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亦是玫瑰》 第1章 再遇顾知也 海城，三月初的太阳还算暖和，特别是无风的时候。 零陆坐在阳台，后脑勺枕在椅背上，脸上盖着本书，有些昏昏欲睡。 客厅内，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清梦。 她任由铃声响了几声后才极不情愿地拿下盖在脸上的书，起身回到客厅接听。 “：喂，央央。” “：陆陆，江湖救急。”徐央央焦急的语气里面还带了些委屈。 “：怎么了。”零陆一惊，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打算换鞋出门。 “：帮我去相个亲吧。”徐央央语气突变，笑嘻嘻地说道，同时，她扭头看了眼正在厨房洗碗的徐嘉逸。 零陆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徐央央的话立马转身瘫回了沙发上。 “：你吓死我了，阿姨动作那么快？刚回来就给你安排上了？”零陆翻了个身。 “：这是我还没回来就安排好了的，我完全把这茬忘了，现在人已经到了x市了，好陆陆，帮帮我嘛。”徐央央用绵软的嗓音拖着腔调撒娇。 “：他应该有你照片，我去会露馅的。”零陆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你记得穿性感一点，我还有事，挂了，地址发你手机上。”徐央央不等零陆零陆回答，挂断了电话，身后一个结实的胸膛靠了上来，一双有力的胳膊搂住了她的腰。 零陆挂了电话，看了眼地址，晚上七点，柯蒂音乐餐厅。 她无奈地起身，打开衣柜，性感？什么样的性感？蕾丝打底还是包臀短裙？ 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季轩将一份文件递给顾知也，走到门口，像是忘了什么，一拍脑门，步伐匆匆地回到顾知也跟前。 “：还有什么事情？”顾知也行云流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放在了一旁。 “：沈艺枝还记得吗？老相识了，昨天在琴台音乐厅开完个人演奏会，会在海城逗留几日，她和老爷子说想单独和你吃饭，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老样子，你今晚不去，老爷子明日就拿根尼龙绳跑你总裁办门口上吊。” 顾知也拿起身旁的手机，七点，柯蒂音乐餐厅。 零陆提前五分钟到达餐厅，她上半身穿了一件黑色羊毛拼接蕾丝方领长袖内搭，下半身是一件a字小皮裙，刚刚包住臀部，外套是一件廓形连帽羊皮长款大衣，搭配了一骑士靴。 餐厅内的暖气开得很足，一进去就让人感到一股燥热，零陆脱了外套坐在提前预定好的位置上，将衣服的领口往上扯了扯后打开徐央央十分钟前给她发的那些资料，认真瞧了瞧。 台上的演奏家正在弹奏一首抒情的曲子，伴随着客人零零碎碎的交谈，落在人的耳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惬意。 陈非，金融硕士，从事私人银行服务，年收入八十万左右，想找一位可以全身心投入家庭事业的女性…… 对面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说话还带点喘。 “：不好意思，来晚了两分钟，我叫陈非。” “：没关系，陈先生大忙人，可以理解，我是徐央央。”零陆起身和陈非握了下手。 陈非眼睛快速上下打量了一下零陆，而后敛去了目光。 面对陈非的打量零陆心里隐隐有些不快，“：请问陈先生刚才是在我身上找什么？” 陈非面对零陆的直接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徐小姐和照片不太像。” “：哦，没整之前挺像的。”零陆端起杯子上的水抿了一口，抬起脑袋，正对面一个幽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零陆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下招呼，结果对面那人完全没给任何反应。 “：徐小姐还真是耿直。” 零陆笑了笑，余光落在落座在顾知也对面那位女性的身上，及腰的长卷发，一身红色的包臀针织连衣裙，流苏耳环随着她起身，落座等动作缓缓摆动，很优雅。 “：徐小姐？” “：啊？”零陆回过神来，看向陈非。“：抱歉啊，有点走神了。” “：徐小姐，既然是相亲，我们就开门见山吧。” “：好。”零陆点好菜将菜单交还给了侍者。轻声说了句“：谢谢。” “：徐小姐，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不要再穿了，太暴露了，容易让人起歪心思。” 零陆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后轻蹙了下眉头，客气地回答“：多谢陈先生提醒。” “：徐小姐身材好想展示出来可以理解，只是作为一名女性还是要注意自己的穿着和仪容，化妆对皮肤不好，还是要少化。” 零陆假意笑了笑，没有接话。 “：徐小姐会做饭吗？我是单亲家庭，我目前和我的母亲住在一起，我希望结婚之后我的妻子可以好好照顾我的母亲。”陈非说得很理所应当。 “：我呢，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您真是孝顺。”零陆话里带了点嘲讽。 “：我作为儿子自然是要孝顺，由于工作忙，我在家的时间比较少，这就需要我的妻子多上心。只不过作为女人，还是要会干家务活会做饭才好。”陈非切了块牛排放到嘴里。 “：您可真是太孝顺了，年收入能达到八十万的情况下甚至都不愿意花十万为您母亲找位贴心的阿姨。”零陆粲然一笑，只是话语间多了些阴阳怪气。 陈非依旧面不改色地说“：外人哪有自己人体贴，徐小姐，既然谈到收入，那我说一下我目前的经济情况。” “：我住在大湾区，大平层，还在还贷。” 他停下来，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红酒，目光从始至终盯着零陆那张端庄又妖艳的脸。 “：你也知道我是金融出身，平日里最主要的就是和钱打交道，婚后只要你把嫁妆交给我打理，我保证在房本上加上你的名字。”陈非眼眸眯了眯，像是想从零陆那层妆面底下探究出别的东西。 “：陈先生，您想玩空手套白狼呢？”零陆两个胳膊肘撑在桌上，手指交叉，下巴搁在上面，笑眯眯的回复陈非。 她明媚动人的脸庞让陈非喉结滚了滚。 “：徐小姐怕是误会了。”陈非视线变得灼热，眼神不自觉停留在零陆胸前裸露的那片肌肤上。 “：陈先生，房本不是写上名字就有用的，现在看的是出资比。” “：还有，我从小到大有阿姨照顾，结婚的话家里会送一套新房，所以我不需要委屈自己和一位拿妻子当免费保姆使唤的男人在一起。” 第2章 相亲局 零陆眼睛笑得像两道月牙一般，十分勾魂，嘴里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反驳人的话，这副模样，倒是让陈非不好发作。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零陆视线越过陈非看向后面那桌的顾知也，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小姐此言差矣，妻子哪里是免费保姆呢，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扶持，丈夫在外打拼，妻子就要安顿好家里，这不是应该的嘛。”陈非轻声细语地陈述着这句话。 “：我父亲同意我去他公司上班，并且承诺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按照我家的经营规模，我赚的只比你多，不比你少，这样来看，在家里当家庭主夫的应该是陈先生才是。” 零陆开始胡说八道，也不算完全胡诌，她之前听央央提过一嘴他父亲想让她管理一个门店，央央拒绝了。 “：哪有男人在家干活这一说，我已经在这里跟你浪费很多时间了，徐小姐，女人还是要学会见好就收，要不然就不可爱了。” “：陈先生，恕我直言，你一边想娶妻，一边又从骨子里瞧不起女人，满脑子都是如何去奴役她，榨干她身上的血汗，这样的男人，挺烂的。” 零陆抬眸看向有些恼羞成怒的陈非，嘴边带着浅浅的微笑，眼神像是一把想将陈非划开的刀子一般，泛着寒冷幽光。 陈非内心一震，有些不敢和眼前这位女人对视，说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很快稳了稳心神。 “：徐小姐，我看咱俩不合适，再见。”说完径直离席了。 陈非走了丝毫不影响零陆的胃口，她一边欣赏着音乐，一边慢悠悠的往嘴里送着食物。 顾知也瞥了一眼对面单手撑着下巴扭头盯着演奏者微微有些出神的零陆，不自知的轻轻勾了勾唇角。 沈艺枝察觉到顾知也的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一位穿着性感画着大红唇的女性，沈艺枝暗自思忖，难道顾知也喜欢这种更外放的打扮？ “：知也哥哥，我父母一直记挂着顾爷爷，国外的学术交流过两天就结束了，我们想到时候去老宅看看顾爷爷。”沈艺枝像只单纯的小白兔一般，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容。 “：好。”顾知也淡然应下。 零陆吃得差不多了，外面的天早就黑了，天气预报显示九点之后会下雨，此刻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八点半。 她穿好外套，侍者递上账单，饶是零陆已经做好了准备看到账单上的数字心里还是颤了颤。 她再次看向对面的顾知也，他正在和他一桌的那位女性聊些什么，于是她拿起包径直走出了餐厅。 迎面吹来的冷风让零陆不禁打了个哆嗦，将原本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不少。 顾知也看着那个娇小的身影，不顾沈艺枝的挽留，买了单后也起身离开了餐厅。 沈艺枝拿着包小跑跟上，“：知也哥哥，你等等我。” 顾知也给季轩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餐厅门口来。 天空雷电轰鸣，瞬间下起了暴雨，大风将树枝刮得左右摇晃。 零陆双手揣在兜里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眼天后又低头看着打车软件上显示排队时间三十分钟，叹了口气。 大雨让所有目光可及的地方都变得雾蒙蒙一片。 零陆扭头，恰好看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的顾知也，她偏了偏脑袋，从兜里掏出手扬了扬。“：顾总。” “：去哪里？送你过去？”顾知也垂手站在零陆的旁边，零陆的头顶堪堪超出他的肩膀。 “：回佳境小区，顾总，您那车修好了吗？” 沈艺枝和顾知也并肩站在一起，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知也哥哥，你送我回家吧，这样的天气人家有些害怕。” 零陆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不顺路，让司机来接你。”顾知也面无表情地推开她。 “：诶，这位小姐姐是谁？知也哥哥不介绍一下吗？”沈艺枝饶有兴趣的用挑衅的眸光望向零陆， “：你好，我叫零陆。”零陆朝沈艺枝笑了笑。 “：你好，我叫沈艺枝。”沈艺枝皮笑肉不笑地说。 零陆眸光亮了亮，沈艺枝这个名字她听林蔚说过，知名青年演奏家，从小就在e国皇家音乐学院学习钢琴，拿了很多大奖，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国内的很多知名音乐学院就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最终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季轩将车开了过来，从车窗递过来一把伞，顾知也撑着伞拉开车门看向站立不动的零陆，用眼神对她发出邀请。 “：麻烦顾总了”零陆用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着顾知也说。 沈艺枝看着消失在雨中的尾灯，用力地跺了下脚却又无可奈何。 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的闷响声显得车内的空间更为静谧。大概是季轩觉得气氛过于沉闷，他清了清嗓子。 “：零小姐，真是巧啊。” “：是挺巧的。”零陆盯着不停地拍打在窗户上的雨滴。 “：零小姐今天是和朋友吃饭还是约会呢？哦，我没有要打探您隐私的意思，您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 季轩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关注着顾知也的表情。 “：帮朋友应付一个相亲。” 季轩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接着说“：顾总今天也去见老朋友了，沈艺枝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顾总的青梅竹马。” “：季轩，认真开车。”顾知也温润的嗓音和这个雨夜莫名的适配。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了两下，脑子感觉到一阵眩晕，她随手把手机放在了靠车门这边的座椅上，将窗户开了条极小的缝隙，脑袋随意地靠在车窗上，闭眼假寐。 季轩很有眼力见的将暖风开到最小。顾知也顺手拿起车后座的围巾，围在了零陆裸露的脖颈上。 零陆睫毛颤了颤，没有睁开眼睛，轻声呢喃了一句“：谢谢。” 这场春雨来得快也去得快，车停在楼下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多谢顾总，围巾我会洗好还给您，再见。”零陆笑了笑，转身进入了单元楼按了电梯。 2201门口。 第3章 祁肆 零陆将手掌覆在密码锁上面，低头看到黑瓷砖上面零星的烟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开门，换鞋。 她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柜子上的绿萝，又看了眼茶几上装满了小雏菊的玻璃花瓶，伸手将它移到茶几边上后她试了试距离，正好一臂的长度。 两张沙发之间的玻璃小圆桌上面有一盏台灯和一个她之前在意大利旅游时买回来的小铜人。 她从茶几上拿起书不停地翻动着，翻过几页后又翻回来，身体绷得笔直，像是很紧张，又很焦躁。 “：老爷子刚打你电话没打通，给我发了信息，让你现在回老宅一趟。” 季轩刚说完，一道微弱的叮咚声在车内响起。 顾知也伸手取出卡在缝隙里面的手机，敛眸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嘴边蓦然绽放出一抹浅笑。 “：怎么了？” “：掉头，去佳境小区。” 季轩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顾知也手上的手机，挑了下眉，“：她住2201。” 说完这句话季轩意识到了不对劲，抿紧了嘴唇，瞪大眼睛故作无辜的朝后视镜里瞅了一眼。 在对上顾知也尖锐带着质问的眼神，他尴尬的笑了笑。 电子门锁叮了一声，接着是一个一个有序的按键声。 零陆下意识屏住呼吸，捏着书页的手有些颤抖，她缓慢地将书合上，表面看起来很冷静。 “：陆陆。” 浑厚暗哑的声音使零陆身体一僵，嘴角抽搐了两下，她缓缓转过身，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祁肆。” “：多年不见，想我了没有？”祁肆看着眼前这张妖艳又端庄的脸庞，扬起了嘴角，眼角处因为深刻的笑容增添了几道皱纹。 零陆用冰冷的眼神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厌恶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祁肆此刻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我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你的香水味还有很多年前我在你身上闻到的潮湿的腥味，现在是什么味道？陆陆。” 祁肆缓缓地将自己的舌头伸出口腔，舔过嘴唇，慢步从门口走向零陆，坐在了她旁边。 零陆立马起身跑到茶几的另一边，和祁肆面对着，祁肆那些话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将那些她用尽力气尘封的记忆扯出来，擦干净，在她眼前播放一遍又一遍。 “：出去。”她拉着脸，指着门。 祁肆不为所动，甚至慢悠悠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点了一支烟。 “：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告你。”零陆紧咬着后槽牙说。 “：明明是你邀请我来的。”祁肆吸了口烟，扬起下巴，隔着空气对着零陆将嘴里的烟雾缓缓吐出。 零陆胃部开始翻腾，她的胸膛急剧起伏，“：我没有邀请你。” “：零齐远、零萱和简华都能为我作证，你前两天在饭桌上邀请我来你家做客，还把密码告诉我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 祁肆说得煞有其事，他起身慢步逼向零陆，“：逃了这么多年回来，是想清楚了决定跟着我吗？” 零陆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面对祁肆的逼近她不停地后退，她慌乱的喊“：你别过来。” 祁肆笑得猥琐又下流，“：让我看看，这些年，你都有哪些地方长大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小小的一只，哪里都是小小的。” 他突然伸手去拉零陆，被她侧着身子躲开。 “：你胡说，我家人才不会为你一个外人作证。”零陆带着哭腔，双目含泪的朝着祁肆喊，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看起来极为无助。 祁肆笑得放肆又讽刺，“：陆陆，你真是不长记性，我早就跟你说了零齐远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不听呢？小时候踩过的坑长大了怎么又摔一次，只不过，这次你可就没那么走运了，毕竟那糟老头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你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外公。”零陆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她紧皱着眉头，梨花带雨的模样，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软。 她擦去眼泪抽泣着说“：我爸爸是好人。” “：他要是好人的话会给我你房间的钥匙吗？会在你大哭喊叫的时候面不改色地坐在外头喝茶吗？”祁肆放声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零陆怔怔地看着祁肆，脸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嘴唇已经变得苍白，眼神木然。 她喃喃道，“：不可能，你在说谎，你说的不是真的。” “：陆陆，有时候我真是心疼你，你和零萱同样是零齐远的女儿，怎么两个人的待遇就天差地别呢？你想过没有？”祁肆用力扯掉领带，脱掉了西装外套，整个脖子和脸因为欲望而而变得通红，眼睛都带上了一抹猩红色。 零陆呆滞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大。 “：猜到了吧？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祁肆已经将上半身脱了个干净，客厅本就狭小，零陆没躲两下就被祁肆压在了沙发上面。 “：你说你跟着我多好，零家不管你，顾知也你又攀不上，你要早跟着我这几年也不至于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要不是那糟老头子，你十七年前就成为我的人了。” 祁肆一只手按着零陆，另一只手粗暴地扯着她的衣服。 “：祁肆，你这是强奸。”零陆手脚并用不停地挣扎着躲避祁肆的动作，奈何在力气上抵不过她被他压制住。 “：强奸？你有这个勇气告我强奸的话会等到现在才回来吗？啊？怎么？外面混不下去了？陆陆，放心，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祁肆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大腿。 “：放开我，你放开。”零陆一只手推搡着，另一只手越过头顶，触摸到冰凉的雕塑，快准狠地砸在了祁肆的脑门上。 这个雕塑高不过二十厘米，这一砸，威力并不大，还不等零陆逃跑，祁肆马上回过神来，抬手用力给了零陆两巴掌，坏笑出声“：陆陆，是你先打我的，这下我们扯平了。” 零陆挨了两巴掌之后耳朵只能听到一片嗡嗡的声音，眼睛看着祁肆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些什么，她却一个字都听不到。 眼前的祁肆，眼睛像是充血了一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黑暗里那些变幻莫测的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 上半身一凉，零陆突然反应过来，外套被他拉开，祁肆的手已经覆盖在了胸前裸露的肌肤上，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 第4章 打120 零陆眼角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祁肆以为她是顺从了，用手背顺着零陆的脸颊一路滑到了她的腰身，看零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四肢被绑住的待宰羔羊。 “：这样乖乖配合多好。”祁肆的手从零陆的外套下，沿着她那修长的腿缓缓往上摸去。 电梯响了。 零陆不管不顾地大喊起来，“：救命，有……” 公寓的隔音算不得有多好，祁肆捂住她的嘴巴，另一只手从裙子里面将她的衣服扯出来，将手伸了进去。 零陆双手胡乱地抓他的脸，祁肆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眼里的凶狠一闪而过，他抬手再次给了零陆两巴掌后一拳打在了零陆的腹部。 突如其来的钝痛让零陆瞬间失去了反抗能力，她张着嘴，脸色因为疼痛而涨得通红。 祁肆得意地笑了，“：他妈让你听话点，非得让老子打你。” 他伸手去拉零陆的裙子，并试图将她的裤子也一同褪下来，无果，只好先蛮横地去扯她那条最为碍事的裤子。 门口传来敲门声和开锁声，祁肆眼中只有零陆的下体。 零陆伸长胳膊去摸索茶几边缘处的花瓶，花瓶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茶几上，零陆伸长手臂去够，又要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乱动免得被下身的人怀疑。 她谨慎地观察着祁肆接下来的动作。 就在祁肆抬头的瞬间，她用尽全身的气力往他的脑袋上砸去，祁肆松开手吃痛地大喊。 祁肆被砸得恍惚，零陆立即推开他，刚从沙发上下来，还没迈出脚，祁肆拉住她的衣服，一边大骂她贱人，一边胡乱地伸手想来掐她的脖子，零陆反手又是一下。 鲜血顺着祁肆的额头流了下来，流到鼻梁处分叉成几股细流，流到下巴，最后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色的沙发上，褐色的木板上。 血腥味开始蔓延，将零陆整个人裹了起来，她慌乱地将腿弯的裤子拉上去。 祁肆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只手捂着脑袋流血的地方，龇牙咧嘴，另一只手还想着掐死零陆。 零陆浑身颤抖快速冲向大门，腿一软，一下跪在地上，她慌张地爬了几步，扶着大门站起来，打开门的一瞬间，人没站稳，摔进了一个陌生而又冰冷的怀抱。 “：120，快，打1，120。”后知后觉的恐惧让零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扯着顾知也的大衣，身体像是在低温下穿着无法抵抗寒冷薄衣的身躯一般，不停发抖。 顾知也看着她红肿布满指印的脸，凌乱的头发，表情冷峻，他大概已经猜到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祁肆半张脸已经被血液染红，他指着顾知也怀里不断打着哆嗦的零陆，大笑大叫，像是疯了一样，“：八岁……” “：八岁什么？说呀”零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顾知也的怀里站起来一把将祁肆推了个踉跄。 “：你说呀。”她压抑了十几年的愤怒全在这一刻倾泻出来，十几年，她每每午夜梦回都被吓出一身冷汗，零陆对着祁肆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祁肆当着顾知也的面也不还手，任由她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 “：八岁就被我摸遍了，还被我破了身体。”他狂笑出声，血流进他的嘴里，和唾液融合在一起，渗入他的牙缝中，看起来十分瘆人。 零陆动作戛然而止，她退后几步，像脱力了一般往地上滑落，嘴角却露出了笑容。 顾知也及时圈住她的腰，防止她坐在地上。同时脱下大衣将她裹在怀里。 “：顾总，我玩过的女人您不会想要的。”祁肆说得笃定，海城无人不知顾知也的高傲，他怎会接受一个被别人上过的女人。 他给了季轩一个眼神，季轩收到信号，一拳将祁肆撂倒，拿起一旁的抹布塞在了他的嘴里。祁肆眼里露出不敢置信，他不停地呜呜反抗。 零陆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眼眶的眼泪却越积越多，最终一颗一颗不停地沿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 “：你侵犯幼童，还涉嫌入室强奸，等着坐牢吧。” 祁肆整个人僵住，他嘴角和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 顾知也满脸心疼，他将零陆抱在怀里，感觉到胸膛处的衣料逐渐湿润，怀里那具娇小的身躯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但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甚至连哽咽声都没有。 顾知也搂着零陆的那只胳膊收紧了点，掏出手机“：李叔，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现在过来。”接着又打了个电话给任江流，叮嘱了两句，将手机放回口袋之后，伸手轻轻拍了拍零陆的背部。 她还在哭，却像是失声了一般。 顾知也看向祁肆，那冰冷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连着季轩都打了个哆嗦。 这样的顾知也从小到大他就见过两回，第一次是在多年前义父他们车祸去世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刚刚。 零陆将脑袋埋在顾知也的胸前，像一只鸵鸟。 青山云居，顾知也叫张妈掀开被子，将怀里呼吸声均匀偶尔还伴随着两声啜泣的零陆放在了床上。替她掖好被子，调好暖气的温度后走出房门。 没过几分钟他又折返回房间，手里多了一个保温杯和冰袋。 他俯身将保温杯放在床头后轻轻的将冰袋贴在零陆红肿的脸颊上，零陆的眼睫毛快速颤抖了两下，接着她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两人均一言不发。 零陆眼睛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覆上顾知也握着冰袋那只手的手腕，做这些动作的同时，她的视线并未从顾知也的眼眸处移开。 顾知也低头盯着眼前的人，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直无形的手捏了一下，他呼吸一滞，轻柔地说，“：放心睡吧。” 零陆又看了他两秒，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滴眼泪，顾知也伸出另一只手，用指腹温柔的替她擦去。 零陆转了个身，将他那只手握在手中，放在了脸颊旁边。 第5章 黑无常 顾知也捏着冰袋的手一紧，望向零陆的眼神像不可测的深渊一般。 时间差不多了后他将零陆脸上的冰袋拿开，脸颊没之前那么肿了，只是指印还未消下去。 顾知也从兜里掏出零陆的手机，充上电，打开台灯，走到房间门口，看了眼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零陆，眸子一沉，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张妈，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她。” “：好的，先生。”张妈颔首。 过了几分钟，关门声已经完全沉寂下去，汽车发动机地声音也完全消失不见，万物似乎都回归了寂静。 昏黄的光线下，零陆悄然睁开眼睛，由于大哭过一场，她那双看起来使得她整个人极为楚楚可怜的桃花眼爬满了许多红血丝。 她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像是不聚焦的相机。 她就这样呆滞地躺了几分钟，又再次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一间四面是水泥墙的地下室内，一条陡峭的楼梯从墙的一角往上延伸到地下室的天花板，那里有一个长宽约为两米左右的一个出口。 地下室，祁肆身上套了件衬衫和大衣，脸上的血已经干涸，呈暗红色。 脑袋上刚刚被玻璃花瓶砸破的地方也得到了包扎，白色纱布在这个较为昏暗的地下室显得格外扎眼。 他坐在一张有靠背的凳子上，双手被绑在身后，连着椅背也被绑在了一起，双腿也被麻绳绑了起来。 任江流和 季轩一左一右地看着他，在地下室入口处，还有四名身高体壮的保镖把守着。 顾知也穿着黑色大衣，从水泥台阶上一阶一阶走下来，阴沉的脸庞，像是泛着寒光的金属兵器般的眼神，昏暗的灯光下，他像是来索命的黑无常。 祁肆看着逐渐靠近的顾知也，嘴角和脸部的肌肉由于恐惧而不停的抽搐。 他暴躁的挣扎了两下，发现麻绳将他绑的很紧，毫无挣脱的可能，忙不迭的开口求顾知也饶命，声音由于惊慌不断地破音。 “：顾总，零陆说了她和您没关系，我要是知道她是你的人，我肯定不敢冒犯她，求您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顾总，顾总……” 顾知也点了根烟，任这支烟夹在两指之间不停的燃烧。 “：你俩先出去，让门口的人撤远点。” “：老顾，别闹出人命。”季轩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 “：我有数。”顾知也淡淡道。 季轩和任江流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走出地下室，对着门口四名保镖道“：你们去大门口等吧。” “：是。”四名保镖恭敬点头，有序地离开。 季轩和任江流跟在他们身后，才走出没多久就听见哐的一声，是凳子的金属杠砸在地上的声音，季轩有些不放心，频频回头。 任江流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你还不了解顾总，放心吧，他有分寸。” 季轩摇了摇头，也许吧。 顾知也一脚踩在祁肆的胸膛上，半蹲下来，夹着烟的那只手自然的垂在膝盖上方，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祁肆，烟圈拍打在了他的脸上，像是迷雾中影影绰绰的幽灵。 “：说说吧，你对她做了什么。” 第6章 被骗 祁肆眼睛里满是惊恐，对上顾知也的眼睛他不自觉抖了两下，“：顾总，我什么都没做成，她故意将密码泄露给零齐远，透过零齐远的嘴传到我耳里，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您别被她骗了。” 祁肆被零陆打了之后愤怒占据了理智，一心只想着弄死她，后来被季轩压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从他打开门那一刻开始，就掉入了深坑。 零陆前期不停地通过装可怜来套他的话，用雕塑砸他就是为了逼他动手，动手了她便可以告他强奸。还有那个花瓶，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甚至顾知也到了之后她的愤怒都是装出来的。 顾知也手里的烟灰落下，掉在祁肆的胸前，留有余温的烟灰在他胸前的衬衫上嗞出一个洞。 顾知也脚下的力度又加了几分，祁肆瞬间脸色涨的通红，他感觉到自己胸腔处的压力像是要隔着肉体将他的心脏踩碎一般。 “：顾总，顾总，我说。”他费力地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顾知也松开脚，起身站在一边，始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从她八岁的时候开始讲。”他伸手将烟掐灭，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将烟头裹在了里面。 “：我和零齐远是很多年前在外地工作的时候认识的，我比他早一步回海城创业，之后他偶尔会联系一下我。” “：十年后，他也回了海城，开了一家很小的装修公司，由于地板质量不过关，交房的时候出了问题，顾客跑到他公司闹，他求我帮他，那时候他的公司才起步，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他公司就开不下去了。” 祁肆咽了下口水，接着说“：我帮了，然后他邀请我去了他家。” “：把你省略掉地说出来。”顾知也背手而立，祁肆这种人，没有好处，就凭着这份连交情都谈不上的关系，他不会帮忙。 祁肆咬了下后槽牙，用微小地声音说“：我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看到了他的全家福，他给我介绍说那是他的两个女儿，那张全家福是前几天拍的。” 祁肆偷偷打量了顾知也一眼，他的脸背着光，像是隐匿在了黑暗里面，看不清楚。 “：然后？”顾知也依旧用着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情感的语气说着话，让祁肆的心里七上八下，摸不准顾知也到底会把他怎么样。 “：在这件事情摆平了之后，零齐远邀请我去他家吃饭，那时候零陆八岁半。” “：之后的半年，零齐远经常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当着他的面抱着零陆也好，亲她的脸蛋也好，零齐远都无动于衷。在她九岁那年……” 祁肆停住，不敢再说下去了，他已经感觉到顾知也那隐藏在平静底下的暴怒，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不说完也许还能留条命。 “：接着说。”后面的事情，顾知也或多或少已经猜到了，想到这些事情对零陆造成的伤害，顾知也一直用力抑制住的怒火在此刻爆发出来。 第7章 暴怒 他扯着祁肆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拳接一拳向他挥去，“：我让你接着说。”暴怒的喊声让不远处的季轩一颤，深感不妙。 祁肆痛苦的嘶喊着“：顾总，我说我说。”他双手双脚都被绑住，面对顾知也的拳头，他无处可躲，一拳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脸上，额头上，没几下，纱布包扎的地方渗出了红色，嘴角和鼻子都流出了粘稠的血液，受到外部强烈的冲击力而肿胀的眼睛逐渐有些睁不开。 “：别打了，你要打死他吗？”季轩制止住顾知也挥起的拳头。一脸担忧。 “：他该死。”顾知也逐渐找回理智，接过季轩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沾满了血液的手。 “：他是该死，但是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季轩斜睨了祁肆一眼，他和顾知也同时到的零陆家里，他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人，死有余辜。 “：我按照你说的去查了他，十六年前有一则新闻曝出关于他猥亵幼n的言论，结果还没发酵起来当事人就出来道歉说这件事纯属子虚乌有，还扬言要告刊登这则新闻的报社，说这则新闻污蔑了他家女儿的清白又冤枉了祁肆这个好人。结果就是那名记者公开致歉，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这件事情出来之后，祁肆后面连着很多年都高调进行公益事业，多家媒体报导，称他是良心企业家，这件事情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你让任江流先查近几年和他事业方面有紧密合作的小公司，特别关注有女孩的家庭，把十六年前那则新闻顶上来，同时查他公司税务。” 顾知也此刻已经平息了怒火，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冷漠，遇到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的顾知也。 “：老爷子还在等你回老宅。”季轩提醒。 “：不回，他明天早上会过来。”顾知也冷漠地说。 “：好，人我会先看好，你先回去吧。”季轩想着零陆还呆在顾知也的家里。 “：嗯。”顾知也点了下头，留给季轩一个毫无温度的背影。 季轩扭头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像是昏过去了的祁肆，掏出电话“：喂，老任，我后备箱里面有一个医药箱，你找找，找着了给我拿过来。” 顾知也回到青云山居将近凌晨三点。 “：少爷。”坐在沙发上因为困倦脑袋像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向下点动着的张妈因为开门声而清醒了不少。 “：她怎么样？”顾知也扭头看了眼房间方向。 “：做了噩梦，两点的时候梦魇了，不停地哭，喊了好久才醒过来，刚刚喝了点水，又睡着了。” 张妈感受着顾知也身上从外头带来的潮气，夹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皱着眉头，一脸想问不敢问的神情。 “：辛苦了，你今天休息一天。”顾知也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去了洗手间，用洗手液反反复复的搓了几遍那双散发着血腥味的手。 “：少爷，那我回去了。”张妈倒了杯热水，等顾知也出来的时候递到他的手上。 “：回去吧，李叔在外面等你。” 第8章 调查 “：诶，好。” 待张妈离开之后，顾知也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隔着距离远远的瞧了眼零陆。 她整个人依旧是缩成小小的一团，极其没有安全感的睡姿，顾知也眉目肃然，略带愁容。 …… 顾氏老宅。 一脸慈祥头发花白的老头披着外套风风火火地穿过房屋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前，将门拍得啪啪作响。 一息间，房门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睡衣看起来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一边穿外套一边问，“：老爷，怎么了？” “：老张，你快，快让人查一下照片上这个女孩子，不搞清楚我睡不着啊。”老头伸出掩藏在外套下的手，手上捏了一沓照片。 老张双手接过，照片上面沈艺枝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屋檐下，而他家的少爷撑着伞眼神正盯着两步外的陌生女子，这名女子画了个大浓妆。 “：你看什么，你快去啊，快找人去查，说不定这就是我未来的孙媳妇。”老爷子催促着。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我先送您回房间休息。”老张说着就伸出手打算搀扶着老爷子。 老爷子将他的手推开，急得直跺脚“：扶什么扶，我自己能回，快去查，你要急死我。” “：是，我这就去。” 老爷子看着老张离开的背影，反手背在身后，踱步而去，嘴里还哼上了小曲。 …… 太阳冲破云层，空气中的水雾被蒸发，冰冷的建筑物也被镀了上一层金光。 新的一天开始了。 门口的门铃按个不停，顾知也放下手里的咖啡，起身去开门，按照这个按门铃的频率，不用想都知道，是老爷子单枪匹马杀过来了。 “：你昨晚怎么不来，外公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要气死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啊。” 顾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扯着嗓子喊，扬了扬手里的拐杖，像是在抗议一般。 “：小点声，有人在睡觉。”顾知也见怪不怪，拉开餐桌前的凳子。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休闲的裤子，比起往日沉闷的职业装，他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不少。 老爷子一听有人在睡觉，立马将音量缩小了好几倍，小心翼翼地拉开凳子，坐在顾知也对面，笑眯眯地用气声问“：是不是零陆？我那位孙媳妇。” “：食不言寝不语，你教的。”顾知也切了一块鸡蛋送到嘴里。 “：哼，冷漠，臭脸。”顾老爷子翻了顾知也一眼，转身将侧脸留给了顾知也，样子颇为神气和傲娇。 他大早上收到了张管家送来的资料，从资料中得知她叫零陆，长得很漂亮，还是高材生，他满意的不得了，最好俩人今天就结婚，他也就放心了。 老人家嘛，本来就觉少，心里记挂着要事更加睡不着，这不，起了个大早，趁着顾知也还没去公司前赶过来，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俩人还住在一起了，住在一起好，住在一起好啊，住在一起说明小两口感情好。 顾老爷子想到这里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第9章 孙媳妇 “：你别乱想。”顾知也看着眼前这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的老脸，出声制止，防止这位老人家脑补过度，再让他脑补下去，不出三十秒，他和零陆孩子都生俩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莫不是你自己脑子里面也在想。”顾老爷子笑得贼兮兮的。 “：再吃点？”顾知也放下刀叉，擦了下嘴，抬眸问。 “：不吃，你们这西洋的玩意我吃不来。”顾老爷子嫌弃地摆了摆手。 顾知也起身将盘子收进厨房，给老爷子泡了杯茶。 零陆眨了眨眼睛，眼睛有些睁不开，她盯着天花板待了两分钟，爬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以灰色调为主，很沉闷，冷冰冰的，像别人嘴里的顾知也。 她扭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照，相机里的她双眼皮都肿没了，她紧抿嘴唇，回忆起昨晚，脸上神色变得复杂。 零陆起身拉开窗帘，太阳洒进来的瞬间她的眼睛由于不适应强光而眯了起来。 过了两秒后她将眼睛睁开，沉闷的房间内由于阳光的进入而增添了几分生气。 零陆转身走出房间，开门的瞬间，顾老爷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口。 然后，大眼瞪小眼…… “：您好……早上好。”零陆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对着顾老爷子欠了欠身子。 “：孙媳妇，早上好，我是顾知也的外公，你叫我外公就好，咱们都是一家人。”顾老爷子说完还爽朗地笑了两声。 啊？零陆一下没反应过来，嘴巴微微张开，稍稍偏头看向顾老爷子，眉毛有些上挑，一家人？ “：丫头，不要不好意思，你这眼睛怎么肿了？是不是顾知也晚上不让你好好睡觉？” 零陆嘴唇抿成一条线，开始脚趾扣地“：不是，外公，您误会了，我和顾知也不是您以为的这种关系。” “：老头子我很开明的，不用不好意思。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不会因为你们婚前住在一起就对你有什么不好的看法。你这个孙媳妇，我满意的很，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老头。”顾知也闻声从书房出来就看见零陆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而老头张着张嘴在不停的说说说。 “：干什么，我在和我孙媳妇聊天，你怎么还不去上班，九点半了，要迟到了。”被顾知也打断了聊天，顾老爷子有些不悦。 “：洗漱的用品在卫生间。”顾知也对着零陆柔声道。 “：好的，谢谢。”零陆如临大赦一般，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顾老爷子皱了皱眉，挠了挠脑袋，这两人怎么那么客气，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臭小子，她看不上你是不是？我早就跟你讲让你不要天天摆着副臭脸，自以为很帅，孙媳妇都被你吓跑了。”老头子将右手的拐杖敲在地面上，隔着地毯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气呼呼地瞪了一眼顾知也，越过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盘了很久的文玩核桃，快速地在掌中转着，转了没几下又站起来在客厅来回踱步，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第10章 和我结婚 “：今晚，去给我相亲。”老爷子留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顾知也余光瞥了眼身后，看到穿着拖鞋的脚尖尖从门框处露出来后眉眼染上一抹笑意。 零陆深呼吸了一口，走出房间。“：顾总，我想跟您谈一下。” “：好，请坐。”顾知也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零陆捏了下手指，抬头看向顾知也“：昨天的事情，多谢，但我希望顾总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看到。” “：你可以求我帮你，我可以让祁肆得到他应有惩罚的同时将你完完整整的从这个案件中择出来。”顾知也盯着零陆平静地说。 “：需要我用什么交换？”零陆笑得柔和，语气平静，和昨晚那个惊慌失措埋在顾知也胸前哭到全身发抖的零陆完全是两个人。 “：和我结婚。”顾知也轻描淡写地语气像是在说他早上吃了什么般。 零陆陷入沉思。 “：你也看到了，老头很中意你，他唯一的愿望就是看着我结婚。” 零陆蹙眉，欲言又止。 “：婚后生活互不干涉，三年期限一到，你会获得一笔赔偿，这三年期间，我会负责你的衣食起居以及日常开支的费用，不办婚礼，不公开。”顾知也拿起一旁震动的手机，看完之后，手指在键盘上面按了一通。 零陆咬紧下嘴唇，眼神闪烁，不敢对上顾知也的眼神。 “：你考虑好联系我。”顾知也从一旁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放在零陆眼前的茶几上，起身进了更衣室。 零陆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捏住名片放到眼前。烫金工艺，全体黑色的名片，顾知也三个字工整的印刻在上面。 “：送你出去。”顾知也此刻已经换好了正式的装束，浅咖色大衣搭配了一件同色系翻领粗纹毛衣，内搭是一件细条纹衬衫配一条深灰色领带。下身是一条深灰色的西裤，商务又休闲。 “：好。”零陆将名片收在了外套口袋里面。 青云山居占地很大，作为海城最高档的小区零陆还是有所耳闻的。 青云山居建在山上，在这里可以俯瞰到大半个海城，今天的司机不是季轩，零陆未曾见过。 顾知也将零陆送到了佳境小区门口，零陆再次道谢，转身带着惊恐跨过小区的大门。 她一想到昨晚祁肆滴落在沙发上和地板上的血液这会儿已经凝固，经过氧化变成了黑红色甚至是黑色零陆不免缩了几下脖子，头皮发麻。 电梯稳当的停在22层，零陆慢吞吞的走到2201的门口，深呼吸了几下，伸出有些颤抖的指尖，按下了密码。 阳光穿过阳台，落在客厅被擦得发亮的玻璃质的茶几上，反射出彩色的光晕，地板一尘不染，雪白的沙发不见半点血迹，玻璃花瓶里面插着一束俏皮灿烂的罗马假日小菊，风吹起客厅的窗帘，带着一阵花香味，吹向零陆。 零陆微张着嘴，神色惊讶。 她走到那盆绿萝跟前，伸出手，从里面掏出一个微型摄像头，打开手机，连上无线，将昨天的视频导到手机里面。 第11章 记忆归位 这下那些让她深陷沼泽无法脱身的记忆，统统都回到了它们各自的位置， 她八岁半的时候，零齐远将祁肆带了回来，零齐远介绍说祁肆是重要的客人，让她和零萱称呼他为祁伯伯。 初次见面，祁肆给她俩都带了礼物，那时候的零萱四岁半，祁肆先是亲了零萱，再亲了她。 之后，祁肆来零家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 他每次都会先亲零萱然后再抱她，他很喜欢将她抱在他的腿上，让她的背部紧贴着他的身体，她的臀部就会贴在他的器官上面。 他当着零齐远的面逐渐的触碰她身体更多也更隐秘的部位，像是一种试探，而零齐远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先是摸一摸她的肚子，摸一摸她的背部，后来是肩膀、脖子、大腿。 她从小就意识到零家这对夫妇更偏爱零萱，小孩子只是小，不是傻，她那时候已经快九岁了，祁肆的行为让她感觉难受，恶心。她当时问零齐远“：为什么祁伯伯会对她有这些行为。” 零齐远和简华笑嘻嘻地说“：因为祁伯伯喜欢你呀，他喜欢你才会想抱抱你，亲亲你。” 零陆不敢追问，她的追问会引发零家两夫妇的不快和责备。可能是由于她比较早熟，她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在九岁生日的前一天，六月五，她趁着简华在厨房做饭的时候偷偷拿她的手机抄下了外公的电话号码。 她拿着写有外公号码的这张纸跑到附近超市，给了老板一块钱，用老板的座机打了电话。 她在电话里面跟外公约定，明天她生日，外公一定要来吃晚饭。 晚上放学，她本想在外面晃一段时间再回家，结果在学校门口看见了零齐远来接她。自从上小学，零齐远一次都没来接过她，当时她很开心，但是现在想想，哼，真是用心良苦。 她到家时，祁肆已经大剌剌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她环顾四周，没有外公的身影，她跑到房间反锁了房门，但是祁肆还是进来了，这件事情后来她问了零齐远，零齐远说是她房间的锁坏了。 祁肆进房间的那一刻也是她这么多年噩梦开始的一刻。 海城的六月份温度已经升到三十度，生日当天早上，简华给她拿了条新裙子，说是给她的礼物，她立马就穿上了，在学校待了一整天，舍不得弄脏一点。 祁肆到她房间之后先是夸了一句她新裙子很好看，然后随意的坐在了她的床上。 她记得自己转身就想跑，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个空间里面，祁肆拉住她，把她禁锢在怀里，使她无论如何都没法挣脱。 “：陆陆，去哪里呀，好几天没见到祁伯伯了怎么不喊我。” 祁肆说完就把手伸到了她的裙子底下，她开始大哭，喊爸爸。祁肆一边捏着她一边笑着说“：你爸爸把你送给我了，他就在客厅守着，不让人来打扰我们俩。” 当时的她压根不相信，一个劲地说他胡说，手脚用力的想摆脱掉祁肆的钳制，她一个小女孩的力气怎么能比得过成年男人。 第12章 深渊 祁肆用上半身压着她，她看到奇怪的东西后爆发了更尖锐的哭喊声。 那一刻，她像是被至亲之人推入名为恐惧和绝望的深渊，攀爬了好多年都无法出头。 祁肆抓着她的手，强迫，在他打算进行下一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不知道外公拿了什么东西冲进来对着他一顿乱揍，将他打跑了。 她看见零齐远用床上的薄被将她几乎裸露的身体裹住，带着哭腔说“：陆陆，对不起，爸爸不应该出去，对不起。” 简华和零齐远当着外公的面不停的道歉，一个说在厨房炒菜油烟机声音太大了没听到，另一个说他出去了一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清楚记得外公当时说了句“：齐远，你和我同时进来的，这不能怪你，倒是简华，你在家里怎么能让孩子面对这样的事情，要是出了心理问题……” 后面的话她忘了，当时外公骂了很久，晚饭时候她待在房间，没有出去。 她听见外公让零齐远和祁肆断了往来，包括生意方面。零齐远不答应，他说祁肆帮了他很多，这半年下来，要是没有祁肆给他的几单生意，他的公司根本开不下来。 外公当时拍着桌子和零齐远大吵了一架，当天把她带回了乡下。 每年过年外公会陪她回零家住几个晚上，用外公的话说，他们毕竟是父母，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直到十八岁那年，她考上海城大学，才再次长住在这个城市。 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她再将回忆捋了一遍，一切都说得通了，新裙子，坏掉的门锁。 在她大四那年，外公去世了。之后，她逃离了海城，毕竟这个城市好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念的地方。 她半年前收到一则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顾知也三个字，她点开那个号码拨回去，却显示已关机。 她带着怀疑在网络上搜索顾知也的相关资料，翻遍了网络也就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前几天在陀山遇上顾知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顾氏要来驼山考察这件事情早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仅仅一面，她无法确定顾知也会不会帮她，也不知是缘分还是刻意，回到海城的第二天，岑小昭喝醉后一脚将他车子的后视镜踹掉了。 他没有生气，反倒是很贴心很绅士地将她和岑小昭送回了家，至今都未曾和她提过一嘴修理费，这和网络上说的心狠手辣、不近人情完全不是一个人。 后视镜事件的第二天是零齐远六十岁大寿，也就是那天，她时隔十七年再次见到了祁肆。 私密的包厢内，他们想要对她做些什么的话她是很难反抗的。 当时她坐在零齐远和祁肆中间，零齐远死死按着她，祁肆地手放在她的背上，意欲明显。 他突然出现在包厢内，三两句话将她从零齐远和祁肆的手上解救了出来却并未表明他俩有任何关系。 她在决定回来的那一刻便下定了决心，不管如何一定要解决这件事情。 她不想让那团不清不楚地记忆不停地撕扯着她的神经，只是顾知也地出现，让整件事情变得更加顺利和简单了。 第13章 成交 他的出现让零齐远起了贪念，零齐远本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自己要是真的攀上了顾知也这棵大树，那他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 在一通电话、信息轰炸失败之后，零齐远当晚就在她家门口堵她，所以她当着零齐远的面，毫不遮掩地按了密码，故意让他看到。 当零齐远问她和顾知也关系的时候，她立马澄清，表明自己没有靠山。 零齐远扭头就把密码告诉了祁肆，这也证实了零陆的记忆并没有混乱，虽然不知道当年他是如何骗过外公的。 祁肆出现在宴席上那一刻，零陆就知道他会来，他看她的眼神和看她小时候的眼神毫无区别。至于他什么时候会来，她不知道。 昨晚，她在柯蒂餐厅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心神不宁，顾知也送她回来的时候，她故意将手机落在了上面。 顾知也连接着几次帮了她，不如就试一试。 看到家门口瓷砖上面零碎的烟灰那一刻，零陆知道，祁肆来了。 唯一的目击者外公已经去世，零家三人绝对不会站出来作证，没有任何人证物证能够证明祁肆猥亵年幼的她未遂。 所以她要以身犯险，拿到证据。 她设想过，如果昨天她没能挣脱或者顾知也没有及时赶到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零陆捏着手机的指尖由于用力而泛白。 她看着眼前祁肆将他压在身下而她不停反抗的画面，她完全可以拿着这个视频去告祁肆，但是后续可能会牵扯出她那些埋了很多年不希望被人知道的秘密。 这些所有的东西都可能会被放到网络上，接受着网民的审判。 她不知道顾知也为何帮她，但就从顾知也昨晚地行为来看，他是不排斥她的，或者往自恋了说，他对她有好感。 她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也就有了昨晚她抓着他的手，放到脸颊处的那一出。 零陆环顾了一下四周，一晚上能将乱七八糟的客厅处理好的除了顾知也她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将上面的号码输入到手机上，保存下来，一点也不着急将电话拨出去。 三月初的天六点多便完全黑了。 顾氏大楼的会议室内，顾知也面无表情，眼色冷厉的盯着眼前的屏幕。 汇报的部长此刻后背已经黏黏糊糊的，贴着皮肤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他用手指轻轻推了推从鼻梁上滑落下来的眼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沿着太阳穴滑落下来。从他讲完这份报告之后，顾知也就是这副表情，一言不发。 零陆吃完晚饭后又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阵，不急不忙地拿出手机，翻到顾知也的号码。 会议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顾知也看着上面显示的陌生号码，嘴角扯出一丝弧度，眼里染上似笑非笑的意味，用颇为愉悦的语调说了声“：散会。”拿着手机，出了会议室。 顾知也走出会议室之后，精神高度紧张的众人立马像一摊烂泥一样软了下来。 “：顾总？”零陆语气带着些试探，万一打错了呢。 “：我在。”顾知也看了眼准备说话的季轩后季轩乖乖闭嘴，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我答应你的条件，三年时间，这三年我们互不打扰，不办婚礼，不公开，三年结束后，我不需要你的赔偿，但是……”零陆沉默了。 “：嗯？”顾知也语调尾音上扬。 “：祁肆……” “：放心。” 零陆呼了一口气，“：成交。” 第14章 陆少舟 “：明天下午四点，民政局领证，晚上，回老宅陪老爷子吃饭。”顾知也眉眼露出笑意。 “：好。” 挂了电话，零陆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眼睛还未完全消肿，脸色苍白，在自己的注视下，镜子中人脸部的轮廓好像在逐渐消融。 如果，她早几年站出来，是不是就会少一些人受到伤害？可是前几年的她都自顾不暇。零陆摇了摇脑袋，不愿让自己陷入前几年的回忆当中。 “：老顾，你这会儿看起来真是太不值钱了。”季轩打趣。 “：出去。”顾知也扬了下下巴。 “：真大气性，得了，事情有进展了。近几年有很多小中型企业和祁肆都有业务往来。” “：最值得关注的三家，其中两家小型建材公司都养有一儿一女，年龄最大的一位女孩没满八岁，另一家装修公司家里是独生女，根据调查，孩子非亲生，六岁。” 顾知也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在桌面上敲打着，眼睛凝视着桌面上的水晶貔貅摆件。 季轩接着说“：这三家是近一年和祁肆私交比较好的，我找人向附近邻居打听了，有几位老人家说经常能看到祁肆带着大包小包上门吃饭。” “：保护好受害者的信息，我不想看到这则案件任何相关的受害者被暴露在网络上。” “：好。” “：你帮我联系一下丁盛，让他马上来一趟。” “：好。” 待季轩离开办公室之后，顾知也靠在椅背上，两只手手指交叉放在腹前，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零陆将视频上关于零齐远的这部分单独剪了下来，打开手机，搜寻海城市比较有名的律师事务所。 翻来翻去最后视线停留在华天律师事务所这几个大字上面。 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零陆点开一看，来自顾知也的好友申请。 她的大拇指在屏幕上小幅度的虚划了两下，点了通过。 眼前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哪怕被太阳镀上一层金光，看起来也还是冷冰冰的。 她仰头眯着眼睛望着最高层，好像隔着玻璃幕墙能看到里面一众忙碌的身影。 零陆按下十九楼的电梯，到达华天律师事务所门口已经是十一点。 她垂着脑袋，沿着瓷砖的砖缝，以脚尖接脚跟这样的方式来回踱步着。 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高高瘦瘦的男人小跑了过来，给她刷开了门，带着得体的微笑，上前和她握手。 “：你好，请问是零小姐吗？” “：我是，您是陆律？” “：是，请进。”陆少舟一手放在身前，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等零陆进门了之后他又加快了步子和零陆并排走着引她进办公室。 “：零小姐，茶还是咖啡？” “：不用了，谢谢。” 陆少舟办公室的装修风格很压抑，多以黑色为主，唯一亮眼的就是桌子上那束白粉相间的金鱼草。 时间也不早了，零陆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 “：陆律，麻烦你帮我拟一份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主要原因是我与养父母关系恶化，无法共同生活。” “：关于生活费或者赡养费数额这方面你们达成一致了吗？” 第15章 热搜 “：没有赡养费和生活费，我想我们见面的时候会达成一致的，这份协议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我们可以加下微信，今天结束之前可以拟好发给你，你看完之后觉得没问题的话可以约个时间来取或者你提供一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好，没问题，我需要支付多少金额？” “：麻烦您填一下这份合同。”陆少舟将一份委托合同协议书推到零陆跟前。 陆少舟双腿张开，上半身前屈，两个胳膊肘稳稳地搭在大腿上面，双手手指交叉，撑着下巴。她果然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零陆额前和两鬓旁的碎发轻柔的垂落在脸颊两边，太阳透过她的发丝，让她的头发看起来呈一种深棕色，卷翘且细长的睫毛，那双看起来毫无世俗欲望的桃花眼，精致不算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唇峰…… “：填好了。”零陆抬头正好对上陆少舟认真的眼神。 “：好的。”陆少舟接过零陆递来的合同看了眼。 “：那就不打扰陆律了，我先走了，再见。”零陆起身，抿嘴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我送你出去。”陆少舟急忙起身。 走出大楼，零陆手机不停地震动，看到来电显示人之后，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真巧，他不打过来自己也要拨过去。 “：喂。”零陆随手捋了一把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碎发不停的刺落在脸上，怪痒的。 “：你现在赶紧给我回来一趟。”零齐远看着突然蹿上热搜第一的帖子。 齐某人，年龄五十二，涉嫌猥亵幼n于…… 没有照片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有的特征都不得不让零齐远怀疑热搜上所指的那人就是祁肆，他打了好几通祁肆的电话都没人接，打到办公室，秘书说他今天没来上班，这种种情况让零齐远慌了神。 “：明天吧，明天去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零陆不等零齐远回答直接挂了电话，有什么话明天慢慢说。 打开地图在附近找了家火锅店，刚进门就听到来自多桌客人的窃窃私语。 “：这种人真是连畜生都不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一个罪犯打码。” “：管不住下半身的老色鬼就该被阉割。” “：也不知道能判多少年？” “：别坐个几年牢就出来了。” “：有人扒出来这人有前科，十几年前有一位记者爆料，结果丢了工作。” “：我靠，真tm黑。” …… 零陆点好菜之后点开最顶上显示爆字的热搜，网友骂声一片。 甚至有细心的网友扒出十六年前祁肆那则新闻，经过对比分析贴，所有特征都符合，紧接着就是祁肆所有的私人信息都被扒出来了。 速度快的网友火速赶到祁肆公司门口直播泼油漆，送花圈。 零陆再往下翻了很多帖子，没有一个受害者的相关信息被挖出来。她点开和顾知也的聊天界面，上面显示的还是她们加上好友的那条通知。她毫不犹豫地给顾知也发了“：谢谢。” 正当她准备黑屏吃饭的时候，收到了对方的消息“：不客气。”零陆扬眉。 顾知也放下筷子，认真的看着屏幕上零陆的备注后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过了几秒，这几个字消失了，他皱了下眉，再看两分钟，没有动静，关了手机，吃饭。 第16章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零家三人坐在餐桌旁，三人的手指都不停的划动着手机，没人动筷子，没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闷又压抑。 简华和零萱一边看手机一边观察零齐远的颜色，他面色铁青，像是病入膏肓垂死挣扎之人，眼神也褪去了往日地精明变得有些浑浊，两鬓的头发一下就白了，十分苍凉。 零萱和简华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接着，简华将一只涂满了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搭在了零齐远的手腕处，轻轻晃了两下。 “：老头子，别看了，吃饭吧。” 零齐远一把将简华的手挥开，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吼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你不吃我和萱萱吃，保重好身体，才好为后面做打算。零陆要是想整我们零家，前几年我们把她外公留给她的房子卖了的时候她就该行动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哪有那么大权力，说到底是祁肆自己作恶多端不知道得罪了哪个大人物。” “：你知道什么，我前几天去见她，她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条毒蛇，从她眼睛里面一点亲情都看不到。” 零齐远左手快速的拍着桌子，脸部涨的通红，额头冒出青筋，唾液飞溅。 “：不可能。”简华手一挥，满脸写着不相信。 “：我没看错，前几年我打电话请她回来赴宴她一直找借口推脱，今年一回来，祁肆就出事了。” 零萱放下碗筷，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那日顾知也无视她将零陆带走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爸、妈，你们想过没有，她这次会回来是因为有人给她撑腰。” “：你说顾知也？不会，她从小撒谎眼睛就会到处乱瞄，这个我还是了解的。”零齐远开始回忆前两天晚上他和零陆面对面谈话的场景。 “：等她明天过来的时候问清楚就好了。我父亲我还是晓得的，他对小孩的教育自始至终都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要不然他能年年都带零陆回家住上一段时间？当时那件事情我们所有人都撇得干净，她要怪也怪不到我们头上。” 简华左手拿着空饭碗，右手拿着瓷勺，一边往碗里舀鸡汤一边说。 “：零陆被他这样教育了十几年，要她舍弃亲情就像是要她的命，她要是攀上了顾知也更好，我们好言相劝几句，再给一些温暖，她还不是会乖乖替我们做事。” 瓷勺的勺柄和瓷盅的触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零齐远接过简华递来的鸡汤，脸上的忧郁已经一扫而光。 下午四点，门铃被按下，零陆保存好文档，起身开门。 顾知也今天穿了件黑色高领羊毛衫，深灰色西服套装，最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格纹大衣，看起来老练又沉稳。 “：婚前协议。” 零陆接过顾知也递来的协议，认真地阅读上面写的每一个字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零陆早就换好了衣服，此刻直接跟着顾知也前往民政局就好。 “：麻烦新娘子笑一下好吗？”拍照的工作人员对着脸部表情极为僵硬的零陆挥了挥手。 “：好的。”零陆内心叹气，她真的很努力的在笑了，跟一个不熟的人结婚，不哭都是好的，能笑得出来那就有鬼了。 第17章 结婚 反观顾知也，就差呲着个大牙乐了。零陆觉得他这种人平时做惯了表面功夫的人就是好，面对自己不乐意干的事情也是手到擒来。 经过九九八十一张废片，终于把结婚照拍完了，零陆用右手捏了捏自己嘴巴两边的脸颊，她觉得自己的嘴角这会儿直抽抽。 她眼睁睁看着工作人员手上的红章子盖在了他和顾知也的结婚证上，印章触碰到纸张的那一刻，她所有的资料上婚姻状况那一栏都会变成已婚。 她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小红本，照片上的自己，面部是在微笑，眼神却很忧愁，真刺眼。 零陆将结婚证收到包里，不愿再看。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零陆还能听到旁人的小声议论。 “：这对太养眼了，我在这里工作六年了还没见过这么般配的夫妻。” “：是啊，你看那位男士，看起来就很有修养，可惜结婚了。” “：你们不知道吗？那位男士是顾氏的总裁，网络上前两年还在传他喜欢男人。” “：屁，网络上那乱七八糟的传言就是屎，你看他看那位女士的眼神，能滴出蜜来。” …… 零陆并未理会，似是听不见一般。 大家都以为只要声音够小别人就听不见，自欺欺人罢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顾知也绅士的替零陆拉开车门。 “：谢谢。” 车子正在路上平稳的行驶中，四点半，路上的车流开始逐渐增加，在一个等待红灯的间隙中。 “：你把你那本结婚证给我，我拍个照片给老爷子发过去。” “：好。”面对顾知也地提议她没有拒绝，再说，她俩结婚本意就是为了应付顾知也的外公。 发过去没几秒的时间，老爷子的视频电话就打过来了，本以为会是乐呵呵的恭喜，没想到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臭小子，你反了天了，现在为了不愿意去相亲居然用假结婚证来骗我这个老头子，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作假，今天晚上的相亲，你逃都别想逃，要不然我明天就那根绳子去你办公室门口上吊，哼。” 视频结束。 零陆忍住没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 顾知也也不气，又拨了一个视频过去。一接通视频对方就是一句不耐烦的“：干嘛。” “：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暴躁，小心一下背过去了。” “：还不是你惹的，你不想相亲好歹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吧，啊，你居然用假假婚证来糊弄我。” “：没糊弄你，零陆在我旁边坐着呢，我们现在正在回老宅的路上。”顾知也将手机对准零陆。 老爷子的脸立马雨转晴。“：哎呀，真是陆陆啊，陆陆，你真和知也结婚了？你们两个人不是合起伙来骗我吧？” 老爷子的脸突然凑近，最后屏幕上面只装下他的一双眼睛，想是为了看清零陆，将手机拿到了眼前。 “：没骗您，我们刚刚结婚了。” 对话框就这么大，由于零陆和顾知也座位中间隔了条极大的缝隙，他俩只能轮流在视频里面出现。 第18章 见家长 “：你们两个人靠近点让我瞧瞧。”老爷子有些眼泛泪光。 零陆实在是不忍心拒绝一个八十几岁可怜老人的要求，向顾知也那边靠了靠。 他身上那股松木的香味伴随着零陆的呼吸窜入她的鼻腔中，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又将身子往另一个方向偏了点。 顾知也了然，坐直身体，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一路上，零陆看着窗外不掠过的树影，内心多次尝试将顾知也的香水味隔绝在外。 这是零陆第一次来到顾家老宅，毫不夸张，她看到顾宅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哪个景区。 古朴厚重的大门，白墙黛瓦，曲径通幽。 进门首先夺走零陆所有视线的就是石子路两边的两排垂丝海棠，微风吹来，飘飘荡荡，花瓣飞舞，这让零陆想起驼山满巷的梨花。 垂丝海棠树的尽头分两条道，右转那条小道一条通往水榭楼台，直走那条通往主宅。 “：少爷好，少奶奶好。” 零陆整个人正沉浸在欣赏顾氏老宅的美景中，突然的招呼声吓得她浑身一哆嗦。 “：怎么这么胆小？”顾知也轻笑。 零陆横了他一眼。 “：张管家，老头呢？”顾知也看着为首一位头发乌黑脸上却满脸皱纹的老人家问。 顾知也话音刚落，老爷子那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孙媳妇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稍微有点驼背的小老头出现在眼前。 零陆走在前头，顾知也紧随其后。 “：知也哥哥回来了？我最近新学了两道菜，你待会儿帮我尝尝味道。”沈艺枝笑容甜美的对顾知也说，完全忽视了零陆的存在。 “：老婆，这位沈小姐你上次见过，还记得吗？”顾知也不回沈艺枝的话，牵起零陆的手问。 猝不及防的身体接触让零陆的身体不自觉僵了一下，她面上还是挤出假笑，“：记得的。” 沈艺枝听见顾知也如此见外的称呼后心中有些气恼，视线停在两人紧牵的手掌后她会心一笑。 “：零小姐不是和知也哥哥结婚了吗？怎么连戒指都没有。” 老爷子听见沈艺枝的话后眼神扫向两人左手的无名指，空空如也。 “：戒指呢？”老爷子气得一巴掌拍在了顾知也的肩膀上，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个混小子，怎么这么抠门，连个戒指都不准备。” “：外公，不是顾知也不准备，是我自己不习惯戴这些。”零陆替顾知也辩护。 “：已经订好了，过几天到。”顾知也大拇指在零陆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陆陆，你不用心疼他，定制的没到珠宝店难道不能先买个戴着过渡一下，这件事情就是他没办好。”老爷子气哄哄地说。 “：是，这件事情是我考虑得不周到，老婆，别生我气，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顾知也脸上浮着笑意望着她。 “：我一点都不生气。”零陆笑着皱眉迎上他的视线。 “：真大方。” 零陆听着这三个字，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顾知也在讽刺她。 第19章 盲盒 “：来，外公给你找个戒指，当年我爱人就可喜欢收藏这些小玩意，我拿来给你挑挑看。” 零陆面色迟疑。“：外公，太贵重了。” “：诶~一家人说什么贵重不贵重，家里就你一个女孩，这些全都是你的。” 老头子不等零陆再接话，脚下生风，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沈艺枝坐在一旁，被遗忘在这场对话中，零陆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时刻保持着得体的浅笑，看不出丝毫的不快。 “：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零陆拿起桌上羊脂玉瓷茶杯，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背对着顾知也，一只手的手肘枕在椅背上，另一只手的手掌搭在这只手的小臂上，将左边脸枕在上面，叹了口气。 顾知也眼角含笑，准确来说是被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逗笑了，“：老头想干的事情，没人拦得住，收着吧。” 零陆余光瞟了眼沈艺枝，忽然凑到顾知也的耳边，用极小的声音说， “：要不这样吧，顾总，外公给我的东西等我出了老宅之后我就交还给你，怎么样？” “：还叫我顾总？”顾知也鼻尖萦绕着零陆的发香和体香，他只要将手臂伸直，便可将零陆搂入怀中。 “：嗯？不然叫什么呀？” 零陆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微微眯着，有些泪眼婆娑的看着顾知也，轮流晃着没在地面上踩实的双腿。 “：你说呢？顾太太？”顾知也抽了张纸递给零陆，“：困了吗？” “：有些。”零陆擦了擦由于呵欠而湿润的眼睛，“：那我就喊你顾知也吧。”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她使劲眯了下眼睛，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眶中掉落，迅速滑过脸庞化成虚无。 “：老头子看见该说我欺负你了。”顾知也盯着零陆脸上那两道明显的泪痕，自然垂在身侧的右手手指轻微的蜷缩了两下。 零陆拖着长音哼笑了一声，转过身去，又将背部对着顾知也，继续刚才那个脑袋枕着胳膊肘的姿势。 “：来了来了。”零陆哑然笑了笑，老爷子每次都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 当张管家以及身后三个人将一堆盒子放在桌子上面时，零陆瞌睡一下就醒了，事情开始变得不简单。 “：陆陆，你看这套，是之前知也她外婆在欧洲旅游的时候去人家公司总部定制的珠宝，你看这大钻石，真漂亮，来，让知也给你戴上。” “：啊？戴上？不戴吧。” 老爷子手里那条项链零陆只在珠宝展上面见过，最晃眼的是那颗如鸽子蛋一般大的红宝石。 说句比较俗的，她连冰糖都没买过这么大的，真要戴上了脖子就抬不起来喽。 “：不喜欢吗？换一个换一个。”老爷子将手上那条项链顺手递给张管家，接下来又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零陆敢说，老爷子根本不知道哪个盒子装的是什么，他就像是在开盲盒一样。 “：这个好看，这个绿色的，又有红色又有绿色，多喜庆，喜欢吗？”老爷子像个尽职的销售，双手捧着盒子让零陆仔细瞧。 第20章 亲一个 零陆双眼带着笑意盯着外公的脸，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没关系，这里有一个镯子，是知也他外婆专门留给孙媳妇的。” 通体透明的翡翠镯子，不见一丝杂质，零陆依旧摇了摇脑袋。她背对着顾知也，完全看不到顾知也此刻的表情。 顾知也此刻偏着脑袋饶有兴趣的听着那两祖孙的“你来我往” “：这个戒指你一定要收下，是我们顾家的传家宝。”老爷子递给领路一个黑色丝绒方形盒子。 零陆一听传家宝，更不敢收。老爷子不等他拒绝，对着顾知也说“：你还坐着干什么，跟位大爷一样，快起来帮你老婆把戒指戴上啊。” 顾知也迈着修长的腿走到零陆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老爷子递过来的丝绒方盒，打开。 这是一枚红钻戒指，五克拉，钻石通体呈紫红色，戒圈上面镶满了碎钻。 零陆看着眼前的顾知也，他已经弯下腰来伸手来牵她的手，他的睫毛，双眼皮的褶皱，鼻子上的那颗痣…… 零陆尽力放缓呼吸，但她的气息还是轻轻喷洒在了顾知也的额头上。 她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顾知也的手很温暖，手掌很宽大，接触到温暖的那一刻，零陆整个人都开始升温，先是后背，再到耳垂，最后是脸颊…… 眼前的人不经意抬起头，两双眸子近距离相对，顾知也的眼眸像墨黑色的深海，平静无澜望不到底，容易让人沉溺在里面。 零陆的眼睛清澈警惕，像山涧刚出生的小鹿环视着周围陌生的世界。 顾知也的大拇指在零陆的手指在零陆的手背上面摩挲了两下，“：很漂亮。” 这句话配合他们此刻的距离，尽显暧昧。 老爷子一脸慈祥而又溺爱的看着眼前这对新婚夫妇，一旁的张管家很上道的将整个过程用相机记录了下来。 零陆后知后觉，别开头，不再去看顾知也。 手上那枚戒指刚刚好，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零陆几人的身上，长短不一的影子伏在地面上，上面白色的细微的光点不停的轻微晃动，这是戒指上的钻石在夕阳的余晖下投下的凭证。 “：亲一个，亲一个。”周围一群佣人拍手起哄，张管家的相机时刻准备着。 零陆尴尬的朝众人笑了笑，扭过头，一个温热的触感贴上她的额头，接着，零陆的耳边爆发出一阵欢呼，现在要是有个地缝可以让她钻进去就好了。 沈艺枝的笑容在顾知也亲零陆的这一刻僵在了脸上，她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笑容消失在脸上。 “：张管家，把这些收拾好，明天全部送到青云山居去，陆陆，我老头子想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你不喜欢戴就堆在仓库，卖了也好，随便你，家里就你一个女孩子，理应就该给你，我们两个大男人也用不上。” 老爷子对着自己好兄弟的孙女，不方便把话说得太直接太难听，希望他和顾知也的行为能让沈艺枝放弃掉心中埋藏已久的那份暗恋。 “：谢谢外公。”零陆知道拒绝无用，不再推脱，待东西送到青云山居后再还给顾知也便好。 第21章 放弃 “：陆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呀？”老爷子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她。 “：我们决定不办婚礼。”顾知也的手掌在零陆的后脑勺上面揉了两下。 “：是的。”零陆乖巧的应了声。 “：你们年轻人自己决定就好，今晚就住在老宅吧，我已经差人给你们备好了新房。”老爷子语重心长的说。 “：我……” “：顾叔，最近身体可好？” “：挺好的，挺好的，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孙媳妇，零陆。” “：陆陆，这是叔叔阿姨，艺枝的爸妈，认识一下。” “：叔叔阿姨好。”零陆起身喊道。 “：零陆是吧？真漂亮，知也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一点信都没有。”沈妈妈讲话声音软糯婉转，像涓涓细流。 老爷子手舞足蹈的解释的同时，佣人已经将菜端上了桌。 餐桌上，零陆被老爷子安排在了他和顾知也的中间，沈家三人坐在了老爷子的左手边。 零陆从上桌开始就低着头吃饭，她和沈艺枝的座位是对着的，一抬头就能看到沈艺枝那有些怨恨的眼神。 “：陆陆，吃菜呀，你看你那么瘦，多吃点。”老爷子舀了一大勺爆炒猪肝放到零陆的碗里，将碗里的米饭盖得严严实实。 “：我看你早上脸色不太好，多吃点这个，补血。” “：谢谢外公。”零陆伸出筷子拨了拨，猪肝下面还是猪肝。她深吸了一口气，夹起一块放在嘴里，然后直接吞掉，省略掉了嚼这个步骤。 顾知也将零陆的碗端到自己前面，将面上那层她不爱吃的菜全部挑到了自己碗里。小声的在零陆耳边低语“：吃吧。” 零陆有些感激的看了看他。她从小就不爱吃玩意儿，老觉得吃起来有股铁锈味，还有它那又绵又沙的口感，很讨厌。 “：臭小子，你不会自己夹？”老爷子见状，拿起勺子打算再给零陆添一勺。 “：她不爱吃这个。”顾知也立马制止住了老爷子接下来的行为，然后给她碗里添了点牛腩。 沈艺枝将顾知也所有的动作和眼神都瞧在眼里，她对零陆的敌意随着这顿饭而消失殆尽。 吃完晚饭，沈家夫妇陪着老爷子在茶室聊天，顾知也在书房处理公务，零陆和沈艺枝在大厅互不搭理。 “：零陆？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还是说称呼你为零小姐比较好？”沈艺枝关了手机，放在身旁的小方桌上面。 “：叫我零陆就好。” “：我前天见你对知也哥哥还很客气，两个人看起来完全不熟，是不是他许诺了你什么事情让你和他假扮夫妻。”沈艺枝说话语气十分笃定。 零陆心里有刹那的错愕，面上还是保持着自然的表情。沈艺枝怎么跟跳了预言家一样。“：沈小姐，这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真的喜欢他吗？”沈艺枝身体坐得笔直，睁大眼睛质问零陆。 零陆不回答也不反问，面色镇静的直视她。 沈艺枝等了几秒，没等到零陆的回答，垂下脑袋，开始自说自话，也不管零陆有没有在听以及听到这些话是什么表情。 第22章 暗恋 “我第一次在这座宅子里面见到顾知也是九岁，他十八岁，穿着白色的衬衫，留着利落的寸头正在老宅的花园里浇花。 “：阳光下，水滴幻化成彩虹的颜色，如果初恋有具体的模样，那天的顾知也就是最具象的表达。” 沈艺枝眼睛遥望着前方，陷入回忆之中。 “：他看到我之后立马放下了手头的事情，走到我跟前弯腰摸了摸我的脑袋，问我是不是迷路了。他背对着太阳，我整个人被笼罩在了他的身影之下。” “：回家路上，听我的母亲说，他要出国读书，我一下就哭了。后来，我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很优秀的存在，这样，在发光的时候也许就能吸引他。” “：零陆，我本想跟你争一争，因为不管从家世还是长相亦或者是能力方面，我都不比你差。” 零陆看着沈艺枝的眼睛，安静的听着她的倾诉，哪怕她暗恋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她厌恶的对象是自己，她内心照旧波澜不惊，毫无情绪波动。 沈艺枝忽然扭头看向她，她的眼眶有些泛红，零陆眸子下意识睁开了些，身体微微往后仰。 “：我不是输在你顾太太的身份，而是输给了顾知也对你的喜欢，他若是真心喜欢你，我死缠烂打也无用，反而还会让他反感。” “：八年前那起313事件导致他的父母亲以及他的哥哥全部身亡，自此之后，他就变样了，冷漠少言，和我印象中的暖心大哥哥完全是两个样子，希望你能治愈他。” 零陆锁紧眉头，313事件？她开始想到另一个画面。 “：陆陆，我走了，我们电话联系。”身穿棒球服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他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身影，冲到零陆身前，快速的拥抱了她一下。 “：周庭樾，你疯了。”零陆气恼地跺脚。 再看到他的照片，是一个小时后，在新闻报道中：一伙持有武器的毒贩逃亡途中导致连环车祸，东城加油站爆炸，蘑菇云，超五十人遇难，三十人受伤…… 这些字眼配着当时新闻的画面轮番呈现在零陆的眼前。 周庭樾一家五口都在遇难者名单里面。一个小时前还抱着她的那位少年此刻随着那朵巨大升空的蘑菇云，消散在了天际。 零陆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洗衣液的味道，像是茉莉，又像是铃兰…… “：陆陆，陆陆。”顾知也温润的嗓音将她从过往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零陆眼前的画面又变成了古香古色的顾家老宅以及面如冠玉的顾知也。 “：嗯？”零陆扬起脑袋，顾知也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顾知也将手掌贴在零陆的额头上，零陆怔怔的摇了摇脑袋，“：没有，可能是有些困了。” “：抱歉，沈小姐，我后面有些走神了。” 沈艺枝笑了笑，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快去休息吧。” 零陆此刻脸色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沈艺枝发现从她提起313事件这几个字开始零陆就变得不对劲，难不成她也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 第23章 新房 深棕色的实木门被打开，大红色的被子上面绣着一个硕大的囍字，房间四面墙壁甚至连屋里的小物件全部都贴上了囍字。 角落里摆了一束巨大的玫瑰花束，花束的下面摆了一对小熊，小熊的胸前绣有心型的立体玫瑰。 房间四周围上了小彩灯，桌子上有一个带提手的小竹篮，里面装有枣子、花生和桂圆…… 屋内除了一张床没有其它任何的家具，从地毯的凹痕看，显然是老爷子布置新房的时候派人搬走了。 “：我没带换洗衣服。”零陆说。 老爷子吃完饭和沈家夫妇进茶室的时候特意嘱咐她，今晚一定要留宿，别让他一个老头子大晚上去把她抓回来。 “：衣柜里有。”顾知也打开衣柜。 “：这还不如没有……”零陆犯愁的看着眼前这身大红色的吊带真丝连衣裙，看长度估计才刚遮住自己的臀部，按理来说这件睡衣外面应该还有一件带袖的外套，不翼而飞了。 “：你喜欢裸睡是吗？也可以啊，我不介意的。”顾知也故意曲解零陆话里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零陆说。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零陆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顾知也迅速否认。 零陆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有别的选择吗？” 顾知也拿出一件薄荷绿的条纹衬衫，零陆视线停在衣服上片刻，又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了瞧，点了下头，从顾知也手中接过衣服。 “：贴身衣物在这个抽屉里面。”顾知也修长的手指在抽屉上点了点，并未打开，零陆悄然松了一口气。 浴室传来水声，零陆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脑袋靠在门框上。 顾知也的衣袖挽到小臂的位置，腕处戴了一块银表，领带早已被他解下，一同解开的还有衬衫领处的两颗扣子，禁欲又诱人。 顾知也伸出手指试水温，零陆看着他依次没入水中的指节老脸一红，快步离开，不敢再看。 顾知也看到那抹慌乱的背影，嘴角猛然上扬。 零陆甩了甩脑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对劲，零陆，你不对劲，天天和徐央央还有岑小昭那两个色女待在一起，肯定是潜移默化中被影响了。 手机恰巧震动起来，零陆点开手机，徐央央在群里发了一排语音，零陆滑动屏幕时不小心按到了一条。 “：活好，手美，嘴给力。” 顾知也此刻正好从浴室出来，零陆感觉这条语音像是有回声一般在这个安静的室内不断回响。 顾知也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那副表情似乎在说你们聊的还挺花。 零陆快速将手机黑屏扔在一旁，像是扔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她双臂在空中毫无规律的挥了两下，张嘴想说什么，片刻，她张开的手掌握拳，选择了闭嘴。 “：水放好了。”顾知也视线一直停留在零陆的脸上。 “：哦。”零陆直冲冲的向浴室方向走去，印入眼帘的皮鞋让她步伐一顿，抬起头，对上顾知也戏谑地眼神后，零陆开始心跳加速。 “：你要干什么？”面对顾知也的步步紧逼，零陆双手揪着衣角不停的后退。 她紧张的咽了几下口水，眼神瞟着身后看是否有障碍物，又立马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顾知也。 第24章 表白 待俩人退到床边的时候，顾知也突然伸出手臂，大手一捞，将零陆用来穿着睡觉的那件衬衫从被子上拿起来。 零陆已经准备好嗓子喊救命，结果，就这？ “：你在期待什么？”此刻她和顾知也挨得很近，顾知也微微弯腰，在她耳边留下这句话。 疯了疯了，零陆从顾知也手里抢过衣服，推了一把顾知也，小跑进浴室，没走几步又被顾知也喊停。 “：不拿贴身衣物吗？是想我待会儿帮你送进去吗？顾太太。”他还加重了顾太太三个字的语气。 零陆咬着后槽牙，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顾知也，你不准再说话了。” 她拿了内衣内裤跑到浴室啪的一下将门关上，背靠在门上，深呼吸了几下，内心暗骂：那些破新闻天天报道顾知也冷漠，冷漠，冷漠个头，闷骚又腹黑。 门外传来顾知也快意的笑声，零陆隔着门横了一眼，像是想隔着本将顾知也戳出一个洞。 听到关门声之后零陆依次将手里的衣物挂好，当这套内衣裤的款式完整的出现在零陆视线中的时候，她绷不住了，这是啥？ 内衣是块纱，内裤就是裤头加块纱，救命，穿这个不得凸点？ 顾知也的好心情摆在了脸上，过路的佣人打完招呼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楼梯口，沈艺枝站在楼梯下，仰望着楼梯上的顾知也，这段阶梯不长，她却永远都迈不上去。 “：我要走了，你，送送我好吗？”沈艺枝双手拎着包，脸上带着迟疑。她在想，接下来那些话，她要不要说出口，如果这次不说，以后就再也不会有机会说了。 “：好。”顾知也欣然接受，他很感谢沈家夫妇近几年来对老头的关心。 老头和沈艺枝的爷爷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以说亲如兄弟。 沈老爷子定居云城，老头为了外婆来到了海城，沈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老头每年都会回云城住上一段时间。 沈老爷子去世之后，老头再没踏入过云城的地界。用他的话来说，惦记的人不在了，看着那一堆旧物什也是徒增伤悲。 外婆去世早，老头不愿再找，父母亲和哥哥八年前也走了，他平时又住在青云山居，一周大概回三次老宅，回来也是泡在书房工作。 海城这群朋友病的病，死的死。老头嘴上不说，顾知也心里明白，他很孤单，也有些害怕。 每次沈家夫妇前一晚打电话说要来看他，他当晚一定会高兴得睡不着。 基于以上那些原因，只要沈艺枝不提太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日后但凡沈家有难，他也会竭力帮忙。 沈艺枝和顾知也俩人并排走在石子路上，均未开口说话。 临近门口，“：顾知也，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沈艺枝认真的用眼神将顾知也现在的表情刻画在脑子里面。 “：嗯。”沈艺枝每次来老宅都托着老头子问他最近的情况，老头子总是会讲给他听。 第25章 讲清楚 自从加上了联系方式，他每年都能在凌晨十二点收到沈艺枝发来的生日祝福，但他从来不回复。 老宅的仓库里面还堆着沈艺枝每年给他送的生日礼物，全部都没有拆封。 “：顾知也，从九岁开始到现在，整整十四年，结束了。我沈艺枝有自己的骄傲，没有做小三介入别人婚姻的癖好，我的家教也不允许我干出这种贬低自己的事情。” “：以后我每年还是会给你发祝福，还是会给你送礼物，毕竟咱俩家的交情在这，我们做不成男女朋友也不用成为陌生人，你说呢？”沈艺枝眼中含泪。 “：嗯。”顾知也垂手而立，脸上并未因为沈艺枝的话而有丝毫的动容。 “：我不会有事没事就烦你，你也不要不回我的消息，我。” 沈艺枝压住颤抖的声音，将脑袋仰起来，眼睛瞪大，深呼了几口气，接着说。 “：我拒绝了海城音乐学院的offer，明天早上八点的机票飞s国，巡演完之后我会留在白城，祝你和零陆幸福。” “：多谢，祝你巡演顺利。” “：嗯，我就要走了，分别前拥抱一下不过分吧？”沈艺枝吸了吸鼻子，张开双臂。 顾知也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环住沈艺枝肩膀，身体离沈艺枝的身体中间约莫还有一拳的距离。 沈艺枝双手环住顾知也的腰，闭上眼睛，贪恋的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用带着失落且决绝的语气说“：再见，顾知也。” 说完这句话她果断地走出顾家老宅的大门，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沈艺枝的嘴角嘴角止不住的颤抖，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中快速滑落，在下巴边缘汇聚，最终落到尘土中。 她从小就一直在幻想，她会穿着白色的婚纱嫁给顾知也，她的每场演出顾知也都不会缺席，他会在她演出结束后抱着玫瑰上台，温柔的对她说辛苦了。 她想象了很多遍婚纱会是什么样子，和他挽手走进婚礼殿堂会是什么样子，生活中的相处会是什么样子，这些都是她在极致疲惫的日子中的一针良药，是她在想放弃的时候催着她奋进的咒语。 沉迷在这份不会有回应和结果的暗恋中只会给自己带来伤痛。没关系，她长大了，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去抵抗生活给她带来的一切。 沈家夫妇扶着老爷子慢悠悠的从会客厅走了过来。 “：知也，陆陆呢？” “：她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别送了，顾叔，我和高峰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沈韵茹早几分钟从会客厅出来就看到自家女儿哭得梨花带雨的对着顾知也在说些什么，她又转身回到会客厅，拉着丈夫陪着老爷子多聊了会。 “：好，路上慢点啊。”老爷子走到门口，看着车辆的尾灯消失在夜幕之中。 “：和艺枝这丫头讲清楚了？”老爷子叹了口气。 “：嗯。”顾知也搀扶着老爷子并排走踱步。 “：这丫头的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你不喜欢她我也不想强行撮合你们两个人，免得亲家没做成还丢了朋友，行了，别管我这个老人家了，陪你老婆去吧，新婚这天可不好把新娘子一个人留在房间。” 第26章 晚安!顾太太 老爷子先行了几步，背对着顾知也挥了挥手。 顾知也回到房间的时候零陆整个人已经缩到了被子里面，包的严严实实。 “：他们走了？” “：嗯，冷不冷？”顾知也朝零陆被子下的脚看了一眼。 “：脚冷。”零陆撇了撇嘴。屋子里面暖气开得很足，身上很舒服，脚却凉得像块冰。 “：等着。”顾知也丢下这句话径直出了门，没过几分钟，他手里拿着一个热水袋进来了。 顾知也掀起床尾被子的一角，将热水袋塞了进来。“：烫吗？” 零陆把脚伸过去，感受完热水袋的温度之后，对着顾知也摇了摇头。 顾知也打开衣柜，拿出睡衣，进了浴室，没多久浴室内就传来了水声。 零陆立马躺下闭上眼睛，要是她身上安装了一个即刻休眠的装置就好了，这会儿就可以派上用场，她可不想等顾知也洗完澡出来俩人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打开，零陆侧躺着，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听着顾知也的动静，结果听到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胸腔的那颗心脏好像冲出了胸膛，贴着她耳膜跳动一般。 零陆听到关灯的声音，感受到被子被掀开带起来的那股风，旁边由于躺上来一个人床垫好像凹下去了的一种错觉。 这些感受在零陆的脑子里被脑补成一个个动态的画面，生动且形象。 青蛙的呱呱声，蟋蟀的吱吱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啪啪声，拍打声由慢变快，最后演变成一场猛烈的暴雨。 零陆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躺平之后伸手将压在背部下的头发撩到头顶，两只手攥着胸前的被沿，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顾知也倏然睁开眼睛，由平躺变为侧躺，眼前轮廓逐渐清晰。 平稳的呼吸导致零陆的胸前有规律的起伏，顾知也将零陆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裸露在外的手掌。 “：晚安，顾太太。” 零陆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准确来说她是被窗外的鸟叫声闹醒的。 眼睛还未完全适应太阳投射的强光，她眯着眼睛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将身子扭到了另一边。 盖住肩部的被子由于她的动作滑落到腰际，零陆再睁眼，发现眼前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顾知也身体的生物钟在六点半，距离零陆醒来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他悠然自得的凝视着她的睡颜。 但是，此刻…… “：你在诱惑我吗？”顾知也的嗓音温润又伴随着一丝沙哑，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往她胸前扫了一眼。 零陆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身上这件衬衫不知道何时崩开了两颗扣子，由于她的此刻侧躺的睡姿，隐隐可以看到边缘。 零陆一惊，立马将被子拉到肩头，盖住风光，双手伸进被子里面，将散开的扣子扣上。脸颊由于害羞变成了粉红色，像花园里的双色碧桃。 第27章 生小孩 顾知也深沉的眸子蕴含着潮涌，比昨晚的夜色还要深上几分，他转过身去，不再把视线停留在零陆的脸上，压制住稍显急促的呼吸。 “：你不去上班吗？”零陆往边上挪了挪。 “：今天周六。”顾知也闭上了眼睛。 零陆伸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时间显示才七点，关掉闹钟，又将手机放回原处。 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双手手指交叉，两手的食指不停磋磨着，像两个正在打架的小人。 “：还早，再睡会儿，你起太早了我怕老头会认为我昨晚没伺候好你。”顾知也依旧闭着眼睛休养生息。 “：啧，顾知也，我发现你这人。”零陆气恼地转过身去，留给顾知也一个后背。 顾知也用低哑的嗓音轻笑了一声。起身走进浴室。零陆抬起脖子朝浴室看了一眼，这人有洁癖吗？这种天气一天要洗两次。 顾知也带着一身凉气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零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只剩一颗小小的脑袋留在外面。 她紧闭着眼睛，脸颊被头发挡住，一小撮头发被她的气息拱出形状又很快恢复原样。 顾知也轻手轻脚的挪到零陆的身侧，俯身下去用手指轻轻拨开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大概是有些痒，睡梦中的零陆皱了皱眉头。 粉红的脸颊，长睫毛，眼角的泪痣，还有殷红的嘴唇，顾知也喉结滚动了一下，沉静墨黑的眼瞳中，欲望翻涌。 “：起来了，陆陆呢？”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打太极，他停下了手中的招式，拿起旁边凳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那压根不存在的汗，放下毛巾，端起一旁的茶杯，掀开盖子，对着温热的茶水吹了一口，接着一饮而尽。 “：睡着呢。” “：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呀？” “：看她的意愿，她脸皮薄，不要问她。”顾知也坐下来之后仆人立马端来一杯茶。 “：哟，真难得啊，臭小子还会心疼媳妇，走，吃饭，陆陆醒了让人再给她做一份。” 零陆再次醒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确保被子遮住了除了脑袋以外的所有部位后。 她偏头看向床的另外半边，顾知也不在，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温度，看来他起床有一段时间了。 零陆摸到手机，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十点半！完了完了，她和陆少舟约好了十一点半在广厦楼下见面。 零陆着急忙慌的收拾好自己之后冲出房门，和正要进来的顾知也撞了个满怀。 零陆因为惯性向后退去，顾知也伸手揽住她的腰，避免她摔倒。当顾知也伸手打算检查她是否撞疼的时候，“：抱歉抱歉，我还有事。”零陆推开顾知也，夺门而出。 “：陆陆，早饭想吃什么？”老爷子正在写毛笔字，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放下笔扭头等着那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外公，我不吃了，我还有事，再见。”零陆的声音越来越小，等这句再见说完，人已经没影了。 手机上显示附近无人接单，试了好几次都是无人接单，零陆的手指不停地刷新着打车页面，眼看就要十一点了。 第28章 你好人 她暴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自己占用了陆少舟的休息时间不说，还迟到或者放他鸽子，这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别着急，司机马上来。”顾知也不知何时换好了衣服走到了零陆的身后。 “：顾知也，你好人，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先走了，拜拜”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车来了，零陆拉开车门钻进车内，当她打算关上车门的时候，顾知也拉住车门，迈开修长的腿，坐在了零陆的旁边。 “：嗯？”零陆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以为我让司机开车过来是为了送你？” 救命，贱不贱呐。“：顾知也，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师傅，去广厦，麻烦开快一点。”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择日不如撞日，我中午有时间。”顾知也还装模做样的看了眼他的日程安排。 “：再看看吧。”零陆对自己目前的时间无法准确地把控，给了顾知也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好。” 还真就巧了，车子二十九到达广厦，她下车见到陆少舟的时候正好三十。 “：陆律，久等了。” “：我刚到。”零陆将陆少舟递过来的协议翻开，认真阅读了两遍，确认是昨晚敲定的那一版之后再次道谢。 “：多谢。”零陆打开手机，立马将律师费转了过去。 “：零小姐，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 陆少舟今天穿了一身深棕色套装卫衣，外头套了一件米白色羽绒服，和上次零陆见到的穿正装的他比起来，显得更阳光，更易亲近一些。 顾知也眉眼冰凉，不远处的男人动作行为拘谨，闪躲的眼神，无法压平的嘴角，看来他情敌还不少。 “：出什么问题了？”顾知也大步走向零陆，站定在她身旁。 “：你怎么还没走？”零陆瞳孔放大，有些惊讶。 “：会议取消，去吃饭？”顾知也的眼神像一头豹子，犀利，透露着野心和挑衅。 “：零小姐，这位是？”陆少舟自然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倒也不怯，淡定的接下顾知也扔过来的挑战书，一场无声的硝烟正在蔓延，零陆毫不知情。 “：介绍一下，陆律，这位是顾总，顾总，这位是陆律。” “：顾总，久仰。” 俩人皆礼貌的伸出手，面带微笑。零陆瞧着俩人握紧久久不松开的两只手，看出一丝端倪。 这俩人是看对眼了吗？不是一直有小道消息说顾知也喜欢男性身边才一直没有出现女朋友，所以提出和自己结婚是用来转移老爷子的注意力？实际在偷偷物色男朋友？ 那感情好，可以撮合一下他俩，他俩处开心了，有利于她接下来三年的美好生活。 “：感谢陆律在周末给我送文件，感谢顾总让我蹭车，为了感谢你们，我请你们吃午饭，怎么样？”零陆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那就多谢了，零小姐。”陆少舟迅速答应下来。 顾知也看了眼零陆雀跃兴奋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高冷的回了个“：嗯。” 第29章 记忆 零陆挑了附近的一家家常菜馆，读大学的时候零陆和徐央央、岑小昭来过几次，环境、卫生以及味道都挺让人满意的。 颜值气质不凡的三人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您好，有包间吗？”零陆余光瞟到周围的眼神，抿了下嘴。 “：有的，我带您过去。” 落座包间后，零陆将原本朝向自己的菜单转了个方向，放在了顾知也和陆少舟的正中间。“：点菜吧。” 零陆自顾自地先是用茶水将杯子和碗筷冲洗一遍，这是她在外吃饭的一个习惯。接着给自己的茶杯蓄满了茶水，也不管那俩人，主打一个各顾各。 “：顾总，请。”陆少舟将菜单推到了顾知也那边。 顾知也没推脱，拿着菜单仔细看了之后询问陆少舟有哪些是忌口的。 “：没有，顾总随意点。” 零陆打开手机给零齐远发了条信息，“：我两点到。” 接着在仨人群里面发了一条消息，【我下午去零家，如果我两点半的时候没有在群里面吱声，你俩记得帮我报警。】 零齐远从早上开始就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祁肆的热搜一直挂着，连接着很多和他合作的公司逐渐被扒出来，迟早会轮到零家。 眼下的情况焦心得他吃不下午饭，看到零陆的信息之后，抬手喊来家里的阿姨。 “：去给我炒两个菜。” “：好的，零总。” 顾知也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陆少舟双手交叉搭在桌子上，俩人谁也没有说话。 零陆不停地回着消息，在她发完那条消息之后群里面就炸开了，徐央央和岑小昭俩人你一句我一句问这问那。 零陆快速地打出几个字【办大事，事成之后今晚去嗨。】确认发送成功之后关上了手机。 嗯？这俩人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怎么不说话？害羞嘛？ “：零小姐和顾总是怎么认识的？”陆少舟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浅笑看向零陆。 “：一次旅途中偶遇的。” “：哦。”陆少舟挑了下眉，语调偏高，声音拖长，用饶有深意的目光扫了顾知也一眼。 “：陆律是如何认识陆陆的？”顾知也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用幽深的眼神看向陆少舟。 “：校内辩论赛。”陆少舟带着儒雅的笑容和顾知也的眼神对上。他那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让他讨厌。 “：辩论赛？”零陆反问。 “：你不记得了？你大一的时候，海城学院文学系和法学系打了一次辩论，你是正方一辩，我是反方三辩。” “：哦。”零陆张大了嘴，她脑子里的很多记忆都凭空消失了，其中就包括这个辩论赛，哪怕经陆少舟这么一提，她也没想起来。 “：记起来了？”陆少舟身子向她这边倾斜了一下。 零陆摇了摇头，“：抱歉。” 顾知也扬了扬嘴角，只是这个笑容在陆少舟看来颇为刺眼。 那场辩论赛是他大学时光打的最后一场。由于父母移民的原因，他研究生还是选择了国外。 作为海城学院的学生，他自然也听说过零陆校花的名号，不巧的是，在那场辩论赛之前，他一次都没有在学校里面看到过她。 零陆不笑的时候，带有一种不容侵犯的神性，低调，内敛，疏离，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第30章 作祟 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光秃秃的山头瞬间长满了野草和鲜花，旺盛鲜活的生命力带着一种少女的娇憨，让周围的一切都失去颜色。这样的零陆让他心动。 大家都说她不好亲近，难追。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又考虑到自己即将出国，还是作罢。 大概是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那两年他脑子里时不时会自动浮现零陆的脸庞，后面甚至会频繁出现在他的梦里，这太奇怪了，他不是没有谈过恋爱，遇到这种事情却是头一遭。 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理，他研究生期间不停地约会，调情，谈恋爱。无济于事，酒精和多巴胺在他身上起的作用与他最初的意愿完全背道而驰。 两年的学业完成之后，陆少舟回到海城大学，那时候的零陆大三。他亲眼看见她和一位男同学并排走在一起，旁边的人嘴巴不停地张开又闭合，在讲些什么，零陆偶尔回答一句。 经打听，她恋爱了。 再次离开海城的他在y国一家律所工作了一年，最后还是选择又一次回到海城，可能是是内心的一种归属感在作祟。 他彻底搬回来的那天几位朋友替他接风，饭桌上他有意无意提了一嘴零陆，得知她和他那位男朋友的恋情并未持续多久。 顾知也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言不发，戴着手套认真剥虾。 “：我前两年在星云奖的获奖名单上见过你，你写的那本纪实文学《看不见的地方》被提名了，但是你没有出席颁奖典礼。” 陆少舟问了好几个老同学，都没问到零陆的联系方式，他只能去关注文学界的各类消息。 在名单上看到零陆名字出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手指都在颤抖。 “：我在山里待着呢。” 那两年的零陆恐惧周围的一切，她果断选择逃离城市，去亲近山水。 那里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会打扰她，也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在南山的时候，她亲眼看见了被丈夫按在田埂间暴打的妇女，周边围了一圈村民，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甚至有男人挥着拳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嘴里也不干不净。周围的女性面色麻木，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一般。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上前，结果被另一名妇女拉住劝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她还是去了，被人一把推到地上，如果不是两位路过的好心人出手，那天她也会是遭受暴力的对象之一。 那名妇女由于不堪忍受长期的家暴，趁丈夫晚上睡觉的时候杀了他，接着喝农药自杀了，家里老人第二天早上发现的。 这样的事情她听到了很多。特别是当她在民宿门口听老板娘和邻居闲扯时候听到地那个事件。 “：你晓得不？芳丽跳河了。” “：哎哟，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刚捞起来的，听说肚子里还怀了个野种。” “：不会是大强的孩子吧？” “：还能是谁的？贺子自从知道她不干净之后都没碰过她，天天歇在王寡妇家里。” …… 第31章 看不见的地方 她很平静的听完了整个事件的经过。之后她决定深入各地大山，去观察里面的妇女，观察她们的生活状态和记录她们那段时间的遭遇。 在这个世界的边边角角，总是会有些我们接触不到但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这也是她写《看不见的地方》的初衷。 毕业后的两年，她拖着越来越疲乏无力的身体全身心投入到这件事情上面。 “：你一个女孩子敢跑去大山？很危险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零陆垂眸，眼睛快速眨了两下。 其实还有一件更玄乎的事情零陆没说出来，她只要遇到困难，就会有好心人出现，像从天而降的一般。 她告诉自己，也许是老天爷看她可怜，给她一点好运气。 “：现在呢？打算在海城定居下来了？” “：嗯，算是。”零陆点了下头。 一直默不作声地顾知也摘下手套，将剥好的一叠虾端到零陆的面前。“：多吃点。” 零陆望向顾知也，用眼神问他，你这又是整哪一出？ 顾知也抽出两张纸巾，将每个手指的指头认真擦了几遍。 “：看不出来顾总挺会照顾人啊。” “：嗯，照顾老婆，应该的。”顾知也点了根烟。看向零陆眼神暧昧。 烟味立马在包厢内弥漫开来，烟圈飘向零陆，她用手在眼前挥舞了两下，将烟圈打散。 顾知也见状，立马将手上的烟按灭，起身将窗户打开。 “：不好意思，顾总刚刚说零小姐是您老婆？”顾知也那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呼吸有瞬间的停顿。 “：嗯。” 陆少舟看到顾知也笃定地点头，转头向零陆求证事情的真实性。 “：是，我们昨天下午领证了。” 陆少舟脸上时刻维持的礼貌性的微笑此刻僵在脸上，变得有些苦涩。 “：抱歉，零小姐，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再见。” 陆少舟离开后零陆放下筷子，用幽怨的眼神盯着顾知也，“：你这是做什么？” “：你指什么？”他环臂站定在一侧，十分从容。 “：我们的结婚协议上明确写了，不公开。”零陆语气不满。 “：我说的不公开是指不发新闻，顾太太，结婚协议上没有明确规定不得私下向人透露婚姻状况，下次签协议可要看清楚了。”顾知也在零陆身旁坐下。 老奸巨猾，零陆耷拉着嘴角。 “：骂我呢？” “：可不是，骂得可脏了。”零陆拿好东西，走到门口。 “：说出来听听。”顾知也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 零陆感到有些无语，“：你有受虐倾向吗？” “：下午几点去帮你搬东西。” “：搬东西？”顾知也不是在问她，零陆觉得有些好笑。 “：你打算跟我分居吗？我们昨天才结婚，顾太太。”顾知也加重了顾太太三个字，他喊顾太太喊得越发顺口。 “：我晚点收拾好之后再联系你。” “：送你过去？” “：不用了，你走吧。”零陆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顾知也的视线中。 “：少爷，您去哪？”司机恭敬的站在车门旁。 “：回青云山居。” …… 第32章 解除领养关系 眼前高过零陆头顶的铁栅栏在多种物质的侵蚀下已经锈迹斑斑，透过缝隙，里面是一栋二层的小洋房，也是她住了九年的地方。 时隔四年，再次回到这里，那栋小洋楼变得黑黝黝的。 零陆环顾四周，今天明明是大晴天，好像唯独这栋楼的顶上围了一块乌云一般。 “：陆陆来了，快进来，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好看。”零齐远热情的打开铁门来迎她。 零陆好似没听到一般，不回答。 客厅，零萱被简华硬拉过来，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没处发。 她摸了摸自己昨天新做的美甲，抱怨道“：烦死了，睡午觉呢，她零陆是个什么皇后娘娘不成，还得三个人招待她。” “：萱萱，忍一忍，等这次危机过去了就好了。”简华伸手将零萱脑袋上翘起来的头发抚平。 “：我知道。”零萱拉长语调，她一想到要是公司出事，自己柜子里的衣服首饰和包包都不再属于自己，她就想抓狂，像是有一个饭团卡在胸前上不去又下不来。 “：陆陆来了，让妈妈看看，真漂亮，想喝点什么？妈妈去给你倒。”简华看到零陆后起身亲热的去拉她的手。 零陆躲开，“：不用了，我说完就走。” “：萱萱，怎么不喊人。”零齐远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零萱一眼。 “：不用喊。”零陆不等零齐远几人开口自己找了张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解除收养的协议。 “：把这份协议签了吧。”零陆俯身将这份协议放在桌子上。 “：什么协议啊？”零齐远和简华对视了一眼，两张脸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待到看清楚上面的几个字之后，笑容戛然而止。 “：畜生。”零齐远即刻像一个爆炸的火药桶。 简华掐了下他，零齐远反应过来，接着说“：哪个畜生在你前面胡说八道。”说完神色紧张的对着简华眨了下眼睛。 “：你们的老朋友说的。”零陆冷笑。 “：陆陆，祁肆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的话能信吗？他人品有问题。”零齐远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用手指着门外愤愤不平。 “：你俩一丘之貉。”零陆翘起二郎腿，将右手的胳膊肘随意的搭在腿上，眼神流露着毫不掩饰地讥讽。 零齐远的愤怒瞬间吞噬理智，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往地上一扔，玻璃杯接触到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一下炸开，碎片四散，简华和零萱都吓了一跳，俩人捂着胸口，不敢说话。 “：畜生，枉费我费尽心思把你养大，攀上高枝就不认人了？我零家就算是臭，也要拉着你零陆一起下水。”零齐远怒不可遏。 零陆淡定地掏出手机，将她早早剪辑好的视频发到零齐远手机上，“：看看。” 零齐远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开视频，祁肆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零齐远一个激灵后将手机声音调小。 简华翻了个白眼。 随着视频上播放的分秒数逐渐增多，零齐远和简化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签了吧，不然只能法院见了。” 趁着此刻那三人此刻完全无暇顾及她，零陆设置了一个两分钟后的闹钟，将手机的音量键开到最大。 零齐远双臂无力的垂在一旁，手机因被卸去重力啪的一声掉落在了地板上。 突然，他大笑起来，突然疯癫了一般，“：零陆啊零陆，我真是小看你了。”一边说一边频频摇着脑袋。 “：要知道你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就不该把你抱回来，白眼狼，你狼心狗肺……”简华恼羞成怒，向零陆输出了一段脏话。 第33章 精神伤害 闹钟响了，怒骂声戛然而止，“：你这是什么意思？” “：噢，我和我朋友讲好了，如果我两点十五没有给她们回消息她们就会报警。”零陆一句话说得漫不经心嘴角上扬，挑衅似的对上简华的眼神。 简华指着她，气得整个人都在打颤，“：你，你……” 零陆拿出手机，假装在发消息，嘴上不轻不重嘀咕了声，“：你什么你。” 简华将桌上的茶具一股脑扫翻在地，不管她怎么骂，言语多难听，零陆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简华觉得自己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胸口难受得紧。 零齐远整个人此刻已经平复好情绪，拿起桌上那份协议仔细翻阅。 “：零陆，零家养了你不少年，你一分钱赡养费都不给，说不过去吧。”零齐远看完最后一页说。 “：哼。”零陆冷笑，“：你们从我手上把外公留给我的房子骗走卖了八十万，这还不够付你们的赡养费吗？” 零陆回想外公下葬前一天晚上，零齐远突然拿一份文件给她，说她作为长时间和外公生活在一起的人，这份和墓地相关的文件需要她签字，她看都没看就签了。 等她忙完毕业的事情再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被夷为平地，零陆看到的时候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干流着眼泪。 她跑来找质问零齐远，零齐远神气的把那份文件甩在她的脸上说“：这是你自己签的房屋转让。” 那一刻，她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好在自己大学期间不停地打暑假工，做家教，拿奖学金，不停地向各大文学杂志投稿，省吃俭用的攒钱，再加上外公给她留的那五十万，她一咬牙，买了她现在的这套公寓，最低的首付，后续要还贷二十六年。 两年前《看不见的地方》获提名之后她拿到了一大笔版权费，拿到版权费的第一时间，就是将那五十万的缺口补齐。 “：只要我签字，以前的事情你就不再计较是吗？”零齐远问。 “：是，只要你签了字，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 零齐远思索再三，签了名字。 只要事情没有尘埃落定，就还会有转机，要是零陆拿着手上的东西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他们就真的玩完了，孰轻孰重，他还是有数。 零陆拿起其中的一份，放进包里，直剌剌的走出大门。 “：你真会有这么好心？”简华斜瞪着零陆，不确定的反问，零齐远这么轻易就签了字可别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零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吟吟的带着关心的口吻说，“：简华，这个事情出来之后睡不好也吃不好吧。每时每刻都过得提心吊胆吧。害怕吗？” 还不等简华回答零陆又接着说。 “：只要你们头顶上那把刀一天不掉下来，你们就要多害怕一天，有时候精神上的折磨会比肉体上的折磨还要痛苦一些，好好感受吧，走了。” 第34章 真可怜 说完她还感叹了一句，“：真可怜。”之后潇洒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还举起手臂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身后一连串东西打碎的声音传来，零陆笑容逐渐扩大，放肆。 走出一段路之后零陆先是给徐央央去了个电话。 徐央央看到来电显示，伸手挡住躺在她身边凑上来亲她的徐嘉逸。 “：喂，陆陆。”徐央央瞪了一眼旁边双手机极其不老实的徐嘉逸。 “：央央，咱仨晚上找个地方吃饭去，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宣布。” “：好，啊。”徐央央死死咬住自己的食指，用脚踢了踢在下面“卖力工作的”徐嘉逸。 零陆抬了下眸，火速挂断电话，什么情况…… 挂完电话后又给岑小昭发了个消息，拦车，回公寓。 徐央央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气恼的将手机重重的拍在床上。“：徐嘉逸，你是不是疯了。” “：宝宝，专心一点嘛。”徐嘉逸亲了亲她的嘴角。 “：你走开。”徐央央双手推了推徐嘉逸的胸膛。 “：真要我走开？”徐嘉逸挑了下眉。 “：我朋友听到会怎么想，多尴尬。”徐央央扯着被子的一角将自己的身体盖上。 “：我保证下次不会了。”徐嘉逸的手顺着徐央央的腿往上摸去，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徐央央的表情，看到她微眯起了眼睛便又凑上去亲她的耳垂，脖颈和嘴角。 “：没有下次。”徐央央一只手攥紧身下的床单，顺势配合着躺下。 “：嗯，我保证。”徐嘉逸温柔的说着，眼里毫无温度。 …… 顾氏，身穿灰色西装的顾知也端着一杯咖啡站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门被敲响了。 “：进。”顾知也转身看到人是季轩，接着问，“：怎么样？” “：太帅了，我把照片发给你。” 顾知也拿起手机，点开图片，身穿白色大衣的零陆坐在沙发上，身体前倾，极具有攻击性的眼神，不屑的笑容…… 季轩喋喋不休的讲着零陆从头到尾在零家的表现，特别是最后对着简华输出的那一段话。 “：唉，老顾，我以为零陆是一朵娇滴滴的小白花，没想到啊，表面上是白，底下黑着呢”季轩感慨。 “：找死？”顾知也斜睨了他一眼。 “：小心眼。对了，任江流说祁肆公司的账面有问题，上面已经在查了。” “：零家也查一查。” “：知道，走了。”季轩走后，顾知也又走回到落地窗前，从落地窗的右前方看过去，海城大学几个字跃然入目。 零陆回到公寓发现有几位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女性拿着一堆纸箱子在门口等。 “：太太，顾总公司临时有事，他担心您一个人收拾太累，派我们来帮您。”其中一位将头发利落的盘在脑后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说道。 “：好的，请进。”零陆打开门，让她们进去。 负责人上前询问零陆哪些东西是需要搬过去的。 零陆摆了摆手，“：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收几件衣服，带几本书，再拿一台电脑就好了，你们随便坐。” 第35章 标签 前来的几个人站在沙发前，看着零陆在她们眼前来来去去的，有些坐立难安，面露难色，几人互相对视了之后，起身说道，“：太太，我们帮您收拾就好。” “：不用，坐着吧，喝水。”零陆给每人端了一杯水，拿了一个纸箱子进了书房。 “：谢谢太太。”几人捏着手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唉，你们坐着啊，别客气。”零陆见这几人十分拘谨，解释道“：我要收的衣物和书都是比较私人的物品，我不喜欢别人碰。” “：好的太太。”几人盯着零陆说话时候的表情和眼神确认她不像是在说谎，这才缓缓坐下。 几人小声议论“：没想到顾太太这么平易近人。” “：太温柔了吧，怪不得顾总能被她征服。” …… 零陆听到这些片段无奈地笑了笑，她不是假装客气，她确实是不喜欢陌生人碰她的任何物品，但是在她人眼里看来你就是温柔，平易近人，就这么一件小事，她就被贴上了好几个标签。 零陆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完正好四点，装车，驶向青云山居。 前天才从这里出来，这会儿再去的时候竟觉得路程变短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司机开太快了，沿途的风景还不等人看清楚就略过去了，连残影都未留下。 “：太太。”一位两鬓有些花白的阿姨站在门口迎接零陆。 “：您好。”零陆对这位阿姨有些印象。 “：太太唤我张妈就好，顾总临时接了个电话，去公司了。我负责您和先生的吃食方面，至于卫生那些事情会有别的人来完成。”张妈将顾知也准备好的拖鞋放到零陆脚下。 “：好的，谢谢张妈。” “：太太请跟我来，我带您去看一下您的房间。” 零陆跟随张妈来到二楼，她将零陆领到楼梯拐角处的一间房后恭敬地在门口候着。 这间房采光很好，夕阳的暖光让整个房间变得黄澄澄的，零陆穿过房间走到阳台，外面是花园。 花园右侧种了一棵罗汉松，旁边不远处还有几棵两米多的香妃山茶花。 地下沿着墙壁是一排未开花的绣球，右边是各种各样的玫瑰，其中最吸引零陆目光的就是爬满墙壁的夏洛特夫人。 花园的中央是雕塑喷泉，零陆踮踮脚尖将身子往外探出去一点，看到后院的木门旁边有一张吊椅和小方桌。这简直就是宫崎骏的花园。 张妈笑了笑，花园里现在的这些植物和装饰都是昨天下午太太和先生领证之后才找人弄好的，看起来太太很满意。 张妈拿出手机，连着咔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顾知也。 顾知也此刻正准备下班回家，看到张妈发来的图片，点开。 照片里的零陆整个人上半身伏在栏杆上，探着脑袋，一只脚脚尖点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零陆麻溜的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拉开衣柜，满的！那她的衣服挂哪里？零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张妈。 “：太太，这些都是先生上午差人送来的新一季的衣服。” 第36章 溺爱 零陆恍然大悟的点了点脑袋，伸出手臂一划拉，将今天刚送来的那些未拆标签的名牌衣服扒拉到了一边，将自己装在行李箱的衣服挂了进去。 张妈瞪大了眼睛，嘴唇动了动，还是选择了闭嘴。 先生说了，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她开心。 “：张妈，书放哪里？”零陆反问。 “：太太，书放在这边。” 零陆跟着张妈走到书房，顾知也的书房左右两边都是落地式书架，背后是落地窗，和落地窗对应的那面墙摆了三幅字。 装书的箱子已经被搬了进来，纸箱子很大，张妈拿了把剪刀将箱子上贴的胶布划开，打开一看，里面的书连箱子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零陆拒绝了张妈的帮忙，自己将箱子里面的书按照高矮顺序摆在了最中间的那一层。 对比另一个摆得满满当当得书架，零陆这边显得有些空荡，毕竟上面就摆了不超过十五本书。 零陆走出书房的时候认真欣赏了一下墙上挂的那三幅字画，微眯着眼睛指着其中一幅问张妈。 “：那画的是头牛吗？”接着又自言自语“：不对啊，牛尾巴没有那么长，顾知也喜欢原来喜欢抽象派啊。” 张妈搓了搓手掌，吞吞吐吐的说，“：额，这是一匹马，是老爷派人挂在这儿的。” “：这是马？马怎么会有角？还没有署名。” 零陆将这张画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确实不见印章，也着实是没瞧出来马的形状。 “：额……太太，这是老爷画的，那个不是角，老爷说一定要画出骨架才会有神韵。” “：所以那是什么？”零陆指着马脑袋上凸起来的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张妈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是眼睛。” 零陆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看见零陆这副表情，张妈立马澄清说“：少爷当时很嫌弃，说老爷画得丑，不愿意这几幅画挂在这里，老爷撒泼打滚逼得少爷没办法，花了十万块钱买回来的。” “：后来老爷逢人就说自己一幅画卖了十万。”张妈咧了咧嘴，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 零陆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看来能治住顾知也的只有老爷子了，“：那另外两幅呢？” 张妈犹豫的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万？” “：不是。”张妈摇了摇头。 “：两百万啊？”零陆一惊，音量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张妈挠了挠头回答，“：是的。” 零陆一边啧啧，一边摇头，有钱人真会玩。 “：太太，您其它的东西呢？我让人给您搬进来。” “：噢，没有其它的东西了。”零陆双手一摊。 张妈嘴角抽动了两下，这…… “：张妈，你忙吧，我晚上和朋友约好了在外面吃饭，我先走了，回见。” 零陆从沙发上拿起包，直冲冲的出了门。 张妈一个人在后面呢喃，“：先生特意让人送了一大堆食材过来，等着和太太共进晚餐呢。” 零陆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张妈无奈的摇了摇头，给顾之也发了条消息。 第37章 小三花 收到张妈消息的顾知也刚进青云山居。给零陆去了个电话。 零陆看到手机上的陌生来电，果断挂断。 顾知也眼角含笑，发了条短信过去，【接电话。】 零陆拿起手机看到还是刚才那个陌生电话发来的短信，点开没两秒，电话又打进来了。 “：顾总。”零陆拖长了腔调。 “：我在，你找个阴凉地等我，马上到。”顾知也盯着前方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我是要出去。” “：里面太大了，要走很久。”顾知也声音刚停下，手机里就传来一声您距离目的地还有七公里，预计…… 顾知也唇角微扬，笑道“：看不出来顾太太还是个路痴。” “：路痴怎么了，嘁。” 本来就恼火，走了那么久还有七公里，她都来两次了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事情呢，真是脑子缺根筋，零陆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挂了电话，零陆没有选择等在原地，还是慢悠悠的晃着，没几分钟，零陆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跟前。 她的外套已经脱了搭在了臂弯，脸颊有些微红。 “：太太，您去哪？” “：你找个有出租车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这……”司机从后视镜里面向顾知也投去询问的眼神。 “：听她的。”顾知也的目光在零陆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零陆眼睛看着窗外，人在车内，正在神游。 突然，一个急刹，由于惯力的原因，零陆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往前撞去，迎接她额头的不是冰冷冷的椅背，而是顾知也宽大温热的手掌。 “：撞到哪了？”顾知也眼底浮现一抹慌乱，转瞬即逝。 “：我没事。”零陆对着顾知也摆了摆手，伸长脖子向前面望去。 “：怎么回事？”顾知也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极具威严，话语里倒无半分责备。 “：先生，太太，抱歉，窜出来一只小猫。”司机面露难色。 零陆心头一慌，不等顾知也说话打开门，径直来到车前。 由于司机刹车及时，小猫没有受到伤害，它躲在灌木丛里面用一双浅琥珀色的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零陆，小小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这是一只极其漂亮的长毛小三花猫，看起来才几个月大，零陆向小猫前进了一步，小猫一下跑没影了。 “：喜欢？”顾知也视线停留在小猫消失的地方，余光注意着零陆的表情。 零陆微微低下脑袋，脸上的线条在夕阳下变得柔和，神色略有些失望但还是用轻快的语气说，“：我走了，要不然迟到了。” 顾知也站在原地，眸光复杂的看着零陆的影子逐渐被夕阳拉长，久久未动，直到眼前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抬手拿出烟放在唇间，司机很有眼力见的递来火，眼看唇间的烟即将被点燃，顾知也抬手用手背将司机的手臂推远，从唇间取下烟，在烟盒上点了两下，一齐递给司机，用冷如冬水的嗓音道，“：扔了吧。” 他掏出手机，给任江流打了个电话。 第38章 蒋笑 “：顾总。”任江流声音有点喘。 “：多喊几个人，来青云山居。”顾知也背靠车身。 “：怎么了？打群架吗？”任江流的声音有些跃跃欲试。 “：找猫。”顾知也挂了电话，留下电话那头一脸懵逼的任江流。找猫？他什么时候养了猫？他不是最讨厌小动物吗？ “：怎么了，亲爱的。”一截雪白的手臂缠上任江流的脖子，一张素净的小脸贴在了他的耳旁，任江流感受着周身的香气和身后的柔软，咽了咽口水。 不行，饭碗要紧，眼一闭，心一横，推开了身后的美女。 美女不悦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冷冷道“：扫兴。” “：宝贝，我现在有事，下次啊。”任江流在美女的嘴上吧唧一口，迷恋的在她胸前摸了把，“：走了。” 任江流走了之后，美女也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笑笑，任先生怎么跑这么快？是不是你在床上太过分了，嗯？”一名身材高挑留着及腰的黑色长卷发的女子满脸坏笑的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蒋笑的胳膊。 “：哪里，他临时有事。”蒋笑喝了口水，表情淡然，声音沉稳，和刚才判若两人。 “：像任先生这样尊重我们职业的男性可不多了，单身又舍得给你花钱。” “：希遥，任江流和我以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样，你说，我俩。”蒋笑的话戛然而止。 “：你第一次接触男人吗？任先生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就拿我前几任男朋友来说，都是爽够了就把我扔了，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认识。因为他怕我被他的朋友认出来，他丢脸。” “：笑笑，任先生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抱着太大的幻想，要不然你会很痛苦。”程希遥拍了拍蒋笑的肩膀，拿起沙发上的包，出了门。 “：嗯，我知道。”蒋笑抿嘴一笑，眼睛盯着手里的茶杯。 是啊，她不知道任江流的职业，甚至于她和任江流连男女关系都算不上。 房间里传来手机的响声，蒋笑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情绪已经平复好了之后按下接听键。 “：笑笑啊，你这个月发工资了吗？医院这边催着缴费，你看。”电话那端妇人的声音磕磕巴巴。 “：妈，发了，我现在给你转过去啊，别担心。” “：诶，好，笑笑真有出息，刚毕业就进了大公司，要不是家里拖累你……”电话那头已经泣不成声，蒋笑紧紧捏着自己的鼻子，希望这样可以关掉眼泪的阀门，无济于事。 “：妈，不说了，我这还有事，上班时间闲聊被老板发现是要扣工资的。”蒋笑抽出一张纸巾，放在掌心，盖住自己的双眼。 “：好，你忙，妈妈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蒋笑没忍住哭出声，掌心的纸巾迅速湿透，打湿了指缝。 几分钟后，她抬起脑袋，一边擤完鼻涕，一边拿起手机转了两万块钱。做完这些，她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开始化妆。 第39章 找猫 青云山居这边的场景颇为滑稽，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保镖，连着季轩、任江流和顾知也在内全都猫着腰或者撅着屁股，扒拉着各个灌木丛和花丛，嘴里还不停的发出喵喵声。 “：喵。”一声微弱的猫叫吸引了顾知也的注意。 顾知也走到花圃边上，看到蜷缩在一团，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颇为楚楚可怜的小猫。 保镖戴上手套捏着小猫的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放进了笼子里，顾知也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零陆走进包厢看到不远处的岑小昭和徐央央俩人低头玩着手机，谁也不理谁，毫无交流，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零陆刚坐下，就被徐央央和岑小昭拉着问东问西。 “：诶，你去零家做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实在忍不下去削他们了吗？” “：他们为难你了没有？” “：打赢了吗？” ……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给零陆任何说话的空隙，她觉得自己脑子嗡嗡响。 像她夜深人静的时候脑鸣严重到耳边全是那种老式电视机失去信号后屏幕变成花白点时发出的声音。 “：你俩闭嘴。”零陆梗着脖子眼睛往上翻，再不阻止她俩的话零陆觉得自己可能要厥过去了。 徐央央和岑小昭看到她这副满脸痛苦的表情，两人同时用手捂住嘴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绝不再说话。 零陆从包里拿出那份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把这份协议展示给另外俩人看的时候嘴里还配了一个当当当当的音效。 “：啊。”岑小昭和徐央央同时抱头发出尖叫。 “：我说啥，你看我说啥，我早说你不是他们亲生的，陆陆，你熬出头了。”徐央央拿着协议的手激动得不停地颤抖。 “：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岑小昭拿到协议后仔细瞧了一遍，“：姐们，你可以啊，你现在不是零陆了，你是钮枯禄氏零陆。” 零陆被岑小昭这句话逗笑了。 “：陆陆，我看上面写你无需支付赡养费，你是怎么说服他们签字的？零家那两人不把你榨干会舍得放手？”徐央央将盘子里的毛肚尽数倒进锅里。 “：徐央央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情，外公的房子不是钱呐。”岑小昭将协议还给零陆，愤慨的说。 零陆提了下眉，眼睛在眼眶里从中间滴溜一下转到右边，侧头看了眼小昭。 “：噢，对对对，抱歉，我忘了嘛。”徐央央重重点了几下脑袋。 “：你啥都能忘，就是男女间的那点事儿忘不了。”岑小昭阴阳怪气的语调让徐央央颇感到有些不舒服，立马反击了回来。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是，咱俩唯一的区别是我想要的男人我都能睡到，你不行。” 徐央央伸出筷子在锅里捞菜，还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岑小昭摇了摇。 “：是啊，你来者不拒，所以我和陆飞分手没两天你俩就睡一起了。”岑小昭这嘴和放鞭炮似的一顿输出，说完长吐了一口气。 早上十点，她收到了一堆陆飞发来的照片，他和徐央央躺在酒店的床上，被子没盖到的地方都是光着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是干了什么。 最可气的是陆飞的留言：【看看当初撺掇你和我分手的闺蜜是怎么和我睡在一起的。】 她当时在茶水间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手上的杯子都要捏碎了，开一上午的会憋着一肚子火还没法发泄。 吃完饭，她找个没人的地方给陆飞打了个电话，警告了一下对面那个幸灾乐祸的贱男人。 她回想起自己分手几天后徐央央突然来献殷勤，她当时还觉得奇怪，怎么分手几天之后徐央央对自己的贴心程度比刚分手那会儿更甚。 徐央央听完岑小昭的话正在夹菜地筷子顿住。她低着头，不敢看岑小昭此刻的表情和眼神。 “：央央，筷子要煮入味了。”零陆开口，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噢。”徐央央放下筷子，轻声解释“：小昭，我当时喝多了。” 徐央央早就忘了这一茬，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零陆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在她们各自心里的分量，不如听听双方怎么说。 岑小昭没有接话，示意徐央央继续。 “：我不知道怎么，醒来之后陆飞就躺在了我边上。”徐央央语气带着一丝茫然。 第40章 矛盾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是喝多了。” “：陆飞说不定还偷拍了你的裸照，你自己去解决。”岑小昭拉着脸盯着徐央央。 “：好，我会的，谢谢宝贝。”徐央央冲岑小昭甜美一笑。 岑小昭歪着脑袋，看着徐央央的嘴唇，似是在期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徐央央说完这句便不再言语，岑小昭眸子突然黯淡了下去，用满是失望的语气说。 “：徐央央，你说了那么多句，我没有听到过对不起三个字，你丝毫不觉得你需要为这件事情道歉吗？” 零陆伸出手握了握岑小昭的手。 “：小昭，我不觉得我需要说对不起，首先我那时是处于无意识的状态，其次，那会儿你和陆飞那时候分手了。” 徐央央上身后倾了一下，接着她将双手环到了胸前。 “：那你当时为什么对我献殷勤？难道不是因为心虚吗？”岑小昭左手摊开，对着徐央央瞪大眼睛，用不可思议的语调说道。 “：我心虚是因为我这个人有良知，但不是你可以指责我的理由。” “：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整件事情就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和一位单身不久的的男性睡了，然后这位男性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了我的照片还发给了我的朋友。” “：并且，他手上可能还留有我的裸照，我才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不是吗？”徐央央说的一本正经。 零陆默默地听着，时不时喝一口水。 “：呵。”岑小昭笑出了声，“：徐央央，你真是再一次刷新了我的认知，我真该向你学习如何成为一位完美的利己主义者。” 岑小昭向徐央央比了个大拇指。 “：陆陆，恭喜你脱离苦海，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约。”岑小昭拍了拍零陆的肩膀。 零陆拉住岑小昭的手，轻轻摇了摇，“：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到家了发个消息。”小昭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强行留她极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好，走了啊。”岑小昭眼神都没给徐央央一个，拿了包走出了火锅店。 “：陆陆，你说我说的有错吗？这件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她还揪着不放，小心眼，朋友之间才不应该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计较这么久呢。”徐央央撇了撇嘴。 “：央央，你觉得小昭是个什么样的人？”零陆放下刚拿起的筷子。认真严肃的看着徐央央。 “：就，是会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徐央央意识到自己上一句话说得不对，说话音量逐渐变小且没有底气。 “：是吧，我们认识的小昭都是极其有义气的人，她会为了朋友出头但是不会事事都挂在嘴上，她是不会哭的孩子。” “：那你觉得这件事情错误都在我了？”徐央央说话突然加速，音量也骤然提高了不少。 “：我没有说错误在你，央央，小昭哪怕不开心她也是先提醒你要注意陆飞偷拍你的照片，她怕你不知情受到伤害。” “：是，这件事情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是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是在小昭对陆飞没多大感觉的现在，而是在小昭为陆飞寻死觅活的前几年。” “：你这句道歉不是给现在的她，是给以前的她。”零陆语气颇为无奈。 “：但是陆陆，我喝多了。”徐央央垂下眼眸。 “：央央，小昭现在不在。”零陆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亲眼看见过一位男人在舞池骚扰完徐央央之后被她的保镖打断一只手，如果徐央央那晚是被强迫的，陆飞怎么会在事后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徐央央沉默不言，她不敢去看零陆那双可以将她完全看穿的眼睛，零陆是她们三个人里面话最少的一个，确是最会透过表象看穿本质的人。 从某些方面来说，徐央央有些怵她，因为在零陆那双看不到情绪的眼眸中，她所有想隐藏的东西都会无处遁形。 “：我会去找她聊的，吃饭吧。”徐央央给零陆夹了一夹菜。 一顿饭结束，徐央央被一个电话叫走了，零陆看着眼前这条人声鼎沸的街道，内心一下就平静了下来。 她好像成了一个局外人，人来人往，她始终不为所动。 第41章 为爱做鸭 她走着走着走到了大学城附近。 四年过去了，这里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到处可见拥抱亲吻的小情侣，不免让她想起学校的宿舍楼门口。 零陆找了一张石板凳坐下，什么都不干，就是静静的坐着。 兜里的手机响起。 “：顾总。”零陆嗓子有点干哑，她轻咳了两声。 “：你在哪里？”车辆的喇叭声透过手机传到顾知也的耳朵里。 “：怎么了？” “：给你介绍几位朋友。” 零陆手指把玩着包上面的小挂件，表情恬静，嘴角弧度稍微有些往下撇。 顾知也似是能透过屏幕看穿她所想，补了一句，“：我从小到大的两位兄弟，他们听说我结婚了，想见见你。” 零陆沉默了一下，“：那你把定位发到我手机上，我现在过来。” “：我派人去接你？”听到零陆答应后，顾知也的唇边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用。”零陆毫无波澜的语气，像是要完成什么必须要去完成的任务一般。 …… 出租车停在蓝海湾的门口，零陆低头付钱的空隙早在楼下等候的顾知也已经帮她把车门拉开了。 零陆坐在车内被顾知也高大的身躯挡住。 “：你不用在这里等我，被人看到不好。” 零陆凝神望向眼前的男人，轻柔的嗓音带着诚恳。 毕竟顾知也以往被拍不是独自一人就是和季轩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在一起，这也是为什么外界传他喜欢男人的原因。 “：有什么不好？”顾知也声音低沉道。 “：反正就是不好，你先走，我随后跟上。”零陆将车门前的顾知也推开后啪一声把门关上，也不顾站在车外的顾知也幽怨的眼神。 等顾知也离开后，八卦的司机大叔问“：姑娘，你俩不是情侣吗？情侣被人看见能有什么不好啊。” “：不是情侣，我俩玩禁忌恋呢，我是他姨，抱歉啊师傅，耽误了你一些时间。” 面对司机大叔的问题，零陆想也不想，张口就来。 她的话透过打开的车窗随着风传到了顾知也的耳朵里，顾知也眉毛一挑，来了兴趣。 “：那你俩不是乱伦？你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啊，你要不说是他姨我以为你是大学生。”司机大叔听到八卦后甚至熄了火。 “：师傅，美容院可以拉皮您知道吧，一拉年轻二十岁，实际我四十有二了。” 零陆演技大爆发，说到拉皮的时候伸出根手指向身后。说到四十二岁的时候一脸的骄傲，唬得司机大叔一愣一愣的。 “：哎哟，这玩意这么神奇？那你侄子，不是，你男朋友是干什么工作的？长得一表人才。” 司机大叔为了看清楚零陆脸上的表情，确认事件的真实性，打开了车里的灯。 “：里边做鸭呢，这年头，没点姿色人富婆瞧不上。”零陆手掌往脸前一扇，叹了口气，感慨生活不易。 顾知也深邃的眼眸滑过一丝精光和笑意，很好，他顾知也的职业是做鸭。 他站在原地不动，看看零陆还能说出什么更离谱的话来。 “：你俩不是情侣吗？”司机大叔脑子已经宕机了，现在人都这样玩的？这辈子都鲜少听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是啊，他做鸭赚钱养我啊，当今的日子太难了。”零陆说到这里，低头擦了擦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姑娘你别哭，你快下去吧，你男朋友在那里等你呢，可别让他以为我欺负你了。” 司机师傅集惊讶、惊慌、手足无措等神态和动作为一体。 零陆马上就要笑场了，“：谢谢师傅。”零陆垂着脑袋下了车，嘴角已经压不住了，等她笑完，直起腰的时候，看到顾知也面对着她，一脸坏笑。 看到这个笑容零陆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他不会听到了吧？ 看了看自己和他的距离，心里开始否认，不会不会，那么远的距离呢，他难不成是有顺风耳。 俩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零陆听着耳边电梯急速上升时产生的风声，没有说话。 她从电梯门看到顾知也正在向她逼近，零陆扭头看向他，带着些警惕问道，“：你要干嘛？” “：小姨，你觉得电梯够不够刺激？”面对着顾知也的逼近，零陆只能后退，最后退无可退。 第42章 小姨 啧，他还是听到了，零陆五官皱成一团，顾知也的气息让零陆说话开始结巴。 “：我跟你讲，你你你，你别乱来啊，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我就随便说说。” “：所以你跟人说我顾知也为爱做鸭，嗯？”顾知也眼角含笑，目光灼灼的看着零陆。 零陆低着头，感觉自己的头顶有意无意的碰到顾知也的胸膛，眼睛看到顾知也抬腿打算再向她走近一步。 “：你别过来了，你再过来我要生气了。”零陆因为紧张而不停的眨巴着眼睛，眼睫毛随着眨眼的频率颤动，耳根都烧红了。 顾知也听她说话的语调开始趋于平淡，退开了两步，“：好好演，别露馅。” “：嗯。”零陆点了下头，将身体转了个向，面对着电梯门。 顾知也眸光微沉，将手掌伸到零陆前面。 零陆看了顾知也一眼，将手重重的搭在上面，不就是演戏嘛。 包厢门被侍者打开，顾知也和零陆一出现就被喷了一身的香槟，“：新婚快乐，喔～” 顾知也眼疾手快的将零陆护在怀里，零陆听着耳边类似于窜来窜去的猴叫声，扯了扯嘴角。 闹完这一通，零陆半点没湿，反倒是顾知也头发上脸上以及大衣上都被喷上了香槟，看在她为自己挡了一下的份上，零陆从桌上抽出纸巾给他，示意他擦擦。 顾知也不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零陆帮他擦。 零陆咬了下后槽牙，面上依旧笑意盈盈的给顾知也擦着脸，手下多给了几分力。 “：陆陆，你是打算擦掉我一层皮吗？”顾知也猝不及防靠近零陆耳畔，留下这句话后又恢复到之前的距离。 “：顾总，你脸皮厚，擦掉点说不定刚刚好。”零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周围人看着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没有第一时间上来打扰。 程露嫣和包厢另外几位小姐皆对零陆充满了好奇心。 蓝海湾是云应淮家的产业，顾知也和宋游平时没少在这儿聚。 “：嫂子好，我叫宋游。” 零陆看向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你好，我叫零陆。” “：嫂子好，我叫云应淮。”另一个长着狐狸眼留着寸头的男人给零陆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的狐狸眼笑起来像是要勾走人的魂一般，但是又留着极为板正的寸头，包括他说话时低哑的气泡音，这些元素集合在他的身上又矛盾又独特。 “：你好，我是零陆。” 挨个打完招呼，零陆环顾四周，发现包间里还有几位小姐以及一位女明星。 这名女明星零陆认识，当红小花程露嫣，主演《大唐》之后一炮而红。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是弯弯的，此刻她正小鸟依人的依偎在宋游的怀里，而云应淮则是左拥右抱喝着美女喂的酒。 顾知也自始至终牵着她的一只手不放开，此刻他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零陆的手指。 “：嫂子，你和顾哥是怎么认识的？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 宋游手指有意无意拂过程露嫣的腰际，程露嫣由于怕痒而闪躲，还不忘娇嗔的捶一下宋游的胸口。 宋游安慰似的在程露嫣嘴上亲了一口。 包厢其她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顾知也结婚这件事情足以引起业内轰动，目前却半点风声都没有。 “：顾总，考考你啊，还记不记得咱俩怎么认识的？”零陆莞尔一笑，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知也的眼睛，看他怎么编。 “：顾总？嫂子在家是这么称呼顾哥的吗？”云应淮反问。 “：是的，这是我俩的情趣，是吧，顾总？”零陆握着顾知也的那只手一紧。 “：是。”顾知也咬唇玩味的睨了她一眼，看起来颇为宠溺。 零陆努了努嘴，演得还怪像。 “：那顾哥私下怎么称呼嫂子呢？”云应淮挑了下眉，眼尾微微上挑，有一股说不出来的痞气。 顾知也盯着零陆，唇角轻扯了一下。零陆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姨。”顾知也悠悠的说出这俩个字。 零陆倒吸了一口冷气，横了顾知也一眼。顾知也像是没看到一般，牵着零陆的那只手还故意晃了一下，浅笑问，“：是吧，小姨。” “：小姨？我去，顾哥，你玩那么刺激呢，还整个禁忌之恋。”宋游一下坐直了身体。 程露嫣和其她几位小姐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原来顾知也私下爱这样玩吗？ “：不是不是，他胡说八道，别信他。”零陆脸颊涌上一片绯红。 “：我刚……” 第43章 你闭嘴 零陆起身，一条腿站着，一条腿跪在沙发上，用手捂住顾知也的嘴，怕他后面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 顾知也感觉到手心的抽离，抬手将手掌贴在零陆的腰际，这个姿势从宋游他们那个角度看来就是顾知也手臂圈住零陆的腰且脑袋靠在了她的腹部。 “：刚什么都没有。”零陆对着众人尴尬的哼哼笑了两声。 低头用恶狠狠的语气警告顾知也，“：你闭嘴。” 笑容在云应淮和宋游的脸上逐渐放大，可算是有人能收拾顾哥了，敢让顾哥闭嘴的人，除了嫂子就只有老爷子了。 “：得，老顾，真栽了，被嫂子管得服服帖帖。”云应淮端起酒杯打趣道，“：嫂子，以后我就抱紧你的大腿了，先干为敬。” “：嫂子，另一条大腿留给我，要是老顾哪天欺负我们，你记得帮我讨回公道。”宋游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零陆讪讪的笑了笑，“：抱歉，我不会喝酒。” 宋游和云应淮异口同声道，“：没事，自己人，嫂子你随意。” 顾知也再次伸手去牵住零陆的手。 零陆挣开，“：我去上个卫生间，里面人太多了，我有些尴尬。” 零陆出门后，顾知也端起杯子，将里面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零陆走到走廊拐角的地方，确保自己不会被顾知也他们看见后，舔了舔由于不停尬笑而干涩的嘴唇。 一名刚从包房出来的侍者见状上前询问零陆需不需要帮助，零陆摆了摆手。 她想，也许她和顾知也之间，需要一条更清晰的界限。 厚重的门板将室内的奢靡和室外的清冷分割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蓝海湾的vip包厢极其注重客人隐私，侍者均在楼下服务厅等候，客人在包厢内按下按钮，侍者会将他所需要的会即刻送到包厢内。 零陆看着几位穿着抹胸小短裙身材前凸后翘的年轻女郎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包房，几分钟后，侍者退出包房离开，空荡荡的走廊就剩下零陆一个人以及飘荡的香水味。 突然，零陆斜对面的包房门被拉开，两位身穿黑衣服的保镖冷脸看了眼零陆。 不是女郎的打扮，却能逗留在顶层，只能是来消费的客人，可能是喝多了出来透透气。 蓝海湾顶层包房对消费是有硬性要求，所以，哪怕前头这个女人穿着平平无奇，也绝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物，两位保镖迅速调整脸色向她点了下头。 零陆进入包房后便褪去了外套，此刻身上穿的是一件碎花刺绣针织衫，下身是浅灰色直筒牛仔裤配一双帆布鞋。 她朝两位保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两位保镖点了根烟，开始闲聊。 “：哥，这是公司老板吗？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明面上他是老板，实际上权力都握在夫人的手里，我提醒你一下，你一个新来的，别管那么多，别让他出事就行。” 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位有些衣不蔽体的女郎冲了出来，没走出两步便被走廊那两位黑衣保镖抓住，往包厢里拖去。 她对着零陆哽咽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哪个，声音被隔绝开来，不知哪个vip包厢的客人点了酒，侍者端着酒从零陆跟前经过。 “：不好意思，急用。” “：客人，这是三号包房……” 零陆拿起侍者托盘上的酒拧开盖子，小酌了一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从喉咙处开始蔓延，她急剧咳嗽了几声。 接着她将酒倒在自己的手心，抹在脖子处，和衣服上，做完这一切她将酒放回托盘，用急促的口吻对着侍者说，“：去一号包房结账，我叫零陆。” 侍者挠了挠脑袋，一号包房不是老板的房间吗？ 蒋笑被两个保镖反手按在桌上，无法动弹，她滚烫的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灼热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中流出。大腿处湿热的触感让她恶心反胃。 这个黄老板最近半个月一直点她，他下单下得爽快，小费也给得大方，虽然有些毛手毛脚，她也能应付下来，恰巧她也急需要钱。 往日黄老板点她的时候其她的几位姐妹已经在包房内了，有其她人在她倒也不怵。 第44章 假醉 她以为今天也和往常一样，打开门，发现包房里面只有黄老板一人的时候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但是为了钱，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刚开始半小时，黄老板还是一副知心大叔的样子拉着蒋笑聊天，关心她的生活情绪。 半小时后黄老板向她吐露心声说什么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她，如果自己跟了她就不需要再在这个地方委屈自己强颜欢笑的逢迎客人。 她婉拒了，并且恳求黄老板可以放过她，她只陪酒，不卖身。 黄老板拉着她不放她走，说他这半个月花在她身上的钱自然是不能白花，要得到一些相应的东西才能放过她。 她自然是不愿意，黄老板便来强的，不管她如何求饶就无济于事。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刚刚走廊上的那位女性，希望她听到自己的求救之后能大发慈悲。 时间在流逝，一秒、两秒、三秒、每一秒对蒋笑来说都无比漫长，她心如死灰。 也是，谁会冒着得罪一位大人物的风险就为了帮助一位陪酒女，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你是谁。”黄老板因被人打扰好事而不悦地语气。 蒋笑倏然睁开眼，别着脑袋望向门口，看到零陆之后，脸上惊恐的表情转换成惊喜，空洞死灰的眼神由于零陆的出现而明亮起来。 零陆一喝酒就上脸，洋酒的度数不低，此刻她的脸颊显露出红晕，眼神迷离，嘴角挂着浅笑，说不尽的魅惑。 黄老板咽了下口水，眼前的女人，不施粉黛的脸，稍显凌乱的发丝，由于酒精的作用，几步路走得摇摇晃晃，反倒是增添了几分风情。 零陆走出几步路，突然站定，她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用无辜的口吻问，“：帅哥，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说完，她撅着嘴，一副单纯可怜的模样。 黄老板听到零陆的称呼之后，喜笑颜开。 他现在啤酒肚，地中海的样子不知道多少年没听到帅哥这个称呼了，特别是家里的母老虎一直嫌弃他长得矮。 “：美女要不要一起喝一杯。”黄老板上前假意搀扶，实则放在零陆腰间的手掌早就按捺不住从腰间滑落到臀部的边际。 零陆心里暗骂了一声“老色鬼”转了个半圈，推开了黄老板的搀扶，用娇滴滴的声音抱怨，“：你干嘛摸人家嘛。” 黄老板搓了搓手掌，心里早就蠢蠢欲动，听到零陆娇滴滴的声音之后甚至有了反应。 “变态”零陆强忍着心里的不适，走到两个保镖前面，用拳头捶着他们的手，“：你们欺负女孩子。” 零陆控制了力度，拳头落在两位保镖的手臂上不痛不痒，像是没有爪子的小奶猫用肉垫在他们胳膊上挠了两下。 本来看老板的现场直播已经让他们有些难耐，零陆的动作更是惹得他们心头一阵骚动。 “：快放开放开。”黄老板忙不迭的喊着。 两位保镖立即松开蒋笑，恭敬站在一旁，蒋笑今晚穿的抹胸上衣已经被撕坏，她双臂交叉护住胸前不断下坠的上衣，担忧的看着零陆。 零陆怕自己露馅，没有回应，娇声夸赞黄老板，“：帅哥，你人真好。” 黄老板被夸得魂已经飞上了天，只是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零陆身后楚楚可怜的蒋笑。 “：你怎么老看她呀，因为她穿得少吗？”零陆生气的将身体扭到一边，轻哼了一声。 “：哪里哪里，你说你长得这么美，我哪里还会看其她人呢。”黄老板带着讨好的笑容伸手捏住零陆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零陆殷红的嘴唇，凑上去。 眼看就快要亲上的时候，零陆将脸别开，用手推搡着黄老板的胸膛，“：不嘛，你明明就是看她了。” 零陆矫揉造作的模样和娇媚的撒娇声让黄老板骨头都酥了，“：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她了好不好，美人，今晚跟我离开怎么样？” 零陆不回答，伸出自己芊芊玉手开始不紧不慢的解开毛衣的扣子，当着黄老板的面，脱下。 剩下里面的一件紧身的针织衫，将她丰满的胸部和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示出来。 黄老板此刻已经欲火难耐，他看到零陆的双手时脑子已经想象出她这双手为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该有多舒适，他想着零陆这盈盈一握的腰肢在他身下动情的扭动时有多么的诱人。 黄老板此刻已经红了眼睛，他等不到去酒店了，就现在，在这里，他想要她。 第45章 我不喜欢你穿这么少 零陆将衣服扔到蒋笑的身上，用命令的口吻说“：穿上，我不喜欢你穿这么少。” “：对对对，让她穿上，美女，我让其他不相关的人都出去，我们好好认识一下好不好。” 黄老板一手环上零陆的腰，眼睛不停地在她的胸前流连，另一只手放进口袋，捣鼓着。 零陆的胃里开始翻涌，她强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零陆进包房后，侍者先将三号房的酒水送去后才敲响一号房的房门。 “：什么事？”云应淮嘴里吐着烟圈。 侍者走到云应淮跟前，将零陆刚用过的那瓶酒放在桌上，“：老板，刚才有一位自称是零陆的女士，她让我来一号包房找她结账。” “：她人在哪里？”顾知也语气冷峻，他以为零陆迟迟不愿进来是不想陪她演戏。 “：她进了六号黄老板的包房。” 侍者话音还未落，顾知也已经起身出门往六号包厢走去，脸色阴沉得可怕。 宋游和云应淮赶紧跟上，这个黄老板是出了名的老色鬼，嫂子落在他手里怕是讨不到好。 黄老板已经将其余三人赶了出去，此刻，包厢内就剩下他和零陆，零陆坐在茶几上，面对黄老板的飞扑，眼神明亮，脸上笑靥如花，手臂反在身后慢，慢慢摸上酒瓶。 就是，现在。 厚厚的玻璃酒瓶和黄老板的脑袋碰撞在一起发出一记闷响。 “：啊，贱女人，你敢打我。”黄老板趴在地上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闷哼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头盖骨像是裂开一般。 “：打的就是你。”零陆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声音镇静清冷，包间隔音做得好的好处就是黄老板的那句骂声外头的保镖听不到。 “：你要敢喊人，我现在就让你脑袋开花。”零陆扬了扬手中的那瓶圣利拉郎。 黄老板看她淡定的神色，瞧不出丝毫的慌张，锋利的眼神像是要沿着他的肚子将他剖开，这副模样的零陆让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喊她就会举起她手里的酒瓶往死里砸他。 黄老板捂着脑袋，乖乖闭嘴，脑袋钻心的疼痛还在提醒他零陆下手之狠辣，他内心有些发怵。 但是他黄志刚混了这么多年，就不是个会吃暗亏的人，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零陆握着瓶口的手此刻汗涔涔的，她看到黄老板老实了之后脸色增加了一份凝重。 这种在江湖上作威作福惯了的人怎么可能会吃闷亏，就怕自己走到门口刚拉开门他就喊门口的两位保镖将自己堵住，到那时候就完了。 零陆索性又在茶几上坐下来，一手拿酒瓶子指着黄志刚，一手去摸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 “：你要干什么？”黄志刚见她坐下来，心头没由来的开始慌乱。 “：密码是什么？”零陆故意压低声音加快语气问。 黄老板不回答。 “：你说不说，你不说我现在就给你一酒瓶。”零陆作势举起手里的瓶子龇牙咧嘴的向黄老板砸去。 黄老板被酒瓶子爆头的余威还未完全消逝，他双手捂着脑袋，缩成一团。 “：我说我说我说，。” 零陆将密码输入，手机开了，点开他的通讯录，找到老婆两个字，她清了清嗓子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零陆就对着手机一通哭喊，“：求求你黄老板，我不卖身，你放过我吧，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有丈夫，你别碰我。” 黄老板面对零陆的自导自演，目瞪口呆，看着零陆身后的来人，一脸惊恐，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在给自己的老婆打电话，赶紧开口解释讨饶。 “：老婆，你听我解释，老婆。” 零陆早就挂了电话，黄老板想从零陆手中抢回自己的手机，零陆扬起酒瓶子瞪大眼睛吓他，“：老实点，待会儿削你。” 黄老板抱着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零陆的身后，“：顾总，求您帮帮我，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她勾引我，还怪我不从。” “：顾总？”零陆蹙了下眉，扭头看向身后。顾知也他们一行人站在自己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云应淮和宋游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顾知也静静地凝视着她，微笑绽开在他清俊的脸庞。 第46章 情不自禁 咳，零陆放下酒瓶，身子后仰，讪讪的笑了笑。她一只手臂撑在桌面上，一只手对他们打了个招呼，“嗨，大家。” 宋游和云应淮面对零陆的笑容愣了愣神，不愧是能将咱哥收服得妥妥贴贴的女人，真漂亮。 黄老板傻眼了，这个女人和顾知也他们认识？ 零陆起身走向顾知也，顾知也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轻声细语问，“：受伤了没有？” 零陆抬头望向他，在他温柔的注视中摇了摇脑袋。 黄老板脸色一下变得灰白，他好像摊上事了。 “：我们走吧，我困了。”零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好，带你回家。”顾知也轻笑，由环着她的腰改为牵着她。 走出门，蒋笑畏惧的看了眼顾知也，又看了看旁边的云应淮和宋游，低着头，将想和零陆道谢的想法埋在了心里。 “：你还没走啊。”零陆嗓音软软的。 “：我想谢谢你。”蒋笑此刻已经恢复镇定，脸色比起零陆在包房内见到的时候更红润了一些。 “：不客气。”零陆身后站了一群人，她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去提起刚刚在蒋笑身上发生的不堪。 “：那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衣服洗好了我联系你。”蒋笑感激的望着零陆。 “：可以啊。”零陆摸了下口袋，有些无奈“：额，我手机落在包房了，这样，我报电话给你，你搜索一下。” 蒋笑向零陆发送完好友添加之后便先离开了。 零陆和顾知也回到包房后宋游调侃道，“：嫂子，你可太秀了，一个人能把那老色鬼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要不说嫂子能拿下顾哥呢，这不得有点过人之处。”云应淮语气暧昧，笑得轻浮，他走到顾知也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是吧，顾哥。” 零陆敷衍的笑了笑。 “：交给你了。”顾知也重重在云应淮的肩上拍了一下。 云应淮接收到信号，对着顾知也挑了下眉，“：我办事，你放心。” “：嫂子，回见啊。” 车辆向青云山居驶去，周边的车流量逐渐减少，在凌晨这个时间段，显得有些荒凉。 零陆靠在后座眼睛呆滞的看着窗外。 “：不开心？”顾知也合上手里的笔记本。 “：不是。”零陆有气无力地回答。 “：累了就睡会儿，到了喊你。” 自从知道零陆晕车之后车内便不开暖气，海城三月份昼夜温差比较大，加上零陆又将自己穿的那件毛衣给了别人，顾知也担心她冷，便扯过一旁的薄毯替她围上。 零陆用下巴不停地蹭着薄毯的边缘，顾知也以为她是不舒服，伸手想替她掖好，被零陆躲开。 “：这儿没其他人，你不用做这些。”零陆轻声说，她只是单纯喜欢毯子柔软的触感，来回蹭的时候有点痒但很舒服。 顾知也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黯淡了一分，零陆眼睛一直盯着窗外，自然是没有发觉。 车内安静了两秒，零陆慢悠悠的说，“：顾知也，我发现这地克我。” 顾知也低声轻笑了一下，见零陆的下巴还是不停地在毯子的边缘蹭来蹭去，还是选择伸手替她弄好。 “：你不觉得吗？”零陆回头看向顾知也，下巴无意蹭过顾知也的手背。 她的肌肤细腻带着温度，顾知也定定地瞧着零陆，路灯的灯光从车内掠过的一瞬间，零陆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准瞬即逝。 啪的一声，中间的挡板升起，将车的前后座隔绝开来，分成两个相连的空间。 零陆轻咳了一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温度急剧上升。司机不会以为她俩在后座上演什么动作大片吧。 “：嗯？”顾知也侧头看向零陆，她害羞的时候连耳垂都会泛红。 零陆看着窗外开始碎碎念，顾知也饶有兴趣的侧耳倾听，听到零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大概是靠着窗户睡得不舒服，零陆将脑袋转了个向，正好靠在了顾知也的肩膀上，她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去。 顾知也情不自禁的在她脑袋上轻吻了一下。 第47章 周庭樾 约莫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好，司机先一步下车替顾知也拉开车门。 顾知也将零陆靠在自己的肩上的脑袋轻轻的挪开靠在椅背上，然后下车走到另一侧车门，这时候司机已经很有眼力见的将车门拉开了。 顾知也俯身钻进车内，将零陆连带着身上裹的毯子一齐抱在怀里。 零陆隐约感觉自己身体像是悬空了，她想睁开眼睛，可无论怎么和自己昏沉的脑子作斗争她都没法如愿，眼前始终是一片黑暗，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 “：通知张妈明天不用过来。”顾知也对司机说，张妈和李叔是夫妻。 “：是，先生。” 顾知也抱着零陆径直走到她的房间，一路上零陆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心的将她放到床上，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的怀里。 一只小三花躲在角落里，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顾知也温柔的扯去围住她的毯子后本想直接将零陆放下，看到她外套后面的帽子后，黑暗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他修长的手指捏住零陆外套上的拉链，缓缓下拉。 拉到三分之一的位置时，零陆突然将脸转向他的颈见，从她鼻尖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顾知也的脖颈上，痒痒的，顾知也捏着拉链的手一颤，呼吸一下乱了套。 感受着颈间的湿热，顾知也快速将零陆的外套脱了，让她整个人躺下去，伸手拿枕头的空隙，零陆翻了个身，绝佳的腰臀比在顾知也的眼前呈现开来。 顾知也喉结轻滑了下，眸光渐沉，他迅速的拉过一旁的被子将零陆凹凸有致的身躯盖上，弯腰将枕头垫在她的脑袋下。做好这些后，悄然离开。 “：周庭樾。” 睡梦中的零陆嘟囔了一声，有些不清楚。 顾知也脚步又折返回来。 “：周庭樾。” 顾知也脸色一下由晴转阴，幽深的目光落在零陆睡得恬静的脸上。 他走出零陆房间，给季轩去了个电话。 “：小顾顾，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想我了。” “：滚。”顾知也听着话筒里季轩放荡的语气冷声道。 季轩正了正神色，担忧地问，“：怎么了？” “：去查个叫周庭樾的人。”顾知也语气淡漠，眼神仿佛那千年不化的冰窟一般。 “：好。” 挂了电话，顾知也沉下脸来，臀部坐在书桌的边缘，空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片刻，他走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再回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已经是四十五分钟之后。 他定神听着笔记本里的英文汇报，神色冷淡，漆黑的眼眸如沉静的深海，不见半点波澜。 …… 蓝海湾，六号包房房门紧闭。 云应淮慵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只脚随意的搭在前方的矮桌上，一双魅惑的狐狸眼闪露出危险的精光。他身旁站了约莫十位穿黑衣服的保镖。 黄老板此刻老实巴交的垂着脑袋站在一位丰腴的妇人身旁，身后两个保镖头破血流的趴在地上。 他们对顾知也一行人出手阻拦，被云应淮的保镖拉到卫生间暴打了一顿。 “：说说吧，想怎么解决。”他将嘴里的烟取下来，夹在指尖。 “云总，明日我和先生一定登门去给顾太太赔罪。”妇人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容。 “：黄夫人，我看你这架势不像是来管教你先生的。”云应淮瞥了一眼黄夫人身后的五个保镖。 黄夫人脸上笑容一滞，立马又恢复如常，“：云总您说笑了，这不是怕我先生喝多了需要人抬出去嘛，云总莫见怪。”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听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怒火直冲脑门，她倒要看看又是哪个不要脸的女人缠上了她老公。既然这么喜欢男人，她就找一堆男人来伺候她，看她还敢不敢插足别人的婚姻。 现实给了她当头一棒，当她知道自己老公调戏的女人是顾知也的妻子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差点一个趔趄跪在地上，好在有保镖及时扶住她。 “：你刚刚那个提议不行，诚意不够，不如按照我说的办，黄夫人，你看呢？”云应淮似笑非笑地说。 第48章 断手 “：云总，云总饶命，云总，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再也不敢了。”黄老板一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云应淮的狠毒可是圈内有名，如果说顾知也靠着商业手段将一个人打垮的话云应淮就是真枪实弹打在人身上。 黄夫人嫌弃的白了眼自己的窝囊丈夫，而后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问，“：云总，您想如何呢？” “：简单，他哪只手碰了我嫂子就把他哪只手折了，当然，这要让你的人动手，我的人动手可能会有些不知轻重。”云应淮云淡风轻的说着。 黄老板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血色全无，黄夫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挣扎，最终她一闭眼，转过身，不再看不停用眼神向她求饶的黄老板。 “：老婆，老婆，你不能这么对我，老婆。”黄老板拉扯着黄夫人的衣角。 “：动手。”黄夫人手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指甲嵌进肉里带来的疼痛连她心里万分之一的疼痛都比不上。 她听着身后的惨叫，眼角滑下几滴眼泪。 待身后的惨叫声逐渐变得微弱的时候，黄夫人再次看向云应淮。 她的脸上依旧堆砌着讨好谄媚的笑容，柔声问，“：云总，您看，这样您满意了吧？”话语里叫人听不出任何不满和怨恨的情绪。 “：嗯，叫你的人把他抬走。”云应淮眯了眯眼睛，这个黄夫人倒也是个有胆识的女人。 “：多谢云总。”黄夫人微微颔首，手一挥，示意保镖把躺在地上的三个人抬走。 事情结束之后云应淮给顾知也去了个电话，“：哥，任务完成，稍后把视频发你手机上。” “：嗯，辛苦。”顾知也刚开完会，他有些疲惫的捏着自己的眉心。 “：奖励呢？”云应淮一脸坏笑，难得有这个机会能够敲他哥一笔。 “：想要什么？”顾知也将书房的灯关了，回到房间。 “：要你新买的那辆车。” “：好。”顾知也掀开被子。 “：那我明天下午来开？” “：好。” “：哥，我爱你。”云应淮对着手机狂亲了两口。 “：滚。”顾知也一脸嫌弃，挂断电话。 “：好嘞。”云应淮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一脸得逞的笑容。 “：云总。”蒋笑拉开包房的门，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什么事情？”云应淮脸上的笑容一下散个干净。 “：我被辞退了吗？”蒋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明天照常来上班。”云应淮看着蒋笑身上的那件绣花毛衣。 蒋晓松了口气，“：多谢云总。” “：不用谢我，去谢我嫂子，出去吧。”云应淮抬了下下巴。 蒋笑关上包房的门，用手扶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双腿还在打颤，脸上浮现的却是喜悦的笑容。 …… 零陆睁开眼睛后又假寐了几分钟，长吁一口气，不舍的从被子里面钻出来，拿起衣服，进了浴室。 顾知也正在往猫碗里面倒着猫粮，小三花经过一晚的时间，已经适应了这个家，此刻正用自己软乎乎的身体蹭着顾知也的腿，喉咙里还不停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顾知也，我昨晚怎么……”零陆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看见蹲在顾知也脚边的小三花之后，语调陡然升了好几个调。 “：啊，小猫。”瞬间将自己要问的事情丢到了脑后，满心满眼只有那只小三花。 零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三花的另一边，蹲下来，好奇的看着它吃饭的模样，眸光闪亮。 她的头发由于刚洗完的原因，一绺一绺的。 此刻顾知也鼻腔内全是零陆的发香。 “：我抱你回来的，先去吹干头发。”顾知也此刻的声音略微沙哑低沉。 “：不去，不喜欢吹头发。”零陆一脸姨母笑的看着小野猫，脱口而出。 “：顾太太，我很乐意效劳。”顾知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那还是我自己来吧。”零陆撅着嘴离开了。 顾知也在小猫的脑袋上揉了两把，起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等零陆吹完头发出来，顾知也正好将准备好的早餐放在桌上。 “：张妈呢？”零陆拉开凳子，有些疑惑。 “：张妈周末放假，咖啡还是牛奶？” 顾知也双手撑在桌面上，下厨的时候挽起的袖子并未放下来，长年保持的健身习惯导致他小臂上的青筋极为明显。 第49章 咕噜 “：咖啡，谢谢。”零陆默默从顾知也的小臂上收回自己的目光，“：昨天也是周末，张妈昨天为什么在？”零陆突然反应过来。 “：调休。” 万恶的资本家，零陆愤愤的吃了一大口鸡蛋。 “：吃完去超市买菜。”顾知也将咖啡放在零陆手边。 “：好。”零陆拖长声音应了一声。 吃完早饭零陆自觉地去收桌上的餐具，顾知也拦住她让她去沙发那里坐着就行，手机给她充好了电在茶几上。 零陆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了顾知也的提议，并说，“：做饭不洗碗。” “：对，所以是洗碗机洗碗。” 零陆：…… 小猫吃饱之后正在沙发上舔毛，零陆在沙发上坐下之后小猫立马跳到她的怀里不停地用脑袋蹭她，零陆心都要化了，狠狠摸了它几下后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通过了蒋笑发来的好友验证。 零陆看着顾知也那乌漆嘛黑的头像，点进去，点开他的朋友圈。 ……一条线。 她是被屏蔽了吗？还是顾知也和她一样没有朋友圈？零陆更倾向于后者。 “：走吧。” 零陆和小猫玩耍的间隙顾知也已经换好衣服。 车上，零陆问，“：你怎么找到它的？” “：它自己跑出来的。”顾知也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李叔听到顾知也的话后嘴角抽搐了两下，昨天那个滑稽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十几个高大的黑衣保镖撅着屁股夹着嗓子眼喵喵叫，找了好几个小时。 “：它叫什么名字？”零陆又问。 “：还没取，想问问孩它妈的意见。”顾知也淡淡道，朝零陆勾唇笑了笑。 “：孩它妈？”零陆反问，看到顾知也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孩它妈指的是她。“：我不太会取名。” “：它分不清好赖。”顾知也调侃。 零陆回想自己和小三花玩耍的时候它嗓子眼儿一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没有停过。 “：就叫咕噜吧，它舒服的时候会发出这个声音。” “：好，就听孩它妈的。” 青云山居不远就有个大型进口超市，附近除了青云山居外还有两个高档小区，皆为大平层的户型。 顾知也在进门处拿了推车，零陆和他并排走着，俩人的颜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出于礼貌，大家大多是朝她俩扫一眼，不会长时间将视线放在他们的身上。 “：想吃什么？”顾知也和零陆走到生鲜区。 “：不知道啊。”关于吃什么零陆每次都很纠结。 从大一开始，前一天晚上睡觉前她脑子里面想的是第二天早上吃什么。 吃完早饭之后又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 吃完午饭之后她又接着纠结晚饭吃什么，这些纠结已经成为了她日常的一部分。 “：有什么忌口？除了猪肝？”顾知也偏头就看到零陆一脸茫然。 “：不吃内脏，不吃生食。”零陆想了一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比较挑食，也不喜欢尝试新的菜肴。她也有点诧异，顾知也居然记得她不吃猪肝。 “：水果呢？” “：不爱吃酸。” 顾知也和零陆慢悠悠的往前走到生鲜区，他随手拿了俩盒蓝莓丢进推车内，零陆瞟了一眼价格，等等，多少？ 238？看清价格之后零陆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然而，这只是开始。 零陆眼花缭乱的看着眼前不同种类的草莓，直到她看到标价四千的草莓后她眼睛瞬间不花了。 零陆算了算，一盒二十四粒，平均下来就是每颗166。好家伙，一颗顶别人一周的伙食费了。 顾知也随意拿了几盒放在推车内，零陆内心默默算了一下，两万块，超出她一个月稿费好几千块钱，这，就是赤裸裸的差距。 “：怎么了？”顾知也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没怎么。”零陆无奈摇头。 看过了四千块的草莓之后零陆后面不管看到什么样的标价她内心都波澜不惊，麻了。 买完水果后俩人又买了点蔬菜，刚转战到零食区，零陆一下从顾知也身旁跳开，往夸张了说，这一跳的激烈程度简简单单就能越过三里地。 零陆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让顾知也觉得有些好笑。他也不问她看到了什么，只是噙着笑意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 过了两分钟，没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零陆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发自内心开心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就僵在脸上。 “：零陆？” 零陆握紧的拳头无能的在身前挥动了一下，抿着嘴，嘴角向下，由于无奈而紧闭的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带了一丝笑意。 顾知也轻笑出声，她是有多不待见这个人。 “：你快走快走。”零陆伸出手，将手背对着顾知也扇了几下，催促他离开。 “：诶，真的是你，零陆。”尖锐的女声包含着惊喜的情绪。 “：张蕊，好久不见。”零陆歪头皮笑肉不笑地说。 张蕊亲热的挽着零陆的胳膊，左手像是抽筋一样在她眼前甩了两下。 零陆反应过来后抬高音调尽量装成很惊讶的样子轻声说道。“：噢，恭喜你呀，结婚啦？” 张蕊结婚她早就知道了，徐央央前几天在群里面提了一嘴。 “：对呀。”张蕊一脸骄傲的将左手伸到零陆眼前，用炫耀的口吻说。 “：我老公也真是，都跟他讲了戒指不要镶那么大的钻石，他偏偏要给我买，说什么钻石越大，他的爱就越多。” 张蕊娇滴滴的语气配上她炫耀的动作，零陆有些想笑。 “：零陆，你呢？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张蕊往零陆的穿着上瞟了两眼，对视上零陆的目光后，打趣道，“：你还是穿得这么朴素，和大学时候一样。” “：文字方面的工作。”零陆淡淡道，假意轻笑了两声。 “：我老公就是太好了，给我买的衣服全都是大牌的最新款，有些衣服还来不及穿呢就换季了，只好送给别人。” 张蕊停下脚步，用傲慢的眼神将零陆从上到下扫了两遍。 “：你看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把这些衣服打包送给你啊，免得你看起来这么寒酸，不是，是朴素。”张蕊另一只手拍了拍零陆的胳膊。 “：是嘛，你太好了，我挂到二手网站上卖了你应该不介意吧？毕竟你比我矮了那么多，我穿你的衣服肯定小了。” 零陆随手拿了包薯片看了眼又放回了货架上。 顾知也围着货架绕了一圈走到了零陆的后面，一字不落的将两人的聊天内容听了去，凡是零陆视线停留过的零食，他全部都随手放到了小推车里面。 第50章 虚情假意 张蕊咬着后槽牙，表面上还是假意关心的问，“：陆陆，你住在这个附近吗？”这里可以说是海城的富人区，零陆要是住在周边的话，她经济条件就差不了。 “：住得比较远。”零陆想胡说八道的心思开始疯狂蔓延，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说自己住天桥底下了。 “：那你来这买东西吗？这里的消费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张蕊加重了这字，语气有些得意。 看到零陆两手空空后她心里的得意更甚，下巴也抬高了些，“：你怎么没拿推车啊？” 她自诩长得也不赖，从小到大也是班里男生追捧的对象，上了大学之后一切都变了，凡是零陆出现的地方，所有男人的眼珠子恨不得都粘在她身上，看不见她的存在。 最让她讨厌的是零陆身上那股子清高傲慢的表情和气质，装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 “：我就随便看看。” 货架上一个孔雀蓝的礼盒吸引了零陆的注意力，她驻足在货架前仔细端详这个品牌的其它产品，最后挑了一盒夹心巧克力和两块黑巧。 张蕊看了眼她手上拿的那几块巧克力加起来将近一千块，眼里的轻蔑越发浓郁，脸上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零陆压根不在意张蕊这号人，反正她爱说什么说什么，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过了今天以后都不一定会再见，毕竟海城那么大。 “：你有什么舍不得买的东西吗？我老公在买菜，他待会儿会过来找我，我可以让他帮你结账。” 张蕊朝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一米七左右偏瘦的男人推着车朝她走过来。 “：老公，介绍一下，这是零陆，我的大学同学。”待男人过来之后，张蕊马上松开了零陆的手臂去挽住他老公的胳膊。 “：零小姐，你好，我是张蕊的老公，我叫丁伟。”丁伟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向零陆伸出右手，细小的眼睛认真的打量着零陆的脸庞。 “：你好，丁先生。”零陆手掌前半截碰到丁伟的手指后便迅速松开。 “：蕊蕊，你作为零小姐的大学同学怎么都没请人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呢？”丁伟语气里满是责备。 他是二婚，比张蕊大十六岁，看中张蕊无非就是看中她那张脸，带她出去谈生意的时候有面子，实际上胸无点墨，每天除了打扮吃醋那点事，其它的什么都不会。 “：老公，老公。”张蕊生气的晃了晃丁伟的胳膊，用不加掩饰的厌恶的眼神瞪了零陆一眼。 零陆：…… “：怎么了，蕊蕊。”丁伟将自己久久停留在零陆脸上的目光收回后亲昵的捏了下张蕊的脸颊。 “：陆陆毕业后过得不太好，你待会儿发发善心帮她结账吧。”张蕊献宝似的在丁伟脸颊上亲了一口。 “：没问题，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丁伟心花怒放，虽然张蕊整体比不上零陆，但也是个美女啊，谁能拒绝美女主动献吻呢。 趁着结账的机会待会儿加个零陆的微信私下聊一聊也可以嘛，张蕊不是说了零陆过得不太好嘛，看着是清高，就是在钱的面前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个样子。 “：陆陆，你把你手上的东西放我们推车里面就好，我们待会儿帮你一起结账。”张蕊拍了拍推车的扶手。 “：不用了，谢谢你们。”零陆礼貌拒绝。 “：客气什么呀，都是同学。”张蕊以为零陆是拉不下面子，于是上手拿零陆手里的东西。 “：真不用了。”零陆紧紧捏住，往怀里的方向拉了拉。 “：别逞强啊，待会儿付不起钱丢人的是你，在我前面承认过得没我好不丢人。” 张蕊看到丁伟见到零陆那副丢了魂的样子本身就有些怒气，零陆不识好歹的样子更是激怒了她，一个没注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零陆眉头一挑，本来捏的死死的手一下松开，张蕊一下没站稳连连往后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稳住身子后，张蕊一口烤瓷牙都要咬碎了，零陆差点害得她出洋相。 接着她用又嗲又委屈的声音控诉零陆， “：陆陆，我好心对你，你居然想让我摔跤出丑，我只是看你过得不好想帮帮你，我老公是生意人，一年赚上百万呢，你不用不好意思。” 张蕊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零陆的问题。 “：零小姐，蕊蕊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好意，说出来就变味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第51章 张蕊 丁伟眯了眯他那本就细小的眼睛，看来这两人关系也没那么好，那就更好办了。 更何况，自己的财务状况作为两位女人的谈资从其中一位嘴里说出来他获得的满足感和快感会比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要多得多得多。 “：我买什么你都结账是吗？”零陆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她的笑容好像让超市的光线都变得明媚了，一旁的丁伟看傻了眼。 “：是啊，我老公很有钱的，是吧，老公。”张蕊嗲嗲的声音让零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啊，多谢老同学，那我就不客气了。”零陆举起手向不远处的工作人员扬了扬。 “：你好，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这位工作人员一直竖着耳朵在听戏。 “：麻烦你拿支笔记一下，我要的东西比较多，我怕我一口气说完你记不住，都算在这位我老同学的账上，我这位老同学太好客了，非要给我买单，推都推不了。”零陆假意奉承。 “：这年头能遇到这么好的同学真是难得啊，这位美女看着就善良，真是人美心善，这位先生也是一表人才。”工作人员附和着。 张蕊内心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工作人员和零陆的一番吹捧让她有些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挺起胸脯说。 “：没错，你给她记一下，待会儿算在我们账上，是吧，老公。” 丁伟为了给零陆留下好印象，忙说，“：对对对。” “：谁说不是呢，张蕊就是人美心善的代名词，麻烦您拿两张a4纸，再找支笔来啊。”零陆用轻扬的语气说道，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笑容。 “：好的，您请稍等。”工作人员小跑开，没跑出两步又被零陆喊住。 “：不不不，拿一沓，我怕两张不够。”零陆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手势。 “：好的。” 顾知也在不远处用深邃的目光看着零陆，眸中笑意明显，她的陆陆这会儿憋着坏呢。 工作人员除了拿了纸笔之外，还喊来了几位工作人员搬东西。 零陆主动挽住张蕊的胳膊，拉着她，像领导视察一般，将整个商场全部转了一圈，货架上的东西基本被她指了个遍，连带着水产区也不例外。 如果说张蕊和丁伟看到零陆指着几千块一盒的草莓扬言拿十盒的时候还能强颜欢笑的话，等零陆走到水产区大手一挥将大部分的鱼类和蟹类全都装箱打包的时候俩人差点撅过去。 偏零陆还一副故作无辜的模样，眨巴着眼睛朝丁伟自责的说，“：哎呀，我是不是买太多了，麻烦丁先生了，丁先生那么有钱肯定付得起的。” 零陆的夸奖对丁伟来说很受用，丁伟整个人像飘起来了一样，张蕊则脸色煞白。 一直跟着的服务员低着脑袋抿紧嘴让自己不笑出声。她看出来了零陆是在故意整她们，所有东西加起来粗略估计得三五十万。 买完东西之后零陆和张蕊一行人在等着结账，旁边是堆积成山的物品。 期间张蕊几次找借口想去卫生间零陆拉着不让她走，用茶里茶气的口吻问她是不是不想给她买单了，不想买就算了，她让服务员把东西全部都搬回货架上去。 张蕊心气高，今天就是把这口牙都咬碎了她也绝不会让零陆把东西又放回去，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 扫描完一样东西工作人员就在单子上找到相对应的东西划掉。 丁伟看着屏幕上面显示的金额超过了十万并且还在不停地攀升的时候开始后悔了，周围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第52章 整人 金额接近三十万的时候丁伟开始站不住了。 这时候，顾知也走了过来，在丁伟和张蕊震惊的眼神中伸手揽住零陆的腰，贴着她的耳朵亲昵的问，“：去哪里了？找了你好久。” 顾知也的呼吸喷在她脖子上有些痒，有些暧昧，零陆缩了缩脖子，用左手将他的脑袋推开。 “：遇见老同学了，说什么都要给我买单，既然她们这么热心我也不好一直拒绝不是。”零陆对着顾知也挑了下眉，一脸坏笑。 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耳垂，“：哪个同学这么大方？” 零陆一把抓住顾知也不安分的手，顾知也手指插入零陆手指的缝隙，十指紧扣之后他还有意无意的用大拇指在零陆的手背上来回摩挲。 零陆大拇指在顾知也的手背上用力按了一下，警告他老实点。 顾知也依旧我行我素。 “：这位是张蕊，我的大学同学，这位是丁伟，她的老公。”零陆介绍道。 “：多谢张小姐和丁先生，破费了。”顾知也语气平淡。 “：陆陆，不介绍一下吗？”张蕊此刻恨不得掐死零陆，她和顾知也到底是什么关系？俩人动作看起来如此亲密。 最主要的是零陆明明找到了金主还骗她，装出一副日子过得很难的模样，由此来让她出丑，太歹毒了。 “：这位是顾知也，我先生。”零陆脑袋朝顾知也这边稍微偏了偏。 “：顾总，久仰久仰，这是我的名片。”丁伟双手捏着名片的一边递给顾知也，顾知也一只手接过。 丁伟此刻又开心了起来，虽然花了那么多钱但是能得到一个和顾知也认识的机会，值了。 张蕊真是个蠢货，还是零陆的同学，她连自己同学是个什么身份都不清楚。 丁伟突然想到张蕊不久前明里暗里嘲讽零陆过得不好，内心不由得捏了把汗，要是零陆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讲给顾知也听的话…… 现在这个情况，总不能当着顾知也的面收回自己之前说的话，这就落了个言而无信的名声，让他在圈里还怎么做人。 真是怎么都不对，就怪这个蠢货，丁伟狠狠瞪了张蕊一眼。 “：先生？不是金主吗？”张蕊完全没看到丁伟的眼神，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零陆不可能是顾太太，她全身上下一个logo都没有，顾太太怎么可能会穿那么寒酸。 顾知也幽深的眼神盯着张蕊，用冷漠不带情绪的语气说道，“：张小姐，你这句话是诽谤。” 张蕊对上顾知也的眼神，身躯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丁伟瞬间慌了，“：抱歉顾总，顾夫人，她脑子不好，希望您看在老同学的份上，不和她一般见识。” “：没关系。”零陆才不想后续和张蕊还有什么交集。 最后，丁伟肉疼的付了三十五个w。 零陆买的东西多且杂，除了食品外她还横扫了整个货架的卫生巾以及吹风机烧水壶这些杂七杂八的，这一大卡车的东西齐全到够零陆再开一个小型超市了。 “：多谢老同学，我和我先生就先离开了。”零陆用口型说了个拜拜，对她们挥了挥手后拉着顾知也离开了。 顾知也和零陆离开后丁伟脸色铁青的带着张蕊来到停车场，等张蕊上车将门关好后丁伟爆发了。 “：蠢货，害我花了一大笔钱结果还给顾知也留下不好的印象，你的脑子长在脖子上就是个摆设，我告诉你，你最好祈祷顾知也对今天的事情毫不计较，要是我的生意受到一点影响，你立马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对面丁伟的怒骂，张蕊低着脑袋掐着自己的手指，她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整个事件的源头明明是零陆为什么遭殃的是自己…… 零陆和张蕊她们分开之后她老是觉得哪里不对，像是少了什么，和顾知也又逛了大半圈她才想起来，巧克力。 零陆将自己的手从顾知也的手里解放出来，凭着记忆绕了好久才绕到刚才买巧克力的货架旁。 零陆抱头，失落的用短促的语气说，“：啊，没了。” 顾知也在零陆的后脑勺摸了两下，宠溺道“：带你去别的地方买。” “：算了。”零陆看了眼手机，快十一点了，该回去做饭了。 俩人买单的时候刚刚拿纸笔记录的工作人员询问零陆这堆东西要怎么办，由于此次消费数额较高，超市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第53章 匿名短信 “：麻烦你们把东西送到西郊的孤儿院去，在车身拉块横幅，写上张蕊和丁伟的名字。”零陆语气轻柔道。 “：好的。” 顾知也注视着零陆，眼神透露着一丝欣赏与温柔。“：我老婆真善良。”说完伸出手在零陆的脑袋上揉了两把。 零陆一把将他的手拍开，嫌弃的说“：顾知也，你好烦。” “：你说你的老同学知道后会不会感谢你？”顾知也噙着笑意问。 “：我也不用她们感谢，不想占她们便宜而已。”零陆撇撇嘴。 回到青云山居后顾知也开始进厨房忙活，并将零陆推出了厨房。手机响了，顾知也拿起一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顾，查到了，周庭樾算是你老婆的青梅竹马，一家五口人都死于313事件。” “：再查，从离海城市最远的地方开始找。”顾知也眉眼冷峻。 “：没死？怎么可能？”季轩诧异，又问，“：他没死的话为什么不出现？难不成……”季轩欲言又止，接着说“：我马上去办。” 挂了电话后，顾知也垂眸择菜，脑子里浮现出昨晚他为零陆脱外套的时候，零陆的呼吸节奏乱了一下，俯身为她垫枕头的时候零陆睫毛轻颤了一下，这两个画面交织在一起。 他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零陆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屏幕上的两条短信。 日期为2022年8月10日 【陌生号码：顾知也】 【零陆：你是谁？】 零陆迟疑了一下，手指点了一下屏幕，话筒中传出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零陆手指贴着屏幕往左边滑动了一下，点了删除。 咕噜不停地用脑袋蹭着零陆的小腿，零陆将手机黑屏之后扔在床上，蹲下身，将咕噜抱在怀里，向厨房走去。 “：你真不用我帮忙？”顾知也此刻正在切菜，零陆抱着咕噜靠在门框上。 “：去休息吧，饭好了喊你。”顾知也柔声道。 零陆垂眸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顾知也，我想跟你谈一下。” “：想谈什么？”顾知也放下手里的刀，转过身来看着她。 “：这仨年我的职责就是扮演好顾太太，我知道，所以在大家前面，我可以接受你抱我，你亲我，但是我希望私下咱们就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情感。” 零陆注视着顾知也的脸，停顿了一下，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说。 “：如果你有什么额外需要我付出的，那你就开出让我满意的价码，当然，以你的能力，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如果我有其它的事情想求你帮忙，我希望是以交易的方式完成，你提的报酬，我给不了那是我的问题。” 顾知也蓦然一笑，声色坦然道，“：成交。” 吃完午饭零陆帮着收拾完后回到房间去睡午觉。顾知也路过零陆的房间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后进了书房。 零陆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了，她拿起电脑走出房间，将电脑放在茶几上后呆滞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转身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 顾知也此刻正在开会，电脑那端的几人听到敲门声之后顿时噤声。 “：接着说。”他留下三个字之后身影从视频里面消失了。 “：我拿书。”零陆用手指了指书架。 “：下次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就好。”顾知也将手从门把手上面撤离后又回到了电脑前。 视频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个事？他们怎么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零陆沿着墙壁走到书架前，在书架前静站了片刻，挑了两本书之后故作镇定的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那一刻，零陆长呼了一口气。 顾知也坐回凳子上之后耳朵里听着汇报，他的手指不轻不重的在桌面上缓缓敲击，眼睛一直盯着书架前的零陆，流露出的眼神就像是头狼在看着自己唾手可得的猎物。 零陆在飘窗前坐下，由于阳光洒在自己身上而心情明媚，闭上眼睛沉浸了两分钟之后，睁开眼睛，打开电脑。 睡在沙发上的咕噜醒来，它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蹬了蹬它的四条腿由此来伸直自己的身体。 咕噜坐起来之后先是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洗了把脸，接着一跳一跳窜到零陆跟前开始捣乱。 一会儿用手扒拉零陆的屏幕，一会儿跳到她电脑的键盘上面压出一串不成规矩的字母。 几次被零陆推开之后开始在她的书上面磨爪子，零陆的手稍微一动咕噜还以为是在和它玩又跳过去咬零陆的手。 第54章 老板家里有女人 “：你自己一边玩去。”零陆一忍再忍将它推开。 咕噜抱着她的手臂轻咬，还伸出它的舌头舔一舔自己咬过的地方。 “：你走开呀。”零陆压低声音，拉长音调，有些愠怒，更多的是无奈。 她从三点坐到四点，写出来寥寥几百字又删了，索性合上电脑。 咕噜安静了没几分钟，茶几上突然传来啪嗒一声。 “：呀！坏蛋”零陆大喊出声。她看到杯子躺在茶几上，水流向边缘，落在地毯上。 顾知也在书房听见零陆的喊声，脸上浮现笑意，视频里的人一看一个不吱声。 “：休息五分钟。”说完起身离开了书房，众人确认顾知也离开之后，拿起手机在他们的小群里面开始讨论起来。 【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没听说顾总结婚了啊。】 【不是说顾总喜欢男人。】 【胡说，我用我的人格担保顾总绝对是异性恋，面对顾总，我的gay达直接萎了好吗……】 【你们看到了刚刚顾总的笑容吗？我嘞个豆，我鸡皮疙瘩起一身。】 【笑得好宠，嘻嘻。但是老板要是这样对我笑，那一定不会是要宠我。】 【那会是什么？】 【会死。滴汗的表情】 …… 咕噜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拿爪子沾了茶几上的水之后放到嘴边眯着眼睛舔了舔，这副模样别提多享受。 零陆弯着腰拿着纸巾擦茶几，而罪魁祸首还在不停的扑她，零陆还假装生气抿着嘴瞪它。 这副场景在顾知也的眼里看来十分温馨，她的到来让这个冷冰冰的家里有了温度。 “：坏蛋，惹你妈妈生气了是不是？” 顾知也大手一捞将咕噜抱在怀里，像是惩罚似的狠狠在咕噜脑袋上摸了盘了两下，结果咕噜直接化身为拖拉机，嗓子眼不停地发出声音。 零陆被咕噜的没心没肺逗笑了，伸手在咕噜的肚子上摸了摸，又爱又恨道，“：讨厌鬼。” “：地毯不用管，明天张妈会解决。”顾知也道。 “：好。” “：晚饭想吃什么？会议大概四点半可以结束。”顾知也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都可以。”零陆垂眼抚摸着顾知也怀里的咕噜，和顾知也讲话的时候并未抬头看他。 顾知也将咕噜带进书房后零陆的世界一下沉寂下来，三十分钟后，会议结束，咕噜躺在桌子上睡着了，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他走出书房后在客厅和餐厅衔接的地方驻足了片刻，零陆捧着书看得认真，夕阳给她的发丝镀上一层金光，睫毛在脸上投下阴翳。 他拿出手机，关掉声音后将这一幕拍了下来，之后便心满意足的转身拉开冰箱，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零陆听到动静后合上书去帮忙，顾知也淘米切菜，给了零陆一个最简单的任务，将洗碗机里面的碗拿出来收进碗橱中。 等到炒菜的时候，她又一次被顾知也请出了厨房。 零陆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的顾知也，比起杂志上冷冰冰的顾知也，家里的他多了一丝烟火气。 门铃响了，零陆收回目光，起身去开门。 “：嫂子好啊。”云应淮乖巧的笑了笑，零陆昨晚拿酒瓶子吓唬人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你好。”零陆侧身让他进来。 “：喏，这是顾哥托我买的东西，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买给嫂子的，他不爱吃这玩意。” 云应淮将东西递给零陆之后四处寻找顾知也的身影。 “零陆打开袋子一看，是她今天上午没买到的巧克力，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麻烦你了，多谢，你随意，我刚搬过来对这也不熟悉。” “：好嘞，客气了啊，嫂子，以后有事说一声就行。” 云应淮直剌剌的往沙发上一坐，屁股还在沙发上弹了一下才坐实，胳膊随意的搭在靠背上问“：嫂子，今天怎么是我哥下厨，张妈呢？” “：张妈周末休息。”零陆不以为然道。 “：噢，对对对，你瞧我这记性。”云应淮拖长音调，懊悔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 对个屁，张妈的休假日是在顾哥回老宅的那几天，不是周末，感情他哥是想和嫂子过二人世界。 “：嫂子，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啊？昨天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呢。”云应淮点了根烟。 第55章 勾引 “：旅游的时候我看他长得帅特意制造偶遇勾引他呢。” 零陆着实不好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拿出她胡说八道的技能。毕竟她俩的圈子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重合的部分。 “：嫂子，那你就太不了解我哥了，只要我哥不感兴趣，再美的女人勾引他他也可以坐怀不乱。” “：是嘛。”零陆不置可否，现在这个世道有几个男人能坐怀不乱。 云应淮将手里的烟暗灭在烟灰缸内，他突然想到顾知也昨晚在蓝海湾说他戒烟了，应该是因为嫂子不喜欢。 “：像我哥这样的男人，他要不想干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他也照样不干。嫂子，他对你不一样。”云应淮语气认真。 零陆抿了抿嘴，微微一笑，她想不出除了笑此刻还能回答些什么。 咕噜睡醒了，迈着高贵慵懒的步伐走到零陆的脚下，蓄力一跳，跳上沙发，趴到零陆的腿上开始踩奶。 而云应淮看见咕噜之后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样，指着咕噜喊，“：我去，我去，我哥居然养猫了。” “：他，不可以养猫吗？”零陆有些看不懂云应淮的反应，皱着眉头试探的问。 “：不是，他最讨厌这些带毛的动物，嫂子，我哥真是太爱你了，怪不得快九位数的车说给就给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云应淮频频摇头，感叹顾知也的重色轻友。 零陆不解，讨厌带毛的动物和车有什么关系？ 云应淮看到零陆疑惑的表情后问，“：嫂子，你还不知道呢？” “：我应该知道什么？”零陆指着自己问。 “：聊什么呢？”顾知也的声音打断了这次尴尬又停不下来的谈话。他随手向云应淮扔了个什么东西。 云应淮接到东西后零陆才看清，是车钥匙。 接着他走到零陆旁边，用手掌住零陆的后脑勺在她额角留下一吻随后挨着零陆坐下，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手臂圈在她的腰上，手掌刚好落在她的左腹上。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到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 面对顾知也的一系列动作，零陆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了一下，面对异性的亲密，她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 “：谢谢哥和嫂子，不介意的话我再蹭个饭吧，到饭点了。”云应淮在顾知也前面没个正形。 “：管够，老婆，吃饭。”顾知也放在零陆左腹上的手抬起来拍了她一下。 “：好。”零陆将咕噜放到沙发上，起身跟在顾知也身后来到了餐桌前。 桌上另外俩人聊了什么零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云应淮刚刚说的那些话。 她也不需要动手夹菜，这个项目全权被顾知也包揽了。 零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连续震动起来。她放下碗筷起身接听，是小群里面的语音通话。 “：陆陆，干嘛呢，迟迟不回消息。”徐央央问。 “：不回消息，坏女人。”岑小昭帮腔。 “：我吃饭呢。”零陆脸上的笑容加深，看来这俩是和好了。 第56章 粘人 零陆挂了电话坐回到桌前对着顾知也说，“：我待会儿要回一趟公寓，会晚一些回来。” 徐央央刚在电话里说待会儿会开着车来接她和岑小昭，也没说要去干嘛。 她总不能让央央开着车来青云山居接她，她俩不知道她结婚的事情，她也不打算主动说出来。 “：嫂子，我正好吃完饭要回去，我送你过去？”云应淮道。 “：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派人来接你。”顾知也柔声说。 “：好。” 就这样，她往返的事情在眼前这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中被解决了。 饭后，顾知也将零陆和云应淮送到停车场，原来顾知也承诺云应淮的是一辆敞篷的跑车。 顾知也贴心的为零陆拉开车门。 “：我先走啦。”零陆上车前回头对着顾知也说。 他没回应，零陆坐好之后去拉安全带，他的手比她的手先一步到达。 零陆有些木木地看着他。 顾知也俯下身子，冷冽的雪松味瞬间将零陆包裹起来。她呼吸放缓，神态拘谨，耳边传来咔嗒一声。 零陆身上小苍兰的香味和顾知也身上的雪松香逐渐交织在一起，勾勒出暧昧又紧张的画面。 顾知也帮她系好安全带之后侧头看向零陆，他自带的霸道的侵略性让零陆下意识往后靠。 顾知也往日冰冷的眸光中此刻露出暖意，她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 他的目光在她柔软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将这个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玩的开心。”他用手背蹭了蹭零陆的脸颊，关上了车门。 云应淮在一旁受到一万点暴击，这腻歪劲，他怎么不知道他哥还能这么粘人呢。 “：哥，走了。”云应淮转动钥匙。 “：开慢点。”顾知也用含有警告意味的语气道。 “：知道你担心嫂子，放心吧，走了。”云应淮无奈，然后车子咻的一下驶离了停车场。 一路上俩人都没开口说话，呼呼的风声擦着人的耳朵行走。 到达小区后零陆和云应淮道了谢。 十一点，零陆眼皮开始打架了，徐央央和岑小昭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说她们已经出发了。 零陆接到她们电话让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 “：怎么样？”岑小昭和徐央央跟只大鹏鸟似的双臂展开在零陆前面转了一圈。 来往几个人用好奇的眼神在徐央央俩人和零陆之间来回横扫。 “：你俩这穿的是什么？猫女？”零陆看着眼前这两人穿的紧身皮衣加上黑色高跟鞋。 岑小昭对着零陆挑了下眉，那眼神像是在说，小样，这还不迷死你。 零陆给了她个白眼，说道，“：你俩参加化妆舞会不提前通知我？我没带衣服去个der啊。” “：不是化妆舞会，是运动会。”徐央央从领口处抽出墨镜，缓缓戴上，屁股往后一撅靠在车上，一副老娘最美的架势。 “：陆陆，你待会儿戴这个。”岑小昭递给零陆一块帽子形状的毛线织物。 “：运动会？”零陆边说边撑开手上的东西，随即发出疑问，“：这怎么有两洞？” 岑小昭和徐央央相视一笑，岑小昭小声道“：那是两只眼睛。” 零陆看清楚手中的东西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不是抢银行的人戴的头套吗？噢，合着你俩是猫女，我cos小偷？”她有些惊讶的指着自己问。 岑小昭和徐央央对着零陆抿嘴一笑。 零陆将头套贴着脸比划了一下，说话音量逐渐增大。“：那两个洞不是眼睛，是鼻孔啊鼻孔，我的老天。” 车子停在停车场门口，前座俩人戴好墨镜，零陆将身体靠近前座拍了下岑小昭的肩膀问， “：你们确定要这样？谁想的这出？这完全是杀敌八百自损八千，你俩真不是疯了？这真是你俩深思熟虑的决定吗？” “：我钱和律师都准备好了，没事的陆陆，快捂上。”徐央央催促道。 “：放心吧陆陆，我岑小昭也不是胡来的人，央央说她都准备好了我们选择相信她就好。” 岑小昭语气颇为激动，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陆飞看到之后会露出何种伤心欲绝的表情。 “：我觉得要是别人干这种事情陆飞可能会选择私了，但是面对你俩，他绝对不会松口的，你们确定还要去？”零陆语气平缓的问。 “：去。”徐央央和岑小昭脱口而出，眼神十分坚定。 第57章 进局子 “：得，那我舍命陪闺蜜。”零陆戴好后对着前排俩人比了个大拇指，满脸都写着我不情愿。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出现她们仨蔫在公安局的场面了。 “：坐好了。”徐央央踩下踏板。 车子停在一辆尾号为863的白色轿车前面，徐央央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根棒球棍，一根给到岑小昭手上。 零陆抬头看着正对着她们亮着红灯的摄像头，不是，戴墨镜捂脸的意义在哪里？她不理解。 岑小昭下了车，挺胸收腹抬头，扬着下巴，睥睨一切的姿态，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随意的关上门之后来个华丽的转身。 “：啊。”没站稳脚一撇打了个踉跄。 “：小心小心。”零陆急忙伸出手去扶她，这，出师不利呀。 “：磨蹭什么呢，快点，待会儿保安来了。”徐央央朝岑小昭大声喊。 “：来了来了。”岑小昭低声对着零陆说了声我没事之后快走了几步和徐央央并列着。 徐央央一棒子砸在窗户上，玻璃上的裂纹以受力点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像层层叠叠的蜘蛛网。 岑小昭用力补上一棒，啪的一声，玻璃彻底碎了。 她俩你一下我一下砸得十分痛快，每砸一下就骂一句，好像她们砸的不是车是陆飞本人一样。 零陆呆在一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不停地来回看停车场的两个出口，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 岑小昭和徐央央此刻站在车头上跳得开心，哨声响了，零陆用全身的力气喊出，“：跑啊。” 接着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跑还能早点出来。 “：什么人，站住，我们已经报警了。”保安一边喊一边朝她们跑过来。 青云山居，顾知也穿着灰色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咕噜躺在他的大腿上睡觉。 茶几上放了一个红色丝绒的小盒子，旁边是时不时弹出两条消息的手机，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12:45。 顾知也放在腿上的手指缓慢而有规律的敲击着，静静凝视着手机屏幕，他用这个姿势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分钟。 忽而，他俯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点开备注为陆陆的联系人，按下通话键。 电话里传来连续的嘟声，接着是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 顾知也挂了电话，嘴角微抬，估计是和朋友在一起玩疯了。 二十分钟后…… “：顾总，太太进局子了。” “：联系律师，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去。”顾知也声音冷冽道，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如一潭死水。 公安局内…… “：姓名。”警察严肃的盯着眼前这三位蔫了吧唧的女人。 “：徐央央、岑小昭、零陆。”三个人乖巧的依次举手报出名字，声音萎靡，说出口的几个字有气无力。 “：为什么砸车？” “：我们和车主有些私人恩怨。”徐央央小声道。 “：有私人恩怨就可以砸别人的车了？” 三人乖巧摇头，摇头方向还非常默契的一致。 徐央央的律师和陆飞同时推门进来。 陆飞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出狠话，“：警官，我绝对不接受和解，我要立案起诉她们。” “：什么？你还起诉我们？要不是你犯贱偷拍我床照还发给我朋友我会砸你的车，啥也不是的玩意，狗男人。” 徐央央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零陆和岑小昭赶紧拦着她免得在公安局打起来。 “：那也是你自己干过的事情，怎么？知道对不起自己的朋友恼羞成怒就把责任推到我的身上了？” 接着他又将矛头指向另外一个人“：岑小昭你也够蠢，跟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当闺蜜。”陆飞用说教的语调讲出了这一通极为讽刺的话。 这句话成功激怒了岑小昭，于是岑小昭从劝架行列加入了骂人行列。 “：瞎了你的狗眼，你和她睡的时候老娘和你分手了，这算哪门子绿帽子。狗男人你给我戴的绿帽子还少，你和我谈恋爱期间哪次闹分手的时候没去找别的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在这里装你爹呢，渣男不得好死……” 岑小昭一边说一边朝陆飞走过去，零陆眼疾手快从后面一把抱住她的腰。 岑小昭的脏话还在持续输出，伴随着拳打脚踢，像是要把之前从陆飞这里受到的委屈和伤害在此刻都转化成愤怒和脏话。 “：别吵了，安静，这是公安局，不是菜市场。”警察站起来喊了两声没有用，用力拍打着桌子，双方才安静下来。 “：陆先生，我是徐小姐的律师，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谈。”律师赔笑道。 第58章 和解 “：我不跟你谈，警官，她们故意损害他人财产，我拒绝调解，我要立案起诉。” 陆飞想到自己是受害者他内心便得意的紧，法律会站在他这边，鬼知道这几个没脑子的人是怎么想出的这个法子，官司她们要吃，钱也得赔。 “：高警官。”一位穿着藏蓝色大衣拎着公文包头发有些许花白脚步却极为轻便的律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徐央央拉了下张律师的衣袖，待张律师俯下身来后徐央央靠近他的耳朵小声问，“：这位是谁？” “：这位是顾总的私人律师。”张律师抬头看了眼王显明，眼神里是隐藏不住的激动。 “：哪个顾总？”徐央央蹙着眉头问。 “：顾知也。”张律师语气恭敬。 “：他来这里干什么？”徐央央看了一圈，她们这几个人里面没有哪个人和顾知也有交情啊。 “：不知。” 徐央央和张律师聊天的空隙，王律已经走到了高警官前面，俩人正在互相握手寒暄。 “：王律，有段时间没见了，顾总近来可还好？”高警官和颜悦色道。 “：多谢您的记挂，顾总一切都好。” 陆飞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顾总？哪个顾总？ 王律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对着零陆颔首道，“：太太。” “：太太？”岑小昭和徐央央诧异的声音同时响起，用审视和质问的眼神盯着零陆，这个女人貌似瞒着她们干了件大事。 零陆内心：完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礼貌回复，“：王律好。” “：陆先生，方便私下说两句吗？” 王律语调平缓，面色和善，陆飞却无形之中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他的声音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干瘪，“：方便的。” “：陆陆，你和顾知也是什么关系？赶快给我从实招来。”徐央央的脸一下凑到零陆脸眼前。 “：你居然背着我们结婚了。”岑小昭双手叉腰凑到零陆眼前气冲冲的看着她。 “：还是不是姐妹，结婚那么大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们，要不是今天这个事情你还打算瞒多久。”徐央央生气的在零陆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面对徐央央和岑小昭的问题，零陆只能心虚的笑笑，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王律和陆飞的再次出现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徐央央和小昭斜睨了她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这事没完。 “：高警官，陆先生同意和解。” “：对，这次事件多有误会，顾太太，对不住。”陆飞朝零陆鞠了一躬。 零陆面对陆飞突然的动作她大退了一步，睁大了眼睛，眼神闪烁，这是干什么？ “：双方达成和解的话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张警官将警情记录递到几人跟前。 签完字，王律对着零陆道，“：太太，顾总在门口等您。”他没有刻意减小音量，在座的几人也都听了个清楚。 “：好的，多谢王律。”零陆眸光一沉。 “：太太客气了。” “：陆陆，我俩和你一起去，顾总这次帮了大忙，我们直接走了多不礼貌啊，最起码应该表示一下谢意是吧，央央。” 岑小昭说话的时候向着徐央央抬了下下巴示意她看零陆的脸色。 她紧紧挽住零陆的胳膊，零陆从看到王律到现在，没有表露出任何开心的情绪，再加上她又隐瞒了婚事，她合理怀疑零陆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小昭说的没错。”徐央央再大大咧咧也能看出来零陆此刻气压很低。 “：好。”零陆对着俩人无声的笑了一下，笑容转瞬即逝，徐央央和岑小昭明白，零陆这是在告诉她们，不用担心她，她很好。 每当她有不想说的事情又害怕她俩着急的时候就会露出这样敷衍而又善意的表情。 顾知也站在台阶下，一身深色格子大衣，一只手拿着一块驼色的毛巾。 任风吹打着他的脸庞和衣角，他如雕塑般岿然不动，平静的神色，深沉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等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季轩站在他旁边，抱怨今年的天气怎么如此奇怪和反复无常，以往这个时候，少说也是十五度往上走，今天突然降温到了个位数。 第59章 马甲掉了 他不停地搓手哈气，两只腿轮流换着站，冷不丁再打个哆嗦。 零陆出现在顾知也的视线中后，他大步流星走上前。 零陆静静地看着他，愧疚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冲击着她的内心。 现在将近凌晨两点，回到青云山居路上差不多要一小时，顾知也明天八点半要出门上班。 零陆垂下脑袋，手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体两侧，看起来自责又无助。 “：降温了。”顾知也将手中的围巾缠绕在她的脖子上，低沉轻柔的声音像是一把锤子砸在零陆的心上。 徐央央和岑小昭自动退后一步，给他俩留出空间。 零陆抬起脑袋冲他呲牙一笑，调动了脸上所有的五官，眼神却像磨砂的黑墙，没有光点。“：抱歉，耽误你休息了。” “：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顾知也捏了捏她的手。 零陆点点头。 “：顾总好，我是零陆的朋友岑小昭，感谢顾总出手相助，这次的馊主意全都是我和徐央央想的，陆陆是被我们拉过来的，她劝过我们的，是我们不听，结果连累了她，对不起。” 岑小昭对着顾知也来了个非常正式的九十度鞠躬。 她眼神往旁边瞟了一下，见徐央央没有动作，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说点什么。 徐央央将岑小昭拉起来，略带嫌弃的问，“：你这是在干嘛？” “：不客气，陆陆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顾知也偏头看着零陆，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还有一个事，顾总，我上次把您车踹了，真对不起，那天喝多了，您修好了吗？我把修理费给您。” 岑小昭直起身子，左手掌放在右手掌上面贴着她的腹部，十分礼貌拘谨。 “：不用给了。”顾知也语气依旧毫无情绪和温度。 “：小昭，顾总不差这点钱。”徐央央抓住岑小昭的手腕，往下扯了两下示意她别再说了。 “：那不行，顾总，一码归一码，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欠的债可不好让我闺蜜替我背。”岑小昭用另一只手去掰开徐央央紧攥住她手腕的那只手。 顾知也的眼神如望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让岑小昭打心眼里有些恐惧，她垂眸急速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直直的对上顾知也的眼神。 她紧张到屏住了呼吸，手心全部都是黏腻的汗液。 她的躯体在这个刮着寒风的晚上不仅没有感受到寒冷，反而持续的在发热，背部逐渐沁出层层薄汗。 “：季轩，交给你了。”顾知也神色不似刚才的冷漠，眼神中的冷冽由于岑小昭的这几句话而消失了部分。 “：没问题。”季轩对着顾知也比了个ok的手势。 零陆撅着嘴皱着眉头和眼睛看着岑小昭。她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用意呢。 零陆将自己的手从顾知也的手中抽走，一把抱住岑小昭，轻声在她耳边说，“：谢谢你，小昭。” 岑小昭拍了拍她的后背，徐央央将拥抱的俩人全都拢进自己的臂弯里，小声嘀咕，“：我也要。” “：我走了，下次再约。”零陆右手比了个六的手势放到耳边。 “：好，电话联系，到家在群里说一声。” …… 任江流早在十分钟前已经把车开到路边，车上，零陆问出了她从王律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就想问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任江流瞥了眼后视镜说，“：太太，您回海城之后发生了不少事，顾总怕您出意外，就派我暗中护着您。” “：顾太太，我可不想刚结婚就成了鳏夫。”顾知也打趣道。 “：顾总请放心，算命先生说我能活到七十九。”零陆用轻巧的声音缓慢的说。 “：那就好。”顾知也眼中含笑。“：今天的事情，顾太太打算怎么感谢我？”顾知也拖长语调玩笑道。 “：顾总想要什么感谢呢？”零陆学着顾知也的语气回答。 任江流瞥了一眼后视镜，果断升起了中间的挡板。 零陆：……大家脑子都在想什么？ “：周四陪我回老宅，留宿。”顾知也呼吸快了两下。 “：没问题。”零陆轻勾丹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她会带好洗漱的衣物过去，然后在客厅或者其它地方待到困了再回房，躺在床上后一秒入睡，简直完美。 顾知也扬眉，眼底眸光流转。 说到老宅，零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回到青云山居，她略过顾知也匆匆走进房间首先拉开床头柜最底下的抽屉，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接着从衣柜里面找出一件条纹衬衫和一条围巾后又慢慢走出房门。 顾知也此刻已经脱了上衣，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腰腹处壁垒分明，人鱼线十分性感，八块腹肌排列紧实，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丝毫赘余。 这一幕，看了让人血脉喷张。 第60章 脸红 打开门的一瞬间，顾知也一只胳膊搭在门框上，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 零陆眼神左瞟右瞟了好几下都没找到定点，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用干涩的声音说，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眨眼频率随着说话声而加快。 “：老婆，你洗澡的时候穿衣服洗吗？嗯？”顾知也暗哑低沉的声音疯狂敲打着零陆的耳膜，他的声音像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一般。 零陆听着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觉着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跳出胸膛，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男妖精，竟然一时间忘了自己找顾知也是为了什么。 “：老婆，你脸红什么。”顾知也突然俯身下来，使自己的脸部和零陆的脸部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他的这个动作将两人的距离一下缩短。 俩人四目相对，中间仅有两拳的间距。 零陆咽了下口水，迅速转过身去，稳了稳心神。零陆啊零陆，你可从来不是个会被美色所诱惑的人，你今天怎么回事。 稳住心神后，零陆转回身望见顾知也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啊，她要疯了，这哪个女菩萨看见这样的场面能不走肾，但她是来干正事的，不能被美色耽误了。 “：这个是外公上次给我的戒指，物归原主。这件是上次在老宅向你借的衬衣，我已经洗干净了。然后这件是那天晚上，你的围巾，全都还给你。” 零陆介绍完一样东西就将这样东西塞到顾知也的手里，像是在做什么交接仪式一般。 顾知也瞥到手中盒子的时候眼神微暗，当眼神回到零陆脸上的时候又一如往常。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巧克力的事情也谢谢你，那我回房了，不耽误你休息，晚安。”零陆将唇线抿成一条。 “：老婆，真的不想感受一下吗？”顾知也一脸坏笑，带着点痞气。 “：睡你的吧。”零陆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 “：想和老婆一起睡。” 零陆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无情地说“：滚。” “：好的，明天再一起睡。”顾知也没脸没皮道。 “：顾知也。”零陆压低声线。 “：我在。” 迎接他的是关门声。 “：老婆，晚安。”顾知也朝着零陆的的房间大喊。 零陆脱外套的手一顿，低声骂了句“：有病。” 次日清早，顾知也拿起挂在一旁的那件浅条纹车衬衫换上，这是零陆昨天拿过来的那件。 腕表上的指针此刻指向八点半，零陆的房门紧闭，顾知也唇角轻扬。 咕噜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用它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睛望着顾知也。 顾知也伸手胡乱摸了它两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出了大门。 零陆昨晚睡觉前看了眼天气预报，特意没拉窗帘，比起被闹钟吵醒，她更喜欢被阳光唤醒。 她闭眼扭动了一下身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用茫然的眼睛盯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她双手伸过头顶，腰腹用力，咬着下嘴唇，手和腿同时向前延伸，费了两分力气成功的坐在了床上。 伸手从一旁的床头柜上面拿起手机，先是点开邮箱看是否有投稿回复，再点开聊天界面。 蒋笑的头像上方和顾知也的头像上方都有一个小红点，零陆首先点击了顾知也的聊天框。 【早，给你准备了司机。】 零陆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会自动冒出他相对应的语音。 【早，多谢。】 接着她点开蒋笑的聊天框。 【不知零小姐今天中午是否方便？我想请你吃个饭表示谢意，也好把你的衣服还给你。】 零陆点开键盘，手指在上面迅速点了两下，发送出去。 【方便的，你把地点时间发给我吧。】 蒋笑秒回。 【中午十二点，金森伯兰见。】 【好的。】 十一点五十五，零陆到达金森伯兰，海城市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当然，这都是网上说的，至于怎么个高档法零陆也没去过，她不知道。 零陆看到蒋笑的时候没认出来，今天不施粉黛的她看起来像一位穿着朴素的清纯大学生，和那天晚上穿着抹胸上衣包臀短裙浓妆艳抹的她完全是两模两样。 蒋笑看到她出现在视线中后起身向她招手。 待零陆坐下来之后蒋笑将放在身旁的袋子递给她，“：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干净了，谢谢你。” “：不客气，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零陆接过后把袋子放在了自己包包的旁边。 “：应该的，那晚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蒋笑招手唤来服务生。 零陆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翻看了一下，点了一份法式香蒜大鬼虾和一份坚果蔬菜沙拉。 蒋笑来了份一样的。服务员离开之后蒋笑喝了两口水，桌上的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零小姐毕业于哪个学校？”蒋笑偏头问。 “：海城大学，你喊我零陆就好。”零陆淡淡道。 “：好的。” 气氛又再次冷了下去。蒋笑用指甲使劲刮着玻璃杯，犹豫不决地问， “：零陆，你那天为什么帮我？我在这个场所见过不少有钱人，他们大多都自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话绝对不会出头，更不用说是为了一个陪酒女，我的同行也有不少受过欺负吃过亏的，得到过帮助的屈指可数。” 蒋笑说到后面语气变得尖锐起来，特别是说到陪酒女三个字她不屑的嗤笑了一声。 第61章 恋爱脑 “：因为不想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自己道德的谴责，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 零陆蹙了蹙眉头，内心不解，蒋笑貌似对自己的职业很不满意，那为什么不离开？ “：你不是顾知也的妻子吗？”蒋笑有些诧异，像顾知也这个身份的人找的另一半应该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顾知也的妻子一定是有钱人吗？”零陆笑了笑。 蒋笑这两天在网络上把和零陆相关的词条翻了个遍，没有找到关于她家世背景的任何消息，顾知也的词条也没有出现任何和结婚相关的字眼。 她心里推定，零陆要不就是草根出身，要不就是背景过于强大，要按照她刚才的话来说，草根出身的可能性更大。 蒋笑想到对面的零陆和她前二十年过的是差不多的生活，本来紧绷的身体和忐忑的心情顿时松懈了下来，讲话也随意了很多。 接下来的聊天中，她打听了零陆的工作，以及和顾知也相遇恋爱的故事。 零陆三两句话把这些问题搪塞了过去，就算那晚遇见的不是蒋笑，是别人的话她也会尽自己所能。 在零陆看来，不是所有的关系最后都会变成朋友关系，有些人只有一段或者一面的缘分。 一顿饭下来零陆基本都是在回答问题，分别的时候蒋笑问下次能不能约她一起逛街。 零陆也没一口应下，只说到时候再看。 由于晚上要回老宅，时间上有太多不确定性，零陆一下午都呆在书房敲着电脑，敲到脑子有些麻木没灵感了就翻着书。 时不时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只是她不知道，她在书房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在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这都看一下午了，还看呢。”季轩瞄了眼顾知也的手机屏幕。 从中午一点到现在快五点，他来来回回了好几趟，大多数时候看见的都是顾知也带着笑意盯着手机屏幕。 三十几年的兄弟了，他真没看出来顾知也还是个恋爱脑。 “：你个老光棍知道什么，这叫共同进步。”顾知也关掉手机。 “：呵，你再进步，你再进步你得上天。”季轩翻了他一眼。“：怎么不接着看了，看啊，不是要共同进步？” “：回家看。”顾知也从一旁取下大衣外套穿上，颇为得意的说。 那副神态仿佛是在告诉季轩，我有老婆，你没有。 “：零陆知道你私下是这副样子吗？闷骚。”季轩嫌弃的撇撇嘴，瞧他那样，简直没眼看。 顾知也留给季轩的回复就是一个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的背影。 零陆正带着咕噜在花园里玩绒毛球，零陆将球扔出去，咕噜跑过去用嘴叼住，放在爪子旁边，接着会用爪子拍一拍，示意零陆来捡。 “：咕噜，你叼过来啊。”零陆蹲着朝咕噜拍了拍手掌，用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说道。 咕噜在毛绒球旁边跳来跳去，叼起来又放下，就是不叼到零陆跟前。 零陆无奈，只得上前捡，然后扔到另一个方向，扔球的时候转过身来才发现顾知也站在吊篮旁。 “：回来了。”零陆用手指撇开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头发。 “：回来了。”顾知也柔声道。 他在这里站了好几分钟了，零陆荡起来的马尾，撒娇的语调，发自心底的笑容这些给她身上注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活力。 零陆因为开心而笑的时候除去嘴角和眼睛的弧度外还有眸中的光，像眼里装满了星星一般，使顾知也无法移开眼睛。 顾知也情不自禁的靠近她，眼神在她脸庞上流连。 “：怎么了？”零陆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着他问。 第62章 交换戒指 顾知也没有说话，垂眸直勾勾看着她，深幽的眸子里都是欲念，和零陆的眼神对上片刻，顾知也的视线往下移，停留在她的嘴唇上两秒后又盯着她的眼睛，他在等她的反应。 零陆不是没谈过恋爱，男人这种眼神代表什么她还是清楚的。 她快步走到正歪着脑袋瞪着圆眼睛好奇的盯着她和顾知也的咕噜的身边，一把抱起它说，“：走，咱不玩了。” 顾知也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鼻尖还停留着她秀发的香味。 零陆不敢看他，匆匆越过他将咕噜带回了屋内，顾知也眯了眯双眼。 老爷子知道俩人会来之后特意让厨房多加了几个菜，再加上今天张管家的女儿张妍研究生毕业回来了，也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妍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老爷子和张管家正在下象棋，他盯着棋盘问道。 “：顾爷爷，我想去顾氏上班，我从小在顾宅长大，您又对我极好，我想为顾氏做些贡献来报答您。”张妍站在一旁恭敬答道。 “：待会儿知也会过来，你问问他。”老爷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说，接下来陡然提升音量喝道，“：老张，你这棋艺是不是退步了？还是故意让我啊？”说完得意的哈哈笑了几声。 “：好的，顾爷爷，您下棋还是那么厉害，我爸一直都是您手下败将。” 张妍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配着镇静自若的表情说这句话，倒是无法让人听出阿谀奉承的意味。 顾知也牵着零陆出现在这几人的视线中。 “：陆陆来了。”老爷子匆匆起身，张妍半蹲下去搀扶着老爷子的胳膊。张管家也立马起身，弯腰点头道，“：少爷，少夫人。” “：外公，张管家。”零陆挨个打招呼。 “：少爷，少夫人。”张妍恭敬道。 “：陆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老张的女儿，张妍，今年研究生毕业。”老爷子拉着零陆道。 “：你好。”零陆面带微笑向张妍点了下脑袋。 “：少夫人好，少夫人您真好看。” 张妍右手大拇指死死的掐着左掌心，由于左手掌将右手大拇指完全覆盖住，在场并没有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谢谢。”零陆莞尔一笑。 “：老头，我们先去把东西放了。” 顾知也右手拎着零陆的包，刚下车的时候，零陆说她可以自己拿，顾知也不让，说什么老头看到他让媳妇自己拎包会骂他，进门的时候非要牵着她，说显得感情好。 “：好，你们放完东西快些下来，该吃饭了。”老爷子笑呵呵的说道，这孙媳妇他真是越看越满意。 房间里面的小熊和桂圆这些东西全部都处理掉了，囍字也全部撕掉了，只是沙发并没有搬回来，地毯也由于天气逐渐升温的原因撤掉了。 一下楼，老爷子就拉着零陆想问问她这两天过得怎么样？顾知也有没有欺负她，结果看到零陆左手的无名指依旧空空如也，他气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戒指呢？” 顾知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丝绒的小盒子。 “：这还差不多，买了不赶紧给你老婆戴上你等菜呢？”老爷子愤愤道。 “：等着您老人家做见证，你不想看我和你孙媳妇交换戒指的话就回房间吧。”顾知也沉静道。 “：想看想看想看。”老爷子赶紧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怕顾知也赶他走。 零陆在看到顾知也拿出戒指的那一刻脑子出现了片刻的宕机……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周到的。”顾知也面对零陆带有疑问的目光解释道。 零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张管家，快，快拿相机来，拍下来。”老爷子急得不停的挥舞着他的手掌。 待张管家拿来相机老宅所有的仆人均已到场见证顾知也和零陆的戒指交接仪式。 “：臭小子，你不对陆陆说点什么？就这么干巴巴的给她把戒指戴上？”老爷子不满道。 “：别说别说。”零陆急忙制止，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她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老头，我老婆害羞。”顾知也伸手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此话一出，一旁的仆人疯狂起哄，还伴随着笑声。 顾知也将戒指从盒子里取出，这是一枚玫瑰金窄版戒指，戒指内圈有品牌的商标，外圈是一颗内嵌的钻，款式低调简洁，是零陆会喜欢的风格。 零陆眼见着顾知也将戒指缓缓推进，最后套在手指的底端，大小居然刚刚好。 零陆皱眉笑着望向顾知也，抿嘴不语。 “：张妈的功劳。”顾知也低声在她耳边说。 当零陆把戒指给顾知也戴上后旁边爆发一阵震耳的欢呼声和掌声。 第63章 亲吻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零陆内心：这个场景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顾知也右手抚上零陆的脸颊和耳后，在零陆震惊的眼神中靠近。 嘴唇触碰的那一刻，零陆不可控的快速汲了一口气，肩膀微微耸起，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周身的一切都静止了。 顾知也松开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等到耳边再次爆发出欢呼声，零陆一巴掌捂住自己的眼睛。 要是现在有个地洞就好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顾知也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垂头贴近她的耳朵轻笑问，“：害羞了？” 零陆另一只手毫不客气的重重拍在他的腰上。 顾知也在她头顶落下一吻，零陆咬住下嘴唇，好哇这个顾知也，当着大家的面使劲占她便宜。 零陆并不反感这些行为，只要不谈感情，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尝试去接受。 张妍站在一旁使劲的鼓掌欢呼，嘴角上挑，眼神死死瞪着零陆，这副模样看起来极不协调。 顾知也吃完饭之后就进了书房。老爷子拉着零陆下象棋，零陆推脱了几句，最终还是抵不过老爷子的热情。 外公生前也经常拉着她下棋，棋艺精湛谈不上，瞎玩还是没问题。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零陆开局喜提三连败。 “：将军，哈哈哈，陆陆，你又输了。”老爷子爽朗的笑声从屋前传到屋后。 零陆无能叹气。 “：还来不来？要不再来一局？”老爷子眉飞色舞的模样显然是正在兴头上。 时间还早，零陆也不想扫了他老人家的兴致，最主要的是，她就不信邪，她一局都赢不了，她棋艺烂到这个地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抱着这个想法，零陆和老爷子又杀了几百个来回，已经是俩个小时后了。 “：陆陆，你又输了。”老爷子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零陆此刻用一根手指撑着脑袋，满脸被吸干了精气的模样。 老头是不是天天没事就琢磨棋艺，怎么这么厉害，她不甘心啊不甘心，不行，她一定要赢一把，零陆此刻胜负欲爆棚。 “：再来。” “：好，那就再下最后一局。”老爷子扬眉，今天不让这个丫头赢一把怕是她晚上会睡不着。 张妍端着蜂蜜水站在书房前，整理完仪容又看了看自己的服装，确认没问题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敲门。 “：进。”顾知也看了一眼来人后又盯回电脑屏幕，用冷漠且毫无情绪的声音说，“：什么事？” “：我担心您晚上睡眠不好，给您泡了一杯蜂蜜水。”张妍乖巧的将蜂蜜水放在桌上，候在顾知也的一旁，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顾知也眼神都没给她一个，问“：还有事？” 张妍摇了摇脑袋，小声说，“：没有。” “：出去吧。”顾知也淡漠道。 张妍捏着托盘的手不断收紧，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顾知也的声音，“：等一下。” 张妍笑容蓦然跃于脸上，转过身面对顾知也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平静的状态。 “：陆陆呢？” 张妍咬了咬牙说，“：在下面陪顾爷爷下棋。” 顾知也二话不说起身直接越过张妍，下了楼。 张妍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贪恋的嗅着顾知也留下的余香。 零陆此刻双眼无神的盯着棋盘，头发已经被她自己抓得乱糟糟的，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真是又菜又爱玩。 “：陆陆，要不这局算平局？”老爷子小心翼翼的试探。 “：怎么了？”顾知也在零陆身边坐下，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 “：别烦我。”零陆此刻像泄了气的皮球，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在漏气。 顾知也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无辜的摊开手，用口型说，“：不是我。” “：走这。”顾知也语重心长的说。零陆对这局棋已经不抱希望了，他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吧。 两三个回合之后，生无可恋的表情从零陆的脸上转移到了老爷子脸上。 老爷子此刻抓耳挠腮，顾知也这个好小子，也不知道让让外公。 “：赢了。”零陆激动得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原本有些死气沉沉的脸上瞬间容光焕发。 “：不算不算，你请外援，再来一局。”老爷子火速摆好棋子。 “：老头，你这么大把年纪欺负人家小姑娘，害不害臊。”顾知也道。 “：明明是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老爷子傲娇的将脑袋扭到一边。 “：别理他，他拜过师。”顾知也牵住零陆的手，轻声安慰。 “：外公，你欺负人，下次再不跟你玩了。”零陆假装生气，不看他。 老爷子急了，一把挤开顾知也站在两人中间笑眯眯的对着零陆说，“：陆陆，陆陆，外公错了，下次外公教你，外公把自己会的都教给你。” “：老头。”顾知也不悦地喊。 “：干什么，你走开，去工作去工作，去去去。”老爷子用胳膊肘怼了顾知也几下。 “：医生说你每天十一点钟之前要睡觉，把手机交给张管家，等会儿我会来检查。”顾知也厉声道。 “：为什么要收外公的手机？”零陆问。 第64章 中看不中用 张管家正好过来喊老爷子去睡觉，听见零陆的问题无奈解释道。 “：老爷晚上躲被窝拿放大镜看小说，白天坐在凳子上犯困，上次钓鱼差点一个倒栽葱栽湖里面，吓死个人，血压也一直偏高降不下来。”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外公血压升高的原因是因为晚上不睡觉呢？”零陆整个人笑得发颤。 “：少爷那段时间正好在外出差，在没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提前一天回来了，老爷看得入迷，耳朵没听见脚步声，被抓了个正着。”张管家说得绘声绘色。 老爷子此刻揣着手，模样可怜无助又好笑。 “：外公，去休息吧，身体最重要，我下次再陪你玩。”零陆搀着老爷子的胳膊轻声哄着，像对待一位小孩子一般。 “：好吧。”老爷子当着顾知也的面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到张管家手上。 望着老爷子有些佝偻的背影零陆眼睛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睁大眼睛，快速眨动，视线又再次恢复清明。 顾知也揽过零陆的腰，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早些休息。” “：好。”零陆拉开顾知也圈在她腰上的胳膊，回了房间。 顾知也躺在床上的时候已是凌晨，就在他躺下那一瞬，零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睡不着？” “：想睡，几点了？” “：快三点了。” 零陆睁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暗自思忖为什么会睡不着，扭过头的那一瞬正好撞进顾知也深邃如海般的眼眸中。他的眉心透露出疲惫。 天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总裁也不好当啊！ 正当零陆内心感慨的时候，顾知也的脸一下在她眼前放大。 “：你要干什么？”零陆把胳膊交叉护在胸前，有些慌张的问。 “：睡吧。”顾知也颇为好笑的将她搂在怀里，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脑袋，“：晚安。” 零陆依旧保持着双手搭在胸前的姿势，脚趾紧紧的蜷缩起来，身体僵硬。 呼吸控制的轻而缓，顾知也身上的薄荷清香伴随着零陆的呼吸而进入她的鼻腔内。 静谧的空间内，躺在床上的夫妇紧闭双眼，呼吸均匀。 被窝里有一处突然拱起。零陆用手轻轻抓住顾知也搭在她腰间那只胳膊的腕处，缓慢而小幅度的往旁边挪动。 她的鼻梁皱巴巴的，眉头和鼻梁也皱成一团，牙齿用力将下嘴唇咬得有些发白。 被窝下的拱起消失之后她轻呼了一口气，身体和五官同时放松下来。 “：陆陆，不想睡不如我们干点别的？”顾知也慵懒嘶哑的嗓音在这个空荡的夜晚显得极尽暧昧。 “：不是，你搂得太紧了。”零陆干巴巴的笑了笑。 顾知也的手又搭了上来。 “：顾知也，你这样我不舒服。”零陆挣扎着扭动了一下身体，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话的语调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这样舒服了？”顾知也调整了一下姿势，声音又沉了两分，他现在两端都难受的紧。 “：嗯。”零陆不再闹腾，轻应了一声，她抬起脑袋看了眼顾知也，只能看到他深隽的下颌线条，他声音有些不对劲。 “：别看我。”顾知也眼皮低低垂着，露出微红的眼角。 零陆也不想闹他，不知是哪一样东西起了作用，零陆安静下来后眼皮就开始打架，不出两息时间，睡着了。 顾知也呼吸一沉，手掌处是零陆身体的温度，隔着睡衣他都能感受到她腰肢的柔软。 再次静等了几分钟，确认零陆睡着了，他起身进了浴室。 门外的老爷子老爷子扶着墙，踮着脚，猫着腰，竖起耳朵…… 这就没了？ 他只是来书房拿个相册，但，貌似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他顿时脚下生风，一路小跑到张管家的房门口，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臭小子，看起来体格也不差，怎么中看不中用啊。 “：老张老张。”老爷子着急的拍门。 “：老爷，怎么了。”张管家穿了件秋衣就从被窝里面窜出来了。 “：你去跟厨房说，让他们明天早上炖点汤。” 张管家摸了把脸，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么着急忙慌的，“：放心，我一早就去说，您想要喝什么汤？” “：不是我，哎呀，你别管，你让厨房炖点什么牛鞭汤啊，羊腰汤之类的。”老爷子一脸丧气又着急，说话的时候手也不停地在比划。 “：得嘞，我一早就去说，我现在先扶您回房休息。” “：你现在就去讲。”老爷子十分坚持。 “：现在？”张管家一脑袋问号，现在可是凌晨三点多，大家伙都在睡觉。 “：快去啊，去啊。”老爷子急得跺脚。 “：别着急，我现在就去。” 第65章 德州医院纵火案 零陆醒来的时候顾知也已经起来了，昨晚睡得少导致她整个人有点蔫蔫的，一想到这是在老宅又不好意思赖床不起，强撑着身体起床，洗了把冷水脸清醒清醒。 餐厅，顾知也看到桌上各式各样的汤打趣道，“：老头，人要服老。” “：混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给你的。” “：我不需要。” “：知也，外公是过来人，男人嘛，发现问题就要及时解决……”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着。 顾知也捏了捏眉心，头疼。 “：陆陆来了。”老头子看到零陆语气一下变得欢快。 “：外公早，顾，先生早啊。”顾总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好在零陆及时刹住。 “：怎么不多睡会儿？”顾知也盯着零陆的黑眼圈问。 “：睡不着了。”零陆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汤，喝了一大口，感觉味道有些奇怪，问道“：这是什么汤？” “：少夫人，这是牛鞭汤……” “：咳咳咳……对不起……咳咳咳。”哪个好人家大早上喝这玩意。 顾知也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喝那么急做什么。” 零陆咳得满脸通红也不忘瞪他一眼。 “：老婆，老头说我身体不好，你觉得呢？”顾知也故意将后面几个字咬重了些，暧昧的捏了捏她通红的耳垂。 零陆扬了下眉毛，若有所思的说，“：你这身体，是该好好补补了，喏，多喝点。”说着将旁边那碗汤端到他跟前，一脸坏笑。 “：你看，你老婆都发话了。”老爷子道。 “：陆陆。”顾知也略带沙哑的声音颇有点威胁的意味在其中。 “：喝吧，那还有，全是你的。”零陆看热闹不嫌事大。 在零陆的注目下，顾知也端起她刚喝过的那碗，一饮而尽。起身后俯身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今晚等着。” 顾知也的嘴唇有意无意擦过她的耳畔，使得零陆不自觉向后躲。 “：威胁我？”零陆将身体向另一边倾斜了些，稍稍和顾知也拉开距离。 “：我哪敢。”顾知也再次将脑袋凑近，轻吻了她的脸颊，直起身子后又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往外走去。 张妍站在一旁，俯身和老爷子说了什么，老爷子忽然出声喊住顾知也。 “：知也，你看，老张的女儿妍妍也毕业了，公司里有没有适合她的岗位，你给安排一下。外公知道你不喜欢走后门，妍妍她很聪明，也很能吃苦，你可以给她一个试用期，要是她表现好，你再让她转正也是可以的，妍妍，你说呢？” “：全听顾爷爷和顾总的安排。”张妍道。 顾知也脸上的情绪瞬间隐去，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温度已经完全消失，“：去售楼处报到，试用期三个月，销售业绩进前五转正加升职，不达标就走人。” “：是。”张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顾知也就这么瞧不起她？ “：妍妍啊，好好干。”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零陆沉默不语，尽量让自己像个局外人。 回到青云山居后零陆睡得天昏地暗，一觉到午饭，午饭后窝在花园的长凳上看书工作。 咕噜则是在花园尽情跑酷，跑累了躺下就睡，它这副样子不由得让零陆感慨，年轻就是好。 下午四点，一则通报一下冲到热搜第一，零陆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 通报上写着： 目前，……齐某人（化名）……偷税漏税……同时在调查中发现齐某人与部分合作公司存在不正当关系。 齐某人于2010年——2023年间……强j女童（均为6岁——11岁）6名…… 零陆怔怔的盯着6这个数字，内心像有无数惊雷在炸开，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失去知觉，脑子里不停地响起祁肆变态的笑声，他一边笑，一边用尖锐的声音对着零陆喊…… 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内心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她越是在心里暗示自己祁肆的脸庞就越越来越清晰，他的淫笑声也越来越尖锐。 她脑子里莫名出现其她的小孩被他欺负的场景，她看不清她们的脸，但是她可以听到她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求饶，一如当时的她一样。 她们挣脱不开，也没有人来对弱小的她们伸出援手…… 她听着耳边的哭喊声，祁肆得逞时放肆地笑声，泪珠一颗接一颗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泡在了水里，水面漫过她的胸口，挤压她的胸腔，里面的空气已经所剩无几。 窒息感像海浪一般，一浪又一浪的向她打来。她跑进房间，将自己关了起来。 咕噜又跑又跳的跟在她的身后，奈何小短腿追不上，它使劲的用爪子挠门，最后，只好躺在门口等待着。 顾氏集团总裁办，顾知也眼神冰冷的盯着电脑上显示的那则通告，耳边正在拨打电话。 “：先生。”张妈的声音。 “：陆陆呢？”顾知也神情紧绷。 “：太太刚刚突然跑回房间，现在可能是在休息吧。”张妈站在厨房往零陆的房间方向瞧了瞧。 “：咕噜呢？” “：在太太房门口。” “：准备好晚饭之后喊她一声，不管她应不应，你直接下班，记得再备些甜食和水果。” “：好的先生。” 顾知也冷凝着脸，周身像是布满寒霜，乌黑的眼眸一片晦暗。 “：顾，查到了。”季轩气喘吁吁的推门而进，发现顾知也脸色不妙，一改往日的嘻嘻哈哈。 季轩将手上那份泛黄的报纸递给顾知也，肃声道， “：二十六年前，德州医院发生了一起纵火案，三十多个新生儿在这场大火内失踪。” “：当时这件事情一刊登出来立马在全国引起轰动，院长和院长夫人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最后被逼的自杀，他们还有个十一岁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季轩喘了口气接着说。 第66章 不要自责 “：凶手在两年后由于贩卖婴儿被警察抓获，已被判处枪决。老顾，嫂子的身世……” 季轩停在这里的意味明显。 顾知也眸子黑沉，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不露声色道， “：今晚的会几点结束？” “：九点。” “：提前一小时。” “：好，我去安排。” “：买瓶酒。” “：好。” 零陆听到张妈的敲门声，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眼眶通红，眼神呆滞且无光，神色透露出疲态，整个人病怏怏的。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久坐未动的零陆突然起身，摸索着打开房门。 客厅的亮堂使得零陆瞳孔猛地一缩，她眯着眼睛，留下一条缝隙，不出两秒眼睛便已适应。 咕噜迫不及待地贴上她的小腿用脑袋胡乱蹭着，蹭两下之后便露出肚皮。 零陆使劲摸了咕噜两把后去给它放粮。 碗碟中的菜温度已经完全消散，五颜六色的马卡龙和摆得花里胡哨的果盘，零陆站在桌旁静静凝视了一瞬，接着把它们都收到了冰箱。 “：多喷点。”顾知也摊开双臂。 “：你是真有想法。”季轩以为顾知也买酒是用来一醉解千愁，没想到他拿来当香水用。 顾知也懒得废话和他解释。从季轩手里拿过酒瓶，猛喝了两大口，感觉到全身的温度开始上升的时候用警告的口吻对季轩说， “：别露馅。” “：小爷我演技好得很，还不如担心你自己。” “：你快准备好，我按门铃了。”季轩催促道。 顾知也将胳膊搭在季轩的肩膀上，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我去，真沉啊。”季轩一只手搂在顾知也的腰部，另一只手攥住他的小臂，按响了门铃。 零陆刚洗完澡，听到门铃声顺手披了件外套，一看显示屏，季轩驮着醉的不省人事的顾知也。她急忙把门打开，让人进来。 “：嫂子，顾哥我就交给你了，车里还有两位喝多的，我得赶紧送他们回去，再见。”说完，把顾知也原本搭在他肩上的胳膊一把扔到了零陆的肩上。 顾知也整个人的重量压得零陆有些站不住，偏他还不老实，双手紧紧的搂住她不说，脑袋埋在她脖颈间不停地小幅度的蹭着。 他滚烫的嘴唇划过零陆裸露的肌肤，像是有细微的电流从脖颈一路流到脚后跟。 零陆不轻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顾知也，你老实点。”接着，零陆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将他整个人搬到房间。 此刻零陆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心里还在感慨顾知也酒品怪好，从进门到现在只是抱着她，一没吐，二不闹。 零陆看着近在眼前的大床有些左右为难，顾知也死死抱着她不撒手，她就这样把顾知也放下去的话自己也会被顾知也的胳膊带下去，思忖了几分钟后她有些厌烦的摇摇脑袋，不管了。 饶是零陆早有准备却还是结结实实摔在了顾知也的身上，她合理怀疑身下这个人是装醉。 当零陆撑着手掌打算从顾知也身上起来的时候，顾知也翻了个身，将她整个人搂在了怀里，搂得比之前还要用力几分，像是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面一般。 “：顾知也，你装的是不是。”零陆挣扎了两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这两下跟小猫挠痒痒似的。 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回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 零陆试图拉开他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手，刚拉开一点顾知也整个人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几次之后，零陆只得作罢。 她鼻尖靠近顾知也的怀里，像只小狗一样嗅了嗅，不死心的伸出手用冰凉的手背贴上顾知也的脸庞，烫的。 顾知也身上的酒气熏得她脑子昏昏沉沉的，他平缓的呼吸声像是白噪音一般惹得她哈欠连连。 “：不要自责。”顾知也用不太清楚的声音在零陆耳边嘟囔了一句。 “：什么？”零陆小声嘀咕，将耳朵凑近。 “：不要自责。” 又是不清晰的嘟囔声，零陆却听了个明白。她将手覆在顾知也搭在她身上的那条胳膊上，闭上了有些酸涩的眼睛。 黑暗中，顾知也睁开的眸中满是怜爱，熟睡中的零陆并未察觉。 早上，零陆是被热醒的，身边搂着她的人烫得跟个火炉似的。 昏暗的房间里，男人呼吸的速度规律均匀，他额前发丝细碎，乱糟糟的，看着比平日少了几分锋芒。他的眼睛仍然紧闭着，细密的睫毛覆于其上。 “：我好看吗？”顾知也嗓音嘶哑，带着鼻音。 “：好看啊，没人说过你长得很帅吗？”零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笑着说。 “：想听你说，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好看吗？”顾知也搂在她腰间的手又紧了两分。 零陆这才注意到他不知何时换了睡衣，身上没有了酒气，取而代之的是沐浴露的香味。 “：好看。”零陆敷衍道，推开顾知也作势起身。 “：老婆，嘴这么甜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顾知也依旧阖眼假寐。 “：生病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呢？先放开我，我去拿个温度计。”零陆没好气的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快点回来。”顾知也拉着她的手迟迟不松开，像在上演什么琼瑶式的离别戏码一般。 “：差不多可以了。”零陆斜睨了他一眼，搞得像是什么恩爱夫妻似的。 张妈看到零陆从顾知也的房间出来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太太。” “：张妈，温度计在哪。”零陆佯装没看到她那惊讶的表情。 “：我给您拿。”张妈打开客厅的柜子，从医药箱里拿出体温计递给了零陆。 零陆道了谢之后回到顾知也的房间，坐在床沿上，顾知也的一条胳膊马上圈上她的腰。 “：打住，现在没别人，你老实点。”零陆出声制止。 “：38.9，让司机送你去医院？”零陆问。 第67章 温水煮青蛙，真心换真心 “：不用，吃点药就好。”顾知也清冷的眸子里浮动起柔和的波光。 由于童年和成长环境，零陆极其抗拒将自己的内心向他人打开，恋人也好，友情也罢。最好的方法就是温水煮青蛙，真心换真心。 “：随你。”零陆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回房洗漱。 季轩八点半准时出现在青云山居发现顾知也身上还穿着家居服，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你今天是打算旷工？”季轩顺手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让人把文件送到家里来，会议全部改为线上。”顾知也啜口咖啡道。 “：出什么事了？”季轩随手拿了块面包。 “：感冒。”顾知也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洗手。”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季轩想起他刚接手顾氏那两三年一边打吊瓶一边工作或者是顶着将近四十度的高烧连轴转都是常事。 “：今时不同往日。”顾知也故作老道。 “：真有文化啊，显着你了。”季轩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干了个干净，得，顾娇娇想在老婆前面玩苦肉计他敢有什么意见。 “：我上班了，有事call我。”季轩嘴里咬着面包不清不楚的说，临走时还多拿了两块。 “：嗯。”顾知也静坐着，除了说话带了些鼻音，状态与往日并无两样，眼神依旧犀利冷漠。 零陆刚坐在餐桌前，顾知也整个人就黏了上来，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老婆，我头疼。”这副模样，连林黛玉来了都自愧不如。 “：头疼吃药，我又不是医生。”零陆伸出两个手指点在顾知也的脑袋上用力将他推开。 “：真狠心。”顾知也又凑过来用额头蹭了蹭零陆的手臂，好像一只在求主人摸摸的小狗狗。 一旁的张妈看见这一幕手上的抹布啪的一下掉地上，她赶紧低下头去，心里泛着嘀咕，先生怕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零陆脸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快吃饭，吃完饭吃药。” “：你喂我。”顾知也鼻音又加重了几分，他刻意放缓语速，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你又不是手断了，自己吃。”零陆果断拒绝。 “：断了，想要你喂。”顾知也将没脸没皮进行到底。 零陆：“……那你饿死吧。” 顾知也叹了口气，心酸又好笑，真是没辙。 临近十一点，零陆接到一通陌生号码，接通后发现对方是张蕊向她道歉和道谢。 起因是院长发在福利院公众号上的物资视频被众多社会爱心人士点赞转发了，网民看到后顺手点赞一下就把张蕊和丁伟这两个名字推上了热搜，评论一水的夸赞，热度名声有了，合作自然就来了。 “：张蕊，凡事见好就收，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零陆怕他俩人尝到了甜头会带着摄像机去福利院拍作秀的视频。 “：我明白的，陆陆，这次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和丁伟想邀请你和顾总吃个饭。”张蕊为难的看了眼身旁面露期待的丁伟。 “：吃饭就不用了，以后没事不用联系，再见。”零陆丝毫不留情面。 丁伟重重的拍了下大腿，虽说没搭上顾知也，好歹也没得罪。语气缓和了下来，“：这次的事情就过去了，下次你要再干出这些蠢事，直接离婚。” “：老公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好好表现。”张蕊整个人娇弱的伏在丁伟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丁伟抓住她的手，垂眸发现怀里的张蕊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老公。”张蕊娇羞道，脸上出现红晕。 丁伟想起自从出了零陆这档子事之后，他就冷落了她，现在危机也解决了，是该消消火了，低头含住她的嘴唇开始嘬咬，摸索那片熟悉的森林地带。 …… 零陆挂了电话，拿着体温计站在书房门口。虽然顾知也说过，但她还是选择敲门。 他正在开会，员工包括季轩在公司会议室，他则被投放到最前面的电子屏幕上面。 顾知也手掌对着摄像头，示意他们先暂停，起身开门。 众人不明所以，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唯恐自己会是承受顾知也怒火的对象。 “：量下体温，上了三十九度去打针。”零陆不冷不热的说，要不是看在顾知也多次帮她的份上她才懒得管，毕竟顾知也烧没了对她也没有任何坏处。 众人一惊，女人？八卦之火在会议室快速蔓延，大家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像是要把屏幕盯穿，唯恐错过什么。 “：38.5，退了。” “：老婆，你把电脑拿到书房来好不好？”顾知也搂住零陆的腰，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不好。”零陆脱口而出。 会议室众人惊呆，不愧是老板娘，老板见了都得退让三分的存在。 顾知也正想再说点什么话把零陆拐到书房来和他一起工作，老爷子洪亮的声音传来。 “：陆陆，外公把东西给你送来了。” 零陆大惊失色，她房间没关门，要是让老爷子知道她和顾知也是分开睡的这要怎么解释。 她赶忙用尽十二分的力气推开顾知也，跑出书房，正好遇上站在她房门口满面愁容的小老头。 完了。 顾知也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瞧着零陆慌慌张张心虚到极点的的模样，坐回桌前宣布会议解散。 零陆张着嘴嗫嚅了两下，最后乖巧的喊了声“：外公。” “：陆陆，这是怎么回事啊？和知也那小子吵架了？”老爷子担忧地问。 “：噢~是，我们闹了点矛盾。”零陆忙不迭点头，老爷子都把梯子搭好了，何不直接顺着下。 “：哎呀，你说你们现在的小夫妻，多大点事还闹到分床睡，俗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分房多影响感情啊，你说是不是。” 零陆扶着老爷子下楼，硬着头皮回答，“：外公说的是。” 老爷子环视了两圈，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拉着零陆的小臂，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 第68章 搬到一间房 “：陆陆，你悄悄告诉外公，你是不是嫌弃知也那个毛病才和他分房睡的？” “：毛病？”他什么毛病？一个感冒被外公说的跟个多大的事情一样。 “：就是影响你们性福生活的毛病啊。不过你放心，外公一定会找最好的中医给他调理。”老爷子拍了拍零陆的胳膊，示意她要对顾知也有信心。 零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她哪知道顾知也有没有毛病，她又没试过。 老爷子以为零陆不说话是被劝好了，只是身为女孩子，拉不下脸主动回去，便开始大声喊，“：臭小子。” “：陆陆，我让他把你东西搬回去啊。”老爷子扭头对零陆说话的时候就换了副面孔，轻声细语，生怕自己哪个字说重了惹得她不开心不愿意和顾知也搬到一间房间睡。 书房没有任何动静，老爷子恼火的又接着喊了两声，“：顾知也，顾知也。” 扭头看零陆的时候又换成笑眯眯的表情“：陆陆，别着急啊。” 零陆呲牙轻笑了一下，“：外公，我不着急。” 书房门被打开了，顾知也大步流星的走来。 “：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快点，把陆陆的东西搬回你的房间，新婚夫妻遇到点事就分房睡这么怎么行？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哄你老婆，真是除了会赚钱一无是处。”老爷子拉着脸训道。 “：外公，我待会儿自己搬就好，他忙着呢。”零陆朝顾知也挤了挤眼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眼睛怎么了？”顾知也担忧的捧住她的脸左瞧瞧右瞧瞧。 零陆真想翻白眼，她忍住了冲动，顾知也好歹也是在生意场身经百战的人，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什么事情能有家庭重要，快搬。”老爷子依旧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中的拐杖不停地敲击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空洞的响声。 零陆只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的被搬进顾知也的房间，老爷子跟位监督员似的坐在房间看着顾知也把她的物品和他的物品摆放在一起。 东西搬完之后张妈被老爷子叫过来训了一顿，老爷子甚至放了狠话。 “：以后她俩吵架你要是不敢劝就来通知我，老头子亲自来，要是这点事情你都干不好那你也没必要留在这了，领工资走人。” “：是，老爷。”张妈面对老爷子的怒火显得手足无措。 零陆垂着脑袋不敢吭声，她觉得老爷子明面上是在训张妈，实际上是说给她和顾知也听的。 “：陆陆，知也这个人有很多缺点外公知道，你多多包涵，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告诉外公，外公一定给你撑腰。” 老爷子慈爱的看着零陆，又瞪了一眼旁边的顾知也，他面无表情，完全不把老爷子的发威当回事。 “：好的，外公。”零陆说一点感动没有肯定是假的，每次老爷子见她都极为热情亲切，她也挺喜欢这位直爽的小老头。 “：外公把知也外婆留下来的珠宝统计了一遍编号成册方便你查找，这几天我找师傅把这些珠宝清理了一遍，外公怕你有洁癖，都在下面，走，跟外公去瞧瞧。” 老爷子走在前头，张妈搀扶着他，零陆和顾知也紧随其后。 客厅放着两个大箱子，张管像个守护者似的一动不动站在箱子旁边。 “：少爷，少夫人。” “：张管家。”零陆道，顾知也则是随意的点了下头。 “：东西送到了，老头子还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知也，你跟外公出来，陆陆，你歇着，不用送，多来老宅看看外公就好。” 零陆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笑嘻嘻地说“：外公再见。”后又颇为担忧的看了眼顾知也。 顾知也路过她时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放心。” 走到前庭，老爷子回头看了眼，确认和零陆的距离够远了之后打发张管家先上车，朝顾知也挤了挤眼睛。 “：怎么样？外公演的还不错吧？” 顾知也悄悄地在身前对着小老头竖了个大拇指。 “：外公骂你的那些话别放在心上，为了让零陆那个丫头相信外公只好捡难听的说，外公还是很为你骄傲的，短短几年把濒临破产的顾氏做到现在这个规模。” “：我有数，老头。”顾知也拍了拍老爷子的背。 零陆站在屋内看到这一幕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了。说到底这件事情她也参与其中，老爷子要真骂起来她也不能让顾知也一个人担着。 “：外公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在一个被窝里面能不能睡出感情来全看你自己，零陆这丫头外公还是很满意，外公看人很准的，这丫头心眼好。” 顾知也搀扶着老头踱步向车走去。 “：对于我们顾氏来说，钱这个东西已经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外公也一把年纪了，我是真不希望到我临了你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孩子，好好对陆陆，外公只有看到你幸福才会走的安详。”老爷子说着说着红了眼眶。缓慢的带了几分力度的拍了拍顾知也的手背。 “：老头，说什么胡话，我等着给你办百岁大寿。”顾知也眼眶微红，虽然平日里他总是老头老头的喊，听起来没大没小的，但是在他心里，老头就是最重要的人之一。 “：外公先回去了，好好对陆陆，这个丫头，敏感，你要多花些心思，诚心对人家。”老爷子往屋内眺望，发现零陆正在看他，举起手臂来回挥动了几下。 “：明白，路上慢点。”顾知也替老爷子拉开车门，扶着他等他坐好之后又贴心的把门关上。 车子的尾灯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中，顾知也依旧直直的站在原地。 零陆犹豫了一下，走到顾知也身边，他往日利如刀刃的眸子此刻敛去了所有的锋芒，身上的狼性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独自舔舐伤口的寥寂。 第69章 时东 他紧紧抱住零陆，像是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些温度。 零陆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两下，举在半空，停顿了片刻，最后落在顾知也宽阔的后背上，轻拍了拍。 顾知也手臂又收紧了两分，脸颊擦着零陆的额角蹭了蹭，用他那温润又动情的嗓音唤了声，“：陆陆。” “：我在。”零陆柔声回应。 …… m国边界，林草丛生，一眼望去全是低矮的平房，房屋周边的人穿着破旧的汗衫，背着枪，神色警惕。 两位皮肤黝黑包着头巾的男人将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装进麻布袋里面。 后面跟出来两位高大威猛的男人，拿着枪的右手不停地在发抖，脸色铁青，眼睛里面布满血丝。 另一个男人比他矮了半个脑袋，叼着狗尾巴草，笑起来露出一口烂牙。他伸手布满老茧的手掌在那位满脸是血的男人肩膀上面重重拍了两下。用尖锐的声音说。 “：东哥，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今天凌晨三点那批货本来是陈涛去接，这不刚刚死了嘛，老大说改让你去。”说完他将嘴里的狗尾巴草吐在地上，接着又朝地面啐了口口水。 “：知道了。”被称为东哥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后转身回了房间。 “：装什么装，是骡子是马还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呵忒。”满口烂牙的男人朝着东哥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烂牙哥，这个尸体怎么处理。”将尸体装袋的其中一个小弟问。 “：扔海里喂鱼。”烂牙上前朝袋子里的尸体踢了两脚。 破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个两层掉漆的木柜，黑灰色的水泥墙壁。生锈的铁栅栏和防蚊网让这间四四方方的房间看起来如同监狱一般。 东哥背靠墙壁，胳膊圈住膝盖将脸埋在其中，上半身不停的颤抖着，枪在他勾起的食指上面晃荡了几下掉在水泥地上。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里充满惊恐和痛苦。 他突然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捡起地上的枪，上保险，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扣下扳机。 咔哒一声，东哥身体一颤，他不敢置信的打开弹夹，发现里面还有两发子弹。 他脸部突然爆红，额头上青筋蜿蜒，他愤怒的将手中的枪摔在地上，嘴里大喊，“：又是这样，又是这样。”转身一拳接一拳的砸在墙上，没两下整个拳头就变得血肉模糊。 他回想起八年前那起连环车祸加油站爆炸事件，他的家人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偏偏他活了下来。 为了追查凶手他来到m国边界，在这个军方管不着的灰色地带用时东的假身份活着。 起先他是在地下斗场工作，干了几年毫无起色，当他斗志全无的时候遇到了陈涛，他的老师，就是刚刚死于他枪下那个人。 陈涛给一位大老板打工，这位大老板叫什么没人知道，市面上开了家公司洗钱，私底下黄赌毒都有份，这里最大的赌场就是归他所有。 前段时间有两批货连着被警方端了，大老板怀疑里面有警方的卧底，陈涛被烂牙他们几人联名举报，大老板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他听说陈涛收了个徒弟，开出条件，只要这个徒弟杀了师父，徒弟就可以顶替师父的位置。 时东记得陈涛死前的那句话“：你不杀我，最终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在他们的枪下，东子，活着才有机会。摸清大老板的底细，这是师父交给你的任务，男子汉，不许哭。” 当时烂牙带着人正在逼近，为了保全他陈涛假意和他起争执，在争执过程中，陈涛锁住他的手使他的枪口对准他的心脏，然后扣下了扳机。 他当时整个人呆滞住，周边的时间和空间好像在那一瞬间冻结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烂牙已经带着一群小弟围了上来，他的师父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苏醒。 经过一番发泄，时东两只手都血淋淋的，他靠着墙壁，身体无力的滑落。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相片，是陈涛和他兄弟的合照，陈涛当时收他为徒就是因为他和照片上的这个男人眉眼相似。 他依稀记得当时的对话。 “：你小子叫什么？真名。” “：周庭樾。” “：真巧，我这位兄弟也姓周，只是他去世有好些年头了，我看你长得也有些像他，就当是缘分吧，我收你为徒，意下如何。” “：师父。” “：好徒弟，记住，你就是时东，周庭樾这个名字从今天开始就给我烂在肚子里，不管谁问，你都是时东，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师父。” …… “：看什么呢？”顾知也掀开被子躺在零陆的旁边。 “：随便刷。”零陆关掉手机，放在床头柜，躺回被子里面。 “：我下周三去s国出差，跟我一起去？”顾知也侧躺着将脑袋枕在胳膊上。 “：不了，你去工作，我去干嘛。”零陆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放在胸前。 “：换个环境工作。”顾知也表情认真。 “：外公后来跟你说了些什么？”零陆转动身体，由平躺改为侧躺，眸光闪烁的盯着顾知也的眼睛。 “：他说我要敢欺负你就打断我的腿，敢和你分房睡就把我赶出家门。”顾知也用故作可怜的口吻说。 “：你别搁这张口就来，我说认真的，外公到底跟你讲了什么。”零陆好笑的看着他。 顾知也伸手把台灯关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他大臂一伸将零陆捞进怀里，喃喃道，“：没骗你，睡觉。” “：你别搂着我，顾知也，外公到底跟你讲了什么？你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的。”零陆手脚并用的推开他。 顾知也闷哼了一声，“：陆陆，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零陆立马直挺挺的躺好，一动不敢动，就怕自己手脚会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地方。 “：外公说你善良，但是有些敏感，让我诚心待你。”顾知也闭上眼睛用慵懒的嗓音说。 “：哦。”短促的音节从此刻老实巴交的零陆的嘴里蹦出来，有些可爱。 第70章 交易 顾知也轻笑了一声，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晚安。” 零陆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按照她认床的这个尿性她已经做好了失眠的准备。没想到的是顾知也平稳的呼吸声成了她的催眠剂。 漆黑的水泥房，闹钟如午夜鬼魅的吟唱一般打破黑夜的寂静，屏幕显示时间是凌晨两点。 时东倏然睁开无光的双眸，伸手捡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机，关掉闹钟后脑袋抵在墙壁上眼睛盯着天花板，暗自出神了片刻，黑暗中的天花板仿佛触手可及，又好像会突然整个砸下来将你长埋于此。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房屋的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他起身打开灯，发现两只手布满了干掉的血渍，骨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大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双手置于刺骨的冷水下，用力交互搓洗着，血水顺着水管流向屋外的排水沟，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而时东面无表情，脸色死灰，仿佛没有痛感。 待他清理完毕走到大厅时，双手掌心处皆缠上了白色的绷带，烂牙带着几位小弟围坐在桌旁，嘴角带着嗤笑盯着他。 桌上放着两个黑色的箱子。时东当众打开，里面装的是今晚用来交易的现金，确认无误之后对着今晚出任务的兄弟吆喝了两声。 轮胎碾过泥地和旁边的野草，发动机和轮胎摩擦的声音相互交织，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谱成诡异的二重奏。 交易地点处于一栋荒废的旧楼里面，阴森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青苔和霉斑的味道。 “：不是说今天接货的是涛子？怎么变成他徒弟了？”为首一位留着长发扎成马尾蓄着络腮胡的男人歪嘴笑着说。 还不等时东回答，他又接着道“：这年头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小子，听说你师傅是你开枪打死的，挺有种。”这人带着明晃晃的讥笑朝他身后几个小弟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弟发出刺耳的笑声。 时东紧紧咬着牙关，身体因为愤怒而变得僵硬，嘴唇紧闭，开口时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二爷，钱我带来了，货呢？” “：涛子教出来的徒弟到底还是稳重些，把货拿来。”董二爷见自己的讥讽对时东造不成什么伤害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唱独角戏能有几分意思。 “：大哥。”小弟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包包白色粉末。 “：验货。”时东垂眸看着眼前这箱东西，神色尽敛，黑暗中无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小弟走到箱子旁边，伸手去拿的时候被董二爷制止。 “：小子，我和你老板都做多少回生意了，道上的人没人会验我董二爷的货，你是头一个。” 董二爷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含在唇间，一旁的小弟狗腿的替他点火。 “：二爷您莫怪，小弟是新人，头次出任务难免会谨慎一些，您的货好大家伙都门儿清，多有得罪，还请您多担待。”时东放低姿态，和小弟对视了一眼，示意不用验了。 烟头的微光让时东看到董二爷的嘴角呈微微上翘的状态，烟灰簌簌而下。 另俩个小弟将两箱钱放在桌上打开，董二爷伸手将嘴角的烟取下扔在地上，抬起脚，用脚尖压住烟头，用力捻了几下，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收工。” 时东上车后让小弟验货，确认无误才驱车离开，途中接到烂牙的电话，上头发话，接到货之后送往地下赌场，老虎会在那里等他。 地下赌场不止是赌，黄和毒也都聚集在那，来玩的除了道上的人之外还有那些不方便露面的大老板找的替死鬼。 “：阿东，有段日子没来了。”一位满脸涂脂抹粉的女郎摸上他的胸膛，沿着他的后背转了一圈，用暧昧引诱的眼神盯着他，“：跟我去楼上坐坐？” “：不了香姐，我来找虎哥。”时东并未制止香姐在自己胸膛游弋的手掌。 时东之前从师傅陈涛口中得知这位香姐是个有来路的，他见着香姐都得放恭敬点，时东自然不会造次。 “：二楼拐角走到底左手边。”香姐兴致缺缺道。 “：多谢香姐。” “：真是个木头。”香姐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时东，惋惜的摇了摇脑袋，这里的男人哪个不是寻欢作乐左拥右抱的，偏偏时东生了副好皮囊却像老僧入定一般。叫她想吃点好的都捞不着。 “：香姐，那小子油盐不进，我保证给你伺候舒服咯。”说话的男人将胳膊随意的搭在香姐的肩膀上，眼睛盯着她深v领口处的汹涌，色眯眯道。 “：一边儿去。”香姐娇嗔的翻了这人一眼。 “：得嘞。”男人胳膊从她肩膀上撤走的时候还在她的背上摸了两下才罢休。 …… 零陆坐在藕池旁发呆，离顾知也出发去s国出差那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顾知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于是在他出发前把零陆和咕噜打包送到了老宅。 呆在老宅的头两晚她完全没睡着，好在经过一番调整之后睡眠逐渐趋于稳定。 老爷子会在她休息的时候拉着她钓鱼下棋，下棋她还行，面对钓鱼，零陆只想大喊一声“：臣妾做不到啊。” 她盯着水面盯久了就犯困，坐着都能睡着，张管家悄悄把这些都拍下来发给了顾知也。 顾知也会每天在她睡觉前给她打视频电话，哪怕打一次电话俩人只能说上两句话。要是零陆一直不接他就会打给老爷子，后来没办法，只要顾知也打电话来她就接。 零陆对顾知也的消息一直是持着已读不回的态度。用她的话来说，她俩相互分享生活这件事情属实是有点暧昧了。 季轩也跟疯了一样，加上零陆的微信之后每天准时把顾知也的日程安排发给她，并且会附上一句语音。 “：嫂子，你看我给我哥安排的工作密度，牛来了都得怵，你放心，这一通工作下来，他绝对不会有多余的精力乱来。” 第71章 前男友变外甥女婿 面对这些，零陆只是笑笑不说话，但是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最近两天她晚上会有意无意的去瞟手机屏幕，早上睁眼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季轩发来的日程安排。 当她发现自己这些下意识地举动之后她也被吓了一跳，于是暗下决心，今天晚上睡觉的时间要比以往提早一小时，由此躲避顾知也的电话，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刷牙洗漱。 听老爷子说今天有一房亲戚会来，这房亲戚扎根在徐州，平时一个月会回来探望老爷子一次，听说这次回来是因为顾知也的外甥女要和男方商议结婚事宜。 “：外公。” “：曾祖父。”顾时予每次喊老爷子都会省掉一个外字，外曾祖父听起来太见外了，不亲切。 她亲昵的挽住老爷子的胳膊，用甜美的带着些撒娇意味的嗓音介绍着眼前这个一米八左右，身形削瘦打扮正式的男人。 “：曾祖父，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叫郑倾川。” 零陆身形一顿，不会那么巧吧。接着她踏进大厅，气氛由于她的出现而沉寂了片刻。 她瞥了一眼站得笔直的男人，内心感慨，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 郑倾川看着出现的零陆瞪大了眼睛，神色僵硬，她怎么会在这里？ “：倾川，干嘛呢？还不叫人。”顾时予面露不悦的拉了下郑倾川的衣袖。 “：抱歉，曾祖父好。”郑倾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调整了一下脸部表情。 “：小川认识我家陆陆吗？”老爷子见郑倾川看见零陆那副模样跟见了鬼一样，感到好奇。 “：不认识。”郑倾川摇摇头，补上一句，“：她长得有点像我一位大学同学。”他神色紧绷，嘴唇紧闭，嘴角微微抽搐，额头出现细微的汗珠。 老爷子炯炯有神的眼神透露着智慧，在郑倾川的脸上停留了两秒，将话题转向零陆。 “：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零陆，知也的妻子。” 听见老爷子换了话题，郑倾川偷偷松了口气，又因为老爷子的话脸上的表情再次僵住，眉头拧成一团，嘴巴微微张开，眼眸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倾川，你很害怕曾祖父吗？曾祖父一点都不吓人，我小舅舅才吓人，你该庆幸我小舅舅今天不在。”顾时予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底下悄悄握住郑倾川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布满了汗。 “：我没事，我只是第一次来有些紧张罢了。”郑倾川脸上浮现苍白的笑容。 她俩人聊天的空档零陆和顾时予的父母已经打完招呼。 “：小舅妈，你长得真好看，曾祖父跟我们说小舅舅结婚了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是怎么看上我小舅舅的，他那么凶，那么严肃，天天板着一张脸，鬼见了他都得跑。” 顾时予先给零陆来了个熊抱，嘴上虽然是在吐槽顾知也，脸上却满是敬畏和钦佩。 “：时予，不准没大没小。”顾时予父亲出声喝止。 “：大哥，没关系。”零陆轻声道。 “：倾川，你愣在那里干嘛？喊人啊。”顾时予不耐的瞪了一眼郑倾川，他今天怎么回事，呆头呆脑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郑倾川嘴巴张开又闭上，嗫嚅了两下，小声喊了句，“：小舅妈。” “：你好。”零陆淡淡道，单从态度来看，纯粹是把他们当初次见面的客人，客气相待。 零陆陪着老爷子和顾哥一家聊天，顾时予像是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不停地问她各种问题，从护肤穿搭一路问到婚后生活，零陆一一耐心回答。 晚饭后，零陆回书房工作，顾哥陪着老爷子在茶室喝茶下棋。 九点，书房门被敲响。 “：进。”零陆将手中的文件保存，抬头看了眼来人后问“：有什么事情吗？”态度和语气冷淡到郑倾川仿佛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一般。 郑倾川关上书房门，亲昵的唤了声，“：陆陆。” 零陆蹙了蹙眉头。 郑倾川自顾自坐下，“：陆陆，我知道当时我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在谈恋爱期间对你百般挑刺，不应该对你使用冷暴力逼你分手，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看在我们好歹彼此喜欢过的份上我求你嘴下留情，不要给顾知也吹耳旁风让时予离开我，我很爱她，我为了她甚至可以去死。” 他越说越激动，但又害怕声音过大让外面的人听见，用力压抑着，脖子和脸部涨的通红，放在桌上的双手死死抠住桌面，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零陆觉得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她悠悠开口，“：郑先生，我们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长得像你一位同学，你要是想表达你对顾时予的爱，麻烦你出门左拐去楼下的茶室找她。” “：陆陆，时予是个很好的女孩，我马上就要和她结婚了，我希望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幸福。”郑倾川整个人颓丧了下去，哀求着说。 零陆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声色冷厉了几分,“：你听不懂人话是吗？我说了你的事情和我没关系，还有事吗？没事麻烦你赶紧出去。” 张管家和零陆说过，这间书房装有摄像头，老宅没几个人知道，郑倾川刚那段话相当于在顾知也跟前自爆，她也不能保证顾知也此刻有没有看视频。 “：陆陆，”郑倾川还想说什么，被零陆的手机铃声打断。 零陆看了眼来电显示，当着郑倾川的面接通，“：我现在有事，待会儿回你。” “：和前男友叙旧比和我打电话还重要？”顾知也神色冷峻的盯着眼前屏幕里面的一男一女。 零陆直接挂了电话。 顾知也听着耳朵里传来的忙音，不确定的又将手机屏幕拿到眼前看一眼，挑了下眉，真行。 “：郑倾川，你听好了，我们俩谁也不认识谁，我没有闲心管你的事情。麻烦你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找我，请你出去。”零陆语气逐渐不耐烦。 “：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先出去了，时予长时间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第72章 关于初恋 “：出去。”零陆下颌内收，眸子上扬，厌世脸的表情配上没有起伏的语气让郑倾川感觉她下一秒就会发飙。 郑倾川出去后，零陆靠在椅背上，陷入了沉思。 当时郑倾川追了她三个月且在追她的期间他表现得很绅士，比如说话不会越靠越近，散步两人之间也会留有一定社交距离，吃饭的时候用公筷给她夹菜，给她送花等等等等。 她是一个对亲密关系极度恐惧的人，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抵触害怕性，所以一直不愿意去真正的接受一段恋情。 一天晚上郑倾川约她散步，她去了，也是那晚她接受了他的表白成为了他的女朋友，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天绝对是脑子有毛病。 在一起的前半个月都没什么问题，基于她已经是郑倾川女朋友这个事实，所以面对郑倾川的拥抱亲吻她硬着头皮接受，半个月后郑倾川开始对她的性格挑毛病，说她是不是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性格有问题。 再往后他开始挑剔她的穿着，当着她的面打开购物app给她挑选这个那个，全部都是上千的单品，她一一拒绝，并且为这个事情俩人闹了一次不愉快。 吵完架的第二天郑倾川来哄她，被小昭和徐央央大骂一通，在后面几天中，她得知，郑倾川他的家境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这是郑倾川自己亲口和她说的。 他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面，父亲好赌，年轻时候欠了一屁股的外债，要债的人打上门来了，所以他父母离了婚，他跟着母亲，他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年纪比较大，在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他母亲就退休了，靠每个月五千块钱的退休工资过活。 这五千块钱除去家里的生活费和他的生活费之外也剩不了几个钱，所以他上大学之后就开始兼职家教，自己私下吃饭都要算计好每顿的饭钱。 她当时听到郑倾川说这些心里还是挺诧异的，毕竟他的手机用的是最新的一代，他的鞋没有一双低于四位数，这个是徐央央看到郑倾川的穿搭之后告诉她的。 接着郑倾川谈到他想和喜欢的人住在一起，海城的老破小租一个月不是很贵，他俩的生活费完全可以负担，主要他想时时刻刻都和自己喜欢的人腻歪在一起。 她当时脱口而出，想都别想。 接着后面两天郑倾川又跟她聊到，他想大学毕业之后去国外留学一年，但是资金不够，所以他在和他妈妈商量把房子拿去抵押，去银行贷款的事情，谈话里隐晦的又提了两次想和她同居的想法，均被拒绝了。 紧接着郑倾川开始旁敲侧击打听她的家庭条件和背景，她当时很坦诚，如实告诉郑倾川自己的储蓄和她外公给她攒的嫁妆，郑倾川当时提出俩人可以一起去留学，这样还能相互照应。 她又一次拒绝了，理由是她没有留学意向，毕业后想陪在外公身边。 从这次谈话结束之后就开始长达十天的冷暴力，她给郑倾川发消息，早上发的他晚上回，下午发的第二天回或者干脆不回，理由是他在睡觉，没看到。 这冷暴力的十天内还包含一次小长假，小长假这几天她没找过郑倾川，郑倾川也没主动找过她，所以在小长假结束后她立马提出了分手。 最好笑的是郑倾川面对她提的分手，只回了个ok的表情包，至此，她的大学恋情也是初恋宣告结束，这次分手让她对爱情的美好期待全部化成了泡沫。 郑倾川追她三个月，认真谈了半个月，后面半个月不是不欢而散就是相互冷战。 就这样，郑倾川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喜欢？ 也是通过这件事情零陆才明白。一个男人，试图把你身上所有他厌恶的特质全部改变成他喜欢的属性那不是喜欢，那是一种控制欲和征服欲。 零陆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打开手机，按下通话键。 “：聊完了？”顾知也从零陆的语气中感知到刚才的聊天非常不愉快。 “：嗯，找我有什么事情？”零陆关掉电脑，准备去休息。 “：想看看你。”他问了张管家，零陆今天没睡午觉，晚上势必会睡得比以往早一些。 “：你不是看到了。”零陆起身离开书房。 “：想离近点看。”顾知也捏了捏眉心，眼睛布满血丝，眼睛底下有浅色的乌青，嘴唇周围的胡茬冒了出来，显得有些憔悴。 换成视频通话的时候，零陆已经回到房间内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着实不方便，在她的请求下，张管家派人把原先那张沙发搬了回来。 顾知也那边正在忙，一位女性的声音透过屏幕传到零陆的耳朵里，她静静盯着屏幕没有说话，看来顾知也是真的很累，累到直接放弃形象管理。 “：缇娜是这边的行政主管。”顾知也道。 “：不用跟我解释的。”零陆眼前的东西逐渐虚焦，她轻声缓慢道。 “：怕你吃醋。”顾知也专注的盯着她，在这边二十几天，唯一让他感到放松和幸福的时刻就是每天能看到她的那一两分钟。 “：你这个笑话也太冷了。顾知也，我累了，去休息了，挂了。”零陆挂了电话，靠在沙发上，感觉到无尽的疲惫在身体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身体的内部好像被掏空。 她平躺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身体能够恢复一点能量支撑她去洗漱，天花板好像在掉落灰屑，逐渐将自己的身体掩盖住，零陆脑子里面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睡吧，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这边的事情结束的差不多了，后面收尾的事情交给你，我订了最近一班飞机的机票，让司机在门口等，我三十分钟之后下去。” “：老宅出事了？”季轩见他神色紧张多问了一嘴。 顾知也蹙眉不语，加快了收拾的动作，零陆涣散毫无聚焦点的眼神，整个人表情神态呆滞到像是一尊毫无生气的木偶，想到这些，他眸子彻底黯淡下来。 第73章 看着她就很安心 “：我去安排司机。”这二十几天再多再难的工作顾知也都没有露出过像此刻那样严肃而焦心的表情，季轩只能把事情往零陆身上联想。 零陆再次睁眼是凌晨两点多，她的脸色苍白，肢体像是全部麻痹了一般，冰凉，无力。她起身呆坐了两分钟，从柜子里找出睡衣，进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后眯着眼睛，机械的掀开被子，躺下。头顶的灯有些刺眼，零陆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次日大早，顾知也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老宅。 正在晨练的老爷子收了手中的招式问，“：知也，你不是下个月才回来吗？” “：老头，不准让人来吵我和我老婆。”顾知也丢下一句话身影急匆匆的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知道了。”老爷子扬了扬手接着打他的太极。 零陆睡眠很轻，睡觉容易惊醒，她用手肘撑起身子，睡眼惺忪，脑子还处于未开机的状态，“：你回来了？” “：回来了，再睡会，现在还早。”顾知也双臂撑在床侧，说完低头在零陆额头上落下一吻。 零陆已经缩进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好。” 顾知也依旧驻足在床前，眼神始终没有从零陆的脸上离开，不知道看了多久才带着不舍的眼神走向浴室。 当顾知也躺在零陆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身上的芳香和体温之后心里才逐渐踏实下来。 睡梦中的零陆面对突如其来的禁锢和触碰，不满的皱了皱眉，接着寻了个合适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餐桌上几人已落座，顾时予左看右看，问“：曾祖父，小舅妈呢？要不要我去喊她？” “：别去别去，知也回来了，特意跟我讲不准我们去吵她俩。”老爷子拉住已经起身的顾时予。 郑倾川听到知也两个字的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 “：倾川，你冷吗？”顾爸问。 “：爸，我上去加件衣服。”郑倾川努力挤出笑容，在顾爸的眼里，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怎么如此上不得台面，畏畏缩缩的，能成什么事？也就是时予你喜欢。”顾妈无奈的瞥了自己女儿一眼。 她对门第没有偏见，只是郑倾川这个人的小人做派她作为丈母娘着实是看不上。 一个人，有什么需求，就应该正正当当的说出来，而不是偷偷给自己老婆吹枕边风让她的老婆站出来抗事，自己在身后做一个利益既得者。 “：妈，就是因为你老这样说他他在你前面才越来越胆小，我们是一家人，你对他友善一点不行吗？”顾时予愠怒。 “：少说两句吧，让倾川听到就不好了。”顾爸出声阻止，虽说他和他妻子是一个想法，但是顾时予死乞白赖非要嫁她们俩能有什么法子。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顾时予突然把人带回来说要结婚给他俩都吓了一跳，为着这桩婚事，天天闹的家里鸡飞狗跳。 偏偏顾时予除了顾知也谁都不怕，她打心里想让郑倾川得到她小舅舅的认可，这回把他也带过来就是为了让顾知也看看。 郑倾川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攥成拳，他怎么配不上顾时予？连零陆这种货色都能嫁给顾知也，他郑倾川比零陆好上千倍百倍，进他们顾氏的门绰绰有余。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换上，对着镜子调整自己的神态和笑容，一想到结婚后顾家的财产也有他的一份他脸上的微笑就止不住，顾时予就是个典型的傻白甜，满脑子只有男女间的情情爱爱。 待他精心准备好之后再回到餐桌前时，脸上只有从容和幸福之色。 …… 零陆觉得自己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身旁的顾知也依旧在熟睡中，她小心翼翼的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相机，将摄像头对准顾知也的脸。 内心感慨，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的，确实挺帅。 为了确保自己偷拍不会被发现，零陆反复确认自己手机开的是静音。 顾知也的脸上突然出现闪灯光，零陆一整个手足无措、脚趾扣紧，接着她耳边传来了顾知也的轻笑。 零陆开始浑身发烫，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这不就是妥妥的社死现场。 “：老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拍。”顾知也依旧闭着眼睛，嗓音慵懒带着一丝性感，他凑近零陆随意亲了一口。 “：谁要拍你了，自恋。”零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显得底气不足。 顾知也不和她争辩，下巴在她头顶蹭了两下，“：嗯，我自恋。” “：你什么时候醒的？”零陆看了眼时间，此刻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 “：你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时候。” “：你是不是把我闹钟关了，害我起晚了。” “：嗯，它太吵了。陆陆，再陪我睡会儿。”顾知也气息喷洒在零陆的耳垂处让零陆感觉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顾知也立即调整了一下睡姿，将她整个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零陆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顾知也有力的心跳声在她的耳旁打着节拍。 昨晚睡了太久现在她是真的有些睡不着了，顾知也死死搂着她让她不敢随意乱动，怕吵醒他。于是零陆拿出耳机，开始追剧。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十二点整，正当零陆纠结要不要喊醒顾知也的时候顾知也睁开了他深邃的双眼。 “：在看什么？”顾知也盯着屏幕问。 “《托斯卡纳艳阳下》”零陆将手机黑屏后伸了个懒腰，准备掀开被子起床的时候突然想起……她没穿内衣！ 零陆眼睛倏的一下睁大了，她呆若木鸡的看着顾知也，顾知也此刻嘴角噙着笑意，深邃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她。搭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着。 “：老婆，身材不错。”顾知也贴着她耳朵说的这句话，调侃完后起身进了浴室，没几秒里面就传来了水声。 零陆咬紧后槽牙，恨恨的往浴室方向瞪了一眼。她耳朵听着浴室的动静，快步跑到衣柜前将她今天要穿的衣服找出来，火速又缩回被子里面。 她伸手去解睡衣的扣子，同时用不安的眼神瞟向浴室，皱眉沉思了一下，还是选择作罢。 第74章 升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零陆瞥了一眼浴室，寻思他都洗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出来。 “：顾知也，你快点，赶不上午饭了。”零陆不耐烦的朝浴室喊了一声。 顾知也嘴角浮现一抹无奈的笑容，加快了速度。 过了几分钟，浴室门被打开，顾知也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精壮有力的胸膛露在空气中，肌肉纹理紧实，稍显凌乱的发梢还湿漉漉的，手里拿着吹风机。 “：你怎么不穿衣服。”零陆脸一红，将视线转到窗外，脑子里全都是顾知也从浴室出来的画面，这简直就是妥妥的色诱。 “：不是你让我快一点？”顾知也边说边走到零陆那一侧，坐在她旁边。 零陆用余光瞟了他几眼，想看又不看的眼神让顾知也暗自开心。 “：老婆，帮我吹头发。”顾知也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零陆整个人被笼罩在顾知也的香味下。 零陆清了几下嗓子，“：你没……”结果连着破音两个字。 顾知也没忍住笑出了声，宠溺的用额头轻碰了下零陆的额头。 零陆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真烦，自己吹。” “：你帮我，嗯？”顾知也认真的盯着零陆。 零陆垂眸不敢看他，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应到彼此的呼吸，顾知也沐浴露的香味一阵一阵袭来。 “：少爷，少夫人，老爷让我喊你们下去吃饭。”门外传来刘嫂的声音。 “：好。”顾知也嘴上应下，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手臂依旧撑在零陆身体的两侧。 “：顾知也，你快让开，外公派人来催了，让大家久等了不好。”零陆用手肘抵住顾知也的胸膛试图推开他。 “：老婆。”顾知也用温润的嗓音温柔的唤她。 “：你脑袋低下来一点。”零陆屈服了，鬼知道顾知也会和她僵持到什么时候。她一手打开吹风机，一手抚上顾知也的头发。 顾知也的头发摸上去的手感很像花园里的草皮，颜色是浓郁的黑，与他深邃的目光交相辉映。 他的视线略过她柔软的发丝，专注的脸庞，她修长而白皙的脖颈，最后停留在她红润的嘴唇上。 吹风机的响声沦为他们这一方静谧空间的背景音。 “：好了。”零陆将脑袋扭在一边以此躲避顾知也炽热的眼神。 “：最近在老宅过得不开心吗？”顾知也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温柔的帮她拂过脸庞的碎发，指尖有意的拂过零陆的脸颊，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他的温度。 “：没有。”零陆玩着自己的手指，小声说。 “：陆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我只想你开心。”顾知也眉心出现一道深色的线条，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零陆，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零陆脸色柔和，她紧抿着嘴唇，鼻尖微微泛红，“：嗯。” 顾知也揉了揉她的脑袋，俯身轻吻她的唇角，气息热烈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上，零陆眯了眯眼睛，鼻腔里都是他身上沐浴后的清香，她的血液好像在沸腾，心脏似是在胸膛里面横冲直撞。 海城此刻已经四月初了，气温正在逐渐升高，房间内的暧昧气氛好像在随着窗外温度的升高而升高。 顾知也用鼻尖温存的蹭了蹭零陆的鼻尖。零陆还未反应过来顾知也滚烫的吻正正落在了她柔软的嘴唇上。他的手臂收紧，手掌落在零陆的腰际，睡衣不知何时被蹭了上去，顾知也冰凉的手指贴着零陆温热的皮肤，轻缓的摩挲。 零陆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道电流直冲脑门让她一时忘了下一步该做出什么反应，她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手掌死死的攥住被子。 顾知也试探的撬开她的牙关。 “：小舅舅，小舅妈。”顾时予打开门的瞬间当场石化。她只是想让她的小舅舅早点见到郑倾川。 零陆快速将脑袋缩在被子里面，身体沁出薄汗，心想：真是丢死人了，简直是色迷了心窍。 “：不会敲门吗？”顾知也冷脸肃声道。 “：对不起。”顾时予低着脑袋，嘟着嘴，一副认错的乖小孩模样。 “：出去。” “：哦。” “：关门。” “：哦。” 零陆此刻露出一双明亮的双眸偷偷的仔细打量着顾知也，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时予总在她跟前吐槽顾知也脾气臭了，顾知也此刻面无表情，深沉的眼眸没有浮现任何情感波动。 顾时予在她跟前是一个极其调皮活泼的姑娘，此刻像蔫了的菜苗一样，巴不得连脑袋都垂到地里。 待顾时予走后，零陆又将自己整个人闷进被子里，沉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你吓到她了。” “：不会，她皮实得很，再不长点脑子裤衩子都要被人骗走了。”顾知也扯了下被子，并未成功将被子从零陆的脑袋上扯下来。 “：我怀疑你另有所指。” “：别怀疑，就是。”顾知也停留在零陆腰际的手掌并未撤走，他手指轻拍了两下，“：脑袋呢？别闷坏了，本来就不聪明。” “：你说谁不聪明。”零陆一把掀开被子，恨恨的瞪着他，面色红润带着羞怯，眸光流转。 “：陆陆。”顾知也垂眸直勾勾看着她，当下的零陆像一颗熟透的果子，无比诱人，他深幽的眼眸中浮现炙热的欲念。 “：停！我刚就是一个没注意被你这副皮囊诱惑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第二次。”零陆双臂交叉放于胸前。 顾知也眸中笑意蔓延，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边找衣服边说“：房间留给你，我去浴室，换好衣服了喊我，保证不偷看。” 零陆点了点脑袋，默默呼了一口气，好险。 …… 顾时予闷闷不乐的回到餐厅。 “：怎么了？”老爷子关切地问。 “：小舅舅凶我。”顾时予撅着嘴，看起来极为委屈。 “：肯定是你干了什么事情惹你小舅舅不开心了，知也才不是个乱发脾气的人。”顾妈出声解释。 第75章 胳膊肘往内拐 “：妈，你偏心，我是你女儿还是小舅舅是你女儿？”顾时予音量陡然提高作势就要站起来。 郑倾川在桌下握住顾时予的手，往下拉了拉，顾时予轻哼了一声，不再搭理自己的母亲。 “：你看看你说的这蠢话。”顾妈用一脸没救了的表情望着顾时予。 “：晓曼，时予还小，又是独生女，单纯了一些也正常。时予，跟曾祖父讲讲，小舅舅为什么凶你？” “：我去喊小舅舅和舅妈吃饭的时候忘记敲门了。”时予眼前浮现顾知也和零陆亲昵的那一幕，脸红了起来。 “：该，多大个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黎晓曼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顾爸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 “：哦，那你告诉曾祖父，你小舅舅和小舅妈在干什么？”老爷子八卦的雷达迅速打开，乐呵呵道。 “：亲嘴呢。”顾时予脱口而出老爷子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 “：你这孩子，就不会说委婉点，爸，没事吧。”顾爸快步走到老爷子跟前，一边给他递纸巾一边替老爷子顺背。 郑倾川牵着顾时予的手不自觉紧了一下。 “：你干什么，捏疼我了。”顾时予带着愠怒小声抱怨。 “：抱歉，我看看。”郑倾川贴心的给顾时予揉了揉手，接着亲吻了她的手背。 黎晓曼将身子扭在一边，背对着她俩，眼不见心不烦。 “：那算了，不等了，小别胜新婚，小两口大半个月没见估计想过会儿二人世界，让刘嫂吩咐厨房备好食材……” “：不必了。”顾知也冷峻的声音打断了老爷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零陆听到顾时予的那句话之后尴尬的连头皮都紧绷，眼睛无处安放，反观顾知也，像个没事人似的。 零陆乖巧的和桌上几位长辈轮流打招呼，接着再落座，两夫妻跟说好了一样，同时忽视掉了郑倾川这个人。 “：小舅舅。”顾时予拉长音调，撒娇的声音宛如娇媚的小猫咪。 “：下次再忘记敲门去祠堂跪三个小时。”顾知也冷言道。 “：一定不会有下次了，小舅舅，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叫郑倾川。”顾时予献宝般将郑倾川拉到顾知也跟前，并肩而立。 “：倾川，这是我小舅舅，快叫人。”顾时予用胳膊撞了一下郑倾川的臂膀。 “：小……” “：不必了，还没结婚，算不得一家人。”顾知也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漆黑的眼眸中一片冰寒。 郑倾川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神情紧张，如临大敌，呼吸急促，仿佛就要窒息，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也是维持着自身的体面。“：顾总。” “：小舅舅，我和倾川是真心相爱的。” “：怎么个真心相爱？”顾知也找人查了一下郑倾川近几年的收入以及工作，刚毕业那三年全靠他母亲的退休金养活，写了几本诗集和小说均被出版社退稿。 去年和顾时予在一起之后，之前被出版社退稿的诗集和小说连接出版，被摆进各大书店最为显眼的位置，一时还出来了很多读书博主把他的作品吹得天花乱坠。 在各大营销策略的叠加下，销售情况却极其不理想，除了顾时予这个傻子掏钱买的一千册，其它散售加起来不会超过百册。 郑倾川现在的穿戴，光是一块表就已经达到了七位数，这些钱出自哪个冤大头不言而喻。 在场其他几位均不作声，垂耳静听。 “：他对我很体贴，永远把我的喜怒哀乐放在第一位。”顾时予满眼爱慕的望着郑倾川。 “：我花钱雇的阿姨也会把我的喜怒哀乐放在第一位，甚至不会向我提要求。”顾知也不冷不热道。 “：小舅舅，你这是偷换概念，谈恋爱和找阿姨能一样吗？”顾时予语气变得焦急，“：你是不是瞧不起倾川的家世？但是小舅妈也是普通人家出身啊，我给倾川花钱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从来没有伸手向我要过任何东西，全部都是我强行塞给他的。” 顾知也俊颜覆了一层寒冰，眼底暴风凝聚，“：你小舅妈的自尊心比你男朋友的自尊心高出一大截，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小舅舅，你根本就是胳膊肘往内拐，小舅妈的衣服只是没有品牌logo,但就拿这两天她穿的外套来说全部都是国外小众设计师的手工品牌，一件衣服少说也是上万了，她哪来的钱？” “：时予，怎么说你小舅妈呢，道歉。陆陆，抱歉啊，孩子不懂事，你千万别往心里去。”黎晓曼厉声厉色对着顾时予说完转头对着零陆赔笑道。 零陆扬了扬嘴角，顾时予说出口的不就是所有人心里想的嘛。 “：我凭什么道歉，我说的是实话，凭什么她可以花舅舅的钱，郑倾川不能花我的钱，我们都是一家人。” 顾时予看着顾知也冷飕飕的眼神内心犯怵，声音开始颤抖，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 顾知也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眼底溢出湛湛寒意，“：你小舅妈大学时候就勤工俭学以及向各大文学杂志和期刊投文章，共计二十五篇，毕业后发表的一部作品获得了星云奖的提名，赚了一笔出版费且目前销售量突破三十万册，她就算不跟我结婚物质生活也差不到哪里去，你男朋友跟她有可比性吗。”本该是疑问的语气，顾知也却是肯定的陈述出来。 零陆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仿佛无法相信刚刚那一大段话是从顾知也的嘴里说出来的。 顾时予刚那副汹汹来袭的气势一下不见了，众人目光皆落在零陆神色淡然的精致脸庞上，想从她脸上探寻出一丝别样的情绪。 郑倾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掩盖在额前碎发下的双眸浮现一层又一层的恨意，又夹杂着恐惧。 “：顾时予，道歉。”顾知也眸色愈发的冷。 “：对不起，小舅妈，我以为……”顾时予低着脑袋，羞愧至极，她昨天缠着零陆问这问那，零陆没有半点不耐烦，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第76章 大闹顾宅 “：吃饭吧。”零陆权当她是被家里宠坏了，被恋爱冲昏了头脑。 顾爸感激地看向零陆。 “：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应允不准出来。”顾知也眼底浮起一抹深意，面色没有波动。 “：是。”顾时予低头垂眼，走出两步后眼神依次看向老爷子，顾爸和黎晓曼，见这几人都没有要帮自己说话的意思，心不甘情不愿的往祠堂走去。 “：顾总，时予是我的未婚妻，我作为他将来的丈夫理应陪她一同受罚。”郑倾川咬了咬牙，用眼神对顾时予说，放心，有我在。 顾时予撇撇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郑倾川那么怕她小舅舅却会为了她站出来，这不是真爱是什么。 郑倾川低眉顺眼，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顾家的祠堂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张管家，送客。”顾知也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冰冷，毫无温度。 “：是，少爷，郑先生，这边请。”张管家抬起右臂，做出请的手势。 郑倾川不甘地看着顾时予。 “：还愣着做什么。”顾知也一记冰冷的眼神扫向顾时予，顾时予垂在身侧的手抖了两下，不舍的看了郑倾川两眼后跟着仆人前往祠堂。 郑倾川见顾时予指望不上，只能先退一步再做打算，温顺的对客厅的众人道“：这次多有打扰，郑某下次再来拜访，只是我需要上楼去收拾一下行李。” 零陆从始至终是一副游离在外的神情，毕竟顾家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一个外人说三道四。 “：张管家，引他去。”顾知也拿起筷子给零陆夹了一块培根煎芦笋，看都没看郑倾川一眼。 “：是，少爷。” 零陆未动筷子，等到老爷子动筷之后，零陆才开始吃饭，这是外公在世时教她的。 “：老小，你说时予这孩子跟吃了迷魂药一样，我们要怎么办。”黎晓曼情绪焦躁。 “：断了经济，让她自力更生。”顾知也轻飘飘的说。 “：这……”顾爸面露难色，“：之也，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到大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断了她经济你让她怎么生活。” “：你还说，女儿就是被你宠坏的。她就是开口说要天上的星星你都会想办法给她拱下来，我赞成老小的法子。” “：我会在公司里面给她安排一个岗位。”顾知也边说边往零陆的碗里夹菜。 黎晓曼饶有深意的看了零陆一眼，眼里浮现赞赏之色，“：陆陆，时予她这人没脑子，心直口快，她心不坏的，嫂子替她向你道歉，回头我会好好教训她，千万别因为这个事情两人生了嫌隙。” “：嫂子说笑了，时予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往心里去。”零陆脸上带着友善的笑容。 “：我们时予才比你小三岁，真是连你一半都比不上。”黎晓曼叹惋道。 “：嫂子，我们生长环境不一样,不适宜放在一起比对。”零陆声色淡然。 “：陆陆说的是，这有什么好比的，人在长大过程中难免会发现问题，发现了及时去调整纠正就好了嘛，吃饭吃饭，食不言寝不语。”老爷子立即接过话茬。 郑倾川提着行李箱站在顾宅的门口用坚毅的眼神望着顾宅那块反光的牌匾，他理了理仪容，挺直胸膛，拉着行李箱往市区走去，身影却显得极为落魄和狼狈。 “：唉，萱萱，这就是顾宅了吧。”简华喜笑颜开的望着眼前这扇恢弘古朴的大门，急忙从包里掏出气垫，对着镜子反复确认自己的妆发是否有问题。 “：就是这。”零萱脸色沉郁的盯着顾宅的牌匾，脸上写满不甘心。 自从祁肆出事，零齐远也因为在装修过程中使用劣质材料而进了大牢，家里的所有东西被查封，账号被冻结。 后来，债主开始找上她们，她和简华没办法，只能到处躲，由于没钱，她们娘俩只能住在破烂的出租屋里面，这都是拜零陆所赐，一想到这些，零萱就气的牙痒痒。 昨晚，有个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则视频，视频里面顾知也和零陆相互交换戒指，陌生号码紧接着把顾宅的地址发给了她，让她和简华来顾宅闹，最好闹到零陆颜面尽失在顾家呆不下去。 她问对方，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对方给她账户上打了十万，扬言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又问对方，不怕她拿了钱跑路吗？ 对方说她能轻而易举地查到她的相关资料自然也就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她。 这笔钱对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简华和她并未犹豫，上午拿着这十万块钱置办了一身过得去的行头，久违的吃了一顿丰盛的西餐，现在，该是她卖力的时候了。 零萱脸上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踏进顾宅的大门。 “：请问两位找谁？”张管家道。 “：我们找零陆，我是她妈妈，这位是她妹妹。”简华倨傲的抬起下巴，显然没把张管家放在眼里。 “：请两位稍等。”张管家扭头对着身后的方伯道，“：去请示一下少夫人。” “：是。”方伯放下手里的剪刀小跑至餐厅。 “：少夫人，外面有两位女士自称是您的妈妈和妹妹，是请她们进来还是打发走呢？” 零陆放下筷子，眼里露出嘲讽之色。 “：大哥大嫂，还请你们先上楼去休息一下，我们有些家事要处理。”顾知也起身，随意的用手背抚平外套上的轻微褶皱后站定在零陆的身侧，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黎晓曼和顾爸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顾知也给老爷子递了个眼神。 “：陆陆，你介不介意我见见你这两位家人？”老爷子语气慈善道。 “：自然是不介意的。”零陆回答，顾知也作为顾氏唯一继承人，结婚的对象是一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老爷子岂会不查。 “：老方，去，把人请到会客室，上一壶好茶。”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来，陆陆，扶外公去见见你的家人。” “：是，外公。”零陆起身搀扶着老爷子未拄拐杖的那只胳膊。 会客室，老爷子上座，顾知也和零陆落座在右侧，顾知也紧紧牵着零陆的手。 第77章 扬言 零陆沉默不语，神色自若，似是并不惊讶这两人的到来，又仿佛是内心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这位可是亲家公？”简华婉转的嗓音带着笑意，她一屁股坐在了老爷子旁边那张凳子上。 张管家神色为难的看了一眼老爷子，老爷子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不必在意。零萱则坐在顾知也的对面。 “：老张，出去的时候关上门，不准让任何人靠近会客室。”老爷子扭头向一旁的简华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是知也和陆陆的外公。”老爷子语气就像寻常长辈向晚辈介绍自己的身份一般，未夹杂任何其它情绪在其中。 “：那也就是萱萱的外公了，萱萱，快来见过外公。” “：外公好。”零萱对上老爷子如老鹰般睿智锋利的眼神的瞬间身上的汗毛顿时全部竖起来，此前脑子里想好的所有控诉的语句全部卡在嗓子眼。 老爷子饮了口茶并未回应。 “：陆陆，你说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妈妈来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你喊我一声，你身边这位便是我的女婿吧？”简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实际身上已经渗出层层冷汗，心慌到像失重了一般。 “：我们已经解除了领养关系。”零陆瞥了简华一眼。 “：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俗话说的好，未生而养，百世难还。妈也不求百世，你这一世好好养活我便好。”简华好言道。 她面色僵硬的看了一眼另外悠然饮茶完全把她当透明人的三人。 “：妈妈说得对，姐姐，你被人强奸这件事情责任又不在妈妈身上，凶手已经入狱了，你就不要那么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外公一直教导我们要做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妈妈是外公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外公养育你那么多年，你好意思撇下妈妈不管吗？” 零萱极力想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却在面对顾知也和老爷子的眼神时，害怕的脸都抽搐起来。 零陆面色坦然，握着顾知也的那只手不自觉收紧了两分。 顾知也用另一只手掌将她的手包裹在其间。 “：零小姐，诽谤可是要吃官司的。” 老爷子不悦地皱眉，神态威严“：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钱，还是权？” 简华眼睛发亮，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盯着老爷子苍老布满皱纹的脸庞。 “：我要你们顾家帮我把债务摆平，把我丈夫从牢里捞出来，并且保证我们剩下半辈子吃喝不愁有足够的金钱供我们挥霍，顾氏家大业大，这么点小要求，对你们来说应该就是招招手的事情吧？” 简华笑得花枝乱颤，似是已经看到了好日子就在她眼前向她招手。 她和零萱在看到顾氏宅子的那一瞬间就反水了，陌生人给的十万块钱能顶什么用，逛个街吃个饭就不剩几个子了。 零萱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不祥的预感向她的心头袭来，但她不予理会。 零陆露出仅有嘴角向上扬的笑容。 “：我们若是不给呢？”顾知也凝视着她们，眼神透露出锐利的光芒。 简华陡然一惊，扯高嗓门，一副巴不得让老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架势。 “：那我就把你们顾氏娶了个烂人的消息卖给报社，不孝顺父母，不尊敬长辈，小小年纪就勾引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勾引不成还倒打一耙说别人强奸她。” 零陆眼底的沉郁霎时尽数释放。 在这段话之前，她会看在已逝外公的份上向老爷子替简华求情，让她俩平安无事的出顾宅的大门。 既然简华想这么玩，那就看看是顾氏的资源和人脉够硬还是她这张嘴够硬。 “：去说吧。”老爷子语气自然，仿佛十分不在意一般。中气十足的对着紧闭的木门喊了一声，“：老张，送客。” “：是，老爷。”张管家意味深长的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后不着痕迹的点头。 “：零陆，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丈夫，顾氏家大业大却一个子都不愿意花在你身上，宁愿你被外头的人说成是小小年纪就勾引人家的婊子，我还以为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没想到根本就是一块被人踩在脚下的烂抹布。” 零萱从斜下方轻蔑地瞪着零陆。 顾知也利落起身，零陆先一步走上前，一巴掌甩在零萱的脸上。 简华尖叫一声，用手掩住嘴巴。 零萱的脸被打偏在一旁，她用手捂住脸颊，怨恨的瞪着零陆。“：你居然敢打我。” “：简华比我年长，而你，我想打便打了。”零陆满不在乎道。 老爷子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顾知也定定地瞧着零陆的脸庞，敛去神色的眸子让人无法瞧出他内心所想。 “你。” 啪，又是一巴掌。 “：零陆，你干什么。”简华气得急冲冲从凳子上起身，顾知也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她硬生生止住了起身的动作。 零萱一下慌了手脚，面对零陆的步步逼近，她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 零陆俯下身，在零萱恐惧的眼神中，伸手摸上她的后脑勺，嘴角露出危险的笑容。 “：啊。”头皮上传来的痛感让零萱龇牙咧嘴的叫喊出声，她双手抓住零陆揪着她头发的那只手，试图以此减少头皮的痛感。 “：我要是你呢，我就放低姿态说上几句好话，你以为顾家在海城屹立那么多年不倒靠的是服软吗。” 零陆贴着零萱的耳朵用仅她俩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她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让零萱没由来的感到恐惧，只觉一阵战栗爬过脊背，一心只想立刻离去。 老爷子和顾知也面对零陆的种种行为，俨然是一副纵容又赞赏的神色。 零萱的脸色一下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惶恐不安。零陆松开她，退回到顾知也身边，顾知也从一旁抽出几张湿巾，仔细地替她擦拭那双皮肤细腻，润如羊脂的手。 “：老张，送客。”老爷子古井无波道。 简华拉着零萱慌忙逃窜。 第78章 亲情 “：陆陆，你九岁前就是和这样的家人生活在一起？”老爷子有些心疼。 “：是。”零陆坦言。 “：辛苦你了，孩子，你外公离世也有些年头了吧？”老爷子走到零陆身旁，拍了拍她的背。 “：五年了。”零陆眉眼低垂。 “：从你和知也领证那一天开始，我就拿你当自己人看待了，只要外公和知也在，日后一定不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多谢外公。”零陆不敢和老爷子对视，她和顾知也合起伙来欺骗一位年过八十的年迈老人，着实是心有愧疚。 “：外公去小憩片刻，你们聊。” “：你和外公，是什么打算？”零陆迟疑了一下。 “：放心，不会让她们躺着出去。”顾知也轻叹了一声，将零陆搂在怀里，“：去休息会儿？” 零陆点点头。 …… 简华和零萱刚走出顾宅没多少路就被几位黑衣保镖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简华将零萱护在身后，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结巴地问。 “：带走。”为首的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一位保镖大手一挥。 后几位保镖接到命令，上前制住简华和零萱，零萱张口想大喊，被保镖迷晕了过去，简华整个人瘫了下去，脸色发青，不知所措。 俩人被绑上车后，保镖拿出两个黑色的布袋将两人的脑袋罩住，恐惧笼罩在简华的心头，像趴在她肩膀上吸附着她精气的鬼魂一般，车子刚启动，她就晕了过去。 咕噜自从来了老宅，整日不见踪影，刘嫂找了好几个房间才在衣柜里找到睡得香甜的咕噜。 顾知也从刘嫂手上接过咕噜，一边摸它一边训道，“：小没良心的，去哄哄你妈妈。” 咕噜从顾知也的怀里跳进房间，巡视了几圈，矫健的跳上沙发，凑到零陆的身边嗅了嗅，调整好姿势之后躺在零陆的怀里，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零陆一边宠溺的抚摸着它，一边目不斜视地翻阅着手上的书。 顾时予晚饭时候才被从祠堂放出来，膝盖都在打颤。 “：我在公司的前台给你安排了一个位置，你明天九点去报到，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学习如何自力更生。我在离公司两公里远的地方给你租了一套小型公寓，房租从你工资里扣，密码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顾知也瞄了顾时予一眼。 “：哦。”顾时予看了一眼顾爸，向他眨眨眼。 “：时予啊，爸爸和妈妈今天下午已经停了你所有的卡，吃完这顿饭我和你妈妈就会回徐州，你留在这里和你小舅舅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你小舅舅一番苦心。”顾爸语重心长。 “：爸。”顾时予睁圆眼睛，似是不相信父母真的舍得让她吃苦。 “：再喊多少句都没用，吃完晚饭司机会把你的东西包括你打包送进公寓。”黎晓曼道。 “：那我和郑倾川的婚礼怎么办？” “：你俩有钱就办，没钱就往后延。”黎晓曼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一个从小就满脑袋都是公主梦幻想着在城堡办婚礼的女孩子不会甘心草草结束自己的婚礼仪式。 要是郑倾川面对一个失去了顾家背景加持的顾时予还能真心对她甜蜜如初的话，她就认他这个女婿。 “：曾祖父，小舅妈，你们帮帮我呀。”顾时予带着哭腔。 零陆冷不防被点到名字抬起头，眼神有些许茫然，“：时予，你相信郑倾川吗？” “：我当然相信，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大家就是不相信呢。” “：你相信不论你从事什么职业，有多少资源和金钱，他都会一如往日的待你好，是吧？” “：嗯。”顾时予点头。 “：你也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是吧？” “：我当然相信他，他那么优秀。” “：那你就一边认真工作，一边好好陪着他，支持他。你小舅舅这样做成功避免了外头的人说他是因为吃软饭才爬到这个地位的。”零陆煞有其事的说。 顾时予思考了一下，赞成的点头。毕竟这种声音在网络上已经出现了，郑倾川前两天心情不好就是因为相关言论。 “：小舅妈说得对，以倾川的能力，我就算不帮他他也可以出人头地，哼，你们到时候就知道我押的是一只优质股，才不是只会吃软饭的渣男。” 黎晓曼用眼神对零陆表示感谢，零陆莞尔一笑。 “：时予，你想好了？”老爷子看着顾时予一脸坚决的模样问。 “：想好了，曾祖父，我一定会好好干。小舅妈没依靠舅舅照样那么优秀，我相信倾川也可以的。” 她相信郑倾川，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想清楚了便好，吃饭吧。” 顾知也凑近零陆的耳边说了句，“：老婆，优秀。” “：噫，你俩好肉麻。”顾时予调皮的对着顾知也和零陆耸耸鼻子。 零陆赶忙推开顾知也，含羞的瞪了他一眼。 “：你这孩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黎晓曼给顾时予夹了块鱼。 “：像你天天把你爱我我爱你挂在嘴边就不肉麻了？”顾知也道。 “：哪里肉麻，我们这叫青春年少。”顾时予理直气壮。 顾知也面无表情吐出一句，“：恶心。”扭头给零陆夹了两块鲍鱼，“：老婆，多吃点。” “：曾祖父，小舅舅骂我。”顾时予扯着老爷子的衣袖乱晃。 “：好好好，待会儿曾祖父训他，吃饭吃饭。”老爷子抓住顾时予捣乱的那只手。 “：快松开让你曾祖父吃饭。”顾爸笑逐颜开，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又能过上一段安生日子了。 “：你再不老实明天扣你工资，让你月底吃空气。”顾知也故意逗她。 “：小舅妈，你管管小舅舅，暴君。”顾时予声线有些发抖，她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零陆在顾知也手臂上轻拍了他一下，“：你多大了。” “：三十二。”顾知也一脸傲娇。 老爷子和黎晓曼以及顾爸相视抿嘴一笑。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一桌人相谈甚欢，彼此带着爱意和祝福，这让零陆久违的感受到了亲情，时间可以抚平伤痛，爱也是。 第79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零陆站在窗台看着载着顾时予通往独立生活的那辆车的尾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至此，闹了一天的老宅安静了下来。 顾知也和老爷子并肩而立，高挂的月亮映射出周围云群的形状，清晰的将俩公孙的影子印刻在墙上。 一高一矮，一个脊背挺拔，一个已经稍微佝偻。 顾知也突然回眸，对上零陆的眼睛，露出笑容。 零陆好像在干什么坏事情被当场抓包了一样，她慌了神，即刻离开了窗边。 顾知也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笑容逐渐扩大。 她坐在沙发上，将抱枕抱在怀里，暗骂自己不争气，你躲什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能把你怎么样不成。 零陆拧开杯子，将里面的水一口饮尽，将躺在一旁的咕噜抱到怀里。 她两只手抓着咕噜的前爪，使咕噜竖着躺在她的腿上，肚皮朝上，眼睛正对着她， “：你爸就是个大尾巴狼。” “：说谁呢？”顾知也恰巧推门而进。 “：没谁。”零陆将咕噜提起来，放倒在怀里。 “闺女，去跟老头玩，别打扰你爸妈过二人世界。”顾知也将咕噜丢出房门，接着砰的一声，无情的把门关上。 门口的咕噜喵了两声，大概是觉得无语吧。 零陆不解的看着他，不明所以。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顾知也的大腿上。 顾知也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腰，另一只则是用虚扶在她的腰侧。 “：你干什么？”零陆挣扎着。 此刻，她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逆流一般，浑身发烫，她调整呼吸，心跳极为剧烈。 “：老婆，别动。”顾知也环住她腰际的胳膊收拢了两分，这个动作无疑是把零陆往他的怀里带。 这样一来，本就动作亲密的俩人几乎快要脸贴脸。 零陆用双臂挡在她和顾知也的中间，感受到他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脸颊上。鼻腔里全部都是他独特的香味。 零陆垂眸极小声的嘀咕，“：你松开我。” 顾知也的视线里是零陆长翘的睫毛，染上桃红的脸颊，“：刚刚躲什么？” “：没躲。”零陆语气含糊起来。 “：陆陆，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撒谎。”顾知也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嗯。”零陆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顾知也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抬起右手，将零陆抵在他胸前的一只手裹进他的掌心。 零陆紧张地抿嘴。 “：陆陆。”顾知也声音饱含深情，像从很远的地方传到零陆的耳朵里。 “啊。”零陆下意识抬头。 顾知也嘴唇贴上来的瞬间，零陆稍微往后缩了一下，顾知也并未立即又贴上去。 他明亮而幽深的眼眸时刻观察着零陆的表情，见她并未接着往后退他的嘴唇再缓缓向她靠近。 他温柔地吮吸着零陆的下嘴唇，手掌抚上她的后脑勺，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不再那么僵硬后，他开始加强攻势，往更深处掠夺。 零陆感觉自己浑身像是有电流划过，身体所有的毛孔仿佛都在此刻张开。 触觉带来的快意在这具从未经事急剧敏感的身体上被放大了无数倍。 俩人的呼吸声逐渐加重，顾知也滚烫的吻沿着零陆的脖颈一路向下。 长了茧子的手掌已经从睡衣的衣摆探入，抚摸着零陆的背部和腹部，激起她身体的轻颤。 他的手指在零陆内衣边缘摩挲了几下后伸进去一个指节作为试探。 零陆的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两颗，边缘部分暴露在空气中后立即被顾知也的嘴唇盖住。 零陆眼神迷离却带着警惕，她微张着被顾知也亲得有些红肿的嘴唇。 顾知也的手继续深入，即将到达顶峰的的时候被零陆抓住。 “：停下来。”她喘着粗气道。 顾知也将她软下去的身体搂在怀里，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尽力平复。 他起初只是想逗逗她，最后难受的反倒是自己，想到这里，他惩罚似的在零陆的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啊，顾知也你属狗的吧。”零陆嘟着嘴扭头看向被顾知也咬了一口的地方，好在牙印不深，不至于留下什么痕迹。 她衣服的领口还敞开着，正正对着顾知也的眼部。 她眼睛微眯了一下，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顾知也替她拢了拢衣服，挡上眼前的风光。 零陆伸出柔嫩白皙的手，把玩着顾知也胸膛处的那粒银色的纽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在顾知也的胸膛上，用玩笑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顾知也握住她在自己胸前捣乱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你说呢？” “：我想听你回答。”零陆故意凑近，鼻尖靠近顾知也的鼻尖，她另一只空闲的手落在顾知也完美如雕塑般的侧脸上，大拇指的指肚轻轻地摩挲着他的下巴，刚冒出一点头的胡茬并不刺手。 拢好并未扣好的睡衣由于零陆往前倾斜的动作而再次敞开，风光完美的展现在顾知也的眼前。 他小腹一紧，声音哑了两分。 “：陆陆。” “：嗯？”零陆刻意忽视顾知也身体的变化，轻柔缓慢地说，“：自从咱俩领证以来，你帮了我多少次？作为回礼，我是不是应该也送你点什么？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顾知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像盯着猎物。 “：那不行，换一个。”顾知也声音刚落下零陆的回答就脱口而出，像是下意识的反应，声音一下提高了几分，语速变快。 “：为什么？”顾知也在她胸前亲了一下，嘴唇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便分开，没有深入。 “：反正你换一个吧。”零陆将睡衣上面的两粒扣子扣好。 “：陪我去上班？”顾知也捏了捏她的手。 “：好，上多久？”零陆声明。 “：一周。” “：成交。”零陆欲从顾知也的腿上下来，却被他腾空抱起，放到床上。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你早点睡。”顾知也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零陆缩到被子里，没走出两步的顾知也突然又折返回来。 “：老婆。” “：嗯？” 第80章 敲打 顾知也俯身凑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吻让零陆有些迷糊，反应过来后她不回应，也没拒绝，任由顾知也索取。 一记深吻完毕后顾知也又在她嘴角轻吻了一下，如一片羽毛落在她的嘴角般。 “：晚安。” “：晚安。” 顾知也回到书房，漆黑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墙壁，手指在凳子敲击两下后打开桌上的电脑。 门被敲响，张管家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少爷，老爷请你去一趟。” “：来了。” 后院，月亮已被云层掩盖，周围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顾知也和老爷子并排踏进树林，里面有一栋一层的小木屋，隐约传来女人的哭声、尖叫声和求饶声。 厚重的木门被打开，里面两位女人被反手绑在椅子上，双腿被捆住，眼睛被黑布蒙住，两人均头发凌乱，底妆斑驳。 位于眼球位置的黑布已经被打湿，周围几位保镖弓着身子望向顾知也和老爷子等待俩人下达指令。 顾知也轻点头，几位保镖相互对视了一眼。 铁棒与铁棒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内响起，简华和零萱均身体一抖，大哭出声。 接着在这个静谧的空间内响起磨刀的声音，疯女人的笑声……这些诡异又尖锐的声音伴随着简华和零萱的求饶声在其中。 老爷子和顾知也极为有默契的转身向外走去。 “：接下来三天时间，定时给她们喂水就好，切记，别让人死了。”老爷子声音低沉清晰。 “：是。”张管家颔首。 “：查到了什么？”顾知也说得笃定。 “：零萱的账户昨天有一笔十万的进账，来自海外的银行。” “：宋家女儿快要回国了吧？”老爷子点点头，他能想到接下来的场景。 “：约莫还有半个月。” 老爷子笑着摇头，将手搭在顾知也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老张，你同我来，我有点事情要和你讲。” “：是。” 老爷子直直走到书房窗户上的那盆冬青跟前，拿起一旁的剪刀修剪枝叶。 “：妍妍在公司怎么样？一眨眼也快一个月了。”老爷子像是无意间提起般，语气自然。 “：多谢老爷惦念，她说她和同事们都相处的极好，这个月的业绩也很可观。” 张管家往窗户的方向瞄了一眼，老爷子的面容映在窗户上，张管家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微微点头。 “：老宅离她工作的地方远，从明天开始就搬出去吧，我让人给她找了一套公寓，在她公司旁边的那条街上，密码是她的生日。” 老爷子将这盆冬青的叶子剪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杆红果子光秃秃的立在中间。 “：多谢老爷。” “：老张，看在你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份上我会给妍妍寻一门好亲事。”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还不等张管家道谢就话锋一转，“：只是人啊，想要过得好，还得是靠自己脚踏实地，一心惦记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间长了难免会生出一些坏心思，老张，你说呢？” 老爷子声音虽然不大，但隐含的威力却足以让张管家心脏收缩。 “：老爷说的是。”张管家脸上的笑容逐渐趋向僵硬。 老爷子咔嚓一剪刀，冬青唯一的那杆红果子应声落地。 此刻，张管家的笑容一下消失在脸上。 “：这盆花坏了，拿去再养养，养不好便丢了吧。”老爷子将手中的剪刀不轻不重的放在窗沿上。 张管家心下一惊，但到底是跟了老爷子这么多年，他立即调整好呼吸，躬身用温和平稳的声音说， “：请老爷放心，我定会好好办。” “：时候不早了，收拾完这里就歇了吧，。” “：是。” 待老爷子离开后，张管家长呼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额头细密的汗珠擦净。他的眼睛此刻仿佛被一层浑浊的雾气笼罩着，失去了光泽。 次日大早，顾知也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眼前望着衣柜里的衣服愁眉苦脸的零陆。起身从身后环住她，在她颈间轻嗅了一下，零陆反手摸了一下顾知也的脑袋，算是对他问候的回应。 “：老婆，不用纠结了，你怎么穿都好看。” “：我看职场片里那些上班的员工都穿得特别干练，我在公司里穿得像从尼姑庵出来的一样不太合适吧？太另类了。”零陆蹙了蹙眉，不确定地问。 顾知也轻笑，“：你是老板娘有什么不合适。” “：你不许暴露我的马甲。”零陆扭头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天花板，颇有些威胁的意思在里面。 “：让大家知道你是我妻子不好吗？”顾知也下巴枕在零陆的肩上，紧贴着他的脖子和侧脸。 “：嗯。”零陆尾音上扬，拉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抿紧嘴唇的动作导致她肉肉的脸颊鼓起。 顾知也伸手捏了捏，被零陆一记手肘伺候，他及时制住。 “：老婆，你这是谋杀亲夫。”顾知也懒懒地说。 “：你洗不洗？你不洗我换衣服了。” “：我们可以同时进行，浴室挺大的。”顾知也轻柔的捏着零陆的耳垂。 “：哼哼。”零陆冷笑了两声。 顾知也见好就收，去洗漱之前还在零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被零陆嫌弃推开，“：你没刷牙。”接着她从一旁抽出一张湿巾对着顾知也刚刚亲的那个地方猛擦了两下。 顾知也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可怜，接着像是赌气似的进到浴室并故意弄得哐哐响。 零陆无奈的摇头，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顾知也从里面出来零陆正好拿着衣服进去，他把她抵在门框上捧着她的脸狂亲，平日里她两只手都挡不住他更何况是一只手得闲的时候。 猛亲完一顿后他用满含笑意的眸子看着零陆，像是在说：让你嫌弃我。 零陆像只小狐狸一般，眼睛一眯。 顾知也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微笑。 果不其然，一只冰凉的小手滑进他的睡衣里面，在他的腹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然后越来越往上越来越往上。 第81章 调戏 “：老婆，你确定要这样玩？” “：我只是摸回来而已，顾总不要那么小气嘛。”零陆皱起鼻子，用撒娇的语调说。 “：我昨天还亲了你，你要不要亲回来？”顾知也帮她挽过耳边的碎发，指尖停留在她的唇角。 “：不了，下次吧，今天赶时间。”零陆说完还自我肯定般的点点头，放在他腰际上乱摸的那只手趁机捏了一把。 “：练的真不错，继续保持啊。”她调皮的在他腹肌处拍了一下。 顾知也被推出门外，他自始至终都认真的盯着她，眼眸中噙着懒散而又温柔的笑意。 眼前的门砰的一下关上，带来的风拂动顾知也额前的头发，他嘴角猛的上扬。 零陆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过快的心跳，缓慢的深呼吸了几口。鬼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 …… 亮堂的房间内，米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散落着男女的衣物，四四方方的大床上，纯白色的被窝布满褶皱，男人正在沉睡，女人躺在他的臂弯里注视着他的睡颜。 床上的男子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身躯突然一抽搐，他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 “：做噩梦了？”女人涂满大红色指甲的手摸上他赤裸的胸膛，神色担忧。 男人突然瞳孔放大，将怀里的女人推开，用不可思议的语调问，“：香姐？” “：啊，你以为是谁？”香姐不明所以。 时东懊恼的在脸上摸了两把，从接任师傅的位置到现在，他手上已经沾了三条人命了。 他每晚都无法入睡，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整个人就变得提心吊胆，神经兮兮，就算睡着了也很容易惊醒，梦里面全部都是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血流满面来找他索命。。 为了使自己放松下来，他开始酗酒。 昨天，他照例来到酒吧，一个人坐在吧台前面猛灌了几杯朗姆酒，喝得脑子发晕的时候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正向他走过来。 他扑过去抱住她，俩人来到房间后开始激烈地亲吻，相互抚摸对方的身体。 对方的种种行为和他脑海中那位羞怯的小女孩完全不一样，他有过瞬间地疑惑，但是那一刻，所有的想念汇集成名为想要她的欲望，且达到顶峰，他便选择性的将这一点忽略掉了。 她贴着他的耳朵娇媚地喘息。到后来，他恨不得把全身的能量都释放在她身上，他听见她满意的叫声不断。 然而…… 时东闭上眼睛，不愿面对眼前的一切，香姐跨坐在他身上蹭着他精壮的胸膛。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懊悔消失不见，转而是无情和冷厉。 他伸手推开香姐，“：抱歉，我昨晚喝多了。” 香姐被推开也不恼，她径直走下床，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将烟夹在手指间，笑意盈盈地问，“：陆陆是谁？” 时东别开脸，不去看她那一丝不挂的身体，眸中地惊慌一闪而逝，开口时，语气一如往常。 “：香姐听错了。” “：没想到你居然那么痴情，可惜啊，便宜我了。”香姐连着吸了几口，将手中的烟按灭在烟灰缸内，去了浴室。 时东听着里面的水声，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穿戴好后不等香姐出来就直接离开了。 “：您距离目的地还有两百米。” “：停车停车。”零陆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播报急促的拍打着前面的椅背。 “：嗯？”顾知也关掉手里的平板。 “：剩下的路我走过去。”零陆打开车门，那风风火火的模样恨不得能一下蹦到十里外。 “：开车。”顾知也偏头盯着零陆急匆匆的身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零陆站在自动门前，深呼吸了一口气，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自言自语道，“：对了，戒指。” 她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摘下来，随意地放进包里，在心里暗自打气后，走进了这栋陌生的建筑。 “：你好，我是……”零陆突然卡壳。 前台立即接过话，“：您是零小姐吗？” “：是的。”零陆急忙点头表示肯定。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您可以用这个工牌自由进出公司，请收好。” “：好的，谢谢。”零陆接过前台递来的牌子，上面居然还有她的白底照，这人什么时候弄的？零陆眼神里夹杂着惊讶与好奇。 大家都扎堆在这个点上班，电梯间简直是人挤人，唯独中间那个电梯没人排队，零陆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下按下那个电梯的按钮。 电梯从负一楼升上来，很快就到达零陆所在的楼层并对她敞开大门。 顾知也负手而立，零陆乖巧的打招呼，“：顾总早上好。” 顾知也高冷地点头。 零陆在众人惊愕地眼神中上了这间电梯，这还不算，她接下来的动作让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她用手拦住电梯门，探出脑袋朝着正在等电梯的众人不明所以地问，“：你们不上来吗？” 众人立马摇头摆手，嘴里不停地输出“：不不不不。”拒绝三连。 “：好吧。”零陆收回脑袋，扭头就问，“：顾知也，”结果看到他在笑，零陆更疑惑了，“：你笑什么？他们为什么不上来？” “：老婆，这是我的专用电梯。” “：那我马上下去。”不等她话音落下顾知也高大的身躯靠过来将她搂在怀里。 “：你快放开，被人看见了不好。”零陆环视电梯顶部，居然没有摄像头。 “：让我抱抱你。”顾知也下巴放在零陆的头顶上，闭上眼睛。 “：我要去几楼？”零陆问。 “：顶楼。” “：我坐你门口吗？” “：你坐我办公室。”顾知也亲昵的在她头顶上亲一口，松开了她。 零陆双眼无神的盯着他，面无表情，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写在脑门上。 “：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顾知也狐疑地问。 电梯稳稳地停住，开门后零陆走出去两步又突然折返站在一旁为顾知也挡住电梯门，面带笑容，言语客气，“：顾总，您请。” 第82章 陌生女人 顾知也顺手在她脑袋上薅了一把。 零陆横了他一眼。 他心情颇好的走出电梯门，零陆保持着两步左右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职员看见顾知也后立马起身。“：顾总。” “：这周我工作比较多，你照顾好她。” “：是，零小姐有事的话可以直接用桌上的电话call我。”这位女职员对零陆讲话的态度和面对顾知也时并无不同。 零陆扯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好的。” 顾知也站定在门前，人脸识别后滴的一声，门开了。零陆进门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是她第一次光顾顾知也的办公室，和青云山居书房的布置并无任何不同。 她只扫一眼就知道自己应该坐哪。黑色的办公桌上面摆了一排熟悉的书，要不是这些书都还未拆封的话，零陆会以为这些是从青云山居的书架上搬过来的。 桌上备好了电脑，以及其它杂七杂八的零陆写作时会需要用到的东西。 “：老婆，还缺什么吗？”顾知也极为自然顺手的为她脱下外套，挂在一旁休息室内空荡荡的衣帽间内。 零陆视线停留在顾知也的外套上，摇摇头。 “：中午我要是没赶回来周秘书会带你去餐厅，或者你把你想吃的报给她。” 顾知也将零陆的双手握在手中，揉捏了两下。 “：知道了。”零陆假意环视四周，就是不去看顾知也炽热的眼神。 顾知也松开她一只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强迫零陆和他对视。 零陆后退了俩步，臀部抵在桌沿上，顾知也撑着她的腰，让她坐在桌子上。饶是这样，顾知也还是需要弯弯背部才不至于让零陆仰着脑袋。 零陆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条腿卡在他的两腿之间，顾知也环着零陆的那双手自然地垂放在桌面上，待零陆整个人稍微向后仰时他便及时圈住她，把她带往自己怀里。 零陆靠在顾知也宽厚的肩膀上，胸膛快速起伏，而顾知也将自己整个脸部埋在她的颈间，在此处落下细碎密集的吻。 “：你不是要去开会吗？”零陆说话时气息声过于明显。 “：嗯，还有两分钟。”顾知也停下动作，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上面，眼神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昨晚，他再次回到书房后联系了国内最权威的心理医生，对零陆的情况进行咨询。 医生的原话是：曾经受到过x侵犯、x虐待等不良经历的人会对性行为极为恐惧，这也是病患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患有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患者也会出现这种现象。 他不知道怀里的人是属于哪一种，又或者是多种并存，她大学毕业后确实是有过两年极不快乐的时光，那两年的她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但医院没有任何相关的问诊记录。 顾知也闭上双眼，小心的不让她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 “：你要是在办公室呆无聊了就让周秘书带你去别的楼层转转。”顾知也松开零陆。 “：好。”零陆从桌上跳下来。 “：午休的时候你要是觉得没有安全感的话可以反锁办公室的门，外面有人强行破门的话会引发警报，安保部门那边能接收到信号。” 根据他几次观察下来，零陆是一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 在她是一个人单独处在一个陌生空间的前提下，她会时刻神经紧绷，观察周围是否会有突发状况，尤其是晚上。 出差的第一周，每个凌晨三四点他都能收到张管家发来的照片，照片中她们卧室的窗户透出明亮的光线。 “：知道了，你去吧，不用担心我。”零陆双手放在背后，靠着桌沿，露出浅浅的笑容。 “：我走了。”顾知也吻了吻她的唇角。 “：嗯。”零陆抿嘴回应。 接下来的一整天零陆都没看到过顾知也的人影，她趴在桌面上盯着那张空荡荡的书桌，好像能看到顾知也冷着脸盯着电脑的模样。 零陆身体顿时坐得笔直，在心里暗自问自己是不是疯了。 晚上，顾知也陪零陆吃过晚饭后送她到办公室门口并许诺八点半会来接她。 夜幕降临，零陆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周秘书加班，便让她早早回家了。 她锁好门将休息室的灯打开，呆在那块巨大的落地窗前捧着书，偶尔抬头看看夜幕降临车水马龙的海城。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八点半，顾知也准时出现在门口，回到青云山居洗漱后零陆直接陷入昏睡。 接下来这几天都是如此，除了早上温存的那会儿时间和晚上下班一同回家的那段时间外，零陆压根看不到顾知也的人。 她以前一直以为总裁只要坐在办公室签签文件，动动嘴皮子就好，现在看来，这一般人还真赚不了这个钱，就拿她来说，这样的工作日程会让她活不到二十六岁。 第四个晚上，零陆将自己今天改了一遍又一遍的稿子保存好，拿起一旁不停震动的手机。 “：陆陆，我接下来还有个加急的会议，结束完应该就凌晨了，今天你先回去好不好？我让人上来接你。” 顾知也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不回，你忙吧，不用管我。”零陆说着打了个哈欠。 “：待会儿我手机会关机，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打季轩的电话。” “：知道了。” 大约过去了三十分钟，门被敲响了。 “：谁？”零陆缓慢地起身，扶着椅背，小幅度后退着，直到背部贴上冰坚硬的落地窗她才停下来。 她用锐利的眼神瞪着不远处那扇唯一可以保证她人身安全的门。 “：太太，顾总吩咐我为您准备宵夜。”女人的声音。 零陆皱眉，调整了一下呼吸，“：谢谢，我不饿。”她的声音很平静，听起来比平常低。 零陆一直保持着背靠落地窗的姿势聆听着门外的动静，听见门外并无任何动静之后她警惕地靠近。 门锁突然被转动，零陆的心脏好像被人用手拧了一下，心跳立马紊乱，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食指。 桌上的电话响了，零陆迅速接听。 外面低声骂了句“：操。” “：顾总，我们这边收到了警报。” 第83章 祁远 “：摄像头拍到了她的脸吗？”零陆脑子里反复出现那句操的声音，和之前的女声完全是两个声线。 “：她整个人被裹住，除了露出来的头发其它的都无法辨认，看起来有点胖。”安保盯着屏幕里面消失的身影。 “：他进了哪个电梯？”零陆表情肃然。 “：她走的楼梯，现在进了卫生间。” 零陆嘴角露出浅浅的弧度，“：把你们正在仔细查监控的消息散出去。” “：那我们还查吗？那个女人迟迟没从卫生间出来。”安保揉了揉左眼，另外一只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而导致丢了饭碗。 “：不用盯了，他大概已经跑了。” 零陆跳坐在桌面上，欣赏着落地窗外的海城夜景，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悬空的双腿。 “：是，请您下达指令。” “：从现在开始，除了大门可以正常进出之外，其它的进出通道全部锁上。每一个进出员工拿出的工牌你们要认真比对，确认持有工牌的人是不是本人，通知正在加班的员工，注意陌生面孔，记住，比对女性的工牌时一定要比男性更加严格。” “：是。” “：我怎么可以联系到你们？” …… 一楼大厅，几十名高壮的黑衣保镖分两排站在刷卡处，要求每一个进出的员工出示工牌。保镖按照零陆的要求仔细将员工和工牌上的照片进行比对确认一致后才放行。 一位身穿浅灰色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带着口罩身形矮瘦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没有排队，而是将身体倚在墙壁上玩手机，没几分钟后他接了个电话，上楼去了。 顾知也办公桌上的电话一声都没响完就被零陆接起。 “：怎么样？”零陆食指最下方比起刚才多了两块创可贴。 “：太太，那位女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出来，需不需要我们去卫生间搜查？”比起刚刚那位安保，这个人的声音粗哑了许多。 “：她会不会已经逃了？公司的监控有没有盲区？”零陆反问，语气惊慌，脸上浮现冷笑。 “：不会的，公司的监控全方位无死角。”安保语气自若。 “：顾总的电梯不是没有监控？”零陆提高音调,提出质问。 “：但是顾总的电梯从二十分钟之前就一直停留在顶层。” “：楼梯呢？”零陆的声音听起来极度不安。 “：楼梯也有监控，并未显示有人下来。”安保如实回答，语气里带着恭敬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零陆吸了吸鼻子。 “：太太，请问楼下的排查还要继续吗？” 零陆迟疑了一下才说“：我考虑一下。” “：好的，太太。” 黑漆漆的空间中凸显出一个矮瘦的人影，直愣愣的立在那里像是鬼魂一般。 挂了电话，零陆赶紧拨通安保室，“：联系你们技术部，查一下刚刚打进总裁办的电话来自哪个工位，再根据摄像头应该可以锁定目标，确认了之后把楼下的安保撤了，后面的事情就辛苦你们了。” “：应该的。” 零陆露出仅有嘴角上扬的笑容，悬在空中的腿晃动的幅度加大。 她再次翻开桌上那本已经读了五分之四的书，看了看未读的那部分的页数，点点头后小声嘀咕“差不多。” 零陆挂了电话后季轩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什么事？”季轩走到一旁的休息室内接听。 “：季特助，有人硬闯总裁办，我们已经联系了夫人，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嫂子那边怎么说？” 安保将零陆的话大差不差的复述了一遍。 季轩听完安保的一段话之后脸色由阴转晴，眼里隐隐露出几分钦佩。 “：按嫂子说的去做。”季轩挂了电话快步来到会议室门前，径直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向顾知也，俯身靠近他的耳边简明扼要的将整件事情告知于他。 顾知也眼神瞬间充满暴戾，在座的众人感觉有一股阴风围在身边，皆不寒而栗。众人不知季轩后面又讲了些什么，眼见他的神色缓和下来，嘴角隐约露出弧度，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气。 “：散会。”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顾知也和季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会议室中。 二十分钟后，零陆再次接到安保部门的电话。 “：人已经抓住了。” “：好的，辛苦了，看好他等顾总回来处理。”零陆眼里蕴含着胜利的微笑。 “：您客气了。” 一间看起来像是已经废弃的办公室内，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围着一个矮瘦的男人，他躺在地上，手脚均被绑住，一脸无惧。 周围的保镖突然让出一条通道，顾知也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这位男人的视线中。 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步伐利落，风衣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而摆动。 他的眼里并没有威吓的意味，似乎也不带着狠戾，那是一双让人永远都看不透情绪的眼睛。 “：谁派你来的？”顾知也随意地坐下，不知是习惯还是刻意，他的右手手指抚上左手无名指的那枚玫瑰金戒指，轻微地转动着。 面对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漫不经心的态度，矮瘦的男子脊背发凉，感觉自己的铁色转成铁青，他努力装成无所畏惧的模样，然而身体却无法控制，变得僵硬。 面对沉默的男人，顾知也嘴角露出冷笑。他拿出手机，将季轩发来的资料点开，不急不徐的喊出他的名字，“：祁远。” 祁远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他还是装出一副镇静自若的模样，“：是又怎么样？你妻子害得我爸蹲大牢，害得我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真是想看看她小时候在我爸身下是怎么哭着求饶的。”说完他放肆地大笑，笑声听起来紧巴巴的。 顾知也挤出一个令人发毛的笑容，眼神里栖息着危险的光，语气透露着暴戾和压抑。 “：把他嘴巴缝上。” “：是。” 保镖接到命令后立即将提前准备好的工具箱打开，另外几名保镖则将人制住。 第84章 刀子扎在身上才知道痛 季轩递了根烟给顾知也，顾知也嘴里叼着烟侧头向季轩借火，烟头点燃的瞬间祁远惨痛的叫声响起。 烟雾缓缓在空中消散，顾知也透露着危险的精光，似笑非笑的表情逐渐清晰。 血腥味以祁远为中心向周围弥散开来，他脸上的血泪化成一声声惨痛的大叫在这间废弃的办公室内回荡。 顾知也盯着眼前奄奄一息神情痛苦满面鲜血的祁远，上半身稍微向前倾了倾。 “：我看资料上写着你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祁远脸上的表情霎时转变，从痛苦转为惊恐最后变成哀求。他说不出话，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呜呜呜咽声。 “：季轩，记得拍下来，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是哭着求饶。”顾知也起身离开，留下身后呜咽求饶的祁远。 “：刀子扎在自己身上就知道痛了吧。”季轩面露厌恶一脚将祁远踹翻在地，他现在想起祁远刚刚说的那些混账话就恨不得把他舌头也割了。 “：我查过了，工牌来自宣传部的一位员工，这位员工昨天下班路上被抢劫了，追小偷的途中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昏迷。”季轩说。 “：人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这人有前科，专门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查过他的资金流，最近两个月没有任何大额交易。根据他的交代，他抢劫是因为他欠了赌债，手头紧，正巧那位职员那天戴了一块六位数的表。” 顾知也微微眯了下眼睛“：让任江流去查他关系网。” “：是。” 零陆关上手里的书，嘴角露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嘴里念念有词，“：我就说差不多。” 滴，门开了。 “：结束了。”零陆语气欢快，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侧着身子看向顾知也。 顾知也脸色阴沉，他快步上前将零陆抱紧在怀里，感受到她的温度之后他眸中明显的担忧才逐渐消失。 “：顾知也，我要喘不过气了。”零陆不满挣扎。 “：受伤了吗？” 顾知也松开她拉着她左瞧右瞧最后将目光落在她食指的创可贴上面。 零陆讪讪地抽回手，笑的时候率先眯起眼睛，“：没有，刚刚不小心划到了。” “：吓着了？”顾知也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如微风拂过脸颊，让零陆感到宁静与安慰。 “：哎呀，我哪有那么胆小。”她这句话带了些撒娇的意味在其中。 顾知也凝视着她，似是看穿了她隐藏在笑容下的真实表情。 零陆打了个哈欠用故作轻松的语气说，“：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接着跳下桌面转身去拿自己的外套，转过身的瞬间，笑容一下消失， 顾知也替她拿上包，牵着她径直走向停车场，途中一言不发。 车内，零陆用十分乖巧老实的语气问“：所以是什么人呀？找你还是找我的？ “：李叔。” “：是，先生。” 零陆眼睛睁大抿着嘴抬眸看他。 “：你疯了，顾知也。”零陆惊呼，双手死死抓住顾知也的衣领。 汽车后座逼仄狭小的空间内，零陆此刻跨坐在顾知也的腿上，不同于上次的上半身贴在一起。 “：找我的。”顾知也捏住她唇边的碎发替她挽到耳后。 “：生意上的吗？”零陆握住耳畔那只有力的大手，将其拿下来，置于一旁，悄然松了口气。 顾知也举起她的手放到嘴边吻了一下，“：嗯，生意场上免不了得罪人，好在我老婆够聪明，一下就把人揪出来了。” “：那是，我厉害吧。”零陆骄傲的扬起下巴。 “：很厉害。” 俩人相视一笑，只是彼此的笑意都不达眼底。 “：陆陆，” “：好困，到了叫我。”零陆打断顾知也的话，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后脑勺对着他的脸，受伤的手藏匿在阴影之中。 顾知也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背部，轻声呢喃，“：睡吧。” 顾知也想起祁远那边结束后季轩问他，“：嫂子是怎么察觉出来的？按照安保那边的说法，这人衣裳都换了三四套，她居然一下就把人揪出来了，难不成她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 在季轩好奇的眼神中，他百味杂陈的给出了答案“：她不喜欢太太这个称呼。” …… 无人的山路上，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车上被扔下两个人和两个包，接着车门被利索的关上，车子疾驰而去。 “：妈，你没事吧？”零萱将倒在地上不停哎哟的简华扶坐起来。 “：萱萱，这是哪啊？”简华环顾四周，乌漆嘛黑的，看起来像是哪个深山野岭。 “：不知道啊，手机也没电了。”零萱语气带着哭腔。 她只记得自己被抓走，再醒来之后就被绑住了手脚并且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不管她们怎么问怎么喊就是没有人回答。 这段时间内，定时会有人给她们喂水，但是没有食物，不管她们如何哀求对方都不予理睬，哪怕是上卫生间这种解决人基本生理问题的诉求，对方也不吭声，就好像在那个空间内除了她和简华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失去光明和自由之后她们无法知道时间流逝的进程。 她们耳边不时会冒出各种奇怪尖锐令人恐惧心颤的声音，特别是在她们精神稍微放松的时候突然冷不丁的窜出来，霎时的恐惧感导致她们大小便失禁。 她搀扶着简华摇摇晃晃的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简华嘴里不停地低声咒骂，“：肯定是顾家干的，让我们来闹的那个人就是不安好心……。” “：妈，别说了，还嫌不够惨吗？”零萱强忍着恶心闻着她和简华身上的粪臭味，每走一步裤裆里的排泄物就会在她的大腿两侧和花蕊处摩擦。 “：哎呀。”简华突然鬼叫一声。 “：大半夜你鬼喊鬼叫什么。”零萱身体一抖，语气变得不耐烦。 “：好像有虫。”简华岔着两条腿，声音打颤。 “：哪里有虫？”零萱打量了她一眼。 第85章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简华视线缓缓移向自己下半身，颤颤巍巍地问“：不会长蛆吧？” 她想到自己小时候在旱厕内见到的场景瞬时像见鬼了一般尖叫起来。 零萱想到这种可能性脸色苍白，表情惊悚。 接着两个人像满山窜的猴子一般，一边疯狂的大叫一边脱掉自己臭气熏天的衣服和裤子，然而天公也作美，暴雨倾盆而下，刚好可以帮她们冲冲干净。 青云山居，零陆伸手去开灯，还未来得及就被顾知也猛烈的占有欲制止。 她双手垂在身侧，睁着眼睛，眸中思绪复杂，在视线昏暗的客厅内，零陆能瞧清楚他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黑暗中，顾知也抓着零陆的手放到自己的领结上，零陆一边感受着他在自己口腔内带有着极大占有欲的掠夺，一边替他解掉领带，然后紧握在身侧的手中。 顾知也今天的亲昵不似以往的温柔，隐隐在压抑着什么，他准确的在黑暗中摸索到零陆的手腕，拿过她掌中的那条领带，随意地丢在一旁，又牵过零陆的胳膊贴在他的腰上。 亲昵过后，顾知也额头轻抵着零陆的额头，“：我们搬到老宅去好不好？” “：为什么？”零陆的外套已被顾知也褪去，此刻身上就穿了件贴身的衬衫。 “：老宅更安全。” 零陆呼吸加重了一丝，她垂着眸子，脸庞隐匿在顾知也的身影中。 “：好不好？” 偌大的客厅内只有暧昧的吻声。 “：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零陆的错觉，顾知也像是在请求。 “：好。”零陆应下的那一霎顾知也伸手将灯打开，刺眼的光线让她下意识偏头躲避。 “：我去给你放水，明天我让张妈过来帮你收拾，陪你过去。”顾知也看着她光滑的脸颊。 “：好。”零陆侧身捡起地上的外套抖了一下，走出两步拾起地上的领带，先一步离开了客厅。 顾知也洗完澡回到房间后零陆已经入睡，他在她身侧躺下。 台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灯光，有点像太阳落山时留下的金色余晖。顾知也盯着零陆食指上已经结痂的牙印，眉心出现一道深色的线条，眼里满是心疼。 零陆不时皱一下眉头或者调整一下颈部的姿势，睡得极其不安稳。 第二天，零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上的创可贴是重贴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来到餐厅后从张妈的嘴里得到顾知也两小时前就已经出门的消息。 顾知也点开张管家发来的几条消息，全部都是零陆的照片或者视频，她眼睛笑得弯弯的，看起来今天过得很开心。 他点开零陆的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前天，他犹豫片刻，还是选择给她报备一下今天要加班的事情。 【陆陆，我今天加班会回得晚，你早些休息。】 没几分钟就收到了她的回复，简短的两个字，【好的。】 顾知也的眸中落寞的神情一闪而逝，抽屉里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确认了？”顾知也问。 “：是。” “：关键时刻不惜一切代价保下他。”顾知也说得格外平静。 “：是。” 电话挂断，他照常把这部手机放回抽屉里面，看到里面的照片之后，他的表情略显不悦。 照片上，一名穿着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抓着前座男生的衣角，俩人大概是在聊些什么，女生昂起头，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无尽的星星，嘴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让这个笑容有着冲出照片的活力。 这位女生和零陆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模样更为稚嫩和青涩。 “：老顾。”季轩推门而入。 顾知也回过神将抽屉锁上。 “：视频准备好了。”季轩对着顾知也扬了扬手里的平板。 “：好。”顾知也声音低沉。 视频里面一位扎着马尾辫约莫五岁的小孩，豆大的眼泪不停的从眼眶中滑落，她用哭腔连续嘶喊着“：不要。”脸部由于用力的嘶喊和挣扎而变得通红。 祁远身体颤抖，双眼中流露出深切的伤痛，泪流不断，他脸上的肌肉一用力就会扯到由于被缝紧而肿胀的嘴唇，导致他的嘴唇再度渗出鲜血，疼的他面目狰狞。 不管他如何哀嚎咒骂，最后传出来的都是不清晰的呜呜声。 “：接下来两天让他反复观看，好好体会什么叫哭着求饶。”顾知也淡淡道。 他向来不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好。 顾知也回到老宅零陆还未休息，她开着床头的台灯，捧着书看得认真，披在脑后的头发不时地跑到一旁在书页上投下阴影，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没几秒钟头发又跑回到耳边，她不悦地皱眉，拿起手上的皮筋，利落的将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顾知也靠墙凝视着她，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你别这样看我。”零陆扎好头发后又将视线投到书本上。 顾知也走到她身侧，俯身在她裸露的脖颈上亲了一口。 “：睡不着？” “：今天下午睡得太久了。”零陆抿着嘴表情严肃的直视着前方像是在回忆。 顾知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进了浴室。 待他再出来的时候，零陆已经躺下了。 顾知也掀开被子躺进去，将人抱在怀里，嘴唇贴着她耳朵说，“：我接下来两周会很忙。” 零陆好像是有点痒，顾知也说话的时候她缩着脖子往旁边躲了一下，“：好。” “：老婆，你没有什么别的话要跟我说吗？”顾知也撑着脑袋，在她的身体上方俯视着她。 零陆垂眸思忖了一下，摇摇头。 顾知也身上的冷松味瞬间将她裹住，零陆眼前的视线一下变暗了。 “：真的没有嘛。”顾知也一只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语气可怜巴巴。 “：我要说什么？”零陆的手抵在他的胸前。 “：说你会想我。”顾知也握住胸前的那只洁白修长的手，放到自己精壮的腰侧。 第86章 亲密 “：不说，肉麻。”零陆嫌弃的撇嘴。 顾知也的吻再度落下来，他温柔地撬开零陆的牙关，室内响起暧昧的吻声。 “：快说，我想听。” 顾知也温柔地亲吻着零陆的脸颊，下巴，将她的耳垂含住，湿热的触感让零陆下意识咬住下嘴唇。 “：我会想你的。”零陆眼一闭心一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顾知也轻笑，嘴唇触碰着她的颈部和锁骨。 “：我说完了。”零陆不满抗议。 “：我听到了。”顾知也的动作并未停下。 零陆的睡衣扣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尽数解开，顾知也翻了个身，将零陆放到自己身上。 零陆的惊呼声还未出来便被顾知也堵在嘴里，两具火热的身躯贴在一起。 顾知也的手掌沿着零陆的腰际一直抚上她的脊背，零陆的身体轻颤，她身上最后那层束缚不知何时被解开，她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的上半身会被顾知也瞧个底掉。 她伸出胳膊挡在胸前，眼神充满慌乱，脸上写满了难为情，“：你关灯。” 顾知也胳膊一伸，房间陷入黑暗，他感觉到熄灯了之后零陆的身体比之前放松了一些。 “：穿这个睡觉不会不舒服吗？”顾知也将她上半身最后的布料扯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他握住零陆横挡在胸前的手，缓缓移开，最后和她十指相扣。 接下来，零陆的脑袋是刹那的空白，快意和电流像暖流般流遍全身，她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即使在昏暗中，也能看得出她的身体泛着粉红。 她试图咬住自己的食指，避免自己发出羞耻恶心的声音。 “：不许咬。”顾知也轻声说着，手上却是霸道的制止她的动作并堵住了她的嘴。 他的手掌覆在上面揉捏，她平日里爱穿宽松的衣服，围度实际比外表有分量得多。 “：不要压抑自己，想出声就出声。” 零陆死命摇头，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根本不敢松口。 顾知也加重了手下的动作又不至于让她感到疼痛。 他轻轻咬了一口，零陆身体像弓一般向后弯曲着，这个动作无异于把自己的身体往他的嘴里送，她的手掌忍不住摸上顾知也的后脑勺，手指穿插在他的发丝中。 顾知也嘴角猛地上扬，但他并未去触碰禁地。一顿亲昵之后俩人皆喘着粗气。 顾知也的脑袋埋在零陆的胸前，胳膊环住她的腰。零陆的手依然放在他的脑后，动作看起来极为亲密。 只是黑暗中，零陆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忧虑，眼神中丝毫不见情欲，全是木然。 “：别开灯。” 顾知也需要下床去释放。零陆紧张的出声制止之后立马松开顾知也，起身摸索着将衣服穿好后又躺回被子里。 “：好了。”她整个人被被子包裹，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瓜。 开灯的瞬间她背过身去，顾知也盯着她依旧粉红的颈部和通红的耳垂，眼神闪烁。 他俯身凑过去在零陆的脑袋上亲了一口，“：你先睡。” “：嗯。”零陆点头，接着将脑袋也缩回了被子里面。 顾知也将地上的内衣捡起来放在沙发上，上面好像还留有她身体的温度。 他关上浴室门，将浴霸打开并且将排气扇也开到最大。 零陆听着耳边的水声，脑子里满是顾知也的喘气声，鼻尖全是他的味道。 黑暗中视觉像是被关闭了一般，触觉却急剧扩大，亲吻和抚摸带来的快意好像此刻还停留在身上。 零陆紧闭上眼睛，翻来覆去，不免有些烦躁。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总裁办那面落地窗向外望去，路上只有零星的车辆。 近几日连着阴雨天让升上来的温度又下去了不少，顾知也拉开办公室的门，季轩跟在他身后。 “：老顾，根据祁远交代，三天前有人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嫂子的日程安排，并且说愿意给他提供工牌，给了他地址和时间之后就消失了。” “：祁远按照他给的时间来到城郊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包，里面是一张工牌和好几套衣服，号码我查过了，黑户。” “：让他走吧。”顾知也端起助理提前准备好的咖啡。 “：好。”季轩掏出手机。 为首的保镖接通电话之后一副垂耳待命的模样，他挂了电话命人上前给祁远松绑，祁远眼神呆滞，像个没有灵魂的活死人，唇部发黑，瞧着像是已经坏死。 他被松绑了之后整个人还没回过神来，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另外两位保镖架住他的胳膊将他扔了出去。 身体受到冲击力和摩擦力之后的祁远才反应过来自己自由了，他环视四周发现这是一处烂尾楼，接着他开始狂奔起来，由于几天未进食脚下力道不足，连着好几次跌倒，身上沾满了泥水，他立马又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红着眼睛向前奔去。 到闹市区，大家带着厌恶，嫌弃，探究的眼神盯着他那被紧紧缝上发黑坏死的唇部，不少人的视线瞥到他的嘴唇便立即移开，怕自己多看上一眼嘴唇便会变得像他一样。 他无暇顾及旁人的眼光，气喘吁吁地跑进一条弯弯绕绕的巷子中，跑进一栋极为老式的居民楼，一口气爬上八楼，走到一个生锈的铁门前，大力急躁的将铁门拍的咣咣响。 “：谁呀。”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他的喉咙发出呜呜的低吼，手上依旧在不停地拍打。 铁门里面那扇木门被打开一条缝，缝里面露出一只满是警惕的眼睛。过了几秒，那只眼睛应该是瞧清楚了来人，倏然瞪大，女子将门全部打开，看到男子的嘴部之后啊的一声哭叫出来。 “：这是谁干的？你不是说你是去见一位老朋友吗？祁远。” 祁远越过女人的身体向其中一间房间跑去。打开房门一瞧，里面没人。 他转身抓住女人的身体猛地摇晃，嘴里发出连续急促呜呜的询问声，一边问眼泪一边不停的往下掉。 第87章 陌生电话 “：你写下来，我去打120。”这名女人也是见过风浪的人，哭过几声之后立马镇静下来思考对策。 “：女儿呢？”女人将祁远写在白纸上面的字读出声，向他投去询问的眼神，祁远不停点头。 “：我把女儿送到我爸妈家去了。”女人拉着祁远的手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快打电话给爸妈问女儿在不在？” “：我刚刚才和我妈打完视频电话，女儿好得很，你快跟我讲，你的嘴是谁干的？”女人说着说着声音就染上哭腔。 祁远摇头不愿意回答。 女人再次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得到的只有祁远的摇头，她无奈起身收拾一些日常用品为祁远接下来的住院做准备。她一边收拾一边闲聊似的说起， “：哦，对了，前天白天有一位星探上门来找到我，说他在路上看到咱家女儿长得很漂亮，想测试一下她的演戏天赋，说不定以后能成为大明星，我们当下不是很缺钱嘛，连吃饭都快成问题了，那位星探说不白拍，会给费用，我就答应了。” 祁远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支撑一般一下跪在地上。 “：怎么了？”女人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想去扶他。 接下来就看见祁远不停地扇自己嘴巴子。 “：你别吓我，祁远。”女人哭着哀嚎，紧紧抱住他，祁远浑身颤抖。 救护车来了，路上，祁远拿起女人的手机，打出一行字后递给女人看。 “：我们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生活吧。” “：你终于想通了。”女人叹了口气，祁肆进大牢之后祁远不停地找律师托关系，就是为了能推翻压在祁肆身上的罪名，他始终不相信自己全身心崇拜的父亲会是外界传的那样。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祁远从小就对厨艺感兴趣，从始至终不曾插手过公司的事务。 “：想通了，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祁远心里对自己父亲的崇拜在看到女儿视频的那一刻已完全消失殆尽。 几小时之后，祁远从手术室被推出来，麻药的药效还没过，床上的人紧闭双眼。 “：病人唇部坏死，我们已经对其进行了切除，病人的嘴唇是被人缝上的，是否需要医院协助你们报警？”满头白发的主刀医生问。 女人下意识摇头，“：谢谢医生，我想等我丈夫醒来问问他。” 医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祁远醒来得知自己毁容的消息后表现得出奇的镇定，女人询问他是否要报警，他坚定的摇头，他告诉女人，这是他在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任。 昏暗破旧的老式居民楼当中，四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正在打牌。 一圈打完，一位染着黄头发穿着皮夹克的男人一脸不爽的在兜里掏了几下，发现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比脸还干净。他立马收起自己不爽的表情，露出讨好的奸笑。 “：明哥，我今天钱没带够，先欠着行不行，说不定我下把就翻盘了。” 被称为明哥的男人将嘴里的烟头吐在地上，一脚踩灭。 “：黄毛，你这就不厚道了，你之前欠我的五万块钱还滚着利息呢。” “：明哥，我过两天肯定还给你。”黄毛对着明哥不停地搓手掌。 “：抓起来。”明哥一挥手，牌桌上另外两个人将他按住。 “：明哥明哥，我这不是最近这单生意被那臭小子搞砸了嘛，要不然我肯定有钱还您，您行行好，下周，不，三天，只要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把钱还上。” 黄毛话赶话语速急快。 “：什么生意？说来听听。”明哥翘起二郎腿又点了根烟。 “：一个月前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他说有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每周三晚上八点都会从康定桥经过，他有一块六位数的表，我问他是谁，他不说，挂了电话之后他发了张照片给我，我再打过去的时候那个号码就成了空号。” 黄毛紧张地咽着唾沫。 “：接着说。” “：我当时手头紧，六位数的表可值不少钱，我花了三个星期的时间去盯他，没想到和那人说得一模一样，我就找到李刚，让他抢包把人引到巷子里来，我提前埋伏在那里，结果那人被车撞了，操蛋。”黄毛狠狠的呸了一声。 “：包呢？”明哥在黄毛的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巴掌。黄毛也不敢躲，紧闭着眼睛挨下那两巴掌。 “：我和李刚瓜分完里面的东西就随手扔了。” “：那地儿有没有监控？”明哥吞云吐雾地问。 “：没有，我们是在八宝巷分的赃。”黄毛害怕的观察着明哥的神色。 只见明哥听了他话后认可的点点头，八宝巷的路径错综复杂，连路灯都没两盏，里面住的不是小偷小摸的人就是瘾君子，属实很难查到。 “：明哥，那我可以走了吗？”黄毛呲着口大黄牙，试探地问。 “：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男人。” “：号码呢，写给我。”明哥起身时眼神不自觉向身后的房间方向瞟了一眼。 “：我去查过了，是黑户。”黄毛说到黑户两个字神色凝重。 “：写。”明哥从桌子抽屉里面掏出纸笔，像是提前准备好的一般，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好，我写，我写。”黄毛身体一抖，忙不迭地爬到桌子跟前，拿出手机将号码抄在上面。 “：你可以走了，三天后不还钱你就等死吧。”明哥威胁道。 “：多谢明哥。”黄毛双手合掌放在胸前。 明哥一脚将黄毛踹在地上，黄毛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 “：任哥。”黄毛走后明哥对着房门恭敬喊了一声。 “：辛苦了。”任江流打开房门面带微笑的拍了拍明哥的肩膀，单手接过明哥双手递来的那张写了号码的草稿纸，小心收好放进口袋里面，又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明哥。 “：哥几个辛苦了，一点小钱，大家去好好搓一顿。” “：多谢任哥。”明哥感激的接过信封。 …… 第88章 挑礼物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顾知也每天都是忙到半夜才回，早上一大早就走了。 零陆之所以知道顾知也回来了是因为有好几个晚上她都被他亲醒。他从不越界，亲完她一通之后便自己去浴室解决，这让零陆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天早上，零陆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时间显示此刻是早上六点半，也就是说顾知也一夜没回，她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日期，打开浏览器输入顾知也三个字查看了一下他的基本资料，确认今天就是顾知也的生日。 零陆叹了口气，打开小群。 【急急急，请问男性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徐央央：顾知也能缺啥，好好跟他睡一觉比啥都强，待会儿带你去买战衣，怎么样？】 【岑小昭：买那种大露背超短的，要遮不遮的最吸引人。】 【徐央央：你家顾总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 零陆捂脸，【我是认真的。】 徐央央和岑小昭同时回复【我们也是认真的。】 【徐央央：到时候穿着战衣，点个香薰再喝点小酒，按你们家顾总那身板，能让你明天下床都困难。】 零陆及时制住这个话题，越说越离谱。【我自己再想想吧。】 【徐央央：好了，回归正经，最常见的无非就是表啊、衣服、车啊这些之类的。】 零陆回了个ok的表情包，她点开和顾知也的聊天页面，发现俩人的聊天记录基本都是顾知也的日常报备和问候，而她每每都是一句话结束话题。 零陆握着手机，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顾知也回到办公室后立即将颈部的领结扯松了一些，他窝坐在沙发上，身子向后仰着，闭眼小憩。对面的那张沙发上是鼾声四起的季轩。 十五分钟后，他睁开眼睛，脸上的疲惫已经消散。他点开手机，盯着零陆的头像，盯了十几分钟后并无任何事情发生，他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老婆，我今晚五点左右到家。】 零陆感受到手中的震动后并未立即查看，约莫过了三分钟她才极不情愿的点开手机。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零陆的表情有瞬间的迷惘，似是不知如何回应，最后她还是拿起手机给顾知也发了一条生日快乐。 紧接着她就接到了来自顾知也的视频电话。 零陆将手机丢在一旁，耳边不停震动的手机或许是让她感到有些心烦，她转了个身，掀起被子将整个人蒙在里面。 顾知也看着并未接通的视频电话，本是布满欣喜的脸逐渐失落。 手机停止震动后零陆将脑袋从被子里伸出来，呼了口气。 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蒋笑。 “：喂。”零陆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 “：抱歉，零陆，是不是吵醒你了？是这样，我有一位朋友快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挑个礼物但是不知道买什么好，你能不能陪我去逛逛？”蒋笑语气中带着歉意。 “：好，正好我也要去买东西。”零陆不假思索便应下。 “：那我们十点在海天门口见？”蒋笑问。 零陆挑了下眉，“：好。” 海天是海城最高档的商场，也是各大富家太太富家千金消遣购物的地儿，要不是为了给顾知也挑选生日礼物零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踏进那里。 从老宅过去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差不多要一个半小时，她看了眼时间，果断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到达海城门口，刚好十点整，蒋笑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今天的她打扮得很精致，穿的是none家最新一季的成衣，这件衣服接近小十万。 零陆能一眼认出来还多亏了徐央央一到买衣服的时候就在群里面询问她和岑小昭的意见。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绵羊毛的混纺中长款外套，下面是深色牛仔裤搭配了一双白色平底帆布鞋，手上拎的是她在购物软件上一见钟情的油画帆布包。 “：久等了吧。”零陆随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没呢，我也刚到，你今天来这是给顾总买礼物吧？”蒋笑亲昵的挽着零陆的胳膊，两个人颇为熟络的模样像是很好的朋友相约出街一般。 “：嗯。”零陆点点头。 “：那你打算给他买什么？顾总的穿着应该都是私人定制的。”蒋笑说出这句话之后不自然的笑了笑。 “：是吧，反正我买我的，他穿不穿是他的事。” 零陆看似随意回复的一句话让蒋笑顿时无言以对，她惊愕地瞥了零陆一眼，而零陆也确实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俩人进到商场后蒋笑拉着她直奔顶楼，俩人刚进店热情的柜姐就迎了上来，尤其是对着蒋笑。 零陆坐在沙发上，立马有另一位柜姐俯身询问她需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零陆微笑摆手。 零陆也不知道柜姐和蒋笑说了些什么，只见她一脸羞怯，像是怀春的少女。 蒋笑将挑好的两件风衣拿到零陆跟前问她哪件更好看。 零陆先是看了看柜姐左手上的那件格子内衬的米色风衣，再瞧了瞧柜姐右手上的那件纯黑色的风衣，这件倒是有点像顾知也之前穿过的那件。 零陆被自己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他人都不在还能想到他，她摇了摇脑袋。 “：都不好看？”蒋笑问。 “：啊，不是，你的。”零陆张着嘴思考了一下，接着说，“：你的那位朋友如果看起来比较沉稳的话你就选黑色的这件，如果是比较跳脱的就选带格子的这件，建议仅供参考。” “：那就选带格子的这件吧。”柜姐将衣服拿去打包后蒋笑凑到零陆跟前小声地问“：你打算给顾总买什么作为生日礼物。” 零陆盯着地面思考了一下，“：挑件衬衫吧。” “：我去买单，等会我们去旁边看看。”蒋笑说完去到前台。 俩人逛了好几家店零陆都没挑到如意的，她进到那几家店之后一眼扫过去，瞬间有种进到了顾知也衣帽间的错觉。 第89章 好心办坏事 “：下一楼吧。”零陆提议。 “：但是顶楼的衣服是最贵的。”蒋笑解释。 “：顾知也没那么肤浅。”零陆不带犹豫的回答。 蒋笑的神色瞬间难看，但她立马又装成认同的模样用轻松愉快的口吻说，“：也是，顾总不需要靠这些外在的东西来撑门面。” 零陆刚下电梯，就被橱窗内一件纯灰色的衬衫吸引了视线，她貌似没见过顾知也穿这个颜色的衬衫。 “：欢迎光临，两位女士，请问需要些什么？”导购热情的问。 “：那件。”零陆用手指了指橱窗那件衣服。 姚旭升巡店刚好巡到这一家，他瞧见零陆的面容之后眼神瞬间就亮了。 他迈着几乎接近小跑的步子停在零陆跟前微微弯腰，“：请问您需要些什么？” 这猝不及防的热情服务让导购不由得多看了零陆几眼。 “：我看你没戴工牌，你不是这里的店员吧？”蒋笑狐疑地盯着姚旭升。 “：哦，鄙人姓姚，是海城的经理。”明明是蒋笑问的问题，姚旭升回答的时候却是面对着零陆。 蒋笑耸耸肩。 “：姚经理，麻烦你帮我推荐个码数吧。”零陆在脑子里面搜索了一下她早上看到的资料，接着说，“：额，身高188，体重83kg。” 姚旭升心中一喜，这不是顾总的身高体重嘛。 “：是，”他走到货架上找到合适的码数双手递给零陆。 “：谢谢。”零陆看了他一眼后接过衣服，翻出吊牌看了一眼成分后说“：麻烦包起来吧。” 姚旭升将衣服递给导购，手臂一伸介绍道，“：前面是我们的配饰区。” 蒋笑用胳膊撞了撞零陆的胳膊，“：去看看吧，我想再买条领带。” 零陆跟着蒋笑并排走在一起听着导购的介绍眼睛却不自觉被一对珐琅圆形袖扣吸引。 姚旭升极其有眼力见的将这枚袖扣递到零陆跟前，零陆接过盒子，仔细端详了一下，“：麻烦把这个也包起来。” “：是。” 零陆无奈的笑了笑。 姚旭升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立即对着零陆回复了一个讨巧的微笑。 “：您好，女士，一共是。”零陆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过去。 姚旭升盯着零陆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姚经理，那位是谁呀？这么大面？”导购争先恐后地围上来问。 “：社会上的事情少打听，工作。”姚旭升假意训斥。 零陆和蒋笑刚出电梯，蒋笑的电话就响了。 “：喂。” 接着她突然顿在原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掉落，惹得其他进出电梯人员频频侧目。 “：出什么事了？”零陆语气充满小心，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我爸爸，去世了。”蒋笑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音量。 零陆听着蒋笑声音中的轻颤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麻烦你送我去火车站好不好？”蒋笑哭着问。 “：好。”零陆立即点头。 这个时间段并不属于高峰期，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海城市火车站，好在蒋笑随身带了身份证。 零陆看着她狂奔进站的背影突然生出一种压抑的感觉，好像身边的空气不太流通一般，让她感到有些胸闷。 她转身走出火车站，和煦的天气并未让这份胸闷减轻，零陆梗着一口气对司机说，“：走吧。” 太阳透过玻璃照在办公室内，金属物折射出刺眼的光。 顾知也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听着姚旭升的汇报，待他话音落下后，顾知也机械地说了句，“：辛苦。” “：这是我应该做的。”姚旭升说完这句话依旧杵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情？”顾知也仍旧没有看他。 “：顾总，我今天上午巡店的时候看见了太太。”姚旭升说到太太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放缓语速，瞧着顾知也的反应。 顾知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姚旭升的脸上，示意他接着说。 “：太太在e家挑了件衬衣和一对袖扣，另外，她咨询尺码的时候说的是您的身高和体重，我亲自接待的。”姚旭升倒也不敢把话说死。 顾知也冰冷的眼神突然柔和起来，嘴角露出向上的弧度。 姚旭升偷瞄了一眼顾知也的表情，暗自窃喜。 “：她知不知道你是顾氏的员工？”顾知也收去笑容。 姚旭升十分自信的回答，“：不知道，我只说自己是海城的经理。” 顾知也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示意他再接着说。 姚旭升将他和零陆简短的几句对话再次复述了一遍，且不时地观察顾知也的脸色。 “：出去吧。”顾知也面无表情，语气隐隐有些不快。 姚旭升一脸不安的出了总裁办，在电梯门口正好遇到前往总裁办的季轩，他挠了挠头将整件事情讲给季轩听。 季轩听了之后摇摇头，“：你这是好心办坏事啊。” 姚旭升歪着头盯着季轩，仍然没有发现自己那句话有哪里不对。 “：导购面对客人提的要求一般都是怎么回答？” “：好的。” “：你说的什么？” “：是。” “：对啊，就错在这个是字上。”季轩拍了拍姚旭升的肩膀，拿着文件走开了。 姚旭升呆了几秒，突然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掌，带着后悔的神色进了电梯。 “：你瞧你把人家老姚吓得。”季轩一进办公室就打趣道。 “：花订好了吗？” “：我办事，你放心。”季轩将文件翻开递给顾知也，待顾知也签完字后，他又拿着文件原路返回出了总裁办。 零陆正在厨房做蛋糕，咕噜像个守护者一样坐在一旁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零陆。 “：大功告成。”零陆对着自己着实算不上出彩的杰作脸上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咕噜回头看了一下厨房外面后又扭头对零陆喵了一声，零陆取下手套，在咕噜的小猫头上面亲了一口。 “：喵。”咕噜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它迈着优雅的猫步跳到地面上引着零陆往客厅走去。 迎面碰上刚好回到老宅打算找她的顾知也。 第90章 怀孕 零陆将咕噜抱在怀里在它的头顶上连着亲了几下，“：你怎么这么厉害。” “：老婆，我也要。”顾知也将嘴凑过来。 零陆伸出手将他凑近的脸推到一边，“：你不要。” 老爷子和张管家在一旁露出吃瓜群众的姨母笑。 “：送你的花。”顾知也将花递给零陆，顺手从她怀里将咕噜抱了过来。 零陆伸手接过花束抬眉看向他，用眼神问他：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为什么要送我花？ “：送花不需要挑日子，不喜欢吗？”顾知也揉了揉怀里的猫头。 “：谢谢，很漂亮，我去找花瓶。”零陆将花束放在一旁的桌上来到收纳室。 收纳室专门装一些日常要用到的东西，像花瓶茶壶类，另外还有几间收藏室，里面收藏的全都是名家的字画和从各大拍卖会拍回来的古董。 零陆挑了一个纯白色的手作陶瓷花瓶，转身的瞬间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手里的花瓶险些没拿住掉在地上，被顾知也接过去放回了架子上。 “：你怎么不出声啊，跟个鬼一样。”零陆小声埋怨。 “：哪有像我这么帅的鬼。”顾知也贪婪的汲着独属于她的香气。 “：自恋。”零陆试图推开顾知也，徒劳。 “：吃完饭跟我出去好不好？顾知也松开零陆，拉着她的手，温柔地注视着她的脸庞。 “：去哪里？”零陆偏头问。 “：宋游他俩组局说要给我庆生。”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好。”零陆应下后以为这就完事了，结果一个猛烈的吻落下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一吻结束后顾知也还在她下唇上咬了一口，颇有些惩罚的意味在里面却并未用太大的力道。 零陆皱着眉头望向顾知也，表情有些不悦。 “：早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顾知也将她圈在怀里直视着她。 零陆别开视线，没有回答。 “：嗯？”顾知也吻了吻她的嘴角。 零陆索性将脑袋也转到一边，“：没听到。” 顾知也不再追问，双手捧住零陆的脸，眼神闪烁，语气轻缓又认真地说“：陆陆，你不想接电话可以挂断，但是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我会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零陆不由得想起前段时间在公司大楼发生的事情，脸上露出愧疚之色，她底气不足地说“：抱歉。” 顾知也将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贴着她的耳朵说，“：不用道歉。” 顾时予和季轩同时出现在大厅，零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的眼神在俩人身上反复横跳。 “：季轩是我爸的义子，他的父母亲在他三岁的时候遇到空难去世了，我的父亲得知消息后把他接到身边抚养。”顾知也拉着零陆的手小声解释。 “：这是我第一次在老宅见到他。”零陆将后半段话吞进了肚子里。 “：我俩会故意错开时间回老宅，这样老头身边就天天有人陪着。”顾知也说。 零陆点点头。 “：小舅妈。”顾时予热情的抱住零陆，笑得十分的不怀好意。 “：喊小舅妈也没用。”顾知也斜睨了顾时予一眼。 “：怎么了？”零陆拍了拍她的背。 “：小舅妈，你能不能和小舅舅说一下让我回老宅住啊，小舅舅现在也住在这里，我早上可以和他一起去上班，就不会迟到了。”顾时予撒娇的用脑袋蹭着零陆的肩膀。 “：没门，嫂子，别帮她，上班十五天，迟到十三天，人家上班是来赚钱，她是来贴钱。”季轩像拎小鸡仔一样提着顾时予的衣领强制性的让她离开零陆的怀抱。 “：季轩舅舅，你要敢坏我好事我明天就打包东西去你家跟你住。”顾时予不耐烦的将季轩放在她背后那只手打掉，故意睁大眼睛瞪着他，顺带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他。 “：你少来祸害我，你这个娇气的千金大小姐我可供不起。”季轩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脸上幸福的笑容却出卖了他。 “：说谁娇气呢，我是自力更生的千金大小姐你懂不懂。”顾时予不停地推搡着季轩嘴里还嘟囔着，“：离我远点，你真烦。” 老爷子和张管家瞧着顾时予和季轩打闹的场景，相视一笑，笑容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零陆抿着嘴，睁大眼睛，露出会心的微笑。 药店里面，一个女人戴着口罩帽子和眼镜将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地买了几盒验孕棒后一路垂着脑袋回到公寓。 到家后她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将门反锁，甚至都没有摘下身上的装备就着急忙慌的来到卫生间，拆开验孕棒看了遍说明书然后按照上面写的进行操作。 她屏息凝神的等待着，手机倒计时清零，响起刺耳的提醒，她颤抖着伸出手，将验孕棒拿到眼前，翻过来。 “：啊。”面对着验孕棒上面的两条杠，她的尖叫声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她不断地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我这么小心，怎么可能会怀孕。” 三根并排的验孕棒均显示出两条杠，她烦躁的将口罩和眼镜摘下，露出不安而又美艳的脸庞。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个手抖没拿住，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她整个人下意识往上缩了一下身子，接着跪坐在地上捡起手机，找到零陆的电话拨了出去。 零陆放下手里的碗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后起身离开餐厅，“：央央，怎么了？” “：陆陆。”徐央央声音抖到说不下去。 零陆紧锁眉头，“：别着急，你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我，我怀孕了。”徐央央像是到达了安全港湾，她开始释放自己的情绪，啜泣的声音逐渐增大，带着颗粒性的声音贴着零陆的耳朵摩擦。 “：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零陆看了眼朝她走来的顾知也。 “：没有，我验了三次，三次都是两条杠。”徐央央哭出声。 “：我现在过来带你去医院，验孕棒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过来。”零陆尽力安抚。 “：好，我在公寓等你。” “：抱歉，央央那里有些急事，我今晚没法陪你去见宋游他们。”零陆带着歉意说。 第91章 孩子父亲 “：没关系，我陪你过去。”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耳垂。 “：不用，麻烦你和外公他们说一声，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在房间的梳妆台上面，生日快乐。”零陆说完小跑开了。 顾知也吩咐司机备好车，待零陆上车后他站在车前替零陆关好车门并俯身叮嘱，“：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汽车很快拐出老宅的大门消失在顾知也的视线中，等他再次回到餐厅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生日快乐歌。 顾时予双手捧着两层的巧克力红丝绒蛋糕，上面点了三根蜡烛，她走到顾知也跟前欢呼。 “：小舅舅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顾知也扫兴的将蜡烛吹灭，一旁的仆人见状将灯打开，餐厅瞬间亮堂起来。 “：陆陆呢？”老爷子往门口瞧了半天也不人进来。 “：她朋友那边出了些事情。”顾知也坐下时瞥了眼旁边空掉的位置，眼中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小舅舅，切蛋糕吧。”顾时予将刀塞到顾知也的手中。 顾知也象征性地切了第一刀，其它的就交给顾时予去忙活了。 “：第一块蛋糕给寿星。”顾时予满心欢喜的将蛋糕放在顾知也手边，顾知也连看都不曾看一眼。 “：第二块给曾祖父。” 老爷子接过顾时予递来的蛋糕瞄了眼顾知也的神色故作惋惜道，“：可惜咯，陆陆忙了一个下午做出来的蛋糕，结果她自己没吃着。”说完吃了一大口，笑眯眯的赞赏“：手艺真不错。” 顾知也眼中发着平日所没有的光，光里有兴奋，有不确定。 “：她本意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可别浪费人家一番心意。”老爷子语重心长。 “：小舅妈不知道小舅舅不爱吃巧克力吗？”顾时予偏着脑袋好奇地问。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季轩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时予不服气的撅着嘴，调整了一下坐姿，几乎是将背对着季轩，表示不想听他讲话。 平日里不怎么吃甜食的顾知也今日破天荒吃了两大块，他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老爷子苍老而矍铄的眼睛扫过桌上几人的面孔，露出欣慰又满意的神情。 “：你们也别在这里等着了，去吃饭吧，陆陆做蛋糕的时候把你们那份也算进去了，大家拿去分一分。” …… 徐央央接到零陆的电话提前到楼下等待。 “：陆陆，幸好有你。”徐央央上车后给了零陆一个紧实的拥抱。 “：太太，我在老宅等您的时候先生让我把您和您朋友送到斐瑞医院，他已经联系好了那里的医生。”司机转身看向零陆，征求她的意见。 “：麻烦了。”零陆语气里似乎含着无奈。 “：您客气了。”司机转身启动车子。 “：我是不是打扰你给顾总过生日了？”徐央央泪眼汪汪地盯着零陆，浅而惨地笑容显露在可怜兮兮的脸上。 “：我联系了小昭，她正在加班，待会儿直接赶到医院和我们会合。” “：陆陆，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怀孕，我们带套了，而且我私下还悄悄吃了药，但是我连测了三次都是两条杠。”徐央央脸上带着犹疑，接着补了一句，“：我这个大姨妈还没来。” “：先别想那么多，我们先检查。”零陆的眼睛中闪动着活跃深思的光芒。 “好。”徐央央整个人扑在零陆身上双手死死扒着她不放。 到达医院后，徐央央和零陆在护士的带领下到达医生的办公室，给徐央央做检查的是位年轻的女医生。 医生给徐央央检查的时候零陆拿着她的东西在门口等待。 “：陆陆，怎么样？”岑小昭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想必是跑过来的。 “：还没出来。”零陆替岑小昭顺着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套又不能百分百避孕，人家说明书上都写了的。”岑小昭担忧的往门里面瞧了一眼。 零陆迟疑了一下，“：她还吃了药。” “：啊？那她是怎么怀上的？”岑小昭一惊。 零陆双手一摊表示她也不知道。 “：她也没提过谈恋爱的事情，她私下跟你讲了吗？” 零陆摇头，“：她要是是因为谈恋爱怀孕的话也不至于慌成这样。” “：出来了。”零陆上前贴心的替徐央央穿上外套。 徐央央指甲用力掐在检查报告单上，指甲穿透轻薄的纸张落在皮肤上留下深且细小的凹槽，脸上的腮红都无法掩盖她煞白的脸色。 零陆接过徐央央手上那张检查报告单，随意地折叠了几下后将其收进包里。 岑小昭和零陆相互看了眼对方，不约而同地扶着徐央央的左右手，轻声说，“：回家吧。” 徐央央一路沉默，零陆和岑小昭也都非常默契的闭口不言。 到公寓后，岑小昭给徐央央倒了杯温水，她的脸色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了。 她呷了口水，沉默了半晌，像陷入回忆一般叙述，“：这不是我第一次怀孕。” 零陆和岑小昭皆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我在国外那几年打了三次胎，第三次手术造成感染，加上我的子宫内膜比较薄，医生说我以后会很难怀孕。” 徐央央的眼神像是能透过前面那堵墙看到过去发生的一切，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刚刚问过医生，如果我这次选择打掉会不会导致终身不孕？” 她一口气说完后闭上眼睛，上嘴唇轻颤。 “：医生怎么说？”岑小昭紧握着徐央央颤抖的手，零陆站在徐央央的身旁右手搭在她的肩上，俩人都希望以肢体语言来给予徐央央一定的安抚。 “：医生说有很极大的可能。”徐央央说完忍不住弯下腰捂脸哭出声。 零陆和岑小昭并未在此刻出声说些什么，只是无言的陪伴着。 待到徐央央大哭了一通将积压在心头的情绪发泄大半了之后零陆开口询问，“：孩子父亲是谁？” 徐央央接过岑小昭递来的卫生纸，将眼泪擦擦干净，又猛喝了一口水之后回答，“：徐嘉逸。” 第92章 喝闷酒 “：我怎么听着感觉有点耳熟。”岑小昭鼓着眼睛在脑海中搜索有关这个名字的信息。 “：你还记不记得约莫两个月前我们回国那天去的那家酒吧？”徐央央声音有些沙哑。 “：那个驻唱歌手？”岑小昭眼睛逐渐睁大。 徐央央点头。“：我俩那方面还挺合拍，所以就一直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这个关系。 岑小昭叹了口气，摇摇头。 “：央央，现在这个社会独自抚养小孩的女性也不少，你的家境也不需要让你为新增添的人口而发愁，你在经济上是没有负担的。但如果你确实很纠结或者不想的要的话，人流的最佳时间是40-60天之间，你还有一点时间可以考虑。”零陆提出建议。 徐央央点点头，“：小昭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今天顾总生日，你快去找他吧。” “：对对对，我在这儿你放心。”岑小昭话音刚落，顾知也的电话就打到了零陆的手机上。 “：结束了吗？”顾知也离开桌球室走到一旁的休息室内，把门关上，顺带将外面的吵闹声也一同屏蔽在外。 “：嗯。”零陆拿起沙发上的包，看着岑小昭和徐央央用唇语说“：那我走了，同时用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你快走吧。”岑小昭将手机屏幕对着她，时间显示此刻已经十一点一十八了。 “：司机在楼下等你。”顾知也立在窗前，晃了晃杯中的酒。 “：好。”零陆向岑小昭和徐央央挥挥手，俩人起身跟着零陆送她上电梯。 “：太太。”零陆上车后司机将手机收好恭敬道。 “：从这里赶过去大概要多久？”零陆掏出手机点开云应淮发的朋友圈，看样子今晚来的人还不少。 “：大概四十分钟。” “：好的。” 车子启动时零陆手机一个没拿稳，不知怎么地就给云应淮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零陆手忙脚乱的取消。然而另一边的云应淮手快将图截了下来。 零陆再往下翻，跃入眼帘的是顾知也的朋友圈。 照片里面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在反光灯下泛出冰凉的金属的光泽。他左手旁有个碟子，里面是一块红丝绒蛋糕。 这条朋友圈没有配任何文字，下面是云应淮和顾时予以及季轩他们的点赞评论。 每一条评论都在变相告知朋友圈的人顾知也结婚了。零陆翻到云应淮的评论眼睛陡然睁大。 【哥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巧克力，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顾知也：以前是以前。】 零陆关掉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空泛的脑海中突然涌现一个画面。 青云山居，顾知也在厨房准备晚餐，她打开门，门口是斜倚着的云应淮“：嫂子，这是你要的巧克力，我一猜就是给你买的，我哥不爱吃这玩意。” 零陆轻叹气。 “：太太，您是晕车不舒服吗？这是顾总吩咐我为您准备的晕车药以及一些咸辣的食物，可以压一压。”司机减速后一只手将副驾驶的袋子递给零陆。 “：谢谢。”零陆接过袋子放到了一边后再度靠在椅背上眯起了眼睛。 “：老顾，嫂子给我点赞了，她没给你点，哈哈哈。”云应淮找了顾知也一大圈最后在休息室看到他，他立即得瑟的把零陆给他点赞了的那条朋友圈点开。 顾知也快速扫了一眼，用肯定的口吻说“：你眼花了。” “：不可能。”云应淮不死心地用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扫描着点赞的那一堆头像。 顾知也朝云应淮挑了下眉。 “：我可是有截图为证。”云应淮贱贱地说。 顾知也瞥了一眼，不再作声。 “：等我问问她到哪了。”云应淮说完给零陆打了个语音电话。 顾知也转身盯着云应淮，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响了几声之后没反应，顾知也在旁边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正当云应淮打算挂断的时候…… “：喂。”她的声音温凉如水又带着几分清冷。 顾知也垂下的眼眸中生出一丝落寞之情，再睁眼时已被很好的掩盖过去，连云应淮都未察觉。 “：嫂子，你到哪了？。”云应淮端着酒杯乐呵呵的跟顾知也碰杯，顾知也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冰凉地液体随着喉咙流进胃部，他随手将领口处的两颗扣子解开，看起来略微有些烦躁。 零陆问了司机后回答，“：还要十五分钟。” “：不着急，我们等你。”云应淮挂了电话拍了下顾知也的肩膀，“：去打球啊，寿星一个人呆在这里喝闷酒算怎么回事。” 他自顾自地说完也不等顾知也回答强行把顾知也从休息室推出去。 …… 宋游他们几个人拿着球杆像守卫安全的士兵一样站在一旁一脸吃瘪的瞧着顾知也，他一杆接一杆，根本不给他们这些人上场耍帅的机会。 桌子周围围了一圈年轻漂亮的女人，眼睛一直追随着顾知也的身影，时而爆发出欢呼声，时而羞怯地抿嘴一笑，或者歪头捂嘴和旁边的闺蜜聊着什么，脸上还泛着红晕。 季轩在内心默默吐槽:这群想屁吃的。 顾知也俯身贴近球桌，全神贯注地瞄准着最后一颗球，正打算挥杆让它进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后他收了姿势，随手将球杆扔在了桌上，在众人好奇和不解的眼神中他边接电话边往外面走去。 “：我现在出来。” 顾知也离开桌球室后室内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像一群群发出嗡嗡嗡震动声的蚊子一样。 “：不会是接他老婆吧。” “：我2g网了吗？顾总什么时候结婚的？” “：你看他手上的戒指。” “：我靠，对老婆这么贴心，想嫁给顾知也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 宋游和季轩几人已经离开这个嘈杂的环境来到大厅，将早就准备好的蛋糕插上蜡烛。 按事先计划好的，顾知也和零陆进门后就会有人将整个别墅的电闸拉掉。 第93章 庆祝 “：那你怎么获取老顾的具体位置。”季轩问。 云应淮打开手机，上面是和零陆的实时位置共享。 顾知也牵着零陆刚踏进别墅大门，眼前的世界忽然变得漆黑一片。 零陆身体一僵顿在原地，她低着脑袋，不敢去看这间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牵着顾知也的那只手无意识的不停收紧，手心开始渗汗。 “：别怕，有我在。”顾知也将零陆圈到怀里，随即打开手电筒，给季轩去了个电话，空荡漆黑的客厅不停地传来电话正在接通中的冰冷的嘟嘟声。最后，无人接听。 “：我不怕。”零陆此刻已经紧张到不敢呼吸，她强装镇定，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壮胆。 她的耳朵贴着顾知也的胸膛，脑子里响起的跳动声却来自自己的胸腔。 “：那你往前看看。”顾知也低头瞧见怀里的零陆已经把眼睛闭上了。 “：我不看，我不怕。”零陆索性将整张脸埋进顾知也胸膛，说话的声音闷闷的，但在这个空旷安静的大厅却显得十分清晰嘹亮。 “：那里好像站了个女人，她穿着白衣服，红色的高跟鞋。”顾知也故意用干巴巴的声音说着，语气笃定，说一句话停两息，像是在观察这个女人的穿着接着思考该如何描述她。 零陆默不作声，垂在身侧的手快速抱紧顾知也，像是抱着救命稻草。 “：她好像朝我们走来了。”顾知也脸上露出坏笑，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也环上零陆柔软的腰肢。 “：她离我们还有……”顾知也正打算再添把火却被零陆带着不耐和细微颤抖的声音打断。 “：别说了，你别说了。” 顾知也那些恶作剧的简洁描述在零陆的脑子里变得清晰起来，她甚至能听到那个女人向她一步一步逼近时高跟鞋发出的哒哒的响声。 她的脑子会自动给这个女人配上笑声和歌声，这些声音就是她在状态极为不好的那两年凌晨三四点时产生的幻听，是笑声，是歌声，是听不清具体言语却又像是贴着你耳朵说话的窃窃私语声。 它们的声音尖锐，急切，带着恶意，试图通过这些声音在漫漫长夜中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 顾知也神色逐渐慌乱，意识到了零陆的不对劲。 “：对不起，陆陆，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顾知也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肢，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他的侧脸贴在零陆的耳边，他的体格健壮，身材高大，这样正好将零陆整个围在了他的怀里。 零陆被顾知也有力的身躯裹住，鼻腔吸入的全都是属于他独有的冷松的香气，他的温度和香味逐渐驱逐了她自内而外散发出的不安，焦躁。 “：这怎么停在那了？”房间的众人盯着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小圆点，发出疑问。 “：这两人不会干柴烈火……”宋游痞气地说，他那双明亮的眸子在黑夜中都能让周围的人看清他眼中所包含的艳羡的笑意。 “：胡扯，他俩都知道屋里还有一堆人呢，再等等。”云应淮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面刷新，小圆点依旧是一动不动。 “：诶诶诶，动了动了，速度变快了，快准备。”大家一窝蜂围在三层的大蛋糕旁边将三十三根蜡烛点燃。 “：对不起，陆陆。”顾知也一手抚着零陆的脑袋，一边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耳语。 零陆不出声回答，也不把脑袋从他怀里抬起来，她脸部擦着顾知也的衬衫摇了几下脑袋。 “：快，扭花筒的几个，快准备好，到了。”云应淮用气声大声叮嘱。 众人在微弱的烛光中视线互相交错，云应淮的手指从三比到一。 啪的几声，底部阀门被打开，彩带在高压力空气的作用下往上喷洒接着再缓缓落下。 饶是零陆早有准备且是整个计划的知情者听到动静后身子也不免抖了一下。 顾知也仍心有余悸，感受到零陆的动静后眸子装满了担忧，他试探性的唤她，“：陆陆。” 零陆将一直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冲他粲然一笑，她的眼角还有点湿漉漉的，但是此刻她的眼睛和嘴角同时显出相反的弧度，眼睛里面像是有璀璨的星星。 顾知也一怔，这是他七年前路过那条街道时偶然能遇见的，那时候的她经常把这个笑容挂在脸上，那么明媚，像小太阳，让他内心深处所有的黑暗阴冷都变得亮堂温暖。 顾知也鬼使神差般的低头靠近她，零陆耸了下鼻子低头离开顾知也的怀抱，站在季轩旁边加入唱歌的队伍。 顾知也反应过来后双臂环胸，看着零陆，脸上和眸中带着显眼的笑意和宠溺。 在他失神的刹那挡在蛋糕前面的众人已经分两列站开。 零陆看见蛋糕的造型后忍俊不禁，这不是结婚用的嘛，她借着微弱的烛光端详片刻之后发现上面不仅写了生日快乐还写着新婚快乐几个字。 “：大哥，嫂子，愣着干嘛，吹蜡烛啊。”宋游出声提醒后对着零陆和顾知也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 零陆也不想扫兴，顾知也向她伸出手的时候零陆片刻都没犹豫把自己的手掌轻放其上，接着俩人十指紧扣并肩走到蛋糕前，零陆做了个假动作，顾知也一口气把这三十三根蜡烛干灭了。 电闸被拉上来了，头顶的水晶灯散发出柔和的灯光。 “：好。”云应淮带头鼓掌，一呼百应。在这个场面下，零陆和顾知也看起来真就像是在举行小型婚礼仪式一般。 羡慕、嫉妒、打量、探究以及祝福的目光夹杂在一起投射到零陆的身上。她脸颊和耳垂染上粉红。 切蛋糕的时候，零陆被顾知也圈在怀里，她的背脊贴着他精壮的上半身，零陆的手握住刀，顾知也宽厚有力的大手覆在她那柔软洁白的小手上，俩人象征性的切完第一刀后就同在座的各位一同举杯。 虽然此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大家的兴致却并未被时间而冲淡，反而像顾知也和季轩他们几人的友谊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停的呈正向增长。 第94章 盯妻狂魔 季轩靠近零陆，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顾知也带着刀子的眼神在季轩靠近零陆三秒之后就落在了他身上。 “：老婆，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顾知也酸溜溜地说。 “：你凑近点。”零陆朝他招招手。 顾知也想也不想就把耳朵凑过去，说时迟那时快，零陆另一只手上早早就准备好的奶油已经招呼到了顾知也的脸上。 周围的人见状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零陆的眼神里面有幸灾乐祸、向往…… “：陆陆。”顾知也亲昵温柔地唤她，语气中无半点生气和不满。眸中带着威胁的光点，似乎是在告诉零陆，待会儿他要用另一种方式讨回来。 “：还得是嫂子，来，哥，咱俩来个自拍。”云应淮笑得贼兮兮的举起手机，被顾知也反应过来挡了过去。 “：你们先玩着，我去洗洗。”顾知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零陆的手走进休息室顺手将门反锁。 季轩、云应淮和宋游露出一脸你知我知的表情，三人围在一起笑得极其的猥琐。 “：外面这么多人你不许胡来。”零陆快速后退了几步，和顾知也拉开了一些距离。 顾知也笑而不语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右手慢条斯理的将左手的袖扣解开，将衬衫挽到臂弯处，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和青筋的纹理，弄完一只袖子后就换另一只手。 零陆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了不会伤害她的大灰狼，她可能没有意识到，她脸上始终留存着松懈下来后惬意温柔地发自内心的浅笑。 待两个袖子都被挽起后，顾知也突然一个箭步大臂一捞将零陆整个人捞进怀里。 零陆双腿悬空的瞬间她抿住自己的嘴，将惊呼声吞进了肚子里。 顾知也把她放到桌上，笑意盈盈的盯着零陆，宠溺带了点撒娇的说，“：老婆，帮我擦掉。” “：嗯。”零陆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噫，顾知也你蹭我脸上了。”零陆伸手去拿就在顾知也左手边的湿巾，待零陆快要拿到的时候顾知也把湿巾往左手边又挪远了一些，彻底超出零陆可以够着的范围。 零陆气呼呼的看着顾知也笑意温柔的脸庞，真是想给他一下。 顾知也轻笑了声，伸手捏了捏零陆气鼓鼓的脸颊，抽出湿巾温柔地替她擦拭着。 他滚烫的气息喷洒在零陆的脸颊上，零陆盯着顾知也如深海般的眼眸，她从里面看到了她自己，里面也只有自己。 零陆心跳开始加快，她屏住呼吸害怕顾知也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的脸颊染上桃红，接着是耳垂，脖颈和锁骨。 零陆垂眸不再去看他，但是顾知也的气息如同他这个人一般，自带温柔又霸道的侵略性。 顾知也没有放过零陆的任何一个反应，他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眼中笑意和爱意混合在一起，全都聚集在眸中零陆那两张精致的脸庞上。 也不知道顾知也是有意还是无意，擦拭的力度就好像湿巾堪堪挨着皮肤，像是有片羽毛在脸上扫动着，有点痒。 顾知也替她擦完脸后又抽了张湿巾将她手上留下的奶油擦掉，零陆抬眸的瞬间再次掉进顾知也深邃的眼眸中。 唇舌纠缠，零陆的胳膊下意识圈上顾知也的脖子，这是她回应最快的一次，顾知也的喜悦表现在更深处更猛烈的掠夺上。 零陆的身体不再往后躲，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正在打桌球的季轩三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了眼休息室紧闭的大门，露出心照不宣的放肆且无声的笑容。 偌大的别墅就剩下五个人在这里，其她人在顾知也牵着零陆进休息室的时候就已经被请出了别墅，并且得到警告，不准将零陆的照片泄露出去，描述也不行。 顾知也的手掌伸进零陆的衣服内，轻抚着她的腰际和脊背有逐渐往上的趋势。 零陆拉住他这只作乱的手，“：不行。”说完她偏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几人的聊天声在休息室内清晰可闻，顾知也将脑袋枕在零陆的肩上，鼻尖贴着她白皙修长且裸露在外的脖子蹭了蹭。 零陆在顾知也的手臂上拍了一下，顾知也随即抽了两张湿巾递到零陆手上，任由她替自己胡乱的擦脸，这极为默契和自然的相处方式像极了结婚多年的夫妻般。 他伸手替零陆整理好衣服，将她抱下来后圈着她又深吻了几分钟才肯放开她。 俩人从桌球室出来之后正在打桌球的三人头都没抬，完全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人齐了，打牌？”云应淮随即放下手里的球杆兴致高涨的看着顾知也问。 “：想睡了吗？”顾知也偏头看着零陆。 零陆摇摇头，“：你给我找台电脑吧，你们打牌，我在旁边自己玩。” 她和顾知也结婚两个月了也没瞧见他们兄弟几个聚几次，难得今天大家都有时间又聚在一起，零陆不想扫兴，再加上她今天还没工作，正好趁着他们打牌的空档敲敲字，一举两得。 “：好，那你困了同我讲，我陪你去睡觉。”顾知也宠溺地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嗯。”零陆点头。 她拿着电脑坐在麻将桌旁边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沉入自己的世界。 顾知也频频看她，惹得桌上另外三个在心里默默吐槽：盯妻狂魔。 麻将桌前面几个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宋游他们三个人兜里的钱不停地往外掏，最后都流进了顾知也的口袋中。 “：哥，你就不能放放水。”云应淮心服口服又有些躁动，和顾知也打牌真就一把都赢不了，他的脑子就像精密的记牌仪器一样再加上他绝佳的分析能力，几个人的牌在他前面完全自动透明化。 “：嫂子。”宋游打不过顾知也开始朝零陆下手，他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拖着腔调朝零陆弱弱的喊了声。 “：啊？”零陆摘下耳机，合上电脑，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现在已经五点多了，要是现在是夏天的话，此刻外面都已经天光大亮。 “：嫂子，你来接替我哥打最后一把吧。”宋游用极为凄惨且委屈的声音哀求。 第95章 新手保护期 “：我不会打，我从来没打过。”零陆走到牌桌旁在顾知也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顾知也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即刻抚上她的手腕，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替她揉捏着。 零陆看了他一眼。 “：嫂子，新手会有个时期，俗称新手保护期，乱玩都能赢。”云应淮眯着他那双含着坏笑的狐狸眼煞有其事的说。 “：对啊，嫂子，来一把嘛？”宋游也在一旁出声附和。 “：好吧，那我来实验一下。”零陆扫了眼桌上那三人的脸色，会心一笑，这三人就差把想赢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先说好，老顾不许出声指导。”季轩向另外两个人挑眉，像是在说我这个提议很明智吧。 宋游和云应淮对他露出赞赏的笑容。 “：我可不会让你们三个人可劲逮着我老婆薅。”顾知也起身将位置让出来后他垂手站在零陆右侧，手掌越过她的左肩搭放在零陆脖子和肩膀的交界处，手下不轻不重的缓慢的捏着。 “：顾师傅，再重点。”零陆含笑的眉眼像一汪秋水般尽数涌向顾知也。 顾知也噙着温柔地笑意低头亲了下零陆的头顶，手下加重了些力度，“：没问题，麻烦这位客人待会儿多给点小费。” “：输了算你的，赢了咱俩五五分，不用指导我，你在旁边看着就行。”零陆开始切砌牌。 桌上另外三人一脸哀怨的盯着顾知也和零陆，挨个叹气，脸上的皱纹像是由于叹气声而又添加了几条。一把没赢就算了，还要吃狗粮。 “二筒。” “；碰。” …… “：东风。” “：碰。” …… “：八条。” “：碰。” 零陆每次喊碰都是一副面无表情一脸淡定且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她会以为她是哪位牌场老司机。 顾知也的眼神从始至终没从零陆专注的脸庞上面离开过，他的眼神里隐藏着着幸福、满足和窃喜的光。 “：嫂子，你少碰点，待会儿牌都碰没了。”季轩刚出声提醒完顾知也丢出一记炸弹。 “：老婆，你胡了。”顾知也手掌放在零陆的后脑勺上面，大拇指在上面小幅度的摩挲着。 “：这也能胡？”宋游瞪大眼睛发出质疑，毕竟一整局下来零陆打得毫无章法和套路，一看就是只会认牌但是从来没有玩过牌的人。 “：各位，对不住咯。”零陆将牌往桌面上一摊，身体靠在椅背上，惬意的看着眼前几人惊讶以及不相信的神色。 “：我靠，真胡了，还真有新手保护期。”云应淮不自觉爆粗口。 零陆从椅子上起身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眼睛里的红血丝极为明显，由于困倦的来袭，她眨眼的频率加快，但还是强撑着和宋游他们说说笑笑。 顾知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散了吧，天快亮了。” “：嫂子，下次再一起玩，走，看烟花去。”季轩起身从一旁拿过外套递给在场的几人。 “：还有烟花？你们可真浪漫。”零陆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不是我们浪漫，是我哥浪漫。”云应淮带着傻气的嘿嘿笑了两声。 零陆笑了笑，没再接话。 五点多的天仍旧是暗的，天空像是漆黑，又像掺杂了一些墨蓝色在其中，顾知也牵着零陆，俩人并肩而立，宋游他们几人特意隔开了一段距离。 突如其来的响声打破了夜晚的沉寂，光芒急速上升留下隐隐约约的灰色烟雾逐渐消融在空中。 天空中像是有一团发着光的五颜六色的彩带逐渐在往下延伸，演变成彩色的瀑布，里面夹杂着数不清的星星点点，像是徜徉在缤纷世界里的银河，往上飘升的烟雾在烟花的照映下变成了一团又一团柔软又迷你的云朵。 季轩找了个角度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相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照片中，零陆微微抬着下巴专注的欣赏着眼前的风景，像是想把眼前的一幕永久的记在脑子里，她神态平和，似是是有着屹立于世而不被任何事情所困扰的心境。 顾知也偏头看着身旁的零陆，雕塑般的完美侧颜，往日的冷漠此刻半分都不见，嘴角和眉眼显露出温柔的微笑，眼神是无尽的爱意。两具并肩站立的身躯中间是紧扣的双手。 烟花结束后天空的颜色又浅了一层，零陆整个人也像是卸了劲一般有些无力。 顾知也从身后拥着她，耳朵贴着耳朵，轻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我想吃大学旁边那一家。”零陆刚说完，她的肚子就很配的叫嚣了两声。 顾知也笑了笑，手掌贴着衣料覆在零陆的腹部，“：那我们现在就去？” “：你能接受那里吗？那是一个很小的早餐店，卫生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零陆说完后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每次零陆做这个动作她脸颊就会鼓起来，顾知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用滚烫的嘴唇贴着零陆的耳垂说，“：你喜欢我就能接受。” 零陆的身体僵了一下，立即又放松下来，“：那就走吧。” 经零陆叮嘱，司机把车子停在了巷子口，这条巷子经历过不少年岁的洗礼，水泥路两边就是浅浅的排水沟，里面流动着整条巷子的烟火气。 零陆带着顾知也走到巷口没多远就停了下来，这家面馆没有招牌，菜单用红色的彩纸贴在墙壁上，上面是白色的加粗字体，可供的选择也不过两只手的量，后面标出了相对应的价格。 里面就寥寥几张桌子，有一张桌子已经坐了两位大爷，聊得正起劲。 “：姑娘，好久没来了。”老板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笑容和蔼，一口不太标准但是很流利的普通话。 “：您还记得我？”零陆诧异。 “：怎么会不记得，你和你那位瘦瘦的朋友每个礼拜的星期一到星期四都会来。” 零陆笑了笑。 老板娘眼神不住的往顾知也身上瞟，看到俩人手上的戒指后感慨，“：你都结婚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第96章 索吻 “：是呀，老板，我要一份油泼面，再要一杯豆浆，你呢？”零陆偏头问顾知也。 “：和你一样。”顾知也轻晃了一下零陆的手。 俩人找了张桌子坐下，顾知也抽出几张纸巾将她们可能使用到的区域擦了两遍。 “：老板娘说的那位瘦瘦的朋友是谁？”他将刚擦完桌子的纸扔进垃圾桶，假装不经意地问。 “：小昭，你上次见过的。”零陆神情此刻呆呆的，她眼睛盯着顾知也，实际上眼前已经模糊了。 “：陆陆，你给我讲讲你的大学生活吧。”顾知也静静地盯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兴趣，语气像闲聊一般。 零陆回过神来，扬起嘴角，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大学生活很无聊的，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和寝室。” 老板娘将零陆和顾知也点的东西端了过来，说了声“：慢用。” 顾知也对老板娘点了下头，零陆说了声谢谢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用另一只手沿着手腕稍微往里面摸索了一下，她蹙了蹙眉，停顿了一秒后将什么都没摸到的手拿出来放到耳边将头发别在耳后。 顾知也起身走到零陆身后，零陆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干嘛？” 顾知也不答，将她披着的头发拢到掌心中，低声问“：紧了吗？” “：挺好的。” 得到零陆的回答后他从口袋里掏出皮筋将手中的头发固定住。零陆反手摸了下自己的低马尾，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顾知也扬起唇角，将一次性筷子拆开递给她，“：豆浆是烫的，凉会儿再喝。” 此刻没有新的客人再进店，老板娘正是得闲的时候，她看到顾知也为零陆扎头发这一幕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带了些苦涩和感怀。 她的脸庞由于岁月的摧残添满了皱纹，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要更苍老一些，脸上那双经岁月洗礼的眼眸却依旧明亮，好像对未来未知的生活依旧充满着期盼。 不知道她看着零陆和顾知也是不是想起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丈夫，她转过身去，摸了把脸。 零陆昏睡了一路，抵达老宅之后顾知也将她抱到房间，刚放在床上人就醒了。 “：不行不行，要洗澡。”零陆眼睛还在紧闭着，口齿却十分清晰。 顾知也怜爱的注视着她，忽然俯身在她嘴唇上贴了一下。 “：嗯，起。”零陆像只慵懒的闭着眼睛的小猫，声线软糯，听在顾知也的耳朵里像是在撒娇。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眸中欲望显露，看起来像是想逮着零陆好好摧残一番。 他俯下身，想再次亲吻她，被零陆伸出的双臂阻止，顾知也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拉起来，零陆坐在床上，缓缓睁开睡得迷离的眼神，接着整个人软软的倒在顾知也的怀里，顾知也伸手环住她，顺势低头亲了她一下。 “：老婆，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顾知也露出危险的笑容。 “：嗯？” “：我帮你洗，怎么样？” 零陆哼笑了一声，一鼓作气起身离开床，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还是我自己来吧，你把床上用品换一下好不好？” “；好，真的不用我帮你吗？”顾知也吻了吻她的唇角。 零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半小时后她包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顾知也去浴室拿吹风机的空隙零陆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床上。 他不顾零陆不满的挣扎将人从被窝里抱出来，“：不吹头发会感冒。” 最后零陆跨坐在顾知也的腿上，脑袋伏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吹风机的噪声，脑袋上是顾知也那只不停拨弄她头发的手。 零陆闭着眼睛，但是睡意已经出走了大半。 吹完头发后顾知也在零陆头顶上亲了一下，又将人抱回了床上，他伸手将零陆脸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说，“：睡吧。” 零陆点点头，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她闭着眼睛翻来覆去没睡着，浴室的水声好像越来越近，直到后背贴上来一个精壮的胸膛，接着是腰间搭上来的手臂。 “：瞌睡醒了？” 顾知也温润带着些低沉的嗓音像一阵暖风，明明就在耳边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温度，让从内而外都感到冰凉寒冷的她感受到源源不断的暖意。 零陆翻了个身，整个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顾知也的怀里，她的额头贴着顾知也的下巴，顾知也像是出于习惯一般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发顶。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疑心病，我就是觉得央央那个检查结果很奇怪。”零陆将一只手搭在顾知也的腰上。 顾知也将零陆又抱紧了一点，“：说说？” 零陆闭着眼睛，用缓慢的语速叙述着，“：她子宫内膜过薄本来就不易怀孕，在带了套又吃了药相当于是三重保险的前提下两个月就怀上了。” “：你怀疑他身边的男人有别的目的？”顾知也阖眼回答，鼻尖萦绕着零陆的发香。 “：嗯，你说一个男人如果想利用女方肚子的小孩为自己谋福利的话他会怎么做？”零陆趴在床上，用两边的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看着顾知也问。 “：装可怜。”顾知也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背。 零陆抬眉来了兴趣，“：怎么装？” “：一个女人能和一个男人保持性关系说明她不讨厌这个人，接下来只要演上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让这个女人感到愧疚心软就好。” “：女人的愧疚和心软就能让这个男人从她身上得到利益？”零陆手肘有点麻麻的，她又躺回了被窝里面。 顾知也一边替她捏着胳膊一边减小音量闭上眼睛回答，“：老婆，别问了，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零陆盯着顾知也极为明显的黑眼圈，想到近两个星期他睡在床上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眼神里的心疼一闪而过，快到像是不曾出现一般。 “：好吧。” “：你给我个晚安吻好不好？”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 零陆疑惑地看着他。 第97章 中招 “：我陪你吃早饭抱你上楼替你吹头发还要回答你的问题，想让你亲我一下都不行吗？”顾知也可怜巴巴的看着零陆，像一只求摸头的大狗狗。 零陆咬着下嘴唇蹙眉继续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怎么有点奇怪？ 顾知也用受伤的眼神眸光闪烁的看着零陆，“：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吧，没有达到老婆的要求是我的问题。” 零陆面带微笑的盯着委屈巴巴的顾知也茶里茶气的发牢骚，一下没忍住笑出声，她撑起身子在顾知也的嘴上贴了一下。 嘴唇分离的瞬间零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般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顾知也笑容猛地上扬的嘴角。 “：笨蛋老婆，中招了。”顾知也长臂一伸，将撑着身子的零陆带进自己怀里。 “：顾知也。”零陆提高音量在他胸前轻轻的拍了一下。 “：老婆，还有利息呢。”顾知也带着侵略性的深吻落在零陆柔软殷红的嘴唇上。 “：啊，头发。”零陆呲牙咧嘴的喊，顾知也立即将身子从她身边撤远了一点，她梗着脖子，使自己的脑袋离开枕头，顾知也便将他的头发拨到了一旁。 “：呼。”零陆用力呼出一口气的同时她将脑袋重重地砸在枕头上，将缩到腰际的睡衣往下扯了扯。 待她这些动作都完成后，顾知也再度贴了过去，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用威胁的语气说“：再不睡我就要拉着你干点别的事情了。” 说完拿起一旁的遥控器将最内层的窗帘关上。 光线完完全全的被阻挡在外，房间霎时如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杂草丛生的树林，一群持枪且面色狠厉的人警惕的迈着步子往不远处的一座荒废的破庙靠近。 “：抓活的。”为首的一位蓄着络腮胡的彪型大汉挥着粗壮的胳膊示意后边的小弟。 “：是。”众人接令后向破庙的大门涌去，紧闭褪色且被虫驻了的大门被踹开的瞬间带着上了年岁的嘎吱声。 破庙内的佛像约莫一米来高，背靠掉了色的朱墙，身上落满了灰尘，金身经氧化已经变得斑驳，周围布满了蜘蛛网，底座周围却极为干净，看起来是刚被人打扫过。 佛像怒目圆睁像是在斥责这些粗蛮的闯入者，地上是密密麻麻毫无规则的脚印，像是逃亡者思绪行为慌乱时留下的印证。 “：虎哥，没有。”一位皮肤蜡黄两边脸颊瘦到凹进去的小弟说。 “：谁他娘的骗老子，回去就扒了他的皮。”虎哥朝地上吐了口绿痰，转头问一旁沉默不语毫无表情的时东，“：东子，你怎么看？” 时东瞟了眼佛像的底座，老虎眯了下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他那两颗金牙。 “：兄弟们，撤。”老虎跨着腿大剌剌的走出寺庙，消失在门前。 风吹过来，地上齐膝高的杂草左右摇摆，树木的枝叶晃动，乌鸦落在屋顶上发出凄厉的叫声，配合着沉下来的天空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老虎逐渐不耐烦，他们从庙里撤出来后蹲在墙边都三个小时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从兜里掏出受到压挤而瘪下去的烟盒，抽出一根带有折痕的烟后递到嘴边，用干到起皮的嘴唇夹住。 不止于此，接着他又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时东阴沉着脸按住他的手。 老虎脸色不悦，打算不顾时东的阻止继续点燃这支烟，破庙内传来轻微的响动。众人眼睛咕噜转了个圈，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咔嚓，像是板子挪动的声音，接着里面传来两个男人幸灾乐祸的话语。 “：好在老子发现这么个宝地可以藏身。”一个嗓音尖锐的男人带着狡诈的奸笑声说。 “：还是老白有招，接下来我们要怎么搞？身上背着官司逃到这里，出了这地界面对的可就是牢狱之灾了。”这个说话的人像是嗓子眼卡了把沙子，说话呲啦啦的，听的人浑身难受。 “：快钻回去，有人来了。”老白阴狠的目光像一发子弹一样射向门外。 “：怕是来不及了。”老虎带着放肆的笑容嘴角叼着根未点燃的烟出现在门口，他朝身后的小弟发号施令“：去，把这俩人抓下来。” “：是，身后的小弟接到命令开始上前。 枪声在这片压抑空旷的林子里响起，树上的鸟儿受到惊吓嘴里不停地啾啾叫着往天上飞去。 老虎躲在墙后看了眼躺在地上由于左胸腔中弹而失去生命体征的小弟，他将嘴里的烟狠狠地吐到地上。“：他奶奶个腿，这两个死吊毛，老子要他们好看。” “：他们子弹有限，耗着就行。”时东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抹仅有嘴角往上扬的笑容。 枪声四起，老虎这一方轮流向屋内进行射击，对面也不甘示弱进行回击。 天空像万千阴兵压境一般，一句接一句的惨叫声响彻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树林。 “：啊。”子弹从老白腕处穿过，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喷射而出，洒在佛像上，另一个人立刻脱下外套替他绑住手腕。 空中的惊雷四起，阴云滚动，乌鸦叫的更为急促卖力。 闪电出岫，打雷乱舞，枪声停了，暴雨倾泻而下，此刻的天空和大地好像连成了一片。 时东黯淡的眼眸中带着恨意，他突然一个飞扑，子弹出鞘，正中另一个逃亡者的眉心。 他落地时由于惯性往后滚了几圈，那人临死前打出的子弹贴着时东的胳膊擦过，他的鼻子里即刻闻到一股皮肤组织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门外的人见时东已经解决了一个即刻破门而入，老白浑身冒着冷汗，连眼睑都已经变得苍白，众人将他中弹的地方压紧，把他抬进百米外的越野车上，送进医院救治。 时东此刻平躺在地上，肩膀处的衣料已经变得焦黑，子弹擦过的地方流出一条细窄的沟壑，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肩头，他闭着眼睛，任雨滴暴力地拍打在他的脸上。 第98章 噩梦 “：喂，死了？”老虎朝时东的小腿处轻踢了一脚，玩笑地问。 时东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老虎见状向他伸出布满老茧以及少了一根小拇指的左手，时东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回握他，借着他的力道直直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陈旧的棉帕，将时东受伤的地方裹紧。“：手帕洗干净还给我，弄丢了要你好看。” 时东会心一笑，哪个在刀尖上舔血的糙老爷们平白无故身上会带这玩意。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顾知也双眼倏然睁开，露出清明的双眸，他将手机关掉，看了眼怀里的零陆，她脑袋不停的小幅度左右扭动，睡得十分不安稳。 零陆被子下的双腿忽然不受控制的蹬了一下，接着她呼吸急促的转醒。 顾知也打开灯，发现零陆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碎发湿哒哒的贴在额头上，眼角留有泪痕。她神色恍惚，似是还陷入在梦中没有清醒过来。 “：做噩梦了？”顾知也伸手想将她额前的碎发替她抚到一边，零陆将头往另一个方向移动了几厘米，带着将视线也转向了一边。 顾知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后讪讪的收回，情绪却掩藏得极好。 零陆垂着眼眸，脸上是她惯用的沉默不语时极为冷漠的表情，她用冷淡平静的声音说了句“：抱歉。”后独自起身踏进浴室后将门反锁，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顾知也一眼。 顾知也表情变得沉重，他回头望向浴室，眉心出现一道深色的线条。 零陆背靠着门，神情依旧恍惚，只是其中又多带了些沉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到手腕上那根黑色的皮筋后怔了一下，随即十分随意的将头发盘起，打开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 待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房间内时，眼眶泛着明显的红。 “：几点了？”零陆问，开口时已经将刚才如乱麻般的情绪隐藏好了。 “：两点多了。”顾知也上前将她圈在怀里，不由得猜想她刚刚到底梦见了什么？ 接下来两分钟没有人说话，忽然，顾知也在零陆额角亲了一下并问她“：还睡吗？” 零陆摇头。 床头的手机响了，零陆回头望了一眼，果断离开顾知也的怀抱去接听。 “：央央。”零陆话音还未落下，顾知也从背后贴了上来，拥着她，将下巴搭在她的肩颈处，零陆空闲的那只手抓在顾知也的小臂上。 “：陆陆，今晚有一个夜店举行周年庆，弄了一个主题活动，咱们三个人一起去呗。”徐央央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开心和雀跃。 “：孕激素这么快就控制了你的脑子吗？”零陆无奈。 “：去嘛去嘛。”徐央央撒娇。 “：那你不许喝酒。”零陆肃声警告。 “：我保证不喝，今晚的主题是魅惑、优雅。”徐央央此刻正在衣帽间为今晚的疯狂挑选服装，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腹，露出庆幸的表情。 零陆听了直皱眉。 “：哦，对了，我没告诉徐嘉逸我怀孕的事情，而且我已经彻底和他讲清楚了，以后不再往来。” 徐央央将手里的一条银色吊带连衣裙放在一旁又从衣架上面抽了条黑色的放在身前比划，语气像是在说一件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零陆挂了电话，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并未瞒过顾知也。 “：陆陆，一个人该经历的事情并不会因为其她人的介入而化解，相反，它可能会在另一个时间和地点卷土重来，别想那么多。”顾知也隔着睡衣在零陆的肩膀上亲了一下。 零陆转过身，紧抿了一下嘴唇示意她知道了，“：我待会儿要回一趟公寓。” “：那我们现在出去吃饭？”顾知也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眼眸和神色。 “：好。”零陆欣然应下。 吃完饭后顾知也应零陆的要求早早的回到公寓。 一阵响动后门开了，零陆踏进公寓发现里面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餐桌以及茶几的花瓶里都装满了鲜花，看样子应该是早上才换上的。 这一看就是顾知也的手笔，零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的话，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我是不是满分老公？”顾知也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含笑看她。 零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是是是。”顾知也将路过的零陆拉到怀里，“：密码我是从祁肆那里得到的，你要是介意就换了吧。” 零陆坐在顾知也的腿上，上半身躺倒在顾知也的臂弯里，“：我介意得很，待会儿就换了。” 顾知也鼻尖贴着零陆的鼻尖，轻声问“：换成什么？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吗？”说完他想去亲零陆被她扭头躲开。 “：才不告诉你。”零陆故作活泼，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率先眯起来。 顾知也扬起的唇角略带了几分自嘲，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去和央央她们会合。”零陆开始赶人。 “：我先送你去和她们会合再回去。”顾知也随手拿了个抱枕放在怀里，依旧撑着脑袋眉眼带笑的盯着零陆。 零陆轻轻蹙眉，她从顾知也这个微笑里面嗅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 顾知也从书架上挑了一本未拆封的书坐在她对面阅读。用零陆的话说：书是很私人的东西，里面有笔记有感想，她不想让除了她之外的第二个人看到。 零陆对着电脑屏幕，看似非常专注，实际文档里面的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脑子里面全都是刚刚的那个梦。 梦里面有树林，有大雨，还有周庭樾因为中枪而被鲜血染红的右臂。 这些画面像大量沿着鼻腔进入到肺部里面无法撇清的柳絮一般，让零陆感到烦躁。 顾知也盯着零陆紧缩的眉头，眸中思绪复杂。 七点整，零陆开始挑选衣服，顾知也屁颠屁颠跟在她的身后。 “：我换衣服，你跟着我干嘛。”零陆轻笑。 第99章 撒娇 顾知也从后背抱着她，耳朵蹭了蹭零陆的耳朵却不回答，十分有兴趣地看着零陆在一堆连衣裙里面挑来挑去。 她最后挑选了一件绿色v领连衣裙，左胸靠腋下的位置绣了一朵带叶的绿色玫瑰。 “：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零陆将身后那只跟屁虫推到门外。 顾知也看着眼前紧闭的门，眼里的兴致愈加浓郁。 零陆换好衣服后看了又看，确定自己领口不会走光后将门打开。 顾知也斜靠着门框，眼里浮现惊艳欣赏之色，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眼神锁死在零陆身上，一言不发。 裙子的v领开得恰到好处，隐隐露出一点点沟，让人浮想联翩，腰部和臀部是修身的裁剪，勾勒出她绝佳的腰臀比，裙摆稍稍宽松了些，给人留下遐想。 “：你别这样看着我。”零陆感受着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对着顾知也小声嘀咕。 “：老婆，很漂亮。”顾知也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眼神里增添了一份占有欲。 还未等零陆反应过来，顾知也大跨步亲了下来，零陆没有准备连连往后趔趄了两小步，顾知也赶紧伸出一只手环住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俨然是一副不允许零陆拒绝的架势。 零陆的背部贴住墙面，已经退无可退，她垂着眼眸接受顾知也霸道地掠夺。 她以为他亲了两分钟后便会停下来，哪知顾知也的攻势愈来愈猛烈，零陆被他亲得有些站不住，只好伸出手死死的抓着顾知也的外套。 顾知也察觉到零陆有些发软的身体以及她的回应，放在她腰际的手掌往前一带，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原本扣住他后脑勺的那只手逐渐移到颈部，接着，背后的拉链被拉下，背后裸露的肌肤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缓缓抚摸着。 零陆垂下的眼眸突然瞪大，她松开一只手推着顾知也的胸膛示意他停下来。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顾知也的吻像多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零陆的嘴唇上。轻柔且密集。 零陆伸出胳膊将他推开，认真的看着他“：我说不好你就不去吗？” 顾知也将她的一只手裹在掌心又贴了过来，理直气壮地说“：我会自己去。” 零陆认真思索了一下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就开始将顾知也往房门外推。“：你快出去，我要化妆了。” 她那点力气落在顾知也的身上就像挠痒痒一般，顾知也一把将人圈在怀里，鼻尖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胡乱蹭着。“：老婆，带我去嘛。” “：你在撒娇吗？”零陆带着着笑意偏头看他。 “：撒娇你就带我去吗？”顾知也一下来了精神。 “：我等下问问她俩，你先出去吧，等会儿要迟到了。”零陆拉长音调，语气里满是无奈，还有一丝自己未发觉的宠溺。 “：好吧。”顾知也弱弱的说，他假意转身走出房门，走出两步之后又折返了回来。 零陆吸气声加重了一下，顾知也的睫毛在她眼前放大，根根分明，一同放大的还有他双眼皮的褶皱。 两人到达夜店门口已经九点了，零陆朝不远处的徐央央和岑小昭挥挥手后小跑过去，将顾知也一个人丢在了身后。 “：你们怎么不先进去？”零陆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海城此刻虽然已经五月初了，但光着腿还是让人有些顶不住。 “：这不是在等着顾总来安排一个好位置嘛。”徐央央视线越过零陆望向她身后的顾知也，笑得明媚。 “：顾总。”岑小昭颔首，小声的说。 顾知也点头，他走到零陆身边和她并排站在一起，下意识地牵起零陆的手。 “：今晚顾总买单吧？”徐央央笑着问。 “：应该的。”顾知也淡淡道。 在几人说话的间隙，夜店老板已经接到消息迎了出来，他朝零陆多看了几眼，有点发怔，最后视线落到两人手上的对戒上心里的石头才稳稳落地。 “：顾总，太太。” “：帮我安排一个隐蔽点的座位。”顾知也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望向老板的眼眸冷厉，带着让人直不起腰的压迫感。 零陆侧头看了顾知也一眼。 “：顾总，太太，两位小姐，请跟我来。” 几人被领到一个光线比较昏暗的卡座，从远处往这个卡座瞧，连最基本的是男是女都无法断定。顾知也自然贴心的为零陆褪去外套，整理好后搭在沙发上。 舞池里热火朝天，男男女女在里头尽情释放着热情和压力，零陆听着震天响的音乐，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一震一震的随着音乐打节拍。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顾知也的原因，岑小昭十分拘谨，她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不停的上下小幅度的搓动。徐央央相反，她上半身随着音乐不停地摇晃，和坐在一起的岑小昭形成两个极端。 “：顾总，您的酒水来了，祝您和太太以及两位小姐今晚愉快。”老板领着侍者将顾知也点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后向他鞠了一躬。 顾知也波澜不惊的轻点头，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一般。 “：徐央央，你给我放下。”眼瞧着徐央央端起一杯马提尼就要往嘴里送，零陆大声制止。 徐央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陆陆，就喝一口嘛。” “：不行，你就是抿一下都不行。” “：那好吧，我去跳舞总可以吧？走，小昭，咱们去跳舞。”徐央央大约是瞧出了岑小昭的不自在，拉着她就往人口极其密集的舞池走去。 “：小昭，你看好她。”零陆面对拎不清的徐央央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 “：放心吧。”岑小昭对着零陆比了个ok的手势。 零陆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到达舞池后被淹没在舞池的人群中。 “：老婆，你以后也这样管我好不好。”岑小昭和徐央央刚走顾知也就贴在零陆耳边说。 “：神经。”零陆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抬了一下眉，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掩饰性地端起前面的酒杯小啜了一口，眼神望向别的方向。 第100章 恐怖事件 顾知也眼神如同深渊一般，配合着夜店暗淡的光线，无人能读懂他在想些什么。 他一只手抓住零陆的手在手中把玩，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季轩发了条消息。 【多安排几位保镖过来。】紧接着将定位发了过去。 【好嘞。】季轩一秒回复。 他刚刚将昨天拍的关于顾知也和零陆看烟花的照片导出来，接下来便是该好好思考一下如何拿着这些照片敲顾知也一笔，想到种种，季轩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眼里露出窃喜。 “：顾总？”一个带着试探性的男声响起。 顾知也和零陆同时看了这人一眼。 “：哎呀，真的是顾总，我就说我不会看错，像您这等雍容华贵之貌，天下找不出第二个啊。” “：您看您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出现便成为全场的焦点，皓齿红唇，脸如白玉说的就是像您这等姿色的美男子。” 顾知也皱了下眉，零陆抿紧嘴唇，希望自己不会露出不合时宜的笑容，接着她的脑袋慢慢垂了下去。 这人还想接着拍顾知也的马屁，被顾知也制止。 “：你哪位？” “：顾总，鄙人叫吕先进，是吕源纺织业的老板，您多指教。” 吕先进将酒杯放在桌上，两只手在自己身上几个口袋里均摸索了一番，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来越沉，最后从外套的内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他瞬间松了口气。 他将名片放在手中理了理，最后带着歉意双手递给顾知也，“：顾总抱歉，今天临近出门时换了件衣裳，还请您莫怪。” 顾知也没有去接的意思。 吕先进憨厚地挠头，将名片放在桌上说，“：顾总，我们纺织厂生产被套和枕套这些，顾氏旗下的酒店要是有需要的话还请您考虑一下我们吕源纺织厂，吕某感激不尽，我干了，您随意。” 不知为何，零陆从他最后这句话里面听出了心酸的意味。 顾知也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顾总，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吕先进盯着零陆张着嘴巴，神色犯难。 “：我叫零陆。” “：那我就不打扰顾总和零小姐的兴致了。” 吕先进离开之后零陆从桌上拿起名片瞧了一眼问，“：你为什么不接啊？” “：不合作就没有接的必要。”顾知也喝了口酒。 零陆撇撇嘴，没有说话，内心默默吐槽顾知也傲慢，接着在顾知也的注视下，她将名片收进了包里。 “：我出去透透气。”零陆对着顾知也说。 顾知也从沙发上拿起外套替零陆穿上，牵着她往外面走去。 零陆刚走出夜店的大门就迫不及待地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夜店里面烟酒味和各种香水味混合在一起闻久了让零陆感到有些头晕。 在外面站了好几分钟，零陆一眼都不瞧他，脸上自若，和平常并无两样，顾知也终是忍不下去，紧紧将人搂在怀里，下巴蹭了蹭零陆的头顶，亲昵又含着无奈唤她“：陆陆。” “：你干嘛，这里可是公共场合。”零陆小声挣扎，她不停的朝周围看去。 “：我接下他的名片相当于给了他希望，他此次吃了瘪心里就会断了我这边的念想转而去找别的办法。”顾知也耐心解释。 零陆不语，内心隐隐觉得顾知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要是他的工厂真的遇到了困难，我今天接下他的名片假意客套的跟他说我会考虑，这是在害他。” 说完，顾知也松开零陆和她面对面站着，双手紧握着她的双手，目不斜视地盯着她认真思索的表情。 “：好吧，我被说服了。”零陆抬起头，生意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懂，单从顾知也的这两句话来说他的做法确实是对的。 “：不生气了？”顾知也捏了捏她的手掌。 “：我没有生气，我就是觉得他……有点可怜。”零陆回想起吕先进脸色尴尬的在一旁演独角戏的画面，眉头紧锁，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那你怎么不觉得我可怜？”顾知也轻轻拉了下零陆的双手，导致零陆往前趔趄了一下撞进他的怀里，他控制好了力道，这轻轻一撞并不疼。 “：你哪里可怜？”零陆抬头问。 “：我接手公司之后发现公司亏空严重，拖欠着员工好几个月的工资，公司账户上一毛钱都发不出来。我和季轩顶着高烧去谈合作，喝酒喝到胃出血，肺部感染还得一边住院一边开会。” 顾知也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一点悲愤和卖惨的意味都没有，反倒是让零陆不自觉有些心疼他。 她将脑袋埋进顾知也的怀里，垂在身侧的手环住顾知也的腰。 顾知也眼里露出笑意，习惯性的在零陆的头上亲了一口，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 季轩派来的保镖到了，八个人齐刷刷的对着顾知也和零陆弯腰问好，“：顾总，太太。” “：陆陆，把你朋友的照片给他们看一下。” 零陆内心动容，她将岑小昭和徐央央的照片给保镖看完之后为首的一位保镖说，“：请顾总和太太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保护这两位女士的安全。” 保镖话音刚落下，夜店内开始响起骚动，不同女性的尖叫和男性低声的咒骂混杂在一起，大家人裹着人向门外涌来。 不少人被卡在门框处露出痛苦慌张又害怕的神色，出于求生本能他们下意识的抓住前面哪个人的衣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惨叫哭喊咒骂声又上了一个高度。 零陆面色凝重，“：我和你们一起去。” 顾知也拉住她。“：太危险了。” 几位保镖逆着人流往里面挤，面对着一群求生欲望大爆发的人，几位保镖挤了几分钟也才挤进去几步的距离。 零陆不断地在涌出来的人群中寻找徐央央和岑小昭的面孔，无果，她急得快要哭出来。 顾知也拦住逃出来的一名男子冷声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有神经病拿刀砍人，我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蹦个迪还能遇上这么恐怖的事情。”男子被吓得不轻，不停地用脏话掩饰自己的害怕，语气中又带着劫后重生的亢奋。 第101章 制服 顾知也紧牵着零陆，镇静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报警。 零陆听到这名男子的话后脸色煞白，她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停的给岑小昭和徐央央打电话，视线不停的在门口的众人脸上扫过，祈祷能看在其中找到那两张熟悉的脸庞。 “：小昭，你在哪？受伤了没有？央央有没有和你在一起，我打她电话没人接。”零陆语声颤抖，眼泪从眼睛里直直的流下来。 岑小昭此刻脸色铁青，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似是还未从劫后重生中反应过来，听到零陆声音的那一刻，她没忍住哭了出来，用抖得不成调的声音说。 “：我被人挤出来了，央央和我被挤散了，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看见你了，小昭。”零陆朝岑小昭激动地挥舞着胳膊大声喊她。 “：陆陆，吓死我了。”岑小昭抱着零陆失声痛哭，零陆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岑小昭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还在继续给徐央央打电话。 徐央央跟着人潮拼命往外挤，忽然她上半身往后仰了一下接着跌倒在地，旁边人的腿一个接一个从她头上跨过，在她肩膀处擦过。 徐央央捂着脑袋吓得花容失色，她尝试着撑起身体爬起来，手刚放到地上就被逃命的人连着踩了两脚，疼到她双眼含泪直接失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是钢刀砸在大理石上面又或者是砸在了钢筋上面，其中还夹杂着歹徒类似于咆哮又带着怒吼的笑声还有被害者痛苦的哀嚎和求饶。 夜店里的客人基本已经撤离，地上横竖躺了几个，血腥味混杂着烟酒味和各种香味刺激着人的感官，徐央央捂住口鼻止尽力压抑住已经涌伸到喉咙处的污秽物。 她手脚并用的爬到几步外的卡座处，借靠沙发和昏暗的光线作为掩护，她的膝盖紧紧的贴着上身，胳膊圈着自己腿，额头贴住自己的膝盖。 砍东西的声音停了，恶魔在喘着长气，他短眉之下的一对四白眼带着凶狠的光扫视着整个夜店，像是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找到了，哈哈哈。”他将踩着尸体那只脚重重的踏在地上，像是要给还在喘气躲避的人一个提醒。 徐央央浑身一哆嗦，眼睛紧闭，眼泪鼻涕汗液混合在一起越过她的嘴唇往下淌，她不敢去擦，此刻能做的只能屏住呼吸，闭着眼睛，祈祷自己不被找到或者及时得救。 钢刀在地上拖行发出的滋滋声，每一下都像是恶鬼发来的催命符，每一个咒语传到徐央央的耳朵里都开启自动延长，像是有无尽的尾音般。 拖拽声停了，徐央央先是将眼睛睁开一小条缝观察了一下眼前，发现没人后她才逐渐将眼睛睁开。 黑色的皮鞋出现在徐央央的余光中，她哆哆嗦嗦的缓慢的扭头朝旁边看去，皮鞋上面是黑色西裤，接着是白色沾满了鲜血的衬衫，在光线的作用下，这些鲜血看起来是黑色的。 窄额和深度凹陷的太阳穴，布满血点的脸。 歹徒突然附身凑到徐央央跟前呲牙朝她大笑，徐央央吓得尖叫出声，腹部一痛，两眼一翻即将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丝清醒中，她看见歹徒朝她举起钢刀，夜店的灯光正好扫过锋利的刀刃，露出上面的鲜红，然后带着风朝她劈下来。 疼痛并没有如自己所想般的落下来，晕过去之前她鼻腔内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想睁开眼睛看个究竟，最后还是陷入了黑暗中。 钢刀没入徐嘉逸的肩部，他疼的眼睛瞬间充血，额头的青筋蜿蜒暴起，他的两边脸颊由于他咬紧牙关的动作而鼓起。 歹徒见他还未倒下，随手从旁边抄了个酒瓶意欲再给他重重一击，这时，顾知也安排的保镖赶到。 歹徒将手中的酒瓶朝保镖扔去拔腿就往电梯方向跑，其中一个保镖用胳膊挡下酒瓶后快跑了几步一个飞踢将人一脚踢翻在地。没有了武器的歹徒在这群训练有素的保镖跟前毫无反抗之力。 警察和救护车齐齐到场，门外拉起了警戒线，受害者一个接一个被抬出来，其中有两个当场宣告死亡。 零陆红着眼睛想冲到前面去查看徐央央的情况再次被顾知也拉住，“：太血腥了，你受不住。” 岑小昭整个人一直就处于呆滞中，面颊和嘴唇一直都是苍白没有血色的状态，看样子是吓得不轻，一言不发的垂着脑袋，又像是在自责。 顾知也电话响了。 “：顾总，人已经制服了，徐小姐受到惊吓晕了过去，一名男子替她挡了一刀，左胳膊怕是废了。”保镖瞧了眼没入徐嘉逸左边肩胛骨的钢刀一眼。 “：嗯，这边结束后你们可以下班了。”顾知也挂了电话。 “：怎么样？”零陆的说话声在破音边缘游移。 “：你朋友没受伤，有人替她挡了。”顾知也用手摸了摸零陆的后脑勺，眼里是心疼。 “：陆陆，央央没事了是吗？”岑小昭听到顾知也的话后整个人才给了些反应，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又带着庆幸。 “：她没受伤。”零陆只能按照顾知也的原话回答。 “：陆陆，”岑小昭顿了一下，接着抱住零陆的腰开始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真的好害怕。”她所有的担忧和自责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泪水。 零陆紧抿着嘴，抬起脑袋眼睛朝上看了又看，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眨眼的次数，放缓自己的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顾知也手掌一直放在零陆的后脑勺上面没有拿开，他心疼的盯着零陆，打算用手指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被零陆躲开。 “：陆陆。”顾知也怜爱的唤她。 “：你别喊我，也别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我不需要。”零陆咬紧牙关冷脸拒绝，颤抖的声音和无声滑落的眼泪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顾知也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来，但是零陆的眼泪却像是流不完一般，越擦越多。 第102章 感动了 “：你干嘛。”零陆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里有些气恼。她依旧在不停地深呼吸，甚至一直将脑袋仰着，试图再次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毫无用处，顾知也的那句呼唤和带安慰性的擦拭动作就像是打开她情绪阀门的钥匙一般。 待零陆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顾知也温柔提议，“：我带你去医院等好不好？” “：好。”零陆应下。 去医院的路上，岑小昭已经哭累了，双目无神脸色蜡黄地趴在零陆胳膊上抽抽嗒嗒的。 零陆坐在中间，也是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这两个人都像是失去了灵魂的两根木头桩子一样，没有生气。 顾知也紧牵着零陆的一只手，希望能依靠着体温给她一些安慰。 海城市附属医院，伤者在前两分钟前已经被送到。 徐央央由于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苏醒了过来，此刻她正在手术室门口等待，胸前裸露的肌肤处全都是暗红且干涸的鲜血，她弯着背，垂着脑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丧又萎靡的气味。 “：央央。”零陆快步跑上前，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急切地问她，“：你怎么出了这么多血，伤到哪里了？去检查，先去检查。” 岑小昭不停地用眼神巡视着徐央央裸露的每一寸肌肤试图在风干地血迹下面找到伤口。 徐央央反手拉住零陆的手腕，认真地盯着她和岑小昭说，“：这不是我的血，是徐嘉逸。” 说完她逐渐放声痛哭，她搂住零陆的腰，脸埋在她的腰间，哭声由此变得沉闷，她的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岑小昭的手腕。 零陆感觉一阵战栗拂过背脊，一股寒气从脚底直钻心窝，她浑身的鲜血像是被冻结了一般，手脚霎时变得冰凉。 一件带有体温和雪松气味的毛衣外套披在了零陆的肩头，她不看也知道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 徐央央哭着哭着突然捂住肚子，额头和唇周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痛苦的呻吟着。 “：医生，医生。”岑小昭急得原地大喊。 “：不行，我要亲眼看着徐嘉逸出来。”徐央央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她抓在零陆腰间的手不断用力，零陆咬着牙强忍着说，“：我替你看着，你让护士带你去检查好不好？” “：你不许走开，有什么消息记得立马通知我。” “：放心。” 手术室门口只剩下零陆和顾知也，高度紧张褪去后疲惫像一阵海浪将零陆拍翻在水底。 顾知也替零陆把外套扣好，“：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你去休息好不好，这里我找人盯着。” 零陆摇头，“：我答应了央央替她守着，你先回去休息，这边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你没必要陪我在这里耗着。”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顾知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的眼神清澈平静，带着歉意和动容，一言不发地盯着顾知也。 她的小腿半截都露在外面，顾知也俯身伸出手去，零陆双腿并紧往另一旁歪去，她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顾知也伸手按住她的膝盖，将手掌贴在她细削光滑的小腿上，冰凉。 “：把腿放上来。”顾知也手掌放在大腿上面轻拍了两下。 零陆睁大眼睛一动不动，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婆，你想让我在这秀身材吗？”顾知也看了眼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衬衫。 零陆会意后小声拒绝，“：我不冷。” “：看来还是得秀身材。”顾知也作势开始解衬衫的扣子，零陆一脸淡定，直到顾知也领口处两颗已经完全被解开，露出诱人的锁骨。 零陆慌了，“：停下停下。”她慌里慌张的抓住他的手，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零陆的双腿搭在顾知也的腿上，跟腱正正卡在顾知也的腿外侧，他替她理好裙摆，用手臂和体温将她裸露在空气中的小腿裹住。 她紧紧盯着自己冷到几乎麻木的小腿逐渐恢复知觉后她的鼻尖不自觉有些泛酸。 “：这就感动了？”顾知也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你真的好烦。”零陆斜了顾知也一眼，知道还要说出来，语调带了些她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嗔怪。 “：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又招老婆烦了。”顾知也佯装叹气，低眉顺眼的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零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还演上了。” “：还冷不冷。”顾知也将零陆的腿往怀里带了一下。 零陆摇头，“：刚刚我要不阻止你你真的会脱？” “：老婆，我要脸的。”顾知也嘴角勾起弧度，沉静如海的眸子此刻像是有微风拂过泛起涟漪，太阳又刚好高挂在空，波光粼粼。 “：我一直以为你没有。”零陆说完脸上泛起笑容。 顾知也略带威胁的在她腿上捏了一下，似是在说，回去再收拾你，眼里却是无尽的笑意在蔓延。 季轩此刻赶到，他身后跟了位保镖，手里拿着大袋小袋。 “：老顾，嫂子。” 零陆斜着身子对他招了招手。 顾知也接过其中两个袋子转手交给零陆，“：先去把衣服换了，这里是鞋，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还能进女厕所不成。”零陆接过袋子。 顾知也认真思考了一下，煞有其事地说，“：也不是不可以。” “：你，变态。”零陆说完也不等顾知也接话大步走开了。 顾知也收了神色，“：说。” “：顾总，歹徒是一名通缉犯，他一五年杀了三口人，之后就利用假名在各个不太正规的夜场工作。”保镖颔首低声说。 顾知也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今天晚上工作的几个人给他们调两天假。” “：多谢顾总。” 保镖走后，季轩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老顾，查徐嘉逸？” “：不查，盯着他。”顾知也眼里像有一汪寒潭。 “：好，我在这守着，你和嫂子先回去？” “：她不肯回去。”顾知也看了眼零陆消失的方向。 第103章 主动 “：你抱她走啊，人家霸总都是不由分说直接把人扛走。”季轩说到霸总文学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她会生气。”顾知也语气里满是宠溺。 “：老顾，你算是踢到铁板了。”季轩的语气里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在里面。 顾知也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没有说话。 零陆出来的时候季轩已经走了。 “：刚刚小昭给我来电话，央央受到惊吓有先兆流产，要在医院住上几天。”零陆在顾知也旁边坐下，自发解释自己刚刚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顾知也接过零陆手里的东西放好后将红糖姜茶递给她，“：快喝了。” 零陆打开杯盖看了一眼，生姜味扑面而来，她紧皱眉头面露难色，紧接着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盯了手里那杯姜茶两秒，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般，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杯沿凑到唇边一口饮尽。 杯子下面是五官都皱成一团的痛苦面具，顾知也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另一只手用早就备好的纸巾替她擦嘴。 “：这么难喝？” “：你尝尝就知道了。”零陆撇嘴，嘴里还是生姜的那股辛辣味。 “：我尝尝。”顾知也猝不及防的凑过来让零陆躲闪不及，待顾知也撤离后她双手捂住嘴。 “：甜的。”顾知也语气暧昧。 零陆狠狠瞪了他一眼，她怎么会知道顾知也说的尝尝是这种方式，真是大意了。 “：顾总，今晚医院遇到突发状况人手不够，怠慢了您还请您莫怪。”一位两鬓花白的老者身后跟着两位医生急匆匆赶来，脸带歉意和微笑。 顾知也站起身来“：救死扶伤更重要。” “：这位是？您太太？”慈祥的老者笑眯眯的看了眼零陆。 “：零陆，我太太。”顾知也牵住零陆的手，为零陆介绍，“：陆陆，这是庄院长。” 零路和庄院长相互打过招呼之后庄院长和顾知也又客套了几句，见顾知也决意要在这里等待，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是一个凌晨三点，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零陆的脑袋靠在顾知也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半睡半醒状态。忽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顾知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型的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蒸饺，看样子是准备了两人份的，上面淋了一点醋和辣椒油，零陆闻到香味后口水疯狂分泌。 “：你怎么跟百宝箱一样什么都有。”她说话的间隙顾知也已经将饺子递到了零陆嘴边并侧头在零陆额头上亲了一下。 几个虾仁馅的饺子下肚，零陆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露出幸福的神色。 徐爸徐妈扶着徐央央过来了，褪去妆容后的她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意味。 “：顾总，陆陆，今天多谢你们相助。”徐爸走快几步带着客套的笑容向顾知也伸出手掌。 顾知也并没有握住徐爸伸出来的那只手，对徐爸的感谢也没有回应，气氛好像一下尴尬住了。 “：徐叔叔客气了。”零陆伸手挨了下徐爸的手掌，笑容也仅仅是浮于表面，未到眼底。 “：陆陆，你和顾总快回去休息吧。”徐央央眼睛有些失神，她盯着顾知也，像是想从他的脸上和眼中探究点别的什么情绪。 “：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零陆冲徐央央皱起鼻子笑笑。 …… 最后按零陆的要求，两人没回老宅，来到了她那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进门后顾知也从后面抱住零陆，轻咬她的耳垂“：老婆，你刚刚在医院骂我什么？” “：你怎么还记着，男人要心胸宽广一点才行，太小心眼了当心没女人喜欢。”零陆缩着脖子躲，嘴上却不饶人。 “：啊。”零陆一声惊呼，两人一齐往沙发上倒了下去，顾知也一只手早有准备掌住了零陆的后脑勺，免得她磕到，另一只胳膊稍微撑起了点身子，不至于压着她但又不给两人的身体留任何空隙。 顾知也将零陆后脑勺的那只手撤出来将她脸上的碎发拂到一旁，指尖划过零陆细腻的肌肤，他用欣赏的眼神静静看着她，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他明明什么都没干，零陆却紧张到身体僵硬，眼神乱瞟，身体发烫。 “：你别这样看我。”零陆用细微的声音说。 “：害羞嘛。”顾知也将零陆往里面挤了挤，两人面对面的躺在一张狭窄的沙发上。他一只胳膊枕在零陆的脑袋下，另一只手覆在零陆的脸颊上，大拇指的指肚轻柔的摩挲着。 由于沙发比较短，顾知也的腿需要蜷着，而零陆的腿就无可避免的和他的腿交叉在一起。 呼吸交缠，零陆耳垂染上桃红，以往睡觉两人只是上半身靠得紧一些。 顾知也捏了捏他的耳垂后将大手搭在零陆的腰间往自己怀里带了又带，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才好。 零陆悄然抬眸，发现顾知也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 零陆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贴上顾知也的睫毛，往下顺了顺。顾知也毫无动静，呼吸声也非常平稳。 接着她大胆了一些，手指贴上他的鼻梁，一路往下滑到鼻尖。 “：陆陆。”温暖的灯光下，顾知也慵懒的声音在零陆耳边低语，他闭着眼睛。 零陆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般，她手掌滑到顾知也下颌处，嘴唇相贴的瞬间零陆脑子一片空白。 惊喜？欣喜？狂喜？幸福？他已经分不清，或者是全部都有。 零陆的心像是要跳出胸膛，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服，眼里露出困惑，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行为，同时心里下意识否认掉一些可能性。 她去寻找顾知也的眼神，发现顾知也正在看她，仿佛有点点火星燃起，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到达一定的峰值后就变成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吻声。 第104章 尴尬 零陆手脚并用地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将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顾知也躺在沙发上，胳膊往上抬起枕在脑后，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 次日，天气阴沉，窗外像是弥漫着大雾。 零陆揉了揉眼睛，从一旁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点开央央发来的消息。 【陆陆，徐嘉逸手术成功了，已经转入普通病房……对了，陆陆，你能不能帮我委婉地问问顾总，我们徐家在生意上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吗？他昨天为什么是这样一副表情对着我父亲？】 【零陆：好，我帮你问问，但是你也不用多想，他对谁都是这样，昨天有人给他递名片他都不带看一眼的。】 【徐央央：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零陆：安啦！】 零陆关了手机偏头看向顾知也，他闭着眼睛，真睡假睡不得而知。 “：想问什么？”顾知也好像零陆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你和徐家有什么渊源吗？”零陆小声询问。 “：没有。”顾知也回答的果断干脆。 零陆扭头看着窗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周庭樾受伤的画面不知为何凭空出现在脑子里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零陆回想伤口处的细节，就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她在梦里甚至还闻到了皮肤烧焦的味道。 她不自觉开始思考，如果周庭樾还没死的话，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没想过联系她？他又在做些什么呢？ “：老头让我带你去做一件衣衫。”顾知也温情的声音打断了零陆的思绪。 “：做衣衫？”零陆语气里有些诧异，这年头做衣衫这三个字听起来确实是有点稀奇。 “：下周不是要参加活动？老头说让易家的绣娘给你做一身旗袍。”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接着问，“：还是说你想穿礼服？” “：我估计就是去打个酱油，还是别麻烦了。”经顾知也一说零陆突然记起文荣奖的名单下周会出来，这两个月日子都过迷糊了。 “：老婆，这可是老头叮嘱的事情。”顾知也用额头顶了顶零陆的脑袋。 “：你少拿外公压我”零陆将脑袋往旁边挪开了两寸扭头看向顾知也。 “：那你去吗？”顾知也认真的盯着她。 “：去。”零陆不想辜负小老头的好意。 顾知也轻笑出声。 饭后，顾知也带零陆来到易宅。 古朴雅致，白墙黛瓦，这座坐落在半山腰的宅子看起来已然不少年岁。 “：老顾，嫂子。”云应淮眯着他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走上前来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拍了一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知也哥哥来了。”一位身材窈窕，面容清秀的女生出现在零陆的视线中。 经顾知也介绍后零陆几人跟着易筱筱来到了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跟前，她面容和蔼，坐着的时候腰杆子挺得很直，脸上的皱纹在她脸上不是岁月的缩影而是另一种风情的体现。 “：易奶奶。”顾知也和云应淮异口同声。 “：易奶奶。”零陆随着顾知也喊。 “：来让奶奶看看。”易奶奶朝零陆招手。 零陆看了顾知也一眼后走到易奶奶跟前，半蹲下去，免得坐在椅子上的易奶奶还得仰着脖子看她。 “：真是生的漂亮，有气质，你和之也什么时候办婚礼呀？奶奶亲自帮你们绣禾服。”易奶奶轻轻拍了两下零陆的手背。 零陆垂眸，凛了下神色，然后看向易奶奶笑着说，“：奶奶，我和顾知也不办婚礼。” “：到时候你改变想法了可要早早和奶奶讲，我这个老婆子年纪上来了，眼神也不如年轻时候了，准备一件衣服要比年轻人多花上一倍的时间。” 零陆这人不太会讲场面话，特别是和不太熟悉的长者，此时此刻她应该说一些吉利的话或者是夸赞易奶奶年轻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简简单单的“：多谢易奶奶。” “：顾哥儿，你这个媳妇，是个实心眼的人。”易奶奶说完由仆人搀扶着去午休了。 “：嫂子，你跟我来，我帮你量尺寸。”易筱筱领着零陆进到左手边的那间房间。 架子上挂满了旗袍，这些旗袍的布料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光泽。 其中一件衣服让零陆挪不开眼，这是一件改良的纯白色旗袍，衣襟处的一排斜扣用的是浑圆饱满且晶莹剔透的珍珠。 胸口处的刺绣是一株兰花，叶子的头尾是深绿到浅绿的过渡，兰花的花瓣用的白色，用黄色的花蕊作为点缀，看起来高洁又热烈。 收腰加上宽松的及地的下摆，较为正式又不会太夸张，也比较适合下周的场合。 “：嫂子，你喜欢这件吗？”易筱筱从衣架上将这件衣服取下递给零陆。 “：这件衣服是我刚设计出来的，还没上册子。”易筱筱语气里颇有些自豪的意味。 “：很漂亮。”零陆由衷夸赞。 “：你要不去试试？”易筱筱提议。 “：可以吗？” “：当然可以，大美女穿我做的衣服我求之不得呢。”易筱筱领着零陆来到镜子旁边的那扇木门，推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房间，估计是专门给客人换衣服用的。 零陆换好衣服后发现后背的拉链有些拉不上，试了几次都拉不上，只能求助筱筱。 她打开门，发现顾知也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随意又慵懒的搭在上面。 而此刻，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像是想把她吞入腹中一般。 “：筱筱呢？” “：被云应淮拐去说悄悄话了。” “：帮我拉下拉链。”零陆提着裙摆走到顾知也跟前，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顾知也将零陆的头发拔到前面。 零陆身子缩了一下，她回头，发现背上滚烫又柔软的触感是顾知也的嘴唇。 零陆一下不知该作何反应，自从昨晚她主动亲了顾知也之后，她在顾知也前面就有些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尴尬和局促。 零陆感受到自己的背部被光滑的衣料覆盖住后她迟迟没有转身，“：你快出去吧，这是在易家。” 第105章 门当户对 “：老婆，你不打算转过来让我看看吗？” 零陆缓缓转身，顾知也垂手而立，眼里闪过一抹惊艳。 “：很漂亮。” “：谢谢。”零陆小心的抑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陆陆，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我现在要外出一趟，下周我会尽力赶回来。”顾知也牵起零陆那只小巧柔软的手。 “：赶不回来也没关系。”零陆递给顾知也一点微笑。 顾知也幽深的瞳孔像是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一眼就能看穿零陆表现出来的真假和刻意。 “：陆陆，跟我一起去好不好？”顾知也将零陆拥入怀里，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一些亲密的联系，分开几天后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零陆摇头，“：我在家陪外公，你注意安全。” 顾知也的喉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嫂子，我刚看见之也哥哥走了。”易筱筱对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撑着下巴发呆的零陆说。 “：他有工作上的事情要忙。”零陆起身回答。 “：嫂子，你穿这条裙子真好看。” 零陆眼睛平视着她，似笑非笑地抿着嘴，“：谢谢。” 易筱筱记录完零陆的尺寸后拉着零陆闲聊，说到她们易家祖上是宫里的绣娘，战乱的时候她们这一脉逃到了海城。 当时海城和国际接轨，机遇更多，更开放的同时也更包容。最后一代接一代就都选择在海城定居下去，没有人离开。 易筱筱还有一位姐姐，叫易简，云应淮就是易简忠实的追求者，可惜不受她待见。 …… 月亮被云层遮盖，星星也不见踪影，接下来几天可能要下雨了。零陆小臂撑在窗沿上抬头看着天空暗自思忖着。 夜深人静真不是个思考的好时候，她的思绪如走马灯一般不断涌现，但是大部分都和顾知也有关。 零陆从二十一岁开始就给自己制定了一整套规则，这套规则中包含了她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度过一生。 她不停的得到又失去，每一次的失去对她而言都是一次重创，所以她刻意的遵循着她给自己定制的一切，期盼在这种准则下她能够获得内心的安宁。 她用疏离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来做自己的外衣，别人看见的不好亲近的她都是她刻意为之，但时间久了她好像变得越来越麻木，外衣和本心开始融为一体，难以控制。 周围的事物不停轮转，唯独她好像一直呆在原地。在她内心密封的空间里，她拒绝新事物的加入但不排斥旧事物的脱离，所有新事物的闯入都会被她看成是隐藏的危险，顾知也也是如此。 这两个月来，她本想借他的身体突破自己内心的一些障碍…… 零陆闭上眼睛，任风夹杂着水雾吹在脸上，吹乱发丝，吹湿了脸庞。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脸上露出和谐，由内而外散发的带着平静的微笑。 她立在窗前，眺望着远处，远处漆黑一片。 顾知也下了飞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手机给零陆发消息报平安。 她的睡眠时好时坏，前段时间的良好作息在近两天被彻底打破，她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调整，顾知也确定以及肯定零陆今晚会失眠。 零陆将窗户关上，走到沙发前，将正端坐在沙发上舔毛的咕噜抱进怀里。 床上，手机屏幕亮着，正好显示着她和顾知也聊天记录的页面，最新的消息是顾知也两分钟前连着发来的两条。 零陆不停地逗着咕噜，脑袋都未曾偏一下。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周除去第一天晚上之外其它几天临近九点半的时候李嫂会按照顾知也的要求给零陆端来一杯龙眼百合茶，这个茶具有安神镇静的作用，他晓得她的睡眠不好。 周五下午两点半的颁奖典礼，老爷子换了好几身中山装问零陆好不好看，显不显精气神？ 难得见小老头对一件事情这么上心，零陆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大声肯定的夸赞“：帅的很。” “：真的？今天好多老家伙都会来，老头我年轻的时候少说也是村口的一枝花，可不能被这些老家伙比下去了。”老爷子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满意。 “：陆陆，之也不是给你准备了化妆师吗？待会儿她给你刮腻子的时候你让她给我也刮一刮。”老爷子将化妆师往脸上上底妆的步骤统称为刮腻子。 “：好的。”零陆一口应下，关于顾知也准备化妆师这个事情她完全不知情，她并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顾知也出差当天给她发的两条消息她没回，之后他便没有再联系她，两人之间就这样冷了下来，回到互不打扰的状态。 零陆吃完午饭后打算找个借口先走一步，避免和老爷子一同出现在会场。 “：陆陆。”老爷子苍老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外公。”零陆打开房门。 “：你瞧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外公给你准备了双鞋，试试？”老爷子满脸期待的打开鞋盒，这让零陆联想起当她第一次来老宅的时候老爷子把那些名贵的珠宝全部搬出来挨个问她喜不喜欢的场景。 她知道老爷子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好是因为顾知也妻子的这层身份。零陆不敢去看小老头欢愉的表情和慈爱的眼神，每次面对老爷子，零陆都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为了减轻内心的愧疚，零陆每天都会花上几小时的时间陪老头下棋聊天种花钓鱼，偶尔还和张管家一起陪着小老头去走街串巷。 “：谢谢外公，鞋子很漂亮，但是新鞋容易磨脚。”鞋盒里面是一双纯白色尖头高跟鞋，大方简洁的经典款不像老爷子的审美，像顾知也特意准备的，零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陆陆，外公是过来人，我们不是按型号批量生产的螺丝，每一个都能严丝合缝，人与人之间相识相处到相知的过程是漫长的，不断磨合的。” 第106章 尘埃落定 老爷子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对零陆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就像长辈拉着晚辈闲扯一样。 零陆盯着老爷子的脸庞，探究意味明显。 “：我近几年一直以自杀相要挟逼着之也去相亲，他每每都是应付了事，我一想到等我去世之后别人阖家欢乐他孤零零一个人呆在一栋空荡又冰冷的房子里面我着实不忍啊。” 老爷子说着说着真情流露，红了眼眶，零陆赶紧递纸，顺着老爷子的背部。 “：这孩子可怜的很，一个人扛那么重的担子，我一把老骨头一点忙都帮不上。”老爷子擦了把眼泪，喘了两口气接着说。 “：说远了，说远了，你要出门了吧？我让张管家去给你备车。”老爷子宣泄一通后径自走了，留下一脸呆愣的零陆。 她摸不准老爷子讲这一番话的用意是什么，几分烦躁的情绪涌现在她平静的眼眸中，又被她很好的掩盖住。 零陆提前二十分钟到场后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会场的位置约莫坐满了九成。 第一二排和台上那一排的位置坐的基本都是文学界的大佬。 开场是熟悉的主持人介绍环节，作协主席副主席等相继发言…… “：欸，你听说了没有，今天颁奖嘉宾是顾知也。”旁边两位女生低声的交谈传入零陆的耳朵。 “：顾氏集团的顾知也？” “：天哪，我做梦都想得到的男人，有钱又自爱，为人帅气又低调。” “：别想了，人结婚了，有人看见他手上戴了戒指。” “：就算不结婚也轮不着我啊，他另一半得多优秀才能配得上他，最起码是门当户对。” …… 门当户对这个词让零陆陷入沉思。 她不由得去想，三年结束后，顾知也会找一位怎样的女子共度余生，大概会找一位性格温婉一些的吧，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 她会是什么样呢？可能会重新去求学，可能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拿着电脑继续写她想写的故事。 她和顾知也本来就是两条完全不相交的平行线，因为磁场或者其它的扰乱而让两个人有了短暂的纠缠，导致各自正常的生活被突然打断，到最后我们终将会回到原本的轨道上。 零陆不停地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她思绪飞远，开始幻想自己以后一个人生活的场景，大概也是想靠着这些幻想，防住一些无孔不入的物质。 演讲结束后接下来是颁奖环节，在场的所有人经过一轮等待后开始有些躁动。 零陆偏头，发现郑倾川正在用挑衅的目光盯着她，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零陆面无表情地将头又转回来，装作没看到。 从散文开始一路颁奖到短篇，长篇留在了最后。 按照这个奖项的设立，有三本长篇小说能够获得提名，众评委从提名的三部作品中最后再评出他们认为最好的一部作品，颁发奖杯和证书。 此时，屏幕上的指针已经迈过了五点半，等整个颁奖仪式结束差不多就是六点，紧接着就是晚宴，零陆的脚后跟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她出小差的功夫主持人已经颁布了第一个获提名的作品，连风的《黄土地》。 这部作品以作者土生土长的黄土高坡为背景，用三代人的故事讲述了那片土地随着国家经济高速发展而日新月异的变化，其中还包含着三代人思想的碰撞。 第二本荣获提名的是郑倾川的《云岭河》。 这部作品以云岭河两边的住户为曲谱，讲述了云岭这个小镇的荣辱兴衰。 零陆眼睛眯了眯，她盯着屏幕上的提名词看了两遍，嘴角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郑倾川的眼神像鱼钩一般精准地甩到零陆的脸上。他眼里是锋芒，是孤傲。他嘴上高声说着感谢的话，看向零陆的眼神却带满了刺。 零陆整理了一下裙摆，背靠座椅，大方从容地接下他投来的眼神，毫不畏惧毫不在意。 第三本荣获提名的作品，《消失的边界线》零陆。 小镇上两个家族的百年斗争史，写尽人性的善，绘尽人性的恶。 主持人说出零陆名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边的空间时间瞬间静止了一般，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欣喜如潮水般不断地向她涌来。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她手脚连带着嘴唇都在轻微地颤抖，她脑子一片空白的在掌声中走到台上，老爷子正坐在第一排自豪的向她比大拇指。 零陆努力地调动自己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个她自认为十分得体的微笑，实际脸颊酸的感觉下一秒嘴角就能开始抽搐。 她脑子一直在想老爷子是什么来的？怎么像凭空出现的一般。忽略了主持人报出的顾知也的名字。 顾知也穿着一身黑色条纹西装，身材欣长健壮，他的步伐稳重且优雅，面目俊雅，目不斜视，漆黑的眸子像是盛满光芒，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比台上的灯光更为耀眼。 台下一片哗然，众人心照不宣的拿出手机，顾知也为人低调，从来不参加公开活动，此次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药。 郑倾川的表情不耐烦中又夹杂着厌恶，还有掩饰不住的嫉妒。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顾知也一生下来就拥有他一辈子都很难够到的东西，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只是作为颁奖嘉宾出现一下都能把在场的众女性迷得五迷三道的跟吃了迷魂药一般。 零陆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和激动接过顾知也递来的证书，她表面上十分的淡定，全然装成不认识他的模样。 顾知也的眼神时刻都黏在零陆精致的脸庞上，像是长在了她身上一般。 合照环节，他的手掌贴在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上，在大家看不见的背后，顾知也的大拇指故意隔着布料在零陆的腰际小幅度的摩挲。 下台后零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被一位挂着工牌的工作人员请出去。 零陆看了一眼台上，连风的《黄土地》拿下了最佳长篇小说，尘埃落定，她提起裙摆，弯着腰，躬身溜出颁奖现场。 第107章 憋屈 她被工作人员领到大厅电梯间，电梯门开了后工作人员按下六楼的按键对她说“：顾太太，顾总在六楼第一间休息室等您。”说完她转身退了出去。 零陆裙子下的两只脚基本是轮流换岗站着，由于平时基本不穿高跟鞋的缘故，此刻她的脚已经痛到开始麻木，像是血液不流通的感觉。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顾知也高大的身形立在门口，一旁是冷着脸挡着电梯门的保镖。 零陆看着他，瞬间像哑巴了一样。 顾知也跨进电梯，不由分说将她抱起来。 “：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 零陆见抗议不管用索性将脑袋埋起来，生怕被别人瞧了去。 顾知也将她放在沙发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鞋盒，打开后半蹲在地，里面是一双平底的皮鞋，“：晚上还有几个小时，换上平底鞋舒服点。” 零陆心里突然没由来的窝火，她皱着眉头沉着脸，将腿缩起来放在沙发上。 “：生哪门子气呀？”顾知也起身坐在沙发上温柔体贴的替她捏着小腿。 零陆将他的手推开。 “：陆陆，我不会生你的气，我也不会因为你没有回我消息而和你吵架。” 顾知也一眼看穿零陆心里所想，她想借着吵架让两个人的距离顺理成章地越拉越远，他偏不如她的意。 零陆听顾知也这样一说更憋屈了，她对自己的冷漠感到抱歉，而顾知也如果凶她的话这便能让她心里那些抱歉的情绪在这场争吵中消失殆尽。 吵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冷战，接着，她所设想的一切都可以变得理所当然。 她不想对他道歉，也不想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歉意对他服软，但是她又狠不下心对着极其体贴的顾知也说出更难听的话。 这些所有的情绪就像一团火在零陆的胸口越烧越大，混杂着今天获奖的喜悦，以及出门前听了老爷子那番话后的忐忑不安。 啪嗒，毫无预兆的两滴眼泪无声的从零陆的眼眶滴落到裙摆上，在裙摆的布料上渐渐扩散开，像两团晕开的水渍。 顾知也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拭去泪水，“：好好的哭什么？谁又欺负你了。” 零陆一听更憋屈了，她本来流两滴眼泪就能停下来，顾知也说完那句话之后她的泪腺像是不受她控制一样。 她在内心对自己大喊：完了，全完了。 零陆推开顾知也从沙发上抽出两张纸巾盖在眼睛上，像是将眼睛盖住就能屏蔽掉顾知也在她旁边这个事实一样。 顾知也又心疼又觉得好笑，往日里看起来波澜不惊任何事情都无法触动她的情绪，实际上还是小孩心性，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结果把自己惹哭了。 过了两分钟，零陆的情绪平复下来了，顾知也撑着脑袋看她，一只手搭在她的腰间。 “：陆陆，你怎么那么别扭，直接把你想要的说出来不好吗？” “：我想要你跟我吵架或者咱俩直接冷战接下来几年谁也别理谁最好。”零陆红着鼻头红着眼眶，眼睫毛还是湿漉漉的，看起来极为可怜。 “：你难道不是心疼我。”明明是疑问句，顾知也却是用肯定的口吻说出来。 “：一点都不。”零陆下意识否认。 “：全身上下嘴最硬。”顾知也凑近她在她唇角亲了一下。 “：我都那么难过了你居然还在吃我豆腐。”零陆作势又要撇嘴，腔调里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 “：对不起，我错了，错了。”顾知也心疼又怜爱的将零陆抱进怀里。 隔壁休息室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是东西打翻在地的声音。 零陆皱眉看向隔壁，什么鬼动静。 接着是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声，零陆低头看了眼顾知也的脸色，越来越黑，仿佛能滴出墨一般。 零陆如鲠在喉，尴尬到一动不敢动，开了空调的休息室刚刚温度还正好此刻却变得像是火炉一般，让人热得冒汗。 隔壁还在继续，顾知也拿出手机将门口的保镖喊了进来。 “：去把顾时予请过来，另外让人准备好紧急避孕药。” “：是。” 零陆尴尬到裙子底下的脚趾已经忍不住蜷缩起来。 顾知也用手背碰了一下零陆的脚背，“：老婆，脚有些凉。” 他把零陆放在沙发上，半蹲跪在她跟前，替她穿好袜子和鞋子，中途顾时予神色紧张又尴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被保镖请进来。 顾知也不予理会，她给零陆发送了一个求救的眼神，双手合掌无声祈求，零陆用一脸我也爱莫能助表情回复她。 顾知也脱下西装替零陆穿上，摸了摸她的手问，“：还冷不冷？” 零陆摇头。 “：带套了吗？”顾知也转身面对顾时予时正言厉色。 顾时予咬紧下嘴唇，双手垂在身侧攥紧自己的衣摆缓慢摇头。 “：坐这等着。”顾知也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小舅舅，倾川他拿奖了，我们有足够的经济条件抚养小孩。”顾时予说话的声音如蚊子飞一般小声，听起来极其没有底气极度不自信。 “：话别说太早。”顾知也将零陆那只柔弱无骨的纤纤玉手放在手心把玩。 “：顾总，门外一位叫郑倾川的先生想见您。”保镖敲响门，说出来的话给本就凝重的氛围再添上了一层寒霜。 “：让他进来。”顾知也淡淡道，语气一点不意外，就像他完全知道郑倾川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一般。 “：顾总。”郑倾川斜了零陆一眼。 零陆此刻好想回他一个白眼，他斜她是几个意思。 顾知也倒了杯茶递到零陆手上。 “：顾总，我和时予打算组建家庭生养小孩，为顾家添枝散叶，您今天也看到了，我不是一无是处的软饭男，我有才华，也有能力给时予幸福，这个作品只是开始，我还年轻，肯定能写出更多好的作品，希望您能同意我和时予的婚事。” 郑倾川说的抑扬顿挫满腔激昂，可惜，除了顾时予，另外两人丝毫不买他的帐。 顾知也饮了一口茶。 第108章 折磨 “：小舅舅。”顾时予怯怯地喊。 “：顾时予，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待在这个房间的是你曾祖父你要如何应对？”顾知也将手中的杯子放在茶几上，他没有用很大的力道，杯子却裂了个缝。 顾时予哑口无言，羞愧不已。她和郑倾川讲了这一层的休息室是顾家专用，郑倾川一直说没关系，出了问题他会负责。 “：顾总，药买来了。”保镖将避孕药放在茶几上。 “：你自己吃还是要我找人给你灌下去？” 零陆看了顾知也一眼，他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夸大。 “：我自己吃。”顾时予老实巴交的拿起药盒，她知道顾知也说到做到。 保镖将手中的矿泉水拧开递给顾时予，免得她干巴巴的咽不下去。 “：你先出去。”吃完药之后顾知也把顾时予先支开，留下郑倾川零陆和他三个人在休息室内。 “：顾总。”郑倾川身在暖和的休息室感受到的却是源源不断地凉意，整个人由内而外都像是冻僵了一般不听使唤，脑子里准备好的那些词句此刻全部消失殆尽，愣是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郑先生，用小孩来绑住一位女性以及她背后的家族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倒是叫人看不起。”顾知也淡淡的看着他。 零陆一声不吭，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顾总，我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您对我不满，还是说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郑倾川明白顾知也刚才那句话里包含的意味。 他语气很不自然，有些窘迫，但又带着理直气壮的控诉，就好像他已经拿到证据确定是有人在顾知也前头说了什么他的不好才导致顾知也一直不满他不愿意接纳他。 “：你为什么不进第一间休息室？因为你从保镖嘴里得知有顾家的人在第一间，你既然想和时予庆祝的同时又想和她找点刺激为什么不去最末尾一间？” 顾知也的眼神锋利到像是能射穿郑倾川的身体一般。他的两句话顿时让郑倾川无言以对，他惊愕的屏住气息。 他张了张嘴，想极力说出一些为自己辩解的话出来，但此刻他的脑子连一句完整的辩解都组织不出来，不得不说，顾知也的话的确一语中的。 “：时予是成年人，你们男欢女爱的事情我不管，你要硬想靠着时予的身体和感情来为你自己换取一些实际东西的话，你大可以试试。”顾知也说得风轻云淡，郑倾川惊出一身冷汗。 在沉闷的气氛中，他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灰溜溜的出了休息室。 白茫茫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餐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徐央央提着一袋子水果，走到走廊拐角的第二间病房前，她站立在门口，透过门上面的玻璃，神色有些哀戚地朝里望。 神色低落，眼神无光的男人右边的肩膀处被石膏固定住，他无所事事地坐在病床上，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 门从外面被拉开，病床上的男人对着门口的徐央央挤出灿烂的苦笑，他用故作轻快的语气问“：又给我买了什么好吃的？” 徐央央看见徐嘉逸人前人后极具反差的两副模样后眼眶蓄满了泪水。 “：你不是说想吃橙子吗？我来的时候看到路上正好有一家水果店。”徐央央面对徐嘉逸这副故作开朗的模样实在没忍住，眼泪滑落。 “：哭什么，要是因为神经受损而不能弹吉他了，我再换个职业不就好了。”徐嘉逸伸出未受伤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替徐央央擦眼泪。 “：可是你不是最喜欢弹琴唱歌吗？”徐央央握住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因为长期弹琴而布满了茧子的手。 徐嘉逸扯动着嘴角笑了笑，没有说话。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肯定没事的。”徐央央努力安慰徐嘉逸，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帮我切个橙子嘛，我想吃橙子。”徐嘉逸撒娇。 “：好，我去找护士要把水果刀。” 待徐央央出了病房后，徐嘉忆的嘴角一下耷拉了下来，他的眼神里泛着冷笑。 连着一段时间的雨季，红砖加水泥砌成的房间内角角落落都长满了青苔，充满着潮湿的霉气。 一旁的原木四角桌上放着皮鞭，老虎钳等各种奇怪的工具，上面还沾染着陈年的黑色的血迹。 老白手脚被铁链固定在椅子上，受伤的那只手还缠着纱布，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一些，但是此时，脸上姹紫嫣红，青一块紫一块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时东嘴巴里叼着烟，烟雾冉冉上升挡住他的表情，他胡子拉碴不修边幅，挡住额头的头发在脸上投下阴影使得他的眼睛整个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们昧下来的货都藏哪了？”老虎在工具桌前挑挑拣拣。 老白闭着眼睛，不回答。 老虎用低沉粗犷的嗓音笑了两声，他的笑声好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一般，很浑厚。 “：把他指甲拔了。”老虎退到时东旁边，时东给他递了根烟，大概是想靠着烟味掩盖住鼻腔里面的血腥味和霉味。 老白的惨叫声不断响起，他的额头上，鼻梁上渗出滴滴豆大的汗，十根手指像是断了般，疼痛像钻头一样，不停地往内里钻，但是又无法使他晕过去。 “：还是不说吗？”老虎看了眼老白鲜血淋漓的十根手指头。 老白喘气声弱了很多，他依旧紧闭双眼，不言语。 “：把左边五根手指剁了，止血的药准备好了没有?别让他死了。”老虎随意的甩甩手。 时东阴沉着脸用带着恨意的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老白，他可是害死他师父的凶手之一。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小弟利落的往老白断掉手掌的截面上洒上止血的药，拿起一旁的纱布给他裹紧，鲜血立马将雪白的纱布染成血红。 老白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只有偶尔起伏一下的胸膛显示他还活着。 “：上头怎么说的？”时东虽然恨，但还是不忍一个大活人在自己眼前被活生生的折磨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第109章 公主请落座 “：问不出来就断了他的手脚，挖了他的眼睛，割了舌头扔到街上去，再给他个碗，不能让他轻易就死了。”老虎泛着冷光的双眸眯起一半，留下一条窄缝。 “：落在你们手上我也没盼着好，反正也是烂命一条，多活了这么多年，我赚了。”老白虚弱无力的声音在室内幽幽地响起，还伴随着他低哑的笑声。 …… 时东夺门而出，扶着瓦房旁边的一棵树不停地呕吐，像是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一般。 他背部靠着湿漉漉的树干，抬起脑袋，紧闭着双眼，毛毛细雨透过稀疏的树叶落在脸上，良久他神色才缓和了一些。 回想起刚刚屋内的场景，他不寒而栗，杀人不过头点地。 皮肤的纹理，肉里面的油脂，骨头，眼球，血淋淋的两个黑窟窿出现在脸上…… 呕，他没忍住，再次俯身吐了起来，胃里的东西像是刚刚就吐干净了一样，只有干呕。 老虎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老陈没带你见识过这些吗？” 时东将水含在嘴里，呼噜呼噜了两声之后吐出来，这样反复了两次之后他将瓶子里面剩下的水一口气全部灌进胃里，感受到冰水在胃部散发出凉意，他的恶心感才消散部分。 “：他只带我出过两次交易。”时东眼神看着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他虽然在地下拳场工作过几年，但也就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遇到稍微厉害点的人就只有挨打的份。 跟了陈涛之后的几年陈涛请专业的老师系统的教他一些格斗方面的知识，教他枪法，所以跟着陈涛的几年是他来到这边之后最安定最幸福的几年。 “：东子，毒贩这玩意说白了他娘的连畜生都不如，但是你要想在这畜生堆里混出点样，你就得比他们还像畜生。”老虎拍了拍时东的肩膀。 时东看向老虎的眼神里带了些犹疑。 “：看在咱俩一起经历过事的份上我给你提个醒，表面不代表一个人的内里，太格格不入了在这个地方可不是个好事。” “：明白。”时东不停地用手里的空瓶子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闷闷的响声。 “：烂牙还没找到，时间不多了，任务完不成我俩的下场不会比老白好多少。”老虎凛然的笑了笑。 时东现在想到刚刚的场景他都心有余悸，他实在不敢想老虎是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 “：在这个地方，多活一分钟就算赚一分钟。”老虎说完，留给时东一个高壮的背影。 悔意涌上时东的心头。 自从师父去世后他一直在反复问自己，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当时如果没有一腔热血的来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破地方，他现在可能会和他心爱的女孩子组成家庭，可能会有两个小孩，可能会养一只猫，养一只狗…… 时东的眼前像突然起了大雾，视线开始模糊。 金碧辉煌的大厅，老爷子拉着零陆，挨个将他的这群老朋友介绍给零陆认识，用老爷子的话说就是向那些老家伙炫耀一下自己漂亮又聪明的孙媳妇。 零陆脸上的肌肉已经笑僵，社交能量告急，已经到极限了。她反手扯了扯身后顾知也的衣角，示意他帮帮忙。 顾知也抓住零陆求救的那只手，贴近她的耳边问，“：陆陆，帮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零陆面上对着眼前的众人礼貌微笑，实则已经咬牙切齿暗骂顾知也是奸商。 “：你想要什么？”她偏头对着顾知也的耳朵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零陆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顾知也眉眼泛起笑意，他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上，附身在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接着老爷子催促她俩赶紧走，零陆一头雾水。 顾知也拉着零陆往停车场走去，她好奇地问“：你跟外公说了什么？” “：说你生理期来了。” 零陆：…… 车子驶出几分钟后她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回老宅的路吧？” “：老婆，有进步啊，你居然开始认路了。”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耳垂。 零陆：……我看起来是什么很瞎的人吗？ 车子驶进了青云山居。 “：今天为什么回这？”顾知也拉开门，零陆目瞪口呆。 地上的地毯不知道什么时候撤走了，从门口一直到餐桌前的阶梯摆了两排白色的蜡烛，沿途洒满了花瓣，角落里面放满了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嫂子，恭喜。”季轩语调上扬。 “：谢谢。”零陆回神，他拍了下顾知也的背，和顾知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带着几名工作人员离开了，房子内就剩下顾知也和零陆两个人。 零陆回头，发现顾知也带着浅笑正在看着她，接着零陆身体突然悬空，她胳膊搂住顾知也的脖子，由着他将她一路抱到餐桌前。 桌上的花束由白玫瑰、白桔梗、绿桔梗以及白色紫罗兰组合而成。 “：恭喜陆陆事业更上一层楼。”顾知也极为有仪式感的双手将鲜花递给零陆。 “：谢谢。”零陆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她是不是应该再多说点什么？还是要再做些什么表示她对顾知也的感谢？ 顾知也郑重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这一下好像不带任何的欲望，沾之即离。 桌上点着香薰和白蜡烛，一旁的花瓶里面还插着一束鲜艳的红玫瑰。 桌上是厨师刚备好的晚餐，牛排，蛤蜊意面，蒜香口蘑虾，一份无花果沙拉和一份草莓松饼裸蛋糕。一旁的天鹅型醒酒器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 “：公主请落座。”顾知也绅士的替零陆把凳子拉开。 零陆皱眉笑着看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颁奖前一个小时。” “：那边的工作结束了？” “：还没完全结束，过几天还要再去一趟。” “：哦。”零陆垂眸。 “：老婆，还有什么想问的？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零陆摇头，她抿着嘴，脸颊鼓起看向顾知也，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和他同床共枕的男人，但是他其实很陌生。 第110章 醉酒 他的性格，他的工作性质，他的社交，他的行事作风等等，她全都一无所知。 饭后，顾知也走到客厅的唱片机前，如小溪般缓慢流淌的古典音乐以唱片机为中心扩散开来。 零陆撑着脑袋看着他，她脸颊上泛着两坨桃红，眼神有点迷离，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老婆，赏个脸吧。” 顾知也手掌宽大，手指修长且骨节分明，零陆瘦小的纤纤玉手放在顾知也的掌心被衬得更加小巧。 “：我不会跳。”零陆歪着脑袋像一只顺毛的小猫咪一般，她微醺后丢失了以往的克制和伪装，略微迷离的眼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柔软的嘴唇和身躯让顾知也有些心神荡漾。 “：你踩上来。”顾知也调整了一下呼吸。 “：我踩在上面你不会脚痛吗？”零陆疑惑，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 “：不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零陆才把自己的脚踩在顾知也的脚背上。 月色透过落地窗照进客厅，和烛光混合在一起，将客厅相拥起舞的两人的影子照映在墙壁上。 零陆平常不爱用香水，但是顾知也总是能从她身上闻到一股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像是茉莉混合着松香，又像是玫瑰夹杂着海盐的味道，独属于她一份。 此刻，她的体香又混合了一点红酒的香气在里头，顾知也将鼻子埋在她的颈间，有些欲罢不能。 他的鼻尖在她雪白光滑的颈部蹭了蹭，终是没忍住，将湿热的吻留在了上面。 零陆有些晕头转向，她在极力的保留着自己仅剩的一丝清醒和理智。 “：陆陆。”顾知也贴着零陆的耳朵温柔亲昵带着怜爱唤她，他温润低沉的嗓音像是魔音一般，使得零陆最后一点清醒和理智瞬间消失殆尽。 “：嗯？” “：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顾知也温热的嘴唇贴着零陆冰凉的耳垂。 “：不知道。”零陆有些糊里糊涂，她靠在顾知也身上，闭着眼睛，话变得多了起来。 “：你太贴心了，我都没法对你说难听的话，我离你远远的你又老是靠过来，有些烦。” “：所以你讨厌我？”顾知也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不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好像早就超过了这个界限。”零陆长叹了口气。 顾知也将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两只胳膊撑在零陆的身侧，变相的将人禁锢在了怀里，“：陆陆，我们不是合作的关系。” 零陆整个人软软的靠在沙发上，身体像是没有任何力气一般，她的食指无聊的一下一下的拨弄着顾知也衬衫的扣子。 零陆哪里知道，这一下一下拨弄着的，是顾知也的心弦。 “：那是什么？”零陆猛地抬起脑袋，嘴唇划过顾知也的下巴。 顾知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却娇笑起来，“：这下轮到我吃你的豆腐了。”说完她整个人躺倒在沙发上，顾知也的一只手被她压在身下。 “：你可以多吃一点。” 零陆捂着嘴调皮的笑了两声，“：你真大方，还是不要了。” “：真的不要了？”顾知也凑过去轻吻着零陆殷红柔软的嘴唇。 “：你这是勾引我。”零陆的食指放在顾知也的嘴唇上，迫使他停下来。 “：嗯，你上钩了吗？”顾知也用被零陆压在身下的那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将零陆放在她唇边的手指拿下来，放在了心口前。 “：钩不着一点，我坐怀不乱。”零陆伸出手指放在顾知也的下巴上左右摩擦了两下，他的胡茬冒出了一点头，有点剌手。 顾知也看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眼神里染上悲凉，她翻了个身，将背部对着他，脸庞埋在沙发的阴影中。 “：我困了。”零陆这句话带着鼻音。 顾知也没有强行将她的脸掰过来，他将胳膊撑在零陆的头顶上，俯身将额头轻贴着她的额角，他的鼻尖贴在她的颧骨处，另一只手圈在零陆的腰际。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什么是开心。”零陆依旧保持着前面的姿势没有动，她语气平稳又轻淡，好像在阐述一件事实。 顾知也眼神里有过瞬间的震惊，紧接着被满满的心疼所取代。 “：我抱你回房间睡好不好？” “：好。”零陆伸出胳膊环上顾知也的脖子，脑袋靠在他怀里，乖巧的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待零陆睡下后，顾知也来到书房给心理医生去了个电话，将零陆的情况大致讲了一遍。 挂了电话后他在书房静坐沉思了片刻，起身回到房间，零陆此刻睡得正香，她的眼睛下面有一圈浅浅的黑眼圈，哪怕化了淡妆也没能完全被遮盖住。 顾知也看着她的脸，深蹙眉头，突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恍然，紧接着又陷入了思考中。 次日，零陆的身体比眼睛更先醒过来，她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看了看床上的被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衬衫，眼神和表情十分茫然。 零陆掀开被子，看见腰际的胳膊后抿紧嘴唇，她双手抬起顾知也的手臂，缓慢地移动到一旁，从表情看出来她连鼻孔都在用力。 待她蹑手蹑脚的下床进了浴室之后，紧闭着眼睛的顾知也嘴角蓦然绽放出一抹浅笑。 零陆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脸上的妆居然被卸干净了，她一边刷牙一边回想昨晚她都干了些什么。 隐隐约约记得有烛光晚餐，跳舞，然后……她突然瞪大眼睛，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忽然握紧。 她脑子里浮现一个画面。 顾知也正要往外走，她觉得胸口有些不舒服，勒得慌。 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反手解掉内衣，貌似还是从袖子里扯出来的，接着她就像脑子宕机了一般，朝着顾知也的背影一扔，内衣稳稳挂在他的肩头。 零陆往自己脑门上重重一拍，内心暗骂自己是个疯女人。 她一边紧皱眉头回忆，一边脱掉衣服洗澡，专心思考的她俨然忘了有什么东西没拿。 第111章 酒后回忆 顾知也转过身，将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一些，接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拿起肩头的白色的内衣迈着优雅的步子干净利落地朝她大步走来。 “：这是邀请吗？”他脸上挂着痞气又温和的笑容。 接下来的一幕，让零陆宛若五雷轰顶。 她扯着顾知也的领带，让他俯下身来，接着，她亲了他，她还脱了他的外套，摸了他的腹肌后还色迷迷的夸他身材好…… 零陆双手在空中挥动了两下，素净的小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热水澡的功效变得通红。 她索性将她的整个脑袋也放在花洒下面冲刷着，好像这样就能把昨晚所有的记忆全部冲掉。 顾知也依旧闭着眼睛，嘴角露出慵懒的微笑。 零陆关了水将还在滴水的头发裹起来，去拿睡衣的手顿在空中，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什么都没拿进来，唯一可以遮身的只有架子上那条白色的浴巾。 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她站在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隙，一只手捂住自己的浴巾防止它发生意外会掉下来，她轻声带着试探的唤了声，“：顾知也。” 顾知也露出浅笑，并未应声。 零陆探出个脑袋，观察了一下床上的人，他眼睛紧闭，表情平静，应该是睡得很熟。 她像做贼一般，抬起腿，方便自己的脚由脚后跟到脚掌逐渐挨着地面，这样不容易发出声音。 她再次瞟了顾知也几眼，确认他还在睡觉后转身打开柜子。 就在这时，顾知也原本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他侧身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盯着零陆，优美的肩颈线，滴水的发梢，修长的小腿合成一幅美人出浴图。 零陆翻找了两下没找到，她盯着衣柜里面的衣服，食指在下巴上挠了两下。 她太专注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顾知也悄然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发现。 直到她的余光里面出现一双鞋，零陆抬头，看到倚着身子的顾知也深邃的眼眸含着笑意看着他。 零陆身躯一抖，紧接着她把刚刚未能发泄出来的尴尬连带着被吓着的愠怒一齐吼了出来，“：你吓死我了。” “：你没睡着，我喊你你不出声。” “：我睡着了，刚醒。”顾知也镇静自若，说起假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你就是个……”零陆平日里从不说脏话，她此刻想骂顾知也都找不着词。 “：是个什么？”顾知也挑眉。 “：坏蛋。”零陆脱口而出，然而脑子正在卡壳，空无一物。 “：我又成坏蛋了？”顾知也一脸我何其无辜的模样。 “：走开，我找衣服。”零陆伸手将他以在衣柜上的身躯扒开。 “：别找了，老婆，这样穿好看。”顾知也环住她，鼻子凑近她的颈部闻了闻。“：好香。” “：咦，你变态，流氓。”零陆一脸嫌弃。 “：我流氓？昨晚是谁拉着我又亲又摸，还脱我衣服……”顾知也还未说完嘴巴被零陆捂住。 “：别说了，别说了。”她的脚趾已经再次蜷缩了起来，自己回忆的时候已经够羞耻了，从另一个当事人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要她的命。 顾知也也不再逗她，免得真把她逗生气了，“：你的衣服在最外面的柜子里面，才多久时间没回来连衣服放哪都忘了，笨蛋。”顾知也在她额角留下一吻进了浴室。 零陆换完衣服再走进浴室发现她留在地上的头发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了。 她还未说什么，顾知也便朝她招手，零陆往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由大理石制成的洗漱台上，上面贴心的垫了块厚毛巾。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顾知也刚刚的油嘴滑舌全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认真和温情。 零陆眸光微闪，情绪复杂。 顾知也的体贴和温柔就像是专门针对她定制的诱捕器。 头发吹干后顾知也伸出手在零陆的头顶揉了两下，“：应该的。” 零陆哑然，如鲠在喉。 老宅，一名剑眉星目，薄嘴唇，长得有一分像顾知也的男人和老爷子聊得开怀。 “：之也和陆陆来了。”老爷子望着携手走来的两人喜笑颜开。 “：小陆陆。”男子一脸惊喜。 “：顾知卓。”零陆脸上浮现笑容，语调上扬，开心的情绪不言而喻。 顾知卓走近零陆抬起胳膊准备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被顾知也刀子般的眼神劝退。 “：小舅舅。”他恭敬略带局促的喊了声，看模样是打心眼里有些畏惧顾知也。 “：这位是你小舅妈。”顾知也冷着脸，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写在脸上。 老爷子努着嘴，“：陆陆，你和知卓认识啊？” “：外公，我们去年在同一家民宿住了几个月。”零陆如实回答。 “：哎哟，一起住了几个月啊。”老爷子溜着眼睛观察着顾知也的神色，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一起住三个字。 顾知也接了个电话，沉着脸上楼去处理工作了。 零陆和顾知卓热络地聊起来。 “：腊肠现在怎么样？我还记得当时捡到它的时候它只有巴掌大。”零陆问。 “：都吃成大胖小子了，我给你看照片。”顾知卓打开手机，壁纸是他和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士穿着白色西装在教堂深情对望的照片。 “：你和凯文注册了？”零陆问。 “：你还记得分别前一天你和其他几位旅友帮我们办的篝火婚礼吗？第二天我们就飞去x国注册了。” “：恭喜，你家人怎么说？外公和顾知也知道了吗？” “：我这次来就是打算和曾祖父还有小舅舅坦白这个事情。” “：好陆陆，你可千万要帮我多吹吹我小舅舅的枕边风啊，男人嘛，床上总是会好说话些。”顾知卓不停地用手肘撞零陆的胳膊。 “：胡说八道什么呢。”零陆对顾知卓最后两句话不以为然。 第112章 吃醋 “：小舅妈，我小舅舅在我舅公的教导下绝对是个老婆奴，你一定要帮帮我。”顾知卓双手挽着零陆的胳膊，脑袋靠在零陆的肩膀上小猫撒娇般的乱蹭。 “：我尽量。”零陆笑得有些宠溺，她将顾知卓的脑袋推开后顾知卓又没皮没脸地靠过来，零陆有些无奈，由着他去。 不远处的顾知也黑着脸将这一幕收入眼底。 “：有个熟人小舅妈真好，嘴一个。”顾知卓撅起嘴就往零陆零陆脸颊上凑，零陆急忙躲开，“：谢谢你，但是你不用这么热情，被凯文看到了非常不好。” “：凯文可喜欢你了，我俩一致同意下次再看到你就邀请你加入我们这个小家庭，咱仨也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顾知卓再次眼巴巴的凑上来将下巴枕在零陆的肩膀上。 “：你俩果然很适合一起过日子，简直是一对颠公。”零陆一边吐槽一边将顾知卓那颗脑袋推开。 “：可惜啊可惜，你成了我的小舅妈。”顾知卓摇头惋惜。 “：快给我看看腊肠。”零陆催促。 “：哦，对，差点忘了。”顾知卓打开相册，一张一张翻给零陆看，一边看一边讲这张照片或者视频的来源。 手机就巴掌大，两人一齐看不免靠得近了一些，加上顾知卓喜欢的是男人，零陆在控制距离这方面比起异性就显得随意了一些。 顾知也看着两颗差不多是挨着的脑袋，眼里的寒意伴随着占有欲达到顶峰。 他回到书房，漆黑的瞳仁中翻涌着铺天盖地的情绪。 午饭时间，顾知也来到餐厅，发现桌上就老爷子一人。 “：陆陆呢？” “：知卓说他好久没回海城了，嚷嚷着让陆陆带她去看看，怎么?陆陆没同你讲吗?”老爷子特意往顾知也心窝上戳。 顾知也没吭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顾知也点开一看，是任江流发来的照片，顾知卓抓着零陆的手喂他吃冰糖葫芦的画面。 顾知也眼神酝酿起冽寒，心中升起令人烦躁的嫉妒。 零陆和顾知卓回到老宅后交换了个眼神后分开了。 零陆提着顾知卓给顾知也准备的礼物，来到书房，她先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两秒，确认里面没有讲话声后敲门。 “：进。” 零陆打开门，先探进去一个小脑瓜，嬉皮笑脸带有明显讨好意味的表情让顾知也本来板着的脸瞬间变得柔和起来。 “：什么事情？”他收回视线，摆出一副很忙不想说话的架势。 “：在忙吗？”零陆语气带了些试探，她觉得顾知也此时此刻貌似有点心情不佳。 “：嗯。”顾知也极为高冷。 零陆有些懵，她用颇为失落的语气说，“：哦，那你忙吧。”说完垂着脑袋转身出了书房。 顾知也眸中泛起心疼的神色，眉心也不自觉紧皱起来，他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最终利落起身，啪的一声将电脑关上，来到房间。 “：忙完了？”零陆瘫在沙发上，看到顾知也进来后急忙起身，非常殷勤的给顾知也递了杯茶。 “：说吧。”顾知也接过茶啜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事情是和顾知卓有关。”零陆两只手的食指相互转着圈圈，有些纠结。 顾知也神色本来缓和了一些，听见顾知卓三个字后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川剧变脸都没他快，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没空。” 零陆不明白她是哪句话惹到他了，“：你更年期吗？” 顾知也被零陆这句话气笑。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啊。”零陆不明所以。 “：好到可以吃一串糖葫芦，可以让他抱着你的胳膊撒娇？”顾知也愠怒的同时也不忘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和情绪。 零陆这下反应过来了，她拉着顾知也的手晃了两下，“：你不会吃醋了吧？” 顾知也把脸偏到一边，不回答，意味明显。 “：你坐下嘛。”零陆牵着顾知也的手往下拉了拉。 顾知也挨着零陆坐下来，依旧把视线别开，不看她。 零陆脸上带着尴尬和犹疑的神色，缓慢的说，“：顾知卓，结婚了。” “：和凯文，一位外国人，在x国注册了结婚。” 顾知也不说话。 零陆手掌抚上顾知也的脸庞，让顾知也看着她。 “：顾知卓想让你和外公见见凯文，他想得到你们的祝福。”零陆说完后愣了一下，为什么顾知卓没提过他的父母？ 顾知也手掌覆上零陆置于他脸庞的那只手，“：我要是不同意呢。” 零陆皱着眼睛认真思索了一下，顾知卓说要是好说歹说都不管用的话就色诱，她眼睛一闭，豁出去了。 “：我是去年在吉祥村休息的时候遇到的他和凯文，他们两人一路都是手牵着手走过来的，丝毫不在意村子里面的人和游客是怎么看待他们。” “：在一次吃饭中顾知卓讲起他和凯文是大学时候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他说他隔着人群，隔着那么多张精致的面孔，隔着那么多美好的肉体，一眼就看到了他。” “：当时凯文和他的朋友聊天聊得正开心，脸上洋溢着热情又快乐的笑容，回眸的瞬间，两人四目相对，顾知卓说那一瞬间让他真真正正感受到什么叫心跳漏了一拍。” “：接着就有了后面的他主动追夫的故事。”零陆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笑得甜蜜，仿佛是当事人一般，顾知也面部却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奇妙？还是说你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零陆偏着脑袋问他。 “：我没有偏见，但是陆陆，你要知道他们的结婚程序在我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他们其中的一方随时都能够找新的伴侣再次组成家庭，见不见意义并不大。” “：怎么会呢？家人的祝福和认可是很重要的，你对他们没信心吗？” “：是，我不会见他男朋友。”顾知也语气很坚决。 第113章 私密照 “：你不是一个会让情绪支配脑子的人，你不同意肯定有一个理由，是什么？”零陆问，她并不认为顾知也不同意是出于吃醋，这个理由未免也太好笑了些。 “：凯文在国外另有家庭，他和那名男子还一同领养了一位小男孩，所以他和顾知卓在x国的结婚注册不成功。”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零陆整个人呆住，表情逐渐僵硬，看向顾知也的眼神中带着反问。接着，她脸上浮现一层怒意。 顾知也心情瞬间好了。 “：陆陆，你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啊。”零陆蛮横的将沙发上的抱枕拿过来塞在怀里，下巴压在上面。 “：万一我说的是假的呢？”顾知也嗓音轻柔魅惑，一丝丝传到零陆的耳朵里。 “：你不会骗我的。”零陆笃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笃定的说出这句话，大概是顾知也对她的好，又或者是认识的两个多月以来顾知也从未骗过她。 “：这么信任我？” “：嗯。”零陆扬起眉头，有点骄傲。 顾知也今日的愁闷彻底烟消云散，醋意也完全消失不见，对零陆这种受过伤害极为敏感的人来说，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看来，在她的心里，他的分量还是比顾知卓要重上一点。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知也心情极好的捏了捏零陆气鼓鼓的脸颊。 “：零陆。”顾时予气急败坏地喊声从楼下传来。 零陆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却又丝毫不慌，像是知道顾时予为什么怒气冲冲地奔到老宅直呼她的名字。 顾知也眉头轻挑，眼神一暗，他欲起身，被零陆按住。 “：女人之间的事情男人就不要掺和了。”零陆说话音调低沉，眼皮耷拉下来像是沉重到抬不起来，她感到有些疲惫却又不得不去解决。 “：怎么了？”零陆懒洋洋地走下楼，语气和平常并无两样，这副好说话的模样倒是让顾时予一下灭了气焰。 老爷子和张管家慢悠悠的赶来。 “：你是郑倾川的前女友。”顾时予撅着嘴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 “：是。”零陆踱步走去，坐在顾时予旁边，气定神闲的给顾时予倒了杯茶，之后又给自己添了杯。 老爷子站得远远的，掩着嘴小声对张管家说，“：女人吵架，可怕，老张，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去给我倒杯茶来。” “：是。”张管家会心颔首。 顾时予端起杯子一口饮尽，大约是真渴了。她捏着杯子，故意将其重重地砸在桌上。她努力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哪怕眼睛开始酸涩发干，她也尽力控制着。 “：真吓人，差一点就被吓到了。”零陆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假装庆幸的模样让顾时予一秒破功。 “：小舅妈。”顾时予用绵绵的嗓音拖着腔调喊了一声，喊完她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在撒娇，立马横眉竖眼道，“：不对，零陆。” 零陆压住自己的嘴角，顾家变脸的技能看来是祖传的。 “：我和郑倾川谈恋爱大概是在六年前，谈了一个月，不，准确来说是两周，之后就成了陌路人。”零陆回想起之后冷战的时间，这不应该算在谈恋爱的时间内，便改了口。 “：然后呢？”顾时予紧接着问。 “：然后再说上话就是你带他来老宅那天。”零陆撑着下巴看她。 “：但是他说的是你们分手后你对他死缠烂打想要复合，他没答应，你怀恨在心，所以……”顾时予神色犯难地看着零陆。 “：所以我就在你小舅舅前面吹枕边风让你小舅舅破坏你俩的感情，达成对他的报复，是吗？” “：你怎么知道？”顾时予下意识问。 “：你相信吗？”零陆并不急于为自己辩解。 顾时予摇头。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零陆说话声音不大。 “：你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顾时予本意是想问这个问题。 “：我们两个人的这段感情没有好到值得我特意提一嘴的地步。”零陆说得隐晦。 张牙舞爪的一方此刻也完全安静了下来。 顾时予捏着茶杯，水面上漂浮着一片茶叶，她看着这片茶叶由于杯子地转动而飘动，沉默了一晌。 “：我和他分手了。” 零陆垂耳聆听，并未出声。 “：先不说你的为人如何，因为女人的几句话而失去判断力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在我小舅舅身上。”顾时予深刻体会了一把下头就在一瞬间。 “：顾家祖传的家训便是亲人之间不猜忌，不攀比。众人也正是遵守着这条戒律，家大业大的顾家才从未发生过兄弟或者亲人之间因为权力的争夺而反目的事情。” “：郑倾川犯的忌讳便是他不应该在我跟前挑拨我和小舅舅的关系，挑事的人，不适合往来。再说，外人和家人，孰轻孰重我再娇惯也是晓得的。” 顾时予的脸庞很平静，语气中能听出有些不舍但她的话又表明了她的态度。 老爷子在不远处听到顾时予这番话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慈祥满意又骄傲的神色。 他背手走来，笑着摸了摸顾时予的脑袋，“：长大了。” 大厅里的谈话并未刻意压制音量，顾知也站在墙角处也听了个完整，他唇边泛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平日里冷漠的双眸此刻露出欣慰。 而零陆，听了顾时予的话后陷入思考中。 “：时予，看热搜。”顾知卓人还未出现声音已经提前到达，只是他的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 大厅众人纷纷掏出手机。 第一条热搜后面显示一个爆字，标题：“顾家千金不雅照流出” 第二条热搜也爆了，“舅妈和侄女共享同一个男人” 零陆点进第一条视频，里面全部都是顾时予的私密照，其中一张脸色潮红，闭着眼睛一副痛苦又享受的模样。 上半身裸露着，下半身被一个男人的脑袋挡住。 第114章 你抱抱我 第二条热搜里面挂出了零陆和郑倾川的合照以及顾时予和郑倾川的合照，中间夹杂着一张零陆和顾知也拥抱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中零陆穿着一条绿色的裙子，这是前段时间夜店发生暴力事件那晚的装扮，她的脸被拍得很清楚，顾知也的脸部光线晦暗，叫人难以认清。 顾知也面色冷峭，眸若寒冰，他的眼眸森然，通话时毫不掩饰他的阴沉和怒气。 顾知也一通电话后，顾家相关的两条热搜眼睁睁的消失在众人的屏幕上，再刷新页面上显示的就是网络错误。 顾时予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她的嘴唇被咬得发白，已有咬破的趋势，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而不断起伏，浑身不停地在打颤。 零陆起身将她抱在怀里，手掌搭在她的背上轻抚着。顾时予手臂环住她的腰，立马大哭出声。 老爷子怒不可遏，他那双如老鹰般凌厉尖锐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露出狠戾。 顾知也和顾知卓同时下楼来到顾时予的身边，大厅内众人的手机响个不停，几人均十分默契的将手机静音，暂且不予理会。 “：时予，别怕，有曾祖父和小舅舅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老爷子手掌搭上顾时予的背部，看向顾时予的眼神又变得柔和，带着心疼。 顾知也俯身将手覆在顾时予的后脑勺上面，“：相不相信小舅舅？” 顾知也的声音出来顾时予这才将一直埋在零陆腰间的脑袋抬起来，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眼睛里滚动，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 她的胸部起伏得厉害，不停地抽噎使得她两个字讲得断断续续。 “：相，信。”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小舅舅，你待在老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好不好?”顾知也对顾时予的爱护之心溢于言表，他轻柔的替顾时予擦去脸上不停滚落的泪珠。 “：嗯。”顾时予整个人抽泣到一颤一颤。 “：等着，老哥去替你揍那个垃圾，我定要打到他满地找牙哭爹喊娘。”顾知卓摩拳擦掌，紧咬着后槽牙往外走去，被老爷子喊住。 “：知卓，回来，暴力无非是给他送去卖惨的机会，看看知也怎么说。” “：我联系了律师，即刻发出照片系ai造假的声明，查清楚爆照人的ip地址，对他进行追责。” “：还用查，肯定是那个软饭男。”顾知卓咬牙切齿。 “：走司法程序要拿出证据。另外，我和陆陆被偷拍的那张照片我们会以侵犯个人肖像权为由进行起诉。”顾知也另一只手环上零陆的腰肢。 “：时予，给你爸妈回个电话吧，她们肯定很担心。”零陆抽出纸巾将顾时予脸上未干的泪痕擦掉，她在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中情绪已经逐渐趋向平稳。 “：好。”顾时予拿起手机，上面一水的未接来电，为首的未接来电数量最多的便是黎晓曼。 半小时后，季轩也赶到老宅，他居住的地方离老宅约莫一小时的车程，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路上被开了多少张超速罚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时予呢？”他脚步匆忙，神色焦急，说话时又十分关切。 “：时予小姐在房间，少夫人正在陪着她。”方伯恭敬回答，提到顾时予时他神色并未露出半分鄙夷。 季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顾时予的房间门口，欲敲门的那只手举起又放下，他在门口徘徊了几分钟…… “叩叩叩” 零陆看向顾时予，在等她的回答。 顾时予垂着脑袋不停抠自己的手指，眼眶内一直蓄着泪水。 “：时予，是我。”季轩柔软的语调中有些小心翼翼。 顾时予听到季轩的声音后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滴落在被子上。 零陆握住她的手，顾时予缓缓抬起脑袋，梨花带雨的看着她，“：小舅妈，把门打开吧。” “：好。”零陆起身，打开门，看了焦躁的季轩一眼。 “：嫂子。”季轩嘴里是在喊她，眼睛在零陆开门的瞬间就迫不及待地通过缝隙望向零陆的身后。 “：来了。”零陆待季轩进房间后便默默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季轩进门后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他挠了挠脑袋，手垂在身侧又抬起来，接着又垂在身前握住自己另一只手，有些无处安放，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一动不动，神色踌躇。 顾时予嘴巴一瘪，委屈落泪的样子让季轩慌了手脚。 他大跨步走到顾时予床沿，嘴里一边说着“：别哭别哭。”一边伸手胡乱的替她擦眼泪，结果弄得一塌糊涂，将顾时予的鼻涕眼泪擦得满脸都是。 “：季轩舅舅你讨厌我吗？”顾时予一边哭一边问。 “：哪有，我怎么会讨厌你，我永远不会讨厌你的。”季轩眼瞅着顾时予的眼泪越来越多，他越来越慌，抽纸的手都在抖，为顾时予擦眼泪的时候抖得更厉害。 顾时予不由分说钻进他怀里，将鼻涕眼泪全部都蹭到了他的衣服上。 季轩愣了一下，手掌抬到半空后停在那，数秒后，他闭上眼睛，手掌落在了顾时予的背部，慢慢的，他的手臂交叉，顾时予被他紧紧地圈在怀里。 零陆回到房间时路过书房，里面争吵声不断，她停下脚步，转身下楼按照顾知也的喜好冲了杯咖啡。 “：进。”顾知也面无表情坐在电脑前静静地听着那群老家伙在里面吵得不可开交。 零陆推开门，将咖啡放在桌上后欲转身离去，被顾知也抓住手腕。 她偏头看向他。 电脑里的争吵声突然没有了，紧接着顾知也合上了电脑，他应该是退出了会议。 他眉宇间透露着疲惫，神色满是寂落地抓着零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 零陆站立不动，她垂下眼眸，思考要不要过去，在她犹豫的空隙，顾知也已经起身走向了她。 “：陆陆，你抱抱我。”他情绪有些低落，声音低哑疲倦，带了点祈求的意味在其中。 第115章 法外之地? 零陆有些不忍，她张开双臂环上顾知也结实的腰。 顾知也手臂环住零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窃喜的表情。 “：很麻烦吗？”零陆问。 “：有些麻烦。” “：周一开市之前能查出ip吗？” “：能。” 零陆推开顾知也。 顾知也立马又将人拥入怀里，“：再抱一会儿。” “：顾知也，你少在这卖惨。”零陆双手垂在身侧。 “：我没有。”顾知也无奈，内心感慨聪明老婆真是难骗，嘴上还是不承认。 “：你周一前能查出ip就能在周一前找律师写好起诉状，再加上舆论的运作，开市后股市根本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松开。”零陆拍了下顾知也的胳膊。 “：好吧，被发现了。”顾知也被点破后俨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抱着零陆就是不松手。 “：你放开，我站累了。”零陆再次推开他。 顾知也将人打横抱起，随着他坐在凳子上的动作零陆也就坐在了他腿上。 零陆面无表情，垂着脑袋，顾知也环住她的腰盯着她。 “：怎么了？”顾知也右手手掌置于零陆的左脸上，迫使零陆将脑袋转过来和他对视。 “：我很好啊，怎么突然这样问？”零陆看着他的眼睛。 顾知也双眸如墨蓝且望不到底的深海般，那双近在咫尺的深棕色双瞳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温情，没有爱，甚至没有一丁点喜欢。 顾知也嘴唇缓缓靠近，眼睛并未错过零陆任何一个表情，她一动不动，两片唇瓣即将贴上时，零陆偏头擦着顾知也的嘴唇躲过。 顾知也眸光破碎，这个吻在零陆脸上停留了几分钟，很深情，她蹙起眉头，垂放在腿上的手掌握紧了些。 顾知也以为她蹙起的眉头是不耐烦，握紧的手代表厌恶。 他松开她，低声说了句“：抱歉。”这句抱歉带了些疏离和客套。 “：嗯。”零陆从他腿上下来后径直离开了书房，顾知也望着零陆直挺挺的背影，看不到她微红的眼眶。 顾氏发出声明后顾时予在顾知也的提议下对这则盖了公章的声明进行转发。 热搜虽然被及时的撤了下来但是顾时予的那些照片还是被手快和别有用心的网友截了下来，网络上地讨论并未停止。 【我去，豪门都玩那么花的吗？】 【这妞身材还怪好。】 【看女的这表情，男的应该活不错】 …… 各种污秽的评论简直不堪入目，其中也不乏有为顾时予发声的网友。 【劝网络上有些人嘴上积点德，少对一位受害者重拳出击。】 【某些嘴臭的网友应该是生活中过得极为不如意才会在网络上对着一位受到伤害的无辜陌生女性破口大骂吧。】 …… 还有在各大评论区宣称有相关视频，以此盈利…… 黎晓曼在晚饭时间赶到了老宅，钻进顾时予的房间后便一直陪着她，两人均未再出来过，晚饭也是由人送进去的。 零陆神情有些疲乏，自从下午和顾知也不欢而散后两人便一直没说过话，她早早的收拾完便躺下了。 头顶的灯光很刺眼，她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眼罩戴上。 她的身体处在明亮处，眼睛却落在黑暗中。 顾知也从书房出来已是半夜，透过门缝底下渗出的光线他以为零陆还未睡。 他走进房间。 零陆平躺着，双手搭在小腹上，大概是有些热，她身上的被子被蹬开，只盖住大腿及以下部分。 顾知也毫不犹豫地走到她那边，刚到床脚，零陆拉着被子盖到肩膀处。 顾知也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从呼吸频率来看，她还未睡着。她陷入沉睡时的呼吸比起醒着的时候会更深缓一些。 顾知也垂落身旁的手蜷缩了一下。 他今晚破天荒的没有抱着零陆，自打两人睡一张床以来头一次各睡各的，两具身躯中间像是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三八线。 零陆侧过身，心底泛起阵阵失落，她暗自在心里不停地呐喊：这样才是正确的。 零陆早上起得偏晚一些，等她坐在餐桌前，顾知也已经吃完早饭待在书房处理工作。 零陆则抱着咕噜待在房间或者花园。 两人一直到午饭都未曾见过面。 饭桌上，老爷子的眼神在零陆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顾知也的脸上，顾时予和黎晓曼依旧是呆在房间内用餐。桌上除了零陆和顾知也便只剩季轩。 老爷子用口型对着一旁的季轩说“：吵架了。” 季轩用口型回复，“：不知道。” “：查到是谁了吗？”零陆放下碗筷看向季轩。 “：呃……”季轩眼睛看向顾知也，用眼神示意他赶紧接话。 顾知也看了他一眼，权当没看到，继续吃饭，此刻，桌上弥漫着一种焦灼又怪异的气氛。 “：郑倾川，他用网吧的电脑发的贴，网吧的监控拍到了他。”季轩讪讪的回复，说完后又看了老爷子一眼。 “：他那本《云岭河》涉嫌抄袭一二年韵文文学第六期的一篇短篇，叫《河边小镇》，其中有一些相同的人物设定以及雷同的文字片段。” 零陆拿出手机，紧接着季轩那边就收到了一个文档。 “：里面是罗列出来的证据，我想你们应该用得上，我吃完了。”零陆对老爷子笑了一下，起身离开了餐厅。 “：之也，你和陆陆，吵架了？”老爷子试探地问。 “：没有。”顾知也也放下了筷子，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 “：你俩看起来就是吵架了，要不然她怎么把这个文件夹发给我不发给你？外公，你老拿胳膊肘顶我干嘛。” 季轩在家里面对自己人说话时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完才后知后觉，他用含有歉意的目光望向顾知也，而顾知也此时已经起身离开了餐厅。 “：你说说你，我让你劝人，你往他伤口上撒盐，怪不得这么多年时予都没看上你。”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地斜了他一眼。 季轩一个人呆在餐厅思绪有些凌乱，他挠了挠脑袋，最后捧起双手在脸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胡乱搓了两遍。 第116章 不是冷战 饭后，零陆坐在沙发上对着怀里的咕噜一顿蹂躏。 她出了餐厅后猛然想起她和顾知也不是冷战，只是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上，犯不着做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样子。 顾知也回到书房，点开手机，零陆发来的消息，单单一个文件，其它多余的话一句话都没有。 顾知也拿着手机，聊天框里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终是一个字都未发出去。 m国边界的一座小镇上，自建房和老式居民楼稀疏错落，街道旁随处可见的垃圾，摊贩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链条声，摩托车的轰鸣声相互交织在一起。 街道旁边的一家小面馆招牌被油烟熏得黑黢黢的，里面只有两张小方桌，桌边坐了约莫十号人，大多眼神狠辣，警惕，腰间有一处鼓囊起来。 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小时，面条已经吃了两轮，想进店的客人一见里头凶神恶煞的几位便迅速扭头离开。 老板满头大汗，不知是被锅炉里开水的水蒸气熏的还是被身后那几位看起来不好招惹的客人吓的。 “：虎哥，东哥，出现了。”一位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快步跑进来，压低声音说。 时东走到老板前面，由于语言不通，他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快速搓动了几下。 老板心领神会，拿出纸笔写下一个数字，时东从裤子的屁股口袋里掏出钱，捏了两张绿色的钞票递给他，老板双手颤抖着接过，转身在零钱桶里面翻找。 时东拍了下他的肩膀，对他摆摆手，示意不用找了。 待这群人离开后，老板扶着桌子，跌坐在凳子上，不停地擦着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几人穿过马路，拐进一条小巷，巷子中有一个乌漆嘛黑的堂口，里面是一居室的廉租房，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由于电流不稳定的原因，灯泡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整条廊道上布满了不知名液体，混合着一股尿骚味。 沿着布满灰尘和老痰的水泥楼梯来到三楼，老旧的床板嘎吱作响，一个房间停下另一个房间又响起，像是在对唱。 女人的媚笑、男人的高吟、拍打声，毫不掩饰，全部交杂在一起，时东和老虎面无表情，身后的几位小弟相视间笑得淫荡。 “：大哥，就是这间。”报信的那位黑衣服男人指着最里面那扇红色的掉漆木门说。 老虎看了时东一眼，命令道“：直接撞开。” “：是。” 门由于瞬间的推力被狠狠地撞在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后又往时东他们这个方向反弹回来，被小弟伸手挡住。 门口这么大阵仗里面却毫无动静。 两位小弟进去溜了一圈，“：大哥，没有。” “：他奶奶的，你不是说人回来了。”老虎抬腿就是一脚，踢在黑衣人的屁股上，黑衣人步子并未移动分毫，可见老虎这一脚并未用力。 “：虎哥，我亲眼看见的，秃顶也看见了。”黑衣人拉着身旁那位头顶秃了一块的男人说。 “：没错。”秃顶对上老虎投来的视线，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时东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已经踏进了房间，房间小到只一眼便能将其布局尽收眼底。 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床尾巴掌大的地方塞了一只老式的双开门木柜，柜门开着。 他搬了张凳子对着床坐下来。 床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枕头却滚到了床铺中间。时东看了眼床单，其它的地方被铺平到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唯独床头处却翻起来了。 这张床的床板四面都挨着地，像一个空心的长方体。 他嘴角露出一抹危险的浅笑，从兜里掏出烟，点燃后连着深吸了两口。 “：你小子怎么还坐下了？”老虎朝时东屁股底下那张凳子的凳腿踢了一脚。 时东不语，起身，夹着烟的手垂在身侧，他像是无聊一般抬起腿连着在床板上踢了几下，木头震动的声音响起。 “：把板子掀开。”他淡淡道。 “：是。” 一个满脸眼泪，眼神惊恐的女人躺在地上浑身打颤，她看见自己丁点大的房间变得拥挤后主动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时东的面前。 “：人在哪？”时东弹了两下烟灰。 “：什么人？”女子眼睛含泪故作镇静地看了眼时东，对上她的眼神后立马又低下头。 “：少在这装。”秃头揪住这名女人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女人吃痛地喊了一声。 “：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这名女人双手握住秃头扯她头发的那只手，试图以此减少头皮上传来的钻心的痛楚。 老虎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知道的话你躲什么？” “：这里靠近边界，一直都很乱，我一个女人，打架也打不赢，不躲我难不成等着送死吗，啊。” 她牙尖嘴利的模样让秃头看不下去，揪着她头发的手又给了几分力，痛的她又喊了一声，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 “：弟兄几个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们找人也辛苦了，玩玩。”老虎说完后张着嘴笑起来，露出那两颗金牙。 “：多谢大哥。”除了时东外的几人齐声说，他们看向这名女人就像饿了很久的狼看到了肉，凶恶又带着下流的光。 女人害怕得大哭起来，“：求你们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 时东瞳孔猛缩了一下，没有出声阻止。 另外几人已经围了上来，十六只手，有扒裤子的，有扯她衣服的…… 她用绝望的眼神通过人头间的缝隙望向时东。 “：停下。”时东将指尖已经燃尽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几位小弟立马让出一条道，时东看了眼衣衫不整的女人，蹲下身，伸手捏住女人的脸，脸颊的肉因为时东用力的食指和大拇指而凹进去。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人在哪？” 女人用哀求畏惧的目光看着他。声音由于害怕而颤抖“：在镇子南边一个荒废的工厂。” “：晚点带我们过去。”时东手指从女人的脸上移开。 女人点点头。 第117章 砖厂 老虎在旁边吞云吐雾的看着时东地举动，他享受地微眯着眼睛，只露出一条缝隙。 “：东哥，弟兄们几个……”秃头欲言又止。 时东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眼神扫了下走廊方向，几人呲着大牙乐呵又狗腿地说，“：多谢东哥。” 几位小弟离开后房间变得开阔了些。 “：叫什么？”时东又点了支烟，余光扫过女人手臂上隐隐露出来的肌肉线条。 “：赵言。” “：把衣服穿好。”时东坐回凳子上。 赵言从衣柜里找了身衣服向狭小的卫生间走去，进去前她回头望了时东一眼。 “：那娘们邀请你呢，你不去？”老虎打趣道。 “：你他妈少在这里瞎意淫。”时东抬手往老虎的胳膊上捶了一拳。 老虎笑了笑没说话。 临近五点，几人驱车赶往镇子南边那座废弃的砖厂，路面崎岖颠簸，车上几人被摇得东倒西歪。 根据赵言交代，那一带随着砖厂的废弃而荒废了，方圆两公里内没有任何住户。 此刻地图上显示他们离砖厂还有五百多米，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老虎抬手示意开车的小弟停车。 “：让弟兄们下车走过去，免得打草惊蛇。” “：是，虎哥。”开车的小弟应声停车后立马下车小跑去通知后面车辆上的人。 时东从腰间掏出枪，检查了一下弹夹，他推开车门，利索下车后头也没回的反手将车门砰的一声关上。 赵言的嘴被胶布封住，她透过玻璃看着时东黑夜中英俊的侧脸，眼中有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跳动。 两位小弟将双手被捆在背后的赵言压下车后一左一右紧盯着她。 荒凉的林地里杂草丛生，昨天的大雨将地面上的很多东西冲刷掉，路面泥泞不堪，除了烂泥，找不出别的痕迹。 一行人行至砖厂前，整个厂都是由铁皮搭建而成，高约五米，不见窗，屋顶和铁门均已锈迹斑斑，布满灰尘和蜘蛛网， 铁门上的锁从外面被拴上，只要有人打开它，它就势必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从而惊动里面躲藏的人。 “：去看一下这个砖厂有没有其它的出入口。”老虎对着小弟说。 几分钟后，小弟跑回来。 “：虎哥，没有，连窗户都没有一个。” 老虎看了眼时东，发现时东也在看他。 “：把她绳子解了让她去。”老虎盯着赵言的脸，咧嘴一笑，露出他嘴里那两颗金牙。 赵言偷看了老虎一眼后又马上低下脑袋不停摇头。 秃头扯住赵言的头发推着她往前走，嘴里压低声音骂骂咧咧，“：臭婊子，让你去就去。” 赵言仰着脖子，举起双手捂着头皮疼痛的地方扭着身体拒绝。 “：快点，小心老子扇你。”秃头看着不情愿的赵言举起巴掌就准备打下去。 时东食指放在嘴上，对着秃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秃头立马噤声，龇着一口大黄牙眼露凶光地瞪着赵言，揪她头发的那只手用了狠劲。 赵言的手从脑袋上移到生锈的门闩上面，伴随着赵言手上的动作，生锈的门闩不停响起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在漆黑又寂静的山岭让人不自觉瑟缩起来。 门被推开的瞬间，剩余的几人找到隐藏物躲了起来。 一阵烟雾扑面而来门口的两人即刻被吞没，紧接着烟雾中响起男人的惨叫声以及骨折的声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天空完全暗了下来，砖厂内部在铁皮的严丝合缝下几乎和黑暗融为了一体，加上烟雾的掩盖，内部的布局完全不可见。 门口的烟雾散去，秃头的尸体躺在门口，脖子已被人扭断。 汽车轮胎碾过泥地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五辆面包车随意的停在砖厂门口，车大灯将这一块寂静的林地点亮。 为首一位身材瘦小约莫一米七的寸头男人凛然朝时东他们走来。 “：老三。”老虎伸出拳头和为首的人碰了下拳，看来交情不错。 “：这是时东，时东，这是老三，你喊他三哥就好。”老虎热络的介绍着，完全没把砖厂里的情况当回事。 “：三哥。”时东乖乖照做。 “：你这小子这副皮囊挺招娘们惦记吧。”三哥开玩笑地说。 “：咳。”时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走啊，挑家伙。”老三带着人往他开来的几辆面包车走去。 砖厂的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声，黑暗中，枪口冒出火星子，时东和老虎一行人抱头逃窜，机枪扫射的声音中时不时冒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嘶叫。 “：操他奶奶的，这帮龟孙子搞偷袭。”老虎躲在吉普后面狠狠地骂道。 时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照相机，贴着车身伸出去。 利用摄像头可以看到铁皮屋顶右边架了三架机枪正朝着他们这几辆面包车疯狂扫荡。 老三开来的几辆面包车大开的车灯将对面的位置完美的暴露出来，同时也将他们自己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 老虎打开后备箱，挑了把阿尔蒂玛科斯100式扔给时东，时东稳稳接住，他又从一堆枪械中挑了把m249拿在手里。 “：把车灯关掉。”老三挥手大喊。 猫在各处的小弟无人敢上前，众人都明白顶着火力上前那就是找死，况且敌人还处在高处。。 一顿扫射后，对面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子弹用完了还是静等他们这群人冒头。 老虎捡起一块石头抛了出去，机枪再次朝这边扫射起来。 “：我靠他祖宗。”老虎咒骂着。 “：帮我举着手机。”时东对老虎招招手。 老虎二话不说驼着腰贴着车，将身体伏在时东的头顶上给他做人形支架。 时东将枪斜放着，仅将枪口伸出了车外，借助摄像头，他朝着大概的位置盲扫了一阵，子弹打在铁皮上发出金属的脆响声，高速的摩擦使其冒出星点火花。 屋顶中的一人身子软趴趴的伏在屋顶上，眉心处是子弹留下的小圆孔。 老虎还未将手机收回来，他们这个方向便遭到对方的猛攻，一个打滑手机掉到地上，滚到了一边。 第118章 摆脱 两人紧张地抱头蹲在车后。 “：搞毛，他们是有备而来，这里不能耽误太久，我怕枪声会招来警察。”老三对着老虎他们吼。 时东躺在地上，一个翻身跳进车后厢后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小团，前窗挡风玻璃在对方的扫射下早就碎得不成样。 老虎紧接着跳上去，子弹擦着他的肩头，留下一道血痕，疼得他忍不住倒嘶了一声。 “：以前挡风玻璃为十二点钟方向，一点那个交给你，十点交给我。”时东镇静地说。 老虎点头。 两人用口型同时数了三个数，同时举起枪交叉着朝刚刚约定好的两个方位进行回击。 一通扫描后两人又缩回角落里面，屏息凝神等待了两分钟，这两分钟内，右边的枪声停了。 “：死了？”老虎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可此刻他的神色却十分雀跃，像是正在兴头上。 “：手机给我。” 时东从老虎手中接过手机，再次打开摄像头，手机刚从后座顶露出一个边缘，就再次遭到了对方的炮轰。 两人无奈只能再次将身体紧缩成一团。 “：这是新的一拨人。”时东笃定地说。 “：知道位置了就好办，左边三个点会不会和右边的点是对称的。”老虎用大拇指指着身后方。 “：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了。”时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让老虎颇为惊讶，前段时间看到血腥场面还吐得稀里糊涂的人今天有些过于镇定了。 老虎拨通老三的电话将三个点的位置告知于他。 “：行，干死它丫的。”老三语气发狠，被按在地上打俨然已经让他失去了耐心，一心只想快速回击出了这口气。 “：弟兄们听好了，一个人头十万。” 听见老三的话，这群刀尖上舔血的人的理智瞬间被十万这俩字眼冲坏。 枪声在空旷中不停地回响，夹杂着子弹没入肉体的声音，人死前喉咙里发出的最后的呜咽声，风轻轻路过这片地区将枪声携到了远处。 “：让三哥找人给咱们打掩护，屋顶另外那面斜坡估计有出口可以撤退，我们得绕到旁边去。” 时东将手上这把枪的子弹上满，从后备箱的塑料框中掏出两个手榴弹，脱下外套，将手榴弹绑在腰间。 “：好。”老虎满口应下，按照年龄和工龄来说，时东还得喊他声大哥，但是此刻他毫无怨言的服从时东说的话。 经商量，他们和老三兵分两路，老三带人打掩护，负责解决掉屋顶上的几个人，时东和老虎绕到旁边防止里面的人利用屋顶从后面逃走。 时东和老虎带领几位小弟在其他人的掩护下跑到厂房右边，途中子弹一直追随着这行人的脚步，导致他们上蹿下跳，还失去了两位小弟。 时东的侧腰也不幸挂彩。他抬头看向屋顶多出来的铁皮屋檐，正好隔绝了上下的视野。 砖厂屋顶垂下来两根绳索，在空中轻微的晃动着。对面不远处就是黑漆漆的森林，老虎回头对着几人招手，示意跟着他走。 几人紧盯着头顶上方，快速向黑暗地带跑去，借助粗大的树干，将身形隐藏。 他们刚离开，左右边以及后方的屋檐就遭到了扫荡，屋檐被子弹打穿。 “：哦哟。”老虎像个碎嘴子似的，遇到任何情况嘴巴都非得说点什么。 对面一通扫荡后发现屋檐底下没人，便把视线投向时东他们藏匿的那片森林。 “：往后撤，快点。”时东压低声音说。 大地震动了，时东和老虎几人趴在地上，手榴弹的余威还在他们的耳中作响。 时东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后退了几步。 对方开始沿着绳子从屋顶上滑下来。 “：等他们全部下来再打。”老虎侧身躲在树干后面眼睛死死的盯着屋顶。 隔得太远没有光线根本无法分辨烂牙和赵言是其中的哪两位。 现在是时东他们在暗，对方在明。 对面一行人即将踏入森林边缘时，枪声伴随着老虎的骂声一齐出现。 同时，时东从腰间掏出手榴弹向对面投去，对面围成一团的人瞬间被炸开，损伤惨重。 枪声之下，对面所剩无几的人也逐一倒下，血液流进水坑里，将坑里的泥水染成浑浊的红水。 时东和老虎向前逼近，同时，微弱的警笛声传来。 血腥味和肉焦味让人作呕，地上的躯体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器官令人胆寒。 几人检查后发现烂牙和赵言并不在其中。 这时，一辆吉普车从另一侧开过来，车速极快，带起一股疾风，子弹随着疾风扫向他们几人，落在他们的周围和躯体上。 躲避不及的人就地倒下。 时东胳膊渗出温热的鲜血，和上次中弹的位置一模一样。 老虎的大腿处裤子和皮肤紧紧贴在一起，上面有一大滩液体，泛着腥味。 他们咬牙忍着疼痛退回林中。 吉普车里，烂牙对他们这个方向露出胜利的微笑，露出坏死的牙龈。 下一秒，砰的一声震天响，吉普车的前方黄泥飞溅，车子被炸到失控，撞向了一旁。 吉普车前座的两人当场去世，后座的两人受到强烈的冲击后也晕了过去。 一辆面包车路过，手榴弹冒着烟在空中画出划出一道弧线，正正投进吉普车的车窗内。 警笛像是贴着你的耳朵鸣唱，一辆面包车驶来，时东和老虎相互搀扶着上了车。 两人窝在后座上，捂着出血的地方不停的大喘气，两人脸上黄泥汗水血水全部混在一起，叫人看不清楚原本的五官。 他们两人突然相视一笑，笑容间包含劫后重生的幸运，大约是什么动作扯痛了伤口，两人的面容一下又变得狰狞。 面包车在警车到达前正式驶离，开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警笛声却并未停止，一同追过来的还有时东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广播。 时东从腰间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从后视镜里面看了眼越离越近的警车，拉下环，控制好力道往后方扔了出去。 警笛声逐渐消失了。 第119章 自我编制的幻境 老虎和时东同时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咳几声，接着又是一阵开怀的大笑。 …… 零陆约莫从下午三四点开始眼皮就跳个不停，她手里的电脑打开又关上，桌上的书拿起又放下，心头没由来的烦躁。 晚饭后，她手里拿着玻璃杯，杯子里面装着三分之二的温开水，愁眉不展的往房间走去，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心绪不宁的她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脚抬得不够高。 脚趾戳到台阶上后重心丢失，她整个人摔趴在地上，玻璃杯掉在地，碎片迸裂，零陆的右手重重砸在地上，玻璃扎进肉里，立马染上一层红色。 她整个人像是摔懵了，也没有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 “：小舅妈。”顾时予听到声音走出房间看见地上的血迹后惊呼出声。 “：嗯？”零陆这才回过神来，她表情木然地扭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你的手流了好多血。”顾时予声音有些颤抖，她急忙跑到零陆身边将零陆扶起来，一边大喊，“：小舅舅，小舅舅。” 零陆用一只手撑着地板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到那块刺破自己皮肤扎进肉里的那块透明的玻璃碎片。 “：我没事。”她定定的说完后直接面无表情的捏着那块玻璃碎片的边缘一扯，将它拔了出来，血流得更多了，一滴一滴沿着她的手掌流进她的指缝最后滴落在地板上。 顾时予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顾知也听到顾时予的呼喊不紧不慢的赶过来，看到楼梯上的情况后快步跑到零陆身边。 他看到她木然又平静的表情后内心深处的心疼不停地翻涌，汹涌地冲到他的咽喉处。 顾知也抽出一叠纸巾按住零陆出血的地方，掏出手机给私人医生打电话说明零陆的情况后让他带好相关的药品火速赶过来。 做完前面这些事情之后他又对愣在一旁的顾时予说“：去把医药箱拿上来。” “：哦哦，好。”顾时予小跑下楼。 “：我自己按着吧。”零陆欲将手抽回。 顾知也却当是未听见她那句话一般，继续问，“：其它地方有没有受伤？待会儿让医生一起检查一下。” “：没有。”零陆摇头。 “：小舅舅。”顾时予气喘吁吁的提着医药箱朝她们跑来，顾知也一手裹住零陆的伤口，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带着她朝房间走去。 顾时予紧跟过来，将医药箱放在浴室的台子上且贴心地打开了盖子。 “：可能会有点疼。”他从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一瓶生理盐水。 “：没事，你弄吧。”零陆笑着说。 顾知也小心的将零陆伤口处的纸巾揭开，最里面那层已被鲜血渗透，他拧开生理盐水的瓶子，对着零陆的伤口冲洗，接着又从医药箱中拿出双氧水，对着零陆的伤口再冲了一遍。 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在零陆的脸上，从始至终，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时予悄然离开。 顾知也拿出碘伏拧开盖子后放在大理石台面上，接着又拿出棉签，他另一只手捏着零陆的小臂。 一阵轻柔的冷风拂过零陆的伤口，拂过她的内心，在那里留下了一些印记。 顾知也抬起头，眸中满是担忧和心疼，他目光灼灼地望着零陆，“：疼不疼？” 零陆别开视线躲避他的眼神，“：不疼。” 顾知也简单的给她包扎好，“：待会儿医生再给你检查一遍，我怕里面有碎玻璃。” “：好。”零陆站着没动。 “：去休息吧。”顾知也一边收拾大理石台面上的东西一边说。 “：谢谢。”零陆视线一直躲避着不和顾知也对视。 “：应该的。”顾知也温柔地看着她，嘴角上扬。 零陆走出卫生间发现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老爷子看见她出来后视线准确的落在了纱布上。 “：外公。”零陆喊道。 “：怎么样？除了手还有哪些地方伤到了？是不是很疼？外公给你吹吹。” 在零陆的视线中，走向她的老爷子面容变成了另外一个小老头的模样，那个小老头满头白发，高高的额头，脸上无时无刻都是一副松惬的表情。 零陆深吸了几口气，垂头沉默了一下，再抬起脑袋的时候她脸上已经挂上了微笑。 “：没事外公，我不疼，一个很小的伤口，跟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别的地方也没摔着。” “：待会儿让医生再看看。”老爷子捏着她的手掌认真地说。 “：嗯，谢谢外公。” “：傻孩子，一家人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老爷子轻轻拍了拍零陆的肩头。 “：知也，照顾好陆陆啊，要不然我罚你去跪祠堂。” “：我老婆我当然会照顾好。”顾知也从浴室出来后手臂虚搂住零陆的腰。 老爷子手指隔着空气虚点了顾知也两下后笑眯眯的朝着零陆说，“：外公先回房了，你们小两口好好聊聊。” “：老头，你快走吧，你在这里会打扰我和我老婆的二人世界。” 老爷子人已经离开房间，他苍老又浑厚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臭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外公。” “：我还有些工作，有什么事情喊我就好，嗯？”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好。” 他的手背在零陆脸颊上蹭了蹭，有些不舍的朝书房走去。 零陆窝在沙发上，眼睛呆滞的盯着前方，陷入回忆。 刚才摔下去的瞬间，她脑子里蓦然出现当年313事件爆炸的画面，紧接着她和周庭樾所有的回忆如自动播放的幻灯片一般。 零陆烦闷地摇了摇脑袋，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她不明白，明明周庭樾去世之后她鲜少想起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逃避和抵触情绪唤起了她意识中的自我保护机制，她只要不刻意去想亦或者生活中没有出现相关的事物，她便可以自欺欺人的给自己制造一场假的回忆。 周庭樾和她的外公都活着，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他们一直就生活在里面，有说有笑，只是她进不去而已。 第120章 梦魇 顾知也掀开被子一角，捻脚捻手钻进去，零陆伤口处经过医生的二次处理后被重新包扎过，他的视线在那抹白色的纱布上停留了几秒，伸手将零陆轻拥在怀里。 零陆梦见一条很长的小黑巷子，巷子的尽头有金黄色的阳光洒在白色的栅栏上，栅栏上面缠满了玫瑰，盛开的玫瑰花在风中摆动，花瓣随风飘落。 她望着对面的景色，眼神中跳跃着惊艳，探究，同时又恐惧穿越眼前的黑暗。 她觉得这个场景很奇怪，巷内和巷外的场景完全割裂开来，像是处在不同的空间中。 她不知道这条巷子里都存在些什么，她试探地伸出脚，用脚在地面上摸索，同时紧皱着眉头警惕又害怕地望向眼前。 她尝试着走了两步，整个身子即将没入黑暗中又退回来了，她不敢，又带着不甘心。 再次尝试，还是退了回来，心底冒出具象化的恐惧，有毒蛇，也有另外一个世界的陌生人的灵魂…… 纠结过后，她决定转身离开。 身后吹来一阵暖风，带着阳光和玫瑰花的香味，还夹杂着她很熟悉的松木香，这些味道裹挟着她，她停下脚步低喃了一声，“：顾知也。” 还未睡着的顾知也睁开眼睛，发现零陆是在讲梦话，他下巴贴着零陆的头顶，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回了句，“：我在。” 零陆转身，在原地站立了很久，她忽然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朝黑暗走去。 她步子迈得很大，步伐急促，大拇指死死掐着自己的食指，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她呼吸声逐渐加重，身上开始发热冒汗，腿脚也开始泛酸，她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跑步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她手掌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张着嘴巴呼呼的喘着，高度紧张后的松懈导致她的身体快速发热，背后沁出一层薄汗。 待她歇够了，她直起腰回头望，巷子被太阳照亮了，中间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高高的额头，欣慰的朝她微笑着。 “：外公。”零陆抬高音调，颤抖着声音说。 老人家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对着她微笑，朝她走来。 忽然，他身形一晃，身体朝后仰去。 “：不要。”零陆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朝他跑去，这条路像是有无限长，零陆一直跑一直跑，可是离摔倒的老人还是有很远。 老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体逐渐消融，砰的一下，散开了，变成无数的光点，消逝在零陆的眼前。 零陆骤然跌坐在地上，心脏传来阵阵绞痛，她一只手揪着自己胸口前的衣服，一边用痛哭到失声的嗓子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她上半身伏在地上，额头枕在手臂上，肩膀急剧的颤抖。 顾知也打开台灯，怀里的零陆闭着眼睛显然还在梦中，她眉头紧蹙，眼泪不停地从眼尾滑落，路过眼角的那颗泪痣，最后化成枕头上的一滩水渍。 “：陆陆。”顾知也轻柔地唤她，尝试将她从梦魇中拉出来，他另一只捧着她的脸庞，替她擦去眼泪。 零陆醒了，她迟迟不愿意睁开眼睛，梦的余威依旧残存着，她没有说话，整个人像是还没缓过劲来。 顾知也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无声的陪伴着。 他感觉到零陆整个人情绪逐渐平稳后问“：好些了吗？” 零陆点头，她依稀记得她自己梦见了什么。 两秒后，她伸手推开顾知也，“：我想去喝个水。” 顾知也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 零陆坐起身子来，接过后说了声，“：谢谢。” 喝完水，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也就是说她这一觉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也不知是因为哭过还是因为困意还未消逝，她眼睛很酸涩，有些睁不开。 她躺下后顾知也立马将她圈在怀里，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零陆将脸埋进顾知也的胸膛，尝试再次入睡，但是这次，顾知也不管用了。 她，又失眠了。 她暗暗的在心里问：又要开始了吗？ …… 零陆硬生生躺到天亮，睡眠缺乏使得她整个人脑子昏昏涨涨的，身体乏力。 她疲惫不堪，不想动弹，眼神沉滞地盯着窗外，心中庆幸，还好今日不是阴雨天。 顾知也晨练完后在浴室冲澡，收拾完毕后，他拿着碘伏和纱布来到零陆地的床边给她的伤口换药。 两人均未说话，顾知也揭开纱布，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没有发脓的迹象。 “：再睡会儿？现在才七点。”顾知也手臂张开撑在零陆的另一侧，凝着她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以及由于睡眠不足而有些无神的双眼。 “：不睡了，躺太久腰不舒服。” “：我给你揉揉。”顾知也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抚上零陆的腰肢。 “：你别摸我这，我怕痒。”零陆抓住他作乱的手。 “：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好不好？吃完去逛会儿，然后我们再去玩点刺激的。”顾知也看着她整个人恹恹的便想带她去发泄一下情绪。 “：什么刺激的？”零陆有些好奇。 “：暂时保密。”顾知也故意卖关子。 “：好吧。”零陆嘴唇抿成一条线，脑袋歪在一边，用气鼓鼓的脸颊表达她些微的不满，对于顾知也吊着她好奇心的这件事情。 顾知也觉得她可爱得紧，在她气鼓鼓的脸颊上捏了一把。 零陆在他手腕上拍了一下，“：你再不下去吃饭就要迟到了。” 顾知也视线扫过零陆的脸庞，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一瞬，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离开了房间。 零陆凝眸注视着自己的手，温顺的叹了口气，她前两天竭力和顾知也划分的三八线不知道怎么就被打破了。 零陆特意磨蹭了一会儿再下去，她寻思着这个点顾知也也该走了，结果他正不紧不慢十分优雅地喝着咖啡，像是刻意在等她。 “：陆陆醒了，手好些没有啊？”老爷子喝了口豆浆问。 第121章 等待 “：外公早上好，手已经好了。”零陆在老爷子在场的情况下不好离顾知也太远，而顾知也此刻已经将他身旁的凳子拉开对她发出了无声的邀请。 李嫂将早餐端上桌，零陆望着那碗油泼面愣了一下。 她端起豆浆喝了两口，清甜的香味在她的口腔内化开，驱散了她嘴里和喉间的干涩，辣椒面的香味让她口齿生津，一下有了胃口。 “：李嫂，厨子什么时候学的这手油泼面，香。” 老爷子肠胃不好，顾知也不准他早上吃得太过油腻，老爷子时不时不满抱怨，天天喝粥吃包子吃鸡蛋，一点意思都没有。 “：老爷，这是前段时间少爷让刘厨跟一位小店老板娘学的，说是少夫人喜欢。”李嫂答道。 “：不错，明天早上给我准备这个啊。”老爷子喜辣喜荤腥，自从上了年纪后被顾知也管得死死的，每餐的菜谱都是营养师提前备好的，健康，但是他不喜欢。 “：不行，偶尔吃一次可以。”顾知也斩钉截铁地拒绝。 老爷子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 零陆感觉到一种迷醉的幸福感遍布全身，同时，身体里又传过一阵罪恶和歉疚的战栗。 顾知也看着她把碗里的面条吃了个精光后看了李嫂一眼。 李嫂会意，没过多会儿端了两杯参茶过来，一杯端给零陆，一杯端给了老爷子。 “：哟，我这个老头也有啊。”老爷子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免得你又说我有了媳妇忘了外公。”顾知也起身。 “：陆陆，这是知也一大早起来让厨房熬的。”老爷子看着两人的情况好像没前两天那么糟糕了，心里窃喜。 “：我去上班了。”顾知也从零陆的身后路过时俯身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好。”零陆看着他的背影走出餐厅，消失不见。 “：陆陆，知也这孩子挺会关心人的，但是他不会把他做的事情一直挂在嘴上，所以，对于他这个人，你要用这儿去感受。” 老爷子手掌在心脏的位置拍了拍。 “：我知道的，外公。”零陆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回甘良久。 早饭后，她回到房间，给徐央央发了条信息。 【央央，你有没有认识的类似于侦探这种职业的人，急。】 她也没指望徐央央立马就回消息，这个点她应该还在睡觉。 她点开微博，挂在头条显示爆的热搜便是《河边小镇》作者鱼尾亲自下场锤郑倾川抄袭的帖子，并且贴出了相关的证据。 第二条是顾氏集团公号发了声明，顾氏会以郑倾川损害顾时予名誉为由对他进行起诉。 零陆点开下面的评论，和昨天的评论两级分化，前几百条评论都是在骂郑倾川抄袭，说他软饭男。 甚至还有人扒出他的诗集和散文屡次被出版社退稿，直到和顾时予在一起之后才得到出版。 当然，发这条消息的人可能是顾知也找人安排的。 网络上，你看到的信息极有可能都是经过筛选的或者经过美化的，什么是事实？你相信，它便会成为你认定的事实。 零陆手指再往下滑，热搜一水都是娱乐圈某某明星穿搭，或者是某某明星炸裂式的演技，她手指划过这些热搜一直翻到最底下。 “m国一小镇两伙毒贩进行火拼” 这个标题一下就吸引了她的眼球，她点进去，里面只有文字，没有任何相关的图片和视频，她往下翻了翻，兴致缺缺地退出来。 蒋笑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零陆算算日子，距离蒋笑父亲去世已经一个多星期了。 她滑动接听键，“：喂。” “：零陆，我回海城了，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好吗？”蒋笑的声音很嘶哑。 “：好，你想去哪里吃？”零陆问。 “：顾氏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湘菜馆，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我们十二点在那见好不好？” “：好，待会儿见。” …… 第122章 倾听 顾氏大楼。最顶层安静冷清到像是无人存在一般。 季轩推开总裁办的门说“：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 “：好。”顾知也盯着电脑屏幕应了一声。 季轩怵在那里，支支吾吾，一副便秘的模样。 “：有什么话你直说。”顾知也余光瞟了他一眼。 “：你和外公真不介意我追时予？毕竟时予喊了我这么多年的舅舅，我追她这不算乱伦吗？” 季轩吞吐之间终是说出了内心多年来阻挡他脚步的问题。 “：你和时予算哪门子乱伦，你又没上我家户口，他喊你舅舅是因为你是我兄弟，你要愿意改口喊我一声舅舅的话，她就能喊你哥，喊声听听。” 顾知也坏笑道。 “：去你丫的，想占我便宜。”季轩狠狠翻了他一眼。 “：你和时予这么多年没进展问题又不在我和老头身上。” 季轩觉得顾知也的话语像电凝结成的鞭绳，正在无声的鞭打着他的内心。 “：你们都知道？”季轩舔了舔由于紧张而变得干涩的嘴唇。 “：只有顾时予这个没头脑不知道。”顾知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的看着季轩。 “：你要想追就动作快点，等她恢复成社交悍匪之后身边出现了别的男人你后悔都来不及，到时候又喝个大醉抱着我哭，还吐我身上。” 顾知也又补了一句，“：比起追时予，吐我身上会让我更介意些。” 季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他憨憨的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出了办公室。 其实顾知也说的吐他身上这件事情他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估计是当时喝断片了。 零陆按照蒋笑发给她的时间和地址准时到达，蒋笑正在等她。 她看到零陆后举起胳膊很热情地挥舞着。 零陆微笑着抬了下手向她走去。 此刻正在饭点，这个湘菜馆每一桌都坐满了人，人声鼎沸让零陆好不适应。 她在蒋笑对面坐下来，她整个人瘦了很多，脸色可能是因为近段时间没休息好的缘故，脸呈暗黄色，眼袋浮肿。 脸颊上冒了几颗红色的小痘痘，嘴唇苍白，干到起皮，眼神里充满了悲恸。 零陆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外部的言语只能起到微弱的抚慰，彻底走出伤痛最终还是靠自己。 “：零陆，那天谢谢你送我去车站。”蒋笑率先开口，她嗓子嘶哑，在嘈杂的环境中要用力一些说话才不至于让声音淹没。 “：不客气，节哀。”零陆拿起包，从蒋笑对面的座位移到她身旁的位置上去。 “：这样说你可能会感觉我是个很无情的人，其实我伤心的同时还感受到身心的解脱。”她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 零陆作为倾听者，静静的等待着她把话说下去。 “：我父母都是只有小学文凭的农民，上头还有个哥哥，比我大三岁。从小到大，好的东西一直紧着我哥哥。” “：我绝大部分东西都是用二手的，从小到大我一直穿着不太合身的男式旧衣服去上学，明明哥哥年龄比我大，但是父母外出时在家洗衣做饭的一直都是我。” 蒋笑眼神忧愁地盯着手中的水杯，表情很平静，不，应该说是麻木更为确切。 “：我哥哥从小不学好，父母又溺爱他，结果他二十岁的时候跟着社会上的混混去打群架，被人打残，一级瘫痪，终身不能自理。” “：混混被抓坐牢，我们也没拿到赔偿，这对我们家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们剩余的一家三口人都围着他转，护理他的吃喝拉撒。” “：我当时考上大学之后我父母跪在我前面求我不要读大学，出去打工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没同意。” 蒋笑眼泪扑簌直流，零陆抽了张纸塞到她的手中，一股同情或怜悯触动了她，她眉头不自觉拧紧，表情沉肃。 蒋笑顿了几秒，擦去脸上的眼泪，服务员在这个时间段刚好把菜上齐了，两人都没动筷。 “：我还是去了，开学前一天她们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也不给我钱，最后还是我们村的村长来当说客，我父母让我签了协议才松口让我去。” “：这份协议里面写着她们会尽力给我提供生活费和学费，但是我大学毕业后需要承担我哥的医疗费和父母的养老费。” “：为了读书，我咬牙签了，大学四年，她们零零散散就给了我两千块钱，我当时一天打两份工，晚上去酒吧兼职，周末以及没课的时候就去学校对面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老板娘心好，听了我的情况后二话没说就让我去上班，也是在酒吧，我明白原来年轻女性的肉体是值钱的。” “：当时我的工资加上学校的奖学金和贫困补助是够用的，我也没动这个歪心思，直到我大四毕业那年，我爸查出来胰腺癌。” “：我的天一下塌了。”蒋笑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无力又苍凉的笑容，她的眼光完全沉滞了。 “：我父亲高昂的医药费和我哥哥的护理费全部落在我身上，我母亲天天忙得团团转，分身乏术，没法将两个人照顾好。” “：于是我找到我之前在酒吧认识的一位舞女，她推荐我去蓝海湾，她说蓝海湾是海城市最高档的夜店，去里面消费的都是特别有钱的人，那里的人手脚不老实，但是给得多。” “：她说反正在小一些的夜店客人也都动手动脚的，还不如去那试试。” “：我第一晚就挣了两万多，还是在没去到顶层vip包厢的情况下，这些钱让我对这个世界多了一点留恋。也是让我苟活下去的动力。” “：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可以离开那个钱多但是乌烟瘴气没有尊严的地方了。” “：葬礼结束后，我在网络上投了很多简历，全部都石沉大海。” “：好不容易有回信让我去面试，她们问我，上一份工作是什么？为什么辞职？” 第123章 惶惑 “：我一个字都答不上来，我也没法随便说一家公司，她们会做背调，但是没有经验又会被淘汰。” “：工资开太低的公司我也去不了，我除了自己的开销外还要养着我的妈妈和哥哥，但是我想拉自己一把，把自己从那个泥潭里面拉出来。” “：我不想再去陪酒，上次那样的情况再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很难再遇到第二个零陆。” “：零陆，你帮帮我，你是顾氏的老板娘，你帮我向顾总讨一封推荐信好不好？” “：有了这封推荐信我就可以跳过笔面环节直接进入试用期，如果顾总能帮我说上两句好话，我甚至能直接转正。” “：你好人做到底，帮帮我，我给你跪下都可以。”蒋笑手扶住凳子往后一拉，对着零陆就要双膝下跪，零陆及时托住她。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甚至还有面露戏谑，带着好奇拿手机准备拍下来的。 “：我答应你。”零陆将脑袋垂下去，她唯恐被人拍到脸。 “：谢谢你，谢谢。”蒋笑起身坐在凳子上，随手抹了把眼泪，拿起筷子，热络地往她碗里夹菜，“：你吃菜，多吃点。” 零陆没有拿筷子，她停了一下，说“：我会去向顾知也讨推荐信，但是他给不给，我不能保证。” 她凝神看着蒋笑。 “：只要你开口，顾总肯定会给的。”蒋笑语气肯定。 周围的客人还是会时不时把目光投向他们这边，举着手机的人见两人不像是会再发生冲突的样子便将手机又收了回去。 零陆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些如芒刺背，喘不上气，她迫切的想离开。 “：你吃吧，我现在去找他，成与不成我都给你发微信。”零陆换气声比之前更急促更重一些。 “：好，谢谢你。”蒋笑不挽留她，她感觉零陆有一丝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 由于蒋笑特意约在了顾氏大楼附近，零陆步行几分钟就到了顾氏的门口，她一路走来脑子像被冻住了一般，甚至忘了提前问问顾知也在不在。 她抱着一种听天由命的念头迈进了顾氏，前台见到她后立马脸堆笑脸迎了过来。 “：零小姐。” “你好。” 前台一直迎着她到电梯间，替她按下顾知也的专用电梯后向她微微弯腰后走开了。 零陆颔首道，“：谢谢。” 电梯直达顶楼，坐在顾知也门口的秘书不是上次那位，零陆扬眉。 “：零小姐。”秘书起身迎接。 “：你坐着吧，我找顾总。” “：顾总不在，您进去坐会儿。” “：好的。” 零陆推了下总裁办的门发现锁了才记起这门得顾知也才能打开。 轻微的滴声传到零陆的耳朵里，她像见鬼似的往后退了两步，惶惑地盯着眼前打开的门，又退了一步。 往后退的同时她的手往后摸索，在她手碰到秘书桌子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电梯门开了。 零陆和秘书同时往那边望去。 “：顾总。” 顾知也脸部浮现惊喜的神色，他嘴角的笑容扩大，“：怎么不进去。” “：呃……”零陆木然的站着，脑子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顾知也已经走到零陆跟前，他伸手搂住零陆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一旁的秘书整个人伏在电脑后面，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去才好。 “：吃饭了吗？”顾知也用一种夫妻间极为自然亲昵的语气问，一边牵着零陆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吃了。”零陆不想在这停留太长时间，便撒了谎。 咕~肚子不合时宜叫嚣着让零陆脸颊一红，是谎言被戳破后的窘迫。 “：嗯？”顾知也压低声音。 “：呃……。”零陆嗓子眼噎了一下，老实回答“：没有，你吃了吗？” “：没有。”顾知也毫不犹豫回答。 零陆把鼻子凑近顾知也的西装，轻嗅了两下后退开“：撒谎。” 顾知也宠溺的捏了一下零陆的鼻子，“：老婆，你是长了个狗鼻子吗？那么灵敏。” “：你骂谁是狗？”零陆撅起嘴唇，脸上笼罩着一股质问的神气。 顾知也突然凑过去，在零陆鲜红的嘴唇上轻轻触碰了一下，零陆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将嘴唇撤离。 “：你突然亲我干嘛？”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撅着嘴不是在邀请我亲你吗？”顾知也双手搭在她的腰上，表情玩味，他直勾勾地盯着零陆的双眸。 “：我哪有。”零陆辩解。 “：想去外面吃还是想去公司的餐厅试试？” 顾知也温情的注视着她，心中那份惊喜的感觉并未消退，哪怕他知道零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用得着他才会主动来找他。 零陆的身体和内心已经完全舒松了下来，“：去公司的餐厅吧。” “：好。”顾知也牵着零陆的手走进电梯，按下十五层的按钮。 “：打算什么时候说？”顾知也看着面露纠结的零陆率先将她此次来的原因说出口，按照她的性子，指不定纠结到什么时候。 零陆紧咬着下嘴唇，过了片刻，她用轻轻的声音问，“：你可以给我写一封推荐信吗？” 她望向顾知也的眸中含着小心翼翼，这种情绪一下戳到顾知也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你要什么都可以。”顾知也说完后心疼的将零陆拥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电梯停在十五楼，门开了，顾知也伸手按下按钮，电梯门再度关上，在这方狭小的空间内两个人能感知到各自心脏跳动的频率以及频率几乎一致的呼吸声。 “：你不问我拿去干嘛吗？”零陆内心过意不去，她前两天才莫名疏远顾知也，今天又因为有事求他而主动来找他。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做法让她有些瞧不起自己。 “：不问，你拿去干什么都可以。”顾知也闭着眼睛说。 零陆拿到了可以将蒋笑拉出深坑的东西，她应该高兴才是。 一位年轻美好的女性即将脱离泥潭开始全新的生活。 第124章 动容 但是愧疚赢过了喜悦，零陆感受着它一点点将喜悦蚕食殆尽。 “：陆陆。”顾知也松开零陆，双手捧着零陆的脸颊，很认真地对她说，“：你在我前面不妨大胆一些，直接一些。” 零陆迎上顾知也的目光后又立马垂眸将目光移向地面。 “：你不要害怕我。”顾知也语气里透露着一种无力感。 零陆猛然抬眸，用那双干净，明亮的眸子望着他，她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骚动。 她用极其轻的声音问“：可以吗？” 像是在询问顾知也，又像是在询问自己的内心。 顾知也将自己的额头挨着零陆的额头，两人的鼻尖也碰在一起，呼吸交缠之间，零陆听见顾知也语调欢欣的回答，“：当然可以。” 零陆闭上眼睛，酸涩感涌上心头，涌上鼻尖，涌上眼眶。 顾知也轻吻她的额头，炽热带着爱怜和抚慰的吻在零陆的额头上停留了几息，接着，落在了零陆的鼻梁上。 零陆闭着眼睛，睫毛颤了颤。 他的大拇指指肚轻柔地擦过零陆的睫毛，零陆睁开眼的瞬间，顾知也温柔而又绵长的吻落在了她眼角那颗泪痣上。 湿濡的感觉在零陆心头久散不去，催动着她的心跳。 她从顾知也的亲吻中感受到了爱意，桩桩件件在零陆心头掠过。 缺爱的人最排斥爱也最渴望爱，想推开，又贪恋，强迫自己绝情些，却不由自主的心动。 “：陆陆。”顾知也温存的唤她，他说话的语气，看着零陆的眼神，全都传达着零陆在他眼里极为宝贵的信号。 “：哦。”零陆带着鼻音回复他。 顾知也缓缓靠近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零陆的表情，不愿错过丝毫。 从她的表情，他能得知她是抗拒还是喜欢，亦或者是讨厌和不耐。 她从来不会将内心真实的情绪和想法向他表露，他便自己去观察。 在顾知也的靠近中，零陆闭上眼睛。 一种强烈的喜悦感遍布顾知也的全身，像全身蹿过一阵电流。 他含住零陆的下唇，轻柔的吮吸着，嘴唇触碰的瞬间，零陆握着顾知也手腕的那只手不自觉的握紧。 内心的骚动已经流动到她的脑子里面。 顾知也吮吸了两下之后浅浅试探，这次毫不费力，零陆主动接纳了他。 他动作依旧温柔，像是小心翼翼的舔舐着她陈年而未结痂的伤口。 每一下，都激起零陆内心的涟漪，她的脑袋往前凑了凑。 顾知也一只手从她的脸颊滑到她的腰际，他将她的背压在电梯的一侧，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面，避免她的脑袋与冰凉坚硬的金属物接触。 零陆一只手环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的心脏快速而富有生命力地跳动。 他察觉到她的回应后微微睁开眼眸，零陆依旧闭着眼睛，脸颊不知何时染上一抹绯红。 顾知也再度闭上眼睛，吻得更深入了一些，零陆脑袋往前凑的幅度也变大了点。 电梯里响起激烈的吻声，两人亲得难舍难分。 这一吻吻到零陆有些喘不过气，腿发软才结束。 顾知也不舍的在她嘴角又轻吻了几下才作罢。 零陆眼睛氤氲着浅浅的一层雾气，水汪汪的，传神动人。 她耳垂也因为害羞染上绯红，看起来可怜楚楚的模样让顾知也的内心蠢蠢欲动起来，想狠狠的欺负她。 “：休息好了？”顾知也看着零陆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问。 “：嗯。”零陆点头，她推了下顾知也示意他后退点。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没乱，脸和耳垂的绯红逐渐消退，除了嘴唇有点红，其它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后零陆才满意地说，“：去吃饭吧。” 顾知也在一旁眉眼含笑地盯着她，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盯着她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她的发丝，她的睫毛…… 她的一切都叫他的内心感觉到美好和幸福。 顾知也和零陆十指紧扣的往顾氏的员工餐厅走去。 顾氏餐厅分为西餐和中餐两个部分，西餐出了电梯往左拐，右拐则是中餐。 “：想吃什么？西餐还是中餐？辣的还是不辣的？”顾知也垂眸侧头看向身边的零陆。 “：中餐，辣的。”零陆不假思索回答。 这个点餐厅里吃饭的员工不少。 她俩出现后餐厅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大家想看又不敢看，不停偷瞄着这俩人。 好奇，打探，感慨…… 一个是天天在同一栋楼工作却从未见过的高层，一个是从邮件的照片里看过的顾太太，这俩人此刻鲜活地从她们眼前走过。 第125章 求夸夸 前面还排了几个人，零陆看着一旁摆出来的菜单，鼻腔里是辣椒和新鲜食材碰撞出来的香味，她疯狂分泌唾液，肚子又叫嚣起来。 顾知也嘴角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他将手掌贴在零陆肚子上，压低声音说，“：待会儿多吃点。” 这个动作被餐厅的一众员工看见后都以为零陆怀孕了，流言不胫而走。 顾知也的声音传到了前面那位员工的耳朵里，他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忙不迭的对着顾知也和零陆问好。 “：顾总，零小姐，我去你们后面。” 前面几人听了也赶紧让位置。 “：不用不用，我们等着就好，是吧，顾知也。”零陆急忙摆手拒绝，她看了眼顾知也。 几人面露难色地等着顾知也的回答。 “：是。”顾知也点头。 前面几人又迅速转过身去，甚至将手机收到了兜里，像罚站似的站在前面，脊背笔直又僵硬。 “：怎么感觉他们都很怕你？”零陆问。 “：老婆，这是你的错觉，我很平易近人的。”顾知也十分自信，说话声音提高了一些，像是特意说给前面那个员工听。 前面那位员工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两下，右眼皮突然跳起来，背后好像有一双满含威胁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他活动了一下嘴巴，脸上挂上笑容，转过身用机械的语气说“：是的，顾总平日里最爱和员工们打成一片。” 零陆听了频频摇头。“：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他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语气和表情变得诚恳又认真。 “：其实顾总平时很冷漠也很严格，但是我们都服他，心服口服。决策上有顾总掌舵我们每年的年终奖从来没有低于过六位数，加班也会有格外的加班费。” “：第二层和第三层是顾总专门为员工的小孩设置的托管学校，里面配了幼师和营养师以及阿姨。” “：我们在餐厅吃饭是免费的，所有的食材都是当天大早运来的，餐厅会开到晚上九点关门，楼下配备了健身房，公司每年都会组织我们到医院去做全身体检。” “：身体有问题的员工公司会给他放假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公司会招别的人暂时替代他，一个月后再体检身体没问题了想回来上班就能回来，原先替他的人便会拿到顾氏的推荐信。” “：如果员工身体在这一个月里面调理不好的话，公司会劝退他并给一笔赔偿。” “：我来顾氏五年了，从来没有听哪个员工说过顾氏和顾总的不好，都是骂自己上司不好。” 零陆认真地听着，顾知也在她心里的形象随着这番话而逐渐变得高大。 员工说完这番话后转过身去，身后顾知也接下来的话让他心脏一颤。 “：老婆，我干得那么好，你不夸夸我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求主人摸头的边牧。 零陆不言语，只是以钦佩和崇拜交织在一起的眼神仰望着他，满脸温柔。 顾知也的视线和零陆的视线无声的缠绕着，无言胜有言。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在零陆头顶吻了一下。 “：这是在餐厅。”零陆小声抱怨。 大家的八卦的情绪瞬间沸腾起来，当着正主的面不好说话，于是统统拿出手机，用文字代替自己内心的激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简直是偶像剧，我靠我靠。】 【我勒个去，顾总的眼神瞧见没，恨不得现在就把夫人按在床上狠狠do。】 【没想到顾总在感情里面居然是外放型，反倒是夫人内敛得不行，顾总肯定很爱欺负她。】 【我丢我丢，想魂穿夫人，想和顾总大做特做。】 …… “：顾总，和老婆玩小情侣大学食堂窗口排队打饭的把戏呢。”季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的身后，他调侃着，对上零陆的视线后，老实巴交的喊了声“：嫂子。” 零陆朝着季轩笑了笑，没应。 顾知也瞟了季轩一眼，似是在说：闭嘴。 “：嫂子，老顾明天出差你去不？” “：出差？”零陆问。 “：他没和你讲吗？上次赶着回来给你当颁奖嘉宾连着熬了好几个大夜提前完成大部分工作，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明天大早的飞机。” 季轩向顾知也抛去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打算晚些跟你讲的。”顾知也大拇指在零陆的手背上面摩挲了几下。 零陆发现顾知也很喜欢这个动作，她内心扭捏了一下，冒出一句“：一路平安。” 季轩将手掌覆在额头上按照左右的顺序反复搓了几下，属实是有些无奈。 “：好，到了给你发消息。” “：嗯。” 这段话结束的莫名其妙，三个人最后走向沉默。 第126章 车祸 医院病房内，医生检查完徐嘉逸的伤口后告知他今日可以出院了，同时叮嘱他复查时间以及一些生活中的注意事项。 徐央央在一旁听着，自从徐嘉逸住院以来，她每个白天都在这里陪着他。 不知是内心的喜欢驱使着她这样做还是内心的感激驱使着她，她自己也说不清。 但是她此刻能够确定一件事情，她想和徐嘉逸正式在一起，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肉体上的关系。 阿姨跟着医生出去办出院手续，此刻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爸妈让我们俩明天回去吃饭，他们想好好谢谢你。”徐央央抱住徐嘉逸的腰。 “：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徐嘉逸捏着徐央央的下巴，挨着她的嘴唇说。 “：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徐央央一想起那天的情形全身的汗毛瞬间竖起。 如果不是徐嘉逸……她不敢想。 从发生这件事情以来每晚都是妈妈陪着她睡，她知道歹徒已经被抓了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 “：央央，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要我去死。” 徐央央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胡话，赶紧呸呸呸。” 徐嘉逸在她手心亲了一下。 “：你快呸呸呸。”她催促，语气有些着急。 徐嘉逸将她的手拿下来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呸呸呸。” 徐央央稍微踮起脚尖，两人的嘴唇便吻在了一起。 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吻得动情的徐央央，眼里满是厌恶，嘴却没停止回应。 饭后，顾知也拉着零陆回到办公室，他将她抱在怀里，贪恋的汲取着她的香味。 敲门声响起。 “：进。” “：顾总，这是您要的推荐信。”秘书双手递上。 零陆接过信封，捏在手上，很薄但是很重。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极小的声音说“：谢谢。” “：应该的。”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当着顾知也的面拨通了蒋笑的电话，蒋笑此刻就在顾氏旁边的咖啡店焦心的等待着。 手机刚显示来电甚至还未震动她便接通了电话，用急促高昂的语气问“：拿到了吗？” “：嗯，拿到了，我怎么给你？”零陆脸上没有情绪，语气也很是平淡。 “：我在顾氏旁边的咖啡店等你。”蒋笑语气里压不住的激动也未能让零陆面上有半点波澜。 “：好，我马上下来。” 蒋笑怕零陆挂电话，便用急冲冲的语气喊住她“：等一下。” 接着怯怯地问“：零陆，你可以再让顾总帮我打个招呼吗？” 哪怕没开免提，紧挨着零陆的顾知也也将通话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抱歉。”零陆想也不想便果断拒绝。 蒋笑尬了一下，她没想到零陆会那么干脆的拒绝，她打着哈哈说“：没关系，谢谢你，推荐信也很好了。” “：为什么拒绝她？”顾知也的声音在零陆的头顶响起。 “：我为她求的这块敲门砖已经足够她畅通无阻地进入她想去的公司，接下来的试用期便靠她自己吧。” “：求？”顾知也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令他内心极不舒服的字眼。 “：她在下面等我，我先走了，待会儿再过来。”零陆并未正面回答顾知也的问题。 刚刚在电梯间脑子里分泌出来的多巴胺此刻已经消退了大半。 咖啡厅，零陆进门便看到双眼死盯着门口在进出客人中迫切寻找她身影的蒋笑。 零陆在她前面坐下，将手里的那封推荐信递给她。 蒋笑拿到这封推荐信后笑得合不拢嘴，她不停地用手抚摸着信封，感受着顺滑的触感。 似是想靠着不停地抚摸来确定手中的这封推荐信是真实存在的。 接着，她的笑容像是刻在脸上了一般，变得僵硬，逐渐消亡，她哑着嗓子说。 “：谢谢你，零陆，你喝点什么？” “：谢谢，我不喝了，虽然这样说也不太合时宜，但是我还是想祝你开启新的人生。” 零陆说得很温柔，连微笑也是。 蒋笑眼神染上忧伤，她尽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嗯，希望我能顺利开启新的人生。” 她在这里坐着等零陆的这段时间内突然意识到，她的人生，不幸远远大于希望。 她在为未来生活满怀期待的同时内心努力生活的动力又在逐渐消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在蓝海湾呆的这段时间，见过她的客人以及认识她的同行也不少，以后生活中遇见的话，她的另一半，她的家庭可以接受有过这层身份的她吗？ 这个曾经是她生活下去的动力，但是此刻却变成了一颗隐藏的炸弹。 她接下来的日子会一直提心吊胆的活着，直到这层身份戳破后被周围人包括自己的母亲羞辱、厌弃。 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以及她为什么会步入这行的缘由。 在别人眼里，她不是孝女，她是妓女。 一阵窒息感涌上胸腔，蒋笑的神经被拉扯着，她疲惫不堪，甚至连膝盖都开始无故打颤。 “：蒋笑？你还好吗？”零陆担忧地问，此刻蒋笑的目光已经完全黯淡了下去。 蒋笑从对未来的恐慌中短暂的跳出来，答道。 “：我今晚就会离开海城，以后也可能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了，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冷漠的城市感受到多次的温暖。” “：嗯，那我们有缘再见了。”零陆会心地笑了笑，她理解她。 蒋笑起身后走到她前面俯身拥抱了她，并留下一句，“：再见。” 零陆拍了拍她的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又呆坐了两分钟，起身推门而出。 急刹车的声音从前面的路上传来，零陆扭头望去，那具熟悉的身体被撞飞了一小段，掉落在地，往后翻滚了两下。 生死不知。 一群人很快围了过去，零陆机械地拿出手机打了120，她注意力全在前面的人群上。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毫无意识，只是凭借着本能将地址和车祸几个字从嘴里挨个吐出来。 第127章 死亡 短短的一段路，她走得歪七扭八，像是双腿完全没有力气，表情麻木又茫然。 她拨开人群，躺着的蒋笑满脸是血，身体旁边渗出大滩血迹，嘴里在不停地冒着血沫。 蒋笑还有些意识，辨认出零陆后她缓缓朝她抬起那只满是鲜血的手。 零陆跪坐在她身边，嘴唇颤抖，她想告诉她，她喊了救护车，让她坚持住。 可是她张着嘴，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用力到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就是出不来一点声音。 “：我冷。”蒋笑虚弱的声音传到零陆的耳朵里，她立马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咳咳咳。”蒋笑嘴里不断咳出血沫，零陆不停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第一次见面，你也是，把你的，衣服，脱给我。”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她明白零陆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想尽力把这些话说完。 零陆眼泪滴落的同时眼眶里又立即蓄满了泪水。 蒋笑看着天空，本该是蓝色的天空此刻变成了血红色，她露出释怀般的微笑。 没想到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位谈不上多熟悉的朋友。 “：谢谢。”她笑着说完这句话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零陆感受着她的体温逐渐消失，她的手掌变得冰冷，眼泪接连落下。 她不断地搓着蒋笑冰凉的手掌，试图让她恢复一点温度。 忽然，她的手掌从她的手中滑落，重重掉在地上，发出骨头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零陆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般，在她的眼前，一具枯槁苍老的身体和眼前这具花样年华的身体重叠起来。 枯槁浮肿的手和眼前胖乎乎却粗糙的手垂落的画面在她脑海里轮流上演。 她看到在那封推荐信被泡在蒋笑的血液里面，变成黑红色。 零陆脸上染上一层灰色，没有表情，眼泪不停地扑簌而下。 她眼神虚焦，耳边嗡嗡一片，听不到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脑子像是开启了自动屏蔽一般。 她知道，这是大病来袭的前兆。 车内的肇事者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红色的衣服，眼睛透过车窗锁死在零陆身上。 眼中是兴奋，是邪念…… 窗户不断的被人拍打，外面的围观群众不停的挥着拳头喊她下来，她丝毫不为所动。 零陆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胳膊，她扭头，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顺着她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木然的站在原地，直到耳边响起两个字。 “：死亡……” 这两个字在她的耳朵里不停地重复着，像是空荡峡谷中永不停止的回声。 …… 季轩在门口焦急的来回踱步，眉头处显露的川字从未松开并且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门被打开，秘书引着一位头发稀疏步伐矫健的中年人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一位不苟言笑的女性。 对方见着季轩之后寒暄了两句，季轩内心已经急得快要跳起来却仍旧拿出得体的笑容应付着对方的寒暄。 待人走出两步后季轩跑进会议室。 “：老顾，嫂子出事了。” 顾知也此刻正好点开零陆的微信，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急冲冲地朝电梯走去。 季轩小跑跟在他身后，“：嫂子没有受伤，是她一位朋友车祸。” 顾知也的脸色更难看了。 “：肇事者是宋阮，宋游的妹妹，被撞的人身份不明，当场死亡，还是死在嫂子的眼前，警察将现场围了起来，嫂子现在就在楼下。” 季轩在电梯里面将他听到的消息悉数告知。 顾知也沉默地听着，内心极度紧张。 …… 零陆眼睛朦胧凝滞，面对交警的问题，她用无力低压的声音回答着。 “：死者名字。” “：蒋笑。” “：职业。” “：无业。” “：家人联系方式。” 摇头。 …… 一个外套突然披在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声音…… “：陆陆？” 零陆呆呆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应了一声，“：嗯。” 顾知也搂着零陆胳膊的那只手收紧了些。 零陆双手和衣服上都是血迹，她眼睛空洞到像是丢失了灵魂。 顾知也心疼的不行，他把人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安慰，“：没事了。” 季轩见状将交警请到一旁，说明情况后留下了联系方式。 司机此刻将车从停车场开了过来，顾知也将零陆打横抱起，放在后座。 车内，顾知也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将她裹在自己怀里，嘴唇亲吻着她的头顶。 车子停在青云山居后零陆像是已经缓过神来，她不管不顾径直走向卫生间，顾知也则紧跟着她。 她的双手，本是温热的鲜血早就被风吹凉，在氧化的作用下隐隐有变色的迹象。 顾知也从她身后环着她，握着她的双手放到水流下冲洗着，他开的冷水，为的是防止热水激发出血的腥味。 顾知也用洗手液将零陆的手仔细地洗了两遍，确认闻不到血腥味后拿起一旁的毛巾将其擦干。 零陆沉缓地叹了口气，“：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 “：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喊我，好不好？”顾知也捧着零陆的脸。 零陆有气无力的回了声“：好。” 他用力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出去后贴心的带上了门后调好室内的温度，从衣柜里拿出零陆的换洗衣物放在门口，敲了敲浴室的门。 “：陆陆，衣服放在门口了。” 无人应答。 顾知也不放心的又喊了声，“：陆陆。” “：好。”浴室内的回响使得这声回答听起来很空灵。 他听到零陆的声音后才放心地关上房门在门口等着，全神贯注地听着房间内的响动。 约莫三十分钟后，他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掐着时间又等了几分钟后再度敲响了房门。 门从里面打开，零陆头发湿哒哒的还在滴水，将睡衣滴湿了一片。 “：我找不到毛巾。”她耷拉着眼皮盯着地面上的水迹道。 顾知也从浴室的抽屉里拿出毛巾和吹风机。 零陆坐在床边，耳边吹风机嗡嗡嗡的声音不断侵袭着她。 她闭上眼睛，试图用睡眠阻隔一切。 第128章 黑影 顾知也替她吹完头发后又将她衣服打湿的那一块吹干，抱着睡着的零陆将她放平在床上。 他握着她的右手，将衣袖挽上去，纱布湿了个透彻。 顾知也三两下将纱布解开，被玻璃扎伤的地方还未完全愈合，泡了这么久的水之后边缘隐隐有些泛白。 他拿起吹风机，控制好距离将伤口处吹干，紧接着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为零陆换纱布上药。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替她掖好被子，俯身注视了她一会儿，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闻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轻皱眉头，转身进了浴室。 房间内，窗帘半掩，顾知也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脑工作，只要抬头便可以将熟睡的零陆纳入眸中。 她一觉睡到六点多，中途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顾知也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她，内心隐隐有些不安。 “：陆陆。”他用指腹抚了抚她的脸。 梦中的零陆翻了个身，微撅着嘴，有些不悦。 “：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我不吃。”零陆闭着眼睛，说话有些嘟囔不清，似是梦中的呓语。 顾知也将手掌覆在她额头上，片刻后还是不确定，又找出温度计测了一下，36.8度，正常。 他静坐在床边凝视着零陆的睡颜，眸中的担忧像是开闸泄洪时的急流。 “：先生。”张妈毕恭毕敬地喊。 “：收了吧，等她醒来再吃。”顾知也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一直到九点多，零陆依旧沉睡着，她的呼吸轻飘飘的，脸色与往常无异。 顾知也离开房间时专门给零陆留了盏台灯，免得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空荡又漆黑。 他离开房间后没多久，零陆的呼吸声逐渐加重，脸上开始浮现不正常的潮红。 会议结束已经是十二点，之后顾知也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起身去房间看看零陆醒了没有。 他开门的瞬间便察觉到了零陆呼吸声的不对劲，像是鼻子被人捏紧，空气进入的甬道缩小而导致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顾知也拿起床头柜上的体温计对准零陆的额头，39.8这几个大字伴随着一方红色刺痛着他的瞳孔。 他立即打电话让司机过来，紧接着泡好感冒药，从冰箱里拿出冰袋，用毛巾裹着置于零陆额头上。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烧得昏昏沉沉的零陆感到一丝舒适，她感觉自己身体一阵冷一阵热，难受得紧。 她想睁开眼睛，但整个人像是正在跌入无望的暗黑深渊，不停地下坠着。 顾知也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涂抹在她腹股沟的部分。 他隔着杯子摸不准温度，索性端起那杯感冒药自己先喝了一小口，确认不烫后强制性的将零陆从床上扶起来。 “：陆陆，先起来把药喝了。” 零陆并不是完全无意识，她知道自己大抵是感冒了，听到顾知也的话后努力的张开嘴，让那有点烫又带着点苦的液体流经口腔流进自己的胃里。 顾知也计算着时间，估摸着司机快到了后替她穿好外套，用薄毯将她整个人裹住，抱下楼。 此时，司机正好将车子驶进来，停在门口。 车灯照映出细密的毛毛雨落下的轨迹。 天空一声惊雷，怀里的人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不安分地扭动着脑袋。 顾知也将人抱进车里，抱紧在怀里，用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轻声说着“：别怕，我在。” 也不知是顾知也的声音抚慰了她还是他身上的香味抚慰了她，零陆逐渐平静下来，她微微张着嘴，呼吸急促而又沉重。 雨滴零散地拍打在玻璃上，接着逐渐密集，最后转为让人厌烦的大暴雨。 顾知也手背贴着零陆的脸颊，烫得吓人，刚刚那一通下来，没有丝毫作用，眼看烧得越来越厉害。 “：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他心头有些烦躁。 “：是，少爷。” 车子稳当地停在斐瑞医院的门口，顾知也在几分钟前便联系好了医院这边。 一通操作下，零陆躺在vip病房内挂着点滴，顾知也守在旁边，脸上满是自责。 …… 凌晨两点半，徐家别墅门口，电闸被拉下，屋内的人早就陷入了沉睡，房子里面一片漆黑，无人察觉。 一个看起来很丰腴的身影打着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她的左手垂落着，右手收紧，像是握了什么东西在其中。 书房的门被无声打开，这个影子踮着脚尖侧着身体进入到书房后看了一眼墙壁上那明晃晃的摄像头，正对着门的方向。 摄像头像是隐匿在黑暗中一般，不见任何的红色。 黑影跪在书桌前，将右手塞进书桌最下层抽屉和地板之间细小的缝隙中。 她的手指捏着一枚黑色的一元硬币大小的东西，摸索了一阵之后将手里的东西塞在了桌角和抽屉底层木板的死角中。 接着，她起身，踮着脚溜出书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像一只游荡在黑暗中的鬼魂，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挂上点滴没多久，零陆的高烧就退了下来，顾知也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守着她，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始终认为零陆会烧到四十度就是因为他的疏忽，他要是一直在房间守着她便能早一步察觉她的不对劲。 想到这里他俯身双手握住零陆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像是犯错的教徒诚恳的祈求着主的宽恕。 临近五点，零陆复烧，这次的病毒比刚才更加来势凶猛并且体温迟迟降不下来。 顾知也隔着那扇门，里面是护士忙碌的身影，床上那具由于睡眠不足而变得瘦弱的身体，他只能从她那起伏的胸膛中感知着她的生气。 天际露出一抹橙红，天空被铺上大片浅黄色，喜鹊在窗口吟唱。 零陆的烧总算是全部退了下来且没有复烧的迹象，她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来时的那件睡衣。 昨晚她出了很多汗，浑身湿透，擦了好几次身体，换了好几身衣衫。 这些全是张妈完成的，衣服也是司机带着张妈去家里拿过来的。 顾知也双手握着零陆的手，将额头抵在上面，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准确来说是零陆刚退烧他就摆出了这个姿势。 第129章 无声的对峙 床上的人眼睛动了一下，接着睁开她那双还未完全恢复清明依旧带着一些虚焦的眼眸。 她手指动了动。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知也快速抬起头看着她问，伴随着醒过来的零陆，他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地了。 “：想喝水。”她的声线就像锯齿状的叶子，有着不规则的边缘。 顾知也将她扶起来，拧开盖子将杯子递到她嘴边。 零陆双手接过，示意她可以自己来。 她仰起脑袋咕咚咕咚将杯子里的温水喝了个干净，终于缓解了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烟的那种刺剌剌的感觉。 顾知也瞧着她有些意犹未尽，便问“：还要吗？” 零陆摇头。 虽然退烧了，但她整个人的精气神还是很萎靡，说话都是很小声，像是使不上劲一样。 她想去趟卫生间，顾知也跟发神经一样非要抱她去，最后拗不过零陆，送她到门口。 她躺回床上，顾知也认真替她掖好被子后又坐下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季轩先过去了，我等你好些再过去。” 他像是有读心术一般。 零陆认真地盯着他，他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下巴甚至冒出了胡茬。 她发现他的胡子长得很快，每个早上都能听到刮胡刀的声音在浴室响起。 “：怎么了？”顾知也手掌放在她的额头上，往头顶方向抚摸了几下，像是给小动物顺毛。 零陆将身体往一旁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大块位置。 “：我不困。” 顾知也看了眼床的宽度，两个人也能躺下，平日里他喜欢抱着她睡，家里的床三分之二的地方都用不上。 但是现在，他怕自己会挤着她。 零陆赌气将背对着顾知也，甚至还往边上挪了点，那块空出来的地又变大了一点。 顾知也起身，将被子往零陆那边推了推，他的胳膊隔着被子搭在零陆的身上。 她有些奇怪的洁癖，这也是为什么房间里面又添了套沙发的原因。 “：你睡过来些，别掉下去了。”顾知也伸手去拉她。 零陆往他这边靠了靠，捏着被子给他盖上，然后拉着顾知也的手臂往她的方向轻扯。 顾知也长臂一伸，将人搂进怀里，他自然的亲了一下她的头顶后将下巴搁在上方。 零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像是在找什么，直到她的耳朵贴在顾知也左胸膛，她才闭上眼睛。 现在，她的耳边，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老爷子大早上从张妈这里听说零陆昨晚高烧到进医院的消息之后便急慌慌的让厨房煮粥炖汤。 他到达医院时已临近九点，凝神在病房门口驻足了片刻后抬手敲了敲门。 床上的顾知也立马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警觉。 他从床上爬起来，并未刻意控制动作，饶是这样，零陆也未有半分醒来的迹象。 “：陆陆怎么样了？”老爷子站在门口并未进去。 “：烧退了，今天应该能出院。” 老爷子听说人没事了也就放下心来，语气里带着关切的紧张情绪消失了大半。 “：我们两个老爷们也不方便进去，正好很久没出来走动了，我去遛遛弯，陆陆醒了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 “：让她起来吃点东西，空腹吃药伤胃。”老爷子身后的张管家手里提了好几个保温桶。 “：好。”顾知也接过张管家手里的吃食，放在病床旁边的小桌上。 “：陆陆。”顾知也轻唤她。 “：嗯？”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外公送了早餐过来。”免得零陆不愿意吃饭，顾知也特意将老头搬出来。 果不其然，一听外公两个字零陆眼睛一下就睁开了。 她往病房瞧了一圈后又闭上眼睛，甚至将脑袋缩回被子里面，将光明彻底隔绝在外。 顾知也将她的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她的脑袋瓜。 “：老头看你还在休息就没吵你，等下再过来。”他轻捏着零陆的手掌。 零陆有些不服气地睁开眼睛，顾知也拉着她的双臂，让她坐起身子来，顺势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她软塌塌的身体像是没有骨头支撑着一般，整个人透露着一种低迷的气氛。 “：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她没出声，径自下床，顾知也跟着她，替她挤好牙膏，帮她把头发扎起来，她头发很长，快及腰了。 零陆收拾完自己后脸色又白了一个度，满脸倦容，由于鼻子堵塞而粗重的呼吸此刻好像又重了几分。 顾知也将食物一一摆了出来，老爷子大概是不知道零陆想吃什么便多准备了几样，还周到的备了点开胃的小菜。 零陆拿着筷子，盯着眼前的食物发呆，表情像是在梦游。 顾知也将还烫着的粥盛出来，吹凉些后递到零陆嘴边，她看也不看，只是机械的张开嘴，一声不吭。 顾知也喂什么她吃什么，吃到味道不一样的食物脸上也没有显现出任何波澜。 碗里的粥才少了三分之一，顾知也再喂她的时候她将他的手臂推开。 “：再吃一点好不好？”他看向零陆的眼神中流露出温情。 零陆不回答，抽了张纸将嘴巴擦干净，什么意思已经很很明显。 顾知也有些犯愁，他欲将桌上的东西收走，却被零陆抓住手腕。 她将桌上的东西向顾知也这个方向稍微推了两厘米。 昨晚她迷迷糊糊中听到张妈的碎碎念，什么菩萨保佑她快些好起来，顾知也没吃晚饭，一直在守着她……什么生病…… “：嗯，这是什么意思？”顾知也明知故问。 零陆内心懊恼了一下，沉默了两秒后夹了一个饺子递到顾知也嘴边。 她注视着他，眼里隐约有些期待。 顾知也将脑袋别在一边。 零陆犯难的蹙了蹙眉，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垂眸沉思了一下，撑着身子吻上顾知也的脸颊，沾之即离。 顾知也眉头一下舒展开，他压住内心的喜悦，手上还是利落的将桌子上东西收起来。 零陆再度拉住他。 顾知也停下动作静静注视着她。 第130章 一触即发 她惯会用沉默和逃离这两种方式来躲避自己现实中的困境，接着，她会在脑海中给自己编织一个虚假的世界用于自我精神欺骗，以此来规避或者缓冲生活给她带来的伤害。 此刻，这种方式行不通了。 零陆直直地看着顾知也，她嘴唇嗫嚅了一下，用微弱的声音说“：你吃饭。” 脸上，是自我保护行为未得到完整实施的不悦，其中还掺杂着一股倔强。 “：好，我吃饭。”顾知也心中的愁绪随着零陆话音的结束而消逝了部分。 护士敲门进来。 “：顾总。”她向顾知也打完招呼后才看向零陆。 零陆望向顾知也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想问什么？”顾知也再次明知故问。 “：你是股东吗？” “：我是老板。” 零陆：…… 顾知也看着零陆把药吃完后指着沙发上其中一个袋子说“：那里面是衣服，我去和院长打个招呼，待会儿来找你。” “：好。” 他在她头顶上揉了一下，出了病房后向左拐去，而院长办公室在右边。 顾知也进入楼梯间，下了两层楼，出来后右拐走到走廊尽头，接着再左拐，来到医院库房的门口。 他将钥匙插入孔内，转动。 库房内并未存放任何药品，反而摆满了各种福尔马林浸泡的标本。 顾知也将门反锁后走到其中一个架子前面，这个架子靠墙，上面摆放的都是极小瓶的标本。 他轻轻一推，架子被推动了，露出墙壁上的那条缝隙。 他进去后严谨的将这个木架回归到原位，架子的边缘极为巧妙的挡住了墙壁上的那条缝隙，外人瞧不出任何异常。 库房内阴森压抑，根本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这是一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面安装了电梯。 顾知也按下电梯，走进去，里面一排按钮，最高层为二十三层，恰恰就是零陆病房所处的这层。 按钮周围的光圈亮起来，载着顾知去往另外一个鲜为人知的神秘区域。 “：顾总。” 一名医生站在一块巨大的玻璃前，看到顾知也后他恭敬有加地喊道。 顾知也走到他旁边，和他一同立于那块玻璃前。 里面是一个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他的脸部由于常年晒不到太阳而白得毫无血色，他的肌肉也由于常年躺着而萎缩。 最骇人的是他喉结处的那块疤，疤痕横在他的脖子上，约莫一指的长度，因为增生，所以看起来很像是凸出来的粉红色长肉条。 “：顾总，情况越来越差了。” 一阵诡谲的寂静。 顾知也凝眸注视，脸色阴沉，眼里的阴郁霎时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用什么药物，尝试唤醒他。” 顾知也知道这个要求根本是在强人所难，但是他不能放弃这个人，他是当年事件的目击证人，也是唯一一位被凶手找上门的人。 根据当年一些目击者的证词，他清楚的记得，当年毒枭乘坐的那辆车在警方的追堵中，被一辆一直停在加油站对面的大卡逼停。 车子被撞翻后那位卡车司机并未刹车停下，他甚至加速将那辆车推进加油站，进到加油站的后一秒，炸了。 大卡后车厢内经过改良的大量炸药瞬间将加油站和一旁的补给超市夷为平地。 卡车司机的脸进行了化妆和遮掩，哪怕有摄像头拍下来了也无法辨认他的真实身份，车牌号也是伪造。 这些所有的情况加在一起也就导致这起恶性事件成为了一桩悬案。 他当年倾尽所有身家甚至不惜将宅子里老头收藏的古董变卖就是为了这丁点希望。 电梯门再度被打开，来人戴着口罩，帽子下是偏长的刘海，挡住了部分眼睛，让人瞧不清真容。 他和顾知也像是约定好的一般省略了打招呼的部分，直奔主题。 “：情况如何？”他站在顾知也一旁用厚重的声音问。 “：不乐观。”顾知也视线依旧停留在插满管子的男人的脸上，试图从上面找出一点苏醒的迹象。 无尽的沉默。 …… vip病房内，零陆换好衣服后迟迟没等来顾知也反倒是等来了老爷子。 老爷子进门口对着他一通嘘寒问暖，这热切的模样像是许久不见一般。 顾知也推门而入，早在回病房的途中他便将身上那些阴郁，黑暗的东西收进了内心深处。 “：可以出院了。”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后脑勺。 “：好。”零陆感知到了一些陌生的东西，她低下头，并不想去探究。 老宅大厅，多了三位不速之客。 其中的一位，是约莫四五岁的小孩，他正和咕噜玩得开心，时不时发出呵呵的纯真地笑声。 顾时予和黎晓曼以及顾志诚一家三口坐在顾知卓和两位不速之客的对面。 黎晓曼和顾志诚面露难色。 顾时予在家人的鼓励和陪伴下以及内心的重重挣扎后，首次走出房门。 “：曾祖父肯定会拿扫帚把你扫出门的，顾知卓，你这是要气死他。” 顾时予一边说一边摇头，她觉得顾知卓简直是疯了。 有些事情他自己偷摸干就好了，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是摆在明面上那就是另一回事。 “：与其被别人爆出来还不如我自己先说出来，这样小舅舅还能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顾知卓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周六顾时予的事情发生后顾知卓安慰了她一阵，之后也没打招呼人就不见了。 十分钟前突然带着三个外国人回来，说要见老爷子和顾知也。 老爷子大早就和张管家去医院看望零陆了，现下不在，也就有了他们六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汽车引擎声在门口响起。 黎晓曼和顾志诚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张管家扶着老爷子率先出现在几人视线中，接着是顾知也牵着零陆。 “：知卓，这是，朋友？”老爷子话间停顿了一下，加重了朋友两个字。 “：曾祖父，小舅舅，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凯文，那位是他的先生威洛，那位小朋友是他们领养的小孩，本。 咕噜看到零陆后从本的怀里挣脱跑到她身边不停地蹭着她的腿，零陆蹲下将它抱进怀里。 本用那双碧蓝的纯真的眼眸好奇地盯着零陆，接着他笑着向零陆扬扬手，跑向零陆想摸咕噜。 零陆蹲下来，和他小声交谈着。 第131章 订婚 凯文和威洛将本唤回来，两人一人牵着他一只手向老爷子和顾知也打招呼。 接着凯文向零陆摆摆手“：陆。” “：嗨，好久不见。”零陆笑着回应。 顾知也朝他俩稍稍点头，算是回应，倒是老爷子，用流利的英语和他俩人客套了两句。 “：到饭点了，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老爷子看着顾知卓，面容威严。 零陆见本很喜欢咕噜，把咕噜放下后直言身体不舒服便回房了，她刚从医院回来，无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顾知也见她从浴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后就打算躺下“：陆陆，吃完午饭再睡。” 外面大战一触即发，免不了争吵一番。 零陆所剩无几的精力连顾好自己都够呛，她不想再掺和到别的事情里面无端的消耗自己。 就拿她目前所处的生活环境来说，没有人比她自己更重要。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位老人，早就已经长眠不醒了。 “：我好累。”她的嘴唇苍白到像是被灌了醋酸。 顾知也俯身盯着她，他的手掌放在零陆的脑袋上，指腹在她的额角轻抚了几下，满是疼惜。 …… 徐家别墅，徐央央牵着徐嘉逸出现在大厅。 “：阿姨，后备箱是嘉逸为爸妈准备的礼物，你去搬一下进来。”徐央央对着正在上茶的满头银发的阿姨说。 “：是，小姐。” “：央央回来了？小逸的手恢复得怎么样啊？阿姨和叔叔这段时间有些忙不过来就没有去医院探望你。” 徐母从楼梯上走下来，脸上堆着自然的笑容，她下巴抬得很高，像一只骄傲的花孔雀。 徐嘉逸见到徐母的瞬间立马站起来，姿态放低，脸上带着一丝讨好。 “：阿姨说的哪里的话，有央央陪着我已经很幸福了。” 徐母眼里多了一抹不屑。 “：妈。”徐央央冲进徐母怀里问“：爸呢？” “：书房呢。”徐母抚摸着徐央央的脑袋，说话轻声细语，宝贝得紧。 保姆正好将后备箱的东西拿进来，是两瓶茅台和两盒燕窝。 “：妈，这是嘉逸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徐央央挽着徐母的胳膊，挨着她坐下来，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小逸客气了。”徐母摸了摸徐央央的脸。 “：阿姨，礼物略薄，您不嫌弃就好。”徐嘉逸仍旧站着。 “：哎呀你瞧我，怎么能让客人站着呢，坐下说话，不用那么客气。” 徐母接着问了徐嘉逸一些问题，无非就是他的家庭他的父母以及他的职业。 徐嘉逸右手放在腿上，不停地小幅度的搓着，显得很局促。 徐母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徐母不讲话，他就低着脑袋，看起来无趣又呆板。 徐父到饭点才从楼上下来。 徐嘉逸噌的一下站起来，生怕动作慢了会给徐父留下不好的印象，“：叔叔。” “：爸。”徐央央又冲到徐父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徐父笑得合不拢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流着。 这个父女情深的场景落在身后徐嘉逸的眼里是如此刺眼。 他用满怀恨意的目光盯着这个胡子花白，满脸横肉的男人的背影，他的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嘉逸，你愣着干嘛。”徐央央回头看见一动不动的徐嘉逸不由得催促。 徐嘉逸此刻已经掩去了眸中的恨意，脸上堆着和气又宠溺的笑容，“：来了。” 饭桌上。 “：嘉逸，这次我们央央还多亏了你，叔叔还没好好谢谢你，来，叔叔敬你一杯。” “：爸，医生说了他现在不能喝酒。”徐央央将徐嘉逸手边的酒杯拿走。 徐父面露不悦，他坐定在位置上，不说话。 桌上的气氛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央央，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徐母用严厉的眼神看了徐央央一眼。 她曾澜和徐有为结婚这么多年来能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靠的就是装聋作哑。 徐有为在外头包养女人到处留情她怎么会不知道，作为妻子，她只负责将家里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处理好。 他喜欢外面彩旗飘飘，家里头又有一个能拿事且大方的女人。 只要外面的女人没有找上门来，她就装作一概不知。 但凡有女人找上来，她就假装委屈去徐有为前头哭诉两番，拿一笔钱，再将上门的女人处理好。 皆大欢喜。 “：喝一杯而已，没关系的。”徐嘉逸小声安抚徐央央。 徐央央被母亲说了一句后讪讪地放下酒杯。 “：叔叔，我先干为敬。”徐嘉逸仰头一口闷，喝完还将杯口倒过来让徐父确认他很实诚。 徐父脸上一下就堆满了生意人的假笑，他说了声“：好。”却并未端杯子。 这就像是一场服从性测试。 “：央央啊，你和嘉逸也认识一段时间了，又怀了他的小孩，再加上他对你也有情谊，舍身救你，不如爸爸帮你们选个就近的日子，替你们把婚礼办了，你意下如何？” 徐父笑眯眯的望着徐央央。 “：爸爸，会不会太快了。” “：前期准备工作还要个把月呢，再拖下去你肚子一天天可就大起来了。”徐父夹了一夹菜放进嘴里。 “：嘉逸，你说呢？”徐央央望向徐嘉逸。 “：我自然是很乐意，我做梦都想和你结婚。”徐嘉逸的手放在桌下握了一下徐央央的手。 “：叔叔，阿姨，我一定会好好对央央，绝对不会辜负她。”徐嘉逸说得信誓旦旦。 徐央央脸上出现红晕，她害羞的模样俨然是一个泡在爱情中的小女孩。 “：好，结婚后你就跟着我处理公司的事务，央央在家安心养胎就好。” “：我呢，也没有儿子，你和央央结婚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你自然就是我的亲儿子。” 徐嘉逸捏着杯子的手紧了一下，他用带着感激情绪的语气回答，“：谢谢叔叔。” 一顿饭下来，徐嘉逸被灌了不少酒，最后是被徐父喊人抬回客房。 床上的人眯着眼睛，整张脸连带着脖子都染上醉酒后的红色。 第132章 前卫的关系 徐央央跟过来替他盖好被子，感到一阵乏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几分钟后，徐嘉逸突然睁开眼睛，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抬起一只胳膊搭在额头上，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那个被隐藏的app，点开。 没有任何动静。 书房内…… “：你怎么都不与我商量一下便定下女儿的婚事，徐嘉逸他一个没头没脸的人，哪有资格娶我们家女儿。” “：你瞧瞧他，畏畏缩缩的，又不会讲话，现在更是左手出了问题，他一个残疾怎么能照顾好央央。” 徐母和徐父说话时声线细了很多，和刚才与徐嘉逸交谈时完全是两种声音。 “：他一个残疾自然是配不上央央。” “：我年纪也上来了，央央又无心插手生意，我总要为咱们后面谋后路。” “：你有什么打算？”徐母站在徐父身后，贴心的替他揉捏着肩膀。 “：自然是找一头替罪羊。”徐父笑起来，脸上的横肉颤动了一下。 徐嘉逸耳朵贴着手机，此刻，手机里正传来徐父狡诈地笑声。 徐嘉逸也跟着笑起来，脸上肌肉不规律地抽动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瞪大的眼里满是憎恶，整个面容看起来极度扭曲。 他退出软件，关掉手机，伸手将被子盖好。 突然，他停下动作，看了眼自己捏着被子的左手，自嘲地说了句“：看来还没完全适应残废的生活呢。” …… 宋家，宋父在岛上和几位投资人谈生意，身边是一众穿着比基尼长腿大胸细腰貌美的嫩模。 生意谈成后本该是庆祝的时刻，接到宋阮撞死了人的电话后他立马坐直升机赶了回来。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那张白皙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四个手指印。 宋阮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她流下两行清泪，抓着宋父的裤腿讨饶。 “：爸，我错了，我当时是慌了神才会撞到人，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死者家人对我提出的赔偿很满意，已经写了谅解书。” “：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她态度诚恳又怯弱，眼神中还带着对宋父的畏惧。 宋父看到这件事情被处理得极为干净，离事发已经快一天了也没有任何媒体报道，公司的股市也并未有太大波动后这才放缓语气。 “：你最好给我小心一点，不要跟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一样天天给我惹事。” “：爸爸，我一定不会再犯的，您消消气，您喝茶。”宋阮甚至都未起身，她跪着将茶几上斟满了茶的杯子双手呈上。 宋父接过杯子后才满意地说了句“：起来吧。” “：多谢爸爸。”宋阮起身后接过宋父递来的空杯子放回桌上。 宋父盯着宋阮的脸，满腹狐疑地打量着她。 她此刻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面对他时，脸上永远都堆着服从的微笑，眼里永远闪烁着畏惧的眸光，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怯懦，而这种怯懦，恰恰是他需要的。 “：你来公司上班吧，明天去公关部报到。” “：我真的可以去公司吗？”宋阮喜极而泣，“：多谢爸爸。” 宋父对她听到这个消息露出的反应很是满意。 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人干起来才方便。 宋阮回到房间后，低着脑袋，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她在梳妆台前坐下，看见镜子里面自己脸上的手指印后也没有出现任何不满或者愤怒的神色。 好像怯懦这两个字就是她的本色。 顾宅，老爷子拿出应有的待客之道，餐厅内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氛围，闲谈声和笑声不断。 顾家几人深知，现在有多和谐，待会儿这场暴风雨就会来的有多猛烈。 顾知也吃完后率先离开餐厅，他让厨房格外准备了一些清淡的食物给零陆。 像什么酸辣藕片，蛤蜊蒸蛋，花胶鸡汤。怕她不愿吃饭，又准备了一些其它的主食。 从他离开房间那刻算起的话，零陆已经睡了快两小时了，当然，如果她真的睡着了的话。 零陆闻声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眼来人又睡眼惺忪地钻回被窝里面。 “：吃饭了。”顾知也低头亲了她一下。 她怎么一下变得这么贪睡，从昨天下午算起来，已经睡了二十个小时了。 “：不吃，困。”零陆眯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 顾知也拿起床头柜的体温计对着零陆的额头滴了一下，体温正常啊。 “：吃完饭还得吃药，快起来。” 顾知也了解她，有人打扰她便会睡不着，于是他俯撑着身体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零陆皱着眉头不悦地伸手推开他，顾知也握住她的手，不准她捣乱。 最终，零陆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幽怨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陆陆。”顾知也有些无奈。 他看着她的眼眶内逐渐蓄满泪水，豆大的泪滴连接从眼眶中滑落至他的掌心，一抹名为怜惜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 哭吧，大哭一场才好，情绪宣泄出来便不容易生病。 但零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她并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难过。 这些眼泪毫无意义，也不能帮她排泄任何不好的情绪。她的情绪感知能力好像早就退化了，近两年已经接近于无。 顾知也将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最后饭还是没吃成，她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让厨房把饭菜温着，这样零陆一醒来就能吃上。 老爷子的书房内，顾知卓面对着沉肃的老爷子和沉静的顾知也，毫不示弱。 “：知卓，你但凡是和一位单身男性在一起外祖父也不说什么，但是凯文不行。”老爷子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行？我和威洛都能接受彼此的存在，他们的小孩也很喜欢我。”顾知卓不理解。 “：你要是被人拍到挂出来顾氏会被推到一个怎样的风口浪尖上你想过没有？” “：你们几人能接受对方，但是社会会接受你们这种关系吗？” 老爷子深沉的叹了口气，望着这位前卫的曾孙，他一下苍老了十岁不止。 第133章 过往 “：我不在意社会接不接受我们，社会接受我爸妈这样的夫妻他们幸福吗？” 爸妈两个字像是触及到了顾知卓的怒气开关，他一下子变得充满怨愤。 “：知卓，你父母纵然是不对，但这也不是你罔顾人伦的理由啊。”老爷子神色哀戚。 “：曾祖父，无论如何您就是不同意是吗？”顾知卓语气带了些决断。 “：是，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事情在我顾家出现。”老爷子手掌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 “：小舅舅。”顾知卓神色可怜地望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顾知也。 顾知也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顾知卓等待了两秒，眸光中最后那丁点名为希望的光彻底暗淡下去。 “：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等下会和凯文他们一起离开。”顾知卓声音一下变得很轻，有些飘忽不定。 “：你要为了一个外人离开家人？”老爷子颇为震惊。 “：我以后会常来看您。”顾知卓垂下脑袋，不敢和老爷子那充满狂怒和痛心的双眼对视。 “：不必。”老爷子转身摆手，语气决绝，想是被顾知卓这一出气到了。 顾知卓望着眼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老人家。 曾祖父的背影在他的心里一直以来都是极为高大的存在，像是能够遮风挡雨的棚屋，而小舅舅则像哥哥，是棚屋上方又能遮风挡雨又能给予隐蔽的大树。 他握拳的手紧了又紧，张开微微颤抖的嘴唇，“：曾祖父，小舅舅，你们保重。” 转身出了书房。 老爷子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眼中那层湿润打湿了他颤抖的睫毛。 零陆恰巧走出房门，看到走廊另一头从书房出来眼眶发红的顾知卓。 他走向她，尽可能拿出自己平静的声音问“：聊聊？” 零陆打开房门邀请他进去，她并未将门关严实，留了一条缝。 顾知卓走到沙发前面坐下，略带歉意地说“：我一开始没和你讲实话，抱歉。” “：没关系。”零陆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他跟前，给他倒了杯茶。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这样一句话。”顾知卓看着零陆。 “：什么话？”零陆抬眸。 “：你说人这一辈子失去的痛苦远比得到的快乐要更深刻，快乐不会永恒，但是痛苦会一直存在。” “：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这次做出的选择。”顾知卓停了几秒，像是在努力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 他望着茶杯里的茶色，眼神呆滞，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似是进入了回忆之中。 紧接着，他用缓慢而又平静的音调叙述着。 “：我的爸妈是企业联姻，他们的责任就是结合后生下后代，这也是老一辈对他们的要求。” “：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感情，我的父亲在和我妈结婚之前就有喜欢的人。” “：我父亲软弱，抵不过家里的威逼，结了婚之后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小家，并且他和我妈结婚的时候那位阿姨已经怀孕了。” “：我妈高傲，不愿意说半句低头哄人的话，所以他们为了完成生育任务就去试管，才有了我。” “：我是阿姨带大的，我妈自我出生之后就常年泡在祠堂里面吃斋念佛从来不管我，我爸常年都在那个家一年到头也就回来一两次，为了应付来家里做客的长辈。” “：阿姨常常告诉我，天下没有不爱子女的父母，我只要乖乖听话努力学习，爸妈就会为我骄傲。” “：从上学开始我就力争上游，能拿第一绝不甘心待在第二的位置。” “：一天，考试成绩出来，我拿着我全班第一的成绩单去找我妈，她都不带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可就算这样，我还是常年拿第一，我想着总有一天她会认可我的。” “：十岁的一天，我放学回家，找遍全家都没发现她，从阿姨嘴里得知，她出家了。也是那天，我得知我爸又给我添了个妹妹。” 顾知卓说到这里浑身透露着一种无力的愤懑，接着他脸上露出一种虚脱的笑容说“：她甚至都不愿等我放学回家通知我一声。” 零陆握了下顾知卓的手，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既然学好不能得到她的认可和关注，那我就学坏。” “：接下来的时间我隔三岔五打架，老师喊家长我家长从来没出现，一直都是阿姨去学校领我。” “：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没由头的恨周围的一切，就像我爸妈为了完成任务把我生下来又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 “：那时候我把对他们的不满全都对着社会发泄出来，一言不合就挥拳头，不管对方是不是认识的人。” “：直到有一天，我和人打架断了一只手进了医院，舅母他们一家才知道我过得不好，他们把我接到了老宅照顾，认真引导我，教育我，我现在才勉强没走歪。”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可能是因为缺爱吧，我很自卑，哪怕舅母他们对我再好我也认为自己是寄人篱下。” “：我越是长大越发现我自己内心是扭曲的，邪恶的，我看到跟我情况相似的人内心毫无同情，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这个想法在我脑子里面出现的瞬间我自己也被吓到，我明明接受了好的教育，我也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那时候我意识到，我内心的恶是不能完全被消除的，那颗名为扭曲的种子早就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它的枝桠早就爬满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只是把它藏得很深，却无力把它完全除去，这些自卑和扭曲会陪伴着我，直到我死去，而它们则会在我那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中腐烂。” “：凯文就像一位老父亲，而威洛就像一位母亲，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我能感受到一种家庭的氛围，我在他们身上找到了我从小到大都极为渴望的东西。” “：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如果结果是以失败告终的话，我就一人游于天地间。” “：就像前几年的你一样，去找自己，去做一个无拘无束不被任何关系和身份捆缚的人。” 第134章 惦记 零陆带着温和而又孩子气的微笑看着顾知卓，说实话，她挺佩服他的勇敢。 顾知卓从她的笑容里面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欣赏的。 继而，他换了一种诙谐幽默的语气说。 “：我小舅舅是个极好的人，他不是遇到你才变成一个好人，而是他本来就很好，你可以试着和他谈恋爱，入股不亏，长得还帅。” 零陆一下睁圆了眼睛，“：我俩有那么明显吗？” “：不是你俩，是你。”顾知卓纠正她的说法。 “：我小舅舅对自己喜欢的事情和人可以付出全部的热情耐心和时间并且不计成本，他绝对很适合你这个外热内冷的性格。” 零陆眼里蓄着笑意“：再会。”她起身对着顾知卓举起手，顾知卓意会，像好兄弟一样和她击掌“：再会。” 零陆站在窗户前，凯文看到她后笑着向她挥了挥手臂，零陆也笑着朝他招手。 她在楼上目送着他们四人离开，楼下顾知也和顾时予她们一家人都在，唯独不见老爷子。 “：中午的菜厨房一直温着，还是想吃点别的？”顾知也胸膛抵着零陆的后背，双臂圈在零陆的腰间。 零陆思索了一下“：想吃带汤的汤圆。” “：好。”顾知也低头亲了她一下，拿出手机给厨房发了个消息。 “：我以为你会阻止他。”零陆眺望着远处的高楼。 “：我看起来有那么蛮横霸道吗？”顾知也稍微弯了弯腰，好让他的脸颊能够贴着零陆的脸颊。 接下来他们就以这种亲昵的方式交谈着。 “：你有没有看过《海上钢琴师》？”零陆问。 “：看过，怎么了？” “：你说顾知卓会不会像1900一样，选择一种自己喜欢的方式离开。” 顾知也没有直接回答零陆，转而说起顾知卓一些经历。 “：爸妈把他接来老宅的时候是十一岁，前十一年他的人生里面没有亲情，不被期待，也不被在意。” “：偌大的家里每天都只有一位阿姨陪着他，餐桌上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生病了身边也只有一位阿姨。” “：他的爷爷奶奶只想他出生，之后又对他不管不问。” “：他一开始打架是因为对方骂他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孩，说他妈妈是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以及其它无法入耳的话。” “：他后来私下跟我坦白，第一次打架让他意识到暴力可以发泄情绪，拳头可以让那些人闭上嘴，他很兴奋也很喜欢这种方式，所以就有了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 “：你其实是支持他这个选择是吗？”零陆转过身来看着顾知也的眼睛问。 “：他能这么果断的跟着他们离开最起码能说明他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幸福的。” 顾知也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温柔，还带着一丝欣慰。 “：外公呢？”零陆朝老爷子书房方向看了一眼。 “：我晚点会去和他聊聊。” 顾知也低头靠近，额头轻抵着零陆的额头，闭着眼睛，似是很享受这个时刻，下一秒就被零陆问破防了。 “：你什么时候走？” “：老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顾知也假装可怜，接着他用赌气的语调说“：我不走了。” 零陆故作惋惜“：那怎么办，我还想跟你一起过去呢。” 顾知也眼中马上蓄满笑意，“：求之不得。” 他捧着零陆的脸问“：是不是舍不得我不想和我分开？” 零陆脸上一丝难以形容的笑意让她整张脸变得灿烂起来，她笑而不语。 “：嗯？”顾知也逼问，还不等零陆回答，他又将人搂进怀里，添了句“：我不管，你就是不想和我分开。” 零陆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顾知卓那句话说得没错，他是个极好的人，最起码对她来说是的。 顾知也反而隐隐有些担忧。 …… k国，两面环海，常年有太阳照射，全年温度最高不会超过三十度，是有名的度假胜地和疗养胜地。 转眼零陆和顾知也已经落地一周了，他们住在海边的一栋小别墅里面。 房子里面到处可见的鲜花是顾知也特意安排的，为了添点色彩和生气，零陆看着心里也能舒服些。 从落地第一晚开始零陆就开始失眠，头两天每晚还能睡上三个小时，后面几天每晚只能睡几十分钟或者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顾知也每天下班回来都会给她准备点什么，一串糖葫芦，一块蛋糕，一条项链，一顿可以看到夕阳的浪漫晚餐…… 每天就像开盲盒一样，总归是让人会有点期待，也让零陆久违的感受到，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是这样。 晚饭后，顾知也一定抽出两个小时，牵着她去海滩上散步，带着咕噜，两人一猫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老长。 直到太阳的余晖落下，回到家里，顾知也会再黏着她腻歪会，才进书房处理工作。 零陆晚上睡不好顾知也就陪着她熬，他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枕在她的头顶上，看电影途中时不时亲她一下。 零陆心里过意不去便装睡，直到确认顾知也睡着后她才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 她哪里知道，她一有动作，顾知也就醒了。 此刻，零陆躺在床上，一只手摸着颈间的双环项链，久久凝望着顾知也的睡容，忽然，她仰起脑袋，轻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又等了几分钟，见睡着的人没反应，她握着顾知也的手腕，将搭在她腰间的那只胳膊挪开。 她一边盯着顾知也的脸庞，一边将身上的被子掀开，起身，再将被子回归到原位。 蹑手蹑脚的做完这一切零陆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她窝在沙发的一角，打开电脑，想写点什么视线却不停的虚焦，脑子时刻都在出走的状态。 她摇摇脑袋，再度尝试进入状态。 顾知也出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的按在空白键上。 不出意外的话又是和昨晚的情况一样，文档里面几千页的空白页，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 第135章 深夜谈心 “：你们好吵。”零陆喃喃低语。 顾知也身形一顿，他扫了一眼周围，谁吵？房子里面静悄悄，今夜风平浪静外面连风声和海浪声都不曾有过。 只见零陆用力的捂紧耳朵，等了几秒后松开，她竖起耳朵静等了几秒，嘴里恨恨地说“：又开始了。” 顾知也悄然退回房间，再装作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他故意将步子踏得很重。 零陆机械地转过脑袋目光呆呆地看着他问“：我吵醒你了吗？” 顾知也摇头“：你不在我睡不踏实。” 她朝他伸出双臂。 他俯身将她抱起，她轻了许多。这段时间睡不好导致吃不好整个人脸色也不太好看，眼睛下面始终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去看下医生好不好？” 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顾知也将手掌覆在零陆的耳朵上，希望这样能帮她把那些他听不见的声音隔绝在外。 “：不去。”她果断拒绝。 “：陆陆。”顾知也明白她的抗拒，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体和心理的真实状况。 “：你让我自己先调整一段时间，不见好的话我就去看医生好不好？”零陆打断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为期半个月。” “：成交。” “：你说你选到我这种结婚对象也是挺倒霉的。”零陆自嘲道，她伸出食指放在顾知也的下巴上摩挲着。 “：我不倒霉，相反，我很幸运。”顾知也眯着眼睛蹭了蹭零陆的鼻尖。 “：等忙完这几天，我们去把上次没去成的约会补上。” “：约会？”零陆不确定地反问。 “：嗯，约会。”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日出，去海滩派对疯玩，去追逐海豚和鲸鱼，还可以去欢乐谷玩些刺激的项目把心里压抑的情绪全部喊出来。” 零陆在夜色中支起耳朵倾听着，顾知也的话在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迟迟未听到她的回答，顾知也睁开双眸，发现零陆正在大胆地盯着他的眼睛，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怎么了？不喜欢吗？” 零陆想再大胆一些，但是那份合约像一条巨大的无法跨越的鸿沟生生止住了她内心翻腾的欲望。 她只是认真的看着他，手指不自禁摸上他眼眶周围的黑眼圈。 片刻，她叹息着说了声“：睡觉吧。” 她收回停留在顾知也脸庞上的手掌，被他利落地攥住，他的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失落。 “：你又在想办法推开我。” 零陆停了两秒“：我们这样不对。”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苦涩。 顾知也用最温和的口吻回应着“：陆陆，主动权在我们手上。” “：我们的开始可能不那么常规，但这并不能阻止我们去获得幸福。” 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这就像是一场深夜的谈心，有人追逐，有人逃避。 零陆不言语，内心的挣扎让她忐忑激动又不安。 “：顾知也，我很怯懦。” “：你不相信我。” 零陆无言以对。 顾知也用略微沉重的目光盯着她，接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像是寻求安慰一般，用他的脸颊在零陆的掌心蹭了两下。 零陆此刻内心像一团乱麻，她感到有些心慌。 爱总是伴随着痛，此刻的幸福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把把刀子扎向她的内心。 她没法确定她是否能够再一次去承受这些，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这将近三个月的婚姻生活给她带来了什么。 不论是照顾还是陪伴亦或者是关怀，方方面面里里外外都是极好的。 她贪恋被照顾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但不信任和对未知的恐惧掺杂在一起变成一道道高墙将她禁锢起来。 她开始有些烦闷，胸口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顾知也看着她越皱越深的眉头，伸手替她抚平，“：不想了，好好休息，还有几天时间，到时候再做决定也来得及。” 他温润的嗓音似是一阵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她。 零陆的鼻尖和眼眶有些泛酸，“：你怎么就不生气呢？” 顾知也轻笑了声，“：我生什么气，你不答应那只能说明我还做得不够好。”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他凑近零陆，嘴唇在她的脸颊上轻吻着。 他克制着自己不安分的内心，只是将零陆揽入怀中。 她的气息像炎热的盛夏，烘烤着他的身体，她特有的馥郁充盈着他的鼻腔。 而此刻，零陆一言不发，一直盯着他。 顾知也抬手覆上她的眼睛“：老婆，你别看我。”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你平日里不也老是盯着我看吗？”零陆双手抓住顾知也覆于她眼睛上方那只手，强势地挪开。 “：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零陆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顾知也无奈的将脑袋扭在一边，内心却无法忽视零陆那双像小鹿般干净灵动的眸子。 这双眸子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般，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盯着他看的画面就不停地在眼前出现。 还是三百六十度环绕。 他内心越来越躁动，身上也越来越热，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又怕自己背对着她会让她胡思乱想。 零陆感受到身旁的人热得像火炉一般，有些担心“：你发烧了吗？” 她一只手掌摸着顾知也的额头，一只手手掌摸着自己的额头进行温度对比。 “：没有。”顾知也将她的手拿开。 “：噢。” 低且小声的回应让顾知也倏然睁眼。 “：怎么了？”零陆有些没看明白他突然反常的一系列行为。 四目相对，在顾知也眼中，她浑身都在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而当事人却浑然不觉。 “：嗯？”零陆睁圆眼睛看着沉默的男人。 顾知也咽了下口水，喉结滚动了一下。 短暂的静默后…… “：想亲你。” 零陆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急忙推开他，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我们刚刚才说完这样不对。” 第136章 亲昵 “：我觉得挺对。”顾知也再度靠近。 零陆脸上执拗的表情像头小倔驴一般，她双臂撑在顾知也胸前，摇头。 顾知也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那你为什么趁我睡觉的时候偷亲我。” 零陆自觉脸上发红，但是这黑不隆冬的顾知也应该也看不出来，她装出一副极有底气的模样说“：我哪有，你胡说。” “：那你脸红什么？”顾知也一只手缓缓捏着零陆的耳垂，“：老婆，耳垂也红了。” “：没有，就是没有。” 零陆突然觉得刚那番话就是白谈，他们又回到老地方了。 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奇怪。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拒绝亲密交流的模样，连一个小时都没挨过就又亲上了。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零陆这次决定要坚持到底。 “：真不让我亲？”顾知也用含有威胁意味的眼神盯着零陆。 “：不。”零陆说完后十分傲娇的将视线转移到一边，下巴微微扬起。 “：好啊，不亲就不亲。” “：啊，顾知也，痒啊。” 零陆由于痒意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开怀地笑声带来了生气，泛着桃色的脸孔让她这具身体看起来又再次充满了活力。 顾知也脸上笑容蓦然绽放，明澈而温暖，他温情地注视着她。 零陆扭动着身体躲避腰间那只作乱的手，试图伸手去抓住它。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快停下来。” 顾知也放缓了手上的动作，给她留出休息时间“：你叫声老公我就停下来。” 零陆脸上的笑容还留存着，“：你想得美。”话声里面带着笑意。 “：顾知也，你再不停下来我生气了。” 零陆肚子都笑疼了，睫毛也被笑出来的眼泪打湿，脸上带着粉红，整个人看起来魅惑又可怜。 顾知也不再逗弄她，他一只手的手肘撑在零陆头顶，手掌轻抚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滚烫的手掌贴在她的腰际。 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老婆，我想听。” 零陆翻了个身，将脑袋埋在枕头里面，用闷闷地声音说“：我喊不出口，太羞耻了。” 顾知也俯下身去，一侧胸膛紧贴着零陆的背部，“：哪里羞耻了，这不是夫妻间常见的称呼吗。” 零陆摇头，“：我喊不出口。”她把左脸枕在掌中。 顾知也右脸贴在胳膊上，左手不停地轻摸着零陆的脑袋。 两人面对面，不过一拳的距离。 “：你试一下。”顾知也努力劝说。 零陆努嘴，在顾知也期待的目光中，她支吾了几下，伸手挡住他近在咫尺的脸。 “：老公。”这句话声音小到像是蚊子叫，要不是顾知也耳朵好使隔那么近的距离怕是都听不清。 零陆喊完脸颊爆红，她将红透的脸藏进枕间，感觉没脸见人。 顾知也听清后心跳一下紊乱了，像是心跳漏了一拍。 他感受着自己胸膛那颗心脏愈加快速有力地跳动，情绪激动的回应“：我在，老婆，我在。” 他满怀欣喜的在零陆脖颈上亲了一口。 “：你躲起来干嘛。” “：你别说话了。”零陆的脚趾已经缩紧到不能再缩紧了，隐隐有抽筋的迹象。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零陆全神贯注地听着身旁的动静，在心里默数了三十个数后发现身边除了呼吸声安静得可怕。 难道他睡着了？抱着这种想法零陆偷偷摸摸地扭头看向顾知也那边。 他正眉眼含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看我干什么。”零陆嘀嘀咕咕。 “：我看着你就开心。”顾知也眼中那炙热不加掩饰的喜欢让零陆的内心感到快慰。 顾知也的脸往零陆这边挪一点后停下来。 见零陆没说什么他就再挪一点。 零陆神情是安静的，幸福的，她纵容地看着顾知也这一连串可爱地动作。 直到两人唇瓣相贴。 两人紧贴的身躯感受着彼此心脏地跳动。 吻声不停的在这个静谧的室内响起，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 零陆浑身发软，这次接吻和之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身体反应更为强烈。 “：亲到了。”顾知也温柔的语气中带着点炫耀的成分，他的欲望在此刻得到满足。 手机屏幕此刻正好亮起来，零陆瞟了眼“：四点了。” 顾知也才不在意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低头轻吮着她的嘴唇“：陆陆，张嘴。” 他吻得极度温柔，但是一下接一下不给零陆喘息逃脱的机会。 他的手掌拂过她的脊背，在她皮肤上带起丝丝电流，接着扩散到她全身。 “：喵。”猫叫声伴随着爪子挠门的声音传来。 零陆推了推顾知也。 他可怜兮兮地盯着她。 “：快去。”她不自觉撒娇。 顾知也深吸了口气，无奈，心酸。 他起身打开门，黑着脸将咕噜抱起来，训诫道“：你都六个月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 “：喵。”咕噜灵活的身体从顾知也怀里挣脱开。 “：宝宝，来这。”零陆朝咕噜拍拍手。 得到的却是顾知也的回应“：来了，老婆。” “：我喊咕噜，没喊你。” 咕噜跳上床，钻进零陆怀里，不停用脑袋去蹭零陆的肚子。 “：顾知也，你看你俩多像，蹭人的小动作简直一模一样。”零陆一边挠着咕噜的下巴一边调侃。 顾知也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噙着笑意，他觉得幸福感像游泳池里的水一般拥向他，然后将他层层包裹。 他俯身捧住零陆的脸颊，这个吻带着不舍。 咕噜夹在俩人中间扬起圆滚滚的小脑袋，用圆溜溜的双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人。 “：老婆，晚安。” “：晚安。” 顾知也伸手在咕噜身上胡乱摸了两把，出了房间。 待他回到房间后，一猫一人已经熟睡。 咕噜喜欢窝在枕头上睡觉，零陆的枕头全被它霸占了，她迷迷糊糊间就向顾知也这边挪了半个枕头的距离。 顾知也满心欢喜的将人搂进怀里，爱惜的在她额角轻吻了两下。 零陆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昏暗中，顾知也看着怀中那张熟睡的脸，如此宁静，如此放松，嘴角微微上扬。 第137章 宋家 只一个起床的动作，零陆察觉到自己胸腔间那颗心脏跳动的速度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药一般。 她合理怀疑再这样下去会活不到七十九。 虽在海边，她却时常觉得胸口处很闷，空气中的氧气好像很稀薄，不管如何大口呼吸她仍觉得不够。 她头痛得像是头盖骨经刀劈开似的，脚下软弱无力，整副身躯都极度沉重。 饶是如此，她还是强撑着离开那张极具诱惑力的大床。 餐厅，张妈俯身垂耳，认真又恭敬地听着顾知也的叮嘱。 “：记好了，我不在家的时候一定不能让陆陆离开你的视线。” 顾知也放下手里的刀叉，大抵是关心则乱，他昨晚迟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脑子里面就控制不住浮现出她前几日躺在医院的那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是，先生。”张妈颔首，这项任务就像是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她的身上，使得她有些惴惴不安。 “：早上好。”零陆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她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有活力一些。 “：老婆，早。”顾知也在零陆距离凳子还有两步的时候起身挡在她前面。 他单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在她柔软有些苍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早安吻。” 零陆身体微微后仰，视线越过顾知也看向张妈，见她早就转身离去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好吧。”她坐下后调整了下凳子和桌子间的距离“：我一直没问，蒋笑那起车祸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谈话间隙张妈将早餐端了上来。 顾知也提前同张妈说过近几日零陆胃口不佳，早餐不要准备那些干巴巴的食物，得带点汤汤水水才好。 张妈谨记于心。 零陆看着那碗放了红枣枸杞银耳桂花的酒酿小丸子，内心感慨，这一碗可真丰富。 “：蒋母接受宋阮提出的一百五十万赔款，拿到支票后立即写了谅解书。” 零陆吃东西时脸颊像小仓鼠一般鼓鼓的，顾知也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皮肤细腻，手感极好，这一举动换来了零陆的一记瞪眼。 零陆回眸后脑子里自觉想起蒋笑临了时脸上的微笑，她大概是太累了才会在离开的时候毫无留恋吧。 “：怎么了？”顾知也见她拿着勺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碗里的食物发愣。 “：没事。” “：宋阮？和宋游有关系吗？”零陆说完后整个人顿住，这句话出口时丝毫未经大脑。 她看了眼顾知也。 “：宋阮是宋游同父异母的妹妹。”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耳垂。 零陆朝顾知也这侧偏了偏身体，一边吃饭一边睁大眼睛看着他，满脸都写着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准确来说宋阮是宋父的私生女。” “：宋父第一任妻子郑佩茹是郑家唯一的千金，郑家当年是文城首富，郑阿姨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 “：宋父当时是一介书生，研究生毕业，陪着上司应酬酒会被郑阿姨一眼相中。” “：在一众穿着讲究，油嘴滑舌，对她趋之若鹜的男人中，宋父尤其特别，他很腼腆，很拘谨又很局促，看起来很老实。” “：郑阿姨在酒会结束后几番辗转拿到了宋父的联系方式，两人私下见了几次后宋父对郑阿姨表白了。” “：郑阿姨本身就对宋父有好感，她就喜欢他身上那股老实劲，忙不迭就答应下来。” “：交往了约莫一年的时间，郑阿姨查出来怀孕，于是双方父母立马见面，在郑阿姨还未显怀之前就举行了婚礼。” “：婚后，宋父和郑阿姨讲，他看好海城未来的发展前景，想去海城闯一闯，郑阿姨不顾父母反对跟着宋父在这边安家。” “：老两口拗不过女儿，又不想让她吃苦，再加上年纪逐渐大了，对一众工作也是有心无力，于是将实业变现后就尽数资助宋父创业，也就是现在的这个娱乐公司。” “：郑阿姨生下宋游后隔了三年又生了个女孩，叫宋之。” “：公司越做越大宋父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但两人依旧恩爱有加，未传出什么婚变的新闻。” “：在宋之六岁的时候，郑阿姨发现宋父出轨了，出轨的对象就是他公司旗下当红的女演员杨月。” “：她找人暗中调查发现两人还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宋阮，宋阮比宋之大两岁，比宋游小一岁。” “：那时公司早就走向了正轨，宋父也就撕破脸将杨月和宋阮带回家逼着郑阿姨离婚。” “：郑阿姨是个倔性子，她得知宋父出轨后第一反应就是离婚，但是宋父带着人上门打她脸她就偏不离。” “：郑阿姨父母得知此事后指着宋父的鼻子骂了一通，俩老都是文化人，也骂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郑阿姨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早几年做过心脏搭桥手术，那天场面混乱，也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摔进了医院，当晚人没了。” “：郑阿姨的父亲受不了丧妻之痛，整天郁郁寡欢，没多久也去了。” “：父母的接连去世对郑阿姨的打击很大，她撇下两个小孩投河自尽，打捞队捞了很多天才捞上来。” “：郑阿姨去世之后杨月带着宋阮住了进来，宋之和宋游一直和这母女俩不对付 他们一致认为杨月是凶手之一。” “：就这样互相仇视的过了一年，在宋之七岁那年，她从学校楼顶一跃而下。” 顾知也说到此处停顿了几秒，他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 “：当时楼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宋阮。” 零陆瞬间瞪大眼睛，她张着嘴，良久都未能从这句话带给她的冲击力中缓过来。 “：出了这件事情宋父公司股市暴跌，公司所有艺人的工作都受到影响，出现了大批人解约的情况。” “：宋父即刻发声明，声明里面含沙射影讲宋之自从母亲去世后就精神不太好，有多次自杀的倾向，均被救下。” 接下来这些我是听宋游说的。 “：宋父回到家之后将宋阮打得半死不活扔在房间里，不准人照顾，也不准请医生，扬言要饿死她。” 第138章 笔记本 “：杨月生下宋阮后身体出了问题，无法再育，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第二天宋阮被送进了医院。” “：肋骨断了三根，一边耳膜穿孔，头皮被扯掉了一块，手臂骨折，还有其它各种擦伤……” “：这件事情在当时被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断定宋阮就是凶手。” “：宋阮在学校被同学孤立，我有好几次都看到她脸上有巴掌印，腿上有很多不同程度的淤青和伤口。” “：听宋游说那段时间公司前景堪忧，宋父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对着宋阮拳打脚踢，甚至拿烟头烫她。”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施暴，他专挑宋阮的隐私处下手。”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宋阮都闭门不出，第二年开春，她被杨月送出国了。” 零陆眉头越皱越深，特别是听到宋父喝醉对着宋阮家暴后她的眼神中出现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看过很多人性的阴暗面，也听过很多相关的故事，但是每次再听到此类的事情，她的内心依旧会受到冲击。 零陆觉得自己的嗓子紧巴巴的有些发痒，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上面啃噬一般。 她轻咳了两声，确认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后问“：你也认为她是凶手吗？” 顾知也面容冷肃，那双眸子像是无底的黑洞般。 “：宋阮说不是她，宋之是自杀。” “：在宋之去世之前我见过她很多次，她精神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服用任何药物。” “：宋之从上一年级就开始写日记，她去世后那本日记本就不见了。” “：近几年，根据我和宋游的调查发现宋父和很多电影投资商存在不正当交易，还缺点证据。” 零陆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身心全然被一种压抑感笼罩着，她觉得胸口越发闷了，就像被罩在真空地带，临近窒息。 她强忍着不适目送顾知也离开。 回到房间后她将窗户全都打开，手紧紧攥着心脏前的衣料，用她惯用的方式。 迅速呼吸到一定程度后再放缓，将这口气哽在胸腔内，直到心脏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后，她再快速将这口气吐出来。 …… 文景娱乐有限公司大楼，地板干净到可以清晰的倒映出人的身形。 身穿绿色西装外套的宋阮一出现众人便停下手上的动作透过前方的遮挡物偷偷打量着她那张画着淡妆却极致美艳的脸庞。 她微垂着脑袋，留心着地面，对于众人肆无忌惮的打量和猜测她置若罔闻。 她进到办公室并且将门关紧后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爆发。 “听说宋总监是小三的孩子，她为了争宠把她的姐姐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 “：不是吧，她看起来那么胆小，那么柔弱，连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不敢太大声的模样。” “：杨月当年是我们公司的女演员，在一次酒局勾搭上了宋董，怀了孩子之后瞒着宋董生下来的。” “：我听当年工作的前辈说，杨月当时就是凭着装可怜装柔弱才将原配挤出局的，因为原配过于强势。” “：胡说八道，宋董当年是倒插门，明明就是凤凰男。” “：还有还有，宋总监一回来就撞死了人，最后是拿钱摆平的。” …… 宋阮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看向外面，只见众人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不停地望向她的办公室，生怕她不知道他们讨论的对象是谁。 她坐回位置上，从包里翻出钥匙，打开左手边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几张牛皮纸。 她将这几张纸拿开，最底下赫然躺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羊皮笔记本。 宋阮突然露出一个抿嘴的微笑，但如果挡住她有弧度的嘴角只看那双眼睛，其中毫无笑意，反倒是翻涌的恨意让人有些瘆得慌。 桌上的电话响起。 宋阮眯了下眼睛，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怯意。 “：宋董。”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软，听得人内心舒畅。 “：来一趟我办公室。” “：是。” 她俯身将抽屉锁好，钥匙放回皮包的夹层中，做完这些，她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徐央央和徐嘉逸婚期定在八月三号。 徐央央作为孕妇不宜劳累，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徐母代办。 徐母忙得不可开交，又是拟婚宴名单，又是预定结婚场地，婚宴当天的菜品等等，除了婚纱…… 徐嘉逸作为徐央央未来的丈夫，天天被徐父叫到公司坐冷板凳。徐父去哪都让他跟着，但又只让他端茶倒水，关于生意场上的东西，对他一概保密。 “：你俩什么时候休息？陪我去试婚纱。小昭，你当我伴娘。” 徐央央呈大字躺在床上。 “：没问题，我周末有空，周一周五上班。”岑小昭爽快应下。 “：依着小昭的时间吧，周末哪天？我好订机票。”零陆抱着咕噜窝在海边的沙滩椅上。 “：那就周日，下午两点。”徐央央这语气像是毫无商量的余地。 “：好。” “：好。” 挂断电话后，零陆痴痴地望着海平面。 她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悄然发生了变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就是从夜店那晚开始，她和岑小昭都在外头而她独自一人置身于险境下。 事发后第三天，她去医院探望了徐嘉逸，那天闹得并不愉快，回想那天的争吵…… 医院楼梯间。 她问“：他的手，医生怎么说？” “：伤到了神经，手指极有可能会失去知觉。”徐央央红了眼眶。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会有办法的。”她拍着徐央央的背安慰。 “：说起来这件事情小昭也有责任，小昭那天如果不松开我的手徐嘉逸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 徐央央想到那晚的状况情绪变得激动。 她很难形容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感觉，有震惊，有不解，总之很复杂。 “：小昭不会故意松开你的，当时人多，你们应该是被挤散了。”这是当时她替小昭辩护的话。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接下来的话徐央央几乎是吼出来的。 第139章 张妈 “：你每次都站在她那边替她讲话，差点被拍裸照的是我，你劝我给她道歉，这次我差点死在别人刀下，你还在替她说话。” “：零陆，对你来说是不是只有岑小昭是你的朋友而我徐央央不是。” “：不是，央央……” 徐央央不等她说完径直离开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心底腾升。 自那之后，小群里面就安静下来了…… “：太太，茶。”张妈的声音将零陆从回忆中拉出来。 零陆望着那杯浅黄色的液体，晃了下神。 “：张妈，你给我讲讲你吧。”零陆整个人兴致不高，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蔫蔫的。 张妈笑了笑“：太太，我一个没文化的老太婆能有啥好讲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青云山居？”零陆问。 她呆坐在这里放空的时候脑子里总容易想些有的没的，找个人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应该会好些。 “：先生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我就来了。”张妈在零陆旁边那张沙滩椅上坐下来。 这样也好，免得她老是要像做贼一样偷偷躲在门后或者窗户后面偷看太太。 两人心思各异。 零陆端起茶饮了一口，感觉味道有些奇怪，又喝了一口，无声的咂咂嘴，看了眼杯子里，毫无残渣，“：这里面都放了什么？” “：人参和鹿茸。”张妈回答完零陆的问题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说什么？”零陆看向她。 “：其实您现在喝的茶和一日三餐吃的食物，我都是按照先生的要求准备的。” “：他每天一大早起来看见我在厨房就会同我讲，您昨晚没睡好，今天的早餐要弄成什么什么样，您昨天休息的不错，今天早餐又要弄成什么什么样。” “：您生理期前一周的时候他会通知我，接下来一直到您生理期结束这段时间，餐桌上不要准备水果，每天给您熬一杯红糖姜茶。” “：想必是先生看到您每次生理期头天都要吃药，水果性寒，红糖姜茶可以温经通络。” 零陆的内心止不住的轻颤，那是感受到幸福和温馨时的心动。 “：每天除了米饭之外桌上都会准备其它几种不同口味的主食这也是先生的意思，他怕您哪天胃口不好。” “：太太，别怪我多嘴，我其实能看出来，您对先生没多少感情，虽然我也不知道您是为什么和先生结婚，但您是第一位。” “：在您之前，先生从来不让年轻女性在家里过夜，也从未主动带过哪一位女性回家。” 零陆垂眸，一声不吭。 张妈急了“：太太，我真没骗您，我老婆子哪敢在主人家前面说假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零陆安慰她。 她话语间有些苦涩“：我只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您指什么？” 张妈话匣子一打开就止不住。 “：您不用觉得亏欠，先生对您好，您就受着，这是他自愿的行为，和您无关，您要是不停的拒绝他，太生分了反而容易伤和气。” “：我和老李头结婚的时候也没多少感情。” “：在我们那个年代，穷人家哪有什么爱情不爱情，到年龄了自会有人来说媒，见过几面看人性格还不错双方父母见面后谈拢彩礼嫁妆就算是把事情定下来了。” “：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最厉害的一次吃饭时候桌子都掀了。” “：你没想过离婚吗？”零陆诧异地问。 “：我们那年头离婚的少，特别是在村子里头，离婚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容易被人说闲话。” “：我当时也在想，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过多少年。” 张妈说到这里有些泪眼涟涟，往日生活的艰辛和心酸一股脑涌上来让她有些收不住情绪。 零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张妈。 “：谢谢太太。” 张妈擦干眼泪，喘了口气，接着说“：直到我生我大女儿的时候。 “：我婆婆重男轻女，看到我生的是个女娃娃她转身就走，坐月子期间全靠老李头。” “：他白天出去做工，到点回家给我做饭，晚上照顾娃娃，让我好好休养。坐月子期间我被养得极好，胖了二十几斤，老李头整个人看起来老了二十几岁。” “：我那时候就知道，这个男人，我没选错，经过这次之后，我俩就不吵了。” “：双方都是相互惦记相互关心的，何必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能迁就就迁就呗。” 零陆忽地想起，她之前看到李叔给张妈送花，张妈羞得脸都是红的，嘴都笑得合不拢，心里必定是极高兴的，但嘴上还是叨叨着李叔不要乱花钱。 “：太太，好是相互的，再热的心不停的被浇凉水也是会冷的，到时候若是再想挽回就晚了。”张妈语重心长地说。 “：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看得出来先生是极喜欢您的，把您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您搬过来的那天，先生就告知我，不管您要做什么，只要您开心就行。” 张妈直愣愣的望着零陆的脸庞，虽然眼底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但是皮肤表面几乎完美无瑕。 她和这位女主人也认识三个月了，这位女主人和以前缠着先生的那些女性很不一样。 她极少注重外在的东西，不化妆，不弄脸，不爱出门，不喜欢逛街，柜台上的瓶瓶罐罐比她柜子上的还要少。 有时候兴致来了就来厨房凑凑热闹，但更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着。 有时候发呆，有时候看书，有时候撸猫，有时候是抱着电脑在工作…… 她起先以为这位女主人脑子或者身体有什么毛病，又不爱说话。 但顾时予小姐说了这样一句话：小舅妈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张妈，你认识的顾知也是个什么样的人？” 零陆不停的给怀里的咕噜顺毛，她手一停下来，咕噜就会喵喵叫，主动来蹭她。 “：我起先很怕先生，他看我一眼我就一哆嗦。”张妈瘪着嘴快速小幅度摇头。 零陆轻笑“：有那么夸张吗？” 第140章 苗苗 “：还有更夸张呢。” “：您记不记得先生头一次把你带回来那晚。”张妈瞪大眼睛看着零陆。 “：记得。” “：您睡着后他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腥味，我都害怕他是不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 “：那脸黑得，就像是黑无常现身了一样。”张妈话赶话道。 听着张妈这奇奇怪怪的比喻零陆没忍住笑出声。 “：真没骗您。” 零陆不停点头“：我相信你。” “：您看我，一说起来就没完，您别嫌弃我才好。”张妈起身。 “：哪里会呢，你去忙吧。” “：好嘞。” 张妈离开后零陆盯着海平面，脑子里想得更多了。 自从她和顾知也住到老宅后张妈就也跟了过来，她只以为是张妈细心，没想到细心的人是顾知也。 那晚她睡着后他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是去找祁肆了吗？她有些好奇。 那他现在在忙什么呢？零陆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 她拿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林蔚在半小时前给她打了视频电话。 “：干妈。”稚嫩清脆的女童声响起。 “：苗苗，想干妈了没？”零陆和苗苗说话时嗓音变得更细一些，更轻缓一些。她眼睛笑得像两道月牙。 顾知也还在老远就看到了她这副开心放松的模样，好奇屏幕对面的人是谁。 “：想干妈，超级想。” 苗苗吹弹可破的皮肤，白里透红，眼睛里面的瞳仁像两颗圆溜溜的葡萄一般，长长的睫毛，嘴角边还流着一丝口水。 “：宝贝，去把手机给妈妈。” 零陆一心沉迷在苗苗可爱的小脸蛋上面，完全没注意到向她走来的顾知也。 “：宝宝，你跑慢一点。” 顾知也听着零陆这暧昧的称呼以及这宠溺的语气，内心一股无名的妒火在升起。 零陆瞧着手机屏幕上地面不停地闪来闪去，想必是苗苗将手机拿在手上不停地甩来甩去导致的。 顾知也眼神一暗，他一个大步俯身将零陆抵在椅背上。 他脸带笑意，双眸中却出现些微愠怒的神色，“：老婆，你到底有几个宝宝？” 顾知也突然靠近吓得零陆下意识屏住呼吸，心中猛地一悸。 她瞪大眼睛，表情有些惊恐，呆愣了几秒后有些不耐地说“：你下次能出个声吗？”便伸手将欲将顾知也推开。 “：陆陆，你还没回答我呢。”顾知也嵌住零陆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 “：回答什么？”零陆脑袋后仰往一旁扭头欲将自己的下巴从顾知也的手里解放出来。 挣脱无果，她有些恼他“：顾知也，你松开。” 顾知也神色一滞，前一秒对别人宝宝宝宝叫得亲热，后一秒面对他满脸写着不耐烦。 他生气的在零陆嘴唇上轻咬了一口。 “：羞羞。”苗苗被林蔚抱在怀里。 此刻她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鸡贼的留了两条指缝，睁着她那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大人间的亲密。 顾知也闻声松开零陆，瞟了眼手机屏幕里面一大一小的那两张脸，再看向零陆，她鼻尖和脸颊有点泛红。 “：陆陆，要不我待会儿再打过来？”林蔚一眼认出了零陆身边的男人是谁，她紧张地低声支吾道。 “：不用。”零陆将身体转到一边。 “：你和顾总这是……”林蔚张着嘴却半晌没吐出来半个字。 “：合法夫妻。”顾知也厚着脸皮在零陆身边坐下，手臂圈上她的腰。 …… 短暂的沉默被稚嫩的一声“：干爹。”打破。 “：欸。”顾知也嗓音一下软了下来。 “：我叫苗苗。”苗苗用那双胖乎乎的双手捧着自己肉肉的脸颊，撅着粉润的小嘴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和干妈亲亲是不是会生弟弟妹妹？” 林蔚迅速上手捂住她的嘴，赔笑道“：哈哈，顾总，童言无忌，您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顾知也手掌在零陆腰间轻轻安抚着。 林蔚神色有些紧促又尴尬“：是这样，陆陆，我是想问问你今年还过不过来？既然你和……” 还未说完被零陆打断“：我过来，我这周日陪央央试完婚纱后就过来。” 林蔚瞧这两人气氛不对，像是在吵架，准确来说更像是零陆在单方面生气。 她看着顾知也，紧张地咽口水“：顾总，您看……” 顾知也侧头看向脸色不悦的零陆，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用温情的口吻说“：她是自由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苗苗，和干妈干爹再见。”林蔚将一直捂在苗苗嘴上的手挪开。 “：干妈干爹再见。”苗苗给了个飞吻。 零陆笑容洋溢“：宝贝再见，干妈过几天就来看你。” 顾知也心情甚佳，但身旁还有个需要哄的，他便暂时将内心的那份欢愉压下去。 视频一挂零陆整个人就冷了下来，脸上哪还见半分笑容。 “：老婆，我错了。”顾知也把下巴枕在零陆的肩膀上。 他刚才那样的举动对于零陆来说是一种冒犯，零陆想直接起身离开，脑子里又浮现张妈刚才激情洋溢的那大段话。 她垂着脑袋沉默，气氛有些沉闷。 终于…… 她转过身，和顾知也面对面坐着，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顾知也，我不喜欢你刚才那样对我。” “：抱歉。”顾知也大拇指指肚在零陆下巴上轻微的抚摩“：疼不疼？” 零陆摇头。 下一秒，下巴上是柔软湿濡的触感。 “：没有下次了。”顾知也将零陆圈进怀里，眼眸中露出微笑的光点，她态度突然有些不太一样。 虽不知道这一转变的缘由是什么，但他是欣喜的。 “：你刚听到了，我周日要陪央央去试婚纱，最迟周六晚必须要启程回海城，陪央央试完婚纱的第二天我就飞去广城找林蔚。” “：好，等我忙完工作就去广城找你。”顾知也紧握着她的双手。 零陆紧抿着嘴唇，犹疑了一下“：这算是通知了，抱歉。” 第141章 病发 “：陆陆，就算结婚了，你也是自由的。”顾知也温柔地望着她，他每次同她说话语气都极为轻柔。 就好像零陆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兔子，稍微大点声就会吓着她似的。 零陆身子往顾知也怀里倾斜了点，停住，再度靠近。 她在顾知也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顾知也内心痒痒的。 如果是平常夫妻，她自然是自由的，但是那份合约买的就是她三年的时间。 所以，这三年，她不具有这项权利。 “：谢谢你。”零陆微仰着脑袋望着他，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老婆，我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那好吧，我听到了，但是不一定会改。” 零陆脸庞露出灿烂的笑容，将先前那股沉闷的气氛驱散得一干二净。 顾知也用纵容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零陆脸颊突然爬上一丝红晕，她伸手去挡他的视线“：不许你这样看我。” 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将她拢在怀里“：昨天不许我亲，今天不许我看，我偏要看。” 零陆缩着身体皱着小脸躲他。 “：喵。”咕噜被挤在中间，它发出抗议的叫声。 午后，天空完全阴沉了下来，一点风都没有，空气中的湿闷感让人脑子有些晕乎乎的。 零陆在海边用脚叼水，咕噜则蹲在岸边像个小侍卫一样昂首盯着她。 海面荡起波纹，一条一条向零陆飘来。 她被一种奇怪的好奇心和乐趣味驱使着往更深处的地方走去。待到海水没过她的膝盖，即将抵达她的大腿根才停下来。 她伸出手臂，使其自然的漂浮在海面上，充满惬意的脸颊上一对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随海水晃动的胳膊。 渐渐的，她生出一种错觉，她好像和这片海融为了一体，她的身体被分成很多块像波纹一般涌动着。 她将视线从手臂和海面上离开，眺望远处。 眼前景物的颜色一下变了，海面不再蔚蓝，反而是昏暗的黄色。 她的视线出现了黑色的外圈，并且有不断缩小的趋势。 天地好像在晃动。 她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但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奇怪，苍白中带着即将窒息之人的猪肝紫色。 她手握成拳捶打着自己心脏处，毫无痛感，她听不见自己的心跳，甚至感受不到。 眼前的昏黄越来越暗，肉眼可见的视线越来越小，只剩下极小的一个光点。 零陆艰难的转身，脚下毫无力气，她只能往前一点一点挪动。 忽然，她看不见了。 紧接着，耳边爆发出尖锐的长鸣，她也听不见了。 “：喵。”咕噜发出凄厉地叫喊声。 “：太太。”张妈看着直直倒在水里的零陆，惊慌失措地吼叫着朝海边跑来。 …… 一小时前。 陈旧又布满压抑感的水泥出租房当中，一阵打雷般的敲门声响起。 时东警觉地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掏出枪。 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喊着“：开门，开门。” 他满脸疲惫地叹了口气，将枪别在腰间，认命般的起身去开门。 “：你这藏女人呢。”老虎手掌随意的在时东的肩头拍了一下，径自越过他叉开腿在床边坐下，好像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一般。 “：女人倒是没有，就是你，小心我哪天把你头藏起来。”时东开玩笑道。 “：你这玩笑，吓鬼去吧。”老虎递了根烟给他。 时东接过“：你这个点打扰我补觉最好是有事，免得我踹你。” “：哟，你小子，没得名堂，自从砖厂一战之后你对大哥就越来越没礼貌了。” “：去。”时东点燃烟，任由它夹在指尖燃烧着。 “：这么久没活动手痒不痒？哥带你打群架去。”老虎用膝盖撞了下时东的膝盖。 “：哪来的群架？”时东掸了掸烟灰，将烟放在唇间，他双臂往后伸，撑在床板上，看向老虎。 “：名声都要被人弄臭了，这不得打回来。”老虎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上去后脚掌还左右拧了两下。 “：都有谁？”时东来了兴趣，废弃砖场一战之后他就一直没接到任务，就像一个被边缘化的人。 再这样下去，他要猴年马月才能接触到核心人物，更别说是师父嘴里的大老板。 “：一个叫王老五的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顶着涛子小弟的名头在他管的那块地上卖一些纯度不高的垃圾货。” “：什么时候出发？” 时东心想：任务不来找我，那我就去主动完成任务，就当攒经验。 “：现在。” “：走。” 他从柜子里随手扒了件外套，跟在老虎身后。 车子在一个巷子口停下，这条巷子到处都是分岔路，弯弯绕绕的，不熟悉这的人难免会晕头转向。 “：这是涛子，涛子，这是时东，我兄弟。”老虎粗粝的手掌搭在时东肩上。 “：涛哥。”时东望着眼前约莫两米高，蓄着浓密络腮胡的大高个肌肉男，主动放低自己的姿态。 “：老虎兄弟就是我兄弟。”涛子也是个直心眼的人，两人握掌拍肩后就算认识了。 “：怎么个事？”老虎双手插兜问。 “：那死瘪三，顶着我的名头卖便宜货接连吸死了好几个人，骗人家是新型药物，卖死贵，待会儿不把他脑浆给他打出来我他奶奶的认他当爷。” 涛子挥着粗大的臂膀，由于怒气额头上冒出青筋。 “：待会儿人抓到我们就交给你。”老虎虽不矮，站在涛子身边也显得迷你了。 “：交给我，看我不弄死那瘪三。”涛子说完后像地面狠狠的啐了一口。 “：你们几个，去守住其它几个巷子口，待会儿就来个瓮中捉鳖。” 涛子大手一挥，十几个小弟应声散开。 “：其他人，跟着我们。” “：是。”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拿着铁棍在巷子当中穿梭，巷中居民一见这群来势汹汹一看就是一群地痞流氓立马转身逃跑躲避，生怕自己会莫名遭殃。 第142章 疯了 前方一对小情侣抱在一起正难舍难分，涛子带着众人行至他们跟前时他们才反应过来意欲快步离开。 他带着森寒的笑意向小弟使了个眼神，小情侣被拦住。 “：你们要干什么？”这名白白瘦瘦看起来也就不过十八岁出头的男性颤抖着身子说。 “：干什么，看你谈恋爱挺开心的，想借你女朋友玩玩。” 涛子露出淫荡的笑容，他那双浑噩的双眼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那位年轻女性的身体。 身后的几位油光满面的小弟笑得猥琐。 时东和老虎纷纷敛神，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涛子伸手在那位女性的臀部抓了一把，她整个人被吓得一颤。 年轻男性立马将她的女朋友护在身后，他张开双臂，尽自己的全力为他心爱的女人筑起一道隔绝骚扰的围墙。 女孩害怕得不停地发抖，她双手死死抓住她男朋友的衣服，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涛子给前面那两位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位小弟意会后立马上前将这位试图反抗的男性钳制住。 只见他俩一人一拳就将这位手无寸铁的男性打翻在地。 这名女子死死地扯着她男朋友的衣服就是不撒手。 涛子拉着她那细瘦的手臂一扯，女孩痛呼了一声，她中指的美甲断了。 美甲上的饰品勾在他男朋友的衣服上，在涛子拉扯的力道下，她自己的指甲盖也被掀开，留在了美甲的薄壳之下。 指尖不停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地，血珠表面瞬间覆上一层灰沙。 她受伤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那张略施粉黛的脸蛋由于恐惧而血色全无。 “：求求你，放了我们。”她跪下来哭泣着求饶，不停回头看在她背后鼻青脸肿被人按在地上的男朋友。 “：好啊。”涛子说完将拉链拉下来，指着那处说“：你今天给我t爽了，我就放你们走。” 男生说着听不懂的m国方言，他愤怒地叫喊着，不停地朝女生摇头。 涛子一把揪住女生的头发，“：你干还是不干。” 年轻女性迟疑了一下，她的男朋友立马遭受到一阵拳打脚踢。 滚烫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不停地滑落，她哽咽着点头，抓着涛子的裤腿指向她的男朋友，脸上是哀戚和祈求的神色。 “：停，让他看着。”两位小弟闻声住手，其中一个俯下身去用他那粗大的手掌捏着这位年轻男性的下巴，强迫他看。 这名男性哭着大喊，像疯了一般。 时东手掌收紧成拳，他咬紧牙关，张嘴准备打断这场恶心人的强奸。 老虎抓住他的胳膊，神色严肃的朝他微微摇头。 时东甩开老虎的手“：涛哥。” “：有什么事情待会儿说，忙着呢。”涛子头也不回的说。 “：快点，磨蹭什么呢？”涛子望着眼前这张布满慌张的脸，抓着这名女性的头发强行往上面按。 “：涛哥。”时东再次出声。 “：做什么？你瞎了不成，没看见我在办事。”涛子语气一下狠恶了起来。 老虎立马出声调解“：不是，涛子，时东想着你还要些时间，想去巷子口买包烟。” 老虎直接将时东拉走，并再次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你得罪涛子就是不想再在这待了，他这人睚眦必报完全无法无天，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少管。”老虎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时东紧握成拳的手因为愤怒而不停地发抖，他极力压抑着内心已经爆发的情绪。 “：你听我的，时东，涛子是毒贩，一个毒贩会干什么良心事。” 老虎刚说完，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 “：王八蛋。”时东俨然听不进去老虎的那番话，他拖着铁棍就要往巷子里冲。 老虎从身后拦住他的腰，被时东一肘顶开。 巷子内，这名年轻女性瘦弱的身体被涛子压在墙上。 她的头发被身后的人揪住，她痛苦的仰起脖子，整个脸部表情因疼痛而变形扭曲。 旁边这位年轻男性被迫观看这一场强奸的戏码，受害者是他的女朋友，他脸上血泪混合，嘴里不停地嘶吼着却毫无反抗之力。 涛子突然俯身，粗壮的手臂穿过年轻女性的腿弯，用力往上一提。 “：啊。”一声使人脊背发凉的惨叫。 一切都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 涛子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那名被强按在地上的男人说“：看好了，免费给你上一课。” 受害者的叫声愈发惨烈。 巷子口，时东和老虎扭打在一团。 老虎紧咬着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从后面制住他，“：你这混小子力气不小，今天你就是跟我翻脸我也要拉着你。” 老虎话音刚落，惨叫声停了。 他一下泄了气，松手放开时东。 时东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向事发现场跑去。 老虎当下那口气还未喘匀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跟上他，嘴里还骂骂咧咧。 涛子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他身前的那具身体一下跌在地上，像一具失去支撑的尸体般。 她满脸是泪，弄花了妆，眼神里是遭受重大侵犯后的惊恐和呆滞，她的脸上覆盖着一层浅灰色，像是随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走。”涛子一声令下，两名小弟即刻松开手。 一直被按在地上的那名男性立即冲到他女朋友的旁边，将她抱在怀里，本就喊了许久已经嘶哑的嗓子由于悲伤过度此刻已经完全哭不出声音了。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抬起头，恨意和愤怒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他低头带着诀别的情愫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身躯放在地上。 而后，他捡起身旁那块砖，红着眼睛朝涛子一行人冲去。 砰的一声，伴随着响彻云霄的惊恐尖叫。 时东和老虎脚步一顿，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涛子手上的铁棍接触到那名男性的脑袋后，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喷散开来。 他的颧骨这一块受到暴击后凹陷进去，眼球从眼眶中凸出来，鼻梁骨歪了，满脸都是血。 那名女性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 突然，她莫名发出一阵傻笑。 老虎在时东身边惋惜低喃了一句“：她疯了。” 第143章 受伤 只见她衣衫不整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傻笑着朝涛子这群人走去。 几位小弟立马戒严。 涛子一脸无所谓道“：她疯了，不用管。” 几位小弟闻言也就让开一条道，只当她是要过去。 她路过涛子的时候，呆傻的表情瞬间一变，一口咬在涛子那裸露的臂膀上。 涛子吃痛的大骂“：死娘们。”一手去扯她的头发，小弟急忙围上来下。 无论何种办法，她就是不松嘴，鲜血顺着涛子的手臂蜿蜒而下，他手里抓着她的一绺头发，头发的一梢被粘稠的血液粘结在一起，还混合着一些不知名的人体组织。 铁棍砸在头盖骨上面的声音响起。 她脑袋往后仰了一下，一瞬间的滞空后软塌塌的倒在地上，瞳孔散大散到边。 人都死了涛子还不解气，他走上前对着地上那具还未僵硬的尸体狠狠地踹了几脚。 一边踹一边朝她吐口水。 涛子手臂上的牙印，牙齿凹痕周围的伤口露出白色的脂肪，和鲜血混在一起。 眼下也没有药物可以对这个伤口进行处理，一名小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绑在了涛子那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上。 “：被一个死娘们咬伤了说出去都丢人，哥几个听好了，今天这事，不准对外传，听见了没？” 涛子手拿铁棒用其中的一端指着众人，警告着。 众人齐刷刷低头“：是。” 老虎和时东除外，老虎靠着墙，指尖夹着烟，想靠烟味来驱散那股熟悉的血腥味。 时东内心翻涌的情绪从愤怒变成了对自己懦弱的厌恶。 就在刚才，他被老虎拉走时，救人和师父布置的任务在脑海中来回打架。 也就是这瞬间的犹豫让他亲眼目睹了两个无辜的年轻生命的逝世，他内心有一股气不知该如何发泄出来。 一阵尖锐带着嘲讽的笑声爆发。 时东抬头望向对面，来了几十个纹身带疤的男人，他们的出现将这条窄旧的巷子其中的一段堵得水泄不通。 “：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涛哥吗？怎么被一个娘们咬伤了。” 站在最前头手持钢刀的人脸上有一条自下巴到耳垂的刀疤，这条刀疤像一条蜈蚣爬在他的脸上，看起来十分慎人。 涛子的嘴角咧了一下，嘴上也不甘示弱反击着“：乖儿子，你爹我正打算找你呢，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上，别让他们摇人。” 刀疤男十分威风的下令，他身后的小弟立马提着钢刀冲过来对着时东他们这边的人就是一顿乱砍。 时东本身就憋着股气，他拖着铁棍往前冲，那令人寒气彻骨的眼神紧盯着涛子的后背，好像他要打倒的人是涛子而不是对面那些手持钢刀前来约架的人。 场面瞬间混乱不堪，大家靠着手里的武器才能辨认敌友。 周围的住户原先还有猫在窗户处看热闹的想法，此刻脸色铁青，慌里慌张的快速锁好门窗，唯恐外面的动乱会波及到他们以及家人。 一阵混乱之后庞大的人群不见了，倒是地上倒了不少人。 有捂着伤口痛苦呻吟几近昏厥的，有满头是血已经昏过去的，还有的人睁着眼直直地望着湛蓝的天空，但是他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 血腥味咒骂声吼叫声混杂在一起，让周围的居民一个个都瑟瑟发抖。 混乱的场面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加上前面的那起强奸杀人事件少说一个半小时，却没有警察来到现场抓捕这群人。 时东他们这边人少，眼看就要落入下风，好在先前派出去的人及时找来，场面一下子反转过来。 他盯着眼前那条不规则的疤痕，鼻尖是对方喷出的臭气和身体散发的分泌物的油脂臭。 时东面露恶心的神色，他的胃部开始急剧收缩，这比吃了一碗馊了三天的饭还要令人作呕。 眼见局势不对，对面的人加快了攻势，一刀一刀用尽了全力直冲时东的要害劈。 时东虽受过专业的训练，但在实战中到底还是位新人，饶是这样，两人也拼了个不相上下，对面给的每一刀他都能及时挡住。 心脏骤然一滞，扰乱了他的心神，待他再回过神来时，对方的刀刃已经快挨着他的腰际。 他本能的往旁边闪躲，用手里的工具去抵挡，刀刃划过铁棒，摩擦出火花。 对面突然朝他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他忽感腰腹一热，低头看去，锋利的刀刃割破那层薄薄的布料，在肉体上留下一条两指长的伤口。 老虎见状，三两下逼退了身边的人，跑到时东旁边奋力为他挡下之后那致命的一刀。 时东倒在地上，他眼前的视线迅速模糊。 …… vip病房内，一名华人医生正在查看零陆的情况。 顾知也下巴有一坨乌青，那是刚冒出来的胡茬。 约一个小时前他接到张妈的电话得知零陆溺水后扔下手上所有的工作火速赶到医院。 好在顾知也做事周到，自打零陆说要同他一起过来的时候他便暗中安排了私人医生，就住在他们隔壁那栋别墅里，目的是为了防止零陆出意外。 零陆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上戴着氧气罩，左手正在输液，脸色白得吓人。 心电监测仪上的生理参数显示着她此刻的体温以及血压、脉率、血氧饱和度、脉率等都很正常。 “：顾总，建议等您太太醒了之后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医生小声提议。 “：好。”顾知也眼中满是担忧，太阳穴突突地跳，他眼圈有些发红，眉头久久未能舒展开。 他垂着眼睛，目光有些沉重地盯着床上的人，周身的低气压使一旁的张妈弯着腰哆哆嗦嗦的不敢出声。 张妈此刻也有些六神无主，魂不附体。 她清楚记得自己当时低头打了个盹，睁眼后就看到人往下倒，救上来的时候医生说没呼吸了吓得她手脚发软，现在想起来还是浑身发寒。 顾知也略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打张妈来到青云山居，他极少对着她动怒。可此刻，他那张脸完全沉了下来，神色紧绷，眸若寒潭。 第144章 初见 “：收拾东西离开。” 张妈一听慌了神，“：先生，是我的疏忽，我辜负了您的嘱托，求您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好不好。” 张妈压低声音，啜泣恳求着。 来到这边之后，先生每次出门前都会反复叮嘱一定不能让太太离开她的视线。 这么多天她瞅着也没出什么意外就松懈了一下，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下就出事了。 早知道她肯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寸步不离的守着太太。 “：季轩，买票让她回国，把工资结清。”顾知也语气强硬。 张妈抹了把眼泪，脸颊上横生出来的几条皱纹让她一下苍老了。 季轩见顾知也这副强势的态度，俯身去扶张妈“：你先让嫂子好好休息。” 张妈一步三回头用祈求的眼神看向顾知也，顾知也视而不见。 病房门口。 “：季先生，您帮我说说情，我等太太醒来了再走，这个月工资我不要了，先生帮了我们家那么多，出了这档子事我哪还有脸拿工资啊。” 张妈握着季轩的手，昏花的双眼不停地淌着眼泪。 “：你先回去，你的去留等嫂子醒了再说。”季轩好言相劝。 “：好，我去弄点太太喜欢的吃食，等她醒来就能吃到。”张妈嘴里念念有词，等下要买些什么食材，做些什么食物…… 季轩望着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季轩拿出来一看，是老爷子的视频来电。 他叹了口气，跑到楼梯间。 “：外公。” “：欸，陆陆和知也这小两口怎么回事，给他们打电话一直没人接，特别是陆陆。” 老爷子白眉一蹙，将手机贴在耳边上,有些愁眉不展地问“：你在医院？” 季轩真是佩服他这个听力，这么大年纪怎么就一点耳背都没有呢。 “：快讲，出了什么事情？” 老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不慎掉落在地，变成一块块碎片，这种被老爷子视为不吉祥的征兆使得他内心更加躁乱。 季轩见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嫂子在海边玩水的时候不知何故晕了过去，呛水了，还在昏迷。” “：是什么原因晕过去了？”老爷子没错过主要原因，是晕过去了才导致呛水。 季轩摇头“：不知道，医生建议等人醒后去做个全身检查。” “：一定要，她要是不愿意检查，你们就押着她去。”老爷子语气带了几分霸道蛮横。 “：嫂子脾气倔得跟头驴一样，连私人医生都不愿看，老顾一逼她检查她就不说话。” “：外公，你别掺和在里面，老顾自己会看着办的。” 季轩出声提醒，零陆这人太有边界感了，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硬逼着她去干她抵触的事情结果会适得其反。 老爷子沉思着，“：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之后他背着手在大厅里面焦急的来回踱步。 几分钟后，他利落的甩了下手，走到花园，大呼“：时予，时予。” “：曾祖父。”顾时予应声。 “：陆陆住院了，现在人还没意识，你，快，你去一趟，我怕那两个混小子骗我。” 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喊，怪就怪他的身体没法支撑他坐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 “：小舅妈怎么了？”顾时予紧张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你快去替我看看。”老爷子急得跺脚。 “：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出发。”她合上电脑加快脚步往房间走去，最后是一路跑回去的。 …… 病床上的零陆，此刻正无意识的徜徉在她清醒时不愿去回想的记忆中。 零陆刚随外公回到云城老家时闭口不言，不论简建明问什么她只点头和摇头，或者是呆呆地看着他。 简建明带她去看医生，医生说她声带没有问题，是她自己拒绝张口讲话。 简建明为此想尽了办法。 他每次出去赶集总会买些可爱的小玩意回来，心想着摸不准哪天她一开心就开口说话了。 每次把那些小玩意递给零陆时总是会问同一句话“：陆陆知道这个是什么吗？说给外公听听。” 零陆只是满心欢喜的接过礼物，弯着眼睛看着他笑，或者伸出她那只肉乎乎的小胖手拍一拍简建明的肩膀。 简建明会带着她去菜园里面，教她辨认各种蔬菜和昆虫。她听得很认真，等到他问她的时候，她依旧哑巴。 暑假，简建明听说隔壁伊奶奶的孙子来了，便牵着她去隔壁，带她交朋友。 “：简爷爷。”稚嫩的男声响起。 零陆闻声望去，看到的是比她高了约莫两个脑袋的小男孩，他头发剪得很短，穿着白色的t恤和灰色的运动裤。 “：欸，庭樾，半年不见长这么高了。”简建明笑着说。 “：简爷爷，我从下半年开始就转来这边上学了。”周庭樾十分开朗，他整个人身上洋溢着小男孩的活泼好动。 “：好哇，简爷爷介绍一位妹妹给你认识，这位是简爷爷的外孙女，她叫零陆，下半年也转来这边上学。” 简建明将零陆牵到周庭樾跟前介绍道。 零陆睁大眼睛看着他。 周庭樾伸出他脏兮兮的小手问“：她是妹妹吗？” 简建明蹲下身，扶着零陆的肩膀慈祥地说“：她九岁，比你小一岁。” “：我有妹妹啦。”周庭樾开心得满屋子乱窜，他突然窜到零陆身边牵紧她的手，拍着胸脯老气横秋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零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她甩开周庭樾的手，躲在简建明的怀里，打心眼里害怕眼前这个陌生的小男孩。 “：庭樾，陆陆有些认生，你多来找她玩她就不害怕你了。”外公抱着零陆一边哄她一边解释。 暑假期间，周庭樾为了让零陆不害怕他，每天一大早拿着瓶牛奶出现在简建明的家里。 “：多喝牛奶长得高。”他还细心的替零陆拆开吸管。 他教零陆识字，还会念课文给她听，出门去超市或者去商场，总会给她带零食和礼物。 一个暑假过去，零陆从一开始的害怕变得很黏他，毕竟她在云城，只有周庭樾这一个同龄的朋友。 第145章 发声 其他的小孩都喊她“小哑巴”只有周庭樾不嫌弃她不会说话。 他一听到别人喊她小哑巴就会很生气，好几次都差点和人打起来，好在零陆及时拉住他。 她只是紧紧抓着他的手，朝他摇头。 她虽然不说话但周庭樾理解，她怕他受伤。 不管周庭樾和简建明如何努力，直到九月份开学，他们都没能成功让零陆发出声音。 简建明愁得晚上睡不着，九岁正好是在学说话学交流的时候，零陆就是不愿意张嘴，万一真成哑巴了怎么办？ 他一筹莫展。 开学报到那天，简建明牵着她去学校，他私下找到班主任。 “：老师，我们家陆陆因为受了些刺激，现在语言功能有些问题，还要麻烦您稍微顾着她点。” 班主任是一位很漂亮的刚毕业上任的大学生“：没问题，您放心，我会看着点的。” 下课之后同学们都成群结队的在操场上疯玩，零陆一个人孤单单地趴在桌子上望着外面发呆。 每到这个时候，周庭樾总是会很凑巧的出现“：猜猜哪只手有东西，猜对了我就给你。” 零陆开心的看着他，假装思考，实则是随便点，因为不管她能不能猜对，周庭樾最后都会把掌心那颗糖递到她手上。 周庭樾比零陆大两岁，高一级，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小哑巴这个外号在整个学校传开了。 一天，回家路上，周庭樾和她肩并肩走着，一群调皮的小孩走在他们身后，不停的用小石头扔他们。 嘴里还不停用讥笑的语气喊“：小哑巴，周庭樾的老婆是小哑巴。” 他们以此为乐，并不知道这些话会对一个心灵有创伤的小孩造成多大的伤害。 “：我妹妹才不是哑巴。”周庭樾生气的朝这群人大喊反驳。 “：就是小哑巴，不是哑巴怎么从来不说话？” 周庭樾忍无可忍，“：妹妹，我说好不让人欺负你的，你乖乖在这里等我。” 她的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刘海被汗湿一绺一绺贴在额头上，可爱得像一个洋娃娃。 她拉住周庭樾的手，不停的对他摇头。 “：没事的。”周庭樾轻轻拍拍她的脑袋。 “：小哑巴，小哑巴。”那群小孩越喊越起劲。 周庭樾将书包往地上重重一扔，挥舞着拳头朝着那群调皮的小孩冲过去，对面那群小孩仗着自己人多，将周庭樾推倒在地，一脚接一脚踹他。 零陆红着眼睛跑上前想把周庭樾从暴风中心拉出来。 周庭樾抱着脑袋对着零陆喊“：你别过来，我不疼。” 他满脸大汗，痛得龇牙咧嘴，雪白的t恤上全都是脚印，饶是这样，为了不让零陆担心他愣是没发出半点声音。 零陆先是默默掉眼泪，到最后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她一边哭一边喊“：哥哥。” 时空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停下脚下的动作齐刷刷扭头看着她，眼睛瞪得像铜铃。 周庭樾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开心地笑出声。 “：她真的不是小哑巴。”几人面面相觑。 零陆上前将还震惊于她不是哑巴这件事情的几人推开，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瞪着他们。 “：我知道你是哪一家的小孩，等我回家我就带着我外公上门去找你家长。” 她一下子说话说得这么利索再加上那认真又严肃的表情，倒是让几位小孩开始心虚起来。 周庭樾觉得此刻的她看起来倒是更像姐姐。 “：道歉，”零陆义正词严。 几个小孩对零陆只是有些心虚，她嘴里的家长才是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来源。 “：对不起。” 零陆再也不看他们，她将周庭樾扶起来。 周庭樾目不转睛地瞧着她，伸手捏了捏零陆软软的脸颊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你再喊我一声哥哥。” “：痛不痛？”零陆看着他脏兮兮的上衣。 “：不痛，一点都不痛。”周庭樾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没事，他在零陆跟前又转又跳。 零陆嘴一瘪，眼眶又红了。 “：别哭啦，我真的没事。” 周庭樾发现自己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只有手背还算干净，他用手背轻轻的蹭着她的眼睛下方。 “：快别哭了，要不然简爷爷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不会。”零陆推开他的手。 周庭樾从地上捡起书包，拍了拍上头的灰尘。 “：你快些，再喊我一声哥哥，我刚刚没听清。” 零陆乖乖的喊了声“：哥哥。”声音充满着稚气。 周庭樾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脸红得像猴子屁股。 他张着嘴嗫嚅了半天，小声的应下“诶。” 自此之后，周庭樾再也不让零陆喊他哥哥。 …… 零陆无意识中喊出的“哥哥”给顾知也重重一击，她到底是有多喜欢周庭樾才会在昏迷的时候还不停地喊着他。 顾知也望着零陆洁净的脸庞，一股自怜的情绪正在急剧膨胀。 她要是知道周庭樾还没死的话是不是会义无反顾的投入他的怀抱？ 顾知也眸子一沉，一想到零陆无情地推开他奋力跑向周庭樾，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拧了一把。 他闭上眼睛，嘴唇贴上零陆的额角，迟迟不愿退开。 …… 初中的零陆出落得越发好看，成绩也很拔尖，有很多男生给她写情书、买奶茶送礼物，无一例外全都被她退回去。 还有一些男生一下课就堵在她们班窗户门口，探头探脑地看她，也统统被她忽略。 她性格很冷淡，只和周庭樾有说有笑。 她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学习一起写作业。 两人约好相互帮助，一起进步。 一天放学，周庭樾兴致来了想踢会儿球再回去，而零陆那天恰巧生理期整个人不舒服。她没好意思和周庭樾说自己生理期，只说今天家里有事想早些回家。 放学后的校门口经常会有一些辍学的小混混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停留。 零陆在去公交车站的中途被一群染着黄毛，目测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小混混拦住。 “：零陆是吧，早就听人说你漂亮，给个联系方式呗。”为首的一位身形干瘦，皮肤蜡黄的男生说。 他自以为很帅气的对着零陆吐了口烟雾。 零陆紧蹙双眉，屏住呼吸。 第146章 相处 “：怎么不说话？要你联系方式是给你面子。” 零陆瞪了他一眼转身打算原路返回，手腕猛得被人拽住。她恼火的用力一甩“：松开。” “：你把联系方式给我我就放你离开。” 零陆倔脾气上来了“：凭什么你要我就给。” “：还真是和别人传的一样，够冷淡。”对她吐烟雾的那人歪着嘴笑得放肆。 零陆瞧了眼他那土黄色的长指甲，底部还藏匿着黑色的污垢，一股恶心感油然而生。 空中莫名飞来一颗球正正砸在紧抓着零陆不放的这人的脑袋上。 “：放开她。”周庭樾话语中饱含警告的意味。 这人被球砸得脑子一懵，往后小退了一步，零陆见状用力挣开他的手跑向周庭樾。 周庭樾握住她的手，视线停留在她那微红的手腕上，紧张地问“：没事吧？” 零陆文静地笑着摇头“：你不是在打球吗？”她嘴唇微微颤抖，内心还是有些害怕的。 “：不打了，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毕竟这么多人惦记你呢，我守了这么久的白菜被猪拱了我找谁说理去。” 周庭樾故作玩笑，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他加重手下的力度揉了揉零陆的脑袋。 “：你把我发型弄乱了。”零陆小声埋怨，“：还有，你才是白菜。” 经和周庭樾这么一吵嘴，她本来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下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完全不把前面那几个人放在眼里。 直到那人再次出声“：这是你马子？” “：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周庭樾将零陆往自己的身后拉。 对面那几个小混混被周庭樾一球下了面子正有些不服气，剑拔弩张的时刻，眼看就要打起来。 “：你们几个人干嘛呢？”教导主任的喊叫声伴随着他的哨声传来将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驱散得干干净净。 “：走，下次别让我遇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为首的那位黄毛狼狈逃窜的前一秒还不忘放一句狠话。 “：怕你不成。”周庭樾不屑地瞧了他一眼。 “：你俩没和他们起冲突吧？”教导主任严慈的面孔出现在零陆跟前，他喘气声有些重。 周庭樾走到前面去捡球“：没呢，你一来他们就跑了。” 零陆捏着自己的衣角，垂着脑袋，有些紧张，周庭樾一问一答，自如到像是和同龄人谈话一样。 “：没事就好，回去吧，别在校门口逗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就求助老师知不知道？每天放学都会有老师守在学校门口，你大喊一声就好，不要怕。” 教导主任语重心长，零陆作为全年级成绩前几的学生，长得好看又不惹事，老师们都挺喜欢她。 就是这孩子不爱说话，也不爱交朋友，性子有些孤僻，只和周庭樾合得来。 一开始班主任怀疑他们是早恋，但是早恋的学生都会避着老师偷偷摸摸的。 这两人就是在老师办公室门口也是有说有笑毫不避讳，开家长会经班主任一问才知道两人打小就好。 “：知道了，谢谢老师。”零陆呆呆地回答。 “：路上注意安全啊。”教导主任一边说一边往学校大门走去。 “：得嘞，老师再见。”周庭樾捡完球走到零陆身边“：走吧，回家。” “：嗯。”零陆双手握着书包的肩带。 她刚往前走两步，背后的重量忽然消失了，零陆疑惑的回头。 “：太沉了，我帮你拿。”周庭樾抓着她的书包往上提。 “：好。”零陆欣然答应。 从两人一起上学开始周庭樾就经常帮她拿书包。 到初中，课本变多了之后周庭樾就主动包揽了给零陆拎包这一项任务。 每天放学，周庭樾一前一后挂两个包，手上有时候还得拿上几本课本，累得像是在逃难，零陆吃着他买的雪糕或者其它的小零食悠闲得像是景区的游客。 他从来不喊沉，也不喊累。每当零陆过意不去时候就会被周庭樾的毒舌劝退。 “：你本来就矮，背着书包驮着背跟个小老太太似的，丑死了。” 她每次都咬牙切齿的回答“：累死你。”但心里其实已经乐开花了。 零陆初三那年周庭樾高一，由于晚自习的原因，周庭樾开始骑自行车上学。 他每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就带上零陆，路上两人会聊前一天各自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周庭樾在说。 零陆经常被周庭樾的话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庭樾只要听到她的笑声，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就会沾染上藏不住的笑意。 到零陆在读的那所中学路途也不算短，骑自行车最起码十五分钟起步。 周庭樾总是会感慨一句“：怎么就到了。” “：那你下次骑慢点。”她每次都会这么接茬。 高中时期的周庭樾猛长个，已经超过175直逼180。零陆和他站在一起时要扬起脑袋看他。 “：好。”周庭樾望着那张素净的脸庞，上面是一双干净清澈的双眸，心中的保护欲和心动就像一股股永不停止的暴风。 他把零陆送到校门口后，要是时间还早的话，他就陪零陆吃完早饭再去学校，若是时间来不及的话他就带着零陆买好早餐看着她进学校再离开。 周庭樾下了九点的晚自习后每天都会给零陆发消息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而他每次递给零陆的夜宵都带着温度，哪怕是冬天。 他们一起学习的约定还是没变，只不过从每天的放学变成了每个周末。 两人在客厅的圆桌上写作业，简建明会给两人准备零食和水果，然后会回房间或者去菜园又或者去走街串巷，总之不打扰学习的两人。 差不多到点了他就会回来准备午饭，每每这个时候，周庭樾就会留下来蹭饭，蹭完午饭蹭晚饭。 简建明很喜欢周庭樾，周庭樾对零陆的好他是瞧在眼里。 零陆升初三之后物理成绩开始往下跌，周庭樾在学业繁忙的情况下每周会抽出几个小时专门给零陆补习。 第147章 守护 简建明和周庭樾奶奶聊天的时候经常开玩笑说是不是可以给这两个孩子订个娃娃亲。 两人就以这种方式度过时间上错开的一年。 爱是见缝插针的存在。 零陆中考结束，和周庭樾去了同一所高中，周庭樾开心到专门买了蛋糕庆祝。 两人又回到一起上学一起放学的模式。 周庭樾清楚的知道他是从零陆喊哥哥的时候喜欢上她的，那时候是十一岁。 而迟钝的零陆发现自己内心的悸动则是在高一结束后的暑假，十六岁的时候。 快十八岁的周庭樾已经褪去些许青涩，一米八的身高，利落的寸头，干净的指甲，散发着洗衣液香味的干净的白衬衫或者白t。 他五官立体，由于长期锻炼打球，脸上的皮肤很紧致，肱二头肌、胸肌和腹肌都很明显。 暑假的高温混合着蝉鸣声，催得人昏昏欲睡。 一个午后，零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庭樾起身扯了块毯子盖在她的背上，撑着脑袋侧头看她。 长翘的睫毛，小巧的鼻子，殷红柔软的嘴唇，细腻的皮肤，以及微微鼓起的胸脯。 用心守护的小女孩终究是长大了，很优秀，也很漂亮。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零陆的嘴唇，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心头没由来的躁动。 他鬼使神差的缓缓凑近，内心的道德感又及时拉住他，但比起这些，他更害怕零陆会在他偷亲上她的时候醒过来。 万一她生气再也不愿见他怎么办？不跟他说话又怎么办？ 这些可能发生的后果萦绕在他的心头，最后使得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零陆睁眼后便看到周庭樾盯着她发呆，她忽感到不好意思，慌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确认没有流口水后问“：怎么了？” “：没。”周庭樾迅速收回自己的视线，翻开书，翻开习题册，转身在书包里找卷子，好像很忙。 零陆略微不解地看着他，很不凑巧的透过宽松的衬衫领口看到了他发达的胸肌。 鼻子一热，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鼻腔内流出来。 “：你怎么流鼻血了？”周庭樾眼疾手快抽出纸捏着她的鼻子。 零陆的脸颊由于羞怯而变得通红，她哪还敢抬头去看周庭樾。这要是被他知道她是看到他的身材被辣得流鼻血的这不是丢脸丢大发了。 “：可能天热有些上火。”零陆慌乱间找了个比较像样的借口。 “：我待会儿让奶奶熬点凉茶给你送过来。”周庭樾全部注意力都在零陆流鼻血这件事情上面，忽略了她带着闪躲的眼神。 “：不用，我等下和外公说一声。”零陆摆手。 下午剩下的时间，零陆都无心学习。 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翻看她和周庭樾的聊天记录，越看越兴奋，笑到嘴角僵硬发酸的时候她神色忽的定住。 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她在内心反问自己。 这个问题扰得她心烦意乱，直到窗外响起鸟叫，太阳越过地平线她才迷糊睡着。 周庭樾来找她出去玩的时候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躲在房间。 “：陆陆，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他有些磁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我头晕，休息一下就好了。”零陆猫在被子里。 “：好，你要是很不舒服就喊我。” “：嗯。” 周庭樾不放心的守在楼下。 零陆在床上又躺了个把小时，脑子里越来越乱，她烦躁的坐起身，抓了抓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起床。 “：你起来了，好些没有？”周庭樾瞧见她的身影立马站起来。 零陆睁大眼睛，心跳一下子乱了“：你，你没走吗？” “：我去哪里？你不舒服我当然要守着你。”周庭樾过去抓她的手腕。 零陆任由他抓着，垂着脑袋乖乖跟在他的身后。 “：我看看你发烧了没有。”他拿起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水银温度计甩了甩递给零陆。 “：我没有发烧，就是有些没睡。”零陆嗓子一哽。 周庭樾的手掌此刻正覆盖在她额头上，她只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以及感受到额头上手掌的温热。 零陆垂着脑袋不敢去看他，完了，好像真的喜欢，怎么办怎么办？ 周庭樾捏了捏零陆的脸“：傻了？” 零陆红着脸茫然地摇头。 “：没发烧，下午的电影还去不去看？你心心念念了很久的电影。” “：下午的电影你这么早来找我？” “：我想带你出去吃午饭，换换胃口，再带你去吃点垃圾食品。”周庭樾摸了摸她的脑袋。 “：去，你等我换件衣服。”零陆两眼放光。 自从放暑假在家外公这也不让她吃那也不让她吃，奶茶都要偷摸在外头喝完再回来，要不然被他瞧见了他能在她耳边讲一个小时垃圾食品的危害。 那天，两人去吃火锅，看电影，去电玩城，吃完晚饭后又一起去逛街……一直到晚上九点才到家。 也就是这一天，零陆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简建明对她的爱在一日三餐日常起居以及各种正向引导，从来没有人教过零陆什么是男女之间的爱。 一个没有被爱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如何去爱人呢！ 零陆只能学着周庭樾的各种行为。 他打球的时候她就拿着水在一旁为他加油喝彩，她会在他打球受伤替他上药的时候细心又温柔的给他吹一吹。 她会问他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提前买好电影票，给他个小惊喜。 也会在两人考试成绩都不错的时候买蛋糕庆祝，并在蛋糕上写上两人的名字。 还会在他感冒的时候拉着他去医院陪他挂点滴。 …… 两人相互暗恋，相互爱慕相互惦记却从不越过雷池。 零陆很清楚，自己首要的任务就是考上大学，之后谈恋爱外公应该不会反对。 而周庭樾则是觉得零陆还未成年，他想等她再长大一些，反正守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点时间。 第148章 危 他对这段感情很有把握，缘由是他感受到了零陆的喜欢。 她对他的细心，对他的好是一方面。 另一个更为明显的方面是她最近这段时间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动不动就小脸通红，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而越是这个时候周庭樾就越是想逗她。 正当两人都在憧憬拥有着对方的未来时美好的一切在那场爆炸中戛然而止。 “：陆陆。”周庭樾用微弱的声音喊她。 零陆抬头一看，周围黑漆漆一片，像是在一个虚假的空间当中。 她看清楚周庭樾肚子前的垂坠物之后浑身发颤。 他的肚子被人剖开一个大口子，露出一节肠子在外面晃荡着，伤口处的皮肉外翻，脂肪皮肤看得一清二楚，却不见一滴鲜血。 “：周庭樾，怎么会这样，谁伤的你？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还活着？” 零陆朝他走去，中途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她用力拍打着眼前这片虚无，大声哭喊。 周庭樾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只是不停地唤她“：陆陆，陆陆。” 渐渐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远，传到零陆的耳朵里变得断断续续。 “：周庭樾。”零陆想伸手去抓住些什么，眼前的人一下消失了，耳边的声音也不见了，就好像她刚才的所见所闻只是幻象。 眼前那堵虚无的墙突然显现出形状和样貌。 这是一张巨大的人皮，上面布满腐烂的黑洞，洞口滴着腥臭的脓水，透过这个洞能看见这张皮后面的骨头。 这堵皮墙不停地向零陆靠近，零陆惊恐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另一堵虚无的墙壁。 这是哪里？她被关起来了吗？ 腥臭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股腐肉的酸臭味，零陆忍不住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随着空间的压缩，氧气好像变得越来越少，零陆的脸部由红转灰紫再到蒙上一层铁青色。 她逃无可逃，直至那面人皮铸成的布满黑窟窿的墙在她头顶轰然倒塌，将她整个人埋在下面。 嘀嘀嘀，心电监测仪发出警报，零陆的心跳从每分钟六十八一下跌至每分钟五十九，并且还在不停地下跌。 顾知也一手不停地按呼叫铃，一只手紧握着零陆的手，他不停地用嘴唇亲吻着她的手背，低声祈求着“：醒过来，快醒过来。” 医生和护士赶到后立即将顾知也请出病房。 顾时予和季轩恰巧赶到。 “：嫂子怎么样了？” “：小舅妈怎么样？” 顾知也周身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他的眼眶发红，像是哭过，和之前那个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男人完全是两模两样。 “：医生正在里面抢救。”顾知也语气低落。 “：小舅舅你别担心，舅妈肯定能好起来的。”顾时予当下也很焦急，她克制住不当着顾知也的面表现出来，尽量不添乱。 季轩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老顾，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你好几天没合眼了，等她这边脱离危险了我和时予守着，你去好好休息，别等嫂子好了你又病倒了。” 顾知也不答。 门被推开，为首是零陆的主治医生“：顾总，顾太太已经脱离危险了。”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顾知也眼神凌厉。 “：这个我们也不能保证，她的检查结果显示她有些缺铁性贫血和营养不良，其它没查出什么问题。” 医生小声回答，人送来医院的第二天检测到的数据都很稳定，他还预测着，人最晚第三天一定会醒来。 没想到这都第五天了，人不仅没醒还差点离开这个世界。 前两天顾知也见人一直不转醒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却始终没查出原因。 主治医生内心犯怵地擦了擦额头。 顾知也撇下几人回到病房守回零陆床前。 “：辛苦，你先忙。”季轩和医生客套了两句。 “：小舅舅，我来守着，我一定寸步不离，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顾时予看见顾知也这副憔悴的模样心脏在不停地收缩。 上一次见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是九年前舅娘和舅父以及舅舅他们三人葬身火海中他在灵堂为他们守灵的时候。 “：另一家酒店合同签下来了吗？”顾知也眯了眯眼睛。 “：约好今天下午签合约。”季轩倒了杯水递到顾知也手上。 自从零陆住院以来，顾知也也跟着住了进来，头两天那个项目还在收尾，他就白天工作晚上守着。 这几天大项目结束之后他就没日没夜的守在这，白天办公就在旁边那张沙发上，实在有些困倦了就在零陆床边的椅子上稍微眯上会。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这样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季轩深感无奈。 这俩夫妻一个比一个倔，真是不知道这两头倔驴吵起来谁能更胜一筹。 “：你们走吧，别吵着她。” 这句话其中的拒绝意味明显。 “：舅舅。”顾时予拉着顾知也的胳膊晃了晃，她双眼一下就被眼泪打湿。 “：别和老头讲，我怕他担心。”顾知也声音有些沙哑。 顾时予吸了吸鼻子，满脸担忧，语气坚定“：我在这里陪你。” 季轩在心里默默叹气，得，又来一头。 “：听话。”顾知也拍了拍顾时予的手背。 “：老顾，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走，时予，别打扰老顾和嫂子。”季轩拉着顾时予的手臂。 顾时予不满地斜了她一眼。 “：你在这里守着能干嘛？只能增添老顾的负担，他照顾嫂子的同时还要分心照顾你。” 顾时予不为所动。 “：走吧，大小姐。” 顾时予撅着嘴望着季轩。 季轩用眼神不停地示意她。 顾时予回头望见顾知也将脸贴在零陆的掌心正看着她出神，眉眼瞬间耷拉下来。 季轩拉着她轻手轻脚溜出病房。 “：别和外公说，外公一直在吃降压药，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季轩牵着顾时予的手往电梯走去。 “：知道了。” 顾时予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季轩有些头大。 她朝两人紧牵的手努了努嘴。 季轩意识到的瞬间立马松开，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抱歉。” 第149章 检查 “：我自己逛，你不用管我，走了。”顾时予给季轩留下一个挥手的背影。 夜幕降临，已经落下的夕阳在依旧光亮的天空中留下多彩的余晖。 靠近医院这边的天空浮现着一层浅紫色，这层浅紫色往远处延伸的途中，又混杂着橙黄，浅粉，烟灰色以及橙红色。 在远端靠近建筑物的那边，大片金黄色的下方是忧郁的浅蓝。 借着医院的窗户往远处眺望，不少人纷纷驻足拍照，欣赏赞叹。 顾知也站在窗前，转身看向闭目仍未恢复意识的零陆。 桌子上久未移动的手机响起，来电人显示央央。 “：陆陆，你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一直不回消息？”徐央央语气带着对好朋友的关心，同时也含了一丝不满和质问。 顾知也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她还在昏迷。” 他的声音听上去冰冷而又遥远，令徐央央心头一紧“：那麻烦顾总待陆陆醒了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嗯。” …… m国警察挨家挨户走访了案发事件现场周围所有的住户，大家都闭口不言，无一人肯透露细节以及施暴者的长相。 调查无果，最后m国官方只能通报此次恶性案件是由于两伙毒贩交涉途中爆发矛盾大打出手，导致两名无辜路人死亡。 一间老旧的医院，病房内并排着放了六张床，只有中间那张病床上躺了人。 时东穿着被洗得发白的蓝白条纹病号服，闭着眼睛，了无生气。 “：这怎么伤的？”香姐问。 “：跟着涛子去找场子被人割伤了。” 老虎将一条腿的小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里拿着一支烟不时放在鼻下用力嗅着。 香姐看了眼吊瓶，又看了眼监测仪，最后把视线落在时东脸上。 “：他这个样子没法执行任务，得换其他人去。” “：换我啊，姐，兄弟是帮我才躺在这的，他的任务，我义不容辞。”涛子语气雀跃，面目贪婪。 “：不能改时间吗？”老虎有些不满地问。 香姐双臂抱胸“：已经起卦了。” 涛子一听，双眼闪着名为垂涎的光，起卦说明这次运的货量很大，此次要是成了的话又能狠狠捞上一笔，他搓了搓手掌，有些迫不及待。 “：姐，你考虑考虑我。” 香姐没有停顿和沉默“：等我上报之后再通知你。” “：谢谢姐。”涛子点头哈腰。 香姐离开后涛子拿出烟和打火机准备点上。 “：出去抽，这个还在躺着呢。” 涛子不顾老虎劝阻，他嘴唇夹着烟有些含糊不清地说“：他昏迷了吸不着，我吐点给他，帮他缓解缓解。” 两天后的一个凌晨，狂风大作，不久将会有一场暴雨。 离z国边境线约莫百来米的距离，停了一辆车牌尾号为898的黑色小汽车。 车窗紧闭，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涛子后仰着脑袋。 他嘴唇衔着一支烟，手上还夹了一支烟在随意燃烧着，烟灰掉落在座椅上和裤子上他也毫不在意，未穿鞋的脚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怪味。 旁边的司机是一位穿着花衬衫尖嘴猴腮的瘦高个，他的行为和涛子的行为高度重合。 一盒烟燃尽后，车内烟雾弥漫，烟味呛得人有些喘不上气，涛子将门打开了，用手扇了扇，烟雾散了，残存的气味还很重，他又迅速将门关上。 车内的皮革散发着异味，混合着两个大男人脚丫子的汗臭味和呛人的烟味，直冲人天灵盖。 饶是鼻子再灵敏的人来了也无法从中闻出其它的味道。 涛子用他小拇指上的长指甲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 “：老孙，鞋穿上，准备出发。” “：好嘞，涛哥。” z国广城，边境检查站，距离m国灰色地带仅约一百公里。 z国本身就是禁毒大国，随着m国枪支以及黄赌的合法化，边境检查更加严格，设卡更为严密。 一辆黑色小汽车缓缓向检查站驶来。 待这辆小汽车停稳后，执勤的缉毒警开始对车主资料进行比对以及进行一些必要问题的盘问。 “：你好，请下车接受检查。”执勤警察身穿防弹衣，手执步枪。 车门一开，一股混合的臭味扑面而来，饶是戴着口罩都无法抵挡这股怪异的味道，虽是如此，警察眉眼处也并未展出异色。 涛子嘴边叼着一支烟，一只鞋没完全穿进去，脚后跟处原先是白色的袜子此刻已经成了黑色。 老孙从另一侧车门下来，皱皱巴巴的裤子，以及眼角处干涸成固状物的眼屎看起来很不卫生。 “：长官好，您辛苦。”涛子弯着腰挨个给正在工作的警察递烟。 “：多谢，麻烦你配合检查，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警察礼貌谢过后并未接涛子手上的东西。 老孙一言不发，比起涛子的圆滑，他看起来要老实许多。 “：好嘞。” 涛子和老孙两人被搜身的时候，另外一位执枪的警察拿着手电筒对车内的缝隙和角落进行检查。 涛子将东西全都搜出来后伸到警察跟前让他过目。 “：内兜。”警察说。 “：警官，我这外套没内兜。”涛子麻溜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将衣服的内里这一面展示出来。 对车内的缝隙和角落进行检查的那位警察对着涛子问“：车上没有贵重物品吧？” 涛子回答“：没有。” “：好，我现在要对你的车进行检查。” 话音刚落，他的另一位同伴拿着螺丝刀出现。 两位警察首先对车内的螺丝进行检查，看是否有重新上过，接着对方向盘周围进行检查。 涛子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以往检查哪里需要这么长的时间，难不成是车内的气味使得他们产生了怀疑？ 检查途中，一位缉毒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走到一旁接通。 厚重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到他的耳中。 “：临时接到消息，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今晚入境，车牌尾号898，看到直接扣下。” “：是。” 接电话的警察用余光扫了眼车牌号。 第150章 苏醒 涛子和老孙脸上显示出计谋被识破后的困顿，两人不管不顾撒腿就跑。 老孙即刻被按下，双手被反在身后，下一秒手上就多出一副银手镯。 涛子眼里露出凶狠的光，他凭借着自己的身形，企图推开身前那位警察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两人扭打起来，涛子还未反抗两下就被其他的警察联手按住。 他一边侧脸贴着地面，脚上未穿牢的那只鞋在反抗过程中掉了，里头居然藏有一把小型水果刀。 “：跑什么？” “：你们要抓我我肯定跑啊” “：你不做亏心事我们做什么要抓你，说，藏哪了？” “：后座。”涛子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知道自己逃脱无果后老实了起来，哪还有前几天那作威作福的模样。 警察用刀将后座的座椅划开，扒开上面那层薄海绵，下面是整齐排列的经过pe淋膜的牛皮纸。 牛皮纸经过pe淋膜可以防水防油隔绝气味，这些牛皮纸外头被一层层胶带裹紧，呈方块状。 “：牛皮纸里面包的什么？” “：海洛因。”老孙答道。 小方块一块接一块被拿出来，待清理完座椅下的小方块后警察又在椅背上划拉了一刀，不出所料，这里头也有。 所有被清查出来的小方块加起来总计四十公斤。 涛子和老孙心中生出一股绝望，这辈子，到头了。 …… “：被抓了？”老虎听着老三带来的消息，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像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时东已经清醒了过来，此刻正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这两人聊天。 “：嗯，第一个检查站就被抓了。”老三平静地说，他和涛子这人就是点头之交，谈不上什么交情。 “：好小子，你真是走运，一刀换一条命。”老虎打趣着时东。 “：四十公斤，直接玩完。”老三掸了下手里的烟灰。 “：别说他，我们几个也是迟早的事儿。”时东叹了口气。 三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一个靠墙站着，眼神皆透露出一股苍凉。 ……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打在零陆的脸上，给她那只剩下病态苍白的皮肤添上点健康的颜色。 她的眼球突然转动了两下，眼睛睁开一条极小的缝隙，又被许久未见的阳光刺得一下闭上。 她抬手挡在自己的眼前，眨巴了几次眼睛后再次缓慢地睁开，眼瞳猛的收缩了几下之后她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 旁边那台滴滴滴的仪器告知她此刻是在病房中，不是死掉了。 病房除了她没有其他人，一阵孤寂感涌来。 这时，卫生间传来水声，她眼里闪现丝丝笑意，双手撑着无力的身体坐起来，微微歪着脑袋略带期望的等待着。 镜子中的顾知也，疲惫的神情难掩，眼睛里巩膜的部分通红，伴随着许多细小的红血丝，眼袋浮肿，还有明显的黑色素沉淀。 他随手抽出一张湿巾，一边朝病房走去，一边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 紧张和兴奋突然袭向他，使得他心跳加速。 零陆正弯着眼睛，朝他笑。 她不知自己躺了多久，此刻这张脸都像是不会用了似的，挤半天也挤不出来一个自然的笑脸。 顾知也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样，他的脸庞埋在她裸露的脖子处。 零陆轻轻推他“：扎。” 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像是卡了些沙砾在里头，一说话就很刺啦。 “：我想喝水。”零陆清了清发干发痒的嗓子。 “：好，给你倒。” 她喝水的间隙顾知也把医生喊了过来。 一番检查后…… “：顾总，顾太太身体恢复得很好，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再住院观察一天。” “：我要出院。”还不等顾知也回答，零陆语气坚决道。 “：陆陆。” “：我感觉我躺了好久，现在浑身难受。”零陆拉着顾知也的手晃了晃。 顾知也不敢回握，她的手背连着打了一周的针现在又青又肿。 医生则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了。 “：我躺了多少天？”零陆窝在顾知也怀里问。 “：一周。”顾知也爱抚着她的后脑。 “：那你是一周都没睡吗？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零陆的手在顾知也背后拍了拍，心里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发堵。 “：睡了的。”顾知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意欲再亲亲她的鼻梁和脸颊。 零陆推开他双手将整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往后仰，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顾知也忽感低落。 “：不可以亲，我没洗脸没刷牙没洗头没洗澡，脏死了。” 零陆的这句解释使得顾知也的脸庞又亮了起来。 “：不嫌弃你。”他去拉她的手。 “：不行不行，我嫌弃。”零陆像个耍赖的小孩般。 一个小时后，她从卫生间出来，感觉浑身都清爽利索了，就是脚下有些无力，步子软塌塌的像是踩在云端上一样。 “：顾知也，我怎么感觉我在飘。” “：快来吹头发，待会儿吃点东西就不飘了。”顾知也轻笑着。 吹头发的这些时间零陆拿着手机抓紧将这段时间积攒的消息回复完。 “：好了。”顾知也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将手机黑屏后随手丢在一边，纤细的双手挽住顾知也的脖子，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每一处，像是在检查什么一样。 “：在看什么？”顾知也摸了摸她的手腕。 零陆感觉自己的体内窜起一股冲动的火苗，她不说话，凑过去亲了亲顾知也的脸颊，接着是唇角，最后是他的嘴唇。 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出于内心深处的不加掩饰的叫嚣。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亲到舌头麻了，嘴唇红肿零陆才退开。 她的额头抵在顾知也的肩上，快速的吸气，胸膛急剧起伏着。 顾知也整个鼻腔内都萦绕着她的发香。 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打断了正温情的两人。 “：嫂子。” “：小舅妈。” 零陆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顾知也怀里退出来朝他们扬扬手。 怀里一空，顾知也再伸手去搂零陆便不让了。 他黑着脸十分不悦地看了那两人一眼。 第151章 落地生根 顾时予忽视顾知也想刀人的眼神小跑到零陆床边，死死地搂着她。 “：小舅妈你终于醒了，医院给你做了好多检查都没查出原因，你到底怎么了？头还疼不疼？晕不晕？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曾祖父打了好多电话来问你的情况，他在家里急得睡不着……” “：停停停。”零陆真怕她再这样问下去今天就没法出院了。 “：我那天应该就是没睡好再加上有些低血糖，可以出院了，海城现在是下午一点多吧？我现在给……” 她话还没说完顾知也的手机已经递到了她眼前，上面正是老爷子那张由于忧思牵挂睡不好而十分沧桑的老脸。 他此刻笑逐颜开，满脸皱纹却好像一下子变得年轻了。 “：外公。”零陆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丫头，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老爷子眯缝着眼轻声细语地问，给人一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感觉。 “：没有，我好了，现在就能出院。”零陆忍着眼泪。 自从外公去世之后，她就像一颗不被大地接纳只能在空中随风漂浮的种子，能飘到哪就是哪，能飘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她本以为她会长长久久，一辈子这样飘荡下去…… 不曾想短短五年不到，她便被一方沃土接纳，在这块地上安家，有人替她遮风挡雨，也有人时刻牵挂。 不管这份缘分是如何开始的，她感受到的关心和无微不至的照顾都是实实在在的。 这些感觉汇聚成一支利箭，射中了她的泪腺。 她强压着内心汹涌如浪涛的情绪，以目前最自然且最愉悦的声音和老爷子聊着。 “：那就好，那就好。”老爷子频频点头。 “：陆陆，你有什么话和要求或者是心愿尽管同我们说，我们是家人。” “：知道了，外公。” “：知也，再细心些，一定要把人照顾好了。” “：嗯。” 老爷子看着顾知也这副憔悴的模样也心疼得紧，他不放心又叮嘱了两句。 “：等陆陆出院你就放下工作好好休息，铁打地身体也禁不住一周不睡觉，你可不能走在我这个老头子的前头。” “：老头，你又乱说话。”顾知也的喉咙像是哽住了。 “：不说了不说了，快去歇息。” 这几个字刚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嫂子，车在楼下等，你和老顾先回去，出院流程和其它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季轩道。 零陆求之不得“：多谢。” …… 车子刚停在别墅门口，零陆打开门还未下车便瞧见咕噜骂骂咧咧地朝他们跑来。 它一边不满的喵喵叫着一边不停地蹭零陆的腿。 “：先生，太太，早饭备好了。”一位约莫五十来岁慈眉善目的阿姨站在门口。 零陆将咕噜抱在怀里，对她笑了一下。 饭后…… “：你快去休息。”零陆对着顾知也催促。 “：你不陪陪我吗？”顾知也紧紧抱着她，声音中有一点悲伤。 “：你先上去，我安抚一下咕噜就上来。”零陆学着他的方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 “：老婆，我也想要你安抚。”顾知也现在一步都不想离开她，要是有什么顶用的胶水把两人粘在一起就好了。 两小时后…… 咕噜躺在被子上睡得四仰八叉。 零陆躺在顾知也怀里，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寻思着过了这么长时间顾知也也该睡着了，眼珠子一骨碌，紧咬着下嘴唇，一点一点的往外挪。 “：去哪？”顾知也握住她的手腕将零陆整个人往他的怀里拉。 她趴在顾知也的胸膛上低声支吾道“：出去玩。” “：在这跟我玩。”顾知也一直是闭着眼睛，他把另一只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圈在零陆腰间。 零陆把手掌搭在顾知也的胸膛上方，将下巴枕在手背上，盯着顾知也的黑眼圈轻声说“：你睡吧，我不玩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侧躺回顾知也的怀里，下一秒，轻柔又炽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嘴唇上。 他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不许走。” “：我不走。”零陆伸长手臂环住顾知也的腰，他怎么一下子变得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一样。 “：不管见到什么人都不要离开。” 这句话像是顾知也的梦中呓语，零陆一时分不清他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便当他是在说梦话。 她宽慰道“：我不离开。” 顾知也的思绪一直在下沉，他和自己的意识以及身体不停的抗争着，直到听到零陆的回答后，他才沉沉地睡去。 中午十二点多，零陆饿得肚子咕咕叫，旁边的人双眸紧闭，呼吸绵长且均匀，想是还困着。 “：去哪里？”顾知也拉住她的手。 “：去吃饭。”零陆无奈，怎么突然黏糊得像那东北麻辣烫似的。 他握着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嘴唇，轻吻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桌上满满一桌菜全都是零陆爱吃的，她刚拿起筷子，房门响了。 顾知也俯身在她头顶吻了一下后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陆陆，少吃点，一周没进食突然吃太多待会儿不消化会难受，饿了再加餐。” “：知道啦。”零陆夹了块西兰花放心嘴里，眉头一扬“：好吃。”接着又端起旁边的汤喝了口，突然觉得活着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顾知也嘴上说着不能吃太多，手上一个劲的给她添菜。 吃完饭两人又回到房间。 零陆着实是没想到自己这么能睡，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发现顾知也眉眼含笑认真地盯着她看。 “：几点了？” “：四点。” “：你睡好了吗？”她仔细瞧了瞧顾知也的眼睛，眼睛不红了，黑眼圈也淡了，整张脸看起来容光焕发。 “：睡好了。”他的指尖不停缠绕着她的发丝。 第152章 胡言乱语 零陆一想到顾知也此刻正在瞧着她她就紧张到浑身僵硬，搞不懂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反常的反应。 他俯身意欲亲她。 零陆双手挡在身前，缩着脖子往后躲“：等等。” 顾知也握住她的一只手“：想问什么？” 零陆紧抿嘴唇，心里暗自打气后鼓起勇气仰着脑袋看向顾知也“：什么时候换了阿姨？” “：张妈工作做的不好，被开了。”顾知也再次凑过去。 “：等一下。”零陆的语气里带了点娇嗔，“：是因为我这件事情吗？” 顾知也没回答，算是默认。 零陆坐起身来，“：这个不能算到她头上，要不是她发现得及时，现在黄土都埋到我这儿了。” 零陆摊平手掌在自己的脑袋上前后平移着，眼前那张脸突然变大。 顾知也亲得很用力，带着啃咬，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担心和害怕都放在这个深吻中传递给零陆。 零陆的心怦怦乱跳着，脑子也有些晕。 “：不许说这些不好听的话。”顾知也心头有些发紧。 “：那你让张妈回来好不好？她照顾你这么多年，已经很熟悉你的喜好了，你再找一位阿姨的话两人还有磨合期。”零陆搂着顾知也的脖子问。 “：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你是活蹦乱跳的，而不是死气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零陆快速看了他一眼而后低下头，抿着嘴不言语。 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脸颊“：生我气了？” “：啊？我生你什么气？”零陆不明所以，表情很懵。 “：我把你喜欢的阿姨开除了。” “：不会，我更喜欢你，呃……不是不是，我是说你和张妈两个人我自认为我和你感情更深一些，啊，也不对不对不对，就是咱俩认识时间长一点。” 零陆疯狂摇头“：不是不是，我是指我们接触多一些关系会更好一些，没错，好像是这样，对，就是这样。” 零陆语无伦次，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嘴巴已经在前头跑得没影了脑子还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说完后自我肯定的连点了好几下头，像是解决了什么世纪大难题一般长吁了口气。 顾知也看着她那副慌乱解释的模样，嘴角的笑容不停的扩大，他故意不出声，想看看她后面还会说些什么。 零陆尴尬地捏着自己的手指，心想这人今天怎么和哑巴了一样。 “：就，就是我不想由于我自身的原因害别人丢工作。” 她浑身开始发热，连掌心都沁出了薄汗。 “：陆陆，你今天怎么那么容易紧张。”顾知也假装不经意问。 “：你胡说，我一点都不紧张。”零陆连连否认。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肩膀和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且沉厚。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免得她老是躲避他的眼神。 “：晚上带你出去好不好？” “：好。”零陆忙不迭点头，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切地渴望着出去溜达。 顾知也此刻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一般，明晃晃的欲望，不带任何的遮掩。 零陆紧张到想咽口水，又怕在这安静的环境中发出这个声音会很突兀，怎么办？她整个嗓子眼现在哽得慌，难受得紧。 “：你，咳咳咳，咳咳咳。”一阵接一阵的痒意在喉间炸开，零陆被呛得脸颊通红。 顾知也替她顺着背“：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拿过床头柜的杯子猛灌了几口。 “：好了？” “：嗯。”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害怕我？”顾知也将零陆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不是害怕你。”她直视着顾知也的双眸。 “：那你紧张什么？”顾知也亲了亲她的唇角。 零陆把脑袋埋在顾知也的颈间“：你别问了好不好。” 她要怎么回答？ 她隐隐觉得顾知也已经知道了，但是心知肚明和摆在明面上来说是两回事，都知道但是都不说就能自欺欺人的假装成大家都不知道。 难不成说她从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想要的欲望但她在这方面很抗拒给不了吗？ 她和顾知也的亲密关系好像也没有深到去捅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 要说恋人，她俩不算，要说夫妻，她俩更谈不上，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地方。 “：好，我不问了。” 顾知也十分爽快的闭嘴，他不停的亲吻着零陆的耳垂，锁骨，肩膀，一只手抚摸着她裸露的脊背。 零陆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陆陆，在所有的事情上面你都有拒绝的权力，这件事情也不例外。” 顾知也收拢手掌。 零陆轻哼了一声。 “：瘦了。”他理直气壮地说。 零陆羞怯的同时又有些气恼，她朝着顾知也的肩膀咬了一口。 “：你摸就摸了，还点评上了。” “：想什么呢，我说你人瘦了，至于你指的那个器官，只要长在你身上，什么尺寸都行。” 顾知也说得一本正经，零陆听得后背冒汗。 她生怕顾知也嘴里会再冒出些什么使人面红耳赤的话，竭力装作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从他的腿上下来。 “：我们不是要出去吗？快出门。”她边说边跑到衣柜前随手拿了件衣服躲进卫生间。 顾知也的脸庞散发着柔和的浅笑，无奈又宠溺地摇了摇脑袋。 第153章 送花 k国老城的商业街地势较高，其中一面临海。 街上两边的建筑均用米灰色的石砖搭建而成，屋顶铺盖着红色的瓦片，每隔百米会有一座圆顶的了望塔。 五点多的太阳还留有余温，伴随着海风倒也不叫人觉得热得慌。 零陆和顾知也两人十指紧扣，戴着墨镜，在这条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我们去喝杯咖啡好不好？”零陆看着近在眼前的咖啡店提议。 “：听你的。”顾知也牵着她，替她拉开门。 零陆心里一直惦记着刚路过的那家花店，很不凑巧的是现在这个时间点咖啡店里的客人很多，导致她和顾知也点的东西迟迟不上来。待会儿六点的时候她们又要赶到新城去吃晚餐。 她不停的朝柜台处张望，看上几眼后又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顾知也见她神色有些着急“：陆陆，我们晚餐时间可以延后，没关系的。” “：不不不，我不着急。”零陆已读乱回，晚餐延不延后她都可以，就怕再过会儿花店就关门了。 “：两位请慢用。” “：谢谢。” 零陆双手捧起杯子。 两秒后“：我喝完了。” 顾知也手上动作一顿，他刚端起来闻着味。 零陆抽了张纸随意地擦了擦嘴后对着顾知也说“：你在这里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带着手机。” “：拿了。”她快步走出咖啡厅。 顾知也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气定神闲的饮了口咖啡，脸上是意会的笑容。 零陆沿着自己脑海中那较为模糊的记忆笃定地沿着其中一条街道走着。 约莫十分钟后，她站定在一块橙白竖条纹相间的遮阳棚下看着花店门口竖着的那块黑板，上面写着一些鲜花的价格。 由于地处旅游区，老板思及会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友人，在书写价钱和花材的时候用的是英语。 零陆走进这间花店，老板热络地迎了上来，她棕发碧眼，身材高挑且丰满，约莫三十来岁。 “：欢迎光临。”老板笑看着这位来自亚洲的女性用流利的英语说道。 “：我可以自己搭配花束吗？”零陆用流畅的英语回答，虽然带了点口音，但她脸上并未露怯。 “：当然可以。” k国和海城的气候很不同，许多花材是零陆未曾见过的，面对零陆的问题，老板耐心的一一回答，并且会给出一点小建议。 经过一番挑选搭配，零陆总算是满意地点头。 “：不要用包装纸，用绳子随意地绑一下就好。” 这束花的颜色本身就很杂，再加包装纸的话她觉得过于花哨了。 “：好的，您的眼光和颜色灵敏度很好，这束花很漂亮。” “：谢谢。”零陆接过花束询问“：能帮我喷点水吗？” 外面的温度少说有二十八九度，如果不喷点水的话很有可能她还没走到顾知也跟前花束就开始蔫了。 “：当然。” “：谢谢。” “：不客气。” 她付了钱，走出花店，眼神落在花束上，左看右看的同时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来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这束花的花材含有奶油桃子、格桑花、木绣球、大飞燕、剑兰等等等等。 黄、白、紫兰、绿等颜色不同，花形相异的鲜花捆在一起，让零陆觉得自己好像从炎夏一下穿回了晚春。 她接连深呼吸了几下，鲜花的芳香夹着绿叶的清香，真好闻。 等等，她停住脚步，抬起脑袋环顾四周，周围的建筑都长一个样，好像走对了又好像没走对。 她抱着再往前走走看的想法接着往前去，走了几分钟后觉得不对劲，再度停下来。 前一秒和顾知也聊天的时候她还拍着胸脯说一定能找着路，后一秒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陆陆，你在哪？”顾知也问，去了四十八分钟还没回来，肯定是迷路了。 “：我不知道。”零陆垂丧着脑袋，声音很低。 “：你把位置共享打开，我现在来找你。”顾知也眸中流露出笑意。 “：好。” 挂了电话打开位置共享后零陆找了个阴凉地等着，顾知也比想象中的来得要快。 她远远瞧见一个人身形有些像他，恶作剧的拐到旁边的巷子里躲起来。 顾知也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屏幕上的两个小圆点越靠越近。 顾知也故意在未及巷子口之处停下来，这里立着一栋建筑物，往前再走两步便能看见零陆躲藏起来的那条巷子的入口。 他关掉位置共享，准备给她打电话，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时候他又收了回来，改成给她发消息。 【陆陆，我到了，你在哪？】 【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我没看到你，要不你再往前走两步？】 零陆握着手机，眼神死死盯着前方路过的身影和侧脸。 顾知也十分配合，他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突然…… “：嘿。”的一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到他的身侧，而他早有准备，张开双臂稳稳搂住她。 “：吓到我了。”顾知也佯装道，他微微仰起脑袋，装出一副受到惊吓后极力平复呼吸的模样。 零陆轻蹙眉头，歪着脑袋看着他，两息的时间后，她问“：你是不是早就看到我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顾知也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老婆，你买花怎么不带上我。” 零陆后知后觉将花束藏在背后，她咬着下嘴唇，表情有些倔强。 她本来对这束花满意得不得了，刚才一路都在欣赏，但此时此刻…… 一个字，丑！ 颜色好像不太搭，花材的种类是不是太杂了等等问题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她越想这些问题心里对这束花就越发的不满意。 她认真地盯着顾知也的脸，内心的踌躇和纠结让她想打退堂鼓。 她向来不会挑礼物，每次给周庭樾挑礼物的时候也是要考虑好长一段时间，幸运的是不管她送什么，周庭樾都会很喜欢。 但这是顾知也，他会喜欢吗？ 零陆一下子不知道这束花该不该送出去，她张开嘴，憋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字“：我……” “：嗯？”顾知也耐心等待着。 第154章 延迟反应 “：我，”零陆有些气恼地抿着嘴往后退了一步，肩膀猛的下沉。 “：累了吗？” 零陆摇摇脑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我想谢谢你。”说完后垂着眼眸不做声了。 “：所以，这束花是送我的？”顾知也喜出望外。 “：嗯。”零陆郑重的应了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花递给他，眼睛依旧没去看他。 顾知也心花怒放的接过，眼底满是欢喜。 零陆见他接过花之后没说话以为他是不喜欢，急忙解释“：我不会挑礼物，我，欧~” 她双臂缓缓环上顾知也的腰。 “：谢谢老婆，我很喜欢，花很漂亮。”顾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竟高兴到忘了说话。 他在零陆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两口。 “：你真的喜欢吗？”零陆推了推顾知也，仰起脑袋看他的脸。 “：喜欢，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顾知也在她额角留下一吻。 “：才不是。”零陆偏过脑袋小声嘀咕。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知也一只手捧住她的脸。 “：我上次给你送的生日礼物你也是说喜欢，但是你一次都没穿过。”零陆气嘟嘟的。 “：我收起来了，那么贵重的衣服自然是要留到很重要的日子穿。”顾知也轻声细语解释着。 “：什么样的日子算是很重要的日子？”零陆一只手握住顾知也的手腕问。 “：等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他用鼻尖亲昵的蹭了蹭零陆的鼻尖。 “：好吧。”零陆一下就开心了，说话语调都变高了些。 他想吻她，两人嘴唇即将相贴的时候被她躲了过去，“：有人。”她不好意思的左右张望。 “：没人会看的。”顾知也再凑过去，零陆微微后仰着身体，脑袋转到一边，用手挡在前面“：不要。” 他见亲不到，索性停下来问“：我们现在去餐厅？” “：好。” 顾知也一手拿着花，一手牵着零陆，上车的时候他看了司机一眼，司机颔首，转身离开。 零陆眯缝着眼睛瞧着司机离去的背影扭头看向顾知也，她忽地加重一下呼吸。 反应过来后屁股底下挨着的从原来的车座变成了顾知也的腿。 顾知也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柔的顶了顶“：陆陆，现在只有我们。” 还不等零陆回答，他便吻住她那两片红润的嘴唇，零陆面对他猛然的进攻，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顾知也停下来，以为她是不愿意，她向来说不准，有时候心情好就愿意让他亲，大多时候连碰都不让他碰。 零陆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你把司机支走原来是打的这个坏主意。” “：被你发现了。”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亲了亲她的嘴角，就跟亲不够似的。 零陆闭上眼睛小声解释“：你亲得太突然了我身体下意识就会躲。” “：要是不愿意呢？”顾知也反问。 “：不愿意的话我会推开你。”零陆脸颊有些红，两人一本正经的讨论愿不愿意接吻这个话题感觉有些奇怪。 他重新堵住她的唇，温柔的舔吮着，这个吻温柔而缠绵。 零陆的一只手从顾知也的脖颈处移到他的脸颊旁，未过几秒，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身体逐渐僵硬。 是因为今天两人贴太近了吗？还是之前气温低穿太多了所以感受不到？又或者是因为之前她从未在意过这些方面？ 零陆推开他，紧张到语无伦次，结结巴巴“：你，你这个……呃，你，我，要不先出去，你，你收拾一下。” 顾知也在她脖颈裸露的肌肤上亲了一下，零陆身体小幅度抖了一下。 “：不用害怕，我等会儿就好了，你乖乖待着别动。”顾知也将脸庞埋在她的肩颈处。 零陆感受着他滚烫的鼻息，轻应了声“：好。” 她僵着上半身，尽力放缓呼吸，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背部都有些隐隐作痛了。 在这个静谧又有点尴尬的气氛中，零陆脑海里猛的冒出一句话，她把脑袋伏在他肩头上停顿了一下后原封不动的平静的把这句话陈述了出来。 “：顾知也，我是害怕一些事情本身，但不害怕你。” 顾知也将她搂紧了些，一只手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一般。“：怕我多想？” “：嗯。”零陆点头，她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别拍了，再拍睡着了。” 顾知也轻笑了声，偏头重重的亲了她一下。 “：陆陆，你先下去。”顾知也抬起放在她腰际的手掌拍了她一下。 “：好。”零陆全程不看他，从他腿上下去后立马靠边边上坐着尽力离他远远的，眼睛看着窗外。 顾知也扭头看向她，只能看到她红透的耳垂以及浑圆的后脑勺。 他给司机发了条消息，也不知道司机跑了多远，上车的时候喘得像是能随时撅过去一般。 “：顾总，太太。”司机笑呵呵的转身朝后座两人打招呼。 “：嗯。” “：嗯。” …… 司机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寻思，这两人吵架了？可是顾总刚刚那个眼神明显就是要办好事，难不成这两人那方面不太和谐？ 他摇摇脑袋，停止自己的胡乱猜测。 顾知也订的这家餐厅名为天空之境，位置很难订，是游客必备的打卡地。 餐厅位于新城的市中心，整个餐厅除了地板，其余的几面均用玻璃建造而成。 白天，扭头便可望云，晚上，抬头便能观星。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天气好的前提条件下。 圣母玛利亚雕塑，木制的小型教堂，带有小天使雕塑的时钟，精致的陶土花瓶，镀金的银制雕塑烛台，以及各个角落里肆意生长的花草…… 白色的蜡烛错落有致的摆放在右侧，右侧的一切装饰都被暖黄的烛光照亮着，越靠近左侧，烛光就越微弱。 第155章 表明心迹 最左侧是一张铺着白色蕾丝桌布的木桌，恰巧挡在蜡烛和左侧玻璃的中间，从而让客人可以更好的欣赏窗外的景色。 桌上的白陶花瓶中插的那束花是由桥边之约、紫丁香、蓝星花和白色郁金香四种花材组成，颜色淡雅，和餐厅的装修相得益彰。 零陆惊讶于餐厅内部的装潢，但更令她好奇的是老板的经营状况，她把脑袋歪向顾知也悄咪咪地问“：这家餐厅一天只接收一桌客人吗？” 顾知也煞有其事地说“：对。” “：那你是怎么约上的位置？这里应该很火才是。”零陆认真的问，她丝毫不怀疑顾知也这几句话的真实性。 “：老婆，我蹲了好多天才恰巧碰到有客人取消预订，更巧的是就在你出院这天，你要再多睡一天这顿饭我们都吃不上。”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看着她那深信不疑，一脸认真的表情没忍住又捏了捏她那软乎的脸颊。 零陆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凑巧了。 顾知也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请她入座。 待两人坐定后，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装裤以及领口处打着黑色蝴蝶结领带的侍者端着菜肴鱼贯而入，他们将菜肴放于桌上后又有序退场。 “：老婆，这些全是当地的传统美食，你尝尝喜不喜欢。”顾知也给零陆添了勺墨鱼饭，又往她的盘子里添了些炖肉和炖贻贝。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零陆将食物送进嘴里。 “：好吃。”零陆朝顾知也笑着说完后急忙喝了两大口水，悄然放下手里的餐具。 顾知也看了眼一旁的侍者，侍者收到信号后朝他点头，没几分钟后又连接着上了好几道菜。 零陆瞧了眼新上的那几道菜，又拿起已经放下的刀叉。 …… “：老顾。”一位身穿厨师服高大帅气的男人带着灿烂的笑容朝顾知也和零陆走来。 顾知也起身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两人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零陆见状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顾知也和来人打完招呼后便退回零陆身边牵住她的手“：介绍一下，这位是零陆，我的妻子。” “：你好，我是格瓦，是顾总之前的追求者，也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兼厨师。” 格瓦向零陆伸出他那宽厚的手掌。 零陆虽内心十分震惊，但还是朝格瓦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且伸手回握“：你好。” 格瓦看了眼餐桌后说“：看来顾总的考虑是对的。” “：考虑？”零陆看着格瓦问，又扭头朝顾知也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给了我一张手写的菜单，说传统菜单上的菜也准备着，他给的菜单上的菜也准备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我老婆有些挑食。” 零陆朝格瓦笑了笑，牵着顾知也的手特意收紧了一下。 顾知也侧头在她头顶无声地亲了一下。 格瓦一下瞪大了眼睛“：零陆，你是怎么把这个难搞的男人追到手的？当时好多人中意他，富有又帅还很优秀，最后只有两个人成功和他约会过，但都没后续。” “：格瓦，反了，是我追的她。”顾知也看着零陆说。 本该是一个温情的时刻，零陆的侧重点却有些奇怪，她好奇地问“：格瓦，和顾总约会的两个人当中有男人吗？” 格瓦仰天笑了两声“：哈哈，零陆，你真有趣。没有男人，都是女人。” “：老婆，我哪些行为让你对我的性取向产生了误解？”顾知也问。 “：没有，我只是突发奇想而已。”零陆耸了耸鼻子。 接下来格瓦热络的和顾知也交谈了几句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零陆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繁星，顾知也站在她身后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贴在她头顶上。 两人都没说话，此刻，无声胜有声，静谧却美好。 直到顾知也出声打破“：陆陆，和我交往吧！” 零陆整个人怔住了，心脏开始疯狂跳动，她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我们，不是已经领证了吗？” “：那时候我们两个人都带着目的。” “：现在呢？” “：我喜欢你，正式向你提出交往的请求。” 零陆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沉默了两秒后问“：那我们前几个月……” “：姑且算作是约会吧。” “：如果你还不想正式接受我或者说你还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的话，我们就再接着约会，再相互了解多一些。” 顾知也身体伏低了些，闭着眼睛，鼻尖贴着零陆的耳朵，一呼一吸，全都落在了她的耳朵里。 零陆紧盯着前方广阔的天空，顾知也的这几句话就像是一场能够摧毁一切的龙卷风，把她内心平静的那潭湖水搅得天翻地覆，不知多久才能够平息下去。 他在她耳边呢喃着“：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离你生日还有十天，十天后我再找你要答案。” 零陆眉头不自觉紧锁，被顾知也搅动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使得她眼睛酸酸的。 她后仰着脑袋，靠在顾知也的胸膛上，空中快速的划过一道光亮。 “：流星。”零陆精准的捕捉到。 顾知也抬起头温情的注视着她“：快些许愿，愿望要说出来才能灵验。” “：才不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零陆并未许愿，她盯着天空，把脑袋靠向他的脸颊。 “：顾知也，十天后我给你答复。” 顾知也得到回应后抽出一只胳膊环在零陆的肩头，他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出院礼物。” “：这顿饭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零陆感到不好意思。 “：看都不看就拒绝我？”顾知也轻声问。 “：你是不是弄反了？应该我谢谢你才是。” “：你活蹦乱跳地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好的感谢。” 随着顾知也这句话结束，一个黑色丝绒约莫巴掌大的盒子进入到零陆的视线中。 “：里面是什么？”零陆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她从顾知也手中接过礼盒，缓慢的打开，里面躺着一对玻璃种翡翠耳坠。 耳坠呈长形水滴状，通体透明，一眼就能看到莹光，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水。 “：很漂亮。”零陆发自内心夸赞。 第156章 关于合约 “：你喜欢就好。” “：那你帮我收着吧，我下次戴再找你拿。”零陆合上盒子递给顾知也。 顾知也明白，这是婉拒，他没有接。 零陆找补“：我记性不好又丢三落四的，万一丢了呢。” “：丢了再买就是。” “：你不愿意帮我吗？”零陆声音里带了些委屈。 “：演上了？”顾知也用指腹抚摩着她的脸颊。 “：噢～被识破了。”零陆眉头一抬，她收了神色，转身看着他。 “：我们还没正式确定关系，你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心里会有负担。” “：照你这样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也要赶紧退还给你才好，毕竟我们还没确定关系。”顾知也轻声驳她。 “：你送的礼物和我送的礼物能一样吗？”零陆举起手里的盒子“：这里面的东西都能当传家宝了。” “：心意是一样的，不是吗？”顾知也晃了晃零陆的手。 两人的语气都十分温柔，认真的在讨论关于两人目前面临的经济差距过大的问题 零陆瞟了眼顾知也的眼睛，心虚的看向别处。 顾知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些生气地说“：原来你送的不是生日礼物。” 零陆像只狡黠的小狐狸般眯着眼睛朝顾知也哼笑着。 顾知也拉着零陆坐回桌前，让零陆坐在他的腿上“：陆陆，你和所有人都算这么清楚吗？还是只和我算这么清楚？” “：不是的。”零陆即刻否认。 “：我前几个月是作为寄居者住在你的房子里。” “：嗯，你还找过张妈说要给她发工资。”顾知也沉声道。 “：我，老觉得我是被包养。”零陆声音越说越小，她脸颊一下埋进顾知也的肩颈处。 “：我一直觉得我和蒋笑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本质上都是卖笑不卖身，而且她还是为了筹钱给家里人治病才迫于无奈去干的这行。” “：我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要给张妈发工资，是因为我觉得只要付出一些什么就不算是完完全全被包养，心理上会好受一些，但是她拒绝了，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愿意透露她的月薪和卡号给我。” 零陆越说越沮丧，嘴角也有些耷拉了。 顾知也拥着她，用温润的嗓音轻声低语“：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当时一心只想赶紧把她拐回家，没有去想她所受到的教养和自尊心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想法。 顾知也十分庆幸今天正式向她提出了交往，让她明白了他内心的情感，要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过多久才会知道，原来她心里一直在轻看自己。 “：这和你没关系。”零陆抬起头来看着顾知也。 顾知也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和她签下那份合同，但是他又必须靠着那份合约才能把她绑在身边。 事情好像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周庭樾的存在就像一颗会被随时引爆的地雷。 她要是知道周庭樾还活着的话肯定毫不犹豫奔向他，有合约捆绑着，他才有更多的时间。 他守了她很多年，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她抢走。 那句带着歉意的话，此刻竟显得有些虚伪了。 “：那天我要是没赶到亦或者是你没逃脱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顾知也表情有些严肃。 “：听天由命。只有拿到真真正正的证据，他才能去蹲大牢不是吗？” 零陆自己也搞不懂当时那股冲动劲是从哪里来的，整个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只要能够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哪怕那件令她痛苦的事情再上演一次她也在所不惜。 “：以后不许拿自己去冒险，也不许看轻自己。” ”：陆陆，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不管我对你好到什么程度，那都是我该做的，你不要有负担。” “：嗯，我知道了。” 顾知也嘴唇靠近零陆的前额，在那里留下一个满是怜惜和疼爱的长吻。 零陆闭着眼睛，感受着额前柔软的触感和温度。 以前，周庭樾和外公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不管是家中还是屋外，这两人永远挡在她前头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和伤害。 周庭樾和外公去世后的第五个年头，在她一个人飘荡无所依的时候顾知也又出现了，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给她带来了新的亲情，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这怎么不算是幸运呢! “：想回去还是想再玩会儿？”顾知也出声问。 “：不想那么早回去。” “：海边今晚有乐队演出，想不想去？” 零陆瞬间坐直身体，眼睛都睁大了不少，语气雀跃“：想啊，快走。” 说完后她又看了看手里的盒子，递给顾知也“：你帮我收好这个，要是我日后找你要你拿不出来的话那你就完蛋了。” 零陆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手里的拳头。 “：遵命。”顾知也接过盒子“：老婆，你让我帮你管东西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 零陆收起下巴抿着嘴瞪大眼睛看着他，这副表情像是在问：你打什么坏主意呢。 “：你亲我一下。”顾知也带着笑意把脸凑到她跟前。 零陆歪歪脑袋，这个吻便会落在他的脸颊上，关键时刻，顾知也脑袋一转，两人来了个嘴对嘴。 零陆下意识想退开被顾知也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她斜着眼睛瞟了眼不远处两位侍者，他们目不斜视站得笔直，零陆脸颊逐渐染上桃粉色。 顾知也察觉到她的走神，带着不满的情绪轻咬了一下她的下嘴唇。 “：我们快走吧。”零陆拉开顾知也搭在她腰上的手，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格瓦估计已经等待多时了，他拿着酒杯和一瓶白葡萄酒向顾知也和零陆走来。 “：祝你们新婚快乐，也祝我们友谊长存。”格瓦举起酒杯。 三人碰杯之后零陆端着酒杯就往嘴边送，被顾知也制止。 “：老婆，你今早才出院，不宜饮酒。” 格瓦听后关心地问“：零陆，你身体生了什么病？” 零陆面露微笑“：前段时间没休息好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顾知也拿过零陆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第157章 演唱会(改) 格瓦将零陆和顾知也送到电梯门口分别与两人拥抱了一下“：你们的婚礼一定要邀请我。” “：当然。”顾知也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简短的两个字不仅仅是对格瓦做出的承诺，他偏头用饶有深意的目光看着零陆，在她发顶落下一记无声的吻。 一片空旷的海滩上早早就搭起了舞台，各个光位的灯光一开让这块海滩瞬间亮如白昼。 此刻舞台前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狂欢。乐队表演的声音透过音响扩散开来和欢呼声、合唱声等等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也有些人选择远远地站着，手里拿着饮料，和朋友低声交谈，偶尔随着音乐的律动扭动一下身体。 零陆一只手被顾知也牵着，一只手堵住耳朵。 她好久没到过这么热闹的地方了，一时之间耳朵有些受不了不停地嗡嗡响，还伴随着偶尔出现的一声尖锐的耳鸣声。 顾知也停下脚步“：等耳朵适应适应再过去。” 零陆扫一圈，发现离她和顾知也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有一排餐车，售卖饮品、速食、冰淇淋等等。 “：想吃什么？”顾知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她耸着鼻子笑了笑，内心的意图被人过快的觉察出来竟让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零陆站在人群里吃着冰淇淋，像是吃醉了一般，开始解放天性，十分捧场的鼓掌欢呼，次次都不落下。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她凑近顾知也耳边大声问。 顾知也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零陆估摸着自己嘴边是沾上了冰淇淋，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有吗？你掏出手机我照照。”说完后又吃了一口。 顾知也把手伸向她。 零陆以为他要替自己擦掉，老实站着不动。 下巴被顾知也捏住，湿软的触感在嘴角绽开，零陆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 就那一秒，周围所有的声音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在这片海域，就剩下她和顾知也。 起哄声围着他们俩爆开，附带着一张张热情洋溢的笑脸。 零陆抿紧嘴，脸上露出带着羞怯的笑容。 “：你笑什么？”顾知也面带笑意地问。 零陆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被她生生忍下去了，她眼珠子一骨碌，不由分说拉着顾知也走出人群去找垃圾桶。 “：要回去了？” 零陆摇头“：我不吃了。” “：给我吧。”顾知也从她手里拿过冰淇淋在零陆震惊的眼神中放进自己的嘴里。 “：我吃过了。”零陆提醒道。 “：老婆，你的口水我都吃过了。”言外之意便是吃个你吃剩下的冰淇淋又怎么了。 零陆心里嘀咕了一声：好像也是。 她扭头扫视着这片海滩，没看到有垃圾桶的存在。 狂欢的人群中，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塑料袋。地上还有不少垃圾被人们踩来踩去，逐渐没进沙子里面。 演出结束后应该会有人清理吧，零陆心想。 随着一首又一首歌曲的演奏，零陆也越来越嗨，周身那股活力四射的气氛不停的感染着她，注入她的身体。 她举起顾知也的手，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放声大唱。 虽然她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湮没在人潮的歌声中，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她此刻迸发出的快乐让顾知也感到满足和快慰。 他驻足侧目欣赏着。 最后一首是非常经典的乡村音乐《take me home,country roads》。 由于是最后一首歌曲，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唱，像是要把自己身体剩余的能量全部都放在这首歌上面。 热闹的气氛比之前又高了一个度。 随着最后一句大合唱的落幕，以及还未来得及喊出口的欢呼，舞台的灯光唰的一下全被关了，猝不及防的漆黑引发了在场观众的骚动。 “：嗯？” “：出了什么事情？” “：搞什么鬼？” “：停电了吗？” 零陆下意识抓紧顾知也的手，顾知也为防止她被其他人撞到便将她拥在怀里。 砰的一声响，被吓到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零陆哪怕窝在顾知也的怀里也不免缩了一下脖子。 “不怕。”顾知也拍了拍她的后背。 蓝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变成一朵朵会发光的浪花，照亮了飘渺的云层，照亮了蔚蓝的海面。 突如其来的黑暗给人群造成的恐慌和骚动随着烟花的出现瞬间变成了一声声惊叹。 零陆仰头一眨不眨的看着。 美好的东西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叫人感到满足，它再次出现的时候，仍不免使人感到心颤。 水母的圆形伞体发着淡黄色的光，它身下的触角由淡黄色过渡到紫红色，在空中游动了两下之后原地散成星星点点，像是无数的小银鱼在空中四处游窜。 这场烟花秀是将海底的生物搬到了天空中，烟花的光影倒映在海面上，最后随着空中的原型一齐消逝像是不曾来过。 零陆和顾知也的左手边，一位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戒指对着一位女人单膝下跪。 女人背对着零陆，她从背影只能看出来被求婚的女人是位常年保持健身习惯极度自律的金发女人。 周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两人身上，大家都是这场求婚的见证者，头顶的烟花成了他们求婚的背景。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说了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不停的变化着口型。 被求婚的女人好像很惊讶，又好像很激动，她双手捂住下半张脸，整张额头涨得通红。 “：答应他。” “：答应他。” …… 女人伸出自己的左手，男人将戒指缓缓套进她的无名之后站起来举起双手和周围的见证者分享这一刻他的激动。 “she say yes！” 女人举起手，扭头向周围人展示她的婚戒，零陆这才看到她的长相，她的下巴上覆盖着一块类似于烧伤留下的疤痕。 掌声如潮，久久不息，伴随着一声声“kiss kiss kiss” 男人捧住女人的脸，两人拥吻在一起，幸福两个字此刻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具象化了。 第158章 南希(改) 零陆看着这对幸福的情侣，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的笑容。 “：老婆，你喜欢哪种求婚方式？”顾知也脸颊贴着零陆的脸颊，蹭了蹭。 “：为什么问这个？”零陆问。 “：随便问问。” “：我喜欢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要是不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决定拒绝对方的话双方也不会过于难堪。”零陆解释。 顾知也亲了她脸颊一下作为回答，眸中的神色让人有些瞧不真切。 不远处一位身穿挂脖吊带紧身服，头发染成棕色，瓜子脸，画着淡妆的女人满脸不甘地瞪着顾知也和零陆旁若无人亲昵而又幸福的一幕。 …… “：顾总。”一个声音在背后出现。 零陆回头，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一位身材丰满身穿白色吊带的女人。 她的衣服胸前这块是镂空的，展示出她美丽的胸型和傲人的维度。 零陆没忍住在这具美好的肉体上多看了两眼。 “：顾总您好，我是赵中，瑞博公司家具研发部的经理，这位是我们瑞董的妻子，南希。” “：这位是……您太太？”赵中瞧着两人手上的对戒语气还是带了点不确定，顾总结婚的事情业内没传过啊。 顾知也牵着零陆的手向眼前这两人介绍“：她叫零陆，我太太。” “：原来是顾太太，失敬失敬。”赵中略带谄媚地说。 零陆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赵经理，你好。” 南希伸手将遮在胸前的头发撩至背后“：赵经理，顾总和我是同学。”说完她看了零陆一眼。 顾知也未搭理这句话。 “：顾总结婚了？怎得一点消息都没透露出来，你们还没办婚礼吗？”南希看向零陆的眼神带了点不屑。 “：老婆，你打算什么时候在外人面前给我个名分？”顾知也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零陆。 赵中眼睛骤然瞪大，大家不都说顾总冷脸且不好相处吗？怎么……难不成是老婆奴？ “：我再考虑考虑。”零陆轻快的说完后用尖锐地眼神直视着南希的双眼。 南希高傲又不自然的抬起下巴。 “：顾总，我就是来和您打个招呼，手头还有些工作，先走一步。”赵中赔着笑脸。 “：嗯。”顾知也应了声。 “：我和顾总叙叙旧再过来。”南希说。 赵中前脚刚离开，顾知也兜里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老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 “：好。”零陆松开他的手。 南希双手抱胸，语气中满含挑衅“顾知也应该没和你提过我吧？” “：没有。”零陆对南希的话不以为然。 “：也是，他怎么会和你说呢。” “：我们恋爱期间他对我体贴有加，倒个水都怕我烫着，每天变着法给我准备惊喜。” “：我生理期肚子疼的时候他会放掉手头所有的的事情寸步不离的守着我，亲密的时候生怕弄疼我都不敢太用力。” 南希沾沾自喜，对自己这番话感到十分满意，好像这些话中出现的内容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零陆的脸上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要不是格瓦提及过顾知也学生时期的恋爱史她可能会信了南希这番话。 明知是假的，但是内心却还是有些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心里的那丝不悦直接反问回去 ，“你讲这么详细的用意是什么呢？” 南希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且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我和顾总的过去。” “：零陆，你能高攀上顾知也应该感谢你家祖坟冒青烟让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再怎么耀武扬威也就是只鸡，等到你和顾知也离婚了，所有以前尊敬你的人都会来踩你一脚。” 南希就是压不住自己的内心的怨气和怒气以及不甘。 “：老婆，你们在聊什么？”顾知也接完电话走到零陆身边揽住她的腰。 “：没什么，随便聊聊。”南希斜眼瞪了零陆一眼，料想她应该不会撕破脸把刚那番话直接抖出来。 毕竟，那番话要是是真的，她作为顾知也的妻子脸上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南小姐在给我讲你们的恋爱细节，刚好她讲到你在床上对她很温柔。” 零陆嘴角带着微笑，眼神毫无笑意，像一把刀子一般，直指南希。 “：她说我能和你结婚是因为我家祖坟冒青烟，我再怎么耀武扬威也就是只鸡，还有两句我忘了。” 南希神色尴尬，垂在身侧的手无处安放，脸上显现出慌乱，是谎言被戳穿的难堪。 顾知也那双静默的双眸异常冰冷，他幽幽的开口道。 “：你不尊重零陆就是不尊重顾氏，我们两家的合作到此为止。” 顾知也不等南希回答，牵住零陆的手“：老婆，我们回家。” 南希急了，不管不顾地挡在顾知也跟前。 “顾知也，顾氏和瑞博才签完合同不到一周，你这是违约。” 顾知也话不多说，拿出手机，直接拨通律师的电话“：停止和瑞博的合作。” 律师疑惑，这个合作不是刚签下来没几天吗？他试探地问“顾总，现在吗？ ” “：现在。”顾知也挂了电话，厉声厉色地对南希说“：你对我妻子说的那番话我的律师会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瑞董。” 南希整个人的气质瞬间萎靡了下去，哪里还有半点嚣张的气焰。 瑞照言穿着一身黑色真丝睡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一只德牧趴在他的腿边，他偶尔瞟一眼窗外，像是在等人。 桌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按下接听键，脸上的表情从原先的惬意变成暴怒，他合上书，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扔。 啪的一声响吓得德牧飞快的起身站好，咧着嘴抬头盯着瑞照言。 “：你回房间睡觉。”他压住怒气对着德牧说道。 德牧歪着脑袋，听到指令后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去，还不忘关上门。 他找到顾知也的电话拨了过去，一直显示无人接听，气得他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手机屏幕上立马增添了数不清的裂纹。 第159章 瑞照言 南希在门口站了几秒，门从里面开了，一只手伸出来猛地把她往里拉，她没有准备，身体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瑞照言不由分说的用蛮力拉着她“：起来。” “：你弄疼我了。”南希用力甩开他的手。 瑞照言蹲下身子，大手捏住南希的脸颊，这一动作致使她的两边脸颊凹陷下去，整个脸看起来像是变了形一般。 “：怎么？看到顾知也你就走不动道了？和我结婚五年都忘不了他，一见到他就骚得没边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瑞照言咬牙切齿道。 南希恼羞成怒，提高嗓门大声嚷着，“你怎么有脸说我，你不也在外头养着你的白月光，两个半斤八两的人，谁也别说谁。” 瑞照言冷笑了几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和顾知也当时有机会再发展下去，是你自己贪慕虚荣。” “：你得知顾氏濒临破产的消息后连句慰问都不曾和顾知也说过，哪怕那时候顾知也刚失去他的父母亲和哥哥。” “：我没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南希仍旧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 “：那你跑到顾知也的妻子前面胡说八道搅黄我生意是为了什么？你不就是看着顾氏在顾知也的手里越做越强后悔当时没选择他。” “：你还有脸对着顾知也的妻子一通羞辱，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心里没点数？” “：南希，我知道你虚伪又自私，我也知道你善妒又懦弱，我理解你的原生家庭给你灌输了十几年的教育就是如此，我还以为你能有些改变。” 瑞照言言语中弥漫着一股挫败，他一转语气，用不容置疑的语调说。 “明天早上，我会陪你去找顾知也以及她的妻子道歉，没得商量。” 说完转身朝楼梯走去，走出几步后他停下步子，轻叹了声，放缓声音说。 “董雪已经离开了，之后她会永久定居a国不会再回来，我要是还惦记着她，大可以跟你离婚去追她，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南希手指指尖抓地，由于用力而泛白，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朝着正在上楼的那个背影大喊。 “：还不是因为董雪瞧不上你，她要是愿意答应你，你敢说你不会立马和我离婚。” 瑞照言身形一顿，加快了脚步。 南希从地上爬起来，生气的把手里的包狠狠的往沙发上一扔。 她整个人蜷缩起来，胳膊环着自己的小腿，下巴枕在膝盖上。 当年，她得知顾家发生的事情后买了机票想飞到海城陪在顾知也身边，却被爸妈制止了。 妈妈说顾氏很难救回来，让她头脑放清醒些，免得一嫁过去身上就背上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的负债，那这辈子就算完了。 爸妈两个人拼尽财力让她从小上最好的国际学校，让她学习马术和芭蕾，送她出国留学，给她买各种名牌不是为了让她嫁去一个破产的家庭，而是要嫁一个成功的有钱人。 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对她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顾知也很优秀，她应该相信他的能力。 人就怕万一。 万一他翻不了身呢？她没法拿自己的一辈子去赌。 想到这里，南希喃喃自语“：我没错，我就是没错，我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是她不甘心，当时如果大胆一些，现在站在顾知也身边的就是她南希，而不是零陆。 瑞照言的能力不差，公司经营状况也很好，但是在她心里，没有人能够比得上顾知也，特别是让顾氏逆风翻盘的顾知也。 南希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当时要是没听从爸妈的话就好了。 …… 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是十一点半，顾知也正在书房开会。 大概是一周没见到零陆的原因，咕噜就跟疯了一样，不停的用脑袋蹭她的脸颊。 待零陆去抱它的时候它扭头就跑，跑到门口回头看看零陆，要是她没追上来的话，它就又跳回到床上去。 循环反复，乐此不疲。 零陆被它烦得睡不着，索性起来陪它玩。 顾知也听着门外哒哒哒的脚步声，看了眼时间，“十分钟后继续。”他起身，关了麦克风。 顾知也将书房的门打开，瞅准时机，手臂快速揽上零陆的腰，单手将人抱了起来。 “：顾知也，你放我下来。”零陆挣扎。 顾知也将人放在腿上，“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觉。”说完抓着零陆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小心的避开了她手背上又青又肿的那一块。 “：我太兴奋了，睡不着。” 零陆瞥见咕噜站在门口竖着尾巴正在等她，她拍了拍手。咕噜喵喵叫着朝她跑过来，跳上沙发，趴在她的腿上。 “：你今晚加班是不是和瑞博有关系？”零陆小幅度地晃着悬空的小腿。 顾知也一只手玩着零陆的发尾，没出声，算是默认。 “：其实没必要非要解约，我们两个人都知道南希说的那些话是假的。那些话本身对我们也构不成任何伤害，不是吗？” “：陆陆，我见不得人欺负你。”顾知也摸着零陆的脑袋柔声说。 他一想到南希在他接电话的时候对着零陆说过更难听的话周身的气压就又低了一分。 零陆抱住顾知也的脖子，脸颊伏在他肩头。 “：顾知也，整个海城，没人会觉得我能配得上你，在所有人的眼里我都是高攀的那一方。” “：她有些话说得其实也没错，大家尊重我也好，表面上对我客气也好，又或者对我热络也好，不都是因为你吗？” “：他们对我的尊重程度完全取决于你对我的态度，实话肯定是难听的。” 顾知也的喉咙像是哽住了，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往上翻涌，他试图用苍白的语言去安慰她。 “：胡说，明明是我死乞白赖赖着你。” “：顾知也。”零陆想问问他，到底是看上了她哪点。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被打断了。 顾知也眼神扫向电脑“：老婆，等一下。”他起身把零陆放在沙发上。 第160章 恶趣味 零陆眼神追随着他，没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视频中的四人已经坐回电脑前等着顾知也出现。 顾知也打开麦，简短的说了句“散会，明早继续，”后果断退出会议室。 视频中的四人：……万恶的资本主义。 顾知也俯身抱起零陆“：回房间聊，你刚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零陆改口，“你要不和我讲讲你的恋爱史？” “：我没有恋爱史，你是我初恋。”顾知也把零陆放在床上，掀开被子看着零陆缩进去之后也跟着躺了进去。 “：噢，你胡说，你都那么大把岁数了怎么会没谈过恋爱？”零陆侧身看着他，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老婆，你这句话说得我好像很老了一样。”顾知也把零陆拉过来，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 “：你肯定在骗人。”零陆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看着顾知也的脸说。 “：我读书期间大家遵循的基本都是先约会再恋爱这个步骤，了解对方之后有发展意愿的话再确定关系。” 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让零陆整个上半身趴在他的胸膛上。 零陆耳朵聆听着顾知也的心跳。“：那你们约会都干嘛？” “：约会和谈恋爱只差口头确定关系那一个环节，其它的没有差别，恋人之间干的事情约会期间我们都会干。” 顾知也一只胳膊环住零陆的腰，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 “：噢，原来是这样。”零陆抬起脑袋，好奇地问“那，你和南希进行到哪一步了？” 顾知也嘴角蓦然显出一个笑容“吃醋了？” “：没有。”零陆偏着脑袋又趴了回去。 “：我和她经常约着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除了上课睡觉，其它的时间基本都在一起。” “：那不是快了？”零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想到顾知也对她体贴入微的画面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嗯。”顾知也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零陆看着他的脸，眸中闪烁着名为心疼的光，内心好像已经猜到了答案。 “：家里出事了，我回来处理爸妈和哥哥后事的那几天没顾得上找她，葬礼结束后我点开手机发现她压根没联系我。” “：那几天恰巧是顾氏濒临破产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顾知也神色平静，语调舒缓，好像他不是这件事情的亲历者而是故事的讲述者。 零陆皱着眉头，心脏好像被人用力挠了一下。她双臂环着顾知也的脖子，紧紧的贴着他。 “：心疼我了？”顾知也侧头亲了零陆一口。 “：嗯。”零陆作为一个有过亲身体会的人，知道亲人的去世能对一个人的内心造成多大的打击和伤害。更别提顾知也一下失去了三位至亲至人。 再加上那时候顾氏又出了问题，正是需要人陪伴和支持的时候。 她愤愤地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别和他们合作。” 顾知也鼻尖蹭了蹭零陆的头发，他闭着眼睛，用温情的口吻说。 “陆陆，绝大多数向我示爱的人，她们真正喜欢的，是我背后的公司，是我们顾家三代经商累积下来的人脉财富和产业。” “：她们示爱的对象会随着上位者的改变而改变。” 零陆没有说话，此刻能说些什么呢？说什么好像都不太有意义，都过于苍白。 言语可以抚慰人心，拥抱也可以。 想到这里，她又将他抱紧了些。 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内，两具躯体相拥在一起，她们的呼吸一致，胸膛前的起伏频率也相差无几。 俩人闭着眼睛，皆享受着这个温馨而又温情的时刻。 “：你不打算同我说说你？” 这个声音有些沉哑，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零陆拖着懒洋洋的腔调回答“：我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了嘛。”她不愿意让自己置身于这个话题的中心，脑中灵光一闪。 “：咕噜都快八个月了，是不是该送它一个绝育大礼包了呀。” 顾知也心里一沉，面上却毫无异常，他用淡淡的语调顺着零陆的话讲下去。 “：后天回去给它安排上。” 零陆和顾知也同时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睡得四仰八叉的咕噜，相视一笑。 四目相对的时刻，空气中好像有些暧昧分子在不停的朝她们两个人汇聚过来，把她们两个人围在其中。 顾知也的眼神带着炙热和强烈的占有欲，直直地盯着零陆，就像林中的猎豹在盯着他的猎物，准备伺机而动。 零陆垂眸，目光闪躲，她微张着嘴，等待着混乱的脑子恢复秩序后组织语言。 “：睡觉了，明天上午不是还要去海钓嘛，晚安晚安。” 她紧咬着下嘴唇慢悠悠的又有些蹑手蹑脚地撑着身子让自己从顾知也的身上离开。 但显然，顾知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腰间的那只胳膊搂得越发紧了。 顾知也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那副拘谨又闪躲的模样，他发现零陆今天对他事事有回应，便更加得寸进尺了。 再者，逗弄她，看她脸红害羞的样子也是他一大爱好。 “：你不松手我没法睡。”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胸膛上，闷声说。 “：陆陆。”顾知也另一只手并不老实，已经从睡衣下摆探了进去，但仅仅停留在她的腰际，并没有再往上的趋势。 他的手掌不停地轻抚着零陆腰间那处嫩滑的肌肤。 怀里的人身体又软又香，让人上瘾，真想狠狠亲她几口。 “：嗯。”零陆抬起脑袋看向顾知也，按照以往的经验，她明白再次的对视后会迎来什么。 果不其然，顾知也缓缓靠近，带着他特有的雪松的清香。 零陆略微紧张地闭上眼睛。 顾知也露出一抹坏笑，他伸手关了台灯“睡觉，老婆，晚安。” 零陆内心：噢，这人……怎么回事。 她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正在不停地攀升着。 此刻，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的脸肯定已经红透了。她在黑暗中没好气地瞪了顾知也一眼，反正他也看不到。 第161章 登门道歉 零陆翻身躺回床上。 “：老婆，你刚刚为什么闭眼睛？你在想什么？” 顾知也明知故问，语调里是压不住的笑意。 “：没什么，眼睛有点酸，闭眼休息一下。”零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你不会以为我是想亲你吧。”顾知也把零陆往怀里拢了拢。 “：你别说话，我不想听。”零陆闭上眼睛一只手捂住耳朵。 柔软的触感出现在唇瓣上，与此同时，零陆另一只手瞬间握紧。 顾知也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早就想了。” ……… 住在k国的这段时间，隔一天的大清早商家便会把顾知也所需的花材送到家里来。 所有送来的花材都再三确认过不会对家里的咕噜造成伤害。 以往都是阿姨来处理这些，今天零陆突然来了兴致。 她眼前的茶几上已经有两只花瓶分别插满了向日葵和洋桔梗。 此刻，她手上正抓着一把已经修剪好的小苍兰放往花瓶中，门口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 阿姨将来人请了进来。 零陆依旧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虽不看，却已知来人是谁。“阿姨，他在书房。” “：是，太太。” “：请坐。”零陆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花瓶中注水。俯身的片刻，原本被领口遮盖住的吻痕短暂的暴露在空气中，让人很容易便注意到。 “：多谢。”细心的瑞照言瞥了一眼，移开的目光又立马落在了零陆青肿的手背上。 怪不得顾总一直藏着掖着对他这位太太宝贝得紧，原来是身体不太好。 南希拉着个脸一脸怨怼，好像她不是上门来道歉而是上门来要债。 尤其是看到零陆胸口处的吻痕，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奈何什么都干不了。 “：你们喝什么？茶还是咖啡？”零陆偏头问。 “：我们……” 还未等瑞照言说出口，零陆自顾自朝另一位阿姨说了句，“阿姨，上壶茶。” “：是，太太。” 瑞照言：…… 南希不悦道“：那你问什么？” 零陆回答得极为坦诚，“：做做样子而已。” 南希：…… 瑞照言一下对零陆来了兴趣，这种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的性格对他这位常年混迹于商场的人来说着实少见。 他认真盯着零陆看了两秒，要说顶级美女，这位顾太太着实算不上。 比起她的五官，她身上那股气质倒更吸引人。像是从小就被家里保护得极好没有体会过社会险恶的小白花。 她那副事事都无所谓的模样又像是经历了很多坎坷，看尽人间冷暖才练就出来的。很矛盾。 最有趣的是他和南希从进门到现在已经超过五分钟了，她甚至都不过问他们来这里是为什么。 瑞照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顾太太，我和南希今日不请自来是为了就昨晚发生的不愉快向您道歉。” 零陆这才把她的视线从那一堆花材上移开看向南希。 南希从进门起就不满她那副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模样。要不是嫁给顾知也当上了顾太太，她哪会有那么大脸面。 作为女主人，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会，给了杯茶就把客人晾在一旁一句话都不说。 见南希迟迟不说话零陆也不催，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 顾知也出了书房径直来到客厅，零陆见他来了抱起沙发上的咕噜就想离开。 瑞照言脸上堆砌着笑脸手已经准备伸出去了，哪知顾知也全当未瞧见他一般眼神只紧紧地盯着零陆。 他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按捺住欲伸出去的手，站在一旁，颇有些不自在。 顾知也故意挡住零陆的去路，从他那个角度恰巧能看到他昨晚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为着这个，她今天一早上都没搭理他。到现在为止，两人一句话都没讲过。 零陆察觉了他的目光，将怀里的咕噜往上抱了些，领口处便被压得严严实实。 “：老婆，你去哪？”顾知也眉眼温柔。 “：你们聊。”零陆面无表情，丢下这几个字便想离开。 瑞照言挑了下眉头，看这架势，原来顾总才是追着人跑的一方。 南希死死咬着下嘴唇，垂在身侧的那只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掐着食指。不想看这两人在她跟前腻歪，不耐烦的出声打断。 “：顾总。” “：老婆，我刚刚听到瑞总说他此次登门是为了给你道歉，你人离开的话他怎么给你道歉。” 顾知也直接忽略南希的存在，一边说一边牵着零陆坐回沙发上。 “：坐。”他看了瑞照言一眼。 瑞照言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这位大爷眼睛里总算有他的一点位置了。 此刻，顾知也和零陆两人齐刷刷地看向瑞照言和南希两人，一副你说吧我在听的模样。 “：南希。”瑞照言握了握南希的手，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眼神满是鼓励。 零陆眯缝了下眼睛。 南希胸口起伏幅度变大，随着呼吸的加重连带着鼻孔都变大了。 她咬牙再咬牙，良久才挤出两个字，“抱歉。” “：没了？”顾知也轻轻捏着零陆的手指。 “：顾总，南希性子比较娇惯，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我作为她的丈夫，替她向您太太赔个不是。” 瑞照言起身郑重的朝零陆鞠了一躬。 “：还希望您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不要中断和瑞博的合作才好。”他附带着笑脸。 南希只觉得憋屈，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所有的面子、尊严都被瑞照言这一鞠躬给弄没了。 “：老婆，你说呢？”顾知也看向零陆。 不知为何，零陆看着瑞照言，内心生出一股可怜。昨晚的事情她并未放在心上，自然没有为难人的必要。 “：你坐吧，昨晚的事情在我这里翻篇了。” “：多谢顾太太，顾总，您看两家公司的合作。”瑞照言擦了擦手掌。 “：老婆，你看呢？”顾知也看向零陆。 “：我不参与公司的任何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162章 提离婚 零陆说话期间咕噜不停的用爪子扒拉着她的小臂。 她俯身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猫条，微微侧过身去专心喂猫，也表示她不再参与接下来的话题。 “：昨晚，顾氏和瑞博终止合作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有好几家公司连夜出方案给报价，都比瑞博给的要低上不少。” 零陆耳朵听着，内心暗骂顾知也奸商又觉得自己可笑得紧。她昨晚还自作多情的以为顾知也真的是为了给她讨个公道。 “：顾总，瑞博的报价我不敢说是最低，但是我们的品质绝对是同价格里面最好的。” “：要不然您也不会考察一次过后就和我们签长期合作，这不也是说明您对我们公司的各方面都很满意嘛。” 顾知也给一旁侍候的阿姨递了个眼神，淡漠道“：送客。” “：顾总。”瑞照言还想再为瑞博说上几句好话，生意嘛，不就是靠谈。 南希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你做什么？”瑞照言不理解她这一举动的用意，语气中饱含警告的意味。 南希从踏进这里被零陆无视开始，内心就积攒着怒气。 更别提瑞照言作为和顾知也同年纪的人，放下身段鞠躬道歉这一举让她觉得尊严被践踏。 她越听越觉得顾知也就是存心刁难，就是故意和她过不去。 从来到这里就一直在忍，牙都咬疼了，有什么用。 她选择性的忽略掉瑞照言语气中的警告，也不想她接下来的行为会对公司造成什么影响，就想一吐为快。 “：顾知也，你是不是不满我在你家出事的时候没有联系你所以你现在对我丈夫百般刁难。” “：这件事情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有必要那么斤斤计较一直揪着不放嘛。” “：我当年买了机票想过去找你，被我爸妈拦下来了，不是我的问题。” 空气出现了瞬间的凝滞，被零陆出声打破，她不紧不慢地说。 “南希，到底是顾知也揪着不放还是你揪着不放？少把你的懦弱推给你的父母。” 顾知也脸上出现一抹冷笑，眸中平静如一潭死水毫无情绪起伏，好像在场发生的事情完全与他无关。 瑞照言整张脸都黑了，顾知也会压价格便是说明两人还有谈的余地，南希这番话一搅和，直接玩完。 “：要不是你昨天没事找事，临时终止合同的事情就不会发生，现在你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本该是你承担的错误，结果全是工作人员替你受着。你这一搅合，人家到手的年终奖告吹不说还要加班加点想解决方案。” “：这些事情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怎么还有脸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在这大喊大叫。” 零陆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把南希怼得哑口无言。 瑞照言看着零陆，此刻他算是明白顾知也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 “：阿姨，送客。”顾知也的声音清晰而又冰冷。 主人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再加上场面很是难堪，瑞照言也不好意思再强留下去。 “：抱歉，顾总，这件事情，我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瑞博还是诚心希望能和贵公司合作。” “：至于您说的报价，我回去会叫人拟一份新的报价单，再会。” 瑞照言不卑不亢地说完后拉住南希的手腕离开了。 他打开车门后硬生生将南希扔了进去，南希这一瞬才反应过来，她闯了大祸。 瑞照言让司机先在车外等着。 车内，被一股难以言说的愤怒弥漫着。 “：对不起，照言，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我的气。” 南希拉住瑞照言的衣袖，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首次感到慌乱无措。 瑞照言将领口处的领带扯松了些，额头上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内心的愤怒已经压不住了。 “：顾氏在业内有口皆碑，顾氏认可的公司也会被其它和顾氏同等级的公司纳入考虑合作范围内，后续带来的红利是无法估量的。” “：依靠着顾氏这一单，今年公司准能再上一个台阶，全被你毁了。” “：瑞博和顾氏签约成功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才过一个礼拜就传出临时终止合作的消息，用你的脑子想想那些媒体会怎么写。” “：舆论带来的负面消息对股价造成的影响你考虑了吗？后续对公司生意的影响你全都没考虑，你只考虑你自己。” 瑞照言大声宣泄了一通后只觉得心力交瘁，他一脸疲惫。 “：南希，离婚吧。” 南希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错愕道，“瑞照言，我不过是口无遮拦了一些，犯得着离婚吗？” 她红了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你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和我离婚，你是因为董雪才和我离婚吧。” 瑞照言不想再浪费口舌同她解释。要是解释有用的话，两人的关系就不会是今天这样。 面对瑞照言的沉默，南希突然像个疯婆子一样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笑。 “你之前忍着不和我离婚是因为你挑不出我的错误，离婚的话你要分一半财产给我，你舍不得。” “：现在我出错了，你可以利用律师打官司让我净身出户你才提离婚的是不是？” 她的语调一下变得尖锐，神情变得毒辣。 瑞照言摇了摇头，不愿再听她胡言乱语，降下窗户喊司机上来。 “：是不是，你说啊，你说。”南希两手抓住瑞照言的衣领用力的晃他，激动地大喊。 “：你再这样我便让你下车走回去。”瑞照言泛起一阵阵厌倦之情。 是他错了，他居然妄想改变一个人。 改变一个被善妒，刻薄，懦弱，自私等等特质洗脑了二十几年的心灵，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南希见吵也没用，闹也没用，一下面如死灰。 她的两只胳膊像是突然断了一样无力的垂落下来。眼睛里的光彩全都不见了，眼泪不停的往下滴落着。 待瑞照言和南希离开之后…… “：顾总，我才知道原来我也是你压价的一环。” 零陆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觉得很讽刺，语气中难免带了些自嘲的情绪。 第163章 吵架(改) 商人重利，她很清楚。 顾知也这种做法可以说是一举两得，既在外人前头维护了她，又再次为公司节约了开支。 按理来说，她内心不应该有什么异议才是，可是脑子总会主动牵着她往不好的那面去想。 也许什么道歉什么不想她受委屈都是假的，所有的铺垫到最后就是为了压低报价。 那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呢？ 算了，她不想知道。 当内心的委屈和不满被放大后理智什么的就没有存在的空间了。 顾知也怎会听不出她语气中的自嘲，他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解释着。“陆陆，压低报价是我临时起意。” 零陆沉默着，内心有些惶惶然。 “：小舅妈，小舅舅。”顾时予雀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和季轩一前一后出现。 “：走吧，我和季轩舅舅准备好了。”顾时予小跑到咕噜身边，抱着它一顿猛亲。 咕噜脸上蓬松的毛被顾时予亲得全都压在了脸上，看起来一边脸是扁的，另一边未被顾时予摧残过的脸是圆的。 它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零陆，灵魂像是被顾时予吸走了一般。 “：老顾，嫂子。”季轩点头招呼。 “：抱歉，我晕船，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零陆拿起桌上的花材开始修剪装瓶。 季轩朝顾知也使了个眼色，一看到顾知也那张有些郁闷的脸便知道，这两人闹不愉快了。 顾时予满眼都是小猫咪，再加上从小到大哪里需要她来察言观色，都是别人看她脸色，自然也就没发觉气氛中点滴的异常。 “：小舅妈，今天天气好，海面上没多大的风浪，船上还备了晕车药，你……” “：时予，出来玩是图开心，又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季轩打断顾时予的喋喋不休。 顾时予抬头刚想说季轩，话还未出口便瞧见了顾知也那张着实算不上和悦的脸。 她脸上缓缓扬起一个僵硬而又礼貌的笑容，“小舅舅，你呢？” “：你和季轩去吧。”顾知也淡然道。 “：那我和季轩舅舅就不打扰你和小舅妈过二人世界了，我们走了。” 顾时予匆忙放下咕噜，拉着季轩赶紧离开，只恨没有瞬移这个超能力。 “：老顾，嫂子，我们先走了。”季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人已经被顾时予拉着走到了门口。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顾时予扭头往后看了看，确认她和季轩已经远离了顾知也所在的那栋房子之后依旧谨慎的压低声音说。 “小舅妈和小舅舅为什么老吵架？” “：哪有老吵架，你又没看到她们吵，人家说不定只是闹了点小矛盾。” 后面未说出口的话被季轩放在了心里：老顾想吵架也要嫂子配合才行啊。就嫂子那个闷性子，哪怕有人告诉她地球要爆炸了，她也只会面无表情的回上一句。 “：知道了，或者好的。” 顾时予歪着脑袋，食指放在下巴上点了两下狐疑地说“：你觉不觉得小舅妈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小舅舅啊。” 季轩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顾时予的额头。 顾时予委屈地朝他喊“：你打我做什么？” 季轩一脸认真地说，“这种话下次不要再说了，每一对夫妻都有属于她们的相处方式。” 顾时予在生活中很少见到季轩用称得上是严肃的口吻同她说话，她气势瞬间弱了下去，“记住了，再也不说了。” 客厅，剪刀咔嚓的声音和花杆掉落在垃圾桶内的声音轮流出现。 零陆一心只想把眼前这件事情完成。 顾知也凝视着她，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她微微低弯着的脖颈。 有时候情绪过于稳定并不是件好事，最起码对眼前的人来说不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坏事。 只要是人就会有情绪，大部分人会选择通过健身、追剧、看综艺、睡觉、美食等等方式为自己的压力和情绪找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零陆没有宣泄口。 她平时无非就是看书，码字，撸猫，发呆放空。结婚四个月了她甚至没有大声讲过话。 连哭都是憋着一股情绪在心里，哪怕哭到全身发抖都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 她的情绪全都积压着，等累积到一个度之后就会爆发。 这种爆发可能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等到这些累积的东西多到足以淹没她的时候…… 顾知也一面思忖着，一面抓住零陆的手腕使得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触指微温。 “：陆陆。” 零陆一动不动，像座雕塑。 “：还生气吗？”顾知也拿下她手中的剪刀放在茶几上。 “：没有。”零陆不看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出去走走吧，现在外面的太阳还不热。”顾知也手指滑入她的指缝中，起身，拉了拉她。 “：我想自己待着，你去吧。”零陆想收回手却被顾知也牢牢扣住。加了些力度再试了一次，无用。 她抿紧嘴，肩膀被气得快速耸起又沉沉的落下。 几个呼吸之后，她抬头看向顾知也，倔强地问“：我连独自待着的权力都没有吗？” 顾知也不正面回答，兀自说道“：带上咕噜。” 零陆将手里的那两支花重重的往桌上一扔，利落起身，赌气地说“好。” 零陆再度挣扎无果后她的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音量大了些，“你松手，我抱它。” “：它自己会走，它的四条腿走得比你还稳当些。”顾知也对她话语中的这点愤怒不以为然。 顾知也拉着她，沿着屋前这片海滩来回漫步。 零陆本来就憋着一股气，又被顾知也强行拉着干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心里的不满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暗淡无光。 在被强拉着不停地来回兜了几圈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你到底拉着我出来做什么。” “：什么都不干，随便走走。”顾知也轻声问“：累了？” 零陆拉着脸，不回答。 “：不累？不累就再兜几圈。”顾知也今天就是要变着法磨她。 零陆站在原地生气地瞪着他，任顾知也怎么拉她都不动。 第164章 天会下雨，而她有伞(改) “：累了？那我抱你进屋。”他不顾零陆的反抗将她打横抱起。 “：我可以自己走。”零陆在他怀里不停扭动挣扎，说话的音量逐渐增大，到后面两个字基本是喊出来的。 顾知也将人放下来。 零陆头也不回就想离开，被顾知也拉住手腕，“去哪。” 她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胸口憋得发疼。 “：回去。” “：不许回去。”顾知也语气一直挺平淡，像是寻常闲聊一般，甚至还带了些愉悦。 零陆已经处于抓狂的边缘，她觉得顾知也的愉悦是建立在她的不快乐之上。 “：你到底要怎么样？”她再次压下心里的怒意尽力用平淡的声音问。 “：带你出来散散步。”顾知也伸手去抚摸她的头发，被零陆扭头躲开。 顾知也偏要摸，她越是不让干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干。 “：我不想散步。”零陆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你想做什么？”顾知也用慵懒的语气问。 零陆再次回复了一个沉默。 “：看来还是想散步。”顾知也强硬地拉着她走。 “：你放开我，我不去。”零陆开始大喊。 顾知也对她的喊声充耳不闻，心中却时刻留意她有没有摔倒。 “：我说了我不去。”零陆一边掰顾知也的手，一边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扯。 大约是顾知也这一步迈得有些大，零陆步子没跟上，整个人往前倒去。 沙砾划过皮肤的刺痛感并未出现，得亏顾知也及时接住了她。 “：我看看，摔到哪了？”顾知也紧张地扶住她，仔细地检查她裸露在外的膝盖和小腿。 他这副关心的模样落在零陆眼里就是惺惺作态，叫人厌恶。 零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愤怒就像火焰一样，在她的心中燃烧起来。 “：顾知也，你就是一个骗子。” 她嘴唇微微颤抖，连带着发出来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嘴上说着我有自由实际处处监控着我的言行。不管是出门还是在家，我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情，一一二二全都被人记下来发给你，甚至精确到每分每秒。” “：现在，你连我一个人待着的权利都要剥夺。” “：南希这件事情我不管你是怎么干的，我不和你吵也不和你闹，这还不行？” “：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让你看我这么不顺眼。”这一句零陆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的。 她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她倔强地抬起脑袋就是不愿让这颗眼泪落下来。 顾知也满是心疼地看着她，默默听着她对他的不满和控诉。 待她话音落下，顾知也大步走向她，将她紧拥在怀里，充满温情，“我怎么会看你不顺眼。” “：你刚才的行为不就是嘛。”零陆眼眶中的眼泪还是没忍住，掉落在顾知也的肩头上，渗透那薄薄的布料、扩散开来。 “：现在心里舒服了？”顾知也抚摸着零陆的脸颊，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那又怎么样，你不许抱我。”零陆气性来得快也去得快，乱喊一通后心里确实舒坦了，但还是生气顾知也刚刚的所作所为。 “：陆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是完全不交流的。” “：你不接我电话，你也不爱回我消息，那段时间我又经常出差，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多了解你一些，抱歉。” “：现在不一样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顾知也耐心的逐一解释。 零陆吸了吸鼻子，“那为什么到这边之后你让张妈盯着我，她天天各种躲着偷瞄我，就像台人形监控器一样。” “：你那段时间精神很差，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着。” “：张妈被辞退是因为我交给她的任务她没好好完成。我让她一定要看好你，每天反复叮嘱，她要是上心的话你就不会晕在水里。” “：那你答应过我让她回来。”零陆像只兔子一样眼睛红红的，她抬头看着顾知也，情绪已经完全被安抚好了。 这样说起来，顾知也还救了她一命。 “：等你回去就能看见她了。”顾知也低头在她头顶吻了一下，“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零陆摇头。 “：真的不生气了？”顾知也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真的。”零陆微撅着嘴。 “：那你亲我一下。” 顾知也的两只手分别牵着零陆的两只手。他微微弯下腰，这样便可以让他的脸和零陆的脸在同一个水平面上，不需要她仰头看着他。 “：不。”零陆气鼓鼓的脸颊让顾知也很想捏两把，他暂时忍住了，故作感慨道。 “：看来还在生气。” “：我没有，顾知也，你又……”零陆有些气恼，试图甩开他的手却被顾知也拉进怀里搂住。 “：开玩笑呢。” 阳光从一开始的温和变得炽热，温度上升的同时起风了。海面波光粼粼，像是铺满了钻石一般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是心情变好了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亮了。 零陆眯缝着眼睛眺望着海面。忽然想到什么，歪着脑袋问“：那你刚刚那样是为什么？” 顾知也牵着零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椅面被晒了会儿有些温度，顾知也扶着零陆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陆陆，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你在我前面不妨大胆一些。” 头发被海风吹到了嘴角上，零陆伸出手将它别在耳后。“嗯。” “：你的任何情绪，不管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都可以对着我发泄出来。你太安静了。” “：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胆些，不要害怕，我都会替你兜着。” 顾知也时不时伸手把她脸颊两旁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零陆内心感到一种朦胧的激动，同时也感到幸福。她嘟囔着问“这算是承诺吗？” “：算。我顾知也向来说一不二。不管我们以后是什么样，我会一直遵守这个承诺。” 顾知也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晰、很坚定、很郑重，像是信徒捧着《圣经》对着主宣誓，虔诚而又令人动容。 零陆的脸好像被顾知也的话注入了生机，有些红扑扑的，眼中焕发出光彩。 她窝在顾知也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感受着他那不停抚摸着她头发的手掌，还有腰间结实有力的臂膀…… 天会下雨，而她有伞。 第165章 流鼻血 一艘豪华游艇被人驶离港口，往海域深处去。 天气时阴时晴，像是下雨的前兆。 顾时予趴在甲板上神思恍惚地盯着游艇驶过时在海面上留下的浪花，静静听着水声的喧哗。 “：想什么呢？”季轩盘腿在顾时予身边坐下来，递给她一瓶气泡水，盖子已经被拧开，瓶内还细心地放了根吸管。 顾时予翻了个身，脸朝天空，此刻的太阳虽被云层掩盖了但还是很刺眼。 她戴上墨镜，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内心五味杂陈地问“：郑倾川现在怎么样了？” “：他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想着他？”季轩表情凝重，内心开始积聚怒气但未表现出分毫。 “：我是想问问他下场怎么样了。” 顾时予叹了口气，以往常挂在脸上的天真浪漫以及高傲完全消失不见，说话的口吻一下变得老成了。 季轩在她身边躺下来，两人并排着。“：羁押在看守所，等判刑。” “：他逃不了的，如果他承认他用的是ai换脸，那他不仅传播淫秽作品还侵犯了你的肖像权和名誉权等等多项权益。” “：到时候开庭，我方诉讼律师会主张视频和照片是ai合成，这也是老顾的意思。” “：一般不会有人选择把自己的犯罪过程详细记录下来，所以哪怕他否认视频和图片不是ai合成他也很难进行自证。别担心。” “：另外，他抄袭这件事情已经捶死了，原作者在事出的当时就进行了上诉。” “：协会也发布了声明会收回颁发给他的证书，协会的声明一发出后，出版社纷纷解约并且根据合同条款，郑倾川还需要对出版社进行赔偿。” “：时予，他已经废了，这辈子起不来了，这两件事情足够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面，让他这辈子都无法翻身。” 季轩安慰着她。 顾时予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凝神望着天空。 天空是黑色的，海水是黑色的，放眼望去视线内所有的东西都是黑色的，这个颜色用来反映她这段时间的心境最合适不过了。 她始终不理解为什么郑倾川会选择把她当成报复对象。 在两人恋爱的过程中，她出钱出力动用她所有可以动用的人脉就是想让家人认可他。 她对郑倾川可以说是有求必应，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对他好，换来的却是致命一击。 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人们都喜欢伤害那些愿意为自己付出的人吗？ “：想什么？”可能是今日的天气过于舒服，季轩有些昏昏欲睡。 困意涌上来，顾时予没忍住打了个呵欠“：没想什么。” 季轩来回纠结了几分钟“：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次我和朋友出去玩，可能是搜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钱包掉出来了，我一路找回去的时候发现钱包被他捡到了。” 顾时予陷入回忆中，她墨镜下的眼睛像是在凝视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场景。 “：后来呢？” “：后来我想给他金钱上的感谢，他拒绝了。我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在那里等了我很久，我留了他的联系方式并说好要请他吃饭。” 季轩不再问了，她们感情的源头可能就是接下来的那顿饭。 两人闭上眼睛，皆沉入困意中，不做动弹。 太阳再次从云层中跳了出来。 顾时予起身从包里找出一支防晒霜。 她脱下衬衫，里面穿的是一套深巧克力色粗绳肩带比基尼。 高耸的胸脯，平坦的小腹，小麦色的皮肤加上由于常年健身而十分紧致的身体线条…… 季轩别开视线，感受到身上燥热感像是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击着他。 他暗暗骂道：季轩啊季轩，你真是禽兽，这可是喊了你几十年舅舅的外甥女。 顾时予把自己能涂抹到的身体部位全部抹完之后走到季轩身旁趴下，把手上的防晒扔到他身上。 季轩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后又迅速闭上，“我不涂。” “：谁说给你涂，我后背擦不着，你帮我抹一下。”顾时予一边说一边将脱下来的衬衣团成一团，当作枕头垫在脸颊下面。 季轩装作没听见，内心早就蠢蠢欲动。 顾时予见他没动作，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撒娇的腔调又喊了声“：舅舅。” 季轩的身体像是触电了般毫毛瞬间竖了起来，“你别喊，我给你抹就是了。” 顾时予闭着眼睛，一脸惬意。 季轩在心里骂娘，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他和顾时予虽然认识了二十几年，但是一年到头也就在老宅见上几面，周围基本都有旁人在。 这可以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出来玩。 他一边想一边磨磨蹭蹭的将防晒霜挤到掌心。 顾时予后背迟迟没感受到防晒霜那黏腻的触感不满道，“舅舅，你干个事情怎么磨磨唧唧的啊。” “：急什么。”季轩悄悄地深呼吸了两口气，把手掌放在顾时予的美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顾时予按时去做全身保养的缘故，季轩觉得她的皮肤又嫩，又滑，这让他联想到豆腐的手感。 她的肩背练得极好，还有不堪一握的腰，再往下面便是窄翘的臀部。 比基尼只遮住中间重要的部位，一部分的臀瓣暴露在阳光下。 季轩觉得他的灵魂好像脱离身体飘了起来，紧接着一阵热气直冲脑门。 顾时予也不明白他怎么老在一小块地方摸来摸去，后背其它的地方都没擦上。 一扭头，眼睛陡然瞪大，略微惊慌地喊“：你怎么流鼻血了。” 季轩陶醉在那股飘飘然的感觉中无法自拔，一时没反应过来。“：哦，我流鼻血了。”傻笑两声陡然一惊，“什么？我流鼻血了？” “：是啊，你感觉不到吗？”顾时予大为疑惑。 季轩手背随意的在鼻下擦了一下，一抹红出现在上面。 “：啊，我流血了。”他留下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季轩舅舅。”顾时予抬手喊来人将他抬到阴凉的地方去。 第166章 季轩表白 她穿好衣服，跟了过去。随行的私人医生已经在着手清理了。 “：时予小姐，季先生只是晕血，他过几分钟会自己醒过来。”私人医生对着顾时予颔首道。 “：那就好，辛苦了。”顾时予一边说一边贴心的从包里掏出小风扇对着季轩吹。 “：应该的，您客气了。” 私人医生离开后一小会儿季轩就醒了。他刚睁开双眼时还有些茫然，待视线中的一切变得清晰时，他坐了起来。 “：季轩舅舅，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把医生喊过来。”顾时予用关心的口吻说道。 季轩拉住她的手腕“：不用不用，我没事。”说完他晃了晃脑袋。 “：那你帮我擦完。”顾时予脱了外套将背对着季轩。 季轩压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我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他这次改了策略，拿起防晒霜迅速帮顾时予把背部涂完，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他仍旧觉得十分漫长。 顾时予转过半边身子盯着季轩问“：好了吧？” 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季轩忙不迭点头，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只落在顾时予的脸上，并在心里祈祷着她赶紧走开。 控制得住眼神却控制不了余光。 他感觉鼻子一热，好像有一股液体流出来了。同时，他的内心响起绝望地呐喊“我完了。” “：你闭上眼睛。”顾时予手忙脚乱地伸出手遮盖在季轩的眼睛上，免得他又晕了过去。 恰巧医生此时过来检查季轩的苏醒情况。他熟练的打开医药箱再次为季轩处理起来。 “：季少，建议您下船后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一年做两次全身体检，什么问题都没有。”季轩闭着眼睛摆了摆手。 顾时予觉得有些奇怪，前段时间工作多的时候也没见他身体哪里出毛病，这两天终于得空休息了按理来说状态应该更好一些才是。 她细细回想季轩流鼻血的两个瞬间，突然神色一变，大喊了声“：季轩。” “：祖宗，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季轩掏了掏耳朵。 “：你流氓。”顾时予使尽力气一巴掌打在他胸膛上。 季轩整个人身体一缩，像条头尾同时朝上方翘起的鱼。 顾时予一个常年健身的人手上还是有把子气力。这一巴掌让季轩的脸涨得通红。 他捂着被顾时予打过的地方，摸了摸，“你打我做什么。” 顾时予将外套穿好并且一直把扣子扣到最上方一粒。 她带着质问和委屈指着季轩说“：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出了那件事情后你就可以随意瞧不起我。” 由于她气急了，脑子此刻变得一片空白，无法用准确的词语来表达她内心对季轩这一举动的不满。 顾时予泪眼涟涟，“我就知道，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在看我笑话。你平时就老是和我对着来。” “：时予，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季轩手足无措，他下意识解释，却发现憋不出几个字。 气恼自己之余又想狠狠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这张嘴平时在生意场上挺能说的怎么一到顾时予前面就哑火了。 顾时予根本不听，她觉得心脏像是被刀割了一般。这段时间脑子里所有的胡思乱想此刻却在她的亲人身上得到了验证。 “：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她哭喊着说完后跑开了。 季轩推开医生追上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跳下去了。”顾时予的脚踩在护栏上。 她会游泳季轩知道。再说，难不成他会眼睁睁看着她淹死不成？再加上游艇上还有好几位救生人员。 但他还是立马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走。他怕万一顾时予真的跳下去磕着了或者碰着了又或者出现意外怎么办？ “：我不过来，你就站在那里听我说。”季轩的脸像是被蒙上一层灰尘。 他顺应天命地叹了口气，都到这份上了，没理由再缩回去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他的精神又立马亢奋起来，这种亢奋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到真正说出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平淡了，压抑的激动使得最后两个字的语调有破音的趋势。 “：顾时予，我喜欢你。” 顾时予等啊等，可算是等到他说话，只是这句话却像一道雷。她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张大嘴，呼吸纷乱迫促。 季轩尽力让他的语调听起来很自然。 “：我没有办法回答我对你的感情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意识到我内心对你的情感已经产生变化后我眼里便只能看到你了。” “：你是我舅舅……”顾时予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季轩坚定的否认。“我不是，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在法律上也不是亲人。” “：可是，”顾时予觉得自己脑子乱哄哄的，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季轩慢步朝她走去，“时予，我绝对没有瞧不起你，我心疼你还来不及。” 季轩拉住顾时予的一只手，神色内疚。“对不起，没保护好你。” “：这怎么能怪你。我和郑倾川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也没发现他是这样的一个人。爸妈也极力反对过，是我自己不听。” 顾时予竭力想在脸上保持以往和季轩说话时那种自然活泼的状态，但是她那乱飘的眼神显示了她内心的慌乱。 “：时予，你是顾家的公主，所有人都捧着你。老顾对你虽然严厉但当你遇到事情他也会立马把你护在身后。” “：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在顾氏的位置全都是顾家给的。当初要不是义父好心收留。” 季轩的话戛然而止。 顾时予急忙争辩着。 “：才不是，顾氏不养闲人，小舅舅才不会任人唯亲。你能在顾氏做到二把手的位置，那全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能力。” “：再说，家世和意外这些都是我们不能控制的，不许你那么瞧不起你自己。” 第167章 续约 “：时予，在那件事情里面，你没有犯任何错误。要是有人敢因为这件事情瞧不起你，拿你开玩笑，我一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 季轩一拳锤在一旁的钢化玻璃上，好像是在告诉顾时予，如果有人敢欺负她，他便会用这样的方式还回去。 顾时予跑上前，用尖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捧住季轩那只手。 这段时间的担惊受怕和胡思乱想使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敏感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你对我好，从小到大不管我对你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你都会答应下来并且去做到。” 她的声音颤抖着，时不时掺杂着两声抽泣。 “：我刚刚那些话是无心的，你快让医生给你看看。” 季轩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浮出冷汗。 钢化玻璃的厚度不比寻常玻璃，这一拳下去用了十乘十的力气。玻璃没破手自然没出血，但是手关节钻心的疼痛和麻木在提醒着他，有内伤。 他咬着牙关，不想发出任何呻吟和哀嚎来让顾时予察觉到他肉体上的疼痛。 “：你不生气了就好。”季轩嬉皮笑脸道。 “：快让医生看看，你现在脸色很难看。” 季轩扯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没事，别担心，我可耐造了。” 医生正在查看季轩手的情况，顾时予在一旁揪心的等着，她看着季轩脸上的冷汗越冒越多，贴心的替他擦掉。 季轩将顾时予的手从他额头上拿下来紧握在掌中，张着苍白的嘴唇安慰“：放心，我没事的。” 医生逐一捏着季轩的手腕和手指问他痛不痛。 季轩一直摇头，直到医生碰到中指的时候，他的五官立马痛到皱成一团。 “：季先生，时予小姐，手指应该是骨折了，具体的状况需要拍片才能确定。”医生严谨道。 “：好，我去让他们掉头。” 待时予离开后，医生掏出绷带“：我先帮您固定一下，免得伤势加重。” 他又看了眼顾时予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说了句“：时予小姐已经离开了，您可以出声了。” “：就你知道。”季轩龇牙咧嘴地说。 “：我又不是第一天工作，您以往划伤点什么地方都要哎呀哎呀牙疼似的不停叫唤。” “：行了行了，你要弄就快弄，我今儿个叫唤一声我跟你姓匡，我叫匡轩。”季轩信誓旦旦。 “：好嘞。”医生手下的力气可一点没省着。 “：嘶~嘶~我不疼，我~嘶~不叫唤，我是真男人~嘶……” 季轩另一只手捏在大腿上，希望用这个方法可以减轻一些手上传来的疼痛感。 医生抿紧嘴唇，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向上扬去，但是良好的专业素养提醒着他绝对不能嘲笑病人。 于是他把脑袋埋低再埋低，只要没人能看到他的脸，就没人能够发现他在憋笑。 …… 文景娱乐有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宋阮双膝并拢，双手叠加，挺背垂头坐在沙发上。 前面的茶几上是一沓资料，旁边是一份合约。 资料和合约的女主角是文景旗下的当红小花沈青，也是今天广为人知的流量艺人。 合约上的日期显示她和文景的合同一个月后到期。 宋阮心里已经明白宋樊接下来会交给她什么任务，不对，应该是一场测试。 “：阮阮，你进公司也一个多月了，接下来这个工作我想让你独立完成。” 宋樊手里夹着根雪茄，他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用审查的目光不停打量着从进到这间办公室就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也不敢和他说话的宋阮。 “：爸爸指的是沈青续约的问题吗？”宋阮双手握拳小幅度的在大腿上擦了擦，看起来紧张又局促。 “：公司砸了很多钱给她发通稿，现在火了就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宋樊抽了口雪茄，用舌尖顶了下腮，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屑。 “：我可以先看看这份资料吗？”宋阮快速看了眼宋樊的表情后又低下头去，不敢和他有过多的对视。 “：嗯。” 得到宋樊的应允后，宋阮伸手拿起资料，手指微微颤抖，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显示出她很怕宋樊。 而这一切都让宋樊感到满意。 宋阮垂头认真的将手上的资料翻看完，除了有沈青买通稿拉踩这种娱乐圈最常见的小伎俩。 其中还有她插足别人家庭以及酒局结束陪同老板回房间过夜次日早上才包裹严实从那位老板房间出来的证据。 此类的证据还有很多。 沈青现在公开的人设是玉女，连和陌生男士对视都会害羞到脸红的程度。 况且她还有好几部待播剧和一个高奢代言的考察。 这些王炸新闻一出来先不说她日后的演艺生涯会如何，光是她的违约赔款都能砸死现在的她。 宋阮不由得疑惑，手握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担心沈青会不续约，那宋樊给的的这个任务不是毫无意义？ “：爸爸，沈青又不傻，为了不让这些足以毁掉她的资料泄露出去，她肯定会续约的。” 宋樊老道地笑了两声。 “：阮阮，那你就错了，续约可不够，现在她名气大了，一集片酬小两百万，按照五五分肯定不行，你待会儿要压成二八，最低也只能三七，公司拿大头。” 宋阮心里不由得骂道：屎。 面上却是小心翼翼地说“：爸爸，二八是不是有一些太过分了。” 宋樊冷哼了声“：你要质疑我的决定吗？” “：女儿不敢，我等下一定好好表现。”宋阮脑袋又放低了些，语气逐渐小了下去，整副姿态都写着顺从。 两人又静坐了几分钟，沈青姗姗来迟。 她摘下墨镜也不等宋樊说话便随意找张沙发坐下来，随即翘起二郎腿，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宋董，有话快说，我后面还有工作。” 宋樊抬眼像是微翻着眼眸盯着沈青，不发一言。 沈青接触到他那称得上是狡诈阴鸷的目光后，不自在地轻咳了声，腰背却挺得更直了。 宋阮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做了很多的心里思想才决定说出接下来那番话。 “：沈小姐，据我所知，一个月后你与文景的合同就到期了，此次请你过来就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下续约事宜。” 第168章 维生素e 她说完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宋樊。 宋樊微点了下脑袋，表示认可。 宋阮嘴角微微浮现一点弧度，好像宋樊对她的认可才是她整个人自信和底气的来源。 沈青面对宋阮不免更高傲了，文景的员工没有哪个人不知道这个受气包小姐。 平日里跟个病秧子似的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连面对下属都是一副讨好的模样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会让人家感到不满，哪像个手握权力的人。 她挺起高耸的胸脯，语气里的轻蔑更是毫不掩饰，她直接忽略宋阮和宋樊对话。 “：宋董，我想我已经向您表达过很多次不续约的意向了。” “：现在是我女儿在和你谈。”宋阮将手里的雪茄按灭。 “：请您看一下这些资料。”宋阮双手将那沓资料递给沈青。 沈青伸手用力一扯，连个眼神都没给宋阮。 她翻动的速度越快脸色就越难看，急躁地看完手上的资料后反手直接甩在了宋阮的脸上。 宋阮下意识去躲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扔来的资料扇了一巴掌。饶是这样，她也没有半分反抗的迹象，就好像这件事情确实是她做得不对一般。 宋樊脸色一下难看了起来，打狗还要看主人，他厉声道“：阮阮，打回去。” “：是，父亲。”宋阮的双手紧张到不停地捏搓着，在西装裤上留下褶皱。她慢吞吞的起身，抬起手，一巴掌打在沈青的脸上。 沈青连躲都没想躲，在她的认知中，像宋阮这种性格的人，你就是站在前面让她打她也下不去手。 一记极小的闷响声。 “：宋小姐，给我拍蚊子呢？”沈青嘲讽道。 宋阮急忙收回手，蜷着手站在一旁，偏头皱着眉头看向宋樊，一副小孩做错事情害怕会受到责罚的模样。 “：你坐下吧。”宋樊对着宋阮说。 宋阮乖乖坐下。 “：宋董，是不是我答应续约这些资料就不会泄露出去？”沈青问。 “：是。”宋樊应得干脆。 “：好。”沈青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不是按照原先的五五。”宋樊看了眼杯子，宋阮急忙起身为他倒茶。 “：是多少？”沈青拿包的动作一顿。 “：二八。”宋樊一脸小人得志。 “：宋樊，你贪得无厌。”沈青一下就提高了音量。 “：你也可以选择不答应。”宋樊接过宋阮递来的茶。 “：三七。”沈青不耐烦道。 “：成交，合同会尽快拟好。”宋樊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沈青摔门而去。 “爸爸，我是不是让您失望了？”宋阮双手接过宋樊手中的空茶杯放回桌上。 “：挺好的，再接再厉，没事了，你出去吧。” “；是，我一定不辜负爸爸的期望。”宋阮说完后蹲下身将沙发上和地上那叠资料捡起来摆好。 在蹲下身去之前，她不动声色的瞟了眼正对着她的摄像头。 宋樊看了她一眼后转过身去。 宋阮迅速收拾好之后对着宋樊微微弯了下腰“：父亲，我先出去了。” “：嗯，出去吧。” 宋樊依旧背对着她。 宋阮走出办公室后发现沈青并未离去，正在门口等她。 她装作没看见，径直和沈青擦身而过，被沈青一把用力抓住胳膊。 沈青凑到宋阮的耳边，用讥讽的语气说了句“：你可真是条好狗。”说完后冷笑了声身姿摇曳地走开了。 宋阮垂着脑袋快步走回办公室将门反锁了起来。 对于她这种行为同公司的人都见怪不怪，并无人在意。毕竟是一个三十度的高温天气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截胳膊都不肯露出来的人。 宋阮手抖着打开包，里面有一个侧边的拉链，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瞳孔也在变大。 她咬紧牙齿，感觉到身体无端的躁动起来，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她想大喊，想尖叫，想把眼前的东西全都摔个稀巴烂。 宋阮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并且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手抖得完全没法拉开拉链，她暴躁地用力一扯，里面躺着一瓶药。 药瓶的包装显示着这是一瓶维生素e。 她甚至都顾不上倒水，拧开盖子将药倒在手心后一股脑吞了下去。 吃下药片后，宋阮坐在地上，闭着眼睛靠在办公桌前，等身体里那股劲被药片稀释甚至消灭掉之后她才扶着桌子慢悠悠的起身将手里的那瓶药放回原先的地方。 宋阮抽出两张纸，将弄脏的药片包起来后又放回了包里，等着下班后寻找合适的地方解决掉。 干完上面这些，她这才端起杯子，倒了杯水站在窗户旁看着对面沈青的海报回忆起刚才看过的资料后掏出另一台备用手机找到一个未备注的号码。 “：帮我查一个人，名字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 “：还有，待会儿给你发一张照片，接下来这段时间帮我盯死她。” 宋阮挂了电话，盯着沈青海报的双眸像是毒蛇盯着猎物，保不准下一秒就会张开满是尖牙的嘴一口咬死她。 …… k国从前一天的下午就开始下雨，雨势时大时小直到半夜才渐停。 天空还是昏蓝色，暂时还没有苏醒过来的势头。 海风吹来，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气，混合着海水的咸味和一丝丝海洋生物的腥味。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依偎着坐在海边那块高高的石墩上，像是在聊些什么。 “：时予和季轩怎么没来？”零陆眺望着还有些朦胧的海平面。 “：季轩中指骨折，时予在照顾他，等下直接飞机上见。” 顾知也也是临出门前才接到季轩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还调侃了季轩一通，笑他为了追时予不惜用上了苦肉计。 “：啊？”零陆大为震惊，“他昨天早上不还是好好的？” 顾知也便把他从季轩这里听到的事情完整的经过讲给零陆听。 零陆听完之后有些诧异，同情他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中指打石膏的话是不是说明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季轩会用国际友好手势面对所有人？ 第169章 娱记 零陆脑子里开始疯狂脑补场景，嘴角压抑不住时不时往上翘一下又怕被顾知也看出来赶紧抿住。 “：想笑就笑。”顾知也侧目看向她。 “：不想笑。”零陆频频摇头，“回海城之后呢？时予也跟过去照顾他？” “：按照我对时予的了解，她会躲上一段时间。在她心里，季轩一直是舅舅的角色。” “：现在身份一转，喊了二十年的舅舅成了她的追求者，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两人要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相处。” “：要不是季轩伤了手时予不放心他，估计昨天就走了。” 顾知也缓缓答道。 零陆对其中的一点感到奇怪，便接着问。 “：既然季轩早就喜欢上时予了，为什么还一直放任时予喊他舅舅？时予早就成年了，大哥和嫂子他们可以说是看着季轩长大的，应该不会阻拦才是。” 顾知也沉默了一下，他望着零陆的侧脸略显迟疑地回答“：因为害怕。” “：害怕？” “：嗯，害怕只有一次机会，害怕失去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后连亲人的关系都很难维持下去。” 顾知也说得诚恳又真挚，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零陆，不像是在谈论季轩，倒像是在说他自己的感受。 零陆听着顾知也这番话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周庭樾那张模糊的面孔。这好像她以前对周庭樾的感情，只敢偷偷喜欢，不敢表露，也害怕被发现。 她努力的去回想关于她和周庭樾之间的过去。 这么多年了，记忆里很多东西都被大脑淡化了、遗忘了，再怎么用力也只能想起一些事情大致的轮廓。 那些具体的，细节的东西可能只有在见到当事人的时候才能被完整地回忆起来，也可能慢慢的就从记忆中消失了。 海天相接的那条线变得清晰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浮了一线橙红色。 这线橙红色逐渐向着天空扩散，由一线变成一片，混合着金黄，又混合着还有些黑蓝色的云。 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光圈，一个红色的小光点突然出现。 “：出来了。”零陆兴奋地压着声音惊呼。 顾知也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零陆的脑袋。 随着小光点慢慢的上升，日出隐藏起来的面貌也就完全展示在众人眼中，它就像是一个圆形的发着红光的小灯泡。 零陆不由得眯缝起眼睛，她觉得自己被这初生的柔和的太阳净化了，好像跟随着刚才的日出又重新出生了一遍。 只要还活一天，就应该努力向前看才是。 顾知也面露惬意地看着零陆的表情从沉思、恬静、释然，到眼中浮现星点笑意以及最后整个人的精神和身体完全松懈下来。 这所有的过程都被顾知也安排的摄影师记录下来了。 待太阳完全升起后，顾知也牵着零陆从海边那块大石头上慢慢的走下来。 最后一块石阶有些高度，顾知也先行跳了下来，零陆紧随其后。 她的双脚并没有如她所想般的落在地上，而是悬在空中，整个人被顾知也稳稳的接住，抱在怀里。 海滩上的人多了起来，不免有看向他们两人的。 零陆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小声嘀咕“：你快放我下来。” 顾知也先亲了她一口才把她放下来，待零陆站稳后，他牵住她的手，说了声“：回家。” 零陆和他并排走着，没有接话，手下却慢慢回握住顾知也的手。 十二个小时之后，私人飞机降落在海城白河国际机场，此刻的海城刚过凌晨四点。 顾时予站在零陆旁边挽着她的胳膊极其刻意又不自然的故意不往季轩那边去看。 季轩整个人则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 “：顾总，停车场围了一圈记者，看样子是冲着时予小姐来的。”一位保镖接过电话后说道，他没刻意压制音量，顾时予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顿时煞白。 零陆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顾时予，最后，她选择轻轻拍拍她的胳膊。 季轩心疼地看着顾时予，却站在原地不敢走向她。 “：小舅舅。”顾时予满面惊恐地看向顾知也。 “：时予，你记住了，在这件事情里面你没有丝毫的过错。背挺直一些，步子迈大一些，抬起脑袋往前走，其它的交给舅舅便好。” 顾知也摸了摸顾时予的脑袋。 他有别的办法可以让顾时予在不被拍到的情况下离开，但她迟早要迈出这一步，除非她这辈子都不出门。 季轩不知何时走到顾时予身旁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保镖会拦着的，他们碰不到你，我陪你一起走，老顾和嫂子走我们后面。” 顾时予哭丧着脸瘪着嘴轮流打量着眼前这三张面孔，这三个人都在等她的决定。 她心里明白，躲得了一次两次总不可能次次都能躲过去，这次有家人在旁边，于她还心安一些。 由于她一直没正式露面，哪怕顾氏发了声明哪怕郑倾川名声已经臭了但舆论还是倒向另一面——ai换脸是假，照片是真的。 小舅舅说得对，不能躲。 她没错，她也不用躲。 顾时予一边想，一边深呼吸，脸色一变再变，鼻子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嘴唇微颤着，眼神却变得坚毅了。 她急促地深呼吸了两口气，“我准备好了，走吧。” 顾知也用欣慰的眼神看了下顾时予后晃了下零陆的手，“老婆，你呢？” “：我？”零陆被顾知也冷不丁的没头没尾的问题问懵了。 “：嫂子，老顾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稍微遮挡一下？”季轩出声解释。 “：当然。”零陆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口罩和墨镜戴上。 四人分前后两对朝停车场走去。 顾时予一现身，记者便一窝蜂涌了上来，快门声不绝于耳。各位娱乐记者扯着嗓子卖力问问题，唯恐自己的声音太小被别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时予小姐，请问你对网络上那些艳照有什么看法？” “：经人证实你和郑倾川确实交往过并且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爆照的缘由是因为你提出分手吗？” 第170章 陈秀兰 “：有人说你父母一开始就不愿接纳郑倾川所以百般刁难他，是不是你父母逼得他受不了了他才出此下策呢？” …… 各种无情的带着刺的质问声像是硬往她的脑子里挤，使得她头昏脑胀。 顾时予死死捏着季轩的手，她此刻恨不得用尽她脑子里最恶毒的词汇骂这些人一顿。 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的问题在指责罪犯？ 季轩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后顾不上那只打了石膏还不太方便的左手，用力拥着顾时予的肩膀。 季轩这个动作一出来，众人像是又嗅到了什么新八卦一般。 “：时予小姐，据我所知，季总不是您的亲舅舅，您和前任闹掰是不是也有他的原因？”一位扎着低马尾的女记者对着顾时予伸出话筒喊道。 季轩瞪了这位女记者一眼，女记者神色尴尬的把视线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声“顾总。”记者一窝蜂又都往后面跑去。 顾知也的手从零陆的后背穿过去，最后放在她的侧脸上，看起来像是捂住零陆耳朵的同时又把她搂在了怀里。 “：顾太太，有人说时予小姐的前男友也是你的前男友，请问您是先和顾总在一起还是先知道郑先生和时予小姐谈恋爱呢？” 零陆内心：什么破问题。 “：前段时间爆出来的穿绿裙子的女人是你吗？” “：顾太太，您方不方便摘下口罩。” “：您对您的前男友的这一行为有什么看法？” “：您现在和时予小姐是怎么相处呢？俩人会一起聊到郑先生吗？” “：您和时予小姐会因为前男友的事情吵架吗？” …… 顾知也眸中泛着冷意，他扫了眼那些越靠越近的话筒和记者。那些正张着嘴还想发问的记者顿时哑然。 一个个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又想再继续缠着顾时予追问，却没想顾时予和季轩已经上车走了。 …… 这些媒体的速度也是够快的，天不亮视频就高挂在热搜上。 “顾总携娇妻回国” “时予小姐艳照门风波后首次公开露面” “季轩” 这几个标题轮番在热搜的最顶层滚动，特别是季轩那个热搜，点进去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两张高清照片。 一张是季轩牵着顾时予的手，一张是季轩把顾时予搂在怀里。 一些吃瓜网友开启自己的脑洞给这两张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图片来了个看图说话。 所有的这些都落在了一位老妇人眼中。她戴着一副老花镜，嘴角有颗痣，花白的及肩卷发，瘦瘦矮矮的，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了。 一位头发花白且已经谢顶的老爷爷开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份馄饨，看见这位老妇人凝重的神情出声询问“：还在想小郑的事情？” “：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我也脱不了责任。”这个话题像是戳到了老妇人的伤心处，她一开口便有些泣不成声。 “：别哭了，先吃饭，明天就离开这了，想做什么就去做。”老爷爷将手里的早饭放在桌子上，抽了两张纸递给那位妇人擦眼泪，扶着她坐在桌边。 老妇人连连点头“：好，好。” 两小时后，顾氏老宅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位妇人探头探脑很是忐忑地走进顾宅的大门。 “：这位夫人，您找谁？”张管家问。 “：请问顾时予是住这吗？” “：是。” “：能不能麻烦你知会她一声，我叫陈秀兰。” “：您稍等片刻。”张管家转身朝正在逗鸟的何姐说了声，何姐应声去禀告顾时予，张管家则在门口候着。 陈秀兰早知顾时予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没想到家里竟然富裕到了这种地步，看这个气派的大宅子，想必是祖上就富起来了。 她内心一阵阵没由来的恐惧，三十度的高温天手心不住的往外渗冷汗，后背一阵一阵发凉。 她内心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过了一遍又一遍，唯独没想过离开。 何姐伏过身在张管家耳边低语了两句后退在了一旁。 张管家伸长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 陈秀兰笑着应了声“：多谢。”进了宅子后她也不敢随处打量，低着头一径跟在张管家身后。 会客厅内，老爷子、顾知也、顾时予、季轩四人已就坐。 陈秀兰一进会客厅便感到压抑，有些喘不过气。她不知该不该打招呼先说上两句客套话，但是在座的几人明显没有太多想搭理她的意思。 她已经提前在脑子里练习了很多遍，甚至还联想过如何回答一些相关的问题，可真到要面对的时候，脑子却像是忘在家了一般，支吾半天竟是一个字都未说出来。 老爷子双手搭在拐杖上，用那双有些浑浊且精明的双眼盯着陈秀兰。 陈秀兰紧紧捏着包的双手微微颤抖，她朝顾时予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你坐着说吧。”顾时予也不想为难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家。 “：不用不用。”陈秀兰急忙摆手，“我就是早上看到了网络上的视频，来替我儿子向你道歉。” “：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我没管好他，对不起。”陈秀兰对着顾时予深深鞠了一躬。 顾知也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神情冷峻。 季轩靠在椅背上，鹰钩般的眼神像是在探究陈秀兰的道歉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随时准备着撕下她脸上的假面具。 “：陈阿姨，道歉没用，我不接受，你请回吧。”顾时予下逐客令了。 “：不是的，不是的，时予，我道歉不是想让你原谅倾川的所作所为。” “：你也知道，他是单亲家庭长大，我从小对他的教育便是希望他出人头地，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走歪了。” “：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责任。”陈秀兰夹着哭声说道。 “：说重点。”顾知也依旧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冷脸道。 第171章 童年 “：我会录一条澄清视频发到网络上，证明那些照片是我儿子造假，我也会说明你在这段感情里的付出，最后我会把所有的责任揽在我教子无方身上。” 陈秀兰一脸焦急的说明真正的来意。 “：想让我们放弃起诉？”季轩面露嘲讽之意。 “：不不不，我发视频只是为了弥补时予。”陈秀兰急忙摆手否认，语气中是无法隐藏的慌乱。 “：法律上该怎么判就怎么判，我只求你们顾家能放他一条生路，希望他服刑期满出来后你们可以当他死了。” 陈秀兰颤颤巍巍地说。她仔细盘算过，郑倾川今年二十七岁，就算期满出来也才三十多岁。 虽不知他出来后能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选择重新开始，但无论如何，她作为母亲还是要尽力替他求一个机会。 顾氏的人可能遍布在各个行业，亦或者说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在各个行业内都有人脉，他们想要不费吹灰之力逼死一个人那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顾时予沉默着看向老爷子和顾知也，眼中是询问。 “：你长大了，自己做决定就好，曾祖父和你舅舅都会支持你的。”老爷子这句话配上和蔼的语气使得顾时予内心不再惧怕。 “：小舅舅？”顾时予再次看向顾知也。 “：嗯。”顾知也点了下头示意他赞同老爷子说的话。 她再看向季轩。 季轩拍了拍她的手背。 得到所有人的答案后，她终是不再纠结，整个内心都安定下来。 “：好，就按你说的办。” 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这则视频一出，网络上的舆论风向便会彻底改变，她也能够心安理得的欺骗自己说，那些都是假的。 “：时予，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到做到。”陈秀兰不放心地说道，口头上的约定，谁知道几年过后对方还会不会遵守呢。 “：你不放心的话我现在把律师喊过来。”顾时予声音比起最初要和气了许多。 “：不用的不用的，我相信你。对于这件事情给你带来的伤害，对不起。”陈秀兰十分恳切的对着顾时予再次来了个深鞠躬。 她这副模样倒是让顾时予心生不忍，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怜悯出来。 年过六十的老人本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却因为儿子的行为不得不对着一众小辈卑躬屈膝。 顾时予起身说了句，“陈阿姨，你保重。” 陈秀兰嘴唇抖动了一下，凝神注视了顾时予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转身跟在张管家身后出去了。 零陆的手肘撑在窗沿上望着大门口停的那辆车，车门旁倚着一位满头白发且谢顶的老爷子，有些啤酒肚，看起来约莫一米七的样子。 看着看着，另一位老妇人闯入她的视线中，两人低语了两句后，白头发的老爷子拉开车门让这位老妇人先上车，接着自己也跟着上去了。 叮咚一声，零陆拿起一旁的手机。 【不好意思，以防跑单，我们只接受面对面的交易方式。】 零陆在脑子里过了遍时间后回复【今天中午一点半？】 【可以的。】 “：老婆，看什么呢？”顾知也从身背后环住零陆的腰。 零陆手一抖，心脏一滞后剧烈地跳动着，她关掉手机故作嬉笑的说“：没什么呀？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顾知也眸光一暗，面上却无任何异常地说“：我喊你了。” “：是吗？我可能在发呆，没听见。”零陆率先眯起眼睛笑着，试图靠这个动作掩盖掉眼中的少许慌张。 “：下午什么时候出门？”顾知也故意问。 “：吃完午饭。”零陆见顾知也转了话题，内心不由得暗松了口气。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零陆脱口而出，说完后又觉得她的反应有些过大了不太正常，于是又补了句，“央央试婚纱，你去的话也太奇怪了。” 顾知也心里一沉，仍旧温和地答道“：好。” 海城市看守所，经批准，陈秀兰在铁窗外等候着郑倾川的出现。 大半个月未见，平日里张扬骄傲的郑倾川此刻像是一具干瘪的尸体，眼里没有光，也没有希望。 “：妈，你想到办法捞我出去了吗？”郑倾川看清来人后一下变得激动，想站起身来被警察按了下去。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在里面好好悔改，出来后顾家不会为难你的……” 陈秀兰忍着眼泪把她和顾家的约定以及她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同郑倾川说了一遍，省略了一些不太愉快的细节。 郑倾川意识到出去无望后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变得阴郁了，他面目可憎地瞪着陈秀兰，眼中骤然迸发出滔天的恨意，好像是眼前的人害得他进监狱的一般。 “：川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陈秀兰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倾川，眼前这人陌生到不像她的孩子。 “：都怪你，都是你把我养成这样。”郑倾川失了智似地大叫起来。 “：喊什么。”警察对着郑倾川出声警告。 陈秀兰瞪大眼睛，眼眶中蓄满泪水，视线早已模糊，她嘴唇不住地抽动着，一脸被吓到的模样。 “：打从我记事起，你就天天给我洗脑说我以后要有出息要挣大钱，千万不要变得像我那个又窝囊又好赌的爸爸一样。” “：买个菜多花了两块钱要在我耳边说上半天，说这个菜贵，因为我爱吃才买，要不然省两块钱又能多添个蔬菜。” “：买件衣服发现比网上贵了几块钱你要骂上我半天，怪我赖着非要买你才会多花几块钱冤枉钱，这几块钱省下来又是一顿饭钱。” “：上了高中后学校交个资料费你能在我耳边念上半年，不停地在我耳边说教算计你总共在我身上投资了多少，你省吃俭用供我读书我真应该感恩戴德。” “：我上大学后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你泼我冷水说反正也会分手不准给人家买东西。” “：你在我小的时候就把自卑这两个字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第172章 寻找 “：从小到大工作不顺心日子过得苦就拿我撒气。” “：你处处拿我和别人比，比得过就沾沾自喜，比不过就大骂我没出息，迟早和我那个赌鬼爹一样不知道将来会死在哪个角落。” “：身上好的点就是随你，不好的点就是随我爸。从小到大，你把对他的恨意全部都发泄到了我的身上。” “：你从小就给我灌输畸形的思想，现在你老了日子过得好了脾气变得好了以前那些发生过的就全都不存在了吗？” “：陈秀兰，我就是怪你，我怪你把我生下来却没有好好教养我。” 郑倾川多说一句，陈秀兰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郑倾川俨然已经失控，他红着眼睛双手死死抓着铁栏杆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绝望又疯癫。 “：安静，安静，坐下。”警察见警告无望便将他押了下去。 这片空间恢复了平静。 陈秀兰整个人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胸口隐隐作痛。 她竟不知道她的儿子心里居然有那么多的恨意，并且全都源自她也全部都指向她。 陈秀兰沉在那些控诉的话语中良久未缓过神来，一副呆愣的模样。 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很突然的放声痛哭出来。刚刚在顾家那么没尊严她都不觉得委屈。可是现在，委屈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混合着不堪，夹杂着后悔，还有愤怒。 所有的情绪都化成一声声的哀嚎和一滴滴的泪水留在了看守所的那一方天地中。 …… 零陆在和徐央央约定好的那家商场的停车场下了车，正常上到商场的一楼后戴上口罩，晃了一圈后找个出口拦了辆出租车来到那人给的地址。 这是旧城区一家不起眼的手机店，位于巷子口。老板是一位挺面善的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皮肤偏黄，嘴唇较厚。 零陆走进去后报了个时间。“一点半。” “：请坐。”老板将门关了半扇并将牌子翻了个面，显示“休息中”。 “：您怎么称呼？”老板语气亲切。 “：零陆。”零陆也不遮掩，对面要真有点本事，就算她用假名对面也能查到，没必要，她顺带摘下口罩。 “：爽快人，零小姐，鄙人姓全。”老板给零陆倒了杯茶。 “：全老板，这个人在前几年爆炸案的死亡名单上，但是我怀疑他没死。”零陆打开手机把周庭樾高中时期的照片发到全老板手机上。 全老板点开手机一看，照片上的男子很青涩，留着寸头，看起来帅气又阳光。 “：他叫什么？”全老板问。 零陆觉得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血液一下接一下的悸动声，停了两秒，启唇吐出三个字。 “：周庭樾。” 全老板凭借着自身敏锐的嗅觉察觉到眼前的这位零小姐和照片上的男人应该是旧情人的关系，毕竟这位零小姐此刻手上戴了婚戒，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生出任何打探的念头。 “：零小姐，需要先付一半，也就是一万块，探查到了消息后续把另一半补上，没有探查到消息这一万块便当作是劳务费，不退。” “：我只能告诉你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后续你想知道更详细的消息，可以，加钱。” 全老板拿出一份合约，转递到零陆前头。 “：好。”零陆淡然又爽快的签完字，转完钱之后戴着口罩离开了。 全老板把人送到门口，说了声“：您慢走。”后扭头把门口的牌子又翻了过来，显示“营业中” 待零陆拦车离开后，几个穿着便装戴着墨镜牛高马大的男人进到全老板的手机店中。 “：您几位看手机吗？”全老板警惕并防范了起来，这几个人的体型一看就是练家子。 “：你不用紧张，我老板想找你确认件事情而已。” 任江流从一旁提了张凳子，坐好后他把一条腿的小腿搁在另一条腿的大腿上，靠在椅背上，像位大爷似的。 另外三位保镖关了门，并且守在门口，叫全老板无处可逃。 “：您说，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老板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将茶递到任江流的手中。 他心里暗自琢磨着，等会儿实在不行就瞎编一通搪塞过去，免得挨顿打，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知道你们这行的规矩，所以接下来我老板问，你回答就好。”任江流说着拨通了顾知也的电话。 “：顾总。”电话拨通后任江流一下坐直了身体，语气也变得恭敬了。 “：顾总？”全老板音调增高了一个度。 “：就是你想的这位顾总。”任江流贴心的给出答案。 “：顾总，您问，我保证全都是真话。”全老板腆着脸道，在这位爷前头撒谎被查出来，怕是连讨生活都难了。 “：零陆让你查周庭樾的死活。”顾知也肯定的语气从电话里传出来。 “：是。”全老板毫不含糊，心里暗暗思忖零陆和这位顾氏老板的关系。 “：告诉她人死了。”顾知也站在书房的窗户前望着后山的园林，眼底浮动着愠怒。 “：好的，我一定照办。”全老板话音还未落完手机便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事情已经办完，任江流起身准备离开。 “：敢问这位老总，顾总和零小姐是什么关系？”顾氏总裁结婚的事情全老板已有耳闻，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多问了一嘴。 “：零小姐是顾总的太太。”任江流如实回答，并厉声警告。 “：不许向太太透露我们来过这里，她聪明得很，你在她前面小心一些，别被她看出来了，要不然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欸，您放心，我一定会时刻注意的。”全老板好声好气道。 待任江流几人走了之后他抹了把额头，才发现一脑门都是汗，再一摸后背，粘腻腻的。 …… 零陆再回到商场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这正好是她们三人约定好的时间。 【徐央央：陆陆，你到哪了？我和小昭直接在顶楼等你噢。】 【零陆：在等电梯，马上到。】 【徐央央：ok】 第173章 打压式 这是零陆和徐央央争吵后的第一次见面。 那次争吵后她们俩没人主动提起过，也没人主动道歉，就好像两个人都默认那件事情直接就这么揭过去了。 商场的空调开得很足，零陆后背却有些发热。 “：陆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前段时间怎么住院了？”徐央央热情的拉住她的手问候着。 “：现在身体好了？”岑小昭拉着她另一只手问。 零陆尽可能拿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是有些没休息好，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突然来这么一下还怪吓人的。”徐央央拉着她往婚纱店走去。 零陆轻轻笑了笑，“你产检怎么样？我看你一点都不显怀。” “：宝宝很健康，我目前也还没什么大反应，你和顾总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徐央央打趣道。 “：我们没聊过这个话题，就，顺其自然吧。”零陆耸了耸肩。 岑小昭一直默默听着没有说话，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这么萎靡？又和阿姨吵架了？”零陆察觉出了岑小昭的不对劲后问。 “：我妈给我物色了一个相亲对象，聊得不太愉快没下文，回家后她追着我屁股后面骂。”岑小昭由内而外都被疲惫感压抑着。 “：为什么？”徐央央略微探出身体歪着脑袋问。 岑小昭有些着恼地回答，“对方在国企，月薪比我高出一万多，我妈觉得我能和这样的男人相亲应该烧高香，工作稳定体面，工资又高。” “：但是我真的和这个人不来电，他只比我高一个头，而且头次见面就浑身都透露出一种优越感，上来第一句话就问我会不会干家务。” 岑小昭一想到那天的对话浑身就像抽风一样难受。 “：阿姨知道吗？”徐央央问。 “：知道啊，但是按照她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就认为女人嫁到别人家里就是应该包揽家务，不勤快的话嫁过去就是讨人嫌。” 岑小昭越讲越气，联想到自己这几天的境遇只差没哭出来。 “：我自从和那个男人相亲结束后每天都在忍受她的阴阳怪气，说什么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病，整日想东想西，自己的条件就那样还到处挑挑拣拣。” “：把自己都挑成老女人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不值钱。” 岑小昭叹了口长气，音量一下落下去，仿佛异常费力似的，“我真的忍不了了，和她讲也没用，吵也没用，她甚至也不和我商量就打电话请人家上门吃饭。”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发疯。”岑小昭双手揪着头发说，“我迟早会被逼疯的，我一定要尽快搬出去。” “：太可怕了。”徐央央听得直摇头。 零陆听岑小昭讲过很多次她妈妈控制欲强导致两人老是吵架，但作为朋友总不能说她母亲不好。 她温声道，“阿姨可能是更年期到了。你找好房子了吗？” “：没有。”说到找房子的话题岑小昭更伤心了。 “：自从我工作以来，我妈每个月强制性让我上缴四千块钱给她，说这是我应该孝敬她的，再加上我又和她住在一起。” “：我现在的工资满打满算也就七千出头，交了四千就只剩三千来块，刨去日常基本花销，我的房租就要控制在两千以内。” “：但是我们公司附近的公寓一室一厅每个月最少六千块还不包括水电，合租的我也看了，最低的也要三千八。” “：两千内的预算只能找靠近郊区的老破小，来回通勤要花将近四个小时，另外还得自己掏水电。” 岑小昭重重地叹了口气，透露着迷惘和绝望。 “：你怎么不和我讲？我的公寓空着呀，而且离你公司也不远，通勤也就二十分钟。”零陆用那双柔媚的大眼睛盯着她。 “：我觉得有些不太好，你很看重那套公寓，万一我住里面碰坏你什么东西的话那也太糟糕了。” 岑小昭愁眉苦脸，连连叹气。 “：没关系的，我反正也没住在那，你安心住着就行。”零陆宽慰道。 “：对啊，陆陆和顾总结婚了，她那套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朋友之间那么客气干嘛。”徐央央帮腔。 岑小昭踌躇了一下，“那你算房租吧，我没办法押一付三，只能一个月一个月给。” “：不用，你自己把水电费交了就行，待会儿我和你一起过去把东西收起来，给你腾出空间。” “：陆陆，谢谢你。”岑小昭瘪着嘴说。 “：客气。”零陆用胳膊撞了岑小昭的胳膊一下。 “：麻烦解决了？走，去试婚纱了。”徐央央用满是激情的腔调说着。 先前沉郁的气氛一扫而光，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朝婚纱店走去。 ev这个婚纱品牌的设计师是evy wang,一位亚裔，毕业于y国最有名的设计学院，同年开创了ev这个品牌，到今天已经有五十年了。 海城唯一的一家门店位于海天商场的最顶层，占了一半的面积，并且实行的是预约制。 三人走进婚纱店立马有工作人员迎上来问有没有预约，徐央央说出名字，工作人员核对完之后热情的请她们入座并给她们端来水和甜点。 同时段试婚纱的还有另两对即将步入婚礼殿堂的新人，加上零陆她们，诺大的店中总共也就三位客人。 店内，穿在人偶模特上的是主打款，用玻璃罩单独罩起来了，其它的非主打款则是按照季度分别挂于架子上。 从左往右大致的布料分别是纱、蕾丝、丝绸，每件婚纱都用防尘袋分别封好挂起来。 一眼望去所有的婚纱在白炽的灯光下面皆散发着柔和而又清冷的光泽，恨不得叫人全部买回家才好。 “：徐女士您好，我是您本次的导购，我姓卢。”一位盘着低马尾画着淡妆面带浅笑的女士上前对着徐央央颔首道。 “：你好。”徐央央放下手中的水瓶。 “：您对主纱有什么要求呢？”卢导购的微笑像是刻在脸上了一样，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让人内心深感舒畅。 第174章 演 “：我想看你们最新一季秀场上压轴的那件。”徐央央闲来无事在网上找了好多视频，一眼就被压轴的那条婚纱吸引了。 “：好的，您请跟我来。”卢导购微曲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们俩在这里等我。”徐央央制止住起身的两人。 趁着徐央央去试婚纱的间隙，零陆和岑小昭起身欣赏这位设计师的作品。 看着看着，零陆猛然停住脚步，她眼前挂着的这条婚纱可以说是整个店里面最不张扬的一条。 白色绸缎的面料在灯光下散发着柔软的光泽，抹胸的款式，上半部分有鱼骨的支撑让整条裙子看起来很立挺，哪怕它只是被挂在衣架上。 下半部分的裙摆是百褶裙，宽褶皱，规则又优雅。 整条裙子的点睛之笔便是那两条袖子，连着腋下的地方，端庄又有一定的露肤度。 导购见零陆满是欣赏地盯着这条婚纱，眼内的惊叹和喜欢都快溢出来了便贴心的上前介绍道。 “：这位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条婚纱刚到货，目前国内仅有两条，需要我取下来让您试穿一下吗？” 零陆思索了一下她目前的处境，认为这辈子应该不会有机会穿了，便微笑着拒绝了，“谢谢，不了。” “：陆陆。”徐有为浑厚的声音从一旁传入零陆的耳内。 “：徐叔叔，曾阿姨。”零陆笑着和来人打招呼。 曾澜热络地握住零陆的手，脸笑得像绽开的菊花似的，“怎么不来家里坐坐，阿姨一直惦记着你呢。” 零陆：……她没记错的话，大学时候她去徐家找过徐央央一次，大热的天，连杯茶都没喝到。 甚至是站着等徐央央打扮好出门，而曾澜就坐在她前面那张沙发上，全当没看见她。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去过。 “：阿姨，我上次去你们家你看着我站了三十分钟，我还以为您不欢迎我呢，吓得我不敢再去了。”零陆装模作样的顺了顺胸口。 曾澜和徐有为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接着曾澜“哈哈”笑了两声，用尖细的嗓音说。 “：那段时间家里出了事情，阿姨天天吃不好睡不好脑子有些不够用就没顾上你，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着呢。” 零陆内心腹诽：拐着弯说她小心眼记仇呢。面上却是乐呵呵道。 “：我怎么记得您当时还叮嘱家里的保姆说最近吃得太好了胖了许多，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减肥，晚饭要弄清淡些。” 曾澜见零陆就是揪着不放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越说越对徐家无益，毕竟她现在是顾知也的太太，留个好印象还是极为重要的。 “：肯定是你听错了，记错了。” “：应该是吧。”零陆抽回手。 岑小昭很明智地站远了一些，甚至在内心暗暗祈祷所有人都看不到她。 “：陆陆，你是央央的好朋友，对叔叔来说，你与亲女儿无异。我手上有块地想开发度假村，这是个好项目，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便是你。” 徐有为摸了摸他的啤酒肚，露出精明的笑容，掺杂着自以为亲切的假笑。 “：徐叔叔，我哪有钱投资项目啊，您太瞧得起我了。”零陆暗骂徐有为老奸巨猾，他和曾澜来看女儿试婚纱为假，堵顾知也才是真。 “：你是顾太太，想投资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徐有为用他那双狡诈又贪婪的双眼死死盯着零陆的双眸。 “：徐叔叔，我虽然和顾总结婚了但我依旧还是外人，顾氏是他们祖辈打下来的产业，您说我一个外人哪有说话的份。” “：您去顾氏打听打听就知道，我和顾总结婚都快五个月了，去顾氏大楼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还不能随意进出，前段时间顾总还给我弄了个工牌，你说哪家豪门太太能有我卑微啊。” “：在家里，他就是爷，我每天跟位保姆一样，天不亮就要起床送他出门上班，下班了还得茶水伺候着。” 零陆极力掐着自己的手指才不至于笑场，她在脑子里里把伤心的事全想了一遍，终是挤出几滴眼泪。 她似是觉得有些失态，自己竟在公共场合哭了起来，便不好意思垂下脑袋，伸手擦着已经干得差不多的泪水。 顾知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演，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也不知他在此站了多久。 他低声对着旁边的助理说“：把我老婆看中的那件婚纱买下来，联系设计师把这件衣服的所有权也买下来，这件衣服我不希望有别的人上身。” “：另外找位专业人士负责打理这件婚纱。” “：是，顾总，送到青云山居去吗？”助理微弯着腰回复。 “：送到一号公馆去。” “：是，我这就去办。” 徐有为脸上的肌肉莫名抽搐了一下，他阅人无数竟一时分不出来零陆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零陆垂着脑袋哭叫他没法看到她的眼睛，他总不可能在零陆哭的时候强行把她脑袋掰起来说你看着我哭吧，他又不是有神经。 徐央央可算是出来了，她一出来，徐有为和零陆的谈话就宣告结束。 徐央央身上这件婚纱，水晶抹胸，下摆铺满银色亮片，亮片从腰身到裙摆逐渐减少，裙摆前短后长，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着，像是流动的银河。 曾澜毫不掩饰的赞美道“：女儿，你太美了，你简直是公主。” 岑小昭见情形好了起来便慢吞吞的走过来，“天哪，央央你太好看了。” “：谁能美得过你。”零陆调侃着夸赞。 徐有为一脸骄傲，“女儿真漂亮，像你妈妈年轻的时候。” “：爸。”徐央央撒娇地挽着徐有为的胳膊，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 “：我老公呢？他怎么没来？”徐央央视线搜寻了一圈明显不悦的问。 “：故意不让他来，留个惊喜。到结婚那天，我的女儿穿着婚纱一定会惊艳到让他合不拢嘴。”曾澜摇头晃脑地说，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第175章 利用 就在他们几人谈笑风生的时候，另外一位导购凑到卢导购的耳边说了什么，卢导购一脸为难和不情愿地走到徐央央跟前带着歉意说。 “：徐女士，不好意思，您身上的这件婚纱刚刚被别的顾客订下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面色都有些凝滞了。 “：这条婚纱国内还有吗？”徐央央语调里满是不可思议。 她对这条婚纱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更何况她还穿在了身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非要抢别人身上的东西。 前一秒整个人还飘在云端，下一秒就跌倒了泥地。 “：抱歉，国内没有了，这条婚纱过于重工，全球只有三条，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询问总部这条婚纱接不接受私人定制，只是周期会比较长。” 卢导购也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人，她脸上依旧维持着惯常接待顾客时的微笑，只是夹杂着很明显的歉意。 徐央央被她这一番话弄得烦恼不堪，但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如果能定制的话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拿到？” “：六个月。”卢导购回复。 徐央央不悦地“啧”了声，六个月肯定不行。 六个月之后，别说结婚，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想到这里徐央央霎时火冒三丈，对那位夺她心头好的人有一肚子的意见。 那位女士的导购给卢导购递了个眼神，卢导购接收后说“：徐女士，抱歉，可否让我先帮您把婚纱换下来？” 徐央央纵然满不痛快还是转身进了换衣间。 “：老头子，女儿结婚是大事情，你去问问对方能不能把婚纱让给央央。” 曾澜瞧见徐央央失落又愤懑的神情后挽着徐有为的胳膊满脸心疼地问。 “：待我去问问。”徐有为拍了拍曾澜的手，示意她放心。 零陆和岑小昭则站在徐有为和曾澜身后不做声，她们只是陪着过来。况且徐央央的父母还在这，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轮不上她俩插嘴。 徐央央换回了她原先穿的那条印花褶皱吊带连衣裙，怒气冲冲地从试衣间走出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是谁。” 她们一行人跟在导购的身后来到了另一块接待区域。 一位披散着栗色大卷发，方圆脸，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手机，脚尖一点一点的。 她身旁坐着一位身穿polo衫，满头黑发且儒雅的男子，从他脸部和眼角的纹路能看出来这人已经不年轻了，应该是这位女士的父亲。 另一张沙发上坐着一位贵妇人，一头短卷发，身材偏胖，脖子上戴着一串抢眼的澳白，每颗珍珠都正圆无暇极强光，晃眼得就跟一串几千瓦的灯泡挂在脖子上似的。 “：江总，江夫人。”徐有为一见到这位男人立即调动脸上的横肉挤出一个友好甚至称得上是有些讨好的笑容去和那名儒雅的男子握手。 “：徐总，别来无恙。”江总在握手的时候并未起身，也并未在意他身后的几人。 “：爸。”徐央央轻轻扯了下徐有为的衣服示意他别忘了答应的事情，徐有为扭过头的那个眼神让零陆感觉似曾相识。 他的眼神里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凶狠，严肃，一点都不像是在看女儿，更像是在看一位可能会搅黄他潜在客户的陌生女人。 这个眼神，零陆在零齐远那里看到过无数次。 徐央央眼里露出惊恐，她下意识闭嘴不言。曾澜拉过她的手，放在掌中，温柔的抚摸着，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同时还对着她摇摇头，示意她绝对不能乱说话。 “：江总，令千金可真是生得美艳。”徐有为客套道。 但对方显然不太领情，江夫人和女儿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想交流的意愿，江总直言道。 “：徐总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无事，只是看到江总携家眷在此，过来打个招呼罢了，您忙，您忙。”徐有为乐呵呵道，转身准备离开。 徐央央冷不丁跑到零陆身边拉着她的手突兀且大声地说，“陆陆，你让顾总帮帮我，这件事情顾总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零陆呆愣在原地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央央此举的用意是什么？是真的想让她找顾知也帮忙还是想借着顾知也的名头让对方把这条裙子让出来？ 曾澜把岑小昭推到一边，岑小昭冷不防被推得踉跄了两步，她皱着眉头直瞪瞪地盯着曾澜，对方却当作完全没有她这号人一般。 “：是啊，陆陆，你是顾太太，央央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能连这个小忙都不帮吧。” 徐有为下巴一下抬起来了，神气得紧，刚才那个溜须拍马的人好像不是他似的。 零陆用气愤且震惊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徐央央的双眼，没有说话。 曾澜这句话说得这么明显，对方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懂。 江家三人对曾澜和徐央央的话也持着一种深信不疑的态度，毕竟整个海城，没人敢拿顾家的事情来开玩笑。 三人唰的一下站起来，“恕江某眼拙，竟没认出顾总的太太，抱歉。”江总率先和零陆握手。 “：江总好，我和顾知也结婚的事情知道的人少，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零陆骑虎难下，她总不能说她不是，那无异于打徐央央的脸，只好先认下来。 江总一听零陆直呼顾知也的名字不带结巴不带犹豫的，更加笃定零陆就是顾太太。 “：顾太太，别站着了，您请坐。”江夫人热情道。 “：多谢，不用了。”零陆笑着拒绝。 “：徐总，多有得罪，江某不知您家女儿和顾太太是好友，夺了您女儿的心头好，为了表示江某的歉意，这条婚纱就当江某一家送给您女儿的新婚贺礼，徐总莫要拒绝才好。” 这下溜须拍马的人换成了江总。 零陆面对这个场景心头生出一股股厌烦，她向来讨厌一句话里头的意思拐得跟山路十八弯似的让人花心思去猜。 她迫不及待的想离开。 第176章 心寒 “：顾总。”店员的一句话让受捧的对象再次进行变动。 江总一家和徐有为一家狗腿地迎上去，零陆站在原地，偏头望着徐央央，满脸失望，是被利用后的心寒。 徐央央一脸恳求，她小声又急切地拉着零陆的手解释“：陆陆，我知道我做得不对，但是你能理解我的吧，我想穿我喜欢的婚纱和我爱的人步入婚姻殿堂。” 零陆猛地抽回手。 岑小昭一直站在刚才被曾澜挤过去的那个地方，满脸纠结地看向零陆和徐央央，终是没有动作。 顾知也径直越过江家三口和徐家夫妇朝零陆走去。 江家三口和徐家夫妇眼巴巴地看着顾知也从眼前走过后又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顾总。”徐央央胆怯地喊了声，向零陆抛去一个恳求的眼神后退到了一边。 顾知也手掌抚上零陆的脑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怎么看起来气嘟嘟的，谁惹你了。” 江家三人瞪大了眼睛，嚯，顾知也居然也有温柔似水的一面呐，眼前这幕说出去别人都会认为是活见鬼的程度。 曾澜和徐有为面面相觑，感情零陆刚才那番哭天抹泪是在骗人？ 零陆把顾知也的手从她的脑袋上拿下来，叹气般地说了句，“没谁。” 徐央央松了口气。 顾知也的手指顺势插入零陆的指缝中。 “：你怎么来了？”零陆问。 “：办事情路过正好看见你了。”顾知也面不改色地说。 助理和员工低着脑袋内心默默吐槽了句：谎话精。 “：顾总，江某眼拙，没认出顾太太，怠慢了她，晚上我设宴，专门给顾太太赔礼道歉，还望顾总和徐总赏脸。” 江总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似的，而江总的女儿，站在他旁边，脸上没了刚才的光彩，覆盖着一层阴翳。 导购举着那条婚纱一直站在一旁等着，江总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把这条婚纱送给徐小姐，记在我账上。” 江总的女儿嘴角一下耷拉了下去，她视线一直追随着这条婚纱，看着这条婚纱从她的导购手上转移到卢导购的手上。 当这条婚纱被卢导购稳稳地提在手上的时候，她眼里最后的那点光也不见了。 徐有为客套地说，“感谢江总割爱。” 曾澜脸上是得意的笑容，像只斗胜了的老母鸡。 而徐央央则紧紧盯着零陆，唯恐她会说出什么不利于她们徐家的话来。 零陆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愧疚，而正正站在她对面的江家小姐此刻也把目光投向了她。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碰撞，一个眸中略带愧疚，一个眸中满是忧伤。 零陆想：没有哪位女人不想穿着喜欢的婚纱去见爱的人。她想找顾知也帮帮忙。 顾知也先一步用冷漠地语气问，“割爱？这么说江家小姐也中意这件婚纱了？” 徐家三人内心皆一惊。 江家三人也拿不准顾知也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试探他们的诚意还是就字面上的意思？ 零陆对着江小姐轻点了下头。 江小姐心头陡然冒出一个念头，可以相信她。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不顾江母的阻拦答道。 “：顾总，这条婚纱是我先看中的，并且我们已经付过钱了，但是那位徐小姐突然报出您太太的名号。” “：您也知道顾知也三个字在海城的影响力，不，哪怕只是一个顾字。” “：我父亲得知您太太和徐小姐是朋友之后便主动把这条婚纱让了出来。当然，您太太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过。” “：如果不是徐家小姐以及徐家夫人抖出这位女士是您太太的话，我父亲就不会对您说他眼拙、怠慢之类的话。” “：毕竟大家只知道您结婚了，而您的太太长什么样，我们这些没见过的人自然不得而知。” 江小姐一番话讲得有条有理又不卑不亢，她讲完后下意识看向零陆，零陆对她眨了下眼睛。 徐家三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顾知也的身上，唯恐顾知也会因为她们利用零陆而发怒，自然就忽略了零陆和江小姐之间细微的交流。 岑小昭站在不远处将零陆那些细微的举动收入了眼底，嘴角露出一丝愉快的微笑。 顾知也他一直都在现场，自然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调比先前低上一些，周围的气压好像也变低了。 “：我了解我老婆。” 江总松了口气，徐家几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顾知也看了助理一眼，助理接到信号后马上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站着累不累？去坐会儿？”顾知也用额头轻轻碰了下零陆的脑袋。 零陆摇头，她只想顾知也快点处理完这件事情然后离开，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顾知也对着另一位员工说“：去催一下。”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叫人听不出情绪。 “：是，顾总。” 约莫又过了一分钟，两人一齐跑过来，助理用大家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对着顾知也汇报。 “：顾总，另一条婚纱正在安排飞机运过来，明日凌晨三点便能到店。”说完后他偷摸呼了口气。 “：徐总，这条婚纱就当是陆陆送给她朋友的结婚礼物。”顾知也语气冷得直令人战栗。 “：多谢顾总，小女婚礼那天还望顾总能够赏脸前来喝杯喜酒。” 徐有为嗓子发紧，连带着说话声也是紧巴巴的。 顾知也没有回答。 曾澜推了徐央央一下，徐央央接连着咽了几下口水，忐忑地说，“陆陆，我结婚那天你记得早点来。” 好歹是朋友一场，零陆不会让她的面子掉在地上，她淡淡地回了声，“知道了。” “：我会作为零陆的家属出席徐小姐的婚礼。”顾知也的语气一如既往让人听不出情绪。 可对零陆说话时，他的语气一下就变得柔和了，“可以回家了？” “：嗯。”零陆点头，她回头望了岑小昭一眼，岑小昭对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零陆打开手机一看。 第177章 挑拨 【岑小昭：陆陆，我妈妈打电话喊我回家，下次再约。】 【零陆：好。】 江总一家和徐家仨人以及店员送走顾知也这尊不好相与的大佛后皆松了口气。 饭局的核心人物不在了，饭局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况且从顾总刚才的一些处理来看，徐家并未和他有过多的私交，只是徐家小姐和顾太太是好朋友而已，想到这里，江总腰板一下挺直了。 但又碍于顾知也对零陆一系列的好态度，江总还是和气且友好地朝徐有为说。 “徐总，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待徐侄女婚礼那天，江某携家眷来讨杯喜酒喝，徐总应该不会不欢迎吧？” “：江总说得哪里话，自然是欢迎的，待喜帖拟好后一定送到江总公司。”徐有为客气的回复道。 “：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送走江总一家婚纱店就剩徐家三人和一直使自己置身于状况外的岑小昭。 岑小昭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想和徐央央打个招呼，但是一想到徐有为和曾澜对她的态度，又不敢上前了。 “：小昭，今日没法试伴娘服了，我在网上挑一些把图片发给你好不好？”徐央央感到一阵疲乏，她对着游移不定的岑小昭说。 “：好的，我都可以，那天的主角是你。我先走了。”岑小昭指了指外面缩了下脖子。 “：好，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徐央央声音有些无精打采的。 “：好。”岑小昭小跑走了，走出婚纱店她大呼了几口外面的空气。甩了甩脑袋后又扭了两下脖子，好像在婚纱店的那段时间里面脖颈上一直压着什么很重的东西一般。 待她走后，曾澜瞧着徐央央一脸倦容，另有深意道，“女儿，刚才你要是不站出来把零陆的身份说出来的话，婚纱可就是别人的了。” “：更何况那个江家，最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懂。你爸礼数周到，看看那个江总，有把你爸放在眼里吗？” “：你想看到你爸在别人前面点头哈腰毫无男子尊严的样子吗？这都是些势利眼墙头草，你看看那个什么江总知道你和顾太太是好朋友之后那副哈巴狗的样子。” 徐央央正想发作，意识到她所处的地方后又强硬地把音量压了下去。 “：妈，你别说了，要不是你给我出这个馊主意陆陆才不会生我的气，我这样是在利用她。” “：要我说，零陆压根没把你当朋友。”曾澜欲言又止，她看了眼周围的工作人员，拉着徐央央的手腕，“回家。” 停车场，一辆白色的suv内，曾澜继续着刚才她未说完的话。 “：你爸最近有个新的项目，缺点资金，想让零陆投资，她在我们前面哭哭啼啼地说顾总苛待她，拿她当保姆使唤。” “：可是刚才顾总对她多看重，没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就是不想帮咱们徐家。” 徐央央也不乐意了，她满不耐烦道。 “：妈，陆陆她本来就不爱管事，顾氏是顾家祖辈打下来的产业，她哪里会有说话权，你想要和顾氏合作就应该找顾总聊，老为难她做什么。” “：女儿，你这就错了。爸爸刚才可没说要她说服顾总投资，我说的是让她拿钱出来投资。” “：她呢!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说她没钱。顾总那么宝贝她给她的零花钱自然不会少，她要是想帮咱们，有的是办法，她明摆着就是不想和咱们有过多的牵扯。” 徐有为又添了把火。 徐央央这下没有立马出声替零陆辩解，她沉默了两秒，“我和陆陆认识八九年了，她是什么为人我清楚得很。” “：女儿，人都是会变的，我就问你，她和顾总结婚这件事情是你发现的还是她主动告诉你的？”曾澜依旧挑拨着徐央央和零陆那已经有很多细小裂缝的关系。 徐央央感到整个人疲软委顿，她用极轻的声音说，“我自己发现的。” 曾澜和徐有为对视了一眼后两人眼中皆浮现出精明且满是算计的笑意。 徐有为见徐央央内心已经开始动摇，继续说。 “你看，你还说你们是朋友，她和顾知也结婚了都防着你，不让你知道，不就是不想用她顾太太这个身份来帮你，她这个身份手上握着的权力可不少。” 徐央央感到郁郁不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为零陆辩解，内心的天秤已经开始倾斜了。 “：岑小昭出什么事情她立马帮忙了吗？”曾澜再次问。 “：嗯。”徐央央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不情愿地应了声。 曾澜知道，徐央央这是完全改变立场了，她给那把已经烧起来的火泼上了最后两勺油。 “：你出事的时候她怎么站在身后装死，她明明知道你喜欢那件婚纱，也知道只要她亮出身份对面的人肯定会主动让出来，你看她完完全全把自己置身在外。” 徐央央闭着眼睛仔细回想刚才的画面，从头到尾零陆确实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是岑小昭一有问题，她马上就把房子腾了出来。 徐央央越想，脑子里的零陆和曾澜以及徐有为嘴里的零陆重合的地方就越多。 过了两分钟，她脑海里的零陆便成了一位不顾朋友只顾自己，自私自利到极致的人。 “：女儿，你想要知道零陆有没有把你当朋友其实很简单。你让她投资你爸爸那个项目。” 曾澜拉着徐央央的手，慈爱地说，却满心都是算计。 刚才，零陆在被利用的情况下还在维护央央，看来她是很看重这段友谊的，由央央亲自开口，她肯定不会拒绝。 曾澜和徐有为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不久之后银行账户上的数字暴涨，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 “：她现在还在气头上，这件事情晚些再说吧。”徐央央也迫切的想知道零陆会给出怎样的答案，可眼下真的不是提这件事情的好时候。 “：好女儿，你这可要赶紧问，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徐有为又换上了慈父的嘴脸。 第178章 陌生的女儿 “：知道了，我头疼，你们别说话了。”徐央央语调间已有暴躁的迹象，她闭上眼睛想休息，可是刚才的那些谈话不停的围在她耳朵边上绕啊绕。 她眉头始终紧蹙着，一直到家都是一副未得到足够休息的憔悴的愁容。 …… 江家三人间的气氛也极其怪异，三人均沉默不语，像是三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拼车去一个相同的目的地。 “：女儿，你也知道顾家在海城的影响力，不能不让啊。” 江总语气中倒是没多少抱歉，反倒是字字都在说自己的不容易，做女儿的应该体谅才是。 “：爸，你知道为什么不管你如何放低姿态顾总都不带正眼看你吗？”江韵用平静的口吻说，下一秒，语气中就充满了讽刺。 她扭头看向江总。 江总脸上已有怒意，作为父亲，他认为江韵那句放低姿态是在侮辱他，不尊重他，是在挑战他一家之主的权威。 “：因为你没有原则，你没有坚守。你就像是个墙头草，哪边权力高就往哪边倒。”江韵脸上挂着冷笑。 “：女儿，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江母及时打断，免得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挨顿打。 “：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才敢说出那番话？你们眼睛里只看得到顾总，脑子里和心里盘算的都是如何讨好顾总。你们怎么不看看零陆？” 江韵语气里带了些轻蔑。 “：我是得到她的示意才说出那番话的。这位顾太太是个帮理不帮亲的人，而顾总接下所做的都是顺着这位顾太太的心意在进行。” “：她可不像你们认识的那些贵妇人，每天脑子里就想着如何讨好丈夫，如何在太太圈炫耀那些虚假的爱情以及靠拉拢太太做小伏低来获取合作。” “：你们仔细想想，顾总刚进门就有导购打招呼，我们都听到了，她和我们站在一起，怎么会听不到。我们一群人都迎了上去，她连身子都没转一下。” “：顾总一进来就直奔她，首先就是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第一句话就是问谁招惹她了，怕是在家没少看她的脸色。” 江韵一番话让江父和江母惊掉了下巴，除了对她话里的内容有些惊讶外，更震惊的是平时在他们眼前文静，不谙世事的女儿不仅观察细致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 “：顾总进来之后每句话都是围着零陆转，顾知也那么骄傲一个人压根不屑于演戏，那只能说明私下两人就是这样相处的，顾总照顾零陆会多一些。” “：零陆和徐家女儿是好友，顾总为了不让自家太太难做主动做了坏人，撇开了和徐家的关系，也表示他对于徐家利用零陆这件事情很生气。” “：所以啊，我亲爱的爸爸。顾总连枕边人找的都是位正直，有自己坚守的女人，他又怎么会找一位毫无坚守的墙头草做合作对象呢？” “：找墙头草合作可要时刻提防着被捅刀子，虽然他能很轻易的就解决掉。既然墙头草一开始就是隐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这些麻烦排除在外呢。” 江韵双手抱胸，内心对零陆来了兴趣。 江父和江母哑巴了一般，顺着江韵的思路这样细细回想一番之后发现所有的细节都对得上。 她们的女儿何时变得这么精明了？还是说她一直都是这么精明，只是一直在隐藏实力？她又为什么要隐藏？ 江父和江母感觉背后有一股接一股的阴风袭来，吹得她们浑身都布满鸡皮疙瘩。 两人皆用打探和质问的眼神看着江韵。 眼前的女儿，好陌生。 江韵又靠回椅背上，用轻快的语调说，“我不会和弟弟抢家产的，放心吧。” 江父和江母瞳孔骤然一缩。 “：我当年想留在国内读大学，志愿填的是海城数一数二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学校。” “：你们强行把我送出国去念诗歌与戏剧专业，还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家里的经济出了问题，弟弟还小，先把我送出去，不就是怕我和你们的皇太子争家产。” “：女儿，你这可就冤枉爸妈了。”江母眼泪说来就来，她用埋怨的语气气愤的质问。 江韵懒得看她那副模样，当年就是看她这副模样才心软答应出国的，她从包里掏出口罩，从下巴一直盖到眉毛上。 江母立马哭出声。 江韵塞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江母瞧江韵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忧心忡忡地看向江父。 江父一脸肃容，垂着眼眸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 零陆和顾知也上车后便提出要回一趟公寓，她明天就要去广城了，半个月后才会回海城，一定要在今天把公寓给小昭腾出来才好。 顾知也瞧着零陆的脸色有些苍白，估摸着她是累了，便扶着她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怎么了？” “：小昭要搬出来住，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我去把房间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让她有个可以歇脚的地方。” 零陆靠在顾知也的肩头，闭着眼睛，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老婆，你只给人家腾一个房间怎么够啊，那间公寓本来就不大。” 顾知也十分贴心的给她分析着。 “：你看，你衣柜里的衣裳要全部打包装箱吧。房子没有杂物间，箱子就只能堆在书房。” “：你的书房就巴掌大，堆了箱子她日后就用不了书房了，你也放不了其它的东西。” “：你其它那些杂七杂八的就要堆到客厅，客厅堆多了东西容易磕着，碰着，除非她在公寓住的这段时间只在房间、卫生间、厨房这几个地方活动。” 零陆猛然坐直身体，略显烦闷地说“也是，我东西确实挺多，书房还不知道能不能塞下。” “：她目前遇到些困难，短时间内肯定是没办法搬出去的，我总不能让她一天到晚只呆在房间里面吧，小昭挺好动的。” 零陆头疼的又靠回顾知也的肩上，大拇指不停地在下巴上面戳戳戳，显得有些烦躁。 第179章 你的权利 “：全都搬走就好了。”顾知也温声建议。 李叔内心腹诽：先生这算盘真是打得噼里啪啦响。 “：关键搬哪去啊？”零陆苦着脸问。 她也知道搬出去是个好办法，可她又不能凭空生出一栋房子出来，要真能凭空生出一栋房子出来的话，她也就不用搬了。 “：青云山居那么大栋房子装不下你这点东西吗？”顾知也语气有些不悦，怎么一点身为女主人的自觉都没有。 零陆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说错了话，她皱起小脸笑着解释，“怎么会，这不是东西太多了，搬起来很麻烦嘛。” “：不麻烦。”顾知也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公寓门口，在零陆她们到达之前，已经有十位工作人员在等着了，里面还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便是零陆初次搬去青云山居时来的那几位工作人员。 “：顾总，太太。”几人微微欠身齐声喊道。 顾知也直接忽略。 “：你们好。”零陆回了句之后打开门，请她们进去。 “：书架上所有的书和柜子里所有的衣物要打包。小摆件、茶具、餐具那些全都不带。” 零陆领着她们一一指给她们看，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自己动手的时候被顾知也拉到客厅。 “：安心坐着吧。” 零陆没有说话，她透过那扇开着的门能看到逐渐被搬空的书架，内心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她好像真的要彻底搬离这栋小公寓了。 之前随意收拾的那几件衣裳，只要一个行李箱便可以说走就走，导致她心里一直觉得她是暂住在青云山居，不用多久就会离开的。 零陆的目光慢慢沉滞下去，这所房子有她很多的情感寄托。这是她即将流落街头的时候孤注一掷用尽身上所有钱都只够到最低首付买下的房子。 “：舍不得？”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舍得倒是舍得，就是这样大规模的搬家让我有一种即将失去这一小块地方的错觉。”零陆声音里有些低落。 顾知也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停留了几秒后才离开。她这是缺乏安全感，又有些念旧。 顾知也温声安慰，“过两天就好了。” 青云山居，零陆和顾知也虽然不住在这里但屋子里头依旧每天都有人打扫，门口的保镖也依旧轮流换岗。 托这次搬家的福，零陆首次踏进顾知也的衣帽间，准确说是她们两个人的衣帽间，但是她一直没来过。 首先便是一长排衬衫，按照黑白两色分类，看起来像是每件都长得一样，往后就是各式各样的西装套装，皮鞋。 再往后的柜子里则是滚好的领带和各辆豪车的车钥匙。 中间的玻璃箱很像商场专柜的柜台，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名表，少说有上百只。 中间有一块隔挡的玻璃，另一边就是顾知也给零陆准备的腕表以及各种珠宝配饰。 靠女士配饰这边挂的全是顾知也给零陆准备的衣服、鞋子以及各种包。柜子里摆放的则是各种折叠好的丝巾和一堆配备的车钥匙。 走到尽头向右拐。 左边，是专门摆放香水的玻璃柜，一个一个的小隔间把每一瓶香水都密封起来。 右边则是各种化妆品，知名化妆品的各个系列都集齐了。 零陆呆滞地站着。她知道顾知也给她准备了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只是没想到居然准备了这么多、这么齐全。 “：老婆，你不会是第一次来这吧？”顾知也表情略显不悦。 “：我们后来不是搬到老宅去了吗，在这拢共也没住上几天，我懒，不爱出房门，没来过也是情有可原。” 零陆解释道。实际上是在当时那个处境和心态下，她不好意思在别人家的房子里乱闯。 “：我去书房看看。”零陆急忙走开，顾知也跟在她身后。 书房内，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看见零陆和顾知也后停下手里的工作朝他们打招呼，“顾总，太太。” 零陆站在书桌旁，顾知也突然把她抱起来，等零陆反应过来后她已经坐在了书桌上。 顾知也手掌扶住她的腰，一言不发地认真盯着她看。 零陆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她越过顾知也的肩头往后看，工作人员皆目不斜视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 “：为什么不答应徐家提的合作？”顾知也问。 “：啊？”零陆眼睛快速眨动了几下，脑子高速运转了两轮后才反应过来，“你就在那里怎么不早些出来？” “：我看你演得挺开心的。”顾知也凝眸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零陆举起手掌，做出一个喊停的手势，“这个我可以解释。” “：嗯，我听着。”顾知也亲了亲零陆柔软的嘴唇。 一想到书房还有另外五个人在，零陆的耳垂唰的一下红了。 顾知也轻柔地捏着她那通红的耳垂说，“不是要解释吗？” 零陆清了清嗓子，“我之所以把你说得那么过分，把自己的处境说得很悲惨是为了防止徐叔叔他们用钱或者合作的事情来烦我。” “：你一出现，我前面那通都白演了。” “：应下来不就好了。”顾知也说得很随意。 “：不行。他们要我投资无非就是不想通过顾氏那一层层的项目风险评估。这说明他们的项目并不完整，可能只有口头上的一句空话。” “：而且徐家的人知道，按照我的财力，我是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进行大额投资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找你拿嘛。” “：这种事情开了第一次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前面两次可能是让我投，后面就会让我说服你参与进来。” “：如果我投资的钱是找你拿的的话，那这和你本人投资也没多大差别。” “：但是我一旦拒绝，他们就会用这些说法来绑架我。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他们还可能会把央央推出来当说客。” “：真闹到那个局面我就里外不是人了，还不如一开始就得罪人，拒绝掉。” “：我对这些事情没兴趣也对自己也有很正确的认知。我没这方面的知识和能力，想凭空在这方面挣到钱那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做梦。” 零陆自我嘲讽道，这段话说得既实在又真诚。 顾知也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笑了声。 零陆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零陆紧抿着嘴眼珠微微往上翻着瞪了顾知也一眼。 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零陆垂着脑袋沉默了两秒后猛然抬起头盯着顾知也，用平静又清晰的声音说。 “顾知也，你想和谁合作不想和谁合作自然有你的考量。我始终认为，不管我是作为妻子还是朋友亦或者是别的身份待在你身边，都不该随意干预你的事业，对你的事业指手画脚。” 零陆认真地盯着顾知也的双眸，诚恳地说。 顾知也满是心疼地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用郑重的语气轻声说，“但是别忘了，你有这个权利。” 零陆环住他的脖子，用极小的声音回复着，“嗯”。 顾知也顺势将人抱下来，带着温度的嘴唇贴在零陆裸露的脖颈处，“还有点时间，带你正式参观一下这里？” 他说话时，气息吐在零陆的脖子上痒痒的让零陆忍不住往旁边躲，“好。” 顾知也再度亲了亲她的脸颊，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带着她把整个屋子快速地转了一圈后最后来到收藏室，这会儿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第180章 小时候 收藏室的架子上放着众多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花瓶以及各位名家的字画，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以至于最里层架子上摆放的那几排极为现代的各式各样的相机出现在零陆眼前的时候使得她眼睛一亮。 “：你还有这个爱好？”零陆望着同一型号不同颜色的几台相机问。 “：我大学拿的是双学位，摄影和工商管理。”顾知也一边解释一边拿下一台相机。 “：那你研究生呢？”零陆问。 “：经济学。老婆，你跟我来。”顾知也拉着零陆找了张凳子坐下，他牵着零陆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打开的相机递给她。 “：我可以看吗？”零陆指着自己问。 “：当然，让你多了解我一点。”顾知也圈住她的腰。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拍的？”零陆一张接一张照片翻看着，拍的都是动物和风景。 大概是在婚纱店的时候用去了太多精力，零陆此刻感到腰背一阵阵酸痛，她试图靠弓着背来缓解这使人疲乏的痛感，可却让肩颈这块更难受了，甚至有些头晕犯恶心。 “：十九岁那年暑假，和季轩先在非洲待了一个多月，然后又去了冰岛，在冰岛一直待到开学。” 顾知也察觉到零陆的脸色不太对劲，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同时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零陆拿着相机的手无力地垂放在腿上，她摇了摇脑袋，“没有，就是有点累，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海城今天有三十二度，已经是高温了。 顾知也拿走她手里的相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让零陆好依偎在他怀里休息。 “：你和季轩从小到大一直都呆在一起吗？”零陆的声音听上有些气虚。 “：嗯。季轩来到家里的时候年纪很小，爸妈说没了父母的小孩，又养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边，心里很容易产生自卑又敏感的情绪。” “：于是和老头商量好，平日里是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我们上学和工作的轨迹全都一样，爸妈在经济上给予的支持也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顾氏的股份。” “：我作为掌权者所持有的顾氏股份会高出很多，季轩和爸爸一样，只有百分之二。” 顾知也说完后不放心地摸了摸零陆的脸，确认体温是正常的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真好。”零陆不由得想到了她和零萱。同样的配置，不同的教育，不同的待遇。 “：那你们小时候吵架吗？” “：吵架，也打架。”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和季轩打起来，因为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吵得也就更多一些。” “：每次吵架或者打架，爸妈和老头三个人会站在一条线上罚我们。要是顾知远也在场，他不阻止或者他拉偏架的话，爸妈和老头就会连同我们三个人一起罚。” “：顾知远？” “：就是大哥。” 零陆心中生出一股羡慕，但是一想到她有外公和周庭樾后，这种羡慕便减轻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我六岁的时候，专门照顾我的阿姨避开我父母，不停地同我讲爸妈和老头把季轩这个外人看得比我这个亲人还要重要这种话。” “：那时候小，不懂事，再加上这位阿姨又照顾了我很多年。我当时气冲冲的对着季轩就是一顿乱捶，他一开始不还手，后面估计也是气急了。” “：大哥见我们两个人打成一团他也不阻止，反倒站在我这边。张管家看到后立马把老头喊了下来。老头发了好大的火，之前都是跪祠堂，那天第一次被打手掌。” “：大哥被打得最狠。”顾知也眼神看着对面那堵墙，当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嗯？”零陆出声反问。 “：在父母和老头的观念里面，我和季轩打架那是我们兄弟两人促进感情的一种方式吧，男孩子总是会调皮一些。” “：但是大哥加进来，就变成了我们两个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霸凌另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零陆内心突然感到惋惜，她没亲眼见过顾知也的父母。 “：三个人挨完打之后爸妈和老头也不许家里的阿姨帮我们上药和冰敷，让我们三人相互帮忙，如果我们三个人不愿意互相帮助，就等着手自己消肿。” “：要是我和大哥相互涂药把季轩排除在外的话，爸妈和老头就会再将我们三个人打上一顿。” “：三个人？为什么不是两个？”零陆有些诧异。 “：爸妈想让我们两个人接纳他，也想季轩主动加入我们。他一直都不爱和我们两个人呆在一起。想要改变关系，就要双方都主动起来才行，不能老是热脸贴冷屁股。” 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额头。 “：也是。”零陆嘟囔着。 “：我们三人抖着手给对方上药，老头疑心有人在我面前讲了些什么。” “：然后呢？”零陆好奇地问。 “：我便把那位阿姨和我讲过的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老头最讨厌嚼舌根的人，尤其是小孩子的心智还未健全，很容易被洗脑。他听完之后叫人教训了她一顿，赶走了。” 顾知也隐瞒了一部分，实际上是那位佣人被割了舌头，拿了一笔医疗费后被丢出去了。 顾知也右手覆在零陆的左脸上，大拇指轻轻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抚摩着。 “：后面你们还吵吗？”零陆抓住顾知也的手腕。 顾知也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垂放于腿上，“不吵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关系就好了。” “：噢，真好。”零陆小声感慨。 “：好些了吗？”顾知也的脸颊紧贴着零陆的额头。 “：嗯。”零陆垂眸盯着顾知也的手背。 “：陆陆，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吗？”顾知也的声音依旧像刚才说话那样，并未有任何变化，但零陆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确认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是以往正常的说话声后才缓缓说，“没有哇。” 顾知也眼里的温情逐渐在减少，最后全然冷了下去，他再问，“真的没有吗？” 零陆感知到了周围气压的变化，也听出了顾知也话语里的不悦，脑海里开始浮现各种问题，连带着呼吸都迟滞了，身体也逐渐僵硬。 他知道了什么？是她正在找周庭樾这件事情吗？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派人跟踪她还是调查她还是依旧在监视她？ 她们不算正式的男女关系和夫妻关系，她要找人顾知也应该也管不着吧？ 想到这点，零陆说起话来一下就变得硬气了，“没有。” 顾知也双眸浮现失望的神色，话语间却又回复了惯常和零陆讲话时的温度“：打算明天下飞机再告诉我吗？” 零陆内心悄然松了口气，本来变得僵硬的身体一下又软了下来，呼吸也恢复了正常的频率。 “：噢，我忘了和你讲，明天中午一点的飞机，去找林蔚。” 顾知也察觉到她那明显的身体变化后心底的怒意不停地在往上翻涌。 他不想在零陆离开前和她吵架，反正几天过后，她便会收到周庭樾早已去世的消息。 想到这些，顾知也说话声又变得温和了，“怎么不坐自家的飞机？” “：我近几个月出门都是司机接司机送，要不然就是和你一起，我怕时间再长点，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必备技能就要忘光了。” 零陆解释道。 第181章 林蔚 在零陆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人沉默了一阵。 不知为何，零陆内心有一种预感，顾知也此刻有些生气。 她抬起脑袋，坐正身体，直直地看着顾知也的脸，想从上面窥探出一些她想看到的情绪。 顾知也深邃的双眸紧盯着零陆，其中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和外露，他大拇指的指肚擦过零陆绯红的唇瓣。 “：顾知也，唔……”后面的话被淹没在这个带着侵略而又带着狂热占有欲的深吻中。 零陆的周身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他的舌头掠过她口腔的每一寸，圈在她腰际的手臂不断收紧再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面。 零陆被他亲得晕乎乎的，她在一片混乱中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 顾知也松开零陆，用他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派几个人跟着你好不好？” “：嗯？”零陆气还有些没喘匀。 “：广城靠近边界，有保镖护着你我放心些。” “：没关系的，林蔚她们在那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上过这些事情。”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去。”顾知也说得很坚定，带着不容人违抗的强硬语气。 “：好吧,按你说的办。”零陆早就答应了苗苗今年也会去看她，已经迟到了，可不能再失约。 “：再把张妈带过去，让她照顾你。”顾知也说。 “：不用，林妈会照顾我的，张妈过去也没地方住。”零陆好声拒绝。 “：你每年都过去吗？”顾知也自然是知道近几年她都会在那里住一段时间，但是他调查到的和零陆亲口说出来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他希望零陆会事无巨细的把她这么些年经历过的事情以及心理上的问题都告诉他，这是信赖的证明。 “：毕业后的第一年没去，第二年林蔚的先生汪远洋查出胰腺癌，她又正好怀孕了，我知道后就过去住了很长一段时间陪着她。” “：其间，送她进产房，和她家人见证了苗苗的出世，陪着她办完了汪远洋的葬礼，直到苗苗办完满月酒才离开。” 零陆语气里满是叹惋。 “：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顾知也问。 “：我小时候被外公逼着去少年宫学习钢琴，但那会儿找的老师也是半吊子水平，总归是业余的。” “：外公听说我们学校和海城音乐学院隔得不远，一直喊我去找老师再好好学一学，纠正一些小时候学琴留下的坏毛病。” “：我起先一直不愿意，但是外公这人吧，很执拗，他想要我干的事情我要是不干的话他就会一直念叨到我愿意去干不可。” 零陆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语气里没有任何不耐烦。 顾知也脸上显现出笑意，他像给小猫咪顺毛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 “：音乐学院的专业老师上节钢琴课太贵了，再加上我也就是弹着玩玩，经人介绍就找到了林蔚。” “：我和你讲，林蔚其实也挺坎坷的。”零陆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关不上了。 “：你讲，我听着。”顾知也伸手拨开零陆额前的碎发，替她别到耳后。 “：林爸是货车司机，她们家就她一个小孩，一家三口超级幸福，经济也不差，但是在她考上大学那年，林爸出车祸了。” “：林妈只有初中文凭，还是没有毕业证的那种，林爸去世之后她就在附近的餐厅当服务员，洗盘子。” “：音乐学院的学费不比公立学校，学费很贵，再加上生活费，林妈赚的那些根本负担不起，林蔚只好一进学校就开始工作。” “：她是在大二那年遇上了汪远洋。两人在一起之后汪远洋对她特别好，好到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地步。” “：毕业那天，汪远洋就向她求婚了，我也在场。”零陆说到这里微微扬起下巴，有些得意。 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脸颊。 “：汪远洋对林蔚说：我知道爸爸离开之后妈妈一个人呆在老家很孤单，你早就和我说过你不放心她，肯定要回到她身边去。” “：我的爸妈有哥哥在身边照顾，我很放心。所以我想请你带我一起回去，我们组成一个家庭，我一定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努力赚钱，不让你们再过前几年这样的日子。” 零陆说到此处十分动容。 顾知也亲了亲她的眼睛下方。 零陆停下来，平息了两秒后接着说，“其实这次求婚，汪远洋的爸妈都在现场，他没和林蔚讲，也没让林蔚看见他们，怕林蔚心里有负担。” “：等到林蔚答应之后，他才把他的爸妈请出来。” “：汪远洋是铁了心要和林蔚回广城，一毕业就在广城镇上的一所中学里面工作，林蔚就在家以及镇上的艺术学校里面带带钢琴学生，日子开始好起来了。” “：第二年年初，林妈把餐馆那边的工作辞了，拿着攒下的钱以她的名义承包了一片果园。” “：三月份的时候，林蔚查出怀孕，十月份，汪远洋查出胰腺癌，次年一月初，苗苗出世，一月中旬，汪远洋就走了。” 零陆的声调越说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苗苗出生的那年夏天，林蔚问我有没有时间帮她看苗苗一段时间。果园那边到采摘了要忙上一段，那段时间她们经济上也有很大的负担请不起阿姨。” “：我应下了，林妈和林蔚忙得见不着人，一大早就提着饭桶出去了，太阳快下山了才会回来，好在苗苗很听话，再加上月份小，吃完了就睡，我倒也能应付过来。” “：那段时间也不止她们一个果园要采摘，俩人弄完自家的就去别人家的园子里当采摘员，算日薪。” “：可是就在这样日子过得不太好的情况下，林妈和林蔚还惦记着给我过生日，做了一大桌菜，买了蛋糕。” “：林妈五十多岁的人了一天到晚忙活个不停，还一个劲的跟我讲亏待我了，对不住我，叫我不要嫌弃，来年等条件好些了再一定给我过个更好的生日。” 第182章 不能提的伤心事 零陆说到这里声音开始颤抖，有些哽咽，她再度停了下来，怕接下来一开口就情绪崩溃。 顾知也捧住她的脸，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零陆的眼眶中掉落至顾知也的手背。 泪珠给手背带来的灼烧感好像沿着手臂上哪一根经脉直冲进他的心房，使得他的心脏火烧火燎的。 顾知也哪里还有半点生气的情绪，只有心疼、怜惜和歉疚。 零陆呼了口气，接着说。 “：那时候。”零陆声音颤得更厉害了，她以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只要一谈到外公去世，一提起他，哪怕脑海里只是浮现出他的脸或者她们相处的一个画面，亦或者是一个称呼，零陆就会泪崩。 她尝试过很多次，发现就算做再多心理准备也没有用，只要一开口，她准会哭。 顾知也将零陆拥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背部，满是爱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不说了。” 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颈窝处，定了定心神，努力地把心头的悲伤压下去，绝不让它化成眼泪流出来，免得等下停不住。 平静了半晌，零陆才开口说，“林妈和林蔚她们已经连着给我过了三年的生日了，为着这个，林妈还特意去学了一手云城菜。” “：屋子里也有一间我专属的房间，她说我什么时候想去就提前说一声，她会把床摊好，再多买几个我爱吃的菜等着我。” “：你在她们家困难的时候又出钱又出力，她们好好待你也是应该的。” 顾知也真是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善良大方，满口都是别人对她有多好多好，自己的付出短短一两句话就带过。 林家出事的那段时间零陆的状态和行尸走肉基本没有差别，整个人死气沉沉的，瘦成了皮包骨。眼睛经常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有焦点，日常陷入一种没有任何生机的呆滞里面。 零陆发现情绪激动之后的平静让她整个人更疲惫了，眼皮越来越沉重。 “：几点了？”零陆问，她努力与困倦斗争着。 “：五点，你睡半个小时，然后我们回老宅吃饭。”顾知也听出了她语气间的萎顿，拿出手机给老爷子发了条短信，把六点的晚饭推迟到六点半。 “：嗯。”零陆嘤咛了声，这是她失去意识前最后的一声呓语。 顾知也怕她这样睡得不舒服，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收藏室往房间走去。 工作人员已经收拾完毕，没有请示顾知也的话大家都不敢离开，便在客厅站成一排，恭敬地等着。 顾知也的身影一出现负责人便想说话，看到他怀里睡着的零陆之后一下又垂下脑袋退了回去。 顾知也将零陆小心地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凝视着她熟睡后彻底松懈下来的神情，温热的唇瓣贴了下她的额头后退开了。 看来是真的累着了，一下就进入深度睡眠。 顾知也细心的将房间里的温度调好后给助理发了条通知，示意他们这些人全部都可以离开了。 之后，他把手机所有的声音都关掉，在茶几上堆成一沓的几本书里面随意挑了本。 这是零陆还没搬去老宅住之前堆在这的，顾知也不准任何人动这堆书，这是她在这栋房子里面生活过的痕迹。 他首先便逐一翻开零陆在书本上面贴的那些五颜六色的便签。 上面除了有她各种感想和笔记以及思考，也不乏有一些骂人的话。 “渣男、家暴” “一坨大便” “啥也不是” 其中有一个便签，顾知也隔着这几行字都能感知到她当时的气愤。 “啊啊啊！气死我了，简直无耻，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 顾知也脑补着零陆当时骂骂咧咧气嘟嘟地写下这段文字的场景，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浅笑，心里愈加觉得零陆可爱，连带着她那些潦草的字迹在顾知也的眼里也变得工整、漂亮起来。 四十分钟后…… 顾知也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零陆冰凉的脸颊，轻声唤她“：陆陆，起床了。” ……零陆皱着眉头，是美梦被人打搅后的不耐。 顾知也掀开被子，将人抱在怀里，往前庭停的那辆宾利走去，李叔笔直地站在车门口等着。 零陆半梦半醒之间能感知到她的身体是悬空的，还能听到顾知也和李叔的交谈声，她极力想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上下眼皮好像被502胶水粘起来了一般。 她的意识也不断的在往下坠，像是坠到了漆黑的崖底，后面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稳稳停在老宅门口了。 “：几点了？”零陆眯缝着眼睛，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没有注意到外头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七点。”顾知也十分淡定地说。 “：什么东西？”零陆眼睛唰的一下就瞪大了，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音量也不自觉提高了几个度。 零陆扯过顾知也的胳膊看了眼他手腕上的表确认现在是七点钟之后埋怨道，“：你怎么不喊醒我，说好了睡半个小时的。” “：我喊了，你没醒。”顾知也一脸无我何其无辜。 “：外公他们应该吃过饭了吧？”零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老头说等你一起。”顾知也盯着零陆那张浮现出慌张的脸。 “：完了完了完了……”零陆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推开车门向餐厅跑去，让长辈一直等着这也太不礼貌了。 往日吃饭的时候餐厅的门都是开着的，今日不知为何紧紧关着，零陆此刻全然无心顾及这些细节，她推门直入。 “：祝你生日快乐……” 所有人都在，包括黎晓曼和顾志诚。 零陆脑子里第一个反应便是：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啊，该不该出口说明一下？还是将错就错？ 她站在原地思考着。 顾知也站在门口双手抱胸一言不发满脸温柔地看着。 而众人还以为她这是过于惊喜以至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直到顾时予出声提醒，“小舅妈，吹蜡烛啊。” 第183章 房子和股权 “：哦哦。”零陆忙不迭应下，吹完蜡烛之后她便打算将错就错，免得扫兴。 老爷子拉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位置上走去，待大家都坐定之后，老爷子用中气十足的声音向零陆解释。 “：陆陆，我听知也说你明日会去广城，直到八月初朋友结婚的时候才会回来，由于你生日那天不在家，我就合计着在你去广城之前提前给你过个生日。” 零陆扭头看了旁边的顾知也一眼，顾知也在桌子底下握了下她的手。 “：听知也说你九岁那年回了云城一直在云城呆到高中毕业，读大学才回海城来，我找了位云城的厨子做了一桌家常菜，你尝尝是不是那个味道。” 老爷说着夹了块鲈鱼放进零陆的碗里。 云城和海城相邻，坐高铁也就五十分钟，饮食上差异不大。但是老爷子这一举动让零陆深受感动。 零陆拿起筷子，在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红着脸尝了口给出好评，“好吃。” “：好吃就好，多吃点，去k国这段时间瘦了，脸上都不见肉了。”老爷子不停的给她夹菜，等饭碗里的菜堆成小山之后他又给零陆舀汤，忙活半天自己一口都没吃。 “：外公，我自己来就好，你吃饭。”零陆伸手想接过老爷子手上的汤碗被老爷子制止。 “：你坐着别动，小心烫着了。” “：外公找老中医给你开了几副四君子汤，里面加了酸枣仁和干姜。” “：这个方子药性温和，治脾胃气虚，气短乏力。我听知也说你睡眠不太好，加了酸枣仁可以宁心安神，改善心悸失眠。干姜用来治畏寒肢冷。” “：我让张妈熬好，晚些送到你房间里去。” “：谢谢外公。”零陆哭声哭气地说，她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激动和欣喜以及感动。 “：不谢不谢，大家伙，吃饭啊。”老爷子见他不动筷子大家也不动筷便招呼道。 “：明年生日在家和家人过好不好？”老爷子询问。 “：好。”零陆毫不犹豫便应下，但是明年的今天会是什么样，没人敢保证。 零陆今日破天荒吃了两大碗饭。 饭后，顾知也和老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老爷子眯了下眼睛，领着零陆往书房走去，说有要事同她讲。 顾知也则吩咐一旁的张管家，留下那位厨子，工资随他开，做好背调。 “：是，少爷。”张管家即刻着手去办。 老爷子的书房和顾知也的书房是两种风格，里头全是些字画和比较古朴的灯饰，原木色的书桌上还摆着一部民国时期的纯铜电话机。 零陆一踏进这便感觉自己好像进入到了另一个她只在书上、在视频中看到过的年代。 “：坐。”老爷子拍了拍桌边的椅背，接着他打开保险箱，拿出两份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书桌上。 “：陆陆，这是你和知也结婚后外公给你过的第一个生日，老头子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当下喜欢什么，只给你准备了一套房子，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和外公讲就是。” 老爷子说着，将其中一份文件夹打开转递给零陆。 “：外公，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零陆看都不看文件便出声拒绝。 “：一套房子能花几个钱，外公名下的房子多得是，空着也是放在那里落灰。”老爷子十分豪迈地说。 零陆内心：……这什么顶级凡尔赛，海城的房价高得离谱，大多数工薪阶层的人打一辈子工不靠父母的资助都买不起一层房。就她那个六十几平的小公寓后续还贷款还要还二十几年呢。 老爷子看她不言语以为她是不喜欢这个户型，“不喜欢这个大平层吗？外公这里还有，你自己挑，看中的都拿走。” 零陆脸上热辣辣的，急忙解释，“不是不是，外公，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收。” 零陆低头看了眼房子的位置，正正在市中心。 目前海城市中心房价最低都是十万一平，更不用说这是近两年的新楼盘。 楼层高，采光好……综合这些因素肯定不止十万。这还是一楼一户的大平层，将近八百平。 零陆两眼一黑，好多好多钱，文件上的每一个字在零陆眼里都变成了钱字。 钱钱钱……数不清的钱…… “：孩子，房子过到你名下之后便是你的财产。在那块地方，没有你的允许，没人可以随意进出。” 零陆还想说些什么拒绝的话。 老爷子看出了她的意图假装生气地拉下脸，“这是外公给你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外公。”零陆语气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希望能有用。 老爷子大手在桌上一拍，零陆立马闭上嘴乖巧地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签，不签以后不准和我讲话。” 零陆叹了口气，拿起笔，鬼画符一样地写下她的名字。 老爷子定睛仔细一瞧，出言调侃道，“孩子，你这长得挺漂亮的这手字怎么能丑得那么奇特。” 这句话恰巧被顾知也听到了，“老婆，你就算把字写得再丑一些在法律上也是有效的。” 零陆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你这小孩小心思还挺多。”老爷子拍了一下零陆的脑袋，颇有点不高兴的意思。 零陆缩了下脖子，摸着脑袋朝老爷子露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笑容。 “：这个是外婆留给你的。”老爷子将另一份文件打开递给零陆。 “：股权转让？”零陆瞧着白纸上头那几个大字不禁念出声。 “：老婆子临走前说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一定要留给孙媳妇。” “：她说她自己也是从这个身份上走过来的，不管将来孙媳妇家里家境如何，这百分之五的股份能保证她最基本的话语权，不管在公司还是在家里，亦或者是在外人前面。” “：有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对外就不仅是顾家的媳妇，更是顾氏的股东，别人才会记得你的名字。” 老爷子缓缓解释道。 第184章 傻人有傻福 零陆沉默了。她看着这份股权转让，内心思忖着，外婆当年经历了什么？是以什么心境才立下的这条遗嘱呢？ “：孩子，签吧。”老爷子慈祥地望着零陆。 零陆这下没有拒绝，很爽快地签下了名字。她就当那层房子和这百分之五的股权是暂存在她这里的。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陆陆，房子里头早就装修好了，你看过之后要是不喜欢的话外公就派人去敲掉，按照你的喜好再重新装潢一下。” “：好的，谢谢外公。”零陆一口应下，她都没看过房子内部就说喜欢那未免也太虚伪了。 应下是应下了，敲掉是不可能敲掉的。 “：时予和大嫂找你。”顾知也随手在零陆的发顶揉了两把。 零陆没好气的在顾知也手上拍了一巴掌，伸手把被顾知也弄乱的头发理好。 老爷子眼角增加了几条笑纹。 待顾知也和零陆离开后，一旁的张管家说，“老爷，少爷和少夫人越来越像一对小夫妻了。” 老爷子听了心情好得不得了，“老张，外面现在不热了，出去溜两圈。” 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哼着轻快的小曲出去了，任谁看了都知道老爷子的内心此刻很愉悦。 “：好嘞。” …… “：嫂子和时予在房间等你，我还有些工作，你一个人可以吗？”顾知也抚摸着零陆柔软的头发问。 “：当然可以啊，嫂子和时予又不吃人。”零陆的嘴角露出一丝恬静的微笑。 顾知也亲了亲她的嘴角，“去吧，我晚点来找你。” “：好。” 零陆一踏进房间，顾时予便按捺不住她的好奇心，激动地问，“小舅妈，外祖父给你送了什么礼物？” 黎晓曼斜了顾时予一眼，不悦道，“你这孩子哪这么多问题。” 顾时予嘟着嘴低落地应了声，“哦。” 黎晓曼带着歉意说，“陆陆，时予不懂事，别介意。” “：没关系嫂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零陆愉快地笑了笑。 “：我就说没关系的。”顾时予听零陆这么一说来劲了。 黎晓曼无奈地翻了她一眼。 “：妈，你又翻我，天天就知道对我翻白眼，小心哪天眼珠子翻凸了。”顾时予气得牙痒痒。 零陆看着斗嘴的两母女，心里生出一股羡慕，但是一想到她可能是被丢弃的，这股羡慕便瞬间消逝了。 黎晓曼懒得理顾时予，她把手上的盒子递给零陆，“陆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有知也照顾你你肯定也什么都不缺。” “：我听时予说你平时出门都爱背容量大一点的包，我们选来选去最后给你挑了个浅绿色的手提包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 “：谢谢嫂子和时予，心意我收下了，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零陆两只手把黎晓曼递过来的礼盒又推了回去。 “：郑倾川的事情我们一直没来得及谢谢你，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再加上你刚来的时候，时予不懂礼貌，几次对你说了难听的话，你都没和她计较，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黎晓曼真诚而又热情地说。 “：嫂子，郑倾川抄袭这件事情我不说顾知也也很快就能查出来的，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 零陆说的是实话，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顾时予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她从不把陌生人说的话当回事，特别是难听的话。 “：你本可以袖手旁观等知也去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你没有。”黎晓曼语调平缓。 零陆这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其实换做是别的人，她也会做这件事情。 她就是单纯看不惯一个男人在网络上发自己女朋友的裸照，试图用网络舆论去毁掉她。 黎晓曼看零陆没出声又接着说。 “：时予从小被惯坏了，一根筋，说话直接，但是她其实心不坏的。”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搬回老宅，不回那边了。同处一个屋檐下，万一她哪天说话让你不舒服了，你直接说她便是。” 零陆心里恍然，她作为一个外人又哪会真的不顾情面说些难听的话，但是她要是向顾知也告状让顾知也出面罚顾时予，那就不是两句训斥的事了。 “：嫂子，放心吧，我听明白了。”零陆平静地笑了笑。 听明白了什么？顾时予一头雾水，她就在场啊，这两人也没说什么悄悄话，怎么就听明白了？就这几句话是个中国人不就能听明白吗？ 顾时予一脸迷糊地挠了挠头。 “：嫂子知道你是个很直接的人，就是时予这孩子不知不觉就闯祸了。”黎晓曼一脸不放心。 “：我会看着点的。”零陆叉开腿伏着上半身撑着下巴回答。黎晓曼的意思是往后顾知也要是罚顾时予的话她出面帮忙说说话。 “：那就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黎晓曼把手里的礼盒放在茶几上。 “：妈，你先走吧，我有几句话想和小舅妈说。”顾时予偏头对着已经起身的黎晓曼说。 “：好，别聊太晚，陆陆要多多休息。”黎晓曼语重心长道。 “：知道了，你快走吧。”顾时予催促着。 黎晓曼前脚才出房门，顾时予一脸神神秘秘地起身挨着零陆坐下，小声问，“小舅妈？你刚才说你听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和大人聊天真累。”零陆向后靠着身子，答非所问。 “：你也是大人啊。”顾时予出声提醒。 零陆索性瘫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我不是，我适合坐小孩那桌。还是跟你讲话舒坦，有什么说什么，每句话都是字面意思。” “：但是我妈经常说我傻。”顾时予瘫在另一边。 两人膝盖靠着，身体各自向两边瘫着，以这种姿势持续着接下来的聊天。 “：傻人有傻福啊，说明你从小就被保护得好，单纯。”零陆羡慕地说道。 “：有什么用，身边都是些虚情假意的朋友。我出了这件事情之后那些朋友都不见踪影了，生怕跟我说一句话就会脏了她们的嘴似的。” 顾时予语调里有些悲伤。 第185章 毫无疑问，是的 “：这还不好，通过一件事情认清了一群人。虚假的关系迟早会破裂，不是通过这件事情也是通过别的事情，早点看清便能早些从其中解脱出来。” 零陆出神道。 顾时予抬起脚搭在零陆腿上，“你和我妈说的话是反着的。她说人要有朋友，哪怕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零陆不假思索地说，“内里都烂透了的话表面也维持不了多久的，迟早会一起烂掉。” “：小舅妈，你说起话来怎么一套一套的。” “：难不成我要和你说内里是坨屎的话隔着表皮都能闻到漫出来的屎臭味吗？我这样子讲话貌似有些粗俗。” “：没关系，我就是个粗俗的人。”顾时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静默了几分钟后，顾时予又问。 “：小舅妈，你知不知道我和季轩的事情。” “：知道啊。”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什么建议？” “：谈恋爱的建议啊，你能把我舅舅这座陈年冰山融掉，你肯定很会谈恋爱。” 零陆打了个冷颤，她满脸嫌弃道，“咦`你这个形容，太肉麻了。” “：我说真的。”顾时予坐起身来盯着零陆的脸。 “：我谈恋爱的能力可以说完全没有，你还不如直接去问你舅舅。”零陆也坐起身子来。 “：噢，你是凭什么确定一段关系的呢？”顾时予睁大充满好奇的双眼。 顾知也停下往前行走的脚步，他和顾时予一样好奇零陆对这个问题的回答。 零陆扬起脑袋思考了一下，用轻柔缓慢又坚定的语气说，“简单地说就是看你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开心的时候多还是不开心的时候多。” 顾时予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开心的时候多，这就说明在这段感情里面你是有被好好爱着的。” “：你能从这段感情里面获得幸福，获得爱人的能力，并把这种能力用到对方身上，双向奔赴，这便能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如果是伤心的时候多，这就说明这段感情在不断的消耗你的精力和能量。” “：人一直处在一个低能量的环境中很容易自怨自艾或者对周围的环境感到不满意，会变得喜欢抱怨，性情暴躁等等。” “：到这个时候便要果断离开，免得最后被消耗过多身体和精神会受到损害。” 顾时予漫不经心地说出一句直击零陆内心的话，“那你和小舅舅在一起肯定是开心多一些。” 零陆身形一怔，她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这几个月以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顾知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呼吸有些急促，零陆沉默的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无比漫长。 “：毫无疑问，是的。”零陆微笑着用清晰而又平静的声音回答。 顾知也感觉到他身上沸腾着的血液一齐涌上心头。他平日里面对任何事情都无比镇静像是没有情绪感知能力，而此刻竟然激动到微微颤抖起来。 他压下内心的躁动，想知道顾时予和零陆接下来还会聊些什么。 “：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疑问。”顾时予歪着脑袋。 “：什么疑问？” “：我直说的话你别生气。”顾时予紧张到不停地舔嘴唇。 “：嗯。” “：我觉得你不喜欢我小舅舅，因为你看他的眼神很冷淡。特别是我刚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就问过我妈妈，她说我胡说八道，要拿个胶布把我的嘴封起来。” 说到此处，顾时予立马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零陆千万要保密。 “：但是小舅舅很喜欢你，你昏迷那段时间他跟疯了一样，不眠不休的守着，我那时候好怕他死在你前头。”顾时予一想到她话语里的场景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顾知也本来布满欣喜的脸一听到顾时予的话之后就像即将要下大雨布满了乌云的天空，阴沉了下来。 零陆立马，“呸呸呸。” 顾时予这才意识到她说了不吉利的话，赶紧也跟着，“呸呸呸。” “：怪不得你妈骂你，我要是你妈，我也骂你。”零陆撇了撇嘴。 “：我嘴走在脑子前面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小舅舅，要不然我真的完蛋了。”顾时予拉着零陆的手臂不停地晃着，央求道。 “：嗯。”零陆加重音调没好气地应了声。 顾时予得到零陆的回答之后提到嗓子眼心又放回了肚子里，“小舅妈，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 顾知也紧绷着脸。 零陆沉默了两分钟，想弄清楚她内心的想法再回答，但发现她内心对顾知也的感情就像一团乱麻般缠在心头上，弄不清楚。 “：我不喜欢他怎么会和他结婚啊，我累了，你快走，下次聊。” 零陆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差点说漏嘴了，惊出一身冷汗，以后和顾时予聊天要小心点才好，没心眼的人容易让她放下防备。 顾知也漆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失落，他转身离开了。 “：也是。好吧，那我走了。” 顾时予离开后零陆长呼了一口气。 她盯着桌上的那个礼盒，没有动它，打算等顾知也回来和他讲过后再决定这个包的去向。 零陆嘴里嘟嘟囔囔的，“真是还不清啊，越欠越多了。”她颇有些头疼地抓了抓她那头柔软的秀发。 床中央的手机震动起来，零陆起身一看，来电人显示央央。她心情一下变得有些沉重了。 “：陆陆，你还在生气吗？”徐央央心神忐忑地问。 零陆无奈地叹了口气，周身笼罩着一股疲惫的气息。 徐央央看了眼身边的曾澜和徐有为，曾澜推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接着说。 徐央央再度开口，“陆陆，我当时真的是太着急了，没想那么多。” 零陆若有所思地用指尖摸了摸额头，用让人听不出情绪的口吻答道，“知道了。”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徐央央语气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不生气了，但是不能再有下次了。”零陆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兴味索然地眺望着远处。 “：肯定不会有下次了。”徐央央笑得灿烂。 第186章 演戏 曾澜拍了拍徐央央的腿，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说正事。 徐央央犹豫了一下，“陆陆。” “：嗯？” “：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零陆内心闪过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徐央央踌躇了两秒，“我爸爸这里有个项目缺了些启动资金，他想邀请你入股。” 零陆冷笑了一声，“要多少钱？” 曾澜和徐有为面露喜色，赶紧拿张纸把所需金额写在上面。 徐央央看了眼金额后回答，“两千万。” “：你觉得我能拿得出两千万吗？我的经济实力你不清楚吗？”零陆有些着恼地回答。 “：我知道你没有，但是两千万对顾总来说就是一块表的钱，你看看……”徐央央欲言又止。 “：我们俩经济上各花各的，你看我结婚后穿着和消费有什么变化吗？” 零陆耐心的同她讲着，徐央央不是个讲不通的人，她合理怀疑曾澜和徐有为就在一旁撺掇她。 “：没有。”徐央央老实巴交地回答。就拿这几次的见面来说，零陆今年穿的衣服和去年穿的衣服重合率百分之百。 曾澜不悦地“啧”了一声，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通过话筒传到了零陆这边。 徐央央不满地看了曾澜一眼。 零陆继续好脾气地说。 “央央，小昭她缺个住的地方，我刚好有空出来的房子，这是在我能力之内的事情，所以我帮了。但是你说的两千万我真的拿不出来。” 徐央央想说不用了，一旁的曾澜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用气声说，“你让她去问问顾总。” 徐央央恼怒地蹙起眉头，她虽不悦曾澜这种示意，但还是照着做了。 她再开口时语气里又增加了一层试探和询问，“陆陆，说不定顾总愿意给你掏这笔钱，他对你这么体贴。” 徐央央这句话让零陆感到心寒，她语气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快，“你的意思是让我找顾知也要两千万是吗？行啊，我要给你看，你别挂电话。” 零陆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零陆指了指正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 顾知也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压着声音，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情？” “：嗯……我急需用钱。”零陆说话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特别是说到钱字的时候。 顾知也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要多少？” “：两千万。” “：做什么用？” “：投资。” “：和谁？” “：一位朋友。” “：什么朋友？我见没见过？” “：见过，是央央。” “：做什么投资？” “：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投？进行风险评估了吗？” “：不知道。” “：多久能看到收益？” “：不知道。” “：不许投。” “：噢，万一这是个赚大钱的项目呢？” “：什么都没准备是打算拿嘴赚钱吗？”顾知也的声音冷得像冰山上万年不化的寒冰似的。 零陆明白，这是他说给电话那头的人听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话的语气很恭敬，很小心。说完之后脸上露出满意地神色笑着朝顾知也比了个赞。 刚这一连串问题跟拷问犯人似的，真的让零陆体会到了什么叫大领导的压迫感，导致她回答问题的时候身体不自觉就绷紧了。 回到房间后，零陆故意将门关得很用力，“我要了，顾知也不给。” “：陆陆，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讲投资的事情了。”徐央央满腔心疼地说。 曾澜和徐有为真想给徐央央一棒，女儿这也太好糊弄了。 零陆内心又开始愧疚，她骗了徐央央，但是不这么做的话之后徐有为和曾澜会不停撺掇着她来搞事情。 零陆感到有无尽的重量积压在她的胸口上，挤压着她的心脏。 她用低沉的声音说，“央央，我有些累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 零陆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突兀地问，“对了，我想问下你，结婚的事情是你提的还是徐嘉逸提的？” “：都不是，是我爸爸提的，怎么了？” “：噢，没事了，休息吧，晚安。” “：晚安。” 零陆挂了电话后内心打消了对徐嘉逸的疑惑，既然是徐有为提出来的，那他应该是做过调查确认徐嘉逸没有问题。怀孕和夜店的事情应该就是巧合。 心头这块石头落下零陆又感到身体轻快了不少。 然而，她一转身，身体猛地一颤，是受到惊吓之后无法控制的下意识的反应。 顾知也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正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你怎么每次都不出声啊，顾知也，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零陆恼火地埋怨。 “：你在打电话我怎么出声。”顾知也伸手示意零陆过来。 “：忙完了？”零陆走过去坐在他旁侧。 “：没有。”顾知也把零陆抱到腿上。 “：这不是扮演一个手心向上找老公要钱失败还惨遭盘问的家庭妇女的形象嘛，自然是要表示出一点生气的情绪。”零陆解释着刚才的摔门声。 顾知也亲昵地碰了下零陆的额头。 “：太太。”张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进来。”零陆以为只有张妈，没想到后面还跟着老爷子。她意识到自己还坐在顾知也腿上，一脸慌张地想下来，被顾知也禁锢住。 老爷子看见两人亲密的坐姿后本来是撇下去的嘴角一下就扬起来了。 “我听着摔门声还以为你们小两口吵架了，想来教训这个臭小子一顿，是老头子误会了。” 老爷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零陆带着歉意解释，“我刚才关门不小心关重了些。” “：没关系，你们聊，老头子该睡觉了，张妈，放下东西随我出去。” 老爷子对着张妈快速扇动着手掌，朝她挤眉弄眼。 “：是，老爷。” 老爷子一脸喜气的朝房间走去。 张管家瞧见后问，“老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第187章 花房 “：我要有曾孙女了，哈哈哈，曾孙也行，嘿嘿嘿。”老爷子一想到明年他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又白白嫩嫩的娃娃，不停地笑出声。 张管家跟在后头听着老爷子的痴笑，不愿打破他的美梦。 房间内，零陆略有些气恼地在顾知也肩膀上拍了一下。 “：没关系的，你看老头笑得多开心。”顾知也一边轻捏着零陆的手掌一边说。 “：这个是嫂子和时予送的东西，怎么办？”零陆指着茶几上的礼盒问。 “：收下就好，顾时予每年从你老公这里薅不少东西。”顾知也自然地说。 “：顾知也，你。”零陆没忍住笑意，她有些羞涩的把脑袋伏在顾知也的肩头。 顾知也的声音也沾染上了笑意，“老婆，你笑什么？耳垂又红了。”他伸手捏了捏零陆那绯红而又滚烫的耳垂。 “：顾知也，你羞不羞啊，恋爱都还没谈上。”零陆抿紧嘴角，脸上是羞涩且无法压制住的笑容，眼睛弯弯的，满含笑意看着顾知也。 顾知也故意用他那已经长出来的胡茬去蹭零陆脖子那块细腻的肌肤。 “：老婆，我们领证了，再说，你不早就喊过了。” 零陆双手撑在顾知也精壮的胸膛上，往后躲他，“那是因为那段时间你照顾我费心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谈恋爱？”顾知也有些凉的鼻尖贴着零陆的脖子，他温热的嘴唇轻挨着这块嫩滑的肌肤，“什么时候让我转正？” 零陆觉得顾知也嘴唇的温度有些烫人，她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你那天不是说十天之后找我要答案吗？现在才两天。” “：老婆，你就不能给我打个折？”顾知也抬起脑袋，深邃的眼眸闪闪发亮，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此刻的顾知也完全没有在外时那股冷漠不近人情的气质，他就像一个看到喜欢的东西而不停摇着尾巴的大狗狗，试图出卖一点色相来获得零陆的心软。 零陆定定地注视着顾知也，眼神里表露出的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感。 顾知也的眼神一下变得炽热起来，温香软玉在怀，哪有不动欲念的道理，况且这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外面现在挺凉快的，我想出去走走。”零陆两眼的眼皮垂了下来，半遮着眼睛。 老宅建在山上，树多人少，天黑了之后温度便会慢慢降下来。 “：认得路吗？”顾知也体贴地问，他想尽力通过亲昵的接触和体贴的言语悄悄进入到零陆心里最最温暖的深处。 “：只要是在老宅里，怎么都能走回来的。” “：一起去就好了。” “：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季轩在呢，晚点听他汇报就行。” 零陆一口气喝完张妈送来的那碗茶后被顾知也牵着手出门了。 老宅廊道两旁的灯整晚都是亮着的。宅子大，人气少，开着灯便不显得那么荒凉。 直到第二天六点半，天已有光亮的时候，便会有专门负责这一块的用人把灯关掉。 如果遇上好天气，用人把灯关了之后则还要把那些空房间的门窗都敞开，好让太阳可以照进那一间间略显阴沉的房间。 今晚月明无风，昆虫的叫声全都交叉在一起，热闹又有些聒噪。 零陆和顾知也沿着那条幽静的石子路漫步着，看起来就像两位结婚多年一路以来都相互扶持的恩爱夫妻一般。 “：那是干嘛的？”零陆指着约莫三五十米处一座亮着灯的低层建筑问。 “：花房。”顾知也答。 “：母亲生前喜欢最重瓣百合，于是父亲特意打造了这座花房。每天一大早他就会来到花房剪上几支，装到花瓶里头放在床头柜上，尽力保证母亲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 零陆感慨，“她们感情好好。” “：母亲在外人前面严肃又冷淡，在父亲前面像只粘人又爱撒娇的小猫。”顾知也打开门让零陆先进去。 方伯向后弯着腰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后赶紧站好打招呼，“少爷，少夫人。” 其余正在忙活的用人也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定，“少爷，少夫人。” “：方伯。”零陆发现花房并不如外表看起来的小巧，里头被分成了很多块，每一块的百合种类都不同。 “：方伯，你忙，我带她到处转转。”顾知也牵着零陆往里头走去。 “：好嘞。” “：方伯来老宅多久了？”零陆问。 “：三十二年。” “：那他不是看着你长大的？” “：宅子里凡是上了年纪的用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他们也是一直生活在这里吗？” “：是，顾家会负责她们所有人以及她们小孩的学费生活费和医药费，这些不算在工资里面。” “：她们不会想离开吗？”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就来到了这所宅子里面，结婚、生儿育女也都在这所宅子里面，在这里呆久了就把这里当家了。” 零陆用那双柔媚的大眼睛看了顾知也一眼，欲言又止。 顾知也已经猜到了零陆的想法，他用清晰、温润的声音说“老婆，你是不是觉得她们在这里是寄人篱下，没有真正的人身自由，甚至没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零陆小声嘀咕。“难道不是吗？” 顾知也好言说明，“她们住的地方我们这些主人家也不能不打招呼就随意进出。宅子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二点，有两拨人，分早班和晚班，除了张管家。” “：方伯他们也不是日日都要修枝剪叶，像冬季，休息时间充裕，工资照发。” “：陆陆，人生在世哪有真正的自由。”顾知也偏头看了她一眼，在她发顶留下一吻。 零陆牙齿合在一起，并没有咬紧，嘴唇微微张开，她皱着眉眼看向顾知也，不知为何，零陆觉得顾知也那句话有些悲伤。 她回过神，被眼前那片百合吸引了视线。 这片百合花瓣的颜色是紫红色的渐变 ，紫红色在花瓣的边缘晕染开，到中间便只剩下白色。 每一朵百合的晕染程度甚至每一片花瓣的晕染程度都不一样，很特别。 “：少夫人，这是冰美人。”用人上前介绍。 顾知也淡淡道，“剪一把。” “：好的，少爷。” “：可惜了，只能趁咕噜不在的时候插在花瓶里面。”零陆耸了耸肩。 “：你要喜欢，往后我每天陪你来花房过过眼瘾。”顾知也抚摸着零陆柔软的头发。 零陆思索了一下，有些犯难，“还是不要了。”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顾知也接过用人递来的那把花。 两人往花房外走去，零陆看着脚底下，眼前两条浑身长满黑色绒毛的毛毛虫正蠕动着柔软的身体缓慢的爬过。 零陆只觉得有一阵阴风从脚底一路吹到头顶，打了个冷战，她往后退了两步，和那两条蠕动的毛毛虫拉开了一些距离。 顾知也顺着零陆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两条虫。 那两条毛毛虫本来应该是横着穿过走道，结果它走到一半突然换了方向，朝零陆爬过去。 零陆瞬间戴上痛苦面具,哭声哭气地说“它朝我爬过来了。” 顾知也以为零陆下一秒就会让他抱她过去，便静等着。 画风一转，零陆突然握紧拳头，瞪着那两条毛毛虫，试图用故作凶狠的语气和眸光吓退它。 “：嘿，你快走，走别的地方。” 好几位用人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大家低下头去。 零陆非常贴心的怕这两条毛毛虫听不懂她的话，还抬起脚用力踏了下地面，试图用力量给这两条虫一点威慑，让它们灰溜溜的逃走。 第188章 谈童年 顾知也瞧着她这让人意外的一连串动作，轻笑出声。 零陆此刻完全没空搭理顾知也，她见这一连串动作下来，这两条虫还是直奔着她爬去，连连又后退了两步，皱着脸喊，“顾知也。” “：我在。” “：你抱我。”零陆朝顾知也伸出胳膊，像个要抱抱的小孩。 “：喊我什么？”顾知也故意逗弄她。 “：顾知也。”零陆声音里沾染上了一点哭腔。 “：不对。”顾知也正打算说出他心里的意图时，发现零陆眼里的害怕掺杂了恐惧。 他瞬间收了笑脸，将人抱起，大步走出花房。走到不远处的凉亭内，找了张石凳上坐下，把手上那束百合放置于石桌上。 满是担心地问，“怎么会怕成这样？” 零陆脸色刷白，嘴唇抿得很紧。 顾知也也不追问，安静的等着。 过了几分钟，零陆故作轻松地说，“我刚随外公回云城的时候不说话。” “：上学的时候有几位捣蛋的小男孩可能是想测试一下我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假的不会说话吧，就抓了几条虫放在我的书包和文具盒里面。” 零陆说到这里尴尬的笑了笑，眼睛有些泛酸。她双手一摊，假装无所谓地说。“然后我就被吓哭了。” 顾知也满心满眼都是心疼，“他们是谁，告诉我，我现在找人去打他们一顿。” 零陆轻笑了声，“不用了，老师批评他们了。” 零陆一辈子都能记住那个毛绒又柔软的触感。 上课的时候，她伸手去书包里找书，手指摸到后她先是心脏一滞下意识缩回手。 等了几秒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书包，看到里面那几条还在爬动的毛毛虫，她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眼泪哗哗地掉。 正在上课的老师问她有什么问题，她指着书包，老师将书包检查一通后当场发火问是谁干的？ 后面被同学指出是班上几位比较调皮的男同学，根据他们交代，文具盒里面还有一条。 周庭樾下课来找她知道了这件事情，立马和那几位男同学干上了，后来被请了家长。 可能也就是周庭樾这股劲，她一直到小学毕业都没再受过欺负。 如果没有周庭樾，零陆敢保证，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老婆，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顾知也抚摸着零陆的背部，安抚着她。 “：算了，都过去了。”零陆笑了笑。 “：你小时候还经历过什么？”顾知也问，他一想到零陆经历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周庭樾陪着她心里便很是吃味，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更多她小时候的事情。 零陆抬起脑袋眺望着前方，努力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小时候的记忆，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小时候啊。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能记一辈子。” “：嗯？”顾知也拉着零陆的手问。 “：我读幼儿园的时候，零齐远还没回海城，但是零萱已经出生一段时间了。” “：那时候普通的幼儿园还没有校车，需要家长接送。放学了之后我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等到身边其她的小朋友挨个都被家长接走了，等到天都黑了，也没人来找我。” 零陆说这事情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笑容里透露着心酸。 顾知也抚摸着零陆后背的手一顿。 “：幼儿园的老师见我没人来接就打电话给零齐远。” “：零齐远说他刚刚才结束工作，还在回家的路上，家里的小孩生病了，简华走不开，麻烦她们送一下我。” “：那些老师都很好，听了零齐远的解释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回到家之后我发现零萱精气神好得很，她们两个大人也早早就把晚饭吃完了。” “：我不想饿肚子就只能吃剩下的呗，吃完再自己把碗洗了。” 零陆耸了耸肩，想尽力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泛酸的眼眶提醒着她，有些伤害不管过去多少年，在心理上留下的阴影依然存在，并未减轻多少。 顾知也越听，就越心疼她，内心越加觉得亏欠，读幼儿园能有多大，顶多也就是四岁五岁的年纪。 “：这种情况频繁出现，到后面园长都被弄烦了。有一次她送我回去的时候很不客气的说了零齐远一通。” “：你下次再不按时来接小孩，我就报警让警察把她送回家，我会跟警察讲你们想遗弃她。” 零陆依旧是面带着微笑在讲话，她语调很平静，整个人的神色看上去也很平静。 “：零齐远和简华不敢把这件事情闹大，他怕这件事情捅到外公那里去了之后他会拿不到钱，后面就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了。” “：拿不到钱？”顾知也摸着零陆的发尾问。 “：嗯，那时候零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简华又没工作，外公担心零萱出世之后她们两夫妻会对我不好，就承诺每个月转一千块钱给她们，但是要保证我不饿着不冻着。” “：二十年前的一千块钱可是很多的，可以说我的生活费和学费一直都是外公给的。”零陆一提起外公便满脸幸福和骄傲。 “：外公知道她们待你不好为什么不把你接走？”顾知也双手紧握着零陆的双手。 “：云城虽然和海城临界，但是教育资源还是差了很多。外公是觉得教育很重要，他会时不时来看看我，再陪我住上两天。” 零陆直瞪瞪地凝视着前方，一系列回忆在她的眼前掠过。 顾知也握着零陆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外公？” 零陆思索了一下，无意识地叹了口气后偏着脑袋讲，“等他生日的时候吧。” “老婆，你当时和我结婚的时候就应该多提几个条件，你老公这么厉害一个人，怎么不知道用呢。” 顾知也特意岔开话题，因为他感知到零陆的声音逐渐低落了下去，沉郁和忧伤的情绪增加了。 “：顾知也，你真的是，我服了。”零陆无奈道。 “：现在呢？”顾知也伸手捏着零陆额前垂下来的一缕碎发别到她的耳后。 零陆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惆怅，“很矛盾。” “：我不想简华过得好，因为她对我不好，但是我又不想她过得太差，因为她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儿。” 顾知也凝眸望着零陆，她这一路走来未免也太难了些。心里那些名为怜惜、疼爱的情绪在不停地疯涨。 零陆猛然想起什么，一惊一乍地说，“我总说等你回来问问你，但是我老是不记得。” “：要问什么？全都告诉你。” “：那些小女孩最后怎么样了？” “：在南郊孤儿院，每周都会有心理医生对她们做一对一的心理疏导。她们会一直在孤儿院生活，直到成年。” “：不能再被领养了吗？” “：嗯，医生问过她们，她们对新家完全不抱有期待，只有恐惧。” 零陆没有再说什么，两手闲搁在腿上。 顾知也看了眼表，表盘上的指针显示已经十点过十分了，他捏了捏零陆的脸颊，“回去吗？” “：嗯。” 隔着中间这片两米高的绿植，老爷子定定地站在另一条小径上，眼眶泛红，脸色凝重。 张管家站在老爷子身后，“没想到少夫人童年竟过得这般凄惨，老爷，可要为少夫人找亲生父母？” 老爷子有些沧桑的眼神死死盯着眼前这片空间，“知也早就找过了，陆陆便是当年那场大火中失踪的二十几个婴儿的其中一个。” 第189章 塌房 “：根据人贩子在法庭上的证词，当年那批婴儿被运出医院之后她们就把婴儿手上的手环扔了，没有做任何相关的记录。” “：再加上刚出生的婴儿身体还很脆弱，运输中途有闷死的，有病了被扔掉的……”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意思不言而喻。 …… 晚上十一点，季轩和顾知也以及律师再三确认陈秀兰那条视频中的言语没有问题之后让人发到了网上。 视频刚一出便登顶到热搜第一。 同时，两位接到小道消息的狗仔其中一位身材矮胖的狗仔正窝在车内死盯着眼前那辆车牌尾号为三个六的宝马。 沈青和一位中年男子便是一同坐这辆车来的，根据另一位在现场身材高瘦的同事提供的消息，俩人此刻正在包厢内用餐。 “叮咚”手机铃声突兀地在这个寂静地的停车场内响起。 【下来了。】 胖狗仔看见这三个字后如临大敌般，立马紧张起来。 约莫过了十分钟，沈青戴着口罩和眼镜同这位中年男子一前一后出现，又一起上了这辆车牌尾号为三个六的宝马。 胖狗仔立即启动车子，眼睛盯着前方那辆逐渐驶去的宝马。 瘦狗仔唰的一下跳上车，还未等他关好门，胖狗仔便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咻的一下驶出很长一段距离。 两位狗仔跟着那辆宝马来到一个近半年新建起来的小区，这个小区很多户型还空着，没卖出去，住户少，安保也不严格。 虽然是陌生车牌号，但保不准是哪个没住过来的户主过来看看装修进度啥的。 毕竟像海城这样快节奏压力大的城市，十一二点下班都是常有的事。 因为这个原因，两位狗仔的车很顺利就过了大门，跟了进来。 宝马的刹车尾灯亮起时，两位狗仔没有选择停下来，而是越过宝马车在隔壁那栋公寓的停车坪面前停下。 透过相机上的屏幕，狗仔能清楚地看到这两人应该是在聊些什么很开心的事情，那位中年男子的嘴笑得都没合拢过，眼睛笑得也没完全睁开过。 聊到兴头上，中年男子伸手拍了下沈青的屁股。 两位狗仔乐开了花。 牵手、搂肩等等暧昧不清的任何行为都可以有一套强行洗白的说辞。但这个明显是很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动作，沈青和她的公司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待沈青和中年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之后两名狗仔打开电脑，在两人合力运营的一个营销号上面发出了预告。页面显示他们两人的这个账号有一千多万粉丝。 陈秀兰的视频出来后，广大网友正在吃瓜，当前正是网民极度活跃的时候。 他们商量一通后决定最大限度的吊着网友熊熊燃起的八卦之心，发了一则只有短短六个字的新帖。 “明天一早，大瓜” 这则帖子很快就有了讨论度，但是由于讨论热度都集中在陈秀兰那则视频上，帖子的热度很快便掉下去了。 胖狗仔问，“明天咱们应该能大爆一把吧？明天要是爆了基本就能退休了。” 瘦狗仔笑呵呵地回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发消息的人说了，我们只负责把视频发出去，他会买热搜让这个劲爆的八卦久居榜一。” “：阅读量和点击量变现后钱都是我们的，他一分不拿。” 胖狗仔觉得很可疑，“他为什么自己不干？这么好的事情，他又出钱又出力，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瘦狗仔毫不在意地讲，“他说他之前追过沈青，但由于被拒绝的时候还被羞辱了一通导致他一直记恨在心，他就想沈青身败名裂在这个圈子再也混不下去。” 胖狗仔还想说些什么，瘦狗仔不耐地打断他，“好了，咱们轮流换岗，你前半夜，我后半夜，千万盯死了。” “：按照我们得到的消息，沈青明早有行程，她应该七点多的样子就会下来。” “：没问题。”胖狗仔欣然应下。 …… 第二天七点半，沈青准时出现，身边依旧是那位中年男子，两人还是坐前一天的那辆宝马离开的。 待宝马车驶离后，瘦狗仔喊醒胖狗开车，他好把视频从相机里导出来，早些发出去。 八点半，视频发出后，瘦狗仔给那位递送小道消息的陌生男人发了条短信。 对方没有回复，但没过几分钟，视频马上高居热搜榜一，把陈秀兰的热搜挤了下去。 微博流量大到网页瘫痪，几度点不进去。 而两位狗仔一边心满意足地嗦着粉，喝着豆浆，一边喜笑颜开地盯着视频播放量那不断攀升的数字。 激动地大喊，“哈哈，发了，发了。” 宋家餐厅的餐桌边坐了三个人，宋樊、宋阮和一位身材凹凸有致，妆容精致，穿着性感的女人。 宋阮的手机不停地叮叮响，她从一旁的凳子上拿起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惊恐和不知所措。 “：爸，你快看。”宋阮把手机递给宋樊，上面正播放着沈青的视频，刚好放到那名中年男子拍沈青屁股的一幕。 宋樊脸色铁青，手里的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扔，筷子接触到桌面后弹起来又碰在瓷碗上，发出一片响声。 “：真是个扶不起的赔钱货。阮阮，用公司的账号发一则通知，暗示公司不过多干涉艺人的私生活，另外再表明一下，沈青与文景的合约到期不续。” “：是，爸爸。”宋阮立马起身。 一旁的妇人对宋阮的一系列行为很是满意，特别是宋樊能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交给宋阮表明他心里是很重视宋阮的。 暗自窃喜之余不忘交代宋阮，“女儿，好好干，可别辜负爸爸对你的期望。” “：妈，我会的。爸，我先去公司了。”宋阮低头颔首道。 “：嗯。”宋樊粗拉的嗓音让宋阮浑身发痒。 她拿好东西走出去没几步看到杨月起身从宋樊的身后抱住他，嘴唇贴着宋樊的耳朵在说什么悄悄话，那双做着法式美甲保养得当的双手不停地在宋樊的胸前撩拨似地打着圈摸着。 第190章 杨月 接着宋樊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杨月也娇笑了起来。 宋阮抓着包的那只手不断地收紧。 杨月和宋樊这副恩爱夫妻的场景让她感觉全身好像爬满了蠕虫一般，心底的躁怒开始不停地升涨，不停地向上涌动。 宋阮想上前把这两人黏在一起的身体分开。 杨月谄媚的眼神，讨好的声音全部都让她感到恶心。 宋阮快步走出餐厅，眼前开始出现一个场景。 她拿着一把水果刀，捅进宋樊的身体，然后拔出来，鲜血也成股的涌出来，喷溅到她的脸上，她的嘴唇上，她尝到了血液里面的甜腥味。 接着她把刀拔出来，再捅进去，拔出来，再捅进去…… 每一次拔刀都能带出一股鲜血，她就这样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宋樊浑身的血液流尽。 宋阮沉浸在幻想当中的时候全然没意识到她脸上露出的那可以称得上是凶恶的笑容。 猛然间的碰撞让宋阮回到现实，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你瞎了不成？”宋游气急地大嚷。 “：对不起，哥哥。”宋阮立马又摆出往常用的那副怯懦胆小的模样。 宋游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厌恶，“少在这里乱喊，我妈可没生过你，滚。” “：是。”宋阮弯着腰眼眶含泪跑开了。 “：你大清早在这里瞎嚷嚷什么，整天不着家在外头游手好闲和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搞绯闻，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阮阮都知道要替我分担。” 杨月挽着宋樊的胳膊，看着宋樊对宋游厉声大骂之后她摸了摸手上的美甲假意劝和，脸上却摆出一副上位者的胜利姿态。 “：老公，男人总归是晚熟一些，你别骂他了，再过几年儿子会懂事的。” 宋游满脸嫌弃，“一把年纪、黄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了，整天恶心不恶心。要不是你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我妈也不至于去世那么早。” “：少在这里乱认儿子，想要儿子自己生。”宋游骂起人来也脏得很。他痞气地笑了笑，用得瑟又讽刺的语气说。 “：哦，我忘了，你生不出儿子，不会下蛋的鸡可不是好鸡。”说完带着爽朗的笑声离开了。 杨月气得脸色煞白，她娇羞且恼怒地跺了下脚，将脸颊依偎到宋樊的肩膀上捏着嗓子撒娇，“老公，你看看他。” “：好好好，我一定说他，你不是也说了，儿子晚熟嘛，他不懂事，你这个做后妈的别和他一般见识。”宋樊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杨月心里把宋樊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个遍。 宋阮将车子开出宋家后找了个地方停下，她龇牙咧嘴用鼻腔发出怒音，像条恶犬。 她开始不停地挠她的胳膊，好像隔着衣服挠不足以让皮肤上的痒意停止下来，她手抖又不耐烦地解开衣袖的扣子，慌张地将衣袖撸了上去。 宋阮的两边胳膊上横竖交替着新旧的伤疤，看起来全都像是被刀割的，有些陈年的伤疤基本只剩下一道深色，而最新的几道伤疤正结着痂，看起来很是恐怖。 宋阮好像不知道疼一样，挠得手臂出现一道道红痕，挠得结痂的地方又开始渗出血迹。 接着她开始大声喘气，不停地拍打着方向盘，脑子不停地往上面撞，她压制住想尖叫的冲动，颤抖着从包里掏出一沓白纸，接着拿出一只笔。 宋阮手握成拳抓着笔，用力把笔尖按进纸张里，她听到纸张被笔尖刺破的声音后开始大笑起来。 她握笔的那只手毫无规则，就好像她根本不是想写东西或者画东西，她只是想听到东西被扎破的声音。 就这样神经质地发泄了几分钟之后，宋阮的脑子逐渐清醒了过来。 她看了眼时间，把那堆被画得乱七八糟全部扎透的纸张一股脑塞进包里后从包里拿出那瓶维生素e。 干咽了两粒，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往文景娱乐有限公司的方向驶去。 沈青的热搜不管如何都撤不下，下来了又会很快再挂上去，而广大网友已经扒出了和沈青约会的那名中年男子的身份。 娄江建筑公司的老总，娄延。 娄江建筑公司从去年开始便走下坡路，起因是工地上接连出了好几起事故。 当时，工地事故和欠薪的事情闹得很大，虽然很快被压了下去但还是有知情的网友扒出了相关的新闻以及有‘热心的’网友特意发了相关帖子科普娄延的家庭。 娄延早婚，结婚对象是青梅竹马的付家二女儿付知夏。 两人门当户对，当年在海城也是段佳话。 娄延和付知夏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大女儿，当年那场满月酒办得很隆重，邀请了海城和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第四年生下了二女儿，满月酒照样办的很奢华，并且当时娄延和付知夏恩爱有加。 从贴主贴出的动图便能看出来，付知夏被娄延牵着，看向娄延的眼神满是崇拜，脸庞也布满了羞涩。 娄延和付知夏这些年并未传出婚变的消息，并且前段时间两人还一齐现身参加了另一位老总的生日宴。婚宴上的两人依旧牵着手，付知夏看向娄延的眼神一如既往充满着崇拜。 贴主又贴出了相关的动态图。 这则帖子下面骂声一片。 零陆往下翻，发现大家全都是在骂沈青。骂她作为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骂她清纯玉女的人设。 只有寥寥两个声音在骂娄延出轨，辜负了付知夏这么好的妻子。 零陆关了手机百思不得其解地问。 “：顾知也，你说大家怎么一边倒地骂插足别人婚姻的女性却不骂背叛老婆出轨第三者的男性呢？这种事情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顾知也手指玩着零陆的头发，“自古以来套在女性身上的道德枷锁会比男性要严苛许多。” 零陆点头赞成，“：是吧。”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颊，“：带你去个地方。” 零陆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抿了口茶问，“什么地方？” 第191章 钟溺 顾知也故意卖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零陆故作矜持地叹惋，“好吧，看在我下午就要离开的份上，勉为其难跟你走一趟吧。” 顾知也也故作叹惋地回答，“既然你这么勉强，那就算了。”说完后他眼含笑意地盯着零陆。 零陆下巴内收，微撅着嘴无语地瞪着顾知也。 顾知也吻了下零陆的嘴唇，“走。” 车子行驶了一个小时后停下来。 零陆透过窗户看到那块巨大的竖式牌匾上写着“南郊孤儿院” “：我带你来亲眼看看她们。”顾知也牵着零陆往里走去。 零陆确实想过等她从广城回来后亲眼看看，顾知也简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顾总。”一位约莫五十几岁有些臃肿看起来很慈祥的妇人迎了上来。 “：这位是零陆，我太太。陆陆，这位是院长。”顾知也大手在零陆的身后掌住她的腰介绍。 “：院长好。”零陆恭敬地喊了声。 院长说起话来慢悠悠的，总是笑意盈盈的，看起来让人感觉很亲切。 她诚心地夸赞，“零姑娘生得真好看。” 零陆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顾总是来看那几位小姑娘吧？” “：嗯。” “：二位请跟我来。”院长在前面带路。 零陆和顾知也随着她穿过福利院的廊道，来到一片供孩子们玩耍的空地上。 一眼望过去便大概能知道哪些小孩是受害者。 她们垂着脑袋，不声不响，没有朋友，脸上也看不到笑容。 本该是活泼好动和其她小孩打成一片的年纪却像是提前几十年进入了垂暮之年的老者。 顾知也牵着零陆走近了些。 一个皮球滚动到长凳前，长凳上坐着一位约莫十岁的女孩。 她披散着头发，脑袋弯得很低，从正面也看不到脸。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只能看到一颗披散着头发的脑袋。 远处一个小孩朝她大喊，“喂，你把球踢过来好吗？” 小女孩不回答。 小孩又喊，“你聋了吗？” 小女孩依旧不回答。 院长用她那温和的声音介绍，“其她五位小姑娘状态还可以，起码不拒绝和人交流，唯独这位小孩，不愿意说话。” 零陆问，“她叫什么？” 院长答，“钟溺，十一岁。” 小孩小跑过去，弯腰捡起球，嘴里还嘟囔了什么，钟溺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尖叫了一声。 小孩像是被吓着了，他瞪大着眼睛，等他回过神来，立马跑回他的同伴中去了。 所有的小孩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钟溺。 她们神色各异，有同情、有怜悯、有不解、有好奇……没有人用恶毒的语言骂她或者朝她扔石头。 零陆心里堵得慌，年龄越大对当时被侵犯的细节就记得越清楚，每反抗无用一次心里的阴影就加深一层。 钟溺大概是察觉到了背后那道视线，她转过头，隔着那层头发看着零陆。 风吹起她头发的瞬间，零陆看见了她满眼的恨意。 温度越来越高，孩子们开始散开找阴凉的去处，钟溺随着人流一起离开了。 “：顾总，您能跟我来一趟吗？”院长问。 顾知也看了眼零陆。 “：我想到处看看，你和院长去吧。”零陆看着顾知也说。 “：我等下来找你。”顾知也手掌放在零陆的后脑勺，大拇指抚摩着她顺滑的头发。 “：嗯。”零陆抬了下下巴。 顾知也和院长离开后零陆开始随处转悠，这些房子应该有些年岁了，看上去很老旧，但是内部硬件设施很好，像是新换没多久。 零陆拐弯后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脑袋出现在眼前，她捂着胸口张着嘴看着坐在阶梯上的钟溺。 用力呼吸了几口后，用平常说话的语调说。“呀，你吓死我了。” 钟溺抬起脑袋。 凭借着她的动作零陆知道钟溺应该是在看着她。 零陆随意的在她身边坐下来开始说话，也不管钟溺会不会回答她。 “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不扎头发呀。还是说你不会扎头发？要不要我教你？” 钟溺侧过头来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别转过来看我。”零陆伸手轻轻地把她的脑袋一推，让钟溺的脸转向别的方向。 零陆跨开腿，右手胳膊撑在膝盖上，手撑着脑袋，侧目看向钟溺，用一种朋友间自然慰问的语气问。 “：你挡住脸是害怕被人认出来还是伤害你的人对你说过你会被强奸犯选中是因为你长得太好看这种话？” 钟溺情绪有了波动，她身体开始颤抖。 零陆不假思索地握住钟溺的手。 “：我也是孤儿，很小就被人领养了，领养我的那对夫妇她们生不了小孩，但是我五岁的时候，妹妹出世了。” 钟溺猛然转过头来看着零陆。 “：你是不是想问她们后面对我好不好？自然是一点都不好。”零陆也不管钟溺想不想听，她接着说下去。 “：钟溺，我们遭遇的事情是一样的，而且从祁肆当年的作案手法来看，我极有可能是第一个。” 钟溺回握住零陆的手。 “：长得漂亮是你的优点，并不是被侵犯的理由。他们这么对你说只是为了给他们的恶行开脱，给你洗脑让你以为被侵犯真的是你的问题。” 钟溺的肩膀颤抖着，伴随着轻不可闻的抽泣声。 零陆轻拍打着钟溺的背安慰，“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你完完全全是无辜的。” “：你是不是害怕以后会被人认出来你是祁肆案件受侵犯的女孩之一？怕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给你带来伤害？怕别人戴有色眼镜看你？” 钟溺用力地点头。 “：不会的，新闻上并没有你们的照片。由于你们都是未成年人，开庭的时候可以让律师代理出席，你可以不用出面的，这些都会有人去解决。” “：还有你的养父母，他们还不知道要在牢房里面蹲几年，她们出来后要是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我好不好？” “：我可以让你有地方住，有东西吃，可以保障你最基本的生活，然后我们可以一起想解决办法。” “：虽然我不厉害，但是我老公可是很厉害的，就是他想办法找到证据让祁肆伏法，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帮你。” 钟溺再次转过头来看着零陆。 零陆像个大姐姐似的。 “：你有什么爱好？以后想学什么专业呀？我可以资助你直到你上完大学。” “：钟溺，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情，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钟溺哽咽着问，“真的吗？” 零陆心里很惊喜，但表面上并未表现出分毫，她用肯定的语气回答。 “：真的呀，我说到做到。” 零陆深刻的知道有一个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愿意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有多重要，这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再者，很多成年人都没有自救能力，都无法把自己拔出泥潭更别说是这么小的小朋友。没有人抓住她的话，她一定会沉下去的。 “：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好吗？你披着头发太吓人了没有小朋友愿意主动和你玩的。”零陆撇着嘴抬了下眉头。 钟溺微微仰起脑袋。 “：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的是吧？”零陆问，她好像能透过那层乌黑的头发看到钟溺脸上的表情，从而意会到她的意思。 钟溺点头。 “：你要是不想交朋友的话就不会出去了。” “：来，我给你扎头发，你转过去。”零陆摸了摸手腕，完了……没带多余的皮筋。 第192章 无所不能 在她略微有些头疼的时候一只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根黑色的皮筋出现在零陆眼前。 零陆抬头看向顾知也，脸上散发出柔和而又温暖的笑容，弯起来的眸子内像是有无数的星星。 顾知也的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跳开始变快，脸上神色一如往常。 零陆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帮钟溺把头发扎成马尾后迅速起身站到钟溺身前，探着身子，“转过来我看看。” 顾知也伸手圈住零陆的腰。 钟溺心里还是很忐忑，她觉得零陆说的话是正确的，但内心的恐惧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彻底清除。 她不停地抠着双手，手上有几处伤口可以表明她早就开始了这类行为并且比较严重。 零陆一只手抓着顾知也圈在她腰间的那只手的手腕上,看似是在平心静气地等待着. 隔着那层布料感受到的力度，顾知也明白，她在紧张。 零陆看了眼顾知也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十点了。 她们回老宅的路上还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吃饭需要时间，去机场的路上也需要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零陆抓着顾知也的那只手越来越用力，顾知也将她的那只手握在掌心，似是在告诉零陆，不着急。 钟溺肩膀忽然连接着大幅起伏了两下，零陆和顾知也均听到了人一般在做心理建设时的深呼吸。 钟溺用怯怯的声音不确定地问，“姐姐，你刚说的那些话都算数吗？” 零陆稳着心神回答，“算数的。喏，这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提过的我那位超级厉害的老公。” 顾知也嘴角一下就扬了起来，零陆这个介绍非常适合他，悦耳又动听。 而零陆一心只想安抚好钟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乐开花的顾知也。 钟溺缓慢而又机械地转头看向顾知也，眼前这个男人很英俊也很有气场，有种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让她不敢多看。 “：你好漂亮。”零陆一脸欣赏，眸中蕴含着惊艳,她诚恳的夸赞着。 钟溺长了张鹅蛋脸，细长的眉毛像是画出来的一样，窄双眼皮下是一双由于受了创伤而变得空洞又麻木的眼睛，鼻子挺翘，樱桃小嘴，就像那些画里面的古典美人。 养上几年把精神养好，再长开一些，一定会是一位绝顶的美女。 钟溺定定地凝视着零陆，零陆在夸她长得好看时候的神情和她养父母夸她时候的神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好好配合医生进行治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我把我的号码给你。” 零陆说完后尴尬的发现她今天出门出得急，除了她这个人，什么都没带。她扭头问顾知也，“你带名片了吗？” “：没有，在车上，我让司机送过来。”顾知也从来不带名片，他本人就是行走的名片。 钟溺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零陆，接着把手伸到零陆跟前，示意她写在手上。 “：这个应该洗得掉吧？”零陆蹲下身体，微微仰着脑袋看着钟溺问。 等到钟溺点头后零陆才在钟溺的手背上写下她的电话号码，她一边写一边叮嘱，“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不麻烦的。” 钟溺小声地说，“谢谢。” “：不客气。”零陆把手上的笔递给钟溺。起身说，“我们要走了。” 钟溺眼睛一下就红了，她踌躇地巴巴望着零陆。 零陆弯腰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背，虽然没说话，但是双方都明白其中的含义。 院长找过来看到钟溺后起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她走到钟溺身边牵住她的手，用温婉的嗓音问，“跟我一起去送送她们？” 钟溺点头。 院长和钟溺陪着零陆和顾知也走到门口，目送着她们坐上车离开。 车内…… “：老婆，超级厉害是有多厉害？”零陆盯着车窗外掠过的风景，面对顾知也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有些懵。出声反问，“你说什么？” 顾知也一脸臭屁地问，“你刚才说我是你那位超级厉害的老公，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厉害？” 李叔听到顾知也这个问题后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那只是个安抚的说词，让钟溺相信帮她的这个男人无所不能，给她些信心和安全感。” 零陆莫名觉得一脸臭屁的顾知也很可爱，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待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顾知也的脸庞时又下意识觉得这样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正当零陆想缩回手的时候顾知也抓着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脸颊上。 零陆面部表情专注，她大拇指的指肚轻抚着，顾知也皮肤很好，摸上去很顺滑。 顾知也用亲昵的口吻十分骄傲地说，“老婆，原来我在你心里无所不能。” 零陆平和地笑了笑，用略微嫌弃的语气说，“顾知也，咱们俩简直是鸡同鸭讲。” 不知道是不是零陆这句话里的鸭字触发了顾知也心里的那股恶趣味，他露出一个明晃晃的坏笑。 零陆顿时警惕起来，“你想做什么？” 顾知也眸光灼灼地盯着零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小姨。” 李叔手一抖，脑门突突直跳，先生和太太原来私底下玩这么花？ 为避免后面听到更多无法入耳的话，李叔按下一个按钮，前后两个空间被隔绝开了。 零陆听了顾知也的话后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猛地抽回手，两只胳膊合抱起来，脑袋扭向一边，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生气了？”顾知也捏住零陆的下巴让她把脑袋转过来。 零陆妩媚的嘴唇微撅着，“你下次不许再拿这个事情开我玩笑。” 顾知也用仅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遵命。”接着吻了吻零陆柔软的唇瓣，本意是贴一贴就分开，可真要挨着了，心里就想要更多，他也在行动上表现了出来。 零陆鼻腔内全是顾知也身上的松木香。 她看过香水柜，顾知也肯定不会每天喷同一瓶香水，但是她每次在他身上闻到的香味都是同样的。 哪怕是在顾知也洗完澡之后，身上带着的理应是沐浴露的香气，可被顾知也抱在怀里的时候闻到的还是松木的清香味。 零陆为此特意去搜索了一下。 网络上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能闻到他身上的体香，但是零陆很肯定以及确定，她一开始并不喜欢顾知也。 第二种说法是她的基因选择了顾知也。 但不管是哪种对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零陆伸手握住顾知也的手腕。 饭后，老爷子不放心地各种叮嘱，身后还有顾时予和黎晓曼以及季轩。 行李箱已经被司机搬上车了。 看着老爷子这副万分不舍的模样顾知也出声打断，“老头，我老婆又不是不回来了。” “：孩子出远门哪有家长不担心的，多嘴。”老爷子斜了顾知也一眼。 “：外公，林妈和林蔚待我很好，放心吧，我也能照顾好自己。”零陆那句能照顾好自己的话对老爷子来说显然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把张妈带上吧。”老爷子仍旧不死心地问。 零陆抓住张妈的手，自打她从k国回来之后张妈就一直躲着她。 她先对老爷子说，“住不下呢。”接着又对张妈说，“这次就不带你去了，下次去别的地方再带上你。” 张妈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连连点头，“好嘞，太太。” 老宅到机场四十分钟的时间不算短，但是零陆却觉得很快。 这个季节旅客很多，大厅内人来人往。 一位身穿长衣长裤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藏匿在人群中，做贼般的不停朝顾知也和零陆她们那个方向看。 第193章 交往吧 保镖并未察觉。毕竟大厅内很多候机的游客都在往顾知也和零陆这边看，想知道这对带了八位保镖的男女是个什么来头。 大概是为了保险，女人背过身去，从包里掏出气垫，通过气垫里头的小镜子，她能够将顾知也和零陆间的行为全部收入眼中。 顾知也拉着零陆的手，表盘上的指针显示留给她们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老婆，这四个人跟你去广城。他们会分成两组轮流值班，白天和晚上都有人。待会儿我把号码发到你的手机上，你有什么事情就联系他们。” 零陆脑子里浮现出她走哪身后都跟着两人的画面，“这太招摇了吧。” “：他们不会贴身跟着。” “：好吧。”零陆转头看向那四人，其中一位单眼皮，厚嘴唇的保镖引起了零陆的注意，让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顾知也心知肚明地问。 “：我觉得他很眼熟。”零陆盯着那位单眼皮厚嘴唇的保镖，说完烦闷地摇了摇脑袋，“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也可能是记错了。”顾知也不舍地盯了零陆两秒，将她搂进怀里，哪怕有保镖跟着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保镖们立马背过身去。 “：要不再推迟几天，等我忙完这几天我陪你一起过去好不好？”顾知也把脸埋在零陆的肩颈处。 零陆摇头拒绝，“不行，反正过不了几天你就过来了。” 顾知也双手捧着零陆的脸颊，“把手机声音打开，不许找不到人。” “：知道了，我走了。”零陆晃了晃牵着顾知也的那两只手。 顾知也再度把零陆拥进怀里，偏头重重地亲了下她的脑袋，带着不舍松开她，“走吧，落地记得发消息。” “：嗯。”零陆松开顾知也的手，转身往登机口走去。她没有回头，但是她能感知到后背那道灼热的视线。 从零陆转身的时候心里就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快回头，回头，回头，回头……” 零陆被这个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她烦躁地停下脚步。 顾知也一直在期待着零陆回头，见她停下脚步便毫不犹豫的大步朝她走去。 零陆停顿了两秒决定遵从内心的声音，一转身，撞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愣了一下后随即伸手环住顾知也的腰。 顾知也贴着零陆耳朵略有些心酸地说，“我还说你怎么这么狠心，都不回头看看我。” “：顾知也。”零陆轻轻地唤他。 “：我在。” 零陆闭上眼睛，用颤抖的声线说，“交往吧。” 顾知也似是不敢相信他听到的，环住零陆的胳膊收紧了两分，“陆陆，你再说一遍。” 零陆扬起嘴角，“我说，交往吧。”说完后零陆抬起脑袋，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同时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看向顾知也。 “：好，交往。”顾知也吻了吻零陆的脸颊，“刚在一起就要异地了。” 零陆抿着嘴，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颊，“老婆，说出口的话可不许反悔。” 零陆嘴唇又抿紧了一点，用极快的语速说，“我走了，再不走赶不上飞机了，拜拜。” 不等顾知也再说些什么零陆就小跑开了。 顾知也望着那稍显慌乱的背影，打心眼里觉得可爱得紧。 迟到的任江流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顾知也的身影，他躲开来往的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顾知也的跟前，气喘吁吁地说。 “抱歉，顾总，我来的那条路上出了事故，堵了会儿车。” “：手术时间约好了吗？”顾知也仍旧盯着零陆离开的那个方向问。 任江流低着脑袋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了，顾知也这一下倒把他问懵了。 旁边的一位保镖用手指戳了戳他，任江流回神后赶忙回答，“约好了约好了，明天下午五点半。” 顾知也又问，“钱还清了吗？视频拿到了吗？” “：钱全部还清了，视频也拿到了，我等下就给您发过去。” 顾知也再问，“人都派过去了？” “：昨晚就过去了，大概在太太落地的时候就可以全部收完。” 顾知也转身朝出口走去，用命令的口吻说，“周庭樾的事情要在我过去找她之前办妥。” “：是，顾总。” “：照片处理干净。” “：是，顾总。” 任江流看着顾知也的背影，摸了摸脑门上细密的汗，呼了口气后立马又小跑跟了上去。 女人收了气垫，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快速朝停车场走去，上了一辆黑色的奔驰之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驶离了停车场。 环城路上，一辆白色的奥迪正准备超车，刚往右边打一点方向盘一辆黑色的奔驰擦着这辆奥迪过去了，并且丝毫没有减速。 奥迪车主吓得急踩刹车，瞳孔骤然变大，心脏咚咚直跳。 待他回过魂之后降低车窗大骂了一句，“去你妈的，神经病吧。”哪怕连那辆奔驰的汽车尾气都已经瞧不见了。 黑色的奔驰一直行驶到文景娱乐才停下来，她走进文景的公司大楼，前台礼貌的喊了声，“宋总监好。” …… 零陆于五点二十六落地广城，下飞机之后她干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打开手机给顾知也发个消息。 【我下飞机了，呲牙笑表情包】 顾知也秒回【好，我先开会，晚些时间给你打电话。】 零陆收了手机，拿了行李往外走，一眼就认出了穿着白t，灰色运动裤，戴着眼镜，扎着高马尾的林蔚。 林蔚显然也看到了她，举长胳膊朝她疯狂挥动着，“陆陆。” 零陆小跑过去，林蔚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递给她一瓶奶茶。 零陆看了眼标签，“哇，你真是太懂我了。”一边拆开吸管一边问，“你今天怎么得空来接我啊？园子里不正好是忙的时候吗？” 林蔚感到奇怪，“不是你喊人来帮忙的吗？” 第194章 缘分 零陆吸了两口奶茶，“我喊人？我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人。”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今天早上来了辆大卡车，又来了二十几个人，说是你派来帮忙的。” “：我本来还愁呢，前段时间镇上好几个园主都说今年黄桃的价钱不高。” “：我担心加上人工费杂七杂八的会亏本。正在考虑要不要开个什么小网店，又担心退货率高。” “：结果今天来的几个人哐哐一顿摘，一天把我们好多天的活干完了不说还用零售价把所有的桃子收走了。完事人家没收人工费不说连中午的饭钱都是自己掏的。” “：我说他们辛苦了想请他们吃个饭，他们说不合规矩。中午吃完饭也没休息，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就开始工作了，像是在赶什么进度似的。” 零陆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十分淡定且笃定地说，“顾知也的人，但是他没和我讲过。” “：顾总？”林蔚转动钥匙。 “：嗯，他可能是想谢谢你们这几年对我的照顾。”零陆系好安全带。 “：咳，说什么照顾不照顾，你又不是白住，天天给我带苗苗呢。”林蔚缓慢地踩下油门。 “：苗苗是我干女儿，我带带她那不是应该的，我之前还指望她给我养老呢。”零陆扬了下眉头。 林蔚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路况，“现在和顾总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生一个？” “：不知道，我们没聊过这件事情。” 前方红灯，车子停下来后林蔚扭头看向零陆，用调侃又惊喜的语调说，“我发现你今年整个人精气神不一样了。” 零陆睁大眼睛，“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整个人像是重新被注入了灵魂一样，看来顾总没少滋润你，婚后的小日子过得蛮幸福嘛。” “：他是挺好的，不对，应该说他是超级好的。”说到顾知也零陆脸上下意识露出幸福的笑容。 红灯变绿灯了，林蔚踩下油门，愤愤道，“撒狗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的？怎么搂得那么严实，一点消息都没放出来。” 零陆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三月初结婚的，也才五个月不到。” “：有段时间了，我和妈妈讲你结婚了她还有些不大相信。” “：是挺突然的，我自己也觉得像是做梦一样。”零陆撇了撇嘴。 “：说起来你和顾总真的很有缘分。”林蔚感慨。 “：缘分个鬼。” “：你不记得了？大一下学期，我陪朋友去夜店，结果她把我带到包厢后自己跟别的男人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后来我以上厕所为由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救救我。” 林蔚说起这件事情还很气愤，那天要不是零陆的话还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记得呀，这和顾知也有什么关系？” “：那个富二代不是一直让你端杯子吗？你就是不端，和他杠上了，后面是顾总出声解围他才松口放你走的。” 零陆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那个男人是顾知也？” 林蔚疑惑了，他可是所有男人里面最帅的一个，“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里面五颜六色的光，把人的脸照得乱七八糟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再加上我当时又很紧张，生怕那个富二代做出什么强迫人的事情。” “：就是顾总啊，我前段时间给你打电话看到顾总出现在你旁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但是顾知也没和我提过这个事情呀。”零陆看不明白了，顾知也他怎么什么都不说？ 她转念一想，顾知也这么大个大忙人肯定也不记得这些小事情。 “：顾总可能想等你自己回想起来吧。你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生了什么病？苗苗念了你好久。” 零陆随意地说，“不知道怎么地晕过去了，在医院昏了好几天。” “：啊？检查呢？” “：没毛病啊，有些营养不良，有些缺铁性贫血。出院后顾知也就开始控制我每日咖啡的摄入量。”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你们谁更厉害。像顾总这样要啥有啥，追求者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的男人跟你这样一个在圈子上完全不搭边的女人结婚了。” “：像你这样懒散惯了，不爱被人管，倔得像头驴一样，别人越是让你干什么你就越是不干什么的女人居然愿意听顾知也的话。” 林蔚越说越觉得神奇。 “：他威胁我说我要是不愿意控制咖啡的摄入量也可以，那他就一个月带我去体检一次，缺了什么就打针补什么。” 林蔚吃味地讲“你这恋爱的酸臭味，让人还怪羡慕。” “：那位江老板还在找你吗？”零陆问。 林蔚语气一下就平淡了，非常苦恼地说，“嗯，好说歹说都没用，老是往家里送东西，我妈看他可满意了，怎么看怎么满意。” “：苗苗呢？”零陆又问。 “苗苗不喜欢他，一看到他就躲在我身后拉着我的手不让我和江老板单独待在一起。” 零陆脑子里顿时跳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你问了苗苗这是为什么吗？” “：问了，她说她就是不喜欢。陆陆，你待会儿帮我探探她的口风，苗苗很早熟，人小鬼大的。” “：好。”零陆将心里那个怪异的想法压下去。“那个江老板为人怎么样？” “：挺随和的，附近的人和他关系都挺好的，没听说过他这人和其他人有什么过节。” “我有点晕，眯会儿，到了喊我。” “：好。” 零陆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当中。她并未见过这位江老板，按道理来说不该对这人有什么意见才是。 可是她的内心和大脑总是牵引着她，让她往不好的那方面去想。 一时间，无数不好的想法穿插着在她的脑子里闪现。越想心底里的那个答案就越清晰。 …… 零陆透过车窗望过去，眼前是一栋自建的二层小洋房。 门口有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碎发被汗液打湿黏在额头上。想来应该是等了一会儿了。 第195章 汪延佳 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位满头黑发身材瘦小的妇人，常年的操劳让她的皮肤变得很粗糙，脸上的皱纹也很深刻。 两人一瞧见那辆熟悉的小汽车，脸上同时露出微笑。 零陆推开车门。 “干妈。”小女孩松开那位妇人的手笑着喊着朝零陆跑来。 零陆立马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小女孩抱在怀里，“苗苗。” 苗苗双手紧紧抱住零陆的脖子，把脸埋在零陆的肩膀上，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林妈。”零陆笑着朝妇人打招呼。 “：快进去，外头热。”林妈正在帮着林蔚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下来提到屋子里头去。 “：六姑娘，喝茶。”林妈放下行李箱又立马给零陆端了杯凉茶。 零陆双手接过。“谢谢林妈。” 林妈看着零陆的胳膊说，“还是很瘦，但是精气神好多了，看来嫁对人了。” 零陆充满歉意地说，“抱歉啊，林妈，结婚的事情没告诉你。” “：那有什么，你开心就行。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林妈是个急性子，说起话来语速很快，嗓门又大。 “：他比较忙，过几天再过来。”零陆解释。 苗苗此刻窝在零陆怀里乖得像个假人似的。 “：今天这事真是多亏了你，艺术学校近两年行情不是很好，苗苗马上要上幼儿园了，我和姑娘也正愁着呢，经你这么一帮，我俩也能睡个好觉了。” 林妈内心感到十分庆幸。 林蔚不满地蹙着眉头瞥了林妈一眼，“妈，你感谢就感谢，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 零陆捏着苗苗胖乎乎的小手，“没关系的，说到底这件事情不是我的功劳。” 林蔚叉着腰站在一旁。 “：陆陆，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肯定是你在顾总前面讲了我们的好他才会出手帮忙的，没有你这层关系，我们对顾总来说压根就什么都不是，更别说他会帮忙。” “：六姑娘，姑娘说得是。我听姑娘讲你老公家境很不错，父母意外去世，上头还有位外公在，这位外公对你好不好啊？” 林妈试探又忧心地问。 “：外公对我好着呢，顾家上下所有人对我都很好。” “：家里的阿姨对你态度好不好呀？” “：很好呀，很尊敬。” 林妈欣慰的连连点头。 “那就好，用人态度好就说明顾家那些大人对你是真的好。要是家里头的大人对你不好，再遇上些拜高踩低的阿姨，真是怕你受欺负。” 林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去了，她喜笑颜开地讲，“你们聊，我去炒菜。” 待林妈走了之后，林蔚解释，“我只和她讲你结婚了，男方事业有成。今早那波帮忙的人来了之后她就一直追着我问顾总家世到底怎么样？” “：我和她讲了之后她念叨了一天，就怕你嫁进去受欺负。” “：我理解，林妈是担心我没父母撑腰，受了苦也没处讲。”零陆神情平静。 “：得了，你先歇会，我去给你摊床。苗苗，你整天说想见干妈，现在干妈来了怎么不讲话了。”林蔚摸了摸苗苗一边的马尾辫。 “：我想和干妈讲悄悄话。”苗苗眨巴着那纯真又清澈的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说。 “：多大点人还有小秘密了。”林蔚捏了捏苗苗的脸给零陆递了个眼神便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苗苗和零陆两人，零陆把苗苗从腿上抱起来，转了个向，让苗苗跨开腿坐在她腿上，两人面对面。 “：好了，现在只剩下苗苗和干妈了，有什么小秘密想和干妈讲？”零陆下意识减小音量，放慢语速，非常耐心又平和地问。 “：妈妈不要我了。”苗苗一边说一边瘪嘴，豆大的眼泪从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接连滚落下来。 “：乱讲，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妈妈最喜欢的就是苗苗了。”零陆的心脏猛然一缩，她伸手擦去苗苗脸上的眼泪。 苗苗抽泣着，口齿有些不清晰，“：可是，可是阿姨说，妈妈有新宝宝。” “：那你是相信干妈还是相信那个阿姨啊？”零陆握着苗苗的双手问。 苗苗眼睛红彤彤的，里头还蓄着泪水，“相信干妈。” “：下次别人再跟你讲这种话你就直接告诉妈妈好不好？” 苗苗直接摇头，“不好。” “：为什么不好呀？” “：妈妈和那个叔叔。”苗苗停下来，大概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她把她那短小的又肉乎乎的胳膊放在零陆的腰上，一脸认真又伤心地说，“这样。” “：叔叔坏，妈妈，”苗苗眼皮耷拉了下去，她说不出妈妈坏这种话。 “：苗苗，那可能是妈妈快摔倒了，那位叔叔扶她一下而已。但是你说叔叔坏是为什么呢？”零陆表情更严肃也更关切了。 “：你说，不可以让人摸这里和这里。”苗苗先是拍拍自己的屁股再拍了拍自己那未发育的胸脯。 “：坏叔叔，妈妈不在，”苗苗快速地摆动着她那双小手。 零陆脸色变得刷白，瞳孔一下张大了，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沸腾了起来，直往天灵盖钻，她尽力用平静的情绪去和苗苗聊天。 “：苗苗，接下来干妈问你，你说是或者不是就好，好不好？” “：好。” “：你的意思是说，那位叔叔趁妈妈不在的时候来家里找奶奶聊天然后摸你了是吗？” 苗苗睁着大眼睛努力接收零陆话里面的信息，思索了两秒后用力地点头，“是。” “：奶奶在场吗？” “：在，奶奶，喜欢。” “：你是说叔叔抱你的时候奶奶说叔叔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想抱你这种话吗？”零陆气得脸颊红了起来。 苗苗再次思索了一会儿，“是。” “：苗苗，这件事情干妈会去和妈妈还有奶奶聊一下好吗？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还有，妈妈不是坏人，妈妈不知道那个叔叔做的这些事情。干妈讲的话你听懂了吗？” “：听懂了。” 零陆突然庆幸她在苗苗两岁的时候就给她讲了这方面的东西，尽管苗苗不一定能理解。 在很多老一辈的眼里，小孩是没有隐私的。 她们很多人打心眼里认为小孩子完全未发育，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不会挑起人的性欲。 但是却忽略了很多人的变态心理以及就算是刚出生的小女婴也有y道这一个器官的事实。 零陆不愿意苗苗再去想这些不好的事情，她再次将苗苗抱起来，让她面朝前，背靠在零陆胸前。 零陆打开手机，“干妈这次来得着急，没给你带礼物，苗苗喜欢什么自己挑好不好呀？” “：好。”苗苗扭头望向零陆，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脸上是藏不住的开心。 林蔚铺完床来到房间，她大声喊，“汪延佳，你又缠着干妈给你买东西。” 苗苗的小脸一下就耷拉下去了。 零陆轻轻摸着苗苗的脑袋对林蔚说，“苗苗没缠着我，是我自己要给她买。” 低头对苗苗说话时她声音加倍温柔，“快挑，挑中什么干妈全给你买回家。” 林蔚瞧见苗苗的眼睛之后声音一下软了，“苗苗，谢谢干妈了没有。” “：谢谢干妈。”苗苗仰起脑袋，撅着嘴示意要亲亲零陆。 零陆低下脑袋，侧过脸，接受苗苗送来的吻，“不客气。” 晚饭后时间也不早了，林妈上楼给苗苗洗澡去了，林蔚在厨房收拾，零陆端着茶杯靠着灶台和林蔚聊天。 “：苗苗是不是哭了？”林蔚一边洗碗一边偏头问零陆。 第196章 情话 “：嗯，镇上的人看到那个江老板经常来你们家，在苗苗前面乱讲话，说你要给苗苗生弟弟妹妹，不要她了。” “ ：怪不得有段时间苗苗只黏我妈，晚上睡觉都要跑她外婆屋里头去，这要让我听到了我非得给她们一大耳刮子不可。” 林蔚心里头生气手下也没个轻重，瓷碗和灶台重重的接触之后发出一片响声。 “：那位江老板来家里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不在？”零陆问。 “：他来之前会给我妈打电话，得到我妈的允许之后再上门，不固定，反正他不找我。” 零陆的神色和讲话的语气全都变得严肃起来，“我私下和苗苗讲过，胸和屁股不能随意让人摸，她虽然不理解这个道理但是我天天在她耳边念叨她也就记住了。” 林蔚停下手里的动作，全神贯注地听着零陆讲话。 “：她说那位江老板趁你不在的时候对她干了这件事情。” 林蔚愣了一下，没从零陆这句话里回过神来，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充斥着怒气，随手抄起一旁的菜刀，“死变态，老娘非得劈了他。” 零陆拉住林蔚，“你先听我讲完。” 林蔚红着眼睛，“我哪还有心情听你讲，这种人渣就该被剁掉。” “：你剁了他苗苗怎么办？” 虽然零陆比林蔚早几个小时知道这件事情，脑子里也已经想好了对策。但她说起这个话题仍不免感到忧虑和愤怒。 林蔚的眼泪扑簌直掉。 零陆夺过她手里的菜刀放在灶台上，“苗苗看到江老板搂你的腰，再加上那段时间的风言风语以及江老板对她做的事情，她不敢和你讲。” 林蔚没忍住哭出声来，她觉得她的心一揪一揪的，疼得厉害。 “：我想了又想，苗苗毕竟才三岁，江老板具体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没亲眼看到过。林妈她作为老一辈对这些事情没那么敏感。” “：你明天不是要上课吗？你让江老板上门，不要告知他我在屋子里头，我会看好苗苗，不会出事的。” 林蔚擦干眼泪认真考虑零陆的话，思考她这个方案的可执行性。 “：晚上等苗苗睡了我俩带几个人去江老板家里堵他，就说苗苗向我们告状，要是江老板不承认你就拿个空的u盘诓他。” “：说屋子里有摄像头全都拍下来了，这个年头家里有摄像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人在心虚又紧张的情况下很难清楚的回忆起一些细节，到时候不停地逼问他不要给他细想的时间就好。” 零陆只能想出这个破主意。 林蔚激动的反驳，“上哪找人去？附近的人谁不认识他？这样一来就传开了。” “：顾知也给我派了四个保镖。”零陆眼里闪过一股狠劲。“这个江老板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家里有几口人？” 林蔚在多年前就领略到零陆是个可靠的人，零陆一个一个问题抛出来想来是把所有的问题全部都考虑好了，想到这些林蔚也逐步镇静下来。 “：上次来是半个月之前了，家里就剩她和她年近六十的老妈。” 零陆问，“他老妈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她可不想闹出人命。 林蔚双手合掌，“听我妈说好像是有糖尿病。” 零陆再谨慎地问，“心脏血压都没问题？” “：我不清楚呀。”林蔚心里生出一股怨恨，是对她自己关键时刻什么有用消息都提供不了的怨恨。 “：让林妈给他去电话，就说很长时间没见他了，想请他上门吃饭，饭桌上闲聊的时候让林妈问问他妈妈身体情况如何。你邀请他的话会很奇怪，毕竟你一向都不是很欢迎他来。” 林蔚担忧地问，“那他要是不来呢？” 零陆眼神定定地凝望着前方那片虚空。 “：就说你在海城的朋友寄了一瓶好酒和一些好菜过来，想请他上门尝尝鲜，感谢他对你们家的照顾。再借用一下顾知也的家世背景，他会来的。” “：陆陆，好菜我能搞到，上哪找好酒去？” 零陆脸上凝重的表情瞬间破功，她小脸皱成一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要不去超市随便买一瓶把标签撕了就说这是私人酒庄生产的，不对外发售。” 末了，零陆愤愤地补上一句，“就他这种人，真有好酒我倒了都不给他。”说完双臂合抱在一起。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老板，但是也经常参加酒局，酒这个东西好不好他应该是能喝出来的。”林蔚巴巴地望着零陆。 零陆笑了下，“顾知也的身份摆在那，江老板就算喝到了再难喝的酒也不会认为是酒不好喝，他只会觉得是他的问题。” 林蔚还想说什么。 零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顾知也这三个明晃晃的大字让零陆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 她笃定的对林蔚说，“放心吧，你就看他到时候怎么把那瓶几十块钱的酒吹得天花乱坠，我先去接个电话。” 顾知也刚到青云山居，他扯掉领带，解开领口处的两粒扣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那头由于信号不稳定而卡顿到画面模糊的零陆，同时也惊喜零陆接电话的速度。 “老婆。” 零陆举着手机往房间走去，瞧清楚顾知也身后的背景问，“你今天怎么没回老宅？” “：时予现在在老宅住下来了，季轩也跟着住回去了，我就不跟过去凑热闹了。”顾知也起身来到厨房倒了杯水又坐回了沙发上。 “：想我没有？”顾知也自然又暧昧地问。 零陆咬住下嘴唇有些害羞地垂下眼眸，“没有。” 顾知也眼含爱意，用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嗓音讲，“你前脚刚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零陆别过脸，抿紧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向上扬起弧度。 “：你笑什么？开心了？”顾知也为了更好地看看零陆猛然把脸凑近。 零陆嘴硬地说，“我一直都很开心。” 顾知也坐着靠在沙发上，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脸。温情地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零陆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台灯，摆好手机的位置，双手握拳叠起来，下巴搁在手上。看着工作了一天脸上丝毫不见疲惫的顾知也，关切地问，“累不累？” “：想到你就不累了。” 零陆脸上露出喜悦，但在顾知也看不到的零陆的内心深处，喜悦是脸上的很多倍。 还不等零陆说什么，顾知也似炫耀又似感叹地说了声，“我女朋友真好看。” 零陆低下脑袋，手捂住额头，脸上是压不住的羞涩和幸福。 顾知也轻笑了声，“女朋友，你这么容易害羞，见面了怎么办？” 零陆稳了稳荡漾的心神，“顾知也，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讲话。” “：现在发现了，以后每日都讲给你听。”顾知也调整了一下坐姿。 零陆欲言又止，她想即刻问问顾知也记不记得包厢的事情，又想等他来了再当面和他讲，踌躇了片刻，零陆还是选择了后者。 顾知也瞧出了零陆神色里的犹豫，“想问什么？” 零陆慢吞吞地说，“你怎么不提你找人帮林妈和林蔚的事情。” “：应该的。” 零陆脸蛋拉下去了，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顾知也的好意，她常常不知所措，毕竟顾知也的好意往往在价值上都很贵重。 “：老婆，这就是件很小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水果是公司餐厅每日的必需品，不找林蔚也要找其他人。” 顾知也用温润的嗓音解释着，就怕零陆心里会有负担。 第197章 开解 零陆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谢谢这两个字她已经对顾知也说了很多次了，正想该怎么表示感谢的时候房门从外面被打开。 苗苗披着刚吹干的头发，肉乎乎又白嫩的脸颊上是沐浴时留下来的酡红，圆圆的一双大眼睛里面有着好奇的光。 她的身子藏在门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轻轻地问，“干妈，你在干嘛呀？我可以进来和你一起睡觉吗？” 零陆向苗苗招手，示意她快进来，“干妈在和干爹打电话，苗苗当然可以和干妈一起睡。” 苗苗整个人进来房间之后还非常懂事的关上房门，小跑到零陆身旁。 零陆将苗苗抱在怀里，浑身都充满着温柔的气息，静谧又美好。顾知也直直地盯着零陆，似是在把这个画面刻进脑海里和心里。 “：嗨咯，干爹，你什么时候过来呀？”苗苗两手扒在书桌的边缘上歪着小脑袋看着顾知也。 “：干爹会在干妈生日这天过来。”顾知也可能是怕苗苗听不懂，他讲话的语速彻底慢了下来。 “：哦。”苗苗乖乖地应了声之后便不说话了，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顾知也看，生怕一眨眼，屏幕里面那个人就不见了。 “：苗苗怎么这样看着干爹？”顾知也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 “：想问干爹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好了，”零陆玩着苗苗那头又细又软还带点黄色的头发。 苗苗突然转身将脸埋进零陆的怀里。 “：怎么啦？”零陆轻轻拍打着苗苗柔软的背部。 苗苗不吱声，她稍微转动了一下她的脑袋，侧脸贴在零陆的胸前，眼睛斜看着屏幕上的顾知也，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顾知也放缓语调，小声温柔又耐心地讲，“苗苗想要什么东西？干爹全都给你买过来。” 苗苗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她坐直身体，一下凑到手机前面问，“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问问干妈，干爹说话算话。”顾知也也没想到自己的信用度会被人怀疑，还是一个三岁的小女孩。 苗苗仰起脑袋望着零陆。 零陆一边把苗苗微微有些乱的头发拂到后面一边讲，“是真的。” 得到零陆肯定的回答之后苗苗露出愉悦的微笑。 “：干爹来了之后可以抱抱苗苗吗？” “：当然可以。” “：可以给苗苗讲故事吗？” “：可以。” “：可以陪着苗苗睡觉吗？” “：可以。” “：可以给苗苗扎头发吗？” “：可以。” “：可以带着苗苗出去玩吗？” “：当然可以。” …… 苗苗得到顾知也一连串的可以后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开心，连带着手脚都舞动起来。 零陆却是越听越眼眶鼻尖酸酸的，越听越心疼怀里那个丁点大的小孩。 林蔚在门口泪流满面，她本意是抱苗苗去睡觉，结果没曾想听到了这些对话，整个人一下就被愧疚填满，转身离开了。 零陆听到动静后朝房门的方向看了眼。 苗苗揉了揉眼睛，像是困了。 零陆把苗苗抱起来放到床上，掀开被子示意苗苗躺下，苗苗整个人横着趴在枕头上，手里拿着手机。 “：干爹今天就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顾知也起身来到书房，站在书架前挑选合适的睡前读物。 “：好呀好呀。”苗苗高兴得在床上滚了一圈后钻进被子里，老老实实地躺好。“干爹，我躺好了。” “：苗苗，你乖乖睡觉，干妈去找下妈妈，马上就回来。”零陆捏了捏苗苗肉坨坨的手臂。 “：好，干妈晚安。”苗苗搂住零陆的脖子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口水印。 “：顾知也，我先去一下。”零陆拿起手机，调好音量后黑屏放在苗苗的枕头旁边。 “：嗯，记得回来。”这句话零陆并没有听到。 零陆敲响林蔚房门的时候林蔚正在房间内发呆，眼泪已经止住了但心里的难受依然抑制着她的呼吸，也不知何时才能平静下去。 “：都听到了？”零陆开门见山地问。 林蔚无奈一笑，叹了口气，“你耳朵怎么那么好使。” 零陆在梳妆台前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不是我耳朵好使，是我有些疑神疑鬼，晚上的时候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影响到我。” “：苗苗睡着了？”林蔚倚在窗边问。 “：躺下了，顾知也正在给她念睡前读物呢。”零陆盯着林蔚那双有些红的眼睛。 林蔚躲避着零陆的视线，“陆陆，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零陆把胳膊放置在梳妆台的桌面上撑着下巴，眼睛盯着地面，“怎么这么说？” 精神松懈下来后，零陆的眼前立马出现重影，视线变得模糊。 “：苗苗还没满月的时候远洋就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长什么样。我要是能在她一岁之前再找一个人结婚的话她还是一位有爸妈疼的小孩。” 林蔚一说到去世的丈夫整个人的气质就变得忧郁起来。 “：你强行逼着自己找一个人结婚就为了给苗苗一个完整的家庭这在我看来并不是件值得赞扬的事情。” 林蔚嘴唇颤抖，就像是要再次哭出来一样。 零陆心情也有些沉重，“我还不了解你，你要是不喜欢一个人他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会抗拒。” “：我不认为有哪个男人可以接受帮你养小孩的同时还能接受无性婚姻，无性婚姻就意味着你们俩不会再有小孩。”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有一位这样的男性可以接受，但是谁能够保证他会一直这样下去。” “：如果哪天他提出要小孩或者其它的要求你们为此爆发争吵又或者不停的为这件事情吵架的话，怎么办？”零陆手一摊。 “：最后过不下去走到离婚那一步，这些对苗苗来讲不都是伤害吗？” 林蔚重重地叹了口气。 “：强扭的瓜不甜。小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会感知情绪。她只是因为现在年纪小，等到她再长大一些你再和她讲这些她就能理解了。” 林蔚悲丧的面容松懈下来，“但愿她不会怨我才好。” 零陆继续开导着林蔚。 “：她长大了肯定不会怨你，你给了她那么那么多的母爱。” “：你想啊，苗苗现在有外婆，妈妈，干妈和干爹四个人疼她，她从我们四个人这里得到的爱足够支撑着她去长大了。” “：如果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找一个不爱的男人组建家庭，天天在一段不健康的感情里面折磨自己。” “：你敢说你能一直拥有极好的情绪管理不会在吵架或者生气的时候把气撒到孩子身上并且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孩子身上说。” “：我这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我绝对不会和这个男人结婚，我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巴拉巴拉……” “：到时候母爱都在这段关系里面耗没了，母女关系也因为这些话生出嫌隙，小孩心里也会不健康，甚至长大了还会怨你为什么要生下她。” 经零陆这么一通说下来林蔚整个人安定下来。“：陆陆，你说得对。她现在还小，没感受过父爱，只是麻烦顾总了。” “：顾知也愿意花时间在苗苗身上说明他挺喜欢苗苗的。”零陆宽慰道。 “：我还是那句话，有经济上的问题就来找我，虽然我也不是多有钱的人，但是苗苗的学费呀日常开销呀，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零陆为了调节气氛，说话时故意抬高声调，几个字几个字断开，让整句话听上去会显得愉悦些。 第198章 老板 林蔚笑了声，“你就是个小富婆。你看了网上对你那本新书的评价没有？好多人都在夸你，但是你为什么不放张你的照片上去呀？” 零陆摇头，“没看，我把相关的词条全都屏蔽掉了。” 林蔚提高音量问，“为什么？” “：就是，有好的评价就肯定会有坏的评价嘛，我总有一天会刷到说这本书不好的帖子。” “：我其实不理解为什么，在以前，我心里会更在意不好的评价。遇到有人夸的时候心里高兴，但是遇到有人说不好的时候我就会去看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好。” “：当我多看了几个不好的帖子的时候就容易陷入自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好之类的。” “：这些都会扰乱我的心境，还会让我对自己的能力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零陆连连摆手，“我不喜欢。” “：再者，网络上什么人都有，我根本无法判断出藏在屏幕背后点评、批评我的这个人有什么样的文学素养，以及出于什么动机写下这篇帖子。” “：所以我不看。完全不想看，完全不想了解，完全不在意。” 林蔚凝视着零陆的脸，欣慰地讲，“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你以前遇到别人讲你不好你会难过半天。” “：这不是，成长了嘛。”零陆扶着梳妆台起身，“我先回房间去了，你别想那么多，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明天可有得忙。” “：嗯，晚安。” “：晚安。” 零陆回到房间发现苗苗已经熟睡，她拿起手机手指点了两下屏幕，以为是没电了，插上充电器再重新开机发现还有一半的电量。 零陆也没想太多，急忙给顾知也发了条消息。 【刚刚手机没电了，我先去睡觉了，你早些休息，晚安。】 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掀开被子躺下去。 【晚安，女朋友。这几天的早晚安吻先欠着。】 零陆轻笑了声，带着恋爱的甜蜜入睡了。 …… 徐家，墙上的挂钟显示此刻正是凌晨三点，厨房内却有窃窃私语的交流声。 听声音是一男和一女。 “：今天做的菜里面放了香料，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菜全都有壮阳的功效，明天早上应该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好，我要在结婚之前把检查做了。” “：老板让我全力配合你，但是不插手这次检测的事情，你可以找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干。” “：结果出了我会亲自告知干爹的，先走了，免得徐央央起疑。” “：老板还交代了一件事情。” “：说。” “：徐央央有位朋友是顾知也的妻子，顾知也这人有些厉害，为防止徐家受到帮助，得想办法让她们断联系才好。” 女声顿了一下，补了句，“这是老板的原话。” “：告诉干爹，我知道该怎么做。夜店那人不会供出什么来吧？” “：那人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再怎么着都是死刑。他家里还有妻子和上了年岁的父母亲以及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他要说出些什么来，这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等死。” “：好。” 交谈声消失了，徐嘉逸从厨房走出来，过了几分钟，又出来一个身材丰腴约莫五十来岁的女人。 徐嘉逸回到房间看到徐央央正在睡觉，他双眼骤然迸发出滔天的恨意，一步一步走向徐央央，牙关咬得作响，整个人由于压抑而浑身发抖。 “：老公，你回来了。”徐央央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视线朦胧地嘀咕了一声。 徐嘉逸立马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满含爱意地对徐央央讲，“宝宝，我先洗个澡，身上全都是香水味和烟酒味，对肚子里的小宝宝不好。” 徐央央睁开眼睛，清醒了一些，“你动作快点，我想你抱着我睡。”说完她朝徐嘉逸招招手。 徐嘉逸缓缓朝徐央央走过去，眼里已经没多少耐心了，但是沉溺在爱情里的徐央央貌似没看到这个细节。 她双臂搂住徐嘉逸的脖子，闭上眼睛很主动的送上一个深情的吻。 徐嘉逸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垂放在床上的手逐渐蜷缩，最后紧握成拳头。 “：你快点回来好吗？”徐央央手掌放在徐嘉逸的胸前摸了摸。 “：好。”徐嘉逸起身来到浴室，抽出两张湿巾，用力怼着嘴擦了一遍又一遍。 …… 第二天早上，曾澜春光满面的从房间里出来，待徐有为出门之后曾澜坐在沙发上，一副贵太太的架势。 “：刘阿姨，去把房间里的垃圾袋换了。” 一位身材丰腴约莫五十来岁的保姆回，“好的，夫人。” 刘阿姨关上门，带着手套的手在垃圾袋里面翻了翻，果然在一堆纸巾里面有一只含有j液的避孕t。 刘阿姨面露喜色，从口袋掏出一个皱巴巴的袋子，把那只用过的避孕t装进袋子里藏在了口袋里。 她一脸嫌弃，差点没吐出来。手上麻溜的换好垃圾袋，趁着在大门口扔垃圾的功夫她给徐嘉逸去了个电话。 “：东西拿到了。” “：出门买菜的时候送到我指定的位置来，我会让人来拿。” “：是。” 徐嘉逸阴恻恻地盯着前方徐有为坐的那辆车，心里不停祈祷，希望他下一秒就出车祸身亡。 …… 广城，林蔚和零陆大早就跑去市里的海鲜市场买了两只帝王蟹、一条东星斑，一些小章鱼、鱿鱼、生蚝、鲍鱼…… 老板称重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嘴里抑制不住发出嘻嘻嘻的傻笑声。 第一单生意就卖了这么多东西，真是开门红，好彩头。最后结账的时候老板很大方的抹了个零头。 林蔚和零陆将这一大箱海鲜搬回家的时候天也亮了。 林妈掀开盖子瞧见这么一箱子东西冷不防的往后仰了下身子，“买这么多干什么？有客人来吗？” 林蔚和零陆相视一笑。 林蔚上前挽住林妈的胳膊，“妈，你把江老板请过来，我们收了人家那么多东西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 林妈挺拔着上半身皱着眉眼看向林蔚，“你不是最烦他了吗？” 林蔚一本正经地讲，“我就是因为烦他才不想欠他人情啊，这顿饭可不便宜呢。比他送来的那些东西也便宜不到哪去。” 林妈存疑地盯着林蔚。女儿屁股一撅她就知道要拉什么屎，但是在此刻，她确实也没从林蔚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别的东西。 林蔚叮嘱道，“对了，打电话的时候你千万不要说这些东西是我买的，就说是海城的一位朋友寄过来的。” “：为什么？” “：我怕他误以为我对他有意思。你知道吧，有些人啊特别爱自作多情。”林蔚笑着朝零陆抛了个眼神。 林蔚这套说辞并不能自圆其说，林妈听得一愣一愣的硬是没找出任何逻辑上的漏洞。 “：妈，你晚点再给他打电话，我准备准备先去上课了。” 林妈拉住林蔚，“欸，你弄这么一大箱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我也不会做啊，做出来不好吃不是浪费了。” “：林妈，交给我吧，我请教一下家里的阿姨，手把手教您。”零陆适时出声。 “：你看，妈，顾家的阿姨绝对可靠，放心吧，我先回房间收拾去了。”林蔚拍了拍林妈的手臂。 零陆不忘提醒林蔚，“回来记得买瓶酒，再撕了标，标签撕干净点。” “：记住了,我去的路上要是看到超市开门了我先买好。” “：行。” 待林蔚离开之后零陆弯下腰盖上箱子的盖子，“来，林妈，我们把这些抬到厨房里去，用水养着。” 第199章 差劲的记忆 “：六姑娘，我搬得动，你在旁边歇着就好，别弄脏衣服。”林妈把零陆的手推开。 “：千万别，这很重的，你一个人搬别把腰闪着了，衣服脏了换一件就好。” …… 零陆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久违地打开电脑，开始恢复工作。 十点左右，零陆起身提醒林妈该给江老板打电话了，林妈正在翻找号码的时候，江老板的电话打过来了。 林妈看了眼零陆。 零陆盯着那三个跳动的大字，语气十分不友善，“接。” 林妈接通电话，点开免提。 “：林阿姨，我这段时间出差去外地了没上门拜访您，您今天得空吗？我正好带了点特产回来，给您送过去。” 江老板声音听起来很粗犷。 零陆似笑非笑地听着这些客套话。 “：小江啊，谢谢你这么忙还惦记着我这个老人家，我正好想打电话给你喊你上门吃饭呢，林蔚今早收到她海城的朋友送来的海鲜，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你得空不得空？” 林妈一边讲电话一边不停的用眼神询问零陆她讲对了没有。 零陆肯定地朝她点头。 “：她海城的朋友？”江老板问。 零陆指了指自己，用口型说，“我。” 林妈连连点头示意她知道了，“是啊，她海城那位朋友嫁得可好了，昨天来了一辆大车和一大波人，只花一天的时间就帮我们把果园所有的事情都处理掉了。” 林妈再度看向零陆。 零陆再度肯定地点头。 江老板那头寻思了一下，“这位老板是个什么来头？” “：我也不清楚呀，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林蔚喊他顾总，家里生意做得很大。”林妈说到顾知也的家世，语气也沾上点炫耀。 江老板那边沉默了，应该是在查。过了几秒，江老板提高音量深感欣喜和惊讶地问，“不会是顾氏的那位老总吧？” 零陆忙不迭点头。 林妈喜眉笑眼地说，“是，就是这位，他妻子也就是姑娘的朋友在。” 零陆急忙摆手，示意林妈不要把她在这说出去。 “：过几天会来。”林妈脑子转得也比较快。 “：我今日一定到，辛苦林阿姨了。”江老板假笑了两声。 “：不辛苦不辛苦，多谢小江记挂我。” “：诶~林阿姨这样说就见外了，小蔚今天在家吗？” 江老板这个问题让零陆不由自主眯缝起眼睛，面部表情很严肃。 “：不在呢，姑娘上课去了。” “：怎么每回都这么巧，我上门的时候她都不在家，只有你和苗苗。” 江老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故意加重了后面那半句话。 “：是啊，姑娘要赚钱养家，大部分时间都只有我和苗苗在家里，江老板，我先不同你讲了，晚饭时间是六点哈。” “：好的。” “：再见。” “：再见。” 林妈再三确认电话挂了之后神色不安地问，“六姑娘，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零陆用一点笑意掩饰着她的心虚，“怎么会呢，林妈，我先去工作了。” “：欸。”林妈叹息般地应了声，但直觉告诉她这两位姑娘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零陆找到正在看动画片的苗苗，朝她勾勾手。“来，干妈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苗苗迅速爬下沙发，小跑到零陆跟前，“干妈有什么事情？” 零陆蹲下身体，使得她在说话的时候可以和苗苗处在同一水平线上，不需要苗苗仰视着她。 “：干妈和妈妈昨晚商量了一下，已经想好办法教训那位欺负你的坏叔叔了，但是苗苗不可以告诉外婆，好吗？” 零陆抓着苗苗的小手问。 苗苗撅着那张粉嫩的小嘴，“可是妈妈不是要和坏叔叔生小宝宝吗？” 零陆轻轻抚摸着苗苗圆滚滚的后脑勺。“那是骗人的，妈妈知道坏叔叔欺负你之后说要剁了她。苗苗，妈妈是爱你的。” “：妈妈要上课，要应付园子里的事情，还要帮着外婆做家务，她很辛苦是不是？” “：是。”苗苗毫不犹豫地回答。 “：妈妈这么辛苦，这么忙却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你玩，教你识字，陪你念书，给你讲故事。赚来的钱还会给你买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和玩具，是不是？” “：是。” “：妈妈不爱你怎么会为你做这些呢？苗苗，你要相信妈妈。”零陆轻声细语引导着。 “：苗苗知道了。”苗苗小幅度地左右扭动着她的身体。 零陆摸了摸苗苗的脸颊，“以后要是再听到别人说这种话就直接告诉妈妈好不好？不要躲着妈妈，妈妈会伤心的。” 苗苗抬头眼巴巴地望着零陆，“妈妈昨天伤心了吗？” 零陆故意加重语气说，“妈妈昨天很伤心。” 苗苗紧皱着眉头问，“妈妈哭了吗？” 零陆非常肯定地回答，“哭了。” 苗苗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很自责。“妈妈是不是生气了？” “：妈妈不会生苗苗的气，但是苗苗今晚是不是应该好好安慰一下妈妈，给妈妈道个歉？” 苗苗毫不迟疑地回答，“是。” “：去看动画片吧。”零陆揉了揉苗苗肉乎乎的脸颊，站起身来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但是一下又记不起来。 零陆双臂抱胸，紧蹙着眉头在门口来回踱步沉思着，不管如何仔细回想就是想不起来。 她出声问，“苗苗，干妈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苗苗不理解但老实回答，“说了妈妈呀。” “：说妈妈之前呢？” “：教训坏叔叔。”苗苗握紧她的小拳头做出很凶的表情，一拳一拳捶打在虚无的空气上。 “：哦，我想起来了。”零陆一惊一乍的语气让苗苗睁大眼睛看着她。 零陆走到苗苗身边，小声道。“下午那位坏叔叔会来吃晚饭，你去见那位坏叔叔的时候不准说干妈也在。” 苗苗偏着脑袋，眼睛里透露着天真，“为什么？” 零陆一时语塞，她真要解释了苗苗这么小也不一定能听懂，便搪塞道，“为了教训他。” 第200章 江老板 “：知道了干妈，苗苗不会说的。”苗苗伸出那丁点长的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苗苗一定要出现在那位坏叔叔前面才行，她和外婆聊天的时候你就不停地跑来跑去，不准他抱你。” “：可是他后面会抱。”苗苗嘟着嘴，看起来非常不情愿。 “：到后面的时候你就让他抱，干妈会及时出来保护你的。干妈讲的话你记住了没有？”零陆看着苗苗问。 “：记住了。” “：好，你自己玩，干妈去工作了，等一下干妈再带你念书，看电视不许靠太近了听到没有。” “：知道了。” 零陆说一句苗苗应一句，没有半点不耐烦也没有半点敷衍。零陆又满心欢喜地捏了捏苗苗的脸颊才去工作。 …… 零陆拿着手机，大拇指不停地划拉着屏幕。 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显示最近的一条消息发送是在早上的八点半，从零陆这边发过去的。 零陆失落的关上手机，注意力立马被门口汽车引擎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她起身躲在窗帘后面偷偷往下瞧，一位身穿polo衫，脸型方正，身材微胖，看起来很憨厚老实的男人提着两个红色的礼品袋脸上堆砌着热情的笑容，正和林妈聊着什么。 零陆推测这位应该就是江老板。 她双手握住苗苗的肩膀，“苗苗，害怕吗？” “：苗苗不害怕。” “：苗苗最棒了。”零陆亲了亲苗苗的额头。 待苗苗下楼之后，零陆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听着林妈和江老板的对话。 楼梯下去就是客厅。零陆打开手机，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下的步伐，调整摄像头的角度，能看到楼下的同时又不至于被发现。 江老板看到苗苗后笑出了一脸褶子，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苗苗身上，这让零陆松了口气。 “：苗苗，又长高了。” “：嗯。”苗苗很着急地应了一声之后开始了她的跑马技能，整个人一溜烟往大门的方向去了。 在外面停了两秒又跑回客厅，将杯子敲得叮叮响。 直到林妈制止她，“苗苗，敲得吵死了，怎么不喊江叔叔。” “：江叔叔。”快速喊完之后苗苗又跑走了，她跑到门口和过路的小狗打了个招呼。 “：小孩子还是好动些。”江老板满脸羡慕地说出这句话。 “：是啊，这一天天精力好得很。”林妈则是有些头疼和疲惫。 “：林阿姨，厨房要帮忙吗？”江老板一边起身一边挽起衣袖。 零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想支走林妈吗，林妈走了客厅就剩下他和苗苗了。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你坐着，帮我盯着点苗苗，别让她跑到门口路上去，我去厨房，你随意哈。”林妈边说边往厨房走。 “：放心吧，您忙。” 厨房的油烟机嗡嗡响，为了不让油烟搞得满屋子都是厨房的门被林妈关上了。 零陆看着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啊。 苗苗从门口跑回客厅发现只剩江老板了，她谨慎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背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盯着江老板的举动。 “：苗苗，快让江叔叔抱抱，让江叔叔看看长胖了没有。”江老板语气轻缓地哄着苗苗。 苗苗红扑扑的脸蛋再加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起来很是天真烂漫，她气冲冲地说，“没有胖。” “：叔叔要抱一下才能确定苗苗有没有胖，叔叔给你带了礼物，我带着苗苗去拆礼物好不好？” 江老板再次好言好语地耐心哄骗着。 苗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要礼物。” 江老板扭头看了眼厨房方向，确定门关严实了之后整个人陡然变了一个语气。 “：过来。” 零陆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 此刻的江老板正背对着楼梯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苗苗。 苗苗张嘴想出声的时候被江老板的大手死死地捏住整个下颌，无法发声呼救。正在他打算实行下一步之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零陆冰冷含着恨意的声音打断了江老板的动作，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江老板的后背。 江老板身体身体一抖，快速松开苗苗，苗苗哭着跑到零陆的怀里，“干妈。” 江老板不自然地转过身来，面对零陆时脸上已经恢复成了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请问您是？” 零陆第一时间检查苗苗的脸，冷着脸把江老板晾在了一边。 “：让干妈看看。” 苗苗两边脸颊都被捏红了，就捏了那么一下却留下了两个模糊的手指印，这明显就是用了很大的力道。 零陆心疼的抱起苗苗指责道，“你一个成年人对小孩下手也太重了。” 江老板清清楚楚地听到苗苗叫零陆干妈，他编了几句假话打着哈哈准备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苗苗一个劲往马路上冲，我怕突然有车冲出来会出事故，护女心切嘛，一下没注意力道。” “：苗苗，对不起，叔叔一定注意。” 零陆瞪着江老板，怎么看怎么碍眼。“苗苗，你告诉干妈，是这样吗？” 苗苗哭着说，“不是的干妈，我没有往外跑。” 江老板嬉皮笑脸的，“苗苗，小朋友怎么能撒谎呢，撒谎会被大灰狼抓走的。” 苗苗哭得更厉害了，“干妈，我没有撒谎。” “：干妈相信苗苗，苗苗是好孩子。”零陆拍打着苗苗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江老板见零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还想出声辩解，林妈正好出来了，江老板立马拉住林妈的胳膊，摆出一副被冤枉后的恼怒的模样。 “：林阿姨，您快跟这位女士解释一下吧，是您托我看着苗苗让她不要乱跑，结果这位女士以为我虐待苗苗。” “：六姑娘，江老板一直都很喜欢苗苗，你们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林妈在中间充当着和事佬。 零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现在算账意义不大，也并不能起到任何警示作用。但要她对着这位江老板和颜悦色地说话她也做不出来。 零陆冷漠地“：嗯。”了声。 “：看在这位女士是苗苗干妈的份上，她污蔑我的事情我就大度一些，不计较了。” 第201章 手术 江老板自兀自地坐下来，抬着下巴，一副傲慢又目中无人的样子。 一股怒火在零陆的心里喷发，她咬紧牙关，暗骂道：你就装吧，死垃圾，睁眼说瞎话，看我晚上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林妈见江老板有些生气，说话时语气带着讨好。“：江老板，我给你介绍一下。” 江老板连瞧都不带瞧一眼。 林妈做服务员的时候也不是没受过白眼，她若无其事地说，“这位便是我和你提过的，姑娘在海城的朋友。” 江老板扭头看向零陆，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变得热络起来，“您先生可是顾氏的那位顾总？” 零陆面无表情地回答，“是。” 江老板起身，走到零陆旁边，微微弯腰站着同坐着的零陆说话，语气中饱含歉意。 “：我也不知道您的身份，刚才闹了不愉快，多有得罪，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零陆看了江老板一眼，没有回答。 林妈搓了搓手，“六姑娘，你给家里头的厨师打个电话好吗？我要开始做菜了。” “：我这就打。”零陆拿出手机给张妈发送视频通话，结果一直没人接。 江老板脸上恭敬的表情随着电话的无人接听而导致的自动挂断变成了鄙夷和不屑。 零陆在列表里面又翻了翻，最后打给了张管家。 张管家此刻正在书房给练书法的老爷子磨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满脸错愕地晃了晃脑袋，又不相信地擦了擦眼睛。 老爷子被手机的声音吵得心都乱了，不悦地说，“老张，你磨蹭什么，接啊。” 张管家机械地把手机递给老爷子，“老爷，少夫人的电话。” 老爷子一听是零陆的电话，一秒变脸，皱巴巴的脸笑起来多了些纹路显得更皱了。 “：陆陆。” 零陆感到惊讶，“外公，怎么是您接的电话。”说完后又细细一想，张管家天天跟老爷子待在一起，接电话的人是老爷子也确实不怎么稀奇。 “：老张就在旁边呢，在那边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过得开不开心呀？” 老爷子慈祥的面容让零陆感觉到特别暖心。 “：外公，我各方面都好着呢。” 老爷子把手机拿远了些眯缝着眼睛问，“你怀里是不是趴着个娃娃？” 零陆肩膀一耸一耸地撞着苗苗的肩膀提醒她转过来，“苗苗，和曾祖父打个招呼。” 苗苗哭过之后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她哽咽着喊了声，“曾祖父。” 老爷子心一下就被揪紧了，“小朋友怎么哭了？” 苗苗听了心里更委屈了，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这下又连接滚落下来，哭得比之前还大声。像是特意哭给老爷子听的。 老爷子眼角都耷拉下来了，“哎哟哎哟，别哭别哭，告诉曾祖父，谁欺负你了，曾祖父替你撑腰。” “：是这位坏叔叔。”苗苗指着一旁的江老板向老爷子告状。 江老板也想知道零陆和顾家到底有没有关系，他自发地挪到屏幕前，看到老爷子那张脸之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了。 “：顾老，我逗苗苗呢。” 还不等老爷子出声林妈赶紧为江老板辩解开脱。 “：是是是，江老板对苗苗是很好的。” 她不想得罪江老板，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小孩子哭是很正常的，没必要小题大做。 零陆把摄像头对着林妈介绍，“：外公，这位就是林妈。” 林妈也随着江老板喊了声，“顾老。” “：你好，陆陆就拜托你一段时间了。” 林妈两只手放在身前握在一起，整个人很拘谨。 “：顾老说的什么话，在我心里陆陆和亲女儿没什么区别，她这几年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果园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们。” “：举手之劳，不要客气”老爷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外公，你把厨师的号码发给我好吗？林妈这里有几道菜想请教一下他。” 零陆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正事才不至于在一通寒暄之后忘了。 “：好，我这就叫张管家去办。小朋友，曾祖父给你准备一份见面礼，过几天干爹来找干妈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带过去好吗？” 老爷子面对小孩子的时候不自觉的就夹着声音说话了。 “：谢谢曾祖父。”苗苗伸手抹了把眼泪。 林妈刚想说不用发现零陆已经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后一秒张管家就把号码发过来了，这办事效率着实是让零陆惊叹了一下。 林妈接过手机进厨房去了。 客厅只剩下零陆和江老板。江老板讨好又热切地想和零陆说些什么，但是零陆一直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想交谈的意思。 江老板嘴唇嗫嚅了几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两声。 “：顾太太，您刚来没多久对我也不熟悉，我先自我介绍一下。” 江老板清了清嗓子，“我叫江杰，做点小生意，现在正在追求林蔚。平日和林阿姨以及镇上那些邻居都处得不错，大家都很尊敬我，我在他们前头也能说上几句话。” “：以上这些都能说明，我这个人的品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零陆抱着苗苗没接话。 江杰以为她不信，有点着急的同时讲话声不免就提高了些，“您不信就出去打听打听，方圆几里的人哪个不说我江杰是个大好人。” 零陆觉得耳边聒噪得很，她看着江杰努力扬了扬嘴角，“江老板，你喝茶。” “：多谢顾太太。”江杰端起茶杯，喝茶之余还谨慎地瞟了几眼零陆的脸色。 …… 海城斐瑞私人医院，顾知也从手术室被推出来，他睁着眼睛，眼神清明，看上去很清醒。 “：顾总，术后观察一小时，确认没问题之后您就可以回家了。” “：术后2至四周可以同房。由于有些精子还在输精管，会导致怀孕，近三个月还是要采取避孕措施。” 医生领着护士站在顾知也的病床前低头严谨道。一同待在病房内的还有季轩。 “：嗯。”顾知也打开手机看了眼，又立马关上了。 等医生和护士离开后，季轩坐不住了，“老顾，这件事情嫂子知道吗？” 顾知也拿起一旁的笔记本电脑，脸上露出工作时一贯专注又严肃的神情，并不回答季轩的话。 “：一看你这样就是没有，你等我。”季轩边说边翻好友列表，“我把你往惨了说，好让嫂子多心疼心疼你。” “：你这牺牲也太大了，随身带个套又不麻烦，搞不懂你。” “：这件事情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顾知也眼睛直视着电脑屏幕，冷冷地说。 “：我还要回老宅陪时予和外公吃饭，先走了。”季轩一边说一边从容自然地往门口走去。 “：嗯。”顾知也依旧没看他。 两分钟之后顾知也收到了季轩的消息和一张截图。 【不用谢。】后面的那张截图显示的是他刚给零陆发的消息。 【嫂子，老顾生病了，在医院待着呢。偷偷说，他不让我告诉你，你别说是我说的。】 顾知也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所有的音量都开到最大。 …… 林蔚停好车，将那瓶八十块钱的红酒塞在包里后看了眼时间。 按照江杰的尿性，六点的晚饭他最晚五点出头肯定到，现在已经五点半了。不出意外的话，他和零陆应该已经见上面了。 林蔚一想到江杰可能对苗苗干的事情她整个人就气得发抖，恨不得现在就握着包里的酒瓶子抡向他的脑袋，让他的脑袋就地开花。 第202章 普信 但一想到冲动带来的后续一系列麻烦……林蔚不停的在心里说服自己镇静下来。 她对着镜子，用食指和中指插在嘴角的两边，往上推了推，推出一个并不好看却用得着的笑容。 “：江老板。”林蔚脸上笑嘻嘻地朝江杰喊了声。 “：小蔚，你回来了”，江杰立马起身，伸手去接林蔚肩上的包。他觉得和零陆呆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无比折磨，无比的让人感觉不自在。 眼下，林蔚回来了就好了，江杰脸上恢复成以往那副老熟人之间见面寒暄的神态。 “：你们先聊，苗苗睡着了，我把她抱上楼去。”零陆起身接过林蔚递来的包，两人快速的对视了一眼后立马移开视线。 林蔚在心里对江杰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笑着问，“江老板，这位是零陆，我多年的好朋友，我妈给你介绍过了吧？” “：介绍过了的，没想到你居然认识顾总的太太，以前都没听你提起过。” 江杰斜侧着身体，面对林蔚说话时，嘴角带着微笑，眼睛却瞪得很大，其中显出不快和质问。 林蔚怎么会瞧不出江杰脸上的质问，她讨巧地笑了笑。 “：江老板您莫怪，陆陆是我朋友，又不是我用来炫耀的资本，我哪能天天把她挂在嘴边上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脑子有些问题呢。” “：小蔚，咱们俩再过不久就能成为一家人了，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同我讲的。苗苗喊顾太太干妈，喊顾总就是喊干爹，咱们俩结婚之后还是要多和她们往来才是。” 江杰一口一个咱俩，一口一个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林蔚已经答应了他两人连婚期都定下了。 还不等林蔚说什么，江杰双手一拍，乐开了怀。 “：我看顾太太这么喜欢苗苗，不如咱们结婚后搬到海城去，以我的财力我可以在海城买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这样顾总和顾太太上门看苗苗也方便嘛。” 江杰讲完后双眼放光地盯着林蔚。 林蔚斜了他一眼。 “：江老板，您是不是误会了？我从来没说过要和您结婚，更别提和您一起搬去海城，您这些话也太不着边际了。” “：不是。”江杰急着辩驳，却是一出声就被林蔚不客气地打断。 “：您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那么笃定，要是被邻里街坊听了去怕是又要在苗苗前面乱讲话，我觉得您以后开口讲话前要先动脑子想想才行。” 江杰脸色铁青，横眉竖眼的像是立马要骂人，按照以往，他也确实是会这么做，可今日…… 江杰用余光瞟了眼零陆刚才离开的方向，脸上一下又挂上了笑容，他搬了张凳子和林蔚面对面坐着。 “：小蔚，你也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也已经追了你很长时间了，如果你要诚意的话，我想我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对待你和苗苗以及林阿姨。” “：我妈是位非常和善，脾气温和，对媳妇就像对待自己亲女儿一样好的老人，她很喜欢你，一直催我把你娶回家，所以你不用担心婆媳矛盾这个问题。” “：关于我的大女儿，她和我的前妻生活在一起。我的前妻很自私，她脑子有些问题，不允许我去探视。” “：你也不用担心婚后我会惦记着那边，我现在除了每月的生活费之外和那边已经完全没有联系了。” 林妈此刻恰好打开厨房门出来，看到两个人促膝长谈很是亲密的模样，立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江老板，吃饭了。姑娘，你去把六姑娘喊下来。” “：好。”林蔚起身往楼上去。没有回应江杰刚才那番话。 而林蔚这个举动在江杰看来便是她在心里已经答应了，不说出口只是为了装出一副我很难追的模样。 江杰决定接下来这段时间减少和林蔚的往来，吊一吊她，让她心慌让她着急，让她误以为他有了别的女人。 在林蔚心急如焚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再提一遍结婚的事情，林蔚一定会不假思索立马答应下来，说不定还会为这失而复得的幸福哭出来。 毕竟这方圆十几里，再没有比他更富裕，更帅气，更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了。 只要结了婚，其他的还不都是他说了算。他可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自然是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江杰像只打鸣的公鸡一样扬起脑袋。 房间里，零陆和林蔚大致说了下事情的经过，但是那个模糊不清的视频并不能作为任何证据。 林蔚的肩膀不断耸起又降落，她握着酒瓶的手指由于用力而发白。 “：把醒酒器端下去就好，这个酒瓶我还是担心会露馅。”林蔚不放心地说。 零陆看了眼桌上那个空的u盘。“好，待会儿多灌他一点，最好是喝到他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但是从外表上看不大出来的程度。” 林蔚又开始自责起来，“我不知道他的酒量是多少，一瓶够不够。” 零陆挽住林蔚的胳膊安慰道。“没事，咱就见招拆招，反正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 顾知也换了衣服，院长和几位主任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顾知也踏进电梯。 这几人本意是想送顾知也到停车场之后目送他离开，被顾知也拒绝了。“各位的时间也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面。” 顾知也说话时的神色很不好看，严肃，阴沉，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大发脾气。 院长和两位主任摸不准顾知也这句话是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另有深意。但面对顾知也说一不二的脾气，几人壮着胆子在电梯前停下脚步。 待顾知也走后，几人皆庆幸的摇了摇脑袋。 电梯间，顾知也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和零陆的聊天页面，两人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在早上八点半左右。 顾知也手指在键盘上面飞快打出几个字又删掉了，最后他发了句。【老婆，配上可怜瘪嘴的表情包】 透过这个表情包感觉顾知也整个人很委屈，很可怜，急需安慰。 顾知也一直盯着手机，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零陆的回复。走出电梯的时候，被一个长相有些熟悉声音很陌生的女人叫住。 “：大哥哥。”宋阮站在距离顾知也约莫两米远的地方，大拇指不停地在食指上磋磨，眼里是久别重逢后的思念和见到想念之人的惊喜。 “：宋阮。”顾知也关了手机，望着眼前这个出落得很大方的女人，她看起来还是一副很胆小的样子，和当年满身是伤的时候一样。 “：我其实已经回来几个月了，但是由于公司的事情很忙，所以一直没来看你，我想请你吃个饭，谢谢你当年帮我。” 宋阮垂着脑袋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之后快速的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眸中那欣喜的眸光盖去了其它所有的情绪。 对顾知也来说，他对宋阮并不熟悉，再加上这么多年不联系，宋阮对他来说和陌生人无异。他很冷漠的直接拒绝了。 “：你说的那件事情我已经忘了，以后不用为这事特意跑一趟。” 顾知也大步走向等候已久的司机，期间越过宋阮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完全不存在一般。 宋阮直勾勾地看着顾知也那让她日思夜想的高大健硕的身影和那双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消失在车门关上的一瞬。 再直勾勾地瞧着那六个九的车牌号消失在视线中，却没有勇气再出声。 第203章 敷衍 宋阮垂着脑袋，嘴角在笑，眼里却是彻骨的恨意。她小跑上车，锁好门，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那人，乌黑柔亮的一头长发，脸颊上有点肉，圆翘的鼻头……五官生得很不错，但是眼神里面完全没有光，像是失去了光明的盲人，脸色是长期缺乏睡眠的蜡黄。 宋阮从包里摸出一把剪刀，对着照片上那人的脸一顿划拉，嘴里还一边咒骂。 “：零陆，都怪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低贱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宋阮似是想到了什么让她抓狂的事情，她嘴里嘟嘟囔囔低哑着嗓音压抑地咆哮着，像是走火入魔了在念什么咒语似的。 “：既然你自己不敢动手，我帮你。我总有一天要杀了你，杀了你，低贱，低级，啊……”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 餐桌边，林妈像往常那样，对着江杰问，“江老板，你妈妈最近身体还好吧？” 江杰夹了块鲍鱼放进嘴里，一边发出咀嚼声一边回答。 “：多谢林姨记挂，我妈妈身体好着呢，能吃能睡，前段时间去体检，医生说血压心脏都没问题，身体比我都健康。” “：那就好。”林妈和善道，她转头问林蔚，“姑娘，酒呢？不是说准备了一瓶好酒吗？” “：醒着呢，我这就去拿。”林蔚迈着拖沓的步伐走到客厅，两手端稳醒酒器之后又迈着拖沓的步伐回到餐厅。 “：江老板，您生意人，肯定喝过很多好酒。”林蔚恭维着。 江杰眯着眼睛，抬起脑袋。 “那是，我们在饭桌上谈生意自然要用逼格最高的酒。桌上的大老板各个都是身经百战出来的，酒好不好人家都不用尝，用鼻子一闻就知道。” 林蔚拿过江杰桌前的高脚杯，一边给他倒酒一边讲。“这个酒是陆陆从海城带来的，私人酒庄酿的，市面上没有，我也不懂这个东西，您品品？” 林蔚故意在讲话的时候看着江杰，装出一副没留心的样子。等她把视线放在高脚杯上的时候发现杯子被倒满了时又故意做出一副惊诈地模样。 “：哎哟，这一不小心倒多了，江老板您酒量那么好，这么一小杯酒对您来说肯定是小意思是不是？” 江杰平日就爱听恭维的话，特别是当这些话从林蔚嘴里吐出来的时候，格外的好听，听得他心肝都一阵一阵发痒。 “：那就是解解渴的事。”江杰伸手去端杯子的时候故意在林蔚手背上摸了一把。 林蔚气得鼻孔都变大了，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住，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 江杰端过酒杯，站起身来，一副领导讲话在座各位都必须给我认真听的架势。 “：顾太太，您带来的酒品质肯定是上乘的，我这杯敬您，希望您可以原谅我刚才的冒犯。” “：我和小蔚结婚之后就是苗苗的父亲，顾总和您是苗苗的干爹干妈，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还望您和顾总多多照拂我们一家，我干了。” 江杰自认为占到了大便宜。他喝了顾总的私人酒庄产的酒，还和顾太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就这两件事情再过十年他都能拿出来再吹嘘一番。 更别说中间还有林蔚这层关系，等到领了证，现在那些拿鼻孔瞧他的老板立马就会勾下腰，低声下气地求着他合作，怎么看，他都是利益既得者。 江杰感觉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想到以后的好生活，他嘴角一咧，刚进嘴的红酒沿着他两边的嘴角流下来，混合着口水。 零陆把脸别在一边，把江杰整个人都排在视线外。 林蔚往后退了一步，龇牙咧嘴的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江杰咽下第一口酒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酒入口涩，咽下去之后会返上一股苦味，其中还夹杂着一股非常剌嗓子眼的粗糙的木头味。这完全就是很劣质的酒才会有的味道。 他硬着头皮，忍着胃部的不适不停地往里灌，喝到最后小半杯的时候，江杰瞪着眼睛，眼珠子像是随时会掉出来一般。整张脸涨得通红。 由于吞咽不及时，红酒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溢出来落在他胸前的布料上，打湿了一大片，看起来很是落魄。 青云山居，空旷的房子里毫无动静，像是无人居住一般，可偏偏又开着灯。 顾知也一个人坐在餐桌前，背影看上去很孤单。他看着一大桌子菜，拿起筷子又放下，偏头看了眼迟迟没动静的聊天页面，按下了视频通话。 零陆按下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起身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江杰刚好喝完了酒，他把杯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像是喝高了的人一样，有些大舌头地嚷嚷着。 “：顾太太，顾总的酒真是极好，香气饱满，浓郁可口……” 零陆捂着话筒快步离开现场，也不知道顾知也听到了没有。 “：小蔚，我跟你讲，这酒，简直就是古代皇帝享受的琼浆玉露。”江杰摇了摇脑袋，清醒了一些，他环视周围一圈后问。 “：顾太太呢？” 林妈夹了块蟹腿放到江杰的碗里，“屋里头接电话呢，江老板，你吃菜。” 后院…… “：老婆，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顾知也臭着脸问。 零陆向上挺拔着身体往餐厅的方向看了看，忽略了顾知也的脸色，“林蔚的追求者，在这吃晚饭呢。” 顾知也拿起筷子，对着零陆的脸，胃口一下好了，“老婆，我怎么记得你出门的时候没带酒。” 零陆呵呵笑了两声，音调陡然升高，“什么酒？我是没带酒呀？你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也可能是那位江老板喝高了乱讲。” 顾知也耸着眉毛，有些委屈，“陆陆，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零陆神色焦急，眼睛一直盯着餐厅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句，“有哇，两天不见你好像又帅了，多吃点，我晚点再找你，挂了。” 零陆挂断电话后，手机自动退回到聊天界面。顾知也一脸哀怨的给守着零陆的保镖去了个电话。 第204章 母女和好 “：顾总。” “：陆陆现在在做什么？” “：太太在吃饭，她今天一大早陪着她朋友去海鲜市场买了一大箱东西。” 顾知也的食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在开口时语气就已恢复到往常的冷漠，“都有哪些人？” “：太太、林家三口人和一位江老板。这位老板我们已经查过了，近半年来频繁出入林家，每次上门都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是林女士的追求者。” 顾知也用命令的口吻说，“有什么事情立马向我汇报。” “：是。” 结束完保镖的电话后他立即又给助理去了一个电话。 助理正在享受久违的放松时刻，听到铃声后身体反射性地一抖，慌张的按下接听键，满脸悲催，“顾总。” 顾知也身体往后倒，直至靠在椅背上。“把这几天的工作排紧密一些，能空出多长时间？” 助理立马打开日程安排在脑子里快速的计算了一番得出一个粗略的答案。 “：顾总，按您之前的要求，工作已经排得很紧密了，再排紧密些的话也只能空出约莫十二小时的时间。” 顾知也说话的声线比较低，“就这样办。” 助理按照经验推测顾知也现在心情应该不太好，很忐忑地说，“只是这样的话，您就没，”他拿起手机一看，对方已经挂了。 助理认命的叹了口气，他躺倒在床上，内心不停地感慨，要是秘书没有辞职就好了。 …… 零陆挂了电话之后甚至都没退出聊天页面就直接把手机黑屏装进了口袋，自然也就没看到季轩发来的消息。 她快步回到餐厅，发现林蔚已经劝着江杰开始了第二轮。 林妈在一旁好声说着，“姑娘，别劝酒了，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让江老板多吃点菜。” 还不等林蔚出声，江杰反驳道，“林姨，顾总的酒平日想喝也喝不上，今天我就多贪两杯。” 一顿饭吃下来，酒瓶空了，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的。 零陆瞧着江杰脸不红，讲话口齿清晰的模样，认为这人确实是有点酒量在身上。 “：林姨，我先走了，多谢款待。”江杰朝林妈挥了挥手。 张妈立马停下手上的活，双手在围裙上摁了两下。“我让姑娘送你回去？” “：不用，我喊了代驾。小蔚送我回去之后还要一个人回来，我不放心。”江杰强横地死死抓住林蔚的手，对着她呲着一口大牙笑着说。 江杰的口气混合着酒气和海鲜的腥气以及蒜味随着他讲话的动作飘向林蔚。林蔚接收到一点气味后脸上露出难色，迅速屏住呼吸。 江杰松开林蔚的手，又在林蔚的背上摸了两把，故意把手掌放在林蔚内衣扣的位置上，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那浑圆的臀部。 “：顾太太，我走了。”面对零陆，江杰装出一副上世纪绅士的模样，一只手放在身前，弯了弯腰。 零陆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我送送你。”林妈往前走了几步，位于江杰的前头。 “：不用，我没醉。”江杰正常走了两步后左脚绊在了右脚上，林妈眼疾手快地去扶还是没扶住。江杰摔了个狗吃屎。 林蔚捂着嘴，生怕笑出声。 零陆面无表情地瞧着趴在地上像只王八一样的江杰连连摇头，话还是说早了。 透过江杰这副模样，她能看到他在酒桌上为了一点利润陪笑哈腰，左脸皮贴在右脸皮上，一边厚脸皮一边不要脸，毫无自尊的模样。 很可怜，很可悲，但不值得同情。 零陆转身朝屋子里头走去，不再去看身后那副景象。 林妈朝林蔚喊，“姑娘，快帮我把人一起扶上车去，我一个人搞不了。” 林蔚的视线在零陆的背影上停顿了几秒，走到江杰身边扶住他的胳膊。 江杰不安分的用他那裸露的胳膊隔着林蔚身上那层薄薄的布料蹭着她胸前的那两团耸起。 嘴里不停的朝林妈嚷嚷着，“林姨，我真没醉，我酒量好得很……” 林蔚瞪了江杰一眼，连连暗骂：这个老色鬼，都这副鬼样子了还不忘揩油。 “：干妈。”苗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着粉嫩的嘴唇喊。 “：饿了吗？”零陆柔声问。 苗苗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坏叔叔走了吗？” “：走了。”零陆抱苗苗下床让她穿好鞋子。 苗苗牵着零陆的手仰起脑袋，一边打呵欠一边问，“干妈相信苗苗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厨房给你留了饭菜，妈妈在楼下，你自己去找妈妈好不好？”零陆往下拉了拉苗苗那有些缩上来的裙摆。 “：好。” 待苗苗离开房间后，零陆坐在书桌前看似是在发呆，实际脑子正在高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具体方案和中间可能会出的纰漏，以及可能会用得上的解决办法。 “：妈妈。”苗苗大声喊着扑到林蔚的怀里，紧紧地搂住林蔚的脖子之后撒娇般的用脑袋碰了碰林蔚的脑袋。 “：妈妈的宝贝女儿睡醒了？让妈妈看看脸，还疼不疼？” 林蔚借照着明亮的光线仔细的再三检查，确实没看到苗苗的脸有什么严重的伤痕之后撅起嘴在苗苗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苗苗睁大着眼睛，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林蔚的脸，举起一只肉乎乎又很干净的小手在林蔚的脸上轻轻摸了摸。 “：妈妈，对不起。” 苗苗稚嫩的嗓音饱含真诚和歉意，她在林蔚脸上亲了一下，发出响亮的声音，同时也在林蔚的脸上留下一团湿润的口水印。 林蔚感觉到她的眼眶内突然多出了一些液体，液体的量可以控制住不流出来。 苗苗心里仍然不确定地问，“干妈说你不会和坏叔叔生小宝宝，是吗？” 林蔚手指抚摸着苗苗的脸颊，腔调颤抖，“是，妈妈只要有苗苗就足够了。” “：妈妈会给苗苗找新爸爸吗？”苗苗又偏着脑袋问。 “：苗苗想要新爸爸吗？”林蔚神色有些悲戚，这些本不应该是三岁的小孩需要操心的问题。 苗苗手指放在嘴边上，认真地说，“如果新爸爸对妈妈好，是好人，苗苗可以。” 第205章 江母 林蔚把苗苗抱进怀里，“妈妈现在不找新爸爸，妈妈现在就想好好陪着苗苗长大，照顾好外婆。” “：如果以后妈妈想找新爸爸了，妈妈一定第一时间和苗苗说好吗？” “：好，苗苗最爱妈妈了。”苗苗把脸埋在林蔚怀里。 林蔚差点因为苗苗这句话泪奔，自从当了妈妈之后整个人好像变得更感性了。 林蔚稳了稳情绪，“苗苗今晚和妈妈睡好吗？苗苗都半个月没和妈妈一起睡觉了。” “；好，苗苗也想和妈妈一起睡。”苗苗的小手不停地在林蔚的脖子上挠着。 对林蔚来说，这力度不重，有些痒，连带着心里也是。 ……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断了零陆的思路，她拿起来一看，是岑小昭搬进公寓的消息以及感谢。 零陆：【口头上的感谢我不接受，等我回来你得请顿火锅才行。】 岑小昭：【没问题，我再大方点帮你配杯奶茶。】 零陆笑了笑，【成交。】 退出和岑小昭的聊天页面零陆看着季轩头像右上角显示的那条未读，点进去。 一边看内心一边喊着：完了。 零陆打电话过去的时候顾知也正在健身。 对方一接通，零陆的手机屏幕上最先出现的就是线条分明的八块腹肌。 也不知道顾知也是不是故意的，他移动手机的速度并不快，随着镜头往上移动，屏幕里线条分明的腹肌又变成了结实的胸肌。 然后是由于咽口水而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再接着就是顾知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满含着幽怨的情绪。 零陆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才看到季轩的消息，你平时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一下就生病了。” 顾知也满脸写着无语，这张嘴真是会讲话。 零陆像只小狐狸一般眯起眼睛笑了笑，“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 顾知也平静又略显冷淡的回答，“没什么大问题。” 零陆满脸歉疚地抿着嘴，小声地问，“你，生气了吗？” “：嗯，生气。你刚刚那个敷衍又不耐烦的态度。”顾知也说话的语调逐渐往下走，故意说话留一半。 他穿好衣服后拿着手机往客厅走去。 零陆下意识反驳，“我没有不耐烦，我刚才是有着急的事情。” 顾知也的脸色隔着手机屏幕让零陆捉摸不透，她用缓和的语气讲，“你别生气了好吗？” “：急着去见那位江老板？”顾知也故意摆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零陆急忙否认，“不是的。” 顾知也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僵持了几秒后零陆无奈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讲话音调变低了，“好吧，我和你讲实话。” 顾知也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听着。” 零陆用缓慢又有些沉重的语调把江杰对苗苗的所作所为以及她和林蔚的猜测都讲了，省去了晚上她们打算干的事情。 “：……就是这样咯。” 零陆委屈地抬起头，看到眉眼含笑的顾知也之后立马皱着眉眼，用怀疑的眼神斜着他。 “：顾知也，你装的是吧？你套我话？” “：老婆，我没套你话，你自己讲出来的。”顾知也此刻心情非常好。从这件小事看来，零陆心里还是在乎他的。 零陆咬牙切齿地骂了声，“心机男。” 顾知也无所谓地说，“老婆，你多骂点。骂一句亲一下，我记着呢。” 零陆微撅着嘴把脸别向一边，“哼，小心眼。”这个行为像是无意识的撒娇。 顾知也认真地盯着她，眸光愈发温柔了。“大胆去干，别怕。” 他已经从保镖那里得知了零陆晚上会去江家的消息，加上零陆刚才那番话以及对她的了解，他完全确定零陆晚上会去干些什么。 零陆有些疑惑地看着顾知也，他这话说得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门外传来林蔚的喊声，“陆陆，到点了。” 零陆朝着门外喊了声，“马上来。”转头对着顾知也说话时音量弱了下去，“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顾知也很认真的用温润的嗓音回了句，“想你。” 零陆点了点头，“嗯。” 林蔚推门进来，笃定地说，“刚在和顾总打电话。” 零陆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林蔚双手环胸侧倚在门框上，“你看看你这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零陆急忙打断她，“好，别说了别说了，我们走吧，干正事去。” 林蔚看着零陆那可以称得上是慌张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原来钢铁直女也会有害羞的时候。” …… 林蔚在一栋很阔绰的别墅前停下车，对着零陆说，“这就是江杰家。” 零陆下车后四位保镖已经站成了一排，显然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只等她发话了。 林蔚给江杰去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声音沙哑的老妇人。“：小蔚，这么晚找我儿子有什么事情？” “：阿姨，江老板落了东西在我们家，我怕他找不到会着急就给他送过来了，现在就在门口，劳烦您帮我开下门好吗？” “：好，我就来，这孩子粗心大意的，多谢你了。” 零陆思忖着，从江母讲话的语调来看，她应该是个很和善的人。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母打开门的一刹看到林蔚身后的零陆和四位保镖后脸色一滞。 “：哦，阿姨，吓着您了吧？不知道江老板有没有和您提过顾太太，就是这位。”林蔚把零陆拉到身前介绍道。 零陆笑了笑。 江母笑意盈盈地说，“原来是顾太太，小杰今天回来的时候还不停地和我念着您呢，请进请进，您身后这四位？” “：顾总宝贝她太太，不放心她晚上出门，这四位保镖是保护她人身安全的，您不会想把他们四个人晾在外面吧？” 林蔚这番话说得江母只能应下来。 “：那怎么行呢，自然是要进来喝杯茶再走。”江母张着嘴笑得开怀，她客客气气的把林蔚一行人请进来。 “：小蔚，真是麻烦你这么晚还跑一趟，东西交给我吧。” 江母瞧着林蔚空无一物的双手，双眸一眯，锐利的目光充斥着不快和怀疑。 林蔚看了下双手，带着歉意说，“阿姨，我好像把东西落家里了。但我还有别的事情想来问问江老板，能麻烦您把他喊下来吗？” 江母眯缝着眼睛盯了林蔚一瞬，脸上的皱纹像是她内里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一般。 她张着嘴哈哈笑了两声，并没有显示出快乐的情绪，“他在你们家喝多了，正睡着，我去喊下他，他要是知道你和顾太太来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林蔚面对江母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她强装镇定道，“麻烦阿姨了。” 江母指了指客厅的凳子，“你们坐。” 林蔚盯着江母的背影，内心有些不安。 待江母上楼之后，林蔚凑到零陆耳边小声地问，“陆陆，不会有事吧？” “：跟上去。”零陆担心江母借着喊人的由头去报警，今晚要是不成的话无疑是给了江杰一个提醒。 零陆深知自己半夜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闯进别人的房子里着实算不上正派，但是这种事情就是死局。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心犯罪的人总会想办法找到空子。 林蔚和零陆带着四位保镖气势汹汹的跟在江母后面，江母整个人开始变得慌乱，“你们这些人是想干什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零陆给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马上去把江母围在中间。 “：您别担心，我们什么都不干，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江老板，和苗苗有关，麻烦你喊醒他。 第206章 控诉 零陆的语气在江母听来就像是平时和人聊天一样，确实不像是发怒的样子。她心有余悸地问，“真的？” 零陆用沉静的语调回答，“嗯，劳烦您把他喊醒，我们向他确认一些事情的时候您可以在旁边看着。” “：哎哟，那好，只是你们这阵仗看起来像黑社会似的，我老人家比较胆小。” 江母拍了拍胸脯，又回到先前那副笑呵呵的模样，眯到只留一条缝的眼睛让人无法看到其中的情绪。 保镖跟在江母身后进了房间，床上有两个枕头。 零陆眼尖的发现另外一个空出来的枕头中间比两边要低一点，明显是有人睡过的样子。她再定睛看了看，上面有一根小臂那么长的头发。 零陆看向江母，江母又呵呵大笑了两声，好像她就是专门用这种发出声但是又不带任何愉快情绪的假笑来掩饰她想掩饰的事情。 “：小杰喝太多了我担心他晚上会出什么事情，就在旁边守他一夜。” 零陆扬起嘴角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江母警惕地看了零陆两眼，弯下腰，用手掌轻轻拍打着江杰的脸颊，“小杰，快醒醒，小蔚和顾太太有事情想问你，小杰，小杰……” 江母迟疑了一下，对着零陆说，“顾太太，您看，我儿子酒还没醒，您要不明天再来？” “：李一，去喊醒他。”零陆对着那位单眼皮厚嘴唇很眼熟的保镖说。 李一颔首，“是，太太。”接着他很死板的对着另外三位保镖讲，“你们两人看好她，你和我把他抬下去。” 江母立马张开双臂拦在床前，像只护仔的母鸡似的，“诶，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放开我儿子，他要是磕着了碰着了你们赔的起吗？” 两位保镖将江母架住，江母立马哭天抹地，嘴里喊着哎哟喂，屁股一边往地上赖。 李一对着江母大喊了声，“闭嘴。” 江母立马用手捂住嘴巴，对着李一不停地摇头，生怕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保镖会给她一脚。 她这个年纪的人，要是真被十成十的力道踹上一脚，估计就直接归西了。 “：阿姨，您别担心，我们真的只是有些问题想问问江老板。” “：您看，我们从进门到现在这么久了，要是真的想对你们使用暴力的话，刚刚在楼下就可以先打您一顿，您说是不是？” 林蔚认真解释。 江母仇视着林蔚，却碍于她一个老人家，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才忍着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李一和另一位保镖把江杰放到地上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瓶水，拧开瓶盖后对着江杰的脸倒了下去。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啊。”江母心疼地大喊。 江杰可能是梦到了什么，他大喊着爬起来，“哪个瞎了眼的在老子头上撒尿。”由于怕“尿”会滴进眼睛里，他眼睛紧闭着。 “：儿子，你醒了。” 江杰听到江母的声音后立马揉擦着眼睛，他先是看到江母坐在凳子上，一左一右分别有一位微岔开腿站着脸色黝黑的保镖。 接下来才看到坐在旁边的零陆和林蔚。 江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脸上闪过瞬间的不自然，又立马被笑脸覆盖住了。 “：小蔚，顾太太，你们这是做什么？”江杰站起身，身体僵了一下，他机械地微微转身朝左看了看，又以同样的姿势转身朝右看了看。 他咬紧牙齿，露出前面几颗，尽量想保持住微笑的表情，却害怕到嘴唇都在颤抖。 江杰寻思着，顾知也这人干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俗话说一张床睡不出两种人，这顾太太不会也和顾总是一类人吧。 “：江老板，我们这么晚来是有些事情想问问您。”零陆身体往后靠，下巴抬高了点，胳膊肘随意的搭在一旁的扶手上，眼神看向地面。 “：苗苗在九点多的时候哭醒了，她说你今天下午趁着我和林妈不在的时候对她做了不好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后她抬起眸子，用凌厉的眼神瞪着江杰。 “：你的手摸了不该摸的地方” 江杰慌张解释，“误会，绝对是误会，顾太太，苗苗不停地跑来跑去，我连她的手都没挨着。” 江母振振有词。 “：我儿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肯定是你们家的小孩撒谎。现在的小孩就没几个诚实的，谎话连篇。俗话说得好，三岁看老，照这样下去，以后绝对是个女骗子。” 林蔚下意识就想出声反驳，被零陆拉住手。“把她嘴堵上。” “：是，太太。” 江老板内心逐步感到惶恐不安。 从下午到现在，除了刚见到零陆时两人闹了不快，后面他每次瞧着她都感觉压抑得很，死气沉沉的，不笑也不讲话，安静到好像只剩一副壳子。 现在更是。客厅的光线很暗，零陆又是背光，根本瞧不清脸，她又披散着一头长发，江杰莫名打了个寒战。 零陆站起身来，她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向江杰，语速逐渐加快，说话音量也逐渐增大。 “：苗苗还说：这半年，你假借追求林蔚这个借口，专挑林蔚不在家的时候带着东西上门。” “：趁着林妈做饭的功夫屋子里头只有你们两个人，你强制性的抱着苗苗，用你那只脏手（后面不让写，审核卡我）。” 江杰不住地左右晃着脑袋，“她撒谎，小孩子的话不可信的。” “：到后面你不满足于隔着衣服那层布料。” “：你看她在你前面反抗无用后大哭大喊你（审核不让写，改了十遍了就是不通过）。” 江杰瞪大着眼睛，面对着只剩一臂长的零陆他本能地往后退。 保镖立马按住江杰让他只能站在原地，江杰内心的恐惧加深，他脸上的肉由于他不停地左右晃着脑袋而不住地颤抖着。 “：你趁着时间足够的空档……看着她无论如何都无法从你手中逃脱只能任你宰割的样子你变得越来越激动。” “：你强行按着她你抓着她的手强迫她。” “：你看着她两条腿无用的不停地蹬着你为了激起她更激烈的反抗为了看她哭得全身通红（审核不让写，正在发疯的边缘）。” “：最后你甚至不满足这些直接（审核不让写）你就是你个十足的变态qjf你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现在找人拿把菜刀把阉割了。” 零陆说到最后不停地用手指用力地戳着江杰的胸膛。 江杰浑身一激灵，一滩液体顺着他的大腿流了下来，他瞳孔放大。 “：林蔚，去把菜刀拿来。”零陆语速清晰每个字都加上了重音。 江杰一听零陆要拿刀，慌乱到语无伦次。 “我摸了，我承认我摸了，摸了她的p股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干别的事情，我没干，我真的没干，顾太太我求您……” 江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不住的往下赖。 江母一直在呜呜呜的发出微弱的声音，听到江杰的话之后她一下瞪大了眼睛。 两秒后，她缓慢的转动着眼珠子，斜瞪着林蔚，眼里写满了狠毒。 林蔚听着零陆这些话，脸色变得煞白，浑身发抖。 这个走向和起先说好的不一样。零陆这一大段话语速快吐字清晰一下都没结巴，伴随着里面强烈的恨意和怒意，更像是发自内心的控诉。 第207章 扯头花 她早就得知江杰对苗苗做的事情，心里也有了准备。此刻听江杰亲口承认之后她整个人就像火苗掉进了油田，蹿的一下就燃了。 但内心当下更震惊于零陆的遭遇。看着零陆瘦弱的背影，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李一，都不知道的是眼前所有的对话都通过他兜里那部正在通话的手机传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耳朵里。 顾知也坐在书桌前，书桌上那部手机显示正在通话中并且开着免提。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放桌面上，脸色难看到像是暴雨来袭前天空中的那团黑云，脸上沉肃的表情像是天山上万年不化的冰川。 唯一不同的是他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面充斥着太多的感情，最多的两种便是爱怜和歉疚。 顾知也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备用机，起身给助理去了个电话，“准备好飞机，去广城。” 还没等助理反应过来顾知也就挂了，他立马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备好车，去机场，我马上下来。” “：是，先生。”李叔接到顾知也的电话后瞬间清醒，他掀开被子下床穿衣，一旁的张妈问，“这么晚先生要去哪？” 李叔一边换衣服一边回答，“说是去机场，估计是去找太太。” 张妈坐起身来，“现在总归是比之前好一些，以前我们不住在这的时候每天要提前五十分钟起床，怕先生久等路上还得赶一赶。” “：现在只要换个衣服走上几分钟，就能到停车场，安全。” “：谁说不是呢，你接着睡吧。” …… 广城江家…… 零陆在江杰前面蹲下。“还没来得及？也就是说你已经动了这个心思？如果我们今晚不来找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实施？” 江杰哭丧着脸嚎叫着，“我哪敢再动她，我要是知道顾总是她干爹我一开始就不会动她。” “：畜生。”林蔚从震惊中缓过来之后一脚踹在了江杰的胸膛上，“苗苗那么小，你怎么敢的，我杀了你。”林蔚扑上去对着江杰又挠又抓又掐又扇。 江杰不停往后躲，却奈何被保镖按住，躲闪的幅度有限，他大声讨饶着。 零陆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林蔚对江杰的动作。她并不认为她有理由去阻止一位爱女心切的母亲得知心爱的女儿被侵犯了之后发泄怒气和怨恨。 站在林蔚的角度来看，江杰受的这些都是轻的。 等林蔚发泄一通之后，江杰的脸上已经多了很多红痕，没见血。 零陆问，“你还侵犯过别的小孩吗？包括小男孩。” 江杰立马否认，“没有。” “：你最好说实话，我可以去查你。”零陆此刻已经平静下来了，她恐吓道。 江杰整个人更加惊慌了，“顾太太，我真的没有。” “：刚才的整个过程我们都录下来了。”零陆扭头对江母身边的一位保镖说，“你拿给他看一下。” “：是，太太。” 保镖上道的直接把进度条拉到江杰承认计划侵犯苗苗那一段。 江杰面如死灰，整个人萎坐在地上。 零陆和在座的几位保镖都知道这个视频并不能作为证据去报警，因为这是她们通过不法手段得来的，在法庭上是无效的。 江杰现在是慌了神才没意识到这点，等他整个人镇定下来细细回想的时候就会知道这个视频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零陆深吸了口气，“我给你提个醒，由于你有犯罪意识，从今天开始，我会专门找几个人轮岗盯着你。” “：要是让我发现你再干这种事情，这个视频立刻会被发布到网上。相信你应该知道网络舆论的严重性。” “：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我不仅会把你的资料发到网上，我还会把你的详细行踪全都发到网络上，你如果不害怕，大可以试试。” 零陆扬起嘴角笑看着江杰，眼睛却是死死瞪着他。 四位保镖对零陆这人有了初步的印象，有点狠劲，但不多。要是顾总在这，江杰现在少说得断两条胳膊再少几颗牙。 “：我绝对不敢了，借我一百个胆我也不敢了。”江杰讨饶着。 “：把那老人家松开。”零陆头也没回对着身后说。 江母内心早就攒满了怨气，她现在才不管什么太太不太太，她只知道这群人动了她的宝贝儿子。 柿子要挑软的捏。 江母获得自由后她噌的一下起身趁着林蔚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江杰的身上没提防她，一把扯住林蔚的头发。 江母年轻时候一直都跟着丈夫务农，晚年江杰生意做大了这才放下那几亩地在家享清福，手上的劲可不小。 林蔚吃痛地喊了一声，“你疯了是不是。” 零陆立马去掰江母的手，保镖立马上前帮忙，被零陆喝止，“女人的事情男人别管，你们看着江杰就行。” 其实她心里是怕保镖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力道把江母打出个好歹来那就完了。她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 江母呲着呀，骂骂咧咧，“我就是疯了，你这个臭婊子。” 林蔚痛得脸都涨红了。 江杰在一旁焦急地大喊，“妈，你快停下来，你这是在害我，你快停手啊。”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零陆一边用力掰江母的手指一边说，“我警告你，你再不松手就不要怪我不尊重老人家了。” 江母像是魔怔了一般，不停地骂着林蔚。 “：亏我儿子对你那么好，你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带着个孩子天天在外面接触那些家长，眉来眼去的，我瞧你就是个狐狸精。” 零陆见劝阻无果，她的手在空中慌乱的扬了两下，情急之下一把扯住江母的头发。 江母立马吃痛地，“哎哟，哎哟，你这个贱女人要扯死我是不是。”她另一只手迅速的朝零陆抓去。 要不是零陆有防备闪得快这一爪下去非得在她脸上留下四条道不可。 江母见反抓零陆不成立马双手扯在林蔚的头发上，她已经不管不顾了。 第208章 李一 “：扫把星，我儿子给你家送了那么多东西，就凭借着一个三岁娃娃的话你就对着我儿子拳打脚踢，真要让你这种鸡婆进门了那还得了。” “：你儿子都已经承认了，你刚在这又不是没听到。”零陆手下也加重了力道。 江母又开始，“哎哟哎哟。” 林蔚痛得五官已经有些扭曲了，“你松手。” 江母哎哟了两声后又紧咬着牙关骂。 “：我儿子品德优良，整个广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优秀的男人了，追他的女人都排了好几里地。” “：明明就是你们这伙人摆出一副黑社会的架势逼着他承认，他是不想挨打才迫于无奈，你们才是罪人，你们就应该被汽车撞死。” “：妈，我求你，你快松手让她们走行不行。”江杰嗓子都喊哑了。 江母越骂越上头，零陆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大喊着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松手还是不松？” 江母大声回怼，“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说不通是吧？把她两个手剁了。” 江母犯了下怵，但无知者无畏。她整个人还在气头上，早就把江杰同她讲的什么顾总忘到了十里外。 她松开林蔚之后反手给了零陆一巴掌，嘴里还骂着，“我让你这个外地来的死女人多管闲事。” 林蔚揉脑袋的手一顿。 江杰一副灵魂出窍欲哭无泪的模样。 四位保镖的脸同时变成了铁青色。 顾知也在电话那头听江母这句话的对象貌似是零陆，他吼了声，“我让你们护好我老婆，你们就是这样护着的？” 李叔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拿稳方向盘。顾总这副暴怒的模样他真是第一次见。 顾知也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李一的耳朵里，李一感觉脖子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一般。 零陆脸被打偏在一旁，耳朵和脑瓜子里面嗡嗡响。江母扬起手还想接着再扇，林蔚立刻挡在零陆的前头，没想到这巴掌迟迟没落下来。 林蔚抬头一看，李一站在身前，布满茧子的手抓住江母那只已经落下一半的手掌。 江母面对这个浑身腱子肉，比她高出三个脑袋的男人，顿时生了害怕。 李一捏着江母手腕的那只手用力一甩，伸手打算推她的时候被零陆出声制止了。 “：别动她。” 江杰感激地看着零陆，保镖是练家子，真要用力这么一推，老人家一屁股坐地上肯定会出问题的。 “：是，太太。”李一依旧站在零陆和林蔚身前。 “：走吧。”零陆率先走人。 耳机里传来电话挂断后的忙音，李一走时瞪了江母一眼，江母偏着脑袋不敢对视。 待零陆她们离开之后，江杰哭着埋怨江母，“你这是害我，你知不知你扇了顾太太一巴掌就是把咱们的路全都扇绝了。” 江母蹲在江杰身边手抖着替他擦眼泪，“儿子，你别哭，妈不知道啊，妈就是见不得她们欺负你。” 江杰站起身充满怨气地大喊，“你儿子拼了命喝来的生意马上就会全部黄掉，你看着吧，你的福气被你自己扇掉了。” 江母一下跌坐在地上，眼睛里开始涌现泪水。 …… 回去途中，林蔚担忧地问，“脸没事吧？那一巴掌你怎么不扇回去，对待这种蛮不讲理的人才不能手软。” 零陆耸了耸肩，“算了，我们今晚确实是强行闯进了别人家里，这巴掌就当是她的精神赔偿好了。” “：又是一码归一码是吧。” 零陆抬了下眉，算是回答。 林蔚用轻松的语调问，“你质问江杰那段话是什么时候准备的？真不赖啊，那个语速和语气，听得我心脏都一颤一颤的。” 零陆盯着前方的路灯，“我晚饭后可是一直在房间里面练习，只是事情比我预想的更顺利。” “：这件事情解决了心里的石头就算落地了。自从昨天听你讲了之后，我心里一直发燥。” 零陆面露疲惫，“还是要好好给苗苗科普相关的知识才行。” “：我寻思着她才那么小，还听不懂，等到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再告诉她这些。”林蔚哀叹了声，“多亏了你。” “：自己人还说这些。”零陆盯着前方的一轮弯月，突然想到了顾知也，又想到了周庭樾和去世的外公，转头问林蔚。 “：你哪天有时间？山顶那个很灵的寺庙我还没去过，想去一趟。” “：你等顾总来和他一起去不就好了，那里可以直接开车上去。附近又没啥景点，你自己一个人把附近都走遍了等顾总来了你俩打算去干嘛？天天窝家里吗？” “：也是。” 李一四人的车跟在了零陆她们的车后面。 “：任哥。”李一面对任江流，说话语气依旧很呆板。 “：明天早上会有四个人来替你们，顾总的意思是让你们四个人收拾东西滚蛋。”任江流两条腿搭在茶几上，胸前趴着一个女人。 李一沉默了一下，“是。” 任江流手掌放在身前女子的胳膊上捏了捏，“你也知道顾总说一不二，但是有人可以让他破例。” “：太太吗？”李一问。 “：嗯，只要太太开口，你们就一定能留下。被顾氏开除后别的公司不会收你们，相当于你们四人保镖这个职业的生涯就结束了。办法告诉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李一挂了电话，车内另外三位保镖不约而同地问，“我们是不是被解雇了？” 李一没有回答。车内几人瞬间变得消沉。 零陆推开车门发现李一已经在一旁站着，像是在等她。 “：太太。”李一站定在零陆跟前，对她弯了下腰。 “：这么晚辛苦你们了，今晚就不用值班了，去吃个宵夜放松一下，我请客。”零陆打开手机打算给李一转费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是有另外的事情想拜托您。”李一说话时另外三位保镖也走了过来和他站成一排。 “：直说吧。”零陆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林蔚也凑了过来。 第209章 下不为例 “：您挨耳光的事情顾总已经知道了，这确实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保证下次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希望您能和顾总说一说，不要解雇我们四个人。” 李一低着脑袋，像是不敢直视零陆似的。 还不等零陆开口另外一位保镖接着李一的话说。 “：太太您可能不知道，被顾氏开除的话我们的保镖生涯就到头了，别的公司也不会接受我们，除了李一，我们三个人都有家室。” 李一出声打断，“你闭嘴。” “：我会去说的。”零陆想也没想就应下。 “：今晚我和老高值班，您有事尽管喊我们，我们四个人就不打扰您休息了，多谢太太。” 李一说完之后领着另外三个人离开了。 林蔚把胳膊搭在零陆的肩膀上，看着李一的背影说，“这人真呆。” 零陆笑得不怀好意，她看着林蔚打趣，“怎么，看上了？我可以帮你啊，我先把他微信推给你。” “：你少在这里乱点鸳鸯谱，走了，困死了。”林蔚搂着零陆的脖子往家里走去。 刚走出两步，林蔚停下了脚步，“不对，我包落后座了，你先上去，我马上来。” “：好。”零陆看了林蔚一眼，由于光线很昏暗，没能察觉出她那掩盖得很好的忧思的情绪。 林蔚拿了东西回到家里之后反锁了大门，两手反在身后紧贴着门，背部也贴在上面。 零陆在客厅里给林蔚留了灯，她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脑子里一些封尘的记忆被今晚零陆的那段话唤醒。 这段记忆就像肮脏的灰尘，但凡有一点风吹到了这层灰尘上，它马上就会四处飞扬，飘满她的脑袋，她的心脏，将她整个人裹起来，让人无法呼吸。 林蔚六岁的时候和爸爸一起去了南城的姑姑家，妈妈为什么没去她已经忘了。 在姑姑家住了三天，头两天吃喝玩乐一切正常，到她们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姑姑家里遭贼了。 当晚，林蔚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有人的手直接摸到了她的……像扒东西一样不轻不重地扒了一下。 只有一下，但这足够让她变得清醒并警觉起来。 林蔚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她从小就和爸妈睡在一张床上，听过，也见过。 在这一下之后，林蔚一直在装睡，想等着下一下来临的时候抓住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她们房间的人。 等了也不知道几分钟，一直没等到第二下，但也没听到开关门的声音。为了不让这个人跑了，她喊醒了爸爸说要上卫生间。 她将整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发现屋子里除了她和爸爸根本没有别人。 第二天早上在餐桌上，姑姑说屋里遭贼了，家里的首饰和现金全都不见了。 林蔚心里便断定，昨晚那件事情一定是贼干的，他肯定是在房间里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她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多年后聊天时妈妈再度提起，林蔚才记起确实是有这件事情，一同记起的还有当晚发生在她身上的另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爬上床准备睡觉的时候。 大概是黑夜的寂静适合思考，也大概是她当时作为一位十六岁的高中生已经有了基本的思维逻辑。 林蔚开始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不对劲。 贼偷东西的时候应该会很小心的不惊动屋子里面的人才是。要是被抓着了偷到手的东西要还回来不说还可能要进派出所。 所以贼绝对不会摸进别人被窝里面甚至做出一定会吵醒人的举动。 那不是贼的话又会是谁？是那位哥哥？但是那位比她大两岁的哥哥哪有能力做到悄无声息地摸进房间又悄无声息地出房间？ 这根本不可能。 再加上哥哥那时候是和姑姑和姑父睡在同一张床上面，哥哥晚上要是不见了，姑姑和姑父肯定能发现。 接下来的这个答案让她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排除来排除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答案。 林蔚抬起头，眼睛盯着左前方的那个木柜子，她的视线像是能穿透木柜子的门看到里面。 里面，是一张黑白的遗照。 …… 零陆一进房间顾知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只不过让零陆感到疑惑的一点是顾知也居然没打视频。 “：老婆，让我看下脸。”顾知也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你开个视频不就能看到了。”零陆趴在书桌上。 顾知也坏笑，“我在洗澡，你确定要开视频吗？” “：那还是不要了。”零陆声音透露出一股疲倦。 “要的，我想让你看。” 零陆皱着眉眼，音量提高了一些，“别开别开，我不想看。” “：还是看一下。” “：顾知也，你再这样我挂了。”零陆感觉精力已经耗尽了，面对顾知也的玩笑话，她下意识当真并有些急眼了。 “：逗你的。”顾知也轻声说。 “：脸没什么问题。我挨了一下他们四个人会怎么样？”零陆撑着脑袋问。 “：开除。”顾知也也不瞒零陆。 “：可以不开除他们吗？是我不准他们四个人插手我们三个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们也是听了我的指令。要是因为这个事情被开除了那就是我害得他们被开除的。” 零陆一字一句地讲。 “：可以。”顾知也欣然应允、 “：真的？”零陆一下坐直了身体。 “：不能有下次。下次我不管他们是听了谁的指令，没完成好工作能力不达标就会被开除。” 顾知也明白他要是不说明的话零陆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还是会让保镖站在一旁看着。 其实保镖只要站在她身前就行，也不是一定要动手。零陆心里完全没想过可以依赖别人，包括他。 “：不会了不会了。”零陆笑嘻嘻地说。 顾知也从零陆的声音里听出来她现在整个人很疲惫，虽然有些舍不得，“去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零陆挂了电话之后给顾知也拍了张侧脸的近景。 顾知也放大照片看了又看，有些红，看不出肿没肿。 林一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后立马手抖着接听，唯恐晚一秒就会遭殃。“顾总。” 顾知也冷着脸说，“看在我老婆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林一原本暗淡无光的脸上因为顾知也这句话再次迸发出荣光，“多谢顾总。” “：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们吗。”顾知也讲话让人无法从中窥探出任何情绪，就像他往常讲话那样。 “：请顾总放心。”虽然隔着手机，林一讲话时那恭敬的神色就像顾知也现在在他眼前一样。 “：弄干净点。” “：是。” …… 六点，已经在公寓里梳洗好了的顾知也来到林家。 林妈作为老人家起得早，面对这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学识又有钱的男人有些露怯。 “：请问您找谁？” “：妈。”林蔚收拾好出来准备带着林妈去菜市场。看到来人之后张着嘴呆了两秒，“顾，顾，顾总。” “：六姑娘的丈夫？”林妈扭头问林蔚。 “：是我。”顾知也立马应下。 “：是，妈，这位就是帮了咱们的顾总。”林蔚走到林妈旁边挽着她的胳膊介绍道。 “：哎哟，原来是顾总，六姑娘眼光真好。”林妈像是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 林蔚立马打断。 “顾总，陆陆起床了，正在洗漱，您现在上楼应该能看到她，我和我妈会去菜市场，绝对会给你们腾出私人空间，另外苗苗是个小懒虫，她一般要睡到九点才会醒，您请自便。” 林蔚说起话来像是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一口气讲完后立马拉着林妈离开了。 第210章 热、冷 林妈还想多看两眼帅哥，她不满地说，“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好好和顾总打个招呼呢。” “：妈，收起你那副花痴样吧，人家顾总是来找陆陆的，你别耽误人家小两口谈恋爱好吗？” 林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这么明显吗？” “：口水都到嘴边了，我要是不拉你哈喇子现在估计能扯得老长，一把年纪了别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行吗。” 林蔚打开车门把林妈塞进车里迅速且用力的关上门，小跑到另一边，跟逃命似的，快快离开了。 林妈坐在车内一直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自言自语着，“有吗？有吗？没有啊……” 零陆打着呵欠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嘴角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的顾知也硬生生忘记了合上嘴。 她用一副茫然的表情盯了顾知也两秒后才想起把半张着的嘴抿上，警觉地扭头看了看四周。 顾知也看着零陆这副没睡醒的样子以及一系列他未预想到的动作打心眼里觉得她可爱得紧。 他带着微笑走向零陆。 零陆跟见鬼了一样撒腿就跑。 门被用力的关紧，顾知也站在门口，嘴角原本向上的弧度一下转成了向下。他的鼻尖距离门板只有两厘米不到，要是刚才最后那步再迈大点，这会儿就得进医院了。 接着，房内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顾知也：……？ 零陆躲在离门最远的那个角落，眼睛布满惊恐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心脏狂跳个没停，后背和额头已经渗出了汗。 她慢慢地挪动脚步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顾知也敲了敲门。 零陆双手下意识握紧，屏住呼吸。 顾知也正欲喊零陆，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在哪呢？”零陆就差把话筒怼在嘴巴上讲话了，但这个声音在顾知也这边听起来依然很小。 顾知也生了逗弄零陆的心思，减小音量回答，“在家呢，怎么了？” 零陆听着门口好像也有顾知也的声音在说一模一样的话，她以为又幻听了，着急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我先挂了。”零陆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立马翻找林蔚的电话号码，看一眼屏幕后就立马又警惕地盯着门口。 “：林蔚，你快过来找我，我大白天好像见鬼了。”零陆压抑着声音，欲哭无泪。 顾知也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他忍着笑意。 林蔚无语……“你是还没睡醒吧？顾总在门口啊，你有事找他就行。” 零陆皱着眉眼，脖子往前倾了点，“顾总？” 林蔚解释并调侃，“我和妈妈出门买菜的时候碰见他了，你好好利用这两小时哈，我们尽量在外面待晚点再回来。” 零陆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气冲冲的去开门，“顾知也，你吓唬我我。” 顾知也在门外听见了零陆的怒吼，嘴角笑容逐渐扩大。 门打开的瞬间，零陆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顾知也低头吻住。面对心脏漏了一拍的感觉零陆下意识微耸起肩膀。 顾知也一边用力地吻她一边带着她往房间内走去。零陆还没从这个突然的吻当中回过神来，她只能凭借本能下意识地抓紧顾知也的衣服。 房门被再次关上。 顾知也的吻开始变得缠绵起来，轻吮着零陆的舌尖，像是在诉说着这两天的想念。 零陆被顾知也抵到书桌边，她内心的慌乱稍稍平复了一些，脑子仍旧是一片空白，所有的动作包括仰着脑袋回应，都是下意识的产物。 顾知也的手掌从零陆的背部，一路滑到了她的腰部。 隔着那层薄薄的丝绸内衣，零陆感受到了顾知也手掌在她背部滑动时激起的那股麻酥酥的感觉。 这股感觉逐渐爬满她的四肢百骸，最后又化成一阵骚动和痒意，在心脏内汇聚后又流向她最隐秘的那个地方，让她产生出另一股奇怪的感觉——情欲。 顾知也一边吻零陆，一边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书桌上。他的手伸进了那层布料内，轻抚着零陆背部细腻柔滑的肌肤。 零陆感受到了情欲化成的实物，它散发着气味，成了两人间一种无形的催情剂。 顾知也大拇指的指肚在边缘堪堪挨着那层皮肤抚摸着，他的嘴唇吻上零陆的耳垂，紧接着是脖子。 零陆一只胳膊勾着顾知也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她紧咬着下嘴唇，眉头微皱，一副想闭上眼睛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 耳垂、脸颊、脖子和锁骨全都染上粉红色。 零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她的手隔着上衣的布料覆在顾知也的手背上，制止了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顾知也像是毫不贪恋般利落的把手放回了零陆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短暂的又吻了吻零陆后将她搂进怀里，偏头又亲了一下她的头发。 零陆双手搂着顾知也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颈处。 “：看到我怎么撒腿就跑？”顾知也轻柔的声音落在零陆耳朵里让她有些迷恋。 “：我以为见着鬼了，你凌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在洗澡，从时间上算现在这个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零陆一本正经。 顾知也轻笑，摸了摸零陆的后脑勺。 零陆突然坐直身体，“所以你根本不是在洗澡，你不开视频就是为了不让我知道你在来的路上？” “：我女朋友反应真快。”顾知也像夸小孩似的说。 零陆捏住顾知也的下巴问。“你在这里阴阳怪气是吧。” “：这下反应不是很快吗。”顾知也宠溺的用鼻尖贴着零陆的脸颊。 “：可你不是说要再过几天才过来吗？”零陆玩着顾知也后脑勺的头发问。 顾知也用聊天般自然的语气说，“八点半就走。” 零陆轻拂着顾知也头发的手一顿。 从青云山居到机场不堵车要一个小时，从海城飞到广城四个多小时。下了飞机来这又要大半个小时，来回加起来怎么着也得十二个小时。 她看了顾知也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很忙……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零陆这样合计一通下来之后整个人明显变得沉丧了。 “：怎么不说话了？”顾知也把零陆放在他脑袋上那只手握在手心里，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 温声解释，“太想你了，过来看看你，要是运气好碰到你早起还能一起吃个早餐。” 零陆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你先到外面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好。”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额头。 零陆望着从外面关上的房门，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她起身走到衣柜前面，拿出一套要穿出门的衣服外还拿了内衣内裤。 “：你想不想尝一下当地的米粉？”零陆问。 “：去吃你爱吃的。”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掌。 “：那好吧。” 七月份下旬的早上七点，太阳完全出来了，地表温度已经达到了三十几度。 早餐店的人没有很多。 零陆和顾知也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她接过顾知也递来的湿巾一边擦手一边说。 “：这家是林蔚推荐的，说是她从小吃到大的味道。但是你肠胃可以接受吗？我看你平时对食材要求很严格。” 老宅每天的蔬菜是自家棚里种出来的，山另外那头设立了菜园，由专人栽培。 海鲜或者其它需要在外地或者国外购买的食材是前一天预定好之后空运过来的。 “：你能吃的东西我自然也能吃。”面对零陆这句无形之中把两人划分开来的话顾知也眸中的晦暗一闪而过。 零陆垂着眸子，“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啊。” 第211章 自卑、负担 说完后才发现这句话可以有另外一个解读。 顾知也温柔地回答，“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也可以这样生活。” 零陆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一顿饭下来零陆吃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凳子上长了刺似的。 顾知也从开始便发现了零陆那有些怪异的神色，为了和谐的度过这接下来的几十分钟，他选择暂时当作没看见。 吃完早饭后顾知也留在广城的时间便所剩无几了，零陆望着站在窗前打电话的那个人。 脸上是工作时一贯的严肃，口吻淡漠，说话清晰且带着不容人拒绝的语气。那副淡然的表情让人觉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零陆的脑子里闪过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画面，最后所有的重心聚集在她当时极为狼狈这件事情上。 顾知也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转身看着零陆，零陆立马扭头移开了视线。他快速讲完电话走到零陆身边，紧握住她的手，用了几分力度。 “：下次不用特意跑那么远来找我，我知道你很忙。”零陆小声说。 顾知也把零陆拥进怀里，“只要是来找你，再忙都有时间可以挤出来。” 零陆把脑袋埋在顾知也肩膀上，内心有些惆怅。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讲话，直到顾知也看到表盘上的指针显示已经八点半了。 “：陆陆，我要走了。”顾知也嘴上说着要走，手上还用力把零陆抱紧了点。 零陆也很矛盾，她脑子里想的是用力抱紧顾知也不想他离开，嘴上却十分平静地说，“好，落地了告诉我一声。” “：都不说一句留我的话？”顾知也偏头重重的在零陆的侧额上亲了一下，像是对零陆的态度过于平淡的惩罚。 零陆摇摇头，“反正再过几天就能再见到了。” 顾知也左手捧着零陆的脸，认真地看了她几秒之后缓缓靠近，嘴唇堪堪贴着嘴唇，鼻尖恰恰贴着鼻尖，闭着眼睛，吻却迟迟未落下。 零陆垂着眼眸，睫毛轻颤，也贪恋着这一刻。 桌面上，顾知也的手机开始震动，像是在提醒他要离开了。 下一秒，顾知也含住零陆的下嘴唇，轻轻吮吸了两下后又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 “：外头热，不用送我下去，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讲好吗？除了分开，任何事情任何要求都可以。”顾知也双手握住零陆的手说。 “：嗯。”零陆瘪了瘪嘴。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顾知也松开零陆的手，拿起手机后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再度盯着她看了两秒后转身打开房门，他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离开了。 零陆感觉视线有点模糊，她想追上去却迈不开步子，也说不出那些肉麻和挽留的话。 她快速眨动着眼睛，待视线恢复清明后走到窗户边，发现顾知也正站在车旁边望着她这个方向，车门开着。 待零陆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之后，两人的视线隔着空气和玻璃交汇，他才离去。 零陆的嘴瘪得更厉害了。 …… 林蔚敲响零陆房门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心情正坐在书桌前看书。 林蔚明知故问，“顾总走了？” 零陆声音低落，“嗯。” “：吃饭了吗？买早点了。” “：吃了。”零陆把书反着摊在桌面上转头看着林蔚，“你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谈恋爱那会儿你在汪远洋前面很自卑，心里感到很有负担那些话？” 林蔚坐下来，“嗯，你也知道那时候他基本负担了我的伙食费，还给我送这送那，兼职赚的那点钱和他的生活费大部分都花在了我身上。” “：对于我这个家庭条件的学生来说，一个月两三千，再加上又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真的，”林蔚叹了口气。 零陆脑袋后仰后脑勺搁在椅背上。 “就在刚才，我深刻的体会到了你说的那两种情绪。我那时候还一直开导你说你很优秀巴拉巴拉的。” “：现在想想那就是屎，站着说话不腰疼。” 空气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林蔚突然走到零陆前面，两手撑在腿上，面对面盯着零陆的眼睛，两张脸约莫一个拳头的距离。 零陆急忙用脚蹬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你突然靠这么近做什么，奇奇怪怪的。” 林蔚再度逼近。 “：你不对劲，零陆，老实招来。” “：你和顾总都结婚了怎么还会为自卑不自卑的事情烦恼？这应该是你在恋爱的时候就已经烦恼完了的事情。” 零陆又往后蹬了几步，目光闪躲着，“我就是突然有感而发。” 林蔚直瞪瞪地瞧着零陆的脸，“撒谎。” 零陆立马缴械投降，“好吧。”她深吸了口气，又顿了几秒后迅速的把两人假结婚以及刚在一起没几天的消息告诉了林蔚。 林蔚一脸震惊，“我去，你们这拍电视剧呢？” 零陆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地说，“而且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正好是我超级狼狈的一晚。” “：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被打了两巴掌之后又红又肿的脸，毫不夸张地说是手脚并用爬着去开的门……” “：我当时想的是我都那么可怜了，看起来那么惨，顾知也要是能发发善心的话我一定能把零家的那些事情完全解决掉。” “：没想到我们后面居然发展成了这样。我现在恨不得自己能有个什么超能力把顾知也脑子里关于那晚的记忆全都删掉才好。” 零陆语气里有叹息有哀怨。 “：喜欢你的人不会觉得你丢人，只会觉得你可怜，一心会想把更好的东西给你。这是我和汪远洋吵架的时候他对我说的话。” 林蔚翘着二郎腿，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 “：但这些话起不了太多作用，还是要靠自己克服。” 零陆转动椅子看着林蔚问，“你用的什么方法？” “：喜欢啊，比起自卑，我更不能忍受和他分手。” “：说句实在话，我很享受他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把我放在第一位，无论什么事情都想着我。” “：我觉得我离开了他一个人不会更好，我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好的人了。” “：抱着一定会结婚成为一家人的心态我后面就慢慢接受并且开始享受这种感觉。尽自己的力气对他好就是了，虽然到后面我也没做什么。” 林蔚讲起和汪远洋相关的事情和话题时脸上总是一副幸福的神色。 哪怕他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但他给到她的幸福和温暖还一直存在着，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不出意外会贯穿她的一整个人生。 “：顾总来找你又不是你强迫他来的，还是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按照你的生物钟，你六点正好是睡得熟的时候。他可能就是想见你了，不抱任何目的和回报的想见你。” 林蔚拍了拍零陆的肩膀。 “：还有，我今天去菜市场听到邻居和我妈聊天的时候说江杰摔了一跤把两只手摔断了。” 零陆紧蹙眉头，“啊？我们走的时候他俩还好好的。” 林蔚肯定地说，“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四点多的时候，反正不关咱们的事，我们都离开好几个小时了。” “：但是你觉得这件事情会不会太巧合了？这得是个什么样的摔法才能把两条胳膊都摔断啊。” “：他们还得罪了别人？”零陆伸长脖子问。 “：陆陆，我觉得你很聪明，但是又很傻。”林蔚眯缝着眼睛看着零陆郑重地讲。 零陆斜了林蔚一眼。 第212章 检测报告 “：你就没想过是顾总吗？顾总知道有人打你的时候他肯定气死了。”林蔚语调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到后面甚至站起来说话。 零陆想也不想摆着手说，“不可能，顾知也可好说话了，我和他呆在一起的这五个月都没见他生气过。” 零陆说完又摇了摇头，表示这绝对不可能。 “：有没有可能他只对你和对家人这样。你想想，顾总要那么好说话大家为什么一听到他名字就害怕？”林蔚反问。 零陆答道，“因为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喜欢板着张脸啊。” 林蔚：…… “：陆陆，我发现你对别人的问题看得都极其透彻一下能看到本质，一到自己身上就成了智商全无的笨蛋。” 零陆辩驳道，“不是哇，我看别人的问题也不是凭空捏造，是我确实是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一些事情的发生也确实验证了我提出的那些点都是对的。” “：但是顾知也，我暂时还没见到过。” 林蔚接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顾总故意把这一面藏起来了，为了不破坏他在你心里的形象。” 林蔚陡然换了一种惊讶的语调，“诶~这是不是能说明顾总在你面前可能也有些自卑？” 零陆一脸无语地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不太可能。” 林蔚本来还为自己偶然的发现而感到有点小兴奋，被零陆这么反问之后，语调一下掉了下去，颇有些颓废的感觉。 …… 海城光甲医院大厅，一位身穿黑色短袖胳膊肘有疤痕的男人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向门口走去。 迎面跑来一位身穿灰色工字背心，戴着口罩帽子的壮汉。 身穿黑色短袖那位男人低头看了下手机，猛然的一阵冲击力让没有做好任何准备的他由于惯性的原因转了个半圈后一屁股跌在地上。 其间，他手上的手机和检测报告全都飞了出去。 穿黑色短袖的男人一只手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满腔怒火，完全忘了他的东西还躺在地上。 他揪着工字背心男人胸前的布料，瞪大着眼睛呲着牙，露出一副马上要揍人的样子冲着工字背心男人大骂。 “你他妈的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前面有人，瞎了就去看眼科，少在外面乱晃害别人。” 背心男有着和外表身形不符的脾性，也可能是自知理亏。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大哥，我赔你钱可以吗？” 围观群众抱着看好戏的想法将他们两个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叽叽喳喳的吵得黑衣男心里越来越烦躁。 “：谁他妈稀罕你那几个臭钱，跪下来给老子道歉。”黑衣男嚣张地指着背心男大声吼叫着。 旁边的围观群众开始指责黑衣男得理不饶人，人家都说了道歉你还让人家下跪…… “：关你们这些糟老头子死老太婆什么事。” 在局势变得更乱之前，安保围了过来，黑衣男子可能也是怕耽误正事一下就松了口，“两万块，一分不能少，现在给我转过来。” “：没问题没问题，您现在把卡号报给我。”背心男点头哈腰道。 黑衣男说出一串数字之后才意识到手机不见了，他大声嚷嚷，“我手机呢，谁捡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人面色和蔼地把手机和检测报告递了过去，“你是在找这两个吗？” 黑衣男一把抢过，“拿来吧你，老不死的。”抢过手机后好好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摔坏。 老人被黑衣男的话气着了，“你这后生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我好心给你捡东西。”老人哼了声后驮着背离开了。 黑衣男子收到钱到账的消息后依旧不饶人地说，“你以后见到我最好绕道走，要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是是是，抱歉抱歉。”背心男立马跑开了。 黑衣男似是火气还未消，他冲着旁边的几个保安喊，“看什么看，什么破医院。” 上车后，黑衣男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逸哥，东西拿到了，给你送哪去？还是给你寄过去？” “：寄到西城我还没有退租的那个房子去。我晚些时间会去拿。” “：是。”黑衣男子看着手机弹窗弹出一条到账十万块的消息。神色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多谢逸哥，您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您放心，我嘴很严的。”黑衣男谄媚奉承地说。 “：好。” 挂了电话后黑衣男做出一副怪像，有钱人的钱真是好赚，跑个腿的功夫就能赚十万。 他盯着那份检测报告，眼神充满贪婪，随即又摇了摇脑袋。 徐嘉逸这人他是万万不敢惹，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就是个十足的心理扭曲的变态。 黑衣男把视线移到正前方，转动钥匙，点火后缓慢的向最近的快递站驶去。 飞机上，顾知也盯着手机上那几张照片，直接翻到最后那张图片点开。 99.99%。 【任江流：顾总，要查徐嘉逸吗？】 【顾知也：继续盯着，查徐有为，越详细越好。查一下徐央央的血型，她以往资料上填的不具备参考价值。】 【任江流：是。】 顾知也关了手机放在一旁，合上了眼睛，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腹部，从他那点动的食指来看，应该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 下午，林蔚上课去了，林妈去邻居家串门去了，屋子里就剩下苗苗和零陆。 门口传来一个男声，“有人吗？快递。” “：来了。”零陆跑到门口。 快递小哥开着一辆快递员平时送快递用的箱式小三轮，穿的也是平时零陆在别的快递小哥身上见过的工作服。 可能因为太阳太晒了，为了防晒，他的脸被面巾罩得严严实实的。 “：确认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好的。”零陆瞟了眼地址，利落地签了名。 快递小哥走后苗苗跑出来抓着零陆的衣角问。 “：干妈，这是什么呀？” 零陆欣喜地回答，“可能是苗苗的礼物到了。” 苗苗倒吸了一口气，张大嘴巴表示很惊讶，“这么快吗？” 第213章 奇怪的包裹 “：估计是从隔壁省发过来的，就会快一些。”零陆收快递生涯中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并不觉得奇怪。 “：苗苗要自己拆吗？”零陆问。 “：干妈拆吧。”苗苗前两个月被小刀割过手，心里还有些阴影。 “：这么大个箱子，让我们看看是什么到了。”零陆从柜子上拿起剪刀。 苗苗蹲在箱子旁边，两手搭在膝盖上，由于蹲坐的姿势不当从零陆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直接看到下方的光景。 “：苗苗，干妈是不是和你说过穿裙子没有穿安全裤的话蹲下来的时候要注意一些？”零陆语气柔和又充满耐心地说。 “：记得。”苗苗一边回答一边整理好裙摆。 “：苗苗真棒。” 零陆用剪刀尖尖对准纸箱的缝隙，刚划开一点点，箱子内传来什么东西和纸盒摩擦的声音，只一下就停了。 她以为听错了，再加上苗苗没出声。她便接着将封住纸箱缝隙的胶布划开。 放下剪刀，伸手去开纸箱的时候箱子里面再次传来什么东西和纸箱摩擦的声音。 零陆警惕起来，“苗苗，你听到声音了吗？”一边说一边牵着苗苗往后退了一步。 苗苗仰头盯着零陆认真地回答，“听到了呀。” 零陆两眼直愣愣地望着纸盒，“苗苗，你退远一点好吗？干妈叫你你再过来好不好？” “：好。”苗苗跑向楼梯，跑上几个台阶后坐在阶梯上看着零陆。 零陆在厨房内翻来翻去，找出一根约莫一米多的细竹竿。 她一只脚站在前面，一只脚在后面，上半身和脑袋往后仰着，作出一副情况不对劲时随时准备逃命的动作。 细竹竿的顶端毫无障碍地伸进箱子那两片木纸板中间那极为细小狭窄的缝隙内。 箱子内的摩擦声变大了，持续时间也变长了。 零陆微微挑起纸箱的一头，却感觉竹竿那头一下变重了，接着露出一个沙色的边缘。 零陆站在原地，等着瞧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里头的东西可能是装在纸箱内经过了太阳的暴晒有些热昏了，也可能是箱子内的空间过小让它暂时停止了活动。 此刻，阴凉的客厅和扩大空间以及极为陌生的环境让里头的东西变得不安分起来。 零陆高度集中，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里头的东西像闪电般冲了出来，速度快到完全看不清是什么。 她无法抑制地尖叫了一声，扔下手里的竹竿往苗苗那个方向跑去。 等她抱起苗苗往回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条长着倒三角脑袋的毒蛇，它身体的颜色极其接近沙子的颜色，背部有着白色和黑灰色的斑纹。 根据零陆对蛇类的了解，这应该属于蝰蛇。 这条蝰蛇此刻正盘着身体，昂起脑袋，扁着脖子，吐着腥红的信子准备再次对零陆发起进攻。 它的瞳仁呈灰白色，黑色的瞳孔是细长条的形状，这是双完全没有温度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零陆胆颤之余不免想到刚刚那一下，要不是戒备心强这会儿可能身体都凉了。 苗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露出相当大的兴趣，肉乎乎的手指着那条蝰蛇惊叹地说，“哇，干妈，大花蛇。” 零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您好，消防吗？我们屋子里头进了条蛇，看样子像是蝰蛇，我们住在……” 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零陆连连回答，“好的好的。” 蝰蛇沿着竹竿爬出来后依旧对零陆她们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零陆吓得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背部的衣服湿了一大片，透出她背部皮肤的颜色。 她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接连顺着她的太阳穴滑到她的下巴上，滴落在她的裤子上。鼻尖和嘴唇上方全都布满着细密的汗珠。 再往仔细了瞧，不难看出她抱着苗苗的手一直在抖着，膝盖也在打颤。 零陆恨不得连滚带爬跑开，但她离开之后，这条蛇会藏在屋子里头的哪个角落就没人知道了。 哪怕她只知道个大概的方向，待会儿消防工作起来也方便些，对大家来说也更加安全一些。 要是这条蛇在屋子里消失了……零陆想到这个后果整个人缩着脖子连打了几个哆嗦。 在零陆的认知中，蛇类里面凡是名字带蝰的都有剧毒，能一口让人直接归西的程度。 两人一蛇隔着三米多的距离对峙着。 零陆紧紧抱着苗苗，所有的感官都紧张起来，她做好了随时抱着苗苗逃命的准备。 蝰蛇见零陆她们没有动作，再加上它可能对周围陌生环境感到的不安急需一个藏身之所，便收起竖着的脑袋扭动着身体往一楼杂物间那条黑漆漆的门缝爬去。 零陆亲眼看着这条蝰蛇完全消失在门缝中后她才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出走的神智这才慢慢又回到她的脑子里面。 她担心盒子里面还会有其它的东西，放下苗苗后严厉地告诫着，“苗苗，你坐在这不许动，干妈再去看看。” “：好。”苗苗看着零陆脸上这副她从未见过的严厉模样，也明白这件事情可能很严重，乖巧地应道。 零陆一边大喘气，一边迈着无力又颤抖到像是不听使唤的腿，扶着栏杆缓慢向纸箱靠近。 她捡起那条躺在地上的竹竿，强装镇定的往箱子里面用力地捣鼓了几下。 随后又使劲按着箱子的一边让纸箱子倒下来，好让开口的这面朝向她以便让她看清楚纸箱内部。 看清纸箱内只有几只满是血的老鼠后零陆感到反胃的同时又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她抱着苗苗坐在台阶上，死死盯着那条漆黑的门缝之余又仔细看了下纸盒上面的地址。 细细核对后发现地址没错。收件人，零*，是她的姓，也没错。电话号码也是她的，没错，都没错，那这是谁送的？ 零陆想到一种可能性之后浑身发冷，明明是炎热的七月，她却觉得整个人身处在零下几十度的寒冬。 第214章 计划 她紧张地对苗苗说，“苗苗，待会儿消防员叔叔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它是从哪里爬过来的，绝对不能说是别人寄过来的知道吗？” 苗苗歪着小脑袋问，“为什么呀干妈？” “：因为干妈有其它的解决办法呀。” 零陆决定先按兵不动。她没看到那人的长相，镇上的小路也没有监控，如果这个人不是快递公司内部员工而是假冒的那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方要是真的想害她，第一次失败了在她选择息事宁人之后肯定会再来第二次。如果闹大了，对方反而不会再出手。 这样一来，人抓不到不说还要一直预防着这个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对零陆来说，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时间久了这和要她的命基本没什么区别，她神经很敏感也很脆弱禁不起这样搞。 “：干妈，不可以撒谎。”苗苗义正言辞拒绝。 “：干妈这是为了抓住坏蛋，难道苗苗不想抓住坏蛋吗？”零陆蹲在苗苗身前握着她的胳膊问。 苗苗皱着眉头撅嘴思考着，心里那杆天秤一边是诚实，一边是抓坏蛋，可把她为难坏了。 零陆温柔地问，“苗苗，干妈平时骗你吗？” “：没有。”苗苗摇头，“苗苗听干妈的。” “：谢谢宝贝。”零陆在苗苗脑袋上亲了一口。 苗苗整个心思都在那条她没见过的蝰蛇上面，一下就把刚才还感到难办的事情抛到脑后去了，“那条大花蛇有毒吗？” “：剧毒。”零陆把箱子藏到楼梯下面，准备等眼前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再去扔掉。 她可不敢一个人把苗苗放在屋子里头，就凭苗苗的好奇心，说不定等她出去之后她就会走进那个房间。 “：咬一口手会断掉吗？”苗苗摸着她手腕那块问。 “：会。” “：它喜欢吃什么？” …… 就在两人一问一答中，消防来了。 林妈和一众邻居大妈以为谁家起火了前来瞧瞧，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的头上。 “：六姑娘，这是怎么了？”林妈走近零陆问。 “：屋子里进了条蛇，林妈，等一下。”零陆指着那个房间向消防说明刚才的情况。 那间房间是个没人住的杂物间，消防抓到那条蛇的时候它正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面盘成一团休息。 林妈看见那条一米多长的蝰蛇害怕地捂住嘴大喊，“我的老天爷啊，这要是被咬了可就得吹喇叭了。” 苗苗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外婆，你现在就很像个喇叭。” 林妈张着嘴正欲再嚎一声，被苗苗这么一说，她有些不自在地闭上嘴。 蝰蛇被抓到时依旧是摆出一副攻击的状态。 前来看热闹的邻居在人的本能的驱使下不停地往后退，哪怕这条蛇已经被抓住了，不会对屋子里的人再造成威胁。 “：这像是一条锯鳞蝰。按理来说这类蛇在我们国家都很少见。当然，我也不敢打包票说完全没有，你们还挺走运。” 消防员乐呵呵地对零陆说。 零陆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这种运气还是少走点比较好，谢谢你们。” 林妈给每位消防员递了瓶水，把他们送到门口，不停的对他们表示感谢。 待屋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零陆和苗苗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林妈回来后神神叨叨地念着。 “：哎哟，是不是我家老头子不放心家里想回来看看，等我明天去庙里头问问菩萨，再给他烧点纸钱告诉他家里什么都好，不要挂念……” 零陆和苗苗对视了一眼，苗苗耸了耸肩，脸上毫无波澜，看来是已经见怪不怪了。 今晚的天气极其闷热，天空的雷打了一轮又一轮，就是不见下雨。 林蔚听零陆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到她确定已经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后才捂着胸口说，“你别吓我。” “：接下来这几天一定要锁好门窗，特别是后院，围墙也不是很高，干惯了这些事情的人很容易就能翻进来。” 零陆这段话说得很镇定，似是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状况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害怕？”林蔚像是很冷一般，整个人双臂交叉后手掌不停的在手臂上摩擦着。 “：我害怕啊，你看不出来吗？”零陆面无表情语气轻松的对着林蔚说。她背部靠在椅子上，双臂自然垂放在大腿上，看起来更像是在惬意休息。 林蔚：…… “：顾总知道了吗？” “：不知道，没和他讲呢。要是平安过了今晚明天我就买票回去免得拖累你们。”零陆若有所思地说。 林蔚立马拒绝。 “：不行，我们还没搞清楚来人到底是针对谁，虽然快递是填的你的号码和你的名字。在所有事情都不确定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四个人呆在一起。” “：你要是走了保镖也会跟着走。万一对方针对的是我们，我们这一老一小再加上我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说句不好听的，估计得臭了才有人知道。” 林蔚说完后立马接了句“呸呸呸。” “：针对你们的可能性少。”零陆沉着地说。 “：谁知道呢。陆陆，你现在把保镖喊到家里来住。”林蔚提议。 零陆眼皮垂了下来，半遮着眼睛。“保镖住家的话对方知道了可就不会再露面了。” 林蔚不悦又急躁地“啧”了声，“也是。让苗苗和妈妈睡，咱们两个人睡在一起，再放点防身的东西在房间。” 零陆赞成道，“好，我和顾知也打完电话再过去找你。” “：我现在再去检查一下家里的门锁。”林蔚起身。 零陆也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 风刮了一晚上，雨下了一晚上，林蔚和零陆也提心吊胆了一晚上。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今晚，平安夜。 太阳很早就冒了头。 零陆和林蔚看着外面微亮的天这才敢闭上眼睛，两人皆眷恋着长时间高度紧张后松懈下来的舒适。 林蔚打了个呵欠，“不行，一晚不睡再加上今天八节课，真的挺不住。” 零陆挠了挠发痒的手臂，“这样下去，对方还没出现咱俩可能要先噶了。” 林蔚无力地说，“呸呸呸，大早上说点吉利的行吗。” 零陆闭着眼睛用那所剩无几的精力思索着。 “：要不今晚给每个门前面都放个玻璃杯？窗户的话咱们就搞条线绑个会叮叮响的东西挂在锁上面，一人守半个晚上，怎么样？” 林蔚举双手赞成，“可行。” 两人又同时打了个满是倦意的呵欠。 房门被敲响后响起林妈的声音，“姑娘，起床了，早饭弄好了，待会儿上课要迟到了。” 两人同时叹了口长气，戴着痛苦面具从床上爬起来。 林妈正在把早饭端上桌，瞧见零陆和林蔚萎靡又颓废地驼着背弓着腰坐在桌边上时，放碗的动作一顿。 “：哎哟，你们两个人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 “：妈，你们这几天睡觉一定锁好门窗。”林蔚接过林妈递来的小米粥叮嘱道。 林妈还未来得及问是为什么零陆就解释兼吓唬道，“林妈，我听我朋友说咱们附近哪一带，具体名字我忘了，出了好几起刑事案件。” 零陆低着头，说完后急忙喝了口粥。 林妈一听刑事案件几个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连点头，“好好。”转身进了厨房。 林蔚服气地说，“还是你行，这也能编得出来。” 第215章 秦家 零陆煞有其事地讲，“这也不算编吧，刑事案件天天都在发生，说不定隔壁真的就有，只不过咱们不在法院工作接触不到而已。” 林蔚撇了撇嘴，对零陆的话不以为然。 …… 顾知也坐在办公室一边听任江流的汇报一边翻看着他递来的资料。 “：顾总，徐有为和曾澜结婚后和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其中第一个闹上门的女人叫秦悦芳。” “：根据当年的知情人说：秦悦芳和徐有为是96年好上的，在徐有为和曾澜结婚的第五个年头。” “：97年秦悦芳突然离开了徐有为当时经营的那家夜总会。莫名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出现在了江家门口。” “：陪在她身边的是她的父亲，声称徐有为搞大了他女儿的肚子，必须要给个说法。” “：曾澜和徐有为为了不让家丑外扬，把两人请了进去。秦悦芳的父亲就是那天去世的。” “：知情人说她当年去看秦悦芳的时候秦悦芳告诉她，秦父是被徐有为夫妻俩找人活活打死的。” “：就在秦悦芳眼前，浑身是血，整张脸血肉模糊肿得像个猪头。” “：不管秦父怎么恳求怎么惨叫，徐家两夫妻不停让手下的人往死里打，根本不把秦父当人看。” “：曾澜和徐有为都不愿秦悦芳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徐有为当时有要事要出门，就把事情扔给了曾澜。” “：曾澜当时对着秦悦芳说了很多难听的话，骂她是鸡，陪酒女，下贱等等，让人轮了她还弄花了她的脸，说这样她便不能再勾搭别人的男人。” “：秦悦芳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命大，乌漆嘛黑的时候被曾澜手底下的人扔到了西郊。西郊那时候相当于是荒山野岭，结果被过路人看见送到了医院。” “：据知情人说这个过路人把秦悦芳送到医院后还给她缴了一大笔医药费，然后就离开了，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 顾知也把资料放在桌子上，双眼凝视着前方。 任江流等了几秒，见顾知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再接着讲，“秦悦芳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精神出了问题，由秦母照料着。” “：奇怪的一点是秦母没有工作，秦悦芳也没有工作能力，但是她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差。” “：知情人说她去探望秦悦芳的时候秦母招待她的时候用的是进口的车厘子，还说什么让她不要客气，走的时候还给她装了一大袋，由于过意不去，她就给秦母塞了几百块钱。” “：知情人之后就跟她的先生出国了，再也没回来过，也再也没和秦母联系过。后面的这些是住在那的邻居说的。” “：孩子出生后秦悦芳患上了产后抑郁，再加上本就有的精神问题，孩子完全由秦母抚养长大。” “：孩子上幼儿园也就是五岁的时候，秦母去接孩子回家，不知道秦悦芳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又是怎么爬到屋顶上的，她从楼上跳了下来。” “：正好砸在楼下花圃的水泥台阶上，脑浆炸得到处都是。离秦悦芳尸体约莫三步远的地方就是秦妈牵着刚放学的徐嘉逸。” “：也就是说徐嘉逸在五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她母亲的自杀以及死亡的惨状，甚至鞋子和衣裤上都被溅上了母亲的血。” “：自打他记事起，他就和一个随时会打人，割腕或者把浑身衣服脱个精光打开窗户大喊大叫，精神有问题的母亲生活在一起。” “：秦母好像接受不了女儿的去世，没多久就在家里上吊了。” “：邻居说她吊死在客厅。徐嘉逸第二天早上起床一打开门最先看到的就是秦母眼珠子凸出来舌头吐得老长的死状。” “：秦母死后徐嘉逸就被福利院领走了。后面的事情要查徐嘉逸本人才知道。” “：对了，顾总，听邻居说自从秦悦芳生下徐嘉逸精神更加不正常之后秦母就叫人把窗户都封了。” “：刀具全都锁起来了，她出门的时候也会反复确认门是不是锁好的，就是怕秦悦芳跑出去做傻事。” 顾知也幽幽的开口，声音清晰，沉着，冷漠。 “按你调查到的这些资料来讲，那人既然愿意帮助秦家为什么不把秦悦芳送到精神病院去治疗。” “：一个心智不健全的小孩面对不定时会发疯的母亲，心理肯定会出现问题。他作为秦家的大恩人，秦母对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知也端起桌上的咖啡饮了一口。 任江流一拍脑门，恍然地说，“所以这个人趁着秦母去接徐嘉逸放学的空档找人来到秦家，放走了秦悦芳。而这个人一定是秦悦芳经常在家能看到的人。” “：所以秦悦芳很听这个人的话，又或者这个人承诺一定会杀了徐有为她们一家，代价就是她要从楼上跳下去，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什么不是秦悦芳知道了这个人就是把她从西郊送到医院的救命恩人？”顾知也反问。 “：您的意思是这个人盯秦家已经盯了很久了？”任江流反问回去。 顾知也语气平淡地说，“你继续讲。” “：秦悦芳死后当晚，这个人又来到秦家，承诺秦母如果她死了他一定会好好对待徐嘉逸，如果秦母不自杀他就会断了对秦家所有的帮助。” “：秦母走投无路，她甚至在死前还哀求过这个人，不让徐嘉逸看见她死亡的惨状，但是这个人就是要利用秦悦芳和秦母的死在徐嘉逸的心里埋下一颗扭曲的种子。” “：什么都不知道的徐嘉逸可能被他的人收养，也可能直接被他收养。” “：接着他便不断地用秦悦芳和秦母的死给徐嘉逸洗脑，疯狂向他的脑子里灌输仇恨。” “：现在，徐嘉逸和徐央央马上就要结婚了。也就是说，可能某然一天，徐家三个人突然就一命呜呼了。” “：磨了这么多年的刀，用起来肯定趁手。”任江流一边摇头嘴里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后。 “：这人也是有些厉害，这样一通下来，秦悦芳和秦母的死算不到他头上。徐嘉逸因为仇恨杀了徐家三人这三条人命也算不到他头上。” 顾知也给任江流倒了杯水。 任江流双手从桌上端起杯子，随意说了句，“多谢顾总。”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喝完后把杯子递过去，“顾总，再来一杯。” 顾知也看了他一眼，“自己倒。” “：得嘞。” 任江流想来是很渴，这杯也被他喝了个干净。 第216章 脚印(改) 顾知也摸着无名指的婚戒问，“还有什么消息？” “：徐有为在04年做了个心脏移植手术，奇怪的是当年给他做手术的那位医生做完他这台手术之后就辞职了。” “：死了吧。”顾知也轻飘飘的语气像是在问吃了没。 任江流没忍住拍了个马屁，“顾总您真是料事如神，死了。吸毒过量暴毙，不仅是他，他儿子和妻子全都染上了，全部都过量暴毙。警察赶到的时候全身都烂了，都是蛆。” 顾知也绷着脸说。“徐有为应该是利用手上的资源抢了别人的心脏导致另一个本该可以活下去的人死了。” 任江流顺着顾知也的推测说，“所以，这个人的家人极有可能就是帮助秦家又逼着秦悦芳跳楼逼得秦母上吊的人？” 顾知也问，“查到了什么？” “：主刀医生走的时候把资料全清掉了，当年的档案大多是纸质的，全没了。再加上那个人可能有心掩盖，什么都查不出来。”任江流懊恼地说。 陡然，他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是兴趣地问，“顾总，查徐嘉逸吗？” “：不查，保住他，他背后那个人说不定还是东城爆炸案的知情人。”顾知也手臂上的青筋猛的暴起。 “：是。”任江流说话突然变得小心翼翼。 “：今天的谈话内容以及查到的资料不许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我太太。”顾知也起身站在那面落地窗前，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是。” 任江流知道顾总这是担心太太的人身安危。 太太和徐家女儿关系要好，要是知道了徐嘉逸的目的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揭穿他，这样就会把她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心。 而徐嘉逸背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拥有着怎样的权利根本没人知道。这人还在暗处。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出去吧。” “：是。” 待任江流出去后顾知也脑子里又把刚刚从他这里获取到的消息串了一遍。 心脏，爆炸，毒品。 心脏，爆炸，毒品。 顾知也皱了下眉头。如果是单纯的仇杀，这人完全可以低调的等徐嘉逸长大弄掉徐家后再制造一场意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徐嘉逸身上…… 他从桌子上拿起手机，口吻严肃。 “：你去查一下当年德州医院自杀的院长夫妇周围的邻居过得怎么样？谨慎些。” “：是。”任江流摸了摸脑袋，对顾知也给的这个任务感到很疑惑。 “：全老板那边办妥了吗？”顾知也点了点桌面。 任江流心里一紧，“顾总，我马上去办。” …… 零陆刚吃完饭准备回房补个午觉就接到了全老板的电话。 “：零小姐，您要找的人我找过了。” “：您直说。”零陆关上房门。 “：死亡名单无误。”全老板看着就坐在他眼前的任江流说。 零陆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心里还是不受控制的悲伤起来。 她抿了下嘴，“多谢。” “：您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找我，我给您打八折。”全老板嬉笑着说。 “：好的，再见。” 零陆挂断电话的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那段时间和周庭樾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再加上周庭樾频频出现在她梦里…… 眼泪一来就来的有些凶，难以止住。 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顾知也的电话。 零陆自知一开口说话情绪肯定会露馅，她还没做好和顾知也谈论这些的准备，也不想因为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便肆意编谎话骗他，便按了挂断。 顾知也双眸闪射着怒火，从全老板那里得到了消息之后伤心到连他的电话都不愿接了？ 他偏要打。 零陆擦去眼泪，深呼吸了几口，觉得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以把伤心暂时屏蔽上两分钟后接了电话。 顾知也明知故问，语气有些尖刻，“睡下了吗？” “嗯。” 听着零陆那不对劲的声音便知道她肯定是哭了，顾知也的怒火一下被她的眼泪熄了个透彻，语气变得温柔了。 “：感冒了？还是哭了？我听你鼻音有些严重。” 零陆没有立马回答，她沉默了好长时间，哪怕已经泪流满面了也死死咬着下嘴唇尽力不发出任何声音。 细心的顾知也还是听到了她那一声压抑又极小声的抽泣，心里没由来的窝火，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安。 气零陆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为了另一个男人哭，又心疼她到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抱紧她。 零陆挂了电话，给顾知也发了条消息，【我昨晚没睡好有些头疼，先去休息了，微笑的表情。】 顾知也看着这条消息突然一下摸不准零陆到底是在意他还是不在意他。 从零陆看他的眼神来看，她对他有感情。 但要是在意他，就不会为了一个去世多年的男人哭得不接他的电话，还找一个烂借口忽悠他。 顾知也被这种极为矛盾的感觉拉扯着，连他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自控力此刻全部消失殆尽，整个人变得暴躁又易怒。 …… 零陆睡得很沉，林妈和苗苗在另一个房间也睡得很沉。 大门紧闭，客厅正中间却有一排带水的脚印，看方向应该是从后院进来的。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雨，脚底沾水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这排脚印不见泥沙，像是刚刚被刷得很干净还未干的鞋底踩上去的。 随着这排脚印看过去，能发现它在杂物间的门口这里就没有了。 温度逐渐上升，水汽被高温蒸发着，这排脚印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217章 伞 林妈收拾完厨房关了客厅的灯准备上楼，路过杂物间的时候发出自言自语地疑问。 “诶，这房间怎么开着灯啊，难不成是苗苗进去忘记关了？” 林妈一边为房门底下那条缝隙透出的光找补，一边开门进去关灯。 门后面一张消瘦到两颊凹进去的脸，眼睛露出面对猎物时的精光。 林妈像是感受到了那道不友善的视线，还未等她转过头去，鼻腔内突然充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失去了知觉。 这名男子接住林妈，避免她的身体跌落在地上发出动静。 他把林妈拖进房间，蹑手蹑脚的关上门。用麻绳把林妈的双手反捆在后面，双腿也绑紧后再用胶布把她的嘴巴封住，免得她醒了发出呼救声。 杂物间的灯又暗了，和一楼其它的空间一样，陷入夜晚带来的黑暗中。 没过多久，房间再度出现微弱的冷光，像是手机屏幕亮起的白光，两息之后，这股光线又消失了。 “：陆陆，我妈出门了，我们是现在去布置一下还是等她回来再说？” 林蔚拿着手机来到零陆的房间询问。 “：林妈去哪了？”零陆随口问道。 “：去王婶家里去了，我妈和王婶一家一直来往的不错，她丈夫前段时间去别的地方动了个手术，路太远我妈不方便过去探望。” “：我下课回来的时候看到王婶家里开着灯，估计是回来了。” 林蔚倚着门框回答。 “：现在去吧，待会儿林妈回来瞧见这些乱七八糟的直说就行。”零陆合上电脑，起身和林蔚并肩往楼下走去。 “：这是你要的玻璃瓶，说要底座小，瓶身比较高的。” 林蔚打开客厅中多出来的白色的看起来有些破旧的箱子问。“普通的为什么不行？” “：也不是不行，只是底座小会更容易倒，瓶身高的话倒下去发出的声音会比较大，我之前在外面住的那几年都是这样子干的。” 零陆拿出一个瓶子往客厅通往后院的那扇紧闭着的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林蔚说，“我们实验一下。” “：好。”林蔚等零陆出去之后关上门，弯腰把玻璃瓶贴着门放在那条开门的缝隙旁边。 “：我推了。”零陆大声说。 “：你推吧。”林蔚退后了几步。 门被推得很慢，由于底座小瓶身又高的原因，再加上瓶底与地面的摩擦，瓶子稍微受到一点推力便砰的一下倒在地上。 玻璃与瓷砖接触后发出清脆的声音，由于反作用力，瓶子落地之后还接连着震颤了几下。 零陆和林蔚相视一笑。 十分钟后。 零陆拍了拍手，愉悦且颇有成就感地说，“搞定，晚上能稍微安心点了，我上半夜，你下半夜，行吗？” “：没问题。”林蔚把胳膊肘搭在零陆肩膀上微微眯着眼睛问，“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个人聪明到可以不发出任何动静进到屋子里头呢？” 零陆坦然地说，“有啊。” 林蔚饶有兴趣地问，“是什么？” 零陆双手一摊，“在我们布置之前他就悄无声息的藏在了屋子里头的哪个角落或者哪个柜子里面。” 林蔚立马抱紧零陆的手臂，紧张地环视四周，同时还爆了句粗口，“我靠，你别吓我。” 零陆细思极恐，打了个哆嗦，她甩了甩脑袋安慰林蔚也是安慰自己说，“不会的不会的，白天屋子里头都有人在，谁敢进来，别自己吓自己。” 林蔚被零陆这样一说紧张才消退了一些，但心里还是毛毛的。她紧抱着零陆的手臂，整个人躬缩着身体，不停地环视着屋子四周。 零陆心里也很害怕，特别是一到晚上，她整个人就会变得异常的敏感，一丁点声音都可以刺激到她的神经。 但是此刻，她却强行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淡定。 两个小时后，天空开始闪电打雷，一道接一道，已经睡醒的苗苗被吓醒，直往林蔚怀里钻。 零陆有些羡慕又有些感慨，“看吧，苗苗第一反应还是要妈妈。” 林蔚笑得连嘴唇都翕动起来。 零陆看着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的雨点，有些担忧地问，“林妈怎么还不回来？” 林蔚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快速看完林妈发来的那条微信关了手机对着零陆说。 “：真是说不得。她说雨太大，回不来，让我去给她送个伞。” “：送伞？李婶家没伞吗？”零陆盯着窗外的雨点脱口而出。待这句话说出口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僵了下身体。 迟迟没等到林蔚的回答。零陆转动着僵硬的身体看向林蔚，发现林蔚此刻整张脸都很苍白，特别是在白炽灯下，看不见丁点血色。 零陆伸出手拍了拍林蔚的大腿，“你别多想，林妈应该是让你开车去接她，打错字了也说不定。” “：不对，我妈根本不会打拼音。”林蔚说到这里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证据似的立马打开手机快速的用手指往上划拉看林妈和她的聊天记录。 嘘，零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看着门，起身关了屋子里的灯，刚刚由于林蔚害怕，走廊的灯没关，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这是干什么？”林蔚本来就很害怕了，此刻房间里面乌漆嘛黑的，她整个人更加的提心吊胆了。 苗苗窝在林蔚怀里默不作声，有两位大人在身边，她一点也不怕。 “：要是外面有人的话，我们从门缝里面可以看见，说话小声一些。”零陆把食指放在嘴边上，看了眼苗苗。 苗苗立马捂住嘴巴。 林蔚把手机递给零陆时眼睛已经红了，“你看，她给我从来都是发语音。她在群里和亲戚聊天都是语音，你翻。” 林蔚把手机放到零陆的手上，她则是双手掩面抽泣着。 “：妈妈。”苗苗用气声喊。 她乖巧的从林蔚膝盖上爬下来，走到书桌边抽了两张纸，又欲爬回林蔚膝盖上给她擦眼泪。 由于身高不够，苗苗一条腿搭在林蔚的大腿上不管怎么使劲拽着林蔚的衣袖往上用力，都未能如愿的再回到林蔚怀里去。 直到林蔚伸手把苗苗抱到腿上。 “：谢谢宝贝，妈妈没事。”林蔚随意抹了把眼泪。苗苗捏着纸轻轻的给林蔚擦着还留有泪痕的脸和那湿润着的眼睫毛。 零陆紧锁眉头，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呆站着。 她一边作沉思状一边压低声音说，“这样，你正好借着送伞的由头带着苗苗出去，我把李一的号码给你，你和他会面之后再详细说明屋子里的情况。” “：那你怎么办？”林蔚担忧地问。 “：他既然是让你去送伞那极有可能就是冲着我来的。”零陆说完后再细细想了一下，补了句。 “：也可能是想挨个解决我们，毕竟你要是真的去了李婶家就会发现林妈不在李婶家这一事实。” 零陆烦闷的用大拇指戳着她的下巴。 “：管他怎么想，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用来防外人进来的那些瓶子此刻变成了防自己人的利器。”零陆口吻无奈又带了些讽刺。 林蔚脸色更难看了。 “：你待会儿问问李一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从二楼进来。一楼是肯定不行的，他们不管从哪个入口进来都会闹出动静，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想要什么，万一惹怒了他。” 零陆的话戛然而止，停顿了一下，她小声催促。 “：就现在，你们快走，别耽搁了，我走前面帮你们探探路，万一他是想趁着你一个人下去又把你解决了呢……” 零陆脑子疯狂运转，把那人可能会做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后又立马否认，“不行不行，安全起见我先联系一下他们。” 第218章 注射器 她拨通电话，等到对方接听后立马挂了，而后迅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又把李一的电话发到了林蔚的手机上。 “：收到了吧？” “：嗯。”林蔚把屏幕对着零陆。 零陆打开灯，手放在把手上，由于紧张和害怕，她的呼吸变得急而短，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了很多。 林蔚抱着苗苗，不停的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视线紧盯着零陆的手。 把手越是往下拉，零陆就越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心脏的加速和跳动。 肩膀上突然从后面搭上来一只手，零陆身体猛然一颤。意识到身后的人是林蔚的时候，她才又放松下来。 林蔚皱眉蹙额地说，“不行，我想了又想还是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两个人好歹能有点还手的力气。” “：你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别说顾总那边我没法交代，我对我妈对我自己也没法交代，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说什么都不行。” 林蔚越说语气越坚定。 零陆反问，“那苗苗怎么办？她那么小，万一看见些什么血腥暴力的我怕会给她心里留下什么问题。” 林蔚把苗苗从怀里放到地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叮嘱她，“苗苗，从现在开始，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许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妈妈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苗苗抓着林蔚的手，瘪着嘴，看起来非常可怜地说，“听清楚了。” 门松动的一瞬间，空间好像凝结了。 零陆缓慢地拉开一条缝隙后，把眼睛凑上去提溜着眼珠子往两旁看，可是视野有限，视线能光顾的地方也就极为有限。 她再度拉开了一点缝隙，伸出去半个脑袋，接着是一个脑袋，半个身体，一个身体…… “：你去的路上小心一些，这么晚的天还带着苗苗，又下雨。”零陆用平时说话的语调对着楼梯那个方向讲。 “：知道了。”林蔚也放开了声音。 两人迈着颤抖的腿万分小心的往门口走去。 杂物间底下那条黑暗的缝隙中，一只眼睛正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朝大门的方向望。 可惜视野非常局限，除了门前那片白色的瓷砖，其它的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靠听来辨别屋子外头的人到底走了没有。 零陆关上门，和藏在楼梯间下面的林蔚对视了一眼后故意拖拉着步子走向厨房。 她暗暗思忖，这人会藏在哪呢？他又能藏在哪？视线扫过客厅的柜子，脑子里想过厨房的碗橱。 二楼白天到晚上一直都有人在，况且二楼的房间都是住房，她们三间房间里面住的人都打开过衣柜，所以只能是在一楼。 零陆脑子里突然白光一闪，杂物间。 想到这里她立马拿出手机给林蔚发了条消息，也就是说林妈此刻应该就在杂物间。 林蔚整个人缩抱成一团，下巴搁在膝盖上，藏在楼梯那片灯光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李一他们收到零陆的短信之后一边往这边赶一边给顾知也打电话。 “：顾总……”李一简单的把他知道的情况向顾知也汇报了一下。 顾知也立马冲出办公室赶往停车场，一脸阴郁。“来人什么身份不清楚？” “：除了林家三人和太太现在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面，其它的完全不知。”李一话音刚落顾知也就挂了电话。 零陆看着顾知也的来电就明白他已经知道了她此刻在经历什么，而他打电话的目的她也猜到了几分。 零陆手指悬在屏幕上，踌躇了片刻，按了挂断。 顾知也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气得一拳锤在车窗上，玻璃以顾知也的拳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着各种裂缝，鲜血立马溢满他的指缝。 顾知也像是没有痛感一般，毫不在意已经滴血的手，又立马再拨了一个过去，并祈祷零陆赶紧接电话。 还是被挂了，他迅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先生。”李叔看到顾知也滴着血的右手，一惊。 “：去机场。”顾知也拉开另一辆车的车门。 李叔语气关切地说，“您的手。” 顾知也一副冷若冰霜的神色，“你听不懂话吗？” “：是。”李叔急忙闭嘴。 零陆看着顾知也发来的那条叫她赶紧离开的短信，关了手机。 顾知也迟迟未等到零陆的回复，急得又一拳捶在前面的皮质椅背上，“开快点。” 李叔忙不迭点头，“是，先生。” 烧水壶跳闸的声音响起，杂物间也传来细细碎碎的响声。 林蔚紧张到忘记了呼吸，她两手捂着鼻子和嘴，听着背后逐渐移动的脚步声，脑袋随着脚步移动的方向而极为缓慢地转动着。 零陆缓缓抬起脑袋，从窗户上看到了身后出现一张削瘦的且呈青灰色的脸。 她快速转过身瞳孔猛然变大，胳膊不小心扫到了杯子。杯子倒在灶面上，发出响声，水洒了一地，冒着热气。 零陆紧张地看了眼声音的来源后又立马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这张脸简直瘦得病态，除了削瘦的脸颊外还有溃烂的唇周，眼白偏黄，看人的眼神就像那些冷血动物。 最可疑的是，三十多度的高温，他居然还穿了件外套，下半身也是长裤。 来人呲着牙猖狂地笑了两声，露出坏死的牙龈以及缺了几颗牙的一口发黄发黑的烂牙。“你管我是谁，反正有人花钱让我给你打一针。” 零陆紧张的不停咽口水，身体不停的往后贴，颤抖着声音说，“他花了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你当我傻？等我出了这个屋你就会报警。” 这人说着从兜里掏出注射器，一脸阴险地说，“等你打了这个，你就不敢报警了。” 林蔚拿起地上的玻璃瓶向厨房逼近。 李一四人已经赶到了后院，由于怕汽车引擎的声音会进惊动屋子里面的人，他们四人是跑过来的。 后院的围栏很低，但是厨房的窗户正正对着这边，他们此刻要是翻过去的话绝对会被里面的人瞧见。 “：这一针打下去你绝对不会感到痛苦，你只会飘飘欲仙，然后爱上这种感觉，你以后会求着我要的，哈哈哈哈哈。” 第219章 绑住 这人将注射器上的针头盖拔掉，呲着一口烂牙走向零陆。 零陆觉得自己周身充斥着一股猪肉变质之后腐烂发臭的味道。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说话带上了哭腔，由内而外的恐惧着注射器里面的东西。“你别过来。” 然而再紧张，心里也没忘了能救命的东西。零陆双手悄然摸向身后不锈钢水勺的勺柄，紧紧握住。 “：臭婆娘，过来吧你。”这人伸手就去抓零陆的头发。 零陆快速将勺子里刚刚倒进去的开水泼向那人。泼完她身体后仰呆在那，心里想的是快跑，身体却像是成了和地板连为一体的雕塑一般。 “：啊。”这人没有防备，滚烫的热水正好泼在脸上，有一些还溅到了眼睛里面，他一只手痛苦地捂着脸凄惨地叫喊着，另一只手依旧死死地捏住注射器不肯松手。 零陆面色煞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似的，她的胳膊使劲撑在灶台上，可是身体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林蔚也看准时机一瓶子打在那人捏着注射器的手上之后弯腰扶着零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注射器掉在地上，这人管不了手上的痛，抓瞎般的闭着眼睛伸出手来扯零陆的头发，零陆拿着手上的不锈钢勺子对着这人的脑袋又来了一下。 嘣的一声响。 李一四人趁零陆泼水的功夫就已经翻墙进来了，他们用胳膊肘打破了林蔚家的窗户，从窗户这里钻了进来。 “：他是瘾君子，你们小心一点，我现在报警。”零陆手抖得连三位数的号码都按不对。 “：太太，我们已经报过警了，您和林女士去楼上等着比较好。”李一记得顾知也的命令，抓到人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他过来再处理。 “：妈妈，干妈。”苗苗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交给你们了。”林蔚扶着零陆往楼上走，走时不放心地看了眼杂物间。 “：这里三个人够了，你把杂物间里的人抬到楼上去。”李一对其中一个皮肤比较黑的保镖说。 “：是。” “：多谢。”林蔚看向李一，却只看见他的后脑勺。 零陆腿软得完全没法支撑身体的重量，全靠林蔚扶着她，林蔚现在要是一松手，她立马就能一屁股坐地上爬不起来。 李一对着这人的后背踹了一脚，这人一个趔趄往前扑，肚子撞到灶台之后他眼睛一下瞄到了伸手就能够得着的那把菜刀。 一位保镖正欲上前按下他。 “：别过去。”李一出声制止。 下一秒，这人伸长手臂紧握着菜刀横着向那位保镖砍来。速度很快，带起一小股风。 “：你他娘的。”刚欲上前的保镖对着这人骂了声。 “：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们一起死，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这人发了怒，大喊着率先发动攻击，拿着把菜刀对着李一他们三人毫无章法的一顿乱砍。 李一和另两位保镖只能往后躲。 这人还以为他占了上风，充满着恶意的双眼露出胜利在即的笑意。继续着刚才挥刀乱砍人的动作。 李一不再往后退，而是一边闪躲着一边往前绕过去，绕到那人的背后。 这样，那人就被三位保镖围在了中间。 刚刚还露出笑意的人看清此刻的局面后有些慌了。弄了半天，一个人没伤着不说还被对方围了。 另一个把林妈送上楼的保镖此刻也下来了，变成了四打一。 刚刚还说着自己是烂命一条的人此刻迫切想要逃走。不管嘴上怎么说，真当面临死亡或者危险的时候，人的本能会迫使他做出下意识自保动作。 李一和另外三位保镖也不着急，不停陪他耗着，越耗下去这人就越慌乱，慌乱就容易露出破绽。 这人被李一他们四人采取的这种做法逼急了，直冲冲地怼着一个人砍。 李一瞄准他的脚下，一个扫堂腿，这人四面朝地倒了下去。旁边两位保镖见状立马踩住他的手，迫使他松掉手上那把刀。 待这人丢掉凶器不会对他们四人的生命造成威胁之后李一他们再将他反手绑了起来。 这人开始嚎叫，大喊，试图把周围其他的邻居喊醒。 “：放开我，你们这是绑架，我可以去警局告你们，你们这是人身攻击，给我心里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皮肤较黑的那位保镖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抹布捏着那人的嘴一股脑全塞进他嘴里。 完了还嫌弃地说了句，“吵死了。” 嘴巴无法使用，这人只能不停的用鼻腔震动发出“嗯嗯嗯”的反抗声。 李一从灶台上拿起洗碗巾，包在手上，捏住地上那只注射器，交给了另一个人。 “：你去把车开过来，我去和太太说一声。” “：是。”应声的保镖从大门出去小跑开了。 趁着这个空档，李一把一楼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看到那扇破了的窗户便对着旁边那位皮肤较黑的保镖说。 “：老魏，你留在这里守着，怕这人还有同伙。顾总差不多四点会到，有事电话联系。” 老魏像是对李一很敬佩，对李一年龄比他小却给他安排工作这件事情上也没有任何不满，“是。” 等三人把这位瘾君子押上车的时候李一跑上楼对着空荡的走廊喊了声。“太太，人已经抓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零陆打开门，“劳烦你帮我们把林妈抬上车送去医院好吗？林蔚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李一对着零陆垂头道，“好的。” 零陆牵着苗苗看着林蔚讲，“苗苗交给我。李一会把你和林妈送到医院去。” 林蔚还未从刚才的惊恐中完全平静下来，一想到屋子的窗户还是破的便不放心的对零陆说，“医院人多，不如一起去医院，还安全一些。” “：太太不用担心，今晚余下的时间老魏会在一楼守着。”李一说完后背起床上还在昏迷的林妈朝楼下走去。 老魏站在一楼楼梯口等着，见到来人之后恭敬地喊了声，“太太。” 李一介绍道，“这位就是老魏。” “：麻烦你们了，这样我就放心了，苗苗，一定要听干妈的话知不知道。”林蔚摸了摸苗苗的脸颊。 “：知道了，妈妈。” 零陆牵着苗苗，老魏则站在零陆的身后，三人目送着那辆白色的小车往医院的方向驶去，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太太，您去休息吧，我就在楼下，您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行。” 老魏对着零陆恭顺地说。他可没忘记零陆前两天在顾总前面为他们四人讲好话才让他们四人保住了工作这件事情。 面对零陆，老魏心里也多了份感激。 零陆怔怔地说，“辛苦你了。” “：应该的。” 零陆牵着苗苗往楼上走去。按照往常，苗苗这会儿都已经睡熟了，现在已是呵欠连天，不停地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苗苗盖好被子，强睁着眼睛问，“干妈，外婆会有事情吗？” “：不会的，外婆肯定会好好的。”零陆隔着被子轻轻拍打着苗苗的胸前。 苗苗又问，“坏人抓到了吗？” 零陆温柔地宽慰着，“抓到了，苗苗不用害怕，放心睡吧，干妈守着你。” “：干妈晚安。”苗苗亲了亲零陆的脸颊，一下就睡着了。 待苗苗睡着后，零陆打开手机给顾知也回电话，里头一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 她打开微信，发现李叔给他发来了一大段文字。 零陆看完之后本就焦心的心里更焦躁了。 第220章 道歉 她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脑子里不停的在想顾知也的手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很生气，待会儿两人会吵架吗？她又要怎么样道歉…… 零陆的心总是因为过度脑补而急速地跳动，然而待她平静下来之后又感到浑身乏力，好像连站都无法站住。 她坐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椅背上，将脸埋在其中。 窗外响起车子的刹车声和发动机的声音，零陆猛地抬起脑袋，眼睛瞪大盯着前方，耳朵细细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直到确认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才从椅子上快速起身，跑出房间，小心的关上门，往楼下跑去。 “：顾总。”老魏站得笔直，垂头不敢看眼前这位气度不凡但满是怒容的男人。 “：太太呢？”顾知也一脸不快地问。 零陆跑到楼梯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顾知也在向老魏问她，她一边喊一边往楼下跑去。 “：顾知也，我在这里。” “：跑慢一点。”顾知也抬头看向声音来源，迈着利落的步子走向零陆。 零陆第一时间就是查看顾知也的手，雪白的绷带缠绕在手掌和手指相连的地方，一看就是由专业人士处理过了。 “：你怎么，”零陆抬着脑袋，那双平日里不透露过多感情的眼眸此刻充满了羞愧和歉意。 顾知也心里的怒气在零陆全力跑向他的时候就消得差不多了，但是这件事情绝不能这么糊弄过去。 他继续保持着那副一脸不快的模样，“现在记起我了，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老魏低着头听得眼皮都一跳一跳的，顾总这是在……发牢骚？ “：刚刚情况太危险了。”零陆圆润的嗓音比平时要更加柔和。 “：你也知道危险，周围所有人的感受都重要，只有我的感受不重要是吗？零陆。” “：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心里会怎么想。” 顾知也说完后心里感到一阵烦闷，他直视着零陆的双眸，等着她的回答。 零陆听到顾知也喊她全名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满脸绯红，显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语速平缓地说。 “：那你要在我才遭遇危险没几个小时之后就指责我吗？要在我这么害怕的时候凶我吗？还是说你还想骂我？” 零陆说着说着视线竟然开始模糊起来，她执拗地微撅着嘴，把视线移到一边，“你骂吧。” 顾知也整个人都被被零陆发红的眼眶刺痛着，他握着零陆的双手，语气一下就温柔了。“我几时说了要骂你。” 老魏眉头一挑，这下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太一句话就可以让顾总改变原先的决定了，这种事情在顾总婚前可是从来没发生过。 零陆再度看向顾知也，扑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对不起。” 老魏再挑了挑眉。 顾知也打横抱起零陆往楼上走去。“吓着了？” 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颈窝处点了点头，“嗯，我真的知道怕了，但是你让我抛下林妈离开我怎么做得到。” “：老婆，你可以和李一他们四人打配合，在你们三人离开的时候，李一他们趁机进去。等那人上楼去找你的时候他们四人不费力气就能把人救出来。” “：你呀，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真想用力咬你一口。” 顾知也又气又无奈，扭头在零陆脸上亲了一下。 零陆想了一下顾知也说的方法，确实可行，还安全。 “：别进这间，苗苗在里面睡觉。”零陆抓住顾知也的胳膊低声制止。 顾知也转身进了对面那间房，找了张凳子坐下后把零陆放在了腿上，“你想想，我说的方法是不是更好一些？” “：好吧，确实是好很多。”零陆拉着顾知也受伤的那只手，“医生怎么说？” “：没事，破了点皮。”顾知也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骗人，破了点皮需要包那么厚的绷带。是不是很疼？”零陆双手捧着顾知也受伤的那只手眉头紧蹙地问。 “：没骗你，不疼。”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颊后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 零陆抿着嘴，眼睛直直地望着那抹白色，然后低头，在顾知也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亲了下他的手背。 顾知也和零陆呆在一起时，轻松到可以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此刻他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笑意。他伸手摸了摸零陆后脑勺的头发。 “好了，痊愈了。” 零陆皱了皱鼻子，带了几分威胁的口吻说，“你下次不能这样了。” 顾知也把脸埋进零陆的肩颈处，嗅着她那具充满着生机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芬芳，他柔软的嘴唇贴在零陆的锁骨处。 “：陆陆，一定要回消息，这么危险的时候你消息全无会让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保证。”零陆做出一个对天发誓的动作。结果她话音刚落空中就响起一道惊雷。 零陆睁大眼睛呆看着天花板，好像那道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劈穿天花板劈到她头上来似的。 顾知也笑出了声，“老婆。” 零陆一巴掌拍在顾知也的胳膊上，“你笑什么。” 顾知也将零陆搂紧了点，打趣道，“看吧，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零陆斜了他一眼，“你胡说，这只是凑巧而已。” “：多大人了还怕打雷。”顾知也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零陆的脖子。 “：谁说我怕，我才不怕。”零陆嘴硬。 “：那你抖什么？”顾知也把脑袋抬起来看着她那张神色略微有点不自在的脸。 “：它太突然了好吗。”零陆刚说完陡然吸了口冷气，挣扎着从顾知也腿上下来，“苗苗，你快松开。” 零陆跑到隔壁房间发现苗苗整个人都埋在被窝里面。 “：苗苗。”零陆走上前，隔着被子拍了拍苗苗的背。 苗苗掀开被子，睫毛上沾了泪水，看起来不要太可怜。她瘪着嘴问，“干妈，你去哪里了？”说完便往零陆的怀里钻。 “：干妈去接干爹了，不怕不怕。”零陆在苗苗头顶上亲了一口。 顾知也站在门口满是柔情地盯着这一幕。他觉得此时此刻，零陆的周身在散发着柔和而耀眼的光。 脑子里不禁联想到，要是她当母亲了，肯定会是一位极其温柔有爱的母亲。 第221章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干爹。”苗苗趴在零陆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头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的男人，声音小小的，像是有些认生。 “：苗苗。”顾知也揉了揉苗苗的脑袋。 “：苗苗之前不是说想让干爹抱抱你吗？”零陆就那么点力气，苗苗又三岁了，抱不了几分钟手臂就开始感到酸痛。 顾知也向苗苗伸出手，苗苗整个人一下就扑过去了，紧紧搂住顾知也的脖子。 零陆拍了拍苗苗那肉乎乎的屁股，有些哭笑不得。 苗苗只是被突然的雷声惊醒，实际上还困得很，趴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嘴角还流出一滩口水。 她脑袋一转，正好全擦在了顾知也的衣服上。 零陆掀开被子，顾知也小心的把苗苗放到床上，抱孩子的手法还有模有样的，一点都不生疏。 “：浴室在哪里？我让人送了衣服来。”顾知也拉着零陆的手示意她带他过去。 零陆把顾知也带到二楼最里面那间屋子，她率先进到里面，把灯打开后，再调好水温。 顾知也随手关紧门。 为了防止水打湿脚，零陆必须弯着身体。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大幅度弯腰的动作，里头的春光被顾知也瞧了个彻底。 而穿了内衣，看起来要露不露的反倒让顾知也更容易产生原始的冲动。 零陆帮顾知也调好水温之后甩了甩手，看到顾知也那颇有深意的目光，脑子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想到某一些可能性之后耳垂一下就红了。 “：顾知也，你流氓。让开，我要去睡觉了。”零陆推着顾知也的胳膊。 顾知也一把抓住零陆的手将她拉进怀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了句，“又不是没看过。” 零陆又羞又恼地捂住顾知也的嘴，“你不许说这些话。” 顾知也把零陆的手从嘴上拿开后又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明知故问，“哪些话？” “：实话？” “：我要回去了，待会儿苗苗找不着人。”零陆深知她说这些东西肯定说不过顾知也，赶紧转移话题， “：嗯。”顾知也抱着零陆腰肢的手臂又收紧了点。 “：你怎么还越抱越紧。”零陆嗔怪。 顾知也一言不发认真看着她，待零陆说完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零陆的一只手放在顾知也的胸膛前，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 两人在这块静谧的空间内肆意拥吻。 直到零陆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这才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 顾知也松开她。 零陆喘了两口气说，“真的要回去了。” 顾知也又亲了亲她的脸颊和有些红肿的嘴唇，“我马上过来。” “：嗯。”零陆咬了咬下嘴唇，出了浴室之后她把一只手放在胸前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暗暗思忖。 真是奇了怪了，也不是第一次亲，按理来说感觉上应该平淡一些了才是，怎么反倒是越来越强烈了呢？ 零陆开门走进房间，呼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搞不懂。 顾知也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零陆正在看手机，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还不睡？” 零陆脑袋枕在顾知也伸过来的胳膊上，关了手机递给他。 顾知也接过后反手放在床头柜上面。 她的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雪白的天花板，两只手在被窝里不停地捏着顾知也搭在她腰间那只手的手指，感到庆幸。 “：好在林妈没事，林蔚说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能醒过来了。” “：快睡觉吧，寿星。”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脸颊。 零陆疑惑地问，“是今天吗？” “：七月二十八，生日快乐，我的女朋友。”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脸颊。 “：你不会等我一醒过来就不见了吧？”零陆紧紧将顾知也搭在她腰间的那只胳膊抱在怀里。 “：不会，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顾知也贴着零陆的耳朵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太好了，有你在我就不害怕了。”零陆用同样小声的音量回答，她往顾知也的怀里又钻了钻。 她的这句话无疑让顾知也心里和精神上感到双重的满足和愉悦，“我这么重要？” 零陆毫不犹豫的回答，“是呀。” 顾知也望了下睡得四仰八叉的苗苗，克制住想狠狠亲零陆一顿的举动，重重地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抱紧零陆，拍了拍她的背，心里的那些不确定和醋意随着零陆的这句话全都烟消云散了。 …… 顾知也在八点半的时候自动醒来，而最怪异的莫过于要九点多才起床的苗苗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床上眼巴巴地望着他。 看来是和零陆呆在一起防备心都放低了，顾知也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很安稳的人，亲了下她的额头。 苗苗立马捂住眼睛。 顾知也小心的抽出手臂，下床后替零陆盖好被子后走到苗苗这边向她伸出手。 苗苗把未合拢手指的双手从脸上拿下来。 那双干净又明亮的大眼睛立马笑成了两弯镰月，她爬起来站稳之后非常信任地跳到顾知也怀里。 顾知也接住苗苗之后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确定风不会吹到零陆的脑袋后才抱着苗苗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干爹。”苗苗出了房间后才出声喊顾知也。 “：饿了？醒了很久了吗？”顾知也摸了摸苗苗的小手，有点凉，索性把苗苗的手握在掌心里面。 “：干爹。”苗苗再喊了一声。 “：干爹在呢。”顾知也抱着苗苗来到卫生间。 得到顾知也的回应后苗苗立马歪着头用脑袋碰了碰顾知也的脑袋。 “：会刷牙吗？”顾知也从一排牙刷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可爱的米老鼠手柄的小牙刷。 第222章 出手阔绰 他把身后那张四角矮凳搬到洗漱台前面，让苗苗踩在上面。 “：会刷牙。”苗苗伸手去拿她的小牙刷，结果手太短，够不着。 顾知也替她取下来之后顺手挤上牙膏问，“哪个杯子是你的？” 苗苗指着那个粉红色上面还有一朵小花的杯子说，“这个。” 顾知也给她用水冲了下杯子之后又给接了半杯水放在苗苗可以够得着的地方。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开始刷牙。 两人一大一小站在镜子面前，苗苗不停的从镜子里面偷看顾知也，被他抓到后就嬉皮笑脸的冲着镜子里的顾知也呲牙笑。 顾知也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还挺乖，一点不闹腾，醒了也不吵人，最重要的一点是居然不怕他。 刷完牙之后顾知也又问，“哪个是你的毛巾？” 架子上这一排毛巾已经很明显了，无疑就是那匹巴掌大的印有小熊图案的灰色毛巾。 “：小熊。”苗苗指了指。 果然。 顾知也取下毛巾，打湿又拧干之后递给苗苗，意思是让她自己洗。 苗苗抓着顾知也的衣角，摆了摆手，“不会。” 顾知也这下有点不好办了，他也没给这么小的小姑娘洗过脸，“脑袋抬起来。” 苗苗听话照做。 顾知也很小心的着重给她擦了擦眼睛，换一面之后又将脸其它的地方擦上一遍后看了又看，把苗苗放到地上，“可以了。” 苗苗站在一旁抓着等顾知也的衣角，等他洗完脸之后又伸手要他抱。“换衣服。” “：衣服让干妈醒了给你换，你是小姑娘，干爹是男人。”顾知也耐心解释。 “：梳头发呢？”苗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眼睛看着顾知也，一眨一眨的。 “：可以。”顾知也拿上梳子，找了张凳子，让苗苗坐在他腿上。 “：两个。”苗苗一只手捏着一个彩色小皮筋的边缘展示给顾知也看，末了又补了句，“编辫子。” “：干爹只会扎马尾。”顾知也拿着梳子把苗苗的头发理顺，静等着苗苗生气，没想到的是苗苗非常淡定地回答，“好吧。” 顾知也将苗苗那又软又细的头发拢在掌心，苗苗很适时地递来皮筋。 “：你一个三岁的小不点怎么这么懂事。”顾知也摸了摸苗苗的发尾，心里略微感慨了一下，顾时予比她大了快两轮了都没她懂事。 苗苗搂住顾知也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干爹。” 顾知也头一次觉得这世界上居然有不讨人嫌的小孩，“想吃什么？干爹让人去买。” 苗苗一甩一甩地轮流晃着她那两条腿，“喝粥。” 老魏一听，“顾总，我现在去买，您和太太想吃什么？我一并买回来。” 苗苗歪着脑袋看着老魏，“魏叔叔，干妈要睡懒觉。”言外之意便是她不吃早饭，你不要吵她。 顾知也摸了摸苗苗的脑袋，怪不得零陆这么喜欢她，“买两份。” “：是，顾总。” 苗苗抓着顾知也的手指，倒在他怀里，有点迷不楞登的，像是还没睡够。 顾知也把手掌放在苗苗头顶上，轻轻摇了摇，“你告诉干爹，干妈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苗苗不假思索，“吃很多。” 顾知也再度追问，“睡得好不好？” 苗苗用手指了指她的眼睛，“不好，眼睛掉地上了。” 眼睛掉地上这不成恐怖片了吗，顾知也猜测苗苗应该是想说黑眼圈掉地上了。 苗苗的食指放在她那张水润又粉嘟嘟的嘴唇上，睁大眼睛看了看顾知也又扭头看向前面，接着又扭头看向顾知也。 顾知也关了手机，“想说什么？” 苗苗伸手脱掉鞋子，抓着顾知也的胳膊踩在他腿上站起来，趴在顾知也怀里凑到他耳边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讲。 “：箱子有蛇。” 顾知也眼神变得尖锐起来。 苗苗看着顾知也的神色以为他没有听懂，“就是快递呀，干妈说要抓坏人。” 顾知也记得两天前李一同他讲过屋子里进了条毒蛇，喊了消防，没想是有心人寄过来的。 “：然后干妈。”苗苗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示意顾知也看着她。 顾知也很配合地看着苗苗。只见她张大嘴，“啊。”了一声。 通过苗苗的这段手脚并用地演示，顾知也脑子里已经有了大概的场景。 按照对零陆的了解，他心里断定她当时肯定吓得发抖，晚上睡觉的时候估计还满脑子都是那些吓人的画面。 所以那天的那条消息也不完全是因为接到了全老板的电话之后找借口躲着他。 顾知也心疼零陆的同时又感到有些窃喜。 老魏急匆匆地跑进来，手上提着刚买来还热乎着的小米粥。 “顾总，附近的早餐店都是苍蝇馆子，稍微高档点的早餐店比较远，我怕小小姐肚子饿，” 老魏神色忐忑地说明，他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看顾知也。 “：可以，去吃东西，二十分钟后从这里出发去和李一他们会合。” 顾知也拿过那个简易的塑料袋。 老魏面对这么好说话的顾知也一下惊住了，直至顾知也看了他一眼他才反应过来，“是。” 苗苗又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干爹，要戴兜兜。” “：在哪里？”顾知也帮苗苗穿好鞋子让她领着他去。 “：这里。”苗苗扯了扯挂在晾衣杆上被夹子夹住的那块黄色围兜垂下来的带子。 顾知也取下来替她系好后问，“还有什么准备工作要做？” “：还有苗苗的碗。”苗苗一边说一边走在前面，拉着顾知也的手领着他往厨房走去。 她从碗橱里拿出她专用的碗和勺子递给顾知也之后又牵着他，突然情绪亢奋地说了声，“好了。” “：洗手。”顾知也用胳膊圈住苗苗的腰之后把她抱起来，打开水龙头，示意她自己洗。 “：洗完了。”苗苗关了水龙头之后接过顾知也递来的纸巾胡乱地擦了两下之后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 顾知也把她放在凳子上。苗苗抓着他的衣袖，“抱。”顾知也只好又把她抱起来放在腿上。 苗苗吃东西的时候很安静也很认真，吃完饭之后除了嘴巴周围沾了点东西之外衣服上手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如果说刚开始答应苗苗的要求只是由于零陆的话，那么此刻，他打心眼里有点喜欢这个小孩了。 苗苗的情绪稳定甚至强过很多成年人。 “：顾总，人和东西都到了，这是老爷给小朋友的礼物还有您吩咐从库房里挑出来的见面礼。” 司机身后领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年纪都是五十岁上下，他们手上皆捧着复古又精美的礼盒。 “：少爷。”几人弯着腰朝顾知也喊了声，并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 “：联系人把破了的窗户装上，把房子收拾干净。”顾知也边替苗苗擦嘴边说。 “：是。” 还不等顾知也发话已经有眼尖的人上来收拾桌上的包装袋以及用过的碗筷。 “：看看曾祖父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顾知也拿起那个老红木制成的盒子，鼻尖飘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其中还混合着木头本身的香味。 苗苗把鼻子怼在上面使劲嗅了嗅，“香香。” 顾知也帮苗苗把外头的锁拿下来，“自己打开。” 苗苗拉开盒子发现里面立着一个金灿灿的鸟笼，笼子外面最顶上是一面钟。笼子里面有一只站在树枝上的小鸟，底部是花草。 眼尖的老人明白这是老爷子的藏品，九十年代从r国拍回来的。设计这个作品的钟表大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这个东西在市面上可以说是有市无价，没想到最后居然送给了这位小娃娃。老宅的各位用人再次惊叹老爷子的出手阔绰。 第223章 男人 “：哇~”苗苗发出惊叹的声音时还拍了拍手掌。“小鸟会叫吗？” “：会，早上七点。”顾知也平静的回答。 苗苗蹙着两条浅浅的小眉毛，似是苦恼这个过早的时间。 “：这是干爹给你的礼物。”顾知也从那一堆东西里面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 苗苗打开之后很亢奋地喊了一声，“玉佩。” 苗苗捏着那个翠绿色清透水润不见一丝杂质的小玉佛，眼睛瞪得大大的。 玉佛的链子是由同一块料子制成的小珠子串起来的。 “：干爹，戴。”苗苗抓起那枚玉佛递给顾知也，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胸脯。 顾知也接过苗苗递来的东西，解开锁扣给她戴在了脖子上。 苗苗低头不停用肥嘟嘟的手指去捏那个玉佛，“干爹，漂亮不漂亮？” “：漂亮。”顾知也略带敷衍地说。 苗苗搂着顾知也的脖子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谢谢干爹。” 顾知也把苗苗从腿上抱下来放到另一张凳子上，“自己玩，干爹还有别的事情。” “：好吧。”苗苗一只手捏着脖子上的小玉佛，一边瘫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纯金制成的鸟笼。其间，一条胖乎乎的小短腿还百无聊赖地踢来踢去。 顾知也回到房间换了衣服之后看着零陆恬静的睡颜。 只见她整个人把被子裹得紧紧的，剩一个脑袋留在外面，眉间舒展。 脸上的碎发随着鼻尖的呼吸扬起又落下。可能是有些痒，她伸手随意扒弄了两下，像是被这缕扰人清梦的头发弄得很烦躁。 顾知也嘴角扬起，捏着零陆那缕捣乱的头发放置在耳边，低头亲了下她的额头。 零陆眼睛依旧紧闭着，胳膊却非常自然地圈上了顾知也的脖子，像是无意识下的本能的举动。 顾知也的一只手放在零陆的发顶上，“老婆，我现在出去处理一点事情，大概下午四点的时候再过来。” “：嗯。”零陆用鼻腔发出的声音显得很慵懒，她松开顾知也，把手缩回了被子里面。 顾知也也不确定零陆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他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起身离开了。 零陆翻了个身，依旧是紧闭着眼睛且呼吸绵长，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车子沿着弯来弯去的黄泥山路行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来到一座独门独户的瓦房门口。 车堪堪停稳后，老魏赶紧下车跑到后座为顾知也开门。 李一也迎了出来。“顾总。” “：问出了什么？”顾知也用不轻不重的语调问。 “：据贺翔交代，对方是一个男人。长什么样不知道，靠电话联系的。他说这个男人准确无误地说出了他最近一个礼拜所有的动态，想来是盯上他有一段时间了。他不敢不听。” “：再加上对方开出一针五十万的条件，他很心动又急需这笔钱买毒。” 李一将问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 顾知也面目冷峻的一边听着一边往里走去。 李一继续说，“根据贺翔的交代，针管里的东西是海洛因。” 顾知也双眸变得冷厉。 李一说话的声音变小了些，“号码来自海城，已经联系了任哥去查，还没回信。转钱的账户任哥也还在查。” 顾知也进到屋子里。 “：顾总。”屋子里的保镖垂首喊道。 贺翔的身体被绑在身后的柱子上，手也被反绑着。 脸上是烫伤后留下来红彤彤的一片和水泡，再配上他那腐烂的唇周和发黄的眼白，多看一眼都让人浑身发寒。 他腿上的皮肤已经大面积溃烂，留了几个黑乎乎的洞，对着光的方向甚至能看见里面沾着血肉的白骨，散发着腐臭味。 顾知也坐在贺翔正对面离他约莫三米远的那张凳子上，背部随意的往后靠着。“点支烟。” “：是。”李一从盒中掏出一根烟递给顾知也，待他手指夹住之后再递火点燃。 顾知也将点燃的烟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燃烧的这头悬空着。 烟头的旁边便是一根注射器，里头是贺翔准备用在零陆身上的海洛因。 顾知也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贺翔那张瘆人的脸。“给他上点烫伤药，再给点消炎药。” “：是，顾总。”李一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早就好准备的药膏。 贺翔望着前方这位傲气又冷漠的男人，以为他是有心放过自己才会让他手下的保镖给他上药，便迫切地自证。 “：我不认识你女人，甚至在之前我都没见过她。我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我没伤着她，你快放我走吧。” “：瘾君子的话有可信度吗。”顾知也用肯定的语气轻飘飘地说。 贺翔像是毒瘾开始发作了，他的脸部表情开始出现痛苦状，整个人不停地打冷战，幅度不一。 “：我说的都是真的，账户转账这些总不能作假，你手下的人查了我的手机。” 顾知也不言语，眼睛像一支冷箭，直勾勾地看着贺翔。 烟灰簌簌飘落，烟雾缓缓上升，在顾知也的脸前飘动着。 贺翔开始鬼哭狼嚎般地嚎叫，“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把那针给我，快给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给我啊。” 嚎到后面他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怒。他痛到身体开始无规律地扭动着想将束缚他的那条麻神挣脱开。 嘴里一直在不停地喊，“我求你，给我一点也行，快给我。”讲话声伴随着他地哭嚎声，接着是一阵呕吐的声音。 待他吐完之后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他又接着嚎，“啊，快给我，求求你给我……” 他就这样一直鬼哭狼嚎地哀求着，直至哭到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依旧在扭动着，看起来像是有着无法言说的痛感。 保镖低着脑袋，第一次直面毒瘾发作时的惨状让他们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顾知也却从始至终都是用那副镇静的神色看着，听着。情绪上没有任何的起伏，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可怜和惧意。 “：让任江流动作快点，他那边弄完之后把人送到戒毒所去。”顾知也站在车前，用手背随意地扫了下衣服上的褶皱。 “：是，顾总。”李一替顾知也打开车门。 屋子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那是贺翔的脑袋在往后用力撞柱子的声音。 …… 林蔚和林妈回到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两人见到干净的屋子以及屋子里头那几张生面孔之后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们是？”林妈面色红润，想来是睡得不错，反观林蔚，脸色寡白，应该是一晚没合眼。 “：我们是顾宅的用人，今日少夫人生日，要忙的事情肯定不少，您等下坐在旁边歇着指挥我们几人就好。” 一位满头黑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女人和气地说。她指着桌上的东西，“这些是少爷给您三位准备的见面礼。” 林蔚就算不识货也清楚，以顾家的家底，送出手的东西不会便宜。 “：姑娘，这……”林妈为难地看向林蔚。 “：妈，这些东西肯定是不能收的。”林蔚看向那位满头黑发的女人，“怎么称呼您呢？” “：您喊我芳姐就好，少夫人平时也是这样喊我。” 芳姐有礼有节的模样让林妈和林蔚有些尴尬起来，好像她俩成了上门客似的，一下倒是变得不自在了。 “：芳姐，陆陆呢？”林蔚问，这会儿只要零陆出现，一切的尴尬就会不复存在。 “：少夫人还在睡觉。” “：妈妈，外婆。”苗苗从楼上跑下来，旁边一位妇人牵着她，手上还提着个金灿灿的鸟笼。待林蔚看清楚苗苗脖子上戴的玉佩之后两眼一翻身体晃动了一下。 第224章 争吵 “：你过来，快把脖子上的东西摘下来，这么贵，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林蔚紧张地抓着苗苗的手，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脖子上戴的那串翡翠上面，忽略了手下的力道。 “：妈妈，痛。”苗苗委屈地滴了两滴眼泪。 “：你怎么可以随意收别人的礼物。”林蔚把那串翡翠项链紧紧地攥在手里严厉地说。 “：干爹不是别人。”苗苗瘪着嘴，豆大的泪珠还在不停地滴落，可是面对林蔚严厉的神色，她不敢哭出声。 林蔚如鲠在喉。 林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看这翡翠的成色就知道不便宜，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总要回点东西回去。 但是这串翡翠的价钱，怕是她们把房子和车都卖了也抵不上这串翡翠的零头啊。 芳姐和其她的用人低着脑袋，深知这不是她们该插手的事情。 零陆伸着懒腰从楼上下来。 “：少夫人早。”芳姐领着其她的用人转向楼梯喊道。 “：早。”零陆心不在焉的和芳姐她们打招呼，眼睛一直看向她们的身后。 “：干妈。”苗苗哭着跑向零陆。 “：怎么了？”零陆抱起苗苗，轻拍着她的背哄着。 “：那是干爹送给我的。”苗苗指着林蔚手里那串翡翠哭着向零陆告状。 零陆一眼就瞧出了林蔚神色里的焦躁。 “：陆陆，顾总送的这个东西太贵重了，不能收。”林蔚把东西放在桌上。 零陆仔细打量了一下桌上的东西之后缓缓开口。 “：我理解你的负担，但是你看这枚玉佛，佛像只有成年人大拇指头这么大，珠子只有小拇指盖这么小。” “：长度的话，苗苗戴上应该正好在锁骨下面一点点。可见顾知也是用心挑了的。” 零陆手臂发酸，感觉有些抱不住苗苗了，立马找了张凳子坐下。她把苗苗放在腿上后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 林蔚看了眼桌上的翡翠，那枚佛像确实不似她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大得吓人的吊坠那么张扬。很小巧，但足够精致。 “：桌子上的东西应该是他送给你们的，你们不想收的话等他来了你们自己同他说。” “：至于他给苗苗准备的礼物，就由苗苗决定好了。小孩子的衡量标准无非就是好不好看，喜不喜欢。” 苗苗把脑袋埋在零陆怀里，身体一抽一抽的，想来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了。 零陆摸了摸苗苗的脑袋。 “：她要是收了我们拿什么当作回礼？根本回不起。”林蔚忧心忡忡地说。 “：让苗苗自己回就好了。她心里会一直记得有个疼她的干爹，会一直念着顾知也的好。” “：等她长大了有能力回馈的时候，她不仅会回馈给你们，也会回馈给顾知也。就算不是物质方面的，也会是其它。” 零陆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充满着一种安详恬静的气质。 林蔚听完零陆这番话之后变得犹豫不决。 “：苗苗，谁给你扎的头发？”零陆摸着苗苗的马尾辫问。 “：干爹扎的。”苗苗抬起脑袋看着零陆的眼睛，她的眼眶周围红红的，鼻尖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得很。 “：不哭了。”零陆抽了张纸温柔的替苗苗擦去脸上残留的泪珠和泪痕。 “：还有那个。”苗苗指着用人手上提着的鸟笼。 零陆、林蔚和林妈随着苗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老爷说上次和少夫人打电话的时候许诺了这位小小姐一份礼物。这是他在众多钟表藏品里面精心挑选出来的，用来兑现那日的承诺。” 芳姐出声解释。 “：芳姐，劳烦你们去后院等会儿。”零陆语气温顺，不带一点命令。 “：好的，少夫人。”芳姐和另几位心里都明白零陆的用意，也有些欣赏林蔚本分老实的脾性。 林蔚一听藏品，头都大了。芳姐话音刚落她就出声拒绝，“不行不行，多谢顾老的心意，这个更不能收。” “：这是苗苗的。”苗苗扭头冲着林蔚大声抗议。 “：苗苗，你听妈妈和你讲。”林蔚抓着苗苗的手试图和她讲道理。 苗苗生气到脸颊上那两坨肉肉都有点往下耷拉的趋势了。 她用力撤回手，堵上自己的耳朵，整张脸埋在零陆怀里，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架势。 “：苗苗。”林蔚音量提高了一些，她瞪着眼睛，显然是发怒的前兆。 苗苗大抵是觉得反正零陆会帮她，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林蔚气不打一处来。她说的很快，语气坚决。 “：你讲不通妈妈就不和你讲，妈妈会直接把东西还回去。” 苗苗一听立马眯起眼睛张着嘴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向零陆撒娇，“干妈。” 零陆瞧着苗苗嚎了几嗓子都不见眼泪就知道她是在装哭，静静看着她，不做声。 苗苗从眼睛那条未眯实的缝隙里瞅着零陆没有任何帮她说话的意思肉眼可见的开始慌了，哭声逐渐减小的同时还一边观察零陆的脸色。 “：干妈。”苗苗小声带着试探喊道。 零陆摸了摸苗苗肉乎乎的脸，“干妈没生气，你想要这个东西自己好好的去和妈妈讲。” 苗苗垂着脑袋，半天才不情愿地憋出来一句，“好吧。” 零陆把她从腿上抱下去，苗苗走到脸色铁青的林蔚身边，仰头看她的同时拉住她的手，“妈妈，生气吗？” 林蔚蹲下身来，使她和苗苗能够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面，“宝贝，妈妈用别的礼物和你交换好吗？” “：为什么？”苗苗用手指戳了戳林蔚的脸颊。 林蔚轻声细语地说，“因为曾祖父的礼物太贵重了，比家里的房子车子加起来都还要贵重。” 苗苗垂着圆滚滚的脑袋，嘴角向下撇着，眼眸也垂向地面。 林蔚看着苗苗沮丧又失落的神情很不忍心，“我们收下干爹的项链但是把曾祖父的礼物还回去好不好？作为交换妈妈再给你买一样你喜欢的东西。” 苗苗眼巴巴地望向桌上的鸟笼，鼻孔微微扩大又缩小，像是在忍着什么即将倾泻出来的情绪一般。 “：好吧。” “：苗苗真懂事。”林蔚欣慰地摸了摸苗苗的脑袋，“想要妈妈给你买什么？” 苗苗扭头找了张矮凳子坐着，双腿并拢，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腿上。“不要了。外婆说没有钱。”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原先那明亮的大眼睛黯淡了，像蒙上了一层灰尘。 零陆目光里露出些许惊讶神色的同时还充满着心疼。 林蔚红着脸回头朝林妈大喊了声，“妈。” 林妈颤抖着嘴唇，摆出一副哭相。 “：我这不是看你挣钱辛苦，想让苗苗懂事一点。她干妈一年到头给她买这么多东西她还整天缠着你要买这个买那个。” 林蔚对林妈这种心里只想着钱的态度已经感到很厌烦了，压抑久了的情绪此刻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她才三岁她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你在我小时候老是把这个东西挂在嘴边上我长大之后面对别人对我好的时候才会充满自卑，打心底里觉得我配不上。” “：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和我一样。我希望她以后在接受别人的好的可以很坦然的认为她值得。” “：我就是从自卑的情绪里面熬出来的，我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会使人内心变得扭曲的东西。” 林蔚说完之后满眼悲凉。 她忽然意识到她用尽全力擦去的那些林妈从小就给她内心打上的她不喜欢的烙印依旧存留着。 第225章 母女 林蔚回想她第一眼看到苗苗脖子上戴的那串翡翠，不是夸她戴着好看，也不是问这是谁送的，满脑子都是怕她弄坏自己会赔不起。 那些烙印表面上看上去没了，是因为它们已经渗入到了血液。 林妈气得直叫，“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一点不念我的好反倒是来怨我。家里当时的条件就这样，钱这个东西不省着点花怎么行。” “：明明有更好的教育方法，你偏偏选择最刻薄最伤人的一种。”林蔚开始挂脸。 她们俩人用方言吵架，零陆听不懂，可苗苗能听懂。零陆走到苗苗身边抱起她用手掌堵住她的耳朵。 苗苗抓着零陆的衣服，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正吵得激烈的林妈和林蔚。 “：来，妈，咱俩来房间里吵，后院有人，这里有苗苗。”林蔚去拉林妈的胳膊。 林妈躲开之后，一边往杂物间走去，一边回怼，唾沫星子乱溅，“我给你选择了一条好路，你自己不走。” “：小江对你和苗苗都好，人体面又是个生意人，有钱。我好说歹说劝你你都不答应，甘愿带着苗苗过苦日子。现在嫌日子苦了怪起我来了。” 林妈越说越气愤，她手背打在手掌心，啪啪作响。 门被关上，声音小了很多，但是零陆依稀还是能听清楚，她便抱起苗苗又坐远了一些。 房间内，林蔚据理力争，“我什么时候嫌日子苦了，我几时喊过一个苦字。你少给我提江杰，我早就和你说了不要让苗苗单独和他呆在一起，你非不听。” “：呆在一起怎么了。他喜欢苗苗，经常买东西上门，是个顶孝顺的人。方圆十几里哪个人不说他好。” 林妈越说越激动，音量不断提高，语速越来越快，手部动作也越来越多。 “：那照你这么说苗苗应该很喜欢他才是。苗苗为什么不喜欢他？因为他有恋童p。” “：如果不是陆陆发现得及时，你就等着看你心里的好女婿人选能对苗苗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吧。” 林蔚用尽全身的力气面红耳赤的朝着林妈大喊。 林妈呆愣住，半晌，她颤抖着嘴唇问，“你是说？” 林蔚断然道，“是，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要不然他为什么净挑我不在家的时候来，你当真以为他不知道我哪些时间上课哪些时间在家。” 林妈哭天抹泪，“哎哟，女儿，我不知道啊。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哪里知道他里面是颗黑心脏。” “：得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林蔚脸色柔和下来，声音也连带着平缓了下来，语速依旧急切。 “：妈，现在不是你们以前那个时候。现在的小孩有网络，从小接触的东西可能是你们活了大半辈子才接触到的。” “：苗苗本来就很敏感，你不要把那些本应该是我们承担的责任推到她身上。” “：小孩子不需要那么懂事。你没发现苗苗比起同龄的小朋友成熟得多得多吗？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情。” 林妈在在江杰那件事情上判断出了差错，此刻面对林蔚的一通又一通带点教育性质的话，她没有反驳。 “：好，我听你的，你比妈有文化。”说完后，林妈用那双满是老茧，由于过度的劳作而导致关节变形的双手抹了把脸。 林蔚看到那双手眼睛一下就湿润了，哽咽塞住了嗓子眼，“对不起，不该凶你的，我知道你把我拉扯大很辛苦。” 林妈从兜里掏出卫生纸擤了把鼻涕，“我是你妈我还不知道你的脾气，你脾气来了就是专门捡难听地说。” 林蔚看着窗外等着心里的情绪平静下去之后再郑重其事地说。 “：妈，我们这几年日子过得苦是因为当时为了给远洋治病借了些钱，再加上承包果园的头两年没经验又没钱请专人照顾才导致收成不好。” “：这两年省吃俭用把债还完了，果园这边有经验了慢慢日子就会好的。” “：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不要老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们可以靠自己把日子过好。” “：再加上由于陆陆的原因，顾总和咱们签了很多年的合同，往后只会越来越好的。” 林蔚脸上显露出一层吸睛的光彩，那是对自己未来生活的一种掌控感和自信。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林妈看向林蔚时换了一种眼神，这种眼神中有着强烈的自豪感。 好像在这一刻，林妈才真正觉得林蔚长大了，能担起家里的担子了。 林蔚直视着林妈的双眼，“你可不要一边嘴上说着相信我一边偷偷找人给我找对象。” 林妈心虚地摆手，“不会了不会了。” 林蔚语重心长地讲，“你以后不用那么省，别什么都以省钱为先，要以身体为先。” “：知道了，知道了。妈知道你有孝心，每个月工资一到先把大头给我转来了。”林妈心里漾起快乐。 “：嗯，收拾一下快出去吧，外头那么多人。”林蔚拍了拍林妈的背。 “：干妈，外婆妈妈吵架。”苗苗缩在零陆怀里闷闷不乐地说。 零陆把苗苗抱得紧紧的，“不是因为你，那是大人之间的矛盾，苗苗现在的任务就是快乐的长大，想要什么就和妈妈讲和干妈讲。” 苗苗抬起她那张有些发愁的小脸，“可是外婆说。” 零陆望向苗苗的眼神中充满着疼爱，“外婆开玩笑呢。”说完后她掏出口袋里震动着的手机。 “：曾祖父打电话来了。”零陆按下接听键。 “：曾祖父。” “：外公。” 零陆和苗苗同时喊了声。 “：陆陆，生日快乐，外公给你发了个生日红包，收到了吗？”顾老爷子先给零陆这个寿星送完祝福之后再看向苗苗，眉开眼笑地说。 “：小朋友，又见面了，喜不喜欢曾祖父给你送的礼物？” “：喜欢，谢谢曾祖父。”苗苗脸上又露出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零陆欢快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您不是已经给我送过生日礼物了嘛。” 第226章 自尊 “：那个是生日之前送的。”老爷子话音刚落零陆手机顶部弹出一条来自银行的短信。 她看清楚具体的金额后瞪大了眼睛，一千万…… “：外公，这太多了。” 老爷子笑眯眯又慈爱地讲，“外公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转点零花钱你自己去买，你要是拒绝的话我就认为你是嫌少。” “：谢谢外公。”零陆听着老爷子这不容人拒绝的语气也不再推脱。 “：不谢不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老爷子慈祥地看着屏幕那头窝在零陆怀里乖得不得了的苗苗问。 “：我叫苗苗呀。”苗苗一边说话，一边用她那只又胖又小的手轻轻地捏着零陆的手臂。 “：苗苗，曾祖父和你讲，笼子里面的小鸟可是会唱歌的，前提是你必须要早起才能看到，小鸟一唱歌下面的花就会打开。” 老爷子说得手舞足蹈。 苗苗听得眼睛放光，下一秒脸上又挂满了失落。 “：怎么了？你不想听小鸟唱歌吗？”老爷子轻声问。 “：苗苗。”林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苗苗的两条小眉毛立马皱起来了。 苗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用她那仅有的几个词汇愁眉苦脸地朝老爷子说道。 “：妈妈说贵重，不可以。” 老爷子听到苗苗的话之后脸上也没出现什么特别的表情。 “：你在这呢，妈妈喊你你怎么不回答。” 林蔚问完苗苗之后余光瞥到视频里那张从未见过的陌生脸庞。从模样上来看和顾总有几分相像，心里一下有了答案。 “：顾老。” “：你好。”老爷子面对大人说话语气一下就变得严肃疏离起来。声音也不似刚才那般轻缓。更加厚重，更有力量。 林蔚向零陆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零陆朝林蔚抬了下眉毛，示意她有什么话自己讲。 “：顾老，感谢您对苗苗的喜欢，只是您这份礼物太贵重了，我和妈妈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不能收。” 林蔚说起话来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但是抓着衣服的那只手却在不停地揉搓着，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苗苗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吧？”老爷子语气淡然地问。 林蔚脸上带着客套的微笑回答，“是，暑假结束之后去幼儿园。” “：每天什么时候起？” “：九点多。” “：她要想听到笼子里的鸟唱歌就必须要在七点之前起来。”老爷子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茶。 林蔚语气有些尴尬，“平时八点多喊她她都要发脾气，七点之前肯定是起不来的。” 老爷子放下杯子缓缓开口，“小孩子是很聪明的，她心里对这个东西感兴趣的话都不用大人提醒，头一天晚上自己会早早睡觉。” “：顾老。”林蔚还想说什么，被老爷子打断。 “：我老头子向来言出必行，怎么可以在一个小娃娃面前失了信用。这是我许诺给她的礼物，决定权理应是在她手里。” 老爷子把视线对准苗苗，语气又变得轻缓了，眉眼间全都是慈祥和和蔼。 “：苗苗，曾祖父再问你一遍，你喜欢这个礼物吗？” 林蔚在手机屏幕外疯狂对着苗苗摇头。 苗苗就像突然长了一身的反骨似的，“喜欢。” “：那你就收下吧。” “：谢谢曾祖父。”苗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陆陆，外公现在要出门和几个老头子聚餐，不和你聊了，等你回来再讲。” 老爷子的脸在屏幕上往上顿了两下，想来是起身了。 零陆轻快地说，“您玩得开心，谢谢外公。” “：一家人还这么客气。”老爷子说完那边就黑屏了。 零陆打开那条银行到账一千万的短信，深吸了一口气，真是幸福的负担啊。 “：顾老给的？”林蔚瞥了眼那一排的0问。 “：嗯。”零陆点头，“还送了套大平层。” “：真大手笔。”林蔚羡慕地说。 零陆把下巴放在苗苗的头顶上看着林蔚，说话声音带着一股无力感。 “：我打算把顾知也和外公送的东西以及我名下股份的收益全都单独放起来。” “：你是在想着那份合同的事情？还是想着三年时间一到就分开？”林蔚问。 零陆耷拉着眼皮看向地面，像是有些困倦，“不是，你也知道我和顾知也现在就是刚刚交往的关系，但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林蔚撑着下巴看向零陆，目光惆怅。 “：你的意思是说顾老是看在孙媳妇这层关系上才会送那么多东西给你，但是你和顾总结婚是假的，你还不是她的孙媳妇所以你没有权力和理由去动用这些东西？” 零陆肯定道，“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能理解你。自尊心强。特别是面对对方什么都有，我们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产生出来的一些自卑感会加强我们的自尊心。” 林蔚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零陆的肩膀。 零陆用温柔又忧郁的双眸看向林蔚，并朝她笑了笑。 林蔚两只手放在额头上，不停地往后搔弄着额前的碎发。 “：我有些不好意思和顾总说，因为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你能不能委婉地帮我传达一下？” “：什么话？” “：就是……如果他以后要给苗苗买东西的话能不能不要买那么贵重的，就像你一样，按照我们的消费水平送就好了。” 林蔚说完后又苦恼地咬了咬嘴皮。 “：不对啊，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我希望他送礼物似的。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林蔚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零陆。 “：我懂。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转达一下吧。”零陆摆出一副不情愿地样子，看起来很勉强。 “：你少来。”林蔚没好气地斜了零陆一眼。 “：这次你就收下吧，别推脱了。”零陆的下巴蹭了蹭苗苗的头顶。 “：嗯，顾老那边都这么说了，再推脱的话就好像是不想和他们往来似的。” 第227章 珍珠项链 林蔚把胳膊肘随意地搭在零陆肩膀上，有些庆幸地说。 “：好在顾总不在，要不然让他看到我们因为礼物的事情闹了这么一通，太不好了。像是不知好歹。” “：那你还不赶紧去把项链拿过来给苗苗戴上。她都要委屈死了。”零陆晃了下怀里的苗苗，“是吧，苗苗？” 苗苗不假思索地点头，“是的。” “：是的什么，你这个小不点听懂了吗就是的。”林蔚双手捧住苗苗的脸搓了搓。起身去拿项链了。 “：可以戴吗？”苗苗看着林蔚的动作不确定地问。 “：可以戴。”林蔚帮苗苗戴好项链之后握着她的双手认真地说。 “：刚刚是妈妈不好，乖女儿不生妈妈的气好不好？妈妈也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妈妈给你道歉。对不起。” 林蔚亲了亲苗苗的脸颊。 苗苗一只手捏着小玉佛，一只手伸出去摸了摸林蔚的脸，“不生妈妈气，好妈妈。” “：来，妈妈抱抱。”林蔚向苗苗张开双臂。 苗苗亲了下零陆的脸颊后才扑到林蔚的怀里。 “：你这个小人精，还怪会拿捏人。”零陆拍了拍苗苗的屁股，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林蔚笑着说，脸上是幸福的喜色。 …… 公寓内，顾知也正在打气球，一地的气球看起来应该是弄了有一会儿了。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一桌的鲜花，已经做好了造型，但是还没摆到应该摆放的地方去。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顾知也放下打气筒，“老婆。” “：你去哪了？吃午饭了。”零陆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菜问。 顾知也一听零陆这个问题就知道他早上说的那些话她完全没听到。 他扭头看了看还是乱七八糟的客厅，“我这边还有些事情，中午就不过来了。” “：好吧。” “：顾总怎么说？”林蔚问。 “：他说中午不过来了，我们自己吃。”零陆率先坐下，看了一圈问，“苗苗呢？” “：在这里。”苗苗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皮质的盒子，跑到零陆跟前。 “：干妈，生日快乐哦。”苗苗把盒子递给零陆之后双手撑在零陆的大腿上踮起脚亲了下她的脸颊。 “：谢谢苗苗。”零陆摸了摸苗苗的脑袋看向林蔚问，“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林蔚莞尔一笑。 盒子里躺着条冷白色的澳白珍珠项链，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散发着类似于丝绸在灯光下反出的金属光感。 “：好看。”零陆由衷的夸赞完之后一拳打在林蔚的大臂上，她控制好了力道，不会使林蔚感到痛。 “：你是不是疯了，送这么贵的礼物。” “：你是不是疯了，送你礼物你还给我一拳。”林蔚也不甘示弱地打回去。 “：不打架不打架。”苗苗着急的用两只手各抓住林蔚和零陆的一只胳膊，眼珠子滴溜溜的左右转动看着身边这两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的女人。 林蔚目光蕴藉的静静看了零陆几秒，缓缓开口，“直径不大，没你想的这么贵。” “：这几年你一直给苗苗买东西，隔三岔五还往家里寄东西。苗苗的压岁钱，还有我妈生日的时候你转账都是往多了给。” “：托你的福，果园那边后面几年也不用愁了。” 林蔚停顿了一下，像是有很多话想说，她看向零陆的眼神里许多种情感交汇在一起，让人感觉她的内心此刻是很激动的。 可当她再开口时，语气却是极为平静。 “：收下吧，我能送出手那肯定是因为我有这个经济能力，负担得起。” “：当然，这和顾老他们送的东西肯定没法比。” “：咦~肉麻兮兮的。”零陆缩了缩脖子。她这话一出，弥漫在她和林蔚之间那股感性的气氛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蔚白了零陆一眼，“你这个臭女人，”她加重了咬字，“吃饭。” 苗苗先是看看零陆，再扭头看看林蔚，小小的脸上大大的疑惑。 …… 临近下午四点，林妈站在楼下朝楼上房间方向喊，“姑娘，赶紧，去超市买瓶酱油回来。” 林蔚正趴在零陆房间的那张大床上和她聊天，听见呼喊之后林蔚昂起脖子扯着嗓子回应，“来了。” “：我去我去。”零陆按住打算坐起身来的林蔚，“我想出去出出汗，在空调房呆久了浑身都难受。” 林蔚索性翻了个身，呈大字状面朝天花板躺着，“你知道超市在哪吧？” “：知道知道。”零陆一边往外走一边回答。 虽然已经下午四点了，可外头的太阳势头一点没下去，高温让空间看上去泛着扭曲感。 零陆满头大汗地进到超市里面。 “三十。”收银员把酱油递给零陆。 零陆接过酱油，一边走一边退出手机上的扣款页面点进聊天页面。 迎面走来一个人，对方也是个低头族，两人都没瞧见双方。 零陆被撞得一个趔趄，全部的重心都到了脚后跟上，眼看就要往后摔去，被这人伸出胳膊拦住才免了这个大屁股蹲。 “：你没事吧？”这名带着黑镜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待零陆站稳后问。 “：没事，谢谢。”零陆推开这名男子依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讪讪地笑了笑。 这名男子回过神来，立马缩回手，他挠了挠头发，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 零陆冲他眯起眼睛笑了笑后迈开步子往回走去。一扭头，眼睛倏然亮起来。 她脸上逐渐浮现微笑，人却一直站在原地。 顾知也走到零陆身边，左手搂住她的腰，右手拿过她手上的东西。 随着那名男子的视线看过来，最先看到的便是顾知也无名指上那枚在阳光下泛着刺眼金属光泽的婚戒。 “：你怎么这么热的天，穿长袖。”零陆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 顾知也身上穿的正是零陆在他生日那天送他的那件灰色衬衫，这也是他衣柜里面唯一一件有标的衣服。 “：把袖子卷起来就是短袖了。”顾知也手臂穿过零陆的肩膀，手掌放在她脑袋左侧，这个姿势在外人看起来像是他把零陆圈在了怀里。 “：太太。”司机打开车门。 零陆一眼就看到后座那束完全绽放上色不一的冰美人。 顾知也伸长胳膊越过零陆，拿起花束后递给她。 “：给我的？”零陆用手指了指自己。 顾知也还未出声司机先讲话了。“太太，这是顾总亲自去最近的种植地剪下来的，亲手处理干净亲手包的。” “：他在园子里头拿着把剪刀挑了好久，专门挑那些上色好看，全部绽开的剪。” 零陆心里开心到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毕竟对顾知也来说，时间比钱重要。他其实完全可以花点钱找人替他跑一趟。 “：谢谢。”零陆把鼻尖凑到花瓣上嗅了嗅，扭头看向顾知也，撅了下嘴。 顾知也低下脑袋。 零陆伸手捏住顾知也的脸，转到一边，亲了下他的脸庞。 车子停下来了。 顾知也似是有些不满足只是亲脸的这个举动，他修长的手指捏住零陆两边脸颊。 司机很有眼力见的火速解开安全带下车。 零陆皱着脸推开他，“到了，到了。” 顾知也不接话也不松手，炙热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零陆的眼睛。 视线下移。 盯着零陆的嘴唇那一瞬顾知也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再度抬眸看向零陆的眼睛，只见她不停地越过他的视线看向身后的车窗。 “：苗苗来了。”零陆声音沾上点急切。 顾知也低头吻了下零陆那张饱满而又柔润的嘴唇后退开了。 第228章 自责 “：干爹，你和干妈在干什么呀？”顾知也刚迈出去一条腿就被苗苗抱住。 顾知也抱起苗苗，面不改色地说，“在讲悄悄话。”说完他用含笑的双眸看向零陆。 零陆一下子两腮发烫，脸有些红。她抿着嘴抬眸快速看了一眼顾知也之后又立马垂下眼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嘴角却始终呈上扬的状态。 苗苗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零陆怀里的那束花吸引了，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着花瓣，“这是什么花呀？” “：百合。”顾知也一手抱着苗苗，一手牵着零陆往屋子里头走去。 司机跟在身后，手上拿的是零陆刚在超市里买的酱油。 林妈站在客厅，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看直了。 林蔚脸上是羡慕又开心的微笑。她双手抱胸，整个人处于一种惬意的观察状态中，像是想把这两人所有的细节都收进眼里。 苗苗刚进到屋里就挣扎着要从顾知也怀里下来。顾知也把她放下来之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林妈接过司机递来的酱油，招呼着，“顾总，您随便坐。”说完进了厨房。 苗苗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玻璃花瓶，正被她小心地抱在怀里。 她迈着谨慎的小步子朝零陆走过去。“放到里面。” 林蔚急匆匆地从苗苗怀里接过花瓶，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割到手。 “：这是干爹送给干妈的花，你不许动。”她把花瓶放在桌上。 “：没关系。”零陆把苗苗抱起来帮她脱了鞋让她站在凳子上。这样由于她身高不够踮起脚都够不着那束花的问题便解决了。 顾知也慵懒随意地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零陆。待零陆在苗苗身边坐下来之后，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大概是习惯了，零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苗苗身上。 林蔚的眼神充满诧异，再次看向零陆时，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坚定。 “：我去房间接个电话。”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零陆看了他一眼。“好。” 苗苗一只手捏着一枝花，嘴里念念有词，“放在这里，这个放在这里……” 待顾知也离开后林蔚在零陆身边坐下，撑着脑袋，细细端详着零陆那张脸。 零陆突然轻叹了口气，看向林蔚，“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蔚的眉间立马出现一个川字，眼睛眯缝着，“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自恋了。” 零陆斜了林蔚一眼，“那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和顾总在一起的时候状态挺不一样的，和上一次谈恋爱相比。” 零陆抬起头，背部向后靠着，凝视着和她视线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那束冰美人，思忖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后缓慢地说。 “：可能是因为他不对我提要求吧。我这样也行，那样也行，他从来不说我应该怎么样怎么样，反倒是他会一直调整他的状态和时间来配合我。” 林蔚兴致勃勃地追问，“比如呢？” “：比如，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导致我失眠突然很严重，但是我明确表示我不想去看医生也不想吃药，想靠我自己调节。” “：也可能是我当时的防御心理太明显了。顾知也什么都没问，硬陪我熬。而且他第二天要工作，那时候我们也还没在一起。” 零陆越说整个人的状态就越松弛，脸部表情包括眼神也越来越温和。 林蔚先是抬了下眉，接着又眯着眼睛连点了几下头。 “：你陪苗苗玩一下，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去处理。” “：你去吧。”零陆又把视线拉回到苗苗的小手上。 二楼，林蔚来到零陆的房间门口，举起手，正欲敲门，脑袋突然一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她整个人往旁边挪了两步，背靠在冰凉的瓷砖上，等着屋子里头的人出来。 顾知也一打开门便看到了直瞪瞪看着他的林蔚。 面对顾知也漠然的眼神，林蔚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原先设想好的话全都不见了踪影。 她忽感嗓子发痒，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清嗓子的时候甚至都未发出实在的响声。 林蔚指了指房间后眼神又看向客厅，示意她要讲的那些话和楼下的零陆有关。 顾知也往零陆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林蔚坐在床边，踮起来的脚尖不自觉发颤，颤抖的幅度甚至越来越大。她只好把整个脚部都踩实在地面上。 “：什么事情？”顾知也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了林蔚一眼。 “呼~，顾总，我是想和您说一下陆陆她外公去世的事情。”林蔚面对顾知也的时候心里止不住地打哆嗦，连带着声音都是抖的。 “：嗯。”顾知也整个人变得认真起来。 “：就是，陆陆她是个很孝顺的人，再加上外婆走得早，外公年纪又大了，一个人住她不放心，好说歹说才让外公找了个保姆。” “：这样她平时上学的时候外公就不会一个人呆在家里没人照看。” “：陆陆她自己每个周五也会回去陪外公。因为离得近，坐高铁也就五十分钟。” “：一般是周一上午没课的话她就周一上午再来学校，周一上午有课她就周日下午来学校。” 林蔚盯着她那不停拨弄着手掌心的大拇指，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那一周恰巧保姆家里有事，周五给外公弄完午饭之后就离开了。” “：陆陆那天下午本来要回家，遇上她一个朋友比赛拿了奖，约着大家伙一起去庆祝，硬是不让她走。” “：陆陆只好给外公去了个电话讲明缘由。外公让她好好玩，没和她讲保姆不在的事情。” “：结果，半夜的时候……外公可能是起来去卫生间。” 林蔚突然沉默了。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染上了一层哀伤。 “：摔了。” 顾知也听到这两个字眼的时候瞳孔猛然紧缩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林蔚深呼吸了几下才又接着说。 “：外公和邻里相处的都不错，早上一些上了年纪的街坊出来晨练路过外公家的时候都会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喝杯茶。” “：那天早上，一位老爷爷，他晨练完路过外公家的时候看到没开门觉得奇怪，就上去喊门。” “：他喊了两声之后没听到脚步声就以为外公不在家，准备走来着，结果听到了细弱地哼声。” “：这位老爷爷觉得不对劲，就向住在隔壁的邻居打听。从隔壁邻居嘴里得知陆陆没回之后这位爷爷立马报了警，以防万一还喊了救护车。” “：警察打开门后发现外公就那样直直地躺在地上已经不能动弹了。” “：陆陆接到电话后立马赶了回来。她到医院的时候，外公在急救室。之后人就转进了icu。在icu住了两个星期之后被领回家了。” “：人是下午回的家，当晚就走了。” 说到这里，林蔚只觉得眼眶发烫。她没有停，缓了口气又接着讲。 “：当时有很多亲戚来探望，零家夫妇在外头和来探望的亲戚邻居聊天，陆陆一个人在房间里守着外公。” “：直到房间里传来哭声，外面的人跑进屋子里头看才发现外公已经咽气了。” 林蔚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正在变得越来越细，所有的组织都逐渐黏在了一起，一点空隙都没留出来，使得她一下子发不出声音。 第229章 过不去的坎 空间里持续着一阵混杂着悲伤的沉默。 顾知也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则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 林蔚重重地叹了口气，吸了吸鼻子。 “：这些不是陆陆告诉我的，是我在参加外公葬礼的时候碰巧听到周围的人谈论。” “：她除了在外公刚去世的时候哭了几声之外，余下来的几天都没再听见她哭出声过，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很自责。” “：她心里肯定认为是由于她没有按原计划回家，才导致外公躺在地上躺了四五个小时。是她贪玩没回家才导致外公没有被及时发现，送到医院。” “：特别是对当时的她来讲，外公算得上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也是最爱她的一个亲人。” “：在葬礼上，简华非但没安慰她，反倒是把外公去世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她身上。” 林蔚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说。“她骂陆陆是扫把星，害人精，谁沾上她谁就倒霉。骂她白眼狼。还有很多带辱骂性的词汇我就不一一讲了。” “：简华当龇牙咧嘴的，恨不得生吞了她，抡起胳膊还准备打她，恰巧碰到有人过去她才作罢。” “：但，打人这个事情，在医院就已经有过了。”林蔚由于紧张，语气生硬，但又由于生气，说起话来顿挫分明。 “：陆陆赶到医院的时候简华她们已经到了。她脚都还没站稳，刚张嘴准备问外公的情况就被简华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前面的那些是我亲耳听到亲眼看到的，医院挨打这个事情是我从旁人那听来的。” 顾知也的眼里骤然迸射出怒火。 林蔚提着一颗几乎害怕到停止跳动的心垂头静等着。对她来讲，这短暂的沉默好像被拉长了很多很多倍。 等了不知道多长时间……“顾总，您和她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对她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无论是性格还是其它方面。” “：但是之前的陆陆，无论在性格还是其它方面，和现在完全是天壤之别。” “：她是个很热情，很开朗，很爱笑的人。想来是外公把她保护得很好，所以她想任何事情都是往好的方面想，想得也很简单。” “：她性格很像小孩，有什么说什么，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写在脸上。” “：喜欢谁不喜欢谁，愣是装不了一点。但是她说起话来又像位爱讲道理的老人家一样；有些老派。想来也是受外公的影响。” “：她就像是个陀螺，从来不会觉得累。我问过她这是为什么。她说累的时候回家看一趟外公就不累了。” 林蔚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她眼神凝视着前方那张书桌，又像是透过了书桌，看到了有些久远的回忆。 她一边用有些呆愣的表情陷在回忆中，一边低声喃喃道。 “：她和我说过，外公就像是她的人生支柱，只要外公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因为她很确定外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过得好。” “：她说外公和她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大胆往前走就是了，外公在你身后站着你怕什么，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外公在。” “：我想，这些应该就是她底气的来源，也是她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么一个开朗又天真的性格的原因。” 林蔚说到这里语气不免充满了羡慕。她眨了两下眼睛，低垂着双目。 顾知也则是认真听着。 林蔚无法从他那张脸上捕捉到任何明显的情绪色彩，但是如果她大胆一些去直视顾知也的眼睛，也许能够窥探一二。 林蔚脸上的表情陡然又夹杂了一些痛苦，连带着语调也沾染上了。 “：外公去世之后我再见到陆陆是在毕业的时候，我们去了对方的毕业典礼。” “：我一开始在远处看到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她走路的时候一直低着脑袋，走得很快，生怕有人会喊她似的。” “：那段时间她有些不爱回消息，打电话经常打不通。黑眼圈很重，瘦了些。当时我也没太多想，毕竟外公对她来讲很重要，她走出来肯定要多花上一些时间。” “：我毕业后再见到她，她状态就有些吓人了。”林蔚紧锁眉头。 “：面黄肌瘦，像是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人一样。眼睛每天都是一副无神且睁不开的样子。晚上我起来上卫生间，哪怕是凌晨三四点，她的房间基本都亮着大灯。” “：吃饭也吃得很少，毫不夸张，一顿就一口。我甚至怀疑她是因为当着我妈的面不好意思不吃饭，要不然她连一口都不会吃。” “：就一口饭她都吃得很慢，要吃大半个小时，像是有厌食症一样。吞下去也异常困难，通常是就着水。” “：最明显的就是记忆。以前她在我那里上课，我每每都感慨她的记忆好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 “：她下了课之后极少练琴，一般是在周末回老家的时候摸鱼练上一个小时半个小时的样子。到第二节课，她照旧能把我第一节课说她的问题全都复述出来。” “：可是那段时间吧……”林蔚沉默了两个呼吸的时间。 “：比如说，我妈早上给她弄了早餐，出门前面对面和她讲的时候她也应了。晚上我们回到家之后，发现罩子底下的食物一口没动。” “：我妈就问她，怎么不吃？她说她不记得了。” “：一次两次可能是疏忽，但是这种情况频繁到后来我妈都习以为常了。经常出门一段时间后再给她打电话提醒她吃饭。” “：还有就是她听力好像出了问题。” “：她人就坐在那里，你喊她的时候，第一声她一定是听不见的，包括和她讲话的时候，她好像只能听清楚前两个字。” “：经常等我说完有几秒了之后她会很突然地问：不好意思，你刚说了什么？我后面有些没听清。” “：她身体肯定还有其它方面的问题，但她不愿意讲出来。每次我开玩笑地说带她去看医生，她反应很大，甚至会突然变得很暴躁。”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了，知道她是个不爱生气的人，突然间暴怒这样的状态除了那两次，我之前包括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林蔚汗涔涔的背部让她感到些许的寒意。她双手作十指交叉的姿势，垂放在大腿根上。其中，她一只手的大拇指不停地去压另一只手的手背。 她踌躇了一下，“嗯……顾总，我刚刚和您讲的那些内容，陆陆她不知道我知道这些，请您对她保密。” 顾知也郑重地应了声，“嗯。” 他看了林蔚一眼，眼神掩去了之前的冷意。但林蔚还是心里还是打了个哆嗦。 林蔚一接触到顾知也的眼神立马低下脑袋，拒绝和他对视或者进行任何眼神方面的交流。 “：她喜欢笑着把问题说出来。之前她每次遇到伤心事的时候会闭口不提一段时间。” “：等这个事情在她心里过去了，能够笑着讲出来了，她才会大大方方地谈论起来。可能是不想这些事情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林蔚讲话的语调轻松了一些，大概是接下来的话题也不似之前这般沉重。 “：外公去世这个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绝口不提，像是有意躲着，那就说明她心里这个坎还没过去。您要是强行问她，强行和她谈论这些反而会激起她的反感。” “：她现在和之前不太一样，看起来很热情，心里其实很冷淡。” 第230章 外热内冷 “：别看她平时说话什么的给人感觉好像双方很熟悉了一样，但当对方开始强行打听她私事的时候她立马就不往来了。” “：很果断又很决绝。” “：陆陆这次一出现，我妈就说她状态不一样了。人还是很瘦，但是精神和气色变得好了。” “：再加上这两次，我看您对她很上心，才决定把这些告诉您。” “：多谢。”顾知也淡淡地说。 林蔚站起身来，紧张地搓了搓手，“应该的，该我们谢谢您才是。我知道您是看在陆陆的面子上才出手帮助我们一家。” 林蔚郑重地鞠了一躬，“多谢您的礼物和帮助，我先出去了。” 顾知也没应声。 林蔚匆匆从房间里跑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和顾知也再继续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面了。 从进到这间房间起，她就直打哆嗦，气就没顺过。再加上浑身紧绷着，现在不仅背部酸痛，连身体里的骨头都在作痛，好像是被人拿锤子砸了一顿似的。 出房间的时候，林蔚也不知道是没看清还是怎么的，肩膀在门框上撞了一下，她立马“嘶”了一声，听起来很痛。 她的脚步变得踉跄起来，接着她又像是昏了头一样，好好的路不走，往墙那面撞去。 “咚”的一声，伴随着痛呼。 零陆站在楼梯口眼睛一下就睁圆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她扶起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林蔚，关切地问。“撞到哪了？” 林蔚像是才看到她似的，说了声，“是陆陆啊。” 也不知是由于撞到了头还没缓过神来还是由于心虚，她回答的话和零陆问的问题毫不相关。 “：我办完事正好看到顾总在房间，就过去谢谢他，我还没郑重跟他说谢谢呢。” 零陆快速眨了三下眼睛，“你撞傻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听声音撞得挺厉害的。” 林蔚恍然地说，“哦~我啊。不用不用。”她摆了摆手，在零陆地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 “：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出门的时候眼前黑乎乎的头冒金星脑子又晕乎乎的才撞上的。” 林蔚顿了一下，找补道，“听着声音大，实际撞得不疼。” “：你确定？”零陆用一副我不相信的表情望着林蔚。 “：确定，确定。我先下去了。”林蔚走出两步之后又回头看着零陆，用飘忽又短促的声音“呵呵”笑了两声。 “：我没事，我一点事情没有。”林蔚边说边用手背朝着零陆甩了甩，意思是让她别再站在原地干看着。 “：诶，小心楼梯。”零陆刚出声，林蔚脚下就踩空了，脚一崴，整个人下半身跪在了楼梯上，眼看就会滚下去。 零陆呼吸都停止了，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身体要做出什么反应。 林蔚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慌乱害怕之中双手死死抓着旁边的围栏这才勉强挣扎着保持住身体的平衡。 零陆见林蔚没有摔下去的趋势之后，这才吐出那半被猝然中止的气息， 她扶着林蔚站起来的时候，林蔚的腿还在打颤。 “：我扶你下去。” “：真不用，我刚刚就是没留意，你去找顾总吧。”林蔚为了向零陆证明她是真的行，双手扶着楼梯在零陆的注视下一阶一阶地向楼下走去。 她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加快脚步。 待林蔚安全到达一楼的时候零陆才转身往房间走去，她一开门便用有些冷淡的语气问，“你是不是和林蔚说什么了？” 顾知也面对零陆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心里略有些不快，“我能说什么？” “：你什么都没说她为什么会怕成这样？”零陆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无故怕我的人多得是，你要不要替其它人也问上一遍？” 顾知也听了林蔚那些话后心里对零陆的亏欠又加深了一层，再加上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怎么着都不应该和她生气。 但他就跟控制不住自己似的，受不了零陆一丁点的污蔑，别人污蔑他说他任何不好他都不在意。 唯独零陆，让他抓狂。 零陆看着顾知也那张有些愠怒的脸，质问的神色突然多出些羞愧。 在顾知也地注视下，零陆犹豫了一下，走向了他。 她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脸颊轻轻地隔着那层柔软的布料蹭了蹭他那结实又精壮的胸膛。 顾知也回抱了她并饱含深情地吻了下她的发顶。林蔚刚刚说的关于零陆外表热情但内心冷漠的性格此刻在他眼前具象化了。 她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顾知也，在顾知也低头亲她的时候她也恰巧踮起脚尖准备亲亲他。 “：还生气吗？”零陆举棋不定地问。 “：不生气了。”顾知也再度抱紧零陆，在她耳边低语了声，“对你，我几时真的生气过。” 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颈窝处，心里还是有点内疚。 顾知也就像零陆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就算不看她的脸也能较为准确地感知到她此刻的情绪。 他揉了揉零陆的后脑勺，“没关系，都有一个磨合的过程。” 零陆抱着顾知也的双臂收紧了点。 ……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晚饭开心的氛围。 林妈大抵是上头了，不停地在桌上讲零陆前几年在这里生活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说到后面又哭又笑。 林蔚拉都拉不住。 苗苗咬着筷子睁大眼睛看着看起来有些疯癫的外婆。 零陆则是有些窘迫，毕竟林妈说的一些事情她还没有做好和顾知也谈论的准备。 不一定是近期，可能在以后的日子里面，凡是没涉及到这些，她大概率都不会主动去提起。 顾知也很认真地听着，偶尔出声回应林妈，林妈的兴致就更高涨了。 说到后面饭都吃完了，天也黑了，林妈还忘乎所以地拉着顾知也的胳膊一句接一句。 林蔚强硬地去拉林妈的手，好让她松开顾知也让这俩人回去。 “：妈，妈，妈。”林蔚喊了三声妈，一声比一声的声音大。 林妈兴致被打搅，她十分不快地瞪了一眼林蔚，“干什么，我和顾总聊得正开心呢。” 林蔚：……这不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吗。 “：她们俩夫妻要回去了，八点了。” “：顾总今天和陆陆住这呗，干嘛浪费钱去住酒店。”林妈活脱脱一副长辈的架势。 “：顾总在市里有房子，人家可能想过二人世界呢，住这多不方便。”林蔚看向林妈的眼神带了些警告的意味。 林妈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瞬间清醒。她快速又尴尬地松开死死抓着顾知也胳膊的那只手。 “：今天太开心了没注意时间，陆陆，有空多带顾总来玩，你们回去路上开慢点。” 林妈两只手顿时有些不知如何放置才好。 “：干妈。”苗苗跑过来，抱住零陆的大腿。 “：怎么了。”零陆蹲下身。 “：我也要去。”苗苗紧紧搂着零陆的胳膊，圆溜溜的眼睛望向顾知也。 “：你不去。”林蔚像拎小鸡仔似的揪着苗苗后背的衣服欲把她提回来。可是苗苗抱得太紧了，林蔚只好松开衣服去牵苗苗的手。 “：我要去，干爹说了讲故事。”苗苗见林蔚态度强硬立马着急起来，撇着嘴看起来就要哭了。 “：干妈同意了，你去问问干爹。”零陆看了林蔚一眼，摇了摇头。 林蔚没好气地斜了零陆一眼，“你就惯着她吧。” 苗苗用她那只胖乎乎且只有顾知也手掌心那么大的小手握住顾知也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太小，没法整个牵住顾知也的手掌，只能抓着他两根手指，她用很小的声音问，“可以吗？” 第231章 创造回忆 “：可以，你先在家收拾好，干爹待会儿派人来接你。”顾知也半蹲下来。 “：干爹说可以。”苗苗看向林蔚，“妈妈可以吗？” 在苗苗带着询问和热切恳求的眼神中，林蔚不忍心拒绝，再加上顾知也和零陆都说了可以，她便点了点头。 广城很大，但是顾知也购置的房子离林蔚家并不算远，二十几分钟的车程。 零陆用略带了点惊讶的神色看向顾知也：这边的房子并不会增值，近两年房价反而跌了点，顾氏之前涉及到了房地产行业他应该知道才是。 难不成他在这边有什么亲人？还是说他喜欢这个地方，买房是为了偶尔过来小住？ “：想问什么？”顾知也牵着零陆进到电梯，按下楼层。 “：没什么。”零陆牵着顾知也的那只手稍微晃了晃。 电梯直达顶层，中途也没碰上下楼的其她住户。 零陆出了电梯之后有些好奇地环视着四周。 一层楼拢共有四户人家，这层楼加上顾知也貌似只住三户人家，从门口的垃圾袋以及鞋子的摆放可以确认这点。 “滴”的一声。 零陆进到屋子里面，转身问顾知也，“灯在哪里？”猝不及防地被顾知也的手臂揽进了怀里。 房子里面很黑，外头的光一点都照不进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像是拉上了遮光力很强的窗帘。 顾知也的呼吸喷洒在零陆的脸颊上，她知道他们此刻挨得很近，可抬头往呼吸来的那个方向去看，又什么都看不见，黑漆漆地一片。 零陆的心跳急剧加速，她咬了咬有些发干的下嘴唇，紧张到想咽口水，却硬生生忍住了。 按照以往的生活经验，她知道这个简单的动作，这点细微的声音可以传到这个静谧的空间的每个角落。 自然也会落入眼前这个人的耳中。 耳垂上传来温软的触感，零陆浑身绷紧。在黑暗中，她身体所有的感官好像都变得异常敏感。 “：那个男人是谁？” 顾知也的声音很轻，很低，贴着零陆的耳垂说出的每一个字带着吐出的气息都会让她感到一股痒意，让她不自觉歪着脑袋躲开。 可顾知也的一只手横在了另一边，她闪躲之下脸已经贴上了他的胳膊，根本无处可躲。 零陆呼吸比之前重了点。“哪个男人？” “：超市门口，搂你腰的这个男人。”顾知也一边说一边收紧圈在零陆腰肢上的胳膊，像是在告诉零陆，‘我看见了那个人就是这么搂着你的’ 直至两人的身体贴得紧紧的。 而中间那两层薄薄的布料只会增加人身体的温度，使热量不那么容易散发出去。 “：我快摔倒了他扶我一把，我们不认识。”零陆死死的攥着顾知也的衣袖。 顾知也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他的手掌从靠近零陆锁骨的地方慢慢抚上去。 起了茧子的掌心和指尖有着柔和的沙砾般的触感，带着温度，堪堪挨着零陆那片细腻柔滑的肌肤。 从锁骨附近一直到下颌角处，整个过程中那若有若无的羽毛轻拂般的触摸让零陆咬紧了牙关。 “：你，吃醋了吗？” “嗯，吃醋了。”顾知也埋头，在零陆的脖子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这个吻之后，他并未完全直起身体来，呼吸依旧喷洒在零陆的脖子上。 靠着对那灼热气息来源的感知，零陆可以推断出顾知也脸庞所在的位置。 她扭头转向顾知也。在那片互相看不清对方，只能靠肢体和呼吸感知到对方的那方空间内，由于零陆扭头的动作，两人的脸颊贴在了一起。 顾知也放在她下颌角的那只手稍稍往旁边移动了一点，使得他的手指可以覆盖在零陆的另一边脸颊上，但是又不至于失去掌控权。 接连几个轻飘飘却又带着急促的吻落在零陆的脸颊上，眼角处，嘴角处，最后一个落在了下颌角连接脖颈那一处的地方。 “：臭男人，你在撩拨我是不是。”零陆满脸通红。 顾知也语调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声音温润，有点暗哑，“怎么才反应过来。” 说完有意无意地用他的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你刚骂我什么？” 他的声音落在零陆耳朵里充满着魅惑，“臭男人。” 顾知也鼻腔里都是零陆身体的香味，强烈又淡雅。 “：你骂我我可要亲你了。” “：我不骂你你不也亲我吗。” “：嗯。” 他的一只手穿过她后脑勺的秀发。 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热流在身体里放肆地激荡和冲撞。 顾知也原本的打算是弄个暧昧点的开场，却高估了他面对零陆时那完全不成形的自制力。 一发不可收拾，差点忘了正事。 零陆软绵绵地趴在顾知也怀里，脸颊和耳垂全都透露着情欲沾染过的绯红。 “：生日快乐。” 话音落下的瞬间灯被打开。 零陆起先对这突然的明亮有些不适应，她把脸靠在顾知也怀里，眯缝着眼睛。 看起来像是一个睡眼惺忪还未完全清醒的人拉开窗帘时眼睛直视到了强烈的阳光一般。 过了几秒，适应过来之后她才看清楚客厅的装饰。彩灯、气球、鲜花、蛋糕、未点燃的香薰和醒着的红酒…… 零陆惊喜地问，“你今天一天不见人就是在弄这些？” “：嗯。”顾知也陡然又换了个有些吃味的语气。 “好在我女朋友体贴，生日当天男朋友一整天不见人她不生气也不过问，除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来了个电话。” “：再没有比这更体贴更大方的女朋友了。”顾知也略有些感慨。 零陆撅了撅嘴，“我以为你在工作，你工作我怎么好意思老是打扰你，这不是招人烦。” “：我就喜欢你‘打扰’我。”顾知也加重了语调。“你不打扰我才烦。” 顾知也边牵着零陆往沙发上走去。 “：我已经过了两个生日了，你都在，为什么还特意准备这些？”零陆双手撑在沙发上，身体有点前倾，她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屋内的这些装饰。 “：以后回想起来，这一段就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回忆。”顾知也把蜡烛插在蛋糕上面。 零陆眸光复杂地望向顾知也，嘴角噙着笑意，但眼神又像是感动得像要哭出来。 顾知也把零陆拥入怀里，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脸庞。 “：吹蜡烛吧。”顾知也吻了下零陆的侧额。 “：嗯。”零陆摸了摸顾知也的脖子。 “：老婆，拍点照片记录一下，你就这样，别动。”顾知也调好亮度后对准零陆的侧脸。 零陆僵着身体保持了两秒。 “：好了。” “：呼，我看看。”零陆凑过来。 照片中的她身子是侧着的，但是由于头发的遮挡，看不到脸，只能看到她的鼻尖和许愿时闭上的眼睛以及睫毛。 单看照片，是熟悉的人都认不出来的程度。 里头还出现了蛋糕、气球和鲜花，很有氛围。 最亮眼的当然还是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零陆怀疑顾知也是为了拍清楚这枚戒指才特意选的这个角度。 “：你要用来干嘛？” “：发朋友圈。” 顾知也一边搂着零陆，一边编辑着文案，像是一秒都不能多等。 一定、必须、马上就要发出去，让别人知道他此刻正在给零陆过生日。 图片添加好之后，没有多余的文字，一个女孩和一个蛋糕的表情包。 发完朋友圈之后，顾知也顺带把朋友圈背景图和头像全都换成了这张照片。 零陆眼尖地发现顾知也就发了两条朋友圈。 第一条是他生日那天发的。 第二条就是刚刚发的关于她生日的那条。 这两张图片中，最抢眼的就是两人无名指上戴的戒指。 凡是点开图片看的人，一定会发现——这是两枚对戒。 第232章 关于初见 零陆突然有些无措，她不知该如何去回应顾知也的这一举动。 顾知也关了手机，直接换了个话题。 “：你等我一下。”他起身亲了一下零陆的额头，在她的注视下进到房间。 约莫一分钟后，他端着一个黑色的小羊皮礼盒出来了。礼盒很大，有电视剧里那些辞职的人手上拿的大纸箱子那么大，只不过更精美。 顾知也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抱起零陆让她坐在他的腿上，“打开看看。” 零陆带着犹疑的眼神翻开礼盒的盖子。里面是四个大小不一的黑丝绒的礼盒，看起来应该是一整个系列的。 另外一个特别一点，巴掌大的白色盒子上缠着丝带，让人有点好奇。 “：这么多。”零陆看向顾知也。 顾知也对她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零陆先从里头挑了个最大的盒子，看外形应该是首饰。 “：海螺珠？”她偏着头问，语气里满含着对顾知也送的这份礼物的诧异。 “：嗯，我看你对老头搬过来的那些钻石不太感兴趣，之前去出差的时候恰巧撞上了这个展会，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顾知也伸手把零陆那些垂在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到了她的耳后。 零陆暗自思忖：这么说他早就买了？ 顾知也像是能够看穿她内心所想，“早就买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你。” 零陆大概猜到另外几个丝绒的小盒子里面是什么。 她把另外三个盒子一一打开摆在眼前，果不其然;戒指、手链、耳坠、和她手上拿的项链，正好凑成一整套。 规则的椭圆形状的海螺珠有着浓郁的粉色，表面分布着细密的火焰纹，纹理清晰。 每一颗珠子的大小都是一样的，从项链到戒指。 项链和手链上的两颗海螺珠之间用大点的钻石作为连接，而戒指和耳坠上镶嵌的海螺珠周边则用碎钻作为装饰。 珠子占比虽然多，但是首饰的体积并不大，就算一整套上身也不会显得很夸张。 零陆知道海螺珠的稀有程度，这一整套下来，估计得大几千万了。 她咬着下嘴唇。 “：生日礼物可不能拒绝。”顾知也凝视着零陆的表情。 零陆用那双柔媚的眼睛认真地看了顾知也两眼，扑进他怀里，侧脸枕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说，“谢谢，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 顾知也捏了捏她那自然垂落在腿上的手掌，“喜欢就好，还有一个。” “：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零陆坐直身子，从礼盒里面拿出最后一个小盒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躺着一张黑卡。 “：这张卡不限额。”顾知也解释。 “：为什么给我这个？”零陆感到好奇。 “：没有理由，就是想给你。”顾知也看向零陆的时候，眼睛亮闪闪的，里头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了。 零陆像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似的，突然傻笑了一下。 “：在傻乐什么？”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零陆也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但是一想到这种搞笑的可能性，她就压不住那上扬的嘴角。 “要是这样子的话，我是不是能每天偷偷的从这张卡里面挪一点钱挪到我的小金库里面？” “：当然可以。”顾知也还以为她是因为收到了卡高兴。 “：看来我要更加努力的赚钱才是，好早日把你的小金库变成大金库。” “：欧~这要是哪天分手了，我高低也是个大富婆。这不是让我狠狠捞到了，嘿嘿。” 零陆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看到她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时候顾知也那突然黯淡了一下的眼神。 “：还想分手，想都别想。”顾知也按着零陆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脸上露出明晃晃的不开心的神色。 “：我开个玩笑嘛。”零陆看出了顾知也的不悦，抚慰般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陆陆，我不喜欢这个玩笑。” 顾知也握住零陆放在他脸庞上的那只手，将手背放在嘴唇上紧紧贴着。神色好像忽地变得有些落寞了。 零陆心头一紧，眉头骤然紧蹙，她用额头轻轻碰了碰顾知也的额头。接着，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他。 这大抵是零陆第一次主动吻人吧，动作有些放不开，很局促。 她的舌尖探入顾知也的口腔内，只是轻微的触碰着。但对于顾知也来讲这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振奋了。 他把零陆搂得很紧。 这一吻从零陆主导最后演变成了顾知也占主导地位，但始终没有变得激烈。 就好像这个绵长而又轻缓的吻是另一种形式的抚慰。 亲吻结束后零陆又亲了下顾知也的脸颊，“以后不说了。” 顾知也把脑袋埋进零陆的肩颈处，贪婪地汲取着她那独一无二的香味。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哪里？” 零陆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把她的屁股从顾知也的腿上挪到了沙发上，整个人靠在顾知也的怀里，一双修长的腿则自然地搭在顾知也的腿上。 顾知也一只胳膊放在零陆的脖颈处搂着她，另一只手自然地垂放置零陆的腿上握着她的手，脸颊则贴在零陆的额头处。 “：14年在金悦。”他用平静的语调说。 “：你记得？为什么一直没提过？”零陆满脸惊喜地仰起脑袋望着顾知也。 “：想看看你会什么时候记起我来。”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 零陆有些怅惋地说，“我当时没看清楚你的长相，要不是林蔚提起这件事情，我可能永远都记不起来。”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会以别的方式正式认识。”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额头。 “：你当时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的性格。” “：嗯？” “：又倔又天真，有点聪明但不多。”顾知也手指溜入零陆手指间的缝隙中，这样两人的手便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你骂我。”零陆柳眉倒竖，她推开顾知也的手，嘴角向下撇，但并非是真的生气。 顾知也拥紧她，亲了亲她那由于假装生气而有点撅起来的嘴唇。用温润的嗓音缓缓道来。 “：我记得那天你很害怕，说话声音都在发抖，明明脑子跟不上，说话速度却特别快，好几次差点被口水呛到。” “：有那么明显吗？我以为我装得挺好的。”零陆耸了下鼻子。 顾知也脸颊贴着她的额头，轻蹭了蹭。 “害怕，但是勇敢。在一个没有摄像头的私密包厢里面，面对一群不知道社会背景的男人懂得搬出法律条文来试图保护自己。” “：聪明在这，不聪明也在这。”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脸。 “：怎么说？”零陆饶有兴趣地问。 “：害怕到像只炸毛的小猫一样，放话说要是他们敢碰你，一定会在你身上留下指纹之类的话……把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顾知也说到这里语调沾上点笑意。 “：你那副样子，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反倒是会激起他们的征服欲，让们对你更感兴趣。” “：不过你当时还小，没接触过这些，不知道也正常。”顾知也用额头顶了顶零陆的额头。 “：你早些年怎么喜欢跟变态玩。”零陆垂着眼眸，眼皮耷拉着，讲话的口吻略带嫌弃。 “：他们是公司之前的合作商，经过那晚之后我们就不合作了。”顾知也闭着眼睛缓缓答道。 “：倔呢？又是从哪看出来的？”零陆也闭上眼睛，窝在顾知也怀里似是让她有些犯困。 “：不管他们威胁也好，诱惑也好，甩脸色也好，好话哄骗着也好…… 第233章 破镜重圆 “你翻来覆去就两个字，‘不喝’。态度坚决，不讨好也不谄媚，挺难得。” 顾知也现在谈起这件事情，语气里还透露着欣赏。 “：因为这个你才帮我？”零陆摸了摸顾知也手上缠的纱布。 “：嗯。”顾知也非常实诚地点了点头。回答完之后用手摸了摸零陆的脸颊，示意她不要多想。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她还是明知故问地提了一嘴，“照你这么说，我要是和他们喝了，你就不会帮我咯？” 顾知也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 零陆睁开眼睛，面对他如此诚实的回答，反倒有些怅然若失。她轻声讲。 “：我知道不能喝，喝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鬼知道他们会在酒里面放些什么东西。到时候带不走林蔚还得把自己赔在那。” 顾知也睁开眼睛，定睛瞧着零陆讲这句话的神色。 待她讲完之后，他低头亲了亲她，同时并把她压倒在沙发上，脸颊埋在她脖子处，一只手搭在她腰间。 零陆发现顾知也好像很喜欢这个动作。 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回忆着那天的画面，只不过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在那些画面里面找到并看清他那张脸。 顾知也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忘却了所有压在他肩头上的责任，享受着这样一个温存的时刻。 而这种感觉，只有零陆在他身边的时候才会出现。 零陆脑袋逐渐放空，眼皮越来越重，索性闭上双眼。 顾知也大拇指的指肚隔着薄薄的t恤抚摸着零陆的侧腰。 抚摸了两下之后，似是觉得那层布料碍事，大手从衣服下摆伸了进去，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而零陆的手指则是不停地触碰着顾知也那有些刺啦的短发。 “：今天不用再工作了吗？” “：不用，今天余下的时间全都用来陪你。”顾知也在零陆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轻微冒出头的胡茬擦过零陆的脖子，惹得她歪着脖子往一旁躲，她低声喃喃地问，“明天呢？” “：也不用，想去哪里玩？”顾知也撑起脑袋望着零陆。 “：听说五云山上那座庙很灵验，我想明天去一趟。” 零陆握住顾知也那只放在她腰间抚摸幅度逐渐变大使得她腰部有些发痒的大手。 “：想什么时候去？”顾知也凝视着零陆恬静的面庞。 “：下午吧。从那里下来之后正好可以和林妈她们一起吃个晚饭。你待几天？” 零陆的脸上始终是一副平静的神色，大概是由于顾知也的存在让她感到心安。 “：周日晚上走。这次回去吗？” “：不了，我再住几天吧，等到央央婚礼的前一天回，参加她的单身派对。” 顾知也全身的血液一下就冷了下来，“过夜？” “：不过夜，她们应该是通宵不睡，我做不到。” 零陆眯着眼睛，并未发现顾知也在听到徐家相关的话题时神色发生了刹那的细微的变化。 “：好。”他低头亲了下零陆的额头，眼神却显得他若有所思。 “：对了，林蔚让我替她委婉地转达一下，以后不要给苗苗送那么贵重的东西。” “：胳膊麻了。”零陆翻了个身，侧脸趴在了顾知也的胸膛上。 顾知也替她捏着麻了的那截胳膊。 “：林蔚的原话不是这样。她呢，很感谢你和外公对苗苗的喜欢，只是你们送的礼物太贵重了。” “：苗苗现在小，她不懂。但随着她慢慢长大，这些东西对她的影响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过惯了奢侈的日子就很难再接受回到原先的生活。” “：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你以后送东西就按照她们的生活水平或者消费水平送就好。” “：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零陆抬起脑袋看着顾知也认真地问。 “：理解。”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好的。”零陆又躺下去了。 顾知也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不停地震动起来，零陆躺在外面，她反手拿起递给他。 “：老宋的电话。”顾知也看了眼来电显示说道。 “：老顾，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嫂子生日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也不说大家一起吃个饭。” 宋游估计是正嗨着，说起话来非常兴奋。 “：要不是这条朋友圈，鬼知道嫂子今天过生日，嫂子跟你在一起没有？把手机给她。” 云应淮听声音也很亢奋，有些过头了，似是受了很大的挫折无力解决只能靠这样的情绪发泄来使得自己好过些。 “：我听到了。”零陆眼睛看着顾知也，适时出声。 “：嫂子，真不是我们不仗义，是我们不知道。要说不仗义，那也是我哥不仗义。” 云应淮近乎骂骂咧咧地嚷嚷着。 “：嫂子，出来玩啊，我们帮你过生日。”宋游兴致高涨地说。 “：我在外地，谢谢你们的好意。”零陆双手叠起来放在顾知也的胸膛上，下巴枕在手背上没有多大情绪地说。 云应淮抱怨道，“就是，你不出来我哥也不出来，我们俩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以前都不是这样。见色忘友。” “：把他拉走。”宋游声音突然小了一些，估计是拿手遮住了话筒。 等他再说话的时候，声音又恢复了正常。 “：嫂子，不好意思，他最近心情不好，喝多了，说话没个把门，对不住对不住。” “：等明天，他酒醒了，我一定亲自让他给你道歉。” “：没关系。”零陆不在意地讲。 云应淮还在电话那头大喊，“见色忘友，见色忘友，我失恋了你都不安慰安慰我……” “：嫂子，生日快乐，我这还有点事。”宋游语气带着歉意。 “：好的，你忙，再见。”哪怕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零陆也还是习惯性地扬了下手掌。 “：云应淮受什么刺激了？”她困惑地问。 “：易简要结婚了。”顾知也略带感慨地说。 零陆瞪大眼睛，语调瞬间提高，很诧异，“这么快？咱们上次去易家云应淮还在那呢。” “：听老宋说是破镜重圆，一个多月前和前男友和好了。”顾知也手掌轻拍着零陆的背。 第234章 念念不忘的人 零陆垂着眼皮，没有接话。 顾知也默然思考了一下，“老婆，你有吗？” 零陆心不在焉地问，“有什么？” “：念念不忘的人。”顾知也细细端详着零陆的表情，不愿错过她神色上任何一瞬的变化。 零陆先是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顾知也会问这个问题，接着她的双眸中出现犹豫。 神情也从最开始的恬静逐渐变得忧郁起来。 顾知也拍打着零陆背部的手掌落下频率逐渐减慢，最后停放在了她的背上。 零陆像是终于从情绪里挣脱开来了似的，率先眯起眼睛朝着顾知也笑了起来。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她一边爬起来，一边像是自顾自地嘟囔着，“还没吃蛋糕呢。” 顾知也也跟着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零陆那为了掩盖她原本的情绪而堆砌出来的假笑。 还未等他再开口说什么，零陆用勺子挖了小块蛋糕递到他嘴边。 顾知也知道她这是在堵他的嘴。 面对零陆带着浅笑的脸和有些飘忽的眼神，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腕去亲她。 零陆垂下眼眸，顾知也则是直直地看着她。 只见她身体稍稍往后闪了一下，幅度很小，连零陆自己都没意识到，顾知也却注意到了。 对他来说，那点几乎不可见地闪躲幅度就像是一把锤子，砸破了零陆用心演出来的假象。 顾知也心里一下就笃定，她还爱着周庭樾。 门铃响了。 “：我去开门。”他松开零陆的手利落起身。 零陆这才抬起双眸来，看向顾知也的背影，沉思有顷。 顾知也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着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苗苗，“干爹。” 司机站在苗苗的身后，手上提着老爷子送给苗苗的鸟笼。 顾知也牵起苗苗，接过司机递来的笼子。 “：谢谢叔叔。”苗苗进屋后回头对着司机甩了甩手。 “：不客气。”司机面带笑容关上门。 “：干妈。”苗苗跑向零陆。 零陆立马恢复成一副从容，喜悦的神态，“洗香香了？” “：洗了。”苗苗看着蛋糕移不开眼，就好像这个蛋糕在发着什么金光吸引了她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一样。 顾知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挨着零陆坐下来。 苗苗的出现让原本可能变得沉默的气氛一下活跃了起来。顾知也心里很清楚，这是假象。 问题不解决，它就一直在那。 “：吃完要刷牙，好吗？”零陆拿起旁边的碗，切了一小块放在碗里。 “：好呀。”苗苗接住零陆递来的叉子。 “：你要不先去洗澡？苗苗吃完之后你正好带着睡觉，她不是让你给她讲故事嘛。”零陆看着顾知也问。 “：行。”顾知也没看零陆。在他起身离开的那一瞬，零陆抱着苗苗伸张开来的手掌突然紧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虽然没有吵架，但就像是出了什么问题，气压一下变低了。 零陆暗自思忖：是因为她没有正面回答那个问题让他不满意了吗？ 零陆洗完澡出来发现顾知也不在房间里面。苗苗已经睡下了。 她来到书房，站定在门口。 顾知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起身给她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零陆抬起手正好准备敲门。她收回手，像是有点尴尬。 四目相对。 “：你的手是不是要换药？”话落之后没听到顾知也的回答她又像是找补似的接着说。 “：屋子里头有医药箱吗？还是明早医生会过来？” 顾知也目光深邃地盯着零陆，像是想看清楚她做出这个举动真实的用意是什么。 “：要是不用换药的话我就去睡觉了？”零陆看着顾知也没有讲话的意思，抿了下嘴，转身离开。 猝然被顾知也拉住手腕一把拉进了书房。 门被用力的关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带着啃咬的吻重重地落下。 零陆立马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怒气上涌，她用力推开顾知也，涨红了脸。 大概是性格使然，零陆没有歇斯底里，反倒是收着怒气极其平静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知也瞧见她这副冷淡的模样心里更加堵得慌。他捏住她的下巴，“我亲你还要给理由吗。” 零陆脸上露出反抗的神色，她把脑袋扭向一边，顾知也强硬地捏着零陆的脸迫使她看向他。 零陆正欲发作。 “：干妈。”苗苗稚嫩又带着些迷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她推开顾知也的手，毫不留恋地开门离开了书房，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 “：干妈在这里。” “：你和干爹吵架了吗？” “：没有，我不小心关门太用力了，吵醒你了吗？” “嗯。” “：对不起，干妈下次注意。走，陪你去睡觉。” “：好。” 顾知也听着对话的声音逐渐消失，露出一丝苦笑。 零陆心里有周庭樾这一事实又不是今天才存在，他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自从恋爱后他就变得完全无法容忍这一点。随着关系的确认，他对零陆的占有欲一下达到顶峰。 他丝毫接受不了零陆的心里有另外一个男人，且对那个男人的爱多过他。 每想到这一点他就很生气。什么自制力，情绪稳定，统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苗苗一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零陆特意把苗苗放在了中间。 她闭着眼睛，各种夹杂在一起的情绪像汹涌的浪潮一样，一波接一波向她打来。 这大概是独属于夜晚的一种超能力，使人变得极度感性，让人容易胡思乱想。 她忽然生出一个名为“离开”的念头，一秒都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也不想和顾知也再讲上一句话。 她开始怀念小时候，可一旦开始回忆童年，势必就会牵扯出那些让她容易变得伤感的记忆。 零陆开始在心里数数，试图缩短入睡的时间。数了不知道多少个一百，脑子却依旧清醒着。 第235章 你这样我害怕 开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零陆的眼睫毛微颤了两下，没有睁开眼睛。 顾知也看着呈大字状躺在中间的苗苗，径直走到零陆那边，在她身旁坐下。 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问，“咬疼了？” 零陆缄口不语。 顾知也俯身想去亲吻她，被推开了。 他贴在她的耳边说，“不生气了好吗？”说完后嘴唇无声地碰了下零陆的脸颊，“我错了。” “：睡觉吧。”零陆说话的语气很冷淡，摆明一副不想聊的态度。 顾知也不愿让矛盾过夜，他起身把苗苗抱到旁边，自己则躺在了中间。 零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顾知也把人搂进怀里，用带了点撒娇的语调喊了声，“老婆。” “：你别讲话了，待会儿把人吵醒了。”零陆皱眉蹙额。 顾知也听出了她语调里那明晃晃的不耐烦，不再言语，只是把零陆搂紧了一些。 没过上几秒，又再把她搂紧了一些。 他把脸庞埋在零陆那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里头，鼻尖嗅着她的发香。 零陆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顾知也身上那股雪松的香味，脑子里频频闪现着两个小时前他那极度落寞的模样。 生气的情绪逐渐被心疼的情绪所替代。没忍住出声问。 “：为什么突然生气？” “：害怕。”顾知也以极度坦率的态度回答，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低沉。 零陆觉得她的心脏像被人拧了一把似的，突然抽痛了一下。 顾知也再把零陆抱紧了一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怕你像易简一样，心里有个一直惦记的人，哪天他一出现，你就跟他走了。” 零陆转过身抱住他，信誓旦旦地小声说，“顾知也，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不是头脑一热做出的决定。” “：要是哪天我决定离开，只会是因为我们的感情破裂了，不会是因为任何其他人。” 顾知也大拇指指肚擦过零陆的嘴唇，最后停留在上面，“还疼吗？” “不疼了。”零陆握住顾知也的手腕。 他先亲了亲零陆的鼻梁，继而是脸颊。 零陆的睫毛上下扇了两下，她抬眸看向顾知也，那张柔润的嘴唇即刻被吻住。 轻柔地吮吸之后顾知也还微微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 待他想再深入一点时，零陆抿紧嘴拒绝。 “：嗯？”顾知也似是不满足于这个浅浅的吻。 “：苗苗在呢，睡觉吧。”零陆把脑袋埋在顾知也的胸膛前，心里漾起快乐。 “：你睡中间。”顾知也说着抱紧零陆把她放在身上。 待零陆反应过来之后，两人已经调换了位置。 苗苗翻了个身，小腿一下搭在了零陆的腰上，吓得零陆浑身绷紧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僵持了一下，确认苗苗没醒，顾知也这才握住苗苗的腿从零陆的腰间移置到床上。 “：晚安，老婆。” “：嗯，晚安。” 顾氏集团总裁为老婆庆生的话题经过一个晚上后冲上了热搜。 吃瓜群众都很好奇这位顾太太是个什么来头。 没有照片，没有资料，连名字都没有透露，婚礼好像也没办，就像凭空出现的一般。 之前被爆出来的那张照片已经被清理干净，网络上已经查不到了。 当事人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张照片到底是不是‘顾太太’。 而一提到这位‘顾太太’，大家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还是小舅妈和外甥女谈过同一个男人。 宋阮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正是顾知也发在朋友圈那张照片。 她脸色发青，表情扭曲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一个男低音，听起来很不情愿。 “：你确定那边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宋阮咬着牙问。 “：不会，我是律师，我知道怎么规避风险。”男低音极其自信地说。 “：他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宋阮气冲冲地压着声音提醒。 “：又怎么样？他要能查到这不早查到了。” 男人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女声，像是在捏着嗓子眼说话，“哥哥。” “：还有事，挂了。” 宋阮听着手机里面的忙音，愤怒混合着血液开始在身体里翻涌，“蠢货，除了玩女人半点本事没有，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宋总监。” 身后突然地喊声出现时，宋阮还未来得及压下她那即将爆发的愤怒。她像是下意识一般回头吼了一声，“不会敲门吗。” 来人面色一滞，似是没想到平时极其怯懦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居然会发脾气，听声音脾气还不小。 这人一时不敢用之前的态度和宋阮讲话，跟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直挺挺地站在那，显然是有些被吓着了。 宋阮一下子如梦初醒，但也没有立马装回以往的模样，反而是抱怨了一嘴。“臭男人就是不值得信任，烦死我了。” 继而好声向来人询问，“不好意思，是不是吓着你了？”语气里带着赤裸裸的歉意。 “：抱歉。”宋阮又向来人郑重的鞠了一躬。 来人一下慌了，“宋总监，您这太客气了，我没被吓着。看来大家都是一样，恋爱使人暴躁。” 这人“呵呵”笑了两声，“沈青来了，宋董让您去一趟。” “：好的，多谢。”宋阮绞着双手，欲言又止。 “：宋总监您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来人看出了宋阮的犹豫。 “：我谈恋爱这件事情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家里人还不知道。况且我们最近经常吵架，刚刚他已经提分手了，我还在考虑。” 宋阮突然落下两颗很大的泪珠，挂在两边腮帮子上面，这副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 “：您放心，我一定保密。宋总监，我是过来人，我劝告您一句，男人多得是，不合适的就不要留恋了，下一个更好嘛。” 这人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好声劝道。 “：嗯，谢谢你的建议。”宋阮点了点头，“我先上去了。” “：您擦擦眼泪，要不然您这副样子，一出这个门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人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塞到宋阮手中。 “：多谢。”宋阮对着桌上的镜子仔细把脸整个都擦了一遍。 “：您快上去吧，免得宋董等急了。” “：好的。” 宋阮低着脑袋以一副灰溜溜的模样走向电梯。这人以为她是不想被大家看到她那有些红了的眼圈。 电梯门合上刹那，宋阮扭曲的脸上出现一副莫名其妙的笑容。 沈青包裹严实出现在文景，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完全是一副小心翼翼时刻卑躬屈膝，像是宫斗片里头奴才巴结主子的狗腿模样，哪还有半分盛气凌人的样子。 “：宋董，沈小姐。”宋阮进门后小声地喊了句。 “：阮阮来了，坐。”宋樊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沈青此刻正在给他捏肩捶背。 她喜笑颜开的朝宋阮喊了声，“宋总监上午好。” 宋阮立即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毕竟沈青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和她讲话。 “：沈小姐，您别这样，您这样我害怕。”宋阮摸着沙发坐下。 “：宋总监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能吃了您不成。宋董您说是吧？” 沈青俯下身，脖子往前倾了倾，宋樊稍稍往她那边一转头，两人的脸颊便贴上了。 宋樊笑了笑。 “：阮阮，沈小姐的意思是想与文景续约，你怎么看？” 宋阮实话实说，“宋董，我们前段时间才发了公告，声明文景与沈青演员的合约到期不续。” 宋樊讲话的语气很是瞧不起人。 “：听见了吧？和你续约会让别人认为我们文景说话不算话。” 第236章 乐趣 “：再者你出了那件事情以后所有的合作商都闹着要解约，还要赔钱，之前有意向合作的导演和商业品牌也全都黄了。” “：沈青，你接下来几年是很难翻身的。” “：新人一茬接一茬，文景能捧出第一个沈青就能捧出第二个。何必让你一个商业价值跌成负值的人在这占着茅坑不拉屎。” 好几秒钟在沉默中溜过去了，沈青的脸色煞白，她瞪着眼睛，满脸不甘心。 宋樊不顾沈青难看的脸色，冷冷一笑。 “：哼，身为你的老东家，给你个忠告。你想翻身的话还不如找个有钱人嫁了。” “：过几年阔太太的日子之后再让有钱人出钱帮你发通稿洗白，帮你投资电视剧。那个时候大家应该把你这档子事忘了。” “：当然，你要想再火成现在这样肯定是不可能的。” 沈青扭头盯着宋樊那双布满贪婪狡诈的双眼，只见他眯着眼睛一副色迷迷的怪样。 “：宋董的建议我听进去了，再会。”沈青媚眼如丝地望着宋樊，嘴角扬起心知肚明的微笑。 宋阮暗暗一笑。 “：宋总监，再会。”沈青扭着腰肢离开了。 “：宋董，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去工作了？”宋阮起身垂头。 “：嗯。”宋樊摸着嘴唇上方的胡子，心思显然早就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宋阮心里暗骂：真不知道喊她过来干什么，还当着她的面和沈青眉来眼去的，傻逼，浪费她时间。 沈青正好在电梯门口，似是故意在等宋阮。 电梯门开了，两人一同踏进电梯。 “：宋总监，都说你性子怯懦，要是宋董再带个后妈回家把你那个不能生儿子的母亲赶出去你又作何感想？” 沈青这话就是赤裸裸地挑衅。 “：父亲的事情我又能说什么，他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只不过比起工作，我哥哥更喜欢享受生活。” 宋阮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答的时候压根没提到杨月。 “：这么说你丝毫不在意你母亲是吧？” “：也是，她为了保住她的好日子把你一个人扔在国外。我听说你去的时候浑身是伤，语言也不通，后来甚至连着换了好多所学校。” “：但是，她一次都没去探望过你，你心里肯定恨她吧？” 沈青死死盯着宋阮的眼睛，想从她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到点怯懦之外的情绪。 “：我妈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苦衷，况且她没有不管我，她要完全不管我我早就不存在了。沈小姐，我到了。” 宋阮不加思考的就说出了这些话。 这让沈青毫不怀疑她这番话的真实性的同时还感到很不可思议。她对杨月居然没有恨？ 宋阮低头走出电梯。 沈青细细端详着宋阮瘦小的背影，眼睛眯缝着。 …… 零陆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昨晚顾知也在身边搂着她让她睡了个好觉，以至于上午写东西的时候脑子比前几天都活跃清醒了不少。 她打开房门来到客厅发现苗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伸懒腰一边问。 “：干爹呢？” “：厨房。”苗苗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零陆走进厨房，脑袋从顾知也的腋下钻过去，一只胳膊拦着他的腰。“今天你做饭吗？” “：得空了下个厨也不失为一种乐趣。”顾知也低头亲了下零陆的头顶。 “：那我们中午吃什么？”零陆看着已经备好的各种食材。 “：弄个蒜香口蘑虾、芦笋牛肉、清炒小芥兰、风味章鱼、最后再弄个松茸乌鸡汤。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着一个一个菜名从顾知也的嘴里吐出来，零陆逐渐变成震惊脸。 “：你厨艺这么好吗？按照你们这种家庭，你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青菜都不认识两个才对。”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食材都处理好了，直接下锅就好。” 零陆为了不碍事，往旁边挪了挪。 “：不出去吗？”顾知也伸出手掌悬在平底锅上面测温度。 “：我看看。”零陆来了兴趣。 顾知也先是往锅里倒入橄榄油，等油热之后下入口蘑，煎出汁水后放入蒜片，接着倒入白葡萄酒。 葡萄酒在锅里冒泡了之后再把虾放进去，待虾变红了之后再撒入黑胡椒和盐。 掂两下锅使里面所有的食物和佐料充分接触之后盛到了一旁的盘子里面。 这一套流程下来顾知也熟练又从容。哪一步要做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看就是经常下厨才能练出来的。 零陆有些佩服他了，真就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男人。 “：你怎么什么都会。” 这句话在顾知也听起来就是夸奖，听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老婆，我认真工作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夸过我。” “：你工作能力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呀，但是你的厨艺不是。有点小惊讶。” 零陆抿嘴笑着，双眸看向顾知也的时候闪烁着光芒。 “：看来以后要多展示展示厨艺。不是有这样一句话，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她的胃。” 顾知也说得一本正经，零陆低着脑袋，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的声音由于零陆的笑声而沾染上笑意。 零陆清了清嗓子,摆手否认，“我没笑。”说完她抿紧嘴，眼睛微微上翻看着顾知也，一脸心虚。 顾知也把第二道菜装盘，顺手关了火。 “：老婆，你都笑出声了。”他一下搂住零陆的腰，“到底在笑什么？” “：我就是觉得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很好笑。”零陆笑得眼睛弯弯的，露出一排牙齿。 “：怎么好笑？哪里好笑了？嗯？”顾知也故意用下巴去蹭零陆的脖子。 “：你手别抓着我腰，痒。”零陆扭着身体躲。 笑声不断…… 顾知也高大的身躯投下阴影罩住零陆，他低头吻她。 零陆仰着脑袋回应。 苗苗站在厨房门口，双手握在一起，有些木楞，她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目光看向正在拥吻的两个人。 顾知也和零陆都没发现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客厅走到这里来的。 “：干妈，你和干爹在干什么？”苗苗的声音轻到像是飘在空中。 零陆一听到苗苗的声音后下意识慌忙推开顾知也，同时睁开眼睛。 苗苗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她看向零陆和顾知也的眼神像是看向两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带了些厌恶。 零陆一边绕过顾知也去拉苗苗的手，一边解释，“苗苗，干妈和。” “：不要。”苗苗小声拒绝着零陆伸来的手，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她对零陆的讨厌此刻写在了脸上，还带了些害怕。 零陆内心生出一股无力的挫败感和沮丧，甚至称得上是伤心。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不由分说抱起苗苗，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 “：干妈，干妈。”苗苗的眼睫毛已经被泪水浸湿了，看起来很害怕。 “：顾知也，你先把她放下来，你吓着她了。”零陆跟在身后讲。 顾知也坐在沙发上，把苗苗放在腿上，让苗苗正面对着他。他的语气沾上点严肃，脸色紧绷。“坐好。” 苗苗嘴巴撅得老高，两边嘴角往下坠，鼻孔一张一张的，眼圈和鼻尖红通通的。眼眶蓄满泪水，溢出，滑过脸颊。 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哭出来，就以这副模样愣愣地看着顾知也，偶尔又偏头看看零陆。 这副极度可怜的样子使得零陆于心不忍。“你去做饭吧，我跟她讲。” 第237章 是恋人 苗苗听到零陆还是向着她的，开始哽咽出声。 “：为什么发脾气？”顾知也一板一眼地问。声音并不大，只是表情看起来依旧严肃。 零陆：……他对着一个三岁的小孩问你为什么发脾气？是不是太高估一个三岁小孩的智商了？ 苗苗垂着眼睛，不时抬起来打探顾知也的眼色，终是忍不住放肆大哭起来，导致说出口的几个字都不成调了。 “讨厌你亲干妈，坏人。” 顾知也面对这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觉得有些好笑。 他接过零陆递来的纸巾给苗苗擦了擦眼泪，“她是我老婆我怎么不能亲她。” “：是我的干妈，要干妈抱。”苗苗一个劲往零陆那边爬。 零陆从顾知也手里接过苗苗。 “：我老婆，我就要亲。”顾知也捧着零陆狠狠亲上几口，故意和苗苗对着来。 “：坏人，坏人。”苗苗一边伸手扒开顾知也一边哭得更大声了。 零陆无语地瞪了顾知也一眼。 顾知也一秒认怂，“不玩了，我去做饭。” 苗苗紧紧搂着零陆的脖子，凑到她耳边，用一只手挡住嘴巴，小声说，“干妈，找个新的干爹好吗？这个干爹。” “：不要。”苗苗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手都摆出了残影，可见心里对顾知也是有多不喜欢。 零陆被这天真可爱的言语逗笑了。她抽了张湿巾把苗苗那张哭成大花猫一样的小脸仔细擦了一遍。 “你坐下来听干妈讲好不好？” “：嗯。”苗苗还在一抽一抽的。 “：你为什么喜欢亲亲干妈？”零陆有些凉的两只手轻轻捏住苗苗热烘烘的两只小手。 “：喜欢干妈呀。”苗苗握住零陆的手搓了搓，“干妈冷吗？” “：干妈不冷，谢谢宝贝。”零陆亲了亲苗苗的脸颊，温柔地讲。 “：干爹亲干妈也是因为喜欢呀，就像你喜欢妈妈会亲亲她，你喜欢干爹也会亲亲他，是一样的。” “：我们不亲这里。”苗苗指了指她撅起来的小嘴。 “：干爹和干妈是恋人。”零陆捏了捏苗苗肉乎乎的脸蛋。 “：什么是恋人？”苗苗仰起脑袋问。 “：恋人就是很亲密的人。”零陆笼统地说。苗苗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是没听懂。 零陆沉思了一下，举例道，“妈妈和爸爸就是恋人，他们结婚，然后有了苗苗。” “：但是亲亲不会生小孩。他们会干更亲密的事情。” “：是什么？”苗苗感兴趣地追问。 零陆一边思考一边轻声细语地讲，“就是，爸爸身体里的小蝌蚪进到妈妈的身体里面。” “：妈妈的身体里面会有一些小球球，这些小球球就是小蝌蚪的家。” “：小蝌蚪在这个小球球里面住下来之后呢会带着这个小球球游过一个小道，进到妈妈的子宫里面，它们会在妈妈的子宫里面长大。” “：慢慢的，会长出身体，脑袋，会有耳朵，牙齿，头发。等时间到了，再从妈妈的肚子里面出来。” 早些年学过的生物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零陆只能凭着那几乎接近于无的印象乱讲一通。估计苗苗过了今天就把这个故事忘了。 “：我是小蝌蚪？”苗苗咬着手指四十五度仰着脑袋，像是在思考零陆讲的这个故事。 零陆：……果然听不懂。 “：爸爸妈妈亲亲有苗苗，爸爸爱妈妈，妈妈也爱爸爸，是这样吗？干妈。”苗苗看向零陆的双眼闪闪发亮。 “：是这样。”零陆肯定的回答。 “：干爹不是坏人。” “：不是坏人。” “：干爹爱干妈，干妈也爱干爹，就亲亲，是这样吗？” 零陆：呃……“是这样，吧。” “：老婆，吃饭了。”顾知也一手端着一盘菜，他这个样子不管谁瞧见了准会大吃一惊。 任谁也不会把顾氏集团那位冷漠的总裁和眼前这个穿着围裙气质温润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零陆收回飘忽的思绪，“走，洗手，吃饭。” 苗苗坐在餐桌边，一边吃饭一边不停地朝顾知也望去。显然是由于顾知也一直没和她讲话的原因，她大抵是以为他还在生气。 “：想吃什么？”顾知也看着苗苗问。 “：肉肉。”苗苗用筷子指了指那碗芦笋牛肉。“干爹不生气了吗？” “：不生气。”顾知也挑了点肉放到苗苗碗里。 “：谢谢。”苗苗爬起来，站在凳子上，弯着腰，双手撑在桌面上对着顾知也撅了撅嘴。 顾知也把脸凑过去，脸上立马多出一个油乎乎的口水印。他起身把苗苗放回凳子上让她坐好。 苗苗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有些鼓囊不清地说，“干妈说她爱干爹，干爹爱她，才亲亲。” 顾知也定定地看着零陆，用一种充满了恶趣味的口吻说，“老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这句话。” 零陆脸一红，后背发热，立马否认，“我没有，这不是我说的，这是她用她的思维总结出来的。” 面对零陆迅速而又一脸认真的否认，顾知也脸上的笑容减少了点，“你不讲她怎么会知道这些话。是吧，苗苗。” “：是的。”话音落下之后苗苗夹住一块肉往嘴里送。 “：是干妈告诉你的吗？她爱干爹。”顾知也继续追问。 “：是的。”苗苗的视线全都聚集在她眼前的食物上，零陆怀疑她压根没听到顾知也问了什么。 顾知也用暧昧的眼神看向零陆。 零陆低头躲避，不予回应。 苗苗在旁边自言自语，“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亲亲，有苗苗。干妈爱干爹，干爹爱干妈，亲亲……” 顾知也看向零陆的眼神越发缠绵暧昧了。面对这股炙热的眼神，零陆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才好。 “：吃完了，还要。”苗苗把碗往前一推，顾知也这才收了视线。 零陆暗暗呼了一口气。 “：还要什么？” “：还要肉肉” …… 由于苗苗起得早，吃午饭的时候眼睛便有些睁不开了。 饭后，顾知也推着零陆带苗苗去睡午觉，他则是一个人把厨房打理干净。 零陆侧躺在床上，深思出神。 “：在想什么？”顾知也从背后搂住她。 “：想饭前那一出。”零陆凝视着苗苗的脸。在她脑海里，这张脸和刚才那张带着极度厌恶的眼神看着她的脸重合起来。 “：她不是讨厌你，是讨厌我们干的这件事情，别多想。”顾知也收紧臂弯，脸庞埋在零陆颈窝里面小幅度地蹭了蹭。 “：嗯。”零陆略带敷衍地应了声，眼睛空洞地盯着前方那面墙壁，看起来若有所思。 “：吃饭的时候她不是好好的。你给她说的那些话她能听懂，只是没有足够的语言去表达出来。” 顾知也的手摸上零陆的手臂，顺着小臂摸到手背的位置，手指插入零陆手指的缝隙里面。 零陆忽地轻笑出声，“她让我给她找个新的干爹。” “：不行，我老婆，谁都不准抢。” 顾知也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上零陆，把她整个人缠裹在怀里，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抢人似的。 零陆拍了拍他的手，带了点安慰的性质。 顾知也亲了亲她的额头。 …… 徐家餐厅，刚结束完一顿热闹的午餐，保姆正在收拾桌子。 书房内，徐有为和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面对面坐着。 这名男人一看就是有一直健身，接近六十的年纪，身材十分硬挺。 “：我上次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了？”他夹着一支雪茄深深地吸了两口，眼睛眯起来，只留下一点用来瞧人的缝隙，看起来很享受。 第238章 不归路 徐有为面对这个提议，内心一直摇摆不定。 “：老徐，这两年行情怎么样我相信你也知道。我们又不像蓝海湾，档次在那，再加上云家的地位也在那，多得是有钱人过去送钞票。” “：像咱们这样类型的店，可替代的多了去了。能卖的也卖了，到手也没多少利润。” 这名男人眼睛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徐有为像是对这名男人极度信任，对他的话语和任何动作表情，都不过多的揣测和猜疑。 他似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头疼，说话时有些焦急。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知道，近几年不管是娱乐业还是餐饮业都越来越难做。” “：但是你提的那个，真的不好弄，搞不好就进去了。参考量刑制度，像我这个年纪，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 徐有为叹了口气。 这名男人不以为然，“你以为别人的生意就很干净？你还不趁着这两年捞上一笔养老金，难不成要等到倒闭了？负债了再来考虑这个事情？” 他停顿在此处，细细观察着徐有为听到这番话之后的反应。 徐有为沉思有顷，眼里露出贪婪，脸上布满担心。 这人心里暗骂了一句：怂货。再接着用言语撺掇着徐有为，意图引着徐有为走向一条他为其铺好的不归路。 “：负债破产和坐牢相比，哪个更难受？你搞上两年就收手不干了呗，只要这两年没人发现，保你过个富贵的晚年。” 徐有为一只手背在身后，心急火燎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和他相比，那个男人显得异常的镇定。 他很突然地在书桌旁边顿住脚步，手指关节往桌上敲了一下。 “：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这件事情和涉黄的性质不一样，我要再仔细考虑一番后才能给你答复。” “：好，机会可是不等人的。”这名男人起身后把雪茄叼在嘴里，一副二流子的做派。 “：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徐有为愁眉不展。 这名男人走到门口诧然又转过身来走到离徐有为只有两步远的地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老徐，我们是合伙人，是一条船上的人，我肯定是不会害你的，这件事情于你于我都有风险。” “：你有什么想法？”徐有为迫不及待地问。 “：让你那个废物女婿去干这件事情，你放权给他。反正是一个残废，压根就配不上我侄女。” “：他死了更好，我再替我侄女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这位男人用手背拍了拍徐有为的右肩，同时用一种奇怪的带着奸笑的眼神看着徐有为。像是在告诉他，“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好自为之。” 徐有为露出个极为不自然的笑容，他定定看着这名男人离去的背影，脸上是心思被看穿和戳穿后的不爽以及挣扎。 看来这名男人是徐家的贵客，见到他下楼，曾澜立马起身相迎，一同起身的还有正在听曾澜讲怀孕注意事项的徐嘉逸。 “：弟妹，不用送了，”这名男人对着徐母说完话后转头看向徐嘉逸，用欣赏的眼神看了他两秒后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跟着老丈人好好干，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是。”徐嘉逸笑着应下，举止中不难看出他对这名男子的尊敬。 “：你路上慢点。” 徐嘉逸眯缝了一下眼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曾澜这句话的腔调听起来像妻子叮嘱即将出门的丈夫一般。 他扭头想去捕捉曾澜的神色时她却刚好转身往回走了。 如果徐嘉逸速度再快点的话，他一定很轻易就能发现，曾澜望向这人的眼神中满是崇拜。 …… 五云山上的五云寺门口，一辆宾利雅致逐步停稳。 这辆豪车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只是迅速瞥一眼便快步离去了。 零陆下车后脸色很难看，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脸上不见一丝红晕。 “：干妈。”苗苗牵着零陆的手担心地喊道。 “：干妈没事，只是有点晕车，休息一下就好了。” 零陆捂着胸口，说话声音很虚，她忍着想吐的欲望向苗苗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顾知也拧开手上的水递给零陆。 零陆接过后小口小口地连着喝了几口。 冰凉的水确实能压住胃里那股不停翻腾的感觉，反酸水的恶心感没有了，零陆这才觉得她的呼吸顺畅了。 “：去那坐一下。”顾知也看着不远处那棵被围起来的香樟树说。 “：你别动我，我自己走过去。”零陆右手手掌隔空对着顾知也，做出个停止靠近的动作。 她生怕他来个霸道总裁式的公主抱直接把她干吐了。 顾知也心平静气地讲，“不抱你。”另一只手拿过零陆手上的水瓶。“苗苗，牵好干妈。” “：知道了。” 苗苗机灵地睁大眼睛看看脚底下的路，又扭头看看零陆的步伐，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走快了。 偶尔还会抬头看看零陆的脸色，周到又贴心。 顾知也从口袋里掏出湿巾，擦了擦那张看起来很干净的石凳。 零陆坐下来之后仰着脑袋，重重地闻着她头顶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散发出的自然又清新的香味。 这棵香樟树底端的树干被木制的围栏围了起来。 围栏顶上横挂着一块黑色的小木匾，对这棵香樟树的种类和年岁做了个大概的介绍。 树下本就阴凉一些，再加上对着寺庙的门口，使人难以感受到酷暑的炎热，是很宜人的温度。 寺庙内几位僧人正在念经打坐，细细碎碎地声音传过来，让人由内而外的变得安静了。 “：你别看后面的介绍，猜猜这棵树多少岁了？”零陆望着扔完垃圾朝她们这个方向走来且已经近在咫尺的顾知也问。 顾知也抱起苗苗挨着零陆坐下，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淡定地讲出一个数字，“一百三十二。” 零陆惊讶到嘴巴立马张成一个‘o’的形状。她讲话的语速突然加快。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能说出一百三就已经很厉害了，你居然还能说出后面的二？” 零陆脖子往前倾了倾，对此感到很不可思议。“难不成你大学还辅修了植物学？” 面对零陆那极为丰富的表情，顾知也突然生出一股恶趣味。他煞有其事，面不改色地讲。 “：老婆，我会的多着呢，你慢慢发掘。” 零陆皱着眉眼狐疑地看向顾知也，这副表情像是在讲，“你确定？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干妈，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苗苗朝零陆招了招手。 零陆把耳朵凑过去。 “：干爹看了手机。”苗苗说完后用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零陆，怕零陆不相信，她还一直肯定地点脑袋。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小，顾知也一定听不到。实际上是附近路过的人都能听得清的程度，顾知也自然也听清了。 “：告密的小朋友会失去一个冰淇淋。”顾知也傲娇地逗着苗苗。 “：干妈，要冰激淋。”苗苗一下就急了，小脸通红，话都讲不清楚了。 “：干妈给你买。”零陆摸了摸苗苗的脑袋示意她放心。 “：坏干爹。”苗苗朝零陆小声控诉。 “：不给你买冰淇淋就是坏干爹了？你这是不是太草率了？”顾知也略有些好笑的问。 苗苗仰起脑袋看了顾知也一眼后，一边玩性大发地大幅度晃荡着一条腿一边问，“干爹在说什么？” 顾知也和零陆相视一笑，回了句，“没什么。” 经过这一小会儿的休息，零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第239章 顶好的姻缘 “：还难受吗？”顾知也用手背摸了摸她那有点红的脸颊。 “：不难受了。”零陆轻描淡写地说。她透过枝叶的缝隙望了望那极为刺眼的太阳。 心里感慨着：要是天气凉爽就好了，这样就能走下去了，不用再遭一次罪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迅速站起身来，做出一副十分活跃的样子，“我休息好了，走吧。” 顾知也道，“我在这里等你。”他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这一说。 零陆望向惬意的窝在顾知也怀里的苗苗，“苗苗呢？和干妈去吗？” “：去。”苗苗激动得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迫不及待地从顾知也的腿上溜下来。 “：我拿个东西。”零陆伸出手。 顾知也并未把背在身前的包取下来，只是人向零陆走近了些。 零陆的右手在包里面摸索了一下，笑眯眯地掏出了三张彩票。 顾知也：……“老婆。” “：嘘，你不许讲话，除了讲祝你发财四个字别的都不许讲。” 零陆的眼神里是明晃晃地威胁，像是在说：你要是讲别的，别怪我和你生气。” “：好的，祝你发财。”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讲出这句话莫名让人觉得好笑。 他望着零陆的背影，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同时又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零陆虔诚地叩首了几次之后，耷拉着眼皮，视线垂向地面，双手合掌，在心里默念着她的请求。 正当她打算拿出口袋里的彩票时，视线却被眼前的竹签所吸引了去。装着竹签的朱红色木桶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姻缘。 零陆脸上露出明显的纠结之色。 “：姑娘，是想抽签吗？”一旁的守庙老奶奶问。 零陆看向声音来源，“是的。” “：你在心里默念三遍你和你对象的名字以及问题，伸手去抓，抓完后我会为你问菩萨丢挂杯。”老奶奶慢悠悠地解释着。 “：好的。” 零陆闭上眼睛，再次双手合掌，在心里把求她和顾知也姻缘的问题连问上了三遍。 她睁开眼睛，呼地吐了口气，别开脑袋不去看木桶内的竹签，把摸到的第一根竹签拿出来交由老奶奶确认。 老奶奶把这根签握在掌心，朝着菩萨鞠了一躬后丢下手里的挂杯。 两个平面朝上。 她把竹签放回其中，“姑娘，这支签不是你的。你若想再抽，就要按照刚才的流程再走一遍。” 苗苗蹲在一旁，两条腿贴在胸前，两只小手塞在大腿和胸前紧贴处。 从远处看，她这个姿势像是在拉屎。 苗苗睁大着满是好奇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零陆的动作以及认真听着她和那位老奶奶的交谈。 从她那皱起的眉头来看，显然是看不懂也听不懂。 零陆又按照之前的步骤再来了一次。 老奶奶握着竹签再次向菩萨鞠了一躬后掷下手中的挂杯。 这回是两个有弧度的面朝上。 “：姑娘，这支也不是。”老奶奶依旧把竹签放回。 零陆不死心，按照之前的步骤再来了一遍。 “：这个对了，一百零一千，去旁边那面墙上找到对应的签，再去找那边的老头子解签。” 零陆顺着老奶奶视线的方向看去，靠墙壁约莫一米半高的朱红色漆木架上挂了一排细长的白纸张，往下垂着。 漆木架旁边有一张四方木桌，颜色看起来旧旧的。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正坐在那张四方木桌边气定神闲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好的，多谢。” 零陆向老奶奶道谢之后牵着苗苗朝墙边的漆木架走去。她从众多的纸签当中找到一百零一千，沿着边缘撕下来后朝那位老爷子走去。 这位老爷子估计是专门解签的人，他直截了当地问，“多少千呐？” “：一百零一千。”零陆把手上的纸签递给老爷子。老爷子看了眼桌子，示意她放在桌面上便好。 零陆照做。 “：你们先喝杯茶。”老爷子说着从一旁的塑料袋当中拿出两个一次性的纸杯子，倒了两杯水后递到零陆和苗苗跟前。 “：谢谢。”零陆和苗苗异口同声地说。 老爷子慈祥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老花镜戴上后拿起零陆的纸签，转了个身，背对着外头。 他认真看了一会儿，望向零陆的眼神变得更加和蔼慈爱了。 “：姑娘，这是个顶好的姻缘，只不过前路多艰，挺过去了定能长久。” “：老爷爷，您说的前路多艰是指我们自身的问题还是外界的影响呢？”零陆惶惑地问。 “：一签只解一问。”老爷爷摘下老花镜。 零陆恍然地点头，又问“您解签怎么收费呢？” “：不收费。”老爷子语气松缓。 “：香火钱应该捐在哪呢？” “：右手边的功德箱，只收现金。” “：好的，多谢，那张纸签我能带走吗？”零陆视线在纸签上停留了几秒又看向老爷子，目带着光询问。 “：自然可以。” “：多谢。”零陆接过老爷子递来的纸张再次道谢后端着杯子牵着苗苗往功德箱走去。 “：干妈，你在干什么？那个纸又是什么？”苗苗讲话的语调很是可爱，她每次说么的时候都用第二声且语调会不自觉拖长。 “：这个是干妈刚刚问的问题的答案。”零陆轻声答道。 “：姻缘是什么？棒棒糖吗？”苗苗咬着纸杯的杯沿好奇地问。 “：姻缘就是两个人感情方面的缘分。”零陆知道苗苗听不懂却还是认真地解答着。 整句听下来，苗苗只听懂两个人三个字，她重复了一遍后问道，“两个人，干妈和干爹吗？” “：是的。这是苗苗和干妈之间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干爹好吗？”零陆蹲下身捏着苗苗的小手细声询问。 “：好的，拉勾勾。”苗苗伸出她的小拇指。 “：拉勾勾。”零陆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可以走了，干爹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再不出去他会以为我们丢了。”零陆起身牵着苗苗往外走去。 “：干妈，票票。”苗苗一边跟着零陆的步子往外走一边用稚嫩的声音讲。 零陆以为苗苗是在说她塞进功德箱的那几张钞票，“那个票票是干妈特意塞进去的。” “：不是不是，还有票票呀。”苗苗弯下腰来屁股往后翘，不停地往后拉零陆的手，一副要耍赖的样子。 零陆停下来耐心询问，“还有什么票票？”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遗忘了什么事情。 苗苗嘟着嘴，紧锁眉头，似是对零陆这个记忆力感到很奇怪，“包包的票票。” 零陆抬手拍了下脑门，对自己极度无语。 她从屁股兜里面掏出那三张彩票，“你不说干妈真就忘了，要不要和干妈一起刮？” “：要。”苗苗非常激动地挥舞着小手。 难怪她记得，原来她是想玩这个。零陆看清楚苗苗的意图后捏了捏她的脸。 零陆把手里废弃的杯子捏扁后用坚硬的底部去刮彩票上的那层灰色。 苗苗有样学样。 零陆手上的第一张，没中。 第二张，没中。 她眼眸垂着，看起来有点失落。 还剩下苗苗手上那一张。苗苗刮得很慢，零陆也不催，耐心等着。 垂手而立于香樟树下的顾知也再度看了看表盘上显示的时间，距离零陆进去已经过了快二十分钟了。 他往零陆所在的那个方向望了又望，终是坐不住起身朝那个方向走去。 “：干妈。”苗苗把刮好的彩票交给零陆，歪着小脑袋等着零陆的回答。 零陆惊喜地倒吸了一口气，小声又激动地说，“苗苗，中奖了。” 第240章 新生活 苗苗脸上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拍着手掌表示非常开心。正欲跳起来尖叫，看到零陆摇头的动作后，双手立马捂住嘴唇。 顾知也刚到门口。 零陆牵着苗苗正准备跨过门槛出来。 她脖子微微前倾，睁大双眸问，“等急了吗？” “：看你这么久没出来担心你这边出了什么问题。”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怎么会，里面有这么多人呢。”零陆说着扭头看向那位解签的老爷爷，他垂着脑袋，正在打盹。 苗苗兴高采烈地扬着手里的彩票，等不及要和顾知也分享，“干爹干爹，中奖了。” “：唯一中了的这张还是苗苗刮出来的。”零陆胡乱揉了揉苗苗的脑袋。 “：厉害吧。”苗苗骄傲地扬起下巴，眼睛看天，鼻孔朝人。 “：厉害。”顾知也敷衍地答道。 零陆静静地看着顾知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暗暗自问：前路多艰会是怎么个艰难法？ “：怎么看着我发呆。”顾知也伸出手臂搂住零陆的脑袋，鼻尖碰了下她的头发。 “：看你长得帅呗。”零陆收回视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听林蔚讲后山有一棵树，香客们在寺庙烧完香之后会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然后塞进小香囊里面挂上去，去看看吧。” “：好，你想去我们便去。”顾知也欣然应下。 “：抱。”苗苗朝顾知也伸出双臂。 顾知也一只手抱着苗苗，一只手牵着零陆往后山走去。 零陆除了探路之余不时用那双柔媚的眼睛望着顾知也，苗苗手舞足蹈地正在和他讲些什么，他很认真地听着。 几个月之前，她对顾知也的印象是传闻里听来看来的那些词汇：冷漠，心狠等等等等。 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之后，她明白那些都是表象的东西。 她起先喜欢上的是顾知也的外公，一个可爱有趣关心她，洞悉一切却只字不提的小老头。 然后是顾家的家庭氛围。很难想象在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当中，大家不互相猜忌，不互相争抢。 最后才是顾知也。 顾知也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抛开他那众所周知的工作能力不提，私底下的他：贴心、温柔、稳重、周到…… 顾知也猝然来了句，“老婆，我这么帅吗？你看得眼睛都不眨。” 零陆思绪被打断，她没好气却又柔和地斜了他一眼，没说话，牵住顾知也的那只手加了几分力气。 顾知也看向零陆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后山已经阴下去了，温度却还未下去。几步路走过来，三人都出了不少汗。 特别是苗苗，她的两坨肉肉的脸颊红红的，看起来像熟透了的诱人的果子似的。 挂香囊是寺庙里唯一收费的项目。 守在此处的也是一位头发花白驼背明显的老爷爷，他身前的桌子上贴了说明，上面标明了一个香囊五元。 老爷爷正在裁纸，他把每张a4纸工工整整地裁成很多个足够宽的长条，对折几次之后放进一旁那些空着的香囊里面。 老爷爷干活很细心，一定要每个边边角角都对得十分整齐，他才会用掌侧沿着纸张扫过去，使其出现明显的折痕。 大概是由于上了年岁，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折一张纸要花费上一点时间。 零陆瞧见他好不容易对齐了，手一抖，错开了，他便再次耐心地重复着对齐的动作，脸上却没有半点烦躁的苗头。 老爷爷见零陆一直看着他，以为她是要笔，便指了指桌上那几只一眼就能瞧见摆放整齐的圆珠笔。 零陆和悦地笑了笑，从这位老爷爷的行为零陆推断出他可能是不能讲话。 “：爷爷，你不会说话吗？”苗苗的食指戳在下巴上大声疑惑地问。 “：苗苗。”顾知也严肃地喊了她一声。 苗苗瞧了瞧顾知也的脸色，意识到她犯错了，两只小手相互上下拨弄着，大声道歉，“对不起。” 她以为老爷子上了年纪，耳朵不太好使，所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用力喊出来的。 老爷爷慈祥地笑着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但也可能单纯是向苗苗招手。 顾知也付了钱之后闹不过苗苗也要写。 “：你大字不识一个，话也还讲不利索，要写什么。” 苗苗握着笔在纸上画圈圈，头也不抬地问，“干爹在说什么？苗苗听不懂。” 顾知也：……主要苗苗说得很认真，应该是真的听不懂。 零陆不禁笑出声，有意调侃道，“顾总，你平时这么能说会道今天怎么在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前面吃瘪了。” 她将写好的纸条塞进香囊里面，偏头朝顾知也莞尔一笑。 “：老婆，等回去我们再好好讲。”顾知也的眸光带了些挑衅和暧昧。 零陆耸了耸肩，双手一摊，似是吃定了顾知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她拿着荷包走到那棵许愿树前，围着树木转了一圈后发现她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挂满了。 顾知也就站在几步外看好戏。 零陆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顾知也。 顾知也双手一摊，学着零陆的模样无情地摇了摇头。 零陆矫揉造作地瘪了瘪嘴，用那双柔媚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顾知也。 “：老婆，说点好听的。”顾知也抱着苗苗走到零陆旁边欠欠地说。 “：你真帅。”零陆眯着眼睛，笑起来像只诡计多端的小狐狸似的。 “：不怎么好听。”顾知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零陆那讨好意味明显的微笑。 苗苗看了看零陆又看了看顾知也，伸出小肉手拍了拍零陆的肩膀，用稚嫩的声音提醒，“干妈，叫干爹，老公呀。” 零陆一只手捂住脸，“你从哪学来的这个？” “：外婆看电视，叫老公呀。”苗苗用她那细嫩的食指戳了戳零陆的脸颊。 顾知也的表情已经臭屁到不可一世了。 零陆抿着嘴眼睛微微上翻着看了顾知也一眼，支吾了一下，“老，老，老公。” 她垂着脑袋，声若蚊蝇，脸颊突然变得绯红，视线看着她的脚尖，看向四下，唯独不看向顾知也。 顾知也嘴角蓦然绽开笑容，“听不见，老婆，你喊大点声。” “：你故意的，你明明听到了。” “：最终解释权在我手上。” 零陆扭捏了一下，提高音量喊了声，“老公。” “：真好听。”顾知也脸上是明晃晃的得意。 零陆咬着后槽牙，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顾知也这人这么欠打呢。 顾知也把苗苗放到地上，背对着零陆，蹲下身，“上来。” 零陆环视了一下四周后趴在顾知也的背上。待他站起来后零陆很轻易的就够到了一片留有空余的地方。 她把香囊缠在树枝上，打了个蝴蝶结，“好了，放我下来吧。” “：到苗苗了。”苗苗情绪异常亢奋，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 顾知也抱起苗苗。 “：干爹，要那么高那么高。”苗苗用夸张地语调说。 顾知也把苗苗举了起来，满足了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零陆望着那个红色的香囊，心里默念着：周庭樾，祝你平安喜乐，快乐自由。 而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看向顾知也时，零陆那略带了点忧伤的神色不见了，被明媚取而代之。 她牵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并肩走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 饭后，苗苗被林蔚带回家了。 林蔚忽悠苗苗说等她洗完澡就把她送过来，实际苗苗在回去的路上就睡着了，一直到九点多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零陆躺在沙发上，看完林蔚发来的消息后关了手机。 第241章 隐藏的危险(改) 顾知也刚洗完澡出来，他坐在零陆的身旁，食指在零陆露出来的那截小肚子上轻轻戳了戳。 有一下没一下的触碰，配上顾知也的眼神，像是在调情。 零陆拍了拍顾知也的手背问，“你有没有发现今天去的寺庙里面有很多老人家？” “：发现了。”顾知也手指从轻戳着零陆变为了轻抚。 他的指尖有一层薄茧，若有若无的触感让零陆感觉像是有一片羽毛在她的腹部那块飘动。 顾知也在零陆那充满好奇的眸光注视下缓缓道来。 “那些老人没有儿女养老、没有社保、没有存款且身体又有些问题。” “：她们每个月需要支付一笔固定的医药费，但是又没有劳动力。” “：十六年前，五云山山脚下，有好几位独居老人由于经济问题自杀了。” “：之后，寺庙的住持就把这种类型的老人安排进庙里做一些轻杂活，每个月给他们发几百块钱工资，包三餐和住宿，还会负责他们的后事。”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零陆由衷地感到惊讶。 “：老头当年路过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坚持每年往寺庙捐一笔钱，一直到现在。” 顾知也说完后埋头亲了下零陆平坦的腹部，还轻轻地咬了一口。 他咬得很轻，零陆压根没感觉到疼。“你怎么那么喜欢咬我，你是小狗嘛。” 顾知也抬起脑袋，认真凝视着零陆。 零陆还以为他不喜欢被人这样说，带着歉意地摸了摸他的脸。 “汪。”顾知也字正腔圆地讲出这个字的时候零陆脑子像卡机了似的一下没反应过来。 片时之后，她用双手捂住脸颊，娇嗔道，“顾知也，你这也太羞耻了。” 由于那声“汪”，零陆脑子里此刻浮现的是顾知也裸着上半身，带着项圈的画面。 她在内心无声地大喊：噢，我的老天，要流鼻血了。 顾知也定定瞧了瞧零陆那张红得有些不太正常的脸，“老婆，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隔着那层薄薄的真丝再度亲了下零陆的身体的其它地方。 零陆能清晰地感受到顾知也的吻隔着那层布料传递到皮肤上的温度。 “：什么都没想。”她用柔和、圆润的嗓音小声地说，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顾知也挨着零陆躺下，把她紧搂在怀里。 “前两天那件事情有结果了吗？”零陆小心地摸了下顾知也手背和手指连接处的那层厚厚的痂。 “：那人是个瘾君子，有人花五十万雇他给你打一针。” “：男人女人？” “：男人，叫潘乐，他也是受雇于人去雇人行凶。雇他的那个人也是个男人。” “：他们在海城即将拆迁的老城区里见的面，那些巷子很杂乱又没有摄像头。” “：据潘乐交代，那人的脸和眼睛全都挡住了，手上戴了手套，没留指纹。” 零陆听着听着，不自觉蹙起眉头，沉入深思。 “：出口处呢？一个人提着这么大的包应该很明显才对。” “：没拍到这人进去，也没拍到他出来。我推测他应该是开车进去之后在里面换了一套装扮，然后步行了很长一段去见潘乐，交易完成之后他再步行返回车内。” 零陆觉得这个作案手法似曾相识，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她沉迷于对自我记忆的挖掘，没有出声。 顾知也以为零陆是在害怕，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任江流正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在问，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把这个人找出来，别害怕。” 他亲了亲零陆的发顶。 “：我相信你。”零陆一只胳膊从顾知也的腋下穿过去，绕到他的后背，环住他那有力的臂膀。 只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在思考别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零陆耷拉的眼睛突然睁大了点，眼里闪过一道喜色，她惊呼，“啊，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顾知也看着零陆那张布满了愉悦的脸。 “：这个人的作案手法和上次装成员工来送夜宵的那个人很像。”零陆兴奋到从顾知也怀里爬起来。 “：我女朋友真聪明。” 顾知也也坐起身来，并不为零陆的发现而感到丝毫的兴奋，反倒是用心疼的眼神看着她。 零陆越是为她的发现而感到开心顾知也看向她的眼神就愈加心疼。 只见她微微歪着脑袋，眼睛凝视着前方那片虚空，断断续续地说，“我记得……你，那个，当时和我说那个人是来找你的。” 她猛然扭头看向顾知也，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愣了两秒后才用笃定的口吻问。 “所以上次那个人也是来找我的？只是因为我谨慎才躲过去了是吗？” 零陆顿时后背发凉，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被冻住了，手脚变得麻木。 真不敢想居然有人惦记了她这么长的时间，就是为了要她的命。 她感到有一阵又一阵的寒风从她后背吹来，直直地对着她吹，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直到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的身体才慢慢有了知觉，意识才慢慢回到脑子里面。 “：顾知也。”零陆感觉喉咙被人用力地掐住，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用颤抖的声音拼凑出这三个字。 “：我在。”顾知也偏头吻了下零陆的侧额，很用力地抱紧了她，用他的体温去告知零陆：他存在着，就在她身边。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零陆才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慢慢回温。 等到呼吸变得平稳绵长了零陆才敢张嘴问，“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红着眼眶看着顾知也。 “：担心你像现在这样。”顾知也双手捧住零陆的脸颊。 零陆握住顾知也的手臂，“那个人是谁？知道吗？” “：祁肆的儿子，有人向他提供了你那段时间的行程。”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作应该是由于你呆在老宅，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老宅里的用人又都是干了几十年的熟面孔。” 顾知也用大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抚摸着零陆的脸颊。 零陆沉默了。 除了江杰、零齐远和祁肆，她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出了学校之后由于自身的原因她完全断绝了社交，除了几个老朋友之外和别的人基本不说话。 顾知也再度把零陆拥进怀里，按照他对零陆性格的了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振作起来。 这种事情会让她感到短暂的害怕，但是更多的会激发她的斗志。 …… 巴斯酒店，海城众多高档酒店之一。 沈青端着高脚杯，身着一件米白色丝质吊带低领睡裙，裙子很短，短到微微弯腰便能露出底裤。 领口低到堪堪挡住两点。往夸张了说，动作稍微大点，胸会从裙子里掉出来。 沈青画着精致的裸妆，发型特意打理过，弄成了波浪式的卷发，周身散发着香水味。 门口刷房卡的声音响起。 沈青高傲清冷的眼神一下充满了魅惑性感，她放下杯子，把胸前的头发撩至后背，迈着妖娆的步子迎接来人。 来人正是宋樊。 “：宋董，”沈青亲昵地挽住宋樊的胳膊夹着嗓子喊。 这声音，谁听了浑身都得起鸡皮疙瘩。 宋樊用审视的眼神盯着沈青，那眯缝的双眸中，眸光阴鸷。 沈青把宋樊迎进来之后扶着他到沙发旁边坐下，即刻又很殷勤地倒了杯红酒递给宋樊。 宋樊接过后很得是意地说，“我还以为你会有点骨气。” 他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沈青的胸脯看，这若隐若现的一点红，着实让他感到…… 第242章 奸商 沈青随即跨开腿坐在宋樊的腿上，露出带了些孩子气地笑容。 宋樊很轻易便感受到了‘跳动。’ “：宋董，前段时间是我头脑一热。那段时间工作太多了，搞得我整个人很疲惫，生出了想离开这个行业一段时间的念头才说出了那些话。” “：噢~是这样吗？我以为你单飞是想和娄延合伙开工作室。”宋樊用阴阳怪气的音调讲。 沈青双手交叉，抱住宋樊的脖子，怼在他的鼻子上，用婉转魅惑的声音恭维着，没有半分不自然。 “：宋董，瞧您说的这话。在我心里，娄延真的比不上您一个脚趾甲。” 宋樊把手上的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像个淫荡的变态似的把脸埋进去眯起眼睛猛吸着沈青的香味。 沈青一只手往下伸，用尖且媚的声音缓缓说着。 “：只有您一个人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不是那个为大家所熟知的留学回来，会三国语言的富家女。” 宋樊的脸颊左右用力蹭着。 沈青假装很享受地轻哼了一声，身体打了个颤，“宋董，您讨厌。” 宋樊“哈哈”地仰天大笑了两声，似是很满意他刚刚那个行为导致的一系列反应。 “：算你还懂点事。”宋樊心情大好，连带着说话语气也好了不少。 “：我把你带过来的时候你才十四岁，我花了大笔钱和大量时间找人调教你，把你教成那些人喜欢的样子，带你上岛，帮你找金主。” “：所有人成年那天都要留下底片，我当时看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求我，心一软，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你。” “：现今你火了，又没有这个威胁，就开始摔碗骂娘翻脸不认人。”宋樊语气又沾上几分躁怒。 “：宋董您消消气嘛，沈青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您的话，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沈青手不停地摸着…… 宋樊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沈青添油加醋附在他耳边撒娇，“好宋董，您帮帮我好嘛？” “：我知道您有很多人脉，很厉害，只要您想就一定有办法让娄延的妻子站出来替我说话或者让她们出一个早就离婚了的声明。” “：你可真会想，让付知夏站出来替你讲话。”宋樊闷哼了两声，老脸一红，吐了口长气。 “：这么说您答应了。”沈青激动地问。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宋樊的眸光赤裸裸地盯着沈青那片肌肤。 由于她之前的动作，一边肩带已经垂落下来，挂在臂弯上。 沈青丝毫不介意宋樊的目光，她侧身从旁边的消毒湿巾里面抽出两张湿巾温柔又仔细地擦拭着宋樊的右手，连指缝都不放过。 她的脸应该是由于画了腮红的原因，一直有淡淡的浅红留在上面，她偶尔抬头，媚眼如丝，配以崇拜含羞的神色快速瞥一眼宋樊。 继而又像不好意思直视他似的快速敛下眼眸。 宋樊被她的眼神撩拨得心痒难耐，伸手去摘表。 沈青按住他的手，撒娇道，“怎么办呢，我想您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沾上我的气味。” 说完这句话她用那双娇媚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宋樊，抓着他一只手……“还想要您的抚摸。” 继而她站起来，抓着宋樊的另一只手……“这里也想要。” 宋樊淫荡的笑容越来越大，先前装出来的做派早就不见了，像一个饿死鬼似的。 沈青仰起脑袋，眯起眼睛，冰凉的表链每一次的擦过都会让她的身体战栗，但也不乏有装出来的成分。 为了让宋樊感到心理上的满足，她在他到来之前连着喝了很多水。 一番‘动作’之后，沈青趴在宋樊胸前，指尖在他的胸前轻轻画圈，“宋董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哦。” “：放心。”宋樊话音刚落下顿时鼾声四起。 沈青起身穿上浴袍，拿起手机走进卫生间，打开和娄延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句话正是娄延发来的恶狠狠的威胁。 【你要是再打电话来破坏我和我老婆的关系，我就把你和我讲的那些你真实的过去全都公之于众。】 【沈青：你不是说你爱我会照顾好我吗？是你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和付知夏离婚会好好规划我们的未来。是你让我和宋樊提解约你会帮我成立个人工作室我才和宋樊对着来的。】 显然娄延威胁完沈青之后就把她拉黑了，所以沈青发过去的那条消息后面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沈青瞪着眼睛，咬紧牙关，眼泪像两条极小的水流似的源源不断的从眼睛里流出来，里面是穷凶极恶的恨意。 她用力地擦干眼泪，力度大到近乎于扇自己巴掌的程度，低头走出卫生间，发现宋樊正坐在床上抽着雪茄，显然是在等她。 沈青明白红眼框是没法骗过去的，她索性扑到宋樊的怀里轻声啜泣起来。 “：哭什么？”宋樊搂着沈青狐疑地问。 “；她们都在骂我，所有人都在骂我，以前巴结讨好我的现在也在骂我，欣赏我的人也在骂我，全都在骂我，只有您不嫌弃我，还待我和以前一样。” 沈青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很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宋樊把雪茄叼在嘴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沈青。 “：擦擦，过了明天那些声音就不会再有了。” 宋樊递过来一份文件，沈青估摸着这是刚刚她在卫生间哭的时候助理送来的。 她抽抽噎噎地明知故问，“宋董，这是什么？” “：签约的合同。”宋樊淡淡道。 沈青翻开文件，这是一份新的签约合同，其它所有的条款都没变，唯独一点，分成变成了一九，文景抽九，她拿一。 沈青心里把宋樊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一遍，手上却是不停地翻到最后一页不带犹豫的就签了字。 她泪雨涟涟娇声娇气的向宋樊道谢。 “：多谢宋董，以前遇上这些事情我只能偷偷躲起来哭，今天有您在身边我感觉好多了。” 沈青哭着哭着竟然眯着眼睛睡着了。 宋樊把她小心的放到床上，起身打了个电话。 “：把娄延和付知夏两年前就离婚了的的消息放出来，以及这两年娄延包养女大学生付知夏另有新欢的新闻一股脑全放出来。” “：是，宋董。” 宋樊挂了电话，望着窝在被子里的沈青。 细细想着：这个绯闻出来得正合他心意，压了沈青的傲气，让她明白，就算再火，也要时刻记得谁是主人谁是狗。 为了达到‘走投无路’这种效果，宋樊在其中暗暗操作了一番：娄延和付知夏参加婚宴的那则帖子就是他找人写的。 沈青自知走投无路，等到所有人都想把她踩死的时候他不计前嫌伸手拉上一把。 待沈青被网暴上一段时间之后再把娄延和付知夏离婚的消息抛出去。 经这样一反转，之前骂沈青的人就会站出来替她说话，继而扭头又把被骗的怨气掺杂着生活中的不如意全都发泄在娄延和付知夏的身上。 沈青原先的大批量粉丝就会更加心疼她。再加上大量的通稿一发，热度一上去，合作商自然就又会找上门来。 价格只会比之前高，不会低。 之后沈青以受害者的身份出席公开场合不会提娄延和付知夏的一句不好，反而淡淡一笑，就此揭过的话又能圈上一大波好感。 宋樊换上衣服，拿起床上那份签约协议，扬长而去，反正钱也赚到了，人也睡了。 关门声消失很久之后沈青才缓缓睁开眼睛，谨慎确认宋樊真的离开之后她才从床上坐起来狠狠咒骂了一句。 第243章 叶冉 “他妈的，老不死的，什么好处都让他捞了。” 她大动作地起身拿出藏在抽屉里面的录音笔，深知这些证据还远远不够。 录音笔里面的东西，只会让她身败名裂甚至在国内待不下，但是对文景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 顾知也还是先一步回到海城，零陆没有和他一起回来，她在广城又呆了三天。 用零陆的话来讲：我不可能永远缩在老宅里面不出来，我只有在外头，她们才会动手。而他们动手的次数越多，就越可能留下破绽。 最后，她和顾知也一起下载了一个软件，能随时查看到对方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顾知也出发去机场接零陆之前，家里增添了一名新成员。 “：先生，到了。”张妈敲响书房的门。 “：嗯。”顾知也起身下楼来到客厅。 一只黑白色边牧昂着脑袋蹲在客厅，旁边一位身穿灰色短袖t恤胳膊纹满刺青的男人正牵着它。 “：顾总。” 顾知也出现在客厅刺青男立马恭敬地喊了声。 他听说顾知也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此刻一个人面对着他，心里正在不停地犯怵。 “：多大了？”顾知也慵懒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二十八。”刺青男毫不犹豫地回答，完全没意识到丝毫的不对劲。 “：我问它。” 刺青男拍了一下脑门，带着讨好地笑声说，“顾总，它八个月。” “：过来。”顾知也用命令式的口吻对对着那条黑白色边牧讲。 小狗马上嘤嘤嘤的激动地甩着尾巴小跑向顾知也。 顾知也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坐下。” 小狗立马坐下，然后吐着舌头，像是在笑，看起来很是聪明机敏。 “：我们先约法三章。” “：你来了之后我会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你只需要负责每天拉着我老婆出去散步，暂时一天三十分钟。” “：只能我老婆牵着你，不准别人牵，听懂了吗？”顾知也极为严肃地命令。 小狗听顾知也说话的时候脑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像是在认真思考顾知也这些话的意思，接着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溜你的时候你不能跑，她身体不是很好，追不上你也不一定能拉得住你，你要是让她受伤了我马上就会把你送走。” 小狗一听要被送走，立马嘤嘤嘤的撒娇起来。 “：好好表现。”顾知也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小狗这才又张开嘴巴对着他笑。 “：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它的日常饮食以及健康。”顾知也冷漠地对着那位刺青男说。 “：是，顾总。”刺青男迫不及待地应下，这可是份好差事，再加上他又是专业对口。 “：张妈。”张妈被点到名，立马从不远处加快脚步过来。 “：先生。” 顾知也淡淡地讲，“你把楼下这个房间收拾出来给它用，准备好它的生活用品。再找个人来专门负责它的日常卫生。” “：是，先生。”张妈即刻着手去联系人了。 刺青男垂着脑袋听着顾知也的话，心里暗骂卧槽。他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户人家。 最戳心的是狗子能有两个保姆贴心照顾，而以他目前的经济能力，雇一个保姆都困难，人比狗都比不过。 更不用说后续狗子每日吃的东西可能是连他都吃不上的好东西，想想就气。 狗子听懂了顾知也的话，疯狂的摇尾巴示好。 “：你明天开始上班。”顾知也起身对着刺青男道，接着扭头看向另一位用人，“你牵它去熟悉一下环境。” “：是，顾总。” 两人齐声答道。 做完这些安排之后顾知也起身进了衣帽间。 海城国际机场大厅，每天都是水泄不通，人来人往。 顾知也看了眼表，时间显示零陆坐的那趟航班已经落地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出来。 他身着简洁的黑t，下身是一条深色的西裤。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在整个人潮中本就已经够令人瞩目了，再加上他的长相，接近于雕塑般的帅气的脸庞让不少人盯着他看。 由于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质和左手无名指上面那枚戒指以及身旁的两位保镖，很多露出兴趣的人对其望而止步。 但仍然有道德底线低且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上前搭讪，被顾知也身侧的一位保镖拦住。 这是位身材凹凸有致，画着大红唇的女人，她瞪了保镖一眼，似是在怪保镖打搅了她的好事。 她试图推开保镖，保镖却纹丝不动。 这名女人怒目而视，但是又不想给顾知也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隔着保镖的手臂对着顾知也喊。 “：帅哥，你一个人吗？你去哪里？要不要一起？” 保镖对此行为已经感到见怪不怪了，以往不仅有女人上来搭讪，男人也是不少的…… 毕竟这里人流量那么大，哪个行业哪个地方的人都有，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顾知也。 “：把她赶走。”顾知也动了动手指，神色冷峻且露出了不耐烦。 保镖客气地说，“这位女士，请您离开。” “：真是好笑，机场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让我离开我就离开，这是公共场合。” 她还想说什么，却瞧见顾知也快步往前走去，她的视线也不自觉追随过去。 零陆拉着行李箱慢吞吞地朝出口这个方向走着，她用手掌堵了堵耳朵。 也不知道是由于没睡醒还是有些晕机，昏头昏脑的，连顾知也走到她跟前都没发现。 砰的一下，迎面撞上了，零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和身体先反应过来了。 她一抬头，看到顾知也之后，之前还有点迷蒙的双眸一下亮了起来，满脸惊喜。 顾知也搂着她亲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迷迷糊糊的。” 零陆用带了点撒娇的腔调欣喜地问，“不知道啊，你怎么来了。” “：再也不是幼儿园那个没人接的小孩了。”顾知也揉了揉零陆的后脑勺。 零陆嘴一瘪，显然是被这句话感动了，“你也不和我说，万一我飞机晚点或者提早落地了岂不是要错过了。” “：我实时关注着你航班的动态，肯定不会错过，就算错过了也会马上找到你。”顾知也把脑袋埋在零陆的肩膀。 那位女人还没离开，她不停地换动位置想看清楚零陆的脸，奈何被顾知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怎么都瞧不见。 直到顾知也把脑袋埋在零陆的肩膀上…… 她喜出望外地跑过去，不顾保镖地阻拦惊呼，“零陆。” 零陆看向这位女人，沉思了片刻，没能成功地想起这个人是谁。 这位女人激动得手舞足蹈，“是我是我，叶冉。我们一起上过公开课，我当时还坐过你旁边，你不记得了？” 零陆再仔细搜索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只好带着歉意对叶冉讲，“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碍事的，这位是？”叶冉欲言又止，但其实她的眼睛早就瞧见了顾知也和零陆手上的对戒。 再说，就算没有戒指，凭着零陆和顾知也刚刚的拥抱和额头吻，旁人也能很轻易分辨出来这是一对情侣。 叶冉就跟瞎了似的。 “：我先生。”零陆大方介绍。 顾知也牵着零陆的手提醒，“老婆，老头在老宅等着你呢，知道你今天会回来，他一大早就守在客厅盼着。” “：不好意思，我赶时间。”零陆客套地笑了笑。 “：我们加个微信吧，都在一个地方以后可以经常出来见见面聊聊天。”叶冉已经热情地打开了她的二维码。 零陆也不好意思拒绝。 在零陆加叶冉好友的间隙中，叶冉的眼神不住地往顾知也身上瞟，试图引起顾知也的注意好让顾知也能够正眼看看她。 第244章 顾嘤嘤，羁绊 哪知顾知也眼里只能看到零陆，眼神中是明晃晃的喜欢。 叶冉心里对着零陆暗暗翻了个白眼，可当零陆看向她的时候，她脸上立马就换成了热情洋溢地微笑。 保镖面对这如变色龙一般的变脸，恨不得马上把她扔出去。 和叶冉加上好友之后零陆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几人一离开叶冉看向零陆背影的眼神立马带着厌恶，说不出来这种厌恶是从哪里来的，就是打心底的讨厌，甚至带着一种敌对的态度。 她点开零陆的朋友圈，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低声龇牙骂道，“什么贱玩意，居然屏蔽我。” 叶冉一边骂一边给零陆发了个她的名字，然后附上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车内，零陆靠在顾知也怀里休息，脸色煞白，看起来很不舒服。 顾知也下巴蹭了蹭零陆的头发，“老婆，你同学。” “：嗯。”零陆声音有点蔫蔫的。 “：在你没出来之前她正在跟我搭讪。”顾知也的言外之意是她动机不纯你少和她往来。 零陆轻笑了一声，打趣道，“顾总，你现在说话怎么变得这么含蓄了。” “：我没理她。”顾知也信誓旦旦地讲，像个做好事求表扬的小孩似的。 零陆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顾知也等了片刻，没等到零陆的后话，吃味地问，“老婆，你都不吃醋吗？” 零陆非常配合的装出生气的表情，仰着脑袋，后脑勺靠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滚来滚去，半死不活地喊。 “：我好吃醋，我太吃醋了，吃醋吃饱了，快要yue出来了。” 情绪流于表面，一听就知道是假的，甚至说完后她自己都在憋笑。 顾知也有点着恼地在零陆脸颊上咬了一口。“敷衍我都不愿认真点。” 零陆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她摸了摸顾知也的手背。“好了，你不是没搭理她嘛。” 司机一个急刹车，零陆的嘴唇一下血色尽失，她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一句话：完了，这下是真的要yue了。 顾知也感觉到零陆的后背陡然一下渗出了汗，脸上出现怒色，“开稳点。” 司机在后视镜里对上顾知也愠怒的神情一下慌了神，忙不迭道歉。“先生太太对不住，这会儿车多比较堵。” “：没关系。”零陆温柔的对司机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顾知也，用极轻的声音说，“我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就先不和你讲话了好吗？” 她再度反手摸了摸顾知也的脸颊。 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额头，“今天不去老宅了，回去休息。” 零陆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答应了外公要去的，你不是说他一大早就等着我嘛。”说完后她疲惫无力地闭上眼睛。 顾知也不再讲话，好让零陆能有个安静点的环境。 老头子在大厅背着手正来回踱步，不停地望向墙面上的钟。 此时距离零陆乘坐的那趟航班降落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人却还没到，打电话也没人接，顾老爷子显然是有些等急了。 张管家满头大汗面带喜色一边跑一边喊，“老爷，来了。” 老爷子立马脚下生风往大门口走去，也不嫌外头热。 车子刚停稳零陆就出声问，“到了吗？”眼睛还在闭着，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到了。”顾知也话音刚落车门被从外开。 零陆：…… 顾知也：……这要是两人在里面干点什么……想到一种可能性之后他不满地喊了声，“老头。” 顾老爷子也知道此举有些过分了，“老头子等太久了没耐心了，下次一定注意。”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似的杵在那里，看起来怪可怜， 零陆拉了拉顾知也的手，亲切地喊了声，“外公。” “：哎哟，陆陆回来了。”老爷子立马喜笑颜开，一瞧见零陆的神色突然又换了种语气，担忧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就是有点晕车，过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零陆不当回事地说。 “：老张，你快让厨房去做点开胃的东西。”老爷子急切地指挥着。 转头对零陆讲话的声调立马变了，轻声细语，好像稍微说大点声都会吓着她似的。“陆陆，我们快进屋，屋子里头凉快。” 进到屋子里之后张管家马上端来了一杯冰镇的山楂汁。 老爷子拉着零陆左一句右一句，顾时予稍后也加入进来，三个人的谈话维持了很长时间，直到墙上的钟显示九点整，老爷子才肯放人离开。 …… 青云山居，零陆像往常一样进门，看见蹲在门口的边牧之后身体不自然地往后挺了一下，“哎哟，这是谁家的小狗？” “：我们家的。”顾知也搂住零陆的腰顺带亲了下她的脸颊。 零陆的眼睛倏地睁大，里面是欣喜的光，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扩大，她不相信地问，“真的？” “：季轩送的生日礼物，凑一个猫狗双全。” 边牧一直张着嘴对着零陆笑，尾巴不停地摇着。 零陆在小狗面前蹲下身来，感觉像是在做梦，“我居然有小狗了。”她摸摸小狗的脑袋，摸摸它的耳朵，喜欢得不得了。 顾知也挨着零陆蹲下来。 “：它叫什么名字？”零陆偏头问。 “：等你回来给它取。”顾知也也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咕噜像是刚睡醒，从楼梯上骂骂咧咧地跑下来，首先对着零陆疯狂输出。 零陆只好不停地给它道歉，顺毛。 咕噜再次成为妈宝猫之后就开始对着一旁的边牧哈气，甚至亮出爪子一副马上就要干架的架势。 边牧开始摇着尾巴“嘤嘤嘤”地朝着零陆和顾知也撒娇。 “：我知道了，咕噜是取的拟声词，给它也找个拟声词的话，就叫顾嘤嘤吧，它不是一直在这嘤嘤嘤嘤嘤嘤嘛。” 边牧得知它的名字之后开始高兴得原地转圈。咕噜则紧抱着零陆的脖子，在一阵调节中，一猫一狗完全可以和平共处了。 顾知也坐在零陆身边，靠在沙发上望着她的侧脸。 只见她腿上躺着一只猫，身边蹲着一只狗，而她那张红润的嘴巴一张一合地正在讲些什么。 不管是猫还是狗，是顾老爷子还是顾时予，都是顾知也用心建立的和零陆之间的羁绊，羁绊越多，两人就越难分开。 他认真思考着：也许可以以量取胜，如果单一个人的爱还不够的话。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慢慢升向高空。 零陆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伸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空的，凉的。 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直直地坐起来，待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之后进了卫生间。 健身房，顾知也穿着条灰色的运动裤，裸着上半身，刚在跑步机上跑完二十千米，此刻正在做引体向上。 由于充血，他的肌肉比平时看上去还要更加饱满更加有型，汗珠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一路流向腹部的八块腹肌。 门口，探出一个圆脑袋。 顾知也脸庞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零陆望着如此香艳的画面，正在纠结要不要进去。 顾知也松开单杠，稳稳落地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老婆，你还要偷看多久？” 被抓包的零陆耳垂一下就红了，她眯起眼睛笑了笑，借此掩饰一下她那有些尴尬的情绪。 顾知也走到零陆面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大概是因为你不在身边吧。”零陆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就是不看顾知也。 第245章 衷心的狗 顾知也搂住零陆的腰肢亲昵地问，“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零陆偏过脑袋视线转向侧方，可余光还是能无意间瞄到顾知也那极具吸引力的身体。 她不自然地咳了咳嗓子，“我一直都很会讲话。” “：再多讲两句我听听。” “：你让我讲我偏不讲，诶~我玩的就是欲擒故纵。” 零陆表面上十分傲娇，背在身后的双手早就相互纠紧了，内心直呼：救命，这都讲了些什么玩意。 顾知也眼底浮现笑意，他深情地望着全身都透露出紧张嘴上却十分要强的零陆，“那我和你玩点实在的。” “：是什？” 一记清脆的吻声响起。 零陆立马抿住嘴巴，睁大眼睛微微上翻着看顾知也，眼睛有点弧度，里面有些笑意。 反观顾知也，他用极具侵略性的表情认真盯着零陆。 “：你。” 又是一记清脆的吻声。 “：顾。” 还是一记清脆的吻声。 “：呀。” 零陆扬起手想推开顾知也却被他反手扣在身后，动弹不得也挣脱不开，同时激烈的吻也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零陆越挣扎，顾知也就吻得越重。 直到…… 零陆的脸颊和耳垂突然一下爆红，她切实地感受到了一些变化，身体逐渐变得僵硬不敢再动了。 顾知也松开零陆的手把她拥进怀里，嘴唇贴住她的脖子轻声问，“还没习惯？” 零陆极尽羞赧，声音细若蚊蝇地问，“你不能控制住它吗？” “：我只能管住它不乱用，没法控制它的状态。”顾知也说完后嘴唇贴上了零陆的脖子。 零陆后知后觉发现顾知也的意图后出声制止，“现在是夏天，遮不住。” 顾知也抬起脑袋一脸欠打地表情，“老婆，你说晚了。” 零陆不自觉微撅着嘴皱着眉眼横了顾知也一眼，转身对着身后的镜子照了照。 顾知也马上又贴着她的后背抱上来了，下半身却是有意识的和零陆隔开了一点距离，不至于蹭到她 零陆看着镜子里的她脖子处多了一小团显眼的红之后反手捏住顾知也的脸，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你这样我今晚怎么出门。” 顾知也配合的把脑袋往前伸免得零陆手不够长或者要举得很高才能捏住他的脸。 “：老婆，我这可是用心良苦。”顾知也贴着零陆的脸厚脸皮地胡诌。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胡说八道呢？” 零陆望着镜子里的顾知也，捏着他脸颊的那只手左右小幅度摇了摇，顾知也的脑袋也很自觉跟着晃了晃。 零陆举起她的左手，“派对上那么多美女，谁会和一个有夫之妇搭讪。” “：有些变态就喜欢有夫之妇。”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脸颊。 零陆明摆着一副你就扯吧，我是不会相信的表情。 健身房外响起爪子和地面接触后啪嗒啪嗒的声音，零陆和顾知也相视一笑。 下一秒，嘤嘤和咕噜出现在门口，看到顾知也和零陆之后跑向她们，围着他俩转来转去，扑来扑去。 配合着零陆和顾知也低语时的小声，十分温馨。 自从上次在商场零陆和徐央央闹完不愉快之后，除了当晚那个电话，俩人再也没联系过。 经过那天，三个人的小群完全沉寂了，再也没有人在里面说过一句话。 徐央央坐在客厅，雪白的双腿搭在茶几上，手上捧着一盆水果，旁边坐着曾澜，她有意地提了一嘴。 “：女儿，今晚的派对你邀请了零陆吗？” 徐央央咀嚼地动作一顿，佯装无事地回答，“嗯，我们之前说好了，她会来的。” 曾澜刨根究底，“之前是多久之前？” “：你爸爸可是把话放出去了，顾总在你新婚这天会来到现场给新人送祝福，你可别让你爸在自家场子里，在这么多人前面下不来台。” 徐央央摆出一副觉得扫兴的神气不耐烦地嚷了声，“我待会儿问问她行了吧。” 曾澜理解徐央央受孕激素影响脾气经常变得很莫名其妙，丝毫不与她置气，却用强迫性的语气说。 “你现在打，再问一下明天顾总是否同她一齐前来，我要亲耳听到答案才放心。” 徐央央把手里那个装着水果的瓷碗往茶几上重重地一放。不情不愿地掏出手机。 “：你摆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曾澜用犀利的目光盯着徐央央两瞬。 “：女儿，我跟你讲，不管零陆帮不帮咱们，你和她的关系可千万别断了。” “：按照你和我说的那些关于她的事情还有那天婚纱店发生的那件事情，她没下你面子就能看出来这人是有几分义气的。” “：她不愿意掺和到咱们家的生意中来是一回事，估摸着是顾家那边掌握了咱们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不愿意沾边。” “：但是妈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一旦出事，她无论如何都会尽全力帮你。前提是你别和她完全撕破脸。” “：央央，你听好了，不管你心里现在对她有什么看法和想法，全都藏好了，把表面功夫给我做漂亮了。” 曾澜耐心地叮嘱着。 “：妈，咱们家生意有什么大问题会让顾家不愿意沾边？”徐央央疑惑又好奇地问。 紧接着她又补了句，“涉黄吗？” 曾澜紧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之后伸出手指用力推了下徐央央的脑袋。 徐央央有些着恼，“妈，你干嘛这么大力，我脖子扭到了怎么办？” “：这些话你少给我随便往外说。”曾澜恨铁不成钢地讲，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徐有为同意徐央央下嫁的原因。 下嫁是给家里找了一条忠心的狗。 曾澜和徐有为调查了徐嘉逸，穷小子一个，学历不突出，能力也不怎么样，性格又这么木讷，再怎么样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是上嫁，无异于把所有的东西拱手送给他人。 曾澜非常了解她的女儿，比徐央央本人还要了解她。 就徐央央这个脑袋，哪天在床上被人花言巧语讨好上几句，不用别人问，她自己会把家底双手奉上。 徐央央不以为然，语气里是赤裸裸的鄙视和不屑。 “：切，这有什么不能说。她们那些人自己下贱，好吃懒做，不愿走正当途径去赚辛苦钱，想躺着叫几声就把钞票挣了，这关我们什么事。” “：哪个夜店不涉及这些东西？蓝海湾再高档在顶层那些没有监控的包厢里面，谁敢保证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要我说社会应该感谢我们才是，给这些好吃懒做的蛀虫提供了一些就业岗位，要不然这些让这些脏东西流入市场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家庭。” 曾澜听徐央央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没有半点怒色，反倒是频频点头对徐央央的这番话表示肯定。 待徐央央说完后她找补了几句，“女儿，你太天真了，这些女人勾搭有钱人的时候才不会管对方有家庭没家庭。” “：她们以一个男人在包厢内的消费和穿着来判断他的大致身家。” “：在确定这是个有钱男人的时候，不管对方是不是有家庭，长得是胖瘦还是高矮，一定有一群女人会为这个男人争破头。” 徐央央立马接腔，“所以说这些人下贱嘛。” 曾澜见俩人话题扯远了，立马又说了回来，“你快给零陆打个电话，一定要让她来参加你的婚宴，到时候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顾总的妻子是好闺蜜。” “：这样的话，什么事情不用咱们去求人，看在顾太太的面子上，别人会上赶着巴结咱们，这对我们以后事业转型有帮助。” 第246章 腐烂 徐央央一边翻零陆的电话号码一边问，“为什么转型？现在不挺好的？” 曾澜好声解释，“现在越查越严，近两年收益少了很多，往后只会更难。” “：再说了，你爸一大把年纪了，早些年还动了大手术，也是时候过点安生轻松的日子了。” 徐央央接过话头问，“不是还有嘉逸？” 曾澜不愿再搭理这些个蠢问题，催促道，“快打。” 徐央央“哦”了声。 零陆正在书房工作，嘤嘤趴在地上守着她，咕噜躺在桌上呼呼大睡。 书桌上的手机响起，零陆平静地看着来电显示，没有选择立马接听，只是任由它不停地响着。 咕噜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零陆叹了口气。 电话接通的瞬间，俩人都没有说话，一股枯涩的氛围通过手机的听筒在俩人中间无声流动着。 曾澜用胳膊肘推了推徐央央。 徐央央短促地尬笑了两声，“陆陆，我是想问问你，你从林蔚家回来了吧？” “：嗯，回来了。”零陆把腿缩起来放在椅子上，整个人窝缩成小小一团。 “：今晚会过来吗？” “：会，还是之前那个地方吗？” “：是的。” 一阵怪异的沉默……好像除了这些先前约定好的事情，她们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之间再无一点其它不冷场的话题可以聊。 徐央央感到一阵挠心般的难受，只好搬出俩人共同的一位朋友，“小昭今晚也会过来。” “：好的。”零陆平静地回答。 再是一阵怪异的沉默…… 零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面对徐央央时，她内心充斥着一种不自然的感觉。 反观徐央央这边，她神色也极为勉强，好像不愿再把这个电话持续下去，便说了声。 “：晚上见。” 零陆客气地回了句，“晚上见。” 曾澜疯狂给徐央央使眼色。 “：哦，陆陆，顾总上次说他会陪着你来参加婚礼。”徐央央欲言又止。 零陆平心静气地回答，“我不知道。” 徐央央烦躁地看着曾澜，吞吞吐吐。 “：你能把他带过来吗？我爸爸当着所有人的面都说了这件事情，顾总要是不来，我家的面子……” 零陆给出一个很谨慎的答案，“我会跟他讲的，但我没法保证他一定会出席。” 徐央央没得到确切的回答心里不乐意了。 “：陆陆，我知道你会有办法的，你晚上‘好好表现一下’顾总肯定会答应你的要求，毕竟顾总对你这么好。” 零陆不可思议地紧蹙眉头，她感觉有一股腐烂的臭味不知从何而来，偷偷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徐央央见零陆长时间不出声看了下手机屏幕，确认没挂电话后试探地喊了声，“陆陆？” 零陆大致再重复了一遍之前给出的答案，“我会和他讲的，但我没法保证他的决定。” 这两句话对徐央央来说极为刺耳，她有点生气，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大声质问零陆。 在曾澜带着警告的表情下，徐央央很冷淡地说了声，“挂了。”后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管零陆那边是否还有什么话要讲。 零陆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嘴角露出一丝奇怪的笑意。 “：妈，你也听到了，我觉得零陆变了，她自从和顾总结婚就变了。” “：以前有什么事情她都是很好脾气的帮忙，从来不会说什么模棱两可的话。” “：亏我之前还觉得她不一样，还不是嫁入豪门之后就开始摆花架子。” 徐央央不过脑子地抱怨。 曾澜生怕徐央央心里对零陆还会留存着一丁点的好感，添油加醋地说。 “：女儿，你知道为什么妈妈以前不赞成你和她交朋友了吧？” “：你们三个人地位不对等，零陆和那个什么什么昭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人受了穷之后心里对财富的渴望会超过很多有钱人对财富的渴望。” “：那时候妈妈是怕零陆和那个什么什么昭和你交朋友是为了骗你的钱，妈妈担心她们会合起伙来害你。”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零陆和咱们是同一阶级的人，而你那个叫什么昭的朋友不是，婚后你和零陆保持往来，” “：至于那个人，你赶紧和她断了联系，免得沾染上她身上那些不入流的坏习惯，到时候被人瞧不起。” 徐央央对曾澜这番话不予反驳，反而应了下来，“知道了妈。” 临近六点的时候咕噜和顾嘤嘤飞快冲出书房往楼下跑去，零陆便知道是顾知也回来了。 她乏力地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一点都不想动弹，好像和徐央央打的那通电话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似的。 顾知也看了看迎面跑来的这两个小家伙，分别摸了摸她们的脑袋后洗了个手，擦干净后直奔二楼。 小猫小狗走在顾知也前面，不时回头看看他，像是在给他引路。 “：你回来了。”零陆撑起上半身和出现在门口的顾知也打了个招呼之后又躺平了。 顾知也听出了零陆话语里那有些低落的情绪以及看到了她闷闷不乐的表情，在她身边坐下后先是俯身亲了亲她。 接着故作夸张地讲，“谁惹我老婆生气了？嗯？居然敢惹我老婆生气，不要命了，我现在就去帮你教训她。” 说罢便利落地起身。 零陆拉住顾知也的手，露出微笑，“你知道是谁吗？” 顾知也理直气壮地讲，“不知道。” 零陆扯着顾知也的手坐起身来，“不知道那你去哪？” 顾知也坦然道，“去喝杯水。” 零陆：……“你烦人。” 她嗔怪地说完之后转身背对着顾知也，做出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顾知也靠在书桌边缘，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端着半杯水一饮而尽。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零陆那有着美妙曲线的身体，伸手解开领口处的领带，顺带还解掉了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露出锁骨。 而零陆还在等着顾知也过来和她说话。 迟迟不见人出声，零陆转过头一看，和顾知也的视线短暂的对上后视线落在了那个空的玻璃杯上。 “：那是我的水。”零陆像个遇上一点不顺心就撒泼的小孩似的，她跪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别过脑袋。 “：你的水我不能喝吗？”顾知也明知故问，他清楚零陆压根不是因为这个事情闹小情绪。 “：不能。”零陆提高了音量，看表情有点委屈。 “：那怎么办？我现在也吐不出半杯水来，不然等这半杯水在我体内循环了一圈要排出来的时候我再拿这个杯子接给你？” 顾知也边说边走近零陆。 “：你恶心死了。”零陆嫌弃地别了顾知也一眼 顾知也若有所思又煞有介事地讲，“老婆，要是让别人知道你有这样一个变态的癖好可不太好。” “：你胡说，我才没有。”零陆重重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顾知也把解下来之后就一直拿在手上的领带随手扔在了沙发上，张开双臂，语气一下温柔了，“抱抱。” 零陆抓着顾知也的手站起来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 顾知也继而又调侃了一句，“老婆，待会儿我排出来的还要用杯子给你接着吗？” “：你还说，你再说自己接着喝了吧。”零陆毒舌道，手却紧紧搂住顾知也的脖子。 顾知也抱着零陆坐下来，让零陆叉开腿坐在他身上，他一只胳膊圈住零陆的腰，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俩人就以这种亲密的姿势抱在一起。 零陆没有说话，顾知也也不追问，片时之后，他又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 第247章 恼火 “：顾知也。”零陆呢喃了一声。 “：我在。”顾知也放置在零陆腰间那只手轻轻拍了拍。 “：你和云应淮、宋游他们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有因为生意上或者这方面的问题吵架过吗？” 零陆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就像是不经意间想起了这个话题随意问上一嘴似的。 顾知也低头亲了亲零陆红润的嘴唇，通过零陆这个问题他找到了她不开心的缘由，且确定了答案。 他没有反问，只是顺着零陆的话回答，“没有，我们三个人不谈钱。” “：他们爸妈不会给他们施加压力吗？不会怂恿他们让他们利用顾知也好朋友的这个身份在别人前面显摆以此来获得他们想要的一些东西吗？” 零陆坐直身体凝视着顾知也的双眸，对此感到好奇。 “：他们不会提。我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喝玩乐，或者在其中一个人遇到一些问题的时候另外两个人帮着出谋划策。” 顾知也握住零陆的手。 零陆低头看了眼俩人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之前说会和我一起去参加央央的婚礼，就在明天呀，明天晚宴，后天是正式的婚宴。” 她说着说着捡过顾知也扔在一旁的领带，把他的双手并拢，好玩似的捆起来。 顾知也乖乖坐着不动，反问，“你想我陪你一起去吗？” “：想啊。”零陆想也不想就回答。随即又找补了一句，“我们明天各走各的行不行？” 顾知也断然拒绝，“不行。”她这个回答摆明了不想和他一起去。 “：徐家明天会邀请媒体。”零陆像是有强迫症似的，一定要把领带弄得平平整整的。 “：我保证不会有人拍到你。”顾知也凝视着零陆的脸，她表情很认真，由于过分认真，她的嘴巴微撅了起来。 顾知也喉结滚动了一下。 “：好吧，去吃饭了。”随着零陆话音落下，手上的蝴蝶结也打完了。 她快速的从顾知也的腿上溜下去，脸上带着恶作剧的笑容，“让你早上这么对我。” 零陆很傲娇的扬起下巴，“快求我，求我我就给你解开。” 顾知也嘴角噙着笑意，也不知道零陆是怕弄疼他还是心疼他，绑得很松，还费尽心思绑了个对称的蝴蝶结。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蝴蝶结的一角轻轻一扯，领带松了。 顾知也眸中露出危险的光，像是一个猎人在看着他手到擒来的猎物。 零陆对上他的眼神，内心警报呼啦作响，直呼不好，撒腿就往外跑。 顾知也伸长胳膊，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把她直接抱了起来。 零陆悬空的双腿不停地踢来踢去，“顾知也，你放我下来。” 顾知也把零陆放在书桌上，把她两个手的手腕握在掌心内，利落的用领带捆了几圈。 零陆察觉到顾知也的意图之后一秒认怂，“对不起对不起，顾总，我错了，你别绑我。” 顾知也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错哪了？” “：我刚刚就应该绑个死结，让你解不开的那种。”零陆嘟囔道。 顾知也加快了手下的动作。 “：你别绑，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玩这个了。”零陆朝顾知也眨巴着她那双柔媚的大眼睛。 “：装可怜？晚了。”顾知也食指摸上零陆的脖子，停留在那本该有一团红色印记的地方。“东西呢？” “：我遮起来了，带着这个东西晃来晃去也太奇怪了。” 零陆用被绑在身后的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不可避免地后仰。一条腿有意无意地晃着。 顾知也站在零陆的两腿中间，他盯着零陆紧致的下颌线，光滑的脖颈有着优美的线条，由于用力的支撑着脑袋而凸起锁骨…… “：老婆，你是不是忘了件事情？” “：我吗？什么事情？”零陆整个胳膊都在发麻，她用力想坐直身体。 顾知也胳膊搂住她的腰把她扶了起来。“你想想。” 零陆皱着眉头盯着顾知也领口处的扣子沉思了一下，看着他的脸摇了摇脑袋，“想不起来。” “：我回来这么久你还没亲我。”顾知也双手撑在零陆身体的两侧。 距离猛地缩短了，俩人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轻柔地喷洒在对方的脸上。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顾知也再度凑近了点，鼻尖顶在了零陆有些凉的脸颊上。 零陆垂眸往下看，能看到两人的嘴唇快要触碰上了。 但顾知也停下了…… 俩人身体的温度在急剧地升温。 顾知也感觉到零陆的脸颊正在发热。他用鼻尖蹭了下零陆的脸颊。 零陆的眼睫毛急促地颤抖了两下。她怔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似的。 之后，她的脑袋稍稍往前凑了凑，四片唇瓣相贴。 顾知也手掌扶住零陆的腰，用力地吮吸着她的舌尖，一只手绕到身后解开了禁锢住零陆双手的那根领带。 双手被解放后，零陆便攀上了顾知也的脖子。 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味地等待着顾知也出击，反而会在顾知也退开给她一点喘息的余地时紧紧地缠住他。 顾知也对此感到惊喜。当然，也考虑到可能是由于零陆不太开心急需安慰的缘故。他手掌从衣摆下摸上了零陆的后背。 零陆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一动作无疑是给了顾知也一些额外的权限，可以在大白天的时候在两人之间做一些比接吻更加亲密的事情。 零陆发现她从来没有过此刻这样的欲望，不想松开怀里的人，想对他实施一种亲密的占有。 零陆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当作是身体变好的信号，以及是临近大姨妈前的排卵期的本能冲动。 大概是由于一整天都待在空调房的缘故，零陆的皮肤滑溜溜的。 在一通热吻下，她的身体变得很软。 顾知也亲吻着零陆的脖子，一只手解开她领口处的扣子，继而吻上她的锁骨，并在那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零陆有些吃痛地轻哼了一声。 顾知也立马又吻了吻他刚才留下牙印的那个地方，并轻轻地舔了舔。 他在边缘处留下一记又温柔又长的吻。 然后抬头望看向零陆。 她的脸颊和耳垂已经变得绯红，在顾知也的注视下，她点了下脑袋。 顾知也再度吻住零陆那有些红肿的嘴唇，伸手去解开零陆贴身的那层束缚。 他的手往零陆的后背摸去，摸到开关，手指一挑。 零陆下意识把手臂挡在身前。 “：先生，太太。”张妈的声音从书房门口传来，听声音已经离得很近了，而书房的门是开着的。 顾知也脸上一闪而过的恼火，零陆脸上满是惊慌。 他把零陆的身体紧裹在怀里，亲了下她的头发，“没事的。” 下一秒，张妈出现在书房门口。 由于顾知也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零陆，从张妈的角度只能看到俩人抱在一起。 看不到缩在顾知也怀里的零陆此刻衣衫不整，以及顾知也身上一些极度明显的特征。 张妈低下头，“先生，太太，吃饭了。” “：嗯。”顾知也被人中断了好事的恼火情绪通过一个简单的字符传达了出来。 张妈感受到了顾知也的情绪之后立马低着脑袋离开了，还很有眼力见的替他们俩关上了门。 零陆这才把埋在顾知也肩膀上的脑袋抬起来，满脸羞怯。 “：老婆，我们继续。” “：不要不要不要。”零陆用手推开顾知也的脸，“你转过去，我整理一下衣服。” 顾知也可怜兮兮地凝视着零陆的双眸。 “：你快转过去。”零陆拢紧身上的衣服，拍了拍顾知也精壮的胸膛。 第248章 回避依恋型 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磨蹭着转过身去，背对着零陆。 他低头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好不容易等到零陆冲动一次。 顾知也暗下决心，等他出去就把这些碍事的开除了，全都开除才好。 零陆快速把衣服穿好后从书桌上跳下来，脸颊依旧很红，她小声支吾着。 “：我先出去了，你平静一下再出来。”她眼神没有看向顾知也，说完后匆匆离开了。 张妈站在楼下百思不得其解，反思她今天一天下来是不是干错了什么事情，看见零陆出现在视线中正欲开口问问她。 零陆脖子上原先遮盖那抹痕迹的遮瑕显然在刚才的亲密中被顾知也有意识地擦掉了，露出了它原本的面貌。 而在张妈视角看来，顾知也没回来之前零陆脖子上都没有这个，那俩人刚才在书房…… 张妈老脸一红，也难怪先生恼火，她打搅了他的好事。看太太下来的速度，那件事显然是没有下文了。 零陆的手机响了，是楼上的顾知也发来的消息。 【老婆，你先吃，我需要些时间。】 零陆脸颊上的桃红本来已经消退一些了，在看完顾知也消息的那一刹后又恢复成了原样，甚至比之前还要红上几分。 她迅速关掉手机，不知道是由于心虚的缘故还是害羞，说话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很多。 “：张妈，他要晚些再下来，不等他了。” “：好的，太太。”张妈用往常般温婉的声音回答。 而落在零陆耳中，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知也姗姗来迟，他洗了个澡换了件白t，还没等他坐下零陆就起身拉开凳子，“我吃完了。” 不等顾知也开口和她说话她就快步上楼了，像是在逃命似的。 顾知也用一种赤裸裸的不悦的眼神盯着张妈。 “：先生，我以后再也不上二楼了，以后我给您打电话。” 顾知也收了眼神，没再说话。 零陆拿了衣服跑进浴室关上门，后背靠在门上。 每次和顾知也亲密完之后她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特别是一想到这个人刚刚又亲了她还……甚至看过她身体的一部分，俩人将来还可能会做一些更加深入的事情之后零陆心里就会本能地产生一种抗拒。 而这种抗拒会迫使她有意识的和顾知也隔开一点距离，甚至不想顾知也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零陆知道有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是她没法控制这些突然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不负责任的念头。 她尝试去控制她的行为，结果却是身体地反应快过脑子地反应。就像刚刚那样。 零陆摇了摇脑袋，不让她自己发散思维去想些有的没的。 她放了衣服，路过镜子的时候瞟到了脖子上的那抹打眼的印记。她紧抿着嘴，闭着眼睛，重重地吐了口气。 眼看和徐央央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零陆打开好久不用的化妆品开始在脸上捣鼓起来。 顾知也吃完饭又直奔房间来了，身后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跟屁虫。 他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注视着站在镜子前化妆的零陆，只见她一下抬起脑袋瞪大眼睛，拿着一支笔在睫毛这里描来描去。 接着又做出一副鬼迷日眼的表情，拿着个小刷子在眼皮上扫来扫去。 歪着脑袋凑近了一些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嘴里嘟嘟囔囔，“哎哟，这里搞多了。” 然后再度做出那副鬼迷日眼的表情，用棉签在眼皮上擦来擦去，像是在用橡皮擦写错的字符一样。 紧接着再度凑近镜子照来照去，嘴里继续嘟囔着，“这里怎么没画到。” 然后又拿起了她那个扫眼皮的小刷子。 顾知也随手拿过沙发上的抱枕放在怀里，瞧着一化妆就变成了表情富人的零陆，轻笑出声。 零陆透过镜子看了一眼顾知也微微翘起她那圆润的下巴，有点傲娇地问，“你笑什么？” “：老婆，你真可爱。”顾知也笑得暧昧，眼睛很清亮，从里面能看到毫不遮掩的喜欢。 零陆斜眼瞟了眼镜子里的顾知也，接触到他的眼神后她迅速挪开了视线。 零陆努了下嘴巴，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看着顾知也问，“你以往吃完晚饭不都是在书房吗？今天怎么这么闲？” “：老婆，往后这个点我都会很闲。”顾知也声音温柔。 “：为什么？” “：陪你和顾嘤嘤去遛弯。” 零陆透过窗户看向天空残存的那抹橙红色的夕阳，太阳虽然没有了但是温度还在。 “：不是有专门照顾它的人吗？你让他们溜就好了，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去。” 顾嘤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等零陆话音一落，它立马抗议似地冲着零陆喊。 “：你说不去溜它，它不乐意了。”顾知也摸了摸顾嘤嘤的脑袋。 顾嘤嘤立马甩着尾巴嘴里发出“嘤嘤嘤”的撒娇声。 咕噜斜眼翻着这条会撒娇的小狗，恨不得立马用眼神刀了它，似乎是在说，“一天天净看你整这死出。” “：外面太热了，妈去不了，喊你爸陪你去，或者是喊照顾你的叔叔阿姨陪你去好不好？”零陆耐心的和顾嘤嘤沟通。 又是几声抗议般地喊叫，“汪汪汪。”接着它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顾知也本就很好的心情由于零陆的那声称呼而好上加好，他看向零陆的双眸中爱意愈发浓郁了，隐隐变得炙热起来。 零陆转过身去，想用继续化妆来逃避顾知也的眼神，可镜子里的顾知也也是让她无法忽视的存在。 零陆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顾知也炽热的眼神地注视下她压根画不下去，一心只想立马离开这个房间。 正在思忖该怎么办才好的零陆没发现向她逐渐靠近的顾知也。 直到后背靠上坚实的胸膛，腰间多了两只有力的臂膀…… “：怎么了？”顾知也贴着零陆的脸颊问。 “：没怎么。”零陆说话的声音很小，她把脑袋往左边偏去，以此躲避和顾知也的亲密。 顾知也皱了下眉头，他试探性地松开零陆之后瞧见她偷偷松了口气。 这又是什么意思？ 顾知也眸中那些明显的爱意和情愫被隐藏了下去，变得平静了。 顾嘤嘤叼着牵狗绳上来了，它把牵狗绳放在零陆的脚下，用爪子指了指后又看向外面的草坪。 “：妈妈今天有事情，马上就要出门了，明天再溜你好不好。”零陆摸了摸顾嘤嘤的脑袋。 顾嘤嘤歪着脑袋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叼着牵狗绳下去了。 顾知也平静地盯着零陆那张看不出多大情绪的脸庞。 “：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快迟到了。”零陆略有些忐忑地对着顾知也讲。 顾知也再度盯了她一瞬，“好。”语气有些失落。 他出了房间后来到书房，给心理医生去了个电话，对零陆目前的情况作了一个说明。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亲密关系恐惧症” 顾知也认真地听着医生的解释。 “：有些人由于原生家庭的问题从小没有得到过健全的爱，或者是童年时候长期被父母忽视，情感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都会产生这种行为。” “：这类人渴望建立一段亲密关系，但是达到一定的亲密度之后就会对另一半以及这份感情产生一种厌恶感，哪怕对方是她很喜欢的人。” “：接着她们会下意识逃避，抗拒，降低和另一半的接触频率，最后造成感情破裂。” 第249章 轻描淡写 “：这类人群她们的恋情持续时间往往都不是很长，大多都不会超过半年。” 顾知也问，“解决办法呢？” “：顾总，您刚刚说的那些特征是典型的回避依恋型。您对她的好以及一些亲密动作已经超出了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建议放慢步子。” “：这类人群很少会在短时间内主动去建立坚实的亲密关系，由于对另一半的不确定性，她们会一开始就选择不建立亲密关系以此规避伤害。” “：唯一的办法就是时间。” “：不管她怎么逃避都不要为此和她吵架或者拿这个事情去质问她，她回答不出来，也不会给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一些亲密行为上，您稍微收敛一些，像朋友一样和她去相处。” “：过一段时间，等她意识到你不再会做出越界的行为，而她也不会再在这段感情里面感受到压力之后，自己慢慢就好了。” “：好。” 顾知也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依旧残存着夕阳余晖的天空，由衷地感到庆幸。 他回想了一下零陆目前的人生历程。没有零萱的时候零家夫妇对她很好，可那恰恰处于小孩不记事的时候。 等到零陆四岁了，脑子能够储存记忆了，第一个有关父母的记忆就是有了妹妹之后忽视她，冷落她。 很难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要自己梳头发自己穿衣服，还要天天看大人的眼色。 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天眼巴巴地看着周围的小孩被接走。 顾知也不由得去联想，五岁的零陆那时候心里会想什么呢？ 应该是在不停地告诉自己。 “：下一个就是爸爸妈妈了吧。”然后满怀欣喜地等待着。 结果下一个不是，她肯定会失落，会伤心。但是又会立马满怀希望的巴巴地望着门口，在心里继续告诉自己。 “：下一个肯定是爸爸或者妈妈了吧。” 结果下一个又不是。 她再度失落，再度伤心。 才五岁的零陆在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之内要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感转变呢？ 顾知也不知道。 最后等到天都黑了，整个幼儿园都只有零陆一个小孩了，她心里是依旧对零家夫妇抱着期望还是已经明白，不会有人接她，她是没人要的小孩？ 不管顾知也往这件事情里面添加多少细节都没法体会到五岁的零陆在经历这件事情时候的全部感受。 更别提零陆自从上了小学之后要每天步行半个小时的时间去学校，放学后又要步行半个小时回到那个并不欢迎她的家。 不管炎夏还是寒冬，零家夫妇一次都没接过她。 顾知也暗暗感慨，在那个不那么安全的年代，零陆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命大。 零齐远还会在工作不顺利经济出现问题的时候拿零陆撒气，随意大声斥责是家常便饭。 对零陆心理造成创伤最严重的一次应该就是零齐远和简华把零陆的东西一股脑丢出屋外，指着她的鼻子说不要她了，让她滚出这个屋子。 而那次恰巧被来看望零陆的简建明撞上，这才有了简建明每个月给简华打钱雇她们好好教养零陆这件事以及在去世前就立下遗嘱把房子留给零陆。 有了这笔钱，零陆后面的日子才稍微好过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顾知也上次在花房听零陆讲了幼儿园的事情之后就找人去打听，才知道她那天在花房那几句话说得有多轻描淡写。 而他，也是今天中午才了解到这些。 更别提零陆八岁半到九岁的那半年在身体和心理上遭受的双重折磨。 顾知也虽然很不喜欢周庭樾，但也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周庭樾，零陆不会像今天这样。 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依旧能够有开朗乐观的性格除了外公简建明的爱护和养育之外，周庭樾功不可没。 关门的声音打断了顾知也纷飞的思绪。 他走出书房，碰上已经打扮好了正准备出门的零陆。 她穿了一条白色的碎花连衣裙，上面绣了很多淡紫色的小花，裙长到小腿。很漂亮。 此刻，零陆显然感到不自在，放在肩上抓着包带的那只手指尖泛白。 要按照以往，顾知也肯定会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再抱着零陆腻歪会儿才放她走。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他淡淡地问。 “：十二点左右吧。”零陆抿着嘴低头看着脚尖。 “：好，玩得开心。” 顾知也知道他面对零陆的时候一定要克制，但一点亲密动作都没有这也太奇怪了，像是突然之间毫无缘由的冷淡了下来。 为防止零陆多想，他还是亲了下她的头发。之后，退回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 零陆闭着眼睛，重重地吐了口气，如释重负。 徐央央的单身派对地点在她们自家的一家夜店里面，由于她的原因，今天这家店不营业，专供她以及她的朋友玩乐。 又由于她是孕妇，所以夜店分为禁烟区和非禁烟区。 禁烟区在二楼，非禁烟区在一楼。 零陆到了之后没有知会徐央央，她堵住耳朵，穿过热闹非凡的一楼上电梯来到二楼。 如果说一楼像是迪厅，二楼就像是清吧。 零陆用视线四下搜寻了一番，只看到孤零零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岑小昭。 “：小昭，央央呢？”零陆在岑小昭对面坐下，放下包问。 “：陆陆来了，央央刚刚还在这呢，现在可能在和她哪个朋友聊天吧，你手机上问问。” 岑小昭显然还没喝多，说起话来和往常无异。 零陆拿起手机给徐央央发了个消息。 岑小昭心不在焉地向侍者招了招手。 侍者迈着稳健且迅速的步子将酒水单递了上来。 “：陆陆你喝什么？我们老规矩，不醉不归。”岑小昭粲然一笑，笑容中却带着苦闷。 零陆本想拒绝，但一想到等下要清醒地面对顾知也那还不如喝醉，便欣然应下，“好，我要一杯玛格丽特，谢谢。” “：我要一杯自由古巴，谢谢。” “：好的。” 待侍者走后，岑小昭开始多愁善感起来，“陆陆，你觉不觉得我们三个人好像好久没有凑到一块儿了？” 第250章 骚扰 零陆笑了一下，她也深有同感，但从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个意思，“上次央央试婚纱不是还见了嘛。” “：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岑小昭看向零陆身后。 徐央央穿了一件满钻短裙，是人群中很亮眼的存在。 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控制体重还是因为体质原因不显怀，她的身材和怀孕前的身材一点差别都没有。 胸围傲人，纤细的腰肢，较宽但又不会过分夸张的臀部，配上徐央央身上这条裙子，性感又火辣。 徐央央挨着零陆坐下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问顾知也，“陆陆，怎么样？顾总明后两天会来吗？” “：会来的。” “：啊，多谢陆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办到的。”徐央央放下酒杯，给了零陆一个拥抱。 岑小昭脸上的笑容僵硬到几乎维持不下去。 “：那你们后天记得早点来哦，特别是你，小昭，会有造型师给你化妆的。”徐央央端起酒杯起身叮嘱。 “：知道了。” “：知道了。” 零陆和岑小昭异口同声地说。 侍者把酒端了上来，放在桌子上之后就悄然离开了。 “：你们玩得开心，放开吃放开喝，我还要去招待一下别的朋友，先走了。” 徐央央这句话里的主语分明指的是零陆和岑小昭两个人，她的眼神从头到尾都只看向零陆，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个。 “：好。”零陆点了下脑袋。 岑小昭低头喝了口酒，没有回答。 待徐央央走远之后，岑小昭冷哼了一声。 “：你们又吵架了？”零陆不明所以地问。 “：我们都不联系了，怎么吵架。”岑小昭这句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 零陆没有接话。 岑小昭迟疑不决，观察了一下零陆的神情之后问，“你们联系了吗？” “：没有。”零陆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的手指不停地摸着光滑的杯托，垂下去的眼睑将她内心复杂的情绪完美隐藏起来。 岑小昭诧异地问，“你生日那天也没有吗？” “：没有。”零陆抿嘴笑了一下，意味不明，她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你说咱们三个人以前分散在各个地方的时候反倒感情好得不得了，每天都会兴冲冲地在群里面叽叽喳喳的分享各种事情。” “：哪怕类似于同事在开会中途放了个很响的屁，我们都能在群里面笑上半天。” “：那时候还约定等大家都回到海城之后一定要经常聚会，每年要一起去旅游，不管有没有结婚生子。” 岑小昭沉重地叹了口气。 零陆端起杯子碰了下岑小昭的杯子，一饮而尽。 岑小昭也不再说话，剩下的所有未讲出口的全都随着酒水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几杯下肚，俩人已经有些晕了，完全没意识到身后有两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已经观察她们俩人一段时间了。 一个方脸短额留着刘海，一个长脸留着大背头，这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朝零陆和岑小昭她们这桌走来。 “：美女，一个人呢？”长脸男胳膊搭上零陆的肩膀，行为十分放浪。 零陆推开长脸男的胳膊，“两个人。” 方脸男则是挨着岑小昭坐下。 “：我不瞎，看到了你对面这位美女，我是问你单身吗？” 长脸男和零陆讲话的时候脸越凑越近，从背影那面看上去俩人像是已经亲上了。 零陆厌恶且不耐烦地转过脑袋，往里坐了点，拉开了和长脸男的距离后向他出示手上的戒指并嘲讽。 “：看来还是瞎的。” 零陆往里坐的这个举动恰巧给了长脸男可乘之机，他挨着零陆坐下后奸笑了两声。 零陆往里坐一点他就往里靠一点。 “：你这是骚扰。”零陆厉声对着长脸男说。 “：话别说这么难听嘛，美女，大家都是出来玩，一个人多没意思。” “：小爷我就喜欢结了婚的，结了婚的在床上放得开，花样多，会伺候人。” 长脸男的手掌摸上零陆的背。 零陆端着酒杯泼向长脸男，“去医院看看脑子吧，神经病。” 长脸男被猝不及防地打断且落了个狼狈的下场，怒气值一下达到了顶峰，他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酒水，对着零陆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骚女人别给脸不要脸，结了婚还出来浪不就是想出轨，想傍个有钱人。” “：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装得清纯，实际就是被人睡烂了的烂货。” 零陆斜眼看了长脸男一眼，面对他这番恶语选择了忽视。 方脸男也不乐意了，“婊子，我兄弟和你说话，你聋了。” “：闭上你的烂嘴，我朋友是个文明人不跟你们这两个阴沟里的臭老鼠一般见识，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说话这么难听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朋友被我朋友拒绝了之后破大防了是吧？” 岑小昭受不了这个气，毫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方脸男扬起手。 零陆不假思索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人群大喊。 “大家快看啊，这两个男的搭讪被拒绝之后想用强的，骂人可难听了，连婊子这样的词汇都能对着不认识的女人讲。” “：你看这个人扬起手还打算打我朋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零陆的喊声吸引了，方脸男立马放下手把脸转在一边。 “：大家快记住这两个人的脸，离他们远一点，免得被这两个人暴力对待。” 方脸男和长脸男见零陆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此刻正在对他们两个人发出讥讽的“嘘。”声。 这两人用手挡住脸，狼狈地跑到电梯间乘坐电梯下楼了。 “：兄弟，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今晚非得让这个女人哭着求我。”长脸男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方脸男像是对这里很熟悉，他建议道，“现在不好再上去，等上一个小时，等她们喝多了，直接带到三楼的包厢去，包厢里面都没监控。” “：看我不弄死那个娘们。”长脸男目露凶光。 第251章 无声的告别 岑小昭坐下之后开始不安地抠手指，“陆陆，你说他们不会对我们进行报复吧，我看他们也不像什么好人。” “：待会儿一起走就好了。”零陆拍了拍岑小昭的手，示意她安心。 岑小昭依旧忧心忡忡地问，“顾总会来接你吗？” “：会的。”零陆扭头看向身后，她在一众人当中看到了徐央央的身影。 零陆不禁想：徐央央是一直就在那还是刚刚才从别的地方过来？ 如果徐央央一直都在的话，那两个男人找她们麻烦的时候徐央央为什么不过来制止？ 这是在徐央央的场子上，按理来说在场的人应该都是被徐央央邀请过来且都是认识的人。 徐央央刚刚站出来的话，她和岑小昭以及那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情很快就能化解，也不会有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或者难堪。 如果徐央央是刚刚才上来的，她上来这么一会儿也应该听说了这件事情。 从徐央央的动作来看，显然没有向她和岑小昭走来询问情况的打算。 徐央央身边围着一群人，此刻，她无疑是那群人众星捧月的对象。 徐央央笑逐颜开，甚至开怀到仰着脑袋张着嘴大笑起来。 零陆收了视线，依旧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摸着杯托。 一股伤感的气质从她的内心释放出来，大抵是因为她嗅到了“结束”的气味。 岑小昭应该也嗅到了同样的气味，看向徐央央的眼神中闪烁着百感交集的光。 她盯着徐央央那姣好的容颜，灿烂的笑容。两瞬之后，收回视线，独自干了杯酒，像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形式。 “：陆陆，发什么呆，喝呀，喝的不省人事就好了，什么烦恼都没了。”岑小昭拍了拍桌子。 “：干杯。”零陆把那股释放出来的伤感情绪又收回了身体内，她佯装开朗，假装尽兴。 又是几杯下肚，岑小昭已经喝趴下了。 零陆眼前模糊一片，感觉整个天地在不停地颠倒、旋转。 她把包背在身上，坐在那儿硬撑着不肯躺下去。先是努力瞪大两眼，后来眼皮缓缓耷拉下去盖住她的眸子。 脑袋猛地往下一垂，零陆又强行打起精神来，她轻轻拍打着绯红、发烫的脸颊，又继续着之前的那套动作。 ……直到凌晨十二点的闹钟响起。 零陆关了闹钟，把手机装进包里，这才放心地趴在桌子上沉迷于酒精带来的困意中。 在零陆趴下去两分钟之后，两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把她和岑小昭分别扶起来，往三楼走去。 徐央央视线瞥向这边，看到了零陆和徐央央的背影，她的神情有过片刻的僵硬。 转瞬即逝。 “：央央，今天怎么不见你家徐嘉逸。” “：这是我的单身派对，他也来不就变味了。” “：你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我们这些朋友还没见过他呢。” “：明天不就能见到了。” “：他肯定很帅吧，要不然怎么能拿下你这个女海王。” 徐央央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哪有。”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能让徐央央感到害羞的男人，明天我这个伴娘可要好好见见。说起来你不是还有另一位伴娘？怎么不带出来给大家认识认识。” “：不知道她去哪了，待会儿看见了再给你们介绍。” …… 三楼走廊，零陆扶着墙推开身边的男人，“走开，你不是顾知也。” 她喝醉了之后浑身软绵无力，推人的力道并不足以把搂着她腰的男人推开。 摘下口罩的长脸男瞧不起人似的骂道，“你这交际花还挺有野心。” 一声冷喝加上一股推力，“进去。” 零陆踉跄了几步，倒在了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她感到一阵眩晕，有些爬不起来。 包里的手机响起，零陆拿出来放到眼前，频繁地眨眼睛，可视线怎么都没法变得清晰。 长脸男一把抢过手机，“哟，还备注顾知也呢，想找有钱人想疯了。” 他按下接听键，不等对方说话便一通嘲讽，“你以为备注打上顾知也那就是顾知也了，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你脑子也有问题吧。” “：你俩的爱好就是一个扮演有钱人一个钓有钱人。还顾知也，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吊毛样配不配。tui。” “：真要让顾知也知道了腿给你打折，哪来的脑残。” 顾知也的脸越来越臭，越来越阴沉，冷漠又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眼前的那片空间戳出一个洞来。 手机里传来忙音，显然是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打开软件，看了眼零陆手机的定位，位置显示她就在这栋楼里面。 “：顾总。”保镖战战兢兢道。 顾知也冷着脸，用严肃夹杂着暴怒的语调命令，“把太太找出来。” “：是。”几位保镖分为两路，一路立马跑进一楼的人流当中去搜寻零陆的身影。 一路挤过人群上到二楼。 一楼的音乐突然中断，灯也被全部打开了，正在兴头上的所有人都处于怒火中。 一看来人是顾知也，均低下脑袋，心里敢怒不敢言。 顾知也快速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没有零陆的身影，立即坐电梯上到二楼，留下一脸懵逼的众人。 电梯显示停留在二楼，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打算挤上去，被留在电梯口的保镖拦住。 徐央央接到一楼酒保的电话后立马找了个借口撇下众人上到三楼搜寻零陆的身影。 包厢内。 “：你还我手机。”零陆无力地大喊。 “：想要手机，好啊，等我办完事了自然会给你。”长脸男一脸奸笑地说完之后把手机关机了。 他直接粗暴的用一只手按住零陆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掀起…… “：放开，畜生。”零陆膝盖往上一顶。 长脸男毫无防备，“啊。”一阵撕心裂肺地惨叫。 徐央央闻声跑来。 顾知也一来到二楼，所有人立马展现出了就地罚站的技能，一动不敢动。 “：顾总，二楼没有。”保镖忐忑道。 “：三楼。” “：是。” 第252章 掺假 由于楼下有保镖守着，这几架电梯就像是顾知也的专用电梯一样。 电梯间响起电梯停稳后即将开门的声音。 徐央央匆匆拉开零陆所在包厢的门。 长脸男暴躁地转过身看着来人。他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眼睛喷射着怒火。 他似乎并不在意徐央央瞧见这个场面，朝着零陆扬起手。 “：你住手。”徐央央往长脸男的后背用力推了一把。 零陆撑着身体从沙发上爬起来，摇了摇脑袋，眯缝起眼睛，却看不清眼前这个人是谁，“你报警，找人抓他。” “：陆陆，快走。”徐央央扶起零陆往门口走去。 “：是央央，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零陆醉醺醺的带了一丝傻气说。 “：想走？”长脸男拦在零陆和徐央央跟前。 “徐央央，这关你屁事，你刚刚不管现在倒是掺和起来了，你信不信等下我连你一起扇，给老子滚蛋。” 长脸男大手一挥。 徐央央开始用言语激他，“怎么，你只会嘴上说说吗？我就不滚。” 长脸男和徐央央长达了几十秒的对峙。 徐央央见长脸男没立马有动作又补了一句。“真是没种。” 长脸男完全失去了自持力，怒不可遏地向徐央央甩了一巴掌。 “：啪。”清脆的一声。 徐央央故意吃痛地大喊。 “：央央，我帮你讨回公道。”零陆再度摇了摇脑袋，迈着左右摇晃的步子向长脸男扑去。 长脸男身形一闪，零陆扑了个空，由于醉酒，她无法控制住身体，眼看就要直接撞门上了。 门被打开，零陆扑进了一个很熟悉的怀抱里面，在她身体即将下滑的时候，顾知也及时接住了她。 “：你是对的。”零陆靠在顾知也怀里用仅她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一声。 长脸男看着来人目瞪口呆。 这他妈居然是真的顾知也，看样子这个女人真的认识顾知也，那刚刚电话那边的那个人……他骂的那个人…… 长脸男一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 顾知也那双冷漠不快的眸子中此刻有熊熊怒火在蔓延，似是能瞬间把长脸男烧为灰烬。 长脸男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上，他这才记起来要立马求饶才是。 “：顾总，您原谅我，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和您认识，我以为电话里面那个人是在冒充您的，我不是有意冒犯您。” 保镖上前将长脸男按住。 零陆眯着眼睛凑到顾知也耳边含糊道，“还有小昭不见了。” “：去把太太另一位朋友找出来。”顾知也看了眼身后的保镖。 “：是。” 徐央央一手捂着脸，一只手紧紧攥起，她的心里充满愤慨。明明是她的出现才让零陆免受伤害，可零陆像是完全不记得她的好。 零陆又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他还打了央央，要不是央央，我就，我就。” “：我就死掉了。” 徐央央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零陆，算你还有点良心。” 长脸男的脸色霎时变成了灰白色，“顾总，她根本就是在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从来没有过杀人这个念头，她绝对是血口喷人。” 零陆不满地捂住耳朵，“他吵。” 顾知也瞪了长脸男一眼，他立马双手捂住嘴，示意再也不讲话了。 “：老婆，坐着等。”顾知也把零陆打横抱起，放在沙发上。他则是站在零陆旁边，用一只手扶住零陆的脑袋，好让零陆靠着他。 长脸男眼睛一下就瞪圆了，里面全是惊恐。 他看向零陆，原来这个被他称作交际花的女人就是传闻中的顾太太。 长脸男那灰白的脸色立马又加上了一层铁青色，他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在发黑。 除了零陆和顾知也，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气氛极其压抑。 “：我要喝水。”零陆闭着眼睛拍了拍顾知也的手背。 其中一位保镖听了，立马跑开去寻找零陆要的东西。 顾知也侧目看向零陆，她脸颊上有两坨醉酒后的红晕，配上她那红嘟嘟的嘴唇，可爱极了。 他没忍住上手捏了捏。 “：嗯~”零陆发出不乐意的声音。 “：不捏了不捏了。”顾知也像是给小猫顺毛似的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保镖恭谨地递来水，顾知也拧开盖子之后把瓶口伸到零陆的嘴边。 “：我要自己喝。”零陆双手接过水，猛灌了几口水之后，眼珠子一转，像只小狐狸似的眯起眼睛。 顾知也一瞧见她这副神色便知道她脑子里定是有了什么鬼点子。 零陆先是喝了一大口水，导致脸颊两边都鼓了起来，接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正对着顾知也。 一股细小的水柱从零陆的嘴里喷了出来，全喷在了顾知也的裤子上，且是在一个极其尴尬的部位。 在场的人都瞪大眼睛，嘴角向下撇，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垂下脑袋后偷偷摸摸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零陆“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 在场的人内心：…… 他们脑袋再度伏低了些，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唯恐顾知也发火之后他们会是承受怒火的首批对象。 顾知也听到零陆的笑声之后没忍住也轻笑了两声，“好玩吗？”说完他又摸了摸零陆的脸颊。 众人面面相觑，开始怀疑是不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好玩，吗？”这是顾总说出来的话吗？ “：好玩。”零陆又喝了一口，继续刚才的动作。 众人这才确定他们没听错。 “：你尿裤子了。”零陆指了指顾知也裤子上被水打湿的那一块。 “：真聪明，这都被你发现了。”顾知也低头亲了一下零陆的发顶。 在场人的内心：……6，这也能夸，极品恋爱脑。 零陆每讲上一句话，长脸男的脸色就白上一分，他身体开始轻微晃动，甚至隐隐有翻白眼晕过去的迹象。 徐央央若无其事地听着零陆和顾知也之间的互动和聊天，心里对零陆的厌恶感开始加深。 明明顾知也对她好得不得了，根本不像是不会给她花钱的样子。 第253章 恼羞成怒 徐央央开始怀疑之前那通电话是零陆串通顾知也演戏给她们家看的，目的就是通过装可怜让她感到愧疚从此再也不提钱的事情。 门再度被打开，岑小昭踉踉跄跄的被保镖扶进来，她身后跟着两位保镖压着方脸男。 岑小昭衣衫整齐，不像是受了迫害的样子，但是脸和头发很凌乱，想必是遭受了暴力。 搀扶着岑小昭进来的那位保镖用清晰的声音说明，“顾总，太太，我们找到太太这位朋友的时候这个人正抓着她的头发把她按在桌子上。” 方脸男大喊，“顾总，我冤枉。”下一秒，嘴巴就被一旁的保镖贴上了胶布。 零陆噌的一下站起来。 顾知也立马圈住零陆的腰，被她不客气地推开了。 零陆像个看不清东西的近视眼一样。她眯起眼睛，就留下一条小缝朝岑小昭那个方向看过去。 看了两秒后，用手掌拍了拍脑袋，连眨了很多下眼睛。 右脚刚迈出去，就绊在了左脚的脚后跟上，手中水瓶里的水一下泼了出去，很不巧的是全都泼在了徐央央的脸上和身上。 顾知也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零陆身上，这才让零陆免了这一摔。 徐央央顿时怒火中烧，但又碍于顾知也在场，不敢发作。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眼珠那一块传来的涩感，使她的眼睛不停地渗出眼泪。 而徐央央更担心的显然是她那精致的妆容是否受到零陆这个举动的破坏。 只见她一面从包里掏出镜子，一边用纸巾细致地擦拭着眼睛和脸上的水珠，嘴上带了点责怪般地喊了声，“陆陆。” 岑小昭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一般，看向徐央央，大声嚷嚷，“你怎么在这里？” “：你之前明明看到这两个男人来找我们的事情你都不站出来，我看到你了，你就在那群人身后站着，我看到了，就是你。” “：徐央央，就是你。” 岑小昭几句话说得颠颠倒倒。 徐央央面有愠色地驳斥，“岑小昭，你喝多了就把嘴闭上，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就立马上来找你们，才发现陆陆在被人欺负，你别仗着自己喝醉了说话就不负责任。” 岑小昭一个劲地指着徐央央喊，“你撒谎，你撒谎。” “：你根本就是害怕陆陆在你这里出事顾总会生气，不去你的婚礼导致你爸爸吹出去的牛皮吹破了被打脸。” “：陆陆一来你就追着她问这件事情，你连她的生日都忘了，你才不是徐央央，徐央央才不会这么势利眼。” 岑小昭摇晃着身体走到岑小昭前面，双手抓着她的胳膊发狠地摇晃，“把我的朋友还给我，快一点，还给我呀。” “：岑小昭，你要发酒疯回你自己家发去。”徐央央不客气地推开岑小昭，用了很大的力气，根本没考虑到岑小昭是个喝醉了的人。 岑小昭被徐央央这么推上一掌，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向后仰去，距离最近的一位保镖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岑小昭开始大笑，笑完之后陡然换成指责的语气，“徐央央，你这是恼羞成怒。” 在场的所有保镖以及那两位犯事的男人全都低着脑袋不敢说话。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不是他们这些外人可以随意插手的。 顾知也面无表情地听着岑小昭这番话，眼里的寒意愈来愈盛，如果岑小昭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零陆靠在顾知也胸膛上，仰起脑袋双眼迷茫地小声问，“她们在说什么？” 顾知也手掌抚摸着零陆柔顺的头发，满眼怜爱，“没什么，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好，带上小昭，我们说好了一起。”零陆虽然脑子不清醒但仍然记得俩人在酒桌上说的话。 “：我会安排人把她送回去，不用担心。” “：谢谢。” “：应该的。”顾知也用鼻尖碰了下零陆的发顶。 零陆再度推开顾知也，一步一个踉跄走到徐央央身边，视线模糊地歪着脑袋认真盯着徐央央，一声不吭。 徐央央内心突然涌上一阵紧张感，以为零陆把岑小昭那些话听进去了，急忙想解释。“陆陆，你听我讲。” “：对不起。”零陆猝不及防地来了个大鞠躬，头顶朝地。 徐央央愣住了，她微张着嘴，好半晌都不知该对零陆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顾知也即刻把零陆扶起来。 徐央央满是惊恐地望着一脸冷峻的顾知也。 顾知也并未给她任何眼神，伸手去拿零陆手上一直舍不得放下的水瓶，“陆陆，回家了。” “：你不要抢我的东西。”零陆把拿着水瓶的手伸远了些。 “：我不抢。” “：让你喝多了胡说。”零陆一巴掌扇在岑小昭的胳膊上，“啪，”的一声响。 顾知也盯着零陆那笑意吟吟的脸庞，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岑小昭和徐央央刚才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到了，也听懂了。 “：对不起。”岑小昭也学着零陆刚才的样子，对着她来了个大幅度的鞠躬。 “：你是不是在发癫。”零陆吐槽。 “：你怎么骂人。”岑小昭又“啪”的一巴掌打在零陆的胳膊上。 顾知也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 保镖很有眼力见的把岑小昭拉到另一边，把他自己隔在零陆和岑小昭的中间。 “：啊，你打我那么重。”零陆伸手去推搡她。 “：你先打我。”岑小昭不甘示弱地推搡回来。 俩人你一下我一下你一下我一下，实际谁都没挨着谁，全都招呼到了中间那位保镖的身上。 保镖只能闭着眼睛毫无怨言地忍受着左边一巴掌，右边一巴掌带来的痛。 突然，零陆和岑小昭对视了一眼，然后相互指着对方“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没人知道她们两个人在笑什么，也许她们本人也不知道。 “：回家，不玩了。”顾知也打横抱起零陆。 零陆手上的水瓶随着顾知也抱她的动作从竖着拿在手上变成了横在胸前。 瓶子里还剩下的一些水全倒在了零陆胸前的衣料上，很快就渗透了。 “：都怪你。”零陆气恼地把瓶子往地上一扔。 “：怪我怪我，对不起。”顾知也立马道歉。 众人内心：怪不得老人家说只要活得久什么稀奇事都能见到，今天真是见了不少。 零陆揪着被水渗湿的衣服，一脸无辜道，“出水了。” 众人：……这话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吧。 顾知也脚步一顿。 零陆那双迷离而又柔媚的眼睛正直直地望着他，酒精带来的红晕依旧留存在她的脸颊上。 红润的嘴巴像是已经彻底熟透了，散发着芳香吸引人去采撷的果实。再配上零陆那一脸无辜的表情。 顾知也咽了下口水，抱着零陆快步走出了包厢。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位保镖立马跟了出来。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知道怎么做吧？”顾知也抱着零陆一边往电梯间走去一边用淡然地语气讲。 “：请顾总放心。” “：找人把一二楼的监控调出来。” “：是。” “：把太太的朋友安全送回去。” “：是。” 保镖给顾知也按下电梯，看着顾知也抱着零陆上了电梯之后给一楼守在电梯门口的一位保镖发了条短信。 【把一二楼的监控调出来，做事干净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对方很快就回了个，【是。】 徐央央脸上出现一副呆滞的表情，她想起身离开，却被送走顾知也和零陆进来处理事情的保镖告知。 第254章 发酒疯 “：徐女士，在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之前您还不能离开。” 徐央央跌坐在沙发上，心中的不安如海啸席卷一般，几近无法自持。 她靠在沙发上，尽量装出一副镇静的模样，但急促的呼吸早就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岑小昭躺在沙发上睡得不省人事。 长脸男和方脸男在前面那场闹剧中被遗忘，眼下这两人也明白，要轮到他们了。 俩人想到传闻中顾知也对人用过的那些手段，还不等保镖说什么，方脸男就哆哆嗦嗦着尿了裤子。 “：兄弟，不，大哥，你放我们一马，我一定记得你的恩情，我保证守口如瓶以后一定不会再出现在顾总面前，你帮帮我。” 长脸男拉着保镖的裤腿哭求着。 保镖置若罔闻，指着长脸男对着另几个保镖道，“这个刚才在电话里对着顾总喊话说要折了顾总的腿，给他安排上。” 又指着方脸男道，“这个人身上背了好几起迷j的案子，既然管不住下半身，就替他割了，免得再祸害人。” “：是。”六位保镖齐声应道。 方脸男和长脸男鬼哭狼嚎地求饶，特别是方脸男听完保镖的话之后刚喊出一声，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一阵撕心裂肺、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传遍整个三楼。 徐央央两只手死死抠着包带，脸色苍白，满脸恐惧，浑身发寒。嗓子眼好像有东西返了上来，她捂着嘴跑到包厢的卫生间大吐起来。 岑小昭睡得像头死猪，眼前的这个场面对她毫无影响，她甚至打起了鼾。 二楼不知何时从缓慢的音乐改成了劲爆的嗨曲，所有人都沉迷在强有力的节奏当中摇摆，蹦跶，无一人发现了三楼的异常。 一楼依旧热闹非凡。 离开闹市之后，车流量便逐渐少了下来。 本来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窝在顾知也怀里的零陆突然抬起脑袋，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盯着顾知也说，“我湿了。” 顾知也：……“嗯？” 司机没忍住一个急刹，好在后面没车，不然可就要酿成追尾的事故了。 “：顾总，要不然我把车停在路边。”司机想说又不敢说。 “：认真开你的车。”顾知也不悦地抬眸望了眼后视镜。 司机从后视镜里和顾知也的眼神对上那一刹，寒意攒的一下就从脚底冲到了天灵盖，“是。” 他立马移开视线，缓缓启动车子。 顾知也确定以及肯定他没听错，但零陆脸皮薄得一点荤话都听不得，难不成喝了点酒一下就打开了？ 零陆自从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一直歪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等顾知也的回答。 顾知也问，“哪里湿了？” “：下面。”零陆依旧一本正经地讲。 司机一脑门汗，满脸悲催，内心大喊：我滴个亲娘，这是我可以听的吗？不会等下就喜提解雇吧！ 顾知也怔了一下，不确定地反问，“老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零陆嘴角一下就拉下去了，开始发牢骚，“你的裤子把我裙子弄湿了。”她扯着裙子那块布料给顾知也看印上去的水渍。 司机默默松了口气。 顾知也望着那块被濡湿的裙摆，抿了下嘴，像是有许多想说的，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你听不懂我讲话吗？”零陆喝醉了之后小脾气说来就来，她撅着嘴，横眼斜看着顾知也，像是要用眼神暗杀他似的。 “：嗯……老婆，我。”顾知也有苦说不出，零陆那么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任谁都容易想歪。 “：不和你讲了。”零陆把脸扭到一边。 “：好，你睡会儿。”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脸颊。 “：你看，你就是不想和我讲话。”零陆大声控诉，眼眶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这股情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甩开顾知也的手，恨恨地说一句，“哼，你变了。” 顾知也：……“我哪里变了？” “：你还狡辩。”眼泪瞬间涌上零陆的眼睛，两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司机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两滴眼泪取了个名字，“鳄鱼的眼泪。” 顾知也用指腹温柔地给零陆擦去挂在脸颊处那两滴硕大的泪珠，“是不是不开心？” 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肩颈处，滚烫的眼泪掉落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打湿了他的领口。 他偏头在零陆的颧骨处留下又长又温柔的一吻，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零陆的头发，安抚着她的情绪。 顾知也明白零陆应该是在为今晚发生在她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感到伤心，心里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讲，就借着酒劲对他发了个没头没脑的脾气。 “：别哭了，再哭眼睛要肿了。”他附耳道。 “：那好吧。”零陆即刻用小小的声音回答，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顾知也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真是小孩子脾气，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接下来的一路，零陆又安静了。 一直到青云山居门口。 顾知也抱着脸蛋、耳垂甚至连脖子都变得通红的零陆下车往屋内走去。 零陆说什么都不肯用手抱住顾知也的脖子，她双手举过头顶，面朝天，胸以上的部位全都无力地往后仰着。 “：啊~啊~啊~……”嘴里还在无节奏无调性地乱喊。 “：咳咳咳。”一阵猛烈地咳嗽打断了她那完全算得上是扰民的难听的歌声。 “：呛着了吧，快抱着我，等下别把脖子扭了。”顾知也有点幸灾乐祸。 “：哼，啊~啊~啊~……” 零陆就这样一直“啊”到大厅。她翘起一只脚，停止了唱歌，抱着顾知也的脖子命令道，“脱鞋。” 顾知也双手抱着零陆哪还有多余的手，便由张妈代劳。 鞋带解开之后零陆开始胡乱一顿踢，想把鞋子从脚上甩下来。嘴里还“咻咻咻。”的给她地动作配音。 她踢一下，嘴里就“咻”一下。 很不走运的是，鞋子被踢下来的时候朝零陆这个方向飞了过来，正中脑门。 零陆双手捂住脑门，声音立马沾染上了哭腔，“你打我。” 她腾出一只手，用食指戳着顾知也的脸颊，把顾知也的脸颊戳凹进去。 张妈立马将掉落在零陆身上那只鞋拿了下去，这下零陆学乖巧了，不再“咻咻咻”地乱甩腿了。 顾知也摇了摇头，这是什么无妄之灾。“老婆，我太冤枉了。”他把零陆放在沙发上。 零陆把脸埋在沙发里面，膝盖蜷缩到胸前，屁股翘得老高。 一猫一狗一直围在顾知也和零陆的脚下转。 “：你带着咕噜去睡觉，关上门，你妈喝醉了，没功夫搭理你们。”顾知也对着顾嘤嘤道。 顾嘤嘤一下就听懂了，用脑袋拱了拱咕噜，朝他们俩人的房间走去。 顾知也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对着张妈道，“你去给她煮点解酒汤。” “：是，先生。” “：老婆，你好好待在这里，我接个电话就过来，好吗？”顾知也拍了拍零陆的腰肢。 “：好。”零陆一口应下。 待顾知也离开后，零陆像个小偷似的弓着腰挨着墙边，偷偷摸摸地溜向咕噜和顾嘤嘤的房间。 她打开门，忘记了关上，脸上露出巫婆般的略有些邪恶的笑容。 咕噜飞窜般的逃出房间，顾嘤嘤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甩着尾巴吐着舌头站在零陆跟前。 零陆一把搂住顾嘤嘤的脖子，“你是谁家的小狗？” 顾嘤嘤张开的狗嘴一下闭上了，微笑瞬间消失。 左边的碗里面还剩了几粒没吃完的猫粮，零陆眯缝着眼睛望过去，心里一喜，“巧克力豆。” 第255章 笑话 她放开顾嘤嘤往盛猫粮的碗爬过去，跪坐在地上，两只胳膊撑在身侧，迷迷糊糊地瞧着那几颗猫粮，伸出手去。 顾嘤嘤“汪汪汪”大叫起来。 顾知也闻声赶来。 零陆正捏着一颗猫粮放在嘴边对着顾知也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顾知也急忙拉开零陆放在嘴边的手，“你吃了？我看看。”他伸手去捏她的嘴巴。 零陆很配合地“啊”张大嘴。 “：真吃了？”顾知也一脸问号。 零陆不回答，只一个劲地傻笑。 “：多大年纪了还捡垃圾吃。”顾知也突然感到有点头疼。 “：我没捡垃圾吃，没有。”零陆撅着嘴，感到委屈。 “：把这个扔了。”顾知也抢过零陆手上的猫粮，扔进了垃圾桶。 “：我的巧克力豆。”零陆即刻对着顾知也来了个五体投地的动作，由此来控诉对顾知也这一行为的不满。 “：陆陆，这是猫粮。”顾知也尝试和零陆讲道理。 “：你赔我巧克力豆。”零陆趴在地上哀怨地讲。 顾知也：……果然讲不通，“我赔，赔多少都行。我们现在去换身衣服，擦下身体，然后睡觉，好吗。” 顾知也嘴上是在用商量的语气说这些话，但手上已经强制性把零陆从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抱起来了。 “：我要一车。”零陆欢畅地讲。 “：没问题，明天就给你安排上。”顾知也安抚完零陆之后对着站在楼梯口的张妈说道。 “：你上来给她擦身体换衣服，厨房让别人盯着。” “：是。”张妈心里感到纳闷，为什么让她去擦身体？先生作为丈夫给太太擦身体难道还不好意思不成？ 心里是这样想，嘴上也不敢多问，跟着顾知也的脚步向主卧走去。 顾知也把已经有些困意的零陆轻轻地放在床上，给了张妈一个眼神后出去了，并关上了门。 回到书房内的顾知也继继续和任江流讲之前被零陆打断的那个电话。 “顾总，我们调查了进出那个即将拆迁的老城区事发前后一个礼拜的监控。尾号为31的车牌号有三辆。” “：根据交易的犯人对黑衣人身形的描述，接近一米八，比较瘦的只有一个。” “：陆少舟。” …… 等顾知也再度回到房间内时，张妈已经弄好了一切，唯一不好的一件事情便是她给零陆换了件很性感的睡裙。 领口大开，肩带一不注意就会从肩膀上滑落。搞不好睡一觉起来这身衣服就从零陆身上消失了。 “：换一件。”顾知也瞥了眼零陆身上的衣服。 “：是。”张妈再度对顾知也的这句话产生疑问，依旧没有问出口，只是照做。 顾知也进到卫生间，给换衣服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他点开手机，发现负责夜店那件事情的保镖已经把监控发了过来并且把他后续的处理向顾知也做了个汇报。 顾知也直接点开标题为二楼的那个视频文档。 右上角显示的时间表明，在凌晨十二点过十分的时候，徐央央看了眼手机，匆忙从人群中起身往电梯间走去。 电梯间内的监控显示，她去往的是三楼。 顾知也看了眼他落地之后给零陆打电话的时间，十二点过八分。 时间线对上了。 顾知也再度点开另一个视频——零陆和岑小昭首次被骚扰的时候。 正如岑小昭所指控的，徐央央确实就在后面，隐匿在人群投下的阴影里面，像个见不得光的人。 顾知也关了手机，表情沉肃。 “叩叩叩，先生，太太的衣服我给她换好了。” 顾知也打开门，“你下班。” “：是。” 待张妈走后，顾知也俯身撑在零陆的身侧，细细凝视了她片刻，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半夜，月亮高挂在天空，依旧明亮，屋外的昆虫在鸣唱，房内寂静无声。 月光透过房间的窗户，正躺在床上睡觉的人的身影清晰可见。 零陆四仰八叉地面朝上斜躺着，占据了整张床的三分之二，她一只脚蹬在顾知也的腰间。 顾知也挤在剩余的那小块空地方，看起来属实是有点可怜，还得随时提防着零陆，免得被她无心踹上一脚。 零陆双腿在被子里捣鼓了几下，把身上的被子全蹬开了，眯着眼睛呼吸沉稳地往顾知也那个方向移，手还摸了摸枕头。 顾知也往零陆这个方向瞧了瞧，起身帮她把被子盖好才又躺回原来那一小块地方，确认零陆再度睡着了之后这才放心睡去。 突然，一只胳膊甩向顾知也，正中他的胸口。 顾知也惊得差点从床上坐起来，他一口气哽在胸前，待看清是零陆甩过来的胳膊后，这才大口喘气。 他把胸前的那只胳膊小心地拿开，用手掌摸了摸疼痛感明显的地方，内心思忖：不会受内伤了吧。 零陆再度往顾知也这边靠了点，像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顾知也伸手搂着零陆，寻思这下应该可以好好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一只温热的手摸到他的锁骨处开始挠他，并且有力度越来越重的趋势。 顾知也再度睁开眼睛，肉眼可见的多了点沧桑和疲惫。他抓住锁骨处那只手。 “：老婆，你挠错人了。” 零陆手腕转了一圈尝试挣脱，没挣脱开，她皱着眉头在睡梦中呓语，“痒。” “：你痒你挠我？”顾知也不理解，依旧没有松开零陆的手腕。 零陆开始有情绪了，加重了音量，“痒啊。” 顾知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照着他身上的位置替零陆挠痒，一边挠一边问，“是这吗？” “：嗯。”零陆小声地哼唧了一下。 这方空间又再度回归到寂静。 五分钟后…… 零陆突然在被窝里扭来扭去，没几秒，什么东西被她从被窝里扯出来随意地甩到了地板上。 一个翻身，腿又搭上了顾知也的腰。 顾知也闭着眼睛，懒得去探究零陆到底扔了什么，他下意识把手掌放在零陆的大腿上。 光滑细腻的触感。 …… 不确定，顾知也再度用大拇指摩挲了两下。 ……零陆把睡裤脱了？ 顾知也抬起脑袋往地上一看，那条灰色的长裤皱巴巴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顾知也把手从被窝里拿出来，举过头顶，开始深呼吸。 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身体逐渐升高的温度以及…… “：把这个拿开。”零陆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用手摸索。 顾知也呼吸一重，脖子一整个变得通红，他咬牙切齿地喊，“零陆。” 零陆再度往顾知也那个方向靠了靠，喷出的气息洒在顾知也的脖子上，让本就无法镇定下来的顾知也变得更加躁动起来。 她嘟嘟囔囔地讲，“告诉你个秘密，我们有好姻缘。” “：周庭樾，我还……” 顾知也还未来得及为第一句话感到欣喜，整个人就像是坠入到了冰窖之中。 零陆把那只捣乱的手从顾知也的手中抽出来，搂住他的脖子。 而顾知也还陷在那两句话当中。 愤怒、嫉妒、难过、失望等等情绪接踵而来，相互交织。 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零陆下车时满头冷汗，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甚至浑身无力的虚弱模样。 难怪那天她带苗苗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看她和周庭樾的姻缘。 顾知也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苦笑。那个为周庭樾祈福的香囊还是他背着零陆挂上去的。这真的是他最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他面若寒冰，把零陆搭在他身上那条腿放到床上之后，把她搂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也拿开了。 第256章 冷漠 他缓缓起身，回头看向睡得恬静的零陆。 顾知也以为她今晚的不同是由于喝醉了，没想到是把他当成了周庭樾。 他恨不得立马摇醒零陆，厉声质问她。 顾知也盯了零陆几分钟，这几分钟是如此漫长，漫长到他在脑子里把质问的话问了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最后，顾知也只是细致地给零陆盖好被子，拿起手机，默默走出房间。 次日，零陆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起床了，她一边打呵欠一边摸了摸她那乱糟糟的头发。 脑子一边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眉头紧蹙了一会儿，“算了，不想了。” 一楼客厅，送货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正在把一箱又一箱的巧克力豆搬到专门腾出来的冷冻储藏室里面去。 张妈正在一旁盯着。 零陆下楼梯下到一半，停下了脚步，胳膊搭在栏杆上，一条腿笔直地站着，另一只脚脚尖点地，闲适地盯着楼下进进出出的搬运工。 其中一位刚迈进大门搬着箱子的工作人员瞧见了零陆，对她微微弯了弯腰。 零陆瞪大眼睛，显然对对方这个行为感到有些诧异，她也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个礼。 张妈扭头一看，“太太早。” “：张妈早，这是什么？” “：这是您要的巧克力豆。” “：我什么时候要过？” “：昨晚。” 零陆：…… 她快速眨了眨眼睛，“这些箱子里都是巧克力豆吗？” “：是的，您说要一车，我亲耳听到的。” “不可能。”零陆下意识否认，内心又闪过瞬间的怀疑，毕竟她对昨晚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了。 但基于对自我的了解，她又否认了一遍，“不可能，我才不会提那么无理的要求。” 零陆说完后往楼下走去。 小猫躺在沙发上睡觉，顾嘤嘤蹲在楼梯口昂首挺胸像个保卫零陆的小战士。 张妈从茶几上拿起笔记本电脑递给零陆，“太太，先生出门前叮嘱过，如果您否认这件事情的话就让您看一下视频。” 零陆呲着牙朝张妈笑了笑，迟疑地接过电脑，一边看一边走到沙发旁坐下来。 用人立马端上来一杯温水。 “：太太，建议您看这个视频的时候还是不要喝水比较好。”张妈贴心地提醒。 “：没关系的。”零陆不以为然，端起杯子，按下播放键。 视频从进门之后零陆一鞋甩她自己脑门上开始播放。 零陆没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张妈对此波澜不惊，只是默默的给零陆递过去几张纸。 零陆一只手拿着杯子，一只手握着擦嘴之后未扔掉的纸巾，脖子和脑袋前倾，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认真看着那些过于离谱的画面。 看到她自己把整张脸埋进猫粮碗里面的那一刻。 零陆的眼神露出了惊慌。 进度条到她眯着眼睛从地上摸到一粒猫粮放到嘴边的时候零陆快速按下暂停。 “：这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她往旁边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摇头。 张妈好奇地把脑袋伸过来一瞧，“这就是您啊，您看这脸还有身材，一摸一样。” 零陆欲哭无泪，“我真的吃了吗？” “：吃了什么？”张妈问。 “：猫粮。”零陆难为情地讲出这两个字，脸颊羞得通红。 张妈像是卡住了一样沉默了几秒。“您还吃了猫粮？狗粮就在猫粮旁边。” 零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点开视频再度往下看。 “：老婆，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捡垃圾吃。” “：啊。”零陆往后瘫倒在沙发上。“我完了，我彻底完了。” “：您为什么完了？”张妈一本正经地问。 “：我在顾知也心里的形象彻底没了，第一次第二次见面就够狼狈了，他是不是看过这个视频了？” 零陆向张妈寻求答案。 “：这是先生亲自剪的。”张妈乐呵呵地讲。 零陆把脑袋埋在抱枕里面，似是没脸再见人。 “：太太，吃点甜的，吃点甜的心情好。”张妈捧着那盘巧克力豆像是捧着盘宝贝似的。 零陆觉得张妈就是存心的，她瞪了张妈一眼，手却很实诚地伸向盘子里。 她一边感受着巧克力在嘴里化开后散发出的醇厚的甜腻，一边愤愤地盯着眼前的电脑。 “：还怪好吃的。”紧接着在张妈略有些震惊的神情中又抓了一大把塞到嘴里。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零陆每每想到这个事情就觉得脸颊像是着火了一般烧得慌。 而让她感到很反常的一件事情便是顾知也一整天都没拿这个事情取笑她。 因为顾知也一整天都没给她发过消息，也没打过电话，像是消失了一般。 顾嘤嘤和咕噜突然站起身冲出书房，零陆知道，这是顾知也即将到家的信号。 她慢吞吞地起身，绞着双手，每下一台阶就停留一下，就这样磨磨蹭蹭来到一楼。 以往顾知也回到家第一件事情便是找到零陆，抱抱她再亲亲她，之后便会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一切都是那么惬意。 此时，顾知也表情沉肃地坐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显然是在等零陆下楼后俩人一起去参加徐央央婚礼前一天的晚宴。 零陆缓慢地走近顾知也，刚到跟前他便睁开眼睛，淡漠地问，“可以出门了？” “：嗯。” 得到零陆肯定的回答之后顾知也起身扣好扣子。 零陆望着顾知也的表情，犹豫了一下，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撅起嘴巴，像是在给顾知也释放出一个信号——接下来我要亲你了哦。 一个温热的吻留在了顾知也的嘴唇上。 “：酒还没醒吗？有什么事情直说。”顾知也看了零陆一眼，眼里没多大情绪。 零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你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吗？” “：昨天哪件事情？”顾知也直直地凝视着零陆那有些委屈的眸子，心里一紧，身侧的胳膊稍微动了动，终是没有动作。 “：我喝多了。”零陆小声且羞愧地讲。 “：没有。”顾知也果断地回答。 零陆怔怔地看着顾知也，准备了一天的话——想让顾知也把视频删掉的话埋进了肚子里。 “：走吧。”她蔫蔫地讲，伸手去牵他。 还未触碰到，顾知也径自转身走了。 零陆伸出去牵了个空的手顿在空中，她望着顾知也高大的背影，快速眨了眨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收回手，继而紧抿住嘴巴。 顾知也意识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停下脚步，等了片刻之后发现身后依旧没有脚步声。 回过头，发现零陆正眼眶发红地盯着他，可怜又沮丧。 顾知也内心闪过一阵慌乱。 零陆微垂着脑袋向外走去，越过顾知也的那一刻她侧着身体做出了一个闪躲的动作。 前往晚宴的路途中，俩人一路无言。 晚宴和第二日的婚宴都设在云雾，一个被玻璃罩住的模拟森林当中，这里是海城市富人办婚礼的首选地。 徐家四口人站在门口迎宾，和来人谈笑风生相互恭维。 零陆和顾知也俩人一先一后朝那四人走去。 直到今日，零陆才终于看清楚了徐央央和他们提了很多次的徐嘉逸到底长什么样。 他很清秀，气质和外形上便给人一种有才且内敛的感觉，是让人看一眼就会心生好感的人。 但零陆不喜欢他，没有理由，就是一种直觉。 人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本能的直觉。 零陆莫名从徐嘉逸身上感受到一种黑暗，她说不上来。但这种感觉会提醒她要远离徐嘉逸。 第257章 冷战 徐央央一看到顾知也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便吓得脸色煞白，昨晚的画面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浑身直渗冷汗。 徐有为和曾澜则是极为热情的和顾知也讲着些客套恭维的话。 顾知也冷漠到极致，不管徐家两夫妻怎么热脸贴冷屁股，他始终是不给任何回应。 徐嘉逸呆在徐有为和曾澜身后，微垂着脑袋，好像不希望被人看到似的。 “：新婚快乐。”零陆淡淡道，“我昨晚喝高了，没给你惹事吧？” 徐央央暗自思忖，“这是什么意思？零陆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我断片了，昨晚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徐央央感到一阵松快，“没呢。” “：那就好，我坐哪？”零陆问。 “：我带你过去。”徐央央走在前头引路。 零陆跟着徐央央往里走的时候没有知会顾知也，也没有看他，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他似的。 这让顾知也感到心情烦躁，认为零陆肯定是不在意他。 俩人进入到会场之后引起了不少的骚动，大家的视线先是全都聚集在零陆的脸上，都想看看这位极少露脸的顾太太长什么样。 零陆由于心里有气，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很淡漠的性子，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喜欢板着脸，看起来不好相处。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 徐央央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原本应该是主角的她站在零陆身边却无人在意，神色有过瞬间的不自在，继而又恢复成呆板、不失礼貌的笑容。 顾知也高傲而又冷淡，拉着脸。就算是不认识他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很差劲。 走在顾知也身边的徐有为和曾澜沾沾自喜，胸脯都挺得比往常要高一些。 顾知也和零陆坐在主桌上，这一桌还剩四个位置，显然是徐家一家四口人的。 已经提前落座的四位周边围满了人，而当顾知也正式落座的时候那原先极为为受捧的四人也加入了吹捧的队伍向顾知也围了过来。 零陆叹了口气起身站到一边，给这群人留出位置，她拍了拍徐央央的肩膀俯身附耳问。 “你可以给我安排个别的位置吗？” 徐央央像是没明白零陆的意思，带着反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别的位置？” “：这里待会儿肯定有很多人会来和顾知也讲话。”零陆话没说全，但她相信徐央央应该能够明白。 “：你要和顾总讲一声吗？”徐央央问。 “：不用吧，你直接带我过去就好。” 徐央央偷偷瞥了眼顾知也，再看看零陆的表情，这两人相互不看对方，应该是闹矛盾了。 再者如果零陆坐在主桌上，那最受瞩目的就从她这位准新娘变成了顾太太。 “：好。”徐央央在众人带着探寻的目光下挽着零陆的胳膊向最角落那桌走去。 “你坐这里可以吗？目前只有这里有空位，其它的位置要和别人换。” “：可以的，我很喜欢这个位置。”零陆欣然笑笑。 “：小昭没来吗？我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她。”零陆对此充满疑问。 “：她今天工作多，走不开，明天会过来。”徐央央道。 “：这样。” “：你有什么问题就找我，我先过去了。”徐央央内心充满快意，脸上原本呆板的笑容一下变得自然起来。 “：好。”零陆这个位置，正好是背对着顾知也，看不到他透过喧闹的人群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顾知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视线一直停留在零陆的背影上。 零陆听着和她一桌的宾客议论纷纷。 “：不是说顾总不喝酒吗？” “：是啊，好像是说在这种社交场合不喝别人敬的酒。” “：你们的听说不靠谱啊，顾总明明是来者不拒，你看他一杯接一杯。” “：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桌上的人把目光全都投向了零陆，却没有一个人主动找她说话。 零陆也乐得其所。只是桌上其她的宾客不停地讨论顾知也，她想不知道顾知也在干什么都难。 “：顾总喝太凶了。” “：这样下去不会喝出问题来吧？” “：看他眼睛清亮得很，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 突然，一位女宾客向零陆抛出一个问题，“顾太太，您不去劝劝顾总吗？这样喝很伤身体的。” 零陆握紧筷子，想到青云山居那一幕，泛白的指尖逐渐变得红润，“他是个成年人。” 桌上的几人捂嘴偷笑起来，压低声音但又故意想让零陆听到似的，“管不住男人就说管不住。” “：外界还传顾总对他太太有多好怎么怎么的，简直是笑死人。” “：俩人分开进来的，分开坐，看起来就像不认识的人一样，哪门子的恩爱夫妻。” “：要是我我也不喜欢板着张脸还不体贴老公的女人。” “：更何况老公还是个这么有钱这么帅，是无数女人梦中情人的男人。” “：你该不会是也暗恋顾总吧？你可是个有妇之夫。” “：你不喜欢他？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花痴的眼神。” 接着这两人用手挡住嘴凑到对方耳边说了句什么，对视之后不约而同笑出声来，且用挑衅、瞧不起人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零陆。 零陆置若罔闻，一心吃饭，不对外界的任何事情和消息做出任何回应。 那两人瞧着零陆对她们如此直白刺耳的话语毫不做反应，玩了一通也嫌无趣，端起酒杯前去主桌凑热闹去了。 这俩人走后，整张桌子上就只剩下零陆一人了，吃饱喝足后她放下筷子，慢悠悠地饮了杯茶。 其它的桌子全空了，所有人都围到主桌去了，排队想和顾知也喝上一杯。 零陆回头看了眼主桌里一圈外一圈的人，拿起包直接向出口走去，一边走一边给徐央央发了条消息。 【央央，你们那里人太多了我就不过去了，麻烦你替我转告顾知也，我去车里等他，新婚快乐，明天见啦。】 徐央央看到消息之后，纠结再三，挪到曾澜身边，把手机递给她。 曾澜扫了眼那几行字，拍了拍徐有为的肩膀把手机递给了徐有为并用言语示意，“拿给顾总。” 徐有为正在给徐嘉逸介绍这些人的身份。 徐嘉逸被徐有为点到名字就恭谦有礼地弯腰敬酒，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浅笑。 没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就呆在徐有为的身后当背景板，扮演着不善社交不善言辞的老实人的角色。 顾知也看了眼零陆给徐央央发来的消息，本就冷峻的神色添上了怒气，让前来敬酒的人望而却步。 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径直离去。在场的所有人自然也无人敢拦他或者多问上一句话。 待顾知也起身离开后，徐嘉逸才光明正大地看向顾知也：这就是干爹让我注意的人？除了会黑着张脸装逼倒也没其它什么特别的地方。 感受到背后那道视线，顾知也嘴角浮现冷笑。 “：妈，你快去。”徐央央把手机递给曾澜，娇声娇气地催促。 “：知道了，妈这就去。”曾澜接过手机，小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拨通了零陆的电话。 零陆正坐在车上看着窗外发呆。 “：央央。” “：陆陆，是我，曾阿姨。” “：阿姨好。”零陆悠悠地喊了声。 “：陆陆，你也知道明天是央央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她作为最漂亮的新娘肯定是要接受全场人的注目。” “：阿姨不想让另外一个女人分走原本属于央央的东西这才背着我的宝贝女儿给你打这个电话，你明白意思吗？” 第258章 指责 曾澜脸上是轻蔑的神色，语气却是十分客套。 零陆直截了当地讲，“您直接说想我怎么做吧。” 曾澜惊讶零陆的爽快，也诧异这件事情的进展能如此简单且迅速。 “：很简单，你明天就像今天一样，和顾总分开走，分开坐，不要向人炫耀你顾太太的身份。” “：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告诉央央，要不然她会生我气的。”曾澜用带了点命令的语气叮嘱。 零陆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好的。” 电话被挂了，零陆出神地盯视着完全暗下来的天空。 城市的灯光太亮导致天上的星星无法被人看见，身后虽然有一大片森林，却没有出现过一只萤火虫。 树木多的地方应该很凉爽才是，零陆按下窗户，一阵闷热扑面而来，她只好再度把窗户关上。 由此，她得出一个结论，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 身后的森林是假的，宴会上大家的相互恭维是假的，相互尊重是假的，其乐融融的关系是假的……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真的吗？ 零陆想着想着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她闭上眼睛，不愿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分去她过多的精力。 哪怕耳边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鼻尖闻到浓重到使人有些头晕目眩的酒味以及汽车快速行驶后带来的风声等等等等。 这些一直围绕在零陆身边的元素全都没能使假寐的她在回青云山居的途中睁开眼睛。 顾知也晚饭一口没吃，坐下之后就狂喝酒，此刻胃部已经有火辣辣的灼烧感甚至隐隐出现刺痛感。 他看向零陆，见她并没有显示出一点要关心他的意思，那双即将闭紧的深邃的眼眸中，名为失落和苦涩的情绪扩散开来。 在他闭紧双眸的那一刻，心里的失落和苦涩搅在一起，共同攀上情绪的顶峰。 回到青云山居之后零陆率先下车，一点都没往顾知也的方向看，就好像车内没他这号人似的。 而顾知也此刻满头冷汗，面色惨白。 “：先生。”李叔开门后发现不对劲的顾知也，担忧地讲，“我送您去医院。” 顾知也未出声回答，忍着不适下车往屋里走去，身体上的疼痛比起零陆对他的忽视，真的算不得什么。 “：我扶您进去。” “：你把车停好下班。” “：是。”李叔嘴上虽然应下了，但他并未立即回到车里去，而是默默跟在顾知也身后，直到顾知也进屋后他才沿路返回。 张妈闻到顾知也身上那股熏人的酒味后下意识问，“先生，您喝酒了？” 她忍不住关心地念叨起来，“医生说了您的胃不能喝酒啊，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胃疼得厉害？” “：我去给您拿药，您吃饭了吗？没吃饭不能吃药啊。您肯定是没吃，我先去给您弄点吃的，我扶您去休息一下。” 张妈突然觉得她变得不够用起来，恨不得把她自己一分为二才好。 “：太太呢？” “：在小猫小狗的房间里呢。” 顾知也明白零陆又是在躲他，默不作声地往房间走去。他的步子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如果不看他那张苍白的脸，一定觉得他此刻十分康健。 胃部针扎一般的痛感使得顾知也总有一种作呕的感觉，但真要吐又吐不出来。 他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张妈此时正好端着一杯温牛奶进来，“先生，您先喝点牛奶，锅里正在熬小米粥，还需要等上一会儿。” 顾知也没有睁开眼睛。 张妈把牛奶放到茶几上便默默退出了房间，走向厨房时她顿了下脚步，接着又往厨房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一跺脚，掉头往零陆所在的那个房间走去。 张妈敲了敲门。 “：进。” 零陆正盘腿坐在地上和小猫小狗玩，但神色看起来很低落。 “：太太，您不去看看先生吗？”张妈带了些情绪问。 零陆以为她听错了，愣了一下，“喝多了就让他去睡觉。” 张妈跟着顾知也将近十年的时间，听到零陆这句话的时候骤然用愤怒的语调指责零陆。 “：太太，您真是我见过最冷血的人，您明知道先生胃不好不能喝酒，您还不拦着他。” “：他向来听您的话，只要您说上一句，他保准不再喝了，您根本就是铁石心肠。” “：您压根就没把先生当作家人看待。您昨晚喝醉了闹得他一晚上没睡觉，他今天工作了一天之后晚上还陪着您去参加酒宴。” “：回来的时候他脸色这么难看，一看就知道是不舒服，您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把他一个人扔在后面。” “：您生病的时候先生一步不离地守着，他难过的时候您倒好，宁肯在这里和小猫小狗玩也不愿去看上他一眼。” “：真是替先生感到不值。” 零陆愕然瞪大眼睛，神情从一脸惶惑变成像是失了魂一般，哑然无声地低头听着。 张妈说完一通后看着零陆这副模样感到不忍心，放缓语气。 “：厨房正在熬粥，先生要吃点东西才能吃药，您记得待会儿监督他吃完，老婆子我要下班了。” 顾嘤嘤察觉了零陆情绪的低落，不再和零陆打闹，只是安安静静地趴在一旁守着她。 咕噜也察觉到了零陆的情绪，不停地用脑袋去蹭零陆的肩膀，嗓子像是有一辆推土机似的发出令人舒服的咕噜声，希望以此能够安慰零陆。 顾知也从浴室出来，环视房间后没发现零陆的身影，整个人充满了懊丧。 ：也是，她在意的是周庭樾，要是是周庭樾难受，她肯定寸步不离地守着，而他顾知也显然不值得她花费一点心思。 顾知也关了灯，躺在床上。 零陆醉酒后把他误认成周庭樾附在他耳边说有好姻缘的那句话不停地自动在脑子里浮现，越来越频繁，声音越来越大。 顾知也越是生气，胃就越疼得厉害，最后他只能把身子缩起来，由此来缓解疼痛。 第259章 多喜欢我一点 零陆打开灯，发现顾知也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床上缩成一团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顾知也。”她拍了拍他，轻声唤他。 顾知也以为他疼出幻觉来了，抓住零陆的手一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抱住她。 张妈放下东西默默离开了，关门的时候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零陆有点冰凉的手摸上顾知也的腹部。顾知也一下清醒了，手上反倒把零陆抱得更紧了。 “：先起来吃点东西。”零陆试图把顾知也抱起来但他块头太大了。 “：周庭樾是谁？”顾知也的嘴唇贴在零陆的耳边问。 这个问题像是当头一棒，打得零陆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昨天喝多了，躺在我怀里喊了这三个字。”顾知也嗓音深沉，让人难以听出掩盖在其中的紧张。 “：他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孩，是我最好的朋友。”零陆平静地解释。 顾知也松开零陆，直直地盯着她那带了点忧伤的双眸，“只是这样吗？” “：嗯，他已经去世很多年了。”零陆毫不回避地对上顾知也的眼睛。 顾知也的额头突然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零陆端起一旁的小米粥，舀了一勺，细心地吹了吹，递到顾知也的嘴边。 顾知也不再追问了，零陆搬出周庭樾已经去世的消息就是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专心地享受着零陆的照顾。 待顾知也吃完后，零陆放下碗，把药和水递给他，看着他咽下去后问，“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是吗？” “：是。”顾知也握住零陆的手，大拇指指腹在零陆的手背上摩挲着。 “：明知道自己喝不了还硬要喝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吗？” “：是。” 零陆的手摸上顾知也的脸庞，盯了他一瞬，俯身贴上他的唇瓣。 这是一个很轻柔带着抚慰性质的吻，只是四片唇瓣轻轻地贴着。 待零陆退开的那一瞬，顾知也拉住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似是想通过那双柔媚的双眼直接看到她的心里似的。 “陆陆，你多喜欢我一点。” 零陆的动作顿住，不知道为何，她觉得她好像从顾知也那双好看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伤感。 “：好。” 顾知也再度把零陆拥入怀里。 零陆一只手搂着顾知也的脖子，另一只手替他轻轻地摸着胃疼的地方。 半晌之后，零陆轻声问，“还疼吗？” “：不疼了。” 零陆扭头看了看顾知也的脸色，好像是比刚才好看一点了，“那我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 “：什么事情？”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脸颊。 “：我昨天喝断片了，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剪的那个视频除了我早上看的这一份还有备份吗？”零陆红着脸问。 “：有很多份，我打算时不时拿出来看看。”顾知也带了点调侃的语气。 “：你把它们都删掉行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我考虑考虑。” 零陆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顾知也。 一秒过后…… “考虑好了吗？” “：还没。” “：你删掉嘛，你不是我男朋友嘛，你帮帮我。”零陆把脸颊埋在顾知也的肩颈处，像只小猫一样，整张脸在那里蹭来蹭去。 顾知也脸庞蓦然出现笑容，“我是你的什么？” “：男朋友。”零陆依旧没把脑袋抬起来，她用小小的声音带了点羞赧地说。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使坏地问，“巧克力豆好吃吗？” “：好吃。”零陆实诚地点头。 “：巧克力豆好吃还是地上捡的猫粮好吃？”顾知也捏着零陆的耳垂问。 “：我没有吃猫粮，没有。”零陆的耳根一下红了，她皱着眉眼委屈地盯着顾知也。 片刻，撅起嘴，亲了下顾知也的唇角，带了些谄媚和讨好，“删掉好吗？” “：我再想想。” “：好吧，我还有一个事情要和你商量。” “：你说。” “：明天分开走好吗？” “：理由呢？” 零陆凝视着顾知也的下巴思索了一下，“你看今天，你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你，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大家把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还有你一坐下她们就围上来，内一圈，外一圈。”零陆一想到当时那个场面就打了个寒战，对着顾知也直摆手。 “：明天会有保镖拦住他们，不会有人来打扰。”顾知也的回答相当于是变相拒绝了零陆的提议。 “：分开走嘛，分开走好不好，求你了。”零陆故作可怜地望着顾知也。 “：老婆，你今天和我一起出现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明天还是这些客人，分开走难道就能掩盖我们是夫妻这一事实吗？” 顾知也握着零陆的手问。 “：我不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零陆气恼地辩驳。 “：我会让保镖拦住那些人，不让他们来打扰你，也会派人盯着媒体那边，不让她们拍到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是需要分开走的？” 零陆不回答。 顾知也又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讲了什么？” 零陆下意识回答，“没有。” “：那就是有。”顾知也用手捏住零陆两边下颌角上一点的部位，让垂着脑袋眼神飘忽的零陆直视他。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零陆越说越恼，伸手在顾知也腰间拧了一把。 零陆拧这一下真没省力，痛得顾知也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老婆，你这是谋杀亲夫。”顾知也双手对着零陆那有点肉肉的脸颊一顿乱揉。 “：呀。”零陆立马戴上了痛苦面具。她双手胡乱推开顾知也，气得嘴唇撅起来，“痛死你算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零陆起身朝衣柜走去，被顾知也拉住手腕。 他控制好力度一拉，零陆便跌到了他怀里。 “：你干嘛，我要去洗澡了，这身衣服穿到外面晃了，脏死了。” 零陆嫌弃道，她紧绷着脸，明显是在为顾知也连着两次拒绝她的要求而感到不开心。 第260章 坚定地选择 “：捏完我就想跑。”顾知也放在零陆腰间的手开始挠她的腰。 零陆一边想继续绷着脸，一边又抵挡不住腰间传来的痒意最终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哇。”零陆开始反击。 顾知也凭借着一只手轻松压制住零陆。 “：不公平。”零陆下巴一扬，语气表情都很傲娇。 “：怎么不公平？”顾知也亲了亲她柔润的嘴唇。 “：你是男人，天生在体型和力气方面就比女人有优势。”零陆讲话的声音低如耳语。 顾知也望着零陆傲娇的小表情，带着一种很复杂很矛盾的情绪吻了她。 零陆的神情饱含着少女的羞怯，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进顾知也怀里。 “：老婆，你还记不记得陆少舟？”顾知也话题一转，他的情绪也急转直下，虽然掩盖得很好。 “：记得呀，我的解除领养的协议就是找他弄的。”零陆紧握住顾知也的手。 “：他在国外招妓染上官司，我们的人去调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三年前死于醉酒后的呕吐物窒息。”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他……等等，你的意思是，他就是一直在想办法害我的那个人？”零陆惊讶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 得到顾知也肯定回答后的零陆满脸惊诧，她语无伦次道，“不是，我，我印象里和他就见过一次，最奇怪的是他如果要害我，那我那份协议，我的协议岂不是有问题。” 零陆即刻下床想去把那份协议拿出来好好检查一遍。 顾知也拉住她，“协议没问题。” “：没问题？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我找他弄完这份协议之后他才决定找我麻烦？这说得通吗？” 零陆觉得这简直莫名其妙。 “：那通官司闹了挺长一段时间，女方突然答应和解。之后他就回国了。” 顾知也不直接回答零陆的问题，一只手放在零陆腰部，安抚着她。 “：也就是说暗中帮他的那个人才是冲着我来的这个人？”零陆再度反问，她的声音显示出了极大的不安。 顾知也眸中浮现歉疚，他整个人像是正处于一种痛苦的挣扎中。 沉默了几分钟，他起身把零陆搂在怀里，附耳道，“抱歉。” “：为什么道歉？”零陆不明所以，手却下意识环住顾知也的腰。 “：我想了很久，发现你那段时间只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和我结婚。”对顾知也来说，这几个字仿佛异常沉重似的，他像是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完整的把这几个字讲出来。 他环着零陆的双臂不断收紧。 零陆尝试回忆起那段时间的细枝末节，仔细算起来，她其实是在拿到协议之后陆少舟才得知她和顾知也结婚的事情。 “：顾知也，你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如果哪一天我们分开了，原因一定是我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而不是其它。” 零陆用温柔平静的声音说道。 “：记得。”顾知也闭着眼睛，鼻尖贴着零陆的脖子，像是很珍惜这一刻。 “：所以我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和你分开。”零陆很坚定地讲。 顾知也倏然睁开眼睛，眼眸中的惊讶一闪而过，似是不确定他听到的那句话。 “：我不知道你和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本可以选择什么都不说或者在我追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谢谢你告诉我实情，但是我怎么能够确定和你分开之后那个人就不会再对我进行迫害呢？” “：我们初次遇见的时候你帮了我，隔了那么多年在海城再次遇见，你又帮了我。” “：我不分开，我不认为这世界上有哪个地方会比在你身边安全，为了保住这条小命，我可要把你抓紧了。” “：我对其它的事情都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在你身边一定是安全的，你会努力保护好我的，是吗？” 零陆讲话的语气温柔似水，却蕴含着极大的源源不断的力量。 顾知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随着零陆这一番话而逐渐放松下来，同时又开心起来，他郑重地说。 “：是，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说好了，到时候我要是伤到了一根头发丝都会和你发脾气的，我娇气得很。”零陆笑意吟吟地望着顾知也。 “：说好了。”顾知也用力地吻住零陆的嘴唇，像是想通过这个吻告诉她，他听到这番话有多激动。 这番话才真正让顾知也感觉到他和零陆是真的在一起了。 在零陆说这番话之前，他总觉得她有一种飘渺让人抓不住的感觉。大概是零陆从不主动表示对他的喜欢，不管是从话语上还是肢体上。 他以往感受到的仅仅只是零陆不排斥他，可今天，他感受到了他是被坚定选择着的。 “：陆陆。”顾知也深情地唤她。 “：嗯。”零陆睁开那双有些妩媚的眼睛，带了点喘气声应道。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零陆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 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表白，胸脯和肩膀大幅度地起伏着，看起来很紧张。 顾知也望着零陆这副紧张的样子无声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颊。 零陆满脸羞怯，她抬眸看了顾知也一眼后立马又垂眸下视。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么直白的话。 她双手揪着裙摆，微努着嘴，害羞之余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知也看着零陆这副可爱的模样，满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亲她。 他俯身微微含住零陆的下嘴唇。 零陆睁大眼睛，呼吸一重，身体僵住，那双柔媚的大眼睛快速眨动着。 像是初次被异性亲吻时，身体产生细微电流般的触感导致脑子一片空白而让人下意识呆住的状态。 零陆攥着裙摆的双手越捏越紧，已经将棉质的布料捏出了很多细碎且密麻的小褶皱。 顾知也的吻由浅入深，起先只是轻微的吮吸，接着便是撬开零陆的牙关和她产生更亲密的纠缠。 零陆像喝了酒一般，脸颊浮现两坨显眼的红晕，她气息逐渐变得不稳。 顾知也太了解她了，各个方面都是。她们同居这么久，虽然没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但亲密行为也没少过。 顾知也手掌正上下抚摸着零陆的背脊，他这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抚摸就像是打开了零陆身体里控制电流的开关似的。 让她浑身产生一种麻酥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只能浑身软绵绵地趴在顾知也怀里，连说话的声音都增添了往日不曾有的一份娇媚。 “：我要去洗澡。” “：等会儿洗。”顾知也手掌摸上零陆的小腿。 她光滑修长的小腿让顾知也爱不释手，像是有无尽而极致的吸引力一般。 不，准确来说是零陆从内到外浑身上下都对顾知也有着极致的吸引力。 掠过膝盖，往上一部分。 零陆靠在顾知也怀里，身体有些颤抖，她不明白到底是顾知也的抚摸起了作用还是他那句话起了作用才导致她今天的反应这么大。 “：陆陆。”顾知也含着她的耳垂唤她，温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吐在她的耳边，又是一阵酥麻和痒意。 零陆死咬着嘴唇。 紧接着，她的身体大幅度地颤抖了一下，她无法抑制地轻哼了一声。 顾知也双眸中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欲望，像一把想把她们俩人一起吞噬进去的大火。 他在零陆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零陆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红了，她把整张脸紧紧地埋在顾知也的怀里，双手用力的搂住他的脖子。 第261章 女主人 脑子被身体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支配着，理智暂时出走。 顾知也捏着零陆的脸颊，不想错过她脸上妩媚的神情，一丝一毫都不想错过。 最后，身体对外界本能的反应还是跑在了理智前头。 零陆抓住顾知也的手，摇了摇脑袋。 顾知也眸子一闪而过的黯然，他抱着零陆，亲了亲她的脸颊。“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到了，明天大早会送过来。” “：嗯，那个是央央之前提过的很喜欢的一套杯子，可惜绝版了，你是怎么弄到的？”零陆依旧把脸埋在顾知也怀里，不愿抬起头来。 顾知也默然：……他还以为是零陆喜欢，早知道就说搞不到了，但她又好不容易开个口，连这点要求都没法满足她也太没本事了。 零陆见顾知也不答话以为是不方便说，快速说了句“谢谢。”之后急忙溜开了，看起来像是有什么重要到一刻都不能等待的事情要去做似的。 顾知也垂眸下视，衣摆处的布料有一小块的颜色看起来比别的地方更深一点。 他用炽热的眼神看向浴室，这股炽热强烈到好像能将周边的一切全都融化。 零陆背靠在玻璃门上，脸颊依旧通红，满脸羞怯，明眸似水，满是柔情，明眼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正处于热恋中的人。 她把大拇指的指甲盖这一处放在嘴边，也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红耳热。 零陆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脸，好一会儿才把手放下来。脸上明晃晃的害羞神色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平复而消失，从她脸颊处的颜色看，反而更重了。 顾知也拿着床头柜上的杯碗下到一楼。 客厅亮着灯，张妈正坐在沙发上，还未离开。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看起来像是在为什么事情担惊受怕而导致忧思过度。 张妈看见顾知也之后整个人突然变得很紧张，她迟疑地问，“先生，您好些了？” “：嗯。”顾知也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坐下面色不悦直截了当地问，“你说她什么了？” “：太太怎么和您说的？”张妈忐忑不安。 “：她没提。”顾知也口吻冷淡。 张妈嗓子里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有些哑然。 “：我，我说太太冷漠，您以往对她这么好，她倒好，在您不舒服的时候宁肯和小猫小狗玩都不愿意去看看您，我替您看到不值。” 张妈这一段话说得胆战心惊，整张脸汗涔涔的。 “：我不需要你替我感到不值，值不值我自己心里有数。她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你没有资格用这种口吻去教育她。” 顾知也这几句话说得毫不留情，但又留了点余地，这是看在张妈这番话没起到什么坏作用的情况下。 张妈忙不迭点头，“是，我往后一定注意，明天我一定会给太太道歉的。” 顾知也身体前倾伸手抽了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把这张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之后起身上楼了。 张妈抹了把脸，眼角出现些许泪液。 顾知也路过书房时顺带进去拿了下电脑，回到房间后他便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翻看着电脑里面他和零陆的合照。 有离开k国之前他找人跟拍的，零陆还不知情，还有她生日的时候他给她拍的。 零陆兴致高涨地洗完澡，一模置物架……“我衣服呢？”她发出疑问。 皱着眉头歪着脑袋挠了挠有点痒的脸颊才记起她好像是没拿衣服进来。 零陆耳朵贴着墙面，眉毛上挑认真听了又听，自言自语了一句，“没声音，应该睡了吧。” 带着试探喊了一句，“顾知也。” “：怎么了？”顾知也脸上霎时露出浅笑。 零陆：……完了。她用浴巾遮着半边身体呆呆地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胸前相互捏着，举棋不定。 “叩叩叩”门被敲响，门外传来顾知也温润的询问声，“老婆，你喊完我怎么不出声了？” 零陆难为情地讲，“呃……那个，那个我忘记拿衣服了，你可以帮我递一下过来吗？” “：当然可以，还需要什么？”顾知也明知故问。 零陆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她从小到大和外公生活在一起，内衣内裤都是她自己洗，洗完之后自己挂在房间的阳台上晾干。所以贴身的衣物对零陆来讲是一个极为隐私的东西。 此刻让一个异性打开她专门放贴身衣物的小柜子，从中挑出一个她等会儿要穿的。 零陆怎么想怎么觉得尴尬，有口难言。 她讲话声如若蚊蝇，浑身好像着火了一样，烧得慌，“还有裤子，贴身穿的。” “：知道了。” 顾知也走了几步，拉开柜子，眼睛一下亮了，脑子里无法控制地浮现零陆单独穿着这些的场景。 他暗骂了一声，“要命。”却依旧打算故意调侃零陆一番。 顾知也朝着浴室大喊，“老婆，有白色的黑色的还有粉的，噢，还有紫色的，你要哪个？” 零陆用手捂住眼睛，咬着下嘴唇，不做声。 顾知也的声音通过那堵厚厚的墙面还在继续传过来。 “：材质还不一样，你要带花边还是要这个摸起来滑溜溜的……” 零陆忍无可忍地打断，“你随便拿，别问了。” 敲门声再度响起，一只手抓着零陆的睡衣通过门缝递了进来。 零陆站在门后双手接过，翻了一下发现只有上衣和睡裤便问，“还有呢？” “：在这。”顾知也换了只手通过门缝递进来，“穿这个粉色的，粉色的好看。” 零陆着恼地一把抢过，打算重重地在顾知也手上打一巴掌，让他嘴那么多。 顾知也却像是早就察觉了她的意图一般，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零陆低声惊呼，浴巾随着顾知也抓她手腕的动作而彻底掉到了地上，横在门缝处。 顾知也看着地上那块雪白的浴巾，上面还有擦身过后留下的水滴的痕迹，门缝处飘出来的是零陆洗完澡之后身上散发出的清淡的香味。 他眼里充斥着欲念，内心开始躁动起来，血液也瞬间沸腾，扰乱了他那平稳绵长的呼吸。他的眼梢染上一抹薄红色。 一门之隔，里头的人不着寸缕。 零陆警惕的眸光不停地闪烁着，顾知也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越来越热了，好像还出了汗。 突然，一股凉气钻入手腕和手掌的缝隙间，那是顾知也松开了手。 待他收回手之后，零陆以最快的速度关上门并反锁，大口呼吸着。 顾知也摇了摇脑袋，出了房间。 待他再度回来的时候，零陆整个人已经缩进被子里去了，躺在边边上，像是要和他划清界限似的。 “：我有东西给你看。”顾知也拿着电脑放在俩人中间，并未第一时间往零陆那边凑过去。 “：你找人偷偷拍的？”零陆往顾知也那边侧过去了一点身体。 顾知也不动声色地讲，“嗯，留点纪念，我们挑一些装在相框里面摆在家里。” “：为什么？” “：结婚这么久了，家里一张合照都没有，婚纱照也没有，下次老头来又要说我了。”顾知也搬出老爷子。 零陆努了努嘴，“好吧，那你随便挑几张就好了呀。”她盯视着照片讲。 “：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家。”顾知也温柔地摸了摸零陆的头发。 “：后面还有吗？”零陆转移话题。 “：有很多。” “：这张烟花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哪张？我看不清。” “：你眼睛是不是近视了？你坐过来一点就看得清了。” 第162章 巨额债务 顾知也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他往零陆这边靠近了一些，“这张是季轩偷拍的。” “：我看穿着好像还是比较冷的时候，是在你生日的时候拍的吗？”零陆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嗯，他拿这张照片来让我给他涨工资。” “：涨了吗？” “：涨了，工作量也涨了，害得他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基本住在了公司里面，第二个月他找到我说让我把工资给他调回去。” “：你调回去了？” “：他都赖在我办公室求我了，当然得满足他这个要求，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他。” “：你真的是太坏了。”零陆反手捏住顾知也的脸颊。 顾知也顺势又往零陆那边靠近了一点，还顺带把下巴枕在了零陆的肩膀上。 他偷瞄了瞄零陆，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便持续着这个动作。 突然，零陆眼睛一下瞪大了，她张大嘴，扭头看着顾知也，手指着电脑上显示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里的零陆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塔霍河羊毛外套，头发随意地用抓夹抓在脑后，两颊旁的碎发随风飘动。 一匹小白马正用脑袋轻轻地顶着零陆的肚子，惹得她仰天大笑。 她的脚底下是草地，身后是还未彻底变绿的青山。 天正在下雨，有点阴沉，起了点雾，使得整张照片的色调都弥漫着一股朦胧感。 让人生出一种错觉——照片上的人和马都不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这不是在驼山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你？你还偷拍了我多少照片？”零陆有些震惊地问。 顾知也伸手搂住零陆的腰，“你居然还记得。没有了，所有的照片都在这了。” “：你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吧？”零陆故作自恋地开玩笑道。 哪知顾知也大方承认下来，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啊？”零陆呆住，“我在开玩笑啊。” “：我没开玩笑。”顾知也用他的脸颊紧贴着零陆的脸颊，“把这张也打出来吧，放在我床头。” 零陆小声嘟囔着，“随便你咯。”她往后靠了靠，整个人舒服地窝在顾知也怀里。 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快多挑一些，一张可不够。” “：这张呢？” “：可以。” “：这张呢？” “：好。” “：这张呢？” “：也可以。” “：要不然别挑了全部都打出来好了，我问你，你哪张都说可以。”零陆把手上的电脑推到一边。 “：不愧是夫妻，真有默契，我就是这么想的，全打出来。” 零陆：……“你听不出来我在阴阳怪气吗？” “：听出来了。选不出来的时候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张不要。”零陆开始发表她心里真正的意见。“这张也不要。” “：这张为什么不要？这张……”顾知也开始就他的想法和零陆进行交流。 …… 次日，零陆和顾知也约好，她从家里出发，顾知也直接从公司过去，俩人最后在云雾见面。 零陆答应了徐央央，早一些过去，她便在十点的时候就带着礼物抵达云雾。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蓝色印花连衣裙，没带任何晃眼的首饰，画了个很淡的妆添了点气色。 在一众穿着打扮精致且隆重的女士当中，零陆这种打扮是会被认为现场工作人员一般的存在。 岑小昭作为伴娘，请了一天假，在零陆到来之前她就到达了云雾，且已经画好了妆。 零陆一进到化妆间便觉得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氛在岑小昭和徐央央中间流动着。 她瞧见徐央央身上这条婚纱脑子里便浮现出那日那些算不上愉快的回忆，但仍旧笑着夸赞。 “：央央，你太漂亮了，你今天肯定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漂亮的。” “：谢谢宝贝。”徐央央给了零陆一个大大的拥抱。 俩人分开后，零陆再度把手伸向岑小昭，握住她的手，同时对她笑着抬了下眉。 岑小昭捏了捏零陆的手。 “：这是给我的吗？”徐央央看着零陆另一只手上提着的礼物问。 “：是，这份礼物你应该会喜欢。”零陆把袋子递给徐央央。 徐央央迫不及待地拆开。 零陆站到岑小昭身边小声问，“你俩不对劲，怎么了？” “：她在因为她单身派对那晚的事情和我生气。”岑小昭附耳小声说。 “：什么事情？”零陆好奇地问。 “：等下和你讲。”岑小昭审慎地瞥了徐央央一眼。 零陆轻蹙眉头，满脸不解。 徐央央拆开礼物之后发出了惊喜地尖叫，“啊，这是我做梦都想要的杯子，陆陆，你怎么弄到的，这套杯子已经绝版了。” “：当时我求了我爸妈好久，她们觉得太贵了，不给我买，好不容易求到她们松口了，结果没了，这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大遗憾。” “：你让我的人生圆满了，我太爱你了。”徐央央激动地再次给了零陆一个拥抱。 “：哪有那么夸张。”面对徐央央的夸大其词零陆笑了笑，“你说太贵了是多贵？” “：不是你买的吗？”徐央央诧异地问。 “：我哪买得到，我找顾知也帮忙弄的。”零陆坦然回答。 “：噢~这点钱对我们家来说有负担，但是对顾总来讲，就是在蓝海湾包厢内消费一晚上的价钱而已。”徐央央听了零陆的回答后满不在乎地讲。 “：所以是多少？”零陆心急地追问。 “：三百万。”徐央央快速抛出一个数字。 零陆呆若木鸡。 徐央央又补了一句，“由于绝版了，所以顾总买的话可能不止三百万。” 徐央央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在零陆身上，她以为这套杯子顶多十万，不能再多了，咬咬牙买点差不多价位的东西送给顾知也就能把这个人情还了。 三百万？这是要把她掏空啊，零陆简直欲哭无泪。 “：顾总没告诉你价钱吗？”徐央央有些尖酸地问。 “：没有啊。”零陆整个人沉浸在这三百万的债务带来的的悲痛中，没去在意徐央央说话时那有些不寻常的语气。 “：顾总对你可真好。你嫁给顾总之后真是一下成了人上人了。”徐央央拖长腔调，话语里没多少羡慕。 岑小昭不满徐央央这种形容，直接怼问，“什么叫人上人？这是个人人平等的年代。” 徐央央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了岑小昭一眼，对她的话不予理会，接着问零陆，“顾总来了吗？” “：他今天要工作，晚点会从公司直接过来。”零陆淡淡道。 徐央央思考了一下后问，“陆陆，我昨晚翻我手机发现我在晚饭那个时间点和你有一通通话记录，但是我记得我昨晚没和你打电话。” “：整个晚上只有我妈拿了我的手机，所以是她给你打的吗？她和你说了什么？” 徐央央说到后面近乎带了些逼问的语气。 零陆踌躇不决，她答应了曾澜不和徐央央讲这件事情，但是顾知也他就是不答应两个人分开坐。 “：说起阿姨，我今天还没见到她呢，她在哪呢？”零陆话题一转，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帮你问问。”徐央央打了个电话给曾澜后告知零陆她正在电子屏幕前调整一些细节的东西。 “：我先去找一下阿姨，等会儿再来找你。”零陆拍了拍徐央央的肩膀后看向岑小昭，考虑到她和徐央央俩人气氛不对便问，“一起去吗？” “：不了，我去下卫生间。”岑小昭摆了摆手。 “：好。”零陆率先离开。她找到曾澜，不卑不亢地讲，“阿姨，您昨天和我讲的那件事情，我做不到，顾知也他不答应。” 第263章 撕破脸 曾澜见顾知也不在，一下就摆出了长辈的架子，颐指气使地讲。 “：顾总昨天怎么就同意了呢，央央可是你玩了近十年的好朋友，你连一点这样的小事都不愿意帮她。” 零陆好脾气的解释，“阿姨，我和顾知也昨天那是在冷战。” 曾澜对零陆的这个解释嗤之以鼻。 “：央央一直在我们前头说你人有多老实，对朋友有多仗义。你一点不念及我们央央对你的好，只想在她的婚礼上出一把顾太太的风头。” 零陆本来是面无表情地听着，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神色一下变得严肃了，开口时换了个称呼。 “：曾女士，我看在央央的份上对您给足了尊重，也是看在央央的面子上才去和顾知也商量这件事情。” “：或者等顾知也来了你亲自去和他讲，你敢吗？” “：你一边不敢亲自和他说打心底里怕他，一边对着我颐指气使的样子未免也太刻薄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边看不起我一边又想利用我身上所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曾澜哑口无言，这零陆什么时候性格变得那么刚了？以前让她站在客厅等央央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果真是嫁了个有钱人开始装腔作势了，对着好朋友的妈妈都敢摆脸色。 “：我已经提前把结果告知您了，央央那边我没透露半个字，您先忙。” 零陆讲话明确且果断，她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快或者愤怒，从头到尾都是十分镇定。 曾澜瞧着零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急忙给徐央央打了个电话，“央央。” “：妈，你慌什么？零陆怎么和你讲的？”徐央央低声问。 曾澜带着厌恶和愤怒的情绪拉长腔调小声吐槽。 “：她和顾总结婚之后简直反了天了，连妈都敢怼，还说我刻薄，说什么咱们瞧不起她又想利用她。” “：你说她要不是有顾太太这个身份有什么值得人瞧得起的，出身出身又不好，钱又没多少钱，看在你的面子上请她来吃个饭都是看得起她。” “：妈，那怎么办，想想办法啊，婚礼马上开始了，我不想等我站在上面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围向她，巴结她。我不管，今天是我结婚。” 徐央央不满地抱怨。 岑小昭从卫生间出来正准备推开门，听到徐央央在打电话就站远了点等着。 “：女儿，妈会去办的，今天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能看着你。到时候出了问题，你就去和零陆道歉，站在她那边说妈妈的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妈妈身上就行。” 曾澜轻声细语地宽慰道。 “：知道了，妈。” 挂了电话之后曾澜对着旁边的人招了招手，贴着她的耳朵讲了些什么。 那人凝神细听，频频点头。 徐央央怒目而视，那套碍眼的杯子让她从心底里涌上一股又一股反感。她从里面拿起一只杯子，扬起手，看样子就要往地上摔去。 深呼吸了两下之后，她又再度把杯子放回去，对着旁边的工作人员讲，“你把这套杯子扔到楼道的垃圾桶里面去，小心别被人看见。” “：是。” 这名工作人员拎着礼盒来到楼梯间，带着不舍地感叹了一声，“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让我扔了，要是等会儿还在这里我就偷偷捡回去。” 待关门的声音再度响起后，楼上拐角处的地方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百无聊赖站在这里发呆躲清静的岑小昭。 她往垃圾桶里看了又看，觉得颜色和包装有些熟悉，便下楼来到垃圾桶旁边打算瞧个仔细。 岑小昭认出东西来的一瞬间感到十分愕然，徐央央刚刚还表示很喜欢这套杯子，一转眼就让人扔了？ 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再联想到前一天晚上她看到的以及监控里面所拍到的，蹙紧眉头。 外面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岑小昭快速拍了张照片把东西从袋子里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往楼上走去。有袋子隔着，里面的盒子依旧极为干净。 她上楼之后绕了一圈，乘坐电梯直接来到最底下这层，丝毫不担心怀里的东西会被人撞见。 因为在婚礼正式开始之前，徐央央作为新娘是不会穿着那身婚纱出来晃荡的。 岑小昭找了一圈，找到零陆平日里坐的那辆车，巧的是司机居然还没离开。 司机好像记得岑小昭，看见岑小昭之后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您是太太的朋友吧？她上去了，不在这里。” “：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她，打她电话也没接，就想着下来碰碰运气，这是陆陆的东西，先放车上行吗？这么大个东西我一直拿在手上也不方便。” 岑小昭笑着撒了个谎。 司机认出了这是零陆从家里带来的礼物，听说是送给新娘的，不知道为什么又还回来了还少了个袋子。 他没有深究，不动声色地双手接过，“自然是可以的。” “：麻烦了。” “：应该的。” 这么一折腾，时间直指十一点。 岑小昭坐在化妆间看着徐央央那张假模假样的脸就想翻白眼，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特别是当一些长辈来到化妆间夸徐央央多好看多好看徐央央笑得合不拢嘴还假意奉承对方的时候岑小昭真想把她脸上那层假面具撕下来。 喜欢一个人到讨厌一个人只需要短短的一秒钟，岑小昭暗自思忖。 待化妆师以及所有的人都离开后，徐央央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她不耐烦地朝着岑小昭讲。 “：我家欠你钱了吗？我结婚的日子你拉着张脸。” “：徐央央，你是一直都这样吗？还是大学毕业之后才变成这样的？”岑小昭话里有话。 “：你在讲些什么东西？”徐央央质问道。 “：你自私虚伪还善妒，你容不得你身边的人变得比你好。”岑小昭不留情面地指出。 徐央央恼羞成怒，瞬间炸毛，像是被人揭穿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一般。 “：你别在我结婚这天没事找事，你在我单身派对上乱说话这件事情我大度不和你计较，那是看在你喝醉了的份上。” 岑小昭不等徐央央接着说完后面的话便立即以一种怪异的腔调打断她，“哦~” “：你看看这个。”她打开手机发了个视频给徐央央。 徐央央点开之后整张脸霎时血色尽失，一脸惊慌且不敢置信地望着岑小昭。 “：这是监控拍下来的，这个视频能证明我那晚讲的话都是真的。” “：你就是看到顾总来了怕陆陆在你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会追究你的责任你才假模假样地跑到三楼，装出一副你一直在帮她的样子。” “：你不仅虚伪，还狠毒。” 岑小昭笃定地讲。 徐央央的嘴唇不住地颤抖起来。 岑小昭接着讲，“是谁能够在不被主人家发现的前提下弄到监控拍下来的视频，不用我点明了吧？” 徐央央眼睛一下红了，她双手死死地揪住裙摆，随着岑小昭这几句话，她的表情从惊慌变成恐惧。 岑小昭激愤地继续说着，“我不确定陆陆有没有看过这个视频，如果她看过了还愿意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愿意屁颠屁颠地来参加你的婚礼那是她还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 “：如果她还不知道，等婚礼结束后，她就会知道了。” “：作为和你认识十年的老朋友，我不会在你的婚礼上捣乱。我会好好完成伴娘这份工作，等你的婚礼一结束，我们的友谊也就结束了。” 徐央央脸色越来越惨白，而岑小昭并不打算停下来。 第264章 一切都感到让人厌烦 “：还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大学期间，只要是陆陆出现的场合无一例外你都会用钱来买风头。” “：不仅是针对她，包括就算有其她女性在场也是这样。你只能接受别人把目光全放在你身上，不能接受在场任何一位女性的风头盖过你。” “：昨晚那通电话极有可能就是你唆使你妈去打的，你妈又惯会瞧不起人，指不定对着陆陆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或者用了什么阴阳怪气的语气。” “：真是一边瞧不起人自己又没本事一边又想去吸朋友的血。跟你这样的人交往真是倒八辈子霉。” 岑小昭带着轻蔑的语气指责。 “：我没有，不是我唆使我妈打的，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岑小昭，你自己内心阴暗扭曲才会把别人想得那么不堪。” 徐央央无力地反驳。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早就受够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做派了，谁不是爹妈生爹妈养的，你徐央央怎么着的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就格外高人一等不成。” 岑小昭这几句话充满了怨气。 “：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是吧？不是零陆，是你。” “：岑小昭，你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在为零陆讨公道，但实际上说的都是你对我的不满。” “：你自己摊上个吸血的妈妈，就嫉妒我爸妈对我好。你自己穷得内心扭曲就嫉妒我家庭富裕，你还说我善妒，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徐央央用手指着岑小昭怒声怒色地回击。 “：但是最起码我不会利用朋友啊。而你，徐央央，连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没有。” “：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喝醉的朋友被两个有过节的陌生男子带走而丝毫不为所动。” “：谁敢跟你这种人交心？这不迟早会被你从背后一刀捅死。”岑小昭有些阴沉的目光紧锁在徐央央那张又愤怒又忧惧的脸上。 徐央央无话可说。 零陆站在门口，将俩人的争吵全都收入耳中，她的嘴角骤然露出一抹苦涩又讽刺的浅笑，瞬间即逝，快到像是不曾出现过。转身离开了。 朋友聚在一起，又是在这样的好日子，应该是极为开心无话不谈的时候。 可是孤单却像一阵又一阵汹涌的海浪一般朝零陆重重的打过来，把她拍往海域更深处，让她在这片水域中无法呼吸，无法翻身。 零陆突然感到胸口处像是压了个什么重物似的。那种不管如何努力呼吸都无法让空气进入胸腔的窒息感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她快步往停车场走去，急需找一个安静而又空旷的地方。 “：太太，这是您的朋友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司机并未察觉出零陆的异常，他拉开门，好使岑小昭送来的礼盒出现在零陆的视线中。 零陆表情一怔，“哪个朋友？” “：穿着粉色裙子的那位。”司机恭谨地说道。 “：我知道了。”零陆面露疲惫，她关上车门，背靠车身，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似的。 司机再没眼力见这下也看出来了零陆的心情不对劲，他走开了几步，给零陆留出足够的个人空间，但是又不至于让零陆离开他的视线。 眼看就十一点半了，零陆心里却生出了离开的念头，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厌烦。 顾知也的车驶入停车场。 “：先生，那不是太太吗？”司机瞄了眼后视镜里面正在闭眼小憩的人。 顾知也唰的一下睁开眼睛，视线一下就定格在了零陆的身上。她的神色落寞又惆怅。 零陆正站着出神，刹车的声音以及靠近的脚步声都没能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顾知也站定在零陆身前。 零陆抬起脑袋，朝他露出个并不快乐的笑容。 “：在想什么，这么专注。”他吻了下零陆的头发。 “：发呆而已。”零陆再度垂下脑袋。叹了口气，伸手缓缓环住顾知也的腰，把脸埋进他那宽阔的胸膛，深吸了几口气。 顾知也抱紧她，什么都没问。 逐渐的，来客越来越多，大家在停车场看见顾知也正和零陆腻歪不敢上前打扰。 再者，有保镖守在旁边，也不会让她们随意上前打扰。但大家又都不想错过和顾知也讲话的机会，便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等着。 慢慢的，周边的人越来越多。好像零陆和顾知也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观似的。 零陆从顾知也怀里退出来看见周围那么多张脸的时候吓了一跳，脸颊一下涨得通红。 这群人当中有两位女人她们看向零陆的的目光妒忌又害怕，闪闪躲躲。正是昨晚在桌上对着零陆极为不友好的那两位。 “：刚才那么主动，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顾知也调侃道，他牵起零陆的手，看都不看后面那群人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刚才又没有别人。”零陆小声嘟囔。 进了电梯间之后顾知也摸了摸零陆那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她，“怎么在下面站着，特意等我吗？” “：少自恋了。” “：不是特意等我那是等谁？”顾知也搂住零陆，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你别动手动嘴的，这个电梯可是有监控啊。”零陆指着顾知也假装严肃地警告，同时眼里的惆怅减少了许多。 “：等下让人去删了。”顾知也又在零陆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零陆仰着脑袋躲开。 “叮”地一声，门开了，门口是徐有为和曾澜笑得像两朵正在绽放的菊花似的老脸。 顾知也脸上原本惬意的浅笑一看到这两人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零陆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秒，逐渐消失了。 “：顾总，顾太太。”曾澜和徐有为热切而又谄媚地喊道。 零陆扯着嘴角敷衍地笑了笑，刚刚曾澜私下面对她一个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顾知也依旧像昨日一样冷着脸不搭理这两夫妇。 零陆不开心肯定也有这俩人的一份功劳。想到这里，顾知也的脸更臭了，好像他不是来吃饭的，是来要债的似的。 徐有为抹了把额头，实在是不知道他是哪里又得罪了这位爷。 曾澜脸色铁青，两腿发软。看到刚才那一幕她才意识到她完全低估了零陆在顾知也心里的分量。 一股恐惧感从她的脚底升起，迅速斥满她的身体。 曾澜暗自思考：顾知也刚才还开心着，看见她和徐有为的时候就一下摆出这个脸色，不会是零陆在他前面说了什么吧？ 想到这个，曾澜对零陆的讨厌又加深了一层，但此刻面对顾知也，她又不得不拿出好态度来对着零陆。 在徐有为和曾澜的引导下，顾知也依旧落座主桌。而整张桌子上就空了三个位置。 一个位置是顾知也的，另外两个不言而喻，只能是徐家夫妇的。 桌上的人纷纷起身，看着这个位置安排，内心都期待着一出好戏。 顾知也却不这么认为，“老婆，你坐这。”他拉开他座位旁边的凳子看着零陆道，好像他是主人，徐家夫妇才是客人一般。 徐有为忐忑地支吾道，“顾总，这是，我们两夫妻的位置。” 顾知也露出一股平静的寒意，“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曾澜一个哆嗦，赶忙赔不是，“顾总，是我安排不周到，但眼下，可否请顾太太到别的位置就坐呢？” 顾知也牵起零陆的手，“老婆，我们不吃了。” 四周的人视线全投向这边，最后停留在零陆的身上，相互议论。 第265章 恐怖的插曲 “：昨天顾总不是还露出一副不愿搭理这位顾太太的样子吗？今天怎么一下就好了？” “：你乱讲什么，昨天是顾太太主动坐到别的位置上去的，板着个脸，明显是小两口闹矛盾了。” …… 徐有为和曾澜一听顾知也要离开，一下就急了。他不客气地怒斥曾澜，“你怎么安排位置的？活了这么多年人都数不清楚吗？” 曾澜只好伏低做小不停地道歉，“对不起，顾总，是我考虑不周，我看您昨天和顾太太是分开用餐的，我就下意识以为今天也按照这种模式安排。” 她不停地对着顾知也道歉，全然忘了遭受不公平待遇的人实际上是零陆。 曾澜恬不知耻地不停用眼神瞟零陆。 零陆却是一直低头看着她和顾知也牵在一起的两只手。随后她踮起脚尖。 顾知也立即把耳朵凑过去。 “：分开坐嘛，反正我也是坐在你能看得见的地方，好好把这顿饭吃完好不好。”零陆用带了点央求和撒娇的语气讲。 “：不好。老婆，昨天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顾知也眼神扫向看笑话的那群人。 大家眼神闪躲，纷纷低头。 零陆对此不作回答。 为了不让这出难堪的场面再延续下去，徐有为急忙对着零陆做了个请的手势，“顾太太，您和顾总请上座。” 零陆拉了拉顾知也的手，在顾知也的注视下，她对着凳子努了努嘴。 顾知也顺了她的意。 闹剧没有闹起来，看热闹的人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便纷纷坐回位置上，窃窃私语。 而曾澜最后还是坐在了徐有为身边，不过是多加了把椅子。 “：陆陆，你这件事情根本不难解决，是他们不想给你这份尊重。”顾知也冷漠地看了眼曾澜，面有愠色。 曾澜眼神飘忽，不敢和顾知也对视。 零陆随着顾知也的眼神看过去，继而垂眸捏着顾知也的手掌小声嘟囔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些。”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后脑勺的头发。 乐团还在继续演奏，直到司仪登场她们才停下来。 司仪说了一通场面话，对重要的来宾做了相关的介绍，他每念出一个名字，舞台对面的摄影就会把摄影机对准站起来的那个人。 比起婚礼，这个流程看起来更像是各大老板来开会。 摄像小哥的旁边站着一位黑脸保镖，当司仪首先念出顾知也的名字时，电子屏上并未出现顾知也的身影。 徐有为看向摄影小哥，不停对着他小幅度地摇头，示意他挪一挪他手里的机器把顾知也照进去。 摄影小哥则不停用眼神斜向他旁边这位吓人的保镖来回复徐有为：不是我不干，是我干不了。 零陆对前头的所有环节都兴致缺缺，直到乐团演奏再度响起《婚礼进行曲》，她这才抬起脑袋，把视线投向沿着舞台中央一路铺下来的红毯。 顾知也从怀里掏出震动的手机。 【顾总，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他快速关了手机，眸内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门一打开，所有的灯光都聚集到了新娘的身上。 徐央央穿着那条大拖尾抹胸婚纱，捧着一束铃兰，端庄又美艳，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存在。 打她一出来，各桌客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特别是有些猥琐的男性，毫不遮掩地不停盯着她那雪白的胸前。由此引发了他们妻子的不满而引出了一些刻薄尖酸的言语。 “：在一众长辈面前穿这么暴露，真是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你看她那样，她在圈子里风评可不怎么好，听我女儿讲她私生活乱得很，是个男的就行。” “：听说她还是未婚先孕，你说是不是玩脱了最后只能找个接盘侠结婚，找了这么个没本事的男人。” …… 零陆面无表情地盯着隔壁桌那几位说话难听的女性，一声不吭，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们。 直到那几位女性看向零陆，悻悻然地中断了谈话，她才收回目光。 显然，那几位女性并没有觉得她们这个行为有任何的不妥当。 过了一会儿，她们的口型又开始不停地变化着，只是把声音降低了许多，甚至于为了不被别人发现，相互附到对方耳边去讲话。 岑小昭跟在徐央央身后替她牵着裙摆，嘴角一直挂着礼貌的微笑。 仔细看，她的鼻孔像是在用力控制什么东西而变大，她嘴角旁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着，频率越来越快。 直到她收了笑容，微微张开嘴缓上两口气的时间。再度摆出一副一模一样的笑容。 持续上一段时间之后，她再度收了笑容，循环往复，直到她伴娘的工作结束。 徐嘉逸站在台上，脸上是喜悦、激动，眼眶里甚至含着泪水。 徐有为昂首挺胸，自满又骄傲。 徐央央在走向徐嘉逸的途中，时刻保持着良好的仪态，以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娇羞的气质和微笑。 曾澜站在旁边，泪眼涟涟，目送着徐有为把徐央央送到徐嘉逸身边。 顾知也突然用鼻尖碰了下零陆的发顶。 这个亲密的动作一下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零陆毫不知情，她眸光复杂地笑看向徐央央。 徐央央笑着用眼神回应零陆，牵着徐嘉逸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 一切都在按照程序进行着。 先是由徐嘉逸和徐央央相互讲述她们的相识以及如何确定选择对方步入婚姻殿堂的故事。 其次就是父母和伴娘送上祝福。 交换戒指之后，新郎亲吻新娘这一环节出现了问题。 电子显示屏突然黑了。 屋内的灯光一下全灭了。 这两样事情的接连发生引发了一阵骚乱和吸冷气声以及惊呼声。 徐央央像是受了惊吓，紧紧抱着徐嘉逸。 零陆细心地发现徐嘉逸没有回抱她，只是任由两只手垂在身侧。 徐有为赶紧出来主持大局，“请大家稍作等待，我们会立马和工作人员联系并查明原因。” 由于没有话筒，只能靠嗓子喊，徐有为的声音都喊破音了台下的骚动也并未减少半分。 曾澜立即打电话给工作人员，电话正在拨通的时候电子屏幕一下又亮了。 播放的东西有些诡异。 视频寂静无声，镜头缓慢地往另一个方向移动着。 棕木色的地板上一条蛆虫正在蠕动着它那柔软的身体。 随着镜头的移动，木板上又多出来几条。 然后是一大片蠕动的蛆四散分布在地板上，大小不一。 有的缠在一起滚成了一个由蛆组成的圆球，不停地蠕动再蠕动，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啊。”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在这片极为安静的空间内响起。 在场所有神经紧绷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顾知也把零陆拥进怀里，轻抚着她后脑勺的头发，“别看。” “：快叫人关了啊。”徐有为狼狈又心急的对着曾澜喊。 “：后台说关不了。”曾澜慌乱跑上台对着徐有为哭诉。 “：电源呢？” “：没用。” 徐有为整张脸都变成了青灰色。 岑小昭担忧地看了徐央央一眼之后别开脸用手捂住眼睛。 电子屏幕上的画面一转。 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体痉挛不停抽搐，口吐白沫，眼睛无神地瞪大，里面是感知到死亡即将来临后散发出的恐惧。 他身形消瘦，手腕处有着紫斑，唇周和牙齿严重腐烂，腿上多处有着深可见骨的黑洞，流着黄色的脓水。 曾澜看清楚人脸之后，眼前一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徐有为及时扶住了他。 第266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人就是当年给徐有为做心脏手术的那名主刀医生。 他嘴里发出痛苦而又无力地哀嚎，眼睛看向当时给他摄像的这个人。 而通过电子屏幕播放出来的时候，眼睛好像是在看着在座的众人。 他的眼白变成了浊黄色，黑色的瞳孔无一丝神采，眼底爬满了红血丝。 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直击人心的痛苦以及无声的求饶，浑浊的眼泪顺着他的鼻梁滴下来。 他的哀嚎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嘴唇黏在了一起，再也无力张开。 忽然，又是一声饱含痛苦地惨叫。瞳仁失去了属于它的最后一丝光彩。 在座的人心中一悸，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看着这人死时的惨状，毛骨悚然。 视频从这个人断气开始好像被按了加速键一般。 他被蛆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脸庞被一只手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戳进去。 那根手指戳进去的容易程度就好像是在戳一根煮熟的茄子一般，不受任何阻力。 手指抽出来之后赫然在死人的脸颊上留下一个黑黢黢的洞，且白手套上附带着明显的褐色的腐肉。 “呕”…… 现场有不少人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她们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像是一根根引线，让那些原本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人胃部也开始快速扩张收缩，口泛酸水。 带着手套的手拿起一把边缘泛着寒光的菜刀，利落地挥下，本就腐烂的身体和人头一下成了两截。 “：啊。”好几位女士受不了这个场面，尖叫着几乎快晕厥了过去。 她们突如其来的尖叫使得目前这个恐怖诡异的气氛又上了一层楼。 刀起刀又落。 在白炽灯下，散发着金属冷光的锋利菜刀和骨头接触后发出“梆梆”地响声。 每一声都像是劈在了另一块金属器物上，使得在座的人浑身胆寒。 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被吓破了胆，还是抱着宁肯被吓死也要把好戏看完的心态，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去。 极度害怕的人用手捂住眼睛，靠耳朵听。就好像她们此刻离开是错失了什么大好机会一般。 响声消失了。 一个脑袋被摆放在地上，整个脸部是一层又一层的蛆虫堆叠在一起。 眼球的地方还未完全空掉，不停的有蛆虫在那坨看不清形状的烂肉里面钻来钻去。 鼻孔处，一些蛆虫的身体半边在里面，半边在外面，争抢着它们的美食。 嘴唇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口黑乎乎的烂牙。 头发已经从头皮上脱落下来，头顶光秃秃的一片，表皮已经全部皱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以为到这里就完了，结果刀砍骨头的声音再度响起，终于有人受不了起身离去。 零陆想偷瞄一眼看看屏幕到底在播放些什么东西，被顾知也按住脑袋，“老婆，你看了会做噩梦。” “：我就看一眼。”零陆语气充满好奇。 她从一开始就被顾知也按在了怀里，除了几条虫子什么都没看到，顾知也甚至还用手掌堵住了她的耳朵。 “：你确定？”顾知也用带了点严肃的口吻问。 零陆支吾了一下，“那你给我形容一下。” 顾知也贴着零陆的耳朵把他看到的一一描述出来，刚讲到手指戳进脸颊的时候零陆感到一股恶寒从后背袭来。 “：你别讲了，我不想听了。”她主动用手捂住耳朵。 顾知也亲了下她的发顶。 “：小昭和央央她们怎么样了？”零陆担心地问。 “：一个捂着脸背对着电子屏，一个抱着新郎没动静。”顾知也迅速瞟了那俩人一眼后回复零陆。 零陆叹了口气。突然来这样一出，婚礼算是被彻底毁了。 婚纱是消耗友谊得来的，场地是徐家打着顾太太的名头迫使别人让出来的。 连酒席上请的一些人都是由于徐有为大肆宣扬顾太太和新娘是闺蜜，婚礼当天会携着顾总一齐前来而冲着顾知也来的。 耗费了那么多心思，最后却是以难堪收场。不仅落了个不好的名声，还隐形的得罪了人。 最起码今天在场的所有徐有为想要巴结的客人，之后和徐有为来往的时候都会慎重再慎重，掂量再掂量。或者干脆不再往来。 “：顾知也，你能不能帮帮他们。”零陆用额头顶了顶顾知也结实的胸膛。 “：老婆，他们这样待你我没添把火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你这样说就是有办法对不对？” “：没有办法，除非我们这边也有很厉害的技术人才。”顾知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 “：好吧。”零陆恹恹道。 徐央央趴在徐嘉逸怀里一直没动静，直到曾澜去拉徐央央这才发现人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在曾澜满是恐惧却又充斥着怒气的质问中，徐嘉逸表示出了满满的自责和担忧。 他打横抱起徐央央，往休息室走去。 侍者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和力气，急得满头大汗都没能把门打开。 “：外面是谁，开门放我们出去。”几位狼狈逃离现场的妇人颤抖着声音喊，甚至于留下害怕的泪水。 此时，通往休息室的侧门也像是被人从外面拿什么东西锁死了一般，不管侍者怎么用力也无法打开。 屏幕上的东西还在继续播放着，人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俨然还有第三个的趋势。 会场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家都往门口挤去，踹地踹，骂地骂，哭地哭，喊地喊。 外头毫无声响，门也纹丝不动。 徐有为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跌坐在屏幕前，心如死灰。 顾知也坐在位置上抱着零陆，不受其它人和视频的影响。脸上依旧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像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毫不惧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 骚乱之中众人看向坐在位置上极度淡定的顾知也，一窝蜂涌向他，哭喊着，“顾总，您一定有办法的。” “：坐回去。”顾知也冷冷地讲。 “：啊？”众人以为他们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但此刻唯一能相信的人就是顾知也。 他肯定也不会想把命留在这里。他能够表现得这么淡定，要么就是已经想到了办法，要么就是这件事情后续根本不会带来任何性命上的危害。 大家只得哆哆嗦嗦着坐回位置上，等待着顾知也的指令。除此之外也别无它法。 “：你想到办法了吗？”零陆仰起脑袋看向他。 “：保镖检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门打不开是有人为了制造恐慌特意拿东西横梗在了门锁之间，不用紧张。”顾知也温声安慰道。 围在一旁的宾客一听，全都松了口气，他们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坐回位置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视频的结束。 随着第三个人头的出现，视频迎来了尾声。 视频总时长不到五分钟，会场里面的人却像是经历了长达一个世纪的残酷折磨一般，各个精神萎顿，心有余悸。 电子屏幕再度黑屏的同时，灯唰的一下亮了，吓得在场的部分客人浑身一颤。 紧接着的开门声又给了她们第二波惊吓。 在场的大部分人感觉自己被这个视频整出了神经衰弱，再受不得一点动静和惊吓了。 眼下门被打开了，好多人纷纷起身都想离开，转过头一看，顾知也还在座位上坐着，便又踌躇着坐回位置上。 曾澜只得把徐央央交给徐嘉逸，让徐嘉逸送她去医院。 徐有为像是被吓傻了，呆坐在地上瞪大着双眼。他的裤裆前湿了一片，看来是被吓尿了。 第267章 喝酒 岑小昭趁着门打开了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曾澜快步走上前，招呼助理把徐有为扶下去，她则是在台上给各位宾客赔礼道歉。 零陆这会儿坐直了身体。 顾知也依旧是一副严肃冷漠的模样。 乐团再次回到场上演奏。 骚乱导致新娘进了医院，没法再接着之前的步骤往下进行。 曾澜喊来工作人员让她们准备准备上菜，她则是来到播放设备的电脑前让操作员检查一下具体的问题。 操作员解释，“电脑程序被远程篡改了，视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加入到了播放列表里面，到时间了就会自动播放，没法关闭，只有等到它全部播放完。” “；我刚让你拔电源你为什么不拔？”曾澜气势汹汹地质问。 “：您这说的，这套设备那么贵，您自己不来拔让我拔，万一坏了您把这个责任甩到我身上让我赔我真是有嘴都讲不清。”操作员据理力争。 “：你。”曾澜气得咬牙切齿，“我让你拔你拔掉就是了。” “：那可真不行，您一没给我免责声明，二呢您是在电话里讲的，周围又没有目击证人我也没录音。” “：万一事后您把这个锅甩在我身上，这么贵的设备，我不得赔得倾家荡产。” “：我就是一个打工人，肯定要最先考虑自己。”操作员赔着笑脸。 曾澜被气得浑身发抖，可面对这通说辞，又拿操作员没办法。她用手指着操作员，瞪着他的双眸像是即将要喷出火来。 操作员只一个劲乐呵呵地看着她不讲话。 曾澜气得一口气卡在嗓子眼，眼前都开始冒星子了，最后只能无奈地甩手作罢。 她即刻打电话给监控室，被监控室告知查看监控需要时间。 曾澜身心俱疲，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一个人处理，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不能怠慢了已经受了不少惊吓的客人。 她只得给助理去了个电话询问徐有为的情况，让他提醒徐有为赶紧换身衣服出来，并把查监控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助理处置。 零陆手机响了，她点开一看，是岑小昭发来的一张照片和一个视频。 照片就算不点开大图也能很清楚的看到是她送给徐央央的那份新婚礼物被扔进了垃圾桶，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份礼物会出现在车上并且还是由岑小昭拿过来的。 零陆的手指在照片上隔空点了几下，还是狠不下心点开下面那条视频。 她往其它的桌子扫去，没找到那张熟悉的脸，看来岑小昭是直接离开了。 这么会儿的时间，顾知也的余光已经把零陆那两条消息清晰地收入了眼底。 上菜了，零陆关了手机，眼光完全沉滞了。 第一道菜上的是海味佛跳墙，每人一小盅。 第二道菜是金蒜银丝蒸龙虾。 第三道菜是花雕珍宝蟹。 第四道菜是清蒸东星斑…… 从菜品上来看徐家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可除了顾知也，其它人眼神多少都有些呆滞。 面对着桌子上摆盘精美散发着香味的食物，紧皱着眉头，甚至于一桌有好几个人都没动筷子。 想来是刚刚恶心的那几幕还浮现在她们的眼前影响了她们的食欲。 徐有为面带喜色的走了出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但他到底是从之前的惊吓中缓过来了还是强打着精神要再次把面子挣回来。除了他，旁人无从得知。 他端起酒杯，走到台上，满怀歉意，诚恳真挚地解释，“对不住大家，让大家受惊了。” “：这个恐怖视频是我们这位重口味工作人员的一点小癖好，结果他不小心弄串了，把这个视频弄到婚礼现场要播放的视频名单里面。” “：正好又碰上设备卡了，无法关闭，操作员又不敢拔电源，怕弄坏设备要赔钱，才搞了这么一出吓人的闹剧。” “：为了表示我们内心的歉意 ，我携妻子一同罚上三杯酒，望大家海涵，请在座的各位不要客气，放开吃，放开喝。” 说完，徐有为和曾澜端着酒杯连着喝了三杯。 解释一出来也算是给了大家一个交代，众宾客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但是她们信不信这个说辞又是另一回事了。 接下来徐有为和曾澜则是替代了新娘新郎的职责，挨桌喝酒，挨桌赔礼道歉。 遇上说话不好听的宾客徐有为和曾澜也不反驳，不仅听得十分认真，还主动揽下责任表明这次是她们招待得不周到，并表示希望下次能一起吃饭，给她们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在酒精的作用下，在乐团的演奏中，气氛从之前的低迷中挣脱了出来逐渐变得高涨。 大家再度向主桌这边靠过来，可今天一反常态的是来和顾知也喝酒的人全都被他身后的保镖挡了回去。 零陆不停地在心里默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顾太太。” 零陆：……该死，被看到了。 她紧闭了下眼睛，抿了下嘴巴，用鼻孔重重地出了口气。放下筷子，抬起脑袋的时候脸上一下转换成了友好的笑容。 “：徐叔叔。” 顾知也望着零陆的这通变脸打心底里觉得可爱得紧，要不是人多…… “：陆陆，你和央央是将近十年的好朋友了，今天央央不在，叔叔替她和你喝一杯，希望她和嘉逸能像你和顾总一样，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零陆缓缓站起身来。 徐有为眼睛不住地往顾知也身上瞟去，呵呵呵地假笑两声又端着杯子看向零陆。 “：徐叔叔，顾知也他胃不好不能喝，昨天在这没节制地喝了很多杯之后回去就疼得受不了，吃了药。所以今天，就我和你喝一杯，他呢，就算了。” 零陆笑着说明缘由的同时还把手掌搭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拍了拍。 围在一旁的人对零陆的话不以为然，顾知也的事情什么时候能轮到一个女人做主了。 就当大家脸上带着隐晦的轻蔑神色准备再度看好戏的时候。顾知也反手握住零陆放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徐有为眉头高抬，似是对顾知也的这个动作感到诧异。 周边其他等着看零陆笑话的人此刻的表情和徐有为无异，看向零陆时神情一下变得尊敬起来 “：既然顾总身体不舒服，自然也不能勉强，当然还是要以身体为先。”徐有为假笑着接过零陆递来的台阶。 零陆端起高脚杯和徐有为曾澜碰杯之后一饮而尽，白葡萄酒入口顺滑，一点也不涩。 她放下杯子后再度坐回位置上，无声地咂了咂嘴，像是意犹未尽。 零陆刚坐下，顾知也便将身子凑过去附在她耳边用暧昧的语气小声说，“原来被喜欢的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零陆微微撅着嘴唇，皱着眉头笑着看向顾知也，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坐好。” 顾知也念及是在公众场合，不再逗弄零陆，只是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便坐直了身体。 至此到婚宴结束，便再没有出现任何插曲，欢乐融洽的氛围给人一种错觉——那件恐怖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停车场，顾知也一边说一遍替零陆拉开车门，“时间不允许，这次就不送你回去了。” “：嗯。”零陆乖巧地点头。再说了，谁说她要回去。 顾知也弯着腰，上半身钻进车内，亲了下零陆的嘴唇很快就退开了约莫两拳的距离，凝神盯着她那双清澈又带了点羞怯的眼眸。 零陆用手指戳戳顾知也的胸膛，“你，还不走吗？” 第268章 董在先 颈部突然被一只大手抓住，脑子还来不及思考，顾知也的吻便带了些力度落了下来，带了些啃咬。 而他抓着零陆颈部的那只手，大拇指正温柔地摩挲着，像是在告诉这具身体的主人，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伤害。 嘴唇亲吻得很用力，手指抚摸得却很温柔。 两位司机扭头想看看这小两口腻歪结束了没有，眼神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起来，急忙又把脑袋转回来，再次背对着顾知也。 一批接一批的人正从电梯里出来，原本谈笑风生的几人瞧见顾知也的车还在，正欲上前再度说上几句话，好给顾知也留下深一点的印象。 看到车前头站了一排的保镖之后打消了上前搭话的念头继而不停地用打探的眼神朝顾知也那边看去。 保镖牛高马大的一个挨一个站着，密不透风，让人无法从正面窥探到任何画面。 专门移到旁边去看又过于显眼，目的性太明显了，只恨没长一双千里眼。 顾知也用额头抵着零陆的额头，轻轻的在她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紧接着又亲了亲他咬的那处地方，把她的脑袋搂进怀里，在她的侧额上留下又长又深情的一吻，又再度摸了摸她后脑勺的头发才放开她。 幸福感在零陆的心里炸开，她的脸颊上散布着甜蜜的微笑，主动接受着顾知也这些亲昵的举动。 俩人都没有在这个温情的时刻提起旁边那个晃眼的礼盒。 “：走了。”顾知也放开零陆。 “：嗯。”零陆笑着点头。 “：你怎么都不挽留我一下。”顾知也咬牙切齿的捏了捏零陆的脸颊。宋游还说什么恋爱中的女人最黏人，屁。 零陆伸出双臂环上顾知也的脖子，缓慢地收紧，“晚上见。”扭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晚上见。”顾知也故作暧昧的用低沉的嗓音讲出这三个字，听起来让人容易想入非非。 车门关上后司机弓着腰，眼睛一直看着脚尖，上了车之后也像是个犯了大错抬不起头的人似的一直低着脑袋，不停地抠着手指。 顾知也还站在车旁边，似是想先看着零陆离开。 她降下车窗，看向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俏皮。然后眼珠子一转，脸颊浮现笑容，向他撅了撅嘴巴。 顾知也会意一笑，俯身贴了下零陆那张柔润殷红的嘴唇。 “：你记得要早点回来，家里的小猫小狗会想你的。”零陆两只手扒在窗沿上，下巴也搁在上头，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呢？”顾知也双眸中充满期待。 “：应该也会。”零陆一本正经地点头，耳垂透露着淡淡的粉色。 “：老婆。” “：哎呀，好了好了，讲完了，你要迟到了，拜拜。”零陆推开顾知也，在他有些幽怨却又带了些威胁的眼神中升上窗户。 “：走吧。”她对着司机讲。 “：好的。”司机赶忙系好安全带。 顾知也一边向他乘坐的那辆车走去一边还在回味零陆刚才说的那句会想他的话。乐开怀的同时觉得宋游说的也有点对，恋爱中的女人会有一点黏人。 转头一看，几双带着讨好和假笑的眼睛映入眼帘，顾知也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失了。 旁边几人面面相觑，心里生出疑问：……我们惹他了吗？ 待车子驶出停车场之后，副驾驶上的保镖开始陈述在脑子里已经过了好多遍的口头汇报。 “：顾总，对方留了后手，我们没能追踪到对方的具体位置。” “：嗯。”顾知也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叫人听不出情绪波动，无法得知他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保镖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等着顾知也做出处罚。 “：继续。”顾知也依旧淡淡道。 保镖如释重负，看来顾总此刻心情很不错，但依旧不敢放松。 “：徐有为他有一位合作伙伴叫董在先，来往密切，不仅仅是利益上的往来，很怪异的是这位董在先在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居然没出现。” “：我们查了他的以往，他毕业于f市的一所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学校工作，多年后被学校开除，缘由是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高利贷被要债人追到学校去了。” “：被学校辞退后东躲西藏了两年，之后很多年的踪迹便无从得知，直到12年，他再次出现在海城市。” “：当时，徐有为他们家陷入了经济危机，好几处门店贴出了房屋出售。他便找上徐有为提出合作。” “：理由是他这人不爱管事，只想投资完之后躺着收钱。条件就是他出钱帮徐有为渡过这个困难。这些资金就算作是他的投资，盈利之后按照比例给他分红。” “：徐有为当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们找到当年放高利贷的那人，他说董在先不知道发了什么横财，像只见不得光的臭虫一样躲了两年之后突然拉着两行李箱的现金找到他们。” “：由于利滚利，他当年欠的那笔钱滚到了九位数，两行李箱的现金清点完之后不够，他当场签了一张巨额支票。” “：那人以为董在先在诓他们，开的是空头支票，便一边找人看着他一边让人去取钱，结果真能取出来。” “：之后这几年，董在先时不时会去徐有为家里坐一坐，但是很少涉及工作场合。” “：另外，您前段时间让我们查一下徐央央的血型，ab型，但是徐有为是o型血。” “：我问过医生，医生说父母有一方是o型血的话小孩可能是a型、b型或者o型，但绝对不会是ab型。” 保镖停顿了一下，补了句他认为有必要讲的话，“董在先也是o型血。” “：嗯。”顾知也依旧是淡淡地应了声。 保镖接着讲，“顾总，您让我们查的关于当年医院纵火案自杀的院长夫妇以及当年住在他们周围对他们施暴的邻居的下落，有消息了。” 一说到这个话题，顾知也的周身就开始散发着平静的寒意。 第269章 词条心脏 保镖再开口讲话的时候变得更加谨慎了。 “：都不好，有些人被诈骗到境外，下落不明。有的染上毒瘾，有的赌博，有的由于私生活的问题染上艾滋和梅毒。” “：我们找到一位老人，叫张晓梅。” “：这位老人是当年在赵庭阳和温迎遭受无尽的恶意和暴力时唯一一位偷偷给他们送过粮食帮助过他们的人，所以这户人家并未有一人受到任何人为的伤害。” “：这位老人说赵院长夫妇是两位很好的人。” “：不管哪位邻居生了大病，他们夫妻俩都会热心肠的动用他们的人脉，去联系这方面的专家，好让这位邻居得到最好的治疗，出院回家后夫妻俩还会提着东西上门探望。” “：住在附近的一些生活困难的老人和独居老人，他们夫妻俩都会时不时买点东西去看看。同时他们还资助了二十多个小孩。” “：医院大火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之前受过她们恩惠的人家全都翻脸不认人。” “：往她们大门上泼粪，在横幅上写满了恶毒的话语贴在他们家门口的那条长走廊上面。” “：这些家长甚至怂恿撺掇他们的小孩在学校里对赵院长夫妇的小孩使用暴力。” “：张晓梅说赵云帆连接着很多天身上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脸上也是。” “：这些家长还不满足于此，甚至联合起来跑到学校去闹，导致赵云帆最后不得不退学。” “：赵院长夫妇出门采买日常生活用品的时候超市的老板把她们赶出去，还站在大街上指着她们的脸羞辱了一通，空口指控院长是人贩子。” “：这位超市老板当年由于他母亲的原因上门求过这两夫妻，她们夫妻俩也尽力帮忙了，由于老人家身体太差了，最后没救回来。” “：这位超市老板还联合周边所有的超市甚至是小卖部的老板，承诺绝不卖任何东西给这家人。” “：张晓梅当年也是由于身体原因，得到了这两夫妻的帮助，所以在这家人没水没粮的时候，她和她的家人经常半夜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偷偷地去看她们。” “：包括煤气费水费这些，都是张晓梅一家人替她们去交的。后来被人发现之后张晓梅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困难，周围的人连带着她们一起骂，搞得她们没办法，只能搬家。” “：离开前张晓梅一家特意花大价钱从远一些的地方买了很多东西送到了院长夫妇手里，还给她们缴了一大笔水电费这些，然后连夜离开了。”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不到一个月，院长夫妇上吊自杀，唯一的儿子赵云帆失踪的消息登报，最后的丧事还是张晓梅她们一家人给处理的。” “：张晓梅一家怕这些人连死人都不放过，于是把赵院长夫妻葬在了她们居住的城市，每年清明和她们的祭日都会去扫墓。” “：两年后，真正的人贩子落网，张晓梅一家又把赵院长夫妻俩的墓迁回了德州，同时两位老人又搬回了德州老家，依旧是住在之前那个小区。” “：张晓梅说她回德州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任何一位邻居向她们表达过任何歉意和善意，他们对他们当年犯下的恶只字不提。” “：也就是近十年左右，不好的事情就相继落在了这些人的头上。” “：查到赵云帆的下落了吗？”顾知也问。 “：任江流正在查。”保镖讲完这句话之后快速看了下顾知也，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依旧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后续特别关注一下徐家。”顾知也若有所思道。 “：是。”保镖静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顾知也讲话，一抬头发现他正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休息，脸上露出了轻快的神色。 零陆从云雾离开之后便来到了孤儿院，看望钟溺的同时顺带带她去买一些东西。 按照钟溺的意愿，她九月份便会再次进入学校读书，只是会换一所中学。 徐家的客厅，曾澜和徐有为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气氛沉闷压抑，两人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助理喘着粗气跑进来，汗珠顺着太阳穴流下来，他连气都没喘匀便开始匆匆讲述调查监控以及视频分析的结果。 “：徐总，曾总，云雾好几台监控在昨晚晚宴的时候坏了，什么都没拍到。” “：另外，视频是合成的，但是视频里面这三个人确实是死了，并且是死了很久才被人发现。警察赶到的时候地板上全都是蛆，这里是图片，外网当时有人发出来了。” 助理打开手机把图片发给了曾澜和徐有为。 俩人看到图片后惊得半晌讲不出话，身形一动不动，像是两座雕塑似的。 那几张图片和视频的开头一模一样。 一阵阵寒意从徐有为和曾澜的脚底升腾而起，两人手臂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们的嘴唇不停颤抖着，拿着手机的手也在不停地抖动，瞪大的眼睛里头是无尽的恐惧。 助理的手机弹出来一条弹窗，他点开一看，眉头越皱越深。 “：徐总、曾总，婚礼上的那个视频被人挂到网上了，甚至没打码。” 徐有为和曾澜同时看向助理，眼神中充斥着震惊，像是没料到这件事情会闹这么大而对此感到措手不及。 助理把手机递给俩人。 曾澜伸手接过，视频刚发出来不到两分钟，热度就直接升到了第一位，这明显就是有人花钱顶上去的。 甚至她和徐有为的信息以及徐央央和徐嘉逸的个人资料全都被爆了出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整他们。 徐有为再一刷，视频没有了。由于恐怖血腥，被网站封了。 紧接着一个新的词条快速窜了上来。 “心脏” 徐有为颤抖着手指点进那个词条，里面控诉了徐有为当年通过关系和花钱买通医生，挤掉了原本的那个心脏病人。 主刀医生他们一家三口暴毙身亡的照片也被发了出来正遭受着网友无情的批判和咒骂以及嘲讽。 第270章 人都要以自己为先 徐有为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双手捂着胸口，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紧而仰着脑袋，脸色逐渐涨成一种不正常的紫色。 曾澜一下慌了神，她冲着助理大喊，“快叫救护车，快啊。” 助理愣了一下即刻反应过来。 曾澜一边替徐有为顺着气一边带着哭腔说，“老头子，在这个档口你千万别出事啊。” 好在徐有为由于考虑到自身身体的原因，在当年买房子的时候首先便把医院到家的距离不能超过五分钟车程放在了第一条。 可对此时的徐有为来说，这短暂的五分钟却是比他活过的五十多年都还要漫长。 死亡就像一把刀，一直悬在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他在恐惧和提心吊胆中等待着，同时身体逐渐出现濒死感。 当救护车来到徐家的时候，徐有为的脸和嘴唇已经由于窒息感而变成了不正常的紫色，看起来像是个中了毒的人似的。 徐央央坐在病床上，惬意地刷着手机，看她的神态，似是对她们一家人高挂热搜榜的事情毫不知情。 徐嘉逸就在一旁守着她，同时也在刷手机，俩人毫无交流。他突然一惊一乍道。 “：宝宝，我们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徐央央把脸凑过去。 徐嘉逸把手机递过去，眼底浮现一片阴郁。 徐央央坐得比他高出很多，从她那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徐嘉逸的头顶，无法探寻到他眼里的神情。 徐央央点开热搜随手一翻，像是被人闷头打了一棍，不知道该作出何种反应。 她咽了咽口水，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地往下翻，一下哭出声。上万条评论都是在骂她们家，说她们一家人是杀人犯。 “：老公。怎么办？”徐央央带着满脸泪珠不知所措地望向徐嘉逸。 “：这个消息是真的吗？”徐嘉逸带着关心的神色询问，人却依旧坐在凳子上，半点想要上前安慰的意思都没有。 “：我不知道啊，爸妈从来没和我讲过这个事情。”徐央央哭着摇头。 “：网友就是喜欢凑热闹，热搜每天都有，过两天就好了。”徐嘉逸依旧没有主动靠近徐央央。 直到徐央央向他伸出双臂，他才缓慢地起身坐在床边抱住她，“等爸妈来了你问问她们。” “：嗯。”徐央央哭着点头。 她的下巴搁在徐嘉逸的肩头，完全看不到此刻的徐嘉逸是一副多么凶神恶煞且阴狠的表情。 “：我要给她们打个电话。”徐央央一边抱着徐嘉逸一边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曾澜此刻正在急救室外焦心地来回踱步着，她的两只手紧握在一起，神情忧虑。 “：曾总，您女儿的电话。”助理把手机递给曾澜。 曾澜带着迟疑，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手从助理手中拿过手机。 “：妈。” 曾澜听着徐央央那哭腔明显的声音，眼睛一下红了，“女儿。” “：网上的消息是真的吗？” 曾澜愁苦不堪，她闭着眼睛，屏息凝神，似是不愿面对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是。” 嘶哑的声音连着答案通过话筒传到徐央央的耳朵里面，她放在徐嘉逸背上的那只手无力地垂落到被褥上。 “：央央，你听妈妈给你说，你爸爸那时候情况危急，他要是不立即动手术会死的，你不能怪他，人都要先保全自己再考虑别人。” 曾澜心急地解释。 徐嘉逸的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如果不是徐央央在边上，他可能会因为曾澜这番解释而笑出声来。 占了别人辛辛苦苦排来的心脏名额还敢大言不惭说人都要先保全自己。徐家人保全自己的方式就是让别人替她们去死，真是无耻至极。 徐嘉逸横着眼睛打量着徐央央的后脑勺，眼里的暴戾和阴鸷喷涌而出。 徐央央很快便接受了曾澜的这个说辞并且表示理解。她擦了擦眼泪。 “：妈，你们做得对，别人死不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有一个父亲。” “：那人自己没本事，他要是有钱有势，怎么会被别人顶替位置呢。就算不是爸爸，也会是别的人，这和我们没关系。” “：再说了，心脏移植到爸身上那么多年没有出过任何毛病，就像他自己的心脏一样，移植到那个人身上，要是产生排异反应，人死了，不就是浪费了一个名额嘛。” 徐嘉逸的眼睛突然红了，他的脸上带着嗜血的微笑，看向徐央央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女儿，妈还怕你因为这个事情讨厌爸妈呢。”曾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快的神色。 “：怎么会，你们是最好的爸妈，婚宴结束了吧？你们在哪呢？”徐央央问。 “：在医院呢，你爸被这件事情气得心脏疼，正在急救室。”曾澜一说到这件事情语气里就充满了焦急和悲伤。 “：在我待的这个医院吗？”徐央央原本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 “：嗯。”曾澜用一只手按着嘴巴，害怕情绪会突然间崩溃。 “：我现在就下来找你。”徐央央挂了电话。 徐嘉逸立马转换成一副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徐央央瞥了徐嘉逸一眼，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啜泣着问。 “：我听到妈在电话里说爸进医院了。”徐嘉逸说着流下了两滴眼泪。 徐央央见到徐嘉逸哭，她便更加忍不住了，再度哭出声，“不知道，你说爸爸不会出事吧。” “：肯定不会的。”徐嘉逸用力把徐央央搂进怀里，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角却笑到无法平复下来。 “：爸妈那么好的人，肯定能长命百岁。”他用有些颤抖的语气说，脸上是拼命压制的笑容。 徐央央以为徐嘉逸是因为隐忍着哭腔而导致声线颤抖，便不停地上下抚摸着他的背部。 “：你也觉得爸妈这件事情做得对是吗？” “：人都要以自己为先。”徐嘉逸咬牙切齿地说。 第271章 还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爸妈当初的做法的。”徐央央奖励般地在徐嘉逸嘴上亲了一下。 “快走吧，去陪妈妈。”她说完后先一步往病房门口走去。 徐嘉逸收着下颌，眼睛往上翻着，眸光阴狠地盯着徐央央的背影。 他侧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张纸狠狠地擦着嘴唇，就像是上面沾上了什么难擦却又令他恶心至极的脏东西一般。 察觉到徐央央身体的方向开始改变的时候，徐嘉逸立马把擦嘴的那张纸巾紧捏在了手里。 “：你站在那里干嘛，快来啊。”徐央央回头对着徐嘉逸招手催促。 “：来了。”他垂下手，手指收了力气，任由手里的纸团掉落在地后快步向徐央央走去。 徐嘉逸走向徐央央时，眼里凶神恶煞的精光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对徐有为生死不明的担忧。 在外人看不见的内心，他又是怎么想的？无从得知。 …… 青云山居，顾知也下车之后照例摸了摸前来迎接他的小猫小狗，洗了手之后直奔楼上。 恰巧碰到零陆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在用毛巾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 顾知也自然地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去哪玩了？” 零陆耸了下肩膀，“带钟溺买东西去了。” “：嗯？” “：她九月份就要去读书了，带她去买了新衣服，新书包，新文具，买了很多她喜欢的书，还给她买了部手机。”零陆语气雀跃地答道。 “：买手机？不怕她玩物丧志？”顾知也温柔地问。 “：我相信她，这样也更方便她联系到我或者是院长。我还承诺了她每个礼拜给她两百块钱零花钱。” 零陆一说到钟溺的事情内心的责任感瞬间爆棚，眼睛亮亮的，带着无尽的温柔。 顾知也宠溺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零陆抱着顾知也的腰仰头问，耸了耸鼻子，揶揄道。 “：你是不是觉得两百块钱很少？但是对普通家庭的初中生来说，两百块纯零花钱已经很多了好吗？有钱人家的大少爷。” 顾知也亲了下零陆洗得香香的脸颊和脖颈，带着笑意说，“我女朋友真是人美心善，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便宜我了。” 零陆笑得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你今天怎么油嘴滑舌的？和宋游学的吗？” “：这可是诚心的夸奖。”顾知也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毛巾攥在手中，回抱住零陆问。 “：当时为什么决定帮她？” “：因为她不配合医生的治疗情况会越来越糟。再加上她处于青春期，我担心她脑子里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想尝试抓住她，就像外公当年抓住我一样。” 零陆的笑容掺进苦涩。 顾知也把她拥进怀里，抚慰似的捏了捏零陆的肩膀，片刻后，“走，吹头发。”边说边牵着零陆往沙发走去。 吹完头发后顾知也拉住起身的零陆，认真地问，“想我了吗？” “：啊？”零陆不明所以。 “：不是说让我早点回来，你在家会想我，想了没有？”顾知也温声提醒。 零陆双唇紧闭了一下，回复即将脱口而出。 一记清脆的吻声打断了零陆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一脸倔强而又不解地看着顾知也。 “：想我了吗？”顾知也又问了一遍。 当零陆再度做出双唇紧闭了一下的动作时。 又是一记清脆的吻声。 “：你干嘛，你老是打断我，我都还没回答。”零陆佯装不悦地轻蹙着眉头，语气却很娇俏。 “：老婆，说不字的时候是嘴唇先挨在一起，而说想字的时候嘴唇会先有上扬的弧度。” “：想我了没？”顾知也再问。 零陆笑着摇头。 顾知也两只手捧着零陆的脸颊，“不许摇。” 零陆脑袋后仰，用欢快的语调无赖地说，“没想没想没想。”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顾知也整张脸上都充斥着笑容。 “：哪里嘛，我说的是可能会想。”零陆认真地为她自己辩解。 “：我不管，我听到的就是会想。” “：你听，唔。” 顾知也很清楚，他越是想听零陆就越是故意不讲，免得她接下来尽捡些他不爱听的话来说便重重地吻住了她那张柔软的嘴唇。 像花一般散发着芳香的身体，爱抚着身体的温暖的大手，在轻颤中逐渐升温的皮肤，像火苗般突然窜起的情欲…… 激烈的吻逐渐变得柔缓下来。 顾知也一边细碎地亲吻着零陆洁白光滑的脖颈一边问，“明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零陆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 “：我听说有一位叫零陆的作家，她的新书明天一早就会在书店里摆出来。”顾知也恍然道。 零陆睁开眼睛，从他怀里退出来，带了些娇嗔地问，“你怎么知道？” “：我老婆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顾知也顶了顶零陆的额头。 “：你是不是打算明天偷偷一个人去不带上我？” “：嗯……”零陆努了努嘴，“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有一家很想去吃的餐厅。” “：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想去吃光明路那家新开的冰淇淋店。”顾知也把脸颊埋在零陆颈窝处。 “：还知道什么？”零陆笑着问。 “：还知道你想去给小猫小狗买衣服。”顾知也用下巴蹭了蹭零陆，惹得她发笑。 她环住顾知也的脖子，使坏地问，“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是我老婆，又是我女朋友。”顾知也嘴唇贴着零陆的颈窝小声说。 “：还知道什么？”零陆笃定顾知也再说不出别的东西来了，笑意越发明显了。 “：还知道。”顾知也抬起脑袋，认真地盯着零陆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停顿了一下，用醇厚低沉的嗓音说，“我爱你。” 零陆心头一悸，喉咙发紧，一脸震惊。她感觉在这一刻，所有的东西都静止了，她什么都听不到。 待她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之后，脸上闪过一个尴尬的微笑，情绪陡然跌落到谷底。 第272章 诚实、坦然 零陆松开环住顾知也脖子的胳膊，让手掌顺着他的肩膀逐渐滑落到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胸腔内那颗强有力的心脏正在强劲而快速地跳动着。 零陆细细感受着这过快的心跳，片时，抬头望向顾知也，而顾知也一直在看着她。 她的眸子里充斥着忧虑，情绪变得平静，好像并不为他的表白而感到开心或者幸福。 “：不相信？”顾知也诚挚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零陆在心里默默地思考着：她相信顾知也嘴里的那句喜欢，但是爱，它包含了更多、更深层的东西。 俩人到目前认识不到半年，在一起不到半个月，会有爱吗？ 是，她不相信。 零陆不知道的是，她内心的答案透过那双好看的眼眸向顾知也传达了出来。 顾知也没有解释，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接下来的沉默让零陆觉得她和顾知也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紧张了，前几秒的开心幸福此刻荡然无存。 就像是随便说一句什么都可以把这段突然变得脆弱的关系打碎。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直到顾知也出声询问，“怎么了？因为这件事情不开心了？” 零陆沉着肩膀，没有看他，斟酌了一番后小心地问，“你会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吗？” “：当然不会。”顾知也的一只手轻轻落在了零陆的脸颊上。 她抬眸望向他，整个人的神色有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可怜感。 就好像一个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的小孩，由于成长导致的性格原因而对她所在意的任何事情都秉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害怕由于哪一点做得不让对方满意就会像小时候一样会被赶出去似的。 这让顾知也忍不住更加的怜惜她、疼爱她。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相信吗？”零陆眸光闪烁地微微歪着脑袋盯着顾知也平静地脸庞。 “：不问。”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脸颊。 “：你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说说你对我有多好？”零陆抓住他的手背，脸颊在他的掌心内蹭了一下。 “：没有必要情感绑架。我有表达感情的权力，你也有拒绝回应的权力。” “：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对你好，和你回不回应没有关系。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能获得你的喜欢那当然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 “：这是我当初打算对你好的动机，也是我心里渴求的结果。” 顾知也的这番话在零陆的心里掀起巨大的波涛。 “：我强迫你给出回应或者其它不会让我们关系变得更亲密，反而会让你在事后回想起来的那一刻添上一笔对我的厌恶和反感。” 顾知也弯腰握住零陆的双手之后并未直起身子，好使得他的双眸和零陆的双眸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陆陆，在这段感情里面，我们做到诚实，坦然，然后一起努力把它经营好，好不好？” 零陆嘴角逐渐上扬，温柔又坚定地回答，“好。” 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嘴唇，牵着她的双手张开，轻轻一拉，她便扑进了他的怀里，手正好抱着他的腰。 晚饭期间，顾嘤嘤就叼着牵引绳蹲在餐桌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零陆。 饭后，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零陆终于满足了它的要求。 顾知也早在一个星期前就让助理把晚上七点到八点十五这个时间段空出来了。 咕噜见她们要出门便一直紧跟在她们身后。 于是，零陆和顾知也两个人，一人牵着狗，一人抱着猫，携手观看着夕阳的消逝和月亮的上升。 十点，雷电大作，雷雨来的迅猛，雨点像冰雹一样有力地砸在窗户上。 紫色的闪电照亮了天空，又迅速让它再度陷入黑暗。 零陆在房间内对着手机发呆，她点进三个人的小群，最新消息显示该群已解散。 岑小昭是群主，当时就是她建立的这个群，多年后她又亲手让它消失。 零陆盯着徐央央和岑小昭的头像，大拇指不停地隔空在这两个头像之间移动。 最后，手指落在了岑小昭的头像上。点开后发现聊天页面还有一条她没看的视频。 零陆轻轻呼出一口气。 视频开始播放，时间不长。 零陆以为她会很愤怒，很激动，会立即打电话质问徐央央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直到视频结束，她的内心都像是一潭死水。 就好像她早就料到了这个视频的内容，看一遍这个视频只是为了让她更清晰地明白这段友谊早就已经被打上破裂的烙印。 零陆关了手机，放在床头，躺下，盖好被子。 窗外的天空，明亮和黑暗不停地交替。 她翻来覆去，最后，掀开被子，走向书房。 顾知也正在开跨国会议，耳朵却早早的就捕捉到了她那轻盈的脚步声。 他关了麦克风，盯着门缝，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 门被推开，零陆先是跟做贼似地悄悄探进来一个脑袋，滴溜溜的眼睛一下就捕捉到顾知也的视线，脸上即刻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顾知也朝零陆招了招手。 零陆轻轻地关上门，小跑向他，很用力地小声讲了句，“打雷了。” 顾知也懒得拆穿她，外头的雷都打了半个多小时了。他牵着零陆让她侧坐在他腿上。 “：可以讲话吗？”她歪着脑袋认真看着顾知也小声地问。 “：当然可以。”顾知也用一只胳膊环住零陆的腰，她便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拿到版权费了，想送你一件礼物，但是我又不知道买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预算，嗯……三百一。”零陆朝顾知也打了个手势。 “：三百一十块还是三百一十万？”顾知也眼里闪过一抹玩味。 “：当然是万。”零陆的视线在桌子和她自己的手之间来回乱飘。 顾知也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答反问。 “：明天除了去我们刚刚说的那几个地方还有什么别的想干的吗？” “：好像没有。”零陆满脑子都是三百一十万养老金一下就没了的事情，面对顾知也的问题，想也不想就答了。 第273章 瞧不起谁 “：看电影去不去？” “：不想去。” “：超市呢？” “：可以呀。” “：价钱知道了？” “：嗯。”答完这句她意识到不对劲，虽然不知道顾知也指的是什么东西的价钱但还是立马补了句，“没有。” “：晚了。”顾知也心情欢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零陆把脸埋进顾知也怀里，装傻充愣地讲。 “：老婆，正常反应应该是反问回来。”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头发。 “：哼，你套我话。”零陆坐直身体，双臂抱胸，把脸别向另一边，颇为傲娇。 顾知也温柔地抚摸着零陆的头发，定睛注视着她，缓缓道，“我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有想要的人，她在这里。” 说完，凑近亲了下零陆的额头。 零陆用手捂住额头的同时垂下脑袋，再度倒回顾知也怀里，嘴角上扬。 顾知也把脑袋凑过去想再亲亲她那张柔软红润的嘴唇。 零陆脑袋一转，双臂搂住顾知也的脖子，拒绝了他的亲吻。 “：老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的银行卡能一次性刷三百万吗？限额吧？”顾知也调侃道。 “：瞧不起谁呢？”零陆把脸转向他，咬牙切齿地讲，手还不轻不重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你再这样讲我要破防了。” 顾知也趁机捏住零陆的脸颊使劲亲了她一下，“目的达成。” “：嗯。”零陆这声嗯音调由高到低，有点像熊猫幼崽的哼唧声。再配上她用额头轻顶顾知也胸膛的动作。 让顾知也感觉心头似乎涌进了一股巨大的暖流，胸口痒痒的，莫名生出一股把零陆亲哭地冲动，他兴致高涨地问。 “：这是在撒娇吗？” “：不是。” 顾知也捏着零陆的脸在她嘴唇上又重重地亲了一下，佯装疑惑道，“亲起来是软的呀。” 零陆的脸颊浮现淡淡的粉红色，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说什么事情都能毫不脸红的。 “：不确定，再试一下。” 零陆伸手推开顾知也凑过来的那张帅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一脸嫌弃，“我不跟你待在一起了，我要回房间。” 说完便挣扎着要从顾知也腿上下去。 顾知也紧紧抱住她，“还在打雷。” “：我又不怕。” “：你不怕怎么会来找我？你怕。” “：我不怕呀。” “：我知道你怕。”顾知也把零陆按在他怀里。 他很清楚零陆来找他确实不是因为打雷。钱是一个原因，主要原因还是她看清了徐央央这个人。 她的反射弧很长，估计看了岑小昭发给她的那个视频有一会儿了。 零陆一只胳膊搭在顾知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耳垂，一脸苦闷又忧伤地叹了口气。 顾知也把她抱紧了点，侧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耳朵，“困了就直接睡。” 零陆用额头贴了贴他的脸颊作为回应。 她的眼睑下垂，原本平静的内心由于再度想到那个视频而掀起汹涌的波涛，然后又再度平静下去，回归一潭死水般的寂静。 零陆缓缓闭上眼睛，任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回忆胡乱在脑子里飞舞。 鼻腔里是让人感到心安的味道，耳边是让人感到舒缓的低沉的嗓音。 没多久，零陆摸着顾知也耳垂的那只手不动了，一点一点无力地往下滑落。 顾知也立马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嘴唇边无声地触碰了下之后小心地放在了她的腿上。 他瞟到了她指尖上的小肉垫，轻柔地捏了捏，有些爱不释手，但又害怕吵醒她而不得不逼迫自己停止这个动作。 十二点，顾知也伸手关了电脑，抱起零陆往房间走去。起身的时候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顾知也一眼又立马闭上了。 “：下班了吗？” “：嗯，下班了，抱你回房间。” “：吃饭啊。” 顾知也轻笑了一声，这是睡迷糊了，“吃了。” “：嗯。” “：我是谁？”顾知也停下脚步，胸腔内那颗心脏不停地在加速跳动着。 “：顾知也。”零陆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声。 顾知也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抱着零陆继续向房间走去。 雨下到上半夜就停了，第二日又是个大晴天。 五点的时候，天边就散发出了光亮。到七点，太阳照耀万物，已经有高温炙烤的迹象了。 零陆伸了个懒腰，发现腰间搭着一只胳膊后硬生生地中断了伸懒腰的动作。 她小心地转过身，看着依旧睡得安稳的顾知也，觉得有点怪异的同时又有点小开心。 “：几点了？”顾知也闭着眼睛问。 零陆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瞧了一眼，“七点。” “：还早，再睡会儿。”顾知也用鼻尖贴了贴零陆的头发。 “：你昨晚什么时候把我抱回来的？” “：十二点。” 零陆用手扒拉了一下脸上的碎发，“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还和我讲话了。” “：我吗？讲了什么。” “：你说我是你见过最帅的，也是最让你心动和喜欢的男人。”顾知也闭着眼睛张口就来。 零陆用一种不相信且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绝对是在乱讲。” 顾知也慵懒地笑了一声，声音有点暗哑，“你还说了我的名字。” 零陆思索了一下，对他说的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困意还未完全消失，遂又闭上了眼睛。 九点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海城市最大的书店——文墨的门前。 文墨不仅出售本国书籍，还出售多种外语书籍，以及很多年前发售的绝版旧书。只不过绝版的书每次一上架便被那些有收藏癖好的人买回家了。 “：你把这个戴上。”零陆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次性口罩，撕开外面那层塑料包装后给顾知也戴上。 “：为什么？”顾知也乖乖坐着不动。 “：你太打眼了，这样就没人认得你了，除了我。”零陆笑得眼睛弯弯的，里面像是有星星。她扭头给自己也戴了一个。 俩人下了车，牵着手走进书店。 第274章 粉丝 今天周六，逛书店的人扎堆。文墨做得好的一点便是把售书区和读书区分开。 一楼只卖未拆塑封的新书，不提供阅读场合。 二楼出售一些旧书绝版书的同时还摆了桌椅让大家可以随地阅读。所以一楼人多的同时讲话声也此起彼伏。 顾知也的脸是挡上了，但他这个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以及常年健身的挺拔身姿依旧引人注目。 不少人的目光是先上下将他打量一番，然后再停留在他的口罩上，似是想看清楚他隐藏在口罩下的真实面容。 有的人则是在打量完顾知也之后把视线落在他腕处那只全球限量的手表上面。 也有沉浸在挑书的乐趣中无法自拔的人。但好像大多数人关注别的人事物都会超过自己本身。 零陆和顾知也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那薄薄的一本书，包含了零陆写不出东西时的抓耳挠腮、不分昼夜的灵感涌现、一次又一次的细心修改…… 此刻，新书的塑封在阳光下发着白光，那么亮眼。 “：怎么不把名字和照片贴上去？”顾知也问。 他提前看过样书，简介上只有名字、作品介绍和获奖经历，连性别都没有写。 零陆附在顾知也耳边小声回答。 “：因为想要别人更加客观地去评价那些文字和故事。” “：如果我把照片贴上去，很多人翻开书看到简介和照片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女作家很漂亮或者这位女作家不漂亮。” “：又或者有认识我的人，她们比较闲的时候可能会把我的经历以及她们对我的看法和想法匿名发出去，这对别人评价我的文字也有影响。” “：再说，虽然不是人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但我们好歹一起出席过几个场合。” “：万一有记得我的人指认说，噢，这不是顾太太嘛。这个可能会让我在我的事业上失去我原本的名字。” “：大家谈起我的书的时候，不会说，零陆啊，我知道啊，她写的什么东西怎么样怎么样。” “：而是会说，顾太太啊，我知道啊……然后为了不得罪你而对我胡乱吹捧一通把我捧到一个不属于我的高度。” “：以上所有的因素都会在潜意识里面或多或少影响到读者们的看法，还可能会让她们把评价的重心转移到我身上，从对作品的看法变成对我个人的一种看法。” “：在生活上，我的名字已经和你绑定在一起了，我希望在事业上，零陆就是零陆，她只是一位写了两本书获得了两次提名的作家，再没有别的任何多余的标签。” 零陆的眼睛眺望着那抹白光，用很淡然的口吻讲。 而在顾知也的眼里，她正在熠熠发光。 “：你等我一下。”顾知也给零陆留下这几个字大步往书架走去。 在零陆带着好奇的目光中，他郑重地拿起那本《消失的边界线》，走到柜台处付了钱，拆了包装。 “：你好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一位刚进书店，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的女生走到顾知也的前面拦住了他的脚步。 顾知也看向零陆，只见她挑了下眉头，脚步未挪动半分，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已婚。”顾知也冷冰冰的眼神仿佛一块玻璃，不等对方回答他便径自越过往零陆走去。 那位热情洋溢的女孩快步走出书店，似是有点难堪。 “：你男朋友被人要联系方式你竟然无动于衷，有你这么当女朋友的吗？”顾知也带了点气恼地胡乱揉了下零陆的头顶。 “：我就在这里看着，难不成你会当着我面把联系方式给她？”零陆抓住他的手，嬉皮笑脸地讲。 “：当着你的面不给她，下次你不在我就给。”顾知也故意气她。 “：那你给吧，我没看到我就不知道，既然我不知道那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是没发生，不存在。” 零陆耸了耸肩。 顾知也隔着口罩捏着零陆的脸颊，咬牙轻声道，“你这个嘴，想从你这里听到点想听的话比谈生意让对方让利润还要困难。” “：先生，太太。”司机匆匆跑进来，把手上的盒子递给顾知也。 顾知也接过盒子后司机又匆匆跑出去了。 “：里面是什么？”零陆问。 “：笔。”顾知也打开盖子，递给零陆，“给我签个名，我可是唯一一位知道零陆这个作家真实身份的人。” “：你签了之后我就是唯一拥有签名的粉丝。” 零陆的笑意透过那双柔媚清亮的眸子传递了出来，顾知也居然自称是她的粉丝？她语调欣悦地讲。 “：你求我。” 顾知也盯着零陆的双眸看了一瞬，眯缝了一下眼睛，深邃的双眸放出危险的信号。 他慢步逼近零陆，嗓音醇厚低沉，“好啊，我求你。” 零陆往后退了两步，这人在打什么坏主意？ “：老婆，这里是公共场合。”顾知也不置可否。 零陆从他手中拿过笔，翻开书，一笔一画地写下她的名字。 “：我以为你只会鬼画符。”顾知也故意调侃她。 “：切，难道你看过我写字吗？”零陆合上笔帽。 顾知也接过零陆递来的书和笔，没有回答。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俩人牵着手到处闲逛着。 走着走着，零陆停下步子，眼眸中涌现欣喜。 她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伸长手，摸到了书脊却没法把她想要的那本书从书架上抽下来。 零陆左边站了一位中年男性，背对着她，这人突然往她这边退了一步。 顾知也迅速揽住零陆的腰把她带进了怀里，出声问，“是这个吗？” 背对着零陆的那人扭头一瞧，看见身后有人便站定在原地不动了。 顾知也用他健硕的身材和有力的双臂在这个人头攒动的地方给零陆圈出了一小块安全的地方。 腰上那只手没有松开，他的下巴也时不时碰到零陆的发顶。 零陆觉得她整个人都被顾知也围住了。他的气息，他的香味，他的所有…… 他像一堵坚实的围墙，把她可能会受到的伤害全都阻挡在外。 有顾知也在身边零陆感到有种莫名的心安。她抬起一只手放到胸口，发现心脏正在“怦怦怦”地跳动着。 “：怎么不回答？不是这本吗？”顾知也低头去看她的表情。 “：噢，是是，是这本。”零陆觉得他的声音好像是贴着她耳朵传进来的，寻思俩人也挨得太近了。 顾知也轻笑了一声，“老婆，你一直低着头怎么会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本？” 零陆在口罩下的那张脸皱成一团，她仰起脑袋，“就是这个呀。” “：好。”顾知也伸手去拿，肩膀再次碰到零陆的脑袋。 零陆抿住嘴，低下脑袋，感觉那颗充满活力的心脏此刻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顾知也把书从书架上拿下来之后递到零陆眼前，却见她半天没反应，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轻拍了一下，“发什么呆。” “：哦哦哦，我没。”零陆手忙脚乱地从顾知也手里接过那本书。 她转到左边一看，有一堵人墙不好走，便打算往右边走去。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像是昏了头似的一下撞进了顾知也的怀里。 顾知也垂目下视，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不用想都知道零陆那张被口罩遮盖住的脸此刻肯定通红无比。 “：老婆，原来你喜欢在人多的地方投怀送抱。” 零陆瞪了顾知也一眼，“都怪你站在我后面。” 周围投来多道目光，零陆推了推顾知也。 第275章 她是我的妻子 她一想到在公共场合被他抱在怀里，脸颊便开始发烫。 顾知也没有后退，俯身牵起她的手，往别的地方走去。 两人又在书店里面逛了半个小时。 零陆在书店里面就像个好奇小孩，这本也要看看，那本也要看看。同一本书，可以买上三个不同的封面。 半个小时下来，收获颇丰。 临近正午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空间，使其出现扭曲感。刺眼的阳光像密麻且隐形的蚊子，人一旦接触到便会浑身发痒，出汗。 零陆想去的那家南洋餐厅离文墨很近，司机慢悠悠地开了约莫八分钟就到了。 “：这不是顾总和顾太太嘛。” 陆少舟皮笑肉不笑地朝着零陆和顾知也的背影喊，眼中的阴翳浮现又消失，他的身旁还有一位红裙子女人，俩人十指紧扣。 这位红裙子女人皮肤很白，留着长卷发，正是前不久在机场加了零陆联系方式的叶冉。 零陆和顾知也停住脚步，看了来人一眼。 零陆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本是松懈惬意的神情顿时变得警惕起来。 顾知也抬起一只手放在零陆的背后，拍了拍她。 零陆朝他抿嘴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零陆，真巧啊。”叶冉讲话的方式很自来熟。 “：上次机场加上联系方式之后我一直想约你出来吃饭来着，可惜我太忙了没时间，今天恰巧又碰到了，不如我们一起吧。” 叶冉用手指往后拨了下垂在胸前的头发，露出雪白的沟，讲话时那双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知也，是暗示，又像是邀请。 “：老婆？”顾知也垂眸盯着零陆的表情。 “：好啊。”零陆仰头看向顾知也。 视线交汇后俩人相视一笑，彼此内心的想法全都通过这个淡淡的微笑传递给了对方。 陆少舟的脸上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直直地盯着零陆的嘴唇。 叶冉斜眼瞟了下陆少舟此刻的表情，内心冷哼了一声。看向顾知也时，眼里带着明显的崇拜。 包间内，零陆和顾知也坐在左侧，叶冉和陆少舟坐在右侧。 服务员递来两份菜单，一份给零陆和顾知也，一份给了叶冉和陆少舟。 零陆翻开菜单，她上半身向顾知也那边倾斜了一点，顾知也也往她这边倾斜了点，看起来零陆像是正正靠在顾知也的怀里。 另一边。 菜单先递到了叶冉手上，叶冉看完之后再递给陆少舟，像是一起出来吃饭的同学和朋友似的，如果她们刚才没有十指紧扣的话。 零陆看着那些精美的图片，肚子“咕”地响了一声，好在声音不大。 顾知也用鼻尖碰了下零陆的头发，满是宠溺。 叶冉一直在关注着顾知也，看到他对零陆做出这个亲密的举动之后看向零陆的眼神一下变得尖锐，恨不得把她戳出个洞来。 “：每个都想吃，怎么办？”零陆由于馋，在看到一张张精美的图片之后口腔内便开始自动且不停地分泌着口水。 她察觉到了那道不太善意的目光，并不想去理会。 这句话被叶冉听到了，她带刺地讲，“那你就都点一遍呗，反正顾总有得是钱，把这家店买下来都行。” “：多谢你的建议。”零陆对着叶冉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不走心的假笑。她扭头问顾知也。 “：我们先点一些，下次再来把那些没吃过的都吃一遍好不好？” “：好。”顾知也一只手不停地玩着零陆的发尾。 零陆又翻了翻菜单，点了一份娘惹泡菜、黄梨椰浆炖鸡，三峇炒空心菜和古法咖喱珍宝蟹配法式面包。 “：我好了，你呢？” “：加一份黑胡椒大虾和干炒黑咖喱鲍鱼。”顾知也合上菜单递给侍者。 服务员接过后走到另一边，陆少舟没有加菜，叶冉把菜单拿过来之后把剩余没点的菜全加上了。 “：零陆，你记不记得周佳任？”叶冉眉毛一挑，一副挑衅且看好戏的姿态。 零陆凝视着叶冉姣好的面容，她这是私下打听了她的事情？ “：你肯定记得她，我听说你就是因为参加她组织的聚会错过了见你外公的最后一面。” 叶冉并不打算掩饰她那幸灾乐祸的情绪，反而为她获得的这个消息感到沾沾自喜。 零陆原本有点红润的脸颊在叶冉讲完这句话之后而变得苍白。 顾知也在桌下握住零陆的手，她立即回握住。 零陆的眼神变得直白，她往后靠在椅背上，摆出一副“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想讲些什么”的架势。 顾知也看向叶冉的眼神冷漠、犀利。 这俩人看上去像是在共用一张臭脸。 陆少舟满眼兴趣，这样带着刺的零陆真是少见，他开始为此感到兴奋，并想把她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叶冉以为她戳中了零陆的伤心事，为这次的胜利感到高兴，面露喜色。 “：那你还记不记得周鹏？在那次聚会上向你表白的人？”叶冉满脸讥讽。 “：不记得。” “：那场聚会就是他组织的，他当时包了全场的消费，还花五位数给你买了条项链。” “：你收了他的东西就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在那时传得沸沸扬扬，现在还有人在谈论。” 叶冉洋洋得意的神色愈发明显。 “：我这人比较物质，五位数我看不上，要像我老公这样，无限额的卡随便让我刷我才喜欢。” 零陆伸手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故作姿态道。紧接着她嘴巴一撇，做嫌弃状。 “：五位数不行，五位数太少了。” 叶冉盯着顾知也，按照她脑子里的画面走向，顾知也知道零陆是拜金女之后应该大发雷霆立马和她离婚才对。 哪知顾知也一脸乐在其中的表情。 叶冉的表情逐渐变得错愕。 零陆一脸娇嗔地对着顾知也讲，“老公，你记得你之前送我的那套海螺珠的首饰吗？下次我要一套更贵的。”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耳垂，“好，你要什么都给你买。” “：我昨天看到一条新闻，好像是哪个地方挖出了一枚170克拉的粉钻，是世界上目前挖出的最大的粉钻，我要那个。” 零陆理直气壮地讲，让人感觉顾知也要是不给她买的话她就会生气。 “：买，红钻和祖母绿要不要？” 顾知也毫不犹豫地应下并且给零陆挖了个坑 “：要，什么紫钻黄钻绿翡翠紫翡翠澳白这些全都要。” 零陆满口应下，主打一个什么都要。 顾知也对此求之不得，“买，全都给你买回来，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再想想，想好再跟你讲。” 顾知也立马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短信。 【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各种颜色的钻石都买回来，要最大的。绿翡翠和紫翡翠的手镯以及项链这些要买质量最好的，澳白买最大颗的，粉钻要买新挖出来的那颗170克拉的。】 笑容从叶冉的脸上转移到了零陆的脸上，她回了一个挑衅的表情，没注意到顾知也的动作。 叶冉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板起来，她不死心又继续讲。 “：我听人说经常能看到你大早上的时候从校门外进来，脖子上面全是红红的印记，像是……” 叶冉欲言又止，用心疼的眼神看向顾知也。 “：是什么？”零陆问。 “：是……草莓。”叶冉突然一下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像是讲了什么不该讲的会破坏零陆和顾知也的关系似的。 “：但也应该是我看错了。”她欲盖弥彰地找补。 第276章 笑屁 “：造谣要承担法律责任。”顾知也的眼神散发着寒意，冷冰冰地审视着她。 叶冉对上顾知也的眼神，心头一紧，“哎呀，我就是听说嘛，听说而已。”她打着哈哈回应。 “：零陆，抱歉。” 零陆漫不经心地问，“抱歉什么？” “：一个没注意把你以前的事情讲出来了，都怪我这张嘴。”叶冉伸手轻轻地在她的嘴巴上拍了两下，同时，她那张红艳艳的嘴唇撅起来了一点。 “：没关系，我老公压根不信，是吧，老公？”面对叶冉，零陆起了玩心。 这几声老公喊得顾知也心花怒放，“是。” 叶冉把胳膊搭在桌上，肩膀微微耸起，身体前倾，满是兴趣地问。 “：零陆，你和顾总是怎么认识的？我听徐央央她们说过你是被外公养大的，家庭条件不好，一进大学之后就努力打工养活自己，要不然连大学都读不完。” 叶冉说着说着，嘲笑的意味越发浓郁了。 零陆在心里叹了口气，徐央央还给别人说了她多少东西？她平淡地讲。 “：夜店认识的。但你应该听错了，我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是外公给的。” “：夜店？”叶冉大吃一惊，声音尖锐了不少，看这模样不像是装的。 叶冉内心暗忖：我也天天去夜店，怎么我就碰不上这样的好运气。 她酸酸地问，“那你追了顾总多久？” “：我追的她，很多年。”顾知也不咸不淡道。 零陆心想：真能胡诌，但是她喜欢。 叶冉怀疑她耳朵听到的，“顾总，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我比较幸运，零陆在一众追求者里面选择了我。”顾知也讲得很认真，像是在表白心迹。 零陆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更多的是在为顾知也尽力维护她而感到开心。 毕竟这些话在零陆看来那都是顾知也随口编出来的，当不得真。 叶冉面露尴尬，还是不死心地问。“您是看上了她哪一点呢？” “：你怎么那么好奇呢。”零陆回怼叶冉。 “：几位客人，打扰一下，上菜了。”服务员的声音给这段谈话按下了暂停键。 包厢内只有餐具接触到铺了蕾丝桌布的桌面时发出的沉闷的轻响。 服务员低着脑袋，压抑的气氛使得她头皮发麻，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菜上齐了，请各位慢用。”服务员快速退出包厢后并贴心地关上了门，像是后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她似的。 叶冉在心里默默朝零陆翻了个白眼，她看向顾知也，发现他正在盯着陆少舟，那双透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叫人看得心里直发毛。 陆少舟接下顾知也的眼神，满眼挑衅，像是在讲：你没有证据能拿我怎么样？ 顾知也隐藏的情绪逐渐浮现出来，似笑非笑的面容，透出猖狂的眼神，依旧是那副掌控一切、胜券在握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陆少舟心里陡然一慌，突然变得没底起来，疑心他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放出来是为了憋个大的。 他眼里的挑衅逐渐消失了，变得疑神疑鬼。 顾知也眼里增加了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嘴角扬起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陆少舟心里逐渐变得烦躁，疑心的问题不停地在脑海里环绕着。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但是又无法探究以及得知最终的答案，这让他感受到一阵抓心挠肝地躁动，眸子也失去了刚开始的光亮。 他的手摸上叶冉的大腿。 叶冉被这突如其来的触摸搞得身体瑟缩了一下，迅速瞥了顾知也一眼之后抓住陆少舟的手，同时瞪了他一眼。 顾知也加大了那抹了然于心的微笑，扭过头附在零陆耳边轻声讲，“老婆，我们这顿饭可能吃不了了。” 零陆漠然看了陆少舟一眼，还带着淡淡地厌恶，“为什么？” “：你等下就知道了。”顾知也轻笑了一声，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陆少舟接触到零陆的眼神之后心里的答案好像一下明确了，眼眸彻底暗淡了下去。 既然零陆和顾知也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答应在一起吃饭？他们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零陆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他们手上到底掌握了什么资料？ 陆少舟心里已经开始抓狂，他不顾叶冉的拒绝，粗暴地捏住了她…… 叶冉的手掌“啪”的一下抓住桌沿，指尖泛白，她死咬着嘴唇，低下脑袋，上半身不停地轻颤着。 零陆不解地瞥了眼声音发出的地方，拿起筷子，首先便是伸向了放在她前面的那盘空心菜。 顾知也笑着捏了捏零陆的耳垂，这反射弧，真绝了。 “：我吃饭呢。”零陆挥了下胳膊肘。 “：多吃点。”顾知也又给零陆夹了点鸡肉，虾和鲍鱼。 “：我不想吃这个。”零陆把顾知也夹过来的鲍鱼又夹到了他碗里，又给他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这个好吃，你试试。” “：好，我试试。”顾知也对着陆少舟挑了下眉头，然后优雅地把零陆给他夹的菜送进了嘴里。 陆少舟地动作越发粗暴起来。 叶冉雪白的肌肤变得通红。她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很小的一声“咕滋” 零陆正在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 陆少舟适时停住。 零陆歪了下脑袋，垂着眼眸细细听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啊。她抬眸看向对面未动筷子的俩人，非常友好地问，“你们不吃吗？” 叶冉抬起脑袋，把头发别到耳后，笑了一下，“当然吃。” 零陆一下就注意到了她那泛着桃红的脸颊，寻思着这是在公共场合，还有她和顾知也在，便没多想。 顾知也凑到零陆的耳边讲了些什么，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变红了，满脸羞涩。 陆少舟盯着零陆那张绯红柔润的嘴唇，明媚的眼眸，红红的脸颊，脑子里开始幻想着她情动时高声叫喊的模样。 而叶冉，她咬着嘴唇，满脸妩媚，用那双含情的眸子直直地盯着顾知也。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我和顾知也还有点事情，先走了。”声音愈发明显，零陆的脸也越来越红，她留下这句话便拉着顾知也的手快步离开了。 顾知也任由零陆牵着，悠闲得像是饭后散步似的，一点不着急，也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俩人刚出包厢，叶冉和陆少舟便迫不及待地抱着相互啃了起来。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零陆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回头望了眼。 “：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顾知也取笑人的意味明显。 “：笑屁。”零陆低声嘟囔着。 “：说什么？”顾知也用带着侵略性的危险眼神盯着零陆问。 第277章 让人讨厌的工作 零陆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我们去吃什么？” “：顾总好，顾太太好，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袁福，二位请跟我来。”老板走在一侧，把零陆和顾知也引到了拐角处一家私密性更好的包厢里面。 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零陆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她和顾知也在刚刚那个包厢点的那几道菜？ “：二位请慢用。”老板把人带到包厢后就识趣地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一开始。”顾知也牵着零陆走向餐桌，给她拉开凳子。 “：那你为什么还答应和他们一起吃饭？”零陆坐好后一边问一边调整了下凳子和桌子的间距。 “：看看陆少舟的态度，他应该知道我在调查他。” “：结果呢？” “：结果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会提心吊胆的过日子。”顾知也一边说，一边给零陆夹菜，整整齐齐地摆在盘子里面像是有强迫症似的。 这顿饭临近尾声的时候，顾知也放下筷子。 “：陆陆，我明天要去出差。” “：去多久？” “：半个月。” 零陆顿时觉得眼前的食物不香了。 “：一起去？” “：不了，你是去工作又不是去玩。”零陆低着脑袋，嚼着嘴里的鸡肉，感觉在嚼一块蜡烛，油腻，让人无端生出一股恶心感。 零陆强行咽下嘴里的东西，故作轻快地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上午十点半。” “：知道了。”她垂着眼睑，看起来有些失落。 零陆第一次觉得顾知也的工作让她感到讨厌。 晚上她都睡了，他还在工作。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绝大多数时间他已经起床了。 这让零陆生出一种错觉——整晚房间里面都只有她一个人。 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顾知也大部分时间也还是呆在书房里面，依旧是工作。 零陆暗自思忖着，她以前也没觉得这哪里不对劲，毕竟要管理那么大一个公司。 是她变得贪心了才会生出这种想法吗？但是她们正式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啊。再说，顾知也已经把能留的时间都留给她了。 “：想要什么礼物？” “：不要。”零陆脱口而出，但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赌气。 她不想让顾知也误以为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便笑着补了句，“我在家里等你。” “：好，我争取早点回来。”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 他温情地注视着她，每次都是关系在走上坡路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分开一段时间，导致原本可以加速前进的关系滞缓了下来。 等他半个月回来之后估计零陆又不会像现在这样黏他了。 想到这些，顾知也忍不住亲了亲零陆的额头。 下午的日程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着。 零陆的注意力很奇怪，当她专心在另一件她感兴趣的事情上时，她可以把脑子里那些所有让她感到不愉快的事情都短暂的删除掉。 等到那为数不多的热情消耗掉了之后，那些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又会一下涌入到她的脑子里，并且迅速放大上上千上万倍。 零陆正在给小猫小狗挑衣服，小狗是女孩，小猫是男孩。 但零陆打算把它们全都当女孩养，此刻她手上拿着两条裙子。 “：这个好看还是这个好看？我想给它们买成一样的。” 她两眼放光，好像已经看到了家里的小猫小狗穿上之后的样子。 “：都买下就好了。” “：好吧，反正它们穿不穿是一回事，但是我想买。” 这个时候的零陆讲话还是开心的。一直到结完账出了商场也依旧是惬意的。 直到车子停在她想吃的那家光明路的冰淇淋店门口。 “：算了，我不想吃了。”零陆看着进进出出的客人，还有坐在窗户边上互相投喂看起来像是大学生的年轻情侣，羡慕的同时又有点惆怅。 顾知也宽广的胸膛贴上零陆的后背，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她，“怎么了？” “：快到生理期了，还是过了生理期再来吃好了。回去吧，我想回去。”零陆任由双手无力地垂放在腿上。 接下来一路上，零陆没有再主动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面对热情前来迎接她的小猫小狗，她俯身摸了摸它们就快步上楼了。 顾知也望着那个匆忙的背影，来到厨房倒了杯水，恰巧又来了个电话占用了一些时间。 等他结束完那个冗长的电话来到房间，发现零陆已经迅速冲了个澡在沙发上躺下了。 顾知也把杯子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拿起她脚下的薄毯给她盖好后又出了房间。 零陆听到关门声之后抓着薄毯的边缘盖过脑袋，薄毯之下的整个人缩了起来。 两分钟之后，顾知也拿着本书回到房间。他在零陆头顶上方那小块地方坐下，把她盖过头顶的薄毯掖好后发现她的眼眶周围有点红红的。 顾知也的手指在她泛红的眼睛下面摩挲了两下，俯身落下又轻柔又深长的一吻。 零陆的眼睛眨了眨，没有睁开。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用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留下两个字，“睡吧。”然后坐直了身体，放在她脸颊上的那只手却没有拿开。 翻书的声音响起。 零陆翻了个身，将抚摸着她脸颊的那只手握在了手里，抓得紧紧的。 顾知也回握住她并再度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第278章 心软的蠢货 徐家的热搜在榜上上上下下，像是被吃瓜网友顶到热搜第一后又被人花钱撤下去了。 曾澜和徐央央守着还没恢复意识的徐有为，后者愁闷又暴躁地不停刷着手机。 “：女儿，别看了，是有人要针对咱们。他买热搜撤热搜买热搜撤热搜，就是为了让跟风吃瓜的网友以为是我们徐家想掩盖事实，好让网友骂我们骂得更狠。” “：你是个孕妇，也别一直呆在医院，不好，回家歇着吧，这里有妈妈守着呢。等你爸爸醒过来就一切都有办法了。” 曾澜精疲力竭地说，她的面容憔悴，穿戴却十分整齐。 徐央央脸上的半永久精致妆容不见了，她面色惨白，眼底有着明显的黑色素沉淀，毛孔粗大。 “：妈，你说这样下去咱们家会不会破产？”徐央央焦躁地问。 “：放心，你爸不会让我们娘俩过苦日子的，他肯定有办法。”曾澜拍了拍徐央央的胳膊以表安慰。 “：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出那么大的事情也没个人关心我们，以前围在我周围的很多朋友都把我拉黑了。”徐央央的眼泪止不住地掉落。 “：女儿，会过去的。对方要是真有什么证据警察早就来了，只要没证据就表示我们就没干。”曾澜替徐央央擦着眼泪，带了些严厉地拍了拍她的背。 “：胸脯挺高点，背挺直点，你爸做得没错，不用自责，也不用心虚。” “：嗯。”徐央央啜泣着点头。 “：零陆给你发消息了吗？” “：没有。” “：你主动去找她，她不会完全不管你的。你不要提起家里的事情，这会把你们本来就变得微妙的关系弄僵。” “：单纯约她出去玩，像以前一样，咱们家的困难只字不提，记住了，尽快约她，到处玩。” 曾澜说得很肯定，就好像只要徐央央开口零陆就一定不会拒绝，搞得像她是零陆本人一样。 “：现在的零陆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不管妈妈怎么忽略她怎么瞧不起她她都不在意，像是个没有自尊的人一样。现在得说好话哄着巴结着，人家现在是顾太太呢。” “：女儿，你在她前面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摆姿态了，现在是她的身份高过我们。是妈妈心里一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情，还把她当成以前那个穷酸学生对待。” 曾澜尖酸又刻薄地说道。 “：不是的，妈，她应该是知道那天晚上那件事情了，岑小昭肯定会告诉她。”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知道一二楼有监控都不提前叫人关掉。”曾澜指了下徐央央的脑袋，继而给她支招。 “：如果零陆是个心软的人，你只要努力表现出内疚，再流几滴眼泪就能很轻易地获得她的原谅。” “：心软的蠢货永远不会记打，所以才会不停地吃亏，还用什么吃亏是福的话来自我安慰。” 曾澜语调一转，眼露凶光，严厉又慈爱地告诫道。 “：女儿，你可不能成为心软的人，要是有人敢动你的丁点利益，一定要加倍让她还回来。” “：等爸爸醒了我尝试约一下零陆，她一定会和我见面的。”徐央央说到这个话题也信心十足。 门口靠墙站着的徐嘉逸把病房内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脸上浮现阴狠的笑容。 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时不时响起，藏在树荫里的蝉正“吱吱”乱叫着。 阳光透过薄纱帘打在地板上，留下金黄色的光圈。打在顾知也英俊的侧脸上，给他的眼镜边框镀上一层金光，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少了份冷漠，多了份文雅。 他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零陆的手，哪怕她此刻正在熟睡。 突然，躺在沙发上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眼睛。 她愣神地盯着天花板，好似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眨了眨那双依旧朦胧的眸子后上下眼皮逐渐又合上了。 “：不睡了，晚上该睡不着了。”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嗯。”零陆翻了个身，柔嫩的脸颊贴着顾知也的手背。 “：快起来。”顾知也俯身亲了下零陆另外一半的脸颊。 “：好吧。”零陆慢吞吞地坐直身体后看着眼前的墙壁发呆。 顾知也合上书，摘下眼镜，伸手替她理了理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你想好了吗？” “：什么想好了？”零陆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的，顾知也一下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我说了送你一份礼物呀。”零陆扭过头，愣愣的眼神很茫然，没有定点。 她的视线像是在盯着顾知也，又好像是透过了顾知也的脑子正凝视着他身后那片空间。 “：我说了不要礼物，只要你。”顾知也凑过去在零陆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零陆脑袋往左边偏了点，眸子里映着顾知也的模样，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起来，看来是瞌睡彻底清醒了。 她义正言辞地讲，“不行，哪有在谈恋爱的时候一下花对方三百多万的，这也太多了。” “：这和收礼物的性质不一样。” “：你送给我的贵重东西我全都好好收着了，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再把它们完完整整的还给你就好了呀。” “：那套首饰很稀有，会有升值空间。但是那套杯子是你实打实花了几百万买的，相当于你花了那么大一笔钱但是什么都没获得。” 零陆感觉她的脑子像是被猪油糊住了一样，讲起话来颠三倒四的。害怕顾知也没听懂，她又问了一句，“你听明白这个意思了吗？” “：我记得你拿到东西的时候挺开心的，这就够了。”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掌，忍着心头的不悦道。 “：不够。”零陆转过身，跪坐在顾知也的旁边，“三百万对你来讲没什么，但对我来讲就是一笔巨款，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这笔钱。” “：陆陆，我们结婚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顾知也把人拥入怀里。 “：你明知道根本不是这样。”零陆有些炸毛地推开他。“那我直接把钱打你卡上好吧。” “：不好。”顾知也口吻坚决。 “：就这样决定了。”零陆转身就打算去干这件事情。 “：我说了不好。”顾知也拉住零陆的手腕把她带进怀里，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发狠地吻她。 零陆双手推着顾知也的胸膛，试图把他推开，可她每推一下顾知也就把她抱紧一分。 到最后，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的空隙。 零陆气恼地咬了他，这一下没控制好力道，一股血腥味随即蔓延开来，她好像尝到了血液的咸味。 顾知也却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半点停下的迹象都没有。 零陆露出惊慌的神色，尝试着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他的动作立马变得温柔了。 舌尖掠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寸，贪婪地搜取着她的气息，炽热又缠绵。 好像不得到零陆的回应，顾知也便决计不会停下来似的。 零陆像是意识到了这点，她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温柔的吻逐渐变成了轻轻地吮吸。 顾知也板着脸，显然在生气，“为什么总是要和我分这么清楚？” “：你是不是一直在想着和我分开，所以我给你准备的东西你一个都不用，给你的银行卡也从来不刷，送你的东西也从来不戴，生怕弄坏一点到时候我会让你赔是吗？” 顾知也越讲越愤怒，他太阳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神色被阴云覆盖着，整张脸阴沉得可怕。 第279章 自卑 零陆撅着嘴，眼神里透露着倔强和反抗的意味。 顾知也真想狠狠咬上她几口，他肃声问。 “：你到底是对我没自信还是对你自己没自信？又或者是因为你心里还有其他人？” “：没有。”零陆下意识否认，“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她短促地冷笑了一声，脸上写满了失落。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最好赶紧把你给我的那张卡拿走，要不然你明天前脚去出差我后脚就拿着那张卡去养别的男人。” “：零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没点数？一个巴不得不和人往来的人会拿着她丈夫赚来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好啊，你去，我看看你能不能过你自己那关。”顾知也的语气充满不悦和愠怒。 零陆利落起身。 “：去哪？”顾知也拉住她的手腕。 “：关你什么事。”零陆用力抽回手，可她越是用力想抽回顾知也就握得越紧。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你别忘了你和我还签了三年的合同。”顾知也尖刻地说。 他这句话刚说出口就恨不得哐哐给他自己两巴掌，这是个什么犯贱的脾性，明知道零陆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还非要说这些话去刺她。 零陆突然停住了挣扎地动作，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没忘。”说完后顺从地在顾知也身边坐下了。 她垂着脑袋，一眼都不愿多看他。但如果她愿意偏头看看顾知也，一定能看到他的眸子里浮现的后悔和懊恼的神色。 顾知也松开零陆的手腕，被他手掌紧握住的地方留下了一圈刺眼的红色。他心疼又歉疚地问。 “：疼吗？” “：不疼。”零陆平静地说，她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框里面浮现的这层水雾眨掉。 “：先生，太太，吃饭了。”用人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顾知也凝眸看着一动不动的零陆，好像没有他发话她便会一直呆坐在这似的。 他去牵她垂放在腿上的手，没有一点拒绝，全是顺从，可她明明还在伤心、还在生气。 吃饭的时候，顾知也夹的菜她一股脑全吃了，哪怕其中夹杂了一些她并不喜欢的配菜。 搁平常的时候零陆一定会挑出来，可她今天哪怕是面露难色也强行咽了下去。 “：你不用这样。”顾知也无奈地讲。 “：不用哪样？”零陆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用人一看这俩人气氛不对都躲得远远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知道，实话都是难听的。” 零陆又故意曲解了顾知也话里的意思，这顿饭吃得无比压抑。 顾知也突然意识到，他低估了零陆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在这件事情上，她看不起她自己。 饭后，零陆拿出给顾嘤嘤和咕噜买的新裙子，咕噜一下就跑没影了，顾嘤嘤像是察觉到了零陆低落的情绪，无比配合。 “：真好看的小狗。”零陆摸了摸顾嘤嘤的狗头，笑着夸它。 顾嘤嘤咧着嘴，吐着舌头，还臭屁的在零陆跟前转了一圈，向她全方面展示一下这条裙子穿在它身上的效果。 零陆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外头热，待会出去的时候我给你脱掉，自己去玩吧。” 顾嘤嘤扭头就去找咕噜显摆去了。 零陆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盯着窗外的草坪。 “：把这个喝了。”顾知也把之前医生开的补铁口服液递给零陆。 零陆面无表情地接过补贴口服液，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后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 浓浓的血腥味即刻斥满她的口腔、鼻腔，甚至整个脑腔。 零陆打了个冷颤，起身冲进卫生间，咳嗽的同时伴随着无声的干呕。 她的脸部由于难受而涨得通红，生理性难受产生的泪水打湿了睫毛。 顾知也体贴地轻拍着她的背，把刚倒来的温水递给她。 零陆没有接，她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捂着胸口，皱眉蹙额，像是在认真感受身体内那股恶心感是否消退。 待到她脸上的涨红褪去，顾知也关切地问，“好些了？” 零陆没有回答，转身来到厨房又自行倒了杯水，喝完后顺带冲洗杯子。 “：你不用干这些。”顾知也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零陆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擦了手就站在那里。 “：陆陆。” 沉默。 “：你说话。” “：要我说什么？”零陆语气很温顺，像是在告诉顾知也，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抱歉，原谅我好吗？我不该说那句话。”顾知也从零陆的身后拥住她，抱紧了她，鼻尖贴着她的头发。 零陆的眼眶发烫，她屏住呼吸，抬起脑袋，不停地眨着眼睛。 她的视线一下变得模糊，紧接着又恢复清明，变得模糊，又再次恢复清明，这样来回几次之后，滚烫的泪珠还是沿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这头一滴掉落的眼泪就像是一个建筑中最主要的那块砖，当这块砖被抽掉时，整个建筑便会轰然倒塌，就像她那全面崩溃的情绪。 零陆的眼泪一滴接一滴地掉落，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神色麻木且悲伤。 “：顾知也，你如果。”零陆的嗓音突然失控而不停地发颤。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顾知也心疼而又歉疚地吻着零陆的头发。 “：不，是我们一开始就有问题。” “：我知道我和你签合同的时候相当于是在卖身，我不用你告诉我你心里有多看不起我。” 零陆的心里斥满了自卑，签合同的事情和被顾知也撞见的那件事情就像两根刺。 当她得意忘形地认为她要开始幸福了的时候那两根就会狠狠扎向她并且恶毒地告诉她，“零陆，你就是一个很不堪的人。” 但是在当时那个局面，签合同是她权衡利弊后认为的最优解。她唯一做得不对的就是跨过了那条红线。 “：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顾知也一遍遍重复着，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 “：顾知也，你在一个有爱、富裕、关系健康的家庭中长大。而我呢，从小就是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生活。我们本质上就不合适。” “：你可以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面去物色你喜欢的女性，找到了之后通知我一声就好，我会立马和你办离婚，从这里搬出去，绝对不会赖着你，你放心。” “：我们俩还是退回去吧，退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免得让你一次又一次来提醒我。” 零陆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她的语气冷静到让顾知也心慌，他神色懊悔地亲吻着零陆的头发。 “：我不同意，你答应了和我交往，怎么能中途反悔。” 零陆没有回答，擦干的眼泪再次迅速溢满眼眶。 散步照常进行，顾嘤嘤察觉到了两个大人之间不寻常的气氛，异常的乖巧。 顾知也急于在他明天出差之前就修复好两人的关系。不然，半个月之后，俩人本就降至冰点的关系可能会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记得你上次和我说想看《魂断蓝桥》，上次时间不够，现在才八点半，我们看完电影正好睡觉。” 顾知也从浴室出来后径直走到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零陆的身边，温声讲。 “：你想看吗？”零陆合上书，抬起头平静地盯着顾知也。 “：想和你一起看。” 零陆一言不发地起身。 顾知也伸手去牵她，被她躲开了。 第280章 最彻底的坦率 《魂断蓝桥》是一部老电影。它讲述的是一位芭蕾舞女邂逅了一位军官并为之倾心的故事。 军官由于战争被召回，而芭蕾舞女为了见爱人最后一面错过了舞团的演出而失去工作。 不久，军官被误登上阵亡名单，而失去工作一直靠朋友救济的芭蕾舞女几欲崩溃，为了生活沦为了妓女。 俩人再次相遇，再次相爱，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芭蕾舞女心有愧疚，独自离开并在俩人初次见面的地方结束了她的生命。 电影播放结束后演员名单正在大屏幕上轮番滚动着。 零陆呆呆地盯着那些英文字母，不知是陷在了电影情节带来的伤感中还是沉浸在她自己的情绪中，亦或者两者都有。 进度条的最后一秒播放完毕，屏幕黑了，她依旧是呆呆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动作。 零陆这副模样让顾知也内心感到五味杂陈，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缓慢又平和地讲。 “：父亲还在的时候给我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身上的缺点。” “：一个人，他既喜欢对方身上的优点，又喜欢对方身上的缺点，那么对他来说，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完美的。” 顾知也的这些话像是夏日的和风，吹去了零陆脸上的寒霜。她专注地听着。 “：你喜欢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有点小心眼根本不够看，还不会撒谎。” “：善良又容易满足，总能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很开心，精神富足对物质要求又不高。” “：和你呆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用提防着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或者费尽心思去揣测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去获得什么。” 顾知也停顿了两口气的时间。 “：父母和大哥去世之后我一直在看心理医生，需要依靠药物入睡。和你结婚之后那瓶药我基本就没碰过了。” 零陆的心头一紧。 顾知也低头在零陆的发顶上落下一吻，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亲吻一样很珍贵的宝物。 “：家就应该是个让人感到温馨和惬意的地方，我很庆幸找到了你。” “：我们两个人性格互补，可以在对方身上吸收彼此缺失的能量。” “：今天这件事情是我不对。在签合同这件事情上，我始终认为我才是幸运的一方。” 零陆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知也彻底的坦率让零陆本来跌到谷底的内心又飘起来了一点。他说的这些话也是她心里所想的。 零陆在很多时候回想起来都觉得她真的很勇敢也很幸运，敢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结婚，虽然这位男人在之前帮过她好几次。 男性天生的力气和体型就比女性要大，再加上顾知也家族的势力，她很可能会遭遇家暴，也可能会凭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却没人发现。 但那些令她惧怕的东西不仅一次都没发生在她身上，这个大胆的选择反而让她获得了她生命当中已经失去的一些东西和她渴望的东西。 零陆抿了下嘴，脸颊缓缓靠在顾知也的肩膀上，心里还为刚才的争吵感到别扭，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生气了？” “：嗯。” “：和好了？” 回答顾知也的是零陆的手机响起的铃声。 “：陆陆，你能不能让顾总帮帮忙，帮我约个心理医生，我今天找了一圈，发现专家号都被挂满了，排到好几个月之后了。” “：我这件事情很着急，要不然我肯定不会麻烦你。其它的我自己全都会安排好。” “：小地方的心理科没有大城市好，很多大城市我都找了，专家号都挂满了，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林蔚都快急哭了，说话颠三倒四没个主次。 “：谁看心理科？你吗？”零陆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不是我，是苗苗。” “：苗苗？” 顾知也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林蔚在电话那头心急如焚地讲。 “：她的情况有点不好说，我不知道她是最近才有这种行为的还是已经有这种行为一段时间了但是我没发现。” “：我上网查了下情况，但是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想让医生当面看看。” 一分钟后，顾知也的手机“叮”了一声，他把内容复制之后发给零陆，零陆即刻转发给林蔚。 电话那头的林蔚看着短信轻声念了出来，“周一上午九点半……多谢顾总，谢谢陆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明天我出差，你一个人呆在家，想邀请她们来家里住就大方邀请。不要不好意思。”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 “：可是钱的问题还是没解决不是吗？”零陆慢吞吞又带了点犹疑地说。 “：外公教过我，不能收太过贵重的东西，除非你有能力还个差不多价位的。” 顾知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不如我们折中一下。那套杯子你不是拿回来了吗？还给我就好了，我转手一卖说不定还能赚点。” “：你会转手卖了？”零陆诧异到瞪大眼睛。 “：你忘了，我是个商人，有钱干嘛不赚。”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讲。“我现在就让人去安排。” 零陆眯缝着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顾知也。 【把储物间那套杯子扔了，扔远点。】顾知也一边提防着零陆一边把这条短信发出去。 “：我看看。”零陆凑过去。 顾知也立马关了手机一把抱住扑过来的零陆，偏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一条短信有什么好看的。” “：噢，我就看一下嘛。”零陆轻蹙着眉头，柔和圆润的语调配上语气词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顾知也眼里充满笑意定睛注视着零陆，一言不发，俯身向她靠过去。 “：不。”在顾知也的嘴唇即将触碰到零陆的嘴唇时，她扭头躲到了一边。 “：亲一下。”顾知也用额头顶了顶她。 “：不不不，就是不。”零陆傲娇地回答，让他那样子讲话，太伤人了。 顾知也轻叹了口气，紧紧抱着她。 “：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零陆把脑袋伏在他的肩头。 “：什么事情？” “：热搜上，关于徐家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根据我掌握到的资料。徐有为确实是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给他做手术的医生做完他这台手术就辞职并且移民是真的，医生全家暴毙也是真的。” “：我让人找到当年那位主刀医生的几位同事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其中有一个医生对这件事情记得很清楚，徐有为进急诊那天刚好是他值班。” “：他说徐有为进医院不到三天就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如果按照正常排队，三天是绝对不可能的。” 零陆听完顾知也的话，满脸踌躇。 “：要不要我把相关的资料发给你？”顾知也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微笑。 “：要。”零陆想也不想就回答，随即，她意识到她回答得太快了，像是不信任顾知也讲的这些话似的便认真解释。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只是，你要知道，我认识徐央央十年了。虽然我们之间产生了一些问题，但是她也有对我好的时候。” “：我不想因为网络上的声音或者因为没有证据的说辞就全面否认她的人品。” 零陆抿着嘴盯着顾知也，为难地皱了下鼻子。 “：我还不知道你。”顾知也伸出手在零陆的发顶上胡乱揉了一通。 零陆嫌弃地斜了他一眼，点开文件夹，里面有居然有徐有为的入院记录和出院记录。她瞪大眼睛看向他。 第281章 缝扣子 “：你能查到这些这是不是说明那个人也能查到？” “：嗯。”顾知也肯定地点头。 “：这些能作为证据起诉吗？” “：能啊。” “：那那个人为什么不用这些去起诉徐有为，而是在网络上闹大。这不就是相当于是给了徐家一个提醒吗？让他们有准备的时间。” 零陆对此感到疑惑。 “：陆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有时候法律做出的判决根本不是当事人所希望的。” 顾知也握住零陆的手。 “：当年，徐有为能够通过关系和钱抢了别人的心脏间接导致另一名心脏病患者的死亡。” “：现在，徐有为依旧会想尽办法通过另外的方式来躲避或者减轻他应该背负的罪责。” “：在这起案件里面，院长才是在背后操纵了整件事情并且从中获利的人，他不点头，徐有为有再多的钱再多的人脉都没用。” 零陆双腿盘起来问，“那个老院长怎么样了？” “：寿终正寝。他那个年代贪污受贿打击不严厉，所以他过了个很安详的晚年。” “：他的家人呢？”零陆又问。 “：他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唯一的一个儿子，败光了家产之后入室抢劫杀了人，正在大牢里蹲着。” 零陆撇了撇嘴，耸了耸肩膀。 “：陆陆，你不要介入他们家的事情。徐有为在九十年代发家，那个年代还算是一个比较混乱的年代。” “：没有随处可见的监控，法律相对来说也没那么完善，你不知道他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 顾知也严肃地告诫。 “：知道了。”零陆乖巧地点头，头一次见顾知也那么严肃和她讲话。 “：那徐央央。”零陆欲言又止。 “：徐央央怎么了？你在经历了那晚的事情之后还打算和她修复关系？”顾知也绷着脸问。 “：不是啊。”零陆没精打采地讲，“你为什么要那么凶。” “：我不是在凶你，我是担心你。”顾知也语重心长地讲。 “：徐家的人我不管，我也不关心，我只在意你，我不想你因为他们家的事情受到任何伤害。” 零陆的脸颊红扑扑的，使得她看起来很单纯。 “：我知道了，但是为什么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感觉她们家好像立马就会大难临头一样。” “：老婆，这是徐家的人该关心的问题，不是我们。” 零陆咬着下嘴唇，没有出声，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彻彻底底的袖手旁观。 但是经历过徐央央单身派对那晚的事情之后，零陆也确实不想和她再有任何往来。 纠结、矛盾的情绪拉扯着零陆导致她疲软萎顿。 …… 次日，零陆起了个大早坐在沙发上看着顾知也收拾行李。他出差极少带行李，一般都是让助理在那边准备好。 而收拾行李的这个行为让零陆对俩人即将分开半个月这一事实有了更加真实的感触。 她的双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脸埋在臂弯里面，一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感到有些伤感。 顾知也眸光复杂地看着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起来的零陆，停下手里的动作走向她。 他俯身把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搂住零陆的腰，胸膛挨着她的脊背，低头隔着衣服亲了下她的肩膀。 “中途有个双休，可以飞回陪陪你。” “：才不要，飞来飞去多不安全。”零陆气嘟嘟地讲。 顾知也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我老婆真会体谅人。”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老觉得你在阴阳我。”零陆转过身，缩起腿，抱着膝盖道。 “：怎么会，我哪敢阴阳你，待会儿你嘴一撅，撅得上面都能挂个桶，又不讲话。”顾知也调侃道。 话讲到一半被零陆气急地打断，“我哪有，我什么时候嘴撅得能挂个桶了，明明就是你太烦人了。”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那我晚点回来好了，省得你说我烦你。”顾知也佯装伤心，他直起身体欲继续收拾行李。 零陆以为他真的把那句话放在了心上，赶忙解释并伸手去抓顾知也。 “：不是，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零陆瞪大眼睛看着躺在她手心的那粒扣子，欲哭无泪地“啊~”了一声。 顾知也背对着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眸子里满是玩味。他手掌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转身盯着零陆时眸子里的玩味消失了。 “：老婆，这件衣服是私人定制的，就一件。” “：对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换一件衣服好了。” “：我上次穿着这件衣服去见客户还被人家夸了来着，这次穿着同样的衣服去见那位客户也是一种重视和尊重对方的表现。” 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零陆眉头一皱，脑袋往前一伸，“你在诓我吧？你是不是在胡诌？” “：你不相信就算了。”顾知也继续收拾东西，嘴里还故意念给零陆听，“这单生意可是关乎着大家的奖金，这要谈吹了。” “：啊啊啊啊啊，行，打住。”零陆竖起手掌对着顾知也，“你，顾知也，靠衣服谈生意，拉倒吧。不过你等我一下。” 她立马穿好鞋“咚咚咚”地跑出去。 顾知也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慵懒地搭在靠背上，摇了摇头，真是又不好骗又实诚，还直。 “咚咚咚”一阵脚步声，零陆推门而入，扬了扬手里拿着针线，有些雀跃地讲，“我给你缝上去就好了。” “：你还会缝扣子？”顾知也有点惊讶地问。 “：嗯，以前经常帮外公缝。你把衣服脱下来。”零陆挨着顾知也坐下。 “：脱下来我穿什么？” “：你那么多衣服随便穿一件就好了。” “：那不是给家里的用人增加工作量嘛。” 零陆：……这是顾知也能讲出来的话？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想怎么样啊？” “：这还不简单，你坐我腿上，把我衣服解开。这样既没有增加工作量又不需要我裸着，多好。”顾知也厚着脸皮讲。 第282章 亲亲我(改) “：还是说你想我脱下来裸着上半身在你旁边等？这样我也乐意。”说完他就开始解扣子。 “：你别脱别脱，就这样缝好了。”零陆咬着下嘴唇，有些着恼。她跨坐在顾知也的腿上，俩人面对面坐着。 被零陆扯掉的那粒扣子是第三颗，她担心直接缝的话针的距离和顾知也太近了不小心会扎到他，于是提议。 “：你把上面两颗解开吧，我把它翻过来缝安全点。” “：你解，你想解多少颗都行。” 顾知也靠在沙发的靠背上，一只胳膊依旧搭在上面，另一只大手扶着零陆盈盈一握的腰肢，大拇指还不停地轻轻摩挲着。 他玩味地凝视着她，眼里不自觉溢出侵略性，带着野性的目光恨不得把她吃干抹净。 零陆皱着眉头羞赧地瞪了顾知也一眼。 “：老婆，我全身上下，你想解哪里的扣子都可以。”他玩味的目光越发浓郁，其中还夹杂着讲话时的暧昧语调。 零陆面红耳赤，这不就是赤裸裸地调情。 她紧抿了下嘴，脸颊上的肉肉鼓了起来，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讲，“你再这样子，我扎你了。” “：噢，你那么狠心。”顾知也眉头一挑，故作惊讶道。 “：是，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零陆伸手按住顾知也的肩膀，“不许乱动。” “：遵命。”顾知也握住零陆按着他肩膀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亲吻她的手背时，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眸子。 这个眼神像是邀请和询问，其中汹涌的欲望像是无尽的海水，已经从顾知也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溢出来了，正迅速流向零陆，将她裹住，让她能够明显地感知到。 零陆装聋作哑，心脏却早就开始加速跳动了。内心蹿起一股名为冲动的火苗。 在顾知也默默无言地定睛注视下，这股火苗俨然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她调动着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才把它压制了下去。 零陆翻到领口处的扣子看了又看，细密均匀又整洁的针脚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手艺人才能够缝出来的。 她皱了皱眉头，“我缝不了那么好，会留线头。” “：没关系，你自由发挥，小心着手。” “：那好吧。” 零陆专心干一件事情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心无旁骛，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和她正在干的这件事情。 顾知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看她。 她的指甲剪得很干净，不爱做美甲的指甲泛着自然莹润的光泽，透露着浅浅的粉红色。 她修长的手指捏着那枚小小的绣花针，在扣眼和布料中穿来穿去，可能是怕缝不好，她的动作很慢。 顾知也盯着零陆的脸庞，心里不停有声音响起。 “：诱人的额头。” “：诱人的眼睛。” “：诱人的鼻子。” “：诱人的脸颊。” “：诱人的，嘴唇……”顾知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往前轻微地动了下身体。 “：哎，你别动啊。” 听到零陆的制止后他又靠了回去，老老实实地坐着。 零陆今天穿了件白色针织挂脖上衣，胸前就靠四根黑色的带子绑成两个蝴蝶固定着。中间的丁点间隙露出了白色的蕾丝。 顾知也突然记起他在上次给她拿衣服的时候看过这件内衣。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件蕾丝内衣很透。 他的眼尾染上一抹薄红色，呼吸加重，搭在沙发上的手掌和扶在零陆腰间的手掌不自觉同时收紧。 “：你别捏我腰。”零陆扭着腰肢往一旁躲了一下。 顾知也盯着零陆柔软的腰肢，眼尾的薄红愈发明显了，他咬着牙闭上眼睛。 零陆的眼睫毛快速颤动了两下。 “：老婆，有人说过你很直吗？” “：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她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钢铁直女。” 零陆和顾知也一讲话就分散了注意力。她反射性地抖了下身体，闪电般地缩回手甩了甩。 “：我看看。”顾知也捏着零陆的大拇指正打算仔细瞧瞧。 零陆一把扯回手，“哎呀，有什么好看的，连个伤口都没有。” 顾知也非常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别缝了，什么破衣服，扔了就好。” “：可是我都快缝完了呀。”零陆不满地抗议。“你要扔不早扔，你现在扔之前那么多针我不就白缝了。”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顾知也突然来这么一句。 “：是。”零陆实诚地点头。“你让我干完这个，缝完了随便你扔不扔。” 她不等顾知也回答，又捡起刚才的事情继续做下去。 顾知也这下不敢再和她讲话了。 几息之后…… “：弄完了。”零陆欢喜地拿起剪刀，把线头剪断的那一刻笑容出现在了她的脸上。“好了，你扔吧。” “：谁说我要扔了，这件衣服上面有我老婆的心血，我应该拿个框裱好，再好好收藏起来。” 顾知也拿过零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一边抓着她刚刚被扎到的手指细细端详一边打趣道。 他对着那个压根看不见伤口的手指吹了吹。“老婆，你亲我一下。” “：我为什么要亲你一下。”零陆扬了扬下巴。 顾知也：……这个回答也就她能讲得出来。 “：我想要你亲亲我。”顾知也把脸埋在零陆的颈窝处，嘴唇轻贴着她那片细腻柔滑的肌肤。 “：你昨天没亲我，今天也不亲我吗？”他有些委屈地讲，讲话的时候嘴唇轻微地一张一合，像是一直在亲吻着她。 顾知也讲话时带出的些许气息也让零陆觉得脖子痒痒的，不自觉往一边躲。 她往哪边躲顾知也就往哪边贴过去，总之就是要贴得紧紧的。 “：你快亲我，我等下就要飞走了。”顾知也鼻尖也贴着零陆的脖颈疯狂地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正在撒娇的委屈大狗狗。 “：我喜欢亲你是因为我想和你亲近，你为什么不亲我？”他抬起脑袋，可怜兮兮地盯着零陆。 第283章 不够 零陆觉得此时的顾知也可爱极了，她的脸上露出轻惬的笑容，撅起嘴，很干脆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不够。” 她又亲了下他的唇角。 “：还是不够。” 她又贴了贴他的嘴唇。 “：不够不够不够。”顾知也赖皮道。 零陆体内热血沸腾起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苗又燃了起来。 她挺直身体，比顾知也高出了半个脑袋。 而顾知也原本搂着她腰肢的那两只胳膊由于她的动作滑到了她的臀部。 零陆一只手抱着顾知也的脖子，另一只插入他后脑勺的头发中。 细碎的长发散落在零陆的两颊，她的脸颊红红的，嘴唇绯红柔润。 顾知也眼尾的那抹薄红一直没有消散，他的眼神炽热、暧昧、危险又带着侵略性。露骨又直白。 可他没有动作，只是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仰视着零陆，全身的神经和细胞都高度紧张起来，等待着他期待的那一刻的来临。 “：顾知也。”零陆轻声又缱绻地唤他。 “：我在。”他用同样的情感去回应。 倏然，零陆低头含住顾知也的下唇，像他平时亲吻她的时候一样。轻柔地吮吸了一番之后她用舌尖舔了舔他温热的嘴唇。 顾知也觉得胸口痒痒的，有一股难耐的渴求从这股痒意中释放出来，灼烧着他。 这时，零陆停了下来。 她的鼻尖顶在顾知也的鼻翼处，双肩微微耸起，略带急促的呼吸出卖了她强装平静的表情。 顾知也抱着零陆臀部和背部的两只用力收紧，血管和青筋在皮肤下微微鼓起。 他强忍着冲动，把主动权全都交到了对方手上。 零陆停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突然更加用力地吻住顾知也，灵活柔软的舌尖毫无阻碍地探入到对方的地界中。 纠缠戏耍了一番想离去的时候被顾知也紧紧缠住。 零陆觉察到她内心深处隐藏的情欲越来越容易被顾知也点燃。而燃起的欲望就像一把大火正不停地灼烧着她的身心。 这把火在她的全身游走，让她皮肤的温度上升，让她渴望他的抚摸，最后却会化成一摊液体，一个愿意接纳对方的信号。 反观顾知也，他已经红了眼睛。 细碎的吻在零陆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脸颊、下巴、脖颈处连接落下。 顾知也像是想用他的吻铺满她身上的所有地方。 “：我盯你胸前这两个蝴蝶结已经很久了。”他一边吻她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讲。 “：你的身体早就已经告诉我了。”零陆讲话时带着暧昧的喘息。 “：你的答案呢？”顾知也吻得更用力，更细密。 “：我不知道。” “：要不要试试？” 顾知也和零陆，额头碰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前者闭着眼睛，后者垂着眼帘。 零陆纠结挣扎着抓住顾知也的手掌，像是在做很大的思想斗争以及准备工作似的。 片刻后，她抓着他的手掌缓缓放到胸前，“不许把我衣服扯坏了。” “：扯坏了赔你一件。”顾知也轻笑。 “：不够，要十件。”零陆也轻笑出声。 “：不如我把我赔给你好了。”顾知也修长的手指捏着蝴蝶结的一角轻轻一扯。 领口敞开，露出那件透视带着精致刺绣的蕾丝内衣，透出零陆雪白细腻的肌肤和隐隐可见的边缘轮廓。 “：噢~原来在你心里一直觉得你不是我的人。” 零陆看到顾知也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另一个未解开的蝴蝶结，她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变得僵硬起来。 “：今天讲话怎么这么好听。”顾知也显然有被这句话取悦到，他的语调间充满笑意。同时他也感受到了零陆的变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因为今天想讲好听的话。”零陆开始感到矛盾。 “：声音也好听。” “：你在暗示什么？” 零陆话音结束的那一瞬，外衣最后一点束缚消失了，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心口处。 她下意识耸起身体，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隐隐有着期待，但也有无穷的恐惧。 顾知也抬起脑袋盯着已经红透的零陆，用沙哑且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地说了句，“真好看。” 零陆抬起眸子含羞地瞧了顾知也一眼，随即又迅速垂下，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服，嘴抿得紧紧的。 顾知也盯着她，像是在认真欣赏着她那副美丽的身体，“这里也很好看。” 他的话语配合着拇指摩挲的动作使得零陆呼吸一重，揪着他衣服的双手不自觉收紧。 顾知也不急不忙，他不停地轻柔的抚摸着，直到指尖的触感提醒他已经成熟了，他才去亲吻…… 身体和视觉上的双重冲击使得零陆浑身颤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翻涌了起来。 顾知也一边吮吸着一边伸手解开她背后的锁扣。 胸前一松，零陆低呼了一声，妩媚的声音使得这声低呼听起来像是舒适的呻吟。 最后的阻隔消失，触感变得更加真实。 零陆抱着顾知也的脑袋，脸颊带着潮红，微微张开的嘴唇露出丁点粉红的舌头，和洁白整齐的牙齿挨在一起，让人看了便忍不住想狠狠亲上一番。 顾知也……又再度吻住零陆的嘴唇，还伸手从一旁抽出两张消毒湿巾，仔细擦了擦手。 皮质的沙发有点凉，零陆躺下去的时候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顾知也伸手从一旁扯过薄毯给她垫在下面，再轻缓地把她放下去，直到她整个人完全躺下去。 他拉着零陆的手放到未完全解开的衬衫上，衣袖和胸口处多了许多褶皱，全是被她抓出来的。 零陆一边闭着眼睛回应着顾知也的深吻，一边抖着手把剩余的几粒扣子逐一解开。 男人坚硬的胸膛和女人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了一起。 长了薄茧的大手不停地在她的腰间和腹部游走，带起一股又一股酥麻的触感。 滚烫的手掌包裹住，零陆柔软的身体一下变得僵硬，她陡然瞪大眼睛。 顾知也不停用温柔缠绵的吻安抚着零陆，另一只手把她紧紧地抱住。 可惜在此刻，这种安抚却没有起到太多效果。 零陆的身体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眼里的恐惧愈来愈盛。 最终，无尽的恐惧还是浇灭了初生的情欲，她的眼睛红了，呼吸也被恐惧遏制住。 零陆没有出声让顾知也停下来。 顾知也心疼她，不想撕开她的伤疤让这件事情再度成为她的噩梦，他轻抚着她的额头和头发。 “：别怕，不做了。” 顾知也用脸颊紧紧贴着零陆的脸颊，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她。 零陆茫然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她感觉天花板好像一直在往下掉落灰屑，把她的眼睛和鼻孔全都盖了起来，让她看不见，也无法呼吸。 “为什么不行呢？”零陆在心里问自己。 之前不行她以为是俩人没有感情基础，现在她很确定她是愿意尝试的为什么也不行？ 是不是这件事情给她心理造成的伤害已经远远超过了可以治愈的程度。 “：顾知也，如果我就是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呢？”零陆的声音透露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可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你潜意识里对我不放心。”顾知也温声安慰。 “：顾总。”助理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从门口传来。 顾知也起身的瞬间用衬衫盖住了零陆的身体，他转过身去，给她收拾的时间和空间。 他的衬衫很大，穿在零陆身上显得很宽松又很长，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 第284章 跳楼 而顾知也则是从要收拾的那几件衣服里面随意挑了件穿在身上。 “：你把我的衣服脱了，现在你负责帮我穿好。”他双手扶着零陆的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对于那个敏感的话题，现在不是谈论的好时机，此刻也没有足够的时间。 零陆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地替他把扣子挨个扣好。 “：我已经让人把客房收拾好了，也安排好了司机去机场接林蔚和苗苗。” “：医生虽然是我约的但是检查结果不会到我手上，这个你可以放心。” “：要是想去哪个需要提前预约的地方就和我讲，我会安排好。” “：门口有两个保镖，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们。”顾知也逐一叮嘱。 “：知道了，你好啰嗦。”零陆小声嘟囔着。 语气里的撒娇意味以及脸上的微笑让顾知也明白她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顾知也握着零陆的双手认真地同她讲。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零陆把顾知也往门口推去，整个人跟在他身后。 “：老婆，你要这样子送我出去吗？”顾知也玩味地在她胸前看了又看。 “：嗯？”零陆顺着顾知也的眼神低头一看，忙不迭用双臂抱住她自己，迅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还不是因为你把我衣服弄湿了。” 她红着脸瞟了瞟沙发上那件蕾丝内衣，中间那一块的颜色比周围的颜色要深上许多。 顾知也从零陆的背后拥住她，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零陆立即像只煮熟的虾似的，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她用一只手捂住眼睛，“你去洗下手。” “：我想要你给我洗。”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耳垂。 零陆往一旁躲了躲并风风火火地拉着顾知也往浴室走去，她把他的袖子随意地撸上去，伸手去按洗手液。 “：不要洗手液，会把你的味道洗掉。”顾知也站在零陆的身后，一只手撑在大理石洗漱台的边缘。 零陆又羞又恼。 她看向镜子里的顾知也，由于他撑着洗漱台的动作，导致他的身体是轻微向下伏着的，这样俩人的脸颊便处于在同一水平线上。 而此刻的顾知也正露骨地盯着镜子里的零陆。俩人视线一对上，后者迅速转身把脸埋进了顾知也怀里。 幸福和甜蜜在两个人的心里，在这片隐秘的空间内自由地蔓延着。 顾知也单手搂住零陆的腰肢，附在她耳边，带着明显的笑意问，“还洗不洗？不洗我就这样走了。” 闷闷地声音传来，“洗。” “：我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零陆双手握着顾知也的大手放在水流下冲洗着。 她洗得很仔细，不放过每一个指缝，特别是掌心的位置，动作又很温柔，惹得顾知也心里痒痒的。 他亲昵地用鼻尖顶了顶零陆的脸颊，“什么事情？”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地讲这些话。”零陆拿起一旁擦手的毛巾裹住顾知也的手掌。 “：不能，我就喜欢看你害羞脸红的样子。每次你害羞脸红我就会下意识去想。” 顾知也的嘴唇挨着零陆的耳朵小幅度的一张一合讲了几个字。 零陆皱着鼻子用力捏了下顾知也的手以此出气，“流氓。” 她把毛巾拿在手里，摸了摸顾知也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沉默了一下，转过身，不舍地盯着他，语气恬静。 “：落地了记得报平安。” “好。”顾知也抱住零陆，亲了亲她的额头，松开她，转身朝外走去。 零陆站在原地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眸光闪烁。 顾知也把行李箱交给门口的助理后下意识扭头去寻找零陆的身影。 她正安静地站在洗漱台的旁边。发觉顾知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之后，嘴角立即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些忧郁。 顾知也喉咙发紧，他迈着利落坚定的步子走向零陆，双手捧住她的两颊，用力地亲吻她。 助理在门口低着脑袋，犹豫不定，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提醒。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顾总。” 顾知也睁开眼睛，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而她则是抓着他的手背。 他轻柔的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吻，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出了浴室。 零陆安静地站在原地，手里还抓着给顾知也擦手的那块毛巾。 关门的声音传来，她依旧是那样站着，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不知过去了多久，零陆突兀地叹了口气。 她平静地把毛巾挂回原来的位置上，捡起沙发上的内衣扔进了衣篓当中。来到衣柜前，又重新找了套贴身衣物回到浴室穿上。 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宽松且大了很多的男士衬衫。 吃完午饭，零陆正打算小憩一下，结果接到了岑立华的电话。 一接通，岑立华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即刻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零陆，你快来帮我劝劝小昭，她站在楼顶威胁我说要去跳楼。” “：在哪里？我马上过来。”零陆掀开被子随便扯了件要换的衣服，一边开免提听着。 “：在你公寓的楼顶上。” “：你说她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根本就是她自作自受。她要是听我的话和之前那位在国企工作的男人结婚会走到入不敷出的状态吗？也不至于来克扣我的养老费。” 岑立华的哭腔里夹杂的全都是不满。 零陆沉着脸挂了电话。 “：喂？喂？零陆？”岑立华连喊了几声没听到零陆的回答，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又看。 一边挂断一边念叨了一句，“嘿，这个没礼貌的丫头。” 岑小昭站在楼顶最边上，身后除了岑立华再没有其它人。 而岑立华刚刚和零陆讲的那些话全都落入了她的耳中。她露出一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微笑从台阶上下来，往安全的中心地带走去。 “：谁跳楼？哪呢？哪呢？姑娘，是你吗？”两位保安弯着腰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岑小昭的身上。 人在高温下曝晒了一番之后应该是满脸通红，而此刻的岑小昭却是满脸苍白。 她丧气地垂着脑袋，缓慢地蠕动着嘴唇，“我不跳了。” “：那敢情好，人生在世哪有过不去的坎，吃点好的，好好睡一觉，要是有心理问题就及时去看医生，把自己的命看得重要点。” 其中一位高大的保安用豪爽的语气劝道。 “：赶紧下去，晒死我了，我前两天的保养白做了，明天补一次的钱你可要给我报销。” 岑立华用手遮挡着直射脸部的太阳刻薄又不耐烦地讲。 “：阿姨，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女儿想开了您应该好好安慰她开导她才是，现在年轻人压力大。” 保安的话还未讲完就被岑立华抢了过去。 “：她还压力大，我一个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把她拉扯大我才压力大。几年都舍不得买一件衣服，全都是捡别的邻居不要的旧衣服。” “：她就是闲的，矫情。” 岑小昭听不下去直接离开了，岑立华说完之后也立马跟了过去。 “：这婆娘。”保安摇了摇头，下楼的时候把通往顶楼的门锁上了，嘴里还咕哝了一句，“这个门一直都是锁着的，谁开的？” “：不知道。”另一个保安摇了摇头。 零陆心焦地给岑小昭打电话却怎么都打不通，她用焦急到变了调的嗓音讲，“李叔，你开快点。” 第285章 难题 “：太太，我尽量。”李叔嘴上应着，车子的速度却并未有明显的提升。 零陆赶到公寓的时候岑小昭和岑立华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岑立华正在刷视频，声音开得很大，杂乱的视频声让人觉得很聒噪。 岑小昭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看不出是在想什么。 “：阿姨。”零陆礼貌地喊了声。 “：哟，零陆来了，你好好和她讲讲，阿姨要赶不上和朋友们约的牌局了。” 岑立华的话音刚落，电话就来了。 她着急忙慌地拿起包接通电话，高跟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嗒嗒嗒”的脚步声，听起来很着急，其间还伴随着她讲话时的兴致高涨的语调。 “：来了来了，我现在就打车过来，你们等我十分钟。” 零陆关上门，认真端详了一下岑小昭，轻缓地问，“想说说吗？” 热泪顺着岑小昭的脸颊流下，她的肩膀开始急剧地抖动起来。她把脸埋进掌心，呜咽起来，眼泪很快就从她的指缝当中渗了出来。 零陆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岑小昭的肩膀后抽了两张纸塞进了她的手里。 之后，便默不作声地在一旁陪伴着。 岑小昭哭够了之后用带着啜泣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向零陆倾诉。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吐槽过我妈给我介绍的那个国企的相亲对象吗？” “：嗯，记得。”零陆平和婉顺道。 “：之后我妈就自作主张邀请人家上门吃饭。当然，那是她的房子，她有权力做出任何决定。” “：但是我不能忍受的是她在那个男人前面贬低我抬高对方。” “：她把我所有丢脸的事情都拿出来讲，像是讲乐子一样。那个人听得哈哈大笑，我妈也哈哈大笑。” “：我在旁边听着那些话和他们的笑声，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岑小昭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恨。 “：我那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像是没有了理智一样，把吃饭的碗一下砸到地上，还把桌子上的菜全都扫到了地上，反正是把桌子上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巴烂。” “：那个男人当着我妈的面说我是泼妇，教养不好，当着客人的面摔碗甩脸色。以后娶回家肯定会闹得家里不安宁。” “：我妈没有反驳，还给了我一耳光说确实是她没教好。”岑小昭说起这些话满脸痛苦。 零陆听了这番话，五官全都紧巴巴地皱在了一起。 “：你好心把公寓借给我住不催我找房子，但是我总不能一直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 “：没关系。”零陆坦然道， “：可是我有关系。”岑小昭的双眼像是失了魂似地盯着前方那面墙壁。 “：我每个月给她打完生活费之后卡里就剩下三千块了，很难攒下钱。照这样下去，我猴年马月才能从你的公寓里面搬出去。” “：我就和她商量以后每个月给她打两千五。她不答应，我也没让步，就给她转了二千五。” 岑小昭叹了口气，冷笑了一声。 “：她二话不说就收了钱，我以为她是答应了，结果她第二天就到我公司楼下堵我，让我把少给的一千五转给她。” “：不然她就赖在公司不走，要让我的领导和同事都知道我是个不孝顺的人。” 零陆觉得她的嗓子眼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很怕这份工作没了，又转了一千五给她，打发她离开。我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现在是住在你的公寓里面以及具体的地址。” “：第二天，她又领了另一个男人上门，说是她的牌友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下了班路过顺带上来见个面。” “：她手上买了一堆菜，明显就是要留那个人吃饭。” “：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她还和那人胡扯，原话是这样“这是小昭朋友的房子，她朋友嫁了个有钱人，用不上这个小房子了，答应低价卖给她。” “：等那个人离开之后，我又和她吵起来了。” “：我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在她自己的婚姻失败了之后还一直推着我去结婚。” “：她理所应当地说，因为你找了个男人结婚了之后那个男人会养着你，你的支出变少了，我的养老金就变多了。” 岑小昭自嘲地笑出声，她甚至笑得停不下来，但是脸部的表情又痛苦到像是在嚎啕大哭。 零陆一时间茫然无措，担忧地喊了声，“小昭？” “：没事，陆陆，我真的没事，哈哈哈哈哈哈。”岑小昭笑得捂住肚子，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淌落。 零陆感慨又心疼地顺着她的背，安抚着她。 可这个时候，她不能说岑立华的一句不是，毕竟岑小昭和岑立华是母女，而她零陆是外人。 她也没法劝岑小昭不要去计较，因为从岑小昭今天的这个行为来看，显然是被逼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之后，她不和我打招呼不经我同意随意把不同的人带过来。” “：她甚至能离谱到把地址告诉对方让那个人独自上门找我，还谎称说她已经和我打好招呼了。” “：她都不担心我作为一个女孩子在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男人时候的人身安全。” “：她越来越不满足，一个月四千已经不够她花了，她什么都要买，今天是金镯子，明天是金戒指。” “：理由就是和她一起玩的那些老姐妹家的小孩都给她们的父母买了。只有她，两手空空的，丢面子。” “：可是我根本没钱来满足她的攀比心，她就嘲讽我说我没本事，含辛茹苦把我养到这么大，找我要点什么东西都要左求右求。” “：所以她最近尤其着急想把我嫁出去。” 岑小昭重重地叹了口气，眼里泛着泪花。 “：陆陆，我也想过学你的方式，和她断了关系，但是我做不到。” 岑小昭擦了擦溢出来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我们在这方面还不太一样。零家夫妇压根没养你，你算是被简外公养大的。但是我妈她是实打实的在我身上花了钱花了心思把我拉扯大。” “：每次和她吵架，我就觉得她很可恨，但是一看她的手或者等怒气消了之后我又会觉得她很可怜。” “：我快被我自己这种纠结的性格弄疯了。”岑小昭捂住脑袋。 “但是我真的受不了她了，一点都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被她逼疯的。” “：我一直觉得她是打心里想盼着我好。根本不是。” “：她就是想老了的时候能有个人给她端屎端尿，在她老了没有了赚钱能力的时候有个人能给她钱花。” “：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 “：她说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她才督促我读书，咬着牙供我上大学。大学出来工资高，她从我这里拿到的钱就多一点。” 岑小昭的情绪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 “：我心里早就明白了这些，在我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明白了。” “：在我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焦虑到失眠的那段时间，她一句鼓励都没有，全部都是恶言恶语。” “：我当时就告诉自己，我一定会记得这些，但是等我找到工作之后，她只是在做晚饭的时候多炒了一道我喜欢吃的菜，我就心软了。” 岑小昭瞪大眼睛，摊着双手，显然也对她那个时候的举措感到不理解。 “：既然我狠不下心完全舍掉这份亲情，那我就走远一些。恰好公司这两天出了通知，海外分公司建立初期需要人。” 第286章 以暴制暴 “：我没告诉她这个消息，故意和她吵了一架，把对她的不满全都喊了出来，然后气冲冲地跑上顶楼，威胁她说要跳下去，想看看她的反应。” “：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和保安说我矫情，哈哈哈哈哈，陆陆，保安在不停地安慰我，她却一个劲指责我矫情。” “：最令人心寒的还不是这句，她怪我胡闹让她晒了这么久的太阳，导致她的保养白做了，她要补一次保养，保养费要我给她报销。” 岑小昭莫名地抽搐了一下，心口处爆发了一股密集的刺痛，像是有一千根针不停地在那里戳着，戳出无数个密密麻麻的窟窿。 “：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得这样自私、冷漠、虚伪。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我现在才发现。” “：明天一上班我就会向公司递交申请，调到海外的分公司去。” “：只要我在国内，她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我，我就永远不会有安生日子。” “：如果我想重新取得对自己生活的自由以及经济的支配权，我就必须远离她，要不然我一定会被她逼死。” 岑小昭咬着牙，手握成拳，目光坚定，像是在极力说服她的内心。 又像是魔怔了一般，两眼发直，不停地喃喃自语，讲起话来又轻又急。 “一定要走，必须要走，不能留在这里，我这种做法没问题，我没错的，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要考虑我自己。” “：我又不是完全不管她，出国后我会每个月给她打生活费，岑小昭，你做得对，你做的是对的……” 岑小昭的眼泪再次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怨愤地用力擦去，眼泪随即又流了下来。 她再次用力地擦了一遍，关闭眼泪的阀门就好像是坏了的水龙头开关，流出的水流无法停止。 岑小昭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任由眼泪随意地在脸上淌着，满怀愁绪地讲，“陆陆，我的这个决定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零陆听懂了岑小昭话里的暗示，但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声，“你想我告诉她吗？” “：不想。”岑小昭坚定地回答。 “：好。”零陆郑重地应下。 岑小昭花了点时间平复情绪，纠结了几分钟后，迟缓地问，“徐央央她们家发生的那件事情，她找你了吗？” “：没有。”零陆缓缓摇头，目光凝滞地问，“你发给我的那个视频是不是顾知也给你的？” “：是，但我没断片，就算顾总不发给我我也照样记得那晚发生的事情。”岑小昭信誓旦旦地讲。 “：我走了之后顾知也留在那里的人是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零陆好奇地问，心头隐隐涌上不好的预感。 “：我当时迷迷糊糊听到的是一个打断腿，另一个好像是被阉了。”岑小昭现在回想起那晚听到的惨叫依旧忍不住直打哆嗦。 “：他们两个人叫得超级惨，我闻到了血腥味，貌似还听到了呕吐声。” 零陆并未对岑小昭这番话表示出太多惊讶，她深吸上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陆陆，顾总这个做法在我看来并没有太大问题，但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他太危险了。” “：他可以对着别人用这种手段，等到什么时候他对你的耐心耗尽了，他也照样能对你做出这些事情。” 岑小昭忧心忡忡地劝道。 “：你知道。”话说出口，零陆这才意识到她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似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是我想要一样证据来证明。” “：我悄悄录音了。” 岑小昭打开录音，把声音开到最大，可播放出来的全都是各种男男女女的谈话声、笑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以及明显的音乐声夹杂在一起。 “：那天晚上，那两个男的骚扰我们不成功走了之后我担心他们还会再来找事，就一直开着录音。” 岑小昭一边说着，一边往后拉进度条。“在这里，你仔细听。” “：这个人威胁顾总说要打断他的腿，把他的双腿折了，另外一个身上背了好几起强奸案，把他阉了。” 紧接着就是撕心裂肺到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地惨叫。 而这个声音就像是寒冬腊月时屋顶上结的冰锥，直刺零陆的心房。 “：别听了，太恐怖了。”岑小昭龇牙咧嘴地关了录音。 “虽然顾总对你很好，但日日夜夜躺在这样的人身边我个人觉得还是挺可怕的。”说完她又打了个寒颤。 零陆感觉她的内脏好像在剧烈地颤抖着，一股恶心劲直冲她的嗓子眼，她的眼神中充满迷惘。 “：徐央央她们家那个热搜，是真的吗？”岑小昭字斟句酌地问。 “：根据我知道的和看到的，应该是真的。”零陆心不在焉地回答，面容呆板。 “：发布命令的是保镖，不是顾总，说不定他不知道这个事情，你回去问问他呗。” 岑小昭看着零陆失魂落魄的表情，意识到她说错了话，但她仍旧认为，这件事情是有必要让零陆知道的。 “：嗯。”零陆感觉她的内心一下崩塌了，安全感也随之消失了。 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顾知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还是已经干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了？ 他杀过人吗？手上沾了多少血？他和徐有为会不会是同一种人？ 零陆越是不停地抛出问题，刻在脑海里的那张脸就越是变幻莫测起来。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阴郁，一下变得凶狠，一下又变得扭曲，连微笑的时候看人的眼神都像是一把淬了毒药的刀子。 零陆不停地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不去想这个事情，但是脑子好像被冻僵了一般，无法控制。 饭后，零陆牵着顾嘤嘤散步，苗苗和林蔚走在她旁边。林蔚用胳膊撞了撞她。 “：你怎么回事？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我两个小时前就想问你了。” “：我就是有点搞不清我自己的想法。”零陆停下脚步，眺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你这没头没尾的，你是说你和顾总谈恋爱这事？还是说合同的事？”林蔚问。 苗苗一心扑在顾嘤嘤的身上，完全不在意两个大人之间的聊天。 零陆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叙述了一遍。 “：徐央央居然是这样的人？”林蔚大吃一惊。 零陆沉默不语。 “：看样子你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已经接受了，那你还有什么搞不清的？你觉得顾总这个行为做得不对吗？”林蔚用手掌揉了揉额头。 “：他对吗？”零陆的双眸中露出迷惑的神色。 “：那个背了好几起强奸案的人是应该受到惩罚，但是不应该由顾知也来实施这个惩罚不是吗？” “：他顾知也是法官还是执行人？都不是，那他这种行为不就是故意伤人吗？”零陆讲话的语气间充满了心碎的感觉。 “：可是按照你说的，那个人身上背了好几起强奸案却没坐牢，说明这个人家里可能有些势力。” “：或者是那些受伤的女孩子手上没有证据，亦或者是有把柄在那个男的的手上。”林蔚不紧不慢地分析。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搞不懂我自己是怎么想的。”零陆愁闷地讲。 “：我查过了，强奸案很难定罪，因为证据留存的时间很短。如果没有第一时间去做相关的鉴定。过了两天或者中途洗了一下澡，就没用了。” “：那天晚上那个人拉着我们进包厢是想实施强奸，但是没成功。” 第287章 习惯 “：像那晚的情况，他们顶多在里头待半年，可能半年都不到。” “：也就是说，半年后，那个人又能继续逍遥法外，又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 “：我觉得顾知也做得不对的地方是他不应该用以暴制暴这个方式，但是他这个做法确实又在无形中帮了别人。” 零陆觉得她似乎被一层浑浊的东西裹住了。 “：陆陆，你觉得顾知也不对是因为你所受的教育，可能简外公从小大到大一直教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但是这种人，他如果没受到致命的伤害他是不会去反思他自己的所作所为的。” “：他能够背几起案子，就说明他的家人在他的这些行为上是纵容的。” 林蔚用无法掩饰的愤慨回答道。 “：那你怎么能够确定他受到致命的伤害之后一定会进行反思？” “：万一他因为失去了男性主要特征之后内心变得更加扭曲更加变态了呢？” “：那顾知也是什么？是帮人的人还是害人的人？” 零陆这个问题一针见血，林蔚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顾知也他又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吗？他有在以暴制暴的行为中不小心失手杀人吗？” “：又或者这个人当场没有死在他手上但是由于他的暴力行为对那个人的身心造成了一系列伤害而间接导致别人死亡呢？” 零陆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嘴唇哆嗦着。 “：陆陆。”林蔚怔怔地喊了声。 “：算了，不说他了，苗苗到底是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她才三岁多会有什么心理问题？” 零陆话题一转，脸上的愁绪并未散去反而更盛了，惶惑不安、痛苦和焦虑一齐压在她的心上，压得她身心俱疲。 “：她，她，还真有点说不出口。”林蔚窘态毕露。 “：就是，她，哎呀，我这么跟你说吧。”林蔚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前两天，我上完课回家，我妈正在厨房弄饭，我上去喊苗苗下来吃饭，发现她抱着娃娃，在蹭。” “：蹭？”零陆用不解的目光盯着林蔚。 “：嗯，满头大汗，面色潮红，就像是，是，高，高，高了一样。”林蔚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 “：我妈正好来喊我们吃饭，看到苗苗这个样子，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不停地骂她畜生。” “：苗苗被吓坏了，哭了很久。”林蔚讲完后难堪地抓了抓脸。 “：我记得我在哪里看到过。小孩子在三岁到六岁的时候是会对这方面感到好奇。” “：她们还会用手去摸，实际上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过了六岁就好了。”零陆淡定又恍然地说道。 “：你说的和我在网络上查到的资料是一样的。”林蔚提着的心整个放了下来，讲话的语气都松快了不少。 “：来都来了，明天去医院做个全方面的检查再看一下心理医生就能彻底放心了。” 零陆温声安慰着林蔚，而她此刻的内心却像是盘丝洞里头的蜘蛛网一般，杂乱不堪。 她刚回到房间，顾知也的落地消息就发来了。 【老婆，我到了。】 零陆假装兴致勃勃地在聊天框中打了大一堆问题。“那边天气怎么样？东西好不好吃？美女多不多……” 顾知也表情肃然地看着零陆回复的那句【好的。】期待着后面会有别的话。 他的手指放在腿上轻点着，等了近五分钟，又再度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天剩余的时间不用外出，可以开着视频陪你睡觉。】 零陆站在落地窗前，茫然地盯着草坪上多出来的那座小屋。那是顾知也特地为她建造的花房，里头专门摆放她喜欢但是咕噜不能接触的鲜花。 她的神色充满了挣扎。 【不用了，我今晚和苗苗她们睡。】 李叔刚拖完地，正打算坐下来喝杯茶，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就接到了顾知也的电话。 “：先生。” “：太太今天去了什么地方？”顾知也的双眸如同猎鹰般犀利。 “：住在太太公寓的那位朋友想不开要跳楼，中午的时候我送太太过去了一趟。太太一直在公寓待到三点半然后就回来了。” 李叔如实相告。 顾知也又给保镖去了个电话。“徐央央单身派对那晚，包厢内有哪些人？” 保镖一下摸不着头脑，他记得他和顾知也讲了处理结果啊，是漏了什么吗？他心里有问题，嘴上可不敢有。 “：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徐家女儿、太太喝醉的那位朋友。” 顾知也挂了电话，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表情。 零陆忐忑、出神地盯着顾知也的头像，想和他说话，又害怕和他说话。 视频电话的响声把零陆放飞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用梦游人的那种神色瞧着顾知也三个大字，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迟迟按不下去。 电话接通那一刻，零陆听到了她的心跳声。 “：你到了？”她提高音调，尽力装出一副欢快的样子问。 “：嗯，到了，讲话怎么有气无力的？”顾知也一下就觉察出了她语调间的不自然。 “：可能散步走累了。那边的天气怎么样？”零陆的情绪在谈话间不知不觉变得低迷了。 “：比海城低上几度。” “：那边的小姐姐好看吗？” “：没有你好看。” “：那边的食物好吃吗？” “：还没吃到，过几个小时再告诉你。” 零陆把她预想的问题都问了一遍之后整个人变得迟钝起来。她呆呆地盯着顾知也那张脸，任由视线变得模糊，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怎么不讲话了？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顾知也锐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仔细探查着。 “：没有了。”零陆淡淡地笑了笑，而这个笑仿佛异常耗费她的精力似的，让她看起来更疲惫了。 “：不想看看我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 “：下次吧，”零陆的话还未讲完手机突然黑屏了。 她用力点了几下屏幕，毫无动静。插上充电器的那一刻手机又自动开机了，右上角的电量显示还剩百分之三十。 零陆疑惑地用手掌拍了拍额头，发现多了个未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我要去睡觉了，明天再讲吧。】 发完这条消息后，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下半夜，电闪雷鸣，空中惊雷乍响。 辗转好久才迷糊睡着的零陆身体一抖，双眼骤然瞪大，好不容易盼来的瞌睡一下就被这轰鸣的雷声吓跑了。 她在被窝里胡乱摸索了一通，找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八。 零陆叹了口气，坐直身体，眼睛呆呆地凝视着前方，心不在焉地伸手去摸床头柜。 床头柜上摆放着两本书和一个充电器，显然不是她所需要的。 零陆的手一顿。 自从她搬到顾知也的房间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帮她准备好一杯温水。习惯了一伸手就能拿到水杯的日子，全然忘了她今天睡前压根没倒水。 “他在干嘛呢？”零陆暗自嘀咕了一下，拿起手机往二楼客厅走去。不知不觉间，顾知也这个人又挤满了她的脑子。 零陆点开和顾知也的聊天界面，好多条消息唰地一下从她眼前闪过。 【顾知也：家里的食物更好吃。】附上十几张图片和两条简短的视频。 零陆把杯子抱在怀里，逐一点开顾知也发来的美食照片和两条视频。视频分别拍了他工作的地方和住的地方。 她笑意盈盈地回复。 第288章 缺心眼 【没什么特别的嘛，那边的办公室看起来和海城这边的办公室长得一模一样。你怎么是住在酒店？我还以为富到流油的顾大总裁在世界各地都有房子呢。】 【那个是草莓拿破仑吗？看起来好好吃，那个是羊排吗？看起来也好好吃，每一个看起来都很好吃，肯定比张妈做的饭好吃。】 零陆把消息发过去之后还附上一个可怜巴巴馋到流口水的小兔子表情包。拿起杯子喝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傻气的笑容。 杯沿刚碰到嘴唇，她立马倒呵了一声，想撤回却已经来不及了。 【失眠了还是被雷吵醒了？房子是有，但是没有酒店方便。家里的饭菜好吃是因为和你一起吃，和张妈的厨艺无关。】 【看到好吃的就馋，真到吃饭的时候两口就饱了。等着，我回去的时候把厨师给你绑回去。】 【谁教你这么阴阳怪气说话的？回去嘴亲肿。】 顾知也放下手机，拿起一旁的钢笔在文件上利落流畅地签下他的名字。 想到那个小兔子表情包，脑子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零陆此刻正在用这种表情和他聊天，浅笑在脸上浮现。 经理站在办公桌前，弓着腰，双手叠在一起放置在身前。此刻，他正伸长脖子从眼缝里悄摸摸地查探顾知也的神色。 顾知也一笑，经理身体一抖，内心寻思着：这人平时就是个冷面阎王，脸上从来都不表露太多情绪。这是，被气笑了？可是数据明明很好啊。 经理壮着胆子，扭捏又小心翼翼地问，“顾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挺好的。”顾知也合上文件递给经理。 经理急忙双手接过，仍旧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出去吧。”顾知也再度打开手机，消息还停留在他最新发出去的那条。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像是在计算时间。 零陆看着顾知也发来的最新一条消息，低声骂了句，“神经。” 她发现她又陷入了睡前的状态，不由自主地往坏的地方胡思乱想。脑子越想越兴奋，她却越来越烦躁，身体越来越疲倦。 零陆躺回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出神，手机仍旧拿在手里。 “：缺心眼。”零陆恨恨地骂了她自己一句。 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不用想都知道会是谁打来的，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把脑袋埋进被子里。 顾知也就打了一个电话，零陆彻夜未眠。 第二天，依旧是雨天，雨水让所有的地方都变得湿漉漉的。 医院走廊的瓷砖上被踩上了很多大小不一的脚印，看起来有点杂乱。 零陆坐在问诊室门口的凳子上，闭目养神，等着林蔚和苗苗出来。 “：陆陆。”一个尖细的女声响起。 零陆强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声音来源。曾澜？ “：陆陆，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还不等零陆讲话，曾澜笑呵呵地就在她身边坐下了。 “：阿姨好。”零陆敷衍地喊了声，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台生了锈无法使用的机器。 昨晚的失眠导致她的大脑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去支撑她进行任何方面的思考。 “：你怎么会在这里？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曾澜关心地问，态度看起来像是位和零陆关系很好，很照顾她喜欢她的长辈似的。 “：没有，我等我朋友。”零陆恹恹地讲。 “：哎哟。”曾澜一惊一乍的整得零陆一下精神了，下一秒，困倦又占到了上风。 “：你这昨晚没睡好吧？黑眼圈这么重，身体是不是很累？阿姨这里有张刚办的美容卡，你去做个全身按摩会睡得舒服一点。” 曾澜说着就开始翻包。 零陆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心里对曾澜的这种行为已经开始反感了嘴上还是客气地拒绝。 “：不用了阿姨，谢谢您的好意，我待会儿回去补个觉就好了。” “：诶~女人就是要好好保养，特别是上了年纪，噢，我不是说你年纪大，像阿姨这样的人才年纪大，你还那么年轻漂亮。” “：那家美容院很好的，海城所有的贵妇人都是去那里，你去的话肯定能遇到很多聊得来的人。” “：你多和那些富太太聊聊天，从她们那里翘出点有用的消息，也好和顾总有点共同话题。”曾澜热情地把卡按在零陆的手里。 “：真的不用了，我不喜欢和人聊天。”零陆心直口快地说，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在说曾澜。 曾澜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和她热情的笑容混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是不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阿姨的气？” “：没有啊，我很累的时候不喜欢讲话，您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那阿姨就直说了，我们家最近出了些事情，央央天天呆在家里闷闷不乐的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阿姨想她多出去走走，但是她之前那些酒肉朋友都把她拉黑了。” “：陆陆，你是没看到，央央一看到她住院的爸爸就哭，不吃东西，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你说她再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 曾澜捧着脸，听她的语调，好像是有天大的伤心事似的。 在她讲话期间，零陆频繁地眨着干涩的眼睛，甚至还用食指把耷拉下来的上眼皮往上戳了戳。 剩余的丁点精力全都用在和困倦作斗争上面了，压根没多余的心思去应付演得正投入的曾澜。 “：陆陆。”曾澜见零陆不出声，带了点哀怨地喊道。 “：啊？”零陆不明所以，整个人像是堕入了云里雾里。 “：你答应阿姨好吗？”曾澜伤心欲哭。 “：答应什么？”零陆懵圈地问。 曾澜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压抑了许久的厌恶一下释放了出来，被零陆很好地捕捉到了。 “：答应阿姨多陪央央出去走走，你们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央央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她因为网上那些谣言都不敢出门。” “：有你陪着她她肯定会很勇敢的，阿姨也放心。”曾澜压抑着暴怒的脾气婉转地讲。 零陆想起她看过的那些东西，“不了，阿姨，您也看到了，我这个状态，出门都是问题，您还是找别人吧。” “：陆陆，是阿姨不对，阿姨为那天的事情道歉，是阿姨妒嫉你嫁得好心理不平衡才会那么尖酸刻薄地对待你。” “：阿姨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阿姨一次。” “：不是阿姨，您说的那些事情我没放在心上。” 曾澜适时打断了零陆的话，挽着她的手假装亲昵地说。 “：你今天状态不好没关系，又不是非要今天去，央央最近也没休息好，明后天也是可以的。” 零陆有点抓狂地举起双手抱着脑袋，拳头都握紧了。 “：你不说话阿姨就当你答应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年近六十岁老人家的要求吧？” “：阿姨最近要在医院照顾你徐叔叔，要不然阿姨就自己陪央央去了。” 曾澜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盯着零陆。 零陆瞧着曾澜，比起之前的气势凌人，她好像一下老了很多，白了的头发应该是没时间染，脸色蜡黄，眼纹增多…… 这个样子的曾澜一下触动了零陆的恻隐之心，可一接触到她那像针一样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眼神之后，零陆的恻隐之心立马就消散了。 正当零陆努力盘算着该怎么拒绝的时候，林蔚抱着苗苗看完医生出来了。 第289章 嫉妒 她朝零陆那边瞥上一眼，自然又急切地说，“陆陆，我还有急事，快走吧。” “：阿姨，我先走了啊。”零陆把美容院的卡塞回到曾澜手里，步子迈得飞快。背对着曾澜后，她露出了一个谢天谢地的表情。 “：陆陆，就这么说好了。”曾澜朝着零陆的背影热情地喊。 待零陆的背影消失在医院的长廊上时，曾澜脸上的笑容也紧跟着消失了。 “：那个阿姨是谁？我看你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林蔚把苗苗放在地上牵住她的小手。 “：徐央央的妈妈。检查结果怎么样？医生说我们苗苗健康不健康啊？”零陆弯着腰捏了捏苗苗肉乎乎的脸颊。 “：医生阿姨说我很健康。”苗苗拍了拍她的胸脯。 零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蔚。 林蔚欢喜地重重点了下头。 “：干妈，抱。”苗苗抱着零陆的大腿撒娇。 “：不抱，干妈昨天没休息好，太累了，抱不动你。你自己走路，哪有快四岁的小朋友天天动不动就喊抱的。”林蔚喝住苗苗。 “：抱嘛，要干妈抱，就是要干妈抱。”苗苗抱着零陆的大腿，整个身体不停地扭来扭去。 零陆俯身，两只手撑在苗苗的腋下，把她举起来后抱进了怀里， 电梯门恰巧在这一瞬间打开。 徐央央站在几米外。 “：干妈最好了。”苗苗抱着零陆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零陆露出灿烂的笑容，疲惫都赶跑了不少，眼睛一下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 “：妈妈不好吗？”林蔚吃醋地问。 “：妈妈也好，好妈妈。”苗苗伸出手掌拍了拍林蔚的肩膀。 “：你这个小人精，谁都好是不是？”零陆笑着拍了拍苗苗的屁股。 “：不是，外婆不好。”苗苗嘟着嘴巴，气呼呼的，似是还在为前两天挨骂的事情生气。 零陆突然停下脚步，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缓慢消失。其间，她两次尝试扬起嘴角挤出笑容，均以失败告终。 “：外婆怎么不，”林蔚瞧见零陆停下脚步之后，也同时停下了步子。 顺着零陆的视线望过去，她礼貌性的朝来人笑了笑，摸了摸苗苗的脑袋，“苗苗，叫阿姨。” 苗苗转过身，一只手箍着零陆的脖子，手指不停地捏着她脖子上戴的那条项链的链子，另一只手自然地垂放在旁侧。 她认真地盯着眼前这位身穿花裙子的女人，用糯糯的声音喊了句，“阿姨好，”看起来乖巧又老实。 “：苗苗都这么大了。”徐央央盯着苗苗，眼里有羡慕，故意不去看零陆。 零陆垂耳静听着，看向徐央央的眼神中流露着淡淡的伤感。她以为曾澜是在胡扯，没想到是真话。 一直追求精致，不化妆不出门的徐央央不见了。她整个人透着一股颓丧的气息，面容憔悴，双眼通红，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陆陆，我还有急事。”林蔚见气氛着实是有点尴尬，再次搬出这个万能的理由。 “：走吧。”零陆收了目光，抱着苗苗从徐央央的身旁走过。 俩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徐央央喊住了她。“陆陆。” 零陆停住脚步，内心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粒小石子，泛起涟漪，“嗯。” “：明天陪我出去走走吧。”徐央央说话的时候夹杂着很大的吐气声，听起来很虚弱。 零陆眼神里的坚定不见了。 “：我想去看看小宝宝的衣服，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后也能像苗苗这样活泼可爱。”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徐央央语气里夹杂着殷切的期盼，死气沉沉的双目中又有了光。 零陆抿了下嘴唇，“好。” “：干妈，快走啊，去吃冰淇淋了。”苗苗抱着零陆的脖子激动地讲。 “：好，去吃冰淇淋。”零陆多停了两秒，见徐央央没有再讲话，抱着苗苗往门口的停车场走去。 林蔚作为一位旁观者，在那俩人讲话的时候，她很有眼力见地保持着沉默。 “：让干妈看看你长蛀牙了没有？” 苗苗张大嘴，“啊。” “：牙齿保护得真好。”零陆夸赞道，“让妈妈抱，干妈抱不动了。” 林蔚从零陆手里接过苗苗，笑着说。 “：她之前吃完巧克力不刷牙，我特意找了个牙齿有虫的视频吓她，一下就治好了她不爱刷牙的毛病……” 徐央央站在电梯前，听着身后变得断断续续，夹杂着笑声地谈话，心里涌上一股嫉妒。 她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这股嫉妒的源头，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徐央央低着脑袋，被人推着挤进电梯后护着肚子艰难地转过身正对着电梯门。依旧是低着脑袋。困惑的表情像是陷进了什么问题迷宫当中找不到出口。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徐央央一直垂着的脑袋猛然抬起来。 她在嫉妒苗苗和林蔚。 嫉妒她们的什么，友谊吗？还是嫉妒苗苗可以肆意地抱着零陆的脖子撒娇，亲热地喊她干妈？ 意识到这一点的徐央央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电梯里的人立即用一种异样且带着打探的目光盯着她。 徐央央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一直都极度在意外界目光的她这次居然完全没意识到。 她在心里笃定地告诉她自己，她徐央央从来都没有把零陆和岑小昭当成过真正的朋友…… 从医院出去之后，零陆强行打起精神带着林蔚和苗苗到处买买逛逛。 林蔚不放心留林妈一个人在家，再加上家里的事情以及工作也不允许她在外头耽搁太久。吃完晚饭，她和苗苗就会从青云山居出发去机场回广城。 分别的时候，带着美好记忆的礼物塞满了车子的后备箱。 零陆返回到客厅，看着这偌大的房子，不免觉得空空荡荡的。 她打开手机，一通顾知也的未接来电，还有一条信息。 【怎么不接电话？】 “：太太，先生的电话。”张妈朝着零陆小跑过来，把手机递给她。 零陆凝眸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在通话中几个字，迟疑了一下，接过手机，放到耳边。 “：喂。” “：她们走了？” “：嗯。” “：陆陆，我想看看你。”顾知也站在窗前，往家的方向眺望着。 他温润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零陆耳边，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好似他就在身边一样的错觉。 面对着零陆的沉默，顾知也周身弥漫着一种落寞的情绪。 “：老顾，开会了。”季轩推门而入。 “：你要开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零陆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张妈后牵着顾嘤嘤出门了。 她看起来很惆怅，很郁闷，又很严肃。 顾知也依旧凝神看着远处，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伤到了正在独自舔舐伤口。 “：和嫂子吵架了？”季轩走到顾知也身旁关切地问。 “：她不和我吵架。”顾知也淡淡地讲。 季轩感慨道，“时予对我就像嫂子对你一样，冷淡。她们俩对谁都热情，就是对我们冷淡。” 顾知也露出一抹自嘲的神色。“开会。” 极度疲惫的零陆早早就睡下了，睡得很沉。 而处在地球另外半边的顾知也正使他自己忙于工作之中，他依旧给零陆打了个电话，回复他的也依旧是冰冷的机械的女声。 自从徐有为住院之后，徐家的生意便暂时由徐嘉逸打理着。 天微亮，徐嘉逸带着满身的烟酒味和熏人的香水味回到房间，这一行为引发了徐央央的不满。 “：麻烦你不要把这些讨厌的味道带到房间里来，我闻着就头晕想吐，都是些什么廉价的香水。” 第290章 扶梯事故 徐嘉逸紧咬着牙根，努着嘴，瞪大着眼睛，像是下一秒就会暴怒打人的样子。 “：我和你说话呢，徐嘉逸，你聋了？”徐央央用命令的口吻对着他喊。 “：对不起宝宝，我下次注意。”徐嘉逸转身脱掉外套，不情愿地走到徐央央身边亲了亲她。 徐央央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一点。 徐嘉逸进浴室之后，徐央央快速走到衣柜前拿出她准备已久却一直没机会穿上的衣服——一件仅有一层薄纱的情趣内衣。 她换好衣服，把床上的被子铺平整，迈着急匆匆地步子走到梳妆台前从几瓶常用的香水里挑了一瓶，对着手腕处喷了点，抹匀后又在耳后和心窝处分别擦了点。 徐央央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徐嘉逸看见她的着装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她低头看了看腹部，还不显怀，也没有长纹，再低头看看她的自己的胸部，晕染没有加深。 徐嘉逸一打开浴室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徐央央单手撑着脑袋，侧着身体，妖娆的曲线在那层薄纱下面若隐若现。 哪怕徐嘉逸对眼前这副躯体厌恶至极，也无法阻挡身体最原始的冲动和渴望，他低头瞧了瞧那个不争气的地方。 徐央央露出骄傲的神色，为她自己做出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引发了徐嘉逸一系列反应感到很得意。 她起身，迈着缓慢，妖娆的步伐走向徐嘉逸。做着粉色美甲，洁白细嫩的手指带着挑逗，摸上他的胸膛。 “：老公，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徐央央一边用娇滴滴地声音讲，一边解开徐嘉逸的睡衣扣子，让她的手掌和他的皮肤进行更加亲密的接触。 徐嘉逸忍着身体内被勾起的欲望推开徐央央，“我累了。” “：是吗？”徐央央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徐嘉逸的双眸，在他的注视下，缓缓蹲下身去，嘴角露出胜利性的笑容。 徐嘉逸仰着头，发出爽快的闷哼声。 他扯着徐央央的头发把她拉起来，粗暴地把她推到床上。 “：这么饥渴？” “：你都快四个月没碰过我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外面吃饱了。”徐央央用那双带了点肉感的双腿勾上徐嘉逸的腰。 徐嘉逸冷笑了一声，眼里带着阴狠。 徐央央仰着脑袋，发出满是痛苦的尖利惨叫，她的怒气值一下攀上顶峰，肆意对着徐嘉逸骂道。“你他妈会不会做，滚。” 徐嘉逸也不还口，面无表情转身出了房间，脸上缓缓扬起扭曲的笑容，要不是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他可能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徐央央痛得双腿都在发抖，她来到浴室，仔细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庆幸没有流血。 想到徐嘉逸刚才的所作所为，徐央央的脸上爬上怨愤，她咬牙切齿地骂了句，“什么b玩意。” 就这样，徐央央带着怨气起床，收拾，到达和零陆约好的地方还迟到了十五分钟。 “：你迟到了。”零陆不悦地提醒。 “：我不是一直都没有时间观念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央央不以为然，“去三楼，童装在三楼。” 她对着零陆讲话的语气像是一位将军在对着士兵发号施令，说完就自顾自地朝扶梯走去。 零陆耸了耸肩膀，不紧不慢地往扶梯走去。 “：你怎么走那么慢啊。”徐央央扭头对着零陆抱怨。 “：我乐意。”零陆不客气地回了句。 徐央央一脸惊诧，一时竟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怼回去。 逛街的途中也不像俩人想像的那样，虽然没以前那么亲密，但是最起码能做到好言好语。 然而，事实是从头到尾俩人都不讲话。 在零陆和岑小昭前面高傲惯了的徐央央无论如何都不愿意低下头来先和零陆讲上一句。 零陆心里也很极度扭，她在内心深处反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答应徐央央陪她出来逛街？ 答案是可怜。 昨天的徐央央那么憔悴；那么虚弱；看起来那么颓废。但是今天的徐央央，依旧是那么强势；那么高傲。 零陆后悔了昨天那一时的心软。她感受不到徐央央在面对她时心里有丝毫的歉疚。 “：我有些累了。”零陆平静地讲。 “：走吧，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徐央央心里像是在惦记着别的事情，一直都持着一副不耐烦地态度。 工作日的上午，商场的人少的可怜。 俩人照旧走扶梯下楼，一个站左边，一个站右边，隔得很开，都巴不得最大限度远离对方。 一个敦实的背影看见零陆和徐央央踏上了扶梯之后急匆匆地朝她们这个方向跑过去。 俩人中间明明有一条足够宽的通道过人，可这人就像是存心的一般，朝徐央央的背影冲了过去。 徐央央正低着头玩手机，一阵猛烈又很突然地撞击撞得她手上的手机飞了出去，脚跟离地，身体急速前倾。 这个男人意识到他撞人了之后急速停止脚步，又像是没法收住身体的冲力，往前倒去。 徐央央的求生欲让她下意识去抓旁边的扶手，美甲刮在扶手上，发出刺耳的，挠人地呲声。 零陆沉默而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眼疾手快地去捞徐央央。她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也只堪堪捏住了徐央央身上穿的那件连衣裙的丁点布料。 徐央央没抓到扶手，另一只手就下意识去抓她身后的人，那个人的重量压在徐央央的背上。 零陆指尖好不容易才捏住的那点布料“唰”地一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抽走了。 一男一女滚下了扶梯。 零陆瞪大眼睛，浑身发抖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120，同时快步跑下扶梯查看徐央央的情况。 商场的工作人员和安保也立即围了上来，看住那个男人。 “：央央，救护车马上来。”零陆跪趴在地上抓着徐央央的手想给她一点温度和安慰。 她不知道徐央央的身体出了哪些问题，不敢轻易地扶动徐央央，只好用这种姿势和她讲话。 痛苦呻吟着的徐央央睁开眼睛，用阴郁的眼神瞪着零陆，里头是露骨的恨意和敌意，泪水顺着她的眼尾慢慢地滑落。 第291章 流产 零陆翕动的嘴唇还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接触到徐央央眼神的那一刹，她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心脏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徐央央为什么要用这种看她？ 还不等零陆细想，一声惊呼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血。” 围过来的人又有谁补充了一句，“流血了，这是个孕妇。” 鲜血从徐央央的身下流出来，往周边散去。 徐央央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她抓着零陆的手，哀求着，“你帮帮我，我求求你，零陆。” 零陆的眼睛湿润了，徐央央的哭喊声让她暂时忘却了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 她握着徐央央的手暖心安慰着，“医生马上就来，会没事的。” 零陆知道，这些话都是些无用的废话，从徐央央的出血量来看，孩子很难保住。 但徐央央此刻正处在绝望无助的时候，如果这些言语能让她感受到一点温暖和安慰，那也是好的。 徐央央身下的血液还在逐渐增多，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零陆接着讲，“你不是一直说我的直觉很准嘛。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会没事的。你深呼吸，别这么激动，你激动的时候血好像流得更快些。”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由于身体内部的血液正在快速流失，徐央央的脸和嘴唇很快就变得苍白起来。 她小声啜泣着，泪水在她脸上倾泻如柱。 “：医生来了，都让让。”保安朝围观人群喊。 人群立即散开给医护人员让出一条路。 零陆和徐央央一起上了救护车。 其间，徐央央一直抓着零陆的手不愿意放开，直到她进到抢救室。 零陆看着眼前那扇关闭的门，神情恍惚地低头看着满是鲜血的两只手。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这个血腥味她也无比熟悉，熟悉并不代表能够适应。 一股歇斯底里的恶心感直冲她嗓子眼，她捂着嘴巴，跑到卫生间，窒息般的呕吐感涨得她满脸通红，眼框内溢出难受的泪水。 零陆吐完一通后直起身体，眼前突然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紧随其后。 她稳了稳心神，暂时失去了光明的双眼无神地盯着某一处。 几秒后，眩晕感消失了，光明逐渐出现。 零陆庆幸地叹了口气，按下冲水键，行动滞缓地来到洗手的地方。 她把手伸到自动水龙头下面，用力地搓洗着手上已经干涸的鲜血，阴云在她的心头笼罩着，无法散去。 手洗干净之后，她又用手接了些水来漱口，顺带用冷水洗了把脸，让她有些昏沉的脑子变得更加清醒。 做完这些，零陆回到急救室的门口等待着。 她焦心地在急救室的门口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从包里掏出手机。 “：喂，小昭，你有央央妈妈的电话吗？” “：我有，上次她结婚为了方便联系就存了一下，怎么了？”岑小昭拿着手机快步来到茶水间。 “：你联系一下她，央央被人撞了，从商场的扶梯上滚了下来，现在正在抢救。”零陆抬起手掌摸了摸额头。 “：怎么搞的？我马上就打，你现在是一个人在那里吗？你把顾总喊过来，我怕她妈妈来了会怪你。” “：不会吧，又不是我撞的，你快打吧，我把地址发给你。”零陆迟钝地讲。 岑小昭给曾澜去了个电话之后眼前似是已经看到曾澜见到零陆的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了。 她盯着联系人一栏那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纠结要不要拨出去，闭眼再三思索，握着手机的双手一紧，关掉手机回到了工位上。 零陆呆坐在凳子上干等着，时间好像变慢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地拉长了。 曾澜带着伤心欲绝的悲痛神色跑过来。 零陆看到曾澜的面容后松了一口气。 曾澜看到零陆之后，心里的伤心全都化为了悲愤，她几个箭步冲到零陆前面，调动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量，扬起手，对着零陆的脸狠狠扇了一耳光。 零陆的脸被打歪在一边，她呆站在那，被打那边的耳朵嗡嗡响，脸颊暂时失去了知觉。 等她从这一巴掌的威力中缓过神的时候，脸颊处先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接着是麻。 周围其他人用看好戏的目光盯着这边，甚至于纷纷拿出手机录像。 “：你这是什么意思？”零陆冷冰冰地审视着曾澜。 “：什么意思，我让你保护好我女儿，你就是这样保护的？” “：你为什么不抓住她？你是不是在看她的笑话，巴不得她滚下去？” “：零陆，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会装纯讨好男人的婊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毒妇。” 零陆整张脸拉了下来，她的胸脯因为发怒而急剧起伏着。 “：滚下扶梯和躺在里面的就应该是你这种人，你这个上不得台面，没爹没娘，养父养母都不屑养你的杂种，就该早早死了。活在世上也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曾澜把能想到的难听话一股脑全都骂出来了。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曾澜不敢置信地瞪着零陆，“杂种，你敢打我，老娘是长辈，没教养的狗东西。” 她一边大骂着一边像是失了理智般挥舞着双手朝零陆的脸上和头发上抓去。 突然她被人从旁侧推了个踉跄，岑小昭指着曾澜对着身后的保安说，“这个疯婆子闹事，医院禁止大声喧哗，麻烦你们把她弄走。” “：岑小昭。”曾澜冲着岑小昭厉声大叫，她完全被丢失尊严的怒气冲昏了头脑，以至于忘了身处在什么地方以及来这里是干什么事情。 “：这位女士，你再这样我们就只能请你出去了。”保安好心提醒。 “：别喊我，听你喊我名字都觉得晦气。就你还长辈，你除了多吃了几年饭哪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第292章 新的躯体化反应 “：哪家的长辈像你这样连最基本的尊重两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岑小昭不耐烦地回怼。 曾澜张牙舞爪地朝岑小昭冲过去，被保安架着胳膊拉走了。 “：陆陆，你没事吧？”岑小昭盯着零陆红肿的脸颊关心地问。 “：没事。”零陆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走吧，有曾澜在这里守着。保安等她气消了之后估摸着还会再让她进来。”岑小昭劝慰道。 “：好。” 围观人群见好戏收场了，连接坐回位置上，把拍下的视频随意转发。 等零陆和徐央央走了之后。 这些吃瓜群众开始肆意地和朋友、爱人、亲人谈论、分析和猜测视频里这几人的关系以及恩怨。 零陆坐在长凳上，岑小昭走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瓶冰水递给她。 “：谢谢。”零陆接过水。 “：客气。”岑小昭在她旁边坐下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和徐央央在一起？” “：昨天陪林蔚和苗苗去医院的时候先是遇上曾澜……”零陆口吻淡漠地把事情的原委讲给岑小昭听。 “：我觉得曾澜很奇怪。她原先就不喜欢我，我和顾知也在一起了之后她喜欢顾知也不喜欢我，但那个时候我和徐央央的关系还没出现问题。” “：等到我和徐央央的友谊破裂了她开始好好和我讲话了。好话说尽让我带着徐央央出去走走，像是想让我们两个人修复关系。” 零陆带着自嘲的笑容摇了摇头，“搞不懂，真是搞不懂。” 她找补了一句，“算了，挨这巴掌也是我该。再说我也给她还回去了。” “：你就这样安慰自己吧，我都给你提过醒了，你不信。”岑小昭的双眼无定点地盯着远处。 “：曾澜就是仗着我们和徐央央关系好，一直在我们前面摆架子呢。也可能在她心里，是我们两个人一直扒着徐央央不放，” “：她也不一定是看不起你，也可能是嫉妒。嫉妒你出身没有徐央央好却找了个比徐嘉逸厉害得多的对象。” “：所以面对你的时候老是玩话语打压那一套，说得你没自信，说得你认为你不配，说得你最后老老实实找她帮你支招。” “：可她又瞧不起你，讲话把握不好这个度。你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傻子。加上徐央央干的那件事，所有的点凑到一起，事情的走向就成这样了。” “：徐家出了那件事情，她们潜意识里面还是想你帮她们吧，所以才向你示好。总得来说就是又想玩笼络人心那一套又不会好好演。” 岑小昭目光依旧盯着远方，分析得头头是道。 “：调动申请递上去了吗？”零陆也盯着远处平静地问。 “：嗯。递了，但是没那么快，估计要年后走，年前会把这边的工作交接完。” 零陆把水瓶从脸上拿开，表情看起来有些感伤。 “：今年三月份之前，我一个人呆在海城，你和徐央央都在外面。我不停地在群里面问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呀？什么时候会回来？” “：基本是隔三天就问一次。”岑小昭露出回忆往昔的眼神，脸上带着温馨的笑容。 零陆想起那段日子，发自心底地笑了两声。 “：你们回来了，我要走了。”岑小昭歇了两口气的时间，好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宣布似的，“我应该不会再回海城了。” “：要是在那边呆得更幸福就呆在那边吧，没人能说得准以后的自己会怎么样，说不定过几年后我也搬离海城了。” 零陆带着感慨说到这里，突然语气一换，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个狗屎一样的地方，一回这里就没好事情，天天倒霉。” 岑小昭突然笑出声来，调侃道，“你在海城遇上了顾总还不算好事情。” “：别说了，我最近正在躲他。刚好这段时间他出差，我有时间能够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零陆撕着矿泉水瓶上的塑料。 俩人又坐了一会儿。 “：我要走了，下午还要上班。”岑小昭率先起身。 “：拜拜。”零陆对着岑小昭缓慢地扬了扬手。 岑小昭走出几步路之后又返回来，话语间充满伤感，“陆陆，我就剩你一个朋友了。在海城，我也没别的亲人。到时候，你来送送我吧。” “：当然。”零陆笑着看向岑小昭。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打在零陆的后背上，瘦弱的身影形单影只地朝停车场走去。 今年的天气很诡异，临近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就开始打雷，雷电和闪电在空中交错，听得人心里无端慌张。 夜半，狂风大作。风的呼啸声伴随着暴雨落下的声音，以及像是丝毫不知疲倦的雷鸣电闪。 这些声音合在一起，恫吓着每一个害怕黑夜的人。 零陆搬了张凳子坐在房间落地窗的前面。她缩着腿，胳膊抱着膝盖，呆呆地盯着数不清地雨滴相继拍打在玻璃上。 雨滴一滴一滴地沿着玻璃滑下去，和别的雨滴合在一起，汇成一股小水流，在玻璃上留下一道弯斜的印记。 零陆今天频繁地刷热搜，生怕她的脸或者声音会出现在上面。好在这件让她担忧了将近一整天的事情并未发生。 她随救护车走的，紧跟着她的保镖开车需要等红灯。既然保镖没看到，热搜也没有，顾知也应该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发生。 零陆寻思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徐央央带着恨意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频繁浮现在零陆的脑海中，搅得她无法入睡。 其间还夹杂着徐央央浑身是血、嚎啕大哭的场景。 这些场景就像是高清的电影片段，不停地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 零陆觉得她周边的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一直围着她转啊转。 床上的手机又震动起来，上面依旧显示着顾知也三个大字。 这三个字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威力，零陆呆呆地瞧着这三个字，感到眼睛发胀，眼眶泛酸。 这通铃声调动了她隐藏起来的委屈——被打，被羞辱的委屈。 零陆把脸埋在膝盖上，泪如雨下。 失眠再度出现了，零陆一点都不诧异，让她感到害怕的是一种新的身体反应。 “：太太，午饭弄好了。”张妈敲响房门。 上午九点多才睡着的零陆突然惊醒，她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来了。” 菜的香味弥漫着整个餐厅，零陆捂住鼻子，以往能轻易勾出她馋虫的味道此刻让她感觉恶心至极。 她无端地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好像直接牵扯到了她的胃部，紧接着她就干呕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张妈立即帮零陆顺着背。 干呕时引发的窒息感使得零陆讲不出来话，她的胃部好像一下涌进了很多气体，正在把她的胃撑起来。 明明她今天什么都没吃，可是胃部却充斥着一种饱胀感。 零陆弯着腰，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对着张妈摆了摆。 等到那股恶心感消退，她直起身体，擦了擦被眼泪濡湿的睫毛，“我不想吃，你弄走吧。” “：不吃怎么行，您早上也没吃，待会儿先生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张妈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地讲。 “：你别和他讲，我估计就是没休息好，到晚饭应该就好了。”零陆捂着胸口缓缓走出餐厅。 她一开始也以为是没休息好，可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的情况。 很突然的两声咳嗽，每咳一下，威力都直达胃部，伴随着干呕、恶心的感觉。 第293章 高语垚 零陆的下巴肉眼可见的变尖了，脸部的轮廓变得清晰。 “：太太，您是不是怀孕了？”张妈关心地问。 “：不是，你记住，别和任何人讲。” “：先生这两天没打电话来问。”张妈看着零陆的脸色支吾道。 “：嗯。”零陆的表情依旧很平静。 她知道，因为这两天，她也没接到顾知也的电话。 李叔一手抱着一束鲜花，一手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果篮快步走进来对着零陆说道。 “：太太，您让我送给您朋友的花和果篮被扔出来了。” 零陆没有接话。 李叔偏头瞧了瞧零陆的神色，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他放低音量，放缓语气，察言观色地讲。 “：她让我给您带上两句话。” “：什么话？”零陆讲话的声音很轻，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回响。 李叔像只癞蛤蟆似的鼓着嘴巴，看起来非常为难。 “：没关系，你直说吧。”零陆朝他露出一个无力的笑容。 “：她的原话是这样。”李叔清了清嗓子，再开口讲话时，音调陡然上升了好几个度。 他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闭着眼睛朝着天花板用尽力气喊。似是想尽力还原当时徐央央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语气。 “：把你们这些破烂东西拿回去，告诉零陆，我不稀罕，叫她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她明明都抓住我了，为什么松开手？她就是杀人犯，杀了我肚子里的小孩，她要是不松手，我就不会滚下楼梯，我就不会流产。” “：我诅咒她以后怀一个流一个。最好是像我一样，永远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孩。虚伪、恶心，滚出去，滚……” 零陆悲叹地看着窗外的草坪，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撞她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您不骂回去吗？她这摆明就是把气全都撒到了您的身上。”李叔愤慨地讲。 “：我应先生的要求去看了监控，发现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您没一点关系。” “：您就捏着了那么丁点布料。就算是抓住了她的手，您一个人也很难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啊，搞不好还会把您自己带下去。” 李叔絮絮叨叨地念着。 “：顾知也知道了？”零陆抱着双臂，眼睛里流露出诧异的神色。 “：宋先生在朋友圈刷到了您被打的视频，就转发给先生看了。先生已经在着手处理视频的事情了。您放心，视频一定不会流出去的。” “：监控显示那个人一直在等着您和徐女士踏上电梯，可以说他是蓄意杀人。” “：但是这个人他脑子有问题，警察问起来他只会嘿嘿笑，现在已经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了。” “：从监控里的画面看来，这个人一开始就是奔着徐女士去的，估计是徐家生意上得罪人了。” 李叔把他所了解到的和看到的一一道来。 “：辛苦了，这些东西你处理就好。”零陆清楚地听到了她的心跳声，好像还夹杂着其它的噪音。 她觉得身上像是压着千钧重量，整个人被压得越来越矮、越来越矮…… 顾知也站在总统套房的窗前，用充斥着寒意的眼神凝视着眼前这片陌生国度的夜色。 他身上穿的依旧是上班时穿的西装裤和衬衫，也不知是刚刚才结束完工作还是马上要出门。 顾知也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眼时间，拨通了那个熟悉到能够倒背如流的电话。 一声，两声，三声，通了，但是没有人说话。 “怎么今天愿意接电话了？”顾知也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语气间带了点嘲讽。 “：你想说什么？”零陆平静地问，哪怕她有在尽力控制，但是内心当中的疲惫和压抑还是随着讲话声透出了些许。 她这个语气配着这句话在顾知也听来根本就是冷淡至极，他一下怒火中烧。 “少在这里装可怜，这么多天不接电话开口连一个解释都没有。零陆，你真是好样的。” 顾知也盛怒之下挂了电话，发誓绝对不会再主动找她，可零陆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老是自动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烦躁地给季轩去了个电话，“下去喝一杯？” “：我在下面。”季轩身边坐着一位短发美女，俩人你一句我一句正聊的开心，笑容就没从这两人的脸上消失过。 零陆一直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直到这个电话自动挂断。她把手机开成勿扰模式，像是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酒吧内热闹非凡，萨克斯的曲调带着一股暧昧缠绵的感觉在厅内悠扬。 “：这里。”季轩盯着门口，瞧见顾知也的身影之后朝他挥了挥胳膊。 短发美女顺着季轩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来人后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季轩起身伸长胳膊随意地搭在顾知也的肩上，被顾知也嫌弃地甩开了。 “：介绍一下，高语垚，老宋公司的艺人，也是咱们的小学妹。” 顾知也直接忽略季轩讲的这句话以及高语垚这个人，径直在巴台前坐下，要了杯威士忌。 高语垚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盯着顾知也，脸颊上的那抹桃红也不知是酒精赋予她的还是见到倾慕的人心跳过快导致的。 “：你老冷着张脸，小学妹都要被你吓跑了。”季轩用胳膊肘捅了捅顾知也。 “：不会，不会。”高语垚忙摆双手，小心翼翼地在顾知也身边坐下。 待到坐稳几秒之后，她才悄悄地呼了口气，心中充满欢喜。顾知也居然没赶她离开。 高语垚春心萌动地坐在顾知也旁边，偷偷地在脑海中刻画着他的五官。 眼睛瞥到他无名指上那枚婚戒的时候，亮晶晶的眼神一下暗了下去。 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顾知也和高语垚，趁着他们在谈话，这人拿起手机悄悄把顾知也和高语垚单独拍了下来，发给了她的朋友。 【央央，这就是那位顾太太吗？我看她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嘛。你不是她朋友吗？你看看是不是？】 徐央央看到照片后大笑出声，带着复仇的快感。【不是。你在哪拍到的这个照片？】 【酒店的酒吧里面，顾总和那个女的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照你这样说，顾总出轨了？】 【不是吧？不都说顾总对她老婆很好？你是知情人，你透露透露呗，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而且你看这个女的，直勾勾地瞧着顾总，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一看就是惯三。】 【徐央央：你能不能再多拍几张，他们很暧昧吗？】 【我这个角度看起来很暧昧，这女的身子都要斜到顾总怀里去了。】 【徐央央；你帮我再多拍两张他们暧昧的照片，谢谢宝贝。等你回来请你吃饭，地方你随便挑。】 【没问题。】 徐央央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等待着，没过两分钟，她就又收到了三张照片。 她逐一点开，脸上带着邪气的笑容越变越大。 徐央央转手就把这几张照片发给了零陆，并发去一段语音告诉零陆她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心里有多畅快，多得意。 “：瞧瞧，你老公。噢，马上就不是你老公了，他在国外找了个比你年轻漂亮的女孩。零陆，你的婚姻马上就完蛋了，你那副清高的样子装不久了。” “：哈哈哈哈，我一想到你马上就要被顾知也扫地出门就感到无比的快乐，你的好日子到头咯~” 零陆内心毫无波澜地听完这段语音，眼睛眯缝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按了一通。 第294章 柔情 打了几句话之后又全都删掉，动了动手指，把徐央央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加入了黑名单。 零陆无论怎么想都不明白，徐央央为什么会那么恨她，这股恨意从何而来呢？ 如果她和徐央央一起从扶梯上滚下去；一起躺在医院；徐央央还会怪她吗？ 零陆从这个问题当中抽离出来，点开她保存下来的那几张照片。 所有的照片都看不到顾知也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生一脸爱慕地盯着他。特别是那双情感充沛正深情凝视着他的眼睛。 悲伤就像是没有尽头的水流，源源不断地灌注到零陆的身体里。她索性把手机关机了，脑子自动弹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是能够消失就好了。 零陆把脸埋在双臂中，无言地反问：为什么外公走的时候不把她一起带走？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 消极的想法悄悄侵入了她的大脑，并且在逐渐扩散。 零陆回忆起外公在世的时候逢人就说：陆陆就是我最大的骄傲，她才上大学就开始写文章了，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位有名的大作家…… 泪水从零陆的眼眶接连滑落。 那个小老头肯定是不愿意原谅她，所以才会去世了那么多年，却一次都没有来她的梦里看过她。 如果那天不是她贪玩不回去，现在外公应该还在世……零陆越想这些就越是伤心到无法自已。 门虚掩着没关紧，张妈紧皱眉头举起手欲敲门，悄悄观察了一下之后蹑手蹑脚地转身离开了。 她来到厨房，关上门，翻到备注为先生的电话号码，使劲地按了出去。 顾知也喝完一杯之后头脑清醒地返回房间。他一边打开门一边接通电话。 “：先生，您这周回来吗？”张妈捂着嘴，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四处张望。 “：嗯？”顾知也在沙发上坐下。 “：太太她不让我和您讲，但是她最近，很不好，像是怀孕了。”张妈踮着脚尖走到厨房门口，打开门探头往外瞧了瞧，确认外面没人才又重新把门关上。 “：她和谁怀孕？”顾知也直言反问。 “：嗷~您这说的，当然是和您呀。太太虽然性子闷了点不爱讲话但是她绝对不是个会乱搞的女人。” “：您瞧她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出个门都有保镖和司机跟着，绝对不可能干出轨那档子事。” “：我天天在屋子里头看着呢，您可不能冤枉了她。”张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替零陆辩解的话。 “：她没怀。”顾知也笃定地讲。 “：您怎么知道她没怀？这要检查了才知道。” “：您说她没怀，可她每天都没胃口吃饭，还老是干呕，这就是刚怀孕的时候会出现的症状。”张妈作为过来人，她据理力争。 “；还有什么别的问题？”顾知也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一边，着急地收拾东西。 “：但是又有点不一样，她每次干呕之前都会咳一声两声的。”张妈轻捶着额头尽力回忆细节。 “：太太这几天肯定是没睡好，脸色也很难看，一天到晚不出房间，也不说话，照这样下去，人都要闷坏了。” “：刚刚我去找她，想问问她饿不饿，听声音，她好像在偷偷哭，又不确定她哭没哭。” 张妈说着说着嗓门越来越大，俨然忘了她是在背着零陆偷偷打电话给顾知也。 “：嗷~怎么挂了，到底回不回啊。”张妈对着手机大喊，好像这个样子，顾知也就能听到似的。 顾知也拨通助理的电话用冷漠的口吻命令道，“准备一下，回海城。” “：可是顾总，您明天约了合作商，还有会议。” “：找季副总，你跟着他。” “：是。” 零陆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冷汗。她拿起遥控，在将近四十度的天，把屋内的空调关了。 她走到床头柜前，扶着床蹲下去，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盒布洛芬。看了眼眼前的空杯子，选择直接干咽下去。 做完这些，零陆精疲力竭地躺回床上。没过上两分钟，她又急急忙忙地掀开被子往厕所跑去，双手一直捂着肚子，就这样来回跑了七八趟。 零陆每一次从厕所出来，脸色都会比之前白上一个度，额头的汗水也会更密一些。 她躺在床上，感受着肚子像个充气的皮球一样鼓起来，变得越来越胀，越来越硬。 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药也吃下去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是疼痛感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厉害。 她的肚子好像要炸了，这股气体不仅在撑着她的肚子，似乎还在往下涌动。小腹处有一根筋像是被人打了个结，一抽一抽地绞痛着。 零陆受不了打算再吃一粒，可她的胃部开始急剧地收缩起来。她知道这是空腹吃药导致的后果，只好断了再吃一粒的念头。 腹部和下身的胀痛、绞痛以及胃痛、恶心感掺杂在一起，给了这具极度疲惫的躯体最后一下。 零陆痛到无法动弹，只能寄希望于快速入睡。按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只要睡着了就不疼了。 她把双手叠放在肚子上，尝试给冰凉的小腹渡去一点温度。 三十分钟后，顾知也的车子停在青云山居的门口。顾嘤嘤和咕噜从房间里冲出来跑向他。 顾知也忽略了饱含热情来迎接他的小猫小狗，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走去。 面对着失落的小猫小狗，张妈暖心安慰，“太太不舒服，先生要先去看看她再来看你们，他不是不喜欢你们。” 张妈带着安慰分别摸了摸顾嘤嘤和咕噜。 房门打开，一股热气迎面袭来。 “这么热的天怎么把空调关了？”顾知也说着又将空调打开。 “：你别开。”零陆虚弱地讲，她感觉冷空气会加剧她的痛感。 顾知也把空调温度打高了点。 零陆见她说着没用，索性不再讲话，闭上眼睛。 脸颊瘦削，面色灰白，满脸痛苦，湿透了的碎发贴在脸颊两边和额头上…… 这是分别短短六天的时间之后顾知也看到零陆时受到的视觉冲击，心里积攒了好几天的怒气一下就没了，全部都被心疼所取代。 短短六天，她像生了一场大病。 顾知也快速洗了个手，也顾不上换衣服，掀开被子侧躺在零陆旁边。 他瞥了眼床头柜的布洛芬，了解到她已经吃过药了，但是从她的表情看来，这粒药似乎没起到作用。 顾知也滚烫的手掌摸上零陆的腹部，发现她虽然出了一身的虚汗但是浑身都很凉。 “：哪里痛？”他担忧地问。 零陆依旧没说话，抓着顾知也的手往下移了点，直到他滚烫的手掌覆盖在她冰凉的小腹上。 顾知也发现零陆的整个腹部鼓了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撑着。在以往，她躺下去之后腹部很平坦。 他的手掌像个不断散发热量的暖宝宝似的，还自带轻抚的按摩功效。 零陆眉间的褶皱变浅了一点。她感觉顾知也来了之后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还是痛习惯了之后她身体的忍耐度变高了？ 空调的冷风吹来，零陆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进去了点。 顾知也空出一只手脱了衬衫，光着上半身抱着零陆，“不开空调容易中暑，这样还冷吗？” “：嗯。”零陆嘤咛了一声。 顾知也又向零陆靠拢了点，直到俩人中间的最后丁点缝隙消失。“这样好些了？” 第295章 你是挺冷漠的 “：嗯。”回答完这声之后零陆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顾知也摸着零陆肩膀上那块凸出来的骨头，心中的柔情像是被施了魔法的藤蔓，飞速爬满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他缱绻地在零陆额头上落下一吻，又长又轻柔的一吻。 睡梦中的零陆轻咛了一声，像是在对这一吻作出回应。 次日，喊醒零陆的不是闹钟，而是身下的暖流。 她突然惊醒，把手伸到屁股底下一摸，再拿出来的时候手掌上沾满了血。 零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把被子掀开，看见那摊暗红色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顾知也用一只手侧撑着脑袋饶有兴味地看着恢复了点活力的零陆，忍不住开始嘴贱。 “：我就几天不在家，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顾知也阴阳怪气的腔调让零陆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还有力气瞪人，看来是不疼了。”顾知也嘲讽道。 零陆也不搭理他，走到浴室把沾了血的手洗干净，对着镜子照了照被弄脏的裤子。 回到房间后她发现顾知也还躺在床上，索性先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服又回到浴室。 等到浴室传来水声，顾知也才利索地起床，瞧着那抹有他巴掌大的暗红色，轻蹙眉头。 他把床上三件套一股脑下下来之后，把用人喊进来，“扔了。” “：是，先生。”用人扔了床单之后立即找了套干净的换上。 顾知也则是拿了衣服去到隔壁的浴室。 零陆洗完澡若有所思地低着脑袋出来，迎面撞上斜靠着墙正在等她的顾知也。 她歪着脑袋，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步，打算径直越过他。 就在俩人肩膀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时候，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腕，严肃地问，“你没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零陆垂下眼眸，扭头看向顾知也，眼神带着探究。 她似是想用犀利的目光扒开顾知也那张好看的皮囊从而好看清楚他的内里。 “：过来。”顾知也强硬地把零陆拉到浴室，“站好。”说完后他拿起一旁的吹风机打算替她把那头湿漉漉的头发吹干。 零陆拉着脸推开顾知也，赌气地往门口走去。 “：零陆。”顾知也喝住她。 零陆权当没听见。 顾知也气得太阳穴上的血管怦怦跳动起来。他快步赶上零陆，拉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粗鲁地捏着零陆的下颌。 “：昨天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今天有点力气就开始闹。讲话。” 最后一声顾知也是半吼出来的。 零陆愣了一下，撅着个嘴，表情更坚定了。 这副表情好像在说：我就不讲话，气死你。 顾知也看着她这副倔模样，脑子一抽一抽的，头疼得厉害。这个女人有一种能力——让他轻易生气把他逼疯的能力。 “：不讲是吧，好啊。”顾知也被气笑了，咬牙切齿讲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盛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面对顾知也的强吻，零陆用力推他。可是她越是推开，顾知也就亲得越用力。 直到顾知也尝到了一股咸味，他的动作有过瞬间的停滞，接着，他松开她。 他盯着零陆故意偏向一边不去看他且还在流泪的眼睛。 顾知也感受到一股深深的失落和委屈，他就那么令她讨厌？问都不问一句就直接判了他死刑。 “：零陆，”他欲言又止，踏出房间之前又再度停下，“你是挺冷漠的。” 零陆像是被这句话刺到了，她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顾知也的背影，“是，我冷漠，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那个不冷漠的女朋友带回来？” 顾知也落寞的神色被蓦然扩大的微笑所取代，他转过身，半倚着门框问，“你指哪一个？” “：哪一个？你在酒吧搂着的那一个。”零陆气不打一处来，照他话里的意思，酒吧那个还不是唯一一个。 顾知也瞬间感到身心舒畅，他故意用暧昧地语调讲，“你说那个小学妹。” “：怎么，你在吃醋？”他心里极度惬意，脸上却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问。 “：你敢做不敢当吗？还是说你就是个渣男玩了不负责任？”零陆冷言冷语嘲讽道。 “：我要负什么责任，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顾知也不以为然。 “：她们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吗？”零陆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不由得紧缩起来。 顾知也的神情变得严肃，搞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事上了。 他明知故问，“我是什么样的人？” “：残暴。”零陆直视着顾知也的双眸，嘴唇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好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随即抿住了嘴巴。 “：当然知道。媒体不都这么写嘛。” “：你，”零陆深吸了一口气，心提到了嗓子眼，“杀过人吗？” “：没有。”顾知也坦然回答。“我不屑干这种容易把我自己折进去的事情。” 零陆认真凝视着顾知也的眸子没有说话，直到她确认他应该是没有说谎，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轻轻吐了出来。 “：你是在这种教育中长大的？还是，你是当上了顾氏的总裁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零陆紧张到双手不自觉收紧，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全都是汗。 “：这个重要吗？”顾知也目光幽深地凝视着一脸紧张的零陆。 “：重要。” 四目相对，像是在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博弈。 “：前者。” 零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徐央央单身派对那晚，我们走之后，你手底下的保镖把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一个断手一个断腿。” “：有一个不是被阉了吗？”零陆惶惑地问。 “：谁跟你讲他被阉了？”顾知也不答反问回去。 “：到底是不是？” “：要不然我让他把他兄弟拍给你看看？” “：不用了。” 零陆把纠结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之后感到压在身上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但是目前，又出现了另一个无解的问题。 “：你出轨了多少次？除了酒吧那位，还有吗？我们没有正式在一起之前的日子不算。” 零陆全身的血液一下冷了下来，还不等顾知也回答，她自顾自地讲。 “：算了，我不想知道了，这种事情，哪怕只发生一次都是不能原谅的。” “：虽然那几天我在单方面和你冷战，但是你完全可以和我分开再去找别人，出轨就是不对。” 零陆紧绷着脸，像是说给顾知也听，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 “：又要提分手？”顾知也的讲话声压得很低，听不出多少情绪。 “：你都出轨了不分手留着干嘛。”零陆凄然一笑。 “：我没出轨。那晚季轩也在，我是后来下去的，人还是季轩介绍给我的，拍照的人故意把他截掉了。” “：你要是不相信我让季轩把酒店监控调出来给你看。”顾知也认真解释。 “：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零陆气恼地问。 “：想看看你是不是吃醋了。”顾知也的唇角微微上扬。 沉默了一阵，他接着问，“那个问题为什么重要？” “：如果你从小就是在这种教育下长大的话，你根本不会认为或者说你根本意识不到你的所作所为有任何不妥当。这不能怪你。” “：可如果你是从手握权力了之后才变成这样，那就说明。”零陆盯着地面，斟酌着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完。 “：说明我有潜在暴力倾向甚至有可能是潜在的杀人犯。”顾知也平静的替零陆把后半句话补全之后再接着问。 第296章 和好 “：我在这种教育下长大也有可能从小就被培养成有潜在暴力倾向，只会靠暴力解决问题的人。” “：你怎么这么草率，只凭我的片面之词就断定我是个只会对犯下暴行的人用暴力呢？” 顾知也不动声色地微扬了下眉头。 “：因为我找张妈她们了解过啊。这里的用人除了张妈是一直呆在这的，其她的人都因为各种原因换了好几拨了。” “：但是你辞退她们的时候，按照相关法律给她们补了三个月的工资，并没有想尽办法扣她们的钱。” “：我相信，只要你想，你不仅可以让她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反而可以让她们倒赔一大笔给你。” “：其次，之前在公司不就有员工夸过你嘛。你虽然是资本家，但好歹不是心黑透的资本家。” “：另外，如果你有暴力倾向，像我这种非要和你对着来的性格，估计早就挨揍了。” “：而且很多有暴力倾向的人会虐待小动物，但是咕噜一直很亲你，这就说明你对他很好。” “：小动物不会像人一样遮遮掩掩，它们如果害怕你，就一定是会躲着你的，可它每次见你都超级热情。” 零陆折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地列给顾知也听。 顾知也听着零陆这一大串不带停歇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从这段话他能够得知，零陆并不是在听到他的所作所为之后就宣判了他死刑。 而是暂时从这段感情中跳了出来，作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更清醒地从全方面去考虑这件事情。 这份清醒有点难得，一点都不像是恋爱上头的女人。想到这一点，顾知也又隐隐有点不快。 “：但是以暴制暴并不是一个好的行为，它有很多潜在的不可控的危险因素。”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这么干？”零陆面部表情紧张且专注地盯着顾知也。 顾知也没有回答，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还是会选择和你分开。” “：你这样干的时间一长会很容易对生命丧失最基本的敬畏之心，可能哪天不小心或者失手就杀了人。”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喜欢的人走向一条不归路，我也不能接受我喜欢的人随时会变成一个手上沾了血的杀人犯。” 零陆一想到那些在暴力之下可能发生的事情内心就感到惊惶不安。 而顾知也满耳朵听到的都是我喜欢的人这五个大字，心脏开始疯狂跳动。 “：我不用你现在给我答复。一周的时间好吗？给你一周的时间想清楚。” 零陆抬起布满愁云的脸庞觑了顾知也一眼后又快速垂下眼帘。 “：但是在你给出答复之前，我们就像前几天一样，保持足够的距离。” “：不用一周，我现在给你答复。”顾知也说话的声音就像小石子落入山涧，每一个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零陆屏住呼吸，任由各种情绪在体内肆意奔腾。 “：我答应你。”顾知也无比郑重地说。 零陆猛然抬起头看向他，喉咙哽住了，眼睛却闪闪发亮。 “：说好了。”她抓住顾知也的手，用惊讶到抖动的声音小声讲。 “：说好了。”顾知也的大手掌住零陆的脖子，盯了她一瞬，然后温柔地吻上去。 “：等等等等。”零陆亲到一半突然喊停。 “：怎么了？” “：是不是和好的有点快？我还没给你看那张气人的照片呢。” “：都闹了快一周了，再不和好要过年了。不用看，我让人去调监控了。” 顾知也一边轻咬着零陆的嘴唇一边用暧昧地语调讲。 接着俩人闭上眼睛，迷失在这个情意绵绵地深吻中。 顾知也一直不敢把这面拿出来给零陆看。他希望能再晚一些，在零陆更喜欢他的时候再把这面展现出来，但他的私心更多的是希望零陆永远都不要要发现这些。 现在好了，唯一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 零陆站在体重秤旁边，眯起眼睛，一脸谄媚的朝顾知也笑。“嘻~” “：少嬉皮笑脸的，站上去。”顾知也压下差点就扬起来的嘴角，假装严肃的紧绷着脸讲。 “：我脚痛，腿也痛，站不了。”零陆嘴上说腿痛，手掌却撑着腰。她放低音调，皱着眉头，撇着嘴角故作可怜。 “：你自己称还是我抱你称。”顾知也对故意装可怜博取他同情心的零陆视若无睹。 “：好吧。”零陆一脸哀怨地认命。 看到上面的数字急速变化最后停在88的时候，顾知也假装严肃的表情变得真的严肃起来。 零陆捏着裤子的布料，闭上眼睛，似是不想面对这个数字。 “：为什么不想吃东西？”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牵着她往沙发走去。 “：我不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觉得很饱，然后闻到饭菜的味道就反胃。” “：张妈这几天专门挑我爱吃的菜，按照云城的口味弄的。我觉得好臭，又很油腻，反正就是很难闻。” 零陆为难地讲。她抱歉地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这个点，张妈应该正忙着做早餐。 “：不是说张妈做菜不好吃。感觉是心情抑制了食欲，可能过几天就好了。” “：万一过几天不好呢？” 零陆听出了顾知也话里的暗示，肯定地讲，“会好的，我自己会调节。” “：去看一下好不好？正好我在家。”顾知也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你给我两天时间，如果这两天没有好转我就跟你去医院，好吧。”零陆好言好语地商量。 “：正好之前开的补铁剂也喝完了，这方面也再检查一下。”顾知也用嘴唇碰了碰她的额头。 零陆垂着眼帘不说话，摆明了就是不情愿。 顾知也轻叹了口气，“就给你两天时间。接下来我出差的那一周你要每天早上空腹称重，我这边能看到数据。” “：你能不能不要像我外公一样管着我。”零陆摆出一副令顾知也难以抗拒的撒娇的表情。 “：不能。”顾知也狠下心来，“为什么那么抗拒去医院？” 零陆不回答。 “：嗯？” 依旧不回答。 “：陆陆，你不能老是用不讲话来逃避问题。”顾知也心平气和地讲。“你在害怕吗？害怕查出什么问题？还是在担心我知道什么？” “：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不可以有秘密吗？”零陆语调平缓地问。 “：当然可以有。” “：可是去了医院检查之后秘密就会被你发现。”零陆睁着无辜的双眼盯着顾知也。 顾知也心中了然，无声地笑了一下，凑近亲了亲她的嘴唇，“吃饭。” 张妈盛了一碗稀饭放到零陆跟前并小声提醒，“太太，还没放糖。” “：放糖是个什么吃法？”顾知也好奇地问。 “：我小时候生病不想吃东西的时候外公就会这么干。”零陆看着半勺白糖逐渐和稀饭融为一体之后拿勺子搅了搅。 “：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外公？”顾知也语气略有点不满。 “：我今年也还没去过，等他生日的时候我带你去。” “：好。” 零陆舀了勺稀饭，吹了吹，放进嘴里，诧异地蹙了下眉：为什么她今天吃出了小时候的味道？可是前几天也是这样吃的呀，奇怪。 饭后，顾知也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小憩，企图用这种方式消灭时差带给这具身体的疲倦感。 零陆背靠在他怀里，看着季轩发来的酒吧视频和一张入院诊断的图片。 第297章 暴力随处可见 小腹处是顾知也的手掌，正在轻轻的给她揉着还有点胀痛的肚子。 “：偷拍我的这个人是徐央央的朋友。”顾知也用闲聊的语气说。 “：你没对她们家干什么吧？”零陆下意识反问。 “：你那么关心她们做什么？还没被巴掌打醒？”顾知也语气里有着不悦。 “：不是关心她们，是不想再和她们家有任何的关系。”零陆好声解释。 “：你看啊，你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对她们做了什么，她们知道后不敢找你，但是扭头就会来找我，把这个事情怪在我头上。我和她们不又牵扯不清了吗？” 零陆仰头定睛瞧着顾知也的表情，哀怨地喊了声，“大哥。” “：喊什么？”顾知也的双眸“唰”的一下就睁开了。 “：顾总。”零陆立马眯着眼睛献出讨好的笑容。 顾知也的手掌覆在零陆的下颌处，带着惩罚的调性狠狠亲了她一下，警告道。 “：不许这样喊，太难听了，下次再这样喊嘴给你亲烂。” “：不喊就不喊嘛。”零陆撇了撇嘴，“顾知也，你答应我了不使用暴力。” “：我不用暴力，我把手上掌握的那些资料寄一份给她们就好。” “：更不可以。”零陆的反应变得很大。 “：怎么不可以？” “：徐有为因为心脏的问题还在住院，你把那份资料寄过去他看到之后万一气死了怎么办？” 零陆一脸认真又震惊的表情。 “：你把他想得也太脆弱了。”顾知也被她的表情和话语逗笑了，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不是我把他想得脆弱，生病的人就是很脆弱，你万一把他吓死了。对不起，没有咒他的意思。怎么办？”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这三个不可以，零陆一个说得比一个坚定。 她仰着脸，一脸期待地注视着顾知也，“你什么都不要干好不好？” 顾知也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没有任何理由，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答应了？” “：没有。” “：老公。” “：好。” 零陆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在顾知也胸膛前拍了一巴掌，手随即就被他抓握在了掌心内。他心疼地问。 “：是不是又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了？” “：没有。”零陆嘴硬道，心中却是有万千柔情在化开。 “：还没有，张妈都听到了。”顾知也抬手捏了捏眉心。 零陆眯着眼睛，并未注意到。她慵懒又满是好奇地讲，“你给我讲讲老宅之前是怎么罚人的呗。” “：讲了你以后可能就不敢住在那了。” “：不会，好多人住在那呢。你给我讲讲，我还挺好奇的。”零陆跪坐在顾知也前面，两只手撑在沙发垫子上。 顾知也睁开眼睛盯着零陆，眼神很悠远，像是在掂量着他脑子里的那些暴力又血腥的记忆眼前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接受。 “：真要听？” “要。” 最后，零陆跨坐在顾知也的腿上，半边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听他用低沉的嗓音讲那些尘封了很多年的故事。 “：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情是在我三岁左右的时候，一个用人的小孩和二舅爷好上了。” “：二舅爷当时四十来岁，那个姑娘十九岁，还是大学生。” “：按照惯例，所有人都会回到老宅子过年，她们两个人是在春节前就好上了。” “：春节当晚，除了两个守夜的年轻人，等其她所有人都睡下了之后，二舅爷和这个姑娘跑到后山竹林的小屋里面约会。” “：被两个守夜的年轻人看到了跟过去之后抓了个正着。他们拿这个事情威胁二舅爷，除了要钱还要色。” 零陆感到后背不停地有冷风吹过来，她又往顾知也的怀里钻了钻。 “：这就害怕了？”顾知也调侃道。 “：你快讲，快讲。”零陆急声催促。 顾知也把零陆抱紧了一些，继续用讲故事的语调叙述着。 “：那个姑娘怀孕了，她在春节这天约着二舅爷出来就是想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二舅爷怂，那两个年轻人不相信她的说辞，强了她，导致她失血过多死了。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僵了。” 零陆脸部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她咬紧牙握紧拳头，“那二舅爷和那两个年轻人呢？” “：那两个年轻人被绑住手脚之后生殖器被人直接扯了下来，最后的结果也是失血过多致死。” “：二舅爷被打断腿，收掉所有的家族资金，扔出去了。寒冬腊月的，没多久就冻死在外面了。” “：谁动的手？”零陆心惊胆寒。 “：张爷，张管家的父亲。”顾知也无比平静，“这两人被处罚的时候宅子里面的所有人都被喊到跟前观看。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 “：啊，这简直比恐怖片还恐怖。”零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顾知也伸长胳膊，拿起一旁的毯子把零陆裹上，再连毯带人一齐紧拥在怀里。 “：那个姑娘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那两个强奸犯和二舅爷呢又是怎么处理的？”零陆又害怕又好奇地问。 “：姑娘的骨灰一直放在庙里，两个强奸犯和二舅爷在山底下随便挖了个坑埋了。” “：那个姑娘的家人是不是很伤心？那可是二十多年前将近三十年前的大学生，超级厉害的。” “：这个姑娘底下还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母拿钱走人了。” 零陆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为这条年轻且美好生命的逝去感到不值当。沉默了两分钟之后她又接着问。 “：张爷呢？” “：活到九十岁去世。” “：小屋还在吗？” “：在。” “：那两个年轻人的家人呢？” “：打发走了。” “：她们不闹吗？” “：拿钱签字走的。” “：为什么不报警。” “：当年律法还不够完善，强奸妇女顶多坐五年牢。外婆气不过。”顾知也拍了拍零陆的背。 “：外婆？”零陆诧异地仰起脑袋。 “：嗯，外婆是个狠角色。宅子里所有人都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没有一个人不怕她。”顾知也充满感慨地讲。 “：外公呢？” “：外公自然是赞成外婆这种处理方式，他们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从不随意干涉对方的权力。” 零陆惊呆了，眼睛瞪大到里头的眼珠子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似的。 她以为扇耳光打断手打断腿已经是顶天了，听顾知也的描述这怎么像是民国时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宅院似的。 顾知也竭力想找一些话来说，但是他对在那所大宅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从辩驳。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论哪件单拎出来都是零陆所不能接受的。 零陆直瞪瞪地凝视着空间，阴风好像还在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透过寻找薄毯的空隙成功地往她衣服里钻。 她的手脚好像凉到麻木了，失去了知觉，连带着身体上的温度也在不停地消散。 “：害怕吗？”顾知也问，内心是各种复杂的情绪糅合在一起，有些低落。 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零陆会害怕他吗？ “：当然害怕，这任谁听了都害怕。”零陆呆滞而又迟钝地讲，完全没有意识到顾知也话语间的不对劲。 沉默肆意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但那时候的你肯定会更害怕。”零陆猛然抬起头，不解又心疼地问。 “：我现在只靠脑补都觉得那个场景肯定很瘆人。你当时才三岁多，爸妈为什么要把你拉在前面观看？” 第298章 老房子 “：从小培养胆量，将来可能要接班的人，必须就是要什么都不怕。”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兴奋地问，“心疼我？” “：嗯，我都不敢想，三岁看见这种场景，没被吓成神经病也算是你命硬。”零陆说完之后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不怕我？”顾知也一只手搭在零陆的腰上，一只手缠绕着她的发尾。 “：我怕你干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 “：还敢去老宅吗？” “：当然敢，这么多人都住在那里呢，我一点都不害怕，真的不害怕，相信我。” 零陆这种自我鼓励的行为顾知也每次看都觉得无比可爱。明明心里怕得要死，还非要装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还记得你看到那个血腥场景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吗？但是三岁多的事情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零陆关心又疑惑地问。 “：当晚就发高烧。不记得，甚至不记得这件事情。是大了几岁之后做梦梦见和大哥聊天的时候大哥讲给我听的。” 顾知也讲话的声音很悠远，像是跨越了许多年的呐喊，但真正落入人的耳中时，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一点余音了。 “：噢~让一个三岁的小孩去直面一个远超他可以接受的血腥恐怖场面，这也算是一种暴力吧。” 零陆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她似是感慨又似是在发表意见，“好像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是在暴力当中长大。” 无关家庭背景，无关性别。 学生和童年时期有来自家人的暴力，有来自老师的暴力，有来自同学的暴力…… 工作之后有来自同事的暴力，有来自上司的暴力，也有来自社会不知名人士的言语暴力…… 恋爱或者婚后可能会遇到暴力的另一半…… 故意忽视是暴力，言语打压贬低是暴力，肢体压制是最直观的暴力行为…… 而暴力又会让人的心灵变得扭曲。 有些人的心灵扭曲程度是在可控范围内，所以我们把她们称之为“正常人” 有些人的心灵扭曲程度已经远超她自身可以承受的极限，但是暴力还在压迫着她，她只好寻找别的途径把它释放出去。 这种人，大概率会被会被称为“疯子” 零陆任由思维发散的时候突然发现她这段时间不接顾知也的电话，故意忽视他，其实就是一种潜在的暴力行为。 想到这些，零陆伸长胳膊搂住顾知也的脖子，咬着下嘴唇，像是在做相关的心理准备似的。 顾知也凝眸看着零陆有些发窘的神情，轻笑了笑，“想说什么？” “：对不起。”零陆的讲话声细若蚊蝇，说完之后她像是不好意思一样把脸埋进了顾知也的胸膛前。 “：怎么突然道歉？”顾知也明知故问。 “：没什么，就是我决定以后还是好好和你讲话好了。”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 “：不玩失联了？” “：不玩。” “：不会一生气就不讲话了？跟一头倔驴一样。” “：不会，但是你不准说我是倔驴。” 顾知也低头在零陆的发顶上亲了一口。“不说。” 零陆的脑袋动了动，忽然抬起头来，眯起眼睛缩起鼻子，像只小狐狸似的朝顾知也露出一个谄媚的假笑。 “：道个歉还不好意思上了。”顾知也调侃道。 “：哼。”零陆傲娇的把脑袋扭到一边。 “：谁家老婆这么体贴又善解人意，知道反思，还会道歉。”顾知也打趣道，他轻轻捏了捏零陆那逐渐变红的耳垂。 “：不知道。”零陆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顾知也看着眼前那张笑脸，甜蜜的感觉沦肌浃髓，给这具疲惫的身体注入了新的活力。 他深情地盯着她，温柔的眼神像是波光粼粼的海平面一般，让人沉溺。 顾知也捧着零陆的两颊，重重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退开一点之后又再重重地亲了一下，把人用力地搂进怀里之后又偏头亲了亲她的脖子。 “：你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 “：刚开始和外公住在一起的时候不讲话，后来住了两年之后知道外公舍不得骂我又舍不得打我就开始解放天性了。但是对着不熟的人会是个闷葫芦。” “：外公不骂人？” “：不骂啊，他喜欢以理服人。就比如哪天我犯了什么错误惹得他不开心了，他就倒杯茶，搬一把椅子坐在我旁边。” 零陆说到外公，脸上是又幸福又雀跃的神色，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红润起来。 “：他这样。”零陆一边讲一边模仿她印象中外公说她时候的样子。 “：他每次开口讲话的时候，先从地上拿起他那个用了十几年的保温杯。”零陆侧腰假装去拿那不存在的杯子。 “：然后拧开。”她一只手握着圈，另一只手悬在上头做出一个拧杯盖的动作。 “：吹一吹，吸溜上两口，又拧紧，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 “：外公和你讲，你现在不好好学习，长大要去干嘛啊？以后这个社会……” 零陆两手一摊，压低语调，拖着长腔，故作老成，认真又语重心长地讲。 顾知也双目含笑地长久注视着她。 “：所以他每次一做出那两个动作我就知道完了，要听老头念经了。” 零陆用食指指着太阳穴，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看起来很无奈。 顾知也被她这个样子逗乐了，扬起的嘴角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而且外公真的好能讲，他每次讲道理能讲上三十多分钟，每次都是讲同样的道理。” “：导致他每次讲完前半句，我就知道他后半句要讲什么。” 零陆亢奋的情绪消失得很突然，她叹了口气，语调低沉，似是有些怨愤她自己。 “：可是我现在不知道了，这么多年没听他念叨我都忘了他那些来回说的车轱辘话都是些什么了。” “：想不想回去看看？我把那栋房子买回来了，还没重建，我们可以把它重建成你记忆中的样子。” “：里面的装饰细节、哪怕是一草一木我们都可以尽量去还原。我知道那个地方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顾知也抓着零陆的手轻缓地讲，他的话像一阵暖流流遍她的全身。 “：你什么时候买的？”零陆感受到一股不可控的情绪在体内疯狂窜动着。 她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是在为失而复得而感到开心还是该为她可能要面对那些她不想面对的事情而感到悲伤。 “：很久之前就买了。” 顾知也遥想当年得知房子被推的消息之后即刻就把这栋房子又买了回来，这样在零陆想买回这栋房子的时候俩人便能够产生交集。 事实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去那栋老房子那里看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有愧疚，不敢回去。 “：我原本是打算先找人复建，把里面全都装饰好，然后再把它当成礼物送给你。” “：但是我手头上没有清晰的照片，我不知道内里的陈设都是什么样的。” “：正好今天聊到这件事情。” “：你更熟悉那里。你可以把它还原成你记忆里的样子，也可以把它建成你想要的样子，我呢就负责提供全方位的支持和陪伴。” “：要是你现在不想去考虑这件事情的话也没关系，反正那块地永远都会在那里。” 顾知也这袭话让零陆的内心颤动起来，激动之间她理直气壮地说出了一句不过脑子的话。 “：那你把那块地卖给我。” 温馨的氛围霎时跑得一干二净。 顾知也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老婆。” 第299章 吊唁 接着，他断然地讲，“送给你可以，卖给你不行。” 对顾知也来说，这是一种隐形进入零陆过往的一种方式。以后，只要提起那栋房子，提起童年，他就不可避免的会拥有名字。 而零陆这种下意识地反应也说明她其实还没有彻底接纳他，并不想把一切都展现给他看。 “：你卖给我嘛。”零陆开始撒泼耍赖。 “：不行。”顾知也断然拒绝。 “：老公。”零陆像是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称呼了，当然，前提是她有求于他。 “：喊什么都不行。”顾知也再度拒绝了她。 “：讨厌鬼。”零陆脱口而出。 顾知也听着她这变脸般的称呼，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答应吗？”零陆最后再问了一遍。 她用无辜且满是期待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顾知也，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软下心来。 “：不答应。”顾知也再度靠回沙发上，仰着脑袋，躲开零陆的视线。 天知道，他要是看着她，一定不忍心看到她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出失望的神色，哪怕她是装的。 “：好吧。”零陆窝趴在顾知也怀里，勉为其难地应道。 她恹恹地讲，“你先留着这块地吧，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好。”顾知也悄悄地观察着零陆的神色，见她逐渐闭上眼睛这才意识到，她只是困了而已。 此刻，零陆的两条腿像只蹲在地上的蛤蟆似的蜷缩着。 顾知也把滑落在他腿上的薄毯捡起来给零陆盖好，温声提醒，“你这样睡过不了半个小时就会嚷嚷着腿麻。” “：我不想躺到床上去，不能翻身，难受。”零陆嘟囔着。 “：你转过来，背靠着我。”顾知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零陆整个人靠好之后顾知也扯下她身上的薄毯细心的给她盖好。 “：一人盖一半。”零陆看到顾知也把薄毯全围在了她身上便往他那边扯了点，并替他盖好肩膀。 零陆这个下意识的举动从顾知也被覆盖的身体表层一直暖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手掌依旧放在她的腹部，从上方看过去，她的眼睫毛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平稳的呼吸声。 顾知也盯着零陆恬静的睡容，疲倦再次重回体内并迅速占领这具身体的高地。 俩人相爱的时候，连窝在一起打瞌睡都无比的幸福甜蜜。 外头是雨后的暖阳，室内是频率同步的均匀的呼吸声。 沙发上，一男一女正靠在一起酣睡。 突然，男方肩头的薄毯滑落，他睁开眼，率先看看女方身上的毯子是否盖好了，接着再自然地亲了下她的头发，最后才又闭上眼睛再度入睡。 这段美好宁静的时光并未持续很久。 “叩叩叩” 顾知也警觉地睁开眼，他小心的起身后快速塞了几个抱枕接替他的位置。 开门的同时手指放在嘴唇上，打断了来人即将说出口的话。 顾知也关上门，俩人步行至客厅。 “：陆陆呢？我听张妈说她瘦了很多，又生病了？”顾老爷子转身瞧了瞧身后的房间，担忧地问。 “：睡着了，你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她心里有数。出什么事了？” 用人端上来两杯水，无声地放好后又悄然离开了。 “：易老太去世了。我原本是打算找陆陆一同去吊唁。她是你的妻子，自然可以代表你出席。” “：季轩人在国外赶不回来。既然你回来了，作为晚辈，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老爷子盯着地面的一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犀利和色彩。又有一个老同伴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 “：我换件衣服。”顾知也起身后沉着地拍了拍老爷子的背。 老爷子重重地叹息了声。 “：你要出去吗？”零陆眯缝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易老太去世了，你上次见过她。我现在和老头出门去易家，你去不去？”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嘴唇。 “：上次说要给我绣禾服的那位奶奶吗？”零陆懵圈地盯着天花板。 “：嗯。不舒服的话就呆在家里休息，今天只是前去慰问，下葬的前一天还要再去一趟。” 零陆依旧是那副懵圈的面容。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她想到那位易老太太还觉得挺亲切的。 “：还是去一下好了。” “：你收拾一下，我和老头在一楼等你。”顾知也揉了揉零陆的脑袋。 “：嗯。” 易家的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灵堂也已经布置好了。六位穿孝服的男女站在客厅迎接前来吊唁的宾客。这六人眼眶红肿，看来是已经哭过了。 其她家眷身穿黑色衣裤或者过膝的黑色连衣裙，带着黑袖章。 顾老爷子走在前，零陆和顾知也走在后。 易家后辈见到顾老爷子，齐齐下跪，被顾老爷子拦住，“免了，”他转身和身后的俩人讲，“知也，你和陆陆去给易老太上柱香。” “：嗯。”顾知也牵着零陆往后面的灵堂走去。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就聚焦在了零陆的脸上，倒不是因为多沉迷；惊叹于她的美貌，而是好奇。 在灵堂，零陆见到了易筱筱的姐姐易简。 她一个人安静又呆滞地侧背着大门守在棺材旁边。从她下巴处的水滴可以得知她的眼泪正肆意在脸上流淌着。 零陆怔怔地盯着易简，她从易简身上感到一股不可名状的哀伤，这种哀伤和她失去外公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她从恍惚中醒过来，易筱筱不知何时把点燃的香递到了她跟前。 “：对不住，有点走神了。” “：没关系的，嫂子，那位是我姐姐，易简。等你上完这炷香我介绍给你认识一下。”易筱筱客客气气地讲。 零陆扯着嘴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假笑了一下。她只是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并不想去打扰一位正沉浸在悲伤中的人，但她又不能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认识你姐姐。” 零陆和顾知也并肩站着朝眼前的牌位连鞠三躬。结束后一旁的用人上前接过她们手中的香替她们插好。 第300章 秀禾服 易筱筱走到易简身边俯身和她讲了什么，见易简抬起手擦了擦脸，肩膀快速起伏了两下才缓缓起身朝零陆和顾知也走来。 她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又哭了很久，脸色很白，眼睛通红，再加上她的肤色也很白，导致看起来有点吓人。 “：顾哥，嫂子。”易简讲话的声音很柔弱。 “：节哀。”顾知也冷淡又平静地讲。 听到这句话，易简好不容易擦干的两行泪又再度掉了下来，且有止不住的趋势。 “：嫂子，劳烦你扶她去休息一下好吗？她一直这样哭身体也遭不住啊。屋里头现在着急用人，大家都忙不过来。”易筱筱急切地讲。 零陆不确定是不是她的疑心病过重，还是她的职业习惯。这个“她”字听起来很疏远，易筱筱明明可以用“我姐姐”三个字来称呼易简。 这个念头随即被零陆抛到了脑后，她反问，“我扶她到哪里去？” “：我让阿姨陪你一齐过去，劳烦你留在那里陪她一会儿。”易筱筱眼中的算计很明显，只不过零陆不熟悉她，所以看不出来。 “：可以的。”零陆也没想过拒绝，她看向顾知也。“那你，走的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嗯。我和老头估计要一直待到傍晚，他受易老太的托付，得留在这里处理些事情。你要是身体受不住我就让司机先把你送回去。” 顾知也向来不是一个喜欢在外头动手动脚的人，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任何肢体动作，有的只是话语间的关心和让人无法忽视的温柔。 “：嗯。”零陆应下之后同一位阿姨扶着易简往她房间走去。 易宅的布局很散，像是被分成了好几个独立的区域，通往易简房间的路还有点距离，路途弯弯绕绕的。 零陆皱着眉头，这感觉都快走到后山了。她脑子里头自动弹出一个想法：易简是不是不受易家人待见啊？ 随即她又把这个想法排出了脑袋，应该不可能。接着她在脑子里警告自己：别人家的事情你少管，管好你自己。 阿姨把人带到之后一声不吭就掉头走了。 零陆瞪直了眼睛：这…… 易简却是习以为常，她推开门，邀请零陆进屋，“请进。” 俩人坐下后，易简先是给零陆倒了杯水，然后从衣柜当中拿出一个箱子。 “：这是奶奶给你的，由于她走得很突然导致这件衣服只完成四分之一。”易简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秀禾。 “：奶奶说这件衣服的颜色就像你的性格，淡淡的。包括刺绣的选线，也都是选的浅色。” 零陆由于惊讶而微张着的嘴巴迟迟合不上。 她用指尖轻轻地触碰着那些针脚细密且精致的刺绣，平整又顺滑，没有任何凹凸不平，像是这块布料自带的印花一般，却又比印花更生动，更立体。 零陆感觉指尖在发烫。一想到这一针一线可能是易老太戴着老花镜，眯缝着眼睛，一坐坐五六个小时绣出来的。 放下针线的时候，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甚至会有很深的针印时。零陆指尖的发烫便迅即转移到了眼眶上。 “：很奇怪，奶奶说她虽然只见过你一面，但是却很喜欢你。她很断定地和我说这件衣服你会喜欢的。尤其是这个颜色。” 易筱筱这两句话让零陆内心再度震惊了一番，“我确实很喜欢这个颜色，不过易奶奶是从哪里弄来的我的尺寸？还是说她只要目测一下就行。” “：没那么神，你在筱筱那里买了件旗袍留了尺寸，奶奶按照那个尺寸给你做的。” “：她和顾爷爷是几十年的好朋友，再加上她又很喜欢你，想了想还是决定在不通知你的情况下悄悄帮你把秀禾服绣好。” “：奶奶对她自己很自信。她说从一个人的性格能够看出来这人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款式。” 易简谈到易老太时，悲伤到死气沉沉的脸庞重新焕发出新的光彩和生机。 易简大大方方地谈论这件事情倒是衬得零陆有点扭捏了。 她要是说谢谢易奶奶，可人家已经去世了。要什么都不说，又显得她像是不识好歹。还是说恭维一番？易奶奶看得真准，很了解我之类的？ 零陆思索了一下，这话她说不出口。 她斟酌了一下，略微有些不自在地说，“衣服很好看，刺绣也很好看，我很喜欢，要是易奶奶还在的话我应该当面谢谢她的。” 零陆意识到说错了话，她神色窘迫，只想给这张破嘴一巴掌。 “：没关系，知道你喜欢这件衣服奶奶会很开心的。”易筱筱笑得很苦涩。“奶奶嘱托我把剩下的完成。如果你想让筱筱来完成也可以。” “：不用，就按照易奶奶说的办吧，多谢了。” 零陆有点搞不懂易简，明明在灵堂的时候她还伤心到不能自已，可是从进到房间到现在，她一直在很自如地谈论易奶奶的事情。 原本外放的情绪好像在她一进到这个房间之后就全都收起来了，压得死死的，一丁点都不被允许放出来。 “：我是被奶奶养大的，我的刺绣技术也都是她教的。我一定会好好绣的。”易简把箱子关好，放进柜子里。 零陆扬起嘴角笑了笑。“谢谢。” “：你还真是像奶奶说的那样。”易简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调侃，语调中却充满压抑。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零陆好心提议。易简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确实是很缺乏休息，而且俩人就这样干坐着也有些尴尬。 “：休息不了，等下还有场硬战要打。”易简喝了口水。 “：嗯？” 话音刚落，门被拍响，拍门声很急促，“易简，你开门，我有事情要和你讲。” 易简起身拉开门，门外赫然站着前来吊唁，身着一袭黑衣的云应淮。 他进门后看到零陆也在，动作滞了一下。看来是对在这里能看到零陆感到意外。 第301章 什么样的喜欢 “：嫂子。” “：嗨。”零陆朝他点头。 “：麻烦你出去等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单独和易简聊一聊。” 零陆利落地起身。 易简立马喝止住她，“零陆你别走，我有未婚夫，和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不合适。” 零陆又淡定地坐下，两手手肘搁在桌面上，手捂头顶。这个姿势，并起来的小臂正好可以挡住她的两只眼睛。 “：你有什么事情就快说，不说就请你离开。”易简用冷冰冰的眼神审视着云应淮。 “：你不能和熊全飞在一起。”云应淮决断地讲。 “：理由。”易简的话听不出太多情感色彩，不过从她对云应淮的态度来看，她不太待见他。 “：他投资的生意失败了。”云应淮幸灾乐祸地讲。 “：易家那些老骨头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易老太在遗嘱当中写明了要把宅子和大部分财产交给你，已经和熊全飞约定好了。” “：如果真如他们所听说的，宅子会给到你手上，那些老头会搬出女人迟早要嫁人，祖宅会落入外人手上这一条条框让你自动放弃宅子和部分遗产的继承。” “：如果你不愿意放弃宅子，那些老家伙会强行让你招赘，美曰其名是守着祖宅，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熊全飞绝对不会同意招赘。你只能在宅子和他当中进行一个二选一。” “：熊全飞和你爸妈已经约好了，甚至签了协议。只要他能把你娶到手，你爸妈就会给他解决资金的问题。” 云应淮说得义愤填膺 零陆听得频频蹙眉。 易简则是沉默不语。 “：易简，这些像是蛀虫一般的老废物现在正在外头嚷着提前公布遗嘱。” “：那些老东西连易老太葬礼这几天都等不了。易老太还在那里躺着他们就已经为着财产分配吵起来了。” “：你别淌这趟浑水。你一个女人斗不过他们这群狡诈的老滑头。你跟我走，我这辈子都会护好你。” 云应淮掏心掏肺地讲。 零陆嘴巴一抿，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易简冷笑了一声，“云应淮，你是不是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爸妈已经为你和孙嘉言定下了婚约，订婚仪式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下个月。最迟年末你就会和她结婚。” 零陆撇了撇嘴巴，高抬眉头，好多八卦。 “：易简，我可以和她退婚，我也可以反抗我爸妈。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承诺我，在我和孙嘉言退婚之后你一定会和我领证，我现在就回去退婚。” 云应淮话语间带着乞求。 “：多谢你的提醒，提前祝你新婚愉快。”易简讲话的语气带着尖锐的刺。 沉默无声…… 云应淮红着眼睛盯着高傲的易简，“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没有好脸色？熊全飞比你大二十岁你都可以接受怎么就不能接受我？” “：我哪里比不上他？我比他年轻；比他有钱；比他真诚；至少我不会因为钱的事情算计你。” “：你甚至能接受你们分开的那几年他和别的女人结过婚生过孩子都不愿意接受我。怎么？是他功夫了得以至于让你念念不忘了这么多年是吗？” 云应淮大概是被气懵了，说到后面甚至不惜用开黄腔对易简进行言语攻击，丝毫不顾及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 零陆：这是什么恶臭发言。在云应淮眼里，易简就是个在床上给力就能搞定的人？怪不得易简看不上他。 “：你们都是一样的烂，但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你，比熊全飞还要烂，最起码他会尊重人。” “：而你，云应淮，靠着父母给你打下来的资产事业，自认为高人一等。” “：除了像顾二哥这样在钱和名望上都远超于你的人，其他人你压根都不放在眼里。” “：特别是女性。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一直在追我，但是你在追我期间你身边的女伴从来就没有间断过。” “：我不理解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喜欢才可以让你在心里惦记着一个女人的同时还兴致高涨的和另一个女人睡觉。” 易简犀利的言辞说得云应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阿简，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云应淮的言语苍白无力，毫无说服力。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麻烦你出去吧。”易简直接给了他一份逐客令。 零陆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在盯着她，她在心里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嫂子。”云应淮弱弱地喊了声。 零陆：该死，又被看到了。 她一点都不想掺和别人的事情，却又不得不抬起脑袋问，“怎么了？” “：你和我出来一下好吗？我有些话想和你讲。”云应淮讲话的声音像是要窒息了一般，他用哀求的眼神盯着零陆。 零陆起身，跟在她身后朝外面走去，走到离易简的房间有几米远了之后，云应淮停下脚步。 “：嫂子，你帮我劝劝她。” “：我？我刚和她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零陆指着她自己，木然地问。 “：你们女人之间更有话题，女人和女人也更好讲话。易简愿意让你呆在她的房间就说明她还挺喜欢你的。她这人很注重隐私，一般不愿意让人进入她的私人空间。” 云应淮摆出一副他很了解易简的样子说道。 “：我觉得，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应该你们自己去沟通。”零陆好声婉拒。 “：易简不愿意和我沟通，她甚至都不愿意好好和我说话，你刚才也看到了。”云应淮自嘲地讲。 “：但是我真的和她不是很熟，随便插手她的事情很容易让她心生反感。” 零陆再次出言婉拒，她认为她的意愿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不会的嫂子，你能让我哥这么喜欢你肯定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你肯定能够说服她，你总不想看着你老公的兄弟过得不幸福吧。” 云应淮这句道德绑架的话让零陆的心里彻底怒了。 “：好哇，但是在去帮你当说客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你回答一下。” 零陆搬出客套又礼貌的笑容，语调惬意，丝毫听不出生气的情绪。 “：嫂子，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保证不说一句假话。”云应淮听到零陆松口答应之后，喜笑颜开。 “：我先声明我说话很直接，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就是不太会说话。”零陆依旧带着客套的笑容再三声明。 “：没关系，你尽管说，想说什么都行。”云应淮想用这几句话来显出他的大度。 “：好，我听见你刚刚说只要易简承诺她会和你结婚，你立马就把家里给你定下的婚事退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是说了这句话吧？” 零陆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挡上她扬起的嘴角就会发现，她那微微弯着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只有冷淡和审视。 “：没错，是我说的。” “：这么说如果易简不承诺和你结婚的话你就不退掉家里给你安排的婚事乖乖结婚吗？” 云应淮眨了眨眼睛，一下被问住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易简吗？你怎么能够接受和别的女人结婚啊？”零陆佯装疑惑和天真地讲。 “：那照这么分析下来你就不是真的喜欢易简咯？” “：不是。”云应淮着急为他自己辩解，但是又找不出一套完美的说辞来回答零陆抛出的这两个问题。 “：你也说了易简现在正处于一个两难的局面。” 第302章 假面具 “：如果易奶奶真的把宅子和部分产业给了易简，说明易简确实是有这个掌管的能力。” “：而易简接手了宅子和这部分产业之后肯定会面对很多质疑和刁难。如果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入赘支持她呢？” 零陆歪着脑袋看着云应淮，很好奇他会怎么回答。 “：我怎么能入赘，我可是江家独苗，婚后要继承家业。” 云应淮连续好几个问题被问得哑口无言导致他有些恼火，对着零陆不耐烦起来。 零陆双手一摊，并未被云应淮的不耐烦语气打乱节奏。依旧是声音和缓地问。 “：好嘛，就像你说的，你要继承家业，不能入赘。” “：你为什么不自己主动拒绝家里安排的婚事然后陪在易简身边呢？陪她一起度过这个对她来讲尤为艰难的时刻。” “：你不是喜欢她吗？你肯定愿意花时间陪她。你要是连最基本的时间都不愿意花在她身上，那就一定是不喜欢。” 零陆不动声色的把云应淮玩的道德绑架那套又还了回去。 云应淮像是已经被这几个问题绕进去了。从他正式回答零陆提出的问题开始，他就已经永远失去了本次谈话的主动权。 “：我当然愿意花时间在她身上，可她根本不愿意搭理我啊。”云应淮无用抱怨。 “：因为你的言语和行动不符啊。你嘴上说着喜欢她，转头就和别的女人睡觉。嘴上说着会护好她，下个月就和别的女人订婚。” 零陆瞪大眼睛肃然道，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应该用严肃的语气讲话，再开口时便调整成闲聊时的轻快语调。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一个女人她一直和你说我喜欢你；我好爱你，但是她从不花时间和心思在你身上。” “：消失一段时间之后出现在你眼前告诉你，我喜欢你。被你拒绝了之后又消失一段时间。” “：在她消失的这段时间你甚至还在偶然间看到她牵着一个男人的手，俩人像小情侣一样亲密地逛超市，结账的时候还顺手拿上几盒避孕套。” “：等到她和这个男人分开了，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再跟你表白，你相信她的话吗？” 云应淮听得一愣一愣的。然而他的思绪完全不在那个女人喜不喜欢他上面，而是在内心默默抓狂。 零陆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能讲，她就不能不问那么多直接答应吗。 “：是吧，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都不会认为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除非你不是正常人。”零陆云淡风轻地讲。 “：我怎么不是正常人。”云应淮下意识厉声反驳。 “：也就是说你是认可我的那些观点咯？”零陆粲然一笑。 “：嗯。”云应淮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既然这样，你把婚约退了，从现在开始绝对不和别的女性暧昧，时刻和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专心陪在易简身边。” “：等到易简的生活再次进入正轨，等到她在易家众位长辈前面立好威信的时候。” “：你也陪了她好几年了，她对你也有了一定的改观，到时候再来谈感情可能会更好。” “：到那个时候，你说的那些喜欢她的话，在她看来就有一定可信度了。”零陆耐心给出建议。 “：万一她事业有成了扭头和我说只把我当成朋友，接着就和别的男人好了。我这几年的付出不就喂了狗了。” “：对我们这些有钱人来讲，时间比钱还重要。我父母也不会同意我把这么多的时间花在一个得不到确切结果的事情上面。” 云应淮振振有词。 零陆：…… 她垂下眼帘，抿着嘴，挤出一个很无语地微笑，“你觉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能够说服我去替你当说客吗？” “：我通篇听下来，你想要的无非就是你勾勾手，易简立马打包收拾东西就跟着你走。” 零陆停顿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平和地讲。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就算你是顾知也很好的朋友，我也没法昧着良心去给你当说客，而且我和她真的不熟。” 云应淮面色一变，眼神阴柔，像是有一种撕下零陆假面具的快意。笑容像带毒的刺。 他就以这副阴狠的表情盯着零陆，久久不言语。再开口讲话的时候，语气间掺进了嘲讽。 “：你就是用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哄得我哥团团转的吗？” 零陆：……她手掌朝上摊着，往前一伸，表示随便你怎么说。 云应淮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零陆极度无语地返回一楼的客厅。 易简看向她，“聊完了？” “：嗯。”零陆一边应道一边往位置上走去。她的余光一下就注意到了桌上多出来的那罐酸黄瓜。 “：看来你没答应云应淮当我的说客。” “：你怎么知道？”零陆坐回之前那张凳子上。 “：我看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易简笑了笑。 零陆耸了耸肩。 “：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可是顾二哥的好朋友，你拒绝了他不怕他去顾二哥前面讲你的小话？” 易简撑着脑袋盯着零陆问，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讲呗，他讲了只能证明他这个人更要不得。”零陆端起杯子猛喝了口水，和云应淮讲了那么多话嘴都讲干巴了。 “：你不怕和他搞僵了关系之后会影响顾二哥和他的关系？”易简特意问出这个一般情况下众人都会考量的问题。 “：他们俩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云应淮要是对我不满想和顾知也讲那他就去讲。” “：顾知也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和我吵架我也认。但这也恰恰说明顾知也和云应淮是同一种人，俩人才会惺惺相惜。”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需要考虑的是我自己的这段感情问题。” 零陆若有所思地讲。 易简满意地笑了笑，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对胃口的朋友，开始吐露心迹。“是啊，恋爱脑容易没好下场，比如我。” 第303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宅子和大部分产业都会落到你名下？易奶奶临走前自己放出去的吗？然后她又找外公来给你坐镇撑腰。” 零陆转动着手中的杯子，故作无心地讲。 易简诧异地盯着零陆，似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了。”零陆把空杯子推远了点，两手闲搁在桌上。 “：你们这样的家庭怎么会找个嘴巴不严实的律师办事情呢。我还知道。”零陆扫了眼易简那平坦的腹部。 易简双手抱胸，做出防备的姿势。脸上，温和的笑容在肆意扩大。 “：你怎么知道的？” 零陆听着她算是变相承认怀孕的这句话，翘了翘嘴角。 “：干嘛不一早就放在桌子上。你好言和我讲我会帮你，你利用我的话我会故意和你反着来。” 易简瞬间对零陆充满了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心，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我以前不喜欢吃酸的，突然喜欢吃酸家里的人会怀疑。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他们知道。” 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易家用人出现在门口。“易小姐，您是在房间吃饭还是去餐厅吃饭呢？” “：顾太太在我房间里面，劳烦你端两份过来。”易简温声回复。 “：好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三位用人端了十个菜和两大份米饭过来了。 其中一位为首的老妇人看到桌上的酸黄瓜之后，那双精明的眼睛陡然一沉，即刻便问。 “：您不是一点酸都沾不得吗？怎么突然喜欢吃这个玩意了？” 零陆瞥了眼那罐还没怎么动过的酸黄瓜，垂下眼帘，一边把桌上的菜顺手摆好一边回答。 “：我带过来的，我觉得挺好吃的就想带给易简尝尝。你不是和我说你能吃酸吗？” 零陆垂着眼眸，谁也不看，只要不看人她就不会露馅。此刻的她，表面上有多镇定，心里就有多心虚。 “：我现在吃东西的喜好变了，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喜欢。以前喜欢的现在倒是不怎么喜欢了。” “：连姨，这份清蒸鲈鱼你端走吧，我吃那么多年也吃腻了。”易简顺着零陆的话往下接。 被称作是连姨的老妇人看向零陆，“顾太太也不爱吃这个吗？” “：噢，我吃素。”零陆一边说一边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芥兰放到碗里。 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但是她看着人说谎眼珠子会控制不住乱转，看着没生命的物件就不会。 “：是。”连姨把那盘鱼又端回篮子内。 “：吃素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没那么容易犯困？身体是不是变轻盈了很多？我听说喜荤腥的人容易体味重。” “：是，感觉自己非常干净。”零陆张口就来，实则在心里默默吐槽：我知道个屁嘞。 “：连姨，我打算向顾太太学习，吃上两个月的素食，排一排身体里的东西。” “：为了补充足够的营养，每天的素菜你记得帮我多弄几样。” 易简暗暗觉得零陆讲的这句话接得太好了，她闻到那个鱼腥味就想吐，接下来的两个月吃素正好能够避免这个问题。 “：让我尝尝你带过来的这个。”易简说着直接当着连姨的面从罐子里夹了块酸黄瓜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像是从来没吃过这个东西先试试味道。 零陆闻着那个味道，嘴里的口水不断分泌。她在心里默默评价：救命，这绝对很开胃。 “：是有点酸，但是可以接受。” 易简演的极其自然，没有一点心虚和不自在的感觉，理直气壮到所有她演出来的一切好像都是真的一样。 零陆觉得她不当演员真的可惜了。心里这么想，嘴上也没停止接茬，“你多吃点，我下次来再给你带上几罐。” “：多谢。” “：客气。” 俩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打消了连姨心里的疑虑。 等这几位用人离开之后，零陆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在你们家，吃个饭还得演上一场大宅门。” “：没办法，这宅子里的人都信不过。她们都上赶着巴结我爸妈，都觉得她们才是下一任宅子的主人。”易简叹惋道。 “：非常巧的是我还可以帮你另一个忙。”零陆用手中的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什么忙？”易简偏头看向零陆，目光显得很单纯。 “：我今天生理期第一天。这不就是你留我的原因嘛。”零陆莞尔一笑。 一开始，她并没有发觉出任何不对劲。直到云应淮和她讲易简是一个极其看重隐私的人，不是关系好的人她绝对不会邀请别人进她住的地方。 零陆再想到呆在灵堂的易简，看起来是很疲累，但却能够正常行走。步子利落，轻盈，根本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扶着回房间。 “：你为什么搞这么麻烦？生理期的问题我相信你应该想好要怎么解决了。” “：你怀孕期间，生理期差不多要停九个月，再过上三四个月你的肚子就会遮不住。” 零陆淡然地讲。 “：按理来说我一周前就应该来大姨妈了，结果到今天都迟迟没动静。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导致我的生理期一直不规律，我从来没当回事。” “：要不是突然很想吃酸的，我自己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今天早上我测了一下，两条杠，所有的东西还来不及准备。上个月我大姨妈没来，我妈和筱筱就已经问过好几次了。” “：我房间也不好藏东西，家里连打扫房间的用人都亲我爸妈和筱筱，只看她们的脸色。” “：我担心她们会随意翻我的东西，到时候被翻出来了更说不清，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导致我对气味很敏感，我靠近你的时候闻到了你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正好易筱筱想把我支走，我不如就顺着她的梯子下。” 被零陆拆穿了之后易简索性大大方方地讲了出来。 第304章 老封建 “：如果易奶奶疼你的话，家里的用人应该亲你才对啊。” “：不会，她们这些老封建打定主意，继承宅子和产业的一定会是个男人。她们都认为女人迟早要出嫁，会脱离母家。” “：她们自己也是女人，却不遗余力地给女人难堪。哪怕她们崇拜的男人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这真是我觉得极为讽刺的一件事情。” 易简紧握的拳头使劲捶在桌子上，似是有一股积攒已久的怒气无法释放一般。 面对零陆，她像是憋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可以放心倾诉吐槽的人，打开的话匣子瞬间关不住了。 “：单从近两年的财报来看，我的服装品牌一直都处于盈利的状态，而我爸爸和我叔叔的那些投资一直都在亏损。” “：我不理解他们这些人是怎么搞的，就好像没长眼睛和脑子一样，哪个亏钱就使劲投哪一个。” “：他们自尊心又强，容不得别人给他们任何建议；不愿意及时止损；不愿意花时间沉淀下来去学习相关的新知识。” “：说白了就是些自大、没有实力、不可一世但又迂腐的烂家伙。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烂词加起来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万分之一。” 易简愤愤地骂道，她的眼中闪射出怒火，拳头在桌面上捶得梆梆响。 “：你说我们就一个做衣服起家的，脑子里懂的都是些和衣服相关的知识和道理。” “：他们几个，靠着这个吃饭；靠着这个成家立业。好处都占完了开始嫌弃，说什么大男人给别人做衣服不体面，要转去投资。” “：可事实就是海城绝大部分的富人都喜欢私人定制。我们现在甚至都没有精力再接待新的客人了，因为人手不够。” “：一件秀禾服要绣半年，还有很多富太太的旗袍，老一辈的唐装和中山装，年轻一辈的衬衫西装，她们基本都是一个季度定做一批衣服。” “：单单只抓住这些，老宅都能够永远处于盈利状态。我推出的品牌面向更年轻的人，同时也能够把奶奶教我的那些东西和我的设计融合起来。” “：人永远都要穿衣服。只要我们守好自己的技术，怎么都不会走到破产那一步。” “：单从近几年我们家的财产统计来看，我爸和我叔叔他们的资产已经赔得差不多了，甚至还倒欠了银行几千万。奶奶担心再这样下去，老宅迟早会被他们变卖。” 易简愤慨地讲，她激动到坐不住，站起身来不停地走来走去，手上的小动作就没有停止过。 零陆从她这大段话当中不难听出，她对这宅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怨言，除了刚刚去世的易奶奶。 她还发现易简的性格有些激进，很容易情绪化。她貌似是一直在带着怨愤和恨生活。 零陆认真而又默默倾听着，并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而易简也根本不需要意见，她就是这一口气憋太久了想一吐为快。就好像从来不被人理解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位可以和她产生共鸣甚至同频共振的人。 “：我要是当着奶奶或者别人的面说这些话她们会骂我不孝，会用那些老规矩来教训我。会和我说就算长辈再不对我也不能批判长辈。你为什么不讲？” 易简突然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零陆。 “：大概，我也是个讨厌论资排辈的人吧。对我来说，多活几十年并不代表多了几十年的智慧，只能说这个人少了几十年的寿命。” 零陆耸了耸肩。 “：我可太喜欢你了。”易简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零陆哑然。 “：不行，她是我老婆，不搞同性恋。”顾知也的声音突然出现。 “：顾二哥。”易简客气又敬重地喊了声。 “：你怎么来了？”零陆眼睛都亮了。 “：陪你吃饭。”顾知也不等易简邀请兀自在零陆的旁边坐下，自如到好像是在他的地盘一样。 “：我让连姨加几个菜，添副碗筷过来。”易简急忙起身去打电话。 “：什么时候改吃素了？”顾知也在桌下拉住零陆的手问。 “：我迫不得已乱讲的，不要当真。”零陆“哼哼”笑了两声。她撑着脑袋，面容有些困乏 “：那边打起来了吗？” “：吵得很，来你这里躲清静。我看你和易简相处得挺好，来易家这么久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 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吃味地讲。 “：什么味道这么酸。”零陆用手掌扇了扇前面的空气。 顾知也捏着零陆的下巴强势地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 “：你干嘛，这是在易家。”零陆捂住嘴，环顾四周的同时不轻不重地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脸颊绯红。 “：周围没人。”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趁着没人，再亲一下。”他凑过身去。 “：嗯~”零陆用手使劲抵着他的肩膀。 餐厅，喧叫声此起彼伏，像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一样。 顾老爷子黑着脸坐在凳子上，整个餐厅就他一个人不发一语，很容易就注意到。 仔细看，他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像是要发怒了。 一个鼻子下面蓄着胡子的男人正欲开口和旁边的人争辩，一双筷子飞过来，打在了他的脸上。 喧闹的餐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群没规矩的蠢东西，半个身子都踏进棺材板了连点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不吃滚出去。” 顾老爷子说起话来刚劲有力，再配上他那不怒自威的脸庞和如鹰隼爪子般锋利的眸子，餐厅的众人霎时间大气不敢出。 其中有一人扫视完四周后小心翼翼地问，“顾老，顾侄去哪了？” “：被你们吵走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相互使眼色却没人敢开口。 其中一人面带迟疑地站出来，忐忑地问。 “：顾老，您和家母关系好，您说说，家母真的要把宅子和产业交给易简那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打理吗？” “：那丫头什么都不会，迟早会把易家的产业败光。”另一个中年男子高声附和着。 “：你想知道？”顾老爷子冷冰冰地看着说话的这两个人。 “：想。”这两人忙不迭点头。 “：去死，死了之后我叫人复印一份单独烧给你。”老爷子锐利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还有谁想知道？和他一起去死，我叫人挨个烧给你们，保准你们每人都能拿到一份。” 老爷子脸上没有太大表情，甚至这几句难听的话都讲得轻飘飘的，可他多年的威望使得在场的人就算吃瘪也不敢反抗半句。 他的眼神沧桑，好像自带一种压迫感，谁都不愿意和他对视上。 餐厅所有人都弯着腰，背上像是背了座能轻易把他们脊背压断的大山似的。 下午三点，烈日高挂。花草被灼热的太阳晒蔫了，树叶的边缘呈焦褐色。 一株盆栽的矮牵牛由于暴晒和缺水，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只剩最后一口气在强撑着，等着宅子里的人来浇灌“她” 会客厅内，所有的椅子都坐满了人，穿孝服没穿孝服的男子都有座位，而身着孝服的女士却只能站在身穿孝服的那几位男人的身后。 “：你们易家穷到连几张凳子都买不起了？”顾老爷子冷冷地讲。 “：顾老，我们这所宅子沿用的还是以前的规矩。凡是开大会，女眷一律站着。” “：是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方法管着这所宅子。” 第305章 牛角尖 “：按规矩，我们几个儿子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出门去到她的屋里陪她用早饭，再顺带聊一聊生意上的事情。” “：是啊，母亲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其中一人说着说着竟然掩面嚎叫痛哭了起来。 零陆作为外人，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顾知也不放心留她一个人在不熟悉的地方执意要带她过来。 她坐在顾知也旁边，作为全场唯一一位落座的女性，听了这些话之后忍不住频频蹙眉。 很难想象在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女性不能上桌，开会不能落座的规矩存在，这所宅子里的重男轻女已经走到了一种极端。 当任何一种事情或者人走到极端的时候，随之而来等待它的就是灭亡。 “：遗嘱是逝者生前所立，你们这些子孙后辈站着听对逝者也是一种尊重。”老爷子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这……”厅内议论纷纷，落座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你明天再来。”顾老爷子放下杯子，扭头对着律师一旁的律师讲。他的声音浑厚，盖过了厅内的窃窃私语声。 已经等不及听遗嘱的众人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一个站起了来。 零陆看着顾知也，见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便也没有动作。 “：嘿，你这小女娃，长辈都站起来了你怎么好意思坐着。”其中一位浓眉小眼的男人对着零陆发难。 “：我老婆姓零不姓易，她该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说。这里还有我顾家的长辈在，劝你把嘴闭紧一点。” 顾知也用冷漠不快的语气回应。颇有一副你再讲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的架势。 “：丫头，不用管，你安心坐着。”顾老爷子也发话了，这下再有人看零陆不顺眼也只能忍着。 接着律师开始公布遗嘱。 易家的众人屏气凝神，都在心里捏了把劲。 “：宅子田地和所有产业均交由易简打理。如若易简结婚，不管是外嫁还是招赘，她都即刻要把所有产业的管理权包括宅子交回易家老大易少鸣的手上。” “：产业经营所得利益，除去易简每月两万的工资之外，其余的由易家四子平分……” 这群不用花任何心思就能拿大头的人，大笑不止。张扬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带着黯淡无光的皮肤都变得光滑透亮了起来，炫耀着他们的胜利。 那位即将付出所有心血和精力都只能获得最小回报的人，像是被遗忘在了世界的角落，无人在意。 零陆隔着欢呼的众人，望向沉默的易简。 她眼神闪烁，表情阴郁又充满着哀伤，肩膀微微颤抖着，任由她自己沉没在突如其来把她淹没的复杂情绪中。 顾老爷子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 顾知也冷漠地看着这群既得利益者的狂欢。 零陆内心的怜悯像洪水一样泛滥起来。她扯了扯顾知也的衣袖，朝易简那边扬了扬下巴。 顾知也顺着零陆指的方向看过去，大手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易简听着耳边的欢呼声，突然忍不住大笑出声。她一直觉得奶奶只是苛刻了一些但到底是爱她的。 这份遗嘱就像几个毫不留情的耳光，打得她在易家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毫无尊严，连路过的猫狗都能踩上两脚。 “：你笑什么？”正处于狂欢中的一位女人问易简。她并未分到任何钱财，但她为她的丈夫感到高兴。 易简也不回答，只一个劲地笑，她一边狂笑一边往外走去。 她所有的重心和注意力都在刚刚宣读的遗嘱上，都在奶奶不爱她，家人不爱她，没有人是真心待她这件事情上。 以至于路过那盆矮牵牛的时候，易简的脚步没有丝毫放慢，她没意识到这盆花的生命即将逝去。 顾老爷子快步追上易简，和蔼地问，“小简，和顾爷爷聊聊？” 易简放缓脚步，探寻地望向顾老爷子，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的平静，像是已经接受现实且丝毫不为之伤心。 “：顾爷爷，既然遗嘱的内容是这样，奶奶为什么把你叫过来？怕我撂挑子不干吗？” 顾老爷子像是心有愧疚，他看了眼地面，再抬起头来时没有回答易简的问题，而是劝慰道。 “：孩子，人活一世，要把心思和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别人不爱你没关系，你自己要爱你自己，要学会把自己放在人生序号的第一位。” “：不要去计较妹妹比你多获得了父母的爱，也不要去计较把你抚养长大的奶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利用你。” “：把放在外部和外人身上的注意力全都收回来，全都放到你自己的身心上去。” 顾老爷子自认为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易简肯定能够理解其中的意思。 “：我怎么会不计较呢。奶奶临走前还假装爱我，一脸慈祥地和我讲，她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到我手上，要我好好看住。” 易简的眼眶中装满了泪水，随时能够溢出来。 “：顾爷爷。我。”易简咬着下嘴唇，泪流不止。 “：我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这几天反复思考接手之后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让奶奶失望。” “：我以为我很聪明，可每一条遗嘱都在告诉我我是个蠢货，特别是我费尽心思做的那些安排。” 易简哭得额头和脖子上的筋脉暴起，她双手握拳，忍到浑身颤抖才不至于哭出声来。 “：孩子，我们没法改变别人。你父母也好，你去世的奶奶也好。” “：你只有把自己脱离出去。要不然，你会很容易钻到牛角尖里陷入到消极的思想里面去。”顾老爷子拍了拍易简的肩膀。 “：我做不到。”易简痛苦摇头，“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所有的一切本该有我的一份。” “：我的能力比他们那些男人都要强，为什么奶奶宁愿把赚来的钱分给他们，宁愿让他们去败光也不愿意全部交到我手上。” 易简越说对易家的一切就越怨愤，特别是失去了所有生机躺在灵堂里面的那个人。 “：顾爷爷给你提个建议。”顾老爷子心疼地看着易简。 “：您说。” “：离开易家。” 易简不解地望着顾老爷子有些沧桑的眼神。 “：我知道你自己成立了服装品牌，谈不上大有名气但到底经营得还不错。你完全可以把它独立出去，之后和易家所有人一刀两断。” “：顾爷爷说句难听的话，易家绝对会败在你叔父这一辈的手上。你不要搅进去，速速抽离出来才是上策。” 易简不可置信地盯着顾老爷子，似是完全不相信老爷子居然会给出这种建议。 在她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中，作为子女，弃父母不顾；弃家人不顾这可是最最可恶的事情。 “：从你爸妈和那些叔婶的资产缩水情况来看，他们不会满足于你赚来的那些利益。” “：等到那些利益不够他们瓜分了，他们会一起逼着你交出手上的权力。” “：到时候，你会被他们扒得干干净净扔出来。这还是在好的情况下。” “：我知道你创立服装品牌的时候启动资金用的是易家的钱，相当于是易家持股百分之九十五。” “：顾爷爷可以帮你把你这份心血独立出来。这样，你也有个安身立命的东西。” “：之后，你再凭着自己的能力，把它做大做强。” “：当然，也不是说你完全不赡养你父母。等他们彻底落魄了，宅子没了钱也没了，给点吃的，每个月固定给点生活费。” 第306章 倾吐内心 “：不让他们挨饿受冻就好。其它的你统统都不要管。” “：千万不要傻到替他们去背债务，也不要因为他们随便道个歉你就心软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们。” “：一个人要真的能够意识到他自身的错误且心有悔改，是绝对不会等到失去一切，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来卖弄可怜。”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只想靠着贩卖亲情来求取机会和钱财。一旦你心软让他们赖上你，他们立马就会露出最真实的那副嘴脸。” “：最后，所有人都会得到利益，而你这个心软的人将会承受所有的伤害。” 顾老爷子把易简能够够得着的路都指得一清二楚了。 反观易简，听得一脸困苦。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来找我，老头子说到做到。”顾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扭头往回走去。 易简站在太阳下，顶着烈日，茫然地看着四周。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通向她房间的那条小路径上，迟迟没有迈开步子，只是那样痴痴地看着。 零陆躺在顾知也怀里，困倦的眼睛，疲惫的身体，活跃的脑子。 陡然间，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自言自语道，“我被骗了。” 顾知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坐起来，在零陆那张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后问，“怎么被骗了？” “：我陪易简到她房间的时候，她拿出一个很大的箱子打开给我看，和说我里面是易奶奶给我绣的禾服，还说什么易奶奶只见过我一面就很喜欢我巴拉巴拉的。” “：易奶奶都不爱她亲手带大的孙女她会喜欢只见过一面的我？”零陆睁大眼睛指着她自己，接着双手一摊，带着肯定的语气自问自答。 “：肯定不会啊。最可笑的是我当时偏偏还信了。” 话音刚落，零陆微歪着脑袋发出疑惑，“我为什么会相信？” “：因为她看起来很可怜？还是因为她搬出了去世的人导致我下意识认为没有人会利用去世的亲人博取同情？” 零陆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当时还绞尽脑汁想要怎么说感谢的话。啊，易简当时肯定觉得我很可笑。” 零陆无力的把脸埋在顾知也的颈窝处。“丢人，丢人。” 顾知也轻抚着零陆的头发，在她一通自问自答和自我怀疑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人家中午骗的你，你半夜才反应过来？”顾知也调侃中又带了些严肃。 “：那我不是没往那方面去想嘛。算了，反正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零陆嘟囔着躺下去，看到顾知也的严肃表情后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你什么都不许干。” 顾知也无奈地轻笑了一声，他在零陆心里好像成了个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的人。 “：嗯，不干。” 零陆平躺在顾知也怀里，一只手伸过头顶玩着她自己的头发，盯着天花板，任由思绪四处飘散。 “：易简是易家夫妇亲生的吗？” “：是。” “：为什么易家夫妇更喜欢易筱筱不喜欢易简啊？” “：易筱筱刚出生的时候，易少鸣提出看好北城的前景，想去开拓那边的市场。易筱筱被带过去，四岁的易简被留下。” 就着这个话题，俩人开始了深夜闲聊。 “：易少鸣在外面呆了多久？” “：十八年。” “：啊？十八年易简都二十二了。” “：期间连着好几年没回过海城。等到易简外出留学的时候，易少鸣带着妻子和易筱筱一声不吭地回来了。” “：易简知道吗？” “：留学毕业回来才知道。” 零陆：……“这是什么意思？担心易简知道易筱筱回来了之后会放弃留学提前回家？” “：有这么一层意思在。易简从小到大没待在父母身边，和易少鸣夫妻俩不亲。” “：读书、留学期间和来自各个地方的人打交道。特别是留学期间完全脱离了易家那些极度封建的教育，使得易简脑子里原先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受到了冲击，出去两年之后回来大变样。” “：易筱筱是易少鸣夫妻俩亲手培养出来的，多少有些感情。她极度听她父母的话。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 “：比起那个不熟悉会反抗的大女儿，易少鸣夫妻俩自然更喜欢熟悉又顺从的二女儿。” 顾知也用讲故事的口吻叙述着。 “：噢。”零陆的语气有点失落。 顾知也用鼻尖轻蹭了蹭零陆的脸颊。 零陆叹了口气，突然转过头亲了顾知也一下，动作快到闭着眼睛的顾知也甚至还没好好感受嘴唇上的柔软和温度。 “：你这个礼拜都是怎么过的？”她反手摸了摸顾知也下巴上还未长出来的胡茬。 “：想你想你想你、工作。”顾知也低头在她手心上亲了一下。 “：明明在你的生活里面工作才是主要的。应该是工作工作工作、工作。”零陆淡定的纠正。 顾知也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但沉默不语的这个行为在零陆看来代表的是默认。 零陆又等待了一段时间，具体过了几分钟不知道，但这段在黑夜中等待的时间对她来说还有点漫长，哪怕顾知也就在旁边。 她扭头一看，他居然睡了？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零陆眼睛一眯缝，显然是有坏主意涌上心头。她把嘴唇凑到顾知也的耳边，对着他的耳孔轻轻吹气。压着嗓子用气声喊着。 “：顾知也，嗨咯嗨咯，你真的睡着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落在皮肤上的时候转变成一阵酥麻感。耳朵里面被无限放大的怪腔怪调导致假寐的顾知也差点破功。 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零陆一直在频繁眨眼睛，明明早就困了非要硬撑着不肯睡觉，他只好使用装睡这一招。 免得再这样聊下去零陆明天又像是蔫了的花似的，一天都抬不起脑袋。 零陆紧盯着顾知也的脸，没有任何反应，恹恹地轻声说，“好吧，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她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替顾知也把露出来的那一截肩膀盖好才小心翼翼地撩起头发躺回他怀里。 黑夜中，零陆的双眸尤为明亮。 只有在顾知也睡着了的时候，她才有倾吐内心的勇气。 零陆把双手伸过头顶，盯着眼前那片漆黑的虚空，用小到不能再小的声音讲。 “：是男女的本能差异吗？为什么在吵架之后女性会控制不住的多想但是男性能和没事人一样扭头就睡呢？” 零陆重重地叹了口气，似是想通过这个动作把身体里那些隐藏的心思和疲惫全都排出去一般。 “：我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就没有一个晚上睡着过。我也不想去想，但是一闭上眼睛，我就没法控制我自己。” “：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总是容易控制不住往坏的方面想。” “：我会想你是不是杀了人？你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会用一副什么样的我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你对面被你伤害的那个人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每次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好害怕。” “：害怕到我想和你说话又不敢和你说话，想问你又不敢问你。” 零陆的碎碎念落在顾知也耳中全都化成“想你”两个字。他悄然睁开眼睛，沉迷于自我叙述的零陆未曾发觉。 “：你应该没有撒谎吧？要是让我知道你撒谎了我们绝对是会完蛋的。不仅如此，我还会去举报你。” 顾知也心想：这确实是零陆能干出来的事情。 第307章 热闹 “：我好纠结。如果我现在表现得冷淡一点，我们关系差一点，那么在将来的哪一天我知道你说的这些话全都是谎话的时候也不会伤心。” “：可万一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又无端伤害了一个对我很好的人。” “：而且。”良久的停顿。“我有一点喜欢你，好吧，好像不止一点。”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顾知也感到一阵狂喜在身体中跳动，他极尽诚恳地讲，“是实话。” 零陆身躯一震，“你是个鬼吗？每次都不出声，还装睡。” 她的声音听起来显然有些恼火。隐藏的内心被人发现了之后产生的别扭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用另一种情绪来掩盖。 “：不止一点喜欢是有多喜欢？”顾知也的手掌在零陆的腰间摩挲了两下。 “：我不想和你讲话了。”零陆推开他的手。 “：你昨天才说要和我好好讲话，隔一天就不作数了？”顾知也直勾勾地盯着零陆。 “：我睡着了。”零陆既想遵守她讲下的话但现在又不想和顾知也说话，便找出这个极度蹩脚甚至都不用拆穿的谎言。 她闭着眼睛，把脸转到另一边。 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零陆的脸颊上。 零陆：我忍。好吧，忍不了一点。 在第二个吻落下之前零陆伸出双手抵在顾知也的胸膛前。 黑夜中，两双久久对视着的明亮眼眸能在彼此眼中看到自己的模糊轮廓。 “：你不接我电话又不告诉我理由，我怎么会睡得着。”顾知也捏着零陆额前的那缕碎发别到她的耳后。 “：老婆，我们换位思考一下。你在很远的地方且确认我人身安全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连着好几天给我打电话我一个都不接，给我发的消息我也一条都不回。” “：你心里会怎么想？”顾知也温润的嗓音中听不出半点责备，就好像只是在日常闲聊一般。 零陆脸上写满了心虚，她率先移开视线。 “：不接电话还有一个坏处。” “：什么坏处？” “：一个平时动不动就无端失联的人，等到她真正出了什么事情大家联系不到她的时候，所有人第一时间不是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只会下意识认为她就是不想接电话。” 顾知也这几句话说得温柔又认真。 “：这不就是狼来了的故事嘛。”零陆嘟囔着。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晚安。” “：晚安。” …… 顾知也把工作往后推了一天，为了陪零陆出席易老太的葬礼。 正式的葬礼不仅会有媒体还会有来自不同行业的人，杂得很。再加上易家老宅里头连个摄像头都没有，顾知也着实是不放心让零陆独自前去。 说是葬礼，绝大部分前来的人真正的心思都不在吊唁已故之人身上。 屋内，来来往往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着。 宋樊领着杨月和宋阮出现在易家的这一举动在人群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媒体对着身穿一袭黑色紧身旗袍的杨月一阵乱拍。 杨月不停地摆着各种姿势，俨然把脚下那块地当成了她的私人摄影棚。 宋阮则是低着脑袋，用手挡着脸躲到了一旁，摆出不肯入镜的姿态。 周边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许多上了年纪的妇人以及宅子里的老用人都对杨月投去不满的目光。 “：一个吃绝户的凤凰男，逼死前妻让小三上位就够不要脸了，还敢带着小三出来张扬。” “：她们的女儿好歹还有点羞耻心，知道捂着脸躲在一旁。这个杨月，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夜场。” “：要是我，穿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出门。丢人现眼，一点规矩都不懂。” 杨月挽着宋樊的胳膊，画着精致大浓妆的脸抬得老高，一副睥睨一切的傲气模样让在场的很多妇人都心生不爽。 反观宋阮，素面朝天，低着脑袋巴不得现场所有的人都看不到她。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宋董，今天怎么不见宋大少？”一个挺着啤酒肚，和宋樊一般年纪的男人假意寒暄实则取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宋游和宋家其她三人不和。 “：他还有些工作，处理完了自然会过来。”宋樊在心里暗骂这人老畜牲，表面依旧礼貌回答。 “：谁不知道宋大少游手好闲，唯一的爱好就是泡夜店睡女人。按照他换女人的速度来看，是挺忙的。”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像是和宋樊有仇似的，偏要当众打他的脸。 这个男人的话刚出口，周围便起了一阵哄笑声。 宋樊气得脸色铁青却又不好当众发作，只好在心里暗骂宋游不争气，骂这个揭他短的老畜牲出门被车撞。 又是一阵按快门的声音，众人打眼一瞧，原来是宋游牵着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郎出现在门口。 他这个行为无异于在众人面前狠狠打上宋樊一个耳光。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看向宋樊时，眼中的嘲笑意味更浓了。 “：这不是那个专门当小三被原配找上门暴打甚至连衣服都差点被扒光了的女网红吗？” “：是啊，听说她专门陪有钱的老头。” “：还偷偷生下私生子为了和原配抢家产。” “：这么不要脸。” …… 面对周围的嘲讽声，宋游毫不在意，甚至搂住女网红宣示主权。 宋樊气得牙根都被咬得“咯咯”作响。 杨月脸上幸灾乐祸的样子，收都收不住。 宋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宋樊难堪，按照宋樊记仇的性格，回去是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想到这些，杨月嘴角不断上翘。 她又怕被旁人瞧出来，只好在每次嘴角上翘的时候都努力把它再压下去。 次数多了之后，这个小动作还是引起了眼尖的人的议论。 “：你看她那个嘴，是不是整容把肌肉整坏了？” “：我看她是在幸灾乐祸，宋大少这番不给他爹面子，好处会到谁头上？还不是她那个不争气的女人。” “：你听说了吗？宋董原配其实是生了一儿一女，中途出轨了杨月，所以杨月生的孩子排老二。” “：听说了听说了，老三叫什么来着？” “：甭管她叫什么。我就记得当时老三跳楼的时候只有杨月的女儿在场，当年有传言说是杨月的女儿把人推下去的。” “：我就说这个私生女怎么这么多年没出现在公众的视野里面，原来是个杀人犯。” 这番议论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听到了这些说辞的人都把不友善且带着打探的目光投向宋阮。 宋阮低着脑袋，眼睛里的怒火像是即将要喷发的火山似的。 她的胸脯大幅度起伏，体内的狂躁因子开始躁动起来，疯狂叫嚣着，指使着她上去抽那两个长舌妇几巴掌。 最好是把她们按在地上，用钳子直接钳住她们的舌头，硬生生拔掉才好。 这些不受控制的想法自动在宋阮的脑海中变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她的嘴角处绽放出一抹快意的笑容。 宋阮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只好扭头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宋游牵着那位女郎的手，满面春风地走到宋樊跟前，“宝宝，叫爸。” “：畜生，你在这里捣什么乱。这是个什么场合你没点数？把这个乱七八糟的女人带过来干什么。” 宋樊小声警告宋游，碍于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再生气也要保持最基本的体面。所以在周围的人看来，就像是父子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第308章 抢手货 “：儿子，你爸说得对，可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正式场合带。”杨月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儿子都没出生呢，这辈子都出生不了。” “：你不就是个乱七八糟的女人，他还不是把你这个第三者带回来了。”宋游故意提高音量。丝毫不在意别人看他的笑话。 杨月环视四周，发现周边所有人都以一副嘲弄地姿态盯着她，心里的气无处可使，只好晃着宋樊的胳膊作委屈状。 “：老公，我好歹是游儿这么多年的继母，一腔热血把他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非但不感恩，甚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给我。” “：宋游，我警告你赶紧把这个女人送走。”宋樊再度厉声警告，直接忽视了杨月话里的暗示。 杨月在心里连翻无数个白眼，顺带友好地问候了一下宋樊本人和他祖宗十八代。 “：宝宝，怎么不乖呢。”宋游亲昵地在这位女郎的腰间摸了一把。 “：爸。”这位女郎乖乖喊了声。 “：喊谁爸呢，谁是你爸就瞎喊。”宋樊这下彻底绷不住了，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乐呵出声，“哈哈哈哈，宋董，看来宋侄儿的好事也快了，到时候可别忘记请我们这些老朋友啊，让我们都去沾沾喜气。” “：各位说是吧。”他转动着身子向四周高喊。 “：是啊，是啊，沾沾喜气。”众人纷纷回应。 “：好啊，等儿子的婚事定下来了，我肯定会给各位送请帖，到时候各位老朋友可要备上一份厚礼。” 宋樊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很快便调整好心态，和和气气地回复对方。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不屑地哼了声，悻悻然闭上了嘴。 顾知也牵着零陆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嘈杂纷乱的声音就如窜进空中的水蒸气一般，立即消失不见。 各路媒体蠢蠢欲动，捏紧了手里的相机，不敢举起。上头再三警告，所有人都可以拍，唯独顾总携他妻子出席的时候不可以。 大家都干愣在原地，对这位外界都好奇的女人行注目礼。 “：哥，嫂子。”宋游朝顾知也和零陆喊。 顾知也牵着零陆朝宋游走去，待他们俩人站定在宋游跟前的时候，那位女郎也娇羞地喊了声，“哥，嫂子。” “：你他妈瞎喊什么，没让你讲话就把嘴给我闭紧点。去去去，一边玩去。”宋游不耐烦的把人推到一边。 “：是，宋少。”这位女郎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听着这几人的谈话，免得惹怒了这位雇她来演戏的老板导致她拿不到剩余的那半佣金。 零陆抬了下眉。 “：嫂子，这是我花钱雇来的人，专门气我爹的。”宋游讪讪地挠了挠头。 零陆笑了笑，没说什么。 “：嫂子，云应淮他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可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宋游大咧咧地说着，好像真的是在为云应淮讨一个原谅一般。 “：老婆？”顾知也偏头用询问的腔调喊道。 零陆耸着鼻子朝顾知也笑了笑。 “：发生了什么？”顾知也问。 “：哥你不知道吗？嫂子没和你说？”宋游似是对顾知也这句话感到很诧异。 他看向零陆的眼神原本带了层假惺惺的笑意，这会儿倒是真诚了起来。 “：没有。”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手。 而零陆显然并不打算开口。 “：云老三前几天去找易简的时候正好碰到嫂子在。他以为嫂子和易简关系很好就想让嫂子帮着劝劝易简。没说动嫂子，生气了，就朝着嫂子说了句难听的话。” 宋游略带尴尬地解释，真是好心办坏事。 他本意是打算在顾知也前面好好替云应淮解释一番，免得零陆把整件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和顾知也说从而引起兄弟俩人的误会，哪能想到零陆压根就没张过嘴。 “：什么难听的话？”顾知也再度看向零陆。 “：忘了。”零陆耸了耸肩。 宋游看向零陆的眼中又掺杂了点欣赏。 而一旁默不作声的女郎只觉得零陆是在惺惺作态。 云家总共有五口人，此次却来了六个。议论声瞬时四起。 “：那不是孙家的独生女吗？” “：听说孙家已经和云家定下了婚事，只是还没公布。” “：还没公布就把人带出来了？还是在易家老太太的葬礼上。这家人也是脑子有坑。” “：诶，你听说没有，云大少喜欢的人是易家的易简，前几天还跑到人家的房间去找她来着。” “：怪不得，孙嘉言今天来就是来宣示主权吧。” “：这下有好戏看了。” …… 顾知也一脸不快地盯着云应淮。 云应淮瞥见顾知也那冷如冰锥的眼神之后，心里对零陆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他把顾知也的这个眼神解读为是零陆在顾知也跟前添油加醋说了他云应淮的不好。 孙嘉言挽着云应淮的胳膊，跟随着他来到顾知也的跟前，一同跟在身后的还有云家另外四人以及宋樊和杨月。 这行人把顾知也和零陆围在中间。 “：哥，嫂子。”云应淮热情地喊了声。 零陆笑了笑。 顾知也没接话，神情冷漠。 孙嘉言的眼神不停地瞟向顾知也，想看又不敢过于放肆和直白。视线转向零陆的时候，眼神里透露出淡淡的敌意。 零陆在心里直呼无语，他往下扯了扯顾知也的手，顾知也会意，俯身倾听。 “：你可真是个抢手货。”零陆附耳调侃。 “现在知道你捡着大便宜了。”顾知也第一次听见有人用“抢手货”这种词来形容他，还挺新奇。 “：切，明明捡着大便宜的是你才对，像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有着独一份魅力的女人。” 顾知也认真听着，嘴角带挂着浅笑。“怎么不说下去了？” 零陆停住嘴，实在是没脸再编下去了。 “：让我看看。”顾知也捧着零陆的脸认真瞧了又瞧。 零陆伸手摸摸左脸，又摸摸右脸，天真地问，“看什么？脸上有脏东西吗？” “：看看脸皮有多厚。”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讲。 零陆收起下巴，抿着嘴，微翻着眼睛气呼呼地瞪着顾知也，“无语。” 顾知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同时摸了摸零陆的头发，就像给小猫咪顺毛一样。 周围的人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人打情骂俏，不敢出声打扰。 孙嘉言脸上那副虚假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顾侄，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介绍？”宋樊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这位是零陆，我妻子。”顾知也说到妻子两个字的时候，那双如隧道般幽深的眸子看向云应淮，意有所指。 “：嫂子，我这人说话啊不过脑子，那天多有得罪，对不住。”云应淮看懂了顾知也的暗示，爽快道歉。 宋游一直紧绷着的表情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那天的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零陆迅速扬了下嘴角，下一秒又变成毫无表情的模样。这变脸的速度，宋游直呼精彩。 杨月的眼睛不停地上下打量着零陆，心里寻思着这女人也没什么特别的，顾知也怎么能看上她？还不如她家宋阮。 “：原来是侄媳，第一次见面，太突然了，宋叔叔没有准备，下次一。” 顾知也冷着脸打断宋樊的话，“老婆。” “：嗯？” “：站累了吧？去坐会儿。”顾知也给零陆递了个眼神。 “：好。”零陆朝宋樊抱歉地笑了下之后便任由顾知也拉着她往会客厅走去。 “：装模做样，等下就有你好看。”云应淮盯着零陆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讲。 第309章 一出烂戏 “：要谁好看？”宋游摸不着头脑地问。 “：没什么，你听错了。”云应淮的脸上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孙嘉言和易简的热闹，想看着这俩人打起来，可孙嘉言像是并不在意易简和云应淮的关系似的，对易简礼貌有节。 她的眼神，看向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唯独在看向零陆的时候会陡然间变得犀利起来。 待众人用餐用到一半的时候，外头一阵骚动，接着是一阵高声呼喊。 云应淮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 一个素面朝天，穿着朴素的女人慢步挪进客厅。 她低着脑袋，迈着犹豫的步子，露出胆怯的眼神，整个人暴露出一股畏畏缩缩的气质，不停地在四周那群生面孔当中搜寻着。 “：姐姐。”这个女人突然大喊一声，把远处那几桌客人的视线也吸引了过来。 易少鸣作为易家老大，面对着这位从未见过的女人站起身来正欲询问一番。 零陆的呼吸加重了一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顾知也瞥了眼来人，冷淡地说，“赶出去。”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多大情绪，脸上也没过多的表情。且在说话的期间，他还在给身边的零陆夹菜。 “：保镖呢，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易少鸣挥动着胳膊朝门口喊，肆意责备道。期间不停地用余光去看顾知也的脸色。 “：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零陆的视线越过一颗又一颗的人头，平静地看着零萱。她的眼睛炯炯发亮，染成棕色的头发莹润有光泽。衣服上头的印花一部分被洗掉了且领口变形，看起来有点破旧。 “：零陆，你不能嫁入了豪门就不认人，我不管怎么样都是你妹妹。” 零萱用尽力气站在原地喊，声音都喊劈了脚下也不愿意多向零陆走近几步。 “：你们放开我。”她双手乱挥舞着，不让前来的保镖靠近。然而她这几下扇扇风的力度在训练有素的保镖跟前压根不够看，被强行拖着往外走去。 零萱一边为了防止摔倒而不停地蹬着脚后退，一边不管不顾地嘶喊。 “：妈妈病了，没钱治病。爸爸在蹲监狱，你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只顾着自己享乐。” “：慢着。”云应淮站起来。 “：你脑子被门夹了？”宋游伸手去拉云应淮，被他躲开。 “：顾哥，既然这件事情和嫂子有关，干嘛不让这个女人说清楚？万一她讲的很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你岂不是被你身边这个女人骗了。” 云应淮这番话说得颇有一副胜券在握地姿态。 “：人是你找来的？”顾知也放下手里的筷子，分外冷淡地说，且用他那双习惯性隐藏情绪的双眸审视着云应淮。 云应淮低下脑袋，像是受到了无形压迫，对于顾知也的问题，不予回答。扭头对着被保镖吓得失色的零萱疾言厉色地讲。 “：你接着说。” 孙嘉言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云应淮的父母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搞这一出，不仅是让顾知也的老婆难堪，也是变相地在让顾知也难堪。 云父怒斥云应淮，“胡闹什么，有什么话私下去解决，在人家的葬礼上闹事，你还有没有规矩？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云应淮钻到了牛角尖里，他不仅想让顾知也看清零陆的真面目，还想让她被在场所有人唾弃，辱骂。 他相信，等零陆的真面目被揭穿，顾知也作为他这么多年的兄弟肯定不会和他一般计较。便不顾阻拦，放声命令零萱，“说。” 零萱也不知是被眼前的场面吓哭的还是为了博取更多的同情装哭。 “：姐姐，我知道是我不好。” “：我小时候撞见了你和爸爸的朋友在房间里干不好的事情，看到你被他压着以为你被他欺负了就告诉爸妈。” 周围的吃瓜群众立马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零陆，这些眼神里面什么都有。 藐视、不屑、下流、打探、猥琐…… 易简眯缝着眼瞧着云应淮，嘴唇嗫嚅了一下，没有出声。 零陆以为她会被这件事情刺激到，但是很奇怪，她内心异常的平静，因为她知道零萱讲的这些话都是假的。 零陆反手握住顾知也的手。这只大手从零萱出现时就在桌下抓住了她。 温暖、带了层薄茧的大手把她的手掌包裹起来，让她感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 “：别担心，交给我。” 温润的嗓音带着关心，像一阵温暖和煦的春风拂过零陆的心房。 零陆微微抬头盯着顾知也，胸腔内的那颗心脏跳得“砰砰”响。轻应了声。“嗯。” 零萱一阵喉咙发紧，心生疑惧。又想到云应淮是站在她这边的且和顾知也是从小玩到大地朋友，内心的恐惧被瓦解了。 为了让云应淮满意，她卖力地讲着故事。 “爸妈气不过，打了你一顿，你生气地给外公打电话喊外公把你接走。” “：回到乡下没多久，你又和隔壁邻居家的小男孩好上了，要不是他出了意外，你们现在恐怕都结婚了。” “：我知道你还在记恨爸妈为你当年干的那件事情打你。她们都是为你好，那个老男人比你大了三十多岁，你怎么想的？” “：他是有钱，但是人不能为了钱丢了尊严。你当了阔太太以后就把我和爸妈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我们过的什么苦日子你一概不问，丝毫不感恩爸妈把你辛苦养大。” 零萱说得歇斯底里，痛心疾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酸得很。引起了周围众人的同情。 “：哥，你听到了吧？你身边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云应淮指着零陆，用得意的目光逼视着她。 “：哈哈哈。”一阵突兀的笑声响起。众人不解地看向站起来的易简。 “：云应淮，你一个大男人还真是够小肚鸡肠，肚量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我奶奶去世当天的时候你来找我，跟我表白，被我拒绝了。恰巧碰上零陆在我这里，你把她单独喊出去。” “：零陆说了好几遍她和我压根不熟，你不听，强行让她来劝我，甚至用顾哥和你之间的关系绑架她。” “：零陆不答应，在交谈期间一直在和和气气地和你讲道理，但是你呢，被拒绝了之后恼羞成怒，对着她说什么“原来你就是用这张嘴把我哥骗得团团转的”这种话。” “：我当时在客厅听得一清二楚。在你们两个人交谈期间，零陆从来都没有冒犯过你。” “：是你云应淮受不了被一个女人拒绝，受不了你那些自以为有逻辑实则狗屁不通的话讲不过一个女人。” “：今天你在我奶奶的葬礼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找了这么个疯女人来演戏，你是不是存心来砸我们家的场子。” 易简也像是失控了一般，最后那句质问的话讲完之后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前的碗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霎时，碎片迸裂。 离得近的人倒吸了一声冷气。目光又再度转向云应淮和易简俩人。 易少鸣的脸上立马被阴云遮盖，撑在桌面上的手掌险些按捺不住朝着易简呼过去。 云应淮被当众难堪，还是易简给的，心里的怒气像是龙卷风，摧毁了他的一切，尤其是他的自尊。他摆出一副狠相。 “：易简，你少给自己戴高帽，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烂，我云应淮看上谁都看不上你。” 第310章 伪君子 “：你又是这样，跟你说事实你没法反驳就进行人身攻击。说到底，你就是个无底线又极度大男子主义的伪君子。” 易简对着云应淮怒目而视之后看向零陆，小声回应，“算是谢谢你那天不和我一般计较。” 零陆用感谢的眼神看向易简，心里清楚易简指的是另外两件事。 “：都说完了？”顾知也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叫众人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了这个女人的话还是不相信；生气还是不生气。 大家再看向零陆，发现她明面上也是一副风轻云淡地模样。内心直呼：这俩人怎么像是共用一个表情似的。 顾知也牵着零陆起身走到零萱跟前，周身泛着平静的寒意。“云应淮给你开了张多大的支票？” 他那双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里头隐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可能是这一秒，可能是下一秒就会把你吞没，正如顾知也一贯的做派。 “：顾总，我，我没收钱，我说的这些都是真话。”零萱一边后退，一边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人去查？” “：哥。”云应淮失望地喊了一声。 零萱被来自顾知也视线上和气场上的压迫压得抬不起头来，她也不敢抬起头来，“五十万。” “：真够抠门的，请你来造谣也不多付点佣金。”顾知也这句话的嘲讽意味让看热闹的众人心里一惊，连开心看热闹这件事情都开始变得胆战心惊起来。 “：等着收法院的传票。”顾知也轻飘飘地说，“你应该好好谢谢我老婆，要不是她，你今天得躺着被人抬出去。” 这句话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犹如千斤重的铁锤，在在座的众人心上猛敲。 零萱一听要被起诉，惊得不可言喻。 “：顾总，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生意一落千丈，我知道您前几天帮着我们家还完了所有的债务，我鬼迷心窍。” 零陆的脸上掠过一丝微妙的变化，心里的平静在得知顾知也帮着零家还清了高利贷这件事情之后被打破。 被证明了清白的零陆本该更加挺起胸膛抬起头来，可她眼眸低垂，脑袋也微微垂了下去，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般。 “：零陆，不对，姐姐，对不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坐牢，妈妈身体不好，我要这笔钱给她付医药费，我求求你。” “：妈妈对你不好，但是你看在外公的份上。” 零萱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身下甚至多了滩不明的液体，眼泪混合着鼻涕在脸上流淌，看起来让人心生反感和厌恶。 她扯着零陆的裤子苦苦哀求，“她是外公唯一的女儿。要是没有外公就没有你啊。” “：我试过联系你，但是你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都拉黑了，我求你帮帮妈妈，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零萱搬出了零陆最最敬重却也最心有愧疚的人，这让原本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的零陆心软了。 “：顾知也，她说的关于简华生病的话，是真的吗？” “：嗯。” “：什么病？” “：白血病。” “：你让她走吧。” 零陆看向顾知也，她的神色表面上看起来很冷静，隐藏在那层平静下的，是一轮又一轮的风暴。 “：零陆，顾总，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干这种事情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求你们再放过我这一次。” 零萱觉得她脑袋上像是悬了一把刚磨好的刀，只要顾知也不开口让她走，她头上那把刀就随时会有掉下来的可能。 她脸上的眼泪倾泻如柱。 零萱只敢在心里承认，她此次来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想把零陆拉下来，让零陆变成和她一样，成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可顾知也的行为和态度再度表明，不管是谁来，也不管这个人又会讲些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零陆身前，把她护在身后。 零萱在恐惧之下的慌乱坦白让在座的人听清楚了真相。这些真相把云应淮推到了一个被众人瞧不起的地步，连带着云家其他人。 云应淮为了紧急扭转局面，他把矛头又对向了零萱。 只见他抬腿对着零萱就是一脚，“你居然敢骗我。” 零萱趴在地上，满脸痛苦地捂着胸。云应淮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这里，锥心的疼痛让她觉得胸前像是要炸开。 “：云应淮。”零陆动怒地喊。她挣开顾知也的手，站在零萱的身前把她和云应淮隔开，理直气壮指着云应淮骂。 “：你算个什么男人？不仅打女人，还软弱，没有担当，只会把所有的责任踢到女方身上。” “：你扪心自问，你是为了让顾知也看清楚我的人品还是你受不了被一个没权没势的女人拒绝，恼羞成怒，特意找个人来让我难堪。” “：你根本不在乎零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的主要且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难堪。” “：你为了让我难堪甚至可以丝毫不顾及顾知也的面子，丝毫不在意你和顾知也这么多年的情谊。” “：你这个人，烂到极点，就像阴沟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臭老鼠，只能躲在污糟的地方发臭、发烂。” 云应淮看向零陆，准确来说是看向零陆身后的顾知也。他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早就握紧成拳，随时做好了挥出去的准备。 如果不是顾知也用含有警告意味的眼神一直盯着他，零陆现在是站着还是躺着这还没有定数。 零陆环视四周，所有人都像是在剧院里看戏似的，脸上带着欣慰且满足的表情。哪怕是在看到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踹倒在地的时候。 最后，她把视线定格在顾知也的身上，满脸失望。 顾知也接收到零陆的眼神之后心脏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似的。 她在生气？生什么气？生气他没有帮那个伤害了她的女人？ “：走。”零陆扶起零萱，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往门口走去，她也没有看向身后的顾知也。 零萱被吓得魂不附体，哆嗦着任由零陆扶着出去。 易简随即也跟了过去。“送你们出去，这里打不到车。” “：谢谢。”零陆礼貌道谢，而零萱整个人像是被吓得不轻且还处在惊吓中。 “：客气什么。零陆，我以为你是个没有脾气的人，所以才能被顾二哥喜欢。还是小瞧你了。” 易简带着欣赏说，她打开门，让零陆扶着零萱坐进去。 “：这不是被逼急了。”零陆用自嘲的语气讲。 易宅内，那出闹剧还没结束。 云应淮走到顾知也跟前欲开口解释，迎接他的，是有力的拳头，随之而来的是鼻梁骨的断裂声和温热的血液…… 周围响起惊呼声，没有人敢劝架，也没有人敢像之前那般看笑话。 他们担惊受怕地坐在位置上，在害怕中默默祈祷着顾知也的拳头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媒体这几人在心里可谓是笑开了花，今天的八卦真带劲，回去添油加醋写上几篇文章，不愁没有流量。 …… 易简把零陆和零萱放在医院门口。 “：谢谢，回去注意安全。”零陆下车了之后俯身站在窗户前笑着和易简讲。 “：不客气，再联系。”易简比了六的手势放到耳边。 零萱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了，她压抑着声音哽咽着问，“你说云应淮后面会不会再找人来教训我？” “：零萱，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一个一无所有的你能成功从云应淮手上拿到钱？” 第311章 分歧 “：你真认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很有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掌握了所有的证据。就等着用完你之后再反手把你告上法庭。” “：你要是不想坐牢，不想你那位得了白血病的妈妈没人照顾，我劝你现在赶紧把钱原路退回去。” 零陆头疼地给她支招。 “：我没有钱，钱都给妈妈交医药费了。”零萱抽泣着说。 “：五十万是吗？”零陆问。 “：嗯。”零萱乖巧点头。 “：我转给你。就像你刚刚说的，她是外公唯一的女儿。你收下这笔钱，以后你们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也绝对不会再管。” “：把你的账户发给我。你记住，云应淮是用哪个账户给你打的钱，你就把钱转还到哪个账户里面去。” 零陆说完这几句话也不管旁边那位嗫嚅着嘴唇有话想说的零萱，扭头就走。 零萱瞧着零陆决绝干脆的步子，揉了揉疼痛未消的胸口，眼泪再度倾泻如柱。 零陆找到附近的银行，在工作人员的操作下，转了五十万给零萱。 她看着被扣掉的那串数字，心想着，如果外公还在，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凑出这五十万给简华。 而被外公养大的她，也不可能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为钱愁到夜不能寐。 零陆关了手机，叹了口气。拦了车往青云山居方向去。 顾知也狠揍了云应淮一顿之后留下慌乱的众人，兀自离开了现场。 “：她在哪？” “：顾总，太太她把零萱送到医院之后去了趟银行，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顾知也挂了电话，阴沉着脸往屋内走去。 屋内所有人瞧着顾知也雷云密布的脸色战战兢兢低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顾知也把沾满云应淮鲜血的双手洗干净之后坐在沙发上等着零陆回来。 张妈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 “：你们所有人都出去，我没发话不准进来。”顾知也一出声，张妈端着水杯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杯子里的水洒出来。 “：是。”她快步离开，走之前向其她的用人疯狂招手和使眼色，示意大家跟她一起离开。 最后，屋内只剩下顾嘤嘤和咕噜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依旧陪在顾知也身边。 偌大的屋内静默无声，空空荡荡，充满着令人感到压抑的寂静。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面无表情的零陆若有所思地走进屋来。 她瞥了眼躺在沙发上舔毛的咕噜，从一旁拿起给猫猫梳毛的梳子，蹲在地上，把梳子的顶端垂到地上敲了敲。 “：臭崽，过来梳毛。” 咕噜“咻”地一下跳到零陆跟前，丝滑躺下，四脚朝天。 “：你怎么把自己舔得跟一块烂抹布似的。”零陆一边给咕噜梳毛一边吐槽。对着小猫，她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点笑容。 而她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显然是把坐在一边的顾知也当成了空气。 如果说顾知也原先的脸色是雷云密布，那这会儿，俨然成了零下几十度的暴风雪。 “：去哪了？” “：你不是知道吗？”零陆冷淡的语气和嘴角那抹讽刺的浅笑激怒了顾知也。 他的心里燃起熊熊怒火，起身走到零陆身前用他的大手一把捏住她的两边下颌。 “：你善心这么泛滥，对着一个伤害过你的人能出手相助，对着我就连好好说句话的耐心都没有。” 零陆面对顾知也这居高临下的姿态，眼神平淡而倔强。她站起身来，对顾知也的话进行有力的反驳。 “：她是伤害过我，但这是她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之下被一个男人一脚踹翻在地的理由吗？” “：云应淮才是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他找到零萱，开出那张可以暂时保住她母亲的性命的支票。是，她可能还带了别的目的。” “：但为什么作为始作俑者的云应淮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那里，怎么就没有人敢上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就因为他的家庭背景，他家的财力超过在座的绝大多数人。所以哪怕他肆无忌惮地欺负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在座的人也只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就差拍手叫好。” “：怎么？女人不是人？干过坏事且没钱没地位的女人就活该被毫无尊严地踹在地上。而干尽坏事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不仅不会被人唾骂甚至还会赢得所有人尊重。” “：别人没有站出来是害怕云应淮后续可能会报复。顾知也，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零陆这个出发点确实是顾知也没有想到的。 她不是把零萱当成一个伤害过她的女人，而是把零萱当成了在公众场合被一位男人一脚踹翻在地的弱势女性。 而对顾知也来讲，零萱只是个伤害过零陆的人。 心软这个特点对管理者来说是致命的存在，他从小就在家人的教育下和帮助下戒掉了这个能力。 “：她自作自受。她要是不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既然她贪心那五十万，就要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零陆能够理解，她和顾知也在不同的生长环境下所受到的不同教育注定会让她们的思考方式和处事行为产生很大的分歧。 她也不认为顾知也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在这个问题上也没必要非得争出个什么胜负出来。 零陆话题一转，“你帮她们还了多少钱？” 顾知也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零陆自认为她在顾知也跟前已经很狼狈了，所有不堪的过往他都看过。 她现在被顾知也养着。吃他的，住他的，要是再接受这笔钱，可就一点自尊都不剩了。 “：我打个欠条给你。虽然我不知道这笔钱具体是多少，但是我应该一次性还不完。分期可以吗？算利息。” “：你把我顾知也当成什么人了？”他怫然不悦地问。 “：债主。”零陆心里再次充溢着忧郁。 “：零陆。”顾知也火冒三丈地喊。 第312章 陷入冷战 “：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插手我的事情？你通知过我吗？我求你了吗？”零陆皱着眉眼看向顾知也。她的声音很无力，又很惶恐。 顾知也感到一种强烈的苦涩，是倾尽一切的付出而不被认可的难堪。 “：我们一开始谈好的是你帮我解决祁肆的事情，其它的事情我不需要你插手，你越界了。” 零陆讲话的口吻带着距离感，比起她的语气，这句话的内容才是扎在顾知也心头的一把尖刀。 他自嘲且无声地冷笑了一下，咬紧牙关说，“没错，是我多管闲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插手你的事情。” 顾知也像是已经被气过头了，他没有大喊大叫，但是零陆能够听出来他这句冷淡的话语下隐藏着汹涌的情绪。 她垂下眼帘，把所有的情感藏起来。 耳边传来脚步声。 零陆抬起头，看到的是顾知也消失在楼梯间拐角处的背影。 这下，没有眼力见的两个小家伙突然变得机灵了起来，它们围在零陆的身边，寸步不离。 零陆来到顾嘤嘤和咕噜的房间，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满脸忧愁。 用人们全都被喊了回来。 司机提着顾知也收拾好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他则是坐在客厅最最显眼的地方，处理着本该是今天上午就要弄完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先生，该走了，不然赶不上飞机了。”李叔站在顾知也身旁俯身小声提醒。 顾知也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 李叔心下明了，看向不远处的张妈。等张妈和他对视上之后，他的眼睛再不停地朝小猫小狗的房间瞟去。 张妈连忙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她走到顾嘤嘤和咕噜的房间门口，小心地打开门，“小狗狗要去洗澡了。” 接着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太太，原来您也在这，不好意思，没敲门就进来了。” “：没关系。”零陆笑了一下。 “：太太，先生要走了，公司那边临时有事情。他现在正在客厅呢。”张妈笑眯眯地说道。 顾知也“啪”的一声用力合上电脑。 李叔眉头一抬。 零陆听着这个声音，下意识认为顾知也肯定还在生气，可能不太想见到她，于是对着张妈说。 “：你带它去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这……您不出去送送先生？他可是要一个礼拜之后才会回来。”张妈支吾着。 零陆抿着嘴摇了摇脑袋。 “：好吧。”张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两人地谈话全都落在了顾知也的耳中。 张妈关上门之前不忘把顾嘤嘤喊出来，她为难地朝李叔摇了摇脑袋。 顾知也霍地站起来，拉着脸朝外走去。 “：先生您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张妈故意朝着顾知也的背影大声喊，眼睛还不忘瞟向身后零陆待的那个房间。 门开了。 零陆缓缓走出来，路过张妈的时候留下这样一句话，“不用喊给我听。” 张妈尴尬地摸了摸脸，缩着脖子讪讪地笑了笑。 李叔生怕顾知也赶不上飞机，虽然是私人飞机，但是起飞时间是有规定的。 他一上车系好安全带就迫不及待地踩油门。 “：再等两分钟。”顾知也冷冷出声制止。 “：好的。”李叔在心里默默地捏了一把汗，可千万不要赶不上飞机才好。 零陆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大胆地盯着前庭那辆迟迟未发动的车。这面窗户是单向玻璃，她站在这里不用担心会被顾知也看到。 顾知也盯着表，在最后几秒钟，他按下车窗看向房间的方向。 零陆的心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躲到窗帘后面。像是在做坏事的时候被抓个正着似的，心虚得紧。 “：先生，到时间了。” “：走。”顾知也把车窗打上来，满心都是失望。 零陆心慌地躲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顾知也在外面看不到她，这才又壮着胆子往前庭看。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前庭只有花草和喷泉。她探着身子往远处看去，空空如也，原先那辆车早就不见了踪影。 零陆感到一阵心酸，顾知也本来是明天才走，是因为和她吵架吗？还是那边真的有事情急需去处理？ 她来不及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零萱的电话。 零萱害怕云应淮那一脚给她的身体留下损害，正在医院做相关的检查。看到零陆的来电，感到很诧异。 “：顾知也帮你们还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还的？”零陆直截了当地问。 “：前几周还的，不知道具体还了多少。”零萱如实告知。 “：银行欠了多少你们总该知道吧？” “：银行欠了一千二百万。其他合作商的违约金和误工费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加起来少说有两三千万吧。”零萱弱弱地说。 零陆心里早就猜了个大概，从零萱嘴里得知这些数字的时候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钱打过去了，没那么快到账。”零陆说完这句话之后挂了电话并再度把零萱拉进了黑名单。 零萱正在不停地克服着内心的别扭想和零陆说声“谢谢”，发现她已经把电话挂了。 她纠结了一下，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页面却显示发送失败。 零萱知道，零陆这是把她拉黑了。她心里很清楚，零陆做的一切都是看在简建明的份上。 她盯着发送失败几个字，动动手把零陆的号码点了删除。 零陆在房间来回转磨了几下之后，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并没有被零萱说的那个数字打乱她原本的生活节奏。 下午五点半，在绝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能够喘口气的时候，顾知也在易家揍云应淮的事情上了热搜。 “顾总为博太太欢喜不惜狠揍多年兄弟” 这个标题又长，看起来又狗血，一下就引起了各大网友的兴趣。热搜排名噌噌噌地往上涨，一下就爆了。 大家点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段文字，没有配任何图片。 岑小昭坐地铁回公寓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则热搜，截图之后转手发给了零陆。 第313章 两位幻想家 【陆陆，顾太太不就是你吗？你上热搜了。】 零陆立马给易简发消息求证。 很快就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复。 【真的，云应淮的鼻梁骨都被顾二哥打断了，我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挨揍了。】 零陆不禁想起她在几个小时前质问顾知也的那些话，一巴掌拍在脑门上，闭着眼睛，不愿去想顾知也面对她那大段质问的话时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和感受。 她打开手机，盯着顾知也的头像，点开，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那个乌漆嘛黑的头像换成了他生日那晚她们俩人一起看烟花时被季轩拍下来的那张背景照。 零陆烦闷地扒拉了一下头发，打开聊天页面，给顾知也发了条简短的消息。 【你到了吗？】 “：废话，肯定没到，距离他出门才三个多小时，到了就有鬼了。”零陆一边自我吐槽一边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 她把手伸过头顶，摸着四脚朝天正在呼呼大睡的咕噜的肚子，“我完蛋了，你爸肯定气死了，我那样说他。” “：喵~” 零陆猛不丁地坐起来，提高音量对着空气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他可以解释呀。” “：喵~” 咕噜听不懂，但咕噜对零陆说出的每句话都做了回应。 顾知也在飞机上看到这条明知故问没话找话的消息，点开热搜一看，果然。 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关了手机没回复。 零陆眼睛盯着电脑，手机稍微发出一点点动静她都会立即瞟上一眼，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面。 她索性把手头的事情先放下，拿着手机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零陆知道飞机上有无线可以用，也知道顾知也的手机一般不关机，只有在开很重要的会议时才会联系不到人。 难不成他睡着了？她生出这个念头。下一瞬间，另一个无端从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念头占据了上风。 顾知也应该只是单纯不想理她。 零陆思索了一番，接着又给顾知也发了条消息。 【到了和我说一声。】 发出去之后她又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命令他，随即又补了一句【好吗？】 做完这个唯一能做的事情之后她把手机扔在一边，强行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赶出去。 顾知也盯着最后那条消息，脑海里无法抑制地浮现零陆在做错了事情之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再配上她那有些小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他感到一阵没由头的烦躁。到底是烦脑海里那个可怜兮兮的零陆还是烦一想到零陆就心软的自己，无从得知。 零萱来到医院的时候临近傍晚，简华吃过了晚饭，正在躺着刷手机。 “：萱萱来了，今天干什么去了？” “：你走之后没多久护士进来给我打针，她跟我说顾总给我预缴了一笔巨额医药费，你以后都不用再为妈妈的医药费发愁了。” 简华乐不可支地讲。 “：没干嘛，你怎么不和我打电话说这个事情？”零萱出神地坐在凳子上。 “：这有什么好特意说的。应该是零陆孝敬妈妈的，毕竟外公养她的恩情在那，这是她该做的。她要真够孝顺，就应该把我接到她身边伺候。” “：她跟着顾总，身边一大堆保姆围着，多照顾我一个病人又能怎么样？说到底还是没孝心。” 简华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数落着零陆。 “：我今天去了易家。有个人花五十万雇我演场戏，要不是零陆，我可能都回不来。” “：她给我转了五十万，让我把雇主的五十万还回去。”零萱简述着她这一天的经历。 “：还回去做什么，这是你应得的。”简华一听，坐直了身体。 “：零陆说我要是不还回去的话，那个人可以反手告我诈骗。难不成让我在法庭上承认自己拿钱造谣吗？那我可真的要蹲大牢了。” 零萱一脸懵地讲，似是还没把今天一天给过明白。 “：零陆为什么给你五十万？因为你搬出了你外公是不是？”简华像是抓到了零陆的把柄一般，喜笑颜开地问。 “：是。” “：出了什么事情你再搬出外公去求她就好了。” “：她把我拉黑了。” “：这死丫头，没良心的白眼狼。”简华怒骂，扭头对零萱讲话的时候，语气陡然变得温柔起来。 “：萱萱，先不说妈妈的病有没有得治，你把这五十万还了，我们吃饭怎么办？。” “：还有住的地方。我们现在那个破屋子，连个电梯都没有。有了这个五十万，不说像以前那样住别墅，起码可以住个像样点的大平层。” “：到时候还要雇个护工和保姆。妈妈的宝贝女儿这么娇贵，怎么可以做照顾人的事情。” 简华拉着零萱的手逐字逐句讲。 “：宝贝，你放心，只要搬出外公，零陆对任何事情就没有说不的权力。她对外公的死还心存愧疚。” “：只要利用好这份愧疚，咱娘俩以后的生活完全不用愁。” “：妈妈的病需要做骨髓移植，顾总那么大的权力，只要我们哪天搬出外公去零陆前面哭上两声，她肯定会让顾总给妈妈开绿色通道的。” 简华说得笑靥如花，眼睛像是看到了以后的好日子一般，发着光。 “：最后，我们娘俩还是能住进顾总的房子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得是人伺候。看谁还敢因为你爸爸的事情瞧不起咱们。” “：等到你爸爸出来了，在顾总的帮助下，我们家还能东山再起。就算不东山再起，也会有顶好的日子可以过。” 简华说着说着笑出声来。她这副极具自信且乐不可支的模样让被打之后心生恐惧的零萱动了歪心思。 “：妈，我听你的。”以后的美好生活画面浮现在零萱眼前，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她这个大胆的决定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而这俩人大声交谈的这些话全都被站在门口的便衣保镖听了个彻底，同时还被这位保镖录了下来发到了顾知也的手机上。 …… 第314章 失而复得 零陆坐在客厅，旁边坐着的是大热天依旧西装革履的律师。他把一份一份文件摊开来摆在茶几上。 “：太太，您签完这些文件，房子和股权在法律上才算是完全归到您的名下。” “：这是房产证，大门密码已经改成了您的生日。这是近些年顾老管理这些股权时产生的收益，都在这张卡里面。” “：这份文件是公司利润以及分红明细，每一笔都记录得很清楚。” 律师一边说一边给零陆递文件。 “：您只需要签字，其它的问题顾老和顾总都会派人去解决的。” 零陆看着那一沓文件，爽快地签了字。 律师收好这些文件，起身告辞，“太太您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 “：慢走。”零陆也紧跟着起身。 律师又朝零陆笑着点了下头才转身离去。 而零陆，则是把桌上的那些东西全都抱回到房间。她拉开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躺着一份孤零零的婚前协议。 零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她又很平静的把手上的东西整理好，放在那份婚前协议上头。 “：太太，您和先生定制的相框送来了。”张妈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位抱着箱子的用人。 “：放茶几上吧。”零陆锁上抽屉，钥匙随手放在了上一层的抽屉里面。 张妈她们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零陆打开其中一个手工礼盒，发现里面装好相片的相框都被精美且尺寸合适的礼盒装起来了。上面用泛着光泽的绸缎打着蝴蝶结。 这样，每拆一个小礼盒，都像是在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充满了惊喜和仪式感。 零陆把里面的盒子一个一个往外拿，发现所有盒子用的都是一样的包装，除了颜色不同。 正当零陆打算把所有东西都装回去等顾知也回来再一起来拆的时候，一个由海南黄花梨做成的、镶嵌着红蓝色宝石的纯手工雕刻的盒子进入了她的视线，勾起了她的好奇。 这个盒子的款式看起来像极了古代富贵人家女眷的化妆收纳盒。虽然保存得很好，但上头还是能看出年岁的痕迹。 零陆小心地拿出那个盒子之后发现盒子比较深，寻思着里面应该装了不止一张相片。 她在沙发上坐下，突如其来一阵心慌。这让她感到有些怪异，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零陆没有打乱里头的顺序，头一个拆的便是最上面那个用小羊皮裹起来的未知物。 这是一张老照片，碍于当时的设备和光线，照片里头两个人物的五官像是被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轮廓有些不清晰。 上面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和一位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女生站在一起。 老人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咧着嘴笑，露出两排牙齿，笑得很慈祥。 这位十一二岁的女生穿着校服，头顶到老人衣服胸口口袋处的位置。她的脸颊被太阳晒得通红，扎着高马尾。笑容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在看到这张照片的那一刻，零陆的视线一下就模糊了，眼泪夺眶而出，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张照片是她小学毕业的时候和外公简建明一起拍的。外公说要保存她的成长，于是提议在她不同阶段毕业的时候都要拍上一张毕业照。 零陆颤抖着手指拆开第二个相框，不出意外里面应该是她初中毕业那会儿拍的照片。 依旧是骄阳似火的夏天，老人家穿着一件半袖白衬衫，他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面目慈祥。 他的头发全都白了，被剃得很短，瘦了一些，笑起来的时候两腮都没有鼓起来，背也驼了一点。 女孩长高了很多，头顶超过了老人的肩膀。她的两颊被高温熏得通红，扎着高马尾，笑得开怀。 零陆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她把初中毕业照摆在茶几上，和小学毕业照并排放着。接着拿出高中毕业照。 照旧是是酷暑难耐的夏天，老人家穿着一件半袖白衬衫，他依旧是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由于科技进步的原因，高清的像素能够把老人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照得无比清晰，包括他那件半袖白衬衫领口处的一圈小毛球。 女孩又长高了，头顶和老人的耳垂齐平。她的两颊被热气染成了绯红色，扎着高马尾，和老人一样咧着嘴大笑，露出雪白的一排下牙。 零陆照旧把这个相框摆在茶几上。 盒子里还躺着一个未拆的包裹，这让零陆感到疑惑，因为她并没有和简建明一起拍过大学毕业照。就在离她大学毕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候，简建明去世了。 零陆伸手去拿最后一个相框的时候连呼吸都在颤抖。 当她看到里面那张照片的时候，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就像洪水冲垮了堤岸一般。伤心到无法控制。 照片上的老人家照旧是穿着一件有点旧的半袖白衬衫。依旧是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他脸上的皱纹又添了许多，原本挺直的背部露出了明显的弧度。 女孩的头顶已经高出老人的头顶许多，两颊上是腮红画出来的桃红色。她披着头发，戴着学士帽。笑不露齿，看起来很含蓄。 这四张照片被零陆在茶几上摆放成整齐的一排。 从这几张照片中能看到，零陆在不断地长大，而简建明在不断地衰老。岁月在他们的脸颊和身心上都留下了明显的印记。 而这四张照片里面，唯一不变的就是简建明脸上永远充满着自豪和骄傲的笑容。 零陆胡乱擦了把眼泪，打开另一个盒子，把里面所有相似的盒子拿出来之后在底部发现了一本相册。 这个玫瑰花粉色的相册零陆再熟悉不过了。这是简建明带十岁的她去买文具的时候她非要买的。 她拿起相册，逐一翻开。 第一张相片是零陆十岁生日的时候简建明带她去附近的照相馆拍的。 第二张是十一岁；第三张是十二岁；以此类推…… 第315章 冷落 这些照片的背面还有简建明手写记录零陆年龄的笔迹。 直到零陆十五岁之后，周庭樾捣鼓了一台相机，相似的照片才开始多了起来。零陆和简建明的合照也才开始多了起来。 零陆把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紧紧抱在怀里，眼泪还在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 她的鼻子被塞住了，呼吸声变得很重，眼睛由于情绪的宣泄而变得通红，但她却从始至终没发出半点哭声。 零陆从一旁拿起手机，查询到z国的最近一班航班，好在这个国家实行落地签，免去了她签证的问题。 她果断买了最近的那趟航班。 零陆感觉她的脑子里像是有一股热血在不断上涌。她就一个想法，去见顾知也，道歉也好，说清楚也好，反正就是想见到他。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把茶几上未拆封的那些盒子装进箱子里。 而那些已经被拆开的，零陆又用那些小羊皮将其裹了起来，连着相册一起，小心地收到了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 做完这些零陆开始收拾行李。 由于最近的一趟航班时间很紧张。她的脑子乱得像是一团打了个无数个死结的毛线似的。 零陆经常在走出几步之后忘记自己要去干什么，她必须静下心来，花点时间想才能想起来。 眼看着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不受控制地越来越焦躁。 这也就导致零陆无论怎么用力去想都想不起来她脑子里原先有序列出来的需要干的事情。 越是想不起来零陆就越是烦躁；越是烦躁越是想不起来。 最后她呆滞地站在那里，像是灵魂已经出窍，徒留了一具还留着些许温度的尸体似的。 零陆温和地叹了口气，只好先把重要的证件收好，以及之前出国游玩时留下来的一些可以用来兑换当地货币的现金。 到最后，时间赶不及了她便草草地收了两件衣服就慌里慌张地出门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零陆找季轩要了具体的地址并且还叮嘱他要对顾知也保密。 等待、安检、上飞机的时候，零陆内心一直很激动。可越接近目的地，她就越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在想，像她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来，是不是也会被顾知也认为是一种越界的行为。 带着这种不确定和惆怅，飞机落地了。 零陆被季轩安排的司机和保镖带到顾知也住的酒店收拾了一下，之后才往公司去。 她打开手机，看着顾知也落地之后给她发的那条信息。虽然只有【到了。】短短的两个字，到底还是给了零陆一点勇气。这至少能说明他并没有厌烦她到不想和她说话的地步。 而也正是这点勇气，让零陆在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半的时候跨进了公司的大楼。 她的脚步和心跳声重合，每走一步心脏好像都在震颤。 此时的零陆身上那股热血已经消失了，经过了一阵长途跋涉之后她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她甚至不太理解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当时又在想些什么…… “：嫂子。”季轩朝零陆小跑过来。 “：嗨。”零陆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我把你送上电梯，我已经和老顾的秘书打好了招呼，你出了电梯左转就能看到他的办公室，秘书不会拦你。”季轩快速地讲。 “：好。” “：等我回来约你吃饭。” “：好，谢谢。” “：客气。” 季轩帮零陆按下顶楼的电梯之后转身走了。她独自一人站在电梯中间，看着急剧上升的楼层，不自觉深呼吸起来。那颗砰砰跳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似的。 “叮”的一声响，零陆看着这个熟悉的陈设和布局，往左边走去。 秘书的工位是空的。 零陆缓缓抬起手敲了敲门。她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着。 “：进。”简短冰冷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零陆推开门，发现顾知也身边站着一位穿着条纹衬衫的女士，正俯身在和他讲些什么。 她脖子上的吊坠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轻微晃着，吸引了零陆的视线。由于她衬衫领口的扣子未全部扣上，打眼看过去，又是另一番光景。 顾知也正一脸严肃地听着。来人半晌不出声，他声音冷峻地问，“什么事？” 零陆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嗨。” 顾知也抬眸望去，眸中的光亮一闪而过，欣喜的情绪被他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那位女士看了眼零陆后轻声提醒，“顾总，您两分钟之后有个会议。” “：嗯，出去。”顾知也拉开抽屉，伸手把桌上那个相框锁进了抽屉里面。 零陆默默地看着他这个动作，将其解读为一个不欢迎她的信号。 穿着条纹衬衫的女士将一切收入眼底。她昂起脑袋径直越过零陆离开，神情高傲。 办公室只剩下零陆和顾知也俩人。 “：你来做什么？”顾知也佯装冷淡地问。 “：找你呀。”零陆尴尬地笑了笑。她像根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那，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着。”顾知也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办公室，期间连眼神都未多给零陆一个。 零陆知道他这是去开会。虽然心里早就想到了顾知也可能会很冷淡，但是真正面对这份冷淡的时候，还是感到一阵怅然若失。 零陆在沙发上坐下来，开始了等待。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很拘谨。 她凝视着放相框的那个抽屉，表情变得深沉起来。 顾知也走到门口，对着门口的秘书叮嘱，“找人照顾好她。” “：是，顾总。”这位秘书，身穿一件条纹衬衫。 将近两个小时过去，时间指向四点半。 零陆的肚子已经叫了好几回了。她晕机，在飞机上睡得昏天暗地，一粒米都没进。下了飞机收拾好就直奔这来了。 算起来，快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零陆捂着发出抗议声的肚子，小声和它沟通，“你别叫了行不行，我等下就带你去吃东西。” 然而她的胃根本不领情，依旧“咕噜咕噜”地表示着它对零陆的不满。 秘书推门而入，看到还呆在办公室等顾知也的零陆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顾总已经走了。” “：啊？”零陆错愕地讲。“你弄错了吧，顾知也让我在这等他。” “：顾总开完会直接从会议室离开的，他没和你说吗？”秘书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桌上之后看见零陆没有起身的意思，不耐烦地问。 “：你不走吗？我要关门了。总裁办里面的机密文件太多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里面，泄露了什么数据我担不起责任。” 秘书的脸上挂着蔑视人的笑容。 既然人家都赶人了，零陆也不好再厚着脸皮赖在那里耽误人家的工作。 她起身走到门口，拿起手机给顾知也打了两个电话，两个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零陆内心怀揣着委屈按下电梯。 “：你不能坐那个电梯，那是顾总的专梯。”秘书厉声喊住零陆。 零陆抿了下嘴，又按了旁边那个，突然想到什么，扭头问，“这个电梯需要刷员工卡吗？” 秘书像是没听到一般，不停地点着鼠标。 零陆只能等电梯到了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电梯到了，她按下一楼的按钮，看到按钮亮了的那一刻她松快地吐了口气。 中途又有两个女人上来。 零陆退到最后面，听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地聊天。 “：你听说了吗，曦瑶姐马上就要调回海城了。” “：你说她和顾总不会过不久就好事将近了吧？” 第316章 我要滚了 “：不知道，但我听说顾总已经结婚了。” “：结了婚能离婚呀。顾总每次出差来这边都点名让曦瑶姐负责他所有的事情。” “：别人都不可以随意去顾总住的酒店，曦瑶姐可以。别人都不可以随意进入顾总的办公室，但是曦瑶姐可以。” “：你说的也是，我还听说顾总的太太今天来找他了。结果顾总刚开始开会就臭脸。” “：我上午看见顾总的时候他心情还挺好的。” “：就是说。我还听说啊，顾总开完会直接走了，那位顾太太好像还在办公室等着。” 其中一个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女的这么不受顾总待见。” 零陆听着这些话，脸颊像是被蜂刺蝎蜇了一般，火辣辣的。 她跟在那两个女人的身后出了电梯，快步走出了这栋令她喘不过气的大楼。 心思早就飘向别处的零陆没发现这两个女人看着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又转身回了电梯。 零陆回到酒店，希望顾知也会在那里。 她打开门，扫视四周，发现这里根本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零陆看了眼时间，距离上两个电话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了。她又给顾知也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无人接听。 “：好像被丢下了。”零陆强装无谓地自言自语。 她感受着发烫的眼眶，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记得千万不要再做这样冲动的事情了。” 零陆抬起脑袋，平复了一下情绪，嘴上依旧说着自我安慰的话。 “：没关系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丢下，不应该早就习惯了嘛。” 她把行李拿在手里，把房卡留在房间，离开酒店，拦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往机场方向驶去。 零陆又买了最近一趟飞往海城的航班。距离落地z国甚至还不到五个小时，她就又来到了这个机场。 她环视四周，摸了摸肚子，找了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汉堡和一杯可乐。 零陆咬着油腻且干巴的汉堡，视线迅速模糊。委屈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不停地反问自己，秘书为什么会赶她呢？在海城都没有人赶她。是顾知也的意思吗？如果不是顾知也的意思秘书为什么会无端赶她？ 他藏起的那个相框上面是他和谁的合照？是电梯里那两个女人聊天的时候提起的那个女人吗？ 零陆开始觉得她是不是过于信任顾知也了。以往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从来没有半点怀疑。 有没有可能他和云应淮和宋游是一类人？毕竟他们是好朋友。 零陆瞥到手上的戒指，觉得碍眼得很。 她把手里的汉堡扔回盒子里面，把戒指从手指上摘了下来，打开包，直接扔了进去，嘴里还怨愤地骂了句，“滚吧。” 零陆吃完东西回到机场等着四个小时后的那趟航班。 她出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乘客，身体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且强大的技能——自动屏蔽掉周边所有的声音。 零陆知道有很多人在讲话，但是落在她耳朵里就全都成了不清晰的嗡嗡声。 她像是掉入了一个时间暂停了的空间，恰巧她也乐于沉迷其中。 六点出头，顾知也从会议室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回办公室找零陆。 面对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他不悦地问，“人呢？” “：顾总，人走了。她说她不想等了就直接走了。”秘书低着脑袋用一贯婉转的语调讲。 顾知也把手上的文件“啪”地一下扔到桌子上。 秘书吓得一哆嗦，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顾知也打开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来自零陆的未接来电，带着暴怒的情绪拨了回去。 “：在哪？” 零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紧皱眉头。“机场。” “：在那等我。”顾知也挂了电话，阴沉着脸走出办公室，按下电梯往机场赶去。 很不凑巧地遇上了堵车，等他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顾知也看了眼表盘上显示的时间，跑进航站楼，在人流中搜寻着零陆的身影。 他的眼睛像是自带定位系统一般，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手肘搁在行李箱上，手掌撑着下巴，像是沉浸在梦境中的零陆。 视线被突然挡住，零陆抬头看去，是一脸怒容的顾知也。 “：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着。” 零陆快速眨了眨眼睛，让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她心里的那股伤心劲已经过去了，刚想开口回答问题，顾知也的下一个问题又抛过来了。 “：戒指呢？” “：扔了。”零陆硬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气讲。 “：我再问你一遍，戒指呢？”顾知也捏着零陆的手腕，太阳穴上的血管怦怦跳动起来。 “：扔了。”零陆手腕挣扎着想挣脱顾知也的禁锢。 顾知也怒不可遏地一阵嘲讽。“你跑过来干什么？为了在我眼前晃一下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引人同情？” “：没错。”零陆肯定地点头，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我就是这样啊。” “：我当初不就是靠着卖可怜才成功和你结婚嘛。我现在还靠着卖可怜让你追过来了。你瞧，百试百灵。” 顾知也被零陆这句话气笑了，他猛地甩开零陆的手腕，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好的。”零陆一面用欢快的语调回答，像是巴不得这样做似的。一面红了眼眶。 “：你下次不想看见我的话直接这样讲就好了。我又不是听不懂话，没必要假惺惺让我留在你的办公室等上你两个小时之后又喊你的秘书过来赶我。” 零陆抿着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你说什么？”顾知也拉住零陆的手腕问。 “：你耳朵有问题吗？” “：好好讲话。” “：不会。” “：我什么时候喊秘书赶你了？我六点才开完会，去办公室找你秘书说你不想等就先走了。” “：才不是。她四点多快五点的的时候来办公室放文件看到我还在问我为什么还不走。你都已经走了。” “：她不让我待在你的办公室，说里面有很重要的文件和数据，泄露了她负不起责任。” 零陆说着说着那股委屈劲又回来了。她微撅着嘴，把脸扭到一边。 顾知也想起零陆五点左右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他没接到。估计就是秘书赶她走她打电话向他求证。 “：陆陆。” “：松开，我要滚了。”零陆气愤地讲。 顾知也感到一阵头疼，他把零陆拉进怀里，柔声哄着她，“抱歉，不该这样和你讲话。我们先回公司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好不好。” “：不是你让她赶我走吗？”零陆听了顾知也的话后也明白大概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声音也柔和了些许。 “：不是。” “：你不生我气了？” “：你这么远跑过来，再生气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零陆没有说话。 “：戒指真的扔了？” “：没有。”零陆嘀咕着把手伸进包里一阵摸索，手指捏着戒圈把戒指放至顾知也的掌心。 “：不许再摘下来了。”顾知也一边给零陆戴上一边用含有警告意味的语调讲。 “：看心情。”零陆撇了撇嘴。 总裁办的摄像头连的是顾知也的账户，只有他才有查看的权力。 零陆坐在凳子上，顾知也站在她旁边，手掌放在她的后脑勺上面，俩人一齐看着电脑上调出来的监控画面。 秘书心惊胆战地站在一旁，同站在一起的还有调监控的工作人员和顾知也的助理。 第317章 强盗 零陆和顾知也俩人先是一齐看了五点左右秘书赶零陆离开的那一段，接着再看了六点左右顾知也推门而入回办公室没看到零陆生气的那一段。 这两段监控里面，秘书用了两套不同的说辞，最终的答案浮出水面。 “：老婆，你想怎么处理？”顾知也揉了揉零陆的脑袋。 “：我还有一个问题。”零陆反手推开顾知也的胳膊。 “：电梯里面那两个人是你安排的吗？”她看向秘书，“你叫曦瑶？” 顾知也看了助理一眼。 助理会意，给安保那边发了条消息要求把五点左右零陆在电梯里的那段监控导出来。 “：没错，是我安排的。”刘曦瑶傲气地对上零陆的视线，嫉妒万分地指责道，“顾总和云总这么多年的兄弟，却因为你这种女人闹掰了。” “：你作为顾总的妻子，非但不能替他处理好这些事情反而不停地给他添麻烦。你哪点能配得上他？” “：把她赶出去，拉入黑名单，永不录用。”顾知也冷漠不快地讲。 “：是，顾总。”助理朝着刘曦瑶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刘曦瑶似是还没看清楚事情的局面。她眸光流转地望着顾知也。 “：顾总，我这是为您好。像她这样挑拨离间的人，迟早会把您和朋友和家人的关系全都破坏掉。” 助理朝门口喊了声，“保镖，把闹事的拖出去。” 保镖应声而入。 刘曦瑶双手扒着旁边的沙发不松手，她脸上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我比这个女人好上千百倍。我能协调好您的人际关系也能替您打理好家里，我哪里都能做得比她好。” 保镖把刘曦瑶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架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去。她不停地大喊。 “：可您分明就是对我有意思，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当您的秘书。” “：顾总，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您和我在一起，在心里给我腾一丁点位置……顾总……” 顾知也听着这些表露心迹，甚至是有些狂热的话语，脸上出现了厌恶的神色。 零陆瞪大眼睛，长了见识。怪不得都说私生饭很可怕，大概就是像刘曦瑶这样的，甚至比她这样的还要癫狂。 顾知也并未对刘曦瑶的这番胡言乱语做出任何解释。解决完这件事情，他带着零陆来到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这家餐厅是上周冷战前他发图片给零陆而零陆明确表示感兴趣的那一家。 如果零陆稍加留心或者记忆力更好些的话，她就会发现她在和顾知也的聊天中明确表示了想尝试的那几道菜都放在了她的跟前，触手可及。 桌上的那些菜肴和顾知也上次发的那些图片一模一样，没多出哪一样也没少哪一样。 零陆显然早就不记得她说过的话了，自然没有认出来。 误会虽然解开了，感情却没有升温。 零陆一言不发，整顿饭下来不曾看向顾知也一眼。只要她稍微抬起头留意一下顾知也，她便能发现他总是在盯着她。 吃完饭，俩人回到酒店，一路上也没有太多交流，最亲密的动作也仅限于俩人中间那双紧牵的手。 顾知也一回酒店就跑到书房接电话去了。 零陆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看着里面那几件衣服彻底傻眼了。 除了一件宽松一点的t恤，里头就只剩下两条裙子。而这条t恤的长度并不能够盖住臀部。 零陆撇了撇嘴，她总不能穿长牛仔裤睡觉吧，这件t恤用来当睡衣肯定不行。 其中一条带蕾丝花边的吊带连衣裙长度到脚踝，这个长度用来当睡裙完全足够了。不足的一点是这件裙子的其中一面是绑带。 要是穿着睡觉的话绑带那面势必要穿在前面，领口就有些低了。 零陆把这件衣服暂且当成是备选扔在了一边，拿起另一件。 这条裙子的领口处是白色的蕾丝花边，呈v形。羊毛的质感摸起来很舒服。 零陆站起来拿着这条裙子比了一下，刚到臀部下面一点点。太短了，不行。 她把这条裙子扔回行李箱内，眼睛看向顾知也书房的位置。他应该是没有关门，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很清晰。 零陆那张柔美润泽的脸上出现犹疑的神色，她隔着那堵墙，朝顾知也那边看了又看后垂下眼帘放好行李箱，起身拿着那条长裙进了浴室。 和z国夜色相反的海城正值炎热难耐的上午，高温像一条无形的皮鞭，鞭挞着室外的每一个人。 顾知也暴揍云应淮的热搜一直没掉下来，网友们吃瓜的同时不忘猜测顾知也和这位顾太太的感情现状。 身穿蓝色亚麻长袖衬衫的宋阮在办公室里闲暇地翻着这条被讨论了几十万楼的帖子。看着网友的各种叫衰，脸上露出满意欣喜的神色。 她心情欢畅地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手机，开机之后点开联系人，唯一的一个联系人没有备注，只有一串数字。 宋阮给这个未备注的联系人发了条短信。【人在z国，接下来的一周都会待在那。】 她看着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即刻又关了手机，并把电话卡从手机里取了出来。 易宅门口的白布已经被扯掉了。一堆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客厅，用不善的眼神审视着站在客厅中间的那位年轻女人。 这位被围起来的年轻女人不卑不亢，满脸的不服气。 “：易简，今天爸爸把你喊过来是想让你当着各位叔伯的面发誓，自愿放弃易家的管理权。” 易少鸣看向易简的眼神像是毒蛇看向踏入他领地的游客似的，充满了攻击性。 “：不可能。”易简抬起脑袋，毫不畏惧这些带着各种情绪的审视。“奶奶的遗嘱里面说了，只要我不结婚，我就永远是易家的掌权人。” “：哼，笑话，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还妄想管家。”一位西装革履，眼睛有些斜视的男人摸着上唇的胡子笑着讲，话里充满了瞧不起的意味。 “：我当然能管家，奶奶会把这个权力交给我那就是说明我有这个能力。”易简客客气气地讲。 第318章 指摘 “：你能有什么能力，净会说些大话。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学规矩，当着那么多客人的面摔碗撒泼，说出去都丢人。” “：你在所有前来吊唁的宾客前面做出这种不懂礼数的行为，就是打我们易家的脸。” “：一个妇道人家，学什么做生意。就应该好好学着怎么在家里照顾好丈夫。男人，才是一个家的脊梁，是一个家的支柱。” ……一连串打压的话语带着冷眼落到易简的身上。 “：各位叔伯，你们非要拿性别来说事情，那好哇。我请问你们在座的各位近几年投资是赚了还是赔了？”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们每年净亏上千万，家底都已经赔得差不多了吧。” “：而我，作为你们嘴里面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不懂礼数的妇道人家创立的品牌一直在盈利。” “：要这么讲，你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连个娃娃都不如，也真是够丢人的。” 面对那些含有贬低意味的指摘，易简也笑着回怼回去。 “：你要非说男人才是家里的支柱，可爷爷去世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是由奶奶接管。” “：在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里面，我们家可都是靠奶奶这位矮矮小小的女人撑起来的。” “：出去了一趟果然不一样了。”说完开场白之后一直没出声的易少鸣眯缝着眼睛笑着说。 “：我们不和你说这么多。易简，长者为尊。我们几兄弟商量了一下，决定用投票的方式来剥夺你的管理权。” “：你们这群人当律师是摆设。”易简信心十足地讲。 “：母亲的遗嘱每字每句都是在为我们这些当儿子的说话，律师比你更清楚要怎么做。” 易少鸣满面奸猾诡诈。 “：不可能，董律师跟了奶奶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违背奶奶的意愿。”易简故作凶悍泼辣实则内心非常惊慌。 要是这个宅子里没有一个人向着她的话，她是绝对没有还手的力气的。 “：同意取消易简管理权的请举手。”易少鸣脸上那股胜利的微笑连藏都懒得藏。 他逼视着易简，好像在用骄傲自满的表情讲，“让你看看这个屋子里头到底是谁有说话权。” 易简扫过那一张张虚伪自私阴险狡诈的脸庞，恶心至极却又无力反抗。 所有人都举了手。 “：全票通过。”易少鸣气定神闲地公布着答案。 这一出，显然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的，只是当着易简的面，再演上一遍。 “：易简不服管教，忤逆长辈。从今天开始，禁止再踏入易宅一步。” “：我给你两个小时收拾东西的时间，你要是硬要留在这里，我就找人拿棍子把你打出去。” 易少鸣的脸变得扭曲，他翘起嘴角，对他这句话里所饱含的残忍视而不见。 他甚至在心里觉得，这就是易简该得的下场。也是给宅子里那些生了别的心思的女人一个警示。 “：我也是易家的一份子，你没有资格把我赶出去。”易简变得歇斯底里。 她原本想好好说话，可这些老家伙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她这个唯一有反抗精神的女人杀死，从而也好杀死另外那些女人心中最后的一点主见和自我的思想。 “：就凭我是你父亲，我是个男人。”易少鸣拍着桌子。 “：你们赶我走？”易简疯笑了两声。“易少鸣，只要我今天被赶出去，我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你们都完蛋。” “：混账东西，当时就应该掐死你，白养你长这么大。” 面对易简的直呼其名，易少鸣脸色铁青，一巴掌甩在易简的脸上并指着屋顶发布命令。“直接赶出去。” 易简直视着易少鸣，眼睛当中有一股隐藏的疯狂。 易少鸣和在座的众人自然不会认为易简一个小丫头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易简眼睁睁地看着易宅的大门在她眼前关上。作为一名孕妇，她在将近四十度的高温下暴晒着。 易简无比庆幸身上带着手机。她拨通了顾老爷子的电话，找了一处阴凉地，等着顾老爷子来接她。 好在有顾老爷子，她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 顾知也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光景。 零陆跪坐在沙发上，面对着靠背，侧脸贴在靠背上，垂目下视，看着放在腿边的一本书。 顾知也站在书房门口看了她的背影片刻，选择进了睡觉的房间。 零陆的瞳孔在眼睛中转动了一下，使得她的余光能够看到他的背影。 待顾知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她合上书，发起呆来。不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姿势没变。 顾知也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睡衣，身上散发着沐浴露的香气。 他走到零陆身边，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肩膀后挨着她坐下，一只手搂住她的腰。 “：电梯的监控我看过了，那两个造谣的员工已经被开除。我和云应淮之间闹成这样和你没关系，不用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零陆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睛，低声回复，“知道了。” “：没带睡衣怎么不找我？不想和我讲话？”顾知也盯着零陆，眸中的神色像是被云雾遮挡着，叫人看不真切。 “：没有，我看你在工作。” “：今天先穿我的衣服凑合一下，拿出来了，在床上。” “：嗯，谢谢。” 在这几句对话中，零陆一直是看着她自己的膝盖。此刻，她起身准备去换衣服，顾知也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不愿松开。 她推了推顾知也的胳膊，他把她的手裹入掌中，紧紧握着，调侃道。 “：一句谢谢就完了？” “：嗯？”零陆不解地问，偏头正好对上顾知也那双幽深的眼眸。那双眸子里的情绪和调侃的话语完全不符合。更像是一种探视。 他用这种探视的眼神把零陆的内心瞧了个清楚，什么都明白的同时想尽量用一种和和气气的方式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这些横亘在她们中间的问题和消除掉她内心的别扭。 第319章 彻底解决了 顾知也凑过去亲零陆的嘴唇，那双如镜般的眸子带着试探，紧盯着她的神色。 零陆垂下眼睑，就在俩人即将要亲上的那一下。她的脑子里浮现顾知也把相框藏起来那一幕，迅速把头转到了一边。 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去换衣服。”零陆的眼神飘忽不定，落荒而逃。 她回到房间，双手抱拳放在嘴边，凝神沉思。 零陆很确定，她来这里是想见顾知也，想和他好好聊聊，可真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又想躲着他。 一件纯白的衬衫放在床角。 零陆拿起那件衣服，把身上的裙子换了下来。背过身对着镜子看了看，衣摆遮住了大半截大腿。 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零陆在出去还是直接睡下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定。她听见外面响起关门的声音，脸上浮现失落，快步走出去。 客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茶几上点上了香薰蜡烛，摆上了一束红玫瑰。 顾知也手握酒瓶正在往高脚杯里面倒酒。金黄色散发着果香味和酒香味的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流下，在烛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泽显得无比诱人。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睡下。”他平静地讲。 “：我以为你出去了。”零陆盯着顾知也的侧脸，不知为何，她好像感受到一股淡淡的伤感。 “：出去会和你讲。”顾知也放下酒瓶，看向零陆的眼神有些落寞。 他没有再讲话，只是静静地打量着她的脸庞。 香薰的味道飘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俩人隔着一小段距离对视着，一些情愫隔着空气在无声地交汇、融合。 烛光的光影打在顾知也的脸上，他的影子被印在墙上，看起来那么孤独。 零陆内心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咬了下嘴唇，朝顾知也所在的方向迈开步子。 顾知也张开双臂，紧紧搂住她，在她的额角上落下深情的一吻。 墙壁上，原先看起来孤零零的影子被另一个娇小一些的影子抱住，原先那股孤单寂寥的氛围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要是没有关门声，你是不是就不出来了？”顾知也讲话的口吻有些哀戚。 “：嗯。”零陆低声应道。 顾知也把零陆抱紧了一些，鼻尖贴着她的脖子。每一次呼吸，鼻腔内都充满了她的香味。 “：顾知也。”零陆在他的耳边轻声唤他，“我们，好像一直在吵架。” “：哪一对恋人不吵架？”顾知也用稍微有些沙哑的嗓音讲，“吵架也是一个能够进一步相互了解对方的方式。” “：你是这样想吗？”零陆用委婉的语调问。 顾知也把脑袋抬起来，拉着零陆坐在沙发上，“老婆，谈恋爱就是让你更了解我我更了解你。” 他一边说一边帮零陆把那长了许多的衬衫袖子给卷好。 “：给两个来自不同教育背景；不同生活习惯的人一个相互磨合的机会。让我们去考虑对方是不是那个适合组成家庭长期生活下去的另一半。” “：在这个磨合过程中出现分歧和争吵再正常不过。只要我们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也不是抱着分开的目的去吵架。” “：吵了就吵了，吵完气消了再说上两句好话哄哄对方就好。” 顾知也把零陆抱到了他的腿上。谈论这些话题，他还是喜欢面对面，能让彼此看清对方眸中和脸上的所有的情绪和神情才好。 零陆一只手捏着顾知也的衣领，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有些郁郁不快。 “：可是。”她深呼吸了一下，似是在考虑要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顾知也扶着零陆的腰，专注地等待着。 零陆咬着下嘴唇，缓缓抬眸看向顾知也，情绪低落地讲，“我觉得你好像不想看到我。”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抓着顾知也胳膊的那只手不断地在用力收紧。 “：你的照片每天都摆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怎么会不想看见你。”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那个是我的照片吗？”零陆那双明亮的眸子中含着欣喜，她不确定地问。 “：你以为是谁的？”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脸颊。“说句不好听的，我恨不得你是个能让我时刻揣在兜里的挂件才好。” “：好吧，这句话是不怎么好听。”零陆内心的阴霾被扫光，语调不自觉变得轻快起来，神色也开始变得惬意。 顾知也还以为她是在为云应淮的事情生气，没想到是在为照片的事情郁闷。 “：怎么一声不吭就跑过来了？” “：我看到热搜之后找易简求证过了。吵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解释？”零陆抓着顾知也的手直视着他的双眸。 “：生气。被喜欢的人误会，情绪上来了不想解释。”顾知也只说出其中一个原因。 零陆会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他一定会想办法让她知道。 按照零陆的性格，当她知道她冤枉他了之后，心里产生愧疚是一定会主动找他的。 “：照片我也看到了。你从简华那里拿回来的吗？” “：律师去处理债务问题的时候我让他问一嘴，没想到真的有。”顾知也把零陆的手掌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帮她们？”零陆觉得奇怪，顾知也可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人。 “：你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老宅的花房谈论过这个问题。” “：不记得了。” “：你说你不想简华过得太差，因为她是外公唯一的女儿。又不想她过得好，因为她对你不好。” “：帮她们还清债务，缴了笔能够支撑简华治病的医药费，能让她们不用过东躲西藏的生活。至于她们生活上的开支，就靠她们自己去赚。” 顾知也捏着零陆手指上的小肉垫柔声讲。 “：老婆，我知道你在这件事情上很别扭。你不想再见到她们也不想帮她们，看在外公的份上又没办法完全放下。” “：现在好了，彻底解决了。” 零陆的心紧缩起来。她自己都不记得的话顾知也居然记得，她万般不想干的事情他替她干完了使得她免受良心上的折磨。 就这样，她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还不问缘由地责备顾知也多管闲事。 零陆俯身靠近顾知也，额头贴着他的额头，鼻尖贴着他的鼻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 “：你还给简华缴了医药费？” “：嗯，就在零萱来易宅闹事的那天早上。”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唇角。 “：我只和外公一起拍过三张毕业照，大学那张毕业照你是怎么弄来的？”零陆睁开眼睛。 “：这还不简单，找一张外公的老照片和一张你穿学士服的照片，再找两个技术人员。” 顾知也说得很轻巧，可在零陆看来，这根本不是花钱找人的事情，而是用心。 简建明没能看到零陆大学毕业，没能看到她工作、拿奖……这些对零陆来说是一辈子的遗憾。 人生有一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而眼前这个毫无血缘关系，和零陆前二十几年人生毫无交集的男人，不仅在默默地帮她减轻深藏于心的愧疚，还在帮她减少一些可以弥补的遗憾。 他甚至会认真对待她醉酒后神志不清时说出的需求。 零陆的大拇指在顾知也的脸颊上摩挲着，眸光闪烁地定睛瞧着他，绯红的嘴唇嗫嚅了两下，没出声。 在他的注视之下，轻缓地吻住了他的唇瓣。 第320章 莫名其妙的情绪 零陆在心里觉得：她们这次好像冷战了很长时间。在冷战的这段时间里面，俩人只是短暂的和好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关系又再度陷入沉滞。 和好之后，之前冷战的那些日子就变成了一堆堆助燃剂，让蠢蠢欲动的俩人一下就变得疯狂了起来。 “：生理期结束了？”顾知也一边亲吻着零陆的脸颊一边用暗哑的声音问。 “：嗯。”零陆小幅度点了下脑袋，带了点迟疑。 她不是没有欲望，身体的构造和基因里最原始的冲动是无法避免的。再加上喜欢的情感把这种冲动和欲望进行了强化。 可零陆每每想到这件事情，渴望的里头会自动掺杂进一种恶心感。这种恶心感是她没法控制的，其间往往还伴随着一种深刻的羞耻。 …… 零陆决定要大胆一回。 顾知也听出了零陆语调间的迟疑，放在她腰间的手不再往上，决定努力克制。 两息之间，零陆的大胆就不复存在。在顾知也的注视下，她甚至感到有些发窘。 零陆的皮肤就像那些细腻的绸缎，摸上去无比光滑，身体软软的有点凉。 这股触感让顾知也的内心和身体急剧躁动起来。决定努力克制的想法一下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饱含温情又无比专注，里头还盛满了露骨的占有欲。 零陆的呼吸一重，身上像是过了一阵电流。她紧抿着嘴唇，露出一副较劲的模样。 脖颈间，锁骨处那一个接一个的吻就像是一把打开零陆欲望之门的钥匙，让她逐渐失去自持力。 …… 直到俩人收拾好所有的事情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零陆内心都还有一股不真实的感觉。 顾知也抱着零陆的双臂收紧了点，亲了下她的发顶问。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人还没查出来，和我呆在一起更安全。” “：好。”零陆原先穿的那件白衬衫被换成了一件条纹衬衫。她背对着顾知也，脸颊上爬着一抹羞晕。 “：最近的温度比较舒服，明天下班吃完晚饭后带你去逛逛，把没带够的东西全都补齐。” 顾知也闻了闻零陆的头发，她用的是他的男士洗发液。他却能透过那股洗发液的味道闻到她本身的香味。 “：我好像还没和你一起去买过这些东西，到时候会不会有点尴尬。”零陆扭头看向顾知也 他凑过去在她的唇上重重地贴了一下，“天天睡一张床上，亲密的事情大部分也都做过了，能尴尬到哪里去。” “：好吧。”零陆紧盯着她自己的左手，那股热情劲过去了之后羞耻感和恶心感喷涌而上已经远远地把她当时的幸福感甩在了身后。 顾知也的胳膊从零陆的腋下穿过去，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俩人十指紧扣着。 零陆的眸子在暗夜中闪闪发亮，里面满是惆怅。 她发现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只要关系稍微进步了一点她就会恐惧地往后退，像是有什么情感障碍一般。 零陆不知道她明天早上起来心里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但她现在很想做的事情就是去浴室把自己狠狠地搓上几遍，最好要搓掉一层皮。 另一边她又不想这样干。她喜欢顾知也的触碰，她也喜欢他。而她想干的这件事情表达出来的无疑是和喜欢完全相反的情绪，是一种彻底的厌恶。 零陆一开始还为此感到高兴。可现在，恶心感和羞耻感以及对自我的一种厌恶感在渐渐地吞噬着她。 她不自觉地重重叹口气，像是想通过这声叹息把内心的那晌愁绪都排出去。 这声谓叹让原本快要陷入沉睡的顾知也清醒过来，他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没讲话呀。”零陆突然觉得对身后这个人感到很抱歉，很愧疚。这种愧疚从哪里来她也不知道。 她的身体、大脑和她的意识是分离出来的。那两个器官像是有它们自己的想法和一套运行准则。 零陆没法控制它们，反而会被它们弄得心力交瘁。 “：好好的怎么叹气。” “：不知道。”零陆眼角突然滑落一滴眼泪。她的表情呆板，好似完全意识不到她自己在哭。 接着眼泪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一滴接一滴。可她的表情依旧呆板且沉滞，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是一个感受不到情绪的哑巴机器人。 如果不是呼吸声逐渐加重掺杂着一股鼻音，顾知也和她躺在一起都很难发现她现在有什么不对劲。 他抬起脑袋，鼻尖贴着零陆的侧脸，放在她腰间的那只胳膊又收紧了点。他没有吵她，没有喊她，也不问她到底怎么了。 在顾知也这种无声的安慰和陪伴下，哭累了的零陆自己睡着了。 他小心的把胳膊抽开，起身走到浴室拿来毛巾，坐在零陆的床边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挂在睫毛上还未干掉的泪珠。 顾知也盯着零陆那连睡着后都透露着一丝忧郁的睡容，大致猜到了缘由。 他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把毛巾放回浴室之后又躺回了她身边…… 次日，零陆是自然醒的。睁眼看到床的另半边空空荡荡对她来讲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是哪天她醒了顾知也还在旁边躺着这才会让她感到一些新奇。 零陆洗漱完来到客厅，发现顾知也正在阳台的泳池里面游泳。她考虑了一下，选择窝在沙发上看看书。 俩人就这样互不吵扰地过了半个小时。 直到顾知也从泳池里出来，下半身围着浴巾，头发和上半身还在滴着水来到零陆面前，俯身吻了下她的脸颊。 “：早。” “：早。” 零陆声音听起来很乏力，容貌看起来也很是疲惫，可她明明休息了很长时间。 “：我让人把早餐送过来。” “：嗯。”零陆怔怔地望着顾知也，害怕他问起昨晚她那失控的情绪。她回答不上来，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先去冲个澡。”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就转身离开了。 零陆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吃完早饭，俩人一齐来到公司，办公室里面又多了张书桌，和在海城的办公室一样，专门给零陆准备的。 顾知也不断透过前面那扇巨大的屏幕看向零陆。他发现她频频出神，眼睛老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地方看很久。 短则几分钟，长则十几分钟，她自己才会意识到她正在发呆，继而会摇摇脑袋，完全没法长时间专注地去干一件事情。 一声不吭，安静得像个假人。 顾知也打开手机，看了眼今天的工作安排之后联系助理把剩余的工作全都安排到了第二天。 他起身来到零陆跟前，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嗯？”零陆先发出声音，滞缓了一下之后才抬起头看向顾知也，像是启动身体内部的程序需要花上几秒时间似的。 “：出去玩。” “：你不是要工作吗？” “：不想工作，想旷工。” 零陆那沉滞无神的双眸中出现了一点光亮，“不好吧。” “：是不好，所以我们要偷偷地走，不能让人发现。” 零陆皱着眉眼脑袋微微前倾，露出一副我不理解的模样。 “：不去吗？”顾知也注视着她。 零陆看了眼一片白的屏幕，脑子里的东西像是无端丢失了一般，坐在位置上那么久，什么都没写出来，还不如出去走走，虽然很累，但咬咬牙也能坚持。 秉持着这个想法，她起身合上电脑，“去吧。” 第321章 极度郁闷 顾知也牵着零陆，推门而出，说好的要偷偷走，却走出了这是我家的架势。 零陆：……懒得拆穿他。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顾知也问，“怕我把你卖了？” “：才不怕，我可以自己跑路。”零陆想着包里面的现金，瞬间有了底气。 车子驶进一个牧场，里头那片望不到头的绿色让零陆的心情一下就变得舒畅了起来。低头吃草甩着尾巴的牛群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她移不开眼。 车子停在一座两层的小木屋前，门口站着一家四口。看见车牌号后的两个小孩蹦蹦跳跳地兴奋挥手，举止稳重的大人面带热情的微笑对零陆和顾知也的到来表示欢迎。 “：老板。”蓄着络腮胡的男人喜笑颜开地喊了声之后伸出手和顾知也握手。 “：这位是零陆，我太太。”顾知也牵着零陆介绍。 几人进行了短暂的交流之后顾知也牵着零陆往这户人家的客厅走去。 女主人端来了牧场生产的牛奶和一些奶制品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她好像不会讲话。从进门到现在零陆只看见过她的笑脸，没听过她的声音。 零陆朝她露出客气的笑容，接着凑在顾知也耳边问，“这个女主人是不会讲通用语言还是？” “：她不会讲话。”顾知也小声回答。 “：噢。”零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用此来掩饰心中的纳罕。眼珠子往旁边一转，发现两个小男孩躲在不远处露出两双眼睛好奇地盯着她。 她朝他们笑了笑，那两个小男孩可能是认生，红着脸跑开了。 顾知也和男主人聊了几分钟，侧头问零陆，“带你出去转转？” “：这里头很大呀。”零陆委婉地表达了一下她不想走路的想法。 顾知也迅速理解，“不走路，跟我来。” 俩人来到不远处的马棚，男主人早就准备好了喂马的胡萝卜，他提着桶，走在顾知也的旁边指着一匹小马驹给这俩人介绍。 “：这是刚出生不到三天的小马。” 零陆的眼睛一下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笑容浮现在脸上。 这匹小马只比马妈妈的肚子高一点点，身上的毛发绒绒的，呈一种灰棕色。脑袋显得有点大，尾巴的毛很短，有些毛躁，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 小马有些怕人，它躲在母马的屁股后面，用脑袋顶着它妈妈的臀部。 “：嗨。”零陆侧弯着身体呲着口牙和小马打招呼。 本是友好的举动，但是小马像是被她吓着了，又往后退了两步。 零陆低落地嘟囔了一声，“好吧。” 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男主人小声说了些什么，就见男主人打开栅栏，摸了摸旁边那匹母马，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和它商量什么事情似的，然后才走到里面把小马驹牵到边上。 大概是由于饲养关系，这两匹马都很亲他。 “：你不是想摸摸它？”顾知也拍了拍零陆的腰。 零陆用眼神向男主人询问，“可以吗？” 得到对方肯定地点头之后，零陆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小马的毛并没有想象中的柔软，有点刺手，但她已经感到乐不可支，先前的阴郁早就一扫而空。 “：开心了？”顾知也问。 零陆没有出声回答，她那带着柔和微笑的脸庞和发亮的眼睛已经让顾知也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喂完一圈胡萝卜之后男主人把顾知也最常骑的那匹骏马牵到马棚外。 这匹马全身雪白，毛发光亮，体形健美，充满了力量感。 零陆瞅着那匹比她高了约莫一个多脑袋的马，心里开始犯怵。她弱弱地讲，“要不还是走路吧，走路安全。” “：这里面太大了，走不完。”顾知也站在马鞍旁边向零陆伸出手。 “：走得完，我走得比较快，我还可以跑。” “：它不踢人，我会坐在你后面，不用怕。”顾知也笑着又把手往零陆那边伸长了一点。 “：那好吧。”面对顾知也的热情邀请，零陆把手搭在他的掌心上，由他扶着上了马。 前面有人牵着，加上零陆又不恐高，坐在马背上的那一刻害怕的感觉突然奇妙地消失了。 顾知也坐在零陆的身后，一只胳膊环着她的腰，一只手牵着缰绳。 他那广阔的胸膛就像这片令人沉醉、着迷的牧场一般。零陆觉得她像是要在其中融化了。 俩人坐在马背上晃悠悠地漫游着，迎面吹来凉爽的微风，不冷也不热。 太阳照在这片草地上，万物都迸发着一种强大的生机，散发出一种无形且无穷的治愈力。 自然就是那么神奇的存在。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零陆问。 “：工作烦了想找个地方散心无意间发现这里，恰巧当时这个牧场贴出出售的公告。”顾知也答，俩人就这个问题开始了闲聊。 “：你是一整个买下来了还是在和那个老板合伙？” “：合伙。” 零陆有点诧异，依照顾知也的财力，他完全可以直接买下来再雇人打理。“为啥？” “：因为他们比我更热爱也更需要这个地方。” “：这不像是你说的话。” 顾知也亲了一下零陆的发顶，“这么了解我。” 零陆耸了耸肩。 “：这句话是在我打算整个买下这片牧场的时候查理和我说的。” “：他说他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甚至没离开过这个镇子。他们也没有别的谋生技能。当时她的妻子正在怀二胎，他恳请我能考虑一下不要把他们一家人从这里赶走。” “：当时的经营状况很不好吗？按照你这样讲，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的话他们一家人是肯定不会动这个念头的。” “：很不好。那两年连着高温，养的牛羊病死了大半。国外的兽医出诊很贵，再加上人力支出和饲料支出这些，每天起早贪黑依旧入不敷出。” 顾知也的话间充满了人情味。 “：你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大家不都说你的心比石头还硬。”零陆打趣道。 “：我长期不待在这，整个买下来也要再雇人打理，索性就留下他们。” “：再者，为别人工作和为自己工作，心态上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又不打算靠这个来吃饭，就顺带拉她们一把。” 零陆抱着顾知也的胳膊，扭头看了他一下，垂下眼帘亲了亲他的嘴唇。 “：这是什么？做好事的奖励？”顾知也的手掌在零陆的腰间小幅度上下摸了摸。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有一点点魅力。”零陆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 “：我平时没有魅力？”顾知也用不快的眼神盯视着零陆。 “：就，”零陆故意拖腔拿调地讲话吊着顾知也的胃口。 “：就什么？”顾知也用额头碰了碰零陆的脑袋。 零陆抿着嘴，脸上是止不住的微笑。 “：嗯？”顾知也把脑袋埋在零陆的颈间，蹭了蹭她的脖子。 他的鼻息喷洒在零陆的脖颈上，有些发痒。她想躲又不敢躲，只能去推他的脑袋。 “：你别闹，待会儿摔下去了。” “：老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顾知也幽怨地问，“我平时没有魅力吗？” 当年那些乱七八糟的娱乐号搞了个什么魅力排行榜，他顾知也可是排在第一位，甩开第二名一大截，断层的存在。 结果到零陆嘴里就成了只有一点点魅力的人。简直太侮辱人了，顾知也感到极度郁闷。 第322章 异国恋 “：查理的妻子是为什么不能讲话啊？先天的吗？”零陆再度问。 “：不知道。”顾知也气哄哄地讲。 “：顾知也。”零陆又喊了一声。 顾知也赌气不回答。 零陆无奈地笑了一下，“你在生气？” “：很生气。”顾知也的眼睛遥望着前方那片吃草、奔跑的羊群，其中还有两只小羊正在打架。 面对这么直白的回答零陆一时间还没想好要采取什么行动。 “：顾知也。” “：嗯。” “：顾知也。” “：嗯。” “：顾知也。” “：老喊什么。” “：喊喊你都不行，小气鬼。” “：我就是小气。” “：别生气了嘛。”零陆柔声媚气地讲。 “：坐好了。”顾知也冷声提醒。 “：你要干什么？”零陆嘴上这样问，身体却很实诚地坐好。 顾知也等到零陆准备好了之后，小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马腹，白马接收到指令后开始狂奔起来。期间伴随着零陆惊恐的眼神和刺耳的尖叫。 周边的景色迅速闪过，眼前陡然变得开阔起来，前方隐约传来水声。 顾知也勒住缰绳，白马逐渐停下来。 眼前已经从望不到边的草场变成了断裂的峡谷。峡谷不高，约莫两层楼的高度，水声就是从对面倾泻而下的瀑布砸入底下的河流中传出来的。 顾知也率先下马，把白马拴到旁边的树干上。 零陆小脸苍白，眸光闪烁的巴巴望着他的动作，好像害怕他不管她，拴好马匹就径自走开似的。 “：下不下来？”顾知也拍了拍手上那压根看不见的灰，仰头看着零陆问。 “：下来。”零陆嘴角向下撇着，有点委屈但不敢说。 顾知也朝着零陆伸出胳膊。 她毫不犹豫地俯身扑向他，同时用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被他从马上抱了下来。脚落在地上之后胳膊也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松手。”顾知也努力控制着他的声音，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已经展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不。”零陆搂着他脖子的胳膊抱得更紧了点。 “：松手。”顾知也一只手揽着零陆的腰，一只手佯装去掰她的胳膊。 “：不松手。”零陆有点被惹毛了，说到最后一个字时，音量陡然增大。 顾知也的嘴角上扬。 零陆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双腿在发颤，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现在松手势必会腿一软给顾知也来个拜年大礼，还不知道会被他笑到什么时候去，她绝对不松开。 “：喊了那么久，心里舒坦了？”顾知也原本用来推开零陆胳膊的那只手转而捏住她的小臂，大拇指轻轻地在上面摩挲着。 零陆眯缝着眼睛查探了一下她的内心，确实是舒坦了，整个人像是被打通了一样，那股堵在心里没法靠眼泪排出去的郁闷感消失了。 她“嗯”了声，内心对顾知也的欢喜像是施了魔法药水的种子，很快就结出耀眼的花。 “：渴不渴？” “：嗯。” “：除了这个字还会说别的吗？” “：嗯。”零陆的语调掺杂着笑意，眼睛弯起来。 “：等着。”顾知也用脸颊贴了贴零陆的脸颊。 “：等一下。”零陆急忙阻止。 “：怎么了？”顾知也站定身体。 “：我，我腿软。”零陆红着脸支吾着小声说出这句话。 顾知也低声笑了笑。 “：笑什么笑，还不都怪你，骑那么快。”零陆羞赧地讲，手在顾知也的后背上拍了一下，力度很小，比起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身后是峡谷，瀑布在底下的河流中溅起水花。 前方是望不到头的草场，以及被淹没在牧草和山坡中的隐隐绰绰的牛羊。 天上有盘旋的老鹰，旁边的树木拴着正在低头吃草的白马。 顾知也和零陆就在这样令人身心舒畅的环境中紧紧相拥着。 “：你刚刚还没回答我，查理的妻子是为什么不能讲话？”零陆站直身体问，很显然她的腿软此刻已经好了。 “：天生的。”顾知也牵着她往白马旁边走去。 “：噢。” “：老婆，你也还没回答我问题。”顾知也从马背上驮着的袋子中拿出瓶未开封的水，拧开瓶盖递给零陆。 零陆一口气喝了大半，把瓶子递给顾知也之后有点震惊地瞧着他把瓶子举到嘴边的动作。 “：只有一瓶水吗？”她抓住他的手问。 “：嗯。”顾知也不假思索地点头。 零陆踮起脚尖往袋子里瞧了瞧，“里面明明还有。” “：我就想喝这瓶，我不嫌弃你。”顾知也厚着脸皮说道。 “：我嫌弃你呀。”零陆撇了撇嘴，配上她的表情，这句话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知也麻溜地把瓶盖拧上。“不喝了。又说我没魅力，又嫌弃我。还有什么？一次性全说完。”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黑着脸盯视着零陆。 “：真要我一次性说完？”零陆语调俏皮，她突然从这件事情上找到了乐趣。 顾知也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似是在说，“你敢。” “：我开始说了。”零陆伸出手，打算一边说一边计数。 “：不许说。”顾知也沉着脸往零陆那边走去。她急忙后退，像是前方有什么凶猛的野兽似的。 “：后退什么？”顾知也不满地问。 “：你说什么？听不到。”零陆皱着眉头，手掌放在耳朵边，嘴角咧着，露出明媚的笑容。 她这副欠揍的样子让顾知也气得牙痒痒，他的眼神锁定在零陆的脸庞上，眼神锋利，似笑非笑地慢步朝她逼近。 “：你不许过来。”零陆警惕地盯着顾知也，不断后退。 顾知也一个箭步冲过去，零陆下意识拔开腿就跑，她也不知道她在跑什么，反正先跑了再说。 没跑出几步，腰间被一只有力的胳膊圈住，往后带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零陆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顾知也气息平稳，没半点起伏。 他捏着零陆的下颌，在她脸上一顿亲。 零陆眯着眼睛一边躲一边用手胡乱地去推他，“好了好了。” “：不好。”顾知也说完这句话之后依旧是一个接一个吻落在零陆的脸上。 直到她都已经懒得反抗了，顾知也才停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让你嫌弃我。” “：小心眼，我就说说嘛。” “：才跑几步就喘成这样。”顾知也皱着眉头紧盯着零陆那依旧起伏急促的胸脯，眸中满是担忧。 “：缓一下就好了。”零陆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捂着胸脯。 她的脸颊偏红，嘴唇又很白。 “：不舒服我们就回去。”顾知也挨着她坐下，不停地给她顺着背。 “：没有不舒服。”零陆把脑袋靠在顾知也的肩上，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像是要爆炸的心脏跳动变得缓慢，最后趋于平稳。 零陆回想她大学的时候可以一次性跑八公里，虽然跑得慢，但是能跑。可现在跑八十米都像是被要了大半条命似的。 顾知也把身上的西装脱下，垫在地上，率先躺下去并伸出一只胳膊。 零陆紧跟着也躺了下去，她的鼻尖能够嗅到青草的芳香和泥土的丁点腥味，平时受不了一点腥味的她却觉得这个味道十分让人喜欢。 顾知也偏头在她的额角上亲了一下。 俩人开始闭目养神，感受着柔和的阳光洒在脸上。 “：要是能够住在这里就好了。”零陆发出感慨。 “：等我退休我们再住过来，现在你一个人搬过来我们就成异国恋了，距离太远不利于培养感情。”顾知也轻声回答。 第323章 你好可爱 “：或者我们可以在放假的时候跑过来住上两天。” 这两句话牵动了零陆的心房，顾知也居然计划过和她的以后。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那个时候，但对于正在热恋中的人来说，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糖，使得她心里甜滋滋的。 “：你还记不记得上周你一个人过来的时候给我发了几张照片？什么时候带我去那个餐厅吃饭？” 零陆拨了拨被风吹到嘴角的碎发，高抬手掌，眯缝着眼睛从指缝里打量着太阳。 “：昨晚才吃完。”顾知也捂着胸口，叹了口气，“心寒。” “：昨晚那家是的吗？”零陆对昨晚吃过的东西全无印象。 她反手摸了摸顾知也的脸颊，把高举的那只手放了下来“我昨晚在想别的事情嘛。” “：在想什么？”顾知也一把抓住零陆那只欲缩回去的手，使其一直贴在他的脸颊上。 “：在想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把那个相框收起来，那个上面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现在好了。”零陆抿了抿嘴。 “：以后有这些问题直接问就好了。”顾知也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嗯。” “：下午想待在这里还是想去海边呆一呆？我们可以去浮潜。” “：想呆在这里。” “：好。”顾知也含情地讲。“我没想到你会过来，很惊喜，也很开心。” 零陆翻过身来，用手支撑着上半身，瞧着顾知也的瞳仁，想尽量领略到里面的情绪。 顾知也也用手掌撑起脑袋，凑近了些，任由她肆意打探着他的内心。另一只手则是搭放在她的背部。 零陆仔细瞧了又瞧，确认他这句话不像是在说假话，歪了歪头，嘴角露出笑容。 所有的情绪变化在她身上都表现得极为直白而且迅速，这也能让顾知也一眼就领略到。 四目相对，情意渐浓，呼吸的节奏悄然加快。 顾知也凑过身去。 零陆把脸扭到一边，“现在是在外面。” “：这里是私人的地方，不会有其他人来。”顾知也的手掌从零陆的后背游移到她的后颈。 零陆紧抿着嘴，面带浅笑盯着他，不说话。 顾知也用额头碰了碰零陆的额头，见她没再往后躲，又缓缓吻住她的唇瓣。 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坐直身体，一边还搂着她的腰，把她往上带，直到她坐在他的腿上。 零陆感受着对方肆无忌惮的调戏和索取，感到一种莫名的刺激，像是两个关系上不得台面的人在偷偷的干些什么不好被别人所知道的事情似的。 而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心里害羞，身体却亢奋起来。 零陆在心里暗骂了声：见鬼…… “：老婆，我真的没有魅力吗？”顾知也盯着嘴唇有些红肿的零陆幽怨地问。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零陆感到乐不可支，而顾知也却是一脸郁闷。 “：这多重要，谁会喜欢一个没有魅力的男人。”顾知也说着说着还有点委屈上了。 “：顾总，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可爱。”零陆由衷地感叹，她双手捧住顾知也的脸蹂躏了一番。 “：可爱有什么用。”顾知也傲娇地嘀咕着，嘴角已经微微翘了起来。他轻咳了一声，把微微上扬的嘴角又压了下去。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有魅力的男人。”零陆捧着顾知也的脸悄声讲。 “：说来听听。”顾知也的嘴角蓦然绽放出笑容。 “：工作能力强、有钱，对另一半大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充分尊重，还长得帅，身材还好。” 零陆折着手指，发现还差一个就能够说满十个。 顾知也长久地深情注视着她，不停地替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零陆紧皱着眉头眼睛斜着瞟向旁边，在脑子里疯狂思索。一个羞怯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双颊上。 “：还有很会亲，也算一个优点。”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在顾知也的肩膀上。 顾知也轻笑出声，用暧昧的语调调侃，“我还有别的方面也很会，要不要试试？” 零陆羞恼地在他胸膛上拍了一下，红着双颊笑意盈盈地看着顾知也打趣，“什么方面很会？耍流氓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顾知也捏着零陆指尖上的小肉垫，厚着脸皮讲。 “：才不要。”零陆活泼开朗地说。 顾知也亲了下零陆的嘴唇后退开，双手往后撑在地面上，他文雅温柔地问，“昨晚为什么哭？” 零陆垂下眼帘，沉默了一下，声音患上低落，“我不知道。”顿了片刻她又问，“很烦吗？” “：不烦。”顾知也心疼地摸了摸零陆的脸颊，“你应该躲我怀里哭，我还能给你拍拍背，抱抱你，给你擦擦眼泪。” 零陆文静的良久凝视着他没有说话。 “：想哭了？”顾知也故作吃惊地讲，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把零陆搂在怀里。 “：我才不想哭。”零陆双臂抱住顾知也的脖子，整张脸都用力地埋在他的衬衫领口那。 顾知也一只手不停地抚摸着零陆的脑袋，一边又控制着上半身慢慢躺下去。 “：顾知也。” “：嗯。” “：顾知也。” “：在呢。” “：顾知也。” “：我在。” …… 俩人在查理家吃完午饭之后，顾知也牵着零陆来到他的那栋小木屋。屋子已经被顾知也喊来的人拾掇得干干净净。 零陆在床上睡觉。 顾知也则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守着她，免得她呆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睡不着，同时拿着电脑回复邮件和处理一些工作。 将近三点，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口齿清晰地说了句，“我要剪头发。” 顾知也小声且带着不确定喊了声，“老婆？” “：我要剪头发。”零陆一边说一边伸了个懒腰。被子被她的双腿蹬开，露出曼妙的身体曲线。 顾知也心间一热，脑子里不由得记起零陆那像缎子一般的皮肤触感。 接着浮现她红红的脸颊；微张的嘴唇；洁白的牙齿。 零陆的手很小，掌心和指尖由于小时候学钢琴的原因长了薄茧。 她盯视着他的目光首先很羞怯，然后变得直白，变得大胆，脸上的羞晕一直就没消失过…… 零陆从床上坐起来，看到眼神狂热像是在回忆什么的顾知也，朝他喊了声，“顾知也。” “：我叫造型师过来给你弄。”顾知也从令人眼红心跳的回忆中跳出来佯装镇定地从旁边拿起手机。 “：不要，我要你帮我剪。”零陆起身之后，一边把床上的被子扯平整一边讲。 “：我会把你的头发剪坏。” “：不会的，你只要咔嚓两剪刀把发尾剪平就好，我也没指望你能剪出什么花来。”零陆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 “：你去找丽莎借个工具，我把手头上这点事情处理完。”顾知也脸上镇定的如一潭死水，而身体内部早就开始叫嚣冲动起来。 “：好。”零陆喝了口水之后放下杯子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顾知也趁着这个空档，压下心头和体内的躁动。 零陆坐在凳子上，那头乌黑柔顺且及腰的长直发披散在背后。 顾知也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梳子。 他尤其记得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要是哪天去做发型弄得不合她的心意，接下来一段时间她整个人都会无比暴躁，特别是刚照完镜子。 在那段时间里面，首先遭殃且一直遭殃的都是和母亲关系最最亲密的父亲。 顾知也拿着剪刀的那只手有点发抖，不注意的话压根发现不了。 第324章 剪头发 他又问了句，“老婆，你确定让我剪？” “：嗯，确定。”零陆肯定地点头。 “：剪到哪里？” “：肩膀下一点点。” “：我剪了。”顾知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剪吧。”零陆说得轻巧。 剪刀和头发接触，一缕一缕有小臂长的断发飘落在地，快速堆积起来。 顾知也不敢一次性剪太短，这样的话，就算零陆的头发被他剪坏了也还能够有修复的余地。 整个剪头发的过程持续了三十分钟…… “：好了。”顾知也放下手中的剪刀，手指和胳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变得酸胀。 “：我去看看。”零陆站在镜子前把头发拢在耳后看了看，“挺好的，等它长两天看起来就自然了。” 顾知也高度紧张的精神这才彻底松懈下来，他一边从角落里拿出吸尘器把地上的碎发打理干净一边提高音量问。 “：怎么突然想到剪短发？” “：睡觉的时候老是压着，头发太长让我觉得脑袋很重，剪完之后感觉脑袋轻飘飘的。” 零陆甩了甩脑袋，“很难看吗？” “：好看。”顾知也停下手里的活走到零陆跟前亲了她一下，“看起来年龄更小了。” “：那不行，再小的话我俩出门别人会以为我们是两辈人。”零陆戏谑道。 “：哪两辈人？喊一声来听听。”顾知也带着缱绻的柔情瞧着零陆。 “：切，你别想占我便宜。”零陆朝着顾知也耸了耸鼻子。 “：你先说我老。”顾知也注视着贫嘴的零陆，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谁能想到同一个人，在半年前还是一声不吭，像是屋子里头没这个人似的，现在已经开始和他斗嘴了。 “：你本来就老。” “：老婆，秉着尊重老人的优良美德，以后我说什么你可不能说不。”顾知也把用完的吸尘器放回之前的位置上。 “：不好意思，我没有美德。”零陆憋笑着说。 “：我自己找的老婆，没美德也只能认了。”顾知也搂着零陆那柔软的腰肢，满脸含情地认真盯视着她，故作感慨地讲。 目光鼻息一接近，两颗本就兴奋着的心脏变得更加活跃起来。 “：我说你老你怎么不生气？说你没有魅力你气成那样。”零陆问。 “：是人都会老，魅力不会老。就算我老了也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顾知也臭屁地讲。 零陆“呵呵”地发出快乐的笑声，“你脸皮好厚。” “：追你可不就是要脸皮厚。”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零陆的鼻尖，笑着说。 “：陆。”稚嫩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零陆面红耳赤地胡乱推开顾知也，看向门口提着篮子的两个深棕色头发的小男孩，“嗨，怎么了？” 顾知也带着温存的微笑捏了捏她的耳垂，被零陆推开，并带着警告的口气问，“你干嘛？小孩在呢。” “：我们来邀请你去摘浆果，屋后面有一片灌木丛，里面长了很多树莓，我们可以多摘一些，给妈妈做甜点。” 其中一位个子高一些的小男孩脸颊羞红着讲。 “：好的，但是我没有工具。”零陆耸了耸肩膀。 “：我们给你准备了。”个子矮一些的男孩抢着说，并把手上提着的为零陆准备的工具举起来给她看。 “：你答应吗？”高个子男孩问。 “：我答应。”零陆欣然应下。 高个子男孩笑着跳起来。 “：老婆，你可真是有魅力啊，居然给我招了一个年纪那么小的情敌。”顾知也附在零陆的耳边用露骨的语气逗弄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才八岁。”零陆斜了他一眼。 顾知也不知可否，“男人最了解男人。” “：我走了，待会儿晚饭见。” “：嗯，晚饭见。” 门口两个小男孩正眼巴巴地等着零陆。她不忍让他们等太久，快步走向他们。两个小男孩高兴地走在前面带路。 顾知也垂手而立，凝视着零陆的背影。 只见她虚晃一枪，走出两步之后快速掉头扑进顾知也的怀里给了他一个吻。 顾知也立即用手扶住她的腰，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想再多亲她一下，却被她躲开了去。 怀里那具柔软的身体已经走到几步外了，顾知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始终带着浅笑，似是正在回味。 在采摘树莓的过程中，那个五岁的小男孩一声不吭，摘到之后先往嘴里送，所以在开局十分钟之后，他的篮子里还是空的。 “：好吃吗？”零陆瞧着他吃得嘴巴红红的样子，觉得他可爱极了，放轻声音问。 小男孩不停点头。由于这片土地没有被工业污染过，他们兄弟俩早就习惯了摘下树上的东西随便擦一擦就往嘴里送。 “：短头发很适合你，你很漂亮。”高个子男孩红着脸杵在零陆跟前，挠着脑袋夸赞她。 这句话让零陆发自内心地大笑起来，“你可真会说话。居然还注意到我剪了短头发，谢谢，你也很帅。” 高个子男孩腼腆地跑到一边背对着零陆不再讲话了。 顾知也站在屋侧和查理一起把晚餐需要用到的桌子支开。 查理和丽莎为了表示对这两人的欢迎，临时宰了一头羊，准备在晚上的时候来一场丰盛的露天烧烤。 由于几十公里之外又有一片可供人打捞的海域，顾知也派人去买了一大堆海鲜并取了一瓶好酒过来，为这顿晚饭助兴。 他还喊来了几位厨师帮着丽莎做饭。好让这家子人不用为他们的突然来访而增加许多额外的劳动。 桌子摊好之后，顾知也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零陆豪爽的笑声随着风飘到了顾知也的耳朵里，他不停眺望着那个由于距离导致看起来只有丁点大的倩影。 “：这是我酿的梨子酒，尝尝？”查理从屋内拿着一个瓶子出来，里头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好。”顾知也应下。 查理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两个高脚杯，先是给顾知也倒了半杯，再是给他自己倒了半杯。 盖上酒瓶之后，他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开始侃侃而谈。 “：你知道，伊恩看到你的妻子之后和我说什么吗？” “：也许他说想要我妻子成为他的女朋友。”顾知也朝查理隔空举了下酒杯，浅抿了一口，由衷称赞道，“酒不错。” 听到自己的手艺被夸，查理笑得合不拢嘴，他也隔空朝顾知也举杯，饮了一口后笑着讲，“不，他说他要等到你和你妻子离婚，然后娶她。” 查理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开朗，丝毫不为伊恩的这些话感到羞耻或者不满。 顾知也爽朗地笑了两声，“看来他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他很勇敢，一个牧场主的儿子敢和身价上千亿的有钱老板抢女人。”查理自豪地讲。 顾知也笑了笑，“是。” 在谈话期间，顾知也除了偶尔看向查理，其它的时间都在眺望着远处那抹倩影。 查理也一直眺望着他两个儿子的身影。 这两个男人的身心都在不停地散发着幸福的泡泡。 零陆瞧着小男孩的嘴巴从来到这片灌木丛开始都没停过，开心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不禁对眼前这些树莓的味道产生了好奇。 她摘了一粒放进嘴里，一股无法言说的酸味直冲她的天灵盖。她不禁打了个颤，捂着嘴不敢说话，生怕一个不注意口水就会从她的嘴角流下来。 等到那股酸劲过去，零路才张嘴问旁边的小男孩，“不酸吗？” “：酸。”小男孩像个战士似的，坚定地点头，话音还没落下，就又往嘴里塞了几颗。 第325章 傲慢 零陆身体莫名一抖，嘴里开始不停地分泌口水。她把头扭到一边，看不了一点。 伊恩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一束粉白黄三色相间的小野花。他欢呼雀跃地跑到零陆身边，“陆，送给你。” “：谢谢，花很漂亮。”零陆用充满着惊喜的语调讲。她把那束花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伊恩看呆了眼。 在后续的采摘树莓环节，零陆又试了几次，每一次的结果毫无例外都是酸得她浑身一抖。 在这几次尝试之下，她的牙齿失去了原本的坚固变得无比的脆弱。 最后，零陆得出结论，这里所有的树莓都是酸的。 三人提着篮子往回走的时候打眼就看到悠闲地坐在凳子上品着酒，聊着天，吹着微风赏着美景看起来无比惬意的顾知也和查理。 这两人也正正在盯着她们。 伊恩和他弟弟快速跑到查理旁边叽叽喳喳的骄傲地向他展示着他们一个多小时以来的劳动成果。渴望得到夸奖。 查理瞧见篮子里的树莓之后也确实随了他们的愿望，还分别给了他们两兄弟一个吻。 顾知也伸出手握住零陆的手，一言不发地温柔地瞅着她，像是在瞧一个什么很新奇的玩意似的。 零陆有点不自在地把手从顾知也的手掌中抽出来，把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耳后。 忽地她灵机一动，把篮子递到顾知也跟前。“你试一试这个。” 零陆低垂着眼帘，双唇紧闭，倏然快速抬眸瞟顾知也一眼又急速敛眸下视。她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 顾知也不动声色的从半篮子树莓当中随意捡了一粒放进嘴里。全程面无表情。 零陆瞪大眼睛紧盯着顾知也的神色，她自认为没有错过任何他神色的细微变化。 看到顾知也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之后她狐疑地问，“甜吗？” “：甜。”顾知也直视着她的双眸。 “：你再吃一粒。”零陆开始对她自己的结论感到不自信起来。 顾知也又随意捡了一粒，照旧面无表情地吃完后说了个“甜”字。 零陆眯缝着眼睛探查着顾知也的眸子，她吃了这么多粒都是酸的，不可能轮到他的时候运气就这么好。 她会心一笑，“顾总，真的甜啊？” “：嗯，甜”顾知也十分肯定且淡定地回答。 “：多吃点。”零陆柔声媚气地讲。 “：不吃了。”顾知也放下手里的杯子。 “：差点就被你骗了。”零陆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你知道是酸的还让我吃。”顾知也捏着零陆的手掌，“嗯？” 她的视线左右乱飘，厚着脸皮心虚地小声嘀咕，“没有啊，我不知道。” 顾知也起身捏住零陆的下颌，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接着他转过身，用那双深邃的双眸看向伊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伊恩愣了一下，突然大哭出声，捂住脸跑开了，又可怜又好笑。 查理大声笑了起来，赤裸裸地嘲笑。 零陆没好气地在顾知也的胳膊上拍了一下，吐槽道，“你怎么那么幼稚呢。” 顾知也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 五点五十的时候，晚餐正式开始，天边出现火烧云。 伊恩被查理哄好之后红着脸出来了。 丽莎忙活了半天也终于坐在了餐桌前。 几人在越来越红的火烧云和夕阳下把酒言欢。一片欢声笑语，气氛怡然。 查理拍了很多张照片和视频放到社交账户上，在那则快拍当中，顾知也搂着零陆的背影一闪而过。 这则视频被人搬运到了国内，顾总和顾太太因为云应淮而导致情感破裂的谣言不攻自破。 云应淮呆在vip病房内，鼻子上包着纱布，脸颊和额头以及手上也有多处贴着纱布，这让他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变得十分精彩。 他把手机往旁边的桌上用力一扔，屏幕立马爬上像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妈的，顾哥把我揍成这样，不仅没来看我，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他现在居然还带着那个女人到处吃喝玩乐。女人多得是，兄弟可只有一个。”云应淮怒不可遏地抱怨。 “：你少在这里哔哔。你把零萱找过来当众打顾哥的脸怎么就不考虑他是你的兄弟了。” “：他算是对你手下留情了，用拳头解决了这个问题。按照老顾的做派，他要真的对你下死手，你们家现在的生意估计够呛。” 宋游厉声说了几句后放平语调。 “：过几天我生日，等我攒个局，让你们见上一面，你好好和嫂子以及顾哥道个歉。” “：去她妈的吧，我才不给那个女人道歉。肯定就是她添油加醋向老顾告状才导致我和我哥出现误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她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我第一次在青云山居看到她就不爽，拉着张脸，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云应淮的语气中不仅有明显的厌恶，还有一种轻蔑。 这种轻蔑是他认为零陆这个来自另一阶级的人不配且没有任何权力和资格对他说“不。” 这种轻蔑是由于在云应淮心中始终认为，他和顾知也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他们有着共同的圈子和这么多年的交情。 而零陆这个靠着婚姻硬挤进来的人，靠着出卖尊严来获得钱财的穷人不值得他给予任何尊重和客套。她最终也会由于各个方面和顾知也差距过大而被驱逐。 这种轻蔑是来自云应淮心中的傲慢，对自我身份和财产的极度自傲而不把其他人当回事的傲慢。 易简和零陆的拒绝让他这种一贯的傲慢受到了冲击，并且伤及了他的自尊心。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云应淮对易简的感情变成了恨，他期待看到她的悲惨下场。 而他对零陆的无感变成了一种彻彻底底的厌恶，这种厌恶让他急不可耐地想摧毁她的一切自尊，把她那张名为冰冷清高的脸皮撕下来。 最好是要让零陆跪下来趴在他的脚下去求得他的原谅，为她当时的拒绝买单。 “：云应淮，你他娘的准是脑子被驴踢了，我发现你变得越来越小心眼了。”宋游责备道。 “：你误会她了。我比你到得早，也担心她会干你说的这种事情影响我们兄弟几人的感情，就去找老顾做了个解释。” “：结果老顾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再说了，多大件事情，值得你记恨成这样？你一个大男人肚量不能放宽点，干嘛要和一个女人过不去。” “：你不懂。”云应淮愤愤地讲。 “：是，我不懂。你想想，老顾这么多年认真谈了几个女人？带回家的又有几个？有结婚意向的又有几个？” “：你别不把零陆当回事，老顾能为着她在这么多人前面不顾风度不念及兄弟情谊揍你，就说明了零陆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一般。” “：你再这样搞，兄弟都没得做，现在已经是没得做了。” “：你看的那个热搜就是老顾看不惯那些往零陆身上泼脏水的言论花钱弄出来的。” 宋游耐心开导着这个他认为是不知何时钻进了牛角尖暂时没找到出口的男人。 “：我哥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和我翻脸，他打我是因为我当着这么多人掀了他的面子。” 云应淮的情绪像是被一只隐形的手往上推着，越来越愤恨。 宋游悻悻然打断他。 “：得，我懒得和你讲，你要是想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反正我生日那天一定会邀请老顾和嫂子，你爱来就来，不想来咱俩私下再约个时间也成。走了。” 第326章 求婚 他也不想听云应淮再讲些什么蠢话，推开门大剌剌地离开了。 而在大片大红色夹杂着浅紫色的火烧云之下，零陆顾知也俩人正和查理丽莎她们聊得愉快。 丽莎不会讲话，但是她会用打手语的方式来加入本次聊天。翻译员可能是伊恩，也可能是查理，但大部分时间是查理。 “：她说，这次的老板比上次见到的老板更有人情味。”查理把丽莎搂在怀里翻译着。他很自然地吻了下她的嘴唇。 两个小孩在旁边神色淡定，习以为常。 在整个相处的过程中，查理和丽莎相互亲过很多次，包括亲她们的两个小孩。在她们这个家庭当中，亲吻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短头发的她从背后看起来像一个蘑菇，叫他很多次都想像盘核桃一样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地盘上几下。 可真要这样做惹毛了零陆受苦的还是他自己。顾知也只好压下心里的蠢蠢欲动，平静地回答。 “：因为是和她待在一起。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来，你们大概率不会产生这种感觉。” “：你们的婚礼打算什么时候举行？”丽莎问。 “：我们暂时没有这个打算。”顾知也答。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零陆，零陆微笑着点头。 “：但是我想邀请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查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拉开凳子，朝着丽莎单膝下跪后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 丽莎的皮肤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似的，瞬间变得光滑透亮起来。 零陆张大嘴巴，双手捂着胸口，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环节感到很惊讶。 顾知也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盯着查理。 “：老板，请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确实是说过永远不结婚的话，但那只是前几年的想法。” 查理无可奈何地讲。 顾知也翘了翘嘴角。 零陆从这句话当中提取到了一些隐晦的信息，也就是说查理和丽莎没结婚但是一直住在一起并生了两个小孩。 但是从丽莎的神情来看，她是那么幸福；那么开朗；那么阳光…… 零陆尊重婚姻的多样性，也佩服这个女人的大胆。 要知道如果查理是个渣男，在丽莎有两个小孩之后强行和她分手并且对她不管不问的话，她要背负上多大的压力。 无论是一个人独自照顾两个孩子，来自精神方面的压力；还是独自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来自经济方面的压力都可以摧毁掉一个人。 零陆转念又想，结婚也一样会面临这种问题。但那时候的风险会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好吗？她也不知道。 查理开始对着丽莎说出了他准备已久的大段告白。 “：我的原生家庭不幸福，我的爸妈加起来结过七次婚，所以我一直觉得结婚和承诺什么都无法代表。” “：我在想，我应该会和她们一样，因为我的身上存有着他们的基因。” “：但在这十年的恋爱中，我发现无论处于何种境地，特别是困境，有一个会无条件支持你陪伴你的人有多重要。” “：尤其记得前几年困难的时候，我焦虑到长期失眠，你还由于意外，流产过一次。到最后走投无路了我们才出售这片牧场，因为你怀了二胎我们需要钱。” “：在那样困难的生活下，你没有一句埋怨和不满，也没说过任何分开的话。” “：你总是把家里打理得非常有条理，在我一蹶不振收入骤减的情况下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你总是在想尽一切办法来减轻我的压力和负担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幸福。” “：直到遇见老板，我们的生活又慢慢好起来。” “：一直到现在，我依旧对你身体内的能量感到很诧异。你是那么温柔，那么坚定。小小的身体内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丽莎，我很确定，你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会过得很幸福，因为你自己就是个幸福的人。但是我没有你，很有可能在两年前就已经不在了。” “：我们的生活正在变得越来越好。我想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照顾，可以当一个体贴的丈夫可以做一个温柔有爱的父亲。你愿意嫁给我吗？” 丽莎捂着嘴，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掉落。她用手比划了一大段话，伊恩把它翻译了出来。 “：这么多年的相处让我了解到你是一个极富有责任心的男人，这种责任心会促使你好好对待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所以，我愿意。” 丽莎伸出手。 查理把戒指从盒子里取出来之后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低头激动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紧接着起身亲吻她。 两个小男孩和零陆为求婚取得成功，为她们的幸福用力鼓掌。 顾知也却是偏着脑袋，用一种复杂的神色良久注视着零陆。倏然，他用额头轻顶了顶她的脑袋。 “：怎么了？”零陆反手摸了摸顾知也的脸颊问。 “：你什么时候愿意嫁给我？”顾知也用低沉的嗓音问。 “：早着呢。”零陆想也不想就回答。 “：老婆，你都不迂回一下？” “：少说谈三年。”零陆竖起三根手指头，在顾知也跟前晃了晃。 那三根手指头晃得顾知也心烦，他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打个折好吗？” “：看你表现咯。”零陆耸了耸肩，把顾知也这几句话当成了他在特定氛围下随口讲的几句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顾知也捏着零陆的双颊亲了下她的嘴唇。 查理和丽莎分别亲了亲两个小孩之后对着顾知也和零陆讲，“我们晚上商量一下再告诉你们具体的婚礼时间。” “：你们今晚还有时间讲话？”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调侃。正经到零陆都没听出来他这句话还有别的意思。 “：他的表现绝对无可挑剔，这也是为什么我不离开他的一个原因。这件事情带给我的舒适程度可以让我忍受他身上一半的毛病。”丽莎笑着比划道。 当查理原封不动把这句话翻译出来的时候零陆“噢”了一声，“你们上高速了。” “：看来还是差点意思，没办法让你忍受他所有的毛病。”顾知也毒舌地吐槽。 查理和丽莎同时大笑了起来。 “：怎么，你还在玩摇摇车？”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颊，并配以十分直白的眼神。 零陆的耳朵开始红了起来。 顾知也看了眼表盘，“老婆，该走了，这里所有的商场都会在十点关门，我们过去的车程需要将近一个小时。” “：现在几点？” “：快八点。” “：走吧。”零陆拿好桌上的手机起身。 俩人向那一家人告辞之后上车往他们所处这个城市最高级的商场驶去。 将近九点，车子停在商场的门口，留给顾知也和零陆购买东西的时间有些紧张。 零陆和顾知也在来的途中查了一下这个商场分别入驻了哪些服装品牌，又分别分布在哪几层。这样能够为她们节省不少时间。 既然是零陆要买东西，自然是她说去哪看就去哪看。 俩人来到倒数第三层，首先来到r家。 导购热情地欢迎他们，并贴心地给他们递上两瓶水。 零陆设想的情况出现了。她感到一阵让她迈不开脚张不开嘴的尴尬。 这种尴尬大抵是来源于她从小至今没有和任何异性一起买过一次衣服。哪怕是长辈。 和简建明生活在一起之后，零陆买外穿的衣服也好，发育之后买内衣也好，全都是周庭樾的奶奶带她去。 第327章 你喜欢就可以 生理期的相关知识和注意事项全都是周庭樾的妈妈教的。 简建明在整个环节当中主要起到一个经济支持的作用。 如果是买贴身的衣物，他则不会过问。但如果是买外穿的衣服，零陆回来的时候他每次必会问她买了什么，让她拿出来看看并说上一句“可以” 仅此而已。 零陆在心里很清楚买东西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表达心里的诉求也是。 可她没法解释心里突然散发出来的那种感觉，她对这种感觉的源头也无从寻找。 就好比现在，她其实在刚进店的时候就看中了一条裙子，但是她却说不出来“我喜欢那条裙子”这种话。 零陆自问，这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吗？答案肯定是不是。那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 她的心里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她前面的路，但又由于摸不着看不着而导致她无从下手攀爬它或者推倒它。 零陆知道她一直都有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在这个方面。 零陆自认为经历过这几年之后她看淡了很多，对很多东西没那么在意了之后整个人才变得大胆一些。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敢说她想干什么，她的梦想是什么，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心里会有白日梦，也会时不时朝着好的方向幻想，可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她最最亲爱的外公。 每当别人询问起来的时候零陆从来不敢表达想法，因为她很害怕听到一些声音。 她害怕别人听了她的那些话语之后会嘲笑她，会用言语讽刺她，会用各种词汇明着暗着贬低她的能力。 而这些不认可和嘲讽一定会让零陆伤心，会让她受到打击，会让她陷入自我怀疑，会让她在以后再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变得更加怯懦和自卑。 零陆低着脑袋，神思恍惚，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 顾知也完全没法猜到此刻的零陆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但从她那鼓起且有些耷拉下去的脸颊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轻唤了她一声。“陆陆。” “：嗯？”零陆抬起头，茫然怅惋地看着他，眼神还有些不聚焦，上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似的。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快速眨了眨眼睛之后，眸子才变得清明起来。 “：不好意思，走神了。”零陆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看起来有些尴尬。 “：累了吗？”顾知也关心地问。 “：没有。”零陆眯着眼睛小幅度地摇了下脑袋。 “：我出去接个电话，很快回来。” 顾知也对着零陆讲完后又扭头对着导购说了几句什么，用的z国的语言。零陆听不懂一点，只能竖起耳朵好奇地盯着他说话的神情。 “：在这等我，别乱跑。”顾知也握着零陆的手叮嘱。 “：嗯。”零陆紧抿着嘴一个劲地点头。 顾知也离开之后导购引着她往前去，并热情地给她推荐品牌最新一期的款式。 而零陆还是没能说出“我想试试那件衣服”这句话，哪怕顾知也不在。 巧的是导购在给她推荐衣服的时候恰好就包含了那件。 零陆站在试衣间，长呼了一口气。她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烦闷。 她在心里盘问自己：你怎么这么拧巴？你到底是在拧巴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那你又在害怕什么呀？搞不懂，真是有病。 零陆紧皱眉头，对着她自己不耐烦地“啧”了声。 顾知也站在门口的玻璃围栏前眺望着对面，回忆着刚才那些画面。 他看到零陆若有所思的样子记起她之前问过的话，“我们两人没有一起去买过这些东西，到时候会不会尴尬？” 他不禁联想到，之前去易家订旗袍那会儿俩人关系还没那么亲近。她在屋子里头挑选的时候他在外头等着。 他们处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当中，你看不到我我看不到你。 虽然不知道零陆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出神，但他还是寻了个由头出去，免得她不自在。 说到底，零陆在他前头还是放不开，平时看似很亲密，内心深处还是拘谨得很。 顾知也估摸着零陆应该已经进试衣间了，当即收回思绪转身往回走，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手机处理一些工作一边等她。 零陆在试衣间内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她记得顾知也说的是让她在这等他，潜意识认为他要很长时间才会回来。 她心不在焉的慢悠悠地把裤子换下，大腿间的一片红吸引了她的视线，有几处甚至破了皮。 零陆不自觉倒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时候磨破的？ 没看到伤口之前，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看到伤口之后那片被磨破的皮肤霎时间变得火辣辣起来，有着灼烧感，并且伴随着痛感。 零陆不禁觉得这也太神奇了。 她小心地换上裙子，拉好拉链，系好腰间的带子，然后跟一个石墩子一样在试衣间杵了一分钟，拉开门的瞬间和顾知也来了个四目相对。 零陆的动作一滞。 顾知也在这点时间当中已经把手上的手机收进了口袋，起身朝她走去。 零陆恢复自然后轻缓地问，“你，不是让我等你吗？” “：电话结束得快。他握着零陆的双手，用欣赏的眸光上下将她看了一遍，暖心夸赞，“我老婆真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并温声提醒，“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上六天，挑一件可不够用。” 零陆点了下脑袋，略微有些纠结地问，“这件可以吗？” “：你喜欢就可以。”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眼睛一亮。顾知也的这个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原本那些尴尬别扭的心绪被这句话消灭了不少，也让她在接下来的购物过程当中放松了许多。 她每试一件，顾知也就变着法夸上两句，到最后夸得零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飘飘然的同时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知也让导购把刚刚零陆试过的那些衣服全都包起来。 导购望着那三十几条裙子脸都要笑烂了：哈哈，遇上大老板了，这个月的提成一定会非常可观。 零陆站在旁边望着顾知也，小小的脸上大大的好奇。她听不懂，但她能看懂。 在导购分别把她试过的所有衣服和裙子挨个叠好的时候她急忙制止。开始做排除法，且给出理由。 “：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和你一起去公司。所以，吊带不要，大露背的不要，领口太低的不要，太短的不要。” 经这么一排除，三十几条裙子只剩下八九条的样子。 导购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依旧保持着微笑，内心早就开始哀嚎起来。 当她以为零陆会把剩下几条全都收入囊中的时候…… “：我们只待六天，这条不要，这条不要，这条也不要……好了，我挑好了。” 零陆又一顿排除，最后只剩下三条。一条黑色刺绣长裙和一条白色刺绣长裙再加上一条粉色印花蕾丝连衣裙。 顾知也瞧着零陆这一顿操作，心里有点不愉快，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他的不满，“老婆，我没破产。” “：我知道呀，不用买那么多，你住的那套房间自带干洗服务，三件衣服够用了。”零陆活泼地回答。 她一直都喜欢r家的衣服，衣柜里还挂着几条它们家的裙子。 之所以选这家也是因为r家的衣服在她负担能力范围以内，没有太超出她本身的一个消费。 “：还有呢？”顾知也问。 “：还有就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零陆对导购说了声，“不好意思，麻烦稍等我一下。”后拉着顾知也往一边走去。 第328章 你不开心这就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很愿意为我花费，我也可以很任性的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但为了我自己好我不能这样。” “：我这样说你可能会有些生气。” “：顾知也，我们真实的关系是恋爱关系。我们也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的，对吧？虽然我们都有意向长期发展，但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我们两个人在经济上的差距又那么大。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就按照你的经济能力来消费的话，那等我再度回归单身生活之后呢？” “：我这个水平的收入，你这个水平的消费，我能养得活我自己吗？”零陆瞧着顾知也在很认真地倾听她的想法之后又接着说。 “：一个人用惯了二十万的东西很难再瞧得上两千两百的东西。” “：又或者说像今天这样，你帮我把所有的衣服都买下来，我的欲望得到极大的满足和膨胀。” “：那么等到我恢复单身之后我的经济能力达不到一次性买下三十几件衣服的时候我会怎么办呢？” “：我不觉得我在经济上依附于你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我的欲望还会像之前一样丝毫没有变化。” “：我可能会没办法忍受这种不能把喜欢的东西买回家的感觉而动用我的固定储蓄，甚至是超前消费。要不然现在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借贷，不顾身体拼命省吃省喝就为了买一个名牌包。” “：当我的欲望在你的长期滋养下被无限扩大了之后，我就失去了对自我经济分配方面的一种掌控感。这并不好，可以说得上是很糟糕。这可能会导致我以后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零陆握住顾知也的手诚恳地讲，“我知道你是想用你的方式对我好，也不是说我们一定会分开，我只是想对这种可能会发生且足以导致我失控的事情做好提前预防。” “：我这么做也不是完全拒绝花你的钱，我有适当接受你送的一些东西呀。比如我现在戴的这条项链。”零陆微歪着脑袋，摊开一只手柔和地讲。 顾知也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零陆，她好像生怕他不答应似的，张着那张红樱桃似的嘴巴说了那么长一段。 零陆记得以往她找顾知也商量事情，他没有一次是点头的。 她拉着他的袖口轻轻摇了摇，装出一副可怜的神气问，“好吗？” 顾知也怜爱地盯了零陆一瞬，无限温柔地讲，“好。” 他不由分说把她拥进怀里，短暂的拥抱之后放开了她。 零陆从顾知也怀里退出来的时候，双颊粉红。 “：女士您好，这两条裙子是联名款，您穿的这个码数已经断码了，您不再考虑一下吗？”导购热情地推销。 “：这两条裙子您穿着很漂亮，它们都是长裙，领口处有绑带，不会出现走光的问题。” 导购瞧着零陆排除的那些都是吊带、低胸、露背、短裙这些元素，以为她是在担心这个。 零陆瞧着导购手上的两条裙子。 一条蓝色格子裙，领口处是白色蕾丝花边，蓝色的缎带穿过整个领口，在胸前绑成一个蝴蝶结。 第二条是印花荷叶边v领收腰连衣裙。都很好看。零陆瞟了一眼之后不带犹豫果断摇头，“不用了。” 她暗自寻思着，好看的衣服永远都会出现在市场上，一波又一波，无论如何都买不完，挑最喜欢的就行。 顾知也买了单，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零陆，俩人往睡衣店走去。 “：我之前和你商量事情你从来没答应过，今天怎么松口了？” “：被你的好口才说服了。” “：真的假的？”零陆侧着脸狐疑地盯着顾知也。 “：你之前和我商量的那些事情都是把别人放在你前面。在我心里，你大于她们，所以我不答应。” “：这次不一样，你在切实为你自己考虑。我要是说不，那不就是忽略了你的感受强行把我的想法加在你身上。” “：我开心了，你开心吗？如果你不开心，这样做就没有意义。” 俩人一边走一边小声交流着。 零陆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捂住心脏，皱着眉头瘪着嘴感动地喊了声，“噢，顾知也。” 顾知也被她的表情和语调逗乐了，浅笑着亲了下零陆的头发。 零陆大腿磨破皮的地方被裤子的布料擦得生疼，她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顾知也陡然停下步伐问，“怎么这么走路？” “：我怎么走路？”零陆不自知地问道。 她完全没意识到，由于裤子和伤口摩擦时产生的疼痛导致她走路时会下意识把两条腿叉得很开，逐渐走成了外八。 顾知也用询问的目光紧盯着她。 零陆懊恼地小声讲，“不知道什么时候磨破了，刚刚试衣服的时候才看到。” “：哪个地方？” “：大腿内侧。” 顾知也真是不好说她什么，大腿内侧应该是上午骑马磨破的。上午磨破的晚上才发现？她都感觉不到痛吗？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买。”他往身后十几米外看了一眼，两个保镖飞奔而来。 “：顾总，太太。” “：需要什么和他们说，我很快回来。” “：嗯。”零陆乖巧地点头。 顾知也离开后，其中一位保镖问，“太太，您要喝水吗？” “：我不要喝水，我想要喝奶茶。附近有吗？” “：有的。我到店之后把她们的清单发给您看。” “：不用不用，我就想喝什么都不加的奶茶，热的，三分甜。” “：好的。” “：你们俩要喝什么自己买，我请客。”零陆朝着两位保镖呲牙笑了一下。 保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顾总呢？” “：他应该不喝这玩意，我从来没见他喝过这个东西。” “：好的。” 这位保镖跑开后另一位保镖像跟笔直的钢叉似的立在零陆的身边。 “：你坐啊。”零陆往旁边挪了挪。 商场用来休息的凳子本来就够长，跟公园里面那些长板凳似的。她往旁边一挪之后剩余的地方最起码还能坐俩人。 “：不不不，多谢太太，我还在工作。”保镖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毕竟顾总可从来没这样和他们讲过话，再者他也不敢坐。 “：你们工作不能坐着吗？”零陆问。 “：我们需要随时保持警惕，太舒适了容易分神。”保镖胡乱捏造了一通。 “：那你还是站着吧。”零陆也不再说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回复岑小昭和钟溺的消息。 顾知也到店后直截了当的把需求和导购讲，“我需要六套纯色睡衣，六套舒适的内衣，尺码是……”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店没有您所需要的长袖睡衣，只有睡裙。”导购抱歉地回答。 顾知也看着那一溜吊带真丝睡裙，挑了几件领口相对高的，肩带比较宽的。 他心里惦记着在外头等待的零陆，买起东西来十分迅速。 进店购物结账出门总共不超过十分钟。这种到店购物的体验对顾知也来讲也十分难得。 而零陆，坐在凳子上拿着手机和岑小昭、钟溺俩人聊天聊得喜滋滋的。 她从保镖手里接过奶茶，“谢谢，多少钱？” “：您不用给，没多少。”保镖笑着说道。 “：不行不行，要给的。”零陆知道顾氏的保镖工资不低，但那也是别人辛劳得来的，顾知也会给他们开出这些工资也是说明他们的工作能力值得。 她不给钱的话心里头老觉得是在占别人便宜。再加上当地的汇率比较高，这几杯奶茶换算成他们工资的货币少说也快有小两百了。 第329章 涂药 零陆从包里翻出她所剩不多的那点当地的货币。按照她在机场吃的那顿速食的价格做了个大概的猜测。 “：这些给你，我随便猜的啊，是你不愿意说价钱，少了可不能怪我。”零陆双手把钱递过去。 “：多谢太太。”既然零陆给了，保镖也不再推辞，双手接过后揣进了兜里。 她低头把剩余那两张钞票放进包里，小声自言自语道，“后面几天要是再和顾知也吵架我就用这点钱打车跑路。刚刚好，嘿嘿。”她的笑声满含傻气。 顾知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零陆的身后，两位保镖立马接过他手上的购物袋。 零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丝毫未意识到站在她身后的人已经把她的自言自语尽收耳中。 “：想跑到哪里去？”零陆这两声傻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本来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怒气的顾知也开口讲话时却是充满了宠溺。 “：机场呀。”零陆的身体一整个僵住，她快速扭头一看，发现顾知也正面容沉肃地盯着她。 她立马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样露出谄媚的笑容。 “：一干坏事就嬉皮笑脸。”顾知也又爱又恨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顺带凑过去在她的嘴唇上贴了一下。 旁边两根钢叉立马转过身去背对着腻歪的俩人。 零陆的脸颊发烫，从耳垂红到了脖子根。她羞赧地瞪了顾知也一眼。 “：回去了。”顾知也俯身做出个要抱她的动作。 “：你干嘛？”零陆瞪大眼睛问。同时她迅速把双腿并拢扭到一边，身体前倾用手推开顾知也伸过来的两条胳膊。 “：你不是走路的时候不舒服。”顾知也柔和的话音当中微微含着幽怨。 两条钢叉对视一眼之后默默低下脑袋。 “：就几步路，我可以走。”零陆站起身来，瞟了一眼两个保镖手上提得满满当当的袋子，“你不是去买睡衣了吗？怎么这么多袋子？” “：多买了几套。”顾知也牵着零陆之后刻意放慢放小了步伐。 零陆走得很慢，每次跨就跨一大步，像是在踩格子似的。她埋着脑袋，偏头的一瞬瞧见了橱窗里人形模特身上那条粉色的花瓣绣花长裙。 裙子的领口处和袖口处全都是由手绣的花瓣拼接而成，带着褶皱的下摆，泛着光泽的布料，不由得让零陆多看了一眼。 顾知也留意到了她的目光。 俩人离开商场回到酒店，车子驶过酒店正门的时候零陆瞧见有人在对着门口的喷泉抛硬币。 “：那是个许愿池吗？”她指着喷泉扭头问顾知也。 “：嗯。” “：我昨天也来了这里怎么没看到。”零陆拍了拍脑袋。 “：老婆，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眼睛？”顾知也把下巴搁在零陆头顶上，“上午骑马腿被擦破了，一天都没发现，痛感这方面也要好好检查一下。” “：我只是没注意。而且有些伤口本来就是你不看见它的时候感觉不到痛，看到了才会开始痛。你没有过吗？” 零陆仰着脑袋用期待地眼神瞧着顾知也。 “：没有。”顾知也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吧。”零陆收回视线，声音听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回到酒店后，顾知也从衣柜里拿出一件他的白衬衫递给零陆，“去洗澡，今天先穿我的衣服，那些东西我让人洗好之后你再穿。” “：嗯。”零陆接过顾知也递来的衣服，垂着眼眸不去看他，撅着个嘴，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不高兴我那样说？”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问。 “：不是，我只是在想我那两个方面是不是真的有毛病。”零陆抬起脑袋，五官紧皱在一起。 “：我身上已经有那么问题了，要再出现什么新的毛病那不是完了嘛。”她哀怨地讲。 顾知也又好笑又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解释。 “：我想你去做痛觉方面的检查是想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不是比较迟钝，让你去检查眼睛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近视或者散光。” “：又不是得了绝症才去检查，小毛病也可以去检查。早检查出来早治疗，免得拖久了拖成大毛病。” “：那好吧。”零陆委屈地讲。 “：再去检查一下胃消化功能。索性再做个全身检查，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一遍，怎么样？”顾知也用脸颊贴了贴她的脸颊。 “：回海城再检查。”零陆满脸担忧。看来她也很想知道她自身的身体情况。一直以来都无比抗拒的事情这下终于松口答应了。 “：去洗澡，洗完我给你涂药。”顾知也抚摸着她后脑勺的头发，神色欣慰。 “：嗯。”零陆心事重重地回答，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清楚了顾知也的话没有。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顾知也已经洗完澡在沙发上坐着，他腿上放着电脑，身边放着医药箱。 “：涂哪个？”零陆在他身边坐下打开医药箱问。 “：你把腿放上来。”顾知也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电脑放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什么东西？”零陆那双天真的眼睛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把腿放上来。到时候体检还要特别检查一下耳朵才行。”顾知也一边调侃一边从医药箱当中取出碘伏和棉签。 “：不不不不了，我可以自己来。你不是很忙吗？你去忙呀。”零陆瞧着那两个无比尴尬的位置，背部火烧火燎的，开始往外渗汗。 “：我不忙。”顾知也在零陆身前蹲下，抓着她的腿弯打开了点，好瞧清楚那片红彤彤的伤口。 零陆抓着沙发的手一下握紧，心脏跳得狂乱。她在内心无力大喊：救命。 “：老婆，磨出水泡了，接下来几天这两块地方不能沾水，容易化脓发炎。”顾知也神色肃然。 “：我刚刚看都没有啊。”零陆狐疑地把腿搁到沙发上，一手按住两腿间的衣摆。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不仅是起了水泡，甚至还有两个水泡磨破了。 “：你呀。”顾知也一边把碘伏涂在她的伤口上一边轻轻吹了吹。 零陆的呼吸一下就被顾知也搞乱了。 起先，他的鼻息是热的，后来，吹出来的气息是凉的。冷热更替之下，她的大腿变得麻麻的。 零陆咬着下嘴唇，浑身都开始火烧火燎，脸部也像是烧着了一般。她紧张地按住衣摆。 顾知也全身的血液早就沸腾了起来，直冲一处。他不敢四处看，也不敢分神，装得无比认真和正经。 他知道零陆看起来也不如表面镇定，因为她的腿会时不时轻颤一下。 零陆突然感觉一股暖意涌遍全身，最后汇聚在一处，流了出来。在整个涂药的过程中，她的身体内部就一直这样循环着。 顾知也太阳穴上的血管在怦怦跳动，他全身都在急剧升温，早就加重的呼吸被他刻意压制和放缓之后听起来和平时无异。 这个药涂到最后，零陆的脸已经红得像是发了场高烧似的，耳垂滚烫，浑身的肌肉因为紧张而酸痛。 顾知也突然抬头盯着她那双如小鹿般警惕的眸子。 零陆抿着嘴，瞧着他那双幽深的眼睛中翻涌的欲望，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问，“好了吗？” “：好了。”顾知也低头在她的腿上亲了一下。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把碘伏盖好收进医药箱，把用过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 零陆感觉她浑身的热血一下冲到天灵盖，而刚刚被顾知也亲过的地方还是麻酥酥的。 她甚至感到一阵无力动弹。 第330章 你有病? “：我去工作。”顾知也撑着沙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 “：嗯。”零陆垂着眼睑心中含羞。 顾知也转身走出两步后，她瞥到了沙发上的笔记本，出声喊住他，“顾知也，你的。” 零陆还没说完，顾知也已经疾步返回她身边俯下身来发狠地亲她。 他极力压下去的蠢蠢欲动被零陆这声轻呼轻而易举地勾了出来，他错把她地喊声当成了另一种含义的呼唤。 零陆一只手往后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抵在他们两人的胸膛中间，仰着脑袋。 顾知也一只手撑在零陆的身侧，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勺。 他吻了她一阵就停下了，原因是在这个激吻的过程中，零陆那只抵在两人中间的手一直没回应他。 “：我的什么？”顾知也一边用沙哑的嗓音问，一边用大拇指指肚摩挲着零陆那瓣红肿、莹润且丰满的下嘴唇。 “：你的电脑没拿。”零陆的双眸眨得飞快，眼神飘忽，四下乱瞧，说话的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真切。 “：你喊我就为了这个事情？”顾知也倏然凑近，但又留了些余地。呼吸交缠，双方的鼻腔里充斥着对方的香味。 “：嗯。”零陆点头。她感觉两人周围的温度像是一下升高了好几十度。 “：没有别的事情了？”顾知也用低哑的声音小声问着。 这句话配合着他的音色和那暧昧带着暗示的语调，在零陆听来就是诱惑。她紧抿着嘴，一脸倔强地讲。 “：没有了。” 顾知也再度吻上去，比起前一个激烈到恨不得直接吃了零陆的吻，这个吻无比温柔。 他轻柔地用他的唇瓣在她那红润泛着光泽的嘴唇上碾转吮吸着。宽大的手掌落在零陆的腰间，紧紧地扶着。 零陆那条胳膊依然横亘在两人中间。顾知也抓住她故意放置在俩人身体中间的那只柔软的手，贴在了他的脸庞上。 片刻后，他的手掌又垂落在零陆的身侧，抚摸着她大腿外侧那片柔顺的肌肤。 他手上的薄茧和那片肌肤接触之后产出反应，惹得零陆的身体轻颤。 零陆本身就很怕痒，一番抓心挠肝的痒意惹得她招架不住，她抓住顾知也的手背对他这个行为表示抗议。 顾知也顺势握住她的手，缠绵又温柔地吻还在继续。 零陆快被顾知也的柔情撺掇得失去了理智。 他突然把她一把抱起，一手搂着她的臀部，一手撑着她的后背。一边亲着她一边往床的方向走去。 零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倒吸了一口气，立马搂住他的脖子，两条修长的腿夹在他的两边腰侧。 顾知也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 零陆突然从情迷意乱中清醒过来，正想着该怎么拒绝他而不伤及俩人感情的时候。 顾知也结束了这个吻，同时顺了顺她后脑勺的头发。“真没什么和我说的？” “：你别工作到太晚。”零陆满脸柔情地讲。 “：遵命。”顾知也蹭了蹭她的鼻尖。 零陆身上穿的那件衬衫经这么两下，缩了一截上去。 顾知也垂眸下视时能瞧见一些平日里极难瞧见的东西。他立马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告诫他自己：不能看不能看，看了更把持不住。 心里默念不能看，眼睛就越是想看。心里默念不能往那方面想，身体内就更加的蠢蠢欲动。 顾知也突然伸手给出了极为无情的一掌，转身的同时掀起被角往后一扬把零陆的双腿全都盖上。 零陆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推力搞得直挺挺地后仰着倒下去，她躺在床上之后的那几秒都持续处于懵逼的状态中。 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还你侬我侬，后一秒就被一掌无情推开？ 她撑起身体，皱着眉头不解且不悦地瞪着顾知也问，“你有病？” “：我有病你能治？”顾知也俯身提起沙发前的那双女士拖鞋放在零陆的床边。 “：你简直莫名其妙。”零陆略有些难堪地坐在那里，面有愠色。 顾知也一眼都不看她，走到沙发旁边拿了电脑径直走出房门，“困了先睡，不用等我。” “怦”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零陆爬进被窝里，嘴里愤愤地骂着，“有病，绝对是有病，就是有病。”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想越气，气得脑袋都感觉快要冒烟了，鼻孔一张一张的。 零陆猛地坐起来，嘴里念念有词，“不是，他凭什么推我？亲也是他先亲，翻脸不认人就数他最快。” 她满脸怒容地从身后拿起两个枕头立在他和顾知也的枕头中间。这样，等他工作结束她要是还没睡着的话也不用看见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做完这些，零陆又往边边上睡了一些，侧身，背对着顾知也睡觉的那一边。由于心里有怒气，她又找了个枕头放在她的背后。 一顿操作，布置完她的小窝后，零陆才闭着眼睛再度入睡。一天的疲惫袭来，很轻易地就击倒了她。 顾知也的蠢蠢欲动早就破土而出，短短几个小时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脑子全被零陆那双小巧柔软的手占据着。 零陆手指尖的小肉垫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可能由于多年不练琴的原因，这层茧子并不硌人，反而很柔软。 呆在空调房使得她的手掌凉凉的，触感就像是纸张柔软的那一面。 零陆不喜欢留指甲，也不喜欢做美甲，素净的手白中透着红。大小刚刚好。 顾知也打开麦克风说了几句之后合上了电脑。 现在是凌晨三点，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能过去的。 顾知也回想着零陆刚刚说话的语气，明显是生气了，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他起身，关了书房的灯往房间走去。 轻轻打开门，茶几上那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床上多出来的枕头左一个右一个的全都堆叠在中间。床上还多了一床被子。 而零陆呢，挨着床沿睡着，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 顾知也轻手轻脚地走到零陆的身侧，俯身低头认真看了她一会儿。 小脸洁白，眼眶没红，应该是没哭。呼吸声均匀绵长，是真的睡着了。 顾知也把零陆费尽心机摆的枕头全都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把那床多余的被子也一同扔了出去。 【明天让人把套房里面所有多余的被子和枕头全清走。】 【助理：是，老板。】 顾知也关了手机，蹑手蹑脚地躺上床，掀开被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盖好。他的视线一直放在零陆睡得恬静的小脸上，没有离开过。 零陆的睫毛突然颤了颤，顾知也迅速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她抓了抓发痒的脸颊，眯缝着眼睛。待看清楚眼前那张脸之后一下就被气得清醒了，气得头发都要冒出火来。 虽是生气，但零陆掀开被子下床也没有弄出多大的动静，像是也不想吵醒旁边睡着的人。 零陆往床上一瞧，她摆的那些东西都不翼而飞了。 她轻步疾走，离开房间，看到客厅沙发上的被子和枕头之后，把枕头摆一摆，被子卷起来，躺了进去。 顾知也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他掀开被子，起身，也朝客厅走去。 零陆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瞌睡走了大半。她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数数，希望能再度快速沉入梦境。 客厅的灯刺得她眼睛不舒服，她又不愿意背对着门口，心里头老觉得门口会出现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好用胳膊挡着眼睛上方那道刺眼的光线。 第331章 我要回去 “：怎么在这睡？还在生气？”顾知也在零陆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在被子上问。 零陆听到他的声音后心脏一缩一缩的，似痛非痛的感觉让她难以言明。她装成睡着了的样子不予回答。 顾知也盯着零陆的下半张脸。她以为她装睡装得很好，实际上那张嘴正不自知地撅得老高，嘴角两边的肌肉向下走，一看就是还气着。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嘴唇。 零陆柳眉倒竖，发怒着推开顾知也。 她四下瞧了瞧，发现茶几上的纸巾离她有些远，要走过去几步才能够得着。便用衣袖代替纸巾，在嘴巴上用力擦了几下，嘴巴的颜色霎时变得鲜艳起来。 “：不许擦。”顾知也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零陆迅速把双手背在身后，撇着嘴说，“就擦。你不要碰我。”说完她把眼神转向一旁，故意不看眼前的人。 顾知也神色温润，默默地盯视着她，瞧着她那副倔模样。 忽然，他轻叹了口气，伸出大臂往怀中一揽，把零陆紧紧搂在了怀里。 零陆那双背在身后的双手被顾知也裹在掌中。 这么一弄，倒叫她失去了可以肆意挣扎的武器。 “：你放开。”零陆不满地扭动着身体，她的愤懑之情从这三个字的语调间透露出来。 “：不放。”顾知也用脸颊贴着零陆的脸颊，非常亲昵。 “：顾知也，你再不松开我咬你了。”零陆讲话的口气坚决，一点玩笑意味都听不出来。 顾知也偏要和她对着来，他不仅没松开她，反而像是宣战似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零陆张嘴朝着顾知也的肩膀咬了下去。她倒也不敢真的往狠了咬，只想让他知道，她并不是在说什么恐吓人的话。好叫顾知也快点放开她。 顾知也确实是松开了她的双手，可搂着她的双臂不松反紧。 “；看来还是喜欢我，都舍不得用力咬。”他感受着肩膀上那毫无威胁力的力度，玩笑道。 这话一出，零陆冷不丁给他的肩膀加上了几个很深的牙印。 顾知也的眉头轻微皱起，温和地讲，“我推了你一下，你咬了我一口，扯平了。” 零陆瞧着顾知也没出声，心下以为她咬得不重。再加之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他这句话，索性不回答。 “：不闹了，去睡觉。”顾知也打横抱起零陆，不顾她手脚并用地反抗外加满脸的抗拒，走进房间把她扔在床上。 零陆的鞋还在外头，要是在家里，她宁肯打着赤脚也决计不和他呆在一张床上，可眼下。 她完全不知道这间套房是顾知也的专用房，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会定期更换和清理。这间套房除了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别人住过。 零陆对着灯光瞧了瞧地上铺的地毯，也不知道上面被多少个人踩过，又沾过什么东西。 她着实是没有这个勇气让皮肤和这些不知道含有多少元素的地毯来个直接接触。 零陆坐在被子上，两条腿蜷缩着分别放置在左右两侧，看起来有点像是在跪坐着。 她背对着顾知也，两只手无力地垂在两边。宽大的衬衫衬得她整个人十分娇小玲珑，再加上瘦了之后体重一直没有涨回来。 瘦弱的背影，纤细充满骨感的手腕让顾知也心生怜爱。 零陆垂着脑袋，呆坐在那，满心愁绪。走又不能走，甚至都不能下地，像是被禁锢在这丁点地方一般。 顾知也还说她胡闹，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甚至连句解释都没有。 委屈再度袭来…… 零陆几次想把这些情绪压下去。 她包里的那张单币种银行卡只能在带有相关标识的提款机上取钱，她压根不知道哪些地方的提款机是带有标识的。 冒然冲过去，万一钱没取成又把最后一点现金用完了那就真的身无分文了。她还不知道最近的提款机离这里有多远，她身上的钱够不够支付一次的车费。 零陆没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也没有国外的支付软件，这个地方的人又不讲国际通用语言。 她担心万一顾知也像刚刚一巴掌推开她那样把她扔在这不管呢？鬼知道他又会做出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零陆越想越觉得害怕。 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询问，“在想什么？不困了？” 零陆推开顾知也的手，转身朝着他喊，“我要回去。”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眉头紧皱，嘴角向下耷拉着。 “：不是说好等我工作结束我们一起回去？”顾知也朝她坐近了一些，温柔地问。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我就是想回去。”零陆又往后退了一点，和顾知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又把刚才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我要回去。” 这一遍说完，零陆的眼眶有些红了。 “：想回哪里？”顾知也轻声细语地问。 “：我要回我自己那里。”零陆双手紧攥着被子孩子气地讲。回了海城，就算被推开她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顾知也猜测他推零陆那一下把她的安全感推没了。 她由于成长经历的原因本来内心就很敏感，再加上来到这个地方才待上两天，不好的回忆一大堆，远远超过好的那一部分。 在这个地方，零陆的身上除了留有的那点够用来支付一次坐出租车去机场的车费，连多出来的一顿饭钱都没有。 她在害怕，尤其现在正处于半夜。 “：陆陆。”顾知也往零陆那边靠过去，想去安抚她。 零陆往后退到床脚，发现没地可退了，顾不得干净不干净，退下床，光脚踩在地毯上。 “：我不会丢下你。”顾知也再度向她靠近，零陆再度后退，直到背部贴着墙壁。 她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罚站似的。 零陆对顾知也的这句话不以为然。当年住在隔壁的阿姨一直和她讲简华和零齐远对她有多好多好。 但是在零萱出生了之后，她们把她的东西扔在门口喊她滚的时候可是一丁点怜悯心都不愿施舍给她。 不管她怎么拉着简华和零齐远的衣服和裤腿求她们，她们都无动于衷，像是扔块臭抹布一样把她扔在一边之后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被丢弃在门口的她怎么哭怎么喊怎么拍门都没有人理会。 被丢下的感觉零陆这辈子都不会忘。她的眼眶蓄满泪水。 人在有感情的时候可以掏心掏肺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你好。当他们打算离开你、伤害你的的时候又可以做到比谁都绝情。 顾知也疾步走向零陆，他的双眸充斥着歉疚和心疼，“对不起。” 他搂着零陆的腰肢，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上，试图用抚摸来安抚她内心强烈的不安和害怕。 眼眶中积蓄已久的眼泪快速滑落，“我不要你抱我，我就是要回去。”零陆哽咽着讲。她双手垂在身侧，没回应也没推开。 “：对不起。”顾知也用嘴唇吻着她的头发，深情地道歉。 “：你说推开就推开，我怎么你了？”零陆用很平静的声音质问他，看向他的那双眸子不断有眼泪掉下来。 “：我下不为例好不好？”顾知也瞧见她这副模样之后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他不停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万一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又没有家人。”零陆说出这句话之后声音越发哽咽了，“我要回去。” 她哭得眼眶和眉毛那一块都红了，抽抽噎噎地模样看起来是真的伤心透了。 顾知也再度把她搂进怀里，柔声解释。 第332章 坐下一趟吧 “：陆陆，推开你是不得已，我怕我控制不住。直接和你讲实话又担心你觉得我是在变相的暗示你。我看出了你不愿意。”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胡闹，我哪里胡闹？”零陆用手背拂去脸上挂着的两颗泪珠，带着哭腔问。 “：我没说你胡闹，我说不闹了的意思是不吵了。”顾知也温柔地解释。 “：好吧。”零陆再度胡乱擦了擦眼泪，由于先前哭得太厉害了，眼泪止住之后她还在一抽一抽地。 “：哭完了？” “：哭完了。” “：去洗个脚。” “：好。” 哭完之后的零陆感到一种切切实实的平静。她的眼睛和鼻尖红彤彤的，顾知也瞧着就心疼得紧。 他刚刚那些解释的话也不知道零陆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反正当下是不发脾气了，但也不怎么想搭理他就是了。 零陆趴在床上，那阵强烈地抽泣过去之后还留下一些余韵。被泪珠打湿的睫毛还未完全干掉。 顾知也躺在她旁边，一手放在她的背部轻拍着，语音缱绻地问，“你说你和一个内心敏感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零陆闭了下眼睛。那副不想搭理人的神气加上闭眼睛的动作，有点像是在翻白眼。 顾知也想去亲一亲她那红红的鼻头。 零陆咬着下嘴唇一掌把他推开并把脸转了个向，将后脑勺对着他。 “：太伤人了。”顾知也捂着胸口故作感慨地讲，同时配上他那有些疲累的面容，看起来倒真像是被零陆的抗拒伤到了。 沉默了两秒，零陆转过来，发现顾知也正在凝神看着她。她快速垂下眼睑，酸涩的眼睛和哭到疲倦的身体开始扛不住困倦的一次又一次侵袭。 她的眼睛眯到只剩下一条极小的缝隙之后又陡然睁大一点，反复两次过后，耳边响起一个温润且抚慰人心的声音，“睡吧。” 声音还未消失，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零陆的脸颊上，一直到她睡着，这个吻都还存在着。 顾知也紧拥着零陆，嘴唇贴在她那柔嫩的脸颊上，听到她的呼吸声趋于均匀绵长之后，他才安然入睡。 两个小时之后，天空悄然蒙上一层薄粉，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零陆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几下，眯缝着肿得难以睁开的双眼把那二十个闹钟全关了。这二十个闹钟设置的间隔时间全都是两分钟。 做完这些，她把手机又放回床头柜上躺回被窝内，腰间那只很沉的胳膊让她完全无法忽视，但她可以假装看不见。 顾知也掀开被子，起床，穿好鞋，走到放置在客厅的冰箱前拿出冰好的毛巾又回到床边。 他用沙哑的声音讲，“消肿。”然后把毛巾盖在了零陆的眼睛上。 零陆被突如其来的冰凉弄得打了个颤，困倦被赶跑了不少。 旁边的位置突然下沉，那只死沉的胳膊又搭了上来，显然是顾知也又躺下来了。 俩人都知道对方没再睡着，但都没有开口说话。 腰间那只不停摩梭的手指让零陆明白顾知也心里对她没有不好的情绪存在。 可一直到公司，顾知也都没有主动和她讲话，这倒是让她开始对她起初地判断变得不确定起来。 “：我去开会，手机不关机。”顾知也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嗯。”零陆双眸盯着屏幕，不去看他，像是百忙之中抽出点功夫应付他一下似的。 顾知也走了没多久，他的秘书进来了。“太太，这是顾总让我转交给您的东西。”她伸出双手把东西放在零陆的桌子上。 “：谢谢。”零陆冲她笑了笑。 待秘书出去之后，她拿起桌上那个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叠现金，全是大面额。 零陆把里头的现金全都拿出来之后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卡。她把那张卡从信封里面倒出来，用手指捏着认真端详了一下之后上网查了查。 这张卡可以直接刷，也可以绑定支付软件，有了这个东西干什么都会便利很多。 零陆的嗓子眼被感动的情绪哽住，满心惆怅的同时又觉得很神奇。顾知也怎么知道她昨晚在想什么？ 她把这两样东西又原封不动地装回信封中，妥善地放进了包包里面。 顾知也一上午都没有再回过办公室，也没有告知她，他的去向。 零陆拿着手机，正纠结要不要问问他的时候接到了季轩的电话。 “：嫂子，咱们吃火锅去，我在楼下等你。” “：顾知也呢？” “：他和合作商一起吃饭，把你托给我了。” “：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你慢慢来。” 俩人会面了之后季轩问，“嫂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就吃火锅吧，挺好的。” “：行。” 季轩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他没有请司机，一般都是自己开车。 零陆极少坐在异性的副驾驶上，有点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她和季轩算不上很熟，也没有说过很多话。 旁边一辆车迅速驶过。 季轩瞟了眼之后用疑惑的语气自言自语地嘟囔，“这不是老顾的车吗？怎么才走。” 正在系安全带的零陆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去，只看见即将消失的车尾。 零陆收回目光，“我好了。”声音有点低落。 她本来以为单独和季轩吃饭会很尴尬，结果完全没有。 季轩对每个话题地探索把握得恰到好处。他会毫不吝啬地分享他的糗事，用以来调节氛围。当一个旧的话题结束之后他又会不停地再寻找新的话题。 就算中间有过几秒的沉默，季轩也表现得十分自然。 他拿起公筷给零陆夹了些菜，“嫂子，你多吃点，可别让老顾以为我不让你吃饱饭。” “：那倒不会。”零陆笑着摆了摆手。 季轩还会有意无意间讲讲公司的八卦，讲讲大家背后都是怎么蛐蛐顾知也的。 他发现，凡是聊到和顾知也相关的话题，零陆就十分的有兴趣，眼睛都冒着光。既然如此，他就会多讲一些，包括顾知也成长途中发生的事情。 季轩还发现，凡是聊到零陆自己的事情，她的回答就很谨慎也很保守，透露着一股无形的抗拒。意识到这点之后，季轩就把聊天的重心完完全全地放到顾知也身上。 聊着聊着，零陆暂时把心里那些让她感到惆怅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开朗。 吃完饭，俩人又按原路返回公司。 在停车场，季轩和零陆恰巧又碰到顾知也和那位合作商吃完午饭回来。 零陆透过后视镜里的画面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合作商是一位女性。 她金发碧眼，优雅得体，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强大的魅力。她侃侃而谈，表情十分自信，看起来专业又自得。 零陆的笑容僵在脸上，逐渐消失。她讪讪地收回目光。 两个谈吐优雅，见多识广，专业能力过硬又极有魅力的人真的再般配不过了。 “：嫂子，走啊。”季轩看出了零陆的闷闷不乐，他假装没有看到。反正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还容易使得两个人尴尬。 零陆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充满了忧郁。她平静地讲，“人太多了，坐下一趟吧。” 等最后一个人进到电梯后，助理去按关门键。 “：等一下。”顾知也出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两分钟过去，电梯门口并未出现任何身影。“关门。”他面无表情地讲。 “：是。” 零陆在原地站了几分钟之后磨磨蹭蹭的和季轩来到电梯门口。 第333章 邀请函 “：她们会直接上顾知也办公室吗？”零陆盯着不停变小的数字问。 “：不会，基本所有的环节都会在会议室进行。”季轩回答。 “：好。”零陆进电梯后，按下顶楼的按钮。 这间办公室和海城的办公室一样，零陆可以随意进入。 她回到总裁办之后把信封从包里拿出来，从里面抽了两张现金，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写了张便签贴在信封上面。 零陆走到顾知也的办公桌前，把信封放在桌上。她盯视着桌上那张照片，紧闭的嘴唇往旁边扯了扯，又回归自然的弧度。垂下眼眸，转身进了休息室。 零陆坚定地认为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情太过于干扰她原本的生活，生活就应该是全身心地围着她自己打转。 她按照惯例，开始了午睡。可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顾知也和那位合作商站在一起画面。 零陆知道，顾知也在他的工作和私下生活或者朋友圈当中，接触的女性绝对不会少。她不应该无端往别的方向想才是，可她控制不住。 零陆反复思考，她在意的是和顾知也一起吃饭的工作伙伴吗？ 随即，她在心里给出了答案：不是。 零陆又反问自己：那是什么？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是顾知也。 是顾知也在消失了一个上午之后一句话都没有就把她扔给季轩。他上午的动态以及中午的去向她全都是从另外一个男人的嘴里得知的。 零陆想清楚这个问题之后脑子里那副挥之不去的画面一下消失了。 顾知也来到办公室，悄然推开休息室的门，走到呼吸均匀睡得恬静的零陆身边。 他俯身亲了下她的脸颊，盯着她看了又看，内心默默吐槽：你可真行。 顾知也又重重地在零陆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似是看不惯她睡得这么舒坦一般。 他退出休息室之后来到办公桌前，信封在黑色的桌面上很打眼，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视线。 便利贴上写着：我从里面拿了两张票票，够用了，谢谢。 顾知也凝视着那两行娟秀的字体，脸色冷下来。 敲门声响起，助理低着脑袋不安地讲，“顾总，全都准备好了。” “：嗯。”顾知也的视线依旧停留在那张便利贴上头。 一个小时前，在所有人都在餐厅或者外出用餐的时候，来自总公司的几位法务和会计悄然到来。 他们一行人从后门进入公司，乘坐杂物间的电梯直达顶楼，出了电梯之后往右转，来到顾知也办公室旁边的空房间。 这间房里头原先是空荡荡的，不知何时加了十几张桌子和电脑。 面对顾知也的到来，大家齐喊了声，“顾总。” “：两天时间。”顾知也的周身隐隐散发着寒意。 “：是。” 顾知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机捏在手里转动着，就那样一直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前方，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零陆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她看到那张桌子的瞬间愣了一下，沉着的脸色没有变化。 桌上摆了一束鹅黄色的艾菲玫瑰，玫瑰旁边是一个很大的黑色礼盒，礼盒上面放了一封邀请函。 她面色沉静地打开邀请函。 【亲爱的零女士（女朋友）： 请问您是否愿意于……晚上七点在……餐厅一起共进晚餐。本次约会我将贴心提供一切服务。为弥补这几日工作占用我过多时间的问题以及昨晚那件事情对你造成的伤害，特意准备了一束花和一份礼物。 期待您（老婆）的回复。】 顾知也 xx年x月x日 “：嘁~”零陆发出不屑的声音，脸上却洋溢着喜悦幸福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再往下看最后一行字。 接受邀请 “：没了？”零陆疑问出声？她把邀请函翻来覆去又看了两遍，发现确实是只有接受邀请这个选项。 零陆脸上浮现恶作剧式地微笑，她咬着下嘴唇，眼睛一直保持着弯弯的形状，伏身从笔筒中找出一支红笔。 她用黑色水笔写上：拒绝霸王条款。然后用红色的笔在这句话的后面画了个小爱心。 写完这些，零陆坐回位置上，双手拿着邀请函举过头顶，仰着脑袋仔细看着那几行干净利落，行云流水的字体。 “：顾总。”秘书的声音透过那条狭窄的门缝传了进来。 零陆立马坐直身体，合上邀请函，她双手扒着桌沿，垂眸盯着桌面，左右小幅度地转动着屁股下的椅子。 “：醒了。”顾知也反手把门关紧之后上了锁。 “：嗯。”零陆咬着下嘴唇点头，还沉浸在开心当中的她并没有看到他的这个动作。 顾知也解开西装扣子坐在沙发上，仰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零陆缓缓地偏头望向顾知也，内心狐疑：他居然会累？难不成是昨晚睡太晚了？ 她拿起邀请函，蹑手蹑脚偷感十足地朝向顾知也走去。 沙发上闭着眼睛正在假寐的男人嘴角隐隐出现一抹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见。 零陆探着身子把邀请函放在沙发上转身往回走的时候手腕被猝不及防地攥住，一阵拉力，一声惊呼，她已经坐在了顾知也的怀里。 还没从这个小小的惊吓当中缓过来的零陆被一个温柔缱绻的吻惹得心头一颤，再次体会到了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 她被吻得浑身发麻，抓着顾知也胳膊的那只手不断收紧。 “：回应我。”顾知也轻吻着零陆的唇角呢喃。 “：这是在办公室。”零陆紧张地瞧着身后的门，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来或者响起敲门声。 “：门锁了，我进门之后的三十分钟内不会有人来打扰。”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锁骨。 零陆伸手搂住顾知也的脖子，当顾知也凑过来的时候她又把脑袋往后仰躲开他的吻。 “：你不舒服吗？”她一边摸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边担忧地问。 “：你亲我一下我就舒服了。”顾知也把脸颊埋在零陆的颈间，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皮肤，有点冰凉的鼻尖也怼在她的脖子上。 第334章 我土吗? “：啧。”零陆嗔怪地拍了下顾知也的胳膊，“我在认真和你说话。” “：我也在认真和你说话。” “：不。”零陆抱着顾知也的脖子，脑袋靠着他的脑袋。 “：礼物看了吗？” “：还没有，我去拿过来。”零陆从顾知也怀里起来，从桌上拿起礼盒后又钻回了他的怀里。 她把礼盒放在膝盖上，上半身侧靠在顾知也的怀里，额头正好抵在他的下巴处。 顾知也一只手搂着零陆的腰，一只手隔着裙子抱着她的腿。 零陆打开盖子，才发现里面居然有三层，每一层里面都装了很多个小盒子，一看就是首饰。 “：你的礼物怎么都是按堆送？” “：都把你弄哭了，自然要拿出点诚意才行。”顾知也低头吻了下零陆的头顶。 零陆轻笑了几声。她按照顺序从左上角拿出第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红玉髓k金开口式钻石手镯。 镯子的设计低调优雅大方简洁，红色的圆形玉髓给整个镯子添加了一抹亮色。比起之前的那套海螺珠，这套更适合日常佩戴。 顾知也瞧着零陆半天不出声，问，“不喜欢吗？” “：喜欢呀。”零陆合上盖子的同时说了声，“谢谢。” 顾知也亲了下她的额头。 接下来连开两个盒子里头装的都是手镯，且和第一个礼盒当中的镯子一模一样。 零陆纳闷地问，“怎么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 “：可以叠在一起戴。”顾知也回答。 “：你还知道叠戴？真潮。”零陆认真又平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来她是真心在说夸赞的话还是在阴阳怪气。 顾知也：……“所以你一直觉得我很土？”他不可置信地问。 “哈哈哈”零陆捂着嘴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顾知也幽怨地问。继没有魅力，老之后零陆又给她加了个新评价，“土” 他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恶毒的评价。别人说无所谓，但这些词汇从零陆嘴里说出来每次都直钻他心窝子。 “：怎么可能，顾总您这见多识广的，我土，我土还不行嘛。”零陆阴阳怪气地拍了拍顾知也的胸膛。 顾知也又气又恼，他冲着零陆的嘴唇咬了一口。装装样子表达他的不满而已，倒也没怎么用力。 “：啊，你咬我。”零陆脑袋往后仰着，皱着眉头，语调像是在撒娇。 “：让你阴阳怪气。” “：我不管，你就是咬我。”零陆拿出一股胡搅蛮缠的气势。她佯装生气地把脸扭到一边，垂下的双眸中盛满了小聪明。 “：真咬疼了？”顾知也掰着零陆的脸示意要看看。 还不等顾知也细看，零陆快速靠近亲了他一口，发出一记响声。 她的眼睛内装满了笑意，抬眉睁大眼睛盯着顾知也，似是在说：上当了吧。” 顾知也嘴角微微翘了翘又放平，接着又忍不住翘上去。他扭头轻咳了一声。 “：想笑就笑。”零陆把腿上的大礼盒盖上放到茶几上，她的脸上一直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谁说我想笑。”顾知也表现得十分傲娇。 零陆捏着顾知也的下巴两侧凑上去又亲了口之后观察着他的表情。 顾知也嘴角的笑容变得完全压不住。 零陆趁热打铁再亲了他一下。 顾知也轻笑出声。他用额头碰了碰零陆的脑袋问，“和谁学的这些？” “：和你呀。”零陆的语调俏皮，落在顾知也的耳中有着说不出的悦耳。 “：礼物还没拆完。”顾知也又碰了碰零陆的脑袋。 “：好吧。”零陆又再度把那个礼盒从茶几上挪回腿上。 第一层是一整个系列，红玉髓开口戒指；红玉髓耳坠；红玉髓项链…… 第二层也是一个系列，只不过是把红玉髓去掉了。 零陆拆开一个看上两秒然后又盖好放进礼盒当中，就这样反复了几十次，像是在从事什么流水线工作似的。 “：老婆，我真的很土吗？”顾知也突然委屈地问。 零陆笑得发抖，轻声细语地讲，“没有，我开玩笑的。顾总，你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不是没有自信，是在意你的评价。” “：除了那枚婚戒，我从来没看到你戴手表之外的其它任何饰品，对你能知道这个词感到有点惊讶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零陆把最后一个礼盒拆完了。 “：拆开的礼物一概不退。”顾知也慵懒地讲。 零陆故作沉重地叹了口气，“那怎么办？看来我只能照单全收了。” 顾知也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窝回他的怀里，一只手往上伸着捏着他的耳垂。 顾知也则是握住零陆的小臂，指腹不停地摩挲着她的肌肤。 “：中午和季轩出去吃了什么？”他明知故问。 “：吃了火锅，他没和你说吗？” “：说了。” “：嗯？那你还问我？” “：想听你亲口和我分享。” “：你中午和别人去吃饭都没和我讲。” “：想知道怎么不问我？” “：我觉得你没有和我讲应该就是不想我知道。” “：我在等你问。” 零陆：…… “：我今天收到了好几笔转账，额度大小不一，总共是十万。”顾知也闭着眼睛像是无心提起这件事情。 零陆抿着嘴，眼珠子左边看一下，右边看一下，没有说话。 “：我怕是对方转错了，让银行那边退回去了。”顾知也接着讲。 零陆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不言不语。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连接“叮”了两声，零陆拿起来一瞧。第一条短信显示转账被退回。第二条短信显示她的账户收到一笔一千万的转账。 她看清楚数字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解地问，“你疯了？” “：陆陆，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揽到你自己身上？”顾知也开启了直击灵魂的四问。 “：我干这件事情的时候经过你的同意了吗？” “：没有。” “：这件事情是你求我去干的吗？” “：不是啊。” 第335章 好(本章进行了大改) “：我干这件事情的时候你知道吗？” “：不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要主动去承担这件事情？” “：因为你是看在我的份上才去帮她们还钱，不是吗？” “：是，但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零陆：…… “：我干这件事情的初衷是想帮你解决一些问题，结果把零家的债务转移到了你身上。看来我把这件事情办坏了。”顾知也语间充满愧疚。 零陆的表情像是吃了柠檬，瞬间纠成一团。 “：以后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不管，一概不插手，免得像上次这样，好心办坏事，无端给你增加压力和负担。”顾知也决断地讲。 零陆原本想要的就是这样，可真当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一下变得不是滋味起来，苦涩的感觉从心里一直蔓延到嗓子眼。 “：以后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你自己解决，随你怎么弄。”顾知也又面无表情地补了句。 零陆从这句话当中感觉到了明显的疏离。两个人要是这个也不聊那个也不聊时间那不就是两个哑巴谈恋爱？ 她垂着脑袋，扭绞着双手。低低地说了声，“好吧。” 顾知也听到零陆的回答之后肺都要气炸了，差点被气到笑出声。 “：好吧，还好吧。”他捏着零陆的脸颊像是揉面一样用力地一顿揉。 “：顾知也。”零陆激愤地喊。她往后仰着脑袋胡乱推搡着顾知也，疼到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我就想让你服个软，结果你还顺着台阶往上爬。”顾知也一脸沉肃。“我要是说些更难听的话你是不是也只会说好吧这两个字？” “：才不是。”零陆双手捂着有些发烫发红的脸颊小声嘟囔，语间还带了些赌气的意味。 她突然嘴巴往上一翘，脑袋猛得往旁边一转，斜眼瞪着顾知也。 “：还一脸不服气。”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完全没被她这副样子吓到。 “：让你捏我。”零陆咬紧牙皱着鼻子作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扬起拳头对着顾知也的胳膊“邦邦”来了两拳。 “：老婆，多吃点饭，你这点力度还没咕噜捶得重。”顾知也戏谑道。 “：瞧不起人，你又瞧不起人。”零陆又“邦邦”朝着顾知也的胳膊来了两拳。 零陆愤怒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似的，毫无威胁力。 顾知也轻声笑了笑，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零陆抿了下嘴，张开双臂扑进顾知也怀里，“明天陪我去银行把你的钱退回去。” “：不退。” “：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玩转账游戏吗？接下来三个月你慢慢转，等到这一千万转完了我又给你转一笔，你可以一直玩。”顾知也欠揍地讲。 “：就是你这样玩的时间久了不知道银行那边会不会判定你账户异常。” “：顾知也。”零陆愤愤地拖着腔调喊。 “：嗯。”顾知也偏头亲了下零陆的脸颊。 零陆默然不语。 “：老婆，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对你的好？”顾知也抚摸着零陆的头发问。 “：我接受了呀，接受了很多。” “：我指的不单单是生活当中的照顾。你面临的困难绝大部分我都有能力帮你解决，这些困难解决之后你也可以过得更开心一些，为什么不愿意接受？” 零陆一脸沉思，不说话。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你接受了这些我会看不起你？还是担心你接受了这些以后我们两个人在感情里面就会变得不平等？还是担心哪天我们吵架闹不愉快了我会反复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讲？” 顾知也耐心引导着。 零陆不安地琢磨了一会儿，理不直气不壮地讲，“难道不会吗？小昭和她妈妈吵架的时候，她妈妈最喜欢说的就是你从小到大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多少……” “：她每次和我诉苦的时候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她们还是母女，是亲人。” 顾知也捏着零陆指尖上的小肉垫，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说到底零陆还是不相信，不相信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无故对她好。 她认为所有来自别人的好都要付出对等的代价。担心接受了这些好之后在感情里面她就会成为在任何事情上都没有话语权的一方。 零陆接下来说的话就验证了顾知也的推测。 “：经济能力就是能够决定话语权。以前简华没有出去工作的时候，零齐远简直拿他当保姆看待。任何大小事情简华根本没有说话参与的权力。” “：直到外公的房子拆了之后给了简华一笔钱，零齐远对简华才变得尊重起来，凡事才会听一听她的意见。” “：所以在你心里，我和零齐远是一类人？”顾知也严肃地问。 “：不是，我只是就着你那些问题说下去。零家的债务对你来讲就是个小数字，但是对我来讲可能是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这不就是经济能力上的差距吗？” 零陆觉得他俩的聊天聊着聊着好像聊偏了。 “：陆陆，如果我在我的能力范围以内不倾尽能力对你好而是藏着掖着抠抠嗖嗖的算计着你值不值得我去对你好的话，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零陆摸了摸额头，思绪如堕五里雾中，“好像也是，你要是这样干的话我又觉得你应该不喜欢我。” 她突然一下笑出声，“我真的好无语。完了，讲不清了，越来越绕。” 顾知也也跟着笑出声，“接受就好。这是我主动去干的，不是你求我干的。” “：要是哪天吵架我拿我主动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来绑架你，这只能说明我人品有问题，你要慎重考虑。” 零陆踌躇着没有立马回答。她在心里反问自己：要相信吗？ “：怎么不说话？”顾知也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 “：好。”零陆如释重负，关于这个话题她们已经聊过很多次了，一直没得出结论。而且像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经常发生。索性答应下来，免得以后老为着这个事情闹得不愉快。 第336章 涉嫌敲诈 “那你把那一千万拿回去。” “：送你了。”顾知也豪气地说。 “：不接受赠送。”零陆笑着用轻快的语调讲。 顾知也笑着亲了亲零陆的脸颊，“你自己解决。让我看看你在邀请函上面写了什么。” 他俯身拿起桌上的邀请函，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拒绝霸王条款，后面附加一个晃眼的爱心。她总是会给出些让他意想不到的答复。 “：给个巴掌又奖颗糖？” 零陆眯着眼睛朝他嬉皮笑脸，“不如我们就在酒店吃吧？我们可以把好吃的东西买回酒店，窝在茶几前面吃饭，然后再摆个平板看个剧。怎么样？还可以一起把场地布置得好看点。” “：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顾知也从小到大一直被要求干什么事情都要一心一意。 吃饭就专心吃饭，看电视就专门抽时间出来看电视。特别是在老宅，就连吃个饭都处处是规矩，更别提捧个平板上桌。 “：不会，没和你在一起之前我经常这样。你居然没体验过这种快乐？”零陆感到不可思议。 “：可能这种快乐太朴实无华了，配不上你这种高端人士。”她郑重地拍了拍顾知也的肩膀，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再说一遍。”顾知也捧着零陆的脸颊威胁道。 “：我不说。”零陆晃了晃脑袋，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两人的眼神一对上，顾知也眸子里头有些看不清的东西正在扩散开来。他的视线下移到零陆那两片绯红柔软的唇瓣上。 零陆被他盯得脸上起了薄薄的羞晕。 顾知也突然凑近，吻住。 零陆的呼吸猛地加重了一下。允许他毫无阻碍地闯入，感受着他的舌尖掠过她的上颚使得她的身体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颤栗。 她睁开眼睛，想好好看看顾知也亲她时候的样子，结果被温热的手掌盖住。 然后，零陆笑场了。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反正是笑到浑身发颤根本亲不下去。 “：笑什么？”顾知也只好停下来问，语调间饱含着明显的笑意。 零陆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不停地摇头。 一旁的手机响了，她抬起脑袋，两边脸颊笑得通红，睫毛带有一点湿润感，这是笑出眼泪来了。 “：我摸到你腰了？”顾知也疑惑不解地问。 “：没有哇。”零陆看了眼屏幕，是一个来自海城的陌生号码，果断挂了。 下一秒这个电话又打了进来，零陆接通之后里面传来简华焦急的声音。 “：陆陆，你快帮帮你妹妹，她被警察带走了，说什么涉嫌敲诈。” 零陆的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敲诈？”她看了眼顾知也，摸了摸他的脸颊。 顾知也抓着零陆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瞬间猜到了那头的人是谁。 “：就是她不是收了别人五十万吗？那是她该得的钱。结果被那个黑心的东西反手告了。”简华哭着骂道。 “：我不是给她转了五十万让她把钱原路退回去？”零陆不快地质问。 简华支吾了一阵，“我们手头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钱又要拿来付房租又要用来支付一日三餐的费用。把这笔钱还回去之后我们的生活费就没着落了。” “：少来，简华，零萱当时被吓得不轻，她没胆子不还这个钱。别找我，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我不管。”零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的那一瞬里头传来简华撕心裂肺地哭喊声。 “：你别挂电话，陆陆，你看在你外公的份上，再帮帮我们。你爸爸进监狱了，我又生病了，要是萱萱再蹲上几年大牢，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怎么活啊？” “：她大好年华，蹲几年大牢出来之后就全完了，这辈子都完了。你请顾总帮帮忙，这个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两句话的事情。” “：你少拿我外公来要挟我。五十万我给过你们了，办法也提供给你们了，是你们娘俩贪，不愿把这笔钱还回去，怎么着我外公都怪不到我头上。” “：顾知也帮你们解决了债务问题，帮你简华解决了医疗费的问题，他没义务帮你们做这做那。别再找我，我绝对不会再给你提供一分一毫的帮助。” 零陆硬气地挂了电话后把简华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 顾知也轻抚着零陆的背，欣慰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零陆的手机又响了，又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去死。】 零陆关了手机，没有理会。贪心的人有无数个最后一次。 这次简华用死来威胁她，她帮了。下次呢？她要是又用死来威胁她，她是不是还得帮？不，绝不。 敲门声传来。 零陆从顾知也的腿上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别胡思乱想。”顾知也抱紧零陆。“零萱应该只是暂时被拘留了，这几天简华还有机会想办法。” “：嗯。”零陆听明白了顾知也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几天简华绝对不会自杀。 下午余下的时间，零陆的手机都再没响过。 晚上，顾知也在书房工作，而零陆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老友记》。手机突然弹出来一条短信，她以为又是简华发来的消息，毫无防备地打开之后发现是一张空白的图片。 她疑惧地盯着这张空白的图片。上面突然出现一个人脸。她吓得立马扔掉手机，浑身发抖冒冷汗，嗓子眼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这一刻，零陆觉得她的心脏好像短暂地停止了跳动。 她看清楚了。 那张脸像是被车轮碾过，两个眼球一整个掉在眼眶外，还有一些没完全断开的经络。眼眶那两个大洞里面盛满了黑红色的血液。 鼻子被压瘪掉，血肉混合在一起，像是那些被剁碎的猪肉末似的，里头掺杂着血浆。 牙齿和牙龈从嘴唇中脱落，凸在外头，牙齿还掉落了几颗。头皮像是被撕去了一大块，头盖骨清晰可见。 第337章 发情了 零陆陷在那张脸给她带来的惊惧中，无法自拔。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她被吓了一哆嗦。 零陆的身体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紧张，一股又一股的恐惧。 她屏住呼吸，伸出打颤的手捡起地上的手机，用另一只手遮住屏幕，眯缝着眼睛解锁之后看到的是，继那张恐怖的图片之后新收到的一条短信。 【晚上好，黎乐。】 零陆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喘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缓了一阵之后，她继续用手挡住上方那张恐怖的图片，给这个陌生号码回了条短信【不好意思，你发错人了。】 看着短信发送成功之后，零陆退出页面，果断把这条短信删了。 卫生间突然响起滴水声，她像惊弓之鸟似的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缓缓起身，往后退远了一些，紧张地环视四周。 门咔哒一声响，零陆身形又被吓得一抖。她现在高度紧张到任何一点小动静都可以吓到她。 顾知也瞧着一脸惊恐的零陆，脱口而出询问，“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零陆盯着他，害怕的情绪释放出来，在喜欢的人跟前转变成了一缕又一缕的委屈将她缠绕着。 转念一想，那只是一条发错了的短信，没必要太当回事，便硬着神气说，“没有哇，只是看到了一条虫子而已。” “：芝麻点大的胆子，去涂药。”顾知也摸着零陆的脑袋带她往房间走去。 被吓着了的零陆此刻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那张图片不停地重复重复。 她往床上一躺，扯过被子盖住一条腿，另一条腿岔开。胸前抱着被子，轻咬着大拇指的指尖。 顾知也拿好医药箱转身瞧见零陆的姿势之后，身形滞了一下，闭上眼睛，无奈地说，“腿并上。” “：嗯。”零陆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没有任何动作。 顾知也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还是原先那一幕，只好调动着所有的意志力咬着牙上前给零陆涂药。 这件事情不论怎么干；何时干对他来讲都是个极大的考验。为了分散注意力，他一边给零陆涂药，一边和她聊天。 “：查理她们的婚礼邀请函寄过来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 “：五天后。” “：那么仓促？”这个话题吸引了零陆的注意力，暂时把她脑子里那团恐怖的阴云赶了出去。 “：人少。她们一家四口，双方的父母，走得比较近的亲人和朋友，再加上我们俩，约莫就20个人。地点就在她们家门口。” “：真速度。”零陆感慨道。 “：换条腿，再过两天就能结痂了。”顾知也照旧在她的腿上亲了一口。 零陆低呼了一声，“等它干了再涂另一条腿。你工作结束了没有？” 这声低呼像是一道召唤，把顾知也脑子里那些黄色废料全都带了出来。他压低声音，“没有。” 零陆用被子盖住眼睛以下部位，唯一露出的那双眸子笑眯眯地望着顾知也。她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笑得不怀好意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顾知也俯身凑过去。 零陆立马用脚蹬住顾知也的胸膛，阻挡他再凑近。 “：我没有啊，我只是想等下去书房陪你工作。”零陆语调一反常态地变得娇柔做作起来，眸子像只谄媚的小狐狸一样，一直都是弯弯的。 顾知也的大手握住她的小腿，用看穿一切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零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颊有些发烫，于是把被子往上一扯，把脸部一整个盖住。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以前都缠着我陪你呆在书房工作的，现在我想陪你你倒是不乐意了。哼，才过多久感情就变淡了。” 闷闷的声音带着一股理直气壮的情绪其间还夹杂着骄纵的语调。 顾知也脸上带着浅笑，眼神温柔又宠溺，直勾勾地盯着零陆。 许久没听见顾知也出声，零陆掀开被子补了一句，“男人就是善变。”说完又立马把脸捂上。 她掀开被子的瞬间，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糟糟的，红扑扑的脸颊，娇惯的神气，让顾知也觉得她可爱得紧，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口咬哭她。 “：来，你把被子拿开，我们好好说。”顾知也伸手扯了扯零陆的被子。 “：我不。”零陆深知挡住脸她才能非常硬气地说话，被子扯了之后看到顾知也的眼神，她绝对会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脚尖无意间触碰到顾知也胸膛那片裸露在外的皮肤。 零陆眉头一皱，撑着双肘严肃又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发情了。”顾知也盯着她的眼神露骨炙热，连周边的空气好像都变得火热暧昧了起来。 零陆羞怯地捂住脸躺倒在床上，她继续用被子盖住脑袋，对着顾知也伸出一根手指，“我发现你堕落了。” “：我一个人怎么堕落。”顾知也加重了堕落这两个字。“缺你。”话音落下，零陆冰凉的小腿上感受到了一个滚烫又柔软的触感。 突然一阵往下的拉力，她张嘴准备说的话变成了一声惊呼，随即又尴尬到咬紧嘴唇。 腿被搁在顾知也的臂弯中，而他此刻正隔着布料在亲她的肚子。 零陆说话的声音紧巴巴的，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你不是还要工作吗？” “：工作可以晚点做。”顾知也凝眸而视，他的眼睛像是一片幽深的海域，望不到底，里头的情绪不停地翻搅着，像是一茬高过一茬的水花。 “：嗯~”零陆摇了摇脑袋。 “：另一条腿。”顾知也敛去眸中的欲望，转身拿了根新的棉签。 零陆抱着被子，心事重重地望着他的背影，用那双无辜又带着探寻的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好了。”顾知也把废弃的棉签扔进垃圾桶，转身把东西收进医药箱里头又回过身来，正好瞧见零陆在眼巴巴地望着他，神色有一股说不出的可怜感。 第338章 快乐轻而易举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觉得她可怜，反正她那副老实巴交紧紧盯着他像是在看人眼色的模样就是会让他内心无法控制地生出一股怜爱。 而这股恋爱会让扯出他极少有过的亏欠感，从而促使他对她更体贴，更温柔。 “：不是说要陪我工作？反悔了？”顾知也凑过去用额头顶了顶零陆额头。 她像一朵花一样，浑身都散发着香味。那张殷红的嘴唇像是会勾人的妖精似的，看着了就叫他心里生出一股需要用尽全力去克制的冲动。 “：没有反悔呀。”零陆脸上重新展露出笑容。“我还以为你会生气。” “：怎么说？” “：因为我已经在这件事情上面拒绝你很多次了。” “：在这件事情上，强扭的瓜不甜。还是说你喜欢玩欲拒还迎，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很想要？”顾知也用挑逗性的言语玩笑道。 零陆羞得用手捂住脸。 “：你可得和我说清楚了，在我这里，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顾知也的嘴角露出一丝愉悦的笑容。 “：我没有。”零陆红着脸颊语气娇媚地争辩着。“我只是看见有很多人因为这件事情分手而已。” “：老婆，咱们是正儿八经谈恋爱，不是为了找个短期且固定的炮友发泄欲望。”顾知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因为零陆的一度拒绝而感到任何的不满意。 “：男性的生理构造让他们从十五六岁开始就会有这方面的欲望，早的话可能是十一二岁。你说在年纪小没办法和异性发生关系的时候他们都是靠什么解决的？” 零陆感到一阵纳罕。她不由得想：是她见到的正常男人太少了吗？所以才觉得顾知也这种男人简直绝无仅有。 先不说有钱和帅，单说尊重另一半且能包容她所有的问题这一点在她见过的一溜男人当中简直闻所未闻。当然，这一溜男人得除去简建明和周庭樾。 是顾知也太正常还是这个世界上正常的男人太少所以才让她觉得顾知也是极度正常且少见的存在？ 零陆嘬着嘴皱眉沉思。应该是正常的男人太少，但她又觉得也许是因为顾家上一任掌管事业的是一位女性……搞不清啊搞不清。 她带着那副深思的面容缓缓摇头。 “：想什么想得这么认真。”顾知也揉了揉零陆的脑袋。 “：没什么，你抱我去。”零陆朝着顾知也伸出胳膊。“我不想走。”她再度嬉皮笑脸起来。 顾知也把她抱在怀里，而零陆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他身上。她突发奇想地想亲他一下，便顺着这个想法做了。 “：抱稳了。”顾知也突然俯身把她的鞋拎在手上。 零陆吓得大惊失色，死死搂住他的脖子。“你吓死我了。” 顾知也偏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表示安慰，用一只胳膊抱着她往书房走去。“坐哪？” “：坐沙发。”零陆站在沙发上之后理了理身上的睡裙，“还有电脑。” “：我去给你拿。”顾知也俯身把手上的鞋放在沙发前，来到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电脑又转身回到书房递给零陆。 “：谢谢。”零陆双手接过。 顾知也突然凑过去用力吻了她两秒。“跑腿的报酬。” 零陆抿着嘴，扬了下下巴，同时“嗯”了声，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傲娇。 顾知也又捏着她的下巴连着亲了她两下才坐回他的电脑前。 一阵腻歪之后俩人在一个空间内认真地干各自的事情，相互陪伴但互不干扰。 在这个途中，顾知也会时不时透过眼前的屏幕看向零陆。 只见她一会儿缩着坐，一会儿像个蛤蟆一样双膝贴着上半身趴在沙发上，一会儿又盘着腿。不管坐姿如何变化，脸上认真的神色没有变过。 顾知也的工作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零陆拿出耳机问，“你在开会吗？” “：没有。” “：那我出声了。” “：好。” 零陆戴上耳机，继续看《老友记》，咧着个嘴，偶尔“哈哈哈”大笑几声。 而她不知道的是，顾知也偶尔会被她的笑声逗笑，也偶尔会用充斥着极强占有欲的眼神短暂地盯视着她。 他发现，只要零陆在身边，快乐就会变得很简单且来得很频繁。她好像就是有一种能让他轻易感受到快乐的魔力。 顾知也转动着手上的钢笔，用炙热的眼神再度看了零陆几秒。放下笔，起身，关了电脑，走到她跟前。“睡觉了。” “：我不睡，我不困。”零陆满脸兴味地盯着屏幕。 “：我回房间了，你一个人呆这看。”顾知也想起前不久零陆还一副被什么吓着了一脸惊恐的样子，想着她这会儿应该还害怕，便故意说要留她一个人呆在书房的这种话。 “：嗯，你回吧。”零陆看都不看他。显然还沉浸在追剧的乐趣当中。 “：晚安。”顾知也亲了下她的额头，走出书房并关上门。 零陆看着看着突感背后一凉，心里开始发毛，脑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充斥着各种恐怖片的镜头以及幻想出来的恐怖场景。 她缩紧脖子，不敢回头看，不敢咽口水，不敢用正常的频率呼吸。她瞪大眼睛，缓缓地按下暂停键，机械地把手上的电脑缓慢合上，顾不上关机，合上电脑的瞬间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接着，零陆以极慢地速度起身的同时把腿上的电脑挪到沙发上，以百米冲刺地速度跑出书房，嘴里还强装镇静地喊，“顾知也，一起睡嘛。” 顾知也正靠在房间门口等她，看见她冲过来，把她搂进怀里问，“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看恐怖片了？” “：没有哇，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睡啊。”零陆嘴硬道。 “：哦？原来是这样。”顾知也恍然，“你出来怎么不关灯？跑那么快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你吗？” “：没有东西吧。”零陆咬着上嘴唇抬眸快速看了顾知也一眼，对视上的瞬间立马垂下眼睑。 第339章 变态 她甚至都不敢往顾知也的身后看，胳膊收紧缩在俩人中间，整个人被他抱得严严实实的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老婆，我听说这个房间发生过凶杀案，其中一个女人死的时候眼珠子瞪得老大。”顾知也特意拿腔拿调地讲。 “：啊，你别说你别说。”零陆吓得快要跳起来了，她又想到她看到的那张恐怖图片；从眼眶中掉落的眼球，盛着黑红色血液的两个大洞…… 顾知也把她搂紧了一点，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心里明了，这个反应，绝对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这个房间，真的出过命案吗？”零陆把脸埋在顾知也的怀里，弱弱地问。 “：这个房间只有我们俩住过。”顾知也上下抚摸着她的背部安抚着她。 零陆摆出极度无语的神情瞪了他一眼。 “：去把灯关了。”顾知也牵着她往书房走去。 零陆心里的忐忑和抗拒全都表现在了脸上。顾知也瞧见她这副神色之后起了捉弄她的贱心思。 俩人走到门口，零陆的步子越迈越小。 她非常清楚地感受到在她从这个房间跑出来之前，脖子这里确确实实是感受到了一阵冷风，这阵冷风把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吹了起来。 零陆的心底深处涌出的恐惧让她不愿意在今晚再走进这间房间。 顾知也走在她前面，关了灯之后突然扭头对着她“嘿”一声。 本就紧张且神游的零陆浑身一抖，脸色“唰”地一下变白了。 在接下来的几秒，她就这样呆滞地盯着顾知也，像是魂被吓跑了一般。 完了，玩大了。这是顾知也瞧见零陆的神色之后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零陆的眼眶中一下涌入泪水，她的嘴角像个半边括弧似的，两边嘴角向下。 顾知也赶忙道歉，“对不起。”并靠过去伸出胳膊去抱零陆，被她猛地推开，后退了两步。 她就用那副可怜的神色直直地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滴落在她的睡裙上。生气的情绪通过那双布满泪水的眸子抛向他。 “：对不起对不起，再也不玩了。”顾知也慌了神。 奈何零陆根本不理他，白了他一眼之后径直越过他回到房间。 顾知也急忙追上去。 “：陆陆。”他拉住零陆的手腕。 “：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才不是。你明知道我害怕还偏偏在这个时候吓我，贱男人。”零陆破口大骂。 她咬紧牙关，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再也不想。” 对顾知也来讲，这是零陆第一次真正地发脾气，以往她都像是个不会生气的人似的。想到这一点，他心里还有点开心。 他带着浅笑望着零陆张牙舞爪的样子。 而零陆瞧见他乐呵呵的模样就更气了。“你还笑？你是不是有病？好好的恋爱不谈非要找架吵。” 话音刚落被顾知也一把拉进怀里，耳边传来柔和且低沉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一股满足的笑意。 “：老婆，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是第一次对着我发脾气？” 零陆皱着眉眼，脸上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同款表情。 她心里寻思着，难不成这人有受虐倾向？那她生气的时候对着他大声讲话岂不是让他爽到了？绝对不行。 想到这一点，零陆低声骂了句，“去你的吧。” 顾知也用低沉的声音笑了两下。 “：啊，你是个变态。”零陆握紧拳头一惊一乍道。 “：我怎么又成了变态？”顾知也盯着她问，还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颊。 “：我骂你你还笑，你不是变态是什么？”零陆一边后仰着腰躲着顾知也伸过来的手一边吐槽，“正常人被骂了要不解释要不反驳要不就沉默，只有你，居然笑出声。” 零陆发狠地一拍把顾知也的手掌拍在一边，“嘁，不尊重人。明明是你先吓我，把我弄生气了，结果又不把我生气的情绪当回事。” “：抱歉。”顾知也握着零陆的双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诚恳地讲。 “：你再也不许这样干了。” “：嗯，不干了。”顾知也亲了亲她的唇角。 零陆照旧还是气鼓鼓的，像只遇到危险后鼓胀起来的河豚似的。 被恐怖图片一吓，被顾知也一吓，再被简华拿命威胁，这三件事情加在一起导致零陆失眠了。 夜籁俱寂的晚上，人总是容易比白天更加多愁善感更加容易胡思乱想。 零陆脑鸣得厉害，脑子里像是装了一树的知了似的不停地在“唔~哇~唔~哇~” 她清亮的双眼睁得老大，旁边的顾知也呼吸平稳。 茶几上那盏台灯的灯光调得比较昏暗。 夜幕下，所有家具的影子都可以成为奇形怪状的鬼魂。 对着空调吹风口的窗帘投射的影子不停地小幅度飘动着，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突兀又极为短暂地响声，零陆心里头老觉得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她周围晃动。 她心里很不安，精神很紧张。可越是害怕越是紧张她的幻听就越加容易出现。 现在，零陆的耳边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说话了。还是老样子，她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 零陆还听到门口有人在跳广场舞。可现在是凌晨两点，她们又住在最高层，还是在国外。 综合这些因素叠加起来，她确定广场舞是幻听。 零陆还听到了歌声，是女声，就在门口，声音好像离得越来越近了。 她浑身冒冷汗，瞪大着眼睛盯着门口，身体不自知地越来越僵硬。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零陆会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坐起来，保持警惕和高度紧张等待着晚上过去。 可现在她的身边躺了另一个人，开大灯势必会打扰到他休息，况且他明天还要工作。 零陆的心里莫名其妙开始翻腾着悲伤的情绪。她的身体想哭，可是她不想哭。 她的耳边一直有个荡着回响的男声在重复低语着，“快出去，快出去，出去就好了，出去就不害怕了。快出去呀，打开门，走出去，慢慢地走出去，出去了就会好起来。” 第340章 吃瓜 可零陆知道她不想出去，她人生地不熟地能去哪里。 耳边那个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试图用这句话给她洗脑。 零陆捂住耳朵。在心里大喊：别说话了，快滚，滚啊。 腰间的胳膊把她圈紧了一些，温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垂，带点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睡不着吗？” “：嗯。”零陆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在暗夜中狂跳不止，每一次跳动的声音都像是贴着她的耳膜，无比清晰。 “：来干点睡得着的事情。”顾知也起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瓶褪黑素；拧开盖子。他把一粒褪黑素倒到盖中后递给零陆。 在顾知也爬起来的时候零陆也跟着坐起来了，“我不想吃药。”她没有接顾知也递过来的东西。 “：褪黑素剂量小，没有副作用。这几天你要在固定的时间起床，睡不着会很难受。回家就不吃了。”顾知也沉静地看着她。 他这种平静且笃定的态度让零陆的内心开始安静下来。她拿起那粒褪黑素，接过他递来的水。看了他一眼。 顾知也在零陆投过来的眼神中肯定地点了下脑袋。“大约半个小时起效。” “：嗯。”零陆看着手上那颗胶囊。一直抗拒吃药是害怕她会对这个东西产生依赖性。 起先可能一片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令她感到无比痛苦的失眠问题。等到身体有了一定的耐受之后，一片就会变成一片半、两片、两片半、三片……甚至更多。 失眠对身体和对大脑的损害是很大，但是比起这个，她更害怕哪天控制不住自己，脑子突然不在线了吃下一把安眠药。 零陆把水杯递给顾知也，思绪杂乱地躺下。 顾知也盖好水杯，把褪黑素盖好放回抽屉后挨着零陆躺下，一只胳膊放在她脑袋底下让她枕着，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轻轻拍打着。脸颊贴着她的鼻梁。 “：你失眠不是好了吗？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个？”零陆问。 “：给你准备的。”顾知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零陆闭上眼睛，一只手放在他的下颌位置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和下巴，偶尔还会用食指去蹭一蹭他下巴上被刮得干干净净的胡茬。 顾知也和她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很清楚，一般她做出这个动作就是要睡觉了。 褪黑素让零陆在二十多分钟之后进入了睡眠。持续时间并不长，两个多小时之后她身体突然一抽搐，整个人陡然惊醒。 顾知也迅速清醒，观察完零陆的状态之后开始柔声哄她。 零陆先是无意识地憋气，等到确认周围的环境是安全的这才会大口喘气，像是溺水的人吐出肺部的水猛得吸进空气那一下似的。 一连几天，零陆都是这个状态。好不容易恢复点的精气神不见了。整个人呆呆的；少言寡语；笑得很勉强；像是没有办法控制脸上的肌肉走向一般；眸子里老是充斥着一股不知名状的忧郁。 反应变慢了；食欲变差了；精力变差了；更别提什么调皮骄横的神气。一天到晚能主动说上十句话都是个稀奇事。 顾知也为此感到无比自责，他把她近几天的状态全都归结于那晚他的恶作剧。尽量压缩出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着她。 “：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带你出去走一走好不好？”顾知也问。 零陆沉滞且缓慢地摇头。 “：外头不热，去晒晒太阳，可以去趟动物园。”顾知也提议。比起人，零陆更喜欢小动物，这个提议对她来讲应该是有点吸引力的。 果然，零陆没有即刻摇头拒绝，而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两秒她问，“你想去吗？” “：想和你一起去。” “：什么时候去呀？” “：现在。” “：噢。”零陆歪着脑袋，再度陷入沉思。 顾知也一直觑着她那张呆板，忧伤的脸，静默且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去吧。”零陆在心里挣扎了一番。 一面是想好起来的迫切心思，一面是疲软萎顿没有丁点力气的身体。最后，意志力赢得了这场不为外人所知且尤为艰难的胜利。 俩人乘车去往z国最大的野生动物园。可能是由于天气舒适的原因，动物园的人流量很大。 一个举着手机并且对着它大声说话的女人吸引了来往人们诧异的目光。大家大多是皱着眉头瞥上她一眼后快快从她身边走过，似是对她大呼小叫的行为很不满。 这位女主播举着手机缓慢地转了一圈，想把周围的景色分享给线上的其她观众。 顾知也和零陆就站在离她不足三米远的地方，经她这么一转，俩人意外通过网络进入到了众人的视线中。 女主播的屏幕上显示一个名叫星星的粉丝连续发了好几条弹幕。 “等等，美女姐姐，你把手机转过去。” “你好像拍到顾总了，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是他老婆吗？” “你偷偷凑近点拍拍，让我们看看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听说顾总因为她和云应淮这么多年的好兄弟都闹掰了，还听说这个女人和顾总的侄女，就是前几个月被爆出艳照门的那个，交往过同一个男人。” 这几条弹幕一出，网友炸开了锅。 “我草，真牛逼。” “还有什么瓜，快说来听听？” “我靠我靠，她是不是就是热搜上得了白血病那个女人的女儿，嫁进豪门不赡养父母的那一个。” “他妈的这又是什么瓜？你们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热搜上，快去看，热搜视频都爆了。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女人要跳楼，被救下来之后通过媒体喊话这个顾太太。” “这个顾太太还把她的妹妹送进大牢，好像是因为她妹妹在别人前面曝光了她做的一些肮脏事，十几岁的时候就被老男人包养。” “牛逼克拉斯，真是小刀拉屁股让我开了眼，不要脸的人确实能够过得更好。” “主播你快凑近点让我们看看这个女的长什么样。全网都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照片，我倒要看看她长得多牛逼才能把多年以来没有任何绯闻的高质量男人迷得团团转。” “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什么都没有。” …… 顾知也从口袋里拿出不停震动的手机，接通电话两息的时间之后原本愉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像是重大灾难来临前从明亮霎时变暗其间还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天空似的，叫人看了由心生出畏惧。 女主播看着突然涌进的大量观众，热度飙升直接炸了的直播间，有点恐惧顾知也的名声又贪心这波立马可以变现的流量。 她面部紧绷，脸上露出自以为自然甜美的微笑，缓缓转动着手上的手机。 顾知也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看了眼保镖，脑袋微微往后转动了一下，幅度小到几乎不可见。 保镖迅速领略，往几米外走去。 零陆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坐在桉树上闭眼睛休息；睁大眼睛看着游客以及缓慢吃着桉树叶的多只考拉，完全没注意到她周边的世界在这么短短的几秒时间内已经完全变天了。 在保镖去处理的期间，顾知也横站在零陆的身边，挡住她的侧脸。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异常，其他几位保镖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没有围过来。 顾知也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则通知。 【绝对不能让我老婆的任何资料出现在网络上。找人把她大学期间拍的照片全部买断，学校可查的照片全部删除。把准备好的视频传上去，发酵几个小时之后再全部处理干净。】 【是，顾总。】 第341章 网暴 另一边，保镖挡在女主播的镜头前。 女主播嘴唇哆嗦着，脸颊上的腮红凭空消失，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不好意思，我们顾总和太太不是公众人物，你没有经过她们的允许擅自拍摄侵犯了他们的肖像权。还请你把拍到的照片和视频全部删除。” 保镖客客气气地讲，脸上是长时间从事这份职业历练出来的狠厉。 女主播脸上的肌肉惊跳了两下，来人的戾气让她感到毛骨悚然，被吓得结巴了起来，“我，我我，我没，没拍的。” “：劳烦你打开相册让我查看一下，不然我家太太的照片和视频一旦出现在网络上，我们首先就会把你列为怀疑对象。” 弹幕瞬间炸了。 “：切，搞什么。你有什么权力查看人家手机。” “：顾总的保镖还怪客气。” “：客气你个头，他没资格随意查看人家的手机。你听听他说的话，看起来客气，实际上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主播可以拒绝啊。” “：就是就是。” “：她怎么敢拒绝，万一出了一点什么意外，她能打得过顾总的律师团队吗？” 女主播把直播软件切到后台，打开相册之后把手机递给保镖。 保镖面无表情地接过之后仔细检查了一番，近期的十几张照片都是这位女主播的写真照。 “：还请你把最近删除打开一下。”保镖把手机交还回去谨慎地又提了一嘴。 女主播点开最近删除又把手机递给保镖让他仔细检查一番。 “：多谢。”保镖看完之后再度把手机交还给女主播之后转身离开了。 零陆把开一年到头的勿扰模式关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断网状态，想用手机的时候才会连接网络，她完全不知道网络上简华的视频一经发出之后铺天盖地的骂声都是冲着她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简华发出来的视频打了码，看不清脸，再加上对外称呼用的简某，所以哪怕网友骂得再凶，零陆的具体身份也并未被任何人扒出来。 视频给顾氏的股市带来了不小的冲击，顾知也的手机电话不断。 “：你怎么不接啊。”零陆问。 “：骚扰电话。”顾知也不太在意地关了手机。 联系不上顾知也，大家纷纷开始找季轩。 季轩正在通话的同时其它各路电话不断地打进来，耳边的手机不停”嗡嗡嗡”地震动；短信和聊天软件不停地“叮叮叮”，社交软件的各种八卦弹窗不停地“叮咚叮咚叮咚” 门口的秘书起先两秒敲一次门告知季轩有人找他。后来秘书的电话也被打爆了之后她索性站在办公室的门旁边接电话。于是门口的门也开始不间歇地“咚咚咚” 这些声音吵得季轩火大，哪怕他平时情绪再稳定此刻也被这些相互交融剌耳朵的声音吵得暴躁起来。 正在打电话的他手机又震动了，季轩一阵怒火攻心，下意识以为是那些无良媒体，也不看来电显示确认一番，接通后开始一顿输出。 “：去你妈的，你哪家的。” “：季轩。”顾时予暴怒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你丫有病吧，你干嘛骂我，你还骂我妈妈。” 季轩慌了神色，百口莫辩，“时予，不是这样，我不是说。”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手机自动切回前面那个一直没有中断的电话。 “：季副总。”电话那头的人喊了声。 季轩对着屏幕显示看了又看之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疾言厉色地喊，“让那些老家伙滚蛋，每天尽会张着个嘴坐在那里指指点点，屁事干不了一点。” “：我需要原话传达吗？还是帮您转达得委婉一点。” “：原话。” “：是。” 这个电话挂了之后季轩又即刻给顾时予打过去，对方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短信和消息都显示发送失败，看来是被拉黑了。 季轩双手覆在脸上一顿搓，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张脸看起来一下老了三十岁。 半个小时之后，网络上又出现了简某的另一则打码视频，不一样的是这则视频里面的内容和起先热搜上的视频内容是两个极端。 起先那则视频是斥责顾太太的不孝顺，不管病重的母亲，亲手把妹妹送进监狱等等。 半个小时后那则视频的内容是在逐一检讨零家一家人对零陆的所作所为。 视频里头提及的所有名字和姓氏全都被处理过变成了简单的“哔”声。 风向一转，原先骂零陆的这批人开始扭头骂简某，说她顶着病人的身份博取人同情。 其中还有一大批人保持着原先立场依旧不停地指责零陆。 第二则视频一出，紧接着网络上一个知名带v的大律师把顾知也给简华还债的合同；缴纳医药费的账单发了出来。相关的账户和名字依旧全部被码得严严实实。 并说明他就是被顾知也派去解决简某债务的律师，以及他是经过了顾知也的同意才把这些文件发出来，最后一张是顾太太替她妹妹还债的记录。 那张图片上面的转账时间显示零陆在不久前给零萱转了五十万。 零陆和零萱的名字被码得密不透风，但是有前面两张还债的合同；巨额医药费账单以及这位大律在业内的口碑和公信力在，最后一张被码去名字的图片一下就变得有说服力了。 风向彻底变了，绝大部分人都开始骂简某，只有少部分人在冷嘲热讽。 “切，还个几千万有什么大不了，顾总那么有钱，几千万对他来说相当于几块钱而已，这也值得炫耀一下吗？” “就是，也不知道这些人在骂个什么劲，这个简某就算再不好也是顾太太的母亲，她本来就应该赡养她到死。自己过好日子却把妈妈丢在医院，不是什么好女人。” “要我说，这种不知道感恩的人刚出生就该被掐死，活在这个世上也是浪费空气。” …… 而对外界情况心知肚明的顾知也正在不停地给毫不知情的零陆拍照。嘴里还不断溢出赞美之词。 “：我老婆真好看，真美，哪里来的仙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零陆红着脸颊，面露羞色地把脸埋进顾知也的胸膛，“你别说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实话怎么听不下去。”顾知也的手掌摸了摸零陆后脑勺的头发，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心情好些了？”他阴沉的神色被敛去，面对零陆的时候，他表现得是那么愉悦，惬意。 “：很好。”零陆原先呆呆的眼神变得灵动了一些，自然快乐的笑容又重新出现在脸颊上。 “：想不想去吃好吃的？”顾知也问。 “：什么好吃的？”零陆语气里并未有多少期待感，毕竟顾知也所说的好吃的除了大餐就是大餐。 “：跟我来就知道了。” 俩人回到酒店房间，推门的瞬间零陆被屋子里的装饰物惊到。 鲜花；气球；香薰；蜡烛；照片；壁灯…… “：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呆在酒店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东西顺带再装饰一下房间？现在六点，我们临时去买东西肯定来不及。” 顾知也从后面拥住零陆，脸颊亲昵地贴着她的脸颊温声讲。 “：我原先想的是花瓶里插一束玫瑰然后点几个蜡烛或者弄个小一点的灯就好，你搞这么多东西我们要布置多久？” 零陆最后一句带了点嗔怪的意味。 “：这还不简单，我让人把多余的东西清理掉。”顾知也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保镖。 第342章 很奇怪 零陆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脑袋，“买都买了，我们两个人一起干肯定很快。” “：太快了不行。”顾知也随口接了句。 “：行啊，早点干完，”零陆突然沉默，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顾知也，“你刚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顾知也把桌上的各种玫瑰插进各式花瓶中。 “：不对，你就是说了。”零陆抱住顾知也的胳膊，猛地把脸凑到他眼前，用那双带着丝丝笑意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审视着他。 顾知也嘴角上扬，他无声地清了清嗓子，凑过去亲零陆，恰巧她也踮起脚尖准备亲他。 两张柔软温热的嘴唇短暂地贴了一下之后就分开了，这个温情又充满默契的吻让两人心里都感到十分满足。 零陆瞧着茶几上那些她从未见过的鲜花，满是新鲜感。 顾知也很少会同一种花重复送上很多次，除非是零陆的心头好。 “：这个叫什么？”零陆指着一束白色花瓣淡黄色花蕊，外形看起来有点像小雏菊的花束问。 “：爱的花环。” “：这个呢？”零陆指着另一束橙粉色的单瓣花问。 “：晴天娃娃。” “：这个？” “：婚纱。” “：喔~居然还有花叫这个名字。这个。” “：斯卡布罗集市。” “：这个长得像荷花的叫什么？” “：就叫荷花。” 零陆：……他怎么全都能答上来。 “：要不要把这些全都收进花房？”顾知也一边把手上装有斯卡布罗集市月季的花瓶放到一旁的餐桌上一边问。 “：太多了花房放不下吧？” “：放得下，放不下就再建一个。”顾知也轻描淡写的语气让零陆感觉好像他只要说句话花房就会自己冒出来似的。 “：还是不要了。”零陆耸了耸肩。 等她们装饰好房间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原本冰冷没有烟火气的房间经这样布置之后多了人居住的痕迹，变得温馨。 顾知也拿起沙发上叠得整齐的手工毛毯摊开铺在地上后，门被敲响。他喊住起身的零陆，“我去开。” “：我去拿电脑。”零陆跑进房间。 在这个时间内，厨师把盛满菜的盘子从餐车上端到了茶几上。 顾知也瞧着茶几和沙发中间那一小块地方，着实是不理解挤在一个这么狭小甚至于腿都没法伸直的地方吃饭如何能够从中得到快乐。 他甚至觉得这样吃饭会积食。零陆既然喜欢这样也只好由着她去。 零陆看着一桌子的小龙虾、炒粉和烧烤等等等等，不敢置信地问“你吃这？” “：很惊讶？” 顾知也原以为零陆看见这些会开心，内心无比期待着看到她的反应。可她只是淡淡地问了句，甚至都没表现出太多情绪，搞得他心里有点失落。 好像零陆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是平时还是重要节日，收到礼物的她永远都是一副极为平淡的模样，外加一句客套的话。 “礼物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这句客套的话从来都没变过。 顾知也开始怀疑他送的所有的礼物或者准备的所有带有仪式感的东西零陆是不是都打心眼里的讨厌，但又碍于不想扫兴才会硬着头皮说喜欢。 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一次都没能从她脸上看到惊喜的表情，一次都没有。 要不就是面无表情地看完之后收起来，再也没见她拿出来过。要不就是觉得礼物太贵商量着还回来。 “：你会吃这些？”零陆再度不相信地问。 这句话落在顾知也眼里充满了别样的意味，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只是低声说了句，“吃饭吧。” 然后转身从沙发上拿了一个抱枕垫在零陆的腰部，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零陆找好电视之后把电脑放在一旁播放。吃到食物的第一口让她生出一种错觉，顾知也是不是把她和岑小昭经常去的那家小店的老板给请过来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家小店生意挺好的，犯不着那么大老远跑过来。 她和岑小昭每次胃口不好的时候就会约着去这家店吃饭，结果每次都会吃撑。 《老友记》笑声不断，布置得温馨浪漫的场景，闻起来就很美味的食物，异常沉默的氛围。 零陆眼睛在看剧，实际心思全在一旁顾知也的身上，今晚的他沉默得出奇。下饭神剧此刻不香了。 她心里幻想的场景是俩人会一起分享好吃的东西，会在看到搞笑片段的时候一起“哈哈”大笑，吃完饭之后俩人会靠在一起一边看剧一边吐槽。 现实和想象完全是天壤之别。 难不成是顾知也不喜欢看这个电视剧？还是他不喜欢这样吃饭？应该都有。零陆思索着，以后还是老实坐桌子前面吃好了。 “：你吃好之后和我说一声，我叫人来收。”顾知也把剥好的虾端到她旁边，起身回到房间，处理好手上剥小龙虾时沾到的油，之后回到书房。 零陆按下暂停键，从包里翻出差不多一天都没连网的手机。连网之后手机开始不停地震动，不停地有消息弹出来。 她点进去一看，岑小昭给她发了三十几条消息，钟溺也给她发了一堆消息，顾时予和顾老爷子都找她了，还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可她完全没听着。 零陆拍了拍额头，点开给她发消息发得最多的岑小昭的聊天页面才知道原来今天下午短短几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点击那两条视频的链接，跳转之后全都显示网页失效，看来是视频被删了。 零陆再往下翻。 【岑小昭：顾总前天给我打电话问了我一些你的喜好问题，比如你心情不好喜欢去干些什么；喜欢吃什么之类的。】 【我就把咱俩超爱的那家宝藏小店告诉他了，下班之后我给老板发消息点单，老板说他被大老板请去国外了，过几天才回。】 【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顾总把人雇走了。】 【你这不回消息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电话也打不通。】 【不得不说顾总真的神速。】 【半个小时前简华污蔑你的视频还在榜首挂着，上百万条评论都在骂你。好在简华发出来的视频打码了，她也没有直接喊你名字，要不然你祖上十八代都要被这些缺德网友挖出来不可。】 【半个小时后澄清视频就出了。顾总贴心的把零家和你名字这些容易泄露个人信息的字眼全都码掉了。】 【你钱多嘛？为啥还要给零萱五十万？你让她坐牢呗。】 【视频都被下架了，律师发的那条带有证据的帖子也被举报了变成了不可查看，所有和你挨着边的相关信息全被清理掉了。】 【还有还有，顾总那边的人联系到我说要花钱买断你的照片，可能是怕别有用心的人趁着这波热度把你的照片发到网上去吧。】 【陆陆，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之前还说什么顾总恐怖，你可千万别分手，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而且他能为你解决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隔了半个小时之后，岑小昭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你到底是怎么了？消息不回好歹接个电话报个平安吧。】 【陆陆，就算是好朋友你这个毛病也真的让人火大，要不是知道你和顾总在一起，我肯定早就报警了。】 零陆快速回了条消息报平安，并说明了一下情况。 她退出和岑小昭的聊天页面之后又和其余几位发消息打电话关心她的人全都报了遍平安并解释了一番。 第343章 你讨厌我做这些吗? 做完这些，零陆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内心被无数情绪困扰着。 她眸光闪烁，频频望向书房那扇紧闭的门。他什么都做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就拿零陆所感受到的来说，顾知也今晚的沉默不像是为了不吐出某事而故意闭口不言，更像是情绪上的问题。 她想了半天，明明就是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脑子里硬是想不起半点她们的对话内容和对话时的细节。 零陆愁闷地拍了拍脑袋。她起身来到书房门前，严肃又愤怒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使得她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寻思着先去洗个澡再来，顾知也工作少说俩三个小时才会出来。 零陆才进浴室十五分钟，书房的门就开了。 顾知也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眸子里原本倒映着灯光的亮点不见了，黯淡得像是漆黑的山洞。 他喊来人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走，即将关上书房门的同时加了一句，“气球拿走。” 零陆出来望着空荡荡的茶几意识到她错过了什么，她站在客厅中间望着书房咕哝着，“去？还是不去？” 她又把头转向另一边的沙发，“要不我就在这里等他？” 零陆开始纠结不定。 最后，她爬上沙发，趴在那，一只脚翘起来，脚背绷直后重重地敲在沙发面上。 在等待的途中，零陆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眼神看着前方发呆，脚背不停地敲着沙发的皮面，发出“嘣嘣嘣”的声音。 书房内，一场令顾知也火大的会议结束完之后“嘣嘣嘣”的声音透过书房底下的缝隙传入他的耳中，他不由得好奇零陆在外头干嘛。 欢喜到飘忽的，“啊”声紧接着一句，“你出来了。”同时，零陆火速从沙发上爬起来，双腿撇在两边，双眼含笑地望着顾知也。 她刚刚还在想到底要怎么开口问他生气的事情，两人会不会像刚才一样呆在一起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都多虑了，因为下意识地反应永远都是无法预料的。 顾知也心里极度不快，但她的笑脸一出现，这种不快就自动消失了，像是升腾到空中的水蒸气一般。但心里头又冒出另一股疲惫感。 “：你找施工队来了？”顾知也讲话兴致不高，像是不想说话却要强打起精神头来回应对方似的。 “：哪有，有那么大声音吗？”敏感的零陆察觉到了他的低落，表情甚至有些压抑。 她不确定是因为吃饭闹那会儿的情绪导致的还是工作时候产生的情绪导致的。 “：在等我？”顾知也有一股无处发泄的气堵在心里，他需要一个渠道把这股让他感到疲惫的情绪输送出去。 “：嗯。”零陆敛眸下视，忽然深呼吸了两下，面目坚定。她伸出胳膊搂住顾知也的脖子，用她那柔软冰凉的脸颊蹭了蹭他温热相对来说有点粗糙的脸颊。 “：我都知道了。” 顾知也俯身，一只手撑在沙发上，一只手扶住零陆的腰，闭上眼睛，闻着她那具美妙的身体散发出来的香味。“知道什么了？” “：知道今天热搜上发生的事情了啊。” “：嗯。”顾知也拿下巴蹭了蹭零陆的肌肤。 “：澄清视频你是怎么弄到的？” “：你真以为我会白替她们还这么大一笔钱？” “：谢谢。”零陆亲了亲顾知也的脸颊。 “：不客气。” 沉默了两秒，零陆又问，“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讲？”零陆松开顾知也的脖子，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凝眸注视着他。 顾知也挨着零陆坐下，一只手搂着零陆的腰一只手捏着她中指的骨节。他盯着她看了好长一会儿没有说话，之后才缓缓开口。 “：挫败。” 零陆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陆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经常说出一些疏远的话。” “：之前在广城，我们俩一起去吃早饭，去林蔚推荐的一家早餐店，你问我能不能接受吃那个，我说你能吃我就能。” “：生活一段时间之后我了解到你吃东西口味比较固定，对新食物的接受度不高。这几天睡不好胃口也不好，就想你多吃点东西。” “：我特意去问了你朋友，她说你食欲不高的时候你们就会约着去这家饭馆吃饭。我原本想着你吃到这些食物会开心，你只是很惊讶地反问我为什么会吃这些？” “：我尝试一些我女朋友喜欢的东西去迎合一下她的喜好，这很稀奇吗？” 顾知也沉默了两息的时间，像是在聚集身上的力气说出那句令他感到更疲累的话。 “：我每次做一些想让你开心点的事情最后你表现得都很不喜欢或者很勉强。” 顾知也落寞的表情让零陆的内心被愧疚蹂躏着，不得安宁。她不安地讲，“不是。” 接下来，她的嗓子眼像是被一团看不清的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零陆用力地用大拇指的指甲刮着食指指关节的侧边，使劲咬着下嘴唇。要讲出这些吗？这个问题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顾知也无声地把她另一只手握在掌心内，制止了她的行为。 “：我一直都这样。”零陆沉声道，几根垂在侧脸的碎发飘动了一下。“从小到大，很扫兴吧。” “：我。”她的嗓子又被噎住了，接下来尽数说不出口的话被销毁在自卑又敏感的内心当中。 “：抱歉。” 良久的停顿…… “：我性格有很大问题，你越是和我相处得久就越会发现我有很多性格上的缺陷。” 零陆深呼吸了一口气，抿住嘴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和我待在一起肯定很累。你没法忍受我能理解。” 她的心脏生出一种刺痛感，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一直在强行挤出微笑。 零陆从顾知也手中抽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快的语气，温柔又充满忧伤的眼睛是笑起来时呈现出的弯弯的模样，“你忙吧。” 她正准备把另一只手也从顾知也的掌中抽出来却发现他握得更紧了。 顾知也缓缓拥住她，然后不断地用力收紧手臂，直到坚硬的胸膛和柔软的胸膛贴在一起没有任何缝隙，直到两人快要喘不过气。 “：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是我最放松的时候。我想知道，你讨厌我做这些吗？” 第344章 探讨 “：不是讨厌，是太有压力了。也许你可以在我们交往两三年之后，等我们的感情趋于稳定了或者有意向往更进一步的关系发展再来送我这些贵重的礼物，到时候我一定会开心地收下。” “：我刷手机的时候看到谈恋爱的帖子下绝大部分人都在说一个人的爱在哪里他的钱就会流向哪里，这句话套在你身上我觉得不太对。” “：对你来说，应该是爱在哪里时间就会流向哪里。”零陆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恬静的神情。 “：原来我老婆是想多花些时间和我过二人世界。”顾知也故意用暧昧露骨引人遐想的语气调侃。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你自己说的。”零陆的眼神飘向一边，底气不足地咕哝道。 “：耳朵都红了。”顾知也捏了捏零陆发烫发红的耳垂。 “：你平时吃得太干净了，我担心你的肠胃接受不了重油重辣的食物，很可能会拉肚子。” “：可能我的语气没用好，落在你耳朵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零陆扭扭捏捏地解释道，浑身刺挠到像是坐不住，恨不得原地跳上几百回合一般，耳垂更红了，眼睛完全不敢看向顾知也。 “：我的大腿扎人吗？”顾知也一本正经地冷幽默了一下。内心对零陆的“拱火而不自知”叫苦连天。 “：扎人？不扎人啊。”零陆一脸懵懂地回答。 “：你老动来动去做什么？”顾知也在她上臀边缘轻轻拍了拍。 内心想：手感真好。于是又多拍了两下。要不是零陆抓住他的手他绝对不会停止这个动作。 “：不是，我觉得一本正经说这些话好肉麻。咦~你看我鸡皮疙瘩。” 零陆把胳膊伸到顾知也的眼前让他近距离看，然后收回胳膊，双手握着双臂上下搓动着好让鸡皮疙瘩快速消失。 她还冷不防地打了个颤，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天灵盖里飞出去了一般。 顾知也抱着她侧头亲了亲她的脖颈后又再次放开她恢复成两人面对面能看清对方所有细微表情的距离。 “：老婆，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舒适度很重要。” “：如果你一直一边抗拒一边自责一边又后悔但又为了对方开心一直勉强自己接受一些你不愿意接受的东西。产生；堆积的所有情绪不会消失，它可能会在哪天我们俩人斗嘴的时候变成最伤人的一些话。” “：堆积的东西多了爆发起来是很可怕的，可能会导致这段感情没有挽留的余地。” “：再者，你和我待在一起，天天干些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时间长了之后你心里会厌烦，因为你从这段感情当中感受到的都是不快乐。” “：无论从哪一种结果看过来，直接和另一半表达内心的想法；表达喜欢和不喜欢；表达一切诉求都是很重要的，这也是一种分享。” “：表达真实的想法并不一定就会导致吵架，我们可以很和平很友好地沟通，站在对方的角度多为对方想想然后找个折中的方式，心甘情愿毫无芥蒂的接受商讨出来的结果。” “：如果在一个很小的问题上，两人交谈的途中，你不让步我也不让步就说明这两个人可能不太适合生活在一起。” “：真要结婚遇到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要是连恋爱中的一点小问题大家都不能互相理解互相迁就的话，这次不分手也有下次。” 顾知也摩挲着零陆无名指那枚戒指轻声细语地讲。 “：不会吵架吗？可是每次谈论这种问题总会有输的一方和赢的一方，妥协的那一方心里不会不舒服吗？”零陆固执地刨根究底。 “：老婆，家人之间没有输赢。你开心了我也开心，你不开心脾气不好我少不了挨白眼。争赢了又怎么样？接下来很多天看你天天对着我冷着张脸翻白眼一句话不说装哑巴？” “：这样我难道就开心了？”顾知也问。 零陆的心中涌起一股柔情，顾知也的这句话直接暖到了她的心窝里。她眸光闪烁怔怔地盯了他好久。 “：傻了？”顾知也颇为好笑地问。 “：没有。”零陆扑进他怀里，用冰凉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脖子。 顾知也偏头用鼻尖碰了碰她的头发，“别这样说自己，性格不是生来就固定的，这不值得内疚和自责。” “：真要自责，也应该是那些给你造成伤害没有好好养育你的人去自责。你是受害者，你不该在遭受了许多恶意和暴力之后还要一辈子活在这些暴力和恶意带来的后果当中。” 顾知也宽大的手掌沿着零陆的背上下用力抚摸着，转头对着她的头发亲了又亲。 “：嗯。”零陆眼眶发烫。她埋在顾知也脖子处的那张脸更用力了。 “：说好了？”这句话当中饱含着无限的爱护和缱绻。 “：嗯。” “：起来吧。”刚刚还温柔的语气陡然间变得有点冰冷。 “：嗯……”零陆下意识回答，愣了一瞬，又来？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颇有点威胁人的意思，“你刚说什么？” “：我要去趟卫生间。” “：真的拉肚子了？”零陆对顾知也的话持怀疑性是因为他太淡定了，脸色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说话的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按照她自己平时，拉肚子的时候肚子痛起来她双手紧按着肚子，撅着屁股，苦忍着那一坨已经不受控制的粪便，五官几乎抽搐的模样可别提多狼狈。 顾知也起身离开之后还不忘扭头亲一下零陆外加摸摸她的头发，免得她像上次一样瞎想。 “：快去吧你。”零陆推了推他。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顾知也去了不下七次卫生间，屁股刚挨着凳子就再次起身朝卫生间走去。 电脑上几张人脸面面相觑，今晚的“暂停”含量极高，导致效率比较低。他们都开始怀疑今晚电脑那边的顾总是不是个假人。 屏幕前安静无声，手机群早就炸开了锅。 直到屏幕前伸出一只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端着一个杯子递到顾知也跟前。 “：喝了吧，放了盐，好像说这样不会拉脱水。这是药，保镖刚去买来的。”零陆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酒店要啊？” “：酒店的药无法保证是否开封过，里头到底是什么药也不清楚，派自己人去买吃着更安心。”顾知也接过杯子，“谢谢老婆。” 众人内心os：原来是我们百毒不侵有着钢铁一般身躯的顾总拉肚子了。破案了破案了。 其中一名员工：救命，顾总在老婆前面真的又乖又懂礼貌。 “：你之前两次陪着我吃窜了没。”屏幕外的零陆再度问。 屏幕里的几个人把脑袋埋得很低，耳朵努力竖高，电脑所有音量开到最大。想靠着装死听完所有对话。 公司上下没有人对顾总这位老婆不好奇，虽然她来过公司几次，但只有少数人见过，更何况他们这些常年呆在分公司的人。 上头放了个屁他们都还没听着响就散了。国内好多新鲜的八卦传到他们手上的时候都凉了。 “：没有。”顾知也接过药就着盐水一饮而尽。 零陆瞧着他把水咽下去之后捏住他的下巴两侧，“顾总，劳烦您看着我再说一遍。” 她笑眯眯的模样看起来人畜无害，细看过去眸子里头像是藏了刀子一般。 顾知也眉头一抬有点惊诧，长进了，这都开始盘问他了。 众人：牛。 第345章 刘慧安 “：嗯。”顾知也厚着脸皮若无其事地回答，仿佛前一个答案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似的。 “：顾总，我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零陆面带甜美的微笑俏皮地盯着顾知也。 “：是什么？”顾知也瞧着她这个笑容太反常了，不像是要说什么好话的样子。 “：从今天开始你连着多吃几顿多拉上几次，等你的肠胃能够接受重油重辣的东西之后我们就可以经常去吃了。”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顾知也握着零陆的手腕用那双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零陆看着他笑了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同时，顾知也另一只手把旁边的电脑转向了另一边。 屏幕里那几张脸都快笑成龇牙咧嘴的猴了，小心翼翼抬起眼皮一看，前面居然是一面墙，搞了半天什么劲爆场面都没看着。 “：其实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也不一定非要吃同一种食物是吧。” “：就像你说的，在这段关系里舒适度很重要，你这样搞就不舒适了。噢，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活学活用。” 零陆耸了耸肩。 “：这算什么？心疼我？”顾知也内心正被一阵愉悦感轻轻推动着。 “：心疼你的员工因为老板身体不舒服导致效率低下最后必须全部陪老板加班。”零陆笑着说。 “：心寒。”顾知也松开她的双手。 零陆笑着露出一排牙齿，“别工作到太晚，我在房间等你。”说完，拿起杯子往外走去。 “：嗯。”顾知也再度拉住她，起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困了就早点睡。” 众人：在房间等，嘿嘿，在房间等，细品在房间等…… 零陆出去以后，顾知也迅即恢复成冷厉的模样。大家寻思着顾总心情不错今晚应该能稍微轻松点活跃点，打眼一看，纷纷决定还是小心说话为上。 零陆随手把顾知也用的杯子擦洗干净后放回了茶几上。 “轰”地一声，光亮转瞬即逝。几声雷响过后一阵暴雨倾泻而下。零陆把手中的书覆过来至于被面上，认真盯着雨滴打在窗户上留下痕迹。 手机“叮”地一声。她顺手拿起来一看，又是一封陌生短信。 上一封令零陆感到恐怖的短信真的是发错了，她回复对方【发错人了】了之后这几天都没有再收到过来自那个号码的任何骚扰。 再加上事情过去了三四天，心里头那份恐惧已经变淡了一些，她也不认为这件本就凑巧的事情会在她身上梅开二度。 点开之后，天空中的紫色闪电伴随“轰”地一声长雷，手机被扔出去好远。 零陆不断往后缩去，她紧张地环视着四周，脸部肌肉走向极不自然，充满惊惧，好像马上要哭出来，额头霎时间浮满细密的冷汗。 “：顾知也。”她朝着书房轻声喊，眼睛却不敢往门口看，就怕那个地方什么时候会伸出一双乌青发紫；留着长指甲；涂满红色指甲油的手。 零陆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脑子里满是那张图片——一个穿着红衣服留着黑头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上吊自杀的孕妇的图片。她的下身还拖着一块看起来像是肉团的东西垂在空中。 零陆开始怀疑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她每次收到短信的时间都是半夜，是人最容易害怕的时候…… 是陆少舟吗？好像又不太像？发这些图片的用意是什么？因为她天天和顾知也待在一起保镖不离身没法下手所以专门用这些图片吓吓她让她过得不痛快？ 零陆不明白这是有什么样的苦大仇深，身体上伤害对方做不到就妄想使用精神上的恐惧来压倒对方。 “：烂透了。”她恶狠狠地骂了句，没想到这一骂反倒给她壮了点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零陆就窝在被窝里，只留一个脑袋瓜在外头。她瞪大着眼睛一边害怕一边四处瞧，内心忐忑地等着顾知也。 书房内的顾知也实际上早在半个小时以前就结束了工作，他的脸上潜藏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狠劲和疯狂，这是极为少见的。 任江流原本想在打听完赵云帆和领养人的一些事情之后就向顾知也报告。 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可以尝试弄到领养人的照片。 这个念头让任江流把原本早就完成的任务进度又往后拉长了不少。他来来回回想了许多办法，终于在领养人刘慧安以前支教过的地方找到一张发黄的旧照片。 那时候的刘慧安还很年轻，扎着两个马尾辫，一身素色格子衫。 任江流见到这张照片的瞬间就像见着了鬼，顾不上礼节直呼，“卧槽卧槽。” 他走到外头，颤抖着手点了根烟，猛吸了两口后才拨通顾知也的电话把调查到的那点消息口述了一遍。 “：顾总，根据当年刘慧安的邻居说，赵云帆是刘慧安在一个寒冬下着毛毛雨的晚上捡回来的，捡回来的时候他手上还死死抓着一把磨得很薄的小刀。” “：捡回来的时候赵云帆就在发烧，半夜；赵云帆发高烧止不住，在邻居她家男人的帮助下送去了附近的医院。护士给他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才发现他“后面”烂得很严重。得了很严重的性病。” “：按照我们手上的资料推断的话，那会儿的赵云帆顶多不过十二岁，所以他消失那几年应该就是靠站街活着也不排除被侵犯的可能。” “：赵云帆住院那段时间全都是刘慧安忙前忙后照顾，他出院之后，刘慧安立即进行了合法领养，手续齐全，名字没改。” “：领养没多久之后医院纵火案凶手被抓，赵云帆依旧是和刘慧安生活在一起。根据邻居说的，赵云帆从来不喊刘慧安“妈妈”一直都是喊她“姐姐。” “：赵云帆成绩很好，本来有个很好的前程。在他十七岁的时候刘慧安查出了急性心脏病。他先是边工作边读书，钱怎么都凑不够，他就瞒着刘慧安辍学了。” “：刘慧安的资料当中很奇怪的一点就是怎么查都没法查到她前夫的任何相关资料，除非往上头查。” “：她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和一个弟弟，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把生病的事情和家里讲，她的家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全靠赵云帆支撑着。” “：后来被徐有为插队没等到下一个心脏移植中途丧命。” “：刘慧安下葬之后赵云帆不知所踪，七年前，廖江捞起一具男尸，赵云帆被登记死亡。” 顾知也盯视着前方那片虚空深思着，面部表情像是石头刻出来的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盯一下刘慧安的墓地。” “：是，顾总，我还有一个东西要给您看，您做好心理准备。”任江流狗腿地讲。 “：嗯。”顾知也嘴上冷淡地应下，心里对此不以为然。 他点开手机弹窗弹出的那条消息，看到照片的一刹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但其中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情绪拉扯。 “：顾总，这是我找到的唯一一张关于刘慧安年轻时候的照片，您看她是不是。”任江流讲话犹犹豫豫。 “：把照片删了。”顾知也感觉这张照片正在灼烧着他的心脏。 “：那边的照片我已经买下来了。” “：你把照片删了，管好嘴。” “：是。”任江流还想说什么却发现顾知也已经挂了。他自怨自艾道，“也不知道翻出这张陈年老照片是好还是不好。” 第346章 藏起来 顾知也仔细端详着那张照片。眉毛、眼睛、脸型、甚至笑起来的神态都有八分相像。 原本想极力帮零陆找到家人的念头此刻看来那么可笑。 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算了，该来的躲不掉。 顾知也在看到照片的三十分钟后呆坐在凳子上，眼神中有飘忽、迟疑、坚定、疯狂……太多情绪夹杂在一起。 他又给任江流布置了一个新的任务。【把赵云帆去世后两年势头很猛的中小型企业名单列出来。】 【任江流：是。】 顾知也起身的那一刻，眼神里所有的情绪先后消失了。他来到房间，发现零陆还没睡。 四目相对看清她神色的那一刻，内心的那条沟壑被扒开，再度凸现出来。 “：我喊你了。”零陆眼巴巴地巴望着顾知也，随即又附加了一句，“好吧，可能我喊得太小声了。” 顾知也捡起一直被零陆扔在地上的手机走到床边，“怎么像个受气包一样？和手机吵架没吵赢？” “：你看。” “：要我看什么？” “：温馨提示，有鬼，不要被吓着噢。”零陆把脸埋进顾知也的胸膛中，用沉闷的声音讲，“密码是六个0。” 顾知也用一只胳膊环抱着零陆，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解开密码，就在这短短几秒当中，他感受到一股切实的平静。 先前在书房想的那些在真正看到她；触碰到她的时候都不算什么了，这一刻的感受是最真实的，无可比拟的。 由于手机黑屏前屏幕上最后显示的是那张恐怖的图片，再度解锁之后屏幕上依旧是这张图片。 顾知也的眼神瞬间变得寒彻骨髓。 “：你也吓到了？我都跟你讲了有鬼。”零陆用手侧挡住视线去看良久不出声的顾知也。 注意到零陆的动作后他关了手机问，“这是第一次收到吗？” “：不是，是第二次。第一次收到的照片在垃圾桶里面，你找一下。” 顾知也真的回头看了眼垃圾桶，“垃圾桶每天都有人清理。” “：啊？”零陆突然笑出声，“不是，在手机的垃圾桶里，我一下忘了那个叫什么名字。” 顾知也无奈捏了捏零陆的脸颊。 “：我记得是一个178开头的号码。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我觉得是发错了，但是我现在觉得是有人故意。” 在零陆的絮絮叨叨下顾知也已经把两张照片都看过了，他拿出他的手机把两个号码拍下来之后发给任江流。 “：过两天就能知道答案了。” 零陆瞧着他做完这些之后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一副想求安慰但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顾知也用力地拥住她，“老婆，想不想搬回老宅？” “：怎么又突然想搬回老宅？”零陆觉得他们好像在老宅和青云山居之间来回搬了很多次。 “：把你藏起来。”顾知也偏头用鼻尖蹭了蹭零陆那头乌黑柔顺的秀发，一脸深思…… 海城，身穿蕾丝边大露背鱼尾长裙的徐央央踩着白色高跟鞋踏进君悦的客厅。 她的腋下夹着大红色的包包。包包的各个折角处有轻微磨损，不细看看不太出来。 徐央央右手夹着一支烟，她把燃烧着的烟放到嘴边故作优雅地吸了两口，同时还不停地用另一只手把浅黄色的头发往后撩拨着。 以往热闹到人挤人的舞池此刻寥寥无几的人头看起来十分清冷。 “：徐嘉逸呢？”徐央央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问。 “：徐总在办公室。”其中一位侍者上前回答。 徐央央轻车熟路地往办公室走去，路过一张桌子的时候，她随手把烟蒂按灭在了烟灰缸当中。 自从上次不欢而散之后徐嘉逸没有任何主动示好的苗头。徐央央仔细想了又想：徐嘉逸没结婚之前那么卖力哄着她，为什么？为了她家的钱？ 如果是为了她家的钱徐嘉逸在婚后难道不是应该更加卖力哄着她吗？权力都在徐有为手上，只要她去徐有为前面闹上一闹，撒撒娇，徐嘉逸少不了挨一顿骂，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徐嘉逸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像是害怕的样子。还是说徐嘉逸觉得他们家出了那档子事之后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了就不把她们一家人放在眼里了？ 徐央央又想：如果徐嘉逸不是为了钱，是图她这个人，为什么婚后他碰都不愿意碰她？流产之前他就有意无意避开她更不用说她流产之后。 徐央央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在外头吃饱了。 今天来到君悦她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是想打徐嘉逸一个措手不及。 徐央央出了电梯，她要路过三楼的一众包厢去到最里面那间办公室。路过包厢的途中，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声音不断传来。 魔幻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有恃无恐肆意在她体内窜动：丑闻又怎么样，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男人存在，她们家的生意就永远会有盼头。 包厢门被打开，披散着头发面容稚嫩的小姑娘跑出来。 徐央央往旁边一站给这个小女孩让出条道然后果断拿出手机联系大厅的保镖，“有女人跑了，粉裙子。” 她的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好像她是别人命运的主宰者。 小姑娘被保镖拖到徐央央前面，本就很短的裙子在保镖的生拉硬拽下变得衣不蔽体。 她被保镖扔到徐央央的脚边，跌坐在地上，仰起脑袋泪流不止地望着徐央央。 “：你跑什么？”徐央央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问，腰没有向下弯半分，就那么站得直挺挺的。 “：我是被朋友骗来的，她说是带我来找服务员的工作，结果她把我丢在这自己偷偷离开了。她还把我的手机偷走了，美女姐姐你帮帮我，我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善意。” “：我家人找我肯定找得很着急，我不知道她把我卖过来是来当小姐，我不愿意。被我爸妈知道了他们会打死我的。” 小姑娘害怕弄脏徐央央的裙子又要赔一笔钱，她只好双手合掌作祈求状。 “：徐侄女，好久不见啊，你爸爸恢复得怎么样？”熊老板双手捏着皮带把裤子往上提了提，可不管怎么提都没法把垂着的大肚腩收进去。 小姑娘立马爬到徐央央的双腿后面缩成一团躲起来。 “：熊叔叔。”徐央央笑着喊道。 “：这是我要的人，我知道你们家出了点问题，看在都是好朋友的份上特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关照你们的生意，你可不能把我的小美女给我放跑咯。”熊老板脸色一变，变成甲方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 “：您尽管把人带走。”徐央央退到一旁，小姑娘瑟瑟发抖的身体和含着泪光极为可怜的样貌再次出现在熊老板的视线中。 “：懂礼貌。”熊老板笑着用手指了指徐央央。 “：送进去。”徐央央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小姑娘感觉如遭五雷轰顶，人生被宣判死刑。 “：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卖过来的，你们这是犯法，强奸，犯法。”小姑娘急眼了，什么话都往外蹦。 “：你拿了钱，签了合同就要做好你的工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拿着这套说辞来诓骗我，我们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徐央央的大红唇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张一合的像喝了血一般妖艳。 “：下次不愿意干这行就不要贪心这个钱，世界上可没那么多后悔药。保镖，把人送进去。” “：恶魔，你简直是恶魔，救命，你们放开我。” 第347章 宣告失败的婚姻 苍白的、哭肿的脸蛋和撕心裂肺到发颤的嗓音让徐央央的鸡皮疙瘩竖立起来。 她假装不在意地拍了拍胳膊，同时佯装镇定地，“切”了声后继续扭着腰肢往办公室走去。 惨绝人寰的叫声传出来，徐央央的表情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加快了脚步。 徐嘉逸坐在办公桌前的凳子上，一位女人斜靠着桌子站在他对面，做了延长甲的手在他胸前隔着衬衫有意撩拨着。 “：徐总，您说现在行情那么差，总不会倒闭吧？要是哪天君悦撑不下去要倒闭了，您尽早吱个声，我们也好早点谋个别的去处。” 千娇百媚的声音听得人都变得飘飘然起来。 徐嘉逸往女人身后看去，基本上同一时间，这位女人痛呼出声，“谁啊，瞎了你的狗眼。” 徐央央扯着这个女人的头发生拉硬拽地把她拖到地上扬起手就是两巴掌，指甲刮伤了那个女人的脸，两颗小血珠从她的皮肤中渗出来。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徐嘉逸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是觉得你能凭着这张脸勾引他还是觉得你能凭借你张开腿从别的男人那里学来的招数把他哄得团团转？” 徐央央激动得喘着粗气，话声停下来的时候就是巴掌声再次响起的时候。 这个女人到底也是个有脾气的，她也不愿忍着这口恶气，直接伸手粗暴地攥住徐央央的头发，骂了回去。 “：你自己管不住男人还不准别人觊觎，像你这种生不出孩子的黄脸婆，脾气暴躁，只会生事。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不愿看到你，有几个臭钱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徐央央感觉头皮一阵剧痛后几乎失去知觉，可她的傲气不允许她喊一声痛。 她以为徐嘉逸会帮她，可他就坐在那里，像是在看一出令他感到心满意足的好戏一般，嘴角带着恬静阴森的笑容。 徐央央接触到徐嘉逸事不关己的眼神时，她体内瞬间爆发出剧痛，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令她红了眼。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个女人前面处于下风，所以她不甘示弱地再度还手，每一次都用尽了力气， 徐央央的双眼和内心被嫉妒和仇恨蒙蔽，她无所谓眼前这个人会被她打成什么样。 在她心里，这里从事陪酒陪睡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只要赢。哪怕是赔钱，哪怕是对方毁容，她只要赢。 徐央央开始用脚踹，抄起旁边的酒瓶子往人头上砸，还有一旁的高尔夫球杆，一杆接一杆打得这名女人惨叫连天，到最后甚至发不出声。 “：可以了。”就在徐央央对着那名女人的脑袋挥杆而下时，徐嘉逸抓住球杆，这才使她免去了一场牢狱之灾。 制止的动作短暂地唤回了徐央央的理智，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浑身是血躺在地板上缩成一团正在啼哭的女人。 “：保镖，把她丢出去，以后不准她再踏进君悦半步。”徐央央朝着门口喊。 “：是。”两人把人拖走之前看了眼徐嘉逸。 “：先把她送到医院去。” “：是。”得到徐嘉逸的命令，两名保镖这才小心着把人抱出去。 “：徐嘉逸，你可真是没品，这么脏的女人也下得去嘴？”徐央央言语尖酸，神情刻薄，看向徐嘉逸的眼神却还留有最后一点温柔。 “：就拿你的私生活来说你也干净不到哪去。”徐嘉逸毫不客气嘲讽回去。 徐央央一下又回到抓狂的状态，她无法抑制浑身颤抖着朝徐嘉逸大喊尖叫。“你居然把我和这种贱女人放在一起比较。” 她的眼角流出泪水，“徐嘉逸，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婚前婚后你根本就是两个人。婚前体贴入微重话都不会朝我说上一声的徐嘉逸去哪了。” “：你说啊，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是在骗我？” 徐央央哽咽着，她泪眼涟涟地望向徐嘉逸，好似还希望能够唤回他一点点的爱来挽救这段即将宣告失败的婚姻。 徐嘉逸不发一言。 “：是因为小孩的原因吗？可我流产这件事情不是我的本意，失去小孩我也很伤心。” “：我可以养好身体，我们还那么年轻，可以再尝试。” 徐嘉逸莫名其妙大笑出声。 “：你笑什么？”肆意的笑声像是几记耳光，抽得徐央央脸颊上火辣辣的。 “：我在笑你，徐央央，你不是一直很高傲吗？看看你现在这个廉价的样子。”徐嘉逸的笑容当中有一股快意的疯劲， 徐央央感到被羞辱，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放下身段来哄一个男人，结果却遭到耻笑。 她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眼睛里最后一点爱意和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滔滔不绝的恨意。她恨这个玩弄了她，还把她的自尊和骄傲扔在地上踩碎的男人。 一股气堵在徐央央胸口，逼得她想尖叫，想怒骂。 她把积聚在胸口内的怨气全都传递到办公室内的各个物件上，然后把它们用力摔在地上，砸成稀巴烂。 “：砸吧，反正不是我的东西。”徐嘉逸无所谓的态度可谓是火上浇油。说完这句，他就直接出去了。 徐央央捡起地上的高尔夫球杆开始一顿乱挥。电脑、茶几、杯子等等，凡是能被砸烂的最后都被砸了个稀烂。 一顿暴力发泄之后，她颤抖着手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然后从包里拿出粉饼和口红，把本就精致的妆容涂画得更完美。 徐央央戴好墨镜，以此掩盖有些红肿的眼睛。她拿着包，抬起头，骄傲地走出办公室，留下身后一堆垃圾。 她知道，经过今天这么一闹，她的婚姻算是彻底宣告失败了。但是她无论如何细想都没法想明白，为什么会失败得如此迅速？关键点在哪里？ 徐央央来到门口停车场，按下开锁之后准备拉开车门。物体之间用力碰撞后发出的巨响吓得她愕然瞪大双眼，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 周边惊叫四起。 一具娇小的身躯，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脸上有着不明液体和鲜血混合着，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躺在徐央央的车顶。 这具躯体眼睛里头的愤怒、绝望、不甘、恨等等情绪在随着主体生机的消逝而不停地消失。 徐央央被吓得呆住了，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她就这么眼巴巴地隔着墨镜望着对方，看着那双眸子逐渐变成灰色。 从震惊中走出来之后她跌坐在地上尖叫起来，“啊~啊~啊~”一声比一声更充满惊恐。 这个人她记得，就是刚才在包厢里面声称被朋友骗了向她求助的女人。她不是被熊老板带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屋顶上？ 徐央央哆嗦着嘴唇，哆嗦着手脚，爬都爬不起来，最后在闻声跑出来的两名保镖的搀扶下逃离了现场。 现场已经有人报警，过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火速赶来封锁现场。 周边有不少拍照片和拍视频的人，她们把尸体和君悦的招牌放进了同一个画面内，发布在网络上的时候写明，她们是亲眼看着这个女孩从君悦的楼上跳下来。 君悦前段时间受到“心脏”事件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眼下又再次遭受致命一击。 徐央央坐在包厢内，俨然被吓得不轻。徐有为和曾澜赶到的时候她脸色煞白，不停在说胡话。 说什么，“不是我，是她自己收了钱要干这行，不是我的问题，真的不是我，我没想到她会自杀……” 第348章 枪击(改) 根据侍者交代，这名女孩还没成年。 徐有为一脸哀戚，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他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眯缝着眼睛久久打量着藏在阴影中像个幽灵一般的徐嘉逸，像是有了什么新的主意。 热搜迅速发酵，徐家眼下没有太多财力去处理热搜的事情，只好暂时关门，等风头过去了再重新开始。 夜色如墨，顾知也站在窗前，眺望着远处。 零陆推门而入，她看了眼身处高位的顾知也那有些寂寥的身影，慢步走到他身边。 顾知也从窗户的那面玻璃里头瞧见了她，伸出一只胳膊。零陆从他胳膊底下钻过去，一只手留在他的背后箍住他的腰。 两人相互依偎了片刻，零陆温声讲，“大楼空了。” “：爸妈她们来蜜月旅行的时候这里还在禁枪，环境好，经济上没负担，很多人来这里投资地产。” “：叶子合法化之后枪击事件激增，再加上这个国家经济全线崩溃，红灯区也多了起来，愿意来这里定居的人就少了，这个公司留着意义不大。” 顾知也简略地解释。 “：不会舍不得吗？毕竟这么多年了。”零陆仰起脑袋探询地看着顾知也。 “：不会，我每年呆在这里的时间基本两只手能数得过来，成家之后更不愿意这么大老远跑过来。” 顾知也垂下脑袋，用脸颊贴了贴零陆的脸颊。 “：呆在这里万一哪天一个没注意被人一枪干掉了怎么办？我老婆还在家里等着我。” “：呸呸呸，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零陆呲着牙一下接一下拍在顾知也的肩膀上。他心情颇好地笑了两声。 而零陆的内心却开始惴惴不安起来。正当她打算向内寻找这股不安的来源时，嘴唇上传来柔软又熟悉的触感。 顾知也正在用亲吻的方式从零陆那里获取安慰。 他一下接一下地吮着她，感受着和她接吻时在口腔内炸开的甜味，感受着怀里的那具身体变得越来越柔软，越来越滚烫。 零陆一直觉得顾知也是孤单的。她自己是一个习惯孤单的人，可每次看到顾知也站在窗前的背影以及半夜；书房的门缝底下透出的灯光，她的内心都会冒出一种说不出的心酸感。 她被顾知也亲得晕头转向，感觉鼻腔吸进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哪怕呼吸声在不停的加重。 不得已，零陆只好张大嘴巴，却更加方便了顾知也的索取。 一声嘤咛从她娇媚的唇间溢出，摧毁了顾知也最后那点自控力。 “叩叩叩” 有些情迷意乱的两人清醒过来。 “：老顾，嫂子。”季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三人站在漆黑的大楼前，亲眼看着大门被保安锁上。 “：汗，怎么还有点空落落的。”季轩无限感慨。 顾知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喝一杯？”季轩问。 顾知也首先偏头用探寻的目光看向零陆。 “：我和你们一起去。”零陆耸了耸肩。 几人来到酒吧后随意找了个位置，由于有前科，哪怕顾知也不出声制止零陆也只点了杯低度数的鸡尾酒，还只敢抿上几小口。 “：再过两天老宋生日，他和我说想要一整个岛的美女。你说我这么纯洁的人怎么会有私生活这么淫荡的朋友。” 季轩厚着脸皮调侃，放下酒杯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瞟了零陆一眼。 “：要点脸。”顾知也怼道。 “：云应淮可是在我前面卖惨好几回了。” 零陆不太确定季轩说这句话的用意，是想她在顾知也前面说上点什么还是只是单纯聊聊？她抱着观望的态度索性先不出声。 “：你要拿这个话题为难我老婆别怪我和你翻脸。”顾知也先发制人。 “：我知道他这件事情做得过火了。老宋是希望我在中间说上两句好话让你们的关系有转圜的余地。那么多年兄弟，他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人的关系太难看，以后说不定还会常见面。” 季轩为难地讲。 顾知也冷脸不出声。 “：既然这样，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宋，” “怦”地一声枪响，顾知也和季轩坐的那张桌子上的其中一个酒杯碎片迸裂，酒精四溅。 顾知也率先把零陆搂在怀里，护着她。 骚乱、尖叫、急匆匆的脚步声和节奏感强的蓝调音乐混合在一起，充满了割裂感 季轩抱着脑袋咒骂了一句。 零陆窝在顾知也怀里，用那双受惊而充满慌乱的眸子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原本还在舞池中扭动着身体的一群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泛着寒光的工具，变成了一伙手持武器的恶棍。 他们首先朝着季轩的后背砍来。 顾知也眼疾手快地拿起一旁的啤酒瓶用力往季轩的背后掷了过去，暂时打断了对方的动作。 零陆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对顾知也形成干扰。 保镖已经拨开争先恐后不要命一般往外挤的人群，把顾知也、零陆和季轩三人围在中间。 季轩和顾知也接过保镖递来的棒球棍。这下，手握防身工具的顾知也一行人和对方的人数变得不相上下起来。 一阵充满血腥暴力的抵抗即将开始，并且可能持续一定时间。 顾知也轻抚着零陆的头发安抚着她，“别怕。”说罢还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 抬眸看向对面那群金发碧眼凶神恶煞的人时，他温柔的眼神陡然变得犀利寒冷起来，里头有着嗜血的冲动和狂暴。 两方对峙两秒后，对面那群人率先冲上来，保镖像是不怕死一般果断挡在前面回击。 刀锋划破衣服、划烂皮肤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的惨叫；人的身体和桌面碰撞的闷响；玻璃杯和酒瓶掉落在地、破碎时发出地哀号…… 暴力充斥着这一小块地方，血腥包裹着所有人，鼓点般的节奏混合着热情奔放的旋律在大家的耳边飘荡着。 面对泛着幽光的锋利刀尖，顾知也选择护好零陆，确保她不会受到丁点伤害，而他完完全全把自己当成了一堵肉墙，绝不退半步。 只见他挥起手中的棍棒，直直打掉对着他劈来带起一缕风的砍刀，再配上一脚，把人往后连连踢退了几步。 接着零陆受到一阵猛烈地拉力，她被换进他另一只胳膊中，棒球棍和脑袋接触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炸开。 这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零陆完全没反应过来以及她好像在隐约间听到了头盖骨裂开的声音 解决完一旁的人，顾知也再度看向前面这个刚刚被逼退的人。 他镇静沉着，就好像慌乱这个状态绝对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在这场混乱中，他思路清晰地知道应该先做什么再做什么。 零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这场暴乱中，她作为一个在力气上毫无对抗能力的女人，能做到最好也最应该做的就是不添乱。 季轩逐渐挂彩，有几条长短不一的红痕覆盖在他胳膊的布料上。 保镖也倒下两个，躺在地上，看不出是否还活着。 一个长着细小的眼睛，留着棕色短卷发的男人穿着保镖制服，用那只失去了两个指甲盖的手摸着腰间。 他精细的目光锁死在零陆的身上，好似正在寻找一个良好的机会，瞅准她身上致命的部位，给她最为关键的一下。 又好像是在观望，看那群冲着顾知也和季轩来的人会不会连着零陆一起砍。 第349章 徒手接白刃 顾知也抓着零陆的手把她从怀里移到背后，他偏头躲开利器，正当他此刻没法分神时，他的后背冲过来一个人。 零陆眼睛快速眨动着，脑袋小幅度转来转去，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个极为紧张的时刻，她抄起一旁吧台上的酒瓶朝不怀好意的来人砸过去，紧接着是伸手能够够到的杯子，玻璃杯一股脑全往那人脸上砸。 零陆的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是凭借着本能的反应。 酒瓶可能没有砸死人的风险，但会有砸断鼻梁骨的可能，这人只好停下原先准备好的进攻，先躲为上。 也就是这两下，让他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时间。 顾知也已经解决完前面那个人，转过身来，眼神迸发着淡淡的寒意，凛人的眸光像是暗不见底的深渊，能吃得人骨头都不剩。 这人往后小幅度退了几步，紧张到连连咽口水。最终，他还是战胜了他心底里头升腾起来的畏惧，大叫着冲过来，被顾知也一下爆头。 脑浆炸开来的瞬间，顾知也把零陆的脸按进怀里。 观望的棕色卷发男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摸进正在打斗的人堆中，逐渐向零陆靠近，他身上那身衣服给了他最好的掩护。 棕色卷发男搭在腰间的手摸索了片刻，抽出一把水果刀。 顾知也瞥了一眼来人以为是自己人，当他扭头看向前方的那一秒，这个男人阴鸷冷血的眼神从他眼前闪过。 而这时，零陆被顾知也按在怀里，什么都看不到。那把带着劲风的水果刀离她不过三寸远的时候被一只手徒手抓住，鲜血即刻从指缝中涌出来。 零陆感觉到背后一空，她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和保镖穿着一样的男人正咬紧牙关用尽所有的力气把刀子往她这边送，而顾知也徒手握住刀刃正极力阻止。 电光石火之间，零陆抬腿往那男人胯下踢去。 一声惨痛的怪叫从这人的喉间发出，他深知他错过了最好的机会。于是，这名棕色卷发男人夹着腿，捂着裆，果断弃刀逃跑了。 顾知也松开手，水果刀掉落在瓷砖地板上。铁片和冰冷的瓷砖接触后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零陆的眼眶内立马充溢着泪水，她小心地捧着顾知也不停滴着鲜血的手，地上那摊鲜红的血液刺痛了她的心房。 警笛响起，闹事的那群人如蝗鼠般四处逃窜。 顾知也扔下手里的工具，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视若珍宝地擦去零陆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我老婆真厉害，帮了我两回。” 面对着顾知也那小心呵护的语气，零陆嘴巴一瘪，哭得更厉害了。 自责像茂盛的春草，长遍了她的心房。 要不是为了护着她，顾知也才不会伤到手，越想零陆的眼泪就掉得越快。 她哭得越厉害顾知也就越心慌，一只手当擦眼泪的物件已经不够用了，此刻他有些痛恨那只受伤的手。 眼看零陆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他索性把人搂进怀里，用滚烫的脸颊贴着她通红的耳朵，暖声安慰着。 “：没关系，真的不疼。” “：出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疼。”零陆抽泣着讲，她的眼泪渗透了顾知也胸膛前的衬衫，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心脏。 顾知也不停用嘴唇吻着她的头发，“老婆，你哭我才疼。” 零陆一听，赶紧止住哭声，擦去眼泪，“我不哭了。”可一看到顾知也满是鲜血的那只手她就眼眶发烫忍不住。 一声水开了般的尖叫从零陆的鼻腔中哼鸣而出，她泪如雨下，遂又把脸埋进顾知也的胸膛前。 “：谁家开水壶响了。”顾知也笑着讲。 “：你还笑，痛死你得了。”零陆握紧拳头一拳捶在顾知也的胸膛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拳头捶得他心头痒痒的。 医护人员把地上的伤者抬上救护车，另外有护士拿着医疗工具进来给那些受了皮肉伤的人上药。 顾知也坐在凳子上，零陆站在他旁边，红着眼睛，睫毛被眼泪打湿还未彻底干掉，鼻尖也有点红红的，这副可怜包的样子惹得顾知也忍不住频频看她。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伸在一旁让医护人员包扎止血。 警察找目击证人录完口供后率先来到顾知也跟前，有理有节极为尊敬地询问了两句话之后又去询问下一个人了。 “：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这句话让零陆一直悬着的心安定了不少，下一句话让她的心又猛然揪紧。 “：还是建议去拍个片，确认一下。”医生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去给下一名伤者处理伤口去了。 季轩一瘸一拐地挪过来，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他捂着嘴骂，“这群逼崽子，下手真狠。” “：你退步得太多了。”顾知也毒舌道。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铁人。哎哟哎哟~”季轩捂着由于说话而扯到了伤口的嘴角。 “：过来，扶我一下。”他朝旁边那个满脸挂彩，两只眼睛周围黑得像熊猫一样的保镖招了招手。 “：是。”保镖扶着腰，单腿跳着朝季轩跳过来。 “：行了行了，顾好你自己吧，去医院，医药费报销。”季轩说完后以一种极为可怜的语气朝医院人员喊，“护士，护士。” 他坐在地上。 “：怎么了？” “：腿断了。” 护士立马找来两个人把季轩扶到担架上，往救护车上抬去。 他沾沾自喜地朝顾知也挤眉弄眼，结果扯到了脸上另一个地方的伤口，开始再度“哎哟，哎哟~”语调都打着拐。 顾知也坐在凳子，医生要给他清创缝针。 零陆站在一旁，自怨自艾的同时内心又深感郁郁不快。 缝针的过程中，零陆这才看清楚顾知也的手被割得多厉害，白色的脂肪清晰可见。 她眉头紧皱，眼睛一直是红红的，上头覆盖着一层薄雾，好像正在遭受痛苦的人是她一般。 在医院检查完确认手没事已经是半夜。顾知也和零陆去看了眼季轩。 季轩的腿上被划了一个口子，包扎好之后就能出院，他非要赖在医院里面。 助理挨个去看望了一下受伤的保镖。“顾总，有两个人失血过多，正在抢救。” “：你留在这里等结果，帮所有行动不便的人安排护工。”顾知也深思熟虑道。 “：是。” “：他们养伤这段时间工资照双倍发。” “：是。”助理退到门口。 “：老顾，你帮我在时予前面买个惨，她已经两天没理我了。”季轩惨兮兮地讲。 “：该。” “：没天理，这么冷血的人居然能娶到老婆。”季轩朝着零陆嘟嘴卖萌，“嫂子，你看他。” 零陆：虽然季轩可怜，但是一个三十多岁，脸上被揍得姹紫嫣红的男人嘟嘴卖萌撒娇……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 “：冲着我老婆撒娇，你真恶心。”顾知也话里话外充满嫌弃，他拉起零陆就走。 “：你记得帮我说说好话。老顾，还是不是兄弟。”季轩捂着脸扯着破锣嗓子朝顾知也的背影大喊。 途经的护士提醒，“不好意思先生，医院禁止大声喧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季轩缩了缩脖子。 顾知也和零陆回到酒店之后，她一言不发径自走到浴室，把浴缸内放满水，“你先去洗吧，医生说了你的手不能沾水。” 零陆的自责使得她对顾知也说话的语气和各个动作都极为别扭。 顾知也用深邃的双眸良久地盯着她，嘴角动了动，露出一抹坏笑。 第350章 无妄的指责 “：帮我脱衣服，手伤了，解不开扣子。”他理直气壮地讲。 “：嗯。”零陆红着耳垂，僵硬地站在顾知也的身前，一粒接一粒帮他把衬衫的扣子解开。 他的眼神越来越直接，带着一种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的贪婪和热烈，鼻息轻柔地喷洒在她的额头上。 零陆的指尖不自觉颤抖起来。 好几次，冰凉的指尖无意触碰到顾知也裸露在空气中的古铜色的皮肤上，惹得他的呼吸产生瞬间的错乱。 “：你抖什么？”他问。 “：我冷。”她硬着神气回答。 须臾之间，一具滚烫的身体紧紧拥住了零陆，她双手被禁锢在顾知也宽广的胸膛中，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前方。 心脏狂跳之余零陆硬着头皮问，“干什么？” “：这样不冷了？”顾知也逗趣道。 零陆咬着唇边，忙不迭点头。“你去吧。” “：去哪？还有这里。”顾知也视线往下移了移。 零陆紧握的双手张开，接着又再度捏紧，配上她为难的表情以及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的神色，有些滑稽。 “：不愿意？”顾知也眉头一挑。 “：不是，我，”零陆支支吾吾。片时，她红着脸颊，朝那个十分尴尬的部位伸出手。 顾知也瞟了眼她颤抖地指尖，恶作剧般地问，“还冷？” “：嗯？”零陆猛然抬头，用那双柔媚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我看你还在抖。”顾知也抓住零陆的手腕，往前一拉，她冰凉的手掌贴在了他滚烫的腹部。 零陆像触电一般缩回手，却被顾知也紧紧按住。 她垂下脑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顾知也，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老婆。”顾知也迈步朝她贴近。 “：嗯。”零陆往后退了一小步。 顾知也再度逼近。 零陆再度后退。 直到她的腿弯碰到沙发，脚下已经没有可再退的余地直直地一屁股跌坐下去。 顾知也也跟着俯身靠近，并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撑在她的身侧。 呼吸交缠间，零陆都害怕顾知也能听见她胸腔内传出的那打鼓似的心跳。 顾知也越靠越近，眼见他的唇瓣离零陆的唇瓣不过分毫的距离。 零陆紧张地闭上眼睛，她说不出来她面对他为什么会忽然变得这么紧张，急促的心跳和下意识屏住的呼吸让她觉得有点脑子发晕。 顾知也盯着她红透的耳垂，绯红的脸颊，长密且还在不停颤动的睫毛，脸上浮泛出笑容，这个笑容里头带着一种打趣的意味。 紧接着，他直起身子，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舒适感往浴室走去，留下身后依旧处在紧张当中的零陆。 她察觉到被顾知也按凹下去的沙发又恢复成了原样，毕竟重力没有了，可她不敢睁开眼睛。 直到耳边听到关门声，零陆这才意识到她被耍了，睁开眼睛后她隐约听到顾知也极为惬意的笑声，双颊像着火了一般变得滚烫爆红。 零陆一拳捶在沙发上，从牙缝里强挤出几个字骂道，“臭顾知也，耍我。” 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她咬牙切齿地翻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是宋游的时候表情有过瞬时的错愕，很快恢复平静。 “：喂。” “：嫂子，晚上好啊。”宋游轻快又带了点犹疑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零陆的耳中，让她基本确定了对方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她还是非常友好的回复。“晚上好。” “：是这样，嫂子，你也知道老顾和云老三两人有些争执。我理解这件事情是云老三先挑事，但说到底，他们两人会起这番争执完全是因为你。” “：我们三个人已经认识快三十年了，你也不想看到我们三个人因为你的原因老死不相往来吧？” “：你帮我在老顾前面说说好话成不成？你讲的话老顾肯定会听。只要你向老顾表明你愿意原谅云老三，劝劝老顾去和云老三和好，老顾肯定会照做的。” “：你一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他作为旁人绝对不会再说什么。不然你就多磨磨他。” “：云老三他也是太担心老顾，害怕他被人哄骗，再加上老顾结婚之后除了工作就是围着你转，留给我们这些兄弟的时间少了很多，他这安全是出于担心，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 宋游这番话把云应淮摘得干干净净。反倒是零陆，成了搅合他们关系在他们中间挑拨离间不许顾知也和他们俩人来往的坏女人似的。 合着顾知也不愿意和云应淮说话就是她工作没做到位，顾知也呆在家陪她不出去和他们两个人喝酒撩妹也是她的问题。 两人动手明明是因为云应淮不做人现在也成了她的主因。 零陆不免想笑，按照宋游这番说法，她还真真的有点厉害，能把顾知也这么精明的人耍得团团转，能对他呼来喝去。 她起初还以为宋游和云应淮不一样，是一个公正一些的人。 现在看来，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瞧人，内心带着阶级的傲慢。连找人办事用的都是吩咐的口吻。 零陆绝对不答应，这要应了，就相当于认下了他前面那一堆无妄、变相的指责。 “：不好意思，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去和顾知也聊，他的事情我从来不多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认识他这么多年，比我更清楚。” 她讲话不卑不亢，语调中甚至还多了几分难得的强势。 宋游一听，心里有了底，打着哈哈说，“嫂子，你这么较真干嘛，我当然知道老顾的性格，过两天和老顾一起来玩。” “：你那边是晚上吧？我没注意时间，不吵你了。” 挂了电话后，零陆愤愤地骂了句，“笑面虎。” “：老婆。”顾知也的声音从浴室传来，配着浴室的混响，传出来更显醇厚。 “：来了。”零陆起身阔步朝浴室走去。她神色还未调整过来，莫名其妙被扣上好几顶帽子的不爽还停留在脸上。 “：给我穿个衣服这么不耐烦？”顾知也有意从旁打探。 “：我没有啊。” “：脸都要拉到地上了。” 零陆伸手摸摸左边脸，又摸摸右边脸，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地讲，“有吗？没有啊。” 她垂眸瞥了眼顾知也的裤子，心里知道顾知也这是故意使唤她。看在他因为自己受伤的份上，倒也挺乐意帮着他干些什么，好以此来减轻点心理上的负担。 零陆无意间抬头发现顾知也肩膀靠近后背的位置有一点点红，她停下手上的动作围着他绕了一圈。 顾知也拦腰把她抱回来，“看什么？” “：你后面有一处伤着了，还在出血，先不穿衣服，我帮你涂个药。” 零陆牵着他往客厅走去，这副模样可别提多霸道。 顾知也看她心情不好，乖巧得紧，遵循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原则。 零陆一边上药，一边撅起嘴朝着伤口吹气。 微凉的气息轻柔地打在顾知也的皮肤上，打在他的脖子上，惹得他身体的温度不降反升。 “：好了。”原本裸露在空气中的伤口被白色的医用纱布遮盖起来。 “：等下再穿。”顾知也拒绝了零陆发出的穿衣邀请。 “：你等下穿的时候再喊我。”零陆利索地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顾知也直勾勾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他确定以及肯定在他洗澡的这段时间，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351章 很好玩吗?(改) 零陆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顾知也不在房间，也不在客厅，那就只能是在书房。 “：工作狂魔。”她斜眼瞅着书房紧闭的房门小声吐槽。 凌晨四点，一只手还伤着的人，不休息就算了居然还在工作。 零陆掀开被子，一边刷手机，一边有意等着顾知也。不刷还好，一刷就刷到了徐家的热搜。 她点进相关的词条，点开打码的视频，看完后再点进评论，一条一条翻阅着。 绝大多数都是在骂徐家的，也有不少人骂这位跳楼去世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让零陆感到恶心的是一群不知真相的人公然对这位死者的身份进行调侃。 比如高赞的一条评论“死了一只鸡而已(大笑）” 零陆瞧着下面乌烟瘴气的“自由言论”，阴沉着脸关了手机，扔到一边，恰好被推门而入的顾知也瞧见了。 他把脸埋在零陆的颈间，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双手搂着她的腰，一边在呼吸中感受着她身体的芳香，一边关怀备至地问，“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老婆生气，我找人去揍他。” “：你怎么像个流氓一样，还不穿衣服。”零陆一只手的食指不停轻轻地磋磨着他肩背上那块柔软的纱布。另一只手触摸着他受了刀伤的那只手问。 “：麻药是不是早就过了？” “：刚过没多久。”顾知也讲话的时候嘴唇每动一下都会擦到零陆的皮肤，看起来倒像是不停在亲她似的。 零陆一想到麻药过了之后他的手肯定痛得厉害心里就不好受，神情充满了不快乐。 良久不见怀里的人出声，顾知也抬起脑袋瞧着她，“又要哭鼻子了？” “：切，我才不会。”零陆撇了撇嘴。“医生说你的手会留疤。” “：怎么？嫌弃我？”顾知也捏了捏她的鼻子被零陆瞪了一眼。 “：我要是因为这个嫌弃你也太没良心了。” “：看来你对自己有着非常清晰的认知。”顾知也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变得毒舌起来。 “：好嘛，痛死你得了。”零陆朝着顾知也的肩膀用力推了一把。本来只是个玩笑的动作，况且推的还是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可他的神情霎时充满痛苦，脸部被疼痛涨得通红，死咬着牙关，像是痛得说不出话甚至喘不上气。 零陆被吓得六神无主，声音打着颤，眼泪在眼眶中闪烁，“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帮你叫救护车。” 她想去查看顾知也的伤势，手已经伸出去了又立马缩回来。 零陆伸长身体去拿手机，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她扭头看过去，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睛。 “：上当了。” 轻快的语调令零陆顿时火冒三丈，她尽量用听起来很平和的声音问，“很好玩吗？” 顾知也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眸光变得复杂起来。他拉住零陆的手腕，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放开。”她激动地喊，身体却不敢挣扎。 “：生气了？” “：放开。” “：不放。”顾知也把人搂得越发紧了。 “要是那把水果刀真的扎进了你的身体里面，我现在应该正在急诊室外头等着。” “：相比那个结果，现在这样不是更好。” 零陆心里觉得顾知也说得没错，但这并不能改变他是因为她才伤到手的事实。 “：老婆，你已经很厉害了，知道借用旁边的工具。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没有被吓傻呆站在那里，还把人打跑了。” “：厉害、勇敢、聪明、灵活、有点爱哭、有点呆、有点傻、是个笨蛋、有时候像个受气包，看了就想欺负。” 零陆原本被顾知也夸得耳根子发烫，结果他越说越偏，听得她不乐意了。 “：哪有你这么夸人的。呆、傻、笨这种词算什么夸人的词。” “：不用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不明还不开心，这不是笨蛋是什么？” “：我不用躺在那里的代价是你的手会痛上很长时间，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方便。” “：手不方便一段时间和伤到要害哪个更重？”顾知也凝视着零陆的眼睛。 零陆闭嘴不语，看向他的眼神闪烁不定。 顾知也知道，她不仅是自责和愧疚，她还在害怕欠他人情。“接下来我手不方便这段时间你照顾我。”他的嘴角露出不算愉悦的浅笑。 “：我保证，绝对会非常用心地照顾你。”零陆竖起三根手指，做了个对天发誓的动作。 “：我每天六点半要起床；洗漱完之后你要陪着我去跑步；早中午饭要喂，不准拒绝，我手不方便……”顾知也故意往麻烦了说。 “：我全都答应。接下来这段时间直到你的手可以拆纱布，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说一个不字，天天贴身照顾你，行吧？” 零陆信誓旦旦地保证。 “：怎么贴身照顾，像现在这样？”顾知也玩味道。 零陆抬起脑袋看了看两人这个暧昧又亲密的姿势，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顾知也盯着近在咫尺的绯红柔软的唇瓣，像是被这个东西蛊惑了一般，昂起脑袋凑过去。 零陆立马直起上半身，却没想到这个姿势比上一个姿势还要令人想入非非，还要暧昧。 她跨坐在他的腰间，一只手撑着他的胸膛，为躲开了这个吻获得的胜利而露出有点得意的笑容。 顾知也抓着她的手腕，不停摩挲着的同时用深邃的眸子盯着她那张布满得意的脸蛋，里头的欲望像龙卷风来临前的海水一般，翻涌沸腾着。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和云应淮之间闹成这样，你，怪我吗？”零陆咬着嘴唇，垂眸下视。 “：怪你什么？”顾知也的直觉告诉她零陆先前的不开心就是为着这件事情。 “：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吗？”零陆悠悠忽忽地问。 “：不觉得。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我们还没聊过这件事情，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零陆诚恳地讲，她那双天真的眸子忽闪忽闪的。 “：陆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云应淮，帮凶是零萱。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最后闹成这样和你没有关系，是性格和三观产生了很大的冲突。” 第352章 不要讨厌我 “：你在这件事情里面从始至终都是受害者。别多想，好吗？”顾知也拍了拍她的手背。 零陆对他这番话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她凝视着他，在心里无声地问：顾知也真的是这样想吗？他的神情很认真，他对她很好，好到可以毫不犹豫地用手抓住那把刀。 零陆的眼睛逐渐变红，她的上半身往前倾了倾，短暂的停顿之后又往前倾去。她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捧住顾知也的脸颊，微微张嘴含住他的唇瓣。 这个简单却又满是柔情和爱意的吻持续了片刻的时间。 顾知也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她那头垂在耳边挡住双颊；十分碍事的头发撩到耳后。 零陆的睫毛眨了眨，她抬起脑袋，让她的唇瓣和顾知也的唇瓣分开一些距离后缓缓睁开眼睛。 她冰凉的鼻尖贴在他滚烫的脸颊上，内心的心烦意乱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去回应这份热烈的爱意？ 顾知也的这份情感让她感到害怕，让她心慌得出奇，但又让她迷恋。 零陆是个有所保留的人，面对对方这份掏心掏肺的好，她感到愧疚。 零陆很清楚她为什么答应和他在一起。她确实对他有好感，更多的是因为迷恋他的呵护，他的照顾，像是被人捧在掌心一般的生活，还有被家人惦记和牵挂的感觉。 她下定决心要和他好好生活，但是她内心的胆怯让她害怕再度被伤害，所以她一直尽力保留。 这份保留，成了零陆今天愧疚感的主要来源。 而这份愧疚让她在面对顾知也因为她受伤这件事实前感到无所适从。她打心眼里觉得她配不上他的这份好。 “：顾知也。” “：嗯。”顾知也轻拍着零陆的背部。 “：对不起。” “：怎么突然道歉？” “：我，”零陆的眼泪滴落在顾知也的脸颊上，沿着他脸颊缓缓滑落。 “：怎么哭了？被吓着了还没缓过来？”顾知也把人抱紧了些，偏头亲了亲零陆的脸颊。 “：对不起，我，”零陆深吸一口气，接着讲，“你说得对，我是个很冷漠的人。” “：吵架时的一句气话，还记着呢？”顾知也拂去零陆脸颊上的泪水，用宠溺的语气讲，“这么记仇，看来以后我说话要小心点。” 零陆依偎在顾知也怀里，一只手往上伸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呆滞地盯着前方那片虚空，深思着。 她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他对她的那份好感接近他，让她更轻松地解决了困扰了她十几二十年的事情。 到现在，她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不付出什么，在不受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最大限度抓住他的好。 这些，顾知也是不是都知道？零陆的内心产生怀疑。他这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吗？应该不知道吧，他要知道的话应该就不会对她那么好了。 零陆满心亏欠地望向顾知也。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利用人感情的坏女人？ 她对此感到害怕，喃喃自语了声，“不要讨厌我。” “：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顾知也再度亲了亲零陆的额头。 两人就这样紧密相拥着，紧紧依偎在一起入睡。 次日，喊醒零陆的是贴在她耳垂边来自顾知也的柔声呼唤。 “：再不起床赶不上婚礼了。”零陆隐约听到他贴着她的耳朵讲。 “：什么婚礼？”她在混沌中呢喃，接着，倒吸一口冷气，双眼骤然瞪大，“没错，婚礼，婚礼，完了，快起来。” 她急匆匆地开始收拾，打开房门的瞬间，“噢”了一声。 客厅中间挂着一条已经熨好的粉色裙子。 零陆记得，这条裙子是她上次和顾知也去商场买衣服的时候路过橱窗，多看了一眼的那条裙子。 他注意到了？还买回来了？ 后背贴上来一具坚硬的身体，耳边传来夸赞的言语，“我老婆的眼光真好，衣服挂在那就已经很好看了，穿在老婆身上肯定更好看。” “：会不会太隆重了？”零陆扭头问。 “：邀请函上写着，盛装出席。”顾知也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你什么时候买回来的。” “：你看到它的当晚。” “：然后现在才拿出来？” “：惊喜吗？” “：惊喜。”零陆的眼睛笑得像两道月牙。 顾知也十分贴心周到地准备了一堆鞋，平底鞋、低跟鞋、高跟鞋、坡跟鞋、绑带鞋……就差把鞋店搬过来了。旁边还有一堆配饰和包包以及接下来需要用到的化妆品。 “：老婆，如果不想迟到，我们四十五分钟之后必须要出门。” “：没问题。” “：门口有造型师和化妆师在等着。” 零陆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眼前这堆东西，点点头。 顾知也打开门让大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人进来。 零陆不习惯被陌生人靠这么近化妆，眼睛不停地眨，导致耽误了一些功夫。腰间绷得笔直，一小会儿时间之后就像得了腰间盘突出了一样。 反观顾知也，早就做好造型，换好衣服站在一旁由人给他打领带。面对旁人热情的服务，他自得的不得了。 顾知也的视线越过正在给他打领带的造型师看向他身后的零陆，两人的视线隔空相对。 零陆的心跳突然加速，她绞着放在腿上的双手，内心发出疑惑地呐喊：怎么感觉顾知也又变帅了？不确定，再偷偷看一眼。 她缓缓扭头，好像只要脑袋转得慢别人就不会发现似的。 哪知道，顾知也正坐在沙发上肆无忌惮地瞧着她，没了造型师挡在中间，他更容易瞧见她，也更容易看清她表情上那些小动作。 零陆偷看他被抓包的那一瞬，红着脸憋笑着立马把脑袋转回来：哎呀，完了，真的变帅了。 顾知也完全被零陆的小动作取悦到，心里觉得她越发可爱。她那泛着桃红和羞涩的脸颊不知勾起了他多少次的冲动。 两人暗戳戳的，可苦了正在给零陆做造型的打工人。 顾知也正对着她们坐着，视线就没从她们这个方向离开过，像是在监工似的。 造型师的手不停地在抖，真怕顾知也对哪个环节不满意，别说说上两句，就是瞪上她们一眼，噩梦都要做半年。 “：太太，我们帮您换衣服。” “：不用了，我自己来。”零陆笑着拒绝。她拿着裙子进了房间。路过顾知也的时候她伸手挡住半边侧脸，加快了脚步。 顾知也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门从里面被打开的时候，几位造型师看呆了，甚至忘了要吹一吹彩虹屁。 天天看着零陆的顾知也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也不免被惊艳到，他起身走向她。 零陆一直望着他的反应，待他走近后小声问，“怎么样？” “：我老婆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人。”顾知也附在她耳边亲昵地呢喃。 “：巧了，我也觉得我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零陆看向顾知也的的眼神中有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爱意在闪烁着。 “：今天这张嘴怎么像抹了蜜一样？”顾知也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零陆俏皮地朝他耸了耸鼻子。 顾知也的心房全被她这副模样占据着，情不自禁地凑过去亲了她一下，“甜的。” 零陆脸上蓦然爆发出幸福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她垂下脑袋，用手挡住额头，脑袋顶在顾知也的胸膛前，显然是害羞了。 顾知也搂着零陆的腰，另一只手抓着她垂在身侧的手，眸中流淌着浓烈的爱意。 第353章 你好酸啊 后面几人一脸“我磕到了”的表情。 “：要出发了。”顾知也的大手在零陆柔软的腰肢上拍了拍。 “：嗯。”零陆挑了双平底鞋，在沙发上坐下准备换上的时候顾知也在她身前单膝跪了下来。 “：我自己来就好了。”她俯身推开顾知也的胳膊，却见他一脸兴味地盯着她。 零陆停下动作，眉头一皱，眼睛往旁边瞟了一下，伸手捂住领口，微歪着脑袋朝顾知也抬了下眉头。 她坐直身体，不动声色地把脚往他那个方向迈了一小步之后脑袋扭向一边。 顾知也嘴角上扬。 两人准点到达查理和丽莎的婚礼现场。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下，左右两边摆了约莫二十张系着白色蝴蝶结的凳子。 零陆和顾知也找到贴有两人名字的凳子坐下。她拿出震动的手机，看了眼消息迅速回复。 【时予：小舅妈，东西我怎么给你？】 【零陆：我下午会呆在酒店，你到了之后给我打个电话，我偷偷出来拿。地方订好了吗？】 【时予：当然，包场的待遇。】 【零陆：多谢多谢。】 【时予：我要拿报酬的。】 【零陆：什么报酬？】 【时予：把舅舅给你那张卡借我刷一天呗，嘻嘻。】 顾知也盯着零陆，脸上开始阴云密布，探寻的目光不断在她脸上和手机屏幕上扫过。 零陆脸上的笑容不断扩大，她偷瞄向顾知也，发现他正一脸吃味地看着她。 她的笑容滞了一下，快速消失。手上还是迅速给对方回复了一条消息【没问题。】才收了手机。 顾知也转动身体，把脸朝向前方，在湛蓝、透亮的天空下，他的脸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怎么了嘛？”零陆把手机收到包里，走到顾知也身前，捧住他的脸关切地问。她好像从他的表情中看到了委屈。 “：你和我聊天有那么开心过吗？”顾知也回忆他和零陆在一起这么久，别说聊天，就是俩人呆在一起也很少见她笑得那么开心。 他不禁好奇，到底是和谁聊天？聊了些什么？能笑成这样？越好奇心里就越吃味，隐隐生出些气来。好像她和谁在一起都比和他在一起要开心。 “：当然有啊，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干什么都很开心。”幸福的神采给零陆那张本就美丽的脸又增加了一抹亮色。 顾知也脸上的阴云一扫而光急速放晴。 “：顾知也，你好酸啊。”零陆微笑着调侃。 他的脸上生出一抹孩子气，像是耍赖不愿意承认零陆说的那句话。 零陆摸了摸顾知也的脸颊，内心觉得原本严肃、温柔，永远都在照顾她的人变得可爱起来。 新娘和新郎牵着手踩在两排凳子间的草地上踱步走出。 丽莎穿了件深v领的白色婚纱，婚纱的布料柔软有光泽，只有薄薄的一层，在微风的吹拂下，裙边飘逸。 她原本就高，再加上常年健身劳作长出的肌肉，柔和泛着幸福和母性光辉的脸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查理好好打理一番之后也帅气了不少。 两个小孩跟在父母的身后，穿着西装，戴着领结，却依旧稚嫩。 掌声雷动，零陆赶紧坐回位置上。以往她都是在电视剧里看到两个人站在神父前面宣誓，最后由神父宣告两人结为夫妻。 零陆一般对这种情节没什么感觉。 现场观看时，她的内心就像是被一阵阵温和的水花拍打着、冲刷着。 不停的有旧的想法被这波水花冲走，又不停的有新的感受生出来。 零陆从未期待过婚姻，婚姻对她来讲就是一地鸡毛。 是会为生活的不同习性甚至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一些基本的事情发生争吵；是会为家务分配而争吵；是会为子宫的使用权到底是归身体拥有者还是归家庭而争吵…… 许许多多，每一桩每一件最后都会在争吵中消失，又或者在不断地争吵中延续。 好像婚姻生活就是永远使人处在一种争吵，甚至是争吵到歇斯底里的状态中。 直到现在，看到丽莎幸福到不断流泪，和查理相互亲吻的情景，零陆还是无法理解是怎样一种情感驱使着这位女人在极度艰难困苦的条件下选择不离不弃地陪伴着这个男人还生了两个小孩。 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但现在，她的内心有了期待。 零陆握紧住掌中和她十指紧扣的那只手，并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的手背上。她的眼睛依旧盯着前方，里头满是期许的光。 抛捧花的环节，由于零陆在法律上是已婚，她便不去凑这个热闹，和顾知也站在不远处瞧着争先恐后，穿着艳丽、洋溢着活力的几位姑娘。 查理朝顾知也这边望了望，两人在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成功地行进了眼神交换。 他靠在丽莎的耳边说了什么，丽莎不断点头。 粉色的芍药捧花在空中飞过，留下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掉在了正仰着头和顾知也说话的零陆的怀中。 零陆下意识地反应让她伸手接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陌生物品。 直到这束花稳稳落在她的怀里，她看清后才发出极为诧异地声音，“噢，到我这来了。” 零陆拿着花，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了笑。 “：老婆。” “：嗯？” 一个温柔又带了点湿濡的吻落下，零陆的耳边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她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捏着花束的手指尖泛白。接着，粉色从她的脖颈处蔓延直上，将她的耳垂和双颊双双晕染。 这一吻结束后零陆愣是还没回过神来，她呆呆地问，“你亲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们结婚。” “：没办法，你拿了人家的花。”顾知也看了眼零陆手中的芍药。 “：还有这个风俗啊。”零陆耸了耸肩。 吃饭的时候，零陆和顾知也的角色进行了调换。平时都是顾知也负责给零陆夹菜，今天换成了零陆给顾知也布菜。 她非常细心的把那些要切的食物都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之后才放进顾知也的盘子里。 顾知也紧紧盯视着零陆，视线鲜少从她那认真的脸庞上离开过。她满心满眼只有盘子里的东西，除非旁人和她说话。 她用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只剩她自己，绝不分给外界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好了。”零陆的神色从认真陡然变成了带着欢乐微笑的神色。她把盘子里切好的肉移到顾知也的盘子里面，雀跃地说了句，“可以吃了。” 她的神色让顾知也觉得，她好像从这件事情上获得了很大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太大了吗？”零陆瞧顾知也一直看着她，不动筷子，以为他是对盘子里的食物不满意。“还是弄太小了？或者你不想吃这个？” 她那张娇艳的嘴唇一张一合，微微露出洁白的牙齿的边缘，在顾知也的脑海中萦绕着，在他的内心不断作祟。 “：顾知也？”零陆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声喊道。她大概没有想到，在她关心他为什么不吃东西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用力地亲吻她。 “：我老婆太漂亮了，移不开眼。”顾知也油嘴滑舌道。 零陆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饭后，新婚夫妻一家四口踏上蜜月旅行，零陆和顾知也商议了一下之后决定回酒店补觉。 “：你要不要冲个澡？要的话我帮你去放水。” “：你洗头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然你洗完澡我再进去单独帮你洗。” 第354章 被动 “：手一定不可以进水，衣服可以自己拿吗？”零陆走在前面絮絮叨叨地问着，她随手把拿回来的捧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顾知也跟在她身后听着这些悦耳的音符，一言不发，瞧着她背影的双眸里头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有火星在跳跃。 他把领口的领带扯松了些，加快步子走向零陆。 “：你怎么不说话呀？太累了吗？我还是先帮你把领带解了吧。”零陆自顾自地说着。 转身的瞬间，手腕被顾知也拉住，腰间被一只大手禁锢住，这只手她很熟悉，被这只手抚摸的感觉，她也无比熟悉。 顾知也低头吻下来，称得上是有些猛烈。他啃咬着她的嘴唇，用力吮着零陆的舌尖和舌根。 零陆浑身发麻，甚至有些站不住。她像喝了酒似的，双颊浮现酡红，脑子有点晕乎乎的。 顾知也像是要吃了她一般，不停地往深处掠夺。尝到甜味后他变得更加欲罢不能，血液不断上涌让他失去理智，越来越疯狂。 零陆感觉她的身体好像在不断往下掉的时候那只禁锢在她腰间的胳膊又把她带了起来。 顾知也突然温柔起来，轻柔地一下一下含着零陆的嘴唇，舔吻着。比起刚才的猛烈，这种温柔像有一片羽毛不停地挠着她的心脏。 零陆闭着眼睛，急促的呼吸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疾跑。 她掌心抱着顾知也的脑袋，鼻尖贴着他的鼻尖，在这个温存的时刻，她内心却莫名出现一股恐慌。 这股找不到由头的恐慌扰得零陆没法入睡。她愣愣地盯着顾知也的睡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触碰着他的鼻梁。 零陆在内心反问自己：我为什么慌？我在这段感情里面是随时可以抽身的一方，我才是握有主动权的一方，顾知也才是追着跑的那个…… 她的手指沿着顾知也的鼻梁往下滑，滑到他的嘴唇上方。 “嘴巴真好看”零陆心里没由头地响起这么一句话。她动动脑袋，撅起嘴的瞬间整个人呆住。 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她找到了答案。 错了，也许一个不敢承认自己内心，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情感和需求的人才是被动的一方。 顾知也握住零陆用来捣乱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睡不着？” “：睡得着。”零陆的神情灵动且活跃，语气中满是开心。 她往顾知也怀里钻了钻，脸颊贴在他的脖子上，像吸猫一样深呼吸了几口后蹭来蹭去。 左脸蹭一蹭，右脸再蹭一蹭，然后把鼻尖靠近用力闻一闻。 “：再蹭把你扔下去。”顾知也宠溺地威胁道。 零陆无视顾知也的假意威胁，仰起脑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准备躺下的时候又觉得没亲够似的，撅起嘴在他嘴唇上猛贴了几下。“睡觉了。”然后往顾知也怀里一倒。 这下轮到顾知也睡不着了，他的思绪变得狂热：今天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你才不会把我扔下去，你只会等我睡着的时候自己偷偷下去。”零陆朝着顾知也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怎么把我说得像个小偷一样，我有这么猥琐？”顾知也捞起零陆的大腿放到他的腰间，手掌贴着她的臀部拍了拍。 “：哼哼，你就是个小偷，谁让你偷走了我的心。”零陆说出口的瞬间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嫌恶表情，“哎呀，好恶心，这什么土味情话，以后不许说了。” “：你说的你赖我身上。”顾知也的手又在零陆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她沉默了一下，突然傻笑起来，“哼哼哼哼。”笑到浑身发抖。 顾知也知道零陆有些跳脱，哪想到今天更是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但怀里的人笑得这么开心，他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哈哈哈哈哈……”零陆笑得更加肆意快活。 顾知也被她的笑声逗乐了，也跟着笑出了声。 “：你到底在笑什么？” “：没什么，”零陆一把推开顾知也，“你好热，我自己睡。”她咬着下嘴唇，笑意盈盈地盯着顾知也，一只手撑在他裸露的胸膛前。 “：我冷。”顾知也拉住零陆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你穿件衣服就不冷了。” “：不穿衣服睡更舒服。” “：切，你就是想耍流氓。” “：你试试就知道了。” “：你看，你这句话更像耍流氓。” “：你再说话。”顾知也略带严肃地盯着她。 “：怕你不成，吓唬谁呢，怕谁都不怕你。”零陆嘴硬地噼里啪啦说上一通。 顾知也放在她腰间的手一动。 “：我不讲了，我不讲了。”零陆立马用双手捂住嘴，乖巧地闭上眼睛。 顾知也怼着零陆的脸认真看了几分钟，像是在好好确认一番怀里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满脸柔情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想必是已经确认好了。 顾知也刚闭上眼睛没两分钟。 零陆先是俏皮地睁开一只眼睛，确认旁边的人没动静之后再睁开另一只眼睛。 她蹑手蹑脚地用胳膊肘支撑起她的上半身，嘴巴悄悄的往顾知也耳边凑。 闭着眼睛的顾知也呼吸悄然加快了一点。下一秒，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声，“顾知也。”这句呼唤还夹杂着她温热带着芳香的气息。 零陆瞧着他没动静，再喊了声，“顾知也。啊~”翻覆之间，她被他压倒在了身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讲了。”零陆瞧着他好像动真格了，双手合掌作乞求状，撇着嘴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晚了。”顾知也原本只是想捉弄零陆一下，她这副可怜样一出，他捉弄人的心思迅速变质，手掌隔着那层柔顺的布料往上摸去。 “：不晚不晚，才中午两点，离今天结束还早着呢。”零陆抓住顾知也的手腕，心里大喊完蛋。 话音刚落，她的双颊浮现潮红，接着是一阵让人脸红心跳喘不过气的吻…… 顾知也坐在床边，食指穿过她微蜷着的掌心，满眼担忧地盯着睡着的零陆。担心她今天那股异常且没由头的活力是不是状态不好的反应。 第355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面目冷峻地坐在那，像是在守着她似的。欲起身离去的时候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阻挡了他的脚步。 顾知也看了眼来电人显示。 “：小舅妈，我到门口了，你快出来，我等你。” 顾知也看着挂了的电话，拿起手机往外走去，门打开的瞬间，一只手从门缝里伸了过来。 “：小舅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时予活泼的声音随着她的动作从门缝里传进来。 “：你小舅妈还在睡觉。”顾知也的声音一出，顾时予整个人石化在门口。 在顾知也严肃地注视下，她硬着头皮，机械地转身，“不好意思走错了。” “：站住。” 顾时予原地立正，紧闭双眼，不愿面对眼前被她搞砸的这一切。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知也在沙发上坐下，用审问的目光死死盯着垂着脑袋，僵硬得像根木棍的顾时予。 “：小舅舅，你听错了。”顾时予讲话的声音细若蚊蝇，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极其心虚。 “：顾时予。” “：小舅妈让我帮她订一家餐厅说要请你吃饭。知道我要过来照顾季轩之后让我帮她带一身今晚约会要用的战袍，在这里。“顾时予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 “：小舅妈不让我告诉你，她说想给你个惊喜。我们说好了，我帮她干这两件事，她把卡给我刷一天。” “：衣服送到了，餐厅约好了。小舅舅，卡呢？”顾时予双手并拢，掌心朝上伸到顾知也跟前。 “：严格来说你没完成好她交代给你的事情。”顾知也语气显而易见的变得柔和了不少。 “：那是因为你逼问我，你还趁着小舅妈睡午觉偷偷接她的电话。”顾时予壮着胆子小声辩解。 “：你现在出去，五分钟之后再给她打个电话。” “：为什么？”顾时予问道，即刻又自己回答，“我知道了，东西送到你手上不就露馅了。” 顾知也无视顾时予的自言自语，起身把手机放回房间，没忘记删了那条通话记录，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张银行卡。 “：谢谢小舅舅，我一定好好演。”顾时予把卡放进包里，屁颠屁颠地往外走。 “：东西没拿。” “：噢，来了。”顾时予转身拿起桌上的袋子，蹑手蹑脚，一脸做贼心虚地出了门。 顾知也转身进了书房。 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这次接电话的换成了零陆。她打了个呵欠，掀开被子，步履轻盈地走到门口，提心吊胆地转动着把手。 她打开一条门缝，眼睛贴在缝隙处，朝着客厅扫视了一番，确认顾知也不在，呼了口气，把门开到允许她过去的宽度，再小心地关上。 地毯很好的阻隔了脚步声。虽是如此，零陆依旧踮着脚尖往顾时予所处的方向走去。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书房那扇门，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就差跑起来。 走到门口，零陆再度松了口气。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成功拿到东西。她在内心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 零陆的视线在手底下的锁和书房那扇紧闭的门之间不停地来回切换，直到她手底下的锁拧到底。 “：小舅妈。” “：嘘。”零陆即刻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这是衣服。”顾时予会意，改用气声说道。 “：谢谢。”零陆接过袋子，“卡在家里，我回去再给你。” “：不着急。”顾时予突然有点抱歉，有点心虚，毕竟她把小舅妈给小舅舅准备的惊喜搞砸了。 虽是如此，卡还是要的，小舅妈给的是小舅妈给的，小舅舅给的是小舅舅给的，这是两回事。 顾时予在心里开解自己。 “：电话联系，我先进去了，我怕被他发现。” “：拜拜。”顾时予露出甜美的微笑。 待零陆进去之后，顾时予隔着门恹恹地讲，“对不住了小舅妈，再有下次我一定好好干。” 她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到电梯前，依旧是以这副模样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顾时予手臂向上伸直，嘴里发出欢乐地呼声，“耶，两头通吃，我真聪明。” 零陆再度提心吊胆地踮着脚尖回到房间。 顾知也看了眼顾时予发来的短信，再配合着他听到的动静，对零陆的动作了如指掌，他脸上浮现恶作剧式的浅笑，起身，往房间走去。 零陆拍拍胸口，满脸喜色。 正当她打算寻找一个顾知也不会涉足的地方用来藏袋子时，门口响起清嗓子的声音，听着好像是朝房间这个方向来的。 零陆下意识四处张望，手上的袋子一下移到左边一下移到右边。 门锁响起的一瞬，她也不知道怎么地就来了一脚把袋子踢到了床底下。 零陆的动作刚结束，顾知也的脸就出现在门口。 “：醒了。”顾知也问。 “：嗯，我刚刚才醒。”零陆的下巴不自觉扬得老高，眼睛眨得飞快，后背发烧，耳垂通红。 顾知也瞧着零陆这副样子差点破功，他转身背对着她，假装打开柜子找东西。实则在转身的一瞬间，嘴角就肆无忌惮地翘了起来。 零陆背着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一样。她偷偷瞅着顾知也的背影，谨慎地弯腰看向床底。 心里寻思着那一脚会不会踢太重了，万一踢到中间够不着怎么办？ 正当零陆有些心焦的时候，她听到柜子被关上的声音。立即又背手站好。 顾知也转过身，玩味地瞧着她。 “：你看什么？”零陆嘴快得很。 “：你一直站在那做什么？” 零陆背在身后的双手骤然捏紧，“我喜欢站在这。”她硬着神气问，“怎么，不行吗？” “：行。”顾知也转身进了卫生间。 零陆咬紧牙，由于紧张而一直耸着的肩膀瞬间沉下来。 她趴在床边，往床底看去，袋子被踢到了正中间。 零陆知道用手肯定够不着，但还是不死心想试一试。她伸长胳膊。 “：在找什么？”顾知也的声音再度出现。 第356章 刷脸 零陆：救命救命，老天爷救救我，这个人出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速度怎么这么快？就不能在里面拉个屎再出来…… 她的心里有一大段话飘过，五官紧皱在一起，抬头看向顾知也的时候迅速露出掩饰的笑容，双眸眯起，“我找手机呢。” “：手机不是在床头柜上。”顾知也手握成拳，放在嘴边清了清嗓子。 零陆抬头往床头柜上看去，抿着嘴，定了片刻后，佯装淡定地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再拍拍手上的灰，嘴里嘀嘀咕咕的。 “：噢~在这里呀，我这不是没看到嘛，可能还没睡醒，脑子和眼睛就不是很清醒，我再睡一下。” 零陆掀开被子，躺进去，背对着顾知也。缩在被子里头的双手无力捶床。 顾知也满怀爱意地望向零陆，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连后脑勺都透露着可爱。 零陆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眼睛斜着尽力看向身后，内心祈祷他快点出去。 “：你睁着眼睛睡觉？” “啧，这人怎么没完没了。”零陆在心里埋怨，脸上还是乐呵呵地问，“你怎么还不去工作？” 顾知也寻思：这就沉不住气了？“什么时候喊你？” “：五点吧。”零陆伸出五个手指，脑子里想的是五点她应该已经出门了。 “：遵命。”顾知也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他再度回到书房，跨过门之后他又转身走到客厅靠墙的柜子前，打开柜子，把装有化妆品的盒子拿出来悄声放在茶几上。 零陆的耳朵紧贴着房门，睁大眼睛听着外头的动静，自言自语道，“我听到关门声了，应该是进去书房了吧？” 她像做贼一样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把整个客厅都巡视了一番后脑袋又照原路缩回，关紧门，跑到床前，跪在地毯上，俯下身侧着脑袋往床底看。 “：我要怎么拿出来啊。”零陆忿忿地嘟囔。她起身来到另一边，伸手去够，发现这边距离好像更近一些。 她打开衣柜，拿出一个衣架，又跪趴在床前，侧着脑袋，把拿着衣架的胳膊往床底伸直后开始疯狂地扒拉。 衣架和袋子触碰发出响声后，零陆的脸上浮现笑容，眼瞧着袋子越扒拉越近，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轻快。 “：拿到了。”一声娇俏地欢呼声。零陆拎着袋子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拿出来一瞧，是她要的那条红裙子。 她再度踮着脚尖走出房间，眼睛快速扫视四周，视线几次掠过茶几上的化妆包，心里却不停地无声碎碎念着，“化妆品呢？在哪里，化妆品在哪里？” “：欧，在这里。”零陆把茶几上装有化妆品的盒子抱在怀里再度弓着腰，踮着脚尖回到房间。 她关紧房门后疑惑地摸了摸额头，轻声嘟囔着，“我之前出去的时候茶几上好像没有东西啊，我记错了吗？” 零陆换好衣服，画了个少见的较为艳丽的妆容，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明信片，在空白的一页涂涂写写画画。 在整个过程中，她的眸子内都像是盛满了星光似的。笔下的速度突然加快，明信片上赫然出现几个黑圈圈，她的眉眼间添了一抹烦躁。 “：不管了，就这样吧。”零陆合上笔盖，把明信片带照片的一面朝上，放在了她的枕头上。 她拿起包，蹑手蹑脚地来到客厅，从那一排鞋子里头挑了双约莫五公分左右的黑色高跟鞋换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套房。 “：太太。”门口的保镖大声喊。 “：嘘嘘嘘。”零陆心头一惊，差点跳起来。“跟我来。”她看了保镖一眼，率先往前走去。 书桌上的手机响了声，顾知也拿起来一看。 【保镖：顾总，太太已经出门了。】 他起身往房间走去，一眼便瞧见了香槟色枕套上那张海蓝色的明信片。 “我悄悄地走了，你记得六点准时来xx餐厅找我，不然的话，我会自己吃饱喝足后再超大声地回来” 后面是几个涂黑的圈圈，再后面是一把火。 顾知也推测零陆是想画一个发怒的表情却怎么着都画不好，画到后面有些急眼了。 他急切地想看到零陆让顾时予从国内带过来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是多么美艳动人但同时又觉得今天的她极为反常，热情得过头了。 顾知也瞧了眼手上的纱布，眸光沉沉，让人捉摸不定。 零陆选的这家米其林餐厅建在海底，由于是包场，里头多余的桌子和凳子全部被撤走了。 头顶和四面都是玻璃，能看到蓝色的海水中有各种海底生物在游动。 顾知也捧着一束暗红色的玫瑰花出现在门口，他朝零陆望过去，见她正撑着下巴盯着一只海龟发呆。 她身上那条红裙子和他怀里那束玫瑰花的颜色特别像，还要更鲜艳一点，同样鲜艳的还有她那张娇柔丰满的嘴唇。 零陆不定时往门口看去，正好和顾知也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站那不许动。”她朝顾知也竖起手掌，起身朝他走去。 零陆身上红裙子非常贴合，把她曼妙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极为清晰，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着，摇曳生姿的模样，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顾知也的心尖。 零陆靠近后，顾知也的手掌极为自然且亲昵地扶住她的腰肢，看向她的眼神炽热得像是要喷出火来。 “：邀请函呢？”零陆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我刷脸。”顾知也的手指在她的腰间摩挲着，视线在她妩媚的嘴唇上飘过的瞬间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看看。”零陆双手捧住顾知也的脸颊，左右反复瞧上两次，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俏皮地说了声，“通过。” 下一句话的腔调就变得紧张起来，“哎呀，蹭上口红了，我给你擦擦。” 顾知也垂眸盯视着她，用那双满含深情满是欲望的眸子刻画着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嘴唇。 他情不自禁地吻过去。 第357章 顾知也牌垃圾桶 零陆后仰着脑袋躲开，同时用指尖挡住他的嘴唇。 顾知也握着她的手腕，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吻后问，“超大声地回来是怎么回来。” “：就是当着你的面，故意把门摔得哐哐响，然后咬牙切齿地瞪着你。”零陆眉头上扬，眼波流转。 “：这么吓人。”顾知也故作害怕。 “：可不。”零陆的下巴微扬，十分傲娇。 顾知也把花递给零陆，扶着她的腰，两人往位置上走去。他老早就看到，桌子前摆放的两张凳子是挨着的。 零陆抱着花，话语声轻柔，“我记得你上次给我的那封邀请函上面写的就是这家餐厅，所以我把约会的地点选在这了。” “：怎么突然想出来吃饭？”顾知也替她拉开凳子，看着她坐稳后才挨着她坐下。 “：因为上次那顿饭吃得不是不太开心嘛。就当，留下点开心的回忆好了。” 零陆把手里的花放在桌子的一角，然后朝服务员看了一眼，视线对上之后她点了下脑袋示意可以上菜了。 顾知也听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在这里的这几天待得不开心。他沉默地端详着她。 “：昨天的事情有结果了吗？”零陆问。 “：两伙人。人多的那一伙是和我们有生意纠纷的人雇佣来的。另一个人很难抓到，刀柄上没有检测出他的指纹，再加上那晚的监控被人为破坏，什么都没拍到。” 顾知也说这些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好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一般。 “：真是便宜他了。”零陆忿忿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抓到他了非把他头打掉不可。” “：这么凶。”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头发，说话时的神态像是蒙在脸上的一层薄纱，浮于表面。 零陆抬眼看他，一种微妙的情绪变化在她内心闪烁着。她的眸子看起来像是有心事，嘴角却在上扬。 顾时予身后跟着一群保镖，手上全都拎满了购物袋。她站定在公寓门前，熟练地输入密码。 门打开之后，她熟门熟路地往书房走去，同时留下一句话，“东西放在地上，出去关门。” 顾时予直接打开门，也不管里头的人在干嘛。她走上前，把手上提着的刚从餐厅买回来的晚餐往桌上一放，“喏。” “：你不是中午就下飞机了？”季轩合上电脑问。 “：去买东西了呀，从我老舅这里拿了卡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使劲消费。” “：再说，我这么久没出来逛街，来到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当然是要逛爽了再说。”顾时予优雅地转身。 “：这么说你不是来看我的。”季轩起身，拿起桌上的晚饭，瘸着腿跟在顾时予的身后。 “：我是过来散心，顺带看你。”顾时予把手上的包往沙发上一扔，开始挨个把袋子里的衣服摆在沙发上。 季轩在餐桌前坐下，一边打开打包盒一边问，“你住哪？待到什么时候？” “：我住这啊，待半个月。我明天不和你们一起回去。”顾时予一边拿着裙子比划一边对着镜子欣赏。 季轩被一阵猝不及防的咳嗽呛到。 顾时予从镜子里头看了眼被呛得脸色涨红的人，放下手里的衣服，倒了杯水，放到季轩的手边后再度回到镜子前。 季轩平复下来后问，“你住我这里？” “：不行吗？我们在家里也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啊，你是我舅舅，外甥女和舅舅住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顾时予把手上的裙子扔回沙发上又拿起另一条。 “：不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季轩急了。 “：你是我舅舅。” “：我不是你舅舅。” “：你就是。” “：顾时予，你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喜欢你很多年的男人。”季轩再次强调男人两个字。 顾时予叹了口气，“季轩舅舅，在我眼里，你就是个瘸了腿三十多岁还没找着老婆也不谈恋爱，可能有同性倾向的长辈。” “：再说了，我又不喜欢你。”她无谓地耸了耸肩。 季轩突然沉默，再开口时语调变得平静，里头是拼命藏起来的悲伤，“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顾时予背对着季轩，拿衣服的手一顿，呼吸起伏增大。 “：你住这，我搬去酒店。”季轩说完后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顾时予突然觉得手上这条裙子不好看了，明明前一秒她还很喜欢。 “：就住一晚而已，反正你明天就走了。难不成你回海城之后也不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别闹了。” 季轩突然后悔那天情急之下把心里深埋已久的情感说出来。有些事情摆在明面上之后，他就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不管他怎么开解自己，怎么说服自己，看向顾时予时根本控制不住满是龌龊思想的脑子。这要是让她知道了，怕是不会再搭理他了。 季轩突然觉得他下流卑劣得厉害，内心满是负罪感，这种负罪感驱使着他一边想靠近顾时予的同时又一边想逃离。 …… 零陆瞧了眼桌面，生食占了半张桌子。她怀着好奇的心情，弄了只去了壳的鳌虾放到盘子里。 她切去虾头，低头闻了闻，然后喂到顾知也嘴边，“啊~顾知也牌垃圾桶。” 面对零陆的亲昵举动，顾知也显然怔了一下。他的眸子晦暗不明，盯视着她的眼睛。 “：你也不吃这个吗？”零陆直视着他满是探寻的双眸。等了一瞬，发现顾知也没有动作，她低声说了句，“我刚刚明明看见你吃了。” 零陆正欲缩回举着刀叉的手，手腕突然被顾知也握住，他微微张开嘴巴，吃下了她投喂过来的食物。 这顿饭，零陆依旧是照顾人的一方。 顾知也则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他的神情老是让零陆觉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吃完饭，两人来到海滩边散步。 昏暗之下，海面和蓝天混沌一片，界限有些模糊不清。 顾知也脱下西装给零陆披上，“降温了。”他拢了拢她身上的外套。 零陆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一点一点向他靠近，直到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前，她的双臂将他紧紧环住。 她闭着眼睛，由着微凉的海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吹乱她的头发。 顾知也拥着她，下巴贴着她的额头。 两颗火热的心脏贴在一起跳动。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第358章 表白 一顿沉默后，零陆率先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清和园遇见那次？就是你突然出现在包厢把我从祁肆和零齐远手下救出来那一次。” 她仰头望向顾知也。 “：记得。” “：你记不记得我们从包厢出来后我说要请你吃饭，然后你说你吃过了，下次吧，地点和时间你定。” “：记得。今天这顿饭是把上次没吃的那顿补上？”顾知也问。 “：不是，今天这顿饭严格来说是你买单。时予帮我订餐厅的时候我答应她把你给我的那张卡给她用一天。” 零陆感受着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左脚跟，把全身的重力都压在了右脚上，身体自然而然就向右边倾斜了点。 结果右脚也也好不到哪去，没站一会儿，零陆又再次把身体的重力压回左脚上。 由于她很注意，所以换腿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在黑暗中几乎是难以察觉。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我第一次主动约你出来。”零陆说道。 顾知也牵着她走到一旁的凳子边坐下，拿出手机给保镖发了条通知。 “：后来，为什么没有下次了？”零陆纠结着问。一直都是她在讲话，顾知也一声不吭，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完全没法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保镖小跑过来，把手上的鞋盒打开后放到零陆的脚边，赶忙退到三米外等着。 顾知也单膝在零陆身前跪下。 零陆打眼一瞧，问，“你怎么知道我穿的是高跟鞋？” “：鞋架上空的那一块两边摆的都是高跟鞋。”顾知也把鞋从鞋盒中拿出来摆好后挨个把她高跟鞋的鞋带解开让她换上。 零陆自认为她对顾知也的心细程度已经有所了解，却仍不免再度惊诧了一番。她的眼眶开始发烫。 “：后来我们结婚了。”顾知也淡淡道，他把零陆换下来的鞋装进鞋盒后朝后面的保镖看了眼。 保镖立即跑过来，拿好东西后再次跑开了。 顾知也站直身体。 零陆盯着脚上那双白色的蕾丝芭蕾舞鞋，伸手握住顾知也的手掌，“我们玩个游戏吧。” 她抬头仰望着他，薄弱的身躯被裹在他宽大的西装之下，碎发飘动，眼眶发红。 顾知也低头凝视着零陆，用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住迎面的海风。 “什么游戏？”他回握住她的手，将她泛凉的指尖裹在手中。 “：石头剪刀布，赢了的人可以朝任何方向走一步。”零陆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太幼稚了，不玩。”顾知也直接拒绝。 “；不幼稚，对我们这个年纪来说刚刚好。”零陆晃了晃顾知也的手。“玩一下嘛，我从来都没有玩过。” 顾知也盯着零陆，她的动作和语气是在撒娇，眼神却充斥着一丝忧郁和伤感。这丝伤感浸染了她的微笑，使得她整个人的神态透露着破碎和苦涩。 五分钟之后…… “：我又赢了。”零陆高兴得跳起来，她看着离她约莫五米距离的顾知也，得意又喜悦地扬了扬刚刚帮助她拿下一局胜利的拳头。 顾知也只是静默地盯着她。 零陆往前走了一步，俩人的距离又拉远了点。 接下来，零陆连输几局，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 这场游戏像极了两人这段感情，零陆一直往前走，顾知也一直朝她走。 眼看顾知也再赢两把他就要追上零陆了。 “：你追不上我的。”零陆突然放了句狠话。 顾知也眸光闪烁，他那双明亮又深邃的眼睛里头有许多情绪交织着。 “：我又赢了。”零陆骄傲的小表情落入顾知也的眼中，像是一粒灰尘进到了他的眼睛里面。 零陆朝着和顾知也相反的方向跨开腿，像是要迈上一大步的样子，离地面还有几厘米的脚却迟迟不踩下去。 突然，她转过身来，坚定地朝顾知也走去。 什么狗屁你追我我追你，就算有过片刻的并肩，两人也会再次拉开距离。一定是你走向我的时候我也在走向你。 零陆脑海里浮现着这些话。 顾知也朝她张开双臂。 零陆踮起脚尖，双手捧住顾知也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他。这是一个毫无保留、全身心投入的吻。 顾知也环着零陆的手臂收紧到不能再收紧，他垂着眼眸瞧了她两眼后，闭上眼睛，拿出所有的热情来回应她。 他所有的爱意都藏在那副冷峻的外表之下，藏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要是谁细心一些，瞧上几眼后便会发现，顾知也看向零陆的眼神永远温柔且炽热。 他温柔地替她擦拭着被亲花的口红。 “：顾知也。” “：嗯。” “：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知也的动作停住。他抬眸看向零陆的眼睛。 “：不是因为你救了我才喜欢你，是因为你救了我我才发现我很喜欢你。”零陆直视着他，清亮的眸子未有丝毫闪躲。 “：我以前太怯懦了，贪恋你的好但又不愿意毫无保留的回应你。” 零陆的双眸覆上一层雾气，她用微微颤抖着的嘴唇说，“对不起嘛。但是你说了不会讨厌我。你要说话算话。”语调间充满了慌张。 零陆突如其来的表白和自供把顾知也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回复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明明答应了和你交往。” “：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在交往初期就全身心地投入，我老是担心我要是投入太多了分手的时候就也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你还是讨厌我了，对不对？”零陆发现顾知也一直没出声，泪眼婆娑地问。 “：不对。”顾知也逐个吻去她脸颊上的眼泪，“我爱你。” 零陆扑进他怀里，满腹委屈地讲，“你一直没说话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你今天话特别少，也不喊我，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顾知也轻拍着她的背。 “：以为你要和我分手。”零陆琢磨着，要是在她表白的时候顾知也提分手，那她也太惨了。 第359章 这是什么 “：怎么会。”顾知也回顾自己今天患得患失的心态，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一直是个对任何事情都极其有把握的人，但在面对零陆的事情上，他还真的一点都不像顾知也。 哗地一阵暴雨飘来，两人瞬间成了落汤鸡。 顾知也护着零陆往一旁可以躲雨的建筑物跑去。 零陆则是把顾知也受伤的那只手护在怀里，用西装遮得严严实实的，确保这只手不会被任何一滴雨水沾染。 俩人在屋檐下站定后眺览着空中的雨滴。 顾知也伸手把零陆额头上那几溜还在滴水的头发扒到一边。 “：哈哈哈哈哈哈。”零陆突然笑出声来，是一种极度愉悦，带着发泄的微笑。 “：笑什么？” “：就是觉得我们两个人好倒霉，我看过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不会下雨的。” “：都倒霉了还乐成这样。” “：倒霉了才更要笑，说不定笑声能赶跑霉运或者把它干趴下呢。”零陆搜出手机，“你别动，顾知也淋成落汤鸡，多难得，拍个视频记录一下。” 顾知也老实站着任由零陆一顿拍。 零陆一边拍一边夸，“顾总，你好帅啊，怎么淋成落汤鸡了还那么帅。”话锋一转，“我是不是很像个鬼？我的妆肯定全花了。” 顾知也拿过零陆手里的手机，转成前置，搂过她的肩膀，“哪有这么漂亮的鬼。” 一阵凉风吹来，零陆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司机恰巧这时把车开了过来，他下车后拉开车门，打着伞把车子和屋檐间的空隙挡住，同时也挡住了暴雨的侵袭。 上车后，顾知也拿起后座的薄毯给零陆裹上，再拿起一旁的毛巾给她擦淋湿的脖颈和头发。 “：我自己擦，你别用那只手。”零陆从顾知也手里拿过毛巾，胡乱擦拭了几下后拿起另一条干净的毛巾帮他擦拭着。 司机把冷气的温度调高，顾知也隔着干燥的薄毯把零陆抱在怀里，希望能够给她渡去一点温度。 几十分钟的车程下来，零陆和顾知也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两人十指紧扣进到电梯。 顾知也从口袋里拿出房卡。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零陆后退了两步。 电梯急速上升时的风声和两人动情地接吻声交织在一起。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零陆红着脸颊被顾知也牵着走出电梯。 “啪嗒啪嗒”的声音一直跟随着两人。 零陆扭头看了眼鞋跟，停下脚步，往前瞪直一条腿，“你看。” 顾知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零陆脚上那只鞋鞋底和鞋面分离了大半，只剩前脚掌那部分还粘合在一起。 “啪嗒”声无疑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你以后不准再买它们家的鞋了，质量也太差了，沾水就坏了。” “：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零陆放下脚，和顾知也并肩往房间走去。 开胶的鞋底拍打着地面，“啪嗒啪嗒”声一直不停响起。 “：哈哈哈哈。”零陆被这个声音逗笑了。“顾知也，这也太好笑了。” 顾知也倒觉得她的笑声才更令他感到喜悦。 “：你看，我走一步，它响一下，我走一步，它响一下。”零陆一边说一边示范。 在鞋底接触地面反弹回来打在她的脚后跟上发出“啪嗒”声的时候。她又“咯咯”地大声笑起来，笑得走不动路，捂着腹部弯下腰去。 “：它好像在打快板。”零陆抬头看向顾知也，一边笑一边说。 她的脸颊被急促和连续不断的笑容憋得通红，睫毛被笑出来的眼泪濡湿。 “：你看。”零陆玩心大起，再度示范了一遍。 声音响起时她又“哈哈哈哈”地大笑出声，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顾知也被零陆的快乐感染，也跟着笑出声。她的快乐真的极其简单。 眼看零陆还要玩，顾知也打横把她抱起。照这样下去，走到半夜都回不了房间。 “：哎呀，再玩一下嘛。”零陆有点遗憾，“我还没玩够呢。” “：不玩了。”顾知也抱着零陆快步往房间走去。 “啪嗒啪嗒” 零陆的腿虽然悬空了，但悬在空中的大半鞋底随着她一翘一翘的脚依旧在拍打着她的脚掌。 她搂着顾知也的脖子，脑袋伏在他的肩头，死死咬住嘴唇，笑得浑身发抖。 “啪嗒啪嗒” “：更好笑了。”零陆终于是忍不住，再度笑出声。 她的笑声像是会传染，顾知也的脸也染上笑意。 回到房间，零陆的双脚刚刚沾着地，还未站稳，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亲得她根本站不住。 顾知也的手掌在零陆的肩头一带，她裙子的肩带悄然滑落。 “咕~”动情忘我的吻声中掺杂了一声微弱的肚子叫，两人都默契地忽略了过去。 “咕~咕~咕~”肚子像唱歌一样连续不停地响了好几声。 “：对不起。”零陆尴尬的把发烫的脸颊埋进顾知也的胸膛间。 顾知也无奈，他把滑落到零陆大臂处的肩带给她弄上去后问，“想吃什么？” “：泡面。”零陆抬起脑袋，笑容甜美带了些娇羞。 顾知也：……这是什么朴实无华的愿望。“你去洗澡，我让人煮好给你送上来。” “：嗯，你呢？”零陆用手指捏搓着顾知也身上那件未完全干透的衬衫袖口。 “：我去另一个房间洗。” 零陆回到房间，拿好睡裙，盯着那几套内衣内裤，撅着嘴思索了片刻，随手拿了一套朝浴室走去。 走出几步后，她又倒退回来，抽出内衣，放回了衣柜中。 门铃响了，顾知也从沙发上起身开门。 “：顾总。”保镖双手递过来一个小袋子。 顾知也接过后把门关上，随手把袋子放在了沙发上。 从袋子敞开的口子看去，能清晰地看见里面是几盒套。 零陆洗完澡吹完头发出来发现她点的餐已经放在桌上了，她看了眼书房紧闭的门，无奈地撇撇嘴。 桌上的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 第360章 哪个 零陆扒开袋子的边缘往里一瞧，红着脸往餐桌走去。 她揭开盖子，鲍鱼、海参、小章鱼、虾和几片小白菜把泡面盖得严严实实。 “：真豪华。”零陆放下盖子正准备坐下突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到书房前，敲了敲门，打开。 “：你不吃吗？”她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书房的冷气温度开得更低，零陆一走进书房胳膊上的汗毛就竖立起来，胸前受到冷空气的刺激也挺立起来，在薄薄的真丝睡裙下极其明显。 顾知也此刻已经洗完澡换上了睡衣，正坐在电脑前回复邮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零陆，“我不饿。” 他的眸子像外头的夜色一样暗沉，视线在零陆的胸前停留了一息时间后别开。“少吃点，不消化。” “：知道了。”零陆退出书房后贴心地关上门。 顾知也低头看了一眼后再度看向电脑屏幕，手伸向一旁的茶杯，将一杯水喝了个干净。 放下杯子后，他伸手解开睡衣最上方的两粒扣子，露出精壮的胸膛。 零陆察觉到饱腹感之后放下手中的筷子，盖好盖子往房间走去。 走到房间门口，她停住步子，转身来到茶几旁边，看着上面的袋子，伸手拿起。回到房间后放在了顾知也这边的床头柜上。 做完这个零陆来到卫生间，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顾知也合上电脑，开门让人把桌上的餐具拿走，瞟了眼茶几后往房间走去，在床头柜上看到袋子的瞬间他的脚步有过一瞬的滞缓。 他来到卫生间，站在零陆旁边，拿起牙刷。 零陆看着镜子里的顾知也。 顾知也也从盯着镜子里头零陆那张卸完妆之后素净的小脸。 视线碰撞后，零陆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侧身拿脑袋碰了碰顾知也的胳膊。心想着：真新奇。 顾知也瞧见她傻气的笑容之后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零陆将嘴里含的那口水吐出来说道。“我们住一起这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一起刷牙洗脸。” 她留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卫生间，关上门的一瞬，她双手捂住心脏疯狂深呼吸。 顾知也擦了把脸，转身看着玻璃门倒映出来的身形。“我先出去了。”他顺手带上门。 “：哦。”零陆扭头回应了声。听到关门声之后她开始小声的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一点都不可怕，我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零陆转身开门的瞬间身子突然半蹲，一脸便秘的表情，“可是我好紧张啊。” 零陆站直身体，连呼了两口气，打开门，来到洗漱间，正欲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咬住大拇指。 她又转身往浴室走去，走到浴室门口又往另一个门口走去。她就这样咬着指尖踱步了两个来回。 顾知也在门口把零陆那些迟疑不定的步子听了个透。 零陆放在嘴边的手掌紧握成拳，在另一个掌心猛捶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接着她摸了摸她的腰身，褪下裤子，挂在脏衣篓的篓沿上。 零陆的胸脯大幅度起伏着，她来到镜子前，左右前后都照了一番，“看不出来的。”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两只手拍了拍胯骨处，再度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往房间去。 开门后，沉迷于紧张情绪的零陆不经意间撞进了站在门口倚着墙壁一直在等她的顾知也的怀里。 还不等零陆问什么，顾知也俯身吻了下来。他的手掌习惯性的往她腰间摸去。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顾知也的眸子睁开一条缝隙，手掌再往下移了移。他松开零陆，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视着她 零陆只感觉有一股火从她的脚底一直烧到她的耳后根，使她全身滚烫。 她咬着大拇指指尖，扭捏地转过身体，侧对着顾知也，红着脸，讲话的声音细若蚊蝇。 “：我怕你脱不下来，我就。”零陆快速瞥了眼顾知也后又垂下眼眸，“我就，自，自己脱了。” 她讲话的声音本来就小，到后面那句话基本呈一种含糊不清的状态。 顾知也不答，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零陆见他不出声，自行找补道，“我看你买了那个。”她伸手往柜子方向一指，同时，眼睛看向相反的方向。 “：哪个？”顾知也轻捏住她的下巴，使两人面对面能看见彼此的眼睛。他另一只手的指腹打着圈抚弄着。 零陆咬住下嘴唇，加重变得急促的呼吸声中掺进了娇媚的气息。 又痒又带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痛感让她下意识全身夹紧，恨不得像拧毛巾一样把身体拧起来。 零陆定了定神，暗自调整呼吸之后说，“那个，套，套。”她一边说着一边极速眨着眼睛。 顾知也直勾勾地盯着零陆的嘴唇，她讲话时，红唇微张，露出丁点雪白的牙齿和泛着莹光的粉色舌尖。 这幅场景不断诱惑着他，把他的理智撕得粉碎。他舔了下嘴唇，眼里闪过一抹狠劲。凑过去，用力地吻住。 同时，手上的力度也在加大。 零陆的唇间溢出一声“嘤咛”。 顾知也像是疯了般更加用力地掠夺着她口中的甜津。 一声惊呼，零陆被顾知也单臂抱起，双腿离地。她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在他的腰侧夹紧。 两人一边接吻，一边往床的方向移去。 顾知也缓缓放下零陆，直到确定她的背部挨着了床抱着她的那只胳膊才从她的后腰撤开。 他用受伤的那只手的胳膊撑在她的头侧。在整个过程中，两人的嘴唇一直都紧紧地贴在一起。 顾知也手掌抚上零陆的腿部，舔吻着她的下巴，脸颊，耳廓，脖颈和锁骨。 零陆微张着娇柔妩媚的嘴唇，低微娇细的呼吸急遂短促，脸颊涌上阵阵潮红，一直红到胸前。 她原先清明的眸子此刻被情迷意乱添上了一层名为情欲的薄雾。 在顾知也的亲吻和抚摸下，零陆的全身像是有电流在不停地窜动着，又酥又麻，使得她全身发软提不起一点劲。 零陆盯着天花板，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顾知也的唇瓣之下，一度无力思考。 她突然瞪大眼睛，手掌死死攥住身下的被子，蹬了两脚。“顾知也，你别。” 话还未说完，零陆的腰身逐渐悬空。 顾知也锐利的双眼掩在睫毛之下，眸子乌黑沉沉，他细致入微地观察着零陆表情的同时里头盛满了霸道的占有欲。 只见她皱着眉头，紧紧咬着下嘴唇，却难以忍住，偶尔极小声地呻吟出声。 每一声都敲打着顾知也的心脏。 零陆全身的肤色染上粉红，她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阵后粉红色褪去大半，却难掩潮时的姿态。 在这一阵中，顾知也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零陆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甚至忘记了呼吸。 眼前的东西是什么她看不到，周围的声音有哪些她也听不见，甚至连周围的气味都像是被她的身体屏蔽了一般。 那阵骤然散布至四肢百骸的感觉过去之后，零陆忘记的呼吸这才又再捡起来。 她的每一声呼吸都很重，很急，像是要把刚刚那一阵没呼吸到的空气都补回来似的。 顾知也再度去吻零陆，被她用手挡住。她扯过一旁的被子往两人中间强塞了塞，同时转过身去，脸埋在臂间。 “：弄疼你了？”顾知也轻柔地吻着零陆的耳垂。 零陆伸手推他，可全身软趴趴地使不上劲，推了两下之后手掌反被他握住。 第361章 特殊的夜晚 只见她满脸通红地侧头看向顾知也，视线停留在他泛着光泽的嘴唇上之后又把脸埋进了臂弯间。 “：我都没法直视你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癖好。”零陆的语调中带着羞赧，还有点被人欺负后的委屈。 “：脏死了。”说着说着，她像是还有点生气了，脚往后面的虚空一蹬，急赤白脸的。 “：不脏。老婆，一种情趣而已，尝尝都不行？”顾知也撑着脑袋淡定地讲，一只手隔着被子搂着她。 “：啊。”零陆听得又羞又恼，她惊乍道，“这有什么好尝的。”说完只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有点咸。”顾知也瞧着零陆红透了的耳垂越发放肆地逗她。 零陆转过脑袋，生气地瞪着顾知也，撅着嘴，呼哧呼哧的。 “：你自己尝尝。”顾知也凑过去亲她，被零陆的胳膊挡住，“你烦死了，不许碰我。” 顾知也：…… 他静静地望着她生气时的面容。皱眉蹙额的样子看来是真的气急了。 顾知也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身体的温度不降反升。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强行继续下去或者半推半就让零陆屈服着干了这件事情。 顾知也要的是心甘情愿，是第二天醒来时零陆的内心不会有任何后悔的情绪。 他绝不想她再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不好的回忆，也绝不想她再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任何伤害。 “：害怕了？”顾知也抚摸着零陆的头发，柔声问。 零陆原本是羞得慌，再加上顾知也老是逗她惹得她有点恼火，但这还不至于让她生气。主要还是她原本就对这件事情打心底里感到害怕。说白了就是有些恼羞成怒。 零陆本以为她这样发作一通顾知也会不开心，没想到他竟然看穿了她面上那层情绪。他温柔的安抚倒是让她觉得惭愧不已。 零陆往旁边挪动着，直到挪进顾知也的怀里。 顾知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抚着零陆的脑袋。 “：顾知也。”零陆依旧把脑袋埋在臂弯中，叫人看不见她的脸。 “：嗯。”顾知也躺下来，拥着她，鼻尖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 俩人等了一阵，都没等到对方说话也没等到对方有什么动作。 零陆感觉到顾知也身体的温度依旧滚烫，也就表明着他的欲望并没有消失，只是一直在忍着。 她知道他一向尊重她。 零陆寻思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刚才说的那句“不许碰我”，再加上顾知也之前说过，“在我这里，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他居然真的不再碰她了。 他怎么不说话？睡着了吗？零陆缓缓转动脑袋，看向顾知也。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还有点粗重，想来是没睡着。 零陆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摸上顾知也的脸颊。 鬼知道顾知也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没有把零陆身上裹住的那层被子扯掉。 他本想着既然她有些不愿意又埋着脸做出逃避的样子来，就忍到她睡着再自己去卫生间就好。 一只冰凉的手正在顾知也的脸颊上摸着，指腹偶然间还会触碰到他的唇角。 顾知也倏然睁开双眸，同时一把抓住脸上那只手。 零陆睁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在顾知也的注视下，亲了他。 两人唇瓣分离的一瞬，零陆听到顾知也隐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老婆，这可是你先撩的。” 下一秒，他欺身压了下来，一同落下的还伴随着他火热地吻。 …… 顾知也从袋子里拿出t，当着零陆的面拆开。 零陆捂着眼睛，盲摸到一只枕头后挡在顾知也的身前。 “：不是已经认识过了？”顾知也打趣道。 “：认识过一次但是不熟。”零陆羞怯地拉起被子蒙住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是在怪我没让你们多认识几次？”顾知也正欲戴上。 “：我看看长什么样。”零陆讲话的音调陡然提高，坐直身体，眼睛直直地盯着顾知也手中那个小圆环，然后凑近闻了闻。 她这副样子不免让顾知也想起上次她也是这样。把手放到鼻子下面闻了两下。 “什么味道？” “：就是你的味道呀。” 脑海中的画面和眼前的场景重合起来。顾知也的眸子越发暗沉了，里头汹涌的欲望像是洪水猛兽般，让人不禁联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零陆掀起被子盖住脑袋。直到顾知也把这层被子扯下。 他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似的，再度吻了零陆一阵，看着她逐渐变得清明的眸子再度披上欲望的薄雾，看着她的神情在情迷意乱下变得无比妩媚。 零陆张开嘴，却没有出声。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溢出，从太阳穴处滑落，最后消失在顾知也的嘴唇之下。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零陆死死抓着顾知也的胳膊，指尖发白，她要是留了指甲，按照她这个力度非得给这块皮肤留下几道血痕不可。 顾知也感受着她疼到发抖的身体发出排斥的信号。 前一秒零陆的身体还像是一块能够溢出水的海绵，此刻，就像是在太阳下曝晒了好久变得无比干巴了一般。 顾知也不停地用舔吻和抚摸安抚着零陆。 男人的身体高大且强壮。女人的身体较为娇小且柔软。 坚硬的胸膛和柔软的胸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汗液从她们的皮肤中渗出，碰撞之下，融合在一起。 …… 顾知也抱着零陆从浴室出来，他瞧了眼乱七八糟的床铺，抱着她来到另一个提前铺好的房间。 顾知也小心地把零陆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挨着她躺下，圈住她。 零陆的胸前一片一片红是他刚刚留下的。她脸颊上的潮色也还未完全褪去。 今晚是一个特殊的夜晚，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个这样的夜晚，直至这一切都变成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环。 想到这些，顾知也宝贝地在零陆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这一吻迟迟没有结束，直到他入睡。 …… 顾时予坐在沙发上抱着平板追剧，她身穿一件低胸吊带睡裙，裙子不长，到她大腿中间的位置。 季轩一边捏着脖子一边瘸着腿从书房中出来，满脸疲色。瞧见顾时予的瞬间，他满脸的疲色霎时换成了满脸春色。 看清楚顾时予的装扮后，季轩略有些尴尬地别过视线，大声怨怼，“你就不能多穿点。” “：这么热的天，当然是怎么凉快怎么穿，再说了，我在家也这样穿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顾时予依旧盯着电脑说道。 “：去去去，回你房间去。”季轩不耐烦地赶人。 “：不回，不想呆在房间。”顾时予曲起一条腿。 季轩突感鼻子一热，他一摸，居然是血，赶紧捂住鼻子。 他本以为他的速度很快，没想到还是被顾时予瞧见了。 顾时予倒吸一口气，忙抽出几张纸递给季轩，“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身体吃不消？”她一边说一边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不是，我。”季轩低头一看，腰腹一紧。 顾时予随着季轩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她自己走光的胸口，再低头一瞟，大骂道。 “：季轩，你死变态，你你你你神经病，流氓，二百五，你恶心。” 骂完后顾时予赶紧往房间跑去，并反锁了门。嘴里还依旧碎碎念着，“恶心，恶心死了。” 季轩疲惫地叹了口气，捂着鼻子来到顾时予房间门口，敲响门，“时予。” 第362章 健康的 “：你别和我讲话，你居然对着你外甥女，你恶心，恶心。”顾时予嫌弃地拍了拍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对着门口的季轩骂道。 季轩垂下眸子，满脸哀戚。他不再辩解，一瘸一拐地往房间走去，他的鼻子还在不断流血，染红着手中的纸巾。 半个小时后，季轩打开门让等在门口的助理把行李箱拿出去，他则是来到顾时予的房门前，举起手，正欲敲门时又再度放下。 季轩在顾时予的房门前站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没有积攒足够的勇气敲响她的房门，选择了无声的离开。 离开房子去往机场的路上，他拿出手机给顾时予发了条消息，【我先回去了，免得你看到我不自在。】 而顾时予，早已酣然入睡。 次日，太阳冲破云霄，给地上的一切镀上一层金色。 “：顾总，您这只手可千万不能再用力了。”私人医生把顾知也手上沾了血的纱布揭下来仔细检查伤口之后说。 他一边说，一边给顾知也换药，并缠上新的纱布。“好在伤口开裂得不是很大。” 顾知也靠在沙发上，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健美的身材外露，面目冷峻。“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 “：是。”医生收拾好东西，在顾知也幽深冷漠的目光下往外走去，一同被他带走的还有沾了血的纱布。 保镖关好门。 顾知也回到房间，再次掀开被子躺回零陆身边。他发现自从和她在一起之后，他躺在床上的时间变多了许多。 零陆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胳膊，她身上穿的睡衣的颜色和顾知也身上那条睡裤的颜色一模一样，甚至连材质看起来都一样。 她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翻身抬腿搭在顾知也腰间。 “：吵醒你了？”顾知也亲了亲她的额头。 “：没有，应该是我的脑子睡够了。”零陆一直闭着眼睛，似是还不愿醒过来，“你去干嘛了？我好像听到了关门声。” “：医生过来检查伤口。”顾知也摸着零陆的背回答。 “：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零陆伸长胳膊，搭在顾知也的肩膀上。“你下次把我也喊醒，我想看看。” “：有没有不舒服？”顾知也不答反问。 零陆的困倦一下跑得一干二净，身体略有些僵硬。 接着，她缓缓缩回搭在顾知也肩膀上的胳膊，正想把搭在他腰间的腿也拿下来的时候反被他的手抓住。 “：嗯？” “：我还没睡醒呢。”零陆快速说完这句话之后把脑袋闷进了被子里。 “：我检查一下。”顾知也掀开被子。 “：不要检查不要检查。”零陆挣开顾知也放置在她腿间的禁锢，后退了几步，坐起身来，抱着身前的被子。 顾知也饶有兴味地盯着她逐渐涨红的脸颊。 零陆咬着下嘴唇，垂眸下视，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画面。 奇怪的是今天回忆起整个经过来很多感受和细节好像比昨天经历的时候要更加清晰。 零陆就记得一开始有些痛，然后在顾知也不断地亲吻和温柔的抚摸下，这种痛感逐渐变成一种满足感。 零陆还记得在整个过程中顾知也一直在盯着她看。他好像比她还了解她的身体。一想到她忍不住大叫出声浑身就开始火烧火燎的，后背又痒又热。 零陆对上顾知也似笑非笑带着调侃意味地眼神，害羞地伸出双手捂住脸，同时极小声地“哎呀”了句。“没有不舒服。” 她只觉得说出这句话之后有些没脸见人。 顾知也正坐在零陆对面，靠得很近，“那就是很舒服。”他一瞧见她害羞就更想逗逗她。 零陆羞得说不出话，不予回答。 “：怎么不讲话？重了还是轻了？”顾知也紧追不舍。 “：你别说别说了。”零陆有些跳脚，急忙捂住顾知也的嘴，生怕他还会说出些更大尺度的话来。 顾知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抓住零陆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眼神却勾勾地盯着她。 零陆别过视线，不愿和他炽热的眼神对上。 “：后悔吗？”顾知也问道。 零陆抿着嘴缓缓抬眸直视着顾知也的双眼，摇了摇脑袋，“不后悔。” 说完她快速下床跑开，“我去收拾，还要赶飞机呀。”她慌里慌张的样子叫顾知也心情大好。 零陆回到先前的房间，瞧见两人留下的痕迹之后仍不免脸颊一红。 她站在镜子前，瞧着胸前的吻痕，感受着小腹处的丁点痛感，腿间还留存着昨晚的余韵。 一种幸福感和喜悦感在零陆的心里油然而生。她一边挤牙膏一边小声嘟囔，“我没问题，我这方面没问题，我是健康的，yes。” 她把牙刷放进嘴里，双手握拳，发出胜利地呼喊。 零陆一上飞机就像被下了迷药一样，昏睡不醒，这在一定程度上给了她一个缓冲期，免得接下来十几个小时，她老是扭捏作态，极不自然地面对着顾知也。 “：老婆，吃完饭再睡。”飞行六个小时之后，顾知也轻唤零陆。 “：不吃，吃不了。”零陆迷糊中抓住顾知也的手贴在脸颊边。 “：吃不了？” “：我没有办法在交通工具上吃饭，看着就恶心，除了睡觉什么都干不了。”零陆呢喃着。 顾知也不免想起上次飞s国的时候零陆也是这样，他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不饿，再加上上次的飞行时间也不长就没过多探究。 也就是说，一个星期前，他惊喜于在办公室看见她的时候，她差不多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 顾知也低头吻了下零陆的唇瓣，不再吵她。 睡梦中的顾时予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她挠了挠头发，眯缝着眼睛，边往门口走去边问，“谁啊。” “：时予小姐，我们是季先生安排过来照顾您的阿姨。” 顾时予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两位约莫四十来岁面目和蔼的女人。 “：我负责您的一日三餐。” “：我负责房子的日常卫生这些。” 两个女人轮流自我介绍道。 “：进来吧，季轩舅舅。”顾时予朝着季轩的房间大喊，见没人回答，她直接推门而入，“季轩，诶~人呢？” 她这副诧异的模样显然是把昨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顾时予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季轩发来的消息一瞬，神情有些空茫。 再联想到季轩瘸着腿拉着行李箱离开的狼狈样子，顾时予脸上涌现愧疚之色。 她呈大字躺倒在床上，反复看着季轩发来的两条消息，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回复才好。 五分钟之后，顾时予翻了个身，手机仍旧被握在她的手中。 突然，房间内响起轻微的鼾声。 零陆和顾知也落地海城的时候正好是在海城的早上。零陆睡了一路，顾知也陪着她睡了一阵，俩人的时差就这么倒过来了。 回到青云山居，零陆和顾知也和小猫小狗熟悉了一阵，吃了点东西收拾了一番后带上小猫小狗往老宅去。 “：外公。”零陆拉着顾嘤嘤，像是怕它头一次来老宅会扑人似的。 “：老头。” “：回来了。”老爷子慈祥地望着十指紧扣的小两口。 咕噜一下车就开始巡视领地，站在老爷子腿边蹭来蹭去，老爷子弯腰一捞把咕噜抱在怀里，看着零陆的头发问。 “丫头，你这头发是谁给你剪的，怎的像是被鸟啄了一样。” 零陆摸了摸头发，辩解道，“没有哇，我觉得剪得很好啊。”她晃了晃顾知也的手，用安慰的语调讲，“顾师傅，下次还找你剪。” “：好。”顾知也欣然应下。 老爷子眉头一抬，扭头和张管家相视一笑。 第363章 发火 “：你这个手，医生怎么说？”老爷子对着顾知也问。 零陆有些不敢去看老爷子的眼睛。 “：一个礼拜后拆线。”顾知也看了眼来电，摸了下零陆的脑袋后往书房走去。 “：知道了。”零陆回复了一句后俯身把顾嘤嘤的牵引绳解了让它自由活动，“去玩。” 顾嘤嘤立马跑到老爷子跟前，甩着尾巴，张着嘴巴露出带了些谄媚的笑容。 老爷子摸了摸顾嘤嘤的脑袋，“老张。” 张管家立即递来一个红包。 老爷子接过红包后对着顾嘤嘤讲，“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顾嘤嘤咬住红包，献宝似地怼到零陆的手里，“谢谢外公。”她一边接过小狗递来的红包一边笑着朝老爷子说道。 顾嘤嘤抬起爪子扒了扒红包。 “：你要看是吧？”零陆蹲下身来问。 顾嘤嘤点头。 零陆打开红包，救命，好大一沓钱。她把红包口转向顾嘤嘤，也不管它能看懂还是不能看懂。“你现在是有钱小狗了。” 顾嘤嘤立马扭头跑到老爷子跟前扭着屁股撒娇，情绪价值给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零陆。” “：易简。”零陆看向来人，瞧着她胸前一排排骨头问，“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还不等易简回答，顾嘤嘤开始朝着她吼叫起来。 “：嘿，干嘛。”零陆立即喝止，继而对易简抱歉地讲，“不好意思，它可能有点害怕生人。” “：没关系。”易简嘴上说着没关系实则在顾嘤嘤冲着她喊叫的瞬间就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汪汪汪……” “：不许叫。”零陆走到顾嘤嘤身边，搂住它的脖子，生怕它会突然冲出去对着易简就是一口。 “：汪汪汪汪汪汪……”顾嘤嘤越叫越凶，身为肉食动物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 它现在就像上头后失去理智的人一般，叫红了眼，甚至作出攻击的状态来。 “：简丫头，你先避一避。”老爷子提议。 “：你再这样我揍你了。”零陆再度警告狗子。 “：好的，顾爷爷。零陆，我等下再过来。”易简说完又预备原路返回。 顾嘤嘤迈出腿像是要跟着易简一般，嘴里带着凶戾地吼叫声一直就没停下来过。“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坐下，闭嘴。”零陆来火了，这样搞得好像老宅不欢迎易简似的，人家一出来就把人吼回去了。 “：汪汪汪汪汪……” “：啧。”零陆抄起手，一个大逼斗过去，空气瞬间安静了。 老爷子：…… 张管家：…… 易简：…… 顾嘤嘤眼中的凶戾逐渐消失，眼神变得清澈起来。 “：让你别喊，打一巴掌老实了。”零陆头一次在老宅黑脸，还伴随着训斥。“你再这样我以后不带你出门，你再喊现在就回那边去。” 老宅里的用人也是头一次见零陆发火，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顾嘤嘤的尾巴也不摇了，嘴巴紧闭，垂着脑袋。它嘴里还是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 它扭头走到老爷子跟前，把狗头枕在老爷子的腿上。 老爷子一边摸着顾嘤嘤的脑袋一边语重心长的和它讲，“冲着自己人凶可不行。” 易简鼻头一酸。 顾嘤嘤以为老爷子也在骂它，独自跑到角落里面对着墙壁，喉间的呜咽声也不再响起。 咕噜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顾嘤嘤的身后，蹲在它的身边用毛毛的小脑袋不停一下一下地去蹭它的身体，像是在安慰它似的。 季轩听到动静从书房出来，知道了个大概，“嫂子，边牧很聪明，它不会无缘无故凶人。易简不是怀孕了吗？它应该是闻到了。” 易简尴尬地站在那里，离开也不是，走过来也不是。季轩这句带了些调节氛围的话一出来削减了她部分的尴尬。 “：那也不行啊，它不能看见一个孕妇就朝人家喊。得亏易简是认识的人，不计较。这要是遇到一个不认识又胆小的孕妇，它红着眼追着人家朝人家喊，吓着别人了这还得了。” 零陆不认为季轩的说辞可以完全为顾嘤嘤开脱。 “：陆陆说得对，一开始就要立好规矩。”老爷子带了些威仪的声音响起。 顾嘤嘤委屈的呜咽声再度从楼梯下传来。 “：别呜了，说你呢，顾嘤嘤，竖起耳朵听着，你下次要还这样我还揍你。”零陆严厉地训斥道。 呜咽声一下就停了。 季轩眼睛陡然瞪大，溜了溜了。 “：易简，你坐啊，没吓着你吧？”零陆脸上带着抱歉的笑容问。 “：我没事。” “：你孕反那么严重？去医院看了吗？” 易简露出无声地苦笑，“没呢，自从被家里人赶出来之后多亏了顾爷爷把我接过来，我一直没出门。” “：下午顾知也会带我和外公去体检，你和我们一起去呗。”零陆提议。 “：体检？谁说的。我不去不去，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检查。”老爷子率先反对，反应还很大。 “：老张，老许下午不是约我下棋吗？下棋就去不了体检。” “：您记错了。”张管家轻声回复。 “：我没有记错。”老爷子执拗地讲。 “：您记错了。”张管家说，“您听说今天少爷和少夫人回来，把所有的活动都推掉了。” “：少夫人，老爷每到体检都要好好劝上一通闹上两顿脾气才肯去。他一想到他体检的数据不好，回来就吃不好也睡不好，心里头总想着。” “：以前不去检查我什么病都没有，想吃什么都可以吃上点。现在去一次医院我这里也是毛病那里也是毛病，回来之后那个臭小子这也不让我吃那也不让我吃。” “：真是不知道我是外公还是他是外公。”老爷子不乐意地哼了声。 零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顾知也在对她不愿去医院这件事情上有无限的耐心，因为屋子里头有个比她还难对付的。 “：老爷。”张管家正欲再说什么。 “：不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不去。”老爷子的嘴突然变得极为利索。 他像极了一个耍泼头的小孩，抱着他的拐杖，身体扭到一边，背对着张管家，表明了不想再听他叨叨。 第364章 缓和 “：外公，这样，你去医院体检，我说服顾知也在你的伙食上面放宽点要求，怎么样？”零陆脸上浮现极具有欺骗性的甜美笑容。 “：真的？” “：真的，我尽力去说服他。” 易简瞧着对着零陆撒泼俨然像个老顽童一般的老爷子，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老婆，说服我什么？”顾知也的声音传来。 “：顾二哥。”易简下意识起身打招呼。 “：坐。”顾知也挨着零陆坐下。 “：我和外公说好了，他以后按时体检，你让他吃一点他想吃的东西。” “：不行。”顾知也一口拒绝。 “：吃一点点嘛。” “：不行，医生说不能吃就是不能吃。” “：陆陆，你看他，铁石心肠，冷漠。我老人家这么可怜，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吃两口肉。他一口都不让我吃，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回。” 老爷子卖起惨来也是拿出了毕生的演技。“每天吃的那点东西清汤寡水，油水都见不着一点。赚那么多钱，盐都舍不得多放一粒。” “：老爷，少爷不在家的时候您经常偷着让厨房做呢。”张管家继续拆台。 “医生说了您要吃清淡一些，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少爷都是按照医生的叮嘱在执行。” “：我还没说你，我就偷着吃上一块肉你也要向他告状。”老爷子横了张管家一眼，气冲冲地起身走了。张管家立马跟上去。 “：别跟着我。” “：老爷，您慢点走。” “：不用你扶。” “：还是要的。” “：你这个老家伙腿脚还没我利索。” …… 零陆听着老爷子这番充满怨气的话，朝顾知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顾知也一瞧见零陆那双眯起来的眼睛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干什么。 他没有动作，像是在等着她接下来的那番话。 “顾知也你知道嘛，外公，我的外公，好吧，现在也是你的外公，他有糖尿病，但是他最最喜欢吃的就是甜的东西。” “：一开始我也像你一样，每次抓到他偷偷吃甜食我就很生气，和他吵架，说他，还会哭。” “：外公也知道自己理亏，每次都不还嘴，坐在那里任由我说。每次他摆出这副样子我就说不下去。我觉得他好可怜。” “：那几年我们经常为这个事情闹得不愉快。反正就是他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我知道我是在为他好，但是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我在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的同时也在用亲情绑架他。” “：因为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首先他的身份是我的外公。” “：但是从他的角度看，他除了是我的外公还是一个爱吃甜食的人。由于生病和家人的原因，他每次只能躲起来偷偷地尝那么一点点。” 零陆用食指和大拇指比了个手势。 “：本来偷吃的时候就战战兢兢怕被人发现，他还不敢多吃，因为第二天血糖检测数字过高就会露馅。所以为了吃那么一丁点让他感到快乐的东西，他需要担心一天一夜。” “：本来生病就很可怜。身体、心里和精神上就有压力。偏偏他最最喜欢的事情也不能干，他就更容易不开心了。” “：最最可恶的是，还有一个人时时刻刻像防贼一样防着他，每次吃点什么东西还要受小辈的训斥。” “：在这样一直不开心的情况下，健康的人都很难长寿更别说身体有问题的人。” “：你就想啊，外公那么大年纪了，你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开，你难道想他在离开之前每天过得都不开心嘛？” 顾知也沉思着，没有接话。 “：老人家不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可能你瞧见他每天都乐呵呵的好像很快活，但是真正开心不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也不是让你彻底不管，就是稍微放宽一点点。让他吃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可以正大光明地吃，开心又无所顾忌地吃。不用一边吃一边担心，让原本是一件开心的事情由于担忧变成不开心的事情。” “：我后来就是这样，外公吃甜食我不说他了，还会主动帮他买。每天帮他测血糖的时候要是数字高出很多，他自己会戒口。要是第二天，血糖降下去了，他就会乐呵呵地又吃上一点。” “：那几年，他脸上的笑容明显不一样，精气神也不一样。” “：他去世那么多年，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很庆幸，好在那几年我没有严格的限制他，让他过了个相对幸福的晚年。” “：而不是因为一块肉一颗糖无休止地用亲人的身份去绑架他，让他的晚年过得愁眉苦脸，鸡飞狗跳。” 零陆抓着顾知也的手，“反正你不在老宅外公也会偷偷地吃，只不过吃完之后会一直担心你说他。那你干嘛不让他正大光明地吃开开心心地吃呢。” “：你想啊，一个八十多岁的小老头，趁着大晚上大家都睡了的时候偷摸跑到厨房吃剩菜，多可怜。”零陆拿腔拿调地讲。 易简在一旁听着不吱声，尽量降低存在感。 “：就是，我多可怜。” 零陆：…… 老爷子像是一直在偷听似的，突然冒出来大声附和道。 顾知也面不改色地瞧了老爷子一眼。 “：顾知也，我知道你是担心外公的身体，想让他健健康康的多活一些年头。外公，你不能毫无节制噢。”零陆朝着老爷子挤挤眼睛。 老爷子也怕顾知也真的不管他，但又没法完全压抑对肉食的渴望，他笑逐颜开地讲。 “：陆陆，我吃一点点，我每次真的只吃一点点的。我还想着抱曾孙女呢，肯定会好好保重身体。” 零陆看向张管家，张管家颔首道。 “：老爷每次顶多吃两块肉，一周偷摸着吃个一两次，从来没有超过三次。” 第365章 理解 “：顾知也，你看嘛，外公心里还是有数的。”零陆用带了点撒娇的腔调讲。 她清楚，顾知也温柔不代表他不霸道。在有些事情上，你偏要和他对着讲他就会用更强硬的办法解决。 偏偏老爷子也是个硬脾气，时间久了，在这件事情上难免会有些怨言。 老爷子又拉不下脸来讲些好话，两人才会不停的在这件事情上起争执。 “：好不好呀。”零陆晃了晃顾知也的胳膊，补充道，“外公以后肯定会按时体检的，对吧，外公。” “：对的对的。”老爷子原本就不是害怕体检，是害怕体检之后什么都吃不了，一天到晚吃得比和尚都清淡。 顾知也对上零陆雀跃的小眼神，平静地说了声，“好。” “：谢谢顾总。”零陆撑着下巴朝顾知也笑着讲。 “：嘴上谢谢可不够。”顾知也附到零陆耳边用仅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噢，那要怎么谢？”零陆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床上谢。”顾知也一本正经地讲，单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好像是在讲什么很严肃的事情一般。 一口水从零陆的嘴里喷出，这人讲话怎么回事，越来越黄。 顾知也给零陆顺着背的同时递过纸张给她擦嘴。 “：怎么喝个水都能呛着？”老爷子忙不迭问。 “：没事没事。”零陆赶忙摆手。 易简坐在旁边，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像是一团空气一般。 中午，用人把顾嘤嘤的饭端到它跟前，二十分钟后想去看看它吃完了没，结果里头的食物丝毫未动。 零陆来到顾嘤嘤身前，在它跟前蹲下，“快吃。” 顾嘤嘤夹着尾巴趴在那，看到零陆不仅没有以往的笑脸，尾巴也不摇了，恹恹的。 “：你再不吃我就拿走了，下午不会有人给你加餐。”零陆狠下心肠讲。 顾嘤嘤再度发出委屈地呜咽声。 “：明明就是你先冲人家叫，还打算扑人，怎么说都不停下来，你还委屈上了。” 零陆这么一说，狗子更委屈了，走到楼梯下面躲起来，脸上像是凭白增添了很多道皱纹似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吃不吃？” 顾嘤嘤脸朝墙壁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吃饿着。”零陆直接把碗端走。 顾嘤嘤以往清澈灵动的眼睛一下就黯淡了。 “：给我吧。”顾知也拿过零陆手里的碗朝楼梯间走去。 顾嘤嘤闻到顾知也的味道到后立马摇着尾巴跑过来告状，嘴里不停地哼唧着。 “：觉得那巴掌挨得很委屈？”顾知也问。 顾嘤嘤立马点头，把脑袋凑到顾知也的手掌下面，求摸摸，求安慰。 “：下午就能知道结果，要是妈妈误揍了你，我让她给你赔礼道歉。”顾知也摸着狗头说道。 顾嘤嘤听到这句话，这才又咧开嘴，吐出舌头，低头吃饭。 零陆站在房间的窗户前，脸色有些凝重。房门开了，没过几秒，背后贴上一具结实的胸膛，腰间也多了两只胳膊。 “：它吃了吗？” “：吃了。” 零陆转身，把脸埋进顾知也的怀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该揍它？” 顾知也低头亲了亲零陆的头发，没有回答。 两点，一行人出发去医院。 顾嘤嘤蹲在顾知也的脚边，冲他吐出舌头笑，尾巴摇成螺旋桨。 而当它的视线一瞧见顾知也身边的零陆时，他的舌头快速收进去，嘴巴紧闭，疯狂摇着的尾巴耷拉在那，一动不动。 但它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零陆的脸上，和她那双闪亮的眸子对视着，好像正在闹情绪的好朋友，正在等待对方先说话一般。 当顾嘤嘤瞧见零陆把视线移开的那一瞬，本来明亮的眼睛又黯淡下去，脑袋也耷拉下去了。 来到医院之后，几人分为两路。顾知也、零陆、张管家、老爷子四个人去做全身体检。 林妈陪着易简去做孕期相关的检查。 医生看了眼检查结果，“易女士，您没有怀孕。” “：我没怀？不可能啊，我这个月的生理期没来，再加上我突然变得爱吃酸的东西。”易简讲话的语调有些激动。 “：是的，从数据上来看您是没怀孕的。关于您的生理期和口味喜好的变化，这些需要做其它的检查才能确定。” “：您说您近期经常恶心呕吐，除了这些还有别的症状吗？”医生询问道。 “：心窝处和腹部会突然痛上一阵，乏力。”易简如实回答。 “：建议您去消化内科看一下，做一个胃镜。”医生和气的提议。 “：好的，谢谢。” “：不客气。” 易简拿着单子在张妈的陪同下朝消化科走去。“张妈，你说我会不会是生了什么大病。” “：呸呸呸。”张妈一边呸一边跺脚，“简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咒自己。” “：太太有一阵也是不吃饭，说是闻到饭菜的味道就想吐，短短一个礼拜瘦了快十斤，人都快瘦成骷髅了，到现在也没胖回来。” “：您可能就是和太太一样，会有一段时间没什么食欲。估计就是脾胃虚消化不好，再加上心里藏着事睡不好，胃口就更不好了。您放宽心。” 张妈竭尽所能安慰道。 “：谢谢张妈。”易简挤出一个笑容，听着张妈这番话心里确实好多了。 “：不谢不谢。” 另一边，老爷子一切都好，没什么大问题。 反倒是零陆的检查单上写着：植物神经紊乱，神经衰弱等等。 零陆瞧着这个检查结果，神色平静，看样子是早就知道了。她想解释些什么，但她确实又是在知道自身身体问题的情况下有意隐瞒顾知也。 一时之间，她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垂着脑袋，思索着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风暴。 零陆设想着，她回去要面对的可能是顾知也发现他被骗后的愤怒或者是对对方故意隐瞒时的失望。顾知也可能会和她大吵一架，也可能会因为她生病和她分开。 好吧，不管是哪种结果，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她隐瞒在先，顾知也有什么怨气都是应该的。零陆不停地在内心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陆陆，怎么样啊？”老爷子关切地问。 “：植物神经紊乱。”顾知也率先出声回答。 “：怎么会神经紊乱？” “：她容易紧张。” “：医生怎么说？” “：按时吃药。” 老爷子和顾知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是当事人零陆，麻木又心虚地站在一旁，一声不吭。 “：老张，打电话找找简丫头，怎么没声了。”老爷子用余光瞥了木然站在一旁的零陆，找了个说辞，率先领着张管家离开了。 “：陆陆，放宽心。你也听到了，医生说好好吃药，放松心态，适度运动能够把这两个问题调整好。”顾知也温柔且带着鼓励地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零陆冷不丁抬起头来望向顾知也，嘴角微微向下撇着，眼神里有诧异，有感动。 “：医院的专家都是顶级的，你不信我的话总该信他们的话。”顾知也以为零陆是害怕这个检查结果，毕竟她一直抗拒检查。 “：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 “：怪我瞒着你。”零陆有些激动地讲，“我其实早就知道了，我。” “：我也早就知道了。”顾知也适时打断零陆的话语。 “：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天天睡在一起，你有什么问题我怎么会不知道。” 顾知也继续说。 第366章 没有怀孕 “我要是直接和你讲，你第一反应很有可能是躲着我。说不定还会怪我控制欲强，窥探你的隐私。” 零陆身体稍微往一旁扭了一下，有些扭捏，讲话的语调却十分坦然，“好吧，我确实是会这样干。” “：去找易简。”零陆抓住顾知也的手掌，拉着他往消化内科走去。 “：她两个小时前给我发消息说她正在前往消化内科做胃镜，现在应该出结果了。” 易简坐在医院长廊的凳子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面容阴沉晦暗。 张妈坐在她旁边，手上拿着她的病历本和检查结果，满脸愁容，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最后都咽进了肚子里。 张妈瞧见老爷子和张管家朝她们走来即刻站起身来，哪怕那两人还隔了好长一段距离。 老爷子和张管家率先赶到，瞧见易简失魂落魄的神色后立马收起欢欣的表情，带着关怀小心地喊了声，“简丫头。” 易简抬起脑袋，眼睛里闪着泪光，几欲夺眶而出。她却一而再再而三控制着不让它落下。 “：顾爷爷。”易简笑着起身喊道。 “：出什么事了？”老爷子瞧了眼易简，关心地问。 “：医生说我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好啊，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的事业要独立出来需要很多的精力。” “：你那个前男友和他的前妻复合了，小孩生下来之后，只靠着你一个女人家，里里外外，很辛苦的。” 老爷子尽可能地热心开解道。 “：顾爷爷。”易简的嘴唇颤抖着，嗓子眼像是被突然挤压在一起，无法发出声音似的哽噎了一下。 “：顾爷爷在听。” “：是胃癌，中期。”易简说完后抬起脑袋，眼睛微微上翻着。 老爷子慈祥的面容严肃起来。 赶来的零陆和顾知也也听见了这句话。 顾知也的表情没什么波动，好像这件事情并不足以激起他的情绪反应一般。 倒是零陆，她顿住脚步，微微张着嘴巴，表示对这个结果感到诧异。两个呼吸之后，她放缓放轻脚步，向易简和老爷子靠近。 “：顾二哥，零陆，你们来了。”易简依旧笑着和这两人打招呼，只不过这个笑容里面全是悲戚，一丁点幸福和喜悦都寻不出来。 “：来了。”零陆抿着嘴朝她笑了笑，尽力表现得自然。 老爷子朝顾知也和零陆看了一眼，舒展的眉头紧皱，嘴上还是安慰着。 “简丫头，别害怕，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厉害，放平心态，心态好比什么都重要。” “：走，我们去找医生再详细了解一下。”老爷子看了眼易简，示意她带路。 “：顾老，顾总，顾。”医生起身相迎，还没说完就被顾老爷子打断，“别搞这么多虚礼，我就来问问你，我这个孙女的病情。” 医生拿出检查结果详细解释了一通。 老爷子皱着眉头一脸沉思，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零陆的余光一直放在易简的身上。 她发现易简的脸像是被涂上了一层灰色，人还在世，脸色却像去世了的人一般。嘴唇发灰，脸色发青，医生在说话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神色也像是神游在外。 “：找最好的专家会诊，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和手段。”老爷子郑重又严肃地讲。 “：是。” 是？大概是职业原因，零陆总是会对一些小细节格外关注。是这个字不都是下属对上司说的吗？ “：顾知也，这家医院是你们家开的吗？”零陆凑在顾知也的耳边小声问。 “：不是。”顾知也面露不悦。 “：噢，问一下嘛。” “：是我们家开的。” 零陆：……她以为顾知也是在为她打探顾家的资产生气，没想到是在为她的用词感到生气。 “：顾总，嘴快了一点，下次注意。”零陆打着哈哈说道。 顾知也在桌面下捏了捏零陆的手。 来时的气氛还异常欢乐，回去时候连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叫人憋闷得慌。 上车后，车里除了零陆顾知也就只有司机，零陆才用正常音调说话。 “：之前云应淮来找易简的时候提到了她的未婚夫，说什么葬礼上他会出现，他怎么没出现？” “：他和前妻复婚了，在葬礼当天他前妻查出怀孕。”顾知也轻飘飘地说道。 “：我靠？”零陆爆了句粗口，随后她意识到言辞不妥，即刻用手捂住嘴，朝着顾知也露出一个谄媚地笑容。 下一秒，她又忿忿地问，“不是，还能这样？” 零陆靠在顾知也怀里，看向窗外，愁眉苦脸地自言自语。“那易简也太可怜了。” “：未婚夫在奶奶的葬礼上和前妻复婚。怀孕就说明她未婚夫和她交往的时候出轨了。” “：以为奶奶留下的遗嘱是对她有利的，没想到是想扒她的皮，喝她的血。” “：葬礼结束后被家人赶出来，以为是怀孕，没想到是胃癌晚期。这一系列事情一下全砸下来。天都要塌了。好在她身上还有点积蓄，外公也愿意帮她。” “：老婆，易简所有的收入都是易家的，不属于她个人。她没有个人产业。”顾知也纠正道。 “：啊。”零陆语调上扬得十分怪异，“那不就是说她在易家做牛做马连辛苦费都没有？” “：有，拿零花钱，一个月一万。” “：什么东西？”零陆的五官都紧缩在了一起。 “她为什么不反抗？她明明有能力啊。脱离易家她凭手艺也能吃饭。就照市面价来看，她的能力一个月也不止一万。” “：做精细活的手艺人很难被取代，需要长时间的技术学习和不断地练习积累。再加上品牌那边也归她管，怎么着她也算个经理。” “：按照海城的市场价，经理差不多是三至五万一个月，再加上她下班之后回到老宅还要加班，除了工资以外还应该拿一份加班费才是。” “：少说一个月，”零陆细细思索了一番，在顾知也跟前比了个八的手势，并配合着她夸赞的语调，“她可是能年入百万的新时代女强人。” 第367章 不要相信男人 “：老婆，她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顾知也说，“要有你这么一位天天夸赞她的朋友给她底气，说不定她真能冲破思想上那层束缚。” “：她不敢吗？她现在不是和易家所有人都闹掰了独立出来了吗？”零陆疑惑。 “：嗯，不敢。她从小就被易家那套思想洗脑，直到上大学才彻底离家和外面的世界，各种各样的人以及不同的思维进行交流。” “：寒暑假回到易家还是会被那套听了十几年的话术进行思想方面的洗脑。” “：你没发现易简在听到遗嘱之后做的第一个决定不是离开易家彻底和易家的一切分割开来而是选择不结婚也要留在那所宅子里面。” “：你这样说我发现了。”零陆答道。 “：易简是被赶出来的，不是自己主动走出来的。”顾知也再次强调这个事实。 零陆叹了口气，那所宅子里手握权力的女性太少了，再加上她们的思想已经被彻底驯化……当时要是有人肯站出来为易简说话，她也不至于被身无分文的赶出来。 “：她们不怕吗？”零陆不由自主地问出声。 “：她们？” “：易宅其她的女人，有易简这个例子在前，她们不怕下一个被赶出来的就是她们吗？”零陆随即接了自己的话茬。 “：她们接下来的许多年都要做小伏低，忍气吞声，不能惹得丈夫有一丁点的不高兴，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他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就算是这样也要时刻提防她们的丈夫会不会出轨，会不会在哪一天就把另一个女人带回来了，吃不好睡不稳。这样的生活有意思吗？” “：但如果在易简被赶出来的时候，易家其她的女人全都站出来为易简说话，局面是不是会不一样。” 零陆的语调陡然一转，笃定又讽刺地讲，“肯定会不一样啊。” “：像易家那些从出生起就被捧上天的男人绝对离不了女人，毕竟他们是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残疾。” 顾知也没有出声，他从零陆的腔调中听出了非常明显的嫌恶。他自认为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讲话。 而零陆则是以为顾知也不赞成她说的那番话，她斜眼瞪着他。 “：相信男人简直是世界上最蠢的事情，特别是为了钱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的恶毒冷血的男人。” 顾知也：……他就这样被骂进去了？ “：老婆。”顾知也的语调间有些委屈。 零陆把脑袋扭在一边，顺带翻了他一眼。 顾知也：……“我明天就找人把易家那群男人打一顿，让他们真的成为你嘴里的老残疾。” 零陆紧抿着嘴，居然真的认真思索起来。片时，她摇摇头，“还是不要了，犯法。” 顾知也伸手对着零陆的脸颊一顿揉，他就这么一说她还当真了。 “：痛啊。”零陆恼火地掰开顾知也的手，更生气了，连斜着瞪他都不愿意，直接背对着他。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扎在后脑勺的马尾。“陆陆。” 零陆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又往车门这边挪了一点。 顾知也看见零陆往外挪一点之后立马又朝她挪近一点，双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 “：真生气了？” 零陆不答。 “：我看看。”顾知也的手掌覆在零陆的脸颊上示意她往右后方转一点。 零陆撅着嘴配合。 顾知也认真一瞧，发现她的两边脸颊全都红了。 “：你每次都捏这么重。”说着，零陆气急地捏住顾知也的脸，呲牙咧嘴地问，“我就问你痛不痛。”手下的力度不断加重。 顾知也瞧着零陆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就明白，是真的有点生气，但不多。要真的很生气，她这一路绝对一句话都不会和他讲。 他双手扶着零陆的腰，温情地盯着她张牙舞爪的模样。 零陆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讪讪地收回手，摸了摸额头，有些傲娇地问，“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看我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顾知也依旧认真温柔地盯视着她。 零陆装作不在意地看向窗外，但是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盯得她后背发烫。 终于，她忍不下去，出声说道，“顾知也，你别再看我了，再看我生气了。” “：你都没转过来怎么知道我在看你？”顾知也不慌不忙地辩解。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直在看我。”零陆扭头，被顾知也吻住。 被按在座椅上的瞬间，零陆的脑子一片空白，眼睛木木地盯着前方。后知后觉她才反应过来，推着顾知也的胸膛，有些烦躁地讲，“不要，这是在车上。” “：还是不相信我？”顾知也离零陆很近。双方能看到自己倒映在对方眸中的面容。 零陆这才意识到她因为有些气愤而随口埋怨时说出来的话顾知也全都当真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之前我是有些不相信你，你救了我之后我就彻底相信你了。” 零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知也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她的双眸，示意她接着说。 零陆讲话的语气变得轻缓起来。 “：再说，我和她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有安身立命的东西，我不用担心丈夫出轨我分不到一毛钱财产还被赶出去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就算我被赶出去了，我也有能力养活我自己，我也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除非对方不给我活路，故意封杀我。” “：就算这样，我也有比较可观的存款可以让我渡过相当长的一段静默期，我可以慢慢做打算。根本用不着害怕。” 零陆说起这些还有点小得意。 顾知也听到这番话的第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犯愁。 “：我不是说你会出轨然后把我赶出去。”零陆抚摸着顾知也的肩膀着急解释。 “：嗯，我听懂了。”顾知也坐直身体。 第368章 矫情 车子平稳地停住，司机开门后顾知也率先下车。 顾嘤嘤像是闻着味了一般，早就蹲在门口等候着，顾知也一下车它就跑过来表示热情的欢迎。 零陆瞧着俯身摸狗头而没有搭理她的顾知也，心里暗暗觉得是她刚刚讲的那番发自肺腑但是比较直接的话让他感到不愉快了。 零陆的内心感到一阵冷落。 她弯腰抱起不停蹭着她的咕噜无视旁边的一人一狗直接上楼去。 顾嘤嘤屁颠屁颠地跟在零陆的身后，一脸期待。 回到房间后，零陆在小狗身前蹲下，摸了摸它的脑袋，歉疚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易简生病了？” 顾嘤嘤歪着脑袋认真听着零陆讲话，然后不假思索地点头。 “：抱歉，妈妈错怪你了。”零陆说，“下次不会这样了，下次你再表现出这个样子我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 顾嘤嘤的尾巴立马摇了起来，咧开嘴朝零陆笑着，喉间又开始发出撒娇的“嘤嘤”声。 “：你怎么这么好哄，一句抱歉就原谅我了？”零陆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顾嘤嘤激动地把脑袋怼在零陆的手上，好像在说，“摸摸我，快摸摸我。” 零陆自然是选择满足狗子的要求。 门口响起敲门声，接着是李嫂温婉的讲话声。“太太，吃饭了。” “：来了。”零陆起身朝餐厅走去，寻了一圈，没看到易简。 “：我去喊简小姐。”张妈站在门口说道。 “：别去，让她一个人待会儿，晚一些再去问她要吃点什么。”零陆一边坐下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她回忆起易简在医院几次三番红了眼睛都忍着不哭出来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当着大家的面哭，现在去打扰她无疑是把她想拼命藏起来的那一面瞧了去。 “：陆陆，知也怎么没下来？”老爷子把手上的平板反手递给张管家问。 “：不知道。”零陆淡淡地讲。 老爷子摇了摇脑袋，看样子是又闹不愉快了。“不管他了，吃饭吧。” 过了好一会儿，顾知也才出现在餐厅，且并未对他的迟到作任何解释。 零陆照样给顾知也夹菜，像是主动示好一般。一顿饭吃下来倒也没有哪里不对劲，老爷子都以为是他判断错误了。 吃完饭回青云山居的路上，顾知也破天荒地拿出笔记本处理工作。 零陆心里升腾起一股无名火，她把视线转向窗外，闭着眼睛，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中途，顾知也又接了个电话，下了车依旧是没管零陆兀自回书房了。 “：哇。”零陆盯着他的背影，原本隐藏在胸腔中的怒火一下烧到了头顶。 她快步往书房走去，满脸怒容。 顾知也原先是打算快速处理完手头上这点事情就陪零陆去遛狗，哪想到她会拉着脸出现在书房门口，对着他颇有怨气地喊，“顾知也，你虚伪。”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接着说。”顾知也起身，带着抚慰性质摸了摸零陆的脑袋，然后在她满是震惊的眸光中，关紧书房门。 零陆双手一摊，无语地笑出声。 她转身回到房间，心中的那股愤怒陡然间烟消云散。反而是经济独立这个想法的根在她的心里又往下多延伸了几寸，变得更加牢固了。 顾嘤嘤叼着牵引绳出现在门口，示意要出去溜达。 “：去楼下等着。”顾知也从书房出来往房间走去。 狗子离开之后他关上房门，斜倚着墙壁问，“我虚伪？我怎么虚伪？” “：没有，你不虚伪，我虚伪。”零陆冷声道，她侧身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顾知也。 “：好好说话。”顾知也的口吻有些严肃，这份严肃一下又刺激到了零陆，把她压下去的火又拔弄了起来。 “：你自己之前说就是喜欢我的实诚，结果我很实诚的和你讲我内心的想法你又不爱听。” 零陆猛地扭头，横眉竖眼地瞪着顾知也。 “：你根本就是喜欢听好话，就喜欢别人对着你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要不然为什么我在车上和你讲完那些话之后你就一直不说话，就当没我这号人似的。” 零陆抿着嘴，有些委屈地盯着顾知也。 顾知也静静地听着她的埋怨，面目深沉。 零陆瞧着一言不发的男人，更失望了，她心酸激愤地讲。 “：我从小就有被人赶出来的经历，还不止一次。” “：如果在经历过这么多次被赶出来的恐慌害怕之后我还是蠢到不给自己留后路，只会吃一堑不会长一智，以后等哪天真的身无分文的时候再次被赶出去流落街头的话，那都是蠢的。” “：那简直是蠢到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零陆讲完后像是发泄完了内心憋了一阵的委屈情绪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脸颊埋在其间。 她深深地觉得从顾知也帮她挡了一刀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她们两人在这段感情中的位置像是调转了一样。 零陆甚至生出另一种想法——顾知也是不是和很多男人一样，睡到了就无所谓了？ 至少就拿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来讲，她打心里觉得他的态度就是冷淡了。 之前她再过分他都不会忽视她，她可以在他开会的时候随意进出书房，但是现在他会把她关在门外。 之前她再怎么生气他都会包容，现在呢，他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满腹委屈，看着她在诉说她以往的难堪时一言不发。 零陆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反正刚在一起没多久，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 正当她在这样暗自安慰自己的时候，背后贴上来一具温暖的身躯，紧拥着她。 顾知也以为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后零陆会更加有安全感，至少他是这样。 没想到，这才是她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一点点和以前不同的动作都可以让她胡思乱想。 往好的方面想，这恰好能说明零陆开始对这段关系上心了，变得更在意了。 顾知也柔声解释道。“老婆，我没有冷落你，也没有生气。”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零陆的情绪很平静，语调间都是失望。好像把脸埋起来的那么点时间内，她就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似的。 他该怎么解释？顾知也觉得事情的走向变得有些棘手起来。总不能说是零陆太敏感，对感情需求太高。 何况这两个问题他一开始就知道。 如果一开始就不能接受零陆的这两个问题他应该在一开始就说清楚，双方离远一点。而不是厚着脸皮把人追到手，发生关系之后又怪对方对情感需求过高。 这种做法未免也太混蛋了。 “：老婆，我哪些行为让你觉得我冷落你了？”顾知也直截了当地问。 真当顾知也问起来，零陆又说不出口了。她发觉她觉得不舒服的这两个点说出口会显得她很矫情。 好吧，可能她就是矫情。 矫情归矫情，反正说不出口就是说不出口。生气吗？还是有点生气。 零陆突然有点烦她这个扭捏的性格，这个事情她撒个娇也能解决，没必要上纲上线，但她就是干不来。 她转头看着顾知也，突然大声又决然地讲，“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突然又像一下泄了气似的极小声地嘟囔着，“遛狗去。” 顾知也只觉得零陆可爱得紧。她虽然闹脾气，但当她知道她作过头了的时候会心虚，也会反思。 她不会一味的胡搅蛮缠非要把白的说成黑的以此来彰显她的正确性以及她在这段感情中的重要性。 第369章 梨树 偶尔这样斗斗嘴也算是谈恋爱时的一大乐趣，顾知也一边想着一边拉住从他身前经过的零陆的手腕，一把拉进怀里。 “：你放开我。”她掷地有声地讲。 “：不放。”顾知也捧着零陆地脸亲了口。 “：恶心死了。”零陆伸手去擦，被顾知也扣住手，“你擦一下我亲十下。” “：你欺负人。”零陆不满地朝他喊，带了点发泄的意味。 “：嗯，就是欺负你。”顾知也理所应当地讲，语调间还带了点成功逗弄对方时的愉悦。 “：你还生气吗？”零陆一边生气一边斜眼看着顾知也，说话柔和又带了点骄纵蛮横。 顾知也看着零陆这副别扭的样子，改口说道，“生气。” “：你亲了人还生气，到底要怎样嘛。”零陆又炸毛了。“我不和你讲了。” 她气恼地挣扎着要下去，腰部被顾知也紧搂住，试了三四次都无法成功。 零陆不悦地“啧”了声，垂着脑袋安静呆着，内心涌上一股疲倦，也不想再说话了。 顾知也瞧着一下就蔫掉了的人，把零陆拥进怀里，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他的肩头。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理解。我哪些地方没做好？是把你关在书房门口还是下车之后没管你自己一个人先离开？还是别的方面？” “：这些让你不舒服了？我都改，以后一定注意。”顾知也微微偏头，亲昵地用鼻尖贴着零陆的脸颊。 话音落下，零陆无力垂落在身侧两旁的手才抬起来抱住顾知也的脖子。 “：我是不是很玻璃心？她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顾知也吻了吻零陆的脸颊。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零陆又问。 “：你问哪方面？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顾知也一本正经地问。 零陆在顾知也的肩膀上捶了一拳。“我是说认真的。” “：从昨晚的表现来看，是挺敏感。”顾知也补充道，“我也是认真的。” “：顾知也。”零陆坐直身体，羞赧地盯着他，语调间全是嗔怪。 “：老婆，性格又不是生来就这样，没关系。”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零陆撅了撅嘴。他凑过去亲了亲她那张娇柔丰满的嘴唇。 “：还有，你以后不要在车上干那种事情。”零陆不满地拍拍顾知也的肩膀。 “：什么事情？”他知故问。 “：就是那种事情啊。”零陆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就装吧，你心里门清。司机在前面开车，中间挡住了看不到但是会有声音。” “：老婆，我是想在车上和你做，前提是只有我们两个人。”顾知也实诚地讲。 “：我不可能会当着司机的面做让他听到你的声音，事后他还可能会一边回味着你的喊声一边解决生理问题。”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把我想成一个行事没有分寸完全不尊重另一半的人？” 顾知也面露愠色。 “：没有，我就是和你说一下嘛，你刚刚在车上把我按在座椅上，我以为你，你。” “：对不起对不起，顾总，我知道你很尊重另一半，我深有体会，要不然我怎么会选择你呢。” “：像你这样又尊重另一半又给足情绪价值又提供金钱的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零陆见越解释越讲不清楚，立马改口对着顾知也就是一顿彩虹屁。 顾知也本来就没真的生气，被零陆夸上一番之后紧绷的脸色缓和下来，臭屁地问，“你是这么想的？” “：当然是。这全都是我的心里话。”零陆直视着顾知也幽深的双眸。 顾知也捏了捏她的脸颊。 零陆俏皮地朝他耸了耸鼻子，露出明媚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对方。 忽而，零陆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顾知也的眼神陡然就变得火热起来。 “：顾总，还要去溜狗呢，小狗在楼下肯定等着急了。”零陆躲避着顾知也灼热的视线，指了指门口。 “：嗯。”顾知也把她往怀里带了点，两人的身躯紧紧贴着。“亲我。” “：啊？”零陆怀疑她的耳朵听错了，“什么东西？” 顾知也直勾勾地盯着零陆的嘴唇。 零陆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贴了下他的唇瓣。 “：走吧。”顾知也把她放下来，牵着她往楼下走去。 零陆：……还怪守信用。 空旷的后院，草地被晒得有些发黄。 “：你为什么不在那边种点树啊？”零陆指着靠花园的那侧光秃秃的一片问。 “：外公的院子里种了好多树，特别是那棵梨树，好像是外婆怀孕的时候就种下了。三四月份的时候，寒风一吹，满院都是梨花。” “：这颗树还很勤劳，每年都结很多果子，但大多都被鸟啄了。”零陆望着那片空旷的草地，好像看到了顾知也看不到的那些过去。 “：外公的后院还种了什么？”顾知也牵着零陆往前走。 “：还种了一颗桃树，两颗枇杷树，还有橘子树。那些树都是小小的一颗，只有那颗梨树，从围墙外面就能看到。” 零陆再度潜入回忆中。 顾知也亲了亲零陆的头顶。 顾嘤嘤一直呆在老宅，今天一天都没跑酷，此刻有些蠢蠢欲动。 零陆蹲下身，解开牵引绳，“我说三你才可以跑，听懂了吗？” 狗子点头。 “：一、二、跑、快跑。”零陆以为狗子会上当，却发现它的屁股像是钉在地上了似的，一动不动。 “：你快跑啊。”零陆催促道。 狗子歪着脑袋认真地盯着她。 “：三。” 顾嘤嘤像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顾嘤嘤，你牛啊。”零陆瞪大眼睛下意识发出感叹。 顾知也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下觉得她震惊的小表情尤为可爱。 两人十指紧扣慢慢走着，嘴里絮絮叨叨地不停说着，大多是零陆说顾知也听着。 他偏头望着她，耳边是悦耳美妙的话语声。 零陆破天荒地主动讲起她记忆中的一些事情，对顾知也来说，这是头一回。 两人洗完澡之后首先干的事情就是一起把相框拆了，摆出来。 这下，这个房子看起来更温馨更像是一个家了。 顾知也处理完一些工作回到房间发现零陆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他在床边坐下，把她的头发往后拨去，露出她饱满圆润的额头。 顾知也用指腹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并在她耳边附上一句轻语，“好好睡。” 他起身把台灯调暗了些，把冷气的温度又调高了两度后再度离开房间回到书房处理这两天由于陪伴零陆而未处理的许多工作。 易简哭累了之后就趴在被子上睡着了。半夜，她缓缓醒来，打开手机，发现零陆在四个小时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零陆：可以随时找我哦，不麻烦。】 易简的眼睛再度红了，她麻利地回了句，【谢谢。】打开门，发现李嫂正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打着瞌睡，又像是在等她。 “：李嫂。”易简喊了声。 “：简小姐，你饿不饿？老爷看你没吃晚饭怕您饿着，让我在这里守着，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您做。” 李嫂和颜悦色地说道，没有半分加班的怨言和不耐烦。 “：顾爷爷呢？” “：老爷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下了。” “：您给我下碗面吧。”易简说话的语气还是充满了哀伤。 “：好嘞，您等着。”李嫂笑眯眯地说完后朝厨房走去。 第370章 小癖好 顾老爷子的关照和李嫂和煦温暖的笑容以及零陆还有顾家其他人的照顾让易简冰封的内心再度暖和起来。 她突然觉得她的人生多了点光亮，哪怕此刻，黑暗仍然占据绝大部分地方。 顾知也正在衣帽间挑领带，门口“哒哒哒”一阵越来越近且急促的脚步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家里除了零陆还有谁会这样走路。 下一秒，门口露出一个脑袋，这是零陆惯用的出现方式。她喜欢先探出一个脑袋看看顾知也在干嘛再决定要不要出声说话。 “：偷看我？”顾知也挑了一条真丝格纹手工领带来到镜子前。 “：哪有。”零陆小跑过去，雀跃地说道，“我试试，给我试试。” 顾知也搂住零陆的腰，看着她圆润的指尖捏着领带两边穿来穿去，一看就是不会。 他认真地盯着她，从他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她又长又密的睫毛，不算太挺直也不算太塌的鼻子，红润的嘴巴微微嘟起来，看起来像是有些情绪，但这只是由于她此刻极为认真而已。 顾知也俯身在零陆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零陆明明记得参加婚礼那天造型师就是这样打的领带，怎么到她手上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她按照记忆中的步骤走着，一扯，松了。 “欧~”零陆下意识发出诧异地声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服气地望向顾知也。 “：再试一下。我明明记得就是这样打的。” 顾知也自然是依着她。 零陆按照记忆中的步骤再试了一次，一扯，又松了，“算了，你自己来吧。” “：我教你。”顾知也把领带挂在零陆的脖子上，两手分别抓着她的两边肩膀，让她转过身去，面对着镜子。 “：左边的领带放在上面，留长一点。”顾知也一边抓着零陆的手一边讲解， “：长的这根往里面绕一圈，从里面穿到另一边再绕一圈……扯住短的那一根，往上一推。” “：好了。”零陆双手一摊。 顾知也从后背拥住零陆，亲了亲她的脖子后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两人脸颊贴着脸颊。 “：睡好了？” “：嗯，睡得超好。”零陆心满意足地回答，她的皮肤散发着光泽。 “：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副作用？” “：没有。” 顾知也毫无预兆地开始舔吻着她的脸颊和脖子。 零陆咬着嘴唇，身体开始升温，腿脚发软。只能死死地抓着顾知也的胳膊。 顾知也的手往上摸去，捏住零陆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 他吻住她的嘴唇。 “：你不是要去上班了吗？”零陆喘着气问。 “：做完再去。”顾知也不等零陆说话再度吻住她。 睡裙的肩带滑落到肩膀…… 零陆抱着顾知也的脑袋，脸颊和耳垂绯红，“别在这里，去房间。” “：抱紧。”顾知也的声音暗哑。 零陆的双腿突然离地。 顾知也单臂抱起她，十分轻松。他迈着阔步朝房间走去，期间也一直在不停地吻她。 零陆躺在床上，面露潮色，“还有领带，领带。”她拍打着他的肩膀，胸脯快速起伏着。 “：戴着。”顾知也附在她耳边低语，话落，含住她的耳垂。 零陆立即咬住下嘴唇，脸上的潮色又红上了一分。 “：不要这个，你不要。”她拽住他的胳膊，娇媚的语气勾的顾知也心头发痒。 “：老婆，前戏不够你会很难受。”顾知也认真地盯视着零陆，抚摸着她的额头，把她的头发往上摸去。 他的身体滚烫，把零陆那具同样滚烫的身体拢在怀中，这是一个让她感到亲密又很有安全感的姿势。 “：那你。”她紧抿着嘴，抓着他的手臂，陷入为难中。接着，她仰起脑袋主动去吻她，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在腹部。 顾知也意会…… 顾知也起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拿t。 零陆躺在被子上，她反手从头顶上摸到枕头，蒙住脸，和上一次一样，耳朵紧紧听着一旁的动静。 顾知也紧盯着她泛红的身躯，那条领带还挂在她的脖子上，垂在她的胸间。往下是光滑雪白的肌肤，耸起的胸脯，平坦的腹部…… 他舔了下嘴唇。 零陆察觉到不对劲，把枕头往下挪了些，露出可以瞧清当前这个场景的眼睛。 “：你别这样看我。”零陆一边说一边快速坐起身来，蜷缩着腿，用枕头挡住身体。 她脸上的羞晕更甚，低着脑袋，像是被羞得抬不起头来似的。 “：怎么更害羞了？” “：谁让你老用那样的眼神盯着人看。” 顾知也再度去吻她。 零陆的双手紧紧攀着顾知也的肩颈。她的眉间陡然出现了一个川字，微微扬起下巴，眼眶泛红，像是有些痛苦。 “：疼了？”顾知也心疼地问，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是因为痛得发抖还是害怕得发抖，身体也不似刚刚那般滚烫。 “：还是有一点。”零陆小声回答着。 顾知也本来就温柔的动作更加温柔缓慢了，充满着爱意和爱惜。他依旧不停地舔吻着她，抚摸着她，紧拥着她。 零陆咬着下嘴唇，牙齿落下的地方变成了青白色，不管怎样她就是不愿出声。 顾知也暗哑的声音带着夸奖的口吻在她耳边呢喃，“老婆，好厉害。” “：都吃下了……” 零陆羞得浑身发烫，她把脸埋在顾知也的肩头上，感觉更没脸见人了。 她一直不出声，顾知也就一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终于说到零陆忍不了了，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被这些话羞死。 “：顾。”字刚一出口，顾知也就得逞了。 零陆微张着嘴，发出妩媚又愉悦的呻吟。 “：真好听。”顾知也轻笑着说道。 一阵战栗陡然来袭。 零陆能感受到顾知也在紧拥着她时还在亲吻她。这个时候的吻，她从其中感受不到任何欲望，更多的是一种珍惜，爱护的感觉。 她扯下脖子上的领带，赌气地扔到顾知也身上，“还给你。”像是在耍小性子，说话的腔调和动作神态全是说不出的魅惑。 顾知也轻咬着下嘴唇盯着零陆这副骄纵的模样，拿起领带放在床头柜上，“我等下要用，别弄脏了。” “：你要用你让我戴着。肯定弄脏了，我出汗了。”零陆不理解地讲。 “：老婆，我现在一看见这条领带就会想到你刚才“只”戴着它的样子，多好看。”顾知也露骨地调侃。 “：顾知也，这是不是你的小癖好？”零陆抚摸着顾知也的后背问。 “：是。”顾知也把脸颊埋在零陆的颈间一边说一边用鼻子蹭她，用嘴唇吻她，“你把我衣柜所有衣服都穿着做一遍。” “：才不要，你有点变态了。” 顾知也把零陆抱起来，坐在他身上。 零陆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仰着脑袋，露出优美又极具诱惑力的颈线，红肿地嘴唇微张着…… “：先生今天怎么还没下来？他以往不都是七点四十五下来吃早饭？” 张妈守在餐桌旁，疑惑地嘟囔着。“难不成他忘了？” “：小刘，你上去喊一下先生，早饭要凉了。”她对着一旁擦拭东西的阿姨说道。 “：我就去。”这名叫小刘的阿姨放下手里的抹布轻手轻脚地往楼上去。 她先是在衣帽间门口喊了两声，没人应后走向书房。书房门开着，小刘往里一瞧，发现里头也没人，最后才来到房间门口。 抬起手正想敲门的时候听到一声小声的呻吟，她捂着耳朵快步走下楼。 第371章 工资卡 “：别去，以后都不要上去。你也是，先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要不要出门工作要不要下来吃饭他自己难道会不知道。” “：你干嘛像个老妈子一样操心，干好你阿姨的活就好了。” “：我提醒你，你要是再多事哪天不小心打扰了先生的好事，就等着被辞退吧。”小刘那张像腊肉一样干瘪的脸难得地透露出红色。 张妈一下明了点，“多谢你提醒。” 季轩拿着文件来到总裁办，瞥了眼紧闭的大门后问坐在门口的秘书，“顾总呢？” “：顾总没来。”秘书起身答道。 “：没来？”季轩像是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诧异。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知也的电话。 “人呢？不是说十点开会。” “：嘿~老顾，迟到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你基本是雷打不动八点四十五一定会到公司，现在都九点过十分了。” 顾知也看了眼身下的零陆，只见她抿着嘴，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大喘气，就怕被电话那头的人知道她的存在似的，表情极为心虚。 “：人在家，会议往后推迟二十分钟。”他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太阳穴。 “：哦~”季轩意味深长的强调好像是在说我什么都知道。 零陆听得耳根发烫，下意识把脸埋进顾知也的颈窝处。 顾知也摸了摸她的头发，挂了电话。 零陆浑身上下本是充斥着睡好之后的精神饱满，被顾知也折腾一番后有点疲惫的脸颊上布满着爱后的光泽和幸福神态，身体也有些酸痛，还有些发胀。 “：你迟到会扣工资吗？”零陆用指尖摸着顾知也的后颈问。 他此刻正用一只胳膊肘撑着下巴看着下方的零陆，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摩挲着。 两人就用这种极为亲密的姿势聊着天。 “：扣一万。” “：一万？普通员工一个月才拿几个万？迟到一天不是就全没了？”零陆惊诧，涌现一种替人抱不平的心态。 “：老婆，位置越高，扣得越多。从我到下面的普通职员依次递减。” “：我在你心里又成黑心资本家了？”顾知也有点不乐意地问。 “：没有，我这不是不清楚你们。”他低头亲了零陆一口，打断了她的话。 “：嗯，”零陆改口道，“我们公司的政策嘛。” 她紧接着又问，“到你这个位置月薪能拿多少？” “：二十万上下。” 零陆的嘴巴张成了o字形。“年薪呢？” “：所有的全加在一起到手千万出头。”顾知也又捏了捏她的耳垂。 “：哇~你好能挣钱。”零陆下意识脱口而出。 “：这算不算对我工作能力的夸奖和肯定？”顾知也脸上很淡定，实则在听到零陆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乐得喜不自胜。 “：你的工作能力还要我夸奖吗？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零陆谈起这件事情还有点骄傲。 顾知也又亲了亲她的嘴唇。 “：怪不得大家都想往上爬，又有钱，又有权。”零陆感慨。 顾知也起身。 零陆立马捂住双眼的同时扯过被子盖住眼睛。“顾总，你能不能不要带着它乱晃。” “：你多看看，和它熟悉熟悉，多摸摸也行，毕竟以后要天天和它见面。”顾知也一本正经地回答。 零陆觉得简直是要疯了。 顾知也从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之后隔着被子把她圈在身下，“老婆，工资卡。” 零陆的心情变得很奇妙，但绝对不是像之前那样不想接受的为难的心态。她有点雀跃，又有点开心，还有点忐忑，又有点奇怪。 总之，面对着这张卡，她的内心百味杂陈。 “：为什么给我？” “：老婆管工资不是天经地义，哪有为什么。”顾知也理所应当地讲。 “：顾知也，我干不来什么发工资和记录家里支出明细这些事情。” “：不用你操心，那些会有专业的人处理。就是想给你。” 零陆垂眸盯着顾知也捏着的那张卡，沉思有倾。片时，她抬眸望向他的眼睛，在他隐隐闪烁着期待的眸光中，她伸手接下了这张卡，俏皮地讲。 “：提前说好，花光了可不许怪我，也不准问我钱花哪了。” 这是零陆头一次在比较喜悦的心情下收下顾知也的东西。 虽然这个东西和以往的那些比起来，贵重程度不相上下，可她这一次没有感受到任何负担，心头隐隐泛着甜蜜。 “：不问。”顾知也的额头贴着零陆的额头，闭眼沉默了几秒，好像很享受这个温情的时刻。 “：抱你去洗澡。”他问。 “：我自己洗，你先洗完去上班吧。”零陆慵懒又有些羞怯地讲，“我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去公司的，但是你早上折腾得我没力气了，我不去了。” 她像只小猫咪一样伸了个懒腰，被子下滑，胸前那片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轮廓处有着顾知也故意留下的吻痕。 顾知也饶有兴味地盯着那片红痕，伸出长了薄茧的指尖轻柔地抚摸着。 零陆感觉到她的身体又开始有了升温的迹象，她伸完懒腰之后故意顺势把胳膊搭在顾知也的肩膀上，“你还去不去，再不走就不让你走了？” “：怎么，还想再来两次？”顾知也低头再度亲了亲那片红痕，舌尖轻柔地掠过。 零陆傻笑了两声，“你还是快走吧。我有点不想听你说话。” “：睡完就翻脸不认人？” “：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内敛一点？” “：在外人前面可以。” “：私下也内敛一点嘛。” “：我喜欢直奔主题。”顾知也特意加重了后面几个字。 零陆眯眼笑得无奈，她把脑袋扭向一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床头柜的领带。 她用带着一种偷摸气质的小眼神快速瞟了眼正把脸庞埋在她颈窝间顾知也，伸长一只手偷偷去拿。 顾知也嘴角往上翘了翘。 零陆咬着下嘴唇，压抑着得逞的笑容。就在她的指尖夹到领带的瞬间，被一只大手抢走得猝不及防。 “：你换一条嘛。”她撒娇道。 “：不换。”顾知也伸长胳膊，好让零陆够不着。 “：你别戴着它，我刚刚戴过了，这多奇怪。”零陆讲话的口吻带了点央求的意味。 “：就是因为你刚刚戴过了，我才更想戴着它。”顾知也的语调暧昧，配合着他的眼神像是在调情似的。 零陆眼珠子一转，扭头就去抢，嘴里还嚷着，“顾知也，这真的很变态。谁会戴着和女朋友做的时候，对方用过的领带去公司。” “：我。”顾知也理直气壮。 “：你是不是早就打了这个主意，在教我打领带的时候。” “：是。”顾知也仍旧理直气壮。 “：臭变态……”接下来所有的话都变成了吻声和呻吟声。 原本推迟二十分钟的会议最后推迟了一个半小时。顾知也姗姗来迟，脖子上戴着一条真丝格纹领带。 “：太太今天穿得真好看。”零陆一下楼张妈的夸赞就飘了过来。 她身上穿了条黄色蕾丝拼接v领真丝短裙，裙摆呈a字形，到她膝盖上方一点点。 零陆暗自庆幸，好在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顾知也的吻痕全都是留在比较隐蔽的地方，要不然她穿什么都不方便。 “：我之前穿得不好看吗？”她问。 “：您之前在家不是黑色的短袖就是白色的短袖要不就是灰色的短袖，什么图案都没有。除了出去玩，在家里穿得这么鲜亮是头一回。” 张妈把一直温着的早餐端到餐桌上。 第372章 高知潼 零陆看了眼时间，十点半。她克制着打颤的双腿，其间，余韵还未褪去，加之腰酸腹胀的感觉让她在心里暗骂了顾知也一句，“衣冠禽兽。” 她拿出手机，转眼，这四个字就成了顾知也的新备注。 后院突然传来几个人叽叽喳喳讲话的声音，“张妈，后面在干什么？”零陆吃着碗里的海参小米粥问。 “：先生说要在院子里种上几棵树。”张妈在厨房回答。 零陆不由得想起她昨天傍晚散步的时候和顾知也说的那几句话。再度问，“他说了要种什么树吗？” “：好像是梨树、枇杷树和桃子树、橘树，反正都是果树。” 零陆心中的欢喜溢到了脸上。她三两口吃完早饭。 张妈立即擦干手端来水和药，“太太，先生出门前特意叮嘱，要我提醒您按时吃药。” “：谢谢。”零陆端过杯子，把瓶盖里的那几颗药一次性放进嘴里，用水咽了下去后马不停蹄地走向后院。 “：方伯。” “：少夫人，少爷起先是想把老宅后山那棵梨树刨过来，那棵树基本和我差不多年纪。” “：树毕竟在后山长了那么多年头，根扎得很深，就算再小心刨也不免伤了它的根茎。” “：都说树挪死人挪活，六十几年的树自身也有了些灵气，挪过来可能活不成，考虑到这个问题，少爷换成了，”方伯的眼神朝零陆脚下瞥了瞥。 零陆蹲下身去，指着差不多到她头顶的一棵小树苗问，“这个？” “：诶。”方伯擦了擦被太阳晒出的汗。 零陆起身的时候突感一阵天旋地，她摇了摇脑袋。对那阵突如其来使她眼前发黑的眩晕感到奇怪。 “：少夫人，您进屋歇着吧，太阳太大了。”方伯以为零陆是晒不得太阳。 张妈看着零陆吃完药之后不敢掉以轻心，要是再出现上次那样的事情她这份好差事就真的没得干了。 她瞧见零陆摇脑袋像是有些不对劲之后立马跑过来扶她。 零陆坐在沙发上，脑子开始晕晕沉沉的，她像是飘在水面上随着波浪在晃动一般。 不出意外这就是副作用。她寻思着，起身朝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零陆打开电脑的同时拿起手机给顾知也发了条消息。【为什么找来一棵那么迷你的梨树？】 【顾知也：开花结果需要时间。你喜欢的，我们院子里都会有。】 【零陆：小白兔亲亲的表情包。】 【顾知也：小灰兔亲亲的表情包。】 零陆不自觉笑出声，寻思着顾知也这个表情包怎么找得这么迅速。【可爱。】 【顾知也：谢谢老婆。】 【零陆：我说表情包。】 下一秒屏幕上显示着：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零陆脸上溢满幸福甜蜜的笑容。她放下手机，再度晃了晃脑袋，盯着看起来有些模糊的电脑屏幕，撑着眼皮，自我催眠道。 “：不行不行，打起精神来工作。零陆。你要记住，你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五分钟后…… “：太太。”张妈来书房问问零陆中午想吃点什么，就瞧见她整个人蜷缩在书房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呼吸绵长。 张妈拿起一旁的薄毯轻轻地给零陆盖上，还把冷气的温度调高了些。 零陆陷入无意识之境，对此一无所知。 君悦出事之后，徐央央被吓得魂不附体，整天神经兮兮地不敢出门。 事发当晚警察找她录口供，她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在她郁郁寡欢失魂落魄那两天，董在先找到徐有为，解决了绝大部分的事情。 从尸检结果以及工作人员的口供得知死者体内的精液来自熊老板，他被立即逮捕。 死者的父母得知女儿去世的消息立即赶过来，妈妈看到女儿的尸体之后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场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满头黑发变成了满头白发。 她的眼神麻木又呆滞，整天以泪洗面，像是丢了魂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死者的父亲短短两天，脸颊瘦到凹进去。两夫妻就这一个孩子，她的去世对这个家庭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请问你们是高知潼的父母吗？”一位身穿西装的律师出现在病房。 高母擦了擦眼泪。 高父起身，带了些防备心地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君悦的老板徐老板请来的律师，高知潼是主动从君悦的楼上跳下去的，我们老板出于人道主义决定给二位一笔赔偿金来弥补一下二位不幸丧女的悲痛。” “：老板给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拿了这张支票后还请二位去警署签字，领了尸体之后快速离开。” 律师毫无同理心，用一副公式化的冷漠态度讲。 “：要我们离开可以，请你们君悦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女儿到底是为什么会到你们君悦去工作？” “：她才十六岁，你们君悦是知法犯法。” “：想用五十万买我们闭嘴，拿着你们那张肮脏的支票滚蛋。中间的过程一天不搞清楚我们就一天不会罢休。” “：我们家知潼是个好女孩，她绝对不可能主动去你们君悦。她要不就是被骗进去要不就是被拐进去，无论如何你们君悦都脱不了干系。” “：你这个赚黑心钱的律师，你想想我女儿哭着喊救命君悦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没一个人帮她，她会有多绝望嘛。” “：我可怜的女儿。” 高母眼泪鼻涕在脸上肆意流淌，她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 高父扶着高母的肩膀毫不客气却又极度坚持地讲，“我们就要一个真相。” 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收起支票转身离开了，徒留下身后痛哭流涕的两位老人家。 他走到停车场，上车之后拿出手机拨通了董在先的电话，“董总，高知潼的父母态度很强硬，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松口。” “：好，辛苦。”董在先挂了电话看着书桌对面愁眉苦脸，嘴唇透着不正常紫色的徐有为说道，“听到了吧？” “：老徐，这两个老家伙不肯拿钱闭嘴的话一定会到君悦去闹，还会利用网络闹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这两个死老家伙明摆着就是不给你留活路。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两人解决掉。” “：君悦最近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情，名声已经很差了，再怎么挽回客流量也很难回到之前的状态。现在卖楼也只能卖低价，毕竟死了人。” “：你要想清楚了，是再继续这样苦撑下去等着赔到裤衩都不剩，还是答应我的提议。” “：再者你现在身体也不如从前，不能过于操心，要静心休养。要是这颗心脏支撑不住要再换心脏的话，又是一大笔费用。” 董在先用那极为麻利的嘴皮子对着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满脸愁苦的徐有为一顿输出。 “：我可以帮你快速解决那两个老东西。再说了，你不是还有个背锅侠？现在身体不好，你正好就用养病的借口把所有的生意全都交到徐嘉逸手上。” “：他接手君悦之后，涉黄也好贩毒也好，和你有什么关系？”董在先笑得一脸淫邪又狡诈。 “：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徐有为不再犹豫，接二连三出事已经让家里的财产缩水了大半，只能铤而走险。 俩人的谈话全都通过书桌底下的监听器传到了徐嘉逸的耳中，他露出嗜血又疯狂的笑容，没有丝毫害怕，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张妈喊零陆起床吃午饭的时候零陆的脑子依旧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像是极度缺水即将干枯的菜苗只获得了小小的一勺水，根本不解渴。 第373章 你撒谎 零陆想再度躺下去，但她又觉得很饿。估计又是哪一种药的作用导致她的消化变好了。 她整顿饭算是眯着眼睛吃完的。 吃完饭后零陆吃下张妈递来的药，脚步有些虚浮地回到房间躺在全都换过散发着香气的三件套中再度陷入黑暗。 她的时间好像停滞了…… 到三点半，零陆的身体习惯性地开机。 她顶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坐在沙发上发呆。睡得太久导致她的身体更疲惫，更累了，完全没有早晨起床时那股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累得无力动弹，没劲干任何事情。 时间悄然溜走。零陆再度让脑子活泛起来的时候距离她起床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她艰难地爬下沙发，洗了个冷水脸，来到厨房，顶着混沌的脑袋有气无力地讲，“张妈，我记得你说过鸡汤对顾知也的伤口好是不是？” “：是的，太太。” “：你教我怎么弄，里面要放什么。”零陆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把披在肩头的头发扎起来。 “：好的。” 顾知也照旧在六点三十到家。 “：先生，太太在厨房。”用人自觉回答。 顾知也朝书房走去，身上的西装都未脱下。他打开厨房门，张妈刚想出声，在他的示意下即刻闭上嘴。 她朝顾知也弯了弯腰之后轻快地朝外走去。 厨房只剩下零陆和顾知也两个人。 他盯了她靓丽的身影几秒。 “：这个可以盛出来了吧？”零陆依旧迟钝、混沌的脑子完全没意识到她身后悄然发生的一切。 “：可以。”顾知也从背后拥住零陆，脸颊贴着她的脸颊讲。 零陆扭头看向他，顾知也在她润泽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老婆，今天怎么是你下厨？” “：没有，我只是炖个汤而已。张妈说这个汤有利于你的伤口恢复。你试一下。”零陆拿过汤勺舀了一小勺之后放在嘴边吹了吹。 她下意识用一只手兜住勺子下方，把勺子递到顾知也的嘴边。 零陆的双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勺子刚碰着顾知也的嘴唇她就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咸了吗？还是淡了？有没有鸡的味道？有鸡的味道就说明前面的步骤没弄好。” 顾知也被她这种怪异的问法问笑了，“好喝，没有。” “：那就好。管它有利没利，喝了不吃亏，喝了不上当。”零陆放下手中的汤勺，视线飘过顾知也放在她腰间的手，“你去换药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 “：纱布变白了一点点，你怎么不喊上我，我想看一下伤口的恢复情况。” “：开始结痂了。按时吃药了没有？”顾知也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拐到了零陆身上。 “：吃了呀，吃完之后脑子晕，困，睡了一天。要不就换成睡前吃一次，怎么样？” 零陆转过身来，瞧见顾知也戴着的那条领带她的脸颊还是有些发烫。她迅速移开视线。 “：不行。”顾知也语重心长地讲，“老婆，医生说了一天三次。” “：可是我明天要出去给钟溺过生日，吃了这个药我就没法出门了。我早就答应她了。” 零陆抬起一只手放在顾知也的腹部，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言而无信不好。” “：明天不是上学？”顾知也问。 “：请假，一年就过一次生日，反正又不是天天请。”零陆干脆地讲。 “：明天过后再吃两天药，照旧很不舒服就去医院让医生换药。”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成交。” 吃完饭后，零陆在二楼客厅工作，小猫小狗守在她身边。顾知也在书房工作。 她的重点全都放在顾知也那只受伤的手上。从受伤到现在，他好像察觉不到痛似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除了受伤的那只手不能拿重物，其它的什么都没耽误。 零陆的脑子里跳出两个不成形的想法：顾知也是不是痛觉有问题？ 她拿出手机走到二楼客厅的阳台给季轩去了个电话。 “：嫂子。” “：季轩，我问你个事情哈，但是请你帮我保密，别告诉顾知也我问过你。” “：好嘞，你尽管问，我什么都知道。” “：顾知也他是不是感觉不到痛啊？”零陆犹豫着问出这个问题。 “：能感觉到啊。他特别能忍，痛死都不会吭一声。” “：你方便把他私人医生的号码发一下给我吗？”零陆接着问，“他这两次换药是让私人医生换的吧？” “：是，他嫌去医院一来一回耽误事，让医生在办公室给他换的。老顾的私人医生也是医院的医生，去不去医院都是一回事。怎么了？” “：哦，没有，因为他从来不主动和我提这个事情，我想详细了解一下。”零陆笑着说。 “：他怕你担心吧。”季轩安慰道。 “：是的吧，你把医生的号码推给我吧，千万别告诉顾知也我因为这个事情找过你哈，谢谢了。” “：不客气。” 挂了电话，零陆即刻就收到了季轩发来的号码，她立马点击号码拨打了过去。 “：太太。”医生客气地喊。 零陆寻思着，应该是季轩给医生说了声。 “：医生，我想问问顾知也的手，恢复得怎么样？” 电话那边沉默了。 零陆追问，“他和我说恢复得很好，不好吗？” 那边依旧沉默。 “：你说吧，我保证不让你失业。”零陆拍着胸脯保证道。 “：太太，顾总的手伤口有轻微的裂开，上次还在国外的时候就裂开过一次，今天帮他换药发现又出血了。” 听到零陆的保证之后医生开始像倒豆子一样劈里啪啦往外吐。 零陆听得面容愁肃，紧拧的眉间出现了一个川字。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应该的。” 零陆挂了电话，坐回电脑前，一只手环着自己的腰，一只手的大拇指放在下巴上面戳戳戳。 她面目肃然地凝视着前方，一脸深思。 忽而，零陆站起身来，放下手机朝书房走去。 顾知也已经褪去了西装，解去了领带，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衬衫领口处的两粒扣子解开，露出锁骨处的咬痕。 他卸去了在外时的不苟言笑，毫无表情的冷峻气质，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整一个斯文败类。 零陆微斜着身体，面对着顾知也，臀部上方靠在桌沿上。“顾总，我们来商量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顾知也起身拉住零陆的手，把她往怀里拉，示意她坐在他身上。 “：顾总，呃，有这样一个说法哈。”零陆轻拍着顾知也的胸膛讲，“做多了会容易虚，从这两天来看我觉得你有点不节制。” 顾知也的眼神又深情又带了点严肃，还带着明晃晃的灼热欲望，一点都不像是在看穿着衣服的零陆，倒像是在看躺在床上的零陆似的。 “：为了避免你过了三十五岁之后会立不起来。”零陆被顾知也看得头皮发麻，她忍着羞耻红着耳垂，垂眸下视，一本正经地讲，“我们调整一下次数。” “：嗯？”顾知也讲话的尾音上挑。 零陆好想跑，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找一个这样的话题作为开头。说都说了，她依旧还是硬着头皮问，“我们改成一周两次，好吧？” “：一次做一晚上？”顾知也认真又带了点诙谐地讲。“老婆，我身体好得很，三十五岁之后能不能起来你尽管等着看。” “：好吧，你撒谎。”零陆忍不下去了，这个话题必须要脸皮厚才能聊下去，而且，这也不是她主要想谈论的话题。 第374章 幸福阈值 很突然的，她的表情就从羞怯变得极为认真。 “：还没到三十五岁你怎么知道我撒谎？”顾知也一听她的语气，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 “：我不是说我这个，我是说你的手。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恢复得一点都不好。”零陆带了些嗔怪地讲。 “：医生是这么说的？”顾知也心里的想法则是：等下就开除。 “：嗯，他一开始不愿意说，估计是你说了什么。我答应了他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让他丢掉工作。顾知也，你不许为难他。”零陆用平和的语调警告着。 “：我会为难的。”顾知也坦然答道。 零陆眼珠子微微上翻，很无语也很不开心地瞪着他。 “：我不为难。”顾知也立马改口。 “：在你的伤口拆线结痂之前，不准再碰我，一次都不行。如果下次再有伤口裂开的情况我就带着你去医院打石膏。” 零陆的表情看起来凶极了，但对顾知也来讲，毫无威胁力，还怪可爱。 没有人敢用这种威胁又严肃的语气同顾知也讲话，还给他甩脸色。眼前这个人两个事情都干了，他怎么就一点不生气反而还有点开心。 “：老婆，我刚开荤你就让我吃素？”顾知也卖弄着色相。 零陆撇了撇嘴，“美男计也没用，别想。”她的眼睛还是很实诚地多看了顾知也几眼。 顾知也凑过去亲了亲零陆的脸颊，“我今晚小心着做。” “不做，就是不做。”零陆立马拒绝。“在你手好之前一次都不做。” 顾知也一下一下亲着零陆的唇瓣，放在她腰间的手轻柔的摩挲着，像是在诱惑她，“真不行？” “：嗯，不行。”零陆的上半身像根木头一样，她没躲也没推开。 瞧见她这副姿态，顾知也开始得寸进尺。 他一下一下轻轻吮着零陆的嘴唇，温柔的撬开她的牙关。起先他的吻，是短暂又轻柔地触碰。接着开始变本加厉，颇有一种从毛毛细雨转成特大暴雨的架势。 零陆傻笑了两声，推开顾知也，“嘴亲烂都是不做。” 她微歪着脑袋，用熠熠发光的眸子挑衅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目光，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 顾知也把脸埋进零陆的颈窝处，幽怨地喊了声，“老婆。”好像是从零陆这里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嗯。”零陆一只手抱着顾知也的脑袋，指尖不停地抚摸着他后脑勺那片头发的发尖。 顾知也开始不停地亲她，只是用嘴唇不断地在她的脖子、锁骨和肩膀这两个部位触碰着。 他的手压住了零陆的袖子，没注意地往下一带。 零陆这条裙子的领口本来就比较大，接近深v了。 顾知也这么一带，她一侧的袖子很容易就滑落下来。 零陆倒吸了一口气，急忙把袖子扒拉上来，捂住胸口，有些一惊一乍地样子，“你怎么可以随便脱人衣服呢，这多不文明。” “：下次可不许再脱了哦。” 零陆这句话的语调像是在哄小孩似的。 顾知也：…… 他靠回凳子上，眸色渐沉，很直白地盯着她的眼睛，像是在读取她此刻内心的想法似的。又像是想说什么，但言语过于复杂，还是选择不予详谈。 零陆的心底无法控制地生出一股“可怜”的情绪。对着顾知也复杂却又深沉的眼神，她内心深处不受控制地生出歉意。 她开始反思她在之前的谈话中有没有哪一句话说得太过分了？是不是哪一个行为让他感到不舒服了？ 零陆开始平白担心这些。 她垂眸下视，靠在顾知也的怀里，紧环着他的腰，贴在他的耳边极尽温柔地讲，“快点把手养好，好吗？” “：这样反反复复出血，千万别留下什么问题才好。” “：手要用一辈子，它出了问题干什么都会很不方便。要真的留下什么问题导致你，”零陆停住，叹了口气，“我可就真的要内疚很久很久了。” 顾知也亲吻着她的头发，嘴唇迟迟没有挪开。 散步开始成了两人增进感情的一环，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多。 开口的第一句话，无论是零陆还是顾知也，尤其是顾知也，一定是，“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对方回答完开心不开心之后话匣子被打开，其中一人就会接着问，“为什么不开心？”或者，“为什么开心？” 从这里往下，两人就开始分享白天在双方都不在对方身边时，对方身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们不通过别人的语言去了解对面这个人，她们两个人都喜欢只有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面对面的去深入对方的内心。 “：顾知也，它黄了。”零陆指着那颗小梨树讲，扭头拿来喷水壶，往它身上冲水。 “：老婆，再浇它就死了。”顾知也站在一旁看着她。在他心里，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是美好的。 在这个复杂又混乱、速度极快的世界，零陆像是一个另类。 她的生活格外简单且慢，比起在公司一个接一个的工作，开不完的会议，回不完的邮件…… 和她呆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一下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开启了另一种没有丝毫压力的休闲慢节奏生活。 这种没有丝毫压力是对方对你没有任何束缚；不会过多干涉；没有任何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没有绑架；没有欺骗；没有目的；没有两面三刀；没有心机城府…… 零陆所表现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就算哪天她想撒个谎，你看着她的时候她的表情也会告诉你：看好了，我在撒谎。 就是那么奇怪。和零陆在一起，顾知也会感到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宁静和幸福。 大抵是他从小到大获得的东西就很多，尤其是在物质上，这导致他的幸福阈值随着年纪的增长像是一下达到了顶峰似的。 车也好，表也好，相机也好，房子也好……他没法再从这些东西中获得快乐，但他又无法放任自己去做一些突破他道德底线的事情而从中去获得一些刺激感来获得片刻的愉悦。 第375章 物是人非 前几年公司濒临破产的时候他见多了大风浪，见多了不同的嘴脸，现在在外头不管见到什么人都已经是见怪不怪，内心毫无波澜。 这些经历反倒是显得零陆更加难能可贵。 顾嘤嘤在零陆浇树期间不停地用嘴去咬水流。 “：想喝水？还是想浇水？”零陆问，“你是不是看到小树浇水能长高就以为你被水浇了也能长高？” 顾嘤嘤狂甩尾巴，显然十分兴奋。 “：给你浇。”零陆内心突然浮现恶作剧。“别人是落汤鸡，你是落汤狗。” 接着，她好像被自己的这番说辞逗笑，张着嘴开始，“哈哈哈哈哈。” 顾嘤嘤本来张着嘴巴，露出舌头，一副超级开心的样子，等到它狗脑袋上的毛发全都被打湿并不停往下滴着水的时候。 它的嘴巴一秒就闭上了，甚至还皱起了眉头。一下子从快乐小狗变成了郁闷小狗。 “：哈哈哈哈哈。”零陆无情地嘲笑它的同时还是安慰着，“好了，浇了水，长高了，现在就是大小狗了。” 话刚说完，顾嘤嘤就对着零陆来了一阵猛甩脑袋。 “：呀，你把水都甩我脸上了。”零陆立马站起身子，不满地讲，同时后退了一步。 顾嘤嘤再度露出笑容，这个笑容还带了点顽皮的调性。 “：噢~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耍我？”零陆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口吻满是不可思议，还带着老母亲的骄傲。 “：天哪，你这么聪明？诶，你好像比我还聪明。” 顾嘤嘤骄傲地扬起脑袋，不停点头，表示对零陆那番话的认可。 “：你还点头。”零陆对着小狗的狗头就是一顿揉，揉得它五官都变形，她好像才出了这口气似的。 咕噜蹲在顾知也的脚边惬意地甩着尾巴。 顾知也的神情温柔，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副场景，像是要把零陆所有的动作和神态全都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咕噜对着他“喵”了一声之后用脑袋撒娇地蹭他的裤腿。 顾知也俯身把猫抱进怀里。 …… 今年的天气格外怪异，九月中旬的海城还像个蒸笼一般，直逼四十度。且天气预报显示，接下来一个月都是将近四十度的高温。 秋天的苗头丝毫都见不着。 零陆瞧着火热的太阳，满脸犯难。 钟溺从孤儿院内小跑出来，零陆打开车门让她上车。 “：姐姐。”她礼貌又有些胆怯地喊了声。 “：嗯，有什么愿望？都写下来了吗？我们今天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去完成。”零陆问。 “：没有。”钟溺摇头，“我没有愿望，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 “：怎么会没有愿望？”零陆突然想到钟溺的成长环境——在不停看人眼色，时刻担惊受怕的条件下成长。 这一刻，零陆有了感同身受，因为她经历过，她能理解这种其实有很多想要的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羞耻感。 “：这样吧，我先带你去买好看的裙子，寿星就是要穿得漂漂亮亮的。” “：逛累了我们就去吃现在超级多小朋友都喜欢吃的炸鸡奶茶，中午可以去吃个火锅。” “：下午我们可以去看电影，或者你想去图书馆？稍微晚一点我们可以去一下游乐园。” “：然后晚饭呢，我在外滩的一家餐厅给你订了包间，那个餐厅可以俯瞰大半个海城，你应该会喜欢的。” 零陆还藏了点小惊喜没说。她给钟溺准备了一个很大很精美的生日蛋糕，一束很漂亮的花。她还用五颜六色的气球把整个包厢布置得非常梦幻。 如果钟溺的养父母对她很好的话，按照她们的家庭条件，这些东西钟溺都应该是体验过。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钟溺养父母的亲生女儿体验过，她从来没触碰过，要不然她不会那么胆怯。 胆怯是多次提出诉求被人拒绝，是在人格上被人不断贬低，是在身体上被人不断伤害患上的毛病。 一个在爱里，在鼓励中成长，充满自信的小孩，不会胆怯。 “：你看这样怎么样？”零陆问，随即她在心里像是自问自答似的说了声，“好。” “：好。”钟溺回答的这声好和零陆内心的那声好重合在一起。 “：李叔，你先送我们去海天。” “：好的，太太。” 零陆突然想起，她上一次去海天好像是将近两个月前和岑小昭陪着徐央央去婚纱。 短短两个月，友情破裂，徐家多次出现危机。 零陆不算着日子都不知道，从试婚纱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物是人非，但时间才溜走两个月。 “她们家现在怎么样了？”零陆不自觉想，随后又摇了摇脑袋把这个想法摇出脑外。既然不联系不往来了，大家就应该当生活中没有这号人存在一样。 不随意诋毁，也不随意谩骂。也算是为这将近十年的友谊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零陆满腹感慨。 到达海天之后，零陆带着钟溺进去，她最先看到的就是那条扶梯。 她的脑海中自动浮现那天的画面和记忆，她看到徐央央从上面滚下来；看到她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耳边听到镜子破碎后玻璃炸开的那一声“怦”响。 钟溺认真地瞧着零陆有些难看的脸色，小声地喊道，“姐姐？” “：哦，有点走神，上去吧。”零陆带着钟溺来到三楼。 比起零陆自如的神色，钟溺整个人都透露出紧巴巴的状态。 她的脚步越迈越小，越走越慢，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似的，双手捏着有些皱巴巴又有些陈旧的衣摆。 “：怎么不走了？”零陆停下脚步问。 “：要不，我们去别的地方买吧？”钟溺的声音听起来又心虚又害怕。 “：为什么？”零陆问。 “：太贵了，我穿得。”钟溺被口水噎了一下，“还是不要进去好了。” “：没关系，商场是对所有用户开放的，不买也能看啊。” 第376章 制造偶遇 “：可能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对现在的你来说都很贵，但是谁能保证几年后呢？” 零陆劝慰着。 钟溺埋着脑袋，看起来很懊丧。 “：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销售的工作性质大概就是靠着良好的服务和口才让客户心甘情愿的为品牌价值买单。” “：如果销售看到穿得不那么光鲜亮丽的客户态度就变得很差，而看到一身名牌的客户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话，不是说明你不好，这是她最基本的工作没做好。” “：你想啊，难不成所有的富人都喜欢一身名牌吗？也不一定，也有低调的有钱人。态度不端正的销售在遇到这种低调的有钱人的时候，很大可能会吃亏，甚至是丢掉工作。” “：另外，你现在是买不起，但是销售的态度好的话，你心里会记上很多年。” “：等你工作了，赚钱了，你有能力了，你想买一个比较奢侈一点的包或者买一件比较奢侈一点的衣服，你的首选是谁？” “：就是当初让你留下好印象，让你感受到尊重那一家。” 钟溺内心当中产生的对外界的恐惧和自卑是零陆切切实实经历过的，这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是一种已经融入血肉的东西，是一种下意识浮出水面的有毒物质。 她语重心长地同钟溺讲。“你现在要把之前那个家庭给你灌输的思想都抛弃掉。” “：因为她们要利用你赚钱，所以她们给你灌输的思想大多都是让你顺从，让你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贬低式的，打压式的，是会摧毁你人格的一种教育。” “：你已经从那个笼子里面出来了，你要学会以自己的感受为先，这不丢人。” “：明白了吗？”零陆用心疼的眼神看着钟溺问。 “：嗯。”钟溺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好，现在，我再问你，你是想先在这里逛，看看能不能够获得比较心仪的裙子还是想直接离开去别的地方？” “：遵从你的内心，想不想在这里看看？”零陆在对方良久的思想斗争和心理准备中等待着。 她悄咪咪地用余光注意着钟溺，发现钟溺在看向橱窗里摆放的物品时，脸上有着明显的渴望和兴趣。 但钟溺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不敢肆无忌惮地盯着瞧。她每次都是在看路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快速瞟向一边，接着又垂下脑袋。 好像她过长时间盯着橱窗里面那些价格不菲的裙子看是什么不可恕的事情似的。 “：万一被赶出来怎么办？”钟溺满脸担忧和畏缩。 “：那就投诉。”零陆理所应当地讲。 “：嗯。”钟溺点头。 俩人首先来到三楼，选了一个比较俏皮，火热一点的女装品牌。面对热情大方的导购，钟溺的动作极为局促，拘谨。 导购问她之前有没有买过她们家的衣服，有没有心仪的款式之类的……钟溺支支吾吾着说不出一句话的同时还不停地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导购把视线转向零陆。 “：麻烦你直接给她推荐吧。”零陆笑着讲，她拍了拍钟溺的背，“没关系的。” 钟溺紧紧地挽着零陆的胳膊，面对导购推荐的一条又一条连衣裙，她也不说喜欢，也不说不喜欢。 导购的笑容有过片刻的僵滞，良好的职业素养促使她依旧乐呵呵又轻声细语地询问着，推荐着。 听导购的语气，零陆都纳闷她是不是把钟溺当成了脑子不太好的人在对待。 到最后导购也麻了，这位客人愣是一声都不吭。她再度看向零陆。 “：麻烦你把刚刚推荐给她的那些都让她试一遍吧。”零陆也有些抱歉地讲。 “：好的，请您跟我来。”导购领着钟溺进了试衣间后退到门口等着。 零陆无奈地摸了摸额头，在沙发上坐下。 钟溺在里头磨蹭了很久才出来，久到零陆觉得太阳都要下山了，期间导购几次询问她换好了没有。 里头传来的回复都是极小声的，“没有。” 零陆站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又坐一会儿。她驼着酸痛的背，反手不停垂着腰，偶尔叹上一口气，内心直呼救命。 而门口站着的这位导购真的很有耐心，一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零陆瞄了眼她的工牌，默默记下。 终于，里头传来了动静，门开了。 钟溺穿着一件玫瑰小碎花褶皱收腰泡泡袖连衣裙出来。她不停地往下拽着刚到膝盖上方的裙摆，胳膊身体脖子扭来扭去，像是浑身长了跳蚤似的。 导购开始热情地夸赞，“您穿这件真好看……” 零陆笑着看向被导购夸到脸红的钟溺，视线瞟到钟溺脚上边缘处那双有丁点开胶迹象的球鞋，问导购，“你们这里有没有鞋？” “：她的裙子和运动鞋不太搭，看起来有点违和。” “：有的。”导购询问了她的鞋码后说了句，“稍等。”暂时离开了。 “：真好看啊，像个小公主。”零陆贴心地给她整理着领口。 “：真的吗？”钟溺抬起手掌搓了搓脸颊。 “：当然是真的，导购不在，你和我讲讲，除了这一件还喜欢哪件？多买一件可以换着穿。” “：咱们该省省该花花，等下买t恤什么的就去别的地方，好吗？” 零陆瞧着这里标价一千多块的白t，低头瞧了瞧她身上那件七十五块钱穿了三年的纯白t，怎么看怎么喜欢。 钟溺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笑容，看向周围的眼神也大胆了点。“你上次给我买的衣服我还没穿。” “：为什么不穿呀？我以为是质量不好坏掉了。”零陆不理解。 “：我有点舍不得。”钟溺绞着双手。 “：没关系，穿坏了我们再买过就好了。”零陆说道。 “：嗯。”钟溺小声地应道。 “：您好，您的三条裙子和两双鞋一共是两万三千八百五十二元。” 导购的话音还未落下，刚站定在零陆身旁的人递来一张卡。 “：顾总。”导购有些惊恐地伸出双手接过。 “：顾知也。”零陆转过身，和导购同时发出声音。她的脸上蓦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莫名有些娇羞地问，“你怎么在这？” “：特意过来和我老婆制造偶遇。”顾知也接过导购递来的卡。 听见他的话后导购差点被惊掉下巴。这个是顾总的老婆？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零陆。 钟溺退到一边，尽量缩小存在。 “：你说出来就不是偶遇了。”零陆挽住顾知也的胳膊，脸上的笑容表明她此刻非常开心。 “：你来这里多久了？是正式的员工吗？”零陆问导购。 “：我刚来，还在实习期。”知道零陆的身份后，钟溺身上那股拘谨转移到了导购的身上。 零陆用手掌指着导购变着法向顾知也夸道，“顾知也，你知道这位导购刚刚的工作态度有多好吗？不信你去调监控，绝对的耐心，绝对的礼貌，绝对。” “：老婆，导购归她们品牌方管。”顾知也一秒就听懂了零陆的意思。 “：好吧。”零陆的笑容一下就萎了下来。 “：但是我可以写一封邮件。”顾知也来了一出欲扬先抑。 零陆崇拜地看着顾知也，要不是周围有人，看她激动兴奋的模样极有可能会抱着顾知也狠亲上两口。 他伸出手掌克制地拍了拍零陆的后腰，语气温柔，“走了。” “：拜拜。”零陆歪着脑袋笑看着他，俨然是一副正处于热恋期的样子，看起来傻了吧唧的，处处透露着傻气。 第377章 自述 顾知也盯着她的笑容，暗沉的眸中闪烁着危险且充满侵略性的光。 两个小时后，零陆收到一张来自顾知也发的振奋人心的图片。图片上的内容是对祁肆和零齐远等一堆人的判决通知。 祁肆数罪并罚，死刑。 零齐远数罪并罚，无期徒刑。 …… 零陆激动得拳头握紧，举过肩头的同时还不停地挥动着，整张脸上都是喜悦和激动，眼里还闪着泪花。 “：钟溺，出结果了。”她把手机递给钟溺。 钟溺一眼看到祁肆的名字之后脸上焕发出胜利地笑容。 她接着在那一堆名字当中寻找她养父的名字，看到三十年这几个字眼后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钟溺的嘴角一边抽搐，笑容一边变得僵硬。同时，她又想表现出对这个判决极为满意的表情，又不断往上强拉嘴角，鼻孔还在一张一张地变大又缩小。 可能这个笑容过于违心。她一直保持着这个难以言说的表情，直至笑容以一种很诡异的方式消失在她的脸颊上。 零陆忙于回复顾知也的消息，暂时忽略了钟溺脸上那副诡异的表情和一下就变得阴鸷的神态。 “：姐姐，你觉得这个判决结果好吗？”钟溺讲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像是成长了几十岁似的，让零陆的内心陡然生出一阵毛骨悚然。 “：你觉得哪里不好？”零陆警惕地反问。 “：我觉得哪里都不好。”钟溺突然勾起一边的嘴角发出一声冷笑。她双眼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桌面。 “：祁肆是死刑，其它人为什么不是死刑？像祁肆这样的东西甚至还有机会上诉？后续还能有一审和二审，他近两年都死不了，这好吗？” “：还有我的继父。三十年？他在里面假模假样地好好表现几年，活着出来又是一个畜生，这好吗？” 钟溺以一种很邪恶地语调讲述着。 零陆被她的用词和语调惊到，一直以来，她都是把钟溺当成一个十二岁受过伤害很可怜也很胆怯的小女孩在看待。 她错了。钟溺的心理成熟度远超常人，经过几年非人的生活后她的精神状态和心理状态根本处于一种无法估量的状态。 “：他们是很好，我呢？”钟溺缓缓转过脑袋，眼睛微微上翻，像是被恶鬼附身了一般。那双眼睛，毫无感情色彩，邪恶的里头隐藏着无尽的疯狂。 零陆毫不怀疑，如果钟溺的养父就在她跟前的话，她绝对会一刀捅上去。 “：我。”钟溺用指尖戳着心口，用一种极为可笑的语调讲。 “：我一辈子都会活在那几年的阴影里面。那几年给我留下的创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根本无法治愈。” “：我有时候觉得这个世界对恶人，比对受害者还要友好。” “：如果哪天，周围的人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她们会心疼我吗？”钟溺脸上再度浮现冷笑，“姐姐，你知道我搜到的大部分帖子是什么样的吗？” “：是嘲笑，是躲避，是荡妇羞辱，是带着嘲讽的口哨，是带有侮辱性的眼光，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到的恶心的黄腔。” 钟溺说这段话的时候很平静，像是没有情绪感知一般，平静得让零陆害怕。 零陆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沉重。 “：你说的这些心理上的困扰和伤害我都经历过。” “：我就是因为心理上过不去这个坎，所以我在今年三月份回到海城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已经断联了很久的零齐远。” “：结果就是祁肆在某个晚上闯进我的公寓试图强奸我，当然，这是我想要的。”零陆的语调也很平淡。 “：我在房子里藏了小型摄像头。用了一些办法和幸运地遇上一些巧合，祁肆上钩了。” “：从我九岁到再遇到他是二十六岁，我花了十七年的时间去释怀这件事情。” “：但我一想到他还在逍遥法外，还在披着慈善企业家的外衣甚至还在继续强奸别的幼女时，我心里的恨意就止不住。” “：再加上我有两年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他，我的脑子告诉我他就在我的门口盯着我。我还每晚都能听到他的淫笑声。” 钟溺对零陆突然的自供也表现出很意外的神情。 “：你知道的，法律讲证据，我们小时候那会儿哪有什么证据留下。” “：他闯进我公寓的那晚，给了我几个耳光，在我肚子上狠锤了两拳。” 零陆平和地笑了笑，“我当时眼前一片黑，耳朵也嗡嗡响，身上痛得发不出声音。” “：逐渐恢复之后，我拿我提前准备好的花瓶砸破了他的头。趁着这个空档我往外逃，遇上了顾知也上门还我不小心落在他车上的手机。” “：也就是我先生。” “：之后的事情就是祁肆坐牢，我不知道顾知也用的什么方法，我没问。但是那晚拍下来的视频我还一直保留着。” 零陆转着手中的杯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淡然到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他蹲大牢之后，我不知怎么的就释怀了，晚上再也没有梦见过他，很奇怪。” “：那是因为你有一位好丈夫。”钟溺有些羡慕地说。 零陆又笑了笑，“我们一开始是合约夫妻。他外公老催他相亲结婚，还拿死来威胁他。” “：我需要一个厉害的人来帮助我完成这件事情，完全不出错的完成这件事情。所以我们签了三年的合约。” “：正式在一起是结婚四个月之后。” 钟溺一脸震惊。 零陆话锋一转。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我承认我在这方面比较走运。而且我在和他成为合约夫妻之前他帮我过两次。” “：但现实很可能是对方不仅会对你婚内强奸，还有可能会对你使用暴力胁迫等手段，运气不好的话还可能会遇到一个比祁肆还恶心的男人。” “：我不建议你学我。”零陆再度强调了一遍。 钟溺没有接话。 “：你说你的那个养父只被判三十年，他没有被判死刑让你心里很不舒服。” “：钟溺，你换个角度想。” “：总共三十年，他就算在里面表现好少说也要待上二十年。”零陆问，“他现在多少岁？” “：四十五。”钟溺咬紧牙关答道。 “：我们就算二十年。如果他没有死在里面，出来的时候就是六十五岁。六十五岁出来能干嘛？” 第378章 劝告 “：监狱还管吃管住。二十年的时间完全和这个社会脱节，年纪大又丧失了劳动力，出来之后除非他的女儿很孝顺愿意好好赡养他，否则，他迟早饿死在大街上。” “：这怎么不算一种惩罚？”零陆说道，“还是不用弄脏了你双手的一种惩罚。” “：要是他的女儿和妻子愿意认领他呢？”钟溺嘲讽地问，像是在嘲笑零陆的单纯。 零陆对她语气中的刺视而不见，继续平静地讲。 “：他的妻子到时候年纪也大了，只能靠女儿赡养。” “：他的女儿，如果有家庭特别是有小孩的话，是不会领他的，谁敢保证他对你做的事情不会用在他女儿的小孩身上？” “：特别是当他们家的小孩上小学了，学校的教育什么时候最能给她冲击力呢？” “：就是当她得知她外公做过的一切事情的时候。当她为了求证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在网上搜到他外公的照片以及通报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她们这个家。”零陆双手一摊，“完了。” “：他的存在让这个家庭四分五裂之后你觉得他女儿还会让他继续呆在家里吗？” “：姐姐，你好天真啊。”钟溺强压着笑声讲，“你看看祁肆，干了那么多肮脏事还不是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 “：有其父必有其女，在他妻子的教育下，他女儿难不成会长成什么很善良的人吗？” “：你就不怕他女儿在他母亲的教育下长成和他父亲一样的恶魔，再故技重施，祸害别的小孩？” 钟溺的声调开始有了波动，她变得激动起来。 “：恶是除不尽的，不用等他女儿，可能再过几年就会出现第二个祁肆。”零陆问，“照你这么说，你有什么想法？” “：等他出狱杀了他？那你就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至少在法律上来看是这样。”零陆换个方向开导着。 “：我不在乎。”钟溺激愤地讲。 “：好。那按照这个假设来看，你杀了他，他死了，你变成了杀人犯，去蹲监狱。我们还是假设二十年。” “：你现在十二岁，等他二十年出来杀了他就是三十二岁。蹲二十年监狱就是五十二岁。出来之后一样是没有劳动力的年纪以及和社会完全脱节的状态。” “：再加上你的案底，不会有哪个工作愿意聘用你，特别是在社会廉价劳动力极为充足的情况下。你想凭劳动力赚钱，不可能的。” “：而且四十年后，说实话，我很可能都不在了。我要在还能给你提供食宿。” “：我要不在了，我刚刚给你养父设想的在街头活活饿死的结局就变成了你的结局。” 钟溺瞪着零陆，不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他的命比你的命更贵重？”零陆存心激她。 “：他就是贱命一条，他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钟溺气得浑身发抖。 零陆松开手中的杯子，收回胳膊，“你要是真的杀了他你也是贱命一条，因为你在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她轻飘飘地语调激得钟溺嘴唇颤抖，眼泪直流。 钟溺开始啸叫起来，“我不是，你凭什么拿我和他比。” “：那你就不要这么做。”零陆拿起筷子把锅里其中一块泡得极为老道的牛肉夹起来放进钟溺的碗里。 到底还是小孩，就算再怎么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言语上一激她就轻易破防功了。 “：尝尝。”零陆用筷子指了指钟溺的碗。 钟溺不理解零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一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淡得可怕。 钟溺一边用手背擦着眼泪，一边拿起筷子夹起那块老道的牛肉放进嘴里，不管她怎么嚼就是嚼不烂，还塞牙。 她嫌弃地“呸”地一口吐在一旁的碟子里，“老了。” “：适宜入口的时候，我们正在辩论。等到辩论结束了，它就没法吃了。” “：如果你一心沉浸在仇恨里面，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数着日子不停地想着成功几率较大的杀人方法。” “：那么，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在那段“适宜入口”的生活中你会过得浑浑噩噩，会毫无收获，甚至会患上比现在都要严重的心理毛病和精神疾病。” “：等到你真的杀了人，你要是有精神病的话，很好，不用蹲监狱。不太好，要关进精神病院。监狱可能蹲二十年，精神病院关一世。” “：要是你没有精神病，进了监狱，二十年出来后，过了“适宜入口”的时候，老年的你就会像那块被你嫌弃到“呸”的一口吐出来的那块肉。” “：大家知道你是杀人犯之后都会这样“呸”你。带着嫌弃，带着厌恶。” “：可我是受害者。”钟溺不服气地争辩。 “：如果你是受害者那你为什么会坐牢？”零陆再来致命一击。 钟溺被问倒了。 “：你是杀人犯，法律给你定的罪就是杀人。”零陆笃定地讲，“在你没杀人之前你是受害者。你一旦杀了人，你的余生都是杀人犯。” “：钟溺，不要让仇恨把你最好的年华毁了。我们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如果我们一个人有十分的精力，你把八分用在你自己身上，剩余的两分用去恨。” “：慢慢地你会越来越好，因为你用在自己身上的精力比率大于去恨的精力比率。” “：时间一长，你内心的仇恨会慢慢淡忘，伤口会慢慢减小，虽然很难愈合甚至永远都不会愈合。但你依旧能够拥有很好的人生。” “：反过来，你用八分的精力去恨，两分的精力去爱自己的话，终有一天，仇恨会占据你的脑子。” “：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 “：真到那个时候，你接下来的后半辈子都要为你失去理智的瞬间买单。” 零陆呼了一口气，故作轻快地讲。 “：天哪，以前我外公老和我讲道理，我一直觉得他好能讲。今天才发现原来我自己也这么能讲，估计就是小时候听他讲听多了。” “：吃饭吧。”她把锅里那些煮老了，没法嚼烂的肉盛出来放在一旁的空碗里。 钟溺拨弄着筷子，一言不发。 第379章 诚心的 零陆也没想着讲上一番道理就能让钟溺完全放下仇恨，这件事情她经历过，她知道心理上那一关有多难。 最起码要让她知道杀人的后果，要不然年纪轻轻的，什么歪心思都敢想，哪天一魔怔了就真的迟了。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下午，顶着四十度的太阳两人都不愿意在室外晃悠，找了家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钟溺像是还在为零陆在饭桌上说的那番话而生气，闭口不言，挑位置的时候故意和她隔开。 零陆也乐得清净。 起先一个小时，钟溺还像是在认真看书。 第二个钟头，她哈欠连连垂着脑袋偶尔偷瞄零陆。 到第三个小时，钟溺确认零陆不会主动和她讲话后屁股底下像是生了刺似的，扭来扭去，焦躁不安。 她开始认真盯着零陆，像是在给她一些眼神上的暗示。 睡惯了午觉的零陆此刻眼睛都快闭上了，她用两只手撑着脑袋，闭眼休憩。钟溺抛过来的眼神她看见了也当作没看见。 钟溺再度观察零陆一段时间之后确认零陆真的没有想主动搭理她的打算心里头开始升起一股悚然的恐慌。 她在想零陆是不是会因为这个事情而不遵守她之前的承诺，她是不是在等她主动道歉，是不是打算再也不管她了…… 这一系列让钟溺坐立不安害怕得想哭的想法萦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她哭丧着脸，再三纠结过后腆着脸走到零陆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地讲，“对不起。” “：换个地方讲。”零陆拿好东西起身问，“有没有想买的书？” 钟溺摇头。 零陆把她挑好的书拿到下面去结账，出了书店，她们来到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 “：喝什么？”她点好之后把手机递给钟溺问。 钟溺突然觉得零陆变得捉摸不透起来。她心里一直觉得零陆像是在生气，但是从她的行为来看又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钟溺忐忑地点了杯喝的，其间不停抬头探查零陆的脸色。 “：因为什么事情道歉？”零陆接过钟溺递来的手机问。 “：你不是因为我中午和你吵架生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我们中午也不是吵架，就是两个不同的思想进行交流而已。” “：我说了会供你到大学毕业我就会说到做到。你是不是害怕我生气之后会停止资助你？所以来和我道歉？” 店员的到来暂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她把托盘里的咖啡放到桌子上转身离开之后零陆再度接着先前的话头说。 “：你这个道歉不是道歉，它顶多是一种带有示弱的讨好。你没有打心眼里意识到你说的那番话和存有那个心思是不对的。” 由于这是公共场合，零陆讲话还是收着了点，用别的词语替换了敏感性的词汇。 零陆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钟溺两只手握着杯子，垂着脑袋依旧一言不发。 “：另外，钟溺，我现在每个星期给你的零花钱和普通家庭比起来不少，甚至会高出一点。” “：你要对这笔钱做好规划，一定要给你自己攒下一笔“底气。” “：我不是说你不能依靠我，我们人，特别是女性这辈子，绝对不要把自己的经济需求这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 “：就像现在，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我会暂时拉着你，直到你站稳。” “：之后，你就要把希望放在你自己身上，让你自己成为你生活的重心，成为你生活的规划者和责任人。” “：这样的你才会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哪天我出个什么事情，你也照样有能力能够活下去，因为你才是你生活的主心骨。” “：只要你的心不倒，你人就不会倒。” “：但如果你一直靠我拉着你，不想着自己站稳的话，哪天我一出什么事情，你就完了，因为你心里的支撑没有了。” “：你听懂了吗？” 零陆回想她在外公简建明去世后内心骤然间全部坍塌，那段灰暗到几度活不下去的日子，还是没忍住把这些话对钟溺说了出来。 “：我今天讲道理讲得也够多了，如果你对我这些话有什么疑问呢你就提出来。” “：如果你要反驳，那就拿出你的论证来说服我。同样，我也会用我的话去驳你。” 钟溺依旧沉默不语。 片时之后，她问，“你为什么帮我？”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吗？”零陆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钟溺的眼睛陡然瞪大，里头全是不敢置信。“你知道？” “：顾知也告诉我，院长和他提了一嘴。” “：你平时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一声不吭。偏巧在我和顾知也来访的时候出来了，还尖叫着吸引大家的注意，是个怪事。” 零陆微笑着讲。 “：我猜你应该是偷听了院长的电话后用电脑搜了顾知也的资料，知道他就是帮你们的人之后想出来碰碰运气。” “：是吧？”零陆漫不经心地问。 钟溺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她才支支吾吾地问，“你既然知道，你，你为什么？” “：我在答应资助你的时候是不知道的，我以为我给了你希望你才开口讲话。” “：后来我从顾知也那里得知这些都是你计划好的之后我觉得你还挺聪明，知道抓住一切机会。” “：如果我毁约，你肯定会记恨，这就像是给你心里原有的仇恨浇了增长剂一样。” 钟溺重重地叹了口气，指甲一边刮着杯面一边很小声很顺从地讲，“对不起。” 她身上有些嚣张和不服气的气焰被零陆这番话彻底浇灭。 钟溺很突然地补了一句，“这句道歉是诚心的。” 她再度停顿了两息的时间，有些没脸没皮地讲，“我以为是我计划得很好。” 零陆平静地笑了笑。 “：我听你的。你知道我骗了你还愿意帮我就说明你是真的诚心想帮我，不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 “：我相信你。”钟溺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鼓起勇气说道。“我从明天开始好好学习。”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咯，我不管。”零陆耸了耸肩。 “：你花钱供我读书对我没有要求吗？”钟溺再度不相信地问。 “：没有。”零陆再度强调，“你读成什么样，能不能读完高中，能不能考上大学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 “：如果你考不上高中，我就资助你到你成年。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我就资助你到你大学毕业。” “：中间，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找顾知也动用关系帮你。”零陆提前敲好警钟。 钟溺觉得零陆这个人矛盾极了，又热心又冷漠。 “：还有什么问题？”零陆问。 “：没有。”钟溺乖巧地摇头。 零陆准备的晚餐着实给了钟溺很大的惊喜，她被零陆的用心感动到泪流满面。 服务生打开包厢门的瞬间，钟溺呆愣地看着里头的鲜花气球和桌上那个两层的大蛋糕，像是还没从惊喜当中缓过神来。 下一秒，她“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得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好多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 零陆：……“快把门关上，有点丢人。”她背对着大厅的同时挡住脸一脸尬笑对服务生说道。 “：我丢人吗？”钟溺擦着眼泪不服气地问。 “：你刚那样是挺丢人的。”零陆不以为然地讲。 “：姐姐。”钟溺一把抱住零陆，感动又激动地喊。这句来自内心的呐喊没有丝毫别扭。 零陆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推开钟溺的脑袋，“你好恶心啊，居然想把鼻涕和眼泪都擦在我身上。” 第380章 入秋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它照亮着周边的云层，让它们在黑夜中也能够显示出原本的模样。 同时，它又把清冷柔和的光洒向大地，让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一层银色的外衣。 西郊孤儿院，钟溺手上提着蛋糕和购物袋，不舍地朝零陆挥手。 零陆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很疲倦，她乏力地讲，“进去吧。” 看着钟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之后零陆抬头看向月亮，到底还是入秋了。 晚上的凉风吹走了白日的燥热，一同被吹走的好像还有人内心那股惆怅。 周围没人，零陆也就不在意形象地放肆伸长胳膊，一边伸懒腰的同时一边仰着脑袋，张大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转过身的同时，她的动作僵住，因为打哈欠而张着的嘴也忘记了闭上。 原来是门口停住的车辆前多了个人。 他靠在车身旁，一边小臂上搭着一件深色的西装。 在月亮的照明下，他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透露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和隐隐的威压。 “：顾知也。”零陆喊着跑过去。 顾知也的嘴角蓦然绽放出笑容，他张开双臂，“别跑，小心摔了。” 零陆带着美好的笑容，撒娇地“啊”了声的同时扑进顾知也的怀里。 顾知也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零陆抬起笑靥如花的脸庞，双眸散发着光，疲惫在笑容出现的瞬间烟消云散，浑身像是被注入了新的活力似的。 她闭着眼睛，侧着脑袋碰了下顾知也的胸膛。 顾知也摸了摸零陆的脑袋，打开车门。“今天玩了一天，不累？” “：累呀，但是看到你就不累了。”零陆凑过去在顾知也的唇瓣上轻贴了一下，语气调皮地补充道，“这是我上午就想干的事情。” “：现在呢？”顾知也搂住零陆的腰。 “：想这样。”零陆背对着顾知也靠在他怀里，双手一摊。 顾知也拿起他的西装盖在零陆身上后偏头用他的脸颊贴了贴她的脸颊之后再度亲了亲她。 “：诶，”零陆拍拍顾知也的胳膊，“我今天打算给钟溺买衣服的那笔钱没花掉，因为你帮我买了单。不如我们拿着这个钱出去吃个大餐吧。” 零陆后仰着脑袋问。还不等顾知也回答，她的身子往上挺直了点，撅起嘴又亲了他的嘴唇，然后睁着明亮的双眼等着他的回答。 “：真是一点便宜都不肯占我的。”顾知也的手放在零陆修长光滑的脖子上，指腹抚摸着她的下颌轮廓。 “：去不去嘛。”零陆握住脖子处的那只手，长时间的仰头让她感觉脑子晕乎乎的，眼前有些发黑。 她坐直身体，转身面对着顾知也撒娇道。 “：想什么时候去？”顾知也盯着零陆一张一合的小嘴，要不是看在上次在车上亲她让她不满意，这会儿他准用力地吻过去了。 “：周五？” “：周五要去给宋游过生日。” “：那就周四？” “：老婆，我这两天会很忙，要很晚才回来。” 零陆犯难地撅了撅嘴，叹了口气，语气里的兴味减少了大半，连带着讲话的音调都降低了不少。 “：那就周六晚上吧。”她再度背靠在顾知也的怀里，手指在衣服底下捏着他的指尖。 摸到一个有点尖锐但不构成伤害的物体之后，零陆突然又有点为自己的不细心感到羞愧和自责。 顾知也喜欢把手上的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这段时间因为手伤了不好操作，结果指甲都长那么长了。 “：很晚回来是什么时候回来？”零陆盯着外头的月亮问。 “：不确定。” “：我们先说好，这次吃饭一定要让我买单。” “：不和你抢。”顾知也把下巴搁在零陆的头顶上。 “：嘿嘿。”零陆发出得逞的笑容。她沉默了半晌突然转身抱住顾知也，把脸埋进他那极具有安全感的胸膛中。 顾知也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困了？” “：嗯，有一点。”零陆很想和顾知也当面分享她得知祁肆和零齐远的判决那一瞬的喜悦和激动。 很奇怪的是，当她现在再想到这件事情，心里毫无波澜甚至不再想花任何多余的精力去提及，是她早就释怀了吗？ 还是因为这个结果迟到了许多年，时间冲淡她记忆的同时也把她内心的怨恨磨灭了不少？ “：他们会选择再上诉吗？”零陆问。 “：上诉也很难再改变判决结果。” “：零萱大概会被判几年？” “：看云应淮想让她判几年。” “：权势就是能通天。”零陆感慨，“他呢？什么事情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没有。”顾知也习以为常地讲。 “：顾知也，你到底是怎么和他们成为朋友的？”零陆好奇地问。 从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顾知也和宋游他们尽管有一些相像的地方，但价值观上还是有很大的冲突，这样也能成为朋友？ “：从小到大都呆在一个学校，大学我出去之后联系也没断。”顾知也说道。 “：噢。”零陆还以为会是个多么稀奇古怪的认识方式。 “：还有一群人，等过年的时候介绍给你认识。”顾知也一手捏着零陆的掌心。 “：嗯？” “：他们因为工作和家庭原因过年才会回海城的老宅。” “：你说的那群人是姓顾还是不姓顾？” “：不姓顾，都是小时候的玩伴，也是世交。”顾知也低头亲了亲零陆的发顶，“他们知道我结婚了之后一直嚷着要看看你。” “：就不给。”零陆俏皮地讲。 在你一句我一句中，车子抵达青云山居。 顾嘤嘤和咕噜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看到零陆和顾知也之后一猫一狗立马热情地冲过来。 顾知也摸了摸小猫小狗的脑袋之后上楼去了。 零陆打着精神留在楼下陪它们玩，身边的手机“叮”了一声。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之后对着眼前的小猫小狗说，“明天再陪你们，你们爸爸找我有事。” 快步上楼看到紧闭的房门零陆还有点疑惑。 打开门的瞬间她几乎是被拉进去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知也用力吻住，吻得她心跳一滞。 顾知也一边吻零陆，一边迅速关上门并反锁掉。毕竟狗子可不知道进房间要敲门。 他一边重重地吮吻着零陆，一边带着她往沙发那边走去。她被他抱住腰很轻松地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零陆一只手勾着顾知也的脖子，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一心一意地回应着。 两人的身躯紧贴得密不透风。 顾知也的领带早就被他自己取下，他的手掌沿着衣摆下沿探入。 零陆轻“哼”了一声，隔着布料抓住他的手。羞红着脸问，“你说的有事就是这个？” “：想我了没有？”顾知也用那双深邃入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告诉你。”零陆娇羞地讲，陡然间语调一变，惊诧到像是有什么重大发现似的。“我发现你解我的扣子解得越来越熟练了。” “：熟能生巧。”顾知也没脸没皮地讲。 零陆感受着下方蓬勃的生命力，羞赧地讲，“把手拿开。” “：换成嘴？”顾知也一脸玩味。 “：说什么说什么。”零陆扬起拳头咬牙切齿地在顾知也地胳膊上捶了两拳。 她反手扣上扣子，从他腿上下来找到剪指甲的工具包之后又坐回他腿上。 顾知也深情又满是占有的目光惹得零陆压根不敢与他对视，后背发麻。 “：怎么不找个美甲师帮你把长出来的指甲剪掉？”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顾知也一边讲手还一边不老实地抚摸着零陆的背脊。 第381章 哪里都喜欢 “：喜欢我碰？”零陆也厚着脸皮和他贫，实则在顾知也的触摸下她已经全身发麻。 这种发麻的感觉和坐久了血液不循环导致腿麻时候的感觉有点像，但又不完全类似。 “：哪里都喜欢，还喜欢和你睡。”顾知也总是会说出一些直白的言语搞得零陆瞬间破功。 “：你再这样讲话我咬你了。”零陆的脸颊和耳垂已经被顾知也的话挑逗得烧成了红色。 “：除了我的好兄弟，其它地方随便你咬。”顾知也依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讲。 “：顾知也，”零陆因为害羞而拖长的腔调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生气，落在顾知也的耳朵里全都是撒娇。 “：老婆，”顾知也再度凑过去亲她。 “：哎呀，你别动，你这样搞我不小心剪到肉了怎么办，这不是伤上加伤。”零陆的话声伴随着指甲剪的声音一同响起。 顾知也有些郁闷的同时手掌老老实实搭在零陆的腰上，不再乱摸。 “：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天上午怎么会那么巧就出现在那里。”零陆一边认真剪指甲一边问。 “：你会去的地方就这么几个。” “：才不是，我哪里都可以去，我只是。”零陆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傲娇地讲，“有点懒。” “：懒人有懒福。”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脸颊。 零陆脸上散发着柔和的笑容，显然对顾知也这个回答很满意。 顾知也不发一言只专注地盯着她。 “：换一只手。”零陆头也不抬地讲。 沙发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你接一下。”零陆照旧低着脑袋。 “：陆陆。” 零陆侧头瞟了眼林蔚占满整个屏幕的脸，“干嘛。” “：我打算十月初的时候带我妈来海城做个检查，住的地方挂号什么的我们自己都会解决， 林蔚感到有些难为情，毕竟她不久前才麻烦过零陆一次。 “：就是苗苗年纪还比较小，和我们在医院呆一天我怕她哭闹。” “：没问题，你是单纯带林妈体检身体还是因为她身体有哪里不好？”零陆停下手上的动作问。 顾知也给零陆举着手机的同时也在默不作声地听着。 “：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说沙发上有蛇，满沙发都是蛇。”林蔚讲到这个事情就满脸肃愁。 零陆皱着眉头神情凝重。 “：我带她去我们市医院检查过，身体没问题，让她去检查一下是不是神经有什么问题她又不愿意去。” “：让她看一下心理医生她也说不去，看一下精神科，也不去。”林蔚又急又气地讲。 “：她说她没病。但是一看到家里的沙发就躲得老远，不敢坐。” 零陆听完之后下意识看了顾知也一眼，讲。 “：是不是之前真的有蛇在上面爬过被林妈看见她吓着了？我之前在你们家那会儿也进过一条。” 顾知也的眼眸中闪过不明的阴沉，零陆沉浸在和林蔚的对话中，完全没注意到。 “：没有哇，苗苗说没有。你回海城之后屋子里全方位装了监控，我也看过近期的监控，什么都没有。” 林蔚无奈地讲，“沙发上什么都没有，谁看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零陆沉默了一秒，“我前两天和林妈视频她看起来还挺好的。” “：就是这两天，很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林蔚痛苦地用掌心磋磨着额头。 “：我打算明天先强制性地带着她去检查一下脑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十月份来海城的大医院检查一遍后还是更放心。” 广城近一段时间气温高达四十二度，土地都干裂了。林蔚都没法想再这样下去的话果园要怎么办。 她七月底的时候还以为一切都要好起来了，结果八月初，艺术学校倒闭，生源走了大半。 剩下五个学生现在是放在家里带着，勉强只能赚够生计，还要省吃俭用。 艺术学校倒闭后林蔚为了生活，再加上手上有些闲钱，她又再包了一块地，没想到遇上了干旱。 连着将近二十天都是四十几度高温，除了中间下了一场又急又快的暴雨外，其它时间一滴水都没下。靠天吃饭的邻里街坊每天都是呜呼哀哉。 零陆瞧着林蔚越皱越深的眉头，“为什么不现在过来”这句话到了嘴边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是问不出口。 “：放心，到时候苗苗交给我。” 听到零陆答应后林蔚眉间的褶皱变浅了点，她似是不想她身上这些沉重的事情过多占用对方的时间，问“你现在干嘛呢？” “：给顾知也剪指甲呢。他手伤了。”零陆身体前倾，脑袋靠近顾知也的脑袋，这样，两个人的脸就同时进入了视频里头。 “：顾总。”林蔚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之后紧接着讲，“不打扰你们了。” 匆匆挂了电话。 零陆只字不提，继续给顾知也剪指甲，实则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在林妈和林蔚来之前把住的地方给她们找好，把专家号给她们挂好。 “：老婆，医院隔壁就有空房子，我让人提前收拾出来。会安排好司机去接她们，接到人之后直接去医院检查。那边会提前打好招呼。” 顾知也想得极为周全。 “：不占别人的号。”他快速补充，生怕零陆不愿答应。 零陆把最后一只手的指甲剪完后伸手搂住顾知也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处，“那就只能麻烦顾总了。” “：不麻烦。”顾知也拍了拍她的背，偏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林蔚应该是遇到难处了，要不然她不会等到十月份再过来给张妈做检查。她天天和我讲这讲那，就是不讲一句不好。” 零陆的情绪有点低落。“要不你打电话帮我问问李一？” “：好。”顾知也拨通李一的电话，由于背后那个人一直没抓到，为了林蔚一家三人的安全，李一和另一位保镖一直呆在那边。 “：顾总。”李一讲话极为恭敬。 “：你和我偷偷讲一下，林蔚是不是遇到难事了？”零陆问。 第382章 话说早了 “：太太。”李一喊了声之后也不隐瞒，把林蔚家中近半个月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讲了一遍。 “：李一，林蔚她的专业要靠手吃饭，再加上林妈也比较娇惯她，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事情，力气也不大，要是遇到什么提重物搬重东西这些，麻烦你搭把手。” 零陆很客套地讲。 “：太太，您客气了，应该的。” “：谢谢。” 挂了电话零陆立马拿起手机给林蔚转了一笔钱，并备注。 【这是给林妈的，不是给你的，我担心她睡了。她生病了按理来说我应该去看她，但你们半个月后又会来海城我就不过去了。】 【这笔钱给她买点营养品，看在你跑了一趟的份上允许你拿三毛钱跑腿费。多了不许噢。】 林蔚盯着零陆转过来的五千块钱，这段时间的劳累担忧和重担全都化成了眼泪，肆意在脸上流淌。 这五千块钱确实是可以让她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都睡得踏实点。 【林蔚：谢谢小富婆，替我妈收下了。】 【林蔚：切，三毛钱跑腿费，打发叫花子呢，我要三十。】 零陆咬着大拇指看到林蔚的回复之后立马发过去一个红包。 林蔚拆开红包，是三毛钱。紧接着就是零陆发来的消息【想得美。】 她的脸上泛着微笑，愁容被赶跑了不少，人都年轻了许多。 【零陆：睡你的吧，别回我了，我也要睡了。】 林蔚确实是准备回她的消息来着，看到这条消息后关了手机，拿起床头的褪黑素和y-氨基丁酸分别吃了两粒。 “：顾知也，我是小富婆，你是什么呀？大富公？”零陆回看了一遍聊天记录没发现哪句话有露出破绽之后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问。 顾知也噙着笑意盯着她。 “：你笑什么呀~林蔚说我是小富婆，小富婆对应的不就是大富公吗？你比我富啊。” “：好土的称呼，土得人打yue。” 零陆自顾自嫌弃地讲，同时退出聊天页面。 顾知也当下只觉得她讲话好笑得紧，能想出这种称呼的脑洞大得很，眼睛瞥到零陆的手机后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 “：衣冠禽兽。”这几个字里头隐藏着一种危险的调调。 零陆心虚之余下意识反手把手机藏在背后，“什么衣冠禽兽，我要去洗澡。” 腰间的胳膊紧了两分。 “：让我下去嘛。”零陆瘪瘪嘴，装出一副可怜样，“我玩了一天，那么累，还这么好给你剪指甲，你还拦着我不让我去睡觉，这是什么道理。” “：衣冠禽兽的道理。”顾知也“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吓得零陆身体一抖迅速搂紧他的脖子。 “：干嘛。”她涨红着脸有些恼地朝他喊。 “：洗澡。”顾知也抱着零陆朝浴室走去。 “：这多难为情。”零陆佯装娇羞地讲，她以为顾知也说的是两人一起洗。 紧接着，她语调一转，娇羞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用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口吻讲，“你是想洗澡吗？你是想干别的。” “：干什么别的？”顾知也淡定地问。 零陆脑袋一扭，懒得搭理他。 “：帮我放水。”顾知也把人放下来。 零陆：……该死，话说早了。她的脸颊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第383章 纸上的故事 “：老婆，你想哪去了？” “：没有。”零陆没好气地讲，转身进到浴室问，“你是要泡澡吗？” “：是。” 得到顾知也肯定的回答后零陆习惯性的把每天都会清理的浴缸再度用热水冲了一遍后才调好水温往里面放水。 顾知也斜靠在那，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似的，目光温和地看着零陆的一举一动。 “：放满了自己关，我先出去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顾知也低头看了看衬衫。 零陆：……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娇气，几个扣子都解不了了？ 怀揣着这种疑惑的心情，她故意把手上的水全擦在顾知也的衬衫上头，“反正你现在要换下来。” “：嗯。”顾知也搂着零陆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零陆的睫毛快速颤抖了几下，目光一直随着她的手往下移动着。“好了”，她甩了甩顾知也脱下的衬衫，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身后贴上一具坚实的躯体，零陆隔着t恤都能感受到他滚烫的皮肤温度，更别提喷洒在她颈间的呼吸。 “：一起洗。”顾知也的声音暗哑。 零陆一手摸着额头，无奈地笑了声，“顾知也，我真的，简直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你说我什么都好。”他的脸颊埋在零陆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皮肤和头发散发出的芳香。 浴缸里的水还在哗哗作响。 “：我明天下午去f市，中秋当天回。一起去？”顾知也报备行程。 “：中秋回老宅吃团圆饭，你赶得上晚饭吗？”零陆放松身体，靠着顾知也问。 “：尽量赶上。”他吻了吻她的头发。 “：嗯，水满了。”零陆给顾知也使了个眼神，待他去关水时，她急速溜出浴室。 顾知也听着关门声，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他围着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零陆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着精神修改她早上出门前写的文章。 听到动静后她扭头看向顾知也，脸颊一红又快速把脑袋转回来。调侃道，“顾总，你这打扮有点过于开放了。” “：我以为你就喜欢这样的。”顾知也打开衣柜，拿出睡衣。 零陆拿着电脑起身去了书房，“懒得和你贫。” 顾知也嘴角上扬。 茶几上，一半是零陆半个月前摆出来的一幅拼图，她把四条边全拼上了，其它的一点没动。 另一半是她每一本都看了一点点就随机堆在一旁的书，凡是茶几上的书一定是她看过的，也一定是她没有看完的。 顾知也的身体微微前倾，看了眼拼图的盒子，颜色大差不差的海水、天空和高山占据了整幅拼图的三分之二，就是六百多块，也难怪她把四条边拼完之后就再也没动过。 顾知也燃起了挑战欲。 将近十一点半，零陆回到房间，首先注意到的就是顾知也认真的神情以及完美的侧脸，接下来才是他眼前那幅拼了三分之一的拼图。 她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站定的同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顾知也立马伸出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视线没有从拼图上离开过。 零陆的眼睛朝着茶几上的拼图看了会儿，“我还纳闷你今晚怎么不去工作。” “：我前几天拼这个眼睛都要找瞎了也没凑上两块，你可真牛。” 顾知也的手掌沿着零陆的腰肢上下小幅度地摩挲了两下之后收回胳膊，没有对零陆这番称赞的话作任何话语上的回答。 零陆瞧着顾知也认真专注的模样，不好意思再出声打扰他。再者，他也没有想聊天的意愿，她便拿起睡衣，悄声进了浴室。 顾知也再度玩了一会儿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靠在沙发上眯了两分钟，随手从那堆书里头抽出一本，翻阅起来。 书的目录页里头夹了一张对折的a4纸，打开后，上头用黑色水性笔写满了字，他开始辨认那有些潦草的字迹。 开头是这样写的： 【我突然记起，在很久之前，有多久呢？不记得了，记忆退化得厉害，非常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怜爱就在阅读这段文字的短短几秒内占据了顾知也的心扉，斥满了他乌黑的眼眸。 他继续往下看。 【我在公交车上看到一对爷孙，应该是爷孙吧！年纪大的那位后脑勺和两鬓全都是白发，我推测他应该是六十岁左右。 这位老人家穿了一件深灰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裤腿像是种庄稼的老汉一般挽到膝盖位置。 这些都只是我模模糊糊的记忆，至于他是不是穿的这些我在写下的时候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他很瘦，又很黑，看到他的肤色和打皱的皮肤之后我的脑子里最先联想到的就是被火熏得乌漆嘛黑的腊肉最面上的那层皮。 老人家的旁边坐了一位小男孩，橙色的上衣，他背靠在椅子上，应该是在睡觉。 小男孩的胸前横着一只枯瘦到关节凸出来、皮肤黝黑的胳膊。大抵是他的爷爷害怕司机刹车会导致小男孩摔倒。 本来是一个很温馨的画面，全被横踩在车身上的那只脚破坏了。 那双军绿色的系带帆布鞋我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在车身上留下了好几个脚印，而下一个坐在那个位置的乘客极有可能就会把腿靠在那一块地方。 我心里对这种行为极度反感，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淡淡的嫌恶。 下车之后我行至最近的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一抬头，发现我身旁站的赫然就是在公交车上坐在我前面的那对爷孙。 老人家背着那位小孩。小孩长得很白净，但他的嘴巴是斜的，并且斜得很厉害，他的手腕折着，掌心即将贴到手腕上。 绿灯了。 小孩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类似于“驾”的字眼，老人家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收回视线，过了马路。 之后，我要进入的另一条步行道中间有一棵樟树，这棵树把这个不算宽阔的入口变成两个只能挨个进入的小口子。 那位背着小孩的老人家和我同时到达路口，他往旁边侧身，让我先过，当时的我也正好伸出胳膊，示意他先过去。 他垂着脑袋停顿了片刻，先走一步。 我站在他身后，清楚地看到他由于用力拖着背上的人而全部发白的双手。 我为我在公交车上那些情绪感到抱歉。 在公交车站，我又看到了他们。 老人家把背上的小孩放在地上，扶着他。小孩很高，到老人家的腋下，他的衣服非常干净。 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这个小孩很有可能是脑瘫。 我不好一直盯着他们看，很不尊重，但我的好奇心又驱使着我在看公交的时候小心地朝他们瞥上一眼。 他们要乘坐的公交车先一步来到，老人家把双手撑在小男孩的腋下，咬紧牙齿把他举起来，一直举上车。 我透过紧闭泛着灰色的车窗看到他们爷孙俩的身影在慢慢往公交车的后车厢移动。 我一直盯着其中一块灰色的玻璃，直到车子启动，消失在我的眼前。】 顾知也只知道零陆每个月会定时捐一万块钱用于脑瘫救助，不知道其中缘由。 “：还在拼吗？”零陆推开门出来，一边朝顾知也走过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瞧见他手上用黑色水性笔写满了字的纸张后零陆的神色大变，扑过去抢，“你怎么可以随便看我的东西。” 顾知也“啪”的一声合上书，把手举高，另一只胳膊搂住扑过来想抢回书的零陆的腰肢。 第384章 谈心 “：顾知也。”零陆讲话的声音很急迫，有一种脱光了被鞭挞的羞耻感。“你还给我。” “：不还。”顾知也赖皮地讲。 零陆伸长胳膊去抢，奈何腰部被顾知也禁锢住，难以挪动，再加上她的胳膊也没有他的胳膊长，试了几次，连个书边都没挨着。 她嘴巴一撇，生气又无奈地作罢。 顾知也把书随手放在身边，抚摸着她的头发问，“愧疚了这么多年？” “：什么。”零陆没好气地讲。 “：捐款。”顾知也平静地讲。 零陆忽然叹了口气，烦闷地拍了拍额头。 “：其实也不是吧，我当时好像也不是因为愧疚才捐款。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这几个字说得零陆更烦了，以前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就像一些飘忽的烟雾似的，能看到它的存在。 要是问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有什么感受？等这些详细的东西反正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以至于她有时候会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零陆懊丧的把脑袋趴在顾知也的胸口上。 “：想不起来就不想。”顾知也亲了亲她的发顶。 “：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就不太想中断了。反正我给自己存的那笔养老金产生的利息可以覆盖公寓每个月的还贷。” “：现在每个月出版社的分红足够支撑我的生活还远远有富余。特别是和你在一起之后，生活支出基本为零。”零陆环着顾知也的腰平静地讲。 “：不是靠版权费？”顾知也装傻地问。 “：靠版权费早就饿死了。当年书是提名了，房贷都要逾期了，各大出版社给的版权费少得可怜，两万的，三万的。” “：我写书又不能一个月写一本，在几家两万三万，五千的版权费里面，有一家出得格外高点，六位数，但是是独家版权。” 零陆视线开始变得茫然，似是在遥想当年。 “：我上网搜了这家出版社，资料很少，但她们确实是出版过一些书，销量很差就是了。” “：我担心自己是遇到了骗子，生活所迫啊，就还是抱着一点点的侥幸心理给那边回了电话。” “：老板是一位女性，我问了很多问题，她都一一作了回答，并且把出版社当前的现状讲了一遍，反正很穷就是了。” “：我当时肯定也是脑子坏掉了，听了她的难处之后我就和她讲，我先不收版权费，先印刷出版。要是亏了，我承担一半，要是赚了，分我三成。” “：我当时说这段话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一旦面临亏损，我要承担多少。多少也有是点赌徒的心理在。” “：老板很爽快地就答应下来。她后来告诉我，有一个人能帮她承担一半的风险她这个小出版社还能多苟上几年，也就还能有翻身的机会。” “：结果就是，这本书真的起来了。”零陆坐直身体，双手一摊，面色淡然。“也是吃了时代和女性主义的红利。” “：每个月固定捐一笔钱给基金会用于治疗乳腺癌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顾知也问。 “：嗯。”零陆郑重地点头，“这个是以我的名义捐的，另外一个是以外公的名义捐的。” “：你知道吗？”她拍拍顾知也的胳膊。 “：嗯？” “：我觉得很神奇的一件事情就是我现在回看那两年做的一些选择，我自己都觉得太疯癫了。” 零陆克制不住回想，但脑子深处没有任何清晰的记忆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朦朦的。 “：我也没有你说得那么高尚，给这个捐款给那个捐款。” “：我当时拿到钱首先是把外公给我的那笔花得见底的钱补齐。那段时间我的欲望突然变得很大，不停买这个买那个买这个买那个。” “：当时付钱的时候应该是快乐的吧，等买的那些东西全都到手之后就不太快乐了。” “：不知道为什么。”零陆耸耸肩膀，“这个我记得，很多买回来的东西我拆了外面的箱子之后就找了个地方放起来，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感到很麻烦。我必须要出门去拿快递，但是在拿快递之前，我还要先爬起来，把身上的衣服换掉，穿上袜子，穿上鞋子。” “：下雨了出门还要记得拿上伞，要是不记得拿，雨下得很大的话我下楼之后又要再折返回来，还要记得把垃圾扔掉。” “：步行一百多米去拿快递，要先拿出手机，我又经常忘了带手机。” “：拿了快递回家我需要把身上外穿的衣服换掉，然后把拆下来的快递箱找个时间扔下去，还要把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特别是如果快递多，我没办法一次性拿完，还要跑第二趟的时候，我会觉得天都塌了。” 零陆无声地笑了，这个笑容含着对那段生活的苦涩和心酸。 “：我一想到我只是拿一个快递，却要干这么多事情，我的欲望又一下全都消失了，只觉得累。” 顾知也紧握着零陆的手，心疼地盯着她。 “：我也没在公寓呆多久，回来看完外公，大概把公寓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又出去了。我很怕零齐远他们知道我回来之后会找上门来。” “：出去之后的好几个月，我看着“噌噌噌”不停增长的余额，按理来说应该是开心的，终于不用为生计发愁。” “：我也不开心，甚至陷入到一种恐慌当中。本来就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大概二三十分钟就会突然惊醒。会感到很害怕。” “：你问我为什么害怕呢？我也不知道。”零陆冷笑了一声，显然也很无语。“难不成是害怕这些钱突然哪天就消失了？” “：这种恐慌后来慢慢延伸到白天，我白天也开始感到害怕，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去没有人的地方。” “：那段时间我突然变得很迷茫。再加上写完那本书那段时间是我戾气最重的时候。” “：我那时候看整个社会都极其不顺眼，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非常虚伪。也不社交，甚至和林蔚她们的交流都变少了，两三个月才回一次消息。” “：中途进了一次协会，本以为我在这个地方可以找到我自己到底想干什么。进去之后才发现，全是假大空。” “：嘴上说的全是些拐着弯的溜须拍马。最最严重的就是阶级划分。新人给老人端茶倒水是默认的规则。新人不是人，是被使唤的奴隶。” “：我觉得在这个文学素养高的地方，我们至少应该做到相互尊重，人人平等。对长者有礼貌，对周边的人有礼貌是因为我有修养，这不是你可以不把新人当人看随意使唤的理由。” “：里面的黑幕，托举，关系互换不停地刷新我的三观。我又马上退了。” “：退出协会这件事情其实是有影响的，相当于被拉进了黑名单，所以这次我压根没抱一点希望。” “：出版社这两年情况也好了些，我不确定是不是老板那边有什么人脉。我也没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你看，郑倾川是时予推的。我是出版社推的。而拿奖的，是协会主席的学生，博士生在读。” “：这就是一场巨大的自娱自乐。我看了其它同样参与本次比赛但是没有任何水花的作品，真的有厉害的新人，她们的文字里面有没有被彻底驯化的灵气。” “：但她们很难被看到。” 第385章 不要也可以 “：在当今，难以被看到就说明她们写书的收入会很少。凭着一腔热血也许能够坚持上几年。” “：除非家庭条件很好，不然在一个行业中坚持八年十年都只能处于一个刚刚饱腹的状态中。” “：没有名，没有利。只有经济的压力，来自家人不理解的声音和压力，来自看不到路的尽头的压力，来自周边亲朋好友的拜高踩低相互攀比等等这些压力。” “：这位原先对这个行业十分热爱的人她会动摇的，会转向别的行业。但是别的行业她又能干嘛呢？任何带有技术性和专业性的工作她都没法干。” “：到这里，很多人这辈子就已经结束了。” “：一个本可以在专业领域大放异彩的人由于很多畸形的东西彻底沦为了一位麻木，且庸碌无为对这个世界和对这个社会满心失望的人。” 顾知也凝视着零陆那双有些忧伤的眼睛，问，“怎么不认为是我或者是老头把你推上去的？” 零陆捧住顾知也的脸，在他的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如果是你或者是外公推的我，站在领奖台上的就一定是我。” “：对了，你明天下午几点走？”她转变话题，说这一大段话本来也不是想顾知也附和她什么或者深入聊什么。 “：三点左右。” “：走之前会回来一趟吗？” “：不回来。” “：好吧。” “：真不和我一起去？” “：不去，你只去一天多的时间，工作肯定排得很密集。中秋节那天我可以带着小猫小狗早点去老宅。” “：你现在睡吗？还是再拼一会儿？”零陆的下巴枕在手背上，趴在顾知也胸膛上问。 “：还有别的选项吗？”顾知也面带隐约的笑容。 “：哼哼哼哼……”零陆抿着嘴唇傻笑出声，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她俏皮地讲，“没有。”显露出困意的眸子一直含笑盯视着顾知也。 欲望突然释放出蓬勃的生命力。 零陆眉头一紧，红了脸颊和耳垂，面容有羞怯有嗔怪还有些许娇媚。她丰润的嘴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说什么。 顾知也突然坐直身体，零陆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准备说的话像一下熄了的火苗似的。 “：这么主动？”顾知也打趣道。 “：我不搂住你没坐稳摔下去了怎么办？”零陆辩解。 “：不听。”顾知也的眸中，欲望的海啸已经席卷而来。 他堵住零陆的唇，碾吻着，身体再度往前倾了些，导致她整个人是往后仰的。 出于本能，零陆下意识更加用力地紧搂着顾知也的脖子。 “：还说不是主动。”他停止吻她一本正经地调侃道。 “：哼，你这个诡计多端，全是心眼的男人。”零陆傲娇的吐槽。 “：老婆，我还在长身体，长期吃素可不行。”顾知也把脸埋在她的颈间蹭了蹭。 “：你要点脸吧。你都三十多了还在长身体。”零陆笑着说。 “：不要也可以。”顾知也的语调染上温柔的笑意。 零陆被她的话逗乐，笑得花枝乱颤。 “：接下来两天都不能见面。” “：切，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你明天走，后天就回，顶多一天半。”零陆挑衅地朝他扬起眉头。 顾知也看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讯号。 “：难道不是吗？”零陆歪歪脑袋，似是在说，想吓唬我，没门。 眼前的一切快速闪过，她被顾知也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沙发上，火热的吻和皮具的沙发同时对零陆发起攻击。 “：说不过就只会用这招是吧。”零陆满脸羞晕的激他。 “：是。”顾知也直接应承下来，压根没打算接招。 …… 零陆一只手搭在顾知也的肩头，另一只胳膊伸直撑在沙发的靠背上。 在这场热烈的情爱游戏中，她的身体荡起好看的波浪，一同晃动的，还有她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条双环项链。 他紧盯着零陆的神色和她逐渐变得绯红的皮肤，上面挂上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亮眼的光。 顾知也的双臂浮现青筋，在同样陷入情爱游戏的身躯上微微凸起。 零陆从一阵无法思考，外界所有的一切都被屏蔽的快意当中缓过来，泪眼汪汪的在顾知也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随即，她又在那个牙印上舔吻着。 顾知也的眼睛像是狼人的眼睛一般，泛着猩红。同时，附带着掠夺时的凶狠又矛盾地掺杂着充满爱意的温柔。 零陆背靠在顾知也怀里，反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偏头去吻他。 他则是很体贴很细致的把她所有的地方都照顾到。 …… “：先把药吃了再睡。”顾知也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一手拿着药，一只手隔着被子拍了拍零陆。 “：我困。”零陆的声音有点沙沙的，像是话讲太多导致的。面对顾知也的话，她眼皮都没睁一下。 “：起不起来？”顾知也再问。 零陆转身背对着他的同时扯过被子把脑袋盖上。 “：等着，我嚼碎了之后嘴对嘴喂你。”顾知也故意恶心她。 “：啊，你真的太恶心了。”零陆不情愿地爬起来，同时还斜了顾知也一眼。一边斜他的同时嘴角还一边忍不住上扬。 “：吃了药睡得好点。”顾知也把药和杯子递过去。 “：我今天不吃药应该也能睡好。”零陆吞咽下去之后又再度把杯子递给顾知也。 “：这么说应该是我的功劳。”顾知也放下杯子转身又亲了亲她。 “：你滚吧。”零陆抿着嘴平静地讲。 “：好。”顾知也一脸严肃地应下。 “：啊？”零陆抬起脑袋有些不解地盯着他，玩笑的表情马上消失了，用撒娇的腔调认真解释，“我在开玩笑呀。” 她垂眸下视，看起来有些失落。“好吧，可能你不太喜欢这种开玩笑的方式。” “：小脑袋里面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去工作。”顾知也捏了捏零陆的鼻子。 “：你刚刚还说你今天晚上没有工作。”零陆撇了撇嘴，手指不停地捏着被子。 “：现在是第二天早上。”顾知也点亮手机屏幕。 零陆抬眸瞥了一眼时间。 顾知也隔着被子把她拥进怀里，“把我想得那么小心眼？” “：谁叫你刚刚那么严肃地接那句话。”零陆小声的嘟囔。 “：你先睡，我大概二十分钟就能处理完。”顾知也偏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嗯。”零陆点点头。 顾知也看着她躺下，帮她盖好被子，又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了晚安后才离开房间。 零陆一觉睡到次日上午十点半，旁边的人早就没影了。 她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季轩，顾知也今天中午会在公司吗？” “：嫂子，你要问他的秘书和助理。” “：麻烦你把他秘书的电话发一下给我好吗？然后帮我保密，不要告诉他我问过你这些。” “：好嘞。” 挂了电话，零陆赶紧起床收拾，腿踩在地上瞬间一软，差点一个趔趄跪下去。 她有些羞恼地“啧”了声，浑身有些发热。 “：顾总，酒店材料不过关的新闻已经被彻底压下去了，没有任何外部人员知道。” 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胆战心惊地讲，他的眼睛直视着地面，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溜着。身上那件白衬衫后背全部被汗浸湿，和皮肤紧贴在一起，清晰地露出他背部的肤色。 顾知也的周身散发出平静的寒意，看向这位员工的眼神犀利又刺骨，像是能把人扎穿的冰锥似的。 第386章 是自我感动吗? “：两天时间，就给我这样的答复？”他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感色彩。 “：顾总，质检那边已经打过招呼了，酒店可以正常开业，不影响的。”这名男子讲话的声音开始发抖。 “：后续出了事故也不影响？”顾知也似是被这人的话逗乐了，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冷笑。 电梯门开了，零陆穿着一件长度到小腿肚的蓝白条纹亚麻绑带衬裙走出来，手上拎着三个袋子。 “：太太。”秘书立马起身迎上去，伸手去接零陆手上的东西。 “：没关系，他在里面吗？”零陆很小声问，像是怕顾知也会听到她的声音似的。 “：在的。”秘书收回空着的双手。 总裁办的隔音做得极好，只要门关紧了，里面就算大声谈话外面也一点都听不到，所以秘书也不知道里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零陆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出去。”顾知也冷漠的声音传来。 零陆瞧了眼弯着腰站在那里的员工，像是被批了一顿。再者顾知也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看向她。 “：就不。”她的手往前用力一伸，把这扇门全部推开。 顾知也听见声音后抬头看过去，浑身的寒意霎时间全部消散，脸上浮现隐约的笑容。 员工心里还寻思着这是哪个不怕死的，扭头一看，这不是救星嘛，心里开始窃喜。 等他窃喜一番后再度看向顾知也，发现凳子上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 “：沉不沉？”顾知也接过零陆手上的东西牵着她走向沙发。 “：不沉啊。”零陆瞥了眼一直站在那里的员工，“要不我等一下再进来？” 员工听了，立马小跑到零陆前头，来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太太，顾总，我先出去了。” 零陆被这位员工十分突然的动作吓得抱住她自己。 办公室只剩下顾知也和零陆两人。 零陆一边把袋子里的午饭拿出来一边说，“我今天起晚了，张妈听到我要来公司之后非要炖汤让我给你带过来。喏，在这里。” 她把保温桶放到顾知也跟前接着说，“我问过你的秘书，她说你中午吃得很清淡，很健康，所以我决定今天中午和你吃得一样健康。” “：但是我晚上要把中午这顿补回来，我要去吃火锅。”零陆傻笑了两声继续讲。 “：这是张妈切的水果。怕你吃不饱，还是加了一点主食，就是那个很难吃的米，我提前偷偷尝了一口。” 零陆说到这里直摇头。 “：你不是说你今天没时间回来嘛，我就过来一下，吃完饭在这里待一下下就去医院和易简碰面。” 零陆一边说着一边把餐盒的所有盖子都打开，她沉浸在手头的事情上，完全没看到随着她说出口的越来越多的话语，顾知也那越来越灼热的眼神。 “：这样的话，就相当每天都见面了，对吧。”零陆沉浸式地说完之后偏头看向顾知也，笑得文静又可爱。 “：是。”顾知也捧住她的脸颊，凑过去吻了她。 动作太迅速了，以至于零陆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肩膀微微耸起，瞪大眼睛，回过神后双手推了推顾知也的肩膀，脸颊羞红，“这是办公室。” 顾知也在零陆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麻利地起身反锁了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零陆无奈地捂住额头。 “：那是什么意思？”顾知也挨着她坐下。 “：吃你的饭吧。”零陆把勺子塞到顾知也的手里。 她让张妈做了两份一样的，只是她这份里面的糙米换成了黑椒意面。 零陆看着上面那层蔬菜，陷入了沉思。 “：彩椒，不要。” “：芹菜，不要。” “：这个看起来绵绵的胡萝卜，不要，我喜欢硬硬的胡萝卜。”说着把胡萝卜拨进了顾知也的碗里。 “：还有，我不要这个稀巴烂的花椰菜，我要有嚼头的花椰菜。” 顾知也看了眼茶几上摆的那份白灼虾和牛肉，倒也不用担心零陆吃不饱，也就由着她把不爱吃的挑到他碗里，把他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 “：好了。”零陆朝着顾知也呲牙笑的同时发出了“嘻~”的声音。 顾知也的嘴角止不住上扬，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般零陆开始嬉皮笑脸就是感到不好意思了。 “：顾知也，你那份饭，狗都不爱吃。”零陆瞥了眼他的碗之后直言吐槽。 “：说什么。”顾知也把手里刚举起的勺子放下。 “：什么都没说。”零陆夹了块虾，沾了点酱汁放到顾知也的勺子上，然后献宝似的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一口。 吃完饭，顾知也靠在沙发上，零陆窝在他怀里，披着他的西装，两人贴在一起小憩。 静谧美好的时间并未持续很久，被刺耳的闹钟打断。 零陆一脸懵地坐直身体，两眼困倦地盯着顾知也，谁家好人家午觉就睡十五分钟的，她的午觉都是一百一十五分钟起步。 她眯了眯眼睛，从顾知也腿上下来，反手拉下肩上的西装递给他。脸臭得像是别人欠了她几个亿似的。 顾知也一手接过西装，一手摸了摸零陆的脑袋。 “：我走了。”零陆揉了揉眼睛，钻进顾知也怀里，“明天见。” “：明天见。”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两人嘴上说着明天见，身体还紧抱在一起没有丝毫想分开的意思。 “：我还可以再待五分钟。”零陆又开始“哼哼哼”地傻笑。 顾知也听到她的笑声之后也不禁轻笑出声。 两人就这样用力地紧抱着对方，没有说话。直到零陆手机的闹钟响起。 “：还可以再待五分钟？”顾知也问。 “：不太可以了。”零陆有点沮丧地说。她拿起包后踮起脚尖准备亲顾知也的同时他也恰好低头准备亲她。 柔软的唇瓣进行了短促地触碰。 “：拜拜。”零陆说这句话的语调比前几句话低了好几个度，她再度抱住顾知也的腰。 顾知也用力地亲吻着她的头发，抚摸着她的背脊，“送你下去。” “：嗯。” 两人十指紧扣地出了办公室。 秘书看见啊来人之后立马站起身来打招呼。 顾知也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零陆向她招手，笑得开朗。 电梯内，作响的只有电梯快速移动时呼啸的风声。一股淡淡的忧伤笼罩在零陆的心头上。 她寻思着：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出差这个东西？顾知也才出差一天，又不是出差很多天。只是一个晚上见不着而已，心里怎么会那么伤感呢！ 想到这里，零陆才发现顾知也一句话都没说，他怎么话那么少？是她的话变多才显得他的话少吗？ 她的脑袋稍微往顾知也的方向偏了一点点，又转回来，似是拿不准要不要转过去看他。 紧接着零陆再度看向顾知也，用带着打探的眼神仰头注视着他，发现他正在回复讯息。 电梯“叮”了一声，门开了。 顾知也依旧在回复讯息。 “：到了。”零陆以为他没听见，出声提醒。 没有等到顾知也回答的零陆内心涌现一些不好的情绪。 她等了两息的功夫，还是没等到他的回答后感到有些尴尬，便兀自走出电梯。 即将跨过电梯门的时候，手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拉住，又被拉回了电梯内。 零陆就这么静默地在顾知也身旁站着，等着他处理完手头上很紧要的事情。 越默不作声地站着，零陆就愈加怀疑，她是不是不应该来？ 她不来的话，顾知也此刻也不用花这个时间送她。 所以，她做这些是自我感动吗？ 第387章 去抢 顾知也的心里会不会觉得她的到来其实耽误了他原本计划好的这个时间段要干的事情？ 在她胡思乱想这会顾知也关了手机。他把零陆紧搂在胸前，“很高兴见到你。” 他这句带有非凡魔力的话语以及他暗哑好听的声音驱走了零陆内心所有的没由头的想法。 她的内心荡起爱的涟漪，整个人像是掉入了蜜罐当中，话声甜美，“知道了。” “：可以把朋友请去家里吃饭，更安全。我们离得远，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我没办法一下就赶回来。”顾知也搂着零陆腰肢的手紧了一分。 “：嗯。”零陆的心中有着按捺不住的狂喜，“我真的要走了。”她转身去开电梯门，被顾知也拉回来。 “：漏了一个环节。” “：什么环节？”零陆看向顾知也时，眼睛弯弯。 “：你说呢？”顾知也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停顿了片时，像是在给零陆思考时间。 呼吸交缠了两息的时间，顾知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后便主动发起攻势。 这个吻温柔且缠绵，带着不舍。 零陆被亲得全身发麻。 顾知也在她满含羞涩的目光中再度亲了亲她的嘴唇，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打开电梯门之后改为虚扶着她的背。 零陆满面桃花，因为害羞而乖巧得不像话。 顾知也替她打开车门。他看着她上车，看着她摇下车窗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着她挥手，最后看着她离去。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司机立马下车来给零陆开门发现她已经自己下来了。 一声微弱的“喵”声吸引了零陆的注意。 她朝花坛的角落看去，是一只被雨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小橘猫，很小，大概比成年人的巴掌大一点点。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 零陆走到小橘猫面前，蹲下身体。 “喵~”它扬起脑袋朝零陆喊，也不知道是想向她释放出它很凶的讯号还是想和她亲近。 零陆从包里掏出纸巾准备去抓。 “：太太，我来吧。”司机看出了零陆的意图之后说道。 虽然是小野猫，但是它身上携带了什么病菌没人知道，万一零陆被咬伤了或者被挠破皮要打针的话，他这份工作可就保不住了。 “：好。”零陆退到一边，“你轻一点抓它。” “：好的。”司机一伸出手，小猫就想跑，奈何年龄太小，腿部力量还不发达，一下就被司机抓住。 他看了眼小猫的肚皮，“是女孩。” 小猫浑身发抖，不停地叫喊着。 “：麻烦你帮我送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去检查一下好吗，然后拿着检查单给我报销。” “：好的。”司机点头。 “：谢谢。” “：您客气。” 零陆进去医院之后发现易简已经到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我也刚到。”易简笑着回答。 零陆扫了眼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没休息好，很憔悴，嘴巴一点血色都没有，眼周堆积着黑色素沉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没有经历过易简所经历的一切就没有感同身受。不知道什么样的话可以安慰到她，亦或者什么话都安慰不到她。 “：检查完，你陪我去趟商场吧。”易简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明天中秋节，我不想病恹恹的出现在饭桌上。” “：没问题。”零陆笑着回答。 由于顾老爷子已提前打过招呼，易简检查起来相当快。四点不到两人就到达了商场。 易简有指向性地来到一家化妆品专柜。 “：易女士，好久不见。”一位柜姐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 “：好久不见。”易简礼貌回复。 零陆心想：看来是常客。 柜姐和易简打完招呼后也没忘记朝零陆展示她那热情的笑容。 “：您常用的那套护肤品出了第五代，加入了……”柜姐热情地介绍着。 “：我就买只口红。”易简打断了柜姐准备的超长篇的产品介绍和推销话术。 零陆安静地跟在后面，也可能是因为职业和习惯的原因，她老是会下意识去关注别人的微表情和一些小动作，特别是眼睛。 柜姐听了易简的话之后眼睛明显瞪大了些，里头却是空荡荡的，少了最开始的兴趣。 “：您最近是不是没睡好？我看您黑眼圈有点严重，眼睛周围长了些小细纹。我们有一款眼霜很不错，很多明星，贵妇人都在用。” 柜姐依旧在卖力的推销。 零陆扫了眼周围一套护肤品的标价，一瓶水五千块，乳霜七千八，看来易简买东西也比较大手笔。 但是又很矛盾。顾知也不是说易简的零花钱很少吗？一个月一万的零花钱能支撑得起这样的消费？ 零陆下意识把脑子里关于易简的消息全部都整合在一起，随即又摇了摇脑袋，手动停止了脑子下意识地揣测。 在她沉思的这段时间内，柜姐再度不死心地向易简介绍了好几套产品，均被她拒绝了。 “：我们新推出的一款粉底液有养颜的功效，您要不要试试？” “：好。”在连接的拒绝之后易简松口应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面对对方的热情她不停地拒绝后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她真的需要这个。 “：这款粉底液里面包含虫草……零售价是三千五。”柜姐看着易简露出犹豫的神色更加卖力地推销。 零陆：去抢，什么玩意就三千五，我就是买一堆虫草直接敷在脸上都不要三千五。 随即零陆又在心里否认了自己刚在心里说的那句话：买品质好的虫草还是要的。 “：您需要点什么呢？”柜姐见易简购买意向不是很明确立马把视线转向零陆。 “：不好意思我不需要。”零陆即刻礼貌回绝，脸上带着虚假的微笑。 “：好的。”柜姐朝她笑了笑。 易简很迅速地挑好了她需要的东西。 “：我去趟卫生间。”零陆凑到易简耳边小声说。 “：好。” …… 零陆正准备开门出去，耳边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什么有钱人，穷鬼一个。” 零陆：……这不是刚刚那位柜姐的声音？她停住开锁的动作，隔着那块薄薄的门板偷听着。 “：她之前买东西不是一直很爽快很大手笔？” “：又不是每个月都来，两三个月才来一次，有时候三四个月才来一次。看在她一次性买得多的份上我才笑脸相迎。” 零陆：……？ “：那瓶粉底液买了吗？” “：没买，本来是要买，结账的时候又说不要了，我看她压根就没钱，就是在那打肿脸充胖子。搞这么久嘴都说干了结果就买了只口红，浪费我的时间。” “：她不是还带了个朋友？” “：嘁~她那个朋友一毛不拔，又穷又抠。” 零陆：…… 她打开门，走到洗手池旁边。 接待易简的那位柜员认出了零陆，一脸尴尬，立马低头不再说话，像是怕零陆认出她来似的。 可她旁边那位柜员没仔细瞧过零陆的长相，她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毫无眼力见地说。” “：可我看她那位朋友气质挺好的。你看见她脖子上那条项链了吗？” “：我一个在珠宝店工作的朋友告诉我，顾总前几个月在她们那里订了条双环项链，和她脖子上那条很像很像。” “：那条是独家定制的，两个环一样大，从外看像是两个单独的环扣在一起，从背面看两个环其实是连起来的。” “：但是顾总订的那条项链上刻了字，一个他的名字，一个他老婆的名字。” 第388章 三胎来了 “：是吗？”零陆从包里抽出纸巾擦干手，自然地接过话茬。 她捏住颈间的项链细细寻找了一番，终于在两个环相连的地方，一个极小的缝隙中发现两个漏了一半的字母。 这个隐秘程度，哪怕知道了，眼神不好都瞧不见。 也就是说，她的名字和顾知也的名字一直紧贴在一起。 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零陆寻思着。 正在化妆的柜姐以为零陆认错了人，再度看到她颈间的项链之后一脸震惊，“就是这条，设计和品牌都对上了。” 而接待易简和零陆的柜姐满脸苍白。零陆是从里面出来的，她们两个人一直在这里，也就是说零陆把她们俩人吐槽的话全都听了去。 零陆特意拍了拍接待易简的那位柜姐的肩膀，笑得十分甜美，声音温婉地说，“嗨，又见面了。” 柜姐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嘴角抽搐了两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顾太太。”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零陆娇俏地说道，脸上带着嗔怪的笑容。 对柜姐来说，她这副搞怪的样子比直接骂她一顿还要可怕。 “：走了。”零陆笑着朝柜姐挥手。 柜姐双手撑在台面上，腿在发抖，“你说我不会被辞退吧？” 她干了这么多年，升职有望。现在被辞退前几年的努力白费了不说，要是被下家知道她是因为嘲讽顾客被人听见后投诉导致辞退的，销售都干不成了。 想到兢兢业业工作几年之后落得个失业的下场甚至被行业封杀她就浑身发寒。 “：不会吧，我看她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另一个柜姐收好化妆品，“走了，离开岗位太久会被说的。” 转过身的那一瞬，她的脸上扬起肆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等久了。我现在要去接一下小猫，然后去接上我的朋友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零陆友好地问。 “：不了，我打算回去休息一下。”易简笑着拒绝。 “：好吧，那就下次见咯。” “：嗯，谢谢你陪我去医院。” “：不客气。” 两人就在商场分手，易简回老宅，零陆去往宠物医院。 “：零女士，小家伙很健康，是个妹妹。”医生瞧了眼躺在他手边吃饱喝足后，肚子圆滚滚，睡得正甜的小橘猫说道。 “：它多大了？” “：两周左右。” 零陆不禁感慨，“这么小。” 接着，医生再和零陆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在去接岑小昭的途中，零陆收到了顾知也的落地消息。她回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毕竟房子是他的，带小朋友回家前还是要先征询一下他的同意才好。 “：顾知也，我生三胎了。”零陆有些难为情地讲。 “：嫂子，你生三胞胎了？什么时候怀的？老头岂不是要乐死了。不对啊，我上次见你你的肚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怀孕了的样子。” 顾知也还没接话，季轩凑过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零陆：……这是什么空耳大师？ “：我没怀啊。” 顾知也嘴唇嗫嚅了一下。 “：没怀怎么生呀，我看看三胞胎。”季轩一把抢过手机。 顾知也的脸被阴翳遮盖，他乌黑的眸子沉沉，看向季轩的眼神里写满了“讨嫌”两个字。 “：哪有什么三胞胎。”零陆不置可否。 “：你刚刚不是说你生了三胎？”季轩被绕晕了。 “：是啊，家里有两个刚刚又生了一个不就是第三胎？我捡的和我生的没差别，都得喊我妈。”零陆认真解释。 “：停车，让他下去。”顾知也的嗓音醇厚低沉，全是不耐烦。 “：别啊，还给你不就行了，小气，和你老婆聊两句怎么了，你还能少块肉不成。”季轩一边把手机递给顾知也一边骂骂咧咧。 顾知也一记刀子般的眼神扫向季轩，他张着的嘴立马闭上，并朝顾知也露出一个懂事的笑容。 “：捡猫了还是捡狗了？”顾知也看到手机上那张素净的脸蛋后，语气一下就温柔了。 “：猫。”零陆把摄像头转成后置对准躺在猫包里睡得四脚朝天的小橘说道，“你看，是一只小橘，它好小。” “原来是只猫，我还以为真的是三胞胎”季轩在心里无声地讲。 小橘的肚子一鼓一鼓的，粉嫩的小肉垫晶莹剔透，看起来可爱极了。这一下就让顾知也想起了零陆指尖的肉垫。 “：带回去吧。”零陆把摄像头再度转回来，“你看它那么小，不带回去的话可能会活不下去的，我看了天气预报，海城接下来一个月基本都是下雨，还有大降温。” “：你想带回去就带回去。” “：哇。”零陆似是没想到顾知也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她脑子里还准备了好多好听的话用来说服他，最后融合成一句简短的，“多谢顾总。” 顾知也瞧着眉飞色舞的零陆，内心感到一阵由衷的轻快。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 “：老婆，电话进来了。” “：拜拜。”零陆歪着脑袋朝着手机扬起手掌。 挂了电话，她再度给顾知也发了条消息，【我给它想好名字了，就叫小橘，但是它要跟我姓，它是我捡的。】 过了约莫十分钟…… 【顾知也：听你的，打算怎么谢我？】 【零陆：我谢过了。】 【顾知也：没听到。】 【零陆：谢谢谢谢谢谢谢谢……省略n个谢谢。】 【零陆：看到了吧？】 【顾知也：看不到，我瞎。】 【零陆：好嘛，顾知也，你坏。】 【顾知也：乖，这句话留着在床上说。】 零陆瞧着顾知也解锁的新称呼，觉得有点恶心的同时又感到很甜蜜。 她咬着下嘴唇，嘴角上扬的同时发了个拳头的表情包过去，拳头上还闪着两个五颜六色的字——揍你。 【顾知也：真土，老头八十多岁了都不用这种花里胡哨的字体。】 【零陆：是是是，就你潮，潮得和那南方回南天的屋顶似的。】 顾知也盯着最后那句话思索了两分钟，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回南天的屋顶几个字。 看完后，他的面容露出隐约的笑容，深邃的眸中墨色翻涌。 【顾知也：老婆，这句话更适合用来形容你。】 【顾知也：水多。】 “：啊。”零陆看完后又羞又恼，羞涩甚至大过恼怒。她握紧拳头一拳砸在前面的椅背上，嘴里嘟囔着，“死顾知也，臭顾知也，破烂顾知也。” 猫包里的小猫吓得身体一抖，咂咂嘴巴后又进入了深度睡眠。 零陆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 司机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不管发生什么，最好就是一声不吭，减少存在感。 顾知也看着“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不停地出现又消失，出现又消失，眼前浮现零陆又羞又恼时的模样，眸中浮现浅笑以及面对她时最容易产生的欲望。 季轩斜了眼顾知也，小声吐槽，“恋爱的酸臭味。” 顾知也充耳不闻。 “：小昭，这里。”零陆把脑袋伸出窗外朝站在大楼门口等待的岑小昭招手。 霎时间，大楼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飘了过来。 零陆寻思着她也没讲很大声啊。 “：陆陆，托你的福，我也坐上上千万的豪车了。”岑小昭一边拉开车门坐上车一边讲。 零陆：……原来如此。 “：一想到要参观顾总的豪宅我就好激动，也算是开眼了。”岑小昭一边像是很冷似的打着哆嗦一边说道。 “：就是一个很大的房子而已。大到你一个人住在那个屋子里会觉得害怕。”零陆说道。 “：凡尔赛了哈。” “：真的。”零陆平静地讲，“房子太大，人太少。你也知道我一到晚上就有点神叨叨的。” 第389章 看看恋爱脑 她寻思着这应该是之前长期幻听留下的毛病。 “：你这个毛病还没好？”岑小昭问。 “：好不了，我一到晚上心里就容易发毛。”零陆在她心脏的位置拍了拍。 “：这个给你。”岑小昭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零陆。 “：白白住了你的房子那么久，一毛钱房租没给不说还白蹭顾总给你交的水电费和物业费，怪不好意思的。” 零陆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串通红温润的手串问，“玛瑙？” “：嗯，南红。听说这个可以辟邪，还可以促进健康，美容养颜巴拉巴拉一堆好。”岑小昭说道。 “：现在就戴上。”零陆没有半点推辞，立即从盒子里拿起手串戴在了右手的手腕上。“真好看，显得我好白。” “：你本来就白。”岑小昭看向零陆腿上的猫包，“里面是咕噜吗？” “：不是，是我今天下午刚捡的，小橘。”零陆把猫包转向岑小昭。 “：好可爱。”岑小昭夹着嗓子发出赞美。“顾总不反对你养？” “：不反对呀。”零陆一说到和顾知也相关的话题，语调里就流露出撒娇的意味来。 岑小昭皱着眉头，眯缝着眼睛斜眼瞟着零陆，“这是我朋友吗？是我那个被称为钢铁直女的朋友吗？” “：我看看。”她说着就去摸零陆的脑袋。 “：看什么？”零陆问。 “：看看恋爱脑。”岑小昭抱着她的脑袋左边瞧一瞧，右边瞧一瞧，像是真的在找东西。 “：滚吧。”零陆一把推开她。 “：不得了，长了好大一个。”岑小昭笑着打趣。 “：岑小昭。”零陆一字一句咬牙说着一边动手去推搡她。 岑小昭双手挡在胸前身体后仰躲着，一边笑得开怀。 “：你知道我还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 “：你有性生活了。” 零陆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手掌捂住由于惊讶而张成o字形的嘴巴，反问，“这能看出来？” “：从身体上看不出来，是你刚刚那句话的语调给我的直觉。”岑小昭伸长胳膊搭在零陆的肩膀上，一把搂过来，小声问。 “：顾总真的有大家说得那么？”岑小昭递给零陆一个有些猥琐的眼神，伸出大拇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下。 “：说什么说什么。”零陆咬紧牙齿手握拳头去捶她。 “：你看你看，还不好意思了。”岑小昭极少见零陆羞成这样。 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她们寝室夜谈聊到恋爱和男朋友的话题总是会说到这些。她们三个人聊得嘻嘻笑的时候零陆一脸无感。 哪像今天这样，满面桃花的。 “：行啊你，也是吃上好东西了。”岑小昭接着打趣，语调里除了艳羡还有着对朋友的祝福。 后座那极为开放的谈话落在司机的耳朵里，听得他一愣一愣的。 “：开荤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岑小昭问。 “：就，”零陆抿着嘴随之一笑。 “：行，知道你不好意思讲。”岑小昭朝零陆挑挑眉，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你的申请批下来了吗？上个礼拜不是还在和我吐槽效率慢。”零陆说。 “：没呢。我们部门那个老妖婆烦死了，天天变着法给我使绊子，我看她不爽她看我不爽。”岑小昭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就像是更年期到了一样，大家都嫌透她了。” “：你悠着点，别什么话都讲。”零陆眉头一皱，提醒道。 “：大家都说，没关系的。”岑小昭不以为然。 “：我今天陪易简去专柜买化妆品，在卫生间我听到有两个柜姐在谈论我们。” “：一个一直问一些看似平常的问题，另一个是接待过我们的柜姐像个傻子一样顺着她抛出的话题吐槽。” “：那个问问题的柜姐知道顾知也定制过一条项链，就说到那条项链和我脖子上这条很像。” “：我就顺带认下了，还特意恶搞了一下在背后吐槽我们，接待过我们的那位柜姐。” “：我以为问问题的那个柜姐真的是凑巧在卫生间才认出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结果我出了卫生间之后无意中看到她在笑。” “：她的笑容正正在她出了卫生间的那一瞬间浮现在脸上。”零陆缩了缩脖子。“可怕吧？” “：卧槽，你别吓我。”岑小昭用双手捂住脸颊。 “：没吓你。我看到她笑脸的那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接待我们的柜姐在卫生间脸色苍白担心丢了工作，和她一起参与了这个话题的同事当着她的面不笑，刚转过身背对着她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立马就有了笑脸。” “：你想想你们凑在一起说领导的坏话，真的是每个人都在说坏话吗？”零陆问。 岑小昭顿生疑窦，她回忆了一顿后生出惊恐，“我靠我靠，好像真的有。我还说她最近怎么突然看我不顺眼，屁大点的事情都要为难我。” “：陆陆，你这么一说真的有可能。”岑小昭抓着零陆的胳膊晃了晃。 “：也不对啊，我申请出去也没和人抢名额，我最近也没听说上头要给我升职。” 岑小昭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能就是单纯看我不顺眼吧。人的心思，难猜。” 她大手一挥，“管她呢，反正申请的人少，迟早会批下来，我顶多再忍气吞声两个月。” 零陆耸了耸肩。 “：你听说徐央央她们家。”岑小昭话说到一半。 一个急刹车。 两人的脑门同时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 “：太太，您没事吧？”司机扭过头担忧地问，并解释，“前面出了连环车祸。” “：没事没事。”零陆说完后看向岑小昭。 “：我没事。”岑小昭摆摆手。“撞死了一对夫妻，五十来岁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零陆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热搜上有。”岑小昭把手机往零陆眼前伸了点。“这个男人姓高，女人姓元，当场死亡。追尾的伤了六个。警方已经出通知了。” 零陆收回目光，没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知道徐央央她们家开的夜店前段时间有个未成年女生跳楼死了吗？”岑小昭接着先前的话题问。 “：看到热搜了。”零陆淡淡地说。 “：那个女生才十六岁，叫高知潼，是被朋友骗过来的。”岑小昭身体一震，“我刚刚是不是和你说出车祸的那对夫妻男方姓高？” “：嗯。”零陆点头。 “：不会吧？高知潼的父母前两天才在网上发视频说她们的女儿是被人联合害死的，今天就出车祸死了？” 岑小昭浑身寒毛耸立，“你说这两件事情有关系吗？” 零陆思绪变得繁复起来，这两件事情前后发生的时间以及死者的身份信息，很难让人不往那个方面去想。 她平静地讲，“不知道啊，之后我就没再关注过徐家的事情。” “：要是被撞死的真的是高知潼的父母，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徐家干的？你说徐央央哪天不会也这样报复我们吧？” 岑小昭一想到哪天突然被车撞死，或者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拿刀抹了脖子就浑身发冷。 “：不至于吧，我们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大家虽然不是好散但也不至于要对方的命。”零陆沉静地讲。 “：再说，我们闹掰都有一个多月了。她们要真的想做什么早就做了。” “：也是，徐央央知道我住在哪里。”岑小昭赞同地点头，她抱紧零陆的手臂。 第390章 可怜又可恨 “：我还是有点害怕，怎么办。” “：要不然你今晚住在这？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还能聊聊天。”零陆提议，“但是我要先问一下顾知也，毕竟是他的房子。” “：好哇，反正明天中秋放假。”岑小昭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明天有个拜月仪式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零陆一边给顾知也发消息一边回答。 “：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岑小昭摇了摇脑袋。 “：近几年不是一直在喊什么文化自信嘛。今年中秋，就是明天晚上，海城音乐学院的青年民族乐团会上演一场公益性质的演出。” “：演出结束之后就是拜月仪式。这个仪式从古代就有，朝拜的都是女性。” “：领头的有女官，还有很多穿汉服的小姐姐，听说是从戏剧学院和影视学院挑选出来的。”岑小昭满脸兴味。 “：好哇。”零陆看了眼手机，“没问题，今晚住这。” “：顾总说了什么？”岑小昭凑过去看。 零陆手快关了手机，不动声色地讲，“他说我开心就好。”实则暗暗脚趾抓地，不确定顾知也之前那句很有歧义的聊天记录被岑小昭看到了没有。 “：你脸红什么？”岑小昭双臂抱胸，一副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有吗？”零陆伸出手掌摸摸左脸然后摸摸右脸，心虚地咕哝了一句，“没有吧。” “：话说起来你觉不觉得我很没良心？”岑小昭的活泼被一种沉重的气氛所取代。 “：说实话，不要因为是我的朋友就尽说好话。” “：实话就是不觉得。”零陆把睡醒的小猫抱在怀里抚摸着。 “：你不是不赡养，你是没法在阿姨的需求和你打算独立出去的生活中找到一个平衡。” “：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莫名其妙会想到，我年后真的被调出去了，她一个人在房子里孤零零的，病了身边没人照顾，很可怜。” 岑小昭谈论到很扎心也很现实的亲情问题眼睛一下就红了。 “：每次我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哭。” “：虽然她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她为我付出了多少，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吃了多少苦这些带有绑架性质的话。” “：但她说的这些话其实也没错，她确实是在我身上花了心血。” 岑小昭的内心被复杂的感情蹂躏着，一边是想逃离当前让她陷入两难的现状，一边又充满着对母亲的愧疚。 “：她像个吸血鬼一样，强制性拿走我大半的工资让我一直无法真正独立，在我打算狠心独立的时候她会威胁我要去我的公司闹。” “：我那时候真的好恨她。甚至怀疑我是不是她亲生的。” “：越临近申请批下来的时间，我脑子里想得越多的不是出去之后的好日子，反倒是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又觉得很对不起她。” 岑小昭说话的尾调开始颤抖。 “：你再和阿姨聊聊呢？”零陆建议。 “：聊个屁。”岑小昭的语调下垂，“我一打算和她聊她就和我扯什么生我就是为了给她养老。” “：她的那些玩伴的孩子都很有出息。谁谁谁的小孩前几天给她妈妈买了个六位数的玉镯子。谁谁谁的小孩又给她妈妈买了个金项链。” “：不停和我抱怨，埋怨我。说什么只有她，两手伸出来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丢人。” “：说什么养我这么多年，把我养这么大，到现在还在吃她的用她的喝她的。” 岑小昭讲得怒火中烧。 “：我哪里吃她的喝她的？我一毕业她就向我伸手，她现在每个月花的钱都是我转给她的养老金。” “：你和阿姨住在一起她给你省了一笔房租呀，你晚上回去吃的饭菜也是那笔钱里面出的。”零陆平和地讲。 她温婉的语调说着带了些反驳意味的话语听得岑小昭不仅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倒有些后悔那句嘴快的话。 “：我一说到这些我就来气。”岑小昭放大的音量由于内心的愧疚一下减小了不少，再开口说话时还有些违心的不自在感。 “：每天给我发消息倒来倒去也是这些话，就是想我给她买这买那，根本不顾及我目前的经济状况。” “：我说一个故事给你当作参考。”零陆用食指揉着小橘的脑袋，它又睡着了。 “：我认识的一位女生，她从小被奶奶养大，受的教育很传统，甚至有些封建，像是民国时代的大宅院似的。” “：她大学毕业后就帮着家里打理生意，能力也不错。她奶奶临终前叮嘱她要守好家里的一切。” “：她就以为她奶奶有意把家里的产业交给她打理。” “：家产不是交给她吗？”岑小昭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来。 “：是交给她，但是只有基本管理权。她拿工资，收益所得是她的父亲和叔叔们的。而且前提还是她不结婚，要是结婚的话就必须交出所有的管理权。” “：我靠？这不就是防着她？”岑小昭激动地骂了一句。 零陆抿嘴一笑，有些苦涩。 “：然后呢？”岑小昭接着问。 “：然后她被她的父亲和叔叔们联合赶了出来，身上就带了部手机。” “：她接受了她奶奶的遗嘱吗？” “：接受了所有的条件。” “：这样的话遗嘱不就是摆设？” “：嗯。” “：她的妈妈们和其她的婶婶们呢？” “：她们没有工作，没有话语权，开家庭会议甚至没有座位，要站着。” “：卧槽，开眼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吧？我还以为清朝余孽还没死光。”岑小昭差点就开骂了。 零陆耸了耸肩。 “：她家有留下来的产业，她也一直在帮着家里打理，按理来说她的经济状况应该还不错。” “：上次，我们一起出去逛街，我发现她的经济能力只负担得起两三百块钱的东西。” 岑小昭的脑子里有各种恶寒和疯狂的想法在肆虐咆哮，最后只化为一句沉重的感慨。 “：天呐，全心全意帮扶家庭最后落得个这么落魄的下场。” 零陆把熟睡的小橘放进猫包内。 “：你这个故事说得我好有危机感。”岑小昭撑着脑袋说，“我马上满二十八，迎来二十九。存款不过万，没有房，没有车，没有恋爱。” “：好在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她说着说着抱住零陆。 “：也不是所有的都是这样啦，要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零陆一边思忖一边说。 “：像林蔚家，林妈虽然也念叨你妈妈对你念过的那些话。但她也会为了女儿的生活一把年纪了还拼命干。所以林蔚每次一拿到工资首先就是把大头转给林妈。” “：林妈体贴女儿不容易，也很节俭。两人都想着对方，都想对方好一点。” “：我一说到这个话题就会想起徐央央，她的母亲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把她当成小公主对待，每次看向徐央央，曾澜的眼睛里和脸上全都是骄傲。” “：你说按照我们对徐央央的了解，曾澜会指望靠她养老吗？” “：她就是很单纯地爱自己的女儿，一门心思就想她过得好。” “：再说到顾时予，就是顾知也的外甥女。她妈妈一边骂她蠢，一边溺爱。一边说她不会为人处世，一边又不停帮她打理好所有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为这种操心的性格吧，她妈妈对她的控制欲很强，有些打压式教育。” 第391章 俗人 “：说远了。”零陆把话题扯了回来，“我觉得赡养父母和经济独立并不冲突，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并且这个平衡点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 “：我提出每个月给她三千，加上她自己有一千多出头的工资，每个月有四千多，刚毕业找工作的学生在海城也就拿这点工资。” 岑小昭苦恼地讲，“她不愿意，说去好点的美容院办张年卡都不够。” “：说实话，就拿我上次用跳楼逼她，她拿出的那副态度来说。我挺寒心的，甚至一毛都不想给。”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吧又觉得我自己不是人，居然有不想赡养父母这种想法。” “：那就别想了。到了。好好吃一顿，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零陆拉开车门。 顾嘤嘤热情地在车门口甩着尾巴等待着。 岑小昭也开门下车。 顾嘤嘤吐出来的舌头一下收回嘴里，抬头盯着岑小昭，退后了一步，尾巴静止不动。 “：顾嘤嘤。”岑小昭夹着嗓子喊了一嘴。 它看了看车，又抬头看了看岑小昭，好像感到很疑惑，明明是零陆的车怎么会下来个不认识的女人？还知道它的名字。 鼻子闻到了零陆的味道后它又摇着尾巴撒欢地朝她跑过去，两条前腿抬高悬空像是想扑到她身上似的。 迟疑了一下，又把腿放下去。只是不停地围着零陆打转，尾巴摇成螺旋桨，喉间发出“嘤嘤”听起来像是很委屈一样的撒娇声。 “：这位是妈妈的好朋友，小昭阿姨。”零陆向顾嘤嘤介绍岑小昭，她蹲下身来，一只手摸了摸狗子的脑袋，一只手提着猫包。 岑小昭也凑过来撸顾嘤嘤的狗头。 “：你要用力往后摸，要摸到它翻白眼才行。它皮厚。”零陆说道。 顾嘤嘤嗅了嗅岑小昭之后又嗅了嗅零陆身旁的猫包，抬起一条前腿搭在上面，歪着脑袋用漆黑光亮的眸子看着零陆。 “：这个是妈妈捡的妹妹。叫小橘。”零陆介绍着。 咕噜也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一看到零陆她就把尾巴竖得高高的。 靠近零陆之后它先凑过去闻了闻她，中间停顿了一瞬。它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再度闻了闻，然后发出一声极度委屈地“喵。” 声音细弱，皱着眉眼，看起来可怜极了。 零陆心都要化了，她抱起咕噜按在怀里，温柔的安慰，“妈妈只是捡了个妹妹回来，又不是不要你了。” “：有点子绿茶在身上。”岑小昭一边撸狗头，一边吐槽。 “：喵~”咕噜又喊了声，甚至还用两只爪子抱住零陆的胳膊。 零陆：救命，怎么这么会撒娇，谁能抵得住。 她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对着咕噜说，“来，你再来一声。” “：喵。”咕噜委屈巴巴地又喊了声，并且开始对着零陆的胸口踩奶，嗓子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零陆把拍下来的视频发给顾知也后就抱着小猫安抚它。 岑小昭拎着猫包，狗子屁颠屁颠地盯着包里的小橘，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太太。”张妈双手接过岑小昭手上的猫包。 “：张妈，鞋在哪？”零陆一手抱着咕噜一边打开柜子找。 “：我来我来。”张妈打开柜子，拿出一双新的拖鞋。 “：张妈你把客房摊出来吧，我朋友今天住在这里。”零陆换了鞋坐在沙发上拿出咕噜喜欢的小零食喂它。 顾嘤嘤蹲在猫包旁边像是小橘的守护者似的。 “：好嘞，我这就喊人去摊，饭马上就好。”张妈麻利地走开了。 “：哇塞，这个房子。”岑小昭看着四周的装潢和陈设控制着声量发出小声的惊叹。 好一会儿，凑到零陆耳边问，“青云山居不是总共有三栋房子吗？这里怎么只有一栋。” “：在旁边，隔得超级远。”零陆拿出咕噜爱吃的零食喂它。 “：我做梦都不敢梦见我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面。”岑小昭挨着零陆坐下，伸手去摸咕噜软乎乎的身体。 用人端来茶水点心和水果，客气地对着岑小昭说，“您请用。” “：谢谢。”岑小昭缩着脖子，看起来有些不自在。她端起茶杯，眼睛不受控制地四处观看。 零陆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睫毛覆盖着敛去的眸子，遮去了其中的情绪。 “：屋子里的阿姨晚上都住在这吗？”岑小昭放下茶杯问。 “：不住。你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旁边那栋房子了吗？她们住那边。” “：怪不得你说晚上一个人睡在这害怕。” “：顾知也加班的话张妈就会住在这边。” 咕噜吃完零食后舔着嘴巴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来，臭崽，带你认识一下妹妹小橘。”听到零陆这句话，顾嘤嘤一下来了精神从地上弹起来。 零陆打开猫包，把巴掌大点的小橘拿出来放在地上。 顾嘤嘤不停去闻它，高兴的原地乱跳。 咕噜还是有点不情愿，闻了闻正在酣睡的小橘之后又扭头回到零陆的怀抱。 虽然没表示多喜欢，但也没有表示出攻击的姿态，接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十点，零陆洗漱完躺在床上，盯着和顾知也的聊天页面发愣。 聊天记录显示，最后一条消息是零陆几个小时前发出去的那条视频。 岑小昭在她身旁趴下。“等消息是不是所有恋爱的女人都会经历的一关？” “：应该是吧，都有上头的时候。”零陆关了手机，握在手中。眼睛直愣愣地凝视着天花板，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和顾知也谈恋爱步调太不一致了。” “：嗯？怎么说？”岑小昭也关了手机和零陆并排平躺着。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上头期，反正那会儿我比较冷淡，在我的衬托下，我觉得他还怪热情怪体贴的。” “：现在我上头了，巴不得每天黏在一起，发出去的消息对方会秒回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很好的在工作和感情之间找到平衡。” “：也不是平衡，我现在更觉得他把工作看得重要一些。”零陆随手把手机扔在一边。 “：多久了？” “：五个小时了，一个字没回。之前他人在国外都不存在五个小时不回消息的情况。” 零陆掀开被子盖上，“我觉得我在这些方面特别敏感。内心下意识就会把之前和现在的一些细节做比对。” “：我也这样。”岑小昭笑了两声，手机叮呤哐啷连响了很多声。 “：你看，我妈的夺命连环call来了。”她把手机轻扔到零陆身上。 零陆拿起来一看。 【妈妈：中秋节，妈妈要给亲戚们买东西，你发点钱过来。】 【妈妈：你哥哥生了小孩，刚抱回来，明天要封个红包。】 【妈妈：你舅舅腿脚不好，去看医生了，要给点心意。】 …… 全是这种消息。 “：窒息吧。你再往上翻翻。”岑小昭冷笑着说。 零陆往上翻。全是今天要买什么，明天要买什么，不停地分享购物链接让岑小昭买什么……归根究底就是两个字——要钱。 零陆关了手机，缓缓开口，“小昭，有没有可能在你和阿姨心里都把对方看得太高了？” “：什么意思？”岑小昭问。 “：我们一直被一句话洗脑，——母爱多么多么伟大之类的，世界上能有多少伟人？抛去身份单从欲望来讲，我们都是俗人。” “：都是会幻想买一张彩票就实现财富自由的人。” “：你抛去母亲这个身份看阿姨。” 第392章 乌七八糟 “：她就是一位没怎么读过书，有攀比心和炫耀心理的中年女人。” “：而对她来讲，你就是她倾尽所有买下的那张彩票，是她活了那么多年唯一可以拿得出手，可以用来炫耀的“东西”。 说到东西两个字的时候，零陆伸出双手放在两耳边做出双引号的手势，“不是骂人。” “：我知道。”岑小昭不以为然地挥了下手。 “：你干的工作她没干过，你呆过的办公室她甚至没亲眼见过，公司的人际关系她没有经历过，加上她很容易偏听偏信，也很容易从外表上以为你这是一份轻松又体面的工作。” “：再加上她的那些玩伴不时的炫耀无形之中激了她。没准在她心里，你的年终有十几二十几万呢，就是不给她花。” 零陆把她自己当作彻底的旁观者去分析这件事情。 “：我给她看过工资条了。”岑小昭说。 “：她可能不信。”零陆的两根食指不停地围绕着对方画着圈。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老人会被骗去买保健品呢。家里人说什么都不信，别人说什么都信。多得是。” 岑小昭重重地叹了口气，语调沉重地问，“你小时候是怎么强迫自己接受父母不爱你或者是她们的爱都是有前提和条件这个事情的？” “：失望多了就接受了。”零陆平淡地讲，语气听不出任何恨意。“你是打算再去试着和阿姨聊聊还是瞒着她直接离开？ “：再聊聊吧。就像你说的，抛去母亲这层身份，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人去看待，去交流，可能会好一些。” “：嗯，其实阿姨帮了你很大的忙。” “：怎么讲？” “：给你在海城留了套房子。要知道你们家那个地段，现在少说三万起步。就算是老破小只要地段好也能卖出天价。” “：我是她唯一的小孩，她不留给我留给谁？我给她养老啊。”岑小昭贸然说了一句。 “：要真的是极度自私的人，她完全可以卖了现在这栋房子，拿着几百万去租房，然后把这笔钱全都挥霍掉，一毛钱都不留给你。” “：还照旧可以厚着脸皮绑架你说你是她的女儿，你要给她养老。因为你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都是靠她赚钱把你养大，供着你。” 零陆把手缩回被子里，“可能谈不上富贵，但是你想要的；她能给的；都给了，不是吗？” 岑小昭不说话了。 “：这套房子可以让你不用背负任何房贷就在海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还可以在你不想呆在海城打算去别的小一点的城市发展的时候给你提供一笔巨大的资金。” “：不管是租还是卖，它都可以给你帮助。当然，前提是这套房子阿姨确确实实是打算留给你，而不是什么同姓的外甥、侄子之类的。” “：从长远来看，这就是很大的帮扶。现在在海城买房背贷款，普通人一背就是三五十年。这三五十年都要因为房贷过得战战兢兢，不敢出错。”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同时也希望我老了你能对我好。这两个听起来也不矛盾啊。” 零陆摸着手上的戒指讲。 “：我妈这样的是少数吧。” “：是多数。” “：我在网络上看到的全是早早为小孩做打算并且不求回报的父母。” “：看看就得了。她们的女儿出来说话证实了吗？没有证实的话独角戏怎么唱就行，更别提说这些话的人还有一堆是没生小孩的。” “：最好笑的是阿姨和你刷到的东西是相反的。” “：你这边不停地看什么母爱伟大，不需要小孩赡养之类的帖子。阿姨那边不停地看子女有孝心是多难得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巴拉巴拉之类的帖子。” “：你俩这不是吵得更厉害？” 零陆无奈地笑了，顺带吐槽一句，“乌七八糟的网络。” 她接着讲。 “：你就不拿亲情拿感情来说，你不停地付出真心对另一半，事事体贴入微，这样坚持了十几二十年得不到回应之后你还坚持吗？” “：嘴上说着我不需要你的回应，因为喜欢你所以单纯想对你好。心里也是这样想吗？” “：在这十几二十几年的付出当中，心里一次都没有渴望过得到对方回应或者幻想对方回应的时候？这可能吗？” 零陆反问着。 “：你是不是最近刷那种，‘怎么，是我喊你把我生出来的吗’这种帖子刷多了？” 岑小昭陷入深思当中，喃喃道，“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 “：也不是劝你饿死自己，满足阿姨的欲望。如果你还有弟弟妹妹或者哥哥姐姐的话我也不会这样劝你。” “：听你吐槽你和阿姨之间的种种也听了好几年了，也听你说过她的好。” “：她就你一个小孩，你们可以再心平气和地聊聊。实在聊不下去，无法再在一个城市相处下去你再出去也不迟。” “：要是很多事情能聊清楚，谁愿意背井离乡就为了逃离自己的母亲。再者，阿姨年纪大了，你隔得那么远还有工作在身的话也不能说回就回。” “：别给你自己留遗憾。我这样说可能不吉利，但你就这样出去了，哪天她要发生什么意外突然一下没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零陆侧过头，拍了拍岑小昭的肩膀。 “：嗯。”岑小昭点点头。 被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岑小昭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之后白眼一翻，接通电话后说话的语调一秒变孙子。 挂了电话又是一通咬牙切齿地吐槽，“大晚上都放中秋假了还要加班开会，万恶的资本主义。” “：小昭你适合去演戏，短短两分钟；无需任何过渡；轻轻松松切换了三种不同的表情心态。”零陆调侃。 “：你少来。”岑小昭没好气地斜了零陆一眼。 “：你弄吧，我去看看橘子，好了给我发消息，我再上来。”零陆掀开被子往楼下走去，没忘记拿上手机。 “：太太。”张妈从沙发上起身。 “：张妈，你去休息吧。” “：诶，您有什么事情就来客房喊我，先生说了，他不在的时候房子里必须要留人。” “：嗯。”零陆点头。 “：太太晚安，您早点休息。” “：晚安。” 得到零陆的回复后张妈匆匆往一楼的房间走去。 零陆习惯性地敲了敲毛孩子房间的门。 一阵爪子抓地的声音…… 门从里面被打开，伸出一个可爱的狗头，眼神清澈地盯着零陆，咧着嘴，吐着舌头，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 “：是不是吵到你们睡觉了？”零陆问。 狗子的作息比她的作息还好。每天十点准时睡觉，雷打不动六点起床出去跑酷。 跑酷结束之后会有专门照顾它的人给它刷牙洗脸清洁身体。 七点出头，会有宠物营养师把准备好的早餐端到它专属的小桌子上。 一般这个时候，咕噜会迈着高贵慵懒的步伐，竖着尾巴从房间慢悠悠地走出来。 顾嘤嘤摇摇头，然后把脑袋伸到零陆的手掌下示意她摸摸它的脑袋。 小橘像是饿了，不停地往咕噜怀里钻，滋哇乱叫。 咕噜斜着眼睛，缩在床上一脸嫌弃。 零陆摸了摸狗子之后拿出张妈早就冲好的羊奶粉，抓起喊个不停的小橘来到客厅。 喝上羊奶之后小家伙一下就不喊了。 茶几上原本黑屏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第393章 祝你成功 零陆眉头一挑，脸颊上浮现发自心底的笑容。 “：大忙人得空了？” “：嫂子，你这话说得，我俩到现在饭都没吃呢。”季轩在画面外接茬。“不当你们的电灯泡。” 他的脸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并且放大，“嫂子，走了啊。” “：拜拜。”零陆对着屏幕挥手，而季轩那张脸早就消失在屏幕上了。 “：在做什么？”顾知也拿起筷子，盯着屏幕里头那张白净的脸蛋。 “：喂橘子。”零陆把腿上的小猫用手掌托起来，下一秒，它就出现在了顾知也的视线中。 “：咕噜接受它了？” “：谈不上喜欢，但是能和平共处。”零陆按捺住心中的欢喜说，“临近傍晚的时候外公给我打电话，说过两天带我去认识一个人。” “：对方是文学界的老前辈，恰巧他收到了对方八十岁大寿的邀请函。” 零陆沉默了一息的时间，抬头望着顾知也说，“我拒绝了。他老人家应该不会觉得我不识好歹吧。” “：不会。”顾知也问，“去认识认识不是更好？” “：外公想带我去认识的这个老人家呢在业内风评可不好，还不是空穴来风的不好，我不想去。” 零陆努努嘴。 “：不想去就不去，老头心里门儿清。”顾知也瞟了眼零陆手腕上的手串吃味地讲，“朋友送的戴，我送的不戴？” “：下次戴嘛。”零陆朝他耸耸鼻子。 顾知也脸色冷了一下，“老婆，电话进来了，你早些睡，晚安。” “：嗯，晚安。”零陆望着视频通话被中断后手机自动退回的聊天页面，心里泛出苦涩的感觉，凝结成块，堵在她的嗓子眼。 橘子吃饱喝足后的肚子鼓胀起来，像个小皮球似的。肚子随着它的呼吸起伏着，期间还夹杂着它在梦中砸吧嘴的声音。 零陆把小橘放回顾嘤嘤身边，免得它晚上冷。和小猫小狗道了晚安之后她关了灯，并替它们关好房门。 她回到主卧，随手从茶几上抽出一本书，窝在沙发里阅读着，直到接到岑小昭的消息才起身吃药回到客房去。 “：顾总还没回你消息？”岑小昭合上电脑起身朝床走去。 “：回了呀，没讲两句就挂了。”零陆再度躺回被子里面。“不管了，睡觉。” 她闭着眼睛问，“明天中秋你是不是回阿姨那边？” “：嗯。” “：你可以带束花给她，后院有。” “：你花房里的那些盆栽花剪完就废了，我明天回去路上路过花店买一束就好。” “：里头种了大片玫瑰，剪点不碍事。出版社的老板给我寄了月饼和燕窝你也一起拿走吧。反正明天我回老宅也有月饼。” 零陆朝岑小昭眨眨眼睛，“给你省点花费，这个手串估计快把你掏空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天花板。 岑小昭本想说出口的话由于看到零陆这个动作后选择暂时停住。 “：我不管，手串送给我了就是我的。”零陆带了点骄蛮讲道。 “：切，什么时候我送你的东西还拿回来过不成。”岑小昭趴在床上，把枕头抱在胸前，打开手机，小腿在空中上下晃动着。 “：我药效上来了，必须要睡了，要不然等这个药效过了我就睡不着了。”零陆从枕头边上摸到一个眼罩放在岑小昭手边。 “：我要开灯睡，你戴这个，晚安咯。” “：晚安，我再玩会儿手机。” 顾知也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已经深夜，他拿起调成静音的手机，点开零陆的头像，看了眼时间，思索两秒，关了手机。 中秋当天，太阳高挂，天气闷热，叫人有种喘不上气的憋闷感。 岑小昭抱着一束色彩缤纷的花束，手上提着两个礼盒和电脑，身上斜挎着背包，站在车旁朝车内的人喊，“我上去了。” “：晚上我出门前给你发消息。”零陆双手扒在车窗上眯缝着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的双眼说。 “：好。” “：好好聊呀，祝你成功。”零陆朝岑小昭竖起大拇指。 “：必定成功，好歹也当了几年社畜，嘴皮子利索着呢。”岑小昭咧着嘴朝零陆笑着。 两人分别后车子往顾家老宅方向驶去，现在是十点半，零陆已经看了许多次手机。 她点开聊天页面，页面显示她和顾知也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晚视频挂断的那一刻。 第394章 太脏了 零陆关了手机伸手摸了摸蹲在腿边的狗子，语气单调地讲，“今天应该就我们一起过节咯。” 说完她又摸了摸躺在她腿上睡觉的咕噜。 易简念及自身客人的身份，总是大早就起床。也不像在自家似的窝在房间里。 零陆到老宅的时候她正坐在客厅和老爷子聊天。 “：陆陆来了。” “：外公。”零陆招呼着，同时把手上的航空箱放在一边，里面的橘子正在睡觉。 “：零陆。” “：易简。” 三人相互打着招呼。 “：小舅妈。”俏皮地呼喊声伴随着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个身影朝零陆扑过来，一把抱住她。 “：时予，”零陆拍了拍顾时予的胳膊。“你上次不是说在外面待半个月再回来吗？” “：没意思，天天逛街，街都要逛烂了。爸妈她们今天也会过来，还不如回来吃饭。” 顾时予蹲下身，一只手撸猫一只手摸狗，“就是可惜小舅舅今晚不回来吃饭。” 零陆抿着嘴强行笑了笑。 “：咕噜这么大了用不上航空箱了啊。”顾时予瞥了眼一旁的航空箱讲，“它回这就跟回快乐老家一样。” “：里面还有一只新来的，在睡觉。”零陆撑着下巴讲。 “：是什么？”顾时予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是一只橘猫，叫橘子。” “：小舅妈，要不然你把橘子给我养吧。”顾时予一边打开航空箱一边用让人觉得她可怜的语调哀求着，撒娇着。 “：反正你已经有咕噜了，把橘子给我呗。”顾时予专注地抓着小橘，把它托在掌心上讲，“你应该还没和它相处多久吧？” “：昨天下午捡的。”零陆答道。 “：昨天下午？”易简接话。 “：在医院门口的花坛边上。”零陆看向易简。 “：你现在给我还会舍得，等你养上一段时间有感情了我再找你要你就舍不得了。”顾时予瘪着嘴朝着零陆卖弄可怜。 “：你问问顾嘤嘤，它老喜欢它了，你看看它愿意不愿意。”零陆端起手边的杯子后又补了一句，“咕噜不太喜欢它，你也问问。” 顾时予开始凑到顾嘤嘤跟前和它小声商量起来。 零陆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顾时予说的那句“可惜小舅舅今晚不回来吃饭”。 顾时予能这么笃定地说出口说明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事情。也就是说老宅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她没收到。 “：陆陆。”老爷子出声打断了零陆混乱的思绪。 “：外公。”零陆放下杯子。 “：下周三我们这些老头约着吃饭，你和我一齐去，里面有几位我着重介绍你认识认识。”顾老爷子说得还是比较隐晦。 零陆知道顾老爷子这是把她当自己人看，在托举她，给她资源，给她铺路。 她踌躇着要怎么说话才能够在拒绝老爷子的同时听起来不让人觉得下面子。 最后，零陆还是选择直接说。 “：谢谢外公，我，不想去。” “：我知道您这是一番好意。”零陆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我这个人可能没什么上进心，我觉得我现在签的这家小出版社挺好的。规模是小点，但是我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些话语权是出版社的两个老板给我的尊重，和看在顾知也妻子的身份上给我尊重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零陆朝顾老爷子文静地笑着。 顾老爷子用那双慈爱的眼睛盯着零陆，也不知道他听了她前面那番话是满意还是颇有微词。 零陆保持着文雅的微笑，硬着头皮讲，“您也知道我身体一般，精力很有限，每天能干的事情也有限。” “：我只想把我有限的精力放在我在意的事情上面。” “：丫头，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顾老爷子提点。 “：外公，我不管别人怎么想，用什么方式。我就想用我自己舒服的方式去从事一份我喜欢又能养活我自己的工作。” 零陆随之一笑，“我对自己没有任何要求。没有必须要坐上什么位置，也没有必须要拿什么大奖，必须要获得多少人喜欢和认可，诸如此类的要求。” “：我就想纯粹一点。” “：我现在干这件事情是因为喜欢。可能五年十年后我不喜欢了我就不干了，转头去寻找一份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喜欢干的事情，再度投入全部的精力心无杂念地去做。” “：我这样说没有别的意思。”零陆把食指放在鼻子下停顿了两秒。 “：我是觉得公平还是重要的。如果所有人抢破头使尽浑身的力气用尽全部的手段就是为了打破公平，靠走关系来满足功利心的话。” 零陆再度沉默了两息的时间，“太脏了。” 她脱口而出，语气淡然，说这句话时身体还往顾老爷子这边倾了倾。 易简被零陆这句话吓得目瞪口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老爷子的脸色，只见他满脸乐呵，没有任何不快的迹象。 快步走来的张管家拿出练习了许多年已经达到炉火纯青境地的察言观色的本事。 零陆内心像是在打鼓似的忐忑不安，她之前面对顾老爷子从来不紧张。 此刻，他脸上那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让她感觉后背像是背了座大山似的。 零陆不明白这种突然转变的身体反应和心理反应是因为什么。直到张管家出声打破这个有些紧张的局面。 “：少爷也是这种心性，难怪两夫妻能这么合拍。” “：小舅舅做梦都要笑出声了吧。难得有一个女人不是为了他的钱、家世和手上的资源来的。” 顾时予也不知道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帮零陆讲话，她用手指触摸着橘子身上软乎乎的毛发，俏皮地讲。 “：小舅舅在和小舅妈结婚之前看了那么多女人，一个都瞧不上眼。要我说，小舅妈就是最好的。” 顾时予朝零陆眨了眨左眼。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勉强你了。以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说一声就好，自家人，不要不好意思张嘴。” 第395章 不自在 顾老爷子得知零陆从没上门去看过他送她的那套房子，又得知卡里的钱分毫未动之后便想用点法子让她快速融入这个家庭。 最后，反倒是好心办坏事了。 “：谢谢外公。”零陆不自在的神态连顾时予都瞧出来了，她找了个话题。 “：小舅妈，橘子是不是饿了？它撮我手。” “：包里带了奶粉和奶瓶。” “：它要用奶瓶？怎么像个小宝宝一样，你过来教我怎么弄。”顾时予拉着零陆的手往她房间的方向去。 “：顾嘤嘤和咕噜答应你了？”零陆拿起身边的包随着顾时予走，还不忘和老爷子说，“外公。” “：你去，这种事情还要打什么招呼。自己家想怎么弄怎么弄。”老爷子摆摆手。 “：嗯。”零陆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喜忧。 易简像个影子似的，默默呆坐在位置上。 待顾时予和零陆走远后，顾老爷子对着张管家念叨着，“这两人又闹不愉快了。” “：我看少夫人今天来很不自在，不像是回自己家，倒像是来做客的客人似的。”张管家思忖着讲。 “：连时予这个缺心眼的丫头都看出来了。”顾老爷子说，“结婚才那么久，中间就靠着知也把我们连起来，这小子准是最近忙昏头了。” “：你还记不记得公司创立初期，我经常应酬，半夜回到家，一身的酒味和香水味。老太婆天天和我吵架，都闹到离婚咯。” 顾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笑着讲。“迟早会经历这么一段。” 他起身往外走去，张管家立马跟上。“不用跟过来。我自己走走。” 顾老爷子来到祠堂。 打扫祠堂和点香火保证香烛不断的两位用人停下手中的活计，朝老爷子鞠了一躬后自觉离开祠堂，走了老远后才停下来，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老爷子一眼就在一众一模一样的灵牌中精准找到写有“亡妻”两个字的灵牌。 他负手而立，眼眶渐红。 客厅只剩下易简和张管家两人。 易简扶着桌子起身，“张管家，我回房间休息片刻。” “：简小姐，您请便。”张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易简朝他点头后转身往房间走去。 张管家一脸感慨地摇头。 “：小舅妈，曾祖父脾气很好的，你不用紧张。你连小舅舅都不怕你还怕曾祖父。”顾时予把小橘放在腿上，一边喂奶一边说。 咕噜和顾嘤嘤也跟了过来，一只蜷缩在沙发上，一只趴在地上。 “：我没害怕呀，我就是觉得外公好心帮我，我那些话听起来有些刺耳。”零陆用指尖轻柔地抚摸着小橘的脑袋。 “：不会呀，曾祖父可喜欢这种心性了。不仅是小舅舅，包括我爸妈他们都喜欢这种心性。” “：他们很奇怪的一点是，比方说你。” “：嗯。”零陆应着顾氏予的话题。 “：如果你是图小舅舅这个人的话，她们会很欢迎很喜欢你，会在我们成为一家人，并且在你通过她们的考察期之后毫无保留地托举你，对你好。” “：要是你是靠着目的接近舅舅并且和他结婚的话，她们会吝啬到一个子都不愿给。哪怕她们有数不清楚的子。” 顾时予撇了撇嘴，“我反正是不理解她们这个想法，婚前喂资源和婚后喂资源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要给。” “：因为一个有真心，另一个只有利用。”零陆依旧盯着小橘说，“按照老一辈的说法来讲，婚前是外人，婚后是自己人。” “：像你这样的独生子女，你将来找的另一半经济能力要是远不如你的话你的父母应该还会提出签婚前协议。” 零陆说到婚前协议就想到她和顾知也签的那份，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里。 “：我喜欢一个人，我很有钱，他没那么有钱，我不给他花，有资源也不给他用，那我的喜欢是什么？”顾时予不理解地反问。 “：我拿什么证明我的真心以及想和他往后发展的意愿呢？单用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吗？” “：性别调转一下。如果我没钱，我男朋友很有钱，但是他不给我花，我绝对绝对会认为这个男人不喜欢我。” 顾时予放下被喝得干干净净的奶瓶，抽了张湿巾给小橘擦干净嘴巴。 零陆面露笑容，没有接话，心事重重的样子，思绪显然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顾时予察觉了她情绪上的异常，也不强行拉着她聊天。 中秋节的老宅和往常并无区别，除了桌上多了一盘月饼。 第396章 假货 吃完午饭，零陆借着工作的由头把她与老宅里的所有人隔绝开来，也好让一直紧绷到像是要断了的背部放松下来。 不过她也确确实实是在工作。 由于约了岑小昭，零陆吃完晚饭就向顾老爷子打招呼离开。 顾老爷子起身送她到门口，叮嘱她经常过来。 零陆嘴上应着好，却在车子驶离老宅有一段距离后不自禁地松了口气。这个反应，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是为什么。 她先把小猫小狗送回家，接到岑小昭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半了，两人显然迟到了。 岑小昭上车后明显情绪不佳。 “：聊得很差？”零陆问。 “：嗯，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我一直在心平气和的和她聊天，她一直骂我白眼狼，说我不寻思着怎么提高收入，反而不停地压榨母亲的养老金。” “：没有不舍没有愧疚，聊完反而释怀了。”岑小昭把脑袋靠在窗户上斜着上半身望着零陆，悠悠地讲。 “：她接到那束花和燕窝的时候是开心的，接着她干了件让我很下头的事情就是打开手机当着我的面搜索那盒燕窝要多少钱。” 岑小昭苦笑出声，“出版社的老板很大方。她看到这盒燕窝要三千来块之后就开始挨个发给她的朋友炫耀。” “：到这里我就不想和她聊了，直到在桌上她聊到我有钱买那么贵的燕窝为什么不加点钱给她买个镯子。” “：我告诉她，这个是你给我的。” “：她就很阴阳怪气地讲，还是嫁个有钱人好，然后又催着我像你一样，赶紧找个亿万富翁结婚然后把她接过去享福。” “：到这里我有点想生气了，听了你的那些话还是忍住了。然后我妈就问我的年终。” “：我说不知道，今年行情不如去年，可能一个子都发不出来。” “：我妈一边笑嘻嘻地听着她那些朋友发来的夸奖的话，一边又不停地说年终发了全都转给她，她要趁着金子的价钱还没涨上去赶紧买……” “：我听得要疯了，还没发钱就惦记着我的年终。我顺着她的话头说，年终没几个子，你平时别找我拿这么多钱，等我攒上一段时间可能就有钱给你买了。” “：她就开始骂我，说我白眼狼，这里就到了我开头和你说的那句。” “：她们这群人天天呆在一起就是互相攀比、炫耀、吹捧。她的一个朋友的小孩谈恋爱了，谈了个家庭条件不错的，给这个未来丈母娘买了个五万的包。” “：我妈又找我要包。”岑小昭用力地叹气，像是想把满腔愁绪都叹出来似的。“我发给你看看，你帮我鉴定鉴定。” “：我没买过啊，我看不出来的。”零陆惊呆了。 “：你发给顾总的外甥女看看，她们这些vvip客户肯定能看出来。” “：要是是假的，脸都给她们打肿。”岑小昭尖刻地说。 零陆把岑小昭发给她的照片转给顾时予。 【顾时予：小舅妈，你要我帮你买这个包吗？”】 【零陆：不是不是，你帮我看看这个是真的吗？】零陆感到一阵一阵的尴尬。她即刻补了一句，【别告诉别人哦。】 【顾时予：好哦，这个是假的，真的包边缘处是灰色，它这个边缘处泛白。”】 【顾时予：以防不确定我还是帮你问问接待我的店长。】 两分钟后。 【顾时予：小舅妈，确定是假的哦。你是不是被骗了？】 【零陆：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 【顾时予：下次去买可以喊上我，我有时间。】 【零陆：谢谢。】 【顾时予：不客气。】 零陆把顾时予发给她的聊天记录以及真假图片对比转发给岑小昭。 “：她明天约我妈去逛商场，我明天就去撕烂她的脸，请假去。”岑小昭怒气冲冲地讲，像是把岑母种种向她施压的行为全都归咎在了岑母那些玩伴的身上。 岑小昭竭力保持镇定，“她们有什么我妈就要我给她买什么，要是对方家里是个卖保健品的呢？我妈也跟着买。” “：买得倾家荡产，迟早房本都得给别人双手递上，蠢死了。” 零陆：……“不会真的是卖保健品的吧？我记得就是近大半年，你老和我吐槽阿姨找你要东西，每次都会提到她的玩伴，是同一位吗？” “：是啊，就是这个人，她们那一群老太太都像是迷了心窍似的。”岑小昭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零陆，“我靠，你不会说中了吧？” “：但是她要推销保健品的话她不是早就应该推销了吗？我妈买这买那消耗了财力她还怎么推销？” “：有没有可能不是卖保健品，是骗钱的？先打着有钱人的名义和她们这些阿姨接近，无形之中透露自己富人的身份，等关系亲密了之后哪天无意之中说她家小孩投资赚了多少多少。” “：阿姨她们肯定会觉得对方是有钱人，不会骗她们，就是关系好，天天一起玩，诚心想带着她们赚钱而已。” “：你见过这人吗？”零陆问。 “：没有，她们每次约着见面我都要上班。”岑小昭嘴唇哆嗦着，“陆陆，你说我妈不会已经把房子抵押给银行贷了一笔钱给对方了吧？” “：她们明天不是要见面吗？我陪你一起去。”零陆拍拍岑小昭的胳膊希望能够给她安慰。 零陆心里其实有更阴暗的想法，对方可能会嫌弃银行的贷款少，用不用多久就能到账这些话劝说着这些老太太去借高利贷。 她想想就感到一阵发寒。 零陆扭头看了看岑小昭，不想平白加重她的焦虑，也就没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你要不现在回去守着阿姨？”她问。 “：我问也问不出什么，她什么都不和我说。”岑小昭忧虑重重地讲。“明天打她个措手不及。” “：她们明天约的几点？” “：约的明天上午逛街。” “：你把阿姨玩伴那位朋友的照片发给我吧，我认识一个人，可以让他先查一查对方。” “：我没有她的照片诶，我翻翻我妈的朋友圈。”岑小昭打开手机，“话说你为什么不找顾总？” 零陆万分怅惋地讲，“他忙呢。” 岑小昭识相地闭嘴。翻了半天，气恼暴躁地讲，“没有，什么都没有，更值得怀疑了。” “：陆陆，我们明天这样，你能不能把顾总外甥女那个真的包借过来？” “：我们权当偶遇上对方。你热情地拉着我妈说请她吃饭，也热情地拉上她那位朋友。” “：上了桌，我们再临时发挥。”岑小昭朝零陆挤挤眼。“饭钱肯定是算我的。”岑小昭寻思着，她大不了慢慢还。 “：借过来？要不我回去找找屋子里头有没有。”零陆有些窘迫地摸摸额头。 “：你买了？” “：我没买呀。顾知也准备了两柜子的包在那里，都是新的。我先找找，要是没有的话我今晚再去帮你去借。” “：你肯定觉得很尴尬。抱歉抱歉我的好朋友，我妈她要眼见为实才行，要不然她不会相信的。”岑小昭抱住零陆的胳膊抱歉地讲。 “：没关系，把那个包的钱转给他就好，就当我给自己买了件奢侈品。”零陆不以为然地挥挥手。 “：我出一小半，感谢你的帮助。”岑小昭体贴地讲，这一小半估计得咬牙省好久。 房子那些要真的被骗走了可不是一万两万的事情，还可能追不回来，负债最后还是她背。 想到出一点钱可以免去很多麻烦，岑小昭的心里又变得甘愿起来。 第397章 看见你 “：我们轮流用。你背一三五，我背二四六，周日让它休息，奢侈品有些娇气，不能压榨得太厉害了。” 零陆朝岑小昭做了个鬼脸，“这不得背回本。”她那带了些逗趣味的话一下就把紧张的气氛赶跑了。 岑小昭讲话的语调松懈了不少，她指着零陆讲，“你说话有时候真的很搞笑。” “：明明就是你笑点太低。”零陆耸耸肩，不以为然。 零陆和岑小昭到达演出现场之后发现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且演出节目已经过半。 “：看不到呀。”岑小昭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前探。 “：听听声算了。”零陆半死不活地讲，在人堆中，她内心突然散发出一种无名的恐慌。 她不停地四下打量，特别是身后。看到身后的人逐渐多起来之后她拉着岑小昭的手有些紧张地说。 “：我们站到后面去吧，后面位置高一些，应该能看到。” “：好。”岑小昭大喊着回应，然而她的声音一下就被淹没在人潮的嗡嗡声中，也不知道零陆有没有听到。 “：老顾，去一下现场。咱们集团赞助的这个项目，你得去亮个相。”季轩的膝盖上放着笔记本，他扭头看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顾知也说。 顾知也没有出声。 “：别装死，说不定嫂子也在那看呢。”季轩又说。 顾知也睁开眼睛，拿出手机打开软件，查看完零陆的位置后冷淡地应了声，“嗯。” “：去盛世广场。”季轩对着司机讲。 “：好的。”司机立马改换路线。 青年民族管弦乐团的演出在一首《我的祖国》当中落下帷幕，接着是中场休息十分钟。 道具组趁着这个时间把场上的椅子和谱架撤下去，把祭祀要用到的香案这些搬上来。 零陆久站之后腰部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她正想蹲下身去，人群当中一阵骚动。 “：陆陆，你家顾总来了。”岑小昭踮着脚尖往前探了探后附在零陆耳边大声讲。 众人口中的“顾知也”三个字汇成一条源源不断的河流，奔腾着往零陆的耳中涌来。 坐在最前排颇有身份的一群人看见顾知也后纷纷起身上前打招呼。 众路媒体将他围住。 “：顾总请您看这边。” “：顾总，麻烦看一下这里好吗？” …… 这些声音，顾知也一概置之不理，他定定地侧身站在那，在人群中扫视着。 他的双眼像是自带定位系统一般，一下就在那乌泱泱的人群中找到了穿着纯白t恤，扎着马尾的零陆。 她的穿着并不起眼，但他就是能精准且快速地找到她。 季轩握住对方伸出来，无人搭理，又不好缩回去的手。 零陆的眼前人头攒动，透过人头间的缝隙，她的目光和顾知也的目光对上。 “：顾总在找谁啊？” “：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 站在零陆和岑小昭旁边的两位女生兴奋激动地讲。 “：陆陆，顾总在看你。”岑小昭挽着零陆的胳膊乐得在原地直跳。 “：不是吧，他不知道我会来这。”零陆垂下脑袋，闷闷不乐地讲。 顾知也的眼睛紧紧跟随着零陆，同时和身边的保镖讲着什么，保镖也随着他的视线朝零陆那边看过去。 “：小昭，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零陆讷讷地讲，眉眼低垂。 “：顾总派人来找你了，你不和他一起吗？”岑小昭瞧着拨开汹涌的人潮，坚定地朝零陆走来的三位保镖，一副磕到了的样子。 “：不了。”零陆径直转身离开，期间没再朝顾知也那边抛过一个眼神。 “：陆陆，你等等我。”岑小昭立马跟上去。 顾知也紧盯着利落转身的身影，眸光渐暗。 三位被派去接零陆的保镖通通看向顾知也，得到信号之后他们又往回走。 “：怎么又回去了？” “：看错了吗？” “：刚才顾总是在找人吧？” “：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 “：不是说顾总结婚了？” “：他老婆是不是在这？” “：怎么可能，按照他老婆的地位，应该会被安排在第一排，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怎么可能像我们一样，来得晚连个位置都没有。” “：也是。” …… 主办方凑上来做了个请的手势，“顾总，您请落座。” 顾知也一言不发，冷着脸转身就走。 “：不好意思，顾总还有要事在身。”季轩说了点场面话。 “：季副总，您请坐。”虽然季轩不是顾家的血脉，到底是在顾家长大，再加上他副总裁的身份，在座的也不敢怠慢了他。 等他坐下，站着的各位大佬这才依次坐下。 媒体的相机对准了季轩。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 “：顾总怎么又走了？” “：可能是忙吧。” …… “：小昭，先送你回去吧。”零陆的嘴角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不用，这里地铁很方便的，你快回去吧。像你早上和我说的那样，好好聊。”岑小昭双手拎着包笑着朝零陆讲。 风把零陆的碎发吹到嘴角边，她用手拂开，温柔地说了句，“明天见。” “：明天见。” 回去的路上，手机一直被零陆紧攥在手里，却没有收到任何她期待的消息。 到青云山居，她连包都没放，换了鞋径直走向小猫小狗的房间。房间是开着的。 陷入在自我思绪当中的零陆完全没注意到在厨房忙活的张妈。 狗子原本在客厅看电视，看见零陆回来之后屁颠屁颠上去欢迎她，跟随着她的脚步回到房间。 咕噜正窝在床上睡觉，摇着尾巴，极其惬意。 听到零陆的脚步声后它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迈着慵懒高贵的步子朝她走去。 零陆席地而坐，把包随手放在一旁。 狗子立马把脑袋枕在零陆的腿上，咕噜也立即窝在零陆的怀里踩奶。 零陆一言不发，垂着脑袋撸猫摸狗，似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心里那些不好的情绪消灭掉。 两人就隔了几分钟的时间，顾知也却被堵在了路上。 等他到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第398章 手镯 “：先生，太太在宠物房间。饭菜弄好了在桌上。”张妈躬着脑袋，跟在顾知也身后。 “：下班。”顾知也的脚步从始至终都不带减速。 “：是。”张妈摘下围裙，如获大赦一般。 顾知也才到家门口顾嘤嘤就听到了他的声音，站起身来想开门出去，它扭头看着零陆，朝她叫了一声。 “：我知道他回来了。”零陆的声音冷若冰霜。 小狗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又趴回了地上，接着它又站起来，打开门。 顾知也正好站在门口。 顾嘤嘤围着顾知也不停地转圈，尾巴摇成螺旋桨。 小狗闹出那么大动静，零陆也不好当作不知道。她抬起头和顾知也打了个招呼，“嗨。”语调疏离。 咕噜也从零陆怀里站起来，竖起尾巴朝顾知也跑去，嘴里还在不停地输出着。 顾知也单膝跪在零陆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不等我一起？” “：我没看见你。”零陆垂眸下视，盯着她的掌心，尽力用平和婉转的声音去回答。 顾知也直视着零陆躲避的姿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 零陆没有躲，也没有看他。 “：去吃饭？”顾知也问。 “：我吃过了。”零陆照旧低着脑袋，除了那句“嗨”她便再没有瞧过顾知也一眼。 “：我特意饿着肚子回来和你一起过中秋。”顾知也不急不忙地讲。 零陆这才抬起头看他，“我们今天在老宅，这边没做饭。”她眼角耷拉着，“你不是知道吗。” 顾知也从这句话当中迅速领略到零陆生气的点，他先站起来，然后朝零陆伸出手。 零陆对此视而不见，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而后默不作声地等待着顾知也先出去。 他也不恼，垂下手牵着零陆的手掌。 零陆没躲开，也没有回握。 她随着顾知也来到餐厅，看到桌上那桌丰盛的佳肴，滞了一下后拉开她平常坐的那张凳子。 顾知也伸长胳膊拦住她的腰，往后一带，零陆便稳稳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他一只手禁锢着零陆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背部，像她们在老宅房间的沙发上第一次亲吻的那样。 零陆的两只胳膊横在两人中间，双手握拳。 面对着她这副抗拒的姿态，顾知也没有着急亲她，哪怕他的眼神已经不由自主地在她那张柔软丰润的嘴唇上流连了好多眼。 零陆垂着眼睑，不和顾知也进行任何眼神交流，也不主动和他进行任何言语方面的交谈。 “：陆陆，我们先聊聊。” “：聊什么？”零陆遏制着内心的低落问。 “：是在为我和老宅那边打过不回来吃饭的招呼生气还是为我出现在广场上没有和你提过生气？” 顾知也耐心等待着。 零陆没有给出答案。 “：季轩说你可能在那，我想早点见到你，查看了你的定位之后过去找你。” “：怎么扭头就走，不想见到我？”顾知也轻声细语地引导着。 零陆的眼眶有些发烫。 “：我确实是赶不回老宅吃晚饭，就和老头说了不回去。我肯定我能在中秋结束之前赶回这陪你再吃一顿。” “：因为这个生气了？和老头她们讲了没和你说？” “：今天一天呆在老宅浑身不自在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把自己当外人看了？” 顾知也轻抚着零陆的背部问，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零陆嘴巴一瘪，眼眶涌进热泪，模样可怜又倔强。 “：不是捡了一只小猫？怎么没看见。”顾知也明知故问。 “：给时予养了。”零陆终于直视着顾知也的双眸，紧握的拳头松开，胳膊往上伸了点，手掌搭在他的肩上。 顾知也的脸庞上浮现隐约的笑容，哄好了。 他拿过花瓶旁边的盒子递给零陆。 “：中秋节一天没和我说话，就给我这个。” 零陆脑袋一扭，嘴巴一撅，下巴一翘，双臂抱在胸前，歪着脑袋，蛮横地讲，“我不要，一点诚意都没有。” 顾知也宠溺地看着她，看着她脑袋扭到另一边眼珠子不停朝他这边瞟的可爱模样。 “：今天还剩几个小时，全都用来陪你，够诚意了吗？” “：够了。”零陆的脸上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 顾知也凑过身去，被识破他意图的零陆伸出来的胳膊挡住。“戴上吧。” “：小昭送的手串戴在这只手上，你送的就戴另外一只手。” 顾知也打开盒子，零陆凑过去瞧，他趁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零陆只是开心的抿嘴笑着。 “：这个和项链是一样的呀。” “：一个系列。老婆，这个手镯里面有一个微型警报器，连的我的手机，你按下这个地方之后我手机上就会接到警报并显示你的位置。” 顾知也指了指两个圈连接起来的地方。 “：按哪？”零陆问。 “：这。”顾知也点了点镯子的开口处。 “：我试试。”零陆满是兴趣。她用了点力气按下去，顾知也的手机立马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 顾知也关了警报，拿出手机给零陆看，上面果真显示她的位置在青云山居。 “：为什么要加这个？手机上不是下载了定位软件吗？”零陆问。 “：遇到危险的时候手机大概率半路就丢了，贴身戴的东西不容易掉。” “：它只会在你按下警报的那一刻显示出你的位置，平时不会。”顾知也解释。 “：我看看。”零陆拿着顾知也的手机开始在屋内漫步，从餐厅走到前庭，上面的小圆点一动不动。 她再尝试着按下两个圈口相连的地方，手机上显示位置的小圆点往一边偏移了点，精准定位到她的位置。 零陆关掉刺耳的声音，把手机还给身后的顾知也，“真高科技啊。” 这个手镯很低调，就是两个银色的环，低调到小偷都懒得偷。 “：去吃饭吧。”零陆主动把手塞进顾知也的掌心，照旧有些沉默寡言，老是端着一股别扭的劲。 顾知也坐下后依旧把零陆拉到他怀里，“前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