是舒云廷的妹妹，不管从哪边论，叫他一声二哥都是应该的。 “行了，你俩别再相互吹捧了，进去吧。”这两人，有完没完。看不出来，舒窈平时只对军事感兴趣，有一天也有追捧的人。 进了研究所，前台迎上来，问清来意之后，带着她们去了云慕歌所在的诊疗室。 显然，周黎言之前交代过。 诊疗室外，不见沐清漪的身影，也没看到谢微澜。 前台敲了敲诊疗室的门，医助从里面出来，告诉他们，沐清漪和谢微澜在周黎言的办公室。里面的病人还没有检查好，请他们先去办公室等待。 跟着医助，三人来到周黎言的办公室。 沐清漪坐在会客的沙发上，中规中矩，目不斜视。谢微澜在周黎言的办公椅上，转得不亦乐乎。 看到凤心悠，谢微澜直起身，握紧手里的剑。 凤心悠了然，周黎言为什么让人把沐清漪和谢微澜带到办公室了，两人一黑一白，都是一身古装，站在治疗室门口，像极了黑白无常。 清漪穿黑色，还是她第一次见呢！看起来少了几分婉约，多了一丝清冷。 舒窈一脸懵，进了这个门，怎么感觉气氛怪怪的？那个和清漪一样穿古装的女人，不是那个医生的人吗，怎么和清漪一起待在这里？ 还是罗子衿开口，打破这种怪异的氛围。 “谢小姐，怎么和周医生在一起？”看到谢微澜，说实话，他也是有些意外的。 “二爷管好自己就行！”谢微澜不欲多说。 “怎么和我二哥说话呢！”凤心悠借机，故意激怒谢微澜。 果然，听到凤心悠的声音，想起主子的鸑鷟，谢微澜气不打一处来，提起青锋就要拔剑。 沐清漪挡在凤心悠面前，拦住谢微澜。 “谢姑娘息怒，心悠和二哥兄妹情深，有失分寸，还请姑娘海涵！”沐清漪行了个古礼，凤心悠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大概的，是替她在赔罪。 谢微澜收起青锋，睨了凤心悠一眼，转身面向落地窗，不再理会她们。 等等，刚才清漪说的，兄妹情深是什么鬼？她和罗子衿，兄妹情深？！看来该看眼睛的不仅是慕歌，还有清漪。 舒窈握拳抵唇，轻笑出声，沐清漪也低低的偷笑。凤心悠不明所以，和罗子衿对视一眼，得到他同样不解的眼神，才明白不是她理解能力有问题，是这两个人脑子有问题。 无缘无故的，傻笑什么？ 她做了什么，哪里就值得她们偷笑了？ 第110章 教授 偷笑了一会的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终于敛住了笑意。再笑下去，某人要恼羞成怒了。 霸气侧漏的凤女王，居然有如此傲娇的一面，她们真没见过。还是二哥有福气，能让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借机试探谢微澜的凤女王，要是知道她们两个脑子里的想法，找个榔头敲开她们的头都是轻的。 这俩人，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医助推门进来，说是周老师请他们到诊疗室去。 诊疗室内，云慕歌的左眼贴着纱布，眼角刮伤的地方，也做了消毒处理。脸上搽了药，红肿基本上已经看不见了。 “眼睛内膜有轻微损伤，没有伤到视神经，这段时间，多休息，尽量不要用眼。连着一周消炎，等眼睛的红肿退了，对视力不影响，就没问题了。”周黎言接过医助手里的药，递给最近的凤心悠。 “这是她每天要换的药，你拿好，眼膏早晚各一次，眼药水前三天每隔一个小时滴一次，之后两个小时一次。” 凤心悠接过，放在外衣的口袋里。 “你们商量一下，是每天来我这里消炎换药，还是我开药，你们去学校的医务室注射？”他这里只是一个研究所，设备专业，什么病都能医治，只是没有病房，收治不了病人。 “你开药吧，我们回学校。”不必问云慕歌，凤心悠直接拍板，霸气的凤女王又回来了。 周黎言开了一个星期的药，医助照着药方配好，装了满满一袋子。 “一周后过来复查，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来之前，和我联系。我每个月有几天要去医学院授课，不在这里。”提前说，他才好安排时间，空出档期 “看不出来啊，周医生在哪个学校任教？”凤心悠觉得，人果真是不可貌相的。周医生，居然是个老师。 “帝都医科大学！”他这个研究所的很多员工，都是学校的学生。 “嚯，很牛啊！”天才果然是只和天才玩。罗子衿身边，一个家庭医生，居然都是帝都医科大学的教授。 华夏人都知道，帝都医科大学的医学生，走出校门之后，是全国各大医院疯抢的人才。帝都医大的老师，最低级别都是硕士生导师，大部分都是教授，博士生导师。 周黎言年纪轻轻，在帝都医科大学任教，还拥有自己的研究所，妥妥的人生赢家。 “周老师是我们学校临床医学最年轻的教授，还是博导呢！”何止一个牛字可以形容，那得是非常牛。 “周教授，失敬失敬！”罗子衿从哪里找来的怪才，胆子这么小，平时解剖个兔子老鼠什么的，会不会吓哭？ “别在心里腹诽人家，在专业上，周黎言称第二，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第一！”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大哥送给他的人，果然厉害。 真这么牛？不知道和叶池叔叔比，谁更胜一筹？和周铭叔叔比呢，谁更厉害？ 研究所门口，四个姑娘打车回学校，谢微澜跟着周黎言回了研究所，罗子衿一个人，落单了。 小没良心的，利用完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还没吃饭呢！ 微信响起，终于良心发现的某人约他在王叔的面馆见。 这里距离国传至少五十公里，他和她们一起来的，没开车，现在，难道他要跑步去国传？ 嗐，都被气蒙了，他开周黎言的车去不就行了？ 无辜的周黎言收拾好一切，准备下班的时候，办公室抽屉里躺着一张纸，上书：车借用一下，明天来我家里开走。 罗二爷，麻烦你做个人吧！虽然，学校的工作是你安排的，研究所是你建的，研究经费是你给的，工资是你发的，可是，这些都不是你偷我车的理由啊！ 你让我，怎么回家？ 以前挤挤地铁就算了，如今他带着谢女侠，怎么坐地铁，那把剑，安检都过不了吧！ 难道，他也跑步回家？还是算了吧，十公里的路程，别人也许一两个小时就够了，他得跑一天。 他有事没事，想什么跑步？打个车难道就不香吗？ 打车回家，周黎言瘫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看着昨晚坏了的长条沙发，突然起身。 不好，他把谢女侠忘在研究所了。 来不及换鞋，拿起钥匙，他飞奔出门。 单元门口，谢微澜抱剑，拦住穿着家居拖鞋的周黎言。 “怎么，簪子赔不起，想跑？”这不靠谱的，居然把她一个人扔在研究所。还好，她记忆力超群，记住了线路。 第111章 过户 云慕歌请了一周的假，在宿舍养伤。期间姜也约她出去，被她以课程多拒绝了。 到了复查那天，舒窈被一个电话召回一号大院。凤心悠开着云慕歌的车，送她去周黎言那里复查。 “眼睛恢复的很好，没什么问题。以后注意点，不要再受伤。给你开了点药，坚持用完就行了。”刚从实验室出来，上次采集的蛇血标本，提炼出了新的物质，对罗子衿的病情，也许会有帮助。 “谢谢周医生！”她终于可以摘掉纱布，做个正常人了。 “清漪呢，刚才还在这呢！”也不知道清漪最近是怎么回事，一直魂不守舍的。 “不知道，是不是去洗手间了？” “我让医助去找找，你们在这里等会吧，我还要进实验室，就不陪你们了。”哪怕是周末，他也没多少自己的时间。 “行，我们在这里等她，你先去忙吧。”清漪这是跑哪里去了？ 周黎言也没客气，径直去了实验室。他的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今天必须完成。 等了几分钟，医助带着沐清漪回来了。原来是研究所太大，每一个房间都差不多，沐清漪跑错了楼层。 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沐清漪是不敢一个人坐电梯的，楼层低的时候，她是爬楼梯，楼层高时，就等有人再一起进去。 这是爬楼梯上错了楼层吧！ 她们回到学校，舒窈还没回来。 此时，一号大院，舒窈一脸不服，完全不理会舒云廷拼命对她使眼色，对着她爸一个劲狂怼。 “什么叫事情过了就算了，你们没看见，卫队长也没汇报吗？姓李的才退伍多久，就学会了那些玩意，你们轻轻放下，不是为虎作伥是什么？” 她以为，今天叫她回来，是告诉她老李他们要怎么处置，怎料到，是通知她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窈窈，老李已经和我解释过了，这件事是个误会，那个阿霞，是经理的小姨子，平时两家人走的比较近，你李婶也亲口说，没有那回事！” “他个人作风我管不着，但是那个阿霞，侮辱我和我朋友，还怂恿沈玥颜使坏，害我朋友挨了打，这件事情，我会追究到底。这个人，我不允许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一直也没说要惩罚老李，老李在外找小三，关她什么事，她要惩罚的，是那个阿霞。 老李如果不维护她，任她发落，这事早就解决了，还用得着闹到她爸这里? “爸，一个服务员，开了也就开了。她现在是犯了错，窈窈要开了她，哪怕是没犯错，窈窈看她不顺眼，开她，也是一句话的事。怎么，我们自己家里的产业，自己做不了主？”老李是不是真把自己当成是射击场的老板了，忘了这个场子，是舒家可怜他，赏他一口饭吃。 “少胡说八道，那个场子给了老李，人事任免，就得老李说了算。用什么人，怎么用，那是他的事情。”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首长，这事，我们就不管了？”他怎么那么憋屈呢？ “怎么管？老李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兵了，我用什么身份去管他？那个场子，去年，已经变更到了老李名下，我有什么权利去决定哪个员工的去留？”他现在有点明白，当时老李借着办证不便的理由，暗示他去变更法人的用意了。 他在军中这些年，只知道军人铁血，为国为民，倒是忘了，人心叵测。曾经可以交付后背，托付性命的战友，有一天，也会为了利益算计你。 舒窈了然，难怪老李在她面前毫不遮掩，原来，是射击场已经完全属于他，不需要再演戏了。 也好，既然和舒家没有了关系，收拾起来，就更不需要留情了。她舒窈，绝不会就此收手。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赶紧回学校，没事别到处跑。”上个学，怎么比在军营还能闹腾？ “我送窈窈回学校！”舒云廷很久没有见到妹妹了。 “早点回来，你也别到处跑！”这小子，就是想找借口出去玩。 舒窈和舒云廷还没出门，去而复返的卫队长面容严肃。 “首长，出事了！”卫队长递上一份文件，舒云廷接过打开，是医院的死亡证明。 阿添送医后，因为伤重，一直在重症监护室，刚才，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人死了。 同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舒窈殴打阿添的视频。 视频经过剪辑，没有阿添打人的那一段，有人借机放出舒窈是军二代的消息，网友断章取义，一时间，群情鼎沸，要求严惩凶手，彻查她身后的保护伞。 第112章 监察 监察部。华夏所有从政从军的人，最畏惧的部门。华夏九部，监察部是最不受待见的部门。 监察部长很是为难，他接到群众举报，调查之下，居然查到了一号大院的军部舒帅身上。 视频里的打人者，是舒帅的孙女，目前是国传大学的学生。 这事牵扯到军部最高长官，他要带走舒窈调查，需要向总长报告。 一号大院，楚商正听着老魏的汇报，警卫敲门进来，说是监察部长来了。 “程术的动作够快的！”他这里才得到消息，监察部已经找上门来了。 “首长，请进来吗？”首长的身体越来越差，小姐传了个消息报平安之后，又没影了。 “我就不见他了。你转告程术，一切都按流程来。犯了错的，不论是谁，一律依法办事。没犯的，不要泼一滴脏水。”明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他需要养足精神。 “好。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舒家这是被人算计了吧。 “传信玥州军区，请舒帅回来主持大局。你找个由头，以霜儿的名义，送一份礼给舒锦俞的夫人。” “首长这是要保舒家？”九部之中，都是人精，首长这番动作，其他人怕是要揣摩上意了。 “让监察部将舒窈带走，不许任何人探视。国安那里，抽一支小队，贴身保护舒窈的人身安全，不许上刑！” “您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究竟是保还是不保？ “有人想浑水摸鱼，那就让这水再浑点。”乱起来，暗处的人才会自己跳出来。他倒是要看看，是谁胆子那么大，敢把主意打到军部统帅身上。 舒窈在自己家里，被监察部长程术亲自带走了。舒锦俞百般试探，程术只透露出一个信息：批捕令是总长亲自发的！ 一个小纠纷，发展到现在，成了需要总长亲自过问的国家大事。 “爸，窈窈被程部长带走了，会不会受刑？”进了监察部，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 “慌什么，没有停我的职，也没有让你暂缓回部队，老爷子还在玥州，除了窈窈被监管起来，我们舒家，并没有受到重创。只要舒家不倒，窈窈就不会有事。”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一想到妹妹被带到那个地方去了，他心里就慌得很。 “你暗中接触一下窈窈的同学，了解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我现在就去！”舒云廷来不及穿外套，拿起机车钥匙就走。 舒锦俞看出他的着急，也没阻拦，这个时候，他们舒家有动作，才是正常的。越慌乱，背后的人才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舒云廷将车骑出老远，才想起他不认识舒窈的同学。现在是晚上了，贸然去学校宿舍找人，动静太大。如果能找一个中间人，暗中安排一番就好了。 罗子衿的来电，在这时响起。舒云廷眼睛一亮，对啊，子衿也是国传的学生，他去打听舒窈在学校和谁交好，比自己方便多了，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舒云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正常，没有那么慌张。 “舒窈被监察部带走了？”他收到阿添死亡的消息时，就知道沈阔在打什么主意了。 “你消息很灵通啊，程术亲自来的，刚走，估计现在还没到监察部，要不，我们一起去劫个囚？” “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赶紧过来。这个事件的其他当事人，我来联系。”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冷笑话。 “兄弟，谢了！”罗子衿这人，外人觉得他喜怒无常，不好相处。熟人觉得他对人疏离，不冷不热。只有真正被他认定的朋友才知道，他有一颗炽热的心。 “赶紧的，那小祖宗不好得罪，你来太晚人走了，我不负责再帮你约。”这个点，小杀神说不定睡了，他把人叫起来，会不会挨揍？ 舒云廷好奇，听罗子衿的口气，舒窈这同学，和罗子衿认识啊！看样子，还很熟。 什么时候，罗子衿有认识的女生了？真是奇迹！他曾经一度以为，罗子衿性取向有问题，还担忧了好久自己会不会被掰弯。 直到被揍服气了，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罗子衿的这个战斗力，如果要对他用强，他也抗争不过啊！能怎么办，弯了就弯了吧。 至少，他不用再面对老妈的威逼利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兴娃娃亲那一套。她爸妈，还有爷爷，怎么就这么轻率把他卖了呢？ 第113章 翻墙 罗子衿给凤心悠打电话的时候，凤心悠已经睡了，电话铃声惊醒了她的梦。 梦中， 一身金红色婚服，满头白发的龙临渊，手捧牌位，对着高堂之上，行礼跪拜。 满堂缟素，只有那一抹红，绽放在堂中，绝世独立。 牌位上，一行小字，并不显眼，凤心悠却看得清清楚楚。 爱妻灼华郡主凤心悠之灵位！ 铃声惊醒了她，她满头大汗，瞳孔涣散。 灼华郡主，不仅样貌和她一样，就连名字，居然也是一样的？ 看到来电显示是罗子衿，迟疑了片刻，稳定心神之后，她还是接了。 “舒窈出事了，你现在方便出来吗？” 电话一接通，罗子衿直奔主题，他担心废话太多，小祖宗挂他电话。 “什么？怎么会？”舒窈不是回家了吗，在一号大院，她能出什么事？那里，是全华夏最安全的地方，安保等级直接拉满。 “一两句说不清楚，你能出来吗？”这个时候，当面说最安全，不容易被监听。 “能，在哪见？”事关舒窈，不能也要能啊！ “王叔那里。”时间太晚，那里安全一点。 “好，你先过去，我很快就到。” 挂断电话，凤心悠犯了难。宿舍十点半关门，她如果要出去，需要经过宿舍管理员，听罗子衿的意思，是希望她不惊动任何人，悄悄溜出去。 可是，自从十岁那年的事情发生后，她凤心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样的高难度训练，从来不怵，唯一不敢尝试的，是从楼上跳下去。 跳下去的时候，会看到阿茹姐姐的脸，会想到那段过往。 现在，她该怎么办？是克服心里的恐惧，从楼上跳下去，还是惊动宿管，坏了罗子衿的安排？ 早在凤心悠接电话的时候，沐清漪就醒了。看她挂断电话之后愁眉不展，沐清漪出声询问。 “怎么啦？”顾及云慕歌还在睡，沐清漪尽量小声。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出了点事。”还没弄清楚舒窈出了什么事之前，她还是不要和清漪说了。 “你去找宿管给你开门，应该能行。”偶尔她们从图书馆回来晚了，宿管都是很热情的给她们开门，还嘱咐心悠不要太累，劳逸要结合。 “最好是悄悄出去，不惊动别人。” “以你的身手，从三楼的栏杆跳下去，应该不成问题吧！”二楼为了安全，封死了外围。要出去，只能跳三楼的栏杆。 “我，恐高！”身手不是问题，恐高才最要命。 “……！”她是真的看不出来，武力值如此惊人的凤心悠，居然会恐高。 果然，天才也有做不到的事，战神也有短板。 “清漪，你最细心，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出去？”再不出去，罗子衿的电话又要打进来了。 “你的恐高，是只要高处往下都不行，还是只限于建筑物？”问清楚之后，才好想办法。 “只有这种比较规整的矮层楼房才会，几十上百层的现代化办公楼都没事。 ”也是奇了怪了。 “我们阳台旁边，是一个排水管道，你沿着管道滑下去，能行吗？”至于阳台上的防盗网，对心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沿着管道滑下去，这个可以。和她在训练场上的某个项目十分相似，她闭上眼，不去看宿舍楼，想象是在训练场，是不是就没事了？ 双手用力，掰弯防盗网，形成一个可以让她通过的小洞，凤心悠抱紧排水管，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滑了下去。 落地之后有些腿软，凤心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动静太大，吵醒了宿管，宿管出来查看。 凤心悠拔腿就跑。挥舞着手和沐清漪说拜拜。 沐清漪看着凤心悠渐渐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心情复杂。 心悠，你真的，是谢姑娘要找的那个人吗？ 自己，出现在这里，老天又是什么用意，偿还前世的恩情，还是弥补前世欠下的债？ 如果心悠真的是灼华郡主，她有何颜面，出现在这里，她要如何面对，想起一切的郡主和子衿公子？ 老天爷真是会开玩笑，在她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她不再是过去那个穆卿衣的时候，让红尘姑娘来提醒她，无论前世今生，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她尚未开始的人生，是又要画上句号了吗？知道她的过往，她们，还会把自己当朋友吗？ 崔铮，会怎么看她？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等待判决的囚徒。不知什么时候，斩立决的判签，就会扔到自己身上。 第114章 夜谈 凤心悠赶到面馆的时候，里面灯光昏暗，门虚掩着。 十二月的京都夜里气温零下，凤心悠出来的急，忘了穿棉服。沐清漪给她丢下去的衣服，也没来得及捡。 推门进去，王叔正在吧台里玩手机游戏，消消乐的声音此起彼伏。看到凤心悠，连忙起身。 “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点衣服，赶紧上去吧，别冻坏了。”抬头往楼上瞟了一眼，示意罗子衿在楼上。 凤心悠笑笑，沿着楼梯往上，敲响二楼的门。 罗子衿打开门，里面的舒云廷从他身后探出头，看向门口。 二楼是个小两居室，一间客厅，一间卧房。精装修，该有的一样不少。 罗子衿侧身，迎凤心悠进门落座，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又将客厅里的空调打开，才在她旁边坐下。 舒云廷一脸惊奇，罗子衿什么时候变成暖男了？他一路骑着摩托车过来，手冻得通红，也没见好兄弟给他倒水开空调啊？ “这是舒云廷，舒窈的哥哥。”罗子衿指着舒云廷，向凤心悠介绍。 “这是凤小五，舒窈的室友，那天事发，她也在场，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她。”介绍完，罗子衿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舒云廷懒得和这个小气的男人计较，还凤小五，这一听就不是真名。 “凤同学，你和窈窈是朋友，我就直接叫你小五了。”能让窈窈带到射击场去的，想必是她认定的朋友。 “舒大哥直说，二哥在电话里只说舒窈出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回一号大院了吗？”她到现在还不相信，舒窈回家，能出什么样的事，严重到让罗子衿半夜把她叫出来说。 “她被监察部带走了。”连一号大院都知道，看来是窈窈十分信任的人，他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监察部？怎么会惊动监察部？”难道，是沈阔动手了？ “阿添死在医院，网上放出舒窈在射击场殴打阿添的视频，监察部迫于舆论压力，只能彻查。”罗子衿在一边解释道。 “阿添死了？进去的时候没事，快要出院了，突然死了？”这是摆明了有猫腻啊，监察部的人这些都调查不到？ “你是怎么知道他没事的？对外，一直说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凤小五很有本事嘛，他费了多大心思才得来的消息，原来人家早就知道了。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就说，沈阔这是什么意思？想借着舒窈这事，正面和舒家对上？他犯不着吧！”死一个得力手下，又得罪军部大佬舒家，他图什么？ “可以借着这次事件，将舒家拉下马，暗中扶植自己的盟友上台，为他的生意保驾护航。”这样一想，就说的通了嘛！ “先不说你们舒家不会站在那里任他打，就算是舒家倒了，他的盟友，就一定能上台，一定能接替舒帅的位置？”罗子衿的灵魂反问，让舒云廷陷入深思。 确实，都是一些不能确定的事情，不像沈阔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风格。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沈阔与人达成一致，借着舒窈这次的事，来达到各自的目的。”凤心悠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继续说下去！”舒云廷示意她继续。 “沈阔在明面，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那个人在暗地里，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成功了，舒家被拉下神坛，暗地里的那个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沈阔完成了合作，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舒家立住了，没有倒下呢，他们能得到什么？”舒家如果这么好对付，那早就不存在了。 “明面上他们没占到便宜，暗地里，就不一定了。这一招，说不定人家根本就没想过会成功，他们真正要做的，是掩护暗处的交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兵法用的不错嘛，看来背后是个高手。 “暗处的交易？”舒云廷眼前霍然一亮，他知道这一出唱的是什么大戏了。 “心里有数了？”刚才还是个无头苍蝇，这才几句话，就有方向了？ 凤小五有点本事啊，还不清楚情况，仅仅知道舒窈被监察部的人带走，就能立刻分析出是沈阔在搞鬼，还能知道他的背后，必定有人。 只是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推波助澜，目的又是什么？ 凤小五这么灵敏的政治嗅觉，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学生？不会家里也是哪个政界大佬吧？ 根据他掌握的信息，整个京都，就没有姓凤的政界要员。地方要员，也没听说过姓凤的，那这凤小五，是天生做政客的材料？ 第115章 坐等 谈完正事，心里有了底，舒云廷的八卦因子终于冒了出来。 罗子衿这小子，不太对劲啊！以前是能把女孩怼到怀疑人生，什么时候也有这么细心的一面了？该不会是，背着他偷偷谈恋爱了吧？ “你小子，什么情况？”趁着凤心悠去倒水的功夫，舒云廷凑近罗子衿，抵着他的脖子，咬牙低语。 “什么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还问些莫名其妙的话。 “装什么傻，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 “你以前就只有脑子不好使这个毛病，现在是眼睛也瞎了吗？”他得要多想不开，才会看上这个小杀神？不怕什么时候不顺她的心，分分钟被宰了吗？ “你就嘴硬吧，我等着你啪啪打脸的那一天。”他很期待，某些人到时候是怎么把自己说过的话呑回去的。 “时间不早，我就先回宿舍了。你们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趁着天还没亮，她可以回去补个觉。 “一起走吧，王叔也要休息了。”罗子衿捞起沙发扶手上的羊绒大衣，率先下楼。 楼下的王叔听到动静，睁开惺忪的睡眼。 “你们谈完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等得实在太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不了，您快上楼休息吧，我们走了。”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舒云廷，咽了咽口水。 推开门，寒风凛冽。才从空调房出来，陡然被风一吹，凤心悠抱紧双臂，冷得直哆嗦。 暖意袭来，一件羊绒大衣搭在她的肩上。 “夜里天凉，怎么出门不多穿点？ ”上大学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你自己穿着吧，就几步路，我跑回去就行了。”她不是一着急就忘了吗？ 罗子衿看起来还真有点做哥哥的样子了，像极了叶池叔叔每次对着母亲说教的时候。 “拿着，我开车来的，冻不着。” 罗子衿给她扣上风衣扣子，阻止她把衣服脱下来。 “我说，你俩要是都不想要，不如给我。我骑车来的，这个点回去，会冻成冰块。”真是受不了这两人你推我让的，欺负单身狗吗？ “天就快亮了，不然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现在回去，也麻烦。”爬管道的时候，万一被哪个同学看到，闹出误会来，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能填饱肚子吗，我快饿死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吃，监察部的人就上门了。 “要不，去花间？”罗子衿提议，这个点，附近还营 业的只有花间了。 “走吧！”他们继续站在门口讨论，王叔该出来了。 三人上了罗子衿的车，眨眼就到了花间的露天停车场。 王彦正在门口抽烟，他刚和刘韬发生了争执，气不过，出来抽口烟透透气。 一辆比亚迪从远处驶来，车上下来两男一女，那个女孩，怎么那么像少主呢？ 他掐灭烟头，迎了上去。 准备唤少主的嘴，临出口时，硬生生转换成了“罗二少”。 “这天都要亮了，您怎么这个点来了？”还和我们少主一起，另外一个男的，又是干什么的？ “王经理啊，我们在这附近谈事，稍微晚了点。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给我们弄点，送到我的包间里去。”被舒云廷一说，他感觉自己也饿了。 “我这就去准备，您先进去吧！”他要赶紧去通知刘韬，少主来了。 经过王彦身边时，凤心悠小声说，“眼睛是彻底不想要了吗？” 王彦摇摇头，忙说不敢。 他的眼睛受伤之后，差点摘除。是少主求老夫人给他做了好几次手术，勉强救了回来。现在，他视力很弱，要戴着特制的眼镜才能看清东西，平日里更是要戒烟戒酒，不能刺激神经。 少主说，先保持着，等到以后医学更加发达了，也许还有彻底恢复的可能。 他平时从不抽烟喝酒。这烟，还是从前台的酒保那里顺来的。 谁知，难得抽一回，还被少主当场抓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将这些情绪放在一边，他进门之后吩咐服务员去准备宵夜，自己去了刘韬的办公室。 服务员很快就送上了吃食甜点，还有一壶热饮。喝了一杯鲜甜的豆浆，吃着香软的三明治，舒云廷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还是罗子衿有面子啊，这个地方他之前来过，怎么不知道还能提供宵夜服务？ 呵呵，这个看脸的世界！ 第116章 道歉 刘韬有些后悔，他刚才的话太重了。 他忍王彦不是一天两天了，动不动就说要回玥州，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少主救了他们，安排他们来京都，肯定是有自己的打算，他们听命就好，闹腾个什么劲？ 说归说，他让王彦待不了就滚回玥州就过分了，这话少主可以说，他不行。 等会，还是和王彦道个歉吧，他比王彦年长，平时应该多多关照，怎么能和弟弟计较呢？ 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王彦听到刘韬说“进”的声音，推开门进来。 见是王彦，刘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刚想好的见到王彦要道歉，这会看到人，还是有些拉不下脸来。 王彦被冷风一吹，又听到少主明为训斥，实则关心的话，意识到自己心智不坚有负少主看重，借着汇报，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刘韬不愧是凤心悠看上的人，王彦还没想好组织好语言，他已经先开了口。 “兄弟，对不住。老刘我是个大老粗，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第一句说出口，剩下的话就没那么难了。 “刘哥，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难怪少主让他遇事不决时多听听刘韬的，确实，他心胸气度都不如刘韬。 “自己兄弟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一直窝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找个机会，我问问少主。”山林里的猛虎，长时间关在笼中，养着养着，就成了家猫，再也亮不出利爪。 “少主来了，在8号贵宾厅。”他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都怪刘韬，没事这么煽情干什么。 “少主来了？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你怎么没迎少主过来，太不像话了！”哪有让主子等着他这个属下的道理，王彦是不是飘了？ “少主是和罗总一起来的。还有个陌生男人，之前没见过，看举止，是军人。”不是普通士兵，至少是校官级别，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如果你有个那样的主子，没事就把你丢到军营里练练，你也能通过一个人的言行举止，细微动作，辨别出他是什么兵种，大概是什么军衔。 “罗总？龙纳传媒的罗子衿吗？” “嗯。少主什么时候和罗总走得这么近了，大半夜的，如果不是还有别人，我都要怀疑少主是不是谈恋爱了。”他看到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 “少主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罗总吩咐送宵夜的时候，少主说她不吃，想眯会。”看那样子，好像很疲累。 “派人在门口守着，少主要是一个人出来，通知我。” “我亲自去！”老大来了，他做小弟的，不得门口候着，献献殷勤？ “去吧！”就知道这小子坐不住。 舒云廷吃饱喝足，满意地打了个饱嗝。 罗子衿一个抱枕扔在他脸上，实在是没眼看。 “你是几个月没吃饭了？”他就吃了一个三明治，舒云廷已经干掉了四个，还喝了一壶豆浆，一碟糕点。 “像你这个吃法，在部队早就饿死了。”半个小时啃了一块三明治，活该饿死。 “这里不是部队，作为舒家大少爷，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嫌我给你丢人了？”哪里是要他注意舒家大少爷的形象，分明是注意点罗子衿好友的形象。 “你们俩继续，我去个洗手间。”大神斗嘴这画面，她真是无福消受啊。 高冷男神坠下神坛，感觉太违和，她还是习惯那个满脸傲然，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罗子衿。 看着阖上的门，罗子衿眼神幽暗，在舒云廷转过头来时，恢复如常。 舒云廷也不闹了，撑着头闭目养神，半晌，一句话从他嘴里蹦出。 “子衿，她不适合你！” 罗子衿沉默，很久之后，久到舒云廷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很轻很轻的回答。 “我知道。” 浓墨重彩的人，怎么能忍受寡淡的白。他的人生，单调乏味，他这个人，性格孤僻，这世上的女人，谁会喜欢他这样的。 除去光环和财富，他如果只是罗子衿，那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女人，还会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除了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还有什么是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这样的他，哪里配得上凤心悠的优秀？ 他只适合找一个温柔贤淑识大体的女人，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舒云廷的军人热血，崔铮的年少轻狂，殷祈风的专注执着，是他艳羡，却无力抗争的。 大哥安排好的路，他除了一步步走下去，别无他法。 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做主，他拿什么给别人幸福？ 第117章 路痴 凤心悠推开包间的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倚着墙壁发呆的王彦。 她径直往前走，王彦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才越过她，上前带路。 七弯八拐，爬了两层楼梯，终于到了刘韬的办公室。 刘韬早就听到门口故意加重的脚步声，王彦推开门的时候，他已经等候在门边。 凤心悠进来之后也不客气，坐在了刘韬的老板椅上。她不开口，刘韬和王彦大气也不敢出。 “刘韬，你回一趟玥州，把我的苍鸾堂，带来京都。”没有人手，她束手束脚。舅舅那里，鸿鹄堂的人不好调动。 “少主，没有堂主的命令，苍鸾堂众人怕是不敢妄动！”鸿鹄堂的朱砂四人，再加上苍鸾堂的丹凤五人，将整个凤堂的半壁江山都搬到京都，堂主绝不可能同意。 “你只管去，母亲那里我来处理。”没有绝对的把握，她怎么会让刘韬回去接人。 “少主，那我呢？”刘韬回去调兵，他怎么办，继续看场子吗？ “你和舅舅商量一下，把花间想办法弄到手，做我们自己的据点。”苍鸾堂的人来了，不能没有地方落脚，花间离学校近，方便办事。 “是，属下一定办好！”看来，少主是马上要有大动作，他们终于要被启用了。 “你们俩自己商量，一定要配合好。我不希望苍鸾堂进京了，花间还在盛天手里攥着。”沈阔不是要闹吗，那就闹大点，后院失火这一出戏怎么样？ “少主放心！”这是加入凤堂这么久以来，少主第一次真正交给他们任务，一定得办好。 “我先走了，有事用玥州的那个号码联系我。”出来太久，罗子衿那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人，要起疑了。 “我送少主出去！”这里面像迷宫一样，头一次来的人不一定能自己走出去。 “不用，我自己能出去。王彦，接手花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我把这个阵法给改了。”是哪个傻子，把迷魂阵用在这里，害她破阵又死了好多脑细胞。 王傻子摸摸鼻子，这里难道不好吗，就算是有人想偷听，没点真本事，哪里进的来？ 刘韬扶额，眼镜你的阵法还是少主教的，看这样子，应该是弄巧成拙了。 罗子衿见凤心悠出去了半个小时还没回来，心中担忧，准备出去寻找，王彦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凤心悠。 “麻烦你了，王经理。” “不敢不敢，凤小姐下次再迷路，直接找服务员就行，不用自己一间间找。”少主太厉害，他们做属下的，压力太大了。偶尔皮一下，少主应该不会怪他吧。 “知道了，谢谢王经理提醒！”凤心悠扯唇。 王彦，你是不是皮痒了，敢说我是路痴？ 等到王彦出去，舒云廷打趣，凤心悠顿时想把王彦拖回来揍一顿。 编排她什么不好，非要说她是路痴，虽然她确实是。 走到一半，她还是迷路了。阵法她可以破，谁料酒吧建造的格局就是迷宫式样，她走了半天，都是一样的包间门，只是房号不一样。 最后，还是王彦把她带了回来 。 她是路痴这事已经很丢人了，王彦居然还当着别人的面说，她不要面子的吗？ 这笔账她记着，不着急，总有还的那一日。 出花间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初冬的太阳暖洋洋的，凤心悠回头看了一眼花间熄灭的霓虹灯，笑的意味深长。 罗子衿无意之间看见，心里嘀咕，这丫头，又在琢磨什么有趣的事？ 看来，京都要变天了。 舒云廷回王叔面馆去骑车，凤心悠随行。她有点饿，想吃王叔煮的面了。 罗子衿也想凑热闹，奈何今天周一，还有一办公室的高管等着他开会。 面馆门口，舒云廷收起他的吊儿郎当，第一次在凤心悠面前露出军人的气势。 “凤同学，你和舒窈是朋友，如果你珍惜这段友谊，有些人，请你保持距离！”作为朋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舒大哥应该明白，我很在意舒窈这个朋友，对旁的，没有那个意思。”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自打嘴巴。”没有几个人，能抵御罗子衿的真心，更不要说，罗子衿的偏爱。 “你放心，我有未婚夫了。”凤心悠抬头直视舒云廷，笑得灿烂。 “未婚夫？” 这下，某人是真的要伤心了。话说，这姑娘小小年纪就有未婚夫，不会和他一样，也是家里订的娃娃亲吧！ 舒云廷还想多说，凤心悠已经不想再谈，扬声和王叔打招呼。 “王叔，我想念您做的面了！” “我这就去给你做，先进来。” 舒云廷止步，骑上他的车，扬长而去。 第118章 成婚 凤心悠等到宿管开门，趁着早上进出的人多，溜了进去。 沐清漪坐在阳台的秋千上，手捧一本名着，读得津津有味。云慕歌靠在床头玩手机，微信消息声响个不停。 凤心悠推门进来，两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一致看向她。 “昨晚出什么事了，半夜翻墙出去多危险，就不能等到早上吗？”云慕歌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 她的伤已经痊愈，一个星期的病假休完，今天要去上课了。 “有点急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你们快去上课吧，我今天上午没课。”正好，她有时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一二节也没课。”沐清漪继续看书，秋千缓缓晃动。 “行，你们待着吧，我走了。唉，苦命的我啊！”为什么同样是大一，她的专业就排了那么多课程呢？ “赶紧去吧，快要迟到了！”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跑得快还可以吃个早餐。 云慕歌头发一甩，丢下一个哀怨的眼神，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室内归于平静。 凤心悠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想着时间还早，可以补会觉。下午是新闻学概论，听说这门课的老师回家待产，宋校长将替代她，直至休完产假返岗。 论坛事件之后，宋校长明确表示要收她做关门弟子，被她委婉拒绝了。一来，她自己不是那种奉献自己的人，做不到为传媒事业贡献余生。二来，她不知道现在这种安逸的校园生活，她还可以享受多久。 虽然她拒绝了，但是宋校长好像并不死心。除了在校园里隔三差五的偶遇之外，有几门课，不是在课堂上出现在讲台，客串一下代课老师，就是在大教室里，坐在她后面，蹭课旁听。 她很无奈，渐渐不太重要的公共课程，她就去的少了。 怎料，临近退休的老头，执着起来，连凤心悠都没辙。 一周两节的新闻学概论，大一最重要的专业课，老师休产假之后，变成了校长亲自代课。 她这是有多大的能力，让堂堂一校之长，这样另眼相看。 还是搞不定罗子衿，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忽悠她。可惜了，她不是那种为了教育事业贡献一生的人。 眼皮越来越沉，不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沐清漪打开自己的柜子，一盏七彩琉璃灯装在精美的玉盒里，色彩鲜艳，美不胜收。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灯，放在凤心悠的床铺下，舒窈的柜子最上层。离凤心悠的头，仅隔着一层柜子和床板。 牵梦引蓝光越来越深，莹莹蓝光像深邃的宝石，闪闪发亮。 睡梦中的凤心悠，再次看见了一身金红色婚服的龙临渊。 白色的灵堂，他一袭红衣，半跪在地，苍白的脸和发色融为一体，如雪山之巅常年不化的积雪，苍凉冷寂。 火光明灭，他时不时将纸钱丢进火盆，暖橙的光，照不亮他未来的路。 “公子这是何苦？”一身缟素的谢微澜，站在他身前，眼睛通红，血丝遍布。 “求个名正言顺，死同寝。”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像是干涸的沙漠，没有一丝生机。 “属下也想追随而去，奈何主子心愿未了，不敢赴死。”红尘剑落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有何心愿？”聚少离多，相识多年，他从不曾听闻她的心愿。 “平西境，战朝堂，斗外戚。求河清海晏，东临一统。”郡主此生，活着的时候，南征北战，死了，仍放心不下江山社稷。 “河清海晏，东临一统？”也罢，既然是她的心愿，他身为人夫，自然要尽力去达成。 “漫川关大战前，郡主劝守将死守时，这样说的。”可是，漫川关守住了，郡主却没了。 “灼华的心愿，为夫者必定完成。灼华的大仇，更加要报！红尘，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若是为主子报仇，红尘愿为公子驱遣。”红尘拱手弯腰，恭敬行礼。 “合作期间，你换个名字吧。”红尘是灼华的，他不能用。 “谢微澜，见过公子。” “很好。你先下去吧，我再陪陪她。” “公子，今天丞相府的婚宴，您真的不出席吗？”还有一个新娘子，在等着他拜堂呢！ “与我何干？”他今日在这灵堂之上，帝后见证之下，已经娶妻。 “穆家姑娘，何其无辜！”郡主生前，最是不喜殃及无辜。 “怪只怪，她不该生在穆家。”帝师穆家，丞相罗家，姻亲故旧，亲上加亲。 他的灼华保家卫国，落得如此下场，死不瞑目。他哪来的同情心，去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不是无辜？ 第119章 红尘 凤心悠缓缓睁开眼睛，梦中龙临渊的眼神深情沉痛，她心脏的位置，疼痛难忍。 接二连三的梦到这些，如今，她已经相当镇定了。 按照刚才的梦境，龙临渊应该是在灼华死后，娶了她的牌位。与此同时，抛弃了家里为他安排的婚事，选择了灼华。 梦中的红尘，就是那天一见面就对她喊打喊杀的谢微澜吗？按照他们的对话，谢微澜应该是灼华的婢女，如果她真的是灼华重生，为什么谢微澜认不出她，还对她有这么深的敌意？ 难道是，谢微澜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不记得她了？ 凤心悠浑然不觉，自己在潜移默化之间，已经渐渐默认自己就是灼华。 稳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凤心悠打定主意，等收拾了沈阔，她要想办法联系龙临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还有两仪阁那个姓谢的老头，他一定也知道些什么。 晚上，刘韬打来电话，说是他在机场，已经到了玥州。 她这才想起，从花间回来之后，她忘了给楚女士打电话。 拨通电话，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将电话打到公司，助理说楚董有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公事都是线上处理，每周例会也改成了视频会议。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她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铃声响了很久，依然没有人接听，在她准备挂断时，电话接通了。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询问是谁。 “你是夭夭吗？”见电话通着，半天没有声音，年轻女人试探着开口。 “你是谁？”凤心悠确定，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不认识。 “我是你妈妈刚认的妹妹，你可以叫我小姨。”女人语气雀跃，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楚女士的声音。 这是冷战之后，她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声音。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的腿还没好，别到处跑。再不听话，变成瘸子别赖我。” “姐姐，我的腿已经好了。昨天你不在，我还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医生的话你当成耳旁风了吧，到时候跛了，看谁要你。” “真跛了，还有姐姐你养我啊，等你老了，不是还有夭夭嘛！哎呀，夭夭，夭夭的电话！” “你先回房间躺着，等我忙完，带你出去吃饭。” 女子嘀嘀咕咕走远，楚悦嫤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中传来。 “怎么把电话打到家里来了？” “给您打了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助理说您已经几天没去公司了，我才试着给家里打。”楚女士居然瞒着她，金屋藏娇。 “有事？”不是很重要的事，夭夭不会这样的。 “我派了刘韬回玥州，调苍鸾堂来京都。” “鸿鹄堂四个组长都在京都，还不够你驱使的？”没良心的小东西，翅膀硬了，敢抛下她自己去逍遥快活。 “朱砂他们一直跟在舅舅身边，在京都也算是小有名气，我现在还不方便表明身份，还是丹凤他们好用一些。”这不是楚女士的风格啊，好浓的一股怨气。 “你上个学，还需要整个苍鸾堂陪读？”她到江城，也仅仅带了一个朱雀堂。 “沈阔有动作了，这次说不定是个机会，可以动一动他的根基。”舅舅回沈家都多少年了，一直说要从长计议，这都计了十八年了，还是没有摧毁沈家。 “你在京都乖一点，别给你舅舅添乱。”沈阔那么好对付，就不会稳坐京都地下第一把交椅那么长时间了。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总是把她当成小孩子，什么都不放心让她自己去做。 “你调走苍鸾堂，朱雀堂在江城，鸿鹄堂在京都，整个凤堂，就只有鹓鶵和鸑鷟两堂镇守了。”凤堂群龙无首，又防卫空虚，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心怀不轨，趁虚而入，凤堂危矣。 “调派人手是我思虑再三的决定，趁此机会，将凤堂主力扎根京都，为将来做准备。”她这是未雨绸缪。 “你自己决定吧。凤堂最后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要慎重，不能拿大家的命不当一回事。”也不要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总是身先士卒。 “您放心，我不会让大家白白牺牲。”她还要帮舅舅报仇，不会鲁莽的。 “你心里有数就好。快放假了，你是回江城还是玥州？”一转眼已经十二月底，一年就这样结束了。 “暂时还不确定，到时候再说吧！”她现在不想别的，只想怎么打击沈阔，给舅舅报仇。 “你若是回江城，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既然认了这个妹妹，夭夭作为侄女，也该见见小姨。 凤心悠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第120章 重明 刘韬收到凤心悠的短信，已经到达了凤堂所在的村子里。 村子没有名字，也没有外人。村里的村民都是凤堂的人，平时在田间地头，悠闲度日，有任务时，一出门就是几个月甚至大半年。 村头有一个卡口，没有人看守，大铁门上有个指纹锁，刘韬按下指纹，大门打开。 一栋栋小洋楼分布在道路两侧，路边开满不知名的鲜花。刘韬走到小路尽头，一栋白墙灰瓦的三层小楼映入眼帘。 小楼有一个花园，一人高的木篱笆，两扇木门虚掩，院中种满不知名的植物，有些种在花圃，有些养在花盆里。 花圃中间有个八角凉亭，一套竹制桌椅摆放其中。茶香袅袅，老人举着茶杯，小口抿茶。 一身墨绿旗袍，精神抖擞，花白的头发挽了一个髻，斜插一支玉钗。 刘韬收敛心神，沿着鹅卵石小径，走到凉亭前，恭敬行礼。 “重明三号见过老夫人！”刘韬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姿笔直，上身微微前倾，以示恭敬。 “夭夭派你来的？”重明是凤堂的编外人员，没有代号，只有编号。大多是夭夭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受夭夭调遣，不属于凤堂任何一个堂口。 “少主派属下回来，带苍鸾堂去京都。”刘韬小心回话，言语不敢有一丝放肆。 少主救他回来时，他的整张脸都烂了，脸上的刀疤更是深入脸骨，是老夫人，一点一点，历经两年，才让他终于有了脸，可以站在阳光下。 “阿蝶同意了？”女儿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堂主的朱雀令已经下达，苍鸾堂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少主刚通知他，他就收到了堂主的朱雀令。 “让丹凤过来一趟！”对着院中，老夫人吩咐道。 木篱笆上的藤蔓轻轻晃动，凉亭连着小楼的红漆回廊雕梁画栋，风儿轻拂，铃铛脆响。 一盏茶的时间，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推开木门，对着老夫人重复刘韬刚才的行礼动作。 “朱雀令收到了。”虽是疑问句，语气却肯定。 “苍鸾堂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丹凤回答，一双丹凤眼充满了跃跃欲试。 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出任务。 少主的苍鸾堂，在以前只是个摆设，从来没有单独实战过，每次出任务，都是作为助手，协助其他堂口的前辈。 少主自己的行动，向来更喜欢用自己组建的重明。 苍鸾堂在凤堂，一直没有用武之地。 这次，终于轮到他们了吗？ “这是你们第一次作为主力，单独出任务。在外，凡事听命行事，不可自作主张。违令者，一律逐出凤堂。”这群孩子，也是时候放出去历练历练了。 “属下谨遵老夫人教诲，必定唯少主之命是从。”他不仅会好好协助少主，还会让少主知道，他们苍鸾堂，比重明好用多了。 外面收编的再有能力，比得上他们这些从小在凤堂长大的吗？他们陪伴着少主成长，少主一个眼神，他们秒懂。 这种默契，岂是这群半路进来的外来人可以有的？ 刘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丹凤对他意见很大，他又不是第一次知道。 不只是他，整个重明，一直都被苍鸾堂敌视。 都是为少主办事，这群凤二代，仗着自己土生土长，从来都是瞧不上他们这些外来的。 上次少主派了他和王彦进盛天，暗中帮助老板，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和王彦被人套了麻袋，狠狠揍了一顿。 也就是他们不愿意和小孩子计较，不然让少主知道，苍鸾堂少不了一顿操练，那梁子可就越结越大了。 “三号，丹凤，你们自己商量什么时候出发。夭夭在京都孤立无援，束手束脚，你们尽快启程吧！”阿蝶同意调苍鸾堂进京，看来，沈家的事情，终于快要结束了。 她的阿星，也快要摆脱沈家，开始新的生活了。 过了十八年，好在，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夭夭毕竟年幼，有些事考虑的不够周全，她得给夭夭找个强有力的外援，为她保驾护航。 刘韬跟着丹凤一起离开小楼，来到苍鸾堂所在。 两层的小洋楼，门口一块牌匾，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写着苍鸾。 一辆黑色的轿车出现在村口，驶向远处。 轿车出现的地方，地下停车场出口缓缓合上，没有一丝缝隙。 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后座，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司机是一个长发美女，看不清样貌，只是开车的右手，生了六根指头。 车子行驶许久，最终停在了一处军事管理区。 长发女子下车，对前来检察的士兵出示了证件，士兵放行，长发女子将车开了进去。 第121章 禁区 沿着大道行驶，道路两旁的训练场上投过来一道道好奇的目光。 教官一声厉喝，训练的士兵赶紧收回目光站好，继续操练。 长发女子驾轻就熟，将车停在指挥作战部楼下。 老夫人从后座下来，拒绝了长发女子的搀扶，径直走向门口站岗的哨兵。 哨兵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皮肤比其他的士兵要白一些，看起来像是才入伍不久，他看着走向他的老太太，伸手拦下。 “您好，请问您找谁？”能自由出入军事管理区的，除了在这里训练的士兵和军官外，还有军官家属。家属可以出入生活区，这里是办公区，家属未经许可，是不能进出 的。 “找你们最高长官！”年轻女子上前，拿出证件。 证件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照片还是黑白的，人像有些模糊，只能隐约辨别是个短发美女。 证件持有人，写着万岚，职位是军医。 新来的哨兵没有见过这样的证件，无法判断。他看到的证件，都是名字和军衔，写着职位的证件，他还是第一次见。 “最高长官？您是说舒帅？”刚才也来了一拨人找舒帅。 “对，有问题吗？”这个小同志，看起来是新来的。 在这处军事管理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军医万岚，任何时间，她想见谁，谁就必须在。 “麻烦您在这里稍候，我去请示一下。”他得罪了上官，从京都军区调到这里，成了一个看门的哨兵。 长发女子不满，被老太太阻止。 “月影，我们等等。小同志，你去汇报吧！” 哨兵敬了个军礼，请老太太在休息区坐下，安顿好，才上楼去了舒帅的办公室。 正准备敲门的手，还没碰到门板，里面的人用力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他，收回想说的话，改为大力甩上了门。 那不是刚才上来找舒帅的人吗，怎么怒气冲冲的走了？ 他现在进去，会不会被迁怒？想起等在一楼大厅里的老太太，他咬咬牙，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老者洪亮的声音，请他进去。 “舒帅，门口有个老太太找您！”面对军部最高统帅，他打从心底尊敬。 “老太太？”军区哪里来的老太太，还指名道姓找他？ “对，她证件上的名字叫万岚，职位是军医。”也不知道那个证件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不是看老太太年纪大，他还真不敢擅离职守，上来找舒帅。 “万岚！？”是他想的那个万岚吗？ “对，是万岚。”舒帅怎么这样激动? 舒帅苍白的胡子一抖一抖，嘴唇蠕动，眼眶瞬间红了。 万岚来这里找他，是终于原谅他了吗？ “人在哪？”还没得到哨兵的回答，舒帅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他这一问太多余，哨兵既然来请示他，人肯定是被拦下了。 楼下大厅里设有休息区，万岚应该在那里。 哨兵来不及回答统帅的问题，年近七十宝刀未老的舒帅，此时的速度，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哨兵未必比得上。 大厅里，万岚靠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她最近研究的新药终于有了重大突破，人一松懈，疲惫感如潮水涌来。 舒帅下楼，一眼就望见那个墨绿的身影。 和五年前相比，头发白了些，眼角的皱纹多了些。 “阿岚！” 明明是低声轻喃，闭目养神的万岚，像是听见一般，睁开眼看向他这里。 “荣哥，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让舒世荣这个军部最高统帅，再次红了眼。 五年前，如果不是他指挥失误，是不是他和阿岚，不会心生芥蒂，失去联络这么多年？ 他一次次拒绝回京都，就是在这里等，希望有一天，阿岚可以原谅他，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等待的时光有多么漫长，多么煎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每年寒暑假，有丫头陪他逗趣解闷，他估计，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说起丫头，马上要寒假了，也不知道上了大学后，她还有没有时间回玥州。 “荣哥是想站在这里和我叙旧？”看到面前这个一身绿色军装，精神矍铄的老人，万岚的眼睛泛酸。 将当年的意外迁怒于他，是她这一生，做过最任性的事情。 如今事情尘埃落定，她也该为曾经的任性，郑重向他道歉。 “上楼，我们办公室说！”大厅人来人往，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叙旧场所。 “月影，你在这里等我！” 长发女子点头，目送万岚和舒世荣上楼。 哨兵目睹了一切，呆若木鸡。 这老太太是谁，看舒帅的样子，应该是老相识？ 他为何，总觉得这老太太有些面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到过。 第122章 表演 舒窈被监察部带走的消息，平安夜晚上，崔铮说漏嘴，终于捅了出来。 舒窈的电话打不通，云慕歌心里很是担心。凤心悠让舒云廷来学校给舒窈请了假，消除了云慕歌和沐清漪的担忧。 平安夜晚上，学校组织了活动，殷祁风受邀参加，他想起沐清漪古典舞很是出众，觉得自己作为大哥，应该帮帮妹妹，就邀请了沐清漪和他一起表演。 演出效果如他所料，满堂喝彩。沐清漪这个名字，以前只在表演系小有名气，今晚之后，整个国传，都将声名鹊起。 云慕歌很高兴，晚会结束后，撺掇着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 殷祁风很给面子的答应了，崔铮自然不反对，他怎么会给殷祁风单独在沐清漪面前献殷勤的机会？ 崔铮提议去花间，殷祁风说百味斋更好。 云慕歌早忘了江坤那件事，也赞成去花间。 凤心悠和沐清漪没有意见，少数服从多数，一行五人穿过校园，步行去花间。 花间门口，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崔铮怒视殷祁风。 “我好久没回学校了，怎么会知道？”他只是昨天在一个饭局上，听人说起盛天最近内忧外患，沈星移被江坤的手下要挟，抢走了国传附近的一个场子。 “既然关门了，我们还是去百味斋吧！”凤心悠提议，她有点想念百味斋的菜了。 “百味斋离学校太远，过去会不会已经打烊了？”云慕歌不太看好。现在是晚上九点，等他们到那里，晚餐就要变成宵夜了。 “那就去花兮吧，环境好，还可以彻夜狂欢。正好明天圣诞节，还是周末，今晚住在那里也可以。” 花兮的各方面都不错，算是京都比较高端的会所了。 “花兮的包间不好订吧！”云慕歌高考之后，几个同学约着去花兮玩，排了半个月的队，才订到包间。 “先去吧，没有包间就让子衿想办法。”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以罗子衿在京都的人脉，想在花兮订一个包间还是可以做到的。 “子衿学长也来吗？”云慕歌知道凤心悠和沐清漪同罗子衿他们三人的关系，她虽然是个自来熟，也没熟到攀亲带故的程度。 “他人不来，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的。”殷祈风甩了甩车钥匙，示意众人跟他走。 回到学校停车场开了车，五人转战花兮。 因为是过节，花兮会所人员爆满，大堂里挤满了订包间的客人，服务员忙得脚不沾地。 殷祈风有些后悔，他不该提议来花兮的。生意这么火爆，就是楚总长来了，估计也很难订到包间。 凤心悠想起上次在这里，舅舅说过，这间会所是他朋友开的，他也有投资。 殷祈风给罗子衿打电话，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忙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凤心悠拨通了沈星移的电话。 “舅舅，休息了吗？”这么晚了，为口吃的打扰舅舅休息，实在是不好意思。 “夭夭？”大半夜的，夭夭给她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上次在花兮，您跟我说过这间会所是您一个朋友开的？” “是，是一个朋友开的。”他只是投资了一笔钱，不参与日常管理。 “我和几个同学今天约在这里聚聚，可惜人太多订不到包间。您能不能让他想想办法，我晚餐到现在还没吃，饿死了。”找了舅舅要是还订不到，他们就回学校去吃路边烧烤吧！ “你等一下，我来解决。你们别急，先找个地方坐下来。”他自己在花兮有一个专属包间，和经理说明一下就行了。 “好，我们一行五人，两个男生三个女生。”舅舅你快点，再等下去，她就要饿死了。 电话挂断之后，不出十分钟，一个铭牌上写着经理的人向他们走来。 “请问，哪位是凤心悠？”经理脸上带着谦恭的笑。 “我是！”凤心悠回答道。舅舅这么快就解决了吗？ “您订的包间在楼上，我带几位上去。”沈总的朋友，他必须得服务好了。 炽金门口，经理推开包间门，请他们先进去。 桌上已经摆好甜点、水果和好几种茶水，热气腾腾。 “这几道招牌菜已经下单了，应该马上就好。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加的？”经理递上平板，候在一旁。 凤心悠又加了一道自己喜欢的菜，把平板递给了身边的沐清漪。 沐清漪划拉了两下，象征性点了一锅汤，然后递给了崔铮。 崔铮点了一道沐清漪喜欢的菜，又点了两道殷祈风从来不吃的菜，将平板放在桌上，转到云慕歌面前。 云慕歌扒拉了一下，有好几道都是她爱吃的，没再加菜，点了一道招牌饭后甜点。 点好了菜，经理倒完茶水，拿着菜单出去了。 第123章 劝解 几人都有良好的餐桌礼仪，吃饭的时候没有高谈阔论，偶尔交谈，都是轻声低语。 毕竟不是饭局，又没有喝酒，折腾这么久才吃上饭，一时间，包间里只有埋头吃饭的声音。 酒足饭饱，服务员进来收拾，几人到休闲区聊天。 “小五才到京都多久，花兮的包间，一个电话就搞定了？”他们没有听见凤心悠和谁打电话，只知道电话打完没多久，经理就来了。 “之前的朋友，不是在京都认识的。”凤心悠不欲多说，和舅舅的关系，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 “你这朋友够厉害的，殷家在京都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豪门了，想在花兮订个位置，也要费一番周折。”崔铮想起上次他们一起来，也是没有提前预订，最后还是殷祈风找熟人解决的。 在京都，只有两个地方不认身份，只看先来后到。一个是百味斋，还有一个，就是花兮。 百味斋是罗子衿的产业，有龙纳传媒这个强有力的后盾，确实有硬气的资本。这个花兮又是谁的，敢效仿百味斋，至今没出什么乱子？ “有点百味斋的意思。”殷祈风也发现了花兮和百味斋有很多相似之处。 “没听二哥提过啊！”不过，每次订不到包间找二哥，倒是很快就解决了。 “你又不是他老婆，什么都向你交代吗？”这铁憨憨，自己不会观察啊。 云慕歌好笑，这两人，怎么一见面就互掐？ “要是舒窈在就好了，今天的那道柠汁雪花牛肉是她喜欢的口味。”舒窈口味偏酸辣，这道菜很适合。 “等她从监察部解禁，再来一次就行了。”崔铮一时嘴快，忘了凤心悠特地交代过，不要在云慕歌和沐清漪面前，提舒窈在监察部的事情。 “崔铮！”这人怎么不靠谱呢，晚会之前才交代的，吃个饭的功夫，就给忘了。 “什么监察部？舒窈不是家里出了事情，请假回家了吗？她哥亲自来的，还是我帮忙收拾的东西。”云慕歌不解，沐清漪也是充满疑惑。 “慕歌，你别激动。舒窈这事只是一个引子，背后的人要对付的是舒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舒家不想我们知道，也是为了保护我们。”掺和进去，对她们没有好处。 “心悠，你早就知道舒窈出事了？”云慕歌还在考虑凤心悠的话，沐清漪已经发现了她之前忽略掉的一些事情。 “我翻墙那天晚上，就是舒窈被带走的时候。”事到如今，就不用再隐瞒了。 凤心悠扫了崔铮一眼，崔铮缩缩脖子，往沐清漪身后躲了躲。 凤小五的眼神真可怕，他不就是一时嘴快，忘了她的交代嘛！至于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吗？ “你什么时候翻墙了，我怎么不知道？”云慕歌继续问，这次轮到沐清漪不说话了。 云慕歌看看凤心悠，再看看沐清漪，怒气升腾，起身就要走。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还拿不拿她当朋友了？ “慕歌！” “慕歌！” 凤心悠和沐清漪同时出声，一左一右，拉住她的胳膊。 “别生气，你先坐下，听我给你慢慢解释。”凤心悠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对，你先消消气。”沐清漪也坐到云慕歌身边。 崔铮灰溜溜的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们三个女生，拉着殷祈风出去放风。 “舒窈出事那天，是罗子衿给我打的电话。”凤心悠从头讲起，挑紧要的说。 “那天已经半夜了，心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不能惊动任何人。我也不知道是舒窈出事了。”难怪心悠明明害怕，还是咬牙出去了。 “我和你们一个屋檐下，什么都不知道，和个傻子有什么区别？”云慕歌心里很挫败，这种情绪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她是云氏制药的千金，家世好，人又长的漂亮，向来是别人追捧的对象。在她以前的圈子里，一直是众人的焦点。 上大学之后，认识了凤心悠舒窈这些人，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不够看。 好在还有个沐清漪，算是让她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 而现在，沐清漪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这让她实在无法忍受。 “慕歌，你别这么想，心悠不想让我们知道，也是为了我们好。政治上的事情，我们普通老百姓，还是不要过多沾染。”沐清漪劝解，她向来通透，凤心悠寥寥几句，她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政治倾轧。 “慕歌，舒窈会没事的！”她必须安抚好慕歌，要是再节外生枝，岂不是辜负了舒窈因为替慕歌出头所受的罪？ “对，心悠说了不会有事，你还不放心吗？”沐清漪轻抚她的后背，安慰她受伤的心。 见云慕歌的情绪不再激动，凤心悠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个小祖宗哄好了！ 第124章 离间 崔铮靠在吸烟区的墙上，吞云吐雾。 殷祈风点燃一支夹在手里，猩红的点明灭交替，烟灰散落一地。 两根烟抽完，崔铮收起烟盒，放进外套口袋。 殷祈风将早已燃尽的烟蒂丢进垃圾桶，盯着崔铮似笑非笑。 “你这是什么表情？”姓殷的最近阴阳怪气的，哪里还有一点原来的禁欲风。 “你故意的？”崔铮如果真是这种不靠谱的人，哪有资格和他们称兄道弟这么久。 “原来你还没瞎！”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 “有什么用意？”他是真的没看懂，崔铮这是唱的哪一出。 “云慕歌和她们不是一路人。”舒窈这次，太不值了。 “你管的太宽了。女孩子之间的友谊，和男人不同，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你不要多管闲事，弄巧成拙了。”这小子，能不能别那么闲，人家女孩子之间的事，他都要插一脚。 “她那样的，你看的上？”以为地球都要围着她转吗？出事那天，她如果拦着舒窈，选择息事宁人，沈阔哪里能这么快找到发作舒家的借口吗？ “问题不在于我能不能瞧得上，只要小五和沐四、舒窈看得上就行。”又不是他的朋友，他管这么多干什么。 “有这样的朋友，这一天迟早会来。”舒窈这次不就栽了吗？进了监察部，不死也得脱层皮，就算能出来，谁知道是缺胳膊还是断腿？ “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那天如果挨打的是沐四，你的拳头，只会比舒窈挥得更加卖力。不是你在乎的人，你才能说的这么理智。”这就是所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吧。 “……”说得似乎有些道理，如果那天是沐清漪，他想，阿添应该当场就死了，哪里还能去医院苟延残喘一个星期？ 他可没有舒窈的家族意识，崔家怎么样，崔熠的仕途有什么影响，关他屁事？ “她们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吧，你别再插手。”真要碰触了小五的底线，五个人的群，就要变成三人行了。 “你觉得，小五看出来了吗？”想起凤心悠之前看他的眼神，他怎么觉得后脑壳凉飕飕的。 “小五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沐四肯定是看出来了。”那个女孩有多聪明，借着这次合作，他深有体会。 “那我，要不要找机会道个歉？”完了，他怎么有一种作死的感觉，清漪不会认为他不堪托付吧？ “你觉得呢！”凤小五看起来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子衿都拿他没办法，你是认为自己比他强吗？还是你脸比他大？ “你当时怎么不拦着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我是真的没想到，你能想这么蠢的办法来离间她们！”他都没眼看。 崔铮无语望天！ 他不想和这个人讲话！ 天下乌鸦一般黑，他连血都是黑的。 磨蹭了半天，崔铮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他自己被孤立、被针对都没关系，但他不能让清漪夹在中间为难。 崔铮推开门，冲着里面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对不住，都是我狭隘，我小人之心。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小人吧！” “人走了！”殷祈风看着空空如也的包间，用手肘杵了杵崔铮。 崔铮转过头，衣帽架上，沐清漪的披风不见了，沙发上，云慕歌的包也不见了。 走得真叫一个决绝，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吗？凤小五不愧是凤小五，果然有魄力，护短护得他心里泛酸。 好歹叫他一声三哥，怎么在她心里，他还不如云慕歌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 “怎么样，玩脱了吧！”现世报实在来得太快了。 “少废话，还不赶紧去追！”三个漂亮女孩子，深更半夜走在街上，有多危险他殷祈风肯定是体会不到的。 殷祈风腹诽：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害他跟着吃挂落。 追到门口，经理跟过来，露出尴尬的微笑。 “崔少，这，单还没买呢！”沈总的朋友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这么促狭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刷卡！”崔铮递出自己的卡，手机上已经拨通了沐清漪的电话。 “一共是二十二万八千六百元，您这张卡，额度不足！”经理更尴尬了，他都想替崔少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顿饭二十几万，你们这个收费是不是太高了点？”他这张卡是老头给的，每个月额度是五十万，月底了，没有那么多钱也正常。 只是，这个花兮怎么给了他一种店大欺客的感觉？ “崔少别误会，一顿饭自然要不了这么多钱。但是您的朋友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一瓶罗曼蒂康尼，价值二十万！” 崔铮面如土色，殷祈风低头闷笑。 这确实是凤小五干得出来的事！ 第125章 康帝 崔铮有苦说不出。 二十二万，几乎掏空了他的小金库。 殷祈风已经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来，他真是很久没有看到崔铮吃瘪了。 不可一世的崔少，这下总算是碰到克星了。 付完钱，崔铮拉着殷祈风扭头就走，这里，他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实在是太丢人了。 沐清漪一直不接电话，微信也不搭理他，崔铮一个头两个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半夜三更，女生宿舍也进不去，他只能先回家，道歉的事明天再说。 殷祈风离开花兮之后，没有回陪着崔铮回学校，自己回家了。 崔铮以为在宿舍的凤心悠三人，此时在花兮六楼的客房里，商量怎么救舒窈。 “之前只知道官员贪腐会交由监察部彻查，舒窈一个学生，怎么会被监察部带走？”云慕歌不太了解，她只在电视新闻里见过此类的报道。 “如今京都政坛分几大派系，舒家主管军部，一直保持中立，这次的事情，是个引子，背后的人，意在搅混京都这摊浑水。”凤心悠尽量说得浅显易懂，让云慕歌可以明白。 “舒窈她会怎么样？”政治向来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从古至今，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地位，堆积了多少皑皑白骨。 “说不好。”如今形势不清，她无法判断。 “我们可以见她一面吗？”她想知道，舒窈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刑讯逼供 。 “见不到！舒家动用了一切，都没能见到舒窈，只得到消息，说是舒窈没有被刑讯，只是状态不太好。”舒帅从玥州回来的第一天，求见楚总长，都没能见到舒窈。 “你也没办法吗？”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舒窈和心悠最有能耐。一个家世好，一个能力强。如今家世好的受累于家世，能力强的，表示无能为力。 “暂时按兵不动吧！”她现在没有人手，想什么都是白搭。 “心悠，舒窈只是在射击场打了人，就算被带走调查，也是公安局的事，怎么也轮不上监察部吧！”沐清漪不太理解，她总觉得，不仅仅只是打人的原因。 “阿添在医院，死了。”只是打人当然不至于，但是出了人命，就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了。 “是舒窈打死的吗？”云慕歌有些吃惊，当时阿添被送医的时候，明明还有一口气。 “怎么会？舒窈当时虽然愤怒，下手的时候，还是存了理智的。”沐清漪不假思索，舒窈不是那种只为泄私愤，不顾全大局的人。 “你认为是舒窈的过错吗？”凤心悠已经耐心告罄，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 “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如果真的是她过失伤人，伤重致死，我们该怎么帮她。”云慕歌下意识反驳，她真的没有撇清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凤心悠拎着从崔铮那里坑来的罗曼尼康帝，敲响了隔壁房门。 罗子衿打开门，请她进去。 “你这酒不便宜，哪来的？”舒云廷虽然没有罗子衿懂酒，罗曼尼康帝他还是知道的。 “崔铮送的。”一瓶酒就想要她一笔勾销，崔铮赚大发了。 “他有那么大方？”罗子衿表示怀疑，认识崔铮那么久，他从来没有送过自己什么东西，向来都是把自己的东西顺走。 “这个铁公鸡的毛病，我会慢慢帮他改掉的。”崔铮这病，得治，多买几瓶罗曼尼康帝，自然药到病除。 “他是又怎么花样作死了，你才小惩大诫？”这么多钱买个教训，也不知道崔铮会不会长记性。 “他把舒窈在监察部羁押的事情，捅到了慕歌她们面前。我之前特意和他沟通过，千万别在两人面前说漏嘴。” 崔铮这人再不靠谱，毕竟是罗子衿和殷祈风的朋友。能得到他们俩的认可，这人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种吊儿郎当。 崔铮的能力她不太相信，罗、殷二人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 所以，这样一个善于伪装、隐藏实力的人，在她们面前说漏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几率为零的事情突然发生，只有一个解释：崔铮当着她的面，在那里演呢！ 她不知道崔铮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给她造成了困扰，让他用一瓶罗曼尼康帝来赔罪，应该的吧！ 至于这瓶酒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她现在要借花献佛。 “什么，你要见舒窈？”一瓶罗曼尼康帝，这要求会不会高了点？ 舒帅都见不到的人，凤小五凭什么以为，他可以办到？ 真当他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吗？ 第126章 水牢 此时此刻，被众人惦记的舒窈，坐在程术的对面，耷拉着脑袋，精神萎靡。 利落的短发在不知不觉间悄悄生长，已经到了耳后。刘海遮住眼睛，程术看不到舒窈的眼神。 监察部的监狱，进来的人，就别想完完整整的出去。程术谨遵上级命令，不给舒窈用刑，但是该有的问讯手段，他一样没少施展。 将舒窈关进灯光明亮的房子里，拷在问讯椅上。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声音，一关就是一整天。 起初舒窈还能抵挡，守住自己内心的防线。这样关了她三天之后，舒窈的心态接近崩溃。她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开始对着墙壁说胡话。 程术提审了一次，舒窈在外人面前，迅速调整好状态，不发一言。程术嘴皮子都说干了，也没听见舒窈说出任何一个字。 气急败坏的程术改变了方法。 他将舒窈带到一个房间，房间是黄色的暖调，一张单人床摆放在一角。 他安排人，不许舒窈闭眼，只要舒窈想睡觉，就要想尽各种办法让她睡不了。 心理上的打压可以通过强大的意志力去对抗，生理上的压迫，舒窈没有办法调整，很快，她精神开始错乱，时常产生幻觉。如一朵娇艳的花，失去阳光雨水，迅速枯萎。 程术心里是有些佩服的，一个小姑娘，哪怕性子像男生，骨子里还是娇柔的。经过半个月的监禁，居然还能正常地坐在这里。 虽然精神差了点，行动迟缓，但是本能的防备还在，将他递过去的水，推到最远的地方。 “舒窈，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就能从这里出去了。”程术继续诱哄，他还不信了，自己十八岁进监察部，二十多年的工作经验，连一个孩子都无法攻克。 舒窈木着一张脸，一动不动。 “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你爷爷、你爸爸，或者是你哥哥的任何事情。”舒家一直活跃在军部，除了这个舒窈，舒家子弟，没有离开部队的。 审讯室只有程术手指敲击桌面的响声，还有陪审书记员敲打键盘的声音。 “看来你是不想出去了！”程术不耐，舒家的人，无论男女，都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部长，还要继续审吗？”书记员是个女人，对舒窈心生同情，碍于职责，只能眼睁睁看着。 “审，还审什么审？”半个月了，审讯记录里一个字都没有。 “那就先带她回去？”书记员小心翼翼开口，尽量不去触怒自己的最高长官。 “让人把她丢到水牢去！”看来是脑子不够清醒，在冷水里泡泡，也许就好了。 “上面不是说，不能用刑吗？”一个女孩子泡在水牢里，下半辈子就毁了。 “水牢里的刑具都撤了，就将她泡在里面。食物和水也别送了，先饿个三天再说！”他也趁着这三天，想想辙。 他程术的一世英名，不能毁在这小丫头片子手上。 书记员打了个寒颤，程阎王的威名，就是真阎王见了，也得退位让贤。 水牢阴寒，舒窈冻得浑身发紫，她咬紧牙关，想着再忍忍，等到爷爷回来，就会救自己出去了。 舒家养育她多年，从小教导她要忠诚，她怎么能为了让自己免于刑罚，攀污自家人，将舒家送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舒家要是倒了，她还能有命在吗？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程术是欺负她不懂他们这些人内心的阴暗龌龊吗？ 这些天在这里，她只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在很久之前，就掉进了人家设好的陷阱里。 背后之人，下了好大一盘棋。他们这些人，都是这棋盘上的棋子。 而她舒窈，有幸成为开局的第一子。 只是不知道，她这颗棋子，意在打击谁。是她们舒家，还是另有其人。 她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一定要让设局的人，也尝尝这里的酷刑。 齐腰深的水牢，偶尔有“吱吱”声响起，饿昏了头的舒窈，面对老鼠的啃噬，发不出一点声音。鲜血汇入肮脏的污水，铁锈味引来更多的老鼠。 书记员心里始终不落忍，找了个借口请示程术，来到水牢。 看守的人守着监控屏幕正在打瞌睡，书记员找到舒窈所在的那一间，点开放大。 乌黑的牢房，只有走道里一盏昏暗的灯，看不太清楚牢中的情况。 书记员将监控探头调整了一下，又远程打开牢里的备用照明，这才看清舒窈的状况。 这一眼，让书记员后半生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泪湿眼眶。 第127章 送医 黑漆漆的水面上，飘着一个人。像是一叶浮萍，浮浮沉沉。 书记员按下警报装置，看守惊得从椅子上摔到地上。 这警报，是随便可以按响的吗？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年水牢，警报从来没有响过。 能被送来水牢里的人，哪个还能活着出去，真要死在这里，随便报个暴毙，拖到停尸间去就算了事。 程术赶来的时候，书记员已经不顾众人的反对，从水牢里捞出舒窈，放在干燥的地上。 舒窈泡的发白肿胀，双眼紧闭，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是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咬伤的。 “部长，她还有一口气在，赶紧送医院吧！”进来的时候，还是一个眼里有光的小姑娘，这才多久，就成了这样一个破布娃娃的样子。 “不行！她是我们重要审查对象，不能离开监察部。”送外就医，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来承担责任。 “她如果死在监察部，舒帅雷霆震怒，监察部未来，就别想安生了。”人活着还能问出想要的，一旦死了，可是半点价值也没有。 “可是……”放她出去了，外界的人就能想办法接触，他还怎么控制舒窈，说出他们想要的。 “部长，你自己想清楚。”书记员不再劝，她左右不了部长的决定，说的多了，会引起无端猜疑。 程术考虑良久，始终无法决定。 直到监察部的医护人员赶来，初步检查之后，上了心电监护仪。 仪器红色警报拉响，曲线接近直线，医护人员立刻展开急救。 “部长，必须马上送医！迟了，人就没了。”这小姑娘，进来的时候他帮忙处理过外伤，谁知才半个月，就成了这副模样。 “部长！”书记员心里着急，面上丝毫不显。 “送医！”他不敢赌，万一舒窈真的死在他手上，舒锦俞，不会放过他。还有那个疯子一般的女人，会像疯狗一样死咬，和他不死不休。 医护人员分工协作，将舒窈抬上等在监察部门口的救护车。 救护车呼啸而去，将人送进了京都军区总医院。 随行安保人员第一时间清理现场，排查可疑人员。所有接触的医生护士，都被变相软禁起来，只为舒窈一个人医治。 国安部负责舒窈人身安全的小组长，将事情报告到了楚商那里。 楚商对监察部的阳奉阴违很是生气，责令在医院治疗期间，舒窈的安全，由国安部接管。 国安部得到指令，迅速调派人手，国安部部长许墨亲自到场布防，监察部的人，全部被他赶了回去。 程术气得，摔了最心爱的钢笔，强烈要求送医的书记员，也被寻了个工作上的错漏，停职察看。 许墨听到下属的汇报，嘲讽暗笑，程术那个小人，也就只有拿不想干的人出气的本事。真有种，来找他硬刚啊！ 是不敢吧！ 怕他许墨一时犯浑，一枪打爆他的头？别说，他还真有这种打算。 舒帅是他师父，舒锦俞是他最好的兄弟，舒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程术把舒窈折腾成这个样子，他许墨没崩了他，算是他命大。 许墨是华夏九部里面的异类，他草根出身，靠着自身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和舒帅的着重培养，坐上国安部一部之长的位置。 国安许疯子和监察程阎王，是九部的两大毒瘤，很多人都想除之而后快。 负责抢救的医护人员大多都是军人，十分不满监察部的强盗行径。他们全力救治病人，怎么到头来，还要像犯人一样被监禁？ “楚医生，你还好吗？”刚才场面混乱，推搡过程中，楚医生好像受伤了。 “没事，磕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他是真没想到，程部长的人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使用暴力手段软禁军区医院的医护人员。 “小楚啊，你先休息会，患者的外伤我来处置吧！”监察部怎么对一个小姑娘这么暴力，是不是在审查过程中存在执法过度的行为，他需要整理好材料，上报军部。 “我来吧！”温文儒雅的楚医生，眼底的寒冰，可以冰封整个京都。手上的动作，却是温柔无比。 他记得小时候在大院里，她总是梳着两个羊角辫，抱着一个娃娃，跟在舒云廷身后叫着哥哥，哥哥，舒云廷总是不耐烦，让她走开。 每次，她都抹着眼泪坐到一边，看着院中的男孩子疯玩，眼里都是羡慕。看向舒云廷的目光，总是讨好中带着渴求。 后来，喜欢公主裙和布娃娃的小女孩，开始剪短头发，穿酷酷的衣服，举止粗野，只为了和哥哥一起玩。 他那时就想，如果他有一个妹妹，一定不会冷落她。他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只为她展颜一笑，娇声说着：哥哥，你真好！ 第128章 变天 许墨站在医院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十楼的灯光。 “老大，看什么呢？”今晚天气不好，看样子马上要下雨了。 “这天，要变了！” 许墨话音未落，雨滴落下，打在他的眼皮上。他闭上眼，掩藏住那一丝锋芒。 雨越下越大，很快就看不清周围。许墨撤了一部分人进入大楼，留下十来个人在四周巡逻。 一辆军部牌照的车缓缓驶来，停在大楼门口。卫队长下车，拉开后座，舒锦俞率先下车，扶住舒帅的胳膊。 许墨在下属的示意下回头，还没来得及上前迎接，舒锦俞已经扶着舒帅踏进警戒区。 “师父，锦俞，下这么大的雨，你们怎么来了？”许墨打着哈哈，舒窈送医的事是机密，师父知道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你小子别给我打马虎眼，我来是什么目的，你很清楚。”程术真是好得很，看来是舒家这些年太低调了，现在是个人，就敢骑在舒家头上拉屎。 “师父，舒窈她没事，您还是别上去了。”人既然已经救回来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谁知道那些人设了什么下三滥的局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许墨，我不为难你，等会起了冲突，你全力抵抗就好。”舒锦俞说道，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好兄弟的前程。 “说什么呢，你瞧不起我？”他许墨是你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许墨，你听锦俞的。”今天，他一定要见到舒窈，不会为了任何人让步。 “师父放心，许墨不会让您为难的。” 这劳什子的国安部部长，谁爱当就去当，他还是怀念以前在军队的时候。 “老大！” 这话，有些不对劲。老大最喜欢做的事情，不就是为难别人吗？看别人为难，自己就开心了。 “昨天带回来的那个小网红，我还没来得及审，你现在回去提审，我明天早上要看到结果。”他自己无所谓，一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不能连累。 “老大，你在哪我在哪！” 他能有今天，是老大一手提拔，别以为他不知道，老大今天是想用自己的前程为舒帅铺路。 “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了？”他有家有口的，跟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家人怎么办。 “老大！”他不是这种忘恩负义的人。 “听话，快走！”许墨推了他一把，靠近的时候，小声说了些什么。 陆山咬咬牙，转身跑进了大雨里。 老大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得为老大守好国安，不能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坏了老大的事。 劝走了陆山，许墨终于没有了牵挂。他走到舒帅旁边，扶起他的另一条胳膊。和舒锦俞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往电梯口走去。 国安部布控在这里的工作人员有心想拦，看到部长亲自引路，副部长刚才走了，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拦，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向谁报告。 一众人目送他们进了电梯。 回过神来之后，留下部分人继续警戒，其余的人呼啦啦进了电梯，追至十楼舒窈的病房。 重症监护室门口，舒锦俞隔着门，看见舒窈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完全没有意识，甚至还上了呼吸机。 他好好的女儿，被程术带走的时候，活蹦乱跳，这才多久，就躺着这儿，生死不知。 他舒家这些年，抛头颅洒热血，牺牲了多少家族子弟。他们兄弟四人，到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为国为民一生，最后，就落得这样的下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全不了吗？ 那么他这一辈子，岂不是一个笑话？ 不要说舒窈根本没杀人，就是杀了，他舒锦俞，今天也得把人带走。 楚家这是坐稳了江山，想卸磨杀驴，冤杀他们这些陪他一起打江山的人吗？ 果然，所有的上位者都是狡兔死走狗烹！ 没有他们舒家，华夏现在还是军阀割据，各地势力占山为王的时代。他楚商，也不过是个有点脑子的一方霸主，哪能统一华夏，坐上总长的宝座。 舒家这些年为了楚商的治国方针，南征北战，攘外安内，一直坚定拥护，现在楚商地位稳了，就开始拿他舒家开刀了是吗？ 他想的美！ 舒家若是有心这天下，现在总长宝座上的人，还不知道是姓舒还是楚呢？ 他家老爷子，当年要不是心灰意冷失了争夺之心，这天下，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光景。 楚家最好别太过分，不然，就用实力来说话吧，这天下，风平浪静太久，有些人，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太平日子，是多少从军之人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第129章 死亡 舒世荣征战一生，身上的伤口无数，但是每一道，都是在和敌人搏斗时留下的。 舒窈身上的伤，却是伤在自己同胞手上。 舒家的人，只能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政权阴谋之下。他为楚家打下这江山，楚家如果想借着这次的事，清算舒家，如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点？ 别的不好说，军部这一块，他舒世荣说一，还有谁敢说二？ “让负责救治舒窈的医生过来，说明一下情况。”许墨吩咐身后的人，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 部长无论做什么，听命就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就是一个小虾米，听上官的命令做事，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楚韵尘出现的时候，舒锦俞有些吃惊，回过神来之后是愤怒。 楚家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彻底撕破脸了吗？ 在监察部把舒窈整成这副样子还不够，送到医院来，居然是楚韵尘负责救治？ 这是自己把脖子洗干净了，放在屠夫的刀下？ “舒爷爷，舒伯父！”在同一个大院住着，彼此之间，都是十分熟悉。 “你们楚家什么意思？” 追到医院来补刀吗？ “伯父何出此言？韵尘是这里的医生，在这里再正常不过，和楚家有什么关系？”舒家这是对祖父起疑心了吗？ “窈窈的伤，怎么样？”舒世荣横了舒锦俞一眼，在一个小辈面前控制不住情绪，真是出息。 “不太好。”楚韵尘头一次面对病人家属，说不出话来。 “能救回来吗？”舒世荣哽咽，他饶不了程术那个王八犊子。 “她，她的身上没有开放性外伤，只是手腕和脚踝有啮齿动物啃噬的伤口，我们初步判断，应该是老鼠咬的。”楚韵尘略做停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着怎样说委婉一点。 “老鼠有病毒，她感染了鼠疫。以我们现在的医疗技术，治愈的可能性很高。” “窈窈从小在军营长大，就算是铐着手脚，也不至于连老鼠都对付不了。”他女儿，又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看到老鼠能吓得原地起跳。 “她被关入水牢，泡在水里至少48小时，期间没有进食，身体虚弱，无力反抗。”寒气入体，又没有及时补充热量，以后恐怕，子嗣艰难。 “程术把她关进了水牢？”舒世荣不可置信，他孙女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关进水牢忍受非人的对待？ “京都的冬天气温很低，水牢在地下，寒气更甚。舒窈应该是体力不支倒在水里，被人发现后送来我们这里。”接诊的时候，舒窈的脸泡得肿胀发白，他差点没认出来。 “她以后，能正常结婚生子吗？”舒锦俞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后期好好疗养，还是有机会的。”哪怕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舒锦俞身上的劲一瞬间被抽空，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倒。 楚韵尘及时伸手，扶住了他。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他当时，不应该让程术带走她的。 “这正是我想要向您二位说明的。舒窈她在监察部，应该受过精神讯问。”明明身体上没有伤，却命悬一线，要靠呼吸机维持。 “精神讯问？”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们军部，有时候审讯敌人俘虏，也会用各种方法，先摧毁他的信念，再慢慢审讯，借此得到敌军的情报。 “按照她的外伤，绝不可能严重到这种程度。我们查了她的脑电波，发现了问题。”其他的都是小问题，真正严重的，在这里。 “什么问题？”舒世荣追问。 “您知道，医学判定一个人的死亡为脑死亡。我们发现，舒窈的脑电波十分紊乱。脑科的专家研究之后诊断，舒窈她，长时间受到精神压迫，已经失去了意志力。如果不能恢复她的各项脑部能力，激发求生欲，过不了多久，就……”楚韵尘舔了舔下嘴唇，实在说不出那句话来。 “就怎么样？”变成植物人吗？ “大脑长时间没有任何活动，对外界刺激没有任何反应，陷入深度昏迷，失去感知世界、发出指令的功能，无法自行呼吸。医学上，把这种状态称作脑死亡。舒窈现在，除了还有脑电波，其他的功能，都没有了。”什么时候，监测不到脑电波，就可以宣布死亡了。 “什么意思？”舒锦俞睁大眼，楚韵尘说的每一句他都懂，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听不明白呢？ “你是说，窈窈现在，其实已经死了？”舒世荣语调平静，许墨却能感觉到，他扶着的那条胳膊，抖动得厉害。 “在脑电波消失之前，可以做最后的努力！”人的大脑，在受到刺激时，会开启自动保护，减少脑部活动，甚至是没有任何活动，形成假死状态。 只要在真正脑死亡之前，刺激大脑，恢复脑部活动，重新建立感知，形成完整的活动链环，人就能清醒过来。 第130章 生机 舒世荣手抖得厉害。都怪他，是他害了孙女。 舒锦俞呆愣在原地，怎么短短半个月，他的天就变了？女儿被监察部带走之后，他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妻子，现在，他要怎么和妻子交代？ 女儿，可是当着他的面，被程术带走的。 “师父，锦俞，这小子年纪轻轻的，说的话哪有权威可信？我们再找专家看看，国内的专家不行，就找国外的。”许墨虽然是国安部部长，和一号大院里的人毕竟不在同一个圈层，楚韵尘，他不认识。 “把窈窈的就诊资料给我！”舒世荣虎目含泪，许墨的话提醒了他。 “都在这里了！”楚韵尘递上一直捏在手里的病历夹。 许墨伸手接过，递给了舒世荣。 舒世荣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好几次都没有解开锁屏。 许墨拿过手机，熟练地输入密码开锁。 舒世荣接过手机，点开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赫然在目：阿岚。 晚上十点，重症监护室门口，到处是身着黑色西装的特勤人员，此时，只听得见手机里的嘟嘟声。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整整十分钟，都没有人接听。 舒世荣闭上眼，一行老泪，从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 手机来电铃声打破了走廊的寂静，舒世荣慌忙滑开接听键。 “荣哥，这么晚了，有事？” “阿岚，帮帮忙，看一份病历。”若说这世上还有谁可以救窈窈，非阿岚莫属。 “很急？”相识几十年，她倒是头一次见到舒世荣这种样子。 “我等你消息，拜托了。” 把手机交给许墨，许墨瞬间明白自己师父的意思，展开病历，一张张拍好照，发送给刚才的联系人。 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舒锦俞冷汗直流，浸湿了衬衫，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半个小时的时间，舒世荣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再次接到万岚的电话，舒锦俞竟然心里涌起害怕的情绪。他知道父亲口里的阿岚是谁，如果连老夫人都判了窈窈死刑，他真的会崩溃。 “怎么样？” “荣哥，患者是你什么人？”万岚的语气凝重，隔着手机，牵动舒世荣的神经。 “是舒窈，我孙女。” “节哀！”医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救死扶伤一辈子，到头来，救不了自己的亲人。 “阿岚，连你也救不了吗？”如果阿岚也不能救，他的窈窈，就这么没了吗？ “按照医学上来说，基本可以判定为脑死亡。但是，人脑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多少医学奇迹，都源自于自身精神的强大，如果你们能让她感知到外界，激活她的精神世界，那么，还有一线生机。”按照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我要怎么做？”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也绝不放弃，不管多难。 “用她所熟悉的人和事情，去刺激她。越是在乎，越容易有反应。”接下来的事情，就听天由命了。 “好，我立刻安排，阿岚，你能不能……”舒世荣及时住口，请求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可是想到躺在病床上的舒窈，两难的抉择撕扯着他。 “3个小时之后，派人到京都机场接我。”拿到病历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坐车前往机场。 “阿岚，多谢！”他欠阿岚的，太多了。 “等会见！” 机场提醒旅客的提示音不断响起，电话中断。 “爸，岚姨她……”舒锦俞一脸期待，有岚姨在，他心里也比较有底。 “给你媳妇打电话，让她赶紧回来。许墨，云廷在外面警戒，你出去找他，重新安排防线，给我保证，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别放进来。”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的孙女，任何人，不能阻挡。 许墨不放心，看到卫队长已经带着人守住几个通道，才放下心来，带着国安的人撤了出去。 舒锦俞走到一边，去给妻子打电话。 电话里不宜多说，只是含糊着说了女儿受了伤，在医院，让她赶紧回来。 舒世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韵尘，心中琢磨他的去留。 “小卫，将他送回一号大院。”他没有迁怒于人的习惯，楚家对不起他，他找楚商就是，犯不着为难一个小辈。 卫队长姓卫，跟了舒锦俞很多年。舒家老小，都知道他的忠心。 “舒爷爷，我留下来，各方势力行事之前，都要忌惮两分。我在这里，对舒窈有好处。”对舒家也有利。 也罢！楚韵尘是楚商最看重的小辈，有他在，不管背后之人是不是楚商，他都必须不遗余力保护这里，不许任何人妄动。 捏着楚商的软肋，确实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舒窈。医院安全了，他们才能把精力都花在救治上。 “你放心，舒爷爷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知道这事和你没关系。” 这话，算是变相同意了楚韵尘留下。 楚韵尘了然，握紧的手终于松开了些许。 第131章 吹发 窗外电闪雷鸣，雨越下越大。 舒窈的脑电波越来越微弱，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脑部活动。 舒锦俞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已经换上无菌服进了病房，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舒窈半点反应也没有。 舒云廷将外围的防卫全部交给许墨，自己来到重症监护室门口，陪着自家祖父。 “云廷，你进去换你父亲出来！”再让他儿子哭下去，孙女没醒，儿子就要倒下了。 “祖父，是不是可以让窈窈的朋友来试一试？”凤小五那人鬼主意多，或许会有办法。 “窈窈什么时候交了朋友？”他这个孙女，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沉闷，喜欢独来独往，没有朋友。 “窈窈遭受这些，就是为了给朋友出头。”谁知，一个普普通通的纷争，像蝴蝶效应一样，引发了舒家的世界末日。 “是那个药企老板的女儿吗？”舒窈出事后，她的社会关系网他们早已掌握。 “另外两个室友，和窈窈关系也不错。要不，让她们来试试？”总归现在状况已经很糟糕了，多找人试试，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先等阿岚看过之后再说！”阿岚如果觉得有必要，再去请人也不迟。 凤心悠今晚和罗子衿约好，一起商量怎么把舒窈从监察部捞出来。 既然监察部是以聚众斗殴致人死亡的罪名带走舒窈 的，只要他们能找到证据，证明阿添的死亡原因不是伤重，那么是不是可以变相证明舒窈无罪。 罗子衿说，事发时，他让经理拷贝了所有的监控，前两天才拿到手，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视频里有没有对舒窈有利的画面。 两人一合计，约了晚上去他的别墅见面，一起看看视频，商讨营救方案。同时，还约了舒云廷。 凤心悠出门的时候，天色阴沉，还没到别墅，雨就开始下个不停。等她到达的时候，风雨交加，雨伞根本无法撑开。 冒着大雨，凤心悠一路小跑，敲响了罗子衿别墅的大门。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开门的人不是罗子衿，也不是舒云廷，而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文骁。 之前听罗子衿说过，文骁是他大哥的护卫，一直形影不离。文骁在，龙临渊，必然也在。 她之前还想过，等到舒窈的事情解决，他要找龙临渊问清楚，梦境的事情。怎么她还没来得及去找，人家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呢？ “凤小姐，您请进！”文骁迎凤心悠进门，有些尴尬。 凤小姐身份特殊，又淋了雨浑身狼狈，他一个护卫，实在不知道是先请她坐下，还是好心提醒她先去换身衣服。 “方便借用一下洗手间吗？”上次来的时候，她在一楼的洗手间里，看到有带烘干功能的洗衣机。她现在这副样子，不方便和任何人谈事情。 “当然，您自便！”还好，凤小姐比他想象的还要通透，避免了大家都尴尬。 凤心悠径直去了卫生间，文骁松了一口气，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龙临渊一身黑色束腰锦袍，白发紫玉冠，从二楼缓缓而下。 “谁来了？”他在楼上，听到楼下隐约有人说话。 “是凤小姐！”至于是哪个凤小姐，他就是不说，主子想必也十分清楚。 “人呢？”既然来了，怎么不见人影？ “凤小姐淋了雨，去洗手间收拾了。”这是怕人跑了不成？ “让微澜前去服侍。”主子在这里，婢女怎么不在？ “微澜她，跟着周大夫回去了。”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微澜来华夏的目的，不是来找凤小姐的吗，怎么天天围着周大夫打转？ “她总和周大夫计较个什么劲？”她以前，就是这样在灼华手下当差的吗？ “听说是郡主送给她的发簪，让周大夫弄坏了。”东临带来的东西，还是郡主赏的，周黎言一个大夫，恐怕是赚一辈子钱也赔不起。 “文先生，请问一下吹风机在哪里？”洗手间的方向，传来凤心悠的声音，打断龙临渊即将出口的话。 凤心悠披散着一头墨发，穿着宽大的浴袍，半边身子掩在门后，只露出一张小脸和还在滴水的头发。 龙临渊别开眼，不好意思再看。文骁早已被打发走，整个别墅一楼，只有这里还有亮光。 “龙先生？”面前这个男人，此时一副害羞的模样是几个意思？她虽然穿着不太雅观，好歹该遮住的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龙临渊头依旧偏着，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离凤心悠还在滴水的头发大概二十公分左右。 热气蒸腾，眨眼间，还在滴水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蒸发，很快就干了。 这个可比吹风好用多了。 文骁躲在暗处，嘴角抽搐。主子高深的内力，什么时候用来帮人烘干头发了？真是暴殄天物！ 有这闲工夫，指导他几招不好吗？ 第132章 雨天 换好衣服，整理好自己，凤心悠从洗手间出来，坐在龙临渊旁边。 黑袍白发的龙临渊，白衣墨发的凤心悠，在文骁眼里，画面温馨的不像话。 “有什么天大的事，让你冒雨前来？”罗子衿，太不像话了。 “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情，和二哥提前约好来这里一起商量。”舒云廷怎么还不来，罗子衿呢，她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现？ “就你们二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也不怕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还有一个朋友，也许是下大雨，路上不太好走。二哥他，是在楼上吗？”她快要在这里坐不下去了。 龙临渊的气场太强大，哪怕他什么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仅仅坐在那里，她都感觉，空气中的气息在逐渐扭曲。 那就是一块巨大能量的磁石，吸引着自己不断靠近。 在别人的地盘，不是聊梦境的好时机，还是等舒窈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聊一聊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病了，在休息，不宜打扰！”每次下雨天，总要病一场，他那毛病，周大夫称之为过敏。 对下雨天过敏。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病了？”中午还和她通了电话，一切都挺正常的，怎么过了一个下午，人就病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向来是无迹可循的。”他不是大夫，还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既然二哥不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虽然心理上从没把自己当成是女孩子，好歹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深更半夜和陌生男子同一屋檐下，总归不太好。 “你们要解决的事情，不妨说出来，也许，龙某可以帮着参详一二。”能让她冒雨前来的事，肯定不会是小事。 “还是不麻烦龙先生了！”看他身边的下属对他恭敬有加、亲近不足的样子，平日里，他应该是个很严厉的上司，她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 “怎么，信不过龙某的能力？”可以冒雨来和他弟弟商量，在他面前，却一星半点都不愿意透露。 “不是，你别误会。”无缘无故的，她心虚个什么劲？ “龙某洗耳恭听！”龙临渊做了个“请”的手势。 凤心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龙临渊侧耳倾听，十分认真。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舒窈从监察部弄出来。” 一个女孩子，一直关在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舒家没有任何营救意图吗？”据他所知，华夏人并不在乎子嗣是男是女，女儿一样可以光耀门楣，传承家业。 “舒家世代从军，为国为民，忠孝仁义。违法犯罪的事情，舒家人是不会做的。”所以舒窈在被带走的时候，没有做任何抵抗。事后，舒家一直等着监察部调查清楚，还舒家清白。 “为将者，最忌愚忠。不问是非，不分皂白，只听上命的主将，葬送的，不仅是自己和家族的前程，还有三军将士的性命。”舒家主帅，太仁慈了，他必将为自己的退让付出代价。 “身处高位的人，一举一动，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高处不胜寒，上位者是那么好当的吗？ “舒家受人掣肘，无法营救。你等如今有何计划，不妨说来听听，龙某其他地方帮不上忙，劫狱救人的能力还是有的。”直接将人救走不行吗？明明知道有人要借机铲除异己，何必那么傻，拿自己的命来表忠心？ “听舒窈哥哥的意思，在背后拨弄风云的人，很有可能是上头那位！”一国总长玩阴谋权术陷害忠良，华夏根基未稳，当权者不思政务，只谋权利，华夏危矣！ “可有凭证？”那人满脑子只有国计民生，哪里有功夫算计这些？ “都只是猜测。那位要真想做些什么，还能留下证据让别人抓到把柄吗？”就算知道是他干的，还能怎么办，将人从总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吗？ 自古以来，不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哪有君主给臣下气受，臣下揭竿起义的推翻政权的？ “既然如此，你心中有何谋划？”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局，不是那么好破的。 “我想先见舒窈一面。”弄清她现在的情况，才好想辙。 “如你所说，背后之人意在整个舒家，为了让舒家人自乱阵脚，露出更多破绽，舒窈，难得善果。” 背后那人用一个护卫的命，将舒窈下狱。如此草菅人命，必然也会用舒窈的命，拖整个舒家下水。 “龙先生的意思是？”听龙临渊这样说，她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舒窈危矣！”已过月半，舒家心中焦灼，此时舒窈若是出事，舒家愤怒之下，最容易出昏招。 龙临渊话音刚落，凤心悠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短信寥寥几个字：舒窈病危，军区医院。 凤心悠抬头，望向龙临渊的眼神写满叹服。 第133章 初吻 龙临渊从凤心悠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推测，被证实了。 “舒窈出事了！” 凤心悠不用龙临渊询问，直接告诉他自己收到的消息。 “接下来，轮到舒家了。”这些套路，真是一点新意也没有。 “多谢龙先生解惑，我要去医院见舒窈，就不叨扰了。二哥醒了麻烦您告诉他，视频的事情，全权交给他运作。”她来不及和罗子衿当面商量了，好在罗子衿的能力，她也是相信的。 “医院此刻，必定戒备森严，想要不惊动守卫，以你的身手，不太容易。”子衿书房里的那段视频，在她到来之前，他已反复看过无数遍。 她一个人没有帮手，想在重重守卫之下见到舒窈，确实很难。实在不行，就甩锅给舒云廷好了。声称自己是舒云廷派去，探望妹妹的。 “我随你一道。”飞檐走壁避开守卫，将她送进舒窈所在的地方，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不太好吧！”她可请不起这么厉害的帮手。 “事不宜迟，事情办完了，我们再谈这些可好？”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 “好！”她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整个一霸道总裁，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给她留。 “你知道从这里去医院，怎么走吗？”他去得最多的地方，是两仪阁，其他的地方，不清楚。 凤心悠打开手机地图，导航京都军区总医院。 龙临渊就着凤心悠的手，将导航线路看了一遍。他陡然伸手，揽住凤心悠的腰。 “凤姑娘，得罪了！” 一阵天旋地转，凤心悠双脚离地，整个人被龙临渊揽在怀里，重心全在他放在自己腰间的那条手臂上。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寒风像刀子一样，从凤心悠的脸上划过，疼的她想哭。空中飞人是很酷，可是，她并不想要怎么办？ 一只大手将她的脑袋按进一片温热。 凤心悠的脸，贴在龙临渊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心头这些天的惴惴不安，好像终于落地，有了底气去面对。 她的白衣太显眼，半路上，龙临渊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件黑色风衣，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二人隐在医院住院部楼下的一棵百年老树上，观察着医院的守卫。 “姑娘在这里稍候，待龙某去探查一番！”这种程度的守卫，对他来说，形同虚设。 “好，你小心一点，别被误伤。”虽然有功夫，也不要大意。血肉之躯，终究是敌不过刀枪子弹。 “等我回来！”龙临渊将她放在最粗壮的树枝上，又为她整理好风衣。 雪色在夜空中一闪一闪，直至消失不见。 等了许久，也不见龙临渊回来，凤心悠心想，他该不会是被抓住了吧！ 初步估量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不下十米，这个高度跳下去，她腿会不会断？ 没等她想好跳还是不跳，龙临渊踏着月色，身形一闪，就坐在了她身边的树枝上。 “人在十楼，情况不妙。”他一层楼一层楼的找过去，在十楼，一群人护卫看守的地方，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避开人群，用内力震坏所有的摄像头，趁着医护人员劝解患者家属离开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重症监护室。 气息微弱，脉象紊乱，有油尽灯枯之势。他输入内力，护住舒窈的心脉。躺着的人，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不再是惨白的像个死人。 他没有久待，趁着两拨人换防，闪身出去。 凤心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底下的守卫突然戒备起来，看来是龙临渊弄坏摄像头，被他们发现了。 两人躲在树上，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挡身形。 好在守卫巡视了一圈，犄角旮旯和花坛草丛都没放过，就是没有抬头看一眼院中的大树。 凤心悠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想要告诉龙临渊可以走了。谁料，变故陡生。 柔软的唇瓣擦过一抹冰凉，挺翘的鼻尖，碰到龙临渊腮边的一缕白发。 凤心悠大脑一片空白，她刚才，嘴巴碰到的，是龙临渊的唇吗？ 她真不是有心的，明明之前躲避的时候，两人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她转个头，就不小心吻了上去？ 呜呜呜，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龙临渊看着怀中少女变幻莫测的脸，微带凉意的唇此刻酥麻，像蚂蚁爬过，又麻又痒。 他别开眼，不再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唐突了佳人。 现在还不是时候！ “走了！”龙临渊伸手，和之前一样，揽住凤心悠的腰，借力跃上三楼一间病房的窗台，从开着的窗户钻了进去。 仿佛刚才的插曲，不曾发生。 凤心悠暗中观察龙临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她心中暗哂，笑话自己刚才的心跳加速，脸上发烧。 人家根本就不介意，你一个人在这里娇羞个什么劲，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吧！ 龙大蚊子进了病房后，就放开了凤心悠的腰，他担心再抱下去，会让她发现，他灼热的气息和通红的耳朵。 第134章 秘密 一路躲避守卫，龙临渊带着凤心悠，来到重兵守护的重症监护室门口。 躲在暗处，看着坐在门口，头发花白的军装老者，凤心悠眯了眯眼睛。 老头怎么会在这？ 他不是在玥州军区射击场擦枪捡子弹吗？ 舒云廷坐在他身边，低头说着什么。 老者起身，越过他们藏身的病房，向电梯走去。舒云廷跟在他身后，同行的，还有一个同样一身军装的中年男人，那张脸和舒云廷有六七分相似，应该是舒窈的父亲，军部上将舒锦俞。 看情形，舒家选择了保舒窈。 楼下的守卫，应该不是监察部的人，但也不是军人，不知道是哪方势力。 舒家既然入了局，后面牵扯的，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军部。 还会有更多的人和势力，或主动，或被动，加入这场战局。舒窈这颗棋子，发挥了她该有的作用，是生是死，除了舒家人，还有谁会关心？ 凤心悠瞅准一个时机，准备推门出去溜进舒窈的病房，被龙临渊一把拉住。 紧闭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 看到来人，凤心悠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睁的老大。 在这里看到老头，已经让她很意外了，见到外婆，则是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她只知道，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个军医，医术很好。母亲小时候，是随着外婆在军队长大的。 凤堂的雏形，是外婆在战场上收养的孤儿，最开始是一两个，后来越来越多，外婆退役后暂居的山村，渐渐开始有了人烟。 母亲长大后，创立了凤堂。凤堂前期，旨在给战争遗孤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教会他们如何谋生。 凤心悠出事之后，凤堂开始全力打压拐卖儿童，整个玥州，人口贩子提起凤堂，无不肝胆俱裂。 她一直以为，母亲的凤堂只是一个收容所。外婆，只是一个退伍军医。 有时虽然疑惑，凤堂的叔叔阿姨们神神秘秘的，经常不在村里，后来外婆说，叔叔阿姨们也要工作，她也就没再刨根问底。 就像她自己，也有不能告诉母亲和外婆的秘密。 祖孙三代，相依为命，彼此都是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也是有了秘密，最想瞒住的人。哪怕心中清楚，最后这层窗户纸，谁都不会去捅破。大家一起，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平衡。 她知道母亲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知道凤堂不是一个单纯的组织，知道母亲有着不一般的过去。 母亲和外婆必然也知道，她从十岁那年出事醒过来之后，偷偷训练，到处拜师，五花八门学了很多东西。平时，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上学放学，寒暑假，拼命提升自己。 从最开始，母亲时不时暗示她该怎么做，到后来，慢慢放任她有自己的想法，为她培养自己的人手把关善后。 外婆对她带回凤堂的人从不多问，对她的请求，向来有求必应。她一手组建的重明，大部分人，都曾被外婆医治过。那些伤口，一看就不是普通意外形成的，然而外婆从来没有多问一句。 她不知道别的家庭是不是也是这样，在这样的家里十八年，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好。 有时看到人家的孩子向父母撒娇，要这要那，心里也是羡慕过的。 最终，她也没学会撒娇，就像母亲从小独立，从来也没有向外婆撒过娇。 她印象中的母亲，冷静自持，对什么都是清醒理智的。她唯一的温情，大概都给了舅舅。对她这个女儿，少有母女的亲昵，更多的时候，像是下属，一步步培养，给你足够的信任和空间，相信你自己可以处理好。 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她也想要像南笙和她的妈妈那样，高兴时分享喜悦，难过时陪着一起伤心，时常出去逛逛街吃吃饭，像好姐妹一样看电影谈谈心。 而不是她和母亲这样，上司和下属式的母女关系。 也许，这样的教育方式，源于母亲自己缺失的父爱吧。 母亲从没见过她自己的父亲，就像她，也没见过父亲。 一个从小没有父亲，长大后没有丈夫陪伴的女人，能拥有如今的成就，能将她拉扯到上大学，她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母亲。 能养育出如此优秀的母亲，外婆必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想清楚之后，凤心悠释然了。外婆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她的原因。那些不愿被她们提及的过往，她只当自己不知道就好。 什么时候，等到她们想找个人倾诉一番的时候，她将是最好的倾听者。无论是母亲，还是外婆。 在这之前，她首先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伤害不了她们。她也能顶起这个家，让母亲和外婆，有一天也能依靠她。 第135章 探病 病房里，死一样的沉静。 所有能做的都做了，舒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万岚脱掉医用手套，示意舒世荣出去说。 留下舒云廷照看，万岚和舒世荣、舒锦俞出了重症监护室。 三人都是一身无菌服，站在病房门口，周围无数身着军部特战服的军人四处警戒。 凤心悠藏身的地方离得不远，隔着门缝，三人对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阿岚，怎么样？”舒世荣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他只希望无论如何，可以保住孙女的命。 “锦俞，青鸾还有多久才能到？”万岚答非所问，要表达的意思，已是不言而喻。 “刚下了飞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真不知道，该怎样和妻子交代。 “还有没有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方便的话，也可以见上一面。”也许，会有奇迹发生呢？ “真的，无力回天了吗？”连阿岚都救不了，他还能求助谁，老天吗？ 他舒世荣这辈子，最是不信命。行军打仗，从来不寄希望于老天，现在，他却想求求老天，救救他的孙女。 “荣哥，我很抱歉！”退役以后，除了阿蝶那次和夭夭受伤，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力过了。 “爸，我去接青鸾！”妻子身体不好，他还是先让妻子有点心理准备。 舒世荣挥挥手，舒锦俞和万岚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走了。 两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站在病房门口，感慨生命脆弱，世事无常。 万岚近日来总觉得精神不济，不过是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此刻她觉得头晕耳鸣，天旋地转。 舒世荣扶她进了监护室旁边临时布置的休息室。 安保人员一部分守在休息室门口，一部分散在四周，流动巡逻。 龙临渊揽着凤心悠的腰，旋转腾挪，重症监护室的门缓慢阖上，没有惊动任何人。 舒云廷递上两件无菌服，凤心悠接过，很快穿好。 龙临渊没伸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冰雕一般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凤心悠接过舒云廷手上的衣服，捏住衣领抖开。 “伸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是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龙临渊乖乖展开双臂，凤心悠为他穿好。心里忍不住腹诽：还真把她当丫鬟了？ 龙临渊拍拍她的头，语气宠溺。 “别在心里骂我！”表情都写在脸上了，想不知道都难。 舒云廷无语望天，我妹躺在那里生死不知，你俩在这打情骂俏？凤小五，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凤心悠斜睨了一眼舒云廷，别以为她没看见，这厮在心里骂她呢！ 她还没找他算账，他还敢翻白眼给她看？说好的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分享，他来医院这么久了，居然没有告诉他们。不是她主动联系，说她已经摸了进来，舒云廷估计下辈子都不记得告诉他们。 舒云廷想说，他好冤枉。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集结好人马，直接交给他统领。到了医院之后，又和许叔叔布置防卫，不是在劝父亲保重身体，就是在劝爷爷不要想太多。好不容易才想起，今晚约了凤小五和罗子衿商讨怎么营救舒窈。 他在重症监护室，不方便打电话，只好给凤小五发了微信，告诉她舒窈的情况不太好，已经送医。 不到三秒，他收到一条回复。 是一张图片，看样子是医院病房。 图片之后，是一个定位，正是他现在所在的京都军区医院。 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舒云廷秒懂。 凤小五果然是凤小五，他还没来得及说，凤小五已经找了过来。 他想着，今天是相约一起去罗子衿的别墅，既然凤小五在这里，罗子衿应该也来了。 他准备好两套无菌服，等人过来。 来的确实是两个人，却不是罗子衿，而是，龙临渊。 舒云廷和龙临渊只有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他长期在军队，和罗子衿见面的次数都很少，更不要说龙临渊了。 不像殷祈风和崔铮，长期和罗子衿在一起活动，自然和龙临渊也很是熟悉。 凤心悠此刻没有心思和舒云廷算账，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病床上的舒窈所吸引。 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手上脚上还缠着纱布。 一动不动躺在那里的样子，和她平时的模样，实在是大相径庭。 那个对云慕歌纵容，对沐清漪温和，对她信任和崇拜的舒窈，再也不会英姿飒爽地出现在她们面前了吗？ 眼眶一热，泪珠差点滚下来。 龙临渊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无声安慰。 舒云廷此时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他刻意回避了一天的事实。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这个妹妹了。 往事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舒窈的样子，定格在五六岁的时候。 第136章 站队 五六岁的舒窈，不是现在这副中性打扮。 那时的她，梳着羊角辫，穿着公主裙，五官精致，奶萌奶萌的。 他也曾到处炫耀，自己有个公主一般的妹妹。 只是他长舒窈好几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大院里男孩子居多，大家一起摸爬滚打，伤了也是咬牙忍着，从不和家里大人说。 第一次带着舒窈和大院里的男孩子们玩，舒窈摔了一跤，眼泪汪汪回家找爸妈告状，害他被痛揍了一顿，大院里的其他男孩子都嘲笑他。 往后，他出去玩，都不愿意带着舒窈。 舒窈却总是吵着要和他一起。 拗不过她，又不想被小伙伴嘲笑。他每次带她出门，都会带着她最喜欢的布娃娃，他们疯玩，她就坐在一边玩她的娃娃。 渐渐的，他发现活泼可爱的妹妹越来越沉默，笑容越来越少。慢慢的，不再穿公主裙，不再留长发，扎辫子。 后来，也不再和他一起出去玩。 她总是一个人待着，一个人练拳。头发越来越短，衣服越来越中性，行为举止，越来越像个男孩子。 他长大从军之后，舒窈和家里商量，也去了学校。整个大院里，规规矩矩去普通学校上学的，仅她一个。 其他人，不是出国留学，就是在贵族学校，再不然就是请家庭教师在家授课。只有她，每天骑着一辆自行车，上学放学。高中三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军部统帅舒世荣的孙女。 当然，三年，也没有一个朋友。永远都是独来独往，不和任何人交往。 这样沉闷的性子，在大学，居然交了朋友，还不止一个，怎么不让家里惊讶？ 他们惊讶，有心之人必然也有了可乘之机。 京都每天寻衅滋事的人不知凡几，怎么他妹妹不过是教训了欠教训的人，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件事情，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针对舒家布下的局。舒家其他人不好攻克，有了弱点的舒窈，就成了第一个被牺牲的棋子。 她是幕后之人对付舒家的一柄利刃，她若出事，母亲深受打击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父亲对母亲用情至深，母亲不好，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祖父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身体不知道能不能受的住。失去了祖父和父亲这两座靠山，他在军部，必然也是步履维艰。 仅仅一招，就瓦解了整个舒家的战斗力，幕后之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千万别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这样搅弄风云，不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天边霞光破晓，京都军区医院的住院部，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 声音悲伤沉痛，闻者落泪。 早上八点，华夏委员会收到消息，军部统帅舒世荣孙女，军部舒锦俞将军之女，于京都时间七点二十八分，殁。 前去吊唁的各界人士都被拦在医院住院楼下。上午九点，众目睽睽之下，舒窈的遗体被舒云廷抱下楼，放在等候良久的殡葬车水晶棺内，运往殡仪馆。 舒世荣被许墨搀扶着走在舒云廷身后，仅仅过了一夜，头发全都白了，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 舒锦俞搂着哭成泪人的青鸾，不敢松手。他怕没救活女儿，妻子伤心欲绝，跟着去了。 目送舒家先行离开，在场的人转道殡仪馆。 十楼，凤心悠看着人群渐渐散去，对身边陪了自己一夜的龙临渊说道：“走吧！” 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舒窈的仇，她会一点一点，将那些魑魅魍魉找出来，一一报复回来。 天边霞光正盛，龙临渊想到还未完成的事，强忍着身体不适，和凤心悠转战殡仪馆。 中午十二点，在殡仪馆告别厅，舒窈的遗体告别仪式正式开始。 凤心悠和云慕歌、沐清漪二人都是一身肃穆的黑衣，手持一朵白菊，轻轻放在舒窈的遗体旁。 舒窈双手交叠，放在腰间，乌紫的唇和僵硬惨白的身躯，无一不在告诉世人，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 楚韵尘陪着自家祖父前来，被许墨拦在了告别厅外。 来来往往的各界政要屏气凝神，沉默不言。 十二点半，舒窈的遗体被送往火化厅，青鸾终于支撑不住，倒在舒锦俞怀里。 舒世荣强撑着收拾好舒窈的骨灰，交给舒云廷之后，也倒下了。 舒锦俞刚安置好妻子，父亲又倒下了，兵荒马乱一顿忙，安静下来时，舒窈已经被舒云廷葬在了京都陵园。 舒家丧仪，楚总长被拒之门外的消息不胫而走，军部要反的风声，也传得满城风雨。 一时之间，京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一号大院，楚家和舒家，也是剑拔弩张。 舒窈头七那日，舒家搬离一号大院，住进了京都军区大院。 暗地里的较量，终于摆在了明面上。华夏九部，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推进这场世纪大战。 楚家有政权，舒家有兵权，如何站队，是九部当权者头疼的问题。 第137章 拜师 舒窈头七第二天，军部宣传部门发出一段视频。 视频长达十五分钟，是事发那天，射击场的完整视频，阿添掌掴云慕歌的片段格外清晰。 视频后半部分，是墨离送阿添去医院时，留在阿添身上的微型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 视频里，阿添刚开始确实伤重，医生诊断有中度脑震荡。后来经过治疗已经逐渐恢复，医生每天查房时的对话全都被剪辑在一起。 阿添死的那天，有个黑衣人去探病，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他走后不到两个小时，阿添呼吸衰竭、心跳骤停，经过数轮抢救，没救回来，最终确认死亡。 死亡原因是吗啡中毒！ 宣布死亡的医生，说得清清楚楚，视频也拍得清清楚楚。 然而监察部拘捕舒窈时，文件上写的死亡原因是伤重致死。 除此之外，还有几家权威媒体验证了视频的真实性，确认不存在合成和刻意剪辑，视频的所有源文件，各大媒体都收到了。 一时间，舆论哗然。原来，所谓的军二代殴打他人致死，是为了保护同伴。死的那人，是盛天沈阔的人，他打云慕歌的那一巴掌，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脸疼。 之前报道舒窈仗着家世欺压他人，舒家一手遮天的媒体，纷纷站出来道歉。 舒家将这些媒体，全部告上法庭。并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团队，成立一个法务部门，所有在网络上讨伐过舒窈，侮辱谩骂过的人，一个个追究责任。 因为各种原因在网络上胡乱发言的人，此刻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京都几大法院，每天都是舒窈的名誉侵权案，整个京都，各行各业，每天有无数的人收到法院传票。 就连国传，有不少老师和学生也收到了传票，今天不是这个同学没到，就是那个老师出庭去了。这种乱象，持续了十七天，正好舒窈在监察部关了十七天。 国传在这样的乱象中，迎来了期末考试。 云慕歌自从舒窈去世后，沉默了许多，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明艳活泼，妆扮低调含蓄了很多。 沐清漪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只是衣装多是素色，首饰也十分素净，吃食更是没有荤腥。 凤心悠答应了宋一航校长的请求，做了他的关门弟子。借着拜师宴，她的一番话，荣登各大媒体头条。 她说，当代大学生，学习课本上的知识是一把好手，把学到的知识应用到生活工作中的能力太欠缺。大学里应该教的，不仅是书本上的知识，还有为人处世的道理。 学校需要培养的，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也不是任何事情，只会敲击键盘，嘲讽谩骂的幕后超人。而是，探索真相，有自己的见解，遇事没有人云亦云的时代探路者。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作为华夏未来的栋梁，首先要其身正，自身不正，看什么东西都是扭曲的，扭曲的人心，只会造就一个扭曲的世界，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华夏这座大厦，离坍塌也不远了。 教育的宗旨，是为青少年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告诉所有人，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所有传媒行业的从业者，要将正确的观念传导下去，不要利用普通大众对媒体的信任，随意发布信息，对媒体公信力肆意挥霍。 如果媒体失去了公信力，教书育人的学校只知道掉书袋，青少年无法获取真实的信息，没有辨别真伪的能力，不知道对错，分辨不了是非，这样的中坚力量，只会从根上，打断华夏的脊梁。 传媒人，终身的目标，就是以身作则，求证所报道的每一个事件，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传播华夏优秀文化，搭建起一座座传播真善美的桥梁。 她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学习专业知识，为将来投身传媒奠定坚实基础。也希望有更多志同道合的伙伴可以携手，砥砺同行。 为传媒行业添砖加瓦，为华夏脊梁注入力量！ 果然，宋一航慧眼如炬，凤心悠的号召力十分强大，这番话在各大媒体报道之后，国传有不少学生申请换专业，谢夕作为传媒学院的院长，收到至少百位学生的申请书。 这事闹到宋一航那里，宋一航特地叫了凤心悠商量怎么解决。 凤心悠的意思是，学生青春热血，也许是受了鼓舞，一时冲动，不如等到下学期开学，经过一个寒假的冷静期，还能坚持转专业，心志坚定者，可以参加考试。 考试通过后，需要家长签字确认，学校才能批准。 家人是最坚实的后盾，最安宁的港湾。后院起火的人，必将一事无成。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说服，产生共情，这样的学生，是不适合做传媒人的。 满足这些条件，才是一个初步合格的传媒人。 第138章 求婚 宋一航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欣然采纳。国传盛行一时的转专业风潮才偃旗息鼓，归于平静。 平静中，暗潮涌动。 国传在腊八节那天，正式放假。一时间，整个校园都是拖着行李箱来来往往的学生。 初九中午，凤心悠和云慕歌送沐清漪去了火车站。 送走沐清漪，谢绝了云慕歌陪伴，凤心悠一个人回到宿舍。 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暂时不回江城。 舒窈的澄清视频，全都仰仗罗子衿，她还没来得及向他当面道谢。 舒窈身亡那天，和龙临渊分别后，再也没见过，她同样欠龙临渊一句谢谢。 还有沈家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去医院杀阿添的那个黑衣人，是沈阔的人。 刘韬月前借着江坤的名义闹事，煽动了不少以前跟着江坤和阿添的人，最终为了息事宁人，沈阔给了不少好处安抚这些人。其中，刘韬和王彦，得到了花间的产权。 看场的小弟，摇身一变成了老板。国传这一块地方，彻底脱离盛天的眼线，成了凤心悠自己的地盘。 花间成了凤堂在京都的第一个联络点。 苍鸾堂与重明素来不对付，除了丹凤在花间待命，其他四人，自己找地方藏身去了。 沈星移带着朱砂，乔装打扮进了花间。凤心悠喝着杯中丹凤调制的果酒，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沈星移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揉乱她的头发。 国传已经放假，花间也暂停营业。宽敞的大厅里，只有丹凤在吧台里，叮叮当当敲着玻璃杯。 刘韬和王彦不在，不知是刻意避开，还是真的有事出去了。 朱砂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端起面前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喝了一口。丹凤阻挡不及，朱砂的一口酒已经喷到他的脸上。 “你这酒，啧啧，难怪墨离说，你调的酒，连狗都不喝！”味道真不是一般的难以下咽。 “你见过喝酒的狗？”明明学校里有不少女生，天天过来喝他调的酒。还有少主，刚才不也喝了？ 凤心悠表示，酒是她自己调的，丹凤就帮忙加了两片橙子。 朱砂不再说话，拿了个空杯倒了半杯威士忌，小口小口抿着，眼睛始终盯着和凤心悠说话的沈星移。 丹凤晒然一笑，他就知道。 沈星移先是将凤心悠数落了一顿，说她不该将苍鸾堂调离玥州，京都的事情，鸿鹄堂足以应付。 凤心悠表示，苍鸾堂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收拾沈阔，还为了，为母亲讨还公道。 沈星移不说话了，阿姊这么多年不进京都的誓言，是时候了结了。不然他和楚霜结婚，阿姊都不能到场祝福。 虽然他可以在京都之外的地方举办婚礼，但是楚霜想要在紫禁城办一场华夏传统婚礼的愿望，就不能达成了。 “舅舅，听说，你找了小半年的媳妇，终于回来了？”墨离上次来和丹凤嘀嘀咕咕说的时候，她无意之间听到的。 “她去了一个地方采风，那里交通不便，通讯艰难。”回来的时候，人黑瘦了不少，吃饭也没有原来优雅了，一看就是吃了不少苦。 说来也怪，自楚霜走后，公司总是这样那样的问题，她回来之后，顺利了很多，最近刚和龙纳传媒签了一笔大单。 看来楚霜真是他的福星。 经过这几个月，他终于想明白楚霜对他的意义。那是一种有别于义母的养育之恩，阿姊的知遇之恩，对夭夭的爱护之情，是余生只愿她常伴左右的脉脉温情。 昨天，他求婚成功，迫不及待想和家人分享这份喜悦。 “你信？”一去就是小半年，还是用那种方式避人耳目去的，就只是出去采了个风，舅舅是当局者迷，她反正是不信的。 “为什么不信？”不管她去做了什么，只要她说，他就信。 “你心里有数就好。”看来还没有完全色令智昏，该有的判断力还在，只是情侣之间，该有的信任必须要有。 “你定个时间，我带她来见见你。”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义母和阿姊，夭夭是第一个知道的。 “你们看着安排吧，我回江城之前，都有时间。”舅舅既然说要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舅妈了。 “明晚吧，我们去百味斋吃饭！”他还记得，上次和夭夭在百味斋，吃得不尽兴的那顿饭。 “好，晚上七点吧，下午我去挑个见面礼。”上午，就睡个懒觉吧。 “自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不需要！”他虽然还没见过楚霜的家人，但是他清楚，楚霜家境很好，什么都不缺。 “这是基本的礼仪，也能显现出咱们家的重视嘛！”她这不是想和未来舅妈搞好关系，以图来日嘛！ “也好，你看着买。这张卡你拿着，上次匆匆忙忙的，舅舅忘了给你。”这个圈子就这么大，上次她在徽文堂拿不出钱来付款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他沈星移的外甥，区区二十万，会拿不出来？ 真是笑话！ 凤心悠暗想，糟糕！罗子衿借给她买黄杨木笔筒的钱，她好像忘了还。 第139章 面试 捏着沈星移给的卡，凤心悠出了花间。 回到宿舍，洗漱好躺在床上，入睡前，想着明天的懒觉是睡不成了，她得趁着年前，去把账还了。 江城人有个说法，欠账不过年，年前，必须把债务偿清。 上午十点，阳光正好。 凤心悠打车来到龙纳传媒。 市中心的地标办公楼，富丽堂皇堪比星级酒店。奢华中充斥着满满的科技感，像极了有品位的暴发户。 公司前台是五个气质美女，各有千秋，一身职业套裙，面带微笑，完全展示了大公司的排面。 凤心悠上前，一个二十出头，看起来像是应届毕业生的前台接待了她。 “您好，请问您找谁？”前台是新来的实习生，谦逊有礼。 “找你们罗子衿、罗总！”早知道昨晚提前约一下了，谁知到了他公司楼下，电话突然打不通。 “您有预约吗？”每天找罗总的小姐姐太多了，她们实在是招待不过来。 “呃，没有！能麻烦你联系一下他吗？我叫凤心悠！”认识半年，她这是第一次体会到，罗子衿是谁。 拥有一家世界500强的上市公司，在京都，政坛商界，三教九流都有朋友，日理万机的同时，还有时间应付他们时不时的突然聚会，真是神人。 “不好意思，女士。前台无法直接联系到罗总，只能帮忙联系罗总的秘书处。”至于罗总见不见，就不是她一个小小前台可以说了算的。 “那就麻烦联系一下秘书处！”看来，罗子衿的特助还没招好。 真是，这么大一个公司，几个月了，怎么找一个特助就那么难呢？ 罗子衿也很郁闷，他只是招个特助，帮忙处理工作上的事，又不是招亲，怎么来应聘的人，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简历上都是一些家庭背景，自身人脉，很少有工作经验。 偶尔有那么几个是真心找工作的，又不太符合要求。挑来挑去，一个特助，人事部和他本人，折腾了好久，年前再把这个人选定不下来，这个年他是没法好好过了。 秘书处全员一大早就来了，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假装忙碌，实则听着总裁办公室里面的动静。 人事部主管是公司的老人了，罗子衿创业时就跟着他，再苦再难从来没有想过退缩，如今招一个特助，差点让他崩溃，真想一文件夹拍在罗子衿脸上怒吼：老子不干了。 老板，您是挑助理又不是挑老婆，这么挑剔干什么。工作能力强不就行了，您问人家几年内有结婚计划是什么意思？ “罗总，这是年前最后一批面试者了。昨天我和其他几个部门的主管已经组织了一面，今天是二面，您看，您要不要出席？”最后五个，各方面都是为老板量身定做的。 “面试几点开始？”中午他还有个应酬，需要一个司机。 “二十分钟后。各位面试官已经在会议室就坐，就等您了。”实在是因为一个职位，人事部的能力遭到了整个公司的质疑。所有人每天上班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特助招到了吗？ “那还在这磨叽什么？”罗子衿起身，是想让应聘者知道，他是一个不守时的老板吗？ 人事部主管默默垂泪，他真是太难了。 办公室门打开，罗子衿和人事部主管出来，秘书处第一秘书急忙开口，被罗子衿打断。 “我要去人事部，没有十分重要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天塌下来也再等会，他的特助最重要。 秘书住嘴，目送老板远去。 前台那里说有一个女士找罗总，想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罗总面试完再说也不迟。 偌大的秘书处，总裁办公室门外两百多平的办公区，只有四个工位，四个秘书，都是男人。 龙纳传媒阳气太盛，果然名不虚传，除了前台小姐姐，就连保洁都是男人。 人事部会议室，清一色的男士，让在场的面试者，无端多了两分紧张。 五个面试者，两位女士，三位男士。其中一位女士，剪着利落的短发，浑身上下只有一块女士腕表，看起来十分干练，几位面试官第一眼的印象很好。 再一看履历，京都大学本硕连读，还是双硕士学位，妥妥的学霸啊。 除了工作经验有些不足，没别的毛病。还有一个不足，就是性别。 好在，这个外形条件，没有另外一位女士那么打眼，只要能力出众，很容易忽略这一点美中不足。 老板虽然没有明说，以往的每次招聘，基本只会聘用男性。这绝不是什么性别歧视，而是老板这个人是个工作狂，但凡有项目，都是加班加点的干，没有几个女生能够忍受。 最开始的时候，招聘的女性，工作不到半年，纷纷离职，后来，才心照不宣，人事部招聘的时候，只招男性。 第140章 还钱 凤心悠在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睁睁等到中午下班。 罗子衿的电话还是打不通，微信也没有回应。 正当她耐心耗尽，准备走人，方晓给她打来电话。 这是国庆那次聚会之后，方晓第一次主动联系她。 “悠悠，你在哪，回江城了吗？”方晓语气雀跃。 “还没呢！怎么，这是捡到钱了？”凤心悠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中午我请你吃饭吧，我们好久没见了。”她进了自己心仪的公司，急切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 “中午？我在外面，不在学校。”现在已经中午了，下午她还要去给未来舅妈挑礼物，离得太远，会来不及。 “我在龙纳传媒，你在哪，我看看远不远。”她刚才一时口快，答应明天上班，现在想想，有些来不及。 她现在还住在学校宿舍，学校离这里太远，她应该先在附近找个房子，搬家了再来上班。 “真巧，我就在附近。”方晓是在龙纳传媒上班吗？ “中心商场知道吗，五楼有个猪肚鸡，是你喜欢的口味，在那等我，我请你吃饭。”她前几天在那里吃过，觉得不错，还想着有时间可以带凤心悠过来尝尝。 “好，你如果先到了，就等等我。” 罗子衿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罗总架子很大嘛，以后想见你，是不是要提前一年排队？”电话接通，凤心悠开口就是一顿怼。 “抱歉抱歉，手机早上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年终了，他最近这段时间，差点累成狗。 “现在忙完了？”想起自己来找他的目的，凤心悠终于收敛了心中的火气。 “差不多，中午还有个应酬，司机备车去了。”明天就好了，特助上班，他就能轻松点了。 “你们公司门口，给你十分钟。”这是她最后的极限，多一分钟都没有。 “你在公司？等我，我很快！” 接下来，下了班准备去吃午饭的龙纳员工，睁大了眼看着他们一向高冷的总裁，着急忙慌往外跑。 电梯井，员工目送总裁坐着员工电梯下楼。连等专属电梯的时间都没有，是谁那么大面子，让总裁亲自迎接？ 方晓和几个公司员工挤在角落，自动为总裁周围空出一个圈。 电梯门刚打开，罗子衿拔腿就往外冲。前台想上前汇报，已经看不见总裁的身影了。 “怎么不在里面等着，外面多冷？”罗子衿张嘴，一团白雾从他嘴里飘出。 “我在里面坐了一上午，看了三本杂志，出来透透气。”早知道要在这里坐一早上，还不如在宿舍睡个好觉。 “实在抱歉。不然中午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凤小五以往找他，都是去家里，这还是第一次来公司找他。谁知这么不凑巧，让她等了一上午。 “你不是还有应酬？”不是很重要的应酬，哪里轮得到他亲自去。 “推掉就行了。”赚钱和凤小五，孰轻孰重，他心里自然有一本帐。 “不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中午约了人，想请我吃饭，麻烦联系我的助理，提前一年预约。”她好像看到方晓了。 “这么记仇？”罗子衿伸手，揉了揉凤心悠的头。软软的，手感不错。 凤心悠瞪他，想砍断他的手。 怎么都喜欢揉她的头？舅舅是这样，罗子衿也是这样。 “这个给你。”凤心悠递给他一张卡，先还钱再说。 “什么？”好端端的，给他卡干什么？ “上次在徽文堂，你帮我付的钱。江城人欠账不过年，年前还给你，这个年，我才能过得踏实。”哥，你倒是接着啊，我在你们公司门口递卡给你，误会很大的好吗？ “跟二哥算的这么清楚？”她不说，他都忘了徽文堂的事。这样说来，沈玥颜和她表姐欺负小五的事，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收点利息？ “亲兄弟明算账，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她又不缺这二十万，何必呢？ “既然你坚持，那我就收下了。”罗子衿接过凤心悠手里的卡，揣进西装口袋。 围观的吃瓜群众倒了一大片。 总裁这是什么情况，被人甩卡，是被包养了，还是被甩了？ 就总裁工作起来那副亲妈都不认的样子，估计被甩的可能性更大。 司机这时将车停在他们面前，恭恭敬敬下车，拉开后座的门。 “我先走了，你少喝点酒！”上次从崔铮那里坑来的那瓶罗曼蒂康尼，她和舒云廷每人喝了一杯，剩下的，全进了他的肚子。 平时都这么不节制，酒桌上，岂不是更甚？长此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二哥知道，你去的地方远不远，安排司机送你吧！”这大冷天的，特地跑过来还钱，凤小五是不是傻？ “就在中心商场，行了，你赶紧去吧！”她初见时的高冷男神，现在怎么成了一个话痨？ “那你赶紧去吧，外面冷，别冻着。” 以后，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再也不会调成静音模式了。 凤心悠挥挥手，潇洒的转身离开。她再不走，罗子衿又要没完没了嘱咐一大堆。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那次栖鸾山之行，他们口头结拜之后，罗子衿真把自己当成妹妹，一言一行，完全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宠爱。 这样挺好！ 第141章 特助 罗子衿目送凤心悠远去，直到看不见人影。 司机看着望夫石一样的总裁，不敢上前催促。 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公司门口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罗子衿手放上车门，准备上车。 突然，他转身进了公司。 前台小姐姐正凑在一起，猜测凤心悠的身份。罗子衿突然进来，吓了她们一跳。 “以后凤心悠再来，不许阻拦，直接让她去我办公室。”他在公司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开会，万一小五再来找他，前台不让进，岂不是又要等很久。 “好的，罗总！”这是公司今年最大的新闻，没有之一。她们以后得把眼睛睁大点，别一不小心得罪了凤小姐。 交代完，罗子衿才上车，司机将油门踩到底，争取在安全的前提下，让总裁准时到达。 凤心悠找到方晓说的地方，方晓还没到。她拿着菜单，点了一锅招牌猪肚鸡，又加了几个方晓喜欢的小菜。 方晓姗姗来迟。 “请我吃饭，让我在这等了半个小时？”今天怎么所有人都让她等？ “看了一场戏，来的晚了点。”真是可惜了，悠悠自己没看到。 “什么好戏值得你把我一个人晾在这儿？”方晓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能让她看戏的，绝对是劲爆消息。 “你的好戏！”两个人在公司大门口，举止亲昵，整个公司的人都免费看了这出大戏。 “我还没问你，你怎么在龙纳传媒，在这里上班吗？”凤心悠赶紧转移话题，这种场面被方晓看到，多少有点尴尬。 “今天来面试！”没想到她运气好，二面七位面试官，五位都看好她。罗总当即拍板，决定录用她。 “看来是好消息了。什么岗位？”她还以为方晓毕业之后会出国呢，美国有个世界500强的公司，在方晓大三时就发了聘书，被方晓以学业为重，婉言谢绝了。 “总裁特别助理。”说好听点是特助，难听点，就是个管家。 “二哥的特助是你？”这可真是让她惊讶，她还想着等方晓毕业，推荐她去舅舅的公司上班呢。 “这么惊讶，觉得我不够格？”不该啊，心悠以前对她还有点小崇拜呢，虽然之后她这股前浪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没有，我一直觉得你会出国，再不济也是在世界500强企业做个高管。没想到，你做了这个。” “国内挺好的，我不想出国。龙纳传媒也是世界500强，罗子衿这个人，我很欣赏，跟着他，会学到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可能是大三时的那几份来自国外公司的聘书，让她身边的人都认为，她毕业之后就会出国。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出国。华夏不好吗，国外有的，华夏哪样没有，即使有的没有国外先进，国家大力培养他们，不就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缩小差距，赶超国外的吗？ 她受了高等教育，享受了国家的教育红利，学了本领，转眼就去为别的国家效力，不好意思，她虽然死读书，脑子还算灵活，知道有了本事，首先要做的就是报效国家。 不能在官场为国为民，在商界发光发热也行啊。至少，不能为其他国家奉献自己一生所学。 没有哪家的孩子，父母出钱出力供养出来了，转头赚了钱，去孝敬别人父母的。 那不是忘本，白眼狼的行径吗？这种人，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是华夏人？ “加油，争取有一天，干掉罗子衿，自己当老板！”虽然这个目标着实远大了点。 方晓无语，妞，刚才还喊人家二哥，转眼就怂恿她干掉老板，有你这样的妹妹，老板真是悲催。 吃完饭，方晓要去看房子，凤心悠要去买礼物，两人都不是腻歪的人，简单道了别，说着有时间再聚。 临走时，方晓无意间说到，龙天翊好像不在京都军区了，调到哪里去了，龙天翊没说，她也不太清楚。 龙天翊在部队，长时间联系不上，他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有时间回复她们的消息。凤心悠一个月前发给他的消息，一直到现在都没回。 至于任南笙，盛天新来的经理很是器重她，为她接了很多代言，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做空中飞人。 听说，年后要和影帝暮宸合作，拍一部电影。任南笙这个名字，和暮宸摆在一起，狠狠蹭了一波流量。虽然被暮宸的粉丝疯狂轰炸，各种黑，好歹是上升了一个咖位，成了盛天新生代小花中，最火的当家花旦。 凤心悠本来想去徽文堂给未来舅妈挑点好东西，但是和方晓聊得太久，时间有点来不及了，只能在商场先买点，以后再找机会送。 想来想去，凤心悠决定去买点高奢的首饰。 一来，女人没有嫌首饰多的，肯定不会踩雷。二来，有价值，不会显得不重视对方。 舅舅好不容易愿意把仇恨放在一边，先成家，可不能在她这里出乱子。 第142章 礼物 中心商场是盛天旗下的，京都最大的购物天堂。 按照导图，凤心悠下到商场二楼，直奔高奢专区。 专区基本囊括了全世界大部分的高奢品牌，妆容精致的柜姐对每一个顾客耐心服务。 凤心悠没有特别信赖的品牌，向来是只挑东西，不看价格和牌子。 她今天戴的手链，是沐清漪自己手编的，原材料还不到一百块。 走走逛逛，大半个小时，还没有找到中意的。凤心悠想着，要不去买块怀表？ 腕表什么的，舅舅会买，轮不到她。 钟表在三楼，凤心悠刚上楼，就听见争执的声音。 一个卷发女人背对着她，身材纤细，衣着精致。仅凭一个背影，她就可以判定，女人有着良好的教养。 没看到雷沁的手指头都快戳到她脸上了吗？这样还没伸手断掉那根手指，可不就是教养好吗？ 沈玥颜和雷沁真是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见。 看来是上次的那一巴掌力度还不够，这么快就恢复，又出来蹦哒了。 “都说了这块手表我很久之前就定下了，你是听不懂吗？”仗着自己是沈星移的女朋友，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没有付定金，也没有任何凭据，怎么证明是你之前就定下的，玥颜你说，这块表归谁？”雷沁的声音，实在太大，隔老远就听到了。 楚霜无语望天，沈家的糟心亲戚真多，这个表姐是哪里冒出来的，比玥颜还像沈家大小姐。 “楚姐姐，这款手表不太适合你，不然我们换一款吧，我送给你，就当是向你赔罪了。”粉色系的卡地亚腕表，适合年轻的小女生，楚霜这个年纪的熟女来戴，会被人笑话。 “玥颜，你什么意思，讽刺我老？”她确实感觉这次回来之后，玥颜对她没有以前那么友好了。 “自己多少岁心里没点数吗？需要别人说得多明白？”楚霜三十多岁，虽然保养得宜，看起来不满三十，但是毕竟年龄在那里，心态再年轻，也没了少女感。 雷沁虽然看沈星移万般不顺眼，但不得不承认，对比沈阔，沈星移是个好男人。他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绯闻，唯一对外承认过的女朋友，只有楚霜。 “你一个看着比人家年龄还大的人，怎么好意思说这话？”凤心悠双手抱胸，靠在一边的柜台上看热闹。 “凤心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雷沁撸起袖子就想上前找凤心悠拼命。 都是因为她的耳光，害她之前微整的脸变形，去高丽国做了五次手术，才恢复之前的模样。 沈玥颜用力拉住她，在打架这方面，十个她们加起来，也不是凤心悠一个人的对手。 雷沁也回过神来，条件反射捂住自己的脸。 凤心悠嗤笑，小样，还治不了你了？ 楚霜回来之后，曾听朱砂说过，雷家那个事儿精被人打毁容了，去高丽国动了刀子，花了上百万才保住这张脸。 花费上百万的脸，怎么还是这么难看，高丽国的整容技术是不是退步了？她要找高丽公主吐槽一下。 沈玥颜带着雷沁灰溜溜走了，手表也不要了。 凤心悠看完热闹，也准备离开。现在已经下午四点，除去路上的时间，她最多只有两个小时选礼物了。 “小妹妹，刚才谢谢你。”虽然她自己也能应付，但是人家帮了她，说声谢谢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客气，我也看她们不顺眼。”只是沈玥颜离开时，看她的眼神带着恨意，是为什么？ 她做了什么让沈玥颜恨不得杀了她的事情，要说恨，雷沁更应该恨她不是吗？ “为表示感谢，我请你喝下午茶吧！”这里的茶餐厅虽说比不上她经常去的那家，也勉强凑合。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我还有事，先走了。”表是买不成了，再换别的吧。 楚霜也不勉强，笑着送她离开。 回到柜台，让导购将她挑好的腕表包起来，付了钱，拿好东西离开。 到二楼时，发现刚才帮她的那个女孩还在专柜前挑挑拣拣，看来是没有买到心仪的东西。 楚霜走上前，出声询问。 “好巧小妹妹，又见面了。” “确实好巧！”商场就这么大，碰到的概率也是很大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楚霜眼前一亮，女孩手里的那条星辰项链好漂亮。 “这款项链我觉得很不错，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未来舅妈应该和眼前这位女士年龄相仿，问问她的意见，也能参考一下。 “你自己戴吗？嗯，不太适合日常，穿礼服的时候会比较好。”蓝色的水晶镶嵌在六芒星的坠子上，灯光下闪闪发光，真的好漂亮。 “送给一个长辈，唔，三十岁左右，我没见过，听说是知书达礼，优雅端庄。”项链好看是其次，关键是寓意很好。 坠子是六芒星图案，蓝色水晶打磨成霜花镶嵌其中，原本只是巧合，送给未来舅妈，意思就不一样了。 “这条项链我很喜欢，想必你那位长辈，也会喜欢。”好遗憾，她在二楼挑选的时候，怎么没发现。 “是吗？既然你也觉得合适，那就它了。” 凤心悠察觉到了女人对这条项链的喜爱，但是抱歉，她不能割爱了。 未来舅妈的喜欢更重要。 第143章 遗憾 晚上七点，百味斋人满为患。 临近年关，各个公司团体的聚餐多了，百味斋每天比之前更忙。为了满足更多顾客的需求，进入腊月之后，整个百味斋全部采用预约制，会员也不例外。 预约用餐时间最长两小时，每半小时收费翻倍年夜饭也是一样。 至于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当然，因为不对外开放，老板自用的十个包间并不受限。 凤心悠到达百味斋的时候，已经七点十五分。今天是周末，路上堵车。 三楼休息室，沈星移面带怒气，楚霜正在安慰他。 “好在夭夭还没到，我们先点好菜，等到包间里的人出来，我们进去就能吃了。”楚霜也生气，可是现在她只能安抚，不能顺着沈星移的话继续拱火。 他们订的包间是七点到九点，现在已经七点多，上一波客人还在包间没出来。 以往订了包间，用餐到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限制了用餐时间，很多顾客并不买账。经理进去催了两次，都被挡了回来。 “你点吧，我进去看看，是谁和我沈星移对着干！”他还非要知道，是谁要和他过不去。 “夭夭马上就到了，你别节外生枝。”沈家刚经历了一次内乱，正是敏感期，又快过年了，这时候闹出事情来，年还过不过了？ “沈总，您还是别进去了，我们正在想办法，给您协调新的包间。”里面的那桌人，最好还是别得罪。 “里面是谁，这么嚣张？”订的时间到六点半，现在快七点半了，人还不出来。 “外交部长访问归国，其他几个部长办了个接风宴，崔副市长也在。”他进去催，都不敢太直白。 “顾北倾回国了？”沈星移笑得意味深长，楚霜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觉得，沈星移的骨子里，带着戾气。 这一刻的沈星移，像极了发狠时的沈阔，基因有时候真的很强大。 经理惊出一身汗，里面的人不好惹，沈星移同样不好惹，要是两方因为包间的事情闹起来，他这个经理，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星移！”楚霜也担心沈星移在这个时候犯浑，里面的人，就是她闹事前，也要掂量掂量。 “不是说在协调吗，我们还要等多久？”好在这个休息室是独立的，若是在公共区域，三楼人来人往，还不等他出百味斋，铺天盖地的新闻就要淹没他。 “呃，很快了。”另一个包间的订餐时间是五点半到七点半，加上服务员收拾的时间，半个小时应该差不多。 “半个小时能解决吗？”楚霜问道，如果不行，她再想办法。 “没问题，半个小时之内，一定解决。为表示歉意，您今晚的消费，全部算小店的。”哪个服务员这么见不得他好，把这两桌祖宗订在一个包间？ “我差这点钱？”沈星移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又被挑起，什么意思，他出不起一顿饭钱？ 经理真想对天长叹，他太难了。 “星移，经理不是这个意思。”这事今天没完了是吧？ “对对对，您夫人说的对，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为了表示歉意，绝对没有看轻您的意思。”一时嘴快，“夫人”二字说了出去，经理直想抽自己一嘴巴，谁不知道，盛天总裁沈星移单身未婚。 “赶紧去安排，半个小时我吃不到饭，不管你们老板是谁，我拆了你百味斋！” 经理一脸懵，这位祖宗刚才还是浑身刺，怎么一下子气就消了，自己刚才的话，是哪里取悦到了他？ 难道是，夫人？ “沈总，沈夫人，您二位稍候，我这就去安排。”经理瞬间开窍。 沈星移示意他赶紧滚。 刚才还是满脸怒容的沈星移，没了外人之后，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不住。 “你收敛点！”等会在夭夭面前还这样笑，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说是听话，咧着的嘴角是收回来了，眼里的笑意半点不减，像是满天星辰。 看到沈星移盛满星河的脸，想着之前的那条项链，眼里带了一丝遗憾。 那个女孩走了之后，她问过导购，导购说，那条项链是绝版，全世界仅此一条。 设计师的原意是蓝水晶和吊坠都是六芒星图案，刚好完美镶嵌，谁知切割师看错了图纸，切割成了霜花。出厂的时候品控粗心大意，没有查出来，她们在售卖的时候才发现问题。 上报总部之后，总部高层经过商议，决定维护设计师的原创，对这条价值五十万的项链，召回销毁。 她刚才是准备将项链封存，等总部派人来取的时候，被那位小女孩看到了。 经过与总部和设计师沟通，最终决定磨掉设计师的印记，以五折的价格卖给刚才那个小女孩。 所以，这条项链，没有同款。 她连那个小女孩是谁都不知道，想从人家手里高价买来都没办法。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但她实在犯不着为了自己的喜爱，动用特权。 第144章 三见 沈星移看楚霜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还在惋惜那条项链。 “你又不让我去查是谁买走了，不然项链早戴在你脖子上了。”他还是回头吩咐朱砂去查查，楚霜这副样子，他不能忍受。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难得有寓意这么好的东西，还被我自己错过了。”好在，想送给夭夭的手表买到了。 “我们先知道是谁买走了，她不是要送人吗？等她送给别人了，我们再从那人手里买回来，就不算夺人所爱了。”他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把别人放在第一位，自己总是排在最后，以后有他在，她喜欢的东西，再也不用让给别人。 “这样，好吗？”她实在是太喜欢了，换作以往，她连犹豫都不会有，也许都不会告诉沈星移这件事的存在。 “交给我，你等着收礼物就行。”来不及等到明天，沈星移掏出手机就要给朱砂打电话，让她立刻去查。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楚霜离门口近一些，顺手开了门。 门内，是满脸惊讶的楚霜，门外，凤心悠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她打舅舅的电话没人接，想找经理问一下舅舅订了哪个包间。一楼的服务员说经理在三楼休息室，问清楚地方，她过来敲门。 谁知开门的人居然是商场里遇到的女人。 难道，她是百味斋新来的经理，看这装扮，也不像啊，就她身上的那套衣服，好几十万，抵得上一个餐厅经理两年的工资了吧！ “好巧，又见面了。”楚霜反应过来，友好的打招呼。 “是很巧。”一天见了三次面，还好她是个女人，不然岂不是成了偶像剧？ “你这是？”难道是，找沈星移的？ “噢，我找方经理。”她差点忘了正事，舅舅和未来舅妈还等着她呢，她已经迟到好久了。 休息室的沈星移听见门外的声音很耳熟，侧身一看，就看见了门口的凤心悠。 “夭夭？”完了，他好像忘记告诉夭夭，他订好的位置被别人占了。 “舅舅，你不在包间，在这干什么？”凤心悠这下更疑惑了。 门口的两人对视片刻，突然同时笑出声来。 沈星移不明所以，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笑个什么劲？ “怎么回事，我开门看了一眼，包间里的人不是你们，还以为我当时听错了。”她刚才在舅舅说的包间门口，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推门瞄了一眼，就看见了主位上的顾北倾。 华夏外长顾北倾，那张脸，哪个华夏人不认识？ “说来话长，我们订好的位置，被别人占了。经理去协调，估计快好了。”沈星移将今晚的事情，和盘托出。 说曹操，曹操到。 方经理擦着汗，推开休息室的门。 看到休息室里的凤心悠，方经理心里一万个问号飞过，面上还要丝毫不显，着实考验他的应变能力。 “沈总，沈夫人，包间准备好了。您点的菜，马上就好。”那几大部长中途加菜，将沈总提前点好的菜，半路截去了。 “我一个小时前点好的菜，还没做好？你们百味斋，是不是不想开了？”现在已经快八点了，他还要等，等着吃宵夜吗？ 楚霜这时脸色也不好看了，夭夭都来了，还要陪着他们一起饿肚子。 “怎么回事？”凤心悠诘问经理，二哥将百味斋交给他打理，他就是这么对顾客的？ “那桌人把您点好的菜，半路截了去。”经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凤心悠是老板亲自吩咐办黑卡的人，他真得罪不起。 “怎么，来这吃饭的人，凭你的喜好，分了三六九等吗？”今天要不是她来，舅舅和二哥，就要因为经理的行为，双方对立。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是真难啊，一个也不敢得罪。 “把那个包间的电，给我断了。”真以为自己是政府官员，走到哪里别人都该让着吗？ “凤小姐！”这个，他不敢啊！得罪了那一桌人，背后使点绊子，老板怪罪下来，他担不起。 “我不为难你，你给二哥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吧！”百味斋的经营理念，不曾向权贵低过头。罗子衿绝对不是看人下菜碟的商人。 经理唯唯诺诺，就是不敢向罗子衿报备。 凤心悠拨通罗子衿的电话，说了事情原委，将手机丢个经理。 经理慌慌张张接过，不住点头说好。挂断电话，恭恭敬敬将手机还给凤心悠。 “老板的意思，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您处理。”这是什么操作，他已经看不懂了。 老板这样放任凤小姐胡闹，会把百味斋推向绝境。 那一桌人，单独拎一个出来，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得罪的，更别说，满满的一桌人了。今天得罪了他们，明天，百味斋就要关门。 睁只眼闭只眼，这事过去就完了。做餐饮的，能请来这样的大人物捧场，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还得罪人，将人往外推呢？ 凤小姐一个学生，不知道社会险恶是正常的，老板你好歹是华夏知名企业家，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懂吗？ 难道是为了博佳人欢心，任她为所欲为，牺牲他们这些员工的利益？ 第145章 项链 凤心悠见经理半天不动，气笑了。 “怎么，你们老板的决定，你有意见？”是不相信他们老板的眼光，还是不相信她？ “夭夭，算了，既然包间腾出来了，我们先去吃饭吧。”沈星移自己可以去得罪人，他身后有偌大一个盛天，别人要对付他，还要掂量掂量。 让夭夭为他出头，去和这些只手遮天的大人物作对，他办不到。 楚霜刚才很生气，恨不得出面狠狠教训一下那群人，为了家国安定，她忍住了。现在也不想要凤心悠去做这个出头鸟。 经理心里发慌，他只知道女孩的名字，和老板是朋友，不知道她和盛天沈星移也认识，果然，老板的朋友，就没有一个普通人。 “听话，我们先吃饭。”沈星移揽着凤心悠的肩，凑近她小声耳语道，“你舅妈等了一晚上，再闹下去，舅舅就要做一辈子单身狗了。” 凤心悠看看沈星移，又看了看楚霜，强压下心头的怒气。 “吃饭吧！”第一次正式见面，她还是收敛一点，别吓坏了人家。 经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领着他们去了安排好的包间。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式菜肴，热气腾腾，经理不打扰他们吃饭，斟好茶就出去了。 楚霜见气氛有些低沉，率先举杯，打破这种氛围。 “夭夭，初次见面，我是楚霜，你舅舅的未婚妻。”这世界真小，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奇妙。 “舅妈好，一天见三次，果然是上天注定的一家人。”她很少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有这么强烈的好感，来的路上她还有些后悔，那条项链，她应该让的。 “嗯？你们见过？”沈星移吃着菜，听到她们的谈话，好奇她们什么时候见过。 “舅妈还在惦记那条项链吧！”凤心悠还是很了解女人的，喜欢的东西没到手，要心里不爽好几天。 “你怎么知道？”沈星移更好奇了。 “在商场帮我的女孩子，就是夭夭。”把项链买走的人，也是夭夭。所以，项链是，送给她的？ “所以？”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这是送给您的见面礼。看这样子，这份礼物应该送到了心坎里。”还好她当时坚持买下，这种延迟满足，才能让舅妈更喜欢她嘛！ “喜欢，太喜欢了。”喜欢到快要违背原则了。 楚霜迫不及待打开礼盒，水晶的光芒在灯光下让她差点睁不开眼。 “不是喜欢吗，怎么还哭了？”沈星移用指腹拭去楚霜眼角的泪。 “我这不是高兴嘛！夭夭，谢谢，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她决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喜欢夭夭多一点。 “喜欢就好，吃饭吧。”她真的有点饿了。 “先吃饭，先吃饭。”至于她准备的礼物，先吃完饭再送也不迟，比起夭夭送的项链，自己的礼物就太平常了，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 “你不是也给夭夭准备了礼物吗？”互相送礼才好嘛，楚霜是不是太高兴忘了？ “那块腕表是送给我的？”那块表，她没看太清楚，粗略看了一眼，价格可不便宜。 “你看看，喜不喜欢。”既然沈星移开了口，她也不好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拿了出来。 一块粉色系的腕表躺在表盒里，凤心悠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腕带不同于卡地亚大部分款式，采用了金属和宝石拼接而成。宝石是罕见的粉钻，打磨成桃花的形状，栩栩如生。 表盘是玫瑰金的颜色，镶满了整整两圈小碎钻。搭配在一起，少女感十足。 也难怪雷沁和沈玥颜要抢了，就是她见了，也少不了要争夺一番。 “谢谢舅妈，我很喜欢。”这份礼，也送到了她的心坎里。 “喜欢就戴上。”沈星移拉过她的手，为她戴在手腕上。 送完了礼，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楚霜和凤心悠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和微信。 沈星移先送凤心悠回了学校之后，才和楚霜回家。 楚霜失踪回来之后，沈星移担心她再跑掉，使出浑身解数，终于让她搬到了钰龙湾庄园。 住的地方，也从原来的客卧转到了沈星移的主卧。 “就这么喜欢？” 从回来到现在，半个多小时了，他都洗完澡，她还在宝贝那条项链。 楚霜将坠子放在手心，示意沈星移仔细看。 蓝色的霜花，被六芒星紧紧包裹住，呈现一个保护的姿态。 就像是求婚那天，棍棒落下来的那一刻，沈星移紧紧抱着她的样子。 那一刻，沈星移下定决心要娶，她真的做好了准备，非嫁不可。 父亲可能也没想到，他扬起的棍子，非但没有打醒她，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 她也没想到，那一棍子将沈星移打到吐血，也打醒了他，就医的路上，他说，“楚霜，我们结婚吧！”明明一点也不浪漫，却让她觉得，那是最美的求婚。 “都过去了，你等着做沈太太就好，不要想太多，交给我！”想到老丈人是谁，沈星移表示压力山大。 他是真的没想到，楚霜的身世如此惊人。 第146章 规矩 百味斋，临近晚上十点，占用沈星移包间的人，才陆陆续续的出来。 经理停了三楼的专用电梯，又撤了三楼所有的服务员，一行人只好步行下楼。 一楼接待台，经理严阵以待。 老板亲自给他打电话询问，他照实说了之后，老板只有一句话：这群人，全部列入黑名单。 经理只好提前清场，为这些高官们，保留最后的体面。 顾北倾走在最中央，他左边是今天做东的商务部长，右边是程术。 许墨也在受邀之列，他在席间敬了顾北倾一杯酒，之后就没有表示了。 此刻，他坠在队伍末尾，漫不经心地用牙签剔牙。 经理上前打招呼，笑容谦卑，将一个商人的毕恭毕敬诠释到了极致，出口的话，却感觉不太对。 “各位长官，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今天这顿只当是作为一个普通百姓，为顾部长接风了。”他将账单，递给做东的商务部长。 “你们老板还挺会做生意，放心，百味斋如此上道，商务部平时会照看一二的。”商人逐利，他以后照顾点就行了。二十多万的账单，说免就免，百味斋就是财大气粗。 “这是您的会员卡，我们在内部系统已经注销了，这张卡作为收藏品，二手交易价值过万，您留着做个纪念吧。”他们来的时候，连到前台登记一下都不愿配合，丢了张卡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注销，为什么注销？”商务部长终于听出了不对劲。 “百味斋有百味斋的规矩，您违背了我们的规矩，我们有权注销您的会员。”现在，也只能拿规矩说事了。 “你一个破饭店，还敢跟我立规矩，我就是规矩！”喝多了酒的商务部长，开始口吐狂言。 顾北倾想开口阻拦，被程术挡住了。 许墨嗤笑，这群人，只敢在这里横，在委员会，一个个像鹌鹑，对着楚商说不出话来。 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还有乔部长和肖部长，您二位的会员卡，我们也注销了，卡您二位自行处理就行。”老板说了，一个不留，全部加入黑名单。 “为什么？”他们当初又是找人又是托关系，好不容易才成了这里的会员，怎么就是赴个宴，会员卡就被注销了？ “还有诸位，百味斋庙小，容不下这么多尊大佛，从今往后，诸位就请别再踏入贱地，以免伤了颜面。”闹僵了，多难看，你们一个个都是大领导，还会少了吃饭的地方吗？ “你说清楚，什么意思？”程术眼神锐利，盯着经理。 经理摸了摸额上的汗，为了老板和老板的钱，他豁出去了。 “诸位既然来百味斋吃饭，就是认可了百味斋的规矩，自当遵守。您订的包间是五点到六点半，您看看，现在几点了？”不是他们占用了沈星移的包间，哪来的那么多事？ “多出来的那几个小时，我多付钱就行了。”不就是钱吗，他又不是付不起。 “不是钱的事情，规矩不可破。今天因为您破了这个规矩，明天再来个顾客用钱砸，坏了那条规矩，这生意，我们还怎么做？做生意嘛，诚信为本，钱不钱的，是其次。”老板那么大一个上市公司，也不差这点钱。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商务部长十分气愤，一个小小的餐厅经理，还敢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教他做人，活得不耐烦了吧！ “不管是谁，在百味斋都没有特权，李部长！”你们这几张脸，在电视上都看腻了。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看来是有恃无恐了。”他倒是要看看，百味斋的后台有多硬，能玩得过他。 “时间不早了，您几位慢走。温馨提醒各位，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小店代驾服务只对会员开放，十分抱歉，诸位不在我们的服务对象之列。”在他这里放狠话的人，商务部长不是第一个，一直以来，没有谁能讨到什么便宜。 “走吧！”顾北倾率先走了。 许墨越过众人，也离开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跟着走了。实在是太丢人，幸好没有被普通民众看到。 商务部长十分不甘，一把拽住经理的领带，靠近自己，咬牙切齿道：“你有种，咱们走着瞧。” 经理被商务部长一把推开，踉跄倒地，他满脸不屑，看都没看一眼，追着顾北倾而去。 好好的接风宴，最后闹成这样，实在是得不偿失。 谁知道百味斋那么硬气，他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了会员卡，他就失去了炫耀的资本，老婆孩子以后再想来百味斋吃饭，就难了。 他刚才还是冲动了，实在不该辱骂经理，不该主动违反人家的规定。都怪他，喝点酒之后，管不住自己的嘴，什么话都往外说。 回去之后，他该怎么和老婆交代？ 第147章 游戏 从百味斋离开的华夏九部要员有多狼狈尚且不提，回到宿舍的凤心悠，心里始终有气，翻来覆去睡不着。 顾北倾的脸，一遍遍在她脑海里掠过。 母亲保险柜里锁着的那张合照，年轻的顾北倾与刚才包间里的那个人重叠，让她的心情无比烦躁。 手机铃声响起，是罗子衿。 凤心悠接通电话，无法纾解的情绪在罗子衿面前自然流露。 “大晚上的，干嘛？”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一点。 “还在为百味斋的事情生气？”看来他最近确实太忙，对百味斋疏于管理了，好在特助明天就可以上岗。 “我不该生气吗？”舅舅和舅妈被人这样对待，她不生气岂不是成了圣人？ “你和盛天沈星移，是什么关系？”犹豫半天，他还是问出口了。 听方经理的意思，凤小五和沈星移举止亲昵，关系非同一般。他知道这是别人的隐私，心里斗争了很久，想着有些事情假装不知情，还可以维持表面的平和，一旦戳破这层窗户纸，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可惜，他是罗子衿，做不到装傻充愣。 他的世界，黑白分明，没有灰色地带。 “亲人！长辈！”她并不是刻意隐瞒，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吗？”能为了他直接和华夏九部的人对上，这话问得真多余。 “很重要！”除了外婆和母亲，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怎么会不重要？ “比我们还重要？”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却带了凤心悠可以明显感觉到的郑重其事。 这个问题，凤心悠不想回答，她感觉，今晚的罗子衿有点不对劲。 白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没见，他就像是换了个人？ 难道是，喝醉了？ 见凤心悠半天不说话，罗子衿心里明白了她的答案，失魂落魄挂断了电话。 崔铮坐在他对面，一脸惊悚，殷祈风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可思议，邓井然不清楚情况，自顾自喝着酒，顾其琛更是不明所以，看来他出国几个月，错过了很多事情。 他随外交部的访问团出国访问，昨天才回国，今晚，崔铮请客，在花兮给他接风。五个大男人只喝酒太乏味，崔铮提议玩骰子，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刚才是罗子衿输了，殷祈风赢了，罚他给关系最好的异性打电话表白。 崔铮和殷祈风是真没想到，罗子衿居然会给凤小五打电话。 那是个半点不吃亏的主，要是知道是他俩怂恿的，后果可想而知。 罗子衿是玩个游戏也不肯吃亏啊！这分明就是想整死他们。 “子衿，你这哪里是表白，我是完全没听出来。”邓井然明显不满意，表白不都是“我喜欢你”之类的言辞吗？ “这话对他来说，算是最直白的了。这辈子想听到子衿说这句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顾其琛跟着调侃，想到龙纳传媒一公司的男人，感慨这人连发展办公室恋情的机会都没有。 “你牛！”殷祈风竖起大拇指，凤小五事后知道了算账，请不要拉上我。 “二哥，我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他的那瓶罗曼尼康帝，荷包的元气还没恢复，实在经不起痛宰了。 罗子衿没来得及回答崔铮的话，凤心悠的电话打了过来。 包厢里瞬间安静，崔铮更是夸张地往沙发里躲了躲，头埋进抱枕里。 将手机放在桌上，滑动接听，又打开免提功能。凤心悠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玩什么游戏呢？”琢磨半天，凤心悠可以确定，自己是被当成了游戏对象。 他们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不是最喜欢玩这样的游戏，以捉弄别人为乐吗？ “大冒险！”罗子衿像一个乖宝宝，有问必答。 “谁提议的？”很好，看来是太闲了，上了一整天的班还不够累，还有精力拿她开涮。 “阿铮！”死道友不死贫道，出卖崔铮，罗子衿半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谁让你打给我的？”看来还是团伙作案。 “祁风！”他只是实话实说，谁不知道，他只有凤小五一个异性朋友？ “你胡说，我没有！”罗子衿实在是太没人性了，他才不要被小五教做人。 “大哥你很闲？”这群人就是欠收拾，她不如找点事情给他们做吧。 “小五啊，你别听老二的，他就是玩游戏输了，耍赖呢！”商人就是卑鄙，毫无下限。 “还有谁在？”就这三个人，平时很难和平相处超过半个小时，今天还有兴致一起玩游戏，必然有外人在。 “凤小姐好，我是邓井然，之前在花间有过一面之缘。”邓井然笑着打招呼，眼底玩味。 能同时拿捏他们三个的，是神人啊！ “凤同学，我是顾其琛！”没想到出了一趟国，凤心悠和子衿他们已经这么熟悉了。 花间那晚的事情，他事后问过罗子衿，知道凤心悠和他并不是朋友，只是他受人所托，帮她摆脱麻烦。 怎么不到半年，两人已经这么熟稔了？ 连带着殷祈风和崔铮，也和她打闹成一片？ 这两个人，最是不好相处。一个谁都看不上眼，心里只有古乐，一个谁都不服，只和自己认定的人来往。 听他们说话，似乎还是以兄妹相称，这就更让他好奇了。 第148章 民意 凤心悠礼貌地和邓井然打了招呼，又向顾其琛问好，最后留下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挂断了电话。 罗子衿目的达到，心里偷偷直乐。玩游戏输了怕什么，自然有人帮他报复回来。 不过，无意之间探知的消息，倒是让他小小吃惊一下。 沈星移和凤小五，居然有关系，还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至少在京都这些年，他只知道沈星移十六岁才回到沈家，之前流落在外。 他回沈家之前的事情，都被抹去了痕迹，就是他也没能探查到什么。 好在今天包厢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这个秘密，不会随意往外说。 邓井然和顾其琛都不是拎不清的人，能被罗子衿这么重视，殷祈风和崔铮也同样亲近，她无意之间说出的话，他们只能选择忘记，不向任何人提起。 这是聪明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凤心悠订好回江城的机票，想着在回去之前，向罗子衿道个别，感谢他这半年来的帮助，和百味斋那天帮她出气。 百味斋在占座事件第二天被工商部门、食品监督管理部门联合执法，被迫停业。 之后，网上传出一条爆料，详细说明了那天的情况，有理有据，还有几段关键性的视频，看角度，像是内部员工拍摄。 华夏九部几位部长的嘴脸，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华夏委员会发现之后，紧急公关，下架了所有相关的视频和帖子，这件事情，还是像燎原的星火一样，迅速传遍全国。 百味斋经理一个人硬刚九部部长的情景，也被制作成短视频，流传了出去。 网友一边抵制官员的不良作风，一边为百味斋不为强权折腰的行为疯狂点赞。 工商和食监局的报告出具，表示百味斋一切经营行为和食材使用全部符合国家规定，没有任何问题。 这下，网友更坐不住了。纷纷到华夏委员会官网留言，要求严格约束官员的行为，纠正不良作风。 也有小部分网友好奇，百味斋幕后的老板是谁，这么硬气，敢直接和政府官员对着干？ 一时间，寻找“百味斋老板”的热帖占据所有热点新闻头条，热度久居不下，颇有找不到人不罢休的气势。 看在罗子衿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出了气的份上，凤心悠决定不和他计较大冒险那晚的事了。 至于崔铮和殷祈风嘛，不收拾一下怎么行？ 年底了，各大公司马上要放年假，龙纳传媒的员工自发停休，想赶紧结束手上的工作，提前回家过年。 罗子衿作为公司的决策者，很多事情需要他最后拍板，为了方便，他直接住在公司，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凤心悠打车来公司的时候，正碰上一周一次的主管会议。财务部有一笔款项出了问题，导致一个项目的工人年前无法领到工资，正在工地上闹事。 罗子衿大发雷霆，喜怒不形于色的形象土崩瓦解，文件直接拍在财务主管脸上，红了一大片。 方晓上班刚好一周，每天像陀螺一样围着罗子衿转，切身体会到了一个成功人士光鲜亮丽的背后，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凤心悠到前台登记，被前台小姐姐认出，直接领她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整个顶楼近千平，功能齐全，会议室、茶水室、休息区、吸烟区应有尽有，绿植掩映的工作区一边是秘书室，四个工位。另一边是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门上挂着“总裁特别助理”的牌子。 走道尽头，一扇黑色木门紧闭，哪怕隔音良好，依稀还是能听见里面的动静。 专属电梯到达顶楼，凤心悠出来，被京都冬日的夕阳晃花了眼。 难怪世人都喜欢站在高处，俯瞰众生，确实感觉不错。罗子衿选的办公地点很好，周围建筑不高，遮挡不了视线，远处的紫禁城，若是晚上点亮灯火，必然美极了。 秘书听到专属电梯的声音，还在纳闷总裁正在办公室喷火，方特助也在里面，是谁违反公司规定，私自坐总裁的电梯？ 凤心悠对着不远处的男子微微一笑，她刚才只注意到窗外的风景，没看到还有员工在。 “女士您好，请问你有什么事？”会不会是误闯了总裁办公室，趁着总裁没发现，赶紧打发走。 “我找你们罗总！”在他的公司，还是不要直呼其名，给他留点体面。 “罗总正在忙，请问您有预约吗？”他们秘书处没有收到罗总的指令，下面前台也没有汇报说有访客到来。 “我给他发了消息，他没回，应该是没有看到。方便进去通报一声吗？”罗子衿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找人都找不到。 “这……”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总裁正在气头上，他进去就要沦为炮灰。 正巧这时，方晓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和第一秘书说话的凤心悠。 “悠悠，你怎么在这？”难道是来找她的？ “我来找二哥，晓晓，你进去通报一声吧！” 既然方晓没有假装不认识她，想来是不在意被同事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 第149章 挖坑 方晓去而复返，财务主管松了一口气。总裁发起火来六亲不认，有方特助帮他分散火力，能让他喘匀气再继续挨骂。 时针指向五点，到了下班时间。 罗子衿靠在老板椅上，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能从哪里先抽调财务部漏算的那笔钱，暂解燃眉之急。 公司的活动资金前一段时间给了盛天，一起合作娱乐城的项目，暂时挪不出这笔钱。他名下是有一些资产，变现有些麻烦，先找邓井然试试。 约定好的发薪日是昨天，今天款项不能到位，明天无法发薪，事情会越闹越大，造成暴动，再出点什么事，就更被动了。 他在商场上一直雷厉风行，得罪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有竞争对手要对付他，这次是一个好机会，他不得不防。 看老板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方晓咳了几声，终于唤回老板的思绪。 “方特助，交代你的事情办完了？”这才几分钟，账都查完了？ “老板，外面有人找你。”她不喜欢叫总裁，上班第一天，问他能不能称呼他老板，罗子衿没反对，她只当他默认了。 “看不到我现在很忙吗，这种事情还需要请示？”他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资金的问题，没有多余的精力见任何人。 “呃，您确定不见？”要让悠悠听见了，老板你要吃苦头的。 “不见，总长来了我也不见。”这个特助，还是工作时间太短，完全不懂得上司的心思。 “那好吧，我请她先回去。”她实话实说，悠悠发脾气，她可不负责。 唉，和悠悠在一起久了，她或多或少学会了腹黑。 她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她只是没有主动提在外面等待的人是凤心悠。 谁让老板刚才拿她出气来着！ 方晓还没开门出去，凤心悠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她本意是担心方晓不经同意私自进总裁办公室，会被责怪，想要求个情，顺便告诉罗子衿自己和方晓的关系，让罗子衿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方晓照顾一二。 人生真是处处有大戏，方晓这小把戏，也亏得罗子衿这么聪明的人，愣是没发现。 也不知道罗子衿在工作中是一个什么样的老板，让女超人方晓都生了偷偷整他的念头。 “二哥这是有多不待见我，都到门口了，还让我回去？”丢给方晓一个眼神，警告她收敛点。 “你怎么来了？”罗子衿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是真没想到，在自己焦头烂额时，凤小五会来找他。 今天是腊月十六，他还以为凤小五早就回江城过年了。 “明天的飞机，今晚想请你吃个饭。”看这样子，应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站在办公桌前，脸上红了一大块，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主管，就是最好的证据。 “小五，抱歉，我今天……”他对凤小五的请求，向来是有求必应，今天，不行。整个项目上千人名工人，都等着这笔过年钱呢！ 他罗子衿，不是那些侵吞农民工血汗钱的无良商人，公司员工犯了错，该他这个老板承担，怎么能将后果转嫁给底层工人？ “你先出去吧！”不等罗子衿说完，凤心悠示意一旁的财务主管先出去。 财务主管见总裁没说话，赶紧捡起地上的文件夹一溜烟跑了，都顾不上管前来解救他的方特助。 “你也出去吧！”罗子衿对方晓说。 方晓没动，罗子衿挑眉，这是他生气的前兆。近距离观察了一个星期的方晓自然知晓，自己再不亮出底牌，老板的怒火就要烧死自己了。 “悠悠，你和老板先聊着？”一句话，隐晦地告诉老板，她手里有一张王牌，就是凤心悠。 “你们认识？”她小小年纪，哪里认识的那么多人？ 沈星移也就算了，怎么他身边的特助，也是她认识的人，看这亲昵的称呼，他都比不上。 “晓晓是我好朋友，之前在徽文堂，你们见过一面。”不过晓晓入职场和那时的装扮，还是有点差别的，罗子衿没认出来很正常。 “是吗？”他每天见过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个都记得。 听凤小五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印象。那天他们是三个人，还有个男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看他们那天的样子，应该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她身边朋友真多，女性朋友多，男性朋友也不少。不像他，就那么几个人可以算是朋友，异性朋友，只有她。 “老板不记得也正常。”贵人哪里记得他们这些小人物，当然是只用记得悠悠这样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的人了。 “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和小五是朋友，刚才是故意不提，想坑我？”果然，凤小五身边的人，也都不是善茬。 他不过是斥责了她几句，就敢背地里阴他？这副睚眦必报的德行，和凤小五一个样。 只不过，凤小五在他眼里，是真性情，方特助嘛，只能用小肚鸡肠来形容。 在凤小五面前，他是不敢拿她怎么样，来日方长，又是他的特别助理，多得是报仇的机会。 第150章 资产 玩笑归玩笑，看见罗子衿虽然笑着，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凤心悠心里明白，罗子衿这次是真的遇到坎了。 “说说吧，怎么回事？”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才好帮忙想办法。 “没什么大事，今天不能陪你吃饭了，让方特助陪你吧！”他要赶紧给邓井然打个电话，问问能不能帮忙牵线他父亲，华夏银行行长。 “晓晓你说！”就知道罗子衿不会坦白告诉她，所以才没有让晓晓回避。 “财务部工作出现了失误，之前预留的一笔款项被他们疏忽忘记，全部投入最近的新项目，昨天发薪的时候才发现问题。”那笔钱对龙纳传媒来说，不过是沧海一粟，关键问题在于，大海才放干水，还没来得及回流。 “资金链断了吗？”能掏空龙纳传媒的资金链，那得是什么样的项目？ “公司目前的情况是，员工年前的薪水已经发放，年终奖及其他奖金要在年后和下个月的工资一起发，公司本部并不受影响。我有一个项目的收益，合作方年后打款，资金就回流了。但是财务部漏算的那笔钱，没有办法到位。”对方也是年前有些困难，提前和他们沟通过。财务部再三保证资金链没有问题，他才允诺了合作方年后结算的提议。 “资金缺口是多少？”希望数额不是很大，她能填上这个窟窿。 “账上需要三到四个亿，我自己名下还有一些产业，可以填补一部分。还有一些闲置的不动产，看能不能抵押出去，先把这笔钱凑出来。”前提条件是，银行同意贷款。 “还缺多少？”百味斋的收入是不少，他名下应该还有其他的产业，填补三四个亿的窟窿，居然到了要抵押不动产的地步？ “如果银行接受抵押，迅速放款，大概还有八千万左右，如果有人从中作梗，银行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我需要近两亿。”这笔钱，不是小数目。 “缺了的资金必须要年前到位吗，能不能拖到年后？”两个亿，有点困难。 “不能，是清溪镇工地的民工工资，之前就说好了，腊月十五发放，十六放假。”财务部年后，必须大力整顿。一个部门，半个多月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 早半个月上报，他至少可以多点时间解决问题，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这么被动。 “那就只能想办法筹钱了，必须要尽快，晚了，容易出问题。”工地上的工人，辛辛苦苦一年，拿不到自己应得的血汗钱，再被有心人鼓动，最容易头脑发热，闹出事来。 “我哥最近也不在，不然还能让他想想办法！” 罗子衿陡然提到龙临渊，凤心悠的脸无端红了。她想起了那晚树梢上，男子冰凉的唇。 “你哥，去哪了？”他神神秘秘的，总是行踪不定。 “不清楚，可能回龙域了吧！”他对自己的哥哥有一种疏离的感觉，也能感觉到，哥哥同样不喜欢他。 龙域，这个地方，之前听谢黎川提过，现在从罗子衿嘴里说出，凤心悠更想去见识一番。 “龙域？不是华夏的城市吧，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她去过那么多地方，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地名。 “是太平洋里的一个岛，与世隔绝，有机会带你去度度假。”他工作太忙，很少去，只在每年农历二月初二花朝节，大哥要求他必须去。 “好，说定了！”等她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去龙域找龙临渊，搞清楚梦境是怎么一回事。 担心清溪镇的民工被人利用，惹出事来，凤心悠派刘韬和王彦去清溪镇工地暗中守着，又派丹凤假扮民工，混了进去。 罗子衿拜托邓井然联系邓行长，邓井然表示爱莫能助，他爸明确表示，有人向他施压，不许贷款给罗子衿，否则，就要砸他饭碗。 被华夏银行拒绝，别的银行向来以华夏银行马首是瞻，贷款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心里烦躁的罗子衿，在落地窗前吞云吐雾，被打完电话进来的凤心悠伸手抢过，摁在烟灰缸里。 认识他这么久，这是凤心悠第一次，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是个有良心的企业家。多少工人讨薪难，开发商是一拖再拖，包工头层层剥夺，按住不发，龙纳的项目，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 区区两个亿，难住了一个市值几百亿的上市公司。只因为，老板不肯拖欠农民工工资，明明半个月之后资金就可以回笼，只要延后半个月就行，比大部分企业强的多。 然而，罗子衿变卖家产，只想让那些辛苦一年的人，可以拿着自己的劳动所得，欢欢喜喜回家过年，阖家团聚。 不会因为他们犯的错误，捉襟见肘，无颜回家面对妻儿，愁云惨淡过完这个年。 这个忙，她帮定了！ 哪怕是提前暴露一些她想要遮掩的东西，也必须帮助罗子衿，凑齐这笔钱，让农民工，可以高高兴兴回家，快快乐乐过年。 第151章 筹钱 被凤心悠掐断了烟，罗子衿只是笑笑，没再继续抽，也没说什么。 这是他创业以来，遇到最考验人心的事。 他其实也有想过，要不让项目经理和工头出面安抚一下民工，拖到项目款下来再发工资。虽是没有按时发放，到时候一人加点钱，也许有些人会更高兴。 也仅仅只是想想，他从心底否认自己这个想法，狠狠唾弃自己居然也和那些只为利益的商人一样，不顾底层人的死活。 眼前的少女，一副“多大点事，至于吗”的样子，安慰了他焦灼的心，这种时候，有个人陪着的感觉真好。仿佛这个世界不再是他一个人，发生任何事情，不用他自己一个人扛。哪怕是帮不了他，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只要在他身边，就好。 天早已黑了，凤心悠让方晓去解决晚餐的事，刚才刘韬来电话，说是抓到了几个趁机作乱，煽动民工闹事 的人，她交代苍鸾堂善刑罚的阴翥去审问了。 “清溪镇工地那里，我派了几个人过去，时间紧急，事先没有和你沟通。”项目经理不相信他们是来帮忙的，意图反抗，直接被刘韬捆了。 “你处理吧，我实在顾不上。”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资金的问题。工地上只能寄希望于项目经理和几个工头能管住自己的人了。 现在凤心悠出手帮他，他悬着的心总算是往下落了一点。 “你给我个账号，我先转点给你，应应急。”她自己账上的钱不多，只有三千多万，还差的远。 “小五，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你的那点钱，杯水车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买笔筒的那二十万，小五过了两三个月才还给他，由此看来，她的家境只能算富裕。她还没有正式工作，家里能给多少零花钱？ “多多少少都是我的心意，有总比没有强，我这不是还在想办法吗？再说了，只要你摆出态度，平息民工闹事的心，迟个一两天，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海外账户的钱，需要提前预约，明天才能到账。 罗子衿看着一脸认真，神情专注盯着他的凤小五，闭上了眼睛。 小五，别这样！ 他怕管不住自己的心！ 睁开眼，他将一串数字发给凤心悠，是今天方晓才开好的账户，专为这次民工薪资设立。 也罢，不管多少，都是小五的心意，等到这次危机度过，百倍千倍还给她就行了。 凤心悠收到账号，露出一丝笑容。还好，这人没有钻牛角尖，知道轻重，现在确实不是矫情的时候。 手机信息声响起，罗子衿打开查看，显示到账三千万。 “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偷偷把家里的钱都给了他吧？ “放心，合法所得，这些都是这些年我自己攒的。”母亲平时给的零花钱，外婆和舅舅逢年过节给的，还有凤堂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给的，积攒多年，数目也是十分可观的。 前几天舅舅给她卡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的卡一直忘了让母亲解冻。她在微信上和舅舅提了一嘴，第二天卡就恢复正常了。 要不然，这三千万，她是看的着，花不了。 也就不能解罗子衿的燃眉之急了。 “你就不怕，我不还了？”他们认识才半年，对彼此都不甚了解，三千万，说给他，就给他了？ “你的公司，你的住址，你的家人，我都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罗子衿的人品，她是绝对信任的。 “小五，不要太相信别人，你这样，容易吃亏的。”他但凡有一点坏心思，凤小五以后还敢再相信别人吗？ 为了维护她这种对人的信任，他决不能辜负。以后，必然也全力保护她对这世界美好的想象。 “别人我不敢说，你，我还是信任的。再说了，你会让我吃亏吗？”不管是和他的交情，还是和龙临渊的纠葛，这件事，她都不会袖手旁观。 “自然不会！”不仅是这件事，以后所有的事情，都绝不会让她吃一点亏。 “还有一笔款项明天晚上才能到，现在，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她要不给楚女士打个电话，借点钱？ 或是找舅舅帮忙？ 还是不要了，区区两个亿，她自己能解决，还不到找家长求助的程度。 吃饭的时候，凤心悠的手机响个不停，她没有理会，专心吃饭。 饭后，方晓收拾桌子，罗子衿在和殷祈风讲电话，她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出了罗子衿的办公室。 此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大洋彼岸，还是白天。 世界最大雇佣兵组织——the one，排名第二的凤尾蝶，接下高挂榜首的刺杀任务，要求，提前支付佣金。 任务：刺杀华夏总长楚商。 佣金：死亡，一个亿。重伤，五千万。 凤尾蝶要求立即支付五千万。如果楚商死亡，支付剩下的五千万。如果重伤，退还佣金。 因为凤尾蝶从不失手，只要是凤尾蝶接下的任务，刺杀对象，无一存活。重伤，对他来说，就是任务失败。 the one负责人和发帖人沟通之后，同意了提前支付佣金。 五千万佣金，很快到账。 世界珠宝设计协会，顶级设计师桃夭，拍卖她的最新作品：梦境。 起拍价，三千万！ 临时加场的世界最大拍卖行——南柯拍卖行，座无虚席，拍品最终以六千八百万的价格成交。 第152章 夜宿 凌晨两点。 罗子衿倚靠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灯光。烟盒在他手中翻转腾挪，半天没有打开。 心里烦躁就喜欢抽烟的习惯，是在公司准备上市时期养成的。那时他压力大，公司上百人，将未来的命运全部押在他身上，他丝毫不敢懈怠，心里觉得不安的时候，抽根烟放空一下，会轻松很多。 纤纤玉指从他手中抽走烟盒，打开，递给他一根。 罗子衿接过，叼在嘴里。 火光明灭，烟雾升腾。凤心悠拿着打火机，在手里把玩。 两人都没有说话，任沉默蔓延。 一支烟抽完，落了满地烟灰。凤心悠穿着一件纯白的高领毛衣，弯腰打扫地上散落的烟灰。 罗子衿借着办公桌上微弱的灯光，看着凤心悠将扫好的烟灰倒进垃圾桶。 他很想上前，寻求一丝温暖，获取一点力量。 他承认，自己胆怯了，他不敢！ 舒云廷提醒过他，他们不合适，也警告过他，凤心悠是有未婚夫的人，不要太过亲近。 合不合适别人说了不算，他自己心里明白。可是有未婚夫这一点，他不知该怎么消化这个事实。 他只能借着兄妹的名义，偷偷靠近，无耻地汲取她给予的一丝丝温情。内心龌龊，不敢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失去现有的亲近。 他努力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心里催眠自己，他只将凤心悠当成妹妹。 可是刚才，他狂乱的心清楚明白地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还有更多的渴望。 还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伸手拥她入怀。 差一点，他就要说出那句话。 好在，他现在虽然脆弱，仅存的理智不断提醒他，不能说。说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公司没了可以东山再起，凤心悠要是没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人？ 能作为哥哥，伴她左右，也是一种慰籍。 “睡会吧，天亮了我陪你去清溪镇工地。”听方晓说，他昨晚熬了一整夜，已经连续两天没闭眼了。 “里面有个休息室，床单都是干净的，你去睡会吧。”方晓太累，已经窝在他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睡着了。 “我刚才去看了一下，里面还有一个沙发，你睡床，我睡那里。现在去休息，还能睡几个小时。”明早醒来，她的钱差不多都该到账了。 “你睡床，我睡沙发！”他怎么能让她去睡沙发，沙发睡着能舒服吗？ “你继续和我争论下去，天就要亮了。沙发那么小，你一米八几的身躯，躺得下去吗？”难不成，他坐着睡一晚上？ 明白凤心悠不会退让，罗子衿也不再纠结。他将休息室的温度调好，找出一床毛毯，铺在沙发上。 凤心悠掀开躺了进去，闭上了眼睛。 关灯躺在床上，外面办公桌上的灯光，透过敞开的门，微微洒在房间，朦朦胧胧。 凤心悠勾起唇角，沉沉睡去。 早晨八点，手机闹铃响起，罗子衿睁开眼。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开始创业之后，他总觉得睡眠质量不好，晚上无论睡多久，早上起来，都会十分疲累。甚至有时像是受了内伤，身体脏器疼痛难忍。 这种状况持续了很久，今年才好一点。 周黎言也找不出病因，各种各样的药物试了无数种，疲惫感还是没有改善，唯有伤痛感好像轻了一点，身上也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淤青了。 凤心悠早已起床，毛毯方方正正叠好，摆在沙发一角。 他昨晚敞开的门，也被阖上。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办公室有人在。 在内部卫生间洗漱好，刮干净下巴冒出来的胡茬，收拾清爽之后，出了休息室。 会客区的茶几上摆了几样早餐，凤心悠吃着小笼包，两颊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方晓端着一碗小米粥，小口喝着，两人时不时就着凤心悠手里的文件小声讨论着什么。 “老板，你醒了？”每天这个点，老板至少工作两个小时了，今天居然才起。 “这是给你准备的，吃完我们去清溪镇。”一起吃过几次饭，留意到他比较喜欢甜口的东西，特意让方晓给他买了甜豆花。 罗子衿坐在凤心悠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豆花，喝了一大口，甜丝丝的感觉，一直甜蜜到心底。 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早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杯冰美式，一年四季，雷打不动。这个习惯，身为特助的方晓还没来得及接收到。 看着她对面前的小笼包情有独钟，已经吃了好几个，罗子衿伸出筷子，将最后一个放入自己口中。 味道还不错，以后可以尝试吃个早餐。 方晓吃完早餐，提前去安排车辆和随行人员。罗子衿这次没有让凤心悠收拾，自己挽起袖子，将早餐盒全部丢进垃圾桶。 凤心悠抽出纸巾，擦干净茶几。两人分工协作，很快办公室就恢复了之前的整洁干净。 喷上空气清新剂，打开窗户通风，食物的气味随风飘散，只留下空气清新剂的香水味。 甜甜的桃花香，是凤心悠挑选的味道。可能是出生在桃花盛开的时候，母亲给她取了小名夭夭，她自出生以来，喜欢一切桃粉色和桃子香味的东西。 第153章 清溪 去往清溪镇的路上，罗子衿的账户里，转入一亿两千万。 方晓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看见老板转头看向窗外，手指插在短发中，眸光水润。 清溪镇在离京都两个小时车程的地方，被大山环绕，交通不便，只有一条山路蜿蜒。 虽然离京都近，因为地理位置不好，整个镇上的青壮年大多涌入京都打工，长此以往，清溪镇只剩些老弱妇孺，生活更加窘迫。 罗子衿之前资助过一个清溪镇的贫困大学生，为了配合华夏电视台的宣传，去过清溪镇现场取景。 当公司企划部的方案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清溪镇。 企划部的策划案，觉得影视剧和广告拍摄取景太难，剧组常年到处转场，浪费了无数人力物力财力，如果可以建造一个大型片场，将常去的那些取景地一比一还原，聚集在一处，可以节省不少开支。 他们公司，有很大一部分收益来自于影视剧，据统计，公司上一年度交通费用和住宿费用加起来，超过了后期制作费用。 如果在京都周围有自己的影视基地，是不是可以节省这笔钱？满足自己公司的拍摄需求之外，还可以租赁场地，甚至后期可以开放给游客，以此盈利。 罗子衿看过策划案，同企划部的主管商议很久，又带着各界专家实地考察清溪镇，最终决定，建立自己的影视基地。 整个清溪镇占地近40万平方公里，国内外有特色的知名取景点，应有尽有，还有一小部分取景点，是自行设计建造的，绝无仅有。 鉴于影视行业巨大的市场，清溪镇从去年年初开始，日夜不停赶工，预计明年中秋，可以投入使用。 工地的项目经理是个狠人，硬是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提前了半个月工期，给工人争取了半个多月的年假。 腊月十五发薪，十六放假，正月初八上工，争取让工人有钱过年，有时间多陪家人，年后才能更加卖力干活。 罗子衿的车队到达的时候，唯一的山路设了卡口，有人守在路口，拦住他们。 领头的人，居然是沈星移身边的四大助手之一，云殇。 云殇半夜被凤心悠一个电话叫起来，让他带人来清溪镇，配合刘韬，守住上山的路，不许人进，更不能让人出去。 他守了一夜，刚躺下准备眯会，放哨的小弟说有车队来了。 云殇揉着发酸的眼睛，就看到中间那辆车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来。 “少主！”鸿鹄堂跟着老板时间长了，都快忘了自己是凤堂的人。 “有没有可疑的人？”云殇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放眼整个华夏也难遇敌手，让他改造清溪镇的监控系统，能一劳永逸。守山什么的，只是为了等她来。 “山上可疑的人在阴翥手里，墨离也在山上协助刘韬和王彦。”老板知道少主需要人手，二话不说，派了他和墨离前来，盛天的人手，随他调动。 “你和我一起上山，这里派个可靠的人继续守着。”吩咐完，不等云殇安排好，凤心悠回了车上。 云殇让手下撤掉路障，放车队通过。 安排好接替他继续守住卡口的人，上了凤心悠乘坐的那辆车。 司机顶着总裁的低气压，将车开得摇摇晃晃。后座挤了三个人，凤心悠在中间，左摇右摆，不是碰到罗子衿的腿，就是蹭到云殇的胳膊，让她直想将云殇一脚踢下车。 车队这么多车，坐哪辆不行，为什么非要和她挤在一起？天气冷抱团取暖吗？ 云殇也很无辜，他怎么知道少主的车上还有别人？这么多车，为什么都要挤在少主乘坐的车上？ 人都上来了，他也懒得换车。挤一挤吧，很快就到了。 沿着山路，开了不到五分钟，清溪镇的牌匾隐约可见。 司机一个急刹车，方晓的头差点撞上前挡风玻璃，云殇鼻子撞到驾驶座的靠背，疼得他眼泪差点落下来。 凤心悠猝不及防，向前倾倒，罗子衿眼明手快拉住她，惯性让两人身体严丝合缝，抱在一起。 幽幽桃香钻入罗子衿的鼻子，她粉嫩的脸颊贴着他疯狂跳动的颈动脉。前额的碎发，蹭着他光洁的下巴。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近到他低头，就可以吻上她的唇。 云殇大力拉开车门，打破了此刻的暧昧。方晓收回眼神，也跟着下了车。 司机不知道此刻自己是该下车，还是该继续坐在车上，等着老板用眼神杀死他。 “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凤心悠从罗子衿怀里退出，摸了摸凌乱的发丝。 环住她的手臂缓缓松开，在身后捏成拳头。手掌心汗津津的，后背僵直，也濡湿了一片，隔着西装外套，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是云殇突然开门，他的头，就要低下去，吻上她的唇了。 都怪她，过分迷人。一颦一笑，一缕幽香，都在引诱他，一点点沉沦，坠入欲望的深渊。 还好，就差一点！ 他在死神的镰刀底下，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第154章 止暴 司机陡然刹车，是因为清溪镇入口处，聚集了大批民工。 他们拿着建筑工具，摆出一副攻击姿态，砸了第一辆到达的车。 民工人多势众，刘韬带的人不足一百。项目经理昨晚企图逃跑，被巡逻的人抓住揍了一顿，此时更不能放出来激化矛盾。 丹凤一身民工装扮，隐在人群里，暗中观察闹得最欢的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男子，最会煽风点火，每当几个工头劝动闹事的民工时，他总要拱一拱火，让民工的怒火烧得再旺盛一些。 刘韬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喇叭，喊话的声音被民工的喧闹声盖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凤心悠上前，拿过刘韬手里的喇叭，试了试音。 环视一圈，和人群里的丹凤对视一眼，丹凤心领神会，少主要开始算账了。 他往前几步，摸到精瘦男子身边，确保等会乱起来时，可以第一时间控制住人。 看到前来的领导当中，领头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民工更加激动了，纷纷往前冲，想要讨一个公道。 刘韬带着人围在凤心悠身前几米处，努力隔开她和聚众闹事的民工。 “你们再闹下去，我保证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现在，给我安静！”明明声音不大，完全比不上刘韬之前的吼叫，却让喧闹的人群，出奇地安静下来。 “现在，几个包工头到我这里来。”能听进话，就不是故意闹事，还是想要薪水的。 包工头没有看到项目经理，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迫于凤心悠的眼神压力，还是拖拖拉拉走到了前面。 十支施工队的工头悉数到场。施工队规模大小不一，有的队伍人少，只有几十人，大部分都是百人以上。平时他们各自管理自己队里的人，完成分配给自己的工作。 “你们十人，谁先把自己的人带回去，安顿好，就先发谁的工资。”一物降一物，工头对自己队里的工人最熟悉，知道怎么整治他们。 民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不走，工头们也没有动作。 凤心悠向刘韬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刘韬会意，走到其中一辆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拉出两个黑色的超大行李箱。 凤心悠拉开行李箱的拉链，满满两箱子纸币，摊开在箱子里。 “现在，我数三声，还在广场上堵着的人，我保证，他一分钱也拿不到。” 人群开始骚动。 “三！” 有工头带头走了，他的人立马跟上。 “二！”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回了休息的临时住所。 “一！” 广场上的人几乎走光，还剩十几个人被晾在这里，精瘦男子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辛苦工作，你凭什么一分钱也不给我们？”说话的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光着上身，膀子上一条青龙纹满整条臂膀。 “我说了让你们先回去，财务人员会一个个上门核对，给你们发工资。” “前天就该发工资，我买了今天的票，现在一分钱没拿到，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 ” “就是，还要包车送我们回家，春运的票多难抢啊！” “之前经理说开发商公司资金出了问题，你那两箱钱，还不够一支施工队的工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骗回去关起来，不让我们出去？”精瘦男子见大部分人都走了，剩下的这几个都是财迷心窍的人，成不了事，只能自己亲自开口，将矛盾激化。 “刚子昨天想下山，被赶了回来。你们该不会是想把我们杀人灭口吧！”一个跟着浑水摸鱼，想多要点好处的人，说到这里有点害怕。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这百十号人？兄弟们，咱们拼了，打下山去，找媒体曝光，找政府给我们主持公道，讨要工资！” 见有人上钩，精瘦男子挑拨的更加起劲，甚至还挥舞起了手中的铁锹。 丹凤猛然一脚，将精瘦男子踹出人群。 “你就没安好心。人家又没说不发工资，你闹个什么劲？真像你说的，他们敢赖账，再去找媒体和政府也不迟，你现在闹，万一人家真不发工资了，你赔吗？” “你看起来眼生，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吧！”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在工地干活的人？ “这里一千多号人，你个个都认识吗？”丹凤甩了个白眼给他。 “刘韬，把这些剩下的人，全部带走，问清楚！告诉阴翥，我要知道都有哪些人的爪牙。”剩下的十几个人，肯定有真正见财起意的人，应该也有各个势力安插进来的人。 刘韬点头，就要去拉倒在地上的精瘦男子，他被丹凤踹出人群，应该是最可疑的人。 精瘦男子见自己的计划败露，没有完成任务，情急之下，掏出随身的匕首就向离他最近的凤心悠刺了过去。 都怪这个女人，让他的计划落空，雇主承诺的钱拿不到，挡了他的财路，不让她见见血，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凤心悠早就防着他狗急跳墙，匕首刺过来的时候，凤心悠已经想好了怎么闪躲。 她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裂帛声响起，血液特殊的铁锈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罗子衿，看见精瘦男子挥出的匕首，来不及思考，只剩下身体本能，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下这一刀。 第155章 发薪 匕首划过罗子衿的胳膊，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万幸的是，伤口在手臂，没有伤到要害。 精瘦男子被云殇一个过肩摔放倒，躺在地上嗷嗷叫唤。刘韬粗鲁地一把攥起，在无数双眼睛注视下，半提半拖一路向前，丢给了审讯室的阴翥。 凤心悠吩咐财务主管和刘韬王彦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又让方晓留下来协助。她则带着罗子衿回到车里，接过司机递来的医药箱，为他处理伤口。 西装外套的袖子已经划破，里面的衬衫也染上了血迹。 凤心悠小心翼翼脱下他身上的西装，又用剪刀剪开受伤那只手臂的袖子。手肘向上五公分处，一条血肉外翻的口子鲜血淋漓，伤口十分吓人。 简单的消毒之后，擦拭干净伤口，凤心悠咬住食指。 伤口太深，需要缝针，上药包扎无济于事。她手边的医药箱只能处理简单的伤口，没有缝针工具。 回京都需要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伤口如果感染，很容易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现场的那把匕首不知道平时是做什么的，布满细菌和锈斑，破伤风疫苗也是非打不可。 关键时刻，项目经理肿着两只熊猫眼，敲响车窗玻璃。 凤心悠放下车窗，项目经理递上一个黄色的箱子。 打开一看，箱子上层是破伤风疫苗。 箱子底层，有一套缝线针和配套的黑色缝线。 凤心悠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揣测，项目经理怎么会提前备好这些东西。 她只庆幸，现在疫苗有了，缝针器械也有了。 给罗子衿在上臂位置注射完疫苗，凤心悠又犯了难。 时间一点点流逝，罗子衿的伤口太深，血液不断渗出，止血药起不了任何作用，必须马上缝合。 “二哥，你别睡！”失血过多，罗子衿脸色苍白，眼皮越来越沉。 强打起精神，罗子衿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二哥，我现在需要给你缝针，但是，没有麻药，你忍着点！”伤口不尽快处理封闭，会增加感染几率，也会失血过多造成败血症。 候在一旁的项目经理听到没有麻药还是要缝针，惊呆了，愣在那里。 再次消毒，准备好针线，凤心悠快速下手，穿针走线手法娴熟，像是做过无数遍。 一共缝了九针，不到十分钟。凤心悠打好结，剪断缝线。 罗子衿瘫软在座椅上，满头大汗，针线穿过皮肉，拉扯不断，他疼的全身肌肉都在抖。 凤心悠也是满脸的汗，她有些能体会叶池叔叔无法医治亲人的心情了。 刚才，她的手也是抖动的厉害，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做好心理建设，下手缝针。 现在虽然处理好了伤口，但是炎症还没解决。她需要赶紧回去，带罗子衿去医院。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账上现在有一点五个亿，晚点还会到账一个亿。如果不够，刘韬你再联系我。现在，我要带他去医院。”凤心悠对着项目经理和刘韬说道。 “少主放心，必定办好！”善后工作都做不好，他还有留在少主身边的必要吗？ 经理也点头，表示一定全力配合。 早知道他们真是开发商的人，他说什么也会好好配合，不至于闹这么大的误会。 人群散开，凤心悠将罗子衿放平，头枕在自己腿上，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得到指令，赶紧启动，去程两个小时，回程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回来的路上，凤心悠担心罗子衿会睡过去，一直找话题和他聊天，罗子衿昏昏沉沉，有一搭没一搭，声音越来越小，有时要靠近他嘴边才能听清。 周黎言早就接到电话，等在别墅里。谢微澜还是像个影子一样，周黎言在哪，她就在哪。 检查完伤口，又询问了凤心悠她的处置方法，周黎言腹诽，您这都处理完了，还叫我来做什么，讽刺我缝针没有你好看吗？ “那把匕首上还有锈斑，虽然及时注射了破伤风疫苗，还是不能大意，你一定要给他把的炎症控制好，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周黎言表示心里有数，为他挂上点滴，凤心悠终于松了一口气，罗子衿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 因为担心罗子衿半夜发烧，周黎言在别墅住了下来，谢安澜自然也随他住下。 毕竟是为了救自己才受的伤，凤心悠更不能将人抛下自己离开，她守在罗子衿床前，时刻关注他的情况。 期间方晓打电话过来，汇报事件进展。 财务部整个部门都在现场，二十几人同时工作，三人一组，按照花名册一个个核对发放，当场签字确认。云殇借着工地现有设备，重新升级了监控系统，调整部分探头的位置，保证整个发薪过程，全程都在监控之下。 针对龙纳传媒的人，会不会就此罢手，凤心悠无法确定，事先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是很有必要的。 有些民工提前买了票，因为薪水的原因没能赶上车，凤心悠交代下去，各工头统计一下错过车和没买到票的民工，由公司统一安排车辆。 有些想贪小便宜的民工也假装自己没买到票，想蹭开发商准备的车，将自己买好的票偷偷退掉。 项目经理发现后，将十个包工头叫到办公室，狠狠训斥了一顿，才阻止了这种行为继续下去。 第156章 专列 开发商万分为难之际，还不忘给工人发薪水，听说罗总裁都要砸锅卖铁、抵押房产了。这些人不懂得感恩，还在这做吸血鬼，薅羊毛。 包工头本来觉得没什么，开发商那么大的公司，又不缺这三瓜俩枣，能给工人省点路费，何乐而不为？听了项目经理的话，感慨一个企业家能做到这一步，着实不容易了。 刚才被他们的工人刺伤，不仅没追究，还安排他们排查没买到票的工人，真是良心企业家。 回去之后，将项目经理的话又在工人面前说了一遍，很多之前想要占便宜的人羞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正回不了家的人也不好意思麻烦开发商，想着要不多花点钱，乘坐别的交通工具？ 工头要求他们实事求是，不弄虚作假就行。听安排，不捣乱就是帮人家开发商了。 统计好之后，方晓再次打电话汇报统计数据。 “之前买好票错过乘车的人有八十七人，天南海北哪里都有。没有买到票的人有三百多人，还好大多集中在经济比较落后的地区。加起来，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悠悠，如果安排全部送回家，这笔开支，不是小数目。”华夏国土面积大，京都又是都城，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如果一个个送到家，花费太大。 “账上还有多少钱？”发完薪水，应该所剩无几。 “不到一千万！”两点五个亿，一天时间，还剩几百万。 “连夜安排，所有工人，全部送回家。”将工人区别对待，难免会引起部分人的不满，之前是她没有考虑周到。 本来她是好心，如果因此产生了误会，岂不是得不偿失？既然已经做了安排，几百人和一千多人也没多大区别，多花点钱的事！ 这种事情，动静不小，被媒体捕捉到之后，只会对公司形象有好处，到时候他们自己再好好运作一下，良好的形象会带动股市攀升，好处不是几百万可以比拟的。 “之前安排的车怕是不够，我再去联系。”方晓瞬间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比较偏远的，大巴车不方便的地方，尽量坐火车。和铁路运输局接洽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实在不行，她只能动用母亲的私人飞机了。 “好，我去联系！”这也是个办法，火车比汽车速度快，承载能力强，要是能和交通局协商好，一千多人可就好安排了。 方晓辗转找到铁路运输局负责人，被拒绝了。负责人隐晦表示，这件事交通部打过招呼，不许为龙纳传媒行任何方便。 交通部负责人是那晚在百味斋用餐的九部部长之一，看来是他们已经查到，百味斋的老板就是龙纳传媒罗子衿，所以才处处阻挠。 财政部不许华夏银行贷款给罗子衿，交通部不许铁路运输局加设民工专列，他们联手，共同对付龙纳传媒，压缩龙纳传媒的生存空间。 凤心悠一封匿名邮件，将龙纳传媒的义举发送给华夏电视台，并向他们求助。 交通部既然迫不及待蹦出来，那就先拿你们开刀吧！ 华夏电视台隶属华夏委员会，凌驾于九部之上，不是任何一部的官方唇舌。看到爆料涉及交通部，也没有畏惧，拎着采访设备直奔清溪镇。 凤心悠交代方晓，在民工中间大肆宣扬送他们所有人回家的消息，等到期待值升到最高，再说明铁道运输局受人指使，不许他们乘坐火车。 电视台来采访的时候，差点被民愤淹没。项目经理声泪俱下，将这几天他们的经历一一道来，末了还不断控诉交通部身为政府执政部门，不思为老百姓谋福祉，尸位素餐，只知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 罗子衿百味斋大老板的身份被公之于众，前几天九部部长和百味斋结怨的新闻又被翻出，群众义愤填膺，纷纷自发到交通部办公厅前聚集，要求交通部给清溪镇的民工一个交代。 交通部长坐在办公室里，忐忑不安，他只不过是听了程术的话，想要给罗子衿一个小小的教训，告诉他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谁知事情过了一夜，发酵成现在这样。 总长亲自签发委员令，着监察、国安、法制三部，联合侦查。一旦有违法渎职现象，从重处罚，绝不姑息。 铁路运输局的局长，直接被国安部许墨的人带走。 法制部找到几个关键证人，着重保护起来，派办事员抓紧时间采集证词证言。 临时代理铁路运输局的副局长，上岗第一件事，就是解决清溪镇民工的出行问题。 根据提供的名单，安排了四个方向共计十三条线路二十五节车厢，一千三百多人出行。 专列发车之后，铁路运输局的官方账户，凭空多了二百万。 这是支付民工车票和一路饮食的费用。 狠狠打了铁路运输局和交通部的脸，也让所有执政者脸上无光。 堂堂华夏政府官员，吃着百姓上缴的赋税，不想着怎么为人民谋福祉，心胸气度还比不上唯利是图的商人，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华夏委员会的政治信任危机，由此拉开序幕。 第157章 照顾 罗子衿彻底清醒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所有民工的工资全部发放，没欠一分钱。家在京都附近的安排了大巴专送，远点的，都上了专列。 清溪镇恢复宁静。云殇带人将清溪镇的监控网络花了两天时间，全部完善，保证没有一处死角。 阴翥审了半天，确定闹事的人大部分都是见财起意，想趁乱多捞点好处。只有那个精瘦男子是被人买通，要在工地闹出点事，事情闹得越大，雇主给的钱越多。 刘韬和项目经理共同处理诸多事宜，撤离的时候，两人称兄道弟，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这是苍鸾堂第一次和重明一起行动。 苍鸾堂丹凤在暗，找出了隐藏在民工队伍里的精瘦男子，阴翥审出背后主使。重明刘韬在明，和王彦分工合作，在资金没有到位之前，控制住局势，没有造成哗变。 虽然有鸿鹄堂的云殇和墨离从旁协助，也抹灭不了，苍鸾堂和重明配合默契的事实。 罗子衿醒来，胳膊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痛了。缠上了厚厚的纱布，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伤势究竟如何。 房间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点光亮也没有。在枕头底下摸了半天，也没找到手机。 伸长手臂，好不容易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室内才有一丝光亮。 手机摆在台灯旁边，罗子衿拿在手里，时间显示下午三点。 他睡了两天一夜，难怪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头昏昏沉沉的。 凤心悠端着一碗白米粥推门进来，看到靠坐在床头的罗子衿，神色欣喜。 “二哥，你终于醒了！”再不醒，她就要去砸了周黎言的研究所，大骂庸医了。 一个外伤，烧怎么也退不下去，昏睡了两天一夜，无论她怎么叫，也没能唤醒。 她虽然不会医术，只有些处理外伤的手段，十几年来，看外婆处置了不计其数的病人，眼力还是有的。当初刘韬的脸伤成那样，也只昏睡了不到四十八小时。和罗子衿的伤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怎么看都像是周黎言医术不精。 “你一直在这？”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几天之前的那件高领毛衣。 “你伤成这样，我不在这还能去哪？”他除了龙临渊这个哥哥，连个亲人都没有。朋友也只有殷祈风崔铮之流，都是些二世祖，哪一个是能照顾病人的？ 周黎言倒是建议她找个专业护工，被她拒绝了。 罗子衿有洁癖，不喜欢陌生人近身。他现在失去知觉不知道，等他醒来，会浑身不舒服，影响伤情恢复。 “周黎言说你该醒了，我给你熬了一点白粥，你先垫垫胃。刚醒过来，不能吃别的，你凑合一下吧。”将粥端过来，放在床头柜上。 “你自己煮的？”别墅里没有做饭的阿姨，佣人都是在每天他上班之后，进来打扫。 “嗯，学了好久，做饭太难了。”一个白米粥，她给清漪打了无数个电话，废了半袋米，才终于做好了半锅。 “手受伤了？”明明知道他胳膊受伤没有办法自己吃饭，不可能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就不管了，除非，他有什么不想被他发现。 “嗯。被烫到了。”她怎么知道煮好粥的陶瓷锅盖那么烫，直接用手去拿，烫到她怀疑人生。 为了锅里好不容易煮好的那锅白米粥，她强忍着没有直接掀翻，将锅盖放下时，她的手指上都是泡。 罗子衿拉起她受伤的手，摊开在掌心，莹润的小手，柔弱无骨，五个手指头上是大大小小的水泡。 他心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怎么遇到他之后，总是置身于危险之下？ 他此时完全忘了，两人在花间酒吧见面那次，凤心悠的身手和开枪射向江坤时，精准的枪法和冰冷的眼神。也忘了，在很久之前，自己一直在心里称呼她是小杀神。 他只剩自责。 在清溪镇为她挡刀，让她逃过一劫。没想到为了照顾他，还是没有逃脱受伤的宿命。 他恨不得所有的伤痛都在他的身上，她健康快乐就好。 “没事，擦点药就好了。你赶紧吃，别凉了。”冬天气温低，二十几度的室温下，滚烫的粥已经温了。 罗子衿端起碗，来不及细细品尝，几口喝完，翻身下床去找药箱。 长时间昏睡又没有进食，罗子衿身体虚弱，还没走到门口就差点晕倒。 凤心悠扶他重新躺下，连声保证自己去找药箱上药，罗子衿才消停。 找来药箱，当着罗子衿的面上好药，喂他吃完药，等着药效发挥睡着之后，凤心悠替他盖好被子，出了卧室。 厨房一片狼藉，只有操作台上干干净净，陶瓷煲隔水温着半锅粥。 她实在太累，歪倒在沙发上，想着眯一会休息一下。 上眼皮一碰到下眼皮，就完全不受她控制，很快就进入梦乡。 罗子衿睡了一会，被饿醒了。 他扶着墙一步一步下楼，整个客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去厨房的时候路经客厅，一眼就看见蜷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的凤心悠。 失望低落的情绪，立刻高涨起来。 第158章 清醒 钥匙开门的声音响起，崔铮和殷祈风拎着大包小包，一边换鞋，一边斗嘴。 凤心悠睡得不踏实，听到声音就醒了，起身坐在沙发上醒神。 罗子衿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白米粥。 “你们来了！”崔铮和殷祈风是她打电话叫来的，她要回一趟宿舍，罗子衿这里不能缺人。 罗子衿受伤，他们还是从新闻里看到的。 “我们买了你爱吃的烧鹅，先吃饭吧！”至于受伤了瞒着他们的人，不好意思，气还没消，暂时不想理会。 “二哥不是有意隐瞒你们的，他一直昏迷不醒，我忙着处理公司的事情，忘了通知你们。”她是真的忘了，这两天事情太多，她忙得都没有时间休息。 “可以啊小五，还没毕业就可以处理一家上市公司的事务了。我也想去龙纳传媒打打杂，可是二哥不让。” “你怎么不去你大姐的公司打杂？” 崔铮的姐姐崔曦，是商界有名的女强人，京都最知名的连锁酒店——拾光酒店，就是崔曦一手打造的。 “她开酒店的，我去干什么，做服务员吗？”他是那种伺候别人的主吗？ 罗子衿无语，那你进我的公司，能干什么，扫地吗？ 他还担心崔铮连地都扫不干净。 “公司怎么样了，清溪镇的事情解决了吗？”他刚醒来，还不清楚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凤心悠的能力他是相信的，他不相信的是公司的那些董事，仗着自己手上有点股份，喜欢指手画脚。 清溪镇有项目经理在，几个施工队也是他当初招标的时候，从几十支工程队里精挑细选的，只要资金到位，如数发放，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你还不知道？”殷祈风就差翻白眼了，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的，这位大爷倒是躲起来养伤，信息闭塞到这种地步。 “知道什么？”他怎么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外面已经改朝换代了？ “小五她，嗯，一言难尽，你自己看吧！”殷祈风递上自己的手机，都是这几天的热门新闻。 百味斋幕后老板——龙纳传媒罗子衿！ 当代良心企业家！ 职权泄私愤，论当代官员的职业修养！ 铁路运输局一把手下马，副局长上任！ 华夏总长楚商出席委员会，发布官员行为自查书！ 华夏委员会秘书处收到多封群众举报信，总长下令彻查涉事官员！ 华夏官场整顿风暴来袭，问题官员人人自危！ 林林总总数十条，不是和他有关，就是和官场整顿有关。 他还是不太明白，这些新闻和小五有什么关系。 见他还是不懂，崔铮来了兴趣，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连凤心悠当时的心理活动，也描述的绘声绘色。 罗子衿这时才知道，在他昏睡的时候，凤心悠做了些什么。 果然是睚眦必报！ 这一波护短，真是强势霸道。他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被震撼到了。 他很庆幸，自己是被她护着的自己人！ 殷祈风看不下去了，他怎么感觉自己很饱，被塞了一嘴的狗狼？ 同样是单身狗的崔铮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谁都有可能在他面前秀恩爱，只有二哥不可能。 为什么？ 当然是二哥喜欢的不是女人，是男人！ 他曾亲眼见过，二哥在酒店，睡了一觉起来，身上多了些青青紫紫的印记。 真没想到，二哥平时高冷禁欲，喜欢男人就算了，居然还是个受，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他都不敢想象，二哥的攻要多强大的气场才能降伏他。 凤心悠草草吃了几口，嘱咐殷祈风和崔铮好好照顾罗子衿，连什么时候喂什么药，药在哪里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两人不停点头，就差拿纸笔记下来。 终于送走凤心悠，崔铮瘫倒在沙发上，殷祈风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不好过，也不想某人好过，脚尖踢向捧着碗喝了半个小时白粥的罗子衿。 “你有完没完，一碗白粥喝了半小时？”看着他们被凤小五使唤，也不说话。 “你羡慕？”殷祈风看出来了吗？ “我犯得着？”他是没喝过白粥还是怎么地，要羡慕他？ “废话真多！”不是他们来，凤心悠就不会走。 “嫌弃我们，我们还不想照顾你这个伤残人士！”他是怎么做到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伤成这样的。 “我请你们来的？”他一点也不想被他们照顾好吗？ “小五请我们来的！你还想让人家一个小姑娘伺候你吃喝拉撒不成？”想得比长得还美，也不看看凤小五是谁！ 看起来乖乖的样子，和普通的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一旦开启战斗模式，生气起来，毁天灭地，真可怕！ 是动不动就要你痛不欲生的那种报复！ 听说交通部长还在国安待着，协助调查。 这么强的武力值，一部之长也能折腾到牢里去，他们可不敢轻易得罪。一个电话，这不就乖乖过来给罗子衿当牛做马了吗？ 深怕跑慢了，被她老人家穿小鞋，发配到边疆去放羊！ 第159章 借宿 凤心悠订了后天的机票，回江城。 周黎言再三保证，只要人清醒过来，就没问题。 之前收拾好的行李还在宿舍，已经打包好了，都是些换洗衣服。 拜托宿管开门，取出自己的行李箱。 在去舅舅那里还是去罗子衿的别墅两个选择面前，她选择了后者。 不胜其烦的罗子衿保证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他只是伤了胳膊，又没残废。 殷祈风不是感性的人，他只是有些担心罗子衿的伤，见他确实没什么大事，挥挥手就走了。 崔铮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觉得自己留下除了讨人嫌，没有任何作用，跟着殷祈风也走了。 门铃声响起，罗子衿以为是他们俩忘了什么东西，拉开门，看见拖着行李箱，双手插兜的凤心悠。 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 “怎么回来了？”罗子衿借着帮她拖行李箱，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欢喜。 “学校宿舍关门了。我订了后天的机票，这两天，方不方便借住在你这里？”不方便也没关系，她已经带着行李来了，还能把她赶出去不成？ “二楼最里面的那间房，以后就是你的专属房间。”以后只要是他的产业，必有她的份。他的房子，少不了她的房间。 “谢谢二哥！” 凤心悠露出她的招牌笑容，完全是一个娇软的小妹妹形象，哪里还有清溪镇的雷厉风行，董事会上力压众人的强势霸道？ 拎着行李箱上楼，收拾好床铺，凤心悠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房间里的卫生间。 洗漱好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很久不曾出现的梦境，今晚再一次开启。 梦中，白衣公子跪在祠堂，满脸不服。他身后几步，是一身华服的中年女子。 “儿子，你想娶谁都可以，哪怕是圣上的嫡公主，为娘都可以去求来，唯有灼华郡主不行！” “为何不行？” “丞相府与秦王府，血海深仇，灼华郡主那般人物，真入了府，必然是鸡犬不宁，血流成河！” “我不管，儿子此生，非郡主不娶！若是娶不到郡主，儿子宁愿出家，孤苦一生！” 完全就是一副世家公子为情所困，逼迫家人的戏码！ 凤心悠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还沉浸在刚才获得的信息里。 白衣公子是丞相府公子，灼华郡主是秦王府郡主，两家是敌对的关系。 一个世家公子，一个战场巾帼，结合最后的结局，两人是一出妥妥的悲剧啊！ 啧啧啧，龙临渊可真惨！下次见面，她询问梦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戳人家心窝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再见？ 想起龙临渊，不由想起那天，树梢上那个意外的吻。 伸手捂住嘴唇，手指上的水泡碰到唇瓣，疼得她龇牙咧嘴。 以后，她再也不要进厨房了。 这种水泡，比她中枪还疼。救刘韬和王彦那次，她身中两枪，硬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他俩，直到取弹，也没觉得有多疼。 是不是离开枪林弹雨太久，养尊处优惯了，人也变娇气了，一点小伤就矫情起来。 等到除夕回玥州，趁着假期，去练练吧！ 大清早，昨晚被赶走的哼哈二人组，再次到访！ 依然是大包小包，依然钥匙开门，依然吵着嘴在玄关换鞋。 罗子衿睡了两天，精神之后睡意全无，清晨六点就起床了。 他担心房子隔音不好，在楼上工作会打扰凤心悠休息，早早下楼，在客厅处理积压了好几天的工作。 方晓每天会将当天的工作纪要整理出来，发到他的电子邮箱。 殷祈风和崔铮来的时候，他刚看完邮件，大致了解了这几天公司的动态。 清溪镇的事情完美解决，完成手头项目的部门陆续放假，财务主管引咎辞职，凤心悠代他批了。 股东不满她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暂代他的职位，在董事会上集体发难，她用攀升的市值让他们成功闭嘴。 华夏电视台递上的采访邀约，被她以伤势严重拒绝了。只让方晓开了一个小小的新闻发布会，代替他感谢社会各界的关注，并承诺会秉持初心，不忘华夏人的良心，坚持做个有良知的商人。 他想不到，凤心悠这么优秀，以前是惊艳于她的武力值，现在觉得，她在哪方面都是如此出类拔萃，自己除了有些经商天赋，身手还不错之外，确实没有什么闪光点。 舒云廷说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倒是没错。 一个晚上能拿出两个多亿来，就连他，也不敢保证可以做到。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思来想去，只会徒增烦恼。 他还是，做个默默守护的人就好，有些窗户纸，一旦戳破了，可能连窗户都没了。 只要她愿意，他可以扮演她身边的任何角色。 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哥哥，也可以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其他角色。 第160章 辈分 凤心悠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带着罗子衿去了钰龙湾庄园。 沈星移刚和楚悦嫤打完电话，电话里，楚悦嫤将他骂得不敢吱声。 楚霜全程看着，到最后，闷笑声连电话另一头的楚悦嫤都听见了。 挂断电话，沈星移将楚霜抱坐在自己腿上，惩罚性的吻了好几分钟。 楚霜红着脸，瘫软在沈星移怀里。 “每年除夕，我都要去玥州探望义母，今年，你和我一起去吧！”既然下定决心，有些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我去，合适吗？”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见沈星移的家人。 沈家那些人，沈星移从来没有在乎过，她自然也不必放在心上。他心心念念的家人，只有玥州的义母，江城的阿姊，京都的夭夭。 夭夭她见了，相处的还不错。阿姊嘛，她还没找到机会跟他说。玥州的义母，是他最尊敬的长辈，她半点也不敢懈怠。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义母人很好，你不要有压力。”义母一直想要他娶妻生子，得知今年他会带着未婚妻回去，高兴了许久。 “谁丑了，我才不丑！”话是这么说，每一个媳妇见婆婆之前，都会忐忑不安。 她还是问问夭夭，义母有什么爱好，提前准备好才不会失礼。 沈星移准备用行动告诉她，她不仅不丑，还美艳不可方物，迷的他神魂颠倒。 朱砂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楚霜从他腿上滑下，笑嘻嘻去开门。 朱砂的眼神滑过楚霜水润红肿的唇，只一刹那就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少主来了，在楼下！”和她一起来的，是龙纳传媒的罗子衿。 “夭夭来了？”她不是回江城了吗？ 难怪阿姊莫名其妙发火，臭骂了他一顿。他有些不明所以，又没那个胆子刨根问底，不管是他还是夭夭，阿姊发火时，受着就好。 沈星移和楚霜携手下楼，凤心悠毫不避讳的打招呼。 “舅舅，舅妈！”她思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罗子衿介绍给舅舅认识。 她不在京都的这段时间，希望舅舅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照拂一二。 “子衿？” “星哥！” 这是什么情况？沈星移迷惑了。 罗子衿也没想到，凤心悠说带他来拜访一个长辈，居然会是沈星移。 凤心悠呆呆的看看沈星移，又看看罗子衿，脸上写满了意外和不解。 “之前在花兮，你不是问我花兮是不是我的产业吗？我说那是一个朋友开的，那个朋友，就是子衿。” “星哥是在我父母去世后，一直资助我上学的人。在我哥找到我之前，星哥是我最亲近的人。”没有沈星移，就没有罗子衿。 他大学的时候选择学传媒，是想毕业之后去盛天工作，为星哥鞍前马后，谁知龙临渊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世人谁能想到，盛天集团和龙纳传媒的老板，居然有这样的渊源，至少凤心悠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我叫他二哥，他叫你星哥，舅舅，我们这是不是乱辈分了？”还是她见识少，在整个京都，哪里有罗子衿不认识的人。 他们都是京都的风云人物，两家企业也有合作，怎么会不认识。 “各论各的吧！”他可承受不了，凤心悠叫他叔叔。 原来凤心悠，就是星哥嘴里经常提起的夭夭。 “也好，她叫你叔叔确实不大合适。”他之前还想着要撮合罗子衿和自家外甥，平白高了一辈，他这个月老还怎么做？ “夭夭，我给你准备了礼物，方便上楼拿一下吗？”楚霜开口，想要借机向凤心悠打探消息。 “去吧，我和子衿去书房谈点事。”正好，他也想问问这两天的新闻是怎么回事。 楚霜很开心，拉着凤心悠的手上楼了。 沈星移吩咐朱砂先回去休息，他和罗子衿上楼去了书房。 沈星移的主卧，到处都是楚霜的东西。 她从梳妆台最上面的那一层，拿出一个首饰盒，递给凤心悠。 凤心悠没想到还真有礼物，她还以为这只是一个借口。 打开首饰盒，里面的东西让她啼笑皆非。 一条玫瑰金鱼骨链，由九十九朵微型玫瑰花连接而成。吊坠是一朵硕大的红色玫瑰，含苞待放。点点碎钻做成露珠的形状，镶嵌在玫瑰花瓣上。 红玫瑰底部，花朵的根茎部分有一个细微的按钮，用力按下去，含苞待放的玫瑰会瞬间绽放，盛开的玫瑰花里，是一颗晶亮的钻石，透过特殊工艺打磨的钻石，可以看到里面放大了几十倍的微雕红宝石戒指。 戒指是每一个女孩的终极梦想，期待着心爱的人，亲手为她戴上的那一天。 女孩的心事，小心珍藏，在靠近心脏的位置，生根发芽，期望梦想有一天可以成真。 这是她当时设计梦境的灵感来源。 她自己设计的东西，被舅妈拍下，最后变成礼物，又回到她手上。 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吗？ 也许有，比如说，罗子衿和沈星移是朋友这件事，她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她记得这件拍品最后的成交价是六千八百万，好几千万的东西，舅妈眼睛都不眨就送给她了？ 这是在什么家庭长大的？ 就是她，也没有这个底气，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 第161章 重礼 凤心悠合上首饰盒，送还到楚霜手中。 楚霜不解，夭夭这是不喜欢吗？ 她觉得还不错啊！在南柯拍卖行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难道是夭夭觉得太成熟，不适合她这样的小女生？ “这么贵重的首饰，舅妈你自己留着吧！”说实话，这款设计还是挺符合楚霜身上的贵气，她趁着寒假设计一枚同款戒指，稍稍弥补一下楚霜的损失。 “没花多少钱，你舅舅也觉得好看，很适合你！”不送点重量级的东西，怎么让夭夭更喜欢她？ “我上学戴着这个不方便，舅妈帮我保管吧！”等她按照舅妈的尺寸设计好戒指，一起送还给舅妈好了。 “也好，那就先放在舅妈这里，你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可以来取。”上学戴着这样的首饰确实不妥，是她有失考虑。 “我明天早上的航班回江城，舅妈，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这一趟，只当是提前给舅舅舅妈拜年了。 “你除夕不回玥州吗？”她还以为她们过年是在玥州吃团年饭。 “舅妈也去玥州过年？”那太好了，外婆一定会很高兴。 “嗯，你舅舅是这样安排的。只是夭夭，舅妈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既然夭夭主动提到这个话题，再好不过。 “舅妈是想问外婆和我妈的喜好？”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 “能跟舅妈说说吗？”楚霜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 “我妈这人，太强势，她说什么，你点头就好。她衡量人的标准，就是服从性好不好。外婆嘛，对所有人都很温和，从来不发火，我小时候犯了错，我妈拿着棍子追着我满村跑，别的叔叔阿姨不敢劝架，只有外婆护着我。”小时候她像男孩子一样淘气，不知道挨过母亲多少顿打 。 “你妈，有你说的那么不好相处？”她怎么感觉夭夭说的，和她认识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个人呢？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不好相处都是轻的，根本就是难以接近。 “又背着人说你妈坏话？别在你舅妈面前瞎说，吓坏了她。”真要吓跑了，他再去哪里找楚霜这么好的媳妇？ 还没结婚，就斥巨资为他的家人准备礼物，几千万花得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手笔，惊呆了他。 “别担心，平常心就好，她们最疼舅舅，只要是舅舅喜欢的，她们一定喜欢。”她们，都会尊重舅舅的选择。 “子衿在楼下等你。回江城之后别到处跑，多陪陪你妈。”她在京都小半年，他也没见几次。 “知道了。舅舅舅妈早点休息，咱们玥州见。”她哪有他们说的那样不着家，明明是在忙正经事。 辞别沈星移和楚霜，凤心悠和罗子衿回了他的别墅。 在京都度过的最后一晚，风平浪静，一夜无梦 。 一大清早，殷祈风和崔铮又来了，开车送凤心悠去机场。 罗子衿的伤还没好，不能开车，他陪着凤心悠坐在后座。崔铮将车开得飞快，殷祈风实在后悔不该偷懒，让崔铮开车。 “阿铮，慢点！”这个车速，不到半个小时就要到机场了。 接下来，他要将近一个月见不到她。 崔铮放慢车速，开始学蜗牛，身边的车唰唰过去，司机总要瞅一眼。开着几百万的车，速度还比不上自行车，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阿铮！”罗子衿忍无可忍，崔铮这个逗比属性，时不时上线，简直是在凤心悠面前，丢尽了他的脸。 快也不行，慢也不行，究竟要他怎么开？傲娇铮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和殷祈风换了位置。 殷祈风认命，得，他一开始就不该让崔铮开车。 这厮自从沐清漪回渝城之后，像是完全变了个人，隔三差五就犯二，还喜欢拉着他一起，真是够了。 到达机场的时候，距离飞机起飞不到一个小时，办好手续登机时，凤心悠只来得及把提前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塞在罗子衿的口袋里。 飞机飞上万里高空，带走的不仅仅是凤心悠，还有一颗失落的心。 殷祈风眼中的担忧更浓，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好事啊。 犯二的崔铮什么也没察觉到，他的心思都在沐清漪身上。她自从回渝城后，和他的联系越来越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如果不是每年春节必须全家人一起过，他早就去渝城了。 回去的路上，还是殷祈风开车。车里只有车载音乐的声音。 “去哪喝一杯？”崔铮提议，回家太无聊，他不想对着家里那些人。 “我看着你们喝？”罗子衿不满，他伤还没好，崔铮提议去喝酒，不是故意馋他嘛！ “叫上其琛和井然，去花兮吧！”少数服从多数，反对无效。 崔铮欢呼，拿着手机摇人去了，殷祈风的车速明显加快，完全无视后座罗子衿的愤懑。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公司已经放假，回家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别墅，还不如和崔铮他们一起，至少有人陪着，没那么孤单。 往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明明习惯了一个人，不知道今年是为什么，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孤寂。 第162章 抄袭 江城机场人来人往，凤心悠拖着行李箱出来，没有看到母亲的身影。 她给母亲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从机场步行到地铁站需要五分钟，拖着行李箱，凤心悠心里有点委屈。 半年了，母亲难道还没消气吗？她十次电话，母亲有九次不会接。就算接了，也是很快就挂断。 江城半年来的变化很大，之前从机场回家需要地铁转公交，这半年，地铁通到了家门口。 回到家才发现，母亲不在公司，居然在家。 “妈，您在家啊！”打开门就看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吓了她一大跳。 “嗯。回来了？”好像长高了点，脸上也有肉了，看来大学生活很不错。 “您，还生我气呢？”她喜欢快刀斩乱麻，偏偏母亲喜欢慢刀子割肉。因为隐瞒志愿，选择去京都的事，母亲和她生了半年的气了。 “夭夭，你长大了，自己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该自己承担后果。你作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应该预料到我会很生气。”如果不是阿星提前和她沟通过，她连现在的心平气和也不会有。 “妈！”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还要停留在这里过不去吗？ “晚餐会有阿姨来做饭，我先回公司了。你这几天别离开江城，等我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一起回玥州。” “知道了。”每次不想谈，就喜欢转移话题。 晚上十点，楚悦嫤还没回家，凤心悠给她打电话，依然没有人接听。 拿上车钥匙，凤心悠拨通了朱雀堂素鸢的电话。半小时之后，她驱车来到灯火通明的月华流光阁总店。 满脸焦急的素鸢迎出来，带着凤心悠急匆匆进了二楼贵宾休息室。 楚悦嫤脸色难看，看到凤心悠进来也没有停止发火。 “马上就要交货了，你现在和我说，这批货涉嫌抄袭？”公司如果每个环节都必须她来盯着，她还要这么多员工干什么？ “楚董，摆明了是有人挖坑让我们跳。”怎么就那么巧，在他们的货全部投产之后，才爆出设计师抄袭？ “我们签了合同，白纸黑字在那里，不能按时交货，违约金暂且不谈，今辰集团遭受的损失，月华流光阁受到的影响，无法估量。”还有她楚悦嫤的名声，将难以挽回。 “金厂长去客户那里协调了，看能不能重出一款设计图。”如果客户同意，春节工人加班加点，也能按时交货。 “涉嫌抄袭的设计师呢？让她现在过来，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今早出的问题，现在都半夜了，设计师还没出来说明情况？ “碧鸰联系了一整天，没找到人。”素鸢担忧，设计师说不定是趁着这两天周末休息，跑路了。 “去查，看她和那个指责她抄袭的设计师是什么关系。”也不知是哪一波人坐不住了，要用这样低级的手段来对付她。 “玄鸟去查了，暂时没有消息。阿蝶，要不你和夭夭先回去吧，她今天刚回来，舟车劳顿。这里我盯着，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公司几个骨干在这里也耗了一晚上了了，都是有家有口的，这么晚不回家也让家里人担心。 “今晚都回去吧，和家里交代清楚。临近年关了，大家克服一下，解决这次事件，年终奖翻倍。”接下来，就是攻坚战，也许，会演变成持久战。 “楚董，要不我们先回去，和家人沟通一下。你放心，我是跟着您从街边小店干起的，这个时候，就是不回家过年，也会和您一起共渡难关的。” 首先表态的是财务经理，她是楚悦嫤刚来江城时，小店聘请的收银员。跟了她六年，从一个收银员到了现在的财务经理。 “我也是，楚董，等我回去安排好，直接住到公司去。” 品控部经理跟着发声，他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人。 “是我手下的设计师出了问题，等这事解决，楚姐，我任你处置。”楚姐将公司最重要的产品开发部交给她，她实在是辜负了楚姐的信任。 “今辰集团能有今天，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这一次，同样难不倒我们。”她楚悦嫤，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垮的吗？ “财务部，统计账上资金和仓库原料，估算重做一批的成本。” “产品开发部，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的设计稿，至少三个备选。” “法务部，尽快联系上设计师。如果是我们的设计师抄袭，想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如果是那个设计师诬告，我要他公开道歉，去牢里反省。” “人力资源部，全力配合各个部门，从现在开始，给我大量招收短期工，要有工作经验，能直接上手的。” “生产部，将产线拉满，抓紧时间生产积压订单，空出问题产品的产线和工人，设计稿一旦打版，立刻投产。工厂从现在开始，两班倒，人休息，机器不休息。” “其他细节问题，明早公司会议室再详细说。素鸢，你和店长交接一下，明天回公司。” “现在散会！” 一连串的指令，点到的部门记下工作重点，部门经理没到的，副经理记下了，负责上报给顶头上司。 今辰集团在楚悦嫤的带领下，一直是这样高效率的工作。 第163章 开会 凤心悠全程旁观，不发一言。 母亲是一个全局掌控型的领导，不管是对员工，还是对自己。她喜欢规划好一切，别人按着她指定的路去走就好了。 执行力，是她考验人的唯一标准。 回去的路上，还是凤心悠开车，楚悦嫤太累，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在她以为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楚悦嫤说话了。 “明早七点，准时起床，和我一起去公司。”既然能处理龙纳传媒的问题，这次公司的事，应该也不在话下。 “我也去？”公司的日常事务一直是母亲在打理，她连公司都很少去，让她明天一起去，是什么用意？ “今辰集团以后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不光是公司事务，今辰的人际关系网和客户，你也该接触接触了。”早点将接班人培养出来，她也能早点退休。 “我还在上大学！”她今年才大一，大学四年，研究生还有三年，至少也要六七年才能毕业。 “夭夭，你是凤心悠，不是周茹。你的人生，不该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凤心悠在十六岁之前，已经拿到英国伯明翰珠宝学院的硕士学位证书，现在是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师——桃夭。 “妈，读大学怎么能说是没意义的事？”在英国进修的时候，母亲也没说是在浪费光阴啊！ “我言尽于此，能不能听进去，看你自己想不想醒。凤心悠，我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十八岁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 到家之后，楚悦嫤直接回房，没有再多说一句。 早上七点，凤心悠准时起床，楚悦嫤已经在餐桌上吃早餐了。 她的脸色不太好，眼里的红血丝很多，一看就是昨晚没有好好休息。 等凤心悠吃完早餐，司机已经等候在别墅门口了。助理也在车上，看到凤心悠一起上车，友好地打招呼。 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首座楚悦嫤的位置空着，其他地方坐满了人。昨天不在月华流光阁的部门经理，今天都来了。 最靠近楚悦嫤的是素鸢和金乌，都是玥州带来的、朱雀堂的人。 素鸢管理市场部，任职市场部总监，月华流光阁三家店铺所有事务都是她在打理。平时公司日常事务由经理负责，她一般在月华流光阁的总店办公。 金乌管理生产部，任职生产部总监。制造代工的几个厂房所有事务都是金乌管理。他既是金总监，也是金厂长。 朱雀堂只有碧鸰和玄鸟平时在公司，碧鸰是产品开发部总监，玄鸟是楚悦嫤的特助，楚悦嫤不在时，由他代为管理公司。 今天开会玄鸟不在，金乌去工厂了，凤心悠熟悉的人，只有素鸢和碧鸰。 凤心悠不清楚楚悦嫤带她来的用意是什么，默默坐在会议室最角落，听着他们开会讨论接下来的方案。 经过金乌的努力，客户同意了重新设计打版。 但是今早提交的设计方案，全部被驳回了。 设计稿无法通过，后面无法进行。 整个设计组空前紧张，甲方爸爸不断挑刺，提了十几个设计方案，都被否定了。 “楚董，甲方一会说要复古元素，一会又说要经典流行。我们设计组的人，快要疯了。” “之前定稿的设计是古典服饰，甲方会不会偏向于这种风格？” “可是，我们设计组只有郭嘉擅长华夏传统服饰设计。”郭嘉就是那个涉嫌抄袭的设计师。 “现在市场上对传统服饰的需求量少，公司在设计师的招聘上，减少了擅长这方面的设计师。” “我们连设计师都没有，怎么在规定时间内，按时交货？” “现在临时招聘设计师，也来不及了。” 会议室里，你一言我一语，闹哄哄的，凤心悠别的不理解，缺少设计传统服饰的设计师，她还是听懂了。 她想起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无意之间得知沐清漪身上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设计制作的。 她虽然不是很懂传统服饰，但是服装设计和珠宝设计有共通之处，站在专业的角度，沐清漪的设计，独树一帜，那些花样和绣法，让一件普通料子的衣服，提升了好几个档次，绣法更是从没见过。 能不能让清漪帮帮忙，设计一款华夏传统服饰？ 凤心悠正想从后门溜出去，给沐清漪打电话。突然被楚悦嫤点名，众人一致看向她，瞬间就成了整个会议室的焦点。 “现在宣布一项临时决议，我女儿凤心悠，从今日起，担任这次危机事件的总负责人，全权负责处理相关事宜。各部所有人员，任何问题向她汇报，明白了吗？” 楚悦嫤的这项决议，不仅是惊到了员工，也惊呆了凤心悠。原来母亲一大早叫她一起来公司，打的是这个主意。 看来，自己帮助龙纳传媒度过危机的事，被母亲知道了。 今辰集团一路走来遭遇多少危机，比这严重的不知凡几，母亲从来没让她插过手，这次是为什么让她来解决呢？ 楚悦嫤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吃醋了。 女儿对自己从没有这么上心，公司遇到再大的危机，从来没见过她着急，更别谈不顾一切了。仿佛公司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没想到为了一个外人，将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都搭了进去。 第164章 提亲 楚悦嫤这次想要让凤心悠体验一下，自己有多不容易。 也想让她认识到，闪光的人，哪怕是隐身在人堆里，装出平平无奇的样子，关键时刻，照样会发光发热，万众瞩目。 楚悦嫤将凤心悠交给素鸢，自己和碧鸰去了设计组，商量设计稿的事。 素鸢尽职尽责，决定先带凤心悠熟悉一下公司各个部门，和每个部门的员工认识一下，让大家认认脸。 一圈下来，一个早上就过去了。 中午碰头吃饭的时候，楚悦嫤对凤心悠说，最新的设计又被甲方给否了。 这已经是第十五版稿子，再这样下去，时间上来不及了。 凤心悠借着上厕所的空档，拨通了沐清漪的电话。 电话里声音嘈杂，听不清楚，她不知道是自己听错了，还是真有那么无耻的人，她居然在沐清漪的电话里，听到了有人在叫“君年”。 夏君年那个人渣，不是被云慕歌弄到她爸的公司里去了吗？ 怎么还能让他有脸出现在沐清漪面前？ 还有那个白珂，也不知道罗子衿最后是怎么处置的？ 沐清漪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凤心悠回电话。 “心悠，找我有事吗？” “你在哪，怎么那么吵？”听声音，像是不太高兴。 “家里来了几个客人，说话声音大了点。”有些人，真是变得面目全非。 “是夏君年？他哪来的脸？”这条漏网之鱼，不夹紧尾巴躲起来，还敢出来蹦哒，看来是没有得到教训。 “心悠，他居然敢，来我家提亲！”曾经那个保护她长大的小哥哥，童年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在那样狠狠伤害她之后，还敢装作若无其事，上门提亲。 “你爸妈同意了？” “夏君年说可以在渝城给我爸妈买套房，写沐轻舟的名字，再加二十万彩礼。现在，他们在讨价还价！”她去京都上大学，国传给的钱，都不止这些。 “那件事，你没和家里人提过吗？”如果说了，她父母还会这样对她吗？ “说不说，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还不够她看清 的吗？ “需要我怎么帮你？”找沐清漪帮忙的事，现在不太好提了。 “我如果去江城，你能收留我吗？”这个家，她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本来寒假她是不想回家的，假期工作她都找好了。放假前几天，她爸打电话给她，说是病了，就想见见她。 她在放假之后第一时间赶回家，才知道是个骗局。 都是夏君年在背后搞鬼！ 她的身份证和学生证被扣押，手机也在她强烈反对之后被没收了。 她被关在家里，除了吃饭上厕所，不许出门。 明白自己抗争不了，她假意屈从，家人才把手机还给她，出门上街还是不准，最多只能在小区活动活动，还必须有人陪着。 “这不是问题。你家人应该不会轻易放你出门吧！”想想也知道，清漪肯定被她那个掉到钱眼里的后妈软禁了。 “明天，双方家长在酒店商量结婚的事，我趁机逃跑。”先跑出去躲起来，再找机会去江城。 “你告诉我在哪家酒店，我找人去救你。”渝城离蜀州不远，可以让重明一号跑一趟。 “我家附近的拾光酒店，是渝城总店。” 拾光酒店？那不是崔铮姐姐崔曦的产业吗？ “你等我消息，安排好我通知你。” “好，我等你。”有心悠帮忙，她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大大提升。 电话里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还有女人尖细的谩骂。 凤心悠怒火高涨，夏君年实在是太无耻了。 不行，她要问问云慕歌，夏君年她是如何处置的，怎么还能让他继续作妖？ 云慕歌电话里说，当时是把人交给了姜也，姜也之前还有时间收拾他，后来工作太忙，就将收拾夏君年的事情，交给了下面的人。 舒窈出事之后，云氏制药也出了问题，姜也忙着公事，哪还有闲工夫去收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夹缝中求生存的夏君年，硬是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云氏制药留了下来，年底的时候，还升了一个小组长。 后来有人告诉他，刚进公司的时候，被刻意为难，都是姜总监授意的。 他托人去打听，姜总监为什么要为难他。 一次公司团建，姜总监喝醉了，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沐清漪。 云氏制药大小姐和沐清漪是朋友，为了帮好朋友报仇，才把他招进云氏制药，想关起门来收拾他。 那晚得壹科技的白总带走沐清漪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晚出事了。 白珂再也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得壹科技一夜之间被龙纳传媒收购，京都再也没有得壹科技，没有白珂。 他听到姜也的醉后真言，才知道都是因为沐清漪的原因。 他心里有些害怕，担心沐清漪报复他。但是过了很久，沐清漪一点动作都没有，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如果，可以和沐清漪再续前缘，那么，云氏制药大小姐是不是可以看在沐清漪的面子上，多多提携他一下？ 他是不是可以借此平步青云，留在京都好好发展，走上人生巅峰？ 在升任组长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沐家提亲。 和沐家住在一条巷子里这么多年，他深知什么条件可以打动沐家人的心。 第165章 掀桌 凤心悠思虑良久，还是拨通了崔铮的电话。 沐清漪和崔铮，虽然还没有正式交往，但是郎有情妾有意，这种事情，崔铮出面比重明一号要合适。 崔铮昨天和殷祈风几个人喝得烂醉，宿在了花兮。凤心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宿醉头疼。 罗子衿和他一个房间，让服务员送来醒酒汤，灌给崔铮喝了。 看到凤心悠的来电，崔铮有些意外。 凤小五不给二哥打电话，找他干什么？ “小五？”他先确认一下是不是本人！ “三哥，我是凤心悠。”找人帮忙，还是要客气一点的。 “你，有事？”这声三哥，他都不敢应，凤小五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像是被盗号了。 “之前听说拾光酒店是你姐姐的产业，你和酒店的经理熟吗？”清漪那里还在等着她，她还是速战速决，不绕弯子了。 “熟啊，怎么，想在拾光酒店订年夜饭吗？”这几天，拜托他帮忙订年夜饭的人快打爆他的手机。 “拾光酒店渝城总店，有你熟的人吗？”够明白了吧！ “渝城？不是你要订，是清漪？”清漪要订座，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反而通过凤小五？ “她被逼婚，明天中午在时光酒店，双方父母见面，她想趁机逃走。” “逼婚？她才19岁，还在上大学，结什么婚？”他都只敢想谈个恋爱，居然有人要逼婚？ “长乐宫那晚还记得吗？带她进去，把她送给白珂的那个人，向清漪逼婚！”崔老三，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你是说，夏君年？”对清漪上心之后，他特意去打听过，也询问过清漪怎么处置，清漪说算了，只当是报答他那些年对自己的照拂了。 从此之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清漪不找他报复是清漪大度，怎么还给他脸了？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在做了那样恶心的事情之后，还能觍着脸出现在清漪面前求婚？ “对！明天中午，渝城拾光酒店，清漪的未来，交给你了。”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可要抓住了。 “放心，有我在，清漪吃不了亏！”他不让夏君年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他崔铮的名字倒着写。 崔铮挂断电话，外套都没穿，仅着一件单衣就准备走。 罗子衿将外套丢给他。 “我和你一起去渝城！” “你公司不管了？”他去解救清漪于水火之中，二哥去干什么？ “公司目前没什么新项目，只剩几个需要人维护。有方晓在，出不了什么乱子。沐四好歹叫我一声二哥，既然我知道了，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跟着去了渝城，江城还会远吗？ “那就走吧！先去机场，路上再商量怎么收拾那个姓夏的。”这次，清漪求情都没用，他要让夏君年后悔活在这世上。 去机场的路上，崔铮给崔曦打了个电话，说是自己有事要去一趟渝城，让渝城拾光酒店总店经理来机场接他。 崔铮是家里的幼子，崔曦又是长姐，从小看着他长大，宠惯得紧，崔铮说让经理接他，崔曦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渝城经理，让经理去接机。 崔铮和罗子衿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经理等了一晚上，安排他们住在最豪华的套房后，才有时间去吃晚饭。 别人不知道，他是跟着崔总的老人了，崔总对这个弟弟比自己的儿子还好，得罪谁都可以，千万别得罪崔少。 崔总说崔少是来巡店的，分明就是来玩的。他好吃好喝伺候着，有求必应就行了。 睡到第二天早上十点，崔铮和罗子衿才起。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两人精力充沛，精神饱满。 经理知道他们叫了客房服务，亲自将早餐送到房间。 崔铮借机和经理掰扯，套出中午夏君年所在的包间。 正午11点，夏君年和一对中年夫妻一同出现在包间。半个小时之后，沐清漪被四五个人夹在中间，一只手还被一个中年女人紧紧攥着，也出现了。 服务员陆续上菜，期间还拿进去两瓶酒，等到气氛正好，崔铮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一脚踹开包间的门。 经理两眼一黑，得，他就知道，崔少不是单纯来他这里玩的，准没好事。 不管崔少怎么作，依崔总那个宠弟狂魔的性子，他还是乖乖收拾残局去吧！ 怎么崔少的朋友也不拦着点？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崔少的朋友，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手插着兜就跟着进去了。 他这个苦命的打工人，还是认命去给大少爷擦屁股吧。 姓夏的那小子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得罪了崔少，让人家从京都追到渝城来教训他。 经理来不及想太多，他担心再耽搁下去，不知轻重的崔少爷，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毕竟是自家产业，以后还要继续做生意的，崔少，手下留情啊！ 崔铮进了门，哪里还记得这酒店是自家姐姐的产业，他此刻只想弄死手搭在沐清漪肩上的夏君年。 他走到桌前，不顾众人诧异的眼神，直接掀桌。 饭菜洒了一地，杯盘狼藉，后一步进门的经理捂脸哀嚎，少爷，这一套餐具是定制款，可比这顿饭钱还贵呢！ 您可真败家！ 咱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掀桌子？ 第166章 底气 沐清漪没想到，前来解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会是崔铮。 一同前来的罗子衿，被她忽视了。 心悠只说让她放心，会有人带她走，没说来的人是崔铮。 伪装成服务员的重明一号躲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少主的未雨绸缪，实在是太没有必要了。那样有韵味的美人身陷囹圄，只要是个男人，绝对会英雄救美的好吗？ “你们谁呀？”夏母看着好好的宴席成了这个模样，怒火中烧。 “夏君年，胆儿挺肥呀！”那只爪子，可以剁掉了。 “我认识你吗，就掀我桌子？”今天这顿饭吃完，他和沐清漪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等到年后回京都，让清漪安排一下，还愁没有升职加薪的机会吗？ 现在，全被眼前这个人给毁了。 他自问自己一向安分守己，没有得罪过别人，怎么会有人来掀他的桌子？ “我认识你就行。欠我哥的钱，什么时候能还？”崔铮完全一副催债小弟的样子，吓坏了沐清漪这边的亲友。 “什么钱，你别瞎说！”这是哪里来的二百五，认错人了吧，他从来没有欠过人家钱。 “我大哥，白珂，说你欠他五百万。怎么，长乐宫那晚的事你忘了，想赖账？”他说得够明显了吧，夏君年只要不是个傻瓜，现在就该灰溜溜地从这里滚出去。 “你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夏君年神情慌乱，眼神忍不住看向沐清漪。 他现在最怕沐清漪和他算长乐宫的旧账。 “君年啊，你在外面欠钱了？”还是五百万，他们家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君年是做了什么欠下的这么大一笔钱？ “妈，你别听他瞎说，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也不认识他说的白珂。”他那天是第一次见白珂，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沐小姐，这家伙拿你抵债，我们大哥仁慈放了你，你不是说了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吗？噢，我知道了，是不是他声泪俱下跪着求你，你一时心软就原谅他了？”他的意思是直接干就完了，二哥偏说要保护清漪的名声，让他演戏，真心累！ “清漪，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拿你抵债，那天，那天我是喝多了，没看清白珂带走的人是你。”对，他就是喝多了没看清，清漪肯定会像以往那样相信他的。 “你刚才不是说，不认识白珂吗？”这算不算是不打自招？ “我，你，清漪，清漪你听我解释！”夏君年方寸大乱，拉住沐清漪，不许她走。 “经理，经理，这个人闹事，快给我赶出去！”夏母了解自己的儿子，看夏君年的样子就知道找茬的人说的 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经理左右为难，从事服务行业，顾客就是上帝。纵容他人在客人就餐的包厢里闹事，违背了他们的职业准则。 但是崔少闹事，他是真的不敢拦啊！要是他一发疯，连自己一起收拾，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经理权衡之下，决定装聋作哑，假装自己没听见，继续躲在一堆服务员中间看热闹。 重明一号往中间挤了挤，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经理。 夏母气急败坏，夏父不发一言，夏君年急着和沐清漪解释，沐家的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只有刚上小学的沐轻舟，从母亲怀里仰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沐清漪。 “姐姐，夏哥哥真的把你卖了？”小小年纪的他，不懂大人们在争吵什么，他只是经常听母亲念叨，要把姐姐拿去抵债。 每每这时，闷不做声的父亲，总会气得跳脚，大吼就是再穷也不会卖女儿。 长此以往，在他幼小的心里，种下了抵债等于卖女儿的种子。 听到那个酷酷的大哥哥说，姐姐被夏哥哥拿去抵债，他才有了这一问，问姐姐是不是被他卖了。 沐母快速捂住沐轻舟的嘴，警告他别说话。 夏家的事，和他们沐家有什么关系。两家人只是在一起吃了个饭，能代表什么？ 看不出来，夏君年长得人模狗样的，干什么就欠下了那么多钱，不会是沾上了黄赌毒吧？ 沐轻舟的话没有人回答，反而是夏君年和沐清漪拉扯的动作越来越大。 夏君年用力拉扯，沐清漪不断挣扎，“刺啦”一声，沐清漪的袖子整个被扯下，露出光洁的手臂。 露胳膊本来没什么，女孩子夏天的裙子比这还要清凉，然而对于沐清漪而言，却是奇耻大辱。 她头脑一热，一耳光甩了过去。 夏君年被打得偏过头，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夏母推开沐清漪，上前查看夏君年的伤势。 她捂着露在外面的胳膊，孤零零站在一堆亲人中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关心她好不好。 一件黑色的外套披在她肩上，熟悉的松木香，是崔铮的味道。 她拉紧身上的外套，像是披上了坚硬的铠甲，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崔铮千里迢迢赶来为她出气，她怎么能辜负他的好意，继续纵容夏君年无耻下去？ 有了崔铮给的底气，她无所畏惧！ 第167章 讨债 夏母心疼儿子，不停问夏君年疼不疼。 夏君年默不作声，捂着脸不放手。沐清漪一个弱女子，能有多大的力气，在这么多人面前甩他耳光，他脸面尽失才难以忍受。 夏母看不到儿子伤势如何，着急化作怒火，冲着沐清漪扬手就是一巴掌。 沐清漪抬手，紧紧钳住她的手腕。 甩人耳光这回事，是女人惯用的伎俩，她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别人想打她，不行！ 崔铮看到一直默默承受的小羔羊终于学会了反抗，无声地笑了。 “夏君年，长乐宫你将我送到别人床上，我以为那是你的极限，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无耻。”她不对任何人提起，是知道没有人会心疼她的遭遇，并不是羞于提及。 夏君年如果想要用这件事来逼迫她委曲求全，是打错了算盘。 “我儿子都说了，他喝醉了，不知道。你自己不检点，反过头来怨我们君年做什么？”夏母一直不喜欢沐清漪，奈何儿子像是鬼迷心窍，非要和这个沐家受气包搅和在一起。 上学的时候，她睁只眼闭只眼，想着这女孩在后母手上讨生活也是不容易，她只当是在行善积德。 怎么喂熟了的狼，吃饱了就来反咬恩人一口呢？ “故意也好，无意也罢。夏君年，人在做，天在看，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去追究，是为了还你这么多年的维护之情。”她现在，只想放下过去，彻底的放下。 “清漪！”夏君年不敢置信，沐清漪有一天居然也有这种气势，不再是那副唯唯诺诺，不敢反抗的样子。 “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见。”她还没有大度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 “你要悔婚？你们家收了我夏家的聘礼，想悔婚，门都没有！”渝城这些年经济飞速发展，一套房花了一百多万，是他们老两口半辈子的积蓄。 为了表示诚意，房产证上写的是沐轻舟的名字，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说不嫁就不嫁，想得倒美。 “房子和彩礼的钱，我会还给你们。”她不会占这种便宜。 “沐清漪，你认真的？”夏君年双手交叉在胸前，努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人家姑娘说的还不够清楚？”崔铮拍手叫好！ 夏君年但凡是要点脸，就该马上滚蛋。 不知他哪来的底气站在这里，一副无辜受害者被始乱终弃的样子。 “你丫的谁呀，有你什么事？”都是这个人，好好的订亲宴，被这么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搅和了。 “讨债的人！”白珂管不住下半身，拿他的一切偿还了，你这个始作俑者，还能逃掉？ 听到讨债，想起这个人先前说夏君年欠了五百万，沐母抱起小儿子就想走。 他们两家连亲都没订，夏君年欠钱，和他们沐家有什么关系。 “老沐，我们走！”沐母将儿子塞给沐父，使劲推他离开。 沐家的亲友也是生怕讨债的人赖上自己，推推搡搡往外走。 夏母拦不住这么多人，情急之下，她紧紧拉住沐清漪的胳膊，披在肩头的外套被夏母的手扯下，掉到地上，沾上饭菜的汤汁和油腻。 沐清漪红了眼。 这是崔铮的衣服，是崔铮递给她的遮羞布，是她所有力量的来源。 她弯下腰，要去捡饭菜里的衣服。 夏母死死扯住她，阻止她去捞浸满油渍的外套。 “清清，快走！”沐父终究还是心里有这个女儿的，都已经抱着儿子走到门口了，还是转过头来催促女儿和他一起离开。 “走什么走，不把聘礼的事说清楚，谁都别走！”夏母用力，沐清漪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几分。 崔铮想要上前，被一直默不作声的罗子衿拦住了，夏沐两家人的纠纷，崔铮不适合插手。没看到沐清漪自己那么狼狈，也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他们认识吗？ 崔铮不听，他见不得沐清漪受一点委屈。 “钱到了我的口袋，谁也别想拿走。”她给人做保洁，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老沐开出租，危险不说，工资也不高，他们要工作多少年，才能给儿子买套房？ “你们不嫁女儿，还想要聘礼，要不要脸？”沐家这个婆娘，没皮没脸的，她怎么忘了？ “我们嫁，谁说不嫁！”沐清漪的意见，什么时候重要过，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让她嫁，她就非嫁不可。 “妈妈，你别把姐姐嫁给坏哥哥！”沐轻舟上小学了，知道被打的都是坏人，他不要会给他编小兔子的姐姐嫁给坏人，坏人会欺负姐姐的。 “彩礼钱用了一部分，我们会尽快凑齐还给你，房子过户下午就去。”他还以为女儿只是不喜欢夏君年，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沐振国你休想，那是我儿子轻舟的房子，你凭什么过户！”她不同意，沐清漪嫁给谁不是嫁，家里养了她这么多年，供她上大学，她就是这么回报的？ “你疯了，姓夏的那样欺负清清，你还要把清清嫁给他？”就不怕街坊邻居知道了，被人戳脊梁骨吗？ “彩礼剩下的钱我给了轻舟他舅舅，现在卡里一分钱也没了。”她怎么知道，板上钉钉的事，还能闹掰？ “姐，姐夫，那笔钱我付了首付，你知道的，我马上要结婚了，芸芸家没什么别的要求，就要个婚房。” 第168章 许婚 沐清漪看着继母姐弟俩在那里演，父亲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少不更事的弟弟，悲从中起。 她是在一场大火里失去母亲的，火灾烧掉了父母所有的积蓄，父亲失去妻子，又没了积蓄，生活很是艰难，是曾经在他们家做过保姆的顾雅收留了他们父女。 患难见真情，父亲很是感激顾雅，母亲去世第二年，父亲二婚，娶了顾雅。 婚后生活在柴米油盐里煎熬，还有她这个拖油瓶，两人总是因为她的事情争吵，父亲左右为难。 每一次争吵之后，顾雅会变本加厉，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十来岁的她，艰难地在继母手里讨生活。 她慢慢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承受，学会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难过的时候，想哭的时候，饿得不行的时候，都是夏君年陪着她。逗她笑，开解她，给她吃的。 长乐宫那晚，她难过的不是差点失身，而是给了自己唯一温暖的人，亲手把自己推进深渊。 她在火灾里醒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对她心怀善念的人，曾经是她的救赎，最后，埋葬了世界里只有夏君年的沐清漪。 一滴泪落下，是她在与过去诀别。 “闭嘴！”一把椅子砸向地上的碗碟，巨大的响声成功让空气都安静下来。 谁都不敢相信，砸椅子这事是沐清漪做出来的。 乖乖女生气发飙了！ “房子下午去过户，手续费我来出，二十万彩礼，房子过户之后，一分不少给你。夏君年，从今以后，再也不见！”她再也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纠葛。 “沐清漪，我不同意。”顾雅大叫，一套房子啊，还是全款买的，她是真的舍不得。 “等到沐轻舟上大学，我赔他一套房子。”十来年的时间，她有能力为沐轻舟攒下一套房。 “你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等你大学毕业结婚生子了，我去哪里找你买房？”已经到手的东西不要，听信她空口白牙许空头支票，她有那么傻？ “伯母，你们如果同意把清漪嫁给我，我再加二十万彩礼。”沐家不是要钱吗，他给就是。 夏君年，你还是不是男人，趁火打劫简直不是人。崔铮气得眼睛都红了，奈何只能等，等沐清漪自己断尾求生。 这一家子奇葩，沐清漪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还好遇到了他，他以后绝对不会让她再受这样的委屈。 “爸，你们要为了一套房子，把我卖给夏君年吗？”她的人生，能不能再灰暗一点？ “没有清清，爸爸怎么会这么做？顾雅，房产证在哪，我这就回去拿。” “你敢把房子过户，我们就离婚，你带着你的宝贝女儿，从我家滚出去！”当年要不是情窦初开的时候瞎了眼看上他，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这么苦。 “顾雅，清清也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结婚这么多年，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吗？ “她都是上过别人床的破鞋了，夏君年还肯娶她，怎么能说是火坑？这样的坑，多少人等着跳？”他们争论什么，她听了半天也只听明白了这一点。 都和别的男人睡过了，还在这装什么清纯？趁着还有人上赶着要，麻利嫁了，至少还能让家人过点好日子。 早就知道这是个白眼狼，还好这些年没花多少钱，不然得亏死。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清清是被夏君年害的，她是受害者。”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可怎么办？ “你女儿现在不贞不洁，我儿子也是傻，什么样的老婆找不到，非要这样的。你们家还有什么好挑剔的，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今天把婚事定下来，年后把婚礼办了。等到清漪达到法定年龄，再去民政局领证。”儿子铁了心要娶，也罢，娶回来好好调教，也不是不行。 “老沐，我也是为了清漪好，她现在这样，嫁给夏君年，是最好的选择了。”牺牲一个丢人现眼的女儿，换他们一家人富裕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可是……”清清得有多委屈！ “姐夫，夏家在我们这里，算是条件很好的了，夏君年当年考上京都的大学，县长还亲自上门送奖学金，直夸他将来是栋梁之材。”他到手的钱，还有吐出去的道理？ “就是，振国啊，是你闺女有福气，人家夏家就稀罕她。”要是能看上她那个煤炭似的女儿，别说是彩礼，就是让她贴嫁妆，她也乐意。 “沐老弟，你说句话！我们这两家，是结亲，还是结仇？”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的夏父，一开口，就将沐振国放在了架子上烤。 “老沐，清漪的未来，轻舟的将来，都在你一念之间。你想想我们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忍心孩子们将来也和我们一样，吃苦受罪吗？”顾雅再下一剂猛药，她是想要房子，沐振国她同样想要。 将沐清漪早早嫁出去，他们一家三口住在新房子里，还有一大笔钱，想想都觉得未来的生活有了盼头。 “夏君年，你对天起誓，会一辈子对我女儿好，否则，天打雷劈！”沐振国在女儿和一家人往后的好日子之间，选择了后者。 夏家其实条件不错，清清嫁到他们家，至少不会再过之前的穷日子。 夏君年和清清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都这样了还要娶，肯定是对清清用情至深，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第169章 断尾 沐清漪最后的一丝希望，被父亲的选择和夏君年假惺惺的誓言斩断。 她就不该抱有幻想。 父亲什么时候选择过她？ 就连火灾发生的时候，父亲先想去救的，也是母亲。 是母亲拼死将她推出去，自己被倒下的横梁砸中，葬身在火场里。 她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唯一舍命救她的人，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 “爸，这些年，你想过我妈吗？”还记不记得，我妈最后的那句话？ 照顾好女儿，别让她哭！ 她的眼泪都哭干了，再也哭不出来。 沐振国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亡妻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十分模糊，在沐清漪的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两分亡妻的影子。 都是一样的温婉柔弱，轻声细语。 不像顾雅，发起疯来，就是一个泼妇，经常动手掐他挠他。 “清清，爸爸对不起你。”他余生只想清静点，把儿子抚养长大，不想再像上半生那样，风雨飘摇，大起大落。 “房子给你了，只当是还了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那二十万，买你们登报，和我解除父女关系。”她不想再要这样的家人，一点也不想。 “清清！”他只是想要以后的日子好过点，也不行吗？清清听话了这么多年，就不能再听他一次？ “二十万哪里够？我们供你读书，这么多年也不止二十万。”轻舟还小，顾雅还想要沐清漪婚后能帮衬帮衬这个弟弟。 “我再加十万。”沐清漪早知道，继母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二十万，再给我二十万。”再加上之前的二十万，他们一家人，可以过很好的生活了。 “顾雅！”他并没有答应，清清身上流着他的血，再怎么样也是他的女儿。 “好，就二十万！”沐清漪一锤定音，一套房加四十万，她把自己卖了。 在一旁看戏的重明一号很有眼力，趁热打铁递上纸笔和印泥。 沐清漪写完，递给沐振国。 沐振国就是不接。 他后悔了，亡妻拼命救下的女儿，他怎么能，就这么扔下。 顾雅见他犹豫不决，拉起他的手按下了手印。 沐清漪咬破自己的食指，殷红的血染透手指，在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记。 拍照发给崔铮，微信留言即刻登报。 崔铮立马将照片发给罗子衿，龙纳传媒有自己的媒体，保证很快就能在渝城的各大媒体见到。 崔铮转账两百万，给了沐清漪。 手里有钱，才好断得干干净净。 沐清漪也不矫情，现场还了夏君年买房的钱和那二十万彩礼，又转账给顾雅二十万。 当着他们的面，沐清漪删除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当真是要与过去彻底诀别。 出了拾光酒店的门，沐清漪抬头望天，心里空落落的。 她以后，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崔铮在她身后，眼里写满了心疼。 他不知道，她柔弱的肩膀，这些年扛起了多少不属于她的重担。 这家人，真该死！ 他其实该感激夏君年，没有他的施舍，沐清漪可能活不到今天。 往后余生，由他崔铮来守护沐清漪！保她风雨无忧，一世安稳。 重明一号已经换好衣服，开车停在他们面前。 “沐小姐，请上车。我是凤心悠小姐派来接您的！”少主说江城遇到了麻烦，让他送这位沐小姐去机场，机票已经提前订好了。 “心悠派你来的？”她还以为，心悠把解救她的任务交给了崔铮，原来，她自己也派了人，做好了两手准备。 “您和您的朋友先上车吧，咱们车上说？”大冬天怪冷的，您连件外套都没有，不觉得冷吗？ 也许是心已经麻木，沐清漪丝毫不觉得冷。 崔铮的外套弄脏了，此时只穿了一件针织衫，冻得直打哆嗦。 他拉开车门，第一个钻了进去。 车里的暖气让他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呼。 罗子衿打开副驾，也上了车。 沐清漪最后望了一眼身后，没有一个人出来追她。 她绝望的闭上眼，上了车。 从今以后，渝城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崔铮揽过她的肩，将她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 一点温热，浸湿他的针织衫。他的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打，无声安慰。 重明一号犯了难，他该不该开口呢？ 按理说美女伤心难过，该体谅一下，可是少主那里十万火急，他不敢有片刻耽搁啊！ 好在美女虽然看着柔弱，心志还是十分强大的。不过几分钟，就从伤心中走了出来。 “谢谢你们来救我。”崔铮，二哥，还有心悠，她最难过的时候，都是他们在身边。 “沐小姐不用谢。少主说了，您方便的时候，麻烦给她回个电话。”送她上飞机，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好，我这就给她回电话。”她刚才只顾着伤心，完全忘了给心悠报个平安。 还有之前和心悠说过收留她的事，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如果心悠不方便，那她要去哪？ 回京都吗？ 她熟悉的人不多，舒窈去世了，慕歌精神状态很不好，时常失眠，她不方便上门打扰。 崔铮肯定不会拒绝她，他的家人呢，会怎么看她？ 罗子衿就更别谈了，说实话，在渝城看到罗子衿，比看到崔铮还要惊讶。 她该何去何从？ 第170章 外援 沐清漪给凤心悠打电话的时候，凤心悠正在和设计组的人开会。 午餐时间已经过了，他们再一次被甲方否了设计稿，情绪低落，越来越狂躁。 碧鸰差点摔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好伺候的甲方。 之前郭嘉的那个设计稿，甲方怎么那么好说话，这事摆明了就是个坑。 凤心悠仔细研究了之前的设计稿和甲方的回馈，确实有挑刺的成分在，也不否认，自己公司的设计师，没有领会到甲方的需求。 沐清漪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母亲办公室汇报今天上午的工作进度。 “清漪，你还好吧！”她实在是抽不开身，不然就亲自去渝城了。 “还好。心悠，之前说要收留我，还算数吗？”看车行驶的方向，好像是机场。 “当然，我还等着你来救命呢！”谢天谢地，救星终于要来了。 “你遇到麻烦了？”她只顾着自己的事情，都没察觉到心悠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好像是有事要说。 “有点棘手，需要你帮忙。”服装设计，确实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快两天了，还没搞定甲方。 “没问题，我在去机场的路上。”渝城到江城，飞机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重明一号和你在一起？”她之前吩咐过重明一号，救出沐清漪之后，直奔机场，坐最早的班机来江城。 “嗯，崔铮也在。”重明一号？应该说的是开车的那个人吧，这个代号真奇怪。 “机票我只买了你的，他如果有兴趣，可以来江城玩玩，不过我没时间做导游。”她都火烧眉毛了，实在没有心情招待。 “我到机场了，心悠，你别着急，咱们江城见。”能难倒心悠的事，她帮得上忙吗？别到时候帮忙不成反添乱。 “好，我去机场接你 。”最近的一班渝城飞江城的航班是下午三点半落地，她先和母亲说一下吧。 先前因为不确定清漪能不能来帮忙，所以一直没有和母亲打招呼。现在确定了，找外面的设计师接触公司核心产品和设计，需要经过母亲的同意。 “妈，有件事情想问下您的意见。” “什么事，你说！”楚悦嫤从文件里抬头，青丝里居然有了白发。 “我有个朋友，在服装方面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于华夏传统服饰，有几分设计天赋，我想让她来试试。” “之前有过什么作品吗？”设计是相通的，难道是夭夭在英国认识的服装设计师？ “您看看！”递上手机，里面是她拍的沐清漪身着汉服的照片。 “这衣服，版型和色彩很适合模特，如果衣服料子用上我们的素锦，成品展现出来的效果会更好。”设计还不错，就是底料不行，没有展现出来作品的灵魂。 “还有这个！”凤心悠换了一张照片。 “嗯，端庄典雅，宜室宜家。同一个模特，换上不同的衣服，感觉完全变了。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这套比刚才那套，胜在绣工精巧，这合欢花，像是落在衣服上似的。还是一样的问题，衣服料子不好。这个设计，适合我们的天绫纱。”楚悦嫤有了兴趣，设计师有点本事。 “这个，您也可以看看。”凤心悠把自己包包上面挂着的装饰，取下来递给了母亲。 楚悦嫤接过，眼里的兴趣更浓。 一朵粉色的桃花栩栩如生，触手丝滑，仿佛手重一点，就能捏碎它。 桃花用的是最常见的绢，挑染手法，染就渐变的粉色，浸泡桃花香味的药水，不仅形似，香味和触感也相似。 “设计师不仅构思巧妙，手也巧。这就是你请来的外援？”如果是这种水平，倒是可以试试。 “对，她现在路上，下午到江城。争取今天，能把设计稿定下来。”打版和后面的工序都需要时间，他们必须加快进度。 “有机会引荐给我，可能的话，想办法挖到公司来，条件随便开。”有灵性的设计师，公司从来不嫌多。 “好，我问问她的意思。”清漪对服装设计只是爱好，是为了方便自己，她最大的兴趣是跳舞，以后想做一个舞蹈老师。 “金乌那里有最新的数据，你去看看。”设计师有了着落，后面的事情可以提前安排上了。 “我这就去！”对沐清漪，她是很有信心的。 去金乌办公室看了最新的统计数据，剩下的存货生产出甲方的订单，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就等清漪到了，尽快和甲方确定设计稿，进入下一个环节。 设计组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大小姐找了外援，正在办公室苦大仇深画稿。 连续被打击，他们的创作热情被泼了一瓢冰水，半个花样都画不出来，更别说整版稿子了。 碧鸰也是一筹莫展，传统服饰设计是她的短板，在这个方向，她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是堂主。 可惜，堂主再也不能画画了。 轰动世界的时光锦，出彩的是料子本身，衣服款式都是锦上添花。成衣设计上，大部分是她和堂主共同完成。一般都是堂主口述，她来画图制版。 只是很奇怪，这次堂主为什么不出手？ 哪怕是自己不设计，指导一下其他设计师，想要应付这次的甲方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堂主根本就没这个想法呢？ 难道是为了，考验少主？ 第171章 接机 凤心悠在江城机场的候机厅，不仅接到了沐清漪，还有意料之中的崔铮，以及完全没有想到的罗子衿。 罗子衿一件白衬衫，双手插兜，他的西装外套还是那天送她去京都机场时穿的那件，此时披在沐清漪的肩上。 崔铮也是一件单薄的针织衫，在暖气十足的候机厅里不停搓手。 沐清漪眼尾泛红，情绪低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不好。 “你们这是碰到打劫了？”一个个的，狼狈成这个样子。 “附近有没有商场，我们去买几件换洗的衣服。”清漪空着手从沐家出来的，除了身上那件撕毁袖子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有，我带你们去。”江城机场的航站楼内就有商场，各种国际大牌应有尽有。 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沐清漪和凤心悠说了一下自己这半个月来的遭遇。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只有她自己明白，被亲人抛弃，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意。 买完衣服，凤心悠先送罗子衿和崔铮去了酒店，安顿好他们，才和沐清漪一起进了对面的月华流光阁。 素鸢和碧鸰等候在店里，看到凤心悠带着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进来，都有些不可思议。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少主自己是个天才，认识的朋友也不遑多让。这小姑娘的作品她们看了，可以比得上少年时期的堂主。 “素姨，碧姨。这是我请来的设计师，沐清漪。” “清漪，素姨是月华流光阁的负责人，碧姨是今辰集团产品开发部总监。” “两位前辈好，我是沐清漪，心悠的朋友。” “沐小姐，拜托你了。董事长吩咐过，在此期间，我和碧鸰随您调遣，您的任何要求，我们会尽量满足，不论是工作方面还是生活方面。” “素前辈言重了，心悠的事就是我的事，谈不上帮忙。”沐清漪受宠若惊，没想到她的这点微末伎俩，连楚悦嫤都知道了。 “清漪，都是自己人，你别客气，和我一样称呼就好。”清漪是来帮忙的，又不是来上班的。 “少主说的对，不要太拘谨，我们还指望你呢！”碧鸰没有素鸢那么细腻的心思，她所有的女性情感全都给了设计。 “公事要紧，素姨，我要您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在去机场接清漪之前，让素鸢提前准备了一些东西。 “准备好了，在我办公室。”她和金乌合力，早就准备好了。 “清漪，我们先去看看。” 沐清漪点头，凤心悠在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和她说过今辰集团遇到的问题。 素鸢办公室，一张宽大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布料，材质各式各样，颜色五彩缤纷。 “少主，这一部分是月华流光阁特有的布料，所有样布和色块都在这里。这一部分是市面上常用的布料，我们收集了大部分的颜色，小沐，你先看看。”上个楼的功夫，沐小姐变成了小沐。 凤心悠乐见其成，这里是沐清漪的主场，她安排好之后的事情就行了。 因为条件有限，沐清漪之前所用都是经济实惠的料子，月华流光阁的布料，她从未见过。 相比市面上常见的布料，月华流光阁的料子无论是质地、手感还是颜色，都数上乘。 沐清漪挑挑拣拣，一会儿对比两种类似的料子，一会儿在不同光线下观察几种颜色的变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 “心悠，我能去一楼看看吗？”再参考一下月华流光阁的成衣，她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我陪你去。”正好给清漪挑几件适合她的衣服，刚才在机场，她只挑了一件最接近汉服的毛衣裙，和一件长款羽绒服。 下午六点，月华流光阁一楼人满为患，十几个导购忙得团团转，根本顾不上招呼她们。凤心悠陪着沐清漪兜兜转转，几乎看遍了所有款式。 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见她们俩只看不买，还以为她们是未成年高中生，没有会员卡买不了。 月华流光阁的会员卡，只发给成年女性。 “小妹妹，你们是不是没有会员卡，要不，我把卡借给你们？”月华流光阁的衣服太美了，她之前也是借别人的会员卡买的衣服。 “谢谢小姐姐，我们只是看看。”江城人就是热情，看到别人有困难，总是主动帮忙。 “你们可别学那些人，在这里拍照去网上搜同款。人家设计师设计一件衣服多不容易，都让那些人剽窃了。”她每发现一个盗版，都要狠狠教训那些人一顿。 “大小姐，怎么了？”店长见凤心悠和一个女孩子说了很久的话，担心她遇上麻烦，赶紧过来。 “给这个小姐姐升级一下会员等级，她今天的所有消费，全部免单。”凤心悠对店长说道。 “小姐姐，谢谢你维护我们设计师的知识产权。月华流光阁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们的设计师辛苦创作出来的，如果能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来抵制冒牌货，我们维权将会更有信心。” 别的公司法务部每天可以聊天刷剧，今辰集团的法务部，每天忙着打假。几乎每一个新款上市，都会有很多家小作坊仿冒，这也是月华流光阁不做线上的原因。 只有实体店尚且有人上当受骗买到假货，如果她们也开通网店，扩宽销路，岂不是让维权之路更加艰难？ 第172章 制衣 小姐姐没想到自己一次好心，居然可以有这样的机遇。 升级会员卡的时候，她才知道那个和她说话的女孩子是今辰集团大小姐。一直默不作声只看衣服的，是特聘设计师。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她还在大学里混日子打发时间，人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在社会上发光发热了。 她挑了一件心仪很久的裙子，用新的会员卡买下。店长见她坚持付款，送了她一个配饰。 回去的路上看吊牌，好嘛，居然是用时光锦的边角料做的包包挂饰，吊牌价格比她买下的裙子还贵。 呜呜呜，她居然也是有时光锦的人了，她要发朋友圈，告诉所有人。还要上网发帖，呼吁大家一起保护知识产权。 月华流光阁的民间维权组织，开始萌芽。 逛完一楼卖场，给沐清漪挑了好几件适合她的衣服。眼看着到了饭点，凤心悠建议先去吃饭，沐清漪拒绝了，她想回去做衣服。 素鸢给她打下手，碧鸰和凤心悠去吃饭。 还没到餐厅，楚悦嫤一个电话，碧鸰扔下她回公司了。 孤家寡人的凤心悠一个人吃完饭，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碰到了出来觅食的罗子衿。 罗子衿也是一个人，他说崔铮估计是有点着凉，在酒店洗了个澡，倒头睡了。 “抱歉二哥，没时间管你们。我和经理打过招呼了，你们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经理说。” 罗子衿他们下榻的酒店，是今辰集团和拾光酒店合作的，集餐饮住宿休闲于一体，只服务今辰集团的员工和月华流光阁的会员。 临近年底，这几天月华流光阁人满为患，拾光酒店也是天天客满。因为全国仅此三家，很多顾客为了买到月华流光阁的衣服，专程从外地来江城。 “你忙你的，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他和崔铮商量过了，等到沐清漪的设计稿通过就回京都。 “清漪找我，我先回去了。”凤心悠一边接电话，一边往月华流光阁的方向走。 罗子衿甚至来不及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 回到二楼的临时设计室，素鸢不在，只有沐清漪一个人坐在那里，托腮想着什么。 “怎么了？”电话里也没仔细说，只让她赶紧回来。 “是这样的，我以往给自己做衣服呢，都是画好花样，手工缝制。刚才素姨说，甲方那里要求有设计稿，我画工不好，没有画过设计稿。”素鸢给她解释了半天，她才明白什么是设计稿。 原来机器做衣服，是要把成品画在纸上，还要把每一部分的尺寸全部标好，一片一片裁剪。所以，她一晚上最多只能做一件衣服，机器一晚上可以做成千上万件。 “你只画过花样，没有完整的成衣图吗？”这点她之前真没考虑到。 “画好花样，衣服的样子就在我脑子里了。用什么料子，做成什么式样，哪里绣花都一清二楚。”做出来的衣服，就是她想象的那个样子。 “我学过一些设计，画图纸应该不成问题，能不能你描述，我来画？”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方式了。 “心悠，我不懂这个行业的规则，以我自己的理解，是不是设计稿是给客户看的，目的是用图片的形式，让客户了解成衣是什么样子？” “对，大概就是你理解的这样。”也是为了最大程度节约成本，减少浪费。 如果每一个设计都用成衣来表现，设计部的产出太慢，不符合公司利益。 “如果我直接把衣服做出来，是不是更直观？客户看到衣服，不比一张图片有感觉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没有图纸，工人不好打版下料。”清漪的设计她完全信任，为难的是没有图，大家都帮不上忙，只能靠她自己。 “明天早上，衣服给你。”现在是晚上七点，到明天早上七点，十二个小时。做一件衣服出来，问题不大。 素鸢抱着一匹天丝彩缎进来，这是月华流光阁不常用的料子。 天丝彩缎常用于手工刺绣，产能太低，设计师很少用它做成衣，一般用来做配饰。 沐清漪检查了一下，确定是自己要的。他将布匹铺在清空的工作台上，三下五除二，一匹完整的布，成了一堆零零碎碎，大块小块的布片。 穿针走线，缝缝补补，很快，衣服的雏形就出现了。 接下来，沐清漪就慢了很多，袖子裁剪，缝上其他材质，腰部收一点点，更显曲线。看着看着，凤心悠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京都回来之后，她没睡一个好觉。母亲说了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真的就不闻不问了。 她如果不去汇报工作，母亲绝对不会主动问起。公司的运作流程，各个部门的经理主管，还有服装行业这个陌生领域，都在考验着她。 她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睡觉？ 昨晚，她看了一晚上的设计稿，观看和甲方十几次对接的视频，看得她头都大了，也没有一丝设计灵感。 清漪来了才多久，直接就上手开始缝制了。果然，服装设计和珠宝设计，就不是一回事。她一个世界顶级珠宝设计师，没有办法设计出一件衣服，这是事实。 还好清漪来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让自己休息一下养养神。 再这样熬下去，她要猝死了！ 素鸢见凤心悠睡了，想让她去对面的拾光酒店休息。沐清漪轻轻摇头，拿起沙发上的毛毯展开，给她盖上。 第173章 惊艳 凤心悠这一闭眼，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暖暖的阳光金灿灿的，照在她的脸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凤心悠下意识寻找沐清漪的身影。 只见工作台那里，沐清漪趴着睡着了。她走上前，拿起叠好放在针线盒子里的衣服。 月华流光阁特有的天丝彩缎，复合工艺制成，色彩清新淡雅，晕染渐变。料子有桑蚕丝的光滑，也有锦缎的质感，最妙的是润肤透气，冬暖夏凉。 这个料子的衣服在月华流光阁并不常见，是因为它有一个弊端。 机器印花无法上色！ 只能手工绣花，而且十分考究绣工。 所以，大部分设计师，不会选用这个材质的布料。一楼卖场里角落的那件裙子，还是设计师手工做的。可惜没有其他点缀，只凭借彩缎的色彩，还是单调了点。 沐清漪十分喜欢这个料子。 由白向绿慢慢晕染过渡，渐变成蓝色，适合做下裙。 凤心悠手里的衣服，不是沐清漪最擅长的汉服，而是经过改良后的襦裙。 抹胸长裙的款式，腰线正好在白色渐变成绿色的地方，恰到好处的裁剪，利用色彩对视觉的欺骗性，白色抹胸之下，营造出了盈盈一握的视觉效果。 裙长及脚踝，整匹布的色彩变化，都藏在裙面上。裙摆绣满了金银色丝线缠绕的凤凰花。 抹胸在有些场合不太端庄，沐清漪用月华流光阁的天绫纱在外面加了个小罩衫。 半袖的雪色轻纱，袖口处用碧色蕾丝拼接，飘逸灵动。 套头的设计，罩衫外带碧色云肩，和袖口处的碧色同一色系，交相辉映。 罩衫下摆，是一条宽腰带，正好系在腰间，一是固定罩衫，二是收腰，还有装饰作用。 云肩的系带和腰带，同是少见的榴萼色。 一个晚上的成果能有多惊艳，看素鸢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在月华流光阁好几年，真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衣服。 难怪少主毫不担心，美美睡了一晚上。这样的设计，甲方要是还挑刺，绝对是故意的。 凤心悠趁着时间还早，抓紧时间就着成衣，画了张设计稿。 稿子上只有图片，没有数据。 沐清漪是被素鸢的惊呼声吵醒的。 凤心悠对这件衣服很感兴趣，在素鸢的怂恿下试穿。 上身效果出奇地好，素鸢忍不住惊呼，太美了，衣服美，少主穿上更美。 “没想到，还挺合身。” “这件衣服是按照你的尺码做的，穿在你身上当然合身。”醒来的沐清漪轻声解释。 “你又没量过，怎么知道我的尺码？”而且，她昨晚睡在沙发上，想趁她睡着偷偷量都不好操作。 “我们在一起半年，你的尺码，早在我脑子里了。”借这个机会，给心悠设计了这件衣服。 “你厉害！”她给人设计首饰，好歹还要有点肢体接触，清漪直接用眼睛就能量尺寸，是她不能比的。 “少主，我们先去公司吧，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甲方的人，也在路上了。”素鸢在一旁提醒。 早点解决甲方，厂子才能继续运转起来。这两天高薪招了一大批熟手，不能下线，厂子每天的损失，也是一笔大开支。 收拾好样衣，沐清漪将它装进一个布口袋。出门的时候，一个口袋变成了两个口袋。 凤心悠没注意到，素鸢倒是留意了，暗中观察，另一个布口袋里，好像是些玩偶。 去公司开会，小沐带一袋子玩偶干什么？ 今辰集团会议室，甲方代表还没来。 凤心悠带着沐清漪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俩身上。 楚悦嫤也满怀希望。对上凤心悠的视线，凤心悠轻轻点头。 开会之前，凤心悠拿出了她画的设计稿。 毕竟不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她的稿子除了画工还不错，技巧和颜色处理上，显得稚嫩。 沐清漪没想到凤心悠还帮她画好了设计稿。 “哇，好漂亮啊，这衣服量产之后，我去买一件。”虽然是为别的品牌设计的，不能有月华流光阁的logo，好歹也是在他们这里产出的。 “这么好的设计，应该我们自己出品，卖给甲方太可惜了。” “哎呀，要是还有一个方案可以打发甲方，这个我们自己留着就好了。”她想要这件衣服，也想要月华流光阁的logo，这衣服穿出去，多吸睛。 “谁知道这个设计甲方能不能瞧得上，他们摆明了就是要让我们赔违约金。”这是月华流光阁最难缠的客户，没有之一。 “先试试，要是甲方再否了这个设计，我们也用不着继续设计，直接赔违约金吧！”楚悦嫤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件事摆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要让她不好过。 现在就看甲方是不知情被人利用了，还是和人同伙，一起设陷阱害她。 没关系，丢了这笔订单，也就是赔些钱的事。夭夭的这个朋友，潜力巨大，要是能挖到公司来，她这几百万的违约金出的也值得。 刚才的那张图纸，如果月华流光阁来投产，用上她们自主研发的天丝彩缎，配上精致的绣花，产生的利润，足矣弥补她违约金的损失。 现在就等甲方来了。 第174章 郭嘉 甲方的人姗姗来迟。 约好的时间是九点，今辰集团的参会人员八点半就等在会议室。 九点半，甲方代表才到。 这种不守时的行为，让楚悦嫤皱紧眉头。 甲方的人是不是太不将她放在眼里了？这个订单是谁谈的，这样不尊重人的甲方，就不该合作。 金乌也后悔，当初和客户接洽的时候太匆忙，想着都是老客户了，直接续订合同就行。他没想到，这家公司不久前换了法人。 那笔订单，只不过是为了引他们入局。郭嘉那里，早就被他们买通了。 他和堂主说过自己的想法，建议直接赔违约金了事。堂主的意思是，先争取一下，没做任何努力就放弃，不是她楚悦嫤的风格。 甲方派来的代表是和设计组讨论方案的主管，每每到最后，否定设计稿的人就是他。 “你们今辰集团江郎才尽了吗？自己的设计师没有产出，找这么个小丫头来应付我？”他是有故意为难的成分在，今辰的设计师没有创造力也是真的。 “今辰向来不看年龄，只看能力。吴主管也不是第一次和我们打交道了，之前郭嘉在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嫌她年纪小。”碧鸰是昨天才知道，郭嘉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她手下的设计师，被其他公司收买，对付今辰。 她连郭嘉升职组长的合同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个订单完成，找楚悦嫤签字。 结果，郭嘉用这种方式狠狠打她的脸。 那个她一手带出来的小姑娘，会红着脸请教，会陪她加班，会送她去医院，以后，不在了。 “碧总监还真是念旧情，郭组长若是知道了，恐怕要感激涕零。” “小沐，把你的设计稿拿出来，让吴主管过过目。”楚悦嫤不想再废话，决定速战速决。 “吴主管，请过目。”沐清漪递上凤心悠画好的设计稿。 吴主管没接，任沐清漪的双手举着，身体前倾。 气氛有点尴尬，碧鸰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种氛围，凤心悠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换衣服花了点时间，我没来晚吧！” 凤心悠穿着沐清漪的设计，闪亮登场。 早在甲方代表迟迟不来的时候，凤心悠就知道今天这关没那么好过。 甲方的吴总管出言不逊，看来是不准备好好谈了，既然这样，今辰集团这单生意就不做了。 违约金可以赔，名声不能丢，她要让对方后悔今天的行为。 要让怠慢今辰集团，轻视母亲的人，付出代价。 “既然吴主管对图纸不感兴趣，看成衣也行。”沐清漪收回手上的图纸，站直身体。 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就不要怪她们让他颜面尽失了。 “这是，今辰的新设计？”吴主管艰难开口。 郭嘉说过，今辰集团的设计师团队，只有她一人擅长古典服饰的设计，那现在，谁来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他们公司主营线上销售成衣，以往都是工厂说什么款式单量高，他们就卖什么。 今辰集团旗下的月华流光阁自五年前开业之后，成了服装行业的标杆，所有仿制他们款式的企业，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也想跟潮流，奈何今辰集团的法务部太强悍，维权那叫一个厉害，抄袭太厉害的企业，赔的倾家荡产。 后来，今辰集团发展了一项业务，凡是在他们工厂代工的企业，可以选择是自己设计，还是他们的设计师代为设计。 能卖月华流光阁设计师设计的衣服，服装企业求之不得，谁还愿意冒着抄袭的风险去仿冒。 一时间，今辰集团带动了整个服装行业的欣欣向荣。 江城服装产业和制造业的从业者，空前增长。 一块大蛋糕，怎么能让今辰集团独享，动了心思的人，何其多，敢想敢干的，没几个。 他们老板没这个胆子，一直本本分分和今辰集团合作，倒是也小赚了一笔，可是敌不过有个败家儿子，赌债欠了一大推，最后只能拿公司抵债。 新来的老板是个有魄力的，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挖走今辰集团长期合作的设计师。 他和郭嘉在工作中接触比较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用利益诱惑，郭嘉心动了，和他们一起上演了一部抄袭大戏。 果然，今辰集团上钩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今辰集团到时交不出货来，名声尽毁，再让郭嘉出来发声，今辰集团和月华流光阁就成了过街老鼠，他们到时候接手失去工作的员工，下一个今辰集团，横空出世！ 一切都按照他们设想的在发展，郭嘉走后，今辰集团设计团队的设计稿水平一般，一张不如一张，他们信心十足，想着还有不久就能吞下整个今辰集团，激情满怀。 谁来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模特身上的那件衣服，如果是今辰设计师团队的作品，明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为什么一开始不拿出来？ 难道，今辰楚悦嫤已经对他们起了疑心，故意藏拙？ 就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让郭嘉彻底暴露？ 他们费尽手段得到的郭嘉，自以为掌控了今辰的命脉，结果，人家还有更厉害的设计师。 他们做的这一切，岂不是跳梁小丑？ 真是机关算计太聪明，一朝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75章 娃娃 看着甲方代表吴主管突变的脸色，今辰集团在场的员工总算是出了一口气。 就知道这个设计一出来，绝对能惊艳四方。 他们以为只有设计稿，没想到一个晚上的时间，连成衣都制好了，真是厉害。 这衣服用月华流光阁的天丝彩缎做出来，实在是太美了。大小姐穿在身上，像是偷下凡尘的九天玄女。 “不知道吴主管觉得怎么样？”楚悦嫤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这个，这个还不错，只是，只是……”老板啊，他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这件衣服，就连他都想买一件回去送给老婆。 “只是什么，贵方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改！” “只是这个料子，市面上好像没见过，前期如果市场反响好，后期加单会不会出现原材料不足的情况？”对，料子，这个布料颜色很独特，市面上他根本就没见过。 “设计采用的衣料是月华流光阁特有的天丝彩缎，市面上的任何一种布料，都比不上这种。” “其他料子代替不了？”意思是，如果我们同意了这个设计，还必须从你们这里采购料子？ 月华流光阁布料做出来的成衣，在他们网店卖多少合适？他们定位的是平价亲民款，价格太高，砸手里怎么办？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效果会大打折扣。不同的材质，做出来的衣服千差万别，您是服装行业的老前辈了，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这个新人告诉您？”沐清漪还记得这人一进门，就侮辱人，现在有机会还回去，当然不会嘴软。 “你，你就是这么和客户说话的？楚董，你们公司的新人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楚悦嫤笑了笑没说话，看不出来，夭夭这个朋友文文静静的样子，怼起人来，半点不饶人。 吴主管自讨没趣，见楚悦嫤不搭话，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下甲方犯了难，设计稿太好，他们已经能预料到上新之后市场反响，但是加大预算，采购月华流光阁的布料，岂不是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他们的目的不是这一批货带来的利益，而是借着今辰无法按时交货，搞垮今辰的名声！ 可是放弃这个，实在太可惜了！ “想好了吗，吴主管？”楚悦嫤催促，她的耐心即将耗尽。 要不要先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商量一下是赚钱重要还是搞垮我重要？ 就你们这么低劣的手段，也想搞垮我今辰集团，搞臭我楚悦嫤的名声 ，简直做梦！ “不好意思楚董，贵公司的设计这次是不错，但是我们不想提高成本，用月华流光阁的布料。” “你们借此机会转型做中高端，今辰集团再免费给你们做一波营销，怎么样？”楚悦嫤继续挖坑。 “对不起楚董，公司暂时没有转型的打算。”吴主管咬牙撑到底。 “要不，吴主管再看看其他款？”沐清漪突然开口，吸引了整个会议室的目光。 “小沐？”难不成，还有其他的惊喜？ 沐清漪没回答，她拿起早上带来的布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桌上。 四个小娃娃从口袋里滚落，一个绿色的滚到楚悦嫤面前。 楚悦嫤拿起来一看，顿时笑了。 一个二十公分大小的娃娃，身体是白色莫代棉塞了棉花缝制而成。娃娃身上的衣服，是一件汉服。 绿色为主色，里面的襦裙是浅绿，外面的褙子深绿，绣满了嫩黄的迎春花。料子，是月华流光阁的青染细绸。 素鸢手里的娃娃，一身火红，轻纱曼妙，金绣凤凰，是天绫纱料子制成。 一个雨过天青色的娃娃滚到吴主管面前，他忍不住拿起来。 天水碧纺纱是月华流光阁做高端订制的主流布料，天青色清新淡雅，用在商务服装和礼服裙上别出一格。没想到，做成汉服，更加美轮美奂。 白色的娃娃被金乌拿起，素锦织就，裙摆点点红梅，雪白的衣袖上，绣上月华流光阁的logo,粉蓝交织，凤字飘逸。 四个娃娃，各有特色，看花了众人的眼。 吴主管傻眼了。 这就是设计不出来作品的今辰设计团队？郭嘉，你他妈玩我们呢？ 这叫离了你没有能设计的人，人家是嫌你碍眼，想趁此机会踢你出局吧！ 这四个娃娃，都好想要怎么办？ 设计师绝对是故意的！ 青染细绸、天绫纱、天水碧纺纱、素锦，都是月华流光阁自制的衣料，外面连替代的衣料都找不到。 他如果看上这些设计，只能在今辰集团采购。而且这些衣料的价格，一个比一个贵，他们用不起啊！ 可是，设计太好看了，他真的好想带回家。 “怎么样，吴主管，有看上的吗？”楚悦嫤促狭道。 这不是明知故问？没看到他挪不开眼，眼珠子都快粘上去了吗？ “楚董，这……”他该不该和老板商量一下，这套设计太美了，他拒绝不了。 “既然贵公司都看不上，那只能说抱歉，请转告你们老板，明天派人过来谈赔偿和解约事宜。” “楚董！”他没说看不上啊！ “金乌，送客！”这么好的设计，卖给这些人，暴殄天物。 楚悦嫤说完，起身离开，完全不给吴主管说话的机会。 第176章 聘用 沐清漪将娃娃收好，放回布袋，拎着离开。 吴主管悔得肠子都青了。 多好看的娃娃，多漂亮的衣服啊！ 他们达成目的，今辰集团承认违约，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他怎么感觉，有些得不偿失呢？ 不管是那件天丝彩缎裙，还是娃娃身上的汉服，随便哪一件，一旦投产，都将成为爆款，风靡一时。 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放弃，真是不甘心。 “吴主管，我送你出去！”金乌走到吴主管身边，请他离开。 “金厂长，我们……”其实还可以谈谈。 “买卖不成交情在，以后有机会再合作。”这个以后是多少年后，再说。 “我……”我后悔还来得及吗？ 金乌打开会议室的门，送客之意明显。吴主管脸上挂不住，悻悻离开。 凤心悠穿着沐清漪设计的衣服，一路从会议室走到楚悦嫤的办公室，收获了一众惊艳的目光。 沐清漪拎着她的小布袋，跟在凤心悠身后，与素鸢并肩而行 。 “小沐，这几个娃娃，是什么时候做的？”她昨晚一直都在，根本没看到沐清漪做娃娃。 “您去取天丝彩缎和绣线的时候，我闲着无聊，随手做的。”这么小的娃娃，只要材料充足，一晚上她可以做一堆不重样的。 “一个多小时，就做了四个？”这速度，能做一个出来都是天才了吧！ “素姨不要太惊讶，往后，您会发现清漪身上还有许多惊艳的地方。”清漪就是一壶酒，越品越醇，厚重悠远，就是一本书，读起来页页都精彩。 进了楚悦嫤办公室，碧鸰兴奋地围着沐清漪转，她好久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设计师了，如果能来今辰集团上班，她退位让贤都行。 “师姐，小沐……”碧鸰话音未落，凤心悠和沐清漪进来了，素鸢跟在她们身后，和匆匆赶来的金乌一起进门。 “妈，清漪表现怎么样？” “小沐很不错，有没有兴趣来今辰集团？”楚悦嫤难得的和颜悦色。 “楚董，我……”沐清漪受宠若惊，能在服装设计领域等到楚悦嫤的肯定，比跳舞得奖还有成就感。 “你是夭夭的朋友，私底下叫我阿姨就行。” “阿姨，十分感谢您的青睐，但是我学业还未完成，怕是要辜负您的一番好意了。”心悠在学校，她一个人在江城上什么班？ “要不这样，你在碧鸰手下挂职，不用你每天上班，抽点时间出稿就行。”上班地点不是问题，有产出就行 。 “可是，我不会画稿。”沐清漪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倒是一大奇闻！ 天才设计师不会画设计稿，该怎么破？ “清漪，你自己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吗？不必顾及我，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帮个忙而已，卖身大可不必。 “看到自己设计的衣服被别人喜欢，说实话，挺满足。如果能有两全的办法，我很乐意成为今辰集团的一员。”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设计组确定主题之后通知清漪，清漪根据自己的设计开出清单，你们按照清单将材料寄到学校，她做好之后再寄回来。碧姨再根据清漪的设计画稿打版制衣，这样可以吗？”过程是折腾了点，目前来讲，是最好的方式。 楚悦嫤考虑了一下，觉得可行，询问其他人的意见，一致同意。 只要能留下人，什么都不是问题。 “碧姨，我做的娃娃和心悠身上的成衣比起来，哪个比较好打版制衣？” “成衣可以直接提取数据，娃娃相对来说，要难一点。”可是娃娃太精致了，比成衣可爱太多。 “我做成娃娃，再提供数据，是不是打版会简单一些？”做娃娃，她的效率更高。 “当然，有了数据支撑，娃娃和成衣在制作难度上，区别不大。” “金乌，你有什么想法？”楚悦嫤问一直不说话的金乌。 “我在想，我们可不可以卖娃娃？”刚才那个素锦娃娃，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确实精巧，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爱不释手。 “卖娃娃？说说看！” “我们可以双管齐下，衣服要做，这么有灵气的服装，不制造出来穿在身上，浪费。娃娃也要做，有一批顾客，衣服太多穿不过来，款式更新换代太快，衣柜都装不下。” “如果我们针对这部分顾客，生产娃娃，一是可以满足这部分顾客收藏款式的要求，二是袖珍娃娃布料少，可以节能环保。”月华流光阁都是不差钱的客户，收集全部款式的顾客不少，如果可以做成娃娃，既方便收藏，又能时不时欣赏，赠送买卖都会实用许多。 “要是有这样的娃娃卖，衣服我都不想买了，专门收集娃娃。”美丽的事物谁不喜欢，可是月华流光阁的衣服太烧钱了。 喜欢华衣美服的小姐姐这么多，买得起的人少之又少，如果有这样的娃娃可以满足一下，想起来就觉得美好。 “我觉得可行。小沐的娃娃太好看，刚才在会议室，我都不想撒手。”素鸢向来沉稳，说起娃娃来，眼睛都亮了。 “那就按金乌说的，衣服和娃娃同时投产。”有赚钱的商机，怎么能错过？ “所有的款式都投吗？每套下料多少，需不需要先盘一下库存？”工厂里的工人，终于有活干了。 第177章 技艺 汉服设计创意是做衣服还是娃娃，沐清漪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凤心悠身上的衣服。 那是她特意为凤心悠设计的，不想让其他人穿上。 “阿姨……”沐清漪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对楚悦嫤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沐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不管提什么要求，只要她可以满足，都不是问题。 “心悠身上的这件，可不可以不要投产？”之前答应了要帮忙，现在又不让投产，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兴奋的素鸢碧鸰一愣，金乌也是大为不解。 楚悦嫤没表示不满，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娃娃身上的四套衣服，是我根据月华流光阁的衣料和以往成衣的风格设计，是送给阿姨的谢礼。”感谢楚悦嫤收留无家可归的她。 “清漪！”凤心悠不赞同，她不喜欢清漪将自己摆的太低，对所有人尽力讨好。 “心悠身上的这件，是我特意为她设计的，没法量产。”她在设计的时候，用了些小心思。 “什么意思？”天丝彩缎虽说不能手工印花，需要手绣，厂子里的绣娘，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裙摆的绣花，您仔细看看。” 凤心悠闻言拉起裙摆仔细研究，除了看出凤凰花纹精美之外，没看出什么蹊跷。 碧鸰比素鸢懂一些，她看出了一些，不敢确定。 “师姐，你看看！” 楚悦嫤弯腰细查，用手慢捻，末了还用指甲刮出一点绣线查看。 “捻金手法！蹙金绣？”这姑娘，还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阿蝶，这种绣法，很厉害吗？”素鸢对刺绣不了解，华夏四大绣法她都是一知半解。 “捻金，是将黄金制成比头发丝还细的金线，小沐不仅能制金线，还能制银线，这就很厉害了。” “你们应该知道，银比金质地软，制成绣线，难度加大了很多。” “用贵重金属制作绣线，现在的机器已经可以做得很好了。”金乌并不觉得这种工艺难得，他所在的厂子，有一条产线专门制作金银线。 “小沐自己手工捻的线，应该比机器生产的要细。” “怎么可能？我们产线的金银线，是目前市面上最细的金属绣线了。”金乌不信，对自己的产品，他向来有信心。 “你们看，这朵，还有这朵，是我们的线，剩下的，是小沐自己的。” 裙摆上大朵的凤尾花，是今辰产线的金银线制成，小朵精美的花，是沐清漪自己的线绣成。 绣线是从那件报废的汉服上拆下来的，用捻金手法，将金银色的绣线和金属线拧成一股，制成新的线。 这样用特殊工艺制成的绣线，既有丝线的色泽，又有金属线的硬朗，绣出的纹饰，有筋有骨。 仔细对比过后的几人，不说话了。会一点绣艺的碧鸰，更是激动不已。 “蹙金绣又是什么？”金乌不懂就问。 “华夏失传的刺绣技艺。针法独特，将黄金绣线大面积使用在衣料上，富丽堂皇，华贵至极。在古代，是皇室和贵族才能使用的工艺，号称华夏古代刺绣技艺巅峰。现在，已经失传了。”她是在古籍上看到过有关蹙金绣的记载。 “失传的技艺，小沐怎么……”素鸢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 她们这些人，谁没有点不为人知的事？人家一个小姑娘，会点失传的技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是在我母亲留下的书里看到的，她在去世之前，是蜀绣技艺传承人。” 凤心悠眼神闪了闪。 沐清漪母亲死于火灾，大火烧光了一切，哪里还有书留下？ “难怪，原来是家学渊源。”蜀绣以针法见长，小沐会蹙金绣，也能说的通。 “既然夭夭身上的衣服是你的一番心意，那就随你的意思。”她反对有用吗，捻金手法和蹙金绣法，她们也不会啊！ 敢情这姑娘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甲方哪怕同意了采购天丝彩缎，也没办法找到同时会捻金手法和蹙金绣法的绣娘。 “谢谢阿姨！” 沐清漪笑得开心，凤心悠也开心。 这么漂亮的衣服，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有，虽然她对于衣服向来只要求大方舒适，但这是清漪特意为她做的，是有特殊意义的。 得到了肯定回复，沐清漪功成身退。凤心悠被留下来，商议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夭夭，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素鸢问。 “素姨放心！”她十分清楚。 “你有数就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是不是太纵容女儿了？ “不管怎么说，设计是真不错，碧鸰鼎盛的时候都比不上。”金乌有一说一。 可惜了，这么有灵性的姑娘，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玄鸟查证的时候，无意之间发现甲方新来的老板，和夭夭带回来的小姑娘有过接触，这就有意思了。 凤心悠不信，沐清漪像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一步暗棋。 她央求母亲，装作不知道此事，将计就计。 玄鸟叔叔的话，她不曾怀疑。他说找到俩人在渝城的会面证据，绝不可能有假。 对清漪，她也是相信的。相识半年，清漪不可能是她们猜测的那种人，她相信自己的自觉 ，清漪对她，没有恶意。 两相为难，她想要给彼此一个机会，求证这段友谊，是一开始就处心积虑，还是她们误会了。 第178章 木偶 沐清漪回到凤心悠为她开好的酒店，倒头就睡。 设计稿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她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心里轻松了，睡眠质量好了许多，一觉从正午睡到半夜。 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跨江大桥的霓虹，沐清漪涌起深深的疲惫。 原以为东临那一世是她的浩劫，新婚夜的那把大火，烧尽一切，为何没有焚毁她的灵魂？让她重来一世，依然受尽苦楚。 在她终于要摆脱的时候，那些不该她承受的，为何要压在她的肩上，让她窒息？ 还有东临故人。 所有的真相，像是滚烫的油锅，将她反复沉溺，生不得，死不能。 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无人可以倾诉，无人可以依靠。她该怎么做，才能赎前世的罪孽，该怎么做，才能还今生的恩情？ 凤心悠的，崔铮的，还有，母亲的。 母亲未死，她是一年前知道的。 一方母亲最爱的手帕，一首幼时最爱的小调，那个人，用这两样东西，扼住她的命脉。 她不得不放弃保送华夏舞蹈学院，转而参加高考，以文化成绩进入凤心悠所在的国传。 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她是一具提线木偶，等着背后的人，拉扯她身上的绳子。 从一开始，她就失去了资格，她不配，任何人善待。 只愿最后，那个人能遵守诺言，放母亲生路。 至于她，无所谓了。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很快又暗下去。 微信里，是崔铮从傍晚开始，每隔半小时发来的消息。 沐清漪的泪，毫无征兆，在这个夜晚，湿了衣衫。 今辰集团没有等来甲方谈违约的代表，只等到了媒体的围追堵截。 凌晨，有网友爆料，今辰集团未经允许，使用离职设计师非就职期间的设计稿。 之后，陆陆续续有网友跟帖，店大欺客，随意毁约，楚悦嫤扰乱行业垄断经营的热帖持续登上热搜。 今辰集团楚悦嫤，在小年夜这天，占据各大新闻头版头条，热度居高不下。 甚至有网友扒出，楚悦嫤未婚，育有一女。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网友不再盯着今辰集团是怎样扰乱市场秩序，垄断服装制造行业的，开始热衷于找出楚悦嫤的私生女。 凤堂的人气炸了，沈星移更是买好机票，要来江城为姐姐撑腰。 “你安分点，老实在京都待着！” 她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背后之人的目的，不光是针对今辰集团和月华流光阁，也不仅仅是打压她楚悦嫤，翻出多年前的旧账，才是目的所在。 她龟缩在江城一隅，触碰到了谁的利益，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 夭夭的身世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的往事也不是不可说。 只有母亲的伤疤，她不能去揭开。 天下才太平多久，人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有些事情浮出水面，真相大白之后，将是山河动荡，民不聊生。 沉寂这么多年，早该埋葬的秘密，是什么人，要将它翻出来，搅一个天翻地覆 ？ “阿姊！”沈星移不满，他不能让阿姊一个人承受口诛笔伐 。 “阿星，沈家可以收网了。”趁早解决沈家的事，收拾好后院，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明白。你别转移话题，我……”他也等不及想要和阿姊夭夭共进退，但是沈阔太狡猾，疑心太重，他这么多年没有找到突破口。 “阿星，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要功亏一篑。你的仇，很快就要报了。” “报仇和你们，我从没有第二个选择。”如果报仇是要对阿姊和夭夭见死不救，任她们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宁愿当初义母没有救过他。 “没人让你做选择，只是权宜之计。等到你大仇得报，我会让华夏所有人都知道，沈星移是楚悦嫤的弟弟。”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阿姊！”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躲在她们身后？ “阿娘也是这个意思，要不，你去跟她说？”小屁孩，还治不了你了？ “我不敢！”认怂认的干脆利落。 “出息！”盛天总裁沈星移，顶天立地，一生最怕三个女人，义母万岚，阿姊楚悦嫤，外甥凤心悠。 也许以后还要加上媳妇楚霜。 第179章 分别 今辰集团面对媒体的口诛笔伐，没有任何辩解，任事件发酵，群情激愤。 楚悦嫤被围困在公司，出不了门，正常的工作生活都受到影响。 金乌气急想报警，被楚悦嫤阻止了。 “你把警察叫来，只能激化矛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人家说不定正等着他们这样做呢！ “那怎么办，就让他们这样堵着？夭夭每天进进出出的，万一被媒体发现，对她也不好。”现在的网络能杀人，有多少人被网络暴力逼迫轻生的。 “素鸢，你告诉夭夭，让她明天去玥州！”这里是她的主战场，没必要把女儿牵连进来。 “夭夭不会走的！”那个小妮子，自己心里主意大着，连选大学的事的可以自己私自决定，不和家人商量，她打定主意不走，谁有办法？ “你告诉她，今早，小沐的房间，有人送了东西进去。” “这句话，有用？”这个消息，他们早上就知道了，玄鸟亲自盯着，不会有错。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她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 越是紧急时刻，脑子越是清醒。她知道，眼前的困局好解，难的是一劳永逸。 想要解决舆论压力，实力辟谣固然需要，找出幕后作乱之人，一举拿下，才是正道。 她在这里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夭夭隐在暗处，去查究竟是谁在捣鬼，母女联手，分工合作，才能事半功倍。 素鸢亲自给凤心悠打电话，还没来得及说玄鸟查到的事情，凤心悠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 她在这里待着，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让母亲束手束脚。 不如离开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走之前，先去问问清漪有什么安排。 沐清漪和崔铮正在拾光酒店的餐厅吃饭，罗子衿没来，他在酒店房间开了一早上的视频会议，还没结束。 “清漪，你要不和我一起回京都吧！”他实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 二哥已经订好晚上的机票回京都，他也接到家里的电话，马上要过年了，再不回家，说不过去。 “江城挺好的，有心悠在，你放心吧！”她和崔铮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去他家过年，不合适。 “清漪！”他不想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离开。 “你先回去吧，年过完，我就回京都了。”她知道崔铮是为她好，但是她现在，不能离开。 “可是……”可是他舍不得，不想和她分开。 他有想过，和清漪说清楚自己的心意，让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她并不是孤苦无依，没有人可以依靠。他会做她的勇士，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 但是不是现在，他不能在清漪人生低谷的时候趁人之危。作为朋友陪伴她，是他对她的尊重。 “阿铮，新年快乐！”愿君岁岁康健，事事如意。 “新年快乐！”清漪不愿和他一起走，他也不能强迫。 再说，他们家那个情况，也确实不适合清漪去。 是他考虑不周。 他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左右他的决定，主宰他的人生。 那个时候，他才有资格站在清漪身边，做她的臂膀，给她倚靠。 晚上，凤心悠和沐清漪送罗子衿和崔铮去机场，回来的时候，凤心悠告诉司机直接回家。 “我们，不回酒店吗？” “酒店不安全，素姨说，月华流光阁附近也有记者蹲守。酒店和今辰是合作关系，你现在继续住在酒店，我不放心。” “住你家，不太方便吧！” “我妈这几天在公司，不回家了。家里只有一个阿姨，饭点才过来做饭打扫卫生，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没什么不方便。” “阿姨还好吗？”商场上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家人，楚悦嫤没结婚又不是什么新闻，现在拿出来炒作有意思吗？ 心悠没有父亲，是她自己想这样的吗？私生女这种称呼，多难听！ “放心，她这些年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这些不算什么。” “你呢，没事吧？”她这话问得多余，心悠心理素质那么好，这些还影响不了她。 “这不是我听到过的，最难听的话！” 那次重伤痊愈之后，央求母亲送她去上学。母亲找了玥州最好的学校，满足她上学的愿望。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懵懵懂懂，本该是最纯净的，谁知，竟因为她无意之间透露没见过父亲，让她成了众矢之的。 她才知道，孩子嘴里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两年，患上轻度抑郁症。 外婆建议母亲给她换个环境，见她对珠宝设计很有兴趣，送她去了英国留学。 从英国回来之后，母亲带她来到江城，这一住，就是五年。 只有每年寒暑假会回玥州小住。 第180章 公关 司机将她们送到别墅门口，再三向凤心悠确认不需要帮忙之后，开车回了公司。 院子里放着一个箱子，是凤心悠吩咐酒店工作人员收拾好，让人送过来的。 拎着箱子，凤心悠领着沐清漪进了二楼最靠里的一个房间。 “箱子里是你在酒店房间的东西，我让人收拾好送来了。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 “好。你也早点休息。”还好，早上客房服务员送来的东西，她随身携带着，没有放在房间。 “我就住在你对面，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我知道了，晚安！” 从沐清漪的房间出来，凤心悠回了自己房间。 洗漱完躺在床上，刷了一会新闻，关注事态发展。 锐华公司一副受害者的嘴脸，赚足了流量，连带他们家网店的销量也是直线攀升。旗下几个直播间的主播一边卖惨，一边卖货，不明真相的粉丝一边骂人，一边付款。 说是因为今辰集团不能按时交货，他们公司上万单预订单无法按时发货，损失好几百万。 大批粉丝义愤填膺，到处讨伐。月华流光阁的二店，大白天被人冲进来闹事，损毁不少衣服，还有店员因此受伤。 二店报警，警察出警用了一个小时，闹事者早已逃之夭夭。 一切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环环相扣，全面爆发。 夜里十一点，罗子衿的电话才打过来。 “到家了？”按理说，十点左右就该到了，怎么这么晚？ “阿铮闹着不肯回家，我才安顿好他。”都送他到家门口了，死活不肯进去，非要跟着回来。 “辛苦了！”崔铮那个性子，折腾起人来，确实一般人承受不了，还得是罗子衿。 “江城的事情，我们也能帮上忙，为何要让我把阿铮带回来？”有他在，至少在控制舆情方面，龙纳传媒可以尽一份力。 “为了求证一些事情。”崔铮性直，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你有眉目了吗？”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说是背后没有推手，谁信？ “暂时没有线索。”她们祖孙三代仇家太多，短时间也不知道是谁的仇家找上门。 “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江城楚悦嫤的女儿！”藏得可真够深的。 他们陪着沐清漪一起，下了飞机入住酒店才知道，凤心悠的身世。 难怪她能在短时间内，凑够两个多亿。 以楚悦嫤的身家，她的独生女能拿出这么多钱，也就合理了。 再说，她还有一个盛天集团总裁的舅舅，钱对她来说，只是数字了吧。 楚悦嫤和沈星移是姐弟？ 天，这才是最大新闻好吗？ 一旦曝出，有多少人会受影响。首当其冲的，就是盛天的股价。如果是以前，今辰集团和盛天集团强强联合，盛天的股价一定大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你都知道我舅舅是沈星移了，我妈是楚悦嫤也没那么惊讶吧！”她是不是，在罗子衿面前暴露的东西太多了点。 “也是，你再多给我几个惊喜，我就见怪不怪了。”他还是世面见得太少，需要好好历练。 “别贫！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明天一大早，将消息全部发出去。”不是都喜欢隐私八卦吗，那就再来一波猛料吧！这个年，都别想好好过。 “消息可靠吗？你知道，如果准确性不高，降低了可信度，下次再想用这招，就没有效果了。”用魔法打败魔法，用八卦掩盖八卦，这一点实在损。 “你放心，娱乐圈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八卦本身比真相重要。”她放出的消息，自然是真的。龙纳传媒的招牌，她可不能砸了。 “明早八点，准时上榜，你关注新闻就好。”这次危机公关，他亲自下场，好久没做与专业相关的事，整天从事企业管理，他的技能都生疏了。 “等你好消息！”明天，大家一起看大戏吧！ 嚯嚯嚯，明天的头条真热闹，好期待！ 第181章 试探 网友昨天沉浸在江城楚悦嫤的惊天大爆料中回不了神。本以为年度最大的瓜是楚悦嫤有一个私生女，没想到，今早打开手机，满屏的新瓜吃到撑。 一定是他们打开的方式不对！ 今天的头条难道不该是众人齐心协力扒出楚悦嫤的私生女是谁吗？ 怎么还有新瓜？ 盛天新晋流量小花余楠夜会新剧导演！ 暮宸新恋情曝光！ 沈阔新欢！ 交通部长李清贪污受贿证据曝光，三年贪十亿！ 啧啧啧，一大早上就是这些劲爆消息，真的好吗？ 余楠最近可是大火，好几部剧正在热播，听说还有一部新电影除夕上映，现在爆出和已婚导演不清不楚，前途估计是完了。 国际巨星暮宸，拍一部剧换一个女朋友，渣的光明正大，女朋友多如过江之鲫。合作过的女演员，绝不合作第二次。 这次的女朋友，是他新剧女一号，盛天传媒任南笙。 年近六十的沈阔，老当益壮，最近添了新欢。 新欢对象居然是他妻子的侄女！ 姑父和侄女，沈阔口味是越来越重了。 交通部长被铁路运输局新上任的局长实名举报，贪污受贿，证据确凿。 原因竟是，交通部长职场性骚扰铁路运输局局长老婆。 有眼尖的网友发现，盛天的戏是不是太多了点？ 余楠是盛天传媒艺人，新剧也是盛天投资拍摄。和暮宸合作的女演员任南笙，是盛天总裁沈星移力捧的当家小花。沈阔呢，是沈星移父亲。 四条新闻，有三条或多或少和沈星移有关系。一时间，“沈星移不哭”的消息被顶上热搜。 凤心悠哭笑不得，她只是发些娱乐圈的八卦转移大家的视线，交通部长潜规则女下属的桃色新闻，也只是为了报上次的仇，谁知道罗子衿居然幕后补刀，连贪污受贿的证据都准备好了。 “心悠，你今天起得这么早？”沐清漪八点半下楼，凤心悠已经吃完早餐。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吧？” “没问题。”沐清漪昨晚没睡好，眼睛有些红肿，精神也不太好。 “阿姨一日三餐准时过来做饭，午餐之后会打扫卫生。你如果不想被人打扰，可以告诉阿姨。时间来不及，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还要甩掉跟着的人，时间确实不够了。 “知道了，你有事就去忙吧！”她哪有那么矫情，需要人照顾？ “我走了，你吃完早餐再上去补个觉吧。”眼睛快肿成核桃了。 “好，你赶时间就先走吧，我一会儿就去。” 吃完早餐，阿姨在楼下洗碗，沐清漪上楼，打算回去补眠。 路过楚悦嫤的房间，她鬼使神差地，推开房门。 黑白色调的卧室，床上的寝具都是黑白色为主调，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沐清漪以为会是楚悦嫤和凤心悠的合照，却没想到，会是楚悦嫤和外交部长顾北倾的合照。 年轻时的楚悦嫤和现在的凤心悠不太像，张扬肆意，顾北倾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 俩人举止亲密，顾北倾的手，搭在楚悦嫤肩上，楚悦嫤揽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笑容灿烂。 楚悦嫤和顾北倾，居然是这种关系？ 难道，心悠的父亲，是顾北倾？ 沐清漪将相框放回原处，关门离开。 挣扎许久，沐清漪还是把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拍照发了出去。 下午，网上又有新动态。 楚悦嫤旧照曝光！女儿疑是外交部长顾北倾私生女。 凤心悠失望的闭上眼！ 母亲房间里的照片，仅此一张，是她故意放进去的，目的是为了试探。 清漪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自问，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清漪的事，在认识她之前，也没有任何恩怨。 第182章 谢顾 顾其琛和父亲顾北倾手谈，谢夕在一旁修改一个学生的论文。一家三口，岁月静好。 笔记本电脑上弹出一条推送消息，她习惯性想要关掉，标题上的“顾北倾”三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点进去一看，一张放大的照片让她红了眼。 楚悦嫤年轻时候的样子，顾北倾温柔宠溺的眼神，无不告诉她，她的人生，是个笑话。 用尽手段得来的爱情，果然苦涩。 她和顾北倾二人，常年分居两地，除了配偶栏上写着对方的名字，每年除夕一家人吃团圆饭，还有哪里像是夫妻？ “啪”地一声关上电脑，心里惊慌恐惧，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着谢夕匆匆回房的身影，对顾其琛的呼唤不曾回应，顾北倾皱起了眉。 “其琛，你妈她性格这么怪异了吗？”连儿子叫她也不理，哪里还像是教育工作者。 “爸，我妈她……”她平时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下午还有个会议，晚饭就不陪你一起吃了，除夕那晚我再过来。”他和谢夕，名存实亡，很多年前就不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 “爸，今天能不走吗？我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的家庭，看着光鲜亮丽，人人称羡，父母在媒体面前，表现的也是恩爱有加。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切都是假象。 在他的记忆里，小时候也有过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那时，母亲在学校执教，负责他的生活和学习，父亲在外交部上班，节假日一家三口会一起出去玩。 慢慢的，父母开始争吵，冷战，直至分居。 父亲每次会主动申请驻外，一年里有大半年的时间不在国内，母亲将重心全部放在教育上，从一个普通的大学教师，成长为如今的励志楷模。 父亲也在几年前，升任外交部长，在国内的时间多了，夫妻二人，依然各忙各的，十天半个月碰不到面是常态。 母亲一般住在学校分的房子里，父亲住在外交官公寓，他呢，两边跑，人累，心更累。 他有时候会想，他们活得这么累，伪装如此辛苦，离婚不好吗？ 难道仅仅是为了各自的前程，保持这种貌合神离的夫妻关系吗？ 他们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每次有人说着羡慕他的家庭时，他面上笑得灿烂，心里却是伤痕累累 。他宁愿生在普通的家庭，每天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也不愿一个人守着两座空空的房子，没有一点烟火气。 “其琛，有时间劝劝你妈，心火别那么旺盛，当老师的，稳重点好，别误人子弟。” “爸，我妈需要的是你的陪伴，她现在身体不好，今年已经住过两次院了。”两次，您都没有出现。 她妈半夜躲在卫生间偷偷哭，早上照样笑脸盈盈和探病的亲朋好友、门生故旧谈笑风生。 “你上楼，去看看你妈！”快过年了，初一晚上的九部年会要带家属出席，谢夕称病不去，不好看。 “好，我去看看。”人能留下就好。 顾其琛还没上楼，就听到二楼谢夕的房间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 他直奔上楼，顾北倾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上去了。 谢夕这是又发什么疯？ 既然每次见面都要闹一场，还不如不见。让儿子骗他过来，又做这个样子给谁看？ 既然不想离婚，那就把恩爱夫妻演好。 第183章 离婚 谢夕房间一片狼藉，玻璃碎了一地。 顾其琛蹲下身，拾起家里唯一的全家福。 六岁的他笑得天真无邪，谢夕贴着他的左脸，顾北倾贴着他的右脸，一家人幸福甜蜜的样子，从发光的眼神都可以感觉到。 碎玻璃划伤他的手指，血珠滴在照片上他幼小的脸上，像极了他心里流淌的血泪。 “谢夕，你发什么疯？其琛，手没事吧？”时不时要闹上一场，他不是看在儿子的面上，根本不想踏入这个家门半步。 “我疯，顾北倾，我发疯，你和楚悦嫤的事，全国都知道了，我难道不该疯吗？”她也想冷静，也想心平气和，可是，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在学校，她可以对学生有耐心，对犯错的年轻老师有耐心，对儿子的生活和教育有耐心，唯独在顾北倾面前，像是燃烧的爆竹，一点就着。 “你说什么？”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顾北倾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刻意避开有关她的一切，出差都会避开江城，是与过去诀别，也是不想面对愚蠢的自己。 “你自己看！” 谢夕扔出自己的手机，身子摇晃，跌坐在床上。 新闻里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只有那张照片是真实的。 那是谢夕拍的！ 也是他和楚悦嫤那段恋情里，唯一的照片。 “爸！” 顾其琛不敢置信，和母亲齐名的江城楚悦嫤，是父亲的昔日恋人。 “谁放出去的？”这张照片是二十多年前的，后来谢夕说胶卷弄丢了，他还遗憾了好久。 “你怀疑我？我是疯了，放出这样的照片？”她恨不得顾北倾从来没有认识过楚悦嫤，怎么会自找罪受。 “你觉得，阿蝶是这种人？”那个女人，浑身傲骨，连争取都不曾，走得干脆利落。 “她不是，我就可以是吗？说不定是她看你现在飞黄腾达，想用这样的方式回到你身边。”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知道，不是。 阿蝶她那么骄傲，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直到今天，他还能清楚记得。 顾北倾，你真让我恶心！ 他一个为了前程，放弃真爱的伪君子，早没了资格拥有她。 谢夕骗他来，不就是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楚悦嫤的新闻，担心他施以援手，想把他困在这里吗？ 他现在有什么立场去帮她？ “顾北倾，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有家室的人。赶紧让公关部门发文，否认这一切。”年会在即，恨归恨，她不能让顾北倾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 “谢夕，我们离婚吧！” 这次，他想抛下一切，争取一个机会。 回到楚悦嫤身边的机会。 荣耀和光环，权势地位，都抵不上他的阿蝶。 “爸！”他们怎么能当着他的面，这么轻描淡写的谈离婚？ “顾北倾，你休想！”她就是死，也要死在顾北倾身边，埋在顾家祖坟。 费尽心机从最好的朋友手里抢来的男人，纠缠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现在放手？ 顾北倾的户口本上，妻子这一页，永远只能是谢夕，不会变成楚悦嫤。 “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其琛，对不起！”他对谢夕，没有一丝愧疚，唯一觉得亏欠的，只有这个儿子。 他会把自己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儿子，弥补对他的亏欠。 干干净净的，去找他的阿蝶。 第184章 澄清 顾北倾当天下午就让律师起草了离婚协议书，送到谢夕手上。 谢夕怒急攻心，当场晕倒。被吓出一身冷汗的律师和顾其琛送到医院。 顾北倾拒绝顾其琛的哀求去医院，转头就吩咐公关部门准备记者招待会。 他要在全国人民面前，结束他和谢夕这段错误的婚姻，承认自己从未忘记楚悦嫤。 可惜，楚悦嫤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当着媒体记者的面，回应这段感情，说道“哪个女人这辈子没有碰到过几个渣男”。 渣男顾北倾力压暮宸新恋情，成为热搜第一。 晚上，顾北倾现身京都医院，探望生病住院的谢夕。 次日一早，夫妻二人亮相新闻发布会，举止亲密，爱意满满。 “顾部长，请问您和楚悦嫤女士，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初恋。” “楚女士形容您是渣男，请问这件事您怎么解释？” “喜欢上女朋友的闺蜜，这事确实是我不对，她没说错。” “我和悦嫤明确表示公平竞争，最后，北倾选择了我。” “谢院长，您这算不算是第三者插足？”而且还是闺蜜的男朋友，真是防火防盗防闺蜜啊！ “男未婚女未嫁，公平竞争，不涉及法律人伦，最后和北倾结婚的人是我，我就是合法的。”她没错，顾北倾最后选择了她，她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顾部长，请问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想对楚悦嫤女士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之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困扰。” “谢院长呢，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想澄清一点，网上所说楚悦嫤女士的私生女，和我们家北倾没有一点关系，请媒体不要再造谣。否则，我们将追究到底。” “那请问谢院长，知道孩子爸爸是谁吗？” “他俩分手后，就没有再联系。孩子爸爸究竟是谁，我们怎么会知道？” “谢院长的意思是，楚女士和顾部长分开后，私生活很乱？” “我没有这个意思。也许是原生家庭的原因吧。” “谢院长可以解释一下吗？” “悦嫤也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她也许觉得，单亲家庭的孩子很正常。” “谢夕！不好意思，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 顾北倾拉着谢夕的手，快步下台。保镖用力阻挡炸锅的记者，保证顾北倾和谢夕安全离开。 剩下的工作人员负责善后，安抚记者，至于谢院长说出口的话，不好意思，在场的记者太多，他们封不了口。 走到无人处，顾北倾甩手，将谢夕推到墙上 。 “谢夕，你什么意思？”他叫她来，是澄清之前的事情，她扯出那些不相关的干什么？ “我哪一句话，说错了？楚悦嫤她就是个没爸爸的野孩子，她女儿现在也是这样，难道不是言传身教？” “你以前不是这么觉得的！”以前，谢夕十分心疼阿蝶，什么好吃好喝的总是不会忘记她。 “你以前也觉得我善良温柔，端庄有礼，现在呢？”只觉得她面目可憎，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你简直不可理喻！”完全就是个疯子，没法交流。 “顾北倾，想离婚，你做梦！”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楚悦嫤在一起。 “谢夕，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读书人的模样？ 顾北倾径直离开，将谢夕一个人扔在原地。 谢夕看着玻璃上的影子，化着精致的妆容，温婉大方，是大部分人都喜欢的书卷气。 唯独，顾北倾不喜欢。 第185章 私生 沸沸扬扬的新闻发布会最后以谢夕无意之间透露出的惊天大瓜结束。 楚悦嫤原来也是私生女！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连这样优秀的女儿都会抛弃。 “阿蝶，你别难过！”素鸢是知情者，当年阿蝶是真的想要嫁给顾北倾的。 “都过去了。这两个人，不值得我难过。”顾北倾是什么德行，她早就看清了。 谢夕，她真没想到，多年未见，对她的恨意只增未减。 竟然连她的身世，都敢当着官方新闻发布会的媒体说出，是担心她死得不够快，想再补上致命一刀吗？ “师姐，你当年就不该拦着我。就算这样的人渣咱们不要，也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意。”她当年要带着凤堂的人去京都大闹婚礼现场，被师姐在机场拦下了。 “放心，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个自私自利，心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一个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全部，不能允许任何人和事物超过自己的地位，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只剩折磨。 “夭夭到玥州了吗？”楚悦嫤不想再谈这个话题，那两个人，不配从她嘴里说出。 “没有，她昨天早上甩开了我们保护她的人，不知去了哪儿。” “别墅里的那个呢？” “安安分分的，不出门，也不闹腾，除了那张照片，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趁着沐清漪在拾光酒店住宿的时候，他们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监视程序。 她手机上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电脑上显示出来。 “她把照片，发给了谁？” “锐华公司新法人。”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 “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要给夭夭设计那套衣服？那几个娃娃，我们下线生产，也能赚不少钱。” 不是自相矛盾吗？ “这也是我搞不懂的地方。”既然有疑惑，她去会会这个夭夭重视的女孩。 傍晚，沐清漪做好了饭，正准备吃，门口汽车鸣笛声响起，楚悦嫤从后座出来。 “阿姨，您回来了？”她整天躲在这里，不敢去看新闻，以为这样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小沐也在啊，夭夭呢？” “心悠昨天说有点事情出去一趟，现在还没回来。”她打过凤心悠的电话，一直关机。 “这丫头，每次放假回来就不着家，经常三五天见不到人。哪像你，文文静静的，还会做饭呢？”楚悦嫤看到餐桌上的饭菜，不是保姆拿手的玥州菜。 “阿姨，您吃了吗？” “还没呢。让保姆再加俩个菜吧，别做太多，我晚上不吃主食。” “保姆，这两天我一个人住在这，保姆来回跑太辛苦，我就擅自做主，让她休息了。您要是不嫌弃，不妨尝尝我的手艺？” “那我可有口福了。” “您先休息会，我很快就好。”厨房的冰箱里还有食材，安排两个菜，十分钟可以搞定。 “我去换身衣服，炒好了你先吃，不用等我。”在公司住了几天，她感觉自己成了一缸腌菜。 “您先上楼，我这就去做饭。” 楚悦嫤望着急匆匆走向厨房的沐清漪，又看了一眼餐桌上那道辣子鸡。 满盘子的辣椒，她是怎么能吃的下去？ 等会端上桌的，不会也是这样火辣辣的菜吧？她到时候，是吃还是不吃呢？ 到时候再说吧！ 第186章 假肢 楚悦嫤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她一身宽松的睡衣下楼，沐清漪听到声音转过头，差点惊掉下巴。 空荡荡的右边衣袖随着楚悦嫤行走的步伐，摇摇晃晃。 “小沐，帮忙把衣袖给我打个结。”没有叫出声来，心理素质还行。 “阿姨，您的手……”之前在公司，她的手不是好好的吗？ “那是假肢，戴久了不舒服。”在公司待了几天，她刚才洗澡的时候发现，连接处有点红肿。 “完全看不出来。”和皮肤颜色质感完全一样，还能拿取东西，正常活动，甚至是签名，哪个假肢可以做到这样？ “是我妈最新研制出来的，市面上没有。”阿娘这辈子没过一天好日子，光给她们擦屁股。 “真厉害！”完全达到了以假乱真的效果。 “饿坏了吧，我们先吃饭！”老太太的医术，没有几个人不佩服的。 “您先坐，我去端菜。”她担心饭菜凉了，还在灶上温着。 一锅萝卜牛腩，一盘蒜香排骨，一道咸蛋黄节瓜，都是玥州名菜。之前餐桌上的那碟辣子鸡，不见踪影。 “半个小时，做了这么多菜？”看起来还不错，至少色香俱全。 “您尝尝，我最拿手的是渝城菜，玥州菜做得不多，不好吃您别嫌弃。”渝城人喜辣，她基本上没有做过这么清淡的菜。 楚悦嫤用左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 唔，味道还不错！ 这么心灵手巧的孩子，怎么就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呢？ “你这道排骨，夭夭肯定喜欢。” “等她回来，我再给她做。”年夜饭的时候，可以安排一下。 如果她还能继续留下，和她们一起过年。 “夭夭她朋友不多，你能来我们家过年，阿姨很开心。” “谢谢阿姨收留我。”离开渝城，还能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是她的福气。 “夭夭小时候在玥州上学，有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她说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就将自己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了对方。” “结果呢？”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小女孩将她没有爸爸的事告诉了班里的同学，同学嘲笑她，排挤她，甚至辱骂她。”而她，一直独自忍受，没有告诉家里人。 “学校不管吗？” “夭夭受了欺负，没有向老师和学校反映，直到她患上了抑郁症，我们才知道。” “抑郁症？”她张扬肆意，像太阳一样照亮别人前行的路，竟然，是抑郁症患者！ “对。医生说换个环境会对她的病有好处，我陪着她，去了英国留学。” “到英国之后，她每天除了上课，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不出门，也没有朋友。” “后来呢，是怎么治好的？”心悠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患有抑郁症。 “英国内政不稳，经常示威游行。有一次，我们所在的地区游行演变成暴乱。在撤侨行动中，一个军人为了保护夭夭，牺牲了。” 楚悦嫤永远记得，那个军人将夭夭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的女儿挡住不知哪里射出的子弹。 军人满脸鲜血的样子，和周茹倒在血泊里的样子重叠，经受刺激的夭夭摸到军人身上的手榴弹，用力扔了出去。 躲在暗处放冷枪的狙击手，被手榴弹炸飞。 血色的街头，断臂残肢，满目疮痍。 她的夭夭，轻轻合上军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轻声道，我会为你报仇的！ 第187章 刺杀 餐厅里的气氛沉寂下来，楚悦嫤不说话，沐清漪也没有主动说话缓解凝滞的氛围。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 饭后，沐清漪端起盘子去洗碗，楚悦嫤坐在餐厅，看着她在厨房忙碌。 “小沐，夭夭是个重情的孩子，她是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所以，你别伤害她。 “阿姨，我知道。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唯一，不求回报，一心对她好的朋友。 她被亲情和友情相互拉扯，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 “谢谢你的晚餐，味道很不错。盘子放在水槽里就好，明早保姆会收拾。”她言尽于此，小沐最后的选择如何，她无法左右。 但愿，女儿的坚持没有错。小沐，值得她真心相待。 目送楚悦嫤上楼，沐清漪收拾好厨房，打开门，走到院子里。 室外寒风凛冽，她穿着单薄的襦裙，抬头望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脸上，身上。 下雪了啊！ 犹记得她成亲那天，漫天飞雪，无人迎亲。她一个人坐在奢华的婚轿里，感受轿夫深一脚浅一脚向丞相府走去。 踏入丞相府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像现在，她做出选择，再也回不到以前。 二楼，楚悦嫤看着抬头望天，连哭泣也不落泪的女孩，深深叹息。 有些困境，必须自己走出来，围城外面的人，再有力的臂膀，也伸不进心墙，扶住那个弱小无助的可怜人。 “玄鸟，查一下，夭夭在哪。” 凤心悠此时蹲在华夏委员会办公厅对面的楼顶。 她身穿黑色紧身作战服，匍匐在地上，全神贯注盯着狙击枪的瞄准器。 大雨下个不停，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擦了把脸，将头更靠近瞄准器。 会议室的门打开，九部部长簇拥着华夏总长楚商出来。 凤心悠扣下扳机，子弹沿着狙击枪红外线，射进楚商的胸膛。 看着楚商倒下，现场一片混乱，凤心悠快速收好枪，戴上准备好的凤尾蝶面具，在安保人员还没有抵达之前，沿着事先踩点的撤退路径，飞速撤离。 许墨带着国安的人，紧追不舍。 计划好的撤退路线被发现，她一个人，被上百国安特工撵进包围圈。 计划还是仓促了。 好歹是华夏总长，一国首脑，身边的保卫，不是那些西方政要身边的酒囊饭袋。 她脸上的凤尾蝶面具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白净的脸上十分狼狈，泥浆血痕糊了一脸。 许墨亲自带队，不断缩小包围圈。 她被迫进入他们设计好的牢笼。 一幢老房子的屋顶，离地面十来米高，楼下围满了特工。 许墨带人上楼，和她隔着重重雨幕，无声对峙。 身后的特工举起枪，对准她身上所有致命点。 许墨端着手枪，一步步朝她逼近。 她的身体抵在天台破旧的栏杆上，退无可退。 “凤尾蝶，你逃不掉了！”the one排名第一的凤尾蝶，居然是个小女孩！ “许部长，阿蝶问你，英国撤侨，如果知道她会丢了胳膊，你还会不会下那样的命令？”许墨，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国安部长之位，是怎么来的？ “你是谁？”许墨神情激动，端枪的手开始颤抖。 “来找你讨债的人！”趁着许墨情绪不稳，凤心悠大力推开他，从楼顶跳了下去。 枪声在她身后响起，许墨大声呵斥不许开枪。 呼呼风声从她耳边刮过，雨越下越大，她闭上眼，等着身体撞击到地面的钝痛。 如果她运气好还能站起来，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楼顶的时候，她粗略观察了一下，这个点位，是他们防守薄弱区。 第188章 善后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黑衣白发，连帽黑斗篷，揽住她腰的手臂，坚实有力。斗篷遮住她整个身体，她的脸，紧靠他温热的胸膛。 雨幕下的树梢在寒风里左右摇晃，龙临渊搂着她，稳稳站立在枝头。 “微澜！” 龙临渊出声，凤心悠才发现不远处一身白衣的谢微澜。 “龙主！”这个女人，能不能安分一点，没有本事玩什么刺杀，还要他们来善后。 “解决之后，回两仪阁。” “是！” 龙临渊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谢微澜认命陪国安的特工，好好玩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至于谁是猫，谁是老鼠，一目了然。 许墨气急败坏，没有抓到凤尾蝶，他怎么向委员会交差？ 他一肚子的疑问，谁来帮他解答？ 英国撤侨的事，只有他和阿蝶知道，凤尾蝶是从哪里知道的？ 龙临渊抱着凤心悠，回到了两仪阁。 谢黎川不在，文骁侯在阁前，取下龙临渊身上可以拧出水来的斗篷。 “三楼的净室放好了热水，烦请姑娘上楼。” 依主子对凤姑娘的重视，没有安顿好她，自己是绝不会先去沐浴更衣的。 “三楼？” 她上次不小心弄脏了鸑鷟琴，谢微澜差点和她拼命。现在让她去三楼洗澡，确定不是想借刀杀人？ “放心，微澜不敢胡闹。” 有他在这儿，谢微澜岂敢放肆！ 湿衣服贴在身上，十分难受，凤心悠不再废话，什么都等她换身干爽的衣服再说。 轻车熟路进了三楼，找到净室，浴桶的热水冒着丝丝热气，温度正好。 脱下湿衣服，将自己埋进浴桶，凤心悠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好舒服！ 龙临渊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等着谢微澜回来。 谢微澜前脚进门，头发还在滴水，后脚，凤心悠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楼一边抱怨。 “龙临渊，你护卫准备的衣服，太不好穿了。”她又不是清漪，哪里会穿这么复杂的衣服，折腾了半天，勉勉强强穿到身上。 一身红衣，没有任何纹饰，肤白胜雪，头发披散在身后。水珠滴下，湿了后背一大片地方。 不等她走到龙临渊身边，他已起身向她走来。 和上次在罗子衿的别墅里一样，他抬起手，用内力为她烘干头发。 谢微澜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文骁立在一边装雕像，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主子碰到凤姑娘，什么原则都可以打破。 “龙主，她不是主子，你不要被她骗了！”可恶，这女人是下了什么毒，一个两个，都以为她才是郡主。 明明不是！ 主子那么宝贝鸑鷟，怎么会亵渎她的心爱之物？ 还有，她不是左撇子，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右手。 就算是失去记忆，身上的印记是不会消失的，她问过穆姑娘，凤心悠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郡主的专属印记。 名字一样，长相一样只是巧合，她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郡主才有的。 “我也想知道，在你们眼里，我应该是谁！” 困扰她多日的梦境，今天在这里，可以得到解答了。 龙临渊收回内力，放下手，拉着凤心悠坐下。 宽大的衣袖随手一挥，谢微澜腿一软，狼狈地单膝跪地。 文骁松了一口气，还好，主子的理智还在。 如果是他对凤姑娘不敬，此时已经被打落山崖了。 知道微澜是郡主的人，就是教训，也只能是稍加训诫，不能伤人，失了分寸。 第189章 验身 谢微澜满脸不服，站起身来就要拔剑。 文骁出手按住她拔剑的手，低声警告她不要挑起主子的怒气。 主子真发起火来，他可抵挡不住。 “听故事就好好听故事，动刀动枪干什么？”算是变相为谢微澜解了围。 被救了一命的谢女侠丝毫不感激，她不是被文骁压着动不了，早就挥刀斩断了凤心悠的脖子。 “文骁，放开她。”看在有人求情的份上，暂时饶她这一次。 文骁应声放开谢微澜，躲在暗处警戒。 “你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漫川关，灼华郡主以身殉国，还有冥婚，祭坛，复活。你书房里的那幅画，是在来仪寺初遇郡主之后画的吧。” “你说什么？你梦里见过漫川关？”谢微澜不敢相信。 “我还知道，郡主叫你红尘。” “你继续说！”龙临渊警告谢微澜闭嘴，听凤心悠说完。 “你，是丞相府的公子，灼华郡主是秦王府的郡主，两家有血海深仇，你想娶郡主，家里不同意，不仅给你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妻子，还设计杀了郡主，对吗？”这是她根据梦境的片段，做的猜测。 “何以见得？” “那幅画，证明了你倾心郡主，家里让你跪祠堂，自然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郡主身死时，射向她的箭是从城楼方向射过去的，说明是自己人放了冷箭。” “继续！”分析的很有道理。 “郡主丧仪，你如果是去祭奠，不会是一身婚服，只有可能是从婚礼上跑掉的。” “灵堂里没有冥婚该准备的东西，说明是临时起意，不是事先安排好的。那个灵位，也是你自己带去的。” “祭坛和复活呢，如何解释？” “将下葬的人挖出，以人血为祭，华夏很多年前，有这种秘法。你出现在华夏，本身就说明了，你施展的秘法，是为了救活她，而她现在，就在华夏。你对她一往情深，不会搭理其他异性，却对我与众不同，你是怀疑，我就是重生的郡主？” “即便记忆全失，仍有灼华的三分聪明。”仅仅几个梦境片段，就能想到这些，她不是灼华，能是谁？ “这也说明不了，她就是郡主！” 龙主开启阵法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混进来也正常，穆姑娘不就是这样吗？ “文骁！”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文骁取出聚魂灯，放到凤心悠手上。 “你划破手指，将血滴到中间蓝色的灯芯上，自会明白。” 上次被闪灵袭击，为她治伤的时候，发现她的血是金红色。 明显是中了迷踪蝶的毒。 龙血凤脉，迷踪蝶引，三者齐全，牵梦引大成。 凤心悠依言，滴上自己的血。 牵梦引的颜色，居然从蓝色变成了金色。 谢微澜失魂落魄跪坐在地，不敢置信。 怎么会这样？ 明明和郡主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为何会让牵梦引变色？ 凤脉变金，蝶引深蓝，龙魂墨黑，三者齐聚，朱雀正红。变红后，需要一个契机，郡主的魂魄才会和寄养生魂的宿体合而为一。 他们现在催发聚魂灯，只能将散落的灵魂碎片搜集齐全，慢慢炼化，等到时机成熟，契机出现，郡主就回来了。 一年年期盼，一年年失望，这不是第一个验证的女孩，以往她认定的人，都没能让灯变色。 这次，她极力否定，龙主强势认定的人，居然真的是主子，这叫她情何以堪？ 跟了一辈子的主子，她没能认出来，居然让一个暗恋她家主子的世家公子给找到了，等主子醒来，她该以死谢罪才是。 第190章 证实 龙临渊和谢微澜依次滴血，聚魂灯的颜色不停变幻，最终定格在朱雀正红。 凤心悠已经懵了，这些，明显超出她的认知。 刚才还对她喊打喊杀的谢微澜，单膝跪在她面前请罪，龙临渊之前有所收敛的情绪，此刻也是饱含深情望着她。 这个世界太疯狂，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无神论者。 死而复生，还魂返阳什么的，真的不在她的认知范围内。 她不知道该说自己脑子有病，还是该骂这群人。 真实的梦境，梦里的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又该怎么解释呢？ “你们，让我缓缓！”她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自己接受这么离奇的事情？ “不急，花朝节，你随我等回龙域，也许，会想起什么。” “龙主，何必等到花朝？主子，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回龙域吧！” “龙域？”之前听罗子衿提过龙域。 “龙域是通往东临的入口，为防止外人闯入，龙主在华夏，发展了一些势力，用来守护龙域。”如今，自成一国，不受任何人管辖。 “东临，就是你们所在的朝代？”没想到，还是个架空的朝代，她想先了解一下都不行。 “诸夏大陆分五国，东临、西川、南夷、北凉，横溪。东临居东，一衣带水，国土月牙状，与西川、北凉交于漫川关。南夷与东临，以缀云峰天堑为界，多年来，互不打扰。横溪紧邻北凉，是个小岛国，不足为惧，多年来依附北凉生存。” “五国之中，实力最强大的是哪个国家？” “北凉最强，西川次之，东临和南夷平分秋色，横溪最弱。” 这么悲催的吗？居然生活在一个吊车尾的国家？ “这是我们离开时的国力，时隔多年，不知现今是何情形。” “龙主带着我们创建龙域，寻找主子，耗时近十年。” 华夏的十年，不见得是诸夏大陆的十年，如果两个时空有时间差，鬼知道现在诸夏大陆的情况。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是灼华，你要带我回东临吗？” “全凭你的意愿。你若回东临，临渊自当鞍前马后，陪你征战沙场。你若喜欢华夏，也可远离尘世，择地隐居。” 还好还好，没有强制性要求她一定要回那个什么诸夏大陆的东临国。 龙临渊太强大，如果真要带她走，她反抗不了。 “主子，红尘自然是永远追随，您在哪，红尘就在哪。”主子已经丢下她一次，这次休想甩开她。 一下子收获两枚跟庇虫的凤心悠表示，心太累！ “对了，穆姑娘那里，要不要告知一声？”之前让穆姑娘放聚魂灯的时候承诺过，一旦确定凤心悠是不是灼华郡主，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 “穆姑娘？”这又是谁？ “您的室友，沐清漪，也是东临人。”世界真小，不是沐清漪主动露出破绽，他们还真没发现。 “慕倾衣，是丞相府为我选定的夫人。成亲那天，我去了秦王府，当着陛下的面，拜堂成亲。她不甘受辱，一把火，烧了丞相府，葬身大火。” 如果她不是穆家的人，也许，他在逃婚之前，会先安排好她的后路。 “也就是说，上辈子，我抢了清漪她老公，还逼死了她？”这是什么狗血情节，她能不能换个剧本。 “与你无关，是我考虑不周。”毕竟是一条人命，灼华向来爱民如子。 “清漪知道，我有可能是灼华吗？她还有前世的记忆？” “上次您带着穆姑娘一行人闯山，穆姑娘认出属下，故意露出破绽，引属下设法探查。聚魂灯，也是穆姑娘放在你身边的。” 也就是说，清漪知道一切？ 第191章 做饵 清漪是不是因为前世的事情，心里怨恨她？ 应该不会！ 她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清漪心胸豁达，定然不会是因为前世的事情才将母亲的秘密泄露出去。 必然是有其他原因。 等她顺利脱身，再向清漪问个明白。 华夏民众年前可谓是目不暇接。 他们前一天还在热议顾北倾、谢夕和楚悦嫤的陈年往事，猜测楚悦嫤的身世问题。结果第二天，华夏委员会办公厅门口发生的事情，炸裂全网。 整个京都戒严，人人自危。所有交通要道全部封锁，京都只能进，不能出。 许墨带人守住各大要道，寻找凤尾蝶的踪迹。 楚商伤的不重，他穿了防弹衣，子弹没有射穿他的身体，只伤了胸口皮肉。他假装伤重，将伤口的血蹭的满身都是。 “爸，接下来怎么做？” “医院都打点好了？” “爷爷放心，您的主治医生是我老师，可以信任。老师在这里是权威专家，他的话，其他人不会质疑。” “通知你爸和楚霜。暂时不要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情况，他们越着急，才能迷惑敌人。” “小霜和沈星移去了玥州，还没下飞机。大哥那里，已经通知了。” 过年不在京都陪着家人，跑到玥州干什么？沈星移果真是没规矩。 “吩咐老魏，将秘书署叫来，商量吊唁名单。” “爸！” “爷爷！” 国丧是大事，一旦秘书署公布名单，意思是什么，不言而喻。 以后再想澄清，说是误会，可没那么容易 。 “照办！我心里有数。” 华夏委员会秘书署负责人接到消息，火急火燎赶到一号大院。 他没能见到楚商，只有魏总管向他传达了命令，让他尽快拟一份名单。 名单？都这个时候了，能是什么名单？ 他面上哀痛，保证尽快完成任务，出了一号大院，瞬间收敛了脸上的悲意。 吊唁名单一公布，京都必乱。他要不要拿着这个消息，向那个人投诚？ 以期那个人上台之后，能许他更进一步，升任一部部长。 楚商是个有野心、有魄力的人，华夏如今的繁华，他功不可没。 一介书生，连枪都没摸过，愣是靠着一颗聪明的头脑，完成了建国大业 。虽是少不了一众坚实拥趸，他自身的能力，谁也无法否认。 建国后，励精图治，将华夏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变成如今的模样。 只是，太过于耿直，只知道政绩，不懂得安抚曾经的部下，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是一点没明白。 他在秘书署工作多少年了，都到了要退休的年纪，就不能念在他多年前的鞍前马后，让他在九部部长的位置上退休荣养吗？ 不给别人留活路，就别怪他不念及多年交情了。 不再犹豫，他找了个借口，去了监察部。 盯着他的人，将消息报给老魏。 “万松去了哪？” “监察部。” “舒家小姑娘出事之后，程术就暴露了，只是他是一部之长，不好轻举妄动。又没有什么把柄在我们手上，才一直没有下手。” “老魏，你说背后之人是谁，这么大的本事？” “总之不会是舒帅。” “你对他倒是有信心。” “您自己心里门清，何必问属下。” “老东西这下应该是怨上我了，他又没了一个亲人。” “舒家没了多少英雄儿郎，舒帅他老人家和您一样，为国可舍家。” “没有家，哪来的国？说到底，还是我们太弱，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咬上一口。” “希望这次，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但愿如此！” 第192章 回京 楚霜下了飞机，还沉浸在和沈星移的柔情蜜意当中。 她上飞机时不安的情绪，此时已经完全消逝无痕，只余欣喜。 出站口，楚霄等候良久。 直到楚霜和沈星移相拥着出现。 “大哥？”楚霜不安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小霜，回京都！”机场人来人往，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 “大哥，我和星移来玥州，爸爸同意了的。”楚霜不满，大哥一直是最反对她和沈星移在一起的人。 “你没看新闻？”也对，她上飞机的时候，父亲还在开会，飞机上不能开手机，她不知情也正常。 “出什么事了？” 楚霜明显的紧张，沈星移拍拍她的背，安抚之意明显。 “父亲遇刺，生死未卜，小霖让我们立刻返回。联系不上你，让我在机场等你。直升飞机已经准备好，走吧！”他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还不知道京都乱成什么样子。 “你有调令吗？”地方官员没有调令，不能长时间离开管辖地。 “管不了那么多了。” “爸爸他，伤得很重吗？”大哥和爸爸一个性子，心里只有百姓，克己守礼，绝不越雷池一步，让政敌抓到把柄。 现在，大哥不管不顾，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私自回京，爸爸他，一定伤得很重，二哥才会让大哥回去。 她慌乱的不成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心只想快点回去。来玥州的目的，早被她抛之脑后。 “我陪你回京都！” 沈星移固然很想将楚霜带回家让义母看看，此时也只能作罢。 “沈家的事情，你处理好了？” 楚霄不满，脸色难看。沈星移连一个沈家都处理不了，哪来的能力护着楚霜。 “大哥！” “你先和大哥回去，我稍后就到。”他现在确实没有资格和楚霜一起出现在公众场合，以华夏总长未来女婿的身份。 “星移，我……”她是来拜见长辈的，已经到机场了，怎么能过门不入，太失礼了。 “事急从权，义母不会怪你的。”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为别人考虑。 “走吧！” 他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及。 目送楚霜跟着楚霄离开，沈星移出了机场直接回家。 万岚今天起了个大早，指挥佣人将家里重新打扫了一遍，沈星移的房间，重新换上崭新喜庆 的被褥。 “老夫人，您别急，先坐下歇歇！”再转下去，老夫人没晕，他都要晕了。 “阿星怎么还没到，不是派人去机场接了吗？”她的阿星，终于找到了另一半，她能不急吗？ “老夫人，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阿星！” 万岚惊喜转头，沈星移高大的身躯从门口进来，再没了小时候的瘦小羸弱。 “义母！” 一年不见，义母头上的白发多了几分，身体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硬朗了。 他单膝跪地，抱住义母的腰，手臂硌得生疼。 义母怎么瘦了这么多？ 万岚伸手轻抚沈星移的头发，根根精神抖擞，扎手的很。 “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没出息。” 小的时候，总是抱着她的腰撒娇，长大了，还是这样。 “你媳妇呢？怎么没看见？” 起飞前给她来电话说带着媳妇一起回，人呢？ “义母别急，您坐下，听我慢慢说！” 沈星移起身，扶着万岚坐下。楚霜的身份，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义母。 第193章 孽缘 万岚听完沈星移的话，半晌没有声音。 沈星移以为是楚霜的身份太特殊，吓到了她。正想着怎么解释，楚霜虽然是公主身份，但是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万岚推开他，颤颤巍巍回房。 她的儿子，怎么会娶楚商的女儿，怎么能娶楚商的女儿？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四十多年过去了，夭夭都已长大成人，原本尘封的往事，在她行将就木时再提及，除了徒增烦恼，还有何意义？ 她可以远远避开，阿蝶也可以装聋作哑，可是她的阿星要怎么办，放弃心爱的女子吗？ 她做不到，牺牲儿子的幸福，去成全自己的私心。阿蝶，也不会同意。 罢了，就当作过去是黄粱一梦，儿子的未来最重要。婚礼，找个借口不去，等到她赴了黄泉，所有是一切归于尘土，再也没人知道。 “霞姨，义母是怎么了？” 照理说，义母一生经历颇多，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至于知道楚霜的身份后，脸色那样难看。 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少爷，老夫人说累了，先歇会。您舟车劳顿，要不先去歇歇？”她跟了老夫人好些年，也是第一次看到老夫人会给少爷脸色看。 堂主和少主偶有训斥，少爷可是从来没有得过老夫人一丝斥责。 沈星移百思不得其解，想要问清楚，又担心万岚是不是真的累了，会打扰她休息。 晚饭时分，万岚终于出现在餐厅。 “义母，您好点了吗？” “年纪大了，起得早点就精神不济，休息半天，好多了。” “叶池前几天不是回来了吗，让他给您看看。” “义母自己就是医生，哪里需要别人看诊。” “医者不自医，霞姨，吃过饭让叶池过来一趟，周师兄在，就一起请过来。” “好，少爷，您先陪老夫人吃饭。” 早上没有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午饭没吃就回房了，晚上再不吃点，没病也要饿出病来。 吃完饭，叶池和周铭一起过来，同行的还有许久不见的月影。 月影和朱砂、云殇、墨离同属鸿鹄堂，是四人当中，唯一会医术的。 她师从周铭，研习中医，最是擅长解毒术。 叶池用西医查体，周铭用中医把脉，得出的诊断一致，年纪大了，老年病，好好养着就行。 沈星移这才放心下来。 “都说了没事，你就是不信，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 “不是信不过您，是担心您有恙不说，故意瞒着我。” “义母还等着喝媳妇茶，哪能倒下？只是你们若是在京都办婚礼，你阿姊那里，怕是不能出席。” “婚礼的事不急，她爸出事了，情况不明。我明天一早要回京都。” 如果不是义母突然异样，他下午就启程回去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她一整天都没关注过别的事情，确实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 这几天，没有哪一天不出事。今辰集团的事，夭夭身世的事，阿蝶和顾北倾的事，哪件事不是事？ “她爸受伤住院了。” “受伤？”那样身份的人，出入都是一大群安保人员，怎么会受伤？ “不清楚。所以我要赶紧回京都，楚霜胆子小，有我在，她会安心些。”不能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暗地里也行，只要能在她难过的时候陪伴她。 “别等明天了，今晚就走 。直升机的事情，我来解决。”楚商受伤不是小事，京都极有可能会动乱。 “抱歉，今年不能陪您一起吃团年饭了。”每年雷打不动的一家团圆日，今年他要缺席了。 第194章 叛出 直升机很快准备好，沈星移来不及多说，匆匆辞别万岚，飞往京都。 万岚留下月影，待众人都离开后，去了玥州军区。 自上次公然和楚商叫板，搬离一号大院 ，导致军政解体之后，军部和其他九部关系变得微妙。 总长楚商统御华夏委员会，委员会除了寻常行政职能的部门外，最重要的，是华夏九部。 九部之中，军部最强大，虽说是受总长管辖，但是军权一直掌握在军部大帅手里。 外交部同样举足轻重，顾北倾的话语权，越来越有分量。 国安部不仅掌管和国家安全有关的事务，还主管司法、检察、公安三部合成的法治部。许墨手里的权利，让人眼红。 交通部、商务部、财政部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教育部平时不显，只在九部陪坐末席，但是在九部任职的很多官员，都是教育部几大主官的学生。 民政部主管民生，只要和民生有关的，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事多冗杂，放在古代，就是世家大族的总管。 最后是监察部，监察百官，最不受欢迎的部门 。楚商成立的初衷是让官员自省，有所顾忌。所以放权较多，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就是总长，也不能阻止监察部带走调查对象。 在舒窈出事时，楚商才意识到，监察部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他们阳奉阴违，利用手中的权利排除异己，成了别人手中最快的刀，挥向他自己 。 如今，军部叛出之意明显，国安许墨手握大权，立场不定，外交部顾北倾绯闻缠身，形象一落千丈。财政、商务、交通和监察四部，明显沆瀣一气。 末了，只余教育和民政二部，坚决拥护楚商。 三足鼎立之势，渐渐浮出水面。 只是监察四部背后之人，一直没能窥得真颜。 因为楚商受伤，华夏九部乱成一团，玥州军区倒是和乐融融，年味浓厚。 还是上次那个哨兵，见到万岚立刻行礼，直接领着二人上楼，敲开会议室的门。 偌大的会议室，满满当当都是人，有万岚认识的，也有很多年轻的新面孔。 舒世荣坐在首座，底下将领吵成一片，他埋头苦思，没有出言制止，也没有点头应和。 “大帅，趁他病要他命，您这个时候，就该放手一搏，成王败寇，拿下京都，以后再不受人掣肘。” “消息真假尚且不确定，贸然开战，成败先不谈，百姓可要遭殃了。” “停战才多少年，我们参军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屠戮同胞。” “将军，您难道不想为女儿报仇吗？监察部程术，最不是个东西，在开战之前，老卢请命，拿程术的头来祭旗。” “法治社会，老卢，你别逼我用鞭子抽你。”舒锦俞出言提醒。 他们只是商议京都动乱，该怎么控制局势，不是密谋造反好吗？ 这些人越说越离谱！ 叛出九部，只是审时度势之下被迫作出的选择，不是真的打算反了楚商的政权。 华夏这些年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幸福指数不断攀升，他们都是感同身受的。 如果不是窈窈的死，逼得父亲这样做，现在，也不会乱成这个样子。 说到底，华夏这次内乱，舒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事情过后，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父亲会不会真的有了异心，想要自立为王？ 所以借着窈窈出事，一改往日的忠诚，当机立断，以致军政分离，他们掌握军队的独立领导权？ 百万雄兵，成了舒家的私兵，只听舒家号令。 第195章 年宴 万岚和舒世荣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第二天除夕晚宴，舒锦俞没有出现，还有几个炙手可热的新任年轻将领，也不见踪影。 除夕晚上，万岚一个人坐在餐厅，望着满满一桌年夜饭，胃口全无。 楚商伤情的消息被封锁，只知伤势严重，子孙悉数到场，一号大院楚家别墅每天愁云惨淡，夜半巡逻的安保人员经常能听到哭声。 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 究竟是谁，想要他的命？她都可以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安定，饶过他，忘却前尘往事，一个人带大女儿，那些人，为了权势，为了利益，简直丧心病狂。 楚商为人也许失败，但他确实是一个天生的政客。 当政多年，他从不负黎民百姓，发布的每一条政令，都是在为百姓谋福祉。 否则，她不会隐忍多年，最后放弃，只当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阿蝶，本就没有父亲。 凤心悠没能在除夕前赶回玥州，他在两仪阁，和龙临渊一起过年。文骁不知去向，谢微澜去了周黎言家。 楚悦嫤还陷在各种各样的流言里，被困江城。沐清漪无处可去，留在江城陪伴楚悦嫤。 最热闹的是沈家老宅。 自沈阔将沈星移接回沈家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家过年。 沈阔高兴极了，命雷瑶好好安排，不拘花多少钱，一定要让沈星移高兴。 雷瑶一一应承下来，转头就吩咐人去办。 沈玥颜看着一屋子人喜庆的模样，又见父母之间毫无芥蒂的样子，心情复杂。 前两天的新闻，父亲和表姐雷沁约会的照片，全网都是。母亲明明气急，一巴掌打肿了雷沁的脸，这才几天，就相安无事了？ 今天除夕，居然让雷沁也来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姑母与侄女共侍一夫，居然能同桌吃饭，相安无事。 别以为她年纪小不知道，雷沁明明是沈星移送到父亲床上的。 儿子给父亲送情人，还是自己继母的侄女，这一家人，都是疯子。 沈星移带着云慕歌出现的时候，沈阔明显的惊慌失措。 特别是云慕歌脸色苍白，一身宽松的棉服，捂着肚子，被朱砂推着向前走。 “沈阔，救我！” 这是云慕歌被沈阔从医院带回来之后，第一次和他说话。 “星移，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想瞒住星移，只是云慕歌抵死不从，他想先搞定她再通知家里。 “藏得够深的。是想先夺了我的权，还是先要了我的命？”老东西越老越没羞没臊，近六十的人了，还贪恋十几岁的小姑娘。 “星移他是什么意思？”雷瑶问沈阔，目光满是不可置信。 她已经默认了他和自己的侄女媾合，他还想怎么样？ “云慕歌，你要不要脸？我爸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爷爷了。”独占姜也的心不够，还来勾搭她爸，云慕歌是有多缺男人？ “玥颜，注意你的言辞。”这个女儿，最近因为女人的事情屡屡顶撞他，实在没有小时候乖巧可爱。 “啧啧啧，老爷子，这么多女人，你这把年纪了，应付起来不觉得吃力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死，他也是风流成性，没有一丝真心。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确定，是你的种？”可真行，黄土都埋了半截，还能折腾出花来。 是不是他的种，沈阔很确定。 意外发生在拾光酒店，崔曦的产业，比盛天的酒店还要让他信任。 第196章 交易 沈阔心里，一直对沈星移存着几分疑心，重要的事情，从来不让他知晓，更别提参与。 毕竟是十几岁才接回来，不是从小养在身边，就说每年除夕的年宴，没有一次参加过。 今年第一回，他还以为沈星移终于想通，要和家里缓和关系，原来，是拿到他的软肋，想要要挟他。 “整个盛天都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确定是交给我了，而不是明着放权，实则将我当成一个工具人，为你敛财？” “公司账目上，从去年起，每隔三个月，会少一笔钱，请问，这笔钱你干什么了？”两年共八次，挪用金额巨大，他都不知道公司账上会无端少那么多钱。 “总不会是玩女人的花用吧！” 沈阔气急，抡起的巴掌被雷瑶挡开。 “沈阔，你让这么个小姑娘怀了你的孩子，是想逼我退位让贤？” “还是你想让星移和玥颜多这么一个妈？” “我没有这个意思。”求了多少年才有这么个老来子，他舍不得弃掉。 沈星移和他不亲，沈玥颜是女孩，总归要嫁人，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你想和二十多年前对我那样，把她养在外面？”她作为外室转正，这么多年一直在真正的贵妇面前抬不起头。 “沈阔，你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她都进了手术室，硬生生被沈阔带走，关在一所房子里，不许她打掉孩子。 她大哭大闹，绝食抗议，他拿父亲和云氏制药威胁，晚上，她躺在浴缸里割了脉，幸好被佣人发现，及时救下。 沈阔拿她没办法，最后承诺会和雷瑶离婚，娶她进门，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星移，你想怎么样？”如果看不出这些都是沈星移故意为之，他就不是沈阔了。 “给我沈家的生意，你的女人和孩子，我保证不动。”至于三个女人怎么争抢，与他无关。 “你威胁我？”他是那种受人胁迫的人吗？ 朱砂一脚踢倒云慕歌，云慕歌捂着肚子，蜷在地上，又被朱砂一把拎起，好不狼狈。 “雷夫人，要不你出个价，买她们母子俩的命？” “雷小姐，你有没有兴趣，竞争一下沈夫人宝座？” 沈阔怒不可遏，这个逆子，总是和他对着干。 罢了，那些生意总是要交到沈星移手中的，早些交接，他也能早点和娇妻幼子过神仙日子。 “年后，让你的人准备好。”这几年，盛天被打理得很好，也是时候将那条线交给他了。 “老爷子放心，我只要沈家属于我的东西，女人和孩子的性命，我没兴趣。”一个还没出生的娃娃，不值得他出手对付。 “饭就不吃了，什么时候我的人接管了您手里的生意，您什么时候可以去钰龙湾接云夫人。” “你不信我？”沈阔没想到，他都已经松口，沈星移还是不肯把云慕歌交给他。 “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确定，让云夫人住在老宅？至少在没有接管生意之前，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慕歌，你和星移先回去，过几天我去接你。” 沈玥颜气笑了。真恶心！她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一家人。 云慕歌，真该让姜也看看，他心里的白月光，现在这副自甘下贱的样子。 第197章 意外 朱砂将云慕歌带回钰龙湾庄园，请来医生为她医治。 云慕歌十分抗拒，她不想成为别人博弈的棋子，也不想和沈阔有丝毫纠葛。 舒窈葬礼那晚，她满心悔恨无处纾解，去了酒吧喝酒，醒来时，她和沈阔，睡在一张床上。 凌乱的房间和身上的痕迹，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慌忙逃离，不知所措。 想起昨晚自己半醉半醒之间，好像给姜也打过电话。她再次拨通姜也的电话，想了解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是，姜也不接电话，家里没人，公司也请假了。 他好像在故意躲着她！ 最后问了父亲，才知道姜也请假，回老家了。 她一个人，求助无门，舒窈的死还历历在目，沈阔，她亦不敢得罪。 守着这个让人羞耻的秘密，她每天在学校煎熬度日，一边拨打姜也的电话，一边在室友面前用力掩饰。 姜也的电话一直关机，凤心悠和沐清漪也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在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又惊又怕，躲在被子里哭的伤心，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告诉凤心悠和沐清漪，又怕她们为了给自己讨公道，让舒窈的悲剧再次上演。 好不容易捱到寒假，送沐清漪回渝城之后，她一个人去了医院。 京都各大医院或多或少有熟人，担心被人认出来，她找了一家郊区的小医院。 医生护士隐晦的眼神，像利刃一样刺向她脆弱的内心。 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期盼一切可以快点结束，她能一觉醒来，变成原来活泼爱笑的样子。 等了很久，医生没有出现，黑着脸进来的，是浑身怒气的沈阔。 她被沈阔带回去关了起来，不让出门，她哭，她闹，她挠花了沈阔的脸。 家庭医生每天定时为她检查身体，佣人到点送上饭菜，沈阔每天来看她。 她闹累了，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饿着自己，惩罚自己。沈阔也不哄她，只说，云氏制药的存亡，只在她一念之间。 想到辛苦将自己养大成人的父亲，夜以继日辛勤工作的姜也，她不忍心因为自己，让云氏制药毁于一旦。 最后压垮她的，是凤心悠的电话。 电话里，她才知道，因为她和姜也的疏忽，夏君年对沐清漪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总是连累身边人？ 舒窈丢了性命，清漪被渣男逼婚，父亲和姜也，也要受她牵连，以后，她会不会把厄运，也带给心悠？ 她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干什么？不如死了，大家都省心。 晚上，她握着之前玻璃杯的碎片，躺在浴缸，割脉了。 佣人定点给她送牛奶，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推门进来，人不在，浴室的门是关着的。 佣人担心出事，报告给沈阔。沈阔当晚歇在这里，撞开浴室的门，抱起躺在浴缸里，被血水浸泡的她。 还好发现的及时，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被救了回来。 沈阔吓得不轻，问她想要怎么样。说只要能留下孩子，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她。 她故意为难，索要沈夫人的位置，沈阔犹豫良久，最后答应了。 沈阔编织了一个金丝笼，将她困在里面，挣脱不开，直到沈星移的人带走她，才算是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198章 楚氏 京都大雨连绵半月，终于在年后初九这日放晴。 龙临渊有要事回了龙域，临走前将凤心悠安排在罗子衿的别墅。谢微澜恢复了红尘的身份和装扮，随侍左右。 国安没有抓到凤尾蝶，正派人联系the one负责人，想探听是谁买凶杀人。 the one拒绝透露雇主信息，许墨无功而返。京都不能一直戒严，国际影响不好，侦查数十日之后，认定凤尾蝶已经离开了京都。 解除戒严，京都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暗地里，各方势力博弈，暗潮涌动。 初十，沐清漪从江城返校，凤心悠也从罗子衿家里，去了学校。 云慕歌的整个暑假，一直处在半失联状态，电话大部分时间没人接，微信也很少回复。偶尔联系上，也是没说几句话就匆匆挂断。 今辰集团的侵权风波在年后尘埃落定，设计师郭嘉亲口承认锐华公司恶意挖角，设计陷害今辰。锐华吴主管和郭嘉的对话录音，沐清漪设计被否的视频，都是证据。 一场商业战争，今辰大获全胜。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楚悦嫤身上的时候，金乌将沐清漪的四款娃娃全部投产，服装和周边一同下线，等到恢复公司名誉之后，全部在月华流光阁上架售卖。 澄清事实的新闻发布会，成了月华流光阁的新品推广会。 无数之前谩骂楚悦嫤，抵制月华流光阁的人，纷纷涌进店里，用消费数据道歉。 所有现货在三天之内销售一空，预订单排到了一个月后。今辰集团不仅赢了官司，还赚了个盆满钵满。 楚商的伤势一直密而不发，楚霄无令回京，九部之人颇有微词，奈何不清楚局势，只能按捺，寻找合适的时机。 一号大院高度戒备，楚家别墅外更是围满了安保人员。所有人，不能靠近，里面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楚家人，进去之后就没出来过，只有老魏出出进进，传达指令。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真实情况，只能从老魏脸上，窥得一二。 别墅里，一家人齐齐整整，不落一人。 楚商靠坐在榻上，和楚霄面对面下棋，楚霖在一旁观战，端茶倒水。厨房里，楚霜正在向大嫂请教甜点的做法，她想学会之后，做给沈星移吃。 客厅里，楚韵尘和堂妹楚语歆聊天，大多是楚语歆说，楚韵尘听着，她声音太大，吵醒了一旁闭目养神的母亲，少不了一顿训斥。 这是这些年来，楚家最齐全的时候了。 楚商身为一国总长，在家的时间很少，大多是在委员会办公厅。 楚霄这几年外放，这个城那个州到处调派，在京都的时间屈指可数。 楚霖在委员会任职，官位不高，因是楚商之子的缘故，应酬酒局很多，只有在重要日子或是年节的时候，才会带着妻女回到一号大院。 楚霜在没有认识沈星移之前，一直住在大院陪伴楚商，相识之后，就搬了出去，住进沈星移送给她的公寓，鲜少回家。 大夫人和二夫人，一个混迹京城名媛圈，主理夫人外交，一个打理楚家产业，为楚家提供财力支持。老太太仙逝多年，没有婆母需要孝敬，丈夫不在，她们很少独自回大院。 楚语歆和父母住在外面，不是在大院长大的孩子，在这里，她觉得拘束，一般万不得已，她很少出现，除非是父母要求，不得不回。 楚韵尘是在大院长大的。小时候父母都忙，将他丢在这里，尝尝一年半载不见人影，他是在祖父膝下长大的。不管是对大院，还是对祖父，他的眷恋最深。 第199章 青鸾 任外面众说纷纭，楚家别墅是多年难得一见的温馨宜人。 “爸，接下来您有何安排？”一直密而不发，该引人起疑了。 “霖儿，你找个机会，在公众场合放出军部害我的消息。” “霄儿，你明天回玥州，多制造几起和玥州军区的摩擦，要让人觉得，你是在以权谋私。” “从今天起，全家都要摆出，和舒家不死不休的姿态。” “爸，您是要……”和舒家对立，真的能引出幕后之人？ “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机会一旦错过，再想弱化我的权力可就难了。放心，他只要还有野心，会上钩的。” “爸，舒家，信得过吗？”楚霖心里不太确定，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会有人不心动吗？ “舒世荣这个人，是天生的将军。他心里只有家国大义，没有私心。当年，他的呼声比我高，总长之位唾手可得，我这位置，严格来说，是他拱手相让的。” “人心易变，当年不知权势的重要性，现在体会到了，改弦易张也说不定。” “我信他，还是战场上那个鲜衣怒马、所向披靡的常胜将军，也信他，舍生忘死，将舒家儿郎尽数送上战场，不留一点退路的忠勇之气。这样心中只有家国天下的人，绝不会将黎民百姓拖入战火。” “舒家这次，没了舒窈，大义上不会偏离，细节方面，怕是不会让我们好过。”特别是舒锦俞，现在还没打上门来，看来是在憋大招。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我再当面赔罪。”好好的小姑娘，因为他不察，没有看出程术的狼子野心，致其香消玉殒，确实是他的责任。 “舒帅和三哥还好，三嫂那里，怕是不会轻易揭过。”青鸾的性子，楚霖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 “大哥，嫂子和三嫂有些交情，要不，你让嫂子先去探探口风？” “不必了。青鸾上次在慈善晚宴上，泼了大嫂一杯酒，让大嫂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怎么，大哥不知道？”家里这些爷们，只知道工作，何曾关心过她们。 “湾湾，别乱讲，青鸾是不小心，不是有意的。”家里已经够乱了，她怎么好意思再添风云。 青鸾的丧女之痛，她感同身受，根本没有计较过青鸾当众羞辱她。 那个随心任性的女子，嫁给舒锦俞之后，收敛了自己的锋芒，不再目空一切，潇洒肆意，她开始学着做舒家夫人，为了舒家，修身养性，谦和忍让。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没了女儿，一定会闹得天翻地覆，玉石俱焚，和楚家人不死不休。这次，居然忍下了。听说，她和舒锦俞正在闹离婚。 为女儿讨公道，自身力量不够，拉整个舒家下水，她亦不忍。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又觉得枉为人母。 也真是难为她了！ 她之前还有过两家结亲的想法，谁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姑娘人就没了，真是可惜。 顾湾湾不再多言，她就知道大嫂梅绮不会同青鸾计较。 这个圈子里多是京都高官夫人，或多或少是靠家世背景，政治联姻最多，只有青鸾，凭着不输舒锦俞的战功，跻身贵妇圈。 生了舒窈之后，她光荣退役，专心做一个贤妻良母，舒家少夫人。 她们这些小姐妹，羡慕过，也佩服过。 确是谁也没有她的魄力。 第200章 娇客 钰龙湾庄园，沈星移十分烦躁。 客楼里的娇客闹个不停，不是半夜说肚子疼要看医生，就是趁着看守不注意溜跑出去，一不小心，还跌了一跤。 叶池也烦的不行，他就不该回来。 在玥州多好，每天去师兄的药田里拔草，将他气得跳脚，没事逗逗月影，别提多逍遥快活了。 他担心沈星移干什么？ 巴巴跑回来，扔给他这么大一块烫手山芋。 还好楚霜不在，若是看到客楼里的那个孕妇，还不得闹翻天。 沈星移真是出息了，学会用妇孺威胁人了。他要向老夫人和师姐告状，堂规处置。 “叶池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嘴角咧到耳后根了。”以为他不知道他心里憋着坏吗？ “你别净整幺蛾子，我就没机会幸灾乐祸。” “怎么样，会不会伤到孩子？”这么大个人，还怀着孕，出门都能摔跤，真是醉了。 “你还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平时也没见他关心沈玥颜啊。 “在老爷子没有交出手里的东西前，她不能出事。银货两讫之后，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这姑娘年纪轻轻的，言谈举止也不像是为了钱的拜金女，怎么会爬老爷子的床？” “雷沁给的消息，说是老爷子在外金屋藏娇，我稍加试探，果然，呵，后院起火，老宅热闹了。”老了老了，居然栽在女人身上，也是咎由自取。 “你和雷沁什么时候狼狈为奸了？你俩不是相互看不顺眼吗？”他离开也就半个月，怎么翻天覆地了呢？ “什么叫狼狈为奸，你会不会说话？”这厮小学没毕业吧。 “那沆瀣一气？” “哎呀，别在意这些小问题，赶紧说，都背着我干什么了？”叶池将金丝眼镜往上推了推，好奇更浓。 “你能不能……”好歹是斯坦福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能不能有点文化。 算了，国外大学毕业的，中文不好他也理解。 “雷沁自己找上的我，说不想听家里的安排嫁人。” “不想嫁人就爬姑父的床？雷瑶这些年对她和沈玥颜没什么不同，她这样做，对得起她姑姑吗？” “雷家安排的人，是卢玲的侄子，四十多岁，暴虐成性，打残了三任妻子，雷沁不想入狼窝，知道我和卢家不共戴天，求到我面前。” “我是不想雷家和卢家联合起来，更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雷沁说，让我找个机会，将她送进老爷子房间，剩下的，她自己来。” “她如果成了老爷子的女人，确实可以避免嫁给卢承祖。这么做，也是饮鸩止渴，老爷子比卢承祖好不了多少。” “从一个狼窝跳到另一个虎穴，还得罪从小疼自己到大的姑姑，雷沁这步棋，走得真臭。你没提点一二？” “雷沁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和沈玥颜欺负夭夭，挑起事端害死了夭夭的室友，你忘了？” “夭夭的室友？” “完了！” 客楼那个作天作地的大小姐，不就是夭夭的室友吗？ 初诊的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大小姐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原来是视频里那个被人甩巴掌的女孩子。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你做好心理准备，客楼那个，是夭夭的朋友。赶紧想想，有没有得罪的地方。” “夭夭的朋友？”真是哔了狗！夭夭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我去客楼看看，你自己给夭夭打电话吧！” 叶池一溜烟跑了，沈星移在他背后直骂娘。 狗日的叶池，每次出事都跑，一点义气也没有。 他也害怕夭夭的好吗？ 要不，给子衿打个电话？ 夭夭回江城之前，特地带子衿过来介绍给他，说明在她心中，子衿有些分量。说不定他的求情管用呢？ 第201章 踪迹 沈星移先给罗子衿打了电话，让他立刻过来，然后才通知凤心悠。 凤心悠和沐清漪每天联系云慕歌，还去云氏制药找过云慕歌的父亲和姜也，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眼看着马上开学，凤心悠将找云慕歌的事情，交给了刘韬和丹凤。 刘韬和云慕歌有过一面之缘，花费了几天时间，查到送沐清漪回渝城那天，她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京郊的小医院。 之后，失去踪迹。 丹凤另辟蹊径，查到舒窈葬礼那天，云慕歌一个人酒吧买醉，被一个年轻男人，抱进拾光酒店。 “是姜也！”凤心悠一眼看出，全副武装，戴着口罩的男人是姜也。 “酒店里的监控可以找到吗？” “那天晚上的监控，全部销毁了。前后几天都没问题，只有那晚的没了。” “看来那晚出事了，不然酒店的监控视频，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只有先找到慕歌，才知道当晚发生了什么。” “少主，云小姐消失的地方是郊区，监控探头少，想要找到人，需要时间。” “云董一直以为她和你们在一起，姜也在她失踪之前很久就请假回老家，还没回来。她之前关系要好的朋友我们都排查过，没有消息。” “要不，请老板帮忙？盛天的消息还是比我们要灵通，凤堂就我们几个人，根基还是浅了。” 凤心悠认真考虑刘韬的提议，想着要不求求舅舅，云慕歌一个人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安全。早一日找到，她和沐清漪也不必悬着心。 “心悠，慕歌有消息了吗？” 沐清漪推门进来，她刚去外面接了个电话，进来之后，明显的情绪不对。 “还没有，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这两天一直在找云慕歌，她还没来得及和沐清漪好好谈谈。 “没事，亲戚来了，刚吃了药。” “你们俩继续找，有消息立刻通知我。清漪，我们先回宿舍。”晚一点，她去一趟舅舅那里，让云殇帮着找找看。 要是云殇也找不到，她只能去求助罗子衿了。 龙临渊走时说过，遇到任何事情，找罗子衿。 她回来的时候，红尘闹着要随行，被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去处理刺伤楚商的后续了。 沐清漪一路沉默，和凤心悠回到宿舍。 她以为，回到学校之后，迎接她的会是凤心悠的指责，没想到，她居然带自己去了花间，见到刀疤刘和另一个丹凤眼的男子，恭敬称她少主。 “心悠，我……”她内心挣扎，不知从何说起。 母亲凄厉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她实在做不到，置母亲生死于不顾。 心悠的信任和关心，她也没办法视而不见。 凤心悠正想说些什么，沈星移的电话响起。 接完电话，她抓起包就走。 推开门，对还愣在那里的沐清漪说：“慕歌有消息了，跟我走。” 她赌，清漪一定是有苦衷的。 她也信，龙临渊对穆卿衣的评价：至善至孝，心存大义。 沐清漪赶紧跟上，披风都没来得及拿。 凤心悠拿起她扔在床上的披风，仔细给她系好。 外面天冷，清漪身体不好，不能受寒。去了舅舅那里，找机会让叶池叔叔给她看看。 第202章 原委 凤心悠带着沐清漪来到钰龙湾庄园，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云慕歌。 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双手抱膝缩在床上，拒绝所有人靠近。 “慕歌！”沐清漪十分心疼，顾不上其他，跑过去抱住云慕歌单薄的身躯。 云慕歌开始挣扎，沐清漪不住安慰，才缓和了她的情绪，认出沐清漪。 “慕歌，别怕，我们带你回家。”一个寒假，慕歌怎么成了这样？ “心悠，清漪？”她是不是在做梦，是心悠和清漪来救她了吗？ “你们快走，别管我。快走！”无论是沈星移还是沈阔，都不是好得罪的。 “你们都出去！” 沈星移和叶池率先离开，朱砂端走冷了的饭菜，留下保温杯里的牛奶。 没有外人在场，云慕歌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她抱着沐清漪哭得伤心。原来丰盈红润的脸庞，现在是颧骨突出，苍白黯淡。 “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没来得及问舅舅，慕歌怎么会在他手上。 “舒窈葬礼那天，我喝醉了，不知怎么，和沈阔睡到了一起。” “沈阔，不是姜也吗？” “姜也？关姜也什么事？”她醒来看到的人，千真万确就是沈阔。 “我们找不到你，情急之下，我找人查了你。你那天喝醉了，是姜也抱着你进了酒店。但是酒店里的监控录像被人销毁了，我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醒来，身边只有沈阔。而且，我们，我们还发生了关系。”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委身仇人，还有了孩子。 “你怎么会落在沈星移手里？”这才是她奇怪的。 “我找不到姜也，又不敢告诉我爸，也怕你们知道，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过了半个多月，见没人发现，还以为这事过去了。谁知，谁知第二个月例假没来，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怀孕了。” “我谁都不敢说，一个人偷偷去郊区医院做手术，被沈阔绑了回来，他说，孩子是他的，不许我打掉。” “他将我关起来，不许我和外界联系，拿我爸和公司威胁我生下孩子。” “除夕的时候，沈星移的人找到我，拿我和沈阔交易，换取他想要的东西。” “心悠，我不想当棋子，也不是货物，我不要被卖来卖去，我害怕，不要生孩子。” “别怕，我们保护你。” 凤心悠看着云慕歌脆弱无助的样子，心疼极了。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慕歌一个人，承受了多少痛楚？ 都怪她，只顾着罗子衿的清溪镇，没有关注到云慕歌不对劲。 她如果早发现，也不会让慕歌担惊受怕，被沈阔囚禁，又被舅舅胁迫。 有了凤心悠和沐清漪安慰陪伴，云慕歌终于不那么惧怕，理智渐渐恢复，关心起她们的安危。 “心悠，你们别管我，赶紧走。沈家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凤心悠摸摸鼻子，舅舅，你是不是沈家待久了，被土匪同化了？ 这么下作的手段都想得出来？ “别怕，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慕歌精神状态很不好，走之前，先让叶池看看。清漪的身体，也要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 该算的账，自然也不能少算。 还有清漪，她究竟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也该弄清楚了。 第203章 亏欠 沐清漪只在刚见到云慕歌的时候，情绪激动。等到凤心悠询问云慕歌来龙去脉时，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别说凤心悠，就连精神不济的云慕歌，都发现了她不对劲。 “清漪，你怎么了？”云慕歌擦干眼泪，发现沐清漪正在神游天外。 “没，没什么。” “说说吧，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今天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摊牌说开，以免心存芥蒂。 “没什么事，只是想起些渝城往事。” 她其实对生母没有什么印象，只依稀记得，火灾时，一个瘦弱的女人，拼命将自己往外推，自己葬身火海。 “对方拿什么威胁你？”她实在不知道，对方手里有什么可以拿捏清漪。也许，是她们，也许，是崔铮。 “心悠！” “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顾北倾和楚悦嫤的旧照一出，以心悠的聪明才智，肯定会猜到是她在搞鬼。 “为什么？” “我不能说！” “我猜，是拿你在乎的人来威胁你对不对？是我和慕歌，还是崔铮？”渝城那家人，不提也罢。 “你别问，我不能说！”母亲的性命捏在人家手上，她只能受胁迫。 “沐清漪不能告诉凤心悠，不知穆卿衣能不能告知灼华？” “你，你想起来了？”在同意红尘请求，放置聚魂灯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她可以拒绝凤心悠，可是她拒绝不了灼华郡主。 因为她的私心，穆家对郡主下了杀手，只为让她顺利嫁入丞相府。 她欠郡主一条命，欠东临皇室，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血将军。欠东临黎民百姓，一位爱民如子的超品郡主，亦欠子衿公子，一位心仪多年的良人。 罢了，前世债，今生偿。 前世，她一把火烧了丞相府，露出相府地底的巍巍金山，引天下万民剑指相府，将外戚专权，民不聊生摆到台面上，算是以一己之身，为郡主未完成的心愿尽绵薄之力。 今生，心悠待她至诚，从不疑她。她也该相信心悠才是。若真使得母亲丧命，她便随母而去，下辈子，再报生养之恩。 “清漪，你信我。” “我信！” “我本保送了华夏舞蹈学院，有一天，一个人拿着母亲的东西找到我，让我报考国传，接近你。” “你母亲？”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对，她还活着。”也算是意外之喜，如果她没有利用价值，也不会知晓母亲还活着。 “是谁？”原来是早就设好了套，等着她来钻。 “我不知道，每次来找我的人，都不一样。” “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获取你的信任，探听你的秘密，告诉他们。” “你都传了些什么消息？” “你的身手，你是楚悦嫤的女儿，和罗子衿关系匪浅，宋院长的重视培养，还有，顾部长和阿姨的照片。”其他的，她都隐瞒了下来。 “崔铮也是你的目标吗？”这点很重要。 “长乐宫的事，是真的。和崔铮相遇，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他们现在让你做什么？” “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还有，让崔铮心系于我。” “我只问你，沐清漪对凤心悠，有几分真？” “未见时，只是陌生人，初见，有几分好感，长乐宫之后，有几分感激。栖鸾山探险，空留愧悔。至今日，可为之生死。” “你记着，前尘事已了，穆卿衣不欠任何人。今生，沐清漪亦不欠任何人。你母亲，我会想办法找到，营救出来，你不必心怀愧疚，日日不安。在没找到人之前，他们需要什么消息，你只管递，一定要保证阿姨的安全。” 沐清漪点头，泪终于落了下来。 第204章 领罚 找到了云慕歌，又知晓沐清漪的苦衷，凤心悠终于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是要知晓云慕歌醉酒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姜也抱着她进去，第二天早上，床上的人是沈阔。 依她对姜也的了解，他绝不是夏君年之流，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她们不知道的细节，监控录像无端丢失，背后是谁在操控。 如今的关键，是先找到姜也，问清楚那天他和慕歌进入酒店之后，发生了什么。 还有清漪的事，也迫在眉睫。 母亲捏在别人手里，生死不知，这种煎熬，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她要尽快弄清楚幕后之人是谁，下这么大一盘棋，为了什么。 左右不过是权势、名利、金钱、美女。 “我们下楼！”先和舅舅商量一下，从何处着手。 “心悠！”沈星移会放她们走吗？ “没事，信我！”舅舅是太着急，病急乱投医了。 牺牲无辜之人换取自己想要的，不是君子所为。她的舅舅光风霁月，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想要沈阔手里的东西，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想别的办法吧。 下了楼，果然沈星移叶池都等在那里，朱砂云殇墨离也在，沈星移求助的罗子衿，也来了。 见到沈星移和朱砂，云慕歌害怕地躲在凤心悠身后，沐清漪握紧她的手，不知凤心悠要用什么办法带她们离开。 进庄园的时候，无人阻拦，一路畅通无阻，她也不知道凤心悠是怎么找到云慕歌的。 “舅舅真是出息了，将沈家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外婆和母亲知道了，怕是要打断你的腿！” “夭夭！”好歹他也是个长辈，能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他留点面子 ？ “叶叔叔也不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总想让舅舅犯错，在母亲面前告状。 “夭夭！”他冤枉啊，沈星移能听他的话，就见鬼了。 “你们三个，明知主子犯错不知劝诫，助纣为虐，自己去暗室领罚，从今日起，再犯错，滚回玥州。” “少主！”他们身为下属，难道还能和主子作对不成？少主心里有气，也不能撒在他们身上啊！ “心悠，你们……” 沐清漪已经习惯了，在江城见到楚悦嫤，还结识了素鸢碧鸰金乌，她现在看到凤心悠认识谁，都不会觉得惊讶。 “沈星移，是我舅舅！” “这……”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哎呀，云小姐，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你看在夭夭的面子上，原谅我们这些人好不好？”叶池赶紧出来打圆场。 夭夭要是真生气了，他们一个也别想好。 “云小姐，对不起，之前推您是我不对。少主，朱砂甘愿受罚！”少主说的没错，凤堂的宗旨是扶厄救困，她才离开几年，就忘了本。 这顿刑罚，确实该受！ “心悠，算了吧！”云慕歌不想让凤心悠为难，出声为朱砂等人求情。 “你别为他们说话。就算不是你，他们也该罚。” “舅舅，罚你亲自告诉外婆和母亲，你的所作所为。叶叔叔，周叔叔的清心汤，连服半个月，我会让人盯着你喝。朱砂，暗室领罚二十鞭，调离京都，换月影回来。云殇墨离，各领十鞭，以观后效。如若再犯，绝不轻饶！” “尊少主令！” 凤堂之中，楚悦嫤为尊，凤心悠次之，哪怕是沈星移周铭叶池等人，都需听令行事。 楚悦嫤不在，凤心悠的命令等同圣旨，除非，不承认自己是凤堂中人。 朱砂云殇墨离去了暗堂，沈星移乖乖打电话去了。叶池盯着厨房，闻到中药味，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真的不该回京都！ 周铭那厮开的药，就不是人喝的。 第205章 求情 朱砂受完刑，后背一片血渍。她强撑着回到客楼，乞求凤心悠不要送她回玥州。 她吃了多少苦，才一步步走到他身边，怎么甘心离开？ 沈星移习惯了朱砂在身边，出言求情，云慕歌也随声附和。 随后赶来的云殇墨离，同样表示朱砂最是忠心，以后几人相互监督，绝不再犯。 凤心悠还要说什么，被罗子衿打断了。 “小五，特殊时期，小惩大诫就好。等到星哥拿下沈家，尘埃落定，再罚不迟。” “是啊夭夭，朱砂天天跟着我，最熟悉公司业务，有她在，我也能专心其他事情。”楚霜失踪的那段时间，幸亏有朱砂在，才让他挺了过来。 “少主，求您网开一面，朱砂绝不再犯！” “说来都是我的错，朱砂只是听命行事，你不是想罚她，你是想要舅舅记住教训。主子犯错，最先倒霉的，必是心腹之人。”只是碍于他是长辈，不好直接处罚罢了。 “舅舅明白就好。”没有白费她一番苦心，做这些不得人心的事。 “多事之秋，我也是想快点解决沈家的事，好给楚霜一个家。”沈阔手里的那条军火线，就是个定时炸弹，不早点解决，他不敢放心和楚霜结婚，担心会连累她。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操之过急，稳扎稳打最重要。万一沈阔狗急跳墙，舅舅，你同样脱不了干系。” “心悠，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云慕歌出言询问。 她不傻，沈星移将她带到这里，和沈阔谈好了条件，她如果跟着心悠离开，他们怎么办？ 她已经连累了舒窈，不能再给心悠惹麻烦。 “你照顾好自己，就是给我帮忙了。别多想，没事的。” “我能问问，你们想要从沈阔手里得到什么吗？”听他们的意思，那个东西，必须拿到。 “沈阔私底下有一条军火线，这几年一直从事黑市军火交易。我们想要摸清这条产业链，上报国家，摧毁黑市。”因为这些军火，每年有多少军人丧生。 “沈家明面上的生意，沈阔全都交给了我，这些年，我和朱砂、云殇、墨离大力整顿，违法的部分，全部整改取缔，现在，只剩他攥在手里的那部分。” “我回沈家，不是为了继承沈阔的家产，是为了替我妈报仇，让沈阔受到该有的惩罚。他下半辈子，只配在牢里度过。” “我现在手里证据不足，如果能接手那条线，找到他贩卖军火的证据，就能将他送进大牢。”都怪他能力不足，一直得不到沈阔的认可。 “可是，我和心悠走了，你拿什么和沈阔交易？” 没想到，恶名昭着的沈阔，居然有沈星移这样光明磊落的儿子。以往新闻媒体对他的评价，太过片面。 “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云小姐，建议你好好想想，醉酒那天，还和什么人接触过。” “舅舅什么意思？” “你以为沈阔换女人如换衣服，多年无所出是为什么？” “卢玲当年管不了沈阔，又杀不尽他身边的女人，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她趁着一次沈阔重伤住院，买通医生，给他做了绝育手术。” “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阔的。” “至于为什么他一口咬定孩子是他的，我还没弄明白。” 云慕歌浑身像是抽干了力气，有劫后重生的喜悦，也有满肚子的委屈。 最后都化为眼泪，湿了沐清漪的衣衫。 第206章 做戏 云慕歌迫切想见到姜也。 当晚，姜也带走她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那么着急回老家，一直到现在还没出现。 沈阔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也许见到姜也才会有答案。 凤心悠一个电话打给刘韬，询问他姜也在哪。 “姜也在老家鸣沙。两个月了，他一直窝在老家不回京都，绝对有问题。” “慕歌？” “我想去鸣沙找他，问清楚那天晚上的事情。”几年的暗中恋慕，就算无疾而终，也要彻底心死。 “鸣沙那么远，我和心悠陪你去吧。”她不放心云慕歌现在的状态，担心去了鸣沙受刺激。 “星哥，盛天在秦川不是有个剪彩活动吗，你带着她们一起去，到了秦川，再暗中派人送她们去鸣沙。” “这样做，沈阔就算知道了，也只会以为你十分重视他手里的东西，出差也要将人质放在眼皮子底下，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到了秦川，你再暗中送她们去鸣沙，神不知鬼不觉。” “二哥考虑的很有道理，我们贸然去鸣沙找姜也，会给他带来危险。沈阔的人，一定暗中盯着钰龙湾，只有和舅舅一起出去，才不会让沈阔起疑。” “做戏做全套，你们俩今晚别走了，在这里陪云小姐。朱砂，你去大肆寻找妇产科专家和心理医生，要让盯梢的人看见。” “二哥，你想办法，将红尘送进来。她身手好，关键时刻可以保护慕歌。” “好，我来安排。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秦川。” “你去干什么？”沈星移不赞同，沈家的浑水，他不想让罗子衿沾染。 “你忘了，秦川的盛天商场，龙纳影院也入驻了，开业当天我在场，不会引人怀疑的。” “你公司怎么办？” “公司如果什么事都需要我亲力亲为，还要那么多员工干什么？再说方晓能力不错，一般事务，她完全可以处理。” “也行，你同行，我也放心点。”关键时候，能制止夭夭做冒险的事。 “我先回去安排，明早在机场等你们。” “好。墨离，送送罗总！”庄园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演戏，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墨离一直将罗子衿送到大门口，等到车尾灯都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没过多久，庄园里闹腾起来，云慕歌的尖叫声，直上云霄。 庄园四周盯梢的人，很多都听到了。 没过多久，朱砂慌忙出来，驾车离开。回来时，带着好几个医护人员进了庄园。 跟着朱砂离开的人汇报，他探听到，云小姐又闹腾了，沈星移无法，请了京都医院的产科专家看诊，还安排了心理医生。 想来是认为云慕歌疯了。 依他盯梢的这几天来看，云小姐确实疯了。年纪轻轻的，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不行，非要和沈爷搅和到一起，也不看看沈爷多大年纪了。害得他们天寒地冻在这里盯着，不能回家。 庄园里，医生装扮的红尘脱下白大褂，站在凤心悠身后，方便医生给云慕歌看诊。 “孕妇注意休息，情绪不要大起大落，规律饮食就行。”小姑娘还未满二十吧，现在的年轻人，啧啧！ 她只是一个医生，治病救人就行，不要多管闲事。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先打断一条腿再说。 社会对女性越来越包容，生育权渐渐掌握在女性手中，不再做传宗接代的工具。但是这并不代表，女性随意放纵，小小年纪不知自爱。 第207章 安排 沈家老宅，沈阔在书房里，听着手下汇报钰龙湾庄园里的情况。 听到云慕歌又在闹，还请了医生，他陡觉心累。 以往的女人，哪个不是柔情似水，服服帖帖，像云慕歌这么闹腾的，还真没有。不行，他得赶紧解决问题，将她接回来，亲自盯着。 沈星移打什么主意，他再清楚不过。 又想要他手里的东西，又不愿多个争家产的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就是交出黑市买卖，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让兔崽子获利的。敢威胁他，翅膀硬了吧。 雷瑶推门而入，不再是以往温柔小意的模样。不经允许擅闯书房，雷瑶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做。 挥退手下，沈阔犯了难。将云慕歌接回老宅，雷瑶怎么安排，还有雷沁，都不好处理。 将云慕歌养在外面，别说她不同意，就算她乐意，他也放心不下。她肚子里，可是怀着他沈阔的骨肉，怎么能如此委屈。 “找我有事？”雷瑶这次没闹，倒是有点意外。 “云小姐，爷准备怎么安排？” “你们父子俩斗法，别牵扯无辜的人。云小姐还在上学，和颜颜是校友，爷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颜颜在学校的处境？” “雷瑶，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他对云慕歌宽容，是顾及还未出世的孩子，不是云慕歌本人。雷瑶和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还不明白吗？ “爷是希望我主动退位让贤，给云小姐腾位置？”沈阔啊沈阔，你是年纪大，老糊涂了吗？ “你找个地方，带着颜颜去玩个一年半载，等到她生下孩子，再回来。”生产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没能救回来，也属正常。 “爷是要，去母留子？”这才是沈阔，一如既往的冷心冷肺。如果不是她的一巴掌，沁沁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阔，怎么能忍受别人算计他？ 他看上的女人，可以投怀送抱，但不能联合他的儿子，一起算计他。不是她替沁沁解围，变着法的求情，别说雷沁，就是雷家，也要受牵连。 “颜颜还在闹脾气？”沈阔不欲多说，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行 。 “她小孩子心性，过几天就好了。”女儿被沈阔保护的太好，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有多复杂。 也不明白，爱情是这个世上最无用的东西，权势地位才重要。她若是闹起来，沈阔一怒之下将她扫地出门，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没有沈家撑腰的雷瑶，什么都不是！ “你没事多劝劝她。”他就算有了小儿子，沈玥颜也是他最爱的女儿，他宠了一辈子的掌上明珠，等她嫁人时，少不了一笔丰厚的嫁妆。 “颜颜那里好说，就是沁沁，该怎么安排？” “你有什么想法？”他还是挺喜欢雷沁的，这姑侄俩，都是懂得怎么勾人心。 “留在老宅吧。一来和云小姐做个伴，二来，爷身边也有人照顾，我和颜颜在外面，才能放心。” “听你的。”没有雷瑶和颜颜在，他晚上去雷沁的房间，就不必偷偷摸摸了。 “我去劝劝颜颜，过几天就走。”正好，她去处理一些，早该了结的事。 “辛苦你了。”雷瑶比起卢玲来，更得他心。 男人嘛，谁不沾花惹草，要是都像卢玲那样，有几个男人可以忍受。哪个男人，不喜欢雷瑶这样的妻子，以夫为天，懂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这也是他在卢玲死后，抬举雷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了沈玥颜，最重要的，是她从不阻止他寻花问柳，在必要时，还会帮他收拾烂摊子 。 一如现在，既顾全大局，又明白他的想法。 第208章 已婚 沈阔收到消息时，沈星移已经带着云慕歌离开了京都。他的人紧赶慢赶，没有追上，只得到他们去秦川的消息。 朱砂没有随行，和墨离留下来处理公司日常事务。沈星移只带了云殇和他手里的人。 离开京都之后，云慕歌明显松了一口气，想着即将要见到姜也，她心中雀跃欣喜。听沈星移的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有可能是姜也的。如果姜也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会不会很开心？ 凤心悠带着云慕歌和沐清漪，在秦川国际机场转机，直奔鸣沙，红尘和云殇随行。 到达鸣沙是晚上十点，呼啸的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身上的厚大衣，抵御不了零下十几度的低温。 这是几人第一次来鸣沙。 鸣沙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月牙泉全世界闻名，若是以往，到了鸣沙肯定要去见识一番，现在，云慕歌只想尽快找到姜也。 “姜也他家不在市区，我们先在市区住一晚，明早再去。”从市区到姜也所在的小镇，车程两个小时。 “不能今晚去吗？”她迫不紧待想见到姜也。 “白天下了雪，夜晚开车不安全。还有，沐小姐和谢小姐的装扮，也要改变一下。”一个大家闺秀，一个侠气十足，回头率太高，不适合行动。 “慕歌，已经到了鸣沙，不必急于一时。”休息好，明天才有精力好好应对。 “行，听你的。”她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脸色很难看，姜也见了，会不会不喜欢？ 她今晚敷个面膜，好好睡一觉，明天精神饱满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 回到云殇提前安排好的酒店，沐清漪陪云慕歌去休息，凤心悠带着云殇和红尘，去了她的房间。 “怎么回事？” 云殇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分开的时候沈星移交代过，让他们速战速决，不要在鸣沙逗留，云殇明知还阻拦，明显有内情。 “我们查到，姜也在鸣沙，有妻子。”时间仓促，他们只查到，姜也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长期由他妻子照顾。 “他结婚了？”慕歌和姜也相识多年，如果姜也结婚，她不会不知情，除非姜也故意隐瞒。 “街坊邻居都知道，应该不是假的。”姜也妻子，在他们村里，出了名的贤惠孝顺。十里八乡，认识姜也的人，没有一个不夸的。 “明天想办法支开姜也妻子，别让慕歌撞到。等到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 “少主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村长家明天办喜宴，姜也要帮忙招待宾客。她妻子，明天要去镇上取姜父姜母的药。” “多找几个人盯着，别出岔子。慕歌在舒窈出事后，心理特别脆弱，不能再受刺激了。” “红尘，你明天跟着慕歌，保护好她。” “主子，红尘的任务是保护好您。”别的人，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听命行事，你忘了龙临渊是怎么交代的？” 龙临渊回龙域的时候对红尘说，凤心悠是灼华的生魂，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灼华有许多不同。 她对红尘，没有旧情，如果红尘连听令行事都做不到，不如和他回龙域，等到凤心悠和灼华的魂魄合体再回来，免得耗尽凤心悠的耐心，伤了主仆情分。 想到此，红尘讪讪闭嘴，她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主子，不惯着她。 在凤心悠眼里，她只是一个普通属下，不是生死之交，可以托付性命之人。 第209章 酒醉 美美睡了一晚上，云慕歌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笑意。 沐清漪和红尘换下自己习惯的装束，换上云殇准备好的衣服。 云殇开车，凤心悠坐在副驾，云慕歌上车没多久，因为怀孕的原因，靠着沐清漪睡着了。 车里无人说话，一路沉默。 还没到村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醒了熟睡的云慕歌，云殇找了个隐蔽处，在距村口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将车停下。 “怎么不走了？”她马上就要见到姜也，心里正高兴，突然停车是什么意思。 “今天村里在办喜事， 外人多，我们徒步过去，不容易引起注意，你也不想害姜也被沈阔盯上吧！” “怎么会？我们走过去！”想起沈阔的土匪行径，云慕歌心有余悸。 对她尚且这样，如果姜也落在他手里，她不敢想象，会是什么下场。 四人都是高颜值美女，哪怕是没有华裳美服，脂粉未施，依然引得村民频频回头。 云殇领着她们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下。 门口晒太阳的是一对老夫妻，老两口有一搭没一搭用方言聊着天，云殇上前比手划脚说了半天，对方才明白他们的来意。 围观的村民里有听得懂普通话的小孩子，一溜烟跑了，去村长家找那个京都回来的叔叔。 十来分钟之后，姜也出现在云慕歌的视野里，多日不见，积攒在内心里的委屈恐惧，变成眼泪流了下来。 姜也一愣，他没想到来找他的人，会是云慕歌。 进屋坐下，红尘和云殇在门口警戒，防止人偷听，凤心悠和沐清漪陪着云慕歌，听姜也解释。 听明白她们的来意，姜也沉默了很久。云慕歌满心的喜悦，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凉彻心底。 “说说吧，慕歌大老远来找你，只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 “心悠说，那天是你送我去的酒店，对吗？”酒吧离她家不远，为什么要送她去酒店？ “对！”姜也艰难开口。 “发生了什么？” “慕歌，对不起！”这句道歉的话，早在两个月之前就该说出口，是他胆怯，没脸面对。 “那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说是心情不好让我陪你，我在酒吧找到你时，你喝醉了。” 醉了的云慕歌，不同于平时活泼可爱，端的是媚态横生。抱着她离开时，饱满的胸脯蹭得他心猿意马，他这才意识到，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早已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去往停车场的步伐，生生转向，迈向对面的拾光酒店。 接下来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他明明没喝酒，却醉的不轻，该做的不该做的，通通做了个遍。 完事之后，他终于从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吓出一身冷汗。 他跌跌撞撞出了门，还一不小心弄坏了门上的牌子。为了不留下证据，他买通监控室的保安，损毁了那天晚上所有的监控录像。 听完姜也的话，云慕歌久久回不了神。她一直以为，她和姜也心意相通，之所以没有明确关系，一是因为自己年纪小，二是还没想好怎么和父亲说。 姜也在事后跑回老家，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怎么面对父亲 。酒店监控录像丢失，也许只是巧合。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姜也动的手脚。 他是为了抹去自己的痕迹，逃避责任吗？他知不知道，因为他的不负责任，自己经历了什么？ “姜也，你太过分了！” “姜也，你知不知道……” “清漪，别说了。我们走吧！”她想保留一点体面，赶紧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离开这个伤她至深的男人。 “慕歌，对不起！我……”对不起，我负不了责。 他想先回来离婚再去乞求她的谅解，对她负责，可是回来两个月了，每次提起离婚，妻子都会沉默流泪，父母则是狠狠训斥他忘恩负义。 他也十分头疼，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方式。 第210章 暗恋 顶着姜家人疑惑的目光，云慕歌捂着脸跑开。 她不知道姜也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喜欢她，为何要和她发生关系？既然做了，为何又要逃避责任，不愿承认？ 凤心悠示意沐清漪去追，自己留了下来。 “姜也，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事实证明，聪明人也会犯蠢。 “是我对不起慕歌！”他知道慕歌这个室友不是普通人，在她面前，不能撒谎。 “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吧。” “我……我也想负责，但是我结婚了，没办法负责。” “你知道那天你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姜也不知，那晚还有事情发生吗？ “慕歌第二天早上醒来，床上的人是沈阔。” “沈阔？盛天的那个沈阔吗？” “对！我查了拾光酒店当天晚上的入住记录，慕歌在贵宾楼层666号房，沈阔在999号房，是不是你离开的时候，忘了锁门，才让沈阔误闯？” “我，我不记得了。”也许不光是忘了锁门。 门口的号牌，好像被他慌乱之间弄坏了。是不是他弄坏了号牌，让沈阔认错房间，和慕歌睡到了一张床上？ “你知道因为舒窈的事情，慕歌心里一直害怕，现在因为你的怯弱，将她送到沈阔床上，姜也，你不配慕歌喜欢你。” “你享受着她对你的爱恋，心安理得接受她所有的示好，不拒绝，不疏远，是舍不得云氏制药市场部总监给你带来的利益，也是享受被人捧着的滋味。” “我没有！”他没有这样想过，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慕歌说。 “你有！你结婚多少年了，有无数个机会告诉她，为什么不说？非要等到她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的时候再说吗？如果你早点告诉她，你已经结婚了，依慕歌的性格，她绝不会纠缠你，做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 “我真的没有！”他只是不愿意看到慕歌失望的神色。 “你承认自己知道慕歌喜欢你，就是故意欺骗。” “以后，请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不是辞职，只是请长假，他难道以为，对慕歌做了这样的事情，还能回云氏制药工作？ “凤小姐，你给我点时间，等我离婚之后，立马和慕歌结婚。” “你凭什么以为，慕歌会嫁给你，姜也，你配吗？” “没有报警抓你，不是我们没有证据，而是念在你为云氏制药鞠躬尽瘁，还你的恩情。以后，你不打扰慕歌，警察局里，就不会出现你的犯罪证据。否则，你可以试试我的话是真是假 。” “慕歌的事情，你凭什么替她做主？”只是朋友，还比不上他认识云慕歌的时间长，有什么资格代替慕歌在这里和他谈条件？他好声好气说话，真以为他怕了她？ “就凭，她不会骗我！姜也，你怎么能这样？”我整个少年慕艾时期的所有幻想都是你，真相却是这么不堪。 “慕歌，你听我解释！”他奋斗多年才有如今的成就，离开云氏，他什么都不是。 “我只问你，你结婚了吗？”是不是欲擒故纵她不在意，她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三者。 “我和她没有感情，慕歌，我喜欢的人是你！”他也是那晚才知道，自己对她的渴望有多深，深到难以自持。 “也就是说，你结婚了。”坚持多年的暗恋，到头来，只是一场别人的寻花问柳，真是可笑。 “我回来，就是想先离婚，恢复单身之后，再回京都找你，对你负责。” “姜也，从今往后，再也不见！”她是有多贱，才能逼着人家离婚娶她？ 好好的暗恋，最纯洁的感情，如今，因为姜也的私心，变得如此不堪。 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不要时刻提醒自己，她的初恋，如此可笑。 第211章 隐瞒 离开鸣沙的时候，云慕歌在机场，抱着沐清漪嚎啕大哭，祭奠她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 云殇用了半天时间，查清楚姜也和他妻子的事情。 鸣沙地处高原，耕地面积少，畜牧业也不发达，姜也年少时，家境贫寒，全家拼尽全力供他读书，终于将他送出鸣沙，进了京都上大学。 大学第一年，碰上云氏制药帮助寒门学子设立奖学金，他正好符合条件，成了第一个受益者。 上学期间，姜也年迈的父母无人照料，高中时喜欢他的杜娟出现，暗中照顾。 杜娟成绩一般，没有考上大学，留在鸣沙，在一个景区干着售票的工作。 那个时候的鸣沙旅游业不发达，工作轻松，闲暇之余，她总是帮助同村的姜也照看父母，他上了四年大学，她照顾了四年老人。 大学毕业那一年，姜也去了云氏制药工作，有了收入，回家过年的时候，在亲朋好友的催促下，娶了杜娟。 年后，他回京都上班，杜娟留在鸣沙，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他的家人。 两人之间除了一张结婚证，和之前的生活，没有任何不同。 姜也对杜娟，只有感激，没有爱情。彼时他心里没有喜欢的人，想着杜娟好歹能帮着他照看父母，免了他的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事业，就没纠结这个已婚的事实。 正巧碰上云氏制药高速发展，姜也一门心思都在工作上，三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成为公司市场部总监，老板的左膀右臂。 鸣沙的杜娟，一个人奉养双亲，除了每月按时给的生活费，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最后，姜也甚至忘了，在老家还有一位妻子。 两人婚后聚少离多，一直没有孩子，姜家老人多次催促，均被姜也以工作忙为借口搪塞过去。 杜娟一直任劳任怨，勤俭持家，上孝敬公婆，下善待小辈，很得姜家人的喜欢。在姜家，杜娟说话，比姜也还管用。 姜也这次回家，刚提出离婚，杜娟眼泪还没掉下来，姜父的巴掌就挥到了姜也身上，姜母哭着大声叫喊家门不幸，姜也敢离婚，她就吊死。 姜家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上门，警告姜也别乱来，姜家可以没有姜也，不能没有杜娟。 忘恩负义，抛弃糟糠之妻的人，不配姓姜。他要离婚可以，姜家再也不认他这个背信弃义之人。 云慕歌听了云殇的汇报，哭得更大声了。 她心里最后的那点奢望，也随之灰飞烟灭。 她做不到，成全自己的私心，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杜娟为了姜也，牺牲了女人最美好的青春，一心为他奉养父母，她怎么能插足别人的婚姻，拆散人家的家庭？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无疾而终。 “别哭了，就像我妈说的，人这一辈子，谁不会遇到几个人渣。” “是啊慕歌，别害怕，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我只是无法接受，姜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贪欲，会让人变得可怕，你永远不会知道，每个人脸上，究竟有几张面孔。” “心悠，我想回家，想我爸了。”如果爸爸知道姜也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很失望？ “舅舅和二哥在秦川机场等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你乖乖睡一觉，到了叫你。” 云慕歌点头，她头昏脑胀，确实需要休息。等她睡醒，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第212章 卧底 回到京都，云慕歌跟着沈星移，去了钰龙湾庄园。 凤心悠坚决不同意，她明白云慕歌的意思，想要自己做饵，打进沈阔身边，给他们做内应。 “慕歌，我送你回云家！”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学校。 “心悠，你别拦我，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阔不是普通人，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你别犯傻，以为所有人都会遵纪守法。他想要你死，有无数种办法。”舅舅回沈家近二十年，都没能扳倒沈阔，可见他这人有多谨慎。 “我已经入了局，现在想撇清，也晚了。”她想全身而退，沈阔能答应吗？ “夭夭，云小姐说的，可以一试。沈阔坚信孩子是他的，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云小姐都是安全的。” “舅舅，你别说话！”慕歌已经够苦了，不能再送她进虎穴。 “心悠，你成全我吧。我也想向你们一样，做点有意义的事。你们不是说了吗，沈阔手里的东西害死了很多人，早一天找到证据，就能多救一些人。你不同意我去，是不是不相信我可以做到？”她承认自己没有她们优秀，但是华夏人该有的爱国之心，她并不缺。 “我是担心你的安全。卧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做，稍有差池，就要搭上性命。你的命，你自己不在意，有没有想过你爸，还有我们这些朋友？”这不是过家家，也不是游戏，失败了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一旦被发现，丢的就是性命。 “以前，都是你们保护我，现在，换我保护你们。”她不能一直躲在她们身后寻求庇护。 “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无论是打掉孩子，或是休学一年，去国外生下孩子，都有重新开始的可能，何必非要趟浑水呢？沈家的仇，我们自己报就好，怎么能牵连你？”沈星移也觉得，不能把无辜的人拖下水，特别是这样一位遍体鳞伤的花季少女。 “不仅仅是沈家的仇，还有舒窈的仇，无数无辜惨死之人的仇。我只是打入敌人内部，见机行事，不是上赶着送死。我会保护好自己，关键时刻，保命最重要。毕竟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夭夭，让她试一试吧！你保护不了她一辈子，让她自己变强大，才是最好的保护。你放心，沈家老宅，有我们自己的人手，舅舅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心悠，你就让我试试吧，我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我也能做好一件事情。” “慕歌，这不是儿戏！”她承认，自己的保护欲太盛，但是，她是真的担心慕歌。 “我知道！心悠，你相信我，好吗？” “不许逞强，遇到危险，一定要向我们的人求救。舅舅，慕歌的安全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再想办法。”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啊。 “红尘，你有没有办法混进沈家老宅，贴身保护慕歌的安全？”有红尘在，她还能安心点。 “我的功夫，做不到完全隐藏气息。但是文骁可以，主子不妨求求二爷，派文骁前去暗中保护。” “我来安排，保证将红尘光明正大送进老宅。我听子衿说过，文骁是他哥哥的保镖，平时行踪不定，怕是不好请。” “舅舅尽快安排 。慕歌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拖不得。” “好，我这就去。你们小姐妹商量一下，肚子里的孩子，是去还是留。” 去有去的办法，留有留的对策，知晓了她的决定，他才好应对。 第213章 留子 红尘体贴入微，找了个借口离开，将空间让给她们三人。 她要去找周黎言，说不定能找到办法将她送进沈家老宅。 沈星移送进去的人一定会被沈阔防备，周黎言就不一样了。他在京都医学界颇有名气，和罗子衿私下里的关系无人知晓，最合适不过。 红尘走后，沐清漪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慕歌，孩子，你准备怎么办？”孩子是保命符，也是催命符。 “我还没想好。”她未满二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孩子？ “再拖下去，过了手术最佳时期，慕歌，这个孩子，你不要也得要了。所以，不仅仅是证据的问题，还有孩子的去留问题。” “那就留下！”既然非留不可，那就留下吧。 “慕歌，生下他，你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每每看到孩子，难道不会想起姜也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有你们在，我不担心。”养个孩子而已，以她家的条件，也不是养不起。 “学校呢，办休学吗？” “等我到了沈家老宅，让沈阔去办。” “你想清楚了吗？” “心悠，清漪，你们相信我一次好吗？我真的想清楚了，这件事情，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一定会做。你们与其劝我放弃，还不如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尽快完成任务。” “心悠，慕歌说的对。既然阻止不了，我们不如多教她一些自保的手段，暗中保护的人也有不方便的时候，靠任何人，都不如靠自己。” “既然你坚持，也罢！从明天起，我教你几招保命绝技 。” “我身无所长，只有察言观色尚可，明天一并教给你。” “学校不是开学了吗？你们哪来的时间？” “我和清漪，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假。” “学校批了？” “心悠提出要提前毕业，参加模拟考试，全优通过。学校想多留她一段时间，连带着我的假都批了。”她确实佩服凤心悠，利用闲暇时间翻完大学四年的专业课本，模拟考试，居然全过。 “你去了沈家老宅，功课也不要落下。好好读书，多掌握点知识，才是正理。” “放心，我会的。”她当然要努力追赶她们的步伐，齐头并进，友谊才能长久。 凤心悠和沐清漪在钰龙湾庄园住了下来，每天给云慕歌做特训。朱砂云殇墨离，也将自己所长尽可能教给她。 红尘几天前在周黎言的帮助下，提前进入了沈家老宅。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凤心悠和沐清漪的假期结束，回了学校，花朝节将近，罗子衿准备好一切，启程去了龙域。 楚商的伤势好转，终于出现在公众面前。回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调回长子楚霄，升任京都市长。 军部首先抗议，玥州军区实施航空管制，不许楚霄的私人飞机飞离玥州上空。 几经周转，楚霄在花朝节这一天，回到京都。 他上任当天，京都军区无人到场参加他的升职晚宴。军部和楚商政权的暗斗，矛盾激化，变成明争。 离开两个多月的楚霜，在一个雨夜，突然回了钰龙湾庄园。 当看到客楼里大腹便便的云慕歌时，打翻了醋坛子，以为沈星移趁着她不在金屋藏娇，甩了他一巴掌，眼泪汪汪离开了。 沈星移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电话打给沈阔，问他是不是不准备要云慕歌肚子里的骨肉了，若是打算放弃，他不介意帮忙了结。 第二天，沈阔亲自前来，交给沈星移地下军火产业链的所有信物，带着云慕歌，回了沈家老宅。 第214章 闹腾 云慕歌到了沈家老宅，一进门就闹腾起来。 她不要住沈阔为她安排好的房间，非要住在沈玥颜的房间里。 雷瑶在半个月前带着沈玥颜出国了，偌大的沈家老宅，只有沈阔和雷沁在，现在添了一个云慕歌。 迎回云慕歌之前，沈阔准备好了一整支医疗团队，不仅有妇产科专家，内外科圣手，心理专家也配备了，红尘就是周黎言送进来的心理专家助手。 沈阔不胜其烦，只想让云慕歌安分点，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 争完了房间就开始争宠，晚上非要夜宿沈阔房间，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床单上先见了红，吓得沈阔大半夜将整个医疗团队的人全部叫来，连红尘这样的助手都没放过。 医生检查之后告诉沈阔，坐胎不稳，需要静养，再折腾下去，很容易小产。 云慕歌捂着脸嘤嘤地哭，沈阔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自己快要气炸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女人 。 等到孩子出生，绝对让她生不如死。 “别哭了，再哭下去，对身体不好。你要听医生的话，放松心情。” “夫人的情绪一直大起大落，很危险。沈爷，您要多开导夫人，稳定孕妇的情绪。”就没见过这么作的女人，仗着肚子里的一块肉，作天作地，什么时候把护身符作没了，看她怎么办。 “我请你们来，是让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把问题推给我。”什么事情都被他做了，还要医生干嘛？ “你只知道和雷沁那个小妖精厮混，哪里还记得我们母子？”老不羞的，半截埋土里了还夜夜笙歌，也不怕猝死。 “胡说什么？”好歹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怎么说话和卢玲那个泼妇一个调调？ “哼，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管，雷沁有的，我也要。” “你又想要什么？” “你派了个小丫头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也要个专属佣人。” “家里这么多佣人，你看上哪个随便挑。”雷沁有时懒得下床，他常让佣人送饭进房间，一来二去，跑腿的佣人就成了专供雷沁使唤的丫头 。 什么时候，被这个小祖宗看进心里了？ “我要她来伺候我！”云慕歌纤纤细指朝前指去，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紧跟心理专家的红尘身上。 “别闹，这是医生，不是我们家的佣人。”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费尽心思请来的，哪怕是一个助手。 “医生怎么了，没收你钱吗？既然收了钱，雇主的需求就是圣旨，看病还是伺候人，我说了算。沈阔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见她长得好看，起了什么歪心思？” “你，不像话！”他看起来，有这么饥不择食，是个女人就有冲动吗？ “我不管，我就要她伺候我。不然，都给我滚！” “谢医生？”他实在拿她没有办法，这个女人素喜撒泼打滚又豁的出去，割腕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赌不起。 “夫人说得没错，雇主的需求第一，既然夫人瞧得上我，我陪夫人多说说话吧！” “微澜！”心理专家拉着她，明显拒绝。 谢微澜是周教授的朋友，跟着她只是实习，谁知运气不好，进了她的团队没两天就被沈阔威逼利诱请到这里。 这个云夫人霸道跋扈，谁知道她将微澜带在身边是安了什么心。 是她带着微澜进来的，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带出去交给周教授，若是缺胳膊少腿，她要如何交代。 第215章 作精 无论各个专家怎么反对，红尘最后，还是成了云慕歌的专属佣人。 除了端茶倒水，捶肩按腿之外，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医疗团队里的专家看了频频叹气，好几个人向沈阔表达了要离开的意愿。 最后，沈阔给了云慕歌一套国传附近的大平层，她才收敛点，不再折腾红尘 。 真正将一个自私自利，傲慢愚钝的拜金女演到极致。 红尘见过云慕歌脆弱无助的样子，对比现在的她，觉得女人真是世上最神奇的生物。 明明自己心里怕得要死，是怎么能做到夜里抱着被子哭，早上就能疯狂在沈阔的忍耐力边缘不断试探的？ 她若不是亲眼所见，绝不相信一个看起来胸无城府的花瓶，能把戏演得这么真，就连她这个清楚内情的人都信了。 无数次怀疑，她是不是临阵倒戈，想要靠着腹中骨肉，捞些好处 。 趁着沈阔带雷沁出门，云慕歌和红尘分头行动，在几个重点地方翻找，一无所获。 “如何？” “沈阔很谨慎，书房里的保险箱里，只有钱，没有文件。电脑里也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墨离教她开锁，云殇教她破解电脑开机密码，现在都发挥了作用。 “你找个机会，进去雷夫人的房间。” “她的房间有什么东西？”她之前看过一眼，就是正常卧室，什么特别的也没有。 “连着好几天，沈阔半夜会回这间卧室就寝，我怀疑，里面有个密室。”她偷偷探查过，时间太短，差点被发现。 “好，我找机会。” “主子让我看着你，安全为上，不可轻举妄动。” “放心。”她还要留着这条命，回去邀功呢！ 突然，红尘端起手边那杯热水，泼在自己手上。 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开来，红尘手背通红，伤得不轻 。 “云慕歌，你干什么？”雷沁实在无法忍受这个恶毒的女人。 专横暴虐也就算了，还心思恶毒，对这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医生，动辄打骂，欺压侮辱都是常态。 “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 “你别嚣张，有你哭的时候。”沈阔昨天晚上在床上说漏了嘴，眼前这个人，有她哭的时候，现在蹦哒的越欢，以后死的越惨。 “在我哭之前，你信不信我让你天天哭？” “你！”她得忍耐，不能坏事。沈阔有多在乎这个孩子，她比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她也能有个孩子伴身就好了。 和沈阔在一起好几个月了，从未做过措施，为什么她迟迟怀不上？ 可恶，云慕歌这个小贱人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一次就怀上了，难道是因为醉酒的原因？ 会不会是沈阔只有在醉酒之后，才特别容易让女人受孕？她记得姑姑曾经说过，她也是在沈阔喝醉了,两人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没过多久就有了玥颜。 要不，给沈阔灌点酒试试？ 等到她也有了孩子，看云慕歌还拿什么在她面前嚣张。 雷家，还敢不敢逼她嫁给卢承祖那个没用的东西。 过年的时候，酒窖里珍藏了几瓶好酒，是留给沈星移的。可惜他没口福，不如今晚，趁着月色正好，沈阔又赢了钱，开瓶好酒，诱他买醉。 前几天准备的情趣内衣，刚好可以派上用场，她就不信了，这样还没办法怀上沈阔的种。 花前月下，美酒佳人，沈阔敌不过雷沁的故意引诱，喝得酩酊大醉，之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雷沁怎么挑逗，都是死人一般。 雷沁气得脸都绿了。 难道她要一辈子被云慕歌那个贱人踩在脚下，以后老了，还要在她生的野种手里艰难度日吗？ 不行，既然她不能生，云慕歌也别生了。等到没了孩子做倚仗，看她还怎么耀武扬威。 第216章 密室 凤心悠想去沈家老宅看看云慕歌，亲眼见见她过得好不好。 云慕歌旁敲侧击询问了沈阔几次，都被他以安心养胎为由拒绝了。 几天前查出云慕歌肚子里是个男孩，沈阔更加重视，发现她偷拿雷瑶房间里的首饰，也没有多加责怪，只是告诉她雷瑶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告诉他。 趁着沈阔不在，云慕歌和红尘翻遍了沈家老宅的所有地方，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雷瑶的房间，也打着找首饰的名义进去翻找了好几次，没有找到红尘说的密室。 雷沁不忿沈阔无底线的包容，再一次见云慕歌从雷瑶房里出来，堵着门吵了起来。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怒火中烧的雷沁随手一推，将云慕歌推倒在地。 腹部痛感袭来，她躺在地板上，蜷成虾米状。 雷沁吓坏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随手一推，没想到云慕歌就倒下了。 红尘听到声响跑过来，也被吓了一跳。 早有机灵的佣人前去禀告沈阔，同时找来常驻老宅的医疗团队。 沈阔慌慌张张赶到的时候，云慕歌还躺在地上，医生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回事？”好歹也是上市企业家里的千金，怎么眼皮子那么浅？雷瑶的首饰，值钱的都带走了，剩下的连雷沁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都看不上眼，她居然一次次溜进来偷走？ “沈爷，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她可承担不起沈阔的怒火。 “医生，情况怎么样？” “云夫人不让我们检查。” “慕歌，你听话，让医生看看。”都这样了，还使什么小性子？ “沈阔，她就是故意的，她想害死我们的孩子。”雷沁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眼睛一直盯着她，实在太碍事了。 “云慕歌，我没有！”她一个以色侍人的情人，哪里抵得上沈家子嗣重要，云慕歌这是要害死她。 “你有！沈阔，我不想看见她！”她赌，雷沁在沈阔心里，没有一点分量。 “先让医生看看，别耍小孩子脾气。”他的孩子，不是她拿来威胁他的工具。 云慕歌躺在地上，拒绝医生触碰，沈阔伸手想要扶她起来，也被推开。摆明了就是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配合的样子。 雷沁气得脸红脖子粗。云慕歌真是无耻，这么无赖的手段都想的出来。等到哪一天，她将肚子里的孩子作没了，看她怎么死！ 沈阔拗不过云慕歌，让人将雷沁送走了。 云慕歌这才配合医生检查，卧床静养保胎。 沈家老宅没了雷沁时不时找茬，沈阔又对她有求必应，云慕歌总算可以过几天安静日子。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云慕歌示意红尘靠近，告诉她自己刚才无意之中的发现。 “你是说，雷瑶房间里的密室，在床底下？”雷瑶的卧室在二楼，床底下的密室，通向哪？ “我也没想到，之前将重点放在墙壁衣橱这些地方，倒是忽略了床底。”她也没想到，不是雷沁无意之间推倒她，她哪里能发现，雷瑶的床底下另有乾坤？ 她倒在地上的时候，看到雷瑶床底的地板分成好几块，中间用滑道连接，床裙触地，如果不是她在拒绝医生接近的时候不小心掀开了一条缝隙，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看在雷沁帮了大忙的份上，她就不去沈阔面前上眼药了。 现在，知道了密室在哪，只等沈阔什么时候外出，她再去查看一番，希望能有所收获。 第217章 崔家 时光飞逝，转眼四月过去，五月将至。 短短两个月，凤心悠将自己的名字，写进国传风云史，和罗子衿齐名。 她用两个月的时间，接连获得几项国际国内大赛一等奖，连文科生完全不擅长的物理化学大赛，也获得了名次。 提前毕业的申请，全优通过的测试成绩，让众多学生和老师怀疑，她是不是作弊了。 最后，她用一场公开答辩，成功让这些人闭嘴 。用实力告诉这些人，并不是你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狠狠打了这群人的脸。 宋一航与有荣焉。 他欣赏张扬的学生，只要你有张扬的本钱。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学生他同样喜欢，只要教育得力，这类人将成为国家的中坚力量。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最坚实的底座，还是充当基底的芸芸大众。 古往今来，有的人可以做帝王，有的人只适合做将军，更多的，还是普通兵士。 他们教育工作者存在的意义，是教会每一个兵士应该掌握的技能；发现可以带兵打仗，起模范作用的将军；尽最大的能力，为帝王之才提供舞台，建立属于他的盛世，推动社会进步发展。 凤心悠，假以时日，必成帝王之才。 一个大一的新生，过目不忘，课本上的知识，翻阅一遍就可以全部记住。还能自己结合实际，融会贯通。 昨天公开答辩现场，老师用最专业的问题去考校她，她的回答，条理清楚，言之有物，掷地有声。围观的学生听得热血沸腾，满脸崇拜。最后，答辩会成了学术交流会，站在台上接受考核的凤心悠，渐渐转变成了回答提问的专家，实在是出乎意料。 今早，教育部长亲自给他致电，想要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少女。 凤心悠腹诽，我也不想这么出圈，吓坏众人。奈何条件不允许，她可以挥霍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上学必须有始有终，没有毕业证怎么行？她还要带着这一纸证书，去阿茹姐姐坟前烧给她看看。 沈星移经过两个月的时间，抽丝剥茧，终于收集到地下军火走私的证据，只要找到以前的交易清单，就能形成完整的证据链，送沈阔吃牢饭。 沐清漪得到凤心悠授意，传递了几次无关紧要的消息，意外得到一封母亲的亲笔信，暗暗哭红了双眼。 云慕歌那里，继续在作精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沈阔深受其害，两鬓竟然染上了白霜。 京都形势越来越复杂，九部人员调动频繁，楚霄强势回归之后，狠抓政绩，京都大小官员苦不堪言。 有望升任京都市长的崔熠暗中拉拢这些心怀不满的官员，暗地里和楚霄唱起了对台戏。 以崔熠为首的一股新势力，渐渐崭露头角，在京圈政坛各部大佬之间，有了一席之地。 崔家不显山不露水，跻身京都政圈。家主崔天晟，频频出现在各大场合，崔家一时间，成了京都新贵。 众人才对崔家有所了解。 家主崔天晟，在各个领域，均有涉猎。之前的盛天商场所到之处，必有天晟影院。在房地产行业，专做度假村，形成餐饮、旅游、酒店服务行业链。 崔熠四兄妹，除了创立拾光酒店的崔曦之外，还有一个妹妹崔璇。 崔璇少年参军，在军营靠着聪明的头脑和不输男人的武力值站住脚，是可以和舒云廷相提并论的厉害角色。现今，担任京都军区特战队副队长，舒云廷的副手。 最小的崔铮，能力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交朋友的手段倒是不容小觑。 龙纳传媒罗子衿，徽文堂少东家殷祈风，顾北倾谢夕之子顾其琛，华夏银行邓斌之子邓井然，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崔家四子，各有千秋，对比任何一个世家大族，毫不逊色。 听闻崔家除了崔熠，都未成家，有心之人暗中留意，想为家中子侄谋一桩好婚事。 和崔家联姻，成了这个五月，最热门的话题。 第218章 离校 五一假期即将到来，凤心悠也确定了离开京都的时间。 她的本科答辩已经通过，等着拿毕业证就行。硕博连读的保送名额，被她婉拒了。 上学只是为了完成阿茹姐姐的心愿，如今也算是有了交代，接下来，她要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了。这次离开学校之后，再回京都，应该也不会回到学校了。 沐清漪万般不舍。 0539四个人，舒窈身亡，慕歌休学，心悠提前毕业，以前的欢声笑语，以后，只剩下她形单影只。 离开前一天，凤心悠约了罗子衿几个人在花间小聚，算是道别。 沐清漪参加了一个舞蹈比赛，近期要去秦川，她的参赛证在辅导员那里，刚才接到电话，让她去办公室取。 凤心悠和她一起出门，在宿舍门口分道扬镳。凤心悠去花间招待已经到了的罗子衿等人，沐清漪去导员那里取参赛证。 明天就是五一假期，学校里多了不少车辆，大部分都是来接送学生回家的。 沐清漪到了导员办公室，轻轻敲门，没有响应。 她推门进去，只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女生，背对着她，在打印机前摆弄，手上抱着一叠a4纸。 沐清漪出声询问导员的去向，女生没回头，只是告诉她导员拿着参赛证，去了一楼走廊尽头的舞蹈训练室，其他参赛者都在那里。 沐清漪不疑有他，礼貌道谢之后下楼，去了训练室 。 等到人走远，女生回过头，一张熟悉的脸赫然在目，居然是很久之前打过交道的庄雪，江坤的情人。 沐清漪推开训练室的门，来不及查看里面的情况，就被藏在训练室门后的江坤一棍子打晕。 庄雪匆匆赶来，见江坤得手，松了一口气。 她和沐清漪一个专业，偷偷观察了一个多月，终于找到机会，完成江坤交代的事情。 自从江坤威胁她，赖上她之后，她成了他的保姆，提款机，发泄欲望的工具，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半个月前，江坤出去了几天，回来之后告诉她，只要能把凤心悠或是沐清漪想办法绑来，就能把那些照片的源文件还给她，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她犹豫许久，还是答应了。 她实在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因为江坤，她总是拍戏迟到，旷工也是隔三差五来一次，她一个三四线，还是靠不光彩手段出圈的新人，传出耍大牌的污点，星途越来越难走，今年，一个通告也没有，盛天传媒总监墨离约谈了她，明确表示公司要和她解约。 她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墨总监答应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这次能让江坤放过她，什么要求，她都答应。 怪只怪，凤心悠不长眼，废了江坤的手，沐清漪和凤心悠是朋友，同样被江坤记恨上了。 庄雪弯腰，几下扯掉沐清漪身上显眼的襦裙，换上准备好的衣服。 江坤高度戒备，警惕观察四周的动静，没了占便宜的心思。 受伤之后，除了庄雪，他再没碰过任何一个女人。半年多的时间，足够他吸取教训，韬光养晦 。 他是想直接绑了凤心悠，尽情折磨，无奈右手始终好不了，战斗力大不如前，凤心悠实力强悍，他全盛时期尚且不是对手，现在，更加不堪一击。 不如，绑了沐清漪，让凤心悠投鼠忌器，只能受他胁迫，到那时，他的断手之仇，就可以报了。 他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无门，被他折磨得痛不欲生，跪地求饶，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第219章 绑架 换好衣服，江坤抱起沐清漪，庄雪一件黑色外套搭在她身上，遮住了脸。 沐清漪身上换下来的衣服，被一个黑色塑料袋装起，丢在去往停车场路边的垃圾桶里。 门口的保安丝毫没有怀疑后座的女孩是被打晕了，不是睡着了。 江坤大摇大摆，带着沐清漪离开了学校，在市区兜了半天圈子，在一个监控盲点不见踪迹。 凤心悠在花间等了半天，崔铮明里暗里催了八回，还是不见沐清漪的身影。她拨打沐清漪的电话，无人接听。 崔铮也打了几遍，同样打不通，再打过去，显示关机。 沐清漪的手机不会无缘无故关机，上次联系不上人，还是长乐宫出事那晚。 意识到沐清漪可能出事了，凤心悠叫来刘韬，让他赶紧去查。 沐清漪的手机里植入了他们凤堂研发的程序，手机的任何动态，都可以查到。 十五分钟之后，刘韬汇报，沐清漪的手机在五分钟之前，开机了，定位是在后街的烧烤店。 “少主别着急，王彦亲自去了。”沐小姐不可能明知少主和罗二少这群人在等她，不直接来花间，还去别的地方。 “小五，你别着急，说不定是被人绊住了。”去后街烧烤店的，一般都是学校的学生，碰到熟悉的人生拉硬拽进了烧烤店也有可能。 “清漪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别人，最近接近她的人，很多都是你的粉丝，想借着她来认识你。”清漪不知和他说过多少次，要是能有凤心悠优秀就好了。 “等我离开就好了。”她也没想到，学生堵不到她的人，将主意打到清漪身上。 “你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回京都？”某人心里要不痛快了吧！ “大哥有什么要交代的？”这半年，几人私底下经常在花间聚会，大哥已经喊得很顺口了。 “这枚印信你拿着，是我的私章，遇到麻烦，可以去任何一家徽文堂求助。”这个小妹妹比他厉害，需要他帮忙的几率很小。给她私章，也是以防万一。 “我一个纨绔，没什么能给你的，必要时，可以狐假虎威，借借我哥的势。他现在不是京都的新贵么，不知内情的人，总是要卖三分薄面的。”崔铮坑起自家大哥来，没有半点压力。 政客有多爱惜羽毛，他十分清楚，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当大哥的，不就是给弟弟收拾烂摊子的吗？ “准备去哪里？”一直没说话的罗子衿，今晚第一次开口。 他满心不舍，奈何没有立场留下她。一个义兄的身份，还没有这个分量。就算她愿意留下，他怎么忍心，折断她展翅翱翔的翅膀？ 她不该困囿在这一方天地，外面天地广阔，她有无限可能。学校已经教不了她什么，社会才是最好的舞台，让她一展所长，尽情发挥。 他也要好好工作，发展壮大龙纳传媒，做她最强有力的后盾。也是期望她荣耀归来时，他能比肩而行，不至于落后太多。 哪怕，她是他永远不能肖想的人。 红尘说，凤小五就是大哥画里的女子，是他找寻多年的执念。 他只能，扼杀自己的妄念，将自己钉死在兄长的位置，默默守护。 走了也好，至少他不必如此纠结，明知不能见，偏偏控制不住内心的想念，见面也需要强装淡定，扮好一个兄长的角色。 不能爱，忘不了，剜心之痛，谁能明白？ 第220章 手机 众人还在为凤心悠即将离开伤怀，王彦脸色凝重，推门进来。他的身后，没有沐清漪的身影。 将手机恭恭敬敬递给凤心悠，紧随其后的刘韬推搡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进来。 男生见到包间里的凤心悠和罗子衿、殷祈风、崔铮这些学校的风云人物，明显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清漪呢？”凤心悠暗道不好，清漪可能出事了。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王彦踢了一脚那个男生，明显使了力气，男生闷哼一声，身形不稳。 “我自己说！” 大型社死现场，说说我是怎么丢脸丢到女神面前的！ “今天晚上，我们社团和其他社团有联谊，我负责通知联谊地点和时间。完成任务后，我回宿舍的路上，听到了路边垃圾桶里有手机铃声。” “你捡到手机，没有想过物归原主，直接关机？” “没有，我是想归还来着，但是扒下手机壳之后，就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自然是因为他还没见过镶钻的手机。不管钻石是真是假，手机颜值没得说。 和沐清漪开诚布公谈过之后，为了更方便掌握幕后之人的动向，凤心悠给沐清漪换了她的同款手机，里面内置凤堂各项研究成果，科技感十足。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太过奢华贵重，当初沐清漪说什么也不肯收。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沐清漪收下。 谁成想，居然是这个原因，拾到手机的人，见财起意，想要昧下手机。 “你说，是在垃圾桶捡的。除了手机，还有什么？”清漪的手机，怎么会出现在垃圾桶里。 “手机被衣服包裹着，垃圾桶里的那套衣服，好像是汉服。” 男生涨红了脸，他见财起意，接听电话寻找失主的手，不知怎么滑向挂断。 一步错步步错，他发现了手机与众不同，关了机，又找计算机系的大神同乡，解开了手机的锁屏密码，据为己有。 凤心悠懒得和他计较，她忧心沐清漪此时的处境。 好端端的，沐清漪的衣服和手机为什么会出现在学校的垃圾桶里，她人呢？ “刘韬，赶紧去找！”清漪八成是出事了。 “先问问她的导员，清漪有没有去找她。”崔铮出声提醒。 凤心悠关心则乱，赶紧翻找沐清漪的通话记录，找到导员的电话，拨了过去。 将手机声音外放，导员的回答，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我没给沐清漪同学打过电话啊！参赛证还没办好，我怎么会通知她来拿？” “再者，你说的那个时间，我和其他导员正在开会，手机丢在办公室，不可能给沐同学打电话。” 听了导员的话，凤心悠明白了，是有人偷拿导员的手机，引清漪前去，趁机带走了她。 已经一个小时了，这段时间，足够将清漪带离京都。 不知是谁这样大费周章，带走清漪？目的又是什么？ 不行，她要赶紧找到清漪，多一秒钟，清漪就多一份危险。 带人回来的路上，刘韬已经想到了凤心悠的下一步动作，等到她挂断电话，递上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里的视频，是他让王彦侵入学校的监控系统，截取的监控画面。 沐清漪去了导员办公室，几分钟后离开，随后进入一楼的舞蹈训练室。 导员办公室出来一个女生，尾随她进入了舞蹈室。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抱着一个女人出来。尾随沐清漪的女人，将一个黑色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和男人一起，驱车离开。 画面上的女人，凤心悠认识，是庄雪，有过一面之缘。 戴着鸭舌帽，全程看不清脸的男子，凤心悠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江坤！ 第221章 寻找 江坤带走了沐清漪！ 还是从学校里，大摇大摆带走的！ 半年多了，一直风平浪静。凤心悠之前还严防死守，担心江坤狗急跳墙，安排了不少人盯着学校，见江坤一直没有动作，年后才撤了暗中保护的人。 是她大意了！能成为沈阔的心腹，江坤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怎么会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除了贪财好色一无是处？ “江坤那辆车沿途的监控查了吗？” “查过了。他出学校的时候，保安没有阻拦，沐小姐一个人靠坐在后座，不知道是被打晕了，还是喂了药睡着了。” “出了学校之后，江坤在城区一直兜圈子，担心您着急，我先来汇报，丹凤盯着监控，查探他最后的落脚点。” “你去帮他，我要尽快得到准确的消息！” 江坤是个定时炸弹，沐清漪在他手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他怎么办？”刘韬提溜着尽量降低存在感的男生，像拎着小鸡仔。 “将他丢给学校教务处方主任，该怎么处理，和我们没关系。”她一个学生，哪来的权利处理犯了错的学生，刘韬是想给她找麻烦吗？ “我去吧！顺便告诉学校有人入校绑架，让学校出面找人。”罗子衿开口，他和教务处老方有几分交情，一来卖老方几分面子，学生品行不端，教务处有连带责任，二来，沐清漪被绑架的事情由他来开口，学校会更重视。 “也好，学校出面，将事情闹大了，也是在保护清漪。”动静越大，清漪越安全。 幕后之人肯定时时关注清漪的动态，如果清漪有价值，对方绝对会想办法营救，只要出手，必有蛛丝马迹。 对方如果救了，证明清漪还有利用价值，多一方势力营救，清漪也能早一点脱险，清漪母亲也是安全的。 若是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证明清漪的存在可有可无，只要尽快营救出清漪母亲，清漪就能完全摆脱他们，不用再担惊受怕。 “我先去找方主任，你有最新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罗子衿没动手，只眼神示意那个男生跟上他的脚步。 男生不敢反抗，蔫头蔫脑跟着罗子衿走了 。 “我去找我大哥，他和交通部长很熟，想找出一辆车的轨迹，比你们办法要多。”崔铮开口，他本不想求崔熠，但是沐清漪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他知道开口求崔熠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他别无选择。 “我朋友不多，但是我爸交友广阔，我这就去找他。多个人多条线索，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殷祈风不甘落后，他在古乐上颇有造诣，沐清漪古典舞出众，两人不仅在各大舞台经常合作、互帮互助，私底下交流也很多，她是他为数不多谈得来的朋友。 他自己没什么朋友，但是他老爸的朋友遍布四海，回去找他帮忙，比自己漫无目的去找要强的多。 崔铮和殷祈风各自离开，凤心悠来到花间办公室，丹凤和刘韬正在看监控，王彦在门外走廊里不停打电话。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还没有，江坤太狡猾，一直在这块地方兜圈子。” “少主，有消息了！”王彦挂断电话，推门进来。 “说！”凤心悠十分着急。 “江坤那辆车，在城西找到了。” “城西？”国传在城南，监控画面里江坤兜圈子的那条路也不再城西，他的车怎么会出现在城西？ “少主，江坤进了老旧居民区，那片区域都是老房子，道路的监控设备不完善，是盲区。”刘韬猛拍桌子，气的不轻，他们看了半天监控，被江坤狠狠摆了一道。 “盲区离发现江坤车的地方，有多远？” “车程一个小时。” “丹凤，江坤进盲区到现在，有多久了？” “不到一个半小时。” “王彦，江坤的车，是怎么发现的？” “和别的车追尾，堵塞了交通，我们散出去的人发现了。车上没有沐小姐，开车的是个代驾，顾客让他随便开，最后把车停到学校门口。” “盲区有多大面积，几条出口？” “面积不算大，但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排查起来很困难。” “丹凤，你留下继续排查江坤的踪迹；刘韬，你和我去现场看看；王彦，你去江坤的车上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少主！” 第222章 默契 沐清漪没想到，自己能在学校里被人绑架。 江坤右手的伤一直没好，左手的力道有限，虽然将她打晕了，但是她很快就醒了过来，偷偷观察着自己所处的境地 。 出了校门之后，换庄雪开车，江坤坐在副驾。他一边警惕四周，告诉庄雪要怎么开，一边盯着她，防止她突然醒过来。 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车子七弯八拐，趁着庄雪一个急刹，她倒了下去，睡在后座上。整个上半身被副驾的座椅挡住，江坤看不到她的动作。 在伺机逃走和深入虎穴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江坤这个潜在危险，借着这次机会清除了最好，以后就不用处处提防了。 心悠，接下来，到了考验我们默契的时候了。 凤心悠和刘韬到了丹凤所说的监控盲区，只一眼，她就知道，江坤肯定藏在这里。 七弯八拐的小路，两边都是乱糟糟的民房，到处牵着绳子，搭满了衣服，将本就狭窄的过道变得更加昏暗，巷子里黑漆漆的，没有路灯。房间里透出来的昏黄灯光，连十米远的地方都照不到。 “少主？”这种地方，便于藏身，江坤一定是提前踩好了点。他们找起人来，比登天还难。等到一户户排查清楚，沐小姐早就尸骨无存了。 “丹凤那里有什么消息？”着急也没用，他们就算知道了江坤就藏在里面，也不能贸然闯进去，打草惊蛇。 “他排查了周边所有的出口，没有发现江坤和沐小姐离开这里，倒是庄雪的踪迹，我们发现了。” “她在代驾开着车离开后，没过多久，打车离开了这里，直接回家了。” “派人将她带过来！”江坤放庄雪离开，也许是不想行踪多一个人知道，也许是他太过谨慎，担心使用智能设备会被他们找到踪迹，所以用最原始的办法，让人传话。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苍鸾堂进京这么久，发展很快，现在再也不像原来那样，干什么都人手短缺，需要鸿鹄堂帮助。 “王彦呢，有什么收获吗？” “他发现了一点线索，正在核实。少主稍安勿躁，江坤费尽周章带走沐小姐，肯定有所求，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沐小姐都是安全的。” “刘韬，你在滇南边境那么久，应该明白，有很多东西，比丢了性命更可怕。”她当然知道，清漪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这并不代表，清漪是安全的。 “少主，这里不是玥州，也不是滇南，您不要将那些人的行为，套在江坤身上，他还不够格。”他见识过人间炼狱，现在看什么场面，都是不痛不痒。江坤在京都是恶贯满盈，在边境，根本排不上号。 “等到救出清漪，你和王彦，随我回边境。”她体内的暴力因子在不断叫嚣，需要血液来镇压。 “京都怎么办？”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现在离开，之前的事情不是白做了吗？ “交给苍鸾堂。”丹凤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统领苍鸾堂，以后，怎么帮她管理整个凤堂？ “属下也有好久没有回边境了，着实想念。”他和王彦的仇，还没报呢，也不知道仇人还在不在。 在那个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地方，一觉醒来身首异处的比比皆是。 “有些账，该算了！”她等了这么多年，是到了让阿茹姐姐瞑目的时候了。 “少主放心，属下和王彦誓死追随。”他烂命一条，过了这么久的神仙日子，已经赚了。 “表忠心我不会自己来吗？犯得着你替我？”王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十分无语。 刘韬干什么都要拉上他的行为，是病，得治。 被他祸害了那么多次还不长记性，也是病，可惜无药可治。 唉，都是命啊！ 谁让他的这条贱命，是刘韬救回来的呢？欠他的，这辈子不还，难道还推给下辈子？ 谁知道下辈子是人是鬼？ 第223章 救兵 王彦在车上找到了一些痕迹，无法判断是不是沐清漪留下的。他将车开了过来，让凤心悠亲自辨认。 后座是皮质座椅，上面有一些不规则的抓痕，像是指甲刮出的印子。他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看出是些什么符号。 凤心悠打开后座门，盯着座椅上的印记看了几分钟，然后关上了车门。 清漪没事就好！ “少主？”请恕他们愚钝，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清漪没事，她是自愿和江坤走的。” “那些符号，您是怎么辨认的？”他愣是半点信息都辨认不出来。 “我们之间的暗语，你看不懂。”你能看懂，江坤就不会放代驾将车开出来了。 自从清漪知道她就是灼华之后，为了尽早唤醒她的记忆，硬是教会了她东临文字。 东临文字和华夏文字不同，没有学过的人，只会认为是特殊符号，不会知晓是什么意思。而且字形散乱，不清楚内情的人见了，丝毫不会往文字方面想。 清漪留字：安好，里应外合。 “你们派人探查的时候，如果发现了这样的痕迹，第一时间告诉我。”清漪也许会用这种方式留下线索。 刘韬和王彦颔首，各自去吩咐自己手下的人注意类似的印记，凤心悠接到了罗子衿的电话，他和学校领导正在来的路上 。 崔铮回到家，和他爸一顿闹，将老爷子闹烦了，一个电话把崔熠从床上叫了起来。 崔熠敢怒不敢言。 在家里，老爷子的话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只有崔铮，仗着是老爷子的老来子，掌中宝，为所欲为，到处惹祸。 崔熠大半夜从自己被窝爬起来，就是为了给崔铮当免费的劳动力，心情可想而知，他面上情绪不显，吩咐秘书办事时也是语气严肃，只有跟了他多年的秘书明白，他是如何在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秘书半点没有深更半夜被吵醒的不满，倒头就睡。 崔副市的意思这么明显了，他现在起床去找人，明天一早就可以下岗了。 殷祈风和父母住在一起，他回家的时候，父亲还在陪着母亲看电视剧。 对父亲说了自己的请求后，殷瀚没来得及表态，殷夫人倒是来了兴趣。 她这个儿子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只对音乐痴迷。小的时候，他们忙于工作，总是将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久而久之，造成他不合群的性格。 上大学之后，倒是结交了几个朋友，都是些男孩子，平时都在外面聚会，从来没有带回家里来过，也没在他们面前说起过谁。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提起朋友，而且还是个女孩子。 殷夫人高兴坏了，不停旁敲侧击问殷祈风是不是意中人。 “不是不是，都跟您说了只是普通朋友。她是受人连累才会被绑架的。”凤小五能力一流，惹祸的本事也是一流。 “再说了，她家境一般，您不是一直想让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吗？”之前相亲的那些对象，哪个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殷夫人沉默了。 她和殷瀚辛苦了大半辈子，攒下徽文堂庞大的身家，虽然都是要交给殷祈风的，但是能有个实力雄厚的岳家支持，特别是能和政圈名媛联姻，殷家，将在殷祈风手里，更上一层楼。 找一个家境一般的女孩，不仅在事业方面帮不上忙，还要拖后腿，这样的媳妇，她不想要。 但是儿子一直不愿接触女生，排斥结婚，现今好不容易有了他不反感的异性，要不先试着接纳一下？ 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等到儿子不排斥了，她再想办法。实在不行，趁着她还没咽气，好好调教调教新媳妇，不求能开疆拓土，只要不拖后腿就行。 打定了主意，她一声令下，让殷瀚去找人帮忙。 有了殷夫人的大力支持，殷祈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只祈祷沐清漪可以撑久一点，等到他们找到她。 第224章 阁楼 沐清漪被江坤扔在一间破房子的阁楼上。 阁楼低矮，沐清漪没法站直身体，只能坐在地板上。角落里堆放着一床被子，黑乎乎的，散发着难闻的异味。阁楼唯一的光亮，来自一扇小小的窗户。 窗外黑漆漆的，沐清漪往外看，什么也看不见。 江坤锁上阁楼的铁门下楼，打开房子四周的监控探头。只要有人闯入监控范围，报警器就会发出警报声。 沙发前的茶几上，有一个控制面板，上面的倒计时不断变化，从最开始的一百二十分钟，逐渐减少，到现在，只剩八十分钟。 阁楼里，沐清漪也发现了，隐藏在破烂被子之下的定时炸弹。 江坤翘着二郎腿，手里玩转着一支左轮手枪，等着庄雪将人带过来。 外围，凤心悠找了一家可以从高处俯瞰这片区域的酒店，作为临时营救行动指挥处。 苍鸾堂的人很快将庄雪带了过来。 罗子衿和学校领导也在。 校长宋一航、沐清漪的系主任、教务处处长、保卫处处长都来了。 庄雪一进门，看到这么多学校领导，慌乱不已。她完全没想到，凤心悠不按常理出牌，把这件事捅到了学校领导面前。 “说吧，江坤让你给我带什么话？”她不知道罗子衿是怎么和学校领导交涉的，她也不怕学校知道她和江坤结怨的事。 “庄雪，我对你有印象，你是我表演系的学生吧，怎么会和道上的人混在一起？”他大半夜被校长一个电话拉到这里来，积了一肚子的火无从发泄。 校长只说，他们系的一个女生被道上的人在学校里绑架了，帮凶也是他们系的学生。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主任，我……”她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出了这种事，学校还会给她颁发毕业证吗？ 她也是被逼无奈，明知学校发现了，不会轻易揭过，但她实在太想摆脱江坤了。如果要在毕业和自由之间做选择，她毫不犹豫选择没有江坤的日子。 “庄雪，学校决定，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只要你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所有信息。” “对不起，主任，您别为难我。”她的黑料都掌握在江坤手里，她没有这个胆子反水。 “你，真是冥顽不灵。”他是系主任，每年新生几百人，不可能认识所有的学生，庄雪是他少有的，有印象的学生。 那是两年前，他在舞蹈训练室窗前，看着窗外花坛前满面笑容的少女，掰着一根火腿肠，喂着学校里的流浪猫。 导员说，这个女孩家境不好，平时省吃俭用，这根火腿肠，可能是她一顿饭的钱。 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学习却是十分刻苦，是她们那一届，最出彩的学生。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如果有资源，大红大紫只是时间问题。 心地善良，勤奋刻苦，他欣赏这样的学生。庄雪这个名字，他记在了脑海里。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能把一个善良的那女孩，变成刽子手，将自己同系学妹，推进深渊。将国传表演系未来的希望，亲手葬送。 沐清漪是谁？ 那是华夏舞蹈学院的保送生。 是渝城大学不计代价想要留下的人，是他花重金去打动她的父母，不讲武德诱哄来的人。 是仪态端庄，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做派，是现代人最缺乏的高贵典雅，优雅从容。 他表演系未来的希望，怎么能葬送在庄雪手中？ 第225章 合作 任凭系主任如何劝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庄雪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凤心悠嗤笑出声，暗叹庄雪的愚蠢。 “你笑什么？”她知道自己很可笑，他们瞧不起她这样的，那也用不着当面嘲讽吧。 “你真以为，按照江坤说的做，你就能拿到你想要的？”好歹和江坤厮混这么久，还没认清这个人吗？ “你什么意思？” “你有把柄在他手里吧，他承诺你，帮完他最后一次，就将你的黑料还给你。你想要摆脱他，才会答应他的要求，对吧？” “你怎么知道？”庄雪大惊失色，她一句话都没说，凤心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江坤让你做什么。”庄雪一个艺人，能有什么把柄，左右不过就是艺人不能见光的那些黑料罢了。 她大概也猜到了，江坤想做什么。 “你说说看！”她不信！明明她被带到这里来之后，一个字都没有说。 “江坤的目的是我，他拿捏不了我，绑走清漪，是想要我投鼠忌器。他放你出来，是想要你带我一个人去他的落脚点。去之前，你要好好搜我的身，是吧？” “他说你看到我之后，什么都不用说，你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呢？明白了吗？”想来是没明白。 “你带我去，如果我没能平安回来，你认为，我身边的人，会放过你吗？如果我带着清漪回来了，证明江坤失算了，他自身难保，还有闲工夫管你的死活？庄雪，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居然会相信江坤的鬼话？” “不会的，他答应了我，只要带你进去，他就将视频源文件还给我。”江坤不会骗她的。 “然后呢？你是可以得到江坤手里的把柄，拿到东西销毁之后呢，以为一切都可以回到原来吗？” “学校的处分你不在意，你的事业呢，也无所谓吗？你信不信，我就算没有办法从里面安全出来，整个行业封杀你，还是可以做到的。你该不会以为，我只对付江坤，不会和你计较吧？”这是有多天真，才会与虎谋皮？ 庄雪无言以对。 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江坤太可怕，她太想摆脱了。 摆脱了江坤，什么苦难，她都可以忍受。 “我们做个交易吧！”看来，还是有点脑子的，没有蠢到一条道走到黑。 “小五！”罗子衿不赞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去冒险。 “二哥，没事的。” “庄雪，你帮我把清漪救出来，我帮你拿到江坤手里的东西，之后，我们互不相欠。”盛天传媒的任何决策，和她可是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真的？” “自然！要不要合作？”江坤那里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她呢，她哪来的功夫和庄雪讨价还价？ “我只知道，江坤绑架沐清漪，就是为了用她来威胁你。他在那所房子里，设置了定时炸弹，我离开的时候，倒计时还没启动。” “定时炸弹？谁给他提供的？”难道，还有同伙？ “我不知道。那天，有个女人给他打电话，他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心情很好，出手阔绰了很多。没几天，他半夜出去，带回来一个定时炸弹，让我想办法，把沐清漪绑来。” “你确定，约她出去的是个女人？” “对！声音很年轻，二十多岁的样子，我不会听错的。” 看来，绑架沐清漪，算计她这件事，还有第三个人参与。也许，并不是江坤个人的意愿。 是谁想要她和清漪的命，收买了江坤来杀她们？ 在京都，她们得罪的人只有雷沁和沈玥颜，是雷沁，还是沈玥颜？ 第226章 陷阱 凤心悠跟着庄雪离开了。 江坤手里有定时炸弹，这是她之前没有想到的。沐清漪在他手里，随时都有危险。 只能见招拆招了。 一众学校领导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罗子衿陡然起身，他不能坐以待毙。江坤手里不仅有武器，还有定时炸弹，凤心悠连把匕首都没带，只身前去，太危险了。 宋一航也跟着起身，他是真的担心凤心悠的安危，不仅仅是为了学校的声誉。将近一年的时间，足够他了解凤心悠这个学生。 热血青年，心怀家国天下，愿以一己之力，改变华夏。 他喜欢这样有豪情壮志的年轻人。 “子衿，曾部长和我有些交情，也很欣赏心悠，我去找他想想办法。”他一个大学校长，调动不了武装力量，身为华夏九部之一的教育部长，想来有些门路。 “校长，您和两位处长先回去吧，等到救出沐清漪，我们再商量后续事宜。”通知学校的目的并不是指望学校有能力救人，而是扩大事态，让隐藏在幕后的人可以露出马脚。 “这不是小事，子衿，你别以身犯险。”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初罗子衿上学时，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您放心，我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他去营救凤心悠之前，肯定会做好十全的准备。 “那就好，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给你添乱了。”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两个人，背后都有自己的势力，刚才带庄雪过来的眼镜男子，就不是普通人。 罗子衿早年和盛天集团沈星移交情匪浅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既然不需要他出面，他就识趣点，回家等消息吧。 “校长说得哪里话，您回家好好休息，实在处理不了，到时再请您出山。” “好好好，我们先走了，有消息了，别忘了告诉我一声。”就怕这些年轻人下手没个轻重，惹出大乱子。京都现在暗流涌动，一不小心牵连进去，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还是赶紧回去想办法，争取在关键时刻，保他们一条小命。 宋校长带着两位处长和系主任回去了，殷祈风和崔铮担心，半夜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了黑衣白发，眺望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龙临渊。 两人不由放缓呼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文骁不在，整个房间只有龙临渊一个人，凤心悠的人也不知去向。 “大哥！” “大哥！” 殷祈风和崔铮打招呼的声音，终于让龙临渊转过头来，给了个正脸。 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唇色暗淡，看起来像是大病未愈。 殷祈风和崔铮吓了一大跳。 龙临渊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是神秘强大的存在，这副虚弱的样子，从未出现过。 “大哥，你怎么了？”崔铮挨揍挨得多，心中的惧意反而少些。 “无事！子衿另有安排，托我负责营救之事，你二人，救兵搬的如何？” “我哥他这个人，最会两面三刀，在老爷子面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转头还不知道怎么吩咐的，估计是指望不上。”同父异母的兄弟，年龄相差甚大，又没有生活在一起，哪里来的兄弟情。 “我爸答应了帮忙，能帮到什么程度，这个说不好。”他是真的心里没底，家里的生意他关心的比较少，有些什么人脉关系，他更不清楚。 “你二人，留在此处坐镇，确保在我们平安归来之前，不放一人进入，也不能放一人出去。”他的时间不多，有殷崔二人相助，或可一试。 “大哥，文骁不在，留祁风一个人看着，我陪你一起吧！”在来的路上，子衿已经告诉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他当然知道，大哥是想只身进入江坤的陷阱救人。 “听令行事！记住，我等性命，皆在你二人手上。”他们孤军奋战，里面的人没有援兵，谁生谁死，尚未可知。 “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守好。”派不了武装力量进去地毯式搜索，闹得人心惶惶难以收场，大半夜守好这片区域，不让人出入，对他们来说，还是能办到的。 凤小五的人虽不多，难得的是个顶个的厉害，有他们配合，大哥的要求，很容易达到，只要，他们肯听话。 第227章 大哥 前一秒还在窗前，后一秒银光一闪，殷祈风和崔铮眼前，没有了龙临渊的身影。 还是一如既往的来无影去无踪。 认识罗子衿四年，和龙临渊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并不妨碍两人对他天生的畏惧。 罗子衿为什么毫无根基，背后没有任何家族和势力支持，仍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别人不清楚内情，他们俩作为罗子衿最亲近的人，比谁都清楚。 所有找茬的、陷害的、武力威胁的，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文骁解决了。再强悍的人，都敌不过文骁的身手，偶尔有一两个文骁搞不定的，轮到龙临渊出手，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他们亲眼得见，龙临渊出手，杀了一支携带高尖武器装备的雇佣兵，以一敌十，毫发未伤，对方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尸体还是热的，一瓶无色无味的药水倒下去，化成一摊血水。大雨过后，了无痕迹。 那段时间，龙纳传媒初初成立，各条道上找麻烦的人一茬接着一茬，罗子衿分身乏术，精力全部放在公事上，处理这些事情的担子，落在了龙临渊身上。 龙临渊带着文骁，逐个击破，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绝不浪费一滴口水。 久而久之，京都传言，罗子衿身后有神秘势力，所有与之作对的人，非死即伤。盛名之下，龙纳传媒，无人敢动。凡是罗子衿的产业，他定下的规矩，没有人敢挑衅。 百味斋之所以能成为京都特别的存在，自然也少不了龙临渊前期的武力整顿。 京都之人不差钱，都惜命。一传十十传百，规矩就这么定下了，偶有不怕死的，都用血的代价警醒后来之人，规矩不可破。 这等强悍的武力值，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企及的高度。除了仰望，没有其他想法。 罗子衿的身手，在龙临渊面前，犹如花拳绣腿，他们连罗子衿都敌不过，哪里还敢在龙临渊面前有二话。 一个个在家里称王称霸，在社会上耀武扬威，在罗子衿面前时而还能调侃一二，面对龙临渊，呼吸都不敢大声。 平时，龙临渊出现的地方，罗子衿能躲就躲，尽量避出去，实在躲不了，也会主动请缨，做些远离自家大哥的事情。 看来这次也是这样，又丢下他们自己出去躲清闲了。 好在凤堂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信得过的人，对于龙临渊的安排，没有异议，各自分工，守路口去了。 他们哪里知道，凤心悠在走之前，把这里的指挥权交给了罗子衿，罗子衿离开之前，告诉刘韬，一切听从龙临渊安排。 否则，凤心悠的安危，刘韬怎么可能听令于一个陌生人。 安排好每个路口的人员，刘韬和王彦巡查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漏洞，才回到酒店房间。 每个有人守着的路口，都增设了监控设备，丹凤在酒店房间连接好接收器，所有的监控画面，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百寸高清大屏，将每个路口的情况清晰呈现在他们面前。 无人机时不时在空中巡逻，拍摄到的画面也会出现在屏幕上。 五个人十只眼睛，不断从各个画面里切换，企图找出江坤的藏身之地。 庄雪不知怎么带的路，进了巷子，七弯八拐就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 龙临渊的身影，更是不曾出现过。 刘韬、王彦和丹凤三人不清楚龙临渊的实力，殷祈风和崔铮深信不疑，龙临渊一定在他们监控的区域内，只是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所有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共同做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救出沐清漪！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228章 较量 庄雪在前面带路，凤心悠跟着她，拐了好几道弯，从数十个房子里横穿而过，终于在一栋三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庄雪推门而入，凤心悠手指轻弹，有什么东西，落在不远处的植物上。 无人机转悠了好几圈，刘韬终于在传回来的画面里，看到了凤心悠留下的暗号。 巷子里没有路灯，深更半夜什么也看不清，凤心悠能想到用磷火做标记，这份巧思，也是没谁了。 隐身在不远处屋顶上的龙临渊，也是会心一笑。 这姑娘的小聪明，像极了灼华行军打仗时，不按兵法行事，总是出其不意，以奇制胜。 若是灼华不是秦王府遗孤，而是出身世家大族，会不会也是这般模样？ 灵动鲜活，有着小姑娘的娇俏，聪明慧黠，惹人欢喜，就像现在的凤心悠这样。 若能护她一世安稳，能不能记起前尘往事，有何重要？他只愿这一世的灼华平安喜乐，不再舍身为国，连连征战，将大好的青春，埋葬在黄沙之下，无力回应他的爱慕。 没有灼华记忆的生魂，于他而言，只是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他的满腔爱意，藏在心底就好。她不是他刻骨铭心，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爱人。 凤心悠跟着进门，江坤的视线，终于从控制面板上移开，落在她脸上。 倒计时还剩二十七分钟，庄雪的动作可真慢。再晚一点，他是放任炸弹爆炸，还是研究一下说明书，重新设置倒计时? 好在，人总算来了。 他对这个年纪轻轻，手段狠戾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明知是陷阱还往里闯，对朋友倒是很有义气。就是不知道是蠢，还是太自信？ 能让他栽个大跟头的人，怎么会是个蠢货？ 能力抛开不谈，勇气可嘉。他倒要看看，她是怎样绝处逢生，逆风翻盘的！ “胆子倒是不小！” “比不上你的胆子。” 即使今晚江坤侥幸逃脱，明天，整个华夏的大街小巷，都会是他的通缉令，下半辈子，不是在警察的千里追踪下惶惶度日，就是在凤堂的追杀下东躲西藏。 上次给了他活命的机会，他不龟缩起来好好惜命，还敢出来蹦哒，自己不珍惜，下半辈子，就别想再安生了。 当然，前提条件是，今天他有没有本事，再一次从她手中逃脱。 “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在乎你朋友的性命。” “否则，你该想想怎么讨好我，而不是激怒我。万一吓到了我，手一抖，大家一起见阎王吧！” “说吧，什么条件，能放了我朋友？”废话真多。 “这只左轮，六个弹孔一发子弹，我们依次开枪，赢的人带走人质，怎么样？”语气是商量的语气，快速开枪的手倒是半点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庄雪松了一口气，是空弹。 她想摆脱江坤，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坤用这样惨烈的方式，死在她的面前。 江坤将枪丢给凤心悠。 凤心悠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连着开了五枪。 庄雪吓得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脑浆迸裂的画面。 凤心悠不按常理出牌，江坤不是第一次领教了。这次，还是让他震惊了一下。 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对着自己的太阳穴连开五枪，如果枪里有子弹呢，现在，她可就成了一具尸体。 “你有种！” “m586左轮，9mm口径，弹容6发，重量1140克，这种型号的枪，填充的子弹，重量大约在8克左右，你这只枪，没有1148克。” “你真是个疯子！”哪个正常人，会去记住每一款型号的枪和子弹的重量？8克微乎其微，每支枪的重量会因使用环境略有差异，用这种方式来判断枪里有没有子弹，不是疯了是什么？ “多谢夸奖！”她不觉得，疯子是骂人的话。 在枪械上，她如痴如狂，确实到了疯魔的程度。江坤说她是个疯子，一点也不夸张。 她认为，在一个领域登峰造极，达到旁人没有的高度，疯子，是高度赞扬，是别人最高形式的认可。 第229章 负义 江坤本想利用轮盘赌，击溃凤心悠的心理防线，谁知凤心悠的绝地反击，反而让他失了先机。 控制面板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在减少。二十分钟，十九分五十九秒、五十八秒、五十七秒…… 她的时间不多，他的时间同样不多了。 伸手揽过庄雪的腰，江坤将控制面板摔向地上砸的稀烂，抱着跌坐在自己腿上的庄雪，挑衅意味十足。 “你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怎么样，是继续和我算账，还是先去救你的朋友？”人生不就是一个个选择题么，选对了，平步青云，选错了，跌入深渊。 “江坤，你好自为之！下次再见，绝不会让你竖着离开。”救清漪要紧，她先放江坤一马，将他的人头，暂时寄存在他的身体之上。 “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活着从这里离开吧！”心中有道义的人，就是给自己上了无数道枷锁，不如他们这样的人活得痛快。 “请你转告沈小姐，只要我凤心悠能活着离开这里，发誓这笔账，很快就会找她讨要回来。”舅舅那里，就要收网了。没了沈家庇佑，沈玥颜这个沈家大小姐，还有什么倚仗。 “聪明人，向来死的快。”能猜到他是受沈玥颜指使，头脑果然不简单。既然聪明，怎么就想不到，他不会让她活着回去呢？ 她难道真以为，他手里只有一个定时炸弹，就敢挑衅吗？ 这栋房子，可是他为她精心安排的葬身之地。 房子地底，至少两米深，埋下了无数火药，哪怕她拆了炸弹，还有下一个火海等着她。 今晚，京都市中心，将要上演一场绚烂的烟火表演，祭奠两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殒命。这样浪漫的死法，也只有沈家大小姐才能想的出来。 照他的意思，如花似玉的美人烧成黑炭有什么意思，放在长乐宫里，好好调教，不比这么血腥的法子有趣吗？ 没能带着这两位一起走，庄雪也不错，模样身材都是上等，献给长乐宫，还能得到一笔意外之财。加上沈大小姐给的辛苦费，足够他换个地方好好生活了。 “赶紧滚，小心我反悔！” 接下来，就看庄雪的了。 在进来之前，她就知道，江坤没有那么蠢，给她准备的，绝对不只一个定时炸弹。 庄雪身上，皮下植入了他们最尖端的设备，不仅可以监听，还可以实时定位。 她有预感，庄雪要是知道江坤对她最后的安排，恐怕是手刃他的心都有。 “我们走！”他还要安排好庄雪入长乐宫的事，好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里，赶紧跑路。 庄雪跟着江坤离开了，她的视频还没到手。之前两人说好的，将凤心悠引到房子里，就算完成了任务。之后，江坤会把东西交给她。 “你要带我去哪？”东西难道不是在他手上，随身携带的吗？怎么还需要走密道？ “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藏在隐秘的位置。你要是不想要，就不必去了。” 庄雪默默跟上，她也想知道，凤心悠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江坤，真的没有打算放过她吗？ 直到通过密道，进了长乐宫，江坤将她推给妈妈桑，庄雪才相信，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半点情意。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虽然一开始她是为了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主动爬床，但是掩护他的这半年来，她也是有过真心的。 被威胁的成分固然有，不忍他落得如此下场，真心想要帮他的念头，也时常会冒出来。 江坤居然，继续捏着所谓的黑料，要将她卖给长乐宫做小姐？ 他还是个人吗？ 难道这么久，他对她，只有利用吗？ 凤心悠嘲笑她天真，果然没说错。她居然会相信江坤说的话，实在太可笑了。 也活该，她好好的人生，被自己祸害的不成样子。一步错，步步错。 她不该学任南笙，以为找个保护伞，就可以扶摇直上。 任南笙靠着那张脸，在娱乐圈游刃有余，裙下之臣那么多，不缺撑腰的人。她呢，靠江坤吗？ 靠他的后果，就是将自己一生毁了，跌进万丈深渊，怎么也爬不出来。 第230章 拆除 江坤和庄雪刚离开，刘韬带人冲了进来。 丹凤和王彦继续盯着监控画面，殷祈风和崔铮担心沐清漪，一起来了。 几人沿着楼梯上到阁楼，看见了半跪在地上，正在研究定时炸弹的凤心悠，还有大半天时间不见，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沐清漪。 “你们来得正好，赶紧带着清漪离开。”阁楼上的这颗炸弹，和以往她拆除的炸弹原理不太一样，说实话，她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成功拆除。 “小五，你也赶紧离开！”庄雪说出江坤手里有炸弹之后，他们上报给了国安，排爆专家已经在来的路上。 “房子有很浓厚的硝石味道，江坤在房子底下，埋满了火药。我们离开不管，若是炸弹引爆，这一大片区域，将被夷为平地。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何其无辜？” 罔顾他人生死，不是她的风格。 “少主，你先走，我来。”刘韬上前，他在滇南边境的时候，学过排雷。 拆除炸弹和排雷异曲同工，他留下来就好。生死有命，只要少主安然无恙，就是粉身碎骨，他也甘之如饴。 “想办法撤离群众，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江坤，放置在这里的定时炸弹，也许只是障眼法，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没有看透。” 她的试探，江坤没有否认。如果江坤没有伪装，指使他绑架清漪的人真的是沈大小姐，那沈玥颜想通过他，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现在还不清楚。 “少主去主持大局，这里交给我就好。”刘韬坚持让凤心悠先走，他留下来拆除炸弹。 “你和王彦比较擅长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你们俩去办这件事，我放心。赶紧走，时间不多了。”还剩下十五分钟，能撤出多少人是多少人吧！ “国安部许部长亲自带队，应该是子衿请来的援兵。小五，我去和许部长打个招呼，帮忙撤离。”殷祈风和许墨有几面之缘，罗子衿不在，凤心悠抽不开身，崔铮不合适，只能他去接待了。 “清漪，我们也去帮忙吧，在这里，会影响小五发挥。”崔铮只想将沐清漪带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你先走，我陪着心悠！” 凤心悠是来救她的，这么危险的处境，自己怎么能抛下她独自离开呢？ 崔铮也知道让沐清漪扔下凤心悠和他离开不现实，他劝不下沐清漪，也帮不上凤心悠，只能干着急。 “清漪，你先和崔铮离开，我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我不走！”别以为她不知道，心悠就是想支开她，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 “你不在，我会轻松许多，实在不行，我一个人逃命，也会方便一点。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心悠！”她不怕死，也不畏惧和凤心悠死在一起，她只是担心，明明可以生，却因为她的原因，断了凤心悠的生机。 “去吧，相信我！” 凤心悠对崔铮使了个眼色，崔铮拉着极不情愿的沐清漪下楼了。 没有了沐清漪在一旁影响她，凤心悠的精神更加集中，连龙临渊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也没有注意到。 定时炸弹上的倒计时不断减少，凤心悠额上的汗越来越多。 她没有接受过专业的拆弹训练，只在玥州的时候，和老头了解过一点军队的拆弹知识，哪怕她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可以将学到的东西融会贯通，这样在高度压力下，独自完成拆弹，不仅考验专业技能，更多的，是看心理承受能力。 倒计时还剩下一分钟，凤心悠抬手抹掉自己额头上的汗，才看到不远处的龙临渊。 黑衣白发，站在楼梯口，默不作声注视着她，宛如神只。 有他在，凤心悠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不再悬在半空中。 对龙临渊，她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是罗子衿都没有办法给她的感觉。 闭上眼，再睁开时，凤心悠手里的剪刀，剪断了手边那根红色的线。 时间定格在十秒，空气在这一秒凝滞，微微晚风从阁楼的窗户缝隙里吹进来，撩起龙临渊的长发。 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捞起凤心悠的身体，破窗而出。 脸上被风刮得生疼，视线之内都是虚影，龙临渊紧紧搂着凤心悠，一路狂奔。 身后，灼热的起浪席卷而来。 第231章 爆炸 空中的蘑菇云久久未散。 一间间低矮的民房，连同没来得及撤离的人，一起化为灰烬。 姗姗来迟的排爆专家拖着厚重的排爆服，跪坐在地上。 爆炸范围这么大，又是城中村，人口密集，伤亡该是多么惨烈？他们排爆专家，就怕听见声响，响了，不仅说明他们技术不过关，还代表着，有人员伤亡。 沐清漪哭成泪人，被崔铮紧紧抱在怀里，不许她往爆炸圈里去。 “阿铮，心悠还在里面，你让我进去吧！”她不该，不该丢下心悠一个人离开的。 “清漪，你冷静一点！”他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伤心。 出来没多久，他正劝着沐清漪去酒店休息一会，沐清漪不肯，要在这里等着凤心悠出来，还没争论出一个结果来，里面就炸了。 “心悠，心悠还在里面，你放我进去！”沐清漪低头，坚硬的牙齿咬在崔铮的肩膀上，用尽全力。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沐清漪松开嘴，看见崔铮的白衬衫上，染上点点红梅。 她哭不出声来，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干，瘫软在崔铮怀里。 眼前的火光，像极了景徵二十一年七夕，她和罗子衿成亲那天，丞相府的那场大火。 为了赎罪，她葬身火海，还了灼华郡主一条性命。 今生，心悠为了救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们二人，兜兜转转，她欠下的债，更多了。 若是心悠能从火海里出来，余生，沐清漪的命，就是凤心悠的。凤心悠说东，沐清漪绝不往西。 刘韬和王彦灰头土脸，他们俩忙着撤离群众，万幸，爆炸的时候，他们带着一批愿意离开的居民往外走，刚出爆炸范围，里面就炸了。 气浪强劲，他们被掀翻在地，房屋倒塌的灰尘洒满全身。 丹凤面色阴沉，少主还在里面，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怎么向堂主和老夫人交代？ 殷祈风陪在许墨身边，看着面前的一片火海，痛哭哀嚎的人们，捏紧拳头。 江坤真是该死！ 个人恩怨，拉这么多无辜的人陪葬，简直是丧尽天良。 也不知道凤小五怎么样了，还有龙临渊，他们在爆炸中心，能安全逃脱吗？ “部长，除了凤堂的两位两位兄弟带出来的人，其他人，估计凶多吉少。”炸成这个样子，还能活下来，命该有多大？ “爆炸范围内的建筑物基本全部倒塌，波及周边大量小区，经济损失无法估量。人员伤亡，还需要救援队营救之后才有准确数字。里面，十分惨烈！”他刚才进去瞄了一眼，回来吐了半天。 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血淋淋的，堪比修罗炼狱。 “消防、医疗队到位了吗？”早一分钟展开救援，就能多救出一个人。 “马上就到！总长也得到了消息，正在赶来的路上。”在京都发生这么大的爆炸案，不知又有多少人要丢乌纱帽，承担责任。 “将不相干的人赶紧请走，总长到时，现场只能有我们自己的人。”凤堂的人，还不清楚是敌是友，不能靠近总长。 凤堂是最近才在京都风生水起的，他们扶危助困，帮助孤儿寻找家人，帮助妇女抵抗家暴，帮助孩子走出阴影，重回校园，是民间呼声很高的公益慈善组织。 他的手下有一个下属，喜欢酒后打老婆，收到法院传票败诉之后，来他这里求助，几番调查了解之下，他才知道京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样的组织。 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又不是捏造事实，随意攀咬，他一个国安部部长，还能歪曲事实不成？ 在这里碰到凤堂的人，有些意外，但是人家做的是豁出性命救人的事情，他能怎么办，以居心不良将人带回去调查吗？ 他怕群众的口水淹死他。 第232章 总长 沐清漪哭累了，趴在崔铮怀里睡着了。崔铮将她送回酒店，守在床前。 四周拉起警戒线，消防救援队和医护人员很快赶来，冲了进去。 许墨的国安人员，也投入到救援当中。殷祈风和凤堂众人，被国安的人关在酒店房间，限制外出。 楚商和楚霄一起出现，还有恰好休假在家的楚韵尘。 来到现场，楚韵尘直奔医疗队所在地。楚商对着断壁残垣，深深鞠了一躬。在京都重地，发生这么大的事故，是他这个总长失职。 楚霄立在他身后，跟着鞠躬，满目沉痛。父亲身为一国总长，一心为国，出了这样的事，又该几天睡不好觉了。 “许部长，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 “报告总长，都查清楚了。” “安装炸弹的人，叫江坤，是盛天集团沈阔的心腹，盛天权柄移交时，江坤被边缘化，放逐到了国传大学的地头。被绑架的女孩是国传大学的学生，去年国庆前夕，同宿舍四个女生一起外出，被江坤骚扰。其中一个女生有些身手，伤了他的手，他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这次，他潜入学校，绑架了其中一个女生，威胁伤他的女生独自前去赎人。那个女生按照要求进去没多久，救回了人质，里面就炸了。目前，生死不明。” “怎么，很棘手？”许墨也不是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件，刚才怎么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几个女生的情况，有点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和我们现在的事故，有什么关系？” “一个宿舍四个女生，每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被绑架的女生，是崔熠崔副市长弟弟的女朋友，一个，是云氏制药老总的独生女，盛天沈阔的小老婆，进去救人那个，是江城楚悦嫤的女儿，还有一个，是舒帅的孙女，舒窈！” “舒窈？”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自从舒窈出事后，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 舒窈之死，是他和舒家决裂的导火索，是华夏军政分离的开端。 “对，舒帅家的舒窈，和这次事件的两个女生，是朋友。”如果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安排，背后那只无形的手，很有几分手段。 “被绑架的人质回来了，前去救人的女生，没能出来，生死未卜。江城楚悦嫤的女儿，不是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安抚好家人，多给一点抚恤金就可以解决的。若是真死在京都，我们会有麻烦。”京都的水已经够乱了，再将地方势力牵扯进来，总长也要头疼一阵子了。 “赶紧派人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能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寻找楚悦嫤之女上，民情之下，他身为华夏总长，要做到不偏不倚，顾及大多数人的利益。 “加派人手，争取在天亮之前，把这片区域清理出来，统计好伤亡数据。明早十点，召开记者招待会，安抚社会各界。” “爸，这些我来就好，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楚霄十分忧心楚商的身体，不忍他过分操劳。 “无妨！我在，才不会引起纠纷。群众看到我一直在事发地，才不会群情激愤，引发哗变。” “总长，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方便大家休息。要不您和楚市长先去休息一下，有了消息，一定立刻通知您！” “爸，身体重要，您先去休息，我在现场盯着。”楚霄知道父亲的想法，只好拿身体说事。 “不必多说，我就在这里等着。”身体再重要，也没有群众的性命重要。 楚霄了解自己的父亲，望着他两鬓的白发，挺拔的背影，不再多劝。 不管是他，还是父亲，在他们心中，百姓的性命，高于一切。 出了这样大的事故，他们心急如焚，哪里还睡得着？以己度人，他不该劝身为总长的父亲放下百姓生死，只顾自己的身体。 第233章 救援 救援进行了一夜，楚霄和许墨陪着楚商，在这里站了一夜。 救援人员出出进进，医护人员忙碌不已，痛哭哀嚎声不绝入耳，楚商的表情哀痛，熬了一夜，眼睛通红。 上午十点，记者招待会如期举行。 楚商居中，国安部许墨，京都市长楚霄，副市长崔熠，还有一些参与救援的部门负责人列席。 “请问楚总长，爆炸造成了多少人员伤亡可以说一下吗？” “目前死亡人数还在统计中，有确切的消息会第一时间告知媒体朋友。” “爆炸原因是什么呢？” “还在调查取证中，目前我们的工作重点放在救援上。生命至上，等到救援结束，我们会成立专案组，调查430爆炸案。” “听说事件起因是一起校园绑架案，请问属实吗？”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要保护相关人员。” “崔副市长，被绑架的女孩和您弟弟是男女朋友，请问属实吗？这次事件，是否是针对崔家的暴力事件？” “我弟弟崔铮的私人问题我不太清楚，这次事件的原因，各位媒体朋友稍安勿躁，等待专案组最后的调查结论。” “被绑架的女孩是去年含冤去世的舒窈好友，楚总长，这是巧合，还是楚家和舒家的较量？” “楚家和舒家的斗争，绝不牵连无辜百姓。楚家不会做屠戮百姓的事，舒家也不屑拿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来达到目的。” “好了，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到此为止，后续有消息了会不定时召开。感谢各位记者朋友莅临现场，散会！” 记者们还想再问，台上的领导已经起身离开。安保人员围成一堵人墙，阻止记者靠近。 回到会议室，沉闷的气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现场报上来的死亡人数是多少？” “目前是一百五十八人，还在救援当中。伤者不到十人，都是重伤，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收治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存活几率很小。” “那个救人的女孩呢，在死亡名单里吗？” “现场惨烈，增加了救援难度，遇难者遗体辨认起来，十分困难。死亡人数无法确定，也是这个原因。您说的那个救人的女孩，她在爆炸点正中心，遗体，怕是找不到了。” “加派人手，尽快确认遇难者身份。楚霄，楚悦嫤女士那里，你派人暗中联系一下，请直系亲属来京都，配合亲子鉴定。” “我亲自联系！” “好在昨天是五一前夕，很多人趁着假期外出了，不然，伤亡会很大。” 众人沉默，这样重大的事故，怎么也不该庆幸伤亡人数少于预期。 说话的人也自知说错了话，悻悻闭嘴不再言语。 楚商亲自带队，楚霄、许墨、崔熠，还有剩余八部部长，组成专案组，举全国之力，调查事情真相。 五一假期，所有娱乐场所，自发闭店一天，为“430”爆炸案遇难者默哀。不少京都群众，不约而同来到事发地附近，献上菊花，以示惦念。 救援工作进行了三天，黄金72小时之后，统计出来的死亡人数是325人，伤者74人，其中重伤危重患者65人，失踪人数1人，就是进去救人的凤心悠。 第234章 猜测 沐清漪醒后，在爆炸现场翻找了三天，不眠不休。 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清颜色，发丝散乱，满脸泥土，手指上全是血污，凤堂的人看到这样的沐清漪，心中的怨怼消失了些许。 楚悦嫤在素鸢的陪同下，赶到京都，见到了不成人样的沐清漪。 “小沐，赶紧回去休息！”再这样下去，夭夭还没找到，她就要先倒下了。 “蝶姨，对不起，是我害了心悠。”不仅没有保护好，还让她为了救自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想起除夕那天，吃完年夜饭守岁的时候，楚悦嫤对她说的那句“小沐，夭夭拿你当朋友，以后，你叫我蝶姨吧”，瞬间鼻酸，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进行下一步。夭夭的身体里，植入了生命体征探测器，我没有接收到报警信息，证明夭夭还活着，你别折腾自己了。”她的夭夭，命途多舛，她只希望女儿能健康快乐的活着，不希望她背负太多。 “真的吗？”只要人没事，她一定会找到人的。 “你这么聪明，我怎么骗得过你？”小姑娘心灵澄澈，除夕夜对着她坦白了一切。 不是她除夕夜的那番坦诚，她对沐清漪的认可。如今，也没有夭夭的舍命相护。 “去吧，好好睡一觉，醒了陪我去找夭夭。我可不想人还没找到，你就倒下了，蝶姨还要找人照顾你。” “是啊，小沐，阿蝶说的对，你快回去休息。”素鸢还没见过这么狼狈的沐清漪，在她的印象中，沐清漪一直都是温婉典雅的样子。 “蝶姨，素姨，我去休息。等我休息好了，我带你们去找心悠。”她也不相信，心悠那么厉害，会死在这场爆炸里。 “好，去吧！” 沐清漪终于答应了去休息，陪在一旁的崔铮快要感激落泪。他劝了好久，也没能让她离开这片废墟，楚悦嫤一句话，她就乖乖听话了。 这一点，让崔铮很是吃味。 崔铮陪着沐清漪走后，殷祈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留了下来。他有一些猜想，不吐不快。之前不知道该和谁说，见了楚悦嫤，终于有了倾诉的对象。 楚悦嫤也注意到了殷祈风的存在。 外表俊朗的小伙子，目光是少见的干净。这人一直在这里不曾离开，应该是夭夭在京都认识的新朋友。 “阿姨您好，我叫殷祈风，是凤心悠的朋友。” “你好！” “方便占用您几分钟的时间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您说。”这些只是他的猜想，还没有经过证实，不方便太多人知道。 “我们车上去说！素鸢，找几个人，守在车子附近。” 上了车，殷祈风酝酿了很久，才将自己的猜想告诉楚悦嫤。 “你是说，还有两个人，和夭夭一起不见了，有可能，是他们带走了夭夭？” “对。子衿和小五的身手不相上下，龙大哥更是深不可测，有这样的人保护她，我想，他们应该没事。” “既然有人和她一起，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一点消息？”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子衿可能出现的地方我都去找过了，没有见到人。子衿公司我也去过了，他的特助说，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龙大哥一直神出鬼没，他会去哪里，我真不知道。有可能，是回龙域了。” “龙域？”楚悦嫤听到这个地方，声调陡然拔高。 “阿姨，您，知道这个地方？”他还是听子衿提过两次，龙大哥生活在龙域，至于龙域在哪里，他也不清楚。 只知道到了港口之后，要坐好久的船，经过一夜，第二天日出时，才能到达龙域。 晚上的海面黑灯瞎火，罗子衿每次去，都是在船舱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他也不知道，龙域究竟在哪个区域。 第235章 龙域 眼见楚悦嫤陷入了沉思，殷祈风静静等待，闭嘴不语。 几分钟之后，楚悦嫤终于回过神，示意殷祈风继续说。 “阿姨，很抱歉，我作为大哥，没有保护好小五。”如果昨天不是他提议给凤心悠饯行，沐清漪就不会落单，后面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夭夭能在京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很开心。你放心，她没有生命危险，或许是不太方便和我们联系。”也许是昏迷不醒，也许是重伤不便，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我还以为，您刚才的话，是为了宽沐小四的心。” “让她卸下心里的包袱，不再自责，方能不辜负夭夭的一片真心。”夭夭拿命救回来的人，一定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如果她们一味责怪，等到夭夭回来，怎么交代？ “生命探测仪的事是哄小沐的，但是夭夭没事是真的。”她和夭夭血脉相连，夭夭的生死，她很清楚。 迷踪蝶毒，二者同生共死。她没事，她的夭夭，当然还活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回去转告你父母，过几日，等找到夭夭，我再登门拜访。”既然情势所迫回了京都，当年的账，该算的，就一并算了吧。 “阿姨和我父母认识？”他可是没有听父母提过半句，认识江城楚悦嫤的事。 “你先回去吧！”楚悦嫤闭口不谈，笑笑不再开口。 殷祈风带着满心疑惑离开。 刘韬和丹凤急匆匆赶过来，素鸢敲窗示意。楚悦嫤没下车，素鸢明白，上了后座，刘韬得到提醒，坐上驾驶座，丹凤在另一边的副驾坐下，刚想说些什么，被素鸢打断了，提醒他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一行人来到临时落脚的酒店，进了房间。 “属下等护主不力，请堂主责罚！”一进门，刘韬和丹凤同时单膝跪地请罪。 “与你们无关！”夭夭是个什么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比谁都了解，做好了的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几个下属，怎么劝得住她？ “你们和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 “少主去救沐小姐之前，交代我们，一切行动都听罗二少的，后来罗二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嘱咐我们听龙先生的。” “龙先生？”罗二少她知道，龙纳传媒罗子衿，夭夭在京都认识的朋友，这个龙先生，又是谁？ “听说，是罗二少的哥哥，两人不在一起长大，一个随父姓罗，一个随母姓龙。” “看殷少爷和崔少爷对他恭敬有加的样子，我们也默许了他的安排。他让我们守好各个路口，只许进不许出。”那晚，没有进去的人，只有一个拼命想出的人。 “抓到人了？”看丹凤这个样子，应该是有收获。 “对，抓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人。他几乎跑遍了所有路口，想尽一切办法出去。” “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吗？” “阴翥还在审。” “把人放了吧！” “堂主？”请恕他不懂，辛辛苦苦抓来的人，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就这么放了？ “阴翥是苍鸾堂的刑讯高手，审了这么久没审出来，要不就是真被冤枉了，他真如自己说的那样，有急事要出去。要么，就是反侦查高手，我们的刑讯手法，人家早就免疫了。” “让你把人放了，没有问题，道个歉赔点钱就解决了。若真有问题，顺藤摸瓜，自然就知道他隐瞒了什么。” “堂主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安排！”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刘韬回来！” “堂主还有何吩咐？” “留个破绽，让他自己想办法逃走，才真实。” “您放心，属下和阴翥会商量着办。” 等到丹凤和刘韬离开，楚悦嫤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素鸢，我累了，先休息一下，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好，我在门口守着，你好好睡一觉。” 楚悦嫤关上门，将脸埋在双手之间，肩膀抖动。 不是殷祈风提起龙域，她都快忘了那个负心之人，来自龙域。 害了她和夭夭一生的男人，也是龙域之人。 第236章 治疗 被众人惦记的凤心悠，此时躺在两仪阁，一动不动，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三天。 那晚，龙临渊拼尽全力，带着一身内伤，带回了被爆炸震晕的凤心悠。她没有任何外伤，只是昏迷不醒。 爆炸威力太大，他尚且重伤，更别提没有内力护体的凤心悠。 谢黎川的医术，只能医治寻常病痛，凤心悠这种脉象紊乱、长时间昏睡的，他束手无策。 “龙主，请恕属下无能为力，主子的伤太严重了。”外伤好医治，伤哪治哪就行，像这样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却是一副大限将至脉象的病人，他医术不够，没法下手。 “她深中蝶毒，不能找外人诊治。”不是信任的人，他怎么放心将她的生死随意托付。蝶毒特殊，若被心怀不轨的人察觉，难免带来麻烦。 “不如，属下去找阿言？”周黎言是他徒弟，又是龙域出来的，让他来诊治，再好不过。 “可！”他都忘了周黎言这个人。 谢黎川匆匆离开，去找周黎言。 龙域药堂——黎院，谢黎川是主事人，周黎言是他的高徒，黎院未来的接班人。 周黎言跟着师父谢黎川来到两仪阁，看到凤心悠时，大惊失色。 430爆炸案的事情，他有所耳闻，知道殷少崔少等人，满世界在找凤心悠。 没想到，出动了诸多力量遍寻不见的凤心悠，是被龙主带到了这里。难怪，怎么也找不到。 龙主不想让别人找到，谁有那个能力？ “谢黎川，你这个徒弟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从进门开始，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目不转睛。 “龙主息怒，阿言不懂规矩，属下必定重重处罚。”阿言平时不是这么冒失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治好了人，万事好说；治不好，你这徒儿，不必回龙域了。”当年不是为了卖谢黎川一个面子，他不会同意将周黎言派到罗子衿身边，让他发现他们如此重大的秘密。 不是担心罗子衿身边没有医者可用，周黎言，早已成了一抔黄土。 “是，龙主！阿言，快给凤小姐看看。”谢黎川到嘴边的主子，变成了凤小姐。 依龙主对周黎言的态度，他还是不要知道太多为好。 龙临渊侧开身子，让开床前，方便周黎言问诊。 周黎言上前切脉，目光凝重，和上次闯山时的怂包样子完全不同。 “内伤严重，伤及肺腑，喝点药调理一下，再辅以针灸，不日就可痊愈。昏睡不醒，是因为脑子里的瘀血，看龙主是想要中医疗法，还是西医手术。” “中医与西医，有何区别？” “中医自然是中药加针灸，疗程长，见效慢。西医手术需要开颅，清除堵在脑中的瘀血，这种疗法见效快，风险大。” “你有几成把握？” “中医八成，西医五成。”开颅手术风险太高，他把握不大，如果能有其他脑科专家共同主刀，成功的可能性也许上升到七八成。 “阿言说八成，治好的概率最少九成。他是属下见过的，最有悟性的徒弟。” “多久能醒？” “凤小姐若是求生意识强，很快就会清醒。若是有心结不愿醒来，就说不准了。”他只是医生，治病不医心。 “师父和龙主怕是没有关注外面的事情，凤小姐的家人，四处寻找，龙主不如派个人去报信，也好让人安心。” “你留在此处好生照看，本主自会安排。”是他忽略了，小姑娘有多在乎她的亲人和朋友，他曾亲眼见过，关心则乱，他只顾着她的身体，忘了通知她的家人。 “龙主留下吧，报信的事情属下去就好。” “也可，你速去速回。”他确实不放心此时离开。 “属下得令！”谢黎川匆匆离开，去给凤心悠的家人报信。 周黎言退出房间，不一会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递到龙临渊面前。 “龙主，你的药！”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声不吭，是条汉子。 “本主用不着。”他最烦吃药了。 “您治好身上的伤，才能照顾好凤小姐。后期若是有龙主相助，凤小姐会好的更快。” 听到周黎言这样说，龙临渊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第237章 记忆 凤心悠此时并不好过。 她被爆炸的冲击波重伤，虽然龙临渊挡住了大部分气浪，她还是伤得不轻。 她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意，想来是没什么外伤。难受的是，不断涌现在她脑子里的记忆，属于灼华的记忆。 皇室遭外戚倾轧，皇叔身为帝王，身不由己，被迫成为傀儡。 父王征战沙场，死在西川边境，尸骨无存，母妃不堪打击，离家修行，长居来仪寺。 她出生即得封号，是东临国唯一的超一品郡主。父王战死之后，她带着王军，南征北战，所幸不辱父王战神威名，灼华郡主的名声，也是传遍诸夏大陆。 与外戚罗家的争斗，在祖母去世之后，从暗地里转到了明面上。 花朝节，她回京换防，去来仪寺拜见母亲，被逼着去参加皇家举办的宴会，在来仪寺后山，初遇外戚罗家四子，丞相府四公子罗子衿。 罗子衿是丞相罗衍的幼子，不入朝堂，只一心游历天下，踏遍千山万水。相中灼华郡主之后，再也踏不出京都半步。 罗家为了打消他求娶的想法，用尽了所有手段，不仅没能让他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七夕将过，罗子衿藏在她的行军队伍里，到了西川边境。 此后，他从一个小卒，一步步走到她的身边，成了秦王军里不可或缺的军师。因他母亲姓龙，化名龙一，和她成为生死之交后，在他及冠之年，她为他取字临渊。 龙临渊，是秦王府灼华郡主的龙临渊。 罗子衿，是京都丞相府的四公子。 二人征战四载，暗生情愫，为身份所累，一直未能挑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漫川关大战，龙临渊带援军赶来，目睹灼华身死，龙临渊一夜白头，带领秦王军，杀入西川边境，逼退敌军，保住了灼华苦苦守护的漫川关。 秦王府世子凤青黎，终见天日。 边关大捷，龙临渊陪伴凤青黎一路南下，直逼京都。终于找到幕后凶手帝师穆家，血刃仇人，为灼华报了仇。 凤青黎在皇室帮助下，进入朝堂，得到众多保皇派的拥护，龙临渊抛下丞相府四公子的身份，一身喜袍，在灼华的葬礼上，和她的牌位，拜堂成亲。 穆卿衣一把大火烧了丞相府，露出相府地下的金山，保皇派拼命攻击，终于将丞相府众人下狱。 丞相府老祖宗在府中自裁，将丞相府推入了深渊。 没了太后和太后亲姐姐的相府老祖宗两座大靠山，相府一夜之间，抄家流放。 盘桓朝廷数十年的强大外戚，土崩瓦解，权利再度掌握在皇室手里。 皇室没有皇子，只有几位公主，皇帝身体亏损的厉害，为避免皇权旁落，将太子之位，给了兄长之子，秦王府世子凤青黎。 无牵无挂的龙临渊，遍寻古籍，终于找到了上古秘法，以迷踪蝶为引，龙家气血为祭，帝王寿数为代价，终于启动离魂阵，将灼华的灵魂碎片，送入另一个空间。 带着文骁和谢微澜，龙临渊离开东临，找到进入华夏的通道，创建龙域，一为守护东临安全，二为寻找灼华，积聚力量。 一边是灼华的记忆，一边是自己多年的经历，凤心悠被两段记忆不断拉扯，头痛欲裂。 直到两段记忆完全融合，凤心悠才幽幽醒来。 治疗了近半个月的周黎言感激涕零，她再不醒，龙主就要送他去见阎王了。 第238章 醒来 两仪阁一楼书房，龙临渊与楚悦嫤面对面，相顾无言。 楚悦嫤喝尽杯中茶，杯底向上，拒绝龙临渊再次添茶。 “多谢龙主对我们家夭夭的照顾，这些天多有叨扰，家母担忧，我们这就告辞了。” “周大夫断言，凤小姐这一两日就该醒了，夫人不如等人醒了，再决定去留？”龙临渊难得的和颜悦色，从来不询问别人意见的人，对凤心悠的母亲，本能的恭敬。 “不了，家中有能耐的医生不少，也许对夭夭的病症有更好的治疗手段。” 万岚的医术，楚悦嫤很清楚，若是早让她来治疗，说不定夭夭早醒了。那个叫周黎言的年轻人，在医术方面，怎么也敌不过浸淫医道几十年的母亲吧！ “龙主，龙主，凤小姐醒了！凤小姐醒了！”周黎言一边冲下楼，一边大声说道。 “夫人，是走是留，不如先问过凤小姐？” “先去看看。” 楚悦嫤没有正面回答，既然醒了，也就不用急着离开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善后呢！ 430爆炸案还在调查中，凤心悠作为最重要的当事人一直昏迷不醒，他们没有把她的踪迹上报，专案组目前还在寻找她的下落。 凤心悠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顶一动不动。记忆像海水一样，不断涌现在脑海。 “夭夭！” 楚悦嫤看着睁眼望天的凤心悠，红了眼，眼泪差点落下。 凤心悠十岁那年的遭遇，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那满眼血色的感受，她再也不想去体会。 “妈！”暗哑的声音从凤心悠口中发出，她只觉喉咙嘶哑的厉害。 “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醒了就是好事，她多花点时间和心思，一定能将她消瘦的身体调养回来。 “夫人，先让凤小姐喝口水。”龙临渊递上一杯水，自己退后半步，将床边的位置让给楚悦嫤。 “夭夭，喝水！”是她大意了，夭夭刚醒，喝口水润润喉才好说话，她刚才声音嘶哑，自己都没能发现。 喝了满满一杯水，凤心悠总算是舒服了点。 “妈，让你担心了。”她没想到，江坤那么丧心病狂，真的在闹市区引爆了埋在地底的炸药。她拆完炸弹之后才想到，自己这颗弹，是地底火药的引爆器，不管她能不能拆除，最后的结果，都是粉身碎骨。 “夭夭，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妈妈？”她有几条命，也禁不住她这么吓。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看到楚悦嫤，不由想到母妃，每次自己出征前，也是忧心忡忡，几天几夜不眠不休，跪在佛前为她祷告，乞求佛祖保佑。 “自己说过的话，要记得才好。”每次和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隔一段时间，总会大伤小伤回来。 “夫人，凤小姐刚醒，不如让她好生休息，您这几日不曾闭眼，不如也睡会，等到您休息好，我等再商议下一步？” 龙临渊开口，替凤心悠解围。 楚悦嫤见凤心悠一脸病态，精神不济，也打消了继续训诫的想法，听从龙临渊的意思，去了暂住的房间休息。 第239章 奢望 房间里只剩下凤心悠和龙临渊。 龙临渊站在刚才楚悦嫤的位置，蹲下身，为凤心悠把脉。 “伤势好转，再服几剂汤药，即可痊愈。可还头疼？”周黎言诊断说，脑中瘀血散尽之后，有一段时间会头疼。 “无妨！”头疼欲裂，她却欣喜，能再见龙一。 “周黎言熬药太久，我去催催。”那小子是不是机灵过了头，留时间给他们说话，需要这么久吗？ “龙一，阔别多年，可还安好？” “郡主？” 龙临渊心中掀起狂风巨浪，他没想到，一场事故，能让凤心悠和灼华合而为一。 多年夙愿一朝成真，他欣喜若狂，不敢相信。 “何必如此？”何必赔上自己一生，如此自苦？ “郡主乃明主，高义之人，怎能有如此惨烈的结局？临渊拼着一条贱命，必为郡主讨得公道。” 不只有他，还有所有心怀正义之人，都在这件事上，出力不少，能推倒罗家外戚专权，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兄长如何？”她挂念的人太多，母妃、兄长，皇叔，东临皇室，秦王军众人。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兄长。 隐姓埋名多年，以病弱之躯远离京都，寄居乡野，经历无数次刺杀，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幸得父王忠心下属相护，才能活到接手秦王军那一日。 凤青黎之名，在她身死后，才绽放异彩，可惜，她无缘得见。 “殿下龙章凤姿，岂有不好之理？”得了天下，清了朝堂，河清海晏，怎会不好？ “你似乎，怨念颇重？”龙一似在责怪兄长，她不明白，兄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他不满意了。 “岂敢，他是君，我是臣，怎能不满？”储君也是君，陛下立太子之后，全然不理朝政，政事全权交由太子，一心在后宫颐养天年。 “龙一，你这别扭的脾气，真不像去年我们初见时的样子。”初见时，他黑衣白发，冷得仿佛雪山顶常年不化的坚冰，冰冷刺骨，哪里会有这些人类才有的情绪？ “郡主说笑了，龙一岂敢僭越？”他差点忘形，凤青黎是君，灼华同样是君，他龙临渊的主君。 “不敢僭越，哪来的胆子迎娶本郡主？”冥婚，也是成婚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牌位上的那行小字：爱妻灼华郡主凤心悠之灵位！ 龙临渊听闻单膝跪地，垂首请罪。 “龙一罪该万死，请郡主恕罪。”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丞相府没了，他再也不是丞相府四公子，而是罪臣之后。没了与之匹配的家世，他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继续站在她身边？ “娶都娶了，皇室玉碟有了你的名姓，龙临渊是我秦王府赘婿，难不成容得你悔婚？”她也没想到，他用情至深，人没了，他的人，还是入了秦王府的门。 也罢，前世没能好好回应他的深情，如今，没了江山社稷之重，她也能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龙临渊，当是不二人选。 “郡主何意？”当年一腔爱意，无处安置，为报复罗家，也为了全自己的痴心，他入赘秦王府，娶了灼华，成了秦王府的赘婿。 为何灼华会有她身死之后，发生之事的记忆？难不成，她魂魄未灭，一直都在？ “夫君，入了秦王府的门，想反悔，怕是迟了。” 一声夫君，让龙临渊热血沸腾，他期盼多年的奢望终于成真，简直不敢相信。 第240章 后路 隔天，文骁回来，禀告龙域动乱，请求龙临渊回去主持大局。 龙临渊万分不舍，他才和灼华重逢，多少离愁别绪还没来得及表明，实在不愿就此离开。 凤心悠笑着送别，叮嘱他快去快回。 临走时，龙临渊一万个不放心，吩咐文骁去找罗子衿，好好照顾他大嫂。 凤心悠也只是笑着说好。 罗子衿下午就到了两仪阁，鼻尖的汗预示着他一路而来有多匆忙。 “小五，你怎么样，还好吗？” “我没事，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床了。” “以后，要叫你大嫂了！”罗子衿苦笑，心里难过，像是被无数巨石压着，透不过气来，偶尔挣扎，便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二哥，我们之间，只论交情，不论亲缘。” “我问过周黎言，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要脑部的伤没问题，很快就能下山回家。” “夭夭？”楚悦嫤出去端个药的功夫，再回来，凤心悠的房间里就多了个陌生男子。 “妈，这是二哥罗子衿，龙纳传媒总裁。” “阿姨您好！” “龙纳传媒罗子衿，真是久仰大名。”她听沐清漪讲过他们义结金兰的事情，殷祈风和崔铮她都见过，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 “阿姨客气，您称呼我小罗就好。”江城楚悦嫤的名气不亚于他，又是商场前辈。就算不是凤心悠的母亲，他也只能自称小辈，这是基本的礼貌。 “我听他们总是提起你，这还是第一次见，果然是年轻有为。” “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大哥交代我去查江坤的下落，没能及时赶来。”罗子衿语气带着歉意，他心中担忧，有大哥在，他不方便近身照顾。为了避免伤心难过，他主动揽下寻找江坤的任务 。 “江坤找到了？”她也很好奇，江坤离开之后，会藏身在哪里。 “嗯，找到了。”绝口不谈找到江坤有多么不容易，几经周折，他还受了伤。 “在哪里？” “长乐宫。”他循着庄雪身上的定位仪找到长乐宫的时候，江坤还没离开，躲在长乐宫的总统套房里，醉生梦死。 “长乐宫？！”还真是一个她没有想到的地方。 “他将庄雪卖给了长乐宫，龟缩在那里，想着风声过后再跑路，我找到庄雪的时候，她不太好。”庄雪没有沐清漪幸运，爆炸发生之后，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寻找凤心悠之上，等到想起庄雪时，已经是黄金72小时之后了。 “将人救出来了吗？”她答应过庄雪的事，不能食言。 “嗯，我问了她自己的意思，她想回老家，过自己的日子。”娱乐圈是个名利场，她遭遇这些，身心俱疲，只想远离，去过点安生日子。 “绑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她想全身而退，回老家安度余生，怕是不可能。二哥，你安排一下，送她和她的家人去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城市，确保没人打扰到他们。” “放心，我早考虑到了这一点，安排了人将她的家人送走了。” “那就好！我答应抓住江坤，放她自由的。”庄雪虽然帮助江坤绑了沐清漪，看在她积极配合帮忙的份上，多为她考虑一点，也是应当的。 “你别操心这些事情，好好养伤，有我呢！”大哥让他来，不就是善后的吗？ “嗯，你在我就放心了。”罗子衿的深思远虑，周全大局，她当然放心。 过了这么久，凤心悠身上的伤好了大半，也是时候，给民众一个交代了。 江坤，末日不远。 第241章 真相 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召开，专案组对430爆炸案，向公众做了最后解释，就事件的前因后果，全国通报。 也不知江坤是怎么了，居然在审讯过程中，攀扯出了沈阔。 这个案子，定性为沈阔主谋，江坤听令行事。 沈阔不满政府打击暗黑势力，查处地下军火黑市交易，安排手下制造暴乱，报复社会。 凤心悠和沐清漪是受了无妄之灾。 真是牵强的理由，凤心悠看了发布会之后，自己都不信。偏偏，广大民众居然信了。 盛天的股票，一夜之间跌停，市值蒸发几十亿，沈星移紧急召开股东大会，盛天集团愁云惨淡，气氛凝重。 “江坤怎么会咬出沈阔？” 沈阔交权之后，留下江坤在沈星移身边辅佐，江坤仗着沈星移根基未稳，大肆排除异己，架空沈星移的权力，大权独揽。 等到鸿鹄堂帮助沈星移掌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边缘化江坤。被原主子放弃，又被现主子不喜，江坤是哪里来的能力，被沈阔如此器重，这样的机密大事，安排一个不受重视的下属去做？ 是沈阔没脑子，还是江坤有魔法？ “你知不知道，江坤有一个儿子？”他也是用刑之后，才发现这个秘密。 人一旦有了秘密，有了软肋，就好控制了。 “难怪！这是舅舅的意思吗？”若是早知道江坤的这个秘密，430爆炸案就不会发生了。 “我和星哥商量过，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沈家内部的腐败，到了必须清除的时候。 “证据找到了吗？” “找到了！”罗子衿神色有些不自然，凤心悠重伤之后精神不济，没有发现这点异常。 “有把握吗？”舅舅回沈家将近二十年，终于要如愿以偿，报的大仇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沈阔可以选墓地了。”证据确凿，他们没有私下处置，借着国家的手去惩罚他，是为了还所有被沈阔戕害的人，一个公道。 也是为了还沈星移的生母，一个公道。 盛天的产业，沈家的财产，沈星移不在乎，他愿意回沈家，只是为了替母亲讨回公道。卢玲是不在了，沈阔还在，卢家还在，造成他母亲一生悲惨的人，一个也别想置身事外。 “你多辛苦，帮帮舅舅，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可以问我妈，她最是心疼舅舅。”母亲在江城发展事业，做大做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做舅舅坚实的后盾，在他失去盛天之后，不至于一无所有。 “我会的，你的伤怎么样了？”山上清净，便于养伤，就是不方便他随时探望 。 “谢老和周医生都说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可以下山。”为了让她安心养伤，楚悦嫤不许她下山，除了罗子衿偶尔上山探望，其他人都没有探视资格。 “今晚我留下，明天陪你一起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有事就去忙吧！” “你的事，就是最大的事！”还有什么，比她还重要？ 凤心悠知道罗子衿做了决定之后，就算是自己，也难以改变他的想法，不再劝了。 罗子衿心里忧心忡忡，不知明天下山之后，能不能稳住凤心悠的情绪。 她的伤刚好，脸色终于红润了些许，有了几分精气神，若是知道了，能不能承受的住。 楚悦嫤不让其他人上山，是对的。就是他，也有好几次差点说漏嘴。 谁能想到，平时张扬外露，看不出丝毫城府的云慕歌，会做出如此大义凛然的事？ 他之前是瞧不上云慕歌的，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对那个艳丽外向的女孩，改变了看法。 果然，凤心悠看人的眼光很不错。 这次没有云慕歌帮忙，怎么能轻易抓住沈阔的致命把柄，将他送上审判席？ 第242章 夭折 凤心悠在罗子衿的陪伴下，终于下山。 沈星移私底下将楚霜楼上的那套公寓，给了楚悦嫤，作为她们在京都的临时落脚点。 说是公寓，面积不小，一百多平的空间，四个房间，开放式厨房和宽阔室外阳台更显得空间宽敞。 将凤心悠安置在次卧，等她睡下之后，楚悦嫤请罗子衿进书房说话。 “小云的事，还没告诉夭夭？”她进了京都才知道，女儿这一年，在京都是怎么过的，都结识了些什么人。 “她伤还没好，我怕她知道了，伤势会反复。”他钦佩云慕歌的勇气，也担忧凤心悠的伤势，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选择了继续隐瞒，等凤心悠伤好再说。 “夭夭知道了，怕是会埋怨你。这个孩子，最是重情重义，你对她一点点恩惠，她会千百倍报答。小云和她相处一年，如今出了事，她又该难受了。”周茹的死，造成的阴影还没消散，云慕歌又出事了，夭夭心里该有多难受？ “瞒着她的时候，我就做好了她责怪我的准备，阿姨不必担心我。等她好了，我陪着她，去云慕歌墓前请罪！”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甚至做好了被她怨恨疏远的准备。 “慕歌怎么了？” 凤心悠推门进来，罗子衿慌忙起身，想解释，大概觉得自己理亏，没有再开口。 楚悦嫤看不过去，拉着凤心悠坐下，安抚好她的情绪，才娓娓道来。 爆炸案发生之后不久，云慕歌日夜担心凤心悠的安危，失眠睡不着觉，有一天半夜，她无意之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悄悄到了沈家老宅，和沈阔密谈许久，他离开后，沈阔进了雷瑶房间，整晚没出来。 暗中观察的云慕歌觉得，他们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到沈阔第二天离开之后，她想潜入了雷瑶房间，一探究竟。 红尘疑心有诈，建议她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她担心夜长梦多，表面假装赞同，支开红尘之后，一个人进了早就摸清的密室。 红尘发现赶到时，碰到了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一切，都是陷阱。 沈阔、雷瑶、沈玥颜都在，几人合演一出戏，就是想要知道，云慕歌究竟想做什么。 连死都不愿意和她在一起的人，怎么突然会转变态度，将所有人支开，一个人留在他身边？ 她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看到云慕歌的手伸向他的保险柜，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原来是利用肚子里的那块肉接近他，故意装愚弄傻，胡搅蛮缠弄走所有人，就是想得到一些他的罪证。 云慕歌瞧见了暗处的红尘，她故意激怒沈玥颜，让他们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偷偷藏了录音笔，记录下了所有对话。 还有沈阔洋洋得意说到，其实所有的证据，都在她睡的那间房里，原来沈玥颜的房间床底下。 云慕歌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陡然将录音笔扔向红尘，大声喊着让她快走，从宽松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几瓶汽油，泼在密室地板上。 火光乍起，红尘含泪，转身去云慕歌的床底取证据。 云慕歌同样泪流满面，拖延沈阔一家三口的脚步，最终，倒在血泊里。 密室的火被扑灭，云慕歌的尸体被沈阔命人封死在密室里。专案组带人查抄沈家老宅时，派出数十条警犬，搜寻许久，才在离地面好几米的地下密室里，找到云慕歌的遗体。 一向爱美的她，倒在满目狼藉的地下室，灭火的水和大火之后的灰烬混合在一起，满身都是。血腥味经过好几天的发酵，腥臭难闻，令人作呕，肚子里的小生命，也随之夭折在这个阴暗狭小的地方。 现场搜救的特警纷纷红了眼，两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了这里。那个还未出世的小生命，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世间繁华，就随着母亲离开了这个冰冷的尘世间。 沈星移正在接受调查，无法现身，嘱托罗子衿操持云慕歌的葬礼。云父得知女儿惨死，又听闻她这几个月的遭遇，不堪打击，一病不起。公司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罗子衿办完了葬礼，和云父深谈之后，并购了云氏制药，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云父失了独女，万念俱灰，躲在家里不见任何人。 第243章 身死 凤心悠不发一言，失魂落魄回了房间。 她感觉到母亲和罗子衿隐瞒了自己什么，假意装睡，降低他们的戒心。却没想到，偷听到的事情，这样让人难以接受。 慕歌那样爱漂亮的一个人，怎么能死在如此肮脏阴暗的地方，几天之后才被找到？ 接连遭遇重大打击，慕歌心里一定早就崩溃了，是她没能及时发现，还默许她到沈阔身边，为他们获取证据。 都是她的错！ 她如果能将对沐清漪的细心，放一半在云慕歌身上，也许，如今的惨剧就不会发生。果然，人心都是偏的。 就像上一世，她的心，更多偏向兄长，一心为了社稷黎民，为了凤家江山，只想替兄长守好秦王军，无心回应龙临渊的如海深情。 下午，沐清漪得知凤心悠下山回了家，过来探望。 欲语泪先流，沐清漪忙擦干眼泪，感慨自己最近太多愁善感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心悠，也许慕歌从踏进沈家老宅的那天起，就没想过完整的出来。”她也是最近才悟到，云慕歌的想法。 年纪轻轻意外怀孕，孩子的生父是个有夫之妇，天天同床共枕的是害死最好朋友的仇人，云慕歌的心，或许早就死了。行尸走肉的她，只想用自己这条性命，帮助他们扳倒沈阔，为舒窈报仇。 “如果我当时不同意她去，现在，她还好好地活着。”日子苦难，至少人还活着，多大的难关，也有她们帮着一起渡过。 “能帮到别人，慕歌一定很开心，只要将沈阔绳之以法，也算是告慰了她的在天之灵。” 逝去的人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只能用苍白的话语来催眠自己，减轻心底的罪恶感。 舒窈的仇，慕歌的仇，舅舅的仇，沈阔，你真是好得很！ 两人约好，等到将沈阔送上断头台，拿着他的头，去祭拜云慕歌。 送走沐清漪，罗子衿郑重其事地向凤心悠道歉，他不该替她做决定，是他私心太重，对不起云慕歌的大义之举。 “道歉的话不必多说了，我知道二哥是为了我好。如今的重点，是钉死沈阔，让他再也翻不了身。”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他们再一起去给慕歌赔罪。 “证据全部递交上去了，现在，只等审判结果。”罪证那么齐全，还不能将沈阔送上断头台，怎么可能？ “别忘了，幕后还有一只手，在搅弄风云。”没看到沈阔的人头，一切都是未知数，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 “你是怀疑，沈阔和这个人，是一丘之貉？”这个问题，他也考虑过，可惜，没有证据。 “不排除这种可能！”如果红尘传回来的话是真的，沈阔半夜见的人是谁，当真只是在云慕歌眼前演戏吗？ “下周一就开庭了，这个周末好好休息，周一和我一起去庭审现场吧！”沈阔若是真的和幕后之人有来往，庭审时，说不定会到场，凤心悠观察入微，也许能发现端倪。 “沈阔落网了，雷瑶和沈玥颜呢，还有雷沁！”红尘离开的时候，慕歌还好好的，是怎么死的，沈阔一直避而不答。 “雷瑶在海关被拦下，送了回来。沈玥颜不知去向，雷沁一口否决她和沈阔的关系。锒铛入狱的，只有沈阔和雷瑶。”她已经派了不少人出去，寻找沈玥颜的踪影。 “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沈玥颜！” 凤心悠知道，430爆炸案，沈玥颜才是始作俑者，他们是为了扳倒沈阔，才将这件案子，套在了沈阔头上。 这并不代表，他们要放过沈玥颜。她有预感，云慕歌的死，和沈玥颜脱不了干系。 第244章 报仇 沈阔在狱中，过得很不好。 他被带走的时候太突然，来不及传消息，只能寄希望于背后的帮手消息能灵通点，儿子沈星移能硬气点，尽快将他解救出去。 不知是谁做的决定，没有将他单独关押，和好几个亡命之徒一起，在一间囚室里关着。 几天下来，没有了从前的锦衣玉食，细心照料，沈阔肉眼可见的苍老起来，有了一个六十岁老人该有的老态。 同囚室的狱友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身负多条人命，不是等着执行死刑，就是死缓，本就没有几天好活，对沈阔这个新来的，半点不客气，暗地里修理了好几回。 他本就不利索的腿脚，在开庭那天，需要狱警搀扶才能勉强行走。 庭审为非公开审理，到场没有新闻媒体，只有和当事人相关的亲属。 凤心悠和罗子衿坐在旁听席，楚霜也在，看见不成人样的沈阔，有些意外。 想想，又觉得正常。 舒窈的死或多或少和沈阔有关系，在牢里找几个人修理他，简直是小菜一碟。 凤心悠没猜错，指使狱中死刑犯教训沈阔，是许墨的杰作。 许墨和舒锦俞是兄弟，对好兄弟夫妻失了宝贝女儿一蹶不振早已不满，沈阔落在他手里，没有直接弄死，是为了对得起他的那身官衣。 最后的结果，沈阔承认了所有罪证，对杀害云慕歌的事实，也是供认不讳。多年前沈星移母亲的死，则是都推给了卢玲，否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纵容，坚决不认自己是帮凶。 杀人、非法制造贩卖武器、洗黑钱、从事非法交易、大笔财产来历不明等等罪状，数罪并罚，法庭的最终判决结果是死刑，立即执行。 沈阔当庭表示，不再上诉。 雷瑶身上没有什么命案，对沈阔的违法犯罪也并不知情，只在云慕歌死亡案里，没有阻止沈阔施暴，存在过失致人死亡罪，因影响恶劣，又是一尸两命，判处了七年有期徒刑。 在逃的沈玥颜，被全国通缉。 沈星移作为沈阔的亲生儿子，对沈阔的所有犯罪行为没有参与，而且举证有功，帮助警方掌握大量犯罪事实，对抓捕沈阔和雷瑶起到重要作用，被当庭释放。 盛天集团平涉嫌非法集资，大笔资产来历不明，利用企业工厂非法生产制造贩卖军火，被没收财产。 好在，盛天的企业法人一直是沈阔，没有变更为沈星移。 沈阔对自己宣判死刑没有半点波澜，还在想着如果沈星移有什么违法的地方，一定要尽量往自己身上揽。当听到法官说到沈星移举证有功时，不敢置信。 他沦落至此，居然，是沈星移所为？ 他怀疑过所有人，唯独没有怀疑过沈星移。就连沈玥颜，他都怀疑过。最终，居然是他最信任的人，给了他致命一击。 为什么？ 心里的疑问，在法庭上，大声质问出来。 “因为，我要替我妈，让你付出代价！”她的母亲死了，他这个始作俑者，怎么配活着？ “杀你妈的人不是我，是卢玲！” “不是你欺骗她，让她怀孕生下了我，卢玲怎么会一直追杀我们，数十年不曾放弃？都是你害的，何必推卸责任？”如果他认罪态度好，接他回来之后，愿意忏悔，将母亲的墓迁入沈家祖坟，家谱写上母亲的名字，他也不会恨这么多年。 “沈星移，我是你骨肉至亲的父亲，你把我推上断头台，就为了争这一口气？沈家几代挣下的家业，如今毁于一旦，你就满意了？” “在我心里，给我妈报仇，比什么都重要。记得到了地府，好好给我妈磕头赔罪。” 沈阔倒在座椅上，久久无法起身。 沈星移真是疯了！ 百亿资产，抵不上一个死了几十年的人。 他沈阔，有这样的儿子，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好在，明知这次自己在劫难逃，把所有的罪状都揽在身上，将雷瑶和沈玥颜撇了出去，总算是保住了沈家血脉。 沈星移，不配姓沈！ 第245章 戳穿 法院门口，凤心悠和罗子衿陪着楚霜，一起迎接重获新生的沈星移。 一个带着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男子擦身而过。 凤心悠暗中记下，在场旁听的人员，只有这个人，她不认识。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那晚夜会沈阔，被云慕歌撞见的人？ “星移，你没事吧？”被国安局带走好几天，她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去求了爸爸和大哥，都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坏了沈星移的计划。 “没事，许部长特殊照顾。”身上都是伤，只是没有伤在脸上。进了国安，不用刑怎么可能？ “赶紧回家吧！” “没了盛天集团，以后，要靠你养我了。”嗯，辛苦了这么多年，下半辈子吃吃软饭也不错。 “我养你！”不谈楚家给她的嫁妆，光是作为霜林疋，她的收入，养活一个沈星移，绰绰有余。 “财大气粗！”他岂不是成了伴富婆的小白脸？ “那是！”她的私人账户里，可是九位数的存款，形容她财大气粗，一点也夸张。 “舅舅，我妈还在家等你，你确定要站在这里讨论以后的家庭地位？”三十好几的人了，幼不幼稚？ 沈星移和楚霜相视一笑，解决了沈家这颗毒瘤，接下来，就该谈他们的婚事了。 回到钰龙湾庄园，楚悦嫤已经安排好了洗尘宴。 意在洗去前尘，重获新生。 “阿星，未来有什么打算？”没了盛天，以后准备干什么？ “暂时没有想法，先轻松一段时间再说吧！”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靠老婆养活？法院门口那样说，只是为了宽楚霜的心。 “星哥不如来龙纳帮我？”龙纳传媒的业务虽然比不上盛天，在传媒领域，也能和盛天传媒平分秋色。 “一山不容二虎，我还是不和你抢饭碗了。”罗子衿的神话继续保持就好，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怎么，想撂挑子？你忘了，今辰集团的企业法人是你？”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在公司注册的时候，用的是沈星移的信息。 “阿姊，你……”太奸诈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舅舅，你认命吧！”家里除了外婆，还有谁斗得过母亲。 “姐姐，你欺负星移，我不依！”楚霜不满了，沈星移是她的，别人不能当着她的面欺负，亲姐姐都不行！ “你的账我还没算，还敢替他出头？” 楚悦嫤要气死了，在江城故意碰瓷赖上她的小磨人精，居然是弟弟沈星移的未婚妻。 “姐姐，我们在庙里对着佛主结拜了，不能反悔，你发的誓，忘了吗？”楚霜偷笑，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阿姊？” 沈星移一头雾水，凤心悠同样不太明白。 “我失踪那段时间，不是去采风，而是偷偷跑去江城了。” “她在公司门口，故意撞上我的车碰瓷，自己崴了脚，赖在家里不肯走，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月。”烦人的时候是真烦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讨厌麻烦的人，半点不讨厌楚霜。 “我听说江城最有名的企业家是姐姐，想找一张长期饭票。”那时为了逃避家里人的追踪，她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后来在姐姐家里，看到了你钱包里珍藏的那张照片，才知道她就是你一直念叨的阿姊。”真是无巧不成书，她哪里知道，赫赫有名的江城楚悦嫤，居然是自己人。 “姐姐，你说夭夭该叫我舅妈，还是小姨？”这是个问题，需要好好想想，她是想做舅妈，还是小姨呢？都好想怎么办？ 楚悦嫤不想理她。 这人顺杆爬的功夫无人能及，她只要搭话，之前隐瞒身份的事，就会不了了之。 “姐姐，你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要我这个妹妹了？可是我们在佛珠面前发过誓的，食言是要……嗯嗯嗯嗯……”说完低着头，一副失落的样子，抬起袖子，装模作样抹眼泪。 “阿姊！”楚悦嫤没说什么，沈星移先受不住了，低声求情。 “你就惯吧！”有你受的时候。 凤心悠偷偷捂嘴笑，母亲强势多年，终于有人治得了，不再一言堂了。 罗子衿也是但笑不语，凤心悠开心，他就高兴了。 第246章 帮忙 一顿饭吃完，也没决定凤心悠究竟该称呼楚霜什么。 饭后，罗子衿送凤心悠和楚悦嫤回家，留下空间让他们小两口独处。 楚霜送她们离开时，请她们周三晚上七点，去百味斋吃饭，和她的家人，商量婚礼的事情。 第二日，凤心悠被楚悦嫤赶出门，去给楚家人买礼物。 她给楚霜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好久，才弄清楚家那天到场的人员和喜好。 楚老爷子，楚霜的两个哥哥，还有两位嫂嫂，一个侄儿一个侄女，还好，人不算多。至少没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都是楚家的正经亲人。 有老人，又爱下棋，最好就是去徽文堂了。哥哥嫂子都是中年人士，书香世家，也好打发，就是小辈不太好买，礼轻了不行，不够分量，太重了，小辈不好收，显得没诚意。 罢了，先去看看吧，实在不行，让殷祈风和罗子衿来出出主意。 京都最大的徽文堂在京都商场，凤心悠进去的时候，店里除了店员，只有一个顾客。 是一个年轻男子，穿着一身休闲服。浅蓝色衬衫，袖子挽至手肘处，露出白皙的手臂，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手上把玩着一串多宝玉石手串。 凤心悠挑好了一副白墨玉棋子送给楚家老爷子，，选了一套上等紫砂茶具送给楚霜大哥，一方寿山石孤品印章送给楚霜二哥，一对羊脂白玉镯子送给两位楚夫人各一只，一套粉水晶首饰送给楚家小姑娘，选到楚霜侄子的礼物时，她犯了难。 她没有送年轻男人礼物的经验，唯一的经验，是去年送给罗子衿的新年礼物，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是使用频率比较高的随身小物品，不适合送给陌生人。 她正想着要不要打电话向罗子衿求助，只见刚才端详多宝手串的年轻男子向她走来。 “小妹妹，打扰一下，能请你帮个忙吗？” 年轻男子个子很高，比身高近170的凤心悠，要高了大半个头。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原来是个医生！ 因为家里外婆是医生，凤心悠对学医之人，有着本能的好感。 “帮什么忙？” “这两件礼物，你觉得哪件比较适合年轻女孩子？”他没有给女孩子买过礼物。 “女朋友吗？”真不是她有意探听人家的私生活，送礼物这件事，对象的身份很重要。 “不是，亲戚家的孩子，第一次见面。” “这个多宝手串吧，颜色好看，年轻女孩子都喜欢，那个南红多圈虽然成色好，价值更高，不太适合年轻女生，它送给成年女性比较合适。”至少她就很喜欢那串多宝。 “谢谢你的建议！服务员，就这串了，和刚才我挑好的一起买单，送到我之前填好的地址。” “好的先生。请问您有我们的会员卡吗？” “没有。按原价算吧！”他很少出来买东西，以往这些事情，不是母亲就是二婶，今天她们都没空，他被赶鸭子上架，推出来选礼物。 “我有，用我的卡给他打折吧！”说完她才想起来，这里好像是大哥殷祈风家的产业，她是不是断了自家人的财路？ 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再说了，殷家差这两个钱吗？ “你的东西挑好了吗？”一起买单，只当是还了她的人情。 “正好，礼尚往来，你也帮我挑一件礼物吧！”省的她去问罗子衿了。 “荣幸之至！” “送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大哥哥，听说是个医生。”好像，有些巧，面前的这个人刚好就是医生。 “医生？倒还真有一样东西！” 绕过两排博古架，在一个木盒里，拿出一串檀香手串。 油润质地，最上乘的老山檀，香味醇厚，凝神静气，还能助眠，可不就适合医生这个压力大又忙碌的职业吗？ “不错，就它了。”檀香悠远，令人心闲意稳，神清气爽。 “服务员，把这位小妹妹选好的，和我的一起结账！” “不必，我自己来。”她选了不少东西，打完折下来，也有上百万。萍水相逢，帮些微不足道的忙，怎能占别人这么大的便宜。 付好自己该付的钱，凤心悠填好家里的地址，率先离开。 第247章 见面 走出徽文堂不远，凤心悠在门口等车，男子一路追过来，递上一柄檀香木扇。 双面异样檀香折扇，一面是凤舞九天，一面是春光满园，幽香扑鼻，扇坠的红色流苏之上，一枚小巧的和田白玉扣莹润生光。 和刚才挑选的檀香手串一样，是上等老山檀。 “先生这是？” “送给你的谢礼，一是感谢你帮忙选礼物，二是你的会员卡，帮我省下不少钱。这柄折扇不值什么钱，胜在精巧，小妹妹拿着玩吧！” “举手之劳，何必这么客气？你也帮了我的忙，咱们也算是扯平了。” “我将打折的钱给你，才算是扯平了。这柄折扇也就是一顿饭钱，说起来还是我赚了。”他没有占人便宜的习惯，人家报以善意，他不好当面拒绝，买个小礼物送出去，算是谢礼，也是为了不欠人情。 “那我就笑纳了，先生，再见！”本是好心，收人家的钱，像什么样子？她虽然不精通，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柄折扇的价格不超过十万，她的会员卡，帮他省下的钱，远超这个数。 罢了，她不拿，人家该不安心了。 手里把玩着扇子，凤心悠摇头失笑。这年头，还有这么实诚的人，真是难得。 回到家，随手将扇子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周三中午，凤心悠陪着楚悦嫤在外面吃完午饭，做了个美容，又去造型室简单捯饬了一下，赶到百味斋的时候，是晚上六点半。 沈星移早早到了，楚霜去接楚家人，刚才打了电话，路上有点堵车。 百味斋的经理还是之前那位姓方的经理，上次沈星移和楚霜订好的包间被抢，方经理处理事情的方式她很不满意，她建议，罗子衿换个能顶事的人管理百味斋。 罗子衿说，方经理和国传教务处老方，是父子。 既然如此，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教务处老方在学校帮了她不少忙，说不定以后还有要麻烦他的地方，不好做得太过。 方经理早收到了罗子衿的指示，开放四楼最好的包间，酒水菜品拣最好的上，务必要招待好。 “舅舅，你要不先坐会？”走来走去，晃的她头都晕了。 “你小子又不是大姑娘，紧张个什么劲？平时谈百亿合同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紧张。” 沈星移有苦说不出，等一会，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阿姊，夭夭，你们有点心理准备，楚霜的家人，呃，身份有点特殊。” “我们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我可是给你们打过预防针了。”等会惊掉下巴，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凤小姐，客人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是现在上菜，还是等客人到了再上？” “等客人到吧，你们先准备好。” “您放心，都安排好了。”老板交代过了，一切以凤小姐的要求为主，必要时候，可以清场。 “阿姊，我去迎迎他们。” 沈星移和方经理一起去迎接楚霜和她的家人，包间里楚悦嫤和凤心悠在揣测楚霜的身份。 “妈，你说，舅舅特意提醒我们，会不会舅妈的身份真的很特殊？” “能有多特殊？” “京都姓楚的名门望族，只有那位，舅妈不会是那个楚家出来的吧！” “楚姓虽然不是什么大姓，也没有少到凡是姓楚，都和那位有关系。我不也姓楚么，和那位有什么关系？你想得倒挺美，想和一国总长攀亲？” “舅妈家教礼仪都挺好，除了那位，我实在想不出来，京都还有哪个楚家能培养出这样的女儿。” “想那么多干什么，马上就要见到了。” “也是！” 第248章 贵宾 沈星移和楚霜，带着楚家人进了包间，方经理不见踪影，想来是安排菜品去了。 楚悦嫤和凤心悠同时起身，一起向门口走去。 楚霜侧着半个身体，扶住她身后的楚商。 看清来人，楚悦嫤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刚才还说楚霜不可能是那位的家人，结果呢？ 还真是藏得够深的，认识快一年了，愣是没有半点怀疑。难怪沈星移要提前打招呼，是担心她们御前失仪吗？ 夫妻两个都是一肚子坏水，没一个好东西！ “爸爸，这是我和您提过的，星移的义姐，也是在江城救了我的姐姐；旁边这个小姑娘是义姐的女儿，您叫她夭夭就好。” “姐姐，这位是我爸爸，楚商！这是大哥楚霄，这是大嫂；这是二哥楚霖和二嫂；侄儿楚韵尘，侄女楚语歆。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家人了。”家里人能一个不落全部到场，楚霜心里很感动。 “总长您好，我是楚悦嫤。” 楚悦嫤郑重其事向楚商问好，又和楚霄等人打了招呼。 凤心悠的视线从楚韵尘身上移开，扬起笑脸，向长辈问好。 “楚爷爷好，两位楚叔叔好，阿姨们好，我是凤心悠，您们可以叫我夭夭。” “楚阿姨好，您称呼我韵尘就行。这是语歆，二叔家的独女。”礼尚往来，等到楚悦嫤和凤心悠说完，礼貌地介绍自己，又担心堂妹不给面子，让人家下不来台，连带着介绍了。 “楚阿姨好，凤姐姐好。”楚语歆虽然性子傲，瞧不上普通人，平时的玩伴都是非富即贵，但是楚家人的好教养，她还是有的。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都入座吧！”楚商发话，一群人才入座。 沈星移按了服务铃，很快，方经理带着服务员鱼贯而入，目不斜视，上菜过程鸦雀无声，看来，是提前重点交代过了。 楚商居中，左手边是楚霜和沈星移，右手边是楚霄和大夫人，楚悦嫤在沈星移旁边，楚语歆挨着二夫人，凤心悠紧挨着母亲坐下，和楚语歆中间，隔着楚韵尘。 方经理上完了菜，恭敬说了声“请慢用”，擦着额上的汗退了出去。 在百味居工作这么久，这还是头次看到华夏第一人。 沈星移不仅认识老板，和凤小姐是亲戚，居然还和楚家关系匪浅，丢了盛天算什么，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怕是要失望了。 “小妹妹居然是未来姑父的家人，还真是巧。”他跟着姑姑进来的时候，着实意外。 “我也没想到，楚大哥是舅妈的侄儿。”市长楚霄的儿子，不从政，居然行医，她更没想到。 “哥，你和凤姐姐认识啊？”她哥那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主动和女孩子说过话？ “有过一面之缘，帮了我不小的忙。”很奇怪，他一个从不喜女性靠近的人，居然对这个女孩，没有一丝排斥。 “夭夭和韵尘在说什么，这么投机？”楚霜突然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凤心悠和楚韵尘身上。 实在不怨他们这样大惊小怪，楚韵尘什么都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对女性过敏。只要和女孩子有肢体接触，就会全身红疹。二十几岁别说是女朋友，连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长此以往，他渐渐成了女性绝缘体，很少和女性交流，除了家人和患者。 “姑姑，我哥和凤姐姐居然之前就认识！”楚语歆十分兴奋，眸子里闪耀着八卦之光。 “哦？韵尘，你认识夭夭？”大夫人出声询问，儿子的这个毛病，成了她的心病，见到他和哪个女生稍微亲近一点，总会过度热情。 “昨天您和二婶没空，我去徽文堂买东西的时候，碰到过凤妹妹。她用自己的至尊会员卡，帮我省了不少钱。” “至尊卡？”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哪里来的至尊卡？ 徽文堂的至尊会员卡和百味斋的黑卡一样，一卡难求，不是有钱有势就能拥有的。 “徽文堂的少东家是我朋友。” “百味斋的位置，也是沾了夭夭的光。百味斋的老板，也是夭夭的朋友。”沈星移跟着补充，完全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百味斋老板，是不是龙纳传媒罗子衿？”二夫人问道。 “正是。二哥知道我要招待贵客，特意吩咐经理一定要拿出最好的东西，不能怠慢了贵客。”哪怕今天来的人不是楚商，也必将得到最好的招待。 众人但笑不语，心里默默衡量。 第249章 靠山 沈星移为了彻底剜除沈家这颗毒瘤，壮士断腕，放弃了市值百亿的盛天集团。 偌大一个商业帝国，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资产清算直到今天还没有清点完毕。 由此可以看出，沈星移不是为了权势金钱故意接近楚霜，相反，为了楚霜，他放弃了别人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 只为了给楚霜一个交代，清除未来幸福路上的绊脚石，在关键时刻，不连累楚家。 沈星移无疑是优秀的，这种魄力，楚商很欣赏，对于两人的婚事，终于同意了。 他信了沈星移对楚霜是真感情。 楚家什么都不缺，他在总长的位置上一天，沈星移就不敢欺负楚霜。以后他退休了，还有楚霄和楚霖在，只要沈星移对楚霜是真心的，两口子未来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虽然暂时失去了盛天，他还有楚家呢，定然不会让他吃亏，真的一无所有。 他要的，不过是沈星移的态度。 再说了，他还有楚悦嫤这个姐姐，一个和徽文堂殷祈风，龙纳传媒罗子衿都是朋友的外甥，往后，绝不会庸庸碌碌一生。 楚悦嫤雷厉风行，刚强果敢的性格，他很喜欢。凤心悠张弛有度，恰到好处的亲近，他也很喜欢。从升任总长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这么合他眼缘的人了。 以前还和楚霜开玩笑说，同样都是姓楚，怎么区别那么大。楚悦嫤一副女超人的样子，什么都难不倒她，楚霜呢，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需要年近七旬的老父亲操心。 当时楚霜是怎么回答他来着？ 对了，楚霜说，有人宠爱，谁还做钢铁侠？ 原来是因为没有人挡在前面，才造就了她强势的性格吗？ 和顾北倾的前尘往事曝光之后，身世随之浮出水面，楚商知道后，唏嘘了好久，原来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难怪如此独立，也正应验了楚霜的说法，无人宠爱，才身披盔甲，化身战士，保护自己和家人。 既然有这个缘分，以后，他尽量多照顾着点。回去之后吩咐儿子媳妇，以后碰上，能帮则帮。 小时没有父亲，成年之后没有丈夫，中年独自抚养女儿，怎么所有的苦难，她一个人占尽了呢？ “小楚啊，你母亲什么时候能来一趟京都，我们商量商量婚礼的事情。” “爸爸叫姐姐小楚，感觉好奇怪。”他们这些在座的楚姓之人，似乎都被人叫过小楚，听起来好别扭。 “称呼什么的，您是长辈，随意就好。小楚也挺好的，显得我年轻！”楚悦嫤插科打诨，将称呼的事情揭过不提，继续回答楚商刚才的问题。 “母亲身体不好，在玥州休养，特地嘱咐我，一切都听楚霜的意思，我们全力配合。我会留在京都帮忙筹备，母亲等到婚礼的时候再来。” “悦嫤，我无意冒犯。之前有传闻说，江城楚悦嫤，终生不入京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夫人说道，小姑子楚霜是全家人的小公主，她的婚礼，不能出一点岔子。 “是真的。大夫人放心，在操办阿星的婚事之前，我自己的私人问题，一定会解决好。”她也是时候，该和有些人算账了。 “有什么麻烦，就告诉星移，你们几个，能帮一把的时候，不要怕麻烦！”大家长拍板了，众人只能面带微笑，点头说好。 “多谢楚叔叔！” “谢谢楚爷爷！” 人家不断释放善意，她们再推辞，就太不识抬举了。 总长楚商递的橄榄枝，你敢不接？ 有这么强硬的后台，不靠岂不是傻子？ 一顿饭宾主尽欢，饭后的送礼环节更是欢声笑语一片，并不是礼物有多珍贵，价值多高，主要是情义和重视这门婚事的态度，双方都做得很好，自然和乐融洽。 楚商很喜欢黑白墨玉棋子，不是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早拉着楚霄摆弄起来了。 楚语歆收到的粉水晶成色极好，她本就皮肤白皙，吹弹可破，满满的胶原蛋白，戴上粉色，更衬得娇俏可爱。 其他众人对自己收到的礼物也很满意，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凤心悠和楚韵尘的眼光又好，怎么会不满意？ 第250章 毕业 沈阔枪决那天，沈星移前去送行，算是全了这一世的父子情谊。 沈玥颜依然没有下落，像是人间蒸发了。 凤心悠和沐清漪手捧鲜花，一身黑衣，去墓园看望云慕歌，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罗子衿和崔铮等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她们。 日暮西斜，凤心悠情绪低落，沐清漪也是眼眶红红，回去的路上，车内气氛沉闷。 “小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罗子衿开着车，从后视镜里观察凤心悠的表情。 “舅舅和舅妈要去玥州看外婆，我陪着一起回去。等到舅舅婚礼之后，再谈以后的打算。” “你舅舅，是个人物。我们家老爷子和我哥谈起他时，都赞不绝口。”沈阔丧尽天良，儿子沈星移倒是个胸中有丘壑的。 没点本事，楚家怎么看得上，将宝贝女儿下嫁给他？ “心悠，你还回学校吗？” “下个星期，我要去学校领毕业证。”带着毕业证回玥州，也算是对阿茹姐姐有个交代。 “大一就毕业，心悠，你真厉害。”她就不行， 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实力。 “你也不差，上个月不是拿回来一个全国舞蹈大赛一等奖？”崔铮就是不想看到沐清漪失落的样子。 罗子衿真是没眼看，崔铮这个舔狗！ “你别闹。”沐清漪恨不得捂上崔铮的嘴。 凤心悠拿过多少个大奖，她拿了一个冠军，怎么好意思显摆？ “还没恭喜你获奖。以后我不在学校了，你遇到麻烦，去花间找丹凤帮忙，我已经交代好了。”崔铮和殷祈风都是今年毕业，罗子衿早就不在学校里出现了，以后国传，只剩沐清漪一个人了。 “我会照顾好清漪的。”他虽然不在学校了，不是还在京都吗？ 沐清漪想说不用，又不好当着大家的面，驳了崔铮的面子。 她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别人特意关照。 四人一起去花间，打算叫殷祈风出来聚聚。 天刚擦黑，花间一楼大厅的卡座，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都是学生，规规矩矩喝酒蹦迪，偶有一两个成年人，也是国传的毕业的学生，回来感受一下母校的气息。 “喝呀，这才两杯，不是说了迟到要罚酒吗，郭子，你这个女伴不行嘛！” “我替她喝吧！” “罚酒哪有替的，不行，小妹妹，你不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他们是附近体校的学生，和郭权都在篮球队，今天约好了一起泡吧，事先说好都要带女伴，谁迟到就罚酒。 “我没有，我不会喝酒。学长，你知道的。”她刚放学，郭权等在学校门口，说要带她去个好玩的地方，她也没多想，跟着就来了。 郭权说的好玩的地方，居然是酒吧？ “小歆，没事，喝完最后一杯，就不让你喝了。” “可是，我真不会！”两杯啤酒下肚，她这会满脸通红，烧的厉害。 “郭子，你家教不好啊，当着大家伙的面，这么不给你面子？”有个寸头的黑壮男生，端起杯中的酒，给了身边的女生。 女生娇小玲珑，接过杯子二话没说，抬手就干了。末了，还冲楚语歆挑眉示威。 “看看，找女朋友就要这样听话的才好。”黑壮男生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当着众人的面，和女朋友深吻起来。 楚语歆吓坏了。 她今年十六岁，还在读高中。 郭权是她在高一的时候认识的，人长得帅，篮球也打得很好，青春期的女孩子，就喜欢这样阳光开朗会打球的男孩子。 也仅仅只是喜欢而已，还不到男女朋友的地步。今天也不知道是抽什么疯，才答应他一起出来玩。 也许是昨天妈妈又训了她，指责她不好好学习，比不上堂哥楚韵尘优秀，让她生了逃离的心思，故意避开司机，跟着郭权走了。 现在，她后悔了。 她不该跟着不熟悉的人偷偷跑掉！ 第251章 求救 众人起哄，黑壮男生更得意了，他的女伴依偎在他怀里，软成了一滩水。 楚语歆拔腿要跑，被身后的郭权堵住退路。 开玩笑，她跑了，他的脸往哪里搁？平时瞧起来乖巧听话，一双眼睛总是黏着他，仿佛要滴下水来，不就是喜欢他吗？ 这么不会来事，怎么配做他的女朋友？ 他刚进校队，还没站稳脚跟，哪里敢不给队长面子。 黑壮男生就是校篮球队队长。 端起桌上的那杯酒，郭权捏着楚语歆的脸，使劲灌了下去。 手劲一时没控制住，楚语歆的皮肤又娇嫩，一杯酒灌完，两边脸颊更红了。 “学长！”楚语歆不敢置信，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郭权。 “小歆，坐下！” 郭权不以为意，强拉着楚语歆坐在他身边，手臂揽着她的肩膀，不许她离开。 “郭子有魄力，来，走一个！” 几个男生起哄，酒一杯接着一杯，楚语歆不知不觉间，被灌下不少酒。 她的头越来越晕，视线也模糊起来，手机早不知丢在哪里。 郭权喝多了，跑到队长身边去敬酒。坐在郭权旁边的队员往楚语歆的方向移了过来，坐在郭权的位置上。 “小妹妹，来，陪哥哥喝一杯！”男生明显喝多了，端着杯子就往楚语歆嘴里灌。 楚语歆不舒服，闭着嘴不停摇头，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湿了她的衬衣。 男生抽了几张纸巾，直接上手，在楚语歆胸前胡乱擦拭，一只大掌在她胸前不停揩油。 “学长！”楚语歆带着哭腔呼唤郭权，郭权愣了一下，装作没听到继续喝酒。 求助无门，楚语歆欲哭无泪，绝望之际，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凤心悠刚踏上第一阶楼梯，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凤心悠！” 她转过头，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熟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转身，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再次传来。 凤心悠定睛一看，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被一个身材高大的男生按着占便宜，满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正向她投来求助的眼神。 挪回上楼的脚步，她大步向楚语歆的方向走去，一把掀开占便宜的男生。 男生倒在桌上，杯子酒瓶散落一地，引得众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过来查看的保安看到闹事的人是凤心悠，默默退了回去。 老板教训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他妈谁呀？”被掀翻的男生骂骂咧咧，想要从桌上起来，被凤心悠一脚又踹了回去。 “凤姐姐！”楚语歆呜咽出声，她太害怕了。 “没事吧？” 楚语歆不出声，只一个劲掉眼泪。 凤心悠又是一脚，踹翻了桌子，男生滚落在地，被崔铮踩在脚下。 啧啧啧，好久没看到凤小五发飙了。这群人运气真好，赶上了好时候。 “别哭了，怎么回事？” “凤姐姐，他们欺负我！” 有了帮手的楚语歆，终于有了底气，擦干眼泪，总算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凤心悠打死她的心都有。 这是心有多大，跟着一个不熟的男生，避开家里保护她的人，大晚上偷跑到酒吧，今天要是没有遇到自己，她准备怎么收场？ “等会再跟你算账！” 先收拾了眼前这帮人再说！ 沐清漪吩咐一旁的服务员，去取一条毯子来。 丹凤亲自带着一条毛巾毯过来，递给了凤心悠。 凤心悠接过，围在楚语歆身上，将她交给沐清漪照顾，自己一拳挥向郭权 。 别问她怎么知道哪个男生是郭权，只看他畏畏缩缩的样子，明显的做贼心虚。 沐清漪一个酒瓶砸下去，郭权的脑袋开了花。 扔掉手上的半截酒瓶，堵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散了。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一瓶子，敲碎夏君年的脑袋！ 男人，无论年龄，果然都是一样的渣。 崔铮莫名其妙，沐清漪刚才看他的眼神，怎么杀气冲天？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吗？ 只有一直没说话的罗子衿，明白凤心悠的狠戾和沐清漪突然的发难是因为什么。 第252章 扣押 郭权开了瓢，酒醒了大半。 他刚上大学，没有见识过社会上的打打杀杀，平时和篮球队的几个学长，也是嘴炮居多，真正伤筋动骨见血的，还没有过。 沐清漪一瓶子敲破了他的脑袋，一摸，满手都是血。 在公众场合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郭权脸上挂不住，想要扳回一局。 “你们谁呀，上来就动手打人，老板呢，看不见吗？” “打你还是轻的，识相的，赶紧滚！”丹凤明白凤心悠的心魔，不想他们继续在这里刺激她。 “打了人还赶我们走，你这酒吧是不是不想开了？” 丹凤穿着酒吧经理的制服，语气那叫一个傲慢，气得篮球队的人直跳脚。 “凤姐姐，我想回家！”她再也不一个人偷偷跑了，外面太危险，人心太复杂。 “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吧！”她把人送回去，问起前因后果来，楚语歆少不得要挨呲。 “我手机不见了。” “用我的手机！” 将自己的手机扔给楚语歆打电话，凤心悠盯着满脸怒容的郭权，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郭权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被地面坚硬的大理石硌的生疼。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楚商的孙女都敢欺负，嫌命长吗？ “她自己愿意的，你管的着吗？楚语歆，你别给脸不要脸，带你出来见世面，是瞧得起你。”郭权索性不装了，他本也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他扶着红肿了一大块的膝盖站起来，伸手就想将楚语歆抢回来。 凤心悠又是一脚，将他踹出老远，和欺负楚语歆的男生叠在了一起。 剩下的几个男男女女一声不吭，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黑壮男生握着女友的手，没控制好力道，差点掰断。 “丹凤，我不想再看见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躺在地上的两位留下，其他人，可以滚了。”始作俑者要留下，等到楚家人来了再处置。 “是，少主。”没下死手，看来堂主说的没错，少主的病，确实好了很多。 一群人如蒙大赦，丢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跑得飞快，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两人自知踢到了铁板，又被同伴舍弃，干脆闭眼装死，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收拾一下，找两个人，将他们俩看管起来。”等到楚家人来了，交给他们就好。 “楚语歆，你不是喜欢我吗？我同意你做我的女朋友！” 丹凤直接拎着他的领子，吓得他不敢再装死，赶紧向楚语歆求救。 “凤姐姐，我不想再看见他！”她怕晚上做噩梦，梦里全都是这些人欺负她的丑态。 “丹凤，带走！”有什么话，留着和楚家人说吧，她一个外人，救下楚语歆就好，报仇的事，不适合她来做。 丹凤不再迟疑，拖着人走了。另一个男生，也被充作服务员的凤堂人员拖走了。大厅里恢复了喧闹，仿佛刚才的摩擦从未有过。 “你是自己一个人待会，等着你哥来，还是去我们那里坐会？” “我跟着你！”她不想一个人待着，会害怕。 “走吧！” 伸手将楚语歆身上的毛巾毯整理好，裹成一团，揽住她娇小的身体往二楼的方向走。 沐清漪和崔铮跟上，罗子衿对刚进门的殷祈风招了招手，跟着走了。 只有刚到的殷祈风满头雾水，他们不是特意等着他吗，怎么见他进门，招呼都不打一个，扭头就走了？ 他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得罪他们了？ 凤小五前段时间用他给的至尊会员卡帮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折，让他少赚了一百多万，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不过是将她的会员权限做了调整，只能自己使用，不能替别人打折。 难道，这就记恨上了？ 不能吧，凤小五有一个江城首富的母亲，一个京都前首富的舅舅，会在乎这点蝇头小利？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赶紧上去问清楚，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殷祈风一溜烟上楼，找凤心悠解惑去了。 只能说某人戏太多，凤心悠的注意力都在楚语歆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他。 第253章 用刑 进了凤心悠的专属包间，沐清漪带着楚语歆去卫生间整理衣服，殷祈风晃悠着进了门。 “那个小姑娘，谁呀？”崔铮最耐不住，没等到殷祈风开口，先声夺人。 “我舅妈的侄女，前几天才认识的。”楚语歆的身份，没有得到她的允许，不好说太多。 罗子衿了然，原来是总长楚商的孙女。 百味斋方经理早将楚霜的身份，告知了老板罗子衿。听凤心悠说小姑娘是楚霜的侄女，他自然猜到了她的身份。 “凤姐姐！” 整理好了的楚语歆，不复刚才眼泪汪汪的可怜样，恢复了初见时的娇俏可爱。 “以后不要任性了，多危险！”好在今天碰到了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没有表明身份都有这么多危险，难怪爷爷和爸爸，一直不许她对外透露自己的身份，果然有先见之明。 “心悠，小姑娘才受了惊吓，你别教训她了。来，喝杯茶压压惊！”沐清漪递上一杯安神茶，这是她吩咐服务员特意沏的。 楚语歆捧起茶杯，小口喝着，心里有着劫后重生的庆幸，也有淡淡的感动。 凤心悠知道她的身份，没有阿谀奉承，只是像个邻家姐姐一样，教训不听话的妹妹。照顾她的这个姐姐，温温柔柔的，给人很舒服的感觉，都是她很久不曾体会过的温情。 楚家人丁稀少，没有旁支，父亲兄妹三人，伯父只有堂哥楚韵尘一个儿子，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姑姑未婚，从小，她没有玩伴。 和大院里的其他女孩子，表面看起来亲密无间，她心里明白，那些人，不是因为她是楚语歆才和她一起玩，而是因为，她是楚商的孙女，才和她做朋友。 她心高气傲，看不上学校里那些小家子气，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的同学，一直也没什么知心朋友。 刚才，凤心悠挺身而出护着她的样子，像极了她梦中幻想的那个姐姐。 堂哥是个男孩子，长她好几岁，又是个稳重的性子，两人感情很好，却也不是无话不谈。暗中喜欢郭权这件事，她就不好意思和堂哥说。 她不止一次觉得，要是有个姐姐就好了。 姐姐可以和她一起逛街购物看电影，追星八卦做美甲，还可以聊聊知心话。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将自己护在身后，保护自己。她做错了事情，会细细教导，十分有耐心，不会像父母那样，总是拿她和堂哥比。 楚韵尘很快赶过来，看到楚语歆没事，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不客气，你赶紧带着她回家吧！欺负她的人，我抓到了，怎么处理？” “凤妹妹有什么想法？”他是个君子，做不来杀人放火的事情。 断胳膊断腿，还是可以做到的。 “中医针灸，楚大哥会吗？” 凤堂有一种刑罚，阴翥研究出来的。利用中医针灸，可以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略知一二，没有医治过病人，偶尔拿身边亲友练练手。” 凤心悠默。 也不知道他的哪位亲友，这么有胆识，敢让他拿自己练手。 白老鼠楚语歆打了个寒颤，想起堂哥中医针灸术，不由心惊。 郭权，你自求多福吧！ “正好，我刚才下手有点重，他的腿骨，应该受伤了，劳烦你用针灸，为他疗伤。” “我没带银针！”他哪里知道，接个人还需要动手。 “丹凤！” “少主？有何吩咐？” “去阴翥那里，借一套针来。”阴翥是刑讯高手，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是小巧轻便的。针灸用的长短针，正好可以用刑。 丹凤很快从阴翥那里拿来了一套银针，让人将郭权和另一个男生带了过来。 尖细的银针，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点点幽光，衬得楚韵尘那张帅得过分的脸，冰冷幽深。 楚语歆打了个寒颤，往凤心悠身后藏得更严实。 她哥真的生气了！ 第254章 认错 郭权一直不信，这些人真的敢将他关起来，顶多暴揍一顿就会放了。 欺负楚语歆的男生经过一番折腾，早就清醒了，见了这个阵势，心中慌乱害怕，连连求饶。 楚韵尘一针下去，顿时没了声音，脸上的表情扭曲，龇牙咧嘴，吓得楚语歆差点尖叫。 “你们这样是违法的，我要报警，将你们都抓起来。”郭权色厉内荏，声线都是颤抖的。 “你逼着人家小姑娘喝酒的时候，不让人离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是违法的？”欺负未成年的小姑娘，真是出息。 崔铮“呸”地一声，道尽他的唾弃之意。他虽然混，该有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从来不和未成年女生谈恋爱。 “小歆，大家只是喜欢你，开个玩笑，你别这么较真好吗？” “他整个人都趴到人家小姑娘身上去了，这叫开玩笑？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崔铮继续吐槽，唯恐楚韵尘下手不够狠。 果然，楚韵尘听到崔铮的话，拔出手上的针，换了一个地方扎进去。 一声哀嚎差点震聋众人的耳朵。 凤心悠揽着楚语歆往外走，沐清漪随后跟上。 她们三人另外找了个包间，让服务员上了点小女生喜欢的甜点饮料。 “你先吃点垫垫，就在这里等你哥处理完。”有她在，楚韵尘束手束脚，不好把握尺度。 看不出来，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和罗子衿一样朗月清风的人，动起手来，比她还要狠辣。 果然是医生，对人体穴位太了解，那两针，普通人还真是难以忍受。扎在巨阙穴上的那一针，精准无比，够那个男生消受了。 “凤姐姐，我哥生气了，我害怕！”她再也不要闯祸了，大哥生起气来，谁都哄不好，冷冰冰的，吓死人。 “他是担心你，你回去乖乖认错，再也别犯，他就不生气了。” “女孩子，千万不要和异性单独出去，多危险。今天如果没有碰到心悠，你打算怎么办？大声呼救吗？”沐清漪看到楚语歆，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话是对着楚语歆说的，也是在问自己。 “我真的错了，沐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今天没有遇到凤心悠，她该怎么收场。 说出自己的身份吗？估计所有人都会觉得她疯了，竟然妄想是楚商的孙女，神坛上的人。 喝多了酒失去理智的人，还不知道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郭权那个人渣，半点靠不住，看到别人欺负她，居然视而不见，就该让她哥好好修理一顿，再也不敢欺负人。 楚语歆吃完一块慕斯蛋糕，喝了几口饮料，吃饱喝足，总算等来了楚韵尘。 “今天多谢凤妹妹出手相救，韵尘回家告诉长辈之后，再登门拜谢。”今天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了凤心悠，现在，京都恐要血流成河了。 爷爷最爱的是姑姑，语歆次之，若是语歆出了事，不仅是爷爷，家里的人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语歆的人。 “语歆那么聪敏，就是没有碰上我，也能想到办法自救的。所幸没出什么大事，楚大哥回家之后，就不要告诉家里长辈了，楚爷爷日理万机，这些事情，就别告诉他老人家了。” “家里人人宠着她，才让她不知天高地厚，人心险恶。栽了这么大的跟头，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记性。”爷爷最近身体不好，噩梦连连，确实不好用这样的烦心事去打扰他老人家。 但是，凤心悠的大恩，他记下了，楚家人最是知恩图报。 “哥，我真的知错了，再不这样了，你别告诉爷爷和我爸妈！”爷爷已经够忙了，她闯的祸，告到爷爷面前，又要让他忧心。 爸妈知道了，不知又会怎么批评她，她不想让爸妈失望，觉得她怎么样都比不上她哥。 “爷爷那里，我就不去打扰了。二叔二婶面前，你自己去认错吧！” 也该让她长长记性，不然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知道防备外人？ 第255章 吃亏 送走楚韵尘和楚语歆，凤心悠回到包间，瘫倒在沙发上。 总算把小公主送走了！ 要是楚语歆在花间出了事，不仅她和凤堂的人要吃不了兜着走，舅舅的婚事，怕是也要受牵连。 等到凤心悠回过神来，发现包间里的人，都十分安静，崔铮没有和殷祈风抬杠，也没有对沐清漪献殷勤，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的，像是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 “小五，那哥们，实在……”一言难尽，他说不出口。 “楚韵尘做了什么让你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清漪，你知道吗？”她也就是出去送个人的工夫，回来就看到他们成了这样。 沐清漪摇头，她也不知道。 “他废了欺负楚家小姐的男生，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郭权的手脚也废了，再想打篮球，是痴人说梦。”一针下去，药到病除，干净利落的样子，真是骇人。 “看来是个绝不吃亏的性子，有仇当场就报了。”还能留有一条命在，算是不错了。 “和你的性子挺像，你们俩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吧！”罗子衿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我要有这样的哥哥，做梦都能笑醒。你这个有哥哥的人，体会不到我们独生子女的痛苦。”话说，楚韵尘清冷的性子，和龙临渊还真像。 “也不知你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龙临渊走了好久，在她离开京都之前，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这次回玥州，除了看望外婆，祭拜阿茹姐姐以外，退婚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她恢复了灼华的记忆，知晓和龙临渊已经拜了堂，成了夫妻，就不该再捆绑着别人，耽误他结婚生子。 这段闹剧一样的娃娃亲，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听说青鸾阿姨的儿子，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愿意娶她。 虽然她自己也不满，但是敢嫌弃她，以后逮住机会，绝对教教他怎么做人。 这世上，敢嫌弃她的人还没出生呢！ “大哥向来行踪不定，我还以为，你们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私底下瞒着我来往。”他为此，还心里泛酸了好久。 “你们在说什么？大哥和小五认识？”殷祈风听了一耳朵，突然想起爆炸案那天，大哥进了爆炸圈之后，就再也没出现。 “忘了告诉你们，我之所以能平安逃生，都是龙临渊救了我。” “他现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未来的夫婿。 担心他们受刺激，凤心悠没有说出真相。她和龙临渊都不是张扬的人，不欲多说引起别人的关注。 “你和龙大哥，嘿嘿嘿！”崔铮起哄，总感觉心悠和龙大哥有戏。 “心悠和龙主的事情，我们不必多言。等到确定了，心悠自然会解释清楚。”前世那人只娶了一个牌位，今生，终于可以抱得美人归。 她只希望他们可以幸福，方不辜负穆卿衣的成全。 殷祈风拍了拍罗子衿的肩膀，无声安慰。 罗子衿的心思，他最清楚。龙大哥的能力，他也知道。凤心悠无论选择他们兄弟俩哪一个，都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罗子衿强颜欢笑，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心里的执念越深。 他当初，就不该听信舒云廷的话，以为她有未婚夫，白白错失了和她两情相悦的机会。 如果他在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开始追求，大哥会不会看在他真心喜欢的份上，忘记自己梦中的女神，成全他？ 他不知道。 因为崔铮偷画，就让文骁暴揍一顿，这样的前车之鉴，他真的不确定，大哥知道他要撬墙角的事情，会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让给他？ 答案应该是不会。 大哥对他，冷漠的可以，相认之后，他很少能感受到哥哥对他的关心和爱护，怎么可能因为他，放弃自己的梦中情人？ 是他高估了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也低估了大哥对那幅画有多宝贝。 对一幅画都那样珍爱，现实生活中的真人只会更加在乎。 大哥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喜欢，就放弃自己苦苦寻找的梦中情人。 第256章 姐姐 凤心悠拿了毕业证之后，和沈星移一起，带着楚霜回到了玥州。 鸿鹄堂自盛天被清算之后，也回到了玥州。来机场接他们的人，是朱砂。 驱车抵达村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朱砂将车从地下车库开了进去，沿着电梯上楼之后，就到达了万岚所在的小别墅。 “少爷，老夫人在祠堂，属下去请她老人家出来。” 回了玥州之后，朱砂等人的称呼，从老板变回了少爷。 “不必，我亲自去请。夭夭，带你舅妈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以往他每次回玥州，义母都会等在庭院里，今天明知他带了楚霜回来，没有等候他们，必有缘由。 沈星移来到祠堂，推门进去。 万岚跪坐在蒲团上，抱着一个牌位，神情哀伤，一看就是在思念亡人。 偌大的祠堂里，只有两个牌位。沈星移点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俯身叩拜之后，才和一旁的万岚说话。 “义母，儿子回来了。” “阿星！”和亡夫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您想义父了？” 楚悦嫤和凤心悠离开玥州去江城之后，万岚一直守在这里，再也没有离开过。 凤堂的根基在这里，他们童年的回忆在这里，义父的衣冠冢也在这里。 义母常说，她若是走了，义父一个人会孤单的。 每当这时，阿姊总会玩笑着说，不是还有凤宸吗？ 祠堂里的两个牌位，一个是义父楚慎行，一个是姐夫凤宸。 衣冠冢，就立在后山的陵园里。 周茹的墓，凤堂牺牲之人的墓，都在那里。 “义母，祠堂阴森，我扶您回屋吧！” “你媳妇呢？” “夭夭陪着，委屈不了她。” “回吧，别让客人久等。” 总是要面对的，她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凤心悠陪着楚霜在看电视，厨房里的佣人不敢吭声，老夫人下午兴致勃勃的盯着他们准备饭菜，谁知天擦黑时，一个人去了祠堂。 “霞姨，开饭吧！” 沈星移扶着万岚坐下，吩咐管事霞姨可以上菜了。 “舅妈，外婆回来了，我们也去餐厅吧！” “夭夭！”她心里有点紧张，有点别扭。 她感觉，沈星移的义母，好像不太喜欢她。 “义母，这是楚霜！”沈星移揽过楚霜的肩，正式将她介绍给自己最尊敬的长辈。 “义母！”楚霜紧张的话音都快发颤了。 “好姑娘，快坐下！今天是义母不好，怠慢你了。”万岚拉着楚霜，在自己身边坐下。 “外婆有了舅妈，就看不到夭夭了。”凤心悠也看出了楚霜紧张，跟着插科打诨。 “好好好，你也坐在外婆旁边。阿霞，把我们夭夭爱吃的菜都端上来。” “以后有了你，义母的眼里，再也看不见我了。”沈星移也看出了楚霜紧张，不断调节气氛。 “小霜啊，你别紧张，义母不是老虎，不吃人！” 这姑娘，和阿蝶小时候的样子，居然有几分相似，她实在狠不下心来。 长辈之间的恩怨，和晚辈有什么关系？她守着这个秘密入土，再也不会有人知道。 总归，楚霜要叫阿蝶一声姐姐。 第257章 缅怀 吃完饭，沈星移和楚霜回房，凤心悠陪着万岚，在院子里消食。 霞姨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妨碍她们祖孙说话，又能随时知悉她们的需求。 在院中走了几圈，凤心悠扶着万岚在亭中坐下，沏了一杯安神助眠的花茶。 “外婆不喜欢楚霜小姐？”只有她们祖孙二人，凤心悠没有再称呼楚霜舅妈。 “怎么这么说？” “您对舅舅视若亲子，比我和我妈还要爱护，怎么会第一次见面，就将人晾在这里？” “您向来注重礼仪，绝不会犯这样的糊涂。再说还有霞姨在，也会适当提醒您的。唯一的解释，您是故意的。” “您是不是顾忌她的身份，担心舅舅受了欺负，没有人敢撑腰？” “您放心，我和我妈，绝不会让舅舅受委屈，楚商又怎么样，欺负我的舅舅，照揍不误。” “你这孩子，什么揍不揍的，那是长辈，不能无礼。”哪有孙子揍爷爷的，哪怕是永远不知道，也不能乱了孝悌。 凤心悠吐舌，揍一顿还是轻的，去年年底，她还送了楚商一颗子弹。 “明天一早，带着她去陵园一趟，给你外公和你爸上炷香，就算是我们家的人了。” “是以儿媳的名义还是女儿的名义给外公上香？” “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没告诉您吗，她在外面认了个干妹妹。” “去年听阿蝶说起过，怎么，她认的干妹妹，是楚霜？”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吗？ 沈星移和楚霜成了夫妻，已经够让她惊讶了。楚悦嫤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是和楚霜成了姐妹，简直是冥冥之中受神指引。 “我也觉得好巧，还好楚霜这个人不错，没什么坏心思，不然，如此处心积虑接近我们一家人，还不让人反感，该有多重的心机？” “这孩子眼神澄澈，心灵干净，不是这种心思深重的人。” 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我也觉得不是，所以说，真是无巧不成书。” 不，夭夭，还有更巧的事，外婆不能告诉你 。 “天色不早了，老夫人，阿霞送您回房吧。”少爷房里的灯都熄了，您祖孙二人还在院子里闲聊。 “外婆早点休息吧，舅舅回京都之后，我还要在玥州待一段时间，有的是时间陪您。” “好，有你陪在身边，外婆还能再活二十年。” “当然，外婆还要看着夭夭结婚生子呢！”什么时候，带龙临渊来给外婆看看。 “我们夭夭长大了，都想到结婚生子上去了。”以前提起那门亲事，都要跳脚，现在居然主动提起了。 “有机会，带他来给您瞧瞧。”性子是冷了点，世家大族的礼仪教养还没丢，在外婆面前，应该不会紧张。 “不是青鸾那孩子的儿子？” “青鸾阿姨的儿子？当然不是，我们相看两厌，您找个机会，将定亲信物换回来吧！” “也罢，青鸾那个儿子，闹腾了好多年，自从知道和你定亲之后，十几年没来玥州了。”几岁的时候，每年春节总会来给她拜年的。 “敢嫌弃我，我还瞧不上他呢！” “过两天是你外公冥诞，青鸾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当面说。解除婚约这件事，告诉你妈了吗？” “回来之前已经和我妈说过了，她说随我心意。” 只是猜测到了她退婚的原因是因为龙临渊，不太赞同。 龙临渊太过神秘，担心自己走了她的老路。 小的时候，她听家里长辈们说过，她的生父凤宸，来历不明，是被风浪刮到玥州来的。泡在海里，一身的伤，被外婆和母亲捡了回来。 养伤的时候，和母亲两情相悦，等到知晓母亲怀孕后，才说出自己来自一个隐蔽的岛国，婚姻大事，要禀报族中长辈族老。 母亲亲自送父亲上了船，约定好归来的时间。 日子一天一天过，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应该回来的人，仿佛消失了。一直到母亲早产生下她，也不见父亲回来。 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来之后说道，父亲走的那段时间，海上总起雾，不少船只迷航返回，没回来的，极有可能触到了暗礁，葬身海底。 母亲一直带着她住在村里，哪里也不去，等着父亲回来找她。 十岁那年，她出了事，差点一命呜呼。伤好清醒之后，祠堂里的牌位，多了一个。后山陵园里，母亲将父亲的那些旧物，全部装进一个大箱子，埋在了墓里。 她的父亲，从失踪人口，变成了死亡。 她和母亲都明白，父亲哪怕还在人世，也不会回来找她们了。 所以，母亲宁愿他亡故了。至少，还能缅怀，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何必，将残酷的真相摆在眼前，凌迟自己的心？ 第258章 退婚 楚霜在村子里待了几天，临行时，方觉不舍。 初见那日，老夫人给的下马威，早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几天下来，她十分喜欢这个见识深远，谈吐优雅的老太太。 “义母，您什么时候去京都，我带您去紫禁城转转。” “等到你们办婚礼的时候，我自然会去。阿星，照顾好小霜。” “您放心，我会的。” “赶紧走吧，误了飞机就不好了。送给你岳父和舅兄的礼物带上了吗？” “都在行李箱里，不会忘的。”义母亲自准备的，他怎么能落下。 “朱砂，送少爷和少夫人去机场。” “义母，我们走了，等到婚期定下，我和楚霜回来接您。” “好好好，我等着你们。” “夭夭，照顾好外婆！” “知道了舅舅！我妈那里，你多看着点。” 也不知道，母亲和谢夕，谈得怎么样了。 让她说，母亲就不该死守承诺，主动离开京都那么多年。谢夕那种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会感激半分。 谢夕只会觉得，母亲是不想看到她和顾北倾蜜里调油，不想看到她有多么幸福，才要避开她的。 怎么会知道，她的幸福，是别人用生命换来的。 母亲的私事，她不好插手，只能靠母亲自己处理了。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除婚约。 好在，青鸾阿姨马上就要来了。 她有数十年没见过青鸾阿姨了，上次相见，还是在没出事之前，不仅有青鸾阿姨，还有她那个小未婚夫。 楚慎行冥诞那日，青鸾一大早就到了。她是前一天到的玥州，在城区住了一夜，等了一夜，还是没能等到儿子一起来。 “师父，好久不见，您的身体，还好吗？” “阿鸾回来了？老夫人年纪大了，总是犯困，你这次来，可要好好陪陪她老人家。” “你别听阿霞胡说，师父身体好着呢！去，叫夭夭回来，就说她心心念念的人回来了。”这几天一直不在家，也不知在外面忙什么，早出晚归的。 “夭夭回来了？她快要二十了吧？”儿子要是配合，她马上就要升级做婆婆了。 “嗯，快了！难为你总记得慎行的生日，每年都会提前好久就记挂着。”有空的时候，就回玥州祭拜，没时间的时候，也会派人送上祭礼。 “我和阿蝶一起长大，又抢了她的姻缘，嫁给了锦俞，不做些什么，良心不安。”阿蝶心里对师公的感情很复杂，阿蝶不好意思做的，她来做就好。 “别这么说，是阿蝶和锦俞没有缘分。你能和锦俞生儿育女，幸福美满，师父为你高兴。” “不是阿蝶退让，舒家怎么会娶我一个孤女？”她都是沾了阿蝶的光，才有机会认识锦俞。舒家的太子爷，哪是她一个山野之人可以见到的。 “阿鸾，有件事，师父想先给你通个气，你要有心理准备。” “是不是夭夭和云廷的婚事？您放心，我只认夭夭这个儿媳妇，其他人，进不了我舒家的门。”女儿意外去世，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不好像以前那样，逼得太过。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逼着舒云廷陪着她回来。 “夭夭的意思是，想要退掉这门婚事。” “退婚？”夭夭怎么会突然想退婚？是对她的儿子失望了吗？ “强扭的瓜不甜。阿鸾，你的执念，该放下了。”儿子一生下来，青鸾就想要把儿子送来凤堂，是她制止才作罢的。 给女儿起个名字，也是和“夭夭”二字谐音。 青鸾心里，总觉得亏欠，殊不知，若是楚悦嫤真心喜欢舒锦俞，绝不会拱手相让。就像顾北倾那样，一旦背叛，再深的感情，也绝不回头原谅。 凤宸失踪之后，她从来没想过出海寻找，愿意回来的人，自然会回来。 第259章 渊源 青鸾心里有预感，儿子和夭夭的这门亲事，迟早有一天会取消。 夭夭不是耽于情爱的人，就像阿蝶一样，感情有时，好生珍惜，没有时，绝不将就。夭夭和儿子连面都没见过，哪来的感情？ 没有感情，想让她嫁入舒家，简直是痴人说梦。偏偏一直孝顺听话的云廷，在这件事情上，天生反骨，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坚决不服从她的命令。 都是那个女人，也不知给云廷下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娶她不可。 一家子都是军人，她想要一个普通人做媳妇，有那么难吗？ “您是青鸾阿姨？” 凤心悠得到消息，火速赶回家。她马上要出远门，归期不定。这次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青鸾阿姨面谈退婚的事。 “你是夭夭？” 青鸾简直不敢相信，她未来的儿媳妇夭夭，居然是女儿舒窈的室友，她们在舒窈的葬礼上见过。 凤心悠真想骂人。 所以，和自己订了娃娃亲的人，是舒云廷？ 很好，敢嫌弃她，死也不肯娶？下次见面，绝对没有好脸色给他！ “真巧，也就几年没见你，上次居然没认出你来。” “我也没能认出阿姨。”她当时的精力，都在担忧龙临渊能不能成功上，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和事。 “你们之前见过吗？”万岚倒是奇了，怎么夭夭去了趟京都，认识了不少人啊。 她不是最讨厌麻烦，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吗？ “师父，夭夭她，是窈窈的室友，在窈窈的葬礼上，我们有一面之缘。”青鸾强颜欢笑，见到夭夭固然欣喜，想到女儿年纪轻轻没了性命，她心痛难忍。 “是吗？还有这样的渊源？”真是可惜了，夭夭认可的朋友，肯定是个好孩子。 “可不就是，刚才看见夭夭，我吓了一跳呢！”早知道凤心悠就是夭夭，她该让儿子和夭夭好好相处一下的。 “我也没想到，您是青鸾阿姨。” “外婆都和您说过了吧，我想要解除婚约。” “夭夭，你和云廷也认识，退婚的事，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订婚的时候我还小，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母亲答应您，也是为了宽您的心。现在我们都长大了，您也该明白，姻缘强求不来。”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阿蝶也是这个意思？” “母亲说了，姻缘是我自己的，由我做决定。以后要是后悔，别在她面前哭。” “她对感情向来理智，喜欢就是喜欢，生死相许。不喜欢了，一刀两断，绝不将就。我学不来她的豁达，总是犹犹豫豫。” 她若是有这么果断，也不会被情感所累，蜗居在舒家后宅，没了婚前的豪情壮志。 “没有这种心态，母亲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如她这般心智坚定的人，小时候因为人言，还患过抑郁症，母亲命途多舛，不是理智到近乎冷漠的性格，早被打击的不成样子。 可不是吗？ 阿蝶就是这样的人。 “谈退婚的事，扯阿蝶干什么？”是她对不住女儿，害得她没有父亲，也没了丈夫。 当初不是她要求凤宸明媒正娶，凤宸就不会回龙域，也就不会在海上迷失方向，一去无回。 女儿二十年的寡居，一个人抚养夭夭，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楚商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拼着一身剐，也要为自己，为阿蝶讨个公道。 可是楚商不是普通人，他是华夏总长，一国之长。他身上发生的任何小事都是国家大事，如果让人知道，楚商是个为了荣华，抛妻弃子的小人，恐怕要引起国家动荡。 她怎么能为了自家的小事，影响国家大事？ 这么多年，她没有丈夫，阿蝶没有父亲，都过来了，还提往事干什么？ 等到她百年之后，还有谁会知道，阿蝶的亲生父亲是谁？ 第260章 功勋 青鸾万般不愿，最后还是在万岚的劝说下，退了两个孩子的婚事。 交换信物之后，青鸾就后悔了。她应该先让儿子和夭夭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看情况再说的。 退了婚，凤心悠松了一口气。她恢复了单身，总算是对龙临渊有了交代。 在东临，公主养面首很常见，她的姑姑寿阳长公主，府上的面首怕是她自己都数不清。 她的品级是一品郡主，还是有封地的郡主，位同庶公主。成婚之后，也是可以养面首的。 在华夏出生长大，接受的是华夏一夫一妻的教育，做不来三夫四侍的事。她既然接受了龙临渊，承认她是自己的夫君，断不会脚踩两条船，做出得陇望蜀的丑态来。 青鸾还在村子里陪伴万岚，凤心悠已经打点好行装，带着刘韬和王彦，去了滇南边境。 十天前，有人上报，在滇南，看到了大胡子。 十年之前，抓了凤心悠，欺负周茹的人口贩子，大胡子。 当年他犯了错，被老板打发到另一条线上，因此逃过一劫。风声过了之后，他偷渡出境，去了泰国，加入境外人蛇交易组织，专做人口买卖的生意。 成立凤堂之后，双方偶有交集，凤心悠一直想抓住大胡子，给周茹报仇。 “消息可靠吗？” “可靠！盯着的人，在滇南十几年了，是我之前的眼线。” “他偷渡回国的吗？” “不是，他伪造了身份，正当商务贸易交流。”他之前听丹凤无意之间提起过，少主对大胡子，不死不休。 “什么项目？”贩卖人口的组织，还能有什么正经生意不成？ “旅游项目，他的身份，是一家国际旅行社的市场经理，想要和华夏的旅行社合作，开发境外游。” “我们有类似的企业握在手上吗？” “有一家旅行社，规模不大，主要做精品游，人家找的都是有影响力和客源的旅行社，我们不在人家的考虑范围内。” “想办法接近他，必要时，可以用今辰集团的名义。” “这种事情，王彦比较拿手，就交给你去办吧！刘韬暂时跟在我身后，听候指示。” “是，少主！”跟了少主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少主留下刘韬，吩咐他去办事。 “注意安全，感觉不对立马撤。办法我们可以再想，人必须安全回来。”她最担心的，就是手下的人贪功冒进。 “属下明白，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回来禀告少主。” “去吧！” 王彦带着人离开了，凤心悠让刘韬去暗中盯着王彦，察看他是不是真的可以独当一面。 刘韬明白凤心悠的良苦用心，亲自去盯着王彦的行动。 从玥州带来的所有人都派了任务，凤心悠七弯八拐，进了一间民房。 房子有一个很大的院子，围墙沿着屋子修建，只有大门一个出口。派人在院子里和制高点守着，没有经过同意，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 放哨的人看到进来的是凤心悠，收起了手里的狙击枪。 舒云廷从屋里出来，将她迎了进去。 崔璇一身军装，英姿飒爽，和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我说过了，这次行动，有特情人员参与，指挥权交由凤尾蝶，你是聋了吗？” “让一个暗桩指挥我们这些专业军人，稍有差池，我们都会成为人家的盘中餐。” “凤尾蝶不是普通的暗线，她的身份，属于绝密。这是上级的命令，作为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舒云廷就是这么叫你的和上级说话的？” “我出去接个人的工夫，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队长，为了这次国际行动，你付出了多少，怎么能把指挥权拱手相让呢？”这个凤尾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连真名都不敢说，能是什么好鸟？ “凤尾蝶更清楚打击对象的情况，听命令就行。指挥权无论在谁手上，都是以打击罪犯为目的。” 他们三天前才到玥州，上面命令，此次行动，全权由玥州军区一级功勋荣誉获得者凤尾蝶指挥。 见到凤尾蝶的时候，差点给他吓出心脏病。 凤心悠还有多少个身份，等着他们去慢慢挖掘？ 在京都认识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池中之物，还真让他猜对了。 一级功勋是什么荣誉？ 需要什么条件才能获得？ 第261章 空降 崔璇十分不满舒云廷的指挥权被一个不满二十的小丫头片子抢走。 舒云廷自己倒是不在意，他只好奇凤心悠的一级功勋是怎么来的。 一级功勋的颁发必须经过军部最高统帅，也就是他的爷爷认可才行。 至今为止，他获得的最高荣誉，是一个二级功勋。那次行动，他身受重伤，断了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转。 凤心悠是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得到这个一级功勋的？ 舒云廷的军衔是少将，在京都军区挂职，他的主要职务，是军部特种部队大队长。 国之利刃，出鞘必见血。 崔璇在工作上，是他的副队长。生活里，是他的女朋友。两人既是生死之交，又是灵魂伴侣。 因为指挥权的事情，崔璇私底下和他说过很多次，都被他支吾过去了。军部下的命令，他服从就行。爷爷虽然年纪大了，在行军打仗方面，不输任何人。 知道凤尾蝶就是凤心悠之后，他更放心了。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凤心悠的本事，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好了，阿璇，上级决定的事情，我们身为军人，服从就好。” “可是，你才是大队长，一个空降过来的小丫头，哪里能指挥这么大的行动？” “你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的时候，还没有她这么大。”他十四岁正式从军，崔璇比他更早。 “我从小在军队长大，和手下的战士熟悉无比，战场上，大家配合默契，和平时实战演习没有什么区别。”他拿那个凤尾蝶和她比？ 她们有可比性吗？ 她是他的女朋友，和他之间的默契，是别人可以比的吗？ “相信指挥官的实力，战场上一切行动听指挥，年龄不是问题，能力才重要。”玥州紧邻滇南，凤心悠在玥州长大，对滇南肯定比他要熟悉。 “就不能和爷爷说说吗？以前军部之上还有个华夏委员会管着，现在军政分离，没有人再管着咱们了。”舒家成了土皇帝，可以和楚家分庭抗礼，舒云廷这个皇长孙，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爷爷你还不了解吗？他死守着楚家那点恩情，不愿意越雷池一步。” “楚家不仁，害死了舒窈，爷爷还要忍让吗？谁知道楚家下一个想害的人是不是你？” “权力都掌握在爷爷手上，我爸都没有办法改变爷爷的想法，更别说我了。” “这个凤尾蝶，是爷爷特批进来的，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你别使小性子，坏了爷爷的事。” 崔璇嘴上应着，心里还是大大的不服气。 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片子使了什么手段，所有人都向着她，劝自己听令行事。 她还不是为了舒云廷好，争权也是为了巩固他在军中的地位，树立威信。偏偏那个二愣子不领情，继承了舒家人的耿直，不喜争权夺利。 凤心悠知道，她空降特种部队，必然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大胡子，她是一定要收拾的。 借助军队的力量，打击境外贩卖人口组织，才能一劳永逸。 她用凤堂的势力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这次，一定要连根拔起，杜绝他们死灰复燃的可能。 在玥州军区见到老头之后，验证了她心里的有些猜想。 果然，舒家和楚家的决裂，是一出戏，为了引出杀害舒窈，引发国乱的幕后黑手。 在这件事上，他们这些局中人，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 舒窈的死，云慕歌的死，都有那个人的影子，这两桩血海深仇，等她收拾了大胡子，再慢慢陪他玩。 隐在暗处，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随意决断他人的生死，也不过是因为他身份没有败露，一旦见了光，再想摆布他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也不知红尘寻找沐清漪母亲的事，进展如何了？ 若是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就太好了。 就算不能，得到一些线索再抽丝剥茧，也不错。 只担心，那个人太会伪装，隐藏在他们身边，也无法察觉。 第262章 复生 简单交流了一下各自获得的情报，制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之后，凤心悠示意舒云廷送她出去。 崔璇黑了脸。 凤心悠和舒云廷走出小院的观察范围，拐进一条小巷子，确保没有人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有什么发现？”凤心悠问舒云廷。 “有怀疑的对象，还没确定。”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身边的人，好像别有目的。 “注意安全，别以身试险。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不清楚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我知道。你真的是凤尾蝶？”他到现在都无法相信，凤心悠居然是凤尾蝶。 他还没有入特种部队之前，就听说过凤尾蝶的光辉事迹。听闻她能单枪匹马，一个人捣毁毒贩的窝点，还能全身而退。 “你爷爷不至于这么昏聩吧？” 她和老爷子相识的时候，真以为老爷子是训练场捡子弹的退伍老兵，老爷子说服她加入特战队，为国效力的时候，她才十三岁。 几年下来，累积了不少功绩，一等功勋，是她十六岁那年，带队撤侨途中，击毙恐怖组织头目获得的。 凤尾蝶的代号，是母亲用过的。母亲断了一条手臂，被迫退伍。她参军之后，选用代号时，特意用了凤尾蝶这个名字。 想延续母亲的理想，愿故国无战事，百姓享太平。 “你和我们家真是有缘，和窈窈是朋友，还和我爷爷是忘年交。” “确实有缘！”还有更有缘分的，舒云廷不知道，比如说，他们俩，曾经是未婚夫妻！ “她怎么样了？”舒云廷犹豫很久，还是问出口。 他知道，自己不该多问。舒窈能捡回一条命，后半生哪怕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他也会养她一辈子。 “还不错，别担心，该见的时候，自然能见。”不用舒云廷说出舒窈的名字，她也能知道他说的是谁。 那天，楚韵尘和万岚都表示救不了的人，最后，被龙临渊救了。 舒云廷背上殡仪车的遗体，是舒云廷想办法弄的，被她的易容术，变成了舒窈的样子。 所有人都以为舒窈死了，葬礼上水晶棺内的舒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火化，做不得假。 其实，舒窈在医院，就被偷梁换柱。 这件事，只有他们俩和龙临渊知道。 真正的舒窈，被龙临渊带回了龙域，费了不少心力，总算从阎王爷那里，将人抢了回来。 如今，舒窈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说话了。 “谢谢！”救了舒窈，就是他舒云廷的恩人，舒家记得她的大恩。 “不客气，我和她是朋友，应该的。” 云慕歌去世之后，她让红尘回了一趟龙域，偷拍了一张舒窈的照片，在云慕歌墓前烧了，算是让她安心。 她暗恨，没能早些告诉云慕歌舒窈还活着，那样，至少她不会如此决绝，一点生的希望也没有，带着所有的不公，死在那个阴冷的地下室。 回到暂住的酒店，刘韬传回消息，王彦已经和大胡子搭上了线，对方约他明天下午三点，在拾光酒店见面。 滇南拾光酒店，是当地星级最高的酒店。 凤心悠沉思半晌，让刘韬转告王彦，明天她也去。 她要当面谈谈大胡子的虚实。 刘韬不赞成她过早在人前露面，凤心悠心意已决，刘韬劝不动，只能亲自去挑选明天跟着一起去的人，确保出了突发状况，可以保证凤心悠的安全。 凤心悠知道自己若是反对，刘韬必然不会同意她去冒险，只好随他去了。 晚上入睡前，她关好门窗，半夜，总觉得床边有个人正看着她。 趁着黑影转过头去的时候，凤心悠一个翻身，打开了床头的灯。 晕黄的灯光下，是龙临渊染上暖色的白发。 身上的衣服，不再是以往的一身黑，换成了藏蓝色，款式也不是东临常见的长袍，而是华夏男子喜欢的休闲西装。 看惯了龙临渊的古装，陡然变成现代装束，凤心悠颇有些不习惯。 他的满头白发，被一根发带束至身后，如雪的眼眸里，盛满凤心悠刚睡醒时的惺忪。 一刹那，冰雪融化，满是春意。 第263章 相救 凤心悠拥着被子，靠坐在床头，龙临渊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满心满眼都是她。 上次两人共处一室，是在东临的时候。 那是景徵二十年，皇叔派她南下巡盐，受到当地盐商联合抵制，派了杀手杀她。 她身受重伤，落入河中，被龙一带人找到。大夫断言她伤势过重，活不过三日。龙一守了她整整三日，每日用内力帮她疗伤，不眠不休，终于，从鬼门关将她救了回来。 “郡主因何发笑？” “忆起景徵二十年，临安巡盐时，你救我那次。” “属下当时逾矩了。”男女授受不亲，他在郡主房间三日未出，郡主不曾治罪，实属宽宏大量。 “军中儿女，不拘小节。你为救我性命，我若治罪于你，岂不是恩将仇报？往后，还有何人愿以命救我？”那次，龙一几乎耗尽一身内力，形同枯槁，她伤好之后，龙一虚弱了大半年才好。 “属下救主上，天经地义。郡主高洁，属下不能恃宠而骄。” “临渊，你是世家公子，不是军中兵士，你与他们不同，不必舍了自己的性命。”也别在她面前，总是以属下自居。 “丞相府四公子早已随着罗府抄家灭族之祸，死于京城。跟在郡主身边的，只是秦王军龙一。” “纵然如此，你也是秦王府龙临渊，灼华的夫君。” “郡主不必介怀，当时是权宜之计，借用郡主威仪避祸，郡主不加怪罪，龙一感激不尽，哪敢真将自己当成郡马？”现在如果是在东临，灼华应该是公主了。 他罔顾灼华意愿娶了她，如今还要凭借这个，平步青云吗？ 这样的他，太过不堪，哪里配得上高风亮节的灼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是皇叔主婚，岂是你轻易能改的？你百般推诿，可是后悔娶我？”她是有多失败，在东临被龙临渊嫌弃，在华夏被舒云廷嫌弃？ “郡主何出此言？能得郡主为妻，临渊三生有幸。”梦寐以求的奢望成真，他只当是美梦一场，不愿醒来。 “既如此，为何拒我？” “临渊只怕，是黄粱美梦，梦醒时，万分凄凉，一直不愿相信罢了。” “是我没能给你安全感。”她拒绝子衿公子的次数太多了，总让龙临渊以为，她心里没有他。 怎么会没有？ 从军多年，军营苦寒，她本是闺中娇女，为了父王的夙愿，兄长的未来，她用柔韧的身躯，为他们撑起一座城墙，将自己打造的无坚不摧，早没了女娇娥的模样。 龙临渊不自信，她又何尝不是？ 丞相府四公子，京中少女的梦中情郎，多少官宦人家最理想的女婿人选，怎么会看上她一个只知行军打仗、杀人如麻的女罗刹？ 她常年驻守边境，哪里还有半点世家贵女的风范，举手投足，都是男儿仪态。 子衿公子居然会对这样的她一见倾心？必是那些闺阁女子又想了什么法子捉弄她，她若是当真，只会和以前一样，在众多世家夫人面前出丑，丢尽秦王府和皇室的脸面。 死过一回之后，才知自己有多可笑。 别人传的话不可信，他亲自对她说的话，也不可信吗？ 他人品贵重，怎会伙同他人，一起捉弄她？ 她不信别人，当信他才是。 若是当时信了，也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他也不必，和家族决裂，自请出族谱。化名龙一投军，从一个小军士做起，经历无数血雨腥风，最终，只为了能站在她身边。 他们之间，阴错阳差，错过了太多。 她和兄长暗中商议，漫川关一战之后，她准备向皇叔请旨赐婚，圆了他的心愿。 哪知，天不遂人愿，她死在了漫川关，没能等到和他的赐婚圣旨。 也没能，和他拜堂成亲，成为他的妻子。 第264章 蝶毒 龙临渊也想起了那些过往。 他在追随灼华脚步这件事上，吃的苦太多了。 世家公子，出入奴仆成群，任何事情不必自己动手，自会有下人打点好一切。 追到军营之后，才知道他想得太简单了。 军中之人，任何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就是统帅灼华郡主，在军中也没有婢女随侍，穿衣吃饭都是自己解决。 他那时，闹过不少笑话。 所幸灼华治军严明，士兵都是热心之人，知道他脱离家族只为参军之后，对他友好了很多。 他就是这样，在无数同袍的帮助下，不断立功，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帐，她的身边。 “你不信我心悦于你，总是避而不见。”龙临渊有点小委屈，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能让灼华多看他一眼。 一位同窗一句话点醒了他。 灼华郡主啊，那是心中只有家国天下，没有儿女情长的人。你若要求娶，岂不是要以江山为聘，待到河清海晏之时，才能抱得美人归？ 他觉得有道理，才在灼华离京之时，托了兵部的人，将自己塞进新兵队伍里。 他爹极力阻止，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将他除族，也没能打消他参军的念头。灼华，成了他心里的执念。 “你也不信我会日久生情，总觉得我是在补偿你。”她也有点小委屈。 “娶你是我毕生所愿。” “嫁你亦是我心甘情愿的。漫川关战役时，我上书皇叔，为你我二人赐婚。这封折子，也不知有没有到皇叔手上。” “太子没有提及，想是没有到陛下手上。”来往军中的奏折，都会经过内阁的手，父亲怎么会允许灼华和他喜结连理？ 原来，灼华也不是不喜他的！ 这个发现，让龙临渊的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意。 “还没问你，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处？”每次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这是不是预示着，这次的行动有危险？ “你身中蝶毒，若是受伤，被人察觉血液有异，极易引起恐慌。有我在，尚能遮掩一二。”去做危险的事，难免受伤，他在，可以替她冲锋陷阵，也能为她医治疗伤。 “你知我身上的蝶毒因何而来吗？”前世，深中蝶毒的人，不是她，而是皇叔。 迷踪蝶有起死回生之能，弥留之际，以迷踪蝶宿主之血喂养将死之人，能救人一命。之后，其血带有蝶毒，二人同生同死。一人身亡，另一人必定暴毙。 “你十岁那年受伤，伤重不治，楚夫人求了一位高人，得到了这个法子救你。” “我妈，是迷踪蝶宿主？”怎么会？她前世的娘亲，也是迷踪蝶宿主。 “迷踪蝶有灵性，自己择主，人为干预不来。你身上的蝶毒，应是你母亲为了救你种下的。” “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一直身强体健。”除了不能在外面受伤流血，招来麻烦之外，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蝶毒之所以称为毒，必然有它的理由。身中蝶毒之人，同生同死，若是年龄相仿，不影响彼此寿元。若是隔着一辈，岂不是英年早逝？” “就像我现在，和我妈同生同死，未来我妈去世，我也活不了吗？” “对，古籍上是这么说的。” “古籍上有没有说，蝶毒该怎么解？” “暂时没有查阅到。我已吩咐谢黎川去找了。” “你怎么会带着川叔来华夏？” “不是我带来的。他是我创立龙域的时候，自己前来投诚的。红尘见过之后，说是谢家之人。” “你来华夏的时候，他就在了？” “正是！红尘试探过他，他说，来华夏是王妃的意思。” “我母妃？” “王妃无意之间发现了东临通往华夏的通道，派遣谢黎川前来，寻找蝶毒的解毒之法。” “他一个人来的？” “红尘没有问出来，也许有同行之人。” “想个办法试探一下！”她怀疑，谢夕和谢黎川有关系。 龙临渊颔首，习惯性听从灼华的命令。 夜深人静，谈完了正事，凤心悠泪眼朦胧，睡意越来越重。 第265章 下厨 凤心悠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天光大亮。 龙临渊不在房间，不知干什么去了。她昨晚关好了门窗，他是怎么进来的？ 华夏的房间不比东临，锁好之后，没有钥匙，很难开启，难道，龙临渊会穿墙术？ 会不会穿墙术她不知道，能徒手开电子锁的门，她见识到了。 “你醒了？” “大清早干什么去了？”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质问丈夫的妻子呢？ “借用了酒店的厨房，给你做了早饭。”他久不下厨，手艺生疏了不少，不知她还吃不吃的惯。 “五彩银丝面？” “嗯！”还记得他最拿手的就是这个五彩银丝面。 “我尝尝！” 她在西川边境的时候，水土不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龙一为了让她多吃点，研究出了这碗五彩银丝面，用五种不同颜色的食物磨浆和面，擀出来的面条有五种颜色，好看极了。 “唔，果然还是那个味道。” 西川边境风沙的味道，牛羊的味道，寂寥的味道。 “你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做。”也不枉他辛苦半夜，从她睡着一直忙到现在。 “太繁琐，偶尔打打牙祭就好。”她可不舍让他忙碌大半天，只为给她煮一碗面条。 “不麻烦，你喜欢就好。” “等回玥州，你天天给我做，这里不方便。”她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度蜜月的。 “你，愿意带我回玥州？”玥州于她的意义，一如秦王府于灼华。 愿意带他回玥州，是不是表示，现在的她，也接受他了？ “龙一，你别陷在过去里出不来。灼华没死，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有了一些别的经历，这样想，是不是好受一些？” “我总记得，你从漫川关城楼落下来的样子！”挥之不去的梦魇，纠缠了他十来年。 未到华夏之前，每晚闭上眼，都是灼华浑身是血，躺在凤青黎怀中的模样。 “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 凤心悠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上前，拉住龙临渊宽阔的手掌，放在自己颊边。 脸上的皮肤细腻，触手温润，是活人才有的温度，不是他从地下白玉冷棺中抱出来时，冰冷僵硬的样子。 “临渊，我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凤心悠伸出双臂，环住龙临渊精瘦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感受他狂乱的心跳。 “灼华！” 龙临渊哽咽出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他心心念念的灼华，真的活过来，回到了他身边。 “我在！” “以后，别丢下我！”他再也不想体会，失去她的滋味。 “好！”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怎能任性妄为？ “你真不回东临吗？”他还是习惯东临的生活，不过，她在哪，他就在哪，有她在，华夏也不错。 “兄长会照顾好母妃的。”灼华的使命已经结束，现在，她是凤心悠。 “我明白了。”既然她想留在华夏，他陪着就是了。 “往后，我就唤你夭夭，可好？” 这话，龙临渊问的小心翼翼，深怕自己逾矩，引得凤心悠反感。 “你弟弟用了你的名，我以后称呼你的字吧，龙一是灼华的龙一。”她喜欢叫他临渊，这个字，是她给他取的。 “随你！” 龙临渊小心回拥凤心悠娇小的身躯，终于不再心里空虚。 “临渊，有你在，真好！” “夭夭，能得你芳心，临渊三生有幸。” 岂止三生，永生永世都幸运。 第266章 男友 刘韬敲开凤心悠的房间，开门的人是龙临渊。 少主房间，大清早的，怎么会有陌生男人在？ 刘韬不认识龙临渊，龙临渊对刘韬倒是熟悉得很，凤心悠身边的每一个人，他都有了解。 知道刘韬和王彦是她从滇南边境捡回去的，不知在哪里受了重伤，捡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 她这个喜欢战场上捡人的毛病，不管记忆有没有恢复，都是如出一辙。 “少主！”刘韬尽量做到目不斜视，不往龙临渊的方向看。 “这是龙临渊，我的，男朋友！”现在说夫君还为时过早，她还没将龙临渊介绍给家人认识。 “龙先生！”少主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他隔三差五见少主一次，怎么不知道？ 心里的想法，自然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对龙临渊的态度，十分恭敬。 “不必多礼！”夭夭的心腹，自然要给几分薄面。 “有消息了？”寒暄完了，都不是注重面子功夫的人，直奔主题为好。 “大胡子改了时间，上午十点，拾光酒店八楼，8888房间。王彦已经赶过去了，属下过来接您。” “临渊？”他是明着陪她过去，还是暗中跟随？ “你去吧！”属于两人之间的默契，龙临渊不用凤心悠明说，心领神会。 凤心悠带着刘韬，赶往拾光酒店。 王彦等在大堂，和凤心悠会合之后，一起上了八楼。 “强哥，人来了。” 大胡子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三个人，两男一女，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是前两天和他接头的王总，另外两个人，不认识。 女人，不，女孩很漂亮，嫩的可以滴出水来。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满身腱子肉，微微退后半步，看起来是保镖。 “王总，说了咱们之间的合作暂时对外保密，这是什么意思？” “强哥别恼，你昨天提的分成方式，我们老板不是很满意，她远在京都，特意派了大小姐过来面谈，以示我们合作的诚意。” “今辰集团的大小姐？” 年前今辰集团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没能扒出楚悦嫤的私生女长什么模样，他在泰国，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有人说，就是顾北倾始乱终弃，睡了之后不想负责任。 也有人说，楚悦嫤借着和顾北倾的关系，一路往上睡，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话。 “你就是强哥？” 凤心悠往沙发上一坐，刘韬赶紧清空茶几上的东西，用纸巾擦干净。 一双穿着黑色亮片高跟鞋的脚，交叉放在茶几上。 强哥的眼神，停留在那双脚上，半天挪不开。 白皙细嫩的脚脖子，被黑色亮片衬得莹润光泽，直想伸手去摸。 “强哥？”身后的手下提醒自己老大，注意点分寸。 “对，我就是！”大胡子回过神来，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眸子里的欲望，半点没退。 凤心悠了然于心，本性未改就好。 她要让他死在自己的这个爱好上！ “谈合作要有合作的诚意，你六我四，这么合作，不是我们的菜。” 胃口倒是不小！ “楚小姐觉得怎么分合适？”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上，可以适当的让利，只要让他舒服了，什么都好说。 “王彦？” “楚董的意思，是四六分，我们六，他们四。” “听见了？我六你四！” “也不是不行，只要楚小姐让我满意了，什么都好谈！” “强哥！”心腹手下欲哭无泪，老大碰到美女智商就下线，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好色的老毛病，怎么也改不掉。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盛天大酒店。” 说完，凤心悠起身就走，王彦和刘韬赶紧跟上。 骄横跋扈的大小姐形象，展现在大胡子面前。 大胡子越来越觉得，这妞太对味了。 第267章 见友 隐在暗处的龙临渊，只想戳瞎大胡子那双肮脏的眼睛。 什么东西，也敢用那样龌龊的眼神看着夭夭？ 他自己情绪稍微外露一点都觉得是亵渎，这个人，居然敢！ 等到夭夭办完了她的事，大胡子这双眼睛，他要了！ 等到凤心悠回到酒店房间，龙临渊已经为她安排好了午餐。 是她喜欢的面食。 凤心悠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合口味？”中午时间太短，他来不及亲自下厨，让人出去外面买的。 “不是，没有胃口。”他好心好意为她的一日三餐操心，她再挑剔，就过分了。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夭夭，你同我，不必客气。” “是有点难吃，比你煮的面，差远了。”也罢，她客气，他又该多想了。 “晚膳我来做！”她的口味，他最清楚，多花点心思能让她吃的舒心，也值得。 “我下午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回来吃。”她要将今天的情况，和舒云廷合计合计，商讨下一步怎么办。 知道军部那边，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她才好配合。 她，只要大胡子的项上人头，提到阿茹姐姐墓前，以慰她在天之灵。 看到龙临渊明显失落的表情，凤心悠有点后悔，不该拒绝的这么快。 “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吧，晚上我们在外面吃。”将舒云廷叫出来谈吧，带着龙临渊去军部的落脚点，不太方便。 “可方便？”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离，奈何她事务繁忙，无暇他顾。 “去见一个朋友，带你一起也没关系 。” 在军部，她是凤尾蝶，行动组指挥官，舒云廷是行动组组长；在外面，她是凤心悠，他是舒云廷。带着男朋友去见一个朋友，没什么要紧的。 更何况，是龙临渊救了舒窈，舒家想要报答，也别搞错了人。 舒云廷收到凤心悠的消息，约他在滇南大学见面的时候，还很奇怪。 有什么事情不好在军部临时指挥处说，非要约在外面？ 他出去赴凤心悠的约，少不了又被崔璇纠缠了半天，说来说去，无非就是凤心悠别有用心，也许是看上了他的家世，想借着工作之便，插足他们之间的感情，谋图上位。 他安抚了半天，承诺一个小时就回去，崔璇才放他出来。 到了约定的地点，并没有看到凤心悠的身影。在她说的地方，只有一个藏蓝休闲西装的男人，正在闭目养神。 他打量的眼神还来不及收回，男人陡然睁开眼，射向他的目光，带着杀气。 如此强烈的敌意，毫不遮掩，舒云廷常年游走生死边缘，对杀意有着敏锐的直觉。 眼前的男人，想要杀他？ “愣着干什么，过来坐！” 凤心悠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龙临渊和舒云廷四目相对，气氛诡异。 “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龙临渊！” “这是舒云廷，舒窈的哥哥。” “龙先生，幸会！” “舒先生，久仰！” 可不就是久仰吗？ 他调查的结果，舒云廷是凤心悠从小订亲的人。 如果婚事没退，还有他什么事？ 这个人，得了和夭夭的婚事不珍惜，还敢背着夭夭，勾搭他人？ 端看夭夭是什么态度，但凡有一点不满，他手里的刀，顷刻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子弹什么的，在内力高深的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第268章 低落 一顿饭，舒云廷吃的浑身不自在。 对面那位龙先生，自己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满脸都写着我不待见你。 机密的事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吃过饭之后，凤心悠建议去学校操场上走走。 舒云廷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配合着一起去了。 正是毕业季，操场上没有什么人。 凤心悠和舒云廷在前走着，交换这两天各自获得的情报，龙临渊跟在不远处，查看有没有人偷听。 眼见龙临渊越来越远，舒云廷凑近了些，嘴巴快要贴上凤心悠的耳朵。 “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他一直以为，凤心悠之前说有未婚夫是个托词。 “前一段时间退了婚，恢复单身了之后，就交了男朋友。” “你真有未婚夫？” “你先离远点，我们再说。”他无知无觉，感受不到龙临渊的气息，她可是能感觉到。 舒云廷退后了半步，和她并肩往前走。 “没骗你，之前真有婚约。可惜人家瞧不上我，订婚十几年，连面都没见过。” “还有人瞧不上你？那他要找什么样的，仙女吗？” 说实话，凤心悠颜好钱多，自身又有本事，性子也好，能娶她为妻，至少要少奋斗二十年吧。 “不是我不够好，是他有眼无珠，没有这个福气。”希望以后，你不要后悔。 远远跟在后面的龙临渊内力深厚，自然听到了凤心悠这句话，微微翘起的嘴角象征着他的好心情。 “你先回吧。老板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军部只为捣毁境外贩卖人口组织，大胡子是生是死，他们不介意。 正好，大家各取所需。 不用担心会因为大胡子打起来。 龙临渊听到他们谈完了，慢慢拉近距离，不过一个转身，凤心悠差点撞进龙临渊的怀里。 舒云廷觉得，这位龙先生，一定是故意的。 他还能对凤心悠有什么想法不成？ 真是多虑了！ “看得够紧的，这么怕被人抢走，不如早点结婚？” “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她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初七，还有一两个月。 “看不出来，你是这么遵纪守法的人，拿个证而已。”走个后门，拿本结婚证很难吗？ 只能说明，结婚对象不太满意，才以未到法定结婚年龄为借口。 真想把舒云廷的嘴缝上！ 她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人，因为他这句话，又该心里七上八下不自信了。 果然，听到舒云廷的话，龙临渊也想到了会不会是凤心悠只是为了补偿他，才委屈自己和他在一起。 他眸子里的光，摇摇欲坠，渐渐熄灭，恢复了以往的冰霜。 得，她这几天的主动示好，功亏一篑，又要从头再来。 “舒云廷，你可以走了！”谈完正事就该让他走的，闲聊个什么劲，给自己找麻烦吗？ 得，恼羞成怒了！ 舒云廷拍拍屁股走了，凤心悠面对明显情绪低落的龙临渊，头疼不已。 真想把舒云廷抓回来暴揍一顿。 “临渊！” “嗯，我在！”龙临渊即便心中不快，对凤心悠，也不会甩脸子。 “回玥州见过外婆之后，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舅舅的婚礼吧！” “好。”你说什么都好的，夭夭！ 龙临渊知道自己不该闹脾气，夭夭能同意带他回玥州，见她在华夏的亲人，是他从前不敢想象的事，如今美梦成真，怎么还矫情起来，计较那么多了呢？ 都是舒云廷的错！ 他心中狂喜的情绪，被舒云廷轻飘飘几句话，打击的七零八落。 第269章 算盘 回到酒店，送凤心悠进入房间之后，龙临渊就离开了。 他心中的负面情绪，不想在凤心悠面前表现出来。 大胡子的带来华夏的小弟，就遭了殃。 十几人的小队，死伤惨重，能勉强站起来的，只有大胡子的心腹。 “强哥，你说，是谁对我们下手？” “会不会是凤堂的人？” 玥州地区，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凤堂，像疯狗一样，盯了他好多年，在泰国的时候，经常能碰到暗杀，许多次都是凤堂的人干的。 “凤堂不是去京都了吗？前一段时间在京都四处造势，赚尽慈善家的好名声。” “查清楚凤堂的堂主了吗？”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想要他的命，他绝不放过。 “查不到，有好几股势力在暗中护着，我们技不如人，攻破不了对方的防火墙。” “老板的人也查不到吗？” “上次那个刺杀您的人误伤了老板，老板就找人查过了，和我们查到的一样，玥州地区民间组织，专门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违法犯罪活动。” 一个民间组织，敢和国际组织硬干？ 鬼才相信！ 无论他们用哪种方法查探，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 这里面的猫腻，可就深了。 “让老板再派点人过来，这次，我要去玥州，捣了凤堂的老巢。”总是被时不时刺杀一下，他都烦了。 “已经将今天的情况汇报给老板了，强哥，明天晚上今辰集团大小姐的宴请，我们要不推了吧！” 没有人手，如果遇到埋伏，就他们剩下的这几个伤号，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能有什么危险？你明天想个办法，将楚小姐的保镖给我调走，别坏了我的好事。” 那个眼镜，一副弱鸡样，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放倒。 明晚，不，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今天晚上，今辰集团大小姐，江城楚悦嫤的闺女，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心腹有些担心会有陷阱，大胡子挥挥手表示没事，对方是不经世事的娇娇女，不可能有什么陷阱。 大胡子盯上的人，弄不到手，死不罢休。跟了他好多年的心腹很清楚他这个毛病，遂不再劝。 说不定，上了强哥的床，成了强哥的人，今辰集团以后，也会成为强哥的私有物。 谁不知道，江城楚悦嫤未婚，只有这个女儿。 说不定，以后还能搭上外交部顾北倾这艘大船，将人蛇买卖做大做强。 想到这些，心腹甚至有些鼓励大胡子赶紧拿下楚大小姐了。 能成为今辰集团的乘龙快婿，想想就激动。 那位大小姐，不知道床上是个什么滋味？ 是不是也像她的性子一样娇纵泼辣？ 大胡子庞大的身躯一抖，抓过座机，低声吩咐酒店前台叫了特殊服务。 心腹了然，乖觉地退了出去。 等电梯的时候，一个身材火辣，前凸后翘的兔女郎从电梯里出来，对着她妩媚一笑。 心腹一只大掌在她浑圆的翘臀上大力揉搓，惹来兔女郎娇踹连连。 推开几乎挂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示意她，今晚要伺候的人，在房间里。 进电梯时，轿厢的墙面，照映着他绷紧的肌肉和微微撑起的帐篷。 虽是初夏，洗冷水澡也是很伤身的。 强哥自己放纵就罢了，他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过早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第270章 体罚 凤心悠半夜收到消息，大胡子的考察组被人袭击，十几个人，死伤过半。 滇南好几股势力，错综复杂，大胡子选择了息事宁人，闷声吃下了这个亏。这笔账，他算在了凤堂身上。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龙临渊晚上出去了很久，凤心悠心里有数了。 好在，大胡子安然无事，没有破坏她明天的计划。 依她对龙临渊的了解，他向来喜欢斩草除根，留大胡子一条命，肯定是为了配合她的行动。 他心中的黑暗面，全部对着外人释放，没有给她一丝负面的情绪。 失去理智的时候，也忘不了她的感受，不耽误她的事情，这样的他，怎能让她不在意？ 军部临时指挥处，舒云廷也得到了消息。 吩咐崔璇，紧急召开临时会议，行动组的所有人员都到了，除了身为指挥官的凤尾蝶。 “报告队长，所有成员全部到齐，除了凤尾蝶！” “凤尾蝶另有任务。开会！” “队长！”崔璇不满，凤尾蝶哪来的任务，所有的情报工作都是他们在做，凤尾蝶就出现过一次。 “开会！”公私分明，在公事上，舒云廷严谨认真，并没有因为崔璇是她的女朋友就格外优待。 崔璇被当众扫了面子，脸涨得通红，碍于军令不能离开，泪花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样子，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看不过去，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自家队长。 队长就不能对崔副队长温柔点吗？ 人家在战场上再强悍，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再怎么样，也不是他们这些糙汉子，怎么打骂都无所谓。 人家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没当场哭出来，已经是心理素质极度过硬了。 “全体起立！” 舒云廷一声令下，全体本能起立。 这是军人的绝对服从！ “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院子里，俯卧撑，每人两百个！” 既然还有精力关心别的事情，那就先消耗掉多余的精力，再来开会。 崔璇想要求情，被舒云廷一个眼神制住。 那是他发火的前兆。 你可以和他开任何玩笑，唯一不能质疑他的治军方式。 在别的事情上，都有商量的余地，唯有他下的军令，无人能改变。 队员也回过神来，知道他们刚才的行为是犯了队长的忌讳，被体罚，算是轻的。 队长向来公私分明，他们不谈正事，一双眼睛只盯着队长那点私事，难怪会惹怒队长。 队员们心甘情愿认罚，做完了两百个俯卧撑，视线不再放在崔璇身上。 崔璇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直掉眼泪。 舒云廷当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她留！ 以后，她怎么在战友面前抬起头来，还有谁，会将她这个副队长放在眼里？ 舒云廷可真狠！ “全体都有！” “跑步前进！目标地点，会议室！” 整齐划一的步伐声响起，一身便服的行动队队员，跑起来的样子，依然可以看出军人的痕迹。 崔璇跟在最后，也跑步进了会议室，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队员们受罚，也不是因为她。 舒云廷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站岗的哨兵，莫名觉得队长今天的火气大了点，刚才，又觉得阴风阵阵，忍不住在炎炎烈日之下，打了个寒颤。 他有一种预感，有人要倒霉了。 第271章 任务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舒云廷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开会该有的样子。 分配好任务，见众人没有疑惑之后，才宣布解散。 “队长，为什么大家都有任务，就我没有？”因为她针对凤尾蝶，舒云廷就要孤立她吗？ “你有特殊任务。” 还没走的队员听到这句话，瞬间明了。 队长这手段用的好啊！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难怪崔副队被吃的死死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舒云廷才告诉崔璇，她的任务是什么？ “你说，让我去保护今辰集团大小姐？” “不是我个人的意思，是军部会议决定的。” “为什么不让凤尾蝶去？”她才不要去保护那种骄横跋扈的大小姐。 “真正的大小姐已经被我们的人保护起来了，凤尾蝶会假扮楚小姐，你去保护她，是和她配合，争取拿到大胡子所在组织的罪证。” 他们花了这么多心力，就要收网，崔璇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他绝不姑息。 “她没有我了解大胡子，不如我来假扮楚小姐，她扮成保镖？”她凭什么给凤尾蝶当保镖，被她呼来喝去？ “崔璇，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如果不听从命令，立马滚出行动组。”他是不是脾气太好，让她误会了什么？ 军令如山，他是队长，暂代指挥官的职责，发出的指令，还能商量？ “是，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她最近是太飘飘然了，舒云廷答应做她的男朋友，纵容过几次她无伤大雅的小情绪，她就忘了自己是谁。 军部少将舒云廷，天生就有舒家人的刚直不阿，不分亲疏远近，只认能力高低。 她想要用他女朋友的身份让他大开方便之门，属实异想天开了。 凤心悠见到崔璇的时候，崔璇板着一张脸，不见笑意。 哪里像是保镖，分明是讨债的债主！ 时间紧急，凤心悠也懒得计较，如果不是大胡子对女性的防备会降低，她也不想用崔璇。 这不是红尘不在吗，她的苍鸾堂留在了京都，重明的人，都是男士，她只能让舒云廷派个女人给她。 下次，出来执行任务，一定要把红尘带上。 “少主，舒队长就派了这么个人给您？”比大爷还像大爷，一直对着他们甩脸子，大胡子再傻，也能一眼看出来她不是保镖吧！ “将就着用吧，她是军人，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这么没分寸的。” “你们用不着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凤尾蝶，我告诉你，别以为舒帅信任你，你就能在行动队中取代云廷的地位！” “在军部，舒这个姓，代表了一切。我劝你赶紧向上面报告，把指挥权还给云廷。” “一个小行动而已，舒队长还需要靠这点小功绩树立威信？” “当然不用！” 舒云廷不用，但是她需要。 作为舒云廷的副手，只有他掌握了绝对指挥权，她才有机会接触到这个行动的核心。 她相信，指挥权在凤尾蝶手上，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接触到核心。 军部最终的计划是什么，她现在还不清楚，旁敲侧击好多次，也没能从舒云廷那里打听到什么。 直接问凤尾蝶，更加不可能知道。 父亲给她下的命令，她极有可能完不成了。 隐藏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和舒云廷成了男女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败露了，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是父亲的命令，她从来不敢违背，家里唯一可以不听父命的人，只有崔铮。 第272章 做局 晚上七点，大胡子带着心腹，进了盛天大酒店。 盛天集团被清算之后，经过调查，属于沈星移个人资产的一部分，归还给了他。 盛天酒店就是其中一部分。 经理提前得到沈星移的指示，让她听从凤心悠的调遣，全力配合。 “都安排好了吗？”刘韬负责和酒店经理布控，王彦和崔璇，跟着凤心悠去见大胡子。 “刘哥放心，都安排好了。小姐进去的那个包间，装了高清摄像头，里面的一举一动，我们在隔壁包间都可以看到听到。” “两个包间，只有一墙之隔，发生突发状况，推开暗门就能及时营救。” “布置的很好，我带进来的兄弟，都安排好了吗？” 少主在这，又是边境，鱼龙混杂，他再自大，也不敢拿少主的安危开玩笑。 “全部安排好了。守住了几个主要通道和便于藏人的地方，保证乱起来，你们要的人不会跑掉。” “酒店的客人都安抚好了吗？” “这两天入住率不高，餐厅用餐的人也不多。我们以酒店维修的名义，将部分客人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不愿去的，也退了双倍房费。现在整个酒店，都是工作人员和你们带来的人假扮的客人。” “告诉工作人员，注意安全，有危险赶紧躲起来。” “已经宣导过了，留下的，都是经验丰富的服务员，足以应付任何突发状况。” 在滇南，又是大酒店，她们什么样的事情都遇到过，入住的客人，哪一个身上没有点故事？ “我们走吧！”先去候着，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经理带着刘韬去做最后的检查，凤心悠终于等来了她的猎物。 “楚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 “强哥再晚一点，我就走了。”说好了七点，七点半才来，就是故意让她在这里等。 “临时出了点小状况，这才来晚了。这样，我自罚三杯，算是向楚小姐赔罪！” 大胡子端起酒杯，连干三杯，干脆利落。 凤心悠还来不及继续摆脸色，大胡子已经自罚完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心腹，也是连喝三杯，诚意十足。 饶是凤心悠再不满，也不好继续抓着他们迟到这件事不放了。 心腹罚酒完了，抬头看见跟在凤心悠身后的崔璇，示意大胡子快看。 大胡子注意到崔璇，眼睛更亮了。 身姿挺拔，冷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气场，他就喜欢这样的，驯服起来才够味。 想象一下，这副身躯要是被他压在身下肆意摆弄，该是多么销魂。 如果今晚能左拥右抱，真真是让他死了也值得。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冷若冰霜，三人行是什么滋味，真想尝尝。 凤心悠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大胡子此刻的心思。 真是龌龊！ 如果不是想通过大胡子，挖出他们在华夏的保护伞，凤心悠是半点也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她早挥出青锋，砍下他的脑袋去阿茹姐姐墓前赔罪了。 军部之前好几次行动，都因消息泄露功败垂成，这次临阵换将，也是想打一个措手不及，看内鬼能不能自己跳出来。 等到军部抓到内鬼，再沿着大胡子这条线，联合泰国警方一起行动，争取将这个国际人口贩卖组织，一网打尽。 她和舒云廷说好了，功劳都是他的，她只要大胡子的命。 第273章 诚意 酒过三巡，大胡子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时不时碰到身边崔璇的手。 崔璇碍于任务，忍了一次两次，等到大胡子的手放在她的腿上时，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酒水洒了大胡子满头满脸，他的酒意，清醒了几分。 “怎么回事？”大胡子心腹惊的站起身来，拿过桌子上的纸巾去帮大胡子擦拭。 大胡子推开心腹的手，反手给了崔璇一巴掌。 给脸不要脸的贱人！ “你打我？”崔璇捂着脸，不可置信。 凤心悠上前查看崔璇的情况，被崔璇推开。 “不用你假好心！” 看到她受辱，满意了？ “少主，我去拿点冰块。”王彦看着崔璇红肿起来的脸，向凤心悠请示。 “快去！” 崔璇的职业素养，让她失望。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碰到骚扰，难道每次，她都会和目标任务打起来吗？ 王彦匆匆出了门，去找服务员拿冰块。 经理想要出去帮助王彦拿冰块，被刘韬制止了。 刚才，他看见了少主的手势，明白少主是故意支开王彦的。 “强哥，保镖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楚小姐，你这个保镖，脾气不小，不像是做保镖的人，倒比你还像是大小姐！” “强哥说笑了，下人不听话，回家之后，必定好好调教，我们还是先来谈谈合作的事吧！” “不如，我来帮你调教吧，保证服服帖帖的。”敢泼他酒，胆子真是不小，不教训教训，都不知道他大胡子的厉害。 “强哥随意！” “楚小姐痛快！” “现在，我们可以谈合作了吗？” “楚小姐，这是合同，您看看。六四开大家都不满意，合同上，我们改成了五五。” 凤心悠接过合同，翻了翻，大胡子所在的甲方，已经签好了字，公章也盖上了。合同里面，以怎样的方式合作，写的一清二楚。 “我虽然不参与我妈公司的日常管理，也知道，你们在耍我。” “广告营销和平时的宣传，都是以今辰集团的名义，旅行团只负责将游客送到口岸，泰国的行程，全部由贵公司负责。这种合作方式，是欺负我不懂？” “楚小姐，所有的营销费用，都是我们承担，只是借用贵公司的名气，就能获得一半的利润，合作共赢，何乐而不为？”大胡子没想到，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猫腻。 “境外的利益，我也要分一半。” “楚小姐的胃口，是不是大了点？” “胃口不大，怎么配和你们谈合作？你们同意今辰集团加入，货源，不是问题。” “什么货源？”大胡子听到这两个字，瞬间警惕起来。 “你们做的是什么生意，找今辰集团合作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很清楚。这个合作邀约，我替我妈应下了,五五分成，你们决定好之后，再联系我。” 凤心悠起身，将崔璇推到大胡子身上。 “这是我的诚意，强哥好好考虑。” 说罢，开门离开。 大胡子和心腹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 被留下的崔璇，恨得牙痒痒。 凤尾蝶绝对是公报私仇，想要害她。她早说过，那女人没安什么好心。 舒云廷非不信，这下，该信了吧！ 第274章 脱身 崔璇思忖该怎么脱身。 大胡子没了在凤心悠面前的急色，和心腹面面相觑。 他们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让楚大小姐看出了端倪？ 老板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的核心秘密，被华夏企业知晓。 可是，不答应楚小姐的条件，他这么多天的努力，不就打了水漂？ “强哥？”心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事情不同寻常，今辰集团像是故意接近的。 “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到？”他手上没有人手，想要查查今辰集团的底，都做不到。 凤堂一直盯着他，不除掉，夜里睡觉都没有安全感。 “老板亲自带人前来，不如，我们等两天，让老板来做决定？” “也好，先晾晾她。”上赶子不是买卖，等几天也没什么事。 “这个保镖怎么办？” “先送到我的房间里去！”为了方便赴约，他今天中午，入住了盛天酒店。 “好的，强哥。”免费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等到强哥享用完了，他也想尝尝味道。 心腹上来拉扯崔璇，崔璇大力挣扎，胡乱挥舞的手，有好几次打到心腹的脸。 现世报来得太快！ 心腹发了狠，一把攥住崔璇的头发，强迫她停下。 崔璇气红了眼。 “别碰我，我可是京都崔家的人。” “崔天晟是你什么人？” “是我爸！”境外组织，怎么会认识她爸爸？ “你是崔曦还是崔璇？” “崔璇。” 大胡子不说话了。 心腹也松开了手，停止拉扯。 崔天晟两个女儿，大女儿崔曦是商界女强人，拾光酒店就是她的产业。 小女儿崔璇，年幼从军，是军部少有的女巾帼。家里的勋章，挂满了整面墙。 他有幸亲眼见过，崔璇的奖章。 大胡子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猛地砸向心腹的脑袋。心腹应声倒地。 头上的红色液体，不知是酒，还是血。 “拿着，往我头上砸！” 大胡子将碎成两半的红酒瓶递给崔璇。 崔璇颤抖着手接过，始终没有下手。 大胡子也不废话，握着她的手腕，使劲朝自己头上敲下去。 鲜血沿着他的额头，一路蜿蜒向下，大胡子眼前一黑，倒在心腹旁边，不省人事。 崔璇丢开手上的半截酒瓶，扯乱身上的衣服，酝酿了一下情绪，红着眼跑了出去。 走廊的工作人员，都看见了崔璇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外跑。 “刘哥，我们怎么办？”包间里还躺着两个头上流血的人呢！ “先送医院。”大胡子可不能在这里失血过多死亡。 “酒店需要派人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吗？” “不用！将人送到医院就行了。” “逃掉的那位小姐，我们要不要追回来？”还以为今天没有收获呢，谁知大小姐走后，他们居然自导自演了这一出。 “会有人收拾她的！”今天，本来就是一个局，一个引君入瓮的局。 一旦崔璇安全逃回去，等待她的，将会是军部最严酷的审判。 泄露军事机密给境外贩卖人口组织，破坏军部打击活动，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就看崔璇能不能抗住了！ 第275章 过招 崔璇带着满身狼狈，敲开了行动处的大门。 开门的哨兵看到这样的崔璇，大惊失色，一边赶紧侧开身让人进来，一边让队友去找队长。 舒云廷满面寒霜，不发一言。 崔璇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眼中的泪，打湿了他的衬衫。 “云廷！”崔璇哭得不能自已，舒云廷胸前的衬衫，都湿了。 “队长？”闻讯而来的队员看到这副情景，纷纷出言询问。 舒云廷命令他们都出去。 想要给崔璇，留下最后一点颜面，算是全了他们相识十几年的战友情。 偏偏崔璇不乐意。 “云廷，是凤尾蝶，是她害我。” “凤尾蝶？” 有队员疑惑了，凤尾蝶刚才还和他们在一起行动，侦查到了境外组织头目的行踪，怎么会害崔副队？ “她和我一起行动，将我扔给打击目标。我拼死抵抗，才逃了出来。云廷，她居心叵测！” “凤尾蝶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应该呀，她们俩无冤无仇的，凤尾蝶为什么要害崔副队？ “她是想以公济私，毁了我，接近云廷，接近舒家。”也只有这个答案，能勉强解释凤尾蝶为什么要针对她。 还不是瞧上了舒家这块肥肉，想咬一口？ 有她在，休想！ “崔璇！”越说越离谱了。 “云廷，我差点就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被罪犯欺负，我宁可死，也绝不就范。”崔璇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怎么逃回来的？” 崔璇，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只要你据实以告，在军部，我必保你。 以我的未来，偿还你战场上一次次以身涉险，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他们想要侵犯我，我拼死抵抗，打晕了他们，才逃了出来。” “大胡子不是普通人，他的心腹身手也不差，你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两个大男人。” “我趁他们不备，从背后下的手。”崔璇面不改色，谎话说的她自己都信了。 “崔璇，你确定，是从背后下的手？”舒云廷不死心，做最后的挣扎。 “正面斗争以一敌二，我没有把握，趁着他们酒喝多了，降低了防备心，突袭才得手的。”崔璇说的有鼻子有眼，如果不是凤心悠传给他的监控录像，他真的信了。 崔璇是他的战友，是他可以交托性命，背靠背并肩战斗的人。对战友百分百信任，才能一次次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 现在，让他性命相托的战友，面对着他，谎话说的眼睛都不眨。 他该怎么相信她是无辜的？ “你们跟我来！”舒云廷推开怀里的崔璇，向着会议室而去。 陆陆续续有队员跟上。 崔璇不明所以，也跟着去了。 灯光昏暗的会议室，投影仪上，重复播放着凤心悠离开之后，包间的一举一动。 大胡子砸在自己和心腹头上的酒瓶子，一遍遍在众人面前上演。 崔璇刚才的信誓旦旦，此刻都成了笑话。 队员们的窃窃私语，像一把把利刃，刺得她体无完肤。 如果还不明白，一切都是针对她的局，她枉在军中生活这么多年。 舒云廷光风霁月，什么事情都是明着来，真刀真枪的干，这种阴柔的策略，不用问，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凤尾蝶，我和你没完！ 有本事，在战场上打败我，用这种阴损的法子，算什么好汉？ 她只是隐瞒了大胡子可能和父亲有渊源，借机告状，抹黑凤尾蝶在舒云廷心目中的形象。 凤尾蝶呢，出手就是想要她的命！ 私通外敌，勾结境外犯罪组织是什么罪名，她怎么承担的起？ 第276章 暴露 军部保卫处的人带走了崔璇。 整个行动队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下，没有了往日里的嬉笑怒骂。 舒云廷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和凤心悠通电话。 “你是说，崔璇有可能是冤枉的？” “昨天，我们的行动计划，还是泄露了。如果是崔璇，她不可能知道。” 她故意将崔璇丢给大胡子，命刘韬盯着。自己脱身去了行动队，带着人去找头目的踪迹。 行动是临时起意，她只告诉了舒云廷，崔璇不可能提前知道。 从酒店逃回来的过程中，她没有接触任何人。 既没有参加行动，也没有获取信息的途径，她没有泄密的可能。 “眼睛还是在我们身边吗？不是崔璇，又是谁？” “大胡子听到崔璇出自京都崔家，就放了人，明显是认识崔家人的。” “他提了崔天晟。” “很有可能，大胡子和崔天晟认识，也知道崔璇的身份。” “这样一来，你的假身份，就暴露了。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崔璇急于脱身的举动，毁了他们的所有成果。 “不一定，这个我来解决。我们现在分析一下，崔璇给我们带来的意外之喜。” “你是说？”如果泄密的人不是崔璇，又确认是昨天行动的在场队员，那个人，必然和他，和崔璇，关系密切，很了解他们。 “明白了？明白就好好排查，我对行动队的人员不了解，排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只管说。” “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说！” “你去保卫处看看崔璇，套套话，我不太方便。”他和崔璇名义上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保卫处不让他接近崔璇。 “好，我和保卫处的黄处长打声招呼，看能不能探视。” “辛苦！”本来是他的事情，总是麻烦她。 凤心悠笑着说不客气，挂断电话之后就给保卫处的黄处长打了个电话。 黄处长还是很卖凤尾蝶面子的，没怎么为难她，直接同意了她的请求，安排她明天晚上见崔璇一面。 大胡子伤势较轻，救护车还没有到医院就醒了。心腹伤势重一些，送到医院之后，抢救了半天才醒过来。 “强哥，接下来怎么办？”心腹头上开了个口子，缝了针，罩着网纱。 “记住，你我头上的伤，是那个小妞砸的。” “然后，找楚大小姐兴师问罪吗？” “是不是真正的楚小姐还两说。”极有可能，是军部的人假扮的，就是为了引他们上钩。 难道军部也盯上了他们？ “您怀疑，她是假冒的？”假扮楚大小姐，接近他们，是为了什么？ “是不是，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 凤心悠在前，身后的王彦拎着一个果篮，在医生护士的陪同下，进了病房。 简单的询问病情，医生说，只是轻微脑震荡，住几天院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医护人员离开之后，王彦才开口讲话。 “强哥受惊了，我们大小姐得到消息，立马赶了过来。” “楚小姐什么意思？送给我的人，差点要了我的命！” “强哥现在该知道，今辰集团的诚意了吧？” “什么意思？”他是真的糊涂了。 “京都崔家，和强哥认识吧，不知和老板合作的，是崔天晟，还是崔熠？” “你！你是什么人？”这么隐秘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谁，你们不是知道吗？如假包换，今辰集团大小姐！” “将崔璇送到你面前，只想说明一件事，我知道的，比你们认为的，要多得多。” “回去转告你们老板，今辰集团是诚心合作，一起发财的。” “为表诚意，向你透露一个消息，崔璇不想暴露你们认识她的事情，对军部撒了谎，被保卫处抓了。如果不能解释清楚，她很有可能要上军事法庭。让崔家有点心理准备，想想怎么把她捞出来。” 第277章 探视 凤心悠说完崔璇现在的情况，就离开了。 多说多错，大胡子对她将信将疑，她表达清楚自己想要说的，就可以了。 信不信她，就是他们的事了。 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完全取得犯罪集团的信任，只是为了拖住大胡子，为舒云廷找出间谍争取时间。 凤心悠去见崔璇的时候，没有带任何人。 龙临渊隐在暗处，为她保驾护航。 军部保卫处。 黄处长推掉了应酬，特意等着凤心悠。 “凤指挥官大驾光临，黄某有失远迎。” “黄处长客气了。” “没想到，英国一别，再见凤指挥官，更加有魄力了。” “黄处长升职，凤某还没来得及恭喜。” “哈哈哈，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这些恭维的话，就不必说了。正事要紧，里面我都打点好了，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多谢黄叔，等忙完这一阵，我请您吃饭。” “好说好说，赶紧去吧！” 黄处长默送凤心悠离开，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了黄处长的打点，凤心悠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在一间单独的审讯室里，见到了崔璇。 崔璇很狼狈，双手拷在审讯椅上，短短一天时间，她脸上的自信高傲不复存在，只剩颓废，看样子吃了不少苦。 崔璇抬起头，看到凤心悠的时候，眼里的怒火，能将人烧成灰。 “贱人，你害我！” “是我害你，还是你自己作茧自缚，你心里明白。” “你什么意思？” “现在这种结局，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你牺牲自己，保住你想保的人，既然选好了，就该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怪别人做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啧啧啧，真是辜负了舒云廷的一片真心。求了我半天，让我来看看你。” “真是他，让你来看我的？”他该是对她很失望吧，怎么还会管她？ “他说，那天，你如果对他说了真话，不管间谍是不是你，他都准备拿自己的前程，为你作保。” “我不信！”凤尾蝶一定是骗她的，云廷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为了她，放弃自己军部继承人的一切。 “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可怜他满腔赤忱被你辜负，不落忍罢了。” “你别说了，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崔璇拼命摇头，不愿相信。 “你以为，你死守着不说，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你别想诈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不用你告诉我，我已经有证据了。和犯罪集团有来往的人，是你爸爸吧！在军部当眼线的，不是你，是你们的指导员，对吧！” “你别胡说！”崔璇陡然拔高声音，阻止凤心悠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审讯室有监控，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凤心悠的话，会害死别人的。 “是不是胡说，请保卫处的人走一趟就知道了。” “不是指导员。”指导员对她而言，亦师亦友，她绝不能胡乱攀咬。 “那就是你爸了。”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崔家和境外组织有往来。 “我大部分时间在军部，家里的生意我不知道。”大胡子认识她爸的事情，掩盖不过去，索性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不清楚家里的事，你在军部的情况，你家里倒是很清楚。不仅你家里清楚，罪犯也很清楚。不惜自残掩护你，看来，不是一般的合作关系。” “我不知道。” “崔璇，你身为军人，知法犯法。穿着这身军装，掩护包庇和罪犯有往来的家人，你不配做一名军人。” “你愧对每一个相信你的人，愧对舒云廷。” “没有你的帮忙，我们不过是多走几条弯路，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而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总能找到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所做的，只是在苟延残喘，毫无意义！” 凤心悠不欲多说，起身准备离开。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第278章 招供 凤心悠推开审讯室的门，被崔璇的声音止住了脚步。 没有冥顽不灵，一条道走到黑，证明还有救。 “说说吧！” 凤心悠转身回来，坐了下来，和崔璇隔着一张审讯桌，遥遥相对。 崔璇睁着红红的眼睛，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说，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建议你将自己知道和猜测的内容都告诉我们，你只有将自己择出去，重新获取军部的信任，才能在家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帮上一把。” “犯罪集团不管后台多硬，资本有多么强大，只要侵犯了华夏人民的利益，虽远必诛！” “你们崔家和犯罪组织有往来，无异于与虎谋皮，总有一天，会引火烧身。” “你现在坦白的越彻底，立功的可能性越大。以后想要保住某些人的命，手上没点功劳，怎么好意思提？” 崔璇的心理防线，渐渐溃不成军。 被带来保卫处之后，联想以往的那些事情，她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一个将崔家推向万劫不复的结论。 她的父亲，她的大哥，在下一盘很大的棋，他们这些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她其实并不无辜，明里暗里，父亲多次从她口中套取军部情报，有些无关紧要的，她没在意，随口就告诉了父亲。 军部保密条例，被她遗忘在脑后。 所以，泄露国家机密，这个罪名，她并不冤。 “我说了之后，真能救我爸？” “说与不说，对我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不过是为打击犯罪减少了一部分侦查时间。” “主要是对你有大作用。你需要立功，将来才有资格求情。这不是你和我谈交易的筹码，别以为知道一些内幕，就能要挟我给你承诺。” 崔璇接下来，又是沉思了半天。 在凤心悠等得不耐烦，再次准备掀桌走人的时候，才语气晦涩的娓娓道来。 “我知道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猜测，也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有没有用，我们自会甄别，你只用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就行了。”凤心悠松了一口气，肯说就好，只要开了口，就不愁她吐不干净她所知道的一切。 “我常年在部队，回去的时候很少。去年，大概是圣诞节之前，云廷要回家，我和他一起休假，回了一趟家。” “回家之后，听到我爸给人打电话说，不听话，就给她点厉害瞧瞧，水牢就很不错。” “没过多久，云廷的妹妹舒窈就出了事，从监察部的水牢里被救出，没能抢救回来，死在了医院里。” “我当时不敢深想，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出脑后。” “还有一次，是春节的时候，我爸让人放出外交部顾北倾和江城楚悦嫤的绯闻，楚悦嫤有一个私生女，也是他让人造的遥。” “总长楚商遇刺，可能也和他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这个罪名有点大，崔璇知不知道？也许就是这一条罪名，就够崔天晟喝一壶的了。 “他在除夕那晚，去了一趟银行，给一个账户，汇款五千万。收款人是一个组织的名字——the one！” “你应该知道，the one是什么组织。也该知道，那段时间，京都和the one有关的事情，是什么事。” “总长楚商被刺案？” “对，所以我怀疑，这件事和我爸有关。” “你爸这么做，是为了你哥崔熠？是要为他扫清障碍，问鼎巅峰吗？” “我哥？不，我们崔家的所有人，都是为了给某个人提供助力，包括我爸。”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崔熠？怎么会？ “我弟弟，崔铮！” 第279章 钉子 崔家的人，不是身为京都副市长的崔熠助力，而是崔铮这个二世祖的后盾？ 不是崔璇如此斩钉截铁，凤心悠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身为家主的崔天晟放弃了如日中天的嫡长子，去扶持崔铮这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做崔家未来的掌权人。 黄处长将崔璇向凤心悠吐露的那些秘辛，整理成文字材料，汇报给了军部部长办公室。 舒世荣和舒锦俞父子俩，对着保卫处黄处长的报告，仔细研究。 “爸，崔家这个小姑娘说的话，可不可靠？” “虚虚实实，自然有真有假。” “您觉得，哪件事是假的？” “云廷找到人了吗？”舒世荣避而不谈，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还在排查。”钉子要是这么容易拔出来，他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抓紧！凤丫头那里，拖不了多久。”他们的目的，是拔除钉子，犯罪集团没了内应，才能一网打尽。 “您放心，云廷已经有眉目了，正在核实。” “那就好。你盯紧点，别出差错。” 舒锦俞点头，他相信舒云廷的能力，可以处理好。 凤心悠忙里偷闲，和龙临渊逛遍了滇南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当地的特色美食。 龙临渊脸上的冰霜融化，温润如水，让凤心悠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天，如往常一样，凤心悠带着龙临渊正准备出门去觅食。 昨晚查到的旅游攻略，城郊有一家骨汤馄饨很不错，汤汁是当地一绝，无数商家争相模仿，始终没有他家的正宗。 刘韬在他们出门之前，带着风尘仆仆的红尘匆匆而来。 “主子，红尘幸不辱命，找到了沐夫人。” “人在哪？” “龙域。” “人在龙域？！”她一直以为，挟持沐夫人的人，一定是在华夏，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稍有不对劲，就会用沐夫人来威胁沐清漪。 “多亏了舒小姐帮忙，属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人。” “人呢，你带回来了吗？” “沐夫人身体不好，不宜舟车劳顿，属下将她安顿在了龙魂殿，和舒小姐做个伴。”两个病号住在一起，没事还可以说说话。 “你随时可以去龙域看望她们。” 他在红尘出发前说过，在龙域，遇到任何麻烦，可以找文骁。 安排舒窈和沐夫人进龙魂殿，也是他同意了的。 “等到华夏的事情解决了，我随你去龙域 。”见过母亲和外婆之后，她该陪龙临渊回龙域一趟了。 “好。”他求之不得。 “少主，大胡子那边传来消息，约您明天中午在拾光酒店吃饭，大老板也会到场。” “舒云廷那边怎么样了？”一个钉子，这么久还是没拔出来，舒云廷是不是太菜了？ “刚收到了消息，钉子已经拔掉了，根据军部目前掌握的证据，可以直接抓捕。” “总算可以收网了。” “告诉舒云廷，明天中午，行动！” “是，属下这就去！” 有了红尘和龙临渊这一明一暗保护她，安全无虞。 第280章 棋子 舒云廷怎么也没想到，钉子会是自己在军中最好的朋友，他的指导员袁宇。 袁家几代从军，袁宇的父亲是大伯的副将，两人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 那年袁宇不到十岁。 失去父亲之后，母亲一个人支撑不起生活的重担，扔下他改嫁了。 年幼的袁宇和爷爷一起生活。 爷爷是个退休教授，着名的排爆专家。赋闲在家之后，收了几个学生。 舒云廷和崔璇，都是他的学生。 袁宇和爷爷住在一起之后，自然而然地认识了舒云廷和崔璇。 袁宇年纪小，一直被他们俩像小弟弟一样照顾着。 爷爷病逝之后，袁宇没了亲人，不满十四的他，生活都成问题，更别谈上学了。 舒云廷知道后，说服自己的父亲，将袁宇带进了部队。跟着他和崔璇，从一个小兵，一步一步往上爬，好不容易成了今天的特种部队指导员。 别人只以为袁宇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碰到了贵人。只有舒云廷清楚，袁宇能有今天的成就，固然有自己和崔璇的帮助，他本身的足够努力，才有资格拥有现在的一切。 训练场上，永远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无论刮风下雨，烈日冬雪。 冲锋陷阵的时候，永远跑在最前面，用自己的身躯，帮他们挡过一次又一次的子弹，无数次从死亡边缘，将他们救回来。 身上子弹留下的伤疤，和他的勋章一样多。 “小宇，为什么？”舒云廷怎么也想不通，袁宇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廷哥，你别问了，将我交给军事法庭吧！” “你他妈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你忘了你答应过袁教授什么了吗？” “爷爷，爷爷会明白我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恩，爷爷总是教育他，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是在报恩，爷爷不会怪罪他的。 “袁宇，咱们认识十来年了，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是有人威胁你，你不得不听令行事？” “没有，都是我自愿的。”这次被人赃并获，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崔璇被带走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反正，她迟早要被放回来的。 真正的间谍是谁，他很清楚。舒家人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强加罪名在任何人身上。 崔璇只要不是间谍，就不会有事。也许会受点苦难，但和往后的大富大贵比起来，这点委屈算什么？ 她可是未来要做国母的人！ 崔伯父答应过他，只要帮助他们，做崔家在军部的眼线，未来的天下，就是舒云廷的。 等到舒云廷做了总长，崔璇可不就是国母了吗？ 崔家有钱有权，舒家有兵，强强联合，何愁不能夺得天下，推翻楚家政权？ 舒家赤胆忠心，对楚氏江山一心拥趸，哪怕掌握着百万军队，从不生一丝异心，想要舒家和楚家反目，除非有血海深仇。 杀女之仇，算不算是血海深仇？ 舒窈，就是这盘以天下为赌注的棋盘上，最先被放弃的卒子。 舒窈死后，舒楚两家成功反目，舒世荣搬出一号大院，常驻玥州军区，军政分离，舒家再不必受楚家挟制。 只要能搅乱京都那滩浑水，趁着京都大乱，楚家无暇他顾，舒家从玥州揭竿而起，众军区一呼百应，定能推翻楚家王朝，创立舒氏百年辉煌。 舒世荣七旬高龄，舒锦俞没有野心，一心只有儿女情长，他们到时，推举舒云廷上位，岂不是顺理成章？ 第281章 审判 能帮自己的恩人，成为一国总长，袁宇求之不得，在崔天晟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舒云廷能抓到他，说实话，他还是很意外的。 明明前两天崔璇才被带走，依保卫处黄处长的能力，没有十天半个月，撬不开崔璇的嘴。 崔璇不开口，洗清不了自己的嫌疑，保卫处只会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崔璇身上，不会怀疑其他人。 这个时候，本该蛰伏下来，不暴露自己的行踪才对。可是，舒云廷的突然行动，打乱了他的计划。 军部掌握了全部证据，临时实行抓捕计划，抓捕对象，是大老板。 大老板是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见过。 时间紧急，又是临时宣布，袁宇来不及细细谋划，只能找机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他没想到，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陷阱。 所有行动队的队员，都被提前告知不许带通讯设备，只有他，带了手机，经过技术人员还原，他的手机，在接到任务之后，拨出过电话，之后删除了所有数据。 袁宇身为指导员，不可能不知道保密条例，任务期间，不能与外界联系。 谁是间谍，一目了然。 折戟于此，袁宇心有不甘，他还指望着能跟着舒云廷建功立业，位极人臣呢。 现在暴露了，他很有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受到最严厉的审判。 舒云廷和崔璇未来的荣光，他是看不到了。 “廷哥，对不起！”对不起，不能和你一起并肩战斗了。 “小宇，坦白从宽，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舒云廷以为袁宇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才向他道歉。殊不知，袁宇是因为自己被发现，失去了价值，不能为他们的大业鞠躬尽瘁道歉 。 崔璇被放出来的时候，舒云廷亲自到保卫处关押她的地方来接她。 她有些受宠若惊。 舒云廷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细心的人，没做过这么暖心的事。 关了好几天，视线所及之处没有明显的伤口，伤处，都在很巧妙的部位，不方便对人言。 出来的第一时间能见到舒云廷，将崔璇心里的阴霾，通通驱散。 她甚至觉得，这一趟牢狱之灾，实在值得。 “怎么想到来接我？”自那天和凤尾蝶说了些事情之后，黄处长加大了对她的审讯力度，意图从她口中，挖出更多的东西。 她委实受了不少罪。 都是凤尾蝶的错。 “走吧，车上说。”还在保卫处的视线范围内，不方便说太多，还是车里安全。 出了门，上了舒云廷的车，后座上，凤心悠等的黄花菜都谢了。 接个人怎么那么久？被黄处长留下来谈天说地了吗？ 上了车，直到凤心悠打招呼，崔璇才发现她的存在。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凤尾蝶。 “我来接你呀！” “用不着，你赶紧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最好以后都不要相见。 “公事要紧啊，崔小姐！”她又不是来玩的，是有任务，需要开碰头会嘛！ 崔璇嗤笑，她还在停职查看，哪来的公事？ 第282章 争权 崔璇不想理凤心悠，转过头，看着窗外。 凤心悠假装看不懂，不停和崔璇说话，询问的都是崔天晟的事情。 崔璇忍不住出言维护，她父亲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只是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给他最爱的儿子。 只是，他用错了方法，伤害了很多人。 “你爸那么偏心，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恨意？”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只为了崔铮，崔璇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他这样，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们兄妹三人，早就习惯了。” 崔铮出生不过半年，那个女人因为产后抑郁，早早病逝。 她和姐姐崔曦不满十岁，轮流着照顾几个月大的崔铮，父亲那时完全垮了，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他的人生，仿佛一下子没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是她，抱着哇哇大哭的崔铮塞到父亲怀里，告诉父亲，这是那个女人，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 之后，父亲一改颓势，重新振作起来，亲手照顾年幼的崔铮，不假他人之手。 父亲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崔铮，他们兄妹三人，在父亲面前，从来不敢大声讲话，更不敢亲近半分，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崔铮各种善后。 大哥在政界风生水起，姐姐在商界如日中天，她在军部小有成就，都是在给崔铮铺路，助崔铮，成为人中龙凤。 幼年的崔铮，总是跟在他们三兄妹身后，甜甜的叫着哥哥姐姐，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崔铮不再黏着他们，开始疏远他们，连哥哥姐姐，也很少叫了。 他开始和家里的每一个人作对，不服从父亲的命令，安排他去做的事，总能办的一团糟。 他不和父亲安排的世家子弟做朋友，也不和权贵之家来往，没有任何上进心，每天浑浑噩噩，游戏人间。 父亲逼得越紧，他就越是叛逆。做过最混的事情，是将第二天就要举办婚礼的大嫂，拐到了自己床上。 那一次，是父亲第一次打他。 他一声不吭，半跪在地上，裸露的后背上布满鞭痕。 崔家家法，非穷凶恶极，不能动用。 整个崔家，只有崔铮一人，挨过家法。 之后，崔铮更加不受控制，父亲为他安排好的路，他十分排斥，对他们，更加疏远。除了过年，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大哥因为大嫂的事情，年近四十，一直未娶。大哥未娶，依崔家祖训，她和姐姐，也不能嫁。 崔家兄妹四人，无一人成家。 饶是这样，父亲从来没有动摇过他的初心，将崔家的未来，交到崔铮手里。 他们，对崔铮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心，碍于父亲的威严，虚与委蛇，保持着表面的和气，心里，再没有将他当成是弟弟。 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崔铮，毁了这个家，伤了大家的心。 崔铮明明知道大哥无心和他争抢崔家的一切，还要故意侮辱大嫂，毁了大哥的婚事，伤透了他们的心。 不是这样，大哥也不会生出争权夺利的心，一心只想往上爬，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摆脱父亲的控制，将崔家握在手中，将崔铮踩在脚下。 第283章 剖析 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崔璇心里太难受，忍不住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流下来。 特种部队铁娘子崔璇，训练起来比男兵还猛，从来都是流血流汗不流泪，现在，当着一个外人，还是她最不待见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可别，让人看见，真以为我把你欺负哭了。”不至于吧，她也没说什么呀！ “你少说两句吧！”舒云廷知道，崔璇心里的伤疤是什么。 他和罗子衿是朋友，崔铮也是罗子衿的好友，有崔铮在的场合，他从来不去，就是在顾及崔璇的情绪。 凤心悠不再言语，二打一，她输了还不行吗？ 明天叫上龙临渊，再扳回一局。 “袁宇的事情，你们俩准备怎么办？黄处长那边给我透了个底，如果情况属实，他真的将军部机密泄露给境外犯罪组织，残害华夏同胞，上了军事法庭，能救回来的几率，为零。” “我到现在都相信不了，居然是小宇。” 她和舒云廷是看着小宇成长的，他吃了多少苦，一步一步，成为今天的样子。 居然会因为泄露国家机密，闹到上军事法庭的地步。 “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我们还能怎么帮他？”难道让他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崔璇爸爸的身上吗？ “如果他是被人骗了，不知道他所泄露的消息，是给了境外犯罪集团，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凤心悠的言外之意，是让他们找一个替罪羊吗？ 能为袁宇的过错兜底的，除了崔天晟，还能是谁？ 只要能证明袁宇不知情，一切都是崔天晟的意思，是崔天晟瞒着袁宇，利用他给的消息，为境外犯罪集团服务，牟取暴利，就能为袁宇开脱。 只要能免了死刑，无论判多少年，人还活着就好。过一段时间，等到风声过了，再想办法将袁宇捞出来。 崔璇心里天人交战。 一个是如山般让她仰望的父亲，一个是看着成长的弟弟，无论她怎么选择，都必定要牺牲另一个人。 舒云廷不想崔璇为难，对着凤心悠说道：“他自己做错了事，总要受点教训。” 明里暗里，已经替崔璇，做出了选择。 舒云廷明白，崔璇口口声声都是对父亲偏心的不满，对弟弟崔铮的失望。内心深处，一直很希望得到父亲的关爱，弟弟的孺慕。 不然，依崔璇嫉恶如仇的性子，怎么会每年圣诞特意回家，就是为了亲手送崔铮一份生日礼物？ 她也不会，每到新年，必须回家过年。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她没有一次错过。 有一年春节出任务，她受了枪伤，大年三十晚上从医院偷跑出去，崩开了才做手术的伤口，感染发炎，差点死在崔家。 是他背着她从崔家出来，送回医院的。 因为伤口发炎，她高烧不退。趴在他的背上不断叮嘱，别让崔铮知道。 她怕他担心，又怕他不在乎，自己伤心。 就是从那天开始，他才真正了解崔璇。 一个外表强大，对什么都不畏惧的女战神，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住着一个闹别扭的弟弟，和一个忘了爱她的父亲。 她最渴望的，是父爱，是弟弟的喜欢和在意。 第284章 脱罪 到最后，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崔璇不想放弃袁宇，又不想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给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亲有野心是没错，出发点都是为了子女，他们都是父亲的子女，崔铮也是。 哪怕父亲因为这些，做着排除异己，杀人越货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父亲都不是一个坏人。 父母可以偏爱哪一个子女，子女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她身在崔家，也有过快乐的童年，崔铮的出生，他们也是期待过的，幼小的崔铮，曾经是全家人的掌中宝。 父亲的偏心，崔铮的叛逆，毁了这个家。 她十几岁从军，明面上是在接受家里的安排，何尝不是为了逃离，想要寻一方净土，不再被破碎的家庭侵扰伤害。 凤心悠在盛天酒店门口下车，舒云廷送崔璇回去。 路上，崔璇望着窗外的霓虹，再次红了眼睛。 “云廷，你说，我若是选择保我爸，小宇会怪我吗？” “他在保卫处什么都不说，只是认罪，就是不想你为难。崔璇，你不要什么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可是我爸骗了他，利用了他对我们的真心。”父亲怎么能这样，让她如何面对袁宇？ “他自己没有野心，谁都利用不了他。我们认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吗？” “我也知道，可是……”可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舒云廷将崔璇送到他们行动处的临时住处，看她进门开了灯，才回到自己房间。 满心疲惫，瘫倒在沙发上，舒云廷双手捂住眼睛，遮住眼底的无助。 袁宇是他最好的朋友，是除了罗子衿外，最让他信任的人。 他没有办法看着他去死。 可是，该怎么样才能救他？ 真的要将所有的过错，全部推到崔璇爸爸身上吗？ 就算崔璇愿意，崔天晟会坐以待毙吗？想要脱罪，哪有那么容易。 袁宇自己也不配合，一心求死，他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 电话铃声在这时响起。 舒云廷缓了好一会，等到情绪平静，才接起电话。 “将人送回去了？” “嗯。” 凤心悠从舒云廷的声音里，听出了他此时的情绪。 “还在忧心袁宇的事情？” “你有什么主意？” 凤心悠平时点子最多，说不定，她真的有办法。 “你只想着怎么脱罪，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这个罪名，根本不存在呢？” “什么意思？”舒云廷不明白凤心悠的意思。 “袁宇的罪名是什么？” “泄露国家机密，为境外犯罪集团牟利。” “如果能证明，袁宇的消息，没有提供给境外犯罪集团，只是对家里的长辈透露了，没有严格遵守保密条例，是不是，不用上军事法庭？” 舒云廷如醍醐灌顶。 是啊，如果说，袁宇的行为只是保密意识不强，不是故意泄露，是不是可以内部处分，哪怕是剥夺军籍，也比丢了命强啊！ 他就知道，凤心悠会有办法。 第285章 调令 有了凤心悠的主意，舒云廷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压在心里的那座大山，总算移开了些许，给了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袁宇是他的朋友，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死亡。 哪怕是动用他手中的权力，利用他最不屑的军部少帅的身份。 是的，军部主帅是他的爷爷舒世荣，少帅是他。父亲舒锦俞，舒家的家将，称呼他舒将军。 他从不以少帅自居，一直让部下叫他舒队长。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他除了是军部特种部队大队长，也是军部少帅，舒家的继承人。 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整个舒家，都将交到他手里。 父亲没有这个雄心壮志，只想和母亲过普通平凡的生活，早在他任大队长的时候，他们祖孙三代开诚布公，达成了共识。 这次，为了救袁宇，他必须得动用自己军部少帅的权力了。 他身为一军少帅，想要保个人，还要经过谁同意？ 袁宇只是一时想岔了，走错了路。 虽然对国家和人民造成了伤害，只要积极配合，争取立功，将境外犯罪集团一网打尽，他再出面力保，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心中打定了主意，舒云廷精神放松，不一会，就睡着了。 崔天晟昨天刚到滇南，就接到袁宇的消息，行动处的人要抓他。 他向来谨慎，不管情报真假，立即买了机票回京都，将和今辰集团大小姐见面的事情，交给了最信任的手下。 阿天跟了崔天晟很多年，崔家的人，见到他，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天叔”。 大胡子跟在阿天身后，来到约定好的地点。 凤心悠一行人还没到。 这次的地点是大胡子选的，在拾光酒店，崔曦的地盘。 周围的人，都是阿天派人布置的。 再也不会出现上次的纰漏，陷入别人设计好的圈套。 大胡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顿饭，居然暴露了他们和崔家的关系，还让军部保卫处带走了二小姐。 不是大胡子还留着有用，他早成了湄公河里喂鱼的饲料。 “天叔，老板不来了吗？”大胡子的心腹一直以为今天会是大老板出面，谁知露面的居然是天叔。 “阿强，你的手下，有你当年的风范。”话太多，人太蠢。 “天叔，您见谅，他不懂规矩，回头，回头我亲自教训他。”这次来滇南，他带来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有这个最得他心的心腹，还在身边。 如果顺了天叔的心意，处置了心腹，再回泰国，他身边就没了可用的人。 为了以后，只好让天叔不快了。 好在当务之急，是和今辰集团谈好这笔买卖，借由正当渠道，为集团谋利。 “阿强，天叔是不是老了，说的话，不管用了？”阿天抚摸着那一缕山羊胡，闪着精光的眼睛，不动声色盯着大胡子不说话。 大胡子微侧着精壮的身躯，将心腹瘦弱的身子挡住。 阿天冷哼一声，推开椅子起身。 “和今辰集团谈合作的事情，全权由你负责，我会请示大老板，以后，这条线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天叔，您别生气。楚小姐相见的人是大老板，你们不在，人家根本不和我谈。” “为了方便你谈生意，泰锐公司的负责人，变更成了你。这是总部今天到的文件，你收好。” “能不能谈下今辰集团，就看你的本事了，别说天叔没给你机会！” “谈不成，就怪不着别人了。” 言外之意，谈不成，就别怪他在大老板面前，给自己上眼药了。 果真是老狐狸，半点亏都不肯吃。 明明总部将调令早就发了过来，偏要在心腹手下得罪他之后才拿出来，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御人无术。 而他天叔呢，宽容大度，给他机会，不计前嫌帮他建功立业。 第286章 替罪 凤心悠带着龙临渊和王彦等在电梯口，电梯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为首之人最打眼的是他那撮山羊胡，随着不断开合的嘴，一翘一翘。 两人打了个照面，看着对方身上的长衫和花白的头发，凤心悠侧开身，让开了电梯口的位置，礼貌地请他先行。 天叔点了点头，领了她这份好意。 龙临渊微微靠近凤心悠些许，呈保护姿态。 那个老者，不简单。 通过呼吸吐纳和走路的脚步声，他可以断定，老者内力不弱，虽然比不上他这个自小习武之人，也不遑多让。 到了约定好的包间，见只有大胡子二人，凤心悠就知道，大鱼是不会上钩了。 袁宇传出去的消息，还是被对方收到了。 他们中途拦截到的，只是袁宇使的障眼法。 “怎么，我今辰集团不够格，见不了你们的大老板？”凤心悠没等大胡子说话，率先发难。 “楚小姐说笑了。” “强哥现在是泰锐公司的负责人，有权处置任何合作方案。” “哦？恭喜强哥了！”恭喜你，成了替死鬼。 “楚小姐，我们还是赶紧来谈一下合作吧。”能和今辰集团合作，泰锐公司也交到了他手上，以后，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急，在谈合作之前，强哥是不是也要开诚布公，告诉我们，泰锐公司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做的，当然是正经生意。” “强哥是欺负我不做生意，不懂？王彦！”凤心悠出声，伸手接过王彦递上来的资料，转到了大胡子面前。 是泰锐公司私底下的人口买卖交易明细。 大胡子一惊，心中警钟敲响，看向凤心悠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强哥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会亲自和你周旋这么久，只为了完成一个旅行社的合作案？” “看来，楚小姐是有备而来！”他们想要忽悠人家，谁曾想，人家也将他们当成是猎物。 “我做生意，喜欢将所有的条件摆在明面上谈。我的要求很简单，泰锐可以和我合作些什么生意，有多少利润，我们直说。” “之前不是说了吗，今辰集团负责组团和华夏境内的行程，我们在海关交接，境外的行程，由我们泰锐接手。所有的利润，我们五五分成。” “看来强哥没有诚意和我今辰谈生意，王彦，我们走！” 凤心悠推开椅子起身，王彦也作势要起，大胡子的心腹忙着去拉王彦。 他可没这个胆子，去拉扯另外一个随行的男子。 那人从进门开始不发一言，端坐在那里，气场强大到想忽视他都不能。 楚小姐没有介绍，他们也不好意思去问。 “王经理，您劝劝楚小姐，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别急着走嘛！” “强哥是不了解我们大小姐，她谈生意，向来是直来直去，不喜欢生意场上的拐弯抹角，试探来试探去。” 好不容易将凤心悠劝回座位上，心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一转头，就对上那个冰山般的男人，审视他的眼神。 后背一紧，额上的汗，流得更欢了。 第287章 身份 知道凤心悠不好糊弄，大胡子收起了之前的轻视之心。 一个小丫头片子，比浸淫商场几十年的老狐狸还难对付。 他一直是听令行事的人，大老板让他做什么，他执行就好，向来不拘泥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就行。 这些年为了在泰锐站稳脚跟，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再加上他喜好美色的老毛病，祸祸了不少走私船上的姑娘。 底下的蛇头为了讨好他，每当有好货，总会先孝敬给他。 久而久之，养刁了他的胃口，一般的货色，他看不上了。 面前的这个女孩，实在是对他的味口。 可惜，身份特殊，他暂时还没这个胆子碰。 如果真的可以促成这次合作，以后成了合作伙伴，往来频繁，也许有机会也说不定。 想到能将她压在身下，肆意欺负，大胡子开始心猿意马。 心腹跟了他多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强哥，楚小姐也和我们打了这么多次交道了，其实说实话，也没什么。” “可是……”他们干的，在华夏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挖祖坟的勾当。楚小姐一个地地道道的华夏人，知道之后还会和他们合作吗？ 会不会转头就将他们出卖给了华夏委员会和军部？ “今辰集团对旅行社那点蝇头小利不感兴趣，如果贵公司没有更加有诱惑力的生意拿出来合作，恕我不奉陪了。” 凤心悠将交叉在桌上的双手拿开，就要起身。 “楚小姐且慢！强哥！” 心腹叫住凤心悠，面对自己老大，想劝，又不知该怎么劝。 做这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生意，不能轻信于人，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事。 他可不敢擅自做主，万一出了事，多少条命都不够他赔的。 “是信不过我这个人，还是信不过我的身份？”凤心悠也想知道，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胡子还有什么顾虑。 “楚小姐的为人，打了这几次交道，还是能看出来的，够魄力，是做大生意的料。”有时候，比他这个男人还有决断。 “那就是信不过我的身份了。” 不等大胡子回答，凤心悠拨通楚悦嫤的视频通话，将声音调成外放。 楚悦嫤很快就接听了。 大胡子就坐在凤心悠旁边，清楚看到了楚悦嫤的脸。 在商海里浮沉的人，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江城楚悦嫤，不知道今辰集团。 随意说了几句话，凤心悠就挂断了电话。 大胡子这下信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真的是今辰集团大小姐。 之前的顾虑，全部烟消云散。 崔璇那件事情之后，他一度怀疑这个楚家大小姐是军部的人假冒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套出他们贩卖人口的证据。 现在，亲眼见到她和楚悦嫤视频，对她的身份，不再怀疑。 既然是真正的楚家大小姐，合作的事情，倒是可以谈一谈了。 商人逐利，楚悦嫤定然是盯上了这块肥肉，不好自己亲自冒险，才派来女儿和他们交涉。 说不定，就是楚悦嫤在背后出谋划策，否则，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谈起生意来，怎么会如此老道？ 第288章 骗局 大胡子犹豫半天，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拉楚家大小姐入伙。 有了今辰集团的加入，他们的生意，只会更加风生水起，更上一层楼。以后在大老板面前，谁还敢看不起他？ 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大胡子才对凤心悠一一道来。 “旅游观光团只是个幌子，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把人骗到泰国。” “到了泰国，我们的人会想办法分辨哪些人比较好控制，找准时机骗他们离开观光团，一旦脱离大部队，之后的旅程，就由我们说了算。” “这些人，会送到哪里去？” “这个，楚小姐以后就知道了。”当着一个小姑娘，大胡子有些说不出来。 “说都说了，还不如痛快点，藏着掖着干什么，我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我们会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分类。男人一类，女人一类。” “男人嘛，有能力的，可以做些技术性的活，比如说懂计算机的，可以干干黑客的活，写一些木马程序，套取目标任务的账号，转移财产。” “什么都不会的，如果外形条件不错，可以干干网络诈骗的活，骗骗有钱的富婆。” “什么优势都没有的，就只能让他想办法为自己赎身了。” “赎身？” “对！十个人或是五百万，就可以换回自由之身。” “只怕是还没走出泰国，就喂了河里的大鱼吧！”干这种缺德事的人，怎么会好心放人离开？榨干净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没有任何用处了，最后的结局，逃不开一个死。 “您也别觉得我们心狠，毕竟做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意，还是小心谨慎点好。”小姑娘还是没经历过大场面，这才哪到哪，就接受不了了？ “继续说！女人呢，你们是怎么安排的？” “楚小姐，还是不要说了吧，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行了，细节方面，我们就不要说得这么清楚了。” “知道的越清楚，才便于之后的合作嘛！我得知道，什么样的人在你们眼里最值钱，才能安排员工多找点这样的人啊！” “楚小姐说得有道理，那我可说了，您别动气。”同为女人，他怕说得太多，会挨揍。 “说吧！”看看你们这些畜生，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女人也分三六九等。最上等的，是长得漂亮会来事儿，还有野心，这样的，我们最喜欢。” “收到这样的货……” “货？”他们把人称之为“货”？ “抱歉抱歉，说习惯了。”大胡子讪讪住嘴，象征性抽了自己一嘴巴。 “遇到这样的上等货，你们怎么安排？”凤心悠顺着大胡子的话，继续问。 见凤心悠并没有很反感，大胡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到了肚子里，接下去继续说。 “碰到这样的上等货，我们会找专人培训，根据资质，安排在赌场、酒店、夜总会、高档会所这些场合，陪人玩乐。” “只是这样？” 花了大力气培养的人，只是放在这些场所，做些女公关的活？ “有些人，喜欢刺激的，我们主要是为这类人服务。” 普通的夜店小姐哪里没有，能满足某些特殊人群的变态嗜好，才能赚到大钱。 比如，恋童癖。 比如，恋尸癖。 比如，人兽大战。 第289章 细节 凤心悠内心极度不适。 为了继续探听他们的内幕，只能不动声色，听大胡子在那里夸夸其谈。 王彦紧绷着靠在椅子上，身体僵硬。他的屁股，离椅面两公分，没有坐下去。 那是他在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愤然起身，被龙临渊点了穴，定在了那里。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可以转动。 “楚小姐？” “继续说，我听着呢！” “一般有点姿色，又不太配合的女人，我们都会丢在走私船上面，饿个几天，教训几顿，也就乖乖听话了。” “走私船停在哪里？” “补给的时候，停靠在泰国湾，平时漂在太平洋上。” “客人上船怎么办，将船开回来吗？” “怎么会？”大胡子笑笑，不说话了。 心腹见凤心悠好像是真的对这个很感兴趣，忍不住多话补充。 “客人有需求，会先在线上选好人，我们统一安排。一次，会安排几十到一百人不等，另外派一条船来接。等到了海上，再换船。” “像这样的船，你们有多少条？” “去年是八条，今年年初人太多，又加了两条。” “那些极度不配合的人，你们是不是直接扔海里去喂鲨鱼了？” “喂鲨鱼多浪费！” “海上，我们还有条医疗船，不听话的人，或是赚不到钱没有价值的人，丢到医疗船，心肝脾肺肾，总有能用的。一个人五脏俱全，最高能卖百万，怎么能丢海里呢？” “你们还做人体器官买卖？器官离开人体后，保存不易，需要立即移植，你们要提前找好买家吧。” “楚小姐还懂这个？” “这不是常识吗？” “对，活体器官离开人体之后，最好是在六个小时之内立即移植。所以我们会提前联系好买家，安排好时间再摘除器官。保证送到客户手上的时候，绝对新鲜。” “你们这个生意，做得挺大呀，医院方面有人脉吧！”在医院没有自己人，哪里来的资源。 “这些，就不方便和楚小姐说了。” 他今天得意忘形，说的太多了。 好在，楚小姐不是外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捅出去。 毕竟，他们马上就是合作关系了。 有了今辰集团加入，他们以后，更安全了。 “好了，该问的，我都问完了。现在，可以签合同了。” “好好好，楚小姐痛快，这是合同！” 大胡子递上合同，凤心悠接过，看也没看，签了字，还盖了印章。 将签好字的合同还给大胡子，大胡子正要签上自己的名字，却发现，凤心悠签的，不是自己的名字。 “华夏军部”四个大字，上面盖上红彤彤的印章，吓得大胡子一哆嗦，合同掉在了地上。 心腹不明所以，捡起合同，也被“华夏军部”几个字吓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不是楚小姐，你到底是谁？” “军部特别行动处指挥官，凤尾蝶！” “你是军部的人？刚才你和楚悦嫤通话，是假的！” “谁说，楚悦嫤的女儿，就不能是军部的人？” “呼！”王彦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全身都疼。 龙临渊陡然解了他的穴，没给他缓冲的机会，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第290章 抓人 舒云廷带队，一脚踹开包间的门。 有了他们掌握的证据，再加上刚才大胡子的口供，别说是直接抓人，就是当场击杀，都不为过。 伪造一个假现场，对外就说他拒捕，为了抓住罪犯，才开的枪。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抓我？” “我们比你自己还要清楚，你是谁，犯过什么罪。看着，这是你的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不是华夏公民，就算是违法犯罪，也应该将我遣送回泰国。” “这是泰国官方文件，联合执法期间，谁抓住的人，由谁审理。你的罪行，我们会公开审判，泰国方面，会派人过来全程协助。” “今辰集团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你怎么不抓她？”大胡子方寸大乱，开始胡乱攀咬。 “凤尾蝶的行动，经过华夏军部和泰国军方共同批准，她的所作所为，都在许可范围之内。” 他也是在确定行动计划的时候，才知道凤心悠居然是江城楚悦嫤的女儿。 “算你们狠！咱们走着瞧！”他早就脱离了华夏国籍，现在是泰国人。 就算真犯了事，等到引渡回泰国，他有的是办法脱身。 “带走！” 大胡子和他的心腹被行动处的人带走了。 凤心悠坐着没动，舒云廷在她对面也坐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联合泰国军方，去解救那些被骗的受害者了。我和崔璇会带队前去，你呢，去吗？” “崔璇归队了？” “爷爷的意思。”也是他力保的结果。 崔天晟是崔天晟，崔璇是崔璇，虽然是直系血亲，不能混为一谈。 “我也去！”崔璇的能力她认可，但是她太重亲情，万一崔天晟留有后手，利用崔璇再做点什么，放跑了大胡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要去泰国，盯着崔璇，不让她犯糊涂。 带走大胡子，也要等泰国那里的受害人全部找回，罪犯伏法才行。 “这次是军部统一行动，你……”带家属有点不合适。 舒云廷看向龙临渊，意思很明显。 龙临渊继续闭目养神，连眼神也懒得给他一个。 凤心悠有些为难。 若是以往，她二话不说，绝不耽于情爱。 可是现在，习惯了龙临渊在身边，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他都会在。 忙到半夜，有做好的宵夜等着你，早晨起来，香喷喷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的任何想法，他都能领会到，提前帮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这半个月以来，养成了她凡事依靠龙临渊的坏毛病。 “我要回一趟龙域，等你归来，我们一起去玥州，拜访长辈。” 龙临渊虽然没睁眼，依然耳聪目明，瞬间领悟舒云廷这句话的意思。 “要回去多久？”明明还没离开，她已经开始不舍了。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十天半个月，应该能处理好了。 “你从龙域回来，直接去玥州吧。玥州城有个香火鼎盛的广佛寺，你找到门口卖香的小沙弥，让他带话就行。” “好，我回来之后，就去广佛寺找你。” “你们俩，是原始人吗，见面碰头还用这么古老的方式，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还有，龙域是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个偏远的小地方，你没听过很正常。” 难道整个华夏的所有地方，你都知道吗？ 第291章 离开 龙临渊离开的悄无声息，凤心悠早上醒来，床边是一碗梗米粥，配着几碟开胃小菜，还有一张便签。 遒劲的毛笔字，笔锋刀削斧凿，力透纸背 。 ——护好自己，切勿受伤。 临渊留字！ 床头柜上，除了吃食，还有一个小瓷瓶。 打开盖子，药香扑鼻，是秦王军中最好用的金疮药。 龙临渊学识渊博，涉猎甚广，对医理药方颇有研究，在东临的时候，经常和军医讨论怎样救治伤患，制成上好的伤药。 秦王军中的特效药，都是龙临渊带着军医研制的。 这瓶玉露春，极为珍贵，半年才得这么一小瓶，可以肉白骨，红尘伤重丢了半条命，就是靠这瓶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将药放进行李箱里，和外婆给她的保命药，放在了一起。 舒云廷开车来接她，将她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上车就吐槽，箱子太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机场安检能不能过。 “我们自己坐飞机去？不是泰国军方有专机吗？”昨天商讨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啊。 “临时取消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已经集结好了队伍，突然说专机取消了，让他们自己坐飞机去。 “一个国家的官方部门，这么随便的吗？”国际行动，事关两国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就这么草率的吗？ “不是所有的国家都是华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有预感，这次泰国之行，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顺利。” 泰国海军就驻扎在泰国湾，泰锐公司那么大的动作，他们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军方有他们的保护伞。 所以这次，极有可能是他们在别国领土，孤军奋战。 之前答应全力配合的泰国军方，极有可能在背后给他们致命一刀。 不得不防啊！ “动了别人的蛋糕，我们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所以，她一早就派了刘韬去泰国打点，昨天抓了大胡子之后，她让王彦连夜去了泰国，给刘韬搭把手。 行李箱里，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全部都是药。 能带的不能带的，只要能救命，她都带来了。 机场，崔璇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女人就是麻烦，出了门拖拖拉拉的。还有不到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那个女人，居然还没到。 此次去泰国，行动队全员出动，加上凤心悠，一共二十一人。 红尘伪装成游客，拿着周黎言在京都帮她办好的护照，和凤心悠上了同一趟航班。 她要暗中保护好郡主，不让郡主受伤，这是龙主离开前，对她的命令。 凤心悠也看到了人群里的红尘，知道是龙临渊的安排，没出声制止，算是默许了。 红尘悄悄松了口气，郡主没说话，看来是知道了这是龙主的意思。 以前龙主还是龙一的时候，也没见郡主这么听他的话呀！ 向来，都是郡主发号施令，龙主坚定执行的。怎么来了华夏之后，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完全掉了个个呢？ 这定然，是情爱的力量了。 万里高的蓝天里，飞机从天上划过，很快就只能看见一个个红色闪烁的小点点，最后，消失在广袤的天空中。 想着接下来还有很多硬仗要打，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用最好的状态，迎接新的工作。 第292章 接待 到达泰国的时候是傍晚，泰国军方派了一个特种部队的队长来和他们对接。 崔璇当即黑了脸。 按照国际惯例，多国合作，需要去他国领土执行任务，为表合作诚意和看重之意，都是会派出比负责人级别更高的人员来负责接待，以示尊重。 舒云廷不仅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特种部队大队长，他更是华夏军部的少帅，未来的统帅。 对方派一个队长来应付他，是瞧不起华夏军方吗？ 舒云廷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他在外执行任务，一直是舒队长，不是华夏军部少帅。 凤心悠打量着来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壮实，皮肤黝黑，下盘很稳，手臂粗壮，一看就是练过的。 微曲的手掌，指关节上有不少茧子，看起来，还是个拳手。 传言，泰拳高手，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牛。 舒云廷提出要见这次联合行动的最高长官，被泰军队长拒绝了。 理由是，将军周末休息，有什么事情，周一再说。 去你奶奶的周末休息！ 你当这是上班呢？ 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能那么草率？ 舒云廷可以忍受别人怠慢他，但是无法忍受，当权者不顾及平民百姓，漠视他们的生命。 “立刻，马上，带我去见你们长官！” “舒队长，今天很晚了，明天早上好不好，将军真的已经休息了。” “不到七点就休息了？你们将军，年纪很大了吗？” “在我们华夏，只有七八十岁的老人，才会太阳下山就休息。”凤心悠在一旁补刀。 “将军不在军营，他每周末，会回家一趟。舒队长，还请您谅解。”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哪里敢得罪将军。将军要回家，他还能拦着不成？ “泰锐公司的人，都抓住了吗？” 舒云廷只好退而求其次，见不了将军，见见罪犯总行吧！ “将军说，等华夏的诸位到了之后，再商量抓捕的事。” “你们还没抓人？”舒云廷不可置信，他们在电话里交流的时候，不是已经制定好行动计划了吗，泰国这边直接按照计划抓人就行了啊！ 过了这么久，该转移的，该销毁的，早就转移和销毁了，他们还能找到什么证据？ 泰国军方，绝对是故意的。 大队长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嘿嘿笑着。 他都觉得将军的决定有问题，更别说华夏军部的人了。 但是当着外国友军的面，不能拆自家将军的台呀！ “你有权利召集军队吗？”虽然晚了点，能抓一个是一个吧！ “将军授予我调派特种大队，配合舒队长的所有行动。” “召集你的人手，我们去抓人。” “不先计划一下吗？”抓一整个公司的人，连个行动计划都没有，直接就上门去抓人吗？ “路上计划！现在能去召集人手了吗？”舒云廷气得火冒三丈，泰国军方，怎么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请华夏的友军朋友们稍等。” 大队长不再耽搁，赶紧去召集自己的人手。 第293章 傀儡 凤心悠一行人在泰国军方安排的营房里，等到晚上，也没能等来大队长。 自然，也没有接到展开抓捕行动的通知。 大队长一去不复返，他们二十一个人，被孤零零扔在这个偏僻到听不见任何动静的营房里，泰国军方不闻不问。 “你说泰国这是什么意思，既然答应了联合行动，打击非法贩卖人口的犯罪组织，怎么只见我们努力，不见他们有任何行动？” “难道是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消耗我们的人，他们坐等现成的就好。” “凤指挥员，你说，泰国军方这是什么意思？” “泰国政权复杂，不像我们华夏。他们是三足鼎立，军队、王室和政府，各自为政。” “我们联合的是泰国军方，军方最高长官，是阿育将军。他是一个传奇人物，联合泰国王室，将政府压榨得几乎成了摆设。” “你认识阿育将军？” 舒云廷好奇，他身为舒世荣的嫡亲孙子，都没有见过阿育将军。 只是听过很多关于阿育将军的传言。 有人说，他只是个孤儿，是靠着一身武力和聪明的头脑，打败众多竞争者，坐上了泰国军方大将军的位置。 有人说，他是个傀儡，是泰国王室培养出来，控制军方，和政府抗衡的人。 还有人说，是因为他长相俊美，很得国王最宠爱的公主喜欢，才平步青云，背靠泰国王室，成了泰国军方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也是和王室最和谐的将军。 泰国政府，自从阿育将军上位之后，一直在夹缝里求生存。 泰国总理，在国王和阿育将军面前，卑微的像个仆人，大气都不敢喘。 凤心悠手里收到的最新消息，国王有意将最宠爱的女儿思雅公主下嫁给阿育将军。 思雅公主可是国王的老来女，还是嫡公主，十分受国王喜爱。国王曾放出风声，谁能得到思雅公主的青睐，将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国王的热门人选。 阿育将军能有这个本事，不光掌控泰国军方，还有可能入主泰国王室，绝不仅仅靠着无双的颜值，脑子必然不会差。 这样的人，最懂审时度势了。 华夏这些年高速发展，国际地位越来越高，大多数国家，都会给几分薄面，至少礼仪上，给足了面子，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阿育将军作为泰国军方最高长官，他的行为，也代表了泰国王室的态度。 在早已制定好行动计划的情况下，泰国没有配合抓捕，导致部分犯罪分子脱逃，似乎，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打着国际行动的幌子，不沟通不交流，各自为政。 阿育将军没有实行抓捕，是不是意味着，在泰国军方，有犯罪分子的人，或是，泰国军方和犯罪集团同流合污？ 凤心悠确定，泰国军方，有他们的人！而且，官职还不小，能改变阿育将军的决定，不惜和华夏军部阳奉阴违。 队长召集人手，不也是一去不复返吗？ 他们之前，设想的所有大快人心的时刻，只能自己去创造了。 泰国这边，怕是指望不上了。 希望，消息还没泄露。 第294章 联姻 泰国曼城。 凤心悠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街道。 面前的咖啡，一口未动。 门口的风铃声响起，服务员用泰语热情接待刚进门的顾客。 女子摆了摆手，示意找人。环顾四周，最后锁定目标，朝着凤心悠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红尘警惕地看着来人。 不在自己的地盘上，任何一个接近主子的人，她都要防备。 女子快步过来，抱住了起身迎接她的凤心悠。 “夭夭，好久不见！” “思雅姐姐，好久不见！” “为什么要约在外面，去王宫做客不好吗？” “我身上有任务，不方便去王宫。” “昨天到访的华夏军部特别行动队？你也在？” “嗯，我带队！” “夭夭，是朋友我才告诉你的，这个里面，牵扯了很多，你最好想个办法脱身，别管了。” “涉及到了谁？阿育将军还是义父？” “抱歉，我不能说。” “你和阿育将军的婚事，是真的吗？” “嗯，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会办婚礼。” 思雅公主的脸上，没有半点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她对和阿育的婚姻，没有任何期待。都是政治联姻，哪来的感情？ 军方和王室的的联姻，更能巩固王室的地位。她身为公主，受尽宠爱，该为王室牺牲的时候，怎么能往后躲？ “思雅姐姐，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泰国不像华夏，结婚了还能离婚，你一旦嫁给阿育，就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辈子，你确定，要嫁吗？” “这是父王的决定，我没有办法改变。” 她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公主，是王室有名的花瓶。在重要的场合当个吉祥物，就是她最大的价值。 论话语权，她还比不上父王和伶妓生的桑雅公主。 至少桑雅在总理府任职，是手握实权的政府官员。有不少名商政要，都是她的拥趸。 “你帮我约见一下义父，我来劝劝他，阿育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算了夭夭，嫁给谁不是嫁，阿育至少长得不错，比那些大肚子的男人，要好得多。”让她每天面对脑满肠肥的油腻男，在一张床上睡觉，做爱人才能做的事，还不如让她去死。 阿育虽然心狠手辣，野心十足，好在长得帅，又是她最偏爱的军人，这样想想，联姻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待字闺中的公主不止她一个，父王决定让她联姻，也是真心希望她可以幸福的。 在泰国，阿育是多少女郎的梦中情人？她能嫁给阿育，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只有夭夭，才见面，就知道嫁给阿育，她并不快乐。 “不仅仅是你的婚事，还有些问题，想当面请教义父。” “你有父王给的玉牌，直接进宫就行，为何还要我从中帮忙约见？” “我担心，义父的气还没消，不肯见我。” 思雅也想起来父王好像还在生夭夭的气，“噗嗤”笑出声来。 “那好吧，我在他面前提一下。如果他不见，你准备怎么办？” “不见，办完了正事，我就回华夏了，以后，说不定再也不来泰国了。” “毕竟，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欢迎我，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我进门。” 思雅笑个不停，父王要是听到这几句话，怕是胡子都要翘起来。 威武霸气的泰国国王，最宠爱的，不是她这个亲生女儿，而是唯一的义女，凤心悠。 这是王室的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 第295章 约见 思雅回到王宫，瘫倒在自己的大床上。 满室的公主风装饰，极尽奢华，代表了她受宠爱的程度。 也像是一道枷锁，紧紧锁住她，无法挣脱。 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告诉父王，自己并不想嫁给阿育。她只想找一个自己爱的人结婚，不一定要是贵族，平民也行。 只要，她爱他！他也爱她！ 可是，她没有勇气对抗父王，没有办法放弃王室奢靡的生活。 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有骨气，她舍不得现在拥有的一切。 华衣美服，用不完的钱，出入奴仆成群，民众的顶礼膜拜，都是她无法放弃的东西。 如果忤逆父王，如愿以偿可以自己决定嫁给谁，但是要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她并不愿意。 夭夭内心干净，将她想得太美好了。 事实上，她就是一个靠王室生存的米虫，没有半点能耐，只能依附。 “公主殿下，国王陛下请您去书房。”女佣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回应。提高了声音，在门口大声说道。 没有思雅公主的同意，她们不敢随便进入公主的房间。 “知道了。”思雅有气无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女佣听到回应，恭敬地行礼退下。 哪怕隔着一道门，她的行礼，思雅公主根本看不到。 这就是泰国，王权至上。 在王宫里工作的佣人，一生都要在宫里服侍，对待王室成员，十分恭敬，绝不会违逆上意。 思雅敲门，得到同意之后，推开了书房的门。 国王端坐在书桌前，没有处理公文，捧着一个相框，拿雪白的衣袖，慢慢擦拭镜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照片里，是年轻时的国王和幼年的凤心悠。 这个相框，被珍藏在抽屉里，思雅很少见到。 “夭夭回来了？” “是，昨天到的。” 思雅并不奇怪，父王是怎么知道夭夭行踪的。她的父王，对于夭夭的事情，一向重视。 “她说什么？” “说，要见您！”对她嫁给阿育不太赞成的事，就没有必要说了。 “见我，不会自己来吗？怎么，还要我去见她？”不知道他还在生气吗，来了泰国，居然不知道来哄哄他。 “她担心吃闭门羹，让我帮忙约见您。见不见，您一句话。”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见的。 “不见！”他气还没消，不哄好绝对不见。 “父王，您真不见？” “不见！” “夭夭可说了，您如果不见，等到她完成了任务，就回华夏，以后，再也不来泰国了。您确定，真不见？” “哼，臭丫头！”就会拿捏他，有本事，就留在泰国，天天教训他啊！ “那您，见还是不见？”怎么样，着急了吧！ “明天晚宴，让她回来吃饭。”哪有回家了，不进家门的道理。 “好的父王，我会转达。”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在夭夭面前，父王一向是没有原则的。 明明自己气的要死，夭夭递了台阶，急匆匆就下了，生怕跑慢了，他的宝贝义女就跑了。 上次不欢而散时，大声咆哮再也不见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反正不是她！ 第296章 找人 舒云廷连着三天拜访阿育将军，均被泰国军方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清剿行动停滞不前，舒云廷一筹莫展。崔璇还在停职查看期，她身份敏感，除了听命行事，不能有任何动作。 凤心悠带着红尘，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思雅公主开车来接凤心悠，被阿育将军的副将看了个正着。 “将军，您看！” 副将指着远处的营门，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阿育将军。 阿育将军接过，只看见思雅公主关上了驾驶室的门。 副驾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是华夏行动队的指挥官——凤尾蝶。 身为泰国军方最高长官，他对凤尾蝶有所耳闻，没想到，思雅居然和她认识。 难道，国王今晚的客人，是凤尾蝶？ “你去，将龙天翊叫过来。” “将军，龙护卫长他不在军营。” “他又去找他的笙笙了？” “对！” “打电话叫他给我滚回来。”七尺男儿，每日只知道情情爱爱，怎么会有出息？ 副将慌忙下去打电话了。 龙护卫长也是，不好好待在将军身边，一有空就偷溜出去找人。 将军要不是看在已过世的姐姐面子上，怎么会管他？ 寻找多年，没想到姐姐唯一留下的孩子，居然是一个情种。 喜欢一个明星，还被甩了。 真是丢尽了将军的脸。 龙天翊回到军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曾经那个开朗阳光的大男孩已经不见，身上也没有了华夏军人独有的铮铮铁骨，浑身散发着颓靡的气息。 阿育一脚踹过去，龙天翊应声倒地，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 他干脆摊平四肢，像只待宰的羔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育看到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要拔枪。 副将紧紧抓住阿育的手，劝他不要冲动。真的控制不住打伤了，又要心疼。 等到阿育情绪平稳下来，副将使劲拉起躺在地上的龙天翊，丢在一旁的椅子上。 龙天翊也不在乎磕疼的后背，像滩烂泥，软倒在椅子里。 “龙天翊，你这副死样子，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 “龙护卫长，将军已经和您说过很多遍了，您要找的人，没有来曼城。” “笙笙失联之前，说了要到曼城拍戏，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她就在曼城。” “出入境都没有她的记录，你要我怎么找？你来泰国这么久，找到人了吗？” “舅舅，你帮帮我吧！没有笙笙，我真的活不下去！”他的人生，有了任南笙，才算完整。 母亲早逝，父亲再婚，他艰难长大，不是任南笙和方晓，他早就饿死了。 笙笙是恋人，晓晓是哥们，悠悠是妹妹，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个人。 参军之后，他们聚少离多。只要有时间，他都会找笙笙说说话。他不方便的时候，她会给他留言，她在拍戏的时候，他会给她发消息。 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多时候，都是99+。听着她软糯的嗓音，训练再苦再累，也是甜的。 被领导针对，从京都军区调到玥州军区，基本上跨越了整个华夏，她哭得像个泪人，依依不舍送他上了飞往玥州的飞机。 那时候，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原来，军队，也是有倾轧的。 第297章 外甥 阿育真想一掌拍死这个便宜外甥。 他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么个不省心的东西？ 他就不该，听从父亲的遗命，将姐姐找回来。 那个女人为了富贵，抛弃他们父子俩，还带走了姐姐。 姐姐离开时十几岁了，不是她自愿跟着走，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带的走她？ 他幼年时，每当饿肚子，被人欺负时，都会怨恨姐姐，自己跟着去过好日子，留他在这里受苦。 多年过去，他在底层摸爬滚打，终于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有了能力主宰别人的命运。 曾经欺负过他，看不起他的人，都受到了惩罚。 只有那个女人和姐姐，他一直不愿意提起，也不想去寻找。 父亲在他成为将军之后，就病逝了。去世之前，最大的心愿，是找到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一时心软，跪在父亲病床前，答应了他的请求。 父亲心愿了却，很快就离开了。 他心中再不情愿，答应父亲的事情，也必须做到。 派了很多人，去寻找姐姐的下落。 他也想知道，抛弃了他们父子，那对母女，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神仙日子，让她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看过他一眼。 因为年代久远，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知道当年带走她们母女的富商，是个华夏人 。 刚好，他认识一个很有本事的华夏人。 泰锐公司幕后的大老板，华夏崔家家主——崔天晟。 拜托崔天晟帮忙寻找，不过两年时间，就找到了。 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不敢相信。 派副将偷偷潜入华夏，取到龙天翊的毛发，私自做了个亲缘鉴定。 得到的结果，果然是有亲缘关系。 他正想着怎样才能将外甥弄到泰国来，就收到了副将的消息，龙天翊独自一人，来了泰国。 在他的地盘上，就好办事了。 在机场，派了一队人，直接将人截到了军营。 当然，在机场，不可避免地打了起来。龙天翊一个人对抗他的整支护卫队，虽然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护卫队伤势更重，有几个，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他将所有的证据摆在龙天翊面前，想着怎么说服他。 谁知还没等到他开口，龙天翊直接叫了声“舅舅”。 认亲过程，没有热泪盈眶，他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龙天翊是为了借他的势，找到失踪的女朋友。 各取所需，没有任何情感在里面。 就像是摆在桌面上的交易，一笔一笔，清清楚楚。 了解了龙天翊的过往之后，他是有些怜惜的。 虽然和父亲生活艰难，好歹有个亲人在身边，互相扶持，嘘寒问暖。 当年那个女人带着姐姐到了华夏，被富商的妻子发现，一通大闹，富商为了家庭稳定，也为了岳家的支持，渐渐斩断了和她的联系。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那个女人和姐姐过得很是艰难。最后，她生了重病，将姐姐寄养在一户人家，算是给姐姐找了个可以栖身的地方。 母亲病逝之后，姐姐在那户人家待到十八岁，怀了养父母儿子的孩子，第二年就生下了龙天翊。 生产之后没有人照顾，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因病去世。 他那个便宜姐夫，在姐姐去世那一年再娶，对龙天翊，不管不问，漠不关心。 他的气，在看到副将递上来的资料时，全消了。 龙天翊，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父母双亡，姐姐早逝，他只有这一个外甥了。 哪怕是龙天翊现在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他恨铁不成钢，该帮的，该做的，他一样没少做。 只是为了，他唯一的外甥，不像他们这样苦，这样难。 第298章 误会 阿育一拳砸在桌子上，发泄心中的无力感。 副将也不再劝。 他只身前往华夏去取龙天翊毛发的时候，他在玥州军区站岗，晒得黝黑。但是精气神很好，笑起来，和将军开心大笑的时候很像。 他也很想帮龙天翊找到女朋友，他们找遍了曼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任何关于任南笙的消息。 “你去换身衣服，陪我去王宫。” “我不去！”他不是来泰国游玩的，也不是来认亲的，他的笙笙，还等着他呢！ 如果不是舅舅忽悠他，这个护卫长，他根本就不会接手。 虽然找人的时候多了一些特权和便利，但是忙起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时间去找笙笙。 “你还找不找人？” “找！当然找！我这就换衣服。” 龙天翊很快换好衣服，跟随阿育到了王宫。 经过重重安检，终于在一处庄严肃穆的宫殿里，见到了泰国国王。 “国王陛下安好！”阿育右手放在胸前，拇指内缩，四指并拢，弯腰行礼。 龙天翊学着阿育的样子，也对着国王行礼。 “阿育来了？这就是你的外甥？” “正是！今天趁着家宴，带他来给您见礼。” “小伙子，上前让我瞧瞧！” 龙天翊依言上前，站在国王面前。刚才行礼的右手，握紧拳头垂在身侧，掌心里，都是汗水。 他的局促不安，被国王尽收眼底。 “和阿育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像。” “哪里像了，心里只有情情爱爱，丢尽了我的脸。”阿育一脸的嫌弃，仿佛十分瞧不起龙天翊。 “我听到一些传言，不知是否属实？” “什么传言，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说是阿育你的情妇不见了，派了很多人，大肆寻找。王室和政府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在帮忙找人。” “陛下，失踪的是我的女朋友，不是舅舅的情妇。”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陛下面前，一点规矩都没有。 “人找到了吗？”原来不是阿育的情妇，是这个小外甥的女朋友。 “还没有。” “今天带着他过来，还想麻烦公主殿下，帮忙找一下人。” “思雅？”为何不是请求他这个国王帮忙？ “失踪的女孩子是华夏人，职业是演员。天翊说，最后一次通话，女孩人在曼城。我们查了女孩所有的行程，并没有出入境记录。她的最后踪迹，是港城。之后，就凭空消失了。” “笙笙说要到曼城拍戏，为期三个月左右。以前，她也总是各地拍戏，时间更长的都有。我之前并没有在意，直到她的电话不通，短信不回，微信也不接，我才意识到，她可能出事了。” “有没有可能，她工作的时候，不能与外界联系？” “她常用的手机，里面安装了定位追踪器。在泰国湾的海底，将她的手机，捞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找到手机了？”阿育震惊，这个消息，他怎么不知道？ “刚才，将军营里的潜水好手都带了出去，终于将手机捞了上来。” “什么手机这么厉害，在海里泡了那么久，还能发送信号？” “一个朋友研制的。” “舅舅，笙笙的手机在泰国湾找到了，她人肯定也在泰国，请您帮忙找找好吗？” “手机在泰国湾捞到了，莫非……”是在泰国湾的走私船上？ 阿育心下一紧，明白了国王的意思。 第299章 线索 在泰国，王权至上。 之前国王没有表态，他可以装作不知情，维护崔天晟的泰锐公司。 现在国王就差明说，让他立即开始配合华夏来人清剿泰锐公司的人了。 再装糊涂，可就真的糊涂了。 “舅舅，你知道笙笙在哪里？”龙天翊不傻，国王和阿育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就明白了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我不知道！我知道，会隐瞒你吗？”他真的没有往这方面猜想，龙天翊的女朋友，怎么会落到走私船上去？ “陛下，您一定知道我的女朋友在哪里对不对？求您告诉我！” “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 凤心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随后，是她和思雅公主并肩而入。 “丹雅！” “凤尾蝶？” “悠悠！？”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国王看着一年多没见的义女，欣喜不已。上次的不欢而散，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挡不住。 “义父！” 凤心悠先是向国王问好，又对着阿育将军点了点头。 “天翊，好久不见！”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龙天翊，他不是在京都军区吗？ “悠悠，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你呢，怎么会和阿育将军在一起？” “同样说来话长。悠悠，能在这里碰到你，实在太好了。”有了凤心悠，他将不再是一个人。 国王和思雅公主对凤心悠的态度，可以看出，她在泰国的地位，举重若轻。 这样最好，有人帮忙，才能尽快找到任南笙。 “出什么事了，你在找谁？”她在门外只听到后面一部分，不清楚找的人是谁。 “笙笙不见了。” “什么？你要找的人，是笙笙？” 凤心悠暗叫不好，她无意之间听见的话，稍作分析，失踪的人很有可能在泰国湾的走私船上。 她没想到，失踪的人会是任南笙。 “对，她已经失踪，近三个月了。” “哪里都找过了吗？” “江城，公司，她在京都的几处落脚点，所有认识她的人，我都找过了，没有。晓晓那里，也没有。” “怎么不早来找我？”都是三个月前的事情了，今天要不是她误打误撞，他是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自己吗？ “我去京都找过你，那时候你昏迷不醒，在你们学校后面的山上养伤，阿姨给了我金乌叔叔的联系方式，让我有事去找金乌叔叔。” 一边是生死未卜，一边是杳无信讯。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恋人，在两者之间，他选择了任南笙。 连夜离开京都，一路南下，直接买了泰国的机票，只身一人到泰国找人。 他没有脸，出现在凤心悠面前，求她帮忙。 “先找到笙笙再说！” “义父，我要去走私船上救人。阿育将军，麻烦你派人协助。” “舅舅，求求你了，救救笙笙吧！” “陛下！”阿育摇摇头，明显的不赞同。 泰锐公司虽然做的生意不光彩，但是每年给王室和军方的钱财，足以让国王和他犹豫，该不该出手清剿。 “听丹雅的！” “多谢义父！将军，麻烦你立刻回去调兵遣将，我在码头等你！” “我和你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去！”同时出声的是龙天翊和思雅。 第300章 解救 龙天翊担心女朋友，思雅公主又是凑什么热闹？ “思雅？” “父王，我陪着一起去，夭夭办起事来，也便利些。” “带上这个，没有人敢为难你。” 国王丢给凤心悠一个印信，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象征着泰国至高无上的王权。 事不宜迟，一行人晚饭也没吃，直奔泰国湾码头而去。 车上，龙天翊郑重地向凤心悠道歉。 “天翊，笙笙也是我的朋友，她失踪了，你应该告诉我的。” “是我的错，当时心里着急，没有去照顾你，夭夭，你别怪我。我只是，只是太在乎笙笙了。” “怎么会？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又不是医生，我当时的情况，你留下，也帮不上忙。”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介意，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事有轻重缓急，只要下次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能选择我就行。” “当然，不管是你们谁遇到危险，我都会去救的。” “你不是在京都军区吗，怎么会和阿育将军在一起？” “我妈的事，之前和你说过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妈还有个弟弟。” “弟弟？” “对，阿育将军，就是我妈的亲弟弟，同父同母。我爸之前告诉我，我妈不是华夏人，是外婆寄养在他们家的。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还有亲人。” “这个世界真小！”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给笙笙的手机有定位，她最后一次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显示在泰国曼城。我从京都离开后，直飞曼城，在机场，被舅舅的人带到了军营。” “泰国军方的人，想混到京都军区，有点难啊，你一直在军区，他的人是怎么接触到你的？” “我去年，从京都军区，调到了玥州军区。” “什么？你怎么没和我们说过？” “调职的原因不光彩，我不好意思告诉你们。” “不能说？” “得罪了领导，他趁着玥州军区和京都军区换防，将我调到了玥州军区。到了玥州军区之后，没让我进军团，将我丢在行政楼做哨兵守门。” “你向来稳重，处事也圆滑，怎么会得罪领导？” “管了不该管的闲事。” “你出来找人，和军区请假了吗？在役人员不能出国，你不知道吗？” “军区不肯批我的假，我提交了退伍申请。” “军区批了？” “我出国的时候，还没有。我就是个看大门的哨兵，能知道什么机密？” “那可说不好！”越是不起眼的岗位，知道的东西，越多。 在军区行政楼看大门，军区首长每天见了什么人，会谈多久，一个哨兵，也许比首长自己都清楚 。 “到了，前面就是泰国湾。”龙天翊来泰国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泰国湾尤其熟悉。 任南笙手机最后的信号，就是在前面的那片海域。 手机也是在那里打捞上来的。 阿育将军和思雅公主随后而至，思雅公主脸色不太好看，也不知道他们俩在车上都说了些什么。 晚上的泰国湾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亮。 海面上导航的浮船和灯塔，只有红光一闪一闪，提醒着过往船只。 直升机轰鸣的声音由远及近，副将带着舒云廷和崔璇从降下的绳索滑下来。 陆陆续续，行动队二十人全员到齐。 只等一声令下，解救走私船上的被困人员。 第301章 篡改 港口四周，拉起了警戒线。 直升机不断往来，终于侦查到了走私船的消息。 十艘船，停在距离港口五十海里的公海里。 “船停在公海，我们不能在公海抓人，要想办法将船弄到内海来。” “一艘船好控制，要同时控制十艘船，还不能被发现，很有难度。” “将军手下应该有会开船的士兵吧？” “当然。泰国的海军，不比你华夏的差。” “麻烦将军派十名会开船的士兵给我。” “海军平时都在海上，战斗技能比不上陆军，他们没有办法自行登船。” “云廷，将我们的人分成十队，各自负责一艘船，想办法靠近驾驶舱，将船开回内海。”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走私船上的情况，贸然登船，很危险 。万一惊动了对方，十艘船联合起来，我们就被动了。” 舒云廷不太赞同突然袭击，他们武力值不够，他要为自己人的安危考虑。 “将军，你的人侦查到的情况，麻烦给我们说说吧！” 凤心悠知道，阿育将军派出去的人，肯定摸清楚了所有的情况。 “舅舅，你快告诉悠悠，早一分钟登船，就能早一分钟救出笙笙。” 阿育真想捶死龙天翊。 他是个将军，统帅一国军队。不是给他们跑腿打杂的帮佣，可以呼来喝去的。 然而看到外甥下巴上的胡茬和疲惫的脸，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 只当是帮自己的外甥和未来的外甥媳妇了。 国王都批准的事情，他再使绊子，也没什么意义了。 欠崔天晟的人情，再想办法还吧。 “每艘船上，被困人员在五百人左右 。船组人员一百人上下，有一部分是武装力量，为了维护秩序，看管那些被送上走私船的人。” “十艘船之间，相隔不远，只要一艘船上有动静，其余的船，马上就可以知道。” “我们想要拿下这十艘船，首先，要将船开回内海。只要登船，必然会打草惊蛇。在公海，我们不能发生任何形式的战争。” “悠悠，怎么办？又不能登船，又不能打，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将船开回来？” “每艘船上的武装力量大概在一百人左右，十艘船合起来，有一千人左右，只靠我们几个人，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将船队开回内海，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是他们自己开回来的呢？” “你什么意思？”众人不解，都是一脸不明白的表情。 “船队并不是漂浮在海上，而是航行速度很慢，只要我们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航道，让他们自己将船开回来。” “你能控制他们船上的导航？” “可以短时间内控制。只要一个小时不被发现，以他们现在的速度，就能进入内海。” “好在今晚没有月亮，外面光线不好，参照物只有彼此。你的方案，可以试试。”阿育将军觉得，这也许是个好办法。 只要走私船进入泰国内海，他就能带着军队登船，武力镇压船上的武装力量。 “副将，去，调海军过来，我们全部上船，在内海候着他们。” “是，将军！”副将领命，调兵遣将去了。 凤心悠接过思雅递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十指翻飞，开始输入一堆看不懂的代码。 思雅在她身边，时不时两人耳语一番，有时，思雅会接过电脑，操作几下。 两人合作了近半个小时，随着思雅一个响指，程序篡改好了，走私船正在导正航向，向着内海的方向航行。 第302章 禽兽 今夜无月，无风。 甲板上，任南笙将肩上的披风拢紧，抵御海风的寒凉。 离开华夏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她的失踪，有没有人发现。 她当初不该轻信导演和经纪人，在盛天麻烦缠身的时候提解约，跟着他们来泰国。 如今，不仅让自己身陷囹圄，还害了小雅。 她性子那么倔，肯定吃了不少亏。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为了控制她逃走，负责看管她们的人，特地分开了她和小雅，互为掣肘，跑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受到非人的待遇。 在船上，她们已经看到过好几次他们是怎么对待逃跑的人。 现在想想，都会浑身发抖，害怕不已。 她到现在还没事，小雅应该是没有反抗。和她一样，过着非人的日子。 “任小姐，彪哥请你过去！”一个满身肌肉的大汉出现在她身后，眼睛邪淫，盯着她曲线毕露的身体。 “好，我知道了。” 任南笙靠在栏杆上，心思翻涌，真想不管不顾，一跃而下。 她这三个月来的遭遇，比她这些年拍的最惨的戏，还要凄惨。 简直像是做了一场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磨磨蹭蹭，还是不得不跟着大汉，来到彪哥的房间。 “大哥，任小姐来了。” “嗯，你让他们准备好，我洗个澡就来。” “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让任小姐先过去，试试设备？” “滚犊子，你想让老子用别人剩下的？” “大哥，小的们哪敢啊，只是过过眼瘾，过过眼瘾。” 大汉笑得一脸猥琐，任南笙不敢说话，害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这些人，都是禽兽。 迟早有一天，她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滚，管好你们的裤腰带。今天老子拍完了，可以让你们解解馋。明天，就要将她送走了。只要别玩死，随你们折腾。” “彪哥！”任南笙不敢相信，她都这么配合了，他们还要怎么样。 “上次来的那个琉球国富商，很满意你的表现，花重金包了你一个月，明天，送你上岸。” “别，彪哥，别把我送给那个琉球人，求你了！” 那个琉球人，简直是个变态。 她宁愿待在这艘船上，被不同的人占有，也不想和那个琉球人离开这儿。 “好好享受今晚，至少我们是个人，总比你伺候畜生要强，哈哈哈！” 彪哥摸着他的大光头，哈哈大笑！ 想到任南笙和动物交媾的画面，他顿时兴奋起来，打横抱起她，径直向着架好拍摄设备的房间而去。 洗澡，可以在事后一起洗个鸳鸯浴。 任南笙又想哭了。 可是她不敢。 一旦违逆他们的意思，让他们不高兴了，会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吃了多少亏，才长了教训，不敢再哭？ 海面上风平浪静，船舱里热火朝天。 任南笙昏迷过去的时候，透过小小的窗户，看见外面冲天的火光。 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她终于，可以摆脱炼狱，回到人间了吗？ 天翊，晓晓，悠悠，还有父母亲人，有没有找过她，有没有担心过她？ 第303章 营救 船上的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海军的军舰近在咫尺，他们已经进入了内海。 阿育将军一声令下，部署好的军队各自登上他们负责的走私船，一时间，杀声震天。 火光冲天，映红了漆黑的海面，视线之内，都是战斗的画面，不时有人落海。 有走私船上的武装人员，也有军队的军人 。 凤心悠带着龙天翊，直奔主船。舒云廷见状，也跟了上去。崔璇紧随其后，跟着踏上了主船的甲板。 阿育将军将现场交给副将指挥，也跟着凤心悠一行人走了。 他刚认回来的外甥，自己还没捂热乎，不能让别人伤到了。 谁知道主船上面还有没有潜在的危险？ 彪哥被抓住的时候，还光着屁股。抓住他的士兵大发善心，丢了一条浴巾给他遮羞。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他拖了出去，和船上的那些武装人员捆在一起。 凤心悠踏上甲板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光溜着身体的彪哥。 “这人怎么回事？”崔璇捅了捅舒云廷的手肘，小声问他。 “你们是谁的人，知不知道这是谁的船？”彪哥身上没穿衣服，没有底气，示意自己的小弟喊话。 “这是谁的船？我还真不知道，不如你告诉我？”凤心悠出声回答。 “这可是泰锐公司的船。我们大老板崔天晟先生，和阿育将军可是好朋友，你缴了我们的船，请示过阿育将军了吗？” “将军，看来泰锐公司干的这些勾当，都是打的你的旗号。”难怪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有人撑腰。 “凤指挥官相信他说的话？” “我信不信不重要，国王信不信，才是你应该关心的。” “将他们拿下，集中看押起来，不许任何人逃跑。” “这个人，单独关押！”纤纤玉指，直指光着的彪哥。 “悠悠，他有什么问题？”龙天翊不解。 “他，应该是走私船上的负责人。” “何以见得？”阿育将军来了兴趣，凤尾蝶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这个人是首领的？ “每个人都穿得整整齐齐，只有他衣冠不整。足以证明，他不用站岗放哨，再者，这个点光着身体，是在做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吧！他如果不是负责人，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闭嘴，老子才是老大！”刚才替彪哥发声的人，想要掩护彪哥的身份。 “想要我相信你是首领，也简单，你去狠狠扇他的巴掌，我说停，才能停！” “你这个臭女表子，和那个姓任的女人一样贱！” “你说谁？”龙天翊一把提起说话的男子，追问他刚才说的姓任的女人是谁。 “一个华夏人，是个明星，不知被谁骗到船上来的。整个船上，只要是公的，都睡过她，可不就是个贱货吗？” “人在哪？” “什么？” “我问你人在哪？”龙天翊怒红着双眼，死死拽着男子的衣领。 男子双脚离地，喘不过气来。 “人在这里！” 思雅公主的声音，从船舱的方向传来。 自发起攻击之后，她就不见了踪影，原来，是去船舱找人了。 “你们不要都围过来，夭夭，你一个人来吧！” “我也去！”龙天翊将男子随手丢掉，往船舱的方向走去。 “我劝你，最好不要去！” 任南笙的样子太狼狈，龙天翊见了，会发疯。 第304章 毙命 狭小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男女欢爱之后的淫靡气息。 任南笙昏睡着，发丝凌乱，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双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她消瘦了很多，饱满丰润的身体瘦的可以看见肋骨，皮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些尚未结痂的地方，渗出斑斑血迹。 龙天翊眼睛通红，一拳砸在门板上，扭头就走。 思雅公主瞥了一眼门上的凹陷，木板断裂的地方，留下了殷红的血迹。 “夭夭，她状况不太好，需要到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我记得，你名下有家医院？” “嗯，就在曼城。” “给她做个全身检查，一定要隐蔽，她是个明星，公众人物，不能有黑料。” “放心，我亲自盯着。” “谢谢！” “人情欠着，等到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不许你赖账。” “好！” 凤心悠点头说好。 思雅弯腰，抱起瘦骨嶙峋的任南笙，去了洗手间，放进早已准备好的浴缸里，洗净她身上的狼狈。 浴缸的水里，加入了不少药剂，能缓解她身体的不适。 冲出去的龙天翊，怒火中烧，看到人群里那具光溜溜的身体，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一拳挥过去，力道之大，在场之人都觉得疼。 彪哥眼冒金星，脑中一片空白，半天没有缓过来。 龙天翊尚不解气，指骨生疼，他改用脚踢，穿着军靴，一脚将彪哥踹倒。 随后是密如雨点的脚踹声。 彪哥捆着手脚，只能蜷缩成一团，来躲避落在身上的踢踹。 挣扎中，围在身上的浴巾散开，露出男性的隐私部位。 龙天翊想起任南笙的狼狈，一脚下去，废了他的命根子。 响彻天际的哀嚎声传遍整片海域。 甲板上站满了士兵，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崔璇于心不忍，想要说些什么，被舒云廷拦下了。 他们管好自己的人就好。 龙天翊是泰国军方的人，不归他们管。 他的所作所为，没看到阿育将军都没说什么吗？ “够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 “舅舅，他该死！” “你将他打死了，你的朋友，就交不了差了。” “阿育将军，我们的任务，是解救受害同胞，其他人，不在我们的任务范围内。” 舒云廷在一旁解释。 阿育将军不再言语。 不让龙天翊发泄完，以后都要不安生了。 只要华夏军部的人没意见，死一两个犯罪集团的小喽喽，和捏死一只蚂蚁有什么两样。 他的外甥，在泰国军方控制的地方，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龙天翊闻言，明白了舒云廷的立场和自己舅舅的纵容。 他拔出军靴里的军用匕首，一刀刺了过去。 鲜血流了一地。 彪哥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不断往外冒着血液。 剩下的喽喽，见大哥一声不吭死在眼前的年轻人手里，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有心思活泛的，猜到了这个年轻人失态，好像与那个姓任的女明星有关。 如果说出任南笙在船上的遭遇，祸水东引，他们这些人，是不是能侥幸留得一条小命？ 就是把牢底坐穿，也比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好。 人死了，往海里一丢，直接喂鱼，连尸体都找不到。 第305章 知情 龙天翊用自己的袖子，擦干净军用匕首上的血迹。 眼神逡巡着抱在一起的罪犯们，寻找下一个目标。 他的目光落在谁的身上，谁都忍不住汗毛竖起。 在死亡面前，亡命之徒同样贪生怕死。 害怕下一秒，杀人的刀落到自己头上，随手一挥，割断自己的脖子。 “大哥，大哥饶命！”有人忍不住求饶。 他们是海边的渔民，常年在这片海域讨生活，十分熟悉海况。往常捕鱼，禁渔的时候，就在走私船上干干保安的活。 他们也知道，船上的女人，大多是拐骗来的，都是受害者。 但是，在金钱面前，良心什么的，不值一提。 老板给他们的佣金，是他们一辈子打渔都赚不到的。 在船上，不止能挣钱，还能随时随地，占有看上的女人。 对他们这些穷苦的渔民来说，没钱娶媳妇，在船上不仅能挣大钱，还能每天睡不同的女人，这才是最大的诱惑。 一艘船上五百来人，每天换着来，，也能近两年不重样。一艘船睡腻了，再换一艘船，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睡了船上的女人，就上了这条贼船，再想举报，也没了立场。 这就是为什么会允许船上的武装人员，可以随意享用的原因。 就是为了让他们同流合污，壮大队伍。 “大哥，只要你不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对，大哥，任小姐的事情，我知道的最清楚。”聪明人当然不止一个，这么会儿，有不少人都回过神来了。 “说！敢隐瞒半句，我要你们去喂鲨鱼。” 龙天翊也想知道，任南笙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等等！” 凤心悠阻止将要开口的人说话。 “悠悠，你要拦我？”龙天翊此时理智全无，开始了无差别攻击。 “里面有个大厅，将知情的人，带到里面去问话。”笙笙的人救了回来，以后还要生活，知情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站在甲板上说，人员杂乱，万一走漏了消息，被外界知道，笙笙还怎么见人？ 龙天翊这时也回过神来，明白了凤心悠的意思。 “谁知情，起来，跟我走！” 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站起身来。 剩下的人，有犹豫的，有观望的，还有不以为意，认为军方的人杀了彪哥，只是杀鸡儆猴，不敢将他们全都杀了。 大不了去坐牢，花钱打点一下，也许很快就能出去。 龙天翊拎起彪哥还没有凉透的尸体，几步走到围栏边，扔进了漆黑的海里。 重物落下的水花，溅到甲板上，湿了龙天翊的靴子。 有胆小的，已经开始发抖。战战兢兢起身，加入了知情人的队伍。 最后，起身的人，有二十来个。 凤心悠看着龙天翊，示意他带着人先进去。 龙天翊颔首，随意点了几个护卫队眼熟的人，押着这群人进了船舱。 “你们剩下的人，如果没有知情者，一旦里面的人说出的罪行和你们有关，刚才那个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归宿，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没有知情人？” 半晌没人搭腔。 “好，都是硬汉。希望里面的人，和你们的骨头一样硬。” 第306章 悔意 凤心悠让舒云廷和崔璇在外面警戒，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阿育将军跟着龙天翊进去了，凤心悠没办法阻止。 她能拦着泰国军方最高长官，没办法拦住龙天翊的舅舅。 “接下来，你们一个一个说，每人说一条。后面的人，不能重复前面的人说的话。就从你开始吧！”凤心悠指着最先投诚的人，说道。 “我，任小姐是被人骗来的，骗她的人，是一个导演。” “下一个，继续！” “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好像是任小姐的助理。” “孙雅？” “对，我听过任小姐叫她小雅。” “孙雅人呢？” “这个问题我知道。孙小姐不想委身这些人，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自己跳海了。” “你说什么，她跳海了？”龙天翊不敢相信。 那个体贴入微，为他准备衣服的小助理，平时胆子小的惊人，怎么会有勇气跳入冰冷的大海？ “对，彪哥，噢，就是您扔到海里的那个，他想睡方小姐，拿任小姐威胁她，她假装同意，趁着彪哥放松警惕，溜到甲板上，丝毫犹豫都没有，径直跳了下去。” 除了一个水花，什么动静也没有。 人命在这艘船上，狗屁都不是。 “你们连捞一下都没有吗？”活生生的人，当着面跳进海里，怎么能冷漠成这个样子？ “彪哥不让。他说任小姐是个尤物，拿方小姐的性命要挟任小姐，任小姐才会乖乖听话。不仅没有派人去捞方小姐，还不许我们泄露消息，有人不小心，差点说漏嘴，当天晚上就被彪哥扔到了海里。” 他们都是惜命的人，看到多嘴的人下场，哪里还敢在任小姐面前多说。 “任小姐前一个月，就没下过床，彪哥玩腻了之后，也允许我们进入任小姐的房间。” “放开之后，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任小姐的房间，就没断过人。” “后来，彪哥将任小姐的信息，推送到名单上，有一个琉球国富商，选上了任小姐。” “这个富商出手阔绰，就是风评不好，被他玩死的女人，不计其数。” “他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喜欢在干那事的时候，带上动物。” “你说什么？”凤心悠一杯子砸过去，说这话的人，脑门上立刻见了血。 “是，是变态了点。彪哥只送过一回，不知任小姐是怎么和彪哥说的，后来有几次，琉球国富商指名要任小姐，都被彪哥拒绝了。” “你们，简直是畜生！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骗到这里来，本来就很凄惨了，你们不同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和畜生一样施暴？” “如果，这样的遭遇发生在你们的亲人身上，你们怎么想，还下得去手吗？” 凤心悠脸色阴沉，说出口的话，如刀剑利刃，让在场的人，抬不起头来。 他们不是女人，体会不到女人的苦楚。只有身为男人的原始欲望支配着他们，变成可怕的施暴者。 如果，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报应在亲人身上，她们的遭遇，也许哪一天，会是他们妻子、姐妹的遭遇，光是想想，就几近崩溃。 此时，他们心中，才有丝丝悔意。 不该的，不该这样对待这群可怜之人。 他们，是怎样从人，变成了畜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第307章 清理 凤心悠气得想杀了眼前这群人。 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想到笙笙之前的模样，在这里不到三个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具行尸走肉。 这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畜生，干着猪狗不如的事？ 男人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分分钟可以化身禽兽，做着畜牲不如的事情。 “将军，凤某，恐怕要食言了。”这群人，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凤指挥官是什么意思？” “怪他们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下辈子，别投胎成男人。” 一道寒光闪过，青锋剑出鞘，离凤心悠最近的人，脑袋滚落，身体砰然倒地。 脸上的表情，定格在茫然惊愕上。 话音刚落就手起刀落，干净利索。 阿育将军如果不是泰国军方的最高指挥官，这股势力不是崔天晟的，他估计会拍手叫好。 “住手！这些人，都是我泰国公民，就是要处置，也是我泰国的法律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当着他的面，说杀人就杀人，胆子太大了。 背后有国王撑腰又如何，在军方，还是他说了算的。 龙天翊有样学样，一把匕首，直插一个人的心脏。 拔刀的时候，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的脸上，像是地狱归来索命的恶鬼。 “你们俩！” 真是疯了！ 凤心悠他可以拿国籍和军衔压制，龙天翊，他难道要用血脉压制吗？ “今天，这艘船上，凡是欺负过笙笙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他要大开杀戒，抹掉笙笙这段过往。 “我同意了吗？” “舅舅同不同意，我都要这样做，你阻止不了我。” “你可以试试看！” “我劝将军，还是顺他的心意。否则，穷其一生，他都会追杀这群人，直至全部消失。” 龙天翊的性格里，带着病态的偏执。 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 任南笙高中的时候，迷上军装，向往着未来的男朋友，是一名军人。 龙天翊高中志愿，所填报的学校，都是军校。 他的人生里，只有任南笙。 现在，他动了杀心。满足了他，当场发泄完，什么事都没有。如果故意和他对着干，不让他将这口气发泄完，他能处心积虑一辈子，只为报仇。 凤心悠无疑是了解龙天翊的。 他总是走在任南笙的左边，将危险留给自己。明明吃不了辣，和任南笙一起吃饭时，点得都是她喜欢的川湘菜。 他只做任南笙喜欢的事情，她不喜欢的，坚决不做。 他们恋爱几年，她不愿公开，除了他们俩，没有人知道他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就连孙雅，也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只因任南笙说，她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不能爆出谈恋爱的消息，粉丝会不高兴。 他就甘愿隐在暗处，默默守护他的女孩。 只要她需要，他可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藏在她身后，不求公开。 只要她开心就好。 如今，她遭遇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放走知情人，万一风声走漏，任南笙怎么能抬起头来做人？ 第308章 杀戮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走私船上血流成河，靠近港口的时候，整艘船，除了泰国军方和凤心悠带来的人，没有一个雄性生物。 一夜之间，屠戮殆尽。 将青锋剑缠回腰间，凤心悠迎风而立，眺望着港口的灯火。 龙天翊将卷刃的匕首丢在一边，瘫倒在甲板上，挥刀的右手抖个不停。 不知道是用力过猛的生理反应，还是回过神来的后怕。 阿育将军命人打扫好战场，等着船靠岸 。 他心中充斥着愤怒，无处纾解。 龙天翊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龙天翊只是年少失怙，缺乏关爱，才会将给他温暖的任南笙当成是救赎。 看到他砍人时的狠劲，眸子里狂热嗜血的样子，方才惊觉，他们骨子里，都是暴戾好战的人。 明明副将调查来的资料显示，龙天翊是个标准的华夏军人，奉公守法，被长官排挤到了边陲之地也不知道反抗。 既然如此，他刚才杀人时，专挑致命处下手，一击毙命的手法，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士兵该有的能力。 他的手上，还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 他幼年，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深藏在骨子里的嗜血，偏执性人格，好好的一个孩子，他的家人，把他养成了什么样子？ 走私船离岸边越来越近，船上气氛凝重，几百上千人的船上，针落可闻。 崔璇被吓到了。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人，她也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她很少见到。 原来，之前出任务是见识到的，远远没有今天的场面震撼。 凤尾蝶和那个龙天翊两个人，宰了船上所有武装分子和船员。泰国军方的人，一声不吭，帮忙将尸体丢下海，毁尸灭迹。 真真是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想阻止，想质问，被舒云廷拦住了。 一番耳语，她才知道，这些人，是父亲安排在这里，看管被骗女人的武装人员，船上的受害者，很多人都遭受了他们的荼毒。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船上的女人有多惨，她在登船营救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简直是人间地狱。 对一个女人来说，遭遇这些男人的欺辱，为了苟活下去，违背意愿，用身体交换活下去的机会，身体和心理，遭受的摧残，不是正常人能够想象的。 而造成这些女人一生痛苦的，是自己的父亲——崔天晟。 以往父亲偏心崔铮，什么好处只想着他，他们兄妹三人，都是为了崔铮存在的。这些她这么些年，早已习惯。 可是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不相信，也不敢去相信，自己父亲可以做出来。 还是如此丧尽天良的行为！ 崔铮他知不知道，他平时吃的用的，大肆挥霍的钱财，是怎么来的？ 是吸尽了无辜女人的血换来的！ 这一刻，崔璇很想大声咆哮，她不想是崔天晟的女儿，不想有个这样的父亲。 她宁愿自己不姓崔。 第309章 救出 上岸后，阿育将军带着人收拾残局，舒云廷和崔璇作为华夏军部的代表，留下来协同处理，商量后续事宜。 凤心悠将指挥权移交给了舒云廷，让他全权处理。 她自己，和龙天翊一起，带着任南笙，在思雅公主的带领下，去了一家私人医院。 私人医院是思雅公主的个人产业。 凤心悠还是有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思雅带她过来治伤，才无意之间知晓的。 “你们放心，我已经打点过了，为任小姐检查身体的医生，都是信得过的人。” “多谢思雅姐姐！” “谢谢公主！” “不客气，夭夭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再说了，你是阿育的外甥，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 “舅舅好像并不知道你会医术，看到你出现在船上，他很惊讶。” “他不知道的东西多了，以后一辈子，够他慢慢发现的。” “殿下，您带回来的那位病人醒了。” “笙笙！” 龙天翊来不及打招呼，推开门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任南笙，空洞的眼神，让龙天翊的心脏抽痛，疼得无法呼吸。 他的笙笙，那么爱美的一个小女人，如今形同枯槁，毫无生机躺在病床上。 “笙笙！” 龙天翊抬手想要触碰任南笙的脸，惊醒了神游天外的她，她身体战栗，闭上了眼睛，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笙笙，是我，我是天翊啊！” 龙天翊的手，最终没有落在任南笙身上。 她害怕的样子，再次刺痛了他的心。 “天翊？” 任南笙辨别出了龙天翊的声音，缓慢张开眼睛。 “天翊！”任南笙认出了龙天翊，陡然起身，哭着扑进龙天翊的怀抱。 “天翊，你怎么才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天翊，怎么才出现？ “对不起，我来迟了！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天翊，带我走吧，我再也不轻信他人了。”这三个月炼狱般的日子，她不想继续了。 “好，我带你回国。” “我一刻也不想待了，我们现在就回国吧！” “别急，你还有几项检查没做，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定没事，我们再回国。” “我不要，我不要检查，天翊，我要回国，要回国。” “笙笙你乖，听话，我们把检查做完，确定没什么问题，我们马上就回国。” “笙笙，你醒了！” 凤心悠几步走到任南笙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被她拒绝了。 她现在，不喜欢肢体接触。 身体比什么都诚实。 “笙笙，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悠悠，你怎么也来了？”任南笙不好意思地退出龙天翊的怀抱，见到了龙天翊和凤心悠，她总算恢复了神智，不再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我们来救你啊！” “是你们救了我？”任南笙有些意外。 “主要是天翊的功劳。”凤心悠不想抢功，让龙天翊在任南笙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 “天翊，谢谢你找到我。” 龙天翊只是笑笑不出声，能将任南笙救回来，就是万幸了。 他不是为了让任南笙感激他，才如此费心尽力的。 第310章 染病 任南笙抓着龙天翊不松开，睡着了也紧紧握着他的手。 凤心悠一个人去了思雅的办公室。 “检查结果怎么样？” 思雅没说话，递给她一份检查报告。 “感染了hiv？” “对，感染的时间不长，积极治疗，治愈的几率很大。” “她现在杯弓蛇影的样子，要是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怎么受得了？” “现在还是早期，早干预治疗，是最好的方案。一旦拖到中期，再想治愈，就难了。” “能做到悄悄治，不被她发现吗？” “你觉得呢？” 思雅反问。 这个病不是别的病，想要瞒住患者，几乎不可能。 在治疗过程中，需要患者高度配合，她不会拿自己医院的医护人员去冒险。 凤心悠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 她还是和龙天翊好好商量一下吧。 龙天翊等到任南笙睡熟了，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轻手轻脚离开病房，询问值班护士 ，找到思雅的办公室。 果然，思雅和凤心悠都在。 “公主，悠悠！” “笙笙睡了？” “嗯，睡着了还在流泪，一点点动静，她就会惊醒。” “这段时间，辛苦你好好陪她。”笙笙现在最脆弱了，需要亲人陪伴安慰。 “她的身体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带她回江城。” “天翊，你先看看这个吧！” 凤心悠递上检查报告。 龙天翊伸手接过，看到上面的诊断时，半天回不过神来。 “艾滋病？！” “对，笙笙她，感染了hiv病毒。好在发现的早，现在治疗，痊愈的可能性很大，是不是，思雅姐姐？” “按照检查结果来看，是这样的。” “悠悠，你能治吗？”这么难以启齿的病，他不想让别人来医治。 “我只会处理一些外伤，治病救人，比不上思雅姐姐。” “回国之后，再治疗可以吗？国内也有好医生！”他不想待在泰国，这里给了他很多不好的回忆。 “笙笙是公众人物，回国之后，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万一被人发现，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她。还有叔叔阿姨，也要受笙笙影响，连正常的生活都不能有。” “我觉得，还是在这里治疗比较好。毕竟笙笙在泰国的知名度比不上华夏，认识她的人没有国内多。” “再说了，这里是思雅姐姐的地盘，有她在，保证治疗完了，医护人员也不知道笙笙是谁。” “小丫头，你又给我挖坑呢！” “思雅姐姐，你就帮帮笙笙吧！” “你难得求人，我怎么也不会不给你面子。” 凤心悠顾念她和任南笙的友谊，她思雅，也顾念自己和凤心悠的姐妹情谊。 这个忙，她不帮也得帮。 龙天翊考虑了几分钟，觉得凤心悠说的有道理，在泰国治疗，确实比回国安全。 思雅身为泰国公主，又是医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她觉得趁早治疗对笙笙好，他相信悠悠。 关键是，怎么告诉笙笙，说服她配合治疗？ 他要先考虑一下，怎样说比较委婉，笙笙能够接受。 第311章 怜惜 任南笙在龙天翊出去的时候，就醒了。 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床头昏黄的灯光映着她一脸的病容，脆弱不堪。 龙天翊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能再失去了。 她拔掉身上的监护设备，光着脚，推开了病房的门，宽大的病号服衬得她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走。 接近凌晨，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正在打盹，没有看见任南笙从她面前走过。 等到龙天翊和凤心悠商讨完，回到病房的时候，病床上空空如也，没有任南笙的身影。 “笙笙呢？” “会不会是去洗手间了？” 凤心悠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 “笙笙，你在里面吗？” 半天没有人回答。 凤心悠压下把手，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不在卫生间。这样天翊，我们去护士站问问吧！” 也许只是出去透透气了。 龙天翊转身开门，大步向护士站走去。 护士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看到吵醒她的人是理事长亲自负责的病人，态度好了很多。 “任小姐不是一直在房间吗？半个小时之前，我去查房，她还在床上睡觉呢！” “她现在，不在病房，你没看到她出去吗？” “没有！我一直在这里，没有看到任小姐出去。” “天翊，你去到处找找，我去找思雅姐姐调走廊的监控，让她帮忙找一下吧！” “好，你快去！” 他担心笙笙会想不开，做傻事！ 凤心悠匆匆离开去找思雅，龙天翊横了一眼值班护士，没时间和她纠缠。 他刚才找过来的时候，护士站就她一个护士，她睡得正香，还是被他吵醒的。 太不像话了！ 思雅刚刚睡下。 凤心悠一个劲敲她的门，将她成功惹毛了。 不知道她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吗？ 门外的凤心悠还在拼命敲门，门里的思雅，已经连杀人怎样抛尸都想好了。 打开门看到一脸着急的凤心悠，她刚才脑子里的构想，全部推翻。 “思雅姐姐，笙笙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我们刚才回病房，就找不到笙笙了。护士站的值班护士说没见到笙笙出去。要不，你将走廊的监控调出来，我们找找看！” “夭夭，你是不是嫉妒姐姐的容貌，想害我变成黄脸婆？” “姐姐，抓紧时间找人吧，”万一笙笙真的想不开，寻短见怎么办？ “好的老板！你是我老板还不行吗？”大晚上被人从床上拖下来，她实在摆不出来好脸色。 龙天翊找了一圈没看到任南笙，来到思雅的办公室，和凤心悠一起看监控。 监控画面里，任南笙趁着值班护士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通过医院所有的监控，最后，任南笙衣着单薄，光着脚丫子，披散着头发，上了天台。 “她去天台干什么？” 思雅发自内心的不懂，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闹得哪一出？ 龙天翊拔腿就往天台跑，他怕任南笙想不开寻短见。 凤心悠也是心中担忧，紧跟着龙天翊去了天台。 思雅坐着没动，等到人都走光了，还是没忍住，去了天台。 她不能让任南笙在她的医院寻短见，坏了医院的名声。 第312章 跳楼 楼梯间的脚步声传来，任南笙往前跨了一大步，攀着栏杆就要翻出去。 “笙笙！” 龙天翊目眦欲裂，他再晚来一点，是不是只能给笙笙收尸了？ “天翊！” 任南笙泪眼朦胧，跨坐在天台的护栏上，望着龙天翊，眼里的脆弱，快要溢出来。 “笙笙，你别做傻事，快下来。” 龙天翊往任南笙的方向移动，伸手想将她拉下来。 “你别过来！” 任南笙往后躲，身体在护栏上摇摇欲坠。 “我不过去，你别动，别动！” 龙天翊退后一步，差点撞上匆匆赶来的凤心悠。 “笙笙，你这是干什么？”凤心悠不解，任南笙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要跳楼寻短见。 “悠悠，你不懂！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别人努力一辈子才能得到的东西，你唾手可得。我很羡慕你，真的很羡慕你！” “笙笙？” 什么意思？ 她怎么不明白？ “我努力了那么久，一直想要证明自己不比你差，好不容易小有成就，现在，全都毁了。” “我就不该活着，早在受辱的时候，跳到海里一了百了多好！也不用现在面对你，显得我肮脏，你冰清玉洁。” “你怎么能这么想？” 笙笙她，是因为受了刺激才这样的吗？ “悠悠，我什么都没有，只剩天翊了。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抢天翊？” “我没有！” “笙笙，你想多了，我只拿悠悠当妹妹。”原来，笙笙担心的是这个，才会一时想不开。 “可是悠悠她家世好，人又年轻漂亮，不像我，没有厚实的家底，现在，还成了残花败柳。我拿什么和悠悠比？” “你不用比，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你。”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看到悠悠，我就会自惭形秽，天翊，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别怪我，也别不要我，我改，我一定改，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笙笙，你先下来，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悠悠，你别怪我，我只是看见你就会想到这些。我现在，不是原来的任南笙了。” “笙笙，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不想看到我，我可以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天翊，我的脚好冷，你抱我回病房好不好？” “好，我抱你回去！” 龙天翊上前，将任南笙从护栏上抱下来。 任南笙搂着他的脖子，整张脸埋在他的怀里。 龙天翊给了凤心悠一个抱歉的眼神，抱着任南笙下楼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凤心悠分明看见，任南笙的表情。 唇角勾起，是笑意。 思雅一直躲在暗处，等到那俩人不见人影，才现身。 她拍了拍凤心悠的肩膀，无声表达着安慰。 没看出来，她们费尽心力救的，居然是一朵黑心莲。 白白辜负了夭夭的一番好心。 凤心悠在天台上站了很久，才在思雅的再三催促下，离开了天台。 病房里，龙天翊不停地安慰任南笙，哄了大半夜，终于哄得她舒展笑颜。 第313章 扬镳 任南笙闹了这么一出，龙天翊完全不敢将她感染hiv病毒的事情，告诉她了。 天一亮，龙天翊就去办理出院手续。 护士做不了主，直接汇报到了思雅这里。 “夭夭，你这个朋友，有点本事啊！”都成了这样子，还能将龙天翊迷的神魂颠倒。 “她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名声口碑都不错，总要有两把刷子！” “看出来了？” “我眼睛没瞎！” “眼睛肯定是没瞎，我是担心你心瞎了。” “我的心瞎不瞎不重要，天翊不瞎才好。” “怎么，觉得她配不上龙天翊？” “如果他不是阿育的亲人，和任南笙在一起，倒还挺般配的。”思雅不仅瞧不上任南笙的茶里茶气，也看不上龙天翊的恋爱脑。 “笙笙在没进娱乐圈之前，是个好姑娘。天翊若是没有遇到笙笙，早就饿死了。” “是笙笙给了他第二次生命，没有笙笙，就没有现在的龙天翊。” “所以，在船上，不是你想要那些人的命，而是你知道，你不出头，龙天翊暗地里，照样会去做？” “对，所有欺负过笙笙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的。” “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没少为他收拾烂摊子。” “他们不嫌弃我是个私生女，我凭什么嫌弃他们性格有缺陷？” “现在，人家可是嫌你碍事了！” “人生路上，有些人可以伴一程，有些人将会伴一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是时候，说再见了。” “舍得？” 凤心悠这个人有多重情义，她比谁都清楚。 将别人当成好朋友，别人将你当成绊脚石，想想都觉得难过。 “舍不得又怎么样？我还能去哭求不成？” “没事夭夭，你还有姐姐我呢！” 井底之蛙，只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哪里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嫉妒夭夭，疏远她，以后有得后悔！ 一辈子靠男人，下场必定凄惨无比。 不知道这个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吗？ “思雅姐姐，给他们办手续吧，笙笙的病情，都告诉天翊了，怎么处理，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他们是留在泰国，还是回国治疗，都随他们。” “真不管了？” “我有什么立场去管？” “嗯，也对，非亲非故的，管什么？” 人家都不带你一起玩了，自己还上赶着往上凑？ 这不是凤心悠的风格！ 龙天翊为任南笙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带着她去了军营，他的单人宿舍。 事先没有告诉阿育将军，主打的就是一个先斩后奏。 虽然体罚在所难免，舅舅还能打死他不成？ 阿育将军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任南笙已经在龙天翊的宿舍安顿下来了。 等到副将来请人的时候，龙天翊将回来的路上为任南笙采购的生活用品，摆满了他的宿舍。 这是打算长住吗？ 看样子好像要在这里结婚生子的样子。 龙天翊几句话打发了副将，继续带着任南笙布置房间。 他的笙笙走到哪都是优质女孩，不管住多久，环境一定要好，要安静舒适为佳。 第314章 回国 凤心悠辞别思雅，和舒云廷崔璇汇合。她毕竟还是行动队的指挥官，脱离队伍太久了不好。 思雅可以想象，自己父王的怒火。 好不容易盼回来的义女，露了个面，又不见人影了。 清剿行动结束，有国王亲自下达的命令，泰国政府各部门高度配合，几天时间，该关的关，该放的放。 营救出来的被骗女子，有一些人不愿回国，她们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无颜回去面对亲人朋友。 要求回国的，大部分都是有孩子的女人，她们想回家，看看孩子。不是因为孩子支撑着，她们早就和孙雅一样，跳海避免受辱了。 带着愿意回国的这些人，凤心悠乘上回国的船。 “你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处理吗？”舒云廷不解，明明离开的时候着急忙慌的，一看就是很重要的朋友，这才多久，就回来了？ “现在处理完了。” “你不等着和朋友一起吗？”崔璇同样疑惑，她闲暇时也追追剧，任南笙她还是认识的。 “她还要在这边休养一段时间，我先回国。” 凤心悠不欲多聊这个话题，在崔璇还没开口的时候，转移了话题。 “坐船到滇南口岸，要多久？” “快的话，一周左右，慢的话，要十来天。” “这段水域安全吗？” “挺安全，全程都和当地政府打了招呼，会安排护航队保护我们的安全。这一船几百人，只有我们一支行动队的兵力保护，万一遇到危险，根本起不到保护的作用。” “我们挂着华夏军部的军旗，有哪个不长眼的劫到我们头上？”崔璇觉得，舒云廷有点杞人忧天了。 “谨慎一点为好！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太自信。这里不是华夏，没有我们国家安全。不是所有人，都对军人天生信服敬畏的。” “崔副队长还是多听舒队长的话吧！” “你，你什么意思？”一天不刺她，浑身难受是吧？ “好了，你们俩别一见面就掐，有这个闲工夫，多去给那些女人做做心理疏导。回国之后，她们的亲人是个什么态度，谁都不知道。因为我们的工作疏忽闹出乱子，爷爷饶不了我们。” 饶不了的肯定只有他一人，但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挨罚不好吗？ 凤心悠窘。 她很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别人吵得不可开交。 每次看到崔璇，都想和她唱反调。 其中的乐趣，只有她自己才懂。 偏偏崔璇一点就着，明知道她在故意挑衅，每次都上当。 听舒云廷的话，俩人各自找了一个小房间做心理疏导室，对跟着她们回国的女人，挨个做心理疏导。 忙了几天，也算是小有成效。 之前船上阴云笼罩，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氛围，如今，总算是有了一点点欢声笑语，虽然不多，总比上船前要好很多。 舒云廷十分满意，交代她们再接再厉，争取在靠岸之前，打消她们的疑虑，让她们不再心生惧意。 不管怎么说，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 之前的遭遇和苦难，都过去了。总有一天，会迎来光明。 第315章 认亲 滇南口岸。 军部派了一大队人来接船。 十几辆大巴，载着归心似箭的人，奔向她们的家人。 有了凤心悠和崔璇这几天不间断给她们做心理疏导，她们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忐忑。 凤指挥官说的对，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她们自愿的，都是为了活下去。如果丈夫和家人没有办法接受，担心别人指指点点，说明他们爱自己比爱她要多。 失去这样的亲人，也没什么，以后，好好爱自己就成。 既然那么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难不成还因为家人的不接受，成全他们的私心，放弃生命吗？ 认亲地点在军部下辖的招待所，整个大堂挤得满满当当，老人孩子居多。 车队到达，停在招待所门口，有迫不及待的人等不及，冲了出去。 有一个人带头，剩下的人都开始往外涌。 下车的女人瞬间就被围在车门口，进退不得。 维持秩序的军人费了老大的劲，才将人群分离开来。 “大家一个一个来，排好队，守秩序，才能尽快和家人团圆。都挤在这里吵吵嚷嚷，我们没法工作啊！” “同志，那是我闺女，我看见我闺女了！” “妈妈，妈妈！” “老婆，老婆，这里，我在这里！” “别吵了！” 凤心悠好不容易挤下车，看到的就是招待所门口乱成一团，好几百人围在一起，像是示威游行。 “别吵了！” 凤心悠出声，试图结束吵嚷的局面，可惜没用。 她只好偷偷使用内力，气沉丹田，再一次出声制止。 这一次，众人都听清了。 吵嚷声小了下来，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 “十分理解大家急于和家人团聚的心情，但是这么乱，不便于我们展开工作，还望大家配合一点，早点核实身份，你们也能早点回家团圆，你们说是不是？” “对，凤指挥官说的对！” “凤指挥官，你说怎么做，我们一定配合！” “爸，您往后退一点，听凤指挥官的，我人都回来了，不急在这一时。” “好，多谢大家配合！” “崔璇！” 凤心悠见局面稳定下来了，赶紧让崔璇过来。 名单在她手里，她不过来，等着谁来逐个核对？ 在正事面前，崔璇还是很拎得清的。 一个一个叫名字，亲人上前相认，核实无误之后，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整个现场，哭声震天。 有抱头痛哭的，有喜极而泣的。 重逢的喜悦，被哭声冲淡。 最后剩下十几个人，没有亲人来接。 饶是在船上做了那么多心理疏导，自己也觉得可以面对了，然而现在，看到别人一家人抱在一起，她们形单影只，那种落差，无人能懂。 她们当中，都是有家室的人。 上有父母公婆，下有儿女。可是，没有一个人来接她们， 她们，被家人遗弃了。 身体上受的折磨，比不上心里的煎熬，看到别人的亲人都可以选择接受和原谅，为什么她们的家人不行呢？ 是因为她们不够好，还是因为，她们就是凤指挥官说的，家人爱自己比爱她们要多的那类人？ 第316章 变故 被留下的人，心里十分难过。 崔璇捏着名单，内心很难受。她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人性的阴暗面，她这几个月，还没见够吗？ 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堂，和挨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的女人，崔璇合上名册，不忍再看。 “走吧！” 凤心悠上前，对崔璇说道。 现在这种局面，比她想象的要好，剩下没有家人来认回的，也不过二三十人，低于总人数的十分之一。 “她们怎么办？” 崔璇心中不落忍，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 “先回安置所，问问她们的意思，再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也好，我们怎么安排没有用，还是要尊重她们的意愿。” “潘琴，你怎么不去死，还回来做什么？” 变故发生在眨眼之间。 一个身穿黑色衬衫的男子，拿着一把水果刀，捅向一个卷发披肩的女人。 崔璇离潘琴很近，电光火石之间，她伸手推了潘琴一把，水果刀穿过她的右肩，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色上衣。 “崔璇！” 凤心悠就在崔璇旁边，一脚踹开那个长发邋遢的男人，接住崔璇摇摇欲坠的身体。 现场维持秩序的军人一拥而上，按住那个黑衣男人。 “崔队长！” “妹子！” “阿璇！” 最后一声“阿璇”，是舒云廷的喊声。 “愣着干什么，赶紧送医院啊！” “刀扎的地方有点深，不清楚有没有伤到肺腑，舒云廷，你赶紧去车上，将我的行李箱取过来。” 箱子里有外婆给的药，也有龙临渊临行前，特意留给她的玉露春。 舒云廷很快取来箱子，递给凤心悠。 凤心悠当众打开了箱子。 日常换洗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个袋子里，与衣服袋子并排摆着的，是一个黑漆描金木箱子。 箱子有些年头了，金漆有些脱落，箱子上的锁，也爬满了铜锈。 倒出外婆准备的保命药，喂了一颗在崔璇嘴里。 崔璇也没问是什么药，二话不说就咽了下去，舒云廷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递出去。 “不怕我下毒？” 吃了外婆的特效药，在医生赶来之前，保命是没有问题的。 “你有那么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毒死我？”崔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是伤在肩上，不是脑子。 “伤口有点深，你是等到医生来了，去医院拔刀？还是我现在给你拔？” “有什么区别？” 舒云廷欲接过靠在凤心悠身上的崔璇，被凤心悠拒绝了。 崔璇的伤口，最好不要移动。 “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一下，刀扎的太深，看这个位置，肯定伤到了内脏。早一点拔刀，对脏器的伤害也会小一点。” “但是，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也没有医师执业资格证，贸然给你拔刀，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得过。” “在不考虑外在因素的情况下，现在拔，是不是最佳治疗方案？”舒云廷问道。 “是！” “那就拔！” 崔璇细若纹丝的声音在凤心悠耳边响起，失血过多，她全身发冷，一点力气也没有。 说出拔刀这句话，耗费了她全身的力量。 “那就拔！”舒云廷重复崔璇的话，替她做了决定。 他和崔璇，与凤心悠相处的这段时间，对她已经产生了信任。 相信她，一定会保住崔璇的命。 第317章 拔刀 凤心悠心里犹疑，该不该为崔璇拔刀。 以前在东临的时候，西川环境艰苦，士兵中了刀箭之后，都是先拔刀，再止血。 秦王军中的金疮药，救回了很多比崔璇刀伤还严重的人。玉露春，更是伤药的极品。 受了伤，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玉露春都可以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但是这里不是诸夏大陆，不是东临国。 这是华夏。 任何处事，都要遵循律法。 她在没有行医资格的情况下，是不能私下里处置伤患的。拔刀，更加不可能。 万一拔刀的时候遇到突发状况，她能不能应对，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崔璇不是普通人，她的父亲是崔天晟，锐华公司董事长。哥哥崔熠，京都副市长。姐姐崔曦，拾光酒店创始人。 这样身家背景的人，万一在她手里出了意外，崔家的人，还不得疯狂报复吗？ 这个责任，她究竟要不要去担？ 答案是要！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崔璇因为她的退缩，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信我吗？”凤心悠看着舒云廷，表情认真。 “信！不仅我信，阿璇也信。”舒云廷同样认真回答。 “好！” 凤心悠示意舒云廷蹲下，将崔璇移到他的腿上，微侧着身体，将刀把面对自己。 舒云廷紧紧抱住，凤心悠一个用力，将刀拔了出来。 另一只手，快速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玉露春，洒在伤口处。 喷溅出来的血水，洒了她一脸。 来不及擦拭脸上的狼狈，凤心悠快速为崔璇止血。 洒上玉露春之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血。 鲜血不再像泉涌似的往外冒。 龙临渊为她准备的半瓶玉露春，全部洒在崔璇的肩膀上。 救护车和急救医生到达的时候，凤心悠已经处理好了崔璇的伤情。 伤口不再出血，貌似快要结痂了。 这种伤口，不像是才受的伤。 医护人员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教育了一顿打120的人，搞清楚再打。教训完之后，空着车回去了。 崔璇意识薄弱，说不了话，不一会儿，就因为失血过多，昏睡过去了。 “现在怎么办？” “找个环境不错，清静的地方养伤吧！” “她能不能长途移动？”要是能回玥州或是京都，医疗条件和生活环境好，更利于养伤。 “暂时不能！”万一刚长上的伤口因为这个原因崩开了，她可没有第二瓶玉露春可以救命了。 “之前我们在滇南暂时安置的地方，还有我们的人吗？实在不行，只能先在那里安顿下来了。” “行动处的环境脏乱差，怎么住人？” “那就先去崔璇自己的住所吧。” “崔璇在这里，还有私产？” “是为了照顾女同志，特意租的。她一个女孩子，总不能天天跟我们这些大老粗吃住都在一起吧！” “那就先送到那里去，等到伤情平稳，再考虑其他问题。” “好！” 舒云廷小心翼翼抱起崔璇，上了车，送崔璇去她临时居住的地方。 凤心悠如今作为崔璇的主治医生，跟着一起去了崔璇的公寓。 第318章 换衣 三个说得上话的领导伤的伤，走的走。现场没有了主心骨，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行动队的一名老队员稳住了局面。 他跟着舒云廷的时间最长，将舒云廷的行事风格，学了个八九成。 “先把这个人关押起来，审审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 “老袁，你是说？” “审了就知道了。” “让小邓去审吧，那小子鬼点子多，对付这种泼皮无赖最有办法。” “剩下的这些女人，问问她们的意愿，是自己回家，还是等凤指挥官回来再安排？” “我去问！” “行，你去吧。问话的方式委婉一点，她们死里逃生，又被家人放弃，刚才还受了惊吓，都是可怜人，你别吓到人家。” “让她们放心，国家不会放弃她们的。” “知道了。老袁，平时没看出来，你还有当领导的潜力啊！” “少贫，赶紧去！” “等队长回来，让队长给你升职！” 队员打趣着走远。 老袁收回笑意，去处理善后事宜。 舒云廷在后座陪护，尽量让崔璇的身体保持平衡，凤心悠开着一辆招待所借来的车，驶向崔璇在滇南暂住的地方。 公寓是个小两居室，收拾的很干净，卧室的床上用品是浅粉色，温馨宜人。 舒云廷小心翼翼将崔璇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你打算让她就这样睡？” “换衣服会牵动伤口，万一伤口崩开，就麻烦了。” “我们两个配合，小心一点，应该没事。” “这个，好吗？” “她身上都是血迹，衣服上灰尘血污容易滋生细菌，万一伤口感染，更麻烦。” “这，怎么换？她身上的衣服，不好脱。” “直接剪掉，换宽松点的睡衣，后期换药也方便。” “你是医生，你说了算。我去找剪刀，麻烦你帮忙找一下合适的衣服。” 他一个大男人，不太好意思去翻女孩子的衣柜。 “好，你快点。等到血迹干涸，粘在伤口上，就不好处理了。” 舒云廷去客厅找剪刀，凤心悠打开崔璇的衣柜，为她找睡衣。 衣柜里面泾渭分明。 一边是白衣黑裤，还有军部制服，是崔璇在人前的穿搭。 一边，是粉色系的家居服，可爱粉嫩，萌化了凤心悠不曾存在的少女心。 刚找好一件扣子的睡裙，舒云廷拿着剪刀进来了。 凤心悠掀开被子，让舒云廷去卫生间打点热水出来，她要给崔璇擦擦身体。 空调的温度正好，凤心悠用剪刀剪开崔璇身上的制服，露出她如脂的身体。。 常年暴露在外面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比普通女孩子要黑了一两度，作战服遮挡住的地方，比雪还白。 舒云廷端着一盆水出来，就看见粉嫩的床上，躺着一具雪白的胴体，没有一丝遮挡。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衣服碎片。 不是床边还站着一个凤心悠，舒云廷都要怀疑，这是崔璇故意诱惑他。 他们虽是男女朋友，私下里没有什么很亲密的地方。两个人做的最亲近的事，仅限于牵手。 连接吻也不曾有过。 更别说其他情侣间的亲密行为了。 第319章 守夜 凤心悠为崔璇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在舒云廷的帮助下，为崔璇换好了睡衣。 舒云廷面红耳赤，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等到衣服换好，借着倒水的名义溜了。 凤心悠嗤笑出声。 好一枚纯情大男孩！ 受伤之后前三天容易伤口感染，发热惊厥。 凤心悠和舒云廷轮换着照看崔璇，尽量换班休息。 夜深人静，舒云廷去客厅沙发上休息了，换凤心悠守夜。 她是医者，今夜最关键，必须盯好了。 崔璇半夜果然发起了高热，开始说胡话。 “阿铮，阿铮，快跑，别停下！” “云廷，你等等我，我害怕！” “哥，你相信我，阿铮不是故意的，他也被人算计了。” “云廷，云廷！” 崔璇满头大汗，手脚胡乱挥舞。凤心悠给她注射了退烧药，又用毛巾不断擦拭，折腾了大半夜，崔璇的烧总算退了，也不胡乱说话了。 晨光熹微。 崔璇从阳光照耀下清醒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凤心悠趴在她床边睡着了的样子。 安静无害，仿佛坠落人间的天使。 “醒了？” 在崔璇的视线落在凤心悠身上的时候，她就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她只记得，认亲现场有人持刀行凶，她伸手推了一把，行凶者的刀，就留在了她身上。 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奈何眼皮太重，怎么也撑不开。 再醒来时，就在她家的床上了。 等等，她身上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 “不然呢，你想要谁帮你换，舒云廷吗？” “你不说话的时候，真招人喜欢。”崔璇无语，她就不该主动提起。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插科打诨的话题聊完，该问点正经的事了。 “头很晕，身上没有力气，动一下，浑身都疼。” “多注意休息。养一养，很快就能恢复了。” “谢谢！”这一声谢意，崔璇是发自内心的。 “等你好了，训练场上再来给我表达谢意！” “一言为定！” 崔璇心想，凤心悠是懂她的。 伤了肺腑，以后再也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她作为一个军人，不能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实在是比杀了她还要痛。 是凤心悠，挽救了她。 不能继续待在军部，不能和普通特战队员一起执行任务，风里雨里，她的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她不想离开军部，不想离开舒云廷。 在军部，两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日子长了，就算舒云廷不爱她，也会因为责任，和她在一起。 如果因伤退役，她不仅失去了避风港，需要面对自己不想去面对的人和事。还要和舒云廷分开，这样的结局，她没有办法接受。 “云廷呢？” 凤心悠都守在这里，舒云廷肯定也在。 “在外面的沙发上睡觉呢！” 说曹操曹操到，舒云廷拎着一个小塑料袋进来了。 “刚买来的早餐，凤小五，你要不吃点？” “不了，我先去眯会，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你快去睡吧。” 第320章 劝慰 凤心悠将空间留给舒云廷和崔璇。 站在阳台上极目远眺，可以看见滇南口岸熙熙攘攘的人群。 清晨的阳光，是新生。 所有阴霾被照亮，未来，一片光明。 留了张便利贴，凤心悠出门去处理昨天的事宜。 老袁见到凤心悠，汇报了他的处置情况。 “处理的不错，潘琴老公有问题吗？” “还没审出来。” “一个普通人，在特种兵手里待了一个晚上，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本身就有问题。” “您的意思是？” “如果是你，在小邓手里一晚上，能挺到什么程度？” “小邓在刑讯上有一手，如果我落在他手上，或多或少，会被套取一点信息。” “潘琴老公昨晚吐出了什么？” “除了明面上我们从潘琴那里了解到的信息，和他说的相符外，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有。” “连你这种经过特训的老特种兵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泄密，潘琴老公一个普通人，被审了一晚上，半个字没说，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对呀，普通人，怎么可能比我们的心理防线还要坚固？” “查查他这半年来的人际关系网，特别是潘琴失踪后的这段时间。” “您怀疑，他是受人指使？” “是不是，查一查就知道了。” “是！” 老袁领命，带人去调查潘琴老公的人际关系网。 凤心悠问清潘琴她们在哪里，径直找了过去。 “凤指挥官！” “凤指挥官！” “大家怎么样，昨晚休息的还好吗？” “凤指挥官，崔队长怎么样了？”潘琴满心愧疚，崔璇是为了救她，才被她老公刺伤的。 “暂时脱离了危险，人已经醒过来了。” “我们能去看看她吗，我想当面和她道谢！” “她现在很虚弱，需要静养。等到她身体恢复，再安排你们去探病。” “请您转达我的谢意和歉意，等她伤好了，我再亲自道谢和道歉。” “你用不着道歉。伤人的不是你，你老公犯的错，自己会付出代价的。” “崔璇救你，是发自真心，她是军人，保护群众是军人的职责，你不必心生愧疚。” “都是因为我，才害崔队长受了伤，崔队长就不该救我。”潘琴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她的家人不管她，丈夫宁愿她去死，也不愿接受她回家。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舍命相救。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人最应该信任的，难道不该是最亲近的家人吗？ 为什么亲人可以漠视她的生死，而陌生人，却能舍命救她？ “潘琴，每个人，没有选择家人的权利，却能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崔璇是军人，她救你，是在忠于自己的信仰。你不要辜负她的一番苦心。” “我……” “好好活着，过得比任何人都要好，才对得起自己。人来到世上，总要经历苦难，现在苦难过去了，未来的日子再艰难，有你们在走私船上难吗？那个时候都没有放弃，现在，更没有理由了，对吧？” “凤指挥官，我听您的，好好活着，让所有鄙夷我们的人看着，我们的人生，是怎样的精彩。” “这就对了！” 第321章 人情 安抚好内心不安的女人们，凤心悠在夜幕降临时，回到了崔璇休养的地方。 明明还是只有舒云廷和崔璇两个人，凤心悠却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息。 半天时间，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觉得自己多余呢？ “你回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潘琴老公有问题，我让老袁去调查了，暂时还不知道是谁派了的人，目的是什么。” “崔璇睡了？” “嗯，吃了药睡下了。” “你们俩，这是患难见真情？” “被你看出来了？崔璇受伤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 以前崔璇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受过伤，只有这一次，他觉得不是以往的担忧，而且心痛，恨不得以身替之。 “既然确定了，就跟她说清楚。崔璇虽然是崔天晟的女儿，但是崔璇是崔璇，崔天晟是崔天晟，不要混为一谈。” “我明白，不会迁怒她的。” “舒家处在权力巅峰，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你想把崔璇从崔家这口大染缸里择出去，要早做打算。” “你是说，崔天晟还有动作？” “崔天晟将自己洗的干干净净，所有的环节，都找好了替死鬼。我们证据不足，抓不了他。” “他的目的，绝不仅仅只是为了钱。你要想想，他要这么多钱，是要干什么？” “为了支持崔熠，和楚霄打擂台？” “然后呢？” “然后？还有然后？” “你别忘了，崔璇曾经说过，她父亲，最看好的人是崔铮，崔家所有人，都是为崔铮在铺路。” “你别说一半留一半，猜到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我分析不来这些人的弯弯绕绕。” “支持崔熠，帮助崔熠掌权只是手段，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将崔铮推出来。崔熠权力越大，崔铮上台的时候，反对的人越少。” “崔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怎么可能？” “别小瞧人！我也是一个学生，现在名义上，是你的上官。” “呃！” 得，他就不该提这茬！ “崔铮，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的交际圈，非富即贵。上流社会的公子哥，谁不认识崔铮？和罗子衿是莫逆之交，还有殷祈风、顾其琛、邓井然这些朋友，你说崔铮就是一个学生？” “他还在追我朋友，以我和清漪的关系，一旦他们在一起，关键时刻，看在清漪的面子上，我也算是他的后援。” “这小子，心思藏得够深啊！” “是不是他的意思，我还不确定。” “等回到京都，见了崔铮，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急，知道大致的方向就是收获，总不就是他们父子俩捣的鬼。” “先处理好滇南的事情，回到京都之后，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别客气。你救了阿璇，就是我舒云廷的恩人。” “这个恩情可要欠着。舒少帅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 “你和罗子衿一样，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罗子衿，好久没有消息了，也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