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美地》 第1页 《悽美地》作者:春日负暄【完结+番外】 短篇,存稿期间写着玩儿,随缘更新。 非典型恋爱,慎入。 支配服从元素,慎入。 悽美地 程域 路汀 第01章 路汀顺着昏暗狭窄的走廊往前走,满地都是七零八落的塑料瓶,积满污垢的灯泡散发着朦胧的光。 他喝了一点酒,跌跌撞撞往前走,走廊的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门。 要过去,推开门。 门的后面有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渴望,门只要一推开,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所有的光怪陆离、缤纷灿烂都在后面。 路汀伸出手,手指修长而白皙,就差一点,就能碰到了。 快了。 「停——」 路汀置若罔闻,还在往前走。 「停!先停停,路汀,停了!」 路汀好像突然从梦中恍然醒来,原地打了个激灵,扶住墙站稳,大灯打开,昏暗尽数退散,顾小林熬了好几夜了,眼下青紫,半长的头发也有点油,拿着手持摄像机,旁边几个负责打光道具的,还有场记,都是一副熬夜熬到行尸走肉的样子。 路汀为了找感觉,开拍之前喝了点酒,不多,但他不太能喝,有点发晕,脚底软。 顾小林抓了抓头发,大声喊道:「你到底懂不懂,我看不到你的渴望,你全身心都吶喊着要打开那道门,要冲出去知道不,渴望!」 路汀茫然地点点头。 「你懂个屁啊,你——」顾小林泄了气,长嘆一声,「你渴望过什么没有?」 路汀不懂。 他年少成名,在还不懂得什么叫成名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代表作。他家境富足,父母恩爱开明,本就不需要靠在娱乐圈打滚谋生,于是他带着闪耀的光环,选择考入戏剧学院,专心进修,慢慢地,名利场就将他遗忘了,他也无所谓。 但是,在他从前懵懂无知的时候身上闪现的表演灵气,如今在他有意求索的情况下,却怎么都捉不住。 他大学期间尝试过很多的表演题材和形式,顾小林是导演系的硕士生,邀请路汀出演他的毕业作品,路汀看过剧本后,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但成品总是不如顾小林的预期。 顾小林看见路汀靠着墙茫然出神,眼睛半阖着,睫毛阴影打在眼下,颤动着像欲飞的蝴蝶翅膀,他泄了气,长嘆道:「先休息两天,大家也累了,你回去再想想,咱们后天再继续。」 路汀点点头,从场记妹妹那里接过自己的东西,拿上走了。 外面正值午后,阳光灿烂,和刚才昏暗狭窄的走廊天壤之别。 路汀走在路上,很多人看他。他的确好看,上挑的眼、丰润的唇,不笑的时候冷清,笑起来又有酒窝,直角肩穿衬衫格外显眼,挺拔劲瘦,像临风的竹。 问题出在哪里呢,他想道。 路汀正出神,没看路,和迎面走过的一个人撞上了。 他连忙道:「抱歉。」 「没事。」 路汀怔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那人声音低沉沙哑,耳熟,穿着宽大的牛仔外套,插着兜,戴一顶黑色渔夫帽,肩宽,有点驼背。 很快,那个和路汀擦肩的男人就消失在路的拐角处。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菸草味。 第02章 路汀做过很多尝试,上个月,他参演了一个实验性话剧,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台词,他用黑布蒙着眼,演一张茶几,跪坐在舞台上,捧着主角递过来的一杯茶。 台上很安静,台下也很安静,只有同样没有台词的主角偶尔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观众从这部作品里得到什么,反正他从中得到了纯然的平静,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想,只是膝盖有一点痛。 中间过场的时候,他有一段不需要出场的空隙,一个人坐在堆满了道具杂物的后台,黑布仍旧蒙在眼睛上,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影子。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一激灵,连忙抬手要去扯掉黑布,谁知道一只手阻止了他。 那只手,覆盖在他的人手上,干燥温热,很大,手指上有茧。 「嘘——」 那人示意他安静,离他很近,热气烘在耳根处。 鬼使神差地,路汀停下了动作,把自己的手收回来,静静地坐着,毕竟他还是一张茶几。 那人虚握着路汀的手腕,示意他站起来,路汀顺从地站起来,透过黑布能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是个高大的男人。 他压着声音:「来吧。」 那声音沙哑,听得路汀耳朵发痒,像粗糙的砂纸轻轻刮在皮肤上。他茫然而顺从地跟随着男人的脚步,从后台一个隐蔽的小门走出去,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堆了一些废弃的道具,很难下脚。 但路汀一点都没绊到。 那个男人在他身后,两个人贴得很近,像要把路汀笼在怀里似的,小声地提醒他:「左边......抬脚,对,跨过去......慢点,真乖......」 路汀一点都没有感到害怕,只觉得放松而安心,每一次下脚都毫不犹疑。 到了,男人领着他进了一个小小的房间,应该还在剧场里,但不知道是哪里,路汀也一点都不关心,他陷入了一种被支配的心安理得中,就这样双手垂着,站在房间里,听见门轻轻一声,「咔哒」掩上了。 第2页 路汀听到了脚步声,然后耳朵尖被碰了一下,热的,是他的手。 那男人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路汀沉默,男人的手指顺着他耳朵的轮廓往下滑,到了颈侧,然后是后脖子,手指绕着他短短的发尾,一下一下,痒。 「哦,对了,因为你是一张茶几。」 路汀浑身抖了一下,嘴巴半张着,唇珠上翘,喘着气,顺从地跪下来,专心扮演他的角色。舞台上可能应该到了他该上台的时候了,那里缺了他也没关系,但这间房间里,这个男人的面前,需要他。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绕到他身后,摸索着他脑袋后绑着的结。 「我要解开了,但你不可以回头看,能做到吗。」 路汀不说话,但男人知道他可以做到。 黑布顺着路汀挺直的鼻樑滑落,掉在地上,路汀适应了一会儿,就看清了,这是一个狭窄的杂物房,排气扇在墙上有气无力地转动,地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他眼角的余光见到男人的鞋,深卡其色的马丁靴。 男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不紧不慢,游刃有余,懒洋洋的。 「我在观众席看了一眼,就知道,你喜欢这样。」 路汀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背上有汗珠顺着嵴椎微凹处往下滑,像一根手指,顺着抚摸一样的痒。 男人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远,门又打开了,他说:「你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路汀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半天才回过神来,重新捡起那块黑布,环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摸索着从原路回去,一路差点绊倒好几次。他重新回到了台上,继续演他的茶几。 但余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勃起了,在宽松的衣裤下,硬得发痛。 和久跪的膝盖一样痛。 第03章 那个男人是谁,路汀全无头绪,他也不想要去求索,他总是这样的,无欲无求,没有强烈的渴望和需索,他的舍友背后里都叫他「木头美人」,但他也不在意。 但是,他偶尔会想到。 他在明,他在暗。 那个男人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正在暗暗留意他,说不定他们曾经在摩肩接踵的饭堂擦肩而过,又或许在同一栋楼上课,又或许在宿舍楼的公共浴室的同一个隔间里洗过澡。 这样想来,路汀又有点难得的兴味盎然。 就像那天,他跪在舞台上,尽心竭力地扮演一张茶几,而那个男人就在舞台下注视着。那样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又兴奋不已。 等到约定好重新开拍的两天后,顾小林突然又说先不拍了,要改剧本。 全剧组都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说来就来的风格,之前试过一次,花了一星期辛辛苦苦拍好的部分,他说删就删,一时兴起又能不眠不休连拍三天。顾小林说这次改动比较大,还要加戏,让路汀也要来。 约定的地方在大学城里面的一个清吧,路汀作为一个多年的好学生,对这种场所有些刻板的印象,但去到之后发现灯光并不十分昏暗,音乐也放得很有格调,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咖啡厅。 顾小林看起来又熬了几个夜晚,整个人像鬼一样,但精神亢奋,将改好后的剧本甩到路汀面前。 路汀认真地翻了翻,改动的确很大,最让他在意的是加的戏,床戏。 顾小林见他皱了眉头,忙说:「不需要尺度很大,也不需要脱太多,要的是氛围和张力,这场戏主要表现的是你挣脱束缚之后的放纵,是打破和重新建立的过程,很重要,不仅仅是床戏这么简单。」 路汀这几年也认真学习了,看得出来剧本改得比之前更好更有冲击力了,最后还是点了头。 聊完正事,顾小林叼着烟,促狭地问道:「你不会没有做过吧,男的女的都没有?」他还欲进一步打趣,被路汀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就住嘴了,讪讪地嘟哝道:「得了,知道你是木头美人。」 两人正欲散伙,门外进来一伙人,男男女女,身上都背着乐器,闹哄哄地过去,进了店角落的门里,那似乎有条楼梯,通往下面。路汀眼角余光似乎逮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牛仔外套,黑色渔夫帽。 顾小林见他目光随着那群人去了,说道:「晚一点夜场楼下有演出哦。」 路汀:「什么演出?」 顾小林难得见他对什么事情有兴趣的样子,暧昧地挤挤眼,说道:「就......唱歌呗......」 路汀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真的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到了十二点。一过了午夜,原本清淡的酒吧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通往地下一层的门也开了,有酒保在那里给买了票的人手上盖上夜光的章,还每人发了一瓶啤酒。 路汀也买了票,但他不会喝酒,只是在手里拿着,冰凉的瓶身水淋淋的,几乎拿不住。 地下一层的空间并不大,有点不通风的憋闷,正当中有个高起的小舞台,上面已经摆好了乐器,贝司、电吉他、电子琴、架子鼓。人渐渐多起来,空气浑浊,挨挨挤挤,路汀因为来得早,被渐渐挤到了舞台下。他有些不适,人太多了,他向来不喜欢身体接触,而且现在的时间也远远晚于他的入睡时间了。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在密闭的空间里震得人头痛。 拥挤的人群仿佛摩西分海一般,分出一条道来,迎来了舞台的主角。 第3页 是乍一看就很亮眼的四个人,路汀马上就看到了他的目标。那个男人走在最前面,黑色渔夫帽已经摘掉了,剃着短到近乎贴头皮的头发,显出五官,外套也已经脱掉了,白色宽松无袖t恤,袖口开得很大,漏出来的两肋和上臂都有大片的黑色纹身。 路汀的眼神粘在了他的身上,仿佛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只见他撑着舞台边缘,一跃而上,回头还弯腰拉了身后的女生一把,用力的时候上臂肌肉紧绷。 路汀听到旁边有女观众用近乎刺穿玻璃的分贝尖叫他的名字。 「程域!程域——」 程域。 程域在架子鼓后面坐下了,脸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光与影的边缘正好落在他高挺如山嵴的鼻樑上。路汀就站在舞台边缘,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程域的马丁靴,他无端生出一种坐立不安的焦虑来,他有没有看到我,看到了吗没看到吗。 台下的人已经开始肆意尖叫大喊了,台上的人还是很沉着,他们上台之后做的不过是各自开了一瓶酒,放在脚边,女生是吉他手兼主唱,包臀连衣裙,狮子鬃毛一样的玉米烫长发,朝观众飞了个吻。 程域抄起鼓棍,在手指间转了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圈,重重地敲下去,演出开始了。 路汀会很多种乐器,钢琴小提琴大提琴,平时也常听音乐,听的多是古典音乐,闲时会陪母亲去听音乐剧,他从来没有在这么喧闹的氛围里听过现场演出,台上的音乐是有鼓动性的,主唱声音沙哑低沉,挑逗性的英文歌词,电子吉他和贝司的声音挑动人的神经,更别提激烈的鼓点了,路汀觉得自己呼吸加速,膝盖发软,心跳越来越快。 人群也是有煽动性的,尖叫欢呼,浪潮一样往前涌,全部拍在了站在前排的路汀身上。 程域专心地打鼓,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覆盖在紧绷起伏的肌肉上,他用力时牙关紧咬,下颌线绷得硬朗而凌厉,歌曲间隙处会吵起酒瓶灌两口,急切时酒液会溢出来,顺着凸起的喉结流下去。 偶尔一抬眸,眯着眼,似看非看。 路汀感觉到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充血。 他有没有看到我,看到了吗没看到吗。 一首歌唱到最激烈处,主唱嘴巴贴着麦,突然压低声音说道:「准备好了吗大家——」 人群的尖叫声又掀起一个新的浪潮。 准备什么? 「三——二——一——」 啪。 全场的灯灭了。 骤然陷入黑暗,耳边只听到人群挨挨挤挤衣服摩擦的声音,歌声还在继续。 这是要干什么? 他马上就知道了。 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搂住了他的腰,陌生人的触碰让他毛骨悚然,他要挣脱,然而前后左右都是人,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黑暗带来的疯狂中。他想要大声尖叫,突然有另外一双手救了他。 那双手提着他的腋窝,将他一把拖离了那个陌生的怀抱,他坐在了舞台边缘上,一动不敢动,到处都是黑暗,他好像短暂地坐在了一艘风雨飘摇的船上,下面是无边的黑暗的海,随时准备把他吞噬。 他胡乱地伸手四处摸索,摸到了一双鞋子,粗糙的触感。 鞋子的主人是蹲在他旁边的,他摸到他曲着的膝盖,有力的大腿,闻到了熟悉的淡淡菸草味,还有一点酒气。 「是你吗,小茶几。」 程域短促地笑了一声,低语声在人群的喧闹和若有似无的歌声中几不可闻。 路汀还未来得及反应,嘴巴就被堵住了,有冰凉呛喉的酒液随着程域的舌头入侵他的口腔,他吞之不及,酒液溢出来了,顺着他的脖子,没入他的衣服里,像一双冰凉的手。 路汀没有接过吻,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吻。 程域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后脑勺,急促灼热的鼻息全部呼在他的脸上。程域仿佛要把他吃掉一样,纠缠着他的舌头,舔舐他的齿列。在这样的黑暗里,路汀被剥夺了视觉听觉,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张嘴有触觉。 接吻原来是这样的。 唇与唇的贴而又分,舌与舌的翻搅逗弄,是潮的热的,还带一点酒的辣。 原来是这样。 随着歌声吟唱到结尾,吻也要告终了。 「如此不可及,如此不思议——」 「让我坠落——」 「在这悽美地。」 第04章 灯亮,黑暗尽数退去,人群却都还恋恋不捨地沉浸在黑暗带来的刺激中,没有人在意路汀坐在舞台边缘,脸和脖子都是红的,眼睛里带着水光,嘴巴仍然半张着,胸膛剧烈地起伏,好像刚刚百米冲刺结束。 程域已经坐回到他的鼓后面,抬手用拇指的指腹擦了擦嘴角,眼睛低垂着,用一串激烈的鼓点结束这短暂的狂欢。 演出结束了。 人流从狭窄的地下室鱼贯而出,路汀落在了最后面,出门前回头瞥了一眼,程域和他的同伴们正收拾他们的乐器。明明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但路汀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不知道是否心跳也遵循惯性定律。 一部分人选择离开,一部分选择留在酒吧里再喝两杯。 兴奋将困意沖淡了很多,路汀选择留在酒吧里,当酒保问他要喝点什么的时候,他有点迷茫。刚才进场时候送的一瓶啤酒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拿在手上了,究竟落在哪里他也不知道,头脑发胀。 第4页 酒保见他一脸迷茫,开了瓶啤酒给他,还叮嘱他:「慢点儿喝。」 路汀拿了酒找了个角落坐下,抿了一口,冰凉发苦的酒液顺着肠胃下肚。他把酒瓶搁下,越过卡座的沙发靠背看出去,通往地下室的门已经关上了,半天也不见打开,路汀等了又等,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又灌了两口酒,打了个激灵,开始觉得自己犯傻。 他把喝了一半的酒放下,站起来的时候晃了晃,推开酒吧的玻璃门也显得有些吃力。 已经是凌晨的街道,一盏盏路灯均匀地列在马路两边。 有人蹲在晕黄的光圈下,牛仔外套绑在腰间,弓着腰,长长的手臂架在膝盖上,上臂的纹身清晰可见。 是程域,手指间夹着烟,菸头的光闪闪烁烁。 路汀愣在原地,程域回头看他,站起来把烟碾灭,扔进垃圾桶里,指了指酒吧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他是直接从这里出来的。 路汀酒量很差,那半瓶啤酒足以让他微醺。经过酒精渲染后的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真切的轻纱,星星半明,路灯昏黄,情绪也全部浮了起来不落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路汀已经一步一步地跟在程域身后。 因为肩宽和身高的问题,程域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从后面能看到他剃得干净利落的发脚,发茬泛着青色,风将他的味道刮到路汀身上,烟味很重,抽了不少。 他等了我很久吗?是等我吗?为什么不进来找我? 我们去哪里? 每次和程域打交道,路汀都觉得自己的心被吊了起来,忐忑不安,却又盲从。就像现在,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但却还是一步不停地走着。 程域突然停住了,路汀整个人都在游魂,直接撞到了程域的背上。 「下雨了。」 路汀下意识地抬头看天,被雨点正好砸中眼皮,他忙去揉眼睛,突然觉得视线一暗。是程域把他的帽子摘下来盖在了路汀的脑袋上,帽子大,不住往下掉,边沿遮住了路汀大半的视线。 路汀的手腕被程域的手圈住,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路汀甚至没想着伸手把帽子往上抬一抬,他的视线范围很窄,只能看到彼此的四只脚,交替着出现在他眼前。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的,夏夜的潮热水汽从地面蒸腾起来。 两个人从大路转入略显狭窄的小巷,然后是灯光昏暗的楼道,路汀被带着一阶一阶地上,开门关门落锁,帽子被拿开,展现在路汀面前的是一间狭小却空旷的一居室,客厅里的大部分地方都被乐器占满了,吉他、架子鼓、电子琴,甚至还有一个大提琴,满满当当,卧室的门紧紧关着。 路汀还没来得及再细看,视线又被阻挡了。 程域站在他身后,用一条手帕蒙住了他的眼睛,两个人贴得很近,但却又一点都碰不到,只能听见手帕在脑后打结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路汀抬手要去摸,程域阻止了他。 「嘘,别动,」程域压低声音的时候,暧昧而神秘,「家里缺一张茶几。」 好像突然打开了什么开关,路汀像一个最称职的演员,马上进入了角色。他驯顺地屈膝跪下,意料之外,膝盖底下不是冷硬的地板,而是柔软的地毯,他刚才并没有留意到。膝盖触地的感觉让他感觉踏实而安全。 「膝盖分开,」程域将脚伸入他大腿之间,轻柔却独断地帮他调整姿势,「再开一点。」 再往上一点。 然而程域把他的脚收了回去,绕到他背后,弯腰把手贴到他背上:「背挺直,手背到后面,对,做得真好。」 表扬和肯定让路汀感到快乐,在他过往的人生中,童星时期灵气的表现,青年时期优异的成绩,文雅而有修养的言行举止,这些都让他得到过称赞肯定,但以往的一切表扬都不如这时候一句「做得真好」让他兴奋。 这种兴奋犹如一把火,顺着他的血液迅速蔓延全身。 但程域却迳自走开了,路汀的听觉变得愈发灵敏,他听到了室外细密的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叶片上,听到程域开关门的声音,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浴后的程域身上带着潮热的水汽,穿着拖鞋走过,开关冰箱,打开电视,仿佛路汀真的只是家里的一张茶几,不需要额外一分一毫的注意。 路汀难耐而安心地跪着,肩平背直,程域偶尔路过时候的若有似无的触碰让他心尖发麻。 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程域将电视关掉了,房间里陷入寂静,路汀感觉到那灼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开始呼吸加促,背在身后的手握紧,十指纠缠在一起,手心汗津津的。 程域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温热干燥。 他小声说道:「真乖。」 路汀忍住蹭他手心的冲动,决心要做一张更完美的茶几。 程域的手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贴在他的颈侧,大动脉有力地搏动着,那是生生不息的欲望。再往下,路汀白衬衫的下摆被从牛仔裤里拉出来,纽扣一颗颗被解开,夜晚的凉风吹拂在路汀的皮肤上,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热,连挺翘的鼻尖也沁出细密的汗珠来。 白衬衫顺着肩和手臂往下滑,因为他背着手,所以全部堆叠在小臂处。路汀皮肤很白,肩膀关节处泛着一些红,肌肉薄而结实地覆盖着上半身。 第5页 程域收回了解他衣服的手,路汀呼吸一滞,缺氧一般地喘气。 「你是茶几吗,」程域压低声音问他,「为什么会硬。」 路汀简直要大声尖叫起来,程域的脚掌顺着他的大腿踩在了他的裤裆处,那里自跪下开始就硬了,现在更硬了,他忍住挺腰的冲动,感觉到自己出汗了。 程域笑了,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说道:「你不是茶几,你是发情的小狗。」 路汀从未如此直面过情慾,那是怎样的庞然大物,压得他喘不过气。那是直白的,赤裸的,让人尖叫的。如果具象起来,那就是此时此刻,是程域沙哑的声音,温热的手心,还有踩在他下腹处的一只脚。 他身体不敢动,却忍不住呜咽出声。 没关系,因为他现在是小狗了。 他全身泛起一种奇异的痒,渴望触碰渴望揉捏,但程域却不碰他,只是隔着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踩他,是随时都要收回的恩赐。 路汀浑身紧绷,想要咬住嘴唇忍住哭泣一般的呜咽声,程域却加重了脚下的力气,命令道:「叫出来。」 「啊——」 路汀下腹绷紧,临近发泄的边缘,在这个关头,程域却收回了脚。他像没断奶的小狗,被蒙住了眼睛,却忍不住仰头去寻找安慰,嘴巴无措地张着,舌头半伸着。 程域不容置喙地说道:「该睡觉了,明天你有早课。」 正如之前的驯顺,此时的路汀也毫不犹疑地偃旗息鼓,无条件的服从比发洩慾望更让他快乐。他原地蜷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程域给了他一张毯子盖上,他就这样睡了,因为他是程域的小狗。 第05章 第二天路汀很早就醒了。 他醒来时有些恍惚,整个人蜷缩在松软的毛绒地毯上,身上盖着毯子。他眼睛上蒙着的手帕已经被摘下来了整齐叠着放在一边,因此他得以好好看看程域的屋子。 不大,除了乐器和必要的家具之外基本没有什么,整齐干净,熹微的晨光从小阳台投射进来,雨好像下了一夜刚停,能听到雨珠从叶片上滑落下来落在地上积水里的声音。 氛围过于舒适安逸了,所以直到路汀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遗精了,内裤里湿乎乎粘哒哒的,量似乎还不少。 他有些窘迫跪坐在地毯上,看了看程域掩着的房门,有些进退两难。 昨晚发生的事情走马灯似的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回放,明明两人连肢体接触也不多,但那又那么令人面红耳赤沉湎其中。路汀只觉得羞赧并不觉得后悔,他学表演,无论如何都抓不住那瞬息即逝的灵感,他参演顾小林的毕业作品,却难以达到要求,生活上无波无澜一潭死水,却藏着不安和焦虑,像昨晚那样的全身心的服从让他舒适,程域就像是蹦极时候的那根安全绳,纵跃深渊也有安全保障。 白衬衫皱得不像样,路汀又不想过于袒露,只好套上,只扣了一个扣子,下半身黏湿得难受,程域的房门又留了一条缝,这种种驱使着他的好奇心无限膨胀。 他的鞋子被程域脱了,鞋头朝外整齐地放在入门处的靠墙边,他赤着脚走过去,房门留的那一条细缝像勾人犯罪的勾子,引诱着路汀过去。他不自觉地矮下身子,半跪着扒在门边往里看。 凑近了才听到里面有声音,若有似无的低喘,听得路汀忍不住屏住呼吸。 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单人床的一角,程域正背对着他坐在床边,t恤往上撩起了一点,露出一截劲痩有力的腰,裤子也褪下去一些,麦色的大腿肌肉紧绷着,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上下动着,若是留心,还能听到一点粘腻的水声。 程域在干什么,路汀马上瞭然了。 他在弄的时候,会想着自己吗? 这样的想像让路汀浑身燥热,咽了口唾沫,正当他还要再看的时候,程域却停了动作,随手抄起一个什么东西,往门那边一扔,「砰」地一声响,把门砸得猛地关上了,吓得路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直到程域重新打开门的时候,路汀都坐在那儿没动过,好像不听话的小狗一样,生怕被主人斥责。程域穿着白t恤,灰色居家长裤,长度盖到脚背,走出来之后就把房门重新紧紧关上了。 他蹲下来与路汀平视,点了点路汀的鼻尖,平静地问道:「干什么呢?」 路汀抬手揉了揉鼻子,生怕程域斥责他,忙说道:「我想洗澡。」 「来吧。」 程域率先朝旁边的浴室走过去,路汀刚要站起来跟过去,程域却站住了,回过头来,玩味地说道:「你不是小狗吗。」 路汀愣了一下,他搞不清楚这是不是他擅作主张偷窥的惩罚。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程域还是好整以暇地站着看他,眉弓下压,面无表情却看着吓人,路汀手忙脚乱地跪下去,双手着地,耳根通红。 程域:「腰塌下去,屁股抬起来。」 路汀照做,开始时还有些羞窘,待爬了两步,程域奖励性地摸摸他的头顶时,他很快地进入角色了,甚至还在程域的膝盖上蹭了蹭。程域把他带到浴室,浴室不大,放了浴缸。 程域:「站起来。」 路汀忙站起来,站在浴室中央。程域伸手帮他解了衣服,脱下来叠好放在一边,路汀正要自己解裤子,程域看了他一眼他就停手。程域帮他解开牛仔裤的扣子,拉下拉链,连着内裤一起扯下来。 第6页 内裤里遗留的白浊体液糊得到处都是,内裤拉下来的时候甚至还扯出了白丝。 程域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路汀垂软的性器,说道:「抬脚。」 路汀浑身赤裸,膝盖因为久跪而泛红,他看着程域将他脱下来的衣服放在旁边,指挥他站进浴缸里去,打开花洒,等水转热之后再淋到他身上。 热气马上在狭小的浴室里蒸腾起来,水温偏热一些,淋得路汀浑身舒服,他忍不住微微眯了眼,头发被濡湿,粘在额头上。程域腾出一只手,帮他把刘海抄到脑后,挤了满手的沐浴露,抹在路汀身上。 路汀闭上了眼睛,任由那只手在他身上游移,带着沐浴露的滑腻感,那只手不在任何一处停留,任何私密的地方都照顾到了,甚至挤入到臀缝中间擦洗了几下,好像路汀真的就是一只小狗一样,没有作为人的羞耻心,只任由主人在身上搓来揉去。 那只手照顾到的乳尖和性器都挺翘起来了,路汀一生中还没有过像这两天这样频繁地燃起欲望,他闭眼喘息,但等到水流把泡沫沖洗干净,程域也没有丝毫进一步的动作。关了水,路汀睁开眼睛,难耐地并紧了腿,伸手要去抚慰自己。 程域却先他一步伸手,在路汀性器的根部不留情地掐了一下。 路汀吃痛,呜咽着痛叫一声,就要蹲下去,程域冷冷地命令道:「站着。」 路汀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性器垂软下去,却一动都不敢动。程域拿来毛巾替他擦干紧身上的水,拿来尺寸刚好的新内裤让他穿上,上半身却让他套上自己的白衬衫,略显宽大,显得路汀更可怜了。 程域却不为所动,只是问他:「知道错了吗。」 路汀忙点头。 程域:「哪里错了?」 路汀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应该偷看你的房间......」 程域帮他一颗颗扣上衬衫扣子,路汀肩线平直,是极适合穿衬衫的,扣子扣到最顶上,如果忽视他微红的眼眶和委屈的神情,那他还是那个平时清冷的木头美人。 程域说道:「在这里,你是小狗,是茶几,是我要你成为的任何一样东西,要听我的,能做到吗。」 路汀:「可以的。」 「除非我批准,你不能自慰,能听话吗。」 不需要去思考怎么做,只要跟着程域的脚步就行了。 路汀驯顺而愉悦:「能听话。」 早餐路汀是坐在程域的大腿上吃的,他完全不允许动手,吃什么怎么吃都是程域做主,路汀挑食,不爱吃煎鸡蛋,程域却由不得他,半熟的溏心蛋餵进他嘴巴里,温热的蛋液顺着他嘴角流出来。 程域伸出食指顺着光洁的下巴替他揩拭,食指带着蛋液送进他嘴巴里,路汀卷着舌头尽数舔干净。 程域愉悦地亲了亲他的嘴角。 「乖。」 第06章 等真正从门里走出去,路汀才恍然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片是学校附近的老教师宿舍,后来建了新的,这里就没有老师住了,大多是附近院校不愿意住宿舍的学生出来租房。现在的时间正好是去上早课的时候,有零散几个学生在楼下走过。 路汀下意识地后退两步,隐到楼道的阴影里。 锁好门下楼的程域刚好站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背把他往前带了带,又收回手,说道:「上课去了。」 依旧是程域走在前面,路汀跟在后面,在同样赶着去上课的人眼里,说不定都觉得他们是陌生人。路汀一直盯着程域的后脑勺,脑子里嗡嗡转。 一旦重新走在了阳光下,一切规范人言行举止的公序良俗又重新回到了路汀的脑子里,过往二十多年的教育和修养让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赤身裸体地展示自己,跪在地上爬,扮演一只小狗,一张茶几,光是想一想,羞耻感都要让他自燃了。 但程域又是那么的神秘而专制,他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他的房间里有什么。 种种的疑问,挑动着他的好奇心,让他强烈地渴望着追根究底,想要得到更多,又害怕得到更多。 不知不觉间,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教学楼底,程域停下来,说:「到了。」 路汀一看,正是自己这节课要去的地方,看看时间,现在开始上楼,能踩着上课时间进教室。他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程域却迳自回头走了,背对着他抬起手来挥了挥。眼看着赶不及了,路汀连忙上楼。 「哎,你认识程域?」 是同一个班的女生,大学三年没有说过一句话,路汀却回应了她。 「嗯。」 那女生想必也为他的回应而惊讶,愣了一会儿才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他号码......」 路汀不理她了,冷着脸大步上楼梯,把她甩在后面,踩着上课铃声入教室。老师在上面大谈莎剧,一直以来认认真真听课的路汀开始走神,想了又想,拍了拍旁边的舍友,问道:「你认识程域吗?」 一年到头来,能被路汀搭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舍友反应了好一会儿:「.......认识啊,音乐表演专业大二的,挺出名的,姑娘们都爱死他了,你不认识他?」 他不喜欢姑娘,他喜欢狗。 路汀面无表情地想到。 上午整整三节课,路汀都在走神,膝盖上隐约有久跪之后的痛,时刻提醒他曾经跪在地上扮演程域的小狗。 第7页 下课铃响了,路汀才走出教室,就看到程域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不知道在等谁,宽肩和饱满又不夸张的胸肌将衣服撑起来,短袖下面漏出一小片纹身,普通的纯白色t恤穿在他身上也不那么普通。不断地有路过的人跟他打招呼,大多是姑娘,也有男的,他都点头应了,只是眼皮耷拉着,没睡醒似的。 这是学校的走廊,旁边鱼贯而过的都是老师和同学,路汀不免紧张起来,目不斜视地打算走过去,谁知道程域直接往前跨了一步站在他面前,笑着打招呼:「嗨。」 他笑起来居然能看见虎牙,路汀之前都没留意到,薄唇下露出尖尖的角。 路汀浑身一僵,心跳加速,旁边的同学都在看他们,他只好徒劳地辩解道:「我、我去吃饭。」 程域:「正好,我也去吃。」 世间所有的大学饭堂到了饭点时候都是一样的景象,路汀已经放弃了挣扎,跟着程域打饭坐下,四人桌,另外两个坐着的是程域的乐队朋友,路汀认出来了,一个是键盘手一个是贝斯手。 路汀埋头吃饭,不发一言,程域边吃边和朋友聊天,突然路汀手一抖,勺子上的西兰花掉回到餐盘里,因为程域桌子下的一只脚伸到了路汀的两脚之间,两个人的四只脚交错地夹着,小腿隔着裤子的布料贴在一起。 路汀假装若无其事地重新舀起西兰花,要挪开脚,正在聊天的程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吃煎鸡蛋吗。」 路汀的餐盘上的煎鸡蛋被嫌弃地放在一边。 程域已经吃完了,托着下巴看他,似笑非笑:「这个煎得太熟了。」 路汀无法抑制自己想起早上吃早餐时候的情景,他并着腿坐在程域的大腿上,程域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将煎蛋送进他嘴里,程域沾着蛋液的手指纠缠着他的舌头,模仿着某种色情下流的动作,进出翻搅,路汀合不上嘴,唾液从嘴角溢出,眼泛泪光。 程域盯着他:「不要挑食。」 路汀喉头发紧,听话地将煎蛋吃了。 饭后,两个人走在校道的树荫下,避开了夏日正午的阳光,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路汀不想也不敢做出决定,就这么走着。仿佛真的全世界只有他路汀不认识程域,一路上跟程域打招呼的人很多,程域甚至停下来,蹲下去逗朋友遛的拉布拉多,大手在狗脑袋上揉来揉去,笑道:「好乖啊。」 不知道这是在说狗还是说谁,路汀难堪地避开目光,脚却被钉在原地,走不动道。 程域把手放在拉布拉多湿漉漉的鼻子上,命令道:「坐。」 聪明的拉布拉多马上坐下了,路汀觉得躁动难安,很危险,要是程域这时候看着他说一句「跪下」,说不定他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跪下了。这个可能性让他既难堪又兴奋,脸色涨红,过路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看他,看他跪下来去蹭程域的腿。 程域站起来,目送朋友牵着狗走了,说道:「很紧张吗?」 「什、什么?」 程域:「这是在外头,我有分寸。」 路汀又马上条件反射地开始想像「没有分寸」是什么样子。 「那你干嘛总是......」 程域歪了歪头看他,笑道:「逗你好玩儿而已。」 路汀:「......」 程域上前一步,凑到他耳边。 「只有在家里你才是小狗,不穿衣服不说话,主人牵着走。」 路汀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第07章 顾小林通知路汀开拍了,改剧本后补拍的内容已经补完大半了,还剩一些零碎的短镜,还有两个难啃的硬骨头,一个是床戏,一个是之前路汀怎么都弄不好的推门长镜头。 还是那条昏暗的长走廊,道具小妹还特意带了存好的空塑料瓶,踩凹了随意扔在地上,把地面弄得更加杂乱,顾小林把现场的灯光调得更昏暗了,破旧的灯泡闪闪烁烁,似乎随时就要罢工,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还是在那里,虚掩着留一条缝,正等着人去推开。 只需要轻轻地,一推就开,但走廊又那么暗那么长。 顾小林打点好道具灯光,看着静静地站在旁边的路汀,再三叮嘱:「情绪要饱满,但不要太过外放,就像弹簧一样,压着演更有力量,重要的是你的渴望,害怕、紧张又兴奋渴望,懂不......」 路汀只是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是真懂还是假懂。 顾小林自觉他这段时间状态好一些了,不像原先那么木,破罐子破摔地喊了开始。 手持摄像机中的镜头摇摇晃晃,完全复制了醉酒的主角眼中的视角。走廊上杂物垃圾太多,路汀踩到了塑料瓶,踉跄了一下,扶着墙继续走。他喝醉了,脑海中所有的想法都清空了,眼里只剩下那扇半掩的门,门外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 他伸出手去,透过张开的指缝,那扇门无端地和程域家半掩的卧室门重合。 门后面是什么? 路汀的思路不受抑制地跑偏了。 程域就像之前突然出现那样,突然又不见了,他们没有交换联繫方式。但是,路汀知道他演出的酒吧,知道他租的房子,知道他的年级和专业,只是没有去找。程域就像投进湖心的一颗石头,待到涟漪消失,湖面又重新平静如镜。 但路汀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第8页 他会做梦,梦里他总是赤裸的,跪在地上,因为高度的原因,视线之中只有程域的腿,他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梦里没有理智也没有羞耻感,他能够用跪姿展示赤裸的胸膛,也能翘起屁股手脚并用地爬着。 每每醒来的时候他都会硬,舍友睡梦中的小呼噜和梦呓提醒着他当时当刻他在哪里,他夹着腿蜷起来,手往下伸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浮现了程域的命令。 「除非我批准,你不能自慰,能听话吗。」 可以的,可以听话。 于是他又将手收了回来,忍受欲望的同时产生了奇怪的愉悦感,他正在遵循命令,循规蹈矩,有所限制也有所依仗。 他已经忘了正对着他的摄像头,忘记了顾小林,忘记了当下。走神让他压根没有留意脚下,再一次踩到了塑料瓶,这一次他没保持住平衡,摔倒了,手撑在地上,火辣辣地疼。 顾小林忙关了摄像机过来看他,招呼场记妹妹来看他的手。 两只手的手掌都擦破了,有灰尘和碎石子儿陷在伤口里,场记妹妹马上给他喷药沖洗伤口,顾小林正在回看刚才录到的镜头,大声扼腕:「今天的状态不错啊,再往外放一点就好了,怎么就摔倒了呢,你真是的......」 路汀:「抱歉。」 顾小林苦恼地挠了挠头:「过两日再拍吧,你别把伤口弄到了。」 路汀的手掌都涂了药,场记妹妹吩咐他等伤口晾凉再包扎,别闷着了。他道过谢后从片场走了,两只手掌都被红药水涂得红彤彤,站在室外的阳光里一时间有些茫然。今天是周末,程域应该在家。 但当他走到程域家楼下的时候又犹豫了,被带过来和主动找上门,性质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在老旧的楼道里上了两阶,又回头下来,心里七上八下没有着落。他在楼道里上了又下,偶尔有住客从楼上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磨磨蹭蹭大半天,路汀最终还是一咬牙站在了程域的家门外,敲了敲门。 门几乎是应声而开,程域站在门后,没穿上衣,肋边、侧腹和上臂都有纹身,路汀看到他身后的地板上放着吉他,还有散落的几张曲谱。路汀一时失语,就这么站着,张口结舌。 程域手撑着门框,没有要放他进去的意思,问道:「有事?」 有什么事呢。 路汀只觉得脸热,小声说道:「把......把衣服还给你......」 程域看了看路汀身上穿的明显宽松的白衬衣,笑道:「穿在身上还?」 路汀没辙了,两人四目相对,就在他羞窘难耐打算回头一走了之的那一刻,程域敞开了门,说道:「进来。」 路汀松了一口气,肩膀擦着程域赤裸的胸膛,进了门。他礼貌地弯腰脱鞋,但程域没有给他准备拖鞋,他只能赤脚站着,不知所措,程域坐回到沙发上,收拢了地上散落的曲谱,拿在手上看。 好不容易才进来的,路汀心一狠,抬手开始解衬衣扣子。 程域抬头看他,只一眼,路汀一激灵,解释道:「衣服还你。」 程域不低头了,曲谱放到一边,只是看他,看他抖着手自上而下一颗颗扣子地解,露出平直的肩,起伏的胸膛,凹陷的肚脐,衣服叠好,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面。 程域:「我还借了你内裤呢。」 路汀:「今、今天没穿那条,我......」 「过来。」 路汀待要动,程域又说:「脱光。」 再难的事情,只要开了头,接下来就一切好说了。路汀堪称迅速地将牛仔裤解开脱下来,内裤也是,同样叠好,放在衬衫的上面,浑身赤裸,通向阳台处的门帘挂着,阳光倾泻进来,能看到远处的住户。 程域朝他伸出只手:「来,小狗。」 路汀完全陷入了程域所营造的情景里,他矮下身,双膝触地,不顾手上的伤口,谨记着程域之前的教导,塌下腰,屁股翘着,在阳光里显得很白,手脚并用地爬到程域的脚边,勃起的性器随着动作晃动,脚趾蜷着,侧脸贴在程域的手掌上。 他摒弃了自己的所有悲欢,世界之大,缩小成这小小的房间。 程域摸了摸他的脸颊,问道:「手怎么了。」 路汀跪直,双手背到身后,双膝分开,说道:「拍片的时候摔倒了。」 程域皱起眉,神情冷了下来,手从路汀的脸上收回,路汀仰起脖子也无法挽留那只离开的手。 「跪到沙发上,屁股翘起来。」 路汀根本没有质疑的空间,乖乖地跪在沙发上,趴在靠背上,屁股翘起来,他不敢回头去看,也不知道接下来程域要干什么,只是那么趴着,身体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不可掌控感让他攥紧拳头。 「啪——」 程域居然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臀肉上,路汀吓得一声痛叫,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平时不见光的白皙皮肤迅速泛红。他下意识要躲,程域毫不留情地又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让路汀又痛又羞耻。 他正全身赤裸地趴在沙发上让另一个男人打他屁股,打得火辣辣地疼。 打了两下,程域停了手,看着路汀的屁股充血泛红,连下半身都软了,背上出了一层薄汗,紧绷着,蝴蝶骨微微凸起,颤抖着。 「知道错了吗。」 路汀完全六神无主,咬着嘴唇摇头。 第9页 程域只照着同一边打,又是清脆的一声。 「说话。」 路汀喘着气回答道:「不、不知道......」 程域伸手顺着路汀弓着的背一点点往下抚摸,隔靴搔痒式的爱抚又将路汀的欲望挑起来,但未等他沉溺,程域又在屁股上打了一下。 「啊——」 程域冷静地说道:「你是我的小狗,那我是你的什么呢。」 「是......」答案已经在嘴边了,路汀却咬着嘴唇说不出来,屁股上又是一下,他痛叫出声,痛并不是最让人难受的,最让人难受的程域的责怪,他像叼不回飞盘的小狗。 「我、我是小狗,是主人的小狗——」 程域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说道:「从这里,到这里——」 程域长年摆弄乐器的手指带着茧,随着他说的话,一点点地抚过路汀的身体,从圆润的肩头,平滑的小腹,泛红的屁股,到蜷缩的脚趾。 「都是我的,你怎么能把自己弄伤呢。」 第08章 「——都是我的,你怎么能把自己弄伤呢。」 这句话里包含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让路汀几欲颤慄,连屁股上火辣辣的掌痕也变成了赤裸裸的挑逗,他双手收紧,攥紧了布艺沙发,眼睛闭上,眼角沁出了泪珠,泛红的屁股却翘得更高了,摇尾乞怜一般小声啜泣:「对......对不起......」 程域抚摸的手收了回来,有力的巴掌再一次落在路汀的屁股上,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却有力,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声声脆响。 疼痛和羞耻奇蹟地全部转化为情慾,像汹涌的洪流,将路汀裹挟进去。他重新勃起的性器间中会磨蹭到粗糙的沙发布,在上面留下暧昧的水渍,让路汀痛苦又快乐。 每次当他不经意地磨蹭了一下,程域的巴掌却更重了,仿佛惩罚他。 是了,他连欲望也不能自主,他的身体他的情慾这时候全部属于程域。 最后,当程域收回手的时候,路汀的两瓣屁股已经略微肿起,像红透熟透的桃子,仿佛轻轻一戳就会流出甜蜜的汁水来。 不得宣洩的欲望折磨得路汀七晕八素,他几近瘫软在沙发靠背上,但他还是打起精神,手脚虚软转过身来,面朝程域跪在沙发上,潮红的脸上满是泪痕,性器肿胀,高高翘起,好像只需要程域轻轻一碰,不,用脚踩一下,就能马上发泄出来。 程域却没有如他的愿,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问道:「知道错了吗。」 路汀眷恋地用脸贴紧程域干燥又温暖的掌心,呢喃道:「我错了......」 程域:「下次还敢吗?」 「不敢了,」路汀看着程域,着魔似的说道,「是因为想你才摔倒的。」 程域愣了愣:「什么?」 路汀膝盖又往前挪了挪,贴得更紧了,他近乎剖白一般说道:「拍片的时候不小心走神了,想到你,然后没注意就摔倒了。」 程域表情难辨地看着路汀的眼睛,好像在猜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那样看着,最后,他弯下腰,在路汀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点到即止,路汀却眷恋这个久违的吻,嘴唇微张,艷红的舌尖也伸了出来,邀请程域深入。 程域又再次亲上去,纠缠着他的舌头,舌尖互相抵着,路汀的舌头就像耍蛇人手里柔顺的小蛇,柔软但赤热,他的脖子越伸越直,喉结上下滚动,边亲还边发出「唔唔」的鼻音,像撒娇像不满又像委屈。 亲吻所代表的亲呢意味像最后一波浪潮,将路汀推到峰顶。 当程域退开一点,贴着他的唇,用气声,潮热的呼吸全部喷到他红肿敏感的嘴唇上说了一句「射吧」的时候,路汀真的颤抖着射出来了,好几股,浑浊的,全部喷在程域深麦色的腹肌上。 因为禁慾已久,这一次发泄酣畅淋漓,路汀跪不住了,瘫坐在沙发上,头发都被汗湿了。程域无言地将自己身上的路汀的体液揩拭在手上,伸到路汀嘴边,说道:「吃干净。」 路汀整个人都要熟透了,张开嘴,程域不由分说地将沾满了东西的三根手指送进他嘴巴里,搅弄他的舌头,路汀尝到了腥膻的味道,呜咽着舔干净了。 程域的出租屋仿佛成了路汀的秘密花园,每次去到那里,他都是赤裸的,不仅仅连身体,连灵魂都是敞开的,他遵循着程域的指令,或跪或爬。他私下里查找过很多关于性虐的资料,发现程域的行为堪称克制了,有时候他们甚至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他只是跪在那里,手捧着程域的菸灰缸,看着程域叼着烟抱着吉他作曲,一言不发,当忠实的茶几。 自上次他们在饭堂吃过一次饭之后,路汀几乎没有再在出租屋之外与程域有过交流,有时候校园里擦肩遇见,程域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就连这一眼,也是似看非看,路汀本该满意,他们可以在私密的环境里释放自我,在公共的场合里保持距离,很安全。 而且在二人相对的时候,程域总是克制欲望,路汀偶有发泄,但他却一次都没有见过程域的发泄,每一次,他都看见程域会勃起,性器在裤子底下隆起。 路汀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他只知道,程域越是克制而神秘,越是像那扇每次都紧闭的卧室房门,他就越是想要闯进去,一探究竟。 终于有一次,路汀已经发泄完了,按照往常的节奏,这时候应该是程域带着他去洗澡,然后他穿上衣服离开,但是这次,他却攀住了程域的大腿,脸贴到程域鼓起的裤裆上,满含暗示性地抬头看他,鼻尖上沁出小汗珠,被咬得泛红的嘴唇半张着。 第10页 而程域只是把手插入他的头发里,揪着他的脑袋让他挪开,带着他去洗澡。 路汀坐在浴缸里,程域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花洒的水流开到最大,在路汀的脑袋上淋下去,路汀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仰着头,张着嘴喘气,任由水流顺着自己的脸往下流,温度合适的热水就像温暖的怀抱,包裹住他。 程域一言不发,路汀勉强睁开眼,眼睫毛湿漉漉的,他看见程域的表情依旧平静,好像自己的暗示根本对他没有用,他不由得想,究竟程域有没有从他的那些顺从和依赖中得到快乐,一旦开始想之后,思路根本剎不住。 在他用标准的跪姿跪着的时候,程域有看他吗。当他翘着屁股摒弃羞耻朝他爬过去的时候,程域有感到愉悦吗。当他哭叫着发泄出来的时候,程域有因为他被欲望浸泡的丑态而产生情慾吗。 如果他不再来了,程域会感到失落吗,会主动来找他吗。 仿佛这一个念头就是打开那扇紧闭的门的钥匙。 当路汀穿戴好衣服,头发也吹干了之后,他拉开门要离开了,程域也洗了澡,白色的浴巾盖在头上,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 路汀:「.......我明天不来了。」 程域:「......」 路汀:「后天也不来了,之后都不来了。」 程域只是沉默,路汀期待着沉默过后会有什么东西爆发出来,然而并没有,沉默过后还是沉默,过了许久,程域才张口说话。 「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第09章 路汀从那间出租屋里走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夏天好像永远不会结束,用它所有的热情炙烤大地,蝉鸣声喧嚣不止。路汀觉得自己好像在两个人的战役里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他站立着走出房间,下楼,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打开电脑写老师布置的作业,看顾小林给自己发的再改版剧本。 第一天过去了,路汀总是忍不住去想,说不定程域会在他下课的走廊里堵他,抓着他去饭堂一起吃一顿不允许挑食的饭,或者直接揪着他的头发命令他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下跪,惩罚他。 第二天过去了,说不定程域就在家里等他,沉默是他的愤怒,因为自己挑战了他的权威,自己可以驯顺地认错。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路汀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开始意识到,程域不在。 他频繁地梦见程域,梦见程域惩罚他的出走,甚至将他绑起来,就绑在程域自己的床脚,他戴上项圈跟在程域身边寸步不离,就在那间大门紧闭,他从未进去过的房间里,程域的所有欲望向他敞开。 醒来之后,他总是欲望勃发,但他只是静静地躺着,任由欲望平息。 依旧遵守程域的命令让他安心。 他不禁为梦中的自己感到羞耻,他居然为自尊的剥夺而兴奋,他愿意牺牲自由,自己戴上项圈,将牵引绳交到程域的手上。 他不正常。 一直过去好几天,程域都没在,路汀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弦已经绷到最紧了。 顾小林联繫他再一次开拍。 又是那条梦魇一般的走廊,那道只开了一条缝隙的门,那昏暗的灯光,那满地的狼藉,他要再一次穿过这条走廊, 推开那扇门。 见他面色煞白,眼下青紫,顾小林略带担忧:「你还行吧。」 路汀点点头。 他几乎不需要上妆了,完全贴合剧本里失魂落魄的形象,他也不需要喝酒,顾小林喊了开始之后,他就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了。昏暗的走廊无限延伸,他踽踽独行,现在他懂了什么是灵魂深处的渴望,什么是上下求索,什么是求而不得。 他的身体似乎成了一个空虚的大洞,被这条破烂的走廊吞噬,他要走到彼岸,推开那扇门,将他至今为止平庸无聊的人生打破,获得了情慾,实现渴望,从无所谓地站着到满足地跪下。 路汀将手伸出去,那扇门就在前面,阳光已经从门缝里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他只需要轻轻一推。 他闭上眼,短短的几步像冒险者翻过山丘跋涉沼泽穿过荒芜。 他的手贴上了那道平平无奇的门,仿佛能透过薄薄的门板感受到另一面阳光的炽热。那么轻易地,他就只是轻轻一推,那扇门就开了,「吱嘎」一声恍如嘆息。阳光坍塌一般倾泻而入,他就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伸出去的手还没收回来,昏暗的走廊被照亮。 路汀恍惚地睁开眼,顾小林在他身后兴奋地喊停的声音他没听见,他见到门外的不远处,是程域,就站在那儿看着他,眼神深邃,就只是这平平无奇的一眼,路汀喉咙发紧。 他发现,小狗流浪了很多天,但绳子还攥在主人的手里。 「嗨。」程域说。 路汀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应,但他马上发现了,程域不是和他打招呼,是和他身后正在走出来的顾小林打招呼。 顾小林大喜过望,不由自主地去不停拍路汀的肩膀:「刚才那段特别好,特别好,我靠,比之前都要好,咱们今天一鼓作气地拍完,我都等不及要把片子剪出来了......」 顾小林兀自兴奋,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的古怪之处,他热情地朝路汀介绍程域。 「这个是程域,音乐表演的,他今天跟你搭戏,哎呀真是太好了,片子不愁没人吹了......」 第11页 路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了顾小林口中的「搭戏」是搭什么戏,是全片唯一还没拍完的一段,床戏。 程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虎牙尖锐。 「合作愉快。」 路汀几乎是愣愣地伸出手去,程域克制地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顾小林已经让场记道具提前布置好场景了,灯光昏暗的房间,和那条走廊一样,狼藉而破败,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排气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扇叶一下下将照射进来的阳光切割,弄得床单被子枕头胡乱堆放的床上明明暗暗看不真切。 顾小林是个狂热的艺术爱好者,也是个目光尖锐的投机者,路汀毫不怀疑他以后会在专业领域内占有一席之地,他态度坦荡地指挥着路汀和程域。 程域利索地脱掉了上衣,纹身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含糊暧昧,顾小林甚至严苛地要求他将裤扣解开,指挥他背对着镜头跪坐在床上,破烂的硬板床「吱嘎」一声响,程域的背微微弓着,姿态松弛,松垮的裤腰没遮住他后腰上两个凹陷的腰窝。 顾小林赞赏地「啧啧」两声,然后转向站在一旁完全一动不动的路汀,说道:「愣着干嘛,专业点,上衣别脱,衬衣袖子的扣子解开,对了,裤子脱了,害羞什么,不用脱内裤,程域一挡,啥都瞧不见,快快快,待会儿阳光没了。」 路汀浑身僵硬地脱,正对着脱也不是,背对着脱也不是。 程域等得不耐烦似的回过头来看他,说道:「快点,过来。」 路汀差点脚软跪到地上去。 顾小林拿着手持摄像机,将满脸兴奋的场记妹妹道具妹妹都赶出去,调整两个人的动作:「程域你别动,小路你到床上去,岔开腿,坐程域腿上,抱着他,对了。」 顾小林亲自动手,将那床散发着霉味儿的被子堆叠起来,手持摄像机镜头不稳定,像旁窥者的视角,路汀白皙的腿岔开支着,程域和他贴得很近,他不敢坐实,也不敢抱紧,浑身绷紧。 「准备,开始——」 程域的手搂在路汀的身后,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摁着路汀的后腰,往下用力,路汀结结实实地坐到了程域的大腿上,程域的脑袋搁在他的颈窝,说话间热气直往路汀耳朵上喷。 「小狗。」 第10章 路汀的身体隔着没有脱掉的白衬衫贴着程域赤裸的胸膛,大腿根部的嫩肉贴着程域的牛仔裤,粗糙的布料磨得一阵一阵的发痒。耳根一阵热烫,他下意识地耸肩,但程域的脑袋就埋在他的颈窝处,剃得极短的发茬刺在他皮肤上。 耳朵、大腿和脖子,到处都痒,让人恨不得挠一挠,蹭一蹭。 这一场戏不长,也没有台词,剧本上也只有短短的几句描述,路汀已经反覆看过,在不知道搭戏对象是谁的时候,场景在他心目中没有具象,但现在,他已经忍不住去想像他们在摄像机的镜头里会是什么模样。 程域箍紧了路汀的腰,后背紧绷,被子挡住了程域的下半身的牛仔裤,使他仿佛全身赤裸,他以绝对支配的姿态扣住路汀的肩,腰用力地向上耸动。 路汀觉得自己正在惊涛骇浪上行船,他早就硬了,敏感处被隔着内裤反覆顶弄磨蹭,被扇叶一遍遍分割的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一小片阳光的热度,搂紧了程域的脖子。 他早已经忘记了顾小林和他手上拿的摄像机,细白的腿绕过程域的腰盘着,脚趾紧紧地蜷缩,像再也经不住刺激的含羞草叶片,他仰着头,仿佛追逐着那一小片阳光,脸颊潮红,不太热的室内,两人都出了一身薄薄的汗。 程域重重地顶了两下,隐秘地张嘴咬住路汀的肩膀,他的虎牙尖锐,隔着衣服都仿佛要刺穿皮肤,突如其来的刺痛让路汀的心理高潮又掀起了新的浪头,程域宽阔的背被他挠出几道浅浅的红痕。 阳光、汗水、飞扬的尘屑、动情的喘息,路汀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射吧。」程域喘着气小声说。 好像溯流而上的潜泳者终于呼吸到第一口氧气,路汀张开嘴,无声地呼出一口气。 顾小林给他们拍这一段,自己也无端地紧张起来,手心出汗,最后差点手滑没拿稳摄像机。床上的两人已经停下了动作,只是喘气。他有些尴尬地关了摄像机,干巴巴地说道:「不错,哎,拍得不错,一条过......」 程域的手还扶着路汀的腰,回过头说:「拿过来。」 顾小林:「什么?」 「衣服。」 顾小林忙将两人脱下来的衣服递过去,程域伸手接过来,将路汀的牛仔裤递给他。路汀内裤里湿淋淋的,羞窘难忍,幸好程域帮他挡住了大半,他匆忙将腿穿入裤管,扣好扣子。 程域把上衣套回,朝顾小林挥挥手:「我先走了。」 路汀正在提鞋子,忙不迭地说道:「那......那我也走了。」 顾小林正在指挥道具妹妹收拾现场,愣愣地说道:「啊,后面也没事了,那你们......」 话没说完,路汀已经跟着走出去了。 程域在前面走着,插着兜,步速不快又不慢,一步步的,仿佛应和着路汀心跳的速度。路汀走起路来裤裆里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但他全不在意,就这样跟在后面。程域也不去管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回家去。 第12页 路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楼,程域开门进去,反手就要关门。 路汀忙道:「等、等等——」 程域站在玄关看他,说道:「之后都不来了,你说的。」 「我、我不是,我......」 路汀百口莫辩,他不知道怎么去剖白他的不驯与顺从,不知道怎么去说出他的隐忧和欲望,眼看着程域又要把门关上了,他心里一阵慌张,不管不顾地在门外跪下了,双膝微分,手背在后面,肩平腰挺。 这里不是没人看见的屋内,他还穿着衣服,不是一丝不挂的小狗,楼道里随时都有人会走上来,这让他既害怕又兴奋。 程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后的阳台照射进来的阳光将他的阴影打在路汀身上。 程域毫不留情地将门关上了。 路汀面朝着门板跪着,膝盖下面不是毛茸茸的地毯而是楼道里冷硬的水泥地,隐约能听到楼下路人交谈的声音,他焦灼又平静,生怕随时有路过的人看到他,但又心知这是他必须做的。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程域再一次打开门的时候,路汀还纹丝不动地跪着。 楼道里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有人要上来了。 路汀眨着湿润的眼睛,说道:「我错了,惩罚我吧。」 程域手扶在门边上,似乎随时都要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来人只要再走几步就能见到路汀不正常地跪在地上,这是驯服也是对峙,极大地勾起了征服欲。路汀压抑着要从地上蹦起来的冲动,让自己死死地跪着,不错眼地盯着程域。 最后,程域说道:「爬进来。」 路汀手脚并用地擦着程域的脚边爬进去,门在身后关上了。 不等程域发话,路汀就已经自动自觉地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光,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他的下半身没有清理过,白灼得体液糊得一塌糊涂,但他还是紧紧地跟随着程域的脚步往前爬。 程域坐在沙发上,问他:「你怎么错了?」 路汀:「我不该说我不来了,我......」 程域脸上毫不动容,明显对他的答案完全不满意,伸手摸了摸路汀的侧脸,又顺着下去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里有个他刚才咬下去的齿痕,他咬得重,齿痕微微凸起,泛着红。 「如果不说,你就出去吧。」 路汀急切地又往前跪了跪,将自己所想一股脑地倒出来。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如果小狗不在,主人会不会想念,如果不是这只小狗,主人会不会惩罚另外一只小狗,如果不在这里了,我还是不是主人的小狗了,我......我......」 路汀急得倒豆子一样说了一长串。 程域不怒反笑,站起来,说道:「过来,我给你看。」 看什么? 路汀见他停在了紧闭的房门口,似乎是开门要进去,反而没有了刚才剖白的勇气。程域推门,说道:「你不是一直想看吗,进来看,过来,走过来。」 路汀着了魔似的站起来,走过去,推开那扇讳莫如深的门。 粗看一眼,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卧室,整洁舒适,但面对着床的整面白墙上面都贴满了东西,路汀凑过去看,全部都是他,他大学以来参演过的所有作品的场刊、海报、入场门票,他参加演奏会拉大提琴的照片,上课时看向窗外的照片。 程域在他身后一点点地搂住他,细碎地啄吻他的肩膀脖子侧脸,说道:「我看了你很久了,也给过你很多次走开的机会。」 墙上的这些所有,都是程域在暗处看他的视线,铺天盖地的,让路汀有种几近窒息的快感,往常的这些平凡无奇的时时刻刻,都突然拥有了意义,原来他早就已经在程域的掌控之下,一点点、一点点地跪下来,然后爬过去。 程域在他耳边说道:「我一直按捺,就是为了给你离开的机会,上次,就在上次你把脸凑过来的时候,我就想塞进你嘴里,让你给我口交,然后把我射进去的东西全部吃掉。」 路汀浑身发烫,转过去,急切地寻找程域的唇,要去亲吻他。 程域却将唇挪开,若即若离。 「现在我要惩罚你了,小狗,跪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