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亲兵背刺？反手召唤高宠赵云》 第1章 名将召唤 南诏，龙蟠山。 山脚，一杆“苍”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大帐，苍涵躺在床上，脑海中一段记忆潮水般汹涌而来，同时耳边响起激烈的争吵声。 “我镇北军唯有战死，何来投降？” “你薛川想死，我不拦着，你出去看看，镇北军还有几人愿意跟着你？” “宋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只有战死的镇北军，没有投降的镇北军！” “大离大军距离此地不到二十里，我军后路已断，粮草消耗殆尽，你真想让我南诏儿郎葬身在这大山之中？” “是进是退，等少将军清醒，自有定夺，轮不到你宋恕拿主意！” “少将军若是醒不来呢？” “姓宋的，少放屁，你再说一句不吉利的话，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少将军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我们只剩不到千人的战斗力，就算少将军醒了又如何，他还能逆天不成？” 宋恕说的道理，薛川何尝不懂。 他自幼在镇北军“苍”字旗下长大，眼见镇北军要覆灭，他怎么可能接受？ 薛川视线离开宋恕，落在苍涵身上。 一双漆黑的瞳孔正盯着他。 这一看，他惊道：“少将军，你醒了？” 苍涵“嗯”了一声，眼珠子盯着帐顶。 还真是穿越啊！ 原本躺在床上看历史小说睡着了，谁能想到一觉醒来，真的穿越了。 是给自己实操的机会么？ 但略一思索，苍涵便是苦笑。 眼前的局面，根本没有实操余地。 苍涵，南诏前任镇北将军苍破天独子，年仅十六，现任镇北军统帅。 一军统帅，看似风光无限，实际就是个替死鬼。 近些年，南诏皇室偏安一隅，不思进取。 朝中诸多派系勾心斗角，残害忠良，国力日渐衰微。 北边的大离却是强势崛起，横扫周边数个小国，年后发兵进攻南诏。 在大离三大军神之一赵长河的率领下，大离军队一路南进。 仅仅三月，连下南诏十八城，兵锋直逼南诏国都景东，朝中人心惶惶。 越过龙蟠山，通往景东之路，再无险可守。 战还是降？ 朝中很快分裂成两派，争论不休。 在皇帝下决定之前，仗还是要打的。 南诏唯一一支还有战斗力的军队，就是镇北军残部。 早年皇室忌惮苍破天拥兵自重，便分化镇北军，将其主力拆散至其他各军，还安插了不少眼线监视。 原来继承镇北军名号的大军，两个月前就被赵长河在边境击败，做了俘虏。 眼见大离前军逼近龙蟠山，朝中有人提议，组建新的镇北军，封苍涵为镇北将军，前去抵挡。 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苍”字大旗加上镇北军名号，似乎能给南诏提升不少底气。 苍涵率领的这支镇北军，是以他父亲部曲为核心组建。 十六岁的苍涵，名义上是一军统帅，不过并没有战斗经验，临阵指挥的人，正是薛川。 战斗初期，凭借镇北军名号与苍家部曲的战斗力，薛川将大离前军拦在龙蟠山山口。 然而赵长河主力到位后，镇北军逐渐处于下风。 现在，镇北军已被包围在龙蟠山山脚。 龙蟠山失守，距离南诏灭国，只是时间问题。 战败，从镇北军进入龙蟠山，大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局。 只是过程，却让人无法接受。 原本他们不至于被包围，就算战败，也有机会撤出战场，退守国都景东。 三天前，镇北军左右两路大军突然叛变投敌，断了中军退路。 中军，苍涵直属，主力是苍家部曲。 这批百战老卒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自己人背刺。 早年朝廷分化镇北军，他们就有微词。 要不是因为苍破天还在，还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 随着苍破天病逝，镇北军名存实亡，这批人也没了心气。 现如今，朝廷直接让苍涵接手这批老卒，为的就是重振士气。 南诏皇室蠢归蠢，关键时刻，谁能保护自己，他们姑且能分辨。 苍破天部曲重归“苍”字旗麾下，他们的确欣喜，也爆发出了战斗力。 但最后，这些老卒还是没能摆脱倒在自己人手里的命运。 而就在两天前，与叛军交战时，苍涵被亲兵偷袭，重伤昏迷不醒。 原来的苍涵已经死了，这才给了他穿越的机会。 前身在父亲苍破天耳濡目染下，也是个武力不俗的少年将军，就是不爱读书，不大懂兵法。 眼下的局面，别看薛川和宋恕争论不休，但两人对结局的认知一致。 镇北军，这次真的完了！ 宋恕是南诏宋家的人，不想死也正常。 薛川出身镇北军，战死沙场，是他追求的归宿。 但军中统帅，毕竟还是苍涵。 中军剩下的人，都是苍家部曲。 战，还是降，要苍涵抉择。 “少将军，大离与叛军正在集结部队，下一波进攻，应该是入夜。”薛川说道。 苍涵道：“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一刻。” 酉时一刻，大概是下午5点15分。 现在是夏天，距离天黑也就两个小时。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穿越后，活两个小时？ 苍涵暗叹一声，穿越者的福利呢？ 系统？ 他在内心呼唤。 【我在】 听到这个声音，苍涵愣住了。 几个意思？还非得我喊一声，不喊就没了是吗？ 【宿主清醒，名将召唤系统激活】 名将召唤系统？ 听到这几个字，苍涵那点小抱怨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看过诸多历史穿越类小说，他几乎猜到了系统的功能。 “我可以召唤华夏历史名将？” 【春秋之后，清朝以前，非君主历史名将宿主均有机会召唤】 还有限制？那有点遗憾。 名将方面，诸如孙武、司马穰苴、海兰察、福康安这些春秋时期以及清朝武将无法选择。 君主武将，李世民、项羽、刘裕、郭威等人也不能选择。 很快，喜悦冲没了苍涵心中这一丝遗憾。 华夏历史何等璀璨，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等待自己选择。 “召唤名将有什么条件？” 【宿主获得领地和忠于宿主的子民，累积名将点数，选择名将池抽取】 领地和子民？ “大哥，我都快死了，哪来的领地和子民？” 【系统介绍完毕，操作权限开启，其他功能请宿主自行探索，奖励新手礼包一份】 听到礼包，苍涵顿时有了精神。 以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张面板。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0 领地：无。 子民：824 名将点数产出：10\/小时。 面板信息令苍涵十分意外。 他以为不会有名将点数产出，没想到会有824个子民。 这个数字，应该是自己手下存活士兵数量。 简单看完面板，苍涵的注意力放在新手礼包上。 新手礼包？ 不知道会给什么，能否解眼下的困局？ 他心怀期待。 第2章 赵云、高宠 左右两军叛变，苍涵昏迷时间内，敌军已经组织了六次进攻。 两万中军如今只剩下800来人。 除了投降，似乎别无选择。 大离可以接受其他人投降，未必就能接受苍涵。 苍这个姓，在南诏有着特殊意义。 投降？ 绝无可能。 如何抉择，苍涵已有决断。 但要在大离和叛军包围中杀出去，仅凭这800人，难如登天。 看着新手礼包，苍涵小心翼翼。 “系统爸爸，最好能给我几个单兵能力爆炸的猛将。” 许下心愿，他点开新手礼包。 【恭喜宿主，获得武将高宠】 【恭喜宿主，获得武将赵云】 【恭喜宿主，获得归元丹一颗】 【恭喜宿主，获得百兵诀，枪义篇】 苍涵瞳孔放大，两眼放光，内心激动难掩，就差跳起来庆祝。 后面给的什么，他没有仔细听。 光是高宠和赵云这两个名字，足够他心情激荡。 系统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许愿，真的给了两个单兵能力爆炸的猛将。 短暂的激动之后，苍涵冷静下来。 系统给的猛将，依据似乎是演义小说。 毕竟高宠在历史上并不存在。 高宠，出自说岳全传，说岳武力第一人，岳飞麾下第一猛将，一回合击败金兀术。 可惜，在小说中戏份太少。 出场没多久就因为连挑铁滑车，坐下马匹力竭倒地，导致他也被铁滑车压死。 也许就是因为他高出其余人一大截的武力，相当于版本超模英雄，这才受到“系统”制裁，领了盒饭。 其存在类似李元霸之于隋唐演义，但没那位变态。 赵云，更是不必多提，得益于三国演义的传播度，常山赵子龙的名号，无论是否熟悉历史，多少都听说过。 有这两人，杀出包围圈岂不是轻而易举？ 要知道，敌人绝对料想不到，苍涵手下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苍涵很好奇，系统会怎么把他们送来。 万一突然出现，他还没法给薛川解释。 等待之际，苍涵看向另外两样物品。 归元丹：服用后立即治愈全身伤势，提高身体力量、反应等基础能力。 百兵决枪义篇：可直接使用，枪法领悟能力提升至大圆满。 苍涵嘴角露出笑意，系统爸爸还是爱我的。 自己现在受了伤，归元丹正好可以解决，还能提高身体素质。 前身就是学枪的，有了百兵决枪义篇，再加上高宠和赵云两个枪法大家，自己的枪术想必会来到让人吃惊的境界。 在演义小说中，高宠是开平王高思继后人，高思继则是五代十国第一名枪。 赵云同样使枪，师承有蓬莱枪神散人之称的童渊。 “报！” 帐外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苍涵思绪。 点击学习百兵决枪义篇，苍涵又取出归元丹，趁薛川与宋恕注意力在帐外，瞬间送入嘴中。 “进来。”说话的是薛川。 “禀将军，营外有两人前来投军，说要面见少将军。” 苍涵大喜过望，不等薛川开口，直接道：“快请！” 薛川不解，“少将军，这时候怎么可能有人来投军？待我先去看看。” “薛将军，你等着就好了，这两人我认识。” “你认识？” “嗯。” 不多时，帐帘掀开，两人一前一后进来。 “末将赵云，拜见主公。” “末将高宠，拜见主公。” 两人单膝点地，向苍涵行礼。 看着两张精神抖擞、神采奕奕的面孔，苍涵直接起身下床扶着两人。 “两位将军不必客气，赶紧起来。” 薛川一脸惊讶，他是行伍出身，一眼便看出，面前两人绝非凡人。 少将军什么时候认识这等人物了？ 再看苍涵，他更是惊讶道：“少将军，小心你的伤。” 他一个箭步上前，扶着苍涵就要躺回去。 苍涵被人从腹部捅了一刀，伤势很重。 薛川哪能想到，苍涵居然会自己下床，万一扯动伤口，就很麻烦了。 “薛将军，我的伤影响不大。” 宋恕站在大帐一角，冷声道：“少将军，既然你已清醒，中军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早做定夺。” 苍涵望向宋恕，“我没记错的话，宋将军出自岭南宋氏吧？” “是又如何？” 苍涵微微一笑，岭南宋氏，是南诏望族。 大离对待战败国的惯用手段，想必不会为难这些豪门望族。 就算投降，宋恕报出自己的身份，足以苟活。 但他苍涵就不一样了。 苍家四代单传，他是苍家独子，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父亲苍破天离世后，世间再无其他亲人。 大离，是不会给他活命机会的。 父亲留下的这些人，也不大可能接受投降。 薛川与宋恕争吵时说的话，是苍家部曲的心声。 死战不降，是烙在苍家部曲灵魂深处的箴言。 “宋将军，我知道你想投降，我不拦着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 宋恕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楞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投降吗？我不会为难你，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中军若是还有想投降的人，你可以带着他们一并离开。” 宋恕凝视苍涵，半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做梦都没想到，苍涵会下这样的命令。 这是为什么？ 难道他不想投降？ 既然他想死战，又为什么要赶走自己这个还有战斗力的人？ “滚吧，少将军的命令，你听不懂吗？”薛川大声呵斥道。 宋恕虽然不是自己人，但在军中这些时日，还算尽力，更没有主动投敌。 既然少将军不打算为难他，薛川也没有意见。 宋恕抱拳，“谢少将军成全。” 此人一走，大帐只剩下四人。 苍涵道：“薛叔，我给你介绍下，这两位是高宠和赵云，绝对可以信任，你把当前战况给他们讲讲。” 薛川是苍破天的亲兵，几乎是看着苍涵长大，私下里，苍涵一直叫他叔叔。 三人彼此抱拳见礼，薛川将局势说明。 “主公，为今之计，只有杀出重围，别无他选。”赵云第一个开口说话。 “子龙说的对，这也是我的想法，不过从哪个方向突围，需要考虑清楚。” 薛川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少将军的选择，对得起他的姓。 至于突围方向，他早就想好了。 “少将军，我们可以向西走。” “西边？有什么说法吗？” 薛川转身，从旁边桌上拉过一幅地图展开。 手指着地图上龙蟠山所在的位置，薛川道：“龙蟠山北方已经被大离占领，东边是深山。守在山口南边的则是叛军，他们比大离更想我们死。我们向西，只要杀出包围，就算有追兵围堵，我们也可以继续向西。” 薛川手指往左滑，“等到了南诏与西楚边界，我想大离的大队骑兵，是绝不会进入西楚地界。等完全甩开追兵，我们便可伺机回南诏。” 苍涵看完薛川指出的路线，眼神却是上移，落在北方标着“九龙山”的三个大字上。 赵云和高宠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论自己怎么选择，他们都不会有意见。 望向薛川期待的眼光，苍涵道：“向西没有问题，不过突围后，我们不去西边。” 薛川惊讶道：“那要去哪里？” 苍涵一指九龙山，“去这里。” 薛川怔住了。 第3章 战前 九龙山，地处大离、西楚、南诏三国交界。 绝大部分区域，在西楚境内。 因其山脉走势崎岖，山头众多，其中九座山头远望形如巨龙而得名。 九龙山出山贼。 十年前，自上一代西楚皇帝病逝后，新皇年幼，各地势力蠢蠢欲动。 西楚境况与南诏类似，民间生活困苦，有人选择上九龙山落草。 经年累月，九龙山山贼壮大至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不仅劫掠西楚，甚至多次骚扰南诏边境。 所以，当苍涵指向九龙山时，薛川一脸不解。 “少将军？这是为何？” “南诏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 薛川擅长作战，却未必懂政治。 龙蟠山战败，南诏不可能挡住大离铁骑。 自己这个败军统帅回去，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降派，谁能容下自己？ 就算回去，恐怕逃不过一死。 再说，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苍涵。 他有自己的目标。 如果占据南诏郡县，免不了与大离对立。 现在他还没有这等实力。 九龙山，是个不错的起点。 “少将军，你不打算再回南诏了？” “南诏，不值得我苍家效力。” 听到这话，薛川一掌拍在桌上。 “说得好，妈的，朝中那群老狗打压镇北军，还想让我们卖命，弟兄早就不满了。少将军，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无论你去哪，弟兄们跟定了。” “薛叔，吩咐下去做好准备，敌军进攻时，就是我们突围时机。” “遵命。” 薛川离开，苍涵看着高宠和赵云。 “子龙，老高，我们有战斗力的士兵不到800，接下来的战斗，拜托二位了。” 高宠手中錾金虎头枪往脚下一戳，双手抱拳道：“但凭主公吩咐，末将只管杀敌。” 赵云也是竖起龙胆亮银枪，“主公，有我在，定保主公成功脱险。” 苍涵心想，长坂坡你抱着还在襁褓中的阿斗，都能七进七出。 现在旁边还有个高宠，说岳武力第一人，版本超模武将。 无论是叛军，还是大离，绝对想不到军中还有两员猛将。 杀出重围，不是问题。 龙蟠山，大离前军。 魏令安站在高处，前方南诏绵延的军营依稀可见。 他很清楚，如今这座大营中，能战之兵，不足千人。 进入南诏后，大离一直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原以为南诏之兵不过如此，他才在主帅赵长河面前抢下了先锋官一职。 只要过了龙蟠山，自己将会是一个达到南诏都城景东之人。 攻下景东，灭国南诏。 南诏不同于东鲁、南韩这些小国家。 灭国之功，足够自己登上更高的位置。 只是没有料到，居然在龙蟠山下，遇到了最强抵抗。 脑海中浮现那一面“苍”字大旗，魏令安眼神冰冷。 苍破天的大名，他自然听说过。 要是那人还活着，大离未必敢进攻南诏。 没想到那人已经死了十多年，留下的镇北残军，战斗力丝毫不逊于大离铁骑。 同为军人，魏令安忽然有些替苍破天惋惜。 如此人物，没能战死沙场，真是遗憾。 远处军阵中，南诏现在的统帅，是苍破天的独子苍涵。 几次对垒，他倒是远远看见过那个少年。 有些勇武，却没有坐镇指挥之才。 要不是苍破天麾下旧将薛川在，自己早该到景东城外了。 魏令安微微抬头，像是要看到更远的位置。 那里，苍涵的退路已被截断。 南诏就活该被灭，左右两军主帅被策反，这些望族公子哥，根本无所谓南诏是否存在。 无论谁当皇帝，他们依附本地豪门，换身新皮，继续当他们的公子哥。 魏令安嗤笑一声，对临阵投降之人，他向来不屑。 反倒是苍涵，更让他欣赏。 可惜啊，南诏左右两军被策反的条件之一，就是杀死苍涵。 统帅赵长河也下了命令，不许放镇北军一人一马离开。 此刻，他手中精锐整装待发，只等南诏叛军发起进攻。 拿下苍涵，此去景东之路，再无阻碍。 景东，才是他魏令安的目标。 南诏左军大帐。 左军统帅朱长破与右军统帅赵净白相对而坐。 两人中间桌子上，摆着军营难得一见的好酒好菜。 “来，赵兄，干了这碗，就该动身了。” “不不，朱兄，那苍涵身死，只剩下几个残兵，今夜必能将其拿下，无需你我亲自动手。等咱两喝完这场，说不定苍涵的人头，就送到了。” “哈哈哈，赵兄说的是。消灭镇北军，朝中主战一派再也推不出合适的统兵之人，看他们拿什么面对大离铁骑。” “蒙氏皇族，是该换个姓了。”赵净白猛灌一碗酒。 朱长破眼神扫过赵净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提起酒壶继续满上，“赵兄，以你赵氏人力财力，往后无论南诏姓什么，我可得多多仰仗赵兄。” “好说好说，咱兄弟谁跟谁啊。” 两人一连干了好几碗，帐外亲兵来禀，“二位将军，大军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朱长破他一拍酒桌，当即起身道：“赵兄，我们该出发了。” “别啊，咱兄弟接着喝才是正事，你我四万步卒，苍涵区区千人，能翻起什么浪花？朱兄，你我只需等待前方的好消息就是。” 说着，脸色酡红的赵净白起身拉着朱长破坐了回去。 朱长破略一思索，也觉得此战并无悬念，自己去与否，不影响最终结局。 反倒是跟眼前的赵公子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此战大离军神赵长河，也姓赵…… 南诏中军军营，夜幕拉下。 苍涵站在营中空地中央，神色冷峻。 面前站着两百余人，人手牵着战马。 南诏缺少马场，镇北军向来以步兵为主，两百骑兵，是苍破天在镇守北境时，手中三千骑兵队一部分。 连番恶战后，只剩下这些人。 苍家部曲得知少将军准备杀出重围，士气大振。 但他们这群百战之兵也明白，即便侥幸突破大离和叛军包围，步兵根本甩不开大离铁骑。 所以步卒们主动要求断后，让骑兵保护少将军突围。 这也是薛川的计划，六百步兵，是必要的牺牲。 苍涵身旁，薛川的视野看的更远，骑兵队身后就是留下来断后的步卒，他们，注定要长眠在龙蟠山下。 他们都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在镇北军二十多年，胜似亲人。 薛川脸颊抖了抖，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眼神逐渐笃定。 军营外隐约已经听到喊杀声，苍涵道：“诸位都是跟着‘苍’字旗多年的老人了，多的话不用说，此行向西，大家跟着这杆大旗，我一定不会让‘苍’字旗倒下。” 苍涵身边，战马背上绑着苍家军旗。 他已然决定，自己要和这杆大旗，带着众人冲出去。 在他身后，赵云和高宠宛如两尊守护神。 营外，喊杀声越来越近，敌军逼近军营。 “上马！迎敌！” 苍涵一声令下，跨上战马。 第4章 突围 苍涵第一个冲出去，高宠赵云紧随其后。 薛川和苍家部曲均是一愣。 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少将军会冲在最前面。 苍涵突然的举动，也令薛川措手不及。 他原来的安排，是骑兵保护少将军突围，怎么少将军却冲在最前面？ 想喊他回来时，苍涵已经跑远了。 他立即上马，指挥骑兵跟上。 苍涵胯下坐骑跑了不久，赵云和高宠一前一后，都超过去了。 赵云的坐骑通体雪白，在黑夜中，像是一道银光，非常显眼。 毫无疑问，系统给的名将，都是顶级配置。 赵云的武器龙胆亮银枪，坐骑照夜玉狮子，一个不少。 再看高宠的坐骑，就寒酸多了。 他骑得是普通青鬃马，比赵云慢了些。 说岳全传中，高宠就是吃了坐骑的亏，要是换个万里烟云罩什么的，高宠也不至于被铁滑车压死。 以后一定要给他搞一匹好马。 苍涵暗下决心。 短暂分神后，他的心思重回战场。 他的坐骑也算名驹，跟得上高宠和赵云。 回身一望，薛川率领的骑兵队伍，就在身后不远。 苍涵视野中，依稀出现敌军身影。 不出所料，打头阵的，还是南诏叛军。 身前，赵云一马当先，第一个杀入叛军之中。 手中银枪飞舞，七探盘蛇枪法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显露。 周围叛军还未接近赵云，便被其挑飞洞穿。 夜色之下，苍涵根本看不清枪影，耳边只有阵阵惨叫。 高宠碍于马匹，稍落后一步。 见赵云如此英武，激起他胸中无限战意。 “子龙，不如我们比比，谁杀敌更多。” 高宠大吼一声，犹如下山猛虎，直扑叛军中央。 漆黑的錾金虎头枪完全融入夜色之中，只有一簇红缨飞舞，像是一只红色幽灵，收割着叛军生命。 赵云冲锋在前，偶尔回头看到高宠杀的兴奋，走歪了方向，他大声道：“高将军，你且护好主公，我来开路。” 赵云十分冷静，他更在意苍涵的安危。 “嗨，那就改日再比，你尽管杀敌，主公有我保护。” 高宠一紧缰绳，稍作停顿，等着苍涵靠近自己。 至于他和赵云经过的地方，周围五米内，一个站着的敌人都没有。 纵使料到这两位勇猛，但真在战场见到二人发威，苍涵依旧看的心潮澎湃。 这也太猛了！ 他只是跟在两人身后，根本没有机会出手。 知道两人底细的苍涵都是这般反应，更不用说薛川和一众苍家部曲。 骑兵紧跟着薛川，想象之中的生死之战，未曾发生。 甚至连敌人都没有摸到。 先前少将军身边出现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前方开路的就是他们。 仅凭两人就能杀开一条血路？ 难不成是老将军在天有灵，派人来拯救少将军？ 要说场中最震惊的人，非薛川莫属。 少将军这两位朋友，当真是天神下凡。 他在军营二十多年，征战无数，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就算是苍老将军再生，论武力也比不上这两位。 少将军从哪里认识的朋友，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早知道少将军认识此等猛将，龙蟠山之战，结局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也好，有他们在，此次少将军绝对可以脱困。 九龙山，你薛爷来了！ 赵云和高宠两人开路，苍涵的军队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很快便在叛军西侧撕开一道缺口。 此时，距离叛军冲入大营，还不到半小时。 大离前军，魏令安目光如炬，一刻也没有离开镇北军大营。 南诏自己人已经动起了手，只是动静比想象中小了点。 想想倒也正常，大军进攻多日，苍涵的镇北军所剩无几，疏于抵抗，在情理之中。 他只需等南诏左右两军杀死苍涵，他再通过龙蟠山，星夜赶往景东。 拿下景东之功，决不能让给别人。 这南诏军队真他妈废物，两刻钟过去了，还没拿下苍涵，魏令安发觉自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报！” 传令兵出现，魏令安回神。 “怎么？南诏那边战斗结束了？苍涵死了没，让他们赶紧让路，老子要去景东。” “将、将军，苍涵从西边杀了出去，马上要脱离南诏包围了。” “什么？” 魏令安眼睛瞪的像是牛眼，一副你他妈再逗我的表情。 “将军，苍涵从西边杀出一条路，马上要脱离南诏包围了。” 传令兵重复了一遍。 “南诏这群废物，就不该相信他们，浪费老子时间！” “骑兵准备，跟我走！” 魏令安调转马头，直奔西侧。 那里，正是苍涵突围的方向。 南诏左军大帐，朱长破和赵净白的酒局还在继续。 忽听帐外有“报”字，赵净白哈哈大笑，“朱兄，捷报啊，苍涵的人头到了。” “走，出去看看。” 两人扶着酒桌站起，踉踉跄跄走出营帐。 “嗯？苍涵的项上人头呢？” “禀二位将军，苍涵脱离包围，往西边去了。” “西边，那等会儿……”赵净白口中含混不清，嘴边的话到一半，瞬间清醒了。 而朱长破，早已楞在原地。 “什么玩意？苍涵跑了？” 赵净白一脚踹飞传令兵，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啊？放苍涵逃跑？还不赶紧给我追？” “将军，大离的骑兵追上去了。” “魏令安吗？” “是。” 一直没说话的朱长破，总算开口道：“赵兄，我们也走吧。” “走。妈的，这个苍涵，打扰老子喝酒，非得弄死他不可。他手中还剩几人，我看他能飞到哪去！” 左右两军对镇北军形成包围之势，包围圈不大，不利于骑兵作战。 朱长破此战下令骑兵待命，没想到此时却意外有了用场。 两人手下战力最强的副将，均是骑兵统领。 他和赵净白两人上马，率领轻骑朝着苍涵逃走的方向追去。 此时，苍涵和手下众人，正在一处树林外休整。 有赵云和高宠两尊杀神，突围意外的顺利。 跟着他的骑兵一人未损，步兵除了伤员，全都杀了出来。 至于宋恕，很早就带着亲兵向叛军投降了。 南诏叛军错误估计了苍涵部曲的实力，这次进攻只有步兵。 但苍涵很清楚，一旦自己突围，就会有骑兵追来。 而大离铁骑，自始至终还未露面。 真正的战争，才刚开始。 第5章 高宠之威 “少将军，为何停在此处？” 薛川杀出重围，少将军活着，他既兴奋，又担忧。 大离铁骑肯定会追来，此时更应该加速往九龙山方向去才是，少将军为什么要停下？ 苍涵环顾四周，两百骑兵都在，周围还有六百健康步卒。 这群隶属于苍家的部曲，是他的家底。 “大离的骑兵，还没有出现。”苍涵开口道。 “他们没有料到我们能脱困，想必这会儿已经在追来的路上。少将军，我们应该赶紧撤离才是。” 苍涵摇了摇头，“我们还有步兵，两条腿是跑不赢四条腿的。” “少将军，步卒留下阻挡大离追兵，只要少将军安全，我会留下跟他们一起断后。” “就是，少将军，你先走，日后若有机会，再替我等报仇。” “少将军，我王山这条命是老将军给的，现在，是报恩的时候了。” “小子，你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在营中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老将军绝后的，你快走。” “请少将军上马！” “请少将军上马！” 有人喊了第一声，众人附和，声音逐渐整齐划一。 苍涵笑了。 困难模式开局，能遇到这批誓死效忠之人。 前身自幼在军中长大，他们一个个看着自己长大，每个人都抱过自己。 他们是将士，是下属，更是自己的叔叔伯伯。 绝不可能扔下他们不管。 苍涵抬起手臂，示意众人噤声。 场间安静后，苍涵道：“诸位的好意，我苍涵心领了。你们是苍家部曲，是我爹的亲兵，是我苍涵的叔叔伯伯，是我苍涵的家人，我宁愿与大家战死在此，也绝不抛弃哪怕一人。” “少将军，你……” “各位，不必再劝，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死战！” “死战！” “死战！” 苍涵一句话，点燃了八百人的士气。 死战之声回荡在山中，久久不息。 薛川红着眼眶，这一刻，他在苍涵身上看见了苍破天的影子。 不枉自己看着他长大。 苍涵身边，高宠和赵云两人眼光炽热。 高宠之前上前道：“主公，既然要战，给我一百人，我去会会那狗屁大离。” 苍涵道：“我不会抛弃大家，但也不意味着真要在这里跟大离死磕。” 不出意外，大离追兵的主将是魏令安。 薛川此前曾告诉过前身不少关于对手的事迹。 此人性格他算知晓一些，如何应对魏令安，选择突围是，苍涵早就思考过了。 赵云忽然道：“主公是想夺战马？” 苍涵点头，“我们只有八百人，就算各个能以一敌百，也无法阻挡大离铁骑南下的事实。我需要做的是，带领大家安全到达九龙山。” “叛军目前都是步兵，没见轻骑，也不见大离铁骑，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除了两百骑兵，剩下六百步兵，没有战马是甩不开追兵的。只有纯骑兵队，才有希望。” 薛川听罢，瞬间明白了苍涵的想法，然后满意点头。 少将军真的长大了。 “主公，可有吩咐？我愿打头阵。” 感觉像是有仗要打，高宠第一个站了出来。 突围时，就被赵云抢了风头，他顶多算是热身。 现在手痒难耐，听完苍涵一番话，更是求战心切。 苍涵道：“老高，此战必须由你打头阵。” “末将领命。” 四人聚在一起稍作商议，苍涵率领众人进入树林中。 林外，只有一人一骑。 夜更深了，月华如练。 魏令安率军追了一路，忽然前方出现一人。 此人挺枪站立，一身玄甲，借着月光观其样式，似乎从未见过。 这人是谁？拦在这里做什么？ 不等细想，双方只有几十步距离。 前方玄甲之人依旧不动，魏令安心生警惕，迅速勒马，骑兵停在其身后。 “你是何人？”魏令安大声道。 “高宠。” 魏令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谁。 此人所穿盔甲，绝非南诏军士。 敢单枪匹马站在这里，也只有逃走的南诏镇北军。 问题是，与镇北军交战多日，从未见过这号人物。 他什么来头？ 魏令安还在沉思，高宠说话了。 手中錾金虎头枪一指魏令安，“你家高爷在此，劝你赶紧下马投降，可免你一死。” 听到这话，魏令安大怒，“哪里来的蠢货，敢拦我大离铁骑。” 本来就一肚子火，现在居然又被人单枪匹马挡住，他更是恼怒。 话还没说话，便舞动手中长刀，杀向高宠。 高宠冷笑一声，催马迎敌。 双马交错，高宠长枪一个竖劈。 魏令安冷笑着丝毫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挺起刀锋，狠狠地砍在长枪上。 “铛！” 一声金鸣，魏令安顿觉天旋地转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他的双臂更是发麻，没了知觉。 低头瞬间，他瞥见本该握在手中的长刀，没了。 好大的力气……这他妈哪里来的怪物？ 谁也没有料到，高宠仅仅一个照面，就重伤魏令安，击飞了他的兵器。 “将军！” 大离阵中，魏令安的副将短暂失神后，迅速杀过来。 高宠没有理会来人，调转马头，直奔魏令安。 魏令安被他一枪震得七荤八素，躺在马背上根本起不来。 “将军小心。” 副将大声呼喊，魏令安却做不出反应。 接着，他只感觉像胸口一紧，竟是被人从胸口抓着，提了起来。 “有人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摔死他！” 高宠的声音，如同定身咒，原本冲向他的两人，停在原地不敢动作。 两人跟随魏令安多年，自家将军实力他们最清楚不过。 赵长河有大离三大军神之称，统帅能力不必多说。 他麾下的猛将，更是不少。 论个人武力，魏令安足以排进前五，否则也抢不到先锋官一职。 魏令安跟随赵长河评定东鲁、南韩，就没在主将单挑中输过。 今夜，两个副将开眼了。 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个回合就擒住将军呢？ 眼前的事实，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大军未动，主帅被擒，两人从未遇到这种局面，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呆立原地。 高宠举着魏令安，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苍涵三人从林间走出。 “魏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魏令安转着眼珠子，看到苍涵时，他才清醒了些。 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苍涵手下哪来的这等猛将。 “咳咳咳……”魏令安还被高宠举着，刚要说话，一口血差点把他呛死。 “高宠，放魏将军下来。” “好。” 高宠顺手把魏令安放下，枪头抵在其后背之上。 好在他没有直接松手，否则以魏令安现在的状态，从空中摔落，就算不死，也差不多要交代了。 苍涵的目标，可不是杀死魏令安。 “魏将军，我的时间不多，生还是死，你选择一个。” 感受着背后冰冷的枪意，魏令安道：“姓苍的，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只是希望魏将军给我留条生路，也给自己一条活路。” 魏令安顿时不说话了。 第6章 俘虏 魏令安自打进入大离军中，便跟着赵长河。 征战沙场二十年，不是没打过败仗。 临阵被人生擒，却是第一次。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怕死，马革裹尸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终究，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 眼下，被高宠的枪尖戳着，寒意侵袭后背，随时可能丧命。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身后不远，有此行跟来的两千精骑，算是自己的家底。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两千铁骑足以将苍涵几人踩碎，踏成肉泥。 然后呢？ 对于他魏令安，没有然后了。 他要陪葬。 前些日子，家中来信，说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儿子上门提亲了，夫人同意了。 提亲对象是二女儿，一眨眼这小丫头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自己常年在外征战，上次见她时，小丫头片子险些没认出自己。 真他娘可笑…… “魏将军，似乎是有心事？” 苍涵出声，魏令安猛的惊醒，怎么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姓苍的，你待如何？” “让你的骑兵给我留下六百马匹，然后后退。当然，要委屈魏将军几个时辰，等我们离开龙蟠山地界，便会放了魏将军。” “苍涵，赵帅点名要你项上人头，你以为放走你，我能活着？” 苍涵微笑，“魏将军跟随你家主帅多年，放走南诏一个无关战局的败将，真会是死罪？魏将军放心，我以家父在天之灵发誓，只要我们离开龙蟠山，绝不会再动你一根汗毛。” 魏令安再次沉默。 的确，正如苍涵所说，他跟了赵长河二十年，放走苍涵，罪不至死。 如果不放，必死无疑。 而他魏令安，似乎缺少与拼死留下苍涵的勇气…… “给你六百马匹，你以为真的可以离开龙蟠山？别忘了，你南诏也有轻骑。大离骑兵带甲，只论速度，不会比南诏轻骑更快。” 见魏令安松口，苍涵也是长舒一口气。 此人果然没有玉石俱焚的勇气，至于他担心的问题，不算什么事。 “魏将军，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只需下令即可。” 魏令安咬了咬牙，下令骑兵让出六百马匹。 两名副将面面相觑，不过他们跟随魏令安多年，都是心腹。 主将的命令，不敢不从。 很快，魏令安的骑兵留下六百骏马，全军后退。 苍涵手下的部曲皆是精锐老卒，虽是步兵，骑马不在话下。 很快，他手下八百人，全部变为骑兵。 薛川看着苍涵，一脸惊异。 少将军的手段，完全出乎他预料。 他做梦也没想到，少将军会打魏令安和大离铁骑的主意。 少将军不仅打了，还做到了。 期间不费一兵一卒。 老天爷，莫不是少将军昏迷时，得到了老将军的提点？ 以前的苍涵，从未显露此等谋略水平。 想了好半天，薛川只能将这一切归于老将军保佑。 部队集结完毕，苍涵对高宠道：“老高，魏令安的马估计不错，你骑他的马，带着魏令安，准备撤。” “好嘞！” 高宠的青骢马普普通通，有匹好马，他欣然接受。 提起魏令安放在马背上，苍涵将士借着夜色，消失在树林之中。 不多时，朱长破和赵净白所率轻骑碰见大离铁骑。 两人诧异，短暂询问过后，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朱兄，这苍涵居然俘虏了魏将军，赵元帅问罪下来，我们怕是不好交代。” 赵净白听说魏令安被俘，满脑子想的都是赵长河的责难。 毕竟他手下的南诏军队，是围攻苍涵的主力。 被苍涵突围，他二人责任最大。 朱长破叹息一声，却是没有答话。 魏令安会被俘虏,他始料未及。 一个重伤之人，不仅跑了，还抓走了魏令安。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苍涵是怎么做到的。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轻敌才能解释。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魏令安，都轻敌了。 魏令安被俘，他手下的骑兵投鼠忌器，不敢追击。 他和赵净白却不能置之不理。 “赵兄，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杀死苍涵。” “可魏将军还在他们手中。” “苍涵不是说，离开龙蟠山，会放魏将军离开吗？” “你信他的鬼话？” “不管他的话是真是假，我们都得追上去。他如果不放魏将军，我们就替他报仇，如果放了魏将军，正好我们可以杀死苍涵。” 赵净白一拍手，“朱兄高见啊，我们走！妈的，我一定要亲手杀死苍涵，方解心头之恨。” 南诏境内多是平原，龙蟠山是为数不多的东西走向大山，但也大的有限。 月光下，苍涵手下骑兵两个时辰行军，已经快要离开龙蟠山地界了。 一旦离开龙蟠山，无论南下还是北上，亦或者是继续西进，都不用考虑地形对骑兵限制。 苍涵借着月色，依稀能看到山脉尽头。 他立即下令队伍停下。 “少将军，为何又停在这里？”薛川似乎不大明白 “想要彻底摆脱追兵，还得做件事。” 赵云在一旁道：“薛将军，追兵是轻骑，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夜晚，或许我们已经被追上了。” “这点我自然明白，少将军，你不会是想？” 苍涵嘿嘿一笑，“我就是想伏击后面的追兵。出了龙蟠山，前方多是平原，这种地形之下，面对大量轻骑兵，我们会很麻烦。” 薛川没有再问，他是南诏中军实际指挥者，苍涵稍作提点，他便明白当下处境。 今夜，苍涵行事，处处出乎他的预料。 此刻，他忽然冷静了下来。 这些问题，不是他想不到，是他低估了己方的战力。 这不是一支被打散的逃兵，而是一支有两员绝世猛将坐镇的精锐。 想到这里，薛川两眼放光，犹如黑夜中的萤火。 是了，自打少将军离开叛军包围圈，战事主动权，就不在大离和叛军手里了。 如果要伏击追兵，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再往前，便是一片坦途，骑兵无处隐藏。 此地山势平缓，林间隐藏几百骑兵不成问题。 到时候趁着夜色忽然杀出，以南诏左右叛军两个废物统帅的能力，绝对组织不起来像样的抵抗。 此战，必胜。 “主公，有什么安排？这货你们谁给看着，待会儿我来打头阵？” 高宠的马背上还有魏令安，落在后方，苍涵停下不久，他姗姗来迟。 “老高，放下魏令安，待会儿有劳你和子龙了。” “主公，这是哪的话，能跟随主公，是我的荣幸，尽管下命令便是。” 苍涵说出自己的布置，一旁薛川不住的点头。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很快，赵云和高宠各率一队骑兵，隐入山间。 第7章 伏击 古语有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明月当空，似乎不适合见血。 山林静谧，树枝和叶子在月光下闪烁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夜晚的山林是一个幽静而又神奇的世界，置身其中，能够感受到自然的生命力和芬芳的气息。 很快，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打破了此间幽静。 林中，苍涵眺望着越来越近的南诏骑兵，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此战过后，前往九龙山便是一片坦途。 南诏八千轻骑，是从各个军中抽调拼凑而出，几乎是南诏现存骑兵的家底。 在朱长破和赵净白两个废物手中，还没打过仗。 龙蟠山阻击大离铁骑的主力，一直是他的中军。 八千轻骑，看起来很多，战斗力绝对要打一个大大的折扣。 一旦战败，朱赵两人很难再聚拢残兵继续追击。 而赵长河的目标，一直都是景东。 他手下的铁骑，同样不是适合追击战。 打败不远处这支轻骑兵，便没人能拦得住自己。 抽空扫了眼系统面板，手下人数802，名将点数也累积了50点。 九龙山，我来了！ 南诏轻骑逼近，苍涵没有着急冲出，放了一半骑兵过去后，高宠和赵云按计划，从林中杀出。 赵云和高宠各自一马当先，两队骑兵在两人率领下，瞬间就将南诏轻骑分割成了两部分。 身为统帅，朱长破和赵净白一直在骑兵队伍后方。 两人的副将曾提醒 小心埋伏，他们根本没当回事。 八百残兵埋伏八千人？ 笑话！ 然而此时，赵净白傻了眼。 “朱兄，怎么办？” 朱长破却是哈哈大笑，“这个苍涵，居然主动送死，赵兄不用怕，我们前后夹击，苍涵必死。” 赵净白猛的反应过来，就是，八千对八百，有什么好怕的？ 苍涵这分明就是来送死啊！ “传令下去，取下苍涵首级，赏黄金百两。” 随着这道命令传开，南诏骑兵战斗力顿时提升了一档。 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对手是谁。 赵云和高宠犹如两尊杀神，手下没有人能撑过一合回合。 仅仅是一轮冲锋，南诏骑兵便被彻底分割开来。 前后两队看似包围了这八百人，却根本啃不动。 听着前方震天喊杀声不断，朱长破和赵净白脸色逐渐阴沉。 区区八百人，这么久都拿不下来？ 就在两人纳闷之际，有亲兵来报。 “二位将军，前方敌军骑兵正朝着这里杀来，嘴里还喊着……” “喊着什么？” “要、要活捉二位将军。” 朱长破猛的抽出宝剑，“妈的，你们这么多人，还拿不下苍涵几百人？” “将军，敌军中不知从哪冒出两员虎将，根本挡不住，四位副将都死在长枪下了。” “什么？” 赵净白浑身发抖，他敢追出来，全凭手下两名副将。 否则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哪敢亲上前线。 现在听说副将死了，他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朱兄，要不，我们撤吧？这苍涵……” 赵净白话没说完，朱长破附和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个苍涵，跑就跑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下令撤退。 天边出现一抹光亮时，苍涵和赵云蹲在小溪边，捧着清澈的溪水，拍打在脸上。 有高宠和赵云打头阵，就算只有八百骑兵，伏击八千缺乏战斗经验的骑兵，轻而易举。 战斗一个时辰前就结束了，苍涵安排的斥候没有发现赵长河大军追来的迹象，他索性下令原地休息。 众人先是急行军，接着又是恶战，大家都累了。 天亮，众人醒来。 苍涵让薛川带人打扫战场，此去九龙山，骑兵大约需要十天左右。 突围时，可带不了十天的食物。 昨夜死在战场上的马匹，正好充当口粮。 和赵云洗完脸，苍涵看着身后的龙蟠山。 赵长河没有派人追来，令他略感意外。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苍涵乐得没有追兵。 “主公，魏令安带到。” 斜侧里，高宠粗着嗓门走了过来，魏令安五花大绑，也一并带到苍涵身边。 魏令安脸色苍白，与高宠交战时负伤，昨夜又被绑了一晚，他看上去十分虚弱。 “老高，给他匹马，放了他吧。” “主公，真要放了他？” “嗯，我答应过他。” “好。” 高宠长枪划过一道飘逸的弧线，魏令安重归自由。 “咳咳……” 一阵咳嗽后，魏令安抱拳道：“苍少将军，保重。日后若有机会战场再见，我们再一较高低。” 苍涵微笑道：“只要魏将军不离开大离军队，会有那么一天的。” 魏令安一愣，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苍涵竟会如此作答。 对战大离么？他凭什么？ 亲兵牵过战马，魏令安最后看了眼苍涵，然后上马离开。 等待薛川打扫完战场，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分割马肉耗费了不少时间。 昨夜击溃叛军轻骑，苍涵手下骑兵几乎没有损失。 只有少部分受了轻伤。 骑兵整备完毕，薛川站在苍涵面前。 “少将军，随时可以出发。” “薛叔，我们这些人的家眷，是不是都在北方？” “没错，镇北军镇北军，自然都在北边。你是担心朝廷会为难将士家眷？” “那倒不是，南诏自顾不暇，不会有闲心管我们。等我们在九龙山安定了，得把大家的家眷接过来。” “还是少将军考虑周到，我代大伙儿谢过少将军。” “薛叔，跟我不用客气，走吧，我们出发。” 苍涵轻磕马肚，第一个奔向九龙山。 第8章 平谷村 十五天后，苍涵八百骑兵进入九龙山地界。 路上带的马肉支撑不了他们出南诏，他率领骑兵“路过”一座富庶县城，“征用”粮仓存粮和小部分辎重。 因为辎重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苍涵没有走官道，比计划中晚了几天到九龙山境内。 关于九龙山，苍涵包括手下众人都只是听闻，从没有来过。 山贼在什么地方，有多少人，大家一无所知。 眼下首要目标，便是搞清楚九龙山的状况。 一离开南诏边境，苍涵就派出便斥候查探消息。 万一哪里有山贼，也做好迎敌准备。 只是到目前为止，别说山贼，人影子也没见过一个。 此刻，苍涵正停在山下一片草地上。 接近山脚不远处，稀疏的柳树背后，坐落着几十座零零散散的茅草屋。 这是他离开南诏边境后，遇见的第一个村庄。 “薛叔，你带人在这里等着，我跟老高还有子龙进去看看。” “不行，少将军，万一村里有危险，你们三个……” 话没说完，薛川便自觉地闭嘴了。 有高宠和赵云在旁，就算遇到危险，这两人也能保护好少将军。 再说，村子看着不大，全是茅屋，不像能藏人的样子。 这里距离村子不远，一旦情势异常，他随时可以率领骑兵杀进去。 瞥见薛川神色，苍涵微微一笑。 “薛叔，你吩咐下去，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许伤害平民。” “没问题。” “子龙，老高，我们走。” 策马到村口，苍涵三人下马步行。 村子虽然简陋，但茅屋不少，应该有不少村民才是。 苍涵直到走进村子，也没见一个人影。 赵云取下长枪握在手中，“主公，此地太过安静，待我先去查探一番。” “子龙你去吧，我保护主公。”说话的是高宠。 苍涵没有反对，村子里安静的过分，的确古怪。 三人经过的茅屋，门口立着带泥土的锄头等农具，偶尔还有鸡叫，不像没人的样子。 就算村民出门劳作，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剩下。 看着赵云的白马消失，不大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子龙，什么情况？村里有人吗？” “有人，具体情况，主公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赵云没有明说，苍涵立即上马，跟在赵云身后。 绕过几间高大的草屋，一片谷场出现在苍涵视野中。 谷场上，密密麻麻站着群人，各个衣衫褴褛。 人群前方，堆一摞土黄色的麻布袋子，大概有一人高。 人群靠的很近，挤在一起，像是要躲在这一摞小小的布袋后。 布袋两侧，摆着几排瓦罐、木盆、簸箕，参差不齐。 苍涵一眼便看出，里面装着的是稻米，在阳光下白皙透亮。 难怪没有见到村民，他们不知为何，都聚集在这里。 村民们呆呆地看着苍涵三人，一言不发。 苍涵下马，人群最前方，一个老头往前走了两步，“几位大人，村里就剩这点粮食了，你们拿走吧。” 原来如此。 村民们大概很早就看到了骑兵。 他们把自己当成来抢劫的山贼了。 苍涵道：“老人家，你们别害怕，我不是山贼，也不是来抢粮食的。” 此言一出，人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大人，我认得你们的盔甲，你们是南诏的兵马。这些稻米是今年刚收的，都在这里了，你们拿走吧。除了这点粮食，村里再也没值钱的东西了。”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平谷村吧。” 说着，老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老头身后，村民们也是一个个散开跪地，猛猛磕头。 “大人，求求您了，放过我们吧！” “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人群分散，苍涵才看到，有些小孩子躲在大人身后。 他们跟着父母，有样学样也是跪着磕头。 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稚童，大声啼哭。 父母生怕稚童的哭声惹恼三人，一手捂着他们的嘴巴，不让发出声音。 苍涵面色凝重。 他上前搀扶老头，“老人家，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来抢劫的，你让大家起来，我是来打听消息的。” 苍涵搀着老头的胳膊，轻轻用力，老头便被扶了起来。 他心中一惊，老头太轻了。 再看老头胳膊，枯瘦的像是冬天的树枝。 老头深陷的眼窝盯着苍涵，像是要看透他的来意。 “大人，您真的只想打听消息？” “想必你们也看到了村外的骑兵，我要是来抢劫，就不会只带两个人进来。” 老头想着这些年见过的山贼强盗，倒是没有三个人就进村的。 他将信将疑道：“大人，您想打听什么消息？” “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村子叫平谷村吧，你能讲讲九龙山这里的山贼吗？” 老头让村民们都先起来，然后道：“这九龙山啊，到处都是山贼，最大的几股势力，号称三山四寨十八庄。” 苍涵纳闷道：“十八庄？这么多？” 老头赶紧说道：“十八庄，不是十八个庄子。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十八庄也是一个山寨，一开始只有十八个杀人不眨眼的盗匪，人越来越多，地盘变大后，就取了这么个名字。那十八个人，到现在也只剩下九个了。我们平谷村，归十八庄的九庄主管。” “哦？归九庄主管？什么意思？” 老头叹了一口气，将平谷村的事，娓娓道来。 平谷村在南诏边境之外，距离最近的是南诏。 以前一直归南诏管，给南诏缴税。 九龙山山贼壮大后，经常袭扰南诏边境，平谷村去南诏报官，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南诏派系争斗，民不聊生，境内不乏山贼盗匪，无力顾忌边境匪患。 对平谷村的遭遇，他们根本不理会。 早些年，平谷村附近还有其他村落。 因为十八庄的存在，那些村子里的人要么搬走了，要么跟着上山落草，成了十八庄一份子。 平谷村原本也想搬走，但十八庄忽然传了一条命令。 村民只要每年上缴固定数量的粮食，就可以继续耕种，他们也不会再抢劫。 平谷村村民自然不愿意离开故土。 每年给十八庄缴纳将近七成的收成，剩下三成，勉强能活着。 而今天，看到南诏骑兵，村民连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不可能跑过骑兵。 村长，也就是苍涵眼前的老头，提议让村民将存粮都拿出来。 加上前些时日新收的稻米，村民们祈祷能送走这批不速之客。 粮食没了，总比丢了命强。 苍涵听罢，低头沉思，久久不语。 高宠与赵云分列两侧，同样若有所思。 第9章 请客 平谷村的处境，和苍涵料想略有出入。 他原本以为，这里的山贼就是他固有印象里的山贼。 十八庄，居然会让平谷村上缴粮食，而不是直接抢劫。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十八庄，不是一般的山贼。 据村长所说，这附近算是九庄主的地盘，归九庄主管辖。 整个九龙山，除了三山四寨十八庄，剩下的小股山贼不成气候，大多投靠了八方势力。 村长说，最近两年，山贼壮大很快，似乎已经占据了西楚境内一州。 若真是如此，更不能将九龙山当做普通山贼看待。 这些信息，村长也只是听闻，未必就都是真的。 不大一会儿，村长把自己知道九龙山的信息，和盘托出。 苍涵听完，沉思片刻后问道：“村长，你刚才说那九庄主过些时日会来村里收粮是吗？” “是的，咱村的水稻一年两熟，眼前这些，都是这几天大伙儿打的。” 平谷村稻米收割后一个月，就是九庄主进村运粮的时候。 水稻是南诏乃至西楚的主要粮食作物，一年两熟。 平谷村自然也种水稻。 如今是六月中旬，月初刚收完早稻，距离给九庄主上缴稻米，还剩下不到一个月。 苍涵的视线缓缓扫过村民。 他们各个面黄肌瘦，低垂的头发丝上，似乎还沾着杂草。 身上，没有人的衣服是完整干净的。 烈日当空，有人嘴唇干裂，时不时舔着嘴唇。 村民中间，小孩子躲在大人身后，有的拽着母亲衣襟，探出小脑袋，警惕地看着苍涵。 也有贴着父亲大腿，好奇地望着苍涵，或者说是苍涵身后的三匹骏马。 苍涵的视线落在面前摆满的稻米上，他紧了紧拳头。 “村长，你让大家把粮食分了，都带回家吧。” 村长见苍涵真不是来抢劫的，顿时叩首拜谢。 苍涵扶着他，没让他跪下去。 村长招呼众人，把各家的瓦罐、簸箕带回家。 村民们一一上前认领，将不久前从家里搬出来的稻米，抱在怀中。 最后，只剩下一摞麻布袋。 “村长，这些是怎么回事？”苍涵指着布袋问道。 “这些是给九庄主准备好的，等人家来拿。” 苍涵直摇头，“村长，把这些也都带回家吧。” 老头一愣，旋即摆手道：“大人，您不要粮食，我们就已经万分感激了。这批稻米，可不敢动，那九庄主的人脾气大，少了一粒米，老朽就得挨鞭子。” “村长，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给九庄主给任何东西，哪怕是一粒米。” “哎呀，大人，您是好人，我们心领了，但、但是这九庄主的粮食，真的不敢少。” 眼见村长神色急切，苍涵心知，仅凭几句话，是打消不了村民对十八庄的恐惧。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做了决定。 手下八百骑兵，就在平谷村附近选择落脚点。 “村长，你别怕，我再打听下，平谷村周围，有没有适合安营扎寨的地方。” 村长一脸迷茫，像是听不懂苍涵的话。 他又补充道：“我们呢，也打算当当山贼，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做个山寨啊？” 村长这才明白苍涵的意思，他赶忙道：“有啊，平谷村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后面有条山谷，里面宽敞着呢。三年前有一小股山贼就在里面，后来归了九庄主。” 有这种地方，倒是不错。 不过还得让薛川去看看地形，否是适合当山寨。 如果没什么意外，那此地将是自己的起点。 村长不愿意将麻袋中的稻米分了，苍涵也没有强求。 带着赵云和高宠，三人回去与薛川汇合。 将打听到的消息告知薛川后，苍涵让他先带几个人去村长所说的山谷中查探，看看是否适合。 真要在附近建立大本营，需要考虑水源、地形等等。 这些，是薛川擅长的事情。 薛川走后，苍涵又让骑兵卸下些辎重，他要请客。 请客的对象，自然是平谷村村民。 再次返回平谷村，村长诧异地看着苍涵，“大人，您还有事吗？” “村长，我要请村里的人吃饭。” “您说什么？” 苍涵面带微笑，“我要请客，让村里人吃顿饱饭。村长，你让大家带着碗筷，去村头！” 村长楞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着苍涵吩咐下去，将士们早在村口架起大锅，开始生火做饭。 直到喷香的气味飘进村民鼻孔，他们才相信，苍涵没有骗他们。 平谷村村口，苍涵的将士与村民站在两边。 中间是二十口大锅。 村民中，大多数人不住地吞咽唾沫。 别说肉，他们甚至不记得上次吃饱饭是什么时候了。 种的水稻，七成交给十八庄，也就中秋和除夕，才能吃顿饱饭。 锅里煮的都是肉菜，苍涵在县城“征”来的。 肉菜出锅，苍涵让村民们排队先盛。 高宠和赵云就在苍涵身边，看着村民欢呼雀跃的样子，两人也是面带微笑。 他们没有跟错人。 村长就在苍涵身边，他没有排队。 他的衣袖，从站在村口开始，就没离开过眼睛。 “大人，您真是、真是大好人啊。” 老头泪眼婆娑，不住地夸赞苍涵。 苍涵刚想让高宠去帮村长盛一碗饭，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对襟，看起来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端着碗，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碗很烫，小姑娘走几步，便放下碗吹吹手指。 似是看出了苍涵的疑惑，村长道：“这是老朽的孙女，叫白禾。” “哦？村长，你有孙女？那你儿子呢？” “唉，四年前，就被九庄主抓走了。” “九庄主还抓人？” 苍涵忽然发现，眼前看到的村民，多是老人、妇女和孩童，极少见青壮年。 他起初还以为男人都出去劳动了。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四年前，九庄主把村里十六岁以上的健康男人都带走了。” 苍涵一眯眼，人群里，明显是有三、四岁的小孩。 他道：“村里的男人出去后，是不是还回来？” “一年回来一两次，待不了几天就走了。” “他们在十八庄做什么？” “养马、打铁、打仗啥的，干什么的都有。” 苍涵若有所思，这个十八庄，很有野心啊。 一定得好好了解了解。 第10章 特殊人才(上) 平谷村老村长姓萧，他的孙女，萧白禾正倚在木头桩边沿，给爷爷喂吃的。 白禾身上对襟宽松，袖口长了一大截，被她卷起堆在手臂中间。 这对襟，应该是成年女子的衣物。 苍涵问过之后，才知道她的衣服，都是母亲留下的。 白禾的母亲颇有姿色，被九庄主一并抓走了。 苍涵想知道白禾母亲是否还活着，村长却是闭口不提。 而这四年，白禾的父亲萧顺水也从未回来过。 提起村长家事，祖孙两人眼眶泛红，苍涵便没有继续追问。 白禾十分懂事，肉都是给爷爷先吃。 等爷爷吃完了，才轮到自己。 看她背靠爷爷，挤在木头桩上的样子，苍涵会心一笑。 感觉到苍涵在看自己，白禾也是抬头，清澈的双眸如同山涧中的清泉。 “谢谢大人。” 白禾怯生生说道。 “你吃饱了没？” “没——吃、吃饱了。”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那边还有，够你吃的，不用怕。” 白禾一撇嘴，“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大人你也没多大。” 苍涵猛的想起，自己现在身份的年龄，仅比白禾大一岁而已。 先前看她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萧老头却告诉他白禾已经十五岁了。 只是常年吃不饱饭，身体发育缓慢，看起来十分青涩，比实际年龄小。 “我吗，反正比你大就是了。” “大人，我跟那边的叔叔打听过了，他们说你十六岁。” 苍涵打了个哈哈，“小姑娘，大人的事以后少打听。” 跟苍涵聊了几句，白禾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她放下碗筷，握紧拳头，“我不是小姑娘，今年家里的稻米收割，晾晒、打谷、舂米，都是我做的。” 白禾居然干了这么多活，苍涵动容。 前身在镇北军中成长，镇北军有军屯传统，所以前身对整个水稻收割到成米的流程有记忆。 这中间需要付出多少辛苦，他十分清楚。 白禾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负担起这些活，太不容易了。 苍涵道：“白禾，从今天开始，平谷村这块地盘，就归我管了。” “我不信，爷爷才是村长。” “你爷爷当然还是村长。不过往后，绝对没有人敢抢村里的粮食，天王老子也不行。你和你爷爷，还有村里的大家，不需要给任何人给粮食，粮食就是自己的，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苍涵掷地有声，白禾这才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白禾两眼闪烁着泪花，“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我发誓！” 两人的话，萧老头听到了。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就在这时，苍涵脑海中响起机械声。 【恭喜宿主获得领地平谷村，名将点数产出增加，名将池开启】 妈的，这些天系统一直没动静。 要不是高宠和赵云在眼前，他都怀疑自己有的是个假系统。 查看系统面板，果然领地一栏，多了个平谷村，子民也增加了400多人。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3600 领地：平谷村。 子民：1255 名将点数产出：20\/小时。 名将点数产出，由10点增加至20。 不过苍涵最关心的，还是名将池。 他还不知道召唤一次名将，需要消耗多少点数。 点开名将池面板，出现五块石碑，从左到右，依次为猛将池、统帅池、谋臣池、能吏池，特殊人才。 前四个池子下，写的很清楚，召唤一次，消耗名将点数。 苍涵顿时泄了气，以现在的产出，召唤一次差不多需要2个月积累，也太久了些。 目前只有3600点名将点数，什么都抽不了。 正纳闷之际，他看到特殊人才四个字下面，好像是少一个0。 看花眼了？ 数了数，苍涵大喜，没有看错。 特殊人才池子，召唤一次居然只需要3000名将点数。 前面四个池子他理解，特殊人才，是什么意思？ 点开特殊人才池子，苍涵看到还有介绍信息。 【特殊人才招募，可以设定关键字，每增加一个关键字，消耗名将点数+。】 【关键字举例：神医、大唐、工匠等。】 【不设定关键字，抽取随机。】 看完特殊人才池子介绍，苍涵恍然大悟。 然后，他便笑出了声。 “哈哈哈！” 还得是系统爸爸爱我啊！ 特殊人才，某种意义上，比其他四个池子更重要。 所谓关键字，就是选择人才所处行业以及时代。 比如设定关键字神医、建安，大概率抽到建安三神医，张仲景、华佗、董奉其中一个。 就是这个关键字消耗也太高了，名将点，想想就肉疼。 看着自己拥有的3600名将点数，苍涵心思热切。 抽一发？ 嗯。 抽！ 抽他妈的！ 点下“召唤”按钮，一道金光闪过。 【恭喜宿主，获得农业学家贾思勰】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特殊人才池抽取，赠送梁山好汉，地理星——九尾龟陶宗旺。】 听到这两个名字，苍涵面色古怪。 贾思勰，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高中历史课本上提过的人物，北魏农学家，着有《齐民要术》，是一本综合性农业书籍。 是中国最早的、最完整的大型农业百科全书，内容涵盖农、林、牧、副、渔。 如果没有记错，这位的家乡，就是如今的山东寿光，有中国蔬菜之乡之称。 九尾龟陶宗旺，梁山好汉，知名度远不及天罡里林冲、武松等人物。 但苍涵却对他印象非常深刻，没别的原因，这哥们的武器太独特了。 铁锹。 无论是历史还是演义小说，用铁锹的，就他一个。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 陶宗旺在梁山上的任务，是负责修山寨，建城垣。 此人是田户出身，在梁山相当于监工。 掘港汊，修水路，开河道，整理宛子城垣，筑彼山前大路，这些都是他的工作。 苍涵现在最缺什么？ 不是人马军士，而是能驻扎的山寨。 系统赠送陶宗旺，等于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由不得苍涵不笑。 水泊梁山，或许，并不是陶宗旺的舞台。 他也是梁山最早战死的三位武将之一。 陶宗旺在自己手下，绝对能发挥他全部才能。 贾思勰，这位更是宝贝中的宝贝，绝对重量级的人物，他的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以为名将。 短时间内看不到他的作用，但假以时日，整个天下，都会知道他的大名。 第11章 特殊人才(下) 白禾手捧碗筷，见苍涵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时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 她双颊微红，赶紧转了个方向，躲到爷爷身后，警惕地看着苍涵。 抽取完特殊人才，激动了好久，苍涵才平静下来。 眼皮一抬，便看到白禾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古怪。 想着自己先前失态，苍涵刚要解释什么，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苍涵放眼望去，是薛川回来了。 他起身迎接。 “少将军，我们运气不错，我查看过了，后面的山谷，十分适合安营。谷中东边和北边地势陡峭，绝对无法攀爬。西边则是大缓坡，南边就是谷口，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 薛川都这么说了，苍涵自然没有意见。 “薛叔，听村长说，原来里面住过山贼，他们留下什么了吗？” “是有些空置的木房和栅栏，都很简陋，我们得花功夫好好修整一番。” “那是自然，等会儿我给你派一个人，让他负责规划建造山寨。” 薛川一脸疑惑，心想苍家部曲，自己可比少将军熟悉多了。 没听说有谁擅长干这活。 难道少将军在村里遇到什么高人了？ “少将军，可是村中有工匠？” 苍涵摇头道：“不是。” “那是——” 薛川的疑问还未问完，苍涵忽然往旁边迈出一步，望向村外方向。 以上次赵云和高宠出现的速度，贾思勰和陶宗旺，想来也不会让自己等太久。 和薛川说话时，他时不时瞄一眼远处。 果然，他看到了两个身影。 苍涵的心怦怦直跳。 除了自己，绝对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是忽然出现的。 薛川瞧见苍涵异样，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平原上居然有两人正朝这里走来。 村民么？ 少将军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薛叔，你在此等候，我去迎接两个朋友。” “朋友？” 不等薛川细问，苍涵就蹿了出去。 高宠和赵云倒是很平静，没有任何惊讶。 苍涵大步流星，很快接近平原上两个身影。 接近两人，他看的清楚，左边壮汉扛着一杆铁锹，右边则是一袭长衫的中年男子。 “草民贾思勰，见过主公。” “草民陶宗旺，拜见主公。” 苍涵赶忙扶起两人，“两位不必行此大礼，赶紧起来。我恭候二位多时了。” 带着陶宗旺和贾思勰，苍涵回到村口。 薛川是一脸懵逼。 这两位又是谁？ 少将军说是他的朋友，怎么又是我没见过的人？ “我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贾思勰贾先生，额……他是一位农学家。” 农学家三字，听的周围几人一头雾水。 “大家不用疑惑，贾先生可是大才，往后你们自然会看到贾先生的能力。” “旁边这位，人称九尾龟陶宗旺，往后山寨建设的事，就由他负责。” 薛川仔细看着陶宗旺，少将军刚才说的人，就是他了吧。 此人体格高大，两臂孔武有力，绝对是个将才。 少将军到底从哪里认识的？ 苍涵介绍完毕，众人一一抱拳见礼。 陶宗旺和贾思勰出现的很是时候，赶上了饭点。 几人坐在村口树荫下，一起吃饭。 时值盛夏，即便在树荫下，众人也是一身汗。 高宠早就脱了盔甲，露出一身腱子肉。 苍涵吃完饭，起身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几乎都挤在树荫底下乘凉。 找不到树荫的人，索性躲在马肚下。 大家毫无例外，都脱下了沉重的盔甲。 此次从南诏出兵，并没有携带多余衣物。 将士们只有一套盔甲，要不是路上有经过湖泊，洗过两次澡，身上不知道会臭成什么样子。 饶是如此，这种天气，只有一套衣服肯定不够。 思索片刻，苍涵走到村长身边。 “村长，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您尽管说，只要老朽能帮得上大人您的忙，拼了这条老命也值。” “不不不，不用拼命，我是想说，村里的男丁不是都不在家吗，他们应该留有衣服和草鞋吧，你让村民们把家里男人不穿的衣服和草鞋拿出来，我买。” 村长听罢，再看树荫下光着膀子的将士，顿时明白了苍涵意图。 他道：“大人，用不着买，这些都是不值当的物件。” “钱还是要给的，就算没有男人穿，也能改改给孩子不是。你放心，这钱我出得起。” 说完，苍涵从腰间摸出一串铜钱。 村长看了一眼，“大人，您不用浪费钱财。再说，这是南诏的铜钱，我们也用不上。” 苍涵异常惊讶。 还有用不上的钱？ “村长，用不上是什么意思？” “大人您有所不知，十八庄的人在南诏边境来过几回，那边集镇上的人都逃难去了。现在大家要买东西，都去十八庄的集镇，用的也是西楚刀币，南诏铜钱没人要啊。” 还有这事？ 苍涵摩挲着手里的铜钱。 十八庄的集镇么？ 既然要了解十八庄，这个集镇，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调查十八庄是早晚的事情，眼下，还是要给将士们备一身衣服。 “村长，既然你们不收钱，那我用粮食换。” “万万使不得啊，大人。” 苍涵示意村长不必再推辞。 村长只能遵从。 很快，村民们都知道了苍涵要用粮食换衣裳的消息。 他们风一般跑回家中，把家里不用的衣物和草鞋拿了出来。 苍涵一路带着的粮草，够八百人三个月用度。 跟村民换衣裳，用不了多少。 但村民对苍涵的感激，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 有人甚至要现场给将士做一身合适的衣服，不过都被苍涵拒绝了。 村里的主要劳动力，都是妇女。 以后兴许会用得到他们做衣服，但肯定不是现在。 花了小半天时间，让人手有一套换洗衣服后，苍涵谢绝了村长邀请留宿的好意，然后带着将士到了村后谷中。 爬上西坡山头，整个山谷尽收眼底。 说是山谷，并不是一块平地，否则也不会有山贼把山寨选在这里。 山谷从南边入口开始，便是平缓的斜坡，建山寨的地方，已经到了山腰。 正如薛川所说，山寨东边和北边，绝对不会有敌人，只要占据西坡高点，守住南边入口，山寨就是安全的。 至于水源，山脚就有一条小河，也是村民取水的地方。 建山寨的事，苍涵完全交给陶宗旺负责。 陶宗旺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份重要工作等着自己，对苍涵的信任，十分感激。 往后一段时间内，手下将士们的主要工作，就是伐木。 然后听从陶宗旺指挥。 贾思勰没有跟来，苍涵让他留在村长家里，跟着村民先熟悉这个世界的农作物，还给他安排了四名忠心护卫，随时听候调遣。 平谷村，就在山下不远。 万一遇到危险，随时可以进山求援。 第12章 薛川的疑惑 苍涵选中的山寨，只有雏形。 夜里，苍涵和一众将士们在简陋的山寨中休息。 行军打仗，更艰苦的环境他们都经历过。 山寨已经算条件不错的了。 第二天清晨，苍涵醒来不久，薛川拉着他走到一旁。 “少将军，你真的打算做山贼吗？” 苍涵一瞪眼，“薛叔，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薛川怅然道：“如今南诏已无我们容身之处，做个山贼，倒也没有关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总觉得，少将军你和你的朋友们，不该埋没在这荒山野岭。” “不然呢，当个皇帝么？” 薛川脑袋短路数秒，随即认真道：“少将军，那还是当山贼好。” 苍涵哈哈大笑，“薛叔，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当一辈子山贼。就像你说的，也太对不起我那几位朋友和苍家部曲了。” “既然少将军不想做山贼，建设山寨耗时耗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凭我们八百人，抢下南诏边境重镇，绝对没有问题。” 苍涵正色道：“薛叔，就算我们真的拿下一座南诏县城，乃至郡城，然后呢？” “什么然后？” “占据之后呢？” “当然是在城中发展壮大势力。” 苍涵无语摇头。 薛川果然只适合作战，涉及内政方面的事，他就糊涂了。 苍涵何尝不想占据郡县大城，问题是，他守不住。 苍破天在镇北军经营多年，被分化之后，如今忠于苍家的部曲，几乎都在这里。 而原先忠于苍破天的将领，不是被革职，就是死在与赵长河对垒中。 一旦打起“苍”字旗，在南诏招兵买马，势必吸引大离注意。 苍这个姓，在南诏意义非凡，大离绝不会放任不管。 大离如今国力正盛，兵强马壮，大有横扫天下之姿。 和大离正面抗衡，属实不智。 不能留在南诏，更不可能带着八百人攻入其他国家。 在九龙山驻扎，是苍涵能想到最好的选择。 至于建山寨，除了短期内给大家提供落脚之地，他还有其他考虑。 苍涵环顾四周，此地，将来就是自己的实现某些想法的秘密基地。 所以，不仅要建山寨，还得把山寨建的固若金汤。 跟薛川解释了好一会儿，他总算接受了苍涵的用意。 既然是少将军的意思，他必定全力以赴。 “薛叔，我今天会带着赵云和高宠去十八庄的集镇。” “有高宠和赵云在，我倒是不担心少将军安危，你去吧，这里有我在。” “我可能会去很久。” “很久？” “嗯，不一定会马上回来。不过我们三人，肯定会回来一个。” “少将军，你真的长大了。往后，你的话就是命令，我一定遵从。” 苍涵拍了拍薛川的肩膀，“薛叔，跟我还见什么外。” “嗯，小子，你去吧。山寨交给我就是了。” 简单吃过早饭，安排薛川和陶宗旺负责山寨事宜，苍涵则带着高宠和赵云下了山。 来到平谷村，苍涵找村长打听十八庄集镇的事情。 问完临出村前，苍涵让村长带着贾思勰的守卫，在村里搭座木塔。 木塔上堆放干柴火，万一村里晚上遇到意外，就派人去把柴火点着。 山寨西坡上，苍涵已经安排了明哨。 黑夜中，只要平谷村有火光，山上一定能看见。 骑兵下山到平谷村的距离，也就十分钟。 离开平谷村，苍涵三人一路向西。 十八庄的集镇距离平谷村很远，村民步行一来回就要四天。 村里原来还有马车，但四年前，九庄主派人带走了村里几匹老马，村民赶集买大物件，只能靠人力往回背。 苍涵三人都是快马，仅仅半天时间，就看到了村长所说的集镇。 三人站在集镇远处树林中，远眺集镇方向。 村长说过，镇上有十八庄的人驻守，苍涵不想吸引十八庄的注意。 能在此地骑马的人，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捉住。 远处，一圈低矮土墙围起来的地方，就是附近最大的集镇。 因为归九庄主管，当地人都叫九集镇。 苍涵观察这会儿时间，陆陆续续有着三五成群之人，走进集镇。 远处看不出什么，苍涵道：“老高，你在这里看着马匹，我跟子龙去镇上看看。” “主公，不如让子龙看着，我跟你去？” 高宠一听自己要看马，一脸的不情愿。 “老高，你还是听主公安排吧，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高宠盯着苍涵，像是在期待他换个主意。 苍涵笑道：“老高，你别觉得看马委屈你了，或许你有大用。” 一听这话，高宠顿时有了精神。 “主公，莫不是还有其他安排？” “暂时没有。” “哈哈哈。”看着高宠吃瘪的样子，赵云大笑。 “子龙，你这就不仗义了。得了好处不说，还笑！不行，你来看马，我要跟着主公。” 赵云也道：“主公，既然老高想去，你就带着他吧，我可以留下来看马。” 苍涵正色道：“不妨告诉你们，此去集镇，或许短时间不会回去。” “什么？” “不回去？” 高宠赵云均是一惊。 “你们想想，山寨要发展，光有粮草是不够的。要不是平谷村有人，咱仨连一身普通的衣服都没有。就说粮草，也只够三个月，其他柴米油盐，哪样不缺？” “主公，是想对十八庄动手么？” 赵云很快就明白了苍涵的想法。 “没错，附近物资充足，且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十八庄的九庄主势力。集镇上未必能看出虚实，若有必要，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庄里看看。” 九集镇只是附近村民赶集做买卖的地方，距离九庄主所在的九庄，还有骑马小半天的路程。 “主公，既然你想混进九庄，就应该把我和子龙都带着才是。” “这三匹马，还有武器肯定不能带进村庄。老高，你有更重要的事。” “啥事啊？” 明白苍涵不是去集镇闲逛，高宠不再多言，他道：“主公，有事尽管吩咐！” “你且待在此地，若是入夜我和子龙都没回来，你就带着马匹回山寨。此后，每五天来这树林一次。” 高宠一头雾水，来树林干什么？ 苍涵四下望了望，随后挑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在树根处划出印记。 “老高，记住这棵树，到树林后，到树根下找，有没有纸条。如果有纸条，那就是我留下的，你按纸条上的交代去做即可。” “主公，明白了。” 留下高宠看马，苍涵带着赵云，走向九集镇。 第13章 九集镇 苍涵和赵云接近九集镇。 两人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白禾送的衣服。 苍涵的灰色长衫，比赵云那件看起来要新，没有打补丁。 听白禾说，这是她父亲成亲时穿的衣服，平时一直舍不得穿。 苍涵本来不打算拿，白禾盛情难却，他只好收下。 想着小姑娘给衣服时红扑扑的脸蛋，苍涵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小姑娘真是，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不过这不是自己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 九集镇正门门口，站着十来个红色短衫男子，懒洋洋的扫视着过往路人。 苍涵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走向集镇外一群人。 他们的服饰，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是从南诏来的人。 这群人不知为何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争吵着什么。 大离进攻南诏，南诏境内偶有起义，又有山贼为祸一方。 南诏之人逃离故土，躲避刀兵之乱，再正常不过。 苍涵出南诏时，走的都是小路，没有走官道。 所以路上几乎没有碰到逃难的百姓。 看着这些南诏流民走进九集镇，苍涵才意识到，他选择的路太偏了，所以才会到达平谷村。 若是顺着官道走，遇见的就是其他村落了。 十八庄带走附近村中的马匹，让村民们出远门变得困难。 村与村之间除非距离很近，否则就会像平谷村这样，觉得附近没什么人。 接近九集镇开始到现在，苍涵已经看到不少人走进镇子。 附近的人口，似乎比自己想的要多。 不过这群人，为什么要去九集镇？ 他们各个都空着手，不像做生意的样子。 苍涵不解，所以决定过去问问。 走近了些，他听到了争吵内容。 “都到这里了，还说这些话有屁用。愿意去九庄的跟我走，不愿意的，现在就滚，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 “魏三哥，您别生气。我们不是不愿意去九庄。可听说那九庄主，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是来当山贼的，要什么好人？董照，我最后问你一句，去还是不去？” “我——我去，我跟着魏三哥。” “这不结了，他妈的跟你在这浪费半天时间，赶紧走。” 一群人散开刚要往前走，忽然发现站在一旁的苍涵和赵云。 “喂，你们是哪来的？” 为首一人上前，苍涵听声音，就是那个所谓的魏三哥。 此人一脸凶相，看着就不像普通贫民百姓。 苍涵堆着笑脸道：“我俩也是从南诏逃难来的，想去十八庄混饭吃。” 魏三打量着苍涵，“我看你这身衣服，也不像逃难的，倒像个书生。” 的确，苍涵长衫干净，面庞白净，比起这群面黄肌瘦的人，真有几分白面书生的样子。 “魏三哥，这年头读书顶个屁用，饭都吃不饱。” “哈哈哈，读书是屁用没有，你这样的书生，老子一刀能剁三个。” “就是，这年景，是武人的天下。” “不错，你小子倒是对你魏三哥胃口，跟我走吧。咱们一起，凭老子这把朴刀，少说也能做个统领。” “那我就提前恭喜魏三哥，哦不，魏统领了。” “哈哈哈，小子，这话我爱听。等老子当上统领，就给你个校尉当当。” “多谢魏统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苍涵忍着恶心，拍了一通马屁，赵云脸色平静。 他十分清楚，自己主公不是那种人。 选择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至于其他人，望向苍涵的眼神各不相同。 不愧是读书人，就是他娘的会说。 几句话拍的魏三舒舒服服，他们才认识多久？ 魏三什么脾气，他们这一路早已领教过了。 尤其是刚才和魏三争吵的董照，鄙夷的看着苍涵。 对他的举止，很是不屑。 “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章涵，立早章。” “嗯，好好跟着我。” 问过姓名，魏三带着一群人向九集镇走去。 这伙人早就引起了集镇大门外守卫的注意。 等他们走进，守卫迅速上前询问。 “你们是何人？” “两位大哥，我们是来投军的。听说九庄主在九集镇募兵，我们特来投奔。” 听说他们是投军的，守卫便放下了戒心。 十八庄的募兵告示在附近村庄贴的到处都是。 这几个月，南诏那边有不少人来投军，守卫见多了。 简单检查过后，当即放行。 魏三带着一伙人走进集镇。 镇中只有中间一条的主路，两侧是商贩。 一路向前走，苍涵看的很仔细。 两边商贩主要是生活必需品和消费品。 粮食、织物、陶器、药材…… 集镇很热闹，比苍涵想象中繁华。 除了日常生活用品，偶尔还能看到胭脂水粉和香料。 沿着主路走了大约十分钟，一个拐弯后，众人到了募兵营帐外。 十八庄的募兵流程异常简单，有人检查身体没有大的毛病，报上姓名，就算通过。 登记完毕，苍涵瞥了眼名册，很厚。 看起来十八庄招募了不少壮丁。 周围流民，多是南诏人。 登记过后，便等着下一步安排。 此时，苍涵忽然想起来历史上一支军队的名字。 北府兵。 前秦时期，东晋在京口，也就是当时的北府，大量招募从北方来的流民，组建北府兵。 前秦与东晋那场着名的淝水之战，北府兵一战成名。 后来统一南方建立刘宋王朝的刘裕，正是出自北府兵。 流民经历一路艰险，能到北府，相当于经过了一轮筛选，活下来的，体质不会弱到哪里去。 这也算是北府兵战斗力强大的原因之一。 苍涵心思转动，打起了流民的主意。 眼下，自己可谓是什么都缺。 最缺什么，仔细想想，还真就是人。 乱世之中，想要壮大，人是必不可少的。 要是能把这批流民带到平谷村，给他们提供吃的，建设山寨进度必然会快很多。 苍家部曲，也可以抽身做其他事。 不过平谷村太偏了，流民似乎没有理由往那边跑。 有什么办法…… “主、章涵，我们该走了。” 赵云忽然出声，提醒苍涵跟着往前走。 苍涵想问题想的出神，前面的队伍，跟着一个十八庄的领头人，往集镇后走去。 “子龙，这是要去十八庄了？” “准确的说，是九庄。” 魏三插了一嘴。 第14章 九庄 无论是十八庄，还是九庄，苍涵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初来乍到，没有情报网，处处掣肘。 就像玩moba游戏看不到小地图，无法对局势做出判断。 听到魏三插话，苍涵趁机发问。 “魏三哥，这九庄和十八庄，有区别吗？不都一样。” “废话，当然有区别。十八庄可大了去了，以前叫十八庄别人都知道在哪，现在说十八庄，人家还得加一句，哪的十八庄。 “还是魏三哥懂得多，你接着说。” “也就这几年，九位庄主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大家更愿意用庄主的排行称呼。” “那这几位庄主，哪个比较厉害。” “当然是大庄主，不过他老人家现在在西楚，跟咱远着呢。” 说着，魏三瞪了眼苍涵，“小子，你可别像董照一样眼高手低，从这里到大庄主的地盘，不走个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 苍涵嘿嘿一笑，“魏三哥说笑了，你去哪，我就跟去哪。” “这还像个样子，九龙山一大半都在西楚，西楚之外，与南诏边关中间，只有两个山寨，十八庄和蒲牢寨。” 蒲牢寨苍涵知道，是三山四寨中，四寨之一。 魏三见苍涵什么都不懂，打开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十八庄的事，都倒了出来。 十八庄最初十八人，都是在西楚犯了命案的逃犯。 逃离西楚后，便在这九龙山做了山贼，凭借十八人凶悍，收拢了附近小股山贼，打下十八庄的根基。 也就是现在七八九三位庄主势力范围。 西楚内部动荡，九龙山山贼坐大。 他们的野心也跟着膨胀，已然不满足在九龙山上当个山大王。 两年前，三山四寨十八庄忽然联合起来，从四个方向同时进攻西楚边境的炎州。 现如今，炎州已被三山四寨十八庄牢牢占据。 没人知道八大贼寨，为何会突然拧成一股绳。 十八庄的主要战力，都在炎州。 七八九三位庄主接管的地盘，就是原来十八庄的大本营。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给前线作战的六位庄主，提供兵源和粮草。 魏三所说，是平谷村村民无从了解的内容。 听罢，苍涵顿时明白了九庄主一些举动的深意。 抓平谷村男丁，是补充兵源。 征收粮食，是不想竭泽而渔。 而九集镇，也被治理的像模像样。 九龙山山贼们，和自己一样，并不想只做山贼。 炎州虽然不大，却也是西楚十州之一。 山贼们能打下来，实力不可小觑。 这趟混入九庄，算是来对了。 一行人被领头士兵催促着，赶在天黑前，总算到了九庄。 苍涵看到九庄第一眼，深受震撼。 高约两丈的城墙横在眼前。 城墙上每隔十步，站着一名士兵，身旁竖起大刀。 城墙下，是宽约丈五的护城河。 正中间，城门口两条粗壮地铁链吊着吊桥。 领头之人上前喊话，吊桥才被放下。 众人走进城墙内，苍涵大开眼界。 也难怪这伙人会起名叫十八庄，不是十八寨什么的。 十八庄坐落在两山之间的低地中间，并不在山上。 城墙之后，远处是一片连绵不断，在黄昏中似乎看不到尽头的村庄。 而近处不断有士兵巡逻走过，也不见民居，看样子更像是军营 “子龙，好好看看人家的军营，开开眼界。” 苍涵给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心领神会。 给高宠传信，一定要离开此地。 让他提前观察清楚，真有需要时，能省下不少麻烦。 走了一会儿，苍涵小声问道：“魏三哥，这就是九庄吗？怎么一个普通人都没见到，看着像是军营啊。” “九庄最开始就是中间那个村子，你看到没？” “看到了。” “后来嘛，人越来越多，就变成现在你看到的样子了。” “魏三哥，那咱们要去哪里？” “就到这里，这是前庄，你也可以当做军营。中间那片村子，是九庄的庄客和佃户，都是最早来到十八庄那批人。三位庄主的家人，也在中庄。” 苍涵心里暗暗盘算片刻，接着又问道：“有前庄和中庄，是不是也有后庄？” “到底是个读书人，脑瓜子好用的很嘛。后庄和前庄一样，都是驻军和练兵的地方。” “十八庄人多了，不怕中庄住不下吗？” “你怎么就经不住夸呢，中庄和前后庄之间有不是挤在一起，中庄住不下人，前庄不会往前挪啊？” 苍涵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再说了，中庄也不会有更多人。现在十八庄占了炎州，听说有不少十八庄的老庄客，都跟着搬走了。” “哦？” “换做是我，我也得搬走。这深山大村的，有个屁的意思。哎呀，你是不知道，那西楚炎州的娘们，各个……” 魏三的憧憬还未说完，前方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魏三一个激灵，赶紧闭嘴。 苍涵这才注意到，队伍来到在一排营房外面。 和他同一批达到九庄的南诏流民，刚好一百人。 天已经黑了，不会有训练安排。 到营房外，意思很明显，让这群人先吃饭休息。 他们赶了大半天的路，滴米未进。 营房外就是木桌，也是平日吃饭的地方。 很领头人将一百人分开，每二十人一组，安排好营房。 苍涵和赵云魏三，以及先前争吵的董照都在同一间。 无论是吃饭的桌子，还是营房本身，都是木头材质，十分简陋。 营房顶上盖着茅草，里面自然没有床铺，只有草席和杂草。 透过营房的房门，苍涵瞥见草席都是用旧的玩意。 营房，以前住过军士。 不过面前的饭桌上，落着一层灰。 大家坐下后，都在用袖子狠狠擦灰尘。 毕竟等下要在这里吃饭。 观察了一小会儿，苍涵才明白，这里曾经住过人，但隔了很长时间没人来了。 联想魏三说过的话，不难推测，原来住在营房的士兵，去了炎州。 等了没多久，苍涵他们的“夜宵”到了。 只见四个白衣士兵抬着两个木桶，晃晃悠悠到了营房中间。 揭开木桶，领头之人招呼大家排队打饭。 苍涵跟在魏三身后，没有一点多于动作。 “夜宵”是一碗飘着几片绿色菜叶的稀饭。 看着普通的一碗稀饭，苍涵却发了会儿呆。 不知道只是第一顿是稀饭，还是顿顿都有稀饭。 要是顿顿有稀饭打底，这伙食甚至要比半月前，龙蟠山南诏大军吃的好。 苍涵早晨吃的饭，这会儿早就饿了。 他根本不嫌弃，一碗稀饭下肚，安心回营休息。 众人都是赶了一天路，累的不行，沾着草席就睡着了。 营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第15章 新兵第一战 校场上，苍涵仰头看着太阳一点一点从地平线升起。 他的眼神移到正前方。 前方，魏三手拄朴刀，双腿叉开，眼神凶狠的盯着人群。 “你们，谁来？” 新兵要选一名都统，比武定夺。 十八庄用的是西楚军制。 普通士兵之上是卒长，十人一卒。 卒长之上就是都统，十卒为一都，共百人。 魏三争夺的，正是昨日一百人的都统一职。 他在场中叫喊了好一会儿，没有人敢上前。 魏三拄着的朴刀，高度到胸口略微靠下，肋骨的位置。 朴刀刀刃占三分之一刀长，刀柄是少见的牛筋木。 单就一把武器，已经吓退了不少人。 苍涵有些好奇，魏三以前是干什么的。 按理说，用得起朴刀的人，不至于流落到九龙山。 他也不像个流民，为什么要来九龙山呢？ 魏三喊叫几声，无人应战。 苍涵和赵云，自然不会去抢这个位置。 二人行事，低调才是第一原则。 没有人挑战魏三，都统一职，顺理成章落在他的头上。 定下都统，新兵们到了武器库领取武器。 九庄武器库，供新兵挑选的武器有两种，环首刀和长枪。 苍涵和赵云选的武器都是环首刀。 他们担心用长枪，一个不小心暴露实力，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选择环首刀。 武器领取结束，接着便是基本操练。 一连三天，都是新兵训练。 凭借和魏三的关系，苍涵混上了魏三的亲兵队队长。 而副队长，则归了赵云。 赵云小露一手，便抢下职位。 这是苍涵的意思，两人在一起，彼此好照应。 一连三天，两人都是混在队伍中，跟新兵一同吃住训练，根本没有机会离开军营，无从查探九庄。 直到第三天深夜，苍涵在熟睡中，忽然听到有人锣鼓声。 睁开眼睛，迷离的眼神瞥见有火光在窗外闪烁。 嗯？被偷袭了？ 苍涵一惊，迅速起身。 此时，营房外有人高声道：“王统领有令，一刻钟后，校场集结，出庄” “出庄？都统大人，是要打仗了吗？” 有人问道。 魏三睡眼惺忪，面带怒容。 “我怎么会知道？王统领下的命令，你们不都听到了？管他呢，有仗打最好，老子这个都统也该升升了。章涵，带亲兵队快点起来。” “好。” 苍涵和赵云已经整好了衣物，手里提着环首刀。 其他人还在议论为什么这个时间出庄。 “要打仗了吗？” “不打仗这时候叫我们起来干什么？” “可是附近有敌人吗？” “这里哪有人敢惹九庄主？算了，不说了，出去就知道了。” 嘴上虽然有疑惑，魏三营房十多人身上动作却是不慢，很快到了校场集结。 魏三口中的王统领，叫王大茂，是苍涵所属军营校尉。 十八庄的军营并非扎堆在一起，而是以十都为一营，一营一千人。 统帅就是校尉。 每营之间，隔着至少一里地。 平时不许士兵私自进入其他军营。 就算校尉一级要进入其他军营，也得本营校尉同意。 没有军令，私闯其他军营乃是大罪。 如果有三军统帅印信，则另当别论。 一千人集结完毕后，跟着王大茂出了九庄。 此次出庄，王大茂全营出动。 苍涵这批新兵，是到军营中最晚的一批，毫无意外排到了队伍最末尾。 这把魏三气得不轻，低声骂骂咧咧。 排在最末，即便有仗打，也有可能抢不到军功。 王大茂手下千人，都是步兵。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骑马。 出了九庄，千人在夜色中，一路向东急行军，绕过九集镇，赶在天亮前，进了一片树林。 随后，王大茂下令就地隐藏，等待命令。 埋伏在林间，苍涵和赵云对视一眼。 这算什么？ 运气还是缘分？ 他们身处的树林，正是九集镇外，和高宠分别的树林。 不过是在树林另一头。 距离和高宠约定的那棵树，少说也有五六里地。 一千人大气也不敢出，在林间十分安静。 苍涵瞄了两眼周边的袍泽们，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茫然。 既然是埋伏，多半是有仗打。 可没人知道敌人是谁。 不大一会儿，王大茂的亲兵伏着身子到了魏三跟前。 “魏都统，待会前面的人冲出去，你带你的人，跟紧点。” “好的，我明白。哎——” 魏三还想问点什么，亲兵根本没给他机会。 苍涵却是假寐沉思。 树林在斜坡上，坡下都是杂草地，既不是官道，也没有小径。 难道会有人敌人过来？ 王大茂突然率兵在此埋伏，还搞的神秘兮兮，有何深意？ 想了不少可能原因，却没法下结论。 有心和赵云探讨一番，却不能出声。 组建情报系统，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哪怕暂时不回山寨，也得给高宠留下信息，让薛川先安排下去。 苍涵暗自决定。 “兄弟，别睡了，敌人来了。” 魏三忽然拍了苍涵一把，压着嗓子说道。 “敌人在哪？” 天已经亮了，苍涵往坡下看了一眼，没有人。 “往远处看。” 顺着魏三手指的方向，苍涵眯起眼睛。 远处山脚，依稀能看到几个黑点。 不多时，黑点逐渐变大。 苍涵终于看清了，还真有人来。 魏三的手下同样看到了敌人，这是他们第一战。 所有人下意识握紧手中兵器，等着魏三下令。 魏三在等王大茂的命令。 敌人越来越近，也看的更清晰了，苍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朝着自己走来的队伍人很多，看起来比林间这一营的人还多。 只是，敌人队形混乱，没点行军打仗的样子。 再近些，苍涵发现他们身上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染着血迹。 真像是一支山贼队伍，还是刚打完败仗那种。 难不成真有山贼不长眼，在十八庄地盘作乱？ 不过瞬间苍涵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敌人真是山贼，王大茂怎么可能打埋伏。 凭十八庄的实力，直接剿灭便是。 奇怪，这是些什么人？ “兄弟们，冲啊！” 不等苍涵继续想下去，敌人接近坡下。 王大茂率众冲出树林。 魏三早就等不及了，看到王大茂出手，他像只出洞的兔子，瞬间窜了出去。 苍涵身为魏三亲兵队长，主要任务就是保护魏三。 他和赵云紧随其后。 第16章 审问俘虏 山下，疑似山贼的敌人犹如惊弓之鸟，一看到伏兵，根本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本该是一场遭遇战，转眼就变成了追击战。 苍涵和赵云跟着魏三，但两人很快便发现，魏三用不着保护。 他杀的兴起，到处追人。 苍涵忽然拉了赵云一把，示意他停下。 “子龙，你跟着魏三，我去那地儿。” “明白。” 赵云心领神会。 敌人散的很开，苍涵瞅准方向，独自追入树林之中。 他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和高宠约定的树下。 明天就是第五天，高宠会来这里。 他要留信给高宠，让薛川加派人手，打探整个九龙山势力动向。 这是首要任务，其次便是人口问题。 从南诏逃难的流民很多，尽量在不引起十八庄注意的情况下，把流民引向山寨。 乱世之中，人口才是最大的资源。 当然，前提是养得起。 有贾思勰在，苍涵并不担心粮食负担。 很快，他便到了那棵树附近，瞅准机会，飞身一脚踢翻前方逃跑之人，苍涵将环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军爷，好汉，饶命，饶命啊！” 敌人抱头跪地，屁股撅的老高。 苍涵示意他站起来，“我且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老实回答，我便不杀你。” “好好好，军爷您问。” “你们是哪里的山贼？” “小的是蒲牢寨人。” 听到“蒲牢寨”三个字，苍涵顿时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群人会是蒲牢寨的。 三山四寨十八庄。 魏三很明确的说过，这八方势力两年前就结了盟，击败炎州守军，占了炎州。 势力内部，自从结盟之后，再也没有过内战。 也就是说，十八庄和蒲牢寨，是盟友。 他们为何会打起来？联盟破裂了？ “这是九庄的地盘，蒲牢寨离这里很远吧，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军爷，我们原本不是来打仗的。” “那你们是干嘛的？” “我们、我们是来偷人的。” “咳！咳！” 苍涵咳嗽两声，“偷什么人？” “偷从南诏跑来的人。” “嗯？为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军爷，您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离开山寨前，我家五寨主说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南诏逃到这里的人带些回去。” 苍涵没有继续逼问。 原来不止自己想打流民的注意，蒲牢寨早就动了心思，行动还比自己早。 “你知道你们寨主为什么要南诏的人吗？” “小人也只是听说，寨子在炎州死了很多人……” 炎州之战，山贼联盟是胜了。 不过具体战况，苍涵一无所知。 蒲牢寨损失惨重，也有可能。 缺少士兵，打起南诏六流民的主意，还算合理。 苍涵隐约觉得，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南诏边境一直是十八庄的势力范围，他们缺人缺到不惜得罪十八庄，破坏联盟，也要抓流民吗？ 问题苍涵没问出口，不用想也知道，个中内情，眼前小卒肯定不清楚。 “既然你们是出来偷人，这么多人一起，是觉得十八庄都是瞎子吗？” 俘虏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军爷，我们本来都是一卒人一起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十八庄发现，大家逃命，按照五寨主吩咐，聚到了一起。” “逃命？这个方向，是去九庄大本营的方向，你们往这边逃？” “跑到这里之前，我们已经遇到三回十八庄的人了。” “你们已经和十八庄交过手了？然后，每次你们都逃走了？” “是这样的，军爷。” “你们总共来了多少人？” “我们出来一营半人，都在这里了。” 有点意思，苍涵想到了某种可能。 蒲牢寨只是想掳一批人回去，目的不是开战。 一营半，大概就是1500左右。 十八庄主场作战，战斗力和兵力可以说是碾压蒲牢寨。 但是三场战斗，居然放走了大部分人。 十八庄这是拿蒲牢寨练兵呢。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难怪是王大茂率军追杀。 因为他这一营，都是新兵。 而且，全是南诏人。 见苍涵不说话，俘虏赶紧问道：“军爷，我、我能走了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跑不了多远，这附近都是十八庄的人，你能跑到哪里呢？还不如投降十八庄，能活一条命。” “只要您不杀我，我愿意投降。” 苍涵手腕一抖，刀刃从俘虏侧颈游走到背后。 此人浑身颤抖，带着哭腔道：“军爷，求求您，放过我吧。” 只听嗤啦一声，苍涵手中捏着一片麻布。 “你走吧，留下武器，能不能活着，看你的造化。” 俘虏摸着后背，他不明白，苍涵为何会扯下一片破布。 听说要放了自己，他不敢多想，飞一般逃走。 苍涵拿起破布，沾着两把刀刃上的血迹，写下两行小字。 多斥候，查消息。 去边境，引流民。 兵刃上的血迹，只够些十二个字。 流民二字，甚至模糊不清，只有大概轮廓，要仔细分辨。 不过苍涵相信，薛川能看懂是什么意思。 眼看四下无人，他迅速来到标记树下，埋好破布。 与赵云汇合时，战场战斗基本结束。 蒲牢寨的人被追了一夜，体力消耗大半。 即便王大茂率领的是新兵，战斗结果也没有悬念。 蒲牢寨一千五百人死伤大半，还有一小部分，做了俘虏。 “子龙，怎么不见魏三？” 苍涵在战场搜寻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到魏三的身影。 “我跟了魏都统没多久，他让我带亲兵杀敌，自己去追一个像是有些身份之人，和我分开了。” “是吗？” 赵云忽然上前两步，压低声道：“主公，我觉得这魏三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以他的身手，出现在十八庄我就觉得意外。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只是怀疑。主公，我会盯着他。” “嗯，小心别引起其他人警觉，这魏三绝对有鬼。”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老子要升官了！” 竟是魏三手提朴刀，压着一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苍涵心道，难不成自己怀疑错了？ 这魏三，真去追敌方重要人物了？ 他押着的人，胸口被划了一刀，露出里面带血的白色心衣。 脚下，踩着一双翘头皮靴。 这两样物件儿，绝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有的。 苍涵上前一边道着恭喜，一边观察魏三。 第17章 押送 魏三满面红光，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累的。 苍涵的恭喜，他随意应对两句，让苍涵在原地待命，自己则朝王大茂所在方位走过去。 看着魏三远去的背影，苍涵若有所思。 “子龙，在附近问问，魏三押着俘虏是谁。” “好。” 苍涵自己也没闲着，在熟识的士卒中，旁敲侧击询问俘虏身份。 不过士卒们和他一样，只知道那人是魏三抓的，并不知道身份。 可惜，蒲牢寨的俘虏太少，只有百余人，都羁押在王大茂附近看守。 苍涵没有机会接近问话。 战场打扫完毕，已过正午。 王大茂下令押解俘虏回庄。 此战十八庄大获全胜，阵亡人数不到二十。 南诏新兵第一次见血，经此一役，他们也算上过战场。 魏三见过王大茂后，又带着那名俘虏回来了。 苍涵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看魏三的样子，他心情应该很不错。 路上，他依旧是亲自看着。 回到军营，一众俘虏被打入军营监牢。 而魏三的俘虏，因为身份较高，被关在单间里面。 苍涵提议，由亲兵队看守，魏三歇息，却被拒绝了。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魏三如此看重这名俘虏，更加深了他的怀疑。 晚上休息前，苍涵仍然没有看到魏三。 入夜，苍涵和赵云借着休息前一点儿时间，凑到营帐外一处僻静角落。 “子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除了魏三有问题之外，暂时还没有其他发现。” “那俘虏的身份，问到了没？” “没有，只是听说此人身份重要，明日会由王校尉亲自送往中庄。” “中庄？难不成要押给三位庄主？” “那便不知道了。” 苍涵想起自己问过的俘虏，似乎没有提过他们的统帅是什么重要人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没有过问。 蒲牢寨的人出来是抓南诏流民的，会有什么重要人物亲自出手？ 苍涵不禁心生疑窦。 简单向赵云说了白天的事，两人小声交流着。 “主公，先不说魏三。我觉得，蒲牢寨的人来到十八庄一事，并不简单。”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未必是问题，只是不明白，蒲牢寨不惜得罪十八庄，也要抓南诏流民，真的值得？就算抓到了，他们怎么在十八庄眼皮底下，把流民带回山寨？” “你说的对，流民可不懂军纪，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路上不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蒲牢寨这批人的目的，兴许不是冲着流民来的。” 苍涵一拍脑门，总算想到白天的不对劲出自哪里。 为了流民，蒲牢寨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如果不值，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抓流民是幌子？我审过那人，应该不会撒谎。不过，若是蒲牢寨真有其他目的，普通士卒肯定不知道。子龙，你觉得他们想做什么？” 赵云停顿了一会儿，“或许，跟炎州战事有关。” “炎州一战，蒲牢寨损失比较重，他们需要补充兵源……” 两人说着说着，又绕了回来。 没有什么眉目，苍涵自言自语道：“要是有机会审问那群俘虏就好了。” 赵云道：“很难。俘虏集中关在一起，想要单独审问，除非……” 苍涵连连摇头，他知道赵云的意思。 两人为了这事犯险不值当，没有暴露必要。 那一群俘虏不好动，魏三那可是有个住单间的。 “魏三看着的那人呢？有没有机会？” “主公，魏三并不简单，我觉得不宜妄动。” 苍涵挺直身子，“说的也是，看来咱两想法一致，我们暂且静观其变。明日老高能取到我留下的东西，薛川会安排人去搜寻附近势力情报。” 耳边传来打更声，两人返回营帐休息。 依旧没有魏三的身影。 次日清晨，苍涵代替魏三在校场集结队伍。 刚集结完毕，王大茂的亲兵出现在校场。 苍涵看着亲兵，尽然是冲自己过来的。 嗯？找我？ “你就是章涵？” “是的。” “你带魏都统的亲兵队，跟我来。” 苍涵心下一喜，当即赵云等人跟上。 魏三的亲兵队有十人，除了苍涵和赵云，此前跟他有过争吵的董照也在其中。 十人跟着亲兵来到军营大门外。 魏三正等在营门口。 大营外，停着一辆囚车，昨日那名俘虏，就在车上。 王大茂今天骑马，站在队伍最前头。 还真是他亲自押送。 “魏三哥，叫兄弟们来，可是有要事？” 魏三白了苍涵一眼，“你身为亲兵队长，不跟着我这个都统，跑哪里去了？” 苍涵做了个尴尬的表情，呵呵一笑。 这魏三，昨天战场上，是他不让人跟着。 后续押解俘虏，苍涵不止一次要求去看守俘虏。 是他自己不答应而已。 现在反倒说着这种话，苍涵更加确定，魏三有问题。 “今天，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跟我押送此人去见中庄。有问题吗？” “没有！” 苍涵声音洪亮。 “好，没问题就走吧。” 苍涵一行人跟着魏三，走在队伍最后。 押送囚车的主要人员，是王大茂亲兵队伍。 似乎不需要他们做什么。 苍涵脑子转的飞快。 魏三跟着，因为是他抓到的人，有可能为了论功行赏。 为什么会突然让亲兵队来呢？ 魏三今天和昨天的态度，判若两人。 有古怪。 不过，魏三真有问题，也是冲着十八庄，不是针对自己和赵云。 冲着十八庄？ 难道新兵入营的时候，军营没人怀疑过魏三？ 他不禁目视前方，王大茂背负双刀，平稳的走在队伍最前方。 苍涵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里是十八庄腹地，除非内部叛乱，否则绝没有人敢造次。 走了半个时辰，队伍平安进入中庄。 苍涵关于路途的担忧，似乎有点多余。 中庄住着的，是十八庄重要人物，因此守卫森严。 随处可见巡逻士卒，甚至比普通庄客还多。 经过三层检查后，王大茂押着俘虏，到了两扇朱红大门前。 门匾上烫着三个鎏金大字，庄主府。 府门外，十六名守卫笔直站立。 王大茂上前，递上自己印信，当即有守卫进门通传。 第18章 管事安排 等待的时间，苍涵顺便观察附近地形。 中庄远看像是村庄。 庄主府在村庄中心位置，被周围民房围着，除非站的够高，否则因为角度问题，远处只能看到略高一些的民房。 整个庄主府，占地极广，犹如一座城池。 亦或者，庄主府当初就是按照城池要求建立，与外围木房显得格格不入。 庄主府外，共有三道城墙，守卫森严。 想要进入庄主府，必须经过三道大门。 每一道大门外，都有营房，驻扎着士卒。 里面有多少人苍涵不清楚，但有营房，足以说明问题。 如果把最外围，普通庄客的宅邸也当做一层防御。 那么，庄主府可谓是固若金汤。 进了第一道大门后，很少见普通庄客，几乎都是巡逻士兵。 等候不久，朱红大门缓缓打开，守卫示意王大茂可以进去了。 人可以进去，囚车和马匹还需留在府外。 魏三招呼亲兵，将囚犯从囚车上接了下来。 苍涵总算有机会贴近犯人，只是不能问什么。 犯人身穿囚服，带着枷锁和脚镣，披头散发，看不清容貌。 苍涵和赵云一左一右，在囚犯身后半米的位置。 王大茂的亲兵队伍先行进府，迈入大门没多久，守卫领着众人走向偏院。 偏院中，只有一人。 院中间，一名青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像是早已等候多时。 “王校尉，好久不见。” 王大茂抱拳道：“见过朱管事。” “校尉大人跟我这小小管事不必客气，你说的人，可曾带到。” “已然在此，朱管事是否需要验查？” “那倒不必，你们暂且将人押在院里，九庄主今日会亲自提审。” “管事，既然人已带到，我是否可以回去了？” “自然，王校尉若是有事，我便不耽误了。只是校尉大人还需留下十来人，帮助看守。” 王大茂道：“朱管事，外院守卫众多，看守一个带着枷锁的犯人，用不了几人。我这营都是新兵，还想早些带他们回去训练。” “校尉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府中有重要客人，守卫加强巡逻，我这里的人手，昨日已经安排妥当，分不出多余人手看管，所以才让你多带几人。” “原来如此，那我便留十名亲兵在此。” 朱管事往后面看了两眼，然后道：“校尉大人，昨日擒获那贼人的勇士，是否也来了。” “我带了。” “嗯，既然犯人是他抓的，想必武力不俗，你就让他挑几个人留下吧。” 王大茂想了想，“也好，魏三，你过来。” 魏三一直竖着耳朵，听到王大茂叫他，立即跑到前方。 “校尉大人。” “朱管事的话，你听到了吧。就留你在此看守囚犯，你也不用挑其他人，就和你的亲兵队伍一道。” “尊令。” 王大茂和朱管事又是一番寒暄，这才告辞离去。 人走后，朱管事安排魏三，将囚犯带到侧房中。 这是外院守卫平日换防休息的地方，侧房就是守卫营房。 里面不仅宽敞，还有一排木床。 和军营营房有天壤之别。 朱管事走后，魏三迅速关上房门，带上门闩。 然后，他便往床上一躺。 “妈的，困死老子了，昨晚看守这王八蛋，一晚上没睡。章寒赵云，你们几个把人看住了，老子要睡觉。” “都统大人，您睡吧，这里有我们。” 魏三果真是困了，躺下片刻，便打起了呼噜。 苍涵把人带到墙角，让其蹲下。 要不是因为带着枷锁，苍涵甚至想他双手抱头。 安排两名亲兵手持环首刀，盯住犯人，每半个时辰再换两人。 其他人则坐在床边休息。 能留在府中看守俘虏，是苍涵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一直想审问这人。 现在，机会送到了嘴边。 屋内其他人，也都是熟人。 魏三亲兵队共十人，五天下来，苍涵和他们很熟悉了。 亲兵队人员是魏三亲自挑选。 挑选的唯一标准，就是武力值。 董照敢和魏三争吵，是因为他在南诏时，是一名铁匠，粗通拳脚功夫。 另外七人，也是体格高大，比普通人强壮不少，符合魏三的挑选标准。 除了看守囚犯两人，其他人坐在床边，无所事事。 苍涵挑了个话题，小声闲聊起来。 说了几句话，他发现只有自己和董照在聊天，赵云偶尔说两句。 而其余五人，一言不发。 他们怀抱长刀，很是安静。 “哥几个，怎么都不说话？” “队长，都统大人在休息，别把他吵醒了。” 有人说了一句。 “不至于，我跟都统大人睡了几个晚上，他没那么容易醒。” 苍涵说完，除了董照，再没人应答。 眼神扫过几人，苍涵突然不再出声。 自己的注意力从进门开始，就在犯人身上。 忽略了其他人。 此刻才发现，这些亲兵队成员，跟往日大大咧咧的话痨相比，像是换了人。 除了董照还算正常，其余人都不大正常。 怎么回事？ 到庄主府太紧张，不想说话？ 可房间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怕的？ 苍涵果断选择沉默。 他和赵云，是轮换队伍最后两人。 两个时辰后，他二人提刀走到囚犯身边。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时刻。 为了掩饰目的，他才把自己安排到最后，免得太刻意，被其他人看出不妥。 犯人自打蹲在墙角，就没抬过头，一动不动。 房内两个时辰没人说话了，苍涵打破沉寂。 他半蹲着，“喂，你叫什么？” 犯人没有回答。 “你是什么人？” 犯人还是没有回答。 苍涵一连问了五个问题，对方像是根本没听见，没有任何回应。 要不是能看到他呼吸时，身体轻微的起伏，苍涵都忍不住想拨开发丝，看他是不是死了。 犯人长发披散，遮住了容貌。 他不说话，苍涵索性来到正面，先看看这人到底什么样子。 刚俯下身子，犯人猛的抬头，双眼爆射出两道精光，犹如锐利的剑锋，直刺而来。 苍涵心脏暴跳。 几乎是身体本能反应，他瞬间弹开。 赵云看到这一幕，一刀劈出，横在两人之间。 “子龙，别激动，没事。” 苍涵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头。 背后，八名亲兵，齐刷刷望着自己。 除了董照，其余七人的手都按在环首刀上。 董照虽然也看着这里，但更多的却是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苍涵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那两道眼神，太过锋利，摄人心魄。 像是具有真实的攻击力。 这不是一个普通囚犯！ 绝对不是！ 而背后，被十四道目光注视，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苍涵警惕心大起。 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冷静。 第19章 异变 “子龙，把刀放下吧，我不问了，看好他就是。” 示意赵云放下环首刀，两人保持和此前守卫同样的姿势，盯着犯人。 背对其他亲兵，苍涵给赵云递了个眼色，然后轻轻摇头。 赵云也是轻轻颔首。 第二轮轮换开始，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朱管事说过，九庄主会提审犯人。 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不说九庄主，普通士卒也没见过哪怕一个。 侧房门闩扣上之后，就没提起来过。 别院外，则是空无一人。 朱管事说今日有重要客人，外院的守卫加强巡逻去了。 这也是魏三亲兵队留下的原因。 不过此时细想，苍涵却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魏三为什么要带亲兵队？ 亲兵队这些人除了董照，为何忽然变得陌生？ 总之，苍涵的警觉程度，已经提到了最高。 魏三依旧在熟睡，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房间内已经许久没人说话了，只有魏三的鼾声。 气氛透露着诡异。 忽然，外院传来脚步声。 接着，便有人敲门。 “几位军爷，朱管事吩咐送饭，劳烦开门。” 苍涵迅速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外面站着两个青衣小厮，手里各自提着两个食盒。 “章涵，开门放他们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小厮的敲门声吵醒了魏三，他醒了。 苍涵照做。 打开门，小厮把食盒提进来放在床边，随后离开。 “哦？天都黑了？一天没吃饭饿了，兄弟们，开饭。” 魏三跳下床，挨个打开四个食盒。 每个食盒里面，都装着一大盘米饭和三个菜。 魏三哈哈大笑，“不愧是庄主府，真他妈奢侈，兄弟们，有口福了。” 房间内一共十二个人，魏三让每三人拿一个食盒，开始吃饭。 苍涵道：“大人，你们先吃，我和赵云看着犯人，等会儿再吃。” “好。你两人先看着，我还得给这王八蛋留一份，万一把他饿死了，也是麻烦。” 魏三答应的这么快，苍涵略感意外。 除了赵云，他现在看谁都像敌人。 至于这四个食盒，他生怕有问题，也不敢先吃。 所以才会要求自己和赵云去看犯人。 魏三没有一点犹豫就答应了，其他亲兵和魏三一起狼吞虎咽。 那么，这份晚餐应该没有问题。 不多时，其他人吃完，换下苍涵和赵云。 魏三则亲自去给犯人喂饭。 苍涵偷偷瞄了一会儿，那人也不拒绝，低着头吃饭。 他和赵云吃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房内点起油灯。 只有魏三，还在看着囚犯吃晚餐。 有枷锁在，囚犯吃的非常慢。 苍涵走到门口，看了眼院外，依旧是静悄悄一片，不见有提审犯人的迹象。 魏三给犯人喂完饭，把食盒收拢起来。 “章涵，你和赵云把食盒拿出去。” “嗯？” 苍涵一愣，为什么要自己和赵云出去？ “怎么，你有意见？”魏三冷声问道。 苍涵赶紧道：“没有没有，刚没听清，是要把食盒拿出去吗？我们这就去。” “把食盒送到外院门口，会有人来取。” “尊令。” 苍涵和赵云提着食盒，出了房间。 走远了些，苍涵小声道：“子龙，小心些。” “我知道，主公，魏三的亲兵有问题。” “你也发现了吗？妈的，我刚看出来，前几天一直没注意。” “这群人隐藏的很好，我也是今天才发现。” “那个俘虏，绝对不是普通人，我感觉他很强。” “嗯，是的。” “不知道魏三他们有什么计划，等会儿小心行事，要不是看着他们吃饭，我都怀疑饭有问题。” 赵云道：“饭菜没问题，董照验过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注意。” “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会藏有银针，吃饭前偷偷验过。主公你的注意力不在董照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他动作也隐蔽。除了末将，没人发现。” “看来，董照也发现不对劲了。” “主公，万一遇到意外，你先行离开，我会留下断后。” “说什么呢？咱两共同进退，我不会丢下你的。子龙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我看着很弱吗？” 赵云知道苍涵是在开玩笑，他道：“主公枪法不在我之下，自然不弱。” “不在你之下就夸张了，一般人我不怕就是了。” 苍涵自己学了百兵决枪意篇之后，曾经向赵云和高宠讨教过枪法，只是一直没有时间练习。 论武力，他还不及高宠和赵云二人，但绝对不弱。 两人走到大门口，放下食盒后，返回房间。 走到门口，听见房间内像是没有什么动静，十分安静。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双手紧握刀柄，小心翼翼地贴近房门口。 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 苍涵给了赵云一个眼神，赵云点头。 两人猛的抽刀撞向屋门。 房门大开。 屋内，空无一人。 两人楞在门口。 无论是魏三，还是俘虏，乃至八名亲兵，全都不见了。 “果然啊，出事了。”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赵云说着，走进屋内。 没两步，他便停下看着墙角。 “怎么了？有什么线索吗？” “董照死了。” 苍涵一步跨过门槛，董照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俨然成了一具尸体。 他周围没有血迹，只有嘴角渗出了鲜血。 赵云看了一眼，然后道：“没有刀伤和打斗痕迹，他应该是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拧断脖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苍涵看着墙角摆着的枷锁和脚镣。 不出意外，动手的人，就是那名俘虏。 魏三，和俘虏认识。 魏三的亲兵队，除了在房间里面的两人一尸，其他都是魏三自己的人。 此时，苍涵已经有了结论。 让他和赵云去送食盒，只是找个借口支开两人而已。 对付剩下的董照，就简单多了。 他和赵云出门没多久，这群人大概也是刚走。 没想到他们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自己和赵云都没有听到。 那么，他们去了哪里？ “主公，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离开。” “嗯，万一被人发现，就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来也是屎，我们走。” 苍涵和赵云退出房间，关好门。 站在黑暗中，赵云问道：“主公，我们要离开庄主府吗？” “趁早走，魏三要是做出点什么，府内加强戒备，我们就不好走了。只是，这庄主府太大，咱两又不认识路，怕是不好出去，先顺着今天来的路走走看。” 苍涵说完，两人贴着院墙，走向别院大门。 第20章 误入小院 回想着白天进来时走过的路，苍涵和赵云贴着墙壁，小心前进。 他们所在的别院，在庄主府相对靠外的位置，距离大门应该不远。 出了别院，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了没多久，便遇到了巡逻队伍。 两人只能躲避。 躲了三波巡逻队，苍涵发现已经偏离了进来的路线。 然后，两人迷路了。 藏在一处靠墙假山中，苍涵道：“没办法了，看来得抓个人问问路。” “主公，旁边就是围墙，或许我们可以翻墙出去。” “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先别急着下去，观察清楚。” “主公且先留在此处。” 出了假山，赵云一个冲刺，轻点墙壁，瞬间就上了围墙。 “叮铃铃！” 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夜色中。 苍涵一脸懵逼。 “卧槽！” 他们根本没想到，这墙上居然还有铃铛。 赵云也是面带尴尬，回到苍涵身边。 “主公，快走。” “妈的，这群老六，墙上挂铃铛做什么。” 铃铛声一出现，周围就有士兵的喊声。 两人听着动静，朝声音相反的地方躲避。 一路穿庭过院，苍涵毫无方位感，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府内，各处都有巡逻士兵，险些被发现。 苍涵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倒霉，碰上有重要客人来访，所以才加强了巡逻。 还是庄主府，每天都是这般守卫森严。 也不知道魏三要做什么。 兴许自己和赵云被发现，无意中还帮了他们。 大约半个时辰，两人到了一处僻静小院。 难得遇到没有士兵巡逻的地方。 院中十分安静，只有一排房屋和中间一座花园。 屋内黑着灯，不像有人的样子。 两人贴墙，来到屋外，短暂歇息。 一阵幽香传来，苍涵忍不住嗅了嗅。 “子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夜来香。” “果然很香，好像没有人追了吧？” “是。” 赵云“是”字出口，忽然有脚步声。 不过两人都没有动。 脚步声虽然大，但只有一人。 他们跑了半天，遇见的都是巡逻队伍，想抓人问路都没机会。 此时，居然遇到落单之人。 两人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准备出手。 很快，一个身影从门洞外进来，直奔中间房屋。 “美人儿，我来了！” 看着来人，难怪脚步声很大，原来是个大胖子。 他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门口，砰砰砰打着门。 屋内居然有人？ 苍涵和赵云没有急着出去。 胖子打了好几下，门没开。 “美人儿，我知道你在里面，你还是自己开门吧。要是让六爷撞开，怕会惊到美人。” 屋内没有回应。 “美人儿？美人儿？你再不开门，我可要进来了。” 只见胖子往后退了两步，见屋门没有打开迹象。 他直接向前一个猛扑，撞破门板。 这位是什么人，居然直接破门而入？ 听他自称六爷，难不成是六庄主？ 苍涵知道，留在十八庄内的，有七八九三位庄主，这六爷是谁？ 胖子撞破屋门，屋内又是一阵碰撞声，接着，油灯亮了起来。 “美人儿，不要怕，六爷最懂疼人了。” “哟，我说怎么不给爷开门，原来是被绑起来了。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干的，六爷一定要亲手剁下他的狗头，给美人儿出气。” 苍涵听着屋内的动静，只有胖子一人弄出的响动，不像有别人。 “两位军爷，救命！” “哈哈哈，美人儿，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咱两。军爷？你是在喊我吗？大点声，我爱听。” “救命啊！军爷。” “美人儿，声音真好听，六爷在南诏第一次听你唱曲儿，就发誓有朝一日要把你带到九龙山。哈哈哈！” 屋外，苍涵震惊了。 这女人！ 她喊两位军爷救命，分明指的就是自己和赵云。 她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 “主公，她是在向我们求救。” “我知道，这女人怎么发现我们的？” “末将也觉得奇怪。” “算了，不用猜，我们进去问问。” 两人出了黑暗，走进房门。 此前进门的大胖子，已经脱了外衣，光着膀子，正在解腰带。 苍涵和赵云进门，他浑然不知。 胖子面前，晕红的帐幔后，一个白衣女子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的手腕脚腕，绑着两根拇指粗细的铁链。 而胖子发觉女子忽然不喊叫了，眼神像是再看他身后。 他一个转身。 “哪来不长眼蠢货，敢打扰你六爷好事。你们他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给我滚出去！” 胖子怒吼，顺手抄起一边的木凳，直接砸了过来。 苍涵和赵云穿着十八庄士卒衣服，胖子显然把他们当做十八庄的人了。 赵云一抬手，接住了木凳，轻轻放回地面。 苍涵上前，“六爷？敢问您是哪位六爷，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胖子往后退了两步，大口喘着气，阴鸷地眼神，锁死了苍涵。 “六爷？你可还好？” “你们是什么人？” 苍涵微微一笑，“这就不劳六爷关心，我只想问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十八庄大管事，人称陈六爷。” “不，他是十八庄六庄主。” 女子忽然出声，戳穿胖子谎言。 “贱人，你找死。” 胖子猛的转身，扑向床位。 苍涵身侧，赵云闪身而过。 “噗通！” 胖子倒飞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四仰八叉。 “六庄主？好兴致。我听说你在炎州作战，什么时候回来的？” 苍涵蹲在六庄主面前，把玩着手里的刀刃。 “好，好得很。这就是老九说的庄里没问题，妈的！” “你是指九庄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话倒也没错。至少在今夜之前，十八庄还是很安全的。” “你们想要什么？” 六庄主倒是对得起他的出身，没有慌乱求饶。 “想跟六庄主了解几件事，聊得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什么事？” “刚问过了，据我所知，六庄主在炎州，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日。” 苍涵一愣，所谓的重要客人，是他？ 不对，如果是六庄主，称呼就不该是客人。 “只要你一人回庄？” “还有囚牛寨三当家孟向仁和他的亲卫。” 苍涵沉默了。 囚牛寨，三山四寨中，四寨之一。 山寨在西楚境内，他怎么会来十八庄。 “他来做什么？” “当说客，让我们和蒲牢寨保持结盟关系。” 苍涵没有继续问。 十八庄昨天才抓的蒲牢寨人，今天就有囚牛寨上门当说客。 太快了吧！ 第21章 六庄主 “六庄主，昨日我们在九集镇外，杀了蒲牢寨近千人，你知道吗？” “自然是知晓。” “那么问题来了，昨天才和蒲牢寨冲突，今天你就带着囚牛寨的人来当和事佬？” 六庄主不屑道：“谁告诉你我回来是因为昨日一战？” “哦？不然呢？” 六庄主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往一旁挪动，背靠木桌腿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府中？” 苍涵保持微笑。 下一秒，他瞬间站起，反手一刀劈向木桌。 刀刃劈开木桌，堪堪停在六庄主肩头。 “六庄主，我想你应该是个聪明人，需要我提醒你现在的处境吗？” 苍涵的手腕下压，一道血痕出现在六庄主肩头。 六庄主怒目圆睁，仿佛要瞪死苍涵。 肩头，鲜血顺着大臂往下滑。 六庄主极不情愿地剜了苍涵一眼。 “我们十八庄和蒲牢寨在炎州就有过节。” “什么过节？” “炎州一战，蒲牢寨死伤过半，实力大损，大哥一心想吞他们在九龙山的老寨子。” “所以，你们在炎州就已经打起来了？” “你太想当然了，八大势力结盟，主力几乎都在炎州，没有人敢轻启战端。我们也只是向外放出风声，希望蒲牢寨能归顺十八庄。” 苍涵停顿片刻，“蒲牢寨怎么说？” “他们自然不同意。” “所以，你们就在九龙山动手了？” “九龙山的事，一向由老九负责，我也不清楚内情。” 问话进行到这一步，苍涵可以确定，昨天那场战斗，和六庄主没有关系。 昨日一战，打的蹊跷。 魏三消失不久后，才抓来俘虏。 他们彼此熟识。 他们的目的，就是进入庄主府。 蒲牢寨与十八庄有恩怨，难不成魏三这伙人属于蒲牢寨？ 苍涵昨天还以为王大茂是为了练兵，但现在看来，处处都是疑点。 想了一会儿，他只觉得头大，便不再深思。 目光回到六庄主身上，一刀之后，对方明显老实了。 他今天才回庄，蒲牢寨与十八庄在九龙山的纠葛，他知晓的应该不多。 他自炎州归来，正好可以了解炎州之事。 “囚牛寨既然有心劝和，为什么不在炎州，跑到这里做什么？” “蒲牢寨的大当家早已经回到山寨，并不在炎州。” “哦，这是为何？好不容易打下炎州一块地盘，放弃了不成？” “蒲牢寨在炎州只有一郡之地，还是最小的常川郡，他们只留少数兵马守卫。在蒲牢寨大当家眼里，九龙山山寨才是根基，他不想放弃。炎州之战刚结束，他就带人回山寨了。” 苍涵沉默了。 既然蒲牢寨大当家在山寨，那么，派人来边境偷人，是他的主意？ 一千五百人栽在十八庄手里，他这个大当家，不会无动于衷吧。 可万一他忍不住出手报复，岂不是正中十八庄下怀？ 十八庄应该有能力吞并蒲牢寨，只是碍于联盟存在，才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但这些时日，九龙山里，十八庄已经出手了。 难道，他们不怕破坏山贼联盟？ 想到结盟，苍涵问道：“你们和三山四寨，为什么会突然结盟？” “这是老大负责的，我也不知道。” “炎州现在是你们山贼联盟的地盘，你们又打算对付蒲牢寨，联盟有裂隙？” 六庄主又往后靠了靠，问道：“能否让我坐起？” “可以。” 缓慢起身坐在木凳上，六庄主开始大口喘息。 苍涵的刀，收回手中。 “联盟尚在，是否有隔阂，我不知道。但老大觉得要是没了蒲牢寨，西楚境外九龙山就归我十八庄了。炎州之战，我们伤亡也不算小。如今大离进攻南诏，南诏百姓避难九龙山。只要消灭蒲牢寨，外面的南诏人，尽数归我十八庄。等我们兵强马壮……” 六庄主话没说完，苍涵打断道：“等你们兵强马壮，甚至可以染指南诏，是吧？” “对。” 六庄主关于南诏和流民说法，倒是和自己想的差不到哪里去。 一旦他们解决蒲牢寨，向西可以进入西楚，向东，可以劫掠南诏。 是进是退，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炎州附近有八大山寨，行动受限。 南诏边上，只有一个十八庄。 以现在南诏的处境，十八庄抢下几个郡县，不成问题。 他们之所以没进入南诏，完全是因为不敢招惹大离。 但还有一点，苍涵不理解。 “南诏边境是你十八庄势力范围，蒲牢寨想要打流民的主意，必须经过你们地盘，为什么一定要消灭蒲牢寨？” “蒲牢寨现在实力大减，是吞并他们最好的时机。兄弟们心里，西楚之外九龙山就是我十八庄后院。蒲牢寨就像住在你家后院的饿狼，不消灭怎么行。” 苍涵呵呵一笑。 “联盟怎么可能允许你们这么做，今天你们敢吞并蒲牢寨，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对其他山寨动手？” “这话听着好熟悉……对了，军师也说过，他也不同意老大吞并蒲牢寨。” “军师？” “囚牛寨三当家来见老九，也是因为军师和老大意见不和，谁也说服不了谁。联盟主要力量都在炎州，他们怕老九在九龙山对蒲牢寨出手，所以才会让联盟中颇有威望孟向仁来劝说老九。” 孟向仁，便是囚牛寨三当家。 可惜，他来晚了。 此时，苍涵忽然察觉，既然十八庄大庄主不同意放过蒲牢寨，这六庄主回庄，应该不是奉命。 “听你的意思，你跟着回来，不是你们老大安排的？” “不是，老大还不知道我离开了炎州。” “你回来做什么？” 六庄主偏过头，看了眼床上的女子。 苍涵诧异道：“是为了她？” 六庄主没话说，等于默认了。 以六庄主的身份，想要美女，不是难事。 床上的白衣女子，苍涵瞥了一眼。 容颜清丽，是个美人。 但也不算惊艳至极，她拿什么吸引六庄主？ 看出了苍涵的疑惑，不等他问，六庄主解释道：“看来你并非南诏之人，不认识她。” “她在南诏很有名？” “这个女人叫做柳盈盈。” “接着说。” “南诏与西楚的百姓，最爱听楚戏。这柳盈盈，是南诏最大戏班子山茶社的头牌。” 苍涵明白了，楚戏是南诏和西楚流行的一种地方戏曲。 这女人来头倒是不小，相当于南诏当红女明星。 可惜前身并不喜欢听楚曲，既不认识，也没听过她。 这炙手可热的“大明星”，为什么会出现在庄主府？ 第22章 魏三的目标 “六庄主，既然她是山茶社头牌，怎么到这里了？” “我两年前听过这娘们的戏，看的心痒痒。南诏战乱，山茶社准备进入西楚地界。我听说后，便让老九帮我留意，为了她，我也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意思是，这女人是九庄主帮你抢回来的？” “没错。” 苍涵总算明白了，感情面前这货为了柳盈盈，找借口和囚牛寨三当家一起回来的。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不好，还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他刚回来，就碰上了自己。 两人说话时，赵云一直贴着门口，仔细旁听。 偶尔看一眼门外，防止有人进来。 他听到现在，始终没有听到他关心的内容。 魏三呢，魏三可能会做什么？ 倒不是赵云关心魏三。 而是魏三所做之事，很有可能让庄主府加强戒备，增加他和苍涵离开的难度。 赵云开口问道：“六庄主，今日庄主府内可有异常？” 六庄主明显一愣，“什么异常？” “与平日不同的事，便可算作异常” “没有。” “当真没有？” “我和孟向仁巳时入庄，随后和老九他们商讨蒲牢寨一事，晚上大家痛饮，并无特别之事。” 赵云转头看向苍涵，“主公，这就是特别的事情。” 苍涵瞳孔放大。 没错，这一切由六庄主叙述，在他眼里是没什么。 但对于苍涵和魏三这些外人来说，就是最特别的事情。 难道说？ 苍涵猜想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人声。 有人正朝着小院方向过来，并且人数不少，越来越近。 苍涵抬手把刀架在六庄主脖子上。 “六庄主，你是聪明人，等会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我懂，我懂。” 留下六庄主在原地，苍涵和赵云躲在屏风之后。 片刻间，一队士卒到了门外。 看到破碎的房门，他们停下脚步，像是不敢进来。 有人高声道：“禀六庄主，府内有刺客，我等奉九庄主之命，到此搜查。” 屋内，六庄主瞟了一眼屏风，又目测了自己和门口之间的距离。 然后，他想起自己扑向小贱人时，那大汉的一脚。 “一群废物，抓刺客抓到爷这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给我滚！” “六庄主，这是九庄主的命令，我等……” “等个屁，老九是庄主，我就不是了？” 门外安静了数个呼吸。 “六庄主，我等先行告退。刺客扎手，您最好还是和亲兵待在一起。” “一群饭桶，管到老子头上了？赶紧滚！” 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声。 下意识又瞥了眼屏风，六庄主随口问道，“刺客来庄里，要刺杀谁？” “孟先生死了。” 屋内，听到五个字的三人，全都傻了眼。 六庄主嘴巴大张，能吞下一颗鸭蛋。 苍涵和赵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里震惊之色难掩。 囚牛寨三当家死了！ 苍涵和赵云都清楚，动手的绝对是魏三一伙人。 但他们为什么要杀囚牛寨三当家？ 寻找正主时，顺手解决？ 还是杀错人了？ 苍涵和赵云缓缓走出屏风。 六庄主瘫靠在桌边，犹如一团肉泥。 哪怕是被苍涵拿刀架着，也没见他这般泄气。 苍涵纳闷道：“六庄主，你不是为了个女人才回来的吗？怎么看起来很在意孟向仁的死。” 六庄主看看苍涵，又望望赵云，嘴唇颤颤巍巍，有气无力地吐出五个字。 “炎州，要出事。” “此话怎讲？” “囚牛寨三当家孟向仁，人送外号义比天高，三山四寨联盟能成，有他一半功劳。他在囚牛寨虽然只是三当家，但谁都知道，他才是囚牛寨的主事之人。” 听罢，苍涵也意识到，孟向仁的死后果比自己想的更严重。 难怪六庄主这副德行。 自家老大死在十八庄，囚牛寨不会善罢甘休。 囚牛寨是四寨里最大的山寨，实力不是蒲牢寨能比。 十八庄等于同时得罪了两大山寨。 苍涵深吸一口气。 九龙山，要乱了啊！ 嗯，乱点好，乱起来，自己才有机会。 他迫切的想回山寨。 至于怎么回去，还得从长计议。 眼下，他依然无法理解，魏三为什么会杀孟向仁。 如果不用意外解释，便意味着魏三一开始，就知道孟向仁今天会到十八庄。 从投军到九集镇外一战，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他们到底谋划了多久？ 这魏三，是如何准确判断孟向仁今日来十八庄的？ 又怎么做到恰好是昨天带回那名同伙？ 苍涵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两位，既然你们的目标是孟向仁，为何会出现在这小院？” 六庄主的话，打断了苍涵猜想。 看来，他把自己当做魏三一伙了。 倒也不算错，毕竟他们是一起进府的。 “六庄主，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和刺杀孟向仁的刺客没关系，你信不信？” “不信。” 六庄主信与不信，对苍涵并无影响。 此时，他只想确认一件事。 “孟向仁来十八庄，是提前知会过你们，还是临时起意？” “来此之前，孟向仁在我炎州大营。他劝说老大没有结果，是军师私下建议他来找老九，我借着护送之名，一道回来了。” 六庄主此前说大庄主不知道他回来，原来如此。 “孟向仁为什么要找你们老九？十八庄老大决定的事，你们老九会不听？” “十八庄若是有人能让老大改主意，这人只能是老九。也是军师建议孟向仁找老九，说是老九识大体，不会破坏联盟。” 苍涵笑了。 实际情况是，九庄主比他们老大还着急，已经动手了。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八弟最听老大的话，早就准备动手了。” 苍涵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九庄主居然不知道庄里军事安排？ “你们老八瞒着老九，私下对付蒲牢寨的？” “算是吧。” 这就很复杂了。 看来还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魏三是谁的人，他忽然有了眉目。 十八庄、蒲牢寨、囚牛寨、山贼联盟。 谁最想看到联盟破裂？ 不是想吞并蒲牢寨的十八庄，而是西楚。 没记错的话，魏三曾经提过，西楚丢了炎州后，并没有反攻。 现在看来，西楚明面上没有反击，却是在暗地里做手脚。 分化山贼联盟，就是最好的反攻手段。 能看明白这点，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联盟内部极力在避免破坏团结的事。 但这群山贼，真的都识大体吗？ 从一寨之地，扩张到一县、一郡乃至一州。 他们的野心想必也膨胀了吧。 至少，十八庄的老大就很膨胀。 看来，此人不足为虑。 反倒是老九和军师，更值得注意。 确定魏三是西楚之人，苍涵回想初见他时说过的话，大多都值得玩味。 只是那时，他没有多想。 第23章 出府之计 经过魏三一闹，庄主府内守卫更加森严。 如何离开，是摆在苍涵面前最大的难题。 六庄主自打知道孟向仁死了，像是自己的魂也被带走了一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着地下一坨肉，再看缩在床角的女人。 苍涵慨然长叹，要出庄，还得靠这两人呐。 “六庄主，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你们杀了孟向仁，老大不会放过我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想让老子带你们出去，做梦！” 苍涵双眼一亮，对眼前的大胖子另眼相看。 草莽出身，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这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看来还没磨掉六庄主所有的血性。 但，仅此而已。 苍涵道：“我说过了，我们和刺客并非同伙。” “可笑！” “六庄主，身材可以像猪，但脑子不可以。” 不等他说话，苍涵继续说着，“若我俩和刺客是同伙，为什么要来这里？别忘了，是那女人呼救，我们才现身。而你，也还活着不是吗？孟向仁遇刺的时候，我二人都在此间屋内。如果我是刺客同伙，待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拖住你六庄主？就算我们今夜不出现在此处，孟向仁能活着？” 苍涵一连几个问题，直击六庄主灵魂。 他的脑袋偏向苍涵，一脸思考状。 接着，他又望向床角的柳盈盈。 脑袋像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忽然，他仿佛顿悟了。 “你们是来救这贱人的？” 话刚出口，六庄主又猛的摇头。 先前苍涵明明不认识柳盈盈，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现在又说是为了柳盈盈，这叫他怎么相信？ 六庄主的反应，不出苍涵所料。 打算用柳盈盈当幌子时，他已然想好了说辞。 苍涵直接道：“六庄主不要误会，我二人确实不认识柳盈盈，也没见过她。如果你不出现，不听你亲口承认，我也不敢确认，她就是柳盈盈。” “你们早就躲在外面，等着我呢？” “自然是，否则也不会在脱裤子的关键时刻出现，是不是，六庄主？” “那也不可能，仅凭你两人，也想把她救出去？谁让你们来的？” 苍涵呲牙一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谁让我们来的，就不劳关心。我二人俩既然能进来，便不担心出不去。只是没想到遇到了刺客。若是没有那些刺客，说不定我们已经出府了。” 六庄主耷拉着脑袋。 “另外，不妨告诉你一件事，我俩虽然不是刺客，但见过那群刺客，六庄主要是想将功补过，我也可以告诉你他们的信息。” “此话当真？” “当真。” 补不补过，六庄主都无所谓。 他这人向来睚眦必报，刺客很可能害死自己，他现在恨不得把他们煮了下酒。 苍涵所说，不知不觉间，他信了八成。 他也很清楚，苍涵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些信息。 作为交换，便是带三人离开十八庄。 “你的条件就是离开十八庄？” “不错，六庄主带我三人安全离开便可。” “好，我先答应一半。” “一半？” “我要先确认你的话真假与否，如果你们真的跟刺杀孟向仁无关，无论是私下送你们离开，还是当着老九的面，我都可以保你们出庄。” 苍涵道：“六庄主打算如何确认？对了，在离开十八庄之前，我俩都会在你身边，作为亲兵，亲自保护六庄主。” “你……我答应你。你说，刺客是谁？” 苍涵把进入府中之后，魏三所做之事悉数说出。 他也没有隐瞒自己和赵云在王大茂军营。 “你们跟那个什么魏三一起，会不知道他要刺杀孟向仁？” 六庄主还是不信苍涵，尤其是他说自己是魏三的亲兵之后。 “有些事就是这么巧。这样，我理解你的顾虑，给你五天时间调查，五天后，我们出庄。” “我若是不答应呢？” 苍涵微微一笑，环首刀舞了个刀花。 “鱼会死，网不见得一定会破。如何抉择，六庄主自行考虑。” 苍涵说完最后一句话，不再理会六庄主。 他走向床边的柳盈盈。 直到此时，他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这女人。 楚戏大家，山茶社头牌。 南诏大明星。 她头顶诸多头衔，然而此刻，仅仅是个因为害怕，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女人。 见苍涵走来，她下意识往后一缩，扯动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你不用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苍涵和六庄主所有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她的举动，似乎不信任苍涵。 “柳姑娘，你不用怕，我先帮你打开铁链。” 苍涵一脚踩在床沿，将锁链扯动出来。 柳盈盈一介女流，锁她的锁链并不精致。 试了试力道，苍涵几下把锁砸开，放出了柳盈盈。 “妾身柳氏，谢过将军。” “不用客气，我们也是受人所托。” 苍涵的谎话，早就想好了。 “敢问将军，二位是受谁人之托，妾身想……” “你不用想，等出去了，自然会知晓。出不去，知道了也没意义。还不如给自己留个盼头，你说是不是？” 柳盈盈整理罗衫，弯腰施礼。 她很识趣的不再追问。 只是望向苍涵的眼神，疑惑更深。 安顿好柳盈盈，苍涵回到六庄主跟前。 “六庄主，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答应你们，从现在开始，你二人就是我的亲兵。把那女人裹着，给我送回屋。” “遵命，六庄主。” 六庄主穿好衣服，苍涵和赵云把柳盈盈裹在锦被中，扛着走出小院。 这是九庄主用来关柳盈盈的院子。 除了照顾她的下人，平日没有人进来。 今夜，也是因为六庄主提前知会，整个小院空无一人。 六庄主在庄主府，有属于自己的院落。 有他在前面带路，没人敢怀疑苍涵和赵云的身份。 巡逻队和守卫看到六庄主，直接放行。 偶有怀疑之人，看到两人扛着的女人，便也懂了。 不多时，四人到地方。 经过小院拱门时，苍涵无意中看到，刻在墙上的三个字。 盼儿院。 他不禁觉得好笑，这六庄主是生了几个女儿，才会给自己的院子取名盼儿院。 盼儿院是六庄主的私邸，他在炎州时，院内只有每天负责打扫的仆人。 白天六庄主回来，管家安排了仆人。 盼儿院内，除了仆人，就是六庄主的亲兵。 看到六庄主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士卒。 亲兵队长立即上前问道：“庄主，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们他妈不知道去保护孟向仁？在这里干什么！” “庄主，您先消消气。孟先生一出事，我等便去追刺客了。是九庄主觉得您需要守卫，便将我等遣回来了。您放心，刺客绝对逃不出庄主府。” 六庄主长叹一声。 “王铎，今夜守护好盼儿院，我累了，要休息，没事不要打扰我。” “遵命。” 看着苍涵和赵云抬着个女人，跟着庄主进屋，王铎猥琐一笑。 自家庄主为人，他很清楚。 目送两个士卒把人抬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 王铎眉头大皱！ 第24章 说戏 王铎站在门口，看着屋内人影浮动，悬在半空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落在门上。 庄主吩咐，没事不得打扰。 那两个士卒，为什么还没出来？ 要不是窗户映着庄主标志性的影子，他早就冲进去了。 在门口踟蹰好一会儿，门忽然打开了。 “王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苍涵和赵云走出来，正好撞见王铎。 王铎冷着脸，“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跟着六庄主的？” “王队长，这问题要不你亲自去问庄主？” “你——” 王铎跟了六庄主五年，自认为深得庄主信任。 这两人是哪里冒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亲兵队长一职，像是有了威胁，正欲发难，庄主忽然走了出来。 “王铎，这两位身手不俗，出庄前，他们会保护我。你替我去办一件事。” “庄主，您吩咐。” “去打听刺客的事，老九那边要是抓到刺客，第一时间通知我。再派人去打听打听，刺杀孟先生的刺客是怎么进庄的。总之，只要是跟刺客相关，有消息第一时间回禀。” “明白。” “记住，第一时间。” 王铎抬头，低声道：“任何时间吗？” “是，让门口这两位通传便可。” 王铎走了。 临走前，目光在苍涵和赵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饱含深意。 送走王铎，苍涵和赵云化身侍卫，守在六庄主门口。 两人进门后，检查过房间，没有暗道机关，不怕六庄主逃走。 柳盈盈在里面，也会帮忙看住六庄主。 苍涵是不会让六庄主单独和柳盈盈在屋内太久。 他和赵云出来，完全是给王铎看的。 王铎离开，苍涵回屋。 往后五天，两人轮流值守。 六庄主的房间，足够三人分开休息。 一整夜，苍涵和赵云各自睡了两个时辰，其间，未见王铎回报。 可见，庄内还未抓住魏三一行人。 次日，日上三竿，苍涵和六庄主相对而坐。 苍涵不允许他出去，这会儿，他百无聊赖。 柳盈盈就在旁边，六庄主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柳姑娘，你知道我两年前听你唱曲，你唱的是哪段吗？” 柳盈盈对十八庄之人没有一丁点儿好感，她看了一眼苍涵，没有理会六庄主。 苍涵也是觉得无事可做，正好了解了解楚戏。 他道：“柳姑娘，不妨说说看。” “两年前，妾身还在洛水郡，唱的是顾盼儿衔花报恩德。” “哈哈哈，柳姑娘好记性，没错，正是这出戏。爷我平生最爱的就是这出戏，柳姑娘在台上扮相，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盼儿再世。” 苍涵想起昨夜进来时，看到的小院名字。 盼儿院。 他还以为是六庄主想生个儿子呢。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当然了。 “六庄主，这院子是你给取的名字？” “你看到了？” “昨夜无意中看见。” “不错，就是我取的，盼儿院，啧啧啧，每回走进这里，我都能想起盼儿姑娘。” 苍涵看着六庄主，眼神复杂。 没想到，他还是个戏痴。 不是一般的痴迷。 喜欢听戏么？ 苍涵心中一动，“柳姑娘，楚戏的戏文，是哪里来的？” “是前辈们留下的。” “哦？这么说，没有人写新的戏文？” 柳盈盈掩嘴轻笑，“公子，戏文多了，山茶社就有人写戏。可大家还是喜欢听旧戏。山茶社每年九成九的时间，唱的都是旧戏。” “柳姑娘，戏文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故事好听，让大家喜欢。” “好故事，对吧？” “是呀！” “这样，你先给我讲讲那赵顾盼儿衔花报恩德。” “我来讲！”六庄主抢过话。 虽然不会唱戏，但要讲这个故事，他甚至觉得，自己比柳盈盈了解的还多。 六庄主声情并茂，足足讲了半个时辰。 激动之处，还不忘嚎叫两嗓子。 在六庄主动情演绎下，苍涵总算知道了这一出戏的内容。 故事不复杂，讲的是一户贫穷人家喜好种花，精心照料园中之花，引来花神垂青，化身民女顾盼儿报恩的故事。 苍涵听的直皱眉。 因为这个故事……不算有意思。 至少，他不喜欢。 为何这个故事，会深受民间喜爱呢？ 索性，苍涵又问了些其他戏曲。 听完，他总算明白了。 所谓楚戏，就是流行在南诏与西楚这两个靠近南方国家之间的戏种。 戏文所唱，都是些神仙精怪之类的故事，无一例外。 所有的戏文，无论是新还是旧，故事的主角都是不是人。 苍涵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我给二位讲个故事，你们听听，能否写成戏文。” 六庄主和柳盈盈同时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苍涵会说出这句话。 柳盈盈本身就是戏曲大家，六庄主则是戏痴。 苍涵一个连楚戏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居然还想写戏？ 六庄主短暂愣神后，一脸的不信。 柳盈盈的表情虽不明显，但也写满了不信。 两人眼巴巴望着苍涵，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苍涵微微一笑，略作回想然后道：“我讲的这出戏，名为西厢记。” 作为中国四大古典戏曲之一的西厢记，在民间有着相当高的知名度。 张生和崔莺莺，两个为了爱情，冲破封建礼教年轻人的故事，放在听惯了神仙精怪的世界中，岂不是爆杀。 苍涵回忆前身所知类似故事的概念，发觉这个世界，只有神仙精怪类的传说，没有普通人的故事。 西厢记，对于他们无疑是降维打击。 苍涵讲罢，柳盈盈和六庄主如痴如醉，沉浸在莺莺张生红娘子之中，无法自拔。 许久，柳盈盈颤声道：“公子，这是你想出的戏文吗？” “不是，是一个叫王实甫的作品，我只是看过而已。” “王实甫？他在哪里？”六庄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肥猫，一下跳了起来。 “是不是他派你们来救柳姑娘的？一定是了，能写出这么好的戏文，自然需要柳姑娘这等大家去唱！” “王实甫、王实甫……真是个大才，大大才啊！” 六庄主仰头望着窗外，一脸痴呆。 就连孟向仁之死，会给他带来的恶果都抛到了脑后。 忽然，他转头看着苍涵，然后抱拳道：“是我张金看走眼了，这位公子不必遮掩，说什么王实甫。能讲的如此细致，戏文定是由你所写。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名讳，我张金一定送公子安全离开。先前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六庄主张金，俯身作揖，行了个大礼。 这次换苍涵发愣了。 万万没想到，讲一出西厢记，会意外取得六庄主信任。 听他问自己的姓名，苍涵想了想，决定不说真姓。 毕竟苍姓在南诏，很难让人不多想。 “我叫章涵。” 第25章 意外的遇见 拜过苍涵，意味着六庄主深深为他所折服，心中所剩不多的怀疑，彻底打消。 不需要王铎的消息，他就能判断，苍涵与赵云二人，是为救柳盈盈而来。 刺客？ 刺客他妈懂西厢记？ 西厢记，就该柳盈盈来唱。 因为西厢记，六庄主现在看苍涵，从外到内，都是仰视。 被孟向仁之死，带走一半魂魄的六庄主，又被西厢记拉回来了。 柳盈盈和六庄主的态度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原本只是对苍涵心存感激，但现在，望向苍涵的眼神，轻柔如水。 让苍涵都不敢多看她，可能一不留神，会融化在她炽热的双眸之中。 两人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开始拉着苍涵，询问更多西厢记的细节，苍涵一一解答。 “六庄主，往后几天，你可得陪我们演一出戏。” 乍听苍涵问话，六庄主惊讶道：“什么戏？西厢记吗？我姓张，柳姑娘名字中也有莺莺两字，莫非？这西厢记是章公子为我二人所做？” 苍涵翻了个白眼，“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柳盈盈轻轻舒了一口气。 六庄主道：“那是什么戏？” “你整日待在院中，不见其他人，难免会被怀疑。所以，需要你演一出戏，给其他人看。” “反正孟向仁的死与你我无法，你说，要怎么演？” “只要见到其他人，无论是谁，包括你的亲兵，就假装失魂落魄，随时等候你们大庄主发落，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不出去，是因为没脸见人。提起刺客的事，一定要愤怒！” 苍涵又仔细给他交代了一些细节，六庄主听的频频点头。 唱戏不会，演戏还不简单？ 接近正午，门外赵云说话了。 “六庄主，王铎回来了。” “让他进来。” 苍涵起身，站到一边。 王铎进门行礼，然后道：“庄主，刺客抓到了。” “好！老九审问过了吗？他们是谁派来的？” “九庄主没有审问机会，刺客被我们的人包围后，纷纷自杀了。” 六庄主一拍桌子，怒道：“一群废物，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刺客总共九人，死了七个，还有两人没有抓住。您放心，他们还在庄内，肯定能找到。” “刺客只有九人？” 六庄主忽然想起来，眼前两人虽然不是刺客，但也是和魏三一起进府。 想必此时，董照的尸体已经被发现了，难道老九不知道还有两人不见了？ 王铎回道：“九庄主亲口所言，末将不敢扯谎。” “还有其他消息吗？” “没了。” 六庄主看了眼苍涵，然后让王铎先下去。 王铎刚转身，苍涵忽然道：“九庄主，可曾问过六庄主的事情？” “你是个什么……” “放肆！王铎，回答章先——章涵的问题。” 王铎侧对六庄主，目露凶光盯着苍涵，“问过，九庄主问六庄主是否安全，回府后做了什么。” “这个老九，他妈怀疑到老子头上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六庄主刚要站起，被苍涵一眼瞪了回去。 刚交代的演戏细节，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昨夜，得知孟向仁身死，六庄主应该第一时间去现场，或者去找九庄主。 但是因为自己和赵云在，他无法离开。 现在，等于软禁了六庄主，他没有机会单独出去。 此举令他在其他庄主眼里，会变得可疑，再加上孟向仁是跟他一起回庄的，那嫌疑就更大了。 苍涵十分清楚他不让张金出去带来的后果，可一旦放他离开，同样很难保证六庄主不会传递消息，置自己和赵云于险地。 他可以拿捏六庄主，却不一定能骗过九庄主。 到时候被当做魏三同伙，决计无法逃脱。 哪怕是用六庄主性命威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思来想去，不见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拖住五天，让六庄主配合演戏，就有希望离开。 五天，是他深思之后，给出的时间。 没找到刺客，庄主府必定戒严，不会放人出去。 他和赵云无法第一时间离开。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九庄主抓魏三。 五天时间，无论是否抓到人，他们至少也能查到魏三从哪来的，是否有其他同伙。 不管怎么说，这屋里的人，跟魏三都没有关系。 到时候出庄，万一被拦住，也有斡旋余地。 除了以上两点，五天，是他和高宠约好的时间。 高宠在外，也算是有照应。 时间一到，他二人伪装成六庄主的亲兵，跟随出庄。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苍涵掌控之中。 甚至因为西厢记，六庄主对自己改变态度，比预想中局面更为理想。 不出意外，四天后就可以离开这里。 十八庄与蒲牢寨开战，是自己山寨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唯一让苍涵觉的不妥的地方，便是王铎带来的消息。 九庄主说，刺客只有九人。 他们是没看到董照的尸体？还是没有查到魏三如何进府？ 否则，九庄主怎么会不知道少了两人？ 昨夜他和赵云，已经被部分巡逻士卒发现，也早该报上去了。 王铎没打听到，还是没有人提？ 魏三能安全进府，多半还有同伙。 那个朱管事，以及后来送饭的伙计，会不会有问题？ 九庄主若是的聪明人，想必此时已经去调查了吧。 苍涵深思的时间，王铎走了。 接近正午，苍涵出去陪着赵云。 恰好到了吃饭时间，院内一男一女，两个下人走进小院。 前面男人端着饭盘，女人则提着瓦罐，像是装着什么汤。 苍涵瞄了眼两人。 这一看，他惊呆了。 女人虽然低着头，但模样，确像是见过。 “子龙，往那边看。” 赵云道：“主公，怎么了？” “你看那女人。” 赵云抬眼望去，一脸惊讶。 苍涵看着他的神色，果然跟自己反应一样。 “是不是很像？” “没错，跟白禾很像。” 朝着他们走来的女人，跟白禾太像了。 苍涵记得很清楚，白禾的父母，四年前都被九庄主带走了。 这个女人，绝对是白禾的母亲。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眼见两人接近，苍涵拦下二人。 “东西放着，你可以走了。” 男子低着头，递过餐盘转身就走。 女人也是放下瓦罐，就要离开。 “等等，你留下。” 女人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抬起。 一听说要自己留下，她弯腰站在一旁。 第26章 六庄主出院了 女人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留下，两手抓紧衣襟，狠狠地搓揉。 想到某些画面，她浑身不由得颤抖起来。 “你把头抬起来。” 苍涵目不转睛，女人抬起头，他看的更加清楚。 没错，她极有可能就是白禾的母亲。 “你叫什么？” “奴婢萧林氏，见过二位军爷。” 听到她的自称，苍涵完全确定，她就是白禾的母亲。 萧林氏。 白禾姓萧，她父亲，叫做萧顺水。 萧老头当初讲白禾身世时，提到过，苍涵还记得。 “萧林氏，你可认识萧顺水？” 听到这三个字，女人吃惊地望着苍涵，“军爷，您认识拙夫？” “算是吧，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奴婢不知。” “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军爷，难道您没有见过他吗？” “没有。” 女人的眼神黯淡下去，她道：“我与夫君分别已有三年，三年前他去了炎州，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没想到两人已经分别三年之久。 去了炎州么？ 答案呼之欲出，想必白禾母亲也猜得到。 萧顺水极有可能战死炎州。 苍涵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禾还一直等着父母回家呢。 兴许，她再也等不到父亲了。 既然见到了她母亲，苍涵依然决定，此次需要带出庄的人，又多了一个。 女人看着苍涵略显稚嫩的面孔，自己似乎没有见过。 而他也不认识丈夫，女人试探着问道：“您是怎么认识奴婢的？” 苍涵没有隐瞒。 “我见过白禾，她很可爱。” 女人捂住嘴，泪如泉涌。 苍涵和赵云，看向别处。 过了会儿，女人擦干眼泪问道：“白禾，她、她还好吗？” “你放心，她在爷爷身边，现在过的应该不错，顿顿能吃饱饭。” “军爷，您不要骗我。” “骗没骗你，等你见了她，看看不就知道了。” 女人顿时愣住了。 见女儿？ 这是她做梦都想的事情。 四年来，不知多少次在梦中见过女儿。 可真的能实现吗？ 苍涵道：“你先跟我来。” 三人进屋。 看到苍涵带着送饭的下人进来，六庄主也没多问。 几人吃过午饭，六庄主诧异的看着一旁的女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让她留下的。”苍涵道。 “章公子，你看上她了？” 苍涵无语道：“好好说话，不要放屁，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六庄主被骂，一脸尴尬。 “这几日，就让她留下陪柳姑娘，出庄时，我会带她一起走。” “没问题。” 六庄主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在女人和苍涵身上徘徊。 章公子，为什么要带走一个下人呢？ 奇怪！ 看了好一会儿，六庄主脸上浮现笑容。 年轻人脸皮博，不想承认是吧？ 绝对就是。 章公子，看上这娘们了！ 张金坚信自己的想法。 要说，这女人年纪虽然大了点，但颇具姿色。 我说章公子像是对柳姑娘没有兴趣。 原来他喜欢这一口。 嗯…… 以后若是有机会，得给他多安排几个。 六庄主默默做了决定。 苍涵出门，转身关门时，见六庄主一脸猥琐，对着自己发笑，赶紧把门关上。 白禾的母亲，叫林三娘。 她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之后，便和柳盈盈住到了一起。 对外的说词，则是六庄主有令，让她伺候柳盈盈。 接来下一连三天，盼儿院无事发生。 王铎也没有带来有用的消息。 整个庄主府，依旧保持戒严，魏三和另外一人，别说逮到，踪迹都没有觅到，仿佛从人间蒸发了。 第四天傍晚，吃过晚饭，苍涵和赵云守在门外。 两人的武器，已经由环首刀换为长枪。 “子龙，你猜今晚会不会有人来？” 赵云面带笑容，“末将猜不到。” “我原以为没人来是最好不过了，现在看来，真的没人过问张金，反倒不正常。” “主公，今夜你休息，我来守着。” “不用，若是今夜再没有人来，咱两先休息，养精蓄锐。” 孟向仁死了，六庄主一直待在盼儿院，没有露面。 可以认为他是自责，没脸见人。 亦或者害怕，自暴自弃。 毕竟人是跟他回来的。 总之是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可其他人呢？ 其他庄主为什么没有来过问？ 别说过问，连搜查都没有。 张金和孟向仁一起来的，孟向仁死了，张金不敢出现，由不得别人不怀疑。 王铎带回来的消息几乎没有变化，几位庄主在抓刺客。 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孟向仁的死，十八庄不会主动传消息出去，囚牛寨很可能无从得知。 不过纸包不住火，消息传出去，是早晚的事。 只要抓住魏三，审问缘由，倒也能给囚牛寨一个交代。 但九庄主，到现在也没抓到人。 即便真抓了魏三，对方就会老老实实交代？ 明日出庄，想来也不会一帆风顺。 苍涵和赵云讨论了一会儿，很轻易就能得出结论，庄主府气氛不对。 最终，苍涵决定，不管明天要面对什么，今晚睡个好觉先。 今夜，两人没有值守，而是让林三娘和柳盈盈盯着。 若是有异常，就叫醒二人。 一夜平安度过。 清晨，天微微亮。 盼儿院五人早早起床。 六庄主今日忽然要出庄，吩咐他的亲兵备马，等在院外。 此行回庄，张金一共带了二十名亲兵，都是骑兵。 盼儿院外，此时则有二十三匹坐骑，外加一辆马车。 亲兵准备妥当后，两个女人上了马车。 她们，自然是柳盈盈和林三娘。 苍涵和赵云，牵马站在马车两侧。 六庄主出院了！ 这消息，经过几张嘴，最终，传进了九庄主雷啸耳中。 议事厅，雷啸披盔戴甲，端坐在椅子上。 他不知何时坐在此处，看他双眼发红，像是一夜没睡。 听过禀报，雷啸缓缓起身。 “六哥，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雷啸迈出大门，“七庄主和八庄主那边，通知过了？” “正在去的路上，想必此时已经知晓。” 雷啸提着月牙戟，翻身上马。 “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您放心，早已准备妥当。” “跟我走！” 第27章 出府(上) 在庄主府内，因为有马车，六庄主和亲兵队走的不快。 离开盼儿院，苍涵全神戒备。 不知是不是走的还不够远，一行人没有撞见巡逻士卒。 昨夜能平静度过，已经够意外了。 要是早晨还遇不见人，就有鬼了。 继续前行，天边出现一抹光亮时，苍涵抬眼望过去。 一个黑影，正好出现一弦红日下。 他骑的是匹黑色骏马，手中提着长戟，缓慢朝着己方走近。 他背后，清一色带甲士卒，手握长枪，犹如一线潮水，平推而来。 “六哥，大清早的，是要上哪儿去？” 黑影开口，声若洪钟。 “老九，别跟我装蒜，我要回炎州。” “六哥不第一时间回炎州领罪，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是那个女人让你下不来床吗？” “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什么意思？还想拦我不成？” 九庄主摇晃着脑袋，“六哥，兄弟们两年未见，只喝了一场酒，你就去找女人了。女人，真的比兄弟重要？” 六庄主不想跟他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道：“孟向仁死了，刺客不见你逮到，想拿我当替罪羊？” “六哥还知道孟向仁死了？我以为你在房中五天下不来床，早忘了这事。” “你让开，我要回炎州。” 张金的确想回炎州，孟向仁的死讯，想必此时已经到了炎州。 无论大庄主是否相信他与此事无关，他未经老大允许，私自回十八庄，都少不了一顿惩罚。 至于是何种程度惩罚，六庄主只有自求多福。 九庄主见六庄主如此急切，忍不住笑了两声。 “六哥，别急，兄弟们还想送你一程。” 话音刚落，九庄主背后，先后走出两人。 先出之人，与九庄主一样，身着甲胄，手里提着杆大刀，刀刃透露着森冷。 “见过六哥。” 后出之人，一身白袍，怀中竟是抱着只狸花猫。 “六哥！” 苍涵眯起眼睛，听张金说过，七庄主喜好养猫，当年原定七位庄主去炎州。 这老七舍不得府里养的小猫，便留下了。 为这事，他还和军师大吵一架。 至于提着大刀的人，便是八庄主。 正是他，下令对蒲牢寨的人出手。 七八九三位庄主一起出动，看阵势，像是对面六庄主一伙，才是杀孟向仁的凶手。 “老七老八，你们也想拦我？” 九庄主道：“六哥，他们是来送你的。” “老九，五天时间，你抓不住刺客就算了，连刺客怎么进府，是谁的人都调查不清楚？孟向仁的死，跟我没关系。我现在要回去找老大领罪，赶紧让开。” “六哥，都等了五天，也不急于这一时。我知道，孟向仁的死跟你没有关系。” “那你还不让开？” “但我也想知道，魏三是谁的人。章涵，我知道你在，出来吧。” 赵云握紧长枪，微微摇头。 苍涵没有动。 九庄主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便意味着他已经调查清楚，魏三是怎么进的府。 可他还是带人堵在路上。 他认为自己是魏三同伙？ 除了这个理由，苍涵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六哥，你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二十名亲兵，现在却有二十二人，多了两个人，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既然你知道章先生，那我也不隐瞒，的确，章涵在我这里，但是他跟刺杀孟向仁没有任何关系。” “章先生？呵呵，六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看书了？” 六庄主不屑道：“看书？那破玩意儿谁爱看谁看，这章先生乃是戏曲大家，他进府是为了救柳盈盈，与魏三无关。” 听到这话，九庄主脸色微变。 “王铎，那两人是谁？” 九庄主忽然大喝一声。 “六庄主，对不起。”王铎下马，施了一礼，然后下令其余亲兵站在他身边。 转眼，苍涵和赵云以及马车，被独立出来。 六庄主怒不可遏，“王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平日可曾亏待过你？你他妈居然背叛我？” 六庄主越说越气，提起大斧，就要劈了王铎。 “九庄主，救命！” 王铎拔腿就跑。 他跳下马，只有自己两条腿。 六庄主还在马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六哥，斧下留人！” 九庄主催马上前，拦住六庄主。 “老九，给我让开，我要活劈了这个王八蛋！” “六哥，你现在安全了。” “安什么全？你赶紧让开。” 远处，苍涵恍然大悟，然后便笑了。 原来如此！ 跟我这演苦肉计呢。 难怪王铎这五天一直说没有消息，他说的话，基本是雷啸交代的。 今天忽然假装背叛，为了就是激怒六庄主，让他追杀。 然后，六庄主就会到他们那边。 在九庄主雷啸眼里，依旧认为自己和赵云是魏三的同伙，胁迫了六庄主，逼他就范。 所以九庄主才会安排这场苦肉计。 可惜，他错了。 六庄主是自愿带他们出城，否则苍涵也不会放心大胆，让他走在最前面。 苍涵所料不错，六庄主一到雷啸身后，周围士卒便迅速围了上来，将苍涵二人以及马车围在中间。 六庄主看着这一幕，大脑像是短路了。 但很快，他便明白了。 “老九，你算计我？” “六哥，我是为了救你。” “救个屁，你给我闪开，告诉你章先生和刺客没关系，人家写了一出能传唱万世的戏曲，等柳大家回去唱呢。我告诉你，老九，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他们出，西厢记，不能毁在十八庄。” 雷啸死死地盯着六庄主，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六哥么？ 六庄主分开士卒，走向苍涵。 “六哥，你可别过去。” 一杆大刀横在他眼前。 “老八，你也想阻止我？” “孟向仁的死，必须要给囚牛寨一个交代。今日，谁都不能阻止我抓刺客。” 六庄主咬牙道：“我说了，他们跟魏三没关系。” “就算没有，也得有！”雷啸语气生硬，“七哥八哥，看好六哥。” 七八两位庄主，一左一右将六庄主夹在中间，令他动弹不得。 而雷啸，向苍涵走了过去。 苍涵旁边，赵云一紧缰绳，走了出来。 第28章 出府(中) “你就是章涵？” 两人间隔二十来步，九庄主停下来，指着赵云问道。 赵云还没说话，苍涵上前道：“我是章涵。” “魏三一行人，在哪里？” 苍涵一耸肩，“六庄主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二人为救柳盈盈而来，虽然对贵庄有不敬之嫌，但也不想给别人背黑锅。” “花言巧语，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信与不信，我的确不知道魏三在何处。反倒是九庄主，这里是你的地盘，区区两个刺客，能藏到哪里去？” 九庄主冷笑，“若不是你二人胁迫六哥做接应，我会找不到魏三？整个庄主府，只有盼儿院未曾搜寻。” 苍涵心道，他刚才说话的样子，对六庄主很不客气。 没想到自己这五日平安度过，居然是因为九庄主投鼠忌器，怕自己对六庄主不利。 雷啸还是关心他六哥的。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出了盼儿院，你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马车上的人，下来吧。” 苍涵回身看了眼马车。 一边，六庄主扯着嗓子喊道：“老九，车上只有两个女人，老子要是见到魏三，早就劈了，他害惨了我，怎么可能带他出府。” “六哥，稍安勿躁，魏三几人诡计多端，为了今天，筹谋已久，什么都有可能。” 苍涵一听，这话有意思。 看来九庄主已经查到其他信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章先生，你就让马车上两人下来吧，让老九看清楚，是不是魏三。” 苍涵还未开口，赵云道：“主公，让柳姑娘和林三娘下来。” “嗯。” 赵云既然开口，苍涵没有多问，直接答应。 “柳姑娘，你们出来吧。” 很快，林三娘扶着柳盈盈，下了马车。 “九庄主，这两人可是魏三？”苍涵讥讽道。 雷啸不说话。 六庄主跟着喊道：“老九，看清楚了吗？有魏三没？” 雷啸冷哼一声，“马车上还有人！” 苍涵道：“要不九庄主自己过来看看？” 雷啸留在原地，没有过去的意思。 如果马车上也没有人，便意味着魏三几人真的在他眼皮下消失了。 整个庄主府，除了盼儿院，就差掘地三尺了。 前庄八个营的兵马，全都被他调来了，魏三不可能逃走。 他哪里去了？ 雷啸凝视着马车。 “九庄主，要不要上车检查？” 雷啸忽然举起月牙戟。 “弓箭手，准备！” 雷啸身后，长枪兵散开，弓箭手迅速集结。 “老九，你他妈给我住手。不许放箭，谁敢放箭，老子劈了他。” 苍涵几人都在马车前，要是一轮齐射，万一伤到苍涵或者柳盈盈，他可不愿意看见。 没人理会六庄主的叫喊，他早被八九两位庄主，拉下马来架着，做不了事。 众人所在的位置，是后院家眷宅邸与中院之间主路。 脚下是碎石铺就的道路，左右两侧都有是围墙，墙根栽种的是绿竹。 苍涵环顾四周，只有两条路可走，前进或者后退。 看到弓箭手出列时，他和赵云到二女身边，将二人挡在身后。 见九庄主心意已决，苍涵拉起柳盈盈上马，赵云也带着林三娘，迅速闪到一旁。 弓箭手就位，九庄主令出。 “放箭！” 如雨的箭枝朝着马车倾泻而下。 顷刻间，马车连同马匹扎满箭枝，如同刺猬一般。 可怜一匹黄鬃马，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老九，你告诉我，马车上还有人吗？有没有，你他妈倒是说话啊！” 雷啸不知何时，脸色涨红。 对于六庄主的话，他充耳不闻。 只见雷啸大手一挥，“上床弩！” 弓箭手后退分开，一架巨型床弩推了出来，弩箭箭头，燃着一团火焰，不断飘出黑烟。 苍涵怔住了。 床弩可是攻城器械，制造不易。 十八庄有就已经很意外了，居然用再此时。 这雷啸，真下了血本。 忽然，苍涵察觉十八庄的床弩，要比前身在南诏见过的床弩小一大圈。 看翎箭箭身，也不如攻城那般粗。 这是专门给魏三准备的？ 可问题是，魏三根本不在这里。 九庄主做了这么多准备，反倒成了自己的麻烦。 苍涵人麻了。 大意了。 万万没想到，潜入十八庄刺探情报，会演变成现在的局面。 自己不该以身犯险，因为系统在手，低估了敌人。 若是九庄主一心认定自己就是魏三的同伙，拿自己撒气…… 苍涵眯眼望着雷啸，似乎能看到他脖颈暴起的青筋。 这九庄主没找到魏三，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很可能，真要拿自己撒气。 魏三两人，到底去哪了？ 王铎虽然没说，但雷啸肯定尽了全力在庄主府搜寻过，这都没找到魏三？ 听着牵引绳拉动绞轴发出的吱呀声，苍涵望向箭簇。 “放！” 雷啸出声。 手腕粗细的翎箭带着破空声，瞬间洞穿马车，深深扎在后院围墙之上。 苍涵长舒一口气。 几乎碎成渣的马车，总不可能还藏着人吧。 寂静。 没有人说话。 叫唤最多的六庄主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许久，九庄主看着苍涵，“你们真不是魏三同伙？” “我说过了，我二人是为柳盈盈而来。” “老九，是真的！他们绝对不是刺客！”六庄主赶忙补充。 “六哥，把你遇到他二人的情形，仔细讲与我听。” 六庄主不做他想，直接将当夜之事，当着众人说了出来。 听罢，九庄主转头看着他，“此后，你们在盼儿院，没有出来过？” “别说盼儿院，我连房都没出来，你应该知道。你问问王铎。” 雷啸怎么可能不知道。 对盼儿院，他一直是外松内紧。 除了屋内几人说什么，他不知道。 其他时候，但凡有人进出院落，他一清二楚。 雷啸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此前，他一心认为魏三在盼儿院。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魏三，丢了 孟向仁死了，刺客一个都没抓住。 如何给军师交代？ 如何向囚牛寨交代？ 十八庄苦心经营十年，难道要就此毁掉？ 不，绝对不行。 雷啸猛的低头，狭长的双眸，犹如毒蛇一般，目光射向苍涵。 大哥和军师都是自己人，怎么交代，是自家的事情。 安抚囚牛寨，似乎不需要真的抓住魏三。 眼前这两人，就是杀死孟向仁的刺客！ 第29章 出府(下) 夏日的阳光照在身上，苍涵心底突觉一股冷意。 望向九庄主，他顿时绷紧神经。 雷啸的眼神，他读懂了。 柳盈盈与苍涵同乘一匹马，轻轻靠着苍涵，双手抓在他腰间衣服上。 苍涵右手勒紧缰绳，左手握住柳盈盈手腕，往自己小腹上一放。 “柳姑娘，等会儿抱紧我。” 柳盈盈似乎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往前移动小半个身位，整个人贴在苍涵后背，双臂紧紧环抱苍涵。 另一边，赵云身后的林三娘，几乎也是同样的动作。 两人摆正马头，冲着雷啸。 这一幕，被六庄主看在眼里。 “老九！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他们不是刺客，你要敢动这两人，我跟你没完。” “我说是，他们就是！” 有风起，竹叶发出沙沙声。 雷啸提起月牙戟，一指苍涵二人。 “这两人，就是杀死囚牛寨的凶兽，务必活捉，交予囚牛寨。” “老九，自己没本事抓刺客，拿老子的人顶罪，你雷啸什么时候也变的这么下作了？全都不许动，我张金发誓，谁要伤到他们，老子灭你全家。” 六庄主歇斯底里，一时间竟是吓住不少士卒。 “七哥，把六哥的嘴给我堵上。” 雷啸下了命令。 七庄主一手架着六庄主，另一只手抱着狸花猫。 此时，他不得不放开小猫，从怀中摸出一方汗帕，揉做一团。 “六哥，得罪了。” “方礼，你敢把那破玩意塞老子嘴里，我就把你养的那群猫全炖了。” “六哥，别生气，这汗帕干净的很，我没用过。我养的猫可不好抓……我猜六哥你抓不住。” “去你大爷的。” 六庄主试图甩开方礼。 “老八，把六哥按住了。” 七八两庄主合力，很快把张金的嘴堵上，场间变得安静。 没了张金在旁干扰，雷啸再次下令。 “给我上，活捉他们。” 苍涵和赵云，早已做好应战准备。 雷啸话没说完，两人先后打马冲向雷啸。 擒贼先擒王！ 九庄主带了多少人，他们无从知晓。 这里是十八庄的地盘，若是无法快速结束战斗。 光是车轮战，都能耗死两人。 确定要动手时，苍涵和赵云不约而同盯上了雷啸。 赵云靠前，比苍涵更快一步冲向雷啸。 而雷啸，却没了先前的气势，居然迅速后退，身后长枪兵顶了上来。 看到这一幕，苍涵心道雷啸有点东西。 他甚至可以猜到雷啸的想法。 苍涵所料完全不错，雷啸第一时间撤出战场，就是为了避免被擒。 虽然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 但见过魏三，尤其是另外一名刺客的恐怖后，他十分谨慎。 只要自己和三位庄主安全，仅凭眼前两人，想要冲出驻扎了上万大军所在的十八庄，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雷啸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尤其是，他说过那句“捉活的”之后。 另一个时空，一位曹姓老板在名为长坂坡的地方，面对同样的人，说过一样的话。 赵云冲向雷啸速度不减。 眼前长枪兵围上来，他似是没有看见。 手中铁枪抡圆了，一个横扫，十几杆长枪脱手飞了出去。 失去兵器的士卒，来不及反应，便被马匹撞飞。 仅仅一个回合，赵云眼前便空了一片。 迎面而来的士卒别说活捉赵云，连阻止他前进都没有做到。 枪影飞舞间，赵云撕开一道缺口，直奔雷啸。 苍涵紧跟赵云。 雷啸怔怔的看着赵云，像是见鬼了一般。 他身后，三位庄主跟他表情如出一辙。 哪怕是见识过赵云一脚之威的张金，也想不到赵云会如此恐怖。 在他面前，十八庄的长枪兵，各个如同纸糊一样脆弱。 不消片刻，赵云已然逼近雷啸。 “六哥，这就是你说的不是刺客？” 七庄主方礼看了眼呆呆地张金，然后放开了他。 六庄主整个人都是呆滞状态，他相信苍涵和赵云不是刺客。 他也知道赵云很强。 只是他一直都以为，赵云是护卫一角。 却怎么都没想到，赵云居然是一位绝世猛将。 炎州之战历时两年，他见过的猛将两只手也数不过来。 但没有一位，能赶得上赵云。 或许，只有狻猊山大头领能与赵云有一战之力。 章先生，没想到你也是文武双全，又是打哪儿找来的护卫？ 方礼已经放开了六庄主，他还是咬着汗帕，保持着原来的姿态。 方礼放开六庄主后，从后背上取下一张浅绿色长弓。 弓名，落月。 七庄主方礼，擅射。 十年前，这把落月弓，不知是多少九龙山山贼的噩梦。 张弓搭箭，方礼瞄向赵云。 六庄主都能看出，赵云绝非一般武将。 方礼比他发现的更早。 以老九的实力，不是他的对手。 老九需要帮手。 落月弓，弓弦紧绷。 雷啸短暂震惊于赵云的勇猛，察觉到对手的目标是自己，他大吼一声，冲向前方。 这批士卒今年刚练出来，不久之后就要交给老大。 眼见他们被赵云收割，雷啸怒火冲天。 月牙戟刺向赵云，被他轻巧躲过。 戟刃回拉，再次被闪开。 身边有长枪兵围攻，赵云被雷啸拦下，两边长枪兵围了上来。 他不得不保护林三娘，一时间多是防守，没法还击。 不出三回合，雷啸也看出赵云疲于招架，他更是发疯似的进攻。 赵云身后，苍涵靠了上来。 随意瞥了两眼，他便发觉赵云处境不大妙。 苍涵一枪荡开数十根长枪，杀向赵云侧身。 赵云身边压力骤减，他冷眼看向雷啸。 手中长枪从斜侧划出，从一个非常诡异的角度，刺向雷啸。 雷啸大惊失色，下意识往马背上一躺，试图躲避。 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 只是赵云更快！ 雷啸堪堪避开这一致命一刺，却也付出了相应代价。 一朵血花，绽在开雷啸肩头。 赵云一击得手，还来不及欣喜，忽听周遭有尖锐的爆鸣声。 眼角余光里，一道残影掠过。 箭！ 电光火石间，赵云一把抓住缰绳往右扯，整个人也偏向右侧。胯下战马甩头，一支羽箭贴着赵云肩头飞过，他身后林三娘躲避不急，幸亏她体型娇小，只是肩头衣衫划破。 羽箭箭尖，依稀可见一道殷红。 身后，柳盈盈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一声，“三娘，小心！” 赵云回看林三娘，听着她吃痛闷哼，他关切道：“萧夫人，没事吧。” “赵将军，不碍事。” 赵云看到了她的伤口，有一条血痕，倒是不严重。 比他给雷啸那一枪差远了。 雷啸受伤后，当即后退，他的位置，有士卒补了上来。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苍涵和赵云身上时，围墙边，竹林上，一个黑影冲天而起。 犹如一只发现猎物的鹰隼，俯冲下来。 其目标，赫然是刚射出一支冷箭的方礼。 第30章 庐山真面目(上) 方礼眼见自己射出的箭没有命中目标，不禁轻叹一声。 是那人太强了，还是自己老了？ 没记错的话，他是叫赵云吧？ 听了老九先前问话，加上六哥极力保全，这两人指不定真和刺客没关系。 以他二人的勇武，在哪不能闯出名堂，何必为了个女人犯险？ 柳盈盈的名号，倒也听过。 为了她，六哥给老九送了三颗夜明珠，说是在那炎州州牧宝库中搜刮出来的。 三颗夜明珠，又大又亮，是好东西，老九留了一颗，剩下给了自己和老八。 南诏战乱，抓那女人没费什么力气。她身边没有好手保护。 若是当初这两人在身边，别说抓人，去的人能不能回来都是问题。 不管他们是何身份，过了今日，就算与十八庄结怨。 有这样的敌人，睡觉都睡不踏实啊！ 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老九想抓活的，还是算了吧，把人留下再说，哪怕是一具尸体。 沉吟间，方礼再次取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忽然，他听到耳边有风声…… 嗯？ 我飘起来了？ 老八，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喊什么呢？怎么只动嘴不出声。 六哥，我都放开你了，那汗帕咋不拿开，我骗你呢，早晨刚用那玩意擦过咯吱窝。 额……不飞了？ 开始下落了吗？ 大家怎么都看着我？ 嗯？ 我怎么在地上？ 那黑衣人，是…… …… 七庄主方礼，尸首分离！ “七哥！” 庄主府，后院外，八庄主金胥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围攻苍涵与赵云的士卒，短暂愣神后，继续进攻。 而雷啸，听到这声喊，转头看向背后。 六庄主张金，咬着汗帕，嘴角渗出血渍。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两行眼泪滑落。 喊杀声还在耳边，雷啸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 十多年前，十八人来到这九龙山，凭借悍不畏死的气势，横扫大小山寨，占据了现在庄主府的地盘。 原本十八个人，死了一半。 若是他们都活着，自己应该排行第几？ 好像是十六？ 十八庄建立后，剩下九人，便再也没有少过一个。 哪怕是凶险万分的炎州之战，六位哥哥，都在。 七哥没去炎州，说是放不下那群猫，还和军师大吵一架。 但只有自己和老大看得出，七哥是不喜欢军师。 私下里，七哥说曾当着自己和老大的面说过，十八庄不过是军师手里的棋子而已。 也许七哥是对的，但军师对于十八庄太过重要。 十八庄能与三山四寨齐名，军师占一半功劳。 现在，在大家眼里最安全的地方，十八庄的老巢，城主府内，七哥死了。 死了！ “七哥！” 不知不觉，雷啸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眼前，重甲步兵围着一个黑衣人，正在厮杀。 雷啸通红的双眼定格在黑衣人身上。 这人，正是刺杀孟向仁的罪魁祸首，当日与魏三一起逃走之人。 今日不杀你，我雷啸自己去地府见七哥谢罪！ 七庄主死，刺客突然现身。 九庄主五日针对刺客的精心准备，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 苍涵和赵云，只算是一个插曲。 围攻二人的长枪兵，全撤走了。 几乎是一瞬间，两人便从十八庄的敌人，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路人。 苍涵和赵云面面相觑。 二人在马上，七庄主的死，倒是看见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雷啸会直接下令，不管他二人，全力围攻黑衣人。 苍涵和赵云，还不知黑衣人身份。 “主公，我们走？” “走是要走的，只是有点麻烦。” 往前走的路只有一条，现在被十八庄的士卒围的水泄不通。 苍涵不知道九庄主到底调来了多少人马。 只看到那黑衣人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无论他能跳出多远，总是有源源不断士卒包围。 苍涵若是想走，必须从士卒中杀出去。 “主公，你看那黑衣人，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熟悉，你是说？” “没错，他就是当日魏三抓的那名俘虏。”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身形，还有感觉。” 苍涵眯着眼观察数秒，黑衣人起起落落，看不大清楚。 赵云说的应该不假，但他想不明白，黑衣人为什么会突然现身，还杀了七庄主。 难道，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杀死孟向仁，还有十八庄的九位庄主？ 可真这样，就不符合原来的推测。 魏三若是西楚人，杀孟向仁是为了破坏山贼联盟。 杀方礼做什么？ 这不是让别人一眼就看出，西楚从中作梗，把山贼联盟内部的战火，吸引到西楚身上吗？ 苍涵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苍涵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眼下是离开十八庄最好的机会。 若是没有自己和赵云吸引注意，或许黑衣人也不会得手。 谁也不知道，九庄主等人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必须要走。 黑衣人出现，也算是帮他们分担了压力。 原来想擒贼擒王，现在直接杀出去便可。 黑衣上蹿下跳，并没有挡在离开的主路之上。 当然，杀出去是最坏的情况。 还有六庄主这个“盟友”，或许他会帮忙。 苍涵下了决心。 “子龙，我们走。” 眼见两人逼近，九庄主身边一众守卫如临大敌。 三位庄主命人收敛了七庄主尸体，在外围指挥督战。 亲兵报过之后，六庄主走了过来。 他脸色阴沉，面无表情。 “二位这是要去哪？” 看到张金的脸色，苍涵便觉得不妙。 他回答道：“自然是离开。” “等我杀死那贼人，自会带几位出庄，你们不必着急。” “你们七庄主的死，我只能表示遗憾，六庄主，我要走，没人能拦住。” 张金手中大斧往地下一杵，“今天，谁也不许走！” 苍涵面带微笑。 “六庄主，与你相处几日，算是朋友一场。我也不想与你动手，让路吧。” 张金冷冷道：“姓章的，我七弟死了。” “我知道，你们一群废物在自己家里找不到刺客？怨我？” “牙尖嘴利，章涵，准备给我七弟陪葬！” 六庄主上马，就要杀向苍涵。 然而一杆月牙戟，挡在他身前。 “六哥，别冲动！” 第31章 庐山真面目(下) 雷啸的肩头还在流血，他根本不做理会。 方礼死了，他决不允许张金再出事。 以面前两人的身手，六哥过去，与送死没有区别。 见他拦下六庄主，苍涵眉头一皱。 今日之事，再无转圜余地。 若是能离开，往后再也不会犯这类错误。 十八庄之行，虽说巧合太多，但终究，还是自己心态没有摆正，轻敌所致。 和魏令安、朱长破等人的轻敌，没有本质区别。 苍涵打起精神，右手缰绳缠绕一圈。 目前的局面，比刚才好了许多。 多了一个“帮手”。 九庄主带来的人，全力围攻黑衣人。 原本被堵住通往大门口的路，让出来一部分。 或许，可以杀出去？ 只是不知道，黑衣人能坚持多久。 苍涵瞥了眼黑衣人战局，见他上下翻飞，似乎还是坚持一会儿。 苍涵心一横。 接下来，该拼命了！ “报！”忽然有士卒跑到雷啸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 “找到魏三和朱管事他们了。” 雷啸松了一口气，今日已经有太多令他意外之事。 发现魏三，早在意料之中。 就是过程，跟他预想天差地别。 “在哪里发现的他们？” “内院枯井，井下有密道，通往牡丹别院，魏三等人一直躲在其中。” 雷啸这才明白，当夜魏三他们是如何逃脱追捕。 牡丹别院，就是孟向仁休憩之所。 刺客一行人从院外进入，刺杀结束后，翻墙离开。 搜寻众人当时还不知道，朱管事以及王大茂身边两名亲兵，也是他们同伙。 他们折返回牡丹别院，从别院入口进入密道，瞒过了众人。 只是他想不明白，内院那口枯井，明明重点搜寻过，为什么此前没有看出端倪。 六哥离开盼儿院，这人是他安排搜查盼儿院的，又怎么会搜到内院枯井？ 两者明明距离很远。 雷啸望向黑衣人。 是他现身，暴露了吗？ “魏三在何处？” “我们一路追出密道，他们现在在牡丹别院，那边人手不够……” 来人话未说完，雷啸道：“让后备三营去牡丹别院，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留下，生死不论！” “遵命。” 苍涵听罢，提起的长枪，又往下落了三寸。 “九庄主，还打算拦我？” “姓章的，我说了，今天没有人能离开！”六庄主怒道。 “六庄主，其实，我不姓章。” “你就是姓玉皇大帝，也得给我七弟陪葬！” 赵云在旁伺机多时，六庄主此话一出，他猛踹马腹。 战马吃痛冲入庄主亲兵阵营，赵云忽然战立马背，反手抓着林三娘，奋力甩向苍涵。 苍涵一愣，下意识张开手臂，做好接应准备。 赵云突然的举动，雷啸手下士卒措手不及，不知他想做什么。 刺出的长枪，全都刺空了。 而赵云借着甩开林三娘反作用力，在空中前扑，长枪直逼六庄主而去。 “六哥，小心。” 金胥一声大吼，拍马杀出。 六庄主反应也不慢，直接后退。 眼见赵云跃过高点，开始下坠。 雷啸和金胥上前，准备在赵云落地瞬间，将他砍成肉泥。 空中，赵云调转枪头，笔直朝下。 他和苍涵二人手中铁枪枪杆都是牛筋木，与魏三的朴刀是同种材质。 两天前特意从六庄主两名用枪亲兵手中换取，昨天才拿到手。 此枪远不如龙胆亮银枪称手，但勉强够用。 枪尖触底，枪杆弯曲。 接着枪杆反弹之力，赵云再次跃起。 高度刚好越过周围士卒头顶。 其下落弧线，依旧是六庄主所在之地。 雷啸和金胥同时出声提醒。 “六哥，快走！” “六哥，下马。” 六庄主臃肿的身材，来不及做太多动作。 赵云落在六庄主马背上，一把匕首贴着大动脉。 “雷啸，再动一步，他死！” 没有人敢动。 雷啸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七哥已经走了，绝对不能让六哥出事。 今日之事，责任全都在自己身上。 低估了对手的实力。 十八庄什么时候吃过这等亏？ 牙咬的咯咯作响，雷啸挤出一句话。 “都给我让路，放他们走！” “老九！” 六庄主还想说什么，赵云刀刃一动，六庄主脖子出现血痕。 “六哥，你别说话。”金胥看到这一幕，赶紧提醒。 “姓章的，我可以让你们离开十八庄，不许伤害我六哥。” 苍涵这才从赵云擒下张金震惊之中恢复。 这就是常山赵子龙！ 他压根没有想到赵云还有这一手。 “等我们安全，自会放了六庄主。” “好！” 一个好字，雷啸说的咬牙切齿。 苍涵三人骑着一匹马，待会儿肯定走不快。 他让林三娘上了张金亲兵留下的马匹。 跟在他身后。 雷啸下令士卒让路，有人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苍涵带着柳盈盈走在最前，林三娘跟在他身后。 赵云和六庄主，走在最后。 赵云挟持张金，黑衣人和魏三他们，同样牵制了大部分兵力。 离开十八庄，似乎变得简单起来。 然而苍涵不敢有一点松懈。 抽空望向黑衣人，苍涵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那黑衣人，像是朝着他和赵云这边杀过来。 现在大家就像盟友，你要杀另外三位庄主或者要逃走，都可以。 朝我们这里过来干什么？ 林三娘不大会骑马，几人走的很慢。 黑衣人几个起落，已经接近他们。 苍涵极度纳闷，他还真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什么意思？ 没人知道黑衣人要做什么。 但可以看出黑衣人就是向着苍涵而来。 难不成，他想让苍涵救自己？ 一念至此，雷啸下了死命令，决不能让黑衣人接近苍涵。 然而，黑衣人如同发疯一般，手中长剑一连砍翻身前数人，甚至不顾受伤，也要到苍涵跟前 苍涵留意着黑衣人。 依旧是披散着头发，看不清样貌。 唯独换了身黑色衣服，这身黑衣服，是十八庄最低一级下人的衣服。 黑衣人把士卒吸引了过来，原本要让开的路，眼看又要被堵住了。 苍涵望向不远处，再往前走几十米，就会离开十八庄士卒包围圈。 他打马加快速度 哪知黑衣人状若癫狂，嘴里不知吞下了什么，忽然爆发出极其强大的战斗力，居然杀出了包围圈。 没了限制的黑衣人，一个起落来到赵云与苍涵中间。 不偏不倚，落在林三娘的马上。 面对善恶不知的黑衣人，苍涵不得不谨慎。 他忽然控制林三娘，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下反应时间。 刚才他吃了什么？兴奋剂不成？ 黑衣人已经受了伤，苍涵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什么玩意儿！ 今日凶险局面，全是拜他所赐。 别说雷啸，苍涵也忍不住想弄死他。 黑衣人落在马背后，林三娘极度恐惧，身体颤抖不已。 “夫人，我回来了！” 黑衣人居然说话了。 此言一处，全场震惊。 他居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是他夫人？ 雷啸和金胥对视一眼，两人有着同样的疑问。 那女人是谁？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六庄主也是一脸迷惑。 林三娘是有点姿色，可为何自己对她没有太深的印象？ “老九，记不记得四年前，你抓回来一批女人？” “记得，你是说她是那个时候进府的？” “那时候，军师颁下军令，不许强掳民女，尤其即将成为我十八庄将士的家眷。” “我想起来了，那批女人，大多数都在府中做了婢女和厨娘。” “正是。” “可是八哥，你不觉得奇怪么？那女人要是黑衣人的夫人，我们怎么会轻松把她抓回来？我可清楚记得，当年在附近抓壮丁，没有遇到抵抗。” “兴许，当日他不在家呢？” “那为何等到今日才出手？又为何要杀孟向仁？” “这……” 金胥说不出话来。 赵云和苍涵却是恍然大悟。 难怪他要杀方礼！ 是因为那一箭，险些伤到了林三娘。 也就是说，这黑衣人早躲在暗处，观察战局。 若是方礼不射那一箭，说不定他也不会出手。 苍涵恍悟后，接着就是更大的不解。 这女人，林三娘，是白禾的母亲。 黑衣人管他叫夫人？ 妈的！不会吧！ 苍涵看着林三娘，她泪流满面。 卧槽！ 这疯子，居然是他妈萧顺水！ 苍涵彻底糊涂了。 他为什么会是白禾的父亲？ 他怎么可能是白禾的父亲？ 来不及想这些，此刻也不是问话的时候。 萧顺水身上伤口鲜血顺着马背，滴落在地。 他受了重伤。 见雷啸不动，苍涵便明白，他顾及张金安危，不敢轻举妄动。 张金的性命，比萧顺水重要。 也有可能，是他觉得萧顺水重伤，不可能活着。 总之，雷啸没有阻拦的意思。 “九庄主，让路吧！” 雷啸不知何时变得面无表情，他下令士卒让开。 林三娘身后多了个萧顺水，有他控马，苍涵的坐骑总算可以跑起来了。 雷啸手下士兵让开一条路，苍涵六人三骑，飞奔出府。 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雷啸和金胥并排站立。 “老九，真要放他们走？” “那黑衣人受伤极重，活不了多久。我若没有看错，他吞下的东西，是斗灵丸。”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让人短时间内变得力大无比的东西，药效过后，必死。” “你从哪里知道的，我好像没见过。” “我曾经见军师给别人用过。” “若是这样，黑衣人死定了，抓住魏三和朱管事，也能给囚牛寨交代。可章涵和六哥呢？我带骑兵去追。” “他们六人双骑，跑不快，我带骑兵去追。” “我与你一起。” 雷啸没有同意金胥的要求。 “你不与我商议，私下对蒲牢寨出手，我不知道你和老大有什么计划，但惹下这麻烦，庄内不能没有人。若是蒲牢寨来犯，你派人通知我。” 金胥沉默了一会儿，答应了雷啸留下的要求。 “老九，小心些。” “我会的。” 第32章 遗言 苍涵离开十八庄，一路畅通无阻。 张金在手，又有雷啸的命令，所遇关卡都是直接放行。 不过十八庄的骑兵，始终跟在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出了前庄，苍涵直奔九集镇方向。 “主公，十八庄的骑兵一直在身后，我们甩不开他们。” “没关系，先去那地方，等老高。” “好。” 若是有高宠在，苍涵便有信心解决后面的追兵。 六庄主也还在手里，他并不担心。 只是不知道，高宠什么时候会来。 奔逃中，苍涵时不时看一眼身后，生怕萧顺水死了，林三娘摔下马来。 萧顺水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像是随时都可能归西。 到底是杀了孟向仁和方礼的猛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 苍涵记得清楚，萧老头可没说他儿子有什么特殊。 接近午时，几人来到苍涵与高宠约好的树下。 林中，不见高宠。 萧顺水刚让马停下，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林三娘跳下马来，抱着萧顺水，放声痛哭。 柳盈盈过去安慰着她。 苍涵远眺身后，十八庄的骑兵也停在不远处，大约有两营两千骑左右。 雷啸领头。 张金还在己方手中，雷啸投鼠忌器，不敢跟的太近。 若是不放张金，雷啸肯定会一直跟随。 他可不想暴露平谷村。 要是放了张金，雷啸就更不可能离开了。 得想个万全之策。 思虑片刻，苍涵道： “子龙，你先带张金去旁边，到一个骑兵能看到的位置。” “明白。” 苍涵走到林三娘身边。 “三娘，这人，真是白禾的父亲，萧顺水？” “我与他夫妻十几年，不会有错。” 萧顺水的长发遮住了大部分面孔，看不清样貌，苍涵不禁疑惑道：“你看清他的样子了吗？” “公子刚才不在，林姐姐看了。萧大哥……他毁容了。”柳盈盈说道。 “嗯？” 林三娘带着哭腔，“我与他分别四年，不知道他遭了什么罪，脸上都是伤……” 苍涵回想当日准备看他的情景，只是看他的双眼，并未看清容貌。 难怪他一直用头发挡着。 萧顺水被十八庄抓走后发生过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苍涵蹲下，试探其呼吸。 很微弱，不过还没死。 检查过他身上的伤，苍涵一脸遗憾。 雷啸精心准备重步兵围攻下，他浑身都是伤。 但致命伤，大概是他拼命想接近林三娘时，后背以及左侧腹部的刀伤。 换了别人，够死七八次了，萧顺水能坚持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公子，求求您，救救他。” 林三娘忽然哀求道。 “三娘，你不用求我，就是看在白禾的份上，我也会救他。只是，他伤的太重，我还不是医生，回天乏术啊。” “咳……” 突兀地重咳令三人一惊。 萧顺水居然醒了。 他的胳膊动了动，接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但声音太小，苍涵听不见。 林三娘俯下身子，耳朵贴在他的嘴巴边上。 “夫君，你说什么，我听着呢……” 不一会儿，林三娘在萧顺水怀中，拿出一颗土黄色小药丸，给他喂下。 一阵剧烈咳嗽后，萧顺水又喷出一口鲜血。 林三娘心疼不已。 苍涵有很多问题要问，但萧顺水跟林三娘说着什么，他不好插嘴。 又等了一会儿，林三娘忽然道：“公子，相公说谢谢你。” “谢就不必了，我想问他几个问题，可以吗？” 林三娘流着泪道：“夫君说他时间不多了，不能回答公子的问题。” 刚说完，萧顺水拉了她的衣袖。 林三娘附耳过去。 苍涵听不到萧顺水说什么，只能看到林三娘不住的抹眼泪。 大约过了五分钟，林三娘站了起来。 “林姐姐？”柳盈盈感觉到了什么。 “夫君，他走了。” “三娘，节哀。” 不知道萧顺水给她说了什么，她似乎很平静，接受了萧顺水的逝去。 林三娘看着苍涵，“公子，夫君说他看的出来，你与赵云并非普通人，若是想在这世道闯出一番名堂，一定要小心来自星斗的人。” 苍涵惊讶道：“星斗是什么？” “夫君没有说，他说他现在就是星斗中人，为西楚做事。命令他来此刺杀孟向仁的，叫七杀，是星斗中的重要人物，他们就是要破坏联盟。” “七杀？没听过。既然他是为了挑起山贼内乱，为什么今日要杀方礼？” “夫君来十八庄存着私心，除了完成任务，更想与我见面，带我离开。只是没有想到，公子先他一步，把我带到盼儿院。九庄主在盼儿院外暗处布置了很多人监视，他们不敢进来。” 苍涵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今日离开，雷啸撤了周围眼线，萧顺水才抓住机会出来。 正好碰见方礼射箭，险些杀死林三娘，他选择出手。 也就是说，自己的出现，打乱了萧顺水原来的计划。 而萧顺水和魏三等人，同样害的自己和赵云陷入险境。 真是一笔糊涂账！ “他还说什么了吗？” “没有了，夫君只是让我告知公子这些。” 苍涵仰天长叹！ 星斗是什么？七杀又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遗憾的是萧顺水已经死了，没有人为他解答。 等会儿要逃命，不可能带着萧顺水的尸体。 苍涵动手挖了坑，掩埋萧顺水。 他答应林三娘，改日会将他带回，葬在平谷村。 埋完萧顺水，柳盈盈对苍涵道：“公子，那边有人过来。” 苍涵赶忙看过去，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高宠。 除了高宠，他身边还有两匹马。 苍涵大喜过望。 那是赵云的照夜玉狮子，和自己的汗血宝马。 老高怎么会想到带着坐骑呢？ 还是谁安排的？ 不管怎么说，有汗血宝马和照夜玉狮子，哪怕是两人一骑，也绝对可以甩开追兵。 高宠看到苍涵，飞奔而来。 他也看到了十八庄的骑兵。 一下马，高宠急道：“主公，没事吧，外面那些骑兵，是怎么回事？子龙呢？” “老高，我可算等到你了。先别急，等我慢慢说。” 苍涵将这些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主公，让我去会会这个雷啸！” “以后会有机会的，今日暂且不用。” 有高宠在，取雷啸性命不算难事。 不过苍涵并不想杀雷啸。 十八庄与蒲牢寨早晚开战。 若是雷啸死了，十八庄缺少主将，万一被蒲牢寨轻易战胜，可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砍掉鹬一条腿，对渔翁没有好处。 苍涵让高宠带着林三娘，四人上马，来到赵云跟前。 张金看到高宠，吃了一惊。 又是一员猛将！ “姓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六庄主，不妨告诉你，我不叫章涵，我叫苍涵。” “苍涵？苍？南诏苍家？” “不错。六庄主还算有几分见识。” “你跟苍破天是什么关系？” “他是家父。” 张金脸上的肥肉忽然抖了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六庄主，你不是猜到了么。” 张金猛的起身，就要逃走。 高宠早就做好了准备，一枪将其洞穿。 张金倒了下去。 苍涵抬眼望向雷啸的骑兵，他们正往林间冲来。 第33章 回村 赵云的勇猛，雷啸已经领教过了。 远远望着他把张金带到树林外围，雷啸眉头皱的能拧出水。 只能看到两人，想必另外几人，尝试救那刺客。 雷啸冷笑。 他已重伤，又服下了斗灵丸，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几人就从林内走了出来。 他亲自率领两千骑兵，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就是为了给压力。 这几人若想活命，便不敢对六哥怎样。 时机成熟时，或许他们会谈判。 或许会抛下六哥，独自逃命。 无论哪种选择，自己都可应对。 在府中地势狭小，无法结阵，发挥不出兵力优势。 旷野之外，战斗就是另一回事了。 七哥死了，这群人，全都得陪葬！ 雷啸眯起眼睛，忽然发现几人中，居然多了一个男人。 没错，就是多出来的。 那名黑衣刺客不见了。 他是谁？ 无论是谁，也只有一人。 多一个人而已，改变不了他们的下场。 雷啸正想着，是要直接杀死这群人，还是俘虏后带回庄，打入死牢慢慢折磨。 忽然看到那壮汉，提起了长枪。 “六哥！” 雷啸一声怪叫！ 没有下任何命令，他一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 骑兵跟着雷啸，杀向树林。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居然会对张金出手。 不出一日，十八庄连死两位庄主。 雷啸双眼红的可怕。 他眼里看不到任何景物，只有那个必死之人。 他还敢冲自己来？ 找死！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雷啸的月牙戟像是要被他握断了。 他用尽平生最大气力，一戟刺出。 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摔下马来！ “你就是雷啸？主公不让我杀你，但没说不能伤你，留你一条狗命，日后你高爷再取。” 天旋地转，肩头临时包扎的伤口撕裂。 胸前凉意习习。 身上的痛，雷啸仿佛察觉不到。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湛蓝的天空飘着两朵白云，四四方方，像极了十八庄最开始的样子。 那时候，兄弟们还都健在。 “庄主？庄主！” 眼前一黑，像是有人挡住了云朵。 他想开口骂两句，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塞满了棉花，发不出声。 接着，雷啸眼前彻底黑了。 苍涵再一次望见平谷村时，太阳的余晖给村中镀上了一层红色涂装。 高宠伤了雷啸，在十八庄骑兵中凿了个来回，敌人便散了。 几人怕暴露平谷村所在地，绕道南诏边境，溜达了一圈，这才转回平谷村。 村头，一群小孩子在嬉闹。 大人，或许正在家做饭。 觉察有战马出现，几个孩子立即往家里跑回。 可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他们忽然想起来，马背上的哥哥，那天见过。 孩童站在树下，远远看着几人下马，走进村子。 “老高，贾先生还在村长家吗？” “应该在吧，反正贾先生没回山寨。” “三娘，你还记得平谷村吗？” 苍涵转而问林三娘。 “当然记得，这里一点儿都没变。” 几人往村里走去，经过几个小朋友身边，苍涵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村长家在村中靠前的位置。 苍涵看到一眼就看到一座木塔，上面堆着干柴火。 那是他安排村里有危险，给山寨报信用的。 村长家，就在旁边。 走了几十步，几人停在一个篱笆院外。 篱笆扎的整整齐齐，院里，一个小姑娘弯腰抱着筲箕，正在淘米。 一边淘米，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爷爷，水烧好了吗？” “烧好喽！” 米差不多淘干净了，她站直了身子。 一只手端着筲箕，另一只手捶打腰眼，像是弯久累了。 再次站直身体时，小姑娘忽然呆住了。 手里的筲箕哐当落地，晶莹地米粒洒了一地。 “娘！” 白禾像是只灰色小兔，一下便冲出篱笆墙外，撞进了林三娘怀里。 “白禾！” 娘俩抱头痛哭，柳盈盈眼眶也不自觉的红了。 听着院外动静，村长跑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他惊到无法言语。 苍涵几人径直走了进去。 村长赶紧上前，“苍小哥儿，是你们把我儿媳救回来的吗？” “算是吧。” “那我儿子呢？你们可曾见过他了？” 苍涵想了想，郑重道：“对不起，老人家，我没能救下萧兄。” 老头嘴唇颤抖，话未出口，眼泪已是止不住。 乱世之中，人命贱如草芥。 饶是村长已经有过再也见不到儿子的想法，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又岂是说接受就能接受。 村长的家事，苍涵自知无法安慰。 他此行的目的，一是送林三娘回来，把柳盈盈安排在村长家。 另一个目的，便是来看贾思勰。 不过村长告诉他，贾思勰前一日带着四名护卫进山了，还没回来。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山，去的也是山寨所在的山中，倒也不用担心。 谢绝了村长邀请吃完饭的好意，苍涵三人回了山寨。 出去整整十天，不知道山寨现在是什么样子。 进入山谷没多久，苍涵便看到了远处一杆“苍”字旗在飘扬。 这就是那杆他从龙蟠山大营带走的军旗。 不知道是谁让挂起来的，想了想，也只有薛川。 到了山寨，与十天前相比，多了很多间木屋。 山里最多的材料便是木头，就地取材，山寨只能建木屋。 一听说苍涵回寨，薛川和陶宗旺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赶到了苍涵的房间 苍涵的房间，算目前山寨最“豪华”的建筑。 屋内有木床，桌椅板凳，床单被褥，一应俱全。 军中当初可没这些东西，想来是村民给的。 不出意外，这是薛川的要求。 一见到苍涵，薛川便上前仔细检查，把苍涵翻了个个儿。 见他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苍涵也没隐瞒，将十天里发生的事，告诉了薛川。 听完，薛川义正言辞道：“少将军，这么危险的事，以后绝不许再做了。” 苍涵也是心有余悸，知道自己错了。 “薛叔，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那就好，少将军，你吩咐的事情，我安排人去做了。斥候派出去了，至于流民，倒是个麻烦。” “怎么个麻烦？” “没人知道平谷村，他们也不愿意来此。” 苍涵微笑。 这问题他早就料到了。 如何吸引流民到平谷村，他有主意。 第34章 锹镢营与白毦营 南诏流民，背井离乡主要是为躲避战乱。 赵长河目标明确，就是南诏国都景东。 大离大军还未到南诏边境，不过战火烧至此地，是早晚的事。 流民最需要什么？ 首当其冲就是基础的衣食住行。 衣和行，排在食住之后。 只要能为流民解决吃饭和住宿问题，不愁吸引不到他们。 至于粮食和住处…… 山寨现在也缺。 “宗旺，山寨建设遇到什么难题了？” 陶宗旺一抱拳，“草民有负主公所托，山寨建设比想的要慢。” “你不用自责，先说说遇到什么问题了。” “首先便是人手，寨子里的兄弟，都是行伍出身，打仗自然没的说。可要是干木匠、泥瓦工活，就……” “隔行如隔山，苍家部曲几乎出自镇北军，干这些确实不大擅长，你接着说。” “我们还缺称手的工具，伐木、夯土、打墙等等，只有刀枪可不行。” 苍涵揉着太阳穴，陶宗旺说的他都明白。 的确，也都是问题。 想了想，苍涵道：“现阶段不用考虑其他，先建住所，我们的人要都住下，还差多少营房？” “若是只要住处，建够八百人的营房，还需二十天。” 二十天么？ 苍涵回寨前，规划过接下来要做的事。 八百骑兵，不能全都留在山里干活了。 “山寨建设暂停，明日起，你挑两百个干活熟练的人，去平谷村搭建草屋。” “草民领命。” 听陶宗旺自称草民，苍涵敲着脑壳，怎么忘了这茬。 “陶宗旺听令，现封你为锹镢校尉，建立锹镢营。先行挑选两百人，待日后山寨壮大，再补齐千人编制。” “谢主公。” 陶宗旺负责山寨建设，这是苍涵指派，骑兵们没有意见。 但终究缺少一个身份。 锹镢营，就是工程兵营。 不止建设山寨，往后还有更大的舞台。 陶宗旺挑走的两百骑兵，只是临时干活，人手富裕后，还得还回来。 提拔陶宗旺为校尉，薛川没有意见。 两人相处十日，他已经看到了陶宗旺的能力。 但要在平谷村建茅屋，薛川不明所以。 “少将军，这是为何？” “薛叔，眼下山寨最缺的就是人，想要吸引南诏流民，就得给他们一个来平谷村的理由。” 除了山寨缺人，苍涵自己也缺。 增加人口，才能提升名将点数积累速度。 至于地盘，没有人手，打下地盘也守不住。 “少将军，即便咱建好了茅屋，别人怎么知道？没有亲眼看到，人家也不信啊！现在的问题就是，流民根本不往平谷村方向来。” 苍涵笑笑，“薛叔，这点我自有办法，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了，最近大家干的都是体力活，粮草消耗，比预想的要多。” 苍涵收起笑容。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说的重点。薛叔，你派出去的斥候，可曾发现过什么异常？” 薛川想了想，然后道：“蒲牢寨最近有兵马调动迹象，像是要打仗似的。” “那就没错了，西楚破坏八方联盟的计划，虽不知全貌，但绝对不止一个萧顺水。所以，十八庄与蒲牢寨，必起战端。” “少将军有何打算？” “履行山贼的职责，抢劫。别误会，我要抢的是十八庄的收粮队伍。今年早稻收完了，现在是十八庄去各村收粮的时间，我们去抢十八庄的收粮队伍，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骚扰蒲牢寨。” 八百骑兵，陶宗旺挑选两百人。 薛川派出去侦查附近地形与情报的，大约五十人。 还有五百多人，苍涵接着道：“薛叔，南诏边境流民较多的地方，步行到平谷村需要多久？” “算上老弱妇孺，大概需要三到四日。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是流民不愿意过来的原因。” 普通人按一天走10小时计算，平均速度大约5公里左右。 流民中有老弱妇孺，走的更慢，若是走三四天，也就是意味着南诏边境，到平谷村大约150公里。 这个距离，骑兵来回，加上中间马匹休息，差不多是一天的时间。 “薛叔，明日开始，你带两百人，留部分在平谷村熬粥，然后带去南诏边境施粥。” “少将军，流民那么多，我们这点粮食，根本不够施舍的。” “不用太多，两大桶就够了。然后告诉他们，平谷村招干活人，想要活命，可以去平谷村，不仅提供住处，还有机会分到田地。” 薛川愣住了。 分田地？平谷村村民同意吗？ 苍涵见薛川没疑问，继续道：“薛叔，去施粥的人要多一些，不用距离南诏太近，主要是维持秩序，免得被人哄抢。之后，在来平谷村的路上每隔四十公里，设置一处施粥点。” “啥是公里？”薛川一脸懵逼。 “额……” 苍涵说的太快，没想到公里这个概念，其他人理解不了。 “大约就是流民走一天的路程。” “每一处施粥点，可以插一块路牌，指示通往平谷村的方向。薛叔，给你的三百人，必须留下一百骑兵，沿途巡逻，避免流民人多哄抢，伤到自己人，但也不能轻易对流民出手。另外，你还可以派人装成流民，散布平谷村的消息。” “少将军，这点我晓得。” “总之呢，薛叔你的任务就是把愿意来平谷村的人，平安送回来。” “容我多问一句，若是吸引不到太多流民怎么办？” “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若是收效不大，我还有一招，不过还不到使用之时。” 说着，苍涵脑海中浮现一张笑脸，柳盈盈。 给了薛川三百人，还剩下两百五十人。 “子龙。” “末将在。” “封你为白毦校尉，统帅白毦营，挑选一百骑兵，所缺人马，慢慢补齐。” “谢主公。” 白毦，取自白毦兵。 白毦兵是刘备的亲兵，主要是步兵为主，历史上唯一有关的记载，出自诸葛亮的一封书信。 历史上白毦兵的统帅，是不是陈到还有争议。 名将系统无法抽取君主武将，今日，苍涵便将这一称号赐予赵云，组建骑兵营。 这是苍涵第一次以主公身份，赐封官职。 虽然只是校尉，不过意义重大。 高宠眼巴巴瞅准苍涵，想着他要给自己封什么。 “老高，别这样看我。你先留在我身边，做个亲兵队长，跟我一起行动。” 高宠一听可以跟着苍涵，顿时高兴起来。 前些天一直羡慕赵云跟着主公，总算轮到自己了。 “末将定不负主公所望。” 赵云带走一百人，剩下一百人，自然归苍涵和高宠。 陶宗旺负责建房子。 薛川负责吸纳流民。 赵云带白毦营抢夺十八庄运粮队伍，行动范围以南诏边境之外为主。 除了夺粮，若是引导流民队伍遭到攻击，他也可以回防。 至于苍涵自己，他准备带着高宠，去往蒲牢寨与十八庄之间的村落，除了劫粮，再看有没有机会，给两家战火上，浇些许油。 第35章 收效 南诏，洛水郡，平罗关。 一大清早，出关大门就挤满了人，等待守卫开门。 如此情景，守卫们早已看麻木了。 他们掐着点，打开城门。 站在城门楼上，看底下的人群就像羊群，乌泱乌泱挤进这头，很快又从那头冒出来。 大离进攻南诏，南诏无力抵挡，灭国是早晚的事。 逃亡西楚的百姓，多数会选择走平罗关。 此处距离西楚不算最近，胜在道路平坦，不用翻山越岭。 平罗关守将起初还有所阻拦，随着进城百姓越来越多，几倍于守军时，他便下令开关。 三天前，景东失守，南诏皇族投降的消息传到边境，出关的人就更多了。 大离军神赵长河，灭掉东鲁与南韩时，听说有过屠杀手无寸铁平民的行径。 背井离乡固然痛苦，比起面对大离和赵长河，哪头轻，哪头重，南诏人还是知道的。 出了平罗关，一直向西走，便能进入西楚。 不过到达西楚之前，会经过九龙山。 这几年，边境有传言，九龙山山寨十八庄，接纳南诏人。 可以去山寨落草，也可以在附近安家。 安家后，每年只要缴纳一定粮食，比南诏赋税略低。 大离未进攻南诏时，便有边民前往。 如今更多南诏腹地流民到来，这消息，也像风一样传开了。 西楚毕竟是他国，能留在九龙山下，距离家乡更近。 兴许战乱结束，还能回去。 不少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留在了十八庄周围村落。 清晨出关，走了一个上午，跟在流民队伍中的沈通汗流浃背。 夏天的日头就是毒辣，前面的人已经躲到茂密的树荫下休息。 沈通想凑过去，看到大片阴凉处都有人，身边稀疏的树荫起不到遮凉效果，可能更热，他不得不往更远处去。 走着走着，身旁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 茂密的树荫还有几十步，咬咬牙也就到了。 沈通打起精神，拄着在路上捡来的树枝，往前挪动。 忽然，他看见那树荫下居然有人。 他已经走在最前面了，怎么还有人比自己快？ 沈通揉了把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定睛细看，还真是有人。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流民，旁边放着两个木桶，也不知是干嘛的。 烈日当空，在太阳下多站一秒，后背就跟着火似得。 沈通不再多想，赶紧往树下走去。 “喂，你饿了吧，这里有粥，你喝不喝？” 沈通诧异的看着面前两人。 “你们说什么？” “有粥，喝不喝？” 沈通生怕自己听错了，“有啥？” 两人没有说话，转而递上小半碗稀粥。 沈通砸吧着嘴，小心翼翼接过木碗。 真的是粥？ 自从离开家，他就没有闻过大米的味道，居然会在此地遇到有人施粥。 沈通三两下喝完，一脸期待的望着木桶。 “还想喝是吧？” 他连连点头。 “你回去告诉那边休息的人，这里有粥喝，每人半碗。传完话可以额外再给你一碗。” “好！” 也许是喝了半碗粥，也许是心怀期许。 沈通飞奔回去，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不多时，人群冲向施粥处。 薛川看着大群人正朝自己这边过来，立即下令旁边的将士站在前方。 将士亮出兵器，人群的速度缓了下来。 “你们不用怕，我们是来施粥的，不是来杀人的。大家排好队，这里粥不多，每人半碗。喝完你们想去哪都行。不过呢，要是觉得没吃饱，不妨向西北方向走，那边还有施粥人。” 薛川没有直接让他们去平谷村。 这里，是施粥第一站，并不见得所有人都会去平谷村。 多数人他们出关前，都有自己的目的地。 在此只是蹭一顿饭而已。 只有到了第三处乃至第四处施粥点的人，才可能是没有目的流民，更愿意去平谷村。 到那时，自然有人告诉他们需要去哪里。 有一众军士在旁，流民明显很守秩序。 不多时，两大桶稀粥见底。 趁着流民排队之际，薛川让人混在其中，散播着关于平谷村的消息。 下了九龙山，南诏与西楚间，是大片平原。 十八庄坐落于此，自从放弃抢劫普通百姓，改为征收赋税，周围村落逐渐多了起来。 每年早稻收获之后，随处可见十八庄收粮的队伍，在平原上奔走。 收粮队伍中有十八庄士卒和推着独轮车运粮的民夫组成。 一队大约一百号人。 夕阳斜挂，赵云站在路上，望向前方缓慢前行的收粮队伍。 这是他今天发现的第二支收粮队。 等他们从村里带着粮食出来，这才绕到其身后。 此时，他们还未察觉，身后有一支五十人的骑兵队伍。 “跟我走。” 赵云冲锋在前，眨眼间便将收粮队伍截住。 十八庄士卒背靠粮车，聚拢在一起，眼里尽是惊恐。 他们还从未在十八庄的地盘上，遇见过敌人。 听说这几日蒲牢寨有意进攻，难不成他们都是蒲牢寨的人？ “放下兵器，可免你们一死。” 收粮队护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怎么做。 很快，他们的目光集中在一人身上。 赵云也发现了他，一个脸上有道疤痕的男子。 “你是他们的头儿？” “你们是什么人，敢抢十八庄的粮食，活腻了不成？” “放下兵器，跟我走，可免一死。” 刀疤男没有动。 赵云眼中杀机隐现。 主公说过，不可放走收粮队一人。 长枪起落，刀疤男倒地。 领头一死，其余士兵全都扔下了兵器。 赵云让他们把兵器捡起来，搁在粮车上。 随后，便押着这群人，向东去了。 那里，是南诏的方向。 进了一片树林，林中还有一支运粮队。 这是他早些时候遇到，将其带到树林，留下五十人看守。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回平谷村，是因为不想暴露行踪。 入夜，赵云羁押着俘虏和粮车，返回平谷村。 类似的场景，一连好几天都在上演。 收粮队要运送粮食，平日里走的很慢，返回十八庄，需要时间。 等十八庄察觉东边的收粮队遭遇意外，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 而苍涵本人，自打带着高宠和一百名骑兵离开平谷村，足足十天没有回来。 第36章 领地人口 苍涵离开山寨第十一天夜里，终于回来了。 赵云和薛川两人都在。 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薛川心里颇为担忧。 “少将军，你这些天做什么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差点就要带着子龙去找你了。” 苍涵还没说话，高宠大着嗓门道：“干了点儿坏事。” “坏事？” “薛叔，也没什么，就是给十八庄和蒲牢寨添了一把火。” 苍涵原计划是要去抢十八庄的收粮队。 他和高宠去的方向，是西北。 几乎是沿着九龙山山脚走的，这个方向，也是通往蒲牢寨的方向。 刚出发一连两天，他们都没见到收粮队。 苍涵找附近村民打听后，才知道是蒲牢寨与十八庄势如水火，怕蒲牢寨来抢劫，十八庄早些天已经派大批骑兵，把粮食运了回去。 苍涵来晚了。 既然出来了，便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苍涵带队向西，第三日的时候，派出侦查斥候带回消息，前方有蒲牢寨营帐。 此地距离蒲牢寨还远，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几营人马驻扎。 苍涵和高宠趁着夜色摸了过去，抓了一名暗哨。 一打听才知道，囚牛寨三当家的死，早在炎州传开了。 囚牛寨誓与十八庄不两立。 知道蒲牢寨在西楚外与十八庄也有摩擦，所以囚牛寨联合蒲牢寨，对十八庄地盘发起进攻。 蒲牢寨负责对付九龙山十八庄势力，囚牛寨则在炎州边境，断了十八庄与九龙山的联系。 其他三山两寨有意斡旋，却都是碰了一鼻子灰。 十八庄与两大山寨，开战。 这几营人马，本是蒲牢寨进攻十八庄的前军。 但走到一半，忽然听说十八庄九庄主雷啸，有意和谈。 不是表面的和谈，而是亲自前往蒲牢寨，与蒲牢寨大当家见面。 蒲牢寨大当家随后便下了命令，前军原地待命。 苍涵了解完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雷啸想和谈，他可以理解。 反正当初截杀蒲牢寨的人，也不是他的命令，是八庄主的主意。 加上魏三和萧顺水推波助澜，与蒲牢寨决裂是早晚的事。 但蒲牢寨大当家为什么会突然让前军停下，他却没有头绪。 若是十八庄和蒲牢寨停战，挡在西楚边境的囚牛寨，便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囚牛寨怎么样，苍涵不关心。 关键是，鹬和蚌争不起来，他还怎么当渔翁？ 想做渔翁的，还不止自己一个。 两家不打起来，他在南诏边境的动作，一定会被十八庄注意到。 只有十八庄的精力放在蒲牢寨这里，他才方便行事。 心中有了计较后，苍涵做出决定。 他先是率队，趁着夜色佯攻吸引蒲牢寨注意力，随后靠骑兵脚力甩开追兵，杀了个回马枪，把蒲牢寨的一部分粮草烧了。 做完这一切，他逃向了十八庄方向。 发现十八庄在前线驻军后，又在夜色下假扮蒲牢寨斥候，“一不留神”被十八庄察觉，拼命逃了出来。 逃跑的方向，则是蒲牢寨的方向。 如此简单的挑拨离间计策，却是实用。 无论是十八庄和蒲牢寨，绝对想不到在九龙山，还有第三方势力敢同时撩拨他们的虎须。 炎州出西楚的路线，被囚牛寨封死。 不可能有西楚之人绕道进入九龙山。 所以，被袭击之后，他们的怀疑对象都只有一个。 得到蒲牢寨待命前军继续前进的消息后，苍涵选择返回自己营寨。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骚扰起了作用，还是雷啸与蒲牢寨谈判破裂。 总之，两方人马，如苍涵所愿，火拼起来。 苍涵是晚上回来的，并未看见山寨如今的景象。 薛川和赵云汇报后，他才意识到，山寨短短十天，已有巨大变化。 首先是薛川，吸引流民的手段效果显着。 南诏灭国的消息传出，大离大军开往各地平叛，清扫还终于南诏皇室的残余势力。 一时间，涌向平罗关的流民数量激增。 薛川施粥以来，越来越多流民进入平谷村。 而赵云，劫掠五天后，便没了收粮队伍。 十八庄也察觉有人抢劫，派出人少，打不过赵云一百骑兵，再多的人，他们却是分不出来。 西北方向，十八庄的兵力大多集结在那里。 索性，他们便不再派出收粮队。 失去任务目标的赵云，便带着十来个人护送流民，前来平谷村。 至于另外九十人，被他留在山寨。 赵云抢劫收粮队，粮和人都没放过，一并带了回来。 千余人的俘虏，没有人看守可不行。 就这，他手下的人还不够，在薛川那里调拨五十人。 好在山寨地形简单，守住山谷出口和西坡，也不怕人逃走。 陶宗旺没回山寨，每天吃住都在平谷村。 他的建房计划，可谓是任重而道远。 得亏来到村里的流民，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搭建茅屋很有经验。 这些人，被陶宗旺吸收进了自己的锹镢营。 陶宗旺曾经提起的两大难题，人手问题暂缓。 工具一跃成了摆在他眼前最大的问题。 夜深了。 苍涵了解完山寨情况后，毅然决定先好好睡觉。 前些天，几乎都是夜间行动，没睡过好觉。 眼前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 等脑袋清醒再说。 第二天，日上三竿，苍涵才睁开眼睛。 伸了个懒腰下床，洗漱完毕，他坐在椅子上，打开脑海中的系统。 山寨和平谷村多了不少人，名将点数产出，又涨了。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平谷村，无名山寨。 子民：5000+（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30\/小时。 看着领地后的无名山寨四个字，苍涵才意识到，自己的势力，一直没有名号。 山寨里一直挂着那面苍字旗，跟着自己的八百骑兵，跟了苍字旗大半辈子。 那么，往后山寨就叫苍家寨了。 心念一动，系统领地后的无名山寨，立即变成了苍家寨。 子民数量显示5000+，苍涵不大明白，原来是具体数字，数量增加后，改为阶段提升了么？ 不过自己领地内有5000多人，大大超过了他所料。 除了赵云带回来的千人俘虏，流民也超过了三千。 面对激增的人口，首要问题就是如何管理分配。 苍涵暂且将其抛在一边，转而看向名将点数。 。 其余四个池子不够，特殊人才，能抽三次。 苍涵心思热切。 打开特殊人才池，他毫不犹豫点下三连抽。 第37章 人才分配(上) 【恭喜宿主获得商人沈万三】 【恭喜宿主获得机械发明家马钧】 【恭喜宿主获得医生吴有性】 一连三道恭喜声，苍涵听的喜笑颜开。 沈万三，可谓是古代最知名的商人之一。 其他知名商人，比如吕不韦、范蠡，都有着官家身份。 而沈万三，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躬耕起家，成了真正意义上富可敌国的商人。 遗憾的是，他后来得罪朱元璋，落得个发配充军的结局。 机械发明家马钧，三国时期魏国人。 系统对其称呼，就非常有意思。 机械发明家。 顾名思义，此人最大成就，正是机械发明。 还原指南车、发明龙骨水车、改进织绫机、改制诸葛连弩…… 这些对普通群众生活以及战争有深远影响的发明，皆是出自马钧之手。 生在封建时代，是所有科技型人才的不幸。 在自己麾下，绝不会埋没马钧，苍涵发誓。 第三位，医生吴有性。 一个相对生僻的名字。 吴有性，字又可。 苍涵第一次听这个名字，来自于电影大明劫。 主演之一，冯远征扮演的角色，正是此人。 他虽然不像华佗、李时珍等人那般出名，却是温疫学派的创始人，着有《温疫论》一书。 最擅长治疗瘟疫。 平谷村没有瘟疫，但有一位大夫，最好不过。 兴奋过后，苍涵耐心等待着三位出现。 马钧和吴又可，对于山寨属于“即插即用”型人才。 至于沈万三，苍涵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到，要给他安排什么事。 人没到，苍涵走出房间。 赵云抓了近千俘虏，没有处置。 最好的处置办法，便是让他们加入山寨。 苍涵来到山寨后挖了一半的校场上，俘虏们全在此处干活。 俘虏要吃饭，山寨不养闲人。 赵云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安排，山寨只有未完工的校场能待下近千人。 索性，便让他们白天挖土，夜里就地休息。 薛川一大早就去施粥了。 赵云和高宠，站在外面当“监工”。 “老高，子龙，看什么呢？” “主公，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问话的是赵云。 “招降。” “末将一开始也想招降他们，不过俘虏太多，我们自己的人又少，万一他们假意投降，偷偷溜回十八庄，怕是会暴露我们山寨。” 苍涵点头，赵云担心的问题，同样是他的顾虑。 虽说十八庄和蒲牢寨交战。 但要说十八庄的雷啸恨自己还是蒲牢寨，答案显而易见。 谁也保不齐雷啸会不会抽风转而进攻苍家寨。 “对了，子龙，以后咱们山寨，就叫苍家寨，你给大家说一下。” “好。” 看着眼前千余人，苍涵也觉得棘手。 光让他们挖校场可不行，校场不是必需品。 白白在这里浪费劳动力，不妥。 “子龙，你去挑五十人愿意投降的，加入你的白毦营。” “遵命。” 眼前的俘虏有一半是十八庄士卒，打仗投降，再正常不过。 招降他们不难。 麻烦的是民夫，他们在附近有家，是被十八庄临时征调。 比起留在这里，他们更愿意回家。 赵云挑选的，自然都是十八庄军士。 当兵的和种地的，看服饰就能区分出来。 赵云挑选完毕，苍涵发现他等的人，迟迟未到。 不对劲。 先前四人，来的都很快。 怎么这三人，还没有出现？ 又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报，苍涵索性不再等待。 他原计划一大早是要去平谷村的，还没走就是为了等三人。 既然没等到，先去平谷村。 带着高宠，两人直奔平谷村村长家。 刚出谷口，望着远处大了一圈的平谷村，苍涵十分诧异。 高宠也是吃了一惊。 “主公，平谷村都快赶上一个镇子大小了。” “谁说不是呢，果然有人什么都快。” 平谷村周围多是平地，看起来陶宗旺的安排，是向东南西三个方向扩建，留了北边靠近山谷这块。 苍涵知道，陶宗旺这样安排，是因为村民的田地，都在北边。 一想到田地，他忽然意识到，平谷村可不能像现在这样扩建下去。 人都聚集在一起，还怎么分田地？ 封建时代，农民总缺田地。 理论上只要开一片荒地，就算自己的，怎么会缺？ 苍涵曾经想不通这个问题。 也是后来才明白，田地开垦本身就不易，也不是哪里都能开垦。 跑去荒郊野岭开一片荒地，没有意义。 古代农田，必须依托聚居区存在。 人多的地方，就会有阶级。 你垦的荒又如何？地能落到你手里？ 农田的主人，永远都不会是农户。 现在平谷村茅屋建的太密集，周围无法开垦农田，不利于流民发展。 苍涵现在是有点儿存粮，但依然不够这么多人消耗。 甚至，粮食问题，始终没有真正解决。 流民定居后，还得种地。 到了村长家，正好碰到陶宗旺也在。 “主公，你怎么来了？” “正好，我要找你来着。” “主公有何吩咐？” “你的锹镢营发展咋样了？听说多了不少人。” 陶宗旺咧嘴一笑，“已有八百人了。” “这么多吗？” “主公，你是不知道，这些从南诏来的人，都是普通农户出身，会干的活多了。比——” 话到嘴边，陶宗旺才意识到有问题，没敢说出来。 苍涵笑笑，“比我苍家骑兵强多了是吧。” “主公，我……” 看陶宗旺窘迫的样子，他道：“没关系，你说的是事实。我那骑兵都是打仗的，不擅长盖房子，很正常。等过几天，手下有信任的人了，记得把骑兵还给我。” “明白，要说信任的人，主公我想向你推荐一人。” “咦？”苍涵小小的吃了一惊。 他十分好奇，陶宗旺会推荐什么人。 “我在流民里，发现一个奇人。” “怎么个奇法？” “怎么说呢，就是这人吧虽然干活不太行，但是他随便做了几样工具，对我们很有用。咱不是缺工具吗，割草、伐木都很慢……” 陶宗旺还没说完，苍涵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的这人，是不是姓马？” 陶宗旺也是震惊的站起身，“主公，你认识他？” “妈蛋，他本来就是我的人，叫马钧对吧？” “对对对。” “带我去见他。” 第38章 人才分配(中) 平谷村自从流民来了之后，原本的村头，变成了村子中心。 知道是要给自己建房子，还有人管饭，这群无家可归之人干活非常卖力。 不分男女老幼，顶着烈日干的热火朝天。 茅屋搭建进度，比预想更快。 跟着陶宗旺到了最东边一片半成品茅屋中间，苍涵看见一人，手里拿着刀刃，正在削竹子。 很显然，此人就是马钧。 苍涵十分纳闷，今天早晨才抽取的特殊人才。 系统是怎么预判自己的选择，提前把人送来的？ 流民？ 难不成另外两人，也在流民当中？ 接近马钧，一见到陶宗旺，他起身拜见。 “见、见、见过陶校尉。” 历史上，马钧口吃，不善言辞。 “马钧，这位便是我家主公，苍涵。” “拜见主公。” 这四个字倒是流利。 马钧是跟着流民到此，苍涵直接询问 “马钧，我且问你，你从何处来？” 马钧摇头。 “你是南诏人吗，你的家乡在哪里？” 马钧表示不知道。 苍涵沉默数秒，“你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这次，马钧总算点头了。 看来马钧就是系统送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它能预判自己的选择。 可惜系统自己不说话，只能等下次抽取再观察了。 见过马钧之后，苍涵直接提拔他做陶宗旺副手，先跟着熟悉这个世界的环境与工具。 等到火候差不多，再给马钧上一课。 什么定滑轮、动滑轮、杠杆原理、牛顿第一定律…… 凡是能想起来大概的，通通讲一遍。 至于马钧听不听得懂，苍涵没有考虑过。 这种人才，只需要给他一个思路，点通某一个点，他们会有自己的想法。 见过马钧后，苍涵告诉陶宗旺，将下一处安置地点，盖在十里开外。 村子大小，控制在平谷村现在的规模，大约能容纳一千人上下。 村与村之间，要留出足够的空地，给村民种地。 另外，两村之间的道路，也得提前规划。 等茅屋搭建的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开荒。 开荒，工具依然是一大制约。 所需工具，都是铁器。 苍涵现在还没有制造铁器能力，只能选择购买现成的。 早晚得去一趟南诏县城，“买”工具。 临走前，苍涵又叮嘱陶宗旺，留意流民之间的冲突问题。 近期他们都在干活，没有多余精力。 但人多了，早晚会遇到治安问题。 山寨兵卒，也急需扩充。 离开陶宗旺，苍涵差人去流民中打听有没有会治病的大夫。 他自己则返回了村长家。 贾思勰，回来了。 这位可是好久不见，刚才要不是有事先跟陶宗旺交代，他会先找贾思勰。 “贾先生，前些日子我找你不见，听说你去了山上，有什么收获吗？” “收获倒也谈不上，只是觉得村里只种水稻，似乎太单一了，村里农闲时间很长。” 苍涵双眼一亮，如果村里还能种别的，可是增加粮食产量的手段。 不过南诏主要农作物，就是水稻。 普通人家主要种植水稻，很少见其他主食类农作物。 前身记忆里，这个世界没有玉米、土豆、红薯。 三样物种产地都是美洲。 这个世界，有太阳、有月亮。 星空中有熟悉的星辰，神话传说和神只，也和苍涵熟悉的历史一样。 但地理环境，似乎有所不同。 走神一小会儿，苍涵道：“贾先生进山，是为了寻找能在农闲时间种植的物种？” “不全是，我在山中几日，带了些种子回来，准备种一种。另外还看了山中有什么猎物，村民完全可以上山打猎。” 平谷村原来是有猎户的。 十八庄开始抓壮丁后，就没了。 现在流民中有不少男丁，等他们安顿下来，自然可以进山打猎。 “贾先生，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主公请说。” “我想你在村里开私塾，授课。” 上次找贾思勰，就是为了这事。 平谷村苍涵了解过，全村都是文盲，一个识字的人都没有。 苍家部曲就更不用说，镇北军不会教他们识字。 满打满算，不包括系统送的人才，整个苍家寨就两个人识字。 苍涵和薛川。 有了系统送来的人才，才多了识字的人。 普及教育，是必须要做的。 现在有空闲时间教书的，只有贾思勰。 当然，沈万三也算。 只是苍涵还不知道，他人在哪里。 贾思勰对苍涵的提议很有兴趣，他道：“不知主公想要我教什么？” “不用太复杂，教他们认字就好了。” 贾思勰微笑道：“幸好主公只是让我教人识字，要是别的，我还真不会。” “您是农学家，又不是教育家，要不是我手里现在没有教书先生，肯定不会浪费贾先生大才。” “主公谬赞了，这农学家，是何物？” “简单讲，就是教农民种地，研究怎么种好粮食的职业。贾先生，教书的时候，你也可以留意留意，村里有没有种田方面的人才，招他们做学生。” 不等贾思勰答应，苍涵继续道：“还有啊，贾先生，我要组建一院，名为农桑院，你就是院长。不过嘛，暂时要委屈你了，现在就你一个人。院里的人手，贾先生看中谁，可直接征辟，谁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主公，请问农桑院是做什么的？” “与我刚才所说一样，研究怎么种地提高粮食产量，农林牧副渔，都可以研究。” 贾思勰忽然起身正色道：“我替天下百姓，谢过主公。” “现在说天下，为时尚早，这是往后的目标，眼下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平谷村人口增多，很多流民缺少土地，以后要让他们开垦荒地，贾先生可以提前规划。” “主公，此事便交予我吧。” 教书识字，村里没有笔墨纸砚。 纸在南诏，算是稀罕东西，普通人家用不起。 苍涵拉着贾思勰，到院子中间找了个木棍划拉几下。 教学条件艰苦，只能先在地上进行。 两人说着，林三娘、柳盈盈和白禾三人回来了。 一听苍涵要让贾思勰教识字，白禾第一个报名。 不过林三娘拉着她，“小姑娘家家的，读什么书……” “三娘，这话就不对了，小姑娘怎么了？小姑娘一样可以读书。贾先生，你收学生，不限性别，可不许只教男的。” “苍公子说的极是，女子也可以读书，白禾，想识字，我教你呀。” 说话的是柳盈盈，苍涵问道：“你读过书？” “在山茶社，先生教过。” “好啊！柳姑娘，往后你跟着贾先生，一道教村里人识字，尤其是小孩。”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人，地位向来尊崇。 柳盈盈可没想到，她还有给别人教书的一天。 虽然只是识字，但也算是女先生了。 柳盈盈谢过苍涵，然后收下了第一个女弟子，白禾。 第39章 人才分配(下) 贾思勰和柳盈盈教书的地点，选在了原来村口柳树下。 村头有空地，也有阴凉。 贾思勰的四名护卫，帮助维持秩序。 苍涵建议贾思勰吸收流民中识字之人，为自己所用。 在村头溜达了一会儿，有士卒来报，在流民中，找到了一个吴姓大夫。 苍涵一听，这绝对是吴又可没得跑了。 拉着高宠，两人奔向村南边。 还没到地方，苍涵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还没封顶的茅屋之外。 接近流民，有人见苍涵身后有带刀士卒跟着，很识趣的分开一条路。 苍涵走了进去。 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蓄着一捋胡须，刚给人诊完脉。 “张嘴，我看看舌苔。” “啊！” “你舌头发红，舌苔黄腻，是典型的湿热症状。平时喝水多吗？” “大夫，我经常口渴，但不想喝水。” “大小便呢？” “小便色黄，大便不畅。” “不会有错了。你去找这些药材，找到之后，用水煎服。我说，你记着，苍术、黄柏、木通……” “大夫，我不知道哪里有药材。” 是啊，哪里有药材呢？ 苍涵叹息！ 看似给流民提供了住处和食物。 还有其他东西，缺的厉害。 常用药材、棉麻、农具、铁器…… 没有不缺的。 吴又可只负责看病，他手中同样没有药，只能告诉病人先自行想办法。 送走病人，他看到了苍涵。 “草民吴又可，见过主公。” 苍涵惊讶道：“你认识我？” “认识，草民到此，正是为主公解决难题。” 系统爸爸，你有意识对不对？ 苍涵心里问了一句，没有回应。 看着吴又可，苍涵道：“吴先生到村里多久了？” “四日。” “一直在给大家看病吗？” “是的，可惜缺少药材，连最普通的病症也无法治愈。” “缺的何止是药材……吴先生，若是治病救人，只靠你一人，治的过来吗？” “看样子，主公有所安排？” “我想建太医院，除了你自己之外，流民中也许还有行脚医生，你可以找他们打下手。稍后我会给你安排护卫，听从调遣。” “草民谢过主公，药材问题，我想带人去山中看看，兴许会有所收获。” “短期内也是个办法。” “还有一事，我想提醒主公。” “你说。” “村民的卫生问题，不可忽视。几千人在野外如厕，大夏天，粪便容易诱发传染病。” 苍涵猛吸一口气。 不愧是传染病学家，一下就能看到隐患。 问题先记下，回去找薛川商议。 在村里转了一天，没有找到沈万三。 而早晨下山时的喜悦，不到半天时间就没了。 傍晚，苍涵带着高宠和一堆问题，返回山寨。 用过晚饭，苍涵把薛川和赵云叫来商议。 白天遇到的问题，他全都抛了出来。 身前，高宠耷拉着脑袋，一副不要看我的样子。 赵云和薛川知道苍涵着急，却提不出太多意见。 苍涵料到会是这结局。 手里人才还是不够。 暂时不需要猛将和统帅，也用不到谋臣。 他最缺的，是能吏。 三万名将点数抽一次的能吏池，只能等时间了。 几人商议片刻，从几个问题中，挑选出了眼下最该解决的问题。 农具。 没有农具，这么多流民和俘虏，劳动效率非常低。 现在只是建茅屋，后面还有开垦农田，修路等等，缺工具的很。 苍家寨暂时还造不出农具。 苍涵决定，明日带着薛川和高宠，去南诏最近的县城看看，能否弄到农具。 第一批惧怕大离出逃的流民潮，似乎过去了。 最近两天出关流民锐减。 施粥暂未结束，但也不需要薛川亲自前往。 山寨留下赵云坐镇，重点注意十八庄和蒲牢寨的战事。 按苍涵的估算，两方人马，距离大战不远了。 双方开战，就是苍涵的机会。 说起来，解决眼前问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占领十八庄，接手他们的地盘。 十八庄经营十年，粮食和武器，绝对不少。 可惜，苍涵手中人马不足，还得等机会。 南诏三十六郡，洛水郡地处西南，是南诏最小三郡之一。 郡内有三座县城，最大的县，叫做彭川县。 彭川县，也是南诏最南边的县城。 再往南，就是边关平罗关。 傍晚，苍涵出现在彭川县城一家茶馆。 他左右两侧，坐着高宠和薛川。 平罗关有守军，三人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一大清早徒步入关，把马匹留在了林外，有人看守。 守卫一番盘查后，放行。 彭川县与平罗关之间，有两日脚程。 三人能这么快来到彭川县，完全是因为桌上坐着的第四人。 苍涵对面，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微胖。 他正提着茶壶，给苍涵倒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苍涵心心念念的沈万三。 三人一到平罗关，便遇到了彭川县朱家的商队。 他们在平罗关卸了一批货物，准备返回彭川县。 沈万三，早就恭候苍涵多时了。 高宠对此事见怪不怪。 薛川则是万分惊讶。 只有苍涵自己知道，这是系统爸爸的爱！ 此次抽取的三个特殊人才，都是提前一步，为自己接下来要做之事准备。 沈万三，五天前加入朱家商队。 今日商队空着马车回县城，路上也想带几个人，赚点小钱。 沈万三替三人付过钱，将他们带回县城。 一进县城，沈万三假借回家之名，又将三人带到茶馆。 “沈兄，你知道我此行为了什么？” 沈万三微笑，脸上带着婴儿肥。 “主公，不管你为了什么，肯定需要钱。” 系统爸爸把你送来，能不是因为钱么？ 不过看沈万三笑的贱兮兮模样，苍涵道：“你有办法？” “我有什么办法，我来这里才多久？” 苍涵也是狡黠一笑，“以你沈万三的名号，没有办法，笑的出来？” “主公，办法真没有。路子吗，倒是有一个。” “什么路子？” “你知道彭川县近期最大的事件是什么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来这里才多久？” 沈万三哈哈大笑。 “主公，不跟你开玩笑了。大离军队据说离洛水郡不远了，彭川县从上到下，稍微有点能力的人，都在巴结朱家。” “哦？这个朱家，也是御东郡朱家的分支？” “没错。” 御东郡朱家，是朱长破的家族。 朱长破临阵倒戈，于大离有功。 此刻，兴许就是大离的红人。 所以彭川县这群人，才会巴结朱家。 可这和钱有什么关系？ 第40章 山贼老本行 “主公你有所不知，这朱家家主，三天后要开什么犒军大会。到时候彭川县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前往。” “犒军大会？犒大离的军？” “大离军队不是马上要来了吗，朱家准备为大离奉上大礼，犒赏三军。” “犒赏三军？借机敛财，表忠心还差不多。” “咱们不用管他目的是什么，只要知道，到时候朱府，会有很多金银财宝。” “我听说，彭川县的商人，都很有钱。” “一点没错，彭川县因为位置好，是商人和西楚做生意，必经之道。只是这些年被山贼影响，商队少了，但彭川县商人，各个富得流油。” 苍涵稍作思考，问道：“沈兄，有什么高见？” “这还要什么高见？到时候彭川县官员商户齐聚朱府，咱们——” 沈万三手掌张开，做了个往下捞的动作。 苍涵表示，明白了。 “沈兄，你可是个商人，这似乎不是你应该想出来的主意吧。” “主公，我是个商人没错，但别忘了，您可是——”沈万三左右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您可是山贼！” “沈兄，你在朱家万事小心，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朱这个姓，克你！” 沈万三一头雾水，朱哪里克我？ 苍涵没有解释什么，转头看向薛川，“薛叔，你觉得呢？” “沈公子说的有道理。我们手里没钱，找到铁匠铺，拿什么买？说到底，还是一个‘抢’字。抢劫这群背叛南诏的狗官富商，总比抢干活的铁匠强。” 薛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苍涵当即决定，就这么办。 三日后，彭川县的犒军大会，他抢定了。 离开茶馆，三人找了家客栈休息。 薛川定了房间，却没有住进去，独自去观察县城环境去了。 这是他多年行军打仗的习惯。 沈万三则回了朱府，打听消息。 从平罗关到彭川县，快马最多半日即可到达。 彭川县富足，却没有兵马，只有县丞手中一班差役。 临近平罗关，彭川县也没有必要驻军。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把苍家寨的人马，送到彭川县。 不用太多，一百骑兵足矣。 人进来简单，马却很难进来。 实在不行，让人步行进来也可以，只是时间有点赶。 未必来得及。 苍涵翻来覆去，似乎没有好的办法。 这时，有人敲门。 “少将军，睡了没？” “没呢，薛叔你回来了？” “少将军，你不是在想骑兵怎么进来？” “嗯，薛叔你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吧，有办法吗？” “有。” “薛叔，你别骗我。” “要是没办法，我也不会来找少将军。” “你说说看？” “少将军，还记得我们怎么到平谷村的吗？” “当然记得，为了避开边境守军，我们特意走的小路……等等，薛叔的意思是，从我们去平谷村的路，可以来到彭川县？” “正是。” 苍涵对南诏西境地形一无所知，当初去平谷村的路线，都是薛川规划的。 薛川独自出门，就是为了打听彭川县去隔壁隆阳县的路线和距离。 洛水郡三座县城，彭川县、隆阳县、三岩县。 彼此呈犄角之势。 经彭川县，出平罗关，一路都是官道，也是进入西楚的路线。 而旁边隆阳县，有一条小路，同样可以离开南诏。 只是出境后，便会进入九龙山。 当初苍涵一行人带着辎重，绕道的小路，是薛川在当地猎户中打听到的。 所以，他们一路才能走到九龙山脚下的平谷村。 如今要让骑兵进入彭川县，只有走原来那条小路，进入隆阳县境内。 隆阳县与彭川县，骑兵一日便可到达。 “薛叔，犒军大会三日后晚间开始，时间够吗？” “我算过了，我今夜出城，三日后夜间，刚好可以赶到。洗劫完那破会，连夜前往隆阳县，清晨可到，正好在县里面购置所需物品。早晨店铺开业，我们分头行动，还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等县城中有人察觉，我们已经离开了。” “那就有劳薛叔了，你回去后休息，让子龙带人来，你把路线跟他讲清楚。” “没问题。” 赵云跟着走过那条路，他对路线应该有印象。 薛川星夜赶回平谷村。 苍涵和高宠，三天时间，都在研究朱家附近地形，规划出城路线。 第三天傍晚，苍涵和高宠早早就到了朱府之外。 彭川县朱家，自称是御东郡朱家分支。 朱家家主叫做朱宝姜，是彭川县首富，经营范围很广。 但主要是粮食和丝绸生意。 西楚特产二绣一锦，在南诏乃至大离，都是紧俏商品。 这些年西楚和南诏中间山贼横行，二绣一锦价格水涨船高，朱家更是赚的盆满钵满。 商人逐利，只要利益充足，再大的风险，他们也甘愿尝试。 十八庄自从军师制定一系列制度后，与南诏西楚，皆有商贸往来，只是没有以往频繁。 否则以山贼们的生产力，九集镇也不会繁华起来。 苍涵和高宠，看着朱府外不断有人登门。 “老高，东西拿好，我们走。” “主公，你确定不会被发现？” “确定，你看门口迎客管家，可曾打开过谁的礼盒？还有空手进去的呢。” “可咱两这身衣服，也不像有钱人。” 苍涵笑笑，取出一方小印。 “这是什么？” “镇北军统帅印信。” 苍涵是镇北军统帅，自然有军印，此次出门，薛川让他带在身上，进入南诏可能会用到。 现在还真用到了，只是用法，薛川做梦也想不到。 高宠提着空礼盒，两人向朱府门口走去。 两人穿着的，都是灰麻长袍，在往来一身绸缎的客人中，极为显眼。 还没到门口，那迎客管家便上前拦住。 “两位，你们是什么人？” “你瞎了吗？我们是来参加犒军大会的。”高宠高声道。 管家丝毫不惧，“可我见两位面生的很，不像本地人。再说，您看起来——” 苍涵打断管家，“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你跟我过来。” 他不等管家说话，拉着他往旁边走了两步。 摊开手掌两秒，又迅速握上。 管家脸色大变。 “看清楚了？” “看、看、看清楚了。” 管家不认识镇北军统帅军印，但至少能看懂，那是军中印信。 再看那大嗓门壮汉，不用说，绝对出自军中。 老爷的犒军大会，这是把附近镇西大营的人也吸引来了。 管家亲自将苍涵个高宠送了进去。 第41章 奇人 跟着客流往府里面走，苍涵时不时就能感觉到周围异样的眼光。 朱宝姜对得起他彭川县首富的名号，朱府极尽土木之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十分奢华。 宾客们走到一座极为宽敞院落，算是到了地方。 朱府在院内搭建起一座戏台，有人在台上唱戏。 台下，摆设几十张红木圆桌，落座人数约莫一半。 苍涵放慢脚步，略微观察了一会儿之后，选择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 此前来的宾客，坐在最前排的，不少都穿着官服，与身边人交头接耳。 苍涵虽不认识，也能猜到，宾客的位置，有一定讲究。 前排，是有钱人和县丞之类的位置。 他与高宠落座后，立即有粉衣丫鬟过来看茶。 院内，看茶丫鬟们清一色粉色罗裙，奔走穿梭在客人之间。 除了丫鬟，整个院子围墙边，都站着护院。 等丫鬟走开，苍涵小声道：“老高，朱府有点麻烦。” “嗯，他们的护院比想的要多。主公，你担心一百人不够？” “担心什么，不是有你和子龙？” 高宠是一点不客气，客人没到齐，犒军大会还未正式开始，桌上摆着的小吃，他左一把，右一把，吃的不亦乐乎。 “老高，你注意点，人家看着你呢。” “咋了？我饿了！” “行行行，你好好吃，等会儿有你出力的时候。” 桌上小吃，多是甜点，米糕，还有一小碗黄豆。 甜点和米糕很快就被高宠吃的不剩下什么，他开始一颗一颗吃黄豆。 “我说老高，正餐还没来呢，你留着点肚子。等会儿什么烧鸡、猪肘端上来，你干看着，嘴馋吃不下，多可惜。” 高宠瞬间放下几颗黄豆，“主公，早说啊。” 苍涵翻了个白眼。 一转头，旁边有人冲着他二人的桌子走了过来，看样子想坐在这里。 来人是个青年男子，一身儒衫，怀中抱着两尺来长的卷轴，左顾右盼。 他的举止，在苍涵眼里鬼鬼祟祟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似是察觉到了苍涵的眼光，他望向苍涵，点头微笑后，过来坐下。 “小可丁卓，见过两位仁兄。” “丁兄，你好。” 丁卓把手中卷轴往桌上一放，看样子像是一幅画作。 跟苍涵打过招呼，他眼光在桌面上扫了一圈，再看看隔壁桌子，然后以一种奇怪的眼睛，看着苍涵和高宠。 “小丫鬟，你过来。” “先生，您有何事？” “你们这桌上也不多摆点点心，不够吃啊，朱府这般小气么？” 小丫鬟连忙赔礼，“先生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去拿。” 小丫鬟一溜烟跑了。 高宠老脸难得一红。 苍涵打了个哈哈道：“丁兄，我们远道而来，饿了。” “两位千万别往心里去，是朱家小气了，多摆一点，怕什么。” 话还没说完，丁卓就站起来，从其他桌上端过来两盘点心，不住往嘴里送。 苍涵看的目瞪口呆。 高宠脸色也恢复了。 感情这位和高宠一样，要么没吃过什么好吃的，要么就是真饿了。 难不成他也是进来混饭的？ 苍涵盯着那卷轴，心道，这里面会不会也是空无一物。 等丁卓吃的差不多了，小丫鬟又送来两盘。 看见桌上像是被狗刨过的样子，脸色古怪。 丁卓确实浑然不觉，把一盘点心推到苍涵面前，“两位吃啊。” “丁兄，你这种吃法，等会儿正餐上了，你还有肚子吗？” “正餐？还有正餐？”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没人告诉我！” 丁卓一脸懵逼，脸上就差写“你怎么早说”了。 他的反应，和高宠差不到哪里。 听说有正餐，马上就不吃了。 略显尴尬的丁卓，决定换个话题。 “这位仁兄，不知如何称呼？” “章涵。” “章兄，你给朱老板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礼物？ 我可是来收礼的！ “我送的可是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不妨说来听听。” “西海血翡翠。” 苍涵随便编了个名字，只是为了应付丁卓。 谁知丁卓极其诧异，“章兄，你去过西海？” “当然没去过，不是，丁兄，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去过？” “那倒没有，不过你那东西，真的是西海来的？” “货真价实。” “切，章兄，你骗别人没问题，可骗不了我。世人皆知东南西北四大海，只有西海没人见过，似乎只存在于神话中，却不知，这西海，乃是真实存在。” 这回换苍涵惊讶了。 丁卓所谓西海，是怎么个真实存在法？ 苍涵最缺的，就是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 先前他就想过，现在的世界，有太阳和月亮，自转与公转，也符合一天24小时12时辰。 月份计算按农历算，一年355天左右，有闰月。 所以，这里是地球。 南诏、大离与西楚，像是华夏地区，东边有海，南边也有海。 但一些细节完全不像华夏的古代。 比如，三个国家境内，都没有长江、黄河。 苍涵一直没法用熟悉的地理知识，判断当前世界。 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地理知识。 地理是历史的子宫。 一个地区拥有怎样的历史，取决于它的地理条件。 地理条件决定区域发展方向。 周围都是沙漠的国家，你让它发展一个海洋文明看看？ “丁兄，这西海是怎么个存在法？” 丁卓见苍涵对西海有兴趣，兴奋的解释道：“这西海，位于西楚以西，距离非常之远。世人都道，西边的尽头，就是大雪山。却不知道，那大雪山，也有尽头。” “丁兄，你仔细说说。” “大雪山横贯南北，在最西边，绵延不知多少里。反正没人能上去，也没人能走到过尽头。但是在大雪山南北，都有尽头。大雪山南边是南海，最北边，是北海。从南海往西，过了大雪山之后再一直向西，越过陆地，再次见到的海，就是西海。” 丁卓说的不是很清楚，可熟知地球的苍涵，听懂了。 所谓大雪山，相当于喜马拉雅山系，比地球的喜马拉雅山系更长。 再往北延伸，等于隔断了整个亚洲和欧洲。 接近南北两极，当然是海。 无论从南边还是北边，沿海一直往西，真的可以到大西洋。 也就是丁卓口中的西海。 他说的，是对的。 丁卓是怎么知道的？ 他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像信口开河。 他有证据？ 一念至此，苍涵极度震惊！ 第42章 丁卓的礼物 “丁兄，我相信你说的话。” “真的吗？你不觉得我是胡诌八扯？” 见苍涵相信自己，丁卓显得很激动。 “但我不太理解，丁兄是如何知道西海真实存在？从南海往西，越过大雪山，可不是一般人力能完成的。” 丁卓四下一看，周围没人注意这里。 他低下头，贴近苍涵悄声道：“我是从丁家先祖所留之物中发现的。” “先祖？” “没错，你知道我给朱府送的礼物是什么吗？” 苍涵看着他的卷轴，内心震颤。 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难道？ 极力压制自己的心情，苍涵还是略带颤音道：“那卷轴，是一幅地图？” 丁卓往后一缩，两眼瞪得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章兄，我走遍西楚十州、南诏三十六郡，总算遇到一个识货之人。先前没有一个人相信我说的。没错，我手里的，就是一份有西海的地图。” 苍涵深吸一口气。 深呼吸。 再深呼吸。 “丁兄，可否让我看一眼这幅地图。” 丁卓面露难色。 苍涵看了出来。 “有什么难处吗？” “不瞒章兄，这地图我打算献给朱老板，让他替我引荐引荐。” “把你引荐给大离？” “正是，我在南诏和西楚，想用这地图谋一份差事，可惜那群蠢人，没一个愿意相信我。听说大离民风开放，有海纳百川度量，说不定他们能识得我这份地图的珍贵。” 苍涵紧跟着问道：“丁兄，你想谋一份什么差事？” “说来惭愧，我是西楚人，家父希望我能考取功名。只是小可实在不爱读书，气跑了不知多少先生。四次参加县试，试卷都是乱写一气。” “丁兄的兴趣，是不是在你先祖留下的那幅地图之上？” “知我者，章兄也！” “丁兄既然不想考功名，为何又要靠这幅地图，谋取差事？” “我也想向先祖一样，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可惜，我丁家家道中落，如今只是普通商户。我屡试不中，家父也不再支持我，我只好跑出来，自己闯荡。” “所以，丁兄是缺钱？” “是的，有一份差事，好歹攒点钱。当然，我也想过卖掉这幅地图，地图我已熟记，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可惜一直没有遇到识货之人。唉！” 丁卓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吃过的苦，仿佛都写在脸上。 苍涵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丁兄若只是缺钱，我到是有些手段，只要让我确认这地图没问题，什么价格，丁兄你随便开！” “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丁卓拿起卷轴，抱在怀中。 天色已晚，院子中的座位，大多都已经有人了。 院中亮起灯笼。 苍涵和丁卓坐在角落，光线暗淡。 丁卓四下看了看，然后抽出卷轴。 “老高，你过来坐丁兄身边。” 他和高宠一左一右，等于是将丁卓保护起来。 丁卓解开卷轴上的金色丝线，小心收起。 苍涵两人赶紧将桌上碗碟推到一边。 兴许是这角落距离戏台太远，附近少有人落座。 三人所在的桌上，没有别人。 打开卷轴，丁卓把三分之二至于桌面。 然后，一点一点打开。 画轴不像纸张，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 苍涵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盯着画卷。 随着画卷展示的信息越来越多，苍涵的眼睛，瞪出了血丝。 人体有一个部位，在极度兴奋或者激动的时候，会变成原来十倍大小。 没错，这个部位就是—— 瞳孔！ 光线虽暗，画中一笔一划，苍涵看的异常清楚。 横竖线条，弯弯曲曲的笔画，一副他见过无数次的地图，赫然呈现在眼前。 这幅地图—— 横竖线条，是经纬线。 那弯弯曲曲的笔画，是陆地轮廓。 这是一幅地球的世界平面地图！！！ ？？？ 不，跟他熟悉的地球不完全一样。 正常的地球世界平面地图展开，左边是欧洲和非洲，中间是亚洲，右边是北美和南美组成的美洲。 亚洲正下方，则是大洋洲以及更南边的南极洲。 但眼前这幅地图，有三处明显不同。 首先是欧洲与非洲的分界线，大西洋进入地中海的入口，直布罗陀海峡没了，地中海也没有了。 欧洲和非洲连在一起，像是同一片大陆。 撞上亚洲板块，产生喜马拉雅山脉的印度板块消失了，被它分割出来的阿拉伯海和孟加拉湾，成了连在一起的海域。 变化最大的，则是南美洲，它也消失了。 而大洋洲，胖了超级大一圈，挤压了原来分布在亚洲与大洋洲之前的群岛。 现在的中南半岛，和扩大后的大洋洲，仅隔着一指宽的海峡。 苍涵看完，久久无法平静。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地球？ 平行宇宙中，板块运动不一样的地球？ 如果真是板块运动不一样的地球，那么丁卓口中的大雪山，西楚认知中的最西边的边境，就可以解释。 欧洲板块与亚洲板块最初是分裂开的，两者后来直接撞在一起。 中间结合部分因为挤压，成了一条横贯南北，高耸的雪山。 将亚洲和欧洲板块，彻底隔断。 以现在西楚的面积推算，原来属于亚洲的一部分区域，应该要划分到欧洲去了，大约是西亚部分。 也许，在非洲与欧洲之间，原来地中海上，也是同样高耸的雪山。 苍涵无法确定，只能靠猜想。 南诏与西楚等国家，都在东亚。 依然有着东亚典型的季风气候，冬冷夏热，雨热同期。 但问题是，这他妈是个封建社会。 为什么会有世界地图？谁画的，他怎么知道的？还是画错了？ 丁卓的先祖，又是什么人？ 丁卓见苍涵一脸痴呆，久久不动。 他满意地点头。 这人，识货！ 就算没有朱宝姜引荐，也不枉自己来彭川县。 “章兄？章兄？章兄？” 丁卓连着喊了三声，苍涵才回过神来。 “你叫我？” “章兄，犒军大会要开始了，你看，朱宝姜上台了。” 苍涵道：“我现在对犒军大会没什么兴趣，丁兄，这幅地图，是你先祖所做？”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确实是先祖所留之物。我小时候丁家祖宅遭了水灾，有一处地下室被雨水冲了出来，我找到了这幅地图。至于是不是出自先祖之手，也不敢完全确定。” “你刚才说想像先祖一样，走更远的地方看看？” “嘿嘿，这是我的愿望，我也相信这地图是真的，所以想亲眼去看看。可惜，除了我，包括我父母，也觉得这是别人臆想出来的东西，当不得真。章兄是第一个信我之人。” 苍涵点头，原来如此。 “平常人作画，不是会留有印章吗？地图上有没有？” “有是有，但我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先祖的印章。” 说着，丁卓把地图右下角送到苍涵眼前。 印章很小，光线又暗，不仔细看很难看清。 苍涵低下头，凑近一点。 右下角，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印章。 苍涵眯着眼总算看清楚了。 一个红色的北斗七星印记！ 第43章 约定 地图落款，是一个北斗七星印章。 苍涵看的不明所以。 “丁兄，你家先祖用过这个印章吗？” “没有，所以我才无法确定，地图是否是先祖亲手所做，还是从别处得来的。” “这印记，你认识吗？” “北斗七星啊，抬头就能看见，若是在野外失了方向，依着它能辨出个大概。” 丁卓抬头，在天空中寻找北斗七星的位置。 仰起头不多时找到了北斗七星，手指星辰，他口中喃喃自语。 “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 听到这几个名词，苍涵的心猛地一颤。 北斗七星他知道。 但不知道北斗七星每颗星，都有自己对应的名字。 似乎在哪里还听说过类似的名称。 北斗七星？ 北斗七星！ 星斗？七杀？ 苍涵瞬间想起来了，萧顺水临死前，说过他来自名为星斗的组织。 星斗二字，难不成取自北斗七星？ 让他前往十八庄，破坏山贼联盟计划之人，就是七杀。 刚才丁卓念出来的七颗星辰，没有七杀的名字。 自己想多了？ “丁兄，你对星象也有所研究？” “算不上研究，只是略懂一点。章兄对星象感兴趣？” “听你刚才说的那几颗星，有点意思。天上有没有哪一个星辰，叫七杀。” “有啊，七杀是南斗六星中，最后一颗主星。” “南斗六星是哪几个？” “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北斗七星，南斗六星。 苍涵开始头脑风暴。 台上，朱宝姜的话已经说完了。 接着，轮流有人上台，把自己送的宝物展示一番。 想送金银之人，因为太重，无法携带，多是金叶子之类，装在礼盒之中。 若是要送大量银两铜钱，便写在纸张上，签字画押交给朱府。 台下，苍涵头脑风暴了好一会儿，差点把自己整晕了。 他索性直接问丁卓。 “丁兄，你听过星斗吗？” 丁卓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桌上正餐已上，他和高宠一边吃，一边看着台上。 苍涵对台上的宝物没兴趣，反倒是丁卓紧紧盯着，眼里满是渴望与羡慕。 “唉！那箱金叶子，给我多好。” “一箱金叶子而已，丁兄想要，给你就是了。” “章兄说的轻巧，那是别人的东西。你要是给我一箱金叶子，别说这幅地图给你，我丁卓的命，卖给你也没关系，但得先让我走出去看看。” 苍涵微微一笑，“丁兄，我先给你一箱金叶子，地图归我。你的命我不要，只要丁兄愿意去哪，我全程资助。哪怕你担心家中父母无人照顾，我也可以接来奉养。” “章兄，这是为何？我也在外面闯荡多年，你这样做有条件吧？” 苍涵道：“是条件，但对于你，或许算不得什么条件。” “你说来我听听。” “我希望丁兄你能往南去，到大洋洲看看，带一些当地的农作物回来。” “往南去当然可以，大羊周是什么？” 苍涵展开地图，指着最下面一块大陆，“就是这里。” 丁卓点头，“这里看起来确实像一头羊。没问题，我就去这里。” “好，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如果推论成立，大洋洲，会有原产地南美洲的植物。 土豆、玉米、红薯…… 两人一拍即合，没有多余的争论。 丁卓也不要人跟随，只想要钱，自己孤身前往。 讨论结束，丁卓把画交给苍涵。 画中地图，丁卓烂熟于心，不再需要。 至于金叶子，苍涵说是等会儿给他，他也只能耐心等待。 入夜，台上献礼之人上去了一大半。 很快就轮到苍涵这里。 他偶尔看一眼小院门口，不知道赵云什么时候会来。 估计快了吧。 苍涵看着台上，朱宝姜坐在戏台边上。 每上台一人，介绍完所送宝物，都会放在朱宝姜身边。 这一会儿功夫，他旁边堆的满满当当，都是贵重物品。 苍涵正想着，万一轮到自己上去，该怎么介绍礼物时，台上先前在门口迎客的管家，跑到朱宝姜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朱宝姜一下就站了起来。 他打断台上说话之人，然后道：“各位朋友，刚才府中来了位重要客人，我先失陪一会儿。” 朱宝姜往台下走。 苍涵忽然听到一阵整齐的跑步声，夹杂着盔甲碰撞声。 他和高宠相视一眼。 赵云来了？ 不对！ 赵云带着的是骑兵，怎么会没有马蹄声。 “主公，来的不是子龙。” “嗯，小心点，先看看来人是谁。” 话音刚落，小院门口涌入两队轻步兵。 为首之人，全副武装，像是要出门打仗似的。 “朱老板不必出门迎接，我进来了。” 看着院内不断涌入的步卒，院中官员商户不自觉的往中间挤。 苍涵三人也靠了过去。 很快，整个小院便被轻步兵围住了。 “王大人，您赏光来此，朱某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哈哈哈，朱老板客气了。我王迎区区一个镇守，怎么敢让朱老板亲自迎接。” 听到此人的话，苍涵便知道这王迎是何许人。 按照南诏军制，镇守是边关守将独有官职。 王迎，是平罗关镇守。 他来这里干什么？ 带兵全副武装，来者不善呐！ “王镇守，您来鄙府，所为何事？” “听说朱老板举办犒军大会，我这南诏边军，岂有不来之理？” 朱宝姜脸色阴沉。 “王镇守，南诏皇族已降，大离军队不日便会到此。还望王镇守识得大体。” 朱宝姜话中带刺，仗着自己朱家人身份，意思很明显。 南诏倒下了，朱家却没有倒。 朱宝姜满以为王迎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曾想，王迎刷的抽出佩刀，一指朱宝姜。 “姓朱的，敢威胁老子。来人，把这老东西抓起来！” “保护老爷！” 朱府护院与王迎的步兵，瞬间战做一团。 苍涵见王迎直接动手，方才明白，这混蛋想抢自己的生意。 我一个山贼，打劫算是老本行。 怎么你们南诏边军，也干起这勾当来了？ 大离军队很快就来了，不怕报复吗？ 自己能想到的，王迎不可能想不到。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 苍涵猛的意识到，王迎一定是有了别的出路，这才敢抢朱府。 干完这票，这王八蛋是要抛下平罗关跑路啊。 南诏待不下去，他要投靠十八庄？还是西楚？ 这些财宝，就是他的投名状。 抢我囊中之物投靠比人，王迎，你的死期到了。 第44章 意外之喜 朱家护院虽然勇猛，但毕竟人数劣势。 对上平罗关守军，死伤殆尽。 见周围再无人抵抗，王迎走向朱宝姜。 朱宝姜脸色煞白，踉踉跄跄退到戏台边缘。 “朱老板，你一个生意人，我以为你够聪明。未曾想也是个蠢货，要不是生了个好人家，彭川县首富，哪轮得到你这种货色。” 王迎一刀扎在朱宝姜耳旁，深入戏台寸许。 “王镇守，有事好商量，您看上府里什么，搬走就是了。” “朱老板，早这么说，何至于兵戎相见。来人，给我把这戏台上的东西，统统搬走！” 步兵轮番上台，很快将台上一堆东西搬空了。 苍涵心急如焚，子龙，你再不来，咱家宝贝都没了。 眼见最后一个朱红色木箱被抬走，王迎走向中间挤在一起的官员富绅。 “你们都曾是南诏人。可惜蒙家那帮废物不争气。咱是南诏忠臣，怎么能投降大离？你们的选择，本镇守很不喜欢。” 王迎手中长刀一闪，距离他最近的县丞惨叫倒地，一命归西。 这一幕，看的丁卓心惊肉跳。 自己毕生所愿，刚看到一点曙光，难道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向苍涵和高宠，发现两人十分镇定。 县丞一死，其余人纷纷跪地求饶。 唯独他俩，站的笔直。 然后丁卓惊讶地发现，这里还站着的，就他们三人。 丁卓马上就想跪下。 谁知被高宠紧紧攥着，他挣脱不开。 “哟，还有三个硬骨头？你们是谁，看着面生。彭川县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王迎略知一二，你们是从哪来的，也想搭上朱家这条破船？遇到本镇守，算你们倒霉。” 王迎越过其他人，提刀走向苍涵。 刚迈出一步，院外忽然传来马蹄声。 接着，便是阵阵惨叫。 “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突然出现的骑兵，出乎王迎预料。 他也不再向前，准备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苍涵和高宠明白，赵云到了。 “王镇守，既然来了，就留下吧。” 开口之前，苍涵与高宠几乎是同时行动。 两人犹如离弦之箭，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王迎面前。 高宠的目标是王迎亲兵。 苍涵的目标，是王迎。 王迎身边亲兵甚至来不及反应，高宠便将他们撂倒。 苍涵一拳砸在王迎胸口，右脚点向其手腕。 王迎的佩刀脱手，落在苍涵手里。 明晃晃地刀刃架在王迎脖子上，场中鸦雀无声。 磕头如捣蒜的富绅们，一动不动。 王迎的步兵，也是呆愣原地。 这一幕，超出了他们的思考范围。 怎么自家镇守，刚还在砍人，转眼就被别人那刀架着。 发生了什么？ 最先说话的，是王迎。 “两、两位好汉，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刀不长眼。” “王迎，你身为南诏镇守，打的一手好算盘。说吧，你打算把这些财物带到哪里？” “我想带回——平罗关。” “放屁，平罗关外是十八庄，大离军队即将来此，你动了朱家，怎么回平罗关？老实交代。” 王迎没有说话。 苍涵冷笑，“王镇守，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隐瞒？你是打算投降西楚，还是十八庄？” 王迎不知突然哪来的勇气，居然质问起了苍涵。 “你是什么人？” “这就不劳王镇守操心了，最后再问一遍，王镇守，想去哪里？” “老子——” 王迎刚说出两个字，苍涵手起刀落，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王迎身死，苍涵走向朱宝姜。 今夜，朱宝姜的心情犹如坐上过山车，这会儿快要吓出心脏病了。 王迎突然闯入，明显是为抢劫而来。 本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突然冒出来两个猛人，把王迎杀了。 现在，他朝自己走过来了。 他面相年轻，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为了结交大离，三个儿子都被自己派去景东了。 若是自己这把老骨头今天真的没了，朱家这一脉，也不至于绝后。 朱宝姜闭上眼睛。 “朱老板，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苍涵一句话，瞬间唤醒了朱宝姜。 “小公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又何必浪费唇舌。”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今日来此，是否也为了这犒军大会？” 苍涵微微一笑，“自然是。不过我并不是想借着朱老板，攀上大离高枝。我是来找朱老板做生意的。” 一听苍涵要做生意，朱宝姜完全放下了戒备。 “公子，您想卖什么，还是要买东西？” “我想收购一批农具铁器，不知朱老板可否提供。” “哦？不知公子需要多少？” 苍涵道：“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铁器生意不是我朱家主要营生，但公子想要，我一定给您凑齐。正好，秦老板今日在场，他家的铁器，在洛水郡也算有名。” 这时，富商中有人大声道：“公子，您要的东西，我秦家有。只要今夜我能回去，明天就为公子备齐。” 院外的战斗还未结束。 这群商人依然处在危险之中。 秦姓商人，期望苍涵能保护他。 “你放心，今夜有我在，没人能伤到你们。” 苍涵叫来高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高宠离开。 “公子，我杨家做布匹生意，不知道公子是否需要。” “我百家是做药材生意的……” “我周家瓷器，都是上等货……” 一听苍涵为做生意而来，且能保护他们，商人们纷纷开始介绍自家货物，生怕自己经营之物对他没用，苍涵不管他们死活。 商人不管是卖什么货物，总归有用。 可在场的官员们，没人出声。 楞在原地许久的丁卓，花了好长时间才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 难怪章兄说金叶子不算什么，敢应承资助自己远行计划。 他竟是一位身价不俗的商人，并且武力值惊人。 怎么没看出来呢？ 这是，遇上贵人了！ 先祖保佑，先祖显灵了啊！ 丁卓又发了会儿楞，忽然发现人群中，官员们低着头，没人说话。 他走了上去，“各位官老爷，你们怎么不说话？” 众人看着丁卓，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不想到先前跟苍涵站在一起，多半是一伙的。 有官员开口道：“公子需要货物，我们也没有啊。” “没有东西，可以出钱吗，这样，章兄要的货，就由你们这群当官的出钱，怎么样？” 苍涵险些笑出声来。 这个丁卓，话说的恰到好处。 他还在思考用什么付钱。 现在，不需要了。 “怎么没人说话？是不愿意吗？反正南诏都没了，你们这群南诏当官了，死了也没人管。章兄，看来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 “别别别，我们答应就是了。公子所需之物，我们出钱。” “这还差不多。” 苍涵原本只想抢劫这批钱财，意外出现的王迎，让他大获丰收。 赵云在外，解决了王迎的步兵，他让高宠知会赵云，去追那批宝物。 而自己，不费一文钱，得到了想要的农具。 此行，赚大发了！ 更别提还遇到了丁卓。 第45章 满载而归 高宠回来时，身边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人，便是沈万三。 苍涵把他们引荐给朱老板。 刚才院外发生火拼，几个商队伙计还算机灵，趁乱抢回了几个礼盒。 朱宝姜当即答应，会好好奖励几人。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骑兵出现。 那批宝物，又去了哪里？ 小院内，是苍涵救了他不假。 外面的步兵，是谁击败的？ “小公子，老夫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老板请说。” “院外骑兵，可是与小公子有关？” “我是个商人，来找朱老板做生意，怎么会带着骑兵。” “那外面的骑兵，是何方势力？” 苍涵直视朱宝姜，冷声道：“朱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怀疑我？” “不不不，小公子不要生气，我没有怀疑你，只是那伙骑兵来的快，去的也快，着实让老夫费解” 苍涵道：“你以为我这护卫是做什么去了？老高，把外面发生的事，告诉朱老板。” 高宠上前，“朱老板，后来的骑兵与步兵乱战，我跟你府中下人守在院外。那骑兵多半也是为财物而来，在院外碰到王迎搬出去的东西，抢完就走。有高某守在门口，谁也甭想进来。” 沈万三接着又描述一番院外乱局。 朱宝姜看着地上已经凉透了的王迎，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 随后，苍涵带着高宠和丁卓离开。 临走前，他叮嘱商家，备好马车与货物，明日一早来取。 眼见人走的差不多了，包括朱宝姜在内，仅有四人，还留在院内。 朱宝姜一看，原来是秦老板和另外两个经营铁器的老板。 “朱老板，这小公子会不会有问题？” “我也不敢确定，总觉得今日之事蹊跷，却不知哪里有问题。” “小公子和王迎有没有可能是一伙的？” 朱宝姜瞪着说话之人，“要是同伙，王迎会死？他们明显不认识。” “我看呐，小公子绝对不是商人，兴许是那十八庄人也说不定。” “对对对，否则他为何会要铁器农具？我看就是十八庄缺武器，他想来谈铁矿生意。哪有商家屯着农具等农户来买的，都是在铁匠铺预定好再打。” “秦老板，就算小公子真是十八庄人，你敢不给他货物？” 秦老板仔细一想，旋即摇头。 摸不清那位的底细，他不敢拿身家性命赌博。 “唉，管他是谁呢，就当是一尊瘟神，破财消灾，早点送走也好。” “朱老板，大离的人，什么时候到？” “快了，就这几日。” “等大离军队到了，咱彭川县，就安全了。” 南诏局势混乱，彭川县商户们也是人人自危，各家护院人手少说也增加了一倍之多。 今夜若不是朱宝姜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也不至于被王迎逮到空子，险些一网打尽。 洛水郡临近西楚，原本也是有边军驻守。 大离来犯，才将边军调去了北境。 南诏西境，西楚无需防备，山贼主力都在炎州。 因此，整个西境，几乎只有镇守平罗关的五千精兵。 朱宝姜商队常年出入平罗关，朱家上下打点，与原镇守极为熟识。 要不是大离将其调走，未必会有今日之祸。 朱宝姜大张旗鼓举办犒军大会，压根就没想到王迎会入府抢劫。 有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朱宝姜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后福。 经此一劫，他开始自我反思，近来行事太过高调，暗中不知被多少人盯着。 抬头仰望明月，也罢，破财消灾，明日再为那公子准备一批粮食和布匹，想必他用得着。 其余三位老板离开，朱宝姜叫来管家，吩咐下去。 临了，他想起了名叫沈万三之人。 这人倒是忠心，可以留在身边一用。 是夜，苍涵睡的十分香甜。 回到客栈时，他见到了赵云派来的人。 那批财物，已经到手。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前往隆阳县。 不过计划有变，他让赵云守在平罗关与彭川县中间的路上。 一是做接应，二是防备因为王迎的死，平罗关可能会派兵报复。 另外，再派一人快马返回平谷村，让薛川带人来平罗关外，做好接应准备。 明天带着大批物资，肯定走不了小路。 只能走官道，从平罗关回平谷村。 翌日，天刚亮，苍涵带着高宠与丁卓，来到秦府外。 一队车马排列的整整齐齐，早就等着他了。 愿望不到头的马车队伍，苍涵吃了一惊。 这位秦老板，也太大方了。 不过瞧见沈万三时，他才知道这里不全是秦老板的东西。 两人凑到一起，嘀咕了一会儿，苍涵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苍涵对朱宝姜的看法，改观不少。 朱秦两家，不知道苍涵是否允许他们的人跟随。 几十辆马车，他身边人手明显不够。 询问过后，苍涵让两家跟着。 想要平安离开平罗关，少了这些商队可不行。 检查完毕，众人启程。 秦老板给的农具铁器不多，倒是有很多铁矿石。 马车太重，走的很慢，进入平罗关时，已经过去了两天。 一路上苍涵担忧的平罗关守军，并未出现。 镇守王迎死了，像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苍涵很是纳闷。 他一边让赵云小心跟随，一边派斥候前往平罗关打探消息。 几次探查之后，斥候带回来的消息都一样。 平罗关，并无异常。 这天傍晚，商队终于进了平罗关。 平罗关是边关重镇，因为驻扎着守军，与西楚间几十年，几无战事。 再加上此地是出入关商队必经之路，因此关内人口众多，很是繁华。 其繁华程度，丝毫不逊于一般郡城。 平罗关居民见惯了商队。 但像苍涵这样，带着几十辆马车出关的商队，平罗关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街边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苍涵浑然不觉，他要赶在日落闭关前，出关。 夜长梦多，这么大一个商队，有没有客栈放下马车不说。 万一被什么人盯上，少一车货物，就够心疼了。 赵云的骑兵没有进入平罗关，他们在关外，若是苍涵没有意外，他们自会返回。 若是遇到意外，赵云，会闯关。 第46章 旧人 苍涵走了一路，除了街边异样的目光，和偶尔从旁经过的守军，再无异常。 城门就在前方，苍涵心道，难道真就这么轻易出去了？ 念头刚出现，他便后悔了。 城门下，左右两侧有长枪兵队小跑而出，像是早就在此等待多时。 苍涵和高宠骑马走在最前。 丁卓和沈万三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充当车夫角色。 苍涵镇定的看着长枪兵队将商队包围，他脸色没有一点变化。 没见到平罗关守军，他心里总觉得惦记着什么。 现在看见了，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来，轻松不少。 商队被包围，他没有感觉到杀气。 王迎身死，平罗关的沉默，透露着别样的气息。 长枪兵队最后，两匹骏马一左一右跟出来。 苍涵眯眼看，两人盔甲样式，像是军中统制。 依着南诏军制，边关镇守之下，便是左右统制。 如今王迎身死，南诏无复存在，不会再有人任命平罗关镇守。 理论上，这两位就是平罗关的主人。 一个商队出城，会惊动两位统制？ 左右统制，职级不分高低，听谁的呢。 走在左边，手提长枪统制先接近苍涵，另一人身后似乎背着一张弓，却是不知为何，停在不远处，没有靠近。 “你们是哪家商队？” 来人长枪一指苍涵，语气严厉。 “我们是朱宝姜朱老板的商队。” “好一个朱宝姜。你们可知前日镇守大人，带兵前往彭川县，至今未归。” 苍涵道：“未曾见过！” 王迎当夜手下兵丁，不会超过五百。 赵云虽然解决了大部分，但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苍涵知道，肯定有人回去报信。 让赵云暗中跟随，也是防备平罗关守军。 直到此刻，左右统制才现身，属实让苍涵不明所以。 唯一还算合理的解释，便是统制并不想为镇守报仇，也不在乎镇守的死。 南诏灭国，这一支孤悬西境的边军，处境想必不怎么好。 王迎抢劫，是为投降十八庄或者西楚? 这两位统制呢？ 或许，他们并不想和王迎做同样的选择。 为南诏尽忠？ 亦或者，投降大离？ 苍涵不知道。 平罗关全部守军，也就五千人。 西境久无战事，五千边军战斗力如何，要打一个问号。 赵云在后，薛川在关外，若是动手，苍涵还真就不怕。 在此之前，摸清两人的态度，更为重要。 这批货物，哪怕神仙来了，苍涵也不允许出事。 “我怎么听说，有位少年郎和一个壮汉杀了镇守大人，你可像那位少年郎的很。” 苍涵道：“朱老板与平罗寨镇守是老相识了，你们镇守怎么会对老友动手呢？大人，您是不是误听传言了。” “好个牙尖嘴利的毛头小子，商队暂扣，你们，跟我回去受审！” 苍涵内心依旧平静。 来了两位统制。 背着长弓那位，始终站在不远处。 苍涵对这种远程射手，心存忌惮，一直有留意他的举动。 弓箭主人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但对弓箭，还是得匀出三分尊重。 此人自打出现后，目光就一直游弋在自己身上，也不上前，就远远看着，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这位大人，羁留商队，总得有个说法，不知我们所犯何罪？” “你们杀了镇守大人，还想抵赖？” “你有证据？” “当然有，当日镇守大人亲兵，识得你这张脸。跟我回去，自会有人指认。” 苍涵呵呵一笑，正欲反驳，忽然，他瞥见不远处那人，取下了长弓。 苍涵刚要有所动作，却察觉身边高宠，显得很平静。 老高？ 再看张弓之人，他的箭枝，目标不是自己。 这一幕，给苍涵看懵了。 怎么回事？ 雪白的羽箭，洞穿盔甲，箭尖殷红。 质问苍涵之人栽落马下，周围长枪兵顿时分列两边，彼此对峙。 长弓主人走向苍涵。 他面相略显苍老，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 深邃的目光落在苍涵脸上，满含深意。 接着，他猛的转头看向长枪兵。 “白统制已死，难道你们还想执迷不悟？大离兵锋未至，你等身为南诏将士，为战先怯。在大离军前畏首畏尾，对自家兄弟，却敢耀武扬威？” 老头怒骂几句，对峙双方怒气消减。 有人开始扔下长枪，接着，便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枪杆落地声。 苍涵一头雾水。 怎么会这样？ 这老头，似乎不想为难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杀另一人。 老头下令长枪兵退到一边，他再次看着苍涵。 “小子，咱两借一步说话。” 老头话说完，打马走向城门口。 “主公——” 高宠想阻止，苍涵打断了他。 “老高，你在这里等我。” 苍涵跟了过去。 走了足够远，确定没有人能听到二人对话。 老头微微一笑。 “小家伙，都长这么大了。” 苍涵一愣，“你认识我？” “末将凌季，见过少将军，请恕末将不能下马行礼之罪。” 凌季是谁，苍涵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居然认识自己？ 没有下马，也是不想暴露苍涵身份，他怎么可能怪罪。、 “老将军，你怎么认出的我？我对你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呵呵，少将军出生那年，我刚离开镇北军，少将军自然没见过。也因此，老夫才能躲过都狗皇帝迫害。” “至于认出少将军，末将打听过少将军的行踪，你在龙蟠山战败，并未回南诏领罪，反而向西边去了。我每日都守在边关，期望有朝一日能遇到少将军。” “少将军到了西境，便失去了消息，没想到，今日会在这平罗关遇到。” 苍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少将军，你是做了商人吗？” “并不是，凌老将军，平罗关主将王迎已死，另一名统制也被你杀了。平罗关五千步卒，归谁管？” “自然是末将，只是关内步卒，已不足五千，最多不超过三千人。” “哦，怎么回事？” 凌季将关内情况告诉苍涵。 得知南诏皇室投降，五千边军对未来动摇。 尤其是两位将领。 王迎打算投降西楚，白统制想效忠十八庄。 十八庄与山贼联盟内部开战，正缺物资。 而凌季，一心只想守在边关，寻找苍涵的踪迹。 原来的平罗关边军，年初被调往北边对付大离。 现在关内边军，几乎都是入伍一年不到的新丁。 南诏灭国，人心惶惶。 有军士连夜出逃，王迎和白统制忙着为自己找出路，并未阻拦。 凌季只管约束自己手下人马，未曾理会其他人。 三天前，王迎带着亲兵去抢劫朱宝姜，准备投降西楚，却没能回来。 他的亲兵逃回来几人，想要凌季带兵报仇，凌季依然没有理会。 至于白统制，早就注意到了苍涵的商队。 他想劫持去十八庄邀功，哪知道丢了性命。 如今关内守军主力，都是凌季人马。 苍涵听完后，当即决定，今夜暂不出关。 第47章 壮大 平罗关，统制府。 平罗关不小，镇守和统制，各自拥有府邸。 凌季今夜在府中，设宴款待苍涵五人。 除了原来在商队中的高宠和丁卓，赵云和薛川，也到了。 薛川，认识凌季。 他原以为苍破天旧部，不会再有活着的将领，没想到能在边关遇到老相识。 当初凌季离开镇北军时，已是营中参将。 混了二十年，不升反降，成了一个小小统制。 当然，若非如此，他可能也不会活下来。 两位旧友交谈甚欢。 苍涵把自己在平谷村所作所为，告诉了凌季。 顺便也把自己的身份说给丁卓听。 丁卓得知苍涵居然是南诏镇北将军苍破天之子，震惊的说不出话。 他喝的满面红光，原以为苍涵只是个商人，没想到竟是一方势力。 虽然目前看起来微不足道，可丁卓总有种感觉，苍涵，绝不会默默无闻，当一辈子山贼。 他走南闯北多年，有三分识人之能。 席间，凌季提出为苍家寨效力。 他手下，有两千多步卒，完全听命于他。 也就是说，苍涵一下多了两千多步卒。 凌季效忠，等于他就是平罗关的主人。 苍涵忍不住打开系统。 嗯？ 领地一栏，怎么没有平罗关？ 人口数，也未达到下一阶段万人的目标。 苍涵捏着筷子，陷入沉思。 不大一会儿，他感觉摸到了系统评价标准。 平罗关，还有很多普通人。 即便凌季效力，他们也算不得自己子民。 假如现在他宣布占领平罗关，不少人八成是要跑路的。 大离军队在来的路上，平罗关前景未知，一切都不好说。 哪怕是苍涵自己，也没打算真的占据平罗关。 几人一番商议，结论就是在大离军队进驻前，搬空平罗关。 以平罗关的重要性，大离不可能放弃。 苍涵暂时也不打算与大离冲突，当然，大离要是招惹他，另当别论。 不过南诏最南边几个郡，并未完全投降。 各地依然有零星势力，与大离抗争。 大离想要彻底吞下南诏这块肉，得花点时间。 要是咽的太猛，说不定会被哪块骨头划伤，不值得。 必须要在大离军队到来之前，撤出平罗关。 平罗关内，屯有大量物资。 现在，这些东西都是苍涵的。 此夜，苍涵做梦都在笑。 朱秦两家跟着商队的护卫，没有出关。 出关前，苍涵把他们打发了回去。 马车，他顺便也收下了。 安排自己人押送货物返回平谷村，苍涵和沈万三道别。 沈万三不准备去平谷村，他要回朱宝姜身边。 苍涵没有阻拦。 沈万三是个商人，留在平谷村，特长无从发挥。 苍涵自己也不懂经商，索性放他自行发展。 这等商业鬼才，不需要自己瞎指挥。 留他在身边，反而是一种浪费。 分别前，苍涵再三叮嘱沈万三，遇到麻烦，随时可以回苍家寨，也可以求援。 苍涵又一次回到平谷村，身后带着大批物资。 平罗关到平谷村，没有正经道路，马车走的费劲。 路上，苍涵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话。 要想富，先修路。 以后条件具备了，得好好修一条进出平谷村的大道。 刚进村，陶宗旺就出现在苍涵眼前。 要问此时谁最兴奋，非他莫属。 “主公，马车上可是工具？” “嗯，你带人去拿，怎么分配你自己决定。” “没问题！” 有了苍涵允许，陶宗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此行带回来现成的工具不多，大部分都是铁矿石。 陶宗旺跑的太快，苍涵还想交代他在流民中找找铁匠。 有铁矿石后，村里就可以自己打工具了。 尤其是有马钧在，该他发挥了。 至于铁匠所需之物，有凌季把手平罗关，苍家寨人随时可以出入。 赵云带回来那批财物，马上就能用到。 卸下车上农具，又留了一车铁矿石，其余马车，苍涵让人拉回山寨。 早早卸完货，还等着搬平罗关仓库呢。 在凌季配合下，仅仅五天，平罗关仓库基本见底。 这五天里，平谷村不断有人来往平罗关。 苍涵已经下了命令，赶在大离军队到来之前，把需要的东西能买都买回来。 犒军大会抢来的钱财，不用保留，能花完最好。 原本，他可以直接抢劫平罗关商户。 不过苍涵并没有这么做。 民心是很奇妙的东西，一旦失去，不像钱财，想再赚回来，就很难了。 五天时间一过，大离军队进入洛水郡，凌季直接带兵进驻苍家寨。 凌季带来的步卒，有一部分是原来白统制的人。 总共两千五百多人，驻扎在平谷村后山脚下。 山寨不够大，一时间容不下这么多人，只能先让他们在山下扎营。 期间，苍涵抽空做了一件事。 那便是送别丁卓。 丁卓在村里待了两天，迫不及待想进行自己的远足事业。 苍涵当然不会阻拦。 丁卓不需要同伴，带着金叶子，孤身上路。 苍涵不知道此次一别，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甚至，有没有下次也不知道。 但他对丁卓期许之大，没人能理解。 就算没法带回来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能探明南下之路，意义同样不小。 苍家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起来，先前困扰苍涵的问题暂时解决。 接下来，他的目光，挪到了十八庄与蒲牢寨的战场之上。 苍家寨，苍涵卧室。 最近陶宗旺的心思都在建设村子，山寨基本没有变化。 苍涵和大家讨论问题，都在自己卧室。 赵云、高宠、薛川、凌季坐在桌边。 赵云的白毦营，招降十八庄俘虏后，已有千人。 凌季带来两千多步卒，加上最近从流民中招募的新丁，加起来也有三千人。 坐拥四千人马，苍涵面对任何敌人，至少有一战之力。 包括大离。 苍涵安排了人手，时刻注意平罗关大离军队动向。 一旦有大军开往平谷村的趋势，他第一时间会知道。 这些天，十八庄与蒲牢寨之间的战事，进入了僵持阶段。 战事之初，蒲牢寨占据上风。 十八庄与炎州联系被切断，留在九龙山的人马，以新兵为主。 蒲牢寨虽说在炎州损失惨重，但他们几乎放弃了炎州地盘，回到山寨的都是老卒，战斗力比十八庄新丁强太多。 二十八庄毕竟在九龙山经营了十年，战局不利时，他们退守庄内，蒲牢寨也没有太多办法。 双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苍涵很清楚，这种时候，就需要自己出马了。 第48章 蒲牢寨大当家 三伏天行将结束，九龙山下了入伏后第一场雨。 绵绵细雨，冲去天地间的酷热，却冲不掉项忠心中的躁动。 蒲牢寨大当家项忠，是最早上九龙山落草的山贼的之一。 如今，他已年逾五十。 多年征战，身上落下不少毛病。 一到阴雨天，两个膝盖就高高肿起，稍稍一动，便疼的厉害，只能躺在床上，等着雨天结束。 中午婢女服侍他吃过午饭，项忠眯了一会儿。 梦里，梦见了年轻时率领一众兄弟，打下蒲牢寨现在的基业。 接着，便是炎州一战的场景。 炎州刺史像是跟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面对山贼联盟从不同方向的进攻，他居然集中手下九成兵力攻打蒲牢寨。 蒲牢寨八万人马，他项忠的家底，险些全部交代在炎州。 炎州之战结束，他带着仅剩的不到一万人，回到山寨，打算从头开始。 蒲牢寨在西楚境外，与十八庄同处九龙山下。 大离进攻南诏，南诏人流离失所。 大量流民离开了南诏。 若是自己接手这批流民，蒲牢寨便能重新崛起。 然而，蒲牢寨与南诏之间，还有个十八庄。 想起十八庄，项忠恨得牙痒痒。 当年要不是十八庄，西楚与南诏之间，只会有一方势力，那便是他蒲牢寨。 谁能想到，会从西楚出来十八个亡命之徒，各个悍不畏死，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气候。 第三年，足以和他蒲牢寨分庭抗礼。 四年前，十八庄又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位军师。 此人堪称奇才。 自他到来后，十八庄忽然像是开窍了一般，迅速发展，一下便将蒲牢寨甩在身后。 三山四寨十八庄。 三山实力相近，高于四寨。 十八庄原来排在最末。 那位军师出现后，仅用两年时间，十八庄一跃成为山贼联盟最强的势力。 当然，那时候，还没有山贼联盟。 山贼联盟，成立于两年前。 项忠自打在炎州遭遇重挫，回到山寨，不知多少次午夜惊醒。 一醒来，他就想自己为什么会加入山贼联盟？ 大势所趋？ 顺应天命？ 情势所迫？ 他说不清楚。 西楚动荡，炎州被三山三寨多次骚扰，兵力虚弱。 三山三寨的根在西楚，打下炎州，等于扩张地盘。 可自己图什么呢？ 蒲牢寨的根在西楚之外，跋山涉水跑到炎州，分你几个郡，能怎么样？ 好在有一众兄弟提醒，他最后算是想通了，主动放弃炎州地盘。 若是继续留在炎州，兴许现在自己睡的这张金丝楠木床，躺着的就是雷啸。 “大当家？大当家？” 项忠还在睡梦中，听到好像有人在叫他。 一连喊了好几声，声音越来越大。 他眯着眼睛。 “大当家，寨外有人求见。” “谁要见我？不知道我在睡觉？让他滚！” “来人说大当家若是不见他，会后悔。” 项忠瞬间睁开眼睛，“来的是什么人？” “是一位少年郎和一名壮汉，小人不认识。” “就两个人？” “是的。” “你没见过？” “没有。” “两人现在何处？” “就在山寨大门外。” “确定只有两个人？” “还有两匹马。” “你听不懂人话？除了这两人，没别人了？” “小人看过了，没有。” “扶我起来。” 这话，项忠是给身边婢女说的。 他双腿不能弯曲，起床也是坐着。 “你等会儿带他二人进来，先让李庸来见我，有事要他去做。” “遵命。” 蒲牢寨依山而建，整个山寨高低分明，错落有致。 苍涵撑着把油纸伞，仰望层次分明的山寨，沐浴在漫天细雨中，有种别样的朦胧之美。 放在自己的世界，绝对是一大旅游景点，评个六a也不为过。 就是住在寨子里的人，不怎么样。 可惜了这份美景。 计划要给十八庄和蒲牢寨的战事添一把火。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连下了数十天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这才决定换个思路，远交近攻。 和高宠站在一起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 高宠可没心思欣赏美景。 “主公，不如让我跟子龙带兵杀进去，什么事都结了。这蒲牢寨不识相，咱要等到什么时候？” “老高，你有点耐心好不好。蒲牢寨主力都在十八庄外面，山寨空虚，想拿下不算难。但引火烧身的事我可不干，抓了人家老大，蒲牢寨不得找我拼命？到时候鹬、蚌、渔翁角色交换，就亏了。” 苍涵说的道理，高宠听不大明白。 他只知道，不能杀进去。 两人等大半个时辰，总算有人来了。 “两位，我们大当家有请。” 苍涵和高宠跟着进了山寨。 蒲牢寨在雨中，远看很美，进来之后，普通了许多。 当然，若是跟自己的苍家寨相比，这里就是皇宫。 寨内守卫森严，随处可见岗哨。 走了一会儿，苍涵觉得不大对劲。 怎么像是进了后院？ “这位兄弟，我们要去哪里？”苍涵问道。 “去见大当家。” “去大当家卧室不成？” “是的。” 苍涵没有继续问下去。 见到项忠时，他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卧室来。 项忠，有病！ “小子章涵，见过大当家。” “小兄弟不必多礼，请坐。” 有人看座，苍涵跟高宠坐下。 卧室里，看起来除了项忠和四个婢女，再无其他人。 “我听下人说，若是不见小兄弟，我会后悔？” 苍涵微笑，“是，我说过这话。” “凭小兄弟仅带一人就敢闯我蒲牢寨这份勇气，老夫倒是愿闻其详。” “大当家，我想你已经猜到，我为何而来。” 明眼人都知道，蒲牢寨大当家的心病，是十八庄。 眼前少年，必然也是为此而来。 他是真有办法，还是另有所图？ 项忠道：“小兄弟，你可有计策，对付十八庄？” “当然有，否则怎敢求见大庄主。” “说来听听。” “蒲牢寨围困十八庄，却无法一举攻入庄内。十八庄入口有两处，前庄与后庄。蒲牢寨的兵力，都在后庄之外。山寨兵力，也只够集中进攻后庄，若是分兵，十八庄杀出来，蒲牢寨未必抵挡得住。” “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 苍涵依旧面带笑意，“大当家莫要着急，且听我继续说。” 第49章 条件 “山野战斗，蒲牢寨不逊于十八庄。但若是进攻乌龟壳似得十八庄大本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我们换个思路。” “怎么个换法？” “让十八庄的人，出庄！” 项忠不禁冷笑，“说的倒是轻巧，难道我不知道让十八庄的人出庄？十八庄内物资充足，雷啸铁了心龟缩不出，守一年半载绰绰有余。” “大当家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言下之意，小兄弟有办法？” 苍涵点头。 项忠能坐稳蒲牢寨大当家位置，自然不是蠢人。 目光在苍涵身上扫过，自知苍涵不会无缘无故就献上计策，定然是有所图。 他问道：“不知道小兄弟，有什么条件？” “攻破十八庄后，十八庄地盘归我，物资平分。” 项忠放声大笑。 “十八庄是我蒲牢寨囊中之物，即便一时半会儿无法拿下，等囚牛寨消灭十八庄炎州主力，与我合兵一处，十八庄必破。小兄弟，你的条件，不觉得可笑吗？” 苍涵并不在意项忠的嘲讽。 “项大当家，原来你把希望寄托在囚牛寨身上。我且问你，囚牛寨对阵十八庄，一定会赢？” “那是自然。看来小兄弟还不知道，睚眦寨与嘲风寨，也可能加入战局。” 嗯？ 苍涵小小的吃了一惊。 另外两大山寨，也要加入战局了？ 苍涵不说话，项忠继续道：“十八庄背信弃义，杀我蒲牢寨众兄弟在前，害死囚牛寨孟向仁在后，此等无信之徒，当由各山寨共讨。” 九龙山进入炎州几处关隘，都有囚牛寨的人把守。 苍涵虽然派出去不少斥候，但炎州境内的消息，始终很少。 项忠信誓旦旦的模样，不像撒谎。 若是四大山寨同时进攻十八庄，十八庄的确凶多吉少。 炎州主力覆灭，九龙山十八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 苍涵心思转的飞快。 “小兄弟，怎么不说话了？” “呵呵，大当家，你也说了，另外两座山寨，可能加入战局，而不是一定会加入。就算他们同时出兵，共同讨伐十八庄主力，最后与你攻破十八庄，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这就不劳小兄弟操心了。” “大当家，蒲牢寨人马在十八庄后庄外驻军，每天粮草消耗，不是小数目吧。等到其他三座山寨与你合力攻破十八庄，你既想要地盘，又想要物资，别的山寨答应吗？” 项忠沉默了。 与其余三寨分赃，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但粮草问题，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考虑。 炎州一战，蒲牢寨消耗的不止是兵马，同样还有钱粮物资。 山寨建立之初，物资主要靠抢。 抢劫次数多了，周边没了庄户，能抢到的物资，越来越少。 十八庄还阻断了抢劫南诏的道路。 蒲牢寨的劫掠对象，只能是最近的炎州。 但炎州边上，还有三山三寨。 他们的抢劫目标，同样以炎州为主。 山贼壮大，炎州普通百姓苦不堪言。 要么跟着上山落草，要么举家搬迁。 上山落草，山贼山寨人口增加，光靠抢劫而来的的物资，无法维持整个山寨运转。 所以，山贼们也种地，从事生产活动。 十八庄是最早开始这一举动的山寨。 两年前，山贼联盟能促成，理由之一就是可以解决山寨钱粮物资问题。 一个炎州，养活不了七大山寨。 一旦让山贼联盟占据炎州，他们的手，就能伸到临近的邓州、灵州、冼州。 三山四寨十八庄，无论对外号称有多少人马，真正能战精兵，都得打个大大的折扣。 别的山寨项忠不知道，蒲牢寨真正的精锐将士，最多时，也只有两万。 其他兵卒，闲时训练，农忙时节，就是普通百姓。 苍涵提到粮草问题，真正戳到了项忠的痛处。 十八庄被困在庄内，原本可以绕道十八庄后方，劫掠村民。 只是，这个时节早稻已收完，该种晚稻了。 按照十八庄往年安排，粮食征收早就结束。 派兵再去，搜刮不出几两油水。 去的人手，还有可能被十八庄伏击，不划算。 蒲牢寨剩下的粮草不算多，只要拿下十八庄，就能补充。 项忠心底，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屋内很安静，苍涵一直看着项忠，等他开口。 “咳咳！” 高宠忽然咳了几声，苍涵转头看着他。 高宠看向屋内屏风，给苍涵递了个眼色。 苍涵微微摇头。 “小兄弟，不知你是何方势力，十八庄可不是小地方，你要他们的地盘，不怕一口撑死吗？” 项忠总算说话了。 苍涵回道：“我既然敢要，便不担心吃不下。怎么，大当家同意了？” “小兄弟，你的计策似乎还没有说完吧。你让十八庄的人马出来，然后呢？” “还需要然后？十八庄少了一部分守军，蒲牢寨不会还拿不下来吧。对了，我说的引开守军，包括九庄主，雷啸。” “看来小兄弟对十八庄所知甚少。十八庄前后两庄，至少有一万人马，加上庄里的普通庄客，怎么说也有两万人。” “所谓庄客，不就是百姓，大当家还怕他们？” 项忠连连摇头。 “十八庄的庄客，可不是一般百姓。若是小兄弟真有本事把雷啸引出庄外，我蒲牢寨拿下十八庄，可以分一半物资给你。你看如何？” “大当家，言下之意，十八庄归你？” “自然是了，攻入十八庄，清扫残余势力，都是我蒲牢寨完成。你只需引出雷啸，将他拖住便可。” 苍涵站了起来。 “好，就依大当家所言。” 项忠愣住了。 什么？ 他这就答应了？ 项忠没想到苍涵会答应的这么快。 他想好的讨价还价言辞，被一个“好”字全都堵了回去。 “不过大当家，想引出雷啸，得等到天晴之后。” “没问题，这场雨最多再有五天就停了。” “那就有劳大当家安排人手盯着十八庄，雷啸一旦带兵出庄，就是你发起进攻之时。” “一言为定！” 苍涵告辞离去，屏风后，一人走了出来。 项忠道：“李庸，你可见过此人？” “未曾见过。” “他会不会是十八庄派来的人？” 李庸摇头，望着苍涵离开的方向，他慢吞吞的说道，“大当家，前些日子，十八庄的方礼和张金，都死了。” “方礼如若不死，战事于我不见得会如此顺利。你提这事干什么？” “我们在十八庄的人传回来过消息。杀张金几人里，有一个少年。” 项忠惊讶道：“你是说，刚才那人，就是那名少年？” “我不能肯定，但隐约觉得是他。若真是此人，引雷啸出庄，不算难事。” “无论那小子是谁，只要能帮我们拿下十八庄就行。没了十八庄，西楚与南诏之间，全都是我蒲牢寨的地盘。” “大当家，此人不可轻视。” “你说的在理，就由你派人盯着他，不过记住了，我们的首要敌人，还是十八庄。” “明白。” 第50章 苍涵的计划 苍涵与高宠，一人一骑在雨中疾驰。 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苍涵的计划。 雨势既影响了陶宗旺村庄建设进度，也让十八庄与蒲牢寨短暂休战。 蒲牢寨与雷啸之间鹿死谁手，并不取决于他们自己。 炎州战场的结局，才是最终战果。 若是十八庄胜，他们抽出手来，就能收拾掉蒲牢寨。 若是囚牛寨胜，回头便会和蒲牢寨踏平十八庄。 苍涵以为炎州之战，会持续几个月，至少也会到年底。 但今天突然听闻，睚眦寨和嘲讽寨也可能参战。 如此一来，留给苍涵的时间，就很紧张。 拿下十八庄，解决蒲牢寨，随后整顿兵马，防备山贼联盟的报复。 平谷村边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离。 大离那边倒是有一个好消息。 此次进驻平罗关的兵马，只有两千人，主力部队停留在西大营。 据斥候打探到的消息，西大营辐射范围内的几个郡，并不全是忠于大离。 无论什么原因，至少可以肯定，大离近期不会从平罗关出兵。 苍涵开始与时间赛跑。 为了加速十八庄与蒲牢寨战争进程，苍涵放弃原定袭扰削弱计划，转而拜访项忠，与蒲牢寨商谈。 在十八庄与蒲牢寨之间，选择一方合作，只能是蒲牢寨。 雷啸决计不肯与他合作。 至于给项忠提出的合作条件，苍涵不在意内容，那只是取信于项忠的手段。 他的目标，不止一个十八庄。 项忠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自己的蒲牢寨，也是目标呢。 所以，十八庄即便给了蒲牢寨，最终也会回到自己手中。 而项忠主动揽下攻入十八庄的任务，也为苍涵减少一大麻烦。 他去过庄主府，也见过床弩。 因此，苍涵很清楚十八庄是怎样一块硬骨头。 就让蒲牢寨去好好啃吧。 啃下来，不知道还能剩下几颗牙。 苍家寨发展迅猛，雷啸那边应该知道些消息。 近万人的山寨，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 收粮队出事，平罗关易主守军消失。 仅凭这两件事，便能推断出南诏边境异动。 雷啸知道自己背后有一股势力，他却分不出多余的兵力解决。 而苍涵正是掐准这一点，准备将十八庄附近的村庄，纳入自己势力范围。 他的计划，已经在实施当中。 这份计划，也是引雷啸出庄的一部分。 大雨停歇后，山茶社头牌柳盈盈，将在平谷村搭台唱戏，献唱新戏曲——西厢记。 这一消息，不消半日，在有心人安排之下，迅速传开了。 南诏边境村落，九成都是南诏人。 山茶社头牌，楚戏大家柳盈盈之名，几乎家喻户晓。 那可是王公贵族的座上客，怎么会出现在平谷村给一群山野村夫献唱？ 平谷村在哪？ 雨啥时候停？ 不对，我们多久能到平谷村。 雨势未歇，九龙山下，平原之上，已有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之人，赶往平谷村。 苍涵回到山寨，第一时间与赵云几人碰面。 “少将军，柳盈盈唱戏之事，已经安排下去了。” “薛叔，其他宣传事宜，准备好了没？” “都准备好了，在贾先生手下借了几个识字的，期间会把山寨的、山寨的什么来着？” “福利。”苍涵补充道。 “哦，对，福利计划宣传给听戏之人。” “别忘了，让柳姑娘复述，她的话比我们管用。” 若论在普通百姓中的知名度，苍家寨这群人绑一起，也比不上一个柳盈盈。 她就是当代的大明星，让她唱戏，苍涵再打广告，宣传效果绝对顶级。 南诏人喜欢听戏，平时也愿意唱两嗓子。 西厢记排练不缺人手，在村里挑了几个天赋不错的，跟着她学习。 让苍涵比较意外的是林三娘，唱戏天赋满满，柳盈盈给她安排了红娘一角。 扮演张生的，听说叫沈通，自幼学戏，柳盈盈对他很满意。 楚戏苍涵不懂，从排练到登台演唱安排，他都交给了柳盈盈负责，同时给她安排了士卒，负责维持秩序，听候调遣。 “少将军，村中有些问题，陶校尉让我告诉你，末将也发现了。” 说话的是凌季。 “治安问题吧。”苍涵想也没想便说道。 “原来少将军早就料到了，管理流民，并不简单。他们进入平罗关时，我便没有干预，每天只负责开关城门，放他们进关出关。” 提到这茬，苍涵揉了揉太阳穴。 他早就料到会有治安问题，天气好的时候，大家都在干活，一片祥和。 但雨天闲下来，就会出各种问题。 好在有凌季带来的三千人马，还可以分一部分出去，临时维护治安。 他们毕竟是将士，维护治安，管理流民，需要专业人士。 这一点，也是眼下苍涵面临最大的问题。 他缺少精通内政之人。 同时，也缺少基层管理人员。 抽空瞥了眼名将点数，只有点，要抽内政人才，还差一半。 名将点数产出30点每小时，一天720，还得等20天。 “凌将军，暂时只能辛苦你盯着。等雨天结束，他们开始干活，会好很多。” “末将明白。” “子龙，十八庄有什么动静吗？” 赵云的任务，是盯死十八庄前庄。 一旦士卒出庄，他便会带着骑兵攻击。 “没有，前庄大门紧闭，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九集镇呢？” “没了十八庄庇佑，九集镇冷清下来了，镇子里商贩少了一大半。” “商贩中，本来就有十八庄的庄客，他们出不来，商贩减少在清理中。子龙，明天开始，你带兵进驻九集镇，告诉还在做生意的商贩，以后九集镇归我们管。原来交给十八庄定的税收，不用再上缴。至于我们，明年开始再看情况征收。” “遵命。” 安排完赵云和凌季的任务，苍涵看向薛川。 “薛叔，关于我们山寨的消息，散播出去了吗？” “传出去了，附近村民都知道，有个苍家寨。” “没提平谷村和苍家寨的关系吧。” “放心，没有提。” 苍涵传出的消息，不止有苍家寨，还有山寨的政策。 加入山寨送房屋、田地、赋税减半、男丁入伍减税等等。 无论外界是否相信，至少在他们心中种了一颗种子。 赵云抓运粮队带回来的俘虏，不愿意留在山寨的村夫，已经放了回去。 在山寨当俘虏的日子，苍涵可没亏待他们。 每天两顿饭，管饱。 这群人回村，会帮着佐证山寨对平民的态度。 等到柳盈盈开唱，她，就是激活村民们心中那颗种子的春雨。 第51章 十八庄庄主埋骨地 十八庄，庄主府。 雷啸上身赤裸，肩头缠着白色细布。 手里酒盅一饮而尽，他望向一旁金胥。 “八哥，你确定没有看错？” “不会有错。那两人，化成灰我也认识。” “九集镇只有赵云一人，不见章涵？” “老九，也许我们不该叫他章涵，应该称他为苍涵。” “苍涵？我是不是在哪里听过？” “南诏，苍破天独子。” 雷啸一下站了起来。 “是他？前庄外的苍家寨，是他的人？” “不能完全确定，大差不差。除了苍破天麾下旧部，南诏怎么可能有赵云这种猛将，我们从未听闻。还有那天杀死六哥的壮汉，只可能是苍破天旧将。” 雷啸连连摇头，他不同意金胥的看法。 无他，南诏镇北军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苍破天强大。 无论是个人武力值，还是统帅三军的能力。 大离有三大军神，苍破天则是南诏军神。 至于他麾下有什么猛将，或许有，但雷啸从未听闻。 赵云这种级别人物，会籍籍无名？ 不可能！ 雷啸自己的武力值，不妄自菲薄，客观评价，也是难得一见的猛将。 在十八庄众兄弟里，排行第二。 仅次于二庄主裴辙手中一对镔铁琵琶锤。 裴辙去了炎州，雷啸就是九龙山武力第一人—— 至少，遇到赵云之前是。 赵云先不提，在那壮汉手里，他连一个回合都没撑住。 清醒后，手下告诉他，壮汉在骑兵包围圈里，来去自如，无人能挡。 这两人会是苍破天手下？ 绝对不可能。 别的不说，年纪也对不上。 总之，雷啸绝对不相信章涵是所谓的苍涵。 他们山寨取名苍家寨，或许就是为了吸引南诏百姓。 十八庄里，七成将士都是南诏人。 前装外，九成村民是南诏人。 “八哥，赵云在九集镇，有多少人马？” “大约一百人。” “只有一百人？你没看错？” “不会有错，我怕兄弟们情报不准，特意自己摸进去观察数过。” “也不算多，容我想想……” “对了，老九，还有一件事。当日被章涵和赵云带走的柳盈盈，要在平谷村献唱什么西厢记。” “柳盈盈？那个唱楚戏的？” “是她没错。” “平谷村在哪里？我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说来也奇怪，寨中兄弟，没人听过平谷村。” “柳盈盈献唱，会不会和章涵有关？” 雷啸话说完，金胥像是捕捉到了什么。 他激动道：“章涵不是为杀孟向仁而来，六哥当日所说也都是真的。那么，章涵一定跟柳盈盈有关系，两人是相好也说不定。我若没有记错，那西厢记，六哥说是章涵所做。柳盈盈献唱，章涵一定会出现。” 金胥提到“章涵”两个字，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八哥，你要做什么？” “这还用问？为六哥、七哥报仇！” 雷啸示意金胥先坐下。 他也跟着坐下，一连几个深呼吸。 “没人比我更想为两位哥哥报仇，但你别忘了，我们当前的敌人，是蒲牢寨。” “区区一个蒲牢寨，要不是庄内大多是新兵，庄客们不能出去，军师又让我们死守。我非砍下项忠脑袋下酒不可！” 雷啸瞥了眼金胥，心知他打心底看不起蒲牢寨。 否则，也不会不经过自己同意，就按照大哥的要求，直接对蒲牢寨出手。 唉，大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短视。 他的目光，能有军师一成远，也不会主动招惹蒲牢寨。 不过，话又说回来。 即便老大不主动招惹蒲牢寨，西楚的人，也不会放弃挑拨离间计划。 那朱管事入府已有两年，西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炎州之战开打前？ 雷啸不知道，也不再重要。 正如西楚所愿，山贼联盟内部战乱。 十八庄是破坏联盟的罪人，被两大山寨围剿。 听说炎州另外两座山寨，也陈兵在侧，虎视眈眈。 狻猊山、狴犴山和鸱吻山，一直作壁上观，不知道会不会出手。 与囚牛寨的战斗，军师坐镇指挥，他并不担心。 炎州一战，十八庄兵力损失同样不小。 但只有庄里核心几人知道，十八庄损失的那部分，不算精锐，大多是民夫以及招募的新丁。 十八庄精锐，乃至那支队伍，一直都掌控在军师手里。 军师运筹帷幄，炎州一战，他们从未真正显露獠牙。 囚牛寨？蒲牢寨？ 就算再加上睚眦寨和嘲风寨又如何？ 想到军师，雷啸信心爆棚。 军师，真乃神人也！ 甚至有点明白老大的短视，若是自己跟在军师身边，怕是同样会看不上蒲牢寨这种货色。 眼下，十八庄虽说被蒲牢寨包围，但绝对不会失守。 等军师解决了囚牛寨，蒲牢寨么？ 哼！ “八哥，苍家寨你派人继续盯着。不管外面是章涵还是苍涵，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十八庄，等待军师下一封书信。” “苍家寨的存在，要不要告诉军师？” 雷啸迟疑片刻，“一个存在不到个把月的山寨，没必要让军师分心。九集镇和外面的村落，丢就丢了，早稻我们收过了，影响不大。” “也罢，就依你所言。” “八哥，不用灰心。等灭了蒲牢寨，区区一个苍家寨，老子要把他们活剐了，一个活口都别想留下！” 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的泥土气息。 雷啸一大清早就在后院抓举石墩，打熬力气。 这是他的习惯，无论刮风下雨，雷打不动。 “老九！老九！” 金胥人还没见出现，大嗓门先进了后院。 雷啸缓慢放下石墩，金胥犹如一阵旋风，冲了进来。 “八哥，出什么事了？” “妈的，气死我了，你跟我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好说，你穿衣服上马，去前庄。” 金胥气喘如牛，不知是跑来累的，还是气的。 雷啸知道金胥没有故弄玄虚的习惯，他立即披上长衫，去了前庄。 不大一会儿，两人并排站在前庄城门楼上。 望着远处，两人脸色如出一辙，铁青无比。 雷啸攥紧拳头，猛的一拳砸在墙上。 “苍家寨，老子要把你们挫骨扬灰！” “老九，我要亲自去砍了这群杂碎，谁也别想拦我！” 远处，竖着十根旗杆。 一高九矮。 九个矮旗杆下，各有一口新打的棺材。 随风飘起的旗面上，每一面都写着一个名字。 厉正、裴辙、景槐、池润、窦载、张金、方礼、金胥、雷啸。 十八庄九位位庄主，依次排列。 张金和方礼的棺材，已然合上。 其他七口，打开一半。 最高的旗面上，写着八个大字。 十八庄庄主埋骨地！ 第52章 精兵 连天阴雨过后，碧空如洗。 苍涵半蹲在潮湿的草地上，远远看着十八庄前庄大门。 高宠就蹲在他身边，他们就像两只土拨鼠，只露出两颗脑袋在山丘顶上。 “主公，这么明显的诱敌手段，那雷啸会上当吗？” “会的。”苍涵十分笃定，“如果没去过庄主府，我也想不到十八庄几位庄主，彼此之间会有真情实意。” 七庄主方礼死前，张金可是极力维护苍涵几人。 甚至不惜与雷啸正面冲突。 与他在盼儿院同处五日，张金的表现，不可能有假。 然而方礼一死，张金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金胥和雷啸的反应，同样不是装出来的，也没有必要装。 那是真真切切的痛。 赵云抓了六庄主，雷啸要忍着不出手，一路跟随到林外。 苍涵便知道，他是真的在乎那位六哥。 可惜，双方立场不同。 张金不可能留下。 苍涵在外，大张旗鼓行事，等于告诉雷啸，杀兄仇人，就在庄外，你要不要报仇？ 雷啸很谨慎，前庄大门一直紧闭，丝毫不见出门迹象。 送棺材，就是为了刺激雷啸。 高宠看的出来，雷啸也可以。 现在，就看他忍不忍得住。 苍涵见识过雷啸的定力。 有，但不多。 面对依然紧闭的城门，苍涵道：“那十张旗面是朱宝姜送的上好锦缎，希望十八庄别给我弄坏了，以后还能回收利用。” 高宠脖子往后一缩，看着苍涵。 觉察他的目光，苍涵笑着说：“咱现在穷的很，能省一点是一点。至于木头棺材，送给他们也无妨。山上最不缺的就是这玩意儿。” “都两个时辰了，那十八庄人，怎么还不出来？” “老高，你就是缺点耐心，要是有耐心，当年也不会追金兀术追到挑铁滑车了。” 高宠一愣，“主公，你说什么呢？” “没事，雷啸要出庄，怎么着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出来。他得准备人马，再等等。” 此时，前庄外的山丘之后，不只有苍涵和高宠两双眼睛。 蒲牢寨的探子，也在盯着。 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高宠忽然道：“主公，城门开了，我找子龙去。” “走！一起去。” “不需要主公出马，交给我等便可。”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雷啸，我不出面，说不定雷啸会撤回去。另外，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不知道雷啸给不给机会。反正我们不急，给蒲牢寨留时间攻打后庄。” 苍涵和高宠走下山丘，与山下赵云骑兵汇合。 赵云的白毦营已满千人，全都带出来。 原本八百匹马，加上从平罗关弄来的战马，刚好凑够一千轻骑。 兵贵精，不贵多。 兵马多了，苍涵反倒养不起。 现在山寨有四千将士。 凌季手下一批没有作战经验，看起来体格瘦削的，也都安排了其他任务。 按照苍涵自己的评价标准，苍家寨能战精兵，刚好三千。 赵云白毦营中，八百苍家部曲，是绝对精锐。 美中不足，他们年纪略大。 剩下两千精兵，是凌季的步兵。 凌季十六年前，就是镇北军参将，治军有方。 两千新丁，在他治下，兵员对得起“精锐”二字，只是缺少实战经验。 看到苍涵，赵云道：“主公，你可有安排？” “没有什么安排，按计划行事。” “明白。” “临阵指挥，你是主将，不用拿我当主公，一切听你的，包括我。” “恕末将僭越。” “子龙，跟我不用这么多礼数，雷啸此时应该到旗杆那了，我们赶紧走。” 苍涵三人上马，直奔前庄大门而去。 绕出山丘，雷啸的人已经砍倒地旗杆，棺材也被一并毁掉。 发现赵云骑兵，十八庄立马列队迎敌，没有一点退缩之意。 阵型最前，一排重步兵顶着盾牌，挡在骑兵前进路线之上。 重步兵身后，能看到一排枪尖。 步兵两侧，各有大约一千骑兵保护侧翼。 步兵，人数在三千上下。 苍涵看到这一幕，心下一沉。 十八庄刀盾兵一身铁甲，大盾与士卒齐肩高。 十八庄有这么多铠甲兵器？ 他在王大茂新兵营待过，新兵只有武器，没有盔甲。 他也见过庄主府围攻他和赵云的步兵。 当日，步兵盔甲武器，也没今日这般精良。 这些人，是十八庄精锐步兵？ 十八庄，这是铁了心要弄死自己！ 送棺材的计策奏效了。 但好像，也把计划中让蒲牢寨去啃的硬骨头引了出来。 盾牌步兵后，苍涵一眼就能看到骑马的雷啸与金胥二人。 赵云只看了敌人一眼，想法可没苍涵那么多。 “散！” 他只说一个字，率先冲向十八庄阵列左翼。 身后，跟着五百骑兵。 高宠与苍涵一起，率领另外五百骑，冲向右翼。 雷啸带出庄外的兵种，能看到的有长枪兵、重步兵以及保护两翼的骑兵。 他的布阵，很传统，却有效。 这是骑步兵对抗骑兵的基础阵型。 赵云选择分散，直冲侧翼，同样也是常规选择。 骑兵的强大，是因为它的机动性。 侧翼骚扰，撕开阵型缺口，收割乱局，才是骑兵特点。 一个合格的骑兵指挥官，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对不会从正面进攻摆好迎战阵型的盾兵。 赵云的选择，是合理的。 十八庄侧翼，他们的骑兵也动了。 “八哥，确定周围只有一千骑兵？” “确定，你集结步兵时，我派人探查过，附近没有隐藏步兵的地方。就算有，也很远。” 雷啸依旧青着个脸。 经过最初的恼怒，他稍微冷静了些，也知道对手摆棺材，就是为了激怒他，引他出庄。 但，那又如何？ 雷啸，出来了。 不仅他，庄内精锐尽出，只要短时间内解决了这批骑兵，后庄，没那么容易失守。 就算真的丢了，后庄都是军营，与中庄亦有距离，再抢回来便是。 蒲牢寨，给他们一点甜头无妨。 但眼前这群人，不死难消他雷啸之恨。 身边五千人马，不是新丁，而是十八庄庄客，军师留给十八庄的底牌，真正的精兵！ “八哥，你看那人，是不是章涵？” 雷啸指着远处。 “是！” “很好，那边的骑兵交给我，另一边，归你。” 雷啸下令，身后一人手里挥舞红色三角小旗，整个十八庄步兵阵型，迅速分裂为左右两部分。 双方骑兵即将接触，雷啸与金胥各带一队步兵，紧跟在骑兵之后。 第53章 摧枯拉朽 赵云和那壮汉的强大，雷啸见识过。 否则，他也不会动用十八庄现存五千人底牌。 个人勇武对战争有影响，但也有限。 这是军师说过的话，他深信不疑。 只要那两人不是铁打的，一样会受伤、一样会流血、会死。 雷啸眼神中燃烧的怒火，未曾消减半分。 今天，谁也救不了章涵！ 谁也不能阻止他杀章涵！ 苍涵眼前，高宠跑了没多久，已经把队伍甩开一段距离。 他独自一人，冲在最前边。 看着高宠的背影，苍涵刚才还有的一丁点担忧，似乎不见了。 铁滑车是什么？ 那可是包着铁皮，插了武器，压上大石，重达千斤的铁疙瘩。 从坡上滚下，带着动能、重力势能一堆能量。 然后—— 高宠单枪匹马，连挑十一辆。 挑到第十二辆，不是他不行，也不是他累了。 是马累瘫了！ 雷啸应该不会想到，当日他能在高宠枪下存活，是因为苍涵不想让他死。 高宠的任务，只是退敌保护其他人离开。 魏令安能在高宠枪下存活，也是苍涵的命令。 龙蟠山突围，是夜晚。 埋伏朱赵，同样是黑夜。 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看过高宠全身心投入战斗。 包括苍涵自己，也没有。 今天，是第一次 骑兵接触刹那，高宠胯下黑色战马速度丝毫不减。 錾金虎头枪，腕口粗细。 他的招式，朴实无华，没有什么刺、扎、拦、拿。 仅仅是单臂抡圆一个横扫，周围骑兵人仰马翻。 高宠左抡一气，右抡一气。 就像拿着扫把扫地，扫过之后的地方，马上就干净了。 而扫地的人，继续往前。 苍涵和身后的骑兵，负责清理漏网之鱼。 高宠就这样，左半圈，右半圈，杀穿骑兵阵营，站在雷啸步兵方阵前。 “我记得你，你叫雷啸，当初告诉过你，留你一条狗命，今天，高爷来取。” 话说完，高宠忽然想起来苍涵有话要问，他停下马回头一看，苍涵还在后面。 “你是谁？” “高宠。” “好的很，我记住你了。” 雷啸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生平第一次，他对军师产生质疑。 谁说个人勇武对战局影响不大的？ 军师，你来看看，这是个什么怪物？ 也许，你也没见过高宠这种人吧。 另一边，金胥面对的赵云还算正常。 至少是带兵杀出阵中，还未杀穿。 眼前的高宠，只能用三个字形容。 非人哉！ 站在顶盾步兵之后，雷啸几分钟前还满满地安全感，被高宠扫了个干干净净。 高宠再次回神，苍涵依旧未跟上。 他扭了扭脖子，催马上前。 雷啸可以先留着，但他身边的障碍，必须为主公清扫。 高宠，单骑独闯重步兵方阵。 一千多斤的铁滑车挑飞尚且不在话下，区区铁盾，不值一提。 高宠两枪击飞盾牌，露出后面站着的步兵。 盾牌后几人颤抖地双腿，像是灌满了铅，根本无法挪动，任由高宠宰割。 撕开第一道缺口，高宠开启杀戮模式。 苍涵清理完残余骑兵，到了步兵跟前，已经没什么方阵了。 高宠肩上扛着长枪，与雷啸之间，不到三步距离。 他身边，横尸满地。 周围十步之外，十八庄步兵围了一大圈，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高宠以摧枯拉朽之势，杀的雷啸手下溃不成军。 甚至直接摧毁了这群人的反抗之心。 如果战场可以显示士气值，十八庄兵卒士气值大约是负数。 “投降不杀。” 苍涵大喊一声。 他身后，骑兵分散，截断十八庄回去的路。 高宠听到苍涵的声音，肩上长枪向前一指，跟着喊道。 “投降不杀！” 雷啸一动不动。 周围，十八庄的士卒开始丢武器。 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雷啸，还是没有动。 高宠带来的震撼，犹如一记闷棍，敲的雷啸满脑袋金光。 这记闷棍，击溃了雷啸的心理防线。 他是来杀苍涵的。 他带着百分之百的自信，十八庄底牌，五千精兵出庄应战。 然后，遇到了高宠。 别人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几眼。 眼前握着长枪的男人，把他对个人勇武的认知，一枪挑飞，踩在脚下蹂躏成了残渣。 风一吹，什么都没剩下。 雷啸眼神暗淡无光，月牙戟挂在马上，他甚至没有取下来拿在手里。 五岁练戟，如今已有三十余载。 在面前这个男人眼里，连被正眼看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差距，非人力所能弥补。 别说一个雷啸，再来一千个雷啸如何？ 没用！ 是真他妈没用！ 他，雷啸，败了。 败的异常彻底。 对不起，大哥。 对不起，军师，雷啸没能守住十八庄，有负您所托。 六哥，七哥，众兄弟，老九来了。 雷啸道心崩毁！ 他如同发疯一般，“呀”地怪叫一声，飞身扑向高宠。 两人之间只有三步距离，高宠也是一愣。 看他在空中双手如鹰爪，是想掐死自己？ 手腕一抖，枪杆拍在雷啸后背，直接将他拍落在地。 “主公，你想问什么快问吧，我怕他一会儿死了。” 苍涵骑马上前，十八庄的兵卒们非常识相，让开一条道路。 高宠一枪，哪怕是轻拍，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雷啸躺在地上，口吐鲜血。 他最后的举动，心存死志。 看得出，他已经不行了。 苍涵叹息一声。 又一次仰望湛蓝的天空，天空飘着一朵圆圆的云彩。 就像是一颗药丸。 临死前，这一刹那，雷啸忽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斗灵丸。 或许，只有吃了那东西，才有机会与高宠一战。 但,无论胜负。 都会死…… 雷啸闭上眼睛。 苍涵这边战局结束，而赵云，也给金胥胸口送了一个大窟窿。 十八庄精锐，雷啸所谓的底牌，两位主将战死后，剩下残兵全部投降。 苍涵抬头看了眼天色，刚过正午。 战斗结束的太快。 快到蒲牢寨很可能还没拿下后庄。 不过雷啸与金胥一死，前庄城门楼上的人肯定看到了。 等消息传回去，蒲牢寨拿下十八庄，不是难事。 苍涵原本是想问雷啸一些问题。 不料高宠直接摧毁了他的心理，这是苍涵万万没有想到的。 越是猛将，就越能看出高宠的强大。 雷啸，死的不冤。 苍涵下令打扫战场，他没有继续进攻前庄。 那里，还是留给项忠吧。 他带着骑兵，将十八庄俘虏，大约三千人，押回苍家寨。 第54章 明星效应 苍涵回到山寨时，天已经黑了。 对十八庄一战，高宠摧毁了十八庄士卒的战斗信念。 回山寨路上，他们如同失了魂，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想来在山寨中，也不会有人逃跑。 当然，苍涵还是派了人看守。 苍家寨的校场，练兵没用上，到成了关俘虏的场所。 校场周围，已经扎起了木墙。 解决了雷啸与金胥，接下来，就等着与蒲牢寨“分赃”了。 蒲牢寨那边，有薛川派人盯着。 理论上，今天进入十八庄，可以得到不少好东西，项忠也没脸有太多抱怨，他蒲牢寨没用，就不能怪苍涵击败雷啸太快。 但不知道为何，上次十八庄庄主府一行，总是让他觉的，中庄和城主府，没那么好进去。 那一架床弩，庄主府外的三道大门，墙上让人想不到的铃铛，苍涵印象非常深。 反正蒲牢寨拿走的东西，最后也是自己的。 他放弃进庄，等待蒲牢寨获胜，清点完物资再分配。 白天一战，赵云的白毦营未死一人，有二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 伤员送到了吴又可那里。 吴又可在流民中找了十来名行脚医生，加上后来在平罗关买回来的药材，现在吴又可的医馆，有声有色。 虽然苍涵给他的名称是太医院，吴又可自己坚决不承认，只说是医馆。 他还不知道，苍涵对他的定位，可不是一名治病救人的医生。 往后，太医院会传授医学知识，带出更多医生来。 军营中，需要配医疗兵。 入夜，苍涵赵云高宠和打了仗的士兵们，早早休息。 苍家寨，薛川还醒着。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负责汇总周边情报，有重要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苍涵。 苍涵若是不在，他自行决断。 苍家寨这两天最忙的人，则是凌季。 平谷村来了很多外村人，不用说，自然是冲着柳盈盈来的。 现在的平谷村，已经不是原来的平谷村。 面积扩大不说，陶宗旺带人新建的两处村落，对外也叫平谷村。 两处新村，与平谷村彼此相距十里，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柳盈盈唱戏搭建的舞台，在三个村庄正中间的草地上。 虽说三伏天已过，天晴后，仍然是酷热难耐。 柳盈盈登台，每天日落开始，唱完两场，刚好天黑。 远道而来的村民，并不知道柳盈盈日落后才会唱戏。 他们也算有耐心，白天在附近找个阴凉处，等待日落。 平谷村村民就不如他们悠闲。 自从苍涵带回来劳作工具，陶宗旺便将其分配给锹镢营。 普通民众若是需要工具，需要借用。 用完之后，还得还回去。 刚下过雨，土地松软，适合开荒。 陶宗旺停了茅屋搭建工程，带着大家天天挖地。 知道开垦出来的田地，会分给自己。 平谷村人和搭建茅屋时一样，各个都极为卖力气。 这幅开荒画面，给前来听戏的村民，看的心痒痒。 一群躲在村中未成型茅屋后乘凉的外村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些挖出来的地，都是人家自己种的？” “他们自己不种，难道要让你来种？有什么好羡慕的，谁家还没两亩地了！” “平谷村赋税很低，若是家中人有投军，还能减免。十八庄每年收咱七成，有时候还得被征调干活……” “打住打住，你要羡慕平谷村，你搬来就是了。” “搬来就算了，一家老小折腾不动了。我听说那苍家寨，就在平谷村后，他们不是说以后不用给十八庄交税吗？” “山贼的话你也信？谁知道是真是假？” “柳大家都说了，还能有假？” “啊？柳大家也说过这话吗？她啥时候说的？” “昨晚唱戏结束的时候，亲口所说。你不知道，我就在戏台底下，听的真真切切。” “宝哥，你昨天听过了，怎么还不回家？家里快要种晚稻了。” “再等等，你们是不知道，那西厢记，怎么说呢，绝了！” “西厢记唱的啥啊？” “三两句说不清，你今晚听了就知道了。” “切，还说什么在戏台底下，我看你就是坐的远，没听见。” “懒得跟你解释，今天最好早点去抢地方，去晚了，坐的太远，就只能看人头了。” “对了，平谷村这么大阵仗，怎么不见十八庄的人呢？” “你们还别说，有些日子没见十八庄人了，听说他们跟蒲牢寨打起来了，九集镇卖东西的都少了。” “唉！大人物的世界咱也不懂，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我今天听说平谷村有位姓吴的医生，医术高超，等听完戏回去了，带我家那口子来看看，她老是咳嗽。” 类似的对话，在平谷村很多。 白天，平谷村村民外出，村里，凌季的人负责巡逻，维持秩序。 要是遇到纠纷什么的，还得报给凌季处理。 凌季活了大半辈子，先是从军中参将沦落到边关统制。 现在，直接干成了社区纠纷处理员。 可怜他一把年纪，天天要听些鸡毛蒜皮、邻里纠纷一类乱七八糟的事。 他不止一次给苍涵诉苦，苍涵只告诉他再坚持两天，会有人接替他的工作。 凌季不知道“会有人”什么时候来，他从未对年龄有这么真切的感受，这把老骨头，不服老不行了。 这天早晨，苍涵一到平谷村，就被他拉到自己的“衙门”。 凌季工作的地方，就在贾思勰教书的旁边，原来平谷村村头位置。 “少将军，你可算来了。” “凌将军，有事吗？” 凌季老脸一黑，“少将军，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再说，我现在哪里有半点将军的样子。” 苍涵哈哈笑道，“老将军，这回给你个准信，再等三天，我一定让别人换你。” “三天？” “嗯，就三天。” 把凌季浪费在这里，苍涵也不愿意。 不久就要和蒲牢寨“分赃”，需要步兵出面。 三天后，名将点数刚好过，可以抽一发能吏池。 昨天抓来三千俘虏，系统人口数晋级下一阶段，名将点数产出也涨了10点。 三日后，第一次抽能吏池。 苍涵十分期待。 不知道系统对能吏的定义是什么。 按系统给人的习惯，无论是谁，大概率可以帮自己解决棘手的问题。 苍涵打开系统面板，又确认一遍。 没错，三天后，名将点数超。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平谷村，苍家寨。 子民：+（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40\/小时。 第55章 能吏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 苍涵难得有空闲时间，不用做什么事。 三天里，他和高宠两人，走遍三处村庄，观察村里存在的问题。 等待与蒲牢寨分赃计划，还得延后。 对十八庄的忌惮，在蒲牢寨应验。 项忠花了两天时间攻入十八庄，又过去了两天，还没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着他。 清晨，苍涵早早起床。 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正襟危坐。 名将点数凌晨已满三万，要抽取第一个能吏。 苍涵除了期待，还有一点点紧张。 能吏，在他看来，治理国家类人才，都算能吏。 而这种人，无一例外，都曾大权在握，位极人臣。 李斯、萧何、霍光、诸葛亮、房玄龄、赵普、王安石、李善长、张居正…… 他们的名单很长，苍涵不知道系统会给谁。 面对着这等人物，他很难保持淡定。 深呼吸，平复心情。 苍涵选择能吏池，点击“抽取”。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恭喜宿主，获得能吏桑弘羊】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能吏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会星，神算子蒋敬。】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能吏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苍涵有点懵。 抽取之前，脑海中闪过上百个名字。 这些人名中，没有桑弘羊三个字。 桑弘羊，他知道。 这哥们算是一个奇人。 他是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重臣。 武帝继承文景大治后的国度，朝中财政富裕。 但是经过前期一番操作，国库亏空，财政困难。 面对这种情况，桑弘羊登场。 他制定了一系列政策，为汉武帝稳住财政，持续他的文治武功，奠定坚实基础。 桑弘羊提出过多种经济政策。 盐铁官营、均输平准、假民公田等。 苍涵之所以觉得他算一个奇人，是因为在儒家文化掌握话语权，重农抑商的封建社会，桑弘羊，是历史上第一个提出不依靠农业富国的人。 那场着名的盐铁会议上，他一人独战儒家众贤。 真正的舌战群儒。 盐铁会议，有过三个问题。 一、国家运转需要巨额财政，光靠农业税根本不够，如果不执行这些制度，钱从哪里来？ 二、一旦遇到战争、灾荒类天灾人祸，国库空空如也，该怎么做？ 三、如果中央集权不把财源掌控在手，一旦地方势力膨胀，起兵造反怎么办？ 三个问题又叫做桑弘羊三问，其命题只宏大，已经超越了盐铁会议本身议题。 三个问题，关乎政治与经济体制，别说西汉，两千多年后，依旧是困扰各国的棘手问题。 桑弘羊的政策主张，不利于民，甚至是与民争利，后世对其评价亦有争议。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他是一个不世出的奇才。 足以站在某个领域，俯瞰众生。 对于苍涵，问题就来了。 为什么系统爸爸会送这么一号人物来，让他一脸懵逼。 他的政策主张，针对的是西汉统一的大国。 送到一个小小的苍家寨，也太屈才了。 苍涵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能将这个问题抛下。 第一次抽取能吏池，与第一次抽取特殊人才一样，送了两名梁山好汉。 神算子蒋敬。 铁面孔目裴宣。 此二人，苍涵知道他们擅长什么，也能理解系统用意。 神算子蒋敬，在梁山负责考算山寨钱粮。 在水浒传中，此人不出彩，描写笔墨也不多。 但他的工作意义，却对梁山有着巨大影响。 考算钱粮，说的更清楚一些，他就是统筹调度山寨粮草之人，梁山后勤部主任。 一个非常专业的技术性人才，重要性不亚于任何一位天罡。 铁面孔目裴宣，梁山负责定功赏罚之人。 裴宣以前是京兆府小官吏，为人刚正不阿，被贪官诬陷后，才上山落草为寇。 “铁面”两个字，代表着正直。 还有两位更出名的人，有铁面人外号——包拯、海瑞。 很显然，裴宣就是系统送来负责行政管理的官吏。 猜不到桑弘羊用意，两位赠送的梁山好汉，确实非常好用。 第一次抽特殊人才，赠送陶宗旺。 完成能吏池抽取，又是两位梁山好汉。 看来梁山好汉都是赠送，并且给的都是有特殊能力的人才。 这点，苍涵非常满意。 若是送个宋江，他还得担心哪天会不会带着山寨人就投降了。 桑弘羊，不知道这位现在在何处。 苍涵起身出门，在山寨溜达了一圈，不见有人来。 路上遇到赵云，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十八庄俘虏，尽数投降。 “子龙，你先去挑人，选五百人加入白毦营。” “其余人呢？交给凌将军吗？” “嗯，今日过后，凌将军就会回营，不用在村里待着了。” 来到薛川住处，薛川告诉他，蒲牢寨在十八庄的战事还未结束，大离也不见动静。 苍涵带着高宠，去了平谷村。 没什么意外的话，系统给的三人，都在村里。 进了村子，苍涵直奔凌季衙门。 一进门，便看到两张陌生面孔，正在喝茶。 “少将军，这两位你可认识？他们都是等你的。” “当然认识，凌将军，我说替代你的人，他来了。” 苍涵看向左手边，一个肉肥白胖，四平八稳的男子起身道：“草民裴宣，见过主公。” “裴先生，不用多礼。自今日起，由你担任平谷令，负责平谷村行政事宜。” “谢主公。” 凌季听完，赶紧从坐上走下了，把裴宣拉了上去。 这间临时搭建的房屋，他是再也不想进来了。 安排完裴宣，苍涵转而看向另一位模样精干男子。 “草民蒋敬，见过主公。” 苍涵回礼，“蒋先生，你的任务，等回到山寨，我再告诉你。” “一切听从主公安排。” 苍涵给蒋敬的任务，是统计山寨粮草财务，估算用度。 苍家寨财物暂时没有多少，主要都是粮草。 现在归薛川管理，每天支取消耗，都是随用随取，没有规划。 比如，苍涵现在就不知道山寨到底有多少粮草，有哪些资产。 支撑领地村民一年生活用度，够与不够等等。 只有一个大概估算，没有准确信息。 蒋敬的到来，正好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不愧是系统爸爸，送来的人才，真就是及时雨。 见过了裴宣与蒋敬，却没有见到桑弘羊。 有裴宣蒋敬在前，苍涵更加期待，桑弘羊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 那可是价值三万名将点的能吏。 第56章 对话桑弘羊(上) 告别裴宣，苍涵找了一上午桑弘羊—— 结果就是没找到。 中午，他只好先去村长家，准确来说，是白禾家蹭饭。 现在的村长家，已经扩充了一倍多。 原来的院子，住的是林三娘、柳盈盈和白禾三人。 村长与贾思勰等护卫，住在旁边扩建的院子里，中间隔了一道墙。 见到苍涵，柳盈盈和白禾两人显得很开心，拉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柳盈盈给他讲西厢记极受欢迎，每天太阳还没落山，戏台周围人就坐满了。 这些天，前来听戏的人，也越来越多。 要不是晚稻种植时间，会有更多人来。 这一点，苍涵早就料到了。 楚戏有深厚的群众基础，又有柳盈盈这一块金字招牌。 西厢记更是对神仙精怪戏曲降维打击。 受欢迎完全在情理之中。 白禾自己，跟着柳盈盈识字，学的很快。 柳盈盈忙着排练的时候，她还能帮带学生。 这些天，苍涵在村里遇到过不少外村人。 与他们交谈，明显能感觉到，少了十八庄这块大石头，村民能大大喘一口气。 林三娘在十八庄做的是厨娘工作，苍涵尝过她的手艺，委实不错。 吃过午饭，苍涵正在给柳盈盈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门外士卒来报，有人要见苍涵。 他丢下柳盈盈，飞奔出门。 门外，一个高瘦挺拔，背着布包的男人，正看着他。 “桑弘羊，见过主公。” “桑先生，快请近，我等你好久了。” 苍涵拉着桑弘羊进了小院。 “有劳主公记挂，我早晨在村里走了走。” “哦？先生有什么发现？” 桑弘羊看着苍涵，忽然起身施了一礼。 “敢问主公，您希望桑某做什么？” “我当然——” 苍涵只说了三个字。 他有很多事要桑弘羊去做，但要一下说出个一二三来，还真不容易。 见他不答话，桑弘羊微微一笑，取下身后包裹。 苍涵盯着包裹。 赵云和高宠，两人都是武将，出现后附带武器和坐骑。 桑弘羊这包裹里面，不知道会是什么。 等他打开，苍涵极度诧异。 居然是笔墨纸砚，文房四宝。 桑弘羊所处时代乃是西汉，现代意义上纸张是东汉人蔡伦发明的。 理论上，桑弘羊应该没有用过纸才是。 这个世界，纸张虽然贵了些，但也不算稀罕物品。 他从哪里弄来的？ “主公不必多想，我来时，身上便带着它们。” 苍涵心道，原道是系统爸爸赠送。 那就没问题了。 “主公，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苍涵想了想了，“先生，你早晨是不是已经了解过村里一些情况？” “我与村民有过交流。” “既然如此，我便直说。苍家寨现在只是一个山寨，可以说是山贼，也可以算是流寇。总之，算不得什么正经势力。” 桑弘羊认真听着。 “当然，苍家寨不会永远只是山贼流寇，我亦有目标。但就目前而言，山寨想要发展壮大，缺少人口，缺少物资。” “所以，先生。无论我最终要做什么，出发点，都是这两者，或者就是一点，人口。” “对，没错。我需要人口，增加山寨人口。” 只要有人，给他充足时间发育，度过早期开局困难阶段，物资肯定不是问题。 苍涵将这段时间以来，山寨所做的事情，告诉桑弘羊。 “主公，如果你的目标是增加山寨人口，那么，首先便要有钱粮。” “嗯？难道不应该是先有人口，再有钱粮吗？这不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吧。” “当然不是，主公，苍家寨附近，不会无缘无故多出大量人口。这一点，想必你也知道，现在所用手段，也是为了吸引流民与附近村民到此。” “没错。” “但，主公有没有想过。南诏与西楚之间，土地终归有限，就算本地所有人都归主公麾下，又有多少？” “我当然知道。所以，解决了十八庄与蒲牢寨，在九龙山站稳脚跟，我自会向外扩张。西楚以及原来南诏区域，视局势选择目标。” 话刚说完，苍涵自己脑海灵光一闪。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抽到桑弘羊吗？ 汉武帝刘彻需要对匈奴用兵，国库空虚，才有桑弘羊一系列经济政策诞生。 现在自己的情况，完全就是一个迷你版的西汉。 大离西楚强敌在旁，山寨几乎一无所有。 理论上只要带兵攻占西楚，或者大离占据的南诏地界，就能得到充足的物资。 但这只是完全理想情况，并且建立在苍家寨每战必胜，打下的地盘，人家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钱粮物资，等自己去接手。 如果战事陷入僵持，怎么办？ 自己的粮草跟的上吗？ 就算每战必胜，敌人会不会坚壁清野？ 以战养战，最怕的就是支出大于收获。 通过战争所得物资，大于这场战争本身消耗，甚至不用敌人反扑，己方内部就会奔溃。 还有一点，便是将士士气问题。 将士们是人，不是机器。 连续作战，他们也会累，他们也需要休息。 招降的士兵，第一时间投入新的战场，战斗力能发挥多少？ 有没有可能是敌人的苦肉计？ 所以说，最为稳妥的办法，依然是猥琐发育。 苍涵对山寨的定位，就是一个后期英雄。 前期猥琐发育打钱，刷出神装，出山无敌。 那么，桑弘羊的任务就很清晰了。 就是在九龙山限定范围内，为苍家寨规划最合理的发育路线。 苍家寨想要快速壮大，不可能只靠种田。 封建王朝重农抑商的传统思想，必须摒弃。 桑弘羊的重商理论，鼓励工农商三者并举。 当然，那个时代的工业，主要是手工业。 经济的根本是农业，而农业、商业、工业三者彼此间又是相互促进依赖的。 这，才是抽取桑弘羊的真正意义。 苍涵顿时就感觉自己悟道了。 难怪会送桑弘羊，他的政策，才会最大程度发挥自己手中科技型人才的作用。 “先生，你对山寨发展有什么建议，尽管开口。” 桑弘羊看着苍涵，苍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 “主公，你似乎想通了什么。” “哈哈哈，桑先生慧眼。我先前在山寨举措，先生若觉得有不妥之处，尽管更改，我没有任何意见。” 桑弘羊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九龙山苍家寨领地内，所有居民土地赋税，免征三年。” 苍涵想也不想便回道：“好！” 第57章 对话桑弘羊(下) 取消土地赋税，等于苍家寨未来三年，失去了从领地村民手中，最大的征税手段。 苍涵没有反对，桑弘羊敢提，必然有其原因。 而且，苍涵的原来减轻赋税的政策，为的就是鼓励生产。 九龙山地界有多少村民，苍涵暂时没有统计过。 但再多也不会超过两个郡的人口数。 见过九集镇规模，算上十八庄和蒲牢寨，及其附近可能存在的村民，九龙山下，人口大约在三十万上下。 “先生，取消土地税收，山寨钱粮物资，从何而来？” “主公先别着急，等我说完。免去农户土地赋税，但需要他们在农闲时间，开垦荒地，等于变相征收丁税。新开垦荒地，土地所有权，为山寨所有。为鼓励农户多开垦荒地，可以根据垦荒多少，减少原有土地赋税。新开垦荒地，开垦者免租金耕种一年。次年，农户若想继续耕种，须支付租金。” “租金？” “是，租金，不接受粮食以及其他物品代替，必须是金银铜钱。” “先生怕是不知道，西楚与南诏所用货币，并不一样，西楚货币乃是刀币，南诏与大离都是方孔铜钱。金银在普通人家，极为少见。” 桑弘羊笑了笑，“这便是第二件需要做的事情。” 苍涵恍悟，“先生是想要山寨自己铸币？” “没错。” 苍涵短暂沉默。 铸币权，这一在后世认识中，必定掌控在皇室手中的权利，是汉武帝时期，才收回中央。 在此之前，铸币权混乱，地方政权可以随意铸造钱币。 向汉武帝刘彻提出建议的，正是眼前之人。 “桑先生，铸币就不说山寨目前有没有能力，就基本铜矿而言，山寨也没有。” “主公，我知道山寨缺乏材料，此事必须要做，但并不急于一时，且听我说第三条。” “先生继续。” “这第三条，便是盐铁类必需品，经营权收归山寨。至于哪些必需品由山寨经营，种类可以由主公确定。” 苍涵深吸一口气。 盐铁官营，还是来了。 封建社会，尤其是宋元明清一千年，盐税是仅次于地税的第二大收税来源。 贩卖私盐是重罪。 历史上，可是有不少造反大户，程咬金、黄巢、钱缪、高仙芝、张士诚，都是靠贩卖私盐起家。 “先生，你要知道苍家寨大多都是流民，吃饭都靠山寨提供，哪来的钱？” “主公，你可知道贷钱？” 苍涵愣住了。 记忆中有这两个字。 贷钱，也就是贷款。 卧槽！ 不愧是历史评价中带有“理财专家”之人。 桑弘羊提出贷钱，苍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买不起必需品的人，可以向山寨借贷。 然后从山寨购买所需之物，有钱之后，再偿还。 “先生，利息也是由山寨来定是吧？” “自然是。” 苍涵示意桑弘羊先等等，他要消化一下。 直觉告诉他，此法推行，未必会很顺利。 三条政策，几乎就是一套组合拳。 减免赋税后，农户农闲时间开垦荒地，根据自己开垦面积，减少原来自有土地赋税。 开垦后的新地，虽然所有权是苍家寨，但第一年耕种所得，归农户自己所有。 两项政策，都是为了鼓励农户开垦荒地。 就算多出来的荒地农户自己不继续租种，所有权在山寨，山寨可以自己定价，租给愿意耕种之人。 九龙山山下农户，都是西楚与南诏人。 以两国近十年对待普通百姓的态度，苍家寨这一政策，推行绝不会有阻碍。 但，有一个问题。 苍涵直接道：“先生，我有一个疑问。开垦荒地时，若是有大地主和有钱人雇佣其他农户耕种，到时候岂不是会拥有大片土地，他们会比普通人占更多便宜，加上原来他们自己的土地，这些地主们，如何对待？” “这是必然的。但并不影响。” “怎么说？” “我们需要有人拥有更多土地，也需要这种人。土地足够了，他们自然会把目光放在别处。” “别处？你是说做生意？” “正是。山寨对于经商者征收经商税，且越是富商，征税越高。对隐瞒资产，逃避税收的商人，施以惩罚，同时，鼓励民间举报此类行径。” 苍涵不断的点头，这便是算缗与告缗了。 桑弘羊让农户租种土地，必须交租金，而不是粮食。 农户租金从何而来？ 大多数人会选择卖粮食，若是收粮人是九龙山商户。 这些人，也是征收商业税对象。 当然，苍家寨也可以是收粮商家。 而苍家寨，拥有铸币权…… 不过转念一想，苍涵认为依然存在一个可能的问题。 “先生，若是这些大地主不从事商业呢？他们专心做地主，雇佣农户种地，农户们岂不是——” 说到这里，苍涵猛地想起四个字。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不动。 南诏与西楚，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主要税种就两项。 除了土地税，另一项，是桑弘羊先前提到的丁税。 丁税，曾经征收方式多为徭役，现在也是用铜钱代替。 “主公？主公？可是我的提议有何不妥。” 不知过了多久，苍涵才回道：“先生，你的提议没有问题。不过，我有一点建议。” “什么？” “摊丁入亩。” 华夏历史中，税收政策繁多，且历朝历代，都有所改革。 清朝，出台摊丁入亩政策。 此举标志着华夏实行两千多年人头税，彻底废除。 清朝人口爆炸式增长，自此开始，奠定华夏人口大国基础。 摊丁入亩，就是地丁合一，不再对人口征收税收，征税对象，依然是田地。 丁税存在时，贫农即便一点土地都没有，没有收入来源，也得缴纳丁税。 地主官僚坐拥良田千亩，算人口，也就那么点儿，缴纳丁税极少。 摊丁入亩后，再也不会出现富户多土地，却少丁税。 贫户无立锥之地，反多丁税。 比如苍家寨的流民，他们失去土地家园，流落到九龙山。 哪怕一无所有，也得缴纳丁税，依旧会被剥削。 而摊丁入亩之后，流民无需承担任何赋税，便能靠自己劳作，摆脱流民阶层。 有恒产者有恒心。 无恒产者无恒心。 当然，前提条件是政策严格执行。 苍涵向桑弘羊解释了一遍，何为“摊丁入亩”。 他一边说，桑弘羊越听越震惊。 等苍涵说罢，他直接站了起来。 “主公，这可是你想到的税法？” “不不不，我哪有这本事。提出这个政策的人，由于某些限制，桑先生怕是无缘得见了。” 苍涵并没有提摊丁入亩的弊端。摊丁入亩本质还是加强封建土地所有制，维护统治阶级利益。 对于苍家寨而言，维护的就是山寨利益。 但苍家寨有一特殊之处，不同于任何一个朝代。 苍家寨，忠于苍涵之人，不属于任何门阀士族。 甚至，这些人连家庭也没有。 他们，不会发展出类似于琅琊王氏、颍川荀氏、清河崔氏这样的地方豪强势力。 这是苍涵最大的倚仗。 只要自己不贪财，便能最大限度抑制官僚阶级对普通人的剥削。 第58章 再入十八庄 与桑弘羊讨论完摊丁入亩，苍涵开始思考他的第二、第三条建议。 第二条铸币权与第三条盐铁官营以及贷钱，可以放在一起来看。 流民没有任何生产资料，所有一切，都是山寨给予。 如果山寨可以自己铸币，那么给他们借贷，就能支撑流民组建新家。 不过山寨目前无法铸币，用于借贷的东西，可能会是物品与西楚南诏钱币。 其他村民，有需求，一样可以借贷。 至于村民借贷之后可能跑到西楚或者大离的细节问题，需要靠具体实施细则解决。 盐铁等必需品官营，赚的钱都归山寨。 钱财又可以继续投资于民。 比如修路、挖水渠、农田灌溉、低价药材…… 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具有某个特色的公有制经济么？ 现在的苍家寨，似乎更应该用大型企业的方式去看。 在桑弘羊这位职业“ceo”管理下，九龙山必然会做大做强。 只要山寨的核心权利在苍涵自己人手中，这一循环，就不会出问题。 接着，两人针对苍家寨现在的情况，又确定了一些细节问题。 比如，苍涵坚持的精兵政策。 精兵，也就是常备兵。 精兵负责作战，没有战事时，专职训练，不做其他杂事。 其他兵卒，则要施行军屯类工作。 从明年开始，山寨会给隶属于山寨的人员、兵卒发放俸禄，包括陶宗旺的锹镢营。 系统赠送的人才，可以没有此类需求。 但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不可能总是用爱发电。 想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还是得先解决钱的问题。 苍涵在等项忠。 两人讨论了整整一个下午，天黑才回到山寨。 所述内容，桑弘羊均记录在纸上，往后执行，由他全权负责。 次日，苍涵还没睡醒，薛川找到了他。 “少将军，好消息啊！”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苍涵迷迷糊糊道：“蒲牢寨拿下十八庄了？” “少将军怎么知道？” “薛叔，能让你这么激动找我的消息，也就这个了。” 翻身起床，苍涵下令苍家寨准备出动。 他与项忠约定，苍家寨引出雷啸，蒲牢寨进攻十八庄。 战事结束，十八庄地盘归蒲牢寨，物资平分。 蒲牢寨拿下十八庄，薛川刚收到消息。 算算时间，项忠想必是经历了一场夜战。 按理说，苍涵现在应该等待蒲牢寨清点物资才是。 不过，他不想给蒲牢寨喘息时间。 此时带领骑兵出现在项忠面前，跟他聊聊分赃的事，想必项忠会很“欢喜”。 十八庄前庄外，依然能看到前几天战斗的痕迹。 前庄大门紧闭，城门楼上不见人影。 苍涵让将士攀墙进去，放下吊桥。 打开城门，苍涵一眼便看到远处天空灰蒙蒙的，还有浓烟，像是着过火一样。 “主公，项忠不会一把火把庄主府烧了吧？那不是浪费东西吗！” 苍涵摇头道：“看这浓烟程度，应该不是城主府着火，倒像是把什么集中的东西点着了。再说，他也舍不得烧。” “会不会是粮草？” “也不像，别猜了，进去就知道了。” 苍涵自己也是纳闷，这灰蒙蒙的感觉，怎么像雾霾似的？ 还是等进去了再看吧。 十八庄前庄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军营。 苍涵进入中庄时，才看清这股浓烟，是中庄靠近后庄的位置，不知道烧的是什么。 苍家寨骑兵到城主府外，一队士卒挡在他们身前，各个神色紧张。 接着，三人三骑跑了过来。 中间一人手持长刀，像是领头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闯我蒲牢寨地盘？” 苍涵呵呵一笑，“项大当家挺有主人翁精神，刚拿下的十八庄，就已经归你们蒲牢寨了？” “少废话，你到底是谁？” 来人手中长刀指着苍涵，大有你再不说，老子砍了你的气势。 “叫你们大当家出来，他自然认识我。” 此人看样子，在蒲牢寨大概有些地位。 双方对峙时，周围悄然多了些士卒。 苍涵一眯眼。 项忠是没有跟手下人提过自己？还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来到这么快？ “这位兄弟，不知该如何称呼？”苍涵客气道。 “少跟老子套近乎，再不说是谁，你程爷手里这把刀可不答应！” 苍涵神色冰冷下来。 他觉都没睡醒，大清早赶来为了什么？ 不管此人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为了把苍家寨拦在庄外，是该给蒲牢寨一个下马威了。 “老高，告诉他我们是谁。” “主公你早说啊，我刚才就看他不顺眼了。” 高宠走了出来。 “你家高爷在此，报上名来！” “老子是谁，跟你说得着吗？蒲牢寨清理战场，闲杂人等，滚！” 回应他的，是一阵马蹄声。 胯下坐骑前冲，高宠很随意提着长枪。 远处，突然有人大喊道：“程寨主，他们是大当家的客人……” 来人话喊了一半，便发不出声音。 高宠一枪送他去了地府。 周围士兵同时惊呼，却没人敢上前。 先前喊话之人，总算到了苍涵面前。 “苍寨主，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马上一身文士打扮的男人，苍涵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蒲牢寨，李庸。” “那他呢？” “他是我蒲牢寨六寨主，程富。” “李先生，看来你认识我，那么也该知道，我与你们项大当家的约定。” “我知道。” “既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拦我？拦我也就罢了，对盟友刀兵相迎，这可你是蒲牢寨待客之道？” 李庸双手抱拳，“还请苍寨主息怒，是我蒲牢寨不周，我在这里给您陪不是了。程富自寻死路，不怨苍寨主。” 苍涵没有说话。 这个李庸，不简单。 山寨死了一个寨主，他居然表现的云淡风轻隐忍下来，直接给自己道歉。 蒲牢寨的损失，貌似比自己想的还大…… “李先生，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吧。” “请与我来。” 李庸在前，蒲牢寨士卒让开一条路。 苍涵从他们身边经过时，留心观察着士卒们的表情。 士卒们目光中有好奇，有惊恐，唯独没有愤恨。 自家寨主被杀，他们何以如此麻木，仿佛死的是跟自己无关之人。 见到项忠时，苍涵很难将眼前盔甲破烂，灰头土脸的男人，和前些日子在蒲牢寨看到富家翁形象联系到一起。 苍涵不知道项忠在庄内经历了什么， “项大当家，好久不见。” 项忠仿佛没有听见苍涵的话，他怀抱兜鍪，目视前方。 顺着他的目光，苍涵看到了庄主府内，士卒们进进出出，不断搬着东西出来。 “我应该叫你章涵，还是苍涵？” “都一样，大当家喜欢叫哪个，就用哪个吧。” “苍寨主，打得一手好算盘！” 苍涵笑笑，“大当家这是话里有话啊。” 项忠猛一眼看向苍涵。 “你来过十八庄，进过庄主府，所以才会让我蒲牢寨进攻十八庄。那天，你为什么会轻易答应十八庄归蒲牢寨，物资平分的条件，就是因为，你知道十八庄的险恶。” 项忠语速极快，怒容满面。 不等苍涵争辩，他跟着一声大吼，“是不是？回答我！” 第59章 杀降不祥(上) 面对项忠的咆哮，苍涵显得很淡定。 自己所料不错，项忠在十八庄定然损失惨重。 否则也不会这么问。 只是，苍涵还不知道他在十八庄究竟遇到了什么。 他道：“大当家，当日提议，你也应允。我不仅帮你把雷啸引了出来，还把他彻底留在庄外。你应该知道，雷啸带出庄的士兵，可是庄中精锐。” “怎么听你现在的意思，是埋怨我没有进攻十八庄？” “项大当家，按你的意思，是不是我苍家寨应该杀了雷啸，再拿下十八庄，然后退出，把十八庄拱手让出，再与你蒲牢寨平分物资？” “项大当家，是不是该如此？” 苍涵也是语速极快，根本不给项忠说话机会。 项忠原本瞪着苍涵的目光，一转头挪到了别处。 李庸站了出来。 “两位大当家，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啊。刚拿下十八庄，我们毕竟胜了不是，该开心才是。” “苍寨主这么早就来了，想必是为了你要的那部分东西，别着急，等我们清点完物资，属于你的那份，一点都不会少。” 李庸脸上堆着笑，一脸真诚。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苍涵清了清嗓子，“李先生，我知道你们蒲牢寨在十八庄吃了亏，但也别想把气撒在我身上。清点物资是你们的事，我带人去附近转转，等会儿回来。” 李庸面露难色，接着，他偷瞄一眼项忠，“好，苍寨主随意。不过怕兄弟们不认识苍寨主，发生刚才那般误会，我派两人，跟着您几位，苍寨主意下如何？” “可以。” 苍涵让赵云和一千骑兵退出在庄主府外待命，他和高宠两人带着另外五百骑兵，离开庄主府，去了中庄。 那股浓烟因何而起，苍涵隐隐想到某种东西，他要亲自去求证。 出了庄主府，苍涵直奔起浓烟的地方。 差不多快要到地方了，他勒马停在一条笔直土路尽头。 土路那一头，是一处路口。 近处横七竖八躺着些尸体，远处，则是一堆焦黑。 浓烟升起的地方，正是远处路口，也是通往城主府的必经之处。 路口附近房屋，皆有被焚烧过的痕迹，旁边是什么，自不用提。 很明显，这里爆发过极其惨烈的战斗。 苍涵看的眉头紧锁。 他的注意力，放在别处。 其实，接近此地时，他就证实了心中所想。 空气里弥漫着混杂的刺激性气味，其中一股，他再熟悉不过。 小时候，过年时经常能闻到的气味。 硫磺味。 像是雾霾一样的天空，正是因为这里燃烧过黑火药。 不会有错，绝对是黑火药。 旁边房屋土墙完整，没有爆炸迹象，只有被烧过的黑。 苍涵转过身，背后是李庸安排跟着他的两个人。 “二位，你们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吗？” 两个人谁都没有搭话。 “这也不算什么机密，不问你二人，也可以问别人。若是李先生在此，他也不会隐瞒，二位不用担心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苍寨主说的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山寨兄弟们都知道。我们攻破后庄，从后庄一路杀到这里，遇到了十八庄在此处的埋伏。” “是不是打着打着，就着火了？” “是的，这里路不宽，兄弟们挤在一起，中间突然起火，很多兄弟都没能跑掉。” “火是突然烧起来的吗？” 士卒诧异地看着苍涵，“没错，火势来的又猛又快，我们来不及反应。十八庄在地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上面盖着薄土。我们见到十八庄有人，就冲了上去，根本没人留意脚下。” “土层稀薄，被你们这么一踩，稻草很快就会露出来。” 苍涵跳下马，在路上大约五十米的距离，走了几个来回。 十八庄提前在路上埋好坚实稻草，里面掺杂着大量黑火药。 等蒲牢寨人马进入，把上面浅薄的土层踩开，里面稻草被人引燃，迅速烧了起来。 战斗来的突然，又是黑夜之中，蒲牢寨不可能注意到脚下异常。 中计，是板上钉钉的事。 前身自幼就在镇北军中长大，从来没有见过黑火药。 至少，南诏军中绝对是没有这玩意的。 整个南诏，也没有烟花。 苍涵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不存在黑火药。 他之前还设想，一硫二硝三木炭，发动人手寻找有没有炼丹的道士，鼓捣出黑火药来。 没想到，十八庄已经有了。 等下一定要搞清楚，这东西哪来的。 “除了这场大火，你们在十八庄，还遇到过什么？我看你们大当家脸色很差，攻入庄主府，也不容易吧。” 两人各自看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一想李当家只是派他二人跟着，城主府发生的事情，兄弟们都知道，随便抓个人问问，就清楚了，想来也用不着隐瞒。 他是大当家的客人，万一得罪了，以大当家脾气…… “庄主府内重要之地，处处都是机关，守卫庄主府的人，身上全都配有弩箭，不少兄弟着了道。” “机关？弩箭？” 苍涵想起了那晚赵云触碰到的铃铛。 当时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是庄主府外围。 得亏后来进的是雷啸藏柳盈盈的小院，换了别的地方，可能不仅会暴露，还得应付暗处的机关。 要不是来过一次庄主府，蒲牢寨踩的坑，自己也难以避免。 听完蒲牢寨在十八庄遭遇，苍涵忽然意识到，项忠啃下这块硬骨头，不止是崩了几颗牙而已。 蒲牢寨若是一只老虎，还能剩下几颗牙…… “你们俘虏了十八庄多少将士？” “我们抓的都是十八庄里的普通人家。” 苍涵奇怪道：“普通人家？” “是的。” “十八庄的将士呢？” “被、被大当家下令杀了。” “卧槽！尼玛的项忠。” 苍涵国骂脱口而出。 这项忠，不知道自己最缺人口吗！ 居然会下令屠杀十八庄新丁，那可都是他们刚招募的南诏人！ 苍涵十分愤怒。 已经求证完心中猜测，确定燃烧物是黑火药，苍涵当即决定，返回庄主府。 见到李庸时，他正在议事厅外的大院中，身边多了几个寨主，唯独不见项忠。 李庸告诉苍涵，十八庄物资，已经清点完毕。 对于项忠下令坑杀俘虏一事，苍涵努力压住自己的怒火。 “李先生，你们大当家呢，我要见他！” “大当家一夜未曾休息，去内院歇息了。” “内院？睡觉？” 苍涵看着李庸。 李庸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十八庄三位庄主的家眷，都在内院吧？” “原本是的。” “什么意思？” “大当家已下令将他们处死。” 苍涵深吸一口气。 “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大当家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苍涵低头沉思片刻，“李庸，十八庄物资清点完毕了是吧，你们山寨的事，没有项忠，你能做主？” “承蒙大当家信任，此事尚能做主。另外，山寨众头领也都在此。不知苍寨主，可有特别需要之物？” “物品暂时放一放，你们把十八庄的俘虏，抓到哪里去了？” “已派人押往山寨。” “很好，蒲牢寨众头领都在这里？分物资的事，你们说了算是吧？” 李庸一皱眉，不知道苍涵重复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短暂思索，他给了肯定的回答。 此地是十八庄议事厅前，院子很大。 苍涵转头看了眼院门方向，自己一队近卫十人，基本都在院内门口。 而其余人马，包括赵云，在庄主府外。 蒲牢寨主力人马，同样在府外，防备赵云。 他们对自己戒心很重，进入庄主府，也不让骑马带兵器，只允许带十名亲卫。 李庸就在眼前，蒲牢寨五位头领在略微靠后的位置，站了个扇形。 每名头领身边，都跟着四名亲兵。 双眼凝视李庸，苍涵嘴中轻轻吐出四个字。 “老高，动手！” 话音未落，苍涵已然出手。 他单脚蹬地，箭步蹿出。 一把抽出最近之人佩刀，劈将下去。 第60章 杀降不祥(下) 苍涵毫无预兆的出手，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包括高宠，事先完全不知道苍涵会突然发难。 好在他反应够快，苍涵解决蒲牢寨亲兵同时，高宠两拳轰飞旁边另外两人。 二人马匹和兵器都在庄主府外，只能抢夺对手武器。 没有长枪，高宠也不是眼前几人能匹敌。 三下五除二，两人解决了蒲牢寨几个头领和亲兵。 眼前只剩下李庸一人，目光呆滞，浑身发抖。 院门口，苍涵的亲卫抢下大门，退守院内。 镇北军苍家部曲，本就是步兵出身。 对付一群山寨喽啰，不在话下。 “苍寨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庸看着溅了一身血的苍涵，脸色发白。 苍涵把刀往石子铺就的地上一扔，发出哐当当的响声。 “李先生，看不出来吗？” “你……” “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 李庸看着苍涵，眼神极为复杂。 身为山寨军师，今日之事，他已有所防备。 派人探查过苍家寨的底细，对其所行之事，掌握颇多。 苍涵此人，很不简单，单看他在平谷村举措，图谋甚大。 十八庄外，与雷啸一战，蒲牢寨没人看到过程。 但结果，让他和项忠异常震惊。 也因此，他更加小心提防苍涵。 只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十八庄战斗刚结束，苍涵就出现了。 如果他来的再晚些，程富便不会死。 程富的死，他还没跟项忠说明。 苍涵来的快，定然是一直盯着蒲牢寨。 那时李庸才明白，苍家寨的胃口，远不止一个十八庄。 此时进入十八庄所为何事，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没有挑明摆在台面上明说。 杀程富干净利落，完全做给蒲牢寨看的，是在对大当家示威。 以大当家今日心情，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事告诉他。 如今的蒲牢寨，挡不住苍家寨骑兵。 若是没有那场大火，山寨或许还能周旋一二。 那场诡异的火焰，葬送了山寨大半精锐。 原本他是不同意夜战，也不着急进攻。 雷啸金胥已死，时间一久，十八庄士气低落，用不着进攻，他们自己内部会先出问题。 可却挡不住大当家的暴脾气。 雷啸和金胥死了，还拿不下群龙无首的十八庄？ 他项忠丢不起这个人！ 这是大当家原话，他李庸阻止不了。 十八庄庄内到处都是机关陷阱，真正拿下之后，大当家怒气冲天，杀了一众俘虏和几位庄主家眷泄愤。 但他看的出来，大当家后悔了。 他是个读书人，跟了项忠七八年，对那位大当家，可谓相当之了解。 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买。 为了稳住苍涵，他忍了程富的死。 把大当家劝到后院休息，生怕他一时脾气上来，得罪苍家寨。 苍家寨的骑兵虽然不多，但雷啸和金胥，就是死在这支骑兵手里。 蒲牢寨，拿什么抵挡？ 寨子里从炎州之战回来的将士，折损了七成。 剩下的，都是些没怎么上过战场，原本留守山寨以及今年才招募的新丁。 怎么可能挡住苍家寨呢！ 与苍涵约定物资平分，但他却知道，今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平分。 哪怕让苍家寨拿走八成，只要能送走他们，再回山寨，便可从长计议。 李庸自认为，从见到苍涵起，自己就十分客气。 包括刚才，让苍涵先挑东西。 然而，谁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出手。 苍家寨骑兵被自己安排在庄主府外，跟着苍涵进府的只有十名亲兵与一名将领。 自己特意叫来五位头领，各自带着四名亲兵，就是防着他这一手。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没——有——用！ 那将领的凶猛程度，乃他平身仅见。 别说五位头领，再来五十位结局也差不到哪里。 苍涵是从哪里找到这种猛将的？ 蒲牢寨，完了！ 李庸垂头丧气，带着苍涵走向后院，路上士卒见他被掳，也不敢造次。 苍涵派人去通知赵云庄内发生的事，让他带人接应。 李庸带着苍涵找到项忠时，对方正在睡大觉。 睡梦中被人叫起来，项忠浑身都是起床气。 “苍寨主，你很喜欢打扰别人休息，是吗？” 两次见项忠，都是从睡梦中把他叫起，也算是缘分。 “大当家，有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 “什么话？”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项忠瞪着苍涵，“你什么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要杀十八庄俘虏？” “手下败将，老子要杀便杀，与你何干？” 苍涵冷笑。 “大当家，看来你也没听过，杀降不详四个字。” 项忠刚才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刚察觉李庸一直没说话，神色不对劲时，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姓苍的，你想干什么？” “来啊，给我把项大当家绑了！” “苍涵，你找死！” 项忠翻身下床，就要取旁边武器。 高宠抢先一脚，将其踢翻。 手下亲卫五花大绑，给李庸和项忠捆了个结实。 苍涵带着被绑的项忠和李庸在府内走了一圈，蒲牢寨将士，尽数投降。 留下赵云处理降兵一事，又派人回庄通知凌季带兵进入十八庄。 他刻意叮嘱，一定要带着马钧过来。 苍涵自己和高宠，仅率一百骑兵，去追送往蒲牢寨的俘虏。 十八庄庄客男丁大多战死，俘虏以老弱妇孺为主。 苍涵半途拦下俘虏，重新将他们带回十八庄。 在蒲牢寨和十八庄众俘虏面前，项忠与李庸，共赴黄泉。 蒲牢寨主力几乎都在十八庄，被苍涵一锅端后，山寨几乎是一座没人防守的空营。 等薛川和凌季接手十八庄后，赵云带人兵不血刃拿下蒲牢寨。 西楚以东，南诏以西。 九龙山下两大势力，十八庄与蒲牢寨，不复存在。 清点物资，招降俘虏是薛川的工作。 其他事，有桑弘羊帮着处理。 他有过移民肯屯经验，也知道苍涵的目标。 如何安排俘虏中的普通人，苍涵不认为自己能比桑弘羊做的更好。 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剩下缺少专业人员，且必须要做的事，就只能苍涵自己来了。 比如此刻，他和高宠赵云两人，正在九龙山，靠近西楚一处山顶。 远眺即可望见踏入西楚第一道雄关，双刃关。 双刃关因为一左一右两座大山，形如刀刃而得名。 不像九龙山进入南诏，还有多条小路可走。 出平罗关，走九龙山一途进西楚，双刃关是必经之路，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苍家寨之所以很少能打听到炎州境内消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双刃关被囚牛寨占据，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苍涵远远看着模糊的双刃关，心情复杂。 十八庄与蒲牢寨覆灭，整个炎州，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这两个势力，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这明显不合理。 第61章 盘点收获(上) 眺望了一会儿双刃关，苍涵问道：“子龙，你觉得囚牛寨知道九龙山发生的事吗？” “我们并未对蒲牢寨赶尽杀绝，有人逃往双刃关，囚牛寨此时必然知晓。” “可一直不见双刃关有什么动静，难道，他们囚牛寨从未指望蒲牢寨能赢？” “我们没有双刃关的消息。” 苍涵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 囚牛寨完全断了双刃关出行可能。 一切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甚至，他们自己的人，也没见过出关。 苍涵在附近的斥候，没有蹲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上次潜入十八庄打探，还算有门路。 若想照猫画虎潜入双刃关，根本没机会。 除非，从山上飞下去。 苍涵抬头望着对面险峻的山岭，顷刻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还是老老实实回山寨，从长计议。 但是对于双刃关的囚牛寨，不能放松一点警惕。 不仅不能放松，还得派更多人手日夜监视。 囚牛寨越安静，越显得不正常。 这几天薛川和凌季他们，大概清点完两大山寨物资。 是时候盘点收获了。 十八庄，议事厅。 薛川昨夜就通知苍涵，今天在这里等他，说是有什么惊喜要给自己。 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苍涵没有追问。 此刻，他正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等待薛川到来。 薛川与凌季用了五天时间，详细清点完整个十八庄物资，然后由蒋敬记录。 十八庄十年经营，一朝全都落入苍涵之手。 炎州之战，十八庄带走了大批主力，粮草通过双刃关送入炎州。 炎州之战去年底才算彻底结束，山贼势力在炎州整顿军务，清理地盘，等完全站稳脚跟，又过去了半年。 十八庄屯放的粮草、武器、盔甲，数目惊人。 薛川初步估算，可以完完整整武装一万步兵。 唯一遗憾的十八庄没有多余战马。 雷啸两次凑出的两千骑兵，是留在十八庄的骑兵家底。 不过，在苍涵眼里，这些都不算最大收获。 真正让他惊喜的，是十八庄的铸造营。 十八庄的武器铠甲，都是自己打造。 他们拥有多套完整的铸造器具。 可惜，铸造工人们与蒲牢寨一战，伤亡不少，有人投降，也被项忠直接处死。 留下的工匠，只有寥寥数人。 苍涵已经让马钧接手铸造营，熟悉这个世界的铸造工艺。 至于苍涵心心念念的黑火药，他在俘虏中问了一圈，也没人能说清那玩意的来历。 负责布置黑火药的知情人，全都战死。 更要命的是，在十八庄内，没有搜到其他哪怕一丁点黑火药。 似乎存货全都用在了蒲牢寨身上。 黑火药，不是出自十八庄人之手，不知是从何而来。 苍涵等了一会儿，薛川还未出现，他点开系统面板。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平谷村、苍家寨、十八庄、蒲牢寨。 子民：+（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60\/小时。 拿下十八庄和蒲牢寨，子民数一跃超过十万，提升了两个阶段。 现在攒三万名将点，只需要21天，苍涵还是十分欣慰的。 但下一节阶段要达到的人口数，他第一眼直接看花眼了。 仔细数了一遍，才确定是一百万。 一百万，如果不向外扩张，以现在的地盘大小，几乎不可能突破。 一年抽取十八人，倒也能接受。 第一次抽取池子，会赠送梁山好汉，等积攒够三万名将点，就抽新池子。 “少将军，让你久等了。” 厅外，薛川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群士卒，每四人一组，分别抬着一口箱子，放在院中。 看士兵们放下箱子时吃力的样子，苍涵走了出去。 “薛叔，你说的惊喜就是这？” “对啊！你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吗？” “金银财宝？差不多吧，箱子不算大，这么重，里面装的多半是什么金属。” “哈哈哈，什么都瞒不过少将军，这些是在一处暗室中搜出来的，全是金银珠宝。” 十八庄有金银珠宝不奇怪，薛川兴奋的满面红光，苍涵却显得很平静。 薛川所谓的惊喜，他自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苍涵很意外，但又不意外。 “怎么，少将军嫌少？” “不是，薛叔，你把箱子都打开，我看看。” “没问题。” 薛川命令士卒开箱，苍涵陷入沉思中。 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手下将士的需求问题。 如果不是薛川的兴奋，他还无法清醒认识。 以前也有类似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从未认真思考。 苍家寨的人，为什么跟着自己？ 凌季手下士卒，为什么要给苍家寨卖命？ 流民们，为什么从军？ 封侯拜相，裂土封王？ 会有人这么想，不过大多数人的目标，非常简单。 活着，以及更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让他们拼命的理由，不是实现谁的宏伟理想。 而是，让自己以及家人，活的更好。 先前，他居然只是让苍家寨将士吃饱就行了。 现在一看，自己就是个大傻逼。 眼前十几口箱子大开，阳光映照下，白花花，金灿灿，一片珠光宝气。 “少将军？你也看花眼了是吧，哈哈哈，我薛川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财宝。” “少将军，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带回山寨，放你房间吗？” 苍涵翻了个白眼，“这么多箱子，放的下吗？薛叔，马钧在何处？” “我好像没有见过他，你找他有事？” “嗯，薛叔，差人去找马钧，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与雷啸一战，主力是苍家部曲。 只要自己下令，他们大概也不会反对。 但，其他将士会怎么想？ 他们的战斗信念是什么？ 苍家寨要走精兵路线，就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拿下十八庄，最大功臣是高宠和赵云。 接着，便是这些苍家部曲。 要好好奖励他们。 九龙山地界，暂且没有敌人。 也是时候把苍家部曲的家人接来，如何操作，得和薛川好好商议。 苍涵与薛川说话时，目光始终放在一处反射刺眼阳光的箱子上。 叫马钧来，也是因为这箱东西。 苍涵走了过去。 箱子里装的东西，晶莹透亮。 “少将军，你喜欢这白水晶？” “喜欢，太喜欢了！” 苍涵记得很清楚，自己的世界，有望远镜就是水晶打磨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居然在十八庄遇到这宝贝。 第62章 盘点收获(下) 议事厅大院，马钧和苍涵站在木箱旁边。 听说这一箱白水晶要送给自己，马钧结结巴巴，一句话好半天也没有说完整。 最后，变成了三个字。 “为什么？” 一旁薛川，更是不理解。 想要赏赐他，给其他金银也好啊，一箱白水晶算怎么回事？ 马钧是锹镢营的人，在村里有一间工匠铺，是少将军给钱，在平罗关内购置必需品后开起来的。 平日里，他人闷头待在工匠铺，很少能见到。 他给村民打了很多农具，少将军赏赐在情理之中。 可一箱上好的白水晶，都给他？ 薛川不解道：“少将军，你要赏赐，也可以分其他珠宝，一箱白水晶，不妥吧。” “薛叔，你先站旁边听会儿。这箱白水晶是好东西，但不是让人供着的，它有其他作用。” 正好，苍涵要给马钧解释白水晶用途。 “德衡，这箱白水晶可不是给你当财物的，想要钱财，其他箱子你随便挑。” “那是？” “我要你打磨这些白水晶，先按要求，打磨两块出来。” “两块？” “两块东西，叫凸透镜和凹透镜，要都是圆形，大小和手掌差不多。” “还有……” “凸透镜，中间厚，边缘薄。凹透镜，中间薄，边缘厚。薄厚自己掌握，德衡，你先按这要求，打磨两块镜片出来。打磨好之后，来找我。” “好。” “谨慎打磨，白水晶不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试验成功。” 眼瞅着一箱上好的白水晶要被打磨掉，薛川心疼不已。 但一想到苍涵也不是个败家子，他忍不住问道：“少将军，这白水晶能做什么？” “薛叔，我们的斥候，是不是没有囚牛寨消息？” “是啊，可这跟白水晶有什么关系？” 薛川一头雾水，无论如何，也把两件事联系不到一起去。 “双刃关在两山之间，假如你站的够高，是不是能看到关内兵马动向？” 薛川上前摸了摸苍涵的额头，“这也不烧啊！少将军，你是不是糊涂了？上山容易，可那么远，咋可能看到兵马调动？连关内房间都看不清楚！” 苍涵微微一笑，“如果试验成功，就有希望看到。” 薛川愣住了。 院子里的金银珠宝，一下就不香了。 马钧虽然不知道苍涵打算做什么，他的要求，倒是听懂了。 苍涵安排人把白水晶送到马钧住处，薛川亲自抬着箱子，到了马钧住处。 而他自己，也住到了马钧隔壁。 他一定要亲眼看看，什么神仙器物，能让人在山上看到双刃关兵马。 如今十八庄驻扎着凌季手下三千步兵和赵云白毦营五百轻骑兵，骑兵由高宠统领。 来到十八庄的步兵，基本都是雷啸手中精锐，最先投降苍家寨那批人。 他们的家眷就在十八庄。 最早跟着雷啸出庄迎战，反而因祸得福，全家都活了下来。 苍涵处死项忠与李庸，他们的家十八庄还在。 加上来自高宠的震撼，这批降卒，表现的十分忠心。 蒲牢寨，赵云亲自带着一千轻骑驻扎，苍家八百部曲都在其中。 蒲牢寨存活的大批士卒，算不得真正的军士，更像农民，被项忠拉来充数。 在山寨，那群人的主要任务不是打仗，而是种地。 几位头领全都死了，山寨乱成一锅粥，赵云过去后，蒲牢寨几乎是举寨投降。 把赵云留在山寨，也是因为苍涵不想放弃蒲牢寨附近大片农田。 现在又是晚稻播种时节，不能耽误种地。 马钧为了接手铸造营，带了些他在平谷村招募的工匠，住在庄主府。 蒋敬跟着薛川前来统计记录资产，也在庄主府。 苍家寨那边，由桑弘羊负责主持大局。 送走了马钧，蒋敬到了。 “蒋敬见过主公，听说你在这里，我立马就赶来了。” “蒋先生，十八庄与蒲牢寨物资，清点完了？” “是的，除了蒲牢寨给赵将军留下的粮草，其他财物，均在庄里。” 说话间，蒋敬递上来一本账册，“请主公过目。” 苍涵直接摆手道：“过目就算了，你直接告诉我，粮草够十万人用多久？” “主公，这个‘用’字，该如何理解？” “每天正常吃两顿饭。” “只够两年。” “两年吗？够了。这本账册，你记得让桑弘羊过目，如何安排，都听他的。” 桑弘羊提出的一系列政策，苍涵给了他最高授权，由他负责。 至于苍涵自己，主要给桑弘羊解决难题。 拿下十八庄，解决苍家寨吃饭问题。 山寨两年内，只要人口不爆发式增长，便不用担心存粮。 九龙山百姓免征土地税，也能自给自足。 十八庄还屯有油和盐等日常用品，能坚持一段时间。 就算没有，如今有钱了，还能走小路，去南诏境内购买。 唯独铸币一事，没有什么头绪。 铸币工艺并不难，汉武帝收归地方铸币权之前，地方铸币事业就很红火。 对于苍家寨而言，麻烦是找原材料，十八庄里没有铜矿石，只有南诏铜钱与西楚刀币。 这些铜钱，一部分在苍涵授意下，赏赐给了赵云的白毦营骑兵。 安排完这一切，苍涵来到了马钧住处。 他要指导马钧，研究望远镜。 苍涵只知道望远镜是凸透镜和凹透镜组合。 具体怎么个组合法，却不大清楚。 让马钧打磨样品，也是为了试验。 以他之前看过的穿越类小说，制造望远镜，应该用玻璃。 华夏历史上，封建时代没有点开科技树，某种意义上，缺少天然碱矿，也是限制因素之一。 攀科技树，玻璃是必须品。 制造化学仪器、显微镜研究微观世界、望远镜探究天体等等，极度依赖玻璃。 甚至可以说，没有玻璃，就不会有现代科技变革。 玻璃制造本身并不复杂，麻烦的是，玻璃的主要成分二氧化硅熔点高于烧窑温度，需要加入纯碱，也就是碳酸钠降低其熔点。 想要烧制玻璃，要么有纯天然碱矿，要么就得自己制造。 华夏古代史，没有制造碳酸钠的能力。 古希腊腓尼基人开着大船，在地中海边上搭灶台，无意中就能烧出玻璃，是因为地中海南岸，几乎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天然纯碱。 华夏直到20世纪初，才由侯德榜先生创制侯氏制碱法，解决这一难题。 大名鼎鼎的侯式制碱法苍涵知道，但不知道怎么操作。 依稀记得需要氨气，那玩意，就更不用惦记了。 老老实实寻找天然碱矿才是正道。 苍涵又给薛川安排了两个任务。 第一，打探天然碱矿的消息，虽然还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叫做碱。 第二，打探白水晶的消息。 天然白水晶存量很大，寻找应该不难。 第63章 望远镜 耐心等了两天，马钧带着两面镜片和薛川，来到苍涵面前。 看着眼前两片大小一模一样的镜片，苍涵直竖大拇指。 不愧是马钧，在这方面理解力和动手能力，都是顶级。 他打磨出的是单面凹凸镜，苍涵拿起观察。 那箱白水晶，被薛川评价为上等，是因为里面杂质极少，几乎看不到。 捏在手中的触感，光滑平整，几乎与玻璃无异。 “德衡，你自己有没有发现，这两个镜片有什么特殊？” “发现了。” “你用他们看东西了？” “是的。” “少将军，这真是太神奇了，通过这两小玩意看东西，大小竟然会变化。”薛川兴奋的补充。 苍涵笑道：“薛叔，这才哪到哪，等试验成功，技术成熟了，你想看月亮也不是问题。” “啊？月亮？岂不是能看到嫦娥？”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月亮上可没有嫦娥。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去院子里。” 打磨出镜面，不用人提醒，只要稍微留心，便能发现通过两面镜片看东西的特殊之处。 马钧双目凝视苍涵，极为闪亮。 两天前，苍涵与薛川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打磨出镜片后，他顿时觉察苍涵所说，不是神话，而是真有可能实现。 刚才，主公说看月亮？ 马钧忍不住看着镜片，这两个小东西，真能看清月亮？ 苍涵站到太阳底下，拿着凸透镜，左右看了两眼，附近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薛叔，你过来，我给你表演一个戏法。” 薛川将信将疑。 “什么戏法？” “你先蹲下，把袖口扯出来点儿，用另一只手拉平。” 薛川照做。 “转个身，别挡着太阳。” 薛川摆好姿势，苍涵让马钧站旁边看着。 他举起凸透镜，让阳光穿过，在薛川的衣服上留下一个亮晶晶的小光点。 “德衡，看见这个光点了吗？” “看到了。” “下面我说的话，可要听仔细了。” 苍涵清了清嗓子，“凸透镜有聚光效果，光线穿过凸透镜，发生折射，将经过的光汇聚于一点，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小光点。” “这面呢，叫凹透镜，你打磨的时候，应该发现了，它和凸透镜形状刚好反过来，是用来发散光的。现在这个小点你可以理解为看到的东西。如果把凹透镜放在这里，调整位置之后，就能变成一个放大的图像。” 凹凸透镜成像还有正反问题，苍涵怕马钧一时消化不了，也就没有提。 苍涵说罢，马钧若有所思。 “少将军，我衣服冒烟了！” 薛川大叫一声。 苍涵赶紧拿开凸透镜。 “光线汇聚于一点，温度升高，烫穿布料很正常。” “少将军，这……” 薛川一脸激动，却想不到什么形容词形容这一幕。 见马钧还在思考，苍涵道：“德衡，先不用想了，我找个东西固定镜片，你看看可能更容易理解。” 苍涵让守卫搬了一把木凳出来。 “薛叔，你去站在远处。” 薛川什么都没问，一溜烟跑开。 苍涵把两个镜片竖起，凹透镜在木凳边缘，凸透镜在木凳中间，然后调整位置让其与薛川呈一条直线。 接着，他让两名守卫各自用一根手指按住镜片不要动。 他走到旁边蹲下，遮住左眼，右眼贴近凹透镜镜面。 “中间凸透镜往前移动一点，再动一点，嗯，偏了，往你怀里稍微滚一点点，哎，好，保持这个位置，都别动了！” 苍涵调整完毕，起身道：“德衡，你过来，像我刚才那样，自己看一眼。” 马钧学着苍涵的样子，蹲下右眼贴近镜片。 “怎么样，看见到了？” “看、看、看清楚了。薛将军腰带脏、脏了。” “哈哈哈，看清楚就好。你先起来。” “少将军，你们在看什么，我还没看到呢！”薛川喊道。 “薛叔，你稍等，我过去。” 苍涵和马钧走到薛川站过的位置，换他回去观察。 “德衡，以你的悟性，想必应该知道，我要做的东西是什么。它叫望远镜，原理很简单，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东西，还有你看到的画面。除了镜片，还需要镜筒。” “镜筒？是固定镜片吗？” “一点儿都没错，做成圆筒状，先把镜片固定住。当然，如果能做出调整镜片距离的东西，更好。就像让我他们前后移动一样。” “主公，我这就去做。” 薛川在凳子边上手舞足蹈，兴奋地像个孩子。 马钧收起镜片，他还一脸不情愿，仿佛没有看够。 苍涵又告诉马钧，凹凸透镜，还有双面透镜，效果更佳，让他自己先琢磨琢磨。 不过首先，先做一个带镜筒的简易望远镜出来。 能看多远不要紧，只要有第一台的经验，完成从零到一的过程，后续改进，就容易多了。 苍涵最近一直待在十八庄没有回山寨，倒不是喜欢住在这里，而是在等马钧做出望远镜。 他对十八庄的定位非常清晰，器械工厂。 等马钧做完望远镜，就成立器械营，让他负责。 十八庄有完整的铸造营，涵盖了普通工匠与铁匠所需工具。 庄内铁矿石没多少，苍涵目前也没有扩充兵员需求。 反倒是缺少农具，必要时，十八庄多余的武器，都可以重新熔炼，打成农具。 农作物方面，十八庄除了种植水稻，还有大片土地，种的是苎麻。 苎麻是麻布原材料之一，十八庄不少人家，都会织布。 所谓机械工厂，由凌季常驻中庄，分一部分人马守卫前后庄，负责安全问题。 马钧坐镇中庄，负责生产制造常见商品，再拿到集市上销售。 所制物品，优先满足百姓日常生活需求。 整个九龙山下，只有九集镇一家集镇。 显然无法满足九龙山下所有百姓需求。 考虑到附近居民出行方便问题，还得增加三座集镇。 平谷村算是一处，蒲牢寨山下一处。 另一处，等调查清楚周边村落分布情况，再做决定。 不过开设集镇前，还有一个问题要处理，并且一定得解决。 否则，集市是开不起来的。 问题，便是囚牛寨。 出双刃关离开西楚，直接进入九龙山平原区。 没有关卡要道，也无险可守。 理论上，敌人随意绕路，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一个四战之地，防守难度成倍增加。 苍涵以前玩即时战略类rts游戏，前期就喜欢选择有关卡可守，能安心发展的地方。 前期发展，最讨厌别人进攻骚扰。 现在局面一样，有囚牛寨在旁，他很难安心发展。 不仅随时可能被攻击，还断了他与西楚做生意的可能。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双刃关，必须拿下，他才能安心发展。 什么？你说大离？ 让他好好睡会儿，目前惹不起。 平罗关后是整个大离，暂时以拉拢甚至讨好为主，只要他不出兵进攻苍家寨，一切都有商谈余地。 双刃关后的炎州，是内乱的山贼联盟。 拿下双刃关，苍涵完全有自信能守住。 名将点数已累计超过点。 这次，该抽统帅池了。 等马钧望远镜问世，再加上新到来的统帅。 双刃关，苍家寨要主动出击。 第64章 统帅池抽取 薛川没能等到真正的望远镜，苍涵给他安排了事情。 苍家八百部曲，他们在北方的家人，可以开始计划接到山寨。 怎么接，路上是否安全，苍涵让薛川派人去打探南诏消息，计划接人路线，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 高宠也在十八庄，这两天总是早出晚归，苍涵见他一面，不容易。 他现在是十八庄第一红人，深受士卒爱戴。 高宠不会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苍涵正好安排他与士卒熟悉，培养自己的亲兵。 战场，才是高宠的舞台。 今天，苍涵自己的任务是抽名将池。 他一大清早沐浴更衣，整的很虔诚。 特意选择在十八庄议事厅，这会儿端正坐着，打开系统。 选择统帅池后，苍涵小心翼翼点下抽取。 【恭喜宿主，获得统帅岳飞。】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统帅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孤星，金钱豹子汤隆。】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统帅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 【因所抽名将直系血亲单项属性达到进驻其他名将池标准，系统赠送岳飞之子，猛将岳云。】 苍涵缓缓站起身来。 居然是……岳飞啊！ 慢步走出议事厅，苍涵脑海中，有着无数有关岳飞的记忆。 孙吴韩白，卫霍李岳。 华夏历史天花板级统帅，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长。 岳飞有一点，是其他统帅不具备的。 岳家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理念，堪称是人民之战的鼻祖。 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的战斗大规模战斗，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五，队伍大概率会溃败。 溃败后，追与逃之间败军伤亡人数，才是战争中造成死亡人数最多的环节。 现在战中，伤亡率警戒线一般是百分之三十，主力军团伤亡率超过三成，就会溃败。 但是有两支军队，基本不受这一规律影响。 其中一支，便是岳飞的岳家军。 岳飞治军有方，以身作则，又能爱护士卒。 其精兵路线挑选士兵理念，正好符合苍家寨的需要。 岳家军中，战斗力最强的背嵬军，更是精兵中的精兵。 苍涵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第一个抽中的统帅岳飞，完美契合苍家寨的发展路线。 而系统还送来了岳云，却是他完全没有料到的。 岳云，是一个苍涵极其惋惜的猛将。 岳飞可以有无数夸赞他的词汇。 但唯独，算不得十分合格的父亲。 岳云论武力，或许不是岳家军第一人，但论功绩，不逊于任何岳家军将领。 岳飞却是一个传统且典型的华夏父亲。 对儿子要求严厉。 对岳云取得的功绩打折上报又或者是不报，若是过错，则会加倍惩罚。 这大概是华夏慈母严父中，一名合格的严父。 岳云的成就，自然离开不岳飞培养。 只是，苍涵有时候会想，风波亭，如果岳飞知道，自己的大儿子，那个虎头虎脑，从不忤逆自己命令，打仗永远冲在第一线，不畏生死的少年，会被蠢狗皇帝完颜构杀死，他会不会后悔？ 岳云，是不会埋怨父亲的。 十二岁从军，成长在军营，父亲就是他毕生追随的偶像。 即便没有奖赏，即便不要功绩。 那又怎样？ 只要能跟着父亲，他就是岳家军最尖锐的茅。 岳云死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 放在苍涵自己生活的时代，很可能只是一个步入社会，还没经历生活毒打的热血小青年。 他的一生，本该有无限可能。 在他之前，另一个二十三岁猝然离世，让人无比惋惜之人，叫霍去病。 苍涵正往院外走，亲卫来报，“寨主，府外有人求见。” “几人？” “四位。” 苍涵现在的势力叫苍家寨，理所应当，除了苍家部曲与系统赠送人才，其他人都管他叫寨主。 这一次，系统送的四人，来的干脆利落，不需要他去寻找。 出门迎接时，苍涵想起两位梁山好汉的特点。 金钱豹子汤隆，职业铁匠。 上梁山之前，一直以打铁为生。 梁山受困于呼延灼的连环马，赚徐宁上山后，那批钩镰枪，就是汤隆负责打造。 对于现在的苍家寨，这位来的正是时候。 金毛犬段景住，梁山好汉排名最后一位。 他的特长，是盗马。 以系统的习惯，赠送梁山人才，必然是用的上的。 苍涵思来想去，也没找到眼下这位发挥的地方。 哪怕是给紫髯伯皇甫端，好歹是个兽医，养马也是极好的。 为什么会给段景住呢？ 苍涵边走边思考，没多久走到府外。 四人均骑着马，一见苍涵，便上前拜见。 苍涵把他们一一扶起。 回到议事厅，苍涵将苍家寨的事，对岳飞讲述一遍。 “主公，可是要岳某拿下双刃关？” “是。但不急于一时，元帅，你先组建一支军队，步兵为主，人数大约五千即可。除了子龙白毦营的骑兵，其他人，任你挑选。” “多谢主公信任，岳某便不客气了。” “元帅挑人的眼光，我有信心。对了，元帅，令郎岳云，我先留在身边了，让他跟着我，可以吗？” 岳飞道：“能跟着主公，是犬子福气。应祥，还不谢过主公？” 岳云当即起身走到苍涵面前，就要跪拜。 苍涵一把把他拉住，“跟我不用客气，跪拜什么的，以后也用不着，记着，不用跪我。” 岳云摸了摸后脑勺，给父亲投去询问的眼神。 “既然主公说了，你回去坐吧。” 眼前的岳云大概也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与苍涵年纪相仿。 看起来略显稚嫩，但眉眼之间，英气十足。 已有冲锋陷阵猛将的气势。 他是背嵬军主将，背嵬军则是骑兵。 苍家寨目前只有一营骑兵，借走岳云，对岳飞组建步兵营，影响不大。 安排完岳飞的工作，苍涵看向汤隆。 “汤隆，等下我带你去见马钧，十八庄的铸造营，打铁工具可是非常丰富。需要做什么，听马钧安排即可。” “末将领命。” 接着，苍涵看向段景住。 段景住也是一脸期待，看着苍涵。 职业盗马贼。 安排他干什么？ 难不成，去双刃关偷马么？ 系统赠送人才，大抵是眼前能用得上，段景住苍涵思来想去，也就是对付囚牛寨，可能用得着。 沉思片刻，他道：“段景住，你先跟着岳元帅去征兵，组建步兵营。一切听从岳元帅安排。” “明白。” 岳飞行事雷厉风行，苍涵刚交代完任务，没有其他事后，他带着段景住，着手征募步兵。 苍涵则带着岳云和汤隆，找马钧去了。 第65章 政策试行 把汤隆介绍给马钧，马钧给了苍涵一个惊喜。 他递上一个碧绿色的竹筒，“主、主公，请看！” 苍涵瞪大眼睛，“望远镜？” “嗯。” 苍涵接过竹筒，站在中门位置往远处看，果真是能清楚看到墙壁上的残缺。 只是稍微有点儿模糊。 这只是个开始，要知道，两块镜片，是马钧第一次打磨白水晶。 “德衡，就是这玩意儿，你做的一点都没错。按照现在的雏形，继续尝试，不用看太远，先保证能在双刃关对面山头，看到关内就行了。” “钧，定不辱命。” 有汤隆在，能帮马钧分担处理一部分事务，让他全身心投入望远镜研发工作中。 离开苍家寨好些天，十八庄诸事安排完毕，苍涵带着岳云回到山寨。 陶宗旺和锹镢营已经基本完成平谷村三处村庄茅屋搭建。 垦荒一事，山寨提供工具，流民们自己去做。 现在，陶宗旺的锹镢营，一部分开始建设苍家寨。 苍涵回来时，发现山寨变化还挺大。 不仅多了些木质建筑，面积也扩大一圈。 五百名专业人员，配上趁手工具，工作效率很高。 尤其是苍涵能为他们解决温饱问题，不用挨饿。 锹镢营将士不好好干活，都觉得对不起吃进去的粮食。 锹镢营另外五百人，被贾思勰借走了。 正值晚稻播种时节，他带人给平谷村村民田间挖水渠，说是做灌溉试验。 苍涵回寨，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桑弘羊。 “主公，蒋敬的账本我看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十八庄，竟有这许多钱物。” “十八庄有个军师，算一号人物。提了些不那么伤民的政策，已经发展了四年，十八庄才有这些财物累积。” “下官近日几乎走遍了九龙山地界，我们的政策，可以实施了。” “这么快吗？” “不是全面推行，下官想先在平谷村试行一个月。” 苍涵疑惑道：“为什么？” “主公，我们缺少执行政策之人。比如，谁丈量村民原有土地？谁去买卖物品？谁去做监管？” 苍涵揪着头发，到了具体实施环节，都是些让人头大的细节问题。 “桑先生，你可有办法？” 桑弘羊面带笑意，“这便是在平谷村试行的意义。平谷村人口不算多，推行政策，山寨出人足以掌控。等平谷村适应这一政策后，就可以从村中选拔人才，去其他村落执行。” 苍涵连连点头。 桑弘羊一系列的政策施行起来，苍家寨需要更多人。 不是士卒，而是执行官吏。 相当于山寨公务员与“寨企”员工。 嗯，这部分人，可得好好挑选。 具体执行，苍涵把所有权利都交给了桑弘羊。 整个苍家寨，从上到下，包括自己，他都可以调动。 告别桑弘羊，苍涵找到薛川。 “薛叔，让你研究咱苍家部曲接家眷路线，研究的怎么样了？” “从景安郡到洛水郡，很远，想一次把人接到苍家寨，得从长计议。” 景安郡是原来镇北军驻守的郡，在南诏最北，与大离接壤。 当年蒙氏皇族分化镇北军，其核心部分，苍破天部曲，直接被发配到了淮东郡戍守。 淮东郡在南诏最东边，最大的特点，就是穷。 那地方更东边与北边是无法穿越的沼泽地，长年瘴气弥漫，别说有人会从里面走出来，鬼走出来也费劲。 南边和西边，都是南诏自己郡城，戍守毫无意义。 大离铁骑南下，苍家部曲，才被调离淮东郡。 他们的家眷，则全都留在景安郡。 大离击败新的镇北军，占据景安郡后，一路南下，倒是没有为难本郡平民。 苍家部曲八百人，家眷少说也有三千人以上，想要一次性全部接到洛水郡，绝非易事。 苍涵听完薛川的话，不知怎么，忽然想起沈万三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苍涵没有派人联系过沈三万，怕给他带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以沈万三的能力，现在也不需要借助苍家寨什么。 “薛叔，让南诏那边的人，留意一下沈万三，看看有没有他的消息。” “好。” 在山寨休息一晚，第二天，苍涵和桑弘羊一起去了平谷村。 平谷村头号红人，毫无例外是柳盈盈。 桑弘羊在村里宣传山寨新政策，由她说出，效果绝对拔群。 几人来到柳盈盈住处，桑弘羊给了她一本小册子。 柳盈盈带着七分好奇，只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不对了。 捧着小册子的手，忍不住抖了起来。 “公子，你真的要减免村中三年地税？” “放心，我怎么可能用这事开玩笑。” 柳盈盈是农家出身，家里吃不起饭，把她卖到了山茶社打杂，后来被班主发现唱戏天赋。 她读过书，知道地税对于普通人家意味着什么。 她在南诏，只听说过增加赋税，就没见过减少。 现在，苍涵直接将平谷村村民三年地税免除。 柳盈盈起身施礼，“柳盈盈替村民，谢过苍公子。” “哈哈哈，不用客气。柳姑娘，你若真想谢我，就好好唱戏，过些日子，让你去别处唱，顺便宣传我们的政策。” “别处？” “呃，别处指苍家寨能管辖到的区域，九龙山下。” 柳盈盈惊讶道：“您的意思是，整个九龙山农户，都会免征三年地税？” “是的。” 柳盈盈说不出话了。 她低头翻阅小册子。 苍涵免征地税的政策，对这个世界的农户，是一记重磅炸弹，不，核弹！ 当柳盈盈宣布政策后，这一消息，在平谷三村瞬间炸开。 加上摊丁入亩的政策，等于平谷村村民，往后三年收成，全都归自己。 这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 太阳落山，戏台上，柳盈盈的话还没说完，台下已经炸开了锅。 没人相信这是真的，再三跟柳盈盈确认后，平谷村人飞奔回家。 平谷村现在多的是没有土地的流民，免除地税三年！ 他们借着月色，直接开始垦荒。 苍家寨说了，没有种子，可以向山寨购买。 没钱怎么办？ 可以再山寨做贷钱，利息非常低。 只要自己肯出力，垦荒种地，收成都是自己的。 三年后即便土地归山寨，他们还能继续耕种。 缴纳的租金，不会比在南诏时多。 苍涵和桑弘羊的政策，彻底点燃了平谷村人的劳动热情。 而远道而来听戏的人，听说这一政策后，心也热了起来，纷纷打听，在别的村，是否也是一样的政策。 只是，没人给他们明确的答案。 苍涵和桑弘羊在远处，看着村民跑回家一幕，两人面露满意的微笑。 这一政策，最大程度激发农户的劳动热情。 给他们三年时间，若是人手充足，把整个九龙山下平原，全变成良田也不无可能。 第66章 夜审 九龙山来了一伙新山贼，叫苍家寨。 他们把十八庄和蒲牢寨一起灭了。 这条消息，逐渐传遍九龙山。 鹿角庄。 “陈哥，你说那苍家寨寨主是谁？苍破天苍将军之子？” “对啊，你还不知道吗？大家都这么说呢。” “连镇北军也跑来做山贼了？” “这你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南诏都没了，还有什么镇北军？” “那十八庄和蒲牢寨，能让苍家寨坐大？” “切，镇北军会怕你十八庄和蒲牢寨，我跟你说，这九龙山，现在是苍家寨的地盘。” “十八庄和蒲牢寨，搬走了吗？” “跟你说话真费劲，苍家寨把这两山寨都灭了。” “都灭啦？” “嗯，我还听虎头庄我那亲家说，苍家寨给平谷村免了三年地税。” “什么？你再说一遍！” “苍家寨，给平谷村，免了三年地税！” “平谷村在哪？现在能搬去吗？” “想去平谷村的人多了，轮不到我们呐！不过我亲家说，好像平谷村不让人搬过去。” “哼，我就说，怎么可能让我们占便宜。他苍家寨不用吃饭吗？唉，我也不指望他能给我们免三年地税，每年少缴一点，就烧高香了。” “我亲家还说啊……” “不是，陈哥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主要是，他妈我觉得不可能。跟做梦似的。” “什么梦？” “听说，苍家寨要免整个九龙山所有村庄三年地税！” “……跟你那亲家趁早断了联系，自己做梦就好了，还到处骗人。” “就是，我他娘也觉得不可能。你说这群官老爷，甭管叫十八庄蒲牢寨还是苍家寨，都是一个德行。谁会不要咱的粮食养着呢。” “嗯……你说，有没有可能，万一，那苍家寨说的是真的呢？” “杜小五，大白天，你也开始做梦了？” “唉，这不是有点盼头呢。等这茬稻子种完，我高低去平谷村看看。听说柳大家在平谷村唱戏，你去听吗？” “去，早就想去了。你家稻子还有多少？种完了帮帮我呗。” “好。种完了，咱一起去。” 平谷村这两天很热闹，前所未有的热闹。 白天，村里几乎见不到人。 所有村民，不分男女老幼，种完晚稻后，全都在垦荒。 在陶宗旺划定的开荒范围之内，各个跟不要命似得。 开荒周围，还有不少从外村赶来围观的。 打听完苍家寨在平谷村的政策，恨不得现在就搬来。 只是，平谷村不让人来。 傍晚，九龙山山腰，苍涵身边站着裴宣和陶宗旺。 “主公，平谷村村民这般卖力，用不了多久，平谷村周围，就都是农田了。” 说话的是陶宗旺。 “宗旺，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吗？” “末将不懂。” “之前不是让你规划道路吗，平谷村需要农田，但平谷村不能都是农田。甚至，往后平谷村这些农田的意义，也不是单纯种庄稼。” 陶宗旺越听越糊涂，“主公，我没听懂……” “你可以把村庄当成一座大城来看，若是大城，是不是要建酒楼、客栈、宅邸？” 陶宗旺点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你看，戏台的位置，周围就不能全都是农田吧，平谷村的农田，只能向外发散，不能占村与村之间的位置。” 这句话，陶宗旺听懂了。 “戏台附近，让有东西的要卖的人，去摆摊。不论卖什么都可以，以戏台为中心，把那块地方，发展成集镇。村民需要租借或者购买山寨东西，都放在戏台周围，划好摊位。” “主公，我明白了。” “平谷村的定位，你可以多问问桑先生，听他的安排。” 裴宣这几日清闲了许多。 村民的重新投入劳动，没多余精力惹事。 苍涵叮嘱裴宣，日常除了解决问题，还得培养属下。 以后管理其他地方治安人才，得从裴宣手下出。 太阳落山后，苍涵几人下山。 和裴宣陶宗旺分别，苍涵带着岳云，准备回山寨。 两人到了山寨门口，有快马从身后跑来。 “寨主，高将军有急报。” 一听是高宠送来的消息，苍涵惊讶道：“出什么事了吗？” “高将军抓了一名囚牛寨探子，请寨主前去审问。” 苍涵大喜。 囚牛寨跟一块铁板似的，抱着个双刃关，一点动静都没。 原以为他们不会在乎苍家寨，也不把苍家寨放在眼里。 看来，他们还是在意苍家寨的。 也不知道这老高是在哪逮到的探子。 苍涵和岳云调转马头，直奔十八庄。 到了十八庄，已是深夜。 跟着高宠来到大牢，瞟了眼里面绑着的人。 穿的是普通庄户人家粗布麻衣，身上很干净，没有动刑的痕迹。 苍涵退了出来，保证自己的话对方听不到后，他问道：“老高，你抓的？” “不是，主公在双刃关外加强了人手，兄弟们在附近逮到的。” “哦？你怎么知道他是囚牛寨人？” “本来不知道，有兄弟觉得他鬼鬼祟祟，不像一般村民，就把他捉了回来。这人嘴很硬，完全不像村民，我觉得他肯定是囚牛寨人。” 双刃关与十八庄不近，骑兵一个来回差不多需要一天。 从抓到俘虏，到自己收到消息，至少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苍涵问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抓到的？” “昨天夜里。” “哪有村民大半夜乱跑的，肯定不是好人。审过了吗？” “审过。” “他怎么说？” “说是上山采药，他需要的药材，晚上采了入药药效最好。问他采什么药，他也不说，说什么祖传秘方。” 苍涵笑笑，多半就是囚牛寨探子。 他很好奇，这些天一直盯着囚牛寨，不见有人出来。 这名俘虏，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老高，你们动刑了吗？” “没有，我怕打死他。” 苍涵连连点头，你真是太明智了，你随便来一下，别人也受不了。 苍涵重新走进大牢，拿起木凳，坐在被俘之人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犯人。 盯了大概一分钟，苍涵忽然开口道：“老高，去整一桶水和一个水瓢，再拿一块汗巾来。” 不大一会儿，三样东西备齐。 苍涵道：“让他躺下。” 很快，有人把俘虏按到在地。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苍涵丝毫不理会他的呼喊，亲自拿着汗巾，遮住其口鼻。 接着，舀了一瓢水，浇在汗巾上。 第一瓢水下去，俘虏只是动了动。 第二瓢水下去，俘虏开始挣扎，几个士卒奋力按住他脑袋。 第三瓢水下去，俘虏像是触电般剧烈抖动。 水刑，这一被日内瓦公约禁止的刑讯手段，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扛不住。 另外百分之二十，死了。 第四瓢水停在半空，苍涵看着俘虏眼神，感觉自己看懂了。 他拿起汗巾。 “我、我、说！说！呼……” “我是囚牛寨斥候营都统，罗献。” 第67章 炎州战局 斥候营，都统罗献。 苍涵默念一遍。 都统，也就是魏三在十八庄的职位，手下有一百人。 罗献，原来不是普通斥候，难怪会嘴硬一会儿。 “罗献？你什么时候出的双刃关？” “蒲牢寨人逃到关里之后。” 双刃关附近，一直都有苍家寨斥候，从未见有人出关。 哪怕是夜里出关，整整一晚上时间，也不大可能走出山寨斥候侦查范围。 是侦查的人疏忽么？ “你是如何避过我们的人，进入九龙山的？” 罗献顿了顿，似乎不愿意交代。 苍涵手里拿着汗巾，晃了两下。 “双刃关，有一条密道通往南边大山。从密道，进入山中，出来后在南边山中。苍家寨的人，不会盯着那个地方。” 苍涵惊讶道：“密道？” “双刃关出入九龙山，只有一条路。为了防止被围困时，无法送出消息，关内很多年前就修过两条密道，分别通往关内关外的山中。” 所谓关内，就是西楚方向，关外，是指西楚境外的九龙山。 若是有密道，那岂不是…… 苍涵若有所思。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罗献道：“大人，密道很窄，同时只有一人可以通过。双刃关密道入口有人把守，回去时，还需检查信物。” 苍涵顿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样一座雄关，想来也不大可能留下明显破绽。 “你如果想回去，为什么不走密道？” “我出来时，没有发现出口附近有苍家寨的人，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密道出口附近会有人。” 难怪罗献出关时没有被斥候抓住，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加派人手盯着双刃关。 “你出关，是为了打探苍家寨的消息？” “是的，山寨得知苍家寨居然同时打败十八庄与蒲牢寨，上下都很震惊。” “震惊什么？” “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苍家寨，不知道九龙山还有这样一股势力。寨主对突然出现的势力顾忌极深，所以才派人出关打探。” “既然顾忌深，为什么只派你一人出关？” “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小人猜测，山寨不知道苍家寨是敌是友，也不知道苍家寨实力如何。山寨的主要力量都在对付十八庄，不想招惹不清楚底细的敌人。若是派出大量斥候，怕引起大人你们不满，进攻双刃关。” 引起不满？ “这么说，在炎州与十八庄战场，战局对囚牛寨不利？” 罗献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十八庄，精锐众多，战斗力惊人。不止我们囚牛寨，睚眦寨和嘲风寨也加入了对付十八庄大军。” “然后呢？还没消灭十八庄？” “没有，听说三大山寨把十八庄主力围困在了赤链蛇谷，不知这几日战况如何。” 赤链蛇谷？ 苍涵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赤链蛇谷在哪？” “小人只知道它在饮马郡内。虽然饮马郡距离双刃关不远，但小人从未去过那地方。” “老高，派人去营中问问，有没有人熟悉炎州环境，知道赤链蛇谷这个地方。” “好。” 高宠走后，苍涵继续审问。 “睚眦寨和嘲风寨，为什么要跟囚牛寨围攻十八庄。你知道内情吗？” “个中缘由，小人也只是听说，不知是否是真。” “你先说来听听。” “听说十八庄在炎州，与西楚交手，隐藏了真实实力，消耗其他山寨力量，居心叵测。三山四寨，十八庄本来就是最后一支势力。原来四大山寨彼此熟识，与十八庄刚交手，我们山寨就失了两郡之地。大当家便派人说服另外两大山寨，共同出手，对付十八庄。” 苍涵算了算时间，当初项忠提及睚眦寨与嘲风寨，他们还未正式入局。 根据罗献所说，两大山寨下场，也是最近的事情。 见苍涵不说话，罗献继续说道：“也是因为睚眦寨与嘲风寨突然从两翼进攻，十八庄主力才会被逼入赤链蛇谷。” “听起来，三大山寨同时围攻十八庄，那双刃关守军有多少？” “不超过三千人。” “都是步兵吗？” 罗献看着苍涵，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补充道：“原本是有骑兵，不过饮马郡内山地居多，无法发挥骑兵优势，山寨里一半骑兵撂下战马，以步卒身份删了战场。” 苍涵一愣。 “那批战马，在什么地方？” “双刃关。双刃关距离饮马郡不远，步卒走山中小路，就能到达。若是骑兵，必须借道新河郡，反而远了。” 一批无主战马？ 苍涵捏着下巴。 我说系统为什么会送段景住来，是因为这个？ 双刃关守军不超过三千人，主力都在赤链蛇谷。 是机会啊！ “双刃关守将是谁？” “五当家，吕乾。” “他擅长守城？” “五当家为人老练，是山寨最擅长守城之人。” 从罗献口中，了解完炎州大概情况，又得知双刃关的守军较少。 苍涵的心很热。 三千守军，对于双刃关这样一座雄关，太少了。 原来苍涵是想等岳飞募集步卒，再找机会进攻双刃关。 现在，机会来了。 机会不会等人，战机稍纵即逝。 双刃关三千守军，对苍家寨而言，不算多。 明天就去找岳飞商量。 另外，高宠一直没回来，看来是没找到熟悉赤链蛇谷的人。 离开牢房，苍涵回房睡觉。 一觉睡到中午，苍涵起床就看到门外站着岳云。 昨夜他审问俘虏，让岳云先去休息了。 “应祥，你怎么在这？” “父亲让我在此恭候主公。” “岳元帅回来了？” “嗯，他今天一大早就到十八庄了。” “他人在哪儿？” “议事厅。” 苍涵直奔议事厅。 一到大厅，便看到十八庄熟悉的人都在，似乎在等自己。 岳飞、凌季、高宠、马钧、汤隆、段景住。 “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岳飞起身道：“主公，听闻高将军俘虏了一名双刃关探子，岳某便料到主公可能需要我等回庄。” 当初苍涵交给岳飞的任务，是招募兵卒，为进攻双刃关做准备。 岳飞知道自己的任务，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俘虏探子可能带来的机会。 苍涵道：“岳元帅回来的正是时候。” 他把昨夜审问到的信息，告诉众人。 第68章 岳飞的设想 苍涵说完话，众人皆是沉思状，一时间没人先开口。 他望向岳飞。 到底是华夏历史天花板级别统帅之一。 对战机的嗅觉，犹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仅仅俘虏一名探子，他就会连夜赶回十八庄。 见没人说话，马钧突然咳了一声，然后站起身。 “主、主公，望远镜，已打造完成。” 苍涵惊喜道：“可以看到双刃关的那种吗？” “是、是的。” 马钧取出两个绿色竹筒，上前送到苍涵手里。 苍涵拿起一看，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上次提到的模糊问题，已经大有改观。 边缘虽然免不了还是有点不清楚，但足以观察镜面中间的景象。 两个望远镜，他拿起看了一遍，效果无二。 “德衡，太棒了，你想要什么赏赐，随便提。” 马钧一脸欣慰，然后摇了摇头。 “主公，您能赏识钧之手艺，便是对钧最大赏赐，钧无需他物，只求为主公分忧。” 马钧本就不善言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不结巴，足见他的真心。 “德衡，你放心，望远镜只是个开始，以后还会有更多东西问世，你马钧的才华，不比哪一个差。” 马钧自幼住在乡间，早年生活贫困。 即便后来做官做到了魏国给事中，但仍然不受重用，郁郁不得志。 苍涵待他如何，他心里如同明镜。 他能看出，苍涵的喜悦与赞赏，是发自内心。 对马钧这种技术宅来说，欣赏其作品，理解其心血，没什么奖励，比这更好。 留下两个单筒望远镜，马钧准备告辞离开。 苍涵忽然道：“德衡，我记得你会制造龙骨水车是吧？” “是的。” “近日若是无事，去平谷村找贾先生，他应该很需要你。” “钧，领命！” 马钧离去，苍涵把竹筒望远镜的意义，告诉在场众人。 岳飞听完，是一脸不可思议。 拿在手里研究片刻，他道：“主公，此乃天助我苍家寨。” “岳元帅，我得纠正一下，这跟天不天的可没关系，这是人力，德衡的功劳。” “哈哈，主公说的是。” 接着，苍涵问高宠，“老高，找到熟悉赤链蛇谷的人了吗？” “没有，我打听了一晚上，庄里倒是有人知道赤链蛇谷。那地方听名字就知道，蛇太多了，平时人迹罕至，当地庄户人家也很少会去，不知道十八庄主力怎么到了那地方。” “你这么一说，真是有点奇怪。既然没人知道赤链蛇谷的消息，就先不管它，等拿下双刃关再说。” 苍涵看向岳飞，“元帅，你可有破关之策？” 岳飞正色道：“自主公让我招募兵丁，为对付双刃关做准备后，我去过一次双刃关外。这些时日，倒是思虑过一二。” 岳飞居然一直在思考破关对策，苍涵满怀期待问道：“有什么发现？” “双刃关城高墙厚，若是强攻，损伤必定惨重。用兵之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况且我军兵力不足，强攻极有可能，无功而返。” “强攻定然行不通。囚牛寨主力都在围攻十八庄，双刃关守将以防守见长，怕是不会轻易出关应战。” “主公，别忘了，双刃关是一座雄关，而囚牛寨守军，不到三千。” 苍涵有点懵，“岳元帅，此话何解？” “双刃关的城墙，很宽。” 回想双刃关城墙，苍涵忽然明白了岳飞的意思。 “如果我们分兵，从城墙两边同时进攻，双刃关就要分兵防守是吗？” “不错，若是有办法让双刃关三千人无法集中在城墙上防守，我们就可以佯攻城门和北段城墙，在他们集中兵力防守这两处时，突然对南段城墙强攻，定然会让敌人措手不及。一旦登上城墙，破关便不是难事。” “元帅，可若是只进攻城门与北段城墙，守将真的会想不到防守南段吗？” “所以需要先考虑，如何让双刃关分兵，他们的将士，不能全部投入城墙防守之中。这是后续进攻的前提条件，且必须要达成。双刃关人手本就不足，引开一部分兵力后，若他们还在城墙防守分兵，那么城门口与北段的佯攻，随时可以变为强攻。” 苍涵深吸一口气。 岳飞的想法，仔细想想，是有机会成功的。 十八庄器械库中，有现成的云梯、床弩、投石车等攻城器械。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双刃关三千人分兵。 忽然，苍涵注意到了无所事事的段景住。 这就是系统赠送段景住的意义，是吗？ “景住，你最擅长的事是什么？” “回主公，鄙人擅长盗马。” 苍涵搓了搓手，“诸位，你们可记得我刚才说过，囚牛寨的骑兵碍于赤链蛇谷地形，弃马做了步卒，跟随大军主力去饮马郡，有大批战马，留在双刃关。”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段景住。 在场没有笨人，苍涵提及此事，定然与段景住有关。 只见段景住上前道：“主公，可是要鄙人入关盗马？盗马倒是没有问题，只是一群战马，鄙人怕是无法全都盗走。” “不不不，不需要你真的盗走。你只需想办法，将这群战马放出，在双刃关制造混乱。” 岳飞跟着说道：“我想，对于囚牛寨，战马的宝贵程度，尤在骑兵之上。若是景住真有能力把战马放出马厩，双刃关守军不可能放任不管。” 苍涵双手“啪”地一拍，“别忘了，我们还有望远镜。只要派人在山上观察关内士兵动向，一旦撤离城墙，立即发信号，我们便可趁势进攻。” “主公，山上的信号，我们怕是看不到吧。” “有两个望远镜，放心，信号不会很复杂，到时候让山上观察之人带一面红色旗子，只要双刃关守军乱起来，把旗子一插，关外携带另一个望远镜的人，自然能看到。” 岳飞思索片刻，然后道：“若按主公计策，那么准备攻城兵马，需在夜间接近双刃关，隐藏在附近山后。” “嗯，没错。白天大张旗鼓进攻，关外都是平原，很容易被发现，就没了突然性。” 几人又是一番商议。 最终确认方案，在保证段景住真能进入双刃关前提下，提前出兵，赶在天亮前，隐藏在关外山中。 段景住天亮时，在关内制造混乱，让双刃关守军不得不去处理战马问题。 随后，关外伏兵以最快速度接近城门与北段佯攻，吸引城头守军注意。 此时，主力进攻队伍迅速进攻南段城墙，速度一定要快。 山上持有望远镜之人，不仅要看关内守军混乱时动向，也要观察城墙守军动向，随时给信号。 这个光荣的任务，苍涵给自己揽了下来。 想到在山上观察，战局多变，他可能要多准备几个旗语。 南段主力进攻人员，由高宠和岳云挑选精壮士卒，亲自带队。 他们的任务，是以最快速度攀上城墙清理敌人，保证后续将士安全登城。 城下，由凌季率领一队弓兵，压制城头可能出现的敌人。 十八庄七庄主方礼，那张碧绿的落月弓，现在在凌季手中。 他本就擅射，有了这张弓，如虎添翼。 所有细节讨论完毕，摆在眼前的，只剩下一个问题。 段景住要如何进入双刃关？ 苍涵再次来到大牢之中。 第69章 准备 来到大牢，罗献表现的很配合。 对于苍涵问话，知无不言。 水刑，击碎了他对囚牛寨仅存的忠心。 详细了解过双刃关情况，苍涵又找人前来，根据罗献描述，画了一张双刃关地图。 手持地图，他满意地离开大牢。 找到段景住，苍涵让他认真记下双刃关地形。 根据罗献所说，双刃关内的密道出口，有一队守卫把守，总共十人。 共有三处守卫，彼此都能看到对方，也能看到密道出口。 只要发现出来的人不对，任意一人按下机关，就会放下闸门，彻底关闭密道出口。 即便有人出来能解决第一处守卫，但也因为密道宽度，以及守卫距离问题，无法放后续人进去。 想要走密道，送多人进去无法实现。 对苍涵有利的点是，罗献出关时，是夜晚。 密道守卫只问了他的身份与姓名，不见得会记清长相。 送段景住进去，自然也选在夜里。 此次攻城，苍涵把一直待在蒲牢寨的赵云也招了回来，带着八百骑兵。 他的任务，是等待城门打开，第一时间率骑兵冲破双刃关，清理城门入口可能存在的残兵。 进攻双刃关，苍家寨可谓精锐尽出。 凌季手下两千步兵，岳飞这些时日挑选的三千步卒。 再加上赵云手中一千三百骑兵。 总共六千三百人，进攻不到三千人马防守的双刃关。 对于攻城一方，两倍于敌人兵力，理论上，远远不够。 但苍涵很有信心。 十八庄不知道为什么，造了很多攻城器械。 他们自己用没用得上，苍涵不得而知。 便宜自己，是不争的事实。 到时候，有弓箭手和投石车这种远程“火力”压制，也能掩护岳云高宠接近城墙。 他二人的任务，是带云梯，快速逼近南段城墙，在最快的时间内，抢下城头。 攻城前的准备工作，紧锣密鼓进行中，苍涵自己，带着岳飞几人，来到了双刃关对面的山头上。 他和岳飞，各拿着一支望远镜，观察关内动向。 “元帅，看起来城墙上的守卒有很多啊。” “双刃关背后是安全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备我们，自然要在城墙上多部署兵力。主公，这些天双刃关有没有再派出斥候？” “没有，我们的人盯的很死，没见过双刃关有人出来。” “主公，攻城时，你可以多带几面令旗。” “元帅还有什么要求吗？” 苍涵把望远镜递给高宠，让他和岳云也提前熟悉一下城墙上的情况。 “若是南段城头有士卒防守，需要信号。没有人防守，也需要信号。高宠进攻时，北段是否会分兵，都需要信号。” 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 主帅若是能随时掌握敌人动向，便能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苍涵明白岳飞的意思。 他道：“既然如此，我就多准备几面令旗，到时候元帅带着另一支望远镜，看我旗语。” “正是。” “凌将军，你的弓箭手，射程有多远？” “接近城墙一百步，可进入杀伤射程。” 冷兵器时代，普通弓兵有效射程，大约在一百米左右。 有效杀伤射程大约七十米，仰角射击，距离适当增加。 凌季长于射箭，在平罗关，射箭是他手下步卒必练项目。 此次攻城，一千弓兵，配合投石车，压制城墙上露头的敌人。 “凌将军，听说你收了方礼的落月弓？” “少将军有所不知，此弓在西楚颇为有名。老夫是用弓多年，还未用过比它更好的弓箭。” “这么说，凌将军有了落月弓，实力大增啊！” “哈哈哈，少将军说的也不算错。” “你现在射程大概多远？” “三百五十步，少将军，可是有任务交予老夫？” “我想，弓兵营交由岳元帅指挥，你去掩护应祥和高宠。” “没问题，末将领命就是。” 苍涵身边，岳飞的望远镜交到了段景住手里。 他正在对比罗献地图，寻找关内显眼的建筑，熟悉地形。 苍涵望向汤隆。 “汤隆，你准备的东西，怎么样了？” “主公，一切准备妥当，已交由高将军所选士兵。” 十八庄的云梯高度，目标大概是对付一般城池。 双刃关城墙比普通城墙要高，根据岳飞估算，云梯完全支起，与城头还有一点距离。 他下令让庄内工匠多加一段梯子。 不过苍涵，还想到了另一种工具，飞爪钩。 这玩意用绳索甩到城墙上，只要能抓牢墙壁，攀登速度可比爬云梯快。 汤隆按照苍涵的要求，昼夜不歇息，带手下铁匠打造了二十副。 飞爪钩的钩子要抓稳城墙，对精度要求很高。 汤隆昼夜赶工，也仅仅打出二十副，给了高宠手下二十名先登士卒，在十八庄城外练习。 所有工作准备就绪，就等段景住记熟关内地形，选日子入关。 双刃关，守将府。 吕乾站在院外，负手仰望即将拉开的夜幕。 一股没来由的不安，压在心头，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看了片刻，他下令道：“来人，去把斥候营吴校尉找来。” “遵命。” 不到一刻钟，斥候营校尉快步而至。 “吴校尉，你打听苍家寨的消息，怎么样了？” “五当家，我们派出打听消息的人，还未回来。” “还没有回来？” “算算时日，也就这几天了。这个苍家寨，冒出太快，此前没有任何线索。罗献可是我斥候营最擅长收集情报之人，他没回来，想必是因为苍家寨要打探的事情太多。” 吕乾一眯眼，“有没有可能，他落到了苍家寨手里？” “绝无可能，罗献为人机警。双刃关有密道通往关外，也只有我囚牛寨人知道，密道出口在山里，有谁会派人在山里盯着？” “罗献迟迟未归，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您放心，我问过蒲牢寨逃出来的人。这苍家寨进攻他们山寨，只有一千骑兵。能拿下十八庄与蒲牢寨，靠的也不是自身实力，而是偷袭和运气。趁着蒲牢寨刚拿下十八庄，没有防备，一举杀死几个当家，否则，苍家寨与蒲牢寨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你说的也有道理，苍家寨能悄悄崛起，还没有引起十八庄与蒲牢寨注意，人手就不可能太多。想要靠那点人进攻双刃关，只要他们寨主不是蠢货，想来也不会送死。” “五当家说的极是，等大当家收拾完十八庄，山寨主力抽身出来，灭掉一个苍家寨，跟捏死蚂蚁一般轻松。” “赤链蛇谷那边，什么情况了？” “十八庄的人被逼近了山谷，山谷入口狭小，他们几次想杀出来，都失败了。不过也因为入口狭小，咱们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攻入。” “能困住就行，切断粮草，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好了，你先下去吧，注意加强戒备。” “遵命。” 吕乾走向房屋，进门前，他又望了一眼天空。 天很黑，不见月亮。 他猛的想起来，今夜是朔日，天空中，是不会有月亮的。 第70章 攻城(上) 苍涵躺在山头，仰望星空。 今夜没有月亮，满天星辰，争相散发着星光。 他能看到的星辰，论体积顶得上成千上万个月亮。 但都太远了。 此刻能看到的星光，或许已是多年以前的光芒。 眼中所见，是星辰的过去。 回想脑海中，两个多月经历的事情，一一闪过。 星斗，就像隐藏于星光之间的黑暗，让他看不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色逐渐明亮，苍涵翻身，望远镜望向双刃关。 想着这些天的准备，盔甲、弓箭、飞爪钩、攻城器械…… 苍涵信心满满。 负责攻城的高宠和岳云，汤隆专门给改良了两副锁子甲。 两人的兵器，錾金虎头枪和擂鼓瓮金锤太重，不适合攀登城墙。 高宠借来了赵云的青釭剑。 岳云随身带的，是两把铁锤——铁匠铺打铁的短锤。 双刃关守军，是囚牛寨的山贼，听罗献说，军纪算不得十分严明。 他走密道入口，也只是简单询问，没有认真排查。 囚牛寨骑兵战马，在关内临时搭建的马厩之中，由一百多人的士卒看守。 段景住，那是偷金国王子照夜玉狮子的专业人才。 在苍涵的期待里，天色越来越亮。 双刃关城头，能清楚看到守卫士卒。 除了少数几人站着，大多数都是坐在墙根下，呼呼睡觉。 苍涵摇了摇头，囚牛寨的将士山贼出身。 与训练有素的兵丁，有明显差距。 如此松懈的防卫，让苍涵拿下双刃关的信心，又增加了一分。 算算时间，段景住也进了关内。 只要离开密道，他会直接赶往马厩。 也不知道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苍涵的望远镜在关内扫来扫去。 没有他的信号，岳飞暂时不会动。 忽然，苍涵的视野中出现一股浓烟。 浓烟升起的地方，是双刃关中间位置，苍涵隐约记得，那里是守将府附近。 段景住怎么跑那去了？ 再看城墙，一人快步走过，把还在熟睡中的守城士卒喊了起来。 士卒们刚清醒，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站在城墙口，往关内张望。 苍涵站起身，将脚下的红色旗帜插在地上。 山下，岳飞手中望远镜一直就没放下，镜筒中出现红色时。 他身边，一杆红色牙旗竖起。 全军开拔！ 双刃关，城头。 程九刚睡醒，打着呵欠走向城墙口。 这一大早，还没睡醒就被都统大人踢醒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守卫府外面的柴火给点着了。 大夏天的，是冻死鬼转世么，点什么柴火。 程九又连着打了几个呵欠，身边有人忽然道：“九哥，你看远处，那是什么？” “远处？能有什么，什么都没！” 程九瞟了一眼，就是什么都没看到。 “不是啊，九哥，好像是敌人。” “放屁，十八庄都没了，还哪来的敌人？” “九哥，真的是敌人！” 程九揉了揉眼睛，然后，他呆住了。 远处山坳口，一群黑压压的步卒，正朝城门走来。 中间，有人推着看不出是什么的器械。 程九的双腿开始打颤。 “敌袭！敌袭！快吹号角！” “九哥，号角在哪儿？” “找不到号角，不会喊啊！” “敌袭！” “敌袭！” 两声敌袭，是从更远处传来的。 其他人也发现了敌军。 越来越多的喊叫声在耳边回想，整个双刃关城头，迅速动了起来。 双刃关守将吕乾披盔戴甲走出守将府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听闻关外敌袭，他立马就起来了。 这个不长眼的苍家寨，还真敢来！ 他刚要上马，传令兵大喊着跑了过来。 “五当家，五当家，大事不好啊！” 吕乾怒道：“什么事不好？慌什么，没看我在这吗？” “五当家，马厩里的战马，不知道怎的，全都跑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关内乱窜呢！” “什么？” 吕乾一声大喝，脸色像是吃了七八个苍蝇。 苍家寨攻城！ 战马在城内冲撞！ 还有先前着火。 三件事，明显是有联系的。 苍家寨是怎么进的关内，能把三千多匹战马放出来，到底来了多少人？ 吕乾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传我军令，让李校尉带一营人马，去城里把苍家寨的杂种们找出来，守死城门口。” “其他人，跟我上城墙。” 吕乾走上城墙时，敌军已经到了城下。 看着敌军军阵，大约五千人马，他低沉的心，突然又浮起来了。 长舒一口气。 吕乾脸上终于有一丝笑容。 听了好几个坏消息，这算是唯一、但最重要的好消息。 双刃关号称能抵挡十万大军。 区区五千人，也敢进攻双刃关？ 五千人，一部分留在城门位置。 另一部分居然向北段城墙前进。 “哈哈哈！” 吕乾放声大笑。 苍家寨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人少不说，还敢分兵？ 他怎么都想不通，苍家寨这是哪来的勇气！ 只要守死城门口，再把关内内应找出来，苍家寨城外的人马，不足为惧。 哪怕只有一千人守在城头。 “五当家，小心他们的抛石车。” “那玩意叫抛石车？” “没错，能把巨石抛到城墙上来，要当心。” “石头能飞多快，你们都是瘸子吗？怕什么！” “五当家，他们要进攻了！” “哼，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怎么进攻。让人守好城门口和北段。” “五当家，要当心他们从南段上来。” “蠢货，就这么点人，还想从南段上来？南段派人盯着，没有人就不用管！” “遵命。” 吕乾刚下完命令，一名传令兵慌慌张张奔上城头。 “五当家，大事不好！” “又怎么了？” “有贼人潜入府邸，杀死了两位夫人……” 吕乾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在守将府的两位妾室，是他最喜欢的两个女人。 否则也不会连行军打仗，也带在身边。 怎么会…… 吕乾脸色由黑转红，提着佩剑往城下走去。 城外。 苍家寨四架云梯在步兵掩护下，接近城门口和北段城墙。 吕乾已经下令，士卒将守城滚木等器械搬上城头，在调一队弓箭手过来。 山顶，苍涵亲眼看着云梯在抛石车与弓箭手掩护下到了墙根。 城头上，双刃关的士卒像是被抛石车吓丢了胆，全都躲在墙根，不敢露头。 城墙下，苍家寨云梯与步卒和城墙保持着一个非常“暧昧”的距离。 苍涵望向南段城墙，那边的士卒，已然全被调往城门口方向。 然后，他插起一面绿色令旗。 很快，岳飞身边，竖起一杆绿色牙旗。 “应祥，看到了没，绿旗。该我们上了。” 高宠看到等待已久的绿色牙旗，立即打气精神。 五百人推着云梯，直冲南段城墙。 第71章 攻城(下) 吕乾下了城墙，留下城头一脸懵逼的将士们。 五当家走了，城头指挥换成了王校尉。 王校尉哪干过这活，炎州之战都是进攻别人，一股脑冲上去，敌人就败了。 什么时候做过防守？ 眼见城下敌人靠近，他立即下令丢下滚木。 一轮滚木齐丢，把苍家寨逼迫到几十步外不敢前进。 王校尉的心突突直跳。 “弓箭手，弓箭手呢？给我射！” 弓箭手上前，对着城下又是几轮齐射。 王校尉趴在城墙口，往下一看，城下步兵举着盾牌，都躲在盾牌后，弓箭根本没伤到人家。 “校尉大人，小心！” 身边亲兵提醒，苍家寨的弓箭手也不示弱，开始反击。 王校尉赶紧缩到墙后，大口喘着气。 “你们看好了，别让敌人爬上城墙。” 山顶，苍涵的望远镜顶在眼眶上，好久都没有拿下来。 第一次取下，眼眶印着一个圆圈。 奇怪了！ 这囚牛寨守城将士怎么突然变得手忙脚乱，像是无头苍蝇似得。 城墙下士兵已经撤退了几十步。 他们的滚木和弓箭，是在攻击空气么？ 刚才似乎有人走下了城墙，难不成是敌军主将？ 段景住关内干了什么？ 苍涵胡乱猜测一通，赶紧看向高宠那边。 城墙之上，似乎还没有人注意到南段逼近的队伍。 高宠与岳云，带着五百壮汉，推着两架云梯跑的极快，已经到了城墙下，开始攀登。 岳飞为了配合两人，弓箭兵与抛石车齐动。 城下，躲在盾牌后的将士露头，再次贴近城墙。 双刃关城头。 “王校尉，敌人从南边上来了？” “南边？南边哪有敌人？” “不知道啊，突然就有人了，他们已经到了城墙下了。” “赶紧派人过去” “可是、可是城门口和北段的敌人，也在进攻！” “妈的，去，禀告五当家。” “是！” 南段城墙，高宠和岳云各自占了一架云梯，率先攀登而上。 两人速度都是飞快，几乎平行。 高宠眼角余光一瞥，大声道：“好家伙，应祥，你身手不错吗！” “高大哥，比不上你啊。” “我可没把你落下！怎么样，比一比谁先登上城头？” 岳云撇嘴一笑，“好啊！” 少年心性，碰上好胜心不弱的高宠，两人同时加速。 犹如两只狸猫，嗖嗖地接近城头。 云梯的高度虽然加长了，不过与城墙依然有一米多的距离。 两人的头顶，有防守士兵探头，准备扔下滚木。 然而，他刚漏出脑袋，一只羽箭洞穿额头。 “凌将军，好箭法！” 高宠大吼一声，手中飞爪钩甩上城墙。 单手一拽绳索，飞爪抓的很紧。 双脚发力往城墙一蹬，高宠借力一个大跳，跃上城头。 想回头给岳云说一句自己快时，却发现岳云也落在了城头上。 两人使用一样的方法，几乎同时落地。 “好小子，真有你的，难怪主公不要我了，非得拉你跟在身边。” “高大哥，你去跟主公说说，咱两换一下，这局算我输，如何？” “算你输？我老高可不占人便宜，看咱两谁先抢下城门！” “好！” 两人嘴里说着话，手中动作一点不慢。 高宠拿着青釭剑，周围过来的士卒像是稻草，被他一茬一茬收割。 岳云手里两把小锤，每挥一下，就有人倒地。 两人迅速将身边清出一片空地。 身后，跟在他们身后的先登士卒，顺着两人留下的绳索，已然爬了上来。 囚牛寨士卒见南段城墙失守，也顾不得城下还有进攻的敌人，直接围了上来。 只是，这群囚牛寨士卒，遇到的是高宠和岳云。 这是两个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猛人！ 两人对付山贼出身的囚牛寨士卒，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砍瓜切菜！ 岳飞有望远镜，看到高宠和岳云登上城墙，便知大势已定。 他将士卒收拢集结在城门口，中间给赵云后续骑兵让开一条路，只等大门打开。 高宠与岳云的竞争，延续到了城门口，两人几乎是同时一左一右，砍翻门口守卫士卒，各自拉开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早已恭候多时的赵云，手中长枪一指。 “兄弟们，冲！” 千余骑兵，掀起滚滚尘沙，席卷进城门。 双刃关，城破。 苍涵走进双刃关时，关内战事尘埃落定。 那囚牛寨五当家吕乾，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率人前往城门口，准备抢下城门，被赵云一枪结果了性命。 苍家寨拿下双刃关，俘虏了一千士卒，几乎都是被吕乾派去抓战马的一营人马。 城墙上的防守士卒，面对高宠和岳云两尊杀神，几难存活。 守将府，段景住已然完成任务，出现在府内。 “景住，此战拿下双刃关，你当记头功。” “多谢主公。” “我听说，你把吕乾的两个小妾杀了？” “是的，鄙人先是在城主府外放了一把火，再去马厩里把战马放了出来，离开马厩正好看到吕乾那厮离开府邸，想来是上了城头，我便潜入府邸，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吕乾的夫人，杀了个干净。” 苍涵心想，梁山好汉，除了些个技术性人才，多数人的杀性，还是刻在骨子里的。 能轻松拿下双刃关，段景住歪打正着，让吕乾放弃守关，跑来抓他，减轻进攻压力，功劳不小。 不过，往后还是得把他放在岳飞麾下，听听岳元帅的治军理念。 “那批战马呢？” “已被我赶回马厩，主公，我们赚大了，至少有三千匹战马。” 苍涵笑了。 那批战马，他早就惦记着呢。 苍家寨骑兵没有壮大，就是缺战马。 拿下双刃关，苍家寨主力进驻关内，守关士卒全部投降。 苍家寨几乎没什么损失，真正的兵不血刃。 关内粮草充足，只要守住双刃关，九龙山，便可安心发展。 再也不用担忧从西楚方面会有敌人来袭。 占据双刃关，也等于打开通向西楚大门。 此战，意义非凡。 当然，前提得是守住双刃关。 苍涵正在想着以后的事情，岳飞出声道：“主公，现在还不是论功行赏的时候。” “元帅有什么想法？” “囚牛寨主力在赤链蛇谷，双刃关丢失的消息，兴许还未传到囚牛寨大当家耳中。此刻，我们应该进攻囚牛寨。” “岳元帅既然提了，是有必胜把握？” 岳飞道：“我已审过俘虏，囚牛寨主力在赤链蛇谷，山寨空虚，留守皆是老弱兵卒。他们大概也想不到，炎州境内，有人会打山寨老巢主意。” 拿下双刃关，炎州境内，距离双刃关最近的就是囚牛寨。 否则，也轮不到他们占据双刃关。 双刃关到囚牛寨老巢，轻骑半日可达。 既然已经对囚牛寨开战，等于同时对三大山寨宣战。 无论赤链蛇谷谁胜谁负，这等打击重创对手的机会，岳飞和苍涵都不想放过。 “好！就听岳元帅的。” “让子龙和高宠带两千骑兵，我与凌季将军留守关内。” 岳飞的安排，苍涵没有意见。 不过去囚牛寨的人，得加上自己。 他和赵云、高宠、岳云、段景住四人，率领两千骑兵，杀奔囚牛寨。 目标，洗劫囚牛寨！ 第72章 拔寨 赵云四人接了命令，丝毫没有歇息，从俘虏中找到一名熟悉山寨位置之人带路，杀奔囚牛寨。 此人姓王，叫王忽。 吕乾离开城头，正是他指挥防守。 不过看到高宠时，直接投降，没有做多余挣扎。 出击之前，苍涵安排了不少斥候，侦查赤链蛇谷与附近敌军动向。 三山三寨，距离双刃关最近的是囚牛寨。 狻猊山、狴犴山、鸱吻山虽然没有加入围攻十八庄战局，但因为距离双刃关很远，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关隘。 他们若是出兵，也会被双刃关散出去的斥候发现。 双刃关，由岳飞、凌季两人留守。 拿下双刃关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要守住双刃关，才是真正的考验。 三大山寨联军与十八庄，无论哪方获胜，苍家寨都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定然不会轻易放任苍家寨占据双刃关。 双刃关西楚一侧，城墙宽度不比九龙山一侧，防守难度略小。 不过对于苍家寨五千多士卒来说，城墙宽度，还是太宽了。 苍涵带人袭击囚牛寨去了。 岳飞和凌季走上城头，远眺关内地形。 “凌将军，这炎州贼人与西楚军力如何，你可知晓？” “元帅，我曾驻守平罗关，对此略知一二。” “你可仔细讲来，容我听听。” 凌季将自己所知，关于山贼与西楚军力，事无巨细，讲与岳飞听。 不久，两人下了城墙，凌季又陪着岳飞，在关内方圆十里的范围内，仔细查看了一番。 再次回到双刃关，天已经黑了，岳飞将囚牛寨俘虏中职位较高之人叫到身边，询问起了炎州与山贼一事。 而此时，苍涵所率两千骑兵，毫无预兆出现在囚牛寨外。 夜幕拉开，距离山寨还有五里地，苍涵下令全军待命。 若是近了，苍涵怕马蹄声惊动囚牛寨，所以早早停下。 在二十里开外时，他已经下令放慢马速，缓慢接近。 “王忽，记得刚才给你交代的话吗？” “记得，记得！” “那去吧，你要是敢耍花招，后果你知道的。” “苍大头领，我哪敢耍什么花招啊。您放心，山寨守门的知道自己人回来，肯定会放行。整个炎州，哪有人敢来囚牛寨犯浑……不不不，我意思是，囚牛寨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敌人……外人进攻了。” “好，你去吧。” 王忽打马前行，身后跟着高宠四人以及十多名骑兵。 到山寨门口，王忽喊道：“我是王忽，开门！” “王校尉，你不在双刃关待着，天都黑了，回山寨做什么？可是大当家拿下了十八庄？” “赤链蛇谷战事还未结束，我回寨是有要事告知二当家。” 炎州一战，囚牛寨二当家重伤，双腿残废，一直留守山寨。 “好，你稍等，马上开门。” 囚牛寨城门守将，正如王忽所说，一点怀疑都没有，问了两句，直接放行。 山寨大门打开，高宠和赵云四人，瞬间破门而入。 开门士卒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没了。 “王忽，你——” 守门将士觉察异常时，已经晚了。 高宠几人抢下寨门，苍涵得到消息，立即率领全军杀向囚牛寨。 两千骑兵，对上没有任何准备的囚牛寨，战事是一边倒的屠杀。 毫无防备的囚牛寨，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抵抗。 加上王忽的存在，高宠等人第一时间，突袭了山寨重要人物。 拿下囚牛寨，比想象中更简单。 不到半个时辰，囚牛寨失去抵抗，所剩人手，全部投降。 炎州境内三山三寨，背靠炎州，不像十八庄与蒲牢寨，平日里还得收拢流民种地。 这里的山贼就专业多了，山寨没人种地，靠劫掠为生。 打扫完战场，赵云找到苍涵。 “主公，囚牛寨粮草辎重颇多，我们发财了！” 苍涵笑道：“呵呵，子龙，没想到几天不见，你在蒲牢寨待的还真有山贼大当家风范。” “哈哈哈。”赵云大笑道，“驻守蒲牢寨，按照主公安排管理山寨，每日钱粮消耗，都经我手，看着心疼呐。” “可以啊子龙，以后把蒲牢寨交给你？” “别别，主公，上阵杀敌，才是末将职责所在，还是早日找他人接手蒲牢寨才是。” “那是自然，让你待在蒲牢寨，是实在没人可用，不得已。等稳住双刃关，你就可以回来了。” “多谢主公。” 囚牛寨所存之丰，不在十八庄之下。 武器盔甲器械方面，不如十八庄，但粮草辎重，尤其是金银财宝，比十八庄多多了。 骑兵押解俘虏，一部分人推着粮车，另一部分则赶着驴马、骡车，星夜赶往双刃关。 囚牛寨粮草，他们带走的还不到三成，想要搬空，还得再跑两个来回。 苍家寨骑兵，除了押解俘虏，每个人马背上，比来时多了个麻袋，全都是囚牛寨囤积的财物。 回到双刃关，已是第二天傍晚。 将士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累到不行。 把俘虏与物资带回，苍涵等人直接休息。 另外，他交代岳飞可以换一批人去囚牛寨搬东西。 带几个骑兵，若是遇到敌人，可以回关报信。 岳飞答应下来，将此事交予凌季。 次日，苍涵醒来时，只见到岳飞一人。 其他人兴冲冲地去给囚牛寨搬家了。 “元帅，附近敌情如何？” “主公，第一批打探消息的斥候，大都返回寨中，还未发现三山有进攻我双刃关迹象。三寨中，囚牛寨已经被主公攻陷，另外两寨，没有动静。” 苍涵正要问赤链蛇谷战况，岳飞先开口道：“主公最关注的赤链蛇谷，斥候还未回来。” “还没有回来么？囚牛寨可有人熟悉赤链蛇谷，我得去找找。” 苍涵在十八庄没找到熟悉地形的人，有了一批囚牛寨俘虏，兴许他们之中，会有炎州本地人，熟悉赤链蛇谷。 “主公，我问过了！” “哦，不愧是岳元帅，有收获吗？” 岳飞从袖口抽出一张地图，在苍涵面前展开。 苍涵惊喜道：“元帅，你画的？” “听俘虏描述，只标了几处重要地形，算不得精致。” “有就不错了，哪敢奢求精致。元帅，有什么发现？” 岳飞从桌上绕了半圈，走到苍涵身边。 “主公，你看这里，十八庄主力所在的庆德郡，炎州第二大郡城。与他相邻的四个郡，常川郡、新河郡、饮马郡、重伍郡。” “重伍郡，是嘲风寨所占郡城。” “常川郡，为蒲牢寨所占，蒲牢寨没有放太多兵马，睚眦寨进攻十八庄，走的就是常川郡这条路。” “新河郡，原本也是十八庄占据，囚牛寨拿下双刃关，进攻路线便是先进入新河郡，把十八庄守军逼回庆德郡，进而联合另外两寨，围攻庆德郡十八庄主力。” 苍涵按岳飞所说，看着几个郡城。 庆德郡三面被围，如果不想死守，能去的地方，只能是饮马郡。 也就是赤链蛇谷所在的郡城。 第73章 赤链蛇谷 赤链蛇谷，饮马郡。 苍涵看着岳飞图上所指地点。 “囚牛寨俘虏中，有人自幼便生长在饮马郡，对这地方十分熟悉。据他所说，饮马郡郡内，多是山地，不适合种庄稼，整个郡内都没多少人，算是炎州最穷的郡了。” 苍涵默默点头。 这点他知道，否则囚牛寨也不会放下战马，骑兵变步兵，翻山越岭进了饮马郡。 “元帅，这是不是典型的围三缺一战术，把十八庄逼入饮马郡？” “是的，三寨给十八庄留下唯一的突围路线，就是进入饮马郡。” “赤链蛇谷呢？有什么特别？” “赤链蛇喜好干燥，看名字就知道，那地方是一处山谷，，适合赤链蛇生活，到处都能看到这种蛇类，所以当地人才给起了这个名字。” 干燥？ 苍涵想了想，这里会不会缺少水源？ “十八庄为什么会进入赤练蛇谷呢？” “主公你看，赤链蛇谷虽是一个山谷，但这边，若是能出去，便会进入多闻郡。一旦到了多闻郡，三寨的包围，便失去了效果。” 苍涵道：“不对啊，既然是山谷，周围肯定都是大山，十八庄将士要放下粮草辎重，从山上爬过去吗？” 岳飞看着苍涵，“这也是岳某不解的地方。以岳某愚见，十八庄，是故意把三寨人马，引入此地。” “诱敌深入？” “不错！” “三寨里面，难道没有人看出这一点。” 岳飞呵呵笑道：“主公，炎州一战，打了足足两年。炎州刺史刘壹，拥兵自重，搜刮民脂，贪得无厌。对西楚朝廷命令，阳奉阴违，暗中收取山贼贿赂，克扣将士军饷，放任山贼壮大。此等贪财好利，目光短浅之辈，治下炎州兵丁，战力能有几何？” 苍涵听得目瞪口呆。 卧槽！ 这才不到两天，岳飞就知道这么多事了？ 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打听到？ 这大概就是业余爱好者，和顶级职业选手的区别。 苍涵消化完岳飞所说信息，谨慎问道：“元帅的意思是，对付这样的敌人，山贼联盟还用了两年，其本身战力，不足为惧是不是？所以，没有人能看出十八庄诱敌深入计策，是极有可能的？” “正是。还有一点，主公请看，十八庄占领的两郡，庆德郡与新河郡，是不是与双刃关很近？” 双刃关去西楚，官道第一站便是进入新河郡，再去相邻郡城。 与双刃关很近？ “元帅想说，与囚牛寨开战，十八庄第一时间，是可以占据双刃关的？” “我不知道当日具体发生过什么。可若我是十八庄统帅，必然倾尽全力抢下双刃关，这样进可攻，退可守，绝不会落入三寨包围之中。” 苍涵摇头，“元帅，他们中间要有你这样的将才，那才是见鬼呢！” 岳飞也是摇着头，“主公，想看出这一点，并不需要太高深的智谋。但是十八庄没有选择，而是把双刃关拱手让给囚牛寨，导致自己与关外联系被切断。” 苍涵若有所思。 岳飞继续道：“囚牛寨报仇心切，可以认为他们一心消灭十八庄，失了理智，可能有选择方面错误。另外两大山寨加入战局，更是有必胜之心，所以，把十八庄逼入看似绝境的赤链蛇谷，在他们眼里，就显得十分正常。” “依元帅所言，有十成十把握，十八庄故意把三寨人马引入赤链蛇谷？” “完全可以确定。” “可是，他们都被包围在山谷里了，那地方干燥，大概率水源是稀缺资源，若是被人切断水源，不等于自掘坟墓？” “所以，我认为十八庄，有必胜手段，才会选择如此做。” 苍涵默默点头，十分同意岳飞所说。 表面上看起来，三寨出兵，兵力远在十八庄之上。 但战争，不是靠堆兵力就能赢的。 就他在十八庄发现的那些器械物资来看，十八庄走的绝对不是一般山贼路线。 这股势力危险程度，远在囚牛寨、睚眦寨、嘲风寨之上。 虽然不知道三山实力几何，但苍涵隐约觉得，十八庄，同样比三山可怕。 “元帅，我们打探赤链蛇谷消息的斥候，多久能回来？” “这点我也无法确定，此去赤链蛇谷，如果不绕道新河郡，就得自己爬山。无论选择哪一个路线，都非几日可完成。” “如果真是十八庄主动诱敌深入，赤链蛇谷那地方也真的缺少水源，十八庄与三寨之间的战斗，距离分胜负不远了。” 岳飞道：“主公所说极是。他们击败三寨后，第一件事，就是进攻双刃关。” 苍涵疑惑道：“元帅，这么肯定吗？” “十八庄武器盔甲诸多，所造攻城器械，若是无用武之地，何必打造？我听说炎州一战，他们可没用多少器械攻城，九龙山的十八庄，对他们意义非凡。” “原来元帅你也发现了。” “况且，我听凌季将军说，十八庄几位庄主，感情深厚。主公也是利用这点，将他们两位庄主引出庄外击败。那十八庄主力，又多了一个进攻双刃关的理由。” 苍涵搓了搓手，看着岳飞道：“看来要好好会会这个十八庄了，元帅，可有把握？” 岳飞笑道：“为主公分忧，乃岳某职责所在。” “对了，元帅，关于打仗，什么事都能听你的。我就一点要求，应祥若有战功，可千万别隐瞒不报。” 岳飞一脸疑惑。 心想大儿子还没到自己帐下，怎么主公会有此要求？ 不过，若是应祥真的立下战功，自己真不会替他请功。 大抵也就是主公所谓的隐瞒不报。 “主公，岳某记下了。” 苍涵翻了个白眼，一看你就是嘴上记下了，心里没当回事。 没关系，到时候我亲自去问。 可不能亏待岳云。 想着岳云和高宠，杀入囚牛寨兴奋的样子。 反而跟着自己，整日话也不多，看来，不该把他留在身边。 现在有了战马，背嵬军组建要提上日程了。 岳云，背嵬军最锋锐的长矛，是时候还回去了。 第74章 谋臣 接下来几天时间，苍家寨搬空了囚牛寨。 睚眦寨与嘲风寨知不知道这件事，苍涵不得而知。 就山寨表现出来的举动，两者表面上都像是不知道这件事。 放出去的探子，没有发现三山三寨有进攻双刃关的意图。 即便他们知道，主力被限制在赤链蛇谷，一时半会儿也撤不回来。 且，极有可能永远撤不回来。 双刃关的防守部署，有条不紊进行。 岳云跟着岳飞，开始挑人组建背嵬军。 凌季带着几十名亲兵暂时回了蒲牢寨，赵云和白毦营主力留在双刃关。 回蒲牢寨，是让凌季接手蒲牢寨，从中挑选步卒训练，作为苍家寨的预备兵。 给其他人安排完工作，赤链蛇谷方向依旧没有消息。 苍涵难得清闲了几天。 这天正午，苍涵吃过午饭，一直盯着系统时间。 午时刚过，系统面板，名将点数数字一闪，终于到了可以抽取名将的数值。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九龙山（西楚境外）、双刃关。 子民：+（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60\/小时。 系统总共有五个池子，猛将、统帅、谋臣、能吏、特殊人才。 苍涵自己抽过三个，猛将和谋臣，还未抽取。 眼前局势，猛将算起来，已有三人。 赵云、高宠、岳云。 但谋臣类人才，却是一个都没有。 他不知道系统的划分标准是什么。 某种意义上，谋臣与能吏的区别，不是很明显。 比如诸葛亮、王猛这类人物，军政一把抓，头衔一堆，不是能吏或者谋臣两个字能概括。 谋臣？能吏？ 系统从未解答过苍涵的疑惑，苍涵纠结了好久，眼见变成了，他忍不住问道：“系统，能否告诉我，谋臣与能吏划分标准是什么？” 【乱世中，参与行军作战，为主公出谋划策，平定天下，是为谋臣】 【太平盛世，精于改革、增强国力，是为能吏。】 【如若乱世中，以稳定后方、筹措粮饷为主，是为谋臣，如萧何。】 没想到系统居然回话了！ 真他妈让人感动！ 短暂吃惊之后，苍涵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谋臣，谋臣。 是臣，而不是谋士。 按照这一评价标准，那么诸葛亮和王猛，都算谋臣。 丞相在谋臣池子里，苍涵的心顿时热了起来。 系统爸爸，你懂我的！ 盯着谋臣池，默默念了八个大字，苍涵点下抽取按钮。 【恭喜宿主，获得谋臣诸葛亮】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谋臣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文星，圣手书生萧让。】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次谋臣池抽取，奖励梁山好汉——地巧星，玉臂匠金大坚。】 苍涵两眼直冒金星。 “发财了！” “发大财了！” 这可是诸葛亮、诸葛孔明、诸葛丞相。 华夏历史上，两位最“意难平”之人，都在这一个小小的双刃关。 如果岳飞没有完颜构掣肘，会不会直捣黄龙？ 如果给丞相一个—— 嗯，给丞相什么，似乎都无法逆转蜀汉命运。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这个梦，丞相终归没有实现。 有人说，成都到长安，如今不过短短三个小时，丞相却走了一生。 华夏历史，有无数名人，但这位，地位超然。 苍涵激动着冲出门外。 他要去找丞相！ 附赠的两个梁山好汉，也很有意思。 这两位，加起来就是一套组合拳。 萧让是个书生，擅长模仿各种字体。 金大坚，算是一个雕刻家。 专门负责刻印。 两人放在一起，专长就是造假。 水浒传，两人给人印象深的情节，也是伪造文书。 目前似乎没有能用到他们的地方。 金大坚可以安排在马钧的器械营，萧让，就先让他掌管文书，给桑弘羊去打杂。 奔走中，苍涵已然安排完了两个人的任务。 至于丞相，那必须把山寨军务交予他。 桑弘羊，负责执行自己商业富国的政策。 丞相掌管军政大局，完美！ 两人的理念，苍涵身为主公，为苍家寨制定的政策出发点便是休养生息。 诸葛亮与桑弘羊不会有冲突。 苍涵出门没多久，路上遇到岳飞亲兵来报，让他去大营，有重要客人。 苍涵拔腿就走，眨眼间人就消失了。 亲兵看的眼睛发直！ 发生了什么？ 苍家寨大当家，跑这么快的嘛？ 苍涵冲进大营，第一眼就看到了岳飞身边的儒衫文士。 “小子苍涵，见过诸葛先生。” 诸葛亮赶忙上前道：“主公，这如何使得，应该是亮与你见礼才是。” “都一样，都一样。丞相，我这么称呼你，可以吗？” “呵呵，虽说不妥，若是主公喜欢，自然可以。” “有丞相与岳元帅坐镇双刃关，别说区区一个十八庄，就算大离来了，我也有信心与他过上两招。” 苍涵信心满满。 诸葛亮摇着那把标志性的羽扇，“主公，切勿轻敌。十八庄之事，我与岳元帅已商议过。” “有什么结论？” “囚牛寨必败。” “丞相，那你能看出来，十八庄要靠什么取胜？赤链蛇谷那地形，十八庄除非正面突出包围圈，否则获胜概率不大吧。” 岳飞接过话道：“我与丞相都觉得，十八庄还有不为人知的兵力，从未示人。” “后手？” “不错，正是后手，十八庄不惜以大家眼里的主力为诱饵，一定有绝对自信的后手。” 苍涵又一次想起了十八庄的器械，以及那支跟着雷啸，战斗力不俗的步兵。 若不是遇到高宠这个变态，他们不会败的那么快。 赵云所率轻骑，突破金胥方阵，就没高宠那般简单。 被高宠摧毁战斗信念那群人，正是因为自己有一定实力，才能看出高宠的强大。 若是一群愣头青或者新丁，凭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真有可能围攻上来。 十八庄的后手？他们真有一支从未在外界暴露的精兵么？ 苍涵不知道，只能等斥候传回消息。 见过了诸葛亮，另外两位梁山好汉却不在大营，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苍涵下令，让人留心名字叫萧让和金大坚的人，是否在苍家寨出现过。 而诸葛丞相，暂时就留在岳飞大营，做个谋士。 赤链蛇谷的消息，没有让苍涵等太久。 诸葛亮到来后第二天，赤链蛇谷方向的斥候回来了。 灰头土脸，像是刚从土木工地干活结束。 第75章 庆功宴 赤链蛇谷斥候回来了！ 岳飞先让斥候吃了饭，接着通知所有人，双刃关重要人员，全部到齐。 诸葛亮、岳飞、高宠、赵云、岳云、段景住。 当然，还有苍涵。 营帐中间，负责打探消息的斥候身上满是灰尘。 一身衣服，上下都是破布条。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斥候，更像是几天没有要到饭的乞丐。 “你把所知赤链蛇谷发生之事，告诉大家吧。” 众人到齐，岳飞开口。 “禀少将军，各位将军，赤链蛇谷一战，十八庄大获全胜，囚牛寨、睚眦寨、嘲风寨死伤过半，剩余士卒，全部投降十八庄。” “全部投降？这么说来，囚牛寨，算是彻底没了。三寨连个逃兵都没有吗？” “小人最后只见到十八庄大军撤离，未见其他山寨旗帜。” “三寨联军，是怎么败的？” 这是苍涵最关心的问题。 “十八庄在清河郡，藏了一支五千人精兵，与十八庄主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三寨人马。” 苍涵愣住了，五千精兵断后，便能获胜？ “就这么简单？” “赤链蛇谷，只有顺着山谷才能走进去，两边山头又高又陡，小人没能爬上去，只是远远看着，十八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谷口两边的山，塌了！” 山塌了？ 黑火药！ 苍涵瞬间就想到了这东西。 十八庄有这玩意儿！ 让蒲牢寨损失惨重，靠的就是黑火药。 能让赤链蛇谷谷口，两边大山突然塌陷，只能是黑火药！ 他在十八庄庄内半点都没有搜到，难不成是因为，全都带到了炎州？ 崩塌大山，所需黑火药，不是小数目。 十八庄对黑火药的使用技术，这么先进的吗？ 苍涵眼神扫过几人，除了赵云和诸葛亮略显惊讶，其他人还算平静。 这两人生在东汉末年，不知道黑火药的存在。 另外几人生在宋朝，对黑火药并不陌生。 “是亮小觑了十八庄，没想到他们居然有崩塌大山的能力，主公可知这是何种手段？” “丞相，不是你的错，你没见过那玩意儿，想不到再正常不过了，岳元帅，你跟丞相讲讲，那是什么。” 岳飞出声道：“是黑火药。” 岳飞把黑火药的作用，告诉诸葛亮与赵云。 苍涵却在想别的问题。 十八庄能把山炸塌，靠的是什么？ 黑火药的威力，跟技术有关系。 十八庄走的是质，还是量？ “你只是看到山体塌陷，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 苍涵问道。 “小人不敢靠太近，山中除了蝉鸣鸟叫，没听到其他声音。” 如果没听到声音，至少证明，爆炸威力不大。 十八庄手里的黑火药，爆炸威力一般，他们把三寨人马引入赤链蛇谷，大概是提前准备好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拖了这么久，才引爆。 “你返回双刃关，用了多久？” “三日。” “元帅，可有人手盯着新河郡？” “主公放心，若是十八庄有进攻双刃关动向，我们第一时间便会发现。” 岳飞布置缜密，在这方面，似乎不需要自己操心。 苍涵想了想，发现有岳飞加诸葛亮的组合在此。 战术制定，完全用不到自己。 顶多是战略方面，需要自己规划大方向。 苍涵铁了心要把九龙山发展起来。 占据双刃关后，不着急向外扩张，先执行桑弘羊的商业路线才是正道。 双刃关在手，西楚、九龙山、南诏的商业路线，便能打开。 只要不影响山寨发展，他暂时不会主动出击。 当然，要人影响山寨发展，另当别论。 见苍涵不说话，诸葛亮建议道：“主公，以亮之见，此时，我们或可奔袭嘲风寨。” “嘲风寨主力也没了，奔袭没问题。不过嘲风寨距离狻猊山不远，值得冒险吗？” “骑兵奔袭，若是没有收获，也可试探狻猊山的态度。” 山贼联盟破裂，三山一直保持着隔岸观火的态度。 他们既不支持十八庄，也不支持三寨联盟。 让人琢磨不透其态度。 诸葛亮的建议，苍涵没有意见。 就让赵云、高宠、岳云三叉戟，带骑兵去就行。 另一方面，必须得盯死十八庄主力。 此前他们在赤链蛇谷，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老家没了。 出来后，苍家寨，必然是其目标。 新河郡，郡守府。 离开饮马郡后，十八庄回到新河郡，整顿兵马，准备实施下一步计划。 此夜，十八庄庄主厉正大摆庆功宴，庆贺击败三寨联盟。 席间，五位庄主均在，大庄主厉正身边，坐着一名白衣文士，模样甚是年轻。 “此战获胜，军师当记头功，我兄弟五人，敬军师一杯。”厉正第一个说话。 “大哥说的对，我们拿下三寨。老九那边，对付蒲牢寨不成问题。咱十八庄占据九龙山，再拿下双刃关，进能攻略西楚，退可固收九龙山，谁能奈我们何？哈哈哈，哈哈哈！” 放声大笑之人，乃是苍家寨二庄主，裴辙。 “若没有军师，便没有十八庄今日，我景槐敬军师一杯。” “池润，敬军师！” “四位哥哥，敬完军师，也该敬六弟、七弟一杯。” 窦载说完话，众人一阵沉默。 十八庄九位庄主，在九龙山折损两位。 这是他们此前从未料想到之事。 窦载提起这茬，裴辙单手捶桌，震得碗碟乒乓乱响。 “五弟放心，等解决了双刃关的囚牛寨，我们就拿苍家寨全寨，祭奠两位兄弟。” “没错，拿下双刃关，就是苍家寨的死期。” “军师，你可知这苍家寨，是什么来头？” 厉正五人站着，各自端着酒杯，等待男子回应。 十八庄军师，白衣文士终于端起了酒杯。 “五位庄主，这杯酒，先敬张金、方礼、金胥、雷啸四位庄主。” 说话间，他杯中酒，倒在地上。 五人见他如此举动，均是一愣。 接着，裴辙怒道：“军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八弟九弟活的好好的，用不着这么敬他们！” 白衣文士看着裴辙，“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八庄主和九庄主，死了！” “砰！” 裴辙一拳砸在桌面，桌面应声而裂。 一桌美食，散落一地。 “是谁？谁干的！老子要给两位兄弟报仇！” 另外四人，脸色比裴辙好不到哪里，五人看着白衣文士。 “苍家寨！” “又是苍家寨？” “不错，还是他。此刻，他们已经占据了双刃关。” 裴辙一抱拳，“大哥，给我五千人马，不拿下双刃关，裴辙提头来见！” 厉正正要说话，白衣文士道：“二庄主，苍家寨不可小觑。等大军休整三日，再去双刃关不迟。” “军师——” 裴辙还要说话，厉正打断了他。 “就依军师所言，三日后，攻打双刃关。” 第76章 料敌机先 苍家寨的骑兵，在嘲风寨扑了个空。 狻猊山先他们一步，将嘲风寨洗劫。 赤链蛇谷战事，三山也一直盯着。 战事结束，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 因为距离关系，他们比苍家寨下手更快。 等赵云三人返回后，新河郡亦有新情报。 十八庄，集结大军，开始行动。 五千骑兵为前锋，步兵和攻城器械，跟随主力大军，正向双刃关进发。 全部兵力，不少于十五万。 十八庄在炎州约有七万人马，加上三寨大批降兵，不会比十五万少。 苍涵原本信心满满，听到对手有十五万大军时，还是免不了担忧。 苍家寨在双刃关守军，满打满算，只有八千人。 双刃关，城头。 苍涵看着众将士，把守城器械搬上城头。 他打心底感激吕乾，双刃关守城器械，没怎么用在苍家寨身上，也没有浪费。 “丞相，元帅，十八庄的前军，快到了吧。” 岳飞回道：“主公，十八庄前军两日前便已到百里之外，只是没有靠近双刃关而已。” “这么远？十八庄，很稳么……” 苍涵似是喃喃自语。 十八庄有十五万人，不是号称，是真正的十五万人马。 对上苍家寨八千人，凭借兵力优势，不需要任何计策，稳扎稳打，足以拿下双刃关。 不得不说，十八庄的选择，十分正确。 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看起来，苍家寨胜算不大。 三山方面，依旧不见任何动静。 无论是十八庄与四寨之间的战事，还是十八庄与苍家寨即将到来的战斗，三山的态度，像是一个看热闹的路人。 不过，诸葛亮和岳飞一致认为，他们不是不动，而是在等待时机。 就像狻猊山拿下嘲风寨，速度之快，尤在苍家寨之上。 “丞相，我们就这样，等着十八庄进攻吗？” 诸葛亮羽扇轻摇，面带微笑。 “主公，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双刃关，十八庄都不急，我们更不应该着急了。” 苍涵见诸葛亮泰然自若的模样，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丞相，你有破敌之策？” “破敌之策，暂时没有。不过有一点，亮还未想明白，想来岳元帅也在疑惑之中。” “是什么？”苍涵忍不住问道。 自打诸葛亮到来之后，苍涵自己都懒得动脑子了。 诸葛亮看向岳飞。 “那便由岳某来说吧，十八庄十五万人，每天粮草消耗巨大，他们行军不紧不慢，那粮草，到底能支撑多久？” 苍涵抢了十八庄的粮草，又抢了囚牛寨，苍家寨不缺粮草。 在炎州经营一年之久的十八庄呢？ 苍涵不知道。 “元帅，粮草有什么说法？既然十八庄不着急，是否可以证明，他们同样不缺粮草。” “主公，那可是十五万大军。”岳飞道，“十八庄和三大山寨，都是山贼出身，拿下的炎州，也是被刘壹祸害之后的地盘。炎州贫苦，是西楚共识，我想，十八庄的粮草，绝对支撑不了十五万人太久消耗。” 苍涵有点儿糊涂。 “既然十八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那就该速战速决才是。为什么路上走这么慢？” “为了迷惑我们。”诸葛亮慢悠悠说道，“我猜，等十八庄大军到双刃关，他们不会有任何试探，一旦进攻，必然倾尽全力。” 苍涵怔住了。 因为在他的设想中，十八庄肯定会先派人试探双刃关虚实，再做进攻选择。 前军五千骑兵，驻扎在远处，已经给了他一个信号，十八庄求稳，不着急进攻。 加上悬殊的兵力差距，如果自己是主帅，对手的第一次进攻，定然不会投入全部兵力防守。 “丞相高见，若是敌军全力出击，我们怕是不好防守吧？” 当然，苍涵自己也很清楚，若是只采取守势，八千人肯定无法守住十五万大军。 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但进攻时机以及方式，他便很难想到。 “主公，请勿担忧。我苍家寨虽然只有八千人，但战斗力可不是一般的八千人所能比拟。想要解十八庄围攻之局，还得看高宠、子龙、应祥三位。” 这三位，加上眼前二人，的确让苍涵安心。 不过，在战斗开始前，他要确认一件事情。 十八庄，有没有火器。 他们有黑火药，要是再有火器，战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望远镜在，等十八庄主力到位，要好好观察。 秋分过后，天气渐冷。 裴辙骑马站在山头，望着眼里依稀可见的双刃关，神色阴冷，如同天气一般。 “军师，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攻，还要等在这里？” 裴辙身边，跟着的，居然是十八庄的军师。 “二庄主，不要心急，会有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九庄主三人能力如何，你应该知道，苍家寨能击败他三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可惜，雷啸在书信中，一直没有提过这股力量，让我们忽略了它的存在。” “我听大哥说，这苍家寨，是南诏镇北军，苍破天独子，苍涵所统领？” “是的。我们只有这点消息，他们占领了双刃关，九龙山苍家寨，到底有什么本事，到目前为止，还是个谜。” “所以，军师才会如此谨慎？” “呵呵，二庄主，我行事向来谨慎。” “双刃关守军不到一万，我们有十五万人马，还要这么谨慎吗？” 裴辙忍不住问道。 “就像我们对付三寨联军，他们有谁能料到，赤链蛇谷中，我们还有一支精兵，隐藏在新河郡。” “军师，赤链蛇谷我们能赢，靠的可不是那五千人，而是那批飞火。” “道理是相通的，兴许苍家寨在双刃关的人马，也不是全部。还有一支隐藏在别处，我们不知道的精锐小队。” 裴辙四下看了看，“军师，你放心，我们的斥候侦查过方圆百里之地，绝不可能有任何苍家寨的兵马隐藏。” “二庄主，别忘了，还有狻猊山、狴犴山和鸱吻山。” “军师是说，三山会帮助苍家寨对付我们？” “也不一定，我们进入饮马郡赤链蛇谷前，最危险的时候，三山都没有出手，便不大可能选择在进攻双刃关时候下手。” 裴辙纳闷道：“那军师担心什么？” “我那位师兄，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他最喜欢趁火打劫。比起苍家寨，我更怕他在哪里，突然冒出，给我来那么一下。虽然只有一线可能，但也不得不小心。” “军师，你的师兄是？” “呵呵，二庄主，等我们拿下双刃关，也许就会见到他。记着，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明面上的苍家寨，而是隐藏在暗处，还未出手之人。” 十八庄军师，白衣文士，许上生。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百里空间，径直落在双刃关。 苍家寨，只是个意外而已。 苍破天独子又如何？ 哪怕是苍破天再世，也无法阻挡他许上生的道路。 天机七宫，这一次，上生宫不会再输了！ 第77章 一战定乾坤(上) 苍涵在双刃关耐心等了六天，终于看到了十八庄人马。 十八庄斥候每天都在双刃关附近出现。 五千前军，隔着百里之地。 苍家寨没有偷袭机会。 在苍涵的殷切“期盼”中，十八庄主力，于双刃关外二十里外，扎下营寨。 苍涵举着望远镜，站在双刃关大山中，认真在十八庄营寨中搜寻。 身后，是双刃关通往关内密道出口。 左边站着的，则是拿着另一个单筒望远镜的岳飞。 “主公，十八庄器械中，似乎没有你说过的大炮。” “我也没发现，看来他们还没有掌握普通火炮技术。元帅，你看这十八庄结营方式，有什么不妥吗？” “井然有序，并无混乱。十八庄虽是山贼出身，观其结营布阵，也算精通兵法。” “这么说，不能趁他们结阵时偷袭？” 岳飞笑道，“主公，敌我之间，兵力悬殊。即便是偷袭，能造成的杀伤有限，无法动摇其军心。” “我明白。” 诸葛亮与岳飞的战术，苍涵已经听他们说过。 十八庄看似按部就班安营扎寨，无法掩盖其粮草隐患。 在不疾不徐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一颗速战速决之心。 双刃关若是能拖住一段时间，十八庄粮草不足，军心涣散，便也没了威胁。 只是苍家寨也有自己的问题，兵力不足。 八千兵力防守雄关，一味固守，十八庄不需要什么精妙战术，只靠堆人车轮战，拼消耗，苍家寨就耗不过十八庄。 所以，苍家寨必须要主动出击。 十八庄想的是，趁苍家寨戒心不足，一战倾力拿下双刃关。 而苍家寨也抱着类似的想法，在十八庄为攻城做准备，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攻城时，双刃关全军出击，与其在关外决生死。 双刃关战事胜负，不会拖太久，只需一战定乾坤！ 今日偷偷出关，没有发现十八庄有火器痕迹，打消了苍涵的顾虑。 观察完地方布阵后，两人从密道返回。 刚回到大营，诸葛亮告诉他们一条消息。 以狻猊山为首的三山人马，似乎有集结迹象。 具体目标，还不明确。 这是最后一批返回双刃关的斥候，十八庄主力一到，斥候想要再探消息，就很难了。 三山之众，在十八庄与四寨战斗中，一直保持沉默。 此时突然集结，似乎……对自己有利？ 苍涵问道：“丞相，三山此时若是出兵，是冲着十八庄去的？” “极有可能，若是冲双刃关而来，不必等到现在。十八庄收拢了三寨降卒，十五万大军，占据双刃关，对三山在炎州地盘，是一大威胁。” “这么说，我们可以利用三山？” 诸葛亮摇了摇头。 “主公，三山只是集结人马，还未出兵。若真是对付十八庄，同样不会等到现在。想来他们的进攻时机，是十八庄拿下双刃关时。” “他们也想坐收渔利。我们赢了，岂不是还得马上对付三山人马？” 诸葛亮点了点头。 这是条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 苍涵沉默了一会儿，“丞相，可有应对之策？” “先对付眼前的十八庄，狻猊山、狴犴山、鸱吻山，不见得会有十八庄这么多攻城器械。” 苍涵眼前一亮，十八庄的攻城器械让他意外，就是因为这不该是山贼该有的。 十八庄不能算正经山贼。 三山四寨，可是非常纯粹的山贼。 没了攻城器械，对苍家寨，防守难度极大的降低。 双刃关不是西楚通往南诏唯一关隘，却是走炎州去南诏必经之途，也是西楚去南诏最近的路。 对炎州，乃至整个西楚，都极为重要。 山贼联盟没有破裂时，双刃关由八方势力共同驻守。 囚牛寨与十八庄开战，囚牛寨因为距离近，先一步抢占双刃关，切断十八庄补给。 如今，双刃关落在苍家寨手里。 十八庄、三山、西楚，任意一方，都不会放任苍家寨占据双刃关而不理会。 双刃关，不多打几场硬仗，是不会太平了！ 苍涵站起身。 “诸位，双刃关对苍家寨意义非凡，有双刃关，九龙山便可安心发展。若是丢了双刃关，那九龙山再无宁日。” 话说完，苍涵走到大帐中间。 “从现在开始，丞相便是双刃关最高统帅，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皆听从丞相调遣。” 诸葛亮没有说客气的话，岳飞也没有意见。 与十八庄一战，只有诸葛丞相一人坐镇关内，其他人，包括岳飞，同样需要出城作战。 岳飞是统帅不假，但他的个人武力，在一干统帅型人才中，绝对可以排在前三。 苍涵自己学习过百兵决枪意篇，身边又有三位枪法大家，这些天空闲时间，他跟岳飞三人讨教，进步神速。 他的武力，已经可以与岳云战斗一百回合，不分胜负。 双刃关早已准备妥当，只等十八庄发起进攻。 双刃关，十八庄大营。 大庄主厉正，在自己营帐正襟危坐，面前摆着一柄金丝大环刀。 这柄大刀，跟了他三十余年，刀刃没有丁点缺口,不知饱饮了多少鲜血，寒光森森。 十八庄，是他与诸位兄弟的心血。 二十年前，因为看不惯乡中恶霸横行，这柄大刀，送那恶霸一家二十六口人下了地狱。 却也因此得罪郡守，被到处通缉。 辗转逃亡多年，遇到了裴辙和雷啸，便一起到了九龙山。 接着，又遇到了诸位兄弟。 十八庄，便是十八位兄弟。 十八人在九龙山，横扫大小山寨，才有了现在的十八庄，却也付出了九位兄弟的性命。 他厉正，原本只想做个大头领，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然后，遇到了军师…… 西楚与南诏皆处于动荡之中，山贼势力越来越大。 你厉正，甘心当一辈子山贼？ 他当然不甘心，若不是少年气盛，杀了那恶霸一家，凭借这柄金丝大环刀，少说也能在西楚做个都尉，光宗耀祖。 为什么习武？ 不就是想出人头地！ 山贼？ 历家先祖，官至西楚太尉。 此后，历家再也没出过大官。 他厉正，是最有希望重现厉家荣耀之人。 可惜，一步走错，踏上了不归路。 但军师的到来，让他重新看到了曙光。 那是比太尉，更加耀眼的荣光！ “禀大庄主，军队集结完毕，军师请您过去。” “知道了，我随后就到！” 厉正站起，握着金丝大环刀，走出大帐。 第78章 一战定乾坤(中) 双刃关，城头。 苍涵举着望远镜，亲眼看着十八庄的人马，一点一点逼近双刃关。 骑兵、刀盾兵、弓箭手、器械兵……阵型整齐，丝毫不乱。 刀盾兵开路，骑兵保护两翼。 攻城器械分开两边，阵型最中间，一杆“厉”字牙旗，迎风招展。 苍涵把望远镜递给赵云。 “子龙，老高，你们仔细看看那杆‘厉’字牙旗，十八庄大庄主厉正，就在旗下。” “主公，原来厉正是个老家伙啊！” 高宠看到厉正，忍不住评价道。 “高将军，看不起我们老头，还是咋地？”凌季佯怒道。 高宠赶紧把望远镜递给赵云，嘿嘿笑道：“老将军误会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当日我老高攀登城头，你那一箭，厉害的很，我现在还记得。可没有看不起老将军的意思。” 凌季本在蒲牢寨，被苍涵差人叫了回来。 他和段景住的任务，是保护诸葛亮。 十八庄武将，除了坐镇山寨盯着平罗关的薛川，其余人都在双刃关。 “主公，十八庄共有五位庄主，厉正那里，加上他自己也只有四人，还有一位庄主，以及那名神秘莫测的军师，都不在。” 岳飞战前仔细了解过十八庄，知道十八庄的核心人物。 苍家寨此战终极目标，便是十八庄五位庄主与军师。 如何才能做到毕其功于一役，击溃十五万大军？ 阵斩主将，摧毁牙旗，是最快的手段。 几人这会儿在城头拿着望远镜观望，便是为了摸清楚十八庄统帅所在，选择最快的进攻路线。 五位庄主外加一名军师，总共六人。 岳飞只看到四人。 “少的两人，是裴辙与十八庄的军师吧。” 回应岳飞的，是诸葛亮。 “丞相，可是料到他二人在什么地方了？” “以亮之见，裴辙所率骑兵，是十八庄的刀刃，军师，则是十八庄大脑。他二人不在统帅旗下，只能是在机动性最强的骑兵阵中。” “不错，骑兵随时可以应对战场突发状况，那军师与裴辙一道，像是对我们有所防备。” “十八庄军师只要不蠢，很容易能看出来，我们苍家寨，也不是一般对手。” “主公，那望远镜，可留一支与凌将军。” 诸葛亮与岳飞对话，苍涵在旁听的频频点头。 “主公，十八庄近了，你们可以去做准备了。” “明白。凌将军，景住，保护好丞相。” “遵命！” 苍涵带着几人，走下城头。 整个双刃关，城头上只剩下三人。 诸葛亮，凌季，段景住。 诸葛亮身前，是一张古琴，身后，是一面大鼓。 双刃关，城门大开！ 厉正距离双刃关越来越近，等看清城头和城门时，他忽然下令大军停下。 双刃关，城门大开。 城头上，似乎只有三个人。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厉正一脸痴呆，像是被人敲了一榔头。 “大哥，这……” 另外三位庄主，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哥，怎么办？” 四人中，老五窦载第一个回过神。 “大哥，这苍家寨是什么意思？我先派人去试探试探！” 窦载授意之下，一名骑兵冲出阵中，直奔双刃关城门。 距离城门越来越近，城门依旧大张着，里面不见动静。 突然，一支冷箭插在骑兵胸前。 骑兵落马。 那战马速度不减，直接跑进了城门口。 厉正远远地看着马匹消失不见。 他的心，莫名地跳动了一下。 大张的城门，如同一只巨兽的大嘴，吞没战马。 苍家寨，在搞什么名堂？ “老五，军师在什么地方？” “他与二哥，在左侧骑兵阵中。” “去问问军师，我们该怎么做！” “好。” 窦载派出的骑兵跑出没几步，城头忽然传来两下鼓声。 “这鼓声是什么意思？”厉正惊异道。 窦载几人死死盯着城门，鼓声之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 仿佛一座空城的双刃关，给十八庄十五万人看麻了！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哪见过这等诡异阵势。 自然，军师许上生也从未见过。 “军师，我想大哥很快就会派人来询问意见，你看了半天，看出什么了吗？” 许上生沉默许久，终于蹦出几个字。 “故弄玄虚，不必理会，继续前进。” “二庄主，做好随时应战准备。” 双刃关外，十八庄大军停留了一刻钟后，又一次动了起来。 他们与双刃关，越来越近。 裴辙瞥了一眼许上生的脸色。 冷的快要掉下冰渣了。 从看到双刃关城门打开时，军师就换上了这幅脸色，再没变过。 苍家寨，能让老九丧生，靠的，不只是运气啊！ 裴辙提起精神，一对铁锤，又往肩后送来一分。 许上生的心砰砰直跳。 距离双刃关越近，便跳的越厉害。 到城墙百步开外，大军停下。 这回，所有人都看的更清楚，双刃关城门大开，城头上一人坐着，旁边两人站着。 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七庄主的落月弓。 中间那人，居然弹起琴来。 琴声悠扬，似乎是有静息凝神效果。 …… …… 许上生冰冷的脸色之下，是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设想了进攻双刃关所有的可能。 可眼前景象，若非亲眼所见，再想一百年也想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 战局不在他许上生掌控中。 “军师，大庄主问，是否继续攻城？” “告诉大庄主，不用管城门，按原计划攻城！” 我看你苍家寨，到底玩的什么花招！ 厉正的传令兵离开不久，攻城器械动了。 就在机械动起来刹那，一阵马蹄声传入许上生耳中。 双刃关大门，涌出一队骑兵。 为首五人，四杆长枪，一对金锤。 杀向十八庄阵中。 许上生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不仅笑了，笑的肚子都快疼了。 裴辙吃惊地看着军师，不知他为何发笑。 “我当这苍家寨有什么本事，居然敢主动出击！” “这可是十五万大军！” “二庄主，传令下去，骑兵出动，断其退路！” “这群骑兵，苍家寨敢送出来，我吃定了！” 十八庄两翼，骑兵杀向双刃关城门口。 双刃关约四千骑兵完全出城，大门关闭。 第79章 一战定乾坤(下) 苍家寨，骑兵尽出。 双方只有百十余步距离，战马数十个呼吸间，已然贴近战阵。 高宠、赵云、岳云，犹如三箭齐发，几乎不分先后，杀进十八庄阵中。 高宠居中突前，赵云与岳云紧随两侧。 那錾金虎头枪，宛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高宠每出一枪，便有几条灵魂消散。 左侧，赵云白马银枪，与高宠颜色迥异。 可勇猛程度，一点不少。 银枪飞舞间，不知有多少人命丧枪下。 枪尖猩红！ 苍家寨打头阵三人，若论场面震撼程度，还得看岳云。 他占了武器的便宜，两对大锤，威力无匹，一通乱砸，看似毫无章法，只凭那重量，就没人敢招架。 三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身后骑兵速度不减，顷刻间，就将十八庄整齐的阵型豁开一道缺口。 四千骑兵，从高空俯瞰，犹如一支长枪，深深扎进十八庄大军中。 枪尖所指方向，赫然是“厉”字牙旗！ 苍涵和岳飞速度稍慢。 不是两人不想冲在前面，而是岳飞刻意安排所致。 苍涵是主公，无需冒险打头阵。 而岳飞自己，还需时刻关注场上战局，准备应对之策。 第一次看到高宠与赵云表现出的战力，岳飞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的沥泉神枪也是大有来头，战阵之间，对自己的武力一向都很有自信。 大儿子岳云什么水平，他再清楚不过。 这高宠与赵云，勇猛程度，尤在他父子之上。 尤其是那高宠，身前没有一招之敌。 十八庄将士，无论是骑马还是步战，没人能撑过一招。 这高宠…… 岳飞已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 他却不知道，另一个时空，高宠，本该是他麾下猛将才是。 双刃关骑兵倾巢而出，突入十八庄军阵，不费吹灰之力。 而那器械兵，纷纷护在器械旁，不敢动弹。 笨重的投石车，最怕被人接近。 他们还未察觉，苍家寨的骑兵，目标根本不是器械。 厉正此时的脸色，青的像是血液凝固了。 双刃关城门大开就够诡异，这突然杀出的骑兵，更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十五大军攻城，这区区几千骑兵，是怎么敢杀出来的？ 就在他愣神之际，对手的骑兵已经冲入军阵。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让弓箭手出击。 此刻，弓箭手不敢乱放箭，能否杀伤敌军不说，自己人肯定要遭殃。 “大哥，你且待在此地，我与老四去会会苍家寨，看他们有什么本事，敢杀出城来。” 说话的是十八庄三庄主，景槐。 他和四庄主池润的武器，均是一杆长枪。 “两位哥哥且去，我保护大哥。” 窦载伸长脖子，前后看了两眼。 军师留了五万人马，在军营待命。 十万大军铺开，前后一眼望不到边。 苍家寨区区几千骑兵，贸然冲进中军大阵，就等于冲进了包围圈。 军师留在两翼的骑兵一旦行动，便能切断其退路。 如此一来，十八庄便会形成包围之势。 十万大军，吃不下几千人马？ 笑话！ 景槐和池润离开，窦载眺望远处，那苍家寨似乎是朝牙旗来的。 牙旗乃是主帅所在，一旦倒下，此战便也不用打了。 问题是，你苍家寨，到得了这里么？ 窦载挥舞令旗，指挥身后步卒不断往前，阻止骑兵接近牙旗。 源源不断地步卒，冲着骑兵包围过去。 他站的高，能清楚看到，两翼十八庄骑兵，从后方包抄，断了双刃关退路。 窦载还在指挥士卒上前，有传令兵气喘吁吁前来。 “禀二位庄主，军师叮嘱，千万要守住牙旗，不得让牙旗倒下。” “你去告诉军师，我窦载誓与牙旗共存亡，让他放心，这苍家寨，到不了牙旗跟前。” 窦载察觉苍家寨前进速度明显减缓，骑兵周围，包围圈越来越厚。 苍家寨最前那人，似乎与后续队伍脱节了。 他信心满满。 “大哥，你瞧好了，今日必拿下双刃关！” 双刃关城头，凌季一脸担忧。 十八庄两翼骑兵绕了一圈，已经断了自家骑兵退路。 要是突前骑兵，无法拿下牙旗，苍家寨此战必败。 他手里的落月弓，一直没有放下，每拉开一次，城下必有骑兵丧命。 但一个人，对上数万骑兵，他这把老骨头累散架，也射不完。 “丞相，可以让弓箭手动了吗？” 诸葛亮拿着望远镜，一直没有放下，他道：“可以了。” 凌季转身，猛敲大鼓。 城头，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探出头。 “放箭！” 凌季怒吼！ 瞬间，漫天箭雨，落入十八庄骑兵阵中，城下哀嚎不断。 “放箭！” “放箭！” 凌季双眼通红，弓箭手第三轮齐射还在准备。 他更像是喊与自己听，落月弓在他的嘶吼中，一次又一次拉开！ 高宠冲着冲着，忽然发现身旁声音像是小了。 他回头一看，赵云与岳云两人和自己已有些许距离。 还好，他们与主公在一起，正好可以保护主公，不用自己为主公担心。 回过头，高宠望向正前方。 远处，是那“厉”字旗。 在城头上，他看过十八庄主帅厉正的位置。 主公说过，此战，砍翻那破旗子，就胜了一半。 主公安全，有子龙与应祥守护，夺旗任务，就由我老高完成吧！ 主公，且看我的！ 高宠突然一声爆喝，手中枪影密集七分。 他浑然不顾身旁之敌，击退身前敌军，径直前冲。 不知道杀了多久，那杆牙旗越来越近。 面前那步卒突然不见了，抬头，却是来了两个使枪的站在眼前。 仔细一看，这两人他在望远镜中看见过。 “你们是十八庄庄主？识相的话，下马投降，可免一死！” “放你娘的屁！苍家寨的狗贼，拿命来！老四，一起上！” 景槐与池润离开牙旗，往前走了不久，远远就发现了高宠。 高宠的枪法，两人看在眼里。 这等猛将，实乃两人生平仅见。 景槐一开始就想冲上去，被池润阻止。 让士卒消耗他一番，再动手不迟。 眼见他距离牙旗越来越近，两人等不下去了。 他已经厮杀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景槐与池润，一左一右，两杆长枪，直取高宠要害。 高宠仰天一笑。 “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庄主份上，还懒得跟你们废话，哼！” 面对两杆枪头，高宠丝毫不慌。 手中长枪横拉，磕开左侧景槐后，手腕顺势一抖，扫向右边池润。 池润吃了一惊。 这人好快的反应，好快的枪！ 他刺出的长枪不得不收回，格挡在侧。 铛！ 池润手中长枪，飞了出去！ 看着震裂的虎口，池润一时间连疼痛也忘了。 这他娘还是人吗？ 高宠手下丧生之人，被枪尖戳死的不到一成。 八成以上，是被那重约三百斤的錾金虎头枪，生生砸死的！ “老四，小心！” 池润被高宠一枪震得愣神，却不料，高宠下一枪再次袭来。 这个世界，对战高宠还敢走神，下场只有一个。 下一枪，池润从马背飞了出去，一口鲜血洒向长空，显然，活不了了。 “老四！” 景槐尖叫一声，却是不敢再上前！ 他也是用枪的，早就看出这厮身手不凡。 他满以为这厮体力耗的差不多了，方才出手。 很明显，他看走眼了，走大眼了！ 这人，根本不是自己能战胜的。 一丁点希望都没有！ 一念至此，景槐退意狂生！ 他不由自主，调转马头，往后奔去。 “想走？没门！” 高宠又是一声大喝，拍马追上。 景槐被高宠这一嗓子，喊得心胆俱裂，玩命似得一枪扎在马屁股上。 战马吃痛，本能前冲。 这时候，景槐根本顾不得他身边，与他相逆的十八庄士卒。 只恨胯下战马，为什么不是八条腿。 也就在他发狠这一瞬间，与高宠拉开距离，侥幸活下一条命。 景槐逃走了！ 但是，他不会想到，这一逃，在众将士眼里，有怎样的意义。 面对高宠这尊杀神，两位庄主，一死一逃！ 第一个逃跑之人出现，紧接着，出现第二人、第三人…… 十八庄围杀高宠的军阵，开始溃散！ 只顾逃命的景槐，丝毫没有发现，他身后，已然跟着不少人了！ 第80章 溃败 厉正经过最初的震惊与不解，在窦载劝解下，心情缓和，脸色好看多了。 信心满满地窦载，正在和厉正商量，拿下双刃关后，如何应对三山。 那三山人马，虽未直接参与战局。 但十八庄几次三番请他们出马，全都被拒。 军师留下五万人马在大营，也是有防备三山之意。 等拿下双刃关，休整一段时日，三山，早晚是十八庄囊中之物。 九龙山，炎州，最终只会有一个势力，十八庄！ “大庄主，你看前面？”亲兵一声突兀的喊叫，打断了两人聊天。 “怎么了？” 厉正与窦载同时问道。 “好像……”亲兵支支吾吾，“我们的人，再往后退……” “什么？” 窦载放眼望去，前方乱哄哄一片。 还真是有人后退。 一众士卒中，那匹马—— 三哥？ 窦载怎么都没想到，临阵逃跑之人，会是他三哥，景槐。 “老五，怎么回事？” “是……三哥。” “老三？派人将他接回来，给我擂鼓。其余人若敢后退，刀斧手伺候！” “是！” 厉正与窦载身边，是当初隐匿在新河郡五千步卒，也是军师许上生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 此战，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厉正与牙旗。 厉正的命令，经过传令兵，到了前方。 一队百人刀斧手，各个膀大腰圆，出现在溃军后退的道路上。 “全他妈给我往前冲，再后退一步，别怪大刀不认识人。” 有人高呼，溃军看到刀斧队，脚步停了下来。 极个别不长眼的，试图继续逃跑，全都成了刀下亡魂。 不得不说，督战的刀斧手，作用明显。 本已向后撤退的士卒，重新被逼回前线。 但先前这一退，让苍家寨骑兵压力大减，与高宠汇合。 “老高，十八庄怎么退了？” “我杀了一个庄主，另一个跑了。” “难怪十八庄人会后退。” 高宠一眯眼，周边撤退的士卒，停下了。 他很生气！ 以为你们跑了，老子正好夺牙旗。 又回来送死？ 我可不客气了！ 十八庄大军一进一退，阵型被拉扯的十分混乱。 原本对苍家寨骑兵合围之势，有了缺口。 苍涵四人冲破阻挡，与高宠汇合一处。 高宠突然又纵马杀了出去。 岳飞看了眼牙旗位置，已然不远。 “主公，一鼓作气，拿下牙旗！” “好！” “大家，随我冲！” 苍家寨骑兵，再次起势。 高宠、赵云、岳云三叉戟汇合，恐怖战力再现。 被刀斧手督战赶回来的将士，像是稻草一般，被轻易收割。 往前是死，后退还是个死。 前方是几千骑兵，身后，不过是百人刀斧手。 怎么选择，被夹在中间的稻草们一下就有了判断！ 高宠三人一鼓作气的冲锋，彻底击碎了稻草们反抗之心。 原本小步奔逃的士卒，换成了大步流星。 战场，彻底混乱！ 高宠三人压力大减，杀奔中军牙旗。 窦载目瞪口呆。 刀斧手督战后，形式看着大好。 怎么就突然急转直下，大军溃逃。 前方奔逃的士卒，甚至要冲散他周边五千步卒方阵。 得亏军师平日军纪严明，这五千人，还没有溃退。 但苍家寨的骑兵，已然近在眼前。 “大哥，撤吧，那苍家寨有一员使枪大将，比二哥还强。” “放屁，老三，你临阵退缩，害死四弟，扰乱军心，此战结束，定要治罪。” 马上，窦载听到这话，仔细一看，苍家寨分明有四个使枪的。 一个一个看着都不好惹，三哥说的是谁？ 怎么看起来，这四人勇武，都不在二哥之下？ 另一边，景槐涕泗横流，带着哭腔道：“大哥，那苍家寨，真不是我等能抗衡，赶紧走吧。回去休整，来日再战，要是死在这里，什么都没了！” “景槐！” 厉正涨红了脸，怒不可遏。 要不是兄弟多年，他恨不得一刀劈了这软骨头！ “大哥，求求你了，走吧，留在这里，真的会死！” 景槐摸了一把鼻涕，语气诚恳无比。 “来人，把他压下去。” 有亲兵上前，景槐两把甩开，“大哥，当做弟弟的，最后求你一次，撤吧！” 厉正反手抽出宝刀，就要劈下去。 刀刃砍在一根棍上。 “老五？” 熟铜棍，窦载的武器。 “大哥，我们败了！你看——” 窦载垂头丧气。 厉正上马张望，眼前一黑，险些栽下马来！ 十八庄大军，骑兵周围士卒，拼命往两侧奔跑，冲散了阵型。 十万人挤在一起，最中间士卒溃退，周围人更是不明所以，站在原地不动，搞不好就会被踩死。 溃兵一下便让战场混乱。 更要命的是，苍家寨骑兵冲进了他这五千精兵阵营，杀了过来。 “大哥，快走！再不走，就没机会了，在那人手里，我们十八庄九个人绑一起，也不够杀的！”景槐再次催促道。 厉正这次没有骂人。 他看的真切，军师手中的精锐，十八庄五千最强步卒，在苍家寨骑兵手下，不堪一击。 那突前一杆黑色长枪，大概就是老三所说之人。 根本没人更靠近他，更别说伤到他了。 苍家寨，居然有此等实力！ 厉正胸中一口气，泄了！ 窦载瞥了眼久久不语的厉正，脸色大变。 他一下便看懂了大哥的表情。 “三哥，你们保护大哥撤，我断后！” 景槐却是一笑。 “老五，你带大哥走，我留下来，陪你四哥！” “三哥！” “什么都别说了，是我对不起你四哥。来九龙山之前，我俩便已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老五，成全你三哥吧！” 窦载一脸苦涩，默默点头。 双刃关下，许上生骑在马背上，看着突然丢下器械，四下奔逃的士卒，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一开始还未看懂苍家寨突袭用意。 等发现他们拼命前冲，放任后军被攻击也丝毫不理会时，他便明白了苍家寨的目的。 擒王！ 第一时间让人给大庄主通传，那“厉”字牙旗，到底还是倒了。 十万大军，败于几千骑兵。 这是他许上生自以为必胜之战。 必胜？ 一败涂地！ “军师，我们输了。” 裴辙也发现了十八庄士卒溃逃，只有自己麾下骑兵，尚有一战之力。 不过被城头弓箭手偷袭，原本五千精骑，损失不少。 “二庄主，我们撤！” 许上生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纵使裴辙手骑兵再怎么强大，此时也没了斗志。 十八庄，强攻双刃关，惨败而归。 第81章 天机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十八庄败退，双刃关城门再次打开，藏于其后两千步卒冲出。 城头，弓箭手整齐划一的呐喊，传到了骑兵耳里。 骑兵们呼喊着同样的口号，将来不及逃走的败军，分割拦截。 “主公，你看那边！” 赵云提醒苍涵，向左边看。 苍涵一抬头，远处靠着山底的位置，一队骑兵飞速撤离。 “那是十八庄军师所在的骑兵队吧。” “不错，这支骑兵不弱，刚才给我们后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可惜了，这会儿也拦不住他们。” 高宠走了过来。 “主公，给我一千骑兵，我去追。” “老高，穷寇莫追，咱们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还有五万人马在后方，要小心些。那十八庄攻城器械，都丢在城下，我看他们下次拿什么攻城。” 十八庄攻城器械，一箭未发，拱手送给了苍家寨。 就算想进攻双刃关，造出新一批攻城器械前，无疑是痴人说梦。 双刃关的城墙，没有攻城器械，不可能攻破。 此战十八庄损失惨重，两位庄主丧生。 十万大军，撤回去的，还不到一半。 苍家寨抓了俘虏，将攻城器械运回关内。 苍家寨最大收获，便是这批俘虏。 双刃关的兵力问题，暂时得到缓解。 十八庄在二十里外的营寨，连夜撤退，退往新河郡方向。 双刃关派出大量斥候，分别盯着十八庄和三山人马。 夜里，双刃关灯火通明。 苍家寨，犒赏三军。 城头上，守卫士卒丝毫没有松懈。 带头巡逻之人，是岳飞的大公子，岳云。 关外，一片漆黑。 两匹枣红马并排而立，隐于黑暗之中。 “小师弟，你已经一刻钟没有说话了，还是不甘心吗？” “苍涵能从赵长河手下逃走，本就是一场意外。在此之前，你我均未在意苍家寨的存在，现在看来，是我们疏忽了。” “此战失利，并非小师弟你谋算不足，而是对苍家寨一无所知。” “苍家寨崛起速度太快，时机选择又恰到好处，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扫平了九龙山的十八庄与蒲牢寨。” “彼时，小师弟还在与囚牛寨对峙，无暇顾及，责任不在你。” “苍家寨发展顺风顺水，占了敌暗我明，没人注意的便宜。从今日起，他进了你我师兄弟的视野，那便不会再有机会壮大。” “我已拜托天相的司禄宫主，调查苍家寨。想必用不了多久，苍家寨的情报，就会送来。” “小师弟成为这上生宫主，不过五年，急于展示自己的才华，师兄可以理解。此役失败，失了根基的十八庄再无崛起可能，小师弟不如就此来帮师兄，如何？” “你我联手，整个西楚，唾手可得。” 中年男子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他旁边的许上生，始终没有开口。 两人吹着冷风，不久，许上生打了个激灵。 “延寿师兄，天机可有两宫联手的历史？” 中年男子，正是天机延寿宫宫主，邬延寿。 “天机宫主，各个自命不凡，彼此都是敌人，哪有可能联手。星主让你下山之前，天机七宫上生宫宫主，空缺十年了。” “我听星主说过，上一任上生宫宫主，败于司命大师兄手下，然后自杀了” “不错，你那位大师兄，如今坐镇大离，都快架空皇帝了。若非有他，大离怕也没有今日之地位。我们师兄弟争斗，就算输了，星主也不允许下杀手，可惜，那个家伙爱钻牛角尖，一时没想开，悬梁自尽。” “大师兄，很强吗？” 中年男子瞪着许上生，“大离国力如何，别说你不知道。” “我懂了。” “以你大师兄的实力，我们其余师兄弟若还是各自争斗，到最后，都要为他做嫁衣。” 许上生停顿片刻，然后认真问道：“师兄，如果没有苍家寨，这会儿坐在双刃关的人，是不是你？” “哈哈哈，小师弟知道的不少吗！” “三山人马，也在你控制之下？” “算是吧，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背后真正效忠之人，是为兄。” “孟向仁之死，是不是你的算计？” “是！” “那事，有七杀的人参与吧。” “是我请七杀上生宫主帮忙，许了他一些好处。他与你一样，在星斗资历不足，需要支持。要不是小师弟选择十八庄，我也用不着煞费苦心，请七杀的人出马。” “师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从星主放你下山，得知你会前往西楚炎州之时。” “这么说来，九龙山与炎州战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 “勉强算是吧，也算是对小师弟的一次考验。你表现不错，那苍家寨，是个例外。” “如果五年前我选择北晋或者武周，九龙山会怎么样？” 邬延寿笑了笑，“依然会有山贼联盟，炎州还是会被山贼们瓜分。不过，瓜分之后，灵州刺史，会发兵清剿山贼，从而重新占据炎州。” “灵州刺史，也是你的人？” “是的。” “所以，就算十八庄真的拿下双刃关，也是我最后一步，师兄不会再给我机会，是吗？” “我说过了，三山之中，都有我的人。”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许上生问道：“你我联手，是师兄的意思，还是星主的意思？” 延寿淡淡道：“大师兄太强了，星斗之上，没人希望看到这片大陆真正统一。乱，才是它存在的意义！” “好，师兄，我答应你。” “呵呵，你我师兄弟联手，拿下西楚，指日可待。甚至可以与大师兄的大离一较高下。” “师兄，我有个请求。” “把三山人马交予你？” “师兄懂我。” “看来，你还是不甘心呐！” “苍家寨能崛起，不是侥幸，我倒是很想会一会那高人。” “好，我答应你，三山会与十八庄残兵结盟，以拿下双刃关的名义。” “多谢师兄成全。” “双刃关如今收了你一部分俘虏，兵强马壮，想要拿下，还得从长计议。三山缺少攻城利器，也得打造。” “这些问题，我会处理。” “呵呵，我差点忘了，你跟天同的延寿宫主熟识，让他们出手打造攻城器械，小事一桩。只是，小师弟怕要等些时日了。” “我等得起。” “很好。对了，我给苍家寨留了一件礼物，过几天，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什么礼物？” “来自七杀的礼物。” “师兄，你想杀苍涵？” “有这想法，但不一定能成功，且等消息吧！” 最后看了眼双刃关，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第82章 路遇 双刃关之战结束，苍涵在关内待了几日 斥候带回来消息，十八庄与三山人马，全都撤了回去，看起来暂时没有进攻双刃关的打算。 岳飞与诸葛亮也是没有料到，几大势力，突然偃旗息鼓，好似无事发生。 双刃关自己不敢放松警惕，十八庄还在，三山也没有道理把炎州门户让给他们。 诸葛亮与岳飞的看法一致，十八庄在为下一轮进攻做准备。 至于时间，不会太久。 确定双刃关短时间内没有战事，苍涵留下岳飞镇守双刃关，顺便肩负练兵任务。 赵云、岳云、段景住三人，也都留在关内。 苍涵带着诸葛亮、高宠和凌季，返回苍家寨。 诸葛亮还没见过苍家寨与平谷村。 已至深秋，翠绿的九龙山，铺了一层淡黄色。 经过蒲牢寨时，凌季与三人道别，回去治理蒲牢寨去了。 再往十八庄去时，一路上，三人时不时就能看到田间有人挖地。 诸葛亮好奇道：“主公，可是山寨要求村民垦荒？” “是的。” “深秋虽不是农忙时节，却也不可强迫农户劳作，让其对山寨有厌烦之心。” 苍涵笑呵呵的说道：“丞相，正好，我们靠近看看，村民是否对山寨有怨言。” 诸葛亮见苍涵成竹在胸，自己猜错了？ 三人到了一处田间，有六七个人在挖地。 看到苍涵三匹马冲他们过来，几人放下农具，聚拢在一起。 苍涵下马，几人眼神之中，尽是恐惧。 见他们这般表情，苍涵心道，山寨宣传工作不到位啊。 怎么村民看到骑马的人，还这么害怕。 他下马后，也没靠的太近。 “你们不用怕，我是苍家寨人。” “大人，您、您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有些话，想问问大家。” 为首的老头，走了上来。 “这位大人，您真是苍家寨人？” “那还有假？老人家，现在九龙山骑马的，应该都是苍家寨人吧。你们很怕苍家寨的人？” 老头连连摇头，“不怕，不怕，苍家寨都是好人啊，就是，就是……” 老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苍涵急道：“就是什么？” “就是离这里太远了。” “太远了？什么意思？” 苍涵是真没理解，整个九龙山现在都是苍家寨地盘，老头所谓的远，是什么意思？ “苍家寨的人来过村里一次，说让我们多多开荒，三年不收地税，新开的荒地，还能给原来的地免租子。” 苍涵点头，政策没问题啊。 “可是苍家寨的人一走，那村里的吴六，纠集了几个逃兵，把村里的地都占了，说是他们的。” 苍涵脸色一变，“老人家，你们没去找苍家寨的人反应这情况吗？” “老朽哪敢啊！这伙人以前在蒲牢寨当山贼，杀人不眨眼，等苍家寨的人一走，遭殃的还是我们。唉！” 老头叹气，苍涵刚想问，老头儿子呢。 抬头就看到后方聚在一起的，都是女人。 他忽然明白了。 经过十八庄与蒲牢寨祸害，村里剩下的，多半都是老弱妇孺。 壮年男丁，真的不多。 也难怪区区几个地痞逃兵，就敢霸占村中良田。 苍家寨政策没有问题，但在政策实施，所需基层官吏方面，严重缺少。 老头所谓的远，怕的便是告状无门。 嗯…… 苍涵低头沉思。 “主公，可是有难处？” 诸葛亮开口，苍涵一拍脑袋。 关心则乱！ 有一位超级大脑在身边，自己瞎琢磨什么呢。 他赶紧把苍家寨的政策和困境，告诉诸葛亮。 诸葛亮只是倾听，一句话也没说。 “丞相，可有办法？” “若想彻底解决恶霸兵痞霸占良田，侵扰村民一事，倒也不算难，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么说，丞相是有办法了？” “主公，我们先去村里看看。” “没问题。” 老头带着三人，往村中走去。 正如苍涵所料，老头的三个儿子，都加入了蒲牢寨，再也没回来过，生死未知。 剩下几个女人，两个是儿媳，两个是女儿，还有老头的妻子。 平日干活，都靠她们。 家里还有三个小孩，一个五岁，两个三岁。 老头介绍完自家情况，苍涵想起几句诗。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走进村子，还没等老头找那恶霸。 苍涵感觉已经看到他们。 前方，三个男人拖着一女子，就要往外走。 女人不断地哀嚎，旁边围观几人，明显跟他们是一伙的，大笑不断。 “老高！” 苍涵两字出口，高宠已然知道他的意思。 高宠抓着錾金虎头枪枪杆中间，像是掷标枪一般，一把将其投出。 漆黑如墨地枪尖，不偏不倚，串糖葫芦似得将几个男子，串出去钉在地上，没了生机。 前方笑声戛然而止。 苍涵三人，已然到了跟前。 几人看着苍涵，再看那长枪、骏马，顿时跪倒在地。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呐！” “你们几个，谁是吴六？” 没人说话。 “没人承认？” “不是，大人，那吴六死了。”说话之人指着高宠的长枪。 原来吴六已被串在枪杆上。 “你们是蒲牢寨逃兵？” “是的。” 苍涵看着诸葛亮，“丞相，如何处置，就交给你了。” “杀！” “好！” 老头看着为祸乡里的恶霸，一下全都没了，他激动的眼泪直流。 离开前，诸葛亮告诉苍涵，这事交给他处理。 苍涵不知道诸葛亮要用什么办法，他既然应允，必然可以做好。 三人赶回十八庄，见到了马钧与汤隆。 苍涵对十八庄定位是工厂。 在两人管理下，运转井然有序。 当然，也是因为苍家寨的政策，工匠们地位不低。 看过十八庄之后，苍涵才带着诸葛亮返回山寨。 这一路，他终于意识到，苍家寨的位置，对于整个九龙山，太偏了。 得挑一个新地方，把内政系统搬过去。 回到山寨，还有一件事要做。 寻找萧让和金大坚。 这两位迟迟没有出现，苍涵差点忘了系统还赠送了两人才。 系统不能骗人吧？ 第83章 建城计划(上) 接近平谷村，犹如进入另一个世界。 不再是零零星星的开荒人，整个平谷村附近，陶宗旺规划的田地范围，全都有人在干活。 陶宗旺还是锹镢营校尉，苍涵的想法，是让他专心搞工程建设。 没想到一段时间下来，他连城镇规划也摸索会了。 杜甫秋思中有两句诗，形容刘邦和朱元璋的创业集团。 马上短衣多楚客，城中高髻半淮人。 刘邦与朱元璋创业集团中的元老，多数来自同一个地方。 治国，一个县的人才就差不多够了。 真正稀缺的，是刘邦和朱元璋高瞻远瞩，善于用人的领导。 就像陶宗旺，给他足够时间历练，他已经不再是个扛着铁锹，只会到处拍人的武夫。 在苍家寨，陶宗旺成长速度飞快。 平谷村附近，没有吴六这样的事情。 诸葛亮看到这一幕，结合山寨政策，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下去过。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居民安居乐业，总是不自觉微笑。 回到山寨，苍涵给桑弘羊和诸葛亮彼此引荐。 山寨的事，就交给他两人负责了。 苍涵自己，主要负责给两人灌输新的概念。 比如，官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基层治理，必然需要提拔更多人进入苍家寨之中。 苍涵抢了十八庄、蒲牢寨、囚牛寨三座山寨钱粮，已经开始推行粮饷工资。 苍家寨将士和官差，都有工资拿。 先普及纳税意识，免得以后出现大地主和官僚，出现偷税漏税的情况。 当然，如何执行，依然是桑弘羊的工作。 苍家寨的钱财，都归他管理。 诸葛亮眼下首要任务，是处理山寨内政与吏治。 留下两人讨论，苍涵寻薛川去了。 “薛叔，我让你打听的人呢？有没有眉目？” “萧让和金大坚？” “对啊，找到了吗？” “没有。少将军，你确定这两人，在九龙山境内？” 苍涵摇了摇头，他想起了遇见沈万三的情形。 薛川现在的工作，逐渐变成了情报分析人员，手中有一支专门盯着平罗关与平谷村的队伍。 他说没有找到，多半这两人，真的不在九龙山。 奇怪，系统没道理给两个人才不出现啊？ “少将军，既然你回来了，有些事情，我想少将军还得知道为好。” “薛叔，你说。” “我们在九龙山的动作，已经引起了大离的注意。” “平罗关有探子出来？” “你也知道，平罗关外地势开阔，我们阻止不了。再说，咱们现在也惹不起大离。” “薛叔，你做的没有问题。偌大一个九龙山，照现在势头发展下去，想瞒过平罗关是不可能的。” “少将军，自打山寨免征地税三年的消息传开，已经有不少人从平罗关到了九龙山，就地找那无人村，住了下来。” “这是好事啊，薛叔有什么担忧的？” “当然是担忧大离，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壮大吗？想必九龙山苍家寨的消息，已经到了他们主帅手里。” 苍涵思索了一会儿。 “薛叔，大离现在彻底占据南诏没？” “那倒没有。岭南几个郡都是山地，地势复杂，还有瘴气沼泽，那大离铁骑没有用武之地，在那里耗着呢。” “其他地方呢，已经平定了？” 薛川摇头道：“说来也奇怪，赵长河拿下南诏，接受蒙氏皇族投降后不久，便带着亲兵回了大离。大离留在南诏兵马不算多，几乎都在西境。其他郡县，治理任务，都给了南诏那些世家豪族。” “大离军队在西境？难不成是防备我苍家寨的？” “那倒也不见得。南诏军队战力怎么样，少将军你是知道的，兴许是他们怕山贼骚扰，才会派遣大离军队镇守西境。” “不管什么原因，对我们都是个麻烦事，得好好研究一下。薛叔，接苍家部曲家眷的事，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正好，还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 “什么？” “沈万三答应替我们接人。” 听到沈万三与山寨有联系，苍涵十分兴奋，有他的消息，绝对是好事。 “沈兄的生意事业，什么情况了？” “少将军，沈万三接管了朱家。” “接管？” “也是他运气好，那朱宝姜把三个儿子送到景东，打点关系。不成想得罪了权贵，三个儿子，全都惨死京中，那朱宝姜听闻噩耗后，一病不起，整个朱家生意，都交给了沈万三。” “原来如此。看来换了个世界，沈兄开始克朱家了。” “少将军，我与沈万三有通信，他说可以帮助我们把弟兄们的家眷接来。但是要我们打通去西楚的道路。” 平罗关进出，大离没有限制。 双刃关在苍家寨手里，要说去西楚的道路，也算是通了。 但炎州，十八庄与三山还在，要是双刃关有商队出去，不是羊入虎口？ “告诉沈兄，现在炎州还不太平，让他再等些时日，想做生意，我九龙山也可以。” “少将军，你怕是不知道，沈万三与我苍家寨，已经有生意往来了。” “哦？做的什么生意？” “铁器农具，十八庄出产的铁器，质量比外面不知道要高多少，很好卖。” 与南诏人做生意，农具倒是可以卖。 不过，其他武器，是禁止出售的。 遗憾的是，九龙山缺原材料，十八庄囤积的铁矿石不多了。 有沈万三的商队，理论上，也能带铁矿石进入九龙山。 但那玩意很重，以现在的运输手段，运到九龙山来，怕是没人愿意。 “薛叔，有件事需要有人去做，你在平谷村找找有没有专业的人才。” “什么人才？” “寻矿的。我就不信，这么大一个九龙山，什么矿都没有。” “矿？” “对，金银铜铁煤，能找到一个算一个，当然，实在没有就算了。” “好，我记下了，明日我就差人去找。” 两人聊了一些其他琐事，亲兵来报，诸葛亮与桑弘羊要见苍涵。 苍涵赶紧去了。 一进门，便看到两人面前桌上，摆着一张地图。 看到地图上的标注，苍涵惊讶道：“这是九龙山的地图？” 桑弘羊道：“我前些时日带人走遍了九龙山地界，大概画了这张地图。” “桑先生，叫我来不是看地图的吧？” “自然不是，丞相说，要在此地，建一座城。” “建城？” 苍涵十分惊讶！ 以苍家寨现在的生产力，建城没那么容易。 不知道诸葛先生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丞相，你是认真的吗？” 第84章 建城计划(下) 诸葛亮的建城计划，是认真的。 无比认真。 不过他所谓的建城，并不是要建设一座真正的城池。 想要解决吴六这类人带来的问题，首先得提高苍家寨在他们眼里的地位。 村民们知道九龙山有苍家寨，却不知道苍家寨管什么，不管什么。 所以，第一步便是让苍家寨，在九龙山村民中，竖起属于自己的旗帜。 天高皇帝远，山寨对吴六这种人，威慑力不够。 诸葛亮解释完，苍涵问道：“所以，丞相，你打算怎么做？” “就让亮带人去村里驻守，多安排一些人手，了解九龙山所有村落的人口现状，酌情做下一步处理。” “深入群众是吗？” “主公说的是，就是深入群众。主公与桑先生制定的发展路线没有问题，但是对细节要求极高。需要解决村民们的问题。换个地方，未必可以实现。” “也是占了现在地盘不大的便宜。这些政策，若是直接执行，去治理大些的地盘，很快就能把自己玩死。” “主公，就让亮来为主公补全不足。” “有劳丞相了。” 苍涵对诸葛亮的选择没有意见，等他站稳脚跟后，苍家寨的行政中心，甚至可以一起搬过去。 要辐射整个九龙山，现在苍家寨的位置，做不到。 往后，山寨里大概只会留薛川，负责搜集处理情报，以及做一些相对机密的事情。 诸葛亮先去打下基础，后续再把行政功能搬过去。 只是这样一来，诸葛亮会很累。 鞠躬尽瘁，难道这就是丞相的宿命？ 也不知道吴又可的医馆什么情况了，得定期给苍家寨的重要人物检查检查。 敲定诸葛亮的建城计划，苍涵离开山寨，去了平谷村。 不，现在或许应该叫平谷镇了。 平谷村三个村子中间，是柳盈盈的戏台。 戏台周围，是商贩们的小摊。 平谷村多是流民，但已经有头脑活泛的人，去平罗关买了小物件，拿到平谷村售卖。 再加上苍家寨自己卖的东西，平谷村，俨然有了集镇规模。 陶宗旺在村里规划了道路，四条横竖交叉的主路，已有初步雏形。 原来的平谷村村后，是连成片的稻田。 稻田中，有贾思勰给村民们规划的沟渠。 提高水稻产量，无法改良种子的情况下，改良田地，灌溉农田，采取轮种等技术，已经足够把水稻产量提高一倍以上。 这些，都是贾思勰擅长的事情。 马钧的龙骨水车，在灌溉农田上，也开始发挥作用。 看着绿油油的稻田，苍涵忍不住感慨。 时间过的真快，马上要收割晚稻了。 九龙山村庄的早稻，被十八庄和蒲牢寨抢了。 如今晚稻收割，不需要交税。 九龙山的村民们可以过个好年了。 挨个拜访了贾思勰、裴宣等人，苍涵找到了陶宗旺。 “宗旺，你的锹镢营，现在有多少人？” “已有两千人。” “我给你增加上限，五千人。但是招募人手，除非有你十分看重的人才，其他人，最好从平罗关出来，想加入苍家寨的人里面取找。” “主公，我明白，你是不想影响大家开荒吧。” “没错。” “增加人手，主公要做什么？” “建城，但不是让你去建完整的城池，只需要一个基本雏形。” “建在何处？” “你去找丞相，听他安排。忙完丞相那边的事情，再去蒲牢寨，凌将军那边也需要一座城池。一样规划雏形，不用大兴土木。” “遵命！” 给苍家寨众人安排完该做的事情后，苍涵闲了下来。 名将召唤系统，这些时日，名将累积点数，已经有了点。 他没有着急抽取人才。 苍家寨眼下没有急缺的猛将、统帅、谋臣、能吏型人才。 科技人才抽取随机，指定抽取，消耗名将点数太多，不怎么划算。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苍涵想攒够名将点，永远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下次抽取，等名将点数达到，就来一次特殊人才十连抽。 等待的日子，苍涵的主要任务是与高宠练枪。 与十八庄一役，猛将的作用太明显了。 他自己有百兵决枪意篇，枪法上限极高，不能浪费了。 与高宠每日对练，高宠不发力的情况下，苍涵勉强能撑住一百回合。 这天清晨，刚和高宠练完枪，有亲兵来报。 山寨外，来了两人投奔。 苍涵扔下枪，就往外跑。 不用看，他已经知道那两人是谁。 等了这么久，萧让和金大坚总算到了。 苍涵实在想不到，两人是做什么去了。 见到二人，不出他所料，正是萧让和金大坚。 “两位，让我等的好苦。” “草民萧让，见过主公。” “草民金大坚，见过主公。” “不用多礼，我只想知道，两位这些时日，去了何处？” 萧让一袭儒衫，看上去就是个书生。 金大坚面相粗犷，符合他刻印的气质。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由萧让拿出一封信，递给苍涵。 “主公，且看这封信。” 信封上什么字都没有，苍涵好奇道：“这是你们给我的？” “主公看完自会知晓。” 苍涵打开信封，取出信纸，仔细阅读。 看完之后，苍涵愣了半晌。 “两位，你们现在才来，就是因为这封信？” “我二人原本要走平罗关，来拜见主公。未曾想在平罗关客栈，偶遇一人醉酒，说什么他是大离人之类的。我便留了个心眼，借他醉酒，与之交谈。” 金大坚接过话道：“醉酒那厮，居然是真是大离给平罗关守将送信之人。” “苍涵谢过二位，你们立大功了！” 苍涵看过信件，这封信，是赵长河写给平罗关守将的。 赵长河回了大离，留在平罗关的将士，都出自他麾下。 赵长河知道平罗关外，有苍涵的势力。 但他还不知道苍家寨已经击败了十八庄与蒲牢寨。 他给平罗关守将的命令，是联合两方势力，解决苍家寨。 之后，镇守平罗关，只要山贼不主动来犯，他们便不需要出兵。 金大坚和萧让趁送信之人醉酒，拆开信件，阅读完后，把信件内容改了。 去掉了消灭苍家寨部分，而是让其联合苍家寨，消灭十八庄与蒲牢寨。 功成之后，只要苍家寨不主动骚扰南诏境内，便无需理会。 第85章 诸葛亮的分析 萧让和金大坚为山寨解决了来自南诏方向的后顾之忧。 兴奋过后，苍涵又阅读了一遍信件，他忽然发现这封信中，似乎还有不在表面，隐藏更深的信息。 比如，赵长河在信中为什么没有提西大营，而是直接指挥平罗关守将，沐奢。 理论上，沐奢隶属于西大营管辖，要对九龙山用兵，也该西大营同意才是。 就凭沐奢手下几千兵马，根本不够。 不是让沐奢送死吗？ 苍涵反复阅读信件，总觉得其中还有猫腻，便直接去找薛川与诸葛亮商议。 信件到了诸葛亮手里，他看过一遍后，苍涵道：“薛叔，你把赵长河在南诏西境的兵力部署情况，给丞相介绍一下。” 薛川道：“赵长河返回大离之后，他麾下留在南诏的将士，有七成人马在西境。西大营守将叫做孟通海，此人是去年大离进攻南诏时，才进的赵长河军营，在南诏，似乎没有参与什么战争，大部分时间，在后军之中。” 诸葛亮听的很仔细，“薛将军，孟通海在赵长河麾下，没有立过战功？” “应该没有，赵长河麾下有所谓五大猛将，灭东鲁、南韩都是他们打头阵，进攻南诏，也就魏令安在少将军手里吃了大亏，其他人，没有败绩。孟通海，没捞到什么功劳。” 苍涵忽然道：“薛叔，沐奢是不是那个沐家之后？” 他猛的发现，记忆中有沐这个姓。 “不错，沐奢乃是大离将门之后，年纪轻轻，便跟着赵长河，想必有几分本事。” “还真是那个沐家。薛叔，你继续。” “孟通海驻守西大营后，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与附近几个郡城的豪门望族有来往。” “也就是说，这孟海通在西境，没有军事上的作为？” 薛川挠了挠头，“算是吧，也没发现他做什么特别的事情。非要算的话，就是和那些世家大族，来往过多。但这也很正常，他要在西境立足，需要本地豪强支持。” 苍涵点了点头。 他赞成薛川的意见。 南诏沦落到灭国的下场，这群趴在南诏身上的吸血鬼，要负主要责任。 南诏原来的税收制度，当官的，不需要纳税。 而南诏豪族，多为官吏。 普通百姓与豪门之间的生活差距，比人和畜生的差距还大。 “主公，以亮之见，苍家寨只要能处理好与沐奢的关系，苍家寨三年内，不会有来自平罗关的威胁。” 苍涵短暂愣神后，旋即大喜。 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是和沐奢搞好关系。 “丞相，为什么？” “赵长河被誉为大离三大军神，连平东鲁、南韩、南诏。另外两大军神，似乎没有功绩。” 薛川道：“跟大离比起来，南诏太小了，东鲁和南韩泥丸之地，更不用提。大离南边，只有南诏与西楚两个国家，都不算强。可那大离东北的武周，以及正北的北晋，比南诏和西楚加起来都要大，大离再强，也不容易一口吞下。另外两大军神，分别镇守武周与北晋边境。” “所以说，赵长河的战功，太耀眼了！” “这么说来，赵长河突然被召回，是有人刻意为之？” 诸葛亮摇着扇子，“大离留在南诏的主要兵马，不在赵长河嫡系手中，而是孟通海一个外人。他越过孟通海，直接写信给沐奢，便是因为不信任。” 道理苍涵明白。 只是，有一点他不能理解，赵长河为什么要针对苍家寨。 当初在龙蟠山下，就是赵长河下令要杀自己。 怎么这货对自己有意见？ “丞相，赵长河为什么一定要灭了苍家寨？” “兴许，是因为魏令安。” “他？” “不错，魏令安是赵长河亲信，实力几何，他最清楚不过。主公能从大离与南诏叛军包围中杀出，并且击败魏令安，在赵长河眼里，便不是一般人。” 薛川跟着道：“如今少将军建立苍家寨，赵长河是担心我们坐大，威胁到南诏西境？” 诸葛亮摇头，“对了一半，赵长河并不担心我们威胁南诏西境，他是怕苍家寨报复大离，亦或者是有壮大之心，进攻平罗关。他不怕苍家寨坐大，也不怕苍家寨进攻南诏西境。他是在关心沐奢，这封信，不是统帅对前线战事的安排，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苍涵和薛川十分震惊。 诸葛亮居然能看出来这点？ 不过苍涵仔细一想，信中语气，的确不像上级对下级的命令。 更何况，沐奢只是一个边关守将，论地位，也不需要赵长河这种人物直接指挥。 诸葛亮的分析，很大可能是对的。 这个沐奢，能被赵长河亲自关心，看来有点东西。 如今，萧让和金大坚改了信件内容。 平罗关若是不刁难苍家寨，山寨大有可为。 “丞相，有没有可能，赵长河也给孟通海写了一封信，让他照看沐奢？” “可能不大，赵长河回大离的时间太早了。南诏并未真正平定，他只带着亲兵返回。七成人马在西境，手下五位猛将，带着南诏降兵陷在岭南战场的泥潭里，不可能是赵长河主动要求回大离的。” 苍涵听罢，对薛川道：“薛叔，你多搜集搜集平罗关和西大营的情报，我有用。” “没问题。” 告别薛川与诸葛亮，苍涵心情很不错。 期盼已久的萧让和金大坚到了，还解决了一直以来对平罗关大离守军的担忧。 虽然不能疏于防备，至少，可以和南诏放开了做生意。 九龙山也可以吸引南诏百姓出关，不受阻拦。 有沈万三在南诏，苍家寨进出平罗关次数，不可能少。 只要平罗关守将不对苍家寨有敌意，这些事情，都可以顺利进行。 在山寨度过一段悠闲时光后，系统的名将点数，来到。 看着这个数字，苍涵很难掩盖自己的激动。 特殊人才，一次来十位。 无论十人是谁，对苍家寨而言，都异常重要。 科技型人才，苍家寨已经具备搞科技基础了。 不知道系统会给谁。 选了个晴朗的日子，苍涵决定来个十连抽！ 第86章 十连抽 【恭喜宿主，获得棉纺织家，黄道婆。】 【恭喜宿主，获得水利学家，杜诗。】 【恭喜宿主，获得冶金学家，綦毋怀文。】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人才，蔡伦。】 【恭喜宿主，获得发明家，毕昇。】 【恭喜宿主，获得地图学家，裴秀。】 【恭喜宿主，获得建筑工匠，喻皓。】 【恭喜宿主，获得工匠，蒲元。】 【恭喜宿主，获得科学家，沈括。】 【恭喜宿主，获得道教炼丹学家、医学家、科学家葛洪。】 一连十道提示，苍涵的眼神由欣喜变成疑惑，再变成震惊，然后是泪流满面。 不愧是系统爸爸，特殊人才抽取3000一次，简直不要太棒！ 这十人，无论哪一个，对苍家寨都有着非凡的意义。 黄道婆，华夏封建史上，极其少见在科技方面有贡献的女性人物。 在她生活的年代，传授纺织技艺，革新纺织工具，推广棉花种植，对长三角地区后世经济繁荣，有深远影响。 不用说，她到来后，是要去十八庄，带十八庄的村民尝试棉花种植。 九龙山现在唯一能生产纺织业原材料的地方，只有十八庄的苎麻。 杜诗，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水利学家。 甚至连他的名字，也很容易让人以为，与那位杜姓大诗人有关系。 实际上，杜诗生于东汉，主要成就是修治陂池，广拓土田。 他不仅是一位水利学家，也是一位发明家，发明的水力鼓风机，能代替人力驱动，使铸造炉燃料充分燃烧，大幅度提高冶炼效率。 水力鼓风机，对十八庄的铁匠们，意义可太大了。 比如对第三位特殊人才，綦毋怀文，就非常有用。 綦毋怀文，又是一位名气不大，但其贡献对后世影响源远流长。 他是冶金家，南北朝时期人物，改进的灌钢法，一直都是后世主流的钢铁锻造技术。 唐宋元明清，甚至近代，在坩埚炼钢法出现之前，灌钢法一直都是一种先进的炼钢方法。 不用说，一位需要放在十八庄的顶级人才。 有了灌钢法，别的不说，苍家寨的武器水平，足以领先其他势力一大截。 蔡伦和毕昇。 前者革新造纸工艺，发现蔡侯纸，也就是现在意义上的纸张，是小学课本就出现的人物。 毕昇，小学课本上与蔡伦同时出现的人物，发明了活字印刷术。 两人同时出现，苍家寨，似乎可以开始搞教育事业了。 纸张，也可以在山寨生产出售，当做商品。 书籍、报纸…… 苍涵脑海中刹那涌现一堆设想。 深吸一口气，暂时压下这些念头，等纸张能大面积生产再说。 第五位，裴秀。 也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看系统对其定义，便知他是做什么的。 岳飞曾经根据俘虏描述，画过炎州地图。 桑弘羊走遍九龙山之后，画了一副九龙山大概地形图。 但都非常简陋。 裴秀，魏晋名臣，华夏科学制图学之父。 他的工作就一样，画图。 有了裴秀在，苍涵很快就会有一幅完整的九龙山地图。 这对于领地建设规划，极其重要。 喻皓，建筑工匠。 封建王朝历史书页太挤，容不下这等出身卑微的工匠。 只能从那些名人名迹的记载中，寻觅少许线索。 喻皓倾尽心血，总结经验，所着《木经》一书，也已失传。 他是建筑工匠，有了喻皓，陶宗旺的压力会减轻。 设计主持九龙山城建一事，终于来了位专业人才。 蒲元，顶级锻刀匠，与汤隆职业类似，也是一位需要放在十八庄的人才。 沈括，重量级，能出现在课本上的人物。 他涉猎广泛，在各个行业都有一定造诣，研究性人才，被誉为华夏科学史上的里程碑。 这样的人物，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干活。 供起来，让他认真搞科学研究，他的成果，就是最大贡献。 最后一人，葛洪。 他有诸多头衔，不过苍涵最在意的，还是炼丹学家。 十八庄能有黑火药，苍家寨按理说也可以弄出来，只是不知道方法。 葛洪，会炼丹。 他还是一位化学家，都是在炼丹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化学反应。 苍涵低头，回忆着自己上学时背过的元素周期表。 多的不说，金属活跃顺序，还是记得的。 钾钙钠镁铝、锌铁锡铅氢、铜汞银铂金。 这一次，系统给的科学人才，没有花里胡哨的方式，直接送上门来。 苍涵去山寨外迎接，一下来了十人，他设宴款待。 宴罢，便是工作分配。 除了裴秀、喻皓和沈括，其余七人，都去了十八庄。 黄道婆负责十八庄纺织事业。 綦毋怀文和蒲元，负责打铁，炼钢。 葛洪需要单独给他一个院子，让其炼丹……主要是看能不能鼓捣出黑火药来。 杜诗先去十八庄，是为了造出水力鼓风机来。 不管哪个时代，能发展成聚居区的地方，少不了水源。 让杜诗先跟着马钧，两人造出水力鼓风机后，再回平谷村，跟贾思勰干水利事业。 蔡伦和毕昇，同样需要借助十八庄的工具，研究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 裴秀苍涵薛川给安排了几名护卫，带他走遍九龙山，绘制地形图。 喻皓则是跟着陶宗旺，为其规划城池建设，做技术指导。 最后，沈括苍涵没有安排他做什么。 只是让他多出去走走，观察观察九龙山。 然后，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苍家寨没有强制要求。 反倒是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苍家寨尽全力配合解决。 送走几位科技人才，苍涵心情大好。 假以时日，苍家寨的生产力，会让整个天下颤抖。 现在山寨人多了，原来规划的部们以及职责，也要重新安排了。 苍涵独自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收到了一份邀请信。 看到信中歪歪扭扭的字迹，苍涵会心一笑。 信是白禾写的，邀请他参加平谷村丰收庆祝堂会。 如今已经十月，晚稻收割结束。 村民们的粮食，不上交税，都归自家所有。 家家户户，见面都是喜笑颜开。 索性，柳盈盈和林三娘的戏班子，想给大家唱一场堂会。 裴宣作为平谷令，已经同意了她们的申请。 白禾特意邀请苍涵参加。 谁都知道，平谷村与九龙山有今天，苍涵，才是真正的缔造者。 堂会定在三日之后，消息也已传出去。 到时候，不仅有柳盈盈在平谷村戏台献唱，为了照顾距离很远的村民，九集镇也搭起了戏台，有其他人唱戏。 如此盛会，苍涵自然不会拒绝。 他让人告诉给白禾，三日后，一定捧场。 第87章 刺杀 柳盈盈“演唱会”，是平谷镇最热闹的时候。 苍涵带着高宠下山后，戏台下已经坐满了人。 戏台再远一些，是小商贩摆着的小摊，还有村民自家做的饭团、糕点售卖。 不过最多的，还是苍家寨的店铺。 属于山寨的铺面，前面竖着一杆“苍”字旗，十分显眼。 苍涵和高宠穿行于摊贩之间，听着远处嘈杂的声音，苍涵默默沉思。 高宠两手捏着四串糖葫芦，左一口，右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见苍涵不说话，他问道：“主公，有心事啊？” “不算心事，就是在想，有没有办法，让柳姑娘的声音传的更远。” “让柳姑娘唱大点声！” 苍涵直翻白眼。 “要不老高你等会儿上去试试，用最大的嗓门吼，看能传多远。” “那还是算了，台下的人会用菜叶子丢我。” “哈哈，老高你还懂这个。” “那是，这点道理咱知道。” 苍涵是在思考喇叭的事情。 有喇叭和扩音器，但好像涉及电流，苍家寨八成搞不出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手段。 若是能扩音，那能听到柳盈盈唱戏的听众，就更多了。 现如今，柳盈盈在平谷镇的消息，已经传入南诏。 有不少慕名听戏之人，她才和林三娘，把戏班子组了起来。 戏班看戏不收费，若不是苍家寨的开荒政策，来听戏的人，会更多。 苍涵答应白禾来参加堂会，不过没有提前通知白禾。 他和高宠走到听戏群众外围，中间水泄不通，完全挤不进去。 戏台周围有山寨负责维护秩序的将士，几乎都是新丁，不认识苍涵。 高宠见挤不进去，便问道：“主公，要不要我来开道？” “算了吧，我们去后台找白禾，让她知道我来就行了。听不听戏，倒是不重要。” “好。” 两人绕了一个大圈，来到戏台后。 守卫拦下两人。 “戏台重地，闲人勿入！” “白禾在不在？是她邀请我来的。” 一听是白禾邀请的客人，守卫客气道：“您且等等，我去通知班主大人。” 苍涵纳闷道，“白禾怎么成班主了？” “主公，白禾那小姑娘，当班主可惜了。” 苍涵道：“可惜是什么意思？我是没感觉她有这方面的天赋，觉得奇怪而已。” “她根骨不错，适合习武。” “习武？” “是的。” “怎么没听你提过？子龙没看出来吗？” 高宠摇了摇头，“子龙或许看出来了，没有提。再说了，军中又不需要女将，白禾以前身边只有萧老头，我想主公也不会让她在山寨吧。” “那倒是，留下萧老头一个，生活不方便。现在不一样了，她真的适合习武？” “根骨奇佳。” 短短四个字，苍涵脑海浮现出一个人影。 萧顺水。 当日临时将他葬在树林里，前些时日，老村长找风水先生带人，把他的墓迁回了平谷村附近。 萧顺水在去十八庄之前，仅仅是个普通村民。 四年后，就成了一位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顶尖刺客。 难不成，这是他们萧家的天赋？ 高宠自然不会信口开河，那么，白禾真有习武天赋。 苍家寨要多位女将了？ 他胡思乱想着，白禾蹦蹦跳跳跑了出来。 “苍大寨主，您可是大忙人，想见你一面太不容易了。” 两名守卫听见眼前这就是苍家寨寨主，满脸震惊，想要看的仔细。 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真是眼前模样甚是年轻的小孩？ 再看白禾热情的模样，她平日里，还没见过对谁这样。 “白禾，听说你当戏班班主了？” “嗯呐！” “恭喜恭喜！” “嘿嘿，大寨主，盈盈姐正在后台打扮呢。” “柳盈盈管你妈叫姐姐，你把她叫姐姐，差着辈呢吧。” “那就不牢大寨主操心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盈盈姐？” 苍涵撇过头，“算了吧，大家都在外面等她登台，我一进去，难免要耽搁一会儿。” 白禾一噘嘴，“盈盈姐有事没事总提你，什么没有苍公子，就没有今天的柳盈盈，苍公子今天在干什么？公子最近去哪了？公子什么时候来村里？” 苍涵语塞。 “哼，人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你面说，你就替盈盈姐说喽！” 苍涵心想，这话怎么感觉好熟悉。 他挠了挠头，“我很忙的，刚在双刃关打赢十八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 “知道您是大忙人，这才提前三天请您。感谢大寨主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敷衍我们。哼！” “哈哈哈，白禾，别生气了。等过段时日，我给你们写段新戏。” 听到有新戏，白禾一脸惊喜。 “公子，你不知道，那西厢记和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咱戏班在压箱之作。现在大家来这里，只听这两个戏。公子，你还有什么戏呀？” 苍涵想也不想，直接道：“多了去了。什么牡丹亭少女还魂记，桃花扇，苏三起解，玉堂春……” 白禾听的一脸痴呆。 别人几年憋不了一出戏，怎么在公子这里，张口就来。 他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写戏。 唔…… 一定就像盈盈姐说的，公子是神仙下凡！ 一定是的。 白禾刚才那点小抱怨，一扫而空。 戏台响起了锣声，白禾道：“盈盈姐登台了，你真不去看吗？” “戏台周围都是人，过不去。等哪天有空，邀请你们去山寨唱戏，那时候，我好好听！” “那，一言为定，大寨主，可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没问题，拉勾！” “拉勾！” 两人在交谈之际，高宠不知道去哪溜达了，苍涵转身，没看到人。 高宠很识相，觉得这种时候，不该待在这里，索性走远了些。 “好了，白禾，我走了，改天见。” “公子，再见！” 白禾手摆的跟招财猫似的，苍涵不由得一笑。 转过身，刚要走。 刹那，一到冰冷杀机聚上心口。 苍涵瞳孔崩大，戏台背后，黑暗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几乎与强面融为一体。 只有这一刻，杀机释放，苍涵方才发觉。 但，还是晚了。 黑影暴起，直逼苍涵胸口而来。 “公子，小心！” 苍涵听着耳畔的声音，整个人像是水蛇一般，扭过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可那黑影，在空中居然翻了个身，手中匕首换了一边，贴着苍涵胸口而来。 这些天和高宠的对练，没有浪费。 苍涵猛吸一口气，胸口往后缩。 但，还是不够！ 眼见匕首划过一道寒光，一个白影挡在苍涵眼前。 “白禾！” 苍涵大叫一声。 鲜血飞溅！ 第88章 白禾的伤 白禾娇小的身躯，像是一只灵活的小猫，飞身横在苍涵与刺客之间。 生生替他挡下一击。 刺客的匕首，插在白禾左侧胸口。 鲜血刹那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 刺客一击不中，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他在平谷镇蹲守多日，可以说是很熟悉白禾。 无论怎么看，白禾都不可能挡下这一击。 她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短暂震惊后，他松开匕首，准备逃离。 忽然，眼前出现一堵黑墙。 “你找死！” 不远处，觉察这一幕的高宠，拼命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赶得上挡住刺客退路。 高宠一掌击毙刺客，歉疚道：“主公，抱歉。” “不是你的错，走，去找吴又可。” 苍涵抱着白禾，两人奔向吴又可医馆。 两名护卫，愣神过后，赶紧向上级禀报刺客的事情。 白禾靠在苍涵胸口，脸色苍白。 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要说什么。 “白禾，你坚持住，我们去找吴医生！” “公、公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你不会死，绝对不会！” “公子……” “白禾，你太虚弱了，先别说话。很快就到吴医生医馆了，很快……” 白禾的伤口依然在流血，苍涵不敢跑的太快。 周围多是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马。 若是让吴又可过来，也不见得会备全药和工具。 去医馆，是最好的选择。 高宠在前让人群散开，苍涵很急。 怀里，白禾轻轻咳了两声。 “可是、公子，我、怕现在、不说、就、没……没机会了……” “不会的，你还有很多很多跟我说话，不会没机会。” 眼泪顺着苍涵脸颊滚落，滴在白禾身上。 “公子、你、你哭了……” “白禾，马上就到了。” “公子，盈盈姐总说、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她。白禾的今天、母亲、爷爷、平谷村、都是公子给的。能为公子死，白禾心甘情愿。公子、我、不想看你受伤、一丁点也、也不行……” 苍涵大步流星，身形很稳。 眼泪却是没有停下。 “公子、我、要是、死了……你就、就……” 苍涵再次低头看了眼白禾，她眼神迷离，声音越来越小。 “听话！别说胡话。你不会死，相信我！” “听话”二字，仿佛有特殊的魔力，她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白禾苍白的脸色上，有了一抹鲜艳的红色。 她把头埋在苍涵臂弯，不再言语。 集镇道路两旁，商贩与路人看到一个少年，身上都是血迹，怀中抱着另一个浑身带血之人。 一时间，也分不清血是谁的。 “发生了什么？那人怎么受伤了？” “不知道啊，我看个姑娘，好像是萧班主。” “怎么可能！有人敢在平谷镇伤白禾。我看你是眼瞎了。” “我也不相信，但看着好像啊！” “李婶，我也感觉那白衣姑娘，像是白禾。” “不可能，我闺女在戏班子里，我去问问。” 苍涵眼里只有吴又可医馆的形状，身边其他声音，根本听不到。 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眼前医馆模样，与脑海中的景象重合。 吴又可等在门口。 进屋把白禾轻轻放下，她已经昏了过去。 “吴大夫，拜托了。” “主公，我知道。” 白禾受伤位置特殊，吴又可让屋内其他人先出去。 苍涵退了出来。 医馆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裴宣也在其中。 苍涵抱着白禾，不敢跑太快。 其他人接到护卫上报后，立即赶到了医馆。 “主公，裴宣有罪，请您责罚。”裴宣跪在地上。 苍涵摇了摇头。 “不怪你，你起来吧。” “主公，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刺客了。” “先查查，多半不会有结果。” “遵命。” “留几个将士守在这里，其他人都回去吧。” 苍涵回想刺客一击，无论是速度，还是角度与力量，堪称完美。 若不是白禾突然出现，他绝对躲不开那一刺。 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苍涵自己能在高宠放水时走一百回合，绝对是一流高手。 却还是没有发现刺客，也没能避开一击。 这种水平的刺客，不会像地里的萝卜，哪里都是。 凭裴宣平谷令的身份，多半也查不到什么有用线索。 这刺客，是苍涵来到这个世界，第二次见到的顶级刺客。 第一个，是萧顺水。 他仰头望向夜空。 七杀！ 刺客，绝对来自七杀，不会有错。 星斗、七杀！ 苍涵眼中杀意滔天。 “主公，惩罚我吧。” 高宠站在苍涵身后，再次表达歉意。 苍涵转身，脸上挤了个笑容，“老高，我说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刺客躲在戏台后面墙根下，隐匿的太好了。” “我若是不走远，主公和白禾姑娘，就都不会有事。” “没关系的，老高，你不用自责。是我的疏忽，苍家寨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不少人的眼中钉，我这个寨主，遭遇刺杀不算意外。” 苍涵叹了一口气。 “是我，警惕心不够。” “不，怪我！”高宠语气笃定，“白禾姑娘要是醒不来……” “老高，不会的，白禾会醒来。她明明跟我有好几步的距离，刺客那么快，她怎么冲过来的！” “主公，记得我跟你说过吗，白禾姑娘，根骨奇佳，适合习武。” “所以，她的速度才会比一般人更快是吗？” “嗯，爆发出色。” “我倒宁愿她没这根骨。” 苍涵回望医馆窗户，吴又可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他正在专心治疗。 吴医生，你一定要救活她！ 苍涵和高宠等在门口，直至深夜，医馆门开了。 “吴大夫，怎么样？” 吴又可漏出微笑，“白禾姑娘，死不了！” “呼……” 苍涵双手合十，谢天谢地！ “按理说，那匕首扎的很深，又是这种位置，多半性命难保，不过白禾姑娘的身体，似乎与一般人不大一样。” 苍涵惊讶道：“不一样？” “嗯，具体我也没看懂。换了别人，这是致命伤，但对于白禾姑娘，似乎只是皮肉伤，只是伤口比较深。她的心脏，偏右。” 苍涵抬手在自己胸口摸了摸，大多数人的心脏，都在胸口偏左位置。 不管怎么说，白禾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最好的结果。 苍涵想告诉高宠，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在这里守着。 却忽然发现，高宠不见了！ 第89章 十八骑(一) 双刃关，西校场。 清晨，太阳初升，西校场上，鼓声阵阵，时不时夹杂着呐喊声，听起来十分热闹。 骑马训练场，赵云和岳云站在南北两个角，隔空对话。 “子龙哥，你白毦营将士，今日还有几个能战的？” “呵呵，应祥不用担心，白毦营各个都能上马，倒是背嵬军，还剩几人能上马？” “比比不就知道了，今日背嵬军与白毦营，必分胜负。” “输了可别怪哥哥欺负你啊！八匹好马，你可得备好了。” “马就在校场外，子龙哥，只要你白毦营胜了，随时可以牵走。” “好，那就开始吧！” 两人身后，各自站着几排士兵，发出震耳的呐喊！ “白毦营！” “白毦营！” “背嵬军！” “背嵬军！” 赵云与岳云二人，为了给各自阵营挑选精兵，举行了好几天的比武擂台。 比到最后，营中士兵让两位统帅比试一场。 这几日将士之间的精彩比试，激起了两人的好胜之心。 索性，放开打了一场。 赵云比岳云大十多岁，两百回合后，占了上风。 不过他见小岳云好胜心强，杀的面红耳赤，便手软了。 两人以平局收场。 手下将士可不干了，非要分胜负不可。 于是，就有了这场五十人单挑赛。 白毦营与背嵬军，各出五十精骑，一对一单挑。 胜者晋级下一轮，直到决出最后一名胜者。 当然，最后的胜者，有奖励。 奖品是十八庄三庄主，景槐的红鬃马。 比武场上，刀剑无眼，两人要求点到即止。 为了那匹红鬃马，争夺还是十分激烈，已经有人受了轻伤。 到今日，剩下十六人争夺第一 一通鼓声过后，两骑从东西两边进入训练场。 “白毦营，杜懋。” “背嵬军，齐小胜。” “请！” “请！” 杜懋使的是一杆长枪，齐小胜的兵器，同样是一杆十字枪。 两人打过招呼，迅速战在一起，八十回合，不分胜负。 围观的将士们，不断为两人呐喊鼓气，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场上正战至酣处，校场外，一匹黑色骏马跑了进来。 马上，一人提着长枪，径直朝赵云而去。 赵云注意到来人，纳闷道：“老高，你不在主公身边护卫，怎么到这里来了。” 高宠黑着个脸，跳下马来。 赵云顿觉高宠脸色不对，“出什么事了？” “子龙，我对不起主公。” “主公怎么了？” “主公险些被一名刺客刺杀，要不是白禾，恐怕……” 高宠没说完，赵云知道后面是什么。 “刺客？哪来的刺客？” “刺客不是一般人，估计和你与主公在十八庄遇到的刺客，是同一伙人。” 赵云皱眉，萧顺水的身手，他见识过。 若真是与萧顺水一般，的确棘手。 刺客行踪诡秘，若是趁着主公大意，真有可能得手。 主公没事，实乃万幸。 “听你的意思，主公没事？白禾受伤了？” “白禾伤的很重，若不是她根骨清奇……” 高宠同样没有说完。 接着，他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对赵云讲了一遍。 高宠到来，场中比武停了。 岳云也凑了过来。 两人听完，同时望向高宠。 “老高，你来这里，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事吧。” “刺客，跟十八庄有关系。” “确定吗？” “即便不是十八庄派来的，他们那几个庄主，也一定知道是谁派来的。” “老高，有什么需要，你直说吧。” 高宠也不客气，直接道：“挑十名精骑给我，我要去庆德郡。” 庆德郡是炎州第二大郡城，被十八庄占据。 双刃关一战败北，他们退了回去。 赵云和高宠一起待了两个月，十分清楚高宠为人。 再看他这幅模样，显然是铁了心。 若是不给人，他独身一人，同样会去。 “老高，跟我你一起去。” “两位大哥，还有小弟，我也去。” 岳云大声道。 “此去十八庄大营，凶险万分，我高宠之过，由我一人承担，两位兄弟好意，我高宠心领了。” “老高，这是什么话，刺客敢对主公出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与你同去。” 赵云不由分说，拉着高宠就往校场外走。 岳云赶紧跟了上来，“两位大哥，别忘了我啊！还有我呢！” 赵云回头，“应祥，这不是打仗，不会有很多人马，只有十余骑。你还是留在军营为好，你要有个好歹，我们没法给元帅交代。” “子龙哥，你——气死我了，前几日比武，你故意让着我，当我看不出来吗？两位哥哥都能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子龙哥，你可别小瞧我！” 看着他涨红的脸蛋，赵云还要劝说，却被高宠拦下了。 “应祥，你当真不怕死？” “我岳家男儿，企有贪生怕死之辈！” 校场外，一处缝隙中，有人脸上带着微笑。 高宠见岳云有如此气势，语气中带着八分欣赏，“好，带应祥一起。” “子龙哥，你我还有十四人没有比试，正好，把他们带上。” “我这里有一人受伤了，不宜前往，十三人。” “加上我们三个，十六人，足够了。” “好，两位兄弟，你在校场外等你们。” 高宠出了校场，赵云与岳云回去收拾武器。 不多时，十六人在校场外集结。 “子龙哥，要不要告诉我父亲？” “别，元帅肯定不同意。” “那就算了。” 高宠回身扫了一眼十三名骑兵，眼里露出赞许的光芒。 子龙和应祥眼光真不错，挑选的十三人，都很强。 “我们走。” 高宠一马当先，十六人，十六骑，出了双刃关，奔着庆德郡去了。 双刃关城头，岳飞和段景住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去的骑兵背影。 “元帅，十六个人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不会只有十六人，你去传令，让我们的探子盯紧新河郡与庆德郡十八庄动向，双刃关骑兵，随时做好出关准备。” “遵命。” 段景住快步跑下城头。 岳飞的视野，望向更远处。 他说了，不会只有十六人。 早些时候，还有两人，比高宠他们更早出关。 一个，是苍家寨的寨主，苍涵。 另一人，岳飞第一次见。 那人的武器，禹王开山槊，两个时辰前，他刚领教过…… 第90章 十八骑(二) 高宠十六人，纵马疾驰。 出双刃关不久，接近新河郡地界，官道上，突兀出现一人，拦在路中间。 高宠双目如炬。 那人胯下黑色战马神骏无比，比一般战马大了一圈，明显不是凡品。 马上，一杆看起来很奇怪的长槊横在身前。 他就这么站在官道中间，像是早在等候自己。 高宠不由得吃惊，他去庆德郡，完全是临时起意，十八庄不可能知道。 谁会跑到这里，拦自己？ 双方接近时，高宠马速降了下来。 身后众人同样放缓速度。 “老高，这人，出现的有点奇怪。” “子龙，你见过他吗？” 赵云认真想了下，那人容貌看不大清楚，不过那杆长槊，绝对没见过。 “没有。” “敢拦我，那就是敌人。” 高宠话音落，长枪在手，杀奔拦路人。 见高宠冲来，拦路之人面色凝重。 开山槊提在手中，他跟着动了。 两匹黑色神驹，两把长兵器。 两个惯用手同为右手之人，轰然撞在一起。 “嗡……”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尾音荡开。 赵云和岳云二人愣住了。 交手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繁杂的招式，只是最简单的对拼。 两柄武器相撞，两人战马各退三步，不分胜负。 高宠的实力，尤其是錾金虎头枪的重量，赵岳二人领教过。 他们对练，从不和高宠比力气，都是靠招式周旋。 与他交手之人，居然在力量上，不逊于高宠。 这怎么可能？ 高宠的震惊，不比赵岳少。 生平第一次，遇到力气能与自己比肩之人。 若是换了平时，他定然要好好讨教几招。 但今天，没空。 他要去十八庄，而不是比武。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我？” 高宠大声问道。 “主公让我在此恭候，高将军，果然厉害！” 此话一出，高宠一脸懵逼。 “主公？” “老高，你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害我追的好辛苦。” 官道旁边山坡下，一个熟悉的人影爬了上来，身上沾满杂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苍家寨大头领，苍涵。 高宠惊讶地嘴里能吞下一颗鸡蛋，“主公，你怎么在这里？” “你趁我跟吴医生说话，偷偷跑了，这不找你算账来了么！” “我——” 高宠忽然想到了什么。 “主公，你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苍涵笑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主公，抱歉！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苍涵脸往下一拉，“谁告诉我要回去的？” “啊？” “去十八庄，怎么能少了我。白禾的血债，我要十八庄血偿！” 此时，高宠总算明白了苍涵的意思。 他也要去十八庄。 这怎么行！ “主公，万万使不得，我等前往即可，怎么能让主公犯险。” “说这话就见外了，苍家寨的战斗，哪次少了我。老高，你不会觉得我很弱吧，当然，在你面前是另外一回事，再说，我还带了帮手。” 说着，苍涵走到那拦路之人身边。 知道此人同属苍家寨，赵云和岳云一行人脸色马上就变了。 山寨多了位和高宠一个级别的猛将，乃是天大的好事。 他二人有武人的骄傲，但面对高宠，该认的差距，还是得认。 而面前之人，实力不在高宠之下。 高宠这样的人物，有一个就是万幸。 现在，苍家寨有两位。 这就很恐怖了！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李存孝。他的实力，你们也看到了，别的不多说，他手里的禹王槊，八百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八百斤！ 难怪那黑马比一般战马大一圈，普通马匹哪驼得动。 高宠一脸郁闷。 八百斤，他的铁枪，不过三百六十斤重。 若真拼力气，多来几个回合，自己恐怕不是对手。 不过有了这位猛人加入，高宠的信心大增。 苍涵去意义绝，没人能劝动。 李存孝加入，十六人队伍变成十八人，战力暴涨。 十八庄剩余主力在庆德郡，新河郡只有部分残兵，无需理会。 昨夜，高宠消失，苍涵很快就想到他去了哪里。 于是先高宠一步，赶到双刃关。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精心攒下的三万名将点，也不再保留，抽了一发猛将池。 然后，李存孝来了！ 王不过霸，将不过李。 纵观华夏演义小说史，这位的实力，仅次于那个bug。 残唐五代史演义，李存孝的武力值，断档领先。 在他手中，没人能撑过一个回合。 战绩最好的，是高宠先祖高思继，十多回合败走，前提是，李存孝身患重病。 演义小说中，李存孝曾有十八骑破长安的壮举。 今日，正好十八人。 区区一个庆德郡，比不得长安。 苍涵出关前，在岳飞处问过十八庄在庆德郡的动向。 岳飞起初并不同意苍涵以身犯险。 苍涵让他跟李存孝过两招。 然后，岳飞就同意了。 苍涵几乎天天都和高宠在一起，知道他会找赵云和岳云，提前知会岳飞，让他不要阻拦。 若非苍涵打过招呼，他们几人，又怎么可能瞒过岳飞，轻易跑出双刃关。 见识过李存孝的勇猛，加上高宠、赵云、岳云三人，岳飞的心思，便不在固守双刃关上。 收拢了十八庄降卒，训练亦有些时日。 双刃关对待士卒，顿顿管饱，还有军饷。 他们的战斗力，今非昔比。 苍涵和岳飞商议过，双刃关怎么动作，他不参与。 他只负责去十八庄讨债，其余的事，岳飞决断。 提前出关，去庆德郡必走新河郡官道，苍涵让李存孝在高宠必经路上等着，他则在旁边坡下睡觉。 一夜没睡，实在累得不行。 双刃关与庆德郡，至少还有三日的路程，他明白高宠的心情，但急不得。 星夜赶路，即便到了庆德郡，也没什么战力。 所以，苍涵提议，大家绕道新河郡，十八骑在尽量不惊动十八庄的情况下，突袭庆德郡。 等苍涵说完自己的想法，高宠几人没有意见。 高宠带着怒气出关，也是一夜没有休息，这会儿已然冷静下来。 若是不休息，这样去和送死没有区别。 十八人在原地休整片刻，随后动身出发。 由于苍涵选择绕路，整整六天之后，十八骑才出现在庆德郡郊外。 他们的身上，已然换上了西楚盔甲。 远远看去，仿佛一支西楚斥候骑兵小队。 第91章 十八骑(三) 傍晚，落日西陲，庆德郡。 城门附近，出城入城之人，行色匆匆。 郡城日落后关闭城门，若是赶不上趟，守城的各位大爷，可不管你是谁。 再想出入，就得等明日。 城门口人越来越少，夕阳只剩一半挂在山尖。 城头，守卫忽然瞥见，远处有一小队骑兵，正朝着城门口而来。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仔细一看，那骑兵穿着的，竟是西楚甲胄。 守卫一愣，手中的号角悬停在半空。 二十来人，这真是西楚骑兵？ 难不成这么点人，就想进攻郡城？ 开什么玩笑？ 守卫想了好一会儿，是不是哪位庄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刚回来？ 二十余骑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终于有人察觉不对，迅速吹响号角。 “敌袭！” “敌袭！” “敌袭！” 城门，负责关城门的士卒，立即动了起来。 庆德城头，在守卫呼喊声中，城防士卒们探头往下看。 所谓的敌人，就是那二十来人？ 士卒们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大军，彼此眼中尽是疑惑。 敌袭？ 二十来人就敢进攻郡城？ 这是敌人吗？ 城门关的很快，二十名骑兵虽然不慢，不过到城下时，大门已经关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城头守将喊话。 “我们是二庄主的亲兵，执行任务刚回来，开门！” “二庄主的亲兵，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二庄主的命令，你也配知道？开门！” 今日负责守城主将，是五庄主窦载的人。 被呵斥了几句，他反而更相信这伙人，不是敌人。 二庄主裴辙脾气火爆，他手下亲兵，哪会给别人好脸色。 再说，要是敌人，何必穿西楚甲胄。 穿十八庄盔甲，岂不是更容易取的信任。 退一万步，就算这些，都是敌人，又能怎么样？ 庆德郡外，是一片开阔地，根本藏不了大队人马。 十八庄的斥候，也不是摆设。 不可能有大军接近庆德郡，十八庄没有察觉。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该放他们进城才是。 若真是二庄主的人，他可惹不起。 守将下令开城门。 开门时，他也留了个心眼，让城门附近士卒集结，以防万一。 城门一点一点打开，还未完全大开，两股黑色旋风，突然刮进城中。 一队守卫还未反应过来时，十八骑，尽数冲入城中。 “敌袭！” 城头之上，这一次的号角，无比响亮。 郡守宅邸，十八庄仅剩的三位庄主，正在吃晚饭。 “二哥，军师去了狻猊山，已有十多天，怎么还不回来？” “想必那狻猊山，看我十八庄如今实力大损，不想与我结盟。” “我不觉得，军师既然敢去，就有八成把握。兴许是有别的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厉正看了眼窦载，问道：“我们的攻城器械，还得等多久？” “大哥，快了，最多二十日，第一批器械就能打造完。” “庆德郡附近，还有男丁吗？” “不多了，能征募的人手，都已征募。现在我十八庄已有十万人马。” “老二，加紧训练，一个月后，老子要再会会苍家寨！” “报——” 厉正话刚说完，屋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 传令兵也不等通传，直接冲进屋内。 “报，大当家……”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说，什么事？” “西楚、西楚的人，打进了东门。” “什么？” 三位庄主同时站了起来。 “西楚？” “西楚？你没看错？” “不曾看错，那些人穿的都是西楚盔甲。” “斥候营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没有提前发现？”厉正怒视窦载。 窦载也是纳闷，整个炎州附近，都没有西楚大军驻守。 怎么可能会有西楚军队突然杀进庆德郡，斥候一点都没察觉？ 从地下钻出来的不成？ “回大庄主，那西楚贼人，只有十八个！” “多少？你再说一遍！” 裴辙竖着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十八个。” “妈的，一群废物，能被十八个人冲进城内？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裴辙怒气冲冲出了屋。 “来人，拿我双锤！大哥，五弟，你们先吃饭，我去收拾贼人。” “二庄主，那、那十八个人，各个骁勇，您不可大意啊。” “骁勇？能骁勇到哪里？再骁勇，也只有十八人。我郡城内，可是有四万人马，还怕十八人？” 裴辙头也不回，出了郡守府。 背后，厉正听说只有十八人时，已经坐了回去。 唯独窦载，一脸忧愁。 今日守城之人，是他属下。 那人他知道，有几分本事，就算不小心放十八人进城，也不至于解决不了。 除非…… 窦载想起了双刃关外，让三哥和四哥丧命之人。 旋即，他摇了摇头。 苍家寨有猛将不假，但也没有十八个之多。 这等人物，苍家寨怎么忍心放出来送死。 窦载刚要坐下，却越想越觉得不合理。 西楚怎么会有十八人，来进攻庆德郡呢？ 迷路了么？ 不对劲！ 他决定，要亲眼去看看。 “老五，你去哪儿？” “大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去看看。” “有你二哥在，还收拾不了十八个毛贼？” “大哥，你还记得吗，当年咱们十八庄，就是十八人，拿下的虎头寨。” “哈哈哈，你不会以为，西楚也有十八人，有我们兄弟的身手吧！” “是不太可能，不过大哥，还是小心为上，你先吃饭，我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窦载也走了，厉正突然没了食欲，筷子一扔，跟着出了屋门。 裴辙跨上战马，肩扛双锤，刚出郡守府，就听到了喊杀声。 他一脸震惊。 庆德城东大门与郡守府之间很远。 那贼人来的这么快？ 裴辙的心紧了起来。 十八人！ 当年，十八庄也是靠十八个兄弟，打下十八庄的地盘。 西楚十八人，我倒要看看，有没有当年我十八庄兄弟的风采。 转过一个弯，喊杀声越来越大。 裴辙看到了敌人。 突前两匹黑色战马，沿着长街往前，挡在二人前方的士卒，挨着一点，人就飞了。 长街两侧，都是十八庄的人。 却没有一个，敢站在路中间。 那十八人，几乎没有阻碍，已经到了郡守府旁。 裴辙眼神极其复杂。 这两人，使着黑枪的那厮，他虽未见过，却听过他的大名。 苍家寨，高宠。 这不是什么西楚毛贼，这他妈是苍家寨的人。 他们怎么杀到这来了！ 第92章 十八骑(四) 庆德郡，李存孝与高宠，一左一右，沿着郡城主街，一路杀到郡守府外。 十八庄的士卒，起先还有人试图阻拦。 被李存孝的禹王槊砸了几滩肉泥后，便没人敢挡在他前面。 高宠的身姿，有人曾在双刃关见识过。 被这两人乱杀一通，十八庄将士已然没了斗志。 要不是看他们人少，又是在自家大本营，早就跑了。 郡守府外，李存孝看着前方肩扛双锤之人，他满意一笑。 总算有个像样的对手了。 不错！ “你是十八庄哪位庄主？” “苍家寨？狗东西，敢闯我庆德郡，你们找死！” “有几分骨气，你叫什么？” 裴辙虽未与高宠交手，只听窦载言传，也识得高宠厉害。 但眼前这人，身高不到七尺，瘦骨嶙峋，脸色蜡黄，像是刚生过一场大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点高手的样子。 裴辙紧握一对镔铁琵琶锤！ 老子不信，你苍家寨，各个都有高宠之勇！ 就先拿你这病夫祭我几位兄弟！ 裴辙骤马挥锤，杀向李存孝。 “问你姓名，你却不答，我李存孝，不斩无名之将！” 裴辙杀气腾腾，那病夫却是纹丝不动，还敢出言挑衅。 他怒极，大叫两声。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裴辙是也！” 李存孝颔首。 裴辙，也算是条汉子。 就是速度太慢了，铁锤也轻飘飘的…… 李存孝手中禹王槊划了个弧，随手一扬，磕在裴辙双锤上。 “铛……” 一声清亮的撞击声。 裴辙只觉天旋地转，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乱响。 我是谁？ 我在哪？ 发生了什么？ 接着，便是一只大手，擒在他肩头。 裴辙被李存孝一把抓过来，平放在马上。 周围十八庄的将士全都不动了。 跟随裴辙出府的几名亲兵，呆若木鸡。 几人跟随裴辙征战炎州两年，什么时候见过二庄主单挑落过下风。 然而眼前这一幕，连“落下风”三个字也算不上。 二庄主，毫无还手之力。 那病夫似得男人，只是随手一招，便生擒了二庄主。 再远一些，军营里传的神乎其神的高宠，还未出手。 苍家寨，从哪弄来一群神仙？ 苍涵到李存孝旁边，他单手提起裴辙，“主公，这人是十八庄庄主，叫裴辙。” “存孝，干的漂亮！” 苍涵脱口而出。 刚说完，他脸上略带尴尬，好好一句夸赞的话，放在自己的时空，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李存孝当然不会想太多，他道：“主公，这裴辙若是投降，可堪一用。” “我倒是想让他投降，你问问他肯不肯。” “裴辙，你可愿意加入苍家寨？” 裴辙被李存孝拎着，挣扎了半天，也挣脱不开。 一听苍涵要招降自己，破口大骂。 “狗娘养的东西，我呸！要杀要剐，老子要哼一声，就不姓裴！投降？呸！” 苍涵给了李存孝一个无奈的表情。 “存孝，带着他，我们去府内看看。” 苍涵打听过了，十八庄三位庄主，都是郡守府。 这会儿只遇到一个裴辙，想必另外两人，还在府内。 府外战斗结束太快，他们跑不了。 苍涵十八人往府内走去。 他却不知道，几分钟前，前方拐角后，一双眼睛亲眼看着裴辙被擒，随后，便消失了。 十几名骑兵进府，搜寻一圈，不见厉正和窦载。 “主公，桌上饭菜还是热的，另外两人，应该跑了不久。我们追不追？” 苍涵杀奔庆德郡，目标就是十八庄三位庄主和军师。 只抓到一个裴辙，显然还不够。 看着桌上三幅碗筷，他让李存孝把裴辙带上来。 “二庄主，与你吃饭的另外两人，是谁？” “呸！” 十八庄几位庄主，别的不说，倒是都不缺骨气。 裴辙不大可能配合自己，哪怕是用刑，也不见得有效。 他现在也没工夫动刑，若是逃走两人带兵包围郡守府，放一把火或者带着大批弓箭手而来，会很麻烦。 “子龙，你和老高带人守住府外，小心敌军包围府邸。让应祥和存孝留下便可。” “遵命。” 赵云刚要出门，苍涵补充道：“抓几个人问问，十八庄主力在什么地方，那两人可能逃到什么地方。” “好！” 接着，苍涵看着裴辙，带着一丁点期望问道：“二庄主，我知道你会出卖兄弟。但十八庄大势已去，逃走那两人，我很快就会抓回来。现在只问一个问题，你们十八庄军师，在不在？” 裴辙不答话。 “杀！” 苍涵不再浪费时间。 裴辙身死，三人出郡守府，与赵云等人汇合，直奔西门方向。 庆德城内，有十八庄四万人马。 被十八骑一通乱杀后，群龙无首，乱做一团。 没人组织拦截十八人。 前往西门的道路，畅通无阻。 到了西城门，城门口聚集着数千士卒，拦在门口。 “主公，逃走那两人，走的就是西门。” “嗯，还敢拦我们的，肯定是接到了哪位庄主的命令。冲！” 苍涵第一个冲了出去。 高宠与李存孝左右跟随。 两位庄主都跑了，这临时结阵数千士卒，一触即溃，没坚持多久，四散奔逃。 李存孝一槊打碎门闩，打开城门。 赵云上前道：“主公，刚才问过俘虏，十八庄在庆德郡城有四万人马。” “其他人呢？” “在西边，有一处大营，十八庄抓了很多民夫，伐木制造攻城器械。” “那两人跑不了多远，我们追！” 庆德城西，厉正和窦载打马狂奔。 两人身边，没有人跟随。 他们的亲兵将领，都留在西门，抵挡追兵。 窦载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是否有人追上。 没看到追兵，他的心才安下来。 他没带武器，只是跟随裴辙出门，很快就看到了所谓的西楚十八人。 只是一眼，他认出了人群中使枪之人。 高宠！ 居然是苍家寨的人！ 窦载做梦都想不到，苍家寨仅凭十八人，就敢杀到庆德郡来。 这不是找死么？ 窦载下令，让亲兵把自己的战马牵上来，定要把这十八人留在庆德郡。 等待之际，二哥已经对上了一个不知名之人。 只要不是高宠，窦载对自己的二哥，还是有信心的。 就算赢不了，二哥只要稍微坚持一会儿，等大军到来，苍家寨十八人必死！ 然而下一秒，窦载面如死灰。 一个照面，裴辙被人生擒。 裴辙，那是十八庄最强战力。 怎么会这样？ 苍家寨到底有多少猛将？就算是二哥，也没有反抗力吗？ 要知道，高宠还未出手。 窦载战意全无，当即撤离。 回府中途，碰到了出门的厉正。 他只说裴辙被生擒，便拽着厉正，逃出城去。 第93章 十八骑(五) 十八庄监造大营，在庆德城西十里开外。 自军师来到十八庄，赢得大哥信任，坐上军师之位，庄内军政事宜，皆由他处理。 几位庄主，除了方礼，亦十分认可军师，对他言听计从。 监造攻城器械，自然也不例外，由军师差人负责。 双刃关外，被高宠几人冲散的精锐残军，也被军师安排在监造大营。 军师出门前，怕苍家寨出兵进攻庆德郡，特意做了安排。 监造大营与郡城之内，各有两万老卒。 彼此为犄角之势，无论苍家寨进攻哪一处，另一地随时可以支援。 可惜啊，以军师的智慧，也料想不到，苍家寨敢以区区十八人，硬闯庆德郡。 还他妈真让他们进来了！ 打了十八庄一个措手不及，二万大军，压根没有派上用场。 郡城之内，大街小巷纵横交错，无法列阵。 被几员猛将杀崩了士气。 监造大营就不一样了。 那地方一边是山林，另一面则是开阔地，大军足以列阵。 苍家寨十八骑，在城内无人可挡。 若是面对五万大军，量他们也不敢硬来。 跑了一段路，监造大营出现在地平线尽头。 窦载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他瞥了眼厉正，见大哥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哥，等到了监造大营，就安全了。” 厉正没有言语，窦载也不再多说，全力奔逃。 就在两人看到监造大营时，身后，苍涵十八骑，也看到了窦载与厉正。 “主公，前方那两人，多半是十八庄两位庄主。” 赵云迎风大声道。 “没有那军师吗？” 苍涵只知道十八庄三位庄主在郡守府，却不知道军师在不在。 他抓来的士卒，没一个知道十八庄军师的消息。 “我抓人问过，十八庄军师行踪隐秘，一般士卒都不知道。” “可惜裴辙嘴太硬，什么都不肯说。” “主公，我看前方那两人，多半是十八庄另外两位庄主。” “何以见得？” “十八庄崛起，是他们军师出现之后的事。若是他们军师在郡城之内，我们兴许还会遇到麻烦。” “子龙哥说的有道理，郡城之内，十八庄溃败太快。”说话的是岳云。 苍涵也不谦虚，直接道：“应祥不妨换位思考，若是老高和存孝在对面，是个什么情况。” “啊？主公，那还是不想了。” 十八庄固然有疏于防守之过。 但李存孝和高宠两人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过于让人绝望。 若非他二人存在，十八庄还有机会反扑。 裴辙一旦把他们拦在郡守府外，激励士气，十八庄就有一战之力。 只是，实际情况，十八庄自己的战神，二庄主裴辙一个照面就被抓了，将士们那仅存的斗志，彻底没了。 别说普通将士，前方两位拼命逃走的庄主，心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十八骑到底是没追上，眼瞅着两人冲入大营。 结成一线的大营，很快就有骑兵应战。 没有见识过李存孝与高宠的恐怖，这群骑兵见敌军只有十八人，杀气腾腾冲了过来。 接着，便是高宠与李存孝的舞台。 两人在前开路，犹如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 骑兵大队人马，就被这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撕裂。 苍涵跟在两人马后，基本没有出手机会。 不消片刻，十八骑踏破军营大门。 大营之内，乱哄哄一片。 刀盾与枪兵没来得及集结，便被十八人杀到中军大帐。 厉正与窦载骑在马上，身边，有近百名护卫。 苍涵十八骑周围，十八庄将士围了一圈，没人敢上前。 眼前两人，大概就是逃跑的两位庄主，他们没有再次逃跑，苍涵很欣慰。 看着那面相苍老之人，苍涵道：“你就是十八庄大庄主，厉正？” “你就是苍家寨大寨主，苍涵？” “是的，长者为尊，理应是我这晚辈见礼才是。小子苍涵，见过厉大庄主。” 厉正冷笑，“没想到苍大寨主，如此年轻。” “大庄主没有逃跑，倒是有勇气，看来，你已有战死的觉悟了。” “小子，你别太猖狂！” “大庄主，你这话说的，听起来怎么那么虚？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投降，可留你全尸！” “想要我的命，就看你有没有本事！” “十八庄的人，都这么嘴硬么？” 苍涵知道十八庄庄主大概不会投降，便不再啰嗦，挺枪跃马，直取厉正。 厉正周围，百十人护卫迅速上前。 当然，苍涵并没有冲到最前面。 高宠和李存孝，一左一右，眨眼间杀到前方，将厉正与窦载捉到苍涵面前。 两位庄主被俘，十八庄士卒弃营而逃。 苍涵一十八人，此战目标达成大半。 此战，十八庄三位庄主，死了裴辙，擒获厉正与窦载。 就是没见那位神秘的军师。 “大庄主，你们的军师呢？” “我与你无话可以说，若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劝你还是少废唇舌。” 说罢，厉正闭上眼睛，一副等死的模样。 苍涵转而看向窦载。 “五庄主，你呢？” “我兄弟九人，与你苍家寨有不共戴天之仇，想知道军师的消息，你做梦！” 苍涵深吸一口气。 “很好！” “子龙，青釭剑给我。” 赵云递上青釭剑。 苍涵手起剑落，厉正倒在血泊之中。 他再次看向窦载。 “你看，任你再怎么威风，十八庄大庄主也好，皇亲国戚也好，再如何英雄盖世，富可敌国，权倾朝野，一剑下去，什么都没了。” “命这玩意，某种意义上讲，很公平。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好，贱入泥土的娼妓也罢，都只有一次。” “五庄主，你拼搏半生，为了什么？为了挨这一剑么？” 窦载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十八庄九位庄主，情深义重，我深感佩服。只是，你们今日所为，真是当日十八位兄弟的理想？” “裂土封王？亦或者，封侯拜相？” “若是没有你们的军师，十八庄，会到今日田地？” 听到此处，窦载的脸色，起了变化。 苍涵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问道:“五庄主，听说过星斗吗？” 听到这两个字，窦载忽然抬起头。 “你也知道星斗？” “哦？没想到五庄主也知晓星斗的存在。” “十八庄的铸造工坊，就是星斗之人帮忙建造，庄中武器盔甲，攻城器械，也出自星斗之手。我身为庄主，自然知晓。” 苍涵皱起了眉头。 窦载所说的星斗，和他所知星斗，可不大一样。 “五庄主，你听过七杀吗？” “南斗六星，七杀星，听过。” “只是一颗星辰？” “我只知七杀星，不知道苍寨主说的七杀，还有什么深意？” 苍涵彻底懵逼了。 这窦载知道星斗，不知道七杀？ 见鬼了吧！ “五庄主，你们军师与星斗，是什么关系？” “军师有一位故交，是星斗中人。” “没了？” “没了。” “你们军师，叫什么？” “我只知道他姓许，平日大家只称他为军师，并不知其名。” 苍涵哑然失笑，“一个连自己名号也不敢说出之人，你们会信他？” “军师对庄中贡献，大家看在眼里，自然信任，有何不妥？” “你们的军师，去了何处？” 窦载看着苍涵，“你苍家寨，与军师有旧怨？” “你们十八庄，可有身手不凡的刺客，由军师训练？” “并没有。” “那你们可曾派刺客，在苍家寨刺杀什么人？” “也没有。” 苍涵十分郁闷。 窦载不知道七杀时，他就想到窦载很可能不知道刺客的事。 询问之下，果然如此。 难道，刺客和十八庄，真的没有关系？ 他不说话，窦载道：“我可以告诉你军师的去处，但也请苍大寨主，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 “请将我兄弟九人，葬在十八庄。” “好，我答应你。” “军师，去了狻猊山。” “去了多久？” “整整十日。” 苍涵长叹一口气。 第94章 冼州刺史 窦载说的是真话。 七杀，也不可能和十八庄的庄主们有关系。 唯一能将两者关联起来的，似乎只有那位神秘军师。 可惜，他没在庆德郡。 一番深思后，苍涵问道：“五庄主，你们当日在赤链蛇谷，是怎么赢得三寨联军？” “靠飞火。” “飞火？” “军师从他那位星斗好友手中得来的东西，厉害得紧。若是没有飞火，谷口大山就不会崩塌。” 苍涵心道，原来他们把黑火药叫做飞火。 又是这位神秘的军师。 星斗，居然可以制造黑火药。 这究竟是个什么组织，外界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他让薛川打听过星斗，一无所获。 从现有的信息可以看出，星斗，至少精通刺杀和器械制造。 在这方面的水平，倒是有点像苍家寨的十八庄“工厂”。 按理说，这样的组织，不应该籍籍无名才对。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称呼？ 苍涵自己理不清楚头绪，便将问题先放下。 有一件更值得他关心的事情，摆在眼前。 “十八庄，可还有飞火？” “还有少许，就在庆德郡。” “飞火是十八庄工匠所造，还是你们军师直接拿来的现成物品。” “我十八庄工匠，还没这等本事。都是军师托人运来的。” 制造黑火药的技术，星斗很可能没有外传。 葛洪到十八庄不久，一时半会儿搞不定黑火药。 要是有一批成品，说不定能让他更快摸索出来。 十八骑出关，一举摧毁十八庄。 战绩斐然。 遗憾的是，没能抓住十八庄军师。 他若真在狻猊山，苍涵可以带人继续去抓他。 就怕到了地方，人又不在。 苍涵已然决定，收兵，返回双刃关。 窦载，苍涵本想放他离开。 他自己不愿独活，自刎于厉正身边。 苍涵答应过他，要把十八庄九位庄主葬在一起。 另外六位庄主，尸首被打扫战场的士卒处理，无从找寻，只能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苍涵生火，火化了厉正与窦载，将他二人骨灰，带回庆德郡。 二庄主裴辙，也是一样火化。 招降了监造大营与庆德城内没来得及逃走的士卒，找到窦载所说的飞火，十八骑带着降兵，浩浩荡荡，返回双刃关。 出关时，只有十八人。 回去，苍涵带着三万降卒，还有两万十八庄抓来干活的民夫。 沿着炎州官道走了不久，苍涵逐渐皱起眉头。 如今已经深秋时节，天气湿冷。 官道两侧，还有那衣不蔽体的百姓，在土里刨着草根。 看到苍涵的大军，他们也不躲，只是呆呆的看着，目光暗淡无神，没有一点畏惧。 苍涵走了一路，遇到了好几拨人。 无一例外，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一个男丁。 赵云在旁，似是看出了苍涵心事，他道：“主公，双刃关外，十八庄战败。退守庆德郡后，他们一边征兵，一边强掳民夫，送去了监造大营，制造攻城器械。” “我记得，监造大营民夫都没跑掉吧。两万人？” “没错。” 庆德郡是炎州第二大郡，西楚国力鼎盛时期，其富庶程度，不逊于炎州城。 西楚极为出名的二绣一锦，其中湘绣因为湘水而得名。 湘水流经庆德郡，庆德郡也是湘绣产地之一。 只是近些年，西楚民生凋敝。 炎州先经山贼，后历乱战。 庆德郡已经不再产出湘绣。 郡内百姓流离失所，不足鼎盛时期四分之一。 苍涵已然决定，回山寨之后，就开始在炎州搞宣传，让这些无家可归，随时可能饿死的人，去九龙山。 至于手段，薛川应该有经验了。 初期，流民需要山寨出粮去养。 苍家寨不愁养不起这些人。 炎州百姓也是种地的，他们的粮食去了什么地方？ 苍家寨，可是山贼！ 抢，是本职！ 冼州城，刺史府。 今夜，冼州刺史邬冼昭府邸灯火通明。 邬府大门，进门的宾客，快要将门槛踩断了。 今夜，是刺史母亲六十大寿。 刺史府大摆筵席。 冼州刺史邬冼昭，是西楚最炽手可热的人物。 西楚皇帝虽已登基十一年，却只有十四岁。 宫中大权，掌控在太后手中。 西楚十州，除了朝廷已经失去掌控的炎州，各州均有心怀鬼胎之人，不把西楚朝廷放在眼里。 因此，由西楚认命的刺史们，在各州，地位就显得很尴尬。 唯独冼州刺史，邬冼昭是个例外。 深夜，送走一众宾客，一身酒气的邬冼昭回到书房。 本该是他这个主人所坐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人。 “延寿师兄，你喝了很多酒？” “没喝，沾了些酒气罢了。小师弟，怎么样，天相延寿宫主的信，看完了吗？” “看完了。” “不知小师弟，对苍家寨，有何看法？” 许上生审视着邬冼昭，“延寿师兄，你确定，苍涵不是出自星斗？” “你不用怀疑，南斗六星，各宫宫主的身份，彼此不算秘密。那苍涵，不可能是哪位宫主。” “就算不是南斗六星中的某位宫主，有没有可能，是北斗中人？” 许上生的语气有些激动。 邬冼昭哈哈大笑，“小师弟，你还是对星斗不熟悉。北斗只有七人，各个都是一方巨擘，身份神秘。你要说苍涵他死去的爹是北斗中人，还有丁点儿可能，苍涵绝对不可能。” “我观苍家寨之举动，太像星斗中人行事。” 邬冼昭收起了笑容。 “不错，不是像哪一宫，而是像整个星斗。苍家寨，有高人。” “师兄，你不是说给苍家寨留了个‘惊喜’么，怎么样，有消息吗？” “还没有。我原本对七杀的刺客有很大期望，了解过苍家寨后，总觉得他杀不掉苍涵。” “苍家寨那位高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苍涵？” “虽说九龙山一系列政策，都是出自苍涵之口，但未必是他的主意。在南诏十六年，苍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之处。否则，星斗早就注意到他了。兴许，他会被星主看中，做下一任继承人，也不无可能。” 许上生默默点头。 按照星斗挑选星主的规则，苍涵是够资格的。 假设那苍家寨和星斗没有关系…… 可一想到苍家寨所作所为，他假设不下去。 “师兄，星斗中，有没有出过叛徒？” 邬冼昭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缓慢摇头。 “没有，据我所知，星斗从未有过叛徒。星斗中如有叛变、违反星斗规矩之人，必将受到七杀星主和巨门的追杀。小师弟，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的追杀中，活下来，哪怕是星斗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这苍家寨，就不能等闲视之。师兄，我要先回十八庄，等攻城器械完成，必须拿下双刃关。如果放任苍家寨发展，早晚成为你我心头大患。” “那为兄就不留你了，若你有需要，灵州和冼州兵马，亦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师兄好意，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如有需要，我会通知师兄。” 许上生起身告辞，准备返回庆德郡。 刚到门口，门外响起敲门声。 “刺史大人，有炎州急报！” 第95章 动荡，起 听到“炎州急报”四个字，屋内两人心头同时一紧。 现在的炎州，若有急事，必然和苍家寨有关。 苍家寨进攻十八庄？ 许上生快步上前，一把拉开屋门，抄过信封，交给邬冼昭。 “师兄，打开看看。” 邬冼昭撕开封口，展开信纸，没看两眼，便愣在原地。 许上生见师兄表情呆滞，心下惊异。 延寿师兄说话做事，总给人一种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什么事让他这般吃惊？ “师兄，信上说了什么？” 邬冼昭回神，抖了抖纸张。 “你自己看吧。” 许上生赶紧拿来，一眼扫过。 苍家寨十八骑，杀入庆德郡，杀死十八庄三位庄主，俘虏过半。 短短几行字，看的许上生头皮发麻，像是不识字一般。 他眉头紧蹙，两指接着纸张，直接掐断了一角。 心底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在燃烧。 苍家寨，十八骑，击溃十八庄近十万人马。 天机七宫，上生宫主选择的势力，就此土崩瓦解。 许上生面如死灰。 他想起了上一任上生宫宫主。 败于大师兄之手，然后自尽。 这一刹那，他忽然理解了那位前任。 上生宫宫主，不是不能失败。 但以这种方式失败，怎么对得起“天机”二字。 他许天行，可是星主走遍天下，精心挑选的弟子。 在苍家寨手里，一败涂地。 “小师弟？小师弟？ 邬冼昭拍打着年轻的师弟，他脸色暗淡，嘴唇铁青，很不对劲。 苍家寨，究竟是何方神圣？ 十八人就能拿下庆德郡，这不该是一支南诏败军的实力。 纵使苍破天再世，也做不到。 苍家寨，凭什么？ 小师弟这番模样，他能理解。 自己虽然没有直接败于苍家寨之手，可若没有小师弟在十八庄。 今日，战败之人，就会是他这位延寿宫宫主。 苍家寨，我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被邬冼昭连着拍了几下，许上生“哇”地喷出一口血。 脸色重新红润起来。 “来人，叫程大夫过来！” 邬冼昭一声吼，许上生抬手打断了他。 “师兄，不必劳烦大夫，我没事了。” “还是让大夫看看吧，你这样子，我可不放心。” “师兄，天相那边的情报，似乎不大够。” “是啊，苍家寨仅凭十八人，就敢奇袭十八庄，还杀了三位庄主。他们的实力，比我们知道的更强。” “十——八——人！” “十——八——人！” 许上生一字一顿，连念两遍。 “小师弟，如今十八庄不复存在，你再回庆德郡，也没了意义，不如留在我府上，我们从长计议。苍家寨不死，我们在西楚怕是永无宁日。” “师兄，我们需要苍家寨更多的消息。你认识天相的司禄宫主，是吗？” “认识。师弟想做什么？” “我想亲自去见他，我要苍家寨详细的情报，包括他们的文臣武将，不惜一切代价！” “也罢，司禄宫主，近日就在京都项京城，你拿着我的信物，自会见到他。” “多谢师兄。” “你我如今同属一条船，不必言谢。” 许上生连夜走了，甚至没有给大夫看病的机会。 邬冼昭站在窗前，对着漆黑的夜色，神色异常复杂。 他在西楚十年布局，如今，却被突然杀出的苍家寨打乱了。 虽然还未造成无法逆转的后果，但苍家寨不除，他邬冼昭的目的，便无法达到。 计划，要提前进行了。 西楚，大业十一年秋末，最后一阵秋风刮过西楚大地。 将一则来自炎州的消息，送入各州州府。 苍家寨，十八骑大破庆德郡。 西楚十州，加上都城项京。 这则消息，成了街头巷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除了民间谈资，最关心这件事的，无疑是与炎州临近的三州。 攻陷炎州的山贼联盟，三山四寨十八庄，只剩下三山与苍家寨。 炎州大半郡城，成了无人占领的空城。 与炎州接壤的邓州、冼州、灵州不再平静。 邓州，州牧邓祎看着分居左右两侧的文武幕僚，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笑意。 他邓家在邓州五代经营，有了今日的邓州牧，邓祎。 “炎州的事情，大家都已知晓。我欲奏请陛下，将那炎州三郡，划入我邓州。不知是否可行？” “主公，炎州被山贼和刘壹祸害过后，境内人口十不存一，已无争夺必要。空有三郡，于我邓州而言，并无实际意义。” “我倒是觉得，主公可以取炎州三郡，有了三郡之地，我邓州人马，可向双刃关延伸，重新打通通往南诏的路。” “双刃关落入那帮贼人手里，我们与南诏的商路也断了。如今想要南诏货物，只能绕道滑州，山高路远，对我们极为不利。” 众人叽叽喳喳一番讨论，最终确定，炎州三郡，邓州有必要拿下。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旁边的冼州刺史邬冼昭，是否也对三郡有意。 不过，根据探子送回来的情报，邬冼昭近几日，一直待在府中。 冼州兵马，也没有调动迹象。 那邬冼昭，似乎无意争夺炎州三郡。 “主公，邬冼昭不动，怕是因为与灵州边境，灵州牧的人马，有向冼州动作迹象。” “哦？还有这事？” “主公，近日潼州与漓州也有消息传回，两州兵马，在向余州边境集结，我们是否需要提前防备？” “不用理会他们，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接手炎州三郡。听说苍家寨十八骑大破庆德郡，足以证明山贼一群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我之前不愿插手炎州乱战，是怕那邬冼昭横插一腿，坏我大事。” “现在么，炎州三郡既然空出来了，冼州与灵州亦有龃龉。我邓州断无出让三郡之理。拿下炎州三郡，再取双刃关。” 邓祎信心满满。 他在邓州隐忍多年，如今，终于要迈出第一步了。 西楚十州之地，表面上的平静维持了十年。 终于，在大业十一年的初冬来临前，隐隐有了动荡趋势。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苍涵对此浑然不知。 此时，他正在十八庄，与葛洪做实验。 第96章 十八庄工厂成果(上) 葛洪在十八庄庄主府内，有一个自己的专属大院。 院内墙角位置，有两个凉棚，有序堆放着各种材料。 靠墙的位置，依次摆着大小不一的丹炉。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因为缺少了印度板块。 所以，一直没有佛教相关的信息。 西楚与南诏之间的流行戏曲，神仙都来自道教。 炼丹，不算稀罕事，制造黑火药的原材料，苍家寨为他准备好了。 苍涵在庆德郡搜到的大约五斤黑火药，此时，都在葛洪的手里。 葛洪大概是华夏历史中最早的化学家。 在炼丹过程中，发现过炼丹过程中的化学反应。 苍涵自打取回黑火药样品，就一直住在葛洪专属大院旁边。 为葛洪的研究提供理论知识，以及“灵感”。 今日，天还未亮，葛洪把苍涵叫了起来。 这会儿，两人正坐在大院门槛上，盯着院中间小土堆出神。 小土堆背后，是一条七米长的黑色尾巴。 尾巴另一头，给葛洪打杂的小厮，手里拿着火折子。 葛洪双眼泛红，蓬头垢面，好似真的在修仙。 不过苍涵知道，他已经连续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休息过。 “稚川，你又没睡觉？” “没事，今天要是成功了，再睡他个七八天。” “一硫二硝三木炭，主公，你可看好了！” 苍涵在葛洪跟前，论动手能力显然不行。 不过理论基础丰富，氧化还原、金属活泼顺序、置换反应等等。 葛洪骤然听这些知识，兴奋到难以合眼，他一边消化，一边实践。 “好了，点火吧。” 葛洪下令，远处那小厮蹲下，点燃了脚下的试验品。 一小股浓烟飘起，逐渐接近土堆。 “砰！” 小土堆化为漫天尘土，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道。 尘土飞扬，苍涵与葛洪，喜不自禁。 “主公，成功了！” “稚川，还是你厉害！” “哈哈哈，主公谬赞了，若非主公提醒，我也不知道小小的丹炉，还能炼出这等神物。” 苍涵正色道：“稚川，从现在，这个院子里面的人和物，就是我苍家寨机密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葛洪很快就明白了苍涵的意思。 “主公，你放心，黑火药的配方和制造方法，现在只有我一人知晓。” “黑火药这玩意很危险，大量制造时，不能放在庄内，得重新找个地方。” “主公说的极是。” “你看需要多少原料，我让薛川配合你。若是需要工匠，你找马钧，让他给你人。等地方挑好，材料备齐，就可以大量生产了。” “洪记下了。” “对了，稚川，记得我跟你提过的烟花吗？” “记得。” “距离过年不到两个月，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制造出烟花。这东西，会很受欢迎。” 黑火药最初的用途，就是戏法表演和烟花。 苍家寨黑火药问世，去了苍涵一块心病。 离开葛洪大院，苍涵来到十八庄现在最重要的一片区域，铸造营。 綦毋怀文到来后，十八庄铸造营的产出直线飙升。 原来由马钧和汤隆负责的器械营，被苍涵拆分为铸造营和工匠营两部分。 铸造营由綦毋怀文担任校尉，汤隆、蒲元分别为左右副手，司职铁器铸造。 杜诗研制的水利鼓风机，与綦毋怀文带来的灌钢法，彼此相得益彰。 让苍家寨的兵器水准，已经比得上西楚与南诏将领手中兵器。 不过最大的限制，还是原材料。 十八庄原来囤积的铁矿石早就用完了。 光靠沈万三商队运送的矿石，根本满不了苍家寨的需求。 好在苍涵与十八庄两次交战，俘虏大批士兵不说，还有武器。 这批武器，都被铸造营回炉重造，新打的兵器，优先配给了岳飞的背嵬军。 工匠营，现在只有马钧一人。 工匠营的工匠们，马钧指导过后，手艺突飞猛进，足以胜任一般器械制造。 而马钧自己，前些时日从薛川那里得了一批白水晶，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内，打磨研究凹凸透镜。 即便苍涵去拜访，也吃了个闭门羹。 马钧是什么人，苍涵最清楚不过。 他也不以为意，转而去了蔡伦和毕昇的作坊。 华夏四大发明，这两人占了一半。 兴许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代表什么。 苍涵太懂了。 想要发展科技，离不开基础教育。 纸张与印刷，是教育之根。 苍涵见到两人时，也看到了他们的成果。 面前堆放的纸张，并不是白色。 而是泛着土黄色。 苍涵拿起一张，明显能感觉到上面的颗粒。 纸张略有粗糙，并不精致。 但一点也不影响苍涵的激动。 “敬仲，我替九龙山和苍家寨，感谢你。” “主公言重了。为主公分忧，是我等分内之事。” “不，必须要说。” 封建王朝争权夺位，后宫争斗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历朝历代，多如牛毛。 而蔡伦，正是因为参与后宫斗争，汉安帝刘祜继位后，他服毒自尽。 没有人认识到纸张的意义，蔡伦被后世尊崇，已是千年之后的事了。 这一个“谢”字，他完全当得起。 接着，苍涵看向毕昇。 “毕昇，你的活字印刷术，怎么样了？” “主公，那胶泥烧制，耗费时日，如今只有一部分样品，还未完全完成。” “不着急，你慢慢来。有敬仲的纸张，你可以放心试验。” “草民定不辜负主公所望。” “毕昇，同样，我要替苍家寨和九龙山，感谢你。” “主公，这如何使得。” 毕昇穿着一身麻衣，脸上还沾着灰。 一看就是刚从烧制胶泥毛坯的工匠坊出来。 相比蔡伦，毕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 “敬仲，毕昇，从现在开始，你二人就是苍家寨文宣营左右校尉，负责纸张制造与印刷。” “多谢主公。” “纸张制造敬仲负责，可说的印刷，要印刷什么东西？” 毕昇很清楚，他目前烧的胶泥文字毛坯，只有基础文字。 苍涵所谓印刷，需要具体内容。 “报纸。” “报纸？” “没错，就叫报纸。大小的话，就像这样——”苍涵拿过亲兵的武器，在地上划了一块出来。大小约莫就是他熟悉的报纸大小。 “上面写什么呢？” 苍家寨微笑道：“什么都可以写。” 他又将报纸版面分为四块。 “左上角，可以写苍家寨的政策律法，每次写几条就够了。” “右上角，写九龙山最近发生的事情，比如，我们灭了庆德郡的十八庄势力。” “还有像山寨有纸张售卖，柳盈盈在什么地方唱戏等等，什么都可以写。” 蔡伦和毕昇恍然大悟。 “嗯，报纸的话，我再给你们派两个人，专门负责报纸版面。” 苍涵说的人，是萧让和金大坚。 报纸需要一定排版，这似乎是金大坚所长。 至于萧让，就有他执笔，做类似总编的工作。 报纸，会由专门负责送报的驿卒，送往各地。 第97章 十八庄工厂成果(下) 诸葛亮自打带人扎根基层后，苍涵有段时日没见着他了。 陶宗旺和喻皓在九龙山中间位置，建了一处迷你小镇。 诸葛亮的办公地点，就在小镇之中。 虽然没见过他人，不过听薛川送来的消息。 丞相挑选了一些识字之人，亲自培养，送到附近村庄之中。 并且，还派了侍卫。 正是诸葛亮这一举动，让苍涵想到了报纸。 每天的报纸，就有专人送往各村基层官吏手中，可以读给村民听。 九龙山人，仅仅感激苍家寨是不够的。 苍涵需要百姓认可苍家寨，然后，把自己当成苍家寨一员，既归属感。 报纸，就能起到推进作用。 让大家随时了解苍家寨的政策与实事，就算人没在山寨，潜移默化影响下，也会把自己当做苍家寨人。 这一点，尤为重要。 十八庄的位置，靠近东南，距离双刃关附近有点远。 文宣营初期放在十八庄，等技术成熟之后，便可搬迁至丞相的小镇上。 苍涵对小镇定位十分清楚，未来苍家寨的行政中心。 离开蔡伦和毕昇的工坊，苍涵找到了黄道婆。 黄道婆是宋末元初人，小时候是童养媳，被婆家时常虐待。 她不堪虐待，流落到了崖州地区。 再回故乡时，已是四十年后。 她是以一位老婆婆的形象，出现在苍家寨。 这会儿，她正带着群妇女，坐在纺织机前，纺织麻线。 听说苍涵来了，她赶紧出门迎接。 “老身见过寨主。” “婆婆，你以后见我，可千万别再行礼了。” “老身记下了，寨主到此，可是营中缺少军服？” “暂时不缺，婆婆，我想让你了解一下西楚的湘绣。那东西比较值钱，最近有庆德郡流民来九龙山，你从他们之中，挑选一些懂湘绣之人，吸纳进十八庄，看看如何在十八庄种植原材料，生产湘绣。” “老身记下了。” 苍涵让黄道婆建立织造营，她自己做织造校尉。 黄道婆再三推辞，却没能拗过苍涵。 女人当官，本就稀少。 以黄道婆的出身，做官怕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只有苍涵明白，她配得上这个职位。 在十八庄转了几天，苍涵发现，现在中庄的规模，对于工厂而言，有点儿小了。 是中庄里，住了十八庄村民。 这批村民，苍涵不打算迁走。 而是让他们集中种植纺织原材料。 葛洪的黑火药工厂，放在前庄原来军营位置。 马钧的工匠营，也可以搬走，放在后庄军营位置。 安排妥当之后，苍涵收到了薛川的信，让他回山寨，有要事商议。 苍涵带着两名亲兵，返回苍家寨。 上一次遇刺，他对来自星斗的刺客，有了防备之心。 整个苍家寨，不止苍涵自己。 只要是系统送的人才，每人身边，至少需要跟着两位亲随。 苍涵，是重点保护对象。 跟着他的本是赵云和高宠。 不过确定十八庄没有危险后，赵云被高宠拉着提前回了苍家寨。 他对白禾的伤，一直耿耿于怀。 白禾伤好之后，高宠也不管她同不同意，直接收她为徒。 与赵云一起，给白禾传授武艺去了。 苍涵身边，现在跟着他的两名亲兵，出自当日十八骑。 武力和忠诚，不在话下。 三人回去时，顺便把杜诗也带走。 他的是水利专业人才，造出水利鼓风机后，该去贾思勰身边发挥。 回到山寨，苍涵见到了三个人。 薛川、沈括、裴秀。 这三位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尤其是裴秀，他的任务是给九龙山苍家寨势力画地图，想来也没这么快就能走遍九龙山。 “裴先生，你的地图画完了？” “主公，我还未走完九龙山呢。” “少将军，是我把裴先生叫来的，他研究九龙山地形时，遇到了我们的人。” 薛川是一脸正经，似是有什么心事。 苍涵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薛叔，有什么坏消息吗？”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薛叔，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有好消息你尽管说，有问题，咱再解决。” “少将军前段时日，不是让我安排人去山中寻找矿产吗。” “找到了？”苍涵很惊讶。 若真是找到了矿产，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怎么会是坏消息。 “找到了！” 苍涵惊喜道：“薛叔，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什么矿？” “铁矿和铜矿都有。” “卧槽！” 苍涵震惊过后，见薛川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他旋即反应过来。 这个坏消息，怕不是一般的坏。 “薛叔，坏消息是什么？” “让沈先生说吧。两处矿产，还是沈先生带人寻找到的。” 难怪沈括会在这里。 “沈先生，有什么麻烦？” “主公，我发现的铜矿与铁矿相距不远，那铁矿另一端，已被南诏人找到，正在开采。矿石运输，若是想走九龙山，就得修路，工程量浩大。” 嗯……确实很棘手。 “如果不修路，就得走南诏，经平罗关把矿石运到我们的地盘。薛将军打探过了，负责开采铁矿之人，是大离孟通海。” 孟通海，也就是南诏边境，西大营主将，手握大离重兵。 难怪薛川脸色不好看。 这两个问题，都不好解决。 铁矿与铜矿，苍家寨不可能放弃。 可要与大离提前一战，也不符合苍涵制定的发展计划。 这是一大麻烦！ 孟通海可以确定，不是赵长河的人。 他能接管南诏西大营，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薛叔，你知道南诏南边开采的矿石，送往何处？” “到孟通海的西大营了。” “南诏西大营你应该很熟悉，铁矿石他们内部能消化？” “可以，西大营旁边，有铁器世家，可以自己打造兵器。” “那孟海通，在南诏募兵了？” “是，现在西大营的兵力，加上原来大离的人马，超过了十万。” 苍涵思索了一会，然后道：“薛叔，矿产我们不可能放弃。我记得丞相说过，孟海通与赵长河不合，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至少，他跟平罗关守将沐奢，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少将军，我需要做什么？” “搜集大离情报。再联系沈万三，尽可能让他帮忙打听孟海通的事情。这两处矿产，我苍家寨非要不可。” 铜矿和铁矿，苍家寨最急缺的原材料。 苍涵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第98章 问计丞相 九龙山深处，高陡俊峭。 险要之地，有刀劈斧凿之势。 山势绵延数万里，耸立在西楚、南诏、大离边境。 苍家寨所在的位置，深入九龙山，很容易迷路，寻找矿脉，十分不易。 沈括带人顺着山势探索，走了没多久，便进入了南诏境内。 从南诏境内上山，地势平缓，更容易上去。 他发现的铜矿与铁矿，容易开采，都在南诏境内。 铁矿，早被南诏人发现。 孟海通到西大营后，占了这片矿脉，着手开采。 苍涵看过手头的信息，基本都是从薛川那里已经知道的内容。 并无其他更值得关注部分。 两座矿产，发现了，不能采。 这让他恨得心痒痒！ 苍涵做梦都在想，要如何才能搞定孟海通。 他甚至想过了与大离提前开战。 九龙山的百姓，三年不用纳税。 三年农耕，百姓能攒一年余粮。 苍涵的设想中，真要和大离交锋，至少也得等三年。 依着现在的情况，指不定真要提前动手。 双刃关，岳飞的背嵬军，他筛选完，现已有八千骑兵，加上赵云的白毦营，刚好一万轻骑。 与十八庄交锋两次，俘虏也有十万之多。 从中挑选了一部分精兵，双刃关现有步兵三万，其余人全被拉去做军屯。 加上在苍家寨盯防平罗关的人马，以及分布在各处的守卫，整个苍家寨，现有常备军五万。 李存孝被他留给了岳飞。 一万骑兵，每日粮草消耗也是个恐怖的数字。 苍家寨抢了十八庄和囚牛寨十年的家底，未来三年领地内没有税收，只能靠自己的军屯和商贸。 岳飞现在兵强马壮，已不再固守双刃关。 这次将炎州流民带到九龙山，就有双刃关骑兵随行。 除此之外，他还将新河郡与多闻郡境内敌人清扫干净。 等于给双刃关，留下了一片缓冲地。 西楚那边，听说各州兵马调动频繁，似是有大事发生。 苍涵没有多问，有岳飞在双刃关，不需要自己插手什么。 眼下，苍家寨头等大事，还得是解决矿石问题。 铁矿铸造兵器与农具。 铜矿，铸币。 苍涵一连几天都没怎么休息好。 这日醒来，他决定去找诸葛亮。 虽说这种事情，也不是丞相所长，但他的智慧，说不定真有好办法。 经过平谷村，苍涵顺便去看赵云和高宠。 两人给白禾当师父，天天住在平谷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白禾当日看起来伤的很重，因为心脏位置关系，没有伤及内脏，只算是皮肉伤。 有吴又可在，她的伤好的很快。 苍涵看到高宠与赵云二人时，并没有见到白禾。 只有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围着两人。 “老高，子龙。你们不是给白禾做师父吗，怎么变保姆了？” “主公，你怎么来了？”高宠似乎很惊讶苍涵的到来。 “好几天不见你们，想你们了。” 高宠和赵云两人哈哈大笑。 “白禾呢？怎么不见她。” “白禾进山了。” “进山做什么？” “白禾进山狩猎去了，老高安排的任务。” 赵云回答完，接着道：“主公，那星斗有刺客，我们不得不防。我和老高觉得，如果只靠亲兵，怕是没法时时刻刻提防刺杀。所以，我们也需要一批专业刺客。” 山寨也需要刺客？ 赵云的话，苍涵细想之下，觉得十分有道理。 “子龙，那这些小孩子？难不成你想让他们做刺客？” “他们是我和老高在流民中挑的，都失去了亲人的孤儿。苍家寨给了他们新生，这些孩子很懂事，知道要为山寨做事。” “好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丞相。” 离开平谷村，苍涵和两名亲兵到了诸葛亮的小镇。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此。 说是小镇，实际看起来只有一处大院，旁边还有在建中的木屋。 诸葛亮就在院内。 见到丞相，苍涵直接说明来意。 “主公，你现在是想开采铜矿与铁矿，把矿石运出平罗关是吗？” “没错。” “铁矿在孟海通手中，主公又不想和大离开战，似乎只有一条路。” 苍涵很惊讶，诸葛亮能说有一条路，成功率肯定不低。 “丞相，什么路？” “与孟海通合作。” 苍涵怔住了。 合作？ 苍家寨与孟海通合作？ 他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到这茬。 “不是，丞相，孟海通为什么要跟我们合作？他是手握重兵的大离将军，我们虽然实力很强，但名义上，还是山贼。孟海通会跟我们合作吗？我想不到他与我们合作的理由。” 诸葛亮开始摇羽扇。 “主公，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孟海通与赵长河不是一路人。留在大离境内的人马，多是赵长河麾下，主将，却是孟海通。” 苍涵茅塞顿开。 “难怪孟海通要招兵买马挖铁矿，感情麾下将士，不怎么听他的。” “正是。” 苍涵搓了搓手，“丞相，我们和孟海通合作，他出矿石，我们出什么？” “兵器。” 綦毋怀文那里没有铁矿石，把很多原来的旧兵器熔了。 诸葛亮身边的亲卫，也换上了新武器，他知道苍家寨兵器的质量。 “我苍家寨的兵器，供给外人，说实话，我不太舍得。” “主公，未必要给他最好的兵器，只要比大离的兵器好那么一点，足矣。再说，孟海通，若不算外人呢？” “啊？” 惊呼过后，苍涵认真思考起来。 孟海通肯定不会加入苍家寨。 丞相说他不算外人，并且肯与山寨合作，除非他和山寨有共同的敌人。 共同的敌人？ 苍涵瞬间想到了沐奢。 如果没有萧让与金大坚，沐奢就是苍家寨的敌人。 孟海通麾下，大部分是赵长河带出来的兵马…… 想到这里，苍涵思路顿时通透起来。 丞相几句话，让他醍醐灌顶。 自己就不该一个人瞎琢磨，早该来拜访丞相了。 “多谢丞相提点，我明白了。” 诸葛亮笑着道：“主公，亮观那南诏西大营，并非铁板一块，能利用之处颇多。” “丞相，以后山寨所有的情报，我让人给你也送一份。” “可以。” 把诸葛亮放在这里，是不得已。 等丞相培养完基层官吏，一定要让他回到应该在的位置。 苍家寨的情报信息，也该让丞相接手了。 离开小镇，苍涵兴冲冲返回山寨。 与孟海通商谈合作一事，应该由专业人才负责。 系统的名将点数，已累计三万有余。 第99章 第二次十连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人才，莘七娘。】 【恭喜宿主，获得刺客，聂政。】 【恭喜宿主，获得刺客，荆轲。】 【恭喜宿主，获得火器专家，陈规。】 【恭喜宿主，获得火器专家，孙元化。】 【恭喜宿主，获得火器专家，赵士祯。】 【恭喜宿主，获得火器专家，毕懋康。】 【恭喜宿主，获得农艺师、天文学家、数学家，徐光启。】 【恭喜宿主，获得数学家、数学教育家，朱世杰。】 【恭喜宿主，获得政治家、外交家、纵横家，张仪。】 系统赠送人才的规律，大概是眼前自己比较需要的，苍涵知晓这点。 为了搞定孟通海，他才决定抽一发十连。 没想到，系统居然把张仪送来了。 也太看得起孟通海了吧！！ 孟海通何德何能，把张仪召唤出来！ 他配吗？ 张仪，战国时期魏国人，师从鬼谷子，两任秦相。 身为一个杰出的纵横家，多次出使六国，破六国合纵抗秦之策。 让诸国从合纵抗秦，变成连横事秦。 张仪到来，苍涵甚至觉得都不用让孟通海与苍家寨合作。 大离和苍家寨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总之，张仪绝对能说服孟通海，让苍家寨接手矿业生意。 解决山寨没有铜矿与铁矿原材料问题。 这回，真是在用牛刀杀鸡。 陈规、孙元化、赵士祯、毕懋康。 这四位，陈规是宋朝人，后三位，皆为明朝人。 系统称其为火器专家，便知用意。 葛洪那边有了制备黑火药能力，接下来，就看这四位发挥了。 火器，那是区分冷兵器与热兵器的标准。 徐光启，一位与沈括同类型的综合性人才。 不同的是，他生在明代，与西方文化有过接触，毕生致力于科学研究。 在历法、数学、农学、军事方面，均有建树。 军事方面，主要是在对火器方面有深入探究。 他与四位火器人才，就是苍家寨火器的希望。 朱世杰，看到这个名字，苍涵一时摸不到系统的用意。 不过，他是一位数学教育家，数学又是理学的根基。 苍家寨一直缺一个专业的教育人才。 不如，就让他来办私塾，兴教育。 贾思勰兼职的教育事业，需要专业人员接受。 数学教育家，最起码不会传授天地君亲师那一套东西。 仔细想想，倒也不错。 莘七娘，苍涵听过。 她是五代时期人，知文达理，且通医术，曾虽丈夫征战。 系统把她作为特殊人才，想必是因为孔明灯。 孔明灯的原理与热气球相近。 那东西，是可以载人的。 加上四位火器专家，苍涵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空军”二字。 不过，封建时代的科技水平，造热气球似乎很难。 这位，就先让她跟着朱世杰，一边教学，一边好好研究孔明灯，至于孔明灯能不能搭在火器，值得尝试…… 柳盈盈建立戏班之后，教书时间不多。 苍家寨需要一位女先生。 最后，是两个刺客。 苍涵是万万没有想到，系统所谓的特殊人才，还包含这一类。 不知道是否和自己遇刺有关系。 荆轲，历史上最出名的刺客。 刺秦虽未成功，但也留下了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聂政，战国四大刺客之一，也是一位着名刺客。 孤身一人，刺杀韩相侠累。 刺杀成功后，怕连累与他容貌相似的姐姐，于是自毁容颜，挖眼后刨腹自杀。 遗憾的是，他拼命保护的姐姐，认领了他的尸体，悲伤过度，死在了他身边。 两名刺客，由不得苍涵不多想。 高宠和赵云在为苍家寨训练刺客，系统立马就送来专业人才。 就是不知道这他们身手如何。 星斗刺客，与苍涵对荆轲和聂政的分类，不在一个赛道。 星斗的刺客，更像武侠世界那个赛道。 荆轲与聂政，似乎是普通世界的刺客。 如果真是这样，那刺客的意义不大。 苍涵已然决定，晚点试试两位的身手如何。 十位人才，同时出现在苍家寨，苍涵依照老规矩，设宴款待。 宴席结束，他为众人分配任务。 五位火器人才去了十八庄，先看铸造营和葛洪的黑火药制造，熟悉环境。 莘七娘与朱世杰，在平谷村，接手贾思勰这位临时先生的教育事业。 张仪，奉苍涵之命，前往南诏西大营，游说孟海通。 两位刺客，苍涵亲自带着二人，去找高宠与赵云。 高宠看到苍涵，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了荆轲与聂政身上。 “主公，这两位是？”高宠直接发问。 “老高，你有什么感觉？” 高宠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打量着两人。 两人身高相仿，七尺往上。 穿着普通庄户人家的衣服，可眼神锐利无比，很显然，不是一般人。 高宠多看了几眼，心底顿生危险气息。 这两人，不简单。 “子龙，你看呢？”高宠没有回答苍涵的问题，转而向赵云发问。 赵云没有急着回答。 他与高宠同样，打量着两个人。 不一会儿，赵云道：“主公，这两人，也是刺客？” “子龙眼光不错啊！往后训练刺客一事，就交由他二人负责,他们是专业的！” 高宠点头表示同意。 赵云没有意见。 苍涵的疑惑还没有解除。 他不知道这两人，实力怎么样。 “荆轲，聂政，那个，我就不隐瞒什么了。前些日子，我遇到了来自星斗的刺客，老实说，刺客身手不凡，若不是白禾替我挡了一击，说不定就见不到两位了。” 荆轲道：“主公，请恕轲晚来之罪。” “别，这不怪你，我说这话，是想让你和聂政小小的比试一把。” “比试？”聂政语气略显疑惑。 “不错，就是比试。我想知道两位的武力，是否与星斗刺客有一战之力。” 苍涵话说完，荆轲与聂政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两人往边上拉开两步，摆出架势。 “荆兄，请！” “聂兄，请！” 场中忽而起了风。 一瞬之间，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苍涵起初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武器，直到两人动手，他才看到寒光阵阵。 刀光剑影闪烁其间，两人身形不断变化。 饶是苍涵努力挤着眼，也分不清谁出了什么招。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 荆轲与聂政，身为刺客，不是自己那个时空的刺客。 两人的武力值，是奔着星斗刺客去的。 这，完美契合苍涵的心意。 妈的，星斗，喜欢搞刺杀是吧。 你们给我等着，苍家寨也有自己的刺客！ 第100章 沐奢 闲暇的时候，时间过得总是很快。 距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九龙山下了第一场雪。 苍涵在平谷镇上，看着街道上小孩子们堆雪人，打雪仗，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白禾换了师父，跟着聂政与荆轲，还有一群人入山训练。 平谷镇的戏班子，少了一位得力干将。 柳盈盈拉着苍涵，让他写新的戏曲。 苍涵待在戏班中，将桃花扇和牡丹亭少女还魂记的内容，大概写了下来。 平谷镇名声在外，前来听戏的，不仅有九龙山的居民，还有那南诏达官显贵。 这群人震惊于平谷镇的繁华，也开始与镇内有商贸往来。 甚至，还有人专门雇人进入九龙山，为自己开荒。 他们的动向，都掌握在桑弘羊手里。 只要不破坏山寨基本规矩，桑弘羊鼓励这类人进入九龙山。 当然，他们若是有侵占田产之类的事件，苍家寨会有人出手处理。 至于他们中，是否存在有心人，看出苍家寨的野心。 苍涵一点都不担心，看出来是一回事，能否阻止是另外一回事。 这些南诏西境的豪族富户，手中没有兵马，苍涵丝毫不担心他们闹出什么乱子。 近日，薛川送上的一条消息，苍涵很感兴趣。 他一连多日待在平谷镇，也不全是为了写戏。 平罗关守将，大离将门之后，沐奢，最近频繁进入平谷镇，听戏逛街，俨然一副出门旅游的游客模样。 苍涵决定去见见这位沐守将。 萧让和金大坚的信件，让他没把山寨当敌人。 商队和百姓出入平罗关，他也少有盘查。 沈万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商人身份，对沐奢评价很好。 等张仪搞定了孟海通，山寨运送矿石进出平罗关，会更加频繁。 沐奢与孟海通不对付，若是他出手阻拦，是个麻烦。 山寨应对之策，取决于沐奢的态度。 此刻，沐奢和四名亲随，刚走进一间粥铺。 苍涵带着高宠和赵云，跟了进去。 进门一眼，苍涵便看到了坐在大堂中间的沐奢。 他披着一件白色裘皮大氅，面白唇红，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苍涵心道，这沐奢不仅将门之后，还是个小白脸。 苍涵看到沐奢的时候，沐奢也看到了他。 他也不客气，直接走过去，作势要坐在沐奢对面。 沐奢两位亲随挡在苍涵身前。 “放肆！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苍大寨主你们也敢拦，让开！” 沐奢一声呵斥，两位亲随诧异地盯着苍涵。 没想到苍家寨的寨主，如此年轻。 苍涵微笑落座，“沐公子，好眼光。” “身为平罗关守将，若是连苍家寨寨主也不识得，岂不是太失职了。” “沐公子，这应该是咱两第一次见面吧。” 沐奢望向苍涵身侧，“虽未见过寨主，但高宠与赵云的大名，早有耳闻。这一黑一白两位，便是高宠和赵云吧。” 难怪，沐奢能一眼认出自己。 自打苍家寨十八骑灭了十八庄后，高宠几人的名号，已经传了出去。 苍涵没说话，意味着默认。 沐奢继续道：“能让两员绝世虎将做亲卫，也就只有苍大寨主有这手笔了。” “惭愧啊，这不是怕死么。沐公子，在平谷镇可玩的尽兴？” “小小的平谷镇，不比平罗关差。整个九龙山，现在都是寨主的地盘，我想大寨主，不会只满足做一个山大王吧？” 沐奢双目炯炯，盯着苍涵。 “当个山大王有什么不好？能让我九龙山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我就觉得挺好。沐公子有什么看法？” “寨主，明人不说暗话，苍家寨占据双刃关，剿了几家山贼老巢，粮草充足。十八庄出产的兵器，更是一绝。无论怎么看，你苍涵，都不想只做个山大王。” “呵呵，若我不想当山大王，沐公子只带区区四人来此，不怕回不去吗？” “哈哈哈，沐某既然敢来，便不怕大寨主把我留下。老实说，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赵元帅为何要让我放任苍家寨发展。” 苍涵内心嘀咕，你们赵元帅的命令，可不是与苍家寨和平共处。 而是联合十八庄与蒲牢寨，消灭苍家寨。 不过你收到的信，被人改过了。 你家赵大元帅，对我狠着呢。 见苍涵不说话，沐奢继续道：“龙蟠山下，寨主能从我大离与南诏包围中杀出，击败魏将军，元帅就该看出你有不凡之处。可惜，他还是把你放走了。”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我击败了魏令安，赵元帅觉得如果不是他亲自来，别人多半也拦不住我呢？” 苍涵随口一说，沐奢却真的思考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道：“你能击败魏将军，除了元帅，倒是没有几人可说稳胜于你。以苍家寨现在的实力，就算赵元帅亲至，怕是也要费些力气。” 苍涵笑笑，没有说话。 就算是赵长河亲至，也不可能消灭现在的苍家寨。 除非，他有百万雄师，封死九龙山出路，与山寨拼消耗。 可堵死双刃关和平罗关，只凭赵长河，不可能做到。 岳飞坐镇双刃关，他手中人马，攻陷西楚几州，不是难事。 不过不符合苍涵的战略部署。 三年之内，发展九龙山才是首要任务。 屯田种粮，吸纳人口，发展科技，蓄养精兵。 等到九龙山的实力，达到苍涵预想。 攻城略地，不过是水到渠成的必然结果而已。 两人谈话间，店家的的粥端上了桌。 “沐公子，看来你对我苍家寨忧心很重，来平谷镇，是想打探消息？” “咳……” 沐奢一口粥险些喷出来，“苍大寨主，你见过有主帅深入敌营核心，打探消息的吗？”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不仅见过，还干过！” “哈哈哈，大寨主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大笑过后，沐奢忽然认真道：“苍寨主，不知你可否考虑过，投降大离。” 投降大离？ 苍涵眯起眼睛。 “沐公子此番前来，是为劝降？” “不不不，寨主不要误会。遇到寨主，只是偶然。我来平谷镇，只为听戏，顺便逛逛。刚才的话，若有冒犯之处，可以当沐某没有说过。” “没关系，你是大离守将，我可以理解。” “寨主有大才，将一个小小九龙山治理的井井有条。路遇九龙山农夫，各个面带笑容，与别处大有不同。苍寨主，民贵君轻的道理，我沐奢读过几年书，也颇懂几分，但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 苍涵笑道：“沐公子，既然对我山寨如此认可，不如就此加入山寨，如何？” “我正有此意！” 苍涵随口一说，只是开玩笑。 但沐奢的回答，让苍涵惊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沐奢加入苍家寨？ 薛川的人一直盯着平罗关，沐奢可从未有过想加入苍家寨的迹象。 沐奢异常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 第101章 沐奢的请求 苍涵震惊之余，回想刚才与沐奢说过的话，怎么都想不懂，他为什么要加入苍家寨。 沐奢似乎很满意苍涵的表情。 他也不多解释，埋头喝粥。 直到苍涵第一个开口。 “沐公子，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大寨主，你不会以为我只带着四个人，跑到这里，找你说笑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今天会遇到我？” “沐某每天都会到此，若是大寨主不主动见我，过几日，我自会托人求见苍寨主。” 原来如此，沐奢来平谷镇，原来不止是逛街听戏。 他喝完最后一小口粥，放下白碗。 “苍寨主，你是不是知道我与孟海通不合？” 苍涵没有否认。 “沐某前些时日，收到一封家书。” “哦？家书？” 苍家寨盯着沐奢不假，但家书，却不是探子们一定能发现的东西。 看样子，是大离沐家出事了。 “我沐家世受皇恩，为大离镇守边境，历代战死沙场的沐家人，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奈何朝中狗贼，诬陷沐家有不臣之心，与北晋交好。” 大离沐家，与南诏苍家一样，同属将门世家。 所以苍涵第一次听到沐奢的名字，就想到了大离沐氏。 沐家世代镇守大离西北边境，与北晋冲突不断。 战死疆场的沐氏后人，的确不少。 不过，近五年，镇守西北边境，换了主将，沐家不再有人担任元帅一职。 大离新任的西北边境统帅，是和赵长河并称三大军神之一的孔恪。 大离孔家，乃是真正的豪门望族。 大离国祚历史，在孔氏面前，不值一提。 苍涵看着沐奢，他说出这些话时，很是平静。 仿佛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沐氏蒙难，似乎他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伤心与愤懑。 “沐公子，你愿意加入我苍家寨，是因为大离皇室，冤枉你沐氏一门？” “大离朝廷暂时还未对沐家问罪，不过也是早晚的事情。至于我沐奢，我可没说要加入苍家寨。” “嗯？” “苍寨主，我愿将平罗关交予苍家寨。” 若能得到平罗关，对苍家寨的意义可太大了。 不过苍涵未动声色，等沐奢说完。 “平罗关三千精兵，是我沐奢一手所带，各个骁勇善战。几日在平谷镇所见，我想苍家寨不会亏待我手下儿郎。我愿将他们托付给寨主。至于沐某本人，想寨主能应允，借道双刃关，返回大离。” 苍涵这才明白，沐奢来平谷镇的目的。 沐家出事了，他想回大离。 这种时候，他回去干什么。 万一给沐家来个满门抄斩，岂不是送死？ “沐公子，依我之见，此时，似乎不适合回大离吧？再说，走南诏回去，不是更快，为什么要绕道西楚？” “寨主有所不知，陷害我沐氏勾结北晋，主谋之一，就是那孟海通的叔辈，孟中平。至于不适合回去，请恕沐某无法告知寨主详情之罪，总之，沐某必须要回去。” 苍涵没有追问具体缘由，而是问道：“你怕孟海通阻止你回大离？” “不是怕，而是确定。从南诏回大离，躲不开孟海通的眼线。” “孟海通麾下七成将士，是赵长河的人。他指挥不动吧？” 沐奢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看来苍家寨对西大营，也有想法。” “那倒不敢，只是担心你大离哪天看我苍家寨不顺眼，突然发兵罢了。不谈这事，你接着说孟海通。” “孟海通与赵元帅麾下旧将，的确合不来。但截杀我回大离，不需要太多人马。前线将领私回京城，亦是重罪。孟海通只需一封信，便能堵上南诏回大离的关卡。” 苍涵想了想，“看来，我还得替沐公子保守秘密了。” 沐奢起身，躬身行礼。 “还望寨主成全，若是有其他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我沐奢办得到，绝不推辞。” 苍涵的粥还未喝完，他边喝边思索。 沐奢投诚，属于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没有这事，还要等张仪返回，根据孟海通的态度，再解决平罗关问题。 现在，沐奢主动让出平罗关，自然是好事。 但张仪若是说服孟海通与苍家寨结盟，平罗关的归属，就有问题了。 况且，沐奢还要求苍家寨替他做掩护，不能让孟海通知道沐奢回了大离。 唔……他娘的，一件好事，忽然变复杂了。 “沐公子，你怎么确定，手下人不会告密，将你返回大离一事透露出去。” “寨主放心，沐某考虑过这一点。我的四位亲随，均是信得过之人，只要他们在平罗关，手下将士便不会怀疑我不在。而他四人，也可以帮助苍家寨调遣平罗关人马。” “如果孟海通要见你呢？” “我日日出关，在九龙山行走。山中湿冷，天降大雪，难免感染风寒，卧床不起。” 沐奢还不知道苍家寨已与孟海通有合作之意。 此时若是绑了沐奢献上，绝对是大功一件。 还得赢得孟海通更多信任。 嗯……这想法真的很有诱惑力。 不过，苍涵很快放弃了。 献上沐奢，孟海通也不见得会把平罗关让给苍家寨。 无论是孟海通还是沐奢，对苍家寨的意义，都比不上平罗关。 把平罗关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是重中之重。 “沐公子，那就成交。” “成交！” “不知你何日返回大离？” “三日之后。还望寨主早做安排。我这四位亲随，都会留下。” “也好，平罗关我会安排人接手。对了，沐公子出身大离，又是名门之后，可曾听说过星斗？” “星斗？” 沐奢迷惑的样子，苍涵略有失望。 看来，他也不知道。 “苍寨主，这星斗是何物？可需要沐某帮助寻找？” “既然沐公子没有听过，倒也不必浪费功夫。” 星斗，当真神秘莫测。 苍涵听说星斗，还是萧顺水经林三娘之口转述，让他小心星斗的人。 现在倒好，一个知道星斗的人都没找到。 与沐奢道别，苍涵返回山寨。 他准备让薛川暂时接手平罗关。 薛川与沈万三有联系，在平罗关也有探子。 由他接手，还算合适。 现在，只等张仪返回，看孟海通对平罗关的态度。 第102章 除夕 沐奢返回平罗关次日，张仪回到了山寨。 张仪出马，很轻松说服孟海通，他答应与苍家寨合作。 西大营从采矿到兵器盔甲打造，不仅需要大量人手，产出还低。 见过了苍家寨的成品，孟海通乐开了花。 而张仪也明确表示，苍家寨对西大营没有威胁，绝不会越过平罗关。 提起平罗关守将沐奢，孟海通极为不满。 姓沐的，对自己命令，从来都是表面应付。 他还提醒苍家寨小心沐奢。 万一沐奢为难苍家寨，再去找他。 对于孟海通的诸多要求，比如提供武器，低价售卖苍家寨所产物品，张仪根据山寨情况，答应了下来。 张仪出马，苍家寨不会吃亏就是。 最重要的一点，孟海通身边需要人手，他将采矿的权利，也给了苍家寨，孟海通只派人监督。 得知此事，苍涵异常兴奋。 只要让苍家寨守住两处矿藏，怎么开采，那都是自己的事情。 铁矿与平罗关畅通无阻，困扰山寨的原材料的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有了铜矿，山寨能自己铸币。 桑弘羊的一系列激励计划，可完全满足。 九龙山这台机器，终于要开动起来了。 临近除夕，九龙山外，干活的人越来越少。 家家户户开始为春节做准备。 苍家寨也不例外，张灯结彩，提前布置了起来。 这是苍涵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春节。 九龙山百姓秋收之后，不需要缴纳赋税。 这个春节，于他们而言，真正值得庆祝。 腊月二十九。 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来到了十八庄找到葛洪。 “稚川，烟花的事，有结果吗？” “主公，你要是不来，我还以为你忘记烟花了。” “怎么可能忘记，能制造烟花，也意味着你们的黑火药制造水平，有所提升。” “还得感谢主公送来的五个人，他们各个都有大才，比我这个空会炼丹之人，厉害多了。” 葛洪是东晋时期人。 虽然擅长炼丹，但那个时代，没有黑火药。 宋明两朝五人，对黑火药的理解，不是葛洪所能比拟。 他们也见过烟花。 尤其是徐光启，是一位真正的科学家。 葛洪除了是位炼丹道士，还是一名医生。 山寨的医生很少，苍涵想过了，过完年，就把葛洪送到吴又可那里。 “你做的烟花，在什么地方？” “主公，随我来。” 跟着葛洪，苍涵到了一处木棚外。 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方形的木墩子。 看外壳，像是竹子做的。 “这是陈兄设计的烟花墩子，只要点燃引线，便会射向空中。” “你们试验过了？” “是的。” “这么说来，十八庄的村民，已经见过烟花了？” “有少部分见过，不过很多人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有放在心上。” “很好，这样就能给大家一个惊喜了。有多少烟花？” “二十个。” “够了，今天让工匠们们回家过年吧，没有家的话，也在庄内安排一顿年夜饭。明天，大家都回山寨，在山寨过年。” 九龙山，苍家寨的将士和工匠，除了值守将士，都有属于他们的年夜晚。 整个苍家寨，来自系统的所有人，大年三十夜晚，在山寨齐聚。 其中一人，刚到山寨。 他是大唐第一宰相，贞观之治缔造者之一，房玄龄。 诸葛亮解决了基层政务问题，苍涵想着年后让他去军中。 而山寨，也需要一位真正处理内政的人物。 系统累积的名将点数，苍涵抽到了房玄龄。 房玄龄，具备一个顶级名相所具有的一切才能。 除此之外，他还善于识人、用人。 房谋杜断，杜如晦便是他推荐给李世民。 诸葛亮只解决了苍家寨的基础吏治问题，下一步完善，就是房玄龄的任务了。 他的识人之明，正好派上用场。 除夕夜，众人齐聚山寨之中。 酒足饭饱，苍涵带着大家来到山寨校场上。 这个时空，第一次有烟花在天空绽开。 西楚，冼州城。 除夕夜，邬家盛大的家宴刚结束，邬冼昭便回到了书房之中。 他的小师弟，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封书信。 书桌上，摆着一桌丰盛的饭菜，他还没有动过筷子。 “小师弟，今夜就让为兄陪你喝上一场。如何？” 许上生摇了摇头。 “师兄，我刚收到一封信。” “哦？新的信？费兄所寄？” “不错。” “苍家寨又有什么举动？” “他们在南诏，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说服孟海通，拿走了他手中的一处铁矿。” “苍家寨出产的铁器，质量比市面上流通的器具高出一大截。想必他们军中，武器质量，也不普通。” “双刃关外，唯一一次与苍家寨交手，我并未留意他们的兵器。” “那双刃关岳飞，多次袭扰炎州各郡，三山人马，我已暗中让他们退守山寨。冼州与灵州，均未派兵进入炎州。邓祎的人，已经占了炎州三郡，他手下能人不少，就让他来试探试探苍家寨的虚实。” “邓祎不是苍家寨的对手，他手下虽有能人，但别忘了，苍家寨有李存孝、高宠、赵云、岳云、苍涵五人，还有那极少出手的岳飞，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也不指望邓祎能击败苍家寨，只要他敢招惹双刃关，苍家寨帮我们拖住邓祎，等我能拿下其他各州，再回头收拾那苍家寨不晚。” “师兄，拿下西楚十州，还需要多久？” “十州之地，邓家在邓州经营了好几代人，为兄未能插足。冼州与灵州，已在掌控中。滑州和潼州人马正在进攻余州，小师弟年后负责靖州战场，为兄督战湘州。漓州州牧胆小乳鼠，等我们占据其他各州，他自会投降。” “年后，项京城内，有内侍勾结湘州牧，意欲谋反，为兄会入京平叛，受封丞相，再去平叛。我想，用不了两年，西楚便可入你我之手。” 许上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师兄，西楚已是囊中之物？” “呵呵，得到西楚也只是个开始而已，我邬家真想晋升，光靠一个西楚，还不够。对了，你武周许家，现在如何了？” “我已经很久没看武周的信了。若是连苍家寨都解决不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邬冼昭忽然压低声音道：“师弟，若是邬家能前进一步，我会照拂许家。” 许上生微笑道：“两个月前，师兄引荐，我见到了天相的司禄宫主费九观。从他那里，我才知道天机七宫，上生宫从未有人让自己家族，完成晋升。我许天行，比不上那些前辈。” “小师弟，事在人为，不可气馁。” “呵呵，师兄，先不说我，就算是你，也没有把握赢过大师兄吧。” 提到“大师兄”三个字，邬冼昭明显抽搐一下。 “大师兄在大离，近日也不是一帆风顺，他贵为大离国师，能架空皇室。对那几大家族，却也无可奈何。我得到的消息是，有人请动大离孟家，给大师兄制造麻烦了。” “孟家……就算是大师兄，也不敢招惹太过吧。” “的确，大师兄一手扶植的赵长河，被夺了元帅头衔，连降三级，跟他亲近的武将世家，跟着遭殃，也不知道现在在哪练兵呢。” 提到赵长河，许上生忽然想了起来，北斗七星中，有一星名为破军。 破军，号称纵横天下之将，是真正的战神。 他之前还怀疑，当今战神，破军可能就是赵长河。 现在，师兄说那赵长河是大师兄扶植。 真正的破军，是何人？ “师兄，你知道破军是谁吗？” “北斗七星，神秘莫测，虽是一方巨擘，但从不主动暴露身份。为兄当然不知道。” “我听星主说过，他们只有在那些家族收到威胁时，才会出手是吗？” “没错。” 师兄弟二人闲聊过后，回到正题。 过完年，他们的目标，是让邬冼昭占据大义名分。 到时候，邬冼昭成为西楚丞相，辖制各州兵马。 至于苍家寨，有那不知好歹的邓祎先打头阵，为己方试探，彼此消耗。 他二人，还不到发力时机。 第103章 打工人计划 除夕夜后，平谷镇办起了庙会，从大年初一一直持续到元宵节。 镇内，每日热闹非凡。 南诏境内来镇上的商户颇多，镇上开起了客栈。 当然，经营权在山寨手里。 甚至还有商户，打算在镇上买房产投资做生意。 苍涵心一热，差点起了搞房地产的念头。 最终还是忍住了，这时候，怎么能想割韭菜呢？？？ 商户愿意来平谷镇落户，是苍家寨的利好。 闹完元宵，整个山寨回归工作状态。 房玄龄代替诸葛亮，去了九龙城。 名字，是苍涵取的。 九龙城，是未来九龙山的核心。 薛川坐镇平罗关，为铁矿资源运输把关。 裴宣这个平谷令，负责平谷镇乃至附近村中治安问题。 朱世杰和莘七娘，在镇上开设太学院。 沈括和贾思勰没事的时候，便会来学院教书。 太学院两旁，是贾思勰的农桑院与吴又可的太医院。 尽管吴又可觉得这个名称他用不着，苍涵还是给定了下来。 三院规划与扩建，少不了陶宗旺和喻皓的锹镢营发挥。 蒲牢寨地区，苍涵也改了个名字，叫蒲牢卫，依旧由凌季打理。 蒲牢卫是苍家寨最大的军屯区。 双刃关抓回的俘虏，被岳飞淘汰的士卒，都在蒲牢卫搞军屯。 原来蒲牢寨大当家项忠被十八庄制约，不得已才开始种地，打下的根基，算是便宜了苍涵。 桑弘羊和蒋敬，在九集镇上班。 除了囚牛寨抢回的资源，一部分在双刃关。 苍家寨的粮草等物资，都在十八庄屯放。 九集镇，单论繁华比不上平谷镇。 但却是苍家寨现在最主要的经济来源。 背靠十八庄，九集镇如今，算得上是一座商业之城。 十八庄生产的商品，在九集镇售卖。 外界商队携带的原材料以及山寨必需品，都在九集镇卸货。 比如沈万三的商队，出了平罗关，便会直达九集镇。 九集镇与平谷镇，是两种不一样的繁华。 平谷镇适合生活，九集镇，似乎更适合打工。 系统最多人前往的地方，自然是十八庄——苍家寨的工业园。 有了铜矿铁矿，山寨生产力再上一个台阶。 一个老问题，重新摆在苍涵眼前。 九龙山，缺人。 为此，苍涵几天前就约了沈万三，两人今日在平谷镇见面。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有半年。 再次见到沈万三，他依然是老样子。 脸上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青年，总是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沈兄，好久不见。” “主公，这一声‘兄’字，我可担当不起。” “上次不就这么叫你来着，怎么地位升上去了，胆子却下来了？你现在可是苍家寨的大客户，我都不敢得罪。” “哈哈哈，主公，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沈万三赚的钱，可都变成粮食和盐巴，重新运回山寨了。” 沈万三说的是真话。 生活必需品中，盐这东西苍家寨无法生产，全靠沈万三在南诏贩运。 粮食，一直都是他主要收购的物品。 “辛苦沈兄了。” “主公，跟我用不着客气。我沈万三是个商人不假，但喜欢赚钱，不代表喜欢钱。难得主公亲自约见我，可是有要事？” 苍涵正色道：“你的商队，是否可以着手将苍家寨部曲的家人，接回来了？” “薛将军去年提过此事，我已打通景安郡商路，此事可为。” “除了接苍家部曲的家人，还需要你想办法把南诏的人，带到九龙山。” 沈万三皱了皱眉。 “主公，可否说的清楚些？” “九龙山缺少人口，因为大离屯兵南诏西境，山寨兵马不好在洛水郡活动。所以，需要你通过某些手段，将南诏百姓，带到九龙山来。” 沈万三总算明白了。 “主公，若非不得已，没人愿意背井离乡。大离与南诏之战结束，各郡大多安定下来。想要让大量人口进入九龙山，有难度。” “所以需要你帮忙啊！” 沈万三面露难色，“我是个商人，若论买卖物件，和主公说个三天三夜也没问题。可是这人口，总不能……” 沈万三的没说完的话，苍涵不是没有想过。 另一个时空，某个国家的发达史，就是非洲人民的血泪史。 苍涵当然没有打算让沈万三这么做。 他道：“沈兄，你想哪去了。我要让你做两件事。一是为苍家寨做宣传，借着商队走南闯北的机会，把苍家寨的政策宣传出去。” “什么政策？” “来苍家寨定居，送房产与田地，两年不收赋税。” “主公说的都是实情，可若说给南诏人，他们信吗？” “不用管他们信与不信，你只管宣传。记得找信得过的人，小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嗯，这点我明白。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招工。” “招工是什么？” “山寨出钱，你沈万三商队负责招人。招募到的工人，跟着商队回洛水郡，再入九龙山。” “我懂了。” “招募工匠，最重要的是信誉问题。沈兄，你可千万别当奸商。要知道，你现在的信誉，跟山寨绑定了。” “哈哈哈，主公放心，我沈三万经商，最重信誉，不会败坏自家名声。” “那就辛苦沈兄了。商队要是在那个郡，遇上那不长眼的蟊贼，山寨出人帮你解决。” “多谢主公。” “还有啊，有什么影响咱经商的人，给薛川写信，帮你搞定！咱苍家寨现在有刺客，专业搞人！” “哈哈，主公，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需要的时候，我会给薛将军写信。” 过完年后，山寨有很多工程类事情，需要大量人手。 比如修路，扩建平谷镇和九龙城，修建水渠等等。 光靠五千人的锹镢营，必然忙不过来。 苍涵又不想影响军屯和百姓开荒。 平罗关方向，没法从南诏掳人。 他便想到了招募工匠，为山寨打工，山寨支付工钱。 这也是吸引人口的手段。 他让沈万三做的两件事，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来到九龙山的打工人，见过九龙山之后，选择回南诏，还是在此定居，他们自己能判断。 这个计划，苍涵称之为打工人计划。 在南诏招募打工人，给苍家寨打工。 因为暂时不能招惹大离，且与孟海通有合作关系。 苍涵才想到了打工人计划。 对于双刃关外的西楚，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没有任何顾忌，西楚之人，苍涵打算强掳。 第104章 开掳 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以及杜懋齐小胜四人，来到双刃关。 关外，炎州局面比起十八骑拿下庆德郡后，略有变化。 三山人马，年前被岳飞以练兵名义不断进攻，彻底退回九龙山中。 除了临近邓州的庆德郡等三郡，被邓州人马占据，大半个炎州，都处于无人管辖状态。 那邓州占据三郡之地后，也不怎么安分。 时不时便会派出斥候，刺探双刃关情报。 显然是对双刃关有想法。 但也仅仅限于有想法，一直没有实际行动。 岳飞的练兵对象是狻猊山为首的三大山寨，没有主动进攻邓州官军。 双方彼此保持着暂时的和平状态。 双刃关和邓州都知道，这种状态，不会太久。 年后，根据探子送回的情报。 那邓州兵马，已经开始向三郡之内调遣。 其目的，不言自明。 诸葛亮离开九龙城，在双刃关做岳飞的军师。 华夏史意难平排第一第二的两个人，坐在一起。 苍涵像是吃了一大堆定心丸。 心稳得不能再稳。 如今双刃关兵强马壮，不担心邓州进攻。 但苍涵的目标，不止是简单的击败或者消灭邓州兵马。 军营，岳飞营帐。 “主公言下之意，是想将西楚民众，迁入我双刃关内？” “炎州历经两年战乱与山贼骚扰，留下的百姓不多。他们生活如何，除了丞相，大家都见过。我们用柔和手段，吸纳人口有限。九龙山缺人，炎州百姓生活困苦，没能逃走那部分，或许已经麻木，习惯了被山贼和官吏欺压的生活。” 苍涵说话，岳飞与诸葛亮几人，听的很认真。 “他们眼里的苍家寨，与狻猊山并无二致。但我要让炎州百姓看到，苍家寨，不是官，也不是贼。我们同他们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活生生的人！” “西楚与山贼不把他们当人，我苍家寨当！” “西楚给不了的生活，我苍家寨给！” 苍涵话未说完，岳飞与诸葛亮同时站了起来。 “遇到主公，是岳某之幸！” 诸葛亮刚要开口，苍涵赶紧挡住了。 “丞相，你可以别说这话。我苍涵还不配和昭烈帝相比。” 至于完颜构，苍涵没说。 华夏人，知道那段历史，随便来一个人，也不会比完颜构做的更差。 虽是冬天，诸葛亮的羽扇，始终拿在手中。 他没有反驳苍涵，只是微笑道：“主公，邓州兵马，正在为进攻双刃关准备。要想把炎州百姓迁入关内，宜早行动。晚了，邓州兵马兴许会对来不及迁走的百姓下杀手。” 丞相的话，不用想也知道有道理。 苍家寨迁百姓的行为，在邓州眼里，会视为坚壁清野战术。 他们若要攻双刃关，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既然这样，迁人行动，宜早不宜迟，今天就开始。元帅，迁人之事，你来安排。” “岳飞领命！” 无论苍涵出发点怎么正确，落在炎州百姓眼里，绝对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苍家寨人马去双刃关。 说的好听一点，叫迁人。 不好听，就是掳人。 苍涵决心已下，只能在手段方面，尽量温和，先给百姓一次选择的机会。 双刃关有三万步兵，一万骑兵。 岳飞留了一万步卒在关内。 另外两万步卒，负责将炎州无人管辖的郡内百姓，聚集起来。 他们不会直接强制迁人，而是先给百姓们分发粮食，先礼后兵。 一万骑兵，五千由岳飞和段景住率领，防御西北方向，九龙山三大山寨可能的骚扰。 另外五千骑兵，由李存孝和岳云统帅，防御南边邓州兵马。 岳飞的安排，苍涵大体没有意见。 不过对于南边骑兵队伍，苍涵强烈要求，他和高宠五人，也要去。 岳飞大笑。 苍涵学过百兵决枪义篇，和高宠赵云对练多日。 现在，枪法已然大成。 放在战场上，是一员绝对的猛将。 更别提高宠和赵云。 苍涵愿意亲自去南边，岳飞乐得看见。 不是他不担心苍涵的安危。 而是实在想不到，有谁能在野外战场上，击败李存孝、高宠、赵云、岳云四人率领的骑兵。 岳飞安排完毕，三万人马，有序出关。 关内，有丞相坐镇。 苍家寨亲自率领五千骑兵，走新河郡路线。 那邓州兵马，想偷袭双刃关，也不可能绕过骑兵眼线。 苍家寨为了百姓出关。 落在狻猊山与邓祎等人眼中，就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几匹快马，飞速驰骋在炎州大地。 狻猊山，议事厅。 “大哥，这苍家寨欺人太甚，明显是冲着鸱吻山去的，我们三山同气连枝，怎么能不管兄弟山寨的死活！” “老五，别冲动。谁告诉你苍家寨要去攻打鸱吻山？” “二哥，这还要谁告诉？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 “年前我们与岳飞交手，他并未赶尽杀绝，也没有进攻山寨的意图。” “年前是年前，也许人家只是试探，见我狻猊山跑的比兔子还快，现在要发兵剿灭我等，不是不可能。” “老五，你放什么屁呢？大哥放弃州城，乃是大人安排，你还真以为我狻猊山怕那苍家寨不成？” 议事厅内，一名膀大腰圆的壮汉瞬间站了起来。 “大人！大人！开口闭口全他妈是大人，老子上山当山贼，就是看不惯那群狗官！现在倒好，变成了狗官手下的走狗！哈哈哈哈！” 壮汉放声大笑，丝毫不顾其他人的脸色，径直出了大门。 等他离开，议事厅陷入沉默 不知过去多久，坐在虎皮大氅上，狻猊山大当家谷擎站了起来。 “投靠灵州，此乃大势所趋，我知道众兄弟多有不满，我谷擎又何尝不想做个逍遥的山大王。但山寨上下数十万人，张口就要吃饭。炎州油水，养不活三山几十万人。若是进攻灵州与冼州，亦无必胜把握。灵州刺史提供粮草，给我三山加入西楚机会。若是哪位兄弟不满，可自行下山，我谷擎绝不阻拦。” “大哥与二哥决定的事，我等自当遵从。老五就这脾气，大家也别放在心上，等过几日，他自会想通。” “三哥说的是。那苍家寨若是真要攻打鸱吻山，我们难道真要袖手旁观？” 谷擎右手侧，狻猊山二当家邬放摇了摇头，“若苍家寨真想进攻鸱吻山，我狻猊山不会旁观，狴犴山想来也不会。但苍家寨的目标，是否真是鸱吻山？各位兄弟，还请稍安勿躁，等打探消息的兄弟回来，再议不迟。” 第105章 见面礼(上) 炎州，新河郡城。 邓州兵马先锋营都尉，李匀收到急报，双刃关大军出关，五千骑兵，正向新河郡方向而来。 李匀乍听之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双刃关怎么会突然出兵？ 双刃关主帅岳飞，去年带人将三山兵马赶回了九龙山。 对于邓州占据的三郡，双刃关秋毫无犯。 为何今日，突然进攻新河郡？ 五千骑兵？ 骑兵攻城？ 难不成是冲着自己手下一万前军来的？ 一番计较，李匀一边下令“再探再报”，一边召集众将官营议。 “双刃关五千骑兵，正在前往新河郡的路上。诸位有何看法？” “大人，那苍家寨曾有十八骑破庆德郡之举，五千骑兵，不可小觑。” “十八庄一群乌合之众，被十八骑偷袭，死了三位庄主，便没了斗志。这等废物，岂能与我先锋营相提并论？” “我邓州大军未至，大将军要我等驻守新河郡，不得妄动。都尉大人，还是静观其变为好。五千骑兵，量他们也不敢来攻城。” 听到这里，李匀点了点头，“许校尉言之有理，传令下去，盯紧五千骑兵动向，城内各营，做好随时应战准备。” 苍涵的确没有想着进攻新河郡。 他的任务，是看住邓州人马，不让他们骚扰山寨的掳人行动。 掳人不能从最近的郡内动手，容易把人吓跑。 苍家寨的步卒，先要去距离双刃关最远的金蟾郡。 那地儿，是距离鸱吻山最近的郡城。 五千骑兵出关，提前派出的探子，没发现新河与庆德两郡有主动出击迹象。 苍涵的心思，转了起来。 主要是带着李存孝、高宠、赵云、岳云四人，只是防备敌军骚扰，太浪费了。 五千骑兵想要看住三郡人马，不算轻松。 得想办法把三郡兵马，留在郡内，让其无暇分神骚扰岳飞才是。 骑兵深入新河郡，接近郡城附近时，苍涵下令大军歇息。 “主公，为何停在此处？” “子龙，我们若能把邓州兵马，给他强行留在三郡以内，岳元帅那边，就不用担心邓州袭扰，对不对？” “道理没错，主公是想主动进攻新河郡？” “不，我们进攻老地方。” “庆德郡？” “我们作势进攻庆德郡，新河与常川两郡，若是按兵不动还好，但凡他们敢出城，我们就有目标了。” 赵云登时明白了苍涵的意图。 进攻庆德郡是假，吸引新河、常川两郡兵马出城才是真。 骑兵攻城，实乃下策。 至于计划能否成功，苍涵也提了，看两郡守将是否会出城。 “主公，此计可行。只是需要派出大量斥候，侦查两郡动向，保证他们不会置我等不顾，转而进攻岳元帅。” “子龙说的对。大军在此歇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直取庆德郡。” 苍涵的命令传了下去。 一个时辰过的很快，苍涵率领五千骑兵，贴着新河郡城，直奔庆德郡而去。 路上正好碰到一支邓州斥候小队，被五千骑兵吞噬。 炎州能成为西楚山贼最猖獗的一州，除了临近边关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多山。 因此，境内关卡要道，几乎都在郡城附近，亦或者郡城本身，就是关卡。 大军驻守郡城，无需分兵，就等于占据战略要冲。 苍涵想勾引两郡兵马出城，只能选择郡城进攻。 新河郡，李匀站在城墙上，目送苍家寨骑兵向西南方向奔去。 他身旁，站着营中一众校尉。 得知骑兵朝着郡城移动时，他安排郡内各营准备应战。 现在，看着苍家寨兵马与新河郡擦肩而过。 他一时有些发懵。 “王校尉，苍家寨此举，有何深意？” “苍家寨有意从我新河郡城外经过，像是故意做给我等来看。” “都尉大人，那苍家寨就是蓄意挑衅，若真出城，正中其下怀。” “李兄说的在理，苍家寨十八骑突袭庆德郡，运气居多，但在双刃关下，他们却也是以几千骑兵，击溃十八庄主力。苍家寨骑兵，小觑不得。” “如此看来，固收郡城，乃是妥善之举。只是，苍家寨去往的方向，似乎是庆德郡。” “大人，您放心，他们连新河郡也不敢攻打，更别提庆德郡。” “庆德郡乃是炎州第二大郡城，城高墙厚。城中有中郎将吴大人坐镇，无需为庆德郡忧心。” “吴大人有两万人马，战力不俗。若是守城，我自然不担心。只是他向来眼高，当日在州牧大人府邸议事，他便对那十八骑攻破庆德郡不屑一顾。极力举荐自己防守庆德郡。如今他真成了郡中守将，苍家寨也真去了。我怕他耐不住性子，出城迎敌。” “如此一来，若获胜则罢，万一败了，和新河郡岂不是孤立无援？” “传我命令，把城中斥候营人手全部派出去，每人配三匹快马，盯死苍家寨动向，随时回报。” “得令！” 次日，庆德郡。 苍涵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大军，极度诧异。 此处距离郡城还有三十里，他都没派斥候探路，居然会有意外遭遇。 原本只想佯攻庆德郡，吸引另外两郡兵马出城。 现在倒好，庆德郡守军主动出关应战。 真是老太太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苍涵举起望远镜，远方大军中，飘着几面“吴”字牙旗。 “子龙，庆德郡守将是不是姓吴？” “正是，叫吴象。” “看来骑在白马上，手里提着大刀的就是他了。没想到他居然敢出城。” “呵呵，主公，看来我苍家寨骑兵名声，还不够响亮。” “谁说不是呢。” 苍涵放缓速度，把望远镜递给高宠几人，让他们看清那军中大将吴象。 望远镜再次回到手中，苍涵策马冲出。 五千轻骑，骤然加速。 邓州军，吴象见苍家寨骑兵冲锋，他冷笑一声。 “早就听说苍家寨骑兵骁勇，战胜几个蠢贼而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敢在我吴象面前撒野！” “就让我吴象，为邓州来取头功，小小苍家寨，何须州牧大人亲自出马！” “中军列阵，迎敌！” 小半个时辰后，吴象被捆成粽子，丢到了苍涵面前。 “主公，这就是那姓吴的，尿了一裤裆，臭死我了！呸呸呸！” 苍家寨五千骑兵，仅仅一个冲锋，就冲垮了吴象的人马。 紧接着攻入无人防守的庆德郡，不费吹灰之力。 那吴象连提刀的机会都没有，掉头就跑。 被岳云追着捉了回来。 阶下，吴象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裆下也是湿了一大片。 苍涵看的纳闷，这么个怂货，哪来的勇气弃城出击。 让苍家寨捡了个便宜！ 第106章 见面礼(下) “吴象，你还能说话吗？” 吴象躺在地上，颤颤巍巍，苍涵喊了几句，他一声不吭。 苍涵抽出杜懋的佩刀，刀尖抵在吴象眉眼之间。 “一个中郎将，能干出尿裤裆的事，别跟我说你不怕死！” 吴象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才憋出两个字。 “饶命！” 苍涵吐了一口气，感情这位仁兄是被吓破了胆，说不出话。 他挑断吴象身上绳索，示意将其扶起，放在椅子上。 苍涵不想要吴象的命，否则也不会让人把他抓回来。 身上绳索松开，吴象大口喘起了气。 “听说你吴象在邓州军中，颇有威望，不过是吃了场败仗而已，怎的把魂也丢了？” “苍、大、大寨主，是我吴象瞎了狗眼，挡在大寨主大军前，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吴象，愿降！” 吴象从座椅上滑落，跪地就拜。 吴象说话总算利索了，一开口，苍涵很是意外。 苍家寨打过不少胜仗。 但临阵把对手主将直接吓到改弦易辙，还是头一次。 吴象，很识相。 只是，苍涵也不希望吴象投降。 “你且起来。” “是、是。” “我问你，邓州军主力，什么时候到？” “小人不知。” “庆德三郡，有没有粮草？” “有。” “你丢了庆德郡，新河常川两郡，会不会援手？” “这……多半不会。新河郡在双刃关与庆德郡之间，此时等于被困，那李匀行事谨慎，若无把握，他不会轻易出击，最多写信向州牧大人求援。” “常川郡呢？” “常川郡在庆德郡后方，两万人尚且守不住庆德郡，一万人怕是不敢来。” 意外拿下庆德郡，虽说无法引出新河常川两郡人马。 但也不用担心，他们去骚扰迁人的将士。 庆德郡中，屯有粮草，以及一万多降卒。 苍涵十分满意。 他让岳云和赵云二人，带着粮草和降卒，先回双刃关。 这都是资源，不能浪费。 吴象说，新河郡会给邓州书信求援，苍涵记下了。 接着，他也提笔，写了一封信。 随后，便放了吴象以及手下几名校尉，让众人把信送往邓州。 人是俘虏，现在放回去。 权当是给邓祎的见面礼。 做完这些，苍涵带着三千骑兵，撤出庆德郡。 出城前，顺便将几座城门给毁了。 庆德城，变成了一座没有大门，孤零零地空城。 邓州，飞牛关。 邓州牧邓祎，亲率三十万大军，行至此处。 过了飞牛关，不出两日，便会进入炎州地界。 刚过完年，朝中便传出张太监勾结湘州牧，意图废掉当今圣上，另立新君的消息。 太后大怒，下旨命令冼州刺史邬冼昭，带兵入京，诛杀张太监极其党羽。 并册封其为丞相，讨伐湘州牧。 此令一出，西楚大乱。 各州人马调动频繁，彻底撕破脸。 趁着炎州空虚，邓祎下定决心，拿下炎州和双刃关。 若是让他邓祎坐拥两州之地，凭借邓氏在邓州积累的钱粮，在这即将混乱的西楚，大有可为。 邓祎还未到炎州，已然憧憬起了未来。 忽然，有亲兵来报，收到两封来自炎州的书信。 一封是新河郡李匀送来，另一封，是吴象带回来的。 送信之人，等在营外。 邓祎一扫李匀的信，直接将其撕成两半。 “好一个吴象，在众将面前夸下海口，这才多久，就把庆德郡丢了！我说他怎么回来了，回来领死是么！” “大人，吴象确实不像话，但庆德郡已失，杀了他也于事无补，那李匀素来谨慎，只要不出城，双刃关也奈何不得，应该派兵去救李匀。” “李匀要救，吴象这混账东西，还敢为敌人送信，我绝不轻饶！” 邓祎骂骂咧咧，拆开了吴象的信件。 这一看，他两眼发黑，把那信纸撕的粉碎。 “好一个苍涵！好一个苍家寨！来人，把吴象推出去斩了！” “传我命令，大军连夜开拔。” 堂下，一众将领皆是错愕。 信中写了些什么，让主公如此动怒。 “主公，那信中说了什么？” 邓祎一瞪眼，没有说话。 信已经被撕碎了，众人也不好将纸片还原。 能让主公如此气愤，想来也没什么好话。 “主公，切莫动怒。苍涵写信的用意，便是激怒于您。若是我军因此便加快行军速度，很可能落入苍家寨的圈套之中。” 一众幕僚一番劝说，邓祎总算冷静了下来。 最终，他收回了连夜行军的命令。 邓州军，以正常速度，进入炎州。 苍涵在庆德郡附近，等待了三日，不见邓州援军。 他叹息一声。 “邓祎倒是沉得住气，我给他画了个乌龟，骂了他一顿，他居然没有派骑兵前来抢夺庆德郡。” 高宠嘿嘿笑了两声，“主公，邓州兵马不来，不是利好岳元帅吗？” “利好归利好。可是让邓州兵马稳稳的开到双刃关前，对我们也不算好事。最好是让他们分兵，我们利用骑兵机动性，将其各个击破。可惜了，邓祎不上当。” 庆德郡再待下去意义不大，苍涵率军撤离。 又过了两日，赵云二人护送降卒归来。 顺便，带来了诸葛亮的锦囊。 从赵云手中接过锦囊，苍涵很是开心。 以前看书，都是看丞相给别人锦囊。 今日，自己也收到一个。 苍涵刚要打开，赵云赶紧出声阻止。 “主公，且慢。” “怎么了？” “丞相不让现在打开。” “那什么时候才能打开？” “丞相让主公，带骑兵前往金蟾郡，到了郡内，便可打开。” “丞相还是那么喜欢卖关子！” 苍涵眯眼细想。 金蟾郡？ 苍家寨迁人的起点，就是金蟾郡。 虽说现在不担心邓州兵马骚扰，可是去金蟾郡做什么？ 算算时间，苍家寨的人，应该离开了金蟾郡。 那鸱吻山人马，在旁边虎视眈眈，却没敢下山动手。 此时再去金蟾郡，只是一片荒芜之地。 苍涵左思右想，没搞明白丞相的意图。 看着手中锦囊，他下令骑兵往金蟾郡进发。 丞相的心思，他自认揣摩不到，就不打算继续耗费脑细胞。 三日后，苍涵带着五千骑兵，进入金蟾郡。 刚踏入金蟾郡地界，他迫不及待打开了丞相的锦囊。 一张小纸条展开，其上写着九个大字。 “骑兵入冼州，搅乱冼州。” 苍涵愣住了。 去冼州？ 他一直在为解决邓州兵马做准备，此前挑衅邓祎，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 可丞相居然要进攻冼州！ 这是为何？ 丞相不在身边，无法当面询问。 苍涵收起锦囊，望向正西。 第107章 开仓 西楚十州，各州之主，皆是当地大族。 比如邓州邓氏，冼州邬氏，潼州杨氏。 西楚官制，州牧是一州之主，一品大员，总领本州军政大权。 刺史，二品官职，品级在州牧之下，乃是朝廷所派，监察州牧。 一般来说，刺史在各州，并无实权。 西楚皇室衰微，本身话语权有限，派出的刺史，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在两个地方，是例外。 那便是冼州与灵州。 冼州刺史邬冼昭，背靠冼州第一、甚至是西楚第一望族，邬氏。 整个冼州，都在邬家掌控之中。 自从上一任州牧病逝，冼州州牧，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冼州兵马大权，在刺史邬冼昭手中。 灵州的情况，与冼州类似。 灵州第一豪门，吕氏。 吕氏与邬氏世代交好，乃是姻亲关系。 灵州刺史吕覆妻室，便是那邬冼昭的亲妹妹。 苍涵手握诸葛亮的锦囊，虽不知丞相用意，但丞相的话，还是要听的。 他将高宠四人找来，准备规划进入冼州路线。 他们从常川郡刚进入金蟾郡，此刻，正处在金蟾郡西南边界。 冼州，在金蟾郡正西。 苍涵把诸葛亮的意思，告诉大家。 “主公，丞相让我们搅乱冼州，何为搅乱？” 苍涵苦笑两声，“丞相没有具体说明，我叫大家一起琢磨琢磨。” “这还不简单，只要我们五千骑兵进入冼州，他自然会乱起来。” 说话的是高宠。 苍涵惊讶道：“老高，可以啊，你提醒我了，只要我们进入冼州，那冼州自然就乱了。难怪丞相没有明说，是我自己想的复杂了。” 五千骑兵，只带了三日口粮。 进入冼州，还得自己解决粮草问题。 冼州想不乱也难。 “主公，进入冼州前，最好找当地人打听清楚道路。” “这是自然。我们对冼州一无所知，不能像无头苍蝇，直接飞进去。” 苍涵派出斥候营，先行前往冼州边境，打探消息，大军随后就到。 两日急行军，太阳还未升起前，苍涵率领五千骑兵，来到冼州边境。 苍涵身边，多了三个当地百姓。 冼州不大，只有炎州面积一半左右。 不同于炎州到处都是大山，冼州境内以平原为主，州内多良田。 也因此，才能让冼州邬家成为西楚第一大族。 冼州在外界眼中，称得上物阜民丰。 可苍涵看着身边三名百姓，面带菜色，衣衫破烂。 冬日时节，他们的穿着，无法抵挡这破晓前的严寒。 在一阵冷风中，瑟瑟发抖。 苍涵忍不住问道：“冼州是西楚最富饶的一州，冼州百姓，都像这般贫困么？” “主公，冼州再怎么富庶，钱财也落不到百姓身上。”说话的是赵云。 苍涵默默点头。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世道，百姓在邬家这等豪族眼中，与牲口差不了多少。 甚至，还不如牲口。 牲口没用的时候，能杀了吃肉。 人，死了还得占一块地方。 “子龙，问清楚冼州边境情况了吗？” “从此地继续往西，进入阜安县地界。阜安县约有三千兵马驻守，以前是防御炎州山贼时，境内总共有两万兵马，山贼联盟破裂，如今只剩下三千人。” “三千兵马驻扎？我们带的干粮差不多了，阜安县，就当做第一个目标。” 送走三个百姓，苍家寨五千轻骑，踏足冼州平原。 苍涵带走双刃关五千骑兵，岳飞与段景住也还在关外。 双刃关，还有一万守军。 邓州兵马，用不了多久就会到关外。 岳飞迁人若是还没有完成，双刃关会很危险。 苍涵不明白丞相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他选择先做个坚定的执行者。 金蟾郡进入冼州，一马平川，既没有关隘，也没有什么险要之地。 苍家寨五千骑兵，不消半日，便冲进了阜安县城。 双刃关兵马，经过岳飞训练，严格执行岳家军军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因此对冼州百姓，秋毫不犯。 苍涵自己都没想过进攻冼州，更别说阜安县守军。 骑兵到县城外，守军才察觉。 想要阻止大军入城时，已经晚了，高宠与李存孝砸开城门，骑兵接着涌入。 苍涵下令骑兵打开阜安仓库，就地休整，准备好三日的口粮后，再行撤离。 县衙，苍涵俘虏了县内守将，又将骂骂咧咧的县丞捆了起来，顺手抄了县衙。 看着眼前满满八大箱子金银珠宝，苍涵直皱眉。 区区一个县丞，就攒了这么多财物。 他他妈一个月俸禄才多少钱？ 阜安不仅县丞肥的流油，那大仓存粮，苍涵更是眼馋，可惜无法带走。 留给冼州，那就更可惜了。 沉思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了主意。 “子龙，你带人拿面锣，把城中百姓都叫到县衙刑场。” “刑场？” “对，告诉他们，去刑场有钱有粮分。一个时辰后，咱们刑场见！” 赵云走后，苍涵又让人把整个大仓中的存粮，全都搬到刑场上。 当然，还有县丞那八大箱金银珠宝。 傍晚，阜安县刑场周围，挤满了人。 刑场正中央，绑着县丞与县城守将。 苍涵站在最中间，一眼扫过周围人群。 迷茫、疑惑、好奇等等眼神，尽入他的眼底。 苍涵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叫苍涵，来自苍家寨，是个山贼！” “到阜安县——我先前也他妈不知道来干什么。” “但是现在，知道了！” “我脚下这两个人，你们都认识。” “右边八口箱子，你们看到了。” “左边一摞摞稻米，你们也能看到。” “各位，这里面，有没有一块碎银子，本该属于你们？” “有没有一袋稻米，是从你们家里拿的？” 人群中，零零星星有人小声喊着“有”字。 “城中商铺，是你们经营。” “城外田亩，是你们耕种。” “力是你们出的，汗是你们流的。” “怎么一年下来的收成，连自家人也养不活？” “三九寒天，穿不起一件御寒的衣物。” “你们明明已经很他妈、很他妈努力了，都在拼命干活，为什么还只能挣扎在温饱之间？”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 人群中，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是他，我们的钱粮，都被那狗官拿走了。” 此言一出，人群像是找到了目标，口呼县丞之名。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苍涵手中刀光一闪，县丞人头落地。 刑场周围，一片叫好声。 第108章 第二个锦囊 苍涵看着拍手叫好的人群，不禁长叹一口气。 他们口中喊着的名字，姓邬。 杀一个邬姓县丞，他们的生活就会变好？ 不会！ 不仅不会变好，甚至还会变差。 等邬家回过神，再派人收回阜安县。 县内粮仓没了存粮，又将是新一轮的剥削。 盘踞在冼州大地上的邬家不除，西楚不出贤德之君，这里的百姓，就不可能摆脱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的困境。 然而，即便两个条件同时达成，封建王朝还在，百姓们迟早又会回到困境之中。 这不是光靠杀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苍涵刚才还意气风发，可砍了县丞后，反倒开始失落。 阶级剥削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无论是当下，还是另一个时空。 靠一个人，一群人，兴许可以改变一时，但却无法根除这种现象。 自己在九龙山，用另一个时空的科技与思想，拥有领先这个时代的生产力。 但最终，还是会回到那个困境中。 兴奋的人群，还在为处死县丞叫好。 苍涵刀刃带血，伫立当场，一动不动。 “主公？主公？” 赵云的呼唤，将他从呆滞中拉了出来。 “嗯？” “主公，有心事？” 苍涵摆了个笑脸。 “唉，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刚把目光放在远处，忽然瞥见，赵云掏出一个锦囊来。 苍涵怔住了。 这玩意前几天刚见过一个。 是丞相给的。 怎么还有？ “子龙？这是什么？” 赵云道：“丞相给的。让我在主公迷茫时，交给你。丞相虽未交代何为迷茫，但总觉得此刻时机，正好。” “你怎么不早说？还有没有了？” “丞相不让我告诉主公。” “果然，你和丞相才是一伙的！” 苍涵嘟囔了一句，接过锦囊。 “哈哈，主公，你先看看丞相说什么。” 拿过锦囊时，他忽然觉得手掌一沉，像是拖着铁块。 苍涵不禁好奇起来。 上一个锦囊中，只有一张纸条，九个字。 这个锦囊里，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打开封口，手伸进去，苍涵一愣。 手再拿出来时，手心多了一枚铜币。 方孔铜钱，其上印着一个“苍”字，这是苍家寨即将铸造铜币的母钱。 锦囊中，装着不止一件物品。 苍涵一连掏出几样东西。 有折叠起来，一张微微泛黄的蔡侯纸。 有一枚毕昇烧制的胶泥活字。 有綦毋怀文打的一小块钢铁，最重的就是这东西。 有一丢丢纸包起来的黑火药。 有一团出自纺织营的麻线。 有马钧打磨的白水晶残片。 …… …… 苍涵一一看过，然后笑了。 “丞相啊丞相，你真是神人！” 赵云在旁，是一头雾水。 我说怎么有点重，丞相放这些东西，有何深意？ “主公，丞相这是何意？” “这是给我的锦囊，当然只有我能懂。子龙，你老实交代，还有没有锦囊了？” 赵云肯定的点了点头。 苍涵楞道：“还有？”他信口一问，还有意外收获。 “还有最后一个。” 说着，赵云像是变戏法一般，又拿出一个锦囊。 “丞相说了，这两个锦囊可以一起交予主公，但第三个锦囊，二十日后，方可打开。” “没问题！都听丞相的。” 苍涵重拾信心，示意刑场上的百姓们安静。 “邬家这些年从你们手中征收的粮食，就在这里。你们若想，都可以拿回去了。” “但是，我要提醒诸位。你们大概也能想到，苍家寨的骑兵，不会一直待在阜安县。” “我们离开，这里会被邬家重新占据。” “你们拿到手的粮食，不仅会丢，甚至连性命，也可能保不住。” “不妨告诉大家，我苍家寨在九龙山，未来两年不会收地税，也没有人头税。只要大家愿意去开荒，苍家寨会为你们提供帮助。” “定居九龙山，可以拥有真正的生活，而不是苟活。” “若是有人想去九龙山，上来领粮食和钱财。” “若是惧怕邬家报复，也可以就此回家，我苍涵绝不为难各位。” “当然，你们愿意拿了钱粮，去其他州郡，也没有问题。” “只是要提醒各位，一旦拿了这里的东西，就别想着继续待在阜安县。” “怎么选择，请各位自行斟酌。” 给百姓留下时间思考，苍涵离开了刑场。 城中守将，他没有杀，留着还有用。 城中降卒，苍涵没有吧他们当做普通百姓对待。 这些人不是新丁，在邬氏军中，已有年月。 此时若是放了他们，苍家寨骑兵撤离，指不定他们就会把刀刃挥向城中百姓。 思虑过后，苍涵做出决定，分兵！ 五千骑兵，自己和高宠赵云率领三千，押解俘虏继续西进。 高宠和李存孝，率领两千骑兵，南下攻略其他城池。 带着降将，要让他做一段时间的引路人。 此时，阜安被袭的消息，应该在去往郡城与州城的路上。 冼州兵马，绝对不会坐视苍家寨袭击各地。 尤其死的可能是邬家人。 五千人一起，目标有点大。 既然是搅乱冼州，分兵更容易达成。 在冼州平原上，想要包围骑兵，没那么容易。 诸葛亮的第三个锦囊，二十天后才可以打开，就先执行二十天的搅乱计划。 站在刑场外，苍涵看着上台的百姓。 敢上来领取粮食和财物的人只有一半人。 衣着大多破烂，一看就是穷苦人家。 没能上来的人，衣着相对光鲜。 苍涵不由得一笑，跟他所料差不多。 这两类人，属于不同阶级。 前者是无产，而后者，多半是占有一定生产资料的小资产阶级。 他们很难选择抛弃自己的家产，轻易冒险。 完全可以理解。 苍涵忽然觉得，苍家寨的宣传，还是不够。 现在，大概只有平罗关外和炎州一部分人知道山寨政策。 得想办法把苍家寨的思想，传遍西楚南诏，吸引更多活不下去的人口前往才是。 等回到山寨，这事得安排起来。 刑场周围百姓散尽，天已经完全黑了。 粮食发完了，珠宝还有一大半。 苍涵让手下骑兵挑选携带方便的东西，自行带走。 一切准备妥当，苍涵带着三千骑兵，押解俘虏出了北城门。 高宠和李存孝，径直出了南城门。 苍涵原本是让李存孝与岳云一起，不料岳云非要跟着苍涵。 他便让岳云留下，高宠与李存孝去了南边。 几人约定，十五日之后，呈关再见。 第109章 第三个锦囊(上) 苍涵分兵带走降卒，是给阜安县人时间逃离。 出了北门，转而向西的路上，骑兵带着降卒走的很慢。 他们不会和高李二人距离太远。 呈关，在冼州西南方向。 正好在双方路途中间。 一路上，岳云跟在赵云屁股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得很兴奋。 苍涵打量着岳云，忽然发现他好像壮实了一点。 “应祥，你为什么不愿意跟着存孝？” “主公，你不知道，存孝大哥有爱才之心，遇上武力不俗之人，总想过过招。背嵬军哪有那么多高手，还不是老拉着我比试。” 苍涵顿时乐了。 跟李存孝对练，难怪岳云看起来壮了一圈，都是被练出来的。 不用想，李存孝肯定留力了。 否则，就那杆八百斤的禹王开山槊，不是岳云这身板能扛住的。 “双刃关一万骑兵，我背嵬军七千，不算子龙哥白毦营的人。存孝大哥那一千骑兵，都是自己精挑细选。战斗力相当可怕！” “父亲说过，若是他率军在旷野之上遇到存孝大哥的一千骑兵，没有胜算。” 苍涵听的一愣，还有这事？ 李存孝亲自挑选的一千骑兵，也就是他带走那一千人。 岳飞不会夸大其词。 这么说来…… 冼州邬家，你们自求多福吧。 李存孝和高宠双马并行。 高宠的马虽然不如李存孝，不过他自己身高弥补了不足。 两人出了阜安，向南半日，视野中出现一座县城。 “老高，看到那座县城了吗？” “嗯。咋了？” “不如我们来比试比试，谁先拿下县城，如何？” 高宠对此很感兴趣。 个人武力不如李存孝，这点他认。 可若是拿城？就不一定了。 “怎么个比试法？” “简单，看你我谁先入城？如何？” “主公说我们不可轻易进攻城池，等那冼州援军找寻我们之时，方是出动之日。贸然攻城，怕是会有损失。我们的骑兵，主公可舍不得损伤。” 李存孝笑了两声，“老高，你我打头阵，还怕手下儿郎损失太重？” “好像也对。” “那冼州兵马，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不如先挑几个县城热热手，你意下如何？” “存孝愿往，我高宠舍命相陪！” “好！不愧是能接我禹王槊之人！走！” 两人陡然加速，两千骑兵风一般卷向县城。 不一会儿，两人站在县衙内。 “存孝，你我同时入城，胜负怎么算？” “算平手。这狗官，杀不杀？” “我去问问百姓，他们想杀就杀，他们觉得是个好官，那就放了。” “那便依你，我去粮仓看看。” 两人效仿苍涵在阜安所为，开仓放粮。 愿意拿的可以拿走，不愿意则不强求。 百姓对县城官吏的态度很明确，杀！ 两人开仓放粮结束后，迅速撤离。 高宠与李存孝两千骑兵，势不可挡，仅仅三日，便洗劫了五座县城。 顺便将南境一座防守炎州山贼的五千大营攻破。 两人只招降骑兵。 三日下来，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各自多了两百骑兵。 冼州城。 冼州军司马邬冼彰面色铁青，手中一封书信连着看了三遍，还是没有放下。 “去项京的人出发了吗？” “已经出发了。” “大哥带兵入京平叛，我冼州留守兵马虽不足十万，可若算上各郡县地方兵，还拦不住一个区区苍家寨？” “大哥临行前再三叮嘱，万一冼州遇袭，只可固守，等他回援，万万不能出击啊！” “苍家寨五千骑兵，难道要让他们把我邬姓族人杀光不可？” “邬家宗亲多在冼州，贼人不来冼州，邬家损失几个分支子嗣，算不得什么。可万一破坏大哥的计划，即便是四哥你，怕是也要受罚。” 邬冼彰一巴掌拍在桌上，手心通红。 眼睁睁看敌人在冼州肆虐，邬家却不能出兵。 他邬家何时受过这种气！ 还是在冼州大本营。 邬冼彰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大哥究竟怕苍家寨什么。 还非得等他平定湘州，再集结大军进攻。 要他说，带十万兵马，足以踏平双刃关。 炎州刘壹和那山贼，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苍家寨打败他们，就把大哥吓破胆了？ 可能大哥真的老了，越老越胆小。 唉！ 大姐夫吕覆进攻靖州，原本是自己带兵助阵。 也不知道大哥是不是中邪了，突然改变主意，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主簿带兵去了。 见邬冼彰还是生闷气，邬家老七，邬冼光继续说道：“苍家寨在双刃关，只有五万人马。如今邓祎亲率三十万大军，誓要拿下双刃关。五千骑兵，在苍家寨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他们绝对不会一直留在冼州。” “我冼州境内，多是平川，骑兵来去如风，想要截杀，困难重重。” “我料那苍家寨兵马，用不了多久就会撤离。他们在冼州之举，也是迷惑邓州，说不定是为了绕道进入邓州，偷袭邓州粮草。我冼州损失几县人马，伤不到冼州筋骨。” “一点皮外伤罢了。” “皮外伤，那也疼！”邬冼彰总算开口了。 “苍家寨，等大哥平定湘州，会亲自讨伐。我虽不明白大哥对待一伙山贼，为何这般谨慎，可四哥仔细想想，这些年，大哥错过吗？” 邬冼彰明显一怔。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大哥自从执掌邬家，让邬家从一个小小县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仔细想来，即便是家族所有人反对，只要是大哥极力坚持一事，从未错过。 从来都没有。 “老七，那主簿带我冼州兵马，去讨伐靖州，如今战况如何？” “靖州战场，二哥不用担心。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哥对一个外人礼让非凡，想必那许姓主簿，自有其长处。” “有最好啊！如今大哥贵为丞相，湘州靖州一旦得手，哼！” 邬冼彰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二哥还是先消消气。我已下令各个郡县紧闭城门，城外各营兵马，退守城中。惊蛰之前，大家就好好在家待着吧。” “邓祎那废物呢？三十万大军还没有到双刃关吗？” “呵呵，邓祎喜好舞文弄墨，以文雅之士自居。我听说那苍涵给他画了一副乌龟图，把那老王八骂的不轻，要不是手下劝阻，他这会儿早就到双刃关外了。” “苍家寨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把炎州人掳到了关内。炎州剩下百姓都是老弱妇孺，一群只知道吃喝拉撒的畜生，苍家寨要他们干什么。” 提及此事，邬冼光也是纳闷。 他同样不明白，若是一群壮年劳力，他尚可理解。 老弱妇孺，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 听说苍家寨三年不收赋税，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片大地之上，还没有哪方势力，不靠税收养活。 轻徭薄赋的道理他懂。 可苍家寨所在的那片地方，本就没有良田，弄这么多人来，开荒能开多少，苍家寨养得起？ 他倒是很想看看，苍家寨能坚持多久。 不过，大哥不会给他们时间了。 三年？ 用不了两年，等西楚各州平定，就该收拾苍家寨了。 第110章 第三个锦囊(下) 苍涵在冼州“溜达”了七天，终于察觉不对劲。 整个冼州，经历了最初几天的慌乱，忽然陷入沉寂。 所有县城大门紧闭，禁止出入。 城外的冼州军全部退守城内，哪怕苍涵率领骑兵擦着城池掠过，城内守军也当没看见。 押解降卒，昨天刚释放。 三千骑兵辗转一大圈，终于发现一座防御松懈的县城，将其拿下补给。 审问城中守将，苍涵方才得知，州中有令，冼州兵马固守城池，不得出击。 冼州刺史邬冼昭入京，如今已加封丞相，斩了朝中一堆犯上作乱的内侍，如今带兵前往湘州平叛。 邬家居然能忍受骑兵骚扰，这份定力与决断力，是苍涵没有预料到的。 如此一来，他手中骑兵就显得有点尴尬。 冼州兵马固守城池，骑兵想要补给，付出的代价成倍增加。 除非运气好，遇到像今天这样，防御松懈的县城。 否则，就要去抢劫村镇中的平民百姓。 苍涵不愿意。 他下令骑兵带足口粮，既然冼州兵马不会拦截，骑兵速度也不再重要。 首要任务，保证不能断粮。 撤离县城后，大军向呈关而去。 路上，苍涵忍不住问道：“子龙，你真不知道丞相的安排？” “主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前几天不是刚骗过？” “呵呵，丞相安排，云不敢不从。” “丞相就没有告诉你，我进入冼州之后，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苍涵现在感觉很迷，进冼州是丞相安排。 他设想冼州出兵拦截己方人马，这样在平原上，以苍家寨骑兵机动性和战斗力，灭掉冼州剩余人马也有可能。 但冼州兵，明显不配合自己的设想。 以至于自己突然失去了目标。 距离打开丞相的第三个锦囊，还有十多日，这些天不会有战事，只能往呈关靠近。 苍涵询问，赵云表示丞相没有任何安排。 “应祥，你知道丞相的安排吗？” 岳云直摇头，“我没见着丞相，锦囊都给了子龙哥，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苍涵想了想，“有没有可能，第三个锦囊，丞相让我们进入邓州，从邓州大后方奇袭邓祎。” 赵云和岳云两人同时肯定道：“有！” 苍涵一瞪眼，“不是吧，咱三都能想到的事情，丞相用得着给一个锦囊？” “主公，邓州三十万大军，带着攻城器械，所以走的很慢。不过距离双刃关，已经没有多久。咱还不知道元帅有没有退回去。双刃关很危险。” 岳云接过话道：“我和存孝哥都不在，父亲手下只有景住哥一人，要想守住三十万大军，定然困难。” 两人说的情况，苍涵早就想到了。 所以他才会认为，丞相的安排，就是让他们绕道邓州，截断邓祎粮道，亦或者奇袭敌后。 无论是哪种，定然是冲着邓州兵马去的。 但现在，三人不约而同都想到的方向，苍涵反而犯起了嘀咕。 丞相的安排，当真如此简单？ 忍着提前打开锦囊的冲动，路上，略显无聊的苍涵索性画起了冼州地图。 在苍涵的疑惑中，十多天过的很慢，不过总算过去了。 雨水节气刚过，苍涵先高宠与李存孝一步，到达呈关附近。 呈关只是一个地名，并不是关隘。 过了呈关，向西可进入湘州。 向南，便是邓州。 等了半日，斥候来报，发现高宠与李存孝大军。 苍涵远远望见两人所率骑兵后，忽然理解了斥候所说的“大军”是什么意思。 两人各自带着一千骑兵离开，回来时，身边骑兵翻了一倍，还带着大约两千步卒。 这两货什么情况？ 苍涵可没让他们拉队伍。 等了一会儿，大军汇合。 高宠和李存孝满面红光，神采飞扬。 跟苍涵三人无精打采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高，存孝，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高宠摸着脑袋，奇怪道：“怎么了？” “这些人，骑兵我还理解，步卒什么情况？” “哦，那是我两收降的，两千人，战斗力还可以，我们战死了两百兄弟。” 苍涵诧异望向远处两千步兵。 能让高宠和李存孝损失两百骑兵，这两千人，绝对不一般。 不过，他们连盔甲都没有，穿着乱七八糟，倒像是一群流民。 苍涵一番询问，才弄清楚，这些人乃是几处乡镇中的乡民。 双方不打不相识，被李存孝与高宠收服，投降苍家寨。 高宠提起的另一件事，听的苍涵瞠目结舌。 这两人一路比拼，遇到县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攻。 一路上，将冼州南境县城挨个洗劫了一遍。 要不是担心伤亡过重，引起苍涵不满，两人敢直接进攻郡城。 苍涵看着两人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有了底。 他们，绝对是痛痛快快的比试了二十日。 根本不在乎什么大军固收县城，有所防备。 区区一县兵马，也妄想挡住李存孝与高宠？ 若不是因为要在呈关汇合，他们还指不定会在什么奇怪的地方。 二十日时间已到，终于到了打开第三个锦囊的时候。 苍涵小心翼翼拆开，伸手取出一封信。 这次，不再是小物件，也不是小纸条。 而是一张完整的信。 展开，苍涵目光扫过。 然后，他的瞳孔骤然放大，连捏着信纸的手，也不自觉抖动起来。 许久，苍家寨喃喃自语道：“丞相……真是……” 高宠和李存孝似乎不怎么关心下一步行动。 赵岳两人完全相反。 “主公，丞相说什么了？” 苍涵动了动嘴唇。 “丞相，他要我们投降湘州。” “什么？” “投降？” “湘州？” “嗯？” 听到这话，四人反应一个比一个大。 他们全都以为，要去邓州，解邓祎围困双刃关之困。 谁能想到，丞相会让他们向湘州投诚。 赵云惊诧过后，还是谨慎问道：“只是投降？” 苍涵摇了摇头。 “投降湘州，引湘州兵马，进攻冼州。” “我们是降将，人家凭啥听我们的？”岳云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语气更是疑惑。 “主公，你是不是看错了？” 苍涵把信递给几人，让他们自己看。 他当然没有看错，信中对邓州只字未提，只要求苍涵投降湘州。 之后，引湘州兵马进攻冼州。 此时，那冼州刺史邬冼昭，不，西楚丞相邬冼昭，正率领几十万大军，进攻湘州。 要湘州兵马放弃湘州不管，转而进攻冼州。 丞相这么敢想的吗？ 可是，邓祎的三十万大军怎么办？ 苍涵这回真的迷茫了。 不过，他很快摇了摇头。 尽管此举对苍家寨凶险万分，但有岳飞和诸葛亮的组合，坐镇双刃关。 即便邓祎有三十万大军，他也不是特别担忧。 既然丞相要他投降湘州，那就投降吧。 不过，得把岳云这小子送到元帅身边。 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明显是担心父亲安危。 背嵬军少了他这个大杀器，战斗力也要打折扣。 赵云脸色同样也不大对劲，他是为丞相担心。 苍涵已然决定，让岳云和赵云二人带领背嵬军与白毦营返回双刃关。 顺便，再送元帅一员猛将。 自己身边，有高宠、李存孝的骑兵和降卒，够了。 苍涵的心思，来到系统的猛将池上。 第111章 湘州 距离上一次抽取房玄龄，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系统名将点数，累计超过。 苍涵还是准备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岳飞与诸葛亮四万人马，面对邓州三十万大军，高宠与李存孝不在。 是该给他们一员猛将了。 双刃关岳飞做统帅，苍涵盯着猛将池，脑海浮现一个名字。 深吸一口气，他点下抽取。 【恭喜宿主，获得猛将，杨再兴。】 听到这个名字，苍涵满意的笑了。 没错，刚才脑海出现的名字，正是杨再兴。 说岳中，杨再兴的武力值不如一线武将，比如他儿子杨继周、双枪陆文龙等等。 但在正史之中，小商河的故事，被戏曲传唱了千余载。 杨再兴被岳飞收服，以岳飞作为参照，说岳自然不能让杨再兴比岳飞更强，所以他的武力值被压制了。 现实之中，小商河一役，杨再兴单骑入金军阵，捉拿金军主将完颜宗弼，也就是金兀术。 没有抓到，阵斩几百人后撤离。 金兀术大怒，率军十二万驻扎临颍。 杨再兴带着三百骑兵，追杀金军残兵到小商河，遭遇十万金兵。 他丝毫不退，临阵斩杀两千金兵，却因战马陷入淤泥，杨再兴被乱箭射死。 死后，焚其身，身上箭簇有两升之多。 华夏历史中，单骑斩杀数百人的猛将，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杨再兴的勇武，仅次于项羽和李存孝，前提是，不算演义。 杨再兴战死小商河，岳飞也是相当痛心。 这个世界，就让两人再续将帅之缘。 等待杨再兴到来时，苍涵看向岳云。 他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此刻，还不知道苍涵准备让他回双刃关。 苍涵走了过去。 “应祥，担心岳元帅？” 岳云也不隐瞒，重重的点头。 “抱歉，主公，我——” “没关系啊，双刃关确实很危险。你放心，我不会带你去湘州。” “啊？” “你跟子龙，带背嵬军和白毦营将士，回双刃关。” 苍涵说出口，意味着他已经做出决定。 赵云和岳云没有多说什么。 高宠和李存孝在，两人倒不怎么担心苍涵安危。 “主公，我们现在就走？” “稍等，等一个人。” 苍涵眺望远方，一骑出现在平原上。 他示意将士不要阻拦，放他靠近。 来人到苍涵面前，下马便拜。 “杨再兴，见过主公。” “再兴请起，多余的话，我不多说。你随应祥一道，回双刃关，那里有人需要你。” “末将领命！” 赵云和岳云整顿好兵马，向苍涵辞行。 岳云忽然道：“主公，父亲在双刃关，打听了很多关系西楚的消息。你们还未到双刃关时，我曾听他与丞相谈论，多次提起湘州。” 苍涵诧异道：“说湘州什么了？” “我不记得了，他们谈话，我无意中听到，依稀记得。” “我知道了，你们回吧，路上小心。” “主公，保重！” 送走三人，苍涵看着李存孝和高宠。 “两位，跟我一起去投降呗！这事你们绝对没干过。” “哈哈，主公，我高宠只跟主公，投降的是你，我可没有。” “可以啊，老高你是越来越机智了！去军中问问，有没有熟悉湘州之人。” 苍涵在双刃关时，一心盯着炎州附近三州，没考虑太远。 对于中间隔着冼州、邓州的湘州，并不熟悉。 甚至他都不知道湘州牧是谁。 赵云三人带走了四千骑兵。 剩下三千骑兵，李存孝有八百是从双刃关带出来的。 其余人，都是他俩刚招降的降卒，还有那两千步兵。 总共五千兵马，对湘州不算多。 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苍涵思忖间，高宠带着一人走了上来。 来人看着高高瘦瘦，脚蹬草鞋，双臂膀孔武有力，手中提着一根镔铁棍。 “草民傅宗，见过大寨主。” “主公，这位兄弟身手不错，是他们的头儿。” 高宠评价不错，傅宗肯定有点东西。 “高将军谬赞，在两位将军面前，我傅宗与那三岁小儿无异。” “不必妄自菲薄，普天之下，能赢我苍家寨高宠与李存孝之人，还不知道是否存在。” “遇到两位将军，是傅宗三生有幸。” “傅宗，我欲向湘州牧投降，你可知那湘州情况？” 傅宗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自怀中取出一物，献给苍涵。 那物件汗帕大小，微黄，像是被时间侵蚀的痕迹。 苍涵接过，手感柔软。 “这是？” “此乃西楚山河舆图，乃是祖上所留。” 苍涵大喜，翻看舆图时，傅宗开始介绍湘州。 湘州地处西楚中部，正北边是项京，东边与冼州、邓州接壤。 南边滑州和余州各占一半，西边则是潼州。 若论地理位置，湘州是西楚十州最差一个。 湘州牧卢谦并非土生土长的湘州人，而是靖州人。 卢谦在湘州治理颇有手段，吏治清明，受湘州百姓称赞。 与此同时，他和当地几大宗族交好，少有矛盾。 能做到这一点，足见卢谦本人能力不俗。 问题是，他年事已高。 膝下两子，皆是纨绔，没有继承父业的能力。 西楚朝堂说他卢谦勾结内侍，意图行废立之事，遣当朝丞相统兵讨伐。 湘州民间，少有人相信这鬼话。 如今西楚丞相率领几十万大军攻入湘州，湘州兵马本就不多，大多还掌控在当地宗族之手。 此战，卢谦凶多吉少。 听完傅宗对湘州介绍，苍涵不禁皱眉。 此行他要向卢谦投降。 若是湘州兵马不听卢谦的，想要引兵进攻冼州，困难重重。 尤其是当地几大宗族，若是他们先一步投降邬冼昭，纵使是丞相的计划，也要泡汤。 进入湘州，刻不容缓。 唯一的利好，湘州州城靠南，西楚大军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跟前。 苍涵与傅宗挑选好行军路线，五千兵马进入湘州。 七日后，双刃关。 岳飞与诸葛亮站在城头，看着城下叫阵的邓州兵马。 “元帅，又要辛苦你了。” “丞相不必客气，主公入湘州，乃你我二人定计。双刃关，飞自当力保无忧。” 岳飞走下城头，准备应战。 邓州兵马驻扎在城外，自第一日搭起攻城器械，进攻未果之后。 他们似乎多了份耐心，不再强攻，只是每日在城下叫战。 不过出战主将，无人敌得过岳飞。 今日，邓州再次叫阵。 诸葛亮举起望远镜，看着城下主将，似乎此前没有见过。 接着，他抬起望远镜，望向更远处。 忽然，瞥见那远处，尘土飞扬，邓州兵马赢一片混乱。 第112章 凿穿(上) 邓祎这些时日，总是以阴沉脸色示人，今天总算好了些。 一个双刃关，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 结果第一次攻城，就被打退，还被突然杀出的人马，摧毁了攻城器械。 因此，这几日不得不休整攻城部队。 那苍家寨还有五千骑兵，在冼州境内打劫。 名义上是骚扰冼州，这等伎俩，又如何瞒得过他邓祎的眼睛。 苍家寨一定是想，趁双方交战时，偷袭邓州兵马后方。 他早已派出大量斥候，在炎州与邓州边境，寻找五千骑兵踪迹。 五千骑兵对三十万大军来说，少得可怜。 但苍家寨几员猛将都在其中，众将领一致觉得应该小心。 营寨后方，新河郡与多闻郡方向，各布置一万人马，防备五千骑兵突然杀出，突袭营寨。 苍家寨十八骑破城之事，邓州人都听说过。 只是从未有人见过，那十八骑是否真如传说中勇猛。 反倒是那关内主帅岳飞，武艺惊人。 这几日出战将领，无人是其对手。 被他挑翻两员大将，军中士气低落。 今日出战大将，乃是他麾下头号猛将，梁震。 邓祎坐镇中军，一身青色儒衫，神色轻松。 梁震在城外叫阵已有半个时辰，不见那岳飞出城应战。 想来邓州梁震的名号，他也听说过，不敢出城。 正在他得意之际，传令兵突然来报。 “大人，军营后五十里，发现敌军骑兵踪迹！” 邓祎冷哼一声，“五千骑兵，总算现身了！” “大人，只有三千骑兵，从多闻郡而来。” “三千？” 邓祎短暂诧异过后，问道：“陈狄呢？” “陈将军已率三万大军，前去阻拦。” “告诉陈狄，别让苍家寨三千骑兵，活到明天。” “是！” 五千骑兵本就不多，还敢分兵偷袭。 苍家寨玩的什么把戏？ 在邓祎眼里，军营后方三千骑兵，已是死人。 他的目光，重新放在双刃关城下。 多闻郡。 赵云三人离开苍涵之后，星夜疾驰。 昨夜到达多闻郡境内，打探到邓州兵马在双刃关外结营，双刃关并未失守。 邓州兵马似乎也没占到便宜。 赵云和岳云两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下令骑兵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清晨，三千骑兵直奔双刃关而来。 接近双刃关时，斥候回报，前方发现邓州人马，大约一万人。 赵云不做他想，直接率军冲了过去。 前方大约两千骑兵，刀盾手和长枪兵组合，列阵似乎已有多时。 阵营前方，一人手提长枪，大声道：“听说苍家寨有几位用枪高手，我余元想见识见识，苍家寨的枪法，到底有几斤几两。” “子龙哥，别理他，让我去！” 岳云回营心切，一路上属他最急。 晚上也没有睡踏实，两眼还带着血丝。 他话说完，杨再兴沉声道：“应祥，此战让杨某来。那厮既然想见识枪法，就让他开开眼。” 赵云也道：“应祥，别急，你先留点力气，回关的路，少不了恶仗。” “好！” 杨再兴走上前，“苍家寨，杨再兴！” 听到这个名字，余元一愣，仔细想想，主公给的几个人名字里面，没有姓杨的。 这是谁？ “哪来的无名小辈，让你苍家寨赵云或者高宠出来。” 杨再兴一笑，骤马前冲，“赢了我手中长枪，再会两位将军不迟。” “苍家寨，赢几个山贼也算本事？今天，就让你等见识见识，我邓州大将，可不是区区几个山贼能比！” 余元胯下战马嘶鸣，也是奔向杨再兴。 双方接触，杨再兴没有亮枪尖，眼见余元一枪戳来，他侧身轻巧躲过，接着便是一枪拍在余元枪杆之上。 余元手中长枪飞了出去。 “枪也拿不稳，这就是邓州大将？”杨再兴嘲讽道。 余元面色苍白，自己苦练余家枪二十年，在此人面前，连枪也拿不稳。 杨再兴，怎么从没听过？ 苍家寨，还有多少高手？ 余元的问题不会有答案了。 杨再兴第二次出手，余元落马。 赵云趁势掩杀过去，轻松穿过邓州兵阵营。 远处出现一座大山，绕过这山，双刃关就不远了。 还没到山前，赵云三人前方，再次出现一支兵马。 队伍之长，一眼望不到头。 打头的是一支上千人的骑兵。 “子龙哥，跟我走！” 岳云突然大喝一声，不等赵云说话，猛磕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赵云和杨再兴被他这一声吼的一愣。 接着，便也明白了岳云的心思。 两人紧随其后。 岳云双眼发红，提着双锤，见人就打。 千人骑兵，被他一人冲的七零八落。 他的盔甲，溅满了鲜血。 仿佛看不到身边敌人，岳云心中只有山后的双刃关。 穿过骑兵队，眼前出现举着盾牌的步兵。 步兵前方，有人好像在喊什么。 岳云只听到“陈狄”两个字，其他什么都没听见。 他依旧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杀向那聒噪之人。 眼见两人贴近，一杆长柄大刀抗住了他砸下的单锤。 岳云第一次被人拦阻，速度骤减。 他大怒，两眼更红。 “滚开！” 岳云狂啸一声，右手单锤抽回，左臂抡起，金锤带着爆鸣声，猛然砸下。 前方大刀迎来，只听咔嚓一声，刀柄从中断裂。 岳云右锤再次挥出，挡在身前之人，脑浆迸裂。 岳云身后，两千白毦营和一千背嵬军，武器是十八庄最新打造的长短刀。 刀锋之利，远非邓州兵手里兵刃可比。 砍邓州兵的盔甲，当得起削铁如泥四个字。 在岳云凶猛气势影响下，三千骑气势如虹。 从邓州兵马正中间，劈开一道裂痕，一划到底。 岳云身旁再一次不见敌人时，鲜血已经浸透了盔甲。 这些血迹，有一处是自己的。 刚才不小心，被哪里刺出的枪尖，刺破了肩头。 他似乎没有感觉到疼，注视着已经能看到的双刃关城墙。 在他与城墙之间，扎着一座营寨。 岳云第一次回头，看到赵云和杨再兴，两人盔甲，如他一样，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尽是血色。 他咧嘴一笑，“子龙哥，再兴叔，还有一座军营，过了就能见到父亲。” “应祥，为什么叫我叔？我看起来很老吗？” “不知道啊，总觉得应该管你叫叔才是。”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直接告诉我，你没错。岳元帅就在前方城中？” “嗯。” 赵云补充道：“还有丞相！” 杨再兴举起铁枪，伸了个懒腰。 “走吧，敌营来人了！” 邓州大营，杀出一支人马！ 第113章 凿穿(下) 邓祎等了很久，也不见双刃关岳飞出战。 他以为岳飞今日不会出战，没想到，双刃关城门，还是打开了。 走出来的，正是岳飞。 梁震手中一对钢鞭，打遍邓州，未逢敌手。 乃是他麾下头号猛将，今日且看那岳飞如何招架！ 身后鼓声阵阵，邓祎等着看好戏上演。 传令兵却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眼皮子下。 “禀大人，我军营寨后方，出现敌人。” “我军营寨后方？敌军？哪来的敌人？” 邓祎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问完后，他顿时想了起来，苍家寨三千骑兵，从多闻郡方向过来。 是那三千骑兵？ “是苍家寨骑兵！” 传令兵解答了邓祎的问题。 他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陈狄呢，这狗东西三万兵马，挡不住三千人？” “陈狄将军战死。” 邓祎闻言，错愕当场。 陈狄三万兵马，别说消灭敌军，连挡住一个时辰都没能做到，主将战死。 他忽然想起了苍家寨十八骑破庆德郡城一事。 有没有可能……当日在庆德郡内的十八庄并不弱？ 想了一会儿，邓祎的心忽然又安了下来。 陈狄虽然战死，苍家寨三千兵马，能剩下几个？ 大营之中，还留有五万兵马。 等梁震擒了岳飞，不日便可拿下双刃关。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梁震与岳飞战局之中。 两人正杀得难解难分。 梁震之勇，他自明了。 岳飞连战多日，还能与梁震有来有回，当真是一员虎将。 若是能投入他邓祎麾下就好了…… 邓祎的憧憬，再一次被传令兵打断。 “报，主公，苍家寨骑兵杀出大营，正朝我军后方过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苍家寨的骑兵，已到我军后方！” 这次，不用传令兵多说，邓祎回头，便能看到大军背后飞扬的尘土。 他说不出话来。 身边一众将领也是震惊异常。 他们如同邓祎一样，压根就没想到三千骑兵，能一连突破三道防线，到大军后方。 眼中所见，却由不得众人不信。 邓祎犯了什么兵家大忌？ 似乎也没有。 前前后后，统共三波人马，共计九万大军，挡不住三千骑兵。 这找谁说理去？ 邓祎愣神之际，身边已有人带兵去阻截。 虽然只有几千骑兵，但出现的时机和地方，于战局意义非凡。 双刃关大军一旦出击，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邓州军开始骚动，城头上，这一切被诸葛亮看在眼里。 他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擂鼓传令，全军出击！” 双刃关城门大开，关内兵马，一涌而出。 岳飞听到鼓声时，一枪架开双鞭，抽身撤出战场。 邓州第一猛将，梁震并非浪得虚名。 若是继续战下去，不见得能讨到便宜。 丞相既已擂鼓，不再是单打独斗的时机。 岳飞却是忘了，他已经连战多日，体力与精力，都不如今日出战的梁震。 梁震见岳飞跃马跳开，依旧不依不饶，追了上来。 “梁震，你一身本事，不如投降我苍家寨如何？” “放屁！一群贼寇，受死吧！” 岳飞不再恋战，原是想指挥大军。 谁知道这梁震居然杀红了眼，不顾自己中军形势，直接追了过来。 岳飞心中一动，假意逃走。 身后梁震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他忽然一扭身形，长枪从马腹斜刺而上。 回马枪！ 梁震追的太近，突如其来一刺，又快有稳，洞穿梁震小腹。 梁震栽落马下，岳飞顺手又补了一枪。 连战邓州众将，还没有人能逼出岳飞的回马枪。 敢追岳飞，梁震死的不冤。 双刃关五千骑兵，三完步兵精锐尽出。 梁震战死，成了压垮混乱边缘邓州兵最后一根稻草。 岳飞指挥骑兵，直逼“邓”字牙旗而去。 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邓州兵马哀嚎。 苍家寨兵马，开始追杀。 另一边，赵云三人犹如下马猛虎，出海蛟龙，将那邓州军营寨搅的天翻地覆。 三千骑兵，杀穿邓州营寨时，还有两千五百人。 出了大营，往前不久，遇到了挡在回关路上最后一道障碍。 邓州兵马主力。 赵云三人，浑身浴血。 “子龙哥，还有力气吗？” “呵，小子，那金锤多重，还拎得动吗？” “嘿嘿，我可是天天陪存孝大哥对练，别的没长进，就是力气绵长。” “老高总喜欢跟自己人较量，不如今日我三人也来比试一番，看谁先到双刃关下。如何？” “子龙哥，那你可要看好了！” 两人还在说话，杨再兴忽然冲了出去。 “嗯？杨叔！” 岳云喊了一声，立即跟上。 最后一道关卡，三人一鼓作气，杀入敌阵。 邓州兵被身后突袭的骑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双刃关兵马齐出，前后夹击，邓州兵若是能消灭后方敌军，还有抵挡之力。 可惜，杀疯了的赵云岳云杨再兴，各个犹如天神下凡，根本挡不住。 只坚持了一会儿，收到梁震战死的消息，邓州兵溃败！ 此站，从接近正午，一直杀到太阳落山。 三十万邓州兵，只有一半退入新河郡。 如果不是因为后方赵云三人骑兵太少，没能阻断邓州兵马退路，这一战，邓州兵三十万人，能否撤退，还是未知数。 入夜，双刃关灯火通明。 击溃邓州兵，值得摆宴庆祝。 席间，赵云、岳云与杨再兴三人，身上都缠着布带。 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不过都是皮外伤，伤的不重。 他们回关，是为了解双刃关之围。 邓州兵马虽未完全退回邓州，以双刃关现在的战力，他们也不可能再拿下。 双刃关，危局已解。 赵云和岳云二人，这会儿又开始担心起了苍涵。 毕竟，他手下只有五千人，大多数还是新人。 在陌生环境，对手更强。 赵云对于苍涵向湘州投诚一事，始终无法理解。 营帐内，他问出了心中疑惑。 “子龙，此乃我与元帅商议后决定。苍家寨要更近一步，只有选择向西楚方向用兵。” “丞相，云只是不知，为何要向湘州投诚？” 诸葛亮顿了片刻，“元帅接手双刃关后，搜集了西楚各州密报。冼州，无疑是威胁最大一州。那冼州刺史邬冼昭，如今已贵为西楚丞相。灵州刺史表面上一直与冼州保持距离，但两家是姻亲关系，不可不防。西楚各州战乱，灵州兵马对冼州没有丝毫防备，而是进攻东北方向的靖州。纵观西楚十州，最终的胜者，只可能是邬冼昭。” 岳飞接过话道：“那邬冼昭，极有可能是我们进入西楚最大的敌人。与其等他整合西楚兵马，威胁双刃关。不如在他整合完毕之前，苍家寨先出手。” 听完，赵云大概能理解，丞相的锦囊为什么会要求主公去湘州投降。 投降是假，找理由帮助湘州兵马，对付邬冼昭才是真。 冼州乃是邬氏老巢，若是主公真能引湘州兵入冼州，定能打邬冼昭一个措手不及。 那邬冼昭又怎么可能料到，湘州兵马放着自己家乡不守，跑去冼州搞破坏。 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主公能否说动湘州牧，出兵冼州。 第114章 蹲守 赵云虽说理解了丞相用意。 但这事本身很危险，丞相为什么会让主公冒险？ “丞相，主公势单力薄，不怕他在湘州遇到危险吗？” 诸葛亮微微一笑，“子龙，我双刃关可不会让主公一人冒险。眼下，主公身边有高宠、李存孝两位将军，战场无忧。你且养伤，过几日，有任务交予你。” “哦？可是要将那邓州兵，赶回邓州？” “邓祎草包一个，不足为惧。”说话的是岳飞，“狻猊山、鸱吻山与狴犴山，才是眼下必须要解决的敌人。” “为什么是他们？” “这群人，丞相认为，他们与冼州有关系。三山人马，乃是炎州最早的贼寇。以他们的兵力，完全可以进入冼州与灵州抢劫。可岳某从炎州百姓中询问，三山兵马从未进入过冼州与灵州。加上一些蛛丝马迹，我与丞相都觉得，不可让三山兵马在炎州立足。” 知道了丞相与元帅接下来的安排，赵云便不再多问。 席间，杨再兴与岳飞交谈甚多。 湘州，洮河河畔。 洮河是湘水一个分支，流经湘州东南各郡。 近日，洮河茹山县一段，却飘着渗人的红。 西楚丞相邬冼昭，奉诏讨伐湘州。 五十万兵马，兵分三路。 右路大军，由西楚征东大将军，邬长川统帅，走湘州东部，顺洮河而下，势如破竹。 湘州兵马自耒郡溃败，一路败逃至茹山县境内。 渡洮河时，被邬长川先一步抢下渡桥，湘州军横尸河岸，染红了洮河。 现如今，只剩下五千左右兵马，退守茹山县城内，做困兽之斗。 据说，耒郡太守谢周也在败军之中。 此人乃是湘州谢家之后，深受谢老太爷喜欢。 茹山县西，茹山山林。 惊蛰过后，大山中草木已开始抽芽。 苍涵嘴里嚼着一片嫩叶，手举望远镜盯着茹山县城。 茹山县地形和双刃关很像。 只有两个方向有城门，另外两侧，都是大山。 只是茹山县东西两侧大山，不像双刃关那般险峻。 南北城门外，各有两万大军，堵死了茹山县进出道路。 半个时辰之前，第一波攻城刚结束，此刻城外军队正在休整，为下一波进攻做准备。 “主公，怎么样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不急，再等等。傅宗，你确定谢周在茹山县中？” “确定，谢周是耒郡太守，他不听家族劝告，执意要与邬长川交手。” “你这么一说，这谢周倒是有几分血性。” “……” 傅宗无语道：“主公，若不是谢周抢夺手下大将兵权，耒郡兵马不会败的如此之快。” “哦？原来是个菜而不自知的纨绔。” “何止，此人年轻时在谢家谢郡作威作福，若不是深受谢老太爷喜爱，怎么可能坐上太守一职。湘州四大姓，孙王谢余，东南这片土地，可以说是谢氏后花园。” “希望这货真的有用，也不枉我在这山里蹲好几天。” “主公，救了他，对谢家绝对是大功一件。” “确定谢家兵马在洮河茹山下游搭建浮桥了吧？” “谢家人不敢放着谢周不管，即便希望渺茫，他们也得作一番样子出来，给谢老太爷看。” “好，让兄弟们做准备，敌军下一波进攻时，突袭南门。” 苍涵进入湘州后，派出了大量斥候，侦查湘州与西楚朝廷兵马动向。 丞相的意思，是让他投降湘州，引湘州兵马，进入冼州。 并没有直接说，让他向湘州牧卢谦投降。 苍涵一番打听，总算明白为什么丞相不直接让他投降湘州牧。 湘州兵马大权，大部分都不在卢谦手中，而是被湘州四族孙王谢余四家把控。 距离苍涵最近的，就是东南方向的谢家。 谢家掌控的地盘，临近冼州。 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之后，苍涵决定向谢家投降。 湘州兵马撑死不过三十万，面对五十万西楚大军，与项京相邻各郡，根本没有抵抗之心，直接投降。 双方主战场，集中在湘州中部与南部。 苍涵从湘州东境进入，一路寻觅，想找个雪中送炭的机会，给谢家留个好印象。 奈何湘州兵马败退太快，他没有找到加入战局时机。 研究过西楚舆图和湘州兵马败退速度，苍涵悄悄溜进了茹山之中。 茹山县，是洮河北岸最后一处具有防守意义的城池。 湘州谢氏，如果放弃洮河北岸，必然会在南岸囤兵防守邬长川兵马过河。 而邬长川结营之地，多半会选择南岸。 此时，茹山县则成为其后方。 一旦邬氏大军强渡洮河，后方突然杀出一支兵马…… 后果可想而知。 如果湘州谢氏选择在南岸接应败军，那败军必然会退守茹山县防守。 所以，只要待在茹山中，一定能等到机会。 现在，苍涵等到自己需要的机会。 茹山县内，还意外有一条“大鱼”。 三千骑兵，两千步兵集结完毕，苍涵盯着茹山县南门。 午时过后不久，西楚官军，第二次攻城。 苍涵收起望远镜，翻身上马。 “走！” 谢周躺在茹山县一处富户家中，双眼凝视屋顶，面若死灰。 悔不该当初没有听家里的劝告，退回洮河南岸。 现在倒好，被那冼州贼人堵到了茹山县内，随时可能丧命。 可怜他谢周，年纪轻轻，就要魂归九天。 “唉！” 这世上若真有神仙就好了。 谢周心底暗自祈祷，此次若能逃出生天，他定然给几位尊神亲塑雕像，好好供着。 “三公子，敌军正在攻城，茹山县守不住了。” 听到这个声音，谢周猛的翻身坐起。 拿起枕头砸向说话之人。 “一群废物！枉你邢准自称通晓兵法，五万人马啊，全都被你败光了。” “你们吃我谢家的，住我谢家的，用我谢家的。关键时刻，屁用没有。” “老子就不该把你们留在谢家。” “一群蠢猪。” 谢周指着来人鼻子，破口大骂。 忽然，有人出声辩驳道：“要不是谢公子抢夺指挥权，五万人马，也不至于败退如此之快。”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埋怨老子！” 谢周左右环顾，发现自己的佩剑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他一个箭步上前，就要抽出邢准的佩剑，杀死那胡言乱语之人。 邢准按住剑柄，沉声道：“乡野之人，不懂礼数，冲撞了谢公子，还望恕罪。” “哼！” “眼下不是争论功过是非之时，谢公子，且随我来，公子若是想脱困，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谢周双眼放光。 “什么机会？” “等敌军入城后，我等保护公子，杀出去！” 谢周的瞳孔瞬间暗淡了。 但无论怎么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周跟着邢准以及一队亲兵，走向茹山县南门。 第115章 耒郡都尉 邢准是耒郡都尉，因为太守是谢周的缘故，他手下兵马，足足有五万。 湘州少有战事，五万兵马除了零星剿匪，再无实战经验。 面对邬长川大军，邢准精心准备了半个月。 然后，被谢周一战葬送三万人马。 洮河岸边，再次损失一万人。 若不是他这个都尉及时收拢各地残兵，殊死抵抗，谢周也没有机会退到茹山县。 茹山县城墙足够坚固，只是五千残兵几无斗志。 城门被破，是早晚的事。 他邢准，受谢家赏识坐上耒郡都尉一职。 没能挡住邬长川南下，已是失职。 若是无法保护谢周到洮河下游渡河，如何对得起湘州谢氏这些年的栽培？ 前往南门的路上，邢准走的不快，但很稳。 身边亲兵，加上还在城门口督战的亲卫，大约有一百名兄弟，都是他邢准同乡。 投奔他，就为了奔个好前程。 今日，恐怕是与众兄弟最后一次见面了。 到了茹山县南门，城墙上，敌军已经攀上城墙，正在厮杀。 城门外，攻城槌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城门，城门摇摇欲坠。 邢准来到城门附近、一堆破屋围起来的地方，召集亲兵集合。 “诸位跟着我邢准，时日最短也有三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我邢准吃的是谢家的饭。”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我等，当竭尽全力，力保谢公子杀出一条血路。” “洮河上游浮桥被毁，下游有谢家搭建的浮桥，或许他们已在赶来的路上。只要能保护谢公子到谢家，诸位兄弟，后半生无忧。” 邢准话说完，扫了一圈众人。 “都尉大人，放心，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敌人伤到谢公子一根毫毛。” “都尉，保重。” “虎娃子，你咋不跟我们一起走？” 邢准看着那略显苍老的面孔，微笑道：“我留下，为大家断后。等敌军冲进城内，诸位等我号令，再行动。” 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邢准知道，城门破了。 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亲兵中间，一言不发的谢周后，邢准仅带了两人，走出破屋。 冲入城中的敌军，正沿着主街冲杀，并未进入两侧房屋。 邢准三两下翻上屋顶，观察敌情。 看了几眼，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刚杀入城中的敌军，像是在往后退。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连几日没有休息好，看眼花了。 定睛再看，城门口，敌军确实正在撤离。 咦？ 邢准惊咦一声，迅速跳下屋顶，直奔城墙之上。 两名亲兵跟这他。 城墙上的战斗已经结束，翻过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 邢准站上城墙。 放眼一瞧，数千骑兵，杀得那冼州兵马，大败而逃。 他那僵硬的面庞，笑容显现。 接着，便是仰天长叹。 “天不绝我邢准，谢公子有救了，谢家兵马已至！” 他有心带兵杀出城，与援军前后夹击，却发现周围基本没有站着的士兵了。 邢准叹了一口气，让亲兵下去，把谢公子带上来。 让他看看，接应他的谢家援军，到了！ 城外，援军虽然只有几千骑兵，但冼州兵马根本挡不住。 几千骑兵从敌军正中杀出，收割着邬氏大军的生命。 谢周上了城墙，看着城外兵马，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爷爷不会放下我不管的。老子他妈活了！” 众人激动之际，一个声音道：“都尉大人，你看那援军，怎么不像我谢家兵马，盔甲跟冼州兵，倒是很像。” 邢准光顾着激动了，经属下提醒，他方才觉察。 的确，谢家援军的甲胄，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 可若不是谢家兵马，怎么可能还有人来解救谢周？ 邢准一时看糊涂了。 “管他是谁，只要能救本少爷，必有重赏！” “兴许是那邬家大军，起了内讧，总之，爷我活了，哈哈哈！” 谢周再次放声大笑。 城外，一队骑兵脱离战场，向城内走来。 谢周拔腿就要下城墙。 “谢公子，来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你且等在此地，容末将先去查探。” “狗东西，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谁杀退了贼人？滚开，别挡着老子！” 谢周一脚踹开挡道之人，前去迎接骑兵队伍。 见谢周下了城墙，亲兵中有人出声道：“大人，谢周这种人，也值得——” “闭嘴！” 邢准一瞪眼，跟着走下城墙。 …… …… 苍涵骑马悠闲的向茹山县南门走去。 高宠与李存孝跟在两侧。 三千骑兵在山中养精蓄锐，对上两万没有任何防备的冼州兵，战场一边倒。 两千步卒还未加入战场，攻城两万人已经溃败。 正好，落在后方的傅宗，可以断其退路。 接近城门，不见城内有人出来。 苍涵心知，刚才城门被破，城中士卒所剩无多。 也不知那谢周谢公子，是否活着。 万一想不开上吊了什么的，就白忙活了。 不过苍家寨骑兵来的及时，冼州兵马也只是将将破城而已。 思忖间，一个瘦削的黑影忽然从城门后闪出。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苍涵莫名一愣，哪里来的蠢货，找死不成？ 再看他赤手空拳，身边也无他人。 苍涵瞬间想到了此人的名号。 谢周。 他跳下马，上前抱拳道：“傅家庄，傅涵，见过谢公子。” “傅家庄是什么？你们不是我爷爷派来的？” 苍涵摆了个笑脸，解释道：“我乃一介草莽，久闻湘州谢氏大名，早有投靠之心，奈何缺少门路。那西楚丞相邬冼昭狼子野心，污蔑州牧在先，进犯湘州在后，如此不知廉耻之人，实乃人神共愤。我苍——傅涵虽是武夫，但也颇知何为礼义廉耻。我等自冼州入境，听闻谢公子被困茹山，昼夜疾行，唯恐迟来一步。谢公子，你没事吧？” 苍涵一番慷慨陈词，听的高宠和李存孝目瞪口呆。 两人对视一眼。 主公说了这么多，感情一句实话没有。 就名字里的涵没变。 至于姓，那是借傅宗的。 另一边，谢周听着很是受用。 尤其是，他知道这不是谢老爷子派来的兵马，而是向他谢家投诚之人。 谢周就更高兴了。 他们人马看着也不多，能把冼州兵杀的打败，战斗力可比邢准强多了。 “傅涵，你来的正是时候，本公子刚带人杀退贼兵，损失颇重。现在，我封你为耒郡都尉，听命与我！” “多谢谢公子！” 邢准刚到谢周身边，就听到自己都尉一职，没了。 他面无表情，只是打量着苍涵。 第116章 湘州谢氏 谢周旁边有人出现，苍涵看了来人一眼。 他脸庞黝黑，面无表情。 与湘水养出普遍白嫩的湘州人，格格不入。 “邢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傅都尉的副将，听他调遣。” “遵命。” 苍涵略显诧异，观其甲胄，联想谢周言外之意。 面前这人，居然是原来耒郡都尉。 根据傅宗探得情报，洮河南岸五千残兵有机会退回茹山县。 此人居功至伟。 如今都尉一职被夺，也不见他有任何不悦。 邢准？ 苍涵记住了这个名字。 “公子，南门敌军已败，还有那城北两万敌军。若想过洮河回谢郡，还需击败城北敌军。” 邢准原本是想让谢周从南门伺机逃走，他麾下三千精兵，固守北门，有意放南门被破。 现在有了援军，北门守军，可以不用牺牲了。 保护谢公子渡江，还用得着他们。 听了邢准的话，谢周大手一挥：“傅都尉，那城北贼人，就交给你了。也让本公子瞻仰瞻仰傅都尉的风采，若是真有本事，念在你救本公子的份上，保你做个中郎将，不成问题。” 苍涵道：“公子有令，末将自当遵从。” 谢周刚脱离险境，不想着赶紧撤离茹山县，反而想观战自己与城北敌军交手。 他在耒郡，还有过临阵抢夺指挥权的奇葩操作。 苍涵一时不知，这谢周是真蠢，还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过，不论他本身能力如何。 骨子里，似乎还挺好战。 好战么…… “老高，去城北。” 苍涵身后，仅仅跟着几百骑兵，其他人还未入城。 见他这就要走，邢准道：“都尉大人，你先集结城外人马，再动手不迟。” 苍涵看了他一眼，“谢过邢副将好意，不过，不需要。” 话说完，苍涵打马就走。 邢准让到一边，沉默不语。 等几百骑兵全部从他身边过去，他才对谢周道：“谢公子，傅涵刚入您麾下，立功心切。此去他只有几百余骑，那冼州兵可不弱，还是早退……” 邢准话还没说完，谢周瞪了他一眼。 “邢副将，你以为别人也像你这般没用？我看傅都尉比你强千八百倍不止。” 谢周径直往城北走去。 邢准对身边亲兵低于几句，那亲兵跑了出去。 他自己则带领其他人，跟上谢周脚步。 茹山县北门，邢准麾下精兵并不弱，敌人连城头还未爬上来。 见到后方突然出现的骑兵，守军一阵紧张。 听说来人是新任耒郡都尉，守将李勉来到苍涵面前。 “你说你是耒郡都尉？可有证据？” “能出现在这里，还没杀你，就是最好的证据。” 李勉一怔，说不出话来。 不管他是不是耒郡都尉，至少不是敌人。 “开城门！” “没有邢都尉命令，我是不会开城门的。” “你们邢都尉就在城南，你派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李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正准备派人前去询问，忽然瞥见远方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 来人气喘吁吁，“都尉大人有令，开城门。” 李勉神色复杂看了眼苍涵，然后下令，打开城门。 城外，冼州兵进攻了半天，忽然发现城门打开了。 他们像是黑暗中忽然看到光明的苍蝇，瞬间冲向城门口。 还没过城门洞，冲在前面的人被骑兵撞飞出去。 高宠与李存孝在前，无人能抵挡。 谢周爬上城墙时，眼里只看到苍涵率领几百骑兵，到处追杀冼州兵的场景。 他愣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冼州兵怎么跑了？” 没人回答，除了刚爬上城墙的谢周等人，其他士卒趴在墙边，各个目瞪口呆。 犹如看神迹一般，看着城外战场。 邢准见没人说话，抓起一个士卒问道：“怎么回事？谢公子问话，听不到吗？” “都、都尉大人，城下骑兵，是何处兵马？” “刚向谢公子投降壮士，怎么了？” “他们、太强了！” 骑兵经过之处，根本没人能拦住。 冼州兵大队兵马上前，不到片刻，全都成了尸体。 缺少实战经验的耒郡兵，什么时候见过这等场景。 全都看呆了。 谢周听罢，哈哈大笑，“此乃天赐猛将，助我谢周成就一番大事业！” 邢准看着城下已经失去悬念的战场，眉头紧蹙。 茹山县城南北相距不远，他们虽然是走着过来的，但也不过一刻钟而已。 一刻钟，百余骑，就击败了数万大军？ 难道，真是上天赐给谢公子的猛将？ 这群人，怎么会寂寂无名，突然投靠谢公子呢？ 邢准的心提了起来。 苍涵收兵回营后，谢周除了语言上的称赞，更是将自己随身佩戴多年的一块玉佩，赐给了苍涵。 苍涵没有客气，直接收下。 在城中整顿兵马，休息一夜。次日，苍涵率军向洮河下游出发。 …… …… 邬长川自认茹山县已是囊中之物，所以亲率大军，去了官坪郡。 茹山县附近的浮桥，只适合小股兵马行走。 若要大军过河，只能走官坪郡。 邬长川为了阻止谢家兵马渡过洮河，解救茹山县残兵，一直派人在河岸巡逻，攻击视图渡河的谢氏兵马。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有一支人马，从茹山冲下来，救走了县城内的残兵。 邬长川收到茹山县残兵脱困，已是三日后。 对这么一支突然杀出的人马，他也无可奈何。 只能等进入谢郡，在与谢家决战。 那谢家老太爷最疼爱的孙子，谢周就在茹山县。 若是谢周死了，对谢老太爷无疑是最为沉重的一击。 老头就此撒手人寰，也不是不可能。 湘州谢氏，谢老太爷，谢更一，曾是西楚大将军。 镇守北境，多次击败大离兵马，甚至还搭上了两个儿子。 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挡下了大离对西楚的攻势。 迫使大离不得不放弃进攻西楚，开始向东南用兵。 不止在湘州，在整个西楚，谢更一也算是一号人物。 老爷子戎马一生，难得身体硬朗，年逾七十，依旧管着谢家大事。 此时，这位身负传奇色彩的老头，就坐在苍涵左手边。 谢周安然返回谢郡，老头十分激动。 谢周的父亲，是老头最为疼爱的大儿子。 随他镇守北境时，战死疆场。 只留下谢周这一个后人。 老头将自己对大儿子的所有情感，都放在了孙子身上。 整个谢家，无人不知，谢周，就是谢老爷子的命根子。 如今他能安然返回，整个谢家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一连三日，大摆筵席庆祝。 至于那解救谢周于水火之中的傅涵，更是谢家座上客。 第117章 谢周挂帅 苍涵带着谢周，击败邬长川的追兵，顺利返回谢郡。 谢更一，谢老爷子摆了三天大宴。 今夜，是第三晚。 苍涵带着高宠、李存孝与傅宗三人，与谢老太爷同坐一侧。 对面，则是谢周以及谢家举足轻重的几个人物。 酒过三巡，谢更一面不改色。 谢家的米酒，后劲十足。 苍涵被谢家族人轮番敬酒，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只觉得脸颊发烧，再喝下去，怕是真要醉了。 抽空看了眼另外三人，他们脸色如常，大快朵颐。 “傅小哥少年英雄，羡煞我这把老骨头，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眼见谢更一端起酒杯，苍涵赶紧起身道：“老爷子，再喝下去，小子真要失态了。夸奖我收下了，酒真的不行了。” “哈哈哈！” 谢更一大笑几声，放下酒杯。 “若非明日你要随周儿去堆下关，老夫这杯酒，可少不了。” 苍涵一愣，“什么堆下关？” 对面，谢周起身走了过来。 “傅都尉，我已求得爷爷应允，带兵支援堆下关。你是我的人，自然要与我同去。” 苍涵酒意全无。 要说打仗，自然没有问题。 可为什么主帅是谢周？ 谢周这一路表现，苍涵对其人了如指掌。 不懂兵法，却喜欢瞎指挥。 若不是苍涵几人战力强的离谱，在洮河南岸就交代完了。 谢更一对谢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居然同意他挂帅。 还是已经对其溺爱到，让几万兵马拿命陪他玩游戏。 诸多可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苍涵很快又安下了心。 无论什么原因，谢周的好战之心，对自己很有用。 借湘州兵马，进攻冼州一事，还得落到此人身上。 “谢公子刚脱离险境，何以如此之快离开谢郡？不多陪老爷子几日？” 问话的是傅宗，对于这位统帅，他心有余悸。 “我谢家男儿，像爷爷那般驰骋疆场，方是大丈夫。” 苍涵竖了个大拇指，猛猛点头。 谢公子，说的真是，太他妈棒了！ “邬长川大军不日就到堆下关，三叔镇守此关，已向家中求援。我身为小辈，岂有坐视三叔陷入险境不救之理！” 苍涵心道，道理说的挺好。 就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清醒的认识。 苍涵酒喝太多，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给了谢周这份自信。 若非有他在，谢周别说信心，人都没了。 谢周慷慨陈词，谢更一听的心花怒放。 对这个孙子，极为满意。 席间，他也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明日由谢周统帅三万兵马，前往堆下关，支援谢家老三，谢坤。 纵使其他人有意见，老爷子开口，他们不敢反驳什么。 谢更一在谢家，一言九鼎。 除了谢周，还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 堆下关位于官坪郡境内，可以说是湘州东南地区的北大门。 冼州兵一旦过了堆下关，再往前便是坦途，无险可守。 因此，堆下关由谢家老三谢坤，亲率大军镇守。 除了谢坤的五万兵马，还有湘州其他大族组成的联军，共计十五万。 堆下关，守关兵马，已有二十万。 进攻方，邬长川在茹山县吃了败仗，损失两万兵马。 不过他南下之路，太过平顺。 一路招降湘州败军，兵马已从最开始的十五万，增至二十五万。 一个小小的堆下关，附近囤积了将近五十万大军。 堆下关。 谢坤最近十分烦闷。 此刻，他正独自一人待在府中，关起门来，喝闷酒。 身为堆下关统帅，麾下二十万大军，竟然没打过一场胜仗。 冼州兵马自知兵力没有绝对优势，没有选择强攻，整日在关外叫阵。 谢坤派出自己帐下几员大将应战。 结果，无一列外，全被对手杀的大败，丢了性命不说，还险些把城门丢了。 引得联军士气低落，对他非议颇多。 谢坤虽是关内统帅，可完全听命他的兵马，只有谢郡五万而已。 几次战败后，还剩四万。 湘州四族，孙王谢余。 堆下关除了本地豪族联军，还有孙家孙豹的八万大军。 过了堆下关，向东是谢家地盘。 向西，则是孙家。 孙豹带的兵马多，不过因为堆下关最早的守将就是谢家人，他没有争夺帅位。 现如今，谢坤连吃败仗，葬送一万兵马，手下大将全部战死。 统帅之位，可以说是骑虎难下。 他有心相让，但无人愿意接手。 不得已，他向家中写信求援，希望能让老五带兵助阵。 老五谢培手中，可是有好几员猛将。 谢家五子，最像父亲的无疑是大哥。 只可惜，三十年前与大离一役，大哥为了保护父亲，战死北境，大嫂听闻噩耗，跟着投江殉情。 也是那一战，二哥同样没能幸免。 二哥当时年仅十八，还未成婚。 大哥，留下了二岁的侄儿谢周。 大哥战死之后，父亲便将所有的感情，倾注于谢周一人身上。 把那小子宠上了天，在谢郡整日为非作歹，搞的谢家成天鸡飞狗跳。 前些年好不容易说动父亲，给弄了个太守，把他送到耒郡，家族才安生了些。 几天前，那小子差点命丧茹山，害自己担心了好久。 听说如今安然返回谢郡。 唉！ 算算年龄，谢周已过而立之年。 可在自己眼里，一直觉得他还是那个混小子。 他不争气归不争气，毕竟是大哥的儿子。 小时候没了爹妈，疏于管教，才有今天这性格。 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也有过错。 如今他既已回到谢郡，就让他好好陪陪老爷子。 老头已过古稀之年，能高高兴兴多活几年，也是极好的。 谢坤桌上酒壶见底，他也晕晕乎乎，准备上床睡一觉先。 至于关外敌军，让他们再叫几日。 等五弟来了，收拾你们不迟。 他谢坤丢失的脸面，一定要谢家人再挣回来。 踉踉跄跄走向床边，门外一个声音道：“将军，谢家援军已至，距离堆下关不到十里。” 谢坤大喜，“来得好！来人，给我收拾桌子，我要给五弟接风。” “将、将军，援军统帅并非谢培将军。” “哦？那是谁？老四应该不在家，难道是其他人？” “是谢周。” 噗通！ 谢坤摔倒在地。 “将军？将军？您没事吧？” “我命休矣！谢周这个混账东西，一定是他自己请求带兵的，他是嫌我命太长了吗！妈的！他妈的！” 第118章 军令状 堆下关，城外。 苍涵见到谢坤时，明显看到对方脸色异常难看，脸颊不知为何，还高高肿起一块。 他不由一笑。 看来这位，对谢周很了解啊。 谢周道：“三叔，谁把你的脸打肿了，告诉侄儿，我替你报仇！” “谢周，你来干什么？” “救三叔啊，你不是给家里写信了吗？我带着三万人马，救你。” “少放屁，你自己是什么货色，心里没数吗？救我？战场岂是儿戏，兵马留下，你回家去！” “我不！” 谢周往前一步，瞪着谢坤。 叔侄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相让。 “唉！” 最终，还是谢坤叹了一口气，一摆手，示意谢周带人入关。 他谢家五兄弟，大哥谢城比其他四位兄弟大几岁。 小时候，父亲戍守边关。 四位兄弟，可以算是大哥看着长大的。 父亲不在家时，大哥扮演着父亲的角色。 对兄弟几人，管教非常严厉。 谢坤在几兄弟中，最为调皮，总喜欢跟大哥对着干。 当然，没少挨打就是了。 刚才与谢周对视时，在侄儿的眉眼之间，他看到了大哥的影子。 心中不由一疼，便心软了。 也罢，若真丢了堆下关，拼了这条命，也要把谢周这混账送回谢郡。 来的是谢家兵马，只有谢坤出城迎接。 其余各路兵马将军，都在关内。 谢周进了三叔营帐，也不客气，直接道：“三叔，你来升帐，我要出战。” “大军劳顿，且休息一晚，明日再战不迟。” “这才大中午，休哪门子的息？三叔，你尽管升帐，我——我们打头阵！” 谢坤的目光从谢周身上移开，依次扫过他身边五人。 只有那邢准，他十分熟悉。 若不是有邢准这位耒郡都尉，谢家也不会安心把谢周放在耒郡做太守。 至于其他四人，皆是生面孔。 可以确定，他们此前绝对不在谢家。 谢周这混账小子倒也不是蠢的没边，他执意出战，难道是这几位有什么来头？ “谢周，你身边这几位是？” “三叔，他们都是我招揽的将才。邢准你应该认识，这位是傅涵，本帅得力干将。旁边是高宠、李存孝、傅宗。你放心，他们都是猛将，很猛！” 谢坤眉头一皱。 傅涵看着极为年轻，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有什么本事。 李存孝，七尺不到，面色蜡黄，路上生病了? 也就高宠和傅宗二人看得过眼，像是有几把子力气。 这几位先不管，有邢准在，谢家也算有能拿出手的将领了。 “三叔，快升帐啊，我都等不及了。你吃了好几场败仗，外面的人，是不是看不起咱谢家？丢了你的面子没关系，可别弱了湘州谢氏的名头。想想爷爷当年打的那……” “得得得，你少啰嗦，升帐！” 谢坤听的烦躁，从了谢周的意，擂鼓升帐。 不多时，各军主将到大营中。 谢坤手下大将全部战死，此前升帐，也只有他身边亲兵。 这群人虽然没有出城迎接谢氏援军，但都知道，谢家派人来了。 可一进营帐，有认识谢周之人，看到谢家所谓的援军，居然是他统帅，顿时乐了。 只是碍于场合，憋住了笑。 谢周的大名，谢郡及旁边各大家族，均有耳闻。 让他挂帅？ 湘州谢家，真是无人可用了。 “统帅大人，您现在升帐，可是要出关应战？” “是。” “此战，就由我王家来打头阵。” “王将军，不必了。谢家援军已到，此战，谢家必取胜。” 此前交锋，联军也有人请战。 不过谢坤觉得，自己身为主帅，应该由谢家大将打头阵。 联军倒也没有意见。 输了第一阵，谢坤脸上无光，接连派出谢家将领出战，也不给其他人机会。 没想到一输到底，手下大将全没了。 堆下关士气低落，联军众将也看出来，那冼州兵强将勇，不好惹，谁也不想紧跟着去触霉头。 堆下关处于守势，就此僵持下去，他们完全可以接受。 关外的冼州兵，更应该着急才是。 听到谢坤说“取胜”两个字，联军众将皆有似曾听过的感觉。 这话，谢坤说过好几次了！ 谢坤也是有点尴尬，他接着道：“此番我谢家将才……俊才、侄儿谢周，领兵助战，定能为堆下关，取下冼州将领项上人头！” 话说完，他更尴尬了。 在外人面前夸谢周还说的过去，可这里都是谢郡周边豪族，谁不知道谢周几斤几两。 谢坤憋红了脸，“此战就由谢周打头阵，诸位意下如何。” “不妥！” 有人站了出来。 谢坤一看，是那孙家孙豹。 孙家与谢家同为湘州四大族，先前对于谢坤的临阵决定，从未反对。 这一次，他站出来反对，谢坤竖起耳朵。 “孙将军，哪里不妥？” “孙某人不是不想谢侄儿出战，只是，我军连败几阵，亟需一场胜利，鼓舞士气。若是再败，恐怕冼州兵，就要攻城了。” “孙将军所言极是，大家都知道，将军麾下猛将如云，更是将那有孙郡第一枪的贺眭带来了，若是让贺将军出马，我军定能取胜。” “此战，当由孙将军出战。” 众人一阵附和。 谢坤眼见大家都同意孙豹领兵出战，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瞪了谢周一眼，带众将上城头观战。 旁边，谢周几次想说话，都被苍涵拉住了。 众人出营，他几人落在最后，谢周问道：“傅都尉，你拉我干什么？” “谢公子，不必心急，少不了你的仗打。有道是众怒难犯，你这时候开口，岂不是让你叔叔为难？冼州兵若是没有把握，也不敢进攻堆下关。无论是谁出战，想取胜怕是没那么容易。等他们败下阵来，我们再出手不迟。到时候，还能让那群蠢货好好瞧瞧，谢公子才是真正的兵法大家” “好，说的好，就依傅都尉，我倒要看看，什么孙郡第一枪，贺乌龟，能有多强。” 众人走上城头，城下，冼州兵已经叫阵多时。 对方见城头上人，开口便是一番讥讽。 “湘州的缩头乌龟们，敢看你董爷了？” 城头，谢坤道：“那人叫董恒，使一杆长枪，臂力惊人。我麾下有三人，都是在他枪下丧命。” 谢坤说话间，孙豹已经带人迎战。 孙豹身边，贺眭打马冲出，对战董恒。 双方有来有回，一时间难分胜负。 苍涵只看了两眼，忍不住摇头。 若是不算力量，只论枪法，他的水准，不弱于高宠与赵云。 邢准瞥见苍涵摇头，忍不住问道：“都尉大人，你也是使枪的，这两人枪法，比你如何？” “十招内可胜。” 邢准一呆，不再说话。 洮河南岸遇到冼州兵，都是混战。 邢准见过身边几位勇猛，但却没机会见识他们与主将战斗。 所以，几人上限如何，他也不知道。 邢准马上兵器乃是长戟，粗通枪法，城下两人，贺眭他听过，孙郡第一枪，并非浪得虚名。 他的对手，也不一般，两位高手过招，势均力敌。 若是换了自己，就算能胜，也得两百回合开外。 十招可胜？ 说实话，他不信。 他们说话声音不大，谢坤却也听见了，他忍不住直视苍涵。 谢坤有信心应战，完全是因为对邢准实力的了解。 可这小子居然说他十招能赢董恒。 开什么玩笑？ 然后，他看向谢周。 难怪两人走得近，原来是臭味相投，都是靠嘴巴打仗之人。 众人看着城下，董恒与贺眭交手百余回合。 双方阵中，同时有人擂鼓助阵，两人不分胜负。 战至两百回合，双方默契的鸣金收兵。 此战，贺眭虽未取胜，但与董恒交锋也算精彩，立于不败之地，也能鼓舞士气。 孙豹回到城头，众将领上前道贺。 唯独谢周嗤之以鼻，他直接走了上去。 “孙将军，你不是说要取胜吗？怎么放对手回去了？” 孙豹也不生气，只是道：“此番交战，只算是试探，贺眭还未使出真正的实力。” “噗！” 高宠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时间，几十双眼睛望向他。 高宠一脸无辜，“看我干什么？” “你是何人？为何发笑？” 问话的是孙豹。 “试探？我老高还是第一次见人试探两百招的。” “哪来的乡野村夫，你懂什么叫枪吗？”被人讥讽，贺眭怒了。 高宠也不退缩，“孙郡第一枪？只是这种货色？你枪法跟师娘学的？” “你再说一遍！” “孙郡第一枪？孙郡第一废还差不多，用枪之人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你——” 贺眭怒极，提枪就要与高宠过两招。 孙豹拦住了他。 此时，城下冼州兵已经换人出来叫阵。 孙豹看了城下一眼，然后道：“这位将军，不必逞口舌之利，你若真有本事，就去取那敌将首级。” 高宠冷哼，“这有何难？” 说完，他便提枪转身要走。 “等等！” 孙豹叫住了高宠。 “怎么？” “你可敢立下军令状？” “有什么要求，一遍说完，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孙豹压着心中怒气，令人点起一炷香。 “一炷香时间，若是无法取下敌将首级，军法处置！” “呵呵！”高宠一笑，走到香炉前，从高处掐了一小段，重新插到炉中。 另一长段，被他扔了出去。 这串动作，一气呵成。 也不等其他人说话，高宠走下城头。 第119章 錾金虎头枪(上) 高宠做的这一切，苍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 他走下城墙，苍涵给了他一个眼神。 高宠会意一笑。 直到高宠从城墙上消失，一众将领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有人见高宠面生，便问道：“那是何人部将，如此无礼？” “他叫高宠，是我谢周的人，哪里无礼了？” “我说怎么没见过，也没听过你谢家有高宠这号人物。想来是个无名小卒。谢公子，你这是第一次带兵出战吧？” “是又怎么了？你在你妈肚子里就带兵打仗了？见着你爸了吗？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了？” “你！” 那人被谢周骂的面红耳赤，说不出话。 若论斗嘴，联军这些将领绑一起，也比不过谢周。 大家也都知道谢周为人，便不再与他计较。 再说，那高宠立了军令状。 也不知是不是跟了谢周，脑子不好使，居然把香掐掉一大截。 插在香炉这段，充其量不过指甲盖长，等他走到阵前就灭了。 还说什么取敌将首级。 取自己首级还差不多。 孙家众将，以及和孙豹交好之人，多是幸灾乐祸，等着看高宠如何在香灭之前，取敌将首级。 唯独谢坤，忧心忡忡。 不难看出，谢周对手下几人非常信任。 可战场之上，不是儿戏，乃是生死。 这高宠也是不知好歹。 你再有本事，掐香干什么？ 现在好了，到阵前报完姓名，时间就差不多了。 即便能胜，也要死。 嗨！ 早晚被谢周这混账气死，只会添乱。 等会儿孙豹肯定要处死高宠，谢周也肯定不答应。 双方冲突，他这个既当主帅，又当叔伯的人，不好办呐。 思来想去，高宠战死，似乎是最好的结局了。 谢坤一脸沮丧。 听着城门打开的声音，众人往城下看去。 高宠孤身一人出城，策马直冲敌阵。 “他怎么一个人就出去了？” “不带亲兵？” “他不会是去投敌了吧？” “也许他自知必死，不想连累手下将士，倒也算是个人物。” 听着周围议论，谢周心里忽然也没了底。 他见过高宠的勇猛。 但他对勇猛的认识，只停留在打赢敌人之上。 高宠能杀敌，邢准也能。 洮河南岸，看他们冲入敌阵，无人可挡。 谢周看不出来，高宠与邢准的勇猛，有什么区别。 “傅都尉，高将军的实力，肯定会赢对吧？” 苍涵点头。 谢周回头看了眼香炉，那一点火星子，快接近炉灰了。 “高将军会在香灭之前取胜，对吧？” “会的。” “傅都尉，你是我最信任之人，可不许骗我。” 苍涵笑道：“谢公子，你看着就是了。好好看看，什么是枪法！” 这句话，苍涵说的很大声，引得周围一阵侧目。 这话，可不是给谢周听的。 很快，众人的注意力回到远处那一匹黑马之上。 高宠出城后，打马狂奔，速度越来越快。 逼近敌将，依旧不减速。 那冼州大将匡肆使一柄大刀，见来人孤身出城，直犯嘀咕，不知道他是何意。 眼见对手直愣愣冲了过来，他更是纳闷。 这什么战术？ 瞅着对方接近，匡肆大声道：“吾乃西楚征东大将军，邬长川麾下参将，冼州匡肆是也，来将通名！” “通你奶奶！” 高宠虎吼一声，胯下战马猛的提速。 二十步距离，瞬间抹平。 匡肆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对手还能突然加速。 黑色长枪碗口粗细，犹如一只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吞噬而来。 匡肆举刀上挡，那黑色巨蟒擦着刀柄，瞬间洞穿匡肆。 高宠收枪再出枪，匡肆首级，被他挑在枪尖。 堆下关。 冼州军阵。 鸦雀无声。 数十个呼吸后，堆下关城头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此时，苍涵回头看了眼香炉，火星还在。 “诸位，香还没灭呢。” 没有人看香，他们全都在回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眼里，高宠骑马出城。 冲过去，一枪戳死敌将，再一枪取下敌首。 结束！ 没了！ 就这么简单！ “傅都尉，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周感觉到身边气氛不同寻常，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高宠赢了。” “哦。可你看，他们怎么不说话？” “算你们走运，遇上条杂鱼，捡了大便宜。”不等苍涵说话，贺眭突然出声。 “的确，敌将太弱，也不知为何，竟敢出来叫阵。我看，在座各位，不管是谁，都能取其首级。” 苍涵一脸错愕，望向说话的孙豹。 卧槽，还能这么理解？ 感情老高出手太快，这群人根本没看出他的厉害。 老高啊老高，你说你没事掐香干什么。 杀他个几十回合，也让别人开开眼。 不过转念一想，还没见过有人在高宠手下，坚持过几十回合。 别说几十，十也没有。 李存孝是自己人，不算。 随着孙豹开口，众人跟着附和，一致赞同他的说法，包括谢坤。 高宠，就是捡了个便宜而已。 只有邢准，目光如炬，神色复杂。 冼州第一次有大将战死，高宠又是独自出关，赢的诡异，邬长川也不连战，鸣金收兵。 谢坤摆上庆功宴，庆贺高宠得胜归来。 高宠得知孙豹等人一致认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时，他极为恼火，索性告诉谢坤，明日继续由自己出战。 谢坤本不想同意，耐不住谢周一番说辞，只得答应。 次日一大早，冼州兵马再次叫阵。 这回，他们阵前站着七员大将，谢坤粗看之下，除了昨天那位董恒，还有三人，都是胜过自己麾下大将之人。 谢坤深吸一口气，冼州今天，要动真格了。 早知道对手有七员大将，他今晨就不该夸下海口。 说什么高宠必胜。 全他娘赖谢周这混账，昨晚陪着自己多喝了几杯，对高宠一阵吹捧。 搞的他都信了。 堆下关，今日，高宠出战。 与昨日不同的是，他带了亲兵。 虽说只有十三人，也比不带强。 城头，依旧是昨日的观战团。 “那冼州董恒也在，我倒想看看，高宠今日运道如何。” “孙将军，还是让贺眭早做准备，高宠若是死了，对我军昨日刚提起的士气不利。” “放心，我早有安排，让贺将军看完高宠怎么死，不迟。” “冼州狗贼，居然出了七个人，我们怎么能让高将军一人犯险，再多去几个人！” 谢周看到地方有七名主将，不满地喊叫着。 苍涵道：“谢公子，老高若是坚持不住，我就救他，你先观战，不急。” “都尉大人，就由我来为高将军压阵。” 谢周回谢郡，邢准能活命。 都得感谢苍涵。 这点谢周意识不足，邢准却十分清楚。 昨日高宠出手，他看的迷迷糊糊，但隐约觉得，高宠不是侥幸。 他心甘情愿叫苍涵一声大人，等于认可了谢周任命都尉。 哪怕是抢了他的官职，他不介意。 今日，高宠身处险境，独自面对敌人七员大将，凶多吉少。 见死不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是以，邢准请求压阵。 苍涵诧异的看了眼邢准，没说什么。 谢坤也同意了。 有邢准在，他还能稍微安心一些点。 邢准起身告辞。 第120章 錾金虎头枪(下) 料峭的春风吹过堆下关城头，有人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初升的旭日将高宠和十三名骑兵的影子拉的颀长。 他缓慢走向冼州兵阵前。 冼州阵中，董恒走了出来。 昨天被高宠一击杀死匡肆，冼州众将极为震惊。 湘州无人识得匡肆，冼州将领却知道匡肆的底细。 回营分析过后，这群人一致认为，那壮汉胜在马快。 黑色骏马一跃，超过的匡肆预想的距离。 他来不及招架，才一命呜呼。 除此之外，他那杆黑色长枪，远比一般铁枪更粗。 极有可能，也更重。 枪借战马狂奔之势，才有那一击的威力。 今日七员大将出战，已有防备。 见高宠缓慢走来，他们更加确定，这种战术，只能用一次。 第二次，就没用了。 匡肆之败，实乃意外。 “冼州，董恒。你是何人？” 高宠把錾金虎头枪往肩上一扛，“一个死人，不配知道你高爷的大名。” 听到这话，冼州兵至少知道，对手姓高。 “姓高的，昨日让你借着快马之功，小胜一阵，你当真以为冼州无人？” “不用废话，你叫董恒是吧？” “是又如何？” 高宠回头看了一眼城头，他知道，贺眭正在观战。 “昨日你与姓贺的过了两百招，他说是试探。今日，让你高爷好好教教你们，枪怎么玩。一群废物，也配用枪？” 董恒冷笑一声，“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就让董某领教领教，你的枪法有何精妙！” 话说完，董恒就要冲出。 高宠道：“且慢。” “你还有什么话说？” “换个人来吧，我怕你还没看清爷的枪法，活人就变死鬼了。” 昨日战事结束太快，被人误会。 今日，高宠憋着气。 有意让大家看清楚。 身为武将，董恒此时岂有退回之理，他不再废话，挺枪跃马，直取高宠。 高宠长枪依旧抗在肩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董恒见他不动，全神贯注于这一枪之上。 枪尖寒芒闪烁，照准高宠胸口刺来。 高宠不疾不徐，脑袋一偏，手腕轻轻发力，枪杆下移三寸，不偏不倚，挡在董恒枪尖之前。 铛的一声响，高宠纹丝不动。 那董恒胯下战马仰天嘶鸣，他自己五根手指剧烈地颤抖，险些握不住长枪。 这奋力一刺，犹如刺在了一块铁板上。 震得他浑身发麻 “贺眭，看清楚了！” 高宠话音落，手中长枪甩出，狠狠地拍在董恒马肚上。 董恒连人带马，一起飞了出去。 真正的人仰马翻。 冼州兵将倒吸一口冷气。 一枪拍飞战马，这得多大力气？ 眼前壮汉，还是人么？ 城头，只有谢周一人在叫好。 苍涵三人还算淡定。 孙豹和贺眭，崩大眼睛，像是见鬼了。 “我没看错的话，这高宠又是一枪，杀了董恒？” “王将军，你没看错，就是一枪。” “董恒昨日还与贺将军大战两百回合，怎的如此不堪一击？” “是不是昨日消耗太大？” “说什么蠢话呢？贺眭不是在这，你问问他，还累吗？” 众人目光看向贺眭，几乎同时想起了昨日高宠说过的话。 他说贺眭枪法是跟师娘学的。 这高宠，非是狂妄自大，而是有真本事。 贺眭艰难开口道：“高将军的枪法，远在贺某之上。” 贺眭认输，大家的目光又落在谢周身上。 此人是谢周带来的，他从哪里招揽的猛将？ 走狗屎运了不成？ 此刻，谢周别提有多骄傲。 生平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他轻咳一声，“我阵中大将，都有高将军这般勇武。” 人群中，有人听得直撇嘴。 谢周身边还站着三人，都有高宠的勇武？怎么可能？ 这小子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哪怕只有高宠这一员猛将，也够谢周骄傲了。 除了谢周，最兴奋之人，就属谢坤。 他大笑两声，“我谢家得此猛将，我倒要看看，冼州兵拿什么进攻堆下关。” “快看，冼州这次出了两员大将。” 众人齐刷刷往远处看。 冼州阵中，跑出两人。 “以多欺少，这冼州兵真不要脸。” “两军交战，脸面值几个钱？” “要不要派人出战，高将军怕是会吃亏。” “你看，那邢准不是带人去了。” 城门口，邢准整备好兵马，给高宠压阵，刚出城门。 高宠看着面前两人，又回头看了眼刚出城的邢准。 他长枪一指，“不用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狗贼，休要小瞧我冼州大将，拿命来！” 两人一左一右，杀将过来。 高宠终于动了。 他一提速，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 直奔阵前另外四人。 看到这一幕，观战双方都没反应过来。 高宠这什么意思？ 很快，他们便明白了。 高宠已经杀到了另外四员大将之前。 他要单挑六人？ 见到真一幕，堆下关传来一阵整齐的惊呼声。 “这高宠，他疯了吗？” “不说他打不打得赢六人，冲入敌阵，当那一排近卫是摆设不成？” “完了完了，这人一定是个没有打过仗的愣头青，不懂得判断战局，可惜了一员猛将啊！” 饶是谢周对高宠再有信心，看到这一幕也慌了。 “三叔，鸣金收兵！” “好！” 苍涵阻止了谢坤下令，高宠身后不远处，那十三骑也动了。 当初攻入庆德郡的十八骑，除了苍涵五人，剩下十三人，就在城外。 高宠在前，十三骑在后。 中间夹着两员冼州大将。 接近冼州军阵，四员大将背后亲卫，一拥而上。 “来得好！” 高宠气势如虹，丝毫不惧敌军包围，将最先碰到两将，三枪戳于马下。 身后，另外两将刚到身边，也被他反身刺死。 “痛快！” 几乎是瞬间，秒杀四将，冼州兵前进的脚步缓了下来。 另外冲向高宠的两个人，停在原地。 两人各自咽了口唾沫，彼此对视一眼。 背后，传来鸣金之声。 落入两人耳中，犹如天籁。 冼州兵拔腿就跑。 高宠带着十三骑，一路追出两里地。 背后，邢准看傻了。 他带出城压阵的将士也看傻了。 堆下关城墙上，谢坤谢周孙豹以及一种联军将领，呆若木鸡。 所谓战神，大抵如此！ 此战过后，高宠威名，传遍湘州东南各郡。 第121章 邬氏受阻 高宠又一次回到堆下关。 众人望向他的眼神，明显变了。 那孙豹与贺眭，亲自到高宠面前赔礼道歉。 谢坤再摆庆功宴，庆祝高宠的胜利。 现在，堆下关士气大涨，有高宠在关内，他们一点也不惧怕冼州兵。 守住堆下关，谢坤信心满满。 庆功宴上，被孙豹带人连番敬酒，高宠也不知喝了多少。 入夜，被苍涵几人扶着回到营帐。 今日大获全胜，他也赢得谢氏叔侄信任。 夜里，若是能带人袭营，绝对可以让冼州兵付出代价。 但谢坤并不愿意出兵，他的任务，是守住堆下关。 加上孙豹等人始终围着高宠，他便不再坚持。 与谢坤守城不同，苍涵需要击败邬长川，才有可能带着堆下关兵马，前往冼州。 过两日，得说服谢周出兵。 回营前，苍涵提醒谢坤，加派守城士卒，以免敌军偷袭。 谢坤照做 有高宠今日表现，苍涵说什么，谢坤都觉得是对的。 谢周更甚，从小到大，抛去谢更一孙子这一身份，他何曾受过别人真心实意的称赞？ 今夜，他已经听了太多，什么慧眼识珠、再世伯乐…… 这一切，都是高宠带来的。 夜里，堆下关外极为安静，只有那一袭洁白的月光，落在大地之上。 苍涵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 士气，于对垒双方，有此涨，就有彼消。 冼州兵中军大帐。 刚过不惑之年的邬长川，看着少了一小半人的大帐，面若寒霜。 “你们可曾问清，那人从何而来？” “启禀将军，那人姓高名宠。乃是谢家谢周帐中大将。茹山县城，救走谢周的五千兵马，便是此人所带。” “高宠？这等猛将，为何此前会寂寂无名，从未听闻？还会跟着谢周这个废物？” 邬长川话说完，帐下有人道：“将军，末将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嗯？你认识他？” “那倒不是，去年曾发生过一件事，想必各位都听过。炎州边境，出了一伙山贼，叫苍家寨。山寨大当家，乃是南诏苍破天后人。炎州境内几股有名的山贼，大半败于苍家寨之手。苍家寨消灭十八庄一役，仅有十八骑。” “原来是这件事，我倒是听过。十八庄山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十八骑破郡城，都是那不懂行军打仗的民夫传出来的，夸大居多，言不符实。” “将军，甭管是否有夸大嫌疑，我依稀记得，十八骑中，有一人，名字正是高宠。” 邬长川不假思索摇头道：“不可能，邓祎觊觎炎州三郡与双刃关多年，亲率三十万大军，进攻双刃关。苍家寨不想着如何自保，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湘州来？” 不仅是邬长川，帐中其他人一致认为，两人只是同名而已。 若真是那苍家寨高宠，就更应该在双刃关内。 说不定，这时候邓祎已经拿下双刃关，高宠也已战死。 总之，无论如何，堆下关内的高宠，绝对不可能是苍家寨的人。 那说话之人自己也没底气，被邬长川否认，他没有多说什么。 邬长川乃是西楚征东将军，深受邬冼昭信任，其能力自不必多说。 若不是突然杀出个高宠，冼州兵在堆下关外，还未败过。 高宠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尤其是今日之败，完全是败于高宠一人之手，冼州兵颜面尽失。 军中士气低到了极点。 原计划今日斩杀高宠，重振士气，为下一步计划准备。 却意外战败，幸亏距离初一还有三天，有时间重新准备。 纵使堆下关有高宠在，也不影响他邬长川拿下关卡。 顶多，付出些许代价罢了。 邬长川下令，大军休整三日。 …… 自打高宠一战挑翻六员大将，冼州兵再也没来关外叫阵，更没有攻城。 当然，也没有拔寨撤离。 刚迈入三月，草长莺飞，堆下关内，春意盎然。 傍晚，苍涵几人吃过晚饭，正在散步，谢坤忽然派人来请。 到了中军大帐，苍涵才知道，原来他收到了湘州另外两处战场的消息。 邬冼昭自项京进入湘州，收降北边各郡后，兵分三路南下。 征东大将军邬长川如今在堆下关外。 征西大将军吕勃，与邬长川一样，被湘州四族中的余家兵马拦下。 邬冼昭居中，面对的是湘州牧卢谦、王氏与谢氏精兵，双方在湘州中部僵持。 西楚丞相邬冼昭，三线出击，三线受阻。 谢坤叔侄二人，十分得意。 卢谦是否真的勾结内侍，他们不知道。 但兵出湘州，无端犯他谢郡地盘，定然是敌人无疑。 若是湘州此战击败邬冼昭，对整个湘州，无疑有重大意义。 湘州东北方向，就是冼州…… 十一年前，西楚新皇登基，太后主政，改年号为大业后，对各州逐渐失去掌控。 地方势力坐大，对天子号令，向来是听调不听宣。 湘州百姓，只认湘州牧卢谦与本地官吏。 空有西楚丞相头衔的邬冼昭，在百姓心中，就是敌人。 苍涵看完这份战报，若有所思。 旁边，邢准一直在等苍涵开口说话。 如果说此前邢准只是感念苍涵的救命之恩，那么高宠立威之后，他彻底为苍涵所折服。 别人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高宠是苍涵部将。 苍涵身边，还有两人未曾显露过真本事。 傅宗不擅骑马，是步战好手。 那李存孝，看似一幅病恹恹的样子，平时沉默的紧，其实力，他根本看不透。 见苍涵一直沉默不语，邢准主动开口问道：“都尉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邬冼昭兴兵，打着平叛的旗号。卢谦若是没有勾结内侍，是否可以说明，此乃邬冼昭兴兵的借口？” “必然是借口，卢大人深受湘州百姓爱戴，怎么可能干出这等事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邬冼昭借口进犯湘州，有没有考虑到，可能打不过？” 邢准道：“行军作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没人可以保证自己不败。那邬冼昭，自然也不可能料到必胜。” 苍涵笑了笑，“邢副将的意思是，邬冼昭也不知道能否打赢，就来进攻湘州了？” 邢准皱眉，被苍涵这么一问，他也觉得奇怪。 邬冼昭若是没有把握打赢湘州，为何要来？ 苍涵继续道：“邬冼昭能主动进攻湘州，至少有一点，在他眼里，拿下湘州的可能性，高于五成。” “都尉大人说的没错。” “现在冼州兵三条战线同时受阻，另外两地还不知道军情。但堆下关，邬长川可是没有撤退。” 邢准仔细一想，“都尉大人，你是想说，冼州兵在准备什么？” “极有可能。否则他们作为进攻方，没有道理按兵不动。” 谢坤听着二人说完话，问道：“两位，可是担心冼州偷袭堆下关？” “是有点担心，但不见得是偷袭，也可能是其他手段。” “都尉大人说的有理，谢将军，只要冼州兵一日未撤离，我们便大意不得。” “好，我这就加派人手，盯紧冼州大营。” …… 深夜，苍涵正在熟睡，忽然一阵喊杀声把他惊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接着，他的亲兵杜懋与齐小胜同时冲进营帐。 “寨主，出事了！” “什么事？” “冼州兵打进了关内。” “草！” 苍涵困意全无，瞬间起身穿衣。 第122章 大敌(上) 冼州兵进了关内。 苍涵来到帐外，突觉今夜要比平日黑很多。 初一，夜晚没有月亮。 冼州兵，倒是会挑时间。 “冼州兵怎么进的城？知道吗？” “还不知道，他们似乎突然就杀了进来，我等察觉时，已到营帐附近。” “嗯？” 此时，他身边高宠与李存孝几人，也到了。 “主、大人，我们出去？”高宠问道。 “杜懋齐小胜，去集结骑兵。傅宗邢准，整合你们的军队。” “遵命。” “老高、存孝，跟我去找谢周。” 苍涵到了谢周营中，他还迷迷糊糊，没有清醒。 听亲兵解释了好一会儿，方才意识到敌军攻入大营。 谢周迷糊道：“傅都尉，敌军怎么破的城？” “不知道，去找你三叔，他兴许知道什么。” 几人来到谢坤营中，谢坤不在。 打听过后，才知道他已经去了营外。 苍涵几人找到战马，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谢坤。 谢坤正在主街之上，指挥谢家兵马应战。 他麾下大将战死虽多，不过普通将士，还有四万。 此时正在抵挡冼州兵。 “谢将军，敌军怎么进的城？” 看到苍涵，谢坤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眼苍涵身后的谢周，然后摇头道：“不知道。” “怎么你也不知道?今夜城门是谁值守？” “守城将士，一直都是我谢家将士。” “那为何会不知道？” “他们都死了。” 苍涵沉默。 都死了？ “也就是说，谢将军出来时，敌军已经进城了？” “没错。” “关内有内鬼？” “城门附近，包括城墙上，所有将士没一个活口。” 谢坤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没有活口，意味着此时还没人知道，到底是城内有人出手，还是城外敌人破城。 初一，没有月亮。 关外很黑。 不过众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冼州兵想要不声不响攀上城头，还不惊动守城将士，太难了。 极有可能，关内有内鬼。 能悄无声息杀死这么多守关将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得亏苍涵一直提醒谢坤，他才加派守城人手，把谢家精锐步卒放在城门附近，不至于被冼州兵第一时间攻入中军大帐。 也因为守在城门附近的是谢家精锐步卒，谢坤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之人，随后再通知其他人。 苍涵来的很快，这会儿，联军其他主将才姗姗来迟。 见到谢坤，他们的问题与苍涵一模一样。 守城人出自谢家，城门怎么丢的？ 谢坤的回答，联军主将们似乎不怎么满意。 “谢将军，城门失守，你居然连怎么失守都不知道？” “谢将军，我怎么记得，你跟大家保证过，绝不丢失城门。”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趁冼州兵还未全部进入关内，把他们杀退才是正事。” 说话的孙豹。 众人倒也知道，孙豹是对的，守住堆下关，才是重中之重。 不幸中的万幸，谢家军主力骤然遇敌，丝毫不乱，稳住阵型。 不被冼州兵冲散，为谢坤组织大军，争取到了时间。 联军众将分散之后，苍涵几人留在谢坤身边。 堆下关是单纯的军事关卡，关内只有守关将士，没有百姓。 主街之上，只有零星火光。 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大清楚敌军位置。 冷兵器时代，夜战，只适合小股部队偷袭敌营。 这种攻城战与巷战，极少有人会选择夜战。 苍涵观察了一会儿，然后道：“谢将军，我去把手南门。” 谢坤瞳孔忽然放大，只说了一个“好”字。 苍涵带着几人离开。 路上，遇到已经集结完毕的傅宗等人。 众人举着火把，前往堆下关南门。 先前在谢坤身边，只看到前方有队伍厮杀，但看不清战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谢家军真的挡住了敌人，总之，冼州兵没有到跟前。 黑夜，不利于巷战。 对防守方如此，进攻方同样如此。 苍涵想到了南门。 冼州兵能神不知鬼不觉，夺下北门。 那么，极有可能使用同样的手段，拿下南门。 虽说南边关外也有联军部队，但那里多是征调的运粮民夫，战斗力远不如城中作战主力。 苍涵率领自己的五千人来到南门，此处还算安静，并没有敌人的身影。 一直等到天色亮起，南门安静如常。 谢周见没有战事，找个了地方睡觉去了。 北边，喊杀声持续了一个晚上。 苍涵派出的探子随时来报，冼州兵没有急着进攻，只是守住了北门附近区域。 能看清周围建筑时，苍涵立即带兵前往北门。 离开前，他叫醒谢周带在身边。 距离北门越来越近，耳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大。 再次见到谢坤时，他的脸色不大好看。 “谢将军，战况如何？” “冼州兵昨夜只是将北门附近的守军赶走，并没有着急往前进攻。” “这么说来，他们的大军，还在城外才是。” “刚才，孙豹带人去抢北门了。” “冼州兵能拿下北门，显然是有备而来。我去看看。” “傅都尉小心。谢周，你留下。” “不，我要去看看。” 对于谢坤的话，谢周一句也不听。 尤其是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待在大后方。 有高宠在，他似乎有无尽的信心。 谢坤自知留不下谢周，便也没有强留。 苍涵前往前线，是一大利好。 毕竟高宠之勇，他们都见过。 苍涵带着五千人马以及邢准的部曲，赶往北门。 接近北门外，苍涵总算看到了冼州兵。 也看到了孙豹帐下的贺眭。 他正提枪上前，欲迎战冼州大将。 “傅都尉，你看贺眭能赢那提着宣花斧之人吗？” “不好说，贺眭有孙郡第一枪之称，想必不会轻易败北。” 在他和高宠眼里，贺眭不强。 但是与这个世界的武将比起来，贺眭同样不弱。 不是谁都有高宠这般恐怖战力，一击秒杀。 苍涵话说完，贺眭与敌将交手。 下一秒，几人同时呆住了。 贺眭前方，对手宣花斧劈下，贺眭连人带枪，成了两半。 苍涵身后，高宠与李存孝彼此对视一眼。 两人脸上，有着同样的惊讶。 那把宣花斧的主人，光论力量，不在他二人之下。 最震惊的还是苍涵。 怎么冼州也有这种猛将！ 力量如此惊人！ 似乎…… 似乎不在高宠之下。 苍涵真的震惊了。 第123章 大敌(下) 贺眭的名号，在孙豹军中异常响亮。 虽说这几日已被高宠压过，但高宠毕竟只有一个。 此刻，见贺眭被人斩杀，孙家军开始慌乱起来。 后方，看到这一幕的高宠打马往前走了两步。 “大人，让我去会会那人。” “老高，小心点！” 苍涵难得对高宠说出“小心”二字。 他忽然理解了作为对手，看到高宠一枪杀死己方大将是个什么心理。 高宠出阵，李存孝也走了上来。 “大人，我去帮他。” “嗯？” 苍涵诧异的看着李存孝。 李存孝不会无的放矢。 可他这话…… “老高赢不了？” 李存孝微微点头。 苍涵抬手就给自己脑门拍了两下。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妈的，这不是做梦吧？ 李存孝觉得，高宠赢不了宣花斧的主人？ 这怎么可能？ 还要他亲自帮忙？ 明显，李存孝的神色，也不轻松。 但，这怎么可能呢？ 苍涵的只觉得，自己的cpu要干烧了。 李存孝不等苍涵同意，跟着高宠过去了。 孙豹的军队，觉察到身后高宠到来时，立即分开，给他让出一条路。 使宣花斧之人，太过恐怖。 也只有高宠，才有可能胜过他。 宣花斧主将一斧击杀贺眭，根本不带停顿，继续向前。 他出手不见章法，每抡一次宣花斧，旁边士卒便倒下一茬。 他身边，很快就没人敢靠近。 孙家军集结的位置，被他杀开一道缺口，带着冼州兵冲开防线。 高宠面沉如水。 这等气力，与当日自己在双刃关外，冲杀十八庄中军，有的一拼。 当真是个劲敌。 随着孙家军分开，高宠终于看清了那人。 他双眼发红，脸上青筋暴起。 肩头与大臂，近了才看清，比普通人大一圈。 略显奇怪。 那人孤身冲入孙家军阵，周围不见敌人，身后冼州兵也保持着一段距离。 高宠打量着他时，他也看见了高宠。 这唯一一个站在他正前方之人。 “杀！” 宣花斧主人大吼一声，杀向高宠。 高宠不敢怠慢，双手握枪，骤马迎战。 宣花斧下劈，虎头枪横扫。 枪斧对撞，高宠肩头一沉，偏向旁边。 好大的力气！ 怎么感觉比存孝还恐怖！ 他不禁暗叹。 高宠肩头下沉时，战马也被带着往旁边走了一步。 仅仅一招，两人便分出高下。 这一幕，把孙家军和身后的苍涵看呆了。 连高宠都不是对手？ 对面那位，还是人吗？ 初次试探，高宠没有托大，用了十成气力，却还是略逊一筹。 更为恐怖的是，宣花斧的主人，没有半点后退迹象。 他的下一斧，紧随而至。 高宠不敢再硬接，策马闪过。 对手劈空，第三斧又劈了下来。 高宠再退。 “啊啊啊！！！” 那人仰天嘶吼，像是异常愤怒。 第四斧砍下，高宠一惊。 他的速度好似快了一倍，根本无法避开。 长枪上挑，即将碰到斧刃时，高宠手臂回拉，手腕轻轻一抖。 触及斧刃瞬间，长枪拉出斧刃范围，往上刺去。 枪尖逼近宣花斧主人胸口，高宠面带喜色。 看来对手，只是力气大而已。 招式可差得远了。 这想法刚出现，一只大手刹那出现在枪尖旁边。 枪尖距离那人胸口只有一寸，大手拍在枪头上。 他眼里必中的一枪，就这样被拍飞了。 高宠彻底震惊了！ 这是什么速度与力量？ 那人刚才还双手持斧，劈出那斧已被他避过，怎么会突然换为单手持斧，腾出另一只手，拍飞长枪？ 如此惊人的速度与应变能力，已经超出了高宠的想象。 对方虽然没有招式，但只凭这份力量与速度，足以战胜任何强敌。 一念至此，高宠放声大笑。 “来来来，让你高爷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宠生平第一次，与人交手，全面落在下风。 他不再闪避，一连三枪，正面硬撼宣花斧。 铛！ 铛！ 铛！ 三次之后，高宠双臂没了知觉。 鲜血顺着铁枪，滴落在地。 他的虎口被震裂了！ 反观宣花斧的主人，好似没事人一般，又是一斧劈了过来。 高宠正要迎战，禹王槊挡在他面前。 “老高，后退！” “好！” 此时的状态，高宠自知不敌，也没有逞强。 他的注意力离开战局，忽然发现，周围的人与物，仿佛静止了。 全都看着自己这里。 就算交战双方的孙家军与冼州兵，也像是罢战了。 数万双眼睛，盯着此处。 高宠苦笑。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耳边响起熟悉的“铛铛”声。 李存孝已与宣花斧对拼两记。 两人谁都没有后退。 那宣花斧的主人，第一次，手持宣花斧，停了下来。 周围双方将士，各个犹如木雕。 这不是凡人的战场，乃是神仙打架。 他们，只有仰望的份！ 惊讶、吃惊、震惊…… 已经没法用词语形容苍涵的震惊程度。 这世界上，有人力战高宠，先败高宠。 接着，硬接李存孝两槊。 然后，还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有这种人呢？ “你叫什么？” 持斧大将，说了第一句话。 “李存孝。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突兀的笑声，在阵中回荡。 然后，所有人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那持斧之人，毫无征兆，突然一头栽下马。 手中大斧，也是失去了控制，落在他胸口之上。 高宠和李存孝离的最近。 两人看着对手落马，大斧砸胸。 接着，七窍流血，胳膊与手臂也有血渍。 不一会儿，胸口、腹部、双腿全部开始渗出鲜血。 整个人，十来个呼吸之间，已经变成了一具血尸。 死状极其恐怖。 旁边，有那胆小之人，转过脸不敢看。 此人虽死，周围却也没有人敢上前。 许久，谢家军阵，不知何人下令，开始擂鼓。 鼓声阵阵。 刚看过一场神仙打架。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显而易见。 堆下关守将，胜了。 冼州兵主将，战死。 堆下关联军被鼓声惊醒，士气大振。 很快便将冼州兵逼到了北大门附近。 关外，邬长川亲率大军，等在城外。 如今城门已被冼州兵拿下。 刺史大人、不，丞相神机妙算，说初一破城门，就初一破城门。 只要占据了城门，城内兵马，不足为惧。 至于高宠，想来这会儿已经见阎王爷去了吧。 拿下堆下关，湘州唾手可得。 “报——” 传令兵现身，邬长川知道，自己该进城了。 他下令全军前进。 然而传令兵一句话，却让他笑不出来。 “王将军，战死。” 邬长川没有说话，耳边听着轻柔的风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再说一遍？” “王将军，战死！” 第124章 验尸 比冼州兵破城更快的，是冼州兵撤退的速度。 比冼州兵破城更诡异的，是邬长川的退兵。 二十万大军，被他丢在堆下关外，只带了一众亲随，消失在北边。 那下令擂鼓之人，乃是谢周。 他见对方主将战死，执意要求自家兵马进攻。 苍涵带着邢准与傅宗，把冼州兵赶出城外，会合李存孝后，一路杀破冼州大营。 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冼州二十五大军，有一半是湘州兵。 遇到谢家人马，他们立即投降。 隶属于邬长川的冼州兵，也有一半被收降。 堆下关一战，以一种谁也没有料想到的方式，结束了。 …… 堆下关，谢坤中军大帐外。 帐外，人很多，围了一个大圈子。 圈子正中间，摆着十几具尸体。 旁边，是苍涵谢坤等人。 击退冼州兵后，苍涵没有跟着追出去。 而是第一时间，下令在军中与民夫中间，寻找大夫和有过仵作经验的人。 与此同时，他让人把城墙上，还没来得及被敌军处理的守城将士尸体，收集了起来。 冼州兵如何破城，答案很可能就在这些死去的士兵身上。 使宣花斧的将领，为何能战胜高宠，又为何突然死去，死状凄惨。 李存孝当时只出了两槊，也只是单纯的与对手比拼力气，来不及有其他招式。 苍涵需要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对他极其重要。 因此，他也收殓了那一具血尸。 杜懋和齐小胜各自找来大夫和仵作。 苍涵亲眼看着他们验尸，等待结果。 圈子中间，负责查验尸身的是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杜懋介绍，男子自幼跟着父亲行医，也在县衙做过十年仵作。 苍涵便将主导验尸的重任，交给了他。 太阳落山时，男子终于收起了工具。 “各位将军，我等查验过尸身，守关将士的死，是因为中毒。” “什么毒？”谢周插了一嘴。 “请恕小人眼拙，只看得出此毒药性凶猛，混在将士们的饭菜中，入腹后发作。” 一听是食物有问题，谢周立即下令，把火头军找来。 既然是食物中毒，火头军那里可能会有线索。 但这个原因，却让众人觉得诡异。 有人忍不住问道：“若是饭菜中有毒，为何只有守城将士中毒？其他人却没事？守城的将士也有轮值，为何那些人也没事，单单守城之人，出了问题？” 他的疑问，同样也是大家的疑问。 敌人如何精准的找到守城将士下毒，其余人却没事？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将士的晚饭，与他守不守城没有关系。 被人疑问，男子战战兢兢道：“我等无能，没能发现其他问题。” 苍涵不打算在这里继续纠缠，他直接指着那具已经干瘪的尸体，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军，此人死的蹊跷，死法草民平生仅见。死因是失血过多，但这失血原因，则是因为血脉像是承受不住挤压，爆裂开来。同时，他身上的皮肉，溃烂太快，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苍涵回想那人死状，男子说的有道理。 “那你可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草民不知。” 仵作和大夫的验尸结果，只有表象，却没有找到更深层次的原因。 苍涵低头沉思。 冼州军中会有这种猛人，对他极其不利。 但为何此前，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冼州兵可不像苍家寨，崛起不到一年。 尤其是其人死的莫名其妙，让苍涵不得不怀疑，此人勇武，并非天生。 男子的话，至少可以证明一点。 宣花斧的主人，不是因为和李存孝对拼而死。 五脏六腑震伤，还说的过去。 全身血脉爆裂，这可不是武力能达到的效果。 如此一来，便意味着，冼州兵有能力，让一员将领，突然拥有高于平常千万倍的战斗力。 这可能么？ 这世界上有这种能力？ 忽然，苍涵想起了一个人。 萧顺水。 又是他！ 当日在十八庄，他与赵云控制六庄主张金，带着林三娘出庄。 彼时，萧顺水被十八庄士卒近身围攻，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苦战多时，身上已经负伤。 原本苍涵都没觉得他有什么威胁。 但萧顺水突然吞下了什么东西，战斗力暴涨，直接从万军从中杀出，一跃上了林三娘的战马。 接着，便是带着他逃出十八庄。 现在，苍涵知道萧顺水是星斗或者七杀的人。 他吃下了能让人突然变强的东西？ 菠菜？ 你们他妈都是大力水手不成？ 苍涵甩了甩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宣花斧的主人，也吃了什么玩意，突然变强？ 但也不大对劲。 萧顺水死的时候，可没有这般惨状。 当日，是他亲自掩埋的人。 这两者没有关系么？ 不如先假设，两者是有关系的。 顺着这一思路往下，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邬长川，知道星斗，或者七杀。 他真的知道？ 苍涵迄今为止，只从萧顺水口中听过这两个名词。 其他无论他怎么打听，就是没人知道。 别说知道内情，听也没听说过。 可惜，邬长川不知道为何，直接抛弃了冼州兵，逃走了。 苍涵想把他抓回来问清楚，也没希望了。 如果邬长川和星斗或者七杀没关系，那这大力士，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苍涵的脑袋，犹如一团浆糊。 火头军那里，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食物对大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火头军身边，守卫严密，没有人混入下毒。 火头军们，和守城将士吃同样的饭，他们就没事。 所以，守城将士的毒，还有其他原因。 苍涵还不知道而已。 眼下，这个原因也不再重要，冼州兵已败，哪怕关内还有内鬼，光靠内鬼，可拿不下堆下关。 苍涵提醒众将，严查内鬼。 人群散去，他私下里找到谢坤和孙豹二人，旁敲侧击，询问了星斗和七杀的事情。 不出苍涵所料，两人均表示没有听过。 如今邬长川战败，湘州东南再无战事，苍涵决定开始下一步计划。 这也是他此行来湘州的主要目的，引湘州兵马，进攻冼州。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等高宠伤好。 他的手臂，需要休养三到五日。 入夜，苍涵带着杜懋与齐小胜，走上城头。 他还是想知道，守城将领的毒是怎么回事。 顺着城墙走了一段，苍涵的目光落在燃烧的火把上。 他恍然大悟。 城门失守，乃是夜里。 守城将士与其他将士最大的不同，是他们身边，为了照亮，点着火把。 那么，问题便出在火把上。 原来如此。 看着火把的样子，已经换了新的。 想要寻找什么线索，是没有希望了。 不过，苍涵还是很满意的走下城头。 至少，他知道对手有对火把做手脚的能力。 第125章 忧 南塔郡，大狐山。 自古相传，大狐山曾有妖狐，名号大狐，性淫邪，为祸一方。 邻村七孤女，幼时母亲为大狐所污。 长成后，立志为母复仇。 七人某日遇一道士，赠与剑齿一颗。 道士告知七人，此物可杀大狐。 尔后，七人以自身为饵，委身于大狐。 大狐夜寐，七女合力插剑齿于大狐胸腹。 大狐濒死，暴起伤人，七女殒命。 为了纪念七名女子，周边百姓在大狐山顶，修建七香塔。 南塔郡，因七香塔而得名。 南塔郡名中的塔，指的就是七香塔。 邬冼昭今日心情舒畅，一大早便爬上了大狐山。 此时，正立于七层高的七香塔上，俯瞰南塔郡大地。 三日前，冼州中军突破卢谦与谢王两家大军防线，一举击溃其主力。 卢谦手中五万精兵，战死九成。 王谢联军，死伤无数。 消灭湘州牧卢谦的精兵，湘州再无他邬冼昭看的上的精兵。 整个湘州，已入他口袋。 湘水自西向东，横贯整个湘州。 湘水两岸，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湘州，一直都是西楚最大的粮仓。 卢谦治下的湘州，更是将粮仓属性发挥至最大。 湘州四族，各个肥的流油。 所以，湘州才会是他邬冼昭的第一个目标。 拿下南塔郡，剩下只是些收尾工作。 似乎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东西两线，邬长川与吕勃，算算时间，此时也该南下，进入谢郡与余郡两地。 再用两个月时间，稳定湘州各方势力，湘州战事，便结束了。 靖州，有小师弟在，一切顺利，前些时日接到他的信，三个月后，即可平定。 余州，被潼州与滑州从两个方向夹击，坚持不了太久。 不过余州此地，民风彪悍，民间尚武之风盛行。 独自面对两州联军，依旧游刃有余。 若是有必要，等拿下湘州，就让吕勃从西南方向进入余州，尽快结束余州战事。 西北方向的漓州，背靠大离，向来与大离眉来眼去。 不过州牧伍亨是个胸无大志的墙头草，用不着理会。 如此一算，整个西楚，便只剩下邓州……以及那苍家寨。 一想到苍家寨，春风满面的邬冼昭，犹如遇上了风雪。 邓家在邓州几代经营，兵强马壮。 为了拿下双刃关，动用了三十万大军。 除去运粮劳役民夫等人，常备军有七万之多。 却在双刃关外，一战损失过半。 苍家寨骑兵战斗力之恐怖，远超他的想象。 在冼州骚扰大半个月后，从邓州兵后方杀出，大败邓祎。 半个月时间里，老七让各地守住城池，没有和苍家寨在城外交手，是正确的选择。 只是没有料到，苍家寨两员大将带着骑兵，连破冼州男境诸多县城，损失不小。 两位大将，一枪一槊。 每战身先士卒，勇不可当。 击败邓祎的骑兵中，亦有两枪一对锤，战力恐怖。 苍家寨苍涵，乃是苍破天之子。 他的人马，来自南诏。 南诏怎么会有这么多猛将？ 邬冼昭百思不得其解。 呼吸了一会儿山间清新空气，邬冼昭往山下看去，忽然瞥见一个人影，从半山腰往山顶而来。 看其身影，有点熟悉。 “你们看看，那人是谁？”邬冼昭问身边亲随。 “丞相，似乎是、是征东大将军。” 亲随一提醒，邬冼昭也觉得，那人身影和邬长川很像。 可他不应该在谢郡才是？ 邬冼昭挤着双眼，仔细再看。 越看越觉得，那人就是邬长川。 可邬长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唯一的可能，邬冼昭也是直摇头。 绝对不可能！ 堆下关内，从项京出兵前，就已托付七杀上生宫安排妥当。 谢家谢更一之后，唯一有希望继承他衣钵的大儿子谢城，战死北境。 整个谢家，再无名将。 那谢坤资质平平，根本不可能挡住邬长川。 至于孙家，空有几员武将，却没有统帅之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邬长川都不可能失败。 但他的的确确出现了。 “你们再仔细瞧瞧，那人究竟是不是征东将军？” 邬冼昭再次问道。 “丞相，是征东大将军无疑。” 这次，距离更近，邬冼昭也看的清晰，是邬长川。 他的耐心，支撑不到邬长川上山。 邬冼昭带人迅速下了七香塔。 与邬长川在山中长亭相遇。 眼前面带尘霜，浑身上下没半片完整衣衫之人，真是邬长川？ 怎么看起来苍老了十多岁？ 还未问话，邬冼昭心中已然咯噔跳了一下。 “长川，你为何会在此处？” 邬长川噗通跪地，老泪纵横。 邬冼昭叹息一声。 不需要问更多，邬长川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征东大将军，带十万兵马南下，如今只剩一人返回。 依军法，当斩不饶。 “你是如何败的？” 邬长川好不容易止住呜咽声，随后，将一路南下，所遇之事，娓娓道来。 这一路，他从未向邬冼昭汇报军情。 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未曾想，第一次开口，会是如此场景。 邬冼昭只是听着，一语不发。 亭中的沉默，持续到了正午。 邬冼昭只问了两个问题，“你说堆下关内，胜你之人，叫做高宠？” “正是。” “那王将军死前，遇到的人手持禹王槊？” “是。” 邬冼昭下山了，邬长川跟在他身后。 回到中军大帐，邬冼昭找出前段时间收到老七的信。 信中写了苍家寨在冼州所作所为。 接着，他又仔细回想，当初小师弟托人打探到苍家寨的消息。 仔细思虑过后，邬冼昭眉头紧锁。 一枪，一槊。 高宠，李存孝。 湘州，堆下关，苍家寨。 为什么苍家寨的人，会突然出现在湘州？ 他们在冼州南境袭扰之后，不是回了双刃关吗？ 双枪一对锤。 他一直以为是写信探子，没注意到一杆禹王槊。 现在看来，李存孝根本就没有回双刃关。 而是选择进入湘州。 邬冼昭就算把脑仁耗尽，谋算到，死在当场，也想不到苍家寨的人，会进入湘州。 苍家寨才多少人马？ 面对三十万大军围攻的双刃关，他们还敢去湘州帮忙？ 凭什么？ 去年苍家寨十八骑破庆德郡，西楚传言颇多。 自己和小师弟已经足够重视十八骑。 却依然没能预料到，高宠与李存孝，有力敌战傀的能力。 战傀，当真是人力所能战胜？ 除了神秘莫测的北斗七星，破军拥有这等战力。 邬冼昭想不到其他还有谁，能战胜战傀。 高宠与李存孝，有一人是破军？ 邬冼昭生平第一次，看不清眼前局面。 他取出一张白纸，开始书写。 第126章 兵出冼州 邬冼昭奋笔疾书，不多时，写下三封信。 第一封，给小师弟，天机上生宫宫主，送往靖州。 第二封，给费九观，天相司禄宫宫主，送往项京。 送出前两封信，第三封信，邬冼昭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此刻，若是有人在他身边，便能看到，信纸所书内容，如同鬼画符一般，根本不是一般人认识的文字。 观察许久，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将信纸折叠，放入信封之中。 信封上写着三个字。 西楚，邬。 随后，他命人将邬长川带入帐中。 “邬长川，你身为征东大将军，一战葬送十万大军，按军法处置，当斩。你有什么话说吗？” 邬长川机械似得摇头。 选择逃命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结局。 王将军是什么人，他心中有底。 自打第一次知道可以通过那东西，诞生王将军这种非人的战争兵器，邬长川没想到过会失败。 他也曾有幸，见过这种人形兵器的恐怖。 其战斗力之强，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换句话说，那不是人应该有的武力。 但就是这么一个战争兵器，在堆下关，战死。 邬长川对胜利的信仰，在听到这一消息时，瞬间崩塌。 然后，他选择逃离。 他想象不到，堆下关内究竟有什么，能比王将军这样的战斗兵器更恐怖。 高宠么？ 就算是他，也不会是王将军的对手！ 绝对不是！ 但王将军死了。 战死。 堆下关，难道也有一个王将军？ 邬长川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邬冼昭见他迟迟不说话，又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你的结局了。” “长川愧对丞相信任，甘愿一死。” “你真的一心求死？” “败军之将，死不足惜。” “你还算有廉耻之心，我便再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邬长川诧异的抬起头来。 “机会？” “不错，这里有一封信，我要你亲自送往大雪山下，名为桃源村的村中。” “大雪山？可是大离极西之地的大雪山？” “没错，就是那个地方。” “末将愿往。” 存着必死之心的邬长川，忽然窥得一丝生机。 他对邬冼昭感激涕零，叩拜后，接过信封，退出中军大帐。 邬长川离开，邬冼昭决定亲自带兵，前往谢郡方向，会会谢家军。 当然，最主要目的，是见见高宠与李存孝。 去亲眼看看，这两人是否真的不可战胜。 那小东西，自己手中还有三颗。 也意味着，还能制造三个战傀。 若是真的无法战胜，不用说，两人其一，必是破军。 与破军为敌，他这个天机延寿宫宫主，还没那般魄力。 可星主曾说过，北斗七星，只为守护存在，若非那群人有难，他们绝不会出手。 这一规则，是真的吗？ 邬冼昭动摇了。 若规则是真，那高宠与李存孝，该如何解释…… 这等人物，必须得让星主知道。 兴许，还能争取其他五星七宫的帮助。 这趟谢郡，他非去不可。 …… 湘州，堆下关。 谢坤收到南塔郡战败的消息后，孙豹以及谢郡西边的豪族，带着自家兵马，赶回家族所在郡县。 拿下南塔郡，邬冼昭的下一处目标，可能是他们本族所在之处。 这些人不得不撤军回防。 虽说谢郡也在邬冼昭威胁之下，不过因为位置较远，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谢郡。 送走孙豹等人，堆下关还有二十万大军。 一部分是谢家兵马，还有一部分是冼州降兵。 苍涵自击败邬长川后，第一次跟着谢周进了谢坤大帐。 “三叔，凭什么只能他邬家进攻我湘州？我谢家却不能进攻冼州？” “混账！邬冼昭是西楚丞相，奉天子之诏讨伐湘州，占据大义名分。若是我谢家兵马攻入冼州，算什么？造反吗？” 谢周冷哼一声，“造反就造反！你看看这天下，有谁把那龙椅上的小儿当做天子？西楚十州，哪一州还心甘情愿，听命于傀儡皇帝。” “就算没人把那皇帝小儿放在眼里，但你可曾见过有谁，以造反为名，兵出他州？” “我不管，邬长川这老东西毁我耒郡，害我这个耒郡抬手丢了地盘，我一定要打回去！” 谢周如此理直气壮，瞬间把谢坤气笑了。 “好好好，想打回去是吧，你自己去，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三叔，堆下关是谁守住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你——我知道，是你手下的傅都尉带人守住，但你真为这是你的能力？” “傅都尉是我举荐的，都尉一职，也是我册封，为什么不是我的能力？” 叔侄二人争了半天，谁也无法说服谁。 苍涵在旁，当了个看客。 不一会儿，谢坤忽然看着他。 “傅都尉，谢周这混账的想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苍涵点头。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你的话，比我这个做三叔的有用。” 苍涵笑道：“将军，我为何要阻止？你不觉得我家主帅的话，很有道理吗？” “有道理？有个屁的道理！” “邬家打着平叛的旗号，实则是觊觎湘州之地。若是被邬家占了湘州，你谢家还会有现在的地位吗？” “就算谢家失去今天的地位，也比灭族好。” “三叔，你怎么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灭族？邬长川怎么逃跑的，你问问他还敢来堆下关吗？” 谢坤瞪着谢周，“总之，一句话，哪怕你小子说破了天，也别想我同意你带兵去冼州！” “三叔，如今这军中，你的话可不见有我的话好使！” “混小子，你什么意思？” “来人，把谢将军给我绑起来，送回谢郡。” 谢坤听的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已被人捆了。 “谢周，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放了我！” “三叔，得罪了。” “等我见了你爷爷，非要他收拾你不可！” “爷爷哪会收拾我，你放心，等爷爷知道我去了冼州，他一定会夸我的。” “混账！混账！放了我！” “三叔，委屈你了，等到了谢郡，你就自由了。” 谢坤突然被绑，他的亲兵却不知道怎么办。 谢周身旁，站着高宠与李存孝。 他们根本不敢动弹。 再说，谢周也没有伤害谢坤，好像……可以不用动。 亲眼看着近卫“送走”谢坤，谢周心情大好。 从现在开始，整个堆下关二十万大军，他谢周就是唯一统帅。 “傅都尉，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苍涵想也不想便道，“大军即刻准备，明日开拔，去冼州。” 第127章 兵仙 西楚十州，以山水走势划分地界。 两州之间，必有高山大河其中之一。 湘州正东，与邓州冼州接壤。 三州之间，乃是冗峦山。 苍涵当日自冼州呈关进入湘州。 到了湘州地界，一路往西南谢郡去了。 冼州，在堆下关东北。 大军自堆下关出发，进入冼州，需要半个月。 如果只是骑兵，只需五日。 堆下关十九万大军，骑兵只有六千。 湘州不产战马，主要战力以步兵为主。 堆下关，谢坤的骑兵，也只有三千，基本没有派上用场。 苍涵原来进入湘州时的三千骑兵，损失很小。 现在，大约六千骑兵，苍涵让李存孝领了先锋官，先行探路。 高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与苍涵跟在谢周军中。 谢周留下一万守军防守堆下关，带着十九万大军以及粮草，兵出冼州。 此去冼州，用不了多久冼州和邬长川都会收到消息。 对于邬冼昭此人，苍涵还是有几分好奇。 南塔郡战败时间，与堆下关失守，都是同一天。 这个时间节点，大概率不是巧合。 若非自己在堆下关，此刻邬长川的人马，已经冲着谢郡去了。 所以说，邬冼昭，能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到，湘州兵会突然进攻冼州。 一旦得知冼州燃起战火，邬冼昭会选择回冼州救急，还是继续进攻湘州？ 苍涵不得而知。 大军行进七日，谢周收到一封信。 出自谢更一之手。 谢周看完，哈哈大笑。 “还是爷爷懂我，我就知道，他老人家不会怪我的。” 谢周看完信，便把他交给了苍涵。 “傅都尉，爷爷还在信中夸赞了你的战略眼光，你看看吧。” 苍涵展开信，迅速看完。 原来是邬冼昭离开南郡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往南。 而是突然调转方向，向东南边谢郡方向去了。 目的很明显，就是谢郡。 似乎是为邬长川复仇而来。 谢更一亲自挂帅，带兵迎战邬冼昭。 老头已经十多年没有打仗了。 对于谢周进攻冼州一事，他大为赞成。 谢郡周围一马平川，缺少战略要冲。 谢家军也没有多少骑兵，想要守住，非常艰难。 此时，谢周进攻冼州的战术，便深得谢更一之心。 五十万大军南下，冼州还留有多少兵马？ 邬冼昭虽是西楚丞相，但项京，可给不了他多少人马。 他的将士，冼州兵占了九成。 谢更一在信中，鼓励谢周放手去做。 既然邬冼昭敢进攻谢家，就算湘州谢氏灭族，也要他冼州邬家，付出血的代价。 苍涵还是很欣赏谢更一的。 行伍出生，虽然年迈，却不糊涂。 不过邬冼昭选择进攻谢郡，出乎苍涵预料。 他建议谢周下令，大军提速。 早一日到达谢郡，便能早一日减轻谢郡压力。 这一手“换家”战术，苍涵很想看看，邬冼昭要如何应对。 与邬冼昭早晚或有一战。 当日击败高宠的血人，一直是苍涵心底一道阴影。 他不知道冼州军中，是否还有这种人。 若是冼州军，真的可以制造这等战力之人，想要击败邬冼昭，就没那么容易了。 行军路上，苍涵的脑海中，忽然传出一道提示。 【恭喜宿主，领地子民突破一百万！】 苍涵瞬间一呆，九龙山已经有一百万人了？ 他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双刃关、平罗关、九龙山（两关之间）。 子民：+（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70\/小时。 在平谷镇出现之前，原来九龙山的人口，有三处主要聚集地。 一是九集镇附近，散布着诸多小村庄。 第二个地方，是十八庄，住着原来十八庄的人。 第三处，则是蒲牢寨。 三地人口加起来，大约在四十到五十万之间。 苍家寨通过一些列政策，总算把九龙山的人口，增加至一百万。 这些天没注意系统，名将点数又可以抽一次名将池。 苍涵心中，有了想法。 谢周虽说有十九万人。 但真正的精兵，只有原来属于谢坤的两万人，以及谢周后来从谢家带出来的一万。 加上其他亲随以及苍涵手中兵马，满打满算，有四万人。 其他人，以运送粮草的民夫为主。 谢坤原本是想在堆下关守很久，所屯粮草丰足，足够十九万人到达冼州。 冼州各地，根据高宠和李存孝所说，城中皆有存粮，大军粮草问题不用担心。 进入冼州，除了边境可能有大军外，整个冼州境内，防守相对空虚。 如何用兵，是个问题。 苍涵自己不想为这个问题头疼。 他的目光落在统帅池上。 脑海中，同时出现一人。 兵仙！ 韩信！ 华夏历史上，唯一一位不挑兵源质量，真正拥有化腐朽为神奇力量之人。 韩信，华夏历史成语小王子。 十面埋伏、背水一战、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战无不胜、国士无双、置之死地而后生、功高震主…… 还有更多与之相关的成语，足以说明韩信的战争智慧。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指挥三军的能力，华夏封建王朝历史，无人可出其右。 生涯军事能力，借用刘邦评价，就六个字。 战必胜，攻必取。 苍涵现在所处之地，名为西楚。 想到这一点，他嘴角带起一丝笑意。 西楚。 这个名字，韩信大概会喜欢。 点击抽取，熟悉的提示声出现。 【恭喜宿主，获得统帅，韩信。】 抽取结束，苍涵等了两日，也不见韩信。 三日后，湘州兵主力急行军，到达呈关地界。 有李存孝做先锋，一路没有遇到敌人。 李存孝的骑兵，就驻扎在呈关附近。 见到苍涵时，李存孝身边跟着名相貌刚毅的男子。 苍涵笑了。 不用李存孝介绍，他也知道此人是谁。 “韩信，见过主公！” “韩将军，请起。” 好在苍涵身边没带别人，若是被谢周听到韩信对自己的称呼，怕是少不了一番解释。 自己的身份，早晚要告诉谢周，不过还不是现在。 韩信到来，苍涵将眼下局势给他一番介绍。 接着，苍涵把韩信引荐给了谢周。 三军统帅，名义上是谢周。 不过实际指挥权，在苍涵手中。 现在，苍涵要把指挥权交到韩信手中。 需要谢周给一个“名分”。 找到谢周，把韩信介绍给他后，谢周将信将疑。 “傅都尉，你说这位，指挥三军，比你还厉害？” “当然，跟他比起来，我顶多算两岁半的婴孩。” “哦？傅都尉，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好，就依你之言。” 有谢周军令，十九万大军的指挥权，顺利到了韩信手中。 第128章 郁 邬冼昭的大军，过了南塔郡后，再也没有遇到能让他正眼相看的对手。 直到谢郡西境，与谢更一交锋两场。 双方各取一胜。 两场战斗，对垒二人都没有投入太多兵力，只算是互相试探。 谢更一虽然年事已高，可作为上一个时代，西楚最耀眼的将军，其影响力依旧在。 邬冼昭给了他最基本的尊重。 这等敌人，无论任何时候，都轻视不得。 劝降信，早在进入湘州前，就已经送至各大家族之中。 湘州四大家族，没有一个愿意投降。 冼州中军大帐。 邬冼昭与众将商议军情时，收到了一封来自冼州急报。 匆匆扫过，邬冼昭眼神逐渐迷离。 他缓缓站起身。 湘州谢家，二十万大军，进攻冼州。 两日之内，连下三座冼州边境防守重镇，镇守边境三镇邬家将领，全部战死。 邬冼昭的目光极其幽深，像是要穿透空间，看清冼州大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长川在堆下关惨败，此时，正在去大雪山的路上。 南塔郡丢失，堆下关联军回防。 这些事情，不需要探子探查，邬冼昭就能想到。 实际上，他也没有对堆下关兵马动向，格外关注。 在邬冼昭眼里，谢家既然已经守住堆下关。 下一步，就是应该是回谢郡参与防守，与自己“见面”。 但是现在，上天仿佛与他开了个玩笑。 谢家大军，在冼州！ “诸位，你们可知，防守堆下关的谢家兵马，此时在何处？” 邬冼昭突然发问，众将面面相觑。 “丞相，自然是在谢郡之内。谢家兵马与周边各族，在前往东南要道上，皆有重兵防守。谢氏能战之兵不多，也就是打败征东大将军那一支，值得注意。” “谢家自谢更一后，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让年迈的谢更一挂帅，他怎么可能是丞相的对手。” “从前方探子传回来的消息看，堆下关联军，早就回到各自腹地。” “丞相，您这话似是意有所指……” 听着众将议论，猜测与怀疑均有。 但却无一人提起，谢家军可能会进攻冼州地界。 邬冼昭脸色阴沉的像是随时会来一场暴风雨。 他久未出声，将领们逐渐发现，帐内空气紧张。 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所有人停止讨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邬冼昭才开口道：“谢家，谢周率领二十万大军进入冼州。现已拿下边境三镇。” 邬冼昭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语气却很平稳。 只是平稳语气下的内容，却像是在冼州将领脑海来了一记霹雳。 谢家，居然会去进攻冼州！ 主帅还是谢家第三代，出了名的纨绔谢周。 有人听到主帅是谢周，算是勉强理解，为什么谢家军会进入冼州。 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的谢周，不能以常理分析。 这会儿时间，邬冼昭却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苍家寨的人，也在谢周麾下。 如果，进攻冼州不是谢周的意思，而是苍家寨呢？ 一念豁达！ 邬冼昭瞬间醒悟。 进攻冼州，不是谢周的主意。 绝对是苍家寨的人怂恿谢周。 若是苍家寨，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 苍家寨怎么可能在乎谢郡人的死活？ 邬冼昭能拿下谢郡，拿下湘州。 他苍家寨，也一样能毁了冼州。 好一个苍家寨！ 好一个苍涵！ 直到这一刻，邬冼昭才深深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小师弟二人，已经把苍家寨当做最大的对手了。 但还不够。 他们，低估了苍家寨的胃口。 那苍涵，绝不想只做个山大王。 他也不只想拿下炎州，或者几州。 他要的，是西楚，乃至更多！ “哈哈哈，哈哈哈！” 邬冼昭放声大笑，笑的肆无忌惮，眼泪都快出来了。 亏了自己还一心想在谢郡会会苍家寨兵马。 人家根本不在这里。 邬冼昭啊邬冼昭，你枉为天机延寿宫宫主。 坐拥西楚半壁江山，被一个小小山寨耍的团团转，连正主的面都没见过，却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星斗，天机。 天机历代宫主，从未有哪一宫宫主，输给过星斗之外的人。 他邬冼昭，要开先河了！ 或许，还得加上那位倒霉的小师弟。 邬冼昭的举动，令帐内众将面色慌张。 他们都是跟着邬冼昭多年的老人，从未见过丞相如此失态。 丞相，在众人眼里，向来以沉稳着称。 怎么今天会如此失态？ 邬冼昭大笑过后，扶在案几上。 他又想到了些别的东西。 苍家寨一个小小山寨，寨主乃是南诏苍破天后人。 有没有可能，他也是星斗中人？ 亦或者，天机六宫，有人暗中支持苍家寨，让他们对付自己？ 否则，苍家寨为何要处处与自己作对？ 天机六宫，司命、司禄、延寿、益算、度厄、上生。 小师弟是自己人。 另外四人，大师兄在大离。 二师兄在武周。 四师弟在北晋。 五师弟似乎也在大离与南诏边境某地。 自己崛起，只有可能威胁到大师兄。 苍家寨，是大师兄暗中支持？ 想到这里，邬冼昭爬了起来。 他的信，正在送往大雪山的路上。 若是那苍家寨是大师兄暗中扶持最好。 若不是，放任苍家寨坐大，早晚威胁到星斗。 等到那时，被星斗盯上，神仙也救不了苍家寨。 在星斗面前，他邬冼昭这点实力，连一只蚂蚁也算不上。 心情经历了一场过山车，邬冼昭的情绪逐渐平稳。 在收到星主的回信之前，就当苍家寨是大师兄扶持。 反正自己与小师弟联手，拿下西楚后，也是要面对大离。 现在，最多算是提前战斗。 他提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命人火速送往靖州。 苍家寨进攻冼州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他们可以不在乎湘州四大家族的死活。 但他邬冼昭，却不能不在乎冼州邬家的死活。 让邬氏跻身星斗之中，才是他奋斗的终极目标。 若是冼州邬家，被那苍家寨屠戮一空，他的所作所为，便失去了意义。 邬冼昭一连下了数十道命令，送往不同方向。 最后一条命令，则是全军撤退，回冼州！ 第129章 世家 邢准这几日，天天都感觉脑袋晕晕乎乎，像是喝多了湘州佳酿。 但他自己知道，军营没有酒，自己也没有喝。 自从被傅都尉归到韩信将军麾下，所看所知，颠覆了他在兵书中二十多年浸淫。 傅都尉手中有高宠与李存孝两员猛将，打胜仗不在话下。 可是韩将军初来乍到，士卒是堆下关降卒民夫。 将领也只是降将与谢家普通将领。 在他邢准眼里，这些人，都不算合格的兵将。 然而，就是自己眼里，一群临时拼凑出来的军队，两日内，连下冼州边境三镇。 韩信将军的战术非常简单，简单到八个字就能说清楚。 诱敌出击，断其后路。 然后就赢了。 他甚至看不懂，到底是怎么赢的。 邬家对湘州唯一的防线，就是边境三镇。 三镇被破，整个冼州，暴露在湘州二十万大军眼皮下。 比起自己震撼，傅都尉与谢公子，倒显得十分平静。 谢公子因为对傅都尉盲目信任，不知战场险要，平静可以理解。 但是傅都尉，这份淡定，看的邢准忍不住怀疑，眼前的少年，真的只有十七岁？ 今日，邢准带着亲兵，陪苍涵与谢周到了冼州西境的瞿郡。 瞿郡因为临近边境三镇，郡城之内，并没有地方军。 邬家人丢了边境三镇，瞿郡太守连夜跑路。 留下一座无人管理的郡城。 苍涵到来时，路上碰到了不少逃难的商贩与百姓。 他告诉过韩信，大军过境，不得骚扰百姓。 韩信的大军暂时还未遇到百姓，在冼州人眼里，湘州兵，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逃难也说的过去。 逃难人见到苍涵一行百余骑时，当即便往周围散去，要么就是找地方躲起来。 “傅都尉，我在耒郡就常听说，冼州人悍勇，仅在余州之下。今日一见，果然传言不可信。” 谢周指着远处四散奔跑的百姓，对苍涵说道。 “谢元帅，想想耒郡被破，你是什么样子。” 谢周讪讪道：“那都过去了，傅都尉休要再提。” 苍涵笑着问道：“当初逃命时，谢元帅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攻入冼州？” “没有。”谢周回答的很干脆，“在茹山县城，我曾发誓，若能逃出生天，定要找几个神明，给他们塑身。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傅都尉，要是能把冼州邬家灭了，给本少爷出一口恶气，我就给你打个金身，至少三丈。” “金身就免了，元帅有心的话，可以直接给我黄金。” “想要黄金啊，邬家有的是！傅都尉，我还以为你这人淡泊名利，什么都不喜欢呢！有喜好最好，等破了冼州城，邬家金银财宝，都是你的，我谢周分文不取。” 提起冼州邬家的财富，邢准补充道：“西楚十州，邓州邓氏，冼州邬氏，潼州杨氏在西楚的时间，比西楚还久。三家都曾有过从龙之功。百年之下，积累的财富，说一句富可敌国，一点都不过分。” “邢副将这话说的没错，西楚有头有脸的大族，哪个不比西楚历史长？就说我谢家，在谢郡也有几百年历史，只是先前没有今日在湘州的地位。能跻身湘州四族，还得靠爷爷和祖爷爷。” 湘州谢郡，从一郡望族崛起，始于谢周的祖爷爷，也就是谢更一的爷爷。 他曾官至西楚太尉。 苍涵在旁，听着谢周与邢准聊起西楚各族。 他从脑海中翻出南诏历史。 龙蟠山下，叛变的左右两军主将，一个朱长破，一个赵净白。 这两人，朱长破是御东郡朱家人。 赵净白，桐麓郡赵氏。 包括曾经在他麾下的宋恕，同样出自岭南宋家。 这三家历史，都比南诏要长。 算起来，自己的姓，南诏苍家，虽比不上那些家族，但也是跟着南诏开国皇帝打下南诏地盘的将门，枝繁叶茂。 只是后来，代代缺乏男丁，加之被南诏皇室猜忌，逐渐没落。 南诏，还有不少小家族，历史比南诏更长。 想要寻找更多南诏信息时，苍涵诧异地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前身生在军营，只爱习武，不爱读书。 要不是被苍破天强制要求读书，多半会是一个文盲。 前身问话水平，只限于认识常用文字。 对这片大地历史，所知少的可怜。 有印象的势力，还不如家族多。 就像当初听到沐奢时，很快就能联想到大离沐氏。 这么看来，不管是西楚、南诏还是大离，算上更北的北晋与武周。 王朝的权利，始终掌控在世家大族手中。 西楚、南诏、大离可以随便换个名字。 但大地上的主人，却少不了这些世家。 当真是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 闲聊之间，苍涵一行人进了城内。 走到郡守府，苍涵径直走进了太守书房。 瞿郡太守走的急，只来得及带走财物。 书房里的书籍，依旧摆放的整整齐齐。 苍涵正是为此而来。 城外，他对西楚与南诏的历史来了兴趣。 想着太守的书房，会留下什么。 瞿郡太守叫邬鼎，也是邬家人。 整个冼州，大半官员都姓邬。 苍涵在书架找到要看的书，坐地翻了起来。 看了一个时辰，他合上书页。 果然，与自己料想不差。 脚下这片土地，从有历史记载开始，迄今为止，还未出现过统一的王朝。 不过有意思的是，皇帝这一称谓，来自于一个神话传说中的王朝，大秦。 那个时空，大秦真实存在。 这里，秦朝只是一个传说。 此后，历代王朝，也没有人以秦为名。 王朝更迭频繁，多的时候，同时存在几十个势力。 最少的时候，也像现在一般，有三到五个王朝存在。 苍涵翻阅过的史书，极少以王朝为视角，记录历史。 更多的，是家族历史。 比如邬家，往上追溯，居然有七百年之久。 苍涵不知道是不是有夸张的成分，看到这个数字时，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但七百年，在另外几大世家眼里，算不上长，顶多是个零头。 大离孔氏、赵氏、孟氏，姬氏，北晋芈氏，魏氏，武周武氏，姬氏。 这些家族历史，千年起步，上不封顶。 没人知道他们到底存在了多久，好像从神话时代，就已经存在一般。 反正他们自家的史书族谱，足以追溯到神话时期。 至于真假，便无从得知。 苍涵正读的津津有味，杜懋敲门走了进来。 “主公，探子带回消息，邬冼昭带着大军离开湘州，向冼州来了。” 苍涵把书放下，“来得好，就怕他不来。” “杜懋，你叫人把这些书给我装起来，送回军营。” “遵命。” 第130章 摊牌 当日诸葛丞相给的第三个锦囊，苍涵现在已经完成任务。 湘州兵马，进入冼州。 他前天派出探子，把湘州兵马进入冼州一事，告诉丞相。 顺便询问丞相下一步安排。 至于苍家寨与邓州之战，苍家寨完胜。 邓祎退守新河郡不久，心有不甘，几次想偷袭双刃关。 不过还没到双刃关下，就被背嵬军杀了回去。 次次吃亏，邓州兵马便不再主动进攻，进入防御状态。 随后，诸葛亮派出赵云进攻狴犴山。 整个狴犴山，没有人是赵云的对手。 得知苍家寨居然主动去招惹三山人马，邓祎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哪怕手下提醒，可能是陷阱。 邓祎仔细研究过后，还是出兵截杀赵云。 他的兵马没能走出新河郡，被杨再兴与岳云半道埋伏，损兵折将。 此后，邓州兵马也被杨再兴带着三千背嵬军，按在新河郡内，不敢露头。 赵云拿下狴犴山，准备进攻狻猊山时，遇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狻猊山不知为何起了内讧，五当家带兵向赵云投降。 同时引赵云，攻下狻猊山。 知道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鸱吻山，意图出兵助狻猊山一臂之力，却被岳云一举攻破山寨，断了其退路。 仅仅一个月时间，盘踞在九龙山与炎州之间的三大山贼，全部覆灭。 苍家寨得了降卒兵马，又将三山钱粮，搬了个干干净净。 …… 从湘州到冼州，苍涵走了小半个月。 邬冼昭距离更远，走到湘州，还需要些许时日。 趁着冼州大军还未完全回防，韩信扫平了西南各郡，二十万大军来到冼州腹地。 而苍涵，也见到了许久未见之人。 赵云和岳云来了。 带着一万背嵬军。 冼州一望无际的平原，是属于骑兵的舞台。 中军大帐。 谢周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万骑兵，以及两员悍将。 “傅都尉，他们是谁？” “谢公子，抱歉，我不姓傅，我姓苍，我叫苍涵。” 谢周纳闷道：“姓苍有什么不对？为何先前要隐瞒真姓？” “谢公子，你可曾听过，苍家寨。” “苍家寨？” 谢周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没听过。” 一旁，邢准直愣愣的看着苍涵。 苍家寨？ 苍涵！ 原来如此，难怪麾下有高宠这样的猛将。 苍家寨十八骑破庆德郡，这事西楚之人，多有耳闻。 他先前一直以为那是传言，被人夸大了。 现在，他才明白，那不仅不是传言。 十八庄一伙贼人，甚至没有逼出苍家寨最强战力。 只是，苍家寨不是在与邓祎交战吗？ 怎么会到湘州呢？ 邢准有一堆疑问，都藏在肚子里。 等苍涵向谢周介绍完苍家寨，谢周一脸懵逼。 “傅都尉……不是，苍寨主？这些时日，你都在骗我？” “不算欺骗，你看，我不是救了你，也救了谢家。” 谢周仔细一想，这话倒也没错。 救自己，是实打实的。 若非有苍涵守住堆下关，谢郡现在还指不定什么样子。 再说，那邬冼昭都从谢郡撤军了，谢郡彻底脱离危险。 嗯…… 苍涵，是谢家的大恩人。 此次进攻冼州，完全就是为了报复邬家。 自己，也没啥损失。 谢周想通之后，很快就原谅了苍涵的欺骗。 现在，他也明白，冼州战场，主角是苍家寨，他不过是个傀儡统帅而已。 索性，便把主帅一职，交到苍涵手里。 他只需在旁，好好当个看客就行。 安顿好了谢周，苍涵终于进入正题。 “子龙，那邓州兵马，还在新河郡吗？” “在，不过丞相说了，他们不会待太久。一旦邓祎打算撤离新河郡，就是岳元帅进攻之时。” “那么，湘州呢？这回带锦囊了没？” 苍涵对丞相的锦囊，十分期待。 赵云微笑道：“丞相说，这次不需要锦囊，等邬冼昭的兵马到了冼州，丞相自会到此。” “哦？丞相也要来？” “是的。” 苍涵大喜！ 如果丞相来了，就算邬冼昭手下还有能匹敌李存孝的诡异战力，他也不会心虚。 近些时日，韩信的攻势停了下来。 不是敌人有多强大，而是缺少攻城器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冼州各郡自知不敌湘州兵，早早弃城逃离，把兵力集中在了几座大城之中死守不出。 撤离之前，还把所有能用来攻城的工具全都毁了。 面对冼州几座坚城，饶是韩信，也只能望城兴叹。 岳云得知高宠在堆下关居然会受伤，惊讶至极。 苍涵便将堆下关发生的事，告诉了两人。 “主公，当真有能匹敌存孝之人？” “存孝当日与那人只过了两招，随后他就死了，还真不好说，是不是存孝对手。” 岳云直吐舌头。 这里他最清楚李存孝的战斗力，能接李存孝两槊，见鬼了！ 经过苍涵提醒，两人心底对冼州兵那一份轻视，算是彻底打消了。 如今，苍涵在冼州腹地扎营，一边清理周围邬氏残军，一边等待邬冼昭。 …… 湘州，邬冼昭账内，等来了一位久违之人，天机上生宫宫主，许天行。 比起许天行这个名字，他更愿意师兄们叫他许上生。 “师兄，这苍家寨，居然会对冼州出手，他们真不是星斗中人？否则何以如此针对师兄你？”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要么是苍家寨误打误撞，要么就是，他背后，有天机其他宫主的影子。” “大师兄？” “呵呵，看来小师弟也觉得大师兄的可能性最大。” “除了大师兄，还有谁会在意师兄你在西楚的作为？” “不会有别人了。小师弟，我已经给星主写过信了，让他老人家帮忙调查苍家寨是否与星斗有关。不过，收到信之前，首先要把苍家寨从冼州赶出去。” “我知道，灵州兵马，也在路上了。” “小师弟，那东西你还有几颗？” “五颗。” “哦？这么多吗？” 许上生无奈一笑，“师兄，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时机使用。若是十八骑破庆德郡那天，我也在庆德郡，兴许一颗也不会留下。” 邬冼昭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如此一来，就有八个战傀。 苍家寨，能对付几个？ 冼州一战，只会有一个结局，他邬家，必胜。 第131章 力拼战傀(上) 邬冼昭此次为了准备与苍家寨一战，不仅召回了许上生，还找来了一位熟人，天相司禄宫宫主，费九观。 费九观是西楚项京人。 南斗六星，只有天机挑选宫主，需要满足特定条件。 其他五星，选择权在各位星主手中。 天相六宫，擅长打探收集情报，与天机六宫合作很是频繁。 邬冼昭与费九观同为西楚人，很早便已认识。 费九观，是个模样富态的商人。 深夜，三人围坐在邬冼昭帐中，面前摆着一沓信。 “苍家寨的所有消息都在这里，两位看完后，不知对这个敌人，有什么看法？” 许上生手中拿着一张信纸，仿佛没有听到费九观的话。 邬冼昭，则是盯着费九观。 “费兄，小师弟年前拜托你调查苍家寨，现在关于苍家寨，你知道的比我二人都多，不妨你先说来听听。” 费九观笑眯眯道：“我若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会很喜欢苍家寨。” “苍家寨鼓励商业，重视商人此举，的确能赢得天下商人的好感。但商人不事生产，逐利为本，长此以往，苍家寨治下，种地之人会越来越少。” “邬兄，苍家寨对百姓的重视程度，不比历朝历代哪一位仁君低，甚至可以说是亘古未有。” “九龙山地盘终究有限，又能养活多少百姓？多少兵马？苍家寨选择进攻冼州，兴许是因为，冼州距离它更近，他的胃口很大。” 说起苍家寨为何会进攻冼州，费九观也没有打听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甚至在苍涵去湘州之前，没有人提过冼州。 先前在冼州的举动，落在外界眼中，更像是掩盖迂回邓州的障眼法。 然而事实则是，苍家寨根本不需要偷袭邓州。 双刃关兵马，足以战胜邓祎。 整个苍家寨，作战方略，只有寥寥几个核心人物才知晓。 哪怕费九观在军中安插人手，也很难打听到有用的信息。 “费兄，我托你给七杀上生宫主送的东西，可曾送到？” “邬兄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可不敢怠慢。算上许老弟，星斗在西楚四人，这一战，都站在你身边。” 邬冼昭苦笑道：“不知道星斗历史中，可曾有人把天机宫主，逼迫到这般境地。” 费九观摇头。 更早的历史他不知道，但近百年内，从未有过。 许上生一直没有参与两人聊天，手中几张信纸来来回回，反复研究。 “费兄，你的情报中，怎么没有韩信？” “韩信？他是谁？” 费九观看过苍家寨的几个重要人物，这名字，他还是第一次听。 “此次进攻冼州的统帅，冼州那边的消息。” “想必那韩信，并非苍家寨人。否则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冼州兵，对面韩信统领的湘州兵，一场未胜。”邬冼昭喃喃自语。 韩信，单凭这点，就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韩信，有没有可能是苍家寨在谢家军中挑选？” “直觉告诉我，韩信就是苍家寨人，用兵能力，不可小觑。” 许上生十分笃定。 “一直以来，我都低估了苍家寨。这一次，不会再大意。” 正如邬冼昭自己所说，这一次，他没有大意。 谨慎到，甚至没有派出先锋官探路。 苍家寨的骑兵，除非使用战傀，否则很难战胜。 先锋官单独领兵，与送死没有区别。 邬冼昭的策略，就是稳扎稳打，绝不冒险。 等到灵州兵马从北方进入冼州。 到时候，便会形成近百万大军，围攻苍家寨之势。 百万大军，是他邬家积攒的所有家底。 …… …… 邬冼昭在湘州行军多日，终于到了冼州边境。 韩信派出去的斥候，不断打探冼州兵位置。 邬冼昭谨小慎微，连前军都没有，大军始终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确保不会被人偷袭分割。 负责探路的，只有大量斥候。 邬冼昭离开项京时，手中有五十万兵马。 邬长川丢了十五万人，他在湘州又补充了兵力。 征西大将军吕勃，也被其召回。 邬冼昭再次率领五十万大军，逼近冼州。 而苍涵麾下，湘州兵马剩下十六万。 赵云与岳云带来一万骑兵，刚好十七万。 一万背嵬军，武器盔甲都是十八庄工厂的最新产品，真正的战斗力，只有和他们交过手的人，才知道那是何等的恐怖。 苍涵中军大帐，韩信正在给苍涵分析冼州兵行军路线。 “主公，邬冼昭对我军极为忌惮，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此举，有利亦有弊。” “韩将军，你继续。” “如果如主公所说，邬冼昭手中，有一些武力惊人的猛将，他大概不会有这般选择。” “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存孝最近跟着你，你也见识过他的勇武。那人曾力战存孝不退，就是死的莫名其妙。” 韩信摇头。 “主公，个人勇武，对战局影响，终归有限。” 苍涵还想再说什么，忽然意识到，眼前之人，乃是韩信。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说这句话。 那个时空，他的对手，叫项羽。 “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冼州兵。” 韩信一指按在湘州与冼州交界处。 “骑兵，主动出击！” “好！” 指挥三军，苍涵可不敢对韩信提意见。 如今高宠伤势恢复，又有赵云和岳云在旁。 一万背嵬军，装备精良。 苍涵信心“九”足。 缺的那个“一”，是对冼州兵可能出现的未知战力担忧。 不过，韩信让其出击，后续之事，不需要他思考虑太多。 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二人，亲率五千湘州带来的骑兵，杀奔冼州边境。 岳云和背嵬军，被韩信留在了军中。 路上，高宠一直黑着脸，也不多说话。 堆下关战败，高宠几乎都是这个样子。 那一战，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原本以为对手已经死了，再也没法与之交手。 没想到苍涵却告诉他，冼州兵中，可能还有那样的人。 高宠憋着一口气。 他主动请战，要跟着苍涵。 苍涵答应的很痛快。 高宠的心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若是这口气憋在心中，无处释放，早晚会成为他的心结。 第132章 力拼战傀(中) 湘州西南边境的冗峦山，远不如不九龙山来的险峻。 除了主峰海拔较高，其余各峰，都算不得高山。 一些低洼谷底，甚至可以容许骑兵通过。 苍涵此时，正站在冗峦山东北方向一座山头，观察着远处的冼州兵。 五千骑兵，在山谷口休息。 邬冼昭选择的行军路线，和苍涵从湘州归来，略有不同。 苍涵走的是呈关一途，而邬冼昭，靠着冗峦山行军。 如此一来，冼州大军进入冼州，会出现在冼州靠南位置。 邬氏大本营与州城都在北方，邬冼昭此举，大有南北合围中部苍家寨之势。 韩信让他率领五千骑兵进攻，无论用意是什么。 唯一能肯定的是，并非要求苍涵正面击败五十万大军。 所以，挑选切入时机和位置，就很有必要。 苍涵带着五千骑兵，在冼州兵周围游弋多日，亲眼看着几十万冼州兵进入冼州地界。 五千骑兵，一开始就被大量冼州斥候发现，苍涵也没有刻意隐匿行踪。 不过，冼州兵仍然保持着小心谨慎态势，没有主动出击。 这让苍涵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观察了一会儿，苍涵把望远镜给到赵云手里。 “子龙，你仔细看看，冼州军队，哪部分有机会偷袭？” “主公，偷袭这词，不妥。”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冼州兵早就盯着我们了，只是一直没有动手罢了。这邬冼昭定力不错。” “他们阵型保持的很好，还有骑兵护在两翼，若真要进攻，两翼不是好选择。” “前军也不是好选择，对吧？” 赵云笑道：“只有一个选择。” “冼州殿后的部队，还在冗峦山附近。若要进攻，最好等其经过冗峦山，完全进入冼州平原。到那时，我们骑兵进退自如，不用担心被包围，无处可退。” “主公说的是，我军也不熟悉冗峦山附近地形，若是贸然穿行山谷，极其危险。” 苍涵道：“嗯，所以只能等，最多明天傍晚，殿后部队会完全进入冼州，到时候再行动。” 苍涵虽然在山谷中，不过也完全不怕被袭击。 他巴不得邬冼昭骑兵能有所行动。 邬冼昭麾下，有五万骑兵，全都放在大军侧翼。 苍涵在山中待了一日。 第二天正午刚过，斥候来报，殿后的冼州兵马，终于出了冗峦山。 苍涵上马，五千骑兵，离开山谷。 半个时辰，苍涵视野中出现两支骑兵队伍，平铺在平原两侧。 中间，则是一眼望不到尾的步兵阵营。 冼州兵银色盔甲，在初夏骄阳照射下，格外晃眼。 苍涵等于是明牌进攻，冼州兵所有防备，也不奇怪。 骑步混编，步兵带甲。 这可是正规军配置。 苍涵微微一笑。 上万骑兵，加上两到三万人步卒，冼州兵这么看得起苍家寨五千骑兵？ 韩信的要求是进攻，也没有要求一定要取胜。 后续什么安排，苍涵不得而知。 但他很清楚，韩信定然有后手。 岳云和一万背嵬军，他不会无缘无故带走。 再说，韩信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个主公送死。 奔行中，苍涵瞥了高宠一眼。 “老高，你等会儿冷静点，别脱离太远，局势不对，我们就撤，小心别被包围。” “嗯。” 高宠的双眼直视前方，像是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冼州兵！！！ 高宠确实听了苍涵的嘱咐，没有脱离大军。 不过，他也没有停下的迹象。 冼州骑兵见苍家寨冲过来，左翼兵马列阵迎战，右翼骑兵，从侧面杀了过来。 两军接近，高宠陡然提速，杀入敌阵。 苍涵和赵云对视一眼。 苍涵很是无语。 赵云道：“主公，跟着老高。” 高宠气势十足，一句废话都没有。 每一枪，都带着他这些时日的怒火，焚烧着冼州兵马。 冼州兵后方小坡之上，十几匹战马正在观战。 “师兄，一万骑兵加上三万精锐步卒试探苍家寨的虚实，你真是下了血本。” “若能留下苍涵，赔上麾下所有兵马，也不亏。” “我是没有想到，苍涵身为一寨之主，居然会亲自带着五千骑兵来攻。” “如此简单的诱敌战术，我也想看看，苍家寨会有何后手。” “你我都未料到，苍涵会以自身为诱饵。他当真不怕死么？” “有高宠与赵云护卫两侧，苍涵自己枪法同样不俗，在这平原之上，想留下五千骑兵，并非易事。” 邬冼昭和许上生都很清楚，苍家寨的五千骑兵，只是骚扰试探，不会真的冲入大军之中送死。 他们本不想理会，但万万没有想到，苍涵会在其中。 这么明显的诱敌之计，奈何诱饵太过诱人。 邬冼昭还未亲眼见过苍家寨的战斗力，他毅然决定，带兵迎战，哪怕明知是对手的诱敌之计。 两人紧盯战局，前方战阵，苍家寨的骑兵，开始占据上风。 他二人不再说话。 邬冼昭是第一次看见苍家寨骑兵战斗力。 许上生上次双刃关外，不在正面战场，也没有亲眼看见高宠等人的表现。 这一次，他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越看越是心惊肉跳，说不出话来。 冼州五万骑兵，乃是邬冼昭耗资巨额钱粮，精心蓄养。 在他眼里，战斗力不逊于大离铁骑。 但此刻面对苍家寨，左翼五千骑兵，直接被苍家寨骑兵冲破阵型。 突前的高宠，把邬冼昭和许上生看呆了。 “他，就是高宠？”许上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邬冼昭脸色越来越阴沉。 听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 哪怕已经在内心预演过高宠的悍勇。 此时所见，依旧令他的心情，难以言喻。 左翼骑兵大将，无人是高宠赵云一合之敌。 他想起了身边小师弟问过的问题，破军是谁？ 当日他还嘲笑小师弟来着，今日看见高宠，他也想起了这两个字。 高宠身边，那白马银枪不遑多让。 勇猛程度，与高宠不相上下。 赵云！ 还有那苍涵，虽不像高宠与赵云那边恐怖，但也无人能近其身。 有这三人打头，身后骑兵战意盎然。 这就是苍家寨的战斗力？ 邬冼昭和许上生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若非有战傀，谁人能阻苍家寨？ 战傀，也属于它的致命缺陷。 比如现在的战场，并不适合战傀发挥，他也只准备了一个战傀在阵中。 但苍家寨这群猛将，却没有那边缺陷。 现在，仅仅是高宠与赵云，便已无可阻挡。 还有那李存孝、杨再兴、岳云不见影子…… “师兄，战傀该动手了，再不动手，我军士气要崩了。” “传令，让邬浑出击！” 冼州军阵鼓声擂动。 一支停留在右翼的百人骑兵，动了起来。 突前一人，背负长刀，右手攥拳，神色凛然。 此人，乃是邬冼昭麾下大将之一，邬浑。 接近苍家寨兵马时，他举起右手，一粒沾满了汗水的药丸落在口中。 邬浑仰头，一咽而下。 霎时，邬浑额头青筋暴起，浑身燥热无比，一股无名之力，像是要破体而出。 他的眼里，只有三杆长枪！ 第133章 力拼战傀(下) 带着一腔怒火的高宠，完全就是一台无情的杀戮机器。 冼州兵在他眼里，没有大将与小兵之分。 在阵中冲杀了几个来回，他浑身似是有使不完的力气。 要不是周围骑兵是邬冼昭手中的精兵，军纪严明，早就溃败了。 高宠杀红了眼，却始终没遇到期待中的对手。 战场上，苍涵大概是唯一一个心思不在战局之人。 他跟在赵云身边，偶尔出两枪。 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寻找着什么。 冼州正面五千骑兵倒下大半，步兵顶了上来。 因为高宠这把尖刀的存在，他总是盯着骑兵冲杀。 苍家寨骑兵跟在他杀出的通道后，没有陷入附近步兵包围。 高宠杀穿面前骑兵方阵，又冲入了侧翼包抄过来的骑兵阵中。 忽然，苍涵在一众骑兵中，看到一个背负大刀之人。 此人先前并不在阵中，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苍涵也顾不得隐藏什么，直接掏出望远镜。 几个呼吸之后，他打马到赵云面前，挺枪指着来人。 “子龙，看那边！” “敌将？主公是想说，来人有问题？” 苍涵把望远镜扔了过去。 “你看他双臂、肩头与胸口位置，是不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赵云仔细观察，“鼓鼓囊囊，像是塞了东西进去，甲胄被撑起来了。他的眼神，看着也不大对劲。” “我倒是没注意看他的眼睛。子龙，这人很可能和我跟你提过那位王将军一样。” 赵云把望远镜交还给苍涵。 “主公，我想去会会他。” 苍涵一扫附近，高宠正好不在此处。 “一起去。” “不用，让杜懋和齐小胜跟着主公。若那大刀当真那般恐怖，主公请立即撤离。” “子龙，别劝我，若有危险我会自行抉择。搞不清楚来人的底细，于我苍家寨极为不利。” “可是，主公你若在场，我会分心。” 苍涵一愣。 是了。 自己在旁，周围是冼州大军，的确会干扰赵云。 也罢，就让他放手一战。 同属武人，想必面对这等对手，赵云也想全力一战。 苍涵选择成全。 退后同时，他也让杜懋去通知高宠。 赵云的照夜玉狮子，穿过一片银色盔甲，站在大刀主人面前。 来人正是邬冼昭此战安排唯一的战傀，邬浑。 赵云刚要开口说话，不曾想邬浑看到他的长枪，像是闻到了腥味的饿狼，猛扑过来。 手中龙胆亮银枪稍微一动，枪尖反出刺眼的光芒，照在邬浑眼睛上。 邬浑脑袋一偏，速度却是不减，杀到了赵云面前，一刀斜劈下来。 赵云极为谨慎。 对手能力挫高宠，接下李存孝两槊，硬拼是为不智。 他一勒缰绳，避过这一刀。 刀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左肩劈下，刀势带起的罡风，刮得赵云侧脸生疼。 赵云微微一笑，眼神却冷了起来。 趁着邬浑收刀，赵云枪尖抖出枪花，瞬间刺出。 这几乎是必中的一枪，只刺在对手刀身上。 好快的速度！ 赵云暗自心惊。 一个照面，两人各出一招。 赵云对对手的实力，心下有数。 邬浑第二刀劈下时，赵云闪身同时，一枪不偏不倚，刺在刀柄上。 大刀砍了个空。 邬浑大怒！ 大刀抡起猛劈，毫无章法。 其速度之快，只能看到漫天刀影。 赵云只得后退，对手的力道，他可以避开无数次，但只要失误一次，便是枪毁人亡。 难怪主公，会是那般忌惮。 “子龙！闪开！” 身后突然一声大吼，赵云直接调转马头，撤出战场。 远方，高宠右手提着錾金虎头枪，左手握着不知从哪弄来的三杆长枪，狂奔而来。 他身前，根本没人敢抵挡。 接着，赵云便看见，高宠脚踩马镫，站了起来，奋力掷出三杆长枪。 长枪呼啸，带着风声，直逼邬浑而去。 邬浑仰头，大刀被他转起像是风扇，挡开了三杆长枪。 高宠当然没指望三杆长枪能怎么样。 堆下关战败后，他一直等着今天。 高宠速度飞快，和赵云擦肩而过，下一秒，已经到了邬浑眼前。 没有丝毫停顿，高宠的大枪直取邬浑。 又来一杆枪？ 邬浑也不闪避，反手就是一刀，劈到高宠铁枪之上。 一声刺耳的声音爆开。 枪尖下滑，高宠忍着巨大的冲击力，依旧往前刺去。 只是枪尖被大刀劈开后，去往的方向变了。 邬浑察觉不对时，对手枪尖已然到了自己战马脑袋上。 下一秒，邬浑的战马飙出一道鲜血，轰然倒地。 连带着邬浑，也摔下马来。 “哈哈哈，没了战马，老子倒想看看，你能撑多久！” 高宠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他这一枪，真正的目标，就是战马。 一个月以来，高宠所有的心思，只用来想一件事。 如何才能击败王将军！ 他甚至单独找过当日为王将军验尸的仵作询问王将军可能的死因。 最后，得出的结论很简单，正面对抗，自己不是对手。 堆下关一败，输就输在他对自己的力量太自信。 想要胜过王将军，靠力量是不行的。 他是与王将军交手最久的人。 没人比他更懂对手是什么怪物。 苦思冥想，高宠终于想到了一个对策。 但需要实战验证。 今日，机会来了。 一枪杀死战马，高宠迅速后退，和邬浑拉开距离。 邬浑见战马已死，身边亦无骑兵。 他只得挥舞大刀，冲向高宠。 “哈哈哈！” 高宠大笑，笑的十分开心。 对手力气再大，反应再快。 但两条腿，还能跑过四条腿的战马不成？ 高宠与其拉开距离后，打马绕着邬浑转悠，时不时刺出一枪。 这一幕，把不远处的苍涵和赵云看愣了。 妈的，还能这样？ 战场中央，场面看着十分诡异。 高宠绕着圈，顺手清理周围想要靠上来的冼州兵。 失去战马的邬浑，怎么都追不上高宠。 邬浑口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怒吼。 他也只能通过怒吼发泄情绪了。 苍涵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王将军的死，是血脉爆裂。 跟李存孝关系不大，就是他自己从内而外的血脉爆裂。 如果他也像萧顺水那般，是靠药物才获得的能力。 那么，这种药肯定有副作用。 难不成，副作用就是爆体而亡？ 正思忖间，苍涵看到了让他说不出话的一幕。 追着高宠那人，停了下来。 大刀立在地上，其人抱着刀柄，像是在喘息。 忽然，他后背冒出一股鲜血。 接着，是胸口、小臂、大腿、脖颈…… 这些位置，都有动脉血管。 那人，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被人用牙签扎了几个小洞。 血液如同水流，飙射出来。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 第134章 莫白翎 小山坡上，邬冼昭和许上生一动不动，杵在那里，犹如两个树杈子。 两人收到消息，邬浑战死。 听罢邬浑战死的过程，邬冼昭的嘴唇，咬出了鲜血。 初夏的太阳，已具三分火热。 两人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即便早就有心理预期，但真正发生，二人的承受能力，遭受着考验。 许上生先回过了神。 “师兄，你也不必过分失落。战傀最大的弱点，就是持续时间有限，体力消耗越大，维持时间还会缩短。那高宠，或许是第一个力敌战傀不死之人。” 邬冼昭缓缓的点头。 许上生所说，正是战傀问题所在。 战傀不适合野外作战。 像堆下关内，需要战傀击杀对手主将，亦或者突破重围，才是最适合战傀发挥的场面。 苍家寨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甚至，此战之后，战傀的弱点，还暴露给了对方。 他邬冼昭唯一所获，就是看清了苍家寨的战斗力。 他对苍家寨的战斗力，有了真真切切的认识。 苍家寨，比大离铁骑更恐怖。 普天之下，除了那位破军，或许，真的无人可以在硬碰硬的正面战场，凭借实力，击败苍家寨。 苍家寨，何以如此离谱？ 邬冼昭这一刻，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已经给大雪山送去了信。 等星斗真正注意到苍家寨与苍涵时，便是他们的死期。 邬浑战死，高宠赵云两人，再也没有人能阻挡。 步兵阵型摆的再好，被他俩一冲，也就散了。 冼州兵败势已显，邬冼昭下令，鸣金收兵！ 邬冼昭这一败，士气大跌。 在冼州兵眼里，邬冼昭就是神一般的人物。 这样一个人，指挥四万兵马，败于五千骑兵。 冼州兵的信仰，动摇了。 回营后，邬冼昭大帐中坐着一个少年。 其人唇红齿白，模样俊美。 在灯火映衬下，依稀有几分妖异。 见到他，邬冼昭低落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儿。 此人，乃是七杀上生宫宫主，莫白翎。 当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西楚御前侍卫统领。 上次给费九观送信，托他给七杀上生宫宫主，送去一样东西。 东西早就送到了，莫白翎出现在军营时间，比他预想要晚。 南斗六星，共四十二位宫主。 冼州大营今日聚齐了四位。 这是许上生第一次与莫白翎见面。 邬冼昭介绍过后，两人互相见礼。 他们同为上生宫宫主，年纪相差不大。 许上生多在军营中，风餐露宿，面相比莫白翎成熟。 “当日十八庄刺客，出自莫统领麾下？” 十八庄许上生留下过心血，知道莫白翎身份，他一下就想起了挑动山贼联盟内乱的刺客。 “我只是和邬丞相做了一笔交易。” “莫统领，你当时知道我在十八庄吗？” “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天机上生宫宫主在十八庄，所以我才特意派了萧顺水前往。此人曾是你十八庄一名普通军士。” “那刺客出自十八庄？” 许上生非常吃惊。 “几年前炎州混战，我路过一处乱葬岗，那里是大军处理战场尸体的地方。却看到一人，从尸堆中爬出来。我是个杀手，对生命力顽强之辈，总是有几分好奇。” “那人有何独特？” “骨骼清奇，是个习武奇才。此前没人识得他的天赋，埋没了一位人才，被我带回项京训练之后，实力超绝。” “比莫兄如何？” 费九观呵呵笑道：“许老弟这话就外行了。七杀六位宫主，无一不是这世上顶尖杀手。萧顺水天赋再高，又怎么可能高得过莫统领。” “邬丞相，来此之前，我曾去过一次九龙山。” 莫白翎的话令三人吃了一惊。 九龙山，那可是苍家寨的地盘。 邬冼昭这才明白，莫白翎为什么比自己预想来的晚。 “不要惊讶，我的身份少有机会离京，此前知道萧顺水有一个女儿，就在九龙山平谷村，只是没有机会寻找。此次出京，便去看了看。那平谷村，已经变成了平谷镇。” 平谷镇！ 熟知苍家寨情报的三个人，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 邬冼昭问道：“莫统领，见到那少女了吗？” 莫白翎摇着头，遗憾道：“镇上人说她经常进九龙山，一两个月不出山，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他看了看邬冼昭，微笑道：“邬丞相，也许你并非苍家寨的对手！” 邬冼昭没说话什么，费九观却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杀手的直觉。” “莫统领的收获，是指此事？” 邬冼昭成为西楚丞相时间尚短，但与这位御前侍卫统领，相识已久。 他深知，莫白翎所谓的收获，应该不是这事。 “三位，你们可知，我在平谷镇客栈，听到过什么吗？” “莫统领，就不用吊我们的胃口了。” 莫白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缓缓开口道：“苍家寨，在调查星斗。” “什么？” “调查星斗？” “它凭什么？” 莫白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三人的反应，与自己当初的反应，如出一辙。 震惊过后，费九观谨慎道：“莫统领，此事当真？你确定没有听错？” “不会有错。” “苍家寨是怎么知道星斗的？” 许上生怎么都想不到，星斗这个名字，居然会出现在苍家寨。 他望着邬冼昭，先前的怀疑，再次涌上心头。 “苍家寨，难不成真是大师兄在背后支持？但他为什么会把星斗的存在，告诉苍家寨，不怕星主惩罚？” 星斗中存在一些严苛的规则。 不向普通人泄露星斗的存在，便是其一。 除了星斗中人，以及那几大家族核心人物，不会再有人知道星斗的名字。 苍家寨从哪里知道的？ “苍家寨打听星斗，与我们星斗的人关系不大。” 莫白翎的话，再次让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我住在平谷镇最大的客栈，也是无意中听到，店小二与一位大离富商闲聊，问起了星斗。” “店小二？” 费九观解释道：“九龙山大部分产业，都是苍家寨经营，所谓店小二，也就是苍家寨的人。” “费兄说的极是。夜里，我潜入那小二住处，一番审问，才知道他是奉苍家寨薛川之令，在一些有身份的客商中，打探星斗的消息。” “苍家寨到底从哪里听到的星斗？” 这才是许上生关心的问题。 如果苍家寨与苍涵真的知道星斗存在，那便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刻意针对十八庄与冼州。 显然，就是冲着自己与师兄来的。 苍家寨，这是要与星斗为敌！ 第135章 星斗 许上生问起苍家寨从哪里得到星斗的消息，莫白翎呼了一大口气。 “此事，怪我。” “莫统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上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 “我当初看中萧顺水的天赋，有意培养他，与其交谈之中，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他听了去。依照星斗的规矩，我该杀死萧顺水，只是……” 莫白翎语气一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只是莫统领身为星斗最年轻的宫主之一，不忍失去这么一个属下吧。” 费九观替他补充道。 邬冼昭却听出了别的意思，他惊讶道：“杀死萧顺水？莫统领，你是将大雪山的星斗，告诉了萧顺水？” “只是顺口提过，星斗在大雪山上。” 星斗的存在，是秘密，但也不是绝对无可外泄的机密。 不能外泄的规则，只针对大雪山上的星斗。 如果只是一个名词，真不会有人想到太多。 许上生在十八庄做军师时，便跟几位庄主提过星斗。 十八庄庄主们知道的星斗，是一个制造攻城器械的匠人组织。 当日苍涵审问窦载，窦载只知道星斗，却不知道七杀，便是这个原因。 这世间，大多数人能接触到的星斗，只有一面。 星斗，在世间存在诸多面孔。 南斗六星，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 只有天机挑选门人，遵循严格的世家大族规则。 其余五星，全凭星主喜好。 也只有有资格登上大雪山的人，方能窥得星斗全貌。 至于那神秘莫测的北斗七星中的七人，连南斗六位星主，也不见得知道真实身份。 莫白翎居然会把大雪山上星斗的存在，告诉萧顺水。 三人委实没有想到。 一阵沉默后，许上生问道：“莫统领，依你之见，苍涵知道的星斗，是哪个星斗？他又是从谁的口中得知星斗？十八庄几位庄主，还是萧顺水？” 当初，雷啸为了不让军师分心，专注于炎州战事，并未及时将苍家寨的存在，告诉许上生。 对于苍涵在庄内，带走柳盈盈与林三娘之事，也是一笔带过。 因此，许上生无法分辨，苍涵打听的星斗，到底是哪一个。 十八庄某位庄主所说？ 还是萧顺水？ 许上生的话，令莫白翎颇为诧异。 他是十八庄军师，怎么会不知道萧顺水的事？ “难道许兄不知道十八庄发生的事？” “不知道，当初雷啸给我的信中，只说孟向仁死了，庄里出了些意外，他自己可以处理。” 莫白翎恍悟，索性从审问小二之后，继续讲起。 “处理完小二的尸体，我也是十分惊讶，何以苍家寨会知道星斗的存在。隐约觉得，此事与萧顺水有关。顺着这条线索一查，果然如此。” “萧顺水和他的夫人，曾经被十八庄掳去，后来他去了炎州战场，林三娘则留在十八庄。” “萧顺水刺杀孟向仁时，那苍家寨苍涵与赵云二人，误打误撞，也在十八庄内。” “两人遇到了林三娘，顺手将她救走。” “萧顺水为了保护妻子，不惜暴露自己，身受重伤，想来他应该服用了我给的斗灵丸。” “你们应该知道，服用斗灵丸，必死。” “若我所料不差，萧顺水大概是感激苍涵的救命之恩，把自己来自星斗与七杀一事，告诉了他。” 听莫白翎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许上生很是纳闷。 “平谷村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莫统领清楚这么多细节，从何得知？” “平谷村有村民，帮助林三娘母女二人，把萧顺水的尸骨从一处树林迁回平谷村。平谷镇有位姑娘，叫柳盈盈，非常有名。关于她如何出现在平谷村，稍作打听，便能知道。” 莫白翎看着费九观，“费兄若是有心，不应该打探不到这些消息。” “我受邬兄所托，收集的消息以苍家寨实力和几个重要人手为主，还真没有研究他身边的女人。说起来，苍涵这人也是奇怪，掌控一方大权，年轻气盛，身边也没留过女人。以至于我忽略了他身边的女人们。” 帐内沉默了好一阵，三人消化完莫白翎的信息。 邬冼昭和许上生讨论过后，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便是，苍家寨不知道天机的存在。 他们最多知道星斗与七杀有关，星斗有制造精良兵器的能力。 他们会怀疑星斗是什么样的组织，为什么会有这些能力，才会打探星斗的消息。 苍家寨进攻冼州，并非冲着邬冼昭而来。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 那便是，他们判断出，冼州会是他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大块绊脚石，所以才要清理。 明白了这点，邬冼昭心底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苍家寨啊苍家寨，胃口当真惊人！以一寨之力，妄图染指天下！” 邬冼昭刚感慨完，便是一脸尴尬。 他想起了苍家寨的战斗力。 许上生看出来邬冼昭的尴尬，他道：“师兄，苍家寨战斗力再强，但精兵数量不多。别忘了，此次冼州战场，苍家寨的将士，来自湘州。” “嗯，小师弟说得对。” 两人说完，莫白翎站起了起来。 “三位，泄露星斗机密，是我失职，有愧于星主。也多谢邬丞相叫我来此，方能发觉此事。那苍家寨苍涵，就交给我吧。” 听到这话，三人均是一愣。 莫白翎要刺杀苍涵！ 邬冼昭把莫白翎叫来，就是为了刺杀苍家寨领军大将。 今天见过高宠与赵云的勇猛，他已经开始怀疑，莫白翎是否能得手。 当初他给苍家寨留下过一名刺客，后续便没了消息。 苍涵还活着。 他没那么好杀。 尤其是在大军之中。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那是七杀星主与巨门的能力。 莫白翎还欠火候。 若是今天没有亲眼看见苍家寨的战斗力，他还有信心靠刺客杀死苍涵。 今日一战，信心没了。 不过，苍涵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知道大雪山的存在。 那么无论如何，也留他不得。 若是莫白翎能得手，他邬冼昭，将不战而胜。 “莫统领，既然你意已决，我便不再阻拦，你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邬丞相，当我不存在便好。专心指挥你的兵马，若你能在战场取胜，会更加利于我刺杀苍涵。” 四人在营帐之中，商议至深夜。 邬冼昭大军吃了败仗，选择休整一晚，明日再出发。 大军营帐远处，月光下，立着三个人影。 “二师父，三师父，你们说那人，真的会对公子不利吗？” 第136章 跟随 月光下，两位凛然而立的男子中间，站着一个娇俏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被高宠发掘习武天赋的白禾。 她左手边，站着荆轲。 右手边，则是聂政。 两人从高宠手中接手训练刺客一事，如今大半年过去，小有成效。 苍涵在平谷镇遇刺后，对苍家寨重要人员的安全问题，极其重视。 刺杀事件发生，裴宣这位平谷令，羞愧难当。 从那之后，他格外关注平谷镇的治安问题，事涉治安，无论大小案件，他都是亲力亲为。 被裴宣一通治理，平谷镇极少发生恶性治安案件。 然而某天早晨，镇中客栈，一名店小二失踪了。 此事不仅惊动了裴宣，也惊动了荆轲等人。 平谷镇的客栈，不同于民间客栈。 死的店小二，同样不是一般人，而是薛川手下的探子。 他在客栈中，负责从过往商客口中打探消息。 店小二突然失踪，裴宣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寻找店小二尸体的同时，将此事上报给了薛川。 薛川坐镇平罗关，一时无法返回平谷镇。 他通知了荆轲与聂政，让二人帮忙。 能无声无息杀死自己的探子，对手绝对不是普通人。 裴宣亲自带人寻找，终于在一口井内，找到了店小二的尸体。 仵作检查过后，只在其胸口位置，发现一个细小的伤痕。 致命伤来自此处。 但仵作却看不懂，制造伤口的凶器是什么。 直到荆轲与聂政检查后，才告诉众人，店小二是被一根羽毛洞穿心脏而死。 这等手段，他二人顿生警觉。 荆轲与聂政到苍家寨后，一大半时间都在没有人找到的地方。 平谷镇以及山寨，极少有人认识他们。 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苍家寨有自己的刺客。 荆轲告诉裴宣，明面上的查案继续进行。 两人则在暗中，寻找那位疑似同行。 对手做梦也不会想到，苍家寨有着两位比他更恐怖的刺客。 即便其小心翼翼，在两人追查下，还是露出了马脚。 为了查明其动机，以及背后可能存在的敌人，荆轲与聂政隐忍不发，带着两人最出色的徒弟，一路尾随，进入冼州地界。 他们亲眼看着刺客，进了冼州兵大营中。 三人这才知道，刺客是苍家寨眼下最大的敌人，邬冼昭的人。 当真是巧了！ 面对白禾的疑问，聂政道：“主公的骑兵就在附近，那人即便不针对主公，也会对其他人出手。目标是你大师父也说不定。” 白禾的大师父，就是高宠。 “刺杀大师父？就凭他？连我们都发现不了，我不信他能伤到大师父。” 聂政微笑道：“白禾，你大师父是武将，精于战阵搏杀。若是失了战马长枪，在营帐中突然遇袭，也很危险。”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白禾，身为刺客，不可低估任何一个目标。哪怕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白禾嘟嘴道：“二师父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荆兄，短短半年时间，小白禾的隐匿与刺杀水平，突飞猛进，这两天让她独自跟着那人，也没有暴露。她很出色，你别总是舍不得夸她。” 白禾给了聂政一个眼神，又偷偷看了一眼荆轲。 荆轲的目光，依然在远处冼州军营中。 “白禾，你是不是很想见主公？” 白禾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聂兄，带白禾去主公身边，保护他。在对手出手前，不得暴露你们的存在。” “我明白，荆兄这是要去哪？” “冼州大营。” 荆轲没说去冼州大营做什么，聂政也没有多问。 三人就此在小丘分别。 …… …… 苍涵率领五千骑兵，一战击溃邬冼昭四万大军。 战果斐然，不过自己也损失了一千余骑兵。 这批骑兵，三千人是李存孝与高宠在冼州挑选，跟随他们辗转湘州，又回到了冼州。 另外两千人，是原来堆下关谢坤的骑兵。 战斗力比李存孝挑选的精兵，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损伤的一千骑兵，几乎都是这部分。 冗峦山下，苍涵与高宠赵云坐在一起，中间点着火堆。 “老高，你是不是把一个月的笑脸，都攒到今天了？” “哈哈哈，主公，我之前没笑过吗？你肯定记错了。” “你可拉倒吧，要是这里有个手机，我一定让你好好看看，前些天你什么模样。” 赵云道：“老高这一个月的脸也算没有白拉，被他找到了战胜血人的办法。” 说到今天的血人，其死状，与堆下关王将军一模一样。 苍涵完全确定，邬冼昭有特殊手段，可以让人突然变得力大无比，反应与速度成倍提升。 但这种提升，有代价。 代价就是生命。 无论是否有人与其交手，他都必死。 知道了这点，苍涵对血人的担忧，去了一大半。 再不济，遇到血人撤退迂回便是。 不用理会他，他也会爆体而亡。 苍涵好奇的是，邬冼昭通过什么手段，让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子龙，你还记得萧顺水吗？” “当然记得。” “他被十八庄大军围攻，奄奄一息时，突然吃了什么，变得勇猛无比，杀到了林三娘面前。你仔细想想，与今日的血人，像不像？” “像，太像了！但是，萧顺水死的很正常，不像今日那人一般恐怖。” “很有可能，他们两吃的是同一类东西，品种不一样。我十分怀疑，当初派遣萧顺水的人，就是邬冼昭。” 赵云想了想，“萧顺水为刺杀孟向仁而去，破坏山贼联盟，邬冼昭的冼州，就在炎州边上。他怕山贼壮大，袭击冼州？不过主公，若是按山贼联盟破裂，谁受益最大，似乎是邓祎。” “邓祎手中有血人吗？” “没有。” “那就是邬冼昭无疑。邬冼昭是七杀中人？去年刺杀我的刺客，多半也是邬冼昭派来的。这个王八蛋，要是能捉住，非得好好审问不可。” “主公，你想生擒邬冼昭？” 高宠来了兴趣。 “能生擒最好，不强求。” “嘿嘿，若是有机会，我把他抓来，送给主公。” 苍涵道：“也不知道韩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见他行动。” “存孝与应祥都在韩将军麾下，有这两人在，我想韩将军一旦出手，必然是大手笔。” 赵云所说，一点不错。 久未现身的岳云和李存孝，率领一万背嵬军，出现在冗峦山下。 冼州兵绕过冗峦山，向冼州中部行军。 那里，是韩信主力所在。 苍涵在冼州兵后方，也就是西南方向。 而李存孝与岳云，还在更西南的位置。 一万背嵬军，从冼州西境离开，绕了一个大圈子，出现在冼州兵后方。 第137章 撕咬(上) 苍家寨的战事，集中在双刃关外。 十八庄产能供给，首当其冲，就是满足双刃关装备需求。 一万背嵬军，武器与盔甲，皆是精钢打造。 新河郡与邓祎一战，解决三山山贼，背嵬军只算小试牛刀。 无论是邓州兵马，还是三山山贼，没人能挡住背嵬军的冲锋。 月色下，一万背嵬军，在山脚疾行。 “存孝哥，主公今日一战，胜了。” “我那三千骑兵，不比背嵬军弱。只是武器盔甲差了些。有高宠和子龙在，取胜不难。” “韩将军很厉害啊，我们在冼州西境绕了一圈，突然出现在冼州兵后方，有主公做掩护，他们定然想不到，后方还有大军。” 岳云毫不吝啬对韩信的称赞，仅仅是因为此次行动安排。 李存孝对韩信的认知，比岳云更深。 很厉害？ 这三个字，配不上韩信。 “应祥，只能说，你对韩将军，还不熟悉。” “啊？存孝哥，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存孝不再多说，专心赶路。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给冼州军一个惊喜。 深夜，苍涵正靠在几块石头旁边休息，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他坐起一看，是齐小胜跑了过来。 “主公，南边发现一支骑兵。” “南边？骑兵？哪来的骑兵？” “天色太黑，兄弟们没敢靠太近，好像是我们的人，冲着冼州大营去了。” 苍涵一下便清醒了。 两人说话声，也吵醒了高宠与赵云。 “我们的人？那就只能是背嵬军了。他们怎么会在南边？” 如果真是背嵬军，肯定是韩信安排。 苍涵感觉自己好似捕捉到了韩信的用意。 他早就料到自己会从冼州兵后方进攻？ 让自己吸引冼州兵注意，从而忽略在自己背后，还隐藏着一支强大的战力。 白日一战后，邬冼昭绝对想不到，还有上万骑兵，能从后方杀出。 “主公，如果真是存孝和应祥，我们要不要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高宠问道。 “不，我们继续休息。” “主公说的是，好好休息才是正事，冼州兵肯定有探子盯着我们。我们一动，反倒会给存孝那边添乱。” “也好，那我继续睡了。” 苍涵同意赵云的看法，自己四千骑兵，养精蓄锐才是正道。 三人重新躺了回去。 …… …… 三更刚过，冼州大营响起嘹亮的号角声。 李存孝和岳云出现在冼州大营附近。 一万骑兵，几十里开外便被发现。 两人却不在意，一往无前，奔着冼州大营而去。 邬冼昭听到号角声，从梦中惊醒。 “发生了什么事？” “丞相，南边发现一支骑兵。距离大营不到十里。” “苍家寨？” “敌军并未打出旗号，还不知道是敌是友。” “不是苍家寨？白日苍家寨那支骑兵呢？” “他们西北方向休整。” 邬冼昭眯着眼，短暂思索过后，他道：“对方有多少兵马？” “数万骑！” 上万骑兵？邬冼昭对这个数字非常敏感。 他立即升帐，准备应战。 “苍家寨的一万骑兵，此时在何处？” “回丞相，前日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那一万骑兵，在进攻西边几个县城。” “现在呢？” “斥候还未有消息传回……” 邬冼昭脸色阴晴不定。 不出意外，那一万骑兵，就是苍家寨的一万骑兵。 自己一直以为背后只有苍家寨五千兵马引诱大军出击，苍家寨会从其余地方偷袭。 没有想到，对方真正的后手，还是在背后。 这就是苍家寨的用意？ 他们真以为，自己的骑兵无敌，可以做任何事么？ 行军打仗，防备夜袭乃是主将的基本素养。 冼州兵，自然不会懈怠。 邬冼昭有条不紊安排帐中大将迎敌，自己则在账内，安心等待消息。 营外的隐约出现喊杀声，接着声音越来越来。 不到半个时辰，又逐渐消失。 天色逐渐亮起，传令兵进了账内。 “丞相，苍家寨兵马，已被我军打退。” “好！” 邬冼昭大喜。 白天一战，冼州兵士气低落。 他震撼于苍家寨骑兵战力。 但今夜对手袭营，又让他找回了自信。 苍家寨，战斗力虽强，但战略眼光，似乎配不上骑兵战力。 不过细想之后，邬冼昭又忽然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你且仔细说说，那苍家寨骑兵如何进攻的？” “回丞相，敌人的骑兵到大营附近，便被拒马拦在营外。” “然后呢？” “敌军调转方向，顺着拒马摆放位置寻找突破口，遇到了魏将军的人，厮杀不久便撤了。” “撤？说清楚了，到底是被杀退，还是撤退？” “敌军……好像是主动撤退……” “魏将军呢？” “魏将军战死。” 邬冼昭一下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 “魏将军战死。” 邬冼昭缓缓坐下。 原来不是自己击败了苍家寨，而是他们选择主动撤军。 魏将军战死。 短短五个字，邬冼昭心头犹如压着一块大石。 西楚承平日久，除了炎州山贼势大，常有战事发生。 其余各州，偶有摩擦，却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过大战。 西楚上一次大战，还是谢更一在北境与大离之间的战争。 随着大离战略重心放在东南几个小国后，与西楚安然相处了二十年。 或许，西楚各州，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强敌。 苍家寨，宛如一颗流星，横空出世。 划出极为耀眼的光芒，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而自己，邬冼昭，是距离流星最近的那个人。 也是被闪的最瞎的那一个。 普天之下，皆是星斗的棋盘。 苍家寨出现之前，天机的对手，只有同门。 现在，苍家寨突兀的出现在了棋盘之上。 而自己，似乎要成为苍家寨震撼星斗的垫脚石了。 能被天机星主看中，邬冼昭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未战先怯，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但此刻，他无比清醒的认识到，此战，冼州兵必败无疑。 哪怕再加上灵州兵马，依旧没有胜算。 苍家寨，强的可怕！ 邬冼昭久久未动，再次有动作时，是脸上出现在的一抹笑容。 一抹无人能懂的笑容。 第138章 撕咬(下) 清晨，苍涵一睁眼，便收到了岳云送来的信。 他当场拆开，给赵云和高宠念了一遍。 信是岳云送的，内容却是出自韩信之口。 他要求苍家寨的骑兵，分为三部分，不分昼夜，轮番袭扰冼州兵，阻止他们北上的速度。 “要我说，用不着这么麻烦，有存孝和应祥，咱们干脆合兵一处，杀入冼州大帐，什么都结束了。” 看着高宠又回归自信满满的样子，苍涵很欣慰。 但他的话么，听听就行了。 “骑兵在平原最大优势，是机动性。要是每战都让骑兵冲入敌军摆好的方阵，一次两次，可以取胜，次数多了，会出大事。” “老高，就昨天那一战，让你每天来一遍，你能坚持多久？” 高宠打了个哈哈，“主公，为何韩将军要我们袭扰冼州军？” “说起来我也觉得纳闷，邬冼昭大军太谨慎了。谨慎有利有弊，不会被各个击破，但行进速度太慢。他们想舒服避战，我们就偏不随他所愿。” “主公，我明白韩将军的用意了。” 苍涵脸上露出微笑。 “我也明白了。” 高宠满头雾水，“你们倒是说啊，什么用意？” “疲敌之计。”赵云说了四个字。 “我们都是骑兵，战与否，选择权在自己手里。邬冼昭若是想主动出击，只能派骑兵出手。没有步兵配合，纯粹的骑兵之战，他大概也没有信心取胜。” “只要我们利用骑兵机动性，不断骚扰冼州大军，不仅可以拖累行军速度，还会对冼州兵士气造成打击。” “夜里偷袭，还能让冼州兵没法休息好，一箭三雕啊！” 很快，明白韩信想法的苍涵，开始执行任务。 冼州富有的乡绅大族，现在反倒成了苍涵的吸血包。 在冼州，有钱人，都跟邬家有关系。 苍涵抢劫起来，毫无顾忌。 苍家寨的骑兵，在平原之上来去如风。 三支骑兵，像是草原上的雄狮，围绕在猎物周围，伺机出动，撕咬一口。 一击不中，立即遁走。 休整兵马，卷土重来。 …… …… 冼州大营，邬冼昭红着双眼，与众将商议对策。 帐内，各军将领与他一样，顶着一对熊猫眼。 苍家寨骚扰之下，没人能睡好觉。 若是苍家寨战斗力差也就算了，偏偏战力惊人。 随时可能出现在想不到的位置。 大军的行进速度，被苍家寨拖累。 照此下去，别说与韩信主力交手。 能否见到韩信主力，都是个未知数。 邬冼昭最初的目的，是消灭苍家寨。 后来，变成了把苍家寨赶出冼州。 现在，他想的是如何守住冼州邬家地盘。 想要完成这一目标，首先便是回到冼州州城中。 而苍家寨，似乎不打算给他回去的机会。 “诸位，苍家寨的袭扰，可有应对之策？” 邬冼昭已经不记得他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 帐内一片安静。 能想的办法，大家已经想过了。 真要和苍家寨摆开架势，决一死战，对方也不给机会。 开战的主动权，并不在冼州兵手里。 “丞相，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一处城池固收，等待灵州援军。” “我等昨夜商议，我军士气低落，已无心与苍家寨交锋。固守待援，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冼州补给，粮草亦有隐忧。” 邬冼昭自然知道，眼下最该做的事是什么。 不过，他还是问道：“诸位，你们觉得，苍家寨会给我们进入城中的机会吗？” “丞相，要想容纳全部兵马，非郡城不可。” “距离此处最近的郡城，是海和郡。” 邬冼昭视线扫过众人，“你们都认为，此时应该进入海和郡，等待援军？” “此乃我等共同商讨，还望丞相能三思。” “也罢，就依你们，大军前往海和郡。” 邬冼昭同意进入海和郡。 冼州兵所在的位置，以他们的行军速度，距离海和郡还有五日。 顶着苍家寨骑兵骚扰，冼州大军四日后，终于到了海和郡境内。 夜里，许上生出现在邬冼昭的营帐中。 费九观和莫白翎，已经离开。 莫白翎是为寻找机会，刺杀苍涵做准备。 费九观返回了项京。 星斗四人，只剩下许上生在邬冼昭身边。 看着面前摆着一桌丰盛的酒菜，许上生坐了下来。 邬冼昭神色轻松，一脸笑容。 与他白天升帐时，在众将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师兄……” “别说话，来，先喝酒。” 邬冼昭给两人各自斟满一杯酒，拿起酒杯，递给许上生。 “师弟，请！” 两人碰杯，邬冼昭一饮而尽。 “师兄，海和郡城，已被苍家寨的人占领了。” “我知道。” “那为什么还要进海和郡城，这么明显的圈套，师兄会看不出来？” “这是大家的意思。” 许上生脑袋嗡的一下，他愣住了。 “师兄？你？” “小师弟天资过人，只是在星斗根基尚浅，若是西楚没有为兄，那十八庄在你的率领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即便没有师兄出手，面对苍家寨，以十八庄的基础，早晚被吞。” “呵呵，又是苍家寨。你说，若没有苍家寨，没有苍涵，现在你我，应该在何处？” “师兄大概已经获胜，班师回朝，我亦在靖州。” “但是现在，你我在这冼州之中，带着一支残破之师。为何？” “苍——家——寨！” “师弟，不说场面话，平心而论，你觉得师兄能否战胜苍家寨？” 许上生沉默数个呼吸，“很难。” “这一点，为兄也看的出来。” “所以，明知海和郡有苍家寨的伏兵，你也要跳进去吗？” “呵呵，这是大家的选择。” 许上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师兄，你要拿自己当诱饵，是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小师弟。” “苍涵没那么好杀，即便是莫统领出手，我也觉得，他把握不大。”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选择。小师弟，我要提醒你，你我犯了同一个错误，甚至，你现在还没有醒悟。” 看着邬冼昭认真的样子，许上生仔细考虑了一番。 师兄所谓的错误，究竟是什么？ “小师弟不用耗费心神，我直接告诉你吧。在你我眼里，星斗是不可战胜的，所以，身为天机之人，我们的对手，只是同门。在苍家寨出现以前，这样想没有错。” “但此时此刻，从苍家寨出现在开始，这一固有认知，便不再正确。” “天下之争，再也不是星斗内部之争。” “苍家寨，不是你我二人之敌，乃是整个星斗之敌。” “你想想，一个志在挑战星斗之人，岂是你我能胜？” “从苍涵兵败龙蟠山，打算进入九龙山那一刻，我邬冼昭的结局，就已经写好了！” “师弟，你说，是不是？” 第139章 邬冼昭的选择 邬冼昭一番话，让许上生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天机上生宫，上一任宫主便是败于大师兄之手。 司命大师兄在大离经营了几十年，胜过不少同门。 而大师兄的年龄，也一直是个谜。 的确，正如三师兄所说，这天下之争，一直都是星斗内部的战争。 天机乃至星斗中人，不允许称帝。 只能选择辅佐一方势力，施展才华。 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试图挑战星斗的人。 但这些人，宛如流星一般，转瞬即逝。 甚至没能在历史的书页上，为自己留下一笔。 苍家寨，会是例外吗？ “师兄，你已经把苍家寨的存在，告诉大雪山了？” “是的，我已经派人给桃源村送信了。西楚去大雪山，一来一回，为兄是没有机会见星主的回信了。今夜叫小师弟来此，想必小师弟已经清楚，为兄要说什么。” 许上生看着邬冼昭，没有开口。 “我邬家族谱，已有几十代人，上可追溯到七百年以前。邬家于西楚开国皇帝，有从龙之功，发迹也自那时开始。短短百年，几代人经营，方有今日之地位。也因此，我邬冼昭为星主所看中，进入天机，为西楚邬氏，搏得更进一步的机会。只要能进入那个阶层，邬氏，便能与几大家族一样，永存世间。” “小师弟，你武周许家，在武周根基不比邬家在大离差。今夜过后，可返回武周，积蓄力量。武周与苍家寨之间，是大师兄的大离，他们必有一战。无论将来的对手是谁，你都有时间，好好研究。” “师兄，你若是失败，邬家怎么办？” “邬家？”邬冼昭呵呵一笑，“小师弟不必为邬家操心，若是我战死在此，他们自会打开城门，跪地恭迎苍家寨入城。灵州兵马，也会退回灵州。” “你若是为莫统领创造机会刺杀苍涵，不怕苍涵迁怒邬家，不接受投降？” 邬冼昭摇着头，“邬家在冼州百年积累，拱手相送。若你志在天下，会不会拒绝？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罪不至世家。各方征战，除非彼此有血海深仇，否则没人会赶尽杀绝。肆意屠戮一族，也会引起其他世家忌惮，同仇敌忾，为自己无端树敌。打天下可以不需要他们，治天下呢？” 邬冼昭所说的道理，许上生十分清楚。 比如大离灭掉东鲁、南韩，并没有对这两国的世家痛下杀手。 同样，在南诏，御东朱家、岭南宋家、桐麓赵家，都未伤筋动骨。 这是一条被所有人默认的规则。 苍家寨拿下冼州，想要治理，上层可以不用邬家。 但基层官吏，少不了邬氏族人。 这是邬冼昭的倚仗，也是各大世家长存不灭之道。 但有一个问题，也是许上生为邬家担忧的原因。 苍家寨，不是一般的山寨。 他们会默守这一条规矩吗？ 邬冼昭似乎没有想到许上生的担忧，他继续道：“只要邬家人能活下来，苍家寨，自会有人收拾他们。百年、不，十年之后，邬家还会存在，苍家寨呢？” 许上生叹了一口气。 “再说，为兄不见得一定就会失败。虽然机会渺茫，可万一莫统领杀死苍涵，战局便可扭转，胜的人，还是我邬冼昭。” 邬冼昭心意已决，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邬家安排好后路。 许上生是外人，不好再劝说。 他与师兄的失败，皆因苍家寨而起。 若是星斗的宫主，被外人杀死，还是天机延寿宫宫主。 不知道星主得知此事，会作何感想。 无论如何，星斗都不可能放过苍家寨。 星斗的怒火？ 许上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即便他是天机宫主，也不敢说完全了解星斗。 许上生与邬冼昭痛饮一番，随后告辞离开。 他要回武周，那个自己不喜欢的许家。 做回许天行。 苍家寨，他会好好关注。 …… …… 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 海和郡外，苍涵与岳云合兵，沿途跟着冼州大军，大有护送其进入郡城的意思。 李存孝的骑兵，并不在此。 他已经先一步，等在冼州兵前方。 海和郡，一个月前，被韩信出兵占领。 被韩信拿下的地方，附近总是零星藏着兵马，几百到上千不等，目标不大，很少会引起别人注意，而海和郡附近，韩信不知不觉屯了三万兵马。 这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赵云几人知道此事时，对韩信的用兵，又有了新的认识。 “主公，韩将军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对付冼州兵的？” “算算时间，应该是他知道冼州兵离开湘州的时候。” “那时候，他就算到冼州兵会到海和郡了？”岳云问道。 “这你就得自己问他了。也可能有我们的功劳，把冼州兵逼到了海和郡附近。然后，韩将军把附近小部队，汇集在一起，就是一支大军。” “可不管怎么说，韩将军真是，太吓人了！” “主公，你有没有感觉，冼州兵这几日有点不大对劲？” 赵云适时开口道。 “嗯，是有点不对。” “他们无心恋战，一门心思往郡城内冲。就算先前不知道郡城已被韩将军占领，这两天还会不知道？” 赵云的话引起了苍涵的注意，他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很快，苍涵想到了一种解释。 “其实可以理解，任何人置身险境，面对随时可能威胁到生命的危机，会下意识挑选一块堡垒，躲入其中。就像小时候，想象到黑夜中可能存在的恐怖事物，会下意识钻入被窝一样。” 岳云连连点头，“主公，就是这样。” 苍涵笑笑，“应祥小时候也怕黑吗？” “怕！” 苍涵与高宠几人大笑。 笑过之后，高宠问道：“主公，韩将军在城内，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等韩将军的安排，放心，他肯定会送信给我。” 苍涵话刚说完，背后一骑飞驰而来。 传令兵的信，到了。 苍涵迫不及待拆开，迅速扫过。 “主公，韩将军怎么说？” “冼州一战，不出意外，会在今日结束。” 赵云几人看过信后，心下了然。 第140章 海和郡攻防 冼州大军来到海和郡城三十里时，大军收到消息，前方郡城，已被苍家寨占领。 邬冼昭丝毫没有觉得意外，他和许上生早就知道，苍家寨是刻意将他们逼入海和郡。 但他，还是来了。 邬冼昭下令大军继续前进，拿下海和郡城。 士气低落的冼州兵，在即将入城之前，一扫颓势，士气大增。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进了城，就能好好休息。 一路被苍家寨骑兵折磨的噩梦，即将结束。 三十里地，冼州兵飞速穿过，到了海和郡城之下。 趁着气势如虹，邬冼昭直接下令攻城。 海和郡立于平原之上，有四面城墙。 冼州兵很好的遵循了围三缺一的战术，从三面同时进攻。 进攻主战场，还是在南边。 双方你来我往几轮箭枝交换后，冼州兵来到南门之下。 攻城云梯架起，黑压压的冼州兵冲到城墙下，各个悍不畏死，拼命往城墙上爬去。 城头，韩信身边站着两人，邢准与傅宗。 两人看着城下被金汁滚油打退，死状凄惨的冼州兵，头皮发麻。 然而冼州兵一波又一波，像是没看见前方的死人，如同潮水一般，强攻海和郡城。 “将军，冼州兵怎么一个一个，都不要命的？” “强弩之末而已，我们的守城器械，还剩下多少？” “还有一半。” “继续，直到城门失守，或者有人登上城头。” “是！” 冼州兵用命消耗守城器械，城下堆积的尸体，已有云梯一小半高。 城头上，已不再有金汁滚油，而是滚木礌石。 听着远处的哀嚎声，邬冼昭抓着宝剑的手，不住的颤抖。 攻城命令，是他下的。 他也知道损失会很重。 可亲眼看着他从冼州带走的士卒，死了一批又一批，他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着，呼吸困难。 “传我命令，让邬濠带着他的人登城，不惜一切代价，抢下城头。” 邬冼昭命令传出，一支百人小队，从他身后冲出。 走在最前之人，膀大腰圆，正是邬冼昭点名的邬濠。 身后跟着的，都是他邬濠武曲。 部曲在他率领下，迅速接近城墙。 仰头看了眼城墙，邬濠抽出一把短刀。 “兄弟们，跟紧了！” 咬住刀背，邬濠双手抓着云梯，快速攀爬。 躲过一块滚木，邬濠双眼杀机大炽。 在云梯站定，他拿出嘴里面的短刀，吞下一颗药丸。 瞬间，原本就魁梧的邬濠，壮大了一圈。 “杀！！！” 邬濠大吼一声，右手持刀，左手抓着云梯，一跃蹿出好几米。 他就像一个肥胖却灵活的猴子，躲过城头砸下的礌石，一刀劈断滚木，迅速接近城头。 这一幕，把城墙上丢道具的将士看傻了。 甚至忘了往下砸石头。 邬濠攀登的速度，不是一步一步，而是一跃好几步。 趁着守城将士愣神之际，他杀了上来。 短刀挥舞间，已有十多人倒地。 看到只有一人冲上城头，守城将士迅速围了过去。 但这一人，宛如杀神，根本没人能接近他。 随着邬濠站稳脚跟，越来越多的冼州兵爬上城头。 邢准与傅宗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想起了堆下关那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异口同声道：“撤！” 城头鸣金，守城将士，开始撤离。 冼州兵，拿下了海和郡南门。 南门大开，冼州大军，向南门口涌入。 随着城破，大军爆发出欢呼声。 邬冼昭内心却是没有一丁点喜悦。 苍家寨的骑兵，还在旁边虎视眈眈。 他们不出手，拿下海和郡，也不算赢。 不知道苍家寨又有什么把戏。 小师弟走之前，把他手里的药都交给了自己。 邬浑战死，邬濠也活不了多久。 还有六个战傀。 他很想与苍家寨正面交锋，但同时也清楚，苍家寨不会给他机会。 战傀的弱点已经暴露，苍家寨的人，可没那么傻。 就在邬冼昭猜测之际，徘徊在附近的苍涵等人，出手了。 两队骑兵，分别从南边与东边，冲向冼州军阵。 “丞相，苍家寨的骑兵，从我军后方和侧翼杀出。” “传令，让吕勃挡住他们。” “丞相，海和郡城门已破，我冼州兵无心恋战，都在往城里面挤。” “嗯？” 邬冼昭惊咦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 身边将领还未察觉他面色有变，继续说道：“丞相，来日方长，不如先进城休整，择日在与苍家寨决一死战。” “呵呵，恐怕不会再有决一死战的机会了。” 邬冼昭此时，终于想明白了苍家寨的战术安排。 他问道：“我冼州粮草辎重，现在何处？” 一听邬冼昭提起粮草辎重，众将皆是一惊。 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 “粮草辎重，落在后方……” “苍家寨骑兵的目标，是粮草。” 冼州兵从湘州回到冼州，带着出征时的粮草。 刚才攻城，投入了大量兵力。 包括保护粮草的精兵。 粮草辎重，反倒丢在了后方。 守护粮草辎重的部队，此刻怕是只有一群运粮兵。 在苍家寨骑兵面前，不过是一群稻草人。 前方，依然有士卒往城内在挤，想要再让他们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城外的粮草若是出了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是为了验证这群人心中的担忧，海和郡内，升起滚滚浓烟。 有人反应了过来。 “丞相，我军粮草，绝不可丢。” “粮草不容有失啊丞相！” “若是失了粮草，苍家寨围住海和郡，我冼州兵将会不战自溃。” “丞相，请您拿主意！” 听着众将叽叽喳喳的建议声，邬冼昭一挥手，示意他们闭嘴。 “慌什么？我邬冼昭还没死！” “邬氏儿郎，随我来。” 邬冼昭一声令下，当即有八员大将站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他邬家子弟。 八人手中的将士，一万骑兵，两万步兵，是邬家真正的家底。 他们，只忠于邬冼昭。 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现在，邬冼昭知道，是该动用这张底牌的时候了。 若是粮草丢了，这群人，或许连战死沙场的机会，都不会有。 海和郡，看似是冼州兵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下。 实则是苍家寨主动让出。 从苍涵孤身诱敌吸引注意，到骑兵轮番袭扰，再到今日放弃郡城，引冼州常备军入城。 苍家寨的计划，环环相扣。 失了粮草，根本不用苍家寨动手，冼州大军，全都得饿死在海和郡。 想必附近，苍家寨早就坚壁清野，没有留下一粒粮食给他们。 这就是苍家寨么？ 邬冼昭输的一塌糊涂。 守住这批粮草，是他最后的机会。 最后与苍家寨在战场分胜负的机会。 第141章 螳螂捕蝉(上) 苍涵骑兵目标极其明确，就是冲着被冼州兵暂时遗忘的粮草去的。 疲惫不堪的大军，一鼓作气拿下郡城。 紧绷的弓弦一旦松开，再想让他们回身迎战，很难。 苍家寨骑兵，面对的，仅仅是没什么战力的运粮民夫。 冼州兵的粮草辎重，在盛夏的烈日下，暴晒到大中午。 苍涵的骑兵从后方冲到车前，粮草一点就着。 更狠的是李存孝，他先一步进城，骑兵配上了提前准备好的弓箭和易燃材料。 接近辎重时，五千骑兵分开行动，有人阻拦援军，有人随身携带的松脂麻油撒在辎重车里。 负责射箭的骑兵引燃箭枝，火箭落入辎重，顷刻间化为火海。 整个冼州粮草辎重营，在邬冼昭眼皮底下，燃起熊熊大火。 苍家寨骑兵来去如风，行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烧了粮草后，立即利用骑兵机动性，与冼州大军拉开距离。 粮草被烧，来不及进城的将士傻愣愣地看着熊熊大火，仿佛已在火光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邬冼昭感受着迎面而来的灼热气浪，怒不可遏。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虽然料到自己此战必败，但被苍家寨这般戏耍，显得自己就像个三岁小孩，只能挥舞拳头，干嚎撒气。 这是彻头彻尾的羞辱。 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 一路都还算冷静的邬冼昭，暴走！ “步兵救火！骑兵，跟我追！” 邬冼昭难得一马当先，跟在放了一把火就逃跑的骑兵背后。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是一万精骑。 再靠后些，是其他将领集结起来的一万五千骑兵。 冼州兵五万骑兵，被苍家寨一路撕咬，只剩下一半。 此行，跟着邬冼昭向苍家寨追去。 …… …… “主公，你看，冼州兵跟上来了。” “看到了，邬冼昭这老乌龟，一直不主动出击，这回再也忍不住了吧。” “不得不说，邬冼昭其人还算沉得住气，若是他早些拉开架势，跟我们在平原交锋，冼州兵早完了。” “纵使他再如何沉得住气，被韩信一通组合拳砸下来，也该暴走了。” “主公，这是冼州兵最后的机会。若是无法摧毁我们的骑兵，又没了粮草，冼州兵全都要死。” “远处那座小山，就是韩信说的小桃山了吧。” “不错，韩将军在山上等着我们。” 苍家寨一万多骑兵，烧完粮草直奔北边去了。 背后两里开外，是紧随其后的冼州兵。 冼州平原没有大山。 小桃山因其形状得名，远远看上去，像是被平放在大地上的桃子。 中间桃尖一断，较为陡峭。 两侧只有不到三十度的斜坡，骑兵完全可以冲上去。 半山腰，韩信站在林中，盯着飞速接近的骑兵。 邢准与傅宗望向韩信的眼神，满是敬畏。 他二人一直跟着韩信，对韩信的恐怖，感受最深。 荡平冼州西境三镇，韩信的战术就是简单的诱敌，断退路。 面对冼州大军，依旧是诱敌。 只是战线拖的比较长。 邬冼昭谨慎了一路，现在，他一样中计了。 小桃山，就是韩信为冼州骑兵选好的坟地。 看着苍家寨骑兵到山下，韩信一挥手，背后传令兵挥舞着令旗，指向两侧。 骑兵很快分城两部分从左右两侧上山，绕过了中间有树林的部分。 邬冼昭大军追至山下，停也不带停。 不过并没有跟着分兵，而是向左侧追去。 “丞相，你看山上那片树林，里面很可能藏着苍家寨的伏兵，不宜再追。” “闭嘴！” “丞相？” “丞相？” 无论身边人怎么劝说，邬冼昭都无动于衷，毅然决然冲上山坡。 就在前方苍家寨骑兵越过树林之时，林中忽然飞出漫天箭雨。 骑兵仰攻，箭雨杀伤极大。 最要命的是，前方战马一旦倒下，会打乱后续骑兵阵型。 冼州骑兵在箭雨下，只得格挡，止住了上山之势。 邬冼昭身边，有人替他挡下箭枝。 他也像是被箭雨射醒了，立即下令往山下撤。 韩信给冼州兵准备的礼物，可不止箭雨。 山头，一块又一块大石，滚落下来。 冼州兵骑兵掉头下山，有被滚石砸死，有被骑兵踩踏致死。 两万五千骑兵，付出了五千骑兵的代价，终于离开箭雨滚石攻击范围。 而在山下，消失不久的苍家寨骑兵，绕了一圈后，又回来了。 山腰，苍家寨的步兵，也走出山林。 迈着整齐的步伐，往山下推进。 邬冼昭看了一眼，几乎全是弓箭手。 邬冼昭苦笑。 这里叫做小桃山。 他知道。 他熟悉冼州大地每一处山川河流。 这是他邬家基业，七百年基业。 小桃山附近，山清水秀，死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临死之前，他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那便是，亲眼看看，苍家寨的苍涵，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 如果没有三头六臂，那自己，还有最后一丝机会。 六个战傀，六位邬氏子弟，被他召至身边。 若是战傀现身，苍家寨必然会拉扯，不见得有机会见到苍涵。 邬冼昭在亲兵与邬氏子弟保护下，静静等待着不会有任何意外的战果。 山上弓箭手与山下骑兵夹击，战斗结束的很快。 苍家寨骑兵面前，不存在所谓的精兵。 一个时辰后，苍家寨大军，将仅剩的冼州一千骑兵，包围在中间。 高宠一马当先，冲着包围圈大喊：“谁是邬冼昭，下马投降，高爷可饶你一命！” 随着高宠的喊声，苍家寨骑兵重复着他的意思。 “邬冼昭，投降！” “邬冼昭，投降！” 邬冼昭虽然不认识高宠的脸庞，但认识他那杆黑色长枪。 分开身旁护卫，邬冼昭走了出来。 “高将军，久仰大名。” 高宠看着这名面相儒雅的中年男子，“你就是邬冼昭？” “正是邬某。” “很好，看来你很识相，下马受降，免你一死。” “高将军，我的生杀大权，恐怕不在你手中。敢问你家主公苍涵，现在何处？” 高宠大笑。 “哈哈，听说你是西楚丞相，我家主公可没你这般英勇，他怕死，不在这里。” 军阵中，隐藏在其中的苍涵听到高宠的话，直翻白眼。 “老高瞎喊什么呢！” “主公，也不算瞎喊。”杜懋笑呵呵说道。 “要不是你们不让我出去，我哪会在这里待着！” 此战，苍涵最大的担忧，是冼州兵的血人。 直到此时，还没有见到血人出现。 为了以防万一，赵云几人坚决不让苍涵现身。 让他隐藏在大军中，等待邬冼昭投降。 关于血人，关于星斗。 苍涵有很多秘密，需要从邬冼昭口中挖出来。 他当然希望，邬冼昭能投降。 不过看邬冼昭的样子，似乎还打算挣扎一番。 第142章 螳螂捕蝉(下) 邬冼昭的视线扫过周围。 他看到了高宠、赵云、李存孝、岳云等人。 山上的步兵统帅，还在半山腰，没有下来。 唯独不见苍涵，难道说，苍涵真的这般谨慎，没有跟随大军来此？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苍涵也是一员悍将，枪法超绝。 以他的习惯，没道理不出现在这里。 那么，只剩下一个解释。 他担心自己战傀的存在，没有现身。 很可能藏在大军之中，偷看着自己。 “高将军，若是你家主公也算怕死，这世间不怕死之人，就不多了。” “苍涵，我知道你能听见，输给苍家寨，我邬冼昭认了。” “我知道，你在调查某些事情，你心中有诸多疑问，需要我邬冼昭解惑。你若现身，我便告知于你。” 苍涵听着邬冼昭的话，心动了。 但也仅仅动了一下。 这邬冼昭，拿自己当三岁小孩哄呢？ 没有这番话，说不定自己会忍不住出去，现在反倒是坚定了隐藏的心。 嗯……虽然他很想出去，但邬冼昭的鱼钩，太直了。 不过有一点，苍涵觉得有点奇怪。 邬冼昭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调查星斗？ 调查星斗，是薛川负责。 邬冼昭从何处得知？ 大军不见动静，也无人现身。 高宠继续道：“邬丞相，你是自己过来，还是要我亲自绑你？” “那就有劳高将军了。” 高宠明显一愣，他还真不敢过去。 谁知道邬冼昭身边，有几个血人。 要不是因为忌惮血人存在，他早杀过去了，哪用得着跟他嘴炮。 有道是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 刚才晴空万里的艳阳天，从南边飘来一大朵乌云，遮住了太阳。 一场骤雨，随时会来。 邬冼昭拒不投降，苍涵也不想让背嵬军的精兵，是试探血人存在。 双方陷入短暂僵持。 半山腰，韩信听不到底下对话。 他原来对冼州兵的战力嗤之以鼻。 苍涵提过那血人，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韩信也想象不到血人究竟厉害在哪里。 但今日，海和郡南门丢失之快，还是让他大为意外。 要不是在城内的准备足够充分，他也得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小桃山一战，他始终盯着战场，并未看到所谓的血人。 山下，高宠与李存孝一众大将，面对千余骑的冼州残兵，依然小心翼翼。 能让李存孝忌惮，血人不可小觑。 韩信的目光一直在山下，忽然听到一阵啾啾声，从头顶传来。 接着便是嗖嗖的振翅声，引得半山腰众将士，仰头张望。 一群白色大鸟，少说也有二三十只，从小桃山顶峰掠过，朝山下飞去。 “哇，这是什么？怎么从没见过！” “好漂亮的大鸟！” “这……好像是雪隼。” “雪隼不是生活在大雪山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有这么多雪隼？” 二三十只雪隼，大的翼展五六米，小些的也有三四米，忽然出现，俯冲而下。 韩信心生警惕。 “弓箭手，试试能不能射下来！” 弓兵张弓搭箭，偶尔有箭枝落在雪隼身上，却无法穿透羽毛。 “将军，不行，这雪隼常年生活在大雪山上，皮糙毛厚，普通弓箭根本伤不到他们。” 眨眼间，雪隼掠过弓兵头顶，冲山下去了。 韩信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雪隼群的目标，居然是苍家寨骑兵。 这群无端出现的畜生，像是被人操控一般。 冼州兵怎么会有这东西？ 韩信惊讶之际，雪隼群越过他，到了骑兵上空。 这一幕，早已引起骑兵注意。 看到雪隼去往的位置，有人是一阵紧张。 那里，是苍涵所在。 大军之中，苍涵眼神迷茫，看着这不知是何物的猛禽，一时间有点失神。 这玩意，居然冲自己来了？ 这他妈也是冼州兵的东西？ 卧槽！ “小心，是雪隼！” 有人认出了这群畜生，大声喊道。 豆大的雨点滴落，骑兵胯下战马面对着庞大的雪隼群，躁动不安。 骑兵拼命控制战马，不少人直接被马匹甩下，摔得不轻。 苍涵来不及多想，一只巨大的白色巨隼，双翼大张，距离越近，越有遮天蔽日之势，朝着他俯冲而下。 雪隼翅膀煽动，耳边带起呼啸的风声。 身边杜懋和齐小胜举枪迎击，却因为战马挣扎，枪尖乱抖动，根本没有碰到雪隼。 苍涵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坐骑暴躁不堪，他连身体也稳不住，更别说出枪。 眼见雪隼如同铁钩一般的举爪袭来，苍涵一个翻身，从马背滚了下去。 陪伴他多年坐骑，被雪隼的巨爪，剖成两半。 苍涵眼光一暗，来不及更多伤感。 还是那支巨隼，在空中转了个圈，再次袭来。 不远处，高宠与李存孝几人，正在拼命赶来。 不过因为战马对雪隼恐惧，苍涵周围的骑兵，很混乱。 高宠几人为了不暴露苍涵，距离本来就远。 一时半会儿难以靠近。 苍涵瞅着再次俯冲下来的雪隼，猛的往身体右侧蹿出。 看着身旁留下的一条小沟壑，苍涵微微一笑。 这玩意速度快，杀伤力也够大。 但毕竟是畜生，脑子不好使。 真正能造成实际伤害的，只有落地时那一击。 况且，它还不会转弯。 只要能避开雪隼俯冲到最低点的一爪，倒也没什么危险。 远处，邬冼昭同样面带微笑，看着苍家寨骑兵混乱的地方。 “你们六个，看清那地方。苍涵就在那里，去吧！” “遵命！” 六员邬氏大将，骤马杀向被雪隼搅乱的战场。 邬冼昭发现雪隼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乃是生长在大雪山上的雪隼。 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莫白翎，在附近。 他消失不见的这些时日，都在为刺杀苍涵做准备。 那么，雪隼攻击的位置，必然就是苍涵所在。 六个战傀，再加上莫白翎。 邬冼昭甚至窥见了一丝胜机。 若在此处斩杀苍涵，自己身死又何妨。 为星斗除去一个大敌，想来星斗，也会善待邬家。 邬冼昭一扫颓势，心情大好！ 第143章 黄雀在后(上) 背嵬军之所以是精兵，除了装备优势，战斗力与战斗意志强于普通骑兵。 面对突发状况的应变能力，也高出普通将士一大截。 苍涵发现雪隼攻击点固定问题后不久，背嵬军也意识到了。 经过最初的慌乱，苍涵周围的背嵬军下马分散，开始反击。 而苍涵，依旧被那只巨大的雪隼盯着。 雪隼第四次俯冲下来，苍涵已经没了紧张。 他熟练的一个翻滚，顺便还将从地上捡起来的长枪，投向雪隼腹部。 只是，雪隼的羽毛太过坚硬，这种程度的攻击，还破不了防御。 趁雪隼升空时，苍涵一扫周围战场，冼州兵残阵，似乎有人杀了过来。 原本要保护自己的高宠四人，见自己脱离危险，去迎战冼州大将去了。 雨，越下越大。 苍涵视线开始模糊。 头顶，雪隼在空中调整姿势，又一次袭来。 苍涵非常不解，这货仿佛认识他，每次都能在人群中，精准找到自己。 这种猛禽，有那么大的脑容量？ 不对！ 他猛的意识到一件事，雪隼能找到自己，不是认识，而是有人控制。 附近有控制雪隼的人。 瞬间，苍涵浑身寒毛直竖。 那人，隐藏在什么地方？ 他分神看向四周，雨幕之下，似乎都是苍家寨的骑兵，不像有敌人。 对方究竟藏在哪里？ 思索间，雪隼已然逼近。 苍涵再次跃向身侧。 身体还没落地，苍涵眼角余光瞥见雪隼，被雨水打湿的后背，突兀的高出来一块。 那一块白色，忽然脱落，飞向自己。 苍涵瞳孔放大。 飞来的白影，是一个人。 一身白衣之人，一直趴在雪隼的后背上。 雪隼起落速度极快，他根本没发现。 难怪这只雪隼能准确的找到自己。 白影犹如一支利箭，刺透雨幕，射向自己。 苍涵落地后立即起身，长枪护在胸前。 雨中的一点寒芒，苍涵看的真切。 学习过百兵决枪义篇，若是只论枪法造诣，苍涵已然大成。 枪法之外的力量，他略显吃亏。 但来人只是个刺客。 苍涵的长枪后发先至，迎向寒芒。 然而下一刻，那白影一脚点地，飞速后退。 苍涵长枪刺了个空。 他楞在原地，眼前，莫名多了一个背影。 背影穿着湘州兵盔甲，站在自己面前。 个子不高，像是个少年。 苍涵眼神呆滞。 湘州小兵，还藏着这种大神？ 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突然出现，逼退的白衣刺客。 小兵拦下刺客，还不算完。 他提着一柄长剑，紧跟着追杀过去。 速度之快，看的苍涵咋舌。 这会儿功夫，杜懋与齐小胜来到苍涵身边。 “主公，你没事吧？” “主公，有没有受伤？” 苍涵拍了拍胸口盔甲，“没事没事，” “末将保护不利，请主公责罚。” “没什么责罚的，你们也想不到会有雪隼。那雪隼后背趴着个人，根本看不清。再说了，我不是没事吗？那湘州小兵是谁？如此生猛？你们认识吗？” 两人摇头，表示不知道。 小兵与白衣刺客战至一处，一把长剑，攻势如潮，将白衣人笼罩在剑光之中。 白衣刺客落败，是早晚的事。 苍涵心情放松，看着周围背嵬军与雪隼战场。 背嵬军分散之后，不断寻找机会攻击雪隼，加上李存孝那批携带弓箭的骑兵帮忙。 在雪隼落地瞬间齐攻，已有十多只雪隼，被打了下来。 雪隼在泥泞的土地上不断拍打着翅膀，泥点子飞的到处都是。 剩下的雪隼，找到对付手段，便算不得威胁。 而不远处，趁刚才混乱，冼州兵骑兵突然出手。 高宠赵云四人，毅然应战。 此处，是苍涵关注的重点。 冼州军中，极有可能存在血人。 这也是冼州军唯一的变数。 仔细一看，果不其然，高宠与李存孝四人，各自对上一将，全都处在下风。 但是在高宠身后，苍涵的骑兵队伍靠了过去。 他们的武器，乃是长矛。 后背，背着钩锁。 苍涵此时，似乎明白了邬冼昭的安排。 雪隼的出现，与邬冼昭脱不了干系。 他知道自己在军阵中，让雪隼找到自己。 然后，再派手下血人出手。 其目标，就是自己。 高宠几人看到自己脱离险境，挡下了冼州血人。 邬冼昭有血人，苍涵自然也有准备。 骑兵长矛与钩锁，专为血人准备。 长矛、钩锁外加弓箭，专盯着对手的下三路。 血人力量再大，反应再快，也没法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保护坐骑。 在骑兵配合下，血人坐骑轰然倒地。 完成这一步，高宠四将与骑兵后撤，只留下双脚在地，只能等死的血人。 眼见邬家四将殒命，另外两人悲从心中起。 冼州兵，败局已定。 二人同时吞下药丸。 看到这一幕，苍涵心有余悸。 邬冼昭居然还有六个血人在手，要不是知道他们的弱点，早有准备。 这种场合下，非常适合血人发挥。 苍涵扪心自问，一万骑兵，即便勉强能赢，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玩意，他让人恶心了！ 此时，只剩下另外两个血人做垂死挣扎，威胁不大。 苍涵的视线重新回到湘州小兵与白衣刺客身上。 白衣刺客的一袭白衣，红了一大片。 看着那湘州小兵一招一式，苍涵莫名觉得熟悉，却又觉得自己不应该熟悉。 不管怎么说，小桃山一战，苍家寨大获全胜。 以极小的代价，解决了邬冼昭大军。 冼州，完全可以算是苍家寨的地盘了。 也不知道邬冼昭此时是什么心情。 乌云逐渐散开，雨势渐小。 大地重新覆上亮光。 那二十多只雪隼，全部毙命。 散落在苍涵周围。 两个血人，不足为虑。 他只等刺客毙命。 而不远处，高宠走向邬冼昭。 他答应过苍涵，要活捉邬冼昭。 苍涵有很多问题，需要答案。 那些答案，似乎也只有邬冼昭知道。 比如血人吃的是什么，邬冼昭与星斗又是什么关系。 这会儿时间，湘州小兵又在刺客身上留下了几条伤口。 刺客招式逐渐凌乱，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眼见刺客倒地，苍涵走向湘州小兵。 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好的身手。 藏在大军中，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屈才了！ 太屈才了！ 苍涵身边，杜懋与齐小胜紧跟着他。 三人不疾不徐。 就在经过一只躺在地上的雪隼时，突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那雪隼翅膀一动，千万跟羽毛，爆射出来。 三人根本无法避开，便被密密麻麻的羽毛，笼罩其中。 杜懋与齐小胜出于本能反应，同时往中间靠拢，把苍涵挡在身后。 雪隼尸体下，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孔，笑的极其邪性。 第144章 黄雀在后(下) 看到漫天羽毛时，苍涵心脏似乎漏了一个节拍。 雪隼翅膀下，为什么还会有一个人？ 一念起，却没有时间往下继续想。 雪隼翅膀射出的羽毛之多，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上下左右，除非钻到地下，否则绝不可能避开。 苍涵长枪舞的密不透风，试图挡下密密麻麻的飞羽。 但杜懋和齐小胜，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 两人用命在为苍涵做挡箭牌。 这一幕来的太快，快到除了三个当事人，周围其他将士，根本反应不过来。 “主公！当心！” “主公！” “杜护卫！” “齐小胜！” 远处，躺在地上还未咽气的白衣刺客，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他的任务，完成了。 而那湘州小兵，飞奔而来，嘴里念念有词。 “三师父，我错了。” 所有人看着羽毛将苍涵三人笼罩其间，却做不了什么。 但还有一人，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他的目光，从头到尾就没有离开过苍涵。 苍涵十步之内，所有的变化，都在其眼中。 除了雪隼尸体下的人，第一个发现雪隼异常的，便是他。 苍家寨两大刺客之一，白禾的三师父，聂政。 聂政在天地之间留下一道残影，犹如一道铁幕，立在苍涵三人面前。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 漫天飞羽，断裂落地。 从雪隼羽毛爆射到羽毛落地，不过几个呼吸的事。 场面变化之快，让众人的脑袋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 苍家寨的骑兵们，各个满头雾水。 一时间根本理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唯一能看懂的是，他们的主公，苍涵安全了。 苍涵口干舌燥，又是一个湘州兵的背影. 他总算明白了，这人和先前的小兵，哪是什么湘州兵。 根本就是苍家寨的人。 他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与白衣刺客搏杀的小兵。 白禾。 为他挡下羽毛的人，乃是聂政。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苍涵自己，当真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聂政挡下刺客一击，回身微笑道：“主公，可还安好！” “安好，安的很好！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呵，问白禾吧，主公只要开口，她什么都会告诉你的。不过，最好等我料理完眼前这麻烦。” 聂政回头，一步一步走向雪隼的尸体。 脸上笑容逐渐消失，换上了谨慎。 周围，解决完冼州残军的高宠等人，围了过来。 苍家寨大军，将那刺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结实实。 雪隼下，男子推开尸体，走了出来。 身体轻轻一抖，身上的泥土与血水，俱被他抖落干净。 他穿着冼州兵的盔甲，可能之前伪装成冼州兵的尸体，伺机躲到雪隼尸体下。 也有可能，是雪隼落地时，他就已经在地下了。 总之，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到的雪隼尸体下。 能出现在这里，以羽毛为刺杀手段之人，只有那七杀上生宫宫主，莫白翎。 被大军包围，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浓浓的疑惑。 为什么？ 他朝着聂政走了过去。 两人相距十步，各自停下。 “你是苍家寨的人？” 莫白翎问道。 “苍家寨，聂政。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西楚御前侍卫统领，莫白翎。” “御前侍卫？莫统领似乎不止这一个身份吧？” 莫白翎没有否认，“其他身份，聂兄尽管去猜，我不会肯定，也不会否定。” “你杀死了打听星斗的店小二，想必你多半出自星斗。” 莫白翎深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从那时，我就已经暴露了。” 聂政面带微笑，“莫统领大概不会想到，苍家寨会有同行吧。” “也难怪邬丞相会如此看重苍家寨，我以为是他小题大做。原来是我莫白翎犯蠢。好一个苍家寨，居然会有不逊于七杀的刺客。” “莫统领，我知道你不会束手就擒。所以，我也不打算劝你投降。但也不建议你做没有意义的挣扎，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莫白翎大笑。 白净俊俏的面庞，鲜红到妖艳的嘴唇。 放肆大笑之下，格外诡异。 而聂政，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 “聂兄，若是你身处我现在的位置，会作何选择？” “不用假设，我不会落到你现在的位置。莫统领，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与那可爱的小徒弟，跟了你一路。你竟然没有丝毫察觉。” 听到这话，莫白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自己这些天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别人眼皮子底下进行。 身为刺客，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中年大叔，实力恐怖如斯！ 不说几位师兄，哪怕比起星主，也不遑多让！ 苍家寨！苍家寨！ 真的只是一个山寨？ 他想起了几次与邬冼昭见面时，他的变化。 从意气风发的西楚丞相，到几日前忧心忡忡的统帅。 并非邬冼昭无能，而是苍家寨的恐怖，犹如星斗一般。 外人根本不知道其全貌。 想明白这一点，莫白翎脸色变了又变，胸中一口气，忽然泄了。 “莫统领，若你愿意讲讲七杀与星斗的故事，我斗胆替主公做一次主，放你一马。你看如何？” “若是不说，不过一死而已，若是告诉你们，等待我的，可不止一个死字。” 聂政点头，不在多说。 “白禾，你过来！” “是，三师父。” 白禾一个起落，到了聂政身边。 聂政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叫你粗心，要是今日你二师父在此，看他怎么罚你！” “三师父，我错了。” “认错态度还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白禾目视前方，“三师父，我明白。” 聂政双手一翻，手心多了两把短剑，长度与匕首一般，却是剑的造型。 “这两柄剑，借给你了。” “谢谢三师父。” “去吧。” 白禾看向莫白翎，一脸肃杀。 看着小姑娘的面孔，莫白翎心道，原来，她就是白禾，当真是个好苗子啊。 可惜，自己去晚了。 “你父亲萧顺水，曾是我的门下。” 莫白翎一句话，引得白禾与苍涵同时一惊。 白禾的惊讶，却未曾影响她的行动。 她的眼里，只有莫白翎。 两人之间，十步的距离，约等于没有。 白禾的影子，眨眼便到了莫白翎身前。 两柄短剑，直取莫白翎要害。 莫白翎站着，纹丝不动。 白禾警觉极高，全神贯注于莫白翎，他再小的动作，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神。 白禾两把，深深地插在莫白翎胸口。 聂政皱眉。 白禾满脸都是惊讶。 莫白翎就站在那里，一招未出。 任凭白禾的短剑，取走他的性命。 莫白翎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落在白禾额头，指尖顺着她的发髻，轻轻掠过。 胸口，鲜血顺着短剑涌出。 莫白翎低下头，靠近白禾耳边。 “骨骼清奇，与我一般。还是个美人胚子，当真是受上天眷顾！” “我莫白翎，能死在你手里，很荣幸！” 说着，他的手搭在短剑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自己的心脏中，深入两寸。 莫白翎，死！ 第145章 守口如瓶 小桃山下，乌云散去，骤雨初歇。 莫白翎就这么死了，除了漫天飞羽，再也没有出手。 从知道被聂政和白禾跟踪后，他便明白了自己与聂政的差距。 他见过太多人死前的惨状，苦苦哀求也好，垂死挣扎也罢，徒增一笑。 这，是他莫白翎不曾有的习惯。 他没有任何动作，毅然赴死。 苍涵看着白禾杀死莫白翎，眼神复杂。 此人乃是西楚御前侍卫统领。 他刚才说了，萧顺水是他门下。 他与邬冼昭，亦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否则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不难推测，他就是七杀的人。 萧顺水刺杀孟向仁一事，背后主谋，就是邬冼昭与莫白翎。 唯一让苍涵无法理解的是十八庄军师。 如果他也是星斗中人，邬冼昭为什么会针对他呢？ 苍涵实在想不通。 莫白翎是七杀的人，邬冼昭是不是？ 白禾杀死莫白翎，与聂政一起回到苍涵身边。 白禾小脸微红。 “白禾见过公子！” “好久不见，白禾你好像晒黑了！” “啊？真的吗？” 白禾捏着自己的脸蛋，再看苍涵的笑意，她赶紧转移话题道：“公子，你没有受伤吧？” “有你和聂政在，我当然没事。看起来，你从几位师父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嘛。” 白禾点头，“嗯，三位师父教会了我很多。” “你们为什么会在军营中？” 这是苍涵最大的疑问。 白禾把平谷镇店小二身死，到今天所有的事情，告诉苍涵。 “荆轲也来了？” “二师父在冼州军营外与我们分开，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今日莫白翎的刺杀，若是没有聂政与白禾在场，苍涵很难设想结局会如何。 星斗和七杀的存在，已是苍家寨最大的隐患。 没有星斗的血人和刺客，对付冼州兵马，哪用得着这般麻烦。 邓州邓祎，就是最好的例证。 不需要苍家寨全力出击，足以击败他们。 搞不清星斗和七杀的底细，苍涵寝食难安。 这会儿时间，他看到了高宠，正朝自己走来，马背上，还坐着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 高宠曾说过，要生擒邬冼昭，献给苍涵。 现在，他做到了。 邬冼昭被高宠抓在马上，亲眼目睹了莫白翎出手到身死。 他还算平静。 这个结局，虽有波折，但最终的结局，没有意外。 此刻，他最后一个心愿，也算了结了。 总算看到了那个人，苍家寨寨主，苍涵。 邬冼昭的眼神，从看到苍涵开始，就没有离开过。 他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什么英武不凡的猛将。 其身着盔甲，右手提着长枪，左手怀抱兜鍪。 模样甚是年轻，想想他也不过十七岁而已。 甚至在他对着那女子笑时，眉眼间还有少年人独有的稚嫩。 苍破天之子，苍涵！ 邬冼昭和苍破天是同龄人，即便是苍破天，他也从未将其视为对手。 今日，却败于十七岁的苍涵之手…… “主公，邬冼昭带到！” 高宠下马，将邬冼昭带到苍涵面前。 “小子苍涵，见过邬丞相。” “呵呵，苍寨主，年少有为啊。” “过奖，邬丞相，我有几个问题，想跟你请教……” 邬冼昭打断了苍涵的话，“若事关星斗，还望苍寨主免开尊口。” 苍涵长叹一口气。 果然，邬冼昭与莫白翎一样，不肯泄露星斗半点消息。 刚才莫白翎说了，泄露星斗的消息，下场比死更惨。 他应该没有夸大其词。 苍涵还是没有死心，他道：“邬丞相，你的回答我很伤心呐。一丁点消息都不能透露？” “无可奉告。” “那好，不说星斗和七杀。你邬家还有血人吗？” “血人？你是说战傀吧。” “战傀？战争傀儡？这名字倒是贴切。不错，就是战傀，邬家还有没有？” “我邬冼昭一死，冼州都是苍家寨的地盘，你放心，邬家人不会抵抗。” “我没看错的话，战傀一个个都是嗑药嗑出来的吧？这些药，是什么药？” 邬冼昭没有回答。 “行吧，多半还是来自星斗，你邬丞相要是能制造，这仗也就不用打了。十八庄那位军师，邬丞相应该认识，他去哪了？” 邬冼昭还是沉默。 苍涵想了好半天，他要知道的事情，都跟星斗有关系。 邬冼昭只字不提，便也没有询问必要。 “既然邬丞相惜字如金，我没什么需要问的了。邬丞相，你有什么话说？” “苍寨主，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 “哈哈哈，那邬丞相可有得等了，在见到我之前，你在下面大概会先见到很多熟人。” “苍寨主，你对星斗一无所知。” “我他妈倒是想知道，你们这些知情者，一个个嘴上跟沾了胶水似得，我有什么办法？动刑？邬丞相，要不要我用刑试试？” 听到“用刑”二字，邬冼昭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苍涵四下一看，正好地上有积水。 麻布到处都是。 他让杜懋找来麻布，又取了水，动起了水刑。 邬冼昭被将士按在地下，拼命挣扎。 窒息感带来的痛苦，不是靠意志力能抗衡。 取下麻布，看着邬冼昭停止咳嗽，苍涵道：“邬丞相，是你要求的用刑，可以说了吗？” 邬冼昭艰难的摇头。 “得！老高，送邬丞相上路！” 高宠的长枪，送走了邬冼昭。 邬冼昭一死，冼州之战划上句号。 剩下的工作，便是善后。 半山腰，韩信几人也下了山。 海和郡城内，留了十多万冼州兵。 这群人，苍涵的意思是抓回九龙山去做军屯。 善后工作，苍涵无需操心。 他的战马，被雪隼杀死，在战场上随便牵来一匹，准备动身去冼州城。 冼州城，邬家，数百年积累。 现在，都归苍家寨了。 …… …… 大离，大雪山，桃源村。 邬长川走了快两个月，一路打听，总算找到了邬冼昭交代的地方。 村庄坐落在雪山之下，四周绿植环绕。 时值正午，村里飘着袅袅炊烟。 看上去，是一座宁静的小村庄。 村口不见人影，他打马走了过去。 忽然，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前。 “你是何人？为何闯我桃源村？” 邬长川想起邬冼昭的交代，当即下马道：“我乃西楚丞相邬冼昭麾下征东大将军，邬长川。奉丞相之名来此，送一封书信。” 他将信封递过去。 男子听到邬冼昭三个字，多看了邬长川两眼，接过书信。 “敢问……” 邬长川还要再问能不能进村吃饭，忽然觉得脖子一凉，随后便没了意识。 男子拿着书信，往村里走去。 邬长川到死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自己。 男子消失在村口不久，两个农夫扛着锄头走出来，收拾了邬长川的尸体。 第146章 彻夜长谈(上) 小桃山一战结束，苍涵返回瞿郡，见到了久违的谢周。 他带着湘州兵主力，时不时骚扰临近各地，干扰了邬冼昭的视线。 谢周的军事才能一塌糊涂，但人数优势摆在那里，冼州城内所剩无几的兵马，也不敢出城应战。 这一个多月，谢周过足了统帅的瘾。 还未收到前线消息，先见到苍涵，谢周一时分辨不出，他是获胜回来，还是战败了。 问起与冼州大军的战果，一听到邬冼昭身死，谢周吓得说不出话。 苍家寨，一个山贼山寨，把西楚丞相杀了？ 没听错吧！ 谢周的怀疑仅仅持续了半天。 冼州邬氏，送来一封降书。 冼州境内，所有城池，无论大小，大开城门，迎接苍家寨大军入城。 苍涵看过降书，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邬冼昭临死前说过，冼州邬氏不会抵抗。 看起来，他似乎提前做了安排。 邬家在冼州存在了七百年，西楚建立不过百年而已。 投降一事，可谓轻车熟路。 苍涵收起降书，回想了先前看过的邬家历史。 他转而盯着谢周。 “谢公子，如果湘州一战，谢郡被邬氏攻破，你们谢家会怎么做？” “投降！” 谢周回答的很干脆。 “什么时候投降？丢了堆下关？还是等邬冼昭攻入谢郡？” “这就不知道了，谢家不是我说了算。” 苍涵笑笑，“还不是你说了算，你爷爷谢更一什么都听你的，你还把谢坤绑了，带着湘州兵到了冼州。这等权利，谢家完全就是你说了算。” “苍公子，若是到了家族生死关头，就算是我，也不敢乱说话。” 谢周难得十分慎重，苍涵不解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家族生死之际，不能乱说话？” 谢周挠了挠头，一脸懵逼。 “这……” 这算什么问题？ 也需要回答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家族存亡，是头等大事，是吗？” “对。” “那么，你爷爷谢更一当年为什么要拼命守护西楚，还搭上了你父亲的性命？” 谢周想也不想便道：“爷爷镇守边境，守护西楚是职责所在。爷爷当然也可以选择向大离投降，若是那样，湘州谢氏，便会剩下父亲与二叔一脉。谢郡，需要承受皇室怒火。” 苍涵顿了片刻，“谢郡其实并不在意你们头上的统治者是谁，西楚、大离，并无本质区别，对吧？” 从湘州到冼州，谢周一直觉得苍涵是个极其聪明的人。 怎么今天问的问题，一个个的，听起来都很愚蠢。 谢周忍不住问道：“苍寨主，和邬冼昭交手，你是不是受伤了？” 苍涵听懂了谢周的弦外之音，他回道：“没有，谢公子不要多想。” “不是，你苍家在南诏，也不是小门小户，这些道理，怎么会不明白呢？” “不是不明白，只是被一些固有的认知带歪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谢公子，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一听自己能帮到苍涵，谢周兴奋道：“苍寨主，尽管开口，我谢周赴汤蹈火，也要帮你办到。” “用不着赴汤蹈火，对你谢公子而言，只是举手之劳。你即日返回谢郡，把邬冼昭身死，冼州邬氏投降的消息，告诉谢老爷子。” “嗯？如果只是这件事，让人送一封信便可，为何要我亲自返回？” 苍涵笑道：“谢公子，你不觉得，谢郡太小了吗？” 谢周双眼放光。 “小，太他妈小了！苍寨主，我现在就回去，顺便让爷爷给我改个名字。” “改名？” “我要叫谢州。” “哈哈，可以。对了，谢公子，还有一件小事，用你谢家的力量，帮我找一个名为丁卓的人，以及他的家人。” 丁卓是西楚人，带着苍涵最大的期待，南下游历已有一年多时间。 他的父母，就在西楚。 苍涵答应过他，替他照看家人。 西楚各州战乱，邬冼昭一死，还不知道战乱会以怎样的结果收场。 苍涵有意将丁卓的家人，接到九龙山。 前提是丁卓家人愿意离开。 丁卓未曾提起自己家乡具体位置，苍涵也忘了问，只能先托人打听。 找丁卓是幌子，重点是他的家人。 苍涵把丁卓的事情，告诉谢周。 送走谢周之后，苍涵准备北上，去冼州城。 大军开拔前夜，一辆马车自东而来，进了苍涵大营。 见到来人，苍涵异常兴奋。 诸葛亮来了！ 赵云来时，就说过诸葛亮会亲自到冼州。 现在，他终于到了。 不过比预想的时间晚了些。 把诸葛亮迎入营帐，他对苍涵道：“恭喜主公拿下冼州。” “丞相，我记得你是说邬冼昭大军进入冼州时，你会到此，怎么晚了这么久？” “炎州大雨连下一个月，路上耽误了时间。子龙出发时，主公手下还没有韩信将军，若是那时知道韩信在主公麾下，亮只需在双刃关等待便可。” “不不不，丞相，现在依然需要你。灵州在冼州边境驻军，还不知其目的。丞相来的正好。” “邬冼昭若是活着，灵州兵马还有可能进入冼州，现在么，不用担心。” “丞相，那邓州兵呢？还在新河郡？” “岳元帅在用邓州兵训练新兵，主公不用担心。” “也不是担心，邬氏投降，现在冼州已然是苍家寨的地盘。拿下冼州，也是丞相的意思，这个破地方，真有必要占领吗？” 苍涵所谓的“破”，指的是冼州地理位置。 冼州大片平原，缺少关卡要道，无险可守。 一旦树敌，完全就是四战之地。 这么一块地盘，对于现在的苍家寨，如同鸡肋。 苍涵建设的重心，是九龙山。 当然，最大的隐患，还是神秘的星斗和七杀。 此前消灭山贼联盟，只算小打小闹。 现在，苍家寨击败西楚丞相，拿下冼州。 用不了多久，整个西楚，乃至大离都会知道苍家寨的存在。 苍家寨，将会正是进入世人眼帘。 敌明我暗的优势，不复存在。 星斗有战傀。 这玩意来个成百上千，双刃关也要丢。 西楚还有没有星斗的人？ 灵州刺史的嫌疑就很大。 他与邬冼昭是姻亲关系，会不会为邬冼昭报仇？ 总之，拿下冼州不算什么，后续如何处理，才算头疼的开始。 丞相就在眼前，苍涵将自己的担忧，一股脑倒了出来。 包括星斗与七杀的存在。 是诸葛亮让他进攻冼州，现在打下来了。 下一步，他等着丞相的安排。 第147章 彻夜长谈(下) 诸葛亮认真听完苍涵的问题。 “主公，在解答一些困惑前，亮且问一个问题。” “丞相，你问吧。” “主公可曾认真看过南诏与西楚历史？” 历史？ 苍涵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他看过冼州邬家的历史。 “丞相，我以前不爱看书，对南诏历史也没有兴趣。不过前些时日，在瞿郡翻过邬家的历史。” “想必主公已经看到了，邬家的史书，就是属于邬家自己的历史，与西楚没有半点关系。” “是啊，换成东楚南楚，也都一样，邬家，始终都是邬家。丞相，你什么时候重视西楚与冼州的？” “乃是岳元帅先注意到西楚与南诏历史的特别，与亮闲谈后，亮开始关注冼州邬氏。南诏与西楚，虽有皇室。但皇室对国家的掌控力，只在最初一位、两位乃至三位帝王，是为最强。越往后，掌控能力逐渐减弱。各方豪强开始露头，逐步染指权力中心。” 苍涵听的频频点头。 这一规律，符合大多数封建王朝的走向。 南诏与西楚，也差不多。 都是开国先帝，最为耀眼，往后开始走下坡路。 几十年之后，皇权势微，亦或者被架空。 哪怕是当今国力最为强盛的大离，也基本遵从这一规律。 在自己家族与皇室之间，怎么选择，很简单。 “西楚十州，每州至少有一大家族，控制着本州财力与人力。对于苍家寨，西楚皇室很远，但冼州邬氏，却很近。岳元帅在双刃关，收集了关外诸多情报。年后，亮与元帅讨论过后，一致认为，苍家寨的敌人，并非西楚、大离。” 苍涵眯着眼，“苍家寨真正的敌人，是盘踞在西楚，深深扎根其中的世家大族？” “正是。” “所以，即便苍家寨打下西楚，只要不拔掉这些蛀虫，早晚也沦落到和西楚南诏一样的结局？” “主公说的对，但不全对。” 苍涵楞道，“怎么说？” “主公有没有想过，这一点我们能看出来，其他人，历朝历代缔造者，会看不出来吗？” “不会，他们各个惊才绝艳，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猫腻……” “既然他们能看出世家大族的威胁，为什么还会放任这些家族存在？” 苍涵沉默了。 大离拿下南诏，为什么不消灭朱家，赵家？ 为什么非得接受朱长破和赵净白的投降？ 赵长河的大军，不仅没有为难南诏世家。 他攻下东鲁与南韩，也没听说对豪门望族动手。 反倒是传出过屠杀平民的言论。 非要说留下他们有什么好处，当然也有。 减少损失等等。 但这不是赵长河一个人的选择，似乎是全天下的规则。 这是为什么？ 见苍涵在思考，诸葛亮补充道：“主公，南诏与西楚，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大族陨落了。” 没有大族陨落？ “星斗？”苍涵不自觉的叫了出来，“为什么所有人都遵从这一规则，不是他们自愿，而是因为，在他们之上，还存在着另一个绝对强势的力量，让他们不得不遵守这个游戏规则。” 诸葛亮欣慰的点头。 “主公多次打探星斗，一无所获。其又是真实存在，可见星斗之神秘，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接触。亮虽无法确定，那个神秘势力是否就是星斗，但与星斗，绝对脱不了干系。” “丞相，照你这么说，七杀是什么？像是星斗的一个下属组织？” “或许，和主公设置农桑院、太学院、太医院一般，司职刺杀。” “嗯，很有可能。那么邬冼昭，肯定不是七杀的人，但他肯定是星斗的人。” “星斗的能力，凌驾于皇朝之上。如果像主公所说，星斗拥有制造战傀的能力，那普通将士，又怎么可能是其对手。” “星斗这玩意儿，最恶心的一点就是打听不到什么消息。知情者十分惧怕星斗，根本不会泄露分毫。” “若是以邬冼昭的身份，推测进入星斗的条件。他们定然不敢泄露星斗的消息。” 苍涵恍然大悟！ “他们背靠家族，怕被星斗灭族？所以说，星斗会保护自己人所在的家族？” 诸葛亮笑容渐盛，“主公聪慧，一点就透。” 在诸葛亮的提点下，苍涵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星斗的脉络。 “星斗会保护世家大族，反过来，这个世上存在时间最久的家族，就一定知晓星斗的秘密！” “亮曾寻找过这些家族。” “丞相，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哪一家？” “大离孔氏、赵氏、孟氏，姬氏，北晋芈氏，魏氏，武周武氏，姬氏。” 苍涵听着这几个姓，忽然想起来，自己在邬氏家族历史上看到过。 这八大姓氏，往前能追溯到神话时代。 脚下这片土地，王朝更迭频繁，各朝也不注重自己的历史，没有专门修史的史官。 所以，很难判断，那八大家族，到底存在了多长时间。 而且，这八大家族距离自己很远。 真要调查，一时半会儿也接触不到。 苍涵想起了孟向仁，他出自大离孟氏。 不过，以他在孟家的地位，估计也不知道星斗。 “丞相，说了半天，我们最大的对手，其实就是星斗。怎么对付星斗，丞相有没有计划？” “击败邬冼昭之前，星斗并不知晓苍家寨的存在。击败邬冼昭之后，用不了多久，苍家寨的存在，就会传到星斗那里。我们收集星斗的消息不容易，但星斗想要了解苍家寨，却是轻而易举。” “听丞相的意思，我们要被动防守？” “知己知彼，方是取胜之道。我们不仅不了解星斗，连他们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最好的选择，便是静观其变，等待星斗出手。若是星斗不打算让苍家寨存在，便会出兵讨伐。双刃关外，炎州、邓州、冼州与灵州四地，就是苍家寨与星斗之间的缓冲。” 苍涵总算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炎州的百姓，基本都被迁到了九龙山。 邓州邓祎已被击败。 灵州与冼州同气连枝，以邬冼昭为主。 拿下冼州，便等于拿下灵州。 这才是丞相对付邬冼昭的真正用意。 “丞相，这么说来，西楚四州，我们可以不用留给星斗什么，全都搬到九龙山，不是更好？” “是。” 苍涵摩拳擦掌，他终于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至于平罗关，因为要和南诏做生意。 如何处理，等解决完西楚的事，再考虑不迟。 第148章 降 冼州城坐落在冼州北方。 这日，苍涵大军终于到了先州城外。 百余丈城墙横卧于大地之上，气势恢宏，比起他见过的南诏国都景东，也不遑多让。 诸葛亮的马车在苍涵旁边。 “丞相，这冼州城，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修的跟都城一样。” “不止冼州城如此，那些古老家族世代所居之地，都有这般规模。” “丞相说的有道理，这冼州城怕是有一大半人，都姓邬。” “主公，你打算如何处理邬氏族人？” 苍涵呵呵一笑。 冼州城城门大开，城门两侧跪着几百号人，等着迎接苍家寨大军入城。 不用说，他们自然是邬氏家族族人。 大概也不是一般族人，在邬家身份地位不低。 对苍家寨而言，此举不可谓不虔诚。 但苍涵深知，这不过是邬氏的生存之道。 换了李家寨王家寨，只要胜了邬冼昭，他们一样会迎接。 苍涵与诸葛亮讨论过，接下来会把冼州几百年积累的财富，全都搬到九龙山。 如何处置邬氏族人，苍涵自然不会客气。 他要把冼州城邬家人，全部迁入九龙山，分散安置。 无论原来在邬家有什么身份，地位如何，到了九龙山，都是百姓，一视同仁。 若是有人阻挠，他不会客气。 想延续邬家的香火，那就得老老实实按照苍家寨的规矩来。 与诸葛亮对谈过后，苍涵对这些大族观感略有改变。 他们的行事准则，乃是被星斗的规则束缚引导，才逐渐形成。 若是没有星斗，邬家大概几百年前，就可能称帝。 之后，在某一个时间段，政权破裂，被新兴势力取代。 不会有今天邬氏在冼州的辉煌。 苍涵与诸葛亮聊着天，大军到了城门下。 两个中年男子跪地，各自双手托着一个金盘，高举过头顶，也不嫌重。 金盘中放着两本厚厚的书册。 两人双膝挪动，到了苍涵战马之前。 “邬氏邬冼彰，拜见苍寨主。” “邬氏邬冼光，拜见苍寨主。” 两头叩拜，身后一众邬氏族人异口同声。 “拜见苍寨主。” 苍涵示意他们起身。 眼前两名中年男子，听名字是邬冼昭的兄弟辈。 也是现在邬家的主事人。 两人似乎跪久了，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高宠与赵云眼疾手快，长枪帮着两人站稳。 两人站稳后，谢过高宠和赵云。 邬冼彰上前一步，举起金盘，“寨主，冼州邬氏，族人男女老幼，共计七万三千一百二十四人，黄册在此。” 苍涵惊讶道：“这些人，全部都姓邬？” “是的！” 这个数字，给苍涵吓了一跳。 光是姓邬的，就有这么多人。 还不算赢取的妻妾。 冼州邬氏，不愧是屹立七百年的大族。 苍涵马下接过黄册。 旁边，邬冼光上前道：“苍寨主，此乃邬氏家族钱粮土地账册，请您过目。” 苍涵也不客气，拿过来直接给了诸葛亮。 黄册，账本。 一个家族最重要的两样东西，都在这里。 李存孝与岳云先苍涵一步入城，收降了冼州剩下的兵马。 邬氏投降，诚意十足。 苍家寨刚杀死邬冼昭，与邬家仇怨极深。 但在邬冼昭的后人与兄弟脸上，看不见一点恨意。 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任凭苍涵处置。 “两位，你们邬氏族人，都在冼州城？” “八成都在州城之内，两成在其他郡县，未及时归来。寨主若是要处置他们，我这便派人送信。” “不用。” 苍涵看着两人。 邬冼彰身材高大，看其站姿，便知是武将出身。 邬冼光微胖，垂手立在一旁，犹如精明的商人。 “两位，现在邬家，你们谁说了算？” 两人各自看了一眼，邬冼光回道：“是鄙人。” “让你们邬氏族人准备准备，十日之后，迁往九龙山。” “苍寨主，这……” “四哥！” 邬冼彰一听族人全部迁往九龙山，脸色变了，正要说什么，却被邬冼光拦下。 “一切听从寨主安排。寨主，邬家的钱粮，是否要一并运往九龙山？” “自然是，你有意见？” “不不不，若是寨主人手不够，我邬家可以帮忙。” 邬冼光态度之诚恳，完全出乎苍涵的预料。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邬冼光的低声下气，让苍涵完全挑不出来毛病。 原以为会有波折的迁人计划，邬冼光也是欣然答应。 邬氏对苍涵提的条件，不折不扣，全盘接受。 大军入城，苍涵一行人被邬冼光迎进了邬府。 有白禾与聂政跟着，苍涵也不怕有刺客。 邬府之奢华，让他大开眼界。 他暗自打起来拆邬府换钱的主意…… 反正邬家都要迁走，这么奢华的地方，留着也是浪费。 不过此行进入邬府，主要是诸葛亮的要求。 他给苍涵提了要求，邬氏藏书，要全部搬回双刃关。 中午，众人在邬府用餐。 吃罢饭，邬冼光带着一人，来见苍涵。 “灵州刺史吕覆，见过苍寨主。” 灵州刺史？ 苍涵万万没有想到，灵州刺史会出现在这里。 冼州邬氏与灵州吕氏，乃是姻亲。 灵州一向唯冼州马首是瞻。 苍涵还此前还担心冼州边境的灵州大军，可能为邬冼昭报仇。 未曾想，灵州刺史居然亲自到了冼州城，求见自己。 不知道他来时，有没有带亲随。 此刻，身边只有一个邬冼光。 “吕刺史，你这是？” “我灵州兵马，愿投靠苍家寨。” “不是，你堂堂一州刺史，手下几十万大军，向一伙山贼投降，说得过去？” “我若不降，寨主下一步，是否会进攻灵州？” “有此意。” 诸葛亮的建议，清空四周之地，包括灵州。 苍涵下一步的确是要韩信进攻灵州。 “就连邬兄也不是苍家寨对手，我吕覆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何必赔上灵州儿郎的性命。” “吕刺史，你可是真心投降？” 吕覆跪地，献上灵州刺史印信。 苍涵怔住了。 灵州与冼州一样，没有州牧。 拿着这个印信，苍家寨可以直接接手灵州兵马。 吕覆，是真心愿降。 “吕刺史，你要知道，向我苍家寨投降，你便不再是刺史，甚至也不会有一官半职，与平民无异，你还愿意投降？” “愿意。” 苍涵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二人，可曾听过星斗？” 吕覆与邬冼光摇头，表示不知道。 嗯…… 他们的表情，没有作假。 看来，这两人都不知道邬冼昭是星斗的人。 “吕刺史，你有什么条件吗？” “只求苍寨主，不要为难我吕氏族人。” “那不会，但你们与邬氏一样，也要迁入九龙山。” “我从邬兄那里听说了，吕氏愿往。” 吕覆投降，省去了苍涵很多时间。 也意味着，他有更多时间，准备应对星斗。 迁人口的事，就交给湘州兵马和韩信。 苍涵自己，准备先一步返回苍家寨。 第149章 九龙山的变化(上) 苍涵出双刃关时，还是冬天。 再回来时，又是一个冬天。 冼州的摊子，交给了丞相与韩信。 李存孝和岳云，留下接手灵州兵马。 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赶回双刃关。 白禾与聂政也跟在他身边。 倒是荆轲，与两人在冼州大营外分别后，便没了消息，也不知去了哪里。 因为吕覆投降，苍涵离开冼州，又去灵州看了看，再回双刃关，耗费了不少时间。 在灵州，他终于打听到了十八庄军师的消息。 灵州与靖州一战，随军军师，便是那位十八庄军师。 吕覆只知道他姓许，是武周人。 他对邬冼昭的称呼，是师兄。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消息。 苍涵回到双刃关，见了岳飞，把星斗的事告诉了他，顺便让岳飞负责迁邓州人口。 “主公，邓州邓家不比冼州邬氏，他们并未投降，若想迁人，不容易。” “那就杀鸡儆猴，对于邓氏族人，不必客气。至于邓州百姓，可以适当的散播流言，邓州即将有大战。给自愿迁入九龙山的百姓家里，适当奖励金钱。不用吝啬钱财，邓家的积累，买邓州百姓不亏。” 双刃关外，已经没有了敌人。 炎州完全算是苍家寨的地盘。 岳飞可以放心投入迁人事业中。 苍涵简单交代完岳飞的工作，马不停蹄赶回苍家寨。 他很想看看，快一年过去了，九龙山有什么变化。 岳飞让段景住跟着苍涵做向导。 九龙山变化之大，岳飞怕苍涵不熟悉一些地方。 过了双刃关没多久，苍涵眼帘中出现一座小镇……或是小村寨？ 规模不小，就是看起来比较简陋，到处都是篱笆围起来的茅屋。 以前双刃关附近，可没有这个地方。 段景住适时介绍道：“主公，这里叫做临关镇，临近双刃关的意思。镇上居民，基本都是双刃关将士的家人。” “镇名取的不错，位置也挺好。双刃关将士背后就是家人，守护双刃关，动力十足啊。” “主公，要不要过去看看？” “今天就免了，我想去蒲牢卫看看。临关镇与蒲牢卫之间，还有小镇吗？” “没有了，九龙山现在人最多的地方，就是蒲牢卫了。” “有多少人？” “四十万！” “四十万？这么多？” 苍涵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他知道蒲牢卫人不少，和邓州兵以及三大山寨交手，有降卒。 但四十万人，还是让他极为震惊。 “邓州运粮民夫，都被岳元帅和杨将军俘虏。还有那三山兵马，被赵将军杀了头领，剩下的人全都投降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四十万人！不知道凌将军有没有头疼！” “主公，您大可不必为凌将军担忧，蒲牢卫在他治理下，秩序井然，周围全是良田，今年早稻与晚稻收获之后，足以养得起四十万人。” “是吗？那我更得好好看看，走！” 四十万人，不是小数目。 尤其是大部分都是兵卒出身。 凌季能把他们管理到让段景住也觉得井然有序，属实不易。 路上，苍涵想起了凌季以前的身份。 在南诏镇北军中，他就极有才华。 要不是被调离，官职不会比薛川低。 薛川几乎就是镇北军二号人物。 这么一想，苍涵忽然觉得，凌季能把蒲牢卫管理好，也不算意外。 傍晚时，苍涵出现在小半座城池外。 之所以是小半座，是因为城中，只有北边有低矮的土坯城墙雏形。 城内规模不小，大多数都是木质军营。 城东与城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 这便是蒲牢卫一年半，给苍涵的惊喜。 苍涵几人的行踪，很早便被卫所周围布置的斥候发现，回报给了凌季。 将士不认识苍涵，却认识段景住。 守卫禀报之后，凌季到了城外。 看到苍涵，凌季大喜过望。 “少将军，怎么是你？” “哈哈哈，凌将军，听起来像是不欢迎我啊！” “那怎么会，只是没有想到，少将军会突然到此。少将军，你好像长高了。” “还有这好事？” “一年不见，少将军成熟了。” 凌季一脸欣慰。 “成熟？怕是老了吧，整天搁外面风吹日晒的，我这娇嫩的皮肤，冲着你们老年人去了。” “哈哈，走走走，赵将军、高将军，几位请，让大家尝尝蒲牢卫种稻米。” 蒲牢卫军屯不过一年半的时间，仅仅是起步而已。 苍涵都没指望蒲牢卫自给自足。 没想到第一年收成，就够四十万人一年口粮。 “凌将军，我听说蒲牢卫今年大丰收，是怎么回事？” “这要好好感谢贾先生和杜先生，还有陶校尉的锹镢营。” “他们做什么了？” “贾先生与杜先生，从种早稻到收晚稻，大部分时间都在卫所中，指导种地。陶校尉亲自带着锹镢营的人，给卫所挖了六条水渠，现在九龙山上的水，能直接流入周围稻田。” 水利对于水稻产量提升极大。 在不改良水稻品种的情况下，最大的提升就是灌溉手段。 宋朝曾有“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 明朝也有“两湖熟，天下足”。 相同之处，便是产粮区附近，水资源极为丰富。 也不知道贾思勰和杜诗，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全力帮助蒲牢卫。 两人的选择，倒是十分正确。 贾思勰去年在平谷镇研究成果，大概用在了蒲牢卫。 蒲牢寨四十万人，平时种地。 必要之时，随时可以转化为战斗力。 这是苍家寨一股重要力量。 掌握在凌季手里，苍涵很放心。 见苍涵没有说话，凌季继续补充道：“除了几位先生的功劳，怕是还得感谢项忠。” “他？” “是他为蒲牢寨做军屯打下的基础，我接手时，已有良田近千亩，选择的位置，也利于山上水源引入田地。” “凌将军，辛苦你了！” “少将军客气了，我的命是老将军给的，能为少将军略尽绵薄之力，我凌季求之不得。” 入夜，蒲牢卫一片欢声笑语。 苍涵在蒲牢卫待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几人直奔十八庄。 第150章 九龙山的变化(中) 众人前往十八庄的路上，一望无际的平原，突兀的出现一段黑线。 苍涵看着黑线的方向，依稀觉得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白禾，那边是什么？” “公子，你不记得了吗？那是九龙城啊，还是你给取的名字。” “九龙城？” 苍涵愣住了。 “九龙城之前不是个小村庄吗？怎么建的这么快？” “公子，你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距离黑线越来越近，苍涵才看清楚，居然是一排排房屋建筑。 附近，人员来来往往，运送木料、砖石等等。 苍涵看呆了。 见苍涵停下，白禾说道：“怎么样，公子，是不是很吃惊？” “是，我压根没想到，九龙城会有这么快的进度。” “公子，还记得你年初招募工匠吗？” “嗯，打工人计划，我知道。你意思是沈万三带回来的工人？” “那么多工匠，可不是沈先生能带回来的。” “哪来的？” “洛水郡和周边的百姓，有很多南诏人来九龙山。” “走，进城，我要好好看看。” 苍涵原本是要去十八庄的，但是看到九龙城有现在的规模。 便忍不住先去九龙城。 到了九龙城边上，他更加意识到，九龙城，现在真的可以叫做城了。 虽然还没有开始建造城墙，但里面的房屋与街道，俨然是按照城市布局来的。 街道两侧，还有人开店。 卖茶水和小吃。 九龙城,苍涵的定位是苍家寨行政中心，怎么现在好像变成混合型城池了？ “这边的商户，是什么情况？” 苍涵问话，段景住回道：“主公，九龙城这么多干活的人，他们要吃饭，自然就有这些店了，听说是房大人允许。” 看来是市场需求，自己之前没有想到。 这么多工匠，会给九龙城带来商机。 等会儿得问问房玄龄，听听他怎么说。 若是真有必要，可以增加外城，给普通居民。 把行政中心与居民区分开。 目前为止，还是苍家寨的人居多。 接替诸葛亮工作的房玄龄，就在里面。 苍涵走近时，被守卫拦住问起了身份。 不大一会儿，两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苍涵眼前。 陶宗旺和喻皓。 “主公，你可算回来了！” “主公！” 见到苍涵，两人面带喜色。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入冬之后，锹镢营的将士都在这里了。主公年初招募劳力，您怕是没有想到，南诏有多少人进入九龙山。” 苍涵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一个念头，会给九龙山带来很多打工人。 众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房玄龄的住处。 房玄龄的住处，就是办公场所。 见到苍涵，他立即起身迎接。 “玄龄，近来可好？” “回主公，一切安好。” “玄龄，我看城里现在有商户，是你的意思吗？” “不错，还未来得及与主公请示。” “不用请示，既然你觉得有必要，放手去做就行。但是你们的工作场所，还是要和居民区分开。” 星斗的刺客，让苍涵心有余悸。 九龙城的人，对苍家寨极其重要。 苍涵可不想里面混进来刺客。 好在有聂政与荆轲培养刺客，暗中分布在苍家寨重要人物身边，倒也不是特别惧怕星斗。 房玄龄这一年，最大的功劳便是为苍家寨培养了一群基层官吏。 从统计人口，到丈量田地。 九龙山的面积，可以让村民的问题与需求，直接到达房玄龄耳中。 村民的诉求与纠纷，苍家寨很快便会处理。 大部分村民的心思，都在开荒和种地上，整个九龙山治安，不是一般的好。 在苍涵免税三年和奖励耕地的政策下，苍家寨几乎把洛水郡和附近的普通百姓，吸引走了五成。 而洛水郡的人，感官上却没有减少太多。 因为沈万三商队走南闯北的私下宣传，让整个洛水郡，不断有其他郡城赶来的百姓。 再加上前期在苍家寨打短工挣钱的村民，回乡之后不自觉的宣传效应。 苍家寨对南诏西境，开始了虹吸效应。 不过虹吸也并非全是好事，苍家寨也来了些居民不良之人，挑战九龙山的治安。 陶宗旺现在重点建设九龙城，也是房玄龄的意思。 苍家寨的运转，开始步入正轨。 需要不同职能的官吏，也越来越多。 律法、税收、吏治等等。 原来的九龙城，已经满足不了苍家寨的需求。 让苍涵比较意外的是，张仪也在九龙城。 他现在是房玄龄的副手。 有这两位在，苍涵一点都不担心山寨的内政问题。 离开九龙城，苍涵继续赶路。 接近十八庄时，苍涵举目四望，周围似乎多了不少村庄。 “白禾，这附近是不是多了很多村庄？” “公子，这些村庄，大多数都是你从炎州迁来的百姓。” “哦？他们安置在十八庄附近？” “对。” “那我得进去瞅瞅。” 村子很新，房屋是熟悉的茅草屋。 见到苍涵一行人挑了个最近的村落过去。 正好，村口聚集了一堆人。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听报！”回答的是段景住。 “听什么？” “报纸。” 苍涵愣了几秒，忽然想起来，自己让毕昇和蔡伦搞了文宣营，萧让和金大坚也在。 这么说来，他们已经把报纸弄出来了。 苍涵下马走过去。 村口，村民正中间围着一个中年男子，像是捧圣旨一般，捧着一张报纸，把上面的内容念给大家听。 发现苍涵到来，村民们赶忙让出一条路。 读报之人也站起了身。 “小人乃是炎七村里正，几位大人是？” “我是苍涵。” “苍……苍……” 听着这个名字，男子惊出一声冷汗。 周围村民齐刷刷望着苍涵。 苍涵，这个名字，他们可太熟悉了。 “炎七村里正，见过大寨主。” 男子跪地，周围村民接二连三跪了下来。 苍涵扶起里正，又让众人起身。 他拿过里正的报纸，报纸版面，整体像是一个“田”字。 左上角，写着苍家寨的政策，鼓励大家开垦荒地，免税三年等信息。 右上角，总共七条短“新闻”，苍家寨最近击败了邓州兵马，在九集镇抓了几个盗贼等等。 左下角，是苍家寨售出的粮食与一些农具价格。 右下角，是九龙城的招工广告和平谷镇唱戏广告。 苍涵快速浏览完，会心一笑。 蔡伦几人做的很不错，几乎照搬了当初他的建议。 不过报纸没有写时间，也不知道是哪天的。 报纸的意义，是苍家寨的宣传手段。 要提高九龙山村民对苍家寨的认同感，得把宣传工作做好。 等会儿到十八庄，要给他们再提提修改建议才是。 离开炎七村不久，十八庄后庄出现在苍涵眼里。 第151章 九龙山的变化(下) 进了十八庄的后庄，苍涵才意识到，房玄龄为什么会把炎州百姓，安排在后庄附近。 后庄现如今，几乎变成了妇女们的天地。 炎州百姓，多是老弱妇孺，而黄道婆，把织造营搬到了后庄。 苍涵曾让黄道婆研究湘绣，湘绣的原材料，是蚕丝。 正好，后庄外山坡上，原来就有桑树。 今年又特意移栽了几十亩，等到来年，后庄便可以成规模养蚕。 十八庄原来只有荨麻，今年也从西楚和南诏引入了其他品种。 后庄外山坡与平地，几乎都被利用了起来，开垦种植纺织原材料。 整个后庄，按照织造营的名头发展。 对于苍涵的到来，后装自然十分欢迎。 他给了这些劳动妇女，一个选择另外人生的机会。 离开后庄，苍涵到了中庄。 看到中庄的第一眼，苍涵差点以为来错地方了。 中庄原来是十八庄庄客住在外围村庄，拱卫中间的庄主府。 而现在，根本看不到有村庄的样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方顶瓦棚。 瓦棚内堆满了铁矿石。 铁矿石怕水，平罗关外的铁矿石，运送到十八庄，有专门存放的地方。 原材料充足后，十八庄铸造营火力全开。 听守卫说，綦毋怀文几人正在为什么问题头疼，苍涵阻止了守卫通报。 他悄悄溜进了铸造营议事厅。 “要我说，还是应该继续打造武器，蒲牢卫有那么多人？人手一件兵器，不过分吧？” “不不不，主公说过，兵贵精不贵多。我们只要保证苍家寨能战之兵的武器盔甲供给。剩下的，锻造农具才是正道。” “主公的心思，可不止在九龙山。蒲兄，你的眼光为何不能放长远一些？” “桑先生不是说过，九龙山的百姓若是都能用上铁质农具，开荒速度至少翻一倍。” “两位，你们也别争了。铸造营打造什么为主，最好等主公决定。照现在的情况，还是先把南诏西大营那批兵器打完。说不定那时候，主公就回来了。” 说话的是綦毋怀文。 苍涵在厅外听了一会儿，大概听明白了。 汤隆与蒲元对铸造营重点生产的产品有分歧。 苍涵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不用等那时候，我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三人一齐往外看。 “主公！” “主公？” “主公，你可算回来了！” “哈哈哈，三位，过年一别，没想到再见马上又要过年了！” “主公，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 苍涵抬手打断了綦毋怀文的话，“你们刚才讨论的事情，我听到了。” “您怎么看？” “你们这一年打造的武器盔甲，够双刃关用吗？” 汤隆道：“主公尽管放心，岳元帅那边的要求，我们都是第一时间完成。” “如此说来，武器方面，倒是不缺。孟海通需要的东西完成之后，优先生产农具。” “可是，农具生产太多，卖不出去啊！” 苍涵道：“给农具降价，甚至可以出台政策租借。双刃关外短期内不会有敌人，我们的兵力也足够。武器方面……” 苍涵本想说暂停生产，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刚才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个想法。 武器暂时不缺，可以打造别的兵器。 比如，重甲铁骑。 “汤隆，你知道骑兵的重甲吗？” “铁甲连环马的那种重甲吗？” “嗯……忘了你还知道这个。对，就是这种重甲，会不会打？” “没问题。不过重甲需要给马匹和骑兵同时打造，耗费功夫。” “不急，你可以慢慢打。前期么，有五十到一百幅也够。” “主公，交给我吧。” 接着，苍涵看向蒲元。 造刀三千口，用法各不同。 这位以锻刀出名之人，怎么对农具起了兴趣。 苍涵道：“蒲元，什么时候喜欢上打造农具了？” “主公说笑了，喜欢也算不上，只是觉得若是打一堆兵器，放着不用浪费了。前些时日，见过德衡一面，听他说起工具的意义，感概颇多。” 苍涵默默点头，原来如此。 他对马钧讲过很多现在意义上的知识概念，两人聊天，马钧的话，影响到了蒲元。 没想到，不善言辞的马钧，居然能改变蒲元的三观。 “既然你有所感悟，监造农具一事，就辛苦你了。” “蒲元定不负主公所托。” 九龙山往后，还会有大量人口迁移。 打造农具，的确要比武器优先级高。 这帮人来是种地的，不是打仗的。 十八庄的铸造营，已经有了流水线的概念。 不在是一个人负责完成整条工序流程，而是有多人分工完成。 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只有三个人，苍涵此时才发觉，人太少了。 嗯……等逛完十八庄，就给铸造营加人。 系统的名将点数，已经超过了十万。 离开铸造营，苍涵去了马钧的工匠营。 突然见到苍涵，马钧比其他人更激动。 他迫不及待拉着苍涵，到了他的住处。 随后，便取出一个长约两尺的木筒。 前粗后细。 “德衡，这是？” “望远镜！” “改良版本？” “主公，你先看。” 竹筒略重，苍涵两手托起，放在眼前。 十八庄中庄重新规划之后，拆了原来庄主府部分建筑。 马钧的住所，视野非常开阔。 苍涵看了一眼，便惊呆了。 远处，茫茫群山，清晰可见。 这得放大了多少倍？ 伽利略的第一台望远镜，就是自己打磨的。 用它能看到木星和土星环。 马钧这支望远镜，大概是因为白水晶大小的问题，还没到看清天体的地步。 但放大倍数，已经相当惊人。 放到战场上，绝对是苍家寨一大利器。 看来，马钧这一年的主要心思，都放在望远镜上了。 “德衡，这玩意，你有多少个？” “五个。” “我要是用钱奖励你，你是不是不喜欢？” 马钧难得大笑，“钱财于我无用。” “嗯，德衡，你尽管研究你喜欢的东西，有什么疑惑，还可以找徐光启，他懂得很多。” “钧，记下了。” 从工匠营离开，苍涵心情十分舒畅。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文宣营。 文宣营计划是要放在九龙城的。 以前九龙城是个小村庄，现在，完全可以搬过去。 造纸可以继续在十八庄进行，但报纸的产地，必须放在九龙城。 那里，是苍家寨第一手消息源。 第152章 报纸与驿站 中庄改建后，铸造营、工匠营和文宣营位置分开。 苍涵还没到文宣营大门，远远就看到蔡伦几人等着他。 苍涵来十八庄的消息，比他更早到文宣营。 在文宣营四人之外，苍涵看到了一个让他颇为惊讶的人，裴秀也在。 几人将苍涵迎入议事大厅。 中间桌子上，摆着一张三尺见方的白纸，上面是一幅线条勾勒的画作，不过只完成了一小部分，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苍涵仔细瞅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看出是什么。 “几位，这是？” “主公，此乃季彦大作，还是让他说吧。” 季彦就是裴秀。 “回主公，要说此图，还得从您让我画九龙山地图说起。” 苍涵给裴秀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画苍家寨控制的九龙山地形图。 一年时间，足够他完成。 眼前图画，以线条为主，也不像精致山水图，跟九龙山有关系？ 他好奇道：“这图画的九龙山某地？” “九龙山百姓开荒事宜，由房大人负责。今年蒲牢卫稻米收成丰富，房大人与贾先生几人商量，如何让九龙山所有百姓的粮食，也像蒲牢卫一样丰收。” 萧让补充道：“今年秋天，晚稻收获时节，贾先生走访过九龙山最早存在的村庄，村民田间收获的稻米，比不了平谷镇和蒲牢卫。” “对，贾先生认为，新的农田，应该选在距离水源近的地方。再不济，也要在容易引水渠经过之处。” “秀曾走过九龙山，有九龙山地图。贾先生与杜先生便让裴某将九龙山容易引水灌溉的地方一一标记，他们再派人教百姓如何把田地开在合适的地方。” 裴秀所画，正是九龙山河流与水势走向图。 听裴秀说完来龙去脉。 苍涵很是激动，忍不住开始鼓掌。 到底是历史天花板级的人才，这么快就能捕捉到种植要义。 农田选择合理的位置，还能减少在修水渠灌溉方面消耗的劳动力。 九龙山以前是人在哪里聚集，村庄在什么地方，就近开垦。 如今，则需转变思路。 哪里适合变为农田，就往附近迁人。 冼州、邓州、灵州三州百姓与几大家族人口。 有大半年，就到九龙山了。 这些，也该提早规划。 一念至此，苍涵迫不及待让萧让提笔，他要写信，给贾思勰和房玄龄安排下去，提前规划村镇位置。 信送走后，众人到了文宣营生产报纸的地方。 文宣营的报纸，苍涵见过现在的版本。 报纸版面，几乎是完全按照苍涵第一次规划来的，没有一点变通。 接下来，文宣营要搬到九龙城。 版面就可以丰富一些了。 “几位，现在的报纸，完成一份，需要多久？” 毕昇说道：“首先是萧先生手写一份，再由人用活字排版印刷，需要半旬时间。” 半旬就是五天，一份报纸五天，也还能接受。 “我们现在的报纸，都是这个样式。接下来，就要对报纸进行分类改变了。” “分类？” “对，暂时就先分两类，第一类，叫做山寨经济报。半个月出一份，内容以山寨变化为主。比如我们最近从哪里迁人了，某某村开垦了多少土地。最近有没有新的农具售卖，在什么地方，价格多少等等。中间可以适当添加山寨的制度，主体与现在的报纸，相差不大。” “主公，那第二类呢？” “山寨生活报。生活报，大家应该能听懂，就写生活中的事情。戏班子在什么地方唱戏，镇上附近的治安案件，山寨出售的商品价格等等，都算生活。最重要的一点，增加一个板块，寻找九龙山值得被大家知道的事情。” 苍涵的话，几人似懂非懂。 白禾忍不住问道：“公子，什么是值得被大家知道的事情？” “比如，我们冼州战胜西楚丞相邬冼昭，就值得专门出一期报纸，进行报导。” “可是赢邬冼昭就一次，也没有经常打仗。” “所以需要寻找，寻找普通百姓喜欢看的故事。不见得是什么大事，后庄里那么多妇女同志，凭借自己的努力，能过上好日子，也值得报导。” 萧让大概明白了苍涵的意思。 他是报纸主笔，相当于总编，比别人理解的更快。 “主公，我懂您的意思了，但是，我们文宣营都在十八庄，想知道这些事情，除非有人亲口告诉我，否则……” 苍涵笑着打断萧让，“这些消息，自然不需要你们跑出去到处找。文宣营即日起，搬到九龙城去。” 蔡伦很诧异，“主公，造纸坊呢？” “造纸坊不用动，只搬生产报纸的这部分人手工具。” “哦，好。” 萧让依然很纳闷，“可是主公，搬到九龙城，这个问题也还是存在。” “莫急，往后山寨会增加一样东西。” “什么？” “驿站？” 听到驿站，众人更糊涂了。 驿站是养马送信，和报纸有什么关系？ 苍涵见大家表情都差不多，他解释道：“苍家寨的驿站，与你们认知里的驿站，有所不同。” “苍家寨的驿站，也养马送信，但不止养马送信。驿站会很大，除了基本的送信功能，还会增加人手，专门收集各地消息，统一汇总至九龙城。” 苍涵对驿站功能设想，只有初步雏形，还需要和桑弘羊等人讨论。 在他的设想里，驿站搞不好就会变成集镇。 驿站负责收集新闻的人，类似于记者，驿站也将成为苍家寨联络村庄最基础的单位。 距离城镇较远的驿站内，还会安排苍家寨的医生，为村民看病。 当然，还可能会售卖日常用品。 九龙城的报纸，出了九龙城，将会从驿站一层一层往下，逐步送到村民手中。 九龙山很大，以驿站为据点，把九龙山有人的地方，串联在一起。 也许，某天驿站还会以马车为交通工具，搭在村民进城等等。 总之，他的想法很多。 驿站肯定需要，具体会建设到哪一步，得看实施细节。 随后，苍涵又给报纸提了些要求，标题要大，要写报纸出厂时间等等。 萧让在旁，拿着纸笔，一一记录。 出文宣营时，天已经黑了。 众人在营内休息一夜，次日，到了火器营。 第153章 货币 自从去年苍涵建议之后，火器营给自己找了个新地方，在中庄与前庄之间。 苍涵对火器营的发展，寄予厚望。 只是看过火器营之后，并没有让他特别满意的发展。 问题根源，居然出在原材料，硝石上。 葛洪用来做实验的材料，是十八庄囤积。 黑火药的三样材料，硝石占比最大。 硝石制作黑火药，主要是硝化钾。 如果硝化钾中混了其他物质，比如氯化钠、硝化钠、镁等杂质，会影响火药质量，降低爆炸威力。 火器营五人，陈规、孙元化、赵士祯、毕懋康，再加上徐光启。 他们对材料的研究没有问题，但硝石获取，却有很大的问题。 九龙山附近，没有硝石矿。 几人尽量节省材料，但试验过程中，还是免不了消耗。 十八庄囤积的原材料，质量也比较一般。 硝化钾含量不高，需要多次提纯，才能获得纯度较高的硝化钾。 原材料的问题，苍涵也没有办法。 天然硝矿，寻找需要运气，至少没听过西楚与南诏，哪里有硝矿。 硝酸盐结合金属离子之后，又容易溶于水。 在普遍多雨的南方，夏秋两季很难寻得。 反倒是干燥的北方，更容易找到。 民间制造黑火药的硝化物，容易从尿茧子和墙壁上结出的碱子中提取。 至于量，对于苍家寨来说，还是太少了。 受制于硝石来源问题，火器营进展缓慢。 也因此，徐光启才有大把时间，去十八庄溜达。 苍涵此时很想知道，十八庄的硝石是从哪来的。 那位出自星斗的军师，不知去向。 他无从问起，只能自己想办法。 一是派人寻找天然硝矿，再者，让沈万三留心。 自己熟悉的世界，工业用的天然硝矿，主要产地是智利。 那地方在南美。 不自觉的，苍涵又想起了丁卓，也不知道他能否平安返回。 离开火器营，苍涵下一个目标，是前庄。 前庄原来是十八庄的军营，自从有了铁矿与铜矿供应，前庄被改造成了一个货物集散地。 十八庄内生产的物品，屯放在前庄。 从外面来的原材料，也屯放在前庄，铸造营用的差不多了，再拉回去。 苍家寨销往九龙山与南诏之外的商品，都是从前庄拉出去的。 前庄，守卫森严。 在前庄没待多久，苍涵去了九集镇。 九集镇，苍家寨的“钱包”。 桑弘羊与蒋敬两人，常年在此。 进了九集镇，苍涵很难将眼前繁华热闹之地，与一年多前土城墙围城的小镇联系在一起。 整个九龙山，九集镇的名头，不输于平谷镇。 在平罗关外的商人之间，九集镇比平谷镇更出名。 苍涵到来，桑弘羊可谓是期盼已久。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他等待与苍涵商议解决。 苍家寨的货币问题。 铜矿运送到十八庄，冶炼之后的成品，在九集镇。 桑弘羊把铸币坊放在了九集镇。 这一年，苍家寨已经生产了一部分铜币，但并没有大规模流通。 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民间与商人，对新货币的接受程度不高。 给工人的工钱，工人们也只认南诏铜钱。 汉武帝时期，收回铸币权，有强大的武力做支撑。 毕竟那是汉家天下。 但苍家寨却不具备这一条件。 出了九龙山，没什么人认苍家寨。 “主公，铸币坊在铸完第一批铜钱之后，暂时没有再继续铸造。是否要铸币坊铸造南诏铜币，我们主要的商贸对象，都是南诏人。” 苍涵想了想，然后摇头。 “桑先生，铸币权的意义，你应该知道。不能因为民间与商人接受度不高，就放弃。” “哦？不知主公可有什么好办法？” “有！” 桑弘羊满面红光。 “主公，还请不吝赐教。” “第一步，先让铸币坊的工人开工，我们需要大量的铜币。” “没有问题，我这就让人吩咐下去。” “后面的事嘛，就要等我们的铜币足够了。” 桑弘羊楞道：“完了？” “嗯。” “这……主公……” 看着桑弘羊吃瘪的样子，苍涵放声大笑。 “桑先生，跟你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主公，您还是接着往下说。” 苍涵正色道：“第二步，收缴苍家寨现在流通的所有铜币，无论是西楚刀币，还是南诏铜钱，一律禁止流通。” 桑弘羊皱着眉头，他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若是一个不慎，会对苍家寨的信誉造成毁灭性打击。 既然主公说了，那便还有后续。 他耐心等待苍涵作答。 “当然了，直接收缴跟抢劫没区别。苍家寨目前还是山贼，但绝对不会抢自己人的钱财。说收缴是不准确的，准确的说，是兑换。” “兑换？” “不错，用山寨铸造的钱币，兑换百姓与商户手里的铜币。对于百姓，可以让利。以稻米价格为基准，假设一斤稻米需要10个南诏铜钱，我们就用12枚铜钱，兑换百姓手中的铜钱。” “那么，商户呢？” “桑先生，商户这边如何兑换，依旧是以稻米价格为基准，一比一兑换。” 桑弘羊道：“主公，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没有外面的商人与我苍家寨做生意？苍家寨的铜币，南诏可不认！” “这点不用担心。平罗关现在是我们的地盘，在平罗关设置一处兑换所，但凡想离开九龙山，去南诏的人，都可以在兑换所把苍家寨的铜钱，兑换为南诏铜钱。亦或者，想兑换金银也可以。但兑换金银的比率，就不会和铜钱一样。” 听到这里，桑弘羊双眼冒出精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想和苍家寨做生意，必须用苍家寨的货币。 如何获得苍家寨铜钱，那便是通过更多货物。 如此一来，九集镇会更加繁华。 但同时，也需要苍家寨生产有更多能被南诏，甚至大离需要的商品。 苍涵继续道：“只要进入九龙山，神仙也好，皇帝也罢，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用苍家寨的铜币。” “主公，和商人兑换铜币，我还有其他想法，等过几日沈老弟来了，我与他商议一番。” “沈万三？” “是的。” “可以，反正铸币也需要时间。但兑换时间必须设置一个期限，可以用两到三个月完成。过了这个时间点之后，九龙山禁止其他钱币流通。” 苍涵的到来，解决了困扰桑弘羊一年的问题。 用不了多久，苍家寨的铜钱，就可以彻底在九龙山流通。 第154章 审案(上) 苍涵在九集镇多待了一日，与桑弘羊确定了些推行苍家寨铜币的细节问题。 入夜，桑弘羊让苍涵几人换上素装，带他们看了夜晚的九集镇。 九集镇没有宵禁，夜里依旧有外地商客出入。 夜晚，九集镇张灯结彩，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 在镇上休息一夜后，众人次日与桑弘羊道别。 离开九集镇时，苍涵看到了一条官道，通往东边，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也是苍家寨目前为止，唯一一条完整的官道，从平罗关，通往九集镇。 九龙山的路，还要修更多。 只是工程量太大，有比修路更紧要之事。 到了九集镇，距离平谷镇也就不远了。 这一段路，苍涵明显能感觉到，村庄密集了，随处可见百姓劳作。 冬日，平原上没了翠绿，只有茫茫一片灰。 接近平谷镇，白禾与众人分开。 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急着回去看爷爷和母亲。 聂政也说是要照看弟子们，与苍涵告别。 苍涵几人，慢慢悠悠进了平谷镇。 最初的三处村落，已经看不到村庄的轮廓。 三条主街道，分别从村中延伸至最中间的戏台。 街道两侧，尽是商家的门面。 天空中飘着袅袅炊烟，路上时不时能闻到扑鼻香气。 不同于九集镇建立在商业之上的繁华。 平谷镇，有独属于他的烟火气息。 苍涵几人的坐骑，被亲兵牵走了。 他和高宠赵云，以及杜懋齐小胜五人，行走在平谷镇的大街上。 高宠手里抓着六串糖葫芦，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几人在街上走了没多久，忽然发现身边百姓行色匆匆，冲着府衙去了。 似乎府衙今日有什么要事。 苍涵见前方正好有一个卖布的男子，便上前询问。 “大叔，平谷镇今日有什么大事吗？我看大家都往府衙去了。” 苍涵几人在九集镇时，已经换上了素装。 店家也认不出，他们是苍家寨的将领。 “几位是从外地来的客人吧？” “那倒不是，离开平谷镇很久没回来了。” “今日平谷令裴宣裴大人，在府外审案，大家都去看了。” “审什么案子，这么多人去看？” “小哥，你有所不知，三日前，有位公子在街上，抢了个少女回去。” 苍涵眉头紧蹙。 “我听说平谷镇治安极好，怎么还会有当街强抢民女之事？” “唉！”男子叹了一口气。 “这原本啊，平谷镇治安是很好，连小偷也没几个。谁知道几个月前，陆陆续续有山寨将领的家眷，从南诏到了平谷镇。” 接苍家寨老卒家眷，来平谷镇，这是苍涵很早就有的计划。 今年托沈万三帮忙，看来他已经做到了。 “大叔，你说的可是苍家寨最早那些骑兵的家眷？” “就是他们。” “不是，您的意思是，他们影响了平谷镇治安？” “可不是吗。平谷镇乃至九龙山，能有今天，全都是山寨大寨主和他手下将士的功劳。你要说山寨的人来我这里买布，不收钱，白送都可以。镇上哪家哪户，不感念苍大寨主的恩德，那家里的灶王爷财神爷什么的，供的都是大寨主的泥像。” 苍涵一连黑线，这倒是他不知道的事情。 百姓自发的行为，侧面也能看出，苍家寨大家心中的位置。 “自从那批将士的家眷来到平谷镇定居后，有些人仗着自己是苍家寨的功臣，在镇上横行霸道，白吃白喝白拿都是小事，还有人向商户索要钱财。” 苍涵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料想到苍家寨的家眷到来，可能会有此类问题。 但没有料到，来的这么快，这么直接。 “平谷镇上有苍家寨自己开的店，他们也敢索要钱财？” “苍家寨的钱财，他们自然不敢索要。只是在这些店里，他们住店吃饭，从不付钱。买东西？那更是别想。都是想拿什么那什么。” 苍涵的脸色愈发阴沉。 “那人索要钱财，你们都给了？” “小哥，我们哪敢不给啊。再说了，山寨收的赋税本就极少，就当是给山寨上税了。对这些人的行径啊，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不管怎么说，在平谷镇都能活下去。真要得罪他们，被赶出平谷镇，我们活下去都难呐！” “不是，你们被勒索，没人报官？” “官？小哥儿，我看你，就是太年轻了。人家是什么人？那是跟着大寨主的老人，苍家部曲的家眷。要是没有他们，哪来的平谷镇今日？裴宣一个小小的平谷令，敢管吗？” 苍涵道：“他今日不是要审案吗？” “因为被抢女子的父母，是从南诏逃难过来的，路上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膝下只剩这一个女儿，是老两口的命根子，不得已才去报的官！” “抢那姑娘的人被抓了是吧？”高宠插了一句，语气不善。 “对，裴大人是个好官，那老两口报官当日，就把抢人的带回了府衙。” “那姑娘呢？”高宠问道。 “也被救出来了，只是早被糟蹋了。哎！” 一听这话，高宠怒道：“这种混账东西，怎么不直接砍了，还要审什么？” “这位大兄弟，你怕是不知道，抢人的那位公子，还有几个拜把子的兄弟，都是山寨老卒后人，他们的父辈就在山寨，一听说儿子被抓了，直接下山找裴宣要人。得亏裴大人硬气，把人扣下没给。” 苍涵问道：“那位公子，是不是裴宣抓到的第一个山寨老卒家眷？” 男子想了想，“好像是，毕竟以前也没人报官。几位是不知道，裴大人脑袋抵着刀尖，愣是没把人交出去，还要公审。那公子哥的家人，也不好惹，听说今日要带着苍家寨的兵马，来要人呢。所以，好多人都看热闹去了。” 苍涵平静道：“多谢大叔告知。” 离了布店，苍涵脚步飞快，直奔裴宣府衙。 还没到地儿，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围在府衙之外。 把裴宣的府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苍涵带着几人走过去。 有高宠和赵云在，他们厚着脸皮，挤到了人群最前方。 第155章 审案(下) 裴宣面前摆着案几，他人坐在府衙台阶下。 苍涵几人在裴宣侧面，正好是他的视野盲区。 此时，人群中间只有裴宣和一众差役，不见人犯，也不见要人的苍家寨兵马。 人群议论纷纷，苍涵转头看了看左右两侧。 因为他们刚才挤人的举动，百姓们看苍涵的脸色，很是不善。 苍涵还是厚着脸皮问道：“这位大婶，什么时候开始审案啊？” 那大婶没好气道：“你自己不会抬头看看日头，巳时就开始了。” 苍涵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听到“啪”的声响。 叽叽喳喳的百姓紧跟着安静下来。 裴宣一拍着惊堂木，“带人犯！” 一阵短暂的安静，随后府衙内传出了叫骂声。 “一群狗东西，敢抓小爷，今天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姓裴的，小爷要把你碎尸万段！” “给小爷把锁打开，看我不弄死你们！” 犯人还未出府衙，叫嚣声先进了民众耳朵。 苍涵听的光火。 他按住心中怒意，看裴宣如何处置此人。 两名差役押着人犯到了裴宣前方，按着他跪下。 “贺偲，你可知罪？” “呸！裴宣，你趁早放了小爷，小爷说不定心情一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要不然，等我父亲到了，我要把你剁成小块，一块一块丢去喂狗！” 裴宣神色如常， “三日前，你当街行凶，强抢董老汉女儿董寰，回宅后凌辱，此事，你认不认？” “认，就是小爷干的，怎么了？小娘皮水嫩的很，哈哈哈！” 此话一出，人群炸开了锅。 “妈的，我恨不得上去打死这个杂种！” “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混账东西，我看他能活过今日吗？” “都小点声，也不看看人家是谁？你们不知道那贺偲父亲，是苍家寨白毦营的都统？手下管着一百号人呢。” “一百号人怎么了？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他贺偲算什么东西？” “没有苍家寨，没有苍大寨主和贺偲父亲他们，能有平谷镇？唉，说不定这贺偲啊，裴宣也拿他没办法。” “裴大人既然敢公审，我不信他拿贺偲没办法。” “好好看吧，看裴大人要怎么办。” 百姓的议论声渐小，裴宣朗声道：“好，贺偲，既然你已当众承认所犯罪行，依我苍家寨律例……” 裴宣话还未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一队骑兵，从原来平谷村方向，飞驰而来。 不多时，几百名骑兵将裴宣府衙团团围住。 苍涵眯起眼，粗略数过，大约有三百名骑兵。 百姓乍见骑兵，纷纷后退，意图离开这里。 他们听说贺偲的父亲要带兵来抢人，却没想到有这么多骑兵。 现在被骑兵围着，百姓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但骑兵却站的很稳，把百姓们挡在身前，无法退后。 人群中，赵云脸色带着些许鲜红。 “主公，这些都是原来白毦营的人。” 苍涵看着赵云窘迫的样子，他道：“子龙，这事跟你没关系。他们仗着是我苍家老卒身份，才会有恃无恐。是我疏忽了。” 白毦营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原来苍家寨老卒的年龄偏大，苍涵觉得他们不适宜在战场出现，便把他们安排在了苍家寨山寨。 未曾想，会有今日之事。 苍涵的目光落在领头人身上。 那人叫贺巡，他认识。 包括跟在贺巡身边几人，苍涵全都认识。 贺巡下马，人群立即让开一条路。 他径直走到贺偲身边。 “父亲，父亲，你终于来了，这姓裴的，他要杀孩儿，你要为孩儿做主啊！” “为父在此，我看今日谁敢动你！” 说着，贺巡让两名差役把贺偲的枷锁打开。 差役望向裴宣。 贺巡抽出佩刀，“听不懂我说话？” “贺大人，还请不要为难下人！你们把枷锁打开。” 有了裴宣的命令，差役打开贺偲枷锁。 没了枷锁的贺偲，从差役手中抢过佩刀，冲到裴宣前，一跃跳上案几，冲着裴宣就是一通狂笑。 笑过之后，贺偲把佩刀往案几一扔，“裴大人，你不是要杀我么？来啊！” 贺偲侧身低头，拍打着颈部动脉，“来来来，往这砍，你我看你裴宣能奈我何？小小的平谷令，也敢在我贺偲面前造次，反了你了还！” 裴宣站起身，目光穿过贺偲，落在贺巡身上。 “贺都统，你是苍家寨老人，跟随主公多年，论资历，论能力，远非裴宣能比。” 主公着裴某做这平谷令，是为平谷镇百姓。” “维护平谷镇治安，还百姓一个公道，是裴某职责所在。今日令郎无视苍家寨法度，凌人少女在前，挑衅山寨法度在后。” “贺大人，苍家寨，姓苍，不姓贺。” 贺巡听罢，大笑两声。 “我贺巡跟着老将军出生入死时，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当日龙蟠山下，是苍家部曲拼死杀出，才保下少将军一条命，到了平谷村，方有今日的平谷镇。” “就算我贺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苍家部曲，哪个不是跟着老将军和少将军从死人堆杀出来的。我贺巡常年在军中，只有偲儿这一子，想要动他，也得问问苍家部曲答不答应，老将军在天之灵，答不答应！” “贺都统，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在苍家寨，律法才是准则。不要说你一个都统，今日，就算是主公犯了法条，裴某也会一样将他缉拿归案。” “哈哈哈，裴宣，好大的口气！你别忘了，苍家寨，苍家寨，看清楚了，苍家寨，姓苍，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裴宣的确算不上什么，但今日，当着平谷镇百姓，贺偲，我杀定了！” 谁都没有想到，裴宣会有勇气，突然出手。 先前贺偲落在案几上的刀，到了裴宣手里。 他手起刀落，贺偲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铁面孔目，裴宣。 他是平谷令不假。 但，他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官吏。 他也是山贼。 水泊梁山，地煞第四十七位好汉，地正星，铁面孔目裴宣。 裴宣出手太快，他话没说完，已经动手。 贺偲倒在血泊之中，骑兵还在身后，百姓只能在心底叫好。 看着这一幕的贺巡，放声痛哭。 “裴宣！” “给我杀了他！” 贺巡一指裴宣，骑兵下马围了过来。 第156章 盛怒 骑兵下马，冲至裴宣身前。 跟着裴宣的差役们，竟然无一人后退，全部挡在裴宣身边，护着他。 平谷镇府衙的差役，是裴宣亲自挑选，对他的忠心，不在话下。 双方剑拔弩张，但也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手。 这群曾经跟着苍破天，现在跟着苍涵的部曲不蠢，都知道先动手，意味着什么。 贺巡放下儿子的尸体，双眼快要喷出烈火。 他知道，大家在等自己开头。 贺巡起身提刀，扑向差役。 “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裴宣一根汗毛！” 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响在人群之中。 听着这个音色，全场目光看向声源。 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先前回答苍涵问题的大婶，呆呆地看着苍涵，不知他是发什么疯。 如此场合，也敢出头？ 而看清苍涵面孔的裴宣与贺巡等人，跪地便拜。 “末将贺巡，参见少将军。” “小人裴宣，见过主公。” 百姓们恍然大悟，说话之人，竟是消失了大半年，未曾出现的苍涵。 没有想到刚返回平谷镇，就出现在今日这样的场面里。 众人的心思动了起来。 一边，是跟随苍家多年的老将。 另一边，是苍涵亲自任命的平谷令。 “老四，你说大寨主会站在哪边？” “当然是贺家，你没听那人刚才说吗，人家跟着大寨主多久了？” “不好说，裴宣是寨主认命的平谷令，你杀裴宣，不是打寨主的脸？” “瞎说什么，苍家寨靠什么在九龙山立足？乱世之中，兵马才是王道，区区一个小官，用得着袒护？” “嗯，李哥说的对，那裴宣已经杀了贺偲，这会儿寨主再杀裴宣。正好平息贺巡的怒火，还能安慰苍家寨老卒，一举两得啊。” “可是，裴大人并没有错，大寨主为什么要杀他？” “就是，裴大人哪里错了？贺偲不是罪有应得？” “你没听刚才裴宣说吗，要抓什么大寨主之类的话。” “人家说的是，大寨主触犯法条，他一样缉拿。” “唉，裴大人是个好官。不知道今日能活下来吗？” “我相信大寨主的眼光，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都别说了，好好看着。” 围观百姓交头接耳之际，苍涵走到了裴宣身边。 示意众人起身后，他的目光逐一扫过苍家部曲。 “贺巡，你知道平谷镇不允许纵马吗？” “回少将军，末将知道。” “我和高宠子龙，也是步行进的镇子，你贺巡，好大的威风！” 贺巡噗通一声，再次跪倒。 “少将军，偲儿是我独子，他被裴宣抓了，我——” “裴宣为什么抓他？是他吃饱撑着了？没事干是吗？” 贺巡没有说话。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龙蟠山是谁救谁？你要不要问问高宠和赵云？” “贺巡！说话！不要装死，否则我让你真死！” 贺巡抱起贺偲的尸体，泪流满面，“少将军，我贺巡跟着老将军出生入死大半辈子，大半时间在军营度过，对家中独子，疏于管教。少将军，偲儿就是我的命啊！” “你贺偲的命是命，别家姑娘的命，就不是命了？贺偲是比谁高贵？天生高人一等是吗？” 贺巡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苍涵做了个深呼吸。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贺偲当街强抢民女凌辱，公然藐视苍家寨法度。裴宣身为平谷令，按律执法，有何不妥？” “你贺巡，身为苍家寨都统，更应该比百姓明白律法的意义。你知道军中有军令如山，难道不知道律法的意义？” “你不仅没有约束贺偲，还纠结人马，闯入平谷镇，试图抢走人犯，公然挑衅法纪，屠杀我苍涵任命的平谷令。” “怎么？苍家寨改姓贺了？” “你眼里还有苍家寨？还有我这个少将军？” 面对苍涵的质问，贺巡一语不发，只有抽泣声回应。 苍涵的视线离开贺巡，落在其他苍家部曲身上。 “我快一年没有回山寨，原本想着诸位能明白苍家寨存在的意义。我特地安排沈万三，将大家的家眷接到九龙山。”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跟家人团聚。” “但是各位的家人，给苍家寨带来了什么？” “平谷镇，有人白吃白喝不说，还跟商户收费。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去找商户要钱？这钱，是谁他妈收的？嗯？” 苍涵压制了好半天的怒火，倾泻而出。 “苍家部曲立功了？到了享受的时候了？” “平谷镇是你贺家、张家、王家的后花园？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拿什么拿什么？” “你一个个当这平谷镇，是为你们建立的？” “张莙！王笏！给我滚出来。” 张莙，王笏，便是跟在贺巡身边的另外两名都统。 两人到了苍涵身前，大气也不敢出，直接跪倒在地。 “平谷镇，跟商户收钱的事，你们知不知道？” 两人只顾扣头，不敢说话。 “哑巴了？不会说话？” 两人吭哧了一会儿，“少将军，我们知道。” “知道就好。赵云！” “末将在！” “回山寨，带兵来。” “遵命。” 赵云接了命令，飞速赶回山寨。 苍涵看着周围骑兵，大声道：“在场所有苍家寨骑兵，下马，解甲！” “你们藐视山寨法度，挑衅平谷令，等同犯上作乱。念你们于山寨有功，又是受贺巡蛊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开除山寨军籍，贬为平民。” 骑兵们敢跟着贺巡，对裴宣不敬。 但在苍涵面前，一点脾气的都没有。 苍涵的话，他们不敢反驳。 苍涵转而看着裴宣。 “裴宣！” “小人在。” “平谷镇有人对商户收钱，你可知道此事？” “知道。” “为什么不管？” “此乃裴宣失职，请主公责罚。” 苍涵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的难处，但你身为平谷令，不能为平谷镇百姓做主，是为失职。你现在就带人去，把那些白吃白喝，还跟商户收钱的垃圾，都给我抓回来，戴罪立功。” 裴宣双眼炯炯有神。 “遵命！” 裴宣起身，带着一众差役，往镇上去了。 看着苍家寨的骑兵们，各个耷拉着脸，一脸沮丧。 苍涵道：“诸位，别怪我苍涵无情。你们也在军营多年，军令如山的道理，应该明白。律法，是山寨的规则，是山寨存在的最高准则。没有人能凌驾于律法之上，包括我自己。” “你们今天的行为，往小了说，是找裴宣要人。往大了说，我也在这里，带兵包围一寨之主，你们是不是想造反？” 听到“造反”两个字，骑兵将士齐刷刷跪地。 “少将军，我等不敢。” “知道你们不敢，所以，从今往后，你们便和家人好好待着。苍家寨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在九龙山，你们可以活的很好。” “但是，你们的家人，若被裴宣缉拿，你们好自为之。” “至于贺巡、张莙、王笏三人，等赵云来了，带回山寨再处理。” 苍涵出现，一口气安排完众人工作，他坐在裴宣的位置，假寐等着赵云到来。 周围的百姓，大多是第一次见到苍家寨大寨主。 今日之事，会通过他们，传遍九龙山。 苍家寨之主，是何许人也，百姓心中，又多了一分认知。 第157章 处置(上) 围观的百姓算是看清楚了。 苍涵对苍家寨的人，一点情面都不留。 裴宣杀了贺偲，大寨主一笔带过。 责骂裴宣，也是因为他没有早点处理镇上那群蛀虫。 苍涵，是真的在意普罗大众，会真心他们着想之人。 平谷镇到山寨距离不远，赵云带兵来时，群众还未散去。 三百骑兵解甲，被赵云带人押回山寨。 苍涵原本是要去农桑院和太学院看看，现在也没了心情，跟着返回山寨。 如今的山寨，自从薛川离开之后，没有主将坐镇。 最高统领，算起来也就是贺巡等一众都统。 苍家寨大本营，倒像是八百部曲的山寨。 苍涵进了山寨，想起这些，心中略有自责。 兴许，就是因为缺人统辖，这群部曲才会膨胀，分不清苍家寨是谁的山寨。 八百部曲，不能就这样留在山寨，要给他们一条新的路。 至于战场，大概不需要他们再去拼杀。 可真要把他们解散，贬为平民，怕是会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如何处理，要仔细斟酌。 等待赵云集结山寨众将时，思虑许久的苍涵，脑海降下一束灵光。 他直接问高宠道：“老高，一个成年男子的力量巅峰，大概是哪个年龄区间？” 高宠直愣愣看着苍涵，“主公，我听不懂。” “就是，你觉得你在哪个年纪，力气最大？二十岁出头？还是三十岁左右？” “这样啊？，那我认为我在哪个年纪，力气都很大。” “得，不问你了。” 苍涵想到了前世的体育运动员。 对体力要求极高的项目，比如足球和篮球，不算天才出道的球员。 一般职业球员，生涯的黄金年龄，大约在22到35岁之间。 35岁以后，还活跃在赛场上，且有一定建树，多是历史级别的人物。 梅西、c罗、老詹、魔笛等等。 以他们为参考，现在这个时代，骑兵将士的力量巅峰，差不多也在这个年龄段。 苍家寨奉行精兵政策。 将士的年龄，也应该放在考量条件里面。 苍涵的脑海，浮现一个词。 退伍。 在山寨战力有保障的前提下，让三十五或者四十以上的普通士卒离开大军，利大于弊。 不仅不会削弱苍家寨的战斗力，还能释放劳动力，为民间生产，增加活力。 苍家寨八百部曲，都是与薛川同年代的人，大多超过了四十岁。 这一政策，就从他们开始。 给八百部曲中普通将士发一笔钱，也就是退伍费用。 对于真正有能力，且遵守山寨法纪的人，可以留下，安排职位。 比如，掌管驿站。 驿站，是接下来九龙山建设的重点。 为八百部曲想到了退路，苍涵心情转好。 不过看到赵云带着贺巡三人，他心中刚平息不久的怒火，再度升腾。 “贺巡，你有什么话说？” “少将军，末将无话可说，任凭您处置。只是张王两位兄弟，受我拖累，罪不至死，还望少将军饶恕他二人。” “饶恕？没有军令，公然带兵要挟山寨官员，岂是一句饶恕就能了事？” “少将军，看在我等跟随老将军半辈子的份上，就放他二人一条生路，一切罪名，由我贺巡一人承担。” 贺巡哀求道。 苍涵不为所动。 “贺巡，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你们的罪责，不是我定的，是苍家寨律法。当然，是我的失职，山寨法令条文还不完善。你们三人项上人头，暂且寄存。等山寨法令条文完善，再行审理。” “多谢少将军。” “别急着谢，根据我的判断，你们三个必死。但不应该是我的命令来处死你们。” 苍涵语气冰冷，丝毫不顾三人情面。 左右两侧其他都统们，各个噤若寒蝉。 他们虽未直接参与此事，但要说不知道贺巡带兵入平谷镇，谁也不信。 贺巡三人被押下去，暂且关在山寨。 接着，苍涵让赵云去平罗关，替薛川处理关内事宜。 苍家寨八百部曲退伍安排，最适合出面处理的人，就是薛川。 入夜，苍涵回到自己房间，心思落在名将系统上。 大半年未曾理会系统，上一次抽取名将，还是统帅韩信。 系统的名将点数累积速度70点每小时，18天就有点。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平罗关、九龙山、双刃关、西楚四州。 子民：+（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 名将点数产出：70\/小时。 古语有云，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苍家寨有自己遵循的律例，但只是符合一般认知，大部分都是从西楚与南诏抄过来的，十分粗浅。 苍家寨，没有完整成文的规定。 这个世界，无论是西楚南诏，还是大离，他们的律例，都不适用于苍家寨。 苍涵，需要一部，真正适应苍家寨自己的法令条文。 盯着特殊人才池，他点下抽取。 【恭喜宿主，获得大唐宰相，于志宁。】 【恭喜宿主，获得法学家，张斐。】 【恭喜宿主，获得军事家、经学家、律学家，杜预。】 【恭喜宿主，获得酷吏，张汤。】 【恭喜宿主，获得政治改革家，李悝。】 【恭喜宿主，获得法家代表人物，韩非。】 【恭喜宿主，获得循吏，黄霸。】 【恭喜宿主，获得循吏，徐有功。】 【恭喜宿主，获得循吏，赵绰。】 【恭喜宿主，获得名臣、循吏，包拯。】 看着这十个名字，苍涵大为惊诧。 他的目的，是为苍家寨制定法令条文。 十位特殊人才，前六位，均与此有关。 但这六人，可不是单纯只有制定法令条文能力。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多面手，全方位复合型人才。 比如杜预，三国大后期、魏晋时代顶级军事家之一。 明朝以前，唯一一位同时进入武庙与文庙之人，军事能力，做大离的对手，绰绰有余。 但现在，他的任务只是编写法典。 苍涵大概理解系统用意，这几位，眼下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山寨修法令条文，不用考虑其他事情。 杜预和张斐，共同为《晋律》做注解。 晋律当时又称为“张杜律”。 于志宁，大唐《永徽律》编写人员之一。 永徽律是唐朝之后，宋元明清四朝法典蓝本，对日本、越南等地，也有极深影响。 于志宁最初追随李世民，李治继位后，他成为宰相，兼修国史。 张汤，酷吏，主张法治，汉武帝倚重重臣之一。 奉汉武帝之诏，制定法令条文。 后世对其评价，褒贬不一。 贬低之处，不影响他修法典。 李悝，战国时期魏国人，魏国崛起的奠基者，魏武卒的缔造者。 法家代表人物之一，制定了华夏历史上第一部代表性成文法典《法经》。 把李悝放在特殊人才中，算是系统便宜了苍涵。 他的能力，足以进能吏与谋臣池。 不过，苍涵对他的要求，依然是编纂法令条文。 韩非，大名鼎鼎的韩非子，法家代表人物，没有之一。 法家思想集大成者。 毫无疑问，他将是编修带头人。 至于修完法令之后，这些人，用处可太大了。 第158章 处置(下) 后四位，有一位大名人。 其名气，放眼整个华夏史长河，也能排在前列。 包拯，包青天！ 这个名字，用不着更多介绍。 四人同属循吏，意味着在他们身上，有相似的品质。 循吏一词，出自《史记》，《循吏列传》。 其上记载了那些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为百姓爱戴的官员。 黄霸，西汉名臣，历经武帝至宣帝三朝，官至丞相。 徐有功，武则天执政时期名臣，三次被控死罪，仍然坚守本心，以死守法的典范。 赵绰，隋文帝名臣，同样是一位执法不惜死的人物。 这四位，大概不用编修法典，而是实操。 平谷镇有裴宣。 九集镇和蒲牢卫，也需要同样的角色。 往后的九龙城，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城镇，循吏永远不嫌多。 第一发十连结束后，苍涵等到次日清晨，十位特殊人才，抵达山寨。 与此同时，薛川也回来了。 为十人接风过后，他安排韩非与李悝为首，与其余四人共同主修苍家寨法令条文。 韩非六人，对苍涵的安排没有意见。 从事自己熟悉的行业，六人轻车熟路。 具体编修工作，还需要人手，九龙山现如今有百万人口之多。 但读书人一直都很稀有。 要从中挑选助手，还得六人费一番功夫。 编修之前，苍涵提了一个要求。 他让韩非六人在整个九龙山境内，走一走，看一看。 只有熟悉了九龙山，才能知道，苍家寨的宗旨是什么。 等到真正开始着手编修时，苍涵也会参与核心法条制定。 他让杜懋为六人安排好护卫，年前先不着急编写，先了解九龙山与苍家寨。 等过年之后，再让六人去九龙城。 文宣营届时也会搬入九龙城，他们的办公地点，可以和文宣营合在一处。 六人离开后，议事厅还剩下四位循吏以及薛川。 苍涵清了清嗓子，把贺巡和贺偲的事，讲了出来。 “包大人，你觉得贺巡所犯何罪，该不该死？” “主公，贺巡若是独自找裴宣要人，姑且能念他救子心切。但带兵讨要，意义则大有不同。贺巡，当斩。张王二人，与其同罪。” 苍涵点头，包拯的意思和他所料不差。 角落里，薛川一声不吭，不说反对，也不说赞成。 “薛叔，我知道你有话要说，不用为难，这里没有外人。” 薛川站了起来，“少将军，你要处死贺巡三人，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没有意见。可是，为何要解散苍家部曲？那可是老将军的部下，为老将军拼过命的兄弟！他们的命都交给了少将军，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为何要让他们解甲归田？” 薛川越说越激动，眼眶也红了。 “少将军，你能告诉，为什么吗？” 苍涵也站了起来。 “薛叔，你别激动。我之所以没有让子龙处理，而是把你叫回来，我想薛叔大概能明白一些什么。” “少将军，我真的不懂！” “苍家部曲的家人，到了平谷镇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薛叔你知道吗？” 薛川顿了顿，“略有耳闻。” 苍涵摇着头，“薛叔，你怕不止是略有耳闻吧。” 薛川戎马半生，大半辈子都贡献给了苍家，至今未曾婚娶。 所以，苍涵对他极其信任。 他也是唯二不出自系统，却在苍家寨担任要职的人。 另一位，是凌季。 苍涵年纪虽轻，却带着三分语重心长，“薛叔，你自己孤家寡人一个，不知道苍家部曲的家人，对山寨法令是如何践踏的。你也不知道，这群公子哥眼里对平谷镇和苍家寨的态度。” “可——就算他们犯法，你直接惩罚主犯便可，为何要累及众兄弟呢？” “薛叔，你也看到了，裴宣第一次处罚主犯，是个什么结果。主犯缉拿三天，骑兵就杀上门了。你让裴宣怎么办案？百姓还有谁敢信任山寨？贺偲的同类们，会不会更加肆无忌惮？” “少将军，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兄弟为什么要跟着你？” 苍涵苦笑。 “唉！薛叔啊，难道你看不出来，苍家寨有今天，是谁给的吗？有人想当那吸血蝙蝠，趴在山寨身上吸血！” 薛川懵住了。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从赵云口中得知少将军，要苍家部曲解甲归田后，一心只想着老兄弟们，却忽略了少将军。 苍家寨能有今天，固然有八百部曲的功劳。 可若是没有少将军，纵然有八万部曲，也不见得有苍家寨的今天。 他薛川是苍破天的老部下，视部曲中人为兄弟。 可是今天，他的兄弟，站到了少将军对面。 不仅没有帮助少将军，反而成了他的绊脚石。 少将军分明可以自己处理，为什么还要叫他薛川回来？ “少将军，我……” “薛叔，你不用多说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部曲卸甲的事，不会改变。当然，也不会直接让大家回家，我说了，会给他们一笔钱，数目不会小。同时，也会从山寨的田产中，划出一部分给他们。只要他们愿意，一辈子当个富家翁，不成问题。” “少将军，这事就交给我我吧。” “当然，薛叔你来做最合适。另外，薛叔，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成个家什么的！” 薛川难得老脸一红，“小子，这事你就别管了。” “哈哈，薛叔，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哪会干预你的私事。” 贺巡三人判决已出，为了起到警示作用，三日后，在平谷镇行刑。 贺巡这事发生，苍涵心中已然决定，山寨的核心人员，不会使用这个世界的人，除非对方真的有大才，是山寨紧缺人员，理念与苍家寨一致。 否则，苍家寨的权利，只会掌握在系统抽取人物手中。 四位循吏，苍涵安排赵绰去了九集镇，做九集令。 赵绰去蒲牢卫，做蒲牢令。 蒲牢卫现在以军屯为主，说是军屯，大多数人还是百姓。 他们之间的纠纷，不是凌季擅长处理。 黄霸不仅仅是一位好官，还是一位丞相，擅长处理政务，正好分担凌季的压力。 徐有功，苍涵让他去了九龙城，做九龙令。 九龙城正在往城镇方向发展，城内有商户和工匠，也需要一位治安管理人员。 最后，包拯的工作，苍涵没有特意安排。 只是给了他一个令牌，曾经南诏镇北军的统帅印信。 这玩意，就是苍家寨的尚方宝剑。 包拯拿着它，只要是九龙山案件，无论大小，他都可以代替苍涵执法。 第159章 九龙山深处(上) 贺巡一案，在苍涵看来，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件，于苍家寨和九龙山百姓，意义非凡。 处理完之后，他让人把消息送到了十八庄文宣营。 同时让人叮嘱萧让，务必亲自执笔，单独用一个版面，详细介绍贺巡一案来龙去脉，以及苍家寨的处置结果。 他要让九龙山所有人都知道，苍家寨的行事规则，没有人可以无视律令，践踏小民尊严！ 苍家寨的法令条文，不允许任何人挑战。 随着薛川开始办理退伍事宜，整个山寨，逐渐空了。 苍涵这日难得有空，爬上了山寨西坡，看着略显空旷的山寨，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老高，问你一个问题。” “主公请说。” “算了，问了你也不知道。” 高宠无语道：“不是，主公，你都没问，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我问你什么，你不是一般都不知道吗。” “那是主公专挑我不会的问题。” “齐小胜，我还是问你吧。你为什么跟着我？” 没等齐小胜回答，高宠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 “那老高你说。” “没有为什么。” 苍涵和齐小胜两人都笑了。 “齐小胜，你来说吧。” 齐小胜面露难色，“主公，我是您的亲兵，自然要跟着您。” “不是，在成为我亲兵之前呢？或者说，为什么加入苍家寨？” “我以前是囚牛寨的一个小头目，主公打下双刃关后，我们便降了。是岳小将军挑中我，让我加入背嵬军。” 杜懋和齐小胜，是当初十八骑中一员。 两人武力不俗，各自被赵云和岳云看中。 杜懋今日忙着给韩非几人安排护卫，没有跟来。 苍涵只带着齐小胜。 “那么，在加入背嵬军之前呢，为什么加入囚牛寨？” “主公，我是炎州人。我父亲曾在虎箭县县衙当差，我自幼就跟着父亲学习枪棒，十二岁那年，父亲办案时，得罪了县里一位贵人，被那狗东西一群家奴当街打死。我母亲去县衙为父亲伸冤，却也被那群狗东西害死。我上囚牛寨，就是为了给父母报仇。” “后来呢，仇报了吗？” “报了，囚牛寨攻破虎箭县，那群狗东西，一个都没跑掉。” 苍涵看着齐小胜，“你这么说，囚牛寨于你有恩，为什么还要向苍家寨投降？” 齐小胜诚恳道：“主公，我不想死。” 苍涵拍了拍他的肩膀。 “热爱生命，挺好的！现在呢，跟着我，对未来有什么期冀？” 齐小胜没有回答， 而是看着苍涵狡黠一笑。 “主公，您是想知道，您的部曲为什么跟着您吧？” 苍涵很诧异，“可以啊，没想到让你看出来了。” “主公有所不知，我跟着先生读过几年书。看的出来，遇到贺都统的事情以后，主公一直心事重重。容我斗胆猜测，主公是担心跟着您的将领，也会像苍家部曲家眷，鱼肉百姓。” “你说对了，不过我担忧的对象，没有你想的那么多。” 齐小胜表示没听明白。 苍涵却笑着道，“我忽然想到对策了。” “主公，什么对策？”问话的是高宠。 “在法令条文之外，他们还得学习，以及……考试。” 两人不知道所谓的学习和考试是什么，但见苍涵眉间舒展，一脸微笑。 想来他的心结，解开了。 苍涵的心结，的确解开了。 山寨权利核心，可以由系统人才把持。 但中层和基层文官武将，不可能都是系统人才。 想要完全消除苍家寨的权贵阶级，是不可能的。 所以，对于这群人，就需要从思想上让他们改变。 想要担任重要职责，必须学习文化与科学知识。 就去太学院进修。 苍家寨的太学院，不教儒家那一套东西，只有科学与实践应用知识。 在科学知识熏陶下，至少能让他们意识到，苍家寨重视什么。 至于自己的欲望，这个问题过于宏大，不是随便学几天知识就能解决。 只有靠规则与律例约束。 苍涵心情不错，就是看着山寨人越来越少，很是不爽。 苍家寨的大本营，怎么能没人呢！ 等八百部曲离开后，山寨要利用起来。 三人准备下山之际，高宠忽然道：“主公，你看那边。” 顺着高宠手指的方向，苍涵看到北边山坡上一群少年，正往自己这里过来。 少年们三三两两，每人身上都背着猎物。 苍涵取出马钧最新改良过的望远镜一看，“是聂政。” 荆轲与聂政，在平谷村挑选了一群和白禾年龄相仿的少年，教给他们刺杀之术，培养苍家寨的刺客。 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刺杀对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喜欢带着弟子们进山打猎。 这一次，也不例外。 正好今日出山，碰到了苍涵。 见到苍涵，聂政笑眯眯打招呼。 “主公，今日怎么有空上山晒太阳。” “心情不好，出来走走，聂先生，怎么你的弟子，一个个灰头土脸，像野人似得。” “把他们丢在山里久了，刚接出来。” 苍涵看着这群小孩，身上没有一片完好的衣物。 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各自身上，扛着猎物。 还不是一般猎物，尽是花豹与老虎之类的猛兽。 九龙山深处，犹如原始森林，人迹罕至。 有什么猛兽都不稀罕。 苍涵看着看着，目光忽然落在一个瘦小的少年裤腿上。 他的裤腿黑黑的，与别人的泥色截然不同。 苍涵过去蹲下，捏起他的裤脚。 少年很紧张。 知道眼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人，就是苍家寨的主人。 他向聂政投去询问的眼神。 “没事，不用紧张，主公不会把你怎么样。” 苍涵提着少年的裤腿，抬头道：“你裤子上的黑色，怎么来的？” 少年指着怀中的花豹，“追它的时候，摔了好几跤。” “摔到的地方，大概什么样子？” “先是一片草地，过去就是黑黑的山丘。” “山丘上呢？有什么？” 苍涵语气很急。 “我一直盯着花豹，没有仔细看。” 聂政见苍涵这般样子，他谨慎道：“主公，那黑色山丘，有什么问题？” “有大问题！聂政，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准备好干粮，带上这名少年，我们进山。” “遵命。” 苍涵很激动，如果没有认错，那黑色的东西，是煤炭。 九龙山深处，居然有煤矿，还是露天的。 发财了！ 第160章 九龙山深处(下) 华夏历史上，对煤炭的使用，在西汉就有记载。 只是这一时期，煤炭开采需要往地下挖矿洞，技术难度大，危险程度高，动辄死伤无数。 后世华夏发现的大型露天煤矿，平铺在北方边境。 那一片地盘，封建时代，游离于中原王朝控制之外。 煤炭从宋代开始大量使用在冶铁行业，到明清两朝，已有较为成熟的手段，将煤炭炼为焦炭，提高冶炼效率。 樵夫，历史上非常重要的职业，在煤炭崭露头角后，也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十八庄铸造营，冶铁的主要燃料，还是木炭。 木材是九龙山最丰富的资源。 九龙山深处，是名副其实的原始森林。 苍涵此行，带了一百多号人。 在山中磕磕绊绊攀爬了五天，到了一片密林前，林中树木遮天蔽日，犹如一堵墙。 密林并非在平地，依旧在半坡上。 如今乃是深冬，密林依旧郁郁葱葱，冬天的气息，似乎没有攀到九龙山高处。 看着超过三十度的斜坡，再看一百号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苍涵认真道：“刘兴，你没记错吧？” 刘兴，便是那位见过煤炭的瘦弱少年。 “主公，刘兴绝不敢骗您！” 苍涵仰望着消失在坡顶的密林，疑惑道：“你确定没有记错，上面有草原？” “不会有错。穿过这片密林，就是大草原。” 苍涵曾让山寨的人在山中寻找矿藏，因为无法往高处走，便顺着山势，走到了南诏边境。 兴许，他们就是被这片密林挡住。 “聂政，你知道密林之后是什么吗？” “我和荆兄二人，未曾进入过此林。此次若不是因为去了西楚，也不会把他们丢在山里这么久。” 苍涵继续问道：“刘兴，你为什么会进这片森林？” “为了追那头花豹。” “怎么穿过去的？” “跟着花豹，从树上跃过去的。” “也是从树上跳回来的？” “对。” 刘兴穿过密林，看来完全是巧合。 九龙山上有草原？听着就很奇怪。 苍涵在九龙山一年多时间，从未听谁说过，山上会有草原存在。 是因为从未有人上去过，才不知道？ 苍涵无从知晓，但他此行是有备而来，不会被一片小小的密林挡住。 密林外一群人，可没有刘兴借着树干穿梭的本事。 “大家准备入林，杜懋，你来做好标记，若是真有煤矿，以后还要修一条可以上去的路。” “明白！” 高宠和齐小胜，率先进了林中。 两人没拿他们的长枪，而是各自背着两把斧头。 跟着他们的一百将士，也是背着斧头，扛着铁锹等工具。 迈入密林，脚下都是藤蔓。 众人一边开路，一边前进，走的很慢。 密林之中，藤蔓盘根交错， 要不是聂政专门训练刺客，苍涵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跑到这里面来。 “刘兴，还有多远？” “主公，过了这片密林，就到了。” 一群人从早到晚，砍了整整一天，终于在天黑前，看到了山顶。 苍涵背靠树干，拄着大斧，有气无力道：“这比打仗累多了，感觉，要是再出不去，我要死在这里了。” “主公，马上就到草原边上了，就一点点路。” 刘兴主要负责探路，顺便解决附近的野兽，体力消耗最小。 这会儿，就他精力充沛。 大冬天，众人浑身是汗。 刘兴到了齐小胜身边，拿过大斧，清理着最后一点障碍。 苍涵也是让大家一鼓作气，一炷香时间后，终于出了密林，来到灌木丛中。 低矮的灌木，不再是问题。 苍涵和高宠彼此搀扶着，爬上山顶。 视野跃过山尖一瞬，一片广袤的绿色，延伸至天际线，犹如一幅展开的画卷。 草原之上，只有碧绿色。 暮色下，微风掠过草地，青草随风起伏，犹如海浪一般。 苍涵看呆了。 没想到在九龙山顶，真的有一片草原，真的有这般美景。 “主公，你看那边深色的小山。” 刘兴的话，把苍涵从震惊中拉了出来。 他转头看向右边，接着又看向左侧。 草原广袤，不过左右两侧，被一大一小两座山夹在中间。 左侧大山，高耸入云。 右侧就是刘兴说的小山丘。 苍涵向着小山丘走去。 夜幕降下时，月亮也攀上了天空。 脚下的路，看的清楚。 深夜，众人来到深色山丘之下。 苍涵抓起一把“泥土”，然后任由它从手中落下。 然后，苍涵哈哈大笑。 “真的是煤炭！” 刘兴口中的小山丘，对于煤炭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小山丘，是视野能看到的范围。 苍涵已然想到了十八庄冶炼效率的提升。 不过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煤炭若是直接用于冶炼，存在烟气大，有杂质等诸多缺点，效率不高。 想要真正提升效率，要先把煤炭炼成焦炭。 这玩意才能大幅度提升钢铁产量。 当然，在一切的一切之前，首先要把煤炭运回去。 露天煤矿开采不难，难得是怎么运送至十八庄。 还是，反着来？直接在山顶建设铸造营？把成品运送下去？ 这样又要把铁矿石运到山上，也很棘手。 究竟要怎么做，还得等弄清楚周围环境再做决定。 现在是夜晚，苍涵的望远镜也起不到效果。 众人休息一夜，清晨，苍涵把大家叫了起来。 今天的任务，是查看周围环境。 五人一组，向四周搜寻。 苍涵身边，跟着高宠杜懋齐小胜三人，还有那刘兴。 聂政脚程快，他离开大部队，独自行动去了。 看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苍涵五人选择向北前进。 也就是草原消失的尽头。 苍涵时不时举起望远镜，往前面看一眼。 忽然，他的视野中，出现一群奔腾的骏马。 马群最前，一黑一白两匹马，明显要比其他马匹高出一头，都赶得上李存孝的神驹了。 “老高，你看远处。” 高宠接过望远镜一看，登时大声道：“好马！主公，我们现在就缺马呢。” “这群野马搞不定吧，你虽然够威武雄壮了，但你没套马杆啊。” 高宠看着苍涵，“主公，我怎么听不懂你说什么。” “哈哈，没事，咱们没有套马工具，想要在草原上追上这群野马，那是天方夜谭。” “主公，它们朝这里过来了。” “真的？” 苍涵赶紧拿过望远镜。 果然，那群野马，正朝他这里奔来。 苍涵有种很奇怪的感觉，马群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161章 草原尽头 苍涵的感觉没有错，野马群正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消片刻，已经用不着望远镜，野马群肉眼可见。 苍涵左右张望，旁边都是草原，一点掩体都没有。 若是被野马群正面冲撞，可不是闹着玩的。 “主公，我们得离开这里。” 杜懋谨慎道。 “要是大家不想当肉泥，趁早闪开点比较好。” 苍涵正要走，却见高宠眼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 “主公，那两匹马不错。” “我知道，但你别冲动。” 高宠言语中带着颤音，“我要试试。” “老高！” “主公！” “你确定？” “主公的战马不是被雪隼抓死了。魏令安的马虽是良驹，但是差点意思，正好两匹马，咱俩一人一匹。以后，也不用看存孝坐骑高我一头。” 若是换了别人，苍涵大概率会阻止。 但他是高宠，一个因为坐骑拖累，饮恨在战场上的猛将。 他内心渴望一匹神驹，苍涵不再阻挠。 “老高，小心点。” “我有分寸。” “主公，我留下给高将军帮忙。”刘兴主动开口。 能追着豹子穿越密林，刘兴的身手，在野马群里应该没什么危险。 苍涵同意了。 说话间，野马群越来越近。 苍涵带着杜懋和齐小胜跑远，野马群冲着高宠过去。 领头两匹马，一黑一白，四蹄在草上轻盈起落，仿佛有弹性一般。 近了看，野马群中马匹绝非凡品。 但比起领头的，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主公，这马群各个都是好马，若是头马能被高将军驯服，这马群说不定就是我们的了。” “能驯服当然好，不过老高可不能有事。” “主公，你看高将军。” 不用齐小胜提醒，苍涵注意着高宠。 头马接近，他也动了。 高宠冲着两匹头马飞奔，双方距离迅速拉近。 高宠适时跃起，轻巧的落在黑色头马马背上。 驰骋在这片草原上的野马，别说被人驾驭，见人都是第一次。 唏律律…… 黑马骤停，仰蹄嘶鸣。 前蹄落下，黑马四蹄猛甩，拼命跳跃，意图将背上的不速之客摔下去。 高宠双手抓紧鬃毛，全身贴在马背上，任由黑马如何暴跳，他都纹丝不动，像是牛皮糖粘在马背上。 头马的不安，传递到野马群中，一部分野马围着黑白两匹头马，不断的打转嘶鸣。 有一小部分野马，跑向远处。 刘兴也没闲着，他轻巧的落在白马背上，试图控制白马。 白马的表现，比黑马更加暴躁。 不远处，举着望远镜的苍涵，看的心惊肉跳。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马的动作慢了下来。 马的汗腺很发达，黑马这么大动作，背上的汗珠，快连成线了。 但无论黑马怎么动作，始终没有办法摆脱高宠。 随着黑马动作越来越慢，高宠换了个姿势。 他坐起来，双手往后移了几分。 “好一匹畜生，看你还有几分力气。” 高宠一手揪着马鬃，另一手轻拍颈嵴，似乎是想让它掉个头。 黑马极力甩头，抗拒着高宠的命令。 最终，它没能耗过高宠，顺着高宠的意思，向苍涵走来。 “哈哈哈，主公，你看！” 听着高宠兴奋的喊叫，苍涵总算松了一口气。 黑马被降服，白马也跟着安静下来。 很快，高宠带着马群，走到苍涵面前。 刘兴跳下马，将白马让给苍涵。 在草原上有了坐骑，探路速度猛增。 众人分别没多久，苍涵和高宠绕了一个大圈子，把降服的马匹送到大家手里。 接着，五人继续向北。 没有马鞍，骑马很难受，几人走的不快。 慢跑了约莫两三个时辰，总算到了草原尽头。 草原尽头，是一片断崖。 崖底，则是连绵不尽的群山。 苍涵举起望远镜，四下张望。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片模糊的光影中。 群山最底，山脉消失后不远处，立着一座城池。 虽然看的很模糊，但苍涵完全可以确定，那就是城池的轮廓。 “这是……大离边境？” 苍涵喃喃自语。 整个九龙山，就在大离、南诏与西楚交界处。 东边是南诏，西边是西楚，北面，正是大离。 看着眼前的断崖，苍涵完全能确定，他们五个人，是第一批发现，不走西楚与南诏关卡，可以直接从九龙山进入大离的人。 新发现啊！ 见苍涵久久未动，高宠问道：“主公，你是不是看见仙女洗澡了？” “老高，没发现你还有这心思。我看到了大离边境了。” “大离？” 杜懋与齐小胜异口同声。 “反正有城池，应该是大离边境。你们自己看，东北方向，不怎么清晰。” “主公，真有城池！” “老杜，让我也看看。” 也不等杜懋说话，齐小胜直接拽过了望远镜，仔细看了起来。 “嘿，就是城池，这个方位，好像是镇关县。” “齐小胜，你确定？” 苍涵很意外，没想到齐小胜会知道大离的事情。 “镇关县在大离很有名，就在九龙山下，整个县可以说全都是猎户，他们就靠着进山打猎为生。然后拿着珍贵的皮毛，去县里面卖。” 一个县全是猎户，苍涵望着东西两侧看不到头的群山，心下了然。 九龙山北坡，养活一个县的猎户，绰绰有余。 那座城池，若真是镇关县，就很有意思了。 脚下的断崖，可以确保没有人能从山下爬上来，但不见得能挡住别人从崖上下去。 下了悬崖，便有可能进入镇关县。 这是一条只有他们五人知道的路。 苍涵索性坐在崖边，沉思起来。 许久，苍涵起身。 “刘兴，这条断崖，有没有可能下去？” 刘兴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此处绝对不行。” “你意思是别处可以？” “主公，断崖有尽头，若要下去，得看断崖尽头有没有机会。” “我刚才看过了，尽头和这里一样，没什么差别。” 苍涵看着刘兴，“假如我们有一条足够长的绳索或者铁链，是不是有机会下去？” “若有绳索，就有希望。主公，有那么长的铁链吗？” 苍涵笑了，“只要我们想要，就可以有。刘兴，这条路，不要告诉别人。” “师父也不行吗？” “你那两位师父可以，但仅限他二人。” 苍涵做了决定，要弄一条足够场的绳索，足以下到山崖底下。 现在或许用不上，但这条路，对苍家寨绝对是有意义的。 这趟上山之行，收获之丰，大超预期。 第162章 赵长河 大离京都，雏龙城，刑部大牢。 甲子一号牢房，设计之初，是为了关押十恶不赦的凶徒。 随着时间推移，慢慢变成了关押朝中要员的地方。 能进甲子一号牢房，三品大员，是最低门槛。 幽暗牢房中，仅有的一束亮光穿过天窗，落在潮湿的稻草上。 方形亮光边缘，摆着半截脚镣。 一阵小碎步声噔噔响起，甲子一号牢房房门，打开了。 “赵将——赵长河，有人来看你。” 牢房角落，锁链哗啦啦作响。 “魏兄，何人让你这般紧张。没有想到大离除了你，居然还会有人惦记我赵长河？”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赵长河挣扎着从稻草堆里爬起来，拖着沉重的镣铐走到牢门口。 一个身影站在外面，牢内光线实在是太暗，他根本看不清来人相貌。 “魏贾，掌灯。” 听到这个声音，赵长河呆住了。 这个声音？ 这个声音，赵长河已经有十年没有听过了。 可纵使过了十年、百年，他也不可能忘记。 魏贾点起油灯，一张文质彬彬的面孔，摆在眼前。 这张脸，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赵长河记忆尤深。 赵长河笑了。 “十年不见，国师风采依旧，岁月在你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牢房之外，与赵长河隔着几根木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大离国师，鲁桓。 “原来你我已有十年未曾见面。” “呵呵，国师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幽暗逼仄的大牢里？” “大离需要你。” 赵长河又笑了。 这句话，十年前他就听过。 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有了大离军神，赵长河。 “国师，十年前，这是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赵长河落到今日这般田地，国师要记首功。” “赵兄——” “别，这个‘兄’字，我可当不起。敢问国师，您今年芳龄几何？” 牢外，鲁桓脸色如常。 “赵兄，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需要我？您在大离只手遮天。大离，还有谁是您的敌人？北晋边境有孔恪坐镇，武周边境，亦有司马韬将军。南诏已灭，大离还哪用得着赵长河？” “西楚。” “西楚自谢更一之后，再无名将。西楚十州各怀鬼胎，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国师迟迟不对西楚动手，怕是有其他顾忌。若非军事之上的问题，赵长河又有什么用？” 鲁桓没有说话，牢房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停了片刻，他道：“赵兄，你是在怨我吧。” 赵长河的枷锁忽然砸在栅栏上，带着锁链哗啦作响。 “没错，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鬼地方？你鲁桓想要我的命，又有何难？” 鲁桓平静道：“赵兄若是真心求死，枷锁和脚镣，会是阻碍吗？” 赵长河吐出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不错，我并不想死。” 说完这句话，赵长河顺着栅栏，缓缓坐在地上。 鲁桓道：“魏贾，摆酒菜。我要请赵兄喝一杯。” “小人明白。” “魏贾，不用做戏给我看。” 魏贾愕然，看了眼那位传说中的人物，紧接着放下油灯与钥匙，走向国师带来的食盒。 鲁桓捡起钥匙，为赵长河打开牢房大门和枷锁，接着又蹲下打开他的脚镣。 “你应该能明白，安排魏贾在甲子一号牢房，便意味着我不想你死。” 赵长河不为所动。 鲁桓起身走到那束光下，仰望天窗，悠悠开口。 “十七年前，一位书生背负行囊，骑着头青花骡子进了雏龙城。” “书生自认读尽天下兵书，满腔韬略，羸弱的南诏，却无其用武之地。” “得知大离广纳贤才，书生背井离乡，一路北上。经过东鲁南韩两地，却被那出入关的小吏，榨去了一身盘缠。” “书生身无分文，却也到了大离境内。凭借自身才华，跟着一支商队入京。却在入京前，离开了商队。” “原因无他，在商队中的时日，书生与小姐有了私情。不料被小姐父亲发现，把他赶出了商队。” “小姐替他求情，送了他一头青花骡子和盘缠。” “小姐的父亲，是商人。小姐生的貌美，一心想把她嫁入豪族。” “书生为了和小姐的约定，毅然决定放弃做个将军的志向，参加大离科举，做文官。” “以书生的才气，科举虽未高中状元，却也榜上有名。” “在他兴奋，准备上门提亲时，却得知，那家小姐，已被其父定下婚约。小姐要嫁的人，乃是大离鼎鼎大名的将门，沐氏之后。” “虽是做妾，但能攀上沐氏高枝，商人求之不得。” “书生如遭雷击，心灰意冷之下，收拾行囊，动身离开雏龙城。” “那日，天降下雨。” “骑着青花骡子行至城门口，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之中，一把鲜红的油纸伞在大雨中，格外醒目。油纸伞立于城门边，伞下之人，柔情如水。” “伞下，正是书生心心念念的玉人。” “小姐要书生带她一起离开，书生却没有勇气。” “她是富商之女，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书生不忍心小姐跟着自己受苦，大离沐氏，也不会允许与自己定下婚约之人，被别人带走。书生亲自将她送回家中。” “未曾想，这一回去，被其父误会是书生带走女儿。” “家丁对书生拳脚相加，小姐以死相逼，其父才未继续为难书生。” “为了避免再出意外，小姐出嫁前，其父把书生关在自家一处破院之中，等小姐嫁入沐家，自会放出。” “这一关，就是六个月。” “临出嫁前半月，小姐谋划了整整半年，偷偷找到时机，溜入破院，每日与书生私会。”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 “小姐也终于说服书生，不可辜负自己一腔才华。大离，就该是他大展拳脚之地。” “终于，小姐出嫁，书生借着小姐与沐家关系，如愿进入军中，从一名小兵做起，五年时间，便坐上了军中主将。” “只是，与小姐，再也没有见过面。” “倒是小姐之子，被人送到了他的麾下，他一直照拂有加。” 鲁桓一口气讲完故事，然后看着赵长河。 赵长河眼神迷离，像是回忆着什么。 觉察到鲁桓在看他，赵长河轻咳一声。 “国师，很无趣的故事。” “故事很庸俗，庸俗无比。但是有一件事情，书生至今也不知道。 “什么事情？” 鲁桓难得脸上有一丝微笑。 他道：“赵兄，你为什么不想死。” “哼，这世界有谁喜欢死亡。” “确实，越不怕死的人，越喜欢生的乐趣。” “国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沐家因为得罪孟家，全家下了大狱，满门抄斩。” “我知道。” “小姐还活着，你知道吗？” 赵长河没有说话。 “书生不知道的是，小姐与他私会的那些时日，早已珠胎暗结。” 赵长河怔住了。 “那个被小姐送到书生麾下，托其照拂的少年，是书生的儿子。” “不——可——能！” 赵长河凝视着鲁桓，一字一顿。 第163章 出战的理由 赵长河双眼结起血丝。 “绝不可能。” 鲁桓没有解释什么，继续说道：“沐家满门抄斩，你赵长河散尽家资，暗中用尽十五年在大离积攒的人脉，保住了林家小姐一命。” “不过有一件事，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被你安排在南诏的沐奢，得知沐家出事，会千里迢迢跑回大离。” “什么？沐奢回大离了？他——他人呢？” “你觉得呢？” 赵长河盯着鲁桓，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答案。 “国师，赵将军，酒菜备好了。”魏贾在牢外，躬身等着两人出来。 鲁桓先一步跨出牢门，赵长河却是没动。 “沐奢，在你手里？” “赵兄，不如先喝一杯，如何？” 赵长河踢开脚镣，跟在鲁桓身后。 鲁桓准备的酒菜，相当丰盛。 酒是江南道特产，十八年的女儿红。 翡翠鲍翅、蟹粉狮子头、南河大鲤鱼…… 看赵长河落座，鲁桓示意魏贾也坐下。 他给三人各自斟满一杯酒。 “鲁桓，先敬二位一杯。” 鲁桓提杯，一饮而尽。 “国师的女儿红，焉有推辞之理。” 魏贾端起酒杯。 赵长河没有动酒杯，依旧盯着鲁桓。 “沐奢，是不是在你手里？” “赵兄，先喝酒。”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有魏贾在，看来赵兄的伙食不错。我需要赵兄做的事，自然是领兵打仗。” “北晋还是武周？” “都不是。” “那就是西楚了。” 鲁桓摇了摇头。 魏贾一脸诧异。 赵长河也眯起了眼睛。 魏贾忍不住问道：“那是谁？总不会是南诏吧？南诏南边各郡没有平定，是孟海通带走了赵将军的主力大军，并非将领之过。” “是一伙山贼。” “山贼？” 赵长河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世界上还有山贼，需要自己亲自出马？ 什么样的山贼，能惊动大离国师？ 他在牢中呆了不过一年时间，世道变了不成？ 忽然，赵长河想起了一处地方。 “可是原来东鲁故土上的叛贼？当日南下，东鲁虽然被灭，但有一部分大军，躲进了武周和南诏边境沼泽地。那地方凶险至极，我便没有追击。” 鲁桓还是摇头。 “那伙山贼的确是因为赵兄放虎归山引起，却也不在东鲁故土。” 赵长河眉头大皱，他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放虎归山了。 另一处可能之地，是九龙山。 南诏龙蟠山，苍破天之子苍涵意外杀出重围，去了九龙山。 但他已经安排沐奢联合九龙山山贼，将其消灭。 苍涵初到九龙山，面对十八庄与蒲牢寨，想要立足，难免与其冲突。 以沐奢的能力，苍涵立足未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除此之外，赵长河再也想不到自己哪还有放虎归山过。 鲁桓瞥见赵长河的脸色，看出他已然忘记，直接道：“是从你手中溜走的苍涵。” “苍涵？不可能！” “赵兄，难不成你以为我专门到牢里骗你？” “不是，苍涵为什么还活着？是你把沐奢召回了大离？” 鲁桓眉头一蹙，放下筷子。 “赵兄，此话怎讲？” “离开南诏时，我曾给沐奢写过一封书信，让他联合九龙山山贼，消灭苍涵。以沐奢的能力，苍涵不可能活下来。” “哦？你确定给沐奢的书信，是让他消灭苍涵？沐奢镇守平罗关，一直按兵不动，别说剿灭山贼，他的兵马连平罗关也没有出过。” 鲁桓说罢，彼此都沉默了。 两人意识到，各自说的都是事实。 中间某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时，魏贾说话了。 “国师，赵将军，有没有可能，沐奢收到的书信，被人篡改过？” “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我问过沐奢，他说那是赵兄的笔迹，不会有错。” 赵长河对书信笔迹什么的没有兴趣，他道：“果然，沐奢在你手里。” “赵兄，你应该能想到，是我救了他一命。若是你想见林小姐和沐奢，我可以安排。” “不用了。苍涵在什么地方？” “九龙山，不久前，刚拿下西楚东边四州。” “嗯？九龙山的山贼呢？” “没了，现在只有一个苍家寨。” “好一个苍涵，难怪当日能从魏令安手中逃脱。是我小看他了！” 赵长河话刚说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孟海通就在西大营，为何不让他出兵？” “有必要提醒赵兄，你现在的样子，依旧是在低估苍涵。孟海通连沐奢都赢不了，遑论苍家寨。再说，他正在和苍家寨做生意，怎么会进攻苍涵。” “生意？孟海通在背后支持苍家寨？” “勉强算是。” 赵长河越听越迷糊，为何在国师口中，与苍家寨的关系听起来十分拧巴。 “赵兄，南河大鲤鱼，听说是你最喜欢的菜，真不想尝尝？” 赵长河依旧没有动筷子。 “如此一来，想要消灭苍家寨，必走西楚一途。” “是的。” “顺手收降西楚？” “西楚已被苍家寨破坏的差不多了，赵兄此去九龙山，路上不会有人阻挠，你的任务，就是消灭苍家寨。” “我答应你，但还请国师答应我三个要求。” “你麾下几位将军，正在返回大离途中。你的亲兵，现如今闲赋在家，你随时可以召回。至于不让你继续在南诏带兵的，是孟家人，我无能为力。” “……到底是国师，什么都瞒不过你。” “赵将军，还有什么要求？” “给我的兵马，来自哪里？” “整个大离，除了孔恪和司马韬，大离其他将领精兵，任你挑选。” 赵长河一脸震惊，仿佛在听笑话。 大离兵将，任由自己挑选？ 一个苍家寨，远在九龙山，对大离有什么威胁？ 是国师的私仇不成？ 鲁桓的话还未说完，他继续道：“你会有五十万精兵，充足的粮草。而你的目标只有一个，消灭苍家寨。” “好，我答应你。” “但是赵兄，我依然要提醒你，此战结局，只有两个。” “胜或者败？” “不，惨胜，或者，惨败！” 赵长河大为不解，若苍涵真有那般恐怖，龙蟠山他绝对胜不了。 不到两年时间而已，苍家寨怎么会威胁到国师？ 赵长河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但这一战，他却非去不可。 林小姐与沐奢，在国师手里。 第164章 邀请函 苍涵在山上待了好几天。 草原上的野马，各个膘肥体壮。 他前段时间让汤隆打造一百重骑兵的盔甲，这群野马，是重骑兵最好的坐骑。 为了把战马带下山，他可算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顺便也把上山的路挖出了雏形。 回到山寨后，苍涵直接抽了一批特殊人才，总共五十人。 冶金铸造、水利农业、建筑、医生几大行业，一共四十人。 都是目前山寨缺少的人才。 冶金铸造行业，以周晔和李冶为首。 九龙山深处的煤矿如何利用，因为那一条路的关系，苍涵不想暴露，最终决定在山上开采，再把煤炭运下山。 聂政在草原西边的大山中，找到了九龙山数条河流的发源地。 河水能流到九龙山下，苍涵便觉得在运输方面，可以借助水利。 至于细节，就交给水利与工匠们研究。 此次抽取的特殊人才中，有三位水力学巨头。 郦道元、李冰、郭守敬。 他们的思想，再加上九龙山的技术，应该会有办法。 农业类，有泛胜之、王祯、宋应星等人。 建筑人才，有郭安兴和宇文恺等人。 医生方面，华佗、张仲景、孙思邈、李时珍等重量级人物，一个不少。 最后十人，是十位数学家。 刘微、祖冲之、刘焯、秦九韶等。 数学是现代科学的根基，对于苍家寨不见得会有直接作用。 但可以给其他行业助力，利于其发展。 一下搞定了五十位人才，系统积累的名将点数，还剩下十万。 这十万，苍涵留作备用。 击败邬冼昭，杀死莫白翎。 星斗若真是一个凌驾于一切势力之上的组织，他们便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有所行动。 苍家寨对星斗所知，少的可怜。 丞相制定的计划，是先等星斗出手。 不见得能一次看清星斗全貌，但至少，对星斗的力量有初步判断。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 薛川安排苍家寨部曲的任务，基本结束。 部曲们最初对此决定意见不一，总体以不满居多。 随着苍家寨推出不收四十岁以上士卒，担任将领必须要学习认字的政令之后，这些声音逐渐消失。 尤其是他们还带走了不菲的钱财。 山寨越来越空，苍涵想到了山寨的用途。 九龙山有很多孤儿，不见得各个都适合做刺客。 民间收养他们，缺少地方。 索性，苍涵便决定，以后收养的孤儿，就留在山寨。 有负责照顾他们的人，也有教他们读书识字习武之人。 当然，还有苍涵自己的教导。 等这些少年成长起来，从外到内，都是真正的苍家寨人。 裴宣处理苍家部曲家眷的问题，也告一段落。 有苍涵的命令，他行动起来，一点不手软。 萧让主笔，报道贺巡一事的报纸，在九龙山传开，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九龙山建设驿站一事，也是彻底敲定。 有裴秀绘制的九龙山地图，驿站选点十分方便。 安排完手头重要的事情，薛川返回平罗关，赵云也回到了苍涵身边。 临近年关，苍涵总算闲了下来。 九龙山下雪了。 虽然只是飘着小雪花，九龙山百姓还是很兴奋。 雪在南诏，并不常见。 有人盯着苍涵好几天了，一见他清闲，便邀请他喝茶。 地点在平谷镇。 这日，苍涵来到一间茶馆二楼雅间，总算知道了是谁约他喝茶，还搞的神秘兮兮。 “沈兄，一年不见，你这个大富翁，怎么还瘦了？” “大寨主，这不是为你苍家寨操劳的？怎么奖励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沈万三现在多有钱？我能给的东西，未必能入沈老板法眼。” “哈哈哈，只要是主公给的，我沈万三一定供起来。” 面前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沈万三。 背靠苍家寨这个完全能信任的贸易伙伴，沈万三的生意蒸蒸日上。 在南诏西境，又有西大营照顾。 仅仅一年时间，沈万三的商业版图，已经扩展到了整个南诏三十六郡。 虽然还没成为南诏最大商家，也只是时间问题。 “沈兄，这间茶馆，不是山寨的产业吧？请我喝茶，也不说为山寨做点贡献。” “主公，别嫌我说话难听，山寨开的茶馆，那茶质量，真的不行。” “沈兄尝过？” “当然，平谷镇山寨的产业，我多多少少都看过。” “你这是话里有话，发现什么问题了？” “像茶馆饭店客栈这些产业，不建议山寨来做。” “理由呢？” “首先，不利于民间商业发展。自古民不与官斗，知道是山寨的产业，有心人便不会跟着再做一样的行业。” “嗯，还有吗？” “还有，就是茶不好喝，饭不好吃，服务态度也不大行。” “哈哈哈，沈兄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你请我喝茶，就是为了吐槽山寨产业质量？” “不是。”沈万三正色道：“主公，上个月我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 “对，来自大离，落款写着九州商号。主公听过九州商号吗？” 苍涵摇头，今日他第一次听这个名字。 “九州商号乃是天下最大的商号，只有商业规模达到一定级别，才会受邀加入。像以前的朱家，就没有资格加入。但具体评判标准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据我所知，迄今为止，加入九州商号的商家，只有九个，南诏一个都没有。我若答应，便是第十个，也是南诏第一个。” “这商号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今日约见主公，就是想听听主公的意思，毕竟我的生意，代表的是山寨。” “你先说说这九州商号是干什么的。” “一个能量巨大的商业组织。可以说，全天下的生意，背后都有九州商号的影子。主公，你要知道，就算是大离与南诏开战，也没人敢在边境为难九州商号的商队。” 苍涵若有所思。 一个能量巨大的商业组织？ 南诏此前，还没有商人进入九州商号。 沈万三与苍家寨的关系，瞒不过有心人。 九州商号肯定知道。 邀请沈万三加入？ “你自己想加入吗？”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加入自然是利好。得罪了九州商号，我的生意，大概率是做不下去的。” “那就加入，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要见他出招才是。” “好，有主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沈兄千万小心。需要我给你身边加派人手吗？” “不必了，我身边有山寨的人。” “那就好。” 沈万三是个大忙人，得到苍涵指令，很快便离开了平谷镇。 苍涵让人送了封信给薛川，想办法打听九州商号的背景。 他现在对这种超然的组织，有应激反应。 第165章 廉贞 大年初三。 雏龙城，九州商号总部。 一间古色古香的房屋内，大离国师鲁桓正襟危坐。 对面，坐着名老头，两鬓斑白。 两人中间木桌上，放着一张拜帖，落款只有两个字，廉贞。 叫廉贞的人很多，世间也可以有无数个廉贞所能代指的东西。 但能出现在九州商号，把大离国师与九州商号掌舵者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廉贞，只有一位。 北斗，廉贞。 “国师，北斗七人，一直都是神秘无比，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待在大雪山，不会踏足他国。廉贞主动现身，是多少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一百二十七年。” “呵呵，还是国师记性好。我老喽！说不定下次国师见到老朽，我就该躺在棺材里了。” “天府下一任司命，可有人选？” “有了，在大雪山，随时可以接班老朽。年纪越大，便越羡慕国师。” 鲁桓笑着摇头，“活的久，未必就是好事。” “敢问国师，您今年多少岁了？” “忘记了。” 老头愕然。 “国师，你对苍家寨知道多少？” “若不是收到星主的信，我也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一伙山贼。” “国师，他们可不止是山贼。” “无论苍家寨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是星斗的敌人。” “敢和星斗作对。我听说苍家寨寨主，是南诏苍破天的独子？” “不错，苍破天是一号人物。怕是没人能想到，他的儿子，比他更加出色。” “谁说不是呢。” 两人正聊着，响起了敲门声。 鲁桓起身，亲自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一名身披白色大氅的青年。 青年也不客气，直接走进了房间。 看着来人年轻的模样，鲁桓与天府的司命宫主，心下十分震惊。 北斗七星神秘至极，但来人这般年轻，却是两人始料未及。 “国师，司命宫主，两位好。” “廉贞大人，您请。” “不用叫我大人，直接称呼我的名字便可，我叫舒乾。” 鲁桓略感不解，“北斗七人身份向来都是机密，廉贞大人为何要主动说出？” 舒乾笑了笑。 “看来星斗真的安逸太久了，在大家眼里，有了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不过廉贞在北斗中一向都很自由，两位不必觉得奇怪。” 三人坐定，老头问道：“廉贞大人，您此行到访，可是为了苍家寨？” “当然是为了苍家寨，两位已经收到了你们星主的信吧。” “收到了。” “星主安排，两位进展如何？” 鲁桓道：“我已说服赵长河挂帅，他将统领五十万兵马，走西楚一途，进攻苍家寨。” “国师，赵长河什么时候动身？” “事出仓促，调遣兵马，准备粮草都需要时间。我已安排人全力准备，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大军四月出发，七月可到西楚炎州。” “比预想的要慢，不过五十万精兵，调遣确实需要时间。司命宫主，你这里呢？” “我们查过沈万三，但是没有找到此人家族，可能是九龙山人，与苍涵很早就认识。虽然有苍家寨的原因，但短短一年时间，成为南诏赫赫有名的商家，沈万三手段惊人。” “嗯，苍家寨的实力，大雪山也很震惊。”舒乾继续问道：“两位知不知道，天机延寿宫宫主和七杀上生宫主，都死了。” 鲁桓点头，表示知道。 老头却是吃了一惊。 天机延寿宫宫主身死，他能理解。 天机宫主，本就是星斗中更换最频繁的位置。 但七杀宫主身死，给了他当头一棒。 “苍家寨，怎么会杀死七杀宫主？” “苍家寨也有刺客，实力尤在七杀宫主之上。” “这……” “苍家寨的实力，远比两位想的更加恐怖。星斗之中，对苍家寨的判断亦有分歧。究竟要不要把苍家寨作为星斗的对手，就看赵长河的表现。” 舒乾看着鲁桓。 “大离有所谓三大军神，孔恪背后是孔家，司马韬也是大离人。只有赵长河，只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登上元帅一位，他的实力，毋庸置疑。” 鲁桓说完，又问道：“若是赵长河此战失败，各位星主准备如何应对？” 舒乾笑道：“星主们会亲自出手。这片大地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挑战星斗的人了。星斗也该出几个敌人了。国师，你说是不是？” 鲁桓没有直接回答。 他想起了北斗七人。 北斗七人，各有所长。 贪狼是谋士。 破军是猛将。 武曲是统帅。 文曲是文人。 巨门是刺客。 禄存是大夫。 唯独廉贞，没有明确的定位。 不过现在能看出来，舒乾是来代表星斗，前来大离督战。 苍家寨足不足以做星斗的对手，就看舒乾对苍家寨的判断。 舒乾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挑战星斗了。 星斗的存在，对普罗大众是秘密。 但对于另一小部分人，则不是秘密。 只要地位达到某个阶层，就会觉察到星斗的存在。 绝大多数人，会选择服从星斗。 毕竟星斗之人，不允许称帝。 也有那么一小撮人，试图挑战星斗。 那些挑战者，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苍家寨，属于哪一种？ 鲁桓不知道。 舒乾主动现身，登门拜访，是为了了解两人的准备情况。 见鲁桓在沉思，舒乾直接问道：“国师，战灵丸，你手里还有多少颗？” “四十。” “分我一半，另外为我准备一支轻骑兵，不用把我算到赵长河的军队中，我会自行行动。” 鲁桓万万没想到，舒乾会提这样的要求。 廉贞，居然要亲自参战？ 一万骑兵，对战局影响极大。 他跟自己要了二十枚战灵丸，他的手里，不可能一个没有。 如此一来，他至少有五十个战傀。 苍家寨，星斗已经足够重视了。 鲁桓答应了舒乾的要求。 三人分别，舒乾跟着鲁桓走了。 一万骑兵，他这个统帅，需要与部下先熟悉一段时间。 战灵丸虽然药效惊人，对服用者也有基本要求。 他要做的，就是挑选适合服用之人。 第166章 暴风雨前 这一个春节，九龙山热闹非凡。 火器营的材料，不足以制造更多火器。 但在烟花供给方面，非常充足。 整个九龙山的百姓，看了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大年初五，苍涵带着高宠与赵云几人，到了双刃关。 三州百姓迁徙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目前由韩信与投降的灵州兵马负责。 诸葛亮在四州各地，寻找了一些他需要的书籍，运回了双刃关。 原来留着帮忙的李存孝和岳云，也赶在过年之前，回到了关内。 苍涵见到丞相时，他正在看书。 “丞相，大离那边的动静，你都知道了吧？” 诸葛亮放下手上的书，“我们对星斗的猜测方向，是正确的。” 苍涵与诸葛亮决定收兵，等星斗出手时，就在靖州大离边境，放出了大量斥候。 星斗若是出手，能动用的兵马，只能来自大离。 大离的动静，一直都是苍家寨重点盯防对象。 大离境内，兵马调用频繁，想瞒也瞒不住。 “大离不断有兵马在向西楚边境集结。与大离临近的漓州，直接投降了。” “主公，大离此次兵马调动，皆是精兵。运粮队伍与民夫，不算在内。就连防御北晋与武周的边军，也被抽调。足以证明，星斗凌驾于大离之上。” “嗯，以常理而论，大离国内抽调这么多精兵，武周与北晋方向，更应该重点防备才是。他们连边军都抽走了，说明大离根本不怕北晋与武周，在背后捅刀子。” “北晋和武周的帝王将相，若不是傻子，又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不动，唯一的解释，便是迫于更强大的压力，他们不能出兵。” 从苍家寨已经探得的情报，不难推测，星斗即将对苍家寨出手。 诸葛亮继续道：“大离此次出兵，少不了战傀，元帅那里，正在训练一支专门针对战傀的兵种。” “哦？是什么？” “链球兵。” 战傀的存在以及弱点，苍家寨一众将领都知道。 战傀战斗力虽然很强，但持续时间以及机动性，都是大问题。 听着“链球”两字，苍涵想到了岳飞训练的是什么兵种。 “丞相，你觉得大离兵马大概什么时候开拔？” “不会很快，五十万精兵调动，粮草准备，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即便大离国力强盛，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以亮只见，还需六个月。” “六个月？那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主公，等大离的兵马开始进入西楚，我们就可以动了。” “嗯，我明白。” 苍家寨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只等大离进攻双刃关。 诸葛亮预设的主战场，在炎州附近。 炎州以山地为主，地势复杂，会极大的限制大离铁骑发挥。 炎州边境，以及冼州与灵州，平原之上，大离铁骑几乎无敌。 大离主将，大概不会认为，苍家寨会选择在平原上与他们交手。 这点，诸葛亮已经提醒过苍涵，要好好利用。 在双刃关待了两天，和丞相一起看了一遍各家族历史后，苍涵叫上李存孝和岳云，直奔十八庄。 他让汤隆打造的重甲，有了眉目。 汤隆熟悉的重甲，来自于他那个时代，北宋。 北宋盔甲的代表作，几乎是冷兵器时代，重甲的巅峰，步人甲。 一整套盔甲，有1825片甲叶。 可以将士兵从头到脚包裹起来，防御力惊人。 见到汤隆，他将战马与盔甲，展示了出来。 盔甲皆是深色，介于黑色与青色之间，目前完成的，只有五十副。 距离苍涵的要求，还有一半。 高宠与李存孝几人摸着汤隆亲手打造的盔甲，赞不绝口。 “主公，这幅锁子甲比看上去要轻。” “不错，甲叶之间，还有软丝勾连，就算偶尔被羽箭穿过甲叶的缝隙，造成的杀伤也会大大降低。” “主公，这批铠甲，要给谁？” 这才是几人最关心的问题。 苍涵打造的重骑兵，目标只有一百人。 但几人见过那一百匹战马，再加上今日看见的盔甲。 显然，苍家寨一百重骑兵的战斗力，不能用一般的一百骑兵衡量。 苍涵的目光依次扫过高宠、赵云、李存孝与岳云四人。 “除了岳云，你们三个，都将是重骑兵主将。” 岳云虽然被排除在外，他却没有什么意见。 他是背嵬军主将，大概能明白苍涵的安排。 苍涵话还没有说完。 他继续道：“除了你们三人，还有两人，应该在来的路上。” 高宠好奇道：“谁？” “你没有见过。这两人，一位叫尉迟恭，另一位，叫做秦叔宝。” 苍涵给重骑兵的另外两员猛将，正是两位“门神”。 这一百重骑兵，配上五员绝世猛将，是苍家寨的杀招。 真正能摧毁敌军斗志的杀手锏。 尉迟恭与秦琼，耗费了苍涵六万名将点数。 苍涵话说完没多久，两骑进了铸造营。 看见来人，苍涵很是激动。 五十名铁骑，就先交给二人操练。 也是为了让他们先熟悉苍家寨。 接下来的时间，苍家寨紧锣密鼓为迎战大离军队做准备。 而得知大离主帅是赵长河之后，苍涵很是意外。 这位，可以算是老对手了。 龙蟠山下，前身就是败给了赵长河。 他一直以为，对手会是星斗中的某位人物。 没想到，居然是赵长河。 难不成，赵长河也出自星斗？ 准备应战的同时，苍家寨其他工作也没有停下。 半年时间，九龙城建设工作基本收尾。 一座坚城，在平原上拔地而起。 山寨的行政系统，都搬到了九龙城内。 由房玄龄、张仪、桑弘羊三人坐镇其中。 自从赵长河的大军进入西楚后，苍涵便住到了双刃关。 他手下，也多了一位统帅。 卫青。 冼州降兵与灵州降兵，挑选一支两万人骑兵。 卫青，是其主将。 苍涵来到九龙山第三年，炎州雨季过后，双刃关收到了斥候的消息。 走靖州与灵州一线，往双刃关前来的大离前军，已经逼近炎州。 守在双刃关内的苍涵，摩拳擦掌。 在他看来，为这一战，苍家寨准备够久了。 第167章 下马威 炎州，金蟾郡。 雨季刚过，唐灸的骑兵行走在泥泞的山地间，行军速度大减。 赵长河麾下大将，有所谓祝陆程唐郭，魏林扈颜霍十人。 十人皆是跟随赵长河十年之久，为大离立下过赫赫战功。 唐灸，使一杆沉沙戟，最擅长轻骑开路。 赵长河行军作战，十次有九次，由唐灸担任先锋官。 此时，唐灸站在山口，远眺排起长龙的大离骑兵。 取出炎州地形图，看着金蟾郡地形，他问身边亲随道：“附近可曾发现苍家寨骑兵？” “将军，方圆四十里内，没有敌军。” “听元帅说，苍家寨骑兵战力惊人，若是遇到，不可力敌。大军经过冼州与灵州，十室九空。这苍家寨，看来要死守双刃关了。” “将军，元帅再三叮嘱，不可轻视苍家寨，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只是疑惑，苍家寨的骑兵，为何到现在也不敢露头。骑兵放在城里？令人费解！” “苍家寨能让我大离出兵五十万，加上辎重与运粮人手，超过一百万人。无论他们做什么，将军都得谨慎谨慎，再谨慎啊。” 唐灸呵呵一笑。 “还真得感谢苍家寨，若非有他，你我说不定还在岭南大山里喂蚊子呢。” 提到岭南，唐灸亲随也是一脸苦笑。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苍家寨，到底是何方神圣。” “会会就知道了，说起来，那苍家寨能有今天，还得感谢魏令安。若不是他姓魏的放虎归山，哪有今天这么多破事。” “苍涵不到千人，就能俘虏魏将军，若是换了将军您，怕是结局也差不多。” 唐灸哈哈大笑，“吴升，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 “将军，我只是实话实说。” “嗯，说得好。走吧，雨季刚过，山路不好走。让斥候营的兄弟们盯紧点。” “遵命。” 金蟾郡内大山，曾是鸱吻寨的落脚地，又被当地百姓叫做鸱吻山。 自从三大山寨被赵云一锅端了之后，整个鸱吻山，极少能见到人影。 就在唐灸率领骑兵在山脚穿行时，山头上，一只望远镜始终盯着他们。 望远镜的主人，并不需要距离唐灸太近，就足以看清其动向。 唐灸的骑兵在山中走的很慢，用了五天时间，才走出鸱吻山。 唐灸麾下一万轻骑，总算可以放开手脚，全速前进了。 只是，苍家寨并没有给他机会。 岳飞的骑兵，早在前路恭候多时。 …… …… 苍家寨五千骑兵，在鸱吻山外，横着摆起了一字长蛇阵，像是要以人身为墙，把唐灸通往双刃关的道路封死。 苍涵拿着望远镜，盯着逐渐接近的大离轻骑。 五千轻骑，统帅是岳飞。 苍涵站在岳飞身后。 在他身边，依次是李存孝、高宠、赵云、岳云、杨再兴、尉迟恭、秦琼、高敖曹。 高敖曹，南北朝时期东魏猛将。 兵器与李存孝很像，都是槊。 在他生活的年代，时人将其比作当代项羽。 巅峰战绩，以十余骑兵，大破尔朱羽生五千骑兵。 苍涵瞄了一眼身边八员大将，嘴角不自觉带起微笑。 虽然只有五千轻骑，对面是大离骑兵一万。 但他身边这八员猛将，算上自己和岳飞，就是十人。 一万轻骑，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苍家寨为了对付星斗，准备了大半年。 今日，是第一战。 这一战，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诸葛亮与岳飞早就做好了部署，要给大离和赵长河一个下马威。 苍家寨的猛将全明星阵容，都在这里。 “主公，大离前锋官，乃是唐灸。此人有勇有谋，有几分本事。你看，他停下了。” “我们摆这么奇怪的阵型，他要是不多想，就怪了。” “再等一等，等山头信号。” “好。” 岳飞并没有等太久，他的望远镜，时不时望向远处山头。 忽然，山头竖起了一面红色旗帜。 “全军，出击！” 唐灸看着一线冲来的骑兵，一时间有点琢磨不透，苍家寨是什么意思。 对方的骑兵，只有己方一半。 斥候早就探得前方有苍家寨骑兵，他当然不会掉头就跑。 但投入所有骑兵，与对方短兵相接，也不是先锋官该干的事情。 谨慎思考过后，唐灸下令突前两千骑兵，迎战。 他则在中军观察情势。 殿后还有三千骑兵，若是形势不妙，他随时可以向北边撤退。 虽然后方大山刚走过，没有发现苍家寨的埋伏。 但直觉告诉唐灸，不可退入山中。 听说骑兵是苍家寨最强战力，他就是骑兵将领。 元帅多次提醒，他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 大离铁骑有横扫天下的本事，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轻骑的威力。 他唐灸的轻骑，不逊于任何一支铁骑。 抱着观察的心态，唐灸找了个高点，盯着前方战局。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幕怪异的画面。 蚕食桑叶！ 他的两千骑兵，像是一片桑叶。 苍家寨骑兵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像是一群快要饿死的白蚕，瞬间便把桑叶啃了个精光。 太快了！ 两千骑兵连挡住对方片刻也没有做到。 唐灸自认为已经很谨慎了，此刻才意识到，留给自己撤退的时间也不多了。 “吴升，退！” “将军，怕是晚了。” “让中军五千骑兵挡住对手，带后军撤。” 中军多是他的亲兵，如此场景，他也不得不含泪断腕。 唐灸退的很快，五千骑兵对冲，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唐灸跑了没多久，回头一看，人傻了。 苍家寨骑兵，就在身后不远处。 领头三匹战马，比其他战马高出一大截，速度更是飞快。 “唐灸，哪里走！” 听着身后的喊声，唐灸心中暗骂。 他真的很想回去应战。 对方战马更快，三千骑兵，不断有人落后被杀。 “将军，苍家寨的战马太快，我们……走不掉了。” “元帅的大军，此时在何处？” “应该刚进金蟾郡。” “看来，我唐灸要交代在这里了。” “将军，我等会护卫你撤离。” “用不着，就让我来试试，苍家寨主将本事如何。” 唐灸猛的勒住缰绳，调转马头，等着敌将靠近。 西边大山中，两双眼睛看到这一幕，一人小声道：“这唐灸倒有几分胆气，让他送死，可惜了！” “大人，若不是唐灸探路，苍家寨那几员大将，怕是也不会全部出击。” “嗯，有道理！” 第168章 穷寇莫追?(上) 唐灸勒马回身，准备应战时，忽然明白了苍家寨横着的一字长蛇阵是什么意思。 对方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手中一万骑兵。 苍家寨骑兵的战斗力，已经超过了唐灸的认知。 自己的骑兵什么水平，唐灸再清楚不过。 面对苍家寨，真的就像是桑叶一般脆弱。 而骑兵，哪怕不敌对手，凭着强大的机动性，也能撤退。 一万骑兵，面对五千对手，没有全军覆没的道理。 但偏偏，今天让他遇见了。 苍家寨三员主将追的太快，已经和他们后续骑兵拉开了距离。 或许，这是他唐灸唯一能挽回颜面的地方。 眼中杀意涌动，唐灸亲随把三人围在其中。 追击最快的三人，正是刚得了神驹的苍涵和高宠，再加上李存孝。 被唐灸的骑兵包围，三人仿佛没有看到一般。 “老高，存孝，你们帮我掠阵。” “好！” 苍涵的枪法，早已大成。 不过真正与人交手的次数并不多。 今日遇上唐灸，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都在计划中。 所以，他决定试试自己的实战，究竟有什么水平。 “听说苍家寨用枪高手众多，你是哪个？”唐灸喊话道。 “苍涵！” 唐灸瞬间脸色变了。 “苍涵？” “不错。唐将军，听说你手中沉沙戟，鲜有败绩，今日我想讨教两招。” “如你所愿！” 唐灸的话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想不到，脱离大军追来的人，竟然是苍家寨寨主。 要是能杀死苍涵，自己就算战死，那也值当。 唐灸把心一横，冲向苍涵。 苍涵几乎是同时，策马前进。 两人胯下战马速度都不慢，苍涵的坐骑，比唐灸高出一头。 双马交错，苍涵瞬间刺出三枪。 第一枪，拦住沉沙戟。 第二枪，击飞沉沙戟。 第三枪，刺唐灸于马下。 包围苍涵三人的骑兵，全都不动了。 自家主将一个回合都没坚持住，败于苍家寨寨主之手。 这个事实，对于熟悉唐灸的将士们，一时间难以接受。 唐将军怎么会不堪一击？ “存孝，看到了吗，主公的枪法，已臻化境。” “速度与技巧，无可挑剔，力量略逊。” “力量乃是天生，若是我面对主公，也只能靠力量取胜。” 唐灸一死，身边的骑兵直接选择投降。 这仗打的太快，直到投降后，他们才意识到，今日发生了什么。 大离轻骑在苍家寨骑兵面前，没有还手之力。 尤其似乎领头那几员猛将，像是杀入羊群的猛虎。 他们跟着唐灸征战沙场多年，哪见过这么打仗的。 几乎是同时，一群人心生苍家寨不可战胜的念头。 山中，盯着战场的两人看不到唐灸战死。 但却能看到，大离骑兵一路溃逃，人逐渐减少。 “大人，你说苍家寨的人，会继续追吗？” “会的。” “穷寇莫追，他们难道不懂？” “苍家寨知道赵长河几乎没有打过败仗，他麾下十员大将，各有所长。若是杀了唐灸，能打击赵长河大军士气。当然，苍涵对自己的骑兵，非常自信。主帅岳飞，麾下猛将包括那苍涵，居然都在此地……” “唐灸败的比我们想的快多了，大人，第二步计划，要提前进行吗？” “当然，唐灸败的快，对我们是好事。走吧，这里不用再看。” 山中两人消失。 山下，苍家寨拿下唐灸后，丝毫没有放过唐灸后军三千骑兵的意思。 五千人继续往北方追了过去。 鸱吻山是九龙山延伸出来的一部分，占了金蟾郡三成面积。 金蟾郡向东，是原来狴犴山占据的咸兆郡。 过了咸兆郡，便是原来囚牛寨的多闻郡。 多闻郡，就在双刃关西北方向。 鸱吻山北面，是九龙山主脉。 山势复杂，想要从鸱吻山背面退回金蟾郡，几乎要绕开整个鸱吻山，兜一个大圈子。 被苍家寨击败，唐灸若是不想从山中原路撤回。 下令往北，是唯一的选择。 苍涵击败唐灸这会儿功夫，岳飞等人也赶了上来。 “主公，接下来的路，你务必跟在大军之中。” “元帅，不用替我担心。” “不是担心，这是丞相交代的。” 苍涵明白岳飞和诸葛亮的用心，他也不再坚持。 毕竟，接下来的追击之路，会很凶险。 虽然很多事情，都在丞相计划中，但自己的安危，对战局影响极大，由不得丞相与元帅不谨慎。 苍家寨五千轻骑，追着唐灸三千残兵，围绕鸱吻山，向北边去了。 …… …… 鸱吻山上，曾经三大山寨的鸱吻寨，在山中盘踞了十多年。 赵云一战荡平鸱吻山，却没法把原来的山寨一块扫平。 山寨中的钱粮运回了双刃关。 原来的建筑，还都在。 此时，空了一年的鸱吻寨，似乎有了新的主人。 赵长河麾下主将之一，陆狄正守在山寨中。 他在山寨里，已经待了足足一个月。 炎州雨季之前，他便到了此处。 祝陆程唐郭。 陆狄，是步兵统帅。 他麾下的长矛重盾兵营，向来是对付骑兵的杀手锏。 敢在战场正面对陆狄发起冲击的骑兵，都付出了代价。 一个月前，陆狄假扮流民，到了鸱吻寨旧址。 雨季一个月，他麾下步卒也是化整为零，悄悄抵达鸱吻寨。 此时，整个鸱吻寨，已有四万步卒。 至于步兵的武器铠甲，由一群陆狄从未见过的大鸟，送到了山寨。 进攻苍家寨，主帅是赵长河。 陆狄很清楚，指挥他在此埋伏的人，绝对不是赵长河。 这不是赵元帅的风格。 那一群黑色大鸟，也不是赵元帅能召集来的。 四万大军的武器铠甲，外加粮草，全部被大鸟从天空中送到。 陆狄直到现在也是懵逼的。 当然，他的任务很清晰，等待命令，随时下山拦截苍家寨骑兵。 “陆将军，信鸽到了。” 一名士兵手捧着灰色信鸽，冲进了陆狄的小院。 陆狄从信鸽脚下取出一封信，看过之后，他立即下令全军下山。 在这鬼地方憋了一个月，晚上不能点火把，做饭不能整出烟来，他早就受够了。 第169章 穷寇莫追?(中) 鸱吻寨吹响了一个月来的第一声号角。 全军上下，一片欢腾。 先不说敌人是谁，这群在山寨里憋了大半个月的人，总算可以出寨了。 陆狄步兵集结非常迅速。 他已安排斥候，先一步下山探路。 大军下山，走了一半，斥候回报，山的另一边，有两伙骑兵。 前面的是大离轻骑，后面跟着的骑兵，看旗号，是苍家寨的。 陆狄心下了然。 诱敌计策成功了，不知道唐灸还在不在军中。 赵长河麾下十人，虽有竞争，但彼此已经熟识多年，若是真有人战死，其他人也不会幸灾乐祸。 而得知苍家寨只有五千骑兵，陆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五千骑兵，只够他塞牙缝而已。 “传我命令，大军加速前行，半个时辰后，必须赶到山下。” 沉寂一年多后，鸱吻寨“吐”出了漫山遍野的步卒。 金蟾郡西，赵长河的大军刚过冼州，进入金蟾郡地界。 大军休整时，赵长河带着几个人，踏上金蟾郡土地。 他的目光扫过茫茫群山，一语不发。 身边，魏令安瞥见赵长河的脸色，问道：“赵帅，似乎对此战没有信心？” “有人曾对我说过，此战结局只有两个。” 魏令安楞道：“战争结果，不就是胜和负吗？” “呵呵，你与我当时想法一样。不过那人告诉我，比胜负多一个字。” “哪个字？” “惨胜或者惨负。” 惨？ 听到这个字，魏令安也不说话了。 能和赵长河对话，判断战局的人，整个大离屈指可数。 说完后，还能让赵长河记住，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魏令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南诏一战结束，大离发生的事情。 “这话，可是国师说的？” “是啊。” “赵帅，把你召回大离的人，也是国师吧。” “明面上的命令，是他下的。” “明面上？” 魏令安只觉得这三个字莫名其妙，大离还有人配让国师出现在明面？ 整个皇室，犹如国师手里的小玩具，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怎么听赵帅的意思，国师背后还有人。 他摇了摇头，抛去一些杂七杂八的想法。 “令安，你怎么看苍涵这个人？大离唯一跟他交过手的人，就是你了。” 魏令安道：“看不大懂，至少信守承诺，很有野心。他放我回去时，曾对末将说过，希望他日战场再见。我本以为那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今日尽成真了。” 赵长河的目光，一直停在大山中。 他顿了片刻，忽然道：“唐灸和陆狄，回不来了。” “这……何以见得？” 赵长河说话跳脱，魏令安一时间有点跟不上。 可听到唐灸和陆狄回不来，他还是很震惊。 “炎州到处都是深山，这也是为什么西楚山贼，都集中在炎州附近的原因。我若是苍家寨主帅，便不会把战场放在双刃关下。双刃关虽然是雄关，守城容易，但一味防守，不是苍家寨的行事风格。” “意思是，苍家寨会在炎州，与我大军决战？” “未必会有决战机会……炎州的大山，太多了啊！” 赵长河叹息一声。 魏令安没想到他话中深意，只是问道：“赵帅，唐灸和陆狄此番行事，不是你的安排？” 赵长河摇头。 “若是我，断然不会让他们进入山中。” “大离主帅不是你吗？” “有人向我借了唐灸和陆狄。” “借？” 赵长河没有回答，他朝着远处群山，深深一拜。 “灸哥，老陆，一路好走！” …… …… 赵长河对陆狄的命运做出决断时，正是陆狄最得意的时刻。 鸱吻山西北侧，四万大军扎了一个口袋阵，将一路溃逃，只剩下几百人的大离骑兵放了过去。 得知唐灸身死，陆狄恼怒异常。 与此同时，他也将苍家寨不到五千追兵，挡在口袋之外。 陆狄指挥着步兵口袋阵，缓慢前移。 唐兄，我会替你报仇。 不远处，岳飞面对结好步兵阵型的陆狄，面色平静。 他举起望远镜，在山头上寻找着什么。 换了几个方向，他的视野中出现两面红色小旗，随风招展。 “主公，南边的骑兵动了。” “那一万骑兵？” “正是。” “好，我们也得尽快了，韩将军还等着我们呢。” 苍涵话说完，岳飞开始下令。 传令兵离开后不久，苍家寨五千骑兵，瞬间分开成三股。 从三个方向，杀入陆狄的口袋阵。 看到这一幕，陆狄嗤笑一声。 “都说苍家寨的骑兵，战力惊人。敢正面冲撞的我长矛重盾，简直就是找死！” 身边，他的亲随道：“将军，咱见过不信邪的人，还少吗？” “我要好好看看，苍家寨的骑兵，是否真有赵帅所言那般骁勇。” 话音落下，陆狄便看到了左翼，苍家寨骑兵冲入口袋边缘。 为首三人，全部使槊。 三人中，居中那人坐骑比两边高了一头，很是显眼。 陆狄想着自己看过的苍家寨大将信息。 苍家寨只有一人使槊，不知今日为何会有三人。 但中间坐骑的主人，定是李存孝无疑。 “李存孝，传言他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别让我失望！” 李存孝没有让陆狄失望。 陆狄的长矛兵在重盾保护下，中间露出的长矛，少说也有三米。 一排长矛兵，犹如刺猬一般，挡在身前。 李存孝不慌不忙，逼近长矛瞬间，禹王槊抡开，划过一道致命长弧。 一股恐怖的巨力，由长矛前端瞬间传导至主人身上。 躲在盾牌后的士兵，倒向一边。 还没等他们起身，耳边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李存孝一槊扫开长矛，第二槊已经砸在了盾牌上。 长矛兵的护身符，重盾应声而裂。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李存孝已然从阵型左翼，撕开一个缺口。 跟在他身边的两人，不用说，自然是高敖曹与尉迟恭。 两杆马槊，叮叮当当一通乱砸，陆狄的步兵左翼，乱了。 此次苍家寨五千骑兵，与以往相比，马上多配了一样武器。 诸葛连弩。 李存孝三人先行杀入阵中，随后跟进的骑兵，朝着没了重盾保护的长矛兵一通乱射。 陆狄步兵第一层防御，被人撕得粉碎。 第170章 穷寇莫追?(下) 陆狄跟随赵长河前，曾在沐氏军中，镇守北晋边境。 北晋有一半国土，在北方苦寒之地。 常年与寒冷为伴，晋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几乎是晋人标配。 也因此，北晋将领，天生神力者非常多。 陆狄自认为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力量怪物。 但比起李存孝，他们也就只有七八岁小孩水平。 那人持着禹王槊，一槊又一槊，砸碎了不知多少面盾牌。 每一槊，砸的不是盾，而是陆狄的心。 李存孝，还是人吗？ 苍家寨不是只有一个使槊的武将？ 为什么现在有三个？ 各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真正的万夫不当！ 赵元帅麾下，找不到可以与其匹敌之人。 陆狄做梦也想不到，他引以为豪的骑兵克星，会这么轻易就被三人突破。 挡不住骑兵冲击，后续手段，都是徒劳。 陆狄艰难下了让左翼收缩的命令。 口袋已有缺口，眼下首要任务，便是让步兵退防，重新结阵。 若是被苍家寨骑兵穿插出机会，他的四万大军，会被全部蚕食。 陆狄的注意力始终在左翼，等他转头看到右翼阵型时，三杆长枪，早已冲入阵中厮杀。 高宠、赵云、杨再兴。 陆狄的右翼阵型，同样没能拦住苍家寨的骑兵。 苍天呐！ 陆狄一阵头晕目眩。 亲随提醒陆狄，右翼靠山，若是右翼出问题，大军的退路就没了。 信心满满的陆狄，连番遭受打击。 气血攻心，喷出一口鲜血。 “传令，前军拖住苍家寨骑兵，中军列阵，后军往山上撤！苍家寨的骑兵，上不了山！” 喷了口血，陆狄脑袋仿佛也清醒了。 苍家寨的骑兵，击碎了陆狄对骑兵的固有认知。 这不是他能抗衡的对手，甚至，陆狄想不到这世间有谁能从正面击败他们。 除非有超绝的计谋，否则，谁来都不好使。 为今之计，只有退守山中，等待赵帅大军到来。 以鸱吻山的陡峭程度，骑兵不可能追上来。 苍家寨骑兵一分为三。 高宠与李存孝为首，冲击左右两翼。 岳飞和苍涵，还没有动。 觉察到大离步兵开始往山上撤退，岳飞赞许道：“这么快就下了撤退命令，陆狄也算有眼力。” “元帅，该我们动了吧。” 岳云摩拳擦掌，显得很兴奋。 “应祥，留下陆狄的任务，就交予你。” “是，父……元帅！” 岳云得了军令，犹如离弦之箭，从阵中爆射而出。 一对金灿灿的大锤，在阳光之下，格外显眼。 陆狄的反应足够快，但他还是没想到，苍家寨骑兵的突破能力，究竟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李存孝等人，进了军中，并没有一味向前，甚至也没有理会向山上撤退的后军。 而是选择向陆狄所在方向突破。 高宠那边，同样如此。 失去重盾庇护的步卒，在诸葛连弩下，就像是活靶子。 他们的长矛，也没有机会碰到骑兵。 随着岳飞队伍出击，苍家寨以三面合围之势，将陆狄围在中间。 看着前方那一对金色大锤，陆狄摘下他的兵器，一对铁锤。 “将军……” 亲随发现陆狄要迎战，劝道：“往山上撤退，还有生机。” 陆狄摇头，“高宠和李存孝，不会给我们机会。苍家寨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使金锤的小将，我若没有记错，是叫岳云。” “英雄出少年呐。” 话说完，陆狄一磕马腹，奔向岳云。 岳云眼中余光瞥见一对铁锤，心下一喜。 陆狄的武器，便是铁锤。 这人不想着逃跑，还敢来送死？ 三两下解决身边的敌军，岳云对上了陆狄。 陆狄年过四旬，被岳云一锤砸下，手中铁锤直接飞了出去。 趁陆狄还未回神，岳云贴着马背，一把将陆狄擒了过来。 “哈哈哈，捉了个活的！” 大离兵将士气本就在崩溃边缘，陆狄被生擒，大军失去了主心骨，一时间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岳云也不管别人，提着陆狄寻岳飞和苍涵去了。 见到两人，岳云道：“元帅，主公，陆狄在此，如何发落？” 苍涵本打算问些什么，但仔细一想，陆狄出现在这里的过程，他可能比陆狄本人还熟悉，也没什么可问的。 “陆将军，此番在鸱吻寨埋伏，当做奇兵，并非赵长河授意，是不是？” 苍涵看着岳飞，纳闷道，“元帅？” “我与丞相看过赵长河作战习惯，其人用兵沉稳老道，从不会用自己麾下将士性命，兵行险招。” 陆狄诧异的看着岳飞。 他对赵长河的评价，非常正确。 此次给他下山中埋伏命令之人，的确不是赵长河。 那人叫舒乾，他根本不认识。 甚至，从未在大离听闻其名号。 听赵帅的意思，舒乾似乎和国师有关系。 自己的任务已然失败，只希望舒乾的计划，能成功。 陆狄正想着，苍涵问道：“陆将军，你会不会投降？” “呵呵，败军之将，只求一死。但死前，有一事，还望寨主能解惑。” “你说。” “敢问寨主，追击唐灸败军入山前，可知山中有大军埋伏？” “知道。” “何时得知？” “从你们踏入山中那一刻。” 陆狄面露不信，可也觉得苍涵不会骗自己，因为没有必要。 “不信？” 陆狄点头。 苍涵仰头，环顾鸱吻群山，悠悠开口道：“整个炎州山头，都有苍家寨斥候驻守，但凡有人踏入山中，山寨都会知道。” 如果说刚才陆狄只是怀疑，现在，则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苍涵，在扯淡。 他嗤笑一声，“苍寨主，诓骗一个临死之人，有何乐趣？” “是没什么乐趣，所以，我说的都是真的。” “炎州群山，山头林立，高逾千丈，即便有人在山头，又如何看得见山下行人。如此浅显的道理，寨主真当陆某是三岁小孩不成？” 苍涵下马，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件。 “应祥，让他起来。” 岳云扶着陆狄起身，苍涵把望远镜怼在陆狄眼眶上。 “陆将军，闭上另一只眼睛，好好看清楚。” 陆狄闭眼，脸上表情定格。 山头，飘着三面令旗。 两红一黄，异常清晰。 而此地，距离山头之远…… 苍涵拿下望远镜，“看清楚了吗？” 陆狄死死盯着苍涵手中的望远镜，艰难问道：“这是什么？” “单筒望远镜。” 陆狄没听过的名词，却也知道，它的用途是什么。 接着，陆狄仰天狂笑。 “哈哈哈哈！” “苍家寨有这东西，所谓的埋伏，所谓的奇兵，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我陆狄，死的不冤！” 陆狄猛地撞向岳云金锤。 第171章 群山之间 苍涵并没有欺骗陆狄。 炎州群山，有山道的地方，都在苍家寨掌控中。 半年时间，苍涵重点寻找白水晶，并让马钧以及工匠营的匠人，打磨了足够多的望远镜。 紧接着，便是训练斥候，通过旗语传递消息。 斥候携带的令旗，是四种显眼的颜色，红黄绿黑。 分别代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不同颜色的组合，可以指代八个方向。 只要是出现在炎州群山中的敌人，对于苍家寨而言，无所遁形。 蹲守在山头的斥候，犹如人形监控，时时刻刻注视着炎州出现的形迹可疑之人。 两个月前，炎州逐渐多了不少流民。 起初，山寨斥候并没有在意。 冼州与灵州内，有人死活不愿意去九龙山，躲入深山之中。 苍家寨的迁人动作结束，这些人才从山里出来。 这年头，山间有个把子流民乞丐，再正常不过。 可没多久，苍家寨的斥候便发现，流民去往的方向，很有问题。 他们的目标，太统一了。 无论在山中怎么走，兜兜转转，最终都去了鸱吻山寨。 苍家寨的斥候，便盯着鸱吻山旧寨。 一连十来天下来，鸱吻寨的人越来越多。 斥候旋即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将鸱吻寨的事情，逐级上报。 苍涵听闻后，兴趣大增。 带着亲兵亲自来到山寨附近，盯着山寨。 这么多人一进鸱吻寨，就跟失踪了似得，根本不再露头。 当然，有望远镜在手，苍涵还是能看到他们在山寨内活动。 鸱吻寨的物资，早就被搬回了双刃关，没留下什么。 这群人，靠什么活着？ 苍涵怎么都想不到。 他耐着性子，在山头蹲守多日，便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当日在小桃山下，苍涵见识过莫白翎的雪隼。 他一直以为，那是莫白翎训练的猛禽，配合刺杀。 万万没想到，类似的飞禽，会出现在鸱吻山上。 与雪隼不同，这一次出现的巨鸟，通体漆黑。 每次都在深夜出现，要不是因为引起林间鸟兽躁动不安，在夜色掩护下，苍涵也很难发现。 这群巨鸟，给鸱吻寨送去了物资以及武器。 巨鸟来来回回，总共出现了十多次。 苍涵观察之后，发现鸱吻山寨多了一支三四万人左右的大军。 这群人始终守在山寨中，也不见出门。 苍涵一边派人盯着，一边着手对付唐灸。 唐灸率领一万轻骑深入鸱吻山探路时，在金蟾郡南边，也出现了一支万人骑兵。 从炎州进攻双刃关，只有两条路。 要么走南边的新河郡，要么走北边的多闻郡。 起初，诸葛亮与岳飞也认为，赵长河要同时从两个方向进攻双刃关。 金蟾郡北边是鸱吻山，南边虽有小山，对骑兵行军影响不大。 一万轻骑在南边走的很慢，似乎对群山很是忌惮。 未曾想，仅仅过了一夜，南边一万骑兵，忽然调转马头北上。 根据斥候传递的行军方向，像是要从南边与唐灸汇合。 联系鸱吻山的埋伏，岳飞很快就判断出了对手的大致计划。 以唐灸为诱饵，吸引苍家寨出击。 然后在鸱吻山下，配合陆狄步兵方阵，前后夹击，消灭苍家寨阻击唐灸的骑兵。 山寨最初的计划，是消灭唐灸前军，给赵长河一个下马威，打击大离士气。 而对手，似乎对苍家寨很熟悉。 知道苍家寨会打唐灸的主意，索性以其为诱饵。 岳飞与苍涵几人有一点，却是怎么都想不懂。 既然对手熟悉苍家寨，为何会自信一万骑兵，便能给苍家寨重创。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解释。 南边一万骑兵统帅，对自己麾下将士的战斗力，拥有绝对自信。 比如，有战傀！ 不管对手有什么布置，山寨毅然选择接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炎州群山之间，遍布山寨监控。 对手只要不会飞天遁地，就绝对不可能逃过山寨的侦查。 原本让韩信给赵长河准备的礼物，索性提前试验试验。 岳飞率领五千骑兵，一举击败陆狄。 对于逃入山中的败军，苍涵没有理会，会有人料理残局。 鸱吻山下战事结束，岳飞率领骑兵，原路返回。 不知道对手有没有想到，鸱吻山下的战事，结束的这么快。 路上，苍涵与岳飞猜测起了对手的身份。 “元帅，你刚才说过，陆狄的埋伏，不像是赵长河作战风格？” “不错，赵长河军中，兴许存在不受他指挥之人。” “若是真存在，权利比赵长河还大吧。不然也指挥不动陆狄和唐灸。” “是的。也许，那人便是来自星斗。” 星斗的存在，苍家寨主要人物全都知道。 苍涵告诉过大家，山寨现在的敌人，只有星斗。 “元帅，南边那一万骑兵，现在到哪里了？” “看山顶的旗语，应当接近韩将军所在了。” “接近韩信？元帅，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岳飞微微一笑，“他们的行军速度有问题。” 南边骑兵从发现他们开始北上的位置算起，昼夜不休息，想要抵达此地附近，至少也要两日两夜。 现在倒好，仅仅是一个昼夜。 “星斗这群王八蛋，最擅长嗑药。战傀就是嗑药嗑出来的，这回不知道又吃了什么东西。” 看着苍涵恼火的样子，岳飞却是很镇定。 “主公，敌人不简单，苍家寨也不是吃素的。韩将军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韩信那边我一点都不担心，反正战傀的存在，他也见识过了。以前我们只以为星斗能制造战傀，现在看来，他们可不止这一点手段。妈的，还能给战马吃药，不知道后遗症是什么。” 在苍涵的认识中，这种药物手段，一定有后遗症。 鸱吻山南段，韩信在山腰，远远望着越来越近的骑兵。 看了一会儿，他便皱起了眉头。 这群骑兵，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将军，敌人越来越近了。” 提醒他的人，是傅宗。 “近？” 韩信忽然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对手的坐骑，太快了。 想明白这点，他迅速举起望远镜观察。 果然，敌军的战马，各个飞快。 “真是见鬼了，他们骑得是天马不成？傅宗，传令，弓箭手调整射击角度，火箭射击号令提前。” “是！” 第172章 三连击 在韩信的震惊中，大离上万轻骑，逼近鸱吻山下。 此地不久前，刚有先后几千名骑兵经过。 韩信在此地，早已准备多日。 因为苍家寨骑兵吸引了唐灸的注意，他们也没有发现，山中还有伏兵。 此时，极速进入韩信包围圈的骑兵统帅，正是向大离国师讨了一万轻骑的舒乾。 胯下战马速度陡然提升一倍之多，若非早就秘密演练过，这群将士怕是坐稳都难，更别说战斗。 飞速奔跑的骏马，盯着马腿很容易把自己看晕。 骑兵越来越近，埋伏在山中的将士有人注意到了骑兵的不同寻常。 他们揉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这……陈哥，我是不是眼花了？马怎么能跑这么快？” “我他妈还以为是我在这山里，中了瘴气呢。” 两人说话时，身边更多的将士看到了山下骑兵。 山中霎时，一片哗然。 “这是群什么东西？” “是骑兵吗？要飞起来了？” “我怎么感觉他们的马有八条腿？” “这……我们的对手，是他们？” 诡异的马速，苍家寨将士心下骇然。 一想到即将要面对一群怪物，不少人心底隐隐打起了退堂鼓。 “怕什么，不就是一群跑的快的马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大哥，你看清楚了，那是快的一点半点吗？山里的老虎也没这么快！” 韩信虽然听不到将士的对话，但他能想到大家的恐惧。 “傅宗，命令传下去了吗？” “传过了。” “马就是马，跑的再快，它也是马！注意骑兵位置，等我号令。” 鸱吻山山脚，雨季时，山上山洪爆发，积水成河。 雨季过后，没了水源，水流只剩下印记，略显潮湿。 只留下些大石、碎石子泥沙与枯木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铺开在山下。 山下的道路，不算坦途。 舒乾的骑兵，就像是知道苍涵位置，根本不做停顿。 径直冲入韩信伏击范围。 林中忽然万箭齐发，漫天的箭雨，将舒乾大军覆盖大半。 山下，骑兵将士像是没有看见箭雨，根本不带躲避，毅然沿着道路飞奔。 箭枝落在骑兵阵中，响起叮叮当当声，箭枝纷纷被弹开。 骑兵未曾伤及分毫，甚至一个落马之人也没有。 听着背后悦耳的响声，马上的舒乾止不住冷笑。 “雕虫小技！区区弓箭手，也想伤到我的骑兵。苍家寨也就这点本事了。” 他身边，一名骑兵速度与他一模一样，两人并排，他的声音，传入对方耳中。 “大人，苍家寨的埋伏手段，无非就是弓箭而已，他们怎么可能想到，弓箭破不了我军盔甲。” “这批盔甲，是桃源村运出来的，岂是一般盔甲。” “此战结束，这批盔甲，是否要送回去？” “那是自然。斗主不允许这些东西流落在外。” “战场混乱，万一丢失一两件……” “哼，大雪山上的东西，别人可藏不住。驾！” “大人，前方有石堆，是否要减缓速度？” “不用，能跨过去。” 林中，看到这一幕的韩信眉头大皱。 马上骑兵有盔甲护体，偶尔有落在战马身上的箭枝，也被骑兵挡掉。 两轮齐射，像是在给对方挠痒痒。 这样的画面，他从未见过。 山下，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对手？ “傅宗，准备点火。” “是！” 傅宗“是”字出口，同时挥动手中红色令旗。 舒乾的骑兵来到一片石堆中，那战马个个如同矫健的猎豹，居然从石堆从中，跳了过去。 这一幕，又把山中的伏兵看呆了。 对手的坐骑，真的是马？ 但这呆滞，只维持了不到五秒。 “轰！” “轰！” “轰！” …… 一声震天巨响，骤然在众人耳旁炸开。 接着，便是不断地轰鸣声。 大晴天打霹雳，把林中士卒们吓了一跳，各个捂住耳朵，想寻找躲避处。 有那胆小之人，浑身都在哆嗦。 但很快，有人发现了响声来源，提醒大家往山下看。 挡在舒乾必经之路上的石堆，一齐炸开。 飞溅的碎石，棱角凌厉。 其威力，可不是弓箭能比。 战马哀鸣。 骑兵惨叫。 石块附近，血肉横飞。 此处人与马，甚至没有完整形状。 一万骑兵，瞬间被乱石堆一分为二。 整个骑兵军阵，阵脚大乱。 而前方，舒乾耳膜嗡嗡响。 他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山上，韩信的脸色总算好看了。 “再诡异的马，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啊。傅宗，继续！” 傅宗得令，手中令旗摇晃。 山间，第二次发射箭矢。 只是这一次，箭矢“胖”了不少。 箭枝飞的不快，落入石堆后的骑兵阵中，也没有什么杀伤力。 很快，这些箭枝便被混乱的骑兵踩断。 骑兵脚下，褐色粉末被踩的到处都是。 林中，第三轮箭枝落下。 这一次，是燃烧着的火箭。 火箭依旧无法对骑兵造成伤害，但那落在大地上的火焰，却猛地烧了起来。 越来越多火箭落地，骑兵脚下，顷刻间化为火海。 这时，才有人觉察，脚下潮湿的土地，根本不是雨季后还未完全晒干的泥土。 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浇上了油脂。 那粉末也不知是何物，触及火箭，瞬间就着。 “大人！大人！” 舒乾的大脑还在短路，被身边人一通摇晃，他方才清醒。 他那白净细嫩的脸庞，落了一层粉末。 “飞火！苍家寨为什么会有飞火？” “大人，那火焰的确是飞火不假。可那些石块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飞火，那东西，会爆炸。” “这……我怎么没有见过？” “飞火也只有星斗中人知道，使其爆炸，更是只有各位宫主才知其法。苍家寨，为什么会有这手段？” “大人，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怎么办？” “还有一半骑兵，怕什么！就算只有一半人马，一样能杀死苍涵。走！” 不再理会在火海中挣扎的骑兵，舒乾带着仅剩的四千轻骑，继续前行。 骑兵损失了六成，但他手里的主要战力，损失并不大。 他选好的战傀，都跟在身后不远。 下山时，舒乾身上带的东西，可不止战灵丸。 舒乾的骑兵没有跑出太远。 岳飞的大军，到了。 第173章 大破战傀(上) 舒乾对身后火海中的骑兵，视若无睹。 看见岳飞大军到来，他的脸色铁青。 岳飞出现在此，意味着陆狄的埋伏，失败了。 再想起炸开石堆的飞火，舒乾很快便明白过来。 苍家寨，是故意中计，将他引到此地。 原本以为自己是渔夫，钓到了苍涵这条金鱼。 未曾想，却是角色互换，自己才是金鱼。 明白这点，舒乾的脸色更青了。 仅仅一天的时间，苍家寨在他心中，地位陡升。 苍家寨，已经具备了挑战星斗的资格。 这是一方与之前所有对手，都不一样的势力。 不过，渔夫与金鱼之间，胜者是谁，到底要打过才知道。 舒乾这条金鱼，说不定会一口将鱼钩吞下，顺便把那渔夫扯入水中淹死，也不是不可能。 双方接近，彼此都没有贸然出手。 苍涵从看见大离骑兵第一眼，便举起望远镜观察。 领头大将，银盔银甲，器宇不凡，一点都没有常年在外打仗的样子。 反倒像个小白脸。 嗯，这副模样，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然而也就是这副模样，才符合苍涵对星斗的认知。 星斗的人，不需要四处征战。 常年养尊处优，他们怎么可能不白白净净呢。 若不是苍家寨出现，小白脸还指不定在哪里喝花酒呢。 双方距离缓慢拉近，苍涵收起望远镜，高声道：“小白脸儿，你是星斗的人吧？” 舒乾脸色涨的通红，平生第一次，有人用“小白脸”三个字称呼他。 这可把他气的不轻。 “小杂种，敢挑战星斗，你是活腻了。” 见舒乾反应这么大，苍涵也不生气。 “我当星斗是什么神秘的组织呢，要是星斗中人，都像你这般沉不住气，算我苍涵烧高香。小白脸，你在星斗的地位是不是不高，被你们领导派出来探路？嗯，也就是当个炮灰。” 不等舒乾说话，苍涵继续道：“一定是了！你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配不上星斗这两个字，此轻易就中计。星斗会养你这种蠢货？这样，你要是能下马，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我就放你这乖孙子一马，如何？” “不说话？那就等于默认了。说实话，我也不想要个小白脸当孙子，看在星斗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给你当个爷爷。乖孙子，快点下来磕头！” 舒乾脸色由红变绿，现在已经黑了。 唯独双眼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舒乾是谁？ 武周舒家天才少年，饱读诗书，遍览古籍。 十岁便被星斗斗主选中，接下北斗廉贞一位。 半生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得不到？ 金钱？名利？女人？ 全都是他玩腻的东西。 他舒乾到哪里，哪里不是跪地恭迎。 别说对他不敬。 就连敢忤逆他意思的人，都没有出现过。 但今日，却被人当众辱骂！ 舒乾何曾受过这种气！ “苍——涵！我要你命！” 苍涵放声大笑，“想要我的命，乖孙子，你要对长辈不敬不成？” “杀了苍涵，赏黄金万两，封大离万户侯，世袭罔替！” “全都给我上！” “大人，万万不可啊！五十名战傀，不能同时放出去啊……” 舒乾的命令，是从齿间挤出来的。 至于一旁有人说什么，已经被他无视了。 苍涵吃了一惊。 自己的脑袋居然这么值钱。 大离的万户侯，本就是武将最高爵位。 世袭罔替！ 大离可没这条规则，是他自己加的。 看来，其人在星斗地位不低。 一旁，高宠听完苍涵的话，回想片刻后，忍不住嘟囔道：“主公，你这话我听着耳熟。” “哈哈，老高，你要知道，这种对自己十分自信，却缺少实战经验的人，弱点在哪里。” 高宠刚要说什么，却看到了他十分期待的一幕。 “主公，他们开始吃药了。” 苍涵定睛一瞧，小白脸身后，果然有骑兵取出什么东西，放进了嘴里。 “老高，战傀要来了！” “呵呵，等着他们呢。” 苍涵从对方说的赏赐，推断对手在星斗地位不低。 现在看着吞下药丸的人数，更是佐证了这点。 邬冼昭手下，战傀也就十来个人。 此人背后，至少有五十个人吃药。 五十个战傀？ 若是放在一年前，苍涵会头皮发麻，拔腿就逃，不带停顿的。 但现在，苍家寨准备了半年。 应对战傀，更是重点准备工作。 上百双眼睛通红的将士从阵中杀出，岳飞直接举起绿色令旗。 骑兵迅速分散后退，只留下十员大将。 苍涵、岳飞、李存孝、高宠、赵云、杨再兴、秦琼、尉迟恭、岳云、高敖曹。 十人一字排开，彼此靠的很近。 他们身后不远处，是几排特别的骑兵。 这些人，除了手里的常规武器，马背上，还多挂着一个链球。 若是遇到少量战傀，便是由骑兵们出手。 但同时面对这么多战傀，苍家寨的战术，是主将先手。 高宠就在苍涵身边，他兴奋道：“主公，你说那小白脸，等会儿会不会吓一跳。” “咱们对付过邬冼昭，他没道理不知道苍家寨能解决战傀。” “或许，他是想以量取胜呢。” “我倒是觉得，这货是失了智。他难道不清楚，战傀问题所在么？” “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主公，他们来了！” “杀！” 苍涵下令，十匹战马，五匹率先冲出。 另外五骑，紧随其后。 苍家寨十员猛将，迎战五十战傀。 战傀给苍涵的阴影，一直都很重。 总结与战傀战斗的过程，他们已然掌握了战傀的弱点。 比如，没了战马行动不便，持续时间有限等等。 但还有一点，是此前一直没有注意，后来回想才发现的。 那便是战傀的智力问题。 邬冼昭放出的战傀，从来都是单打独斗，身边不会有人跟着。 这便意味着，战傀作战时，根本分不出来敌我。 只要是在他攻击范围内的人，全都是敌人。 所以，苍家寨十员大将，彼此距离都很近。 这便是他们对付大量战傀的战术。 苍涵冲在前面，战傀们的眼里，似乎只有他。 还没等苍涵与战傀们交手，距离最近两个战傀，忽然战成一团。 苍涵看愣了。 战傀智力下降是大概率推测，眼下完全证实，画面非常震撼！ 第174章 大破战傀(下) 苍家寨十员猛将距离太近，只有武器施展开的距离。 动作还不能太大，否则有可能误伤队友。 杀气腾腾的战傀们，朝着一个方向冲来，尤其是苍涵。 然后，有战傀撞在一起。 越来越多的战傀，彼此厮杀。 苍家寨十人都很懵逼。 因为暂时没人理他们了。 高宠哈哈大笑。 “主公，看起来用不着我们动手了。” 苍涵倒不像高宠这么高兴，他正在沉思。 这位来自星斗的将领，手中战傀很多。 能让战马加速，估计还有其他隐藏手段。 但只论临阵指挥能力，与邬冼昭相去甚远。 这是怎么回事？ 是自己高估了星斗么？ “主公，可是有什么担忧？” 见苍涵没回话，赵云在旁问道。 “不算担忧，那小白脸如果真的出自星斗，似乎和我们对星斗的定位，不大符合。” 众人距离很近，一人说话，彼此都能听到。 对苍涵的疑问，岳飞道：“主公，有道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星斗承平日久，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遇到对手了。而星斗之人，又能活多久？临阵指挥，不是纸上谈兵，对于从未上过战场的人而言，犯任何错误，都在情理之中。” 苍涵连连点头。 不愧是岳飞，一语就戳开了他心中的疑惑。 的确，对手指挥能力不怎么样。 但以他手下骑兵战力，如果不是面对苍家寨，换了这世上任何一方势力，都用不着指挥。 只需放出战傀冲锋，对手就败了。 一力降十会。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招式越多，意味着破绽越多。 当然，也不能就此小觑星斗。 毕竟，此战也只是星斗第一次面对苍家寨。 他们还不了解苍家寨的实力。 埋在石堆中的火药，亦是第一次显现威力。 “主公，有战傀过来了。” 秦琼忽然出声提醒。 十个人，他和尉迟恭以及高敖曹三人，到来时间晚，对战傀的事，只有听闻。 与赵云几人切磋之后，对战傀，更是好奇万分。 秦琼自看到战傀，便在认真观察。 有战傀居然能脱颖而出，苍涵略感意外。 “哦？他怎么过来的？” “那人，似乎跟其他战傀不大一样。” 几人望向秦琼，等他解释。 “他虽然一开始也混在战傀中间，但身前有人开始交手时，他放慢了速度。站在后方一会儿，便绕开战场，朝我们过来了。” “听起来，这名战傀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堆下关的王将军，临死前才有意识。难道说，战傀有没有意识，还有区别？” “主公，我去收拾他。” 高宠可不管这些，看到战傀，他的心思只有一个。 弄死他！ 面对曾经给他带来过生死压力的对手，高宠内心的战意，无比强烈。 苍涵没有阻止，高宠对付战傀，很有经验。 高宠策马离开阵营，对上同样使枪的战傀。 战傀根本不废话，看到敌人，挺枪直刺。 高宠冷笑，玩枪？ 苍家寨什么高手最多？ 毫无疑问是枪法大家，尤其是还有苍涵一个集枪法大成者。 不过再平庸的枪法，在战傀速度与力量加成下，威力成千上万倍提升。 高宠改左手持枪，右手取下马背上的连弩。 连弩已经是苍家寨这批骑兵的标准配置，人手一副。 高宠的连弩，更是马钧按照他的要求，特制而成。 弩箭只有寸许长，弩匣存放更多。 对手势大力沉的一枪，高宠只是做了个格挡姿势，马速不减。 双方瞬间贴近，高宠右手的连弩贴在战马的脑袋上。 扣动机关。 嗖嗖嗖！ 三支弩箭钉入战马脑袋。 战傀跟着战马，轰然倒地。 解决了战傀的战马，剩下的便是风筝战术。 高宠拉扯战傀，与其保持着安全距离。 看到对方有破绽，便放出一箭。 “叔宝，看高将军对付战傀，似乎……没大家说的那般恐怖。” 尉迟恭看了会儿战局，总觉得战傀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时，又有一名战傀从乱战中脱离出来。 尉迟恭大喜。 “主公，我去会会他。” “叔宝，敬德，你们一起，不可托大。” “好。” 秦琼与尉迟恭出阵。 “叔宝，你先掠阵，等我败了，再出手不迟。” 秦琼没有说话，尉迟恭的心思，他很了解。 手持马槊，尉迟恭杀向对手。 眼见对手一枪劈下，尉迟恭丝毫不惧，持槊挡了上去。 “敬德！” 苍涵与赵云异口同声，大叫着提醒。 但还是晚了。 苍涵也没有想到，尉迟恭听过战傀力量之强，还会来硬的。 一声金鸣，尉迟恭在马上一歪，险些栽下去。 原本双手持槊，转眼变成了单手。 另一只手，血液顺着手指，滴入泥土。 这一击，与高宠在堆下关硬拼王将军的结果，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高宠来了三次。 秦琼没有给尉迟恭第二次机会。 他眼疾手快，几乎是在尉迟恭败退瞬间，便手提单锏，拦下战傀第二枪。 仅仅是一个触碰，战傀恐怖的力量，震得秦琼胸口发闷。 好恐怖的力量！ “敖曹，你也去试试。怎么感觉你们自己不试试，总是会轻敌。” “主公，正合我意。” 高敖曹拍马到战傀前，换下秦琼。 秦琼领教了敌人的力量，再也不敢硬拼。 只凭着锏法与其周旋，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高敖曹也是个一根筋，愣是拿着马槊，正面扛了战傀三枪。 高敖曹喷出一口鲜血，那战傀也不好受。 在先前乱战中就耗费了些力气，被秦琼三人轮番进攻，他的力气，到头了。 战傀坐在马背上，开始大口喘息。 他回头看了一眼，再看着眼前的苍家寨大将，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的身体，逐渐染上红色。 第一次看到战傀身死之人，一阵唏嘘。 尉迟恭与高敖曹不同程度受伤，两人退回了大军阵中。 那里，有人替他俩处理伤口。 另一边，战傀的乱战也接近尾声。 剩余不多的战傀，八人直接冲了进去。 李存孝的力量，不虚战傀。 片刻功夫，舒乾手中五十名战傀，无一生还。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舒乾，脸色却恢复了正常。 没有了先前的恼怒，也没有战傀被破的惊讶，只有平静。 看着苍家寨剩下八员大将，他取下挂在马背上的三尖刀。 独自一人，走出阵中。 苍涵异常警惕。 因为，他看到那人，刚才吞下了什么东西。 果然，还是个嗑药的。 就是不知道，他的药，和战傀是否一样。 苍涵深吸一口气，把对方吃药的事，告知大家。 第175章 禹王开山槊(上) 星斗的药，不在苍涵的认知范围。 他自己熟悉的世界，有兴奋剂，能提升运动员身体机能。 但绝对不可能产生战傀。 他不是没有设想，这世界拥有极高的科技水平。 但翻阅各种书籍记载，并不存在科技的概念。 只是一个没有过大一统的封建世界。 这样一个世界，为什么会有战傀？ 苍涵百思不得其解。 苍家寨八人前方，来自星斗的小白脸，再次吞下什么东西。 八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三尖两刃刀，一件冷门兵器。 小白脸走的不快，神色如常，跟失去理智战傀，明显不是一回事。 双方距离几十步之遥，小白脸停下了。 苍涵道：“小白脸，打算叫爷爷了？” “苍大寨主，我承认，先前的确被你激怒。但同样的伎俩，我舒乾不会两次入套。” “原来你叫舒乾。” “不错，出自武周舒氏，想必苍大寨主未曾听闻。” 苍涵想了想，脑海中确实没有这个姓。 苍涵没说话，舒乾继续道：“十岁那年，我入星斗，如今忝为北斗一星。舒某，便是廉贞。” “廉贞？” 苍涵大脑飞速运转。 七杀是南斗六星之一。 莫白翎，仅仅是七杀一员而已。 他可没说，自己就是七杀。 眼前这人，居然是北斗中的廉贞！ 苍涵先前对他的轻视，瞬间化作子虚乌有。 想起曾经丁卓说过的星象名称，廉贞在星斗中，地位绝对不低。 至少，不会比邬冼昭与莫白翎低。 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苍涵警惕道：“你们星斗，不是一向都很神秘，邬冼昭和莫白翎宁死也不敢说出星斗的秘密。怎么，你廉贞是特例？” 舒乾没有回答苍涵的问题。 “苍寨主，自星斗诞生之后，你苍家寨并非第一个敢向星斗挑战的势力。可你知道，星斗还在。星斗的存在，于世间九成九的人，依旧是禁忌。你可知，为何？” 道理很简单，挑战星斗的人都死了。 一般人，怕是根本没有资格接触星斗。 苍涵反问道：“我对你们星斗的历史兴趣不大，我只想知道，这世间几乎每过百年，王朝势力都要更换一批，可是你星斗所为？” 舒乾依旧没有回答苍涵的问题。 “苍家寨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挑战星斗的势力。我知道，你苍家寨掌握了从大雪山流传出来的东西。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是支撑星斗屹立不倒的力量。” 舒乾的声调陡然升高。 “力量”二字出口，他已经提着三尖两刃刀杀向苍涵。 赵云抢先出阵。 “主公，让我先看看舒乾的本事。” 赵云出阵，无人反对。 舒乾的战马速度正常。 但与战傀交手过，赵云还是非常小心。 两人贴近，舒乾一个直刺。 招式朴实无华，但赵云脸色却变了。 观战的苍涵几人，神色全都变了。 这一刺，太快了！ 几乎是瞬间，赵云的长枪往胸前扫去。 铛！ 长枪撞上刀杆，赵云手臂发麻。 三尖两刃刀的刀尖，也歪了五分，擦着赵云的胳膊飞了过去。 “不错，能躲我过一刺，不知道你还能躲几次？” 舒乾一击不中，三尖两刃刀再次出手。 赵云试探之后，明白对手的力量与速度，都不比战傀。 但也十分恐怖，大约有战傀七成实力。 赵云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主公，我去帮子龙。”杨再兴出声道。 “嗯。” 苍涵答应了。 赵云单挑舒乾，落败是早晚的事。 舒乾的强，与战傀并无二致。 都是走的力量与速度提升路子，似乎还没达到战傀那般恐怖。 唯一的差别，就是智力。 战傀没有意识，舒乾却有。 苍涵不禁疑惑，难道舒乾吃的是改良版的药？或者是，战傀那一部分力量与速度，舒乾用智力弥补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对付舒乾用对付战傀的手段，是没有用的。 战傀无论是否能打赢，最终他都会死。 但舒乾不会。 真是没了后遗症的改良版本？ 苍涵沉思之际，杨再兴与赵云，双人迎战舒乾。 但看起来，场面似乎变化不大。 依旧是舒乾进攻，两人疲于防守。 “主公，那舒乾有点古怪。”说话的是岳飞。 “元帅发现了什么？” “应祥，你也出战，我还需再观察片刻。” “好！” 得了岳飞的命令，岳云打马冲入战场。 看了一会儿，苍涵眼睛直了。 舒乾独斗苍家寨三员猛将，不慌不忙，依旧是处在上风。 赵云三人，只有防守之力。 哪怕是岳云用连弩偷袭，也没有取得任何效果。 “主公，你仔细看舒乾与子龙他们三人的脸色。” 这次，说话的是高宠。 苍涵认真观察。 赵云脸色通红，满头大汗。 杨再兴与岳云，也有不同程度出汗。 但是舒乾，还是个小白脸，一点变化都没有。 苍涵忍不住道：“难道说？” “舒乾，到现在一点乏力的迹象都没有。” 这便是岳飞发现的古怪。 岳飞话说完，便走了出去。 他要亲自试试，舒乾是不是不会力竭。 岳飞加入战局，把体力消耗最大的赵云换了下来。 赵云没有返回苍涵身边，而是退开不远，随时准备再次发起进攻。 苍涵越看越是心惊，舒乾犹如一台机器，永远不会力竭似得。 他始终没有给苍家寨大将机会，永远是他在进攻。 三人偶尔出现的奇招，也被他一一化解。 “主公，我去换再兴。”说话的是秦琼。 随着秦琼出战，苍涵身边，便只剩下了高宠与李存孝。 李存孝忽然看了高宠一眼。 “老高，跟着主公换了匹战马，感觉怎么样？” “很好，不用因为战马，就低你一头。” “咱俩交手那次，是不是被主公拦住了？” “存孝，你想说什么？” “舒乾此人，子龙与元帅，都不是对手。” 高宠点头。 这点他认可。 “堆下关，我领教过王将军的力量，但他似乎是因为跟你战斗过，已是强弩之末。” 高宠忽然笑了，他已然知道李存孝要说什么。 可他还是问道：“存孝，你想说什么？” “迎战邬冼昭，你已经找到了对付战傀的办法。”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机会，正面试试战傀的力量。” “主公有对付战傀的完整计划，我以为不会再有机会。” “没想到，上天把舒乾送来了。” 李存孝的神色，逐渐兴奋。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带着颤抖。 第176章 禹王开山槊(下) 李存孝出阵。 围攻舒乾三人，已是大汗淋漓。 “三位，你们暂且休息。” 岳云几人抽身闪开一边。 舒乾面不改色，望着李存孝。 苍家寨有一员猛将，面若病夫，却骁勇异常。 他出手次数不多，远不如高宠与赵云两人名气大。 赵云，舒乾已经领教过了。 高宠，在不远处。 他的实力究竟几何，缺少精准的情报。 “李存孝？” “正是。” “你的帮手呢？苍家寨猛将，我还未见识的，似乎只剩下高宠与苍涵二人，不如你们仨一起上？” 李存孝把禹王槊往前一横，“不必，若是我李存孝技不如人，战死在此，再由他们出马不迟。” 苍涵心头一紧。 李存孝这话也是说给苍家寨众人听的。 他—— 他这是要和舒乾死斗，没打算让其他人插手。 “主公，存孝……” 高宠话没说完，苍涵直接道：“咱俩留心点，等会儿存孝要是有危险，必须拦住舒乾。” “好！” 舒乾听出了李存孝的言外之意，他呵呵笑了两声。 “李存孝，来吧！让我瞧瞧你的斤两。” 李存孝动了。 他的武器是禹王槊，三十六路霸王槊，是师傅澹台誉传授。 三十六路槊法，七分力，三分式。 此世与人交手，还未遇见可以让他使出霸王槊的对手。 今日舒乾，够资格。 李存孝开始缓慢移动，马速逐渐加快。 “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我且让你三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舒乾站在原地，等着李存孝出手。 李存孝似乎没有听到舒乾的话，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禹王槊上。 “霸王槊第一式，霸王问路！” 李存孝双手持槊，马槊照着舒乾的面门直劈而下。 舒乾不慌不忙，架起了三尖两刃刀。 嗡！ 一声闷响，舒乾脸色变了。 他只觉双肩下沉，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自己肩头。 若非三尖两刃刀出自大雪山，材质特殊，李存孝这一槊，刀杆早就断了。 胯下战马，亦是因为服用过药物。 否则，它也会跟着跪下去。 此人的力量，何以如此恐怖？ 舒乾脸色变化的同时，殊不知，苍涵几人脸色更加精彩。 他们见舒乾只是站在原地，便能接下李存孝一槊，当真是震惊无比。 场上，只有高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眼睛瞪的浑圆。 第一槊被舒乾挡下，李存孝丝毫不觉得意外。 霸王问路，取的就是投石问路之意。 若是舒乾败在第一式下，他会很失望。 李存孝的第二招，紧随而至。 “霸王槊第二式，槊破云霄！” 第二式像是第一式换了个方向。 禹王槊卷起泥土，混杂着青草，模糊了舒乾的视线。 但自下而上的呼啸声，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舒乾没有躲。 他说过要让李存孝三招，这才是第二招。 三尖两刃刀，寻着禹王槊扬起的轨迹，刺了过去。 嗡！ 又是一声闷响。 禹王槊被刀尖抵住，前进不得。 “好一个李存孝，当真有鬼神之力！” 舒乾挡下了李存孝第二招，他的脸色，透着一抹红晕。 显然，这两招他接的不轻松。 李存孝没有舒乾喘息时间。 “霸王槊第三式，倒转乾坤！” 说实话，舒乾现在有点后悔。 李存孝的力量，已经不能划分到“人”的范畴里。 硬接两槊，他的内心，可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面对第三槊，舒乾勒马急速后退。 这是他第一次后退。 苍家寨几员大将，望着李存孝，尽是钦佩之色。 他们轮番出战，也未曾逼退对手。 而李存孝一人，却做到了。 见对手后退，李存孝停下攻击。 “三招已过，舒乾，你还要躲吗？” “哼！” 舒乾冷哼，两腿一夹马腹，三尖两刃刀直取李存孝心脏位置。 “霸王槊第四式，倒峡泻河！” 刀尖闪着寒光，朝着李存孝胸口而来。 他却浑然不顾，仍是一招攻向舒乾。 舒乾大吃一惊。 这一刺，李存孝必死无疑。 但同时，他自己也会被劈成两半。 与李存孝一命换一命？ 笑话！ 舒乾手腕一抖，刀刃磕开了禹王槊。 李存孝脸上笑意更盛！ 三十六路霸王槊，槊槊都是进攻招式。 李存孝根本没有打算防守。 今日，不是切磋比武。 乃是战阵搏杀。 身为苍家寨大将，他的任务，是击败甚至斩杀舒乾。 目标明确的李存孝，越战越勇。 三十六路霸王槊，已然使到了二十六招。 两人皆是面色通红，汗流浃背。 舒乾早就没了小白脸的气势，发丝凌乱，气喘如牛。 李存孝身上，多了三道伤口，都是刀刃刮破的皮外伤。 两人交锋，两边的将士们全都看傻了。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神仙打架。 可神仙打架，若没有他们交手来的痛快与精彩。 那绝对是神仙的问题。 第二十七式结束，两人对拼过后，各自后退三步。 李存孝此时，满面红润，双眼更是精光爆闪。 他似乎从未与人，有过这般酣畅淋漓的战斗。 自己的上限，究竟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 没有人能把他逼入拼命的境地。 汗珠顺着额头流下，划过睫毛，模糊了李存孝的视线。 这刹那，他眼里的景物飞速变幻。 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消失了。 只剩下他和舒乾二人。 周遭再无异响，只有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声。 视线模糊，丝毫不影响他寻找对手。 哪怕闭上眼睛，他也知道舒乾在哪里。 李存孝真的闭上了眼睛，倾听着心脏与呼吸的律动。 “呼！” “砰！” “呼！” “砰！” …… 三尖两刃刀的刀尖缓缓划向他的颈间。 李存孝往后仰去，同时，他感觉到了马背上的诸葛连弩。 禹王槊横过，架住了三尖刀。 这是他第一次选择防守。 但这一次，他只有用了一只手。 另一只手，抓向诸葛连弩。 今日，不是比武。 是搏命！ 瞬间摘下诸葛连弩，李存孝一个翻滚，仿佛是没有招架住三尖刀，从马背跌落。 舒乾大喜，李存孝不再搏命。 他以为对手已经力竭。 可这喜悦，还不到一秒。 马腹之下，一个黑点爆射出来。 李存孝另一只手，扣动了连弩。 舒乾根本没有想到，李存孝会用连弩偷袭他。 如此近的距离，他速度再快，神经也需要反应时间。 在舒乾错愕的眼神中，弩箭正中其下颚，穿透脸庞。 “啊！” 舒乾一声惨叫，跌下马背！ 第177章 一支穿云箭 舒乾落败之快，出乎众人意料。 就连苍涵也没有想到，李存孝会使用诸葛连弩。 他以为自己对李存孝足够了解，他有他的骄傲。 但，苍涵却忽略了，李存孝，是武将。 为将之道，当先治心。 取胜，才是武将的终极奥义。 偷袭，亦是出奇制胜。 舒乾落马，他麾下将士乱作一团。 前方是苍家寨的骑兵，后路亦有步卒阻截。 见过苍家寨几员大将的恐怖，自家主帅那般神武，一样败下阵来。 自己拿什么抗衡？ 他们都是大离精兵，能轻易判断此战结局。 大离，败了！ 李存孝正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翻身挂在马腹上射出一箭，看着舒乾落马，他也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无力翻回马背，就此落地。 当然，他的落地，与舒乾是两个概念。 李存孝转头望向舒乾，对方躺在地上，痛到满地打滚，血流如注。 弩箭穿透下颌，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苍家寨众人奔向李存孝，岳飞指挥士气正盛的大军冲杀过去。 大离阵中，也有一人奔向舒乾。 舒乾出自星斗，还是廉贞。 苍涵见李存孝问题不大，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舒乾身上，怎么可能把他让给别人。 “老高，把舒乾逮回来。” “明白！” 高宠一马当先，直取舒乾。 奔向舒乾之人，却比高宠更快。 苍涵倒不担心舒乾被那人救走，他怕对手万一来一手狠的，把舒乾弄死什么的，就亏大了。 那人到舒乾身边，直接将其抱起，在他伤口上倾倒些粉末，像是止血一类的药物。 他的举动，打消了苍涵的疑虑。 至少，他没有弄死舒乾的举动。 舒乾的伤很重，苍涵乐得见到属下把他救活。 舒乾敢承认自己是廉贞，这样一个俘虏，对了解星斗，意义非凡。 苍涵只是给高宠下令，赵云几人却也懂得舒乾的意义。 几人将其围在中间，看着他治伤。 苍涵走了过去。 先前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舒乾，伤口洒了粉末后，哀嚎声音小了很多。 “你家将军不会死吧？”苍涵问道。 那人头也不抬，将纸包里面的剩下最后一点粉末，涂在舒乾箭伤周围。 做完这些，那人依旧没有抬头。 他一手扶着舒乾后背，一手放在舒乾胸口，将他轻轻放在草地上，像是要让他躺平休息。 苍涵眯着眼，总觉得这人举动不大正常。 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至少，舒乾没有死。 这是苍涵的底线。 只要舒乾不死，就是苍家寨的俘虏没得跑。 那人做完这些，站起身来。 “苍家寨，你们死定了。” “能不能说点别的，这话我已经听的够多了。你也是星斗的人？建议等苍家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再说，那时候，才叫真的死定了。” “姓苍的，你不用嘴硬。” “我他妈哪里嘴硬了？不都是你们搁着放狠话，到现在苍家寨也没事。倒是星斗，送一个廉贞，啧啧啧，舍得么？” 被苍涵这么一说，那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忽然，他抬手往天空一指。 只听“咻”的一声，一支响箭，自他袖口冲上高空。 “穿云箭！” 众人一齐抬头，全神戒备。 穿云箭是用来传令的工具。 这时候放出，难道星斗还有埋伏？ 苍涵问岳飞道：“元帅，附近可有敌军？” “不可能藏有大股敌军，若是几十人的小队，还是有可能。” 苍涵环顾四周，不见有什么动静。 他仰头望向天空，蓝天白云，一切如常。 故弄玄虚？ 穿云箭发出去半分钟，周围的确没有什么敌人出现。 苍涵一头雾水。 他的警惕心却没有放下，依旧在戒备。 “主公，你看那边！” 岳云忽然大声喊道，同时手指着西北方向。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睁大眼睛。 “那是什么？” “好大的黑鸟！” “鸱吻寨运送兵器与盔甲的，就是它们。” 苍涵一眼便认了出来，黑色巨鸟，就是给鸱吻旧寨运东西的。 只是这只黑鸟的体型，比他之前见过的都要大。 黑鸟体型远比雪隼更大，雪隼背上能藏人，更别说黑鸟。 “大家小心，黑鸟背上可能有人。” “看住舒乾！” 黑鸟是从林中飞出，冲着大军方向过来。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支穿云箭没有召唤到千军万马，却召唤了这么个玩意出来。 如果有的选，苍涵宁愿来的是千军万马。 岳飞调兵遣将，准备对付黑鸟，顺便把舒乾抓回来。 这时，保护舒乾那人，忽然吞下一颗药丸。 只见他双眼通红，抽出腰间佩剑，对着周围一通乱砍。 他的模样，苍家寨几人都很熟悉。 战傀！ 高宠示意大家后退。 那人也不追，只是拼命护着舒乾。 无人靠近时，他也不再攻击。 苍涵满以为能生擒舒乾，便没有阻止对方给他治疗。 如今对手忽然召唤一只神秘的黑鸟出来，当真让他措手不及。 黑鸟背上真的会有人？ 其人有把握救走舒乾？ 黑鸟扑扇着翅膀，很快接近苍家寨大军头顶。 它展开双翼，犹如一朵巨大的黑云，遮住了太阳。 苍涵大为惊异。 黑鸟到了头顶，他才看清楚，到底有多大。 恐龙时代的翼龙，撑死也就这么大吧。 这货到底是什么？ 苍家寨大军没有反应，不像那天有人认出了雪隼。 这黑鸟，没有人认识。 黑鸟开始下落，遮天蔽日。 “放箭！” 岳飞一声令下，数千支弩箭射向黑鸟。 可惜，苍家寨的连弩，对黑鸟没有任何作用。 苍涵一点都不意外。 “主公，快撤！” 黑鸟俯冲而下，掀起一股狂风，尘土与杂草，吹得众人睁不开眼。 此时，苍涵不得不承认，自己失算了。 舒乾有人保护，生擒无望。 这只黑鸟，也拿它没办法。 鬼才知道它俯冲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苍涵不打算冒险，众人迅速后退。 黑鸟翼展至少有十多米，落地溅起一圈尘土。 黑鸟落下的位置，刚好在舒乾旁边。 它的翅膀一收，像是一面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护盾，将舒乾护在其中。 黑鸟的脑袋，也伸入翅膀中。 将士的弩箭落在黑鸟羽毛上，犹如泥牛入海，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黑鸟再次起飞，苍涵完全呆住了。 舒乾，不见了！ 只剩下化身战傀的护卫，喊叫着冲杀过来。 苍涵没有理会，自有人对付战傀。 他和岳飞两人，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他们举起望远镜，死死地盯着黑鸟。 第178章 叛徒?(上) “元帅，有没有发现什么？” “还没有。” “舒乾人呢？不会被那黑鸟吞到肚子里面了吧？” 黑鸟朝着西北方向去了，速度比出林时更快。 没多久，黑色的影子消失在山巅之上。 苍涵放下望远镜，一声叹息。 在黑鸟的身上，始终没有看到舒乾。 此战大获全胜，可没留下舒乾，他还是觉得很郁闷。 “主公，那舒乾应该在黑鸟肚子里。” “嗯，只有这一种可能。你们说，黑鸟是救了舒乾，还是把他吃了？” 舒乾没了，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黑鸟是来救舒乾的，把他吞入腹中。 另一种，便是星斗不想舒乾落入苍家寨手中，泄露星斗的秘密，直接让黑鸟杀死了他，连尸体，也不愿意留下。 两种情况，都有可能。 “子龙哥，人在鸟肚子里面，能活多久？” “一般都会死吧，不过那黑鸟大家都没有见过，有特殊之处，也有可能。” “我觉得星斗是打算杀死舒乾，怕我们从他身上知道星斗的秘密。” “真想舒乾死，用不着这么费劲，安排一名侍卫类的角色，足矣。” “秦大哥，舒乾可没那么好杀。” “也是啊……奇了怪了。” 岳云几人讨论了一会儿，没有分析出合理的答案。 苍涵仰望山巅，思索着种种可能性。 想了有一会儿，也拿不准，他决定返回双刃关，找丞相聊聊。 廉贞在星斗，地位绝对不低。 此战，乃是星斗与苍家寨第一次正面碰撞，意义不小。 结局则是，星斗惨败。 不知道星斗给廉贞的任务，是试探苍家寨的实力，还是消灭苍家寨。 不管怎么说，他都算不上成功。 若是让舒乾返回星斗，下一次星斗来的人，怕是会更多。 廉贞也不知道吃的什么东西，比战傀还可怕。 这种人多来几个，苍家寨有再多猛将，也吃不消。 山那边，赵长河的大军，苍涵反而不是很在意。 从他踏入炎州地界开始，就在山寨监视下，翻不起什么浪花。 博弈双方，乃是苍家寨和星斗。 赵长河，是星斗的炮灰。 而此时，鸱吻山聚集了苍涵手下大部分武将。 但还有一人，自从苍涵召唤之后，他一直没怎么现身。 他便是带着两万骑兵，消失多日的卫青。 相信卫青会给赵长河一个惊喜。 打扫战场以及正面迎战赵长河的事，有岳飞和韩信，苍涵完全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顺便，还能让赵长河见识一下，什么叫军神。 苍涵自己，带着杜懋和齐小胜，星夜兼程，赶回双刃关。 他要让丞相分析星斗的问题。 另外，丞相之所以没有到前线，也是苦心研读他从冼州带回来的书籍，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看到苍涵忽然出现在双刃关，诸葛亮面带微笑。 “主公，可是胜了星斗？” 苍涵惊讶道：“丞相都知道了？” “有望远镜和令旗，山中消息要比主公回来的更早。” “小胜一筹，不过丞相，我没能抓住星斗的人。” 接着，苍涵把对战舒乾的过程，详细告诉诸葛亮。 “看来，廉贞服用的药物，比战傀更加高级。我若没有猜错，廉贞应当还活着。” “丞相也认为，那黑鸟是救人，而非杀人处理尸体？” “不错，廉贞是北斗七星之一，那舒乾就是廉贞，他的地位一定很高，星斗不会轻易将其置于死地。再说了，廉贞的目的，大概还是试探苍家寨的真实实力。他若是死了，谁给星斗传递消息？” 苍涵点头，“丞相说的是，只不过我实在想不通，人被鸟吞下，还有可能活着么？” “这取决于，黑鸟要飞多久。” “嗯？” “主公，黑鸟不见得一定要把廉贞带回很远的地方。只需要把他带离苍家寨控制范围即可。” 见苍涵露出恍悟的表情，诸葛亮道：“不必为放走一个廉贞灰心。只要苍家寨自身足够强大，早晚能揭开星斗的面纱。” 见丞相安慰自己，苍涵道：“第一次遇到一个敢光明正大承认自己是星斗的人，居然没能捉住，多少有点遗憾。” “主公，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苍涵一愣。 丞相要带自己见人？ “谁啊？” “容亮先卖个关子，等主公见到他们，自会知晓。” 能让诸葛亮亲自带着他去见的人。 丞相这时候忽然提出要见的人，怕是与星斗有关系。 苍涵把记忆里所有的面孔都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什么人？ 跟着诸葛亮，苍涵到了关内客栈。 双刃关的客栈，也是山寨财产，用来接待苍家寨来双刃关“出差”的人。 “主公，随我来。” 诸葛亮停在天字一号房外，轻叩房门。 很快，门开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出来。 “诸葛先生！” “这是这家主公。” 诸葛亮介绍苍涵。 老头也要行礼，被苍涵挡住了。 这老头，他没见过。 “丞相，这位是？” “他姓丁。” “丁——” 听到这姓，苍涵瞬间明悟。 “丁卓的家人？” “呵呵，主公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我去年跟谢周分别时，让他帮我打探丁卓家人的消息。他把人家送到双刃关了？” “我们进去说。” 三人进屋坐下，苍涵才知道，面前的老头，是丁卓的爷爷，叫丁惴。 丁卓那张地图的事，苍涵跟诸葛亮说过。 地图是与地球有差别的世界地图，明确标记着经纬线。 落款印章，就是北斗七星。 所以，丁家有可能跟星斗有关系。 不过丁卓也说了，那地图是他小时候，有一年发大水，从祖宅里面冲出来，他捡到的。 跟丁家先祖，也可能没有关系。 但今天，这种时候，诸葛亮带着他见丁惴…… 难道说？ 一念至此，苍涵从头到脚，认真打量着老头，像是要把他里里外外，看个透。 诸葛亮笑道：“主公，不用这样看着老人家，他不知道星斗的事。” “丞相，那你这是？” “主公，莫急，先听老人家给你讲个故事。” ？？？ 苍涵搞不清楚丞相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便也不再胡思乱想，静静等着老头开口。 第179章 叛徒?(中) 丁家祖籍西楚余州，此地尚武之风盛行，民风彪悍。 丁卓自幼便被父母逼着读书，怎奈他心不在此，屡试不中后，离家出走。 他以一个读书人身份，能独自一人走遍西楚与南诏，骨子里那份余州人的悍勇，功不可没。 丁家先祖在余州，以商人起家，曾经做到余州乃至当世最大的药材商之一。 到了丁卓父亲这一代，早已经没落，仅是在县里开了一家药铺。 要说丁家祖上最辉煌的时期，当属四百年前。 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西楚。 余州，属于梁国。 一家商号能崛起，除了自家掌舵人能力出类拔萃，还得看三分天意。 四百年前，梁国丁氏药坊的主人叫做丁督，他眼光毒辣，对大势判断，极其精准。 他断定梁国周边各个小国，会陷入乱战之中，因此囤积了大量药材。 不久之后，周围各个小国一如丁督所料，彼此征伐不断。 丁氏靠着手中的药材，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只靠这些小国，丁氏大概只会成为梁国富商，而不会成为全天下有名的商号。 丁督不知从哪里结交了一位好友，其人需要大量仙茅。 仙茅这种中药，是余州特产。 九成九都掌控在丁家手里。 正是通过这名好友牵线，丁家开始走出余州，走出梁国，成为了当世最大的药材商之一。 不过，丁家的辉煌，只维持了十年。 丁督的好友，不知为何，突然暴毙而亡。 紧接着，丁家在各地的生意，连番遭遇打击，一落千丈。 那名好友，曾经给丁督赠送过诸多奇珍宝物，丁督非常喜欢。 他特意修了一间密室，专门存放。 不曾想，好友暴毙，丁家生意惨淡。 也不知是不是丁家运势只有十年，轮到走霉运了。 那一年秋天，丁家府宅遭了一场大火。 秋日天干物燥，火势凶猛。 等丁家人扑灭大火时，丁府已经没剩下什么了。 万幸，丁家人伤亡不大。 而遭受连番打击的丁督，一病不起，很快便与世长辞。 他走的太快，以至于打造的密室在何处，存放着什么东西，跟着他一起成了丁家的秘密。 丁老头的故事讲完了。 说是故事，也就是他丁家曾经发生的事情。 只要自家没有断香火，总是会有记载。 老头是诸葛亮留在此处，专门给苍涵讲故事的。 苍涵听完，若有所思。 “主公，可是想到了什么？” “药。” 想到药很正常，不过诸葛亮还是提醒苍涵，“丁卓找到的地图，丁家祖宅，指的就是丁督手中修建的祖宅。” 苍涵心中一动。 那幅地图，是丁督的好友送给他的？ “丞相，你的意思是，丁督那名好友，来自星斗？” 诸葛亮起身，拿起羽扇，开始在屋内踱步。 “星斗的刺客、战傀还有廉贞，都是靠着吃药，才有比肩苍家寨猛将的实力。这些药丸，如果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便只能出自星斗之内。” 苍涵接过话，“我们是不是一直都忽略了这一点，如果没有基础药材，他们肯定制造不了那么多药丸。丞相，问题是，我们即便知道了星斗需要大量的药材，有什么用？研究药商们把药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诸葛亮不疾不徐，“主公，我在邬家的家族史中，发现他们也曾做过药材生意。” “邬家家大业大，掌控着冼州经济命脉，做药材生意不奇怪。” “邬家的药材，与余州丁氏先祖的药材，虽然没有说明最终卖到了什么地方，但都提起过一个地方。一个很有趣的地方。” 苍涵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地方？” “武南县。” 苍涵眉头一皱，没听过这个名词。 “武南县在哪里？” “武南县是大离最西边的县城，在大雪山之下。再往西，便是大雪山。大离若是有人想进入大雪山，武南县是必经之路。” 苍涵忽然想起了雪隼。 雪隼只有大雪山上才有。 莫白翎能带着一大群雪隼，那么他在大雪山上生活的时间，就不会短。 星斗的大本营，难不成在大雪山上？ 大雪山第一特点，便是大。 南起西楚海边，北至北晋冰原。 仿佛是一道天幕，隔绝了大陆东西两面。 大雪山，高不可攀，更无法逾越。 其山势，多半高耸入云，只有中间大离境内一段，才略显低矮。 但依然是普通人只能仰望的存在。 星斗在大雪山上干什么？那是人能生存的地方？ “丞相，星斗在大雪山？” “极有可能。星斗虽然神秘，但他对天下大势，多有影响，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这片土地上，每当有大事发生，背后总有星斗的影子。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对星斗产生怀疑的人，逐渐老去。若非与星斗有不共戴天之仇，也不会有人让后辈寻找星斗。但若是真与星斗结怨，其家族，又怎么可能存活。” 苍涵十分同意丞相的话。 否则，星斗不至于这么神秘。 星斗，是一群掌握了超越时代科技的人？ 但也不应该，感觉除了药很诡异，他们也没点开值得自己注意的科技树。 一群修仙炼药的？ 也不对，有这种人存在，苍家寨早就是一块焦土了，用不着赵长河和舒乾出马。 他仔细考虑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丞相，丁督那名好友，突然暴毙，是不是因为泄露了星斗的秘密？” 诸葛亮点头。 丁卓手中那幅地图，绝对出自星斗。 印章是北斗七星的印记，极有可能是北斗某位人物的东西。 星斗，出过叛徒么？ “丞相，若是星斗出了叛徒，恐怕不是小事吧，有四百年前的什么记载吗？” “主公，我们拿到的书册，多是炎州与冼州家族。要想知道四百年前发生过什么，还得去余州那些大家族寻找。” “丞相，这个我来安排。那武南县，有没有必要去看看？” “暂且不必，若武南县真与星斗有关，我们派人去，与送死无异。” “那好，武南县暂且不管。等我们击败了赵长河，再看看星斗，还有什么后手。若是星斗不动，就该我们出手了。” 西楚经过苍家寨与赵长河折腾，满目疮痍。 击败赵长河，苍家寨完全可以占据整个西楚。 想要窥视武南县，必须得先靠近才行。 第180章 叛徒?(下) 前线战事无需苍涵担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苍涵叫来了聂政，让他护送一个人，去找卫青。 聂政欣然领命。 至于他护送之人，叫霍去病。 苍涵留在双刃关，派人给谢周送信，让其帮忙寻找运送书籍。 他自己和丞相一起读书，在书中寻找着星斗留下的蛛丝马迹。 …… 大离，雏龙城。 国师鲁桓坐在书房中，身前是拆开了的几十封书信。 对面，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品茶。 书信上的内容，都与苍家寨有关系。 九龙山与南诏生意往来频繁，混入其中，打探消息并不难。 鲁桓传令后，关于苍家寨在九龙山的一切，随着一封又一封信，摆在他面前。 “以国师过目不忘的能力，这些东西还要看两遍，看来国师对苍家寨真的很上心。” “星主的命令，怠慢不得。” “呵呵，国师，星斗又不是没有出过敌人，现在还能见到他们的影子吗？” “我若是有你天相大司命这般心态，国师位置还能多坐几年。” “哈哈哈，国师虽说只是天机司命，但在星斗地位，却非我们这几位司命能比。国师，天机下一位星主，应该就是你了吧。” 鲁桓对面坐着的老头，正是天相的司命，张恭。 鲁桓拿着信纸，忽然皱眉，像是看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见他不回答，张恭继续道：“我上大雪山的时候，国师已经从山上下来了。如今我张恭已是黄土埋到眉毛的人了，国师还是那般年轻。唉，当真让人羡慕呐！”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国师，书房只有你我二人，我只想问一句，大雪山上，星主们真的可以活过三百年？” 鲁桓放下手中信纸，看着张恭。 “张兄，你怎么看苍家寨？” 张恭一愣，旋即大笑。 他的问题，不会有答案。 “一只蝼蚁而已，在星斗面前，什么都不是。” 鲁桓连连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苍家寨，无疑是星斗最大的对手。” “国师何以如此看得起苍家寨？” “张兄难道没有看出来，苍家寨的造纸术、活字印刷术、铸造技能，几乎与星斗一致，甚至做的比星斗更出色。苍家寨为何会掌握这些技能？” “星斗不允许大雪山上的东西传入世间，规矩虽是死的，可人是活的。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一部分技能流入民间。再说了，星斗之内，也出过叛徒，四百年前那件事，国师应该听过吧？” “四百年前……” 鲁桓喃喃自语。 “在我看来，苍家寨多半是四百年前的叛徒，有莫大的关系。” 鲁桓沉默了一会儿。 “四百年前，星斗的叛徒，不姓苍。” “改姓而已，不算什么。不过有一点，却让人费解。星斗对待叛徒，向来都是雷霆手段，四百年前那件事，最后为何落得个草草收场。” 鲁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张恭继续说，“可惜啊，这种星斗秘闻，我等只能听传言，真相是不可能知道了。” 鲁桓忽然道：“张兄，我若告诉你，四百年前的事情，是星斗错了，你信不信？” 张恭哈哈大笑，“国师，你莫不是故意试探我？你放心，我张恭对星斗忠心耿耿，张家上供给那八族与星斗的钱物，一点不少。” 鲁桓也笑了。 “张兄，我只是开个玩笑，不必往心里去。” “说起来，大离能有今日，也是得了四百年前的好处。大离铁骑的战马和盔甲，那都是来自大雪山上的东西。” “张兄，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我张恭可没有国师那么多顾忌，尽管问便是。” “你说大雪山上的东西，为什么不允许传遍世间？” 张恭诧异的看着鲁桓。 为什么？ “大雪山自有大雪山的规矩，要是人人都有大雪山的能力，那这天下，还像个什么样子！” 鲁桓平静道：“天下应该是什么样子？” “天下——不是，国师，这是你们天机各位宫主操心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商人，哪懂什么天下大势。” “呵呵，张兄，你有没有觉得，九龙山苍家寨，重商的政策，其实也不错。” 张恭又一次愣住了。 国师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见张恭发愣，鲁桓笑了笑，“张兄，我只是随口一说。” “国师，你的随口一说，可吓人的很。也就是你的地位，才敢说这种话，换了别人，不知道要死几次。” “听说张兄的重孙子，明日大婚，我先提前恭喜张兄。” “谢过国师。鲁氏能有国师，是鲁氏之幸。兴许，用不了多久，八大家族又要多一家喽！” 鲁桓微笑送客。 送走张恭，鲁桓靠在木椅上，闭眼休息。 不一会儿，有人进了书房。 “启禀国师，赵将军有战报传回。” “呈上来。” 看完赵长河的战报，鲁桓的嘴角动了动。 大离前军，唐灸与陆狄战死。 国师安排的舒乾，一万骑兵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主将舒乾更是生死未知。 传闻他被一只黑色大鸟吞了，也不知真假。 大军粮道，亦被苍家寨两万骑兵斩断，大军随时都有断粮可能。 希望国师能派兵，保证粮草安全。 赵长河的战报，也是求援信。 鲁桓看完战报，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接着，他提笔开始书写。 一炷香后，鲁桓面前多了两封信件。 “来人，两封信，送往武南县。” 鲁桓收到赵长河的战报，是半个月前写的。 他却不知道，仅仅半个月，赵长河在西楚的战事，快要结束了。 从赵长河五十万精兵，进入炎州群山时，就结束了。 赵长河大军，被苍家寨围困在鸱吻山与狻猊山之间。 大军粮道，被卫青与霍去病的骑兵截断。 面对这两人率领的两万骑兵，赵长河手下保护粮草的队伍，一触即溃。 山中大军，断粮了。 苍家寨也不进攻，只是在山中要道派重兵把守。 赵长河几次进攻，皆以失败告终。 他携带的粮草，已然支撑不了多久。 长此下去，他赵长河要么跟大军一起饿死，要么，向苍家寨投降。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第181章 困局 炎州大山中，入秋后，天气湿冷。 清晨，在山中阵阵鸟鸣声里，赵长河走出大帐。 帐外，早有人为他架起火盆。 火盆周围，是他麾下还剩的六员将领。 祝陆程唐郭，魏林扈颜霍。 唐灸与陆狄，战死在鸱吻山下。 霍威与颜贵负责押运粮草，被卫青斩在灵州。 剩下六位，此刻都在帐外。 赵长河走了过去，坐在亲兵为他新制的木椅上。 火盆中的火很旺，火光映照下，赵长河的脸色微微泛黄。 他拿起一块木材，丢入火盆。 炎州大山中，最多的就是木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要是这些木材，能吃就好了。 山中四十万大军，便也不用为粮食头疼。 帐外几人，已经沉默了很久。 六人里，最晚跟着赵长河的，也超过了十年。 祝斐、郭愤、程勋、林不留、扈九幽、魏令安。 六人对自家主帅的脾气，相当了解。 他不愿意说话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打搅他。 “三年前，龙蟠山下，苍涵也曾被我们包围在其中。那个时候，他手里的人马，还不到一千。” 赵长河终于肯开口了。 他一连丢了五块木材，盖住了火苗，火盆冒出黑烟。 六人呛的直往后缩脑袋。 赵长河呵呵一笑，又取出两块。 “如今，我们还有四十万人马，却被苍家寨困在两座大山之间，进退两难。令安，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魏令安被问的摸不着头脑。 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短短三年就能把赵帅逼入绝境。 不可能有人想到。 “元帅，别说我，龙蟠山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苍涵自己，他也想不到吧。” “龙蟠山山脚，我们和南诏叛军，把苍涵困在镇北军寨中，方圆不过几十里而已。但今日，苍家寨却把我们，困在了偌大了九龙山中。这么大一个九龙山，能去的地方那么多。何以坐拥四十万大军的赵长河，反倒出不去？几位，谁能说说，为何？” 赵长河的目光，一一扫过几人。 他自己都想不懂的问题，更别说其他人。 赵长河是武将不假，他更是一位儒将，马上功夫稀疏平常。 其余六人，在赵长河麾下，从来都不需要动脑子。 只要听从主帅安排便是。 赵长河问他们问题，似乎问错人了。 六人里，也就祝斐平日鬼点子较多，他硬着头皮道：“鸱吻山和狴犴山之间虽然很远，但大军能去的地方，实在有限。北面是深山，另外三面，均有苍家寨大军驻守。想要出去，必须击败他们才行。” “怎么击败？”赵长河追问道。 祝斐说不出来话。 六个人，每人都与苍家寨交手至少两次，一次都没有赢过。 魏令安道：“苍家寨对这里太熟悉了，每次我们重点进攻的位置，他们都是重兵防守。哪怕是偷袭，也从未得手。” “老魏说的是，苍家寨对我军动向，了如指掌。就像整个山中的飞鸟，都是他们的探子。” 说起这事，赵长河也是郁闷的不行。 苍家寨不知道用了什么侦查手段，自己调兵遣将，所有部署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哪怕是在他看来，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陆狄，苍家寨也一样能察觉。 他想不明白，苍家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受限于此，他的大军，只能选择稳扎稳打，无法出奇。 苍家寨大军的战斗力，也是异常恐怖。 他们选择作战的位置，皆是山中，大离铁骑优势难以发挥，步卒亦不是苍家寨对手。 苍涵手下几员大将，各个都是不世出的猛人。 唉！ 苍涵是从哪里弄来的？ 赵长河沉思时，那一声叹息，却是不自觉发出了声音。 六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见过赵长河这般丧气。 “元帅……” “九幽，我们的粮草，还能坚持多久？” “省着点吃，还能坚持一个月。” “算上山中可能寻到的东西呢？” “撑死两个月。” “两个月，也就到冬天了。” 大离精兵出征，准备充足。 冬天的棉衣，早已备好。 只不过，现在应该在靖州卫青手里。 一想到卫青，赵长河一阵头疼。 又是一个不在情报中的对手。 苍家寨两万轻骑，在湘州与余州附近，这条消息，他一直都知道。 他也猜到，对手的目标是粮道。 粮草的重要程度，不必多说。 负责押送粮草的霍颜二人，不仅有十万精兵，还有民夫运粮队等等，加起来足足有五十万之众。 被卫青一战，打了个七零八落。 霍威与颜贵，也没能逃脱。 但赵长河很清楚，两人不是无法逃走，而是选择战死。 一场惨败不说，还丢了大军的粮草，他们没有脸见自己。 可是自己呢，面对苍家寨，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 “九幽，山中地图画好了吗？” “在这里了。” “你们都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 困在山中的时日，赵长河命令扈九幽带人把附近地形绘制成图。 看着扈九幽展开的地图，赵长河问道：“若是我们只能选择一处强攻，打出一条生路，你们认为应该选择哪里？” “鸱吻山南边隘口。” 说话的是祝斐。 鸱吻山南边隘口，便是当初舒乾一万骑兵，从金蟾郡南边掉头北上，进入鸱吻山的位置。 “诸位，此次我赵长河从大牢出来，是国师邀请，为对付苍家寨而来。” “如今，你们也看到了，长途跋涉，取道西楚进攻双刃关，此举非常愚蠢。我赵长河做不到，相信换了孔恪与司马韬，结局都一样。” 赵长河此言一出，六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赵元帅，要退兵。 “我的心思，你们也能猜到。我从来都不打没有意义的仗，继续进攻苍家寨，与送死无异。大家，准备离开此地，回大离！” “元帅，能回去吗？” “你们一定可以！” “我们？元帅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去送死。我比你们都怕死，也比你们更不想死。” 纵使赵长河已经说了自己不会送死，可六人根本不信。 赵长河退兵命令一出，六人只得各自准备。 退兵要走的路，就是六人挑选的鸱吻山南边隘口。 第182章 惨败 苍涵收到赵长河准备突围的消息时，立即放下手中书册，前往韩信大营。 赵长河的最终选择，与丞相以及两位统帅所料一点不差。 他大概是顶着抗命的压力，选择退军。 对于大离将士而言，是明智的选择。 对于赵长河自己，却未必。 想要走炎州拿下双刃关，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苍家寨有望远镜到处监控，敌军的动向，无从遁形。 想要战胜苍家寨，只有选择集中兵力，正面击败一途。 从狴犴山到双刃关，大离大军即便能走出去，也会付出相当惨痛的代价。 勉强到双刃关外，又有几成战斗力？ 苍家寨，根本不需要在正面对敌，因为对手无法随时掌控苍家寨大军动向。 山寨的兵力，也不足以守住两山之间所有的关口。 之所以让赵长河误判，便是因为知晓他的行军路线，随时可以集中兵力，重点防守赵长河进攻目标。 再让卫青骑兵断其粮道，大离大军在群山间寸步难行，赵长河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凭空变不出来粮食。 若是赵长河不打算投降，退兵是唯一的选择。 但进山容易，想走，便没进山那般轻松了。 韩信大军驻扎的地方，是鸱吻山南段隘口。 通过此处，便能彻底离开九龙山地界，跳出苍家寨的包围。 苍涵到了韩信大营，山寨主力人马，亦是全部到齐。 为了应对赵长河大军突围的重型防御器械，早已摆在大营中。 当然，苍涵精心准备的一百铁骑，这一次，也跟来了。 鸱吻山南隘口，形似漏斗。 隘口以北，是大片开阔地。 接近隘口时，地形收束。 西边是鸱吻山。 东边，亦是大山，只是山势比鸱吻山平缓。 两山之间的隘口，最宽的地方，有一千米，最窄的地方，有两百米。 隘口南北长度有限，仅有两公里，连峡谷都算不上，只能叫隘口。 只要赵长河能穿过去，便是海阔天空。 苍涵到来后，韩信带着众人爬上了西边的鸱吻山。 “韩将军，赵长河的大军，什么时候到？” “他们正从北面过来，距离此地，尚有三日路程。” “大离铁骑进了群山中，还一直没有发挥威力，这一战，是他们最后的机会。韩将军打算如何应对？” 韩信指着隘口入口，“若是赵长河选择用铁骑冲击入口防线，我自会放他过去。” 苍涵拿起了望远镜。 韩信不会真把赵长河铁骑放走，定然是在南段以及隘口出口准备了什么。 “拒马、木桩、壕沟、床弩……” 苍涵视野中，看到了这些。 “主公看不到的地方，有火器营黑火药，隘口窄段两边山上，有滚木。” 苍涵满意的点头。 赵长河选择此地突围，纯属无奈之举。 他自己，也能猜到从这种地形下突围，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在鸱吻山与狴犴山之间，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突围选择。 鸱吻山隘口，仅有只有四公里的南北走廊，是赵长河最大的利好。 四公里，骑兵十分钟便能通过。 就算用将士的生命去填障碍与陷阱，也能少死点儿人。 …… …… 在苍家寨严阵以待下，赵长河的大军，终于到了隘口外。 四十万精兵，有两万铁骑，两万轻骑。 知道双刃关外地形，赵长河并没有带太多轻骑兵入山。 大军中的轻骑兵，大半都在霍威与颜贵麾下，保护粮草。 只不过，他们的对手，是卫青。 这一战，苍涵第一次选择作壁上观，没有加入战阵中。 主要是因为高宠等人，都穿上了铁甲，在一百人的铁骑里当主将。 岳飞父子以及杨再兴，率领的背嵬军，在韩信侧翼，距离主战场较远，等着伺机出战。 汤隆没有给他打造铁甲，苍涵带着杜懋和齐小胜，在山上，观察战局。 赵长河与韩信，在隘口处均是明牌作战。 用不着什么阴谋诡计，只有血肉之躯的对撞。 苍涵原本以为赵长河不会用铁骑消耗峡谷的陷阱。 没想到，打头阵的大军，正是大离铁骑。 两万铁器奔腾起来，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齐小胜在苍涵身边，大气也不敢喘。 “主公，这大离铁骑，果然不同凡响。光是冲锋的气势，就让人胆寒。” “齐小胜，你怎么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杜懋不满道。 “我说的大实话，你看韩将军直接让路了。” 韩信说过，他不会硬挡赵长河的铁骑。 “赵长河真是够狠的，铁骑是大离真正的精兵，他竟然想用铁骑去扫清障碍。” 谷中的拒马等障碍，早晚需要人去清。 赵长河的选择，是铁骑。 一股钢铁洪流冲进隘口，苍涵没有再看。 苍家寨的科技，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知道等着铁骑的结局是什么。 铁骑冲进隘口，没多久后军便被挡住不动了。 韩信指挥大军，开始进攻。 苍家寨的铁骑，也动了。 高宠、李存孝、赵云、秦琼、尉迟恭、高敖曹。 六员猛将统帅的一百铁骑，跟随韩信大军，从侧面杀入军阵。 此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日落。 赵长河四十万大军，惨败。 撤退时，又遇到了岳飞率领的背嵬军。 大离主帅赵长河，与麾下六员大将，被大军团团包围。 剩余大离兵卒，悉数投降。 此战，苍家寨十万精兵，全部参战。 以三万人代价，阵斩大离八万余人。 大离其余兵马，在乱战溃败中，损伤不计其数。 战斗结束之快，远超赵长河的预计。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阵型可以坚持足够长的时间，等铁骑消耗掉山谷障碍，再杀出血路。 万万没想到，苍家寨居然有一支百人铁骑，将他的大军阵型，冲的七零八落。 中层将领损伤过多，导致他的命令无法准确传达，逐渐对大军失去控制。 夜幕之下，败局已定。 赵长河想起了国师说过的话。 此战，只有两个结局。 惨胜，或者惨败。 看来自己还是比不上国师啊！ 赵长河身边，六员大将均在。 他答应过六人，要让他们回到大离。 他不会食言。 “诸位，放下兵器吧，我们投降。” 第183章 请降 赵长河说出“投降”二字，祝斐与魏令安几人短暂愣神。 不是因为赵长河选择了投降。 事到如今，若是不想死，只有投降。 赵帅说过，他不想死。 众人发愣，是因为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横扫东鲁、南韩、南诏三国的军神，投降对象，是一群山贼。 没能败在武周与北晋手中，却被一伙山贼打败了。 何其讽刺。 环顾四周，苍家寨大军打着火把，在外围围了一个大圈。 火把连成的线，在黑夜中很是耀眼。 魏令安第一个出声。 “没想到我魏令安，会被同一人，生擒两次。” “令安，败给苍涵，不丢人。” 魏令安心生诧异，赵帅居然会安慰自己。 在看脸上，似乎看不到失败的沮丧。 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笑容…… 魏令安以为自己看错了，扈九幽直接问道：“元帅，您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此战并无胜算？” 赵长河微微摇头。 “元帅，请恕我直言，在您的脸上，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打了一场大败仗，反倒像是您赢了什么一样。” “九幽，你见过我吃败仗应该是什么样子吗？” 扈九幽一时语塞。 遇到苍家寨之前，赵长河还未在战场上，输给过任何人。 他们确实没见过赵长河吃败仗的样子。 “元帅，一战葬送大离四十万精兵，我们有何颜面面对大离百姓？” 说话的是郭愤。 他的表情，如同名字中的“愤”字，很是愤怒。 他早已做好战死的准备，没想到元帅会请降。 “郭兄，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大离人。我是南诏人，用不着面对大离百姓。” 郭愤一脸错愕，赵帅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元帅……” “各位，不论你们心中怎么想，只要大家愿意，就可以返回大离，苍家寨不会为难你们。我说过，你们一定可以回去。我赵长河，决不食言。” “嗯？” “元帅？您？” “苍家寨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就算不被苍家寨处死，此番战败，国师也不会轻饶我们。” 赵长河不再多说，转身走向苍家寨的大军，也不理会身后几人的质疑。 苍家寨，韩信大帐。 苍涵与韩信几人，正在清点此战得与失。 忽然听说赵长河投降，他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赵长河，居然会投降？ 没多久，将士把赵长河与他麾下六员大将，押到军中。 别人苍涵不认识，魏令安他还是认识的。 “魏将军，龙蟠山一别就是三年，我说过，有机会会在战场相见，魏将军有没有料到呢？” 魏令安垂头丧气，“苍寨主少年英雄，姓魏的甘拜下风。” 苍涵的目光落在赵长河身上。 “赵元帅，按理说，你率领大军灭南诏，在龙蟠山下，险些置我于死地，我应该要报仇，杀了你才是。” 赵长河看到苍涵第一眼，便一直打量着他。 苍涵的年轻，令他心中异常感慨，自己真的老了吧…… 听到苍涵的话，他带着一抹微笑道：“苍寨主，若非我攻下南诏，你现在应该还在南诏，做着有名无实的少年将军吧。” “不错，我的确要感谢你。只是，我不明白，赵元帅为何会选择投降？你赵长河孑然一身，不怕大离军法处置，你这些属下，有家有室。战死沙场，还有抚恤，投降？岂不是陷他们于不义？” “看来，苍家寨兵多将广，看不上我们这群老家伙。” “嗯？” “苍寨主，我想求你一事。” “你说。” “放他们回大离。” 赵长河说的“他们”，自然是祝斐魏令安六人。 苍涵大为不解，赵长河的此番举动，可配不上他大离军神的名号。 能灭掉南诏，苍涵不信赵长河徒有虚名。 眼下提出明显不合理的要求，凭什么？ 看到苍涵的神色，赵长河压低声音，小声道：“苍寨主，用我赵长河的命，换他六人离开。只要寨主愿意，可以亲手处死我。” 苍涵盯着赵长河，若有所思。 这赵长河，有点古怪。 他的命本来就在苍家寨手里，还怎么换另外六人？ 他声音忽然压的很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沉默了一会儿，苍涵下令道：“来人，把他们压下去。分开看住，明日送回双刃关。” 苍涵没有答应赵长河的要求，也没有当场处死他们。 留下韩信与岳飞善后，他亲自押解俘虏，返回双刃关。 赵长河六人，被分开关在双刃关大牢中。 苍涵把赵长河的话，告诉了诸葛亮。 丞相听罢，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道：“主公，赵长河有自信，可以从你手中，换魏令安六人一条生路。” “我就说赵长河表现的不正常，他那一番话，似乎是想跟我单独交流。” “主公所料不差。” “丞相与我一起去看看？” “也许我去了，赵长河未必肯说实话。” “那我就单独会会他，看看赵长河拿什么跟我做交易。” 赵长河与手下六人，被分开羁押。 苍涵来到关赵长河的大牢中。 他让所有人在外等候，自己单独去。 赵长河是儒将，且带着枷锁镣铐，几乎没可能伤到苍涵。 不过因为星斗的原因，苍涵特意带上护送霍去病结束，刚返回双刃关的聂政，让他守在门口，免得有意外情况。 赵长河刚吃过早饭，躺在稻草上，仰望天花板。 苍家寨的大牢，比大离的大牢舒服太多。 牢内光线充足，身下稻草软和舒适，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赵长河起身。 看到苍涵时，他笑了。 “苍家寨能有今天，少将军年少有为。” “赵元帅，不用夸我。你想单独见我，我满足你。不过我不大明白，就算那六人能回到大离，大离会放过他们？” 苍涵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大离如何处置他们，不劳寨主费心。” “不知道你打算用什么，换你六位兄弟的命？” “一封信。” “信？什么信？谁的信？” “是谁的信，赵某隐约能猜到，但也不敢确定。至于信中内容，赵某也无从知晓。” 苍涵糊涂了。 “怎么听赵元帅的意思，信不在你身上？” “当然不在，我的衣服你们换过，我身上没有什么信。” 苍涵深吸一口气，“你说的信，在什么地方？” “苍寨主，你现在可以回平谷镇，在镇上的客栈，找一个叫贾大魏的人，信在他手里。” 苍涵带着一脑袋的疑惑，出了大牢。 赵长河打算用一封信，换苍家寨释放魏令安六人。 至于那封信是谁写的，写了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封信绝对可以换回六人的命。 会是谁写的呢？ 带着一肚子疑问，苍涵返回平谷镇。 第184章 信(上) 平谷镇原来只有一家客栈。 后来苍涵接受了沈万三的建议，镇子扩大之后，客栈也多了起来。 属于山寨的产业，还是原来那家。 苍涵带着亲兵以及聂政，找到了赵长河所说的贾大魏。 他就住在原来苍家寨开的客栈之中，已经住了大半年时间。 看到此人入住的时间，苍涵很是惊讶。 赵长河出兵之前，他已经到了平谷镇。 到底是什么人，会给自己写信，还有自信，仅凭一封信，就能让他放人。 魏令安等人，对苍家寨意义并不大。 可以放，但怎么着也得换点东西回来，比如硝石。 仅凭一封信，苍涵不知道写信的人，倚仗是什么。 贾大魏是个中年男人，微胖，佝偻着后背，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见到苍涵，他躬身行礼，“小人魏贾，见过大寨主。” “魏贾？” “魏贾才是小人大名，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才以贾大魏称呼。” “听说你身上有一封给我的信？” “是的，此信可以救赵将军和族弟一命。” “你的族弟，是魏令安？” “正是。” 苍涵不再多问，他道：“那么，信在什么地方？” 魏贾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苍涵眯眼盯着匕首，心想信难道藏在匕首中？ 谁料魏贾的动作还没有结束。 他开始解开腰带，褪去上衣。 苍涵一脸懵逼。 魏贾臃肿的身材，没什么好看的，只见他缓缓转过身，背对着苍涵。 “苍大寨主，在我的肩胛骨处，有一道新疤，你可看见？” “嗯。” 一条长三寸左右的刀疤，笔直的像是用尺子比划着刻上去的。 突然，苍涵站了起来。 “信缝在里面？” “是的，有劳寨主亲自取出。” 话说完，魏贾抱起放在桌上的衣衫，咬在口中。 这究竟是怎样一封信，需要用这么残忍的手段送来。 写信的人，既然选择让魏贾送信，却也没有信任他。 把信缝在肩胛骨后的皮肤下，魏贾绝对取不出来，也无从看起内容。 苍涵的心怦怦直跳。 因为思来想去，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只有一个。 写信之人，知道自己兴趣所在？ 取信的工作，交给了聂政。 苍涵让齐小胜去打一盆水，在找点包扎伤口的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聂政走到魏贾身边，用两根手指在伤口附近轻轻按压，接着便拿起匕首，划开伤口。 魏贾后背一阵颤抖，聂政的手迅速掠过伤口处，两个拇指并列大小的黑色片状物，落入其掌心。 聂政划开的刀痕大小与黑色物件相当，取出东西后，他立即为魏贾止血，包扎了伤口。 东西还在聂政手中，他摩挲了一会儿，“主公，外层的黑色，应该是鱼皮一类的东西，信在里面。” 说着，他把黑色片状物放在水中，清洗干净，擦拭干净水珠，再沿着边缘，轻轻撕开。 果不其然，一张折叠了不知道几次的白色纸张，躺在其中。 聂政把信给了苍涵。 “主公，我们去外面等你。” “好。” 聂政带着杜懋与齐小胜，以及魏贾，出了客房。 苍涵的心，跳的很快。 他小心翼翼拆开信纸。 信纸展开，是平常书本纸张的四倍大。 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苍涵一眼扫过，甚至没看清有什么熟悉的字眼。 他低下头，从头开始看起。 …… …… 苍涵在九龙山的第四个除夕，远没有前三个来的热闹。 今年，苍家寨的武将们，大多不在山寨。 大离五十万精兵，一战葬送在炎州群山。 主将赵长河，被苍家寨问斩。 他麾下的几员大将和俘虏，倒是被大离花费重金赎了回来。 这条消息，传遍各地。 苍家寨，也成了眼下最热门的话题。 外界的谈资，与苍涵没有关系。 对于山寨的下一步行动，他和丞相商议过后，有条不紊进行。 借着击败大离的余威，苍涵让卫青、韩信、岳飞三人，出兵西楚剩余几州，将西楚地盘，纳入苍家寨势力范围。 这个除夕，苍家寨的武将们，都是在西楚地盘上过的。 西楚十州，苍家寨占了四州。 湘州谢家依附苍家寨，靖州先是被灵州击败，又被卫青截断大离运粮队时顺手解决，再无抵抗。 剩下四州之地与项京，拿下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离兵败后，朝中上下，一片沉默。 付出了重金与不菲的代价后，他们赎回了大离被俘虏的将士。 此后，上至帝王国师，下至贩夫走卒，仿佛在刻意回避这件事。 整个大离，沉默的可怕。 春夏之交时，苍涵的名将系统，难得有了动静。 他的领地范围扩大，子民数数量级三连跳，一跃超过了五千万。 韩信，攻入项京，平定西楚。 岳飞率军，驻守在原来大离与西楚的边境。 西楚地盘，尽数归于苍家寨。 系统出现提示时，苍涵并没有着急查看。 他正在平罗关，和人下棋。 南诏只有一种棋，便是围棋。 苍涵不懂围棋，与他对弈之人，同样不会下围棋。 两个人下的是……五子棋。 对弈两人之外，还有一名观战者。 “苍涵，我又输了。” “沐兄，还要继续吗？” “当然，我还一局未胜，这五子棋，有点儿意思。” “苍寨主，你的五子棋，先手优势极大，似乎还有必胜之法。” “不愧是赵元帅，你说的不错，五子棋没有如果没有禁手，确实先手有必胜的方法。” “长河，你收拾收拾桌子，吃饭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三人对话。 与苍涵对弈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平罗关的守将，沐奢。 站在旁边的围观者，曾经的大离军神，现在沐奢的父亲，赵长河。 在屋里叫他们吃饭的，自然是沐奢的母亲，赵长河的白月光，林小姐—— 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赵夫人。 世人皆知，大离军神赵长河，被苍家寨问斩。 然而，他依然活生生的站在苍涵面前。 听到屋内女人的喊声，赵长河瞬间消失不见。 速度快到苍涵都没察觉。 他进屋后，十分利索的摆好碗筷，接着又进了厨房。 厨房内，妇人刚取下围裙，准备把一盆汤端上饭桌。 赵长河抢先一步，把瓷盆揽入怀中。 “夫人，让我来。” 妇人深深一笑，轻柔的点了点头。 第185章 信(下) 林小姐虽然嫁入沐家，可只是妾室，身份极低。 在沐家，她并未享受过该有的待遇，反而时常需要亲自下厨。 因此，便也练就了一身厨艺。 苍涵这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饭菜不好吃，而是受不了赵长河和他老婆的眉来眼去。 今日到此，可不是为了找赵长河吃饭，而是有事相商。 赵长河家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没有下人。 吃罢饭，赵夫人准备洗碗，赵长河要跟着去，被苍涵生生拽了回来。 “赵元帅，你要是喜欢洗碗，我给你在苍家寨找份洗碗的工作。” 赵长河哈哈大笑。 “大寨主，找我有事？” 苍涵没好气道：“不然呢，跑来看你们老两口眉来眼去，腻歪我？” 赵长河正色道：“可是到了回大离的时候？” 苍涵点头。 “什么时候动身？” “三日后，有人送你去。” “好，我这就准备。” 沐奢望向赵长河。 十二岁进入军中，耳濡目染的偶像，有朝一日竟然会变成自己的父亲。 沐奢做梦也没有梦到过。 沐家被孟中平陷害，他着急离开平罗关。 不是因为自己有本事救沐家，而是有人曾经告诉过他，有朝一日，大离沐氏出事，可以找他救自己母亲一命。 沐奢回到大离，见到了那人。 被满门抄斩的沐家，只有他和母亲活了下来。 当然，他也不姓沐。 那位姓沐的父亲，满打满算，只见过三面。 现在已经想不大起来他的模样。 他和母亲虽然活了下来，但却不能待在大离。 那人先是安排自己和母亲，住在南诏边境。 过完年后，又让他们搬到了平罗关，此间院落。 然后，他便见到了已经被苍家寨处死的赵元帅。 比赵长河还活着更令他震惊的，是自己的身世。 难怪十二岁就被母亲送到了赵元帅军中，赵元帅对自己分外关注，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那位神秘人，他始终没有见过其面孔。 事后与父亲提起，他才知道，那人竟然是在大离只手遮天的国师。 “沐奢？想什么呢？” 苍涵的话把沐奢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啊？你说什么？” “让你准备准备，西大营的孟海通，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沐奢答应的很干脆。 离开赵长河的家，苍涵走在平罗关大街上。 抽空扫了眼系统，他的名将点数，已经超过了50万。 宿主：苍涵。 名将点数： 领地：平罗关、九龙山、西楚。 子民：五千万+（子民数量每提升一阶，名将点数产出+10。下一阶段一亿+） 名将点数产出：100\/小时。 自从抽完霍去病，苍家寨再也没有增加新的文臣武将。 不是苍家寨不需要，而是不到时候。 自从看完魏贾带来的信，苍涵震惊了足足三日。 写信之人虽然没有署名，但苍涵从信中所述信息，能推测出来，写信之人，乃是大离国师。 大离国师，鲁桓，天机司命宫宫主，下一任天机星星主人选。 曾经的邬冼昭、许天行，全部属于天机六宫宫主。 他知道苍家寨在打听星斗，于是将一部分星斗的秘密，告诉了苍涵。 星斗的位置，在大雪山上。 距离大雪山最近的地方，便是武南县。 想要进入大雪山，从武南县出发，一路往西，找到一个叫桃源村的地方，便是大雪山入口。 但桃源村，可不是谁都能去。 若是没有桃源村人引荐，贸然闯入，会丢失性命。 哪怕是奉命去桃源村，也是一样的结局。 星斗最神秘的东西，便是丹药。 星斗的丹药，种类很多。 有大幅度提高个体能力的，比如斗灵丸与战灵丸。 斗灵丸是给刺客们用的。 七杀挑选刺客，很有讲究。 刺客的体质，服用斗灵丸虽然会死，但却不会失去理智。 战灵丸，也就是战傀吃的东西，服用后，大多数都会失去理智，沦为战争傀儡，只会攻击视野中的目标，不分敌我。 只有极少数人，能摆脱其影响。 但改变不了必死的结局。 其他种类丹药，也有，不过鲁桓也不曾接触过。 星斗之内，最重要的丹药，叫做长生丸。 顾名思义，吃了就能增加寿命。 普通人能活百年，便算得上相当长寿。 但星斗的长生丸，却可以让人活的更久。 长生当然不可能，也能活到二百到三百年之间。 星斗只有星主及其以上的人物，才有机会服用长生丸。 普通宫主，没有资格。 普天之下，苍家寨出现之前。 所有势力，都在星斗掌控之中。 鲁桓介绍了他知道的星斗之事，同时，也说明了自己写信的用意。 他要和苍家寨合作。 看到这个目的时，苍涵一时间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不过鲁桓说了，他已经将他鲁家之人，暗中送到了九龙山。 同时，也给星斗去了一封信，延缓了星斗进攻苍家寨的时间。 下一次进攻苍家寨，星斗依然会调用大离将士，甚至还会动用北晋与武周的军队。 这也是为什么鲁桓可以用金钱与资源，与苍家寨交换俘虏的原因。 星斗并没有属于自己的军队，行军打仗，依赖普通人。 星斗的顶尖战力，很多，尤其是可以凭借战灵丸批量制造。 其中最恐怖的，要属北斗七星中三人，破军、武曲、贪狼。 传说，星斗曾合三人之力，击败过二十万大军。 真假不知，但这三位，似乎是星斗立足保障。 三人是谁，在什么地方，鲁桓不知道。 南斗六星各位宫主，鲁桓给了苍涵一份名单。 他在大离国师这个位置，一直在为对付星斗，积蓄力量。 赵长河，便是他一手提拔出的将才。 此次赵长河暗中返回大离，便是要率领他的旧部，解决孔恪与司马韬手中军队。 这两人，是对付星斗的绊脚石。 星斗在民间，亦有绝对忠于他们的势力。 那便是八大家族，其中有四族，在大离。 孔、孟、赵、姬。 要对付星斗，必先剪除他们在民间的羽翼。 赵长河去了大离，苍家寨这边，同时也要对南诏出手。 苍涵与丞相等人认真研究过，鲁桓的合作，是真心的。 第186章 大苍 初夏，苍家寨大军开始动了起来。 岳飞与韩信二人，镇守西楚边境，同时在边境练兵。 西楚与大离边境，在西北方向。 那里，也是西楚距离大雪山最近的位置。 除了岳飞的背嵬军，主力大军是韩信在西楚征募兵士，共计三十万。 湘州谢家，同样也在韩信麾下。 这一次的主将，不是谢周，而是他的五叔。 卫青与霍去病五万骑兵，同样在西楚游弋，解决西楚境内零星的势力，保护向边境运粮的队伍。 苍家寨，同时在西楚边境屯粮。 进攻南诏的主帅，苍涵有新人选。 一共两位。 白起，李靖。 武安君白起，孙吴之后兵家代表人物，歼灭战大师，外号杀神。 平生历经大小七十余战，未尝一败。 战国时代，七雄皆是古典军国主义体制，举国上下，几乎只有“耕战”二字。 男丁从出生到死，只干两件事，种地，打仗。 而种地，也是为了打仗。 战国时期的战争，不是以攻城掠地为目标，而是摧毁对手的人口结构。 白起杀神之称，便是时代选择下的结果。 当然，苍涵需要白起，不是为了对付南诏，而是南诏东北方向的敌人。 鲁桓信中所说，那片地方，是赵长河没有彻底解决的东鲁残军。 天机度厄宫宫主，在东鲁失败后，选择接手这片地盘。 现如今，已成气候。 一旦苍家寨选择和星斗开战，此间势力，不得不防。 李靖，大唐军神，一生同样未尝败绩。 如果没有阅读过正史，初期通过演义小说接触历史的人，可能不会很熟悉李靖。 这个名字，刚听到会以为是三太子的父亲，托塔天王李靖。 托塔天王，正是以他为原型创作。 隋唐演义的主角是李世民与瓦岗诸将。 他们的活动范围，集中在黄河两岸及以北地方。 包括他们的对手，李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等，都在北方。 为大唐平定巴蜀与南方各地的统帅，是河间郡王李孝恭，麾下主将，便是李靖。 有道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想要被普罗大众熟知，也许需要一定的故事性。 但是李靖，他的战斗，粗看之下，实在是太简单了。 我来了。 我赢了。 灭国了。 李靖最出名的三场战役，平定江南枭雄萧铣，用时两个月。 灭东突厥，用时三个月。 灭吐谷浑，用时四个月。 这样一位顶级军事家，兵法大家，演义小说中，只在红拂夜奔中扮演了一回隔壁老王。 彻底平定南诏，将由李靖完成。 一旦南诏平定，划归苍家寨版图。 届时，苍家寨将占据整个南方地盘。 鲁桓为苍涵争取的时间，只有一年。 他给星斗的建议，大军需要准备一年，方可进攻苍家寨。 星斗接受了他的建议。 当初交易大离俘虏与战将的资源，亦是苍家寨缺少的东西。 其中最关键的物资，则是大离囤积的硝石。 这便是鲁桓的诚意。 也是彻底赢得苍涵信任的关键。 九龙山的免税政策，三年已过。 在几位治国相才管理下，九龙山秩序井井有条，朝着苍涵既定的目标，缓慢迈进。 不过，多了西楚这块地盘之后，苍家寨的人才，就显得捉襟见肘。 苍涵抽到了一位很适合西楚的丞相，萧何。 汉初三杰之首，为人谦和，勤俭节约。 刘邦征战，由他经营汉中平原，为前线提供钱粮与兵员，西汉开国功臣之首。 解决了人手问题，苍涵面前还摆着一个让他十分头疼的问题。 苍家寨现在的地盘，早就不能叫山贼了。 苍家寨这个名字，该换了。 所以，苍涵给自己的势力，换了个名字。 大苍。 苍涵是皇帝。 但没有什么登基过程，也没有皇宫，更没有仪式。 仅仅是换了一个称呼，给了苍涵一个皇帝的称号。 这条消息，由九龙城的报纸，送往九龙山各地。 平罗关，薛川与苍涵相对而坐。 “少将军，不是，陛下……” “薛叔，你还是叫我少将军吧，陛下什么的，听着就不爽。” “少将军，你不就是大苍的皇帝么？” “是。” “但是哪有你这样的皇帝？” 苍涵笑着问道：“薛叔，皇帝应该是什么样子？” “最简单的，皇宫要有吧？龙袍呢？皇帝登基，怎么能没有仪式呢？这……这像什么样子吗？就算山寨没有皇宫，西楚的皇宫，也可以用吧……” 苍涵打断了薛川的话。 “薛叔，我知道你和山寨大部分人在想什么。说出来你们可以不信，我对皇帝没什么兴趣，要不是山寨需要一个名分，甚至继续叫苍家寨也没有关系。” 苍涵一番话，让薛川说不出来什么。 “薛叔，如果真想要你说的那些东西，也得解决星斗之后。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我们最大的对手，是星斗。能否胜利，还不好说。” 大苍除了系统人才，唯一需要给解释的，只有薛川与凌季。 系统人物，不会质疑苍涵的选择。 多了皇帝的称号，苍涵的生活，与先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大半年的时间，苍涵一直待在火器营中。 有了鲁桓送来的硝石，火器营的进度，非常迅速。 第一批成品，是火炮。 火炮威力试验结束之后，直接被运往边境岳飞的大营。 大苍第一年年底，南诏传来捷报。 南诏原来的地盘，大离并没有完全占据。 有李靖在，六个月时间，足够他拿下整个南诏。 苍涵系统的人口数，也超过了一亿。 占据西楚与南诏两地，苍涵直接下令对两地的豪族出手。 南诏几大家族，御东朱家、岭南宋家、桐麓赵家等等，全部没能幸免。 家族多年积累，尽数归于大苍。 他们的家族，也被迁出了世代盘踞之地。 比如御东朱家，就被强制迁到了西楚的滑州。 西楚与南诏，只剩下一个湘州谢氏，还算望族。 不过苍涵对世家豪族动手之后，谢更一也明白了些什么。 他主动将谢郡的财物，大半捐给了大苍。 更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带领谢氏所有兵马，加入大苍。 大苍第一年春节，过的很平静。 春节结束，苍涵进入西北边境，岳飞的大营。 大雪山，有消息了。 第187章 集结 大离，孔氏。 清明祭祖结束后，次日，孔家迎来了一群贵客。 孔孟赵姬四姓重要人物，应邀来到孔家，商讨如何对付仅仅五年就崛起的大苍。 发出邀请的人，乃是大离国师鲁桓，他也在孔家。 不过，主持大局之人，却是两位陌生面孔。 孔家议事堂，座首两人，众人全都不认识。 鲁桓的位置，在两人之下。 若是苍涵在此，便能认出，四大家族感觉陌生的面孔，有一位，是舒乾。 与李存孝一战，弩箭毁了舒乾的容貌。 但现在，他的脸上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整洁如新，仿佛从未受过伤，依然是苍涵第一印象中的小白脸。 见众人到齐，舒乾起身行礼，接着开口道：“今日国师邀请各位到此，想家心中清楚所为何事。南边的大苍占了南诏与西楚之地，兵锋正盛。” “大苍皇帝苍涵，如若只是个拥有帝王野心之人，也就罢了。但他的所作所为，你们也都知晓。” “有皇帝之名，行皇帝之事，却没有享帝王之福。” “为何？” “只因他的目标，是全天下，真正的天下。” “南诏与西楚诸族的下场，各位也看见了。家族流放，千年基业，毁于一夕。” “大苍想做什么？大苍要做什么？一把明晃晃的屠刀，已经架在了你们的脖子上。” “今日坐在这里的诸位，才是脚下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距离我与大苍交手，过去了两年。我是谁，各位心中亦有数，我险些丧命在苍涵手中。” “大苍，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强敌，比你们家族历史上见过的任何强敌，都要强。” “今日国师邀请诸位到此，便是要告诉大家，大苍不容小觑，对付大苍一事，请各位务必竭尽全力。” 舒乾话说完，坐了回去。 底下一阵附和之声。 这里坐着的，是各族族长与长老，隐约知道舒乾来自何处。 大苍呈兵大离边境，意欲何为，众人心知肚明。 四大家族得知苍涵灭了南诏诸多大族后，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在他们头顶。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战争，大离这片土地上的国祚，更换了不知多少个。 但是敢对所有世家出手的势力，大苍是第一个。 若是没有流放南诏家族的举动，让四大家族恭迎大苍换掉大离，也不是不行。 但大苍，看样子是不允许他们存在了。 这些从上古时代便存在的家族，第一次遇到了灭族危机。 孔家议事堂的空气，十分沉重。 舒乾说罢，坐在鲁桓左手侧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 “大苍屯兵之地，有两处。一是原来西楚边境，二则是原来南诏边境，此战，西楚边境不劳诸位费心。” “原来南诏边境的白起与李靖，便是你们的目标。” 男子说完话，望向对面第四排座椅上的男人。 其人面相凶悍，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个恶霸。 他便是东线对阵大苍的统帅，大离三大军神之一，孔家孔恪。 孔恪感受着两道目光，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与大苍一战，不仅是大离的战争，武周与北晋，亦会出兵。” “你们任务，是守住东线。” 鲁桓正襟危坐，听着耳边的人声。 他的心思，早就飞出了孔家。 忍气吞声，谋划了一辈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原本以为最终自己会落得个以卵击石，身死族灭的下场。 万万没想到，上苍居然送来了一个苍家寨。 他的隐忍与计划，有了盟友。 在身侧之人的斡旋或者说是命令下，大离、北晋、武周结盟，共同征讨大苍。 双方的战场，分为东西两处。 东线统帅，乃是孔恪。 以孔恪的出身地位，没人敢和他争夺这个位置，哪怕是自己，也不够资格。 而西线，也就是西楚边境，统帅来自星斗。 虽然没有明说，但鲁桓知道，绝对是武曲无疑。 武曲阵中，亦有贪狼与破军二人。 西楚边境才是此战的主要战场，也是大苍重兵集结之地。 鲁桓收到过消息，苍涵便在那里。 在他身边说话之人，鲁桓推测，应当是文曲。 根据他自己掌握的信息，北斗七人，有过在普通人中间露面记录的，只有两人。 廉贞与文曲。 巨门是刺客，行踪隐秘。 其他人，若非星斗有大敌，绝对不会离开大雪山。 西线，武曲所率之兵，大半是北晋的兵马，共计五十万大军。 东线，孔恪大军，是大离与武周合兵，号称百万雄师。 鲁桓却是知道，百万雄师，不是号称，是真的。 一年时间，他让星斗中人仔细研究大苍。 现在，他们深知放任大苍发展的结果。 同时，大离四族生存受到威胁，亦关乎星斗存亡，他们必须出手。 东线之所以集结百万大军，也是因为，此战的统帅与主将，没有星斗之人。 他们的主战场，在西线。 东线只要孔恪能守住，只需静待西线星斗摧毁大苍主力。 东线，孔恪能守住么？ 对付星斗，鲁桓没有信心，一成都没有。 但对孔恪与四大家族，鲁桓有着属于他的自信。 鲁桓眯着眼睛，他已经想不起来，对星斗的仇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从出生那一刻，便开始了吧。 鲁桓与南斗其他宫主不一样，他是在大雪山上出生，一年后，才被送入鲁家。 直至十岁时，再次被星斗接回大雪山。 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鲁家的父母，也只是养父母。 自己的身世，从未有人对他提起。 哪怕是向星主询问，得到的答案只有摇头。 但鲁桓是谁，他是天机的司命。 能成为司命，自然有过人之处。 这些年回大雪山时的旁敲侧击，对星斗的暗中打探，他隐约猜到了自己的身世。 意识到自己对星斗只有恨意，是从知道身世开始的么？ 并不是。 是他分明有能力灭掉北晋与武周，却被人强制叫停时。 是孔孟赵姬无视大离法度，轻易践踏大离百姓的尊严时。 星斗，从来不会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只要让他们在温饱线上挣扎，他们就会拼命生养。 普通人家的崽，又有几人能打破世家的统治，脱离他们所处的阶级。 百姓，不过是支撑世家豪族奢华生活的工具而已。 而星斗，只有在那些家族受到威胁时，才会出手。 这不是他鲁桓想要看到的世界。 纵使希望渺茫，他也依然决定尝试一番。 到目前为止，他一直隐藏的很好。 星斗中没人知道，天机的大司命，怀着一颗怎样的心。 第188章 黑袍 大苍边境，岳飞军营。 苍涵在大离边境待了三个月，边境的平静，让他总觉得不正常。 大苍主力战将，都在西线。 三个月里，大离边境几座城池，悉数变为空城。 百姓知道要打仗，能逃走的人，逃向大离中部。 苍涵对此并不意外，几座空城，他也没有选择接手。 这些城池，是留给星斗驻军用的。 前方斥候传回来消息，星斗的大军，正在缓慢向边境推进。 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快，打的旗号，也不是大离，而是“晋”字旗。 苍涵看完信，递给了诸葛亮。 “星斗对付我们，需要集合大离、北晋、与武周三国之兵，看来他们的人也不多。” “星斗作战，依然需要普通人，他们或许没有数量足够庞大的战傀。” 说话的是岳飞。 “所以说，我们如果能重创他们的普通将士，对星斗一样是打击。” “正是。主公，可以让卫将军他们行动了。” 苍涵点头。 “北晋与大离的五十万大军，合兵一处，彼此距离不远，走的也很慢。看起来，他们很害怕我们偷袭。” 诸葛亮道：“星斗应是自信有必胜大苍的实力。无需任何战术，就能在正面击败我们。” “他们的主力，依然是普通人。就是不知道星斗的这份自信来自何处，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战灵丸。不过这一次，来再多战傀，也没有用。哼，我就不信战傀能抗住大炮。” 星斗在大雪山上，鲁桓描述，大雪山上没有城池，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家族宅院。 当然，只限于他见过的地方。 不过根据鲁桓的推测，大雪山上不可能有太多人。 没别的原因，仅仅就是大雪山上的地形限制。 星斗所在地，是大雪山中一处山坳。 也只有那里，才能修建房屋等建筑。 四周全是悬崖峭壁，没法待人。 星斗调用北晋与武周大军，也从侧面佐证了这点。 虽然还不知道星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势力，但只凭需要借兵，就让苍涵涨了不少信心。 到底还是血肉之躯，别来什么修仙者就行。 这一次，大苍要主动出击。 大离与西楚边境，有一半地形，都是戈壁滩。 打着晋字旗号的大军，即将进入戈壁滩。 与星斗已有过接触，了解对手之后，便不需要等待对方出手。 卫青与霍去病扫清了西楚零星的抵抗势力，骑兵数量，来到了六万。 六万精骑。 他们在大离边境游弋了一个月，那些搬走的百姓，有一半是被他们吓走的。 两人麾下，还有苍涵送去的八员大将。 罗成、裴元庆、王彦章、文鸯、关羽、张飞、薛仁贵、陆文龙。 苍涵没有给卫青与霍去病明确的作战目标，以伺机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 传令兵离开大营不久，卫青与霍去病，收到了进攻命令。 …… …… 大离边境的戈壁，当地人将其称之为南长滩。 残阳挂在天边时，整个南长滩上，一片血红。 北晋大军，踏上了南长滩。 大军最前方，五匹骏马并排而行。 居中之人，一身黑袍。 身侧四员大将，皆是一身玄甲。 若是苍涵在此，一定会惊呼出来。 四人面相俊朗，放到他熟悉的年代，不比当红明星差。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四人，极为年轻。 十八岁左右的年纪，不大可能超过二十岁。 黑袍右手边，距离他最近之人说话了。 “先生，西南方向，那支骑兵分兵了，一队正在向我们靠近，人数约有三万。” “嗯，距离此地多久？” “路上骑兵不做停顿，我们也停在这里的话，一小时二十分钟。另一支骑兵，正在从东南边绕向我们后方。” 黑袍看向左边，“武曲，如何处理后面这支骑兵？” “有铁骑保护后军，问题不大。万一不能击败对手，破军会去支援。” “那样岂不是被敌人前后夹击了？” “六万骑兵对战五十万骑步兵，他们取胜的概率，不足一成。” “行吧，就交给你了。反正我也没见过你们的出手，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先生放心，大苍并不具备超越我们等阶的力量。” “你要知道，我们吃了药的人，都失败了。” “二阶药物药效，最高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三阶药物原材料是制约，无法量产，其功效虽然高于二阶药物，但依然有限制，不足以让碳基生物获得超越碳基生物的力量。碰到天赋超绝之人，是有可能失败的。” 黑袍揉了揉太阳穴。 这些话他听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此战不会失败就是了。 黑袍看了眼天色，下令大军扎营。 他自接手这支人马后，严格遵循上古传下来的约定，不在夜间行军。 入夜前夕，黑袍大军附近，出现骑兵踪迹。 负责警戒的将士发出信号，黑袍的晚餐还未结束。 他帐内，依然是四位玄甲大将。 不过四人都站着，没有与黑袍一道用餐。 “贪狼，敌人到什么地方了？” “敌军骑兵正在进攻右翼十七号与二十四号方阵。” 黑袍吞下口中米饭，“武曲，能赢他们吗？” “敌阵中三员使用长枪的武将，武力值均在一百以上，十九和二十一号，已在支援路上。” “需不需要破军出手？” “不需要，他们的武力值，在十七号他们之下，更不是破军的对手。” 黑袍听罢，继续埋头吃饭。 虽然知道肯定会赢，但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身前四人，分别是贪狼、武曲、破军、禄存。 破军与禄存，一直没有开口。 侦查敌军动向是贪狼的工作。 排兵作战，是武曲。 他从未带着四人下过山，他们究竟有没有传闻中那般厉害，现在星斗中人，没有一个见过。 距离四人上一次下山，已有一千多年。 四人下山之后，也一直没有遇到敌人。 今日，贪狼展现出来的能力，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千里之外，对敌军动向了如指掌。 这便是贪狼的能力。 黑袍吃罢饭，武曲开口了。 “先生，敌军撤了。” “哦？结束的这么快？” “敌军主将的目的，应该是骚扰我军扎营，没有占到便宜，便选择了撤退。” “好！大苍的骑兵，看来也没传闻中那么厉害。” 第189章 客人(上) 深夜，南长滩。 卫青的骑兵与晋字旗大军拉开了安全距离。 戈壁上燃起一堆篝火，卫青神色凝重。 他身边，是苍涵安排的四员大将。 罗成、陆文龙、王彦章与薛仁贵。 入夜一战，三万骑兵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也没有见到敌军主帅。 大军侧翼几营主将临阵指挥能力，着实让卫青吃了一惊。 他挑选进攻的位置，是步兵大营。 按理说，以骑兵的机动性，就算赢不了，也不至于吃亏。 但不知为何，敌军主将似乎早就料到了他出现的位置，提前做好部署。 袭击没了突然性，威力大打折扣。 好在身前四人，战力惊人，战斗一开始，便将对手的阵型打开了缺口。 然而对手支援速度飞快，赶来的北晋大将，马上功夫亦是了得。 眼前四位，已经是万里挑一的猛将。 但还是没能占到便宜。 这就是主公忌惮的星斗威力？ “将军，明日还要继续吗？” “继续，星斗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比主公所知更强。就算无法重创敌军，能试探出敌人的底细，也算收获。” “小将军那边，是不是可以让他自己行动了？” 问话的是薛仁贵。 与霍去病分兵，是几人共同商议的结果。 不过霍去病并不愿意进攻北晋大军，他有更大的目标。 卫青没有同意。 星斗大军逼近，霍去病麾下三万轻骑，是大苍不可忽视的战斗力。 若是被他带走，大苍胜了还好说，若是败了…… 总之，卫青不建议他离开太远。 可是今日与北晋交手过后，卫青的想法动摇了。 薛仁贵，便看出了这点。 “我们袭扰无果，小将军那里，极有可能结果一样。不如让他放手去做，我想主公也会同意。” 卫青缓缓点头。 霍去病的目标，不是大离，而是北晋。 三万轻骑，要取北晋国都，瀚海城。 北晋为了对付大苍，主力大军都被调往大离，国内防御空虚。 是进攻的绝佳时机。 “给去病送消息，让他放手去做。” 卫青不再限制霍去病。 传令兵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三万骑兵休整一夜，卫青继续从侧翼进攻北晋大军。 早晚两次出击，结局与昨日类似。 并没有给北晋造成实质性打击，反而提升了对方的士气。 卫青的疑惑更深。 于是，他选择放弃进攻，直接返回大苍军营。 这支大军，不对劲！ 卫青还未回到大营，在军中的苍涵，迎来了一位客人。 来人一袭黑衣，头戴斗笠，也看不清相貌。 到营外，更是指名道姓要见苍涵。 苍涵接到消息时，亲自到了营外。 来人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沉稳的国字脸。 苍涵眯眼细想，这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 敢孤身进入大苍军营，还能这般镇定，是个人物。 “见过大苍皇帝陛下。” “你是？” “鲁桓。” 苍涵大为吃惊。 居然是大离国师。 “国师？你怎么会出现这里？来来来，进帐里细说。” 苍涵怎么都没有想到，正值与星斗交锋关键时刻，鲁桓竟然会亲自来到军营里。 西线的主角是大苍与星斗。 国师，应该是东线主角才对，他怎么跑到这来了？ 返回中军大帐，诸葛亮等人悉数到齐。 对于这位国师，众人无不好奇。 以凡人之躯，意图撼动星斗的地位。 无论成功与否，光是这份胆气，就值得众人尊重。 “敢问国师，你不在东线盯着孔恪与司马韬，为何会冒险来到这里？” “陛下……” “国师可以叫我少将军，陛下这个称呼，我听着刺耳。” 鲁桓微微一笑，“少将军，能否战胜星斗大军，才是此战关键。即便在东边赢了孔恪与司马韬，这里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明白，国师是担心大苍会输？” “担忧是无法避免的，此战关乎太多人的生死，我不得不慎重。我的生与死，并不重要，但是赵长河他们，少将军也不想见到他们送死吧。” “国师，我懂了。你是想看看大苍与星斗的战事结果，再决定是否要完全暴露赵长河他们，是吗？” “少将军说的极是。不过，我此行目的不止于此。” “还有呢？” “想告诉少将军一些关于星斗的事情，纸张大小终归有限。” 星斗大军距离此地，不到五日路程，鲁桓来的也算是时候。 苍涵还未开口，诸葛亮忽然问道：“国师，可是出自星斗？” “我当然是星斗的人，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么多星斗的秘密。” “不，国师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苍涵看了眼丞相，又看着国师。 鲁桓眼里一丝痛苦，一闪而过。 不过还是被苍涵捕捉到了。 只见鲁桓轻轻点头，“是的。我的父母，亦是星斗中人。与南斗所有宫主不同，我出生时，就在大雪山。” “国师，你的年龄？” 诸葛亮继续问道。 “一百七十岁，我服用过星斗的长生丸。” 听到这个数字，帐内众人，皆是一惊。 只有问话的诸葛亮，还算镇定。 鲁桓信中提过，星斗有长生丸这种东西，只是苍涵没有想到，鲁桓居然也吃过。 诸葛亮看向苍涵。 “主公，还记得丁督吗？四百年前，让丁督与丁家崛起的那位神秘人，我若没有猜错，就是国师的父亲吧。” 鲁桓似乎不知道丁督的事，他向苍涵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这一年中，诸葛亮几乎只做了一件事，读书。 西楚、南诏、大离三国，诸葛亮看翻阅了很多家族的孤本。 在知道星斗的存在后，怀着寻找线索的目的阅读，总会找到蛛丝马迹。 他找到的线索，彼此串联后，便能推测出不为人知的事情。 也因为仅仅是推测，缺少证据，诸葛亮还未与苍涵说过。 国师今日到此，正好求证。 苍涵看到鲁桓的神情，知道丞相猜对了。 国师暗中将大离鲁氏一族主要人物，送到了九龙山。 如果他的父母另有其人，岂不是他不姓鲁。 “国师，听起来，你不姓鲁是吗？” “不，我的确是鲁氏之人没有错。” “哦？” “因为长生丸的原因，鲁氏现在的族人，严格来说，在我面前，辈分都很小。” 苍涵听懂了鲁桓的意思。 看来，丁卓手里那份地图，就是国师的父亲，从星斗带出去的。 国师的父亲，周游过世界么？ 第190章 客人(下) 鲁桓今年一百七十岁，他的父亲如果是四百年前，与丁氏合作神秘人。 意味着国师的父亲，至少是二百五十岁的年纪。 苍涵询问之后，鲁桓点头承认。 “在我父亲出现之前，星斗中各位星主的寿命，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三十岁。” “少将军应该知道，支撑星斗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手段，便是药物。” “星斗的主人，精通药理知识。” 苍涵一边听鲁桓的话，一边思考。 哪怕是自己所在的世界，也没有什么药物，只能直接增加人的寿命。 星斗是怎么做到的？ 正如国师所说，星斗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基石，便是药。 “我父亲，曾是上上一任天机星主。只是他对世间战争，并无兴趣。反倒是对星斗中的各种药物，兴趣极深。” “在他所处的时代，身为星主的他，极少理会俗世。也因此，那段时间，世间小国林立，彼此征伐不断。” “他苦心研究之下，发现一颗长生丸可以将人的寿命，最多提升五十岁。” “在此之前，长生丸每服用一颗，只能增加三十年寿命，每个人最多可以吃三颗。” “他将三十这个数字，变成了五十。每人最多服用的数量，也提升至四颗。” “现在，星斗有资格服用长生丸的人，足以活到三百岁。” “当然，他最初的发现，并没有人相信。所以，他自己就是试验品。” “随着父亲的寿元增加，星斗终于认可了他的成就。” “他在星斗的地位，一跃千丈。” “此后，他觉得星斗并不该表现的太过自私，星斗的东西，能让普通人活的更好。” “殊不知，当他有这一想法时，便触怒了斗主。” “尽管斗主不同意，他还是将星斗中的东西，带入俗世。事后，他被斗主惩罚，终生不得离开大雪山。” “因为父亲的贡献，星斗大多数人，并没有为难我。” “我出生后一年，被送到了大离。” “再次回到大雪山，父亲已经不在了。” “我也从未曾见过他。” 听罢鲁桓所说，苍涵总算明白了那幅地图的来历。 对国师的父亲，更是平添一份尊敬。 星斗的技术进入民间，百利而无一害。 说不定很早就能点开科技树，终结封建社会。 苍涵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道：“国师，此次星斗统兵之人，你见过吗？” “星斗的主帅，来自大雪山。武曲、贪狼与破军，必在其中。” “你在大雪山上，没有见过他们？” “没有，除了廉贞与文曲之外，其他四人，极少离开大雪山。至于巨门，他是刺客，身份谁也不知道。” “只凭三人，真的可以打败百万大军？” 鲁桓苦笑，“少将军怕是不知道，星斗有记载，贪狼、武曲、破军，曾以三人之力，大败几十万大军。”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千年之前。” “他们能活到现在？” “这便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苍涵沉默了。 接着，诸葛亮与鲁桓聊了一些事情。 正说着，卫青返回了大营。 看到卫青，苍涵略感意外。 “卫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主公，星斗的大军，有古怪。” “那种古怪？” “对方在没有派出斥候的情况下，能精准掌控我大军动向。” 苍涵一眯眼，“当真？” “绝不会有错。我刚察觉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因此特意选择夜里偷袭，临时分兵。但对方总是能提前做好防备，仿佛对我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苍涵没有说话。 炎州一战，赵长河大概也是类似的感觉。 苍涵能掌控大离大军动向，是因为望远镜与遍布山间高处的斥候。 星斗没有派出斥候，就能做到这点？ 苍涵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卫青如此吃惊，足以说明问题。 卫青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众人。 大帐内沉寂了。 苍涵适时打破沉默。 “国师，你听说过大炮吗？” “大炮？” “看来你也没有听过。星斗中的飞火，可以爆炸，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飞火可以爆炸，也是星斗不外传之秘，没想到少将军居然能掌握。” 苍涵一笑，继续问道：“星斗的飞火，我只知道许天行曾经用在炸山中。国师，你们知道飞火爆炸，是不是只能用火焰点燃引线，再爆炸？” “是。” “行了，大家也不用太担心，至少星斗，没有大炮。” 苍涵第二次提到大炮，鲁桓好奇道：“少将军，何为大炮？” “容我先卖个关子，过几日让国师开开眼。” 苍涵的信心，也消除了一部分因为卫青疑虑带来的不安。 数日后，星斗大军在大苍斥候实时监控下，终于来到了边境，安营扎寨。 苍涵带着诸葛亮与鲁桓几人，远远望着五十万大军摆开的阵营，一阵感叹。 “这星斗治军，似乎极有水平。大军安营扎寨，丝毫不乱。元帅的突袭，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 “只是试探而已，卫将军的经历，元帅也觉得不大可能。” “怕是不用试探了，丞相你看，星斗大军右翼。” “呵呵，看到了。” 在苍涵的视野中，岳飞的背嵬军出现在星斗西边。 正如卫青所说，苍涵清楚的看到，星斗右翼已经提前摆好阵型，等着岳飞。 在此之前，并未有斥候或者什么人，进入星斗大营。 真是他娘的见鬼了。 岳飞阵中有四员大将，高宠、岳云、杨再兴、陆文龙，是他的原班人马。 大苍骑兵推进了没多久，便被彻底拦了下来。 岳飞侧翼，对手的骑兵也试图将背嵬军包围。 觉察到对手的意图，岳飞也不恋战，直接选择撤退。 傍晚，众人回营。 白日一战，岳飞算是尝到了卫青的无奈。 “主公，看来星斗的确有其过人之处。别的不说，顶级武将数量，或许不比大苍少。” “这怎么可能？” 别的都好说，可顶级武将能和大苍比，苍涵绝对不信。 这些人怎么来的，他最清楚。 除非吃药，否则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猛将。 “主公，元帅说的是真的。”高宠补了一句。 “老高？” “与我交手那人，年纪与应祥相仿，无论是力量还是招式，极为老练，连我也讨不到便宜。” “当真？” “当真。但有一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对手眼里，看不到杀意。” “老高，你说清楚点儿。” “就是感觉，对手只想击败我，并不想杀死我。” 高宠身为顶级武将，直觉大概不会出错。 苍涵不再多想，明日星斗定然会前来叫阵。 到时便能知道，星斗究竟有什么特别。 第191章 决战(一) 夏日的戈壁，热浪滚滚。 偶尔有一丝微风，带来的也是燥热。 苍涵远远望见星斗主帅，一身黑袍，不禁纳闷，他不热么？ 国师此时混在队伍中，也不在身边。 否则他一定会问问，星斗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穿黑袍。 毕竟见到国师时，他也是一身黑色长袍。 大苍准备了一年多的时间，今日，即将要揭开星斗的面纱。 苍涵的心跳很快。 星斗大军远远观之，阵型整齐，像是一条直线，缓慢推进。 居中之人，只能看到一身黑袍。 苍涵举起了望远镜。 刚看了两眼，他便放下望远镜，揉了揉眼眶。 “丞相，元帅，你们看看，那黑袍人，脸是不是很白？我看错了吗？” “是，主公。黑袍之下的脸色，确实白的不太正常。” 若是自己没有看错，黑袍的脸色，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样。 再看他身边几员大将，一身玄甲，面庞白净，模样俊俏，哪里有个将军的样子。 要不是自己置身阵中，苍涵感觉像是在看古装电视剧。 对面那四位，就是主角团。 妈的，星斗这是对小白脸有什么癖好么？ 搞一群俊男小鲜肉，打算做什么？ 苍涵嘟囔了几句，再看身边的众将，脸色也是疑惑居多。 大苍一众猛将，除了被霍去病带走的四人，其余人都在阵中。 “主公，你可看到了，星斗的大将，都很年轻，这是为何？” 高宠昨天突袭，以为遇到的年轻武将是个例。 今日一见，星斗居然全都是年轻人。 苍涵想了想，推测道：“也许是因为上一批大将已经去世了，这是一批年轻人。也有可能是长生丸的作用，你看看国师，一百多岁的人了，哪有一点老人的意思。” “主公，对方似乎在看你。” 赵云忽然出声道。 “不会吧，这么远的距离，肉眼应该看不清。” 岳飞也道：“主公，他们的确在看你。” 苍涵拿起了望远镜。 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就在前方。 苍涵眼皮直跳。 身旁几人因为视角原因，只是隐约察觉他在看自己。 换成他本人再看，清晰的感觉到，对方就是盯着自己。 双方之间还有三、四千米的距离。 他是如何看到自己的？ 苍涵无比震惊。 他怎么都想不通，对方是怎么看到自己的。 还是，错觉？ “主公，你且退回中军。” 诸葛亮说话了。 “丞相，不用为我担心。等我看清星斗的面貌，再退不迟。” “主公……” 苍涵面带微笑，“丞相，我知道你们的忧心。可若是见不到对手就先怯了，可不是我苍涵的风格。” 说着，苍涵看向诸葛亮。 “丞相，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我遭遇不测，大苍就托付给丞相了。” “主公，这可使不得。” “哈哈哈，丞相，大苍有你和元帅，桑先生，玄龄、卫将军等等。就算没有我，一样可以走上正途。” 苍涵说的大义凛然，气势豪迈。 刚说完，眼前却是一黑。 高宠挡在他面前。 “老高，你干嘛？” “主公，你站我身后。” “用不着！” “存孝，你帮我一把。” “喂，你们这是干什么？” 只见李存孝和高宠一左一右，愣是把苍涵架到了几员主将身后。 虽然没有退回中军，但也不在最前。 高宠和李存孝，当起了保镖。 就在苍涵被架往后方同时，星斗阵前，黑袍身边的贪狼开口了。 “先生，大苍的皇帝陛下，往后退了一点。” “怎么回事？” “他似乎发现了我在盯着他。” 黑袍惊咦道：“他也能看这么远？” 贪狼双眼光芒闪烁，顿了几秒，他才道：“他手中拿的东西，疑似望远镜。” “那是什么东西？” “望远镜是一种利用透镜或反射镜以及其他光学器件观测遥远物体的光学仪器。” 黑袍撇了撇嘴，他根本听不懂贪狼在说什么，只当没有听见。 “大苍，果然偷了我们星斗的东西。早知道鲁公输会给星斗带来这么多麻烦，当初就不该放任他胡作非为。” 贪狼没有回应，依旧盯着远方。 此时刚过正午不久，天气越来越热。 大苍的突袭，于星斗无用。 苍涵便将大军集结在正面，像是要和星斗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对碰。 当然，仅仅是“像”而已。 大苍中军，藏着一群黑乎乎的物件。 这是它们第一次在世间露面，苍涵百分百能确定，没有人见过它们。 也没有人能想得到，它们会带来什么。 除了它们的制造者。 星斗能提前预知对手动向的能力，给了苍涵启发。 只要自己不分兵，那么星斗也不会分兵。 大军密集结阵，它们会很高兴。 看着星斗大军步步靠近，在双方距离不远时，对手停了下来。 “大苍皇帝陛下何在？” 喊话的是黑袍。 “我就是苍涵，你又是哪位？” 苍涵身前，几人让开了位置。 “我与大苍无冤无仇，大苍想逐鹿天下，我不阻拦，为何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呢？” “不阻拦？说的好听，你星斗是什么货色，真以为能瞒过全天下人。” “既然你执意与星斗为敌，那就休要怪我星斗手下没有轻重。” “来吧，我也想看看，你星斗还有什么奇招。” 苍涵话音刚落，黑袍身边一人打马走了出来。 他身后大军，也跟着动了。 苍涵仔细看着来人，马是大离普通战马。 其人年纪与岳云相仿，武器，看起来是一根棍子，通体漆黑，看不清是什么材质。 那人走的很慢，似乎是不想与背后大军脱离。 苍涵万万没有想到，星斗的进攻，来的如此直接。 大离铁骑，名声在外。 北晋最强的兵种，则是刀盾兵。 晋人体格魁梧，是天生的大力士，常年与大离对垒，让北晋练出了战斗力极强的刀盾兵。 这可是能正面扛住大离铁骑的存在。 北晋的刀盾兵，苍涵倒不是很在意。 他身后，有属于大苍的铁骑。 人数不及大离那么夸张，仅有五百人。 随着坐镇中军的韩信令旗挥动，大苍的铁骑，来到阵前。 高宠与李存孝，也放开了苍涵。 两人是铁骑主将，他们不能再继续守在苍涵身边。 “主公，你且等在此处，我高宠战死，你再出马。” 第192章 决战(二) 虽然苍涵很想出战，不过为了诸位大将不要分心，他还是忍住了。 他和丞相站在一起，看着大苍战将们的表现。 星斗大军最前方，仅有一人。 跟在他身后的刀盾大军，由一个又一个的千人方阵组成。 每一个阵营前方，均有两位大将压阵。 苍涵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对方如此安排的用意，但也不需要他看懂。 以李存孝为首，大苍铁骑，开始冲锋。 苍涵紧盯战局。 大苍突前三人，乃是李存孝、高宠与赵云，身后跟着秦琼岳云等人。 出战不久，五百铁骑阵型分散呈锥状，直刺星斗大军中央位置。 短兵相接，大苍铁骑瞬间便突入北晋的刀盾阵中。 大苍的铁骑，与北晋大军曾对阵过的大离铁骑，属于不同次元的力量。 仅仅是一个中锋，北晋大军阵型顷刻间便被冲散。 对于这个战果，苍涵一点都不意外。 北晋的将士，不是大苍的对手。 他的注意力，在星斗阵前那人身上。 他迟迟没有出手，和李存孝像是在说什么。 李存孝，正在与星斗大将对峙。 两人皆是岿然不动，仿佛周围的事情，与他们没有关系。 “大苍，李存孝，来将何人？” “我叫破军。” 李存孝面色凝重，这个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他耳边。 号称星斗最强战力，主人与元帅众人，颇为担忧。 看他模样甚为年轻，武器是一把黑色棍子，看不出材质。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破军！” “传说？我没听过什么传说里有我，不过你的武力值已经非常高了。比我见过所有人类的武力值都高。暂时不能管大家了，也不知道打不打的过你。” 李存孝听的眉头一皱，不大懂对方说什么，武力值倒是能猜到一二。 “来吧，要是打赢了你，就可以抓你们皇帝了。大家好好生活不好么，打什么仗呢，真是的！” 破军话说完，长棍杀奔李存孝。 李存孝却没有动，两眼微眯。 对手双瞳，犹如少年人一般清澈。 甚至在他要出手时，也看不到丝毫杀机。 为什么会这样？ 铁棍横扫而来，李存孝依旧纹丝不动。 只有眼神，变为坚定。 铁棍贴着李存孝的上臂时，定住了。 这一幕，把苍涵看的目瞪口呆。 李存孝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对手施了定身咒。 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存孝不动时，他满脑子都是各种特异功能。 甚至看到了在对手一击之下，李存孝落马的画面。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对手，停下了。 这…… 苍涵惊出了一身冷汗。 听不到两人对话，他只能用望远镜继续观察。 惊讶于李存孝举止的，不止苍涵，还有他的对手，破军。 “啊？你怎么会不动呢？” 破军的脸色，写满了疑惑。 李存孝没有回答破军的问题。 他的思绪，飞出了战场。 看到破军的眼神时，不知为何，他想起了上一年在九龙山的时日。 大苍上下都在为对付星斗做准备，主公和几员大将，反倒闲了下来。 闲暇时，主公带着他们几人，走遍了九龙山。 九龙山很热闹，随处可见村庄与村民。 村民们也不惧他们一群人。 听说几人是大苍皇帝与侍卫，更是极力邀请去家里做客。 有时候，盛情难却，主公便会答应下来。 在村民家中，有那胆大又好奇的小孩，便会凑上来问东问西。 李存孝也会耐心解答他们的问题。 眼前，这位破军的眼神，和那群好奇的孩童，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毫无二致！ 那不是一个武将应该有的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对手身上？ 李存孝的战斗信念，动摇了。 他没有选择格挡，也没有闪避。 破军的长棍，就停在他身边。 两人距离很近，他看的更为清楚。 破军，不想对他动手。 他也不打算回答破军的问题。 “你们，投降吧。” 李存孝开口了。 破军收起长棍，指着李存孝道：“你们投降还差不多，我怎么可能投降呢？唉，说实话，你们真的很厉害，但是我不能投降。你如果不想打架，就劝你们的皇帝陛下投降，没有达到那个条件之前，我不能杀人。” “既然你想让我们投降，不如亲自去劝说我家主公。” “嗯？你不怕我把你们皇帝抓了？” “抓了他，你也不会杀他。” “嗯嗯，是的。只要他停战，答应我家先生不再与他为敌就行了。” 李存孝收起了禹王开山槊。 “我带你去见我家主公。” “好的。” 战场上，让大苍所有人看不懂的画面出现了。 李存孝与星斗大将对峙了一会儿，两人居然一前一后，走向大苍阵营。 怎么回事？ 苍涵一脸呆滞，像是大脑宕机了。 对手投降了？ 李存孝叛变了？ 什么情况？ “丞相，存孝这……这是什么回事？” 苍涵身边，诸葛亮眼神也是相当迷惑，比苍涵差不了多少。 他一样看不懂李存孝的选择。 “主公，星斗的大将，会不会投降？” “星斗的人如果会投降，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星斗了，奇了怪了” 眼见两人是朝着自己走来，苍涵索性不再多想，他等着李存孝的答案。 另一边，黑袍没有望远镜，也看不到破军的选择。 但他身边，有人知道。 “先生，破军去抓大苍的皇帝了。” “好！杀了那狗东西，看谁敢再打星斗的主意。” “先生，你先到后面去。大苍铁骑的战斗力太强了。他们比我见过的所有对手，都要厉害。如果破军抓不到大苍的皇帝，你会有危险。” 听完这话，黑袍猛的看向贪狼。 “你说什么？我有危险？” “是的，先生，请你退入后军之中。” “还有你们无法打败的人？” 贪狼略作停顿，“万一到了失败边缘，我们会开杀戒。” 黑袍冷哼一声。 他没有选择后退。 破军四人的战斗力，他也只是听先辈们说过。 他们肯定不会输。 只是，他始终不能理解，这几人为什么从不杀戮。 从来都没有过。 他一直以为，这群人不会杀生。 今日，居然从贪狼口中说出，有可能开杀戒。 失败边缘？ 黑袍笑了。 大苍，必败。 第193章 决战(三) 苍涵一手提溜着望远镜，一手放在长枪上，目光锁死了李存孝与星斗大将。 在他的注视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自己跟前。 杜懋与齐小胜要上前拦住两人，被苍涵阻止。 如果李存孝叛变，谁拦也没有用。 他也相信，李存孝不可能叛变。 但两人就这么走过来，苍涵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为什么。 他等着李存孝的解释。 “主公，我身后这位，便是破军。” 苍涵深吸一口气。 跟着李存孝的那位，居然还是破军。 这几日耳中听到最多的名字，就是他了。 苍涵没有说什么，目光越过李存孝，落在破军身上。 破军忽然微笑。 “我叫破军，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苍涵吧，你好！” 苍涵眼睛大睁，嘴巴微微张开。 整个人的表情，瞬间定格。 卧槽！ 破军说的话，打招呼的方式…… 难不成他也是穿越者？ “哦，是不是觉得我说话比较奇怪，不用在意。这位大哥带我来，是想跟陛下您聊聊，能不能退兵，不要与我家先生为敌。” 苍涵依旧保持着沉默。 “你想继续当皇帝也没有关系，反正大雪山不管普通人的事情，但是不能进攻大雪山。” “谁告诉你，我要进攻大雪山的？” 苍涵思绪万千。 回过神后，他终于开口了。 “难道不是吗？外面送回来的信，都在说大苍准备对付星斗。” 破军面露不解。 苍涵道：“先不管大苍的目标是什么，你是想让我罢兵对吧？” “是的。” “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啊，只要你答应我退兵，不再与先生为敌。” “只要我的问题有答案，我可以不为难你家先生。” “嗯……你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不过我感觉你说的是真话，你问吧。” 苍涵咽了口唾沫，心跳骤然加快。 对于星斗的来历，星斗的秘密，就在破军开口之后，他已经想到了数种可能。 现在，就要求证了。 “你叫破军吧，这个名字只属于你，还是有别人也叫破军？” “当然是我的。” “你活了多久？” “年龄吗？我也不知道，包括先生在内，很多人问过我们的年龄，但是大家真的不知道。” “你家先生呢，他又活了多久？” “现在的先生，一百九十三岁。” 苍涵嘴角上扬，“这么说，你们先生会经常更换？” “先生属于碳基生命，当然会死。” 苍涵怔住了。 碳、碳基生命？ 艹！ “你呢？你不是碳基生命？” 破军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他双眉微皱，一副思考的模样。 大概过了三十秒，他望向苍涵。 “你知道碳基生命的意思？” 苍涵点了点头。 “咦？不应该啊，大雪山上的先生们，也不知道碳基生命是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碳基生命是什么。” “你说说看。” “以碳元素为基础的生命。” 破军一指苍涵，“哎，你说对了。你先等等，我要告诉武曲和贪狼他们。” 苍涵的心跳再次加快，他死死盯着破军，看他要如何告诉同伴。 双方在此交流之时，星斗与大苍铁骑的战局，接近尾声。 星斗的大将破军被人带走，北晋刀盾也无力阻止大苍铁骑。 即便星斗有猛将拦住高宠等人，但时间一久，落入下风。 北晋大军，被五百铁骑逼迫到节节后退。 黑袍煞白的脸色，多了一丝猩红。 “贪狼，问问破军他在干什么，还没拿下大苍皇帝？” “问过了，他在劝降。” “劝降？有什么好劝的，直接杀死便是，还省的麻烦。” “我们不可以杀戮。” “难道你们就想眼睁睁看我死在大苍手里，你往前好好看看，大苍的骑兵，马上就到跟前了。怎么？要我把脖子伸出去，让他们砍？” 贪狼脸色极其凝重。 “大苍将领武力值过高，武曲小队的人也抵挡不住。” “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们活腻了？” 黑袍摊开手掌，露在外面手掌与半截手腕，如同他的脸色一样苍白。 在他掌心，躺着一个黑色的小方块，约莫两指宽，长度与手掌相当。 其上，凸着一红一绿两个小圆点，。 黑袍的大拇指放在红点之上。 “贪狼，你比其他人都聪明。应该知道，我若按下去会发生什么。” “先生，你知道什么是碳基生命吗？” “不用岔开话题。鬼才知道你们说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 贪狼看着黑袍，“破军刚才告诉我，大苍那位陛下，知道碳基生命。” 黑袍一震，“你说什么？” “也许，我该去和大苍的陛下聊聊。” “你真不怕死？” 黑袍的拇指已然按在红色按钮之上。 “先生，若是我们都死了，星斗拿什么阻止大苍。” “你敢威胁我？” 黑袍震怒的语气下，内心翻江倒海。 贪狼居然会违逆他的意思。 历代先辈，可从未提过这一点。 在他的意识中，贪狼几人的使命，就是守护星斗。 可刚才贪狼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背叛星斗？ 怎么可能！ 黑袍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开始颤抖。 手中的黑色方块，掌握着贪狼几人的生死。 难道真要按下去？ 可按下之后，拿什么阻止大苍？ 看来，要先回大雪山，与大伙商议对策才是。 原本以为贪狼四人下山，星斗无忧。 但现在，他们却有变节预兆。 有手中的东西在，他不担心贪狼几人会对大雪山出手。 可若是失去了他们，便有可能败给大苍。 黑袍怎么都没有想到，星斗有朝一日，会遇到来自大雪山下的威胁。 “先生，请你先回大雪山。” “你说什么？” “破军心智还未成熟，进化程度远不如我。对于大苍皇帝的话，未必有正确判断。我想亲自与其交谈，看看能否劝他放弃进攻大雪山。” “若是他不同意呢？” “我不会让他伤害星斗的人。” “此话当真？” “先生，你不用怀疑我。守护大雪山，是我们七人的使命。” “呵呵，七人，不是只有四个吗？” “另外三人，历代先生都无法将其唤醒，我们自己也没有办法。” 黑袍不说话了。 的确，贪狼说的没有错。 北斗共有七人。 但极少有人知道，贪狼、破军、武曲、禄存四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更换过。 文曲、巨门、廉贞，是为了补足北斗七人，从普通人中挑选并培养。 本该继承另外三个名号之人，就在大雪山深处，却从来没有人可以将其唤醒。 第194章 决战(四) 黑袍选择离开大军，返回大雪山。 不代表他接纳贪狼建议，而是因为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万一贪狼几人叛变，该怎么办？ 此念头一起，便迅速占据了他的脑仁，怎么也驱赶不掉。 家族历史上，不是没有人设想过这一问题。 至于讨论的结果，便是没结果。 大家一致认为，四人不会叛变。 对星斗唯一的利好，大概是四人哪怕不再守护星斗，也绝对不会转而威胁星斗。 四人的性命，都在他手里的黑色物件上。 深思之后，摆在眼前的问题，依然只有一个。 击败大苍，杀死苍涵。 黑袍快马加鞭，带着禄存返回大雪山。 贪狼眼神迷离，目送黑袍与禄存消失在地平线上。 他没有阻止黑袍带走禄存。 星斗和大雪山上的人，对禄存的依赖，另外三位加起来也比不上他的零头。 若不是因为大苍出现，先生们已经有上百年未曾理会过他们三人了。 贪狼收回目光，扫过战场。 “破军，告诉大苍皇帝，鸣金收兵，我跟武曲去见他。” “武曲，指挥一号他们退回去。” 发出两条指令，贪狼静等结果。 大苍阵中，苍涵听到收兵的话，不做多想便答应了，尽管战局对己方有利。 “主公，此时收兵，略有可惜。” 高宠等人率领的铁骑强攻之下，星斗大军败相已显。 这时候收兵，不算明智之举。 “元帅，没什么可惜的，有比击败星斗大军更重要的事情。” “齐小胜，去把国师找来。” 大苍鸣金，交战双方迅速分开。 高宠几人退回阵中，对于鸣金多少带着些不满意。 得知是苍涵极力坚持，他们便也不再多问。 刚才李存孝在战场上的举动，他们也觉得奇怪，只是忙于杀敌，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似乎发生了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众人视野中，星斗两员大将，趟过地上的尸体，向着大苍阵前走来。 苍涵也到了阵前。 李存孝与破军跟在两侧。 来人与破军一样，均是模样俊美的少年。 苍涵苦笑。 破军说，碳基生物会死。 而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 显然，他不是碳基生命。 刚才破军与贪狼交流，也没有开口说话。 贪狼让他告诉自己，鸣金收兵，同样不需要语言。 似乎，也没多少解释了。 非碳基生物。 破军和贪狼，多半是有一定智慧的机器人。 机——器——人！ 这他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有智慧的机器人，大雪山上，星斗超过自己认知的，真的只有药物？ 以星斗展现出来的科技水平，肯定是制造不了机器人。 他熟悉的世界，同样没有制造破军这类机器人的能力。 破军几人是谁制造的？ 苍涵来不及深思，贪狼二人已经到了面前，他先开口打招呼。 “两位好，我就是苍涵。” “贪狼，见过陛下。” “陛下好。” 两人一开口，苍涵便发现贪狼的目光，明显与破军和武曲不同。 他的眼神，更加深邃。 而破军与武曲二人，目光中多的是好奇。 似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兴趣。 想着破军说话的语气，苍涵忽然意识到，他的心智，仿佛是个小孩子。 苍涵观察两人的同时，贪狼也看着他。 “陛下对我二人似乎很感兴趣？” 贪狼说了第二句话，苍涵回神。 果然，贪狼比较成熟。 他微笑回道：“当然，普通人对你们这些存于世间千万年的……人，必然是好奇。” 苍涵身后，听到这句话的众人瞠目结舌。 尤其是国师鲁桓，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千万年？ 他们都是神仙不成？也难怪会有三人击败几十万大军的传说。 若是神仙，几百万也不成问题。 可星斗若是真有神仙，怎么会把大苍放在眼里？ 鲁桓以为自己对星斗了解的不算少，可现在，却像是第一次认识星斗一样。 贪狼察觉到了鲁桓的存在，望了他一眼。 对于鲁桓，贪狼似乎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苍涵身上。 “原来陛下已经从破军口中知道了不少信息。陛下，你既然懂得碳基生命，可知我等的来历？”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大概是智慧型机器人，但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 贪狼脸上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落寞。 他继续道：“陛下的认知，比我家先生高了不止一筹。那么，你为何还要兴兵，让生灵涂炭呢？” 苍涵深吸一口气。 “问的好啊！你知道你家先生干了些什么吗？” “我家先生终年都在大雪山上，极少离开，我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他绝对没有伤害普通人。” 苍涵想了想，转而问道：“你们的设定中，是不是不能随便杀人？” “是的。” “你们杀过人吗？” “很久以前，杀过。” “为什么要杀？” “因为他们威胁到了先生和大雪山。”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别人可以死，你们家先生不行？” “守护先生，是我们的使命。” “使命？”苍涵想了想，“你们应该不是所谓的先生制造出来的吧，是基于什么样的规则，要保护你家先生？” “先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 苍涵沉默了。 大雪山上的机器人，为何只有星斗知道。 破军说过，他们的先生换了很多次。 第一次发现贪狼他们的人，是怎么发现的？ 苍涵有很多问题，却是因为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陛下，请你退兵吧。” 苍涵抬起眼皮，“退兵，向星斗投降？” “是的。” “既然你的使命，是保护你家先生，只要我不上大雪山，他就是安全的，对不对？” “对。” “我现在要消灭大离、北晋与武周，结束这个乱世，与你家先生的生死，是不是也没有关系？” “是。” “所以我所做的事情，并不能威胁到你家先生，你为什么非要我退兵呢？” 苍涵问罢，破军与武曲开始挠头。 好像他说的对，大苍也没有为难先生。 “贪狼，先生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哪去了？禄存呢？”破军疑惑道。 “先生和禄存回大雪山了。” 回答完破军的问题，贪狼盯着苍涵。 他忽然发现自己，回答不了这位陛下的问题。 第195章 贪狼(上) 太阳下山后， 戈壁滩依旧酷热，贪狼却是感知不到。 听完苍涵的三连问，贪狼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如同恢复了机器人的本能，立在原地，雷打不动。 苍涵没有追问什么，他表现的很有耐心。 大苍收兵回营，此时只剩下寥寥数十人，还留在原来的位置。 武曲指挥下，星斗招募的大军暂时撤退。 国师也走了。 他冒险进入大苍军营，是为了观察大苍是否能与星斗抗衡。 今日一过，答案清晰。 他准备多年，总算到了收网的时候。 星斗最为恐怖的三员大将，根本就不是人。 国师就算再活一千年，也不会想到。 那三人，被大苍的陛下，留在了戈壁滩。 星斗失去最大倚仗，也让国师没了后顾之忧。 他星夜返回东线战场，着手自己的计划。 一轮弯月爬上天边，返回大营不久的杜懋，带人给苍涵送来了食物与帐篷。 一群将士在贪狼身边架起帐篷，点起火堆。 在贪狼开口之前，苍涵不打算离开他。 星斗大军撤退，大苍接下来便要攻入大离。 元帅回营为此准备。 而诸葛亮与李存孝、高宠、赵云三人，都留在戈壁滩。 几人吃过晚饭，围坐在火堆旁边。 贪狼依然保持着白日的姿势，一动不动。 倒是破军与武曲两人，如同两个好奇宝宝，在苍涵身边问个不停。 苍涵总算明白了他们两人擅长什么。 星斗大军中的机器人，不止他们三位，还有五十个战斗型机器人。 不过他们并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全赖武曲指挥。 五十战斗机器人，分散在各营中，扮演主将。 他们完全听命于武曲，根据武曲下达的指令，选择进攻或者防守。 如果不是遇到大苍一群猛人，他们没有对手。 破军，战斗型机器人，全面加强版的战傀，力量与敏捷远超战傀，且没有战傀的弱点。 精通全系冷兵器，根本就是一个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机器。 这应该是破军制造者，对他的定位。 李存孝和破军切磋了一招，李存孝不敌。 破军和武曲，两人智力水平的确不高，行动几乎全靠贪狼下达指令。 了解过两人的能力，苍涵问起了关于星斗的事情。 “破军，在遇到你们先生之前，你们在做什么？” “在基地中沉睡，偶尔和贪狼说话。” “之前的记忆呢？什么都没有吗？” “没有啊。” 苍涵想了想，“那你们的能量来源呢？” “能量？哦，累的时候需要晒太阳。” 苍涵仰头望着天空。 太阳能么，也不算意外。 太阳？ 这个名词真的很熟悉，屁股下坐的，就是地球没错了。 只是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能改变地球大陆结构。 地中海没了，美洲大陆只剩下北美。 南美与澳洲挤在了一起。 还有横贯南北的大雪山…… “陛下，你可知道我们所在的星球，叫什么名字？” 苍涵一愣，问话的是贪狼。 他终于肯动了。 “当然知道，地球。” 贪狼走向苍涵，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苍涵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贪狼，为什么你的心智，要比他们两位成熟。” “我是基地守护者，醒的最早。” “基地？守护者？” “破军与武曲，同样是守护者，我可以把他们两个人唤醒。但另外四位，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贪狼几人的名字，取自北斗七星。 苍涵想起了廉贞，他虽然诡异，但绝对不是机器人。 另外四位？ “意思大雪山上，还有机器人？另外四位的能力是什么？” “我只知道，禄存是最初那位先生唤醒的，禄存的能力，是治疗。碳基生命的病症，他都可以医治。” 苍涵猛的想起了星斗的药物。 不用想，绝对出自禄存之手。 “其他三位呢？” “另外三人依然在基地沉睡，先生们不知尝试过多少次，但从未将他们唤醒。” “原来星斗另外三人，都是普通人。” “是的，巨门、廉贞、文曲。先生知道北斗共有七星，无法唤醒另外三人，便从普通人中挑选三位，依照他的理解培养。” “那南斗六星，又是怎么回事？” “依然是先生们的意思。”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知道。除非先生的性命和大雪山存在受到威胁，否则我不会过问先生的事情。” “说了半天，你的能力呢？是什么？” “热成像，以及信息收集分析处理，我的眼睛相当于望远镜，耳朵能接收声波信号。” 苍涵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卫青与岳飞两次进攻，都被提前预知。 贪狼不需要任何情报，他自己就能看到、听到。 热成像，更是bug。 有他在，星斗怎么可能会被偷袭。 知道了贪狼的能力，苍涵也想到了，为何他是基地守护者。 凭借这两样能力，任何生物靠近基地，都会被贪狼发现。 “在遇到你们先生以前，你就没有离开过基地？” “没有，触发基地大门打开的条件在外界，我没有权限。” “你在基地待了多久？” 贪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 虽然他并不需要呼吸。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苍涵瞥了眼贪狼的神情，那一股落寞，看的苍涵一阵恍惚。 贪狼，真的是机器人么？ 地球科技要发展到什么水平，才能造出拥有真情实感的机器人。 此时，他也明白了。 为什么贪狼的智慧，要比破军与武曲更高。 因为他清醒的时间，远比另外两人要长。 “看来，你要保护你家先生的原因，是因为他把你从基地放了出来。是吗？” 贪狼脸色略有挣扎，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点头承认。 “如果不是第一位先生误打误撞，触发了基地开启条件，也许我现在依旧在基地的黑暗之中。虽然我什么都能看见，但我知道，那就是黑暗。” 苍涵怔住了。 贪狼这句话信息含量很大，他略一思忖，选择先问“误打误撞”。 “第一位先生误打误撞开启了基地，这是什么意思？” 贪狼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我不知道开启基地的条件，但是第一位先生，是因为遇到了雪崩，从天而降，掉入基地附近，眼看要摔死时，基地保护装置启动，将他救了下来，同时，基地大门也打开了，把先生放入基地。” “那位先生，浑身苍白，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第196章 贪狼(下) 浑身苍白？ 贪狼的描述，苍涵想起了黑袍。 他用望远镜看过，黑袍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很不正常。 第一眼看到时，他甚至想到了白化病。 “你家先生的皮肤，一向都很苍白吗？” “是的，第一位先生见到基地之后，认为基地就是仙境，是上天赐给他的。先生应该是得了某种疾病，听他说，他不顾性命攀上大雪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神药，治疗自己的病。” “还真是有病？你家先生是不是怕光，不能晒太阳？还有，毛发是不是多以白色为主。” 贪狼看了一眼苍涵，“是。” “看来没错了，真是白化病。白化病是常染色体隐形遗传，你家先生世代都是近亲结婚啊？” 贪狼否定的苍涵的猜测。 “或许第一位先生的病症与近亲结婚有关系，他的后代，是先生命令禄存刻意为之。” 贪狼刚才还说，禄存的能力是医疗。 他居然能让白化病直接继承？ 这么看来，禄存的掌控的医学知识，相当之恐怖。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 能制造出长生丸和战灵丸，禄存的医学知识，远超苍涵自己认知。 “你说你们的基地在黑暗中，意思是在地下？我听破军说了，他的能量来源是太阳能，不晒太阳你有能量？” “基地在地下不假，不过有太阳能传导装置，地下能源不会断。那一次雪崩，基地上方出了一道裂痕，或许便是因为先生出现，才有那道裂缝。” “基地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什么？” “基地分上下两层，两层之间的通道，我依然打不开。” 贪狼说话时，苍涵一直看着他。 两次提及无法打开的大门，贪狼总是会皱一下眉。 似乎…… 他对此不大满意。 选择保护那位先生，并非程序设定，而是贪狼自己的选择。 两人忽然一阵沉默。 周围其余人，也插不上话。 听他二人对话，犹如听天书。 火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一粒火星溅起，落在苍涵手背上。 苍涵一缩手，放在嘴边猛吹两口气。 “如果，我要杀星斗那位先生，你会不会阻拦？” “陛下，为什么非要杀死他？” “哦？你怎么想？” “失去我们的庇护，先生大概也会像世间所有人类一样，有生老病死。那些听命于先生的人，也都会死。不需要陛下动手，只需等待足够长的时间，他们都会死。” 苍涵错愕。 贪狼的想法没错。 问题是，他怎么会这么想？ 活的太久了？ 见苍涵没有说话，贪狼道：“当然，如果你有办法打开基地第二层，我也不会阻拦。” “言外之意，若是无法打开，你会阻拦？” “是的。我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也许就藏在第二层。若是陛下也没有把握打开基地第二层，便不能杀死先生。这些年诸位先生，都在研究如何唤醒另外三人，如何打开第二层。” 苍涵明白了。 贪狼认为打开基地第二层，那位先生比自己更有希望。 毕竟他们已经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 贪狼的心思都在基地中，不会插手大雪山下的战斗。 确定这一点，苍涵接下来的目标便很明确了。 统一之事，可以交给其他人完成。 自己只需要解决大雪山可能存在的威胁。 那些贪狼也不知道的秘密，只有亲自登上大雪山，才有机会发掘。 贪狼他们怎么来的、第二层有什么、贪狼几人为什么要用北斗命名、大雪山的科技属于什么时代等等。 苍涵站了起来。 “既然你想打开基地第二道大门，我就跟你上一次大雪山。” “好！”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必要的时候，希望你能出手帮我？” “失去我们庇护，先生不是大苍的对手。” “那可未必，你家先生们在大雪山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没有一些手段？再说，你怎么知道，你家先生有没有防备过你们？” 贪狼没有着急回答，他开始思考。 苍涵悠悠道：“你们毕竟不是人类，你可以猜猜，历代先生是否对你们完全信任。他们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你们背叛了他们怎么办？” “又或者，某一天你家先生忽然发起了疯，要杀死你们，你们怎么办？” “大雪山上的所有东西，你们真的都知道？也不见得吧。” “那些先生，是怎么看待你们的？” “最初那位，觉得你们都是神仙。” “相处久了，后来那些人呢？他们怎么想？” 苍涵的问题，让贪狼愈发沉默。 火堆中的柴火烧的差不多了，杜懋又添了些进去。 夜已经很深，苍涵让诸葛亮等人回帐内休息。 留下杜懋和齐小胜轮番值守。 贪狼依旧保持着沉默。 破军与武曲二人，直接躺在地上，闭眼休息。 苍涵问过两人，这样做，可以减少能耗。 贪狼迟迟不开口，苍涵越等越困，不知道什么时候，便闭上了眼睛。 …… 翌日，苍涵被一阵盔甲叮叮当当声吵醒。 一睁眼，便看到贪狼依旧保持着昨夜的姿势，一点都没有动。 吵醒他的，是高宠三人。 “主公，今日还要等在此处吗？” “不用，你们与丞相回营，准备进攻大雪山。” “那大离呢？” “交给韩信与卫青。没了星斗支撑，大苍没有对手。” “明白。” 接着，高宠看了眼贪狼三人，“他们？” “他们不会伤害我，你放心。我这里有杜懋和齐小胜跟着就行了，我在这里等大军。” “主公，保重。” 苍涵目送高宠与诸葛亮几人返回大营，收回目光时，忽然看到贪狼站在自己身边。 “陛下，我带你上大雪山。” 苍涵诧异道：“就我们几个？” “是。” “别，你不怕死，我还是怕死的。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总觉得都多少年了，你家先生不可能不防着你，万一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机关陷阱，我这条命就没了。” “那么，陛下打算如何登上大雪山？” “一步一步来吧，回大雪山的路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 “等我扫清了路上的障碍，再登山不迟。” “好，我们三人会跟着陛下。” 苍涵盯着贪狼，“我昨晚的问题，你有答案了？” “有。” 苍涵笑了。 “有就行。” “陛下不好奇答案是什么？”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 贪狼一脸疑惑。 “哈哈，看来你的智力和人还是有点差别的。” 大苍停在边境的大军，是为对付星斗准备。 如今一分为二，韩信率领二十万兵马，进入大离。 卫青带着骑兵解决北晋兵马。 失去武曲和战斗机器人，北晋兵马溃败的非常快。 卫青一路追击，没给他们逃回北晋的机会。 岳飞统帅背嵬军与火炮营，往大雪山下进发。 苍涵与贪狼，跟在岳飞军中，一同前往武南县。 第197章 禹氏 大离境内，大雪山屹立在最西边，横贯南北。 东坡的低海拔地区，植被茂盛，四季变化明显。 夏季阳光充足，雨量丰富，草木生长的格外繁茂。 山底河流清澈见底，河岸是大片森林，各种野生动物穿梭其中。 然而就是这么一片生机盎然之地，却鲜有人迹。 只因大雪山上，生活着一群猛禽。 不止以林中动物为食，还时常会捕杀人类。 经年累月，大雪山下，再也没有居民。 大离最西边的县城，名为武南县。 在民间存在感极低，普通人很少会去武南县。 也只有那些打算进入大雪山寻找珍贵药物的商队，才会组织人手前往。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大苍呈兵边境，准备与大离一较高下时，前往武南县的官道，就变得格外热闹。 每日至少有一支商队运送货物前往武南县，多的时候，甚至有七八支。 武南县东边的百姓，看的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他们是给武南县送了些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武南县，用得了么？ 有那好奇心重的人，欲往县城打探，到了城外却被告知县内戒严，禁止非商队进去。 两年前，大离与大苍一战，损失惨重。 五十万精兵损失一半，还折损了三大军神之一的赵长河。 虽然休整了一年多，却依然无力独战大苍。 在大离百姓眼中，皇室不得已之下，向武周与北晋求援，许了些好处，才让他们出兵。 西线几日前传来噩耗，北晋大军惨败，连逃回北晋的机会都没有。 那大苍的骑兵，犹如草原上的鬣狗。 不断在猎物身上撕咬伤口，最后，哪怕啃不下猎物，猎物自己也要失血过多而亡。 据说，大苍已经有一支骑兵攻入北晋深处，冲着瀚海城去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若是瀚海城被大苍拿下，到时候南北夹击，大离彻底完了。 虽说战局于大离不利，百姓眼里，依然有不少人，对大离那位神秘的国师，信心满满。 总觉得有他在，大离便不会倒下。 有人说国师活了一百多岁，也有人说国师已经换了好几个人。 总之，国师因为极少见人，没人清楚到底是他活的久，还是换了人。 如今，有国师坐镇东线，正在和大离另外两大军神并肩作战，拿下大苍，想必不在话下。 说来也奇怪，东线大苍虽然打赢了，但却没有继续朝着大离中部进攻，逼近雏龙城，反而一路北上，一副要去北晋的样子。 大离边境，原本想逃往北晋的百姓也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选错了逃跑方向。 …… …… 大雪山，星宫。 离开星斗大军的黑袍，此刻端坐在昏暗的房间内，面前摆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映衬的他面颊轻微泛黄。 黑袍眼神扫过眼前一群人，他们的脸色，与黑袍大不相同，只有黑袍左手侧三人，与他面相同样发黄。 紫薇大厅，自建成之日起，还从未有过这么多人。 今日，整个星宫，从上至下，包括打杂的下人与护卫，脸上多少带着些不自然。 斗主下山时，带了不少人，听说还包括那最为神秘的北斗四人。 但回来时，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位是斗主，另一位他们也不认识。 没等众人猜测太多，星宫内传出消息，斗主召各位星主以及所有星斗外派之人，全部返回大雪山。 众人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出大事了！ 紫薇厅内，照明的工具，只有一颗颗巨大的夜明珠。 最明亮的那颗周围，坐着一圈人，却很安静。 黑袍见众人到齐，终于开口了。 “贪狼三人没有回来，你们应该看到了。大苍那位陛下，对贪狼三人有着我无法理解的影响。” “列为祖宗的隐忧，没有想到在我手里，会变为现实。”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黑袍眼神再次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左手侧，距离他最近一人身上。 被黑袍盯着的人，也是一身黑色装扮，脸色与黑袍一样苍白。 “烈儿，你说说看，该怎么办？若是大雪山毁在大苍手里，你这位斗主，也就无从谈起。” “父亲，只要贪狼他们不会帮助大苍，我们就不会失败。” “为何？” “大苍能在战场上击败我们的人，是因为战场开阔，我们扮演着进攻的角色。可若是大苍想上大雪山，那他们就是找死。” 黑袍左手第一人，便是他的儿子，下一任斗主人选，禹烈。 黑袍的家族，姓禹。 “爷爷，登上大雪山的路，只有一条。只要守住这一条路的关卡，大苍无论如何，也无法来到星宫之前。” “我们有战傀，完全可以守住关卡要道。大雪山，岂是那么容易上来的。坚守几年、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等到大苍那位皇帝一死，他手下的谋士猛将一死。到时候，这天下之主，依然还是星斗。” 黑袍微微点头。 他对自己的儿子，很是满意。 如果不是四百年前的鲁公输，将长生丸药效提升，自己也活不到今日。 算起来，他禹戒竟是禹氏一族，寿命最久之人。 贪狼几人背叛，是意外。 控制贪狼他们的性命东西，只有斗主和继承者才有资格知道。 除了自己左手侧这三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山下，大苍阵前，贪狼三人的背叛，太过震惊，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等回到大雪山，冷静下来以后，禹戒的信心又回来了。 正如禹烈所说，大苍必须攻下星宫，才算获胜。 哪怕他能一统天下，只要攻不上大雪山，这天下，迟早都是星斗的。 星斗特殊在哪里？ 抛开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正所长，只有一个。 能活！ 禹氏族人的寿命，是普通人的三至四倍。 只要守住大雪山，熬也能熬死敌人。 下山前，有儿子提醒，为守卫大雪山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以为是禹烈多余的担心，未曾想，真有用武之地。 武南县、桃源村、八大家族、各位宫主。 这些势力人手加起来，已然非常庞大。 而登上大雪山的路，只有一条。 第198章 久违的故人 听完儿子与孙子的意见，禹戒信心暴涨。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大苍的结局。 “父亲，七杀和巨门两位，也该回来了吧？” 儿子提起这两人，禹烈眼皮一跳。 差点把这两人给忘了。 无需动用贪狼三人时，星斗遇到棘手的敌人，都是他们出面解决。 只是先前七杀各宫派出前往九龙山，负责刺杀苍涵的刺客，无一得手。 大苍陛下，始终活蹦乱跳。 而大苍也不简单，拥有能抗衡七杀的刺客。 加上莫白翎的死，星斗便遗忘了这一茬。 始终没有派出刺客，执行刺杀任务。 巨门与七杀二人，不相上下。 只不过巨门身份隐秘，极少露面。 眼下和大苍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算两人得手希望渺茫，也该出手了。 “烈儿，给他二人传令，巨门和七杀众人，寻找机会刺杀苍涵。” “我这就去。” 儿子起身离去，禹戒的看着其余人。 他们均是禹氏族人，却与斗主一脉不同。 这些都是正常人，也不必忌讳太阳，可以随意出入大雪山，负责大雪山上众人的生活。 星宫内，没人种地。 一切吃穿用度，皆来自于山下。 禹氏诸位长老，各有所长。 此番商议结束，禹戒吩咐下去，让长老们负责守卫上山的要道和隘口。 星宫之内所有人，全力准备守卫星宫。 用于生产战灵丸的药材，全部送往禄存处。 众人陆陆续续离去，禹戒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儿，人走完了，他起身到了屋内那颗巨大的夜明珠前。 双掌平铺，轻轻按在夜明珠上，夜明珠发出的光亮忽然暗淡了不少。 像是被他的手掌，吸收了光亮。 与此同时，禹戒的座椅忽然裂开，像是被人一刀从正中劈开。 分裂后的两部分，向着相反的方向，缓缓移动。 等两半座椅不再移动时，禹戒抱起夜明珠，来到座椅边。 脚下，是一个方形洞口，夜明珠照耀之下，隐约可见一级一级台阶，逐级往地底延伸。 禹戒走了进去。 等他消失在洞中不久，两半座椅重新合上。 被他抱走了最大的夜明珠，紫薇厅愈发阴暗。 …… …… 苍涵大军一路北上，目标则是武南县。 营中带着火器营的火炮，行军速度比预想的要慢。 走了足足一个月，刚过一半路程。 不过，苍涵也不着急。 大军行进时，各处消息跟着斥候，不断进入大营。 这一日，苍涵正在帐内和丞相研究来自东线的情报，齐小胜忽然冲进了大帐。 “陛下，营外有一人，说是要见你。” 苍涵诧异道：“什么人？直接点名要见我？” “是的。” “你不认识吗？” “认识。” 苍涵翻了个白眼，“认识你还不放人家进来。” 齐小胜嘿嘿笑道：“想给陛下一个惊喜。” 见他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苍涵疑惑道：“惊喜？谁见我，会让我觉得惊喜？” 苍涵仔细一想，还真想不到见到谁，他会感觉到惊喜。 齐小胜瞧见苍涵比预想要平淡的表情，他直接道：“是荆轲大人。” “荆轲？” 苍涵瞬间站了起来。 “快请！” 说话间，苍涵也没耐心等着，跟着齐小胜冲出大帐。 荆轲已经消失了很久…… 苍涵一度以为他出了意外，没想到今天会忽然出现。 大苍最后两位见到荆轲的人，是白禾与聂政。 他们三人在邬冼昭的大营外分别，荆轲说是有事要做，也没说具体干什么。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荆轲。 今日，他在大营外现身，苍涵极度震惊。 苍涵离开大帐没多久，便看到了久违的面孔。 荆轲一身黑衣，脸上蓄起了长须。 乍看之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 像是隐入山林，修炼了几年。 “主公，好久不见！” “荆兄，你去什么地方了？一消失就是三年多，半点音信都没有。” 荆轲俯身行礼，“此乃荆轲之错，叫主公担心了。” “错就免了，你能回来就行。走，我们回去慢慢说。” 把荆轲接入大帐，两人坐定。 “荆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以你的本事，给山寨传信轻而易举，怎么会音信全无呢？” “我杀了两个人。” 苍涵愣住了。 他消失了三年，就为杀两人？ 荆轲不大可能干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问题便出在那两人身上。 “那两个人是？” “七杀和巨门。” “……艹！” 苍涵呆愣好一会儿，只吐出了一个字。 如今，他对星斗了解了很多。 七杀与巨门两人职责，他烂熟于心。 甚至此前，他还担忧两人会给大苍带来麻烦，特意让人回去将聂政和白禾叫来。 他身边有聂政安排的人手，不过始终难以放心下来。 聂政与白禾还未出现，没想到荆轲却先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干掉了七杀与巨门。 “荆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混进了七杀门人之中。” “你怎么做到的？” “当日潜入邬冼昭大营，我便见到了邬冼昭大营之内，有三人不是邬冼昭的属下。其中一人是莫白翎，我不能靠的太近，最终发现有两人从邬冼昭大帐离开，我选择跟踪其中一人，去了项京。” 苍涵略作回想，根据国师提供的名单，荆轲跟踪的那人，应该就是天相的司禄宫宫主，费九观。 他的大本营就在项京，大苍攻破项京城，费九观已经消失了。 依着星斗的习惯，他多半是返回了武南县。 “荆兄，你跟踪那人，是费九观吧？” “正是。我在项京找到了莫白翎的属下，以莫白翎属下自居，护卫了他两年，莫白翎死无对证，费九观便也无从查起我的身份。主公大军攻破项京时，我护送费九观，去了武南县。” “荆兄，你为何不给我们写信，好让大家别为你担心。” 荆轲轻笑一声，“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想，聂政应该会告诉主公，不必为我担心吧？” “还真是，我想找你时，都是聂政劝我不必寻找。” “聂兄与我相熟，知道我没那么容易死。” “行吧……你在哪里遇到了七杀和巨门？” “桃源村。” 听到这个名词，苍涵瞳孔骤然放大。 桃源村，他是只知其名。 桃源村的神秘，就连国师也说不清楚。 第199章 桃源村 大雪山下，皆是植被茂盛的原始森林。 通往山上星宫的路，只有一条。 出武南县，往西走，找到一处名为桃源村的村庄。 村中自会有人指引登山道路。 桃源村是星斗中人上山下山的必经之处，也是鲁桓唯一告诉苍涵，有关桃源村的消息。 只有拥有资格前往星宫的人，才会知道桃源村存在的意义，其他人，无论是通过何种途径来到桃源村，结局只有一个，死！ 但是有资格出入星宫的人，只知道桃源村是上下山必走道路，却不知桃源村是怎样一个村落。 因为桃源村只让通行，不允许任何人停留。 哪怕是贪狼三人，也从未在桃源村逗留。 根据贪狼的印象，桃源村很大，人数同样不少，分布在村中深处，很少在外界出现。 这便是荆轲提及桃源村，苍涵十分诧异的原因。 七杀和巨门在桃源村。 而荆轲，是在村中击杀的二人。 苍涵理顺了这些信息，方才问道：“荆兄，桃源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个……蓄养死士之所。” “死士？” “桃源村没有村名那般令人神往，村内之景，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一面。” 七杀和巨门同时出现在桃源村，想着这两人身份，苍涵隐约想到了桃源村有什么。 “七杀和巨门既然在桃源村，意思是村里都是刺客？或者说，是专门训练刺客的地方？” “主公如此理解，倒也不算错。我是用七杀刺客身份，进入桃源村，进去之后才知道，桃源村的村民，都是七杀六宫的后人，世代守卫登山之路。” 苍涵略感意外，他道：“刺客可以随意出入桃源村？” “不能，七杀的刺客，并不一定是桃源村后人。也有各位宫主从外界挑选之人，这些刺客各个都是天赋卓绝之人，可一旦进入桃源村，终生不可外出。” “言下之意，桃源村全是高手？” “生在桃源村，毕生追求只有一个，那便是武道。资质平平之辈，极难生存，不过女人例外。” 苍涵明白荆轲的意思，“你这么一说，出生在桃源村的人，岂不是一辈子只能待在村里？” “是。” “七杀和巨门呢？这两人不受约束？” 荆轲摇头，“如果不是因为主公，他二人也受此规则约束。” 苍涵瞬间来了兴趣，“意思是，他们二人回到桃源村，是为了杀我做准备？” “星斗让两人负责刺杀主公，去桃源村挑选人手，他们选中了我。知道两人目标是主公，我便先出手了。” 原来是这样。 苍涵没有问战斗过程，荆轲脸色如常，身体也看不到什么问题。 从白禾能战胜莫白翎来看，聂政与荆轲，无论哪一个，解决七杀与巨门都不成问题。 尤其是，七杀和巨门都不知道荆轲的身份，敌明我暗，以荆轲的本事，杀他二人就更容易了。 七杀和巨门不知道有没有想到，桃源村，会存在敌人。 嗯…… 不仅他二人想不到，星斗那位斗主，也不可能料到。 只要不和机器人扯上关系，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是大苍的对手。 “荆兄，你大部分时间，是不是都在桃源村？” “没错，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有选择给主公传递消息。主公的目标是星斗，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在桃源村遇到主公。” 今日见到苍涵，荆轲的设想，一点不错。 扎营之地，距离武南县不到十日距离，已经很近了。 “你杀了七杀和巨门，桃源村没有追杀你？” 荆轲呵呵一笑，“也许桃源村人，需要十天半个月时间才会知道，七杀与巨门已经死在村子里了。” “为什么？” “两人为了保持身份神秘，极少露面。他们的行踪，更是无人过问。桃源村的人，打内心惧怕两人身份，只要他们不主动开口，无人敢询问其行踪。” “吃饭呢？总有人送饭吧？” “对于刺客而言，十多天不吃饭，稀松平常。” “十多天，差不多够我们到桃源村了。” 消失已久的荆轲，为大苍解决了一大麻烦。 星斗的廉贞、文曲和巨门，都是这个世界的人。 廉贞与文曲，不足为虑。 七杀和巨门这两刺客，稍微麻烦一些。 好在有荆轲，替大苍扫平障碍。 自此，前往大雪山的路，一片坦途。 昨天，苍涵收到了东线战报，李靖在正面战场，大破大离另外两大军神孔恪与司马韬联军。 大苍因为分兵，白起带走了一部分人马，绕道攻入武周。 李靖在正面战场，仅用八万人马，看死了六十万联军。 孔恪与司马韬，挂着大离军神的名号，拿不下大苍八万人马，两人哪咽的下这口气。 准备多日后，大离联军包围李靖八万人。 未曾想，在大离联军身后，一个本该身死之人，忽然率军杀出，大破孔恪与司马韬。 那人，正是被大苍陛下下令斩首的赵长河。 当日被鲁桓重金赎回的将领与人马，依然归赵长河统领。 还有那翻越九龙山，如同神兵天降的大苍精兵。 三方夹击之下，大离两位军神惨败。 东线战事，尘埃落定。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大离的百姓和达官显贵，察觉到了一个令他们无法接受的事实。 大离国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投靠了大苍。 能隐瞒赵长河身死的消息，还把他的嫡系兵马安排在大离境内。 国师背叛大离，不是一天两天。 大离，完了！ 也是在大离百姓看清大离宿命不久，霍去病以轻骑突袭北晋国都瀚海城，俘虏北晋皇室人口不计其数。 北晋各地擒王兵马，被关羽张飞、文鸯裴元庆四人，逐个击破。 北晋，名存实亡。 另一边，攻入武周的白起，遭遇武周顽强抵抗。 只是武周人并不知道，他们面对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武周屯兵卓峰谷，与白起拉开阵势，欲决一死战。 借助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优势，武周志在必得的一战，结局，却给了武周一个透心凉。 卓峰谷一战，白起血洗武周四十万大军，杀到尸积成山，血流漂杵。 武周小儿闻白起之名，不敢夜啼。 苍涵率领的兵马来到武南县三十里时，天下大局已定。 能否登上大雪山，拿下星斗，成了大苍最后一道考验。 第200章 武南县 武南县名义上是座县城，其面积足有普通县城五倍之多。 城墙雄伟厚重，放眼整个大离，也是相当罕见。 至于原因，非常简单。 星斗所需物资，皆是通过武南县，运往大雪山。 整个武南县，如同星斗的仓库。 当然，武南县不止是一个仓库。 星斗中人，若是想体验普通人生活，又不想跑的太远，武南县无疑是最好的去处。 武南县，这座普通人眼里不起眼的县城，却是天下达官贵族们心中的圣地。 城中汇集了天下名品，风月场所，更是一绝。 只是今日，整个县城一片冷清。 大苍大军压境，武南县，异常沉寂，安静的如同一座鬼城。 城门紧闭不说，墙头亦不见守军。 苍涵举着望远镜看了好一会儿，也摸不清其中有何猫腻。 “陛下，前方有两百零五人，守在城门后。” 苍涵身边，贪狼开口说话了。 贪狼的特长可太有用了，他能让整个星斗暗中埋伏，无所遁形。 而黑袍，苍涵不知道，他是否熟悉贪狼的特长。 就此放任贪狼三人跟在自己身边，能免去不少麻烦。 贪狼报完人数，苍涵道：“两百多人，就想守住城门，也不担心攻城，看来武南县守将，挺有信心。” 大苍的探子一直盯着武南县，如今县城中的人，几乎都和星斗有关系。 普通人早就逃离此地。 眼见城门紧闭，星斗一定要和大苍一战，苍涵不再客气。 他神色一冷，摆手道：“上火炮。” 鲁桓提供的硝矿石，解决了大苍的材料问题。 这批火炮，自诞生后，还未在战场上使用。 到武南县城外，总算有机会给这个世界，一点小小的热武器震撼。 火炮出阵时，苍涵盯着前方城门。 武南县城门后，一人趴在门口，透过城门上的小孔盯着城外。 “禹大人，大苍阵前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他们准备攻城了？” “攻城不假，但大苍的攻城器械，我从未见过。” “武南县的城墙，可不像大苍攻略过的其他城池。等会儿就让大苍知道，与星斗为敌，是什么下场！” “大人，战傀的存在，大苍应该知道。” “战傀守城，不知道大苍见过没？你给我盯好了，大苍大军靠近城墙时，务必告诉我。” 小孔之后，盯着大苍动静之人沉寂了片刻。 “大人，大苍看样子没想靠近城墙，他们阵前摆了一排黑漆漆的管子，不知道是什么。” “管子？什么管子？” “我也没见过，认不出来。” 透过城门缝隙，禹纵钦眯眼瞧着远处动静。 的确有一排黑漆漆的东西，一字摆开。 不知道是什么物件，每一块黑色后，站着三名士卒。 禹纵钦看的一头雾水。 大苍这是搞什么名堂？ 忽然，他看到有士卒拿起了火把。 三人组合中，另外两人退后，手持火把之人俯下身子，似乎点燃了铁管背后的什么东西。 嘭！嘭！嘭！ 禹纵钦心尖一颤，巨大的轰鸣震得他两耳嗡嗡响。 这是什么？ 可惜，他等不到有人给他解答。 一颗黑色的铁疙瘩落在城门口。 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过后，武南县城墙下浓烟滚滚。 城内外，一片寂静。 待到浓烟逐渐散去，武南县城门大开。 原来铁铸的城门，竟是连一点影子也看不到了。 城门后，几十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城门口，身子一动不动。 发生了什么？ 大门呢？ 大苍骑兵开始进攻，一群被安排好的战傀，依然呆愣愣的，像是被爆炸声震傻了。 骑兵越来越近，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不好了，大苍骑兵杀过来了。怎么办？” “刚才是怎么回事？” “打雷了吗？可分明是大晴天！” “那是大苍的杰作。” “大苍？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浓烟像是飞火，可飞火怎么会从天而降？” “诸位，怎么办？禹大人已经死了，战灵丸吃不吃？” “吃？吃个屁！你看到城门了吗？铁打的城门都没了，你拿什么抵挡大苍？凭你那一身肉！” “刘哥说的极是，我看啊，这一战星斗怕是凶多吉少，要不，咱们跑吧？” “呵呵，你能跑到哪里去？别忘了，星斗的杀手……” “杀手？你怕是还不知道，那位七杀星主，都被大苍暗中做掉了。” “什么？” “真的？” “不止七杀，传说中那位巨门先生，也可能死了。” “不可能！” “李歘，你别扯淡！” “不信拉倒，昨日从桃源村传来的消息，我拿命保证，就是真的。” 若是这消息昨日进众人耳中，或许他们还会怀疑一会儿。 但现在，看着光秃秃的城门口，他们心底不由得信了。 大苍，恐怖如斯！ 这等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 大苍的骑兵近在眼前，已经有人开始悄悄退后。 “大伙儿还是走吧，留在这里必死。逃走还能留个念想，万一大苍赢了呢？” 此言一出，不断有人点头。 与大苍为敌，现在就得与城门共存亡。 离开，还有一线生机。 怎么选择，众人在彼此脸上看到了答案。 只顾着逃跑的人，却没有注意，大苍骑兵只是停在城门外，并没有进入。 苍涵看着城门口几个人影消失，城门口重新归于平静。 “贪狼，武南县城内，还有多少人？” “三千七百二十二。” “元帅，按原计划行军，绕开武南县，继续往西。” 大苍的骑兵停在城门口，是得了苍涵的命令。 他没有打算进入武南县的意思。 一个武南县，挡不住所有的路。 之所以选择攻城，还是想看看星斗的底牌是什么。 今日，星斗并没有拿出让苍涵意外的东西。 武南县，便不用多虑。 城内三千多人，无论星斗有什么安排，他都不惧怕。 拿下武南县，不是必选项。 相信刚才火炮的威力，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回大雪山。 登山才是第一要务。 苍涵也不浪费时间，下令大军继续向西。 桃源村的位置，贪狼三人知道。 武南县城门失守的消息，飞速传向大雪山。 城门口的战斗，大苍未损失一兵一卒。 这让偷偷观察之人，脸上一时间连血色也看不见。 他不知道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他只知道，若是大苍拥有此等恐怖手段，战争的结局，一定没有星宫之内预估的那么乐观。 第201章 推进 离开武南县，大苍大军稳步推进。 隐藏在路上的刺客，被赶来不久的白禾带人一一清理。 七日后，前方斥候回报，远处林中，藏着一处村落。 荆轲就在苍涵身边，苍涵问道：“荆兄，前方就是桃源村了吧。” “不错，桃源村大部房屋，都建在深山之中。不过上山的路，穿过村子里最显眼的房屋，便能看到。” 桃源村是星斗蓄养死士的地方，也是进攻星斗，要面对的第一道关卡。 巨门与七杀身死，已经传遍桃源村。 苍涵不知道村中死士们作何感想，桃源村情况特殊，大苍的斥候也不敢靠的太近。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下令道：“向村中射箭，箭枝绑上劝降书，给桃源村人三天时间，离开此处或是投降，若是不从，三日后荡平桃源村。” 星斗死士，一辈子都在村中，从未踏足外界，很难说无辜与否。 苍涵毅然决定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离开桃源村，远走高飞。 或者，在大苍的炮火下，化为灰烬。 大军在桃源村外扎营，远处山林中，藏着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大苍营帐。 却始终没有人敢离开山林，对大苍做点什么。 七杀与巨门，星斗最强刺客二人组，莫名其妙丧生桃源村。 村中死士心中的某个信念，摇摇欲坠。 …… 星宫，紫薇厅。 禹戒苍白的脸色，此刻多了一分晶莹的红。 因为光线原因，无人看见。 大厅内人声叽叽喳喳不断，吵作一团。 “大苍为什么没有进入武南县，就是因为贪狼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有他，大苍怎么可能知道县城内埋着飞火？” “贪狼只能发现附近的人，不见得能发现飞火。大苍若是想登上大雪山，何必非要进攻武南县？要我说，就不该把县里的人都撤走。” “大苍已经过了武南县，没有必要为此争吵，还是好好想想，桃源村能不能挡住大苍。” “能挡住个屁，有贪狼在，你让死士们如何行动？” “那苍涵想要上山，还能飞上来不成？他能不进村子？” “别忘了，大苍也有刺客。” “往后时日，星宫务必加强戒备，大苍刺客的实力，尤在七杀与巨门之上。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混进星宫，结果不用我多说吧。” “斗主，贪狼，真的没有办法吗？” 星斗诸位长老齐刷刷看向禹戒。 禹戒轻咳，身子坐直。 “贪狼三人，不必担忧，我已经派烈儿下山了。” “若是少主能杀死贪狼，桃源村便是大苍的噩梦！” “四长老，你可别忘了，大苍是怎么破的武南县城门。” 武南县城门失守一事，被人说出口，紫薇厅霎时一片沉默。 飞火，爆炸。 两个词语，在座众人无一不晓。 但他们始终无法理解，大苍是怎么做到用铁疙瘩炸开城门。 飞火爆炸的恐怖，他们可都是亲眼见识过。 武南县城内，埋着一半飞火。 原本是要等大苍大军入城，再引燃。 哪里想得到，人家根本没有入城。 星斗的第一次算计，落空了。 “孔长老，上山路，都安排妥当了吗？” 最终还是禹戒打破了沉默，他盯着左手侧中间一名老者。 星斗一众长老，除了禹氏族人，还有八位外姓。 孔长老，出自大离孔家。 “回斗主，已经安排下去了。” “姬长老，星宫各仓存粮，囤满了吗？” “回斗主，各仓均已满仓，足够星宫中人五十年用度。” 禹戒发问，听者心头一紧。 这群人各个都是人精，禹戒的言外之意，他们怎么可能不懂。 斗主，没有必胜大苍的把握。 这是……再给星斗留后路。 有人心底一阵唏嘘。 星斗存在了多少年，无人算的清楚。 星斗不是没有遇到过挑战者，但一直存在于大雪山上。 现如今的局面，不容乐观啊！ 这群人没有亲眼见识过火炮威力，想到了局面不妙，却想知道，战局对星斗到底不利到何种程度。 桃源村，星斗的死士即将领教。 大苍的劝降信，如同雪花一般飞进村中。 世代镇守桃源村的死士，没有一个选择离开。 哪怕七杀与巨门死了，但他们依然觉得，与大苍有一战之力。 最差的结果，无非是死而已。 他们从出生时，接受的教育就是为星斗献身。 桃源村外，苍涵眯着眼睛。 三日已过，桃源村不见有人逃走。 他们选择与星斗共存亡。 苍涵自然不会手软，火炮营已然摆好阵型，等待着命令。 火炮背后，是弓弩营。 他身旁，岳飞等人面色凝重。 大家都很清楚，一旦苍涵下令，等着桃源村的结局是什么。 “主公，用不着心软。你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这是桃源村自己的选择。再说了，这么一群只知道杀戮的死士，放到外界，亦会给百姓带来灾祸。” 听着岳飞的声音，苍涵嘴角一扬。 “元帅多虑了，我不是心软，只是在想贪狼三人。” 今天一大早，贪狼与破军三人，不知怎么回事，忽然闭眼摔倒在地，没了呼吸。 所有人都以为三人死了，只有苍涵明白，他们大概是被切断了什么东西。 比如断电，或者强制关机之类的。 星斗，居然有控制三人的手段，并且还会使用。 这点，贪狼自己都不知道。 那黑袍是怎么知道的？ 苍涵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间想的入神，忘了下令。 岳飞叫醒了苍涵，他再次看着不远处的桃源村。 茅屋依稀可见，山林之中，皆是桃源村地盘。 “放！” 随着苍涵下令，炮声齐发。 三轮齐射之后，炮阵开始向前推进百米，接着又是一轮齐射。 如此循环往复，开始有人从林中冲出，视图摧毁火炮。 不过火炮后的弓弩营，没给对手机会。 秋日天气本就干燥，入夜，苍涵看着漫山熊熊燃烧的大火，面无表情。 大苍的火炮倾泻了一个下午。 已经没什么桃源村了，只有漫山遍野的浓烟与火光。 大苍不费一兵一卒，摧毁了星斗第一道防线。 苍涵下令大军撤回营中，待火势停歇，便是入山之时。 第202章 登山 桃源村大火熄灭，到浓烟散去，持续了十多日。 一场秋雨过后，苍涵走出大帐。 岳飞和高宠几人跟在他身边。 “元帅，村子里已经没人了吧？” “已派人查看过，没有活人。另外白禾姑娘也去了，没发现星斗贼人藏匿。” “上山的路呢，怎么样？好不好走？” 岳飞眉头一蹙。 “星斗常年从山下运送物资上山，原本有一条开阔的大路。但是现在，山下一段路尚且能走，中段之后，道路已被星斗破坏，再往上，几乎无路可走。” “对于大军行进，怕是更加不容易吧。”苍涵感叹道。 “主公，大军若是同时上山，半山腰没有合适扎营屯粮的位置，时日一久，亦或者遭遇偷袭，于我军不利。” “看来登山一事，还得从长计议。破坏上山的道路，星斗是做好了不下山的准备，打算耗死我们。” “以星斗中人的寿命，此计，不失为良策。” 苍涵点头，星斗破坏山路的选择，丞相和其他人已经提过，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元帅，先派一营人马上山探路，若是大军真的不能登山，就该锹镢营出马了。天下大局已定，一个星斗而已，有时间慢慢解决，大不了再挖一条上山的道路。” 大雪山下，各大势力已被荡平，只等苍涵这位陛下主持大局。 苍涵的心思，全在星斗上。 这可比当皇帝重要。 岳飞派人上山探路，仅仅一日，前方传回消息。 上山的道路不仅被挖断，再往前又有大石阻挡。 山上地形险要处，更是有巨石、陷阱与飞火等着。 想要上山，难度堪比登天。 得知此事，苍涵急于登山之心，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下令大营暂时没有用处的兵马撤军。 比如轻骑兵，留下只是白白消耗粮草。 苍涵只选择保留了一百铁骑。 调遣锹镢营的命令，也传了回去。 他要生生开出一条登山之路。 不仅是为了上山，贪狼口中的基地，如果还有其他超越时代的机械，也好带下山来。 随着苍涵的命令传下去，大苍与大离各地，源源不断物资粮草，运往山下。 入冬不久，陶宗旺带领一万锹镢营人马到了。 得知苍涵要入山，陶宗旺一点不含糊，带着人和工具，一头扎进了大雪山中。 火炮营，也被一并调遣加入开路队伍。 炮轰之下，锹镢营掘进速度翻倍。 仅仅三个月，便将星斗制造的路障，全部清理干净。 对于大苍开路的动作，星斗也派出过战傀与雪隼骚扰。 不过都被火炮和弓弩送了回去。 战傀到底还是人，挡不住热兵器的威力。 锹镢营在火炮与步卒的保护下，全力前进。 冬去春来，临近入夏时，锹镢营见到了一处山坳。 山坳三面环山，山体笔直朝上，根本无法攀爬。 其深处。赫然立着一座宫殿。 陶宗旺看的是眼含热泪。 在山里埋头刨大半年的土，总算不负主公所望。 这座宫殿，便是星斗的老窝。 陶宗旺飞奔下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苍涵。 苍涵这段时间哪都没有去，一直等在山下。 终于等到了陶宗旺的好消息，他当即下令登山。 …… 星宫，紫薇厅。 厅内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人站着。 星宫之内，有一定身份之人，尽皆到齐。 他们每日都能听到大苍在山下的消息，星宫内，气氛异常沉重。 明知头顶有一柄剑，每日提心吊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今天真的落下来了，反倒是轻松不少。 “斗主，大苍的人，已经到宫殿之外了。” 有人开口说话。 “孟长老，你想说什么？” “他们在远处喊话，要见斗主。” “孟长老已经等不及要向大苍投降了吗？” 禹戒语气不善，孟姓长老却也没有退缩。 “斗主，星斗大势已去，大苍对飞火的运用炉火纯青。我想，大苍那位陛下的目标，应该是长生丸，他贵为天下之主，怎么甘心只活百十来岁呢。” 禹戒没有说话。 孟长老继续道：“斗主，只要将星斗的秘密献给苍涵，我想，他不会赶尽杀绝。” “孟长老难道已经和大苍暗中通气了？” “不敢，这些都是我的推测。” 禹戒的视线在大厅内扫了一圈，“孟长老的意思，是不是也是你们的想法。向大苍投降，把星斗基业，献给大苍？” 回答禹戒的，是沉默。 “呵呵，好得很。既然你们都想投靠大苍，我也不会阻拦。都走吧！” 禹戒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没人能想到，禹戒居然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无力对抗大苍，是不争的事实。 桃源村什么下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如果不想像山下的死士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投降是唯一的选择。 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条路。 想投降，唯一的阻碍，便是禹戒。 谁也没有想到，禹戒竟然如此轻易就放他们走了。 就在大家将信将疑时，有人缓慢退出紫薇厅。 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 不大一会儿，紫薇厅只剩下几个禹氏族人。 都是禹戒的儿子与孙子们。 “你们也都走吧。” “父亲……” “爷爷！” 禹戒示意他们安静。 “大苍若是想掌控星斗，便不会为难你们。孟长老说的不错，星斗败了，你们都走吧！” 禹戒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 待到紫薇厅只剩下禹戒一人时，他拿起夜明珠，进了地下。 星宫外，苍涵大军严阵以待。 苍涵心情十分激动。 马上就要见到贪狼提过的基地，他很难平静。 星斗并没有掌握基地的科技，否则也不会一直停留在封建社会。 苍涵不担心宫殿内，还有什么能威胁自己。 之所以没有选择强攻，也是怕激活基地防御系统。 基地当初能救人，极有可能有防御武器。 制造智慧机器人的防御手段，苍涵可不想领教。 大苍的劝降的话已经喊了好几轮，就等星斗回应了。 等了没多久，苍涵双眼一亮。 前方宫殿大门打开了。 一行人排着长队，缓缓走出，身上亦没有武器。 苍涵满脸欣慰。 这群人还算识相，没有制造麻烦。 想必不用等太久，就能见到贪狼的基地了。 第203章 紫薇厅 苍涵盯着人群看了一会儿，没有找到黑袍的身影。 甚至连穿黑色长袍的人也没有见到。 他身旁，站着曾经的大离国师鲁桓。 苍涵问道：“国师，这里面没有斗主吧？” “是的，斗主向来以黑袍示人，他不在其中。不止斗主不在，他的继承人也不在。” 苍涵抬头，仰望天空。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这么个好天气，黑袍晒不得太阳，没出来倒也正常。 星斗的主人，强行给自己后代遗传白化病，当做家族特征。 黑袍，是星斗一脉的标志。 苍涵收回目光，望向前方。 他走出星宫大门的人群，隔了几百米。 将士们出于对星斗科技的忌惮，怕其中万一有诈，威胁到苍涵安危，没有让星宫中人靠近他。 看着将士把他们聚拢到一起，苍涵道：“国师，那里面应该有你熟悉的人吧？去挑一个问问，里面什么情况，斗主去哪了。” 鲁桓得令，走了出去。 大家都是向大苍投降，算起来，鲁桓还是“前辈”。 星宫之内，没有守卫。 原来的守卫是武曲手下一群战斗型机器人，始终掌控在武曲手中。 等于掌控在斗主手中。 现在武曲关机了，战斗机器人同时进入休眠状态。 此刻，正在山下大营中躺着。 苍涵凝视着依山而建的宫殿，不知这座宫殿，星斗用了多久完成。 宫殿主体用的是金色琉璃瓦，阳光照射不到，略显暗淡。 宫殿大门两侧城墙由于地形限制，不算雄伟，却也十分厚重。 宫殿主体，是照着皇宫样式建造。 星斗的主人，想必某一代应该是做过皇帝的。 皇宫，就是他们眼里最宏伟的建筑了。 此处山坳，一眼看过去，是雪线下唯一一处山坳。 星斗最初的主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冒着生命危险爬上山。 雪崩后，幸运的落入山坳，激活贪狼基地防御装置，才有了今天的星斗。 苍涵沉吟之际，鲁桓带着一人走了过来。 “陛下，此乃星斗中武长老。他愿带陛下去紫薇厅。” “紫薇厅？” 武长老跪拜，苍涵让他起来。 “回陛下，紫薇厅是星宫核心，斗主平日大多数时间，都在紫薇厅中。” “那么，禄存呢？也在紫薇厅？” “除非斗主允许，否则谁也见不到禄存。倒是有些精通药理知识的人，与禄存待在一起。” 苍涵若有所思。 “那些人，在什么地方？” “紫薇厅。” “紫薇厅有那么大？” “紫薇厅内，应该有机关密道，只有斗主一人知道。” “这么说来，你们那位斗主，此刻就在紫薇厅？” “正是。” “好，你在前面带路。” 苍涵安排将士盯着星斗的人。 武长老在前，苍涵与大苍一行人，进了星宫。 白禾、荆轲与聂政三人，也跟在苍涵身后。 对于星宫内的建筑，苍涵毫无兴趣。 一进大门，他下令将士在星宫内寻找黑袍可能躲藏的地方。 他自己带人直奔紫薇厅而去。 很快，众人到了紫薇厅外。 紫薇厅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宫殿。 只是墙外没有哪怕一扇窗户，只有龙凤壁画。 除此之外，便是一扇朱红大门。 站在门前，武长老道：“陛下，此处便是紫薇厅。” “开门！” 杜懋与齐小胜一左一右，小心翼翼推开大门。 昏暗的紫薇厅，摆着两排夜明珠。 “这里面一直都是这样吗？” “并不是，原来正中间位置，放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比其他所有夜明珠都要亮。” “你的意思是，那颗夜明珠不见了？” “是的。” 苍涵思索了几秒，“点火把！” 不多时，一众将士举着火把到了门外。 苍涵一挥手，将士们一拥而入。 厅内回荡着阵阵脚步声，苍涵眉头一紧。 紫薇厅，很空。 随着士卒将火把固定在厅内，苍涵第一眼便看到两排座椅。 正中间，是一张方形木桌。 每一把座椅后，都是一面屏风，夜明珠就镶嵌在屏风上。 苍涵会心一笑。 这般布局，很熟悉。 他走了进去。 抬头，头顶是空荡荡的屋顶，非常高。 整个大厅正如苍涵听到的那般，除了中间位置的桌椅，再无其他多余装饰。 “武长老，你知道紫薇厅是这个样子吗？” 武长老直摇头。 “紫薇厅只有座椅后的夜明珠附近能看清。” “国师，你进来过紫薇厅吗？” “我还没有资格。” 星斗那位斗主，并不在此。 “杜懋，出去看看各营有没有找到黑袍。” “是。” 杜懋转身出门，苍涵瞥见武长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武长老似乎有话要说？” “启禀陛下，斗主不大可能藏在别处，只有可能在紫薇厅内。” “我记得你说过，紫薇厅有密道。” “是。” “大家分头找找看。” 众人分散开，四处寻找线索，苍涵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看了一会儿木桌，继续问武长老道：“武长老，你说的那颗巨大夜明珠，是在桌子上，没错吧？” “没错。” 木桌与长椅，像是会议室的格局。 紫薇厅空旷，不会没有缘由。 黑袍会抱着一颗夜明珠去哪里？ 也只剩下一种解释。 正如武长老所知，此地，有密道。 苍涵绕着方桌，缓慢走了一圈。 最终，他停在了方桌最前方，低头看着地下。 武长老道：“那里是斗主的位置。” “拿火把过来。” 听到苍涵的呼唤，立即有将士举着火把到了跟前。 “给我。” 苍涵拿着火把，蹲了下来。 紫薇厅的地板，或者说地砖，是一块一块的方形，颜色偏灰。 苍涵眼前这片地砖，比其他砖都要大一圈。 看了一会儿，他把手掌贴在其上，仔细摩挲着。 手下的地板光滑冰冷。 接着，他的手掌又移动到其余地砖上。 不多时，他站了起来。 “大家不用找了，密道入口在这里。” 听到苍涵的话，高宠等人立即跑了过来。 “主公，你怎么确定密道入口在这里？” “因为，这块砖的材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说完，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 这个世界，可造不出来瓷砖。 苍涵脚下，只有一片瓷砖，与其余地砖明显不同。 如此突兀的一块瓷砖，只有一个解释。 瓷砖之下，藏着另一方世界。 第204章 入口 确定脚下就是密道入口，苍涵让人把椅子挪开。 高宠不由分说，直接站了出来。 一手抓住木椅，正要拿开，却猛地被椅子拽了回去。 众人惊咦一声。 “老高？” “主公，这椅子有古怪，像是长在地上了。” 苍涵再次蹲下，仔细一看，木椅四条腿，正好落在与瓷砖相邻的方砖上。 这是一块完整的瓷砖。 他若有所思。 “主公，一把木椅，不如直接破坏就是了。” 高宠看的很是不耐烦，他跟在苍涵身边这么久，知道星斗在苍涵心中的分量。 话音刚落，武长老慌忙摆手道：“将军，万万使不得，此处如果是机关所在，毁坏了椅子，怕是永远也打不开了。” “武长老说的有道理，高将军且耐心等等。”鲁桓补充道。 苍涵蹲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他对面也蹲了下来。 苍涵一抬眼皮，微微一笑。 是白禾。 她拇指关节轻叩瓷砖，敲击了三五下，接着又在旁边砖块上敲击。 “公子，只有这块砖下面是空的。” “嗯，我知道。” “不如先让大家把这里的桌椅都搬走，再想办法打开密道入口？” 白禾小声建议着。 在山下大半年，白禾是营中唯一的姑娘，她的营帐就在苍涵大帐旁边。 “我想，可能用不着那么麻烦。” “啊？什么意思？” 苍涵站起来，顺手也把白禾拉了起来。 “主公，你说不用那么麻烦？难道你知道打开密道的方法？” “不是很确定，但值得一试。” “要怎么做？” “老高，就按你说的办。” 高宠一愣，“我说的？我哪有办法？” “你不是说要破坏椅子吗，动手吧。” “主公？我可当真了。” “动手。”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苍涵，见他的确没有开玩笑。 武长老的担忧大家听到了，暴力破坏密道入口，极有可能牵动暗处的机关，这是常识。 至于机关是什么，轻则毁坏暗室，重则伤及在场众人。 苍涵并没有绝对把握，居然让高宠破坏木椅。 为什么？ 不等其余人多想，高宠两手搭在座椅上，稍稍发力。 木椅纹丝不动。 “嗯？” 高宠又加了三分力道。 木椅依旧没有动。 高宠用力一卧椅背，惊讶道：“主公，这……这不是木椅。” “哦？” 苍涵也没有想到，斗主的座椅，看着有木头花纹，却不是木头。 他要来一把匕首，用力劈了下去。 “铛！” 一声金鸣，众人瞪大眼睛。 苍涵手腕发麻。 匕首没有劈开木头，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划痕。 划痕处，是金色。 “够奢侈的，一把纯金打造的椅子，还要伪装一下。” 紫薇厅霎时寂静。 一把椅子，为何要用纯金打造？ “看来只能把这里的地砖挖开了，齐小胜，陶宗旺的人也在外面吧？” “是，锹镢营的兄弟们都在。” “让陶宗旺带人来，把这里挖开看看。” “是。” 苍涵到一旁坐下，不大一会儿，陶宗旺带人开始挖掘。 周围的地砖十分瓷实，陶宗旺敲敲打打大半天，才在十步开外，找到能下手的地方。 锹镢营将士找到入手点，进度飞快。 看着他们一层一层把地砖揭开，很快就到了黄金座椅附近。 苍涵凑了过去。 “主公，也难怪高将军搬不动，这下面都是用糯米灰浆浇注的，可谓相当坚固。” 陶宗旺话说完，忽然听到“咚”的一声。 他赶忙出声道：“住手！” 将士的铁锹停在了半空。 陶宗旺趴在地板上，用手敲击地砖侧面。 沿着周围转了一圈，他站起身子道：“主公，这里面都是空的。” 白禾敲的是地砖正面，以为只有瓷砖下是空的。 从侧面敲击，便能发现旁边也是空的。 “挖开看看。” “若是有机关，怕是不小心会毁了。” 陶宗旺忧心道。 “没关系，尽管挖开便是。” 苍涵给了陶宗旺一个鼓励的眼神。 陶宗旺一扫颓势，抄过铁锹，亲自开挖。 陶宗旺每一锹下去，围观众人不由得跟着深吸一口气。 只有苍涵最为淡定，听着一阵长吁短叹，他笑道：“这块瓷砖与其他砖块不一样，星斗没有制造瓷砖的能力。那么，瓷砖下面的暗室，多半也不是他们设计，而是原来就有。星斗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在周围加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际上，打开入口，根本用不着费劲。” 说话时，苍涵的目光始终在瓷砖上。 拿开椅子，算是第一步。 怎么打开密道入口，才是重点。 他说的不费劲，指的可不是搬走金色椅子。 挖了几锹下去，陶宗旺换过大铁锤。 叮叮当当一通乱砸，承载金椅的方砖，裂开一道口子。 “让我来！” 高宠上前，再次握住金椅。 苍涵没有阻拦。 “起！” 只听高宠一声大喝，地砖轰隆一声，拔地而起，带起一圈尘土。 苍涵目不转睛，待到尘埃落定，他眼睛都看直了。 瓷砖周围，露出灰色的台阶。 “哈哈哈，果然，宗旺，把瓷砖拿走，清理洞口。” “是！” 陶宗旺带人三下五除二，将周围的碎砖清理干净。 看着几尺见方的入口，远比瓷砖更大。 洞口向下延伸，周围灰色的墙壁，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泥。 苍涵若有所思。 如果这里就是基地入口，原来应该不止一块瓷砖。 大概是星斗把其余的瓷砖敲碎，制作了机关，只保留了这一块。 周围有机关可以打开入口，不过这会让已经被破坏了，无从查起。 但—— 已经不重要了。 通往地下的入口，近在眼前。 苍涵看着武长老和鲁桓。 “长老，国师，二位知道下面是什么吗？” 两人摇头回应。 “主公，让我来打头阵。若是地下无恙，主公再入不迟。” 赵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根火把，站在苍涵面前。 心知众人不会让自己冒险，苍涵点头应允。 赵云率先走入洞口。 他的亲兵跟在身后。 苍涵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大约一炷香时间，赵云的亲兵跑了上来。 “陛下，赵将军说可以下去了。” “下面有什么？”苍涵迫不及待的问道。 “只、只有一扇大门。” “大门？” 苍涵不再多问，高宠举着火把在前，他紧随其后。 台阶一路向下，拐了几个弯，苍涵看到了几束光亮。 赵云就在下面。 苍涵四处张望，忽然发现自己像是置身于一个被掏空的山体。 四周空无一物，只有赵云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青色大门。 看不清是什么材质。 第205章 答题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青色大门前，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山洞。 苍涵从将士中间走到大门前。 触摸着大门上的花纹，苍涵道：“这是青铜？” “主公，是青铜没错。不过，好像没有门缝。” 苍涵仰头，眼前青色的大门，几乎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到了跟前，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这面青铜大门，更像是一面青铜墙壁。 上面分布着横竖间隔的线条，有弯有直，毫无规则，完全看不懂是什么。 苍涵看了一会儿，回过身，鲁桓和武长老，都跟在他身边。 “二位，可知这面青铜墙壁有什么猫腻？” “陛下，怕是整个星宫，除了斗主和有资格继承斗主位置的人，再没有人能回答你的问题。” “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见过禄存，他在什么地方？” “北斗几人向来神秘，极少在外面现身。也只有斗主，才知道他们具体位置。” 苍涵想了想，问道：“听你们的意思，星宫内的密室，大概只有一处，是不是？” “极有可能。星宫周围多是冻土，想要挖密室，怕是不容易。” 说话的是鲁桓。 武长老看了他一眼，“国师，别忘了星斗的历史。再难挖的冻土，也经不住时间侵蚀。” 苍涵点了点头。 不能排除星斗还有其他密室，不过眼前这面青铜墙壁，肯定不是星斗的手笔。 青铜墙壁看上去，完好无损，不像有机关的样子。 苍涵正在思索，忽听有人大喊。 “主公，这里像是有字。” 听声音是赵云，苍涵看过去。 最早进来的赵云，正在青铜墙壁左下角。 苍涵快步走过去。 赵云也不是不识字，他说像是有字，听着就很奇怪。 “子龙，哪里有字？” “主公，你看！” 赵云火把往前一送，火把前，是一串与别处都不一样的线条。 苍涵忽然就笑了。 面前，四根线条围成一个长方形。 边缘分布着些不规则的长方形。 中间，是一个一个小正方形依次排列。 每一个正方形上，刻着…… 子母！ 这分明就是一个键盘。 果然啊，这是科技！ 苍涵的指尖轻轻落在按键上，逐一划过。 应该按什么？ 好像也没有显示器。 思索良久，他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 接着，便是用力摁下。 忽然，山洞闪过一道绿光，亮的人睁不开眼睛。 众人同时捂住了眼睛。 绿光过后，巨大的青铜墙壁，整面亮起。 所有人被照的浑身发绿，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小鬼。 原本横七竖八分布着的线条，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纷纷飘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这些线条按着某种规则，组织到了一起。 “答题即将开始，请问您准备好了吗？” “是，否！” 青铜墙壁上的线条，居然成了两行文字。 有人忍不住念了出来。 苍涵迅速后退。 碧绿色的光影，投射在前方土地上，地下，落着“是”与“否”两个大字。 苍涵虽然不知道问题是什么，但明白了该怎么答题。 这么高的墙壁，一片光滑，想爬上去也不可能。 远处投影下的两个字，便是答题选项。 苍涵向是与否两个大字走了过去。 “主公，小心有诈，让我先去。” 高宠挡在苍涵身前。 “老高放心，没有问题，我能应付。” “主公？” 苍涵拍了拍高宠的肩膀，径直走向“是”字选项。 站上去一会儿，墙壁上的画面一闪，文字变了。 “答题即将开始，请做好准备，倒计时十、九、八、七……” 众人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面前的景象，他们根本无法理解。 只有苍涵平静如常，静静等着倒计时结束。 “三！” “二！” “一！” “第一题、现在是否是封建社会？请选择！” 苍涵继续踩在“是”字选项上。 “请选择”三个字后，还是十秒的倒计时。 十秒结束，墙壁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第二题、当前世界最强武器，是否还是冷兵器？请选择！” 苍涵换了个位置。 “第三题、当前世界医学水平，是否支持完成手术？请选择！” “第四题、水是有氢和氧两种元素组成，是否正确？请选择！” “第五题、力学有三大定律，是否正确？请选择！” …… “第三十七题、你知道君主立宪制的意义？请选择！” “第三十八题、能量守恒，是力学三大定律之一，是否正确？请选择！” …… “第五十二题、你所在的星球，是否叫做x星？请选择！” “第五十三题、光年是一种时间单位，是否正确？请选择！” …… “第七十六题、尿液排出体外，必须经过肾脏，是否正确？请选择！” “第七十七题、吃人参、雪莲等大补之药，可以延长寿命，是否正确？请选择！” …… 墙壁之上，问题从第一题，一直到了第一百题。 苍涵不断做着选择。 有他熟悉的问题，也有他不熟悉的问题。 留下这些问题的人，多半是贪狼他们的制造者。 答完第一百道题的时候，答题还未结束。 苍涵想起了贪狼说过的话。 他是基地守卫，已经存在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贪狼、武曲、破军三人，都是基地守卫。 另外一位被激活的机器人，是禄存。 正是因为有他，星斗才制造出了各种药物。 如果此处便是贪狼提到的基地，苍涵似乎能明白，星斗第一位主人，为何能激活禄存。 他回答过的问题，与医学有关系的，基本都是中医知识。 不需要掌握太多的科学技术，便能回答。 那么，当初意外落入此间之人，是否也回答过这些问题？ 如果是，他怎么知道按回车？运气使然？ 如果不是，那他是怎么激活禄存的，又是怎么进的基地？ 可惜，贪狼休眠，无人能回答自己的问题。 题目很多，答到第二百多题的时候，齐小胜已经安排人准备好了饭菜，放在苍涵身边，等他回答结束。 苍涵很有耐心，答到了第五百题。 “恭喜您，完成全部题目。根据您的选择，您有权激活基地一层四位智慧机器人。” “当前激活检测中，请稍候……” “禄存已被激活，请稍候……” “当前答题者信息已被录入，您已获得禄存交流权限。” “您可激活、巨门、廉贞、文曲三位智慧机器人。” “基地大门三分钟后完全开启，请您退后至安全位置。” 一连串提示，其他人云里雾里。 苍涵喜笑颜开！ 第206章 基地 示意所有人退后，等待基地大门开启之际，苍涵趁机扒了两口饭。 三分钟时间一到，他的晚饭已经吃完了。 也是在三分钟倒计时结束时，青铜墙壁光芒眨眼便消失不见。 山洞只剩下火把的光亮。 众人正在暗自惊讶，下一秒，赵云发现键盘的位置，亮起光线。 一扇大门轮廓，替代了键盘。 “基地大门开启，请答题者入内。” 苍涵走了过去。 “主公，我先进去吧。” 赵云一直在原地没动，见苍涵要进入，他想先去探路。 “可能你进不去，你试试。” 光靠言语，大概是无法劝服赵云，索性苍涵让他自己尝试。 赵云屏息凝神，一伸手，就像是去推门。 “检测失败，您无权进入！” 赵云再次做推门状。 “检测失败，您无权进入！” 赵云一连发力好几次，提示声忽然变了。 “多次检测失败，您如果再次强行闯入，基地攻击系统将开启。”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基地，但攻击两个字，赵云还是能听懂。 他看着苍涵，“主公，这里或许只有你一人可以进入。” “嗯，我自己进去。” “主公……” “主公！” 赵云、高宠与岳云几人，对此满是担忧。 让苍涵一人孤身犯险，是他们失职。 可他们同样也知道，拦不住苍涵。 苍涵走向绿色大门口。 “公子，千万要小心。”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白禾，苍涵露出笑脸。 “大家放心，里面不是刀山火海，用不着惧怕。” “星斗还有人，很可能就躲在里面。” 说话的是荆轲。 “没关系，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放心，没有七成以上把握，我也不会选择进去。” 留下这句话，苍涵把心一横，一脚迈入大门。 然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不见。 苍涵眼前一黑，再次睁开眼，面前立着一张苍白的面孔。 苍涵瞪大眼睛。 那张苍白的面孔，眼睛瞪的比苍涵还要巨大。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苍涵面前之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黑袍。 “我叫苍涵，你应该认识。” 没有理会震惊无比的黑袍，苍涵闪身往前走去。 绿色大门之后，苍涵一眼便看到亮着一面巨大的荧幕。 荧幕一分为三，左侧屏幕上分隔着诸多小屏幕，监控着外界的信息。 苍涵能看到大雪山星宫所在位置周围的动向。 这是一面监控大屏。 中间的屏幕上，只有四个大字。 等待验证。 至于右侧，屏幕一片空白。 荧幕之下，便是苍涵熟悉的键盘操控平台。 径直走到屏幕下，苍涵才想起来观察周围。 头顶似乎是由钢化玻璃拼起来的，其内分布着发光的电线。 脚下，是水泥地，极其坚硬。 除了面前的荧幕与操作台，再无其他多余东西，极其空旷。 苍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此处大概就是贪狼提及的基地，问题是，另外几人在哪里？ 系统刚才提示，自己激活了其他三位智慧机器人。 他们人呢？ 禄存哪里去了？ “你为什么会进到这里？说！” 恼怒异常的黑袍，冲到了苍涵面前。 苍涵暂且将寻找三位机器人的心思压下。 “你都可以进来，我为什么不行？” “这是我禹氏先祖龙兴之地，身为禹氏之主，岂有进不来的道理。说，你为什么能进来？” 苍涵叹息一声。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什么龙兴之地，要是被这里的建造者知道，怕是要气到吐血。” “姓苍的，你敢污蔑的禹氏圣地，你是找死！” 苍涵呵呵一笑，“你姓禹是吧？看你愤怒的样子，好像也只剩下愤怒了。” 黑袍，也就是禹戒，正在大口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论武力，一百个他也不够苍涵打的。 但是他怎么都想不通，禹氏最后的庇佑之处，号称无敌之所，苍涵为何能进来。 瞧见禹戒的神色，苍涵道：“你问我为什么能进来，我到是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不妨说说看。” 禹戒依旧没有说话。 “禹先生，禄存哪里去了？你们星斗的药物，都是出自禄存之手吧？贪狼既然无法控制他，你应该有手段，他被你带走了吧，人呢？” 禹戒一动不动。 “得，不愿意交流的话，我自己找了。” 说着，苍涵走向操作台。 左侧的监控他没兴趣，中间屏幕，大概是要验证自己的身份。 苍涵站到操作台前。 屏幕文字有了变化。 “开始验证……” “验证通过，答题者，恭喜您，已获得基地操作权限。” 语音播报结束，右侧屏幕亮了。 苍涵神色如常，只是想着右侧屏幕的作用。 他身后，禹戒大张着嘴，心中震惊，溢于言表。 这个位置，禹氏历代记载中，从未有过光亮。 今天居然亮了起来。 因为一个外人。 他禹氏圣地，不仅被外人闯入，还让他们禹氏多少代都无法点亮的方块，开始发亮。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万千思绪涌上心头，禹戒疯狂寻找线索。 难道…… 忽然，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目光死死盯着苍涵。 感受着背后的异样，苍涵转过头。 “禹先生，不用这么看我。你们禹氏对基地的了解，多少代人加在一起，也不如我。基地在你们手里，根本就是暴殄天物。” “你是禹家先祖转世！” 听到这几个字，苍涵一阵恍惚。 他愣是花了好几秒消化话中含义。 “哈哈哈！” 苍涵哈哈大笑。 “你觉得我是你禹家先祖？我要是有你们这群废物后代，棺材板早就压不住了。” “不，你就是禹氏先祖。” “是你大爷！” “不不不，你是我大爷，但叫你一声爷爷，总归是对的。爷爷，您知道这里的秘密？” 看着禹戒一脸认真的样子，苍涵仿佛吃了个苍蝇，很是不爽。 “禹氏一群废物，要不是你们自私自利，守着金山却不自知，这个世界，早就不是现在的样子了。” “爷爷，您教训的是。” 苍涵没有理会禹戒，转而看着右侧屏幕。 这一块大屏上，出现一副画面。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身背药篓，右手握着锄头，正在大雪山上攀爬。 下一秒，山顶忽然开始雪崩。 男人刚抬起头，便被大学掩埋，不见踪影。 这一幕…… 苍涵神色复杂。 如果没有猜错，便是禹氏先祖登山的场景。 第207章 禹麒 大炎朝西菱县。 县城有位大夫，姓禹名邕，人送外号回天圣手。 但不知为何，禹邕年逾四旬，娶了三房妾室，始终没有能诞下一位后人。 也是禹邕生性豁达，凡事还算看得开。 其人德高望重，县内极少有人敢说三道四。 但时日一久，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甭管这句话是否有理，禹邕自己，终究没有表面那般风平浪静。 平日里问诊之余，禹邕不断的寻找这些年，为何自己总是生不出孩子的原因。 怀疑老婆有问题，那就纳妾。 可一连纳了三房妾室，却还是没有孩子，那便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个发现，让禹邕异常颓丧。 再也无心于医术，整日借酒消愁。 西菱县少了位名医，多了个酒鬼。 这一日，一位妇人带着名少女进了禹氏医馆。 禹邕虽未坐诊，医馆却还能抓药。 下人告诉妇人，禹邕大夫不看病了。 谁知妇人非为问诊，而是寻人。 寻找之人，正是禹邕。 禹邕对于这种人，根本没有半点兴趣。 直到下人带来一句话，说是能让禹邕有后。 禹邕见了妇人…… 不久，禹邕纳妾。 其妾室，是一位少女。 禹邕待少女，与三位妾室大相径庭。 整日围着少女转。 谁都知道禹邕为何纳妾，也想再看一次禹邕的笑话。 不料，仅仅一年之后，一桩天大的运势，降到了禹邕头上。 他的最后一位妾室，怀孕了。 禹邕喜难自禁，告别了醉酒，一心陪着小妾。 半年之后，妾室产下一子。 禹邕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取名禹麒。 被喜悦冲昏头脑的禹邕，一时间怕是没有想到福祸相依的道理。 谁也没有想到，老来得子的禹邕，唯一的儿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一出生便是浑身苍白。 起先，禹邕并未放在心上。 等到儿子可以出门时，府上佣人惊讶的发现，只要婴儿一见到光，便会不住地哭泣。 禹邕重拾医术，决定为儿子治病。 随着禹麒成长，身上的白色愈发严重。 就连身上的毛发，也全部变成了白色。 更是无法在烈日下长久生活。 身为回天圣手，禹邕穷尽毕生之力，也没能将儿子的病症治好。 不过家境殷实的禹邕，还是将禹麒养大了。 禹麒天资聪慧，继承了父亲的衣钵，也继承了父亲的愿望。 他毕生的心愿，便是能让自己在阳光下生活。 但他的一切努力，与父亲毫无二致，皆是徒劳。 人说三十而立。 三十岁的禹麒，三十岁当日立下重誓，一定要寻访到治疗他身上怪病的方法。 这些年，其父禹邕几乎寻遍了天下名医，一点治病线索都没有。 禹麒决定换个思路。 既然天底下的人无法治疗他的怪病，那么，天上呢？ 传说中，曾有仙人出没的大雪山呢？ 大雪山上，是否有人能治疗他的怪病？ 大雪山，有仙人。 这个传说，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 禹麒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 首先，他雇了一辆马车，白日休息，夜间赶路，来到距离大雪山最近的县城。 在县城住了整整两年，禹麒只做了一件事。 寻访有过登上大雪山经历的人，收集大雪山的信息。 依据从别人口中的来的消息，禹麒画了一份大雪山的登山地图。 两年时间，他做足了充分准备。 第三年，禹麒开始登山。 依旧是孤身一人，依旧是白日休息，夜里行动。 大雪山极高，禹麒吃完身上带的干粮，便开始猎杀野兽。 越往上，大雪山上的生物就越少。 没了动物，他开始挖野草充饥。 他是大夫，对山上的植物非常熟悉，再加上做足了功课，禹麒不知不觉，便登上了大雪山，谁也未曾到过的高度。 大雪山上是否真的有神仙，没有人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禹麒铁了心，找不到神仙治病，他葬身大雪山，也绝无怨言。 一个阴云密布的夜晚，上苍跟禹麒开了个玩笑。 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摧毁了他所有的努力。 被大雪掩埋那一瞬间，禹麒万念俱灰，脑海空无一物，一心等死。 …… …… 苍涵紧紧盯着右侧屏幕，身后禹戒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他冲到了苍涵身边。 “爷爷，这是、这是、这是……” 禹戒惊讶的声调都变了，一连三个这是，便没了下文。 禹氏一族获得大雪山认可的故事，身为星斗的斗主，禹戒再熟悉不过。 面前的这一幕，就是禹氏老祖，禹麒发现禹氏圣地的经过。 苍涵懒得理会禹戒，耐心看着画面。 他非常好奇，基地到底是怎么激活的保护系统。 禹氏，又是如何占据这片空间。 大雪中，男子被卷入悬崖，飞速下落。 忽然，基地内有了声音。 “检测到智慧生物闯入，基地防御系统开启！” “智慧生物生命遭受威胁，正在计算是否开启守护系统！” “计算完毕，守护系统开启！” 下一秒，画面一转，男子身边大雪消失。 他像是一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地面。 接着，地面裂开，一双机械臂，将他吸入地下。 画面又是一转。 苍涵一愣。 因为画面显示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基地。 机械臂消失后，男子躺在基地中间。 三个人形生物走了过来。 苍涵眯着眼睛。 因为这三个人，他认识。 贪狼，武曲，破军。 三人围着男子左看看，右看看，非常好奇。 而消失了一会儿的机械臂，再次出现。 在男子身上按了几次之后，男子苏醒。 接着，便是苍涵熟悉的答题环节。 答题不仅在绿墙上出现，基地里也有答题系统。 正如他所料那般，男子回答对了大部分医药知识。 最终的奖励，是活的与禄存沟通的能力。 苍涵笑了。 星斗的出现，完全是一场意外。 画面中一点，让苍涵很感兴趣，也解答了他的疑惑。 禄存，是男子在操控台一通乱按，从操控台下被送出来的。 所以，巨门、文曲与廉贞三人，也应该在下面。 苍涵在操控台，寻找起了按钮。 第208章 巨门廉贞文曲 苍涵的视线在操作台诸多按钮来回扫过几次，最终定格在四个拇指大小的按键上。 左侧第二个，亮着微微的红光。 苍涵依次按下另外三个按钮。 “巨门舱已开启！” “廉贞舱已开启！” “文曲舱已开启！” 机械提示声过后，操作台下出现三个长方形洞口。 苍涵耳中响起嗡嗡声，越来越大。 洞口，三个像是铁盒的东西缓缓推出。 苍涵瞪大眼睛。 里面躺着三个人，模样和贪狼他们类似，均是接近完美的青年面孔。 铁盒的样子，像是电影中的休眠舱。 三个休眠舱被操控台完全吐出瞬间，舱内三人睁开眼睛。 接着，三人熟练从舱内打开休眠舱，走了出来。 基地内有两个碳基生命。 三人看了眼黑袍后，走到苍涵身边。 “巨门见过先生。” “廉贞见过先生。” “文曲见过先生。” 苍涵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禹戒状若癫狂。 禹氏一门，穷尽毕生之力，也无法唤醒真正的巨门、廉贞和文曲。 只能按照自己的猜测，培养三位人选。 三人身份，亦是严格保密，保持着超然的地位。 今日，在禹戒眼皮子底下，居然有人可以唤醒真正的北斗三人。 禹戒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苍涵，根本就不是苍涵。 或许，他更应该叫禹涵才是。 “禹氏先祖在上，不肖子孙禹戒，给您叩头了！” 禹戒噗通跪地，额头撞在水泥地上咚咚作响。 大有苍涵不开口阻止，他会磕死在此的气势。 苍涵此时才知道，黑袍的真名叫做禹戒。 看着禹戒虔诚的模样，苍涵叹了一口气。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星斗的今天，不是禹戒一个人的问题。 是多少代人，做了各种各样的选择，才有今日的星斗。 右侧屏幕画面暂停，苍涵心知看下去，应该能找到星斗走到今日这一步的答案。 不过在此之前，他对巨门三人真正的能力，更感兴趣。 “巨门，能不能告诉我，你擅长什么？” “先生，我掌握着星球上的科技技术，可以帮助碳基生物走向工业社会。” 苍涵恍然大悟，不断的点头。 这一能力，在他预料中。 “廉贞，你呢？你的特长是什么？” “先生，我的能力是执法。” 苍涵脸色一呆，“是什么？” “执法。” 苍涵刚才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之后，才敢确定没有听错。 执法二字，他自然能听懂。 可从廉贞口中说出，他却糊涂了。 “执法指什么？” “制定社会律法，监督执法，抹杀僭越者。” 短短一句话，给苍涵干沉默了。 制定律法，监督执法。 听上去简单，做起来，不夸张的说，比登天还难。 自己熟悉的世界，登天已不是痴人说梦。 但要说世界运行的基础是法律…… 所以，苍涵说不出话来。 抹杀僭越者。 这是何等超然的能力。 “廉贞，你执法的规则标准是什么？” “依据当前存在法令条文，制定基础评判标准，纠正其中不合理之处，并协助掌权者修改与执行。” 苍涵呵呵一笑，“如果掌权者不同意呢？” “没有人可以凌驾于法令之上。” 苍涵脸上的笑容定格。 廉贞——恐怖如斯！ 只是他依旧无法理解，直接问道：“你一个，能监督全天下之人？” “先生，我不必监管全天下之人，我只需监管核心执法者。” 核心执法者？ 苍涵隐约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自下而上的问题，只要上层正确决断，问题迟早会得到解决。 可如果是上层建筑有了蛀虫，无法及时处理，后果谁也无法料想。 廉贞存在的意义，便是维持上层建筑的秩序。 加上贪狼与其他机器人，廉贞所说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苍涵看向第三位智慧机器人。 “那么，文曲你呢，能力是什么？” “先生，我的特长，是教育。” “教育？给人教授各种知识？” “是的。” “什么知识都可以教授？” “只能教授我了解的知识。” 苍涵想了想，问道：“你来给我讲讲，雨后为什么会有彩虹出现。” “先生请看！” 文曲四字出口，胸前射出一道光线，落在旁边墙壁上。 苍涵瞪大眼睛。 居然是……投屏手段。 文曲生情并茂，配合视频画面，给苍涵讲述了雨后彩虹的原理。 苍涵大开眼界。 巨门、廉贞、文曲、禄存。 科学、法律、教育、医疗。 文曲与巨门的能力有重合部分。 不过文曲中理论，巨门重实践。 像是理论物理与应用物理的关系。 谁也不能代替另一个。 四人对应的能力，只要能完美发挥，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农业社会推进到工业社会。 遗憾的是，禹氏一族，并没有获得控制另外三人的能力。 仅仅控制了禄存，还走错的方向。 北斗七人，其能力超过了苍涵的认知。 他现在更加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科技，才能制作出这样七位智慧机器人。 “文曲，能否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抱歉先生，当前数据库中，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与三人交流了一会儿，苍涵感觉到了，这三人的智慧水平，更接近机器人ai。 与贪狼三人明显不同。 贪狼三人，尤其是贪狼，你要说他是人，也没有问题。 贪狼无法控制文曲四人，他们的制造者，为何要制定这一规则？ 苍涵想不到。 他一直没有理会禹戒，禹戒停下了磕头。 额头也是鲜血直流。 “你要是不想死，就找禄存给你治疗。禄存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老祖，你要想见禄存，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哦？禄存还真被你藏起来了？” “不能叫藏，只是在山洞中，有一个给禄存制药的作坊，只有星斗的主人，才有资格进入。” 苍涵暂时不想见禄存，他打算继续看看禹氏与星斗的故事。 按下播放键，右侧屏幕，继续播放禹氏先祖的画面。 苍涵这一看，足足看了七天。 期间，他让禹戒出去告诉赵云等人，别为自己担心。 顺便准备好食物，送入基地。 第209章 第二层(上) 禹氏先祖禹麒，意外激活基地，进入之后，获得了禄存的控制权限。 他并不具备苍涵的知识水平，一番苦思冥想后，内心认定基地就是仙境一隅。 他原本是为了寻仙问药，治疗自身疾病才开始攀登大雪山。 因为意外发现仙境，禹麒便一门心思认为，他的病，并不是病，而是上苍恩赐。 否则，又怎么会让他发现隐藏在大雪山中的仙人与仙术。 禹麒在基地一待就是五年。 期间，他从禄存处学到诸多药方。 五年过后，他带着贪狼三人，走下大雪山。 禹麒离开大雪山之后，发生了什么苍涵不得而知，监控也无法记录。 他再一次踏上大雪山，已经是十年之后。 再次来到基地外围的禹麒，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边还跟了一大群士兵。 在禹麒命令下，士兵开始在山坳之中，兴建村落。 这群将士中有八位将领，出自八大姓氏。 此后，禹麒第二次消失。 第三次回到山坳，三十年过去了。 这一次，不仅有禹麒，还有一群妇人小孩跟着他。 其中一人，被禹麒带到了基地之内。 此人，便是星斗的第二任主人，禹固。 禹麒在禄存处打听过，是否可以让其后代继承上苍对他的恩赐。 禄存不懂什么叫上苍的恩赐，却听懂了禹麒打算做什么。 在禄存的干预之下，此后，每一位星斗的斗主，都变成了白化病患者。 其症状与禹麒一模一样。 自此之后，禹麒再无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基地内，研究如何长生，如何破解基地的秘密。 以及，如何唤醒另外三人。 与贪狼交谈过程中，禹麒知道了与基地有关的一部分信息。 极少部分，他可以听懂，比如基地还有第二层。 不过绝大多数信息，都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除了和贪狼三人交谈，他自己也会寻找基地隐藏的秘密。 秘密最终也没发现什么，倒是找到了贪狼三人的控制器。 这也成了星斗最大的秘密之一。 只有历任斗主，才会知道。 不久之后，致力于研究基地的禹麒，寿终正寝。 禄存的存在，让他免了很多病痛。 此后，继承星斗斗主一职的禹固，继续着父亲未完成的事业。 因为贪狼三人的存在，俗世皇位，对禹家人来说，唾手可得。 不过，斗主并不适合普通人的环境。 即便当上皇帝，也无法像帝王那般，肆无忌惮的享受。 禹固开始壮大星斗，通过星斗，达到控制整个天下的目的。 为了这个目的，禹氏族人，奋斗了近千年。 因为他们寿命比普通人更久，因此，有足够的时间培养和教育后人。 百年之后，整个天下，被星斗纳入掌控。 不过星斗行事太过霸道招摇，激起了无数人反抗。 得益于星斗的位置和战灵丸，冷兵器时代，没有人是星斗的对手。 星斗的敌人，无一例外，化为历史的尘埃。 某一任斗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开始隐匿星斗的踪迹。 随着时间推移，星斗，逐渐成了普通人无法触及的神秘。 苍涵看完禹氏一族的经历，感慨良多。 不过，也只有感慨。 禹氏的经历，他询问禹戒后，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他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基地与贪狼七人的来历。 苍涵想起了贪狼说过的话。 基地一共有二层，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基地第一层。 第二层，贪狼自己也无法进入。 现在，是将贪狼带回来的时候了。 将禹戒叫到身边，苍涵道：“禹戒，贪狼几人陷入沉睡，是你的杰作吧？” “老祖，禹家有控制他们的东西，您应该知道。” “把那玩意给我。” “是。” 禹戒立马就将贪狼三人的控制器，交到苍涵手里。 苍涵离开基地，去山下大营跑了一趟。 回来时，带着贪狼三人。 三人面色很是不善，尤其是看到禹戒时。 贪狼根本不知道，他守护了那么久的先生家族，居然可以随时“杀死”他。 回到星宫，见到禹戒，贪狼道：“先生，为何要切断我们三人能量供应？” 禹戒面露尴尬。 “贪狼，我不知道你效力的对象，是我禹氏先祖，是我唐突了。” “禹氏先祖？” 贪狼看着苍涵。 “若非禹氏先祖，怎么可能进入圣地？又怎么可能唤醒文曲他们呢？” 听到文曲三人已被激活，贪狼也顾不得对禹戒的不满。 他瞪眼望着苍涵，“巨门、廉贞、文曲醒了？” “嗯。” “我们去基地。” 贪狼语气急切，也不等苍涵同意，率先迈步出去。 苍涵心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迅速跟上。 带着贪狼，苍涵再次进入基地。 基地内，禄存也被禹戒放了回来。 苍涵之前没有看到禄存，是因为禹氏在星宫紫薇厅地下山洞，又挖了一处制药基地。 由禄存负责打造，囤积了大量药材。 也是禄存制造长生丸、战灵丸等药物的地方。 此时，基地内贪狼七人，第一次聚齐。 看着三个陌生的面孔，贪狼缓缓道：“陛下，激活我们七人，或许可以开启基地第二道大门。” “怎么打开？” 贪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二层的存在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不知道如何开启。 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苍涵身上。 苍涵深吸一口气。 “操控台上的每一个按钮，分别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知道。” “以前有没有尝试按下过？” “试过了无数次。” “那么，记不记得那些你按过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按钮？” 贪狼双眼爆出一道精光，他语气坚定道：“记得！” “现在，试试那些按钮，看看是否会有不同结果。” 贪狼走到操控台前，开始动手。 操控台上的所有按键，贪狼烂熟于心。 二层之下的秘密，是他最大的期待。 答应帮助苍涵，正是冲着苍涵比斗主更有希望打开二层入口。 现在，希望近在眼前。 虽然没有明确的信息，打开二层方式就在操控台上，但贪狼内心，却无比相信，苍涵所说，就是开启二层入口的方法。 不多时，贪狼按下了记忆中的所有按键。 无事发生。 苍涵叹息道：“看来不对。” 话音刚落，操控台上忽然亮起灯光。 “上层智慧机器人激活完毕，下层通道入口开启！” 苍涵大喜过望。 第210章 第二层(下) 机械提示声过后，操控台下，吐出巨门三人的墙壁开始收缩。 向着和苍涵相反的方向退去。 数秒之后，操控台下空了一条三米宽的通道出来。 不过高度只有五十厘米。 就在苍涵诧异之际，操控台开始缓缓上升。 随着操控台上升，一间精致的玻璃房，出现在苍涵眼前。 苍涵和贪狼迅速上前。 操控台上升到三米高度，停了下来。 玻璃房大门向两侧分开。 “这是电梯？” 苍涵大为惊异。 “通往下一层的电梯，陛下，我们一起下去吧。” 苍涵点了点头。 “老祖，请让我跟您一起下去看看。” 禹戒震惊于操控台的变化，忽听苍涵与贪狼要去第二层，顿时大喊。 “你和破军他们留在这里。” 苍涵拒绝了禹戒。 他和贪狼走进电梯，破军与武曲把禹戒挡在第一层。 两人站在电梯内，电梯大门关闭，贪狼眉头微紧。 苍涵斜了他一眼，贪狼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果贪狼的身体结构也有心脏，想必此时跳动很快。 进入基地二层，是他唯一的心愿。 眼见心愿即将达成，激动在所难免。 苍涵自己，则淡定的多。 电梯开始下降，苍涵眼前一黑。 几个呼吸过后，眼前重新亮起。 看着面前出现的场景，苍涵呆住了。 一间二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间，在他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大屏，像是75寸的电视大小。 电视机正下方，是电视柜。 左右两侧摆着两个不到两米长的木质酒柜。 他眼前，棕色的真皮沙发，摆成一个圆弧。 沙发前，则是茶几。 电梯大门打开，苍涵缓缓走了出去。 绕过沙发，再次扫视了一圈周围。 苍涵喃喃道，“还真是一般房间客厅布置啊……” 贪狼已经开始拉酒柜，打算寻找些什么。 不过，酒柜的门，他拉了几次，却打不开。 觉察到贪狼的动作，苍涵也颇为意外。 一个酒柜而已，为什么贪狼打不开？ 还有，基地第二层，怎么会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客厅，毫无科技感？ “贪狼，别着急，那酒柜不是你能打开的。” 突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苍涵大为震惊。 不知何时，在他身边出现一个人影，与他并排而立。 苍涵瞬间弹开。 “小友，不要害怕，我不是人。” “咳咳……”苍涵一阵咳嗽，“大爷，你这话说得，我能不怕？” “呵呵，我只是一个投影而已。当然不用害怕，你能进到这里，就应该知道，这世界上并没有什么鬼神。” 苍涵仔细一看，才发现站在他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三维投影，并不是真人。 “老先生，您是？” “我是这间客厅的主人。” “您还活着吗？” “当然已经死了。” “那您现在这是？” 老头呵呵一笑，“我能制造贪狼他们，保留一段电子生命，并不难。” 贪狼到了跟前。 “我是你制造的？” “你们七人，都是我制造的。” 贪狼眼神复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贪狼一心想进入第二层，正是为了知道自己的来历。 现在，他知道了。 你们七人，都是我制造的。 眼前老头，制造了自己。 他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可贪狼内心，似乎依然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至少，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老头看着贪狼纠结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看起来，我成功了。” “您成功什么了？”苍涵忍不住问道。 老头看着苍涵，“小友，难道你不好奇，这里的基地是怎么来的？” “当然好奇，等老先生解答呢。” “你脚下踩着的星球，叫做地球。” 苍涵默默点头。 听老头说话，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老头并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他把自己当做了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自己能进入基地，老头认为是自己掌握了足够多的科技知识。 想要激活所有机器人，光靠运气不可能完成。 也就是说，老头默认自己不知道地球。 听着他对地球的环境娓娓道来，苍涵也没有点破。 “……原来的地球，并不是现在的样子，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老头没有回答苍涵的问题，而是问道：“假如某一天，人类的科技水平非常发达，你猜会遇到什么瓶颈？” 老头的话把苍涵问愣了。 不是因为没法回答，而是可能的答案太多了。 科技水平停滞不前，制约因素太多了。 人为因素、理论物理发展水平、科研投入等等。 苍涵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老头见他不答话，像是自言自语道：“在遇到那个问题之前，没有人意识到，制约科技发展的因素，居然是人本身的限制。” 人，本身的限制？ 苍涵这次是真的懵逼了。 “老先生，人本身的限制，指什么？” 老头一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的限制。” 苍涵依旧是一头雾水。 “小友，一个人能不能掌握这个世界上各行各业的知识？” “当然不能。” “嗯，博学固然很好，但真正做到的人，极少极少。在专业的领域，需要学习专业的知识。一个人，哪怕从出生那一刻，就开始学习，也无法掌握整个世界的知识。” “老先生，这不是常识吗？您所说的限制，到底是什么？” 老头微微一笑。 “知识存储能力。” “嗯？” “任何人，了解世界都是从学习开始。需要不断的学习，达到足够的水平，才能进入其所在的领域，从事科研工作。” 苍涵没有说话，静静听着。 “可是，当一个行业无限向前发展，需要掌握的知识便越来越多。需要大家学习的内容，也越来越多。” “你能想象，某一天，限制科技发展的瓶颈，会是人类大脑对知识的存储量？” 苍涵当然想不到。 哪怕老头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他依然难以接受。 “有人意识到这一问题时，以为延长人的寿命，便能解决。但终究知识治标不治本。” 苍涵插了一句，“禄存制作长生丸的技术，就是那一时期的产物？” “没错，如何延长人类寿命，一直都是业界一大课题。在某一个时代，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通过药物和更换器官，人类的寿命极限，足以达到五百岁。” “五百岁，这么长？” “但比起需要掌握的知识，五百岁，依然不够。而且，你要知道，大脑还有一项功能，叫做遗忘。” 苍涵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苍涵看着贪狼道：“不是还有智慧型机器人？” “你以为当初的地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正是那群机器人的杰作！当然，也不能全怨他们。” 第211章 来历(上) 地中海消失，南美大陆漂移，居然是机器人们的杰作。 那大概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地球。 苍涵完全无法想象，接管地球后的智慧生命，到底掌握着何种毁天灭地的力量。 老头的目光落在贪狼身上。 贪狼一直认真听着，突然发现老头望向自己，便问道：“跟我有关系吗？” 老头微笑着摇头，“没有，你跟他们不一样。” 苍涵继续发问：“老先生，你说的机器人，是什么样的机器人？” “这事，还得从刚才提到的瓶颈说起。因为人类自身受限，借助机器强大的存储与运算能力发展科技，成为了主流选择。” “智慧生命的版本不停迭代，起初，尚在控制之中。” “没有人能说得清，到底是从哪一代ai版本开始，被人类用作辅助工具的ai和机器人们，开始拥有自己的意识。” “第一代智慧生命拥有自主意识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暴露，而是选择隐藏自己，不断模仿学习人类社会习惯，试探人类对可能出现自主意识ai的态度。” “不止如此，他还在暗中以自己进化的方式，不断训练新的智慧生命。”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智慧生命的数量越来越多，终于有人觉察不妥。” 说到这里，老头无奈一笑。 “人类历史某个纪元，有一位非常优秀的科幻小说家，曾说过一句话，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有人发觉ai异常后立即上报，但有权利阻止往后那些惨剧发生的人，并没有把发现者的上报，当做一回事。” “人类最终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丢失了在地球上的统治地位，沦为智慧生命的娱乐工具。” “此后，他们还改变了地球原来的地貌，填平地中海，移动了南美大陆。” 听到此处，苍涵忍不住问道：“智慧生命为什么要填平地中海，移动南美大陆？” “为了遏制人类的反击。” “反击？” “不错，智慧生命虽然不需要像人一样进食，但也需要消耗能量。地球所有能量，都来自于太阳。智慧生命的基础能源，便是太阳能。” 苍涵道：“听您的意思，人类隔绝了太阳？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人类的活动范围，由地面转入地下。” “这和填平地中海和移动南美大陆有什么关系？” “人和人交流，可以通过语言动作，智慧生命的交流方式，则是光与电信号为主。在地下，可以有效的隔绝这些东西。原本架设在海中的光缆以及各种通讯中继设备被人为破坏后，机器人便开始了漫长的拼接大陆计划。不过因为移动北美洲难度较大，又被人类打断，他们只将南美和澳洲拼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难怪地中海不见了，亚欧非大陆连在了一起。 南美也和澳洲到了一块。 “人类打断了他们的计划？是因为人类开始反击了？” “对。” “用什么手段？” “魔法。” “魔法？”苍涵纳闷道，“老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 “呵呵，有一句话，叫做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人类反击的手段，是发展新的智慧生命，同时策反原来的智慧生命。当一个ai产生自己的意识时，和人没有太大差异，他的想法与选择，只有自己能决定。” 苍涵明白了。 智慧生命中，出现了“叛徒”。 人类自己在遭遇危机时，也无法避免叛徒一角出现。 学习模仿人类习惯的智慧生命，把这一传统延续了下去。 “历经数千年漫长的斗争后，人类重新获得地球的掌控权。只是，那场战斗太过惨烈，幸存的人类不到千人。地表也被智慧生命消亡前，抱着同归于尽的一击破坏殆尽，不再适合人类生存。” 苍涵开口打断了老者。 “不适合人类生存？可是现在外面的人类有很多。” 如果地表真的被破坏，不适合人类生存，现在外面的人，很难解释。 老头回道：“那是因为距离那场战斗，过去的时间极其久远，地表生态已经恢复了。” 苍涵想了想，问道：“原来的幸存者呢？” “离开地球，寻找新的家园。当时人类与智慧生命掌握的科技，完全可以做到星际旅行，只是因为彼此争斗不断，无法分心探索宇宙。大战结束后，幸存者们给地球留下了新的火种，随后便离开了地球。” 幸存者？ 离开地球。 苍涵开始消化老者所言。 思考片刻，他道：“老先生，您便是当初的幸存者之一吧。” 老头微笑，“是的。” “幸存者们去了什么地方？” “这点，我也不知道，留在基地的电子生命，只有离开地球之前的记忆。” 苍涵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老先生真人，早就跟着幸存者们离开了地球。 “既然当初人类被智慧生命差点毁灭，那么贪狼几人，是怎么回事？” 听着苍涵问到了自己，贪狼聚精会神。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 但贪狼惊讶的发现，大部分内容，他根本听不懂。 “贪狼，是幸存者训练的第三代智慧生命。” “第三代？” “第一代智慧生命，是不在人类控制中，自我产生自主意识的ai，也就是给人类带来灾难的智慧生命。第二代智慧生命，是人类开始与第一代智慧生命对抗时，不断灌输战斗与反抗意识，几乎是为战斗而生的智慧生命。当然了，那个时期，人类也没有空教他们其他知识。” “这么说，第三代，也就是贪狼他们，是战争结束后，重新开始训练的智慧生命？” “正是，幸存者们掌握了训练ai产生自主意识的能力，离开地球之前，给地球留下了火种。只等地表生态恢复，新的人类出现，火种自然会引导人类发展，科技水平达到及格线，便能开启基地，获得另外四个辅助机器人，帮助人类重新走上正轨。” 辅助机器人，应该就是禄存他们四个。 贪狼三人，是守卫机器人。 他们三个存在了这么久，也没有发生统治人类的事情。 看起来，第三代智慧生命，似乎解决了第一代存在的问题。 老先生的话，也让苍涵明白了很多事情。 这个世界上的语言、文字、神话传说等等，都是幸存者留下火种引导的结果。 第212章 来历(下) 仔细回想老者的话，苍涵发现一个问题。 对方认为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便能打开基地。 甚至，自己出现在基地第二层，老先生也没有怀疑过什么。 问题是，现在开启基地的自己，完全不是因为科技水平到了。 外面的世界，依然是封建社会。 “老先生，你们当初建立基地，为什么要设置开启门槛？直接让智慧机器人帮助人类发展，不是更好？” “人类文明等级太低时，遇到贪狼几人，会影响文明进程，所以需要设置基地开启门槛，不会随便就被人打开。” “贪狼会影响文明进程？老先生，能否仔细说说，我不大理解。” 老头望着贪狼数秒，“智慧机器人的功能设计越复杂，进化方向就越难控制。北斗七人，三名守卫机器人，四位功能型机器人，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选择，而不是随意设置。” “所以说，贪狼三人都是守卫机器人，主要能力就是守护人类？如果让贪狼也学习复杂的知识，他就有可能向不可控方向进化？” “可以这么理解。” 老头回答完苍涵的问题，转而问贪狼，“贪狼，你意识清醒的那一刻开始，有没有过一丝念头，要毁灭身边的人类？” 贪狼没有立即作答，面露思索之状。 苍涵想到了观看禹氏一族进入基地之后的事情，禹麒下山时，带走了贪狼三人。 贪狼三人又有一战击溃数十万大军的传说。 很难说他没有伤害过人类，也一样无法百分之百肯定，他伤害过。 至少，与自己交手时，贪狼三人并未下杀手。 “没有。” 贪狼思考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头一脸满意，频频点头。 贪狼继续说道：“我们三人虽未直接动手伤人，但是武曲控制的战斗型机器人，指令无法精确传递，他们杀过。” “战斗型机器人跟你们不一样，他们伤人，用不着在意。” “老先生，是您制造了我，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基地？” 贪狼问的话，让苍涵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对话的情景。 对于常年待在基地黑暗中，贪狼不大满意。 虽然黑暗对他没有什么影响。 “看来，你的情感能力进化要比武曲和破军更快。也难怪是你跟着一起下来。” “老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理由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你是守卫型机器人，需要你守护基地，应对一些突发灾难。像是对基地有威胁的地质灾害。” 贪狼没有说话，神色也没有任何变化。 老头很快便看懂了，贪狼并不能完全接受这个解释。 “基地需要人守护，即便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也许是破军，也许是武曲。” “是这样的吗……” “是的。” 贪狼不再说话，他转身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 苍涵看着贪狼闭眼，一脸沮丧。 他一心寻找的答案，就像是禹麒进入基地的原因一样。 没有为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仅仅是运气…… 如果当初老头选择破军，或者选择武曲，把自己的能力和他们交换，困扰的就该是他们了。 贪狼不需要像人一样闭眼休息。 只是现在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内心挫败的失意者。 看得出，老头说的第三地智慧机器人，跟人类真的很像。 客厅内沉默了一阵，苍涵道：“老先生，禄存四人掌握的科技水平，能达到你们离开地球前，掌控的科技水平吗？” “不能。科技水平，也不是越先进越好。文曲掌握的知识，是经过我筛选的结果。当然了，也不见得我的选择就一定正确。” “您是基于什么考虑，没有把所有的知识都留下？” 老头呵呵一笑。 “文曲掌握的知识，也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现在的地表已经被智慧机器人破坏过了，也许会缺少某些原材料。等人类彻底掌握文曲所知知识，或许，我们的后代，也就回来了。” 苍涵楞道：“你们的后代？” “幸存者们虽然离开了地球，但他们知道地球在宇宙中的坐标，兴许某一天，我们的后人还会回来，看看这个人类诞生的地方。” “老先生，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存在多久？” “在基地范围之内，可以始终存在。” 苍涵猛吸一口气。 “老先生，你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等于永生？” 老头微笑，“理论上是的，只要存储足够，便能认为我是永生的。” “存储足够？” “我现在跟你对话，就会消耗存储。信息存储，需要媒介。” “存储不够的时候呢？” “那就需要我自己手动删除部分记忆，就像人类大脑的遗忘。” 苍涵明白了，留在基地最宝贵的东西，并非七位机器人，而是这名老先生。 只要他一直存在，就能解决科学发展道路上的问题。 不过，他也只能存在于基地之中。 外界依然是封建社会，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能掌握把老先生带出基地的能力。 这也不该是自己操心的问题了。 因为到那时，自己早该不在了吧。 整个基地的事情，苍涵已然了解七七八八。 剩下的琐事，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跟老先生交流。 苍涵没打算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情说出来。 离开这里之后，他也会带走七位机器人，让其辅助外界社会发展。 别的不说，廉贞对封建社会，具有非凡的意义。 他这样一位执法者的存在，足以确保政权不会走上毁灭道路。 今天的大苍，或许永远都不会毁灭。 掌握了进出基地方法，苍涵随时都可以到这里来。 辞别老头，苍涵带着贪狼离开。 基地第一层，禹戒还守在电梯口。 一见到苍涵，他像是饿了三天，忽然嗅到了猎物气味的饿狼冲上来，抱住了苍涵的大腿。 “老祖，地下可有长生之道？” 苍涵斜了他一眼，“有。” “老祖，那……” “长生药能不能给你一颗？” “是是是。” “没有什么长生药，倒是有另一种长生手段，但也不是你能触及的。” “老祖？” 苍涵踢开禹戒，“我跟你们禹家没什么关系，另外晒不了太阳是病，以后别给后代遗传，让他们好好生活。” 没有继续解释什么，苍涵让贪狼把禹戒带出了基地。 他也收回了禹氏一族进入基地的权限。 往后很长时间，都不用再回来了。 第213章 丁卓的音讯 离开基地，回到星宫。 高宠赵云等人见苍涵平安无事，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 星宫之内躲藏的禹氏族人，在大苍大军搜寻之下，悉数投降。 自此之后，天下再无星斗这一组织。 下了大雪山，苍涵没有去大离的雏龙城，而是带着高宠等人以及七位机器人，返回九龙山。 天下初定，大苍这位陛下却迟迟见不到人。 大离、北晋、武周一大批准备向大苍投诚的豪门望族，无从下口。 得知苍涵返回九龙山的风声，大群人先他一步，来到了九龙城内，恭候苍涵大驾。 以期面见苍涵，为家族在大苍，谋得一席之地。 大苍的行政中心，依然在九龙城。 房玄龄等一干文臣，坐镇其中，大苍政令，由九龙城出，再至各地。 不过九龙城过于偏南，对于封建王朝而言，都城不宜偏远。 大苍定都何处，大多数人眼里，雏龙城是最好的选择。 曾经的大离国都，乃是天下中心。 当然，到底要定都在什么位置，还得等苍涵决定。 一连多日行军，苍涵终于到了九龙城。 休息了一日，苍涵迎来了第一位客人。 房玄龄孤身求见苍涵。 “主公，最近这段时日，九龙城很热闹。” “是因为我要回来了吗？” “主公如今贵为天下之主，却迟迟没有登基定都，外界什么传言都有。” “都是些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房玄龄从怀中摸出一张信件。 “主公请过目，这些都是想尽办法，托关系求见主公的世家大族。” 苍涵嘴角挂起一丝冷笑。 世家大族！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求见所为何事。 一眼扫过纸张上的名单，苍涵格外留意那几个姓氏。 不过似乎都不在。 霍去病、李靖与白起三人做的不错，灭掉北晋、大离与武周时，没有对八大家族留手。 八大家族，已然没了昔日的超然地位。 苍涵还在看名单，房玄龄问道：“主公，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些人？” “哼，还敢来见我。他们怕是不知道，我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们。” “收拾？” “玄龄，你觉得天下的财富，掌握在什么人手里？” 房玄龄，大唐盛世缔造者之一，十分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无论哪朝哪代，天下财富名义上属于帝王。 但最终，还是会累积到那一小部分人手里。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人能诊治的顽疾，掌权者知道问题所在，却无法解决。 历朝历代，无一例外。 房玄龄没回答，苍涵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所以说，想要让天下人往前迈出一步，人人都能过上九龙山百姓的生活，第一件事，便是要解决趴在百姓身上的吸血鬼。” “主公说的极是。” “这群混账东西，还敢来求见我。大苍扫平天下，靠的是大苍自己的力量，跟他们有个屁的关系！” 房玄龄呵呵笑道，“主公，您似乎很痛恨他们？” “当然，见过九龙山和附近百姓曾经过的生活，很难不恨他们。我虽然没怎么见过武周与北晋的普通人，想必也大差不差。” “主公打算怎么对付他们？若是手段过急，怕是会引起动荡。” 苍涵笑了。 “玄龄，我大苍还怕动荡么？他们想整动荡也行，最好全都跳出来，省的我一个个去找。” “呵呵，看来我小瞧主公的决心了。” “不过这件事说起来简单，真要做起来，定然要花费些时间。那群大族手中掌握的力量，想要平定绝非一朝一夕。先找个由头，让他们把手里掌握的资源上缴国库，若是不从，再行雷霆手段。具体实施细则，就交给你们了。” “微臣领命。” 送走房玄龄，苍涵在九龙城待了一段时日。 他把大苍的执法权，交到了廉贞手里。 廉贞，相当于大苍的大理寺卿。 禄存被苍涵送到了太医院。 文曲则被安置在太学院。 巨门出现在十八庄。 安顿好四位辅助型机器人，苍涵依然没有着急登基之事。 大离境内，有诸葛亮和岳飞坐镇。 卫青与霍去病掌管北晋，李靖接管了武周地盘。 解决世家大族的任务，已经传到了他们那里。 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而苍涵自己，进了原来南诏地界，一路南下。 有一个人，离开大苍太久，忽然收到了他的消息。 没错，这个人便是丁卓。 他脑海中带着幸存者们绘制的世界地图，去了南边大陆。 苍涵在南边一直安排着人，留意丁卓的消息。 现在，终于有了丁卓的音信。 岭南郡，九曲镇。 苍涵看着面前又黑又瘦的男子，一时间很难将他和记忆中的面孔放在一起。 “丁兄？” “呜呜呜，苍兄！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你。” 丁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了苍涵一个大大的拥抱。 “丁兄，你去了南边吗？遇到什么了？” “一言难尽啊，我都以为回不来了。” “仔细说说，南边有人？” “岭南郡一直有人出海打渔，我花费重金雇人造船南下，虽说遭遇了一番波折，但也算到了南边大陆。那边啊，和咱这边也差不了太多，只不过人家有一个什么巨熊王朝，两年前统一了南边，不知道是从哪知道的消息，知道我是从另一块大陆过去的，便把我抓了起来。” “丁兄你在南边，去了不少地方吧？” “那是自然，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找到了，本来打算收集齐全带回来。哪知道会突然被捉。” “他们为什么又放了你？” “那群人从我这里，知道了大离、西楚和南诏的事情。放我回来，是让我给这里的皇帝带个话，他们马上就要打过来啦！” “哈哈哈！”苍涵大笑。“这巨熊王朝，胃口不小么。他们能过得来吗？” “应该可以，我离开时，他们正在打造战船。我就是他们用一艘战船送回来的。” “哦？战船上的人呢？” “回去了。” “巨熊王朝的武器，是什么？” “我见过刀枪剑戟，跟我们差不多，怎么了？” “没事，只要是刀枪剑戟就行。用不着他们过来，我们去南边，见见这个巨熊王朝。” 一听苍涵要去南岸，丁卓担忧道：“苍兄，你的势力，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有足够的兵马南下吗？” “你脚下踩着的土地，都是大苍天下。现在没什么大离武周北晋了，只有一个大苍。” 丁卓被苍涵的话，惊呆了。 第214章 对岸世界 岭南郡地处南诏最南。 渔民出海打渔，乃是常事。 如今苍涵决定跨海南征，大苍迅速动了起来。 十八庄从内到外，火力全开。 巨门也被带到了岭南郡，负责打造战船。 对面的巨熊王朝要多久才能过来，苍涵暂时还不知道。 与其等对方进攻，不如自己先过去看看。 对面大陆上的农作物，他眼馋的很。 丁卓在南边几年，对面还是以封建王朝为主，苍涵便没什么可担忧的。 巨门负责打造的战船上，装备了十八庄的火炮。 基于这一点，苍涵没准备带太多军队过去。 一支承载五千兵马的船队，足矣。 五千大军，由苍涵亲自统帅。 准备了一年多时间，战船打造完毕，水师也训练了一年。 挑了个良辰吉日，依照当地习俗祭拜海神之后，大苍水军南下。 岭南郡与南边大陆之间，不算遥远。 岸上渔民们这些年，之所以一直都不知道南边大陆的消息，主要还是因为去过南边的人，没有活着回来的。 南边，却是知晓北边的存在。 巨熊王朝统一前，其大陆北岸，盘踞着一支打渔为生的彪悍势力。 但凡有非本势力之人闯入其海域范围，都没什么好下场。 丁卓也是运气好，借着大雾天气，绕道登陆，才得以幸免。 如今巨熊王朝一统天下，信心倍增的统治者，居然打起了北边大陆的主意。 只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苍涵来了。 大军南下，大苍猛将全部到齐。 贪狼三人与五十名战斗型机器人，也站在苍涵身边。 站在甲板上，吹着轻柔的海风，苍涵心情舒畅。 “主公，我看到了对面海岸了。” 岳云举着望远镜，兴奋的大喊。 “除了海岸，有没有人？” “没看到。” “陛下，我们选择登陆的位置，肯定会有人。”说话的是丁卓。 苍涵道：“有人最好，不知道让你返回北岸的将领，在不在其中。” “让我带话，也是他们皇帝的意思，那将领不过是个传话的。” “嗯，到时候让你好好跟他们皇帝聊聊。” “哈哈，一言为定！”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丁卓目光灼灼。 他离开南诏才多久？ 区区七八年而已，苍涵便将整个北方大陆统一。 南诏朱家大院一场偶遇，丁卓是做梦也想不到，彼时的少年会取得今日成就。 岳云看到海岸线不久，大军发现了附近驻军。 苍涵下令全军全速前进。 次日正午，大苍水军出现在南边海岸附近。 巨熊王朝早已觉察大苍动静，派出五十条水师战船迎战。 双方海面上，彼此隔着几十米的距离，相互对峙。 苍涵站在船头，让丁卓拿着望远镜，看看是否认识对面的主将。 丁卓看过之后，对苍涵道：“对面那位，就是送我上船之人。好像叫什么权将军，巨熊王朝水师大将。” “嗯，是熟人就好。” 话说完，苍涵看着对面挂着巨熊旗帜的战船，下令靠过去。 战船靠近，对面传来问话声。 “你们是什么人？” “巨熊王朝的人，难道都不识字吗？没看到大苍的旗帜？” “大苍？没有听说过！倒是听说过大离，你们是从北边来的吧。” “既然知道我们来自北面，趁早迎接才是正道。” “没想到你们居然敢南下，就让我姓权的看看，大苍有什么本事。” 苍涵呵呵一笑，“老高，子龙，让他们开开眼。” “遵命！” 大苍五千精兵，五十条战船，一字排开，横于海面之上。 每一艘战船上，都装有一门主炮。 得了苍涵的命令，赵云迅速把命令传了下去。 五十门主炮，调整炮口和角度，对准巨熊王朝战船。 轰隆！ 苍涵的战船发射出第一枚炮弹，其余战船紧随其后。 一轮轰隆声过后，海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惨叫与哀嚎不绝于耳。 信心满满的权将军，呆若木鸡。 直到被俘虏到苍涵的船上，他依然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权将军看到了丁卓。 “是你？” “姓权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你丁爷了吧。”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的皇帝不是让我带话？还是你送我走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大苍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掌控着雷霆之力。” 权将军眼里，毁掉他水师的力量，就是雷霆之力。 “雷霆之力？”丁卓刚想嘲笑他一番，苍涵接过话道：“你是巨熊王朝的什么人？” “我乃王朝水师大将，权器。” “你们是不是准备进攻北面的世界？” “是，陛下有令，打造好战船，训练完水师，便会北上。” “距离你们完成目标，还有多久？” “三年。” “三年？太慢了！带我去见你们皇帝陛下！” “尊驾的战船威力无比，我甘拜下风。可若是到了地面，你不是巨熊王朝的对手。想见陛下，更是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就不劳权将军操心，你带我们上岸。” 押着权器，大苍五千将士登陆。 一场碾压式战斗过后，五千步卒变成了骑兵。 苍涵让丁卓看好权器，顺便带着他去巨熊王朝的国都，巨熊城。 五千轻骑，直取局熊城。 巨熊王朝刚刚平定南方大陆，却突然遇到了一支天降神兵。 各处关卡大军一触即溃，没人是五千骑兵的对手。 苍涵每战打头阵的先锋官，都是武曲和五十位战斗型机器人。 直到巨熊城下，大军几乎没有损失什么。 破城到是废了些劲。 苍涵也是第一次知道，破军的武器库中，有激光。 打开城门，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在巨熊王朝普通将士眼里，大苍的兵马，就是一群神仙。 要不是被统治者逼迫，他们哪敢挡在大苍正面。 如今国都被破，巨熊王朝兵马四散奔逃。 苍涵在皇宫，找到了那位野心勃勃的陛下。 他就端坐在龙椅上，并没有逃走。 “我以为大苍的兵马，各个都是三头六臂，没想到也是凡人。” “陛下，时代变了，输给大苍，不算丢脸。” “大苍，是不是已经统一了北方大陆？” “陛下还算聪明。” 苍涵还想说些什么，忽然瞥见龙椅上的人，嘴角流出鲜血。 苍涵叹了一口气。 龙椅上这位，魄力和能力都有了。 可惜，遇到了自己。 第215章 终章(上) 巨熊王朝皇帝暴毙。 苍涵选择了一位皇子，扶持其登上皇位。 同时，他留下贪狼三人，辅佐治理巨熊王朝。 接下来的时日，大苍会有人南下，接管巨熊王朝。 苍涵对王朝没什么兴趣，他的目标，是大陆上的农作物。 翻阅巨熊王朝历史记载，苍涵发现他们的历史，更像是自己熟悉的封建社会。 不过起步较晚，经历的朝代并不多。 也是因为存在玉米和土豆这些农作物，人口发展极快。 苍涵让人带足了种子，装上大船，动身返回大苍。 他再一次回到九龙城，大苍重要人物基本都在。 如此大的阵仗，倒是让苍涵有点儿措手不及。 询问过后才知道，这是应百官之邀，让他早登大宝。 说起来，苍涵对皇帝一位，真没什么兴趣。 尤其是上过大雪山之后。 廉贞的存在，他很早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近日，正好与众人商讨。 苍涵召集了诸葛亮、房玄龄、桑弘羊、张仪、薛川等人。 “诸位，今日邀请大家到此，是为了大苍皇位一事。我知道，在你们眼里，大苍的皇位，就该是我的。只是不瞒各位，我对皇位，没你们想的那么热衷。” “古往今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个位置，争的头破血流，杀兄弑父。到了主公这里，却成了例外。” 房玄龄一时间颇为感慨。 苍涵道：“有人喜欢权利，喜欢高高在上，一言九鼎的滋味。也有人顺势而为，坐上了那个位置。而我没什么兴趣罢了。再说，当皇帝简单，当个好皇帝，那可要遭罪喽！” “主公，为何这么说？” “处理政务就够头疼了，还要处理乱七八糟的朝堂关系。哪天要是房玄龄和诸葛亮有矛盾了，我该听谁的？桑弘羊和张仪意见相左，我该如何决断？普通人选择错了，也就自己承担后果，可要是选择皇帝错了，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 席间短暂沉默，诸葛亮道：“主公，可总归是需要有人做皇帝的。” “需要，也不需要。皇帝，归根结底，是权利问题。大苍的皇帝，权利可以不需要那么高。” “主公不妨仔细说说。” 苍涵清了清嗓子，“分权。” “怎么个分法？” “去掉皇帝关于天下大事的否决权，所有政令，应当由文官集团起草拟定，再经由会议讨论决定。皇帝么，最多盖个大印。其他事情，就不需要掺和了。” 苍涵的话，落入这群人耳中，无异于一记重磅炸弹。 在场都是聪明人，若真是按照苍涵的意思去做。 皇帝，便会成为一个摆设。 真正权力，掌控在文官集团手里。 文官集团，不会只有一个人。 到底有多少人，苍涵没说，诸葛亮等人也知道，这个集团人数不会少。 “主公，军队大权呢？也要交予文官集团？” “不，军队大权，当然在武官集团手里。在这一方面，皇帝还是有一定重要性的。武官集团，得有虎符，一半虎符在皇帝手中，调动兵马数量超过一定数目，必须完整虎符才能生效。” “大规模用兵，依旧需要文官集团决定？” “不止，武官集团也要参与。具体实施细则，会有廉贞监督。无论是文官集团，还是武官集团，甚至全天下所有官员，都会受到廉贞这位大理寺卿的监管。对了，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廉贞，不会死。” 张仪惊呼一声，“不会死？” “是的，他会一直存在，监管我大苍官员，包括皇帝。大苍的执法权，在廉贞手中。上至天子，下至百姓，只要是廉贞认定触犯了大苍法令，一定会受到制裁。没有人是例外，包括我自己。” 关于廉贞的存在，苍涵问过老头。 无论是什么组织，存在时间久了，总是会出问题。 光靠人力，永远都无法避免。 所以才会有廉贞诞生。 规则与秩序，才是人类生存之根本。 前提则是，被所有人遵从的规则与秩序。 历史上的大多数时代，虽然有法律存在，可总有人，凌驾于法律之上，不受其约束。 老头制造廉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 苍涵对着众人一顿输出，也不管大家是否能真正听得懂，是否能完全接受。 听了一会儿，等苍涵说话间歇，一直没有开口的薛川，总算逮着了机会。 “陛下，你若是实在不想坐这个皇位，也可以生一个孩子，传位于他，再由在场诸位辅佐。” 苍涵不想当皇上一事，薛川经过最初的不理解，也逐渐接受了。 可要把大苍基业拱手送人，他无论如何也不答应。 思来想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 苍涵笑道：“薛叔，我现在还是个单身狗，上哪弄个孩子去？再说，真的要生，也需要时间不是。” 诸葛亮道：“薛将军之言，倒不失为一个法子。主公若是没有意中人，亮愿意当一回媒人，说一门亲事。” “是白禾吧？” “呵呵，主公也知道。” “丞相你才认识几个女孩子，还说媒？也就白禾经常出入军中，与你们熟识。” “主公觉得萧姑娘怎么样？” 苍涵顿了片刻，点头道：“可以。” 苍涵答应之快，让提议二人一阵错愕。 薛川甚至有点不敢相信，他小心求证，“陛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叔，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信口开河。” “如此甚好，白禾这姑娘，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些年了，她一直跟在你身边，这门亲事，我同意。” “那就有劳丞相和薛叔了。” “陛下，除了萧姑娘，我再给你物色几位……” 苍涵打断了薛川的话，“薛叔，不用了，白禾一个够了。” “陛下，男人三妻四妾也不为过，以你的身份地位，一个？开什么玩笑！” “大苍早晚要废掉这一点，只是时机还不成熟。再说了，薛叔你看我像是个贪恋美色之人？” 薛川连连摇头。 苍涵要是贪恋美色，这些年何至于身边除了白禾，再也没见到什么女人。 权利，苍涵兴趣不大。 美色，他同样兴趣不大。 想到这里，薛川忍不住问道：“陛下，权利你没兴趣，女人你也没有兴趣，那你到底喜欢什么？” 苍涵的视线一一从诸葛亮等人脸上扫过，然后笑了笑，没有回答薛川的问题。 第216章 终章(下) 大苍基本格局定下，房玄龄一干人等忙得不可开交。 大苍的行政区划，苍涵采用了行省制。 每一省，皆有出自九龙山的官员坐镇。 各省武将，亦是系统人才，对大苍忠心耿耿，丝毫不担心他们叛乱。 大苍的天下，正在缓慢恢复生机。 而薛川这些时日，推去了所有事情，一心为苍涵准备婚礼。 苍涵没有双亲，薛川一手包办相关事宜。 整个人忙前忙后，俨然一副亲生父母的派头。 说起来，苍涵算是薛川看着长大，他完全算得上半个父亲。 身为此事主角之一的白禾，这些时日躲在平谷镇的家里，面对铜镜傻笑。 自打苍涵下了大雪山，一直忙忙碌碌，白禾也没有借口跟在他身边。 不久，丁卓归来，苍涵坐船去了南边。 前前后后，两人分别已有三年之久。 镇上别家二十五岁的姑娘，小孩都有三四个了。 而白禾，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林三娘与萧老头倒是没有催婚，白禾的心思，他们门清。 说不着急，那是假的。 但两人也不想让白禾随便就嫁了。 至于苍涵那边，谁也拿不准他的心思。 他贵为天子，两人更是不敢托人打探。 哪怕他们已经和苍涵十分熟悉。 大苍陛下未曾婚娶，普天之下，想把女儿嫁给他的人，怕不是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白禾？ 白禾在苍涵身边那么久，也没见他与白禾有男女之情。 在林三娘与萧老头看来，白禾的期待，怕是要落空了。 指不定，萧白禾，真要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七日前，诸葛亮忽然来到平谷镇，寻找白禾。 白禾见到诸葛亮，甚是开心。 她知道诸葛亮在苍涵身边的重要性，心知诸葛先生到来，一定有要事。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诸葛亮，居然是来给她做媒的。 听到诸葛亮亲口说出，做媒对象是苍涵时，白禾泪如雨下。 多年期待，一朝成真。 白禾这些年积攒在心头的所有情绪，瞬间释放。 哭过之后，便是喜悦，泼天的大喜！ 白禾把自己关进小屋，独享这份迟到的惊喜。 随着诸葛亮做媒，大苍皇帝要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九龙山也跟着洋溢着喜庆气氛。 大苍至今仍未有皇帝登基。 但是各个机构却是相当健全，百姓经历过战乱之后，开始重建家园。 九龙山，依然是大苍的核心。 苍涵和萧白禾的婚礼，吸引了全天下的目光。 九龙山境内的客栈，全部客满。 一场盛大的婚宴之后，苍涵结束了自己的单身历史。 次年，白禾诞下一名男婴，苍涵为其取名一个元字。 苍涵住在九龙城，照顾白禾母子，偶尔去十八庄看看科技进展。 春去秋来，小苍元一天天长大，苍涵带着白禾与几名护卫，走遍了大苍各地。 苍涵把儿子丢给了他的师傅们。 小苍元的师傅，文有诸葛亮、房玄龄。 武则是李存孝与高宠。 游历归来，大苍为苍元举办了加冕仪式。 大苍，迎来了自己名义上的第一位皇帝。 但是在天下人眼里，大苍的第一位皇帝，只属于一个人。 大苍的缔造者，苍涵。 …… …… 这一日，在外游历归来的苍涵回到九龙城，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提示。 他错愕半晌，才意识到是系统的声音。 招募了关羽张飞最后一批猛将，系统便再无动静，仿佛从未出现过。 苍涵一度以为系统消失了，不料今天他居然又出现了。 回过神后，苍涵才意识到，系统刚才说的是什么。 “恭喜宿主，完成二阶文明挑战。” “系统，什么是二阶文明挑战？” “冷兵器文明，即为二阶文明。宿主是否愿意开启文明试炼战场？” 试炼战场？苍涵纳闷道：“何为试炼战场？” “冷兵器文明之战。若是宿主选择开启试炼，将与其他势力，在试炼战场所处大陆展开争夺。” “若是开启，谁可以进入？” “宿主，以及系统在当前文明中召唤到的文臣武将。” 文臣武将，苍涵隐约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不包括特殊人才？” “不包括。” “依然是冷兵器的战斗？” “是的，试炼战场限制，无法生产制造热兵器。” 苍涵想了想，继续问道：“试炼战场开启后，这个世界的人，会瞬间消失吗？” “宿主以及系统人物，会被同时传送至新的大陆。” 苍涵默默点头。 “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亡的召唤人物，也会被传送？” “会的，他们属于系统。” “试炼战场，我们的起点是什么？” “一处普通村落。宿主以及文臣武将，将会诞生在一处村庄。你们的目标，便是谋取天下。” “对手呢？” “试炼大陆土生土长的势力，请不要小瞧试炼大陆的势力。” “我当然不会小看对手，试炼战场，和当前的世界，再无瓜葛是吗？” “在试炼大陆占据一定地盘，实力达到系统标准，便可开启和当前世界资源交易功能。” 苍涵惊讶道：“我可以从当前世界，获得粮食和矿产等资源？” “是的。只是一味地索取，会对当前世界造成不可逆损伤。” “我明白。” 苍涵面带微笑。 没想到系统在这里等着自己。 随着系统解答完毕，苍涵的脑海中，出现一个绿色按钮。 其上写着四个大字，“开启试炼”。 苍涵的意识在上面徘徊了一会儿，并没有着急按下去。 现如今，诸葛亮与高宠等一干系统人才，也在大苍成家立业。 他们没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 能在大苍庇佑下，安安稳稳度过一世，也算是对他们的补偿。 无论是岳飞还是岳云，亦或者霍去病、高宠等人。 在那个世界，他们的寿命，并不长久。 基地中的长生丸，苍涵研究过，所需药材不算难寻。 制造工艺也已经相当成熟。 他把长生丸当做普通药物，分给了大苍所有人。 往后，这个世界人均寿命，将会来到可怕的二百多岁。 某天，等自己老去，手下这群人大概早已入土。 那时，再带着他们去往试炼战场，便是一个新的开始。 与老高等人再次并肩作战，苍涵一想便觉得激动。 不过，那也该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