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阿呆》 第1章 快乐的阿呆 烈日炎炎,阳光灼烧大地,人们仿佛置身于巨大的蒸笼,汗水像细小的溪流般从额头滑落,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 这样的天气最想做什么?废话!当然是泡在澡堂子不出来。 此刻,一个肥肥胖胖的油腻大叔就挤在澡堂子的……呃……门缝边上,而且是女澡堂。 里边哗哗流水声,外边滴答滴答……哈喇子声,大叔一身保安服,腰间警棍松松垮垮,大盖帽沿歪到耳朵边,两双扒着门缝,丰满的屁股欢快扭动,时不时发出一阵奸笑声,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喂、阿呆、好看吗?” “还行、雾气昭昭的,看不太清……” “要不……我们帮帮你?” “好啊、怎么帮?” “简单啊……”阿呆身后四个穿着酒店工作服的小年轻坏坏一笑,为首的黄泽抬腿将他踹进了女澡堂。 “这下看清了吗?”他嘿嘿一笑扯起嗓子喊道:“快来人啊、有人偷看服务员洗澡、抓色狼啊……” 伴随澡堂子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身水渍的阿呆拔腿就跑,但被黄泽等人堵住去路,义愤填膺道:“阿呆,你他妈居然敢偷看女孩子洗澡?无耻啊、操、扁他……” 阿呆来不及辩解,便被几人踹倒在地,他双手护住脑袋,任凭拳打脚踢也不知反抗,踹了一会,黄泽几人气喘吁吁吐出一句“傻子”便扬长而去。 阿呆,锦云大酒店名副其实的傻子,傻到什么程度呢?你见过四十多度闷热天还有人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吗?这货就是,用他的话说:“那是怕吃亏。” 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大叔居然怕被人看了袒露在外的肥胳膊肿腿?你要不说他傻谁都不信。 偏偏老天爷给他的就是一副憨相,肥头大耳、膀大腰圆、妥妥的八戒哥转世,所以这货也成了一部分人的开心果,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等等,在别人教唆下没少干,于是乎,酒店头号蛀虫阿呆应运而生。 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他傻,也就不计较了,甚至有些同情心泛滥与寂寞难耐的小姐姐们也以打趣他为乐,言语间暧昧十足,不大不小的肢体接触也不在意,直到阿呆流着哈喇子,露出八戒急色又无从下手的憨傻,虚荣心满足的小姐姐们笑的前仰后合,愤愤不平的小哥哥们一脸酸相:“傻人有傻福啊……” 而吃不到肉的光棍汉子们对阿呆的耍弄更加频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内心深处对傻子的嫉妒:你丫吃着碗里的瞅着锅里的,就不会给哥们留一口? …… 此刻,阿呆叼着劣质香烟,揉着酸痛屁股正一瘸一拐向保安室走去,刚到大门口,一辆蓝色奥迪q8在身边停下,从驾驶室下来一名年轻女子:她身段修长,一头长发被随意束起,白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身段比例极协调。 尤其一双长腿衬着细细的腰肢,让人总忍不住想握一下,但看向她的脸蛋又会打消这个念头,不是不好看,她五官极好,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冷厉、干练! “阿呆,又被人欺负了?”张萌走近,看着他身上的鞋印,眉头皱起。 “没有,他们说女澡堂有蚯蚓,让我去看看。” “你呀,整天就没个正形……” 像是没闻到他身上刺鼻的汗臭味,张萌弯腰拍打着他身上鞋印,紧了紧腰间的警棍,随后直起腰肢,抬眸看着歪到姥姥家里大盖帽,双手扶正。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在彼此脸上徘徊,随着她动作的起伏,阿呆色眯眯瞪大眼睛,顺着她领口松开的扣子使劲往里瞅,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口水声,嘴边上的哈喇子又开始“滴答滴答”的流了。 “天天这么混有意思?要不我给你找个媳妇安生过日子吧?”对于他夸张的表情张萌仿若未觉。 “好啊、好啊……”阿呆手舞足蹈,“大小姐、到时候咱俩生一堆小阿呆玩。” “打姐的主意?可以啊、等你什么时候真正像个人样了,姐从了你便是。”张萌似笑非笑,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阿呆一滞,挠挠头,另一只手却摸向了人家圆润的屁股:“这个、大小姐、能不能先试试活儿?” “滚犊子~” “诶、诶……大小姐、别踢人啊……” 阿呆屁颠屁颠的跑了,临了还不忘在人家柔软的臀部捏一把。 这个五雷轰顶的牲口啊! 张萌面色微红,看着他臃肿的背影浅浅一笑: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这副情景若是被人看到只怕会惊掉一地眼珠子,傻子阿呆连张家大小姐都能调戏到?那可是江城最耀眼的明珠之一,对男人向来不假辞色的。 …… 城市霓虹灯闪烁,下班的小姐姐们成群结队、莺莺燕燕。跟在身后的牲口们眼花缭乱、哈喇子成灾。女孩偶然回头,小哥哥们瞬间化为忧国忧民的圣人:“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变化之快让人感动:好诗,好湿啊! 小姐姐们顿时笑声一片,连小动物们都被感动的浪了起来,趴在树上的知了疯狂的脱衣服,稍显安静的夜蛙叫声都比往常卖力了些,也不知谁家养的大母猫居然叫唤了一整晚。 小哥哥们淫的……果然是一首好湿啊~ 同样走出值班岗亭的阿呆被几个泼辣劲十足的小姐姐围在中间,龚燕抖抖胸前二两肉,道:“阿呆哥,壮观不?” 阿呆眼冒桃花。 金莲扭着歪到姥姥家的肥臀,道:“阿呆哥,性感不?” 阿呆鼻血直窜。 小翠更加直接,双手抱着阿呆的胳膊,媚眼如丝:“阿呆哥,想看人家洗澡直接说嘛,走、去我家,鸳鸯浴哦。” “我还是个孩子……”,阿呆脸红的低下头,害羞道:“家里有套吗?” 小姐姐们笑的腰肢乱颤、小哥哥们眼冒凶光,一副要把傻子千刀万剐的架势! 闷热的季节,躁动的人,幸福的阿呆啊…… 第2章 我也曾金马玉堂 江城的繁华与破旧只在一墙之隔,往往高楼大厦背后就是低矮残破的小平房,如阶级般泾渭分明。 阿呆回到了自己家,位于半山腰的偏僻小院,这些年城市规划的脚步加快,人们陆续搬离了与蛇蚁为伍的半山腰,这栋绝对比阿呆岁数大的房子是他前几年买下的,只花了一千多块钱,他觉得便宜,进城享福的房主也乐开了花儿:这货绝对是个傻子。 漆黑的房间,阿呆站在窗前遥望北方,幽冷的眼神与白天判若两人,像是蛰伏已久的毒蛇或是等待机会的孤狼!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脱掉身上的衣服,在胸口、四肢以及屁股上一阵撕扯,随着“嘶嘶”的声音,臃肿的身材顿时变得清减起来,原来身上被厚厚的橡胶包裹住了。 随着橡胶被随意扔在床上,阿呆挺拔的身材完全裸露在黑暗的房间,如果有人看到,绝对会惊讶的捂住嘴:他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伤痕,形状各异,显然不是一种武器造成的,最触目惊心的是左胸口居然有个碗口大的疤洞穿了后背,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呆双手顺着脖颈细细向上滚动,不多时由油腻大叔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谈不上有多帅,但透露着刚毅的气质,特别是一双摄人的眼睛:明亮、舍我其谁! 此时房梁上一条游动的蛇吐着信子向他爬来,阿呆看也不看伸出两根手指将其夹住,随手扔进床底下的麻袋,迅如闪电。 他走进院子,俯身做了二百个俯卧撑,五百个仰卧起坐,随后打了几趟拳:八极崩、十二路弹腿、金刚拳…… 在这个偏僻的小院子里,他的拳声盖过了焦躁的蛙鸣…… 运动完毕的阿呆拧开水龙头,一桶冰凉的水顺着热气腾腾的脑袋从头浇到尾,他简单擦了擦走回屋内,漆黑的房间里点燃一根烟,忽明忽暗中,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写下一串数字:1825。 1825天了,他躺在床上,眼睛里有一抹哀伤: 老头子、五年了……我活下来了…… …… 市井繁华、车水马龙,沉睡一夜的城市开始了喧嚣,阿呆走出院子,闻了闻身上的酸臭味,傻傻的笑了。 “本台最新资讯,历经五年研发,“东皇一号”于今天凌晨四点四十五分布防完成,这预示着我国将无惧任何国家的威胁,百年屈辱百年梦,东方的巨龙睡醒了……于宝强、孙东、张志浩被授予新时代人民科学家……” 这一刻,举国欢腾! 站在十字路口,阿呆收回盯着大屏幕的眼睛,把小半截油条塞进嘴里,油腻的双手在身上随意抹了抹:“东皇布防成功喽、东皇布防成功喽……” 他手舞足蹈向酒店跑去,要多傻有多傻。 锦云大酒店是江城为数不多的四星级酒店之一,是张家的产业。与之并存的是姜家与陶家,姜家做女人的产业,从护肤品到女性私密会所等各种需求都能满足,姜家号称:这里是女性的天堂! 而陶家是所有娱乐场所的龙头老大,说简单点就是江城地下圈子的领头人,据说背后有军方的支持。 三家鼎立,雄踞江城! …… 阿呆刚走进值班岗亭就听换班的老宋小声问道:“阿呆,你是不是惹事了?那会黄泽几人气冲冲过来找你,要小心哪。” 老宋,四十多岁,酒店为数不多拿阿呆当正常人对待的朋友之一,活的通透的“明白人”,老婆前些年病死了,女儿大三,这些年他压根就没有再找的心思,小生活有滋有味,除了每月发完薪水往街口的小巷子里跑一趟之外,别无追求,用他自己的话说:穷苦人想逆天改命?别闹了,有这会功夫还不如及时享乐。 阿呆看着担忧的老宋,没心没肺道:“没有啊,他们可能就是找我来玩的。” “我看着不像,不行你就出去躲躲,我替你值班。” “不用,你回去吧……”阿呆顺手扔给他一根烟,想了一下道:“老宋,以后有啥困难了找大小姐,就说我说的。” “你可拉倒吧,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天鹅,你一个破保安整的跟人家很熟似的,吃错药了?” 阿呆嘿嘿一乐,道:“做人要有理想嘛,万一哪天咱一不小心踩住狗屎运了呢?” “屁、别净想好事,有那功夫不如整二两小酒去红玫瑰浪漫一把,钱这玩意儿花出去就是自己的,花不出去指不定是谁的。” “还真是,钱花哪哪舒服。”阿呆傻傻一乐,随口附和道。 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尊重便好,比如他自己,都说他傻,殊不知自己也乐在其中。 老宋看着在交接班记录签字的阿呆,复问道:“真的不用我替班?” “不用,快回去吧,今天是发薪水的日子,晚上别闪了老腰。” 老宋嘿嘿一笑,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向宿舍走去。 “无欲无求也是一种幸福啊。” 阿呆望着老宋悠哉的背影一阵感慨,随即坐在岗亭外的石墩上,双手支着脑袋瞅着来来往往的人与车辆。 这座城市好像比以前更有活力了,他觉得,随即眼神有一抹黯然:从来到这个世界,心心念念所期盼的随遇而安,要结束了。 看不完三千繁华、数不尽世道沧桑,游戏红尘?大醉三万六千天?放不下、舍不掉、骗谁终究骗不过自己啊…… 他叹口气,怔怔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抬头望天,恍惚间看到一位老人,半躺在老式藤椅上,摇头晃脑打着拍子: 我也曾金马玉堂,我也曾瓦灶绳床。 你笑我名门落魄,一腔惆怅, 怎知我看透了天上人间,世态炎凉。 南山藏傲骨,偾事写群芳,字字皆血泪,十年不寻常。 身前身后漫评量,君试看真真切切虚虚幻幻,啼啼笑笑的千古文章,千古文章! 他咧嘴笑了。 第3章 投名状 主干道永远是急促的车鸣声,人行道的两轮电动也不甘示弱疯狂穿梭,大家都在拼命追、使劲赶,要挤进更高一层的圈子以及世俗所定义的成功,殊不知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挤不进去,有一种叫气运的东西挡住了大部分人的路。 黄泽同样在羡慕高等人的生活,不必朝九晚五、卑躬屈膝,与之对比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蛆,在肮脏的粪土里来回蠕动,没有尊严、价值与意义。 直到偶然机会下认识陶少,他认为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陶文,陶家大少,张萌坚定的追求者,人尽皆知! 在江城,谁都知道张家大小姐长的漂亮,但就是没人敢追,无他,陶家大少放过狠话:“谁要是敢对张萌动歪心思,我就对谁动歪心思。” 陶文给黄泽的任务是监视张萌在酒店的一举一动,并且承诺干好这件事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黄泽喜出望外,自己苦等的贵人出现了,至于职业操守,那玩意儿能生蛋?见鬼去吧! 对于陶少的吩咐他尽心尽力、四处打听,奈何张萌生活极其自律,就在他苦恼之际,居然看到傻子阿呆调戏张家大小姐。 机会终于来了! 黄泽怀着飞黄腾达的梦想,把自己的努力成果告诉陶少,陶少冷哼一声,他心领神会,教训一个傻子而已,这活儿简单。 阿呆还在望着城市一角的车水马龙,黄泽几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傻子,走,我们带你出去玩。”远远的黄泽喊道。 “好啊、好啊、今天玩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阿呆回头看了眼酒店某个窗户,那是张萌的房间,他起身轻叹一声,跟几人走进旁边的小树林,随后便是一阵霹雳乓啷的殴打声以及半小时后黄泽气喘吁吁的警告:“以后离大小姐远点,听见没?” 阿呆抬起头,一个男人走近,居高临下看他,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像是看一条死狗:“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放心陶少,他以后绝对不敢了。”黄泽谄媚道。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陶文看向黄泽:“看过水浒传吗?林冲厉不厉害?你知道他是怎么上的梁山吗?” 黄泽一愣,呼吸突然有些急促,道:“陶、陶少,他、他就是一个傻子。” “傻子?傻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同样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学会付出什么,有的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没有了。”陶少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龙是虫你自己选择,别让我失望。”说罢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 黄泽呆住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下意识看向其余三人,面带询问,外号狗剩的青年吐了口唾沫,搓搓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递给他,张彪和李凯看着超出认知的场面,心脏不争气的剧烈跳动。 “黄哥,我得去上班了。” “黄哥,我有事也先走了。” 两人转头就走,但被狗剩拦下:“等一下,办完了事一块走。” 他言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张彪忐忑不安,李凯撒腿就跑。 狗剩没追,而是看向黄泽,黄泽迟疑的走向阿呆,拎砖头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随后一咬牙,狠狠向阿呆头上拍去! 阿呆血流满面,傻傻冲他笑。 “笑、笑你妈个逼啊笑……” 黄泽心在剧烈颤抖,阿呆的笑声让他感到讽刺以及深深的不安,林冲上梁山是人家有本事,且被逼到悬崖边上,自己呢?这个投名状一旦立下可就没退路了,他犹豫不决,甚至有些后悔认识陶少。 杀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黄泽脸上阴晴不定,在做与不做之间徘徊,但有人替他做决定,狗剩接过他手里的砖头狠狠向阿呆头上拍去,阿呆还是傻笑,只是血又浓郁了些,狗剩将砖头递向张彪,意思很明白:该你了。 张彪看向陌生的狗剩,又看向瘫在地上血糊糊的阿呆,牙齿在打颤:“狗、狗哥……你、你让我走吧、我保证什么都没、没看见……” 狗剩轻蔑瞥了他一眼,也不勉强,吐出一句:“看完了再走。”抬手将砖头递向黄泽,道:“陶少说的对,有些人一辈子机会只有一次。你不是想出人头地吗?不赌这一把永远没机会。” 黄泽看向他,又看向傻乎乎不知反抗的阿呆,咬牙接过砖头,一砖、两砖、他胡乱拍着:“傻子、不要怨我、谁让你傻……谁让你招惹陶少……” 眼看如同血人的阿呆进气多出气少,黄泽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也不想让你死,我也不想杀人啊,可是不行啊……我不想一辈子给人瞧不起,我也想过有钱人的生活……开豪车、住豪宅,想喝什么酒喝什么酒,想玩什么女人玩什么女人……”他像死了爹一般哭丧。 阿呆听不懂般傻傻的笑,直到焦急的呼唤声传来,他扭头望去,张萌神色慌张向他跑来,白皙的胳膊和小腿被树枝划出了口子都不曾察觉。 阿呆轻轻叹口气,胸口像是被狠狠怼了一拳,滋味难明。 在张萌跑来的时候,狗剩几人见状也跑了,她看到血糊糊的他对她傻傻的笑,突然止住了步伐,却怎么样也止不住夺眶的泪水。 “你要走我不拦着,你可以不告而别,可以消失在人山人海,但请你别这样作贱自己,行吗?我心疼!” 她倔强的望他,眼中满是不舍:我于茫茫人海中与你相遇,曾山水一程,结伴而行 。现在,我将你归还于茫茫人海。 日后,望各自珍重! 林间被惊飞的麻雀陆陆续续飞回枝头,被踩弯的小草缓缓舒展着身躯,他站起身,想擦拭她脸上的泪痕,看着血污的手指作罢,轻轻道:“不走了。” 三个字,重于泰山! 她不顾一切抱住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抬头望天,终究不能心如铁啊…… 第4章 你是我捡来的 阳光穿过枝头,她使劲抱着他,就像抱着珍藏已久的洋娃娃,他一身血污,手足无措。 “疼吗?” “你猜。” “比起你一身疤痕这不算疼,但我心疼。” “那时候不疼,但现在有点疼了。” 她抬眸,不明所以,他咧嘴轻笑,不愿多说。 她倔强,他举手投降,轻轻道:“那时候没有心……” 她更心疼了。 “为什么留下来?” “还没有爬上你的床,不舍。” “德行~”她赏给他一个白眼,妩媚不已,接口道:“以后想怎么活?” 他抬头望天,不语,只知道有人告诉他:活下去!却没告诉他,怎么活? “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他低眸,风轻云淡,她摇摇头,紧抱着他的双手又紧了几分,哽咽道:“我只知道你是我捡来的,缝缝补补才勉强拼凑成的洋娃娃,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心疼,你支离破碎、摇摇欲坠,那么重的伤不让打麻药,我一针一线缝补,你叼着烟一声不吭,像是要把冲天的苦楚咽到肚子里,那时我就想只要你能高兴,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这五年你不说我就不问,你愿意游戏红尘,我便静静的看着,我不要知道你的过去,我只想让你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傻子。”他轻轻道。 “我愿意。”她抱着他不肯撒手,直到日上三竿,两道影子画成了人字,一撇一捺,赏心悦目。 “大小姐,我被你揩油两个半钟头了,要做啥你抓紧,我可是伤员。” “伤你个大头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副面具里塞着血袋呢。” “拜托,板砖可是真金白银拍在我头上的。” “谁让你要跑。”她不讲理嘟囔,随后又紧张兮兮问道:“会不会脑震荡?” “不会。”他想了想,补充道:“他们拍不死我,就算拍断十块砖也白搭。” “哦,白担心了,以为你会被拍死。” 他笑笑,对于她不入流的谎言也不点破,她不担心他会死,只担心他会不告而别,匆匆跑过来,只想与他道别,有始有终。 俩人的缘分始于那一年夏,她住观海听涛,这是张家老太爷张睿轩的小别墅,面朝大海,老人喜欢清净,往常一个人住,她喜欢光脚踩在沙滩上、喜欢被海水一遍遍淹没脚丫的感觉,一年会住上两三次。 夜晚的潮水声带着些许清凉,她抬眸,远处漂过来一个物件,走近,淡红的海水没过她玲珑的脚丫,她死死捂住嘴巴,转身便跑。 到了别墅门口回头,那个人还在沙滩趴着,海水前赴后继,像是要把他再次拖回去,鬼使神差她掉头把他拖拽上岸,这一次她看到一张苍白的脸颊,年轻、倔强! 她犹豫再三掐掉了报警电话,奋力将他背回小别墅,放到沙发一瞬间,她抬眸望去,他睁开了眼睛:苍白、无神。 哀伤莫过于心死,她怔怔的想到。 他挣扎起身要走,她摁着他,有些恼意,道:“你出去会死的。” 他不理睬,鲜血染红了沙发。 听到动静的张家老太爷下楼,手里老旧收音机正播报一条新闻:“我国铁血老将军岳忠同志于今晚7:55分因病去世,享年85岁,老人一生南征北战……” 他突然悲凉一笑:“连死都没有正确的时间吗?” 她看着下楼的爷爷不知所措,张睿轩看向他紧皱眉头,最后一声长叹。 他怔怔的看着屋顶暖色灯光散发的圈圈光晕,良久道:“针、线。” 她不知所云,最后看向他身上累累的伤痕,吃惊瞪大了眼睛,道:“我给你缝?不用去医院?不用打麻药?” 他怔怔看着天花板不做声,她下意识看向爷爷,老人点点头。 她看着他泛白的伤口,手止不住颤抖,一针一线仿若千钧,泪水大颗滴在他凉意的胸口。 “需要我摁住你吗?”张睿轩轻声问道。 “烟。”他答。 老人将一盒烟放下,点燃一根放到他嘴边,深邃的眼睛里说不出的沧桑,向北方深鞠一躬,缓缓上楼。 此后一周他从未走出观海听涛,也不言语,只是默默的遥望北方,背影萧条。 这个男人一定有着滔天的苦楚,她默默的想着,每次换药垂泪不止。 她递给他一副面具,那是她爷爷给她的,只说了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默默戴在头上,默默的离开,她回到观海听涛,爷爷站在窗前,面朝大海,一语不发。 她跑出去疯狂的找,三天后在一所小巷子里看到要找的人正被几个小混混欺负,他蹲在地上任凭别人拳打脚踢,被缝补的伤口崩开,到处是血。 她跑过去死死的护住他,任凭拳脚加身,他仿若未闻,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直到张家的保镖赶到,将小混混堵到墙角。 保镖叫韩勇,看到因护住他被打伤的大小姐怒火中烧,掏出一把匕首递过去:“是个老爷们就捅那几个狗日的刀子!” 他无动于衷。 “你听到没有?大小姐护着你被打成这样,你他妈还是不是个老爷们?” “你不要逼他。”她上前制止了韩勇,笑中带泪望他:“你是我捡来的,是我一针一线缝补起来的,看见你这样我心疼,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你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 活下去?三个字触动心弦,他脑海中是那位不肯闭眼的老人! 好!那就活下去! 他抬眸,眼中有了一丝丝光泽,她喜极而泣! 再回到观海听涛,大厅里挂了一幅字,一个大大的忍居于中央,左下静心,右下养气。他看了许久默不作声,张睿轩转身上楼,哼着不协调的小调:“忍字头上一把刀,遇事不忍把祸招;若能忍住心头恨,事后方知忍字高!” 不想他整日呆坐,她把他带到酒店,做了一名保安。 起初他总是呆傻犯楞,别人私下叫他傻子阿呆,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就真的傻了,一傻就是五年! …… 黄泽投名状后会怎么办?他不想便知,肯定是装进麻袋扔进海里,这是最简单的办法,如此也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只是当她踉跄的跑过来,他心虚了。 我是你捡来的,要扔回去也得你扔啊…… 第5章 砸场子 迷醉酒吧,灯光四射,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那花红柳绿的酒,那嘈杂震耳的音乐,疯狂痴迷的舞步,混杂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 嗡嗡音乐声几乎要震聋人的耳朵,男女在舞池里疯狂扭动自己的腰肢和臀部,打扮妖艳的女子混在男人堆里甩着长发,用轻佻的肢体挑逗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男子。 调酒师轻摆身体,极其优雅的调配鸡尾酒,闪烁急促的霓虹灯光,吸引着一个又一个饥渴而又需要安慰的心灵。 嘈杂声中,两个雄性牲口为了一个妖娆的女人推搡、谩骂,继而要上演一场为了争夺雌性与领地的较量! 不一会双方后面站满了人,不小的动静让音乐都缓了下来,人们好奇的看过来,眼睛里是对即将打架流血的渴望。 就在双方愈演愈烈之时,一个光头男领着几个小弟慢悠悠走到两波人中间,扫视一眼倨傲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出来玩也不打听打听?敢在陶少场子闹事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其中一方听到陶少二字明显一滞,陶家大少陶文,江城呼风唤雨的人物! 他老子君威曾耳提命面,在江城惹谁都行别惹陶家,站在江城第二梯队,君威头上的张家和姜家都会讲道理,唯独陶家嚣张跋扈,人家告诉你那头鹿是马,你必须承认并想办法把它变成马,且是最烈的那头。 君杰谄笑道:“是我多喝了几杯,瞎了狗眼,家父君威,望请海涵。”边说着,小心翼翼掏出名片双手递了上去。 “哦,原来是君威房地产的公子啊。”光头男不咸不淡道。 “不敢、不敢……”眼见对方看都没看,君杰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弯着的腰不敢挺直,极度尴尬。而另一方人则双手挎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怎么?陶少的名头不好使?”光头男瞥向为首的小青年,语气透露着阴冷。 “老子出来玩就图个高兴,管你陶少狗少的,操!” 君杰两腿有点发颤,对面那货不是傻子就是过江龙,居然敢在陶少地盘这么放肆,偏偏还让自己惹上了,他有种赶紧回家烧香拜佛的冲动。 光头男像是没听清,又怀疑自己是否听错的表情,诧异道:“你再说一遍?” “说你妈来个逼!”小青年抄起酒瓶狠狠给光头男开了个瓢,动作干净利索,君杰见状撒腿就跑,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会隐身术,没人见过我。 小年轻邪邪一笑,理都没理跑掉的君杰,身后二十多个人一拥而上,不一会光头男几人开始哭爹喊娘,他环视四周,抡起棍子对吧台狠狠砸去,连带着他身后的人也开始砸起来,看热闹的骚男浪女见状一窝蜂往外跑。 吧台边,一个三十多岁的魁梧大汉晃动着淡血色的液体,对调酒师呵呵一笑:“这杯鸡尾酒不错。” 调酒师双腿一哆嗦,晕了过去,大汉乐呵呵走到门口关上门,斜靠着开始抽烟,半个小时后拉开门,扯了一嗓子,道:“小飞、玩够了没?带兔崽子们回家了。” “好的勇哥、砸完最后一台点歌机就走……” 当调酒师颤颤巍巍从吧台猫出脑袋,江城最火的迷醉酒吧完好无损的就剩下几根柱子。 …… 天还没亮,江城有头有脸的大小混子都知道了陶少酒吧被砸,当事人除外,他此刻正在一个女孩肚皮上,手机关机了。 “谁这么大胆,敢捋陶家胡须?” “难道是外省来的过江龙?” “好多年了,江城该热闹热闹了。” “听说了吗?当时张家的保镖韩勇就在吧台坐着。” “你是说张家?” 幸灾乐祸的有之、准备浑水摸鱼的有之,江城,热闹了起来! …… 市井繁华,人声鼎沸,街头巷尾,纷纷扰扰,或来或去,或笑或忧,构成了这座城市最真实的生活画卷。 作为挣扎在底层小老百姓当然不知道昨晚江城最大的酒吧被砸了个稀巴烂,即便早点铺子里传出阵阵吃惊与猜疑,老大爷们该遛鸟遛鸟,最多感叹一句:“啥?上那地坐一会就得花一万多?吃饱了撑得吧?” 白领们该搬砖搬砖,同样也感叹一句:“这得搬多少块砖才能去一趟?” 店老板夫妇听也懒得多听一句,压根就没有去的想法,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炸两根油条,好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呢。 阿呆走出早餐店,把小半截油条塞进嘴里,两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抹,满足的笑了:“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啊。” 这货手舞足蹈向酒店跑去。 与此同时,锦云大酒店传出张家大小姐的声音:“阿呆是我的人,谁敢动他我就砸谁的场子!” 于平地处起惊雷! 阿呆?这货是谁?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值得张大小姐如此大动干戈? 很快一份资料放到有心人桌边,说是资料也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外号阿呆,男、姓名不祥、年龄不祥(大概四十岁左右)、来历不祥(在本市四年有余)、锦云大酒店保安一名、性格傻。 也许搜集情报的人感觉这样的内容太苍白,在喜好一栏不约而同多加了几笔:好色,趴女澡堂看洗澡、蹲在楼梯看裙底、趴在厕所听流水声…… 对于这样一份情报,几大混子啼笑皆非,但有一点是公认的:这小子是个短命鬼! 如果说张家大小姐砸了陶少的场子算是给他一巴掌,在大家看来无非就是小两口闲着没事干打情骂俏,但张萌放话出来阿呆是她的人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这是要给陶少染发的节奏啊,这事能忍? 大伙笑呵呵看戏的同时不由感叹:向来低调的张家大小姐凶起来还真有几分野性! 此时浑身赤裸的陶文打开手机,慢慢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怀里被他摧残了一夜的女孩像小猫一样缩卷着,细看有几分张萌的神韵,床单上有几朵鲜艳的小花,刺目、妖冶! 第6章 拔刀 女孩叫小菊,母亲跑去过上等人生活了,父亲靠微薄的收入给她与弟弟撑起一片天,父亲口头禅:咱人穷志不穷,不攀附富贵、自力更生。 她不负所望,从小学习优异,硬是靠着奖学金与勤工俭学走进大学,那一刻,她骄傲的对父亲说:“我能自力更生!” 父亲老泪纵横,与其说女儿为了证明自己,不如说是证明给她那个嫌贫爱富的母亲看:只要奋斗,你靠别人施舍的生活,我靠双手同样能拿到! 小菊已经看到了未来路上鲜花的芬芳,可惜遇到让她厌恶的男人陶文,他送过花、砸过钱,显露过身份,她不屑一顾,直到父亲下岗、弟弟被勒令退学、那个追求了她三年有些意动的男孩被打断双腿…… 她知道是谁干的,但无能无力,她哭过、求过、跪过,那个男人居高临下,眼里只有把她所有引以为傲的品质扒光的凶狠。 她无路可走,心如死灰! 夕阳下,她远远对父亲的背影磕了三个头、戴着那个男孩送给她的一串向日葵手串、摆摆手回头一笑,再见了、干净的小菊,再回头,泪流满面! 她把自己送给了那个一身腐烂到铜臭味的世道! …… 此刻,小菊缩卷着,她没有哭,即便身边的男人如何摧残她只是咬着牙承受着,因为之前哭够了。 “恨我吗?”陶文捏着她的胸脯问道,力道很重,小菊皱眉摇头。 “不恨吗?” “不敢恨。” “哈哈哈哈。”闻听此言的陶文肆意的大笑,狠狠将小菊摁到身下,盯着她脸庞道:“我喜欢让人臣服的感觉,张萌,我会让你臣服在我身下的。” 小菊死抓床单,不发一言。 痛吗?行尸走肉的人哪里会有痛? 脏吗?哪里有这个世道脏! …… 阿呆走进张萌办公室,张萌面色微红,紧张问道:“我演的怎么样?” “嗯、不错,要是再加一个男就好了。” “阿呆是我的男人?” “嗯、保准陶少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那我以后就真嫁不出去了。” “诶、砸到手里的节奏啊……” “你说什么?” 张萌瞬间扭住了他的耳朵,阿呆福至心灵:“天上掉下个萌妹妹砸到手里了,幸运啊。” 张萌满意的松开手,阿呆揉揉耳朵嘟囔:“从天上掉下来,谁敢接砸死谁。” 张萌杏目圆睁,阿呆双手护耳,大眼瞪小眼,噗呲一笑。 “阿呆、你知道吗?我还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昨晚兴奋的睡不着觉……” 张萌拉着他像一个炫耀的孩子,阿呆傻傻一笑。 砸人家夜场、对江城五区放话,这哪是一个正统女孩能干出来的事?别说张萌自己,就是五大区的混子都觉得匪夷所思。 起源也只是在那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她恨声道:“把你打成这样,真咽不下这口气。” “那就不要咽。” “不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 “那就砸他的场子!” 她恶狠狠的挥舞拳头,他看向她,轻笑道:“好。” 她一愣,对于只看过几部涉黑电影的女孩来说,也只是随口一说,但看向他认真的神态又觉得刺激。 随后她找来韩勇信誓旦旦要砸陶家场子,韩勇除了瞠目结舌就是脑仁疼:大小姐是被陈浩南附体了吗?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阿呆傻傻一笑:“也不知道老太爷同不同意?” 韩勇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向观海听涛走去,再回来时没有了迟疑。 随后,三个人嘀嘀咕咕,砸场子,听着好听,可身边没人怎么砸?要知道张家走的正经生意,手下可没有悍匪之徒,指望几个看门的保安?拉倒吧。 “要不找姜红药借?”阿呆憨厚的建议。 “能行?” “试试呗。” 于是满心雀跃的张萌给姜红药打去电话,开口就是我要干票大的,借五十个能砍人的家伙给我。 姜红药被雷的外焦里嫩,最后了解清楚,二话不说调二十号人给她。 姜家能号称是女人的天堂就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不然又怎么镇的住天堂外边的老公们?人家公开放过话:走进我姜家大门的顾客就是上帝,谁也不能打扰! 姜家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起码养的几十号退伍兵可不是白给的。 张萌还怕人少,阿呆看了一眼道:“够了。” 韩勇也跟为首的小飞过了几手,小飞心悦诚服,韩勇对大小姐点点头。 人手够了,但善后怎么处理是个伤脑筋的事,韩勇恶狠狠道:“水来土掩!” 阿呆拍手叫好,张萌立马拍板:“就这么干!” 只是在放话的内容上,阿呆笑着建议:“今日令吾不欢者,吾亦将令彼终身不欢。” 闻听此言的张萌拿高跟鞋追了他二里地:“你才是慈禧、你们全家都是慈禧……” …… 此时就在张萌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与阿呆分享心得时,一个女人推门而入,她个子不高,娃娃脸,白衬衫、纤细的小腿裹着黑色丝袜,红色短裙包裹着浑圆的臀部,给人一丝野性的感觉。 “萌萌、你可真能给我惊喜啊,不但砸了那个斯文败类的场子,还敢放话给五大区的混子,阿呆那头牲口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姜红药,姜家继承人,与大多数家庭不同,姜家祖上是少数民族,沿袭母系社会至今,女人当家,男人只能入赘或者借个种就走,孩子一律姓姜,所以姜红药这个继承人的身份分量十足。 她从小与张萌斗争,争学习、争品味、争谁收到的情书多……,争到最后争成了死党,没办法,江城能毫无顾忌打趣彼此的只有她俩。 斯文败类,这是死党之间对陶家大少陶文的称呼,陶家还有个二手叫陶武,姜红药的追求者,被她俩称之为不学无术。 “是啊、我就是被阿呆迷成这样的,有本事你抢走啊。”兴许是这两天的壮举让张萌沉浸在大姐大的兴奋中,言语间有些把不住门。 “谁稀罕,邋遢的大叔,懒得跟你抢。”姜红药撇撇嘴,顺手将一沓资料摔在桌子上,本想调侃几句的阿呆眼神一滞,指着一个女孩照片道:“有她的资料吗?” “没有,一个拜金女,昨天刚和斯文败类上床,我没费那个心思。” “找出来。” 阿呆点燃一根烟,脸上没有了玩世不恭。 “怎么了?”察觉不对的张萌走近。 “举起屠刀,誓不回头!”阿呆喃喃自语。 第7章 世上没那么多好书生 边陲小国,垂柳成荫的树林,一个清秀的男孩正对着烤炉扇扇子,他旁边是两桶水,烤炉的十字架上既不是猪也不是羊,居然是一个人! 男孩时不时翻翻个、拿刀捅几下,像极了烤全羊的师傅,炉子上的“烤物”从哀嚎不止慢慢的再发不出声响,男孩有些生气:“这么会就没动静了,真不经烤,下一个!” 他转头看向旁边被绑在树上的几个“烤物”,似乎正在琢磨先烤哪一个,“烤物”也惊恐的望他,其中一个哆嗦道:“放了、放了我、我吧……我给你钱……好多、好多、钱。” 男孩歪头想了想,道:“我不要钱。” “那你、你要、要什么?” “我要地狱不空。” “什、什么、意思?” “天不行道我来行、地不收人我来收,十八层地狱的执法官睡着了我就代他们执法!” “你你你……是谁?” “屠不归。” “杀了我、杀了我……” “烤物”满眼惊惧,男孩咧嘴一笑:“别急,到你了,有下辈子记住:伤天害理的事不要干,因为我替天收人、替地执法!” 干完烧烤的大师傅屠不归提水将炉火浇灭,最后又挖了几撬土铺了铺,生怕闹出火灾般,他掏出一张照片端详许久,喃喃自语:“娘,我想你!” 阳光透过枝叶一半映照在他脸上,于是他的脸呈现两种颜色:半黑半白。他起身确认不会再有火星子,歪歪曲曲在地上写下几个字转身离去。 判官:屠不归! …… 小菊走出酒店,神情有些恍惚,陶文走后她吐了一地,二十年的信念、二十年的纯洁像酸水一样往外吐,尽管什么都咳不出来了,她还想咳,心肝肺全咳出来才好,洗了两个小时的澡,却发现越洗越脏,仿佛水都是脏的! 恨吗?她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不敢恨! 弱不禁风的女子拿什么去恨?他的手指轻轻一点,她就得乖乖的变成他的玩物,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因为他有钱有势就是没有人性! 手里捏着剪下来的床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那几朵纯洁又肮脏的小花带出来,仿佛只为了让自己的耻辱不被任何人看到。 马路边停着一辆车,一个漂亮的女子和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女子疾步走来,给她披了件外套,哽咽道:“妹子,回家。” 她看了看,跟自己有些相似,抬头,夕阳如血! 夏日的午后有些冷,她觉得,尽管猜到了她是谁,仍旧摇摇头,她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怜悯,咳完了所有的一切,还保留着一分倔强。 “你有三个选择,一、破罐子破摔,任凭陶文威胁玩弄,二、我给你一个打败他的机会,三、投河自尽,你自己选吧。”站在远处的男子点燃一根烟淡淡道。 小菊看了他一眼不做声,人生的巨变让她麻木到什么都不愿意想。 “你弟弟被安排在德阳市重点高中,你父亲也会在那里扎根,那个男孩被送去外省,并且找到了最好的医院和学校,你没有了后顾之忧,是生是死在你一念之间。” 吐着烟雾的男子言语间有些冷漠,女子恼怒的看着他:“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小菊突然笑了:“我跟你们走!” 男子扔掉烟头,狠狠道:“别整天想着做伤春悲秋的林黛玉,这个社会没那么多好书生,有些人不屑于怜悯,她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小菊和女子同时一震! …… 锦云大酒店,一辆极速的面包车停下,扔掉两个黑包裹的袋子扬长而去,摸不着头脑的保安顺手打开,瞬间睁大眼睛喊道:“杀人啦、杀人啦……” 当张萌赶到的时候阿呆一把拉开她,道:“不要看了,是黄泽和张彪,刚死不久。” 张萌死死捏住拳头,有点想吐的感觉,她前脚刚砸人家场子放狠话,后脚欺负阿呆的人就被送上门,道歉?还是警告? 当然是警告,不然不会是死人。 正在张萌琢磨怎么办的时候,两辆警车呼啸而至,大盖帽下是个极度肥胖的中年人,他简单敬了一礼道:“我叫曹刚,接到群众举报这里有命案发生,另外有人反应昨晚迷醉酒吧被砸和你们有关联,过来核实一下。” “好的,一定配合。”张萌强打精神。 曹刚指着人群中央,正在被警戒线围住的尸体,道:“知道这两名死者的身份吗?” “知道,一个叫黄泽一个叫张彪,以前是我酒店的员工。” “离职没有?” “没有,不过……” 张萌还想说什么被曹刚打岔道:“你酒店员工在酒店门口遇害,我们有理由怀疑是酒店内部矛盾,张小姐,请你立即停止营业,集合所有员工接受我们调查,另外,请把那个叫韩勇的匪徒交出来,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组织黑势力团伙、参与大规模械斗。” 早上刚放出话去,晚上酒店就被人查封?那还不成了江城最大的笑话?至于交出韩勇?那她这个新上任的“大姐大”可就是江城在位时间最短的“大姐大”了。 阿呆点燃一根烟,傻笑道:“警官同志,你还没验尸呢咋就确认是死于谋杀,万一是喝水呛死的呢?另外我听说迷醉酒吧的妞屁股大就去瞅了瞅,亲眼看到陶文带人砸了酒吧,你去把他逮回来呗。” “胡说,陶少昨晚根本就没在迷醉酒吧!” 阿呆大大的“哦”了一声,道:“那他在哪呢?” “他在……”脱口而出的曹刚瞬间觉得不对,厉声道:“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我有理由怀疑你妨碍公务!” 就在他改口之时,醒过神的张萌怒上心头,冷哼道:“好啊,看来是我张家太好说话了,什么阿猫阿狗也敢上门欺负。” 曹刚脸色一变,道:“张小姐,我们是公事公办,请你配合。” “公事公办?好、我就看看你怎么公事公办!实话告诉你密码酒吧是我让人砸的,你敢抓我?回去告诉陶文,我要让他不得好死!至于你这个小虾米,自求多福吧!” 第8章 陶三爷 曹刚带着两具尸体悻悻走了,阿呆对她竖竖大拇指:“大小姐威武!” 张萌一反常态没有雀跃,而是望向远处高楼大厦一阵惆怅,轻轻道:“阿呆,你说的对,这个世道没有好书生,人善被人欺。” 当她看到小菊资料的时候狠狠吐出两个字“人渣”! 那么善良的姑娘,陶文说毁掉就毁掉了,原因只在于长的像她,她有种负罪感,同时夹杂着侥幸与屈辱:如果自己是小菊会怎么样? 这个看上去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的世道啊! 高楼耸立、晚霞如火,车辆川流,人头攒动,看似盛世,实则妖魔遍地,大家人前装人人后似鬼,势利成风、算计百出,繁华背后是一张张丑恶嘴脸! 这是一个令人发疯的世道, 这是一个令人堕落的世道, 这是一个视金钱、权力为至高追求,舍弃一切也要往上爬的世道! 这狗日的世道! …… 陶文接到曹刚汇报后有些错愕,随即哈哈大笑:“这头小猫居然也能散发出几分豹子的野性?那征服起来才有快感!” 他心头有一股火要发泄,随即打电话给小菊,那头关机了,他玩味一笑,孙悟空怎么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况且是一只假猴子! 他让人联系她的家人,最后发现那个假猴子真的跑了,愤怒的陶文砸碎了一地的古董,不是因为小菊逃跑,只因为此时此刻他需要在一个酷似张萌的女人身上发泄! …… 厚厚的窗帘挡住了清晨的阳光,手机铃声把陶文从醉生梦死中叫醒,他扒开缠绕身上的手臂,摸索着拿起手机,被推醒的女人顺手打开灯,随即便是一阵大大的尖叫声。 陶文扭头望去,床头柜上一把小刀洞穿桌面,只留刀柄,中间有一块床单,床单上除了几朵小红花还有血淋淋四个大字:血债血偿! 陶文汗毛乍起,电话里是慌慌张张的声音:“狗剩去自首了,说是黄泽和张彪受你指使杀害的,连抛尸的司机都被抓起来了……” 狗剩是自己安插在锦云大酒店的钉子,按说不应该背叛自己啊,来不及思索的陶文慌慌张张穿衣服往外跑,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敢待了。 出门看见别墅的保镖没有任何异常,更加心惊胆战,悄悄摸进房门插把刀,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太他妈吓人了!他感觉脖子凉嗖嗖的,只想跑,跑回他老子的老巢才能安心。 …… 富贵茶楼一间茶室,陶湖闭着眼睛在沉思,旁边一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高挑女子,女子一身旗袍衬托着蛇一般的腰肢,端坐茶台洗茶。 陶湖,陶家掌门人,行三,人称陶三爷,陶家老大水性好,游泳淹死了,老二驾驶好,开车撞死了,留下一地眼珠子及顺利上位的他。 敲门声响起,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到茶桌旁,色眯眯瞅了旗袍女人一眼,道:“三爷好享受啊。” 陶湖睁开眼,女人开始沏茶,贴身旗袍衬托下,举止优雅、凹凸有致。 男子咕咚咽了口口水,心道:如此极品的女人偏偏是陶湖的钱袋子,不然说什么也要搞上床。 陶湖瞥了他一眼,道:“国兴啊,咱们风风雨雨二十多年,到头来不就图个享受吗,不然谁吃饱了撑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里去砍人?” “三爷说的是。” “大半辈子走过来不容易,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吗?” “三爷吃喝不愁,还有啥缺的?” “啥也不缺的前提是稳。国兴啊,这一个“稳”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小一辈太能折腾,得敲打敲打,不然哪天闹出大幺蛾子不还是咱们给擦屁股?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得让她们安静安静。” “三爷的意思我明白,可您也知道,张家老太爷是从京城回来的,随便动动嘴皮子,咱就吃不了兜着走。” “张睿轩?这些年你见他主过事?据我所知他是在京城得罪了人,回来避难的,不然你以为他天天躲在那个破别墅干什么?” “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啊,三爷,不是国兴驳您面子,咱这小胳膊小腿还真刚不过人家。” 城北扛把子冯国兴老神在在吸溜茶水,眼神时不时在玫瑰身上转悠,陶湖冷哼一声,掏出一块令牌放到茶桌上,正面是一个大大的“马”字。 省城大枭:三只眼马王爷的马家令! 冯国兴见状,瞬间收起吊儿郎当的神情,对陶湖他敢嘻嘻哈哈,对马王爷丝毫不敬的心思都不敢有。 陶湖轻吹茶汤,漫不经意道:“我给你个保证,只要张睿轩敢露头,马王爷也不惯着他,另外他那栋酒店我看你经营最合适。” “此话当真?”冯国兴的眼神瞬间火热起来。 陶湖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抹阴狠道:“要是有人想让你儿子不得好死你会怎么做?” “明白了三爷。” 江城要重新洗牌了,冯国兴仿佛闻到了血腥味,残忍的笑意透露着他内心的兴奋。 陶三爷低头饮茶,道:“玫瑰的茶道愈发娴熟了,就像熟透的水蜜桃,多汁且浓郁,不像青涩的苹果,看着诱人,实则上了岁数的人费牙。” 旗袍女妩媚一笑:“多谢三爷夸奖。” “国兴喜欢水蜜桃还是青苹果?” “三爷,我牙口也不好了。” “牙口不好也是件好事,不像一些愣头青吃不下的东西硬要吃,到最后会被活活撑死。” 冯国兴点头称是,脸上笑意越发浓郁,陶三爷端起茶道:“岁数大了,每天这个点得睡会儿,玫瑰代我送客,哦,对了,国兴啊,我准备了盒点心,八宝馅的,代我向你那个公安局长的堂哥问好。” 冯国兴起身告辞,玫瑰捧着一盒点心跟在身后,腰肢荡漾。 “有头没脑的愣头青!”陶三爷看他背影冷哼一声。 “愣头青才好控制啊。”屏风后走出一人,他山羊胡,佝偻背,一身民国长袍马褂,双眼透露着精明。 “也是,不然怎么会让他蹦跶到现在,一把好枪啊。” “这也是我提议先让他碰碰张家的原因,看看张家除了那个老不死的,还有什么底牌,最好能把那个高手引出来,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文小少爷卧室留下一把刀的人,不能不防啊。” “会不会是那个叫韩勇的保镖?他是跟着张睿轩从京城回来的。” “不好说,但有一点是确认的,张家拿一个傻子当借口,态度强势,摆明了是要重新洗牌了。” “哼!不知天高地厚,这些年咱叔侄俩摁死的人还少吗?不差他一个张睿轩……” 第9章 姜红药的选择 平静的江城热闹了几天,先是陶文夜场被砸、张家大小姐放出狠话,然后锦云大酒店就多了两具尸体,再然后言称受陶文指使的狗剩投案自首,连带着陶家一名司机都被请去喝茶,可谓峰回路转。 就在大家津津有味看戏的时候,又一则消息爆出:狗剩和陶家司机畏罪自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公安局犯人能同时畏罪自杀?明眼人都知道,这已经不是小一辈能做到的事了。 张萌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本以为是扳倒陶文的机会,谁知道铁证跟前还闹出幺蛾子,阿呆笑笑,道:“陶家根深蒂固这么多年,本就没指望两个小罗罗能钉死陶文。” “阿呆,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姜红药上下打量着他,“没看出来啊,你一个傻乎乎的保安还真有两把刷子。” 阿呆挠挠头,憨憨一笑。 从要对陶文下手,阿呆就让韩勇和小飞分别盯着陶文与陶湖,父子俩干了什么事、接触什么人,阿呆三人不说一清二楚,也大概了然于胸。 再加上陶文一个公子爷压根就把没张萌的小打小闹当回事,韩勇几乎没费力气就抓住了狗剩,起初狗剩嘴有点硬,阿呆热情的“晓之以理”,然后狗剩比哈巴狗还听话,一路把几人领到了陶家司机兼保镖的小窝。 狗剩死讯传来的时候,阿呆正在蹲在保安岗亭练字:心如铁! 此刻姜红药上下打量他,道:“肥了点、难看了点,不然姑奶奶非从萌萌手里把你抢过来。” “不用抢,只要姜哥一句话,小弟躺床上任你折腾。”阿呆傻笑一声,姜红药一贯彪悍,他称之为姜哥。 “美得你,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想爬姐的床,垫个板凳你都爬不上去,再年轻个十八岁姐说不定姐考虑一下。”姜红药揶揄道。 阿呆挠挠头,认真想了想,道:“年老、活好。” 正喝水的张萌一口气喷了出来,笑的肚子疼,姜红药眼珠子滴溜一转,凑到张萌跟前,问道:“活真的好?” 张萌面红耳赤,恼怒瞪她,“你啊,少说两句吧,都把我们家阿呆带坏了。” 就那小子一脸憨坏还用我带?你这话亏不亏心?姜红药张牙舞爪的向张萌扑去,瞅着她短衫下皙白的小腰以及若隐若现的内衣,阿呆害羞的低下头,道:“黑色的。” “我杀了个色胆包天的傻阿呆……” 办公室鸡飞狗跳。 …… 姜红药双手叉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小老虎一般,“说正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把我拖下水,接下来准备怎么干?” “怎么干?”三个字被阿呆回味一遍,又害羞一般傻乎乎的笑了,然后战火又燃烧起来,直到姜红药瘫到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了。 …… “想不想做江城第一任女扛把子?”阿呆点燃一根烟玩味道。 姜红药慵懒靠在沙发上,瞥了他一眼:“我们姜家主事一贯都是妇道人家,可没你们男人那么大的胃口。” 阿呆轻笑一声:“你如果连三线城市的几个混子都吃不下,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当你的姜家大小姐去吧。” “给我一颗定心丸。” “没有。” 姜红药起身便走,拉门的瞬间道:“萌萌,咱俩一块长大,帮你对付陶文我二话不说,也乐得跟你瞎折腾,因为这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要拔掉陶家重新洗牌,不能靠几句话,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能拉着姜家赌。 ” 说罢,转身离开。 走出酒店,再回头,隐隐间心口有些痛,这些年她与张萌保持闺蜜关系,但同时与陶武保持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尽管她不愿,但不行。 女人当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姜家家大业大人口也多,能在家族主事的是幸运儿,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起码有个完整的家庭,但一个萝卜一个坑,那些不能在家族主事的人怎么办?商界、政界、军界都有她们的身影,小三也好情妇也罢,女人为主的家族自小就被教育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为家族做贡献,但那些喜欢偷腥又有权势的男人背后往往是凶狠的母老虎:我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但能让狐狸精为破坏别人家庭后悔一辈子! 姜红药亲眼看到从小疼爱自己的姨妈被人泼硫酸毁容,惨叫中跳河自尽,那一年她八岁。 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她从小就知道! “萌萌啊,我即便想帮你也得有帮的价值啊……” …… 房间里,张萌幽幽叹了口气,看向阿呆欲言又止,阿呆傻傻一笑,“盟友被我赶走了不生气?” “走就走吧,省的让她趟这趟浑水,我心里也不安。”张萌道。 “没有脑袋发晕的盟友才是好盟友。”阿呆走到窗前,看着姜红药的背影。 “你真的要拉她下水?红药说的对,之前小打小闹无所谓,但现在摆明了要跟陶家撕破脸,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仗义?” “不仗义?这小妞精着呢,我敢打包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陶家上门,坐山观虎斗。” “你是说她在待价而沽?” “三足鼎立的平衡即将打破,为自己多争取一些筹码人之常情。这时候可没人头脑发热到把所有的赌注压下去。” “那你还问她?” “只是给她一颗定心丸,即便没有了陶家,张家也不会染指黑道生意,咱们已经把筹码放到桌子上了,剩下的就看她的选择了。” “你呀,花花肠子还真多,我最好的一个朋友让你几句话剥没了。”张萌有些惆怅。 “不见得,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她要是为了你们的感情放弃家族的利益反倒不值得你结交了,说到底,人是一种等值交换的动物,她见识到了你的能量你们的关系才能彻底稳固,所以接下来要狠狠的把陶家驱逐出局!” 阿呆负手而立,身姿挺拔! 张萌看向他,眼里有一抹痴意:尽管我不喜刀光剑影,但为了你,我愿意…… 而在她犯花痴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萌萌,疯狗兴要闹事,小心。 第10章 一触即发 冯国兴,外号疯狗兴,仗着公安局长的堂哥冯国权撑腰挤身于江城五大混子之一,在这个混社会越来越文明的时代,也就只有他喜欢拉着小弟街头砍人,江城有名的疯狗! 此刻他召集了百十个小弟风风火火杀向锦云大酒店,而此时的酒店除了韩勇就是几个看门的保安,小飞等人已经被姜红药带走了。 冯国兴不加掩饰的行动很快传遍江城,幸灾乐祸的有之、面色凝重的有之、每一次大哥上位都伴随着血腥,这已经是铁的规矩了,优胜劣汰赤裸裸的丛林法则。 此刻,江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盯着锦云大酒店,想上位的张家大小姐是龙是虫在此一役! “阿呆,怎么办?报警吗?”站在酒店大门口,张萌神色镇定,她身后只有韩勇和几名保安。 “这是地下势力的斗争,报警的话让人笑掉大牙,扛过去了你是江城第一位大姐大:萌姐!嗯、这名听着霸气。”阿呆嘻哈道,别人不知道,距离最近的他能察觉到她的紧张与不安。 “扛不过去呢?”她反问。 “跳楼自杀。”阿呆看向她,笑道:“怕吗?” 像是有种魔力,看到他的笑容,张萌瞬间不紧张了,捏着他的手,“有你、不怕。” 沉默片刻,阿呆缓缓道:“好,那你就上位吧。” 他本不想让她走这样一条路,但女孩的深情让他不能无视,一开始砸陶文的场子他只是想让她有些锋芒,想到了会有些麻烦,但无伤大雅,直到她看到可怜的小菊,愤怒之下说出要让陶文不得好死那句话,他知道双方已经不死不休。 既然你愿意为我不顾一切,我便带你看尽世间繁华! 阿呆望着路口一辆辆呼啸而至的小轿车、一个个杀气腾腾的小砍刀,突然肆无忌惮大笑起来,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他豪气干云,仰头道:“二十五年了,我本浑浑噩噩,奈何造化弄人,既如此,今后,我的人生由我主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阿呆……”张萌见他痴狂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酸涌上心头。 “大小姐,你不是问我今后怎么活吗?我要无拘无束的活,这世界再没人能给我套上枷锁,终归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放手一搏就是,想做什么你尽管做,天塌下来我帮你顶着。” “阿呆、不论你是佛是魔我愿意静静的看着你、伴着你,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变成孤零零的傻子了。”张萌幸福的笑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流转。 阿呆望她,感动莫名,柔声道:“不哭,今天是你上位的日子,别让人看了笑话,以为被吓哭了。”张萌瞬间破涕为笑。 韩勇、老宋等人看着阿呆有些吃惊,后者之前散发着冲天的气势绝对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 这……是酒店人尽皆知的傻子? 阿呆回头看向几人,抽出几支烟扔了过去,“待会打起来你们不要出去,勇哥你带着大家守住门口,有溜进来的漏网之鱼拿铁棍抡就行。” 酒店是两米高的电动推拉门,长度也不过七八米,门外的人想翻进来不容易,门内的人站在边上抡几棍子轻而易举。 “要不、我跟你一块出去?”韩勇看向门外正在聚集的小砍刀迟疑道。 “不用,你照顾好大小姐就行,顺带着看看戏。”阿呆坏笑道。 看戏?一对百看着你被活活砍死吗?韩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瞅着阿呆脚边不断蠕动的麻袋不寒而栗。 冯国兴下车,带着小弟们向酒店走去,远远看去人头攒动,夕阳衬托下,开山刀反射着阵阵白光,摄人心弦! 他很满意自己的出场方式,因为喜欢古惑仔里陈浩南带几百个小弟走上街头的场面,混社会要的就是这种威风劲,天天西装革履、说话温声细语的也叫大哥?回家绣花去吧,丢不起这个人。他同样梳个大背头,发胶抹的锃亮,迈着八字步,自认这样的气势才配的上黑道大哥的地位! 冯国兴看着门口寥寥几人,轻蔑道:“张家大小姐,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面对着黑压压上百号人带来的压迫感,别说看门保安就是韩勇都阵阵心悸,张萌扭头看向身边不动如山的男子,轻笑一声,不退反进,款款几步走向冯国兴,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冯老板来我这小店有何贵干?” 简简单单几步路一句话,镇定自若,仿若没有看到成群的小砍刀以及夺目的刀锋, 冯国兴显然没料到她能如此举重若轻,不禁赞道:“张家大小姐果然有几分胆气,难怪敢给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放话,但女人嘛就该在家绣花,要坏规矩也得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冯老板,请问我坏的是哪一条规矩?没记错的话我不但没得罪过你,还没少帮扶过你的小商品批发市场,你如此兴师动众,是来报恩的吗?” 张萌这句话说的极对,我从没有宣布要和谁争地盘,也不知道你们不成文的规矩,你如此冒失委实忘恩负义。 冯国兴闻言一滞,冷哼道:“论嘴皮子我说不过你,今天来给你两条路,一、摆桌酒,给道上的叔叔伯伯及陶三爷赔个不是,老老实实当陶家儿媳妇。二、我砸了你的酒楼,亲自把你送到陶家。你自己选吧。” “哦,原来是为了陶家而来,陶文和我的恩怨跟你有什么关系?哪碍着你的事了?” “就是看不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蹲在我们这帮老家伙头上拉屎,江城可不是你张家一个人的江城。” “对,江城不是谁一家独大,你也代表不了任何人,冯老板,你现在退回去我既往不咎,不然做小辈的可保不住你的颜面了。” “哈哈哈哈……看来陶三爷说的对,现在的年轻人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不然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放心,把你交到陶家之前我会好好给你上上课,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冯国兴恶狠狠的说道。 眼看废话没用,张萌也懒得多说,转身退回酒店,阿呆见状手提麻袋,口叼烟卷走了出去,两人交错间,张萌道:“小心些,没把握的话别硬扛,我找爷爷解决。” “妈来逼的、是得给那些老不死的定定规矩了,眼里芝麻大的天儿愣能说出日地的话,扯的蛋疼。”阿呆吐口烟圈,惆怅道。张萌瞬间捂住嘴角:阿呆,你是来搞笑的吗? 阿呆走出门口,瞅着黑压压人群,大喝一声:“进此门者,死!” 第11章 蛇战群雄 夕阳下,一个臃肿的肥保安懒洋洋斜靠在大门边石柱上,并不宽大的衣服勒在身上像个球,对面是百十号杀气腾腾的小砍刀,场面怎么看都有些滑稽,特别是那句进“此门者死”的豪言壮语一出,别说冯国兴就是看热闹的人群瞬间笑抽了:这货绝对是个傻子! “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张大小姐要保的阿呆吧?” “肯定是他,就冲这傻劲别无分号啊。” “祈祷疯狗兴千万别砍死他啊,这货能给人间带来欢乐。” …… 听着周围哈哈大笑的调侃,原本紧绷脸酷酷的小砍刀们瞬间捂住嘴角,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出了猪肝色。 “喂、你丫会不会说话?你才是欢乐、你们全家都是欢乐。”阿呆丢掉烟头,双手叉腰对人群喊道。只是急迫间动作有些大,咯吱窝衣服“呲”的一声扯破了,见此情景的小砍刀实在憋不住了,噗呲笑出声来,这玩意可是会传染的,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消片刻,众人笑作一团,有的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见此情景的孙国兴喊道:“别笑、别笑……都他妈别笑、老子是来砍人的……” 他话音一出,搭配前仰后合的小砍刀,简直就是神助攻,大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丫砍个屁的人,是组团来说相声的吧。” 这下就算想使劲憋回去的小砍刀也憋不住了,笑的东倒西歪,乱成一片。 冯国兴看着失控的场面,仰天长叹:“妈来逼的,老子砍了二十多年人,今天是砍出笑话了。” 阿呆挠挠头,瞅向乱作一团的人群,同样仰天长叹:“老子的一世英名啊……” 你英明个屁,吃瓜群众瞅他惆怅的模样肝直颤悠,这货真的能给人间带来欢乐。 门内的韩勇喃喃自语:“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夫当关?” 老宋挠挠头,“当不当关不知道,反正一夫是有了。” 张萌蹲在地上,使劲捂着肚子:阿呆,你个活宝…… 冯国兴看着局面,直蛋疼,决定快刀斩乱麻,大手一挥道:“都别笑了,给我砍死他!” 随着他的话语,身后的小砍刀们带着稀奇古怪的表情蜂蛹向阿呆奔去,一边走一边带着喘不过气来的吭哧声,画面喜感无比。 这玩意儿,是组团奔向胜利啊。 “等一下。”阿呆瞅着乱糟糟的人群,大喝一声。 “你还要干嘛?” “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一个丢不丢人?” “你想怎么办?” “我也要找帮手。” “呦呵,长脑子了,行啊,你摇人,我等着。” 孙国兴本身就喜欢热血街头的场面,听阿呆的话语,一时间兴趣十足,也不在乎他能喊多少人过来。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阿呆边念着咒语,弯腰掂起脚边麻袋道:“我的帮手来了,开始吧。” 冯国兴看他装神弄鬼,秀逗无比,哈哈笑道:“兄弟们,别砍死他,老子待会要好好找点乐子,给我上!” 与此同时,阿呆也大喝一声:“天女散花!”胳膊划着弧线向小砍刀甩去,麻袋里被甩出的居然是密密麻麻的蛇! 他生活在与蛇蚁共存的半山腰,平日溜进房间的蛇没少扔进麻袋,此时派上了用场,小砍刀往常打架斗殴丝毫不怵,但此时面对从天而降的蛇突生恐惧、一时间方寸大乱,这玩意可不是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是趴你身上放毒的货。 几天没进食的蛇宝宝也真是饿极了,加上小砍刀们慌乱抖动,本能的张嘴就咬,甩都甩不掉。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即便有不怕的,但大家都慌了,靠几个人哪能压制的住? 阿呆笑眯眯提着还有小半袋蛇的麻袋向小砍刀走去,看谁身上没有的随手给人脖子上挂一条,嘴里吆喝着:“眼镜蛇、过山峰、五步蛇大处理了,一分钟进心脏童叟无欺,咬胳膊砍胳膊、咬腿砍腿了、咬着脑袋瓜子就对不起了……疯狂大甩卖了……” 这货走到哪人群散到哪,本就混乱的小砍刀被他搅乱成一锅粥,见此情景的冯国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大喝道:“不要跑、怕个毛啊,这些蛇没有毒,给我砍死他……” 边说着,身先士卒向阿呆砍去,他这句话多少有些作用,有些懂蛇的倒也无惧,提着刀跟上,还有些胆大的见状也向阿呆冲去,不一会集结了二十多号人。 面对呼啸而来的寒光,阿呆东奔西走专门往惊恐的小砍刀群里扎,几次险之又险的避开,然后他身后的小砍刀悲哀了,被自己人砍的落花流水。 “张老五,你砍老子干什么?” “孙二狗、你丫长眼没有?” “小王八、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大毛、我操你二大爷。” …… 好不容易集结的二十多号人一番操作猛如虎,如砍菜切瓜般把自己人砍了个遍儿。 紧接着有人开始脑袋发晕,躺地上吐白沫,这是毒性上头了,之前壮起胆的小砍刀瞬间觉得血压有点高:不行、大哥我得赶紧去医院,砍这小子的大业还是你们来吧,逮住他帮我多砍两刀…… 会开车的抢钥匙就跑,不会开的使劲扒拉着车轱辘,到最后追着阿呆疯砍的除了冯国兴就是他的两个铁杆跟班,前者此时血压也有点高,不是被蛇咬的,是活生生被气的! 完了!积攒多年的威望恐怕要付之东流了,百十号齐刷刷的小砍刀被一个傻保安祸害成这样,自己妥妥成江城最大的笑柄了! 他此时除了要吐血就是对阿呆刻骨铭心的恨意,今天一定要把这个傻子千刀万剐! 酒店门前鸡飞狗跳,有撒丫子往医院跑的、有真剁自己手指头剜肉的、有躺在地上抽抽的、还有被自己人砍伤的喝骂声…… 吃瓜群众眼睛都呆了:这货真的……以一抵百?只是这事干的缺德啊…… 但,不可否认一点:阿呆一战成名了! 第12章 栽了 冯国兴的两个铁杆小弟分别叫王强和王胜,亲兄弟俩,从小喜欢打架斗殴,后被一个老拳师看中教了三年。 这哥俩最大的毛病是好色,对那位风韵犹存的师娘垂涎到了极致,趁老拳师下山把师娘抡死了,然后跑下山成了冯国兴头号打手,后者这些年能成为北区大混子两人功不可没,起码是江城有数的高手之一。 都说什么样老大带什么样小弟,这话一点都不假,这是两条咬起人比冯国兴还疯的疯狗!同时也是让江城不少夜总会姑娘咬牙切齿到瑟瑟发抖的人物,两人好色到变态的地步! 王强喜欢把人脱光了绑起来,先用鞭子抽,然后再慢慢舔舐带血的鞭痕,如果女孩叫的不够惨他还会洒点盐。 王胜则喜欢整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助兴,他珍藏了一个带豁口的啤酒瓶,每到最后便是压轴大戏,变态程度连酒店服务生都深恶痛绝,房间里整夜的惨叫总会让人毛骨悚然! 但有什么用?这种事连老板都不敢管,更别说生活在底层的他们,最多也只能感叹:出来卖也不容易! 这社会谁容易?下水的也是人,虽然爱慕虚荣的多,但碰到两头畜生能怎么办?只能怨自己倒霉,还能后悔禁不住诱惑下水不成?最多诅咒他俩不得好死! 江城几大娱乐场所的姑娘们被这哥俩祸害的不少,几大混子虽然恼火,但面对逮谁咬谁的疯狗兴着实不愿大动干戈,混社会的大佬也没谁会为了几个出来卖的姑娘强出头,除非他脑袋被驴踢了,这就是现实! 兄弟俩这几年虽如鱼得水,但也不敢离开冯国兴,坏事做绝,真要是敢走只怕第二天就没命了,而且会死的很惨。 武功再高,也怕群殴。 对于两人的恶名阿呆是听过的,他自认不是救世主,也懒得多管,但此时面对两个狼崽子疯狂的追杀,觉得有必要帮江城除去两大害了。 追逐中兄弟俩把阿呆堵到角落,气喘吁吁的王强狞笑道:“我不会让你死,我要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拧断,你不是喜欢玩蛇吗?有一道菜叫泥鳅钻豆腐知不知道?” 这是一道家喻户晓的菜:把泥鳅和豆腐放进冷水锅里,然后点火,随着水温增高,无处躲藏的泥鳅会钻进豆腐里被活活煮死。 王强的意思很明白,蛇就是泥鳅、阿呆就是那块豆腐! 不寒而栗! 此时别说阿呆,就是看热闹的人群都觉得这两头疯狗崽子丧心病狂! “咱们不玩这个游戏好不好?”阿呆谄笑道。 “晚了。”兄弟俩狞笑着向他扑去,阿呆见状赶忙弯腰闪躲,脑袋一不小心撞到了王胜的腰窝,王胜一个趔趄脚下不稳刚好踩到了一把刀柄,刀尖顿时立了起来,好巧不巧的是猛扑过来的王强抬腿一踢,随后便是一声惨叫,整把刀贯穿了他的小腿。 随着王强撕心裂肺的叫声,阿呆有点蒙,无辜道:“你扎他腿干啥?” 回过神的王胜看到阿呆身后王强的惨状怒火中烧,抬腿向阿呆追去,阿呆见状脚下一闪,而在他刚才的落脚点居然有个香蕉皮,猛冲的王胜一不留神踩了上去,随即“哎呦”一声重心不稳向前冲了两步,然后一脚踩在蹲坐在地的王强另一条腿膝盖上,要知道他可是练过武的,下盘很重,随着一声嘎嘣脆及王强再次的惨叫,他另一条腿也不甘示弱的断了。 阿呆挠挠头,不解的问道:“咱俩不是一伙的吧?” 王胜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他气火攻心也顾不得自己大哥了,捡起地上一把砍刀疾冲两步猛然向阿呆砍去, 而怒气冲冲的冯国兴也跑到阿呆身后,借助冲力双手举刀高高跳起猛然下砍,“小兔崽子,拿命来!” “救命啊……杀人啦……”千钧一发之际,阿呆险之又险的一个滚葫芦避了出去,可没了中间人,猛然碰面的冯国兴和王胜同时大骇,前者高高跃起刀已经竖劈下去了,想收都收不回来,后者疾冲的同时同样双手握刀横砍出去,这要是砍实了可就是腰斩了。 双方都借着冲力谁也躲不掉,但王胜毕竟练过武,匆忙间身体斜移了些,横砍的双手向上举去,他想挡住冯国兴的刀,但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刚举到脖颈,只觉得左臂一轻,血流如注,一条膀子直接被砍飞了! 而冲力十足的冯国兴同样撞在他上举的刀口上,索幸不是脖子,但胸口已是血红一片! 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两人撞在一起滚葫芦一样在地上转了几圈。 阿呆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道:“好险哪,你俩咋互相砍起来了?你们到底跟谁一伙的?” 刚坐起来的冯国兴听闻此话直接一口老血吐了出来,随即眼前一黑,被气晕了过去。 此时看着被废掉的王家两兄弟及晕过去的老大,小砍刀们也开始挠头了,这可咋整?是接着砍还是等老大醒了再说? 有些心思敏捷的站起身就走,两头狼崽子完了,北区没有了震慑力,老大栽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时候赶紧回他老巢,有啥值钱的拿完跑路才是正经事。 义气?这玩意儿能当饭吃?老大威风的时候自己也没少得罪人,这时候不跑等着被人砍死啊? 后知后觉的小砍刀们慢慢反应过来也发疯一般往冯国兴老巢跑去。 眼见形势稳定的张萌跑到阿呆身边,此时他掏出一瓶药水往麻袋里喷了喷,随手扔到一边。 “阿呆,你在干嘛?” “喷了点诱蛇药水,那些蛇待会就会跑回麻袋。” “也是啊、省的扰民,阿呆你做的对。” 阿呆嘿嘿一笑,道:“大小姐你思想觉悟真高,我只是单纯的想收回来。” “收回来干嘛?放生吗?” “不是,以后谁要敢不听江城萌姐的话,我就往谁家扔两条。” 阿呆羞涩的说道,张萌瞬间一阵恶寒。 第13章 出警 随着呼啸的警笛声,姗姗来迟的警察同志到达战场,百十号群殴事件居然只来了两辆车,给人的感觉只是处理一件极简单的交通事故。 下车的还是那位曹刚曹警官,他看了眼完好无损的锦云大酒店,又瞅了瞅躺在地上的三条疯狗,眉头皱了起来,这好像跟想象中不一样啊…… 张萌站在一边理都没理他,阿呆正蹲在地上扎口袋,曹警官清了清嗓子道:“接群众举报,锦云酒店发生大规模械斗,我们来了解一下。” “大规模械斗?没有啊。”张萌无所谓道。 “可是这地上……” “他们自己闲着没事干,在我酒店门口打架玩呢。” “张小姐,请注意你的语气,你有义务配合我们接受调查。” “接受你们调查?既然是大规模械斗就来你们这几个人?查什么?查我的酒店是怎么样被砸的稀巴烂?” 曹刚一时间有些语塞,随即想到出发前局长对自己殷切鼓励及暗示,语气强硬道:“怎么办案是我们的事,不劳张小姐操心,你只要告诉我现场是怎么回事就好。” 张萌冷哼一声正要开口,扎完口袋的阿呆站起身拍拍手,嘻哈道:“哎呦,曹警官来了,上次陶少闲着没事干砸自己场子的事你抓他没有?” “我说了陶少当时不在场。” “那他在哪?” “他在……无可奉告,今天来调查你们的事,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阿呆突然脸色煞寒,上前一步森然道:“我知道他当时在哪,你想知道吗?” 曹刚只觉得一股摄人的凶气扑面而来,不觉间后退几步,下意识道:“你、你……不要过来,我是警察。” “警察?哈哈哈哈……他当时在强奸少女,我有人证物证你敢办他吗?”阿呆放肆大笑,眼里说不出的轻蔑,随后缓步上前,气势凌厉,“你还知道自己是警察,还他妈知道自己端的是什么饭?还敢助纣为虐?” 曹刚被他的气势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强装镇定道:“你不要信口开河,我告你诽谤罪。” “诽谤?”阿呆一声冷笑,道:“敢得罪张家不敢得罪陶家,还真他妈的欺善怕恶呀。” 张萌看他一脸愤慨,走过来安慰道:“阿呆,算了,跟一个小虾米计较什么,开心点。” “哼!蛀虫!” “你知道他是蛀虫还生气?开心点嘛。” 张萌柔软的小手捏住他,一副小女儿神态的模样,阿呆瞬间心情好了些,吐口气道:“我找点乐子消消气。” “嗯?”张萌不知所云,随后看向曹刚,哭笑不得的点头。 阿呆又变回憨厚的模样,转向曹刚,“我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要听?” “你说吧,事情复杂吗?”曹刚拿出笔准备要记录。 “不复杂……”阿呆指着躺地三个人,嘴里念着顺口溜道:“他砍他、他砍他、他不想砍他被他砍了他、他想砍他反被不想砍他的他砍了他。” 曹刚的笔顿时停在半空,傻眼一般瞅着阿呆,想了半天愣不知道该写啥,道:“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这里边没我们什么事啊。” 阿呆双手一摊,无辜道,悠悠醒来的冯国兴听闻此话,一口气没上来又被气晕了过去,张萌不禁莞尔,禁不住给他个白眼,周围吃瓜群众捧腹大笑,这货哪是傻子,分明是个活宝嘛。 “我说的没错吧,这货真的能给人间带来欢乐。” “是啊是啊、这种极品活宝不多见。” 随后也不知谁起了个头,起哄的人群齐刷刷的喊着: “欢乐哥。” “欢乐哥。” …… 阿呆顿时傻眼了,气急败坏道:“你才是欢乐哥、你们全家都是欢乐哥……” 站在门内的韩勇目瞪口呆:“我日啊……名头就这么打响了?” “天赋异禀啊……”老宋捂脸。 张萌毫无大小姐的风范,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阿呆,你要笑死我吗?” 曹刚被气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阿呆厉声喝道:“我告诉你别胡搅蛮缠,愚弄警察就是袭警,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哪敢呢警官,我是在配合你们工作,要不你问问那帮欢乐哥们。”阿呆随手指道。 其实不用曹刚问,两人说话的功夫,其余警察已经了解完情况,然后大家开始大眼瞪小眼:王强两条腿都是王胜搞断的,然后冯国兴就砍了王胜一条胳膊,再然后王胜反击中给了冯国兴一刀,就这么个事,阿呆从始至终就没动过手,当然放了几条蛇,但百十号人要砍他,人家这属于正当防卫啊。 用他一句话说:这里面还真就没人家什么事。 曹刚开始挠头了,就这么回去可没法给自己那位局长冯国权交代啊,来时自己可打过包票要把张萌带回去的,现在张萌根本就没涉案,咋带? 可不回咋整?众目睽睽你还能强行把人带走不成? 最后一思量还是先把这边情况汇报给冯国权再说吧,毕竟是你弟弟办事无能在先,招呼着其他警察就要走,阿呆见状大声喊道:“曹警官干啥去?互砍的仨人还在这躺着呢,你不是来查吗?赶紧带回去查啊。” 曹刚恼怒瞪他,带回去就得给这件事情定性,街头围殴致人重伤这罪名可不小,他可不想引火烧身,但阿呆却堵住他的去路,笑眯眯道:“曹警官,我们都是三好市民,警民一家亲绝对会作证的,这几个人能把牢底坐穿吧?” 曹刚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张口道:“具体怎么定罪上面自然会走司法程序,不劳费心了。” “哦,也是……”阿呆挠挠头,道:“刚签字的笔录呢,不是一式三份有我们一份吗?拿来吧。” “你要这个干什么?” “印个几万份发着玩呗。” 发着玩?这可是冯国兴砍人的笔录,要是被你发出去想不定罪都难。 “真的要把事情做绝?”曹刚小声道。 “我们在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阿呆边说着将笔录抽走一份,众目睽睽之下,曹刚想抢回来都不行,后背一阵发凉:完了,这小子把冯国兴的生死捏在自己手里了。 第14章 鳄鱼的眼泪 曹刚走了,极为憋屈,顺带着把三条疯狗也拉走了,阿呆吹了吹手上的笔录,嘿嘿一笑,向酒店走去。 韩勇竖起一个大拇指,谁能想到带百十号小弟来闹事都城北大混子疯狗兴,会被一个傻子闹得灰头土脸?不大的江城很快传开了,有人说是阿呆运气好,有人沉默不语,在思索着谜一样的保安以及今后与张家的关系。 “那条疯狗变成了废狗了,被几条蛇闹得彻底栽了,不堪大用啊。” 茶室中,陶三爷面目阴沉,玫瑰缓缓沏茶,贴身旗袍曲线玲珑,她仿若一年四季旗袍不离身,对面的山羊胡沉吟道:“他栽的太蹊跷了,一个破保安几条蛇真能让疯狗兴束手无策?我是不信的。” “谢叔的意思这个傻保安就是那个高手?” “即便再傻的人面对上百人也会有惧意,一个人拎了一袋蛇就敢走出酒店大门?他即便不是那个高手也肯定与之有关,我们不防用他做切入口,好引蛇出洞。” “怎么引?” “男人嘛、无非就是钱财色三样,要是这三样都不沾他就不是男人了,你说对吧玫瑰?”谢叔抬眼看向旗袍女,意有所指。 “谢叔抬爱了。”旗袍女不咸不淡道。 “好,先把那个傻子请过来,让咱们看看有多傻。”陶三爷放下茶杯,重重道。 …… 阿呆前脚刚走进张萌办公室,姜红药后脚便到了,没有丝毫尴尬,大大咧咧道:“阿呆,可以啊,蛇战群雄,你的大名一夜爆红了。” “姜哥说笑了,我以为我傻,那帮人更傻,江城混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啥蛇有毒啥蛇没毒,笨死得了。”阿呆摇头笑道。 他怎么可能真用剧毒无比的蛇,挑的只是些毒性稍浅的,最多吐两口白沫或者麻一会而已。 “不管怎么说,你一战成名,以后在江城也算排上号的人物了。”姜红药顺手将一沓资料扔在桌上,道:“喏、奖励你的,我费了好大功夫搞到的。” 说完便与张萌打趣去了,阿呆随手翻翻扔向一边,留意他动静的姜红药眉头一挑,“怎么?不满意?” 阿呆笑而不语。 张萌见状拿起来,随即欣喜道:“厉害啊,陶湖的老底被你摸透了,不过他也够损的,自己不动手老撺掇别人。” “哼!此人向来阴险毒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就像这次他让疯狗兴冲锋陷阵,自己躲在后面看戏,成了,张家他一个人吃不下,反正也得匀些利益出去,就给疯狗兴开了张空头支票,不成也没什么损失,就当给张家多竖了一个敌人,何乐而不为。”姜红药不屑道。 阿呆轻笑一声,也不言语,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轻缀起来。 姜红药见状恶狠狠拍着桌子,“傻阿呆,你这是什么态度?倒是说句话啊。” “姜哥有没有兴趣一块做点小买卖?” “没兴趣,我们姜家自己的买卖都做不过来,哪有精力参与其它?” 阿呆闻言,“哦”了一声便不再多语。 姜红药看向张萌,后者正好也向她看来,眼中似笑非笑,顿时有些心虚道:“萌萌,我可是在帮你们。” “红药,咱们一起长大的,实话说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但阿呆说过一句话:能困住两人友谊的是绝对的利益!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所以要拉你入伙,同理,你若也珍惜咱们的友谊就不能左右逢源了。” 姜红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今天来本就抱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原以为送上陶湖的资料就够了,哪知一向恬然的张萌会把话挑明。 阿呆说要合伙做生意她懂,这是形成同盟关系,但对方只是扛过了第一关,在胜负没有定下来之前,她不想过早许诺什么。 阿呆点燃一根烟,缓缓道:“三家鼎立的平衡即将打破,剩下的两家很难共存,这既需要绝对的信任,也需要一个双方能接受的平衡点,如果事情真明朗化了就意味着风险承担不同,除了利益分配不均还有双方心里的隔阂,这种关系必然不能稳固。” 见姜红药脸上阴晴不定,阿呆继续道:“这便是之前我不肯给你承诺的原因,实话说你们姜家的底细我多少了解些,顶天了也就是能把关系通到省里,但这并不是你们家族能长存的倚仗,省里那位已经退了,余威还能震几年?你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些年不断往军、商、政渗透,但女子不能外嫁这个规矩像个枷锁一样捆在你们身上,除了去给人家当情妇当小三之外无路可走,连联姻都做不到,但情妇小三又有多大的话语权?” “够了!” 姜红药起身怒瞪阿呆,这是姜家的伤疤,她不愿被人无情揭开。 “连听都不愿意听,你又拿什么去救姜家?”阿呆针锋相对。 “难道凭你吗?凭你几句话我就得赌上姜家?你真以为能稳操胜券?张家一向不接触地下圈子,老太爷闭门不出,张叔在京城处境艰难,就凭你和萌萌两个人就妄图重新洗牌?别忘了,陶湖可是执掌马家令的人,地下圈子不是谁拳头硬谁能上位的,而是需要省城马王爷点头的。” 姜红药气急之下把自己的顾虑全说出来,话到最后眼含泪花。 张萌见状心头一软,拉起她的手,“好了,我也不知道你处境艰难,不说这个了,我不该逼你,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 “萌萌,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 “好了、好了,不说了,阿呆,以后说话别没轻没重的。” 看着姜红药梨花带雨,张萌白了他一眼,责怪道。 阿呆慢悠悠点燃一根烟,长长的烟柱将手中的火柴吹灭,冷笑道:“看在大小姐的份上,送你一句话:指望这点小家子气的伎俩救不了姜家。” “你说什么?”气急的姜红药转头瞪他。 “鳄鱼的眼泪不值钱。”阿呆吐着眼圈,转身离去。 第15章 游戏红尘 阿呆走出酒店大楼,些许的清风让他有些心旷神怡,随即自嘲一笑:最后骂姜红药那一句是不是狠了点? 对于首鼠两端的盟友他向来反感,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划清界限,女人当家的确不容易,但这世道谁容易? 思索间,一个人迟疑着向他跑来,低头道:“阿呆哥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欺负你。” 李凯心情复杂看着曾经被愚弄的傻子,那天跑了之后他就害怕,本以为阿呆会被打死,结果黄泽和张彪死了,大小姐公开护着她,据说迷醉酒吧被砸就是大小姐在帮他出气,最后连狗剩也死了,他害怕极了。 扎根江城,他想跑又舍不下家人,大小姐是他够不着的人,怎么办?直到今天看到阿呆蛇战群雄他猛然醒悟过来,被欺负的不敢还手的保安根本就不是傻子! 傻的是自己啊! 生活在底层,刘凯本就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之后仔细盘算一遍与阿呆交往过程,发现自己不但出力不多,于心不忍时还曾当面拦过,这貌似是一条生路啊,于是见到独处的阿呆,他赶忙跑过来想要颗定心丸。 阿呆冲他笑笑,一如既往的傻,道:“凯子,别拘束,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除非我不想活了,李凯使劲挤着僵硬的脸,道:“感谢阿呆哥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一定重新做人。” “没那么严重,去忙吧。” 李凯顿时长出一口气,连忙道:“谢谢阿呆哥、谢谢阿呆哥……”,边说着向远处走去。 阿呆看着他的背影,童心未泯,高喊道:“以后想踢我随便踢。” 李凯一个趔趄,差点闪了老腰,阿呆捧腹大笑。 “给无趣的生活加点料。”他嬉笑着向保安岗亭走去,心道若不是刘凯刚好遇见大小姐,只怕此刻自己已不在江城。 随着一阵喜刷刷的手机铃声,阿呆瞅着陌生号码玩味一笑,电话是冯国权打来的,双方寒暄几句达成共识便挂断。 阿呆抬头看向万家灯火,说不清道不明的孤单感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同伴,想起了那位抚养自己长大的奶奶,再没心没肺的人终究也是有感情的啊……他一声长叹! 与此同时,冯国兴从江城第一人民医院走了出来,按说他伤势虽然不重,但住个十来天也是有必要的,此时却顾不上了,得到堂哥点头后火速赶往自己的老巢,王强兄弟俩被他扔在医院,连一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哥俩心知肚明被抛弃了,除了愤怒别无他法。 昨天称兄道弟共谋霸业今天大难临头各自飞,混社会就是这么赤裸裸的现实! 冯国兴走后不久,这哥俩也被人接走了,直到第二天,清洁工在一条臭水沟发现了两人,现场惨不忍睹,除了两具尸体还有一堆盐袋子以及满是锋利豁口的啤酒瓶。 头天晚上江城百十号小姐临时请假,据后来知情人无意说这哥俩惨叫了一夜!地下圈子敢当面仗义执言的没几个,但痛打落水狗绝不在少数。 不过也正应了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 冯国兴从出院到再住院只花了两个小时,倒不是旧伤复发,是被气的,回到那栋市值两千万的小庄园,发现除了地皮和主体基本上没剩啥了。 这事一开始只是曾经的小弟们想薅点羊毛跑路,但大家看着从庄园络绎不绝扛着保险箱、金丝楠木、象牙观音等珍贵物件往外运时,顿时觉得这里的东西好像与我有缘,于是越来越多有缘人参与其中。 冯国兴身价并不高,这所庄园是他从银行贷款买下来的,每个月要还几十万,这在往常不值一提,可现在变成光杆司令,拿什么去收保护费?去收贷出去的款子?没有进项拿什么还银行贷款? 更关键的是,他所有的资料在密码箱,里边不但有这些年各种借据还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说陶三爷是如何上位的。 冯国兴表面疯,但混社会的没有几个是真傻! …… 阿呆走进保安岗亭,老宋正在擦桌子,不得不说他虽然认命,但该干的工作还是认真对待,阿呆觉得这叫豁达,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一辈子就那么几天,干嘛非得头破血流的去争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认清现实了反而能沉下心来。 “老宋,你准备下班吧,晚上我来。” “阿呆,你一战成名,现在可是大小姐的香饽饽,咋滴,当保安上瘾了?” “是啊,这个位置最好,上下班的小姐姐们浪来浪去看着带劲。”阿呆嘿嘿一笑,一副猥琐的模样。 “装什么大尾巴狼,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丫就是个游戏红尘的高人,怪不得每次喊你去红玫瑰都不去呢。”老宋笑道,半点没有阿呆成名带来的拘束感,这就是无欲无求的好处。 阿呆丢给他一根烟,挠挠头,“我不是跟你去过吗?被人赶出来就不好意思再去了。” “好意思说?谁丫嫖娼的时候先整一碗超辣麻辣烫?你丫嫌不辣还找店老板要了一把朝天椒,结果把那妞辣的三天没接客,人家没拿刀砍死你就不错了,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丫就是故意的。” 老宋愤愤不已,阿呆害羞的低下头,人畜无害,随后想了一下道:“我只是摸了一下手,她自己痒痒要洗澡的。”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嫖客坏得很……” 阿呆捧腹大笑,老宋也不禁乐得直颤悠,就在两人插科打诨之际,一辆奔驰商务停在门口,玫瑰走下车,递上一份请柬道:“阿呆先生好,小女子玫瑰,我家三爷略备薄酒,不知先生三日后可否赏光赴宴?” 阿呆心里一动,顿时眼冒春光,双手接过请帖,然后……顺手扔在了地上,他抚摸着人家柔若无骨的小手,道:“你今晚有事吗?”边说着嘴角的哈喇子开始往下滴了。 玫瑰抽着抽不出来的手,好笑道:“没事啊。” “那就别三天后了,今晚速战速决!” 他急不可耐,玫瑰哭笑不得,这就是挑翻城北大混子一夜成名的红人? 果然相见争如不见啊。 第16章 赴宴 顺着鹅软石铺成的小路,阿呆跟玫瑰走进陶宅,隔着老远陶湖便哈哈笑道:“贵客临门,果然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 阿呆抬头向前瞅了眼,嘀咕道:“瞎吗?我一个四五十岁的破保安出个毛的少年哪。” 玫瑰闻言瞬间捂住嘴角,这货真是另类,啥磕都能唠的出来。走的近些,陶湖也愣了一下,随即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这个奇葩居然只穿了身保安服来赴宴,不说帽子和警棍是歪的,就连身上还沾着下午打架时的泥土,再搭配球圆的身体,怎么看都觉得滑稽。一表人才?谁要说这话绝对是猪油蒙了心。 陶湖瞬间有点后悔,请这么个玩意儿到家里来以后这房子还能住人吗?他干笑一声道:“鼎鼎大名的阿呆果然不同凡响。” 正在抠鼻涕的阿呆瞬间挤出“如花”般的笑容,使劲拉着陶湖的手,热情道:“陶总您好,来的匆忙也忘了带俩梨啥的。” 你带个毛的梨啊,赶紧松开我的手就行,陶湖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只觉得一阵膈应,强颜道:“能来就好,不讲那些虚礼,里边请、里边请……” 边说着,带阿呆向客厅走去,餐桌上已经摆好精致菜肴,正倒酒的谢叔回头一笑:“喜鹊啼鸣、贵客临门哪,阿呆先生果然是一表……呃……呵呵……请坐、请坐,呵呵、呵呵……”干笑声中酒洒了一地。 阿呆也不客气,双手随意在身上抹了抹就坐上去,只是与雅静的房间显得格格不入,仿若一道精致的菜肴上趴着苍蝇,陶湖叔侄对视一眼,除了苦笑就是厌恶。 “今天很荣幸请阿呆来家里做客,略备薄酒,阿呆你不要客气,该吃吃,该喝喝……” 众人入座后,陶湖举杯说道,只是他还没说完,阿呆傻乎乎道:“哦哦,喝酒是吧?那就喝。”说完便举杯便干,完事顺手撕下一条鸡腿自顾自啃了起来。 所谓主不言客不饮,一时间陶湖只觉得尴尬无比,杯中酒喝也不是放也不是,脸色阴沉无比,阿呆只盯着桌上的菜肴大快朵颐,根本没空搭理他。 谢叔对陶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色,开口道:“阿呆先生,不晓得你原名叫什么?” “你叫我阿呆就行,这名好记。”他抬头看向不动筷子的三人,道:“你们吃啊,别客气,来来来、这鸡不错,还剩个头……”他像主人家一般热情招呼。 吃个屁的鸡头啊,就你那双脏兮兮的手把菜都摸过一遍了,谁还吃得下? “阿呆先生甘心一辈子当保安?”谢叔不动声色道。 “保安好啊,省心省力,我跟你说,钥匙都是电动的……”阿呆神秘兮兮看向他,“根本就不用人推,你想让谁进让谁进,不想让谁进不让谁进,权利大着呢,还可以看妞,那脸蛋水灵着呢……”阿呆口沫横飞,末了还问了句:“你要不要去?我认识大小姐,给你开个后门。” 谢叔本在认真的听,越到最后心里越膈应,你让我江城跺跺脚都颤的二号人物当看门保安?还得托人进去?我当你二大爷个腿! 饶是他城府极深,此刻也有掀桌子的冲动。 玫瑰低头饮茶,只是紧绷的身体一抖一抖的:求你丫别说了,再多说一句老娘可就失态了。 她想的挺好,可事与愿违,阿呆不甘心般,继续劝道:“就你这身算命的行头绝对能迷倒一帮老娘们,特别是洗碗间的孙阿姨,那屁股肥的很……” 玫瑰一口茶水呛到嗓子眼,咳的天昏地暗,眼泪哗哗流,也不知是哭是笑,最后急匆匆向卫生间跑去。 边跑边叫:“我受不了了,这个傻子就是个奇葩。” 陶湖看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的谢叔,也有往卫生间跑的冲动,他使劲压住脱口而出的大笑,押口茶道:“城北的疯狗兴已经跌了,你有没有兴趣接管那一片?” “操那心,闲的蛋疼。”阿呆含糊不清道。 陶湖瞬间没有了说话的欲望,那么大一块肥肉扔到嘴边都不啃,还谈个毛线啊。 谢叔见状,脸上无光,懒得再兜圈子,道:“阿呆先生,你喜欢钱吗?” “喜欢啊,谁不喜欢谁是傻子。” 谢叔露出满意的笑容,将一盒包装精美的点心放到他跟前,“这盒月饼是扁豆馅的,我们不卖,只送朋友。”扁豆馅三个字他刻意说的重了些。 “哦,谢谢啊,我最爱吃月饼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了。”阿呆抱着盒子没心没肺笑着。 “打开看看。” “不用了,今天吃饱了。” “看看也无妨啊。” “我说了吃饱了,你这个老头烦不烦!”阿呆气呼呼将月饼拍到桌上,恼怒不已。 陶湖见状摇摇头,这货只怕真是个傻子。张嘴刚要说什么,便见阿呆旁若无人点上烟,长长的烟雾随着饱嗝喷出,陶醉中撅起半边屁股,优雅的餐厅顿时被一道长长的响屁声充斥,屁到尾声,又单腿支在椅子上开始扣脚丫子,顿时一股刺鼻的脚臭味蔓延开来,这不是关键,关键这货边扣边呻吟,表情猥琐,浪叫声更是宛若春天发情的母猫,直叫的人心里膈应无比, 陶湖即便涵养再好也受不了了,端起茶道:“年龄大了,得休息会。” “行,你去吧,不用管我。”阿呆叼着烟随意道。 你不知道端茶是送客的意思?陶湖愣愣看他,随即苦笑一声,傻子懂个屁的规矩。转头看向从卫生间出来的玫瑰道:“你代我送送阿呆,我和谢叔还有些事要商议。” 玫瑰点头称是,阿呆愕然道:“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没待够呢。” 玫瑰轻笑,媚眼如丝:“我陪你在车上待会行吗?” “好啊好啊、生一堆小阿呆玩……”他手舞足蹈,起身便走,陶湖叔侄瞬间松口气,只是阿呆刚走两步又折回来,握住陶湖的手感动道:“感谢陶总热情款待,咱们是朋友了,有空我一定常来。” 陶湖只觉得一股脚气味扑面而来,他愤怒至极,刚想发作,阿呆便松开手,招呼玫瑰道:“别忘了把那盒月饼带上,这是好朋友送我的……” 第17章 玫瑰 月朗风清,陶湖站在窗前眼望阿呆背影,神情凶狠道:“你说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一个人傻几天不可怕,若真能傻四五年不是真傻便是大才,这也是我让他拿走那盒钱的原因,真傻便会见财起意,假傻就会想办法送回来。” “何以见得?” “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高人喜欢贪小便宜的,拿人手短,不管他再怎么清高,终究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也对,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 玫瑰接阿呆用的是奔驰商务,送他的时候只开了一辆二十多万的小轿车。 “那是公司的,这是我自己的,送完你就准备回家了,也懒得再回去换车,阿呆先生不介意吧?”玫瑰歉意解释道。 “不嫌我脏就行。”阿呆嘻哈钻进副驾驶,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充斥鼻尖,他使劲嗅嗅,道:“好香啊。”然后东摸摸西瞅瞅开始摆弄车里的物件,色眯眯的眼睛在玫瑰身上打转。 “真要有想法,今晚你可以爬上我的床。”玫瑰目不斜视,淡淡道。 “什么?”阿呆夸张瞪大眼睛,愤愤道:“我拿你当朋友,你居然想睡我?你怎么这么龌龊!” 玫瑰手一抖,差点撞到旁边马路牙子,恼怒看向阿呆,“你会不会说话?知不知道我在开车?” “是你先对我有想法的。” “你……”玫瑰气急,胸口起伏不已,阿呆的眼睛顿时直了,玫瑰见状,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停车,瞅他道:“要做什么抓紧,我好回去交差。” “这……不好吧?”阿呆边说着一把抓起人家柔嫩的小手,在鼻尖闻了闻,陶醉不已,“你也用大宝吗?咱俩手一个味。” 一个屁的味,玫瑰看他臃肿的憨相哭笑不得,谁家女孩子用大宝?亏你想的出来,姐用的是进口牌子好不好? 她眼珠子一转,移动娇躯凑近,媚眼如丝:“再闻闻沐浴露是什么味道,看咱俩用的是一个牌子吗?” 侧身中,贴身旗袍弧线一览无余,她轻咬下嘴唇,鼻尖在他脸庞哈气,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阿呆咕咚咽口水,低头在她天鹅般白皙的脖颈闻了闻,色眯眯道:“肯定是舒肤佳,上次去红玫瑰小翠身上就这味,错不了,不过她出台费可真贵,快炮两百还不能超过十分钟,你说坑不坑人?对了,你多少来着?我出门急带的现金不多。” 话还没说完,玫瑰一巴掌向他脸上呼去,眼里喷火道:“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下车!” “你自己让闻的,猜不对就赶人下车,不讲理。”阿呆嘴里虽然嘟囔,但下车麻溜至极,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一般撒腿就跑,玫瑰都看蒙了,我一个大美女你避如蛇蝎? 坏了,着那个傻子道了,她一拍脑门追了上去。 “喂、你跑什么?” “我嘘嘘。” “上车。” “我嘘嘘。” “你不上车我就喊非礼了。” “我急着嘘嘘。” “非礼啊……” 阿呆不情不愿上车,玫瑰笑意吟吟。 车子重新启动,外面景物倒退,车内异常安静,玫瑰意外瞥了眼不耍宝的阿呆,开口道:“怎么不说话?” “聚精会神憋嘘嘘。” 玫瑰噗呲笑出声,叹气道:“要不是你打残那两条疯狗,我非一脚把你踹下去不可。” “哪两条疯狗?”阿呆边说着在她浑圆大腿拍了一把,坏坏笑道:“弹性十足啊。” 玫瑰触电般浑身一震,刚待发火,便感觉他的手在大腿滑动,顿时心领神会,“当然是疯狗兴手下那两条疯狗了,无时无刻不想非礼我,你算解了我心头之患。” “所以你要以身相许?” “难道是看你长得帅?” “哈哈哈哈,有眼光。” “你要真有这个想法不许再侮辱我,实话告诉你连三爷都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答应你纯属报恩。” “我最喜欢人家报恩了。” “去我家?” “平顶山,听说那好玩。”阿呆坏笑道。 “没看出来你是个老江湖啊。”玫瑰嘲笑一句打了把方向盘,车子向平顶山驶去,两人说话功夫阿呆的手指还在她大腿滑动,玫瑰怒目而视:“你摸够了没有?” “骚瑞、骚瑞,情不自禁。”阿呆讪讪收回咸猪手,又闲不住拉开手兜瞎倒腾,发现新大陆般掏出个物件问道:“这是什么?” “防狼喷雾剂。”玫瑰瞥了眼道。 “我喜欢。”阿呆顺手揣进口袋。 “你要它干什么?” “防色狼啊,万一待会你调戏我怎么办?” 阿呆恬不知耻,玫瑰想咬死他。 …… 平顶山,别名车震集中营,每晚必有镇山者来此一游,若是赶上周六日,那场面不是壮观,而是相当壮观!密密麻麻的套牌车、上下挤压的车轱辘、偶尔几个熟人的身影,无不挑逗着痴男怨女的神经。 其实这地儿一开始只是几个偷情又舍不得花钱的小年轻放纵之地,但久而久之名声传开了,别说小三小四,就是正常夫妻也隔三差五来走一趟,不为别的就是刺激。 试想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又知道车里人在干什么、自己即将要干什么,但偏偏互相看不见又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型派对,你说能不刺激? 玫瑰将车开到山顶,索幸不是周末,大家安分守己,寥寥几辆车倒不显得扎眼。扭头看向阿呆眉毛一挑,阿呆示意她下车,掀起脚垫赫然是一枚硬币大小的窃听器。 玫瑰只觉后背一寒,自己在车内的隐私荡然无存。 “先去观摩观摩?”阿呆看着山下的车辆坏笑道。 “要做什么抓紧,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玫瑰盯着近在咫尺的窃听器道。 “离天亮早着呢,走,看看去。” 阿呆不由分说拉她向一边走去,直到两人走出几十米远,玫瑰才挣脱开他的手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也不说话怔怔的看着远方的闪烁的灯光。 阿呆点燃一根烟,忽明忽暗中也不知道想什么。 “三爷曾经帮过我,为了报恩我留下来帮他做事,他对我极为信任,公司的事从不干涉,尽管我知道他不是可以追随的人,但离开的话语也说不出口。” 玫瑰静静的说着,微风吹着她落寂背影,像是阿呆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烟,燃不尽的愁绪。 “有一句话我说的是真的,三爷没动过我,我知道他有那样的心思,但我不愿他就不能,因为我是他的钱袋子,勾引你是我临时起意的,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傻,另外,对你的感恩也是真的,我曾经一个好姐妹就是被那两条狼崽子祸害的,我曾经发誓让他们不得好死,现在如愿了。” 第18章 一根浮萍 山下的车灯忽明忽暗,阿呆饶有兴致的看着,玫瑰说了半天见无动静回过头道:“喂,我在说话你听见了吗?” “看见底下那辆车没有?”阿呆边说着指到:“你知道停了多长时间吗?十分钟,妈来个蛋的,开车半小时就为这十分钟,丢不丢人?” 玫瑰先是愕然,随即笑的前仰后合,道:“你真是另类,放着眼前大美女不动心,倒有兴致数时间。” “吃不到的东西我从来不费心。” “怎么?不装傻了?” “为了一个窃听器把自己搞成痴男怨女,也够无聊的。” “你不懂,这就像明明掏心掏肺却被人背后捅刀子,疼啊。”玫瑰幽幽道。 “捅刀子?那滋味是不好受。”阿呆看着夜空,喃喃着。 两人各有心事,许久不曾言语。 玫瑰扭头看他,肥头大耳、球圆的身体,丑乎乎,但身影异常萧条、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沧桑! 错觉吗?明明是两个人,不同的气质为何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察觉到她的目光,阿呆瞬间嬉皮笑脸,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帅?” 玫瑰扭过头,没有笑,只觉得他一定背负了难以承受的东西,无法言说。 有一种男人非阅尽繁华的人不可读,是他吗?一个人到中年的大叔?她摇头甩开思绪道:“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如果要对付三爷就免开尊口。” “我不是潘安,还没自恋到见一面就能让人反水的地步。” “那是什么?真想打我主意?” “然也。” 玫瑰挑起眉头似笑非笑望他。 阿呆点燃一根烟道:“你毕业于名牌大学,虽然学的是酒店管理但却有经商的天赋,父亲是粤西珠宝大亨,与粤西二号人物孙志交情深厚,奈何孙志突然暴毙,他上位的小儿子狠狠坑了你父亲一把,不但家族生意被侵占,连你们父女也被迫流亡江城,关键时刻陶三爷伸出援手,你出于感恩帮他经营公司,三年资产翻了六倍,这还是他出于保守只采纳了你稳妥的建议,不然现在江城只怕都容不下陶湖喽……” 阿呆如数家珍,心里却想着:姜红药那个小娘皮立场不坚定做事还挺靠谱。 玫瑰先是一愣,随即是被人揭开伤疤的愤怒,冷冷道:“看来为了我,张家没少下功夫,想挖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回去告诉张萌,三爷虽然监视我,但我不会背后捅人刀子。” “你掌握陶家不少秘密,真要跳槽张家,只怕第二天江城就鸡飞狗跳了,这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到最后只怕你除了死别无他路。”阿呆笑呵呵重续上一根烟。 “那你还敢开口?” “江城太小了,没有你振翅的舞台,你应该去更高的地方,这点你清楚,陶三爷心里也明白的很,我要是所料不差,他肯定暗示过,只要你能探出我的底,并且拉我反水,他就会放你离开。” “谁要是把你当傻子他就是最大的傻子。”玫瑰冷笑:“这些年你愚弄了不少人吧?很有成就感?也想愚弄我?” 阿呆神情悠悠,抬眸望着远方万家灯火,道:“世间最大的温情莫过于那一锅一灶,愚弄这个词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奢侈的,对我同样如此,你眼中的愚弄也只是我无奈之时自得其乐而已,野心这个词伴随着泥土,稍有不慎便会成为一捧肥料,不是我怕,而是真的无欲无求,我最想得的便是那万家灯火中的一丝温情。” “无欲无求?你可真会开玩笑,人生在世谁又能真的无欲无求?若真像你说的,出家去吧,四大皆空,少拿这些骗花痴小妹的把戏骗我,姐可是奔三的人了。” “就我这副模样骗你财还是骗你色?和尚就没有追求吗?整天木鱼伴身不就是有所图?” 玫瑰一时语塞,强词道:“那你在江城搅风搅雨干什么?” “一根漫无目的的浮萍也有它的喜怒哀乐啊……” 阿呆颓然一叹。 玫瑰抬眸望他,一个念头涌了出来:他不是假傻而是真傻! 大智若愚亦或是嬉笑红尘不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嘛? 她心有戚戚然,抬眸望向他眼中的万家灯火,越看越有味道:“原来这世间最简单的东西却也是最珍贵的,我们到底在追什么?” 阿呆不语,玫瑰舒展身躯笑笑,很恬然,这一刻疲惫的心灵突然安静下来。 两人又是良久不语。 “再美的风景也有凋谢的时候,再好的时光终究会逝去。”叹息中,玫瑰从宁静的氛围走出来,看向阿呆道:“心灵的主宰终究解决不了现实的麻烦,说吧,你要挖我去哪里?资金从哪来?几句恭维的话就想断了三爷的左膀右臂?异想天开了,不过也谢谢你,我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今天也只是先打声招呼,你可以等陶三爷垮台再做决定,前期启动资金需要多少只管开口,去哪里发展做什么项目我一律不管,你有绝对的自主权。至于你要对付的人说不定我还能帮把手。”阿呆淡淡道。 玫瑰凝视他良久,自嘲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认识两个小时我居然信你。” “哥人品一向杠杠滴。”阿呆咧嘴一笑,人畜无害。 “信你个鬼,刚才在车上谁对我动手动脚的?”说完方知失言,脸红一片,阿呆羞愧的低下头,但山下的小轿车里,也不知道谁家凶悍的老娘们使劲催促了几声,气氛一时间有些旖旎。 阿呆瞅着晃动的小轿车一阵苦笑:本只是搞怪,你们配合我干什么?闲得蛋疼。 可不是嘛,不然人家来这地干吗? 玫瑰偷眼瞥他,哭笑不得:居然能和自己爹岁数一般大的人玩暧昧?这……恋父情结超标了啊。 两人怔怔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玫瑰有些恼怒:这个装傻充愣的货肯定是故意的。 阿呆有些无奈:小妞,你丫非得让我再调戏两句不成? 第19章 打劫 夜色如银,万家灯火,山腰的小轿车猛烈的抖动几下归于平静,阿呆与玫瑰对视一眼,越发尴尬。 平顶山果然名不虚传。 就在两人斟酌如何开口之时,一辆小轿车呼啸而来,耀眼的灯光大刺刺照着,玫瑰厌恶的扭头,只见车上下来四个小年轻,目光透露着凶狠。 王青原本是冯国兴的小弟,向来敢打敢拼,在一众小砍刀中脱颖而出混到了中高层,但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想到风光一时的兴哥跨的这么快。 眼看墙倒众人推,他也不甘示弱,带着三个小弟搬了一车东西准备跑路,只是跑着跑着动起了歪心思,反正不准备在江城混了,干脆顺路再抢点,于是乎在小弟建议下跑到车震集中营。 为什么来这呢?一来孤男寡女,只要使劲砸车砸窗就得给钱,裤子都没提上拿毛的东西反抗啊?二来大家都是套牌车,方便跑路。 此时瞅着黑暗中势单力薄的男女,他轻蔑一笑:这他妈是完活了吧?随即掂钢管上前,凶狠道:“拿钱、快点。” 玫瑰有些愕然,转头示意阿呆去交涉,奈何对方正津津有味看着那辆承受本不该承受重量的小轿车,压根就没望她。 那玩意儿就这么好看?她恼怒跺跺脚起身道:“抱歉,出门急没带,几位大哥找别人吧。” “你他妈日唬鬼呢,不想挨揍就麻利掏出来,快点!”王青不耐烦厉喝,身后的小年轻眼睛都快瞪直了,捅捅他,“大哥,这妞不错,要不咱们先干她一炮再走?” “干你妈来逼啊干,咱们是要跑路,懂不懂?” “带她一块跑吧,这种极品以后可碰不到了。”小年轻不死心,王青本没在意,闻言再打量玫瑰,夜色下,贴身旗袍凹凸有致,五官美丽如花中仙子,让人流连忘返。他越看越挪不动眼,点头淫笑道:“本来是搂草,没成想逮只大白兔。” 说好的劫财呢?掉沟里去了?玫瑰哭笑不得,靠近阿呆道:“看来不能善了了,咱们先把为首的干翻,剩下的我打一个你打两个,有把握吗?” “没有。”阿呆双手一摊。 “你蛇战群雄的气势呢?” “用完了……” “x&%¥#@……” 玫瑰想咬死他! …… “那傻小子,滚!”不想浪费时间的王青喝道。 听闻此话,阿呆没心没肺一笑,“行了,冲你来的,没我什么事了,回家睡觉。” 玫瑰眼睛喷火:“这种话你说的出口?” 王青等人注意力原本在她身上,见转身的阿呆心里一惊,脱口而出:“这不就是白天玩蛇的那个傻保安吗?”随即咬牙切齿! 阿呆记忆惊人,嬉笑道:“几位大哥改行了?没事的话小弟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玫瑰风中凌乱~ …… “走?走你妈逼啊走,现在身上没蛇了吧?给我干死他……”王青恨声厉喝,本在江城混的如鱼得水,愣被一个傻保安逼得跑路,此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想刮了他。 本准备溜之大吉的阿呆闻言讪讪一笑,退了回来,看向玫瑰豪气干云:“你打三个,剩下那个我来解决!” 你不是无耻,是相当无耻啊,玫瑰无语望他,之前一点好感荡然无存,幸灾乐祸道:“是冯国兴的人吧?他们跟你是死仇,看来没我什么事了,你准备一挑四吧。”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说道:“阿兰你俩把那女的抓住,我俩干死那个傻保安。” 阿呆顿时笑岔气,眼中的意味很明显: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吧? 玫瑰都气蒙了,几个见色起意的二货,就不会报完仇再想别的?好给老娘跑路的时间啊。眼见对方已经冲来,果断道:“一人打俩,谁打完没谁的事。” “成交。”阿呆笑眯眯走向一边,做出互不干扰的模样,玫瑰气的直磨牙。 王青对他恨极,带小弟冲来,“救命啊……”阿呆慌不择路,怪叫着从口袋掏出防狼喷雾器,然后随便一喷,王青两人开始捂脸,再然后手忙脚乱之下正中人家裆部,再再然后王青两人眼球凸起弯成了虾米,最后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过程是出乎意料的~蛋疼啊…… “吓死宝宝了……”阿呆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找块石头坐下,双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向另一边的战场:“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打俩绝对不多打一个!” 压根就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玫瑰差点闪了腰,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双目喷火,阿呆笑意吟吟。 此时,名叫阿兰的小年轻已经欺身上前,她稳下心神骤然暴起,小鞭腿、大鞭腿、反手一个大勾拳……,阿兰本以为手到擒来,轻敌之下被玫瑰一阵猛攻,此刻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不待反应作便见呼啸的飞肘直奔太阳穴,然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最后的念头: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阿呆拍手叫好,玫瑰火气更大。 之前看似干净利落,实则抢占先机、全力而攻,此时有些气喘,另一个小年轻趁其一口气没提上来之时抬腿踢去,玫瑰无奈同样抬腿招架,双方腿腿相撞,谁都不甘示弱,连碰十几计,玫瑰只觉小腿骨火辣辣的疼,心知这么蛮干下去自己的腿可就废了,趁着小年轻抬腿的惯性,脚脖子一翻,高跟鞋的后根狠狠向小年轻的小腿骨戳去,随着一声惨叫,她欺身上前一个重肘将其抡倒在地,小年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阿呆起身上前竖起大拇指赞叹:“巾帼不让须眉,厉害。” 玫瑰揉着小腿正在龇牙,懒得理他,随后看向被自己干翻的小流氓又有些得意,当年她们父女几次险象环生,直到在江城落下跟脚才发奋练武,此时排上了大用场。 “早知道你这么能打,我就不帮了。”他恬不知耻。 玫瑰直直望他:“你真的很不要脸。” “谢谢夸奖。” 阿呆害羞的低下头,人畜无害。 玫瑰抱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第20章 勒索 阿呆被咬的上蹿下跳、直呼救命,最后跑向王青,叹息道:“好端端的咋还落草为寇了?” “你说呢?”玫瑰斜眼瞅他,这家伙怎么看都是猫哭耗子的神情。 “我怎么知道?”阿呆无辜望她。 “疯狗兴的庄园被洗劫一空,这事都传开了,估摸着是他们离开江城之前顺手劫一把,只是没想到……”正分析的玫瑰一愣,随即看向正从车里搬东西的阿呆。 “喂、你在干吗?” “我看看他们都偷啥了,够不够补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你损失个毛线啊,玫瑰瞅着他臃肿的身材搬进搬出脑仁疼,不过也好奇凑过来。 不一会儿,四个箱子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被放到地上,他随手翻了翻,除了一沓沓现金还有珍贵的摆件,象牙、黄花梨手串、镀金弥勒佛等等,阿呆嘴角开始流哈喇子,这些东西别说行家就是傻子都知道价值不菲。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他张牙舞爪~ 玫瑰抬眸看他,一阵无语。 阿呆把后备箱倒腾完,又从副驾驶踅摸出个保险柜,一米高,锁的严严实实,他咬咬牙从车里拖出来,兴奋道:“就冲这铁疙瘩也能卖不少钱。” 玫瑰摸了摸,遗憾道:“这里面肯定有疯狗兴不少秘密,估计还没被人打开过,可惜没有钥匙。” “你想看看?” “你不想?想也没用,总不能找疯狗兴去要钥匙吧……” 玫瑰随口说着就见阿呆从车里扯断一根线,拿打火机一烧伸手捋掉外皮,一根光秃秃铁丝出现了,他嘿嘿一笑:“我们家大小姐在办公室洗澡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开的门。” 玫瑰一阵恶寒,不屑道:“别白费力气了,一根铁丝或许能打开门锁,但保险柜可不一样……”边说着便听到咔嚓一声,随即目瞪口呆,这……真的开了? 阿呆坏坏一笑:“你家住哪来着?” 玫瑰瞬间胆寒~ …… “这是城东南哥的借条、这是城西龅牙妹的担保书、这是君威房地产的合同……这居然是城南疤叔私生子的资料?什么?三年前红极一时的小霸王居然是被三爷阴死的?” 玫瑰瞅着一堆a4纸,越看越心惊,这里的大料一旦被爆出,恐怕江城第二天就会乱成一锅粥,同时,谁要拥有这些资料也离死不远了,她拍拍胸口提醒自己不能再看了,半个脚丫子已经踩在悬崖边上了,但好奇心真的害死猫啊,想停都停不下来。 女人哪、果真是爱八卦的动物…… 玫瑰苦笑着看向阿呆,发现他兴致索然,正在打哈欠,疑惑道:“你不感兴趣吗?这些可都是大秘密。” “又不能卖钱,感个毛的兴趣。” “财迷。”玫瑰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不看我也不看了。”边说着就要把资料整好放进保险柜,只是眼角一滞,随即抽出一份,慢慢的眼睛瞪了起来,失声道:“原来陶家老大老二的死真的跟三爷有关?” 阿呆顺手接过来瞅了瞅,内容不多,但骇人听闻:二十年前陶湖请疯狗兴做中间人,找冯国权帮他处理过一个水性好的人,美名其曰替哥报仇。 此人为保命把新得的一笔巨款送给冯国权,重要的是还交出一卷自证清白的录音带,内容便是陶湖坑害大哥的证据。 此时,这卷录音带就在阿呆手边,他夹在眼前冷笑道:“虎毒尚且不食子,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 玫瑰失神坐在一边,她知道三爷为人阴险且心狠手辣,但对亲哥哥能下此毒手令人毛骨悚然!良久叹口气叹道:“我是得赶紧抽身出来了,只是有些对不住三爷。” “寡情薄意的人会无缘无故救你?” “你说什么?” “自己想呗,我是没证据。” “仔细回想真的好巧啊……” 玫瑰仰头望夜空,幽幽叹息中仿若已经有了答案。 阿呆望她惆怅的脸庞,心道不下点猛料,这妞只怕会被陶湖坑死,随即将陶文与小菊的事说了出来。 玫瑰听后沉默不语,只是拳头捏的死死的。 …… 阿呆把保险箱锁好,一切复位。 “这几个人怎么办?”缓过神的玫瑰问道。 “报警呗,还能怎么办?” “报警?你信不信过不了今晚他们就会被疯狗兴带走?他堂哥可是公安局长。” “那不是正好?”阿呆坏坏一笑,玫瑰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疯狗兴庄园被抢已经传开了,王青几人落在他手里只怕想死都难,等于间接替两人出了口气。 “借刀杀人,别人还得感谢你,也真是够坏的。” “过奖过奖……” 阿呆瞥了眼王青,掏出手机就要拨号,后者已经醒了一会儿,本以为两人出出气就走了,谁知还要报警,心里一惊赶忙开口:“呆哥,求你了别报警。” “呦,啥时候醒的?我这还有半瓶防狼喷雾剂,要不再给你补点。” “千万别了,呆哥、呆叔、呆爷……求你高抬贵手啊……” “咋抬?我忙活了半天,关键费九牛二虎之力顺的防狼喷雾剂都搭进去了,你怎么赔?” 阿呆振振有词,玫瑰无语看他,当着失主的面大放厥词,脸皮真厚。 “呆哥,我车里刚好从兴哥那顺了点东西,要不你挑两件?”王青试探着问道。 “庸俗、我那瓶防狼喷雾剂带着香味呢,是你两件的东西能比的吗?”他刻意将“两件”二字说的重了些,又将喷雾器放嘴边闻了闻,一阵陶醉,玫瑰脸红一片。 “要不你多拿几件?” “庸俗,我那瓶独一无二、举世难寻!” “车里物件都给你,行吗?” “我是贪得无厌的人吗?” “连车一块开走吧,只求饶兄弟一条生路啊。” “这个?唉、勉为其难吧,谁让我心肠一向软呢。” 阿呆深叹一口气,不情不愿。 玫瑰倒吸一口气,敲诈勒索、你是祖宗! 王青松了一口气,随即哭了:车里除了保险柜其它都姓阿呆了。 “偷东西也不知道偷全,一个没钥匙的保险柜要它有个毛用!” 夜色中,阿呆振振有词…… 第21章 结盟 阿呆扛着麻袋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张萌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他信步走上去,意外看到姜红药还没走,两人正商讨着什么。 姜红药望他使劲嘬牙花,然后如小老虎般扑上去,抱住他胳膊上狠狠咬了口:“你个臭阿呆,害得老娘到底把自己搭进去了。” 阿呆呵呵一笑,瞬间明白这是达成同盟关系了。“搭进去?”他咬着三个字,玩味道:“搭给谁了?我可没收到货。” “你个色胆包天的傻保安,还真敢打姐主意?” “不敢不敢,就冲姜哥这彪悍劲咱是有多远躲多远。” “我天生丽质,你居然没想法?” “傻呀,谁敢对天生弱智的人有想法?” 阿呆振振有词,说完扭头便跑,身后是姜红药高跟鞋满屋子飞的惨状。 张萌笑呵呵看两人搞怪,她冰雪聪明,瞬间明白他们是以这种方式消除隔阂,同时不得不感慨阿呆的过人之处。 此前他走后,姜红药坐了很久,最后打了一通电话便决定与张家结盟了,张萌疑惑不解,直到后来姜红药无意间说起才明白其中的缘由:阿呆直击姜家的软肋,逼得她们二选一,选择陶家无异于与虎谋皮,只能选张家。 而对于省城马王爷的恐惧,说来也搞笑,阿呆出门的背影居然让姜红药有了信心,以至于她后来给别人介绍的时候总会咬牙切齿:阿呆呀、那货就是个神棍…… 此时,姜红药气喘吁吁瘫坐沙发,张萌递过一杯水给阿呆,道:“我和红药准备合伙开家会所,走高端路线,吃喝玩乐一条龙,你觉得怎么样?” 阿呆接过水杯猛灌了几口道:“我一个看门保安哪懂生意上的事,你们看着弄呗。” “就知道偷懒。”张萌嗔怪,白他眼 接口道:“每人出资一千万,核心竞争力暂时准备以姜家技师提升噱头,毕竟号称是女性的天堂,出来做服务能给男性带来新鲜感,安保有你负责,至于管理,我们正在商讨,还没想出合适的人选。” 闻听正事,姜红药坐直身体道:“这个人既要八面玲珑又要维护两家利益不偏不倚,确实不好找。” “这有什么难的?姜家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能管事的?所有招聘事宜姜哥做主就好了,省的大小姐费心,对不对大小姐?” 阿呆笑呵呵望她,张萌先是一愣,随即拍脑门道:“对呀,咱们还琢磨从外边招人呢,真是傻,红药你们家不是有些闲置人才嘛,干脆所有员工都从你们家出好了。” 姜家的女人难,多一个职位便少一分背井离乡,张萌此举无疑是让姜家几十口人不用抛头露面,同时也把经营权送给了姜家,这就是对姜红药绝对的信任! “萌萌你们……”姜红药抬眸望她,一股暖流涌入心间,欲言又止。 “好了,就这么定了,省得我操心。”张萌爽快道。 阿呆偷偷对她竖起大拇指,张萌飞过一个白眼,妩媚不已。 “萌萌,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矫情,阿呆,安保交给你了,人家都说要想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吃够草,本小姐决定送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能不能把门看好?” 姜红药这是投桃报李,不管送什么东西都及不上送给对方在意的人,这是她很小就懂的道理。只是本想送阿呆五个点话到嘴边又改为百分之十,说完有些好笑:两百万就这样被自己送给一个傻子了? 阿呆呵呵一笑,伸出大拇指:“姜哥大气,只是你这比喻有些蛋疼啊。” “我乐意。” “顺手给一个看门的扔两百万,姜哥你到底有啥企图?” “管得着吗?我钱多不行?” “不说明白不要,哥提前说好誓死不入赘不借种。” “我杀了你个痴心妄想的傻阿呆!” 办公室又开始鸡飞狗跳。 …… 张萌轻缀茶水看向打闹两人,心道阿呆拒绝人的手法真高明,姜红药忍痛送出两百万,他偏偏要问理由,可这种理由哪能说出口?难道说看在萌萌的份上,那阿呆成什么人了?成自己什么人了? 张萌边想着脸色微红起来,自然而然看向心上人,看着看着眼里有一抹痴意。 阿呆心有所感,回头望她,心间一颤,不觉中停下动作。 见他望来,张萌没有回避,嘴角微翘,依旧呆呆望他,仿若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这一刻,心有灵犀! 姜红药气喘吁吁,蓦然察觉气氛不对,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随即一惊,张萌充满爱意的眼神傻子都看的出,但两人身份不符、年龄不符、外貌更是天差地别,怎么可能在一起? 尽管知道她在意阿呆,也只以为有其它原因,压根没往男女之情上想,此时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o形,她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 癞蛤蟆与天鹅肉,那只是比喻人不自知好吗?现实中不应该有这种事的。 “阿呆,我也想给你十个点你要不要?”张萌轻声道,尽管装作若不在意,但握住杯子的手紧了些。 阿呆轻笑,目光从她纤纤玉手中移开,道:“要啊,白给的钱干嘛不要?我又不是真傻。” 张萌闻言嘴角上扬,开心的笑了。 蓦然间,阿呆有些心疼,自己傻了五年,这个女子便一直静静陪着傻子五年,不曾抱怨半分,只为了想让自己像个人一样活着。 她的内心即便有再多的波澜也不曾言语,只为了不想让自己有半点负担,直到自己要走她才忍不住送行,那日抱着不撒手怕也只是五年间无数次想抱又不敢抱的奢望! 阿呆沉默片刻,转身走进卫生间,再出来时已是剑眉星目的挺拔男子。 没理会姜红药的目瞪口呆,走近张萌,柔声道:“你无需小心翼翼,给什么我都会要,因为你是我的大小姐,是这世间为数不多对我真心好的人。” “嗯,我知道了。”张萌低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随即又抬头,抚摸着他的脸颊道:“还是这副面容好看,好久不看有些陌生了。” 阿呆伸手缓缓抱紧她。 第22章 水上小白龙 多雨的季节总会让人猝不及防,前一刻夜风习习,后一刻电闪雷鸣,这种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最后天地一片安静,仿若只为了洗去白日的喧嚣。 安静下来的房间落针可闻,往日间碰到这种天气张萌会关掉空调打开窗子,让新鲜的空气在屋内流动,但此时不舍。 忽然被阿呆抱住,她有些猝不及防,鼻尖酸酸的,自然而然的双手环着他的腰,秀发埋进他有些热意的胸口,轻嗅着他的气息,时光无声流转,她希望这一刻天荒地老。 雨后的宁静只停顿了片刻,远处蛙鸣山传来,小鸟落到窗边轻轻啄滑动的水珠,随后便是欢快的啼鸣声,仿若大自然和谐的伴奏,这一刻没有了三千红尘的喧嚣。 姜红药怔怔看着相拥的两人,她觉得那副画面好美,对于男欢女爱,向来嗤之以鼻,早熟的孩子懂得舍弃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但此刻空气中流动着令她向往的气味,那是一种明知是火焰也想飞进去被燃烧的味道。 昙花一现,但停留一刻也是好的。 她有些痴意。 阿呆抬眸正好看到怔怔的姜红药,他刚毅脸颊线条柔和,轻笑道:“姜哥,想男人了?” 姜红药闻言缓过神,走近他上下打量,张萌松开手,整理着他松垮的保安服,亲昵而自然。 “萌萌,你居然金屋藏傻子五年,隐藏够深的。”姜红药咬牙道,阿呆来江城确切时间虽没听张萌说过,但也能猜出大概。 “我没有刻意,阿呆喜欢这样的生活我便随他。”张萌柔声道,此刻心境大变,再不复往日的忐忑与不安,言语间多了些从容。 阿呆卸去伪装主动抱她,她便知道这个男人放下了过去,前路漫漫,他定会与自己披荆斩棘。 “能装傻充愣五年,你身上肯定有惊天的秘密,”姜红药单手托腮,看向阿呆道:“我后悔了,跟你合作只怕会死的更惨,我还是去找陶家吧。”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异常敏锐,姜红药虽是玩笑却一语中的,只是低估了阿呆的身份,不然只怕立马会与他划清界限,但以后也就没有了显赫的姜家。 “哦,那你去吧,顺手帮我给陶湖送点东西。”阿呆说着从麻袋掏出一卷录音带扔到桌上。 “什么东西?” “陶三爷弑兄的证据。” “什么……”姜红药失声道:“原来传言是真的?他两个哥哥的死真和陶湖有关?” “听听不就知道了。”阿呆老神在在,此前他留给王青的是个空密码柜,所有的资料都被他一麻袋扛了回来。 江城醉生梦死的几大混子不知道的是,因为阿呆一次善举,江城才避免了一次巨大混乱。 “这得找一台老式录音机播放,萌萌你们酒店有没有?”姜红药盯着磁带好奇道。 “不用,我买回来了。”阿呆笑呵呵拿出个小型播放器将录音带装进去,随着吱扭声在房间响起,三个人凝神听起来,很快闹清原委: 录音的是粤西人,名叫白兴,水性极好,本是接一单比拼水性的生意,压根就没有要弄死人的说法,但见到接头人方知不对劲,想走已是不可能。无奈下尾随谢叔,想看对方打什么主意,不想却录下了他们叔侄杀人栽赃的计划以及善后事宜。 白兴知道此次极其凶险,将录音带埋进一棵大柳树下,下水后将陶湖叔侄的阴谋和盘托出,奈何时间已晚,对方早在饮食上动了手脚,陶家老大陶海没多久就四肢乏力,白兴本想将其拖上岸,奈何谢叔打着为大公子报仇的旗号,驾驶摩托艇对他穷追猛打,白兴只能放下陶海四处逃命,后者就真的被淹死了。 谢叔本想把白兴弄死在水里,不料他水性太好,折腾一上午也没被逮住,恰好被巡逻的民警撞见,顺理成章就被带走了。 白兴本以为有一条生路,把录音带的位置告诉了时任派出所所长的冯国权,只是没想到后者那么贪,既拿了他的钱又灭了他的口,可怜白兴最后只落了个畏罪自杀。 冯国权本想把磁带毁掉,但里面是拿捏陶湖的把柄,终归没舍得,就交给了堂弟保存,没想到最后落进阿呆手里。 磁带内容只是陶湖叔侄杀人灭口的计划,但房间里的三人都是冰雪聪明,不一会就把整件事推断出来,也算与事实大差不差。 “真没想到陶湖居然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举起屠刀,这个人的心肠真是歹毒。”张萌心有余悸道。 “这件事真要捅出去,只怕江城再也没有陶家立足之地。”姜红药冷笑连连。 的确,大家虽然混地下圈子,平素间砍人流血时有发生,但口头禅可是义字当头、祸不及家人的,你连自己亲哥哥都不放过,这不是歹毒,简直就是畜生!谁还敢与你交往? “江城?这事捅出去,别说陶家就是冯国权哥俩都会被连根拔起。”阿呆目光深邃,点根烟道。 “怎么讲?”姜红药疑惑望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泽找了好些年的父亲就叫白兴。” “白泽?哪个白泽?”姜红药皱眉思索,忽然瞪大眼睛道:“你不会说的是粤西那条小白龙吧?” “除了他还有谁?信不信他要知道这件事立马调兵过来把江城翻个底朝天,人家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这事马王爷都拦不住。” “不能吧?马王爷任由他过界?陶湖可是掌着马家令的人。” “人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不抢地盘,二不接场子,全国同道都看着呢,你敢挡人试试?”阿呆顿了顿,不屑道:“马家令算个屁,也就是在粤东装腔作势罢了,走出省谁认?” 连马王爷都不放在眼里?姜红药看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家伙神神叨叨,傻子和大枭在自己一念之间啊,她摇头苦笑。对于地下圈子,张萌不了解,此时好奇道:“白泽是谁啊?” “水上一条龙白泽,粤西地下圈子第一人!” 第23章 风起 几天时间,江城风平浪静,话题最多的无非就是疯狗兴替陶家出头被一个傻保安闹的灰头土脸,大家错愕之际买好瓜子,静等局势的发展。 玫瑰已经向陶三爷递交了辞职报告,正在准备交接工作,对此陶湖惋惜的同时眼睛里散发的是阴狠与火热。 他对玫瑰垂涎已久,此前顾及对方是自己的钱袋子有所克制,但她没有做钱袋子的觉悟就怪不了自己了。 谢叔同样对旗袍里的娇躯火热不已,他知道陶湖享受完肯定会分他一杯羹,只是最先占便宜的居然是那个傻子!每每想到此处,就像苍蝇飞进嗓子眼,恶心不已。之前等了几天没见阿呆把钱送回来,心里已经判了他死刑,但为了一个傻子居然搭钱又搭色,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随后几次看见玫瑰总会冷笑不已:终究是太年轻,你掌握陶家不少商业秘密,三爷怎么可能让你走? 此刻,两头老狐狸相对而坐,谢叔本是跟随陶湖父亲打天下的老人,平素阴险狡诈,陶家老大老二对他不喜,于是他把宝压在老三身上,并设计弄死了他两位哥哥,一路扶持他上位。 也因此陶湖对他信任至极,陶家地下圈子都是他在打理,江城五大混子,城中区谢叔便是其一。 “谢叔,你说玫瑰的位置交给管乐合适吗?” “三爷,你真的放她走?”谢叔不答反问,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年轻人就得敲打敲打,要不然沉不下心来。”陶湖冷哼一声。 谢叔点头应和,他知道陶三爷所谓的“敲打”就是要把玫瑰的傲气从身体到心灵彻底摧毁!既要让她乖乖挣钱又要做长期的玩物。 “听说她练了几年散打,三爷要当心啊。” “会点花拳绣腿而已,在咱们两个老家伙眼里还能翻上天不成?回头把她那个废物爹请过住几天。” “明白了三爷。” “另外给粤西的孙浩送盒点心过去,好感谢他当年把玫瑰给咱们送过来。” “不晓得玫瑰知道她家族的衰败,三爷还出了一份力会是什么反应?” “放心,她乖乖听话后我会告诉她的。” 两头狐狸哈哈大笑,猥琐至极! …… 与此同时,另一栋办公楼中,玫瑰死死的攥住拳头,此刻她戴着耳机,心如刀割! 那日与阿呆分开,双方没有达成任何约定,阿呆只是在买完录音机后交给她一枚小型窃听器,她心领神会。 本就对陶湖的生活作息知之甚深,随手在他喜欢商议事情的房间扔一枚窃听器轻而易举。 对于此事玫瑰犹豫过、愧疚过,不管陶湖怎样丧尽天良,她觉得对方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不应该以怨报德,直到此刻,方才庆幸。 庆幸于家族一夜坍塌,父女千里流亡,没有这样经历她又怎会时刻保持警醒! 玫瑰深呼吸几口气,静下心思索一会儿,随后拿起手机给阿呆发去信息,眼中散发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 茶室中,两人还在对话。 “谢叔,咱们都老了,你说以后这偌大的企业交给谁打理比较合适?”陶湖惆怅道。 “三爷,您春风鼎盛,说这些为时尚早。” “早点好,放开手让他们打磨打磨,即便有所偏颇,咱们不还能及时纠正吗?” 偏颇个屁,你不就是怕两个儿子步你后尘骨肉相残吗?谢叔心里冷笑一声,斟酌道:“倒也是这么个理儿,只是两位小少爷都很优秀,我一时也拿捏不准,还得三爷你多费心。” 陶湖抬头看向一脸为难的谢叔,道:“你只管畅所欲言,咱们一辈子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谢叔思考片刻道:“小文嘛,有些张扬,这次与张家结怨属实不妥,张萌向来沉稳,若不是被逼到墙角想来也不至于起逆反之心,他若能慢火细炖也不至如此。这一点上小武做的就很好,与姜家那丫头不急不躁,细雨润无声。” 谢叔边说着看向陶湖,见对方没反对便接着说道:“而且这次小文的表现确实差了些,居然被一把匕首吓得躲回家里不敢出门,恐难担大任啊,反观小武这几年一直在部队历练,所结交的都是对陶家大有用处的人,以后的路也能更宽广些。” 陶湖幽幽叹口气,道:“是啊,我对他期望不小,没想到如此不堪,看来以后能撑场面的只有小武了。” 谢叔轻饮茶水不再言语,话点到就好。 “你说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小文房间里的到底是谁?” “我看那个傻保安和张家的保镖都不像,可能一开始咱们就搞错了方向,是不是小文得罪了其它什么人?” “此事你去好好查查,不把那个大高手找出来终究心里难安啊。” “好的少爷。” …… 随着两人对话结束,玫瑰像是抓住了什么,她在陶家三年,深知两兄弟不和,这里面有文章可做吗?傻子身影浮现脑海,她拿起手机发信息过去。很快得到回复:因果循环、屡报不爽。 夜幕降临,陶湖推开玫瑰办公室大门,雅静房间,阵阵幽香,他看向办公桌前的玫瑰,温和道:“怎么还不下班?” 井然有序的资料旁,玫瑰伸伸腰肢,顺手关掉电脑页面,揉着眉心道:“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不放心交给别人,早些做完好给三爷交差啊。” “你啊,就是太好强,工作重要也得吃饭呀,我准备了些你爱吃的,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走、跟我一块回去。” “我倒想,但是不行啊,手头一堆事,不做完吃不香,对了,这有份文件需要你签字,正好签了吧。”边说着抽出一份文件,起身递过去。 陶湖看向她苗条动人的曲线,只觉一阵口干舌燥,看也没看签下名字,关心道:“那我不耽误你了,早些做完过来吃饭,记得身体最重要,我等你。” “好的三爷。”玫瑰低头看着手边一堆资料,陶湖见状,慢悠悠走了出去,不久,玫瑰手捧茶杯走到窗边,静静看着,直到陶湖的小轿车消失在视野。 她冷笑一声,拿起陶湖签署的文件走进财务室,对老会计说道:“静姨,这是一份加急转账单,现在就给对方转过去。” 静姨接过来看了眼,疑惑道:“咱们与这个公司没有业务往来啊。” “三爷的事你还不知道吗?别多问。”玫瑰意味深长道。 静姨闻言哦了一声,像明白怎么回事一般,低头验了验陶湖的签名,便插入u盘开始转账。 玫瑰看着她的动作,笑意莫名,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把玩了会道:“静姨,听说你孙子生病了,给你一礼拜假好好陪陪。” “那多不好意思。”静姨欣喜道。 “没事,反正最近也不忙,待会正好去三爷家里,u盘我顺路带过去,你跟三爷说一下。” “好的,谢谢你了。” …… 第24章 一算陶湖 朗月清风,陶湖回到自己的小别墅,院子里是他精挑细选的保镖,警惕十足。 他下车,随意吹个口哨,一个黑衣人瞬间落在他跟前,几乎没有声响,陶湖满意的点头向客厅走去,瞥了眼丰盛的餐桌,心头火热,他已经做好准备,今晚强行将玫瑰拿下,会点散打?那也分跟谁,自己一院子保镖还搞不定个娘们? 一个人怎样才能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当然是将其摧毁到麻木的认命,从而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人是如此,现实也是如此,没有经历过社会的鞭打就不知天高地厚! 陶湖恶狠狠想着即将要上演的香艳场面,冷笑一声打开淋浴间的喷头。 这些年他保养的不错,起码身材不臃肿,但擦着下垂的小肚腩,忽然想起一句话:该及时享乐了,不然过一天少一天。 享乐不就要开始了吗?他淫笑走出浴室,此前接到静姨电话,知道玫瑰已经出发,他准备先沏杯茶,慢慢等待猎物的到来,提枪就干那是冲动小年轻才干的傻事,到了他这个岁数酝酿情绪更是一种享受。 陶湖走向餐桌旁的保鲜柜,他要拿上好的岩茶,这样才对得起即将要上演的氛围,只是弯腰的瞬间总觉得哪不对,随即看向餐桌,上面多了些东西,他确定洗澡之前没有,四下看了看没有人进来,陶湖心里一惊,眉头拧成了川字。 走近,一个小型播放器压着什么东西,拿开是一张纸条,纸条下面是两张照片,正温和的看他,像索命的小鬼:陶海、陶江! 多少年了,陶湖几乎都忘记两位哥哥的长相了,陡然看到心神俱震!他猛退两步重重的撞在餐桌上,顿时一片狼藉! 听到声响的保镖及佣人冲进餐厅,陶湖深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头悸动道:“出去!” 佣人本想打扫,被他眼神一惊识相离去。 “活着都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我还怕你?”陶湖伸手将照片撕了个稀碎,只是眼神挪开,再没敢看一眼。 他拿起纸条扫了眼,上面寥寥几字:把疯狗兴的地盘清出来,自然会有人接收。 左下角是个龙形印记。 “装神弄鬼!”陶湖冷哼一声,按下播放器,只是播放的内容让他心惊胆战,居然是与谢叔淹死大哥的全盘计划! 二十年了,怎么会冒出这样一份证据?如果传出去自己多年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这一刻,陶湖五内俱焚! 他匆忙给谢叔打去电话,此时玫瑰如约而至,只是刚走进门口便被告知:三爷身体有恙,宴请取消了。 这个傻子办事倒是靠谱。玫瑰轻笑一声,驱车离开。 …… 没过多久,谢叔便到了,餐厅里仍旧一片狼藉,叔侄俩面面相视,深感棘手。 “少爷,我本来还在疑惑江城这座小庙什么时候冒出个大高手,现在看来不是张家,而是过江龙。” “什么意思?” “从纸条的印记看来只怕是粤西的那位了。” “你是说白泽?难道他已经知道是咱们把他父亲给做了?” “闹不好真是这样了,当初真该灭口啊。” 谢叔苦涩一笑。 当年他将白兴从粤西喊过来并成功将陶海的死嫁祸给对方,只是压根就没想过对方还有个能出人头地的儿子。 直到近些年白泽上位并一直苦寻名叫白兴的父亲,叔侄俩这才慌了手脚,但已经过去数年,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谁知又冒出这么一副录音。 “你说怎么会有这份东西?”陶湖皱眉问道。 谢叔沉吟一会道:“当年白兴水性了得,而您的窗外就是一条小河,只怕就是那时候录下的。” “这个白兴死了也不让人清净!”陶湖顺手将茶杯摔在地上。 “重要的是谁把它保存了下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叔侄俩对视一眼,瞬间想到了冯国权,这个案子当年是他一手经办的,除了他没有别人。 为什么要保留至今?不就是要拿捏他们吗? “冯国权!我让你不得好死!”怒急的陶湖都快把桌子拍散了。 “少爷,现在生气于事无补,咱们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咬死不认,二十年过去了我就不信还能冒出其它证据不成?” 谢叔苦笑一声,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白泽不是警察,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他认定是就会让你乖乖开口,地下圈子的暴力可不受法律约束。 “要不找马王爷调和?”话一出口,叔侄俩同时摇头,马王爷要是知道此事,只怕当场就摘了他的马家令,再穷凶极恶的主儿也会对残害手足的人鄙视的! 此刻,陶湖只觉得前方一片漆黑,没有任何路可走,他与谢叔不一样,后者拿钱能跑,他在江城家大业大,怎么可能舍弃? “能不能私下找白泽求和?什么代价都行。” “少爷,不是我说话难听,这是杀父大仇,再说人家雄踞一省,咱们这仨瓜俩枣人家根本看不上。” “那怎么办?眼睁睁扔掉基业亡命天涯?”陶湖眼睛都快喷火了,愤怒道:“都怪冯国权,不是他白泽怎么会知道!” 谢叔沉思一会儿,捋起山羊胡道:“少爷您先别急,此事或许有转机。” “怎么讲?” “到底是不是白泽只是猜测,不是的话最好,咱们把疯狗兴的场子清出来,看看谁接手,顺藤摸瓜找出来斩草除根!” “如果是呢?” “那也好办,白泽没有急着提兵过来,说明什么?他想在粤东钉一枚钉子,咱们想办法透露给马王爷,到时必然会起冲突,咱们浑水摸鱼,即便白泽提出为父报仇的理由,马王爷也认为是他的借口,说不定咱们就安全了,再不济也能趁这段时间变卖家产伺机跑路。” “是这么个理儿。”听完谢叔的分析,陶湖沉思片刻,心里大石头落下了大半,随即阴狠狠道:“那就把疯狗兴的场子清出来,敢算计我?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条疯狗会不会狗急跳墙?” “跳个屁,又不是要他的命。” 第25章 二算陶湖 冯国兴住了几天院,自感已无大碍便迅速办理了出院,家里头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不出也不行啊。 走出医院大门,夜晚的微风让他感觉凄凉,往日间一个包皮小手术来看自己的都络绎不绝,更不提出院时长长一排车队的盛况。但这次别说车队,连提个小果篮来的都没有,当然他堂哥除外,人倒是来了,却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冯国兴感叹人间冷暖的同时也对陶湖生出一丝怨念:我替你出头被砍成这逼样,你丫就不知道来瞅一眼?过分了吧? 愤愤拉开车门刚要坐进去,猛觉不对,迎面冲过来十几个提刀小年轻,他见势不好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开要害,仓皇起身逃窜,身后的小砍刀见状疯狂追砍,冯国兴恼火至极,心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有心夺把刀砍翻几个,奈何胸口火辣辣,剧烈运动下,之前缝合的刀口被崩开,湿乎乎一片,此刻只能亡命奔跑! 等我攒够了人马一定把你们砍得哭爹喊娘,冯国兴心中暗恨,慌不择路跑进一条巷子,但看到前方巷口人影幢幢,回头追逐的人也蜂拥而至,心头一阵绝望,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前冲两步一个跳跃,两米多高的墙居然被他扣住墙头爬了上去,随即咬牙纵身一跳,他只觉得小腿骨钻心疼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起身四下看了看,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个狗窝,此刻顾不上其它,猫腰躲了进去。 随即不久便听到翻墙而来的小砍刀四处找寻,冯国兴心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了。 小砍刀找了会儿不见有人便走开了,冯国兴松下一口气,此时浑身剧痛,动也不想动,索性就趴在狗窝喘口气,心里琢磨到底是谁对自己动手,疑惑间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等了这么半天没见人出来,八成是跑到别处了。” “算他命大,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他跑了。” “回去不好跟三爷交代啊。” …… 随着话音越来越远,冯国兴心道好险,要不是自己剧痛之下懒得出去,只怕都被砍成肉泥了,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才爬出狗窝,此时庄园也不敢回,直奔他堂哥办公室。 冯国兴到了公安局二话不说倒头晕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来,见房间没有人,随手泡了桶泡面开始琢磨,到底是三爷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栽赃陷害?他不是傻子,没有因为几句话轻易下结论。 思索间,冯国权推门走进来,瞥了眼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那头老狐狸真势利,你替他出头都跌霸了,他倒好,公开宣布把你从城北剔除,另选贤人,世态炎凉啊。” “什么?什么时候说的?” “今天早上。” “陶湖,我与你势不两立!” 冯国兴愤然把暖瓶摔在地上!他确定追杀自己的必是陶湖无疑。 冯国权看他失态的模样问道:“冷静,先说说怎么回事。” “昨晚我亲耳听到追杀我的人是陶湖安排的……”随着堂弟的诉说,冯国权皱起眉头,他总觉得不对劲,陶湖要地盘也就算了,连命都要?好端端的怎么会做这么绝? 生怕有什么误会,立马给陶湖打去电话,可后者正恨的牙痒痒,压根就不想接他电话。 冯国权无奈,随后驱车赶往陶家,结果等了俩钟头连门口都没进去,都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更别提当了几年公安局长的他,冯国权也和堂弟一般疯狂咆哮:陶湖,你欺人太甚! 而此时的姜红药正在宴请小飞新招的十几个敢打敢拼的战友…… …… 陶文最近很憋屈,自打进了他老子的老窝就不敢出门,安全是安全了,但哪有在外面自在?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他现在做梦都想曾经的生活。 之后几次找老爹打听那个高手除掉没有,但事与愿违,他老爹连人影都没摸着,恼火之余对亲爹都有些意见:你堂堂江城地下圈子一把手连个人都找不出来? 他恼火,陶湖也好不到哪去,高手都摸进家里来了,还找个屁啊,此时越看陶文越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对他冷淡了好多。 察觉不对的陶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手机收到一条录音,随意打开居然是他老子与谢叔商量继承人的问题。 陶文越听越愤怒,长子为大这是几千年的规矩,自己在江城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陶家?而自己那个碍眼的弟弟跑到部队几年不着家反倒成香饽饽了? 他愤怒至极,起身向父亲房间要说个清楚,奈何陶湖正在为白泽的事烦心,连见都不想见他。 这是铁了心不给自己任何机会啊,一瞬间,陶文怒火直冲脑门! 恰在此时,玫瑰路过,瞥了眼陶文道:“呦,陶少,怎么气冲冲的?”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干什么去?” “二少要回来,我把办公室整理好给他,有些需要他签字的文件和他邮回来的东西送过去。” 谁不知道玫瑰管着陶家正当生意,她的办公室让给陶武,并且文件还需要对方签字,这说明什么?不就是代陶湖行使权力嘛。 陶文的脸色难看到极致,玫瑰幽怨看他一眼道:“我恐怕以后就要在二少手底下做事了。” 说罢轻轻叹口气走了,都说单身久了看见阿姨都眉清目秀的,更别论玫瑰这个大美女,她最后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在陶文眼里无异于夺妻之恨! 但陶文毕竟不是小孩子,懂得从长计议,深呼几口气向自己房间走去,只是转身的瞬间看到一张照片:三个人,左边陶武,右边是个陌生的男子,腰带上插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的图案陶文做梦都记得,中间居然是小菊。 一刹那,他怒火中烧! “陶武!你敢算计我!”陶文歇斯底里,“我说江城怎么突然冒出个大高手,原来是你的战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 …… 第26章 摊上大事了 头可断血可流,江湖面子不能丢,你陶三爷既然要赶尽杀绝,我冯国兴也不是泥捏的! 跟陶三爷死磕那肯定是磕不动的,但人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连个屁都不敢放那还是道上混的带把爷们吗?江城有头有脸的可都看着呢。 冯国兴站在大义的制高点上逢人便数落陶湖的不是,甚至还给对方搞出了八大罪状,什么不讲义气、见利忘义、恩将仇报等等,言语间透露着阴狠,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陶湖反过来说他多管闲事,妄图重新洗牌,平静的江城就是被他搞乱的。双方你来我往,各执一词,嘴皮子功夫一个比一个溜,只是冯国兴干叫,陶湖则迅速收拢城北的夜场。 冯国兴咬牙切齿但也无计可施,手底下本就没人了拿什么罩着?抢就抢吧。 但接下来对方接管小商品批发市场的时候,冯国兴是真急了,这条市场随便安排几个人维持秩序,每年有大几百万的租金收益,这可是下金蛋的老母鸡,好你个陶老三,真的趁我病要我命! 都说狗急了咬人,更何况是一只疯狗,眼看小打小闹没用,冯国兴也豁出去了,当晚就带了几人放了一把火,然后陶湖五千万的办公大楼被烧了个底朝天。 陶湖被气的吐血,隔着八条街都能听到他的咆哮声:“不杀了那条疯狗誓不罢休!” 此时冯国兴躲在他表哥办公室,门都不敢出,实话说,一开始他也只是做做样子,泼几桶汽油点把火,做出玉石俱焚的架势:你丫敢收我的小市品市场,我就烧你的办公大楼! 但好巧不巧的是大楼正准备进行大规模消毒,十几桶酒精被摞在一楼储存间,搬运过程中又刚好洒了些,火苗顺着洒落的轨迹直奔储存间,冲天的大火瞬间把冯国兴这个始作俑者都烧蒙了,这貌似要出大事了! 更巧的是消防车刚好爆胎而当晚又起了大风,火借风势,越烧越猛,此时别说赶到的消防,就是天神下凡也无济于事,陶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楼被烧成黑炭,只能说这是天意。 但我们陶三爷可不管天不天意,带人直接把公安局围了,怒气冲冲要把疯狗兴揪出来,冯国权见状,一口咬定堂弟整晚没出门。 双方剑拔弩张! “别废话,把那条疯狗交出来,不然我拆了你这个破局子!”陶湖眼睛通红道。 “三爷,你那栋大楼是工人洒酒精自燃的,与别人没关系,只能说倒霉,你还是想开点吧。” 冯国权望着门外黑压压人群深感棘手,他已经做好准备,连夜把堂弟送走避避风头。 “想开你妈个逼,你他妈到底交不交?” “陶湖,这里可是市公安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被人公然喝骂,冯国权顿觉脸上无光,回击道。 “给我砸,把那条疯狗给我拽出来!”愤怒的陶湖咆哮着,一旁的谢叔见状赶忙阻拦,砸公安局这事能扛下来,但白白落下话柄犯不上。 但陶湖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劲,一脚踹开谢叔,歇斯底里道:“给我砸!” 陶家根深蒂固多年,手下的小弟太知道老板的能量了,平常虽飞扬跋扈,但毕竟比警察矮一头,此时闻听老板发话,血液直充脑门,拎起钢管乌央乌央向里冲去,砸公安局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能吹三年! 光天化日之下,冯国权没想到陶湖真敢干,十几号民警防线瞬间被冲垮,他瞅着兴奋的小钢管头皮发麻,掏出手枪对天放了一枪,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小钢管面面相视,不知所措。 “你们组织黑社会团伙公然袭警,这是大罪,现在退回去我既往不咎,不要自误,想想你们的家人……”冯国权举着手枪额头冒汗,眼前就是一大桶炸药,一个处理不好可就爆炸了。 他硬着头皮大喊,四周人头攒动,根本就没注意到发疯的陶湖已经到了身后,对着他脑袋来了一记,与此同时,谢叔大骇道:“三爷不可……” 但终究晚了,冯国权眼前一黑,就听陶湖歇斯里地的吼叫:“给我抡死他!”然后数不尽的小钢管向他招呼而去,冯国权晕了又醒,想起身奈何浑身剧痛,根本起不来,没多久彻底晕死过去,瞅这架势即便不死也废了。 谢叔瞬间瘫在地上,喃喃自语:“完犊子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三爷如此疯狂,围攻公安局能搞定,砸了办公楼也能扛下了,但众目睽睽,你打砸国家行政部门,打死公安局长可就摊上大事了。 看热闹的群众也瞬间瞪大眼睛,真有人敢这么干?这可是对国家利器宣战!这个瓜不是大是要炸啊! 大家瞠目结舌、议论纷纷,人群中,一个背着双肩包的旗袍女子悠然一笑,心道:阿呆说的对,火大的人给他来点精神类的药物能收奇效。 我会让你的火气更大的!女孩恨恨瞥了眼远处如同羊癫疯的陶湖,转身离去。 而躲在办公室观察动静的冯国兴眼见堂哥被抡倒,顿时炸毛了:陶湖,你这条老狗,疯起来比老子还疯! 此时,眼见小钢管气势汹汹,一路冲进公安局大门打砸,冯国兴顾不得其它撒腿就跑,这已经是点燃的炸药包,谁沾谁死! 办公室在四楼,他顺着楼梯往下跑,见势不好的公安局文职人员也急匆匆下楼,狭窄的楼梯顿时拥挤不堪,冯国兴被人群所阻五内俱焚,好不容易到二楼就看到冲上来的小钢管,心知不能冲出去就完了,抢过一根钢管猛拼几棍,本来无心伤人的小混混被他一激,也顾不得其它,手中钢管大开大合,到处飞舞,这一下彻底完了,最上方的文职人员倒能掉头向楼上跑,可那些跑不出去的被殃及池鱼,误伤、拥挤、踩踏,楼梯口惨叫连连。 冯国兴趁势跑进走廊,身后是紧追不舍的喊杀声,此刻慌不择路,看到一个敞开的房间迅速跑进去,猛喝一声将桌子怼到门边,推开窗子跳了出去。 但公安局三米高的围墙是怎么也蹿不上去的,也合该他幸运,落地不远处的墙边有棵树,树枝延伸到墙外,他跄踉爬上去,心有余悸看了眼追逐而来的小钢管,咬牙跳了出去。 第27章 兄弟相残 江城,这个名字注定要因陶湖传遍大江南北,陶三爷惊天之举震掉了一地眼珠子,让这座三线小城闻名于世! 此刻他眼中的血红慢慢退去,呆滞看着被砸成一片狼藉的建筑物,远处鬼哭狼嚎的惨叫让他不寒而栗! 这是自己授意的?他欲哭无泪,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暴戾,瞅着庄严肃穆的公安局就像是含苞待放的小姑娘,唯一的想法就是摧毁,脑海中甚至浮现玫瑰的身影,现在好了,楼被摧残完了,那股浪劲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甩完那点脏水之后的惆怅以及嗡嗡作响的脑瓜子。 陶湖瞅着残破的大楼就上头,这地儿一分钟都不想待了,招呼小弟们往老窝跑去,得赶紧想办法善后。 上百号兴奋的小弟还沉浸在砸楼的快感中,瞅着陶湖就像英明神武的贤主,齐刷刷喊道:“三爷威武!” 威武你妈个逼,上车的陶湖一头撞在车门上,血压蹭蹭往上蹿! 他瞅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冯国权,跑回老巢连干一瓶降压药才好点,随后看着唉声叹气的谢叔,一阵火大,张嘴问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谢叔无语的望他,你丫爽够了才想起问我怎么办?我上哪知道怎么办?斟酌道:“三爷,为今之计只有暂避锋芒,徐徐图之,千万不要被人瓮中捉鳖。” 暂避屁的锋芒,不就是跑路吗?陶湖瞅着他脑仁疼,你要走容易可我家大业大怎么办? “三爷,尽快下决心,现在根本没人敢保咱们,别等到想走都走不了可就麻烦了。” “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咱们的产业怎么办?” “产业先由管乐负责,把手头所有的现金聚拢起来,等这阵风过去不愁回不来。” 陶湖闻言无奈一叹,道:“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这就打电话。” 玫瑰虽说离职了,可毕竟没走,公司大小事务一直由她负责,处理起来方便,陶湖拨通电话后道:“玫瑰,你在哪里?马上到我家来一趟。” “三爷,现在恐怕不行,我在海上度假呢。”电话那头懒洋洋道。 “海上?你跑海上干吗?算了,你现在马上把公司现金聚集起来,我有急用。” “现金?公司哪里还有现金?现在卖卖桌椅板凳说不定能凑个千儿八百的,你要吗?” 玫瑰不咸不淡的声音传来,陶湖心里咯噔一声,赶忙问道:“钱呢?账上不是还有三个亿吗?” “是的,昨天还有,现在嘛……公司已经资不抵债,账上连利息都没了……”玫瑰吹着微风,晶莹的双脚在海水荡漾,漫不经心道:“三爷多谢这几年栽培,为了表示感谢,我把钱都转走了。” “什么?你转走了?干什么用了?这么大一笔钱你怎么转的出去??”陶湖只觉气血上涌,下意识问道。 “你说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玫瑰语气一变,恨声道:“陶湖,你勾结孙浩某夺我家族产业,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没多要,只是把我自己赚的钱拿走而已。” “是谁告诉你的?玫瑰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现在把钱送回来我既往不咎,不然……” “不然怎么样?哦、忘了告诉你了,三爷,我知道你馋我的身子,为了帮你,在大楼被烧的时候我在你水里放了点兴奋剂,怎么样?砸公安局办公楼的滋味很爽吧?” 直到此刻陶湖方知自己那股浪劲哪来的,他青筋毕露,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咆哮道:“玫瑰,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不知道,你的小儿子怕是要死了,趁现在打个电话或许还有一口气。” 什么?玫瑰已经对小儿子下手了?这是预谋已久的赶尽杀绝,陶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道:“你敢对陶武动手?他要是出了事我让你求死都不能。” “那你尽管来啊……”玫瑰不甘示弱,冷笑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敢杀人?是你亲爱的大儿子效仿你罢了,兄弟相残,你们父子真是一脉相承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电话那头狂喷的吐血声,冷笑一声,随手将电话扔进大海。 …… 陶武,秉承陶家一贯作风,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下风,在某些方面比其哥陶文更胜一筹,凡是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留下了终身阴影,养尊处优惯了,空虚的心就容易变态! 进部队是他老子的意思,他也乐得接受,正所谓钞票在手世界我有,江城屁大点的地方哪有外面好玩,起码叫床声都没有异域风情的刺激。 几年时间,陶武也浪荡出个少尉,没办法,钱这玩意儿有时候真能通神。 别人水里来火里去攒军功的时候,他只需趴在姑娘肚皮上就行,那些脏活苦活还要自己动手的话,谁愿意跑到这破地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看别人崩溃无助的模样:你拼尽全力终于看到一点希望,然后轻轻松松就被我拿走了,摘果子这事,不是爽而是太爽了。 但这一切得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自己家有钱有势,美中不足的是还有个碍眼的哥哥,以后是呼风唤雨还是夹起尾巴做人全在继承权是谁的份上,陶武不傻,出来浪荡的同时不忘向父亲的得力助手谢叔靠拢,每年的孝敬虽不说令人眼红,但这是一种态度。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谢叔的帮衬下,父亲总算下定决心让他回家接手公司事务。 陶武怀着陶家掌门人的梦想登上南下的列车,他已经预见到自己在江城呼风唤雨的日子,可在下车的瞬间看到了一脸狰狞的哥哥,心道一声不对,随即后脑勺一疼晕了过去,再醒的时候四肢捆绑,周围都是海水,腰间一块大砖正把他向海底拖去,陶武魂飞魄散,绝望至极! 陶文站在船上,满脸狰狞! 第28章 落幕 锦云大酒店,一间宽阔会议室坐着寥寥几人,城东南哥、城西龅牙妹、城南疤叔,居中的居然是阿呆,他身后是一张大大的地图,涵盖江城大街小巷。 阿呆点燃一根烟道:“感谢各位应约而来,小弟荣幸之至。” 你荣幸个屁,要不是看在姜张两家,谁他妈有功夫搭理一个傻保安?与会几人正眼都不瞧他。 阿呆也不尴尬,吐着眼圈道:“陶三爷和冯国兴来了个玉石俱焚,已经完蛋了,邀请几位来是想商量商量地盘重新规划的问题。” 脾气火爆的疤叔冷瞥他一眼,率先道:“一个看门保安妄图洗江城的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阿呆笑笑不说话,随手扔给他一张纸,“装神弄鬼……”疤叔冷笑低头看去,随即拍案而起:“你……” “疤叔,火大?要不我让你家那头母老虎给你消消火?” 疤叔瞅了他半天,最后恨恨坐下,那是他私生子的资料,真要让家里那位知道只怕能打断他的腿。 疤叔惧内,江城无人不知,不然冯国兴又怎么会珍藏这样一份看似无关紧要的资料。 南哥与龅牙妹对视一眼,皱起眉头,虽然不知内容,但能拿捏火气暴躁的疤叔,足以说明问题。 此时再看向阿呆,慎重起来。 城东南哥素来脑子好讲义气,道上为数不多让小弟死心塌地跟随的人,上次收拾冯国兴手下二王便是他率先动手,只为替场子小姐讨个公道。 此刻他轻敲桌面道:“既然你代表张姜两家,也算有资格坐在这,但地盘的划分也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你确定能做主?另外城中的谢叔可没到?” “谢叔?估计他这会儿正忙着跑路,我也懒得喊,江城巴掌大地方有三位大哥罩着足够了。”阿呆笑眯眯道。 “我们女人向来胆小怕事,小胳膊小腿可经不起你们男人折腾,三爷背后可站着大神呢,被你撺掇几句往前冲?到时连命带身子一块搭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龅牙妹柔声细语看向阿呆,媚笑十足,她长相中等,讲话看似温柔实则性格泼辣,特别是床笫之间那副龅牙的功夫令人闻风丧胆,江城无人不知。 阿呆只觉裆部一紧,危襟正坐道:“马王爷要的是稳定,陶湖公然挑衅国家利器,你觉得马王爷还会保他?另外陶家起内讧,陶湖已经变成穷光蛋了,一文不值的人谁还愿意扶他?” 地下世界很现实,当阿呆把玫瑰录音播出来的时候,其余三人彻底放下疑虑,眼神火热盯着他背后的地图。 阿呆傻傻一笑,按之前协议这个位置本来是姜红药的,但不知为何,姜红药让他主持大局。 现在三大混子点头,阿呆俨然已是江城地下圈子第一人,但只是名义上,实质好处姜红药一分不少、三大混子更是盆满钵满,顶雷是他的事,马王爷没表态之前,谁都不会做出头鸟,混社会的都不傻。 唯一傻的就是阿呆。 …… 陶湖幽幽醒来的时候,陶文刚进别墅大门口,他急切问道:“你弟弟呢?他在哪?” 陶文心下一惊,下意识移开目光道:“我、我怎么知道?他不是在部队吗?” 两人对视的片刻,对儿子知之甚深的陶湖已经确信手足相残的事实了,他怒目圆睁,抬手向陶文扇去:“你个禽兽不如的逆子”,随即一口老血喷出,晕了过去。 见此情景的谢叔扭头走出去,刚才电话他听的清清楚楚,陶湖已经完了,这些年自己手上沾的血不少,不走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陶文惶恐不安,自己所作所为怎么会被老爹知道的?他打定主意咬死不认,但随即一条信息让他傻眼:陶家全部资金已被转移,产业资不抵债,陶湖准备携款潜逃! 一时间,全城都在传,当然传遍速度之所以快,离不开重新划地盘的三大混子。 陶湖打砸公安局的时候,陶文正在手足相残,并不知晓老子的事迹,本以为是谣言,但手机都被打爆了,此时才知父亲的惊天之举,赶忙给财务打电话确认,然后就傻眼了:钱根本没转到他老子名下,而是听都没听过的一家钱庄,玫瑰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叔电话关机,陶家极有可能完了。 陶文瞅着昏迷的父亲咬牙切齿,砸公安局?你吃饱了撑得吧?现在好了,连带着自己都要遭殃,从高高在上的公子哥马上就要变成食不果腹的流浪汉,见鬼去吧!陶文自然极其不甘心! 他瞅着父亲眼冒凶光,陶湖个人账户还有几百万是知道的,趁没被冻结之前抓紧取出跑路才是上策,随后一盆凉水向床上泼去,受此一激,陶湖醒了过来,看到儿子又抬手扇去,刚想怒斥就被掐住脖子,陶文一脸狰狞,疯狂道:“打够了没有?你现在完了,把所有银行卡给我、密码给我,我是你唯一的儿子,我不能跟你一起死。” 陶湖本就被气晕两次,此时更是怒火攻心,哪还有力气挣扎?不一会被亲儿子掐成猪肝色,他怒目圆睁,死死盯着陶文咒骂,陶文从小生活在他淫威之下,心里一怯松开手,随即又恶狠狠扑上去:“老匹夫,诺大的家业你传给陶武不给我,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现在陶武死了,卡里的钱还藏着掖着,是要带进棺材吗?” “逆子、你这个逆子、亲手杀了你弟弟,还想杀我?禽兽不如!”陶湖张嘴就骂,骂着骂着想起自己,随后悲凉大哭:“报应、报应啊……” 父子间越骂火越大,陶文理智尽失,也不管他亲爹喊什么、说什么,使劲掐住喉咙大叫:“给我钱、给我钱、你个偏心的老匹夫,你怎么不去死!” 陶湖眼睛凸起,越瞪越大,最后没了生息,陶文见状彻底慌了神,心生恐惧拔腿就跑,只是刚出街角,迎面看到一个人,一个眼神怨毒的女人看着他:小菊。 第29章 铲这世间蝇营狗苟 旭日东升,新的一天开始了,初秋的清晨带有些许清爽,忙碌的人们焦头烂额之际期盼秋天的步伐加快些。 市井繁华,熙熙攘攘,消息灵通之辈故作神秘,逢人便说刚过去的风波,煞有其事,话到高潮,便听有人喊道:“李二蛋,别瞎掰活了,你家婆娘喊你回家喂奶。” “诶、诶、这就走、这就走。”口沫横飞的李二蛋瞬间像霜打的茄子,抱着奶粉罐子向家跑去,众人哄堂大笑。 这样的情景不在少数,底层人够不着巴掌大的天儿,但不妨碍偶有听闻便津津乐道的陶醉,仿若自己已挤身一流大哥圈子,殊不知他们向往的大哥同样如履薄冰,在思索怎样平安落地,好享受平凡人家中,那粗茶淡饭带来的香糯与安稳。 人在局中便身不由己,大千世界,林林总总,闲散又有几个?或许无欲无求的傻才是最精彩的活法! 陶湖没被儿子掐死,只是被气的心脏骤停,当帽子叔叔赶到的时候又活了过来,心灰意冷之下随意攀咬,一时间,江城飓风袭起,甚至刮到了省城。 公安局被砸,省公安厅直接介入,压根不理会当地错综复杂的关系,陶湖交代一个他们查一个,甚至不需要审讯,他肚子那点东西一股脑往外倒,有时睡醒了想起谁就随口说出来。 面对这样一条老狗,之前与他打交道的官员人人自危、咒骂连天,恨不得食其血肉。陶湖同样冷笑连连:平日孝敬一分不少,关键时刻躲得远远的,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公安局办公人员一死三重伤,偏偏冯国权居然没死,只是浑身骨头断了十几根,他躺在医院庆幸之际,传来陶湖的供词:送过几盒月饼、嫖过几次娼、对方给自己办了什么事、最后连白兴都说了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冯国权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大喊:“陶湖、你这条疯狗!”他知道自己完了,连带着那个名叫曹刚的小虾米也被请去喝茶。 谢叔本以为自己跑的快,却不知阿呆已经把他算死,走到哪,地下混子就把消息透露出去,最后穷途末路,在一片荒山被逮捕。 冯国兴同样如此,还没走出江城就被人一棍子抡晕,再睁眼时已在临时公安局,眼看堂哥倒了,除了老实交代别无他法,但起码有所遮掩。 陶湖就不一样了,越咬越多,最后居然把一位市长、几个实权部门负责人供出来,可谓地动山摇!然后就畏罪自杀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上层的意思,不能再波及了,到此为止! 不得不提的是,下手最狠的玫瑰他提都没提,或许是想留最后一块遮羞布,受儿子的刺激,居然相信因果报应,谋算别人在前,就不怪报复在后了。 …… 外面山崩海啸,局外人的阿呆不闻不问,乐得清静,此时负手而立,看向楼下背着双肩包离开的女孩,张萌叹口气道:“希望她能彻底放下过去吧。” “做回普通人便是最好的结局。”阿呆轻轻道。 小菊此前斩钉截铁要走另外一条路,并要求制造假死,断绝从前一切痕迹,阿呆写下两个名字让她选择:胭脂、罗刹,小菊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直到抓住陶文,小菊紧握匕首,要手刃那一刻,阿呆心下不忍,抢过匕首割掉陶文的命根子,陶文惨叫声中,小菊的心也空了,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阿呆长出一口气,知道这个女孩死寂的心活了回来。 临走的时候,递过那盒点心,说是替她讨的利息,小菊没有拒绝,只是在街角转身的时候随手扔给一名乞丐,直到二十年后,这名乞丐凭借这桶金成为响当当的人物。而茫茫人海中,小菊再次与那名向日葵男孩偶遇,错失二十年青春的单身男女,放下过去步入婚姻殿堂,白头偕老! …… “阿呆,你只看了眼照片,怎么就断定小菊不是拜金女?”这个疑问在张萌心头盘旋已久,此时看向小菊的背影,好奇问道。 “大小姐,很多事不告诉你只是不想脏了你的耳朵,在你学生时代,我已走上街头打架斗殴,在你为青春痘烦恼的时候,我已浴血疆场几十回,人间惨剧看的太多了,欢乐的人各有不同,悲惨的人眼睛有的只是绝望。”阿呆看向远处高楼大厦,目光深邃。 市井繁华的背后有多少肮脏龌龊?车水马龙的街面埋葬了多少孤魂野鬼?人这一生,又能渡过几天干净的岁月? “挑一件说说,我想听。”张萌站在他旁边极近的位置,静静道。 阿呆甩掉思绪笑笑:“女人哪,真是感性的动物,不干净的事有我和姜红药,你干嘛非得参与进来?挑的人家手足相残心里可会愧疚的,安心做你的大小姐吧。” “我缺席了你前二十五年,不想缺席以后人生中的每一刻,即便手染污血也要陪着你、伴着你。现在就想听你的经历。”张萌倔强道。 这个傻女人哪,阿呆望她,心酸涌上心头,缓缓说道:“有一个大家闺秀嫁入豪门,刚怀孕就被婆家卖到一个破旧的山村,那个地方的女人都是被买来的,谁都跑不掉,买家捡到宝一般兴奋,知道有人偷听,便夜夜蹂躏女人,以满足内心的虚荣,直到女人肚子隆起,他便狠狠打女人,因为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种,女人护着肚子默默忍受,直到孩子生下来,她跪遍了村子所有人,只为把孩子送出去,但没有人帮她,跪一次男人就打她一次,直到一个过路的老道人将孩子抱走,女人便疯了,整日蓬头垢面,逢人就傻笑,即便如此,也没逃过被那个村子所有男人欺辱的命运,这一笑就是十五年,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孩子,因为老道人告诉过她,十五年后母子相聚,女人不再笑,回家洗漱干净走进村里的小河。” 张萌的手死死攥住,咬牙道:“后来呢?” “那个男孩杀死了全村的男人,路过的一个老和尚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仰天大悲:佛祖若慈悲,怎么会残害我娘十五年?天不行道我来行,地不收人我来收,我要举起屠刀,誓不回头,从此该名为屠不归!” 阿呆说完看向远方天空,那个女人是他从河里背出来的,屠不归屠村的时候他静静看着,没阻止。 小菊的眼神与那个女人一模一样,杀掉陶文,她的心还不能复活的话,他就会让小菊去找屠不归,铲尽这世道蝇营狗苟! 第30章 叛国者向飞扬 张萌望着眼前男子心神俱震!她知道对方受过伤、染过血,甚至有可能杀过人,但那个女人的遭遇依旧动荡着她的心灵。 阿呆,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是从地狱滚过来的吗? 她上前抱住他,很用力,像是这样才能抚平他往日的伤疤。 “阿呆,你像个人样了。”张萌抬眸望他,鼓起勇气道。这是两人之前的玩笑话,但她认真了。 阿呆低头望她,怎能不懂其中的含义?女孩眼睛里没有羞涩,无尽爱意中是深深的心疼! “大小姐,我有过一个女人。”他轻声道。 一瞬间,张萌热情消退,她望着阿呆,强颜道:“她一定很优秀吧?是怎样的人?” “她是一只扑火的飞蛾。”阿呆叹口气。 为他不顾一切的人吗?良久,张萌再次抬头,道:“此刻,你爱我吗?” 他望她,不再犹豫,抱起向淋浴间走去。 往日间为了掩人耳目,他身上总有一股酸臭味,但女孩的第一次他不能含糊大意,卸掉伪装的一刹那,两瓣嘴唇贴在一起,他贪婪品尝她的香舌,有压抑的气息。 她笑中带泪,笨拙的嘴唇迎合他,良久,他望她道:“我叫……”她捂住他的嘴:“你是我的阿呆。” 他感动莫名,本想在事前告诉她身份,这是对她的负责,她却不在乎,眼中是心意已决的温情。 他缓缓剥落她的衣服,她努力做出自然的样子,但红透的脸颊出卖了神情,双手下意识捂住胸前,他笑望她,她娇羞一片、楚楚动人!这比任何催情剂都猛烈,他拦腰将她抱起向卧室走去。 成为女人的一刹那,她突然紧紧抱住他,语气决绝道:“阿呆,你是我张萌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我发誓!哪怕你此后悔了、忘了、现在就走、我无怨无悔,你若愿许我一诺,前方不管有什么,定会陪你走下去,刀山火海、修罗地狱,不回头!我只想你不再孤苦无依!” 阿呆心里一酸,凝神望她,早已忘记泪是什么滋味的眼睛湿润起来,情至深处,生死不弃!任你如何铁石心肠又怎抵得过这似海般的深情? “愿与你地老天荒、同生共死!” 他掷地有声! 张萌勾住他的脖子缓缓下拉,两瓣嘴唇互相缠绕,情到浓处,水乳交融,娇喘声中要把彼此融进身体每一寸血肉。 …… 秋天多雨且急,但雨后的凉爽,是岁月静好的温度,让人感到无尽的舒适与安宁,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雨过天晴的还有痴女与傻子,张萌趴在阿呆身上,手指划动胸前的疤痕,抬眸望他,眼中揶揄道:“这是事后烟?” “你懂得还挺多。”阿呆掐灭烟头,轻拍她光滑肌肤,憨傻一笑。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张萌白他一眼,痴痴笑道,随后手指捏起他胸前的小金锁,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向”字,“自己买的吗?”她张嘴问道。 “别人给的。” “那个女人?” “嗯,”阿呆低眸望她,张萌不在意松开手,哦了一声,他俯近她耳边,轻声道:“一个我应该叫妈的女人。” “你故意的。”张萌闻言,气鼓鼓在他胸前咬了一口,抬眸道:“让你耍弄我。” 阿呆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含揶揄:“大小姐,是你自己先想歪的。” “还叫我大小姐?”张萌噘嘴。 “这个称呼别有风味。”阿呆坏坏一笑。 “就你花花肠子多……”张萌看向他脖间垂下的金锁,轻问道:“你妈妈在哪里?为什么这些年没听你说过?” 阿呆闻言,脸上出现几分落寂,翻身躺好道:“我不知道,我是孤儿院长大的,这个小金锁从小就在身上挂着,应该是她留给我的。” “你恨她吗?” “不恨。” “为什么?” “没有人愿意抛弃孩子,她有她的苦衷,或许是被逼无奈。” 张萌鼻尖一酸,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哽咽道:“阿呆,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你的依靠,你要是觉得孤单咱们就生一堆小阿呆,让孩子们陪着你、伴着你,再也不会变成孤独的傻子。” 阿呆轻叹一声,将她搂紧,胸膛有她热泪流过,傻女人啊,你注定要成为我的逆鳞! 两人相拥,默默感受彼此情绪,互不言语,无声胜有声! 被他咒骂多年的天空此刻拨开云雾。 …… 阿呆看着天花板层层光晕,脑海中想起了那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不把你送走没有一点生路啊,老天爷、求你保佑他平安,好心人啊,求你收留他,我陈岚来世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浑然间,眼睛有些湿润,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是带着记忆来自于一颗蓝色的星球,睁眼的瞬间便看到那个叫陈岚的女人将嗷嗷待哺的自己放进一艘小船,随后猛然一推,便随波逐流了。 这个被他称之为平行世界的地方与前世有着太多交叉,同样高度文明却又历史错乱,有些名人存在,有些却不曾出现过,他也不在意,本是意外出现的人,只想做个纨绔的富二代,逍遥一生也就罢了,奈何从出生就没有这命。 小时候,阿呆无数次仰天咒骂:你丫把我整过来,又不给我个高富帅的命,是嫌我上辈子遭的罪少? 最后他确认,自己猜的对! 命运的轨迹玩的他欲仙欲死,同时那个女人的哭喊声无数次让他在梦中潸然泪下! 操蛋的穿越啊! …… 此时,张萌抚摸着他的伤痕,欲言又止,最后问道:“阿呆,你叫什么名字?” 阿呆望她,怀中的女人一定疑问许久,只是不忍破坏他安逸的生活选择装聋作傻,此刻两人关系亲昵,终究没忍住,他沉默片刻,坦言道:“我本名叫向平安,是孤儿院奶奶取的,寓意平平安安,长大后觉得太俗,就改名向无谓,本意一根浮萍随意飘荡无所谓,后来一位老爷爷觉得不够霸气,就改成向飞扬,飞扬跋扈为谁雄之意。” 张萌闻言一愣,随即紧搂着他,语气平淡道:“原来我的男人叫向飞扬,的确比阿呆好听,不过我还是喜欢叫你阿呆。” 这个傻女人啊,她已经把一切给了自己,包括毫不怀疑的信任,有你,此生足矣!他轻叹。 叛国者向飞扬,这个名字曾经家喻户晓! 第31章 家的味道 清晨第一束光照进房间的时候,阿呆睁开眼,心下一惊,自己居然也有睡得深沉的时候,连张萌什么时候起床都不知道。 随即释然一笑,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吧?此刻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神清气爽,他缓步走出卧室,张萌正在厨房间忙活,她长发随意束起,纤细的腰肢系了条红色围裙,一身居家服,正弯腰切咸菜丝,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笨拙,旁边锅里一边腾腾冒着白烟,一边鸡蛋滚动。 阿呆斜靠门口,嘴角微翘,怔怔看着,这是他无数次渴望的画面:家的感觉。 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便孤独,身若浮萍、居无定所,孤儿院老奶奶给过他一个家,可惜那并不完整,他曾经赌气出走,混迹街头,整日打架斗殴,醉生梦死! 老奶奶心痛欲绝,找遍大街小巷,最后在桥洞将奄奄一息的他背回来,最后捐出器官才救他一命,那一刻,他第一次有了认真活下去的想法,因为他不想再伤老奶奶的心。 之后,另外一位老人担负起他生命中父亲的角色,老人正直、刚毅,在他心中浇灌了一把把善良的种子,他第一次对这个国家有了归属感,可惜老人遭遇不测,他怒发冲冠,浴血而归,面对的只有如山般三个字:“活下去。” 鬼魅横行,恨意滔天! 那一夜,血染京城,数不尽人头滚滚,杀不完魑魅魍魉! 那一夜,乌云压顶,三尺青锋满腔血,誓要斩出朗朗乾坤! 他怒问苍穹:宵小之辈何以称雄? 他仰天长啸,恨天不行道地不公! 太阳冉冉升起,英雄已是末路,壮志难酬! 世人只知道叛国者向飞扬屠戮京城,却不知没有那一夜的厮杀,国家已生灵涂炭…… 视若父亲的老人死了、兄弟背叛、天上地下再无容身之处,他复活的心又灭了。 直到被张萌背回小别墅,这个善良的女子抚慰着他受伤的心灵,慢慢填补他失去的精气神,此刻,她带给了他朝思暮想的生活:家。 他静静看着,她掀起锅盖又迅速放下,两只手抓着耳垂,嘴里呼呼出气,被烫到了,他会心一笑,那副人间烟火气好美! 她心有所感,扭过头,四目相对,时光在彼此眼中流转,她走近,低头道:“我有点笨。” 他环抱她腰肢,嗅着她发丝的芬芳,心旷神怡。 “不笨,模样很可爱。” 她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踏实感冲上心头。 “阿呆,睡得好么?” “嗯,很安稳。” “就这一句?”她抬眸噘嘴。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他想想说道。 “美得你~”她白他一眼道:“你到底是夸我还是骂我?” “算是鼓励吧。” “感觉你像大灰狼。” “哪有,吃亏的明明是我好不好?” “打死你个占了便宜还卖乖的混球!” 他开心的笑了,此刻活力满满,笼罩心头多年的乌云被她拨开。 “阿呆,今天你是我的。” “以后我都是你的。” “好。” 她也开心的笑了,随后推掉了一天的工作,吃完早饭,便带他出门。 都说女人是爱购物的动物,特别是有心上人之后,张萌也不例外,像个开心的孩子,一路买买买,人靠衣装马靠鞍,当阿呆一身名牌走出试衣间,张萌眼前一亮,犯花痴了,她拍拍脸颊,随即又自豪起来:这是我男人。 只不过第二天阿呆换上臃肿的保安服,那块名贵手表怎么看都像赝品,随即又哭笑不得。 买完衣服又拉他去超市,说是中午做好吃的给他补补,阿呆笑笑,将她领到旁边的菜市场。 “这里才有生活气息。”他道。 “超市不一样有吗?还干净。”对于极少做饭的她来说,不解他的想法。 “就因为太干净了,少了一丝烟火气。从而也少了买菜做饭的乐趣。” “就你能~” 张萌白他一眼,自然而然挎起男人胳膊向里走去,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她好奇的东张西望,只不过两人衣着光鲜,又是从豪车下来,引来不少侧目,让她觉得不自然。 “老板,这黄瓜多少钱一斤?”阿呆走进一家摊位道。 “两块八,这价格您随便打听,保证不吃亏,您看看这多嫩。”摊主两眼发光,今天貌似要钓凯子了,当着美女的面,说三块你不也得买吗? “这么贵?旁边明明一块六。”阿呆振振有词,摊主都蒙了:“啥?一块六?你要是能买到,有多少我收多少。” “这样吧,我不跟你砍价,两块,你要卖我就买,不卖我就走了。” “算了算了,两块二能买就买,买不了就去别家。” “行吧行吧,再给我搭两根小葱。” “诶、诶、你说这人……” 阿呆撸起袖子口沫横飞,张萌目瞪口呆看他为几毛钱讨价还价,店老板更是郁闷至极,开着豪车,衣冠楚楚,当着美女的面跟个大妈一样杀价,你丫有病吧?丢不丢人? 阿呆直勾勾盯着人家,直到小葱装进口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张萌快笑岔气了,道:“阿呆,这就是你说的生活气息?” “是啊,贩夫走卒、讨价还价,乐在其中啊。” “人家卖东西也不容易,你杀价会不会太狠了?” “哪有?我明明看到他卖给别人两块一。”阿呆拎着黄瓜振振有词,张萌无语望他,随即会心一笑,这是不是平常百姓家该有的生活? …… 一顿饭,她洗他炒,两人心满意足坐上餐桌,张萌摆好碗筷,递给他一瓶啤酒,夹上几样小菜放进他碗里,阿呆捧着碗大快朵颐,开心的傻笑。酒足饭饱,她起身洗碗,他点燃一根烟,看着她收拾家务的模样。 她擦净手,回眸,阳光下,自己的男人靠在阳台榻榻米望她,她走近依偎在他怀里,他双手抱着她,两人细数光阴流淌,任日头西落,空气中散发着家的味道。 这一天,阿呆没有任何伪装。这一天,便是一辈子! 第32章 二训姜红药 时光悠悠滑过指尖,不知何时起,清晨有了些许凉意,衣服已不再黏身,秋高气爽的天气即将到来。 悠然自得的人细嗅空气中丝丝清爽,风风火火的人永远不知宁静为何物,芸芸众生、熙熙攘攘,皆因一个利字。 姜红药开车进入锦云大酒店时,望保安室按电动门按钮的阿呆一阵无语,打开车窗喊道:“上车。” “在喊我吗?”阿呆左右看看,羞涩一笑。 姜红药瞅他有点上头,你丫装什么大尾巴狼,糊弄人上瘾了是不?复喊一句:“上车!” “这多不好意思。”阿呆闻言滋溜钻进去,脸上没半分不好意思,姜红药脑仁疼。 走进张萌办公室,她随手将包包扔在沙发上,气呼呼道:“气死我了,那帮老家伙倚老卖老,我花大价钱买下来的公司根本无法运营。” “谁让你贪心,陶湖的公司要是破产拍卖你不就能省好多心嘛。”张萌从一堆资料中抬头道。 我也知道啊,可走司法程序那老狐狸很多隐形资产可就没了,姜红药火急火燎,端起桌上杯子狠狠灌了几大口,阿呆见状连忙喊道:“诶、诶,你等会,那是……我的。”话音刚落,姜红药便口吐莲花,喷了一地。 “你居然敢占我便宜?”她杏目圆睁。 “讲不讲理?我的水杯以后还怎么用?”阿呆痛心疾首! “你敢嫌弃我?” “万一有病怎么办?” “我杀了你个口无遮拦的傻阿呆!” 战火骤起,张萌无语看向鸡飞狗跳的两人,这对活宝上辈子一定是冤家,她笑笑,又把脑袋埋进一堆资料中。 按约定,姜红药接手了城中地盘,但这小娘们胃口也大,看着陶家白道生意直眼馋,趁内部扯皮之际,高价购买下来,陶氏企业看似资不抵债,只是表象,玫瑰经营几年的底蕴还留在那里,只需重新注入资金运转起来即可。 但眼下人心惶惶,那些跟了陶湖十几年的老家伙们压根就没帮姜红药的心思,树倒猴孙散,最好把公司拆吧拆吧,捞点好处跑路。 姜红药无奈之下跑来找张萌商议对策,此时气喘吁吁道:“萌萌,快说啊,现在怎么办?” “为今之计是先把公司稳下来,之后拉一批打一批,水磨工夫,不愁解决不了,反正你有时间慢慢磨呗。” “磨?他们一点都不配合,我根本插不进去,每天瞅着那些人老神在在的模样就生气,哪有心情跟他们磨?”姜红药咬牙切齿,眼下人心惶惶,原来的业务根本就没人跟进,浪费一天就损失一天,她不急才怪。 “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人全换掉吧?那样你损失更大。” 张萌望她无奈摇头,你以为陶湖是地下圈子的领头人,他的公司就会有猫腻,只怕是想多了,此前一直都是玫瑰在经营,以她的名声绝对不会干下三滥的事。 “把老娘惹急了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们干,看谁还敢老不老实。”姜红药说罢转头望向傻保安,道:“阿呆,你现在是江城地下圈子领头人,我先跟你通通气,你放个话出去,老娘也好名正言顺的干他们。” “真想把名声玩臭?”阿呆吸溜茶水,不咸不淡道。 “现在顾不上了,不杀鸡儆猴我姜家早晚被拖死在里边,先平几个刺头,等公司稳下来我再挨个跟他们清算。”姜红药狠狠道。 “白道的生意让黑道插手,连陶湖都不敢明目张胆干,亏你想的出来!”阿呆冷笑一声,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人家都是拼了命的洗白,你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涉黑了,要是都像你这样乱规矩,还做个屁的生意,比谁小弟多不就得了? 姜红药还待说什么,但看阿呆不动如山的模样有些心虚,垂头闷闷坐在一边。 阿呆点燃一根烟,道:“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怪我急功近利、贪图小便宜总行了吧?凶什么凶嘛?有话你不能好好说?”姜红药抗议道。 “真要只是这些,倒也无伤大雅,关键是你眼里只有利益没有人情!” 什么?姜红药错愕望阿呆,这句话让她陡然一惊。 阿呆也不管她什么表情,接口道:“你急切接手陶家产业、急切要捏在手上,试问这会对那些贡献十几年青春的元老造成什么错觉?他们肯定会想:只要被这个小丫头掌控公司,然后找个由头一脚就被踢走了,于是不反抗才怪,而你也是这么打算的对不对?” “可没有我公司照样会被清算,他们同样也会下岗,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到,是我救了他们,他们倒好,反过来要对付我。”姜红药反唇相讥。 “所以你就与他们一样喽?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谁强谁弱?”阿呆毫不留情道:“只有利益没有胸怀走不远,格局才能决定成就!” 姜红药如遭雷击,半天不曾言语,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当然是不断扩张,让姜家越走越远,不然又怎么会这么着急接收陶湖留下来的场子?但走得远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人才吗?留不住人才再多的场子又有什么用?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养家糊口之余占点小便宜,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上位者连一点利益都不肯让,人家凭什么跟你?站在老板的位置跟员工对着干,自己也真是糊涂至极。 姜红药豁然开朗,随即又开始委屈,她从小天之骄女,哪里被一个男人如此训斥过,而且还是两次,泪珠不受控制滑落,恨恨瞪着训完自己后没事人一样的傻保安。 张萌端杯茶给她,道:“你也知道阿呆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别与他计较啊。” 姜红药扭过头,不想让她看自己委屈的模样,哼声道:“我哪里敢与他计较?分明是他骂我骂上瘾了,你们家这傻阿呆就该打屁股。” 张萌笑笑,知道姜红药虽嘴硬,实则是听进去了,又柔声安慰几句。 姜红药抹掉泪水,扭头道:“傻阿呆,万一他们得寸进尺怎么办?” “不会给他们开个会啊。” “怎么开?” “胸大无脑!” “你说什么?” “你忘了,陶家之前是谁在经营的?” 姜红药豁然开朗。 第33章 发钱 人性这东西说简单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起码姜红药开诚布公许诺好处后,公司管理层多半愿意跟随她,毕竟在一个地方待久了,谁都不愿意挪窝。 但几个老资格元老却不以为然,一个黄毛丫头也想骑到我们头上?做梦去吧! 姜红药好话说尽,人家悠哉悠哉只当耳旁风,一气之下把阿呆拉来,你不是训我的时候很威风吗?来看看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阿呆无奈,笑眯眯跟她走进会议室,此时烟雾缭绕,谈笑风生,哪有一点开会该有的样子?姜红药看也懒得看,一身保安服的阿呆被她摁在座位上,敲敲桌子道:“这是我的代理人,以后公司由他负责,你们谈吧。” 说完扭头便走,身后是哄堂大笑以及喝水呛着的嘈杂音:“没搞错吧,让一个傻保安主持大局,咱们这位小姜老板果然另类啊。” 姜红药一声冷哼,你们就笑吧,有哭的时候。 阿呆看大家笑也跟着傻笑,左手旁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瞥他一眼,讽刺道:“阁下在哪当看门狗啊?” “福伯,你可别侮辱狗了,狗见了主人起码知道摇尾巴,这货恐怕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右侧一道刺耳声传出,大家哄笑四起,乱糟糟的会议室更加乌烟瘴气。 “我倒是好奇,姜大小姐怎么会让你来?”人群中,一道质疑声传出。 阿呆挠挠头,道:“因为陶湖请我吃过饭。” 嘈杂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不少,大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所谓老虎虽死余威尚存,陶湖领导他们十几年,有些惧意是发自内心的,同时也知道,能坐上他饭桌的人必然不一般。 “三爷为什么请你吃饭?” “不知道啊,说是要和我交朋友,还送了盒点心。” “编瞎话也不知道编的像点,三爷会请一个傻保安吃饭?谁信?” 随着一声质疑,大家恍然,这可能就是个坑蒙拐骗的货,小姜总八成是被忽悠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三爷的确请过他,本以为是个人物,结果是个傻子,为此谢叔恼火了很久。”管乐一拍脑门道。 “你看我没骗人吧?”阿呆双手一摊。 烟雾缭绕中响起一道道如释重负的喘息,大家再看向他的时候轻蔑起来。 “哼!小丫头片子、病急乱投医。”福伯轻蔑扫阿呆一眼,向外走去。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会议室顿时清静不少。 这几人便是让姜红药头疼无比的顽固分子,你姜家是家大势大,但总不会为了公司的事对我动手吧?不趁现在多要些筹码,难道等你变成刀俎而我为鱼肉吗? 福伯几人已经打定主意,不要够好处誓不罢休,至于她说的重用、保持平稳云云压根就不信,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铁的规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信你才怪。 “诶、诶、你们别走啊、还没商量完呢……”阿呆见有人要走,急匆匆跑去拉扯,结果被人一把推了回来,“这可咋整?”他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点燃一根烟。 余下的人望着他,不约而同摇摇头:姜总请这样一个人来解决,公司离黄可就不远了。 唯有管乐看他眼神充满玩味,能同时忽悠陶湖和姜红药的人会简单?脑子是个好东西,得会使。 阿呆狠狠掐掉烟头,站起身望着众人道:“能留下的都是朋友,每人奖励两千块钱。” 大伙哭笑不得,为这点事就奖励,你可别闹了。 “这位……呃……阿呆先生,为了这种事就发钱不妥,是不是得请示一下姜总?”公司总监静姨斟酌道。 “千万别,那娘们抠得很,你要是说了她肯定不同意,现在发、马上!”阿呆跳脚道。 静姨苦笑一声,给姜红药打去电话,还没开口便听后者道:“公司的事别跟我说,烦透了,让阿呆处理去吧。” 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也不是我的钱,静姨抬手把钱转过去,这还是姜红药接手后,往里注入的几十万,勉强维持公司运转用的。 随着此起彼伏的短信声,大伙都蒙了,这……居然真发? 阿呆笑眯眯道:“明天接着开会,不走的还发钱。” 你这个奇葩!众人看着他高呼万岁!之后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公司:只要开会不离席,两千块到手。 这跟捡钱有什么区别?大伙热情高涨聆听他的高见,反正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福伯都来凑热闹,看傻子表演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连续一周,阿呆就跟个神棍一样,每天口沫横飞,什么兄弟齐心、共图霸业、走向更高的辉煌等等,别说成了精的老人,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这货外号特能吹! 静姨现在瞅他就脑瓜子疼,几十万都发出去了,还辉煌个毛线啊,张口道:“这个、阿呆先生,公司账面已经捉襟见肘,再这么撒钱可就要倒了。” “真的吗?公司真的快黄了?”阿呆吃惊道,只是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你这是几个意思?大家瞅他的眼神有点蒙。 “那赶紧发,早发完早回家……”阿呆手舞足蹈,随即觉得话语不对,严肃道:“大家都听到了,公司账面不充足了,所以咱们要共创辉煌……今天先少发点……” 创你大爷的辉煌,你丫盼着公司倒闭的吧?大家瞅他的表情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再之后,听会费直线下降,从两千降到一百五,但阿呆的演讲越发激昂,一不留神喊出:“兄弟们、加把劲,公司快被咱们干倒了……” 会议室的场面静悄悄…… 这个奇葩到底想干啥?众人好笑之余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小秘书路过办公室听到阿呆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娘皮,敢拒绝我,搞黄你公司……” 这是一只癞蛤蟆因爱生恨的故事,众人恍然,伴随的是听会费从二百又降到十九块八,这下大家可不干了,从开始的两千到现在按毛算,资本主义都不带这么剥削的! 第34章 打倒阿呆 大家咬牙切齿之际,一道声音传出:“咱们被傻子给玩了,他的目的是搞黄公司,到时咱们都下岗,最得意的可就是他了,可笑的是,现在为了几毛钱还听他嘚瑟,丢死个人!” 随着阿呆的意图被摸出,大家义愤填膺!虽说之前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但真到这份上又有点慌了,这特么铁饭碗快没了,还是被一个傻子忽悠的,说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绝对不能让傻子得逞,不然咱们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听会费上,管乐高举双手咆哮道,他本就是公司高管,陶湖准备跑路时,谢叔还曾提议让他管理公司,平常素有威信,此时振臂一呼,迅速点燃众人情绪,大家同仇敌忾,誓要粉碎阿呆的阴谋! “喂、你们别这么看我,今天给你们多发五毛,要不要?”阿呆眼见群情激愤,慌忙干笑道。 要你奶奶个腿!为了五毛钱出卖人品?你死不死啊! 显然他这句话就是火上浇油,性格冲动的小年轻掂起椅子向他抡去,阿呆侧身一躲,叫嚣道:“凶个鸟啊,你们公司完了!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有些老持承重之辈见他如此嚣张,同样抄起板凳,阿呆眼见不对,撒腿就跑,大家疯狂喊打,直到追出二里地,才凯旋而归! 这时,管乐再次站出来道:“现在唯一能救公司的是姜总,咱们一定要把她请回来,另外也要拿出精神头自救,让那个傻子看看,他的计划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想起那个傻子就生气,一定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 “对,哪怕老子明天离开,今天也得把公司整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拿那个傻子的臭钱,丢人!静姨我把钱还回去,一分不要。” “我也是。” “我也是。” …… 静姨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一幕,从业多年,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奇迹了,最后连福伯都被逼还了回去,没办法,大家看着呢,总不能为了这点钱把名声搞臭吧? 当然也有质疑声传出:这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 但故不故意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阳谋不也得钻吗?总不能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瞧他,小伙子看着挺精神,就是脑子不好使,被傻子玩的团团转。 这话谁受得了?众人一反萎靡之势,迸发出高涨热情,该跑业务跑业务、该谈项目谈项目,受此影响的保洁阿姨都把地扫的比往常干净了些。 凝聚力这玩意儿,有点吓人哪! 见此情景的福伯感叹道:“没想到一只臭虫也能搅起这么强的凝聚力,世事无常啊!” 路过的管乐意味深长道:“福伯,是龙是虫现在下定义早了些。” “怎么讲?” “以姜红药的精明真的会被一个傻子忽悠?据我所知,玫瑰动手之前跟他接触过,也不知双方谈了些什么,回来后居然狠狠阴了三爷一把,另外地下圈子的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倒有所听闻,他一手把城北区大哥冯国兴打残,自己却毫发无损,而挑起争端的三爷栽的太快也太蹊跷了,这样的人会是傻子?” “你是说他不简单?” “到公司十来天就把大家耍的团团转,能简单?今天的结果虽是我推波助澜,但想来即便不做声,他也会把事情推到这一面。”管乐顿了顿,看着远处枝头的落叶道:“福伯,咱们相交几年,送您一句话:落叶归根,知足常乐。” 福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有戚戚然,长叹道:“混了一辈子,最后听命于一个黄毛丫头,丢不起这个人啊。” 管乐心下一笑,知道福伯不是放不下身段,而是心有顾虑,担心姜红药恩将仇报,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开口道:“姜家虽然小家子气,但说话一向还是作数的,这次出人意料的温和,想来是受阿呆的影响,以那家伙的手段要做些出格的事并不难,应该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只怕您老在不在公司都难说,再者大家已经形成凝聚力,您又能挡得住几天?福伯,何不趁此时机投桃李报?” 福伯闻言皱眉深思,管乐不再言语,转头离开。 …… 潜力这玩意儿是无穷的,大家怀着对傻子的憎恨,情绪高涨之下,居然谈成了不少大单,简直匪夷所思。 姜红药的手机也快被打爆了,大家群情激昂请求她回去主持大局,瞅这架势她要再不回去,大家就要堵门了。 她心下佩服阿呆之余,本想来一出三请出山的戏码,可面对一条条捷报最终坐不住了,恰好张萌也在,俩人驱车赶到公司,还没走进办公大楼,收到消息的员工兴奋向她跑来,“姜总回来了、姜总回来了……”大家宛若找到主心骨,激动的满脸通红。 姜红药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她与许多员工不熟,这股热情劲真受不了,一路微笑的表情都快僵化了,前呼后拥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姜总回来了,公司有救了,打倒阿呆!” 随即便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再然后便是齐刷刷的呐喊: “打倒阿呆!” “打倒阿呆!” “打倒阿呆!” …… 震耳欲聋! 见此情景,姜红药情不自禁将拳头举过头顶,愤然高呼:“打倒阿呆!” 众人见她的动作,情绪更加高涨, “打倒阿呆!” “打倒阿呆!” “打倒阿呆!” …… 一瞬间,热泪盈眶! 大家仿佛置身于那个水深火热的时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中,散发着为民请命慷慨! 如此盛况,百年不遇! 声音响彻整栋大楼,辐射周边小区,人们纷纷侧目,这是传销窝点的誓师大会吧? 随即便是深深的疑惑:阿呆是谁?这头犊子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张萌好笑看着眼前的画面:阿呆啊,你变成过街老鼠了。 保安岗亭中,阿呆看着张萌发来的视频咬牙切齿,姜红药你个小娘皮,卖我卖的挺麻溜啊…… 第35章 讨债 誓师大会上,姜红药慷慨陈词,高举反阿呆旗帜,信誓旦旦要粉碎他的一切阴谋! 一片掌声中,姜红药趁热打铁将公司改名泰来,否极泰来之意,随后瞥了眼前排的福伯,承诺公司原封不动,大家仍旧各司其职,为了感谢这段时间的付出,又将阿呆听会费作为奖励发了出去,不得不说,此举彻底稳住了人心。 台下的管乐淡淡一笑,这对组合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大家耍的团团转,别人还感激零涕,资本家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 姜红药长出一口气,实话说接手陶湖的生意实属蛇吞象,原本两家规模差不多,想一口吃下去哪那么容易?要不是玫瑰把现金抽走,导致公司资不抵债,她想都不要想。此时仍心有余悸,若不是阿呆帮忙,真要大动干戈,姜家有可能就被拖到这摊浑水伤筋动骨,毕竟现金流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富裕的,真要拆东墙补西墙,一个不慎资金链断裂都有可能。 她有些小家子气,原本气不过福伯,但想到阿呆的格局二字决定找他深谈一次,原以为会唇枪舌剑,没想到异常顺利,心头大石彻底落下,随即感慨那个神棍果然有过人之处。 统一完内部,开始着实处理与其他公司债务往来,这年头互相欠款如同家常便饭,陶湖也不例外,除非你不想做生意。 姜红药要求业务部把公司变更通知函送到,并履行原有的债务,但问题很快出现了,有几家公司拒绝承认泰来,扬言合同是与陶湖签订的,要钱?可以啊,让陶湖来。 废话,他要能来吓死你们! 偏偏此时工程部的供货商集体要债,原来是债主暗中鼓动,目的就是拖垮泰来,好把原来的账变成死账。 姜红药分身乏术,无奈下又把阿呆拉来当苦力,对此,张萌乐见其成,她一贯大气,姜家本就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同时往来越密切友谊越稳妥。 当阿呆笑眯眯走进泰来的时候,惊掉一地眼珠子,这货还敢来?姜红药解释让他来赎罪,看看咱们是怎样共创辉煌的,大家咬牙切齿,但共创辉煌四字又想起他特能吹的日子,不由哄堂大笑,多一个奇葩也好。 阿呆两世为人,最知道搞工程的猫腻,笑眯眯转了一圈,回来后通知债主上门开会,姜红药这个甩手大掌柜主持。 “李老板,按规定尾款结算还有三个月,你这火急火燎的不合规矩啊。”阿呆傻乎乎瞅着乱糟糟的会议室,率先对旁边肥头大耳的中年人开口。 中年人名叫李晶,做管道生意,之前工程所需的材料都是他提供的。 “那是我与湖城的协议,现在你们接手了,协议自然作废,货款现结。”李晶张口道。 “那这么说此前一笔勾销,以后的按规定来喽?” “不错。”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好好说道说道,按规定pvc排水管直径12.5公分,可你送的是11公分的,完全不合格,全部拉走吧。” 阿呆冷笑一声道,按规定是如此,但排水管是埋在管道之间,粗一点细一点无伤大雅,只要打通关系,没有人会认真查看,这是市场潜规则,但规定就是如此,真要较真你也没辙。 “什么?全部拉走?你个小赤佬红口白牙、白日做梦!”李晶当场急了,这一批下水管可不在少数,关键是他小舅子原来是谢叔手下一个头目,与湖城合作向来稳定,为此低价囤积了一大批,人家说不用就不用了,那还不得哭死。 “找财务结算吧,以后泰来不会做你任何生意,落井下石?哼!我最瞧不起这种人!”姜红药头也不抬道:“下一个。” 什么?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真敢这么干?李晶瞬间大怒,恶狠狠道:“年轻人,给自己留条活路,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们城中区四哥是我小舅子,话想好了再说,识相的别给我惹事。” 阿呆快笑抽了,冲他伸伸大拇指,城中区现在是姜红药的地盘,拿小混子威胁顶头老大,这事……干的漂亮! “城中区小四?”果然,姜红药抬头似笑非笑看他,随即拿起手机拨出:“小四是谁,这边有一个号称他姐夫的威胁我,让他滚蛋!” 李晶云里雾里,只以为两人故作姿态,刚想喝骂两句便听到手机铃声,心里一哆嗦赶忙接起:“小舅子……” “你他妈到底得罪谁了?老子腿都被打折了,要找死你自己去,别连累老子……” 李晶茫然扭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刚想开口便听姜红药厉喝一声:“滚!” 完了!又要过上开小面包送货的日子了,李晶失魂落魄走出会议室,这些年他从湖城赚的盆满钵满,早已从送货小弟变成开豪车大老板,此前虽知道湖城换人了,并不知道是谁,之所以来也只是另外一家公司答应用他的下水管,贪心不足啊,他欲哭无泪。 李晶魂不守舍的走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心下戚戚然,好像上门讨债这事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做工程的谁没点脏水?真要按这么查,下场都好不了。 “好了,下一个,绿化老赵是谁?”姜红药面无表情道。 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起身,皮肤有些黑,乡下人的打扮。阿呆简单说了说他的问题,和李晶的差不多,绿化要求12公分的小树苗,他用10公分的。 “是把那两公分给我补上还是怎么办?你说句话。”姜红药询问,老赵脸都变色了,这玩意怎么补?挖走重新拉一批?别闹了,那还不赔死。 “姜、姜老板,小树苗的大小是谢叔让我用的,我可一分钱都没有拿,不信您可以查,另外来要债也是别人说公司要黄了,再不要就要不到了,底下的工人工资还没发,我也是没办法。”老赵颤颤巍巍,脸上尽是无奈。 “是啊、是啊、我们也没办法,等着米下锅呢。” “你们公司出现变动,万一不认账怎么办?我的只能硬着头皮来啊。” “只要你们认账,钱缓一缓都行。” …… 与会几人连连应和。 第36章 世道沧桑 姜红药瞅着大家哭惨的模样,心下松了口气,事情好办些了,不怕你们耍横就怕要钱哪,账面只有几万块塞牙缝都不够。 随即冷笑一声道:“这个谢叔还真是没品,这点小便宜都贪,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姜红药话还没说完,阿呆插嘴道:“陈年旧账翻之无益,各位,公司的确有些小变动,通知函也已发到大家手里,该担的债我们都认,到日子还钱,绝不拖欠,各位的苦衷我也能理解,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之后一切按规矩,愿意继续合作的,咱们在原有的基础上重签一份泰来的协议,这就有了法律效应,这样大家心里就有底了吧?” 众人互相观望之际,老赵起身道:“既然姜总够意思,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就跟你签。”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稀稀拉拉走出去七八个人,会议室剩下寥寥几人,其中一个小年轻冷笑道:“好手段,几句话就想不还账,厉害,但这招对我没有用。” 阿呆笑笑,望向另外几人道:“你们呢?也想今天把账结了吗?” 几人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阿呆见状道:“好了,咱们的事待会再谈,这位王先生是吧?行,你去财务结账吧。” 王先生有些错愕,搞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阿呆也不理他,转头与另外几人谈起生意,是关于冯国兴庄园的改造,之前姜红药与张萌要合伙开会所,随着冯国兴倒台,庄园被张萌低价收购,正好可以用上。 之后姜红药接收陶湖的产业资金短缺,张萌把一千万退给她,并告知现在双方的关系已不需要利益捆绑,让她安心处理泰来的事务,姜红药感激零涕,张萌同样心下雀跃,她其实最想开一家与阿呆共有的产业,名字叫做:呆萌会所,现在如愿了。 眼下几人为难是因为他们是大型企业的员工,空手回去没法交差,但现在好了,既有新的合同又承包了其它项目,谁也说不出什么。 王先生与他们一样,既是竞争关系又是合伙关系,敢叫板是身后站着大树,但此时看着嘴边的肉别人吃的香喷喷,自己连口汤都捞不着,心里能平衡?他走到门边干笑两声又凑了回来,阿呆错愕望他:“两百万准备好了,你去拿就是了。” “这个、这个……不急、不急……” “那就一块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商量商量。” …… 姜红药看着走出会议室的几人,激动的都想跳到阿呆怀里,她现在需要什么?最需要就是时间来消化,今天要把钱结出去没个千儿八百万下不来,兜都快比脸干净了,拿毛还啊? “喂、傻阿呆,有你的,姐现在甘拜下风,你要不是萌萌的人,搭上色相也得把你抢过来。”姜红药半真半假道。 “都说了,只要姜哥乐意,咱躺床上任你折腾。”阿呆挠头憨笑。 “滚犊子吧你~”姜红药飞给他一个白眼,妩媚不已,吐气如兰道:“除非你再帮姐把帐要回来,姐说不定给你点甜头。” 阿呆笑笑,姜家的女人自小被培养利用自身优势达到目的,这是刻到骨子里的东西,姜红药自然而然使了出来。 他转身走到窗前,伸伸懒腰道:“把钱要回来你基本就能把账平了,我也能回去快乐当我的小保安了。” “阿呆,谢谢你了。”察觉他有意疏远,姜红药瞬间了悟,语气真诚不少。 阿呆闻言,摇头道:“没什么,给生活找点乐子而已。” “乐子?你之前不是说让玫瑰开个会吗?怎么到跟前又改变主意了?” 阿呆摆摆手不说话,姜红药却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找玫瑰来的确省事,但自己的威信就竖不起来,所谓的乐子就是他实心实意解决自己的麻烦。 “要债的事其实简单,让管乐去处理,态度强硬些,这人脑子好,是个人才,你只要高调宣布姜家接手陶家产业,谁敢背后使绊子就收拾谁就行。”阿呆沉思片刻道。 “你不是说不能动用地下势力吗?” “也没让你用啊,只是警告,陶家没了,江城总得有个强势的家族,不然大家都乱了规矩,更麻烦。” “早说早就用了,还费这功夫跟他们磨。”姜红药没心没肺道,说完便见阿呆回头怪异看她一眼,略一思索明白过来,债主要债天经地义,你敢耍黑名声就彻底臭了,但现在自己讨债,怎么着都不过分,不然那么多催债公司又怎么能应运而生。 事事皆有学问,可笑自己自诩聪明,却还不如一个傻子,姜红药自嘲一笑,道:“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他们会乖乖守约还钱。” “会。” “为什么?” “因为有些人就是这样,你不日他妈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阿呆淡淡笑道。 姜红药错愕,继而捧腹大笑!阿呆呀阿呆,你个奇葩,啥荤磕都唠的出来,知不知道人家是个女孩子? …… “那个绿化老赵最实诚,有钱了,姐第一个给他。”笑够的姜红药开口道。 “实诚?”阿呆笑笑:“实诚人会拿谢叔做挡箭牌?城中区大哥再不堪也不会拿几厘米的小树苗做文章,再者说他管地下业务,即便为了避嫌也不会把手伸进公司。” 姜红药一愣:“你是说我被他老实的外表蒙骗了?”随即咬牙切齿:“这个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回头找他算账!” “算什么账?你信不信他除了谢叔这个名字是瞎说的,其余都是真的。”阿呆低眸看向大街的车水马龙,叹口气:“身在夹层,老实人也会被逼疯的,不然怎样生存?你找谁算账?又哪里算的尽这魑魅魍魉的世道!” 姜红药浑身一震,只觉得他背影深邃,与这花花世界格格不入。 或许他口中的魑魅魍魉便是这芸芸众生中无数个处心算计的自己吧?他低眸看世界,是因众生可笑还是自己孤独? 世道沧桑,皆因小丑熙熙攘攘! 第37章 这个时代 金秋十月,层林尽染,漫山遍野的红叶装点着美丽的山河,如诗如画。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宛若一年中的绝唱,随后万物凋零、天地肃杀!古代为什么秋后问斩?便是顺应天道。 泰来的债务果然如同阿呆预料一样,姜家一呲牙,大家才想起来这群母老虎不是好惹的,人家放出话:“论讲理我比谁都讲理,可要撒泼耍无赖,我无所谓,可底下的兄弟们可就难说了。”姜家百十号小弟随便撒一波出去谁都受不了,一时间,赔罪的络绎不绝,果真有否极泰来之势。 姜红药之前答应送阿呆两百万干股,随着资金撤回没法兑现,于是从泰来拨出五个点给他,要知道湖城巅峰时账面躺了三个亿,就算被抽走,姜红药收购时仍旧花了四千五百万,只要运营的好,这五个点每年分红就不是小数。 她难得大方一回,本以为阿呆会推辞,没想到对方想都不想答应下来,姜红药错愕之际有些心安。 随后又旁敲侧击打听玫瑰,姜家与陶家原本旗鼓相当,凭什么被抽走三个亿仍旧难以吃下?是玫瑰三年帮陶湖资产翻了六倍,姜红药不眼气才怪。 阿呆笑笑道:“陶湖之前用计才留住她卖了三年命,你又凭什么?”姜红药想想也对,只能摇头作罢。 阿呆又悠哉悠哉做回快乐的小保安,莺莺燕燕的小姐姐们依旧不时打趣他,但往日男同胞们的愚弄没有了,蛇战群雄后,大家看他的目光疑神疑鬼,关键韩勇和李凯隔三差五往保安岗亭跑,几人勾肩搭背蹲在地上抽烟的画面更是惹人生疑。 拉倒吧,那小子透露着邪乎,还是别少惹他为妙。众人躲得远远的,唯独老宋,眼神压根没变过,时不时怂恿他去红玫瑰,阿呆总是害羞一笑,发完薪水就端碗超辣麻辣烫给他吃,老宋毛骨悚然:你丫也想让我被红玫瑰禁足不成? 他嘿嘿一笑,抱着碗呲溜起来,路过的奔驰大哥冷笑一声:“看门狗,就只能吃这个!”阿呆傻乎乎瞥他,吃的更香了,没人知道,奔驰哥眼中的穷保安兜里揣着几百万。之前分地盘的时候,张萌表示不要地下势力,把城中区与城北区这两块蛋糕拱手相让,但混社会都讲究个义字当头,你出力最多总不能啥也捞不着吧?于是姜红药几人一合计把冯国兴的小市场让出来,阿呆名义上是江城地下第一人,张萌自然就交给他管理。 如今到收租的日子,这货颠颠把钱送去,张萌一瞪眼,他识趣的揣进口袋,并且搭上老腰赔礼道歉。 这还不算,没人知道玫瑰转走的三个亿在他账上,之前有人顺藤摸瓜找到那家名为亨通的地下钱庄,但如同瑞士银行一般,除了本人谁都取不走,甚至连开卡人都查不到。阿呆要把钱转给玫瑰,后者表示想休息一段时间,暂时不用,便放着没动。 他笑称:“不怕我把你的钱卷走?” 玫瑰恶狠狠道:“瞎一次眼就够了,要是再瞎一次我阉了你。” 阿呆觉得裤裆凉嗖嗖的,这娘们说到做到,下手狠着呢。 不过这只是两人玩笑话,磁场这东西很奇怪,有些人见一面就能信任一辈子。 此时刚蹲在地上呲溜完麻辣烫就看到城东区南哥走进来,皮鞋锃亮、黑风衣随风摆动、气场十足。这货有当鸭的潜质,阿呆笑笑。 “呦,江城大哥大看门呢。” 阿呆抹抹嘴,打个饱嗝。 南哥脑仁疼,粤东省扛鼎一方的大哥哪个不是前呼后拥、八面威风?偏偏自己地界上这位是个另类,装傻充愣不说,看门保安还干的挺带劲。 扯的蛋疼! “今天来是知会你一声,省城马王爷点名让你和张家大小姐、姜哥去一趟。” “好的、好的,马王爷请吃饭一定去。”这货没心没肺道。 你是真有凭仗还是不知好歹?离陶湖倒台快三个月了,你就不知道去负荆请罪拜拜山头?马王爷为什么让我转告?不就是对你们所作所为不满吗?南哥看他不在意的模样有点上火,想想道:“马王爷电话中有几分责怪的意思,你们还是当心点吧。据我所知,陶湖往年孝敬不少,现在你断他一条财路又重新洗牌,虽然做的隐蔽,但终究有迹可循。” 有迹可循个屁,你们推我上来不就是这时候顶缸的吗?阿呆敢打赌,姜红药立场不好说,但另外几个混子卖他顺溜的很,装什么纯情小阿妹?他笑眯眯点根烟道:“没事,我有关二爷保着呢。” “哪个关二爷?” “大家出来混的时候不都先拜他老人家吗?” “哈哈哈哈,你信这个?” “心诚则灵嘛。” “怎么?笑话哥几个怂?” “哪敢,实话实说。” 边说着随手扔给南哥一根,自己蹲地上悠闲嘬起来,南哥瞅瞅,几块钱一包的红塔山,也不在意,跟阿呆一块蹲地上嘬,这哪是江城大哥,分明就是浪迹街头的小混混。 “蹲地上抽烟这事原来提刀砍人的时候常干,现在好多年没干过了。” “当大哥了嘛,得注意分寸。” “是啊,刚出道的时候,关二爷没少拜,那时热血街头,为兄弟两肋插刀!现在做梦都能笑醒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开始变了,替兄弟出头人家当面感恩戴德扭头就把你卖了,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姐砍人两条街,小姐小腿一张,到处炫耀:从没见过那么傻的傻逼。你说心寒不?你义字当头,别人嘲笑你傻,可笑的是自己仍旧冥顽不灵,要不是福大命大早就不知道在那条鱼肚子里了。你说不变行吗?大家都说我最讲义气,可冯国兴跌了我才敢收拾他的两条狗,还得拉上一堆人,为什么?因为时代变了,我们就得跟着变。”南哥叹口气,眼中有无奈及对往日的追忆。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很公平。又想吃香的喝辣的又想啥也不担,哪有这么好的事。”阿呆悠哉吞云吐雾,对他的感慨浑不在意。 威风八面的大哥居然没一个傻保安看的开,南哥扭头望他,只觉惭愧,良久自嘲一笑,狠狠踩灭烟头,愤慨道:“我知道你嘲笑我们怂,嘲笑我们不讲义气,但这是一个踩着大哥的血上位还不忘玩大嫂的时代,这是一个靠出卖兄弟求机会还要亲自操刀的时代,这是一个不择手段,嚷以权势、金钱论英雄的时代!你又能怎么样?张萌不好说,进入省城姜红药第一个卖的就是你,信不信?” 阿呆瞅他,咧嘴傻笑,舒服的放了个屁。 第38章 回不去的家 从江城到省城九十公里,开车一个半小时,出发前姜红药有些心虚,这几年马王爷如日中天,敢捋他胡须的人不多了。她还琢磨拿什么珍贵礼品,阿呆却笑呵呵道:“拿个毛的东西啊,去就是给他面子。” 姜红药听完这句话居然镇定不少,但也向两人介绍了一番马王爷的规矩,阿呆虽然嗤之以鼻,但对规矩以外的传闻略感兴趣。 马王爷人高马大,因其眉心多了一只“眼”被人称之为三只眼马王爷,但这只“眼睛”据说早年间被钢钉洞穿侥幸不死留下的,真假无人知晓。 马王爷在省城最大的产业就是赫赫有名的马家堡,依山傍水空气清新,占地千亩,坐落于东郊,钱权交流之所,风云汇集之地,无论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土豪劣绅,来这做什么生意都能如愿,当然,大多数见不得光,比如说买命、洗钱、销赃。马家堡只要肯接,百分百能帮你办成,伴随的同样也是极高的费用。 这里号称南半国最大的销金窟,也是黑钱转白流向四面八方的地方。无数人为之眼红,但人家四平八稳矗立十几年,底蕴十足! 据说一个外省处级干部慕名而来,对一个小保安嘲笑几句,小保安随便拨个电话居然是他的顶头上司,最后连门都进不去灰溜溜走了。 由此可见一斑! 阿呆三人为了便于出行,决定各走各的,约好马家堡见面。 姜红药风风火火,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张萌则不紧不慢,与阿呆说说笑笑,没太把马王爷当回事,一则她不混地下圈子,不知道对方的恐怖,二来自从知道阿呆的身份,从震惊到麻木,有些免疫了。 车辆驶入市区后开始拥堵,鸣笛声此起彼伏,社会发展太快,原有的街道已经承载不了汽车的数量。 不知为何来到省城阿呆沉默不少,张萌以为他在琢磨马王爷,不以为意。直到驶进一段拥挤不堪的老城区,阿呆突然僵住,手死死攥住胸口,怔怔望着车外。张萌察觉有异,扭头望他:“怎么了?阿呆、阿呆……” 边喊着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去:树荫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缝补旧衣裳,老人一副老花镜,动作有些吃力,旁边站着一名女子,正弯腰跟她说什么。 阿呆呼吸急促,拉开车门,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猛然关上,催促道:“开车、快!”张萌闻言猛踩油门,与此同时,女子霍然转身,她长相极美,宛如画中走出一般,眉如远山,目似星辰,身姿矫健充满力度,一身干练装更是流露出淡定与从容。 她眼望街道熙熙攘攘,良久,轻声一叹! “珑珑,你说安安什么时候回来啊?” “奶奶,快了。” “他还活着?” “活着。” “我命苦的安安啊……” …… 张萌将车停在一处树荫担忧看他,阿呆笑笑表示没事,只是目光落寂,张萌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阿呆,有什么苦楚别憋在心里,我是你的家。” 对于他从前的生活,她从不深究,他想说了她便兴趣十足,他不想说她便不问,生怕引起他伤心事,故而大多数不知道。阿呆扭头望她,深呼一口气道:“那是我奶奶,抚养我长大的人,近在咫尺,却无法上前,不孝啊!” 那一年,老人从河里将随波逐流的他抱起,辛勤哺育,视如己出,为他跪过老师、跪过校长、跪过医生,操碎了心,愁白了头,最后连一半肝都切给他,如今秋风萧瑟,期盼他归来。 他的手死死攥在一起,无尽的心酸与悲凉涌上心头,冲天苦楚无声呐喊:奶奶,安安对不起你! 张萌抱着将头深深埋进双腿之间,压抑的浑身发抖的男人,放声大哭! …… “阿呆,你从前就生活在这座城市吗?” “嗯,我在这呆了十二年。” “下车走走吧,我想看看。” “嗯。” 两人走马观花,阿呆随口说着曾经的生活,有苦有甜,路过熟悉建筑物,会说自己做过什么,张萌伸手抚摸,感受他往日的点滴。 路过小学旁边的胡同时,阿呆说道:“喏,我在这打过架,对方三个人都比我高,但没我狠,打不过喊家长过来我就跑,然后等他们落单了再打,直到他们见我就绕道走,再也不敢喊家长了。”他哈哈大笑,眼里有无奈。 “那年你多大?” “十岁。” “为什么要打架?” “不能眼睁睁看着孤儿院的孩子受欺负。” 张萌看了那条胡同许久,那里有个营养不良的孩子在和别人打架,他单薄、瘦小,比人家矮一头却一次次从地上爬起来,直到撵的另外三个大孩子狼狈逃窜…… “阿呆,你是个好人。”张萌抽抽鼻子道。 好人?我配吗?他点燃一根烟,有些惆怅。 她拉他向胡同走去,斑驳的墙皮脱落,看起来坑洼不平,上面沾满了孩子涂鸦的印记和几块石灰掉落后的痕迹,仿佛在述说着时光的沧桑。 张萌抚摸墙壁,感受曾经那个无助、倔强的男孩,走到一个拐角处被几个小字吸引,她蹲下身认真看着,许是此处不易被风雨剥蚀,字迹隐约可见:没有憎恨你的遗弃,我要去混街头了,盼你平安。 张萌扭头望他,阿呆挠挠头,她拿出手机仔细拍下来。 “你就是在这里读的书吧?”张萌指着胡同口旁的老旧小学道。 “嗯,读了两年。” “为什么只读了两年?” 为什么?因为这世上畜生多,阿呆叹口气,不愿多说。张萌却拉起他的手,撒娇般道:“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也没什么,一个老师被我捅了几刀。” “为什么?” “孤儿院的孩子每年有几个名额可以免费上学,老师没有油水可捞,就纵容学生欺负,孩子们只能忍着,有些女孩子被搂抱、亲嘴也不敢反抗,时间久了,连老师都开始下手,那个狗屁校长为了维护名声,威胁不准往外说,老师更加肆无忌惮,我气不过就捅了那狗日几刀。” “后来呢?” “后来我就退学了,混迹街头,拉了几个狐朋狗友专门对欺负孤儿院的人下手,他们怕我,也安生了不少。” 张萌幽幽叹口气:我苦命的阿呆啊! 第39章 此门不入也罢 “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还在这所学校吗?” “恐怕早就变成一堆粪土了,女孩后来被家人找到,家里颇具权势,女孩的遭遇被查的一清二楚,那个老师没多久就失踪了。” “哼!活该!” 两人边聊着,车子即将驶出西郊,阿呆扭头看向旁边一栋宅院道:“这是谁家,看着气派,怎么冷冷清清?” “大名鼎鼎的裴家总听说过吧?原来是一线家族,后来不知怎么就离开京城来粤东了,这些年一直闭门不出,产业快被蚕食完了。”张萌叹气道:“裴家三代忠良,男人近乎死绝,女人披麻戴孝上战场,好不容易建国,家族也兴旺了,又被逼到这步田地,唉!” “裴家……”阿呆念叨这两个字,深深看了眼门可罗雀的宅院,扭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车子驶入马家堡门口的时候已快晌午,远远看到姜红药在打电话,她招招手,抱怨道:“我等了你们一个半小时,再不来就饿死了。” “路上堵了会儿车,”张萌歉意道:“待会到里边请你吃好吃的。” “信你才怪,你俩贼眉鼠眼肯定没干好事。” 张萌无奈,涉及到这类话题她可没姜红药的泼辣,阿呆一反常态没有打趣,淡淡看向前方宏伟建筑,冷哼一声:“这就是老一辈人拿血换回来的玩意儿?” 马家堡欧式风格,远看丛林郁郁,叠峦起伏,门口竖一块大石,上书紫气东来。 三人刚要进去便被拦住,保安抬手道:“车辆莫入,一律放停车场。” “谱还蛮大。”阿呆冷哼一声,不过看陆续进入都是步行,便将车停好,再次走到大门口又被拦下,保安轻蔑一笑,道:“闲人免进。” “马王爷请我们来的。” 王爷会请一个保安?你是傻子还是当我傻子?看门保安哈哈一笑:“傻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这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阿呆见管世间冷暖,也不与他计较。 说话间,一队车辆驶来,长长的喇叭声极其刺耳,仿若没看到行人一般,横冲直撞,路人纷纷闪避,一个小女孩躲避不及,眼看被撞到,阿呆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拉过来。 保安面带谄笑,敬礼放行,车内人轻嗤一声,面带不屑。 “喂、会不会开车?差点撞到人没看到吗?”阿呆松开女孩的手,看向保安道:“他们怎么可以开车进去?” “他们是王爷的贵客,你配吗?” 阿呆还待说什么,便见一人摇下车窗,对他倒竖大拇指点了点,表情说不出的轻蔑,显然他刚才的问话被其听到了。阿呆刚想发作,便见对方身着迷彩服,手腕纹着一条口吐信子的小蛇,他眉头一皱,车队扬长而去。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孩子就被撞到了。” 女孩的父亲走过来连连道谢,阿呆心不在焉摆摆手,中年人温文尔雅,见他似有心事,也不多做言语,递过名片便拉着小女孩向里走去。 姜红药好奇看了眼:大地中心,庄旭。随即有些动容,拉着阿呆兴奋道:“是庄家,京城呼风唤雨的家族,你要是能和他交好……”姜红药滔滔如水,保安见几人还在原地寒暄,厌恶喝道:“怎么还不走?等我请你吃饭呢?滚!” 一个看门保安也如此嚣张,马家堡果然不同凡响,阿呆怒急,一个过肩摔将其摁倒在地,随即左右开弓,不一会变成猪头,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注意,路人驻足纷纷,十几个保安气势汹汹向门口跑来,阿呆左踢右踹,身材虽臃肿但闪转腾挪不显笨拙,面对呼啸的警棍游刃有余,不一会被放倒一片。 “敢在王爷地盘撒野,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人群中一个的男子冷冷一哼,身后站着四个魁梧大汉。 阿呆抬头看去,嚣张道:“你是哪一头?” “你找死!” “你敢动手试试?” “敢跟刚爷叫板,你是活腻了吧?”男子身后大汉边说着就要上前。 阿呆恍然道:“我道是谁装大尾巴狼,原来是宁中市的小刚子啊。” 粤东下辖九市,李大刚便是宁中市扛鼎大哥,马王爷铁杆小弟。 阿呆话音落地,人群哑然失笑,敢这么称呼李大刚的人不多喽。果然,后者勃然大怒,狞笑向他走来:“看来我得给你松松筋骨,好让你长长脑子。” 只是还未走近便听一道声音传来:“小刚子,马家堡不准动武。” 他抬头,一个老者从堡内悠悠走出,十几个黑衣男子紧随其后,老者一身布衣马褂,手里拎着长长一根烟斗,他虽然笑呵呵,但举手投足令人生畏。 李大刚一路小跑到老者跟前,谄笑道:“斗爷,刚子哪敢不守规矩,只是这小子敢在王爷地盘撒泼,刚子怎么着也得替王爷出口气。” 宁中市扛鼎大哥从咄咄逼人瞬间变成孙子,这副画面很可笑,但周围没有一个人敢笑。因为他是老烟斗,号称两粤武力值第一人,马王爷左膀右臂。 老烟斗不置可否,缓步走到阿呆面前,上下打量道:“把江城搅得乌烟瘴气的人果然另类,敢穿保安服见王爷,你是第一个。” “过奖。”阿呆不咸不淡道。 老烟斗眉头一挑:“怎么?我这个老没用的还当不起你喊一声爷?以为收拾几个保安就天下无敌了,别忘了,这里是马家堡。” “不问青红皂白?” “下人自有下人的处置,规矩不能坏。” “马家堡啊……”阿呆望向前方气派宏伟的建筑,淡淡道:“不过如此,此门不进也罢。” 老烟斗像是听到了极好听的笑话,长笑道:“狂妄!刚子说的对,是得让你长长脑子。”他话音落地,十几个黑衣人团团将阿呆围住。 姜红药心揪到嗓子眼,阿呆一反常态挑衅太不理智了,低头跟马王爷认错不丢人,没看到李大刚装孙子的模样吗?何必如此? 张萌静静看着,这个男人把天捅破也无所谓,自己陪着就是。 周围一片唏嘘,眼前的黑衣人可不是几个保安能比的,这是老烟斗精挑细选训练的暗卫,专做杀人放血的勾当,这个傻保安要遭殃了。 第40章 玲珑 此刻,剑拔弩张,人们摇头叹息,这个呆傻的保安恐怕要完了。老烟斗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呆,冷笑一声:“打断四肢,割掉舌头扔出去喂狗。” 伴随他话音落地,黑衣人如饿虎扑食冲向阿呆,阿呆冷笑一声刚欲动手,便见一辆跑车呼啸而来,到门口居然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他本在边缘,跳起两步躲开,黑衣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面对百十迈的跑车躲避不及,被撞了个人仰马翻。 这还不算完,跑车到门口后居然掉头回来,又转了两圈,专对黑衣人碾压,一时间,烟尘滚滚、惨叫不断! 这摆明就是针对马家堡而来,老烟斗怒发冲冠,他眼看车子停住就要上前将人揪出,不料对方猛哄油门箭一般向他撞去,老烟斗汗毛乍起,就地一滚,险之又险避开,只是还未起身,车子一个漂移又对他冲来,大有不撞死不罢休之势,老烟斗再次翻滚,擦着车轱辘险险避开,他武功虽好,奈何对方不给他喘息之机,几次险象环生,虽然没被撞到,但也灰头土脸,而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模样更是狼狈至极,经此一役,他这个两粤第一高手的名头怕是会成为大小混子津津乐道的笑谈。 之前被撞倒的黑衣人本就哀鸿一片,此时躲避不及,遭连翻碾压,有些刚被撞晕又被呼啸的车轮碾醒,哀嚎不断,甚至连脑浆都喷了一地,连见管大场面的混子都心生不忍。 车内人像是也知道压不死老烟斗,不再费无谓之功,顺势将车停住,老烟斗怒急,一个健步上前,就要向驾驶室玻璃砸去,谁知车窗缓缓打开,一支冰凉的枪口直直盯住脑门,老烟斗瞬间冷汗直流。 “敢动打死你。”车内人开口,声音虽冷厉,但极其悦耳,显然这是一名女子,她缓缓下车,瞥了眼脚下残肢断臂及不断哀嚎的黑衣人,皱皱眉头,对着门口紫气东来的大石连开六枪! 一时间,安静无比,大家吃惊望她,女子不在意吹吹枪筒,她立于场地中央,惊世容颜下是满身血污的跑车,芊芊玉脚踏着脑浆与献血驳杂的柏油路,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朵盛世莲花绽放于肮脏不堪的污泥之上。 见此情景,众人无不愕然,谁也没想到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的居然是名貌美如花的姑娘。且事后如此镇定自若。 阿呆望她,默默叹口气。 张萌眼睛泛光,有些激动。 女子随意瞥了眼老烟斗,轻蔑道:“两粤第一高手?真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是两粤第一跳梁小丑差不多。” 老烟斗气的脸色煞青,但就是不敢有所动作。 女子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对着马家堡娇喝道:“马老三,给我滚出来!” 门口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早已惊动堡内的人,不多时,一位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虎步而来,他满脸怒容,看着斑驳狼藉的场面以及场中的女子,深深吸口气,道:“玲珑小姐,你过分了。” “过分?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我今天砸了你这个破堡子。” “你如此胡作非为,唐家家主知道吗?” “威胁我?”玲珑举枪对马王爷射去,毫不拖泥带水,仿佛要射杀的根本不是粤东大枭,只是毫不起眼的蟑螂。 老烟斗眼见不对一把将马王爷拉开,玲珑并不罢休,连开三枪,老烟斗抱着马王爷滚葫芦一般险之又险避开。 “会说话了吗?”玫瑰吹吹枪口,漫不经心道。 “你欺人太甚!” “还有更甚的,要见识一下吗?你要是想玩,我有的是时间,就怕你玩不起!” 马王爷闻言,面沉似水,不再言语,玲珑冷哼一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要是再敢拿我奶奶的孤儿院做文章,我饶不了他,还有你,再敢暗地里搞小动作,我是不能把这破堡子夷为平地,但打断你这个狗腿子两条腿轻而易举,听见了吗?” 多少年了,马王爷哪里被人如此轻视过?一时间气的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道:“玲珑小姐的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 周围哗声一片,这是谁?单枪匹马打上门还敢称马王爷狗腿子?更怪异的是马王爷居然认怂了,这不是一般彪悍,而是相当彪悍,只怕不消一时半刻此事便会传遍南半国。 玲珑眼见目的已经达到,也不管气急的马王爷什么表情,冷哼一声就要上车,只是目光随意扫视下看到阿呆,顿了顿道:“敢和马老三叫板,不错,今天我罩你。” “谢谢。”阿呆憨厚挠头一笑。 张萌见状向阿呆低语几句,一副紧张又兴奋的模样,阿呆笑着点头,她松口气跑到玲珑跟前,崇拜道:“我听说过你,商界火凤凰唐玲珑,能给我签个名吗?” 姜红药手捂额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追星? 玲珑愕然,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刚把名震粤东的大枭收拾完,这个眼睛泛光的女孩居然敢当面亲近,不怕事后报复吗? 她抽出笔,笑笑道:“签哪?” “衣服上吧,没带别的。” “你也经商?听过我什么事?” “我叫张萌,在江城做餐饮,最近正在筹备一家会所,我听过你好多事,也搜集过你好多资料……”张萌兴奋的像个孩子般炫耀。 “那你应该知道我外号血玲珑,每谈成一笔生意床上就会死个男人。” “我才不信,那是别人嫉妒你,恶意中伤。” “签完了,”玲珑看着她胸口龙飞凤舞三个字,笑笑道:“去吧,你朋友在等你,你的会所有时间我去看。” “好的好的,我等你大驾光临,你一定要来啊……”张萌恋恋不舍向阿呆跑去。 秋日的阳光不太毒,玲珑望着三个人远去的背影,崇拜自己的女孩像是一直向旁边臃肿的保安炫耀,这个不起眼的大叔艳福倒是不浅,她笑着摇头,随后一愣,再看向那道背影,心口一阵悸动。 第41章 亨通钱庄与虎子 三人回到市里已经晌午,找了家酒店随便扒拉几口,姜红药显然忧心忡忡,抹嘴道:“马王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怎么办?” “怕个鸟,不是有那位玲珑小姐罩着咱们吗?”阿呆不在意点燃一根烟。 “她只说今天罩你,明天呢?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靠女人丢不丢人?亏你说的出口。” “那是哥的本事,有什么可丢人的?”他吊儿郎当:“我今天有事办,要回你们先回。” “一块来一块走。”张萌伸伸懒腰。 “既然来了省城,我也得拜访一些长辈,咱们各忙各的吧,晚上看情况,太晚就不回了。”姜红药起身,她要拜访的自然是粤东刚退下来那位,说完便向外走去。 张萌看她走远,搂住阿呆脖子兴奋道:“今天你是我的了。” 阿呆看看时间,笑道:“走,先去办正事。” “真有事啊?什么事?” “到了就知道了。” …… 车子七拐八在一家稍显冷清的商铺停下,门牌四个大字:亨通钱庄。 阿呆下车带她走进去,里面古色古风全是木质,伙计们手持算盘一身长衫,噼里啪啦在敲打,完全一副仿古风。窗口边坐着一名旗袍女子,正津津有味看着敲打的算盘。 阿呆走近:“等很久了?” “没有,我也刚到。”女子抬眸看他与张萌,轻轻一笑道:“携美同行啊。” “玫瑰你好。”张萌伸出手礼貌道,两女在江城打过交道,虽不说交往颇深,也算认识。 玫瑰同样伸出手,“张小姐好,没想到在此相遇。” “我也没想到,感谢你对我们家阿呆的帮助。” “你们家的吗?” “是啊,在我们家好几年了。” “嗯,好几年的员工。” “员工也是家人。” “老板就是老板,员工就是员工,不能乱。” “老板热爱员工是我们一贯的宗旨。” 两女热情寒暄,紧握的双手谁都不松,阿呆脑儿疼。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闭嘴!” 两女异口同声道,阿呆脑仁更疼了。 女人哪!他倒背双手向柜台走去,说明来意后,伙计将他带向一旁暗格,两女见状赶忙跟上。暗格中是一处向下延伸的楼梯,楼梯口一个鬼脸面具的人在等候,他手持蜡烛领着三人向下走去,漆黑的空间只有哒哒的走路声以及手持烛光的鬼脸,一时间,阴风阵阵,寒意刺骨。小鬼将三人引进一间幽暗的房间,墙壁鬼火摇曳,神秘兮兮,两女不约而同对视一眼,阿呆毫不在意,轻车熟路。 “贵客您好,您新进账三个亿,扣除管理费还有两亿八千五百万,您要取多少?” “都取出来。”阿呆淡淡道。 张萌张大嘴巴,玫瑰挪走三个亿她知道,但这才存几天一百五十万就没了,阿呆解释,这家钱庄最靠谱,当初湖城的钱流到哪里都能被查出来冻结,唯独这查不出来,人家会帮你把所有蛛丝马迹斩断,根本无迹可寻,当然管理费高的离谱,百分之五,而且按年算,哪怕存一天照样如此。 张萌还是觉得不值,阿呆笑称,地下势力黑吃黑多了去了,有些见不得光的钱怎么办?存在既有需求。 手续并不繁琐,不到十分钟玫瑰收到转账提示,三人走出亨通钱庄,二女同时松口气,在里面老觉得阴森森的。 “这就是营销策略。”阿呆道:“仿古设计,漆黑房间,小鬼端灯,时刻给人制造神秘感、压力与恐惧,但人就是这样,越神秘也就越有安全感。” 玫瑰打个响指,表示赞同。 阿呆递给她一张纸条道:“上面有能帮你的人,需要的话打电话。” “谢了。”玫瑰也不矫情,接过来转身欲走,看到张萌又鬼使神差说了句:“上次你摸我的事两清了。”随后狡黠一笑,挥手离去。 我特么……肉疼! 可不嘛,张萌使劲掐住他腰侧肉缓缓转动,眼里散发危险气息:“上次你摸她哪了?” “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啊。” “你看树上有头猪。” “你看……救命啊……” 树上有没有猪不知道,反正某人发出杀猪般惨叫…… ……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两人漫步城市街头,有时看到熟悉的建筑阿呆会告诉她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每到此时,张萌眼睛泛光,紧紧搂着阿呆,她知道对方是在以这种方式让她参与缺席的人生。 走到一处古朴的大钟,阿呆笑道:“以前我领一帮小伙伴在这歃血为盟,钟就是关二爷,有一个叫小泽的家伙从家里偷香出来,我们正在拜,他妈手持菜刀,气势汹汹过来抓贼,我们撒腿就跑。” 张萌脑补那副画面,捧腹大笑! 两人正笑着,路边吆喝声传来:“磨剪子嘞戗菜刀……”两人扭头望去,一个胡子拉碴看不清年龄的男人正瞪着破三轮,嘴边叼着香烟,有些吊儿郎当。 阿呆看了一会儿,突然喊道:“磨刀的过来。” 男人瞅他一眼,慢悠悠骑过来,道:“老板,磨刀啊?” “跟我来。”阿呆让张萌等一会,转身向胡同口走去,男人随意将三轮顶在马路牙子上,晃晃悠悠跟上。他头发蓬乱,眯着眼,脸上黑不溜秋,阿呆看他邋遢的模样,叹口气,摘下面具道:“虎子。” 男人突然怔住,手有些抖,嘴边劣质香烟掉到地上都不曾察觉,身体自然而然散发强悍之势,如猛虎下山!他使劲揉揉眼睛,不敢置信道:“哥?” 阿呆拍拍他,千言万语化作一个熊抱。 “苍天有眼啊!”名叫虎子的男人使劲搂住阿呆,黑黢黢的手指揉着眼睛。良久扭头道:“妈来逼的,风真大。” 阿呆抬头,万里无云,他眼角有些湿润,喃喃道:“是啊,好大的风。” “哥,你怎么在粤东?”虎子问道,阿呆知道他想问的是你如何到粤东,如何活下来的?他看着邋遢的男人,深深道:“一言难尽,空下来再说,以后跟着我。” “嗯,跟着哥有肉吃。” “虎子,这几年你一直在粤东吗?” “我的家在这里。” “是啊,我也是才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们家了,”阿呆目光冰冷,眼里散发出滔天恨意,道:是时候了,该咱们讨债了。” 男人使劲点点头!哥,我这把刀已经磨了五年,誓要血债血偿! 第42章 夜黑风高 阿呆笑眯眯走出胡同,身后的男人依旧叼着烟吊儿郎当,他走近张萌道:“这是我兄弟虎子,虎子喊姐。” 男人拿掉嘴边烟头,恭敬道:“姐。” 张萌并没有因为对方邋遢嫌弃,反而走近道:“干嘛这么严肃,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你既是阿呆的兄弟便是我兄弟,走,姐带你买身衣服捯饬捯饬。” 言语间没有丝毫做作,大姐范十足,虎子闻言一乐,又把烟头叼进嘴里,道:“姐是个爽快人,矫情的话咱就不说了,以后姐指东咱绝不打西。” 他语气虽然吊儿郎当,阿呆知道这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纯爷们,虎子不是毫无底线,两人一块血水堆里滚出来,人间冷暖看的太多,一打眼便知道张萌是什么人,加上比亲哥还亲的兄弟失踪这几年,极有可能是这个女人陪在身边,故而掏心掏肺! 对于虎子豪爽的性格,张萌打心眼里喜欢,道:“净说见外的话,在一起就是家人,哪有谁指派谁一说。” “诶、诶、咱听姐的。”虎子嘿嘿一乐。 “行了,这就算认识了,叙旧的话以后再说,虎子别耽误正事,你去吧。”阿呆道。 张萌闻言知道两人有事要办,便不再言语,虎子蹬上那辆破三轮,边吆喝着汇进人群。 傍晚时分,姜红药满面红光回来,看样子老书记家一行颇为顺利,当年粤东一把手余厚财考察江城的时候,她母亲曾陪同左右,因极懂揣摩人心而得到赏识,被安插在江城做眼线,风吹草动可直接向他汇报,因此,姜家这些年才风雨不倒。 “老书记说了,他跟马王爷打声招呼,想来对方不敢怎么样,让咱们也略作姿态,上门给对方低个头,也算有个台阶下,这事就算过去了。”姜红药兴奋的叭叭不停,只是转头看见阿呆不置可否的表情热情消退不少,幽幽道:“他毕竟已经退了,能这样已经不错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粤东毒瘤马家堡人尽皆知,偏偏又是他在位几年高速发展起来的,要说没有关系鬼都不信,你去找幕后保护伞撑腰,怎么可能偏袒你?阿呆笑笑不说话,姜红药也是好心,只是阅历浅罢了。 随即看她低落的样子不觉有些心疼,柔声道:“以后挺直腰做人,就算求人也求得理直气壮。” 这句话有些责备的意思,姜红药偏偏觉得很暖心,她低头嗯了一声,阿呆笑笑,拿起桌边屏幕闪烁的手机,扫了眼道:“你们今晚连夜赶回去,我有点事办,晚点回。” 张萌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好,姜红药还待询问,她拉起对方直奔停车场。 与此同时,一队吉普车驶出马家堡,正是白天手刻纹身嘲笑阿呆的车队,隐藏暗处的虎子冷冷一笑,只觉沉寂的心慢慢沸腾起来,“不长眼的兔崽子们,爷今天先拿你们开刀!”他驾驶一辆破捷达飞快向西郊驶去,出省城,必经西郊。 阿呆同样走出酒店,远远看到一辆带有特殊记号的破车,他随意踢两脚,门锁居然开了,拉开车门从脚垫摸出钥匙,轻笑一声:虎子还是老习惯。 他抬头看天,月黑风高好杀人! …… 眼镜蛇雇佣兵,排行世界第三,常年活跃于战乱小国,因其做事风格毒辣、最喜虐杀闻名于世,后因手段太过残忍被几个国家联合绞杀,但他们实在太骁勇善战,突围出去后,一怒之下活生生屠了一个小国,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遍地十字架,死相凄惨的尸体使得再没有一个国家敢收留与雇佣他们,于是开始四处流窜,承接刺杀任务。 杰克是眼镜蛇头目之一,这次接到的订单是刺杀三名文弱的东方男人,酬金丰厚到让他险些跳起来,同时也慎重无比,思忖再三决定带上十二名好手亲自出马,从入关到下榻,过程顺利的让他跳脚,哦,耶稣啊,你是看我可怜故意送钱的吗? 此刻他从粤东出发,下一站便是目的地龙国京城。车子颠簸中被一颗倒地的大树拦住去路,多年职业生涯使杰克瞬间提高警惕,他打出手势,雇佣兵迅速下车,四散开来,杰克望向四周,这是一处空旷地带,没有埋伏的可能,再看向前方才发现忽明忽暗中有个人在抽烟,后方不知何时也被一颗大树挡住去路。显然,这是针对自己而来! 阿呆丢掉烟头走近,冷冷道:“这里是雇佣兵的禁地,这条规矩没听说过?谁给你们狗胆过界的?” 居然是白天那个连门都进不去的傻保安,哦,我的天,耶稣啊,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杰克轻蔑笑道:“规矩?伙计们,你们看,一个傻子跟我讲规矩?”他看向周围雇佣兵哈哈大笑,尖尖的声音刺耳至极,“傻子,告诉你,几年前我可能会犹豫犹豫,现在可没人记得你们这的狗屁规矩了。” “那我就给你们这些兔崽子长长记性!” 阿呆猛然散发出凌冽气势,无尽的杀意如排山倒海汹涌而出!此气非刀山火海不能孕育,非尸骨成堆不能养出! 杰克眼角陡然一缩,我的天,耶稣,这是一个硬茬子!他高喝道:“杀了他!” 离阿呆最近的两个雇佣兵掏出匕首刺去,动作简单,毫无花哨,这是杀人技巧,最短的距离直击要害,阿呆不退反进,其中一人只觉已刺中对方胸口,匕首却再难进分毫,原来手腕被扣住,阿呆反手一拧夺过匕首,雇佣兵只觉手腕剧痛,还不及反应便见凌厉一脚自下而上狠狠踢中下巴,身体重重向后仰去,寒光一闪,他倒地捂着喉咙如死鱼般瞪大眼睛。 刹那功夫,这名骁勇善战的雇佣兵毙命! 此时,另一人才刚刚赶到,两人交错间,他手中利器直取阿呆喉咙,阿呆脑袋后仰,刀锋贴着脖颈划过,手中匕首也划过对方肚皮,随后便是凄惨的叫声响彻黑夜。 第43章 规矩 夜色中,那柄染血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它主人身上流露出浓重的杀气。 雇佣兵悍不畏死,迅速向他冲来,阿呆邪邪一笑冲入人群,他身如鬼魅,忽左忽右,前一刻还在场中,下一刻跳上车头,手中匕首忽上忽下,迅如闪电,身体柔软的令人难以置信,面对刁钻角度的刺杀,他却能反手还击,要知道人总会有下意识习惯,比如右手攻击前重心会右移,此时左脚便是破绽,他却没有迟滞,手中匕首或挑、或刺、或切、或插,动作简单至极却又招招毙命! 杰克头皮发麻,我的天、耶稣啊,这太不可思议了。 他手持三菱军刺迎面向阿呆刺去,这种武器三面血槽,刺中后不会形成负压,可以快速从体内拔出,致使短时间内大量出血,失去战斗力。伤口呈不规则形状,不易缝合,堪称见血即死。 阿呆手中匕首横当,紧随四射的火星猛然上挑,这下挑中便是开膛破肚的下场,杰克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敏捷,身体下意识后移,匕首贴着肚皮衣服划过脸庞,留下一道长长血迹,他惊魂未定,阿呆还欲追击,一名黑人举刀袭来,他侧身躲过,膝盖顺势顶住对方胳膊,手中匕首一旋,黑人手掌齐腕而落,还不及惨叫便被寒光划过脖颈,如细线般血液挤出长长弧线在空中喷洒,黑人直挺挺倒地。 身后另一名雇佣兵幽灵般向他腰口刺去,阿呆仿若背后长了眼睛,反手勾住对方胳膊,锋利的匕首如扇叶般快速一转,胳膊沿肩膀滑落,雇佣兵惨叫中鲜血喷涌而出!他刀锋横移,雇佣兵单手捂喉,费力喘息中眼睛瞪得大大的。阿呆狞笑环望四周,满身鲜血如混世魔王,余下的雇佣兵只觉一阵胆寒,他们杀人如麻,什么场面没见过,只是此刻面对的仿若不是人,而是魔鬼! 我的天、这么一会功夫八名好手被解决,他是撒旦、路西法、是恶魔!杰克痛苦的闭上眼睛。 正在此时,远远传来一声兴奋的大喝:“兔崽子们,你虎爷爷来了,哥,你慢点给我留两个……” 百十米外摆完路障的虎子飞奔而来,看他口水直流的模样,这货绝对是暴力分子! 我的天、居然还有一头?耶稣啊,你是在玩我吗?杰克狂喊撤退,转头向树林跑去。 茂密的丛林中,一追一赶,他不时翻滚跳跃,只希望借助黑暗能甩开对方,只要逃出去再也不来这鬼地方了,哦、耶稣,我对天发誓,你可要保佑我,让后面那个该死的家伙迷路,不然我改信上帝。亡命逃跑中,杰克疯狂祈福。 这里曾经被划为禁地,但那只是曾经好吗?这几年陆续来此的雇佣兵赚的金子口袋都装不下,凭什么自己一来就碰见这该死的黄皮猴子?哦、见鬼、难道是自己倒竖大拇指的缘故吗? 他跑着跑着发现后面没动静了,扭头看去,那个该死的家伙确实没追来,他松口气,感谢耶稣,回过头,前方一个胖乎乎保安正叼着烟望他,耶稣你去死吧!见鬼! 杰克深深呼口气,做出格斗姿势,两人距离太近,不能把后背让给对方,阿呆缓缓走近,手中烟头随意一弹,身体紧随其后,杰克自认身手不错,即便抵不过对方,也有一战之力,但真正对上才知自己想法有多可笑,阿呆的攻击如狂风肆虐暴雨倾盆,杰克毫无还手之力,短短几秒如烂泥般瘫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阿呆点燃一根烟,抓住他的脚踝拖死狗般向原处返回,一路坑坑洼洼,沙石硬木如刀子刮身,杰克痛的死去活来,巨大的耻辱更是目眦欲裂,但几大关节被震碎,只剩一只手无力扒拉。 远远看到虎子在打扫战场,显然,他已经将余下几人收拾完。阿呆随手将杰克扔给他,虎子眼冒精光,拔出匕首在其大腿割开两道长长的口子,随即掏出一袋盐开始揉搓,仿若敬业的按摩师,连骨头缝都没放过,手法之专业让人叹服。 杰克痛的来回蠕动,从疯狂尖叫到哀嚎声都弱了很多。 “杀了我、杀了我!”他喃喃自语。 “别着急,等爷爷玩够了再说。”虎子觉得蹲在地上放不开手脚,一把将他提起钉在树上,满意拍拍手道:“这样就顺手了,给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洗洗肠子。”边说着就要开膛破肚。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杰克彻底崩溃了,这些年养尊处优凶悍之气消磨不少。 “爷爷还没问,你说个屁,不许说。等爷爷玩够再说。”虎子气愤道。他越是这样杰克就越害怕,不等动手便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总部在哪?干过什么事?这次接的什么任务等等。 “屁的眼镜蛇,只知道屠杀平民的玩意儿,就这么点骨气。”虎子吐口唾沫,不屑道。 阿呆叼根烟晃晃悠悠走到杰克跟前,瞅着他屁滚尿流的模样冷哼一声:“眼镜蛇?屁大的组织敢跑这撒野,不知天高地厚。” 杰克斗志全无,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连说话都费力。 阿呆顺手给他一巴掌道:“精神点,我问你答,想早死就老老实实配合,你说要杀于宝强、孙东、张志浩?这几个可是国宝级科学家,警卫森严,你怎么就能确认得手?” “过两天是授勋仪式,他们会同时出现,接头人已经制造好机会了。” “接头人叫什么?能制造什么机会?” “他自称来自郭家,到时在路途制造混乱,我们趁机下手。” “你怎么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 “来之前我们与他提供几个主管京城防卫的人私下接触过,确凿无疑。” “都有谁?” …… 阿呆丢掉烟头,一刀插入杰克心脏,“见你的上帝去吧。”他道。 杰克只觉得一阵轻松,终于解脱了,只是慢慢走远的谈话声让他生出滔天大恨: “郭少,您费心巴拉把这几人弄来干什么?” “练手啊,又没什么损失。” “既然是您自导自演,为什么还要问他细节?” “就因为自己导演的,看他最后崩溃的样子才有快感。” 原来如此,杰克努力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秘密号码道:“史蒂夫,我们被郭家坑了,兄弟们都死了,替我们报仇……” 他挂断电话,感觉生命在流逝,阿呆去而复返,拔掉匕首道:“论杀人技你差的远了,想让你多活五分钟便一秒都不会少,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杰克恍然大悟,眼睛死死盯着阿呆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雇佣兵的禁地。” “一条名存实亡的规矩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守?”杰克努力说完,脑袋深深垂下。 凉意的秋风吹散了乌云,闪烁的辰星开始眨眼,阿呆望向星空,怔怔出神。 “因为规矩是老头子定下的。” 那一年,一位强势的老人将雇佣兵画地为牢,敢入此地者,杀无赦! 第44章 沐小婉 阴沉的乌云逐渐散开,皎洁的月亮攀上夜空,阿呆看了眼兄弟俩的“杰作”,笑呵呵道:“走,回江城。” 两人正欲上车,便听到一阵敲打声,循着声音望去,正中央一辆吉普车中,有个小女孩正用额头撞击车窗。 阿呆走近,女孩直直望他,眼中充满恐惧与恳求,嘴巴被胶条封住,呜呜示意,他拉开车门,女孩双手双脚被粗壮的绳子捆住,扭动身体想下车,阿呆弯腰将她抱出,手起刀落将其身上的绳子被斩断,她费力撕开封条,手在嘴边来回扇风,“憋死我了、憋死我了。” 皎洁的月光下,女孩一身校服,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整齐的马尾辫随着脑袋甩来甩去,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狡黠,模样清新可爱。 “谢谢你啊,保安大叔。” 女孩刚想上前,发木的双腿不听使唤,哎哟一声向前倒去,阿呆顺势扶住道:“你被捆的太久,身体僵了,先慢慢活动活动。” 女孩闻言松开他,抬腿适应一会儿好了很多,到这时才长松口气,下意识看向横七竖八的尸体,又赶忙移开眼睛,拍拍胸口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一副小鹿受惊的模样,俏皮至极。 随后看向满身血污的阿呆,想起什么般小心翼翼道:“大叔,我可什么都没看见,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此地无银啊,阿呆看她古灵精怪的模样,恶趣丛生,凶狠道:“眼睛瞪这么大还说没看见?我看你看的比谁都清楚。” 女孩闻言,赶忙用双手捂住眼睛,“大叔,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不要杀我。” “不杀不行啊,谁让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人家还没谈过男朋友,还没有享受人生,就这么死太不值了。求求你了。” “不行,我放了你你要是报警我不就麻烦了。” “不会的,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一定不报警。”女孩呜呜道,只是捂住眼睛的手指松开些,歪头偷瞄阿呆,赫然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她放下心来,抓住阿呆胳膊来回摇晃:“大叔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只是吓唬我对不对?” 阿呆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逗,板脸道:“你只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可以考虑不杀。” 女孩耶的跳起来,拍拍胸口道:“我保证不说,江湖上谁不知道我沐小婉嘴巴最严。” 阿呆好笑望她,尸体遍地,你还能耶出来,心也够大的,拍拍手道:“我们要走了,你也回去吧,真要念及救命之恩,就不要把我们的样貌说出去。” 这里的事不消一时半刻便会传遍省城,阿呆不指望她能守口如瓶,只要能瞒住几天就好,他不怕麻烦,只是不想计划被破坏。 “你们这就走了?万一那些坏人再抓我怎么办?” “让你父母想办法吧,大叔还得回去上班。” “不行,我爸妈天天忙的要死,没时间管我。”沐小婉眼睛滴溜一转道:“让我跟你们玩……呃,躲几天好不好?” 阿呆啼笑皆非,敢跟着两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们不是好人,你也看见了,跟着我们杀人放火吗?” “我沐小婉有怨报怨、有恩报恩,你们救了我,我自然要跟随左右以报搭救之恩。”沐小婉女侠般拱手抱拳,只是被底气不足的神情出卖。 比我还活宝,阿呆笑笑张嘴就要拒绝,但看到被勒的红肿手腕又叹口气,道:“你父母不反对的话想跟就跟吧,不过事先说好,大叔一身麻烦,真要有什么事的时候你得乖乖回去。” “安啦,我沐小婉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会拖累你。”女孩一溜烟跑进那辆破捷达,兴奋道:“走,咱们去仗剑天涯。” 伴随话语落地的是肚子咕噜噜的叫声,她瞬间没有了之前的豪气,可怜巴巴道:“有没有吃的?那帮王八蛋饿我一天了。” 虎子笑呵呵翻出几块压缩饼干一瓶水递给她,沐小婉狼吞虎咽,不一会沉沉睡去,显然被绑架这段时间吓得不轻。 “哥,这个女孩身份不简单。” “简单就不会被眼镜蛇抓了。” “那你还让她跟着?” “谁还没个难处的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 阿呆回头,幽暗车厢里,沉睡的沐小婉睫毛轻颤,脸上有泪痕滑过,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缓过神。 …… 车子驶入江城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张萌办公室灯还亮着,阿呆点燃一根烟抬头,张萌打开窗子远望他,显然一直留意出入的车辆。 我是你的家,不管回来多晚,我的灯始终为你亮着。 阿呆笑笑,打电话让她休息,自己一身血污就不上去了,张萌转身下楼递过两瓶水,又给虎子一个塑料袋道:“回来太晚了,好多商场关门,随意买了几件衣服,你先凑合穿。” 张萌说是随意,阿呆知道她肯定下了不少功夫,既然说虎子是她兄弟,便拿兄弟一般对待,半点水分没有。这个女人一向大气且实心实意。 “谢谢姐。”虎子笑呵呵接过,拉开车门放进去,听到动静的沐小婉揉着眼睛坐起来,“这是哪啊?”之前遭遇惊吓,本就睡的不安稳,此时有些恍惚。 她下车,晃晃脑袋才想起仗剑走天涯的事,打哈欠道:“大叔,这是江湖吗?” “这是江城。”阿呆黑脸道,转头看向张萌,“捡来个丫头,在这待几天。” “仙子姐姐你好,小女子沐小婉这厢有礼了。”小女孩颇具眼色,见阿呆对张萌语气不同,上前连连作揖。 张萌忍俊不禁。“讨人喜欢的小丫头。”她道。阿呆简单说说她的遭遇,张萌脸上闪现心疼,“这么小的丫头被绑一天,一定吓坏了,还强装镇定,小婉,不要怕,到这就当自己家,晚上跟姐睡。” 沐小婉看她,开心的笑了。 第45章 风起粤东 第二天,一条消息震惊两粤,眼镜蛇雇佣兵被截杀于粤东西郊! 好事者蜂拥而至,现场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一行大大血字:眼镜蛇擅入此地,杀无赦! 人们震惊之时猜测纷纷,这是哪位大虎人干的?眼镜蛇,世界排名第三,战力不俗,说灭就灭了? 匪夷所思啊! 同时想起几年前,这个熟悉画面曾被广为流传,雇佣兵频繁出入国境,作奸犯科、横行霸道,铁血老将军震怒,将此划为禁地,敢来者杀无赦!特种兵领命而出,从广袤无垠的大草原到国境线偏僻小山村,雇佣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丧家之犬,尸横累累,再无半点嚣张气焰,一时间大快人心。 受此一挫,各地雇佣兵纷纷联合,再犯国境线,誓要搅个天翻地覆、一雪前耻,老将军登高一呼:犯我国境者,虽远必诛! 一时间江湖人士纷纷应和,自发参与其中,甚至各大武校学生纷纷请缨,声势浩大与各地雇佣兵展开殊死搏斗,而一队特种兵趁此走出国门,短短几天便连破雇佣军老巢,杀的天翻地覆,直叫人胆寒,也因此解救不少被掠夺的富商巨贾,世界排名前三的组织更是因此易主,雇佣兵风声鹤唳,仓皇而逃! 至此,再不敢踏足半步,这条规矩被奉为金科玉律,震动世界!各地巨贾纷纷登门拜谢,络绎不绝,老将军设宴款待,谈笑风生,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这个国家虽贫穷但不落后,远没有宣传中那么不堪,投资之声不绝于耳。 江湖人更是拍手称赞,老将军虽身居庙堂,却侠肝义胆,救人民于水火,实为我辈楷模!更有登门拜访者被老人谆谆教导所感动,逢人便说老将军品德高尚,实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一时间,威信之高无人能望其项背! 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将军匆忙过世,慢慢的雇佣兵再次蠢蠢欲动,最后更是把这当成后花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少人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直到此时看到眼镜蛇的尸体以及熟悉的血字无不拍手叫好,热泪盈眶! 岳老,您的衣钵有人传承,您的规矩历历在目! …… 眼镜蛇一行人死在粤东,老烟斗是最早赶到的一批,此时别说收尸,警察干脆拉上松垮条幅,宛若展览般坐一边打乐,谁爱看谁看,半点阻拦的架势没有。 老烟斗仔细检查一遍,眉头拧成川字,动手之人明显是两个,且伤口平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如此战力连他都自愧不如,粤东何时出现这样的高手,是路过还是别有所图? 马家堡阴云密布,雇佣兵刚出马家堡半小时便被人截杀,这分明是策划已久,马王爷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不揪不行啊,人在自己地盘被屠,关键被绑的人也不翼而飞,这件事能捅破天,他已经想到京城那位该是如何震怒了。 走进房间的老烟斗苦笑扒拉两口烟,有如此战力的人你怎么可能查的出来?斟酌道:“当务之急,先把这边的动静向京城那位汇报,另外密切关注总兵大院的动静啊。” “是啊,得让上面先做定夺,这次差事办砸,还不知面对怎样的怒火。”马王爷苦笑一声道:“你探查怎么样?会不会是那个疯女人玲珑干的?” “不像,据我估计行凶之人已入宗师之列,这样的高手除了几位地下之主,别人想碰都碰不到,她父亲身边倒是有一尊,但人家走的是轻快路数,与现场打斗不符。” “宗师?”马王爷闻言一惊,那是站在武力值塔尖的人,做事向来讲究光明磊落,真要是他们怎会不露痕迹?复问道:“你没看错?” “能比我强出一线不是宗师是什么?”老烟斗苦笑道。 “一位宗师跑来搅弄风云?要人头滚滚了。” 马王爷惆怅一叹,事情扑朔迷离,但不可否认一点,眼镜蛇入境的消息被严格封锁,现在死于粤东,所有参与的人都会被牵连,他更是重中之重。 …… 京城郭家,龙国第一家族,军政两界一小半是他们的人,此外国外高尖端武器、科技等等采购事宜都是他们一手操办,当中利润肥的流油,可谓权势滔天! 他们另一个名字便是:买办。 此刻家主郭淮望着被送回来的人彘怒火中烧,这是派去与眼镜蛇交涉的,没想到对方如此不讲情面,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 本以为对方只是蛮不讲理胡乱发泄,郭淮已决定忍了,毕竟买办多年,唯利是图的秉性让他不会为下人感情用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雷霆震怒,郭家海外业务部多处据点被残忍屠杀,脑袋小山一般堆在一起,到处横尸碎肉,墙上大大的血字:血债血偿! 这是对方一贯作风,为了震慑敌人,故意制造惨不忍睹的场面。 “眼镜蛇,你们欺人太甚!”郭淮愤怒的咆哮震动郭家,他身后站着两名中年人,一人虎背熊腰,不怒自威,他面色阴沉道:“那头马崽子怎么办事的,我活劈了他!”宁家家主宁玉道。 “也不能全怪他,眼镜蛇战力不俗,谁都没想到会出事。”郭淮随意摆手道。 另一人眼窝深邃,眉低压眼,疑惑道:“大哥,事情不对,按说死了几个人不至于让眼镜蛇如此丧心病狂,这分明是对敌人的报复。” 郭淮闻言冷静下来,望向他:“你是说粤东的事没这么简单?” “恐怕是被人挑拨离间了。” “什么?敢算计我郭宁二家,真是好大的狗胆!”宁玉闻言冷哼。 郭淮渡步片刻,开口道:“一,密切留意沐青山,既然已经不能用他女儿威胁他,那就让他回不去粤东。二,立即派人去粤东,给我查个水落石出!一只苍蝇也别放过。” “好,我这就差人办。让周管家与二公子同去可好?” “好极了。” 周管家一身外家功已入化境,狡猾如狐,郭二公子郭霸天外号巨熊,最喜生撕人肉,残忍至极,两人所过之处常伴随血债累累! “大哥,让小飞同去吧,马家堡一向由他负责,人头熟。” 宁玉望郭淮道,后者点点头。 粤东,大风起! 第46章 入赘 阿呆回江城第二天便带虎子去了趟观海听涛,几年来他与老太爷张睿轩默契般从未走动,此时再入大厅感慨良多。 摆设依旧,只是墙上那副大大的忍不知何时被换成另一幅字: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张睿轩站在窗前,面朝大海,淡淡道:“入秋了。” “是啊,入秋了。”阿呆看向老人背影,几年不见弯了些许,有了老态之意,叹口气道:“我兄弟到江城了,带他来看看您。” 张睿轩转过头,皱纹多了些,深邃的眼睛里精光划过,上下打量道:“是裴家最后那头小老虎吧?这些年裴家风雨飘摇,裴老耄耋之年还在主持大局,难为他了。” 虎子本叼着烟笑眯眯站着,听他提起裴家眼中精光一闪,浑身散发磅礴气息,如混江龙过山虎,傲然道:“我裴家世代忠良,哪怕还剩一人,也绝不跪着生!” “当年裴家男人死光,寡妇身披孝衣,手持白幡,走千山涉万水,一路血战山河,举国动容!裴家从未负过国家啊。”老人看向窗外,仿若看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群娘子军含泪吻别血脉幼童,狠心而去。他一声长叹。 “国难当头,我裴家岂能坐视不管?男人死光了有女人,女人死光了有孩子!”虎子沉声说道,这一刻他腰杆笔直、昂首挺胸! 这是一句曾响彻半个国家的豪壮之言,裴家原是执掌一方的大户,在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本可置身事外,但毅然挑起国家脊梁,出兵征战,直到男人全部战死,老太君携众寡妇出征。这便是出征前老太君决绝之言! 女中豪杰非裴家莫属! 也因此裴家寡妇声名远播,走到哪里便能鼓舞一方士气,人们纷纷被这些娘子军感动,踊跃加入,如滚雪球般不断壮大,后来才得知从死人堆爬出的裴老太爷还活着,这便是裴家最后一个男人,当然孩子除外。 张睿轩抬眼望他,良久赞道:“捐躯赴国难,誓死忽如归,老一代铁骨铮铮,你们这一辈的五虎沿袭家风,也自是不凡。” 不凡吗?虎子面现悲色,裴家五虎,老大裴忠虎血洒疆场,老二裴义虎卧底异国,被人出卖折磨致死,老三裴孝虎便是眼前的虎子,老四老五分别是裴仁虎与裴礼虎,因出卖国家情报罪被判死刑。这便是你口中的不凡? 张睿轩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开口道:“你不必过于悲愤,天理昭昭,自有公道,我给你一个承诺,待事情明朗,另外两头小老虎便能安然返回。”他笑意吟吟。 “什么?你是说我四弟五弟没死?他们在哪?” 虎子一直以为家里就剩自己了,猛然听闻两个弟弟音讯,震惊不已。但两个哥哥确死无疑。 “当年的事寒了不少人的心,忠义之辈怎可被宵小所害,大家暗中出手找到两个容貌酷似的替死鬼瞒了过去,这几年那两头小老虎也在养精蓄锐。” “哈哈哈哈……天不亡我裴家!”虎子仰头大笑,只是声音到最后越发惨然。 天不绝忠良!阿呆同样激动不已,他弯腰对张睿轩深深鞠一躬,老人虽说的平淡,他却知道当年的事何等凶险,能出手相帮必是冒着杀头灭族的风险。 张睿轩叹息道:“我们这帮老头子能做的事有限,到头来还得靠你们。你的来意我大致知道,当年只是不忍裴家血脉断绝,但要与郭家硬钢想来谁都做不到,我这些年深居不出便是避嫌躲祸。” 阿呆闻言一笑,“本不想扰您清静,奈何不能无视张萌的深情,我与她已有白首之约,今天来没有逼您站队的意思,只想探个口风,也好把控以后事情的走向,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粤东要起风了,他觉得有必要跟老人说一声,如今知道对方态度也不做纠缠,转身欲走。 “等一下……”张睿轩弯着的腰挺直些,淡然道:“我半截身子埋土,倒也无所畏惧?只是看透了世事,不愿再踏名利场罢了,萌萌当年将你背回来,我便知有此一天,你即与我孙女两情相悦,我不拦着,只有一个要求,你若应允,你所谋之事,我这个糟老头子鼎力相助!” “请讲。” “向飞扬。”张睿轩沉声喊道,“你前途虽险,也算盖世英雄,日后拨开乌云身份必然显赫,我孙女跟你自然不算委屈。但我们这一代人讲究香火传承,我本想让她小富即安,则一贤婿入赘我张家,也算对得起祖宗的香火,奈何与你相遇,不知是良缘还是孽缘。” 阿呆闻言一怔,随即仰天大笑,“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正好合适。” 什么?让我哥做上门女婿?虎子怒火涌上心头,道:“哥,不可,你顶天立地的汉子会被人笑死。” “我本飞扬跋扈,世人笑不笑与我何干?老爷子这桩婚事我向飞扬允了,一口吐沫一颗钉,绝不反悔。” “好!当浮一大白!”张睿畅快至极,“则你一贤婿,就算现在死也可含笑九泉,今后张家命运就交到你手里,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这个一生睿智的老人如离桌前最后的赌徒,将全部的赌注押在阿呆身上。 阿呆笑笑,两世灵魂生死看淡,哪里还在意世俗评说,张萌努力想给他一个家,那便是他最想要的港湾。 “老匹夫,你这是趁人之危!逼迫当世豪杰上门入赘,这种话你也说的出口?我与你势不两立!”虎子目眦欲裂,咆哮如雷! 入赘二字说来简单,代表的却是男人彻底没了尊严,与太监无异,甚至更低贱,因为在入赘当天他们会立下投名状,这条投名状便是被世人所唾弃的改名换姓,弃祖抛宗: 小子无能改名换姓,打死白打弄死白弄,死了不管跑了不行,披麻戴孝送进坟茔…… 这便是入赘的规矩,也是让人永世抬不起头誓言,如枷锁临身,所有的尊严、生死交于他人,再无半点脊梁可言! 自己柱天踏地的大哥怎可受此大辱?虎子噗通跪在阿呆身前,“哥,我求你了,不能如此作践自己啊!”铁血男儿虎目含泪。 阿呆望向大海,潮起潮落,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吃力的缝补衣服。 唉…… 第47章 玲珑来访 张睿轩望着跪地的七尺男儿,讥笑一声道:“真以为我招他入婿是因虎落平阳,实话告诉你,他若没有这几年装傻充愣我未必会揽他入门。” 得了便宜还卖乖,虎子张口欲骂,阿呆拦住他,淡淡道:“愿闻其详。” “这些年我见过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能爬到权力顶峰的万中无一,你知道为什么吗?”张睿轩倒背双手慢悠悠走到那副字前,叹气道:“权力之路坎坷多艰,越往上爬越难,多少天才饮恨其中过早夭折,而这,除了冥冥中的气运,最重要一点,少年得志锋芒毕露以致心浮气躁,此时要对付你的,除了竞争对手还有曾经的伙伴,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你比别人强一点人家会嫉妒,你比别人强一截人家会仰视,你爬的稍快些,别人便会想方设法把你拖回原地并且狠狠踩两脚,直到陨落为止。向飞扬你曾叱咤风云,但五年来能不计个人荣辱,沉下心装疯卖傻,这便是我看重你的原因。” 张睿轩,官至正国级,这是他一生总结的经验。 江城只知道回来一位高官,却不知高到什么程度,不然吓死冯国兴也不敢对张家动手,而马王爷也的确说过要对付张睿轩的话,那也只是因为他主子无意说起这个老不死的最好永远做缩头乌龟。 …… 傻子阿呆要入赘张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议论纷纷,讥笑一片,江城三大混子更是表情各异,城东南哥颓然一叹:诶!你终究不是过江龙啊。城南疤叔在琢磨要不要去省城拜会马王爷,龅牙妹则冷哼一声:又是一个靠不住的男人。 外面议论纷纷,当事人张萌毫无察觉,此时刚接到一个电话,兴奋的直跳脚,搂着阿呆道:“玲珑要来江城了,要下榻咱们酒店,还要去呆萌主题会所参观,太好了,你陪我好不好?”她一脸期待。 阿呆笑笑,“让沐小婉陪着吧,我一个保安不合适。” 沐小婉自打来到江城就跟小鸟飞回树林,天天玩的不亦乐乎,晚上跟张萌逛街,嘴里一根棒棒糖搂着她胳膊,宛若亲密无双的姐妹。白天陪阿呆看美女,一身保安服,吹着流氓口哨,看到性感的小姐姐上前对人屁股就是一巴掌,然后委屈指向阿呆:他让我拍的。 你是我亲祖宗,阿呆瞠目结舌! 两人说话间,她蹦跳跑过来,虽然淘气,但颇懂礼数,起码张萌上班时绝不打扰,至于阿呆,你丫那也叫上班,分明是打着上班的幌子扮猪吃老虎,你这不是无耻而是……太附和姑奶奶口味了。 沐小婉隔老远就嚷道:“喂,你俩干啥呢?看妞也不喊我。” 阿呆一脑门黑线。 张萌望她同样哭笑不得,稍显发育的身材套着一身保安服,歪歪的大盖帽下灵动的眼珠滴溜溜转,活脱一副小顽童模样。 “小婉,走、跟我接个人。” “姐,接谁呀?” “见了你就知道了。” …… 两人刚到大门口玲珑的车便到了,张萌看看表,一小时十五分,不由感叹商界精英果然雷厉风行,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玲珑米色薄风衣、简约黑长裤,风姿卓越,气场十足!沐小婉看到她,脖子一缩,躲在张萌身后狂打手势,玲珑不在意笑笑,眼睛闪过莫名意味,张萌走近,激动的像个孩子,“玲珑小姐,欢迎来江城做客,这是我妹子沐小婉。” “咱俩年龄相仿,你叫我玲珑就好,拘谨了反而不自在。小婉你好。”她落落大方。 沐小婉闻言嘻嘻一笑,好看的眉毛眨啊眨。张萌道:“我带你看看我们的酒店,你给指导指导。” 边说着拉起她向门口走去,玲珑随意瞥向保安岗亭道:“上次陪你的保安呢?没在这上班吗?” 那家伙指不定跑哪调戏美女去了,张萌会心一笑,道:“他没在班上,可能跑出去偷懒了。” 玲珑不在意哦了声,走进酒店。 “这是我们宴会厅,能同时容纳一千人用餐,是江城最大的宴会厅,大型婚宴一般都会在这里举办,特别是十月份以后,订单基本都是满的,这家酒店每年纯利润大概在六百万左右……” 一路上,张萌侃侃而谈,从大厅到客房部餐饮区等等,每到一处便会详细说明规模、用途。玲珑频频点头,见缝插针问些相关性问题,古灵精怪的沐小婉不时插科打诨,三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不多时,来到即将开业的呆萌主题会所,玲珑失神看了招牌很久,几次被喊都没反应,最后幽幽一叹:“这个名字嗯……很另类。能说说吗?”她道。 张萌闪过一丝羞涩,开口道:“就是觉得好玩,里边的装修风格有些萌,走时尚、新奇路线,我想应该能赢得现代年轻人的青睐。” 对于她的营销策略玲珑有些心不在焉,眼中闪烁迷离喃喃着:“这个名字一定有他的故事吧?”说罢,不等张萌介绍便抬脚走进去,但也只是草草转了一圈便结束了。 几人再回到酒店的时候,玲珑抬眼望去,门口还是之前的保安。 她捂住胸口,失落流遍全身,你知道我来了,故意躲着,是把曾经的一切都斩断了吗? 午餐极其丰盛,闪光的银色碗筷、小巧晶莹的玉碟,一道道精致菜肴,服务员穿梭其中,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此中种种,无不彰显主人盛情之意。 不多时,三人桌边各摆上一只玉碗,里边五彩缤纷的食材井然有序,服务员提一把长嘴壶炫了一圈对准玉碗抖擞一斜,壶中液体沿着长长弧线倾泻而下,碗中食材如开花般徐徐绽放。 张萌望向玲珑,得意道:“尝尝,这是我们店特色,孔雀开屏,里边有乌鸡、乳鸽、当归、红枣、枸杞,补气养颜,对咱们女人极好。” 玲珑闻言强打精神端起,刚到嘴边便见一女子风风火火跑进来嚷道:“萌萌、你真够可以的,居然能让阿呆入赘你张家,你就不怕他被千夫所指……” 我什么时候让他入赘了?张萌不知所云,正欲开口便听啪的一声,扭头望去,玲珑怔在原地,手中的玉碗掉落也不曾察觉。 “你真的斩断曾经了吗?”她喃喃自语,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 一瞬间,张萌如遭雷击,阿呆,她就是你曾经说过的那只飞蛾吧? 第48章 孩子 习习秋风,落叶纷飞,秋意渐浓。 玲珑望向身边臃肿男子,强颜一笑,道:“当保安很快乐吧?” 阿呆想了想,点点头。 之前宴会厅张萌面对姜红药质问,怒气冲冲跑向观海听涛,临走前犹豫一番,把阿呆叫了过来。 爱一个人便让他毫无心结,她想。 “记得原来你说过,这辈子的理想是当个纨绔的富二代,可惜生下来没这个命,现在呢,做个富家上门女婿也不错。” 玲珑望他,嘴角苦涩,阿呆傻笑,挠头。 “张萌品德外貌皆为上选,配你也够了,不像我一个疯丫头,从来不知温柔贤惠为何物。” 玲珑走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形单影只。 夕阳残照,落叶纷纷,一队大雁南飞,无尽萧条充斥心尖,蝶恋花花已谢,往昔种种,物是人非! 哥,我知你意,你知我意吗? 玲珑转身,曾手握屠刀,曾鲜血浇身,此刻有些颤抖,像是用尽所有力气,一字一言道:“你即决心已定,我便不能干涉,你不希望见我,我识趣离开,只望你善待自己,余生安好。” 说完像是泄气的气球,低头,宛如做错事的孩子,神情不安,手指交叉。 阿呆心中一疼,替她出过头、打过架、扛过事,每次犯错总是这副表情。 那些年,苦楚且美好的人生啊! 玲珑一岁半被孤儿院奶奶捡到,牙牙学语的年龄只记得自己叫玲珑,粉嫩胖乎的小脸煞是可爱,走路摇摇晃晃,回头一笑,呆萌无比。 阿呆比她大两岁,童趣的他总喜欢逗她,她也喜欢跟在这个有些坏的哥哥身后,他背她,在漫山遍野的花香中挖野菜,在蝉声鸣鸣的夜间逮知了,落日余晖下,讲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她步履瞒珊跑到他跟前,亮晶晶大眼睛望他,“哥哥、高兴些。” 他伸手将她抱在腿上,摘朵蒲公英递过去,她高兴的爱不释手,樱桃小嘴一吹,洁白的花絮随风飘扬,只剩下孤零零一根杆,她呜呜大哭,他哈哈大笑,又摘一朵给她…… 阿呆嘴角微翘,望向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也不知她记不记得了。 “怎么找来的?”他道。 “帮裴家打过几次掩护,露了些马脚,虎子做的善后,没避我,所以知道他在粤东,眼镜蛇被屠,他无缘无故跑来江城,还有女人的感觉。” 阿呆笑笑,虎子乔装打扮一流,若非自己与他出生入死,也不会从举手投足的神态认出来,同时没对自己说,估计也是抱着玲珑能找过了的心思。 “这几年你变化很大,再也不是那个爱哭鼻涕的小丫头了。”他伸手摸摸她脑袋。 玲珑望他,万语千言如鲠在喉,最后猛然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再没半点雷厉风行的模样,无尽的委屈泉涌般喷出,“哥,你终于肯认我了、你终于肯认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要玲珑了……” 阿呆胸前湿了一片,叹口气将她搂住,这个女孩外表风光,内心却极为苦楚,不然泪水怎会如断了线的风筝?“这几年过的不易吧?”他道。 不易?何止是不易,玲珑死死抱住他,这几年你生死不明,我无数次告诉自己要振作,要坚强,再不敢有半点懦弱的样子,我练习杀兔子、杀狗、最后杀人,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可是真的好恶心啊!无数次吐的不省人事,无数次想放弃,但是不行啊,我拼命抓住一个又一个机会,我要疯狂的往上爬,我要让所有人都怕我,因为、因为…… 玲珑任凭泪水涌动,个中心酸埋在心底,不肯言说。 阿呆叹口气,从步履蹒跚到离开前的决然,玲珑十八年的光阴一直有他作伴,她什么性格他又岂会不知?这个从小善良、懦弱的小女孩硬是被逼成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其中血泪又怎是几字可以道尽? 这个苦逼的世道啊! “这几年委屈你了,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天塌下来,我扛。”他轻声道,几个字重于泰山。 玲珑使劲点头,通红的眼睛闪现喜色,只是想到他即将入赘,又黯然下来。 “不认你只是还没准备周全,当年你不顾一切飞蛾扑火,原盼望几年光阴能从过往走出,寻一知心人美满下去,不再为我提心吊胆,没想到你还是老样子。” “哥,我不悔!”她抬眸,笑中带泪,神情坚定! 阿呆心中滋味难明,这只扑火的飞蛾一如既往的傻,“张萌深情一片,我不能负她,张睿轩身后站着一帮老妖怪,门生更是遍天下,这是一大助力,我因此而入赘,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个道理咱们从小就懂。” “哥,我不在乎,只要你不抛下玲珑,玲珑不要名分不要承诺,偷偷摸摸也好,万年小三也好,玲珑愿默默守在你身后。” “傻子,你大家闺秀,不怕世人笑话?”阿呆笑笑道。 “我哥宁折不弯,为大义不计个人荣辱,玲珑能得你垂青,无怨无悔!” 阿呆望她,郑重道:“待日后拨开云雾,必给你一个交代!” 玲珑闻言笑了,很开心,我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她望他依依不舍道:“哥,你走吧,留在这里太久会让人生疑。” 阿呆点头向外走去,直到走出很远,玲珑才蹲下身子暗自抽泣,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哥,你还有一个女儿啊!” 走廊尽头,阿呆霍然转身! 他看向角落里无助的女子,失声道:“你再说一遍?” 玲珑望他,神色凄苦,语无伦次道:“对不起、对不起……、那是你唯一的血脉,我护不住她,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只能把她送走,我也不知道她身在何方,也不知道她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她撕心裂肺的悲苦震彻脑海,直到此刻阿呆才知道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什么,直到此刻才知道她为什么不顾一切往上爬,那是为了早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阿呆呆滞望向玲珑,脑海中是曾经那个叫陈岚的女人抛弃自己时撕心裂肺的悲喊!光影重叠,他看到了虚弱的玲珑依依不舍吻别自己的孩子!撕心裂肺! 我为国血战四方,亲生血脉却不知流落何方、生死不明,这一刻,阿呆恨意滔天! 他仰天惨笑:“老头子,这就是你让我守的国!” 第49章 旧事 玲珑十岁时被家人找到,家族是雄踞蜀南的霸主,与军方相交莫逆,她离开时提出一个要求:希望将哥哥带离孤儿院。家人欣然应允,将他送到部队。 时值阿呆被孤儿院奶奶感动,立誓要混个人模狗样,以报老人养育之恩,之后一扫得过且过,奋发图强,但骨子里日天日地的野性一点没变,没多久便进入老将军岳忠的视野,第一次见面老人乐呵呵看他道:“桀骜不驯、飞扬跋扈,向无谓这名不适合你,以后叫向飞扬。” 阿呆斜眼瞥他,“你这老头够拽啊,刚见面就给人改名,不过……我喜欢。” 他哈哈大笑,神采飞扬。 之后屡立军功,十五岁崭露头角、十八岁大校,这在全国绝无仅有,没人知道的是,他看尽人间冷暖,除了老将军请来世家高手教导,执行任务途中更是偷师百家,结合前世武学,已入宗师之境。 偏偏这货表现出来只有名儒的实力,可谓坑死人不偿命。倒不是非要将扮猪吃老虎的精神发扬到极致,两世为人,最懂树大招风,十八岁的宗师,这事真要说出来,一帮老妖怪还不得把自己切片研究?众所周知,从入门的翘楚级到名儒、大家、宗师、大宗师之境,哪一个不是长年累月去磨?四十岁后到宗师才符合常理,至于大宗师,放眼全球,十根手指数的过来。那种境界可遇而不可求。 老将军或有察觉,只是嘿嘿一乐。一老一少亦师亦父,时常插科打诨,也就是在这一时期,老将军身体力行教他家国情怀,不然以他的性格绝对是管它洪水滔天,我逍遥自在便好。 期间与玲珑时有交集,她落魄孤儿摇身变为天之骄女,难免招人眼红,枝叶旁牒奚落不断,偏偏玲珑从小生活在孤儿院,性格乖巧,平日忍气吞声,这也助长他人气焰,越发得寸进尺,以欺负她为乐,阿呆听闻大怒,单身匹马跑到唐家大动干戈,直闹得鸡飞狗跳,扬言要将她带走,玲珑默默跟在他身后,立场坚定。双方剑拔弩张,直到老将军出面才平息此事。 家主唐逸凡夫妇视她如掌中宝,只是家大业大关注没那么细微罢了,为此大发雷霆,清除一批人,这也是阿呆没执意带走她的原因,你好不容易有个家,只要父母真心疼爱便好。 此后岁月,少女初长成,宛若盛开莲花清雅脱俗,文人墨客为一睹芳容纷纷登门,玲珑心如止水,只有望向阿呆眼中带光,少女心事他懂,有时不禁想到,或许与她结做神仙伴侣,终老一生也很好,不出意外,两人必将走到一起,因为连唐逸凡都有这个心思,阿呆大闹后隔三差五往唐家跑,也因此与他从相见两厌到忘年交,十八岁的大校,未来中将可期! 直到二十岁那年,滔天祸事改变了彼此的命运轨迹。 龙国边远山区发现史前文明,规模宏大,震惊世人!为此国家高度保密,连夜派出军队、考古学家等相关人员秘密驻扎,老将军更是慎之又慎,命十二生肖前往,这十二生肖是老将军命根子,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个个身经百战,阿呆与裴孝虎便是其中之一。 随后一则则振奋人心的消息传出:发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发现刀剑都打不透的战甲, 发现能熊熊燃烧的粉末, 最重要的是发现两本手册,文字深奥无比,别人看不懂,阿呆却看懂了,这是曾经熟悉无比的汉字以及阿拉伯数字! 所谓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是冲锋枪,所谓战甲就是防弹衣,粉末就是火药,这分明是一座兵器库,小山一般的炸药赫然在目,他手中的册子居然是大炮以及冲锋枪的设计图。 这个世界不是没有热武器,类似炸弹一些的东西人们称之为油瓜,是从石油中提炼的精华融入一种叫做火胶的黏稠物质形成固体,再用椰子包住,只要狠狠一摔便会起火,但不会爆炸,也只是适合空军用的武器,因为力道不够油瓜与地面便碰撞不出火花,继而变成闷瓜。 大规模战争最先进的武器便是激光枪与激光炮,但因其制作成本极高故而数量极少,简而言之,这个世界虽与前世有太多相同,但武器也就比冷兵器时代稍强一点罢了,火药这玩意儿压根没被发明,至于玲珑与冯国权手中的枪支也是因这场遗迹之后才有的。 热武器稀少的世界导致了人们对武力值的追捧,宗师有时候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 此时的阿呆震惊不已,难道自己自己穿越到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之后?那也不对啊,历史虽像被撞乱的记忆碎片,但那些名人却历历在目,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所谓的人类文明一直在不同时期、不同星球轮回演绎? 只是不待他深思,突变陡生,密密麻麻油瓜从天而降,大火漫天,阿呆大吼一声:“撤!”边喊着咬牙装起一袋子弹奋力逃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生肖军没任何犹豫执行命令,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火势虽猛烈,只要躲进地下建筑便能无恙,这时应该坚守待援,为什么要跑? 这就是被世人津津乐道的精兵强将?众人鄙夷不已,不待讥笑便见成群直升机从天而降,一队队特种兵蜂拥而至跳进建筑,就在此时,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一切,升空的蘑菇云久久不曾散去。 阿呆等人心有余悸回头望去,方圆几公里变做大坑,被解体的直升机七零八碎空中乱舞,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活物。 众人吃惊望向阿呆,若不是几年磨合出铁一般信任,只怕现在也尸骨无存了,阿呆眉头皱起,残破的机翼明显带有狮子国图案,他们穿越国境直奔兵器库突袭而来,自己居然一点风声没收到,显然,这不合理,他隐隐感觉不安。 随后一路探查,赫然发现边境线已大军压境,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这是战争的前兆,但值日哨兵像没看见一般照常生火做饭。 必须尽快将这里的一切汇报,掏出手机才发现信号被屏蔽,此时,四面八方敌人潮水般涌来,阿呆率十二生肖一路厮杀,每次突围出去前方必有堵截,枝繁叶茂的树林、怪石林立的山涧、汹涌湍急的大河,一路血战几百里,几次险象环生,到最后出生入死的兄弟只剩他与虎子两人。阿呆欲哭无泪。 在自己国土被异国军队截杀,所有人视若罔闻?阿呆苦笑拦下要打电话求援的虎子道:“恐怕京城已有巨变,现在打给谁都于事无补,只会让人定位咱们,接下来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必须完成。” “哥,我听你的。” 阿呆俯身将设计图翻译过来,交给虎子一本道:“我要你隐姓埋名保管好它,待事态平稳再上交,切记!” “哥,你呢?” “老头子在等我,我必须赶回去。” 阿呆望向北方,目光坚定。 第50章 浴血而归 茂密的树林,枝头伴随微风摇摇晃晃,哗啦啦响个不停,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阿呆匍匐树干静静等待,不多时,一队四处张望的迷彩兵小心走过,脚下甚至没有发出声响,显然综合素质极高。阿呆如大鹏展翅一跃而下,周围哗哗声淹没落地痕迹,他尾随迷彩兵身后悄然发难,等最前方头目发现时,十几人队伍只剩三人,阿呆身如鬼魅,不等几人喊出声响手刀砍向脖颈,随后卸下他们的通话装置,将迷彩兵捆做一团,长出一口气,向丛林深处走去。 这样的情景他已遭遇几十次,回京的路途四面八方被堵截拦杀,军方的、黑道的、还有些家丁佣兵,乱糟糟,让人防不胜防,阿呆没下杀手,能躲躲开,躲不开打晕就走,事情明朗之前,他不想沾自己人的血。 从那个名叫塞奈河的小镇到京城三千公里,阿呆时而穿过村庄,时而趴上火车,一路风尘仆仆,越靠近京城越不寻常,压抑气息扑面而来,天上乌云滚滚滚,地上处处戒严。 夕阳西下,他看到京城轮廓,前方设卡盘查,一队队官兵如临大敌交错而过,路过的行人车辆挨个搜查,稍有疑问便被单独隔离盘问,甚是严密。阿呆眉头拧成川字,想过去难如登天啊。 他细心等待,直到夜幕降临,过往车辆少了很多,来回巡视的士兵松散不少,阿呆匍匐在地一动不动,风起,朦胧的月光攀上天空正中央,他看看表凌晨一点,此时是人们困意最浓的时候,阿呆长出一口气,匍匐前进,动作轻柔的没有一点声音,直到距离路卡十米远距离停下,如毒蛇般等待机会,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离天亮不远了,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如果再没机会出现,他就只能硬闯,恰在此时一名睡眼惺忪士兵走出哨卡,解开裤子撒尿,阿呆缓缓靠前,趁他抖动瞬间兔起鹘落将其敲晕,不多时,他便换上对方衣服,哈欠连连向里走去,他压低帽檐,一路有惊无险穿过哨卡。 东方鱼肚泛白,距城门不到两公里,抬眼望去,密密麻麻士兵不下千人,严阵以待,阿呆苦笑,这是给自己准备的阵仗?夸张过头了吧? 他强吸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硬闯,阿呆步伐坚定,昂首挺胸,喝道:“开门!” “来者何人?” “向飞扬。” “拿下他。” 无数人蜂拥而至,阿呆身若蛟龙,步如魅影,左冲右撞,手下力度拿捏极准,始终不肯伤一人。这些是拱卫京城的同僚,有些认识,还曾把酒言欢,实在不愿下杀手。 阿呆望向城门一人,高喝道:“梁九英,你我相识一场,为何刀兵相向?” 向飞扬,你光明磊落我素来敬佩,只是如今各为其主,兄弟之谊只能就此作罢,卫京军军长梁九英道:“你引异军入境,图谋不轨,还不束手就擒!” 阿呆大怒,如此荒谬的理由你也找的出?奈何他不肯下重手犹如自缚双手,始终突围不出,就在此时,城内一队人马杀出,那是岳忠将军留在京城为数不多的兵丁,总共才三十几人,为首一人满身鲜血,杀到阿呆跟前道:“快去,将军在等你。” “那你们……” “走!别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那人说罢,转身冲进人群,他背影决绝,转瞬被人海淹没。阿呆鼻尖发酸,心知此时不能犹豫,咬牙向城内奔去,再回头三十几人被围成几个圈子正遭屠戮,他眼睛血红,恨意狂! 由南门到城中六十多公里,到处是设卡拦截他的人,每次被阻便有人舍身为他断后,这是将军府里的兵丁、佣人、厨师、还有些曾受恩于老人的侠义之士,此刻为他甘愿冲进血肉洪流,被乱刀砍死!留下的只有寥寥几句话: “快走,老将军在等你!” “快走,老将军快撑不住了!” “走、走啊、不要回头!” …… 撕心裂肺的吼叫中,阿呆双目通红,他手中早已染上自己人的血,无尽的杀戮中只有一个念头:冲!冲!冲!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他一路浴血而行,冲过京都博物馆:里面是无数先辈慷慨就义的血书,令人动容。 冲过举世闻名万国寺:历史鼎盛时期,万国朝拜。 冲过圣贤堂,这是圣贤道场,曾开笔启蒙、击鼓鸣志。 此刻那些被世人所敬仰的建筑处处染血,那些见证历史兴衰的底蕴在无声悲鸣。还有那漫山遍野的杜鹃花,鲜艳欲滴,宛如杜鹃鸟啼出的鲜血一般凄美动人。 鲜红的花海本应是大自然最美丽的馈赠,但在此刻的氛围下,却显得格外凄凉与哀伤,微风拂过,花瓣纷纷飘落,似雨非雨,如泪般洒落大地。 阿呆一路血杀,到达老将军门口的时候已近黄昏,门口大槐树随风摇曳,往日间,老人喜欢支把藤椅躺在树下看孩子嬉戏,嘴边常说:“我们这一代人打仗为了什么?还不是让这些小花朵们能茁壮成长吗!” 此时,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人,粗衣麻布,不老,但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痕迹,阿呆望他,道:“秦师傅,你也是来阻我的吗?” “你知道,虫虫今年六岁了,我想让她上贵族学校,想给她买心仪已久的洋娃娃,得到这些总要付出代价。”秦师傅幽幽叹口气,望向远处冒起白烟的烟筒。 阿呆叹口气,心里莫名难受,眼前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是自己第一个拳师,他手把手将自己领进门,曾粗犷大笑,曾快意恩仇,现在要为五斗米折腰。 “是郭宁两家联手逼宫吧?权势这东西乱人心志啊!” “向飞扬,我知道说了没用,但还想说一句,你若交出从遗迹中得到的东西,我放你走。” 秦师傅望向他,眼睛里有期许,阿呆反手抱拳,道:“请。” 风起,拳落! 秦师傅错愕望他,随即哈哈大笑:“没想到、谁都没想到,你居然到如此境界,做你启蒙恩师,我可含笑九泉。” 鲜血随着话语涌出,他靠着大槐树缓缓蹲下,从口袋掏出一张相片,“虫虫,给你的承诺兑现不了了,爸爸让你失望了。”秦师傅仔细端详着,脑袋深深低下去,至死紧攥照片。 阿呆转身走进四合院,老将军躺在院落藤椅上,这个一生性如烈火、南征北战的老人此刻像个孩子睡着一般,安静无比,阿呆心酸涌上心头,每次回来,老人总会畅怀大笑,现在不笑了,是因为累了。 他上前将他腿上毛毯向上盖了盖,轻声说自己的遭遇,以往老人都会认真听完,再表达一些自己的看法,现在却无力叹口气,努力睁开眼睛,拉着他的手,艰难道:“活下去!”说完直挺挺躺着,眼睛瞪的大大的,始终不肯闭上。 阿呆将他的手放进毛毯,再转身,门外乌云压顶,漆黑如墨! 第51章 恨欲狂 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人,梁九英、诸葛侯、郭无敌、宁家老妖怪……,阿呆望向压顶的乌云,此时已然确定,郭宁两家勾结狮子国,里应外合意图谋逆,此时的京城只怕已被层层控制。 “你教我家国情怀,如今死不瞑目,若不能拨开这层层乌云,我又怎么对得起你。”他走出院子,深深凝视老人缓缓关门,仿若怕惊醒他一般,再回头血目狰狞! “岳忠将军麾下向飞扬,奉将军命,诛杀国贼郭淮、宁玉,挡我者死!” 他手握利刃,如同闪耀的流星冲入人群。这是老人赠予他的珍贵礼物,名为“止戈”! 此刻,“止戈”仿佛化身为饥饿的嗜血巨兽,张开獠牙,吞噬眼前一切敌人。刀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威势, 阿呆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所到之处必能带走一片人命,现场腥风血雨。如同修罗地狱,哀嚎声响彻云霄。没人想到他战力如此恐怖,阿呆如同九幽厉鬼,脸上带着残忍笑意,摄人魂魄! 他纵身一跃直奔梁九英,“快,拦住他!”梁九英胆寒至极,不待反应挡在身前的四颗人头飘起,喷涌的鲜血直叫人睁不开眼!梁九英摔倒在地惊恐望他,“止戈”带着摄人锋芒直奔脖颈,千钧一发,宁家老妖怪手持禅杖挡在梁九英身前。 “竖子敢尔!”他怒目圆睁!舞动几十斤禅杖欲与阿呆决高下,阿呆鬼魅一笑转身直奔宁无敌,老妖怪慧觉见状气的哇哇大叫,他本少林弟子屡犯戒条被逐出寺门,一身硬家功如火纯情,已入宗师之境,奈何速度是弱项,阿呆不与其缠斗,他只能徒劳奔波。 郭无敌,郭家三杰,年纪轻轻已入大家之境,号称同代无敌手,万众瞩目的焦点,眼见阿呆奔自己而来心下大怒,提刀上前,双方交错而过,一条臂膀飞向夜空,郭无敌呆滞望向空空的左臂,见鬼般惨叫响彻长街,“他是宗师、他是宗师!” 错身而过的阿呆理都没理,一步十杀已到一名儒雅的中年人身前,慧觉暴跳如雷迎面冲来,诸葛侯,郭家智囊,手无缚鸡之力。寒光至,他心下一动张张嘴,止戈迎面劈下,慧觉的禅杖刚好挡在身前,阿呆邪邪一笑,借助冲力剑一般反向奔梁九英而去,梁九英本就魂飞魄散,见他再次杀来转身欲逃,刚跑两步便觉脖子一凉,脑袋不听使唤飞起。 卫京军军长梁九英,毙! 大槐树下,尸体成片,满目疮痍,血水如小溪流淌,阿呆回眸,血红的珠子再看向郭无敌,杀机笼罩,郭无敌只觉自己被一条毒蛇死死盯住,肝胆欲裂!积攒多年无敌之念瞬间摧垮! 阿呆脚踏血水,缓步而行,郭无敌慌不择路,慧觉咆哮而来,此时的街角走出一人,他步伐稳健、英气逼人,宛如即将出鞘的剑! 阿呆望他一阵错愕,杀气如实质般喷涌而出! 宁家宁龙,十二生肖之一,岳忠重点栽培对象! 此时,帝宫方向喊杀声传出:“诛国贼,保社稷!”裴家精兵强将攻向禁卫军。 京城五大家族,裴家最忠义,此刻八位老人率八百强兵直逼帝宫,这八位老人是当年与裴老太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单人武力值不高,但联合作战能力令人发指,号称八条狼咬死熊虎! 裴家用人的地方不多,没人想到一向低调的家族能冒出八百虎狼之师,震人眼球!即便如此,面对三千装备精良禁卫军仍如以卵击石,最重要的是帝宫门口站着一位不动如山的老人,郭家老妖怪:赵无极,京城唯一一位大宗师! 两队人马交锋,如巨大的犀牛群猛然相撞!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八百家丁悍不畏死,踏着尸体向前冲,三千禁卫军挥舞摄血刀锋抵死相抗,惨烈喊杀直冲云霄! 赵无极穿插其中,如闲庭信步,每到一处脚下尸骨累累,八百壮丁虽勇,但在其手里宛如小孩过家家,不堪一击!大宗师恐怖实力已超过世俗认知。 八条狼杀至,他们后背佝偻,脚穿老式布鞋,面对赵无极毫无惧色,要围猎大宗师! …… 阿呆望着街角处宁龙,咬牙切齿,“我道远古遗迹的人都死绝了,怎么会有人知道咱们的行踪?原来是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出卖!怪不得跑到哪都能被狮子国追上,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血战沙场没少一根手指,却被自己人出卖惨遭屠戮!好、你很好……”阿呆满目狰狞,头发根根竖起。 宁龙望他惆怅一叹,“这些年我们生肖军亲如兄弟快意恩仇,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奈何家命难违,若没有这场远古遗迹该多好。” 那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历历在目,替兄弟挨过刀挡过剑,后背永远都可以留给对方,多少次的惊险,午夜梦醒时分,兄弟在便心安。这些从此一去不复返,宁龙手捂胸口,如万箭穿心! 阿呆癫狂般大笑,声音惨然眼中带血,“老头子精心调教你十年,胜似亲儿,这便是你的回报?今日不诛你天理难容!”他高高跃起直奔宁龙,道阻且长,他疯如魔王,不诛此人誓不罢休! 宁龙望着嗜血利刃不做任何挣扎,缓缓闭上眼睛,能死在你手里,此生足矣!他了无生趣。千钧一发,宁家老妖怪禅杖挡在身前,他望向宁龙恨铁不成钢,咆哮道:“龙儿,你在干什么?”宁龙睁开眼,望向家中基石,毫无神采。 阿呆恨欲狂杀意浓,与慧觉连拼几十记,面对越聚越多的人群悲凉大笑,心中已无任何活着的乐趣,无尽杀戮中,他穷途末路抬头望天,宵小专权兄弟叛义,天地浑浊英灵难葬,老头子,如此世道,你让我如何苟且偷生? 我向飞扬愿化十方厉鬼,吃尽这人间怨气! 他斩出血路,直奔帝宫! 第52章 血战京都 帝宫,火焰漫天,喊杀四起! 裴家八百壮兵骁勇善战,奈何敌众我寡,被紧紧压缩成一个圈子,面对黑压压人群,突围难上加难,人命如草成片倒下,被剿灭只是时间问题。 八条狼血战赵无极,他们或持短刀或持长枪,沉着冷静,交错间默契无比,一招一式古朴无华只为杀人。对于被屠杀的壮兵仿若未闻,眼中只有赵无极! 赵无极闲庭信步,饶有兴致看着配合的八人,猫戏耗子般。显然,他对几人作战方式感兴趣,不急于下杀手,慢慢像看够般,肆虐的气息喷涌而出!随意一掌八人队形被打乱,他身法之快犹如残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口吐鲜血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大宗师,武力值天花板,恐怖如斯! 八狼能力敌宗师不落下风,但大宗师之境难以望其项背! 但尸山火海爬出的八条狼内心毫无波澜,他们像没有情感的杀戮机器,短刀、手指、膝肘皆是杀人利器,连口中都含有刀片,招招直击要害。交替穿梭,再次向赵无极杀去,面对如此层出不穷的手段,即便宗师来了只怕也会饮恨,但大宗师感官灵敏,往往能料敌先机,在其眼中八条狼的动作无异于小孩耍大刀,威胁有,但也仅仅如此。 另一边屠杀还在继续,圈子越来越小,战场一边倒的情形令人绝望。 “八个大家联手能力敌宗师,也算难得了,可惜遇到的是我。”赵无极轻蔑一笑,已无看热闹的闲心,此刻气势尽出,要对八狼下杀手。 他鬼魅般的身影直抵头狼,狂风般一掌拍出,头狼口吐鲜血,直直飞出,还没落地便见剩余几狼如秋风扫落叶般四散而飞,大宗师实力恐怖如斯!赵无极眼中一寒,抬手要击毙天空飞舞的八狼,突然寒毛乍起,他身体漂移极速躲闪,与此同时巨大的几道响声震彻帝宫,杀伐的士兵茫然扭过头,赵无极双眉紧皱蹲坐在地,大腿处汩汩流血。 黑暗中,阿呆随手将枪扔进旁边水坑,身如鬼魅向赵无极杀去,心里苦笑一声,大宗师就是大宗师啊,对危险的感知太过敏锐。 这把枪是爆炸后他在废墟找到唯一一把,且膛口被烧的与枪连为一体,几颗子弹发射完就没用了,本是对付赵无极无上利器,奈何只打中他的腿。 赵无极还未从之前震惊缓过神,见阿呆杀来就地一滚,险险避过惊天一剑,只是不便的大腿被划出一条长长口子。他怒目圆睁,“竖子敢尔!”阿呆趁势不饶人,招招向他要害刺去。八狼见状同样杀了过去。赵无极几次起身,奈何腿脚不便险象环生,到最后干脆捡起一把铁剑盘坐在地,舞得密不透风,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一个不慎便会被力劈在此。 禁卫军司令萧劲眼见如此,赶忙率人增援,不远处慧觉手持禅杖怒目金刚般杀来,阿呆与八狼不管不顾,誓要除掉赵无极。他是郭宁两家最大的依仗,只要灭了他,今日之事便有转机。 赵无极纵横半生何曾如此憋屈过?大宗师自有其傲气,眼见慧觉杀到,勉力起身欲共同对敌,阿呆手持长剑向他飞来,慧觉挥舞禅杖在后追击,赵无极心下一喜,暗道他必回防,到时被慧觉缠住自己困危便解,哪知阿呆拼着挨一禅杖也要杀他,此刻只觉心头大骇,下意识抬腿躲闪,但脚下一滞,握剑的胳膊飞出,他惨叫一声大怒向阿呆拍去,阿呆本就禅杖临身,吃他全力一掌身体极速倒退,直撞的禅杖从后背穿透前胸,直抵慧觉手腕!阿呆惨叫中反手一剑挑起,慧觉汗毛乍起撒手后退,低头胸前一道长长口子划过,再慢一分只怕就开膛破肚了,饶是如此,三根手指连带半片手掌也被切掉!惨烈之至! 阿呆以剑支地缓缓起身,咬牙将禅杖拔出,顿时鲜血如注,八狼见状赶忙用衣服捂住,慧觉心有余悸,赵无极瘫坐在地手捂残臂怨毒看他,武学至高人一代大宗师已经废了!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场面静的可怕! 此时,东方鱼肚泛白,到处残肢断臂,众人厮杀一夜,都已是强弩之末,帝宫大门缓缓打开,一代国主龙天佑走出,他龙颜凤目,一身金龙袍,尽显皇家威严。 身后跟着一名白眉佝偻老人,龙国第一保镖:仇白眉,大宗师之下第一人!再之后少国主龙君临以及稀稀拉拉几十名侍卫。 龙天佑眼望尸横遍野,叹息一声,道:“郭淮、宁玉,你们何至如此?” 郭家扞卫京都,宁家执掌禁卫军,两家不合逼宫不成。 远远的禁卫军让开一条路,两位家主越众而出,郭淮冷哼道:“龙天佑是你欲弃我们两家而不顾,又怨得了谁?” “是因为远古遗迹吧?我龙国本就势微,没想到这泼天富贵却成为灾祸。”龙天佑无奈叹息。龙国建国日短科技落后,便让郭家暗中进行买办事务,也因此郭家日益做大,而远古遗迹的发现无疑壮大国力,不再受制于人,但也因此威胁到郭家生存,从而逼宫龙国。 “我郭家为打通与狮子国交易通道,耗费人力物力无数,你不吭一声便欲弃掉,可曾问过我郭宁两家几百儿郎同不同意?可曾想过我郭宁两家日后如何自处,难道还要我们引颈受戮不成?”郭淮冷笑连连,只是看向赵无极深深的心疼,大宗师啊,万中无一,郭家大杀器,居然被废了!今日之事必不能善罢甘休! “我几时说过要弃你两家于不顾?即便远古遗迹再如何增强国力,也需要与他国通商,对外贸易一直由你郭家负责,我怎会无端对你们不利?”龙天佑皱眉,郭宁两家逼宫来的太过突然,他始料未及,单单一个远古遗迹便起反心,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 “龙天佑你是什么人我两家一清二楚,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若束手就擒,我保你龙家父子无恙,不然,咱们刀兵相见。” “郭淮,眼下你虽兵壮,但赵无极已经废了,白眉铁了心要灭你两家首脑并非做不到,你若罢兵,我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照旧可好?”龙天佑建议道,他性情温和不喜刀戈,这也是上一代国主将权杖交到他手里的原因,国家饱受战乱,不宜再大动干戈,所以他在位十几年一直求稳,这才养出郭家这头巨兽。 眼下双方进退两难,郭宁两家虽握有强兵,但高端战力不行,慧觉虽勇,但裴家八条狼战力尚存,向飞扬看似重伤但疯魔起来不容小视,关键仇白眉铁了心要走谁也留不住,他可是死忠龙国的老人,一旦走脱便如龙天佑所说,不剿灭两家首脑必定不肯罢手。 双方刀剑相对,谁都不肯让步,气氛剑拔弩张,郭淮眉头紧锁,深知事已至此,已无回头路,他心下一狠就欲玉石俱焚,诸葛侯见状,走上前耳语一番,郭淮沉吟片刻点点头,望向龙天佑道:“要想罢兵可以,但你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讲。” “第一,交出远古遗迹手册以及向飞扬。第二,裴家滚出京城,他的势力由宁家接管,岳忠的势力由我接管。第三我要你与我歃血为盟,永不相负。” 远古遗迹意味着国家兴衰,一旦交出便没了高速发展的依仗,至于向飞扬、裴家等人是平叛的功臣,真若答应便会寒尽人心,最后歃血为盟更是将皇室颜面践踏的体无完肤。 屈辱!堂堂龙国之主一旦答应便会遗臭万年!龙天佑手掌死死攥住。 “你若不答应,那就鱼死网破,不怕告诉你,狮子国已陈兵百万,沿海十二个省已被我控制,只要我信号一起你龙国便四分五裂,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君臣十几年,郭淮深知他性格,此刻宛如抓住他命脉一般。 龙天佑怒气填胸,这一刻他想起了曾经死谏的张睿轩,若是当初听他一句,不至如此啊,他脸上阴晴不定,在妥协与不屈中徘徊,少国主龙君临走到龙天佑身旁缓缓跪下,“父亲,龙国是先辈打下来的,不能在您手中乱,孩儿愿代您受辱,请将龙位传与孩儿。” 一句话龙天佑锐气尽失,龙国疆土完整几十年,真在自己手中闹得山河破碎,怎对得起传位于自己的父亲?“我儿不必如此,这份协议我签。”龙天佑颓然一叹,瞬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第53章 妥协 东方鱼肚泛白,一夜厮杀居然以这种方式收场,阿呆眼望东方,无力感涌上心头。 多少次被老人教育家国情怀,多少次被灌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看向场中未经自己同意便被做交换条件的双方,只觉讽刺无比,老头子,你肯定也很失望吧? 寒到极致连胸前碗口大的洞都忘记了疼痛! 阿呆讥笑望向讨价划价的双方,“你们在那忙着称称,就没想过我这头卸了磨的驴有什么想法吗?” 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这道声音不合时宜啊,众人望他眉头皱起,龙君临缓缓走近,歉意道:“你本国之栋梁无上人杰,奈何此次祸事太大,只能委屈你了。”声音不紧不慢,让人如沐春风。 龙国少国主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低声道:“向飞扬,我给你一诺,你若能逃过此劫,我必重用。” 阿呆望他,心中暗道世人皆说少国主雄才大略,此言不虚啊,自己若非两世为人只怕也会被其气度折服,他淡淡道:“我只想知道老头子怎么死的?” “听闻遗迹被毁,怒火攻心所致。” “笑话,他一生南征北战,什么阵势没见过?无病无灾会突然被气死?” “这是真的,我亲眼所见。”蹲坐在地的赵无极开口道,遗迹消息传来,他曾监控老人,因此看见。 阿呆眉头皱起,不管立场如何,一个大宗师不至于信口开河,但要说老人被气死他又不信。 思索间,双方协议达成,龙天佑扫他一眼叹息摇头,一国之君最懂取舍,况且他现在就是个没娘的孩子。 阿呆冷笑一声,他本不是这世界人,若不是老人教导哪管祸水滔天,如今老人已死、兄弟出卖、更是被所忠于的国主当做交易筹码,心中信仰骤然坍塌,只觉生无可恋,但却不想任人摆布。 “我生我死自有我定,哪容他人左右。”阿呆望向要将他捆绑的禁卫军哈哈大笑,飞扬跋扈。 “向飞扬,这天下已无你容身之处,你束手就擒便罢,不然我荡平你的孤儿院!”宁玉阴狠道。 阿呆望他杀意四起,这些年他名声远扬,且常常回去,所有人都知道孤儿院就是他家。不想此时成为被要挟的筹码,不说他,就连现场一众将士都心有戚戚然,不少人暗中摇头,堂堂龙国第二大家族的家主居然用家人胁迫,为世人所不耻! “还不束手就擒!”郭淮厉声喝道。 一瞬间阿呆如泄了气的气球,摇头苦笑,沿海省份是龙天佑的软肋,孤儿院是自己的软肋,奸雄当世啊!罢了,孑然一身,引颈受戮便是。他抬头向郭淮望去,却见身后诸葛侯嘴巴微动。 他心下一动,冷笑不语。 “拿下了。”郭淮下令。身后禁卫军一拥而上,但很多人面含悲色,国家高速发展几年,金钱至上,人们早已忘记忠义为何物,但眼前即将遭遇噩运的人不免让人升起英雄末路之叹! 他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他不顾安危,剥开层层乌云, 他千里单骑,只为心中大义, 他是这个时代最后的英雄! 这是一个鸡鸣狗盗的世道!你生不逢时啊! 阿呆傲然挺立,睥睨四方,缓缓从怀中掏出两本册子,作势欲烧,这是远古遗迹的手册。 “住手!”四周怒喝声响起。 “你要敢烧我将你碎尸万段!”郭淮死死盯着他,眼中喷火! “再说一句?”阿呆撕下一页点燃,妖冶火苗映照他面无表情神色,麻木般天塌地陷与我何干。 “你……”郭淮怒急,心疼又无可奈何,这史前遗迹干系重大,被销毁一点损失都难以估量,谁能想到这个疯子如此不顾一切。“说出你的条件。”郭淮咬牙切齿。 阿呆冷笑瞥他,道:“我要你滴血起誓,任何人不准动孤儿院一根毫毛,不然你郭宁两家必不得好死!” “你欺人太甚!”郭淮气的浑身发抖,滴血起誓是最严肃的誓言,故老相传,违此誓者必遭其报,故而世人轻易不敢立此誓言。 阿呆无所谓笑笑,又点燃一页,望着燃尽的纸张,肆意张狂,“老头子,我给你送纸钱来了。”说完猛然撕掉一把,郭淮眼角直抖,杀意翻江倒海! “你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身后诸葛侯上前。 郭淮闻言死死压住火气,望向阿呆道:“我应你便是。你若食言,我必将让人身边所有人不得好死!”说完在腕口划出一道口子立下誓言,宁玉见状无奈照做。 阿呆大笑将册子扔了过去,给你们又有何用?这些文字死你也翻译不过来。郭淮望着手中深奥无比的字迹不疑有他,纸张的古朴根本就仿制不出。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让眼前这个恨透的人求死不能。 “拿下他。”郭淮复喊道。 “我要想死你们谁拦得住?”阿呆肆意张狂,“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老头子,我来了。”话毕,举刀横向脖颈。 “慢。”诸葛侯大喝一声,“狮子国损失惨重,陈兵百万于边境誓要取你人头,你若还有一丝忠义,去平息他们怒火再死不迟。” “把自国大校交给别国处置,这种事你们也想的出来。” “龙国自然不会做此辱国之事,是你自己叛国而去的。” “哈哈哈哈,”阿呆环视四方,悲凉大笑,“好,我去,两日后拂晓时分必到迷雾森林。” “拿酒来,我与你壮行。”龙君临眼含悲切,亲手斟满,递与阿呆道:“放心,你的孤儿院我自会照应,除此,还有何遗愿未了?” “厚葬我家老头子,善待裴家。” 阿呆一饮而尽,转身欲走。 “向飞扬,你虽伤我,但不得不承认,你侠肝义胆且有大气运,二十岁的宗师,放眼全球,寥寥无几,若无你今日之事只怕要成了。”赵无极道,他本大宗师,气度不凡,此刻望向阿呆形单影只,不觉升起英雄末路之叹。 阿呆不语,转身走去。 “向飞扬,我问你我是被武器打伤?”大宗师赵无极望向他背影,不甘心道。 “天罚。” 阿呆头也不回,孤身远去。 龙君临望他,眼睛莫明,裴家八狼磋叹不已,郭宁两家冷哼连连。 重伤之躯,单刀赴会,十死无生! 风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第54章 心灰意冷 太阳初升,新的一天开始了,早起的世人并不知京都一夜流血、几欲易主,如若成功,各地必将勤王讨逆,狮子国趁虚而入,天下大乱。 阿呆步伐瞒珊、疲惫不堪,走出京都大门,抬头,红日冉冉升起,不远处一名清秀男孩向自己走来,他肩扛大刀、笑容灿烂。 “你怎么来了?”阿呆笑笑。 “正四处宰畜生,听闻你出事就来了,看来白跑一趟。” “谢了。” “自打你把我娘从河里背出来,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屠不归脸上永远带着笑意,娘苦够了,那我便笑够,没人能想到眼前眉清目秀的大男孩两年前曾当着京城满权贵的面,活生生刮了郭家二媳,郭家老太爷也因此吐血离世。 两人沐浴晨阳,慢慢远去,行至交叉口,阿呆挥手告别。 …… 蜀南唐家,唐逸凡疯狂咆哮:“你若敢出这个门,我打断你的腿!” 玲珑走出唐家,神态决然! 唐逸凡叹口气,向飞扬你是我最看中的年轻人啊,没人知道他已派出几十名死士奔赴京都。此刻微不可闻道:“风婆,照顾好她。” 一阵风飞出唐家。 卧佛寺,京都郊外一所寺院,曾香火鼎盛、络绎不绝,近年来世风浮夸,人们礼佛渐少,寺中只有寥寥几位僧人,萧条至极。 阿呆抬脚步入,抬头,大雄宝殿正中,巨大的佛像手捏拈花,低眸望他,眼中是叹众生不肯回头的慈悲。 你怜世人,如今香火短缺,度自己都难如何度人?我为心中不忿而战,而今要引颈受戮,情形何其相似。拯救苍生?苍生有智何须你救,苍生无情你如何救得了?还是先救自己吧。 他笑笑点燃三支香,不求天地不求佛,这一烧,断前世今生,权当为你续一份烟火吧。 “施主所敬何人、所求何事?” 不知何时,殿中多了名扫地僧人,他一身朴素僧衣,多处布丁,身材古朴修长,似有超凡脱俗之意。 阿呆心下一惊,回头望他,只见扫把引动气流如旋涡般流转,不急不缓偏又浑然一体,他怔怔看着,有些出神。 “大师所扫何物?” “尘埃。” “红尘滚滚、尘埃遍地,又如何扫的净?” “方外之地、出家之人,哪里有红尘?” “尘埃便是红尘。” “尘埃就是尘埃。”扫地僧转身向门外走去,“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自欺欺人!”阿呆冷笑望他,扫地僧人没听到般缓缓走出大殿。 “施主意难平、恨难解,不敬鬼神不敬佛,日后势必劫难重重,与这天下苍生不知是福是祸啊。” 悠悠钟声响起,阿呆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他来此是应诸葛侯所约,岳忠临死前将一团纸塞进他手里,是老人为数不多的几条暗线,诸葛侯便在其中,之前打斗中,双方已有接触。 不多时,一身儒雅的谋士赶到,他向阿呆深鞠一躬道:“国家社稷幸得有你啊。” 阿呆搀扶他道:“之前放进你口袋的便是遗迹中找到的设计图,给郭淮的是远古文字,他拿到也没用。” “我粗粗看了一番,制作工艺虽复杂,但尚能把控,最难的就是那火药配比之法,一丝一毫不能差,幸好配比详细,我已交给少国主,少国主大喜,命名为“东皇一号”,相信不久就可以研制出来。原稿郭淮与我看过,深奥无比,犹如天书,谅他一时半刻也无法,飞扬,你连如此晦涩难懂的文字都译的出,真乃奇人也。” 奇人?是啊,我本不是这世界人,无根浮萍随意飘摇罢了,阿呆望向诸葛侯严肃问道:“老头子到底怎么死的?” “听闻遗迹消息传来,突然吐血,此事千真万确。” 阿呆观他神色不似有假,深感蹊跷,随口问道:“你何时归于老头子麾下?郭宁两家制定叛乱你应知情,为何不早做准备?” “我是少国主的人,此前郭宁两家已有尾大不掉之势,少国主深感忧虑派我卧底郭家,直到岳将军突爆重疾,少国主才命我前去禀明身份。远古遗迹突然发生,两家骤起发难,无暇准备。” 诸葛侯道,有一句话他没说,作为郭家谋士,郭淮第一时间与他商议逼宫事宜,他也禀报龙君临,得到的只是一句:稍安勿躁。 “什么?”阿呆直直看他,寒意升起,道:“裴家八百壮兵是怎么回事?他们向来忠义,可不会培养私兵。” “是少国主几年前吩咐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诸葛侯扭过头,不敢看他眼睛。 阿呆仰天长笑,悲凉无比,这就是老头子要扞卫的家国?龙君临有此城府,要想节制郭宁两家只怕早就做到了,他却选择隐而不发,恐怕就是打着老头子与郭宁两败俱伤的念头,他好独握大权,只是没想到岳忠死的突然,以致京城失控。 “老头子,我到现在才知道你为何死不瞑目,被自己所效忠的人算计死,可悲啊!”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使将军见太平!阿呆只觉讽刺无比,意气难平! 诸葛侯叹口气,来之前龙君临吩咐将另一本手册译文拿到手,此时望他模样开不出口。最后斟酌道:“我诸葛家族世代以辅佐明君为己任,国家积病已久,少国主雄才大略,定能革故鼎新,开创一番伟业。他种种无奈也是迫不得已,你要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啊。” “是啊,国主不死他便不能上位,良苦用心啊。”阿呆讥笑道。 “国家蒙难、条约屈辱,国主自感无颜统治,已经禅让了,不久将昭告天下。” 龙君临要君临天下了?又是一个枭雄啊,阿呆抬头看向低眸的佛祖,疲惫无比,再不想说任何话,转身向外走去。 “向飞扬,迷雾森林三面环山一面瀑布,还有一线生机也尚未可知,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你自己多保重。”身后传来诸葛侯的喊声,要遗迹手册的话终归没说出口。 百万大军团团围困,万丈瀑布连鸟都飞不过,怎么可能有生机?诸葛侯所谓的一线生机不过是拖延时间让他译出另一本遗迹手册罢了,阿呆心知肚明,却懒得再说一句。 奸雄当世啊,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粤东走去。 第55章 玲珑许身 炊烟袅袅,饭香四溢,淡淡的人间烟火,却有着别样的温馨和诗意。 阿呆依偎孤儿院门口大柳树下,记忆中无数次他就在这静静发呆或咒天骂地,直到玲珑跑过来:“哥哥,奶奶喊你回家吃饭。” 孤儿院伙食不好,孩子普遍瘦小,多少次捧起碗却发现老人碗里只有几颗米粒一碗水,阿呆总会把碗中泛黄的米饭扒一半到奶奶碗里,老人不允他便不吃,最后犟不过只得端碗,只是眼中含有泪花。 后来每当粮食短缺,老人便躲出去,直到孩子们吃完饭再回来,可映入眼帘的是阿呆扒出一半在等她,老人拿起筷子他便吃,不拿他便等。 老人恼过气过,奈何这个名叫安安的孩童倔强至极,最后只得作罢。 风雨飘摇十年,直到唐家到来,为感谢收养玲珑之恩,将孤儿院重新修缮一番,每月固定拨款,老人的生活才算稳定下来。之后阿呆闯出名堂,衣物、肉类、工资奖金通通送到孤儿院。 老人知他性子,说过几次也就作罢,只是将他的钱细心攒着,以后好给他娶媳妇用。 ……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阿呆嘴角微翘,那些且苦且甜的日子啊。 柳树下,亭亭玉立的女子走近,搂住他胳膊道:“哥,奶奶喊你回家吃饭。” 小时候,玲珑总会有这样,长大后男女有别,再没有如此亲昵的动作,阿呆笑笑,伸手揉揉她脑袋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一会。”她嫣然一笑,阿呆却知她肯定等一天了。 饭菜一如既往朴素,即便已生活无忧,但刻在老人骨子里的朴素让她不肯浪费丝毫,阿呆大口扒拉,最简单白菜炒肉,他吃的香喷喷,这是家的味道,老人望他,眼中闪烁着溺爱。 玲珑放下筷子,说着小时候趣事,三人时而欢笑时而叹息,忆苦思甜,这便是当下最满足的日子。 望着放下筷子的阿呆,玲珑起身,步伐坚定走到老人身边,缓缓跪下道:“奶奶,玲珑有一事相求,望奶奶成全。”她伏于地。 老人一愣,赶忙道:“好端端的行这么大礼干什么?你先起来慢慢说,奶奶能办的肯定给你办。”边说着起身扶她。 玲珑不起,抬头道:“奶奶,我与哥哥打小跟您,青梅竹马,珑珑自幼仰慕哥哥,而今已到婚配年龄,求奶奶做主,将玲珑许配与哥哥。” 老人心中一喜,刚要开口答应,便听阿呆道:“胡闹!我与你只有兄妹之情,再无其他,这个事以后不要再提。” “哥,我非你不嫁!你若怜惜玲珑就同意,不然我长跪不起。” 两人对视,她转头看他,眼神倔强,他心虚看望别处。 “安安呀,你俩是良配,把珑珑交给你奶奶也放心,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说出来,奶奶帮你解决。”老人心急道。 玲珑啊,你的心意我懂,但我朝不保夕,怎忍心害你?“我累了,明天还要执行任务,先回去休息了。”阿呆起身离开,身后传来老人喊叫声,他叹息一声。 “珑珑,快起来,安安一时没准备,我去做他工作,你放心,这桩婚事奶奶保定了。这个臭小子我还不知道他……”老人喜滋滋叨唠,玲珑起身将碗筷收拾干净,两人说了几句便各自回房。 夜色如银,清风徐徐。 玲珑扣开阿呆房门,“哥,对不起,我以为你对我也有这个心思,所以……” “好了,不说了,你这丫头胆子还挺大……”阿呆笑笑同她说了一堆话,只是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交代后事般仔细,玲珑默默递杯水给他。 望着阿呆牛饮般大口喝净,玲珑起身走到他跟前,坚定道:“哥,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此去十死无生,玲珑别无他法,只愿能怀你一个孩子,好延续向家香火。”她眼角含泪,边说着缓缓解开衣扣,鬼斧神工般娇躯呈现眼前,阿呆下意识移开眼睛,只是小腹火气如破闸大堤,疯狂涌来,他望向空空的水杯,瞬间了悟。苦笑一声,道:“玲珑,你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何苦如此?” “哥,我不悔!望你成全。”女孩走近,樱桃小嘴向他吻去,如一根引线点燃炸药,阿呆瞬间迷失,他受过特训,本不至如此,奈何这两日逢人生巨变,心中暴戾之气无处发泄,一杯春药如火上浇油,加之身负重伤,不能自拔。 玲珑只觉一阵撕痛传遍全身,颤栗不止,她咬紧牙关迎合,一遍遍承受暴雨般袭击,粉红脸颊梨花带雨,双目通红的阿呆似有所感,动作轻柔下来。玲珑深深望他,似要把这个男人模样刻进骨子、带入轮回。 阵阵痉挛中,她死死抱住他。 雨过天晴,阿呆抚摸她脸颊,叹道:“你呀,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 “哥,此生有你,玲珑足矣,哪怕只有一夜。不管你嫌弃也好无奈也罢,玲珑誓死不悔!” “傻丫头,你性如兰花,面若出水芙蓉美艳不可方物,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我又怎能不动心,奈何命薄只能负你,我孤身一人,本无香火可续,你若真有身孕立马打掉,则一乘龙佳婿逍遥美满,我便能含笑九泉。记住了吗?” 阿呆郑重其事,淡淡疲惫感充斥眉宇间,玲珑望他,不忍拂其意,点点头。 “哥,你放心去,孤儿院我自会照应,日后奶奶若有不恙,我必代你披麻戴孝送入坟茔。” “如此我便安心了。” 阿呆望着屋顶灯泡散发的阵阵光晕,身边女孩不停说话,仿若要把一辈子话说完。他轻笑,嘴角微翘,她祈祷天永远不要亮,就这样一辈子。 未到凌晨,雄鸡啼鸣,似在提醒世人时日无多,抓紧劳作。 阿呆走出房门,玲珑紧随其后,他对老人房间郑重磕了三个头,漆黑的夜色中,老人似有所觉,灯光亮起,苍老的身影透过窗户,颤颤巍巍,她倒杯水喝下又关灯躺回去。 “今天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老人自言自语声音传来。 以往阿呆回来从不打招呼,他喜欢给老人惊喜,每次看她兴奋的模样总会挠头笑很久。离去时,老人尽管笑呵呵念念叨叨,但失落之意又哪里看不出? 这一次,他准备不告而别,奶奶,安安走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阿呆轻轻拉开大门,再望一眼孤儿院,轻柔关上,生死离别,门内玲珑抽泣不止,门外一辆军车在等他。 “叛国者向飞扬,我们奉命送你上路!” 刺目的车灯如催命小鬼,阿呆缓缓上车,耳边传来老人房间暖瓶摔碎的声音。 “安安、我的安安,你怎么了?你要去哪?” 悲哭声,响彻夜空! 第56章 迷雾森林 迷雾森林,两国交界处,三面环山一面瀑布,常年雾气昭昭,地势狭长,道路泥泞,特别是雨季,山洪时常爆发。山林沼泽遍布,野兽毒虫出没频繁,饿狼毒蛇更是遍地游走,聚蚊成雷、蚂蚁噬肉,地形之恶劣令人望而生畏! 狮子国乃当今第一强国,与龙国相距万里,中间隔着高丽、扶桑等国家,这些岛屿小国都是其附属,在其授意下,时常挑衅生事、摩擦不断,但边境战争互有克制,谁也不愿大动干戈,慢慢形成规矩,有争议便派各自精兵强将进迷雾森林对决,战死为止。 如此既不会有大的战争发生,也能消耗国力。 此刻,迷雾森林旁边,兵车战甲一眼望不到头,狮国大军蓄势待发!磅礴的杀气海啸般喷涌,直叫人望而生畏。庞大军队的中央,一面巨大的旗帜迎风飘扬,上面绣着威武雄壮的雄狮图案。 那便是狮国的象征——勇猛与无敌的狮子旗! 他们打着维护和平的旗号南征北战,打垮一个又一个不遵号令的敌人,所过之处国家分裂、生灵涂炭,致使原本富裕的国家政权更迭频繁,百姓贫穷落后、饱经战乱。狮国军也因常年沐浴战争洗礼,强悍至极! 狮国精兵甲天下! 另一边,寥寥几人,诸葛侯、郭无敌、宁飞及几名侍从,与之相比,宛若蚂蚁与象群。他们已经将远古遗迹手册交于狮国,只等向飞扬一到,便算完成任务。 阿呆下车,他衣衫单薄,面容苍白憔悴,望向狮国大军无喜无悲,缓步向迷雾森林走去,自始至终不愿多说一句话。 “向飞扬,我听闻你在京都掀起血雨腥风,可惜我不在,不然必手刃与你!”身后宁飞喊道,阿呆仿若未闻。沿阶梯拾步而上。 “你是不敢说话吗?可惜你今天就要死了,不然我必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世人知道岳忠那个死鬼调教出来的人不过如此。” 阿呆回头冷瞥他一眼,瞬间一股针扎的寒意刺遍全身,宁飞头皮发麻,阿呆不愿多生事端,继续向森林走去。 “胆小鬼,哈哈哈哈。”眼看阿呆已被迷雾蔓延,自觉无颜的宁飞强撑精神,肆意大笑。 郭无敌眼神恶毒望向森林方向,他脸色苍白,肩膀处被纱布包裹,来此只为看向飞扬是怎么死的。 诸葛侯心中一叹,向飞扬你乃当世豪杰,奈何时运不济,不然我必与你行八拜之交。 阿呆步入林中,能见度猛然低了下来,不足三米,空气中血腥之气传来,树上有物件摆动,他抬头望去,双目瞬间血红,身体止不住颤抖,杀气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那是曾经同生共死的生肖战士,除去他与裴孝虎、宁龙之外剩余九人皆在此,九具尸体随风飘荡,胸口被劈开,五脏六腑裸露在外,垂落的肠子被干涸的血迹染红,残破的脑袋上毒蛇游动,正啃食脑浆。浑身上下布满蚂蚁苍蝇,死相极惨。 当中有一具女尸,她是生肖军中唯一的女性:玉兔,从前她睫毛弯弯,有一对小酒窝,总爱笑,与宁龙情投意合,到了远古遗迹才告知已有身孕,这是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此刻,被一根尖尖的竹子从下体穿到脖颈,她手捂肚子,死不瞑目! 林外,宁飞冷笑连连,他在等向飞扬授首那一刻,最好不要死的太快,不遭千刀万剐,难解心头之恨!此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传来:“宁龙,你遭的孽!”寒光至,宁飞不待反应,胸前一凉,他低头,血线喷洒。 阿呆来的快去的快,抓起宁飞便到九具尸体前,“跪下!”他一声厉喝,宁飞魂飞魄散,不由自主跪下去,“我不杀你,仔细看清楚,回去将这里的情形告诉宁龙,告诉他兄弟们是怎么死的,告诉他他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告诉他我向飞扬做鬼都不会放过他!”阿呆咬牙切齿,一字字道。 宁龙抬头,眼中惊恐万分,发疯般吼叫,面对惨景呕吐不止,这哪里是人间,分明是修罗地狱! “看清楚了吗?”阿呆双目含血,宁飞如疯了般支支吾吾,双手胡乱拍打,“滚!”阿呆一脚将他踢出林外。手中止戈飞出,将尸体绳子斩断,他小心翼翼接住,正欲整理,长刀至,快且无声无息,阿呆侧身拍掌,居然拍空,他眉头皱起,不知人在何处,无声无息寒光又至,他反手一掌再次拍空,心中警兆陡生,就地一滚,再起身后背血淋淋一片,他猛然弯腰后退,一阵风飞过,肚子被划出长长血线,再晚一分只怕就会被腰斩,阿呆心有余悸,摸不清敌人在什么地方。 他警惕望向四周,雾气更浓,杀机更胜,无声无息寒光临近脖颈,侧身,另一把刀光贴着地面划破大腿,后背也传来阵阵剧痛。 清风摆动,树梢沙沙生响,对方如同鬼魅摸不到踪迹,阿呆长出一口气,弯腰捡起止戈,闭上眼睛,风气如刀不时划过,他不闻不问,如老僧入定,某一瞬间,身体旋转挥刀,睁开眼,三名身着迷雾服饰杀手呈品字形跪倒身前,脖间血流如注!“扶桑忍术果然有些门道。”他淡淡道。 阿呆将九生肖火化,用外套包裹好,背起向迷雾森林深处走去,前方狮国特种兵严阵以待,漫天的激光将他淹没,阿呆艰难闯出,手握止戈混世魔王般大开杀戒! 当最后一名士兵哭喊求饶的时候,他眼中没有任何色彩,挥刀力劈! 再往深处,数不尽饿狼毒虫堵截,高丽人不善战,但制作药材、构筑陷阱首屈一指,林中能被引诱的都引诱过来,他们躲在暗处放箭,阿呆苦不堪言,几次深陷沼泽艰难爬出,前胸后背如刺猬般被弓箭洞穿,最后逮住几名高丽人施以酷刑弄到配方,遍山遍野洒,一时间所有人被攻击,惨叫声此起彼伏,哀嚎不绝! 三天后,他颤颤巍巍走到瀑布边缘,移来一块大石,眼前浑浑噩噩、几度昏迷,机械般凿刻:耗子、牛哥、玉兔、老马、小蛇……,对不起,未羊不能带你们回家了,把你们埋在这也会被人挖出挫骨扬灰,就随着瀑布飘到哪里算哪里吧。 他将石头矗立瀑布边缘:青山处处埋忠骨! 一把把骨灰随瀑布而下,一幕幕欢笑涌上心头,他欲哭无泪、心如死灰,恍惚间看到战友挥手告别,曾经的誓言萦绕耳畔:我们同生共死! 万丈瀑布,他一跃而下! 第57章 二女交心 华灯初上,玲珑走出锦云大酒店,张萌一路相陪,两人各有心事,默然不语。 “回去吧,不用送了,什么时候订婚告诉我一声,必来参加。”玲珑强颜道。 张萌望她,迟疑道:“一起走走?” “好。” 与此同时,虎子开着辆破桑塔纳直奔京城。 两女漫步街头,玲珑双手倒背,缓步而行,张萌手指缠绕,欲言又止,正是下班高峰期,车鸣声此起彼伏、行人熙熙攘攘,这个时代也不知怎么了,人们不管做什么都急匆匆,即便下班回家没事坐,也不愿欣赏路边风景。 两人离开马路,走进稍显安静的巷子,炊烟袅袅、饭香四溢,门口小孩追逐打闹,玲珑望着眼前画面,嘴角翘起,仿若想起曾经的画面。 张萌望她,鼓起勇气道:“能讲讲他从前的故事吗?” “不介意?” “我想听。” 玲珑笑笑,道:“我哥从出生就无追求,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日落月升多少春秋,俗人只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我懵懵懂懂,直到有一次,他在海边看见雄鹰捕鱼,看了很久,回头对我说远方没有完美世界,这天地唯一的自由便是生做富人家。我不忿,认为他想不劳而获,直到被家人找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那一刻才知被奶奶视若珍宝的馊米饭原来富人都不肯拿来喂猪,讽刺吗?那只雄鹰展翅高飞、无拘无束随意捕获,鱼儿却走不过汪洋。” 玲珑抬头望暮色苍穹,笑容苦涩:“我哥从小早熟,他知道离开孤儿院是最正确的选择,就像那头雄鹰能够无忧无虑飞翔,可他却没有,他是我们这些孩子的守护神,无数次想走无数次留下。十岁那年,看不过我们被欺负,与别的同学打架,然后人家家长替孩子撑腰打他,奶奶来了,他本以为是替他撑腰,结果被扇了一巴掌,要求赔礼道歉,我想当时哥哥一定气死了,他死不道歉,但奶奶给老师家长下跪那一刻他也跪了……”泪珠滑过她的脸颊,玲珑哽咽道:“孤儿院的孩子从小没爹没妈没靠山,奶奶为了我们能上学、能出息除了跪没别的办法。” 张萌叹口气,递张纸巾给她,玲珑抽抽鼻子,自顾自道:“我哥从小桀骜不羁,那一刻屈服了,校长“宽宏大量”破例让他继续读书,可那帮禽兽居然对我们七八岁的小女孩下手,他们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孤儿院的孩子做梦哭醒,压抑着不敢跟奶奶说,那帮畜生想对我动手,被喊进办公室那一刻,我哥拿刀进去逮谁捅谁,不管不管捅了十几刀,然后被送进少管所,再出来的时候骨头断了好几根,这一次,他没回孤儿院,而是走上街头聚合一帮人专门对欺负我们的人下手,我看到过他狼狈逃窜、看到过他头破血流、几次被抓进少儿所打的皮开肉绽,第二天又会出现在学校门口,直到再没人敢欺负我们,他就是我们的守护神、我们心目中的英雄!” 张萌想着那些画面,那个不屈的男孩用瘦弱的身影帮孩子撑起一片天,无数次黑夜他独自舔舐伤口,让人心疼。不觉间,眼睛湿润,“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他被人打的肝脏俱裂,躺在桥洞奄奄一息,奶奶将他背回来,卖掉孤儿院能卖掉的一切,跪遍医院所有能跪的人,才勉强答应把奶奶一半肝切出来救他,我恨哪!”那些苦难的岁月历历在目,玲珑几次哽咽说不出话,她悲愤、无助、冲天恨意直抵云霄! 阿呆,你的命好苦啊!张萌以手掩面,心如刀割! “那段岁月真的好难,还好,我的家族找到我,对于孤儿院受苦受难的孩子,没有人不心怀芥蒂,但为了哥哥和奶奶,我愿意认他们,只要能救下我爱的人,我谁都愿意认,还好我的父母也真心待我,哥哥也被送进部队,后来就好了很多。” 玲珑脸上有决然之意,小女孩被父母找到,面对陌生而殷切的目光,她恐慌、无助,最后将家人领到医院,指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孩道:“救他,我跟你们走。” 那一年,她十岁,面对病危的哥哥,她选择离开从小熟悉的环境,面对未知! 张萌望她,这是从小与阿呆患难的人、这是为对方不顾一切的人,这是彼此生命中无法割舍且最重要的人。 她叹口气,道:“能说说你和他后来的故事吗?” “还是不要说了,哥哥既然选择与你成家,我便替他高兴,只是他前半生凄苦,希望你好好待他。” “你不想争一争?甘心拱手相让?” “不争、不抢,只要他能幸福我就开心,其实我倒希望他真是一个傻子,可以无忧无虑、没下没心没肺生活下去。” “不介意的话说说吧,我想知道他曾经的一切。” “那对你没好处,只会影响你的选择。”玲珑望她,郑重道:“好好待我哥吧,从前种种,说来无益,我保证从此远离,绝不破坏你们的婚姻。” 暮色下,玲珑倒背双手,眼望远方,背影萧条。张萌望她,微疼! “我把自己交给阿呆的时候,他曾说有个飞蛾般的女人在等他,我同样选择不管不顾、飞蛾扑火,不管今后怎样,现在我只想知道他曾经的一切。”她道,语气坚定。 良久,玲珑望她,缓缓开口:“那是一年夏末……”从远古遗迹到血战京城,从自己献身到迷雾森林,从十月怀胎的惊喜到含泪送走两人的血脉,她的话语如泰山压顶,沉重到让人无法承受! 张萌慢慢睁大眼睛,到这一刻她才知叛国者向飞扬是如何叛国的,到这一刻她才知被自己捡回来那个行尸走肉的男人到底承受了什么,兄弟背叛、恩师暴毙、国家抛弃、千里血杀讨不回一个公道,拨乱反正反被当做交易筹码、赖以生存的孤儿院被胁迫、天大地大再无容身之处,除了万念俱灰还有什么? 我苦命的阿呆啊! 秋风瑟瑟,无尽悲意涌上心头,张萌心疼的难以复加,她望玲珑,眼前女子,奋不顾身留他血脉,苦等数年手染鲜血,只为盼他回归! 这一刻,她做出惊人的决定:“我张萌愿与你共侍一君,从此姐妹相称,不知玲珑姐能应否?”她神色坚定,一字千钧! 第58章 沐青山 京城南郊,一辆南下小轿车被拦住,沐青山望着眼前黑衣人心道不好,对司机小周道:“快走、冲出去!” 小周没有听到般,回头诡秘一笑:“沐总兵,到这您就到家了。” 沐青山瞬间明白怎么回事,叹气道:“我待你不薄,你却要置我于死地,那家伙说的对,人心不古,是要正乾坤了。” 小周云里雾里,不明白沐青山为何没有一丝恐惧,不待深究便听一道响声,扭头望去,丛林中走出一叼烟男子,他缓步而行,随着步伐手中枪筒不断射击,不一会,黑衣人全部倒地。 “这玩意儿真他奶奶好用。”裴孝虎吹吹枪筒,咧嘴傻笑。这是从观海听涛带回来的,阿呆痴傻五年并非什么都没做,而是秘密让张睿轩帮他打造枪支,而子弹当年从遗迹中背回一袋,足足够用。 龙国这几年根据他译出的文字与原稿印证,结合图片倒也研制出手枪,只是那些计算公式密密麻麻如天书般根本看不懂,研制出的手枪射程短、子弹飘忽不稳,十米八米还行,再远就无法把控,犹如鸡肋。加上保密措施不严谨,被郭宁两家盗取,后来干脆就对外公布了,但虎子手中这把就不同了,标准的现代性武器。 “嗨、兄弟,换个座。”裴孝虎吊儿郎当把小周提出来打晕,随手扔进副驾驶。一脚油门向粤东驶去。 后座沐青山笑笑,自己主管两粤、封疆大员,那个见到不是战战兢兢,这货倒好,叼着烟半点拘束感没有。 “感谢你们了,要不然我只怕要栽了。”他道。 “小意思。” “电话中那位是谁?” “我大哥,匪号傻子阿呆。” 傻子阿呆?沐青山哑然失笑。 车子极速行驶,傍晚开进锦云大酒店,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保安正对美女吹口哨,裴孝虎狂按喇叭,不多时电动门徐徐拉开,他按下车窗吼道:“怎么这么慢?连门都看不好还能干啥?” 沐青山扭头望去,被训斥的保安一脸憨相,挠头傻笑,完全没有气恼的样子,沐青山叹口气,他向来温文尔雅,不喜别人趾高气扬,即便一个保安该有的尊重不也得有吗?心中对裴孝虎好感荡然无存,只是下车后又被他带着往保安岗亭走去,难道是气还未消,要打人不成?沐青山压下心头火气,道:“差不多就得了,仗势欺人可不好,你大哥在哪?带我去见他。” “那不嘛,在那看门呢,地下蹲着的是你闺女。” 沐青山闻言一愣,再定睛一看,沐小婉正对他扮鬼脸, 我特么……你们这真是另类啊~ …… 马家堡,马王爷与老烟斗站在门口迎接,宁飞看都没看,一脚油门穿过,两人赶忙跟上,刚到车前,宁飞一巴掌扇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谁让你们动孤儿院的?我是说拿孤儿院做文章,可没说要用强拆逼迫玲珑,当年我爹滴血起誓,敢动孤儿院一分不得好死,你要害死我不成?” 这些是郭宁两家的伤疤,曾被下封口令,属于机密,马王爷还真不知道,心中叹口气,不知为何,自家少主人越发暴力怪癖了,原来别说打自己,连训斥都很少。他不知道的是,宁飞在迷雾森林被吓破胆,这五年别说功夫没有寸进,半夜时常被吓醒发疯。 马王爷抬头,脸上五道红印赫然在目,开口道:“宁少,眼镜蛇的事……” “那个不用你管,郭家已经派人来了,”宁飞不耐烦道:“先把你手中的盘子稳下来再说,一个小小的粤东你都掌不稳,还能做什么?” 这指的就是江城了,马王爷瞬间明白,低头道:“宁少放心,不出三日,粤东必稳。” “手段凌厉些,听说玲珑对一个傻保安另眼相看,还跑了趟江城,谁敢靠近她,我杀谁!”他面色阴沉,恶狠狠道。 玲珑时常回孤儿院,他偶然见到惊为天人,着魔般将她视做禁脔,这些年不断制造各种机会靠近,奈何对方不屑一顾,宁飞苦恼之余戾气大增,凡是与她有接触的男人必然疑神疑鬼,玲珑每谈成一笔生意他便怀疑其中有猫腻,继而杀人,这便是血玲珑的由来。 久而久之,宁家四面树敌,但又无可奈何,你还能阻止人家做生意不成?你宁飞要杀人关我何事? …… 锦云大酒店富贵厅,沐青山坐于主位,两侧分别是张萌与沐小婉,再之后裴孝虎、姜红药,阿呆坐于末尾,正好与主位相对。 沐青山拉家常般询问当地风俗、企业状况,张萌侃侃而谈,姜红药激动且拘束,这可是两粤通天人物,电视里经常滚的人,比那位已经退了的靠山还高一级。按说张萌不喊她来她也说不上什么,毕竟人家这是微服私访,不宜招摇,但偏偏好事不忘她,这就是人家大气之处。 “地方小了点,省里正在研究建座港口,政府牵头出一部分,剩下的企业投资,大概在五个亿左右,在哪落地是个头疼的问题,江城三面环海也算适宜,只怕当地企业吃不下。”沐青山开口道,他身为两粤总兵,和平年代话题离不开民生、建设等等,自然而然散发上位者气息。 这是一块肥肉,与政府合作风险小回报高,但确如沐青山所言,江城当地企业根本吃不下,外来企业不好生存。张萌苦笑摇头,张家闲置资金有,但几个亿的缺口实属太大,姜红药更是如此,她刚吃下湖城,正在消化,根本没有闲置资金。 “沐书记送大礼来,不接可会遭雷劈的。”阿呆笑笑,掐灭烟头道。 沐青山望他,这个胖保安倒挺有意思,跟自己这么大领导吃饭连衣服都不换,关键丝毫拘谨没有,吃完饭就点上烟吞云吐雾,你丫倒给我一根啊。 “能吃下?这可不是开玩笑,我真要拍板了你拿不出钱来,到时我这个两粤总督可就糗大了。” 何止糗大,到时政敌攻击,群众非议,连位置都坐不稳。 “十亿八亿的不算事。”阿呆淡淡一笑,不在意道。 沐青山一口水卡在嗓子眼,茫然望向宝贝女儿沐小婉:你确定是被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救的? 第59章 两粤,你主白、我主黑 餐桌气氛陡然一凝,众人望向阿呆,裴孝虎笑呵呵叼烟,张萌愣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端起茶杯,姜红药差点用眼瞪死他,沐总兵好不容易来,你傻子当上瘾了?怎么这么不着调。 沐小婉嘴巴张的大大的,跑过去搂住阿呆道:“大叔,你这么有钱?当个毛的保安啊,咱俩去浪迹天涯。” 沐青山一脑门黑线望她,随即笑笑低头吃饭,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眼看众人酒足饭饱,抬头看向阿呆道:“聊会?” “好。” 张萌见状使个眼色同姜红药拉着沐小婉走出去,沐青山点燃烟,眼神锐利望向阿呆,哪还有之前半点谈笑风生,开口道:“就凭你能屠掉眼镜蛇,我信你的话,但你从玲珑认识小婉就知我会被截杀,怎么如此确定?” 阿呆笑笑,此前玲珑曾去对方家中做客,自然将沐小婉身份告知,他意识到不对电话告知并派裴孝虎接应。 “绑架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自然要威胁你,威胁不成杀人灭口也在情理之中,没什么好难猜的。” “可我的身份不一样,如此铤而走险的路数一般人可不敢,你怎么就这么确定?” 因为我了解他们,阿呆续上烟,玩味道:“就因为你身份不一般我才谨慎,能落两粤总兵的人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可要让你失望了,世人皆知我向来讲原则,可不会为你破例。”沐青山淡淡望他。 他曾公开说过,谁若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定会六亲不认!铁面无私为人所津津乐道。 阿呆起身望向窗外,城市霓虹灯闪烁,远方万家灯火,他掏出一张相片端详起来,那是素未谋面的孩子,心中一痛,也不知你吃的可好、住的可好?我一定要找到你,他回头,望着沐青山,道:“两粤,你主掌白天、我主掌黑夜!”语气不容置疑! 沐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发现对方带着森然杀气!叼烟的裴孝虎更是精神一振,畅怀大笑! 他脸色冷下来:“你喊我来就是为了商量此事?找封疆大吏要地盘,你不觉得可笑?” “要杀你的人是谁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他们是我的敌人!” 郭宁两家的敌人?他们的爪牙遍布军方是你们能叫板的?沐青山望向阿呆,再看向裴孝虎,发现两人浑不在意,像是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庞然大物。他摇头苦笑,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我的另一个身份是张家上门女婿,老太爷张睿轩亲定。”阿呆淡淡道。 沐青山突然不笑了,上门女婿的确为人不齿,但也分谁,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张睿轩,一代贤相,曾出使强国毫无胆怯、气度翩翩令人折服,后因郭家日益壮大,他洞悉其奸,时值国主龙天佑宠信郭淮胞妹,对其谏言一笑置之。张睿轩苦谏无用,最后刚烈言道:“自古文臣死谏、武臣死战,国主即不信,那我只有死于朝堂。”话毕,举头向石柱撞去!多亏岳忠一把拉住才幸免于难,最后心灰意冷离开京都。这也是郭宁两家恨他的原因,只因他桃李满天下且岳忠等人护佑才没敢轻举妄动。 此时沐青山疑云陡生,智谋百出的贤相张睿轩会把如花似玉的宝贝孙女许配四十多岁保安?只怕不是他老糊涂便是这个保安有通天能耐。 张睿轩肯定不糊涂,手刃眼镜蛇雇佣兵的保安肯定也不傻,那这件事就值得玩味了。 “放在以往,郭宁两家断然不会对封疆大吏下杀手,他们会徐徐图之,但“东皇一号”问世,狮子国的威胁大不如从前,当今国主更是不断销权,九门军长就是例子,从前拱卫九门权利极大,现在被切割成京都治安与京都兵分区司令,各管一摊、互相牵制,其它省份更是如此,你这个两粤总兵若不是极受信任恐怕早就被拆了!这也是郭宁两家狗急跳墙的原因,他们已如坐针毡,但却不甘坐以待毙,现在已不择手段揽权,决战即将到来,你不趁此机会扫清他们的爪牙更待何时?” 阿呆直直望他,冷笑道:“忠君报国、你报的哪门子国?真以为自己铁面无私为老百姓解决几件事情就算报国了?郭宁两家所作所为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两粤总兵能奈他们如何?马家堡就是一个毒瘤、你不知道?两粤官场关系错综复杂,你又能拿马家堡如何?你以为我在跟你要地盘?我若不扫平他们谁扫?指望你,做梦去吧!” 阿呆愤然!沐青山无言以对,裴孝虎手指捏的吱吱作响,粗狂道:“两粤总扛把子?这名号玷污我大哥身份,若不是国家兴旺在即,你以为我大哥稀罕?” 沐青山拳头松开捏、捏紧又松,长出口气道:“你们究竟是谁?敢和郭宁两家硬碰硬的干,总不会是无名之辈。” 阿呆笑而不语,表情玩味,裴孝虎拍案而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裴家裴孝虎!” 沐青山霍然而起! 想当年,沐青山尚在仕途,裴家老太爷念其颇具家国情怀、不断提携,最后更是不顾门第之见与他定下娃娃亲,裴家老五裴礼虎便是他从未谋面的女婿! “此言当真?” “我裴家满门忠烈,何曾行过欺诈?你若不信找我姐玲珑一问便知。” “哈哈哈哈,我沐青山忍辱负重,明投郭宁两家,暗效盛世之主,如今终守得云雾开、当浮一大白!” 沐青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至极!随后望向阿呆,眼中疑云重重,最后陡然睁大,他仰天狂笑,声至最后越发惨然:“天不绝忠良啊!” 往事历历在目,那时,护国神柱左有岳忠老将军,右有裴家忠肝义胆,中有贤相张睿轩,大好男儿舍生赴死,战必胜、攻必克,贤相谈笑鸿儒、有理有据。四方无人敢犯,国家蒸蒸日上,百姓扬眉吐气! 而今奸党成风、宵小辈出,世风日下,人人投机钻营,哪还有一丝雄风可言?可悲!可叹! “以后两粤,你主黑,我主白,还他朗朗乾坤!” 两粤总兵沐青山,掷地有声、震耳欲聋! 第60章 萤火虫与皓月 呆萌主题会所历经两月装修,盛大开业,门口鞭炮齐鸣,狮队龙腾虎跃,路人纷纷叫好,热闹非凡! 城东南哥、城西龅牙妹亲自登门捧场,实属难得,要知道阿呆三人在省城得罪马王爷的事已传回江城,混社会的嘴上义字当头,背后刀子捅人如家常便饭,两人此时登门虽不说患难与共,至少没有落井下石。 这事南哥也只是说了句:阿呆再傻也是在前面替咱们挡刀子的人,做人不能毫无底线,龅牙妹点头认同:老娘在床上是风流了点,那也是你们男人曾经造的孽,事上老娘不含糊。至于疤叔则冷笑一声跑去省城了。 姜红药与张萌穿一条裤子,更是不屑多说,呼朋唤友带一帮人过来大把撒钱,誓要把呆萌会所一炮捧红! 阿呆与裴孝虎坐在岗亭门口吞云吐雾,意外的是小丫头沐小婉居然没走,正兴高采烈看舞狮,沐青山特意把她留下,拒绝裴孝虎跟随,临走前杀气腾腾:“这里是两粤,小婉是我的逆鳞!”随后奔赴省城,阿呆知道他此去必大动干戈,把女儿放在这能放开手脚。 呆萌会所走时尚主题元素,装修简约大气,吃喝玩乐一条龙,从服务生到按摩技师都是张萌精心挑选,个个朝气蓬勃,散发青春气息。这不是重点,关键服务人员一反常态,身着简约运动装,脚滑溜冰鞋穿梭其中,与客人交流中没半丝酒店应有的拘谨,老友般轻松自然,令人耳目一新。明档师傅制作菜品时挥刀秀舞,动作行云流水,一份普通刀削面居然削出银河落九天之势,令人叹为观止,叫好声一片! 会所主打就两个词:新潮、时尚! 这是以两人名字命名的,张萌慎重至极,此前大伤脑筋,虽然想到时尚好玩的元素,但这个度怎么把握是个难题,既要新鲜好玩又要宾至如归,互相之间宛如不可调和的矛盾,她头炸欲裂。 最后还是阿呆的建议让她茅塞顿开:“现在年轻人就餐的习惯已经悄然改变,他们需要的是隐私与舒适,曾经无微不至的服务是商务人群的需求,但对现在人来说,服务太过频繁与刻意只会打扰他们用餐的气氛,适得其反。举个例子,曾经你提个蛋糕进店,严谨餐厅必会送生日面,并组织服务员唱生日歌,现在呢?大家越来越反感,你未经人家同意就自乐自嗨,初心是好的,但不少人会觉得尴尬,特别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曾经要求的标准化,从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到迎来送往时鞠躬的角度,已经让大家感到审美疲惫,甚至带来负担,与其如此,为什么不将空间留给就餐的顾客?他们喜欢轻松自在的氛围你给就是喽。” 张萌虽然采纳阿呆的建议,但心里也没底,此时看向兴致勃勃的人群,大松一口气,心道剑走偏锋无往不利,古人诚不欺我。 小飞此前招揽十几个敢打敢拼的战友本就是为呆萌主题会所准备,姜红药虽然退股了,但该给的人一个不少,为首的小豪嘴上笑眯眯,听说阿呆是他们保安队长,瞅一眼要过两手,也难怪,军队出来的人多少有些桀骜不驯,实力为王在他们身上表现的更为直接。更何况这些人是小飞精挑细选,来江城第一天就把疯狗兴狂砍一顿的狠人。 他们的痞性最合虎子胃口,同是军队走出来的人,没点血腥能叫男人?他叼烟笑眯眯上前,道:“过了我这关再找我大哥不迟,我一只手,退半步算我输。” 你比老子还能装,看你待会怎么收场?小豪狞笑向他攻去。 阿呆蹲在地上傻笑看戏,姜红药有些紧张,心道阿呆捡回来的兄弟也太托大了,小豪的实力她见过,比当初冯国兴手下二王都厉害,一只手怎么可能打的赢?她凑近,刚欲提醒,便听身后传来惊异,回头,瞪大了眼睛。 “兄弟,没准备好吧?要不再来一次?”虎子松开手笑眯眯道。此前小豪抬腿向虎子脑袋抽去,虎子叼着烟仿若没反应,眼看鞭腿即将临身,他后发先至,黢黑的大手瞬间扣住对方脖颈。小豪苦笑摇头,自己虽没下重手,但对方也风轻云淡,再来一次结果好不到哪去,“虎哥好、呆哥好。以后请多照应。”他低头。 阿呆笑笑,站起身丢过几支烟:“以后都是自己兄弟,互相关照。我这人没那么多事,规矩只有一条,有事当面说,谁要背后捅刀子,我绝不饶他。”阿呆这句话没有凌厉之势,但小豪却感到自己被无形的压力笼罩,他抬眼看向不动如山的男人,道:“我们几个没啥大本事,但道义懂几分,虽不敢说多仗义,亏心的事绝对不干,一口吐沫一颗钉,接了这碗饭就会端好,呆哥,以后跟你混了。” 这句话证明小豪心悦诚服。 姜红药此时才缓过神,直愣愣看向虎子,她知道对方厉害,却没想到这么厉害,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他粗犷、厚重、放荡不羁,一脸胡茬充满男人味,这是一个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的男人,她觉得。只是自己是女人吗?姜家的女人骨子里有着不弱于男人的强势,这是家族赖以生存的根本,也是让很多男人望而生怯的根源,这注定她不能依附有安全感的男人,她叹口气,摇头苦笑。 阿呆玩味看她:“姜哥,又想男人了?”姜红药回神,恼怒瞪他,你随便在省城捡回一个磨刀的都这么厉害?没天理啊,这种好事怎么没落在老娘头上?边想着,脸红一片。 阿呆嘿嘿一笑,姜红药心虚般扭头便走,虎子瞅她背影,叼烟傻乐,对姜红药他有好感,源于裴家女人巾帼不让须眉,但仅仅如此而已,裴家讲大义,裴家儿媳个个坚贞不屈,这是从老太君身上传下并饱经战火考验的。姜家虽然女人当家,但这是传统,她们为夹缝生存可以出卖色相,与裴家的刚烈不可同日而语。 第61章 美人击鼓英雄归 老宋从酒店调到会所,负责指挥车辆,这是个肥差,遇上豪爽客人随手扔两张不稀奇,干好了不比固定工资少,这个看透世事的中年男人乐呵呵接受,只是看向阿呆的目光带些许玩味:“我天天混吃等死的人,给这么好的活可报答不了你。” “屁,以为我图你啥?咱们几年交情还不至于耍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就是单纯换个找乐子的地儿,让你多去趟红玫瑰而已。”阿呆嘿嘿一笑,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卧佛寺的扫地僧,总有些人不显山露水,隐于山野、遁于世外,他们不涉足名利场,不计较个人得失,醉心于人间烟火或远离红尘,坐看王朝更迭,眼望繁华三千,观天下大势,岿然不动于心,这便是真正超脱世外了吧? 阿呆望老宋苦笑,“有时候我觉得你丫才是真正的穿越者。” 老宋瞥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你小子说话越来越邪乎,都能开火车了。” “你不懂,咱这叫境界。” “屁,不就是被这世道鞭打成这逼样的?”老宋砸吧砸吧嘴,回味道:“不过你小子也还行,养五年龙气,有点成形了,我闺女马上毕业,有没有兴趣给我当上门女婿?”话到最后有些高深莫测。 “滚犊子,我现在明白了,你丫就是个神棍,实话说,想让咱当上门女婿的人多了去了,你得排队。”阿呆嘚瑟一笑道:“来车了,麻溜指挥你的车辆去吧。”随后拍拍屁股就走,老宋瞅他背影,眼睛里有一抹哀伤,自言自语道:“可惜了,那丫头命短,也正因如此才能成就你的帝王之气啊。” 随后颠颠跑去指挥,干劲十足,仿若真的为了多去红玫瑰一趟。 回到保安岗亭,阿呆笑呵呵丢给虎子一支烟,两人蹲在地上吞云吐雾,虎子看向院内人头攒动,道:“哥,那头马崽子该上门了吧?” “今天会所开张,他怎么着也得意思一下。”阿呆不在意吐口烟。 “妈来逼的,给脸不要脸,老子掀了他的马家堡!” “急什么,小火慢炖才有味道。” “岳老当年就想平了他,可惜被老国主拦下,不然十个马家堡都被夷为平地了 。” 阿呆叹口气,龙国看似蒸蒸日上,实则内耗严重,老国主醉心实力平衡,当初扶植郭家就是为了制约岳老、裴家以及张睿轩这对铁三角,结果玩火自焚。新国主看似雄才大略,但薄情寡义,伤了不少人心。 帝王心术?没有开阔的心胸又怎能行得正坐得端? “没有被监督的至高权,太容易被意气冲昏头脑。”阿呆叹口气,虎子望他,眼睛疑惑。他笑笑道:“随意感叹下,我不是救世主,这辈子就两件事,一,扫平郭宁两家,也好让老头子九泉下瞑目,二,送走奶奶,带着张萌和玲珑遁于山林,过点小富即安的日子。至于你们裴家,郭宁两家倒了,自会被请去京城,你们家族这几年韬光养晦,想必早有打算,话也不用我多说。” 虎子若有所思,惆怅一叹,扔支烟给他,刚欲说话,悠扬车鸣声响起,抬头,一辆大货车缓缓驶入,车斗中载一座巨型高台,高台上一面大鼓矗立,迎面站一名女子,她手握鼓槌,一袭银白色紧身衣,背靠众人、长发飘飘,衣袂随风飘动,仿若天女下凡,一时成为全场焦点,令人赞叹连连。 “我靠,玲珑姐好威风啊,她要干什么?”虎子嘴边烟卷一抖,瞪大眼睛。 阿呆眼望擂台上英姿飒爽的女子,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夕阳下,他背她采花,欢笑漫山遍野,落日中,他牵她的手,步伐瞒珊。 黑暗里,她守在病床:哥哥不要死,为你我什么都愿意,餐桌旁,她伏跪于地:奶奶,求你将我许配与哥哥…… 那些年的悲欢、那些年的无奈,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哥,玲珑不悔! 他沉默片刻,起身,如苍劲老松、傲然挺立,对那道背影,朗声道:“我向飞扬,回来了!” 美人击鼓,王者归! 那些不屈的岁月, 那些苦难的人生, 那些逝去的兄弟, 那些曾经流过的泪、染过的血、笑过的悲、苦过的恨,此刻,如利刃出鞘,直插云霄! 虎子热泪盈眶!仰天怒吼! 大风鼓荡,吹丽人发丝,玲珑俏然而立,背影倾城! 众人望她,只以为是开业的压轴大戏,饶有兴致等待。不久嘈杂车鸣声响起,一辆辆小轿车呼啸而来,小砍刀凶神恶煞般冲到门口,宁中市扛把子李大刚抬眼望张灯结彩,冷笑连连,紧随他身后的居然是城南疤叔。 众人向大门口望去,惶恐蔓延,不少人掉头便跑,这地方是新奇,但也没有命重要。 阿呆立于门口,回头道:“只要不出此门,我保大家安然无恙。”这时大家才想起眼前的保安曾蛇战群雄,只是他现在没有蛇,而对面杀气腾腾的混混也不是疯狗兴,而是跨界而来的一市大枭外加与疯狗兴齐平的疤叔,显然不可同日而语。一时间,质疑陡生。 “大家静一静,请相信我们的安保,阿呆既然说保大家无恙就一定无恙,请大家离门口远一点,稍安勿躁,来捧场的都是朋友,今天所有一切免单。”张萌款款而出,不卑不亢。 她一席单薄风衣,气质出众,大家一瞧,会所老板虽为女子却镇定自若,顿时松口气,好奇观望事态发展。 门外,李大刚越众而出,狞笑一声刚欲说话,玲珑手中鼓槌抡起,鼓声清晰有力,随之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声声震人心弦,大庭广众,她立于高台,矫健身躯似有千斤之力,衣衫飘飘衬托英姿之美,纤腰玉带漫舞天纱,翩翩风姿颠倒众生,鼓槌抡至浓处若疯若魔、若痴若狂,似要抡破诸天星辰,击散滚滚乌云!鼓声如雷,掀秋风落叶,杀意起! 这是战争的号角,这是不屈的怒吼!虎子血脉喷张,战意沸腾,老子这把刀磨了五年,当饮血而出!他大吼一声冲进人群,猛如过山虎混江龙,熊一样的体魄碾压蚂蚁般横扫!他仰天狂笑,睥睨四方,宛若项羽在世,力拔山兮:我站于烈风,望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第62章 晋级 虎子雄姿挺拔、魔王般傲立当场,脚下哀嚎一片!在场众人无不心潮澎湃! 张萌呆了,她知道阿呆的兄弟厉害,但如此摧枯拉朽太过震撼。 姜红药呆了、太直接了,太暴力了,这个男人刚猛雄姿捣的她芳心乱颤! 小豪同样呆了,随即血脉喷张,大吼道:“操!兄弟们上,跟着虎哥混有前途!”边喊着向门口冲去。 此时别说众人就是李大刚与疤叔都瞠目结舌,这他妈江城什么时候出现这么个大虎人?此前接到马王爷电话让他平了江城,本以为小菜一碟,趁呆萌会所开业、大小混子齐聚之际,要狠狠踏平几个刺头,好起到震慑众人的目的,此时却头皮发麻,这他妈与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李大刚咬牙切齿喊道:“上,都他妈给我上,给我砍死他!谁要砍他一刀老子给他十万!”作为宁中市大哥,带百十号小弟来平乱,就此被震慑住的话可就成大笑话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手下小弟本就彪悍,闻听老大承诺,一窝蜂向虎子砍去。 小豪几人本来要跑去与他并肩作战,到门口被阿呆拦下,“让你虎哥尽情释放吧。”他道。别人看不出,他却知道这是虎子晋级关键时刻,他本压抑五年,被玲珑鼓意激发,胸口郁气破闸而出,此时只需酣畅淋漓发泄便可水到渠成。 玲珑手中鼓点越发密集,虎子战意高涨,面对四面八方挥舞而至的砍刀,他怒吼一声,携刚猛之势冲入人群,动作毫无花哨,如莽牛般横冲直撞!不知为何,他明明可以夺刀对砍,却选择只用一双铁拳! 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尘土飞扬中,虎子气盖山河,百十号砍刀前赴后继围成的圈子,被他越打越大,刀光闪闪、鬼哭狼嚎中传出一道道沉闷碎骨声,铁拳所至,无人能撄其锋,小弟们如同被高速轿车迎面撞上,不断有人飞出,虎子如不知疲惫的战斗机器,挡在身前的砍刀们越来越少,他携铺天盖地之势一步步向李大刚走去! 李大刚目瞪口呆,这些年大场面见过不少,但像对方这样以一敌百仍旧如此摧枯拉朽实在震撼人心。作为一市大枭,他与陶湖不同,虽都执掌马家令,但陶湖喜欢玩弄手段,对江城掌控并不牢固,李大刚则喜暴力,在宁中市地下圈子他是绝对的老大,不允许有其他势力生存,因此论实力他比陶湖高出一筹,此次带来的打手中,有七八名比疯狗兴手下的二王还要厉害,只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不是人家一招之敌。 眼看对方步步向自己走来,此时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拉起身旁疤叔向前推去,自己则冲进车门,准备跑路。 实话说他只是被虎子暴烈的气息瞬间吓破胆,刚钻进车内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大哥,一旦跑了十来年积攒的威信将荡然无存。他下意识扭头,曾追随自己的小弟动作停下,眼中闪烁不可思议,疤叔被虎子高高举起,猛然摔在地上! “啪!”随着疤叔摔地的响声,李大刚心里一颤,完了,自己栽了! 南哥和龅牙妹同样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门口傻乎乎的保安,往日疤叔与他们平起平坐,手下百十号小弟,威风八面,此刻如死狗般趴在地上,太过震撼人心。关键虎子毫不在意,废江城大混子与普通小弟无二,这像是警告与信号:日后我哥主江城,不服者,废! 眼见局势已无法挽回,李大刚也顾不得什么了,脚踩油门就欲逃跑,虎子狞笑,一拳轰碎玻璃将他拖出扔在地上,李大刚也豁出去了,起身拍拍土,冷笑道:“你是能打,但老子是马王爷的人,你又敢把我怎么样?” 虎子还处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对他的叫嚣理都没理,随手捡起一把刀向下一掷,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李大刚脚被钉在地上,直到此刻,他看虎子的眼神才充满惊惧,这就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滚刀肉! 不理睬李大刚鬼哭狼嚎的吼叫,虎子遵循心中感觉慢慢挥拳,誓要一举破关,但此刻没有了与他搏命的砍刀,心中那口气也随之回落,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越来越淡,直至模糊不堪、即将消散,虎子不甘心,举拳向之前的砍刀挥去,奈何对方斗志全无,根本提不起他心中那口气。眼看晋级无望,他无奈叹口气就此作罢,很多事情可遇不可求,即便如何挣扎也是徒劳。 他收拳而立,刚想转头,猛然一股杀伐之音冲进脑海,密集的鼓声要震破苍穹一般,带着无往不利的气势席卷而来,那是铁血争锋、那是不屈战意:大风鼓荡尘飞扬、金戈铁马战四方! 高台上,阿呆双手擂鼓,他身着保安服,背影臃肿,怎么看都显得不伦不类,但鼓声响起,他的背影却异常挺拔,孔武有力的臂膀带着攻伐之势擂向鼓面,宛若征战沙场的将军带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不屈的战意咆哮山河! 玲珑垂手站立一边,痴迷望他,他虽然易容,虽然臃肿,这一刻,却神采飞扬,他双臂沉稳,有节奏的迅速抡动,鼓声阵阵,直憾人心,她心潮澎湃:哥,你回来了! 虎子心随意动,双拳越来越厚重,魁梧身姿仿若与大地结合,脚下生根,步步紧锁,某一时刻大吼一声,直直一拳,面前七八个人影被击飞!他长出一口气,收拳而立,望向高台擂鼓的男人。 阿呆似有所感,鼓槌停,兄弟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此前,他察觉到虎子锐气将失,这才登台擂鼓,以暴烈之势激他心中那股战意,所幸成了。这也只是因为虎子处在晋级边缘,他才能顺势而为,不然擂死也白搭。 二十四岁的大家,不说凤毛麟角,也相当不易了,有此底蕴,十年之内迈入宗师指日可待。至于大宗师,全球不超过十位数,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第63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呆萌会所开业,人头攒动,新奇的服务让大家拍手称赞,李大刚送来的重头戏更是将气氛推入高潮,虎子以一敌百,强势碾压刀光闪闪的小混子,直看的人心潮澎湃,不少花痴小妹疯狂大喊:猛男,我要给你生猴子! 虎子一个趔趄,差点崴脚。 呆萌主题会所一炮而红! 阿呆走下高台,居高临下望着李大刚,冷笑道:“宁中市扛把子大哥?不过如此。” 李大刚双目喷火,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抛弃小弟跑路的确为人不齿,但一个傻乎乎保安也敢轻蔑奚落,这事不能忍,他张嘴欲骂,虎子抬腿一脚,李大刚连滚两圈,满嘴吐血,牙齿也不知被踢落几颗。 阿呆扔给虎子一支烟点,自己也笑眯眯点上,道:“给不长眼的玩意儿立立规矩。” 虎子心领神会,嘴边叼烟拽起李大刚脚踝如同拖死狗般吊儿郎当向高台走去,曾呼风唤雨的大哥,此刻屈辱无比,他奋力挣扎,奈何虎子黢黑的大手如老虎钳般牢固,迈上货车搭建的台阶时,脑袋更是磕的血流如注,到最后连叫声都弱了许多。 “宁中市大哥?李哥?李爷?我李你妈来逼!”登上高台,虎子一巴掌将他呼醒,李大刚恨意瞪他,直到此时仍旧不相信对方敢把自己怎么样,虎子狞笑一声将其高高举起,六米高台连同他举起手臂两米多的高度,加起来将近三层楼的高度,李大刚手脚乱舞,啊啊大叫,虎子冷哼一声狠狠将其他摔下! 随着惨叫及沉闷的摔响声,高台上,虎子吐出烟头,高声道:“从此粤东再无李大刚!”一句话将曾威风八面的粤东九大混子之一除名,台下众人,除了仰视就是胆战心惊。这货真敢干,江城怕永无宁日了。 趴在地上的疤叔看向不远处死狗般的李大刚,心下戚戚然,悔意陡生,自己不该贪心啊! 此前他跑去省城拜会马王爷,央求执掌江城,马王爷并未拒绝,要求只有一个:上位可以,立军令状。疤叔心领神会,当今世道小弟踩着大哥脑袋上位的比比皆是,他不觉有什么不妥,更何况要对付的只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娘们和一个傻子。于是会合李大刚浩浩荡荡杀向江城,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击碎了他的野心。 疤叔艰难爬起,颤颤巍巍向城南走去,之后顾不得变卖家产,带着他的母老虎与私生子远走他乡,终其一生,再也没回江城。 姜红药眉头皱起,随后是深深的不安,南哥和龅牙妹同样如此,虎子如此凌厉的手段,无疑是一个信号:对省城马王爷宣战!但那是雄霸粤东十几年的霸主,你是能打,废李大刚如屠狗,但面对粤东地下圈子成千上万名小弟你又能打到何时?更不论人家还有手眼通天的关系,随便给你安个罪名都吃不了兜着走。 姜红药叹口气,之前她曾求过省城那位,对方也保证要化解干戈,但现在弄成这副局面,只怕再求也无用了。她无力望向高台的虎子,又下意识向张萌看去,发现她正款款登台。 张萌神态自若,婉约的气质如同清新的花朵在晨露中绽放,引人入胜。她环视台下,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江城,我的故乡,朋友来了有酒喝,豺狼来了有猎枪,敢犯界者,这就是下场!”她的话语柔和而坚定,神态优雅而果敢,仿佛一位懂得在动静之间游刃有余的女神,让人自然而然折服。 “对,江城是我们的江城,来犯者打断他的狗腿!” “什么宁中市扛把子,干就完了,咱们江城可不是泥捏的。” “张小姐,你来主持大局吧,以后我们听你号令。” …… 台下不明所以的人纷纷起哄叫好,甚至有些知道其中缘由的人也血脉喷张!但有限几人却面面相觑,摇头苦笑,张家大小姐是真不嫌事大啊,这句话摆明了是对马王爷说的。 “姐,这话霸气。”高台上,虎子乐呵呵道。 “是你哥让我说的,也不知道他从哪抄的。”张萌赧然一笑,望向台下群情激昂,心道阿呆真有两下子,凭一句话就能形成凝聚力。 阿呆乐呵呵点上烟,此前灵机一动想起前世的歌词,随口告诉张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姜红药环顾四周,最后咬牙登上高台,与张萌站在一起,这是当众表态,要与她同进退了,小飞见状跟了上去,韩勇默默走到张萌身后,步伐坚定。 “混社会讲的就是个义字,兄弟们跟上。”小豪带着十几人站在虎子旁边。 龅牙妹瞥南哥一眼,冷笑道:“老娘不是带把的,但江城是老娘的根。”说完向高台走去,跟她一起的小混子眼见大姐大如此,不少人跟随其后。 多少年了,真正的义字当头出现了,南哥仿佛看到自己刚出道时与兄弟互相挡刀、热血街头的场面,“死也值。”他大笑登台,意气风发。道上都知南哥最讲义气,小弟们也都愿意跟他,此时乌央乌央跟上,不多时,不大的高台站满人。 这一刻,台下沸腾了,不明所以的人互相打听,很快弄清原委,登台的都是江城地下圈子的扛把子,他们要对抗省城大枭马王爷,扞卫江城! 这是热血的一幕! 这是震撼的一幕! 这是让人难以忘怀的一幕! 这一幕注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大江南北! 高台上,居中的张萌左退一步,姜红药右退一步,留出最耀眼的中央位置,大家面面相视,不明所以,这时,一道悠扬的歌声响起: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这是美丽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明媚的风光。 姑娘好象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为了开辟新天地, 唤醒了沉睡的高山, 让那河流改变了模样。 这是英雄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猎枪, 这是强大的祖国,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阿呆高声吟唱着那首荡气回肠的歌曲,缓缓登台,玲珑含情脉脉紧随其后,歌声所至,人群让开一条路,阿呆居于中央,望苍穹大地,道:“战!” 第64章 钻营 马家堡,丛林郁郁,山水相映,远看山峦起伏,绿水环绕,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只是这美丽的画卷中此刻正传出一阵愤怒的咆哮:“给我平了江城!”马王爷号令所至,粤东九市大枭无不遵从。 万东市刘振华、韶水市方西山、庆余市笑虎、北仓市鲁能,兵分四路,带领小弟浩浩荡荡杀向江城! 老烟斗倒背双手走出马家堡。 江城,风雨至! 没人想到的是,粤西小白龙已准备分兵五路,剑指粤东! …… 与此同时,已经预感到形势不对的江城一把手吕营跑到观海听涛探听口风。 当年张睿轩心灰意冷回到江城,时值地方官是他不起眼的门生徐鹏举,对方几次登门,奈何张睿轩闭门谢客,一心只求清闲,几次无功而返,徐鹏举便知老师心意,故而也就不打扰他了。 张睿轩膝下只有一子张锦云,父亲罢官他自然跟随,到江城后无所事事便开始经商,他本热心仕途,对经商天分不高,但架不住徐鹏举大力支持,也因此张家很快成为江城三大家族之一。 事业虽然做起来了,张锦云却对这些不感兴趣,张睿轩沉浮一生,哪能看不出儿子的想法,只说了一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于是张锦云将产业交给张萌,又跑去官场打拼。 与此同时,徐鹏举高升,离开江城的时候,接任他位置的吕营请他指点迷津,徐鹏举斟酌一番,将张睿轩的身份告知,让他关照一二,徐鹏倒没别的心思,老师不问世事,张锦云进京,让一个小女孩挑大梁毕竟稚嫩了些,此举只是不想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打扰老师清净罢了。 但对于善于吕营的王营来说,这无疑是天赐良机,并认定徐鹏举的高升与张睿轩有关,之后几次登门,张睿轩也只是淡淡一句话:“主政一方就要深耕一方,造福一方百姓比什么都好。” 对此,吕营嗤之以鼻,深耕个屁,你的意思让我趴在这个小小的江城不动窝?亏我实心请教,你却一派官腔、胡言乱语。眼见张睿轩不肯帮衬自己,他开始向省城那位手眼通天的马王爷靠拢,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基本的官场需求,他想。 而今,江城要大动干戈,而且与张萌有关,此时已不好左右逢源,他来探个口风,好决定事情的走向。 张睿轩面朝大海,观潮起潮落,对于吕营的来意心知肚明,他一生大浪淘沙,早已看淡世俗名利,对这个一心钻营官场的后辈不喜欢不厌恶,仅此而已,鸡鸣狗盗的事见多了,也就没有愤慨的心思,这个国家自上而下都在钻营,又能怪谁? “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便好。”张睿轩淡淡道。 这叫什么话?马王爷已经决定平了江城还有你张家,你再不亮点东西出来,我可就爱莫能助了,王营看他背影直恼火,斟酌道:“省城的马王爷要对张萌不利,对此,您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是真沉得住气啊,王营不甘心道:“张老,对于此事您觉得我应该怎样自处?” 张睿轩回头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觉得怎样对便怎样做吧。” “感谢张老指点迷津。”王营躬身告辞,既然你吐不出一句痛快话,我也就只能眼睁睁看马王爷平江城与你张家了。 他无奈走出观海听涛,思索接下来的走势,身在局中,既要让那位马王爷高兴把气出了,也不至于得罪张睿轩太狠,这是个智力活。 思索间,电话响起,是秘书打来让去总兵府参加会议,吕营眉头皱起,往日间开会也只是去省委大院,总兵府还是头一次,此时,江城风暴将起,难道与总兵府有什么关联不成? …… 两粤总兵府,一老一少下车,老的弯腰弓背,裤腿衣服挽起,干瘦黝黑的小腿裸露在外,远看与插秧的庄稼汉无异。小的虎背熊腰,头发散乱,脖子后面梳一绺小辫,鼻孔插着一只钢圈,如此怪异的打扮不仅不显得滑稽,反而多了几分威猛。 周管家与郭霸天! 沐青山热情相迎,身后十几名当地官员陪同,郭霸天一脸倨傲,显然对此习以为常。沐青山侃侃而谈,着重介绍一番当地风土人情,给人感觉,像是炫耀功绩一般,对此,郭霸天毫无兴趣。 盖了几栋房子、修了几条路,这种活猪来了都能干,要你吹?郭霸天不屑摇头间就听沐青山问道:“不知郭二公子驾临两粤有何贵干?” “为眼镜蛇而来。” “是啊,这些年雇佣兵肆意犯界是该管一管了,听闻贵府已与眼镜蛇开战,郭家高义。” “跳梁小丑而已……”郭霸天还待言语,周管家轻咳一声道:“沐总兵误会了,眼镜蛇被截杀于粤东,有人故作烟雾将矛头指向我郭家,故而过来查探。” 眼下郭家与眼镜蛇势如水火,这个锅可不能随便背,郭霸天向来狂妄,周管家却晓得其中的厉害。 沐青山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你是说有人设计将眼镜蛇引来粤东杀掉,然后嫁祸郭家?” “人是我引来的,有些小事要他们办,只是到粤东后被有心人利用,此人用眼镜蛇还不知道做了多少文章,让我知道是谁必生撕了他。” 郭霸天瓮声瓮语道。这句话是郭淮让他传给沐青山的,不管沐小婉身在何方,他早晚知道是被眼镜蛇所擒,既然如此,那就早早把这潭水搅浑,把一切推到背后黑手身上。 “哦?如今这世道也不知怎么了,小丑频出,我前几天也被截杀于京城,居然有人会对两粤总兵行刺,匪夷所思,狗急了是真会跳墙啊。”沐青山摇头淡笑。 郭霸天闻言一怒,刚欲开口便听周管家问道:“不知沐总兵如何脱险?” “幸得司机小周得力,将匪人斩于刀下。” “不可能……”周管家脱口而出,现场他曾看过,有些是被火统射死,有些死于刀下且伤口光滑平整,绝不是一个司机能做到的。只是说完猛觉不妥,看向沐青山掩饰道:“不可能会有人对沐总兵行刺吧?” “谁知道呢。”沐青山望他笑意莫名,随即将两人引入客厅,以茶迎客。陪同官员见状,识趣离开。 第65章 前奏 客厅,三人依次入座,沐青山做出请的姿势,慢悠悠端起茶碗。 “沐总兵,听闻你女儿失踪了,找到没有?”郭霸天牛嚼牡丹,一口将碗中茶水饮尽。对他来说,慢条斯理饮茶这事是闲扯淡,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是惬意人生。 沐青山吹口茶汤,不在意道:“小孩子喜欢玩,现在指不定在谁家祸害呢。不用操那个闲心。” 黄花闺女失踪了你能如此淡定?周管家瞥向桌旁茶碗,他平素虽喜欢喝劣质茶末、抽烈性旱烟,但不影响对好坏的判断,郭霸天品不出,他一眼便知,招待两人的只是几块钱一包的茉莉花茶,堂堂两粤总兵清贫至此?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沐总兵,好涵养。”他不咸不淡道。 “过奖。”沐青山笑笑,接过警卫送的文件,查看一遍,挥手签下名字。 “有什么紧要的事办吗?”郭霸天随口问道。 “没什么,处决几个当差的,现在的官员啊吃相太难看,你不用点雷霆手段根本就镇不住。” 郭霸天不在意哦了一声,地方上的事他从不关心,周管家却皱起眉头,问道:“都是谁呀?” “一起去看看?”沐青山笑望他。 “好。” 刑场就在总兵大院,到了现场才发现周边乌央乌央站满人,周管家与郭霸天意外看到有几个熟人,再看向被执行的近二十人,顿时怒火冲天!这些居然都是郭宁两家的门生。 两人不待开口,便听一道冷幽幽声音传来:“围观的是两粤现任官员,这是我特意交代的,我要让世人知道,在我沐青山的地盘谁敢耍弄阴谋诡计我就杀谁!” “你!”郭霸天指向他,怒目而视,耳边传来一道道人头滚滚的声音。 沐青山望他,笑容依旧,“郭二公子,好看吗?” …… 粤西,一座庄园沐浴在阳光之下,犹如一颗闪耀的明珠,门口竖一块大石,上书:龙湖。门内亭台楼阁、成片别墅错落有致,特别是中央一座巨湖,周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广袤的绿色草坪,令人心旷神怡。 此刻,一间别墅会议室坐着十几人,为首的瘦小精悍,虽然个头不高,但散发出一种强大而自信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忽视。他轻叩桌面道:“粤东要乱了,那头老马虎锋已失,我要趁机拿下他的地盘,兄弟们去准备吧。”话语不容置疑。 “慢!”众人刚待起身,左手旁传出一道声音:“白老大,咱们与粤东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此时要对人家下手不合规矩啊。” “规矩?你要跟我白泽讲规矩?你孙浩要是讲规矩能坐在这?”白泽玩味看他,道:“我说拿下粤东就要拿下粤东,这便是规矩!” “白泽,粤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要把兄弟们推入火坑我第一个不干!黄仁、张敏涛,你们说是不是?”孙浩拍案而起,被他叫到名字的两人随之走到身后。 “黄仁、张敏涛,你们敢反大哥,记不记得当初谁把你们从盐帮救出来的?”右手旁一名男子拍案而起。 “龚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黄叔他们也是为了帮派好。”对面一人针锋相对。 “陈慕,连你也反大哥?” …… 众人推搡中分成两波,分庭抗争。 对眼前形势仿若早有预料,白泽动也没动,漫不经心道:“呦呵、可以啊,看来大家这几年太平日子过得舒坦,都学会窝里斗了。” “白泽,你放着好好日子不过,非要挑起事端,这个位置你既然不想坐就滚下来!”孙浩指向他道。 “好,很好,你们呢?也是这个意思吗?”白泽冷笑一声看向对面的人群,不少人被他眼神一扫,不自觉低头。 “大家不要怕,有赵秘给咱们撑腰,看他能如何?” 省城大秘赵佳怡,孙浩的靠山。 “赵佳怡?你在这扯皮的时候,他已经垮台了,你的依仗没了。”嘈杂的会议室,一名女子声音响起,她一身旗袍款款而入,身后一名浑身是血男子被押进来。 玫瑰望向孙浩,恨声道:“你父亲德高望重却被你毒死,你我自幼定下娃娃亲,你却用阴谋诡计谋夺我家族产业,你勾结粤东陶湖攀上马王爷意欲颠覆粤西,还敢大言不惭讲规矩?孙浩,你的死期到了!” 染血男子看向孙浩道:“大哥,我扛不住,只能招了。” 孙浩见他心知不妙,这是自己的心腹,这些年所作所为对方一清二楚,想推都推不掉,“你血口喷人!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他猛然掏出一把刀向对方捅去,但却被押解的彪形大汉踢到桌旁。他刚欲起身,一把匕首顺着手背刺穿桌面,惨叫声中,白泽拍拍手,扫视一圈道:“谁还敢反我?” 他向来骁勇善战,雄威早已在大家心头刻下,众人见他望来无不低头。 “很好,听我号令,龚云、钟浩然、荻天、王楚、秦永浩,你们兵分五路拿下宁中、万东、韶水、庆余、北仓,咱们去省城会会那位马王爷。” 粤东,战火起! …… 江城,泰山压顶,乌云密布! 马王爷讨伐令已经传来,地下圈子议论纷纷,如此大动干戈的场面多少年不曾发生过了,兴奋者有之、恐惧者有之、观望者有之,这座城市即将变天! 信息爆炸时代,谣言满天飞,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今天是个流血的日子,而且会很多,家家锁门闭户,连医院都勒令所有人待岗,等待通知。不知为何,官方集体沉默,仿若没看到手机铺天盖地的新闻以及直奔江城的几百辆小轿车。 显然,这是上层的命令,要给这座城市重新洗牌创造机会。 江城原本三大家族五大混子,除张家外每人手里攥着百十号敢打敢拼的小弟,不到半年,曾根深蒂固十几年的冯国兴跌霸、陶湖垮台、谢叔被捕、疤叔逃亡,剩下的就是南哥与龅牙妹,世事变化之快,令人磋叹。 第66章 对策 江城,暴雨将至,最后两大混子是扶摇直上还是拍死沙滩,一切未知。 或许处于风暴中那个傻乎乎的保安能说出一二,但没人相信,他自己也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不想当神棍造物主之类的玩意儿,太累,没追求的人乐滋滋活在当下便好,牵扯越多牵绊越多,一点小目标一点小追求,整完就好,至于拯救世人,传播光明云云那是有钱有闲人干的,至于自己,洪水滔天,与我何干? 阿呆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至少目前是。 疤叔的地盘被虎子接手,此前秋风扫落叶般打垮李大刚,一时风头无两,赢得无数小弟追捧,江城风雨飘摇之际,也只有他才能快速统一内部。于是江城的格局便成了姜哥、南哥、虎哥、龅牙妹,四位老大,当然,他们头上还有一位没有任何地盘的总扛把子:傻子阿呆。而且分量比从前足了些,即便他上门女婿的身份再怎么为人所不齿,但登台那一刻,宛如站于风暴最中央,这是一种担当,龅牙妹和南哥虽不说心悦诚服,但打心眼里也算认可他了。 呆萌主题会所,一间宽阔会议室,坐满了江城大小混子,战火将至,大家商讨下一步行动。居中是阿呆,两侧是四位大哥,再之后便是各自的中坚力量,此次牵扯甚大,把他们喊来也是表决心,省的大家胡乱猜测。 南哥看了眼阿呆,他正笑眯眯吞云吐雾,显然没开口的意思,顿时苦笑摇头,自己地界这位老大好像永远都不着调,看似毫无锋芒又泰然自若,让人琢磨不透。于是率先道:“粤东四市扛把子携八百小弟杀来,不出一小时便到江城,咱们手里凑吧凑吧也有五六百人,但战力显然没人家高,而且咱们的人少一个是一个,人家援兵源源不断,这一仗怎么打咱们得定个章程。” 山雨欲来,会议室本就沉闷,南哥把形势一摆,大家更是愁眉苦脸。 姜红药眉头紧皱,姜家的凭仗便是省里那位,平日游走于半黑半白,自从接手城中区才彻底算是道上的姜哥,但毕竟上位时间短,不知该怎么应对。 虎子乐呵呵叼着烟,对他来说,几个小混混而已,不值得伤脑筋,干就完了。 龅牙妹瞅向闷头抽烟的众人,冷哼,她向来泼辣,两手环于胸前嘲笑道:“怎么?都不行了?就这么点事整得像被打爆了卵子,你们还是不是爷们?” 众人被她一击,火性上头,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中心思想: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就完了! 但干也得有干法,死也得有死法,这事靠的不是一腔热血,龅牙妹拍拍桌子,扭头看向主坐阿呆,火道:“你是老大,你说话。” 一众小弟这才想起没有存在感的扛把子,齐刷刷向中央看去。阿呆笑眯眯点上烟,道:“上中下三策你们自己选,一,把江城送给粤西小白龙,有他罩着,可保无恙。二,放弃地盘游斗,打到马王爷和谈为止。三,玉石俱焚。”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很快嘈杂声响起,没多久达成一致,向粤西投诚,这事好说不好听,大家混社会面子最重要,此法行不通。放弃地盘?没点壮士断腕的决心谁都干不出来,这事想都不要想,那就只剩下死磕了。 南哥斟酌片刻,抬头道:“咱们有几成胜算?” 我想说百分之百,你们还以为我吹牛皮,阿呆笑笑,道:“扛过这一轮就胜了,据我所知,小白龙已经动手,两粤大战在即,短时间马王爷无暇顾及江城了。” 什么?众人吃惊望他,本以为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一瞬间,大家喜形于色。但这关键性一仗怎么打是个问题,边议论着又向主位看去,阿呆笑笑道:“合兵一处,以绝对的数量碾压,谁先到打谁,六百打二百,三倍于敌还干不过就回家睡觉吧。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本就以打架为生,太了解其中门道,三打一,第一仗战损不会超过一百,最差第二仗也是二点五打一,再战损一百还有四百人,第三仗就是二比一,已经进入疲劳状态,虽然困难但能打,关键最后一仗,这时估计连刀都握不稳了,很悬啊。 就在大家盘算之际,虎子乐呵呵开口:“我挡一路问题不大。”他这是谦虚了,之前打李大刚本就容易,虽然此次人数翻了一倍,但别忘了虎子实力也大涨一级,武功这事级别越高,人数多少反倒没意义了。 大伙这才想起眼前还有位大高手,眼冒金光,这事貌似能干。 眼见众人无异议,阿呆又开口道:“这个打法最主要就是快,千万不能被人包饺子,不然想跑都难,所以要挑精兵良将,谁都不能怠工。打一家另外三家二十分钟到,其余人想办法做路障,迟缓其增员速度,诸位以为呢。”他笑望众人。 龅牙妹沉思片刻,开口道:“老大就是老大,此法可行,老娘把兵马调给你用,也别说谢不谢的,事成之后伺候老娘一晚就行。”边说着咧嘴一笑,一对龅牙亮闪闪,阿呆裆部一紧,挠头憨笑。众人无不莞尔,气氛陡然轻松起来。他的话语如拨云见日,让原本昏暗不明的局势变得清晰起来,又似一阵清风,吹散了心头的阴霾,使人豁然开朗。 大家都是街头斗狠的角色,向来桀骜不驯,不知为何,再看向他,虽然这个保安一如既往傻乎乎,话语间没一分凌厉,却让人多了几分心安。 姜红药对几百人大战知之不深,但她信阿呆,见龅牙妹表态,也不甘示弱将手里小弟调给他。 南哥最后开口,郑重道:“阿呆,我也把人交给你指挥,江城的地下势力、兄弟们的生死,因为你几句话赌上了,这在之前不可思议,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带着兄弟们闯过去,拜托了。” 他起身,望向中央位置,那个一身保安服的男人,虎子起身、姜红药起身、龅牙妹起身,连同会议室所有混子起身,一同望向那个笑眯眯,有些憨傻的男人。 第67章 意料之外的高人 江城北,一辆车队驶过大桥,这是两市交界处,桥南江城,桥北北仓。 车队最前方的车辆显然比后面的豪华了不止一个档次,此刻后座一个光头男正对两女上下其手,车内浪叫连连,画面不堪入目。 开车小弟司空见惯般毫不惊奇,看向后视镜,不卑不亢道:“鲁爷,到江城了。” 鲁能抬头向外看了看,不在意道:“一个小小的江城也值得王爷如此兴师动众,咱北仓的人马一到,吓也吓死他们。”边说着将头埋进女人胸口,出来砍人还带俩妞,这货是个奇葩。 “鲁爷别大意啊,听说对方有个猛人,宁中李大刚就栽在他手里。” “以讹传讹罢了,什么以一敌百,编故事也不动动脑子,你以为项羽转世啊?李大刚就是觉得太丢人胡扯蛋,就他手底下那帮窝囊废能干啥?”鲁能含糊不清道。 这年头老大也不知道咋上位的?自己这位老板好色又目中无人,偏偏能得到马王爷赏识,雄踞北仓数余年,也真是见鬼了,司机小赵见老大无动于衷,不再言语,他本不混地下圈子,给对方提个醒意思到就行,至于他的死活他并不关心,关心的只是这活工资高。 车内呻吟声响起,小赵内心毫无波澜,按说当人面干这种龌龊的事有点侮辱人的意思,但他不在乎,大千世界,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真要计较哪计较的完? 胸怀这事说白了就是有人对肮脏的玩意儿不动于心,有人则拈花一笑,人生的阅历就是剥掉层层浮夸,返璞归真而已,看破看破不摔几个跟头怎能看的破? 小赵是有故事的人,但需要同样历经繁华的人才能品,至少天天精虫上脑的鲁能品不出,眼前的司机也只是多给了几块钱的打工仔而已,再无其他,即便有又能怎样?优秀的人多了,能出人头地的就那几个,没点机缘就夹起尾巴做人,本事通天也狂不过这金钱至上的世道,这就是现实。 鲁能点上根烟,瞅向车外,他在琢磨这次能捞到什么好处,随后催促道:“开快点,听说张萌和姜红药长的贼水灵,可别让人拔了头筹。” “鲁爷,到江城地界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你是老大我是老大?让你怎么开就怎么开,哪那么多屁话?” 面对鲁能的训斥,小赵也不恼,既然拿了你的钱就按你的规矩办,至于其它无所谓,脚踩油门,车子快了起来。鲁能想着即将上演的香艳,心头邪火起,一把将女人按到身下,只是裤子还没解开,便被一阵急刹冲出座位,他怒起心头,刚要喝骂,便见前方道路被一截截滚动的圆木挡住,四周数不尽的砍刀呼啸而来! 与此同时,江城南,一辆急转弯的大货车猛然侧翻,十几米的车身横跨两侧,马路被堵的水泄不通。 江城东,一辆渣土车后斗突然泄露,车辆不受控制般沿着s线漂移,路面除了尘土飞扬的沙石,还被密密麻麻的钢钉铺满。 江城西,一棵大树堵住道路,树干坐一名不修边幅的男子,他眼望一辆辆被逼停的小轿车,大吼一声:“你虎爷爷在此!” 粤东,白泽携手下干将,沿不同路线汹涌而至! …… 鲁能眼望乌压压的人群,心道不好,但为时已晚,滚木来的突然,小赵之前听他话语加速,后面车辆自然也跟着加速,加速之下又急刹,这不符合常理,不少车辆没反应过来连番追尾,然后如瓮中捉鳖便被堵死车里,数不清的砍刀、钢管对着玻璃猛抡! 四十辆车面对六百号小弟,每辆四周都围满人,车内的人想冲冲不出来,国道两侧本就狭窄,相撞的车辆想重启更是难上加难,不消片刻玻璃便被抡碎,小弟们或围于两侧、或跳上车头,钢管、砍刀对里边来回抽插,车内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他们的武器在后备箱。这就像单方面的屠戮,惨叫一片! 而有幸跑出来的小弟面对的是几十人围追堵截,除了慌不择路逃跑,别无他法。 眼看到处是砍刀,耳边哀嚎不绝,身侧女人尖叫声更像索命小鬼,鲁能疯狂大喊:“开车、快、快、冲出去!” 小赵看了眼前方路况,猛踩油门向前冲,堵在车前的小弟躲避不及,被撞的人仰马翻,他专注盯着前方,方向盘在他手中活了一般,车子来回漂移,潇洒之极,路上的滚木总能险而又险避开,要知道滚木之间也就相差几米,而他脚下的油门松都没松一下,如此车技令人惊叹。 趁此时机鲁能回头望去,自己的小弟们正遭屠戮,他目眦欲裂,悔的肠子都青了,若能听小赵一句劝,不至如此啊! 他捶胸顿足,转过头心下大骇,正前方,四辆车并排堵住马路,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鲁能心道完了,自己只怕凶多吉少,回首曾经刀光剑影的日子,只觉英雄末路。 小赵缓缓停车,紧盯前方,心里在默默计算什么,随即吐出一口气道:“鲁爷,坐好喽。”他脚踩刹车猛轰油门,某一瞬间,他松开刹车,车子如离弦之箭,猛然飞出,相撞的一刹那,他一把打死方向盘,飞驰的汽车侧立而起,顺着两车间隙险之又险划过,一时间,火花四起,直叫人拍案叫绝! 不远处山坡上,阿呆负手而立,看着飞驰而过的汽车,感叹道:“屈才了,这是能参加世界顶级拉力赛的家伙,果然高手在民间。”他身后站着的南哥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能在如此苛刻条件下冲出包围圈,飞驰的汽车像被注入灵魂,这不是牛,而是牛上天了,随即眼神火热,这种人若能收入麾下,相当于上了一道保险啊。 阿呆瞥他眼,道:“别想了,这种人自有他的傲气,不管现在是困于浅滩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不会轻易跟随谁,鲁能那个二货只怕守得金山还不自知,北仓已经垮了,即便堵住这个家伙也留不下,遇到了让人放他离开就是。” 南哥望他,不甘心道:“你不心动?” “我一个保安,心动个毛?” 南哥一脸黑线~ 第68章 各自为政 汽车马达轰鸣,速度飞快,仿佛在地面上穿梭一般,瞬间冲出包围圈,小赵轻呼一口气,不在意笑笑,他回头道:“鲁爷,咱们接下来往哪走?” 鲁能从被围堵到绝望再到劫后余生,心情跌宕起伏,此时回过神,想起小弟正被屠戮,而自己也从高高在上的大哥变成光杆司令,连身边两个女人眼光都怪怪的,不觉悲上心头,半天不曾言语。 “鲁爷?鲁爷?”小赵见他面露茫然,复喊道,现在是尽快做抉择的时候,他可不想再被人堵住。 鲁能听他声音,下意识望去,随后目露凶光,对小赵后脑勺狠狠拍去:“你他妈车技这么好,怎么就躲不开几块破木头?你是不是存心害老子?要不是你老子能栽这么惨?”他越说越凶,越拍越狠,其实内心知道这怨不得小赵,滚木刚出现的时候密密麻麻,换谁都躲不开,随着滚动,间隙拉大,小赵才能闯过去。 但骤逢巨变,小弟被疯砍的画面历历在目,实在压抑不了心里的暴戾。但他也不想想,人家刚救你出虎口你就这样,能不伤人心? 鲁能两眼通红,还在咆哮拍打,失去理智的的他根本没注意到,小赵正凝神听着车载收音机讲的历史小故事,对他的暴戾的发泄浑不在意: “春秋时,郑国与宋国不和,两个国家时常爆发战争。有一次郑国出兵攻打宋国,于是宋国派出大将华元率军迎敌。 在两军交战之前,华元为了鼓舞己方军队士气,便下令宰杀牛羊犒赏将士 ,忙乱之中,华元的车夫羊斟一块羊肉也未分到,这时有人提醒华元说:“将军,您的车夫羊斟还未分到肉呢!” 华元瞟了一眼羊斟,心想: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车夫罢了,他又不上战场杀敌,不分肉给他又如何!于是又自顾自地和士兵喝起酒来。 羊斟没有分到肉本来就尴尬不已,又见有人提醒了华元,可华元却依旧给自己分一点肉的意思都没有。羊斟越想越气,自己每天辛劳地为华元驾车,没有功劳至少也有苦劳,而华元将军却连一块肉都不舍得给自己分,这明显是瞧不起我这个小车夫嘛!于是心里像是踹倒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第二天早上,犒赏军士后的士气空前高昂,华元想趁势一鼓作气打垮郑国,于是两军又摆开阵势,华元站在战车上趾高气扬,对即将到来的战役志在必得。 羊斟看到他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又想起昨晚不给自己分肉的事,心中愤恨不已,在战斗进行到最为激烈的时候,羊斟驾着车在战场横冲直撞,之后调转车头,径直向敌营飞奔而去。 华元被羊斟突然的操作吓得手足无措,赶紧问羊斟这是闹哪样?羊斟忿忿道:“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御,我为政!”意思分发羊肉公不公平的事你说了算,但是今天这车怎么驾我说了算! 说完,战车已经冲到了郑军的阵地之中,而堂堂宋军主帅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被郑军活捉了。 而宋国军队也因为没有了主帅而军心大乱,被郑国的军队打得丢盔弃甲。 其实职业无贵贱,人人生而平等,你可以打败我,但是却不可以侮辱我。士的精神就是宁肯战死也不愿意受到别人的侮辱,而华元不给羊斟分肉,极大地打击了羊斟的自尊心,也就直接导致了华元被俘,继而导致宋军大败……” 听到此处,小赵洒脱一笑,转头对鲁能道:“咱们也效仿一次古人吧。” 鲁能闻言一滞,刚想问他什么意思,便见小赵调转车头向回开去,鲁能大骇,好不容易逃出来又回去送死?他心跳到嗓子眼,赶忙干笑道:“小赵你这是做什么?走错路了吧?” “刚才开车的速度你说了算,现在要去哪里我说了算,这叫各自为政,懂吗?”小赵悠哉悠哉道。 “小赵啊,刚才是我语气不对,你也知道咱们的人马栽了,我心情一时不好,你别生气,等回到北仓咱们就是亲兄弟,酒一块喝,肉一块吃,妞一块上,以后平起平坐。”鲁能仿若变脸一般,瞬间成了慈眉善目的大哥,只是嘴上豪气许诺,内心却恨不得杀了对方。 小赵也不言语,悠哉悠哉猛轰油门,眼见如此,鲁能凶性大发,抬拳向他抡去,但小赵后脑勺像是长了眼睛,轻轻一偏躲开,鲁能不信邪,双拳挥舞左右攻击,但小赵只是晃动脖子,他拳拳落空,直到此时,鲁能方知不起眼的司机是个高手,而且不是一般的高,起码自己手下的大混子绝对没人是他的对手,这一刻,鲁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破嘴真贱!他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只差给对方跪下了,奈何小赵根本不为所动,眼看已经进入血肉横飞的车队,他万念俱灰,心头只剩下小赵那句成语:各自为政。 直到被拉下车那一刻,失魂般喃喃自语:“各自为政、各自为政、害人的各自为政啊……” 阿呆看着眼前画面,好笑的同时对小赵竖竖大拇指:干得漂亮。 之前看到疾驰而回的汽车,众人都蒙了,不明白对方唱的哪一出,阿呆则让大家稍安勿躁,他预感到今天可能遇到一个妙人,果不其然,这也是个性情洒脱的主。 小赵本想把鲁能扔下就走,但看着没有喊打喊杀的阵势,也觉有趣,便走下车,望向阿呆,遍地污血中,两人靠坐车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我已经交代下面兄弟们,遇到你们的车放行,鲁能这个蠢货,稍微收敛一点今天就能离开江城,各自为政,有意思。” “听闻江城一个保安领导地下圈子,我想他不是傀儡就是游戏红尘的高人,今天见到,不虚此行,有意思。” “过奖,一点小追求,当不得高人二字,吃饱喝足,娶两个老婆便心安。” “两个老婆也叫小追求?” 两人对望,哈哈大笑。 磁场这东西很重要,有人相识一生,不曾交心半句,有人只见一面,神交一声。 “向飞扬,别名傻子阿呆。” “林落尘,别名司机小赵。” 湘西枪王,黑道榜通缉第一人,曾单枪匹马挑翻那位深海大佛手下八大金刚的猛人,没有之一! 第69章 江城再无龅牙妹! 江城首战告捷,灭北仓二百名小弟,自身重伤三十余名,死亡一个没有,比预想中好太多,虽然跑了二十多个,但几百人混战,指望将人一网打尽,怎么可能? 此时,城东道路已被清扫完毕,笑虎眼望前方一马平川皱起眉头,鲁能败北的消息已经传来,他已知对方打法,现在唯有合兵一路才是上策,但方西山被大货车堵住,糟糕的是车辆侧翻之后漏油着火,一时半刻根本赶不过来,刘振华被传说中那个猛人堵住,激战正酣,也脱不开身,自己两百人对对方五六百人,别开玩笑了,谁也不是傻子,人拼光了,自己这个一市大枭也当到头了,但马王爷的命令不能违背,他斟酌再三,决定先与刘振华汇合,先把那个猛人拿下再说,一挑百?传言可能是真的,但一挑四百,堆也堆死他。 想通之后,他下令向城西行驶,但被一辆小轿车拦住,老烟斗瞥他一眼道:“不要转弯,直走。” 笑虎见他赶来,心中松口气,道:“斗爷,现在与刘振华汇合才是上策啊。” “我说直走就直走。”老烟斗淡淡道。 疲于奔波不如直插对方腹脏,只要拿下他们地盘一通打砸,不信谁敢不来救援,粤西小白龙跨界而来的消息他已经知晓,眼下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平了江城回防粤东,至于对方五六百人,在一个大家眼里不算什么。 笑虎见他态度坚决,不好忤逆,只好让车队直行,但前方被几辆慢悠悠行驶的沙土车堵住,他不知道的是即便向城西也会是如此情形,这是龅牙妹与姜红药没在城北的原因,她俩负责制造麻烦迟缓其他人进城。 此刻,龅牙妹坐在几百米外的车里,冷笑看向后方:“今天老娘有的是时间,好好陪你们玩。”她还不知道城北已解决战斗,正往这边赶。此刻正欲下令让渣土车倾倒,但几辆呼啸而来的警车将她团团围住,龅牙妹一愣,心知不好,对电话大吼道:“卸车、快!” 龅牙妹边说着被拽出车外,随之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她扭头望去,一道残影飞快将几名驾驶员扔出车外,人沿着弧线高高抛起,四肢向下摔向柏油马路,一摊摊鲜血瞬间浸湿路面,而他们身后无人操纵的渣土车还在缓缓前行,不多时碾压在驾驶员身上,一道道惨叫声传出! 龅牙妹双目喷火!看向四周制服男子,咬牙道:“贾任意,你带着江城执法者帮别人杀自己人,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换回的是冷冷一巴掌,为首男子不屑道:“你一个混黑道的婊子也跟我讲人性?你算个什么东西?”说罢,左右开弓,狠狠向龅牙妹脸上扇去。 “老娘是婊子,可也比你们这群披着羊皮的狼强,老娘没逼过娼、没贩过毒,趴在小姐大腿根吸二两肉全都孝敬你们了,小姐妹没少被你们糟蹋,到头来你们翻脸不认人?贾任意,你拍拍自己的良心,这他妈是一个老爷们干的事吗?” 龅牙妹说一句对方打一巴掌,到最后满嘴血沫,索性一口吐出去,贾任意没想到她敢如此,被吐一脸,他恼羞成怒,对龅牙妹一顿拳打脚踢,直到两手发麻才作罢,龅牙妹抬头凶狠盯着他,贾任意眼中一狠,膝盖猛然向她下巴磕去。龅牙妹瞬间栽倒在地,她一阵恍惚,吐口血沫挣扎起身,依旧抬头死死盯着对方,直看的贾任意头皮发麻。 这时老烟斗慢悠悠走过来,身后押着几人,这是被安排在另一个路口的小弟。他淡淡瞥龅牙妹一眼,道:“打电话,把你们的人都叫过来。” 龅牙妹扭头望他,随即讽刺一笑,即便没见过,但马王爷的铁杆搭档,一把老烟斗的标志却如雷贯耳,她笑的是堂堂两粤第一高手居然放低身价对几个小弟下手。 其实,老烟斗能来冲的是虎子,但却是临时变更行程,他本是要去迎接周管家与郭霸天,恰巧玲珑擂鼓的事情传入宁飞耳中,宁飞当即狂性大发,不但把房子拆的稀巴烂,更是将伺候他的女孩生生掐死,随后直接打电话让老烟斗灭了虎子,直到此刻,除了寥寥几人,大家都以为玲珑擂鼓为的是虎子。 此时龅牙妹冷眼看老烟斗,道:“做梦,老不死的有本事打死老娘,老娘没把,但也知道什么刚烈。” “是吗?那就试试?”老烟斗不咸不淡,伸手抓起一名小弟胳膊猛然一扯,惨叫中,小弟整条胳膊被扯断,剧痛之下,在地上来回滚动,血流如注! 龅牙妹目眦欲裂,这些跟随自己五六年的小弟,都是性格温和之人,凶悍的都让阿呆带走了,本以为在此设路障安全,不想却害了他们。她愤怒盯着老烟斗,吼道:“有本事冲老娘来,你堂堂两粤第一高手欺负几个小弟算什么?” 老烟斗仿若未闻,又抓向另外一人,道:“你打不打?”边说着猛然一扯,惨叫中又一人倒地。 龅牙妹性格泼辣,素来强势,但事上也不含糊,只要认准你好,便百分百对你好,这也是许多小弟愿意跟在一个名声不好的女人身边的原因。此刻她望向剩余几人,心知已无侥幸可言,含泪道:“姐对不住你们,有下辈子姐再还欠你们的情。” 几人望他,虽然浑身颤抖,但眼中有了豁出去的决绝,其中一人道:“死有什么可怕的?有本事冲我来,姐,下辈子我想娶你,成吗?”他壮着胆子望向龅牙妹,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话。 龅牙妹笑望他,点点头。这个向来腼腆的男孩叫苏牧,只因她曾帮他年迈的母亲赶走几个收地摊保护费的混混,他便一直跟着自己,只是没想到他原来爱慕自己。 老烟斗眼中有了一丝火气,抬脚将苏牧踹飞,他不想再耽搁,阴狠道:“我本不欲对你一个女娃动手,奈何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我就让这小子看看你是怎么成为人尽可夫的荡妇的,贾任意,交给你了,把她的嘴撬开!” 大庭广众,当着自己小弟的面被人抡一遍,只怕比死都难受,贾任意几人淫笑上前,将龅牙妹按在地上,意欲施暴,龅牙妹死死盯着几人,凶狠道:“来呀,谁怕谁,老娘玩过的男人比你们见过的都多,想拿这个吓唬老娘,做梦去吧!” “也是,不能白白便宜你,大家都说你龅牙的功夫一流,那兄弟们就让你好好爽一爽。” “你敢这样试试,老娘咬碎你的卵子!” 贾任意看她,知道眼前女人绝对敢这么干,跑到车内拎出一把老虎钳,随后将她龅牙夹住,狠狠一拔,他冷冷看向龅牙妹,手上猛然一捏,象征江城大姐大的那颗龅牙被捏碎! 江城再无龅牙妹! 第70章 大战拉开 城西,残阳如血,遍地哀嚎中站立一名血人,他赤裸上身,肌肉高鼓、青筋毕露,身上徐徐散发烟雾,那是剧烈运动完的化学反应,远远望去,诡异而暴力! 城东,着火大货车已被推开,方西山眼望前方,叹口气道:“出发!” 城北,百十辆小轿车呼啸而来! 城南,贾任意望着满嘴鲜血的龅牙妹,凶狠道:“现在你的龅牙没有了吧?老老实实打电话,不然玩烂你的嘴!” 冯国权倒台后,他从粤东空降而来,这是马王爷的意思,他感恩戴德,现在对方让他办点小事,他必须尽心尽力办好。 龅牙妹仇恨看着这个比冯国权还贪婪、无法无天的男人,突然歇斯底里大笑起来,疯狂喊道:“老娘能沉沦一次,就能沉沦第二次,狗日的、来呀!” 苏牧被踩在地上拼命挣扎,他眼睛通红的嘶吼:“放开我姐,有本事冲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这一刻,他痛恨自己无能、痛恨自己软弱! 老烟斗之前一脚并没下杀手,他就是要给苏牧挣扎的机会,好逼迫龅牙妹就范,故而苏牧除了胸口作痛,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贾任意望着披头散发的龅牙妹,尽管被打的面容扭曲,衣服褶皱凌乱不堪,她仍死死盯着他,目光充满仇恨,贾任意心下一股邪火升起,桀骜不驯?我看你能撑到几时,他扯烂龅牙妹的上衣恶狠狠道:“野性十足,很好,今天不把你的野性打散老子就不姓贾。” 苏牧绝望闭上眼睛,他在心里发誓,要杀光凌辱龅牙妹的所有人! 天边,落日余晖、北风萧瑟,漫天红云似泣血而歌! 似风般泥土的气息让苏牧抬起头,北方尘土滚滚而来!他瞪大眼睛,一辆辆挂着江城牌照小轿车呼啸而至! 这一刻,他喜极而泣! 西方,满身血污的虎子扛着一把刀走来,他的嘴角仿若永远叼着烟,玩世不恭。 南哥一身风衣走下车,望了望现场,拳头捏紧。 等的人终于到了,老烟斗将捻好的烟丝装进烟斗。 被贾任意揪住头发、半跪在地的龅牙妹吐出一口血水,她衣衫不整,眼中散发着刻骨铭心的仇恨,贾任意看向乌泱泱集合的小弟,在想着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龅牙妹趁他失神之际,用残缺的牙齿狠狠咬住他的手指,贾任意吃痛之下疯狂踹打,但龅牙妹如同发疯的母老虎死不松口,她似疯似癫,眼睛喷火死盯着对方,最后脑袋猛然下沉一拽,惨叫中,贾任意一节手指被生生咬断!龅牙妹张口吐出来,恨声道:“老娘说了要咬碎你的卵子,就算咬不到,也得咬碎你别的地方!” 前来接应的南哥赶忙过去扶住她,龅牙妹反手一巴掌,“妈来逼的,你们再晚来一会儿,老娘就被这帮狗日的糟蹋了。” 众目睽睽之下,当老大被女人扇耳光,这貌似脸上挂不住,但南哥却没有,只是看她凄惨的模样心疼,同为江城大哥,两人关系向来比其他人走得近,龅牙妹再怎么刚也是女人,受此大辱对自己人发泄一下情有可原。 南哥脱掉风衣给她披上,回头看向身后小弟,冷酷道:“江城龅牙妹,你们的大姐大被外人欺负了怎么办?” “报仇!报仇!”小弟们高举砍刀,愤慨大喊:我们窝里斗可以,但绝不允许外人来欺负! 人群中闪开一条路,一身保安服的阿呆走出来,他叼着烟,对正前方醒目位置的老烟斗看都没看,反而饶有兴致瞥向贾任意等人,他吐掉烟头咧嘴笑了,别人不明所以,只有虎子知道大哥这是动杀意了,而且很浓。 十指连心,贾任意捂着手,痛的直跺脚,他仇恨看向龅牙妹,内心发誓要用最狠的手段对付她,但却感觉自己像被人锁定了,扭头望去,一个保安明明在对他笑,他却寒意陡生。 东边,尘土飘起,方西山的人到了。 双方浩浩荡荡千余号人,堵满了十字路口,大决战即将打响。 对于当下的局面,老烟斗很满意,这是他想要的结果,速战速决,回防粤东。小白龙一反常态挑起争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但只要马家堡在,粤东就在,丢几个地盘不算什么。 老烟斗磕磕烟袋,不在意瞥向前方几百小弟,随后又看向最前方那几个人:阿呆、虎子、南哥、龅牙妹。 他冷笑一声道:“螳臂当车!” 老烟斗不明白这几人是怎么想的,凭手里三瓜俩枣的人马也想对抗马王爷,是饭吃多了还是马王爷这些年太仁慈了?不过不可否认一点,要不是自己赶来只怕这一仗真被他们打胜了。以后可不能如此大意了,他心里想着,随即自嘲一笑:还有以后吗? 老烟斗不想再浪费丝毫时间,解决了这边战斗,他还要一举荡平张姜两家,如此江城便定。想到此处,他举手道:“打!”身后小弟蜂拥而出。 与此同时,南哥大喊:“为江城龅牙妹,你们的大姐大报仇!”他身先士卒,提刀砍去。 两队人马很快冲撞,随之交错砍杀,兵器碰撞、嘶吼连天,双方瞬间杀红眼,不要命般疯砍!鲜血四溅,残肢横飞,一方主场作战,人数占优,打着为大姐大报仇的旗号,气势如虹!另一方是其他市区被挑出来的凶悍之徒,战力明显偏高,他们携威而来,誓要荡平江城,一时间,双方不相上下,直杀得难解难分! 如此大规模的械斗,粤东十几年未曾发生过,无数胆大之辈蜂拥而来,遥遥观望,不管结果如何,江城这个名字注定响彻大江南北。 人群中,两道目光遥遥相对,同样的气势,同样是大家,同样蓄势待发,面色凝重,虎子与老烟斗。 虎子刚刚晋级,迫切希望找人验证自己的实力,现在机会来了,他浑厚气势喷涌而出。 老烟斗,两粤第一人,入大家之境二十余年,炉火纯青,这些年击败高手无数。 两人鹿死谁手,决战拉开! 第71章 战场胶着 蜿蜒的柏油路马路被鲜血染红,到处都是砍杀声,大战已至白热化,空气流淌着浓烈的血腥味! 虎子和老烟斗如两颗流星般撞击在一起,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身影交错闪烁,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每一招都充满了惊险与杀机,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虎子身形敏捷地避开老烟斗凌厉的攻势,双拳直取对方要害。老烟斗则稳如泰山,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巧妙地化解着虎子的攻击,抬手间,游刃有余。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体力逐渐消耗,但他们的斗志却越发激昂。 阿呆看了会转身走开,这是虎子的战斗,他不能参与,就像四周互相砍杀的小弟,宝剑锋从磨砺出,不经历残酷的战斗又怎能养出精兵?但他也相信虎子必赢,老烟斗虽经验老道,但养尊处优几年,锐气已失,明显气血不足,虎子曾跟自己出生入死,这几年更是不断压抑、储蓄力量,此时血气滚滚,这一战越至最后他胜算越高。 另一边,南哥与方西山战在一起,两人都是混迹街头起身,名义上一个是市级大枭一个稍逊一筹,但也只是个人际遇不同,论起打斗功夫谁都不差,一时间斗的难解难分。 笑虎左冲右杀,无人能治,龅牙妹咬牙跟他战在一起,但之前被打的不轻,显然力不从心。一不留神,被笑虎的砍刀划破大腿,她正待起身,呼啸的刀光向着面门而来,关键时刻,被小豪挡住,他接替龅牙妹与对方战到一起。 小豪武警兵出身,虽然第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黑帮拼杀,但面不改色,明知笑虎比自己经验老道,仍不要命般与对方拼杀。 贾任意眼看喊杀震天,不敢逗留,向外冲去,互相疯砍的小弟倒也没人对他动手,打架斗殴是道上的事,谁也说不出什么,但砍警察性质就不一样了,老大没发话之前,谁都不愿意给自己人惹祸。 但有一个人不同:苏牧。龅牙妹曾帮过他母亲,他见到对方第一眼就觉得与众不同,尽管外界对龅牙妹非议很多,他却知道这个女人实心眼,刀子嘴豆腐心。为此无怨无悔跟在她身后,他知道俩人绝无可能,将爱慕之情深深埋在心里,他不会打架、不会砍人,但目睹龅牙妹受辱那一刻,心中翻起滔天巨怒,誓要将贾任意碎尸万段! 还有一个人:阿呆,他见不得职权被滥用,你可以不作为,可以和稀泥,但为虎作伥就有取死之道了,他悠悠向贾任意走去,意外发现有个男孩手握砍刀同样向贾任意追去,握刀的姿势明显不对,但男孩浑然不知。 唉!又是一个被社会逼疯的人,阿呆叹口气,向其他执法者走去。 刀光剑影中,贾任意边走边观察,生怕不小心挨刀,苏牧追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随即招呼两个人截住对方,但被游走的阿呆顺势放倒,贾任意再回头的时候,咆哮的苏牧已经举刀到他跟前,而四周的执法者都被放倒了,等待他们的是互相砍杀中,被小弟们疯狂踩踏,至于能不能活就不在阿呆考虑范围之内了。 贾任意见刀光临身,就地一滚,险之又险避开,他心有余悸,愤怒道:“你敢袭警?”苏牧双眼通红,也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一顿狂砍。贾任意倒想还击,但剧烈运动下手指剧痛,几次险象环生,心知这不是办法,必须尽快制服对方逃离此地,不然性命堪忧。 能当公安局长的人,手下还是有些真功夫,他瞅准破绽,躬身向苏牧撞去,两人瞬间滚到地上,苏牧手中的刀被撞飞,迎接他的是接连不断的重肘,苏牧不管不顾,死死抱住对方脖子用牙咬,用手扣,直扣的对方脖子冒血,贾任意本就一只手不便,根本挣脱不开,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他咒骂连天,心生胆怯间一时不慎,耳朵被咬住,他使劲拍打、撕抓苏牧右脸,但对方死不松口,最后更是猛然用力,生生将他耳朵咬下! 贾任意疼的死去活来,遍地打滚,苏牧捡起一把刀向他走去,脸上如恶魔般冷酷,贾任意被吓破了胆,连连后退,阿呆本想上前,但想到每个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叹口气作罢。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龅牙妹便是其一,此刻她五味杂陈,苏牧摆明了是替自己报仇,而且是豁出了命,要说心里没悸动是假的,不管她这个大姐大再怎么威风也摆脱不了是女人的事实,是女人就感动。但那又如何,让自己这个大姐大做贤妻良母,别做梦了。 龅牙妹走上前拦住苏牧,这一刀下去可就没有了回头路,她不想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时候做选择,苏牧望他,咧嘴一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比哭还难看,道:“姐,我终于能握刀砍人了,这是我无数次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别拦我。” 他的眼神坚定无比,龅牙妹叹口气,闪开。 苏牧一刀扎进贾任意命根子! 惨叫中,他一刀接一刀,面不改色! …… 小弟们还在厮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势胶着,大家都杀红了眼,但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压倒性的优势,半小时过去了,地上残肢断臂,也不知死了多少人,血水如小溪般流淌。双方疲惫不堪,握刀的手都在颤抖,现在比拼的除了狠还有耐力与坚韧! 南哥与方西山喘着粗气,野兽般盯着对方,两人胸前身后血淋淋,长时间厮杀谁也没有奈何对方,最后的结局只怕两败俱伤。 “此战不死,愿与你对饮一大白!” “你们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正有此意!” 两人大笑战到一处,下手毫不留情! 小豪拄刀喘息,胸前被捅穿,口中大口吐血,败势已现,论实力他不比笑虎差,但对方常年混迹地下圈子,做事讲究不择手段,面对层出不穷的阴招他终究嫩了些。 他咬牙起身,双目射出疯狂之势,老子死也要拉你垫背! 第72章 兵败如山倒 正是黄昏,落日映照下,柏油路越加凄艳恐怖。初冬的寒,让万物萧条,大地转为一片诗意的苍凉。 老烟斗与虎子战至高潮,双方招式越来越快,稍有不慎便会饮恨当场。老烟斗一把烟斗指东打西,飘忽不定,时而面门时而小腹,招招刁钻,让人防不胜防,虎子一双铁拳破万法,如战神一般勇不可当,他气血沸腾,凌厉的铁拳疾风暴雨般倾斜,直教人无力招架! 老烟斗越打越心惊,虎子的招数变换从开始的不通畅,到后来随心所欲,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低,已有不相上下之势,关键对方眼中透露兴奋,越战越勇,反观自己,已经力不从心,他眼望战场胶着,双方小弟一时之间也难分胜负,内心越发焦躁。 如此下去,只怕要闹出大笑话了,偏在此时,姜红药带一队人马杀来! 小飞、韩勇等人挥舞砍刀加入战团,这些是留守呆萌会所的人,阿呆生怕遗漏什么,让他们死死看住大本营,姜红药收到大决战的消息,把人全带了过来。这二十人战力本就超群,此时杀进杀出,一时间引人侧目,江城的小弟们被其鼓舞,士气大振,反观另一方已有惶恐之势。 这还不算完,城北方向又开过几辆皮卡,车斗密密麻麻站满人,远远望去估摸得上百,他们挥舞五花八门的兵器,齐喊着:“杀!杀!” 这就更不得了了,双方本就旗鼓相当,出现二十多个猛人就够其他几市的小弟喝一壶了,再出现个百十号那还了得?到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这是人家主战场,自己讨不了好,一时间惶恐弥漫。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了,人群中阿呆大喊一声:“小白龙杀到粤东了,你们的老婆孩子要遭殃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砍吗?老巢被人端了还砍个毛线啊,不少小弟撒腿就跑,任凭各堂口老大再怎么吆喝都没用,其实他们也就是做做样子,跟小弟比起来他们丰厚的家产可都在粤东呢,此刻比谁跑的都急。这事是个连锁反应,一旦溃散,那就是成片,兵败如山倒,谁都挡不了。 小弟们翻过马路两侧围挡,疯狂逃窜,后面江城人马紧追不舍,暮色下,如蝗虫过境,大路、小路、河水、桥梁,漫山遍野都是奔跑与追逐者。 人是随大流的动物,拼杀的时候比谁都狠,一旦一方落败又跑的比谁都快,仿佛之前亡命砍人的是路人甲,而现在跑路的才是真实的自己。明明前一刻还以一敌三骁勇善战,后一刻则惶惶如丧家之犬,也真是奇了怪了。 这场追击一直持续两个小时,喊杀声、喝骂声、求饶声,此起彼伏,从意气风发来江城的八百人到平安回各自属地的不到四百人,可谓是一场大胜,这还是因为虎子阻击刘振华那一路没下重手,他们完整回去,不然能回去二百人就不错了。 笑虎是最早跑的一批,正因如此,其他几市的小弟垮得才快,在粤东他素来有笑面虎之称,落井下石比谁都积极,大难临头这货跑的比谁都快。身后小豪硬撑一口气艰难追击,他本就重伤,实在不宜再剧烈运动,只是此前笑虎阴招尽出,他肺都气炸了,此时正值痛打落水狗,眼看追不上,大吼道:“前面那个是笑虎,是我兄弟的堵住他。” 别说,他这一嗓子引来不小动静,起码正在追击别人的战友扭头向笑虎跑去,这些都是刚跟韩勇加入战团的家伙,猛着呢,追笑虎如狗撵兔子,这下换笑虎傻眼了,他本就跟小豪战斗半小时,哪跑得过他们?气急败坏回头大喊:“你这条疯狗,干嘛非揪着老子不放?”再回头,一把砍刀迎面而来,顿时魂飞魄散,直接被砍趴在地。 小豪一瘸一拐跑过来,心中气难平,狞笑一声补了两刀,直痛的笑虎鬼哭狼嚎,连连求饶。 市级大枭,往日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真到生死关头,也不过如此。 另一边方西山眼望大势已去,颓然一叹,放下刀,南哥走近,扶住他道:“走,去喝酒。” “你能容下我,你们老大能吗?” 这句话代表着与过去决裂的意思,他与马王爷本没有所谓知遇、提携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马家令传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市大枭,接也只是不想大动干戈,维持表面关系而已。但随着时间推移,对马王爷所作所为越来越看不惯,早已不想生活在对方淫威之下。 “傻子是不会在意老大与小弟的区别的。”南哥抬头望向不远处坐在车顶观战的保安苦笑道。说完这句话,一个怪诞的念头涌上心头:我们打打杀杀在他眼中或许只是一场戏、一场无聊时随意看着棋盘中蹦跳的棋子。他与我们或许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人群溃散中,老烟斗同样也在跑路,此前眼见局势急转直下,心知大势已去,只能先回粤东,等稳定形势再卷土重来。故而摆脱虎子,开始逃窜。 “老匹夫,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虎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两粤第一高手,何曾被人如此轻蔑追赶,老烟斗都快气死了,但形势如此,徒呼奈何。两边树木倒退,他回头瞥虎子一眼,心中冷笑不已:同为大家,胜负好决,但一个想走,另一个却也留不住。 飞驰电掣间,正前方出现一抹人影,居然是那个傻保安,此时已在两市交界处,他是何时到这的?老烟斗心中疑惑不已。 “来了就别走了。”阿呆吐口烟圈道。 “凭你也想留下我?痴人说梦。”老烟斗说罢抬腿向他腰口扫去,但却被轻松抓住脚踝,他心下大惊,刚欲说什么,阿呆反手一击,已将他膝盖击碎! 老烟斗惨叫一声,冷汗直流,他咬牙切齿道:“你敢废我一条腿,此仇不共戴天。” “你对别人不也是如此吗?”阿呆轻蔑扫他一眼,既然你一个大家不顾身份对小弟出手,那我对你出手理所当然。 此时,虎子已到跟前,抓过烟斗猛然掰断,冷冷道:“两粤再无老烟斗。” 这是真的要把自己赶尽杀绝?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后站着是郭宁两家?老烟斗看向两人,猛然意识到什么,他瞪大眼睛道:“你们、你们是……”话还没说完,断掉的烟斗直接插入喉咙。“眼镜蛇……”他倒地气绝。 纵横两粤几十年,叱咤风云的大家就此落幕! 第73章 剑指马家堡 兄弟俩再回到砍杀现场,追击的小弟陆续返回,探照灯下,几辆喷水车正清洗现场,姜红药脸色煞白,此前已经吐过两次,对于没见过大规模厮杀的她来说,能留下来指挥实属不易。 阿呆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这娘们不但能撑场面,心眼也多,之前皮卡里的小弟,别人不认识,阿呆却知道,那是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商贩,虽属三教九流,但砍人肯定不行,姜红药纯粹拉大旗作虎皮,但效果不错。 对于阿呆的大拇指,姜红药仿若未觉,走近虎子紧张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虎子挠头傻笑,从口袋掏出一盒烟,姜红药抢过,递给他另一盒道:“以后抽点好的,劣质的伤肺。” 虎子叼上烟,不在意哦了一声,对于他和阿呆来说,功夫到了一定境界,好烟坏烟已经不重要,吸得就是那口人间烟火气。 姜红药跺跺脚,阿呆意味深长望她,鬼使神差说了句:“萤火虫若无粉身碎骨之念,怎追的上皓月?” 他这句话没有歧视的意思,但让姜红药一愣。跟傻子待的越久,越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思索间,手机铃声响起,她看了眼,是曾经的靠山余书记打来的,此前马王爷大动干戈,她曾给对方打去电话,但没人没接听,这时胜负已分,他来电的目的不言而喻,是问罪与发号指令的。 姜红药冷笑一声挂断电话,像做了某种决定般,抬头道:“阿呆,你说的对,咱们即便求人身子骨也得挺着。”说完,畅快一笑,脸上有决然之色。只是看到虎子赞许的目光,又小女孩神态般低下头。 阿呆眼望粤东方向,淡淡道:“电话都打到你这来了,看来咱们的马王爷是真急眼了。” 此时不但是他,所有的目光全部聚焦粤东,小白龙不宣而战,逢城必克,犯江城的五市本就空虚,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随后迂回穿插,对马家堡及剩余四城呈合围之势,此刻正步步压缩、快速蚕食。一时间,求援电话雪花般飘向马家堡。 对于小白龙的行动,在其他四市大枭刚抵达江城时马王爷就知道,但他错判形势,以为只是对方虚张声势,毕竟小打小闹可以,但想吞并一省地盘可不是地下头子说了算,甚至不是主政一省的书记说了算,这需要上层博弈,不然谁都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因此,他没有叫停平江城的动作,毕竟声势浩大的行动已经引起别人注意,无功而返这事太伤面子。只是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三线城市那么难啃,但随着老烟斗赶到江城,他自信最多半天各市大枭就能回到自己地盘。 但小白龙接下来的动作真的让他动怒了,对方毫无顾忌接连吞并一个个地盘,完全没有罢手的意思,随后呈合围之势剑指马家堡,至此马王爷才真正慎重起来,但也只是慎重,打死他都没想到整个粤东会因此易手,他在此地根深蒂固,黑白两道畅通无阻,况且背靠宁家大树,别人想进来无疑痴人说梦。 马王爷随即给官场打去电话,要他们拦截小白龙,可一个个都没人接,最后甚至打给现任粤东一把手,还是无人接听,直到此时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赶忙向自己主子宁飞房间走去。 当宁玉给沐青山打去电话的时候,对方同样没接,他一气之下从邻省调兵过去,按说这事是需要请示国主龙君临的,可他偏偏没有,从而也能看出郭宁两家做大到什么地步。 兵是调去了,但两粤全境封锁,边界线剑拔弩张就是过不去,人家给出的理由是两粤总兵的女儿丢了,在抓人贩子,全境封锁。理由牵强且小题大做,但人家就这么干了,你能怎么着?你郭宁两家女儿被抓走试试,你不要照样暴跳如雷封京城? 面对小白龙气势汹汹,马王爷无计可施,只好调回平江城的人马,可一来一回半天功夫,人居然全线崩溃,正撒丫子跑路,八百人去平乱,居然平了个稀巴烂,饭桶、一堆饭桶,马王爷暴跳如雷,可跳着跳着发现不对劲,别人也就算了,可怎么老烟斗到现在没动静?他冷汗直流,几路人马死光了都没事,老烟斗可是自己的震慑粤东的凭仗,绝对不能有事,他电话打爆了,奈何那头就是无人接听,随后想到余厚财在江城有眼线,赶忙让他探问,结果姜红药连电话都没接,只剩下气的跳脚的余厚财及急得团团转的马王爷。 此时的总兵府,灯火通明,长长的长条桌坐满了人,连郭霸天与周管家都在,两人之前亲眼目睹郭宁两家的附属被处决,气的双目通红,连生撕沐青山的心思都有,只是面对杀气腾腾的警卫愣是没敢动手,但显然后槽牙已经磨碎了,此时出现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把戏。 与会的是两粤所有官员,沐青山刚请大家欣赏完行刑大戏,此刻所有人手机都被放到室外,他居中而坐,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漫不经心道:“给大家讲个笑话,堂堂两粤总兵的女儿在自己地界被人绑架了,好笑不?” 好不好笑不好说,但绝对冷。 沐青山扫视一圈,接口道:“从派出所所长到交通队队长再到省委大员全被我请了过来,我现在就想问问我女儿到底在哪?平常你们要摄像头我给,要追踪设备我给,怎么?这些东西都不好用?还是我杀的人太少了?” 沐青山杀气腾腾的话语让不少人心里咯噔一跳,实话说,在两粤把人一把手女儿弄丢这事真说不过去,沐小婉身边起码有十多双眼睛盯着,最后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失踪而所有人都不知情?要说没点黑幕谁都不信。 人群中有人左张右望,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不决,他们也只是接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命令,压根就没想到针对的是两粤总兵的女儿,此时望向高居左手边八风不动的中年男子,咽口口水,又低下头。他便是粤东省委书记钱思琪。 第74章 沐青山发难 两粤边境,数千人持枪对峙,双方统领毫不示弱盯着对方,压抑的气息弥漫,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双方士兵皆举枪死盯对方,一旦接到命令或者谁不小心枪支走火,便会发生大规模械斗。 “吴凯之,你私自调兵犯境,意欲何为?” “宋子轩,我奉命公干,过你境内,你公然阻我,要造反吗?” “过境可以,拿国主调令或者沐总兵通行证来。” 我有调令还用你说?吴凯之冷冷盯着对方,心头大火,此前接宁玉死命令让他支援马家堡,没想到被阻于边境,给出的理由居然是在抓人贩子,不允许大规模人员出入,真他妈扯淡,他盯着宋子轩道:“我接到的命令十万火急,宁先生正在去帝宫路上,调令稍后给你,放行。” “沐总兵已经下令,今日抓捕人贩子,任何人不得过境,你还是去别处吧。” 宋子轩掏着耳朵不在意道,相对于对方暴跳如雷他则漫不经心,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他接到的命令就是不允许对方过境,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对方磨呗。 “宋子轩,是他沐青山的私事重要还是国家公事重要?耽误我执行公务,这个罪你承担的起吗?” 公事个屁,你不就是想去支援马家堡吗?门都没有。作为沐青山铁杆迷弟,宋子轩向来对沐青山的命令坚定执行。双方唇枪舌剑,站在大义的制高点激烈对峙,只不过一方心急如焚,一方悠哉悠哉。 …… 总兵府,沐青山大门一关,望向在坐众人,心中冷笑不已,今日绝对是除掉马家堡的大好时机,他决心让这个毒瘤孤立无援,被小白龙彻底打残。 不管是上任书记余厚财还是现任钱思琪都与马家堡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他们有共同的主子,宁玉。宁家为了马家堡在粤东深耕多年,前后两任书记是自己的门生故吏,也因此粤东宛如宁家后花园,虽不说铁桶一块也相差不远了。面对油泼不进的整套班子,沐青山数次大伤脑筋,如今时机一到,他决心把这层外壳撬开! “怎么?都不说话?要不大家再到刑场参观参观?”沐青山冷哼道。 “沐总兵,你女儿是大人了,有手有脚的指不定跑那玩去了,你在这难为大家有什么用?”钱思琪老神在在,他背后有宁家这棵大树,向来对顶头上司沐青山不感冒。 “这么说是我在无理取闹喽?”沐青山冷哼一声,望向末座一人道:“李峰,我女儿失踪的路口,是你命人将摄像头关了吧?别跟我说是坏了、维修保养之类的屁话,我还不傻。” 李峰赶忙起身,擦把冷汗支吾道:“当、当时的确是、是线路不好,要、要维修。”作为交通队队长的他,的确接到命令将摄像头关了,这事举手之劳,面对沐青山询问也可明说,但此时看出端倪,神仙打架指不定会怎么样,自己还是不要再交代他人了。 “原来真的是如此,看来不说自己傻都不行了。”沐青山自嘲一下,又转头看向另外一人道:“冯佳莹,我女儿失踪的路段,你正在设路障修补下水道是吧?有没有看到是谁绑了我女儿?” 被沐青山点名的是一名中年妇女,她是市容办副主任,主要负责市容市貌,此刻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起身道:“沐总兵,当时的确下水井盖坏了,我怕行人不慎跌入,便抓紧抢修,至于令千金的事,真的不知。” “拉一个井盖换上,你能封两条街,我是该夸你做事严谨呢还是愚蠢呢?嗯?” 面对沐青山逼人之势,冯佳莹偷眼向自己顶头上司望去,她接到命令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但官场的事就是如此,不能多问,此刻知道居然与两粤总兵女儿有关,不禁冷汗直流,心里在考虑要不要把顶头上司供出来。 市容办主任赵光见她望来心里也直哆嗦,他同样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此时内心同样忐忑不安。 “怎么?不说话?是要我帮你们开口吗?”沐青山话语并不严厉,但落在几人耳中无异于泰山压顶。 钱思琪眼见如此,漫不经心道:“沐总兵,我管辖的区域自有我负责,下面人做事也自有他们的章程,你堂堂两粤总兵越级责难,不怕别人笑话吗?” “钱书记此言差矣,沐总兵节制两粤,两粤境内大小事务都在管辖范围之内,别说下面人办事失职在先,就算正常巡查,该过问也得过问不是。”与钱思琪对坐的右手第一人道。她是粤西省委书记玉诗雅,也是龙国唯一一位女性封疆大吏。 玉家,京城五大家族居于末流,素来低调,当年差点与宁家联姻,后来郭宁两家逼宫,京都动荡,他们与宁家划清界限,这些年明哲保身,不与任何人过分走动。 “玉书记,你身在其位,却与沐总兵不清不楚,这可不是为官之道啊。”钱思琪讽刺一声,揶揄道。 这是不能摆在台面讲的话,他却毫无顾忌,一时间气的玉诗雅险些掀桌子。在场众人皆知,她与沐青山走得近,同处两粤,一个想办实事,一个刚正不阿,性情相投这本无可厚非,但沐青山夫人早亡,她同样单身,故而两粤风言风语不断,当然,这离不开钱思琪煽风点火。 对此,沐青山冷笑一声,道:“鬼魅伎俩,难登大雅之堂。”他不为所动,对方的小算盘无非就是离析两人关系,好孤立自己,解释越多越乱,他本就是拖延时间,也不在乎对方如何拱火。 但钱思琪却觉察出不对劲,沐青山抓住下面几人的把柄,但却不急于处置,闲看自己挑唆也不动怒,仿若放任不管一般,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思索间,猛然察觉此地不宜久留,起身道:“沐总兵没什么事的话,大家就告辞了,毕竟谁都有一摊子事等着处理,可没空跟你过家家。” 随着钱思琪起身离开,粤东一众官员紧随其后,只是打开门才发现,门口站着一排荷枪实弹士兵阻挡众人去路。 钱思琪怒气回头:“沐总兵,你这是何意?” 沐青山吹口茶汤,慢条斯理道:“今日,我女儿的事查不出个子丑寅卯,谁都别想走出总兵府。” 第75章 背后捅刀 龙国帝宫,巍峨的城墙,厚重的阶梯,金色的大门,高耸入云的城楼,皇家气派,雄伟庄严。 此刻,龙天佑端坐龙椅,一身明黄色龙袍,睥睨天下,俯视苍生,帝王威严尽显无余。 他在位五年,成功研制出震动世界的“东皇一号”,国力空前大涨,此时已不惧狮子国挑衅,龙国在自己的带领下必将屹立于世界之巅,自己也必将流芳万世。龙天佑壮志踌躇,只是看向台阶下方内心又开始焦躁,郭宁两家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们彻底铲除? 台阶下,站着寥寥几人,宁玉、郭淮、楚星宇、君莫离,他们是京城五大家族的家主,龙国权柄滔天的人,一言一行决定这个国家走向。 京城原本就是五大家族,五年前裴家退回粤东,二流顶尖家族君家补上,国主龙天佑大力扶持,用以制约郭宁两家,玉家家主深居简出,当年京都巨震,爱女玉兔身亡,他心灰意冷,不再过问政事。 故而表面上是四大家主雄踞龙国,彼此争斗不断、暗流涌动,郭宁两家历来负责买办事宜,手中掌握高尖端科技力量,在龙国他们是整个行业的龙头老大,价位想怎么定怎么定,而且不管什么单位,我让你买你不能说出半个不字,当中暴利让人眼红不已。楚君两家财力雄厚,不断扶持与渗透新兴行业,为此聚拢各行各业专家,郭家一旦新产品面世,他们转头研发而出,做成山寨版,以瓦解对方垄断之势。这只是冰山一角,军商政三界更是处处刀光剑影,让人防不胜防。 对此,郭宁两家恼火不已,但也深知这是国主龙天佑授意的,只能选择死磕,双方已成水火之势,愈演愈烈,身在局中,便不能回头,更何况四大家主都是权利熏心之人。对此,龙天佑则乐见其成,巴不得双方都死光才好。棋子的价值就在于此。 此刻宁玉正在陈述沐青山罪状,他痛心疾首,宛若这个国家遭遇大难一般。 “国主,沐青山胡作非为,为了自己女儿擅自调离官员、封锁两粤,致使两粤境内大乱,黑帮火拼,百姓遭殃,如此行径令人发指。” 你不同样未经批准调人过去了吗?龙天佑心中虽怒但面上不动声色,两粤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动手之前沐青山曾请示要打掉马家堡事宜,龙天佑欣然同意,并授意沐青山可便宜行事。 “竟有此事?沐青山向来恪于职守,怎会行此怪诞之事?”他道。 “堂堂封疆大吏行事如同儿戏,听闻两粤二十多名官员不遵他号令,说处决就处决了,国主,我建议将沐青山革职查办。”郭淮紧随其后说道。 查办沐青山?我看最该查办的就是你了。龙天佑内心冷笑不已,看向另外两人道:“楚星宇、君莫离,你二人有什么意见?” 当年郭宁两家逼宫之前,龙天佑曾令他们积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只是逼宫当日阿呆力挽狂澜,两家也就没有了出兵的必要。 龙天佑每每想起此事便冷汗直流,只因仇白眉曾无意间叹息:“向飞扬是龙国柱石,若无他废掉赵无极,只怕龙国已变了天,可惜了。” 龙天佑愕然,随后才得知,大宗师这个武力值天花板,来多少人也白搭,对方于千军万马取你项上首级并非难事。他这才感到庆幸,同时得意感慨:我乃天命所归,不然关键时刻,上天怎会派出向飞扬助我平乱? 此刻,楚星宇眼望问话的国主,缓步走出,斟酌道:“革职审查有待商榷,但沐青山处事确实不妥,应调来京城详问缘由。” 他一席话让龙天佑眉头微皱,沐青山此举摆明了是要打击宁家,作为向来与郭宁两家对立的楚星宇,不是应该大力支持吗?此时却含糊不清,此事难道真有什么不妥之处? 龙天佑虽自诩为天之骄子,但却不知道的是,楚星宇态度不明也只是出于嫉妒,这几年为了对抗郭宁两家他大力扶植楚君两家族,同时吸取教训不断削弱几大家族势力,加强中央统治,这本无可厚非,但全国都在削劝,唯独沐青山没有,这就让人眼红了,故而,楚星宇的态度才含糊不清,只能说是权欲熏心的结果,但这又怪谁呢? 遥想当年,文有张睿轩,浩然正气,死谏不退,武有裴家一门忠烈,刚正不阿,更有国之柱石岳忠驱敌于国门之外,迎八方商贾巨富,奠定龙国商业基础。而今老一辈三杰凋零殆尽,国主精于算计,下面人自然跟风,这便是世道不堪的起源。 龙天佑思索间,便听君莫离道:“国主,我也赞同将沐青山调来京城详问,听闻他与玉诗雅不清不楚,这有损龙国颜面。” 君莫离倒没有别的心思,从二流家族挤进一流家族,这几年他小心翼翼,一直以楚家马首是瞻,抱团取暖这事谁都懂,现在其余几家表态,他自然不能唱反调。 对于其他几家之言,龙天佑没放到心上,唯独君莫离的话语让他心里一震,无他,只因玉诗雅是自己安插在沐青山身边的眼线,他相信沐青山的为人,但不妨碍要监视对方,如今传出两人暧昧的消息,不气才怪。 玉家当年与宁家联姻,他心有顾忌,并没有指派玉家做任何准备,直到逼宫结束,玉家与宁家划清界限,这些年更是淡出众人视野,他这才拉拢施恩,让玉诗雅主政粤西,玉家再怎么低调也是五大家族之一,他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不管,就是要利用各方势力互相掣肘。 宁玉看着龙椅上龙天佑眉头紧锁,深知此事不能耽搁,拱手道:“国主,请早做决断,拿沐青山入京问罪。” 郭淮同样帮腔道:“国主,晚一分两粤必乱,不能再犹豫了。” 我与郭宁两家斗得你死我活,一个不起眼的沐青山居然得圣心独宠?楚星宇内心失衡,拱手道:“请国主定夺。” 其他三人表态了,君莫离自然开口附和:“请国主定夺。” 龙天佑望向阶梯下几人,沉思片刻,轻叩龙椅道:“沐青山暂停一切职务,原地待命,调玉诗雅入京详问。” 龙天佑,龙国国主,行事如同儿戏,关键时刻狠插沐青山一刀! 第76章 形势逆转 总兵府,灯火通明,剑拔弩张! 钱思琪怒望沐青山,道:“我还真不信,你敢羁押在场所有官员。”说罢迈步向外走去。 “严重了,事情没查清之前,不想被绑在椅子上,就老老实实坐着。” “你……”刚要跨过门槛的钱思琪闻言怔住,他不相信沐青山能治他什么罪,但被人绑住这事不大不小,对方绝对干的出来,真要如此,可就成笑话了, 他进退两难之际便听郭霸天拍桌咆哮道:“沐青山,你欺人太甚!我要走你敢拦我试试?” “郭二公子要走我自是不敢拦,但听闻地下势力两个帮派正在火拼,郭二公子出门可要小心了。”沐青山老神在在道。 直到此时钱思琪才知道对方目的何在,他冷冷道:“沐青山,你在玩火自焚!” 沐青山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相信只要一夜,不,或许半夜时间马家堡将荡然无存,这个为祸粤东十余年的毒瘤终于要被挤掉了。 但,也就在此时,乌云遮住皓月,院落中一道刺耳声传来:“国主令,两粤总兵沐青山解除所有职务,原地待命,粤西省外书记玉诗雅回京接受审查!” 平地起惊雷!沐青山豁然扭头,粤西众官员面面相觑,痛打落水狗之势已成,如此千载难逢之机居然被叫停?国主令宛若晴天霹雳,让人从云端跌落深渊,难以言明的无力感涌上心头,随之便是长长一声叹息,紧随其后的便是刺耳的嘲笑声。 “沐青山,你胡作非为,报应来了吧?” “不知天高地厚,萤火虫怎能与皓月争光?我呸!” “沐青山你放着好好两粤总兵不干,非要挑起争端,等着我粤东众官员参你吧。” …… 郭霸天、周管家、钱思琪无不极尽讽刺挖苦,甚至连吕营都冷笑连连,他在庆幸自己的选择。 对此,沐青山仿若未闻,满怀壮志被人一盆冷水泼下,有的只是无尽的惆怅与心寒,粤西官员望他,无不扼腕叹息,沐青山在位几年虽规矩严苛,但处事公道,治下清明,在这个蝇营狗苟的官场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了。 玉诗雅望粤东众官员小人得志的模样,怒起心头,道:“沐总兵虽被解职,但还轮不到你们恶语相向,往日间卑躬屈膝,一朝失势便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怎么?你是对国主令不忿吗?” “那又如何?” 玉诗雅拍案而起,她本就火爆脾气,此刻眼见众人小丑嘴脸,也不管其他,口无顾忌。 “慎言。”沐青山重重道。玉诗雅望他,不甘心坐下。 “听说两粤黑帮大火拼,这种场面我最喜欢了,走、瞧热闹去,看我能生撕几个。”郭霸天大笑向外走去,粤东官员随他鱼贯而出,落后的钱思琪冷笑看向沐青山道:“沐总兵有没有兴趣同往?哦、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总兵,怕是没资格与我等同行。”他大笑出门,声音刺耳至极。 玉诗雅双手死死攥在一起,望向室外,钱思琪回头,轻蔑一笑,挥手向之前拦路的警卫甩去一巴掌:“不长眼的东西,敢挡我的路!” 这一巴掌如同甩在沐青山脸上,玉诗雅双目喷火,被沐青山死死拉住,他面无表情看向剩余粤西官员道:“大家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众人欲言又止,最后叹息离开。 沐青山走进院落,他负手而立,眼望天空,乌云遮月,他轻轻叹口气,身后玉诗雅望他背影,只觉萧条至极,她愤恨、不平、惋惜,无奈,五味杂陈最后只化作一阵心酸。 “人间正道是沧桑。”她道。 沐青山望她笑笑,脸上有洒脱之意,道:“宦海浮沉、人生辗转,世事无常本是常态之事,我叹的是国主为何不多给我一夜的时间啊。” 多一夜便能打掉马家堡,还粤东朗朗乾坤,到此时,沐青山所记挂的仍旧是政事,个人荣辱反倒退而其次。 沉默片刻,玉诗雅开口道:“我上任之前,国主曾与我畅谈许久,虽看似无关紧要的家常,但话里意思我明白,他是让我监视你。此次突然如此处置,想来咱们的关系已传入他耳中。” 面对推心置腹的话语,沐青山没有沿着她的意思表态,反而叮嘱道:“你性情耿直,本不适合官场,此次回去,收敛些性子,让国主把面子过去,有玉家做靠山,想来他不会过于为难你。” “你呢?” “乾坤未定,他们高兴的有点早,事情或许还有转机。”这句话说出的时候,阿呆的身影浮现脑海。 “如此我便安心了。” 冬日的夜晚有些冷,院落中的两人明明没披外衣,却浑然不觉。玉诗雅凝视他背影良久,最后走近,缓缓抱住,她脑袋贴着他笔直的后背道:“沐青山,我要走了,你一定要保重。”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亲切却又陌生,沐青山微叹,转身将她抱住。天空漆黑,庭院路灯映照下,两人亲密的动作被四周警卫看的清清楚楚,众人下意识扭过头。 门口停着一辆车,这是接玉诗雅连夜进京的,如此急迫,可想而知龙天佑怒气有多盛。此时四个警卫并排而立,阻挡住了车内人的视线。 沐青山与玉诗雅的关系并非空穴来风,两人朝夕相处,已有爱意,彼此的心意懂,但互相克制,直到此刻分别在即,前途未卜,玉诗雅才大胆跨出一步,在这个乌云压天,漆黑如墨的夜晚,面对不可琢磨的命运,心意相通的两人久久不愿分开。 “走吧,别让人等太久。” “沐青山,你若遇不测,我必帮你平了马家堡。” 玉诗雅望他,坚定道,此次他要动宁家根基,对方必不能善罢甘休,沐青山孤身留在两粤,危险重重。 “我虽被解职,但自保尚可,你且放心去。” “如此,我便在京都等你定两粤的消息了。” “好。” 玉诗雅深深望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第77章 杀出粤东 马家堡,刀光剑影,人头攒动,此前马王爷命没被攻克的市级大枭回守,小白龙则乘胜追击,此刻,几千人混战,昔日显赫无比的建筑已被鲜血染红,小白龙望着占据绝对优势的战场洒然一笑,他自信最多一个小时就能结束战斗。 漆黑的夜晚中,交战双方拼命厮杀,谁都没注意到,一道黑影飞进马家堡,他轻车熟路般直奔马王爷房间,一根铁丝轻松撬开房门,随后开始查找,不久便心满意足离去,只是路过一处房间听到交配声,他推开窗户望去,一个男人正与三名女子做着造人大业。 “外边打生打死,你可倒好,还有这种心情。”阿呆冷哼一声,他来此就是趁乱搜集马王爷的证据,不想却遇到这一幕。 既然你有此兴致,那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阿呆掏出手机放到窗边录制,自己则点上一个烟,跑到大门口看众人混战去了,你们那点肮脏的玩意儿污眼睛,他撇撇嘴。 宁飞自从在迷雾森林吓破胆,这几年被阴影笼罩,功夫寸步未进,自暴自弃下,整日淫乐,至于被人打进马家堡那不是他操心的事,作为宁家二少,他不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此刻浪劲上来,他死死掐住身下女子脖子,女子惊恐间拼命挣扎,但越挣扎他越兴奋,直到对方对方没了生息。 “杀人了、杀人了……”另外两名女子见状转身便跑,但哪里跑的过宁飞,他一手一个对着墙壁猛磕,不久,两名女子也没了生息,尽管如此,宁飞仍旧不罢手,他狞笑着又淫辱一番。 阿呆几根烟抽完,估算着宁飞那点事已经干完了,悠哉悠哉回来,只是眼前的画面让他愤怒不已,三名女子死相凄惨正被人从房间拖出,宁飞早已不知跑向何处,他深呼口气,默默道:“我早晚替你们讨个公道。”说罢,拿起手机离开。 门外大战已近尾声,马王爷眼见形势如此,已有了逃跑之意,只是四周被堵,根本跑不掉,他向堡内走去,此刻只希望宁飞能护住自己。 小白龙看看表,三十五分钟,比自己预想的要快,他准备身先士卒,一鼓作气拿下马家堡,手机信息响起,只有速撤两字,他不甘心再望一眼战场,远方警笛声响起,心知此时已不能犹豫,大吼道:“撤!”砍杀的小弟不明所以,但四周越来越响的警笛声如催命小鬼,小弟们乌央乌央上车便走。 从粤西一路高歌猛进,到如今要灰溜溜跑回龙湖,小白龙气的直咬牙,自己威信扫地事小,如果不能把兄弟们安全带回粤西,可就成罪人了。 回程的几条路线已经被封锁,处处拦卡阻截,警察、军队、黑帮集体出动,喊杀不断,小白龙不管不顾,疯狂冲卡,但很快被无尽的车辆以及人海淹没。小弟们手握砍刀伸出车外不断砍杀,惨叫中,不少人被砍伤砍死,尸体乱绵绵挂于车窗,“冲、冲、冲、不要停!不要纠缠!”小白龙撕心裂肺大喊。 但前方密密麻麻小轿车,寸步难行,四周海一般人群手舞钢管、砍刀对着车辆猛砍,不多时,车子被砸成废铁,小弟们冲也冲不出,被乱棍闷死在里边,有些冲出来的拼命护住车子,与对方猛砍,但终究寡不敌众,小弟们被几人围攻,身上到处血洞,至死还在抽搐着挥舞砍刀。 先头开路的小弟眼见此险象环生的场面,知道拖得越久,生机越小。不要命的开车撞击,誓要撞一条通道出来,火花四溅、震耳欲聋,他们大吼中,硬生生撞出一条血路! “兄弟们、走、快!” 眼见生路已现,正浴血搏杀的小白龙大声喊道,说罢,迎着人群向末端冲去,他要留下来断后,但被龚云拉进车中,他大怒道:“你拉我干什么?” “你不走兄弟们怎么走?”双目通红的龚云嘶吼着猛踩油门向前冲去! “我不能丢下兄弟们!” “大哥,你不把剩余的兄弟带回去,那大伙都死在这吧。” 小白龙粗重的喘着气,回头,几辆粤西车堵住通道,几十名断后的小弟正遭人屠戮,他们用自己的血在争取众人生的希望。 “走!”小白龙肝肠欲断,歇斯底里吼道。 回粤西之路艰难险阻,这是一条血路,每到一处总有人舍生断后,这一夜,一幕幕悲歌响彻夜空,一曲曲肝肠寸断动人心弦!曾经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兄弟生离死别、阴阳两隔,仇恨的种子在众人心头深深扎根! 东方鱼肚泛白,眼看已到交界处,后有追兵,前有障碍物,几辆重卡并排挡在马路中间,车内方向盘被铁链锁死,空无一人,钥匙更是没有,这是铁了心要把小白龙等人留在粤东。 眼见形势如此,疯狂的小弟双目通红:“大哥,替我照顾好家人,小六走了!”说罢,开车撞去,有第一辆就有第二辆,红了眼的小弟奋不顾身向重卡撞去!一次、两次、三次……,尽管头破血流,尽管视线模糊,仍旧不信邪般倒车、加速、撞!誓要撞一条通道出来,但小轿车又哪里撞的过重卡,几轮下来也只是稍稍前移了些。 小白龙目眦欲裂,却又无法可施,此时四周也不知有多少人正极速赶来,最后一关若是闯不过,自己这些人马都将被葬送在此,事情反转之快出乎意料,此时只怕两粤官场已经出现大的震动,根本没人来救自己,他死死攥紧拳头,在疯狂想对策。 紧要关头,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而来,密密麻麻的小轿车中他时而穿梭、时而漂移、时而跳上车头,不多久便到卡车旁边,他掀开发动机盖,一根粗铁丝绑住电瓶,随后如法炮制,将另一端绑在小六车上,他跳上重卡驾驶室,又取出一根铁丝插入钥匙孔,脚踩油门轻轻一拨动,居然打着火了,他望向锁住方向盘的铁链,用力一掰,连接口被掰开,随即抽出铁链驾驶重卡对另外三辆车身顶去,不多时,马路被清除一条通道。 小白龙大喜,指挥众人快速穿过,经过男子的时候,兴奋道:“老大是你吗?” “闲话少叙,快走。”男子冲他喊道。 “诶、诶。”小白龙驾驶车辆风驰电掣向粤西方向驶去,当最后一辆车驶过,后面追兵只差五百米,男子冷哼一声,将重卡倒回,横着堵住马路,接着纵身一跃,骑上摩托车便走,身后追击的车辆刹车不及狠狠撞上去! 第78章 岌岌可危 小白龙艰难逃回粤西,在粤东他毫无根基,被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但粤西是他苦心经营多年之地,追杀之人被阻于交界处,至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回望出发时斗志激昂的五千人,如今八百多人战死粤东,损失不可谓不重,这些大多数倒在回程的路上。 小白龙眼望疲惫的众人,再看向一路血杀而回的粤东,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举刀划破手指,面朝东方深深跪下:“兄弟们,你们的仇来日必报!” 身后一众兄弟望他背影,这个男人身材瘦小,但向来说一不二,大家不由自主也跟着划破手指跪下,齐声喊道:“报仇!报仇!” 这仿若不朽的誓言,回荡两粤上空,经久不息! 当初小白龙不顾反对要打粤东,如今损兵折将铩羽而归,要说众人心头没半句怨言是不可能的。但这声誓言让松散人心又重新凝聚。 小白龙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便率众人向龙湖方向而去,还未到,便收到老巢易主的消息,此前省城大秘赵佳怡被羁押,但沐青山被解职,玉诗雅回京,他本是宁家安插在玉诗雅身边的卧底,罪名还没来得及定死便被放了出来,随后火急火燎率军队赶到龙湖将反小白龙的人放出来,此时正蓄势以待,要将他一网打尽。 察觉不对的小白龙果断下令化整为零,四千多小弟被他分散各处,当后面追兵打通关系进入粤西早已不见小白龙等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马王爷整合兵马浩浩荡荡杀向粤西,直到杀进龙湖,一路除了几个不服的小混子被荡平外,可谓畅通无阻,至此,粤西易主,马王爷从粤东巨枭一跃成为两粤地下世界第一人! 他控制粤西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小白龙揪出来,对此下达严令,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我要的是小白龙项上人头,最好是活的。 此话一出,底下的头目们如同松开缰绳的野马,对粤西大肆祸害,要知道小白龙的人马根基就在粤西,他们虽然藏起来,但家人可遭殃了,马王爷手下头目分成几组,拿着名册挨个上门打砸威胁,最后越演越烈,抢劫、强奸时有发生,甚至公然将人拖上街头殴打,有些按耐不住的小弟提刀冲出,但很快被乱棍打死扔进臭水沟,还有些被生擒,严刑逼问小白龙下落,甚至当面凌辱其家人,逼的人生生发疯!一时间,粤西风声鹤唳,家家关门、户户闭窗。 对此情形,粤西官场极为震怒,一封封电报飞抵京城,但被郭宁两家摁住,并严令谁若再敢汇报粤西事宜,定要他全家遭殃,大家群情激愤又深感无奈。 黑道圈子同样声讨不已,祸不及家人这是自古的规矩,你马王爷公然纵容手下祸害粤西,这俨然已触犯底线,是为人所不齿的,但马王爷不管不管,誓要揪出小白龙。 面对这样的情形,东北巨枭放出话语:“断绝与马王爷所有生意往来,两粤人马禁止入东北,否则,杀无赦!” 西南巨尊同样道:“如此丧心病狂实为吾辈不齿,断绝与两粤所有往来。” 耐人寻味的是,一向以慈悲着称的深海大佛却沉默不语。 在马王爷嚯嚯的同时,群龙无首的粤西官场同样大地震,纪检委以各种方式请人进去喝茶,你只要交代沐青山的罪行就能走,不然你为官几年干过什么事我可就一条条给你揪出来。 相对于他们,这些手段还算温和,另一边,军方可就狠厉多了,不少人半夜被逮捕,理由各式各样,这些都是沐青山的亲信,对于逮捕的兵痞子来说,没那闲功夫磨嘴皮子,直接用刑,一时间军营地牢惨叫连连,让人不忍直视。 而他亲信中的亲信,宋子轩更被特别针对,尤其吴凯之恨透了对方,逮捕的当夜,开车将他拖拽几百米,而且就在总兵府门口,惨叫声响彻夜空,这无疑是逼沐青山动手,好落实他的罪名。 院落中,沐青山眼望压顶乌云,沉默不语。 …… 玉诗雅被带进京都后,被放到帝宫门前,龙天佑仿若忘记她一般,不闻不问,连续三天玉诗雅水米未进,凌冽的寒风更是吹的她摇摇欲坠,她咬牙倔强等待。 路过的官员指指点点,避瘟神般避她,诸葛侯摇头叹息。 玉家大门紧锁,静的可怕。 观海听涛,吕营望向面朝大海的老人,他这是最后一次来,只因马王爷已腾出手要再次荡平江城,他在官场多年,深知不到最后一刻不能下结论,来意自然是探张睿轩的底,若他再没什么筹码,他也就彻底把赌注押在马王爷身上了。 “张老,现在外面彻底乱了,到处在抓沐青山的人,粤东整个官场上书弹劾沐青山,据说国主极为震怒,誓要严惩,对此您怎么看?” 张睿轩深深叹口气,不发一言。 “马王爷已经主掌两粤地下势力,再次要平江城,带队的是郭家二公子郭霸天,这次绝对没有侥幸可言,您要早做准备啊。” 老人没听到一般,仍旧观潮起潮落不言语,失去耐心的吕营没没注意到他腰杆挺直了些,只以为故作深沉已是黔驴技穷,冷哼道:“张睿轩,我好话说尽,你却这个态度,真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宰相吗?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现在连我都不如,装什么大尾巴狼?我呸!” 吕营说罢,拂袖而去! “这个曾经用血骨筑城的国家啊,怎样才能医好?”一声长长的叹息在观海听涛久久不散。 马家堡,郭霸天看向身后千余号人马残忍一笑,他今日便要荡平江城,当日从总兵府出来,几市大枭铩羽而归的消息便传入他耳中,相比两粤大战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烟斗也折在江城,一名大家打不过也逃不过这就耐人寻味了,他本就是为眼镜蛇而来,此刻仿若看到眉目一般。 对此,马王爷自然不愿意,堂堂郭二公子真要在自己地盘有点闪失,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但也不敢过分忤逆,随后找上宁飞,想让他出面劝劝,但这关头宁飞居然去深海市了,因为玲珑现身深海。 第79章 扭转乾坤 帝宫,庭院幽深,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冬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外面的大地早已万物萧瑟,这里却四季如春,也不知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如此。 帝王所做之事便是逆转阴阳,一日不可有日薄西山之势,永远要有勃勃生机之态。这是龙天佑说过的话,为此诸葛侯曾兴奋不止,他以为此话代表着新一代国主改天换日的决心,但五年过去了,帝宫草木以大气力逆转了阴阳,外面的世界依旧止步不前,甚至有倒退之势。 身处威严之地,诸葛侯小心翼翼望向龙威浩荡的一国之主,心中苦笑,不知何时起,自己在他跟前已变得战战兢兢,这便是君臣有别吗?他随即否定自己的想法,君臣再有别也能正言直谏,但眼前的国主却是容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他也曾礼贤下士,他也曾从善如流,那时的世人皆知少国主雄才大略,可自从登基之后变得猜忌、多疑,稍有悖逆便大发雷霆,特别是“东皇一号”问世,又变得目中无人,想到此处,诸葛侯不由自主想起血战京都的那位奇男子,这是他们用鲜血换来的,想必你早已忘记那些葬身迷雾森林的尸骨了吧?这座腐蚀人心的帝位啊! 诸葛侯有些走神,察觉自己失态后下意识望向龙天佑,发现对方仍旧背向自己,这才放下心来,小心道:“国主,郭淮近期主要精力放在两粤,往来文件被皆他摁在手里,听闻粤西官场动荡、民怨沸腾,除此,就是秘密去了趟楚家。” “他去楚家做什么?”龙天佑闻言转身,眉头皱起。 唉!你哪怕问一句粤西百姓如何也是好的呀,诸葛侯躬身道:“他与楚星宇密谈一小时,具体内容不知。” 诸葛侯脸上毫无异色,其实内心不但清楚,更是他怂恿郭淮去的,之前对待沐青山的态度上,楚星宇难得与郭淮处在同一战线,诸葛侯便建议他拉拢楚星宇,即便拉拢不成,也可以偷偷将消息放给龙天佑,以此离析君臣关系,好缓和自己的压力。 郭淮拍手叫妙,随即依诸葛侯计划跑了趟楚家,但他不知道的是诸葛侯还有更深层次的计划,只要你们私下接触,国主就会认为在沐青山的处理上有不妥之处,起码是你们推波助澜造成的,沐青山便有缓机。 这便是他的私心,其实诸葛侯与沐青山不熟,帮他纯粹因为对方是国之栋梁,他不忍看其被害。朝堂之上忠义之士太少,他希望以自己的智谋改变朝局,让更多有志之士有挺身而出的机会,这样才能拨乱反正,匡扶正义。 “楚家、楚家。”龙天佑慢慢咀嚼这两个字,拳头紧了紧道:“外界传言沐青山与玉诗雅不清不楚你怎么看?” 诸葛侯本就是谋士,龙天佑问他理所应当,此时斟酌道:“依我推断可能性不大,这件事要分两点去看。” “说下去。” “其一,消息最早从哪传出来的?哪里传的最凶?这是值得思量的地方。” “其二呢?” “其二便是当年玉兔身死,玉家心灰意冷,连宁龙都被禁足,更别提下落不明的裴孝虎,偏偏玉兔与玉诗雅胜似母女,沐青山又与裴家联姻,于情于理两人也不该如传闻那般。” 当年郭宁两家逼宫,玉兔香消玉损,宁龙却活的好好的,明眼人都知道定是宁龙叛变才导致玉兔身死,这便是他被玉家禁足的原因,但裴家却是扞卫龙国的功臣,两者不可同日而语,对于这样的说法,诸葛侯也深知站不住脚,他就是要提醒龙天佑裴家的存在,而龙天佑对这些细枝末节根本就没有细思的打算,故而理所当然认为诸葛侯推断的合理。 “裴家啊,你不提我倒忘了。”龙天佑喃喃自语:“楚家?裴家?是该启用他们了。” 诸葛侯垂手而立,眼中有淡淡的惆怅,裴家满门忠烈,当初为了护你被驱逐京城,后遭遇各方阻击,到最后八条狼折了五位才勉强安顿下来,你却忘的一干二净。唉! “沐青山怎样处置才好?” “请国主定夺。” “刚罢了他的官,现在重新启用怕是不妥,这需要一个契机。” 龙天佑踱着步子皱眉思索,诸葛侯默然不语。 这便是当今国主龙天佑,喜怒无常,一点风吹草动便随意处置,等事情明朗又放不下面子纠正,也不知寒了多少的人心? …… 江城,呆萌主题会所,阿呆坐在大门口面向京城,脚下是一行字:错勘贤愚枉为天、不分好歹枉为地。 没有人能算无遗策,阿呆同样如此,国主龙天佑的出尔反尔无疑是背后捅刀子,前方将士赌上身家性命搏杀,你却在关键时刻反复无常,非人君所为。 他惆怅一叹,为那些曾经血染山河的先辈不值,为黑白两道忠贞义士不值,为这个国家无数辛勤劳作的百姓不值。 不知何时,老宋悠哉悠哉蹲在几个大字跟前细细品味,高深莫测道:“愤慨气息浓烈,你小子龙气又深了一分。” 放在往日,阿呆肯定打趣他一番,此时却懒得说话,老宋也不介意,拿起笔在两行字下书写,只是刚写出两个字,后边的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他揉揉胳膊道:“老了,写字都费劲,小子替我补上。” 阿呆低头,见老宋写的是“扭转”二字,仿若理所应当,他没有任何迟疑,续上“乾坤”二字。 扭转乾坤! 没有追求的人也能写出乾坤二字?他自嘲,随即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国家有了归属感?当年老头子给自己灌浇家国情怀,但随着他身死,自己从万丈瀑布纵身一跃那一刻早已烟消云散,此刻怎会替这个国家不值? 张萌细雨润无声的深情、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孤儿院奶奶苍白的发丝、两粤战鼓雷雷的嘶吼、以及那无数次睡梦中的潸然泪下,一幕幕汇聚心头,他眼望苍穹,提笔写下一个字:战! 古朴的杀气迎面扑来,但却堂堂正正。 我已看到那焦土之上冉冉升起的红日,那尸骨如山、血流成河终将葬下这浑浊的世道!夕阳落日下,老宋倒背着手悠哉悠哉而去。 第80章 嗑瓜子 郭霸天率人杀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出江城的道路皆被军队封锁,而市中也被警察严密监视,几大混子想出江城难于登天,泰山压顶之势已成,面对黑白两道的阻击,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屠戮的命运。 不少人将目光投向江城这个不起眼的弹丸之地,整个两粤都在人家控制之下,想翻盘绝无可能,大家好奇的是这块最后的净土能挣扎多久?面对凶名在外的郭霸天,他们下场有多惨? 阿呆立于呆萌会所大门口,在尽职尽责站岗,迎面是陆续赶到的几大混子,沉重的气氛下,大伙看他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江城地下圈子第一人,居然还有心情在这看门? “阿呆哥,你是真另类啊。”龅牙妹苦笑道,她身后跟着苏牧。上次江城保卫战成功后,众人空前团结,连对阿呆称呼都不同了。 阿呆嘿嘿一笑道:“莲姐容光焕发,被爱情滋润的不错啊。” “滚犊子,你皮痒了?想让姐爆粗口不成?” 龅牙妹曾经因为龅牙被深爱的男人始乱终弃,有过一段血泪史,这口龅牙就是她的执念,自从被夹碎后,人也像解脱一般放下曾经,性格也不再强势,颇有些清新的味道,她本命叫林心莲,自此之后大家都开始叫她莲姐。 “阿呆哥,眼下形势严峻,好歹给底下的兄弟们托个底,好让大家把心放回去。”南哥道,与他同行的方西山。两人干完一架后颇有些惺惺相惜,方西山也趁此摆脱马王爷,到江城后虎子将地盘交给他,自己乐颠颠跟阿呆后面当保安,方西山同样毫不犹豫接手,风雨飘摇之际,能这么爽快也属难得。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怕个鸟。”阿呆梗着脖子道,南哥一脑门子黑线,不知为何,上次大战之后他对阿呆充满信心,即便如今黑云压城,他仍相信对方有应变之法。 会所内,虎子正笑呵呵往外搬桌子,姜红药见状走过去,省城余厚财已经放出话来: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死早省心。 对此,姜红药豁出去了,针锋相对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必过早得意? 这句话也意味着与对方再没有缓和的机会,此时她凑到虎子跟前问道:“你搬桌子干嘛?” “嗑瓜子,看戏。” 看戏?姜红药正疑惑不解,便见张萌指挥工作人员正一张张桌子往外抬,不一会整个院子放满了,每张桌子上放了几碟瓜子,四周大屏幕闪烁,正播放劲爆歌曲。 张萌款款而行,走向大门口道:“来者都是客,今天呆萌主题会所邀请大家免费看戏,感兴趣的朋友请入座。” 四周本就聚集看热闹人群,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是来看戏的,但看的是郭霸天是如何将你的会所夷为平地,你这是几个意思? 看这情形,阿呆肯定已智珠在握,南哥对身旁方西山大笑道:“快哉、快哉,昨日饮酒都没这么痛快,咱们一块去嗑会瓜子如何?” “正有此意。”两人大笑入座。 “这情景浪漫啊,苏牧,走,陪姐嗑瓜子去。”莲姐扭转小蛮腰向内走去,苏牧大喜跟上。 “虎子,咱们也去。”姜红药不待虎子拒绝拉他入座。 张萌找个位置坐下,然后幽怨望傻保安一眼,阿呆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呆萌主题会所本就是用冯国兴庄园改造的,地方大且空旷,此时摆上摆上几十张桌子,宛若笑迎四方客,而入座几人谈笑风生,没有丝毫大难临头的模样,顿时让人生出豪气干云之感。 偏在此时,泰来的员工管乐与福伯走进来,询问道:“姜总,我们能嗑会瓜子吗?” 姜红药愣了一下,他们俩是干净的生意人,来此似乎不妥,但张萌爽快起身道:“来者都是客,快入座吧。” 姜红药随即反应过来,道:“患难见真情,心意领了,快入座。”不得不说,她的格局已经打开。 两人笑呵呵坐下。 江城地方不大,泰来更是数得上的企业,大家对管乐与福伯可谓耳熟能详,此时见两人入座,更是热血沸腾,连正规企业高管都无惧,自己怕啥?于是有些胆大的抬脚进入,这事有一就有二,大家都是街面有头有脸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落了脸面,不多时,进呆萌会所的人多起来,虽不说座无虚席,起码没空一张桌子。 张萌,张家大小姐,江城最耀眼的明珠,她款款而行,每进来一人便提壶斟茶,丝毫没做作之意,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张小姐不混地下圈子,但江城大姐大非她莫属! 院落中,屏幕闪烁,每人手抓一把瓜子嗑的津津有味,今日情形,不管有心还是无意,注定要成为被人津津乐道的美谈。强兵来犯,人家举足若轻、谈笑鸿儒,还有比这更畅快人心的事吗? 众人谈笑之际,大门口出现两人,一男子身背长枪,气宇不凡,他手牵一妙龄少女,女孩手拄导盲杖,双眼虽灵动却不聚光。男子看向门中情形,仿若早有预料般淡淡一笑。 阿呆望他,起身走来,两人相视一笑,林落尘道:“我失业了,无处可去,到江城碰碰运气,这是贱内,苏云瑶,瑶瑶,这便是我跟你提起的阿呆。” 苏云瑶虽目不能视,但却极为乐观,伸手道:“你好阿呆,落尘这两天总说你,说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边说着咯咯直乐。 阿呆望她,似有所悟,伸手道:“我与他一见如故,江城风云汇聚之地,你们来了可就走不了了。” “好啊,赖在你们家白吃白喝。”苏云瑶没心没肺道,林落尘却是一愣,堂堂湘西枪王到哪里都能被奉为上宾,同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又哪里存在走不了一说? “走,嗑瓜子去,闲话有的是时间叙。” 阿呆眼望远方携杀气而来的滚滚风尘,淡淡一笑将二人引入院内。 第81章 杀手锏 郭霸天带近千号小弟浩浩荡荡杀来,马路两侧被几百辆小轿车塞满,一眼望不到尽头,颇为壮观!混社会的总是这样,要的就是一个派头,对此,郭霸天满意十足,此刻他正想着江城几个小瘪三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模样,只是望向呆萌会所内的情形,一阵愕然。这他妈与想象中不一样啊,自己派头十足,人家也不逊色,正津津有味嗑瓜子看电视。 堂堂郭家二公子大马金刀杀来,你们做做样子不也得装着战战兢兢不是?这事叔可以忍,但郭二公子绝对忍不了。他瓮声瓮气大喊道:“江城谁是主事人,过来受死。” 实话说,他嗓门很高,但会所内音响声也不知被谁调到最大,众人只看到他张牙舞爪吆喝,却听不清他说什么。这不是轻视,而是赤裸裸不拿自己当回事啊,郭霸天怒上心头,挥手让小混子们向门内冲去。 恰在此时,四周大屏幕画面一转,播放的居然是眼镜蛇头目杰克的供词。要知道眼镜蛇就是被郭家雇佣来杀国家三宝的,这种事可不能被外界知道。 周管家眼见不妙,抬脚向大屏幕奔去,他想切断电源防止事情蔓延,只是刚进会所就被虎子拦住,他一身外家功炉火纯青,且早已入宗师之境,但虎子偏偏不服输,与他正面硬撼,双方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刚猛的拳风直吹的人睁不开眼。 周管家心急如焚,招招全力以赴,虎子虽勇,但毕竟低了一个境界,不多时嘴角渗出血迹,身体被逼退。 此时,大屏幕的内容也刚好播完,四周交头接耳,大家震惊的望向他与郭霸天,连两人带领的近千号小弟都不例外,要知道于宝强、孙东、张志浩这三人是国宝级科学家,人家研制的“东皇一号”大壮国威,新闻播出的时候举国欢腾,你们郭家居然要暗杀人家?这无疑是叛国。 郭霸天眼望此情景,一阵凉意袭上心头,这事一旦坐实整个家族都吃不了兜着走,他急忙大喊:“此事纯属子虚乌有,给我上,砍了他们。” 小弟们虽混迹黑道,砍人是不在话下,但叛国这事谁也担不起,一时间心里直发毛,我日啊,居然跟着叛国贼出门砍人,这他妈貌似挖坟的节奏啊。大家互相望望,都不敢动手。 阿呆笑眯眯上前道:“是不是子虚乌有,原视频一验便知,你们要不要试试?” 周管家正深感棘手,眼镜蛇就是他接头操办的,真要查下来百口莫辩,他望阿呆道:“把视频拿来,我们郭家要拿走查验,以证清白。”他想在事情没发酵之前销毁证据。 “想要给你就是喽。”阿呆丢给他一张光盘侧身躲开,随后走出大门,大把向人群甩去:“这玩意儿我刻了几万张,见者有份,大家一块研究研究,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一张就够难受的,还几万张?这是要老命的节奏啊,周管家脑袋瞬间炸了,完犊子了,今天这事绝对捂不住了,只怕不消片刻便会传入京城,到时郭家可有大麻烦了。 另外,别忘了杰克还交代了几名卫京军副军长,他们可是郭家暗中花费大力气拉拢的,几人一倒,京城可就失控了。 周管家心头发毛的同时,赶忙给钱思琪打去电话,内容很简单,让对方调动部队封锁江城所有出口,进出皆不允许,另外让吕营出动江城所有力量,挨家挨户盘查,一定要将所有光盘搜出来抓在手里,并下达封口令。 这件事能不能扼杀在摇篮他也不知道,但能拖一刻是一刻,只是汇报给郭淮的时候,面对的是雷霆般的咆哮,当年郭家大宗师赵无极被废,面对周管家这位高端战力,郭淮向来礼仪相待,此刻差点把他的魂儿骂出来,可想而知,郭淮心情糟到什么地步。 周管家挂断电话,望向正四处撒光盘的傻保安,恨得脑瓜子嗡嗡疼,他转身追去,只是阿呆专往人多的地方扎,四周乱糟糟,一时间根本抓不住对方。而此前要拦截的郭霸天正与虎子战在一起,双方走的皆是刚猛路数,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人群中,密切关注局势的吕营电话响起,钱思琪让他全力配合周管家的行动并许诺好处,对此,他举棋不定,之前情形看的一清二楚,帮助对方无疑要冒巨大的风险,但高风险与利益是对等的,自己苦心钻营官场多年,不就是身后没靠山吗?眼下貌似机会来了,吕营思量再三,决定赌一把,他迅速下令对阿呆一干人等实施抓捕,同时走上街头阻止事情蔓延。 吕营体格富态,迈着特有的官步大声道:“你们在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斗殴,还有没有王法?”他说话的同时,布置在四周的警力开始行动,欲对呆萌会所的混子实施抓捕。 这货谁呀?大家交头接耳,对存在感不强的江城一把手并不熟悉,吕营严肃道:“大家好,我是江城市委书记吕营,我们市政府收到群主举报,有股黑势力团伙有组织有阴谋且声势浩大聚众闹事,我们研究决定要彻底铲除,还江城一个朗朗晴空,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不信谣不传谣,不要凑热闹,各自回家,等我们上门做笔录工作。” 吕营本以为自己一番话肯定分量十足,但没想到大家并不买账,声势浩大有规模有组织的聚众闹事?还群众举报?你这个江城一把手真能说废话,现在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整个粤东都知道这回事,大家瞥着这个一身富态满嘴官腔的中年人直膈应,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声势浩大的近千号人在那站着呢,手里可都掂着刀呢,你倒是抓呀。” 是啊,你放着规模浩大的小砍刀不抓,反而对几个嗑瓜子的群众动手,这事说不过去啊,咋滴?馋人家那袋瓜子了? 大家对官场颠倒是非向来深恶痛绝,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就罢了,还他妈天天抱着屎盆子看谁不顺眼往人脸上呼一下,过分了吧?更别提一肚子肥油的吕营给人感官极差,这货指不定往肚子里塞了多少钞票,敢来看热闹的都是胆大的,一时间讽刺声此起彼伏,直臊得办案人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瞅着会所内津津有味嗑瓜子的人群进退不得。 第82章 徐鹏举 面对群情激昂的情绪,办案人员进退不得,但吕营就不同了,他在官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已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的脸皮,几个小赤佬也妄想左右什么,别做梦了,民不与官斗这是自古的规矩。 他望向四周,字正腔圆道:“我们办案自有流程,请大家不要干涉,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误导。请相信我们的政府,请相信我们伸张正义的决心。” 你伸张个屁的正义,面对近千号杀气腾腾的小砍刀视而不见,单抓我们江城的人?这他妈叫正义?另外光盘的内容你只字不提,那是郭家要叛国的罪行,你身为龙国官员面就这么视若无睹? 对于吕营说辞众人并不买账,质疑声此起彼伏。但这又能如何?还是那句话民不与官斗,愤慨这事发几句牢骚就行,真正事到临头,谁也不敢豁出身家性命主持正义,更何况这是一个唯利是图、没有血性的时代! 吕营冷笑望向四周,官腔只是该走的流程,你们爱信不信,剩下的他也懒得废话,只是命令办案人员抓紧行动。对此情形众人摇头叹息不已,但平头老百姓的确整不出幺蛾子,吕营却忘了这里有一位老人叫张睿轩,他曾身居高位门生遍天下。 “如此主持正义实在令人开眼。”人群中,一男子昂首阔步走出,他相貌堂堂,棱角分明的线条让人感觉到一股正直的气息。 吕营望他突然心里一颤,江城前任书记徐鹏举。“徐书记,你怎么在这里?”他下意识问道。 “江城是我的根,我回来省亲不成?” 徐鹏举词言义正,他的说法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但吕营却是脑袋直大,你早不省晚不省偏偏在这时候? “欢迎欢迎、徐书记能回江城,自是蓬荜生辉,我这边有点事处理,你先移驾到市委大院,晚点咱们叙叙旧可好?”吕营干笑望他。 “好的很,难得回来一趟居然看到如此一场大戏,今天的事我定如实上报,看你如何混淆是非。” 徐鹏举此话一出,吕营冷汗直流,偏偏周围有些眼尖之人认出了他,此时宛若找到主心骨,七嘴八舌控诉吕营主政几年的不作为,这些都是民间坊闻,大家不管真假一股脑说出来,但苍蝇不叮无缝蛋,传言必然有出处,直说的吕营心惊胆战。 另一边的周管家同样眉头紧锁,徐鹏举这人他听闻过,在江城做出政绩后被调任鲁东做省委书记,为人向来刚正不阿,上任几年大整官场不良风气,因其面貌方正,被称徐板正,意指做事有板有眼、堂堂正正。此时他深感棘手,大众悠悠之口能封住,但一省封疆大吏又哪里能封得住?况且此人向来耿直,眼下的事他既然见到必上达天听,麻烦了呀。 阿呆边甩着光盘转悠到徐鹏举跟前,笑嘻嘻:“你是大官啊?有多大?这是郭家买凶杀人的证据,他们说是假的,你断断真假。”边说着将最后一张光盘递过去。 徐鹏举还没接到手里,便见周管家疾步走来,道:“徐书记,此事纯属这些贱民造谣生事、恶意中伤,你切勿相信啊。” “视频的真伪相关部门一验便知,我定会秉公执法。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成,至于你嘴中的贱民二字恕我不能认同,慎言啊!”徐鹏举甩袖接过光盘。 周管家听他语气怒上心头,往日走到哪里无不被奉为上宾,谁敢有人如此奚落?只是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强忍怒气道:“徐书记,我来自郭家,有任务在身,此事蹊跷连连,可否缓冲两日?” 郭家?哼!徐鹏举望他笑笑,道:“你既有任务在身,要我通融可以,但你官居何职?” 这句话差点将周管家噎死,他虽身份尊贵却无官无职,那说破大天就与平民无异,既如此,我凭什么给你通融? 眼前的情形让阿呆拍手叫好,这个徐铁面看似方正实则气起人来也不遑多让,同时一阵感叹,官场是一个能把老实人逼成八面玲珑的地方。 徐鹏举望他道:“你也不要得意,视频内容若有虚假,我严惩不贷。” 你真的是有棱有角啊,阿呆苦笑一声,周管家则面沉似水,对方既如此说便表示没有了缓冲的余地,虽在意料之中却也忍不住动了杀意,你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指望走出粤东了。 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动手,但只要对方出城制造点车祸易如反掌,对两粤总兵尚且如此,一省封疆大吏也不在话下,欲使人灭亡先使其疯狂,这句话放在周管家身上一点毛病没有。 察觉到周管家脸色的吕营心跳加速,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机让他纠结不已,一开始只是想攀上郭家钻营一番,但事情的走向出乎意料,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同时也跟着疯狂起来,既然做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一番思索后,吕营走近道:“徐书记,这是我江城当地的事务,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徐鹏举望他,苦口婆心道:“吕营,咱们曾共事几年,我不忍看你身陷囹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为眼前利益自误啊。” 这句忠言让吕营心头清明不少,他脸色阴晴不定,在进退之间徘徊不已。 “两粤不听话的人可都关着呢。”周管家望他冷哼一声,对于左右摆动的小人物他向来不屑一顾,此刻也只是需要才开口提醒一句。 但这一句却是让吕营冷汗直流,摇摆的心思瞬间定下,整个两粤在人家手里,要掐死自己这个小人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徐书记,眼下我有要务要办,江城这些日子不太平,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吕营下了驱逐令,同时也知道,徐鹏举走出江城迎接他的必是死局。 徐鹏举望他,良久,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道:“国主已听闻两粤事宜,命我前来查探,你们的罪行罄竹难书,还不束手就擒?” 随着他话语落地的是,一位白眉老人从人群中缓缓走出,龙国第一保镖仇白眉! 第83章 复仇 一条视频引出滔天祸事,周管家想捂终归没捂住,随后一封封检举信飞向京都,没人注意到的是,那位隐于观海听涛,坐看潮起潮落的老人开始发力。而雪花般的检举信都是他曾经的门生故吏。 龙天佑雷霆震怒,直接将暗中勾结郭家的几名副军长革职查问。面对酷刑,几人终归没扛住,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这里面不仅仅有郭家引眼镜蛇入境杀人,更有他们几年下来的肮脏勾当,当真是罄竹难书。 此时的郭淮如坐针毡,前国主虽与他签订永不相负的条约,但那是在你不叛国的情况下,现在你对龙国三名国宝级科学家举起屠刀,无疑是要将国家复兴的希望扼杀与摇篮,谁还与你守誓约? 郭淮已决定要鱼死网破,关键时刻被诸葛侯稳住。他献出计策将几名副军长被毒杀于监狱,他们的供词也不翼而飞。至此,郭淮松了一口气,但那条视频坐实了郭家有人买凶杀人,这种事推都推不掉,诸葛侯叹息道:“郭公,壮士断腕的时候到了。” 郭淮闻言,望着门口大槐树沉默良久,第二天郭家大供奉周管家死于粤东,他手中拿着一份认罪书,承认引眼镜蛇入境是自己一人所为,与郭家其他人无关,原因只是看不惯三个小白脸登大雅之堂。 世人不知的是,周管家身死的当天,郭淮苍老了些,宗师级别的高手,到哪里都是座上宾,能招揽难上加难,郭家损一高端战力属实肉疼。 而此时的龙天佑正拿着供词冷笑连连,几位副军长的供词早已在他手中,而诸葛侯此举只是温水煮青蛙,在削弱郭家实力而已。 …… 落日下,官复原职的沐青山走出总兵府,他已接到龙天佑密令,让他整顿两粤官场,重点提到便宜行事四字。 龙天佑此举是给他报仇的机会,也有补偿的意思,此前派仇白眉与徐鹏举去两粤查探,重点是玉诗雅与沐青山到底什么关系,但得到回复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两人暧昧的消息最早从粤东省外大院传出,并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导致的,至此,龙天佑放下心来,但大棒子已经打了,总不能视而不见,故此再给沐青山一颗大枣,以安其心。 沐青山低头望向干净的路面,当日宋子轩被拖拉的惨叫声在耳历历,他走向军营牢房,面对让人毛骨悚然的刑拘沉默良久,身后吴凯之及一众施刑的亲信颤栗不止。他们本是外省军官,被宁玉抽调过来对付沐青山及亲信,但局面反转之快让人措手不及,此时想走已是不可能。 沐青山看着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始终不发一言,随后转身离开,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觉山雨欲来的压抑。他走进纪检委、走进龙湖、走进两粤交界处,每走一处脸上的杀意便重一分。 忠贞义士多磨难,人间正道是沧桑!夜色中,他叹口气回到总兵府,再次望向门前的马路,脸上被浓重的杀意笼罩,他眼望月黑风高,道:“杀宵小、正乾坤,准备棺材,我今晚要大开杀戒!” 沐青山一声令下,两粤士兵浩浩荡荡驶向粤东大街小巷,不少官员虽预感风暴将至,但也没料到他如此雷厉风行,要知道他们身后站着郭宁两家,你沐青山再狂妄也不会肆无忌惮到将所有人不放在眼里的地步,顶天了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处决几个激进分子出口气而已。 出于这样的考虑,很多官员该怎样怎样,以至于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时候衣服都没穿上就被塞进军车,连钱思琪同样如此,他大怒咆哮:“我是岳东省委书记,你们敢如此对我?”但迎接他的是军中汉子仇视的目光,前些日子自己人被按上各种罪名严刑毒打,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头,沉默的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此刻翻盘的机会到了,像是故意羞辱封疆大吏一般,动作要多粗鲁有多粗鲁。 总兵府,庄严威武,灯火通明,沐青山高居正堂,两侧士兵延伸至门外,如此阵势直看的人头皮发麻。 门外狼狈不堪的粤东官员被陆续拖拽而来,他们衣不遮体,蓬头垢面,哪还有往日半点威严?关键的是如今已近腊月,夜晚的寒风直叫人瑟瑟发抖,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员浑身发颤,如小丑般蹦跳不已。同时在钱思琪带领下,不断对着总兵府威胁喝骂,事到如今,他们仍旧不相信沐青山敢大动干戈。 但随着一道道刺破夜空的惨叫,他们下意识望向门外,吴凯之等人被军车拖拉而来,长长的街道被鲜血染红,他衣不遮体,浑身皮开肉绽。望此情景,叫嚣的人噤若寒蝉。 “沐青山,你真敢如此?”钱思琪怒目望他,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 沐青山仿若未闻,看向被拖拽进来的吴凯之道:“谁给你的胆子敢越境动我的人?” 台下吴凯之如同死狗瘫趴在地,嘴边剧烈喘着粗气。 “不说话,好啊,有血性,拉出去接着溜两圈。”沐青山浑不在意道。 “不要、不要,是钱书记让我做的。”眼看又要受刑,吴凯之口不择言道,其实真正指使他的人是宁玉,但他不敢说,故而说出钱思琪的名字。 “沐青山,你这是刑讯逼供,算不得数。” 钱思琪恼怒道,事到如今,他只能拖延时间,此前已经将这边的事情报告宁玉,他相信宁玉绝不会坐视不理,果然,沐青山桌边的手机震动起来,钱思琪心下一喜,刚要提醒,谁知但沐青山看也不看,挥手道:“拖出去,砍了。” 一个正师级干部说砍就砍了?众人面面相觑,寒意陡生,此时才想起来,几天前,就在这个院子,两粤总兵笑眯眯斩了二十多名官员,这绝对是个杀伐果断的主,一时间,冬日的寒意凉透心窝。 沐青山却是微笑看向门外,道“下一个,赵佳怡。” 第84章 痛打落水狗 粤西省委大秘赵佳怡,当初玉诗雅待他不薄,没想到他早已投靠宁家,这是一头喂不熟的狼,此刻他仿若也知道大祸临头,嘶吼道:“沐青山,你敢动我?宁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那又如何?我的生死你恐怕是看不到了,当初你用玉诗雅的信任肆意编排是非,勾结宁家屡次坏我计划,我今天就要让世人知道,我沐青山睚眦必报。你既然喜欢当狗,我就让你叫个够,叶墨,给他点颜色看看。” 叶墨,沐青山的偏将,因奉命公干才免于一难,但对昔日同僚的遭遇咬牙切齿,此时狞笑将赵佳怡绑在树上,一桶桶冷水向他身上泼去,特别是对那一坨萎靡的不能再萎靡的生殖器重点对待,赵佳怡被深深的恐惧笼罩,歇斯底里的惨叫中不住求饶,周围的官员冷汗直流,膝盖不由自主跪在地上。 沐青山冰冷的眸子中闪烁惆怅,玉诗雅在京中的遭遇他已知晓,国主怎样对她的,他便要在赵佳怡身上讨回来! 此时的玉诗雅已经回到玉家,她在帝宫门口站了五天,最后昏死过去,龙天佑这才命人将她送回,直到两粤事情水落石出,又重新招入帝宫对其大加抚慰,但寒了的心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抚平?玉诗雅提出辞职,龙天佑不允,令其休息一段时日,年后去深海市任职。 深海乃是龙国商业中心,最为繁荣昌盛之地,这里不仅汇聚了众多国内外知名企业和金融机构,还孕育出了无数成功的创业者和企业家。毫无疑问,玉诗雅入深海乃是高升,但她内心却知道,龙天佑此举看似恩赐,实则是用玉家抗衡郭家,因为郭家在深海有盘根错节的势力。 …… 粤西龙湖,小白龙一身鲜血,他亲自处决了孙浩、黄仁、张敏涛等人,此刻望向东方,眼中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他高声道:“兄弟们,时候到了,我要摘了马王爷的人头给死去的兄弟报仇,给我杀向粤东!” 夜色中,一辆辆小轿车向粤东驶去,两粤不论是官场还是地下圈子,今夜注定是个要让许多人难眠的日子,同时这里的动作也注定让京城动荡,几家势力连同龙天佑都被带入其中,利益博弈中商讨两粤走势。 而搅起如此大风波的起源也只是一个傻子说出的一句话:两粤,我主黑、你主白!如今这个目标即将达成。 粤东九市大枭历经一次鲜血洗礼凋零不少,李大刚、鲁能、笑虎等人皆被废,人虽活着却也镇不住场子了,心中不甘心但那又如何?地下圈子的生态就是这样,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己当年也是踩着大哥脑袋上位,如今要上位的小弟借你头颅一用,你除了感叹因果循环还能说啥? 镇不住场子就意味着小命呜呼,没有侥幸可言,这便是小弟上位的投名状,一山不容二虎,不除掉顶头大哥自己的位置怎么坐得稳? 而借助两粤大战上位的大哥,对马王爷命令执行的极为严苛,他们便是对小白龙人马下手最狠的人,既为了表决心也有震慑小弟之意,手段一个比一个残忍,直闹得粤西鸡犬不宁,连地下圈子几尊巨枭都看不下去,如今报应来了,小白龙帅几千号人马复仇而来,他们头戴白箍愤怒杀向粤东九市! 赵海,宁中市扛把子,亲手将栽培自己的大哥李大刚勒死,连其妻女都没放过,淫辱一番后直接从九楼推下去,祸不及家人?混黑道的嘴上说的比谁都仗义,做起事又比谁都毒,做事不狠江山不稳,这是大家一贯的宗旨。 之前祸害粤西赵海没少出力,奸淫人家妻女就是他开的先例,为此得意洋洋到处炫耀,如今眼看小白龙杀来,又惶恐不安,他迅速向马王爷求援,对方告诉他坚守住,援兵很快就到。 赵海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马家堡已被军队团团围住,马王爷所谓的援兵屁都没有,只是用他拖延时间而已。但他也不傻,面对来势汹汹的小白龙心知根本就无坚守的可能,他一面安排小弟守住路口,自己则疯狂收拾家当跑路,小弟们眼见没大哥踪影,早就疑神疑鬼,小白龙人马杀到的时候根本无心恋战,大家一哄而散。 对此赵海除了咬牙切齿别无他法,他原指望让小弟顶一小时,自己便可逃出粤东,但溃散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他本就刚上位,威信不足,有此情形倒也不足为奇。 此时赵海能做的就是疯狂跑路,至于家当,命都快没了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他风驰电掣一路跑到宁中交界处,心道只要出去便可海阔天空,但迎面而来的是一束巨大的探照灯,他心知不好,扭头准备撤,但后面极速追来的小轿车已到眼前,从车上下来一人,他头戴白箍、手握铁棍,眼中散发着刻骨铭心的恨意,小白龙手下得力干将:龚云。 他走近不断求饶的赵海,一棍将对方抡倒在地,随后按住四肢将其打折,龚云扔掉铁棍,转身回到车中将一人抱出,叶小白,他曾经的铁杆小弟,此刻双腿被砍断,如疯子般神志不清,之所以如此就是被赵海当面淫人妻女被逼疯的。 龚云将他放到赵海身边,叶小白本来神志不清,但看到赵海那一刻,如野兽般嘶吼,眼睛通红向对方撕咬,他生食其肉、手扣其眼,歇斯底里中要将对方每一寸血肉骨骼嚼碎捏烂!赵海四肢被打断,根本无力反抗,眼中被深深的恐惧笼罩,惨叫声响彻夜空,很快他眼睛被扣掉,耳朵被咬掉,此刻只想死,但剧痛中时间流逝的极为缓慢,直到声音越来越弱,再无声息,叶小白仰头嘶吼,吼着吼着有眼泪流出,他嚎啕大哭。 龚云叹口气,死死抱住他。 同样的情景在粤东几市上演,星空下,响彻曾经的誓言:兄弟们,我们杀回来给你们报仇了! 这一夜,粤东易主。 第85章 京城局面 马家堡灯火通明,四周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围住,小白龙携复仇之势已将粤东九市收入囊中,当然江城除外,马王爷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暗中接应眼镜蛇的事情被人扒了出来,且越传越广,光这一条罪名就够掉脑袋了,更别提历年来那些肮脏的交易。 此前已经向主子宁玉求援,宁玉也跑到龙天佑跟前控诉沐青山胡作非为,但龙天佑只淡淡说了一句:“听闻眼镜蛇入境与粤东一个地下组织有关,这事你知道吗?” 宁玉顿时哑火,郭淮正为这事上头,他此时自然不能引火上身,但沐青山深夜将粤东一众官员“请”到总兵府,且有消息传来他已举起屠刀,摆明了要鱼死网破,他能不急? 无奈之下,宁玉急匆匆向玉家跑去,眼下之事只要玉诗雅开口,沐青山必能网开一面,至于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那就是两位家主讨价还价的事了。 此时的马王爷正在焚烧文件,这是宁玉交代的,如果事无转机,证据必须全部销毁,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把柄,马王爷猛然醒悟,但销毁的同时却发现几份重要文件不翼而飞,那里边牵扯的官员甚多,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旦流出对宁家有致命的打击,他心急如焚,但却是苦找无果,最后徒劳作罢,对于此事,他自然不能告诉宁玉,不然对方的雷霆之怒自己绝对承受不住。 马王爷边焚烧文件,下意识看向另一个房间,如果无路可走,他准备放弃马家堡跟在郭霸天身边,人只要不死便有翻盘的可能。 周管家死的那一刻,郭霸天全程陪同,他愤怒的咆哮声传遍马家堡,最后生撕了三条人命才休,之后咬牙切齿立誓:不报此仇,誓布不为人。 此刻,郭霸天留在马家堡就是要会会小白龙,他自信要走谁也不敢拦,故此要留最后一块遮羞。但偏在此时,一条消息风一般刮向京城,同时也刮进马家堡:郭二公子曾在总兵府亲口说出眼镜蛇是受他主使,周管家只是从犯罢了。 对于此事,郭霸天根本无力反驳,话他的的确确说过,总兵府四周的摄像头也明明白白录下,任你百般抵赖都没用,瞬间,他从之前的狂傲变得惶恐不安,这件事牵扯太大,连周管家都无奈舍弃了,而且还不敢让他落到军方手中,不然任你多铁的人也承受不住严苛的酷刑。 郭霸天自认当世豪杰,素来目中无人,可事到临头却害怕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向老爹求援,郭淮闻听此事怒不可遏,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把周管家推出去了,你们还没完没了,当真要把事情做绝吗? 不得不说,周管家身死,他虽心疼但还不到割肉的地步,但自己的儿子不同,真要让他步周管家后尘只怕郭淮立马刺刀见红。此时他顾不得家主风范,急匆匆找诸葛侯商量对策。 尽管半夜被叫醒,诸葛侯没有丝毫不快,这个一身儒雅的谋士此时渡着步子在思索,但想的却是是否趁此时机除掉郭霸天,以此来打击郭淮,随即摇摇头,郭霸天向来鲁莽,他的死活与大局无关,只会逼的郭淮狗急跳墙,趁此时机多要些利益方为上策。 想到此处,诸葛侯开口道:“郭公,令公子万不可有闪失,卫京军已易手,您即便要鱼死网破也奈何不得国主了,为今之计,只能做出一些让步,与国主讨价还价。” “此话怎讲?” “当今国主曾承诺善待裴家,当年无奈将其赶出京城,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病,如今何不借此事做文章,与他商讨一番。” “你是说将裴家放出来?此事万万不可,当年我与宁玉将他们逼得无路可走,这是死仇,一旦他们得势还不疯狂报复?” “郭公,此一时彼一时了,而今的京城四家称雄,两相对立,玉家不理事,楚家目光短浅,君家只会跟风,裴家如若进京会怎么样?他们是老牌家族,一旦回归必然引起楚家提防,而君家势必因此而不满,这便给了我们缓冲之机,您大可借此时机拉拢楚君两家,以此抗衡国主。” 随着诸葛侯话语落地,郭淮如拨开云雾般头脑清明起来,作为一家之主他的思虑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此刻踱步思考,短短几日,京城失控,周管家身死,粤东有了易主苗头,他预感到背后有双大手在搅弄风云,脱口问道:“粤东的事蹊跷至极,好像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你怎么看?” “郭公,恕我直言,你当日不与我相商便动沐青山和他女儿,他又如何肯善罢甘休?要知道沐青山夫人早亡,女儿是他唯一的逆鳞,他有此激烈的举动也属正常。”话虽如此,但诸葛侯却早已察觉不对,没有足够的把握没人会如此大动干戈,这其中必有一股暗流推波助澜,他远在京城不能洞悉全盘,但想来有益无害。 郭淮见诸葛侯言下有责怪之意,便不做深究,思索一阵后道:“是我操之过急了,先生勿怪,用裴家进京换我儿一命倒也值,值此非常时期将他们招入京城,或许能将这盘棋盘活也未可知,只是龙天佑当年的做法让人心寒不已,此时怕不会奉旨入京。”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国主一声令下他们还敢抗拒不出?”诸葛侯淡淡一笑,智珠在握般道:“我料定他们必然进京。”同时心里加了一句,那也得有足够的诚意才行,起码当年被宁家接管的势力要归还人家。 诸葛侯此举便是扎入宁玉两家心头的一根刺,你郭淮为自己儿子让裴家复出,同时又把宁家占据五年的利益拱手让出,他又怎能不心怀芥蒂? “既如此,我连夜与龙天佑商谈,此事不可拖延。”郭淮说完便转身离去, 诸葛侯眼望郭淮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国主啊,你身边奸臣环绕,我能做的就是将忠臣良将召回,望你能改革利弊、以正朝纲啊…… 第86章 两粤初定 漫长的冬夜冷清而凄凉,寒风凛冽,似要吹走一切魑魅魍魉,东方已有发白之势,阳光终将再次照耀大地。 小白龙已对马家堡形成合围,四周的军车像交接任务般陆续驶离,这是某种秘密协议,变相对他的补偿。小白龙眼望叠峦起伏的马家堡,没有着急进攻,像是等待什么。 门口只有寥寥百十人,相对于粤西几千号人马显得极为单薄,这是马家堡最后的家底,也是老烟斗曾经训练的暗卫,马家堡昔日所承接的生意都是他们执行,这些暗卫杀人如麻,手上血迹斑斑。 夜色下,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走来,他略显消瘦,但身上有着逼人的英气,身后跟着两名男子,一人嘴边叼烟,一副粗犷且玩世不恭的模样,另一人身背长枪,英俊不凡。 三人大摇大摆走入,对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浑不在意。 “大哥、五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小白龙走近,如孩子般激动不已,这副画面让人看到,只怕会震碎一地眼球,粤西巨枭居然还有位大哥,匪夷所思。 “小泽,前些日子委屈你们了。”男子拍了拍他肩头,叹气道。 小白龙使劲摇摇头,道:“我十三岁就跟你混迹街头,穷苦人想逆天改命难上加难,要不是你不断提携,只怕还不知道在哪里做苦力,既然端了这碗饭,打打杀杀在所难免,大哥你心里不用愧疚。” 他只字不提那段被逼的发疯的日子,男子却知他是一个宁愿把所有困难扛在肩头也不轻易诉苦的人,他身后粗犷大汉咧嘴一笑,道:“你小子长相不咋地,事上倒也不含糊,以后你这号兄弟我认了。” “能得到虎哥认同,我白泽三生有幸。”说着两人哈哈笑起来。 来人自然是阿呆、虎子和林落尘三人,林落尘到江城后一直静观其变,阿呆也只说了句一起瞧热闹去,他便跟着来了。 至于小白龙,他十岁走上街头时,聚拢的一帮人里面就有白泽,后来随着他命运大变,白泽也跟着沾光,从小弟做到了粤西老大的位置。 阿呆望向前方建筑冷笑一声,道:“今夜过去,马家堡将不复存在,以后两粤话事人,水上一条龙白泽。”这是一种宣告,自此之后,小白龙将是南半国分量十足的巨枭! 这句话像冲锋前的号角,白泽提刀向前,大喝道:“兄弟们,平了马家堡,自此两粤定。” 随着他的话语,身后的小弟如同打了鸡血,嗷嗷向前冲去,一时间刀光霍霍,这是最后的战斗,也是最轻松的战斗,场面上是十几人砍一人,如切菜砍瓜般简单,如此场景让人觉得很不正常 ,阿呆开口道:“如此行径与屠杀无异,还是停下吧。 ” 小白龙闻言赶忙叫停众人动作,但短短一会,百十人的暗卫只剩下十几人被团团围住,他们不甘心般望向马家堡嘶吼道:“王爷你出来,你是抛弃我们了吗?你骗人!” 是的,马王爷骗了他们,在此之前曾说过已经调动关系,援兵必到,让他们务必坚守,这些被老烟斗精心调教的暗卫对此深信不疑,直到此刻才知道已经被抛弃。 “要想知道结果如何,进去看看不就是了。”阿呆望向失魂落魄的暗卫,命人将他们捆住,抬脚向马家堡走去,林虎白三人紧随其后,四人踏着鲜血走进曾显赫无比的城堡。 阿呆走到正中央一座巨大的别墅前,抬眼环绕四周,门口圆形水池中正喷涌水柱,水池清澈见底,一簇簇金鱼欢快游动,夜晚灯光衬托下五颜六色,池中的水与金鱼沿着蜿蜒崎岖的路线涌上水幕墙,不多时喷洒而出,池底灯光照耀下,半空浮现一道打开的小门,鱼儿欢快跳入其中,如此巧夺天工令人惊艳。 阿呆看着眼前情形笑笑,回头对白泽道:“俗人也有此雅兴,可惜了,一头马也妄想跃龙门,不伦不类,但鱼跃龙门不正好落入你小白龙口袋吗?咱们这位马王爷倒也有孝心。” 随着他话语落地,小白龙与虎子哈哈大笑,畅快至极,林落尘则有趣看着他。 “大哥我这就命人将马王爷找出来。”小白龙意气风发道。 “让兄弟们动作轻点,这里毕竟已是你的了。” “大哥放心。” 小白龙一声令下,小弟们涌入马家堡搜查,随后翻遍每一个房间,除了工作人员根本没马王爷踪迹,最后找到一处密道才知对方早已潜逃。 尽管早有猜测,阿呆还是极为愤慨:一省巨枭让忠诚于己的人做刀下鬼,自己趁此跑路,为人所不齿! 他望着五颜六色的水池,心里却想着死于乱刀下的暗卫,成者王侯败者寇?一将功成万骨枯?苦的只是底层的人啊,阿呆一声叹息。 …… 此时的马王爷已跑出几十公里外,与他同行的是郭霸天,而被郭淮派来秘密接应的人却拒绝带上他,原因很简单,眼镜蛇是被马王爷接应而来,能保住郭霸天已经让出许多利益,郭淮实在不想再有腥臊沾身了,何况在其眼里,所谓的一省巨枭只是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凛冽寒风中,马王爷望向马家堡方向,曾叱咤风云,曾指点江山,纵横粤东十几年,一朝落魄,却也是别人不屑一顾的弃子,他悲上心头,顿感英雄末路,但远方响起的警笛声又让他惶恐不安,如丧家之犬般向密林钻去。 狡兔尚且三窟,更不用提深耕粤东十几年的马王爷,他穿过密林来到一处岸边,那里停着一艘小船,正是接应他的人,马王爷再望一眼马家堡方向,恨恨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小白龙你别得意,我迟早会回来的。” 马王爷登船远去,这些年除了马家堡他还暗中培养力量,以备不时之需,这才是他自己真正的家底。 太阳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阿呆面向总兵府方向负手而立,“两粤已定,接下来就是深海了。” 他喃喃自语。 第87章 一失足成千古恨 雄鸡啼鸣、太阳升起,勤劳的人们早早起床劳作,对于普通大众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昨夜有着关乎国家命运走向的事情发生,即便知道也不在乎,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钱越来越难挣,起早贪黑挣不了三瓜俩枣,还被老爷官们以各项名义克扣,穷人越来越穷,富人越来越富,这便是龙国现状。 而对于京城权贵来说,过去的一夜是惊心动魄的一夜,几大家族的博弈不亚于一场厮杀,利益的波动意味着官场的震荡,谁能稳如泰山,谁能壮士断腕,谁是最后的赢家,两粤的局势牵动着他们的心。 当夜的总兵府,沐青山连杀十几名官员,直杀的人心惊胆战,而赵佳怡凄惨的叫声更是让人头皮发麻,但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并不准备就此罢休,消息传出,震人眼球,谈判桌上的人不得不加急摊牌。 宁玉本想保住粤东,但随着马家堡易手,沐青山咄咄逼人,无奈之下只能妥协,最后只保下寥寥几人,这意味着他苦心经营十几年,根深蒂固的粤东失去控制。 此前面对他的登门,玉家家主玉临风并没有出面,接待宁玉的是玉诗雅,对此宁玉倒没觉不妥,当年玉兔身死是扎在彼此心头的刺,能进玉家大门已经不易了,还能奢望什么?但接下来面对玉诗雅不咸不淡的语气他也着实坐不住,最后干脆直接摊牌:粤东及马家堡送与玉家,只求将一众官员放回来。 玉诗雅这才不慌不忙给沐青山打去电话,随后告知能回来个七八个,问他要不要?宁玉打落牙齿往嘴吞,最后愤怒离开玉家。 玉诗雅看他背影一阵冷笑,要不是为了沐青山她根本懒得搭理对方,两粤的事情她已知晓,沐青山不可能把粤东官员杀光,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两人都懂,此举也只是借助宁玉好顺坡下驴,既一统两粤又不止太过火。 可怜宁玉一时乱了章法没反应过来。但接下来一件事让他暴跳如雷,郭淮居然让他把裴家的势力归还,虽然承诺做出补偿,但此举无疑有趁我病要我命之嫌,尽管郭淮苦口婆心解释其中缘由,但宁玉刚失了粤东,此刻火气正旺,对郭淮说辞嗤之以鼻:为了你儿子要动我的势力,你为什么不承诺龙天佑将岳忠的势力归还?那样岂不是更省事? 两人都在气头上,争吵一番不欢而散,尽管事后宁玉主动妥协,但隔阂的种子已在彼此心头种下。 对此诸葛侯推得一干二净:我没让你承诺国主还裴家地盘啊,你要如此我能怎么办? 郭淮不知道的是,他匆忙进帝宫的时候,诸葛侯已经给龙天佑打去电话。 此时的宁玉站在院中在盘算眼前局势,粤东是他经营多年之地,骤然失手又怎能甘心?朦胧夜色中,一名醉鬼晃晃悠悠经过,他手拿酒瓶,时不时往嘴里灌两口。 宁玉望他眉头紧皱,心底一声长长的叹息:自己两个儿子,一个整日消沉,醉生梦死不愿醒,一个也不知见到了什么,被吓得时常发疯,唉!当年逼宫之事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有家道中落的痕迹啊。 醉鬼便是宁龙,他叛变之后求死不成,之后玉兔噩耗传来更是一蹶不振,自此整日借酒麻醉,始终不愿面对现实,宁玉为此想尽办法,但心死的人哪里又有良药? “龙儿,你到底要为父怎样才肯罢休?五年了,你天天如此,这件事就真的过不去了吗?”宁玉痛心疾首道,宁龙曾是他的希望,是继承宁家的不二人选,但却荒废至此,属实痛心。 宁龙看也不看他,边走边往嘴里灌酒,他如行尸走肉,整个人早就空了。 “龙儿,你能不能振作起来,现在咱们宁家举步维艰,对外,楚君两家处处掣肘,龙天佑步步紧逼,郭淮与我已有不合之势,对内粤东已失,马家堡易手,你弟弟更是时常发疯,你知道为父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吗?你要逼死为父吗?” 宁玉边说着老泪纵横,但宁龙不为所动,他已经封锁内心,情愿永远不醒来,甚至喝死才好。 “龙儿,为父求求你了,为父给你跪下了,求你振作起来好不好?”宁玉歇斯底里大喊,双腿噗通跪下。此刻宁家佣人全部躲了起来,瑟瑟发抖。 宁龙回头看向跪地的男人,疯狂大笑:“又是这一套,我不答应你不起,哈哈哈哈!这一次让我害的又是谁?” 他仰天惨笑,眼中悲凉不已,当年之所以背叛生肖兄弟、背叛岳忠将军,就是因为亲爹跪地哀求,他一时心软铸成大错。每每想起此景他恨不得生撕了自己! 宁玉眼见他如此,悔恨交加,他悔的是当年不应该将儿子交给岳忠培养,本想利用他的威望作为儿子的垫脚石,却不想被洗脑如此之深,以致不顾家族利益。恨的是郭淮能用裴家救他儿子,自己却什么办法都没有。 此时,他彻底放弃幻想,起身道:“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不强求,帮我杀一个人,我想办法将玉兔骨灰迎回来怎么样?权当交换的条件。” “你说什么?她尚有骨灰在世?”宁龙霍然转头。 “是,当年她死于狮子国人之手,我暗中打点才将骨灰留下,但要换回需要巨大的代价,这些年我犹豫不决,现在你只要杀掉粤西小白龙我必迎她回来,并厚葬于宁家祖坟。” 宁玉眼睛不眨道,只要杀了小白龙,两粤必将群龙无首,马王爷经营多年,事情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此话当真?” “就为了当年那一次,为父在你心中没半分信任可言了吗?” 宁玉苦笑一声,宁龙直直望他,良久道:“好,我应你,望你说话算数。”说完踉跄向门外走去,兔,我一定要接你回家。 宁玉则看向四周,眼睛闪现阴狠,当夜宁家十几名佣人被丢入井中淹死,他们都是不小心目睹宁玉下跪之人。 第88章 蒸蒸日上 江城,呆萌会所一间宽阔的会议室坐着几大混子,两粤风波已过去,笼罩在大家头上的乌云散开,值得一提的是,此前小白龙率一众骨干亲自前来,他态度和蔼,完全没有两粤巨枭的架子,对江城自发抵抗马王爷的壮举表示赞赏,并承诺不过问江城任何事宜,这句话无疑让江城成为国中之国、独特的存在。 这还不算完,小白龙参观完呆萌会所后,居然说经营理念新颖,问张萌有没有兴趣接手曾经的马家堡,更为关键的是他语气亲热,一口一个萌姐,叫的那叫一个带劲,仿若张萌是大姐大,他才是小弟一般。直震掉一地眼珠子,不明所以的龚云开口道:“老大,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要不我帮你问问?” 小白龙闻听此言浑身一哆嗦,下意识望向张萌旁边傻保安,差点拿刀剁了手下爱将。 龚云脑袋一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一掷千金不为女人到底图啥? 张萌倒是若有所思,看向身旁男人道:“阿呆,你说我接不接?” 她这句话一出,别说旁人瞪大了眼珠,就是姜红药都不知所措,接吧人情太大,不接吧到嘴这块肉又太香,让人舍不得。 阿呆望她笑笑道:“每个人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你心里怎样想的便怎样做就好。” “这算你送给我的礼物吗?”张萌促狭一笑。 “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刀山火海不离不弃,这是曾经的誓言。”阿呆望她,眼中柔情似海。 “花言巧语。”张萌瞬间红了脸,回头道:“小白龙,谢谢你了。” 白泽赧赧挠挠头,身后一众小弟面面相视,这貌似不正常啊,小白龙这个称呼是你能喊的?关键自己的大哥还没觉得不妥,蛋疼啊!一众小弟无语望天。 而对张萌来说,她本不是争强好胜的女子,但机缘巧合下认识心中偶像玲珑,并承诺与其共侍一君,心胸再宽广的人也有好胜之心,她做此举动并不奇怪。 但也因此,张萌从三线小城市一跃成为粤东炙手可热的女企业家,她接手后花大力气重新整改,马家堡本就依山傍水、叠峦起伏,张萌本着呆萌会所的思路,依照地形修建了过山车、海盗飞船、空中转盘等一系列设施,随后改名为呆萌游乐园,将吃喝玩乐推到了高峰。 这位向来不瘟不火的女子受玲珑影响,被逼出巨大的野心,她要打造南龙国最大的游乐园,并筹划上市,这在往常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得不说,际遇这东西真的很奇妙。 姜红药这个从小与她竞争的伙伴也磨刀霍霍,泰来在福伯与管乐大力支持下已经恢复元气,否极泰来、日进斗金这句话应验了,她听说张萌要上市,也憋着一股拿小锤敲钟的劲头。 值得一提的是,省城余厚财眼看马家堡易手、官场震动,曾焦虑不止,直到张萌入主马家堡他才嗅出些什么,为此亲上江城,姜红药倒没落井下石,但沐青山是她够不着的人,两粤闹的动静太大,她避嫌都来不及,怎敢再惹腥气,最后也只能眼望余厚财被请进去喝茶。 而此时的阿呆笑眯眯望向在坐众人道:“两粤风波一过,今天喊大家过来商议点发财的门路。” “阿呆哥,啥好事啊?”莲姐笑嘻嘻问道,龅牙碎掉后,她越来越清新,黑道生意在逐步撒手交给苏牧,有做贤妻良母的迹象。 “阿呆哥,你是要给大家发福利吗?”南哥与方西山笑着问道。 “前些日子两粤总兵沐青山来江城微服私访,决定要在这建一座对外港口,前期投资大概五个亿,政府牵头出一部分,剩下的由地方企业投资,怎么样,大家有没有兴趣?”阿呆笑眯眯望向众人。 没兴趣是傻子,大家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但这块肥肉太大,就算摊开剁碎也不是几人能吃下的。莲姐、南哥、方西山几人都有个六七千万的资产,但现金流可没那么多,凑吧凑吧勉强能整出一个亿,剩下的缺口咋整?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正在此时,一身旗袍的玫瑰推门而入,冲阿呆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迟到了。”她款款而入,对在座几人点点头,妩媚不已。 “不着急,我们也才刚开始。”阿呆不在意摆摆手,望向众人道:“玫瑰,想必除了方哥大家也都认识,我就不多做介绍了,你们的顾虑我知道,能拿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和玫瑰兜底,可好?” 阿呆此话一出,直震得几人瞠目结舌。众所周知,玫瑰手上有三个亿,这块肥肉人家两人吞下绰绰有余,但有好事想着大家,这就是格局。 “义薄云天!你这个大哥到今天我才打心眼里佩服。”南哥起身望向主坐傻笑的保安,竖起大拇指。不但是他,莲姐和方西山同样起身,眼含感激。 人家让出的是口袋白花花的银子,混社会嘴上义字当头,为利益背后捅人比比皆是,像他这样愿意把嘴边的肉匀出去有几个?你能不佩服? 阿呆不在意摆摆手,玫瑰望他,嘴角微翘,这个有胸怀的男人啊。 面对港口这块大蛋糕,几人商议一番做出决定,南哥和莲姐各出四千万,这对两人来说可谓是棺材本都掏出来了,方西山出两千万,倒不是他没钱,只是刚来江城不久,能喝点汤已经难为情了,实在不好意思狮子大张口。 眼看一亿凑齐,众人转头望向最后大股东玫瑰,她拢拢发丝道:“我这凑吧凑吧还有两个亿,应该能达到政府的要求了。” 阿呆错愕望她,道:“你不是有三个亿吗?钱呢?” “我花了。”她理所当然道。 什么玩意?你个败家娘们半年不到造了一个亿?阿呆都蒙了,机械般张嘴道:“你咋花的?一天造十个包子外加俩茶叶蛋也造不完啊。” 你个吃货,你一天才造十个包子,人家正在减肥好不好?玫瑰无语望他,道:“买地皮盖酒店啊,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咱们兜比脸干净了,你抓紧挣钱。” “盖什么酒店能花这么多?” “傻子大酒店啊。” 玫瑰悠哉悠哉,阿呆一脑门黑线~ 第89章 傻子 繁星点缀的冬夜,像一幅黑绒布上洒落的钻石,闪烁着寒冷而清新的光芒。 平顶山上,两道人影眼望远处万家灯火,寒风吹过,让人不觉想融入其中,那一锅一灶伴随着家的气息。身在其中或许有日复一日的枯燥与乏味,但多少年过去,蓦然回首,那些逝去的欢笑与争吵才是心灵最温暖的港湾。 人永远盲目的追求别人眼中的价值观,从而忘了自己想要什么,但那些价值观却是苦寻不到偏又毫无用处的东西。 所谓的放下或许就是置身事外的两人远远观望的感叹。 玫瑰怔怔出神,阿呆手中的烟头忽明忽暗,冬日的到来让闻名江城的车震集中营安静不少,平顶山像是洗去喧嚣,露出他原本就应该有的峰峦雄伟的面貌。 “傻子,你这根浮萍要着地了?”玫瑰轻声问道。 “嗯,总飘着累腾。” “是啊,浮萍飞的再高也念着大地,因为那是它的根,起飞只是向往天空,外面的世界看够了自然要回归的。” “高深。” 阿呆竖起大拇指笑道。咀嚼她这番话的同时不觉想起孤儿院、将军府,曾居无定所,现在要有一个家了。 “订婚是哪一天?” “腊月初八。” “腊八节,五谷丰登,好日子。” “过奖、过奖。” 我是在夸你吗?玫瑰好笑望他。但不知为何,心头淡淡的惆怅流过。真的对这个傻子动感情了吗?她扪心自问,却给不出答案。 当初筹备酒店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取名傻子大酒店,是巧合吗?她自嘲笑笑,再之后细细咀嚼一番,觉得这个名字很贴切,于是就用这个名字,直到傻子入赘的消息传来,她总会心神不宁,阿呆通知她来江城参与港口建设时她踏实不少,这个傻子还记挂我。 烟头燃尽,阿呆屈指一弹,点点亮光沿长长弧线飞起,很快消失于黑暗,与之消逝的是一声惆怅的叹息。 玫瑰望着城市霓虹灯闪烁,自言自语:“我在江城几年,不知为何,对这座城市没有概念,为数不多能记起的就是这,车震集中营。一个女孩子天天惦记这地方,也真是醉了。” 阿呆认真想了想,开口道:“我看过一篇文章,大意是女人婚前有很多不正常的举动,比如醉酒、嗨歌、极端的还有裸奔,专家说这叫大龄剩女综合征,只要结了婚就能自愈。” 玫瑰闻言,扭头望他,看的阿呆一阵心虚。 “哪个专家说的?老娘砍了他!” “这个、这个、想砍人也属于综合征范畴,专家说的。” “你确定不是傻子自己编的?” “如此有内涵的话,我编不出来。” “信你才鬼,你这个色狼坏的很。” 玫瑰说完像是想到某个场景,脸红一片,阿呆吊儿郎当续上一根烟,浑不在意。皎洁的月色下,一个含羞带怒,一个抓耳挠腮,与清冷的夜格格不入。 玫瑰像是看穿他的把戏,轻哼一声,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阿呆干笑不已,不把我怎么样你大半夜非把我拽到这破地干吗?上次在粤东就因为你一句话,大小姐扭我老腰的事我还记得呢,他愤愤想着。 玫瑰没好气瞪他一眼,道:“我就是不明白,四十多岁的邋遢大叔,怎么能得张家大小姐青睐?” “可能是我运气好。”阿呆随口道。 “运气?傻子,你再忽悠我试试?”对于他不在乎的语气,玫瑰一阵无名火起,她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向他走去,两人距离极近,哈气在彼此脸上徘徊,玫瑰一身旗袍衬托下的丰胸有撞人之势,阿呆讪讪挠头后退。 “这个,可能我是得天独厚,穿越而来。”他无计可施,恶作剧般实话实说,但听在玫瑰耳中无异于敷衍,心头火气更盛。 “那小白龙呢?电话是你给我的,我说了句暗语,他兴奋的像个孩子,这也是得天独厚?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从冯国兴、陶湖、到掌控泰来再到两粤大战,你总能运筹帷幄,这不是一个傻子能干的事吧?我只想知道帮助我的傻子到底是谁。” 来平顶山,原本只想拉阿呆静静说会话,但不知不觉倔脾气上来,一层水雾升起。 阿呆望她的模样,叹口气道:“我是张家上门女婿,傻子阿呆。” 一瞬间,玫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她苦笑一声,道:“抱歉,失态了。”说罢叹息一声蹲在地上,手指漫无目的的滑动,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偏偏阿呆视力极好,一眼看出她写的是傻子二字。 阿呆两世为人,瞬间明白了玫瑰的心思,“粤西的事情处理完了吧?”他心虚的转移话题。 “嗯,孙浩死了,我爸重新掌控企业,这些事是你交代小白龙办的自己不知道?”玫瑰抬头望他,随即苦涩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连问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我还能说什么。” 玫瑰说对了,阿呆还真就没过问,对他来说,交给小白龙就能放心,但此刻看向玫瑰怎么都觉得心虚。 气氛沉默起来,两人各有心事,默不作声望向山下,良久,玫瑰道:“傻子,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栽到陶湖手里了,我父亲也不能东山再起,你是我命运中的贵客,上天赐下的福星。” “言重了,以你的聪明才智,没有我你也会逢凶化吉。” 阿呆讪讪挠头,玫瑰不置可否,接口道:“所以,我决定报答你。” “怎么报答?” “你猜?” “以身……呃,给钱是吗?” 话一出口,阿呆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玫瑰好笑望他,道:“你是想说以身相许吧?姐敢给你敢要吗?” “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阿呆振振有词,心里默念着我是真不敢啊。 “还是那个老套的词,就不会换换。”玫瑰起身拍拍土,向车内走去,清脆的声音回荡夜空:“为了报答你救命之恩,我决定你订婚的当天送份大礼。” 送什么大礼?阿呆傻傻望她,一股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 第90章 人生如戏 深海市,傻子大酒店已成形,当初选址的时候,玫瑰下意识选到了此地,国家经济中心,商业巨子的摇篮,百舸争流、千帆共进! 此刻开业在即 ,却收到消防检验不合格通知书,她冷笑一声望向身边站立的男子,深海消防总队大队长向林萧。 向家,深海首屈一指的家族,向林萧更是小一辈中的翘楚,不到三十岁便已是正师级干部,加上他为人自律谦和且尚未成家,深海有名的帅哥,姑娘望眼欲穿的金龟婿。 一次视察工作中认识玫瑰,被其气质所惊艳,随后一番攀谈,发现这个旗袍女子不但外貌出众,言语间更是有着丰富的内涵。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中无一,深海市有头有脸的帅哥自然不缺美女环绕,但这一刻,向林萧认定玫瑰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对其展开绵绵攻势。 “玫瑰,我可什么都没做。”察觉玫瑰不善的目光,向林萧解释道。 对于他的说辞,玫瑰信,堂堂向家大公子还不至于耍弄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这八成是手底下的人为了献殷勤使的昏招,她撇撇嘴,随即一个想法浮现脑海,想着想着有些跃跃欲试。 这一幕落在向林萧眼里无疑赏心悦目,这个女子有她独特的魅力和智慧,他相信她能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并翘首以待。 玫瑰瞥他一眼,淡淡道:“向大公子,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请回吧。” “好,有需要随时打电话给我。”向林萧道,说罢转身离开,他言语温和搭配风度翩翩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玫瑰看他远去,拨出一个电话,消防支队负责人陆涛,主管傻子大酒店消防事宜,内容很简单,请对方吃顿饭商量酒店消防事宜,挂断电话后她嘴角翘起,内心有着期待与雀跃。 夜幕降临,玫瑰站在街头,望万家灯火,默默品味着心灵放空的感觉,不知何时起,她喜欢上了夜晚,喜欢看城市中那一盏盏陆续点亮的灯。 晚上八点,不早不晚,她走进一家名为抱月轩的火锅店,这个季节貌似就该吃点热气腾腾的东西,店内布局合理、错落有致,服务人员身着长衫迎来送往。 玫瑰抬脚走进一间古朴简约的包间,望向里面几人,嫣然笑道:“不好意思,来晚了。”边说着款款而入。 包间中四个男子,居于首座的陆涛望向她眼睛有些直,但想到这是顶头上司追求的女人,又按耐下心思,道:“玫瑰小姐,能与你共进晚餐荣幸之至啊,来来、快请坐。” 随着他的话语,末座一人起身将玫瑰酒杯斟满,他叫小刘,消防支队指挥员,往日间对管辖内的商铺不屑一顾,此时却点头哈腰,官场这事阶级分明,什么场合做什么事,眼力劲这东西最是考验职务高低的玩意儿。 茅台,且是军中特供,五十三度,就一个字:烈!玫瑰眼望分酒器中斟满的白酒,道:“这一壶我喝下去,是不是消防检验就能合格了?” “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玫瑰小姐就是女中豪杰,咱们用杯喝,人家用壶喝,你们服不服?”陆涛望众人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先走一个。”他举起分酒器,众人见状赶忙起身,随着碰撞声二两一壶的分酒器一饮而尽,玫瑰也不例外。 小刘抱着酒瓶依次斟酒,他献宝般边倒边恭维:领导好酒量、脸不红心不跳云云,轮到自己时满满一瓶酒已经见底儿,分酒器虽是二两,但他每次斟的很满,将近二两半,仿若这样才显得热情。 桌上几人附和着陆涛话语,奉承不断,且一本正经,说到浓处就差指天发誓了,但对傻子大酒店的消防事宜只字不提。 一壶酒干完,玫瑰脸色红润,越发娇艳动人,她不言不语不吃菜,饶有兴致看着眼前画面,人生如戏全靠演绎,人情世故这玩意儿,远观如小品如小丑更可做戏看,且越品味越有味道,让人忍俊不止,她不动筷子的原因,是自己不在戏中。 几记马屁拍下,陆涛有些飘飘然,他虽一再摆手表示自己无才无德、配不上那么高的赞誉,但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望向玫瑰老气横秋道:“女人哪,不能太要强,终归得找个依靠,相夫教子比什么都好,你说对吗?” 玫瑰笑而不语,看他的眼神像看大屏幕,陆涛顿感脸上无光,我以丰富的人生阅历指明你未来的方向,你不该感恩戴德吗?他直直盯着玫瑰,有压迫之意 ,热闹的场面瞬间尴尬起来。右手边一人眼见如此,打圆场道:“来来来、喝酒。”他端起酒杯,但陆涛却是拿起酒壶一饮而尽,随即用力将分酒器拍在桌上。 众人见状也纷纷仰头将壶中的酒灌下,随之将目光投向玫瑰,眼中含义不言而喻,玫瑰眼望分酒器,歉意道:“我一个女孩子不胜酒力,你们忍心如此?” 今天不把你灌趴下不算完,陆涛重重拍了下桌子,断然道:“喝!” 其余几人眼见领导如此,同样跟风嚷道:“喝!” 看似为了活跃气氛实则咄咄逼人,玫瑰晃动着分酒器,眼睛迷离望向几人道:“这第二壶饮下,我酒店的消防能过关吗?” “你喝了就知道了。” “不说明白不喝。” “喝了还有商量的余地,不喝你的酒店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陆涛冷笑望她,言语中已有威胁之意。玫瑰银牙一咬,道:“既如此,那我喝。”说罢举起酒壶缓缓饮尽。 “好!”眼见玫瑰屈服,陆涛转怒为笑,拍手鼓掌,其余几人纷纷应和,餐桌的气氛瞬间回到原点,小刘再次抱着酒瓶依次斟酒,玫瑰眼望他将分酒器倒满,再次问道:“酒喝下了,现在能说个子丑寅卯了吧?” “你再把这壶喝下我就告诉你。”陆涛笑道,看她的眼神戏耍猴子般。 第91章 救了个寂寞 抱月轩的玻璃被一层白气捂上,隐约能看到推杯换盏的情景,寒冷的冬夜远远望去,能感到置身其中的温暖,包间内,灌酒的人得意洋洋,被灌的人怒上心头,两壶酒下肚,实质性的东西一句没有,瞅这情形就是喝死也白搭。 “你们欺人太甚!”玫瑰凤眼圆睁,摇晃着起身欲走,但被抢先一步的小刘将门关上。她转头望向陆涛,怒道:“你们什么意思?还要强留我?酒店我不开总行了吧?” 酒精上头,陆涛眼睛开始发红,拍着桌子道:“今天不喝尽兴谁也不许走!” 两人不甘示弱对视,有火药味升起,但在周围几人的劝解下,玫瑰很快败下阵来,她回到座位,认命般垂下脑袋。陆涛这才满意的笑起,周围三人连连敬酒,气氛很快活跃起来。 但没人注意到垂头丧气的玫瑰眼中闪烁着浓重的雀跃,她手指滑动,一条信息与录音飞向粤东:傻子,我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她在期盼中等待,傻子会是什么反应呢?他是一怒为红颜带小弟浩浩荡荡杀来,还是单刀赴会为心爱的女子奋不顾身?玫瑰,这个如盛开鲜花般,绽放成熟韵味的女子,此刻如同童话中的小女孩,在期待白马王子走千山涉万水,挥舞利剑勇救美丽的公主脱离魔爪。 呆萌主题会所,现在正是下班时间,阿呆与虎子蹲在保安岗亭门口,正叼着烟调戏路过的小姐姐,沐小婉古灵精怪时不时神助攻,让人哭笑不得,两粤事件刚结束,加之寒假临近,沐青山便将她留在江城。 不远处,林落尘饶有兴致看着,他生性洒脱,不受拘束,但阿呆一句来了就走不了让他错愕,之前曾问其为什么,堂堂一代枪王哪里有来不得去不得?阿呆笑笑递给他半颗药,复明丹,对医治眼睛有奇效,随着那位老神仙离世,举世只有一颗,另外半颗在深海大佛手里。 至此,林落尘真的走不了了,也不想走,傲气的人不愿欠下人情,何况他们还要再战深海。 此时阿呆正被莺莺燕燕的小姐姐聚拢,江城历经几次事件,大家对他耳熟目染,下班后的调戏已成常态,也不知谁占便宜谁吃亏,反正就是一个乐呵。阿呆眼望手机随手发出一条信息:自己看着办。 忐忑中等待回信的玫瑰都蒙了,这是几个意思?什么叫看着办?她气的牙痒痒,回复道:你就一点不担心我? 忙着呢,没时间。阿呆回信的同时不忘拍了段与小姐姐打闹的视频。 玫瑰点开视频瞬间炸毛,我辛辛苦苦上演的苦肉计就换来这个?好你个你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她拍案而起,此刻连剁了阿呆的心思都有,餐桌几人望向她突兀的动作有点腻歪,陆涛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就不能老老实实陪我们把酒喝完?” 玫瑰望着酒酣耳热的几人只觉一阵恶心,冷冷道:“你们慢慢喝吧,喝死拉倒,老娘不奉陪了。”说完抬脚便走,但被小刘堵住去路,她本在气头也懒得废话,一个过肩摔将对方放倒,动作干净利落,与之前判若两人,直看的几人瞠目结舌。 玫瑰没事人一般拍拍手向外走去,但大扫颜面的陆涛怒吼道:“你给我站住,敢走出这个门你的酒店永远开不了业。” “是吗?”玫瑰去而复返,盯着陆涛,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气息,话毕,一把将桌子掀了,滚烫的汤汁让几人连连跳脚。 “咱们拭目以待!”她头也不回离开,狼藉的包间中,只剩下陆涛愤怒的咆哮及几人要报复的言语。 玫瑰走出抱月轩,抬头,向林萧站在不远处正微笑望她,他仿若永远气定神闲,智珠在握。之前离开傻子大酒店后,他便知道玫瑰请陆涛吃饭的消息,走后门找关系这事是常态,但他不认为玫瑰会如此,高雅的人处事也会高人一筹,她不开口,他便静观事态的发展,并深信这个充满智慧的女子肯定会做出不同凡响的举动。但此时却觉察出不对,玫瑰居然满面怒容,他走近,温言道:“怎么气冲冲的?没解决吗?” “滚蛋!”玫瑰理都懒得理,闪身向停车场走去。 凛冽寒风中,向林萧一阵错愕,向来游刃有余的女子也有如此泼辣的一面?不觉哑然失笑,眼中兴趣更浓,只是望向从抱月轩追出来的陆涛等人又冷了下来。 …… “哥,给谁发信息呢?” “玫瑰。”阿呆将手机递给虎子道。 虎子看了会差点笑岔气,“哥,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啊。” “咋地道?这离深海一千五百公里,我飞过去啊?” 阿呆不在意笑笑,从认识玫瑰那一刻起,就知道这是一个不会将自己陷于险境的人,想来她此举也只是无聊生活中的调侃。 虎子点燃一根烟,眼神有些迷离,低沉道:“哥,去趟深海吧,就在今晚。” 阿呆指尖烟气袅袅升空,香烟即将燃尽,他叹口气,之前在平顶山已察觉玫瑰的心思,但已经有了玲珑与张萌,他不想再被其他情感影响,这便是对玫瑰决绝的原因。至少在此时,不管心里有多少愤慨,他仍旧是那个念头,让老头子瞑目、带着奶奶、玲珑与张萌遁于世外。 “哥,你知道的,我心中的嫂子只有玲珑姐,放在五年前,我肯定不认张萌这个姐,即便刚见到你的时候,我对她感激大于认可,但慢慢了解你这五年的遭遇我释然了,哥,你这五年虽然装傻充愣、嬉笑人生,但心里苦啊,恩师暴毙、兄弟背叛、国家抛弃、血战迷雾森林、把把骨灰撒向青山、万丈瀑布一跃而下,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要人半条命?这几年颓废又何尝不是心灰意冷?没事逗逗服务员、消遣消遣服务生?这是一个兵王能干的事?” 虎子眼望满天繁星,鼻子抽了抽,道:“什么胸怀大志、救人于水火,都是扯淡,如今我只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身边多两个能体谅你、知冷知热的人,一辈子就这么过了挺好。” 在这个繁星遍天、朗朗明月的夜晚,磨刀五年的裴家裴孝虎,眼望家族被逼的走投无路却不能现身的七尺男儿、裴家对龙国最忠诚的子弟,说出来埋藏心底已久的话语。 龙国苦的不是阿呆一人,还有裴家以及那些精忠报国的忠臣良将! 第92章 玩你没商量 当夜,一辆八手破捷达从江城驶向深海,一路风驰电掣,黎明时分停在傻子大酒店门口,匪夷所思! 因为两地一千五百公里,正常要十二个小时,但阿呆只开了七个小时,这还是车的性能不好,不然他还能提前不少。 阿呆听了虎子高论,左思右想决定来一趟,不为别的,把话说清楚,玫瑰这娘们对自己不赖,别耽误人家。 此刻望向眼前别致的建筑,特别是那醒目的招牌:傻子大酒店。几个字俗中带雅、龙飞凤舞,一看就费了不少心思。阿呆叹口气发出信息,随后点燃一根烟,默默等待。 清冷的晨光中,车辆陆续增多,街角的早点铺也不知送走了几波劳碌的人群,对面写字楼的霓虹灯还在亮着,二十四小时快餐厅随处可见,这座商业气息浓厚的城市,仿若永不停歇在转动。 “傻子。”怔怔出神中,身后传来女子的轻唤,阿呆回头,玫瑰头发散乱,眼底有睡眠不足的血丝,她一身睡衣,冬日的清晨显得单薄而慵懒。 阿呆丢掉烟头,下意识想将自己外衣给她披上,只是刚脱下又怔住,随后若无其事跨在胳膊上。玫瑰望他,显然明白其意图,她皱皱鼻子,嘴巴撅起,哼的一声脑袋轻撇,一副气恼的模样:“就你那破保安服姐不稀罕。” 阿呆闻言挠头傻笑。 “装、接着装、冻死你个不知好赖歹的家伙。” 话虽如此,还是拉他向酒店走去,阿呆一路观望,店内装修大气,高档而不奢华,古朴中透露着品味与格调,空气里流淌着淡雅的兰花香,不冷不热的温度极为适宜,要知道深海是一座没有暖气的城市,单从室内不靠空调取暖这一点就能看出,玫瑰为此花了大心血。 “你在这坐会吧,我上去洗洗马上下来。”玫瑰边说着走进吧台,不多时打了杯咖啡给他。 “你去吧,不用管我。”阿呆笑笑接过。咖啡这玩意儿仿若象征着阶级,你也不知它好喝在哪,但每天捧上一杯就是身份的象征,人哪,都是随大流的动物。 阿呆望向窗外,手指拿着小勺无意识在杯中滑动,酒店还没上班,大厅空无一人,他滑动小勺,思绪漫无目的飘荡。时光飞逝中,玫瑰一身旗袍缓缓走来,两人对坐无言,良久,她恼怒道:“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就为了当哑巴?” 阿呆望她,一路上把说辞都想好了,但此刻身处傻子大酒店,却不知如何开口。脑海中浮现出好笑的一幕:咱们以后还是朋友、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承蒙厚爱但抱歉等等,他会心一笑,这套说辞还是不要拿来献丑了,他敢打赌,如此冠冕堂皇话语一出,玫瑰这娘们绝对敢拿水泼他。 “怎么?跑来拒绝我又没想好词是不是。”玫瑰似笑非笑望他,眼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潜台词很明白:你丫敢开口,老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时针即将指向九点,上班的员工多了起来,大家看着沙发上的两人只以为她在办公,心里感叹:敬业啊,连一个保安招聘都亲力亲为,老板不容易。 阿呆脑袋有点大,思前想后决定快刀斩乱麻,大不了说完就跑,他牙一咬刚要开口,便见几个制服人员走进店内大声叫嚷。 陆涛昨晚喝的迷迷糊糊,一觉醒来越想越气,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你一个开酒店的公然跟我叫板,这不是找死吗?此刻,他趾高气扬走向玫瑰道:“你们消防存在严重安全隐患,请你立即疏散所有人员,重新整顿改造,什么时候隐患消出了再开业。” “冠冕堂皇。”玫瑰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动都没动。她直直望着阿呆,等待他的回应。 “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不配合就跟我们走一趟。” “好啊,你们抓我啊,反正也没人心疼,爱怎么样怎么样。” 话虽然对陆涛说,玫瑰只是望着阿呆,挑衅般瞪他,阿呆脑仁疼。这娘们犟劲又上来了。 陆涛怒火中烧,我都上门了你还如此嚣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吗?“我责令你立马停业整顿,现在马上将所有工作人员驱散,听到没有?”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随后指挥其他人去驱逐酒店员工。 “聒噪,傻子让他们把嘴闭上。”玫瑰理所应当道。 你是我姑奶奶,阿呆无奈起身,换回的是陆涛几人讽刺大笑,让一个保安来管我们?你昨晚喝的酒还没醒吧? 阿呆默默走到吧台,掏出手机对工作人员吩咐了几句,转头回来,陆涛轻蔑望他,讽刺道:“傻保安,想好怎么对付我们了吗?” 阿呆举起手指嘴里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来显灵,3、2、1,开始。”然后四周静悄悄,他讪讪挠挠头,干笑道:“不好意思,没准备好,咱们重新再来一次吧?”边说着又要数数。 你就是个傻子,陆涛几人笑的前仰后合,就在此时,大厅的音响连同门口的大屏幕发出巨大的声音,这是之前吃饭玫瑰录下的情景。 一瞬间,陆涛炸毛了,他机械般望向玫瑰,你咋还录音了?这是能当众播的玩意儿吗?要人老命啊! 这还不算完,玫瑰将头发揉散,在脸边抹了几滴水珠,起身走到大门口,摆出一副凄苦的样子,与之衬托的是陆涛那句话:“喝了还有商量的余地,不喝你的酒店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乖乖,这下可不得了了,傻子大酒店选址本就在繁华地段,此时又是上班高峰期,人潮涌动中,大伙听到如此趾高气扬的言论纷纷驻足观望。凛冽寒风中,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神情凄苦在抹泪,大屏幕里正播着为了开业被灌酒的录音,与之对比的是身着制服的公职人员正在驱逐酒店员工,这玩意儿画面感太强,一时间群情激愤,偏在此时陆涛另一句名言播出:“今天不喝尽兴谁也不许走!” 我滴娘哎,这是要玩死人的节奏啊,陆涛茫然望向大门口的情形,脑瓜子嗡嗡直跳! 第93章 大快人心 傻子大酒店门口,玫瑰神情凄苦、默默垂泪,更为关键的是她旗袍最上方的两粒扣子被松开,这样的情形着实耐人寻味啊,不得不说,这妞太会煽动众人情绪。 陆涛都快气炸了,狠、这娘们太狠!舆论这事有时候能玩死人,必须尽快压制,他跑到大门口,清清嗓子道:“大家稍安勿躁,千万不要被有心人误导利用,请静观其变,我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官腔、又是官腔,大家并不买账,七嘴八舌道:录音到底是真是假?这话你到底说没说过?你身为公职人员趁机跟人家一块吃饭胁迫,这事说的过去?直问的陆涛招架不住。 不得已他又跑到玫瑰跟前小声道:“我劝你不要作死,快点澄清这事还有缓和的余地,不然我让你的酒店就地关门。” 玫瑰本来在默默垂泪,听到他的话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陆涛顿时就毛了,故意的、这他妈绝对是故意的,他暴跳如雷,威胁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你以为凭旁边几个刁民就能奈何我?别做梦了,你老实给我澄清,不然我整死你!” “那我要说昨晚你没胁迫过我,也没要对我动手动脚,录音是我自己伪造的,我的酒店就能营业吗?” 寒风中,玫瑰楚楚可怜,陆涛此时只想尽快把事情压下,也没注意她言语中不妥之处,张嘴道:“只要你承认跟我没关系,一切好商量。” “可你昨晚灌我酒,提非分要求的时候也答应的好好的,如今出尔反尔,我怎么信你?”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你只要乖乖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你酒店正常开业,不然你哭死也白搭。在深海你既无根基又无人脉,拿什么跟我们斗,凭旁边几个刁民吗?别做梦了!” 陆涛所谓的条件自然是让玫瑰做向林萧的女人,此前他已经几次暗示,他相信只要玫瑰就范自己就能前途无量,向家这艘大船,是他处心积虑都想搭上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一个女孩子来深海开酒店,最后还得把自己搭进去,你们做事怎么这么霸道?” “我是为你好,你想想只要答应我的条件 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还开什么酒店,直接做你的豪门太太不得了?” 陆涛面带微笑,像是在安抚玫瑰的情绪,但却没发现四周静悄悄,他眼见对方犹豫,预感大事可成,威逼利诱的话张嘴就来,直说的苦口婆心,自己都信了。 但说着说着感觉不对劲了,一扭头毛骨悚然,不知何时,那个傻保安正拿着麦克风站在自己身后,刚才的话语被周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我滴个亲娘哎,他茫然看着阿呆,此刻只觉得对方挖了好大一个坑,自己跳的也相当麻溜,这他妈是要阴死自己的节奏啊! 陆涛的目光下意识转向人群,张张嘴想说点啥,但大伙已经炸了锅,瞅他的眼神带着不善,官欺民这事本就是敏感话题,众目睽睽之下,你干这种逼良为娼的勾当,还一口一个刁民,浑然不把我们人民群众当回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大家掏出手机向纪委举报,声讨声此起彼伏,震的陆涛脑瓜子嗡嗡疼,此时再傻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坑了,而且可能很惨,他看向玫瑰的眼神阴狠无比,开口道:“想整死我?门都没有,既然你要玩咱们就好好玩,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说到底傻子大酒店虽然动静闹得大,却没实质性的东西,一句喝高了、为了衬托氛围等等都能搪塞过去,能在深海做消防支队长的人自然是有些关系的,他打定主意,只要这关过去,绝对让玫瑰再无立足之地。 陆涛冷哼看向义愤填膺的众人,心道凭一条录音几句话想钉死我?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无知的刁民! 刁民当然奈何不了他,但刁民中间还有个傻保安,他一眼就知道这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往日吃喝卡拿肯定不在少数,此时高声道:“商户们,咱们谁开店不是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们这帮官老爷倒好,被咱们这些纳税人养的白白胖胖,反过来还要喝咱们的血,咱们能干吗?不趁这个机会扳倒他,咱们永无宁日!” 不得不说,阿呆这几句话煽动性太强,偏偏这又是陆涛的管辖范围,平常欺压商户不在少数,大伙心里老早憋着火敢怒不敢言,此时眼见如此,有些生意不好要关门的也豁出去了,掏出手机就举报,这事有一就有二,不一会大伙纷纷掏出手机参与其中,这下是真完犊子了,傻子大酒店是没证据,但其他商铺有啊,受贿这事你喝的再高也不行啊。 这下陆涛是真毛了,我日啊,刁民要翻天,虎再猛架不住狼多,他急忙好言相慰,但已经晚了,大伙对他那副丑陋的嘴脸早就反感至极,此时言之凿凿控诉,时间、地点、转账记录明明白白,有的直接把监控调出来,铁证如山,任你如何狡辩也白搭,怪也只怪陆涛太明目张胆。 他着急火燎给顶头上司打电话,这种事一般问题不严重单位肯出面保的话,有转圜的余地,起码能把公事公办变成只针对你眼下的问题处理,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是官场常态,关键你得有人。 但陆涛素来人缘一般,谁也不愿意保他,最后电话打到向林萧头上,对方接都没接,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前脚刚出消防队,向林萧已经知道他的动向,此刻正站在街角处看戏。 作为深海有名的俊杰,向林萧自有其傲气,我泡妞还用你掺和?打着我的幌子为非作歹,我没办你也只是想看看那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怎么处理而已,不然你早就进去喝茶了。 陆涛原以为在尽心尽力帮向林萧做事,殊不知在人家眼中他就是个跳梁小丑,此时求爷爷告奶奶也没找到能保自己的人,一直到军检委上门请喝茶,他万念俱灰被带走,身后是一片叫好声。 第94章 站于桥头 傻子大酒店门口,大家像打了一个大胜仗兴奋不已,靠群众的力量把官员拉下马,这事成就感十足,什么邪不压正、拨云见日云云一股脑的吹,兴奋的像打了鸡血。 阿呆苦笑,世人真的好骗,他们不知道的是新闻联播里那些所谓的拨乱反正也只是利益博弈的结果,与他们口中的邪不压正没半毛钱关系,比如大肆宣扬的粤东官场,世人只知道多少贪官被拉下马,罪行罄竹难书,却不知道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死了多少人,没有小白龙人马的浴血搏杀、没有沐青山背水一战、没有张睿轩暗中发力,那些为祸一方的官老爷只怕还能高枕无忧十几年,但即便如此,过程仍旧惊心动魄。 普通大众不缺愤世嫉俗的心,缺的是认知与苍白无助的能力。 陆涛被带走,前一刻趾高气扬,后一刻垂头丧气,令人不由叹息:人生的际遇变幻莫测,惹到玫瑰算他倒霉,但又有多少执法者干着比他肮脏百倍的勾当,却仍高枕无忧?这便是人人攀附富贵的原因,身处巨轮便能风雨不倒。 人间魑魅魍魉莫过如此。 …… “嗨、傻子、干的漂亮。”玫瑰望着的阿呆,眼中闪烁兴奋,仿若又回到一块算计陶湖时并肩作战的情形。 漂亮个毛啊,还不是你演的好?阿呆抛开思绪,道:“不是你从头到尾算计的吗?跟我有毛的关系?” 他这句话说的对,但不中听,玫瑰眼睛眯出危险的弧度,缓缓逼近道:“傻子,你是在夸我吗?” 这妞越来越邪乎,阿呆干笑两声,心里在琢磨要不要跑路的问题,早晚是一刀,干了!他张张嘴刚要说什么,便见玫瑰惆怅一叹,道:“傻子,陪我走走吧。” 我能说不行吗?阿呆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两人迎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沿路看着这座金钱味十足的大都市,四周一派欣欣向荣,大街小巷衣装革履,谈论的都是股市、商机、小手指一动几个亿之类高大尚的话题,像阿呆这样一身保安服仿若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 尽管他们的西服被洗出了褶子,但不妨碍把牛吹上天的激昂。阿呆东瞅西望哑然失笑,参与几个亿项目的人会穿两个色儿的袜子?这是要引领时尚吗? 这些个飘在半空不肯着地的追梦人啊,光鲜的外表下是好高骛远的寒酸,他们宁可喝白水也不肯做底层工作,泛泛而谈的语言中透露着空洞的苍白。 阿呆敢打赌,他如果告诉这些人你应该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从白开水变成馒头再变成包子才是正确的途径,别人一定喷一脸口水,说他胸无大志。 这是众人皆醉的时代,这是人云亦云的时代,这是一个悲哀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浮夸在于你每天喝着白开水却有着一夜暴富的梦想,并为此深信不疑。 向钱看、向钱看、永远都是向钱看,龙国有多少底蕴能承受被金钱所扭曲的价值观?小学生学知识为的是以后找好工作挣大钱,老师着重对待的永远是尖子生,职场考验的是阿谀奉承的能力,成年人的世界只有举债累累的房与车,人心如无根浮萍飘荡,再难被那厚重的土壤滋润。 阿呆叹口气,顿觉意兴阑珊。此刻两人正走在江边大桥,他手扶栏杆,眺望远方滚滚江水,身形萧条,玫瑰察觉有异,回头道:“傻子,你怎么了?” 阿呆默然不语,这一刻孤儿院奶奶的含辛茹苦、老头子的悉心教导、为国而战的不屈、前尘种种,如奔流的江水,波涛澎湃,他意难平。 玫瑰走近,与他共同观望翻滚不息的江涛,良久,她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有种可笑的感觉,你就像一本书,非阅尽繁华的人不可读,现在看来还是我肤浅了,你心里装的波涛汹涌的湖海。” “湖海?”阿呆轻嗤一声,有自嘲、有无奈,更有被命运齿轮所碾压的愤慨,他淡淡道:“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个不理红尘是非的富家公子,没理想没抱负,醉于美酒醒于花丛,承受不得你如此赞誉。” 一瞬间,玫瑰有些心疼,是什么样的苦难让一个玩世不恭的男人饱经沧桑到如此地步?他嬉笑红尘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心酸以至于不在意世人的眼光? “上次在平顶山有句话我没说,说了即没用也有破坏别人家庭之嫌,如今你来了我必须说,因为怕以后没机会了,上门女婿我家里也缺一位,他若不怕世人评说我也不怕,他醉我愿陪他看世间繁华,他醒我愿陪他君临天下。”玫瑰望滔滔江水,自言自语。 上门女婿现在这么吃香吗?阿呆苦笑一声,扭头望眼前俏丽的女子,幽幽一叹,人生总是如此奇妙,儿时的梦想便是醉卧花丛,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却是无福消受美人恩。 “女孩子的青春如眼前江水稍瞬即逝,感恩与感情截然不同,有些事远观便是最美,走近才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远没有想象中的美好,为一时兴趣赌上一辈子幸福不值。” “中年大叔,拒绝人的理由都这么冠冕堂皇,也是够油腻的。” 玫瑰面无表情,迎着江风的发丝舞动,更添几分妩媚,这妞不好忽悠啊,阿呆笑笑不语。 两人的目光沿着江水延伸向远处,那里有几座气势宏伟的建筑,东方明珠、环球大厦、金融中心等等,或高耸入云或厚重如苍,无一不是深海的标志,它们宛若定海神针,撑起了这座城市的底蕴与沧桑。 观岁月长河,人类何其渺小。或许站在更高的维度,眼下的问题也只是沧海一粟,何必纠结于眼前?阿呆迎着江风张开手臂,细嗅空气中江水与花香混合的味道。 玫瑰望他,这个男人或洒脱、或深沉、或颓废、或愤慨,在他身上,能看到岁月的沉淀和不屈的战意,那是只有有故事的男人才能散发的独特魅力。此时他站于桥头,任凭脚下波涛汹涌岿然不动,如大浪淘沙洗尽铅华,这是个苍劲如松的男子啊,她看着看着有些痴意。 第95章 弄巧成拙 阿呆立于桥头顿感心旷神怡,之前的惆怅一扫而空,他扭头望向旁边发丝飞舞的女子,一个怪诞的想法涌上心头,吃不到肉喝口汤也是好的呀,不得不说这货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作了。 阿呆嘴角翘起,脸上升起一丝坏笑,随后一本正经道:“你高情商高智商偏偏不懂普通人家的生活,闲着没事干跟大叔搞暧昧,说着想当然的话还自诩为正确,好笑。” “说说。”玫瑰挑眉望他,眼中有不解的意味。 “夫妻生活没那么多浪漫,除了偶然间的激情就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你性情高雅,眼睛里不揉沙子,能整日面对三观不合、秉性不投的油腻大叔?更重要的是你如花似玉,大叔日落西山,连最基本的性生活都满足不了,你能忍受?到你如狼似虎的年龄大叔可就变成小绵羊了,到时你咋整?生理咋解决?” 阿呆愁眉苦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懊恼,玫瑰本在认真倾听,但很快发现不对味,你是想跟我唠荤嗑? “还有什么接着唠,我保证不打死你。” 玫瑰似笑非笑望他,看的阿呆直心虚,他干笑两声点燃一根烟,道:“这个、这个……现实如此、现实如此、呵呵、呵呵。”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放心,你进门之后姐多给你准备点壮阳的玩意儿,保证每天不重样,让你知道什么叫生龙活虎,什么叫做男人真好。” 玫瑰笑意吟吟,玩味望向阿呆,直看的他毛骨悚然,这玩意还带每天吃的?到时候做男人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死的早。 他想了想,认真道:“那还是算了吧,挺好的东西别浪费在大叔身上,还是给需要的人群吧。” “德行~”玫瑰翻了个白眼,跟姐玩这套,你还嫩了点。 阿呆讪讪挠头,不知所措。 玫瑰瞥他,轻声一叹,道:“大老远跑过来,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别白跑一趟。”话毕,她有一丝落寞,这份感情还没开始便要结束了。 阿呆续上一根烟,看江水奔涌,指尖烟雾缭绕,像解不开的枷锁,他道:“除了大小姐,我还有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一辈子两个就够了,再多就成牲口了。” 玫瑰闻言眉头一挑,良久,打个响指道:“赞同。”她仿若卸下心事,向回走去,动作干脆利落。 这就完了?事情也没想象中的复杂嘛,阿呆松了一口气同时不禁有些低落,但空气中飘来的清脆话语又让他顿感不妙:“本来还担心破坏人家家庭,现在没这个顾虑了,你都没家我还担心个毛线~” 我日啊,你啥意思?阿呆傻乎乎看着她的背影,脑海浮现一个词:弄巧成拙,他赶紧追了上去。 时间已近晌午,冬日的阳光即将攀上正空,有暖意撒下,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这座争分夺秒的城市永远在高速转动,与之对比的是女子双手倒背缓缓而行,仿若只有她在享受冬日的暖阳,看背影有几分雀跃。 玫瑰悠然而行,贴身旗袍下丰满的臀部珠圆玉润,后方阿呆还在琢磨她的话语,走神中只知跟着那道身影,回程的路向着阳光,他一夜没睡,眼睛微眯,慢慢的有些呆滞,浑然不知这副模样就是盯着人家屁股发呆。 玫瑰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望他,但看到的是傻子色眯眯的窘态,你看一眼就得了,咋还看起来没完没了了?玫瑰先是恼怒继而脸色开始发红,道:“姐的屁股真那么好看?” 阿呆回过神,一个趔趄差点栽到马路牙子上,我发誓我真的没看,他在找补,但事实胜于雄辩,玫瑰似笑非笑望他,道:“真的没看吗?” 这话怎么答?说没看吧伤人自尊,咋滴,是因为不好看?况且回神的刹那,他自己都知道眼睛都快贴到人家的丰臀上了。说看了吧又确实有点冤,难不成再看一次? 阿呆无语望天,只觉得唯女人难养也。 “哼!还以为你多正经,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家伙,男人哪,果然都是一个德行。” 我日啊,阿呆都蒙圈了,你这上纲上线的本事是套的挺麻溜啊。 玫瑰看他表情不忿,恨恨道:“怎么?我冤枉你了?自己都两个女人了,还对人家屁股念念不忘,你说你是不是色胆包天?” 我对谁念念不忘了?我咋就色胆包天了?面对玫瑰的挑衅,阿呆也豁出去了,“我就看了,咋滴?谁让你长的好看?” 阿呆梗着脖子振振有词,跟女人讲道理,这事扯~ “哼,这还差不多。”玫瑰满意转身继续前行,嘴角露出促狭的弧线。阿呆狠狠盯着她屁股看了两眼,让你冤枉我。 有些事就是这样,我明明没看你非说我看了,我明明没这个想法让你整的都有了,以至于再次启程的阿呆总会对人家浑圆的屁股搂两眼,他纯粹是下意识的动作,但搂着搂着有种上去拍一巴掌的冲动。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好像小蚂蚁爬上心窝,越瞅越痒痒,阿弥陀佛,要搂住啊,某个哈喇子都快流出来的二货喃喃自语,但瞅着人家丰臀就上火,你扭个毛线啊,他上前就是一巴掌,而且力道很重,然后他就蒙了,回头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玫瑰也蒙了,不可思议的扭头望他。 “这个、这个、有……有个苍蝇。”阿呆干笑抬头,空中寒风如刀,别说苍蝇,连个鸟都没有。 玫瑰从震惊中回过神,脸上娇艳欲滴,嗔怪的望他,阿呆恨不得把手剁了,这次打死都解释不清了。 “傻子,手感怎么样?”玫瑰貌似不在意的问,阿呆却知道一旦答不对,这妞绝对会发飙。 “这个、嗯……弹性十足?”阿呆都快哭了,试探的说道。 “这次你还能抵赖吗?还敢说没色心?”玫瑰缓缓逼近,抬眸直视他。 还抵个毛的赖啊,那声脆响震得自己胳膊到现在都哆嗦,阿呆喏喏半天不敢言语。 “说说吧,刚才那一巴掌是出于什么考虑?报复?色心?情愫还是什么其他的?” 这玩意儿还出个毛的考虑啊?冲动了呗,玫瑰得理不饶人,阿呆脑门冷汗直流,最后一咬牙,露出滚刀肉的秉性,头可断血可流,最多让你打回来就是了。 想得美,玫瑰哼的一声,跺跺脚向傻子大酒店走去。 第96章 忽悠不死你 傻子大酒店门口,向林萧望着回来的两人缓缓走出,他笑容可掬、气宇不凡。此前对付陆涛的手段尽落眼底,之后这个有些憨傻的保安与玫瑰同行,显然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他没有跟随,而是留在这里静静等待,出身豪门的涵养让他处变不惊。 但近距离观察,这个身着低廉保安服、满身油腻的中年大叔居然让自己有举重若轻之感,他摇头苦笑,自己出身名门,举止高雅,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和才华,怎么看都如萤火虫与皓月,不应该有比较的可能。 “玫瑰,你朋友吗?”他温和道。 玫瑰望他,嘴角翘起,道:“我追求的人。”说罢转头对阿呆道:“追求我的人。”虽在正式介绍,但话语间流露着高下立判的意思。 我日啊,你这介绍的蛋疼,阿呆望向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眼睛一亮,嘻嘻道:“嗯、不错、郎才女貌,你俩良配。”话毕,只觉腾腾杀气袭上脑门,他讪讪一笑。 “你好,向林萧。”对于玫瑰的介绍,向林萧没觉得不适,深海璀璨的明珠主动向籍籍无名的保安伸出手,已经说明了他的风度。 阿呆一愣,姓向吗?随即苦笑,姓向的多了,难不成随便碰到一个人就和自己有关系不成?同时也在叹息血脉的强大,自己穿越而来,孤身走到今天,居然还对那个该叫母亲的女人有见面的奢望,匪夷所思啊。 唉!我很好,也希望你同样很好,此生一切随缘吧。 他甩开思绪,伸出手道:“你好,阿呆,傻子阿呆。”说罢,恨不得回头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玫瑰也险些笑出声,傻子,你是故意的吗? 向林萧一阵错愕,下意识望向酒店招牌,然后看向理所当然的玫瑰,这一刻忽觉压力升上心头,这个保安不一般。他心里微涩却面不改色道:“你的名字很另类。” “多谢夸奖,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阿呆挠头傻笑道:“张家上门女婿,傻子阿呆。”他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瞬间,向林萧的眼睛亮了起来,对方无疑是以这样的方式宣告立场,有趣的人,他饶有兴致道:“这么说,你有家室了?” “他目前有两个女人,刚把我非礼完,算两个半。”玫瑰面无表情道。 “不用理他,这娘们患上大龄剩女综合症了,不正常,咱们唠咱们的。” 大龄剩女综合症?向林萧一怔,随即兴趣更加浓郁,妙人、妙人啊,他哈哈大笑。 玫瑰气的想咬他,你才患上大龄剩女综合征,你们全家都患了大龄剩女综合征! “大叔在哪里高就?” “江城呆萌会所快乐小保安一名。” “有前途。” “过奖、过奖。” “大叔干这活屈才了。” “主打一个字:勾搭老板吃软饭。” “高、实在是高,小弟甘拜下风。” “不敢当、不敢当。” …… 这哥俩一唱一和,瞬间熟络起来,不一会开始勾肩搭背,玫瑰冷眼旁观,看着看着气乐了,一个一身名贵西装、一个是低廉褶皱保安服,明明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现在却嬉皮笑脸蹲地上抽烟。 这傻子啥事都干的出来,不着痕迹的把向家大公子带沟里了。玫瑰捂着脑袋,也真是醉了~ “听说前一阵子你们江城闹得沸沸扬扬,大叔有没有小道消息?” “这事说起来话就长了,省城有个马家堡,马家堡里有个马王爷,我瞅那堡子跟破马不顺眼,就准备灭了他……” 阿呆口沫横飞,宛若高人气拔山河、指点江山,只是他一身保安服咋看都显得不伦不类。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大叔坏得很,向林萧哈哈大笑,听他吹牛趣味十足,你要是能搅弄两粤风云,我把深海巨佛吞肚子里边去。 “他说的是真的。”玫瑰一句话,向林萧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茫然望向阿呆,眼中有不可置信。 阿呆脸上得意洋洋,怎么样?大叔没骗你吧?向林萧甩甩脑袋重新审视眼前保安,但怎么看也不像能干那般惊天动地大事的人,他摇头苦笑,心道人真的不可貌相。 “大叔,你可真是能给我惊喜啊。” “诶、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咱向来低调,从不显摆。” 阿呆摆摆手嘴里说着不显摆,脸上却是显摆的很。你这叫低调?向林萧看他欠抽的模样都快无语了,但阿呆接下来一个动作直接让他跳脚,“这小白脸看着精神就是脑袋不灵光,说啥信啥比我还傻,那娘们让我编这瞎话糊弄人家干啥?”阿呆借着撒尿的功夫边走边嘀咕,声音正好能传到向林萧耳朵里,他砸吧砸吧嘴回过味来,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妈来个蛋,居然被一个傻子忽悠了,他风中凌乱~ “大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挑翻深海巨佛。” 冬日里,阿呆振振有词,向林萧再看他宛若看小丑,你就吹吧,众所周知,深海巨佛乃是神一般的存在,他盘踞深海辐射四周几省,手下八大金刚个个都是顶尖大家,本人更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你说挑翻就能挑翻? “大叔志向远大,真乃吾辈楷模。” “不敢当、不敢当。” 阿呆嘴里说着不敢当,脸上却是敢当的很,此时连玫瑰瞅他嘚瑟的模样都咬牙切齿,向林萧淡淡一笑,道:“大叔,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现在去?也好让我瞻目你的雄风,助威呐喊。” “啊?这个、这个……今日不宜杀生,改日、改日。”阿呆干笑。 “改日是哪一日?明天吗?还是后天?” 向林萧玩味看他,阿呆还待忽悠人家,电话响起,他挂断后望向玫瑰道:“你接着忽悠这个傻……呃,你们接着唠,我有事先走了,风紧、扯呼。” 说完不待两人回应便撒丫子跑路了,电话是小白龙打来的:神秘高手杀向龙湖,小白龙得力干将三死八伤,他本人更是差点被干死。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只怕此时已经翘腿了。 第97章 兄弟! 宁龙,一代兵王,十二生肖之一,曾是军中璀璨的明星,被一堆老头子寄予厚望,但一时糊涂铸成大错,此时为了迎回心爱女人的骨灰杀向龙湖。 但杀掉小白龙真的能挽回局势吗?不可能,两粤有沐青山,随时可以再扶植一个,这事宁玉一清二楚,但他就是要让宁龙手上沾血,一个人被摧残到麻木的时候就会认命,从而做出破罐子破摔的举动。 但自己的儿子还不够麻木,他要利用玉兔骨灰这个引子让儿子干更多丧尽天良的事,直到再也没有任何退路,然后告诉他那个女人的尸体早就不知道在哪条野狼肚子里了,不要再白日做梦了。到时宁龙会怎么样?仇恨能让一个人死而复活! 作为曾经的兵王,侦查、隐匿、暗杀样样精通,但宁龙却选择大摇大摆走进龙湖,两粤第一人小白龙住处的防御力量不可谓不严谨,但在他眼中如土鸡瓦狗,百十号骁勇善战的小弟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乌众之合。 宁龙手拿白酒瓶,眼中是浓重的血丝,他虽一身酒气但招招精准,每一击必让人失去战斗力,动作干脆利落、身法飘忽不定,直让周围见惯厮杀的小弟心生无力感。 小白龙见状提刀上前,道:“朋友,你所为何来?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借你脑袋祭我爱人九泉瞑目。” “我与你素不相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要的就是你小白龙的命。” 宁龙说罢欺身上前,双指如铁钳直奔对方喉咙夹去,他迅如闪电,一旦捏实喉咙必碎,白泽只看到飘忽的残影,下意识挥刀后撤,险之又险避开一击,只是还不待反应过来,第二击已到胸口,宁龙改捏为插,他修长的手指如锋利的剑尖,无坚不摧,关键时刻龚云一把将小白龙推开,自己的后背被插了个血洞,由此可见宁龙的手上功夫非比寻常,他一对铁掌曾被人津津乐道。 但也就是被龚云阻挡的瞬间,周围小弟一窝蜂向宁龙涌去,现场喊杀震天,誓要将宁龙砍于刀下。但即便如此,宁龙仍游刃有余,他指东打西,身如幻影,闪转腾挪间成片人群倒于脚下,片刻间已有冲出包围的趋势,一代兵王,恐怖势力尽显无疑! 小白龙被阻在人群之外,他的幸运之处在于今日恰逢高管会议,自己得力干将全部聚在龙湖,不然只怕已被宁龙得手,此时眼见对方摧枯拉朽,提刀又要上前,但被得力干将荻天拉住:“大哥,快走!”他边喊着招呼司机开车过来。 “兄弟们正被屠戮,我怎么走?” “大哥你还没看出来吗?对方虽猛但没下重手,兄弟们只是一时失去战斗力,他的目标只有你一个,只要你走了兄弟们就没事了。” 荻天一句话点醒了小白龙,他扭头看去,果真如手下爱将所说,战斗虽然激烈,但却没有血腥,显然对方不是嗜杀之人。 小白龙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随即咬牙向车辆跑去,只要自己走了可保龙湖无恙。 宁龙见他动作便知对方意图,他轻嗤一声,猛然散发锋利的气势,如利剑出鞘,浑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他一只铁掌左右摆动,脚下一蹬眨眼冲出人群向小白龙袭去,荻天见状赶忙阻拦,他深知不敌,死死抱住宁龙的腿为自己老大争取时间。 宁龙被他所阻,眼见白泽将要靠近汽车,仍气定神闲,望脚下荻天道:“他何德何能值得你如此卖命?” “他是我大哥,是患难与共的人,今日之事放到我身上,他也会如此。” 荻天眼中满是倔强,但这句话却刺痛了宁龙,他怒上心头,一脚将其踢飞,偏在此时,回别墅取火统的龚云对着他后背就是一枪,危险临近,宁龙下意识侧身躲避,但晚了一步,被子弹洞穿肩膀,宁龙低头看着汩汩流出的血液,心瞬间冷了下来,就在龚云要补第二枪的时候,他如离箭之弦瞬间而至,龚云心下大骇不及反应便感觉自己像被疾驰的小轿车撞飞,口中长长的鲜血弧线般撒向空中,他重重摔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撕心般剧痛,龚云努力抬头望向小白龙方向:“大哥、下辈子还……做、兄弟!” 龚云,这位跟小白龙南征北战、历经无数险境的好兄弟身死! 这一刻,宁龙浑身充斥着杀意,兄弟?兄弟!我曾经也有兄弟,但现在没了,为什么我没有你们有?他仰天惨笑,眼中是无尽的血红,仿若只有杀戮才能平息,他转身直奔白泽,沿路钟浩然、荻天、王楚、秦永浩这些与小白龙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奋不顾身拦他,但宁龙招招直击要害,一旦临身非死即伤。 小白龙眼见如此,哪里还走的了?他双眼通红,大喝道:“闪开、都闪开,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老子这条命交给你了,放过我兄弟。”边说着提刀奔来。 “大哥,走、不要回来!”秦永浩死死抱住宁龙,嘴边大口流血,宁龙看他一眼,刚要下重手,就听小白龙歇斯底里大喊:“耗子、松手、松手、快松手!” 耗子?宁龙一滞,眼中的血红慢慢散去,心中一叹将其踢开,此时白泽已到跟前,他抱住秦永浩道:“耗子,你怎么样?撑住啊。” “放心,他死不了。”宁龙走近,居高临下望他,惆怅道:“没有放弃自己的兄弟,你也是条汉子,比我强啊。” 小白龙抬头看他,道:“我看你也不像穷凶极恶的人,我这条命给你,放了我兄弟如何?” 宁龙望着远方,眼中闪现迷离,在忆往日峥嵘岁月,多少次欢笑与甘苦浮现心头,多少次于绝境处背靠背血战八方,有兄弟哪怕死也畅快淋漓,可惜回不去了,他叹气,猛灌了几口酒,慢慢向外走去。 冬日的寒风吹起漫天风沙,北风呼啸乌云尽散,却怎么样也吹不散伤心人的雾霾,宁龙背影萧条,晃晃悠悠走出龙湖,他边走边大口灌酒:兔,我这样做对吗? 第98章 裴家、裴家! 阿呆赶到龙湖的时候已近傍晚,夜幕下,碧波湖水轻颤,仿佛在诉说白日的惊心动魄。他停下车,大老远就看到叼烟的虎子,他一扫往日的吊儿郎当,正靠着一棵大树发呆,脸上有惆怅之色。 阿呆生怕小白龙口中的高手再杀个回马枪,动身之前已经知会虎子提前赶来,此时看到他的表情心知不对,忙走近问道:“虎子,怎么了?” 虎子望他强颜一笑,道:“哥,我看过监控了,是宁龙干的。” 宁龙吗?阿呆面无表情,但拳头死死攥住,这个压在心底五年的名字被骤然提起,有的只是满腔怒火:“他还有脸杀上门?看来我当年让宁飞转达的话没转达到啊,那我就亲自告诉他。” 阿呆语气冰冷,虎子叹口气默默望向湖面,被患难与共的兄弟出卖,几次浴血搏杀千里逃亡,十二生肖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自己与未羊,说不恨是假的,曾经他也恨不得生食其肉,但从监控里看到对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又涌起阵阵酸楚,五味杂陈,难以言表。 虎子和阿呆不同,他与宁龙同处京城豪门,算是一块光屁股长大的,从小看惯世家兴衰,也更明白身处豪门的无奈,宁龙的突然背叛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受家族所迫,兄弟遭屠、心爱的女人惨死,他这五年浑浑噩噩,想必也是生不如死。 虎子将监控画面递给阿呆,指尖烟头忽明忽暗中怔怔看着湖面,碧波荡漾映照着别墅层层涟漪,动静之间兄弟俩同时一声长叹,唉!解不开的愁绪,割不断的袍泽。 良久,阿呆扔掉烟头,坚定道:“世间自有公道,错了就要付出代价,这是老头子教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血债血偿!” 或许这也是宁龙想要的,他苟活五年也只是想死在我们手里,虎子扭头望阿呆道:“哥,你是对的。” 不得不说作为曾经患难与共的兄弟,虎子判断完全正确,宁龙离开龙湖之后一路走到粤东,随后便停在裴家大门口,他毫不掩饰的行踪很快被小白龙部下告知,对此阿呆与虎子心知肚明为什么,因为这几天裴家紧锁的大门即将打开,裴孝虎若不死必然出现。 宁玉说的话宁龙信了吗?作为曾经的兵王,经历过多次险象环生的人来说,他智商不弱,虽整日醉生梦死,但父亲这些年所作所为一清二楚,自己心爱女人的骨灰会被他付出代价留住?宁龙嗤之以鼻,他所作所为无非只是寻找一个能死在裴孝虎手里的理由罢了。 宁龙望着眼前古朴沧桑的裴家大门怔怔出神,此刻,他身姿笔直如入鞘之剑,衣着整齐没任何酒味,因为这是英雄儿女的家,不容污渎! 这里曾是豪门大户显赫一方,国家危难山河破碎之时,这里的男人毅然挑起国家的脊梁出兵征战,女人含泪送别,孩子嚎啕大哭,留下的只有永不磨灭的誓言:敌寇侵我国家掠我疆土,我辈男儿生逢其时身系干戈,不逐敌寇誓不为人! 战火纷飞,裴家的男人血洒山河,裴家女人披孝衣上战场,裴家人爬深山涉恶水,一路血战山河,那一幕幕悲歌响彻国家,那一曲曲魂殇催人泪下! 这里曾经英雄辈出,如今门可罗雀。唉!那些流过的血呀!宁龙叹息。 …… 腊月初一,裴家禁闭五年的大门缓缓打开,今天是裴家祭祖的日子,随着悠扬的长号响起,不明所以的人纷纷驻足观望。 裴家老太爷裴卫国端坐太师椅,旁边是三位老人,裴家仅存的三条狼,当年裴家退出京城遭各方阻击,商场、军方、黑帮,一路明枪暗箭,数不胜数,护卫几乎死伤殆尽,产业被蚕食的十不存一,裴家最后的两头虎被判叛国罪处死,裴家四面楚歌,艰难回到粤东,即便如此,郭宁两家的附属并不罢休,依然穷追猛打,誓要一举颠覆裴家。 风雨飘摇、忠魂难安,那一夜,裴家大媳对着列祖列宗牌位郑重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宣布脱离裴家,她决绝之音响彻夜空,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之时,她毅然走出裴家祖宅,身后是与裴卫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八条狼。 那一夜,裴家老太爷在祠堂站到天亮,直到裴家大媳与三条狼背回来五具尸体,而堵截裴家最凶的三大豪门一夜之间男人全部死光,自此谁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对付裴家,裴家也封锁大门,不问世事。 此时裴卫国身后是一排排灵位,战死的五条狼也在其中,他们不姓裴,却与裴家老太爷平起平坐,享受裴家子弟世代供奉。 裴家大媳身着劲装,头戴帷帽,一袭面纱遮住脸部,她站于前端,身后整齐站着一众女人,她们饱经风雨、面色刚毅,随着仪式开始的唱喏声,裴家大媳拱手、跪地、三叩,身后众人随着她的动作,干净利索、整齐划一,如此场景不由令人叹服,巾帼不让须眉。 裴家大媳起身、再拜、如此三次,礼成,她起身,刚欲转身离开,人群中刺耳的声音响起: “裴家男人死光了吗?让一堆娘们祭祖,简直就是笑话。” “是啊,笑死人了,祭祖还戴着面纱,不好意思见先祖吗?” “既然男人死光了就自己关起门拜拜得了,非要这样大张旗鼓不嫌丢人现眼吗?” …… 四周讥笑一片,这些是粤东各家族掌门人,当初打击裴家他们没少出力,此时闻讯赶来,奚落不断。 “裴家的男人死光了还有女人,女人死光了还有孩子!不服来战!”裴家大媳铿锵之音直震得魑魅魍魉哑口无言,老太君当年说完这句话率寡妇出征,裴家大媳曾一夜杀光几家男人,这关头,谁敢撄其锋? 就在众人惴惴不安时,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裴家的男人回来了!” 大门口,三道人影带着厚重的气息,昂首挺胸,大步而来! 第99章 上香 裴家大门口,三个男人昂首阔步走进,威武的雄姿直震得不怀好意的人群眉头紧皱,三人走到牌位之下,重重磕了三个头,道:“列祖列宗在上,裴家的男人回来了!” 裴孝虎、裴仁虎、裴礼虎,历经五年多,裴家三虎终于回到家族,这一刻,仿若拨云见日。 而门口众人却是疑云陡生,不是说裴孝虎失踪,另外两虎被处决了吗?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出现?裴家这是要翻盘了? 裴家三虎起身看向裴卫国与裴家三狼,昔日精神矍铄的英姿如今已老态龙钟,不觉酸楚涌上心头,他们双膝跪地,重重磕头道:“爷爷,孙子们不孝,让您担心了。” “好、好、好、我裴家的小老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畅快大笑,眼中有泪花闪过。 裴家三虎向裴家大媳走去,这个女人用她瘦弱的肩膀扛下了风雨飘摇的家族,她才是裴家的顶梁柱,他们刚要跪下便被扶住,“好孩子,你们回来就好,大娘不缺你们这个头。” “大娘您安心颐养天年吧,以后裴家就交给我们了。” “好好好、裴家有你们大娘现在死也甘心。”裴家大媳边说着被三虎扶上座位。 “大娘,咱们裴家这些年欠的债该连本带利讨回来了,您得好好活着,看看那些跳梁小丑是怎样作茧自缚的。” 裴孝虎说罢转身环视四周,脸上被森然的杀气取代,他冷冷道:“当年谋夺我裴家产业,你们不少人参与了吧?日落之前,十倍归还!否则老子可就上门讨债了,还不起的拿命抵,一人不够老子杀他全家,全家不够老子刨他祖坟!” 伴随裴孝虎杀气腾腾的话语,另外两虎并肩而立,三人傲然挺立,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仇恨,直看的人不觉将目光移向别处,但很快又缓过神,你裴家当年如丧家之犬,被逼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时要复出,不更应该小心翼翼的养精蓄锐吗?谁给你的胆量敢说出如此猖狂的话语?不知天高地厚!众人交头接耳充满不屑,正在此时,门口传出一声唱喏:“两粤总兵沐青山携爱女上香一炷。” 随着话音落地,沐青山带着沐小婉大步走入,他恭恭敬敬上了一炷香,随后走到裴家老太爷身边,道:“裴老,小山看您来了。” “好好好,来,咱们好好说会话,你这几年被我拒之门外不生气吧?” “您的用意小山清楚,局势不明,怕牵连到我们,您当年无私提携,落难之时却帮不上忙,小山无能啊。” 沐青山坐在他身边,眼望老人满脸褶子叹口气,裴家不易啊。沐小婉则走到裴家寡妇身后乖巧站立,这无疑表明一个立场:我也是裴家女人。 裴家大媳见状将她拉到身边,取下手腕玉镯戴在她手上,温言道:“这是姨送你的,算是见面礼,你虽与礼虎打小定下娃娃亲,但你们这一代人讲究婚姻自由,先接触试试,不合适也不用勉强,大胆说出来,姨给你做主。” 如此宽心的话瞬间让沐小婉一阵心暖,对于素未谋面的未婚夫要说没抵触是假的,但打小在沐青山耳熏目染下,对裴家寡妇的美名也向往许久,她本就有侠义精神,故此也心甘情愿站在这些寡妇身后,这是一种荣誉。 而此前对裴家不屑的人此时眉头皱起,两粤总兵公然给裴家站队,这是一种不好的信号,难道裴家真的要崛起了?裴孝虎杀气腾腾的话语不是故作姿态?自己抢人家的东西要不要还?就在众人思索间,接二连三的唱喏响起: “江城张萌代爷爷张睿轩上香一炷。” “唐家唐玲珑上香一炷。” “两粤小白龙上香一炷。” “泰来集团姜红药上香一炷。” “张睿轩上门女婿阿呆上香一炷。” 随之是陆续走入的几人,张萌气质出众,风姿卓越,她上完香走近裴卫国道:“我爷爷不方便来,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张睿轩不来自然是为了避嫌,裴家要重入朝堂,他不宜做出过分的举动,对此裴卫国心知肚明,开口道:“我们这帮老不死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一时,当年多亏他关照,不然仁虎和礼虎性命堪忧啊。” “爷爷说他不做些什么,以后没脸见老战友。”裴卫国闻言一叹,岳忠的身影浮现眼前,老战友指的自然就是他。 玲珑风尘仆仆,她专程从深海赶来,看到张萌会心一笑,不一会两女说起悄悄话。 小白龙混迹于黑道,此前还犹豫来不来,虎子一句你是我兄弟他便来了。但也是他的出现让欠债的人群更是咯噔一声,今天黑白两道的第一人全到了,貌似裴家要闹出大动静。 姜红药望着裴家古朴的建筑叹口气,此地处处透露着沧桑的底蕴,此时方知阿呆那句萤火虫与皓月的含义,虎子告知身份后,她虽知两人天差地别,但就是固执的想来看看,同时心里也在疑惑,虎子身份如此高贵还叫阿呆哥,那阿呆到底是什么人?细极思恐,浑然不觉间自己攀上了一条大龙啊。姜红药有些不安。 最后登场的自然是阿呆,众人见他直撇嘴,你一个上门女婿有资格来裴家上香?居然还一身保安服?脑袋坏掉了吧? 这事阿呆也没办法,两粤硝烟刚停,宁家经营多年眼线众多,他至今不敢去孤儿院看一眼,不来不合适,来又不能表明身份,最后想着管他呢,心意在真不在身,索性原来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 只是上香的时候换来一顿嘲讽,这年头连一个傻保安都知道钻营,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奇葩,阿呆泰然自若,深深鞠了三个躬便退到一旁。 虎子走到裴老太爷身边耳语一番,老太爷望阿呆眼睛亮起,哈哈大笑道:“天不绝忠良,今日最畅快的事莫过于此。” 随后三狼走近阿呆,几人谈笑风生,大有平起平坐之势,直看的众人摸不着头脑。这年头当保安这么吃香吗?疑惑之际,便听门口唱喏再次响起:“十二生肖宁龙上香一柱。” 第100章 赎罪 宁龙身体笔直,望前方灵位郑重走进裴家,粤东曾是宁家大本营,不少人看到他深感意外,宁家大少要给裴家上香?这是来砸场子还是某种利益妥协? 四周窃窃私语,幸灾乐祸的表情一览无余,宁龙目不斜视,笔直走到香炉旁,他正欲拿香祭拜,便听一声厉喝:“慢!” 虎子横跨一步挡在他身前,宁龙望他,五年来兄弟俩第一次见面,四目相对,一方带着滔天怒火,一方平静如死水,对视中谁都不曾开口,之前还热闹的裴家落针可闻。 大家看着场中二人,叹息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裴家今日复出,不让宁龙上香,这足以说明问题,他们静等局势的发展,在期待两人的碰撞! “啪。”一声打火机响,阿呆点燃一根烟,长长吐出一口雾气,九生肖惨死的画面浮上心头,他面沉如水,今日若不是裴家祭祖,他必出手灭掉宁龙。 虎子雄姿挺拔,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尽管知道宁龙不易,但九生肖的死是他一手造成,这笔债必讨,他开口道:“你所为何来?” “上一炷香。” “为何?” “拜英灵。” 拜英灵?虎子怒极而笑,望宁龙,一字字道: “要拜我裴家先辈?好,我且问你,兄弟叛我国家者该如何?” “杀!” “外人害我兄弟者该如何?” “杀!” “兄弟叛我兄弟者该如何?” “杀!” 裴家大院,气氛压抑,两人一问一答,如火山喷发的前夕,平静中透露着可怕的杀机。两人口中的话语是生肖军组建的那一天,岳忠立的规矩,他们曾在那面国旗下起誓,生肖兄弟同生共死、永不相叛!如今誓言历历在耳,但已物是人非。 “你叛国叛义,勾结外人残害我生肖兄弟,条条皆死罪,还有什么脸来此上香?滚!今日我裴家祭祖不杀你,改日必与你清算。”虎子冷喝道。 宁龙沉默,宁玉当年承诺保生肖军无恙,苦口婆心以死相逼,只是希望拖住生肖军返京的时间,以此逼迫龙天佑签订互不背弃的条约,保宁家一族安危,除此再无其他,宁龙对宁玉勾结狮子国之事毫不知情,以至于后来兄弟遭屠,他才知道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给骗了。他曾打电话咆哮哀求,但父亲心意已决,他于国境线几次杀进杀出,但覆水难收,面对几千人的围追堵截他无力回天,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意与悲凉。 此时面对虎子口中条条罪状他认,不管有什么苦衷,生肖军因自己而覆灭,就这一条百死难赎,宁龙取三把匕首扣于指尖,对着胸前猛然一刺,刀刀洞穿后背,他面不改色,问道:“可否上香一炷?” 三刀六洞,只为上香一炷,汩汩流血中,宁龙在等待回应。虎子凝视着他,平静道:“英灵不容渎污。” 宁龙眼中毫无波澜,他拔掉身上匕首再刺三刀,刀刀洞穿后背,脚下已被血水浸湿,此举与其说为了上香,不如说是在兄弟面前赎罪。 四周静的可怕,不管立场如何,大家看他的眼神中有钦佩与惋惜,甚至有些人不觉间眼睛红了起来,这是一条悲苦的汉子! 裴卫国一声长叹,当年宁龙与虎子情同手足,他没少往裴家跑,自己也曾对他寄予厚望,但这么好一个孩子生生被宁玉毁了,一切都是权利遮住了眼睛啊。 “孝虎,来者是客,让他上吧。”裴卫国眼望宁龙被血水浸湿的衣服,开口道。 虎子心有不甘,但也不愿违逆老太爷,他错步闪开。宁龙脸色苍白,尽管如此,身姿依旧挺拔,“谢谢。”他望向裴卫国缓缓躬身,随即上前取香。 “慢!”女子的脆响声响起,大家疑惑望去,玲珑越众走出,她满脸怒容走近,抬手一巴掌,宁龙英俊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道巴掌印,众人哗然,这个俏丽的女孩是谁?敢打宁家大公子?关键挨打之人还不闪躲,这是什么意思? 玲珑望向眼前死寂般的男子,恨声道:“裴家老太爷肚量大,虎子不屑于打你,但我不行,我一个女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宁龙,你与我哥义结金兰,却害的他前途尽毁、生死不知,我奶奶当年差点哭瞎了眼,我们青梅竹马,就是因为你才生离死别,你以为凭几把刀几个洞就能赎罪吗?” 玲珑话至最后眼睛通红,再回想那段岁月她仍不能释怀,哥哥从小就苦,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却被你们家族无情打入深渊,她恨意难消。 “未羊啊、你天纵之才,真的就这么死了吗?我不信啊。”宁龙喃喃自语,没人知道的是,他曾经去过迷雾森林,在瀑布旁边看到了那块染血的大石:青山处处埋忠骨。 他守着那块大石几天几夜,直到一名采药人将他扛下山。 此刻,他望着玲珑,眼中除了愧疚便是深深的哀伤,她曾是兄弟心爱之人,两人共同长大,他为她捅过老师、大闹过唐家,兄弟微醺时也曾笑谈,混个人模狗样,等妹子养熟了扛回家,这辈子足矣。 未羊啊,你妹子已长大成人,你又在何方?唉! 玲珑恨意望他,拳头死死攥在一起,突然伸手将他胸前的刀拔出又狠狠扎了一刀,道:“你背后捅我哥一刀,我代他还你一刀,此前恩怨一笔勾销!此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说罢她像泄了气一般,失魂落魄回到原位。 “谢谢。”宁龙躬身道,玲珑话语虽决绝,却也是给求死之人一丝解脱。 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劳燕分飞,此恨又哪是一刀能还清的?张萌望玲珑满是心疼,她上前擦拭她脸上的泪珠,默默陪伴着。 阿呆眼望东方升起的巨日,往日欢笑历历在目,阵阵心酸涌上心头,他手捂胸口转头向宁龙望去,我还知道疼,你却连疼都不知道了,他叹息一声,缓缓走出,道:“这柱香我来上,代九生肖祭裴家先烈!” 第101章 清算 裴家大院,一个身材臃肿的保安越众而出,要替人上香,这一幕很好笑,但不知为何,大家看他的身影却笑不出来。 阿呆一步一步走出,他脚下似有千斤,沉重的让人不觉心酸,他走到香案前取出三支香,躬身、拜!再取出三只,躬身、拜!如此循环九次,礼成。但他却未就此离开,眼望裴家灵位沉默不语,萧条的身影沧桑至极。 众人望他不明其意,良久,阿呆惆怅一叹,自言自语道:“我还有一个兄弟也死了,代他上香一炷,望英灵莫怪。”阿呆取出三支香,躬身、他深深的拜了下去。 宁龙盯着那道身影,慢慢的,他眼中有了丝丝光泽,随即仰天大笑,他声音惨然,泪水决堤般涌出! “骨断肉离魂魄散,阴阳相隔九重天。三更不觉犹残梦,冷雨凄风血泪涟。五年了,我终于能再会兄弟了!”他大笑着走出裴家。 ……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冬风凛冽,吹起阵阵风沙,斑驳不平的墙皮随风摇摆,在诉说着旧日的沧桑。落日余晖下,一道人影孤独跟在一支队伍身后,他的身影在黄昏中显得渺小和脆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寒风刺骨,如同千万根细针般穿透他的身体,然而,比寒风更伤人的是内心深处的伤痛,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断肠之痛,此痛凄凉孤寂,无法言说。 七天了,宁龙跟在这支队伍身后从从粤东飘荡到京城边界,又飘荡回来,他在等待兄弟的清算,他希望那一刻早点来。 而在他等待的时间里,粤东再次刮起风暴,裴孝虎言出必践,祭祖当日的落日时分带着另外两虎逐门逐户上门清算,他们从粤东到粤西,一路北上杀到京城边缘,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几大省份的豪门不缺大家,一开始没太把虎子的豪言壮语当回事,殊不知人家身后还跟着一位傻乎乎的保安,直到被打上门才知当年种下了怎样的苦果。 兄弟重逢时,阿呆曾说过:是时候了,咱们该讨债了。此时两人仿佛回到并肩作战的峥嵘岁月,开启了清算之路。 他们身后的宁龙抱着酒瓶,漫无目的的跟随,满是血丝的眼睛散发着迷离,他也在追思着曾生死与共的画面,曾出生入死,现在只能远远跟随。 值得一提的是,裴孝虎的小迷弟小豪闻听虎哥要大动干戈,带着一众兄弟屁颠屁颠跑去做先锋,他不惧生死的行为感染了虎子,此后成了他的铁杆小弟。 姜红药听闻此事后哭笑不得,老娘的人是借给萌萌用的,就这么被你忽悠走了,可恨的是,老娘也有栽在这头犊子手里的趋势啊,但想到阿呆那句萤火虫与皓月又有些黯然,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裴家三虎第一站便是粤东陆家,作为龙国三线豪门,家主陆无齿靠投机倒把起家,之后往马家堡大把撒钱以此攀上宁家,从此仗着宁家撑腰肆意打压对手,为此也不知逼的多少企业破产家破人亡,更为可恨的是他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专门修建了一座小楼,里边圈养的便是曾经对手们的妻女,其变态的行径令人发指! 这些事在粤东商界属于不算秘密的秘密,他曾沾沾自喜炫耀,众人望着那些可怜的女子心下戚戚然,但敢怒不敢言,陆无齿背靠宁家守着马家堡,得罪他的人没有好下场,这是公认的,但此时裴家找上门,大家在观望中期待裴家能除去这丧尽天良的玩意儿! 当年裴家落难之时陆无齿没少出力,如今面对登门的三虎点头哈腰,人哪,该装孙子的时候就得装孙子,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脸皮那玩意儿顶个蛋用?韩信尚且有过胯下之辱,自己怕个啥,大不了哪天翻身了,把你们裴家寡妇通通养到小楼里。 陆无齿恶狠狠想着,嘴边却道:“裴三少您是不知,我当年实在情非得已,裴家大名我向来仰慕,着实不愿意出手,但小胳膊小腿拧不过人家啊……” 陆无齿边说着唉声叹气,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同时偷眼向裴孝虎望去,心中一声冷笑:论哭惨谁有我惨?看你能拿我如何?他正欲再接再厉挤两滴眼泪出来,虎子却懒得废话一脚抽出,瞬间陆无齿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十多米远,再起身只觉五脏六腑如烧开的油锅,滚烫难耐,他张嘴剧咳,心肝肺都差点伴随血沫子吐出来。 虎子缓缓走近,每一步像重重踩在陆无齿心尖,他惊恐的望着对方,胸口像被大锤一遍遍抡打。 “裴三少,你别冲动,我也想还你们的产业,但现在捉襟见肘,你容我几日,有钱了一定还、一定还……” “不用了,我自己来取,连你这条命一起。”虎子冷冷道。正在此时,一个小男孩跑来,张手护在陆无齿身边,望虎子可怜巴巴道:“你不要打我爹嘛,求求你了。你要打打我好了。” 见此情景,陆无齿心下冷哼一声,悲苦道:“风儿你让开,不关你的事是爹犯了错,让叔叔打我吧。” “爹,不要,风儿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叔叔打死,叔叔求求你,你要打打我,放过我爹吧。” “风儿,快闪开,爹一人做事一人当。” 陆无齿痛心疾首,边说着挣扎要起身,只是低着的头一脸阴损,这是他的策略,你堂堂裴家三公子是厉害,但还真能对一个孩子动手不成?这关乎到裴家的名声,你敢动手面对的就是众人的耻笑,你裴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再怎么生气也没用。 不得不说这货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玩到了极致,他心里洋洋得意,只是笑容还未收起便见裴孝虎一脚将儿子踢飞。 陆无齿愣愣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像被踩了尾巴跳脚道:“你居然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动手?你还要不要脸?你裴家还要不要脸?” 第102章 粤东再无陆家 陆家大院,虎子冷冷看着陆无齿,目光如刀,道:“十二岁的孩子就敢强奸同学?逼的人家跳楼自杀?十二岁的孩子就敢为所欲为?肆意霸凌校园?今日我要替粤东除去一害!”边说着一把抓起那个孩子扔给小豪道:“把他送去少管所,重判!” 少管所?自己的儿子在里边还不被人折腾死,陆无齿这时才真的慌了神,他老来得子对这个孩子宠的不得了,加上他秉性本恶,向来包庇纵容,教出来的孩子自然无恶不作。 “你真要把事情做绝?既然如此那就鱼死网破!当年你裴家八条狼都翻不了天,我看你能如何?” 随着他话音落地,周围蓄势待发的护卫蜂拥而出,将裴家三虎团团围住。 图穷匕见了吗?虎子轻蔑看着一院子护卫,仰头道:“几位爷爷,今天孙子们替你们收利息来了!”说罢瞬间爆发出刚猛凌厉的气息,另外两虎也不甘示弱,他们杀入人群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哀嚎遍野,出手毫不留情,巨大的撞击下,护卫纷纷飞起,再落地时非死即伤!正在此时,一声厉喝响起,“竖子敢尔!” 院落中走出一位衣着华丽的老者,他身后跟着三名中年人,这是陆家的底蕴,一位大家三位翘楚,这在粤东已经算了不起了,要知道显赫一时的马家堡也才只有一位大家。 这个老者名叫李慕虚,是老烟斗的同门师弟,之所以蜗居陆家是陆无齿跑到马家堡苦求来的,再加上李慕虚向来喜欢奢侈,但有所求陆无齿皆能满足,故此心安理得留下。此时眼望裴家三虎满脸不屑,几个娃娃也想翻天?做梦去吧! 他一个跳跃直奔虎子而去,身后三个翘楚见状也加入战团,“老匹夫吃我一拳。”虎子眼见陆家走出一位大家,战意飙升,他刚猛的雄姿携滔天凶威全力挥出一拳,李慕虚只觉刺骨的劲风吹来顿时头皮发麻,这他妈居然是个大家,你大爷的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他一时托大跳跃而来,此时双脚尚未沾地,面对虎子的铁拳,只能挥出一拳咬牙硬抗,随着骨碎声起,李慕虚来的快退的更快,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向外跑去:“你们接着玩,爷爷不奉陪了。” 一位大家居然只接了一招就跑路了,这特么扯啊,陆无齿看他背影气的直跳脚,你他妈的个老混蛋,老子每年养你花七八位数,关键时刻你居然跑路,你丫到底有没有良心? 良心这玩意儿李慕虚还真没有,他本就贪图享乐,能成大家也是机缘巧合,实力比老烟斗差远了,更别提能把老烟斗干翻的虎子,干的过就干,干不过找下一个冤大头,卖命这回事与我无缘,这是他的理念。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是能打,但同为大家,我要走你也留不住。”李慕虚临走不忘放两句狠话,混江湖就是这个样子,头不能断血不能流,狠话照样不能丢,只是他刚说完,回头就见一个笑眯眯的保安正叼着烟瞅他,然后眼前一花,巨大的冲击下又飞到原地,而且着地的方式是狗啃屎。 “不说废话能死啊?”虎子冷笑一声,随即凌空一脚,李慕虚百十斤的身体球一般射向身后的假山,脑袋一歪再无声息,与之相同的还有三位翘楚。 就这么完了?陆无齿瞠目结舌瞅着眼前画面,之前上演苦肉计只是顾及沐青山与小白龙,对三条虎崽子没放在心上,当年八狼传说那么凶,挑翻三个家族还死了五位,自己一院子护卫外加一大家三翘楚难道还干不过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别扯淡了,逼急了要弄你们易如反掌。 他这么想不能说不对,但有所不知的是,虎子是大家,但裴家八狼个个都是大家,为什么会折在粤东?世人只知道他们掀翻三大家族,却不知那一夜即便身处重围,裴家大媳与八狼硬生生拼死了宁家老妖怪慧觉。 如此战绩说出来只怕会惊会吓死人,但宁家封锁了消息,每一个宗师皆是家族底蕴,他们不想让世人知道底蕴已失,而经此一役裴家也大门紧锁,故而陆无齿理所当然认为裴家八狼不过如此,那裴家三虎就更不值一提了,基于这个认知,他才有鱼死网破的信心。 但此时却头皮发麻,他们好像真的比八狼厉害,就这摧枯拉朽的架势也不是传说中的八狼能比的。自己撞到刀尖了,今天的事不割肉放血不能善了啊。陆无齿后悔莫及,但此刻已不容他多想,望着大步走来的虎子,干笑道:“裴三公子别动怒,还、十倍还、保证一分不少,我现在就让人统计。” “不用了,我自己来取。”虎子人狠话不多,抓住陆无齿的手掌猛然一攥,陆无齿只觉像被老虎钳夹住,痛的直跳脚,嘴中求饶不断,虎子不为所动,手中猛然用力一握,惨叫中陆无齿的手掌被捏碎!虎子冷哼一声如法炮制,不多时陆无齿四肢皆被捏碎,他痛的死去活来,不断扭动身体,眼中是刻骨铭心的仇恨。 虎子轻嗤一声,捏着他软绵绵的手指在一份过户手续上按下手印,这就意味着陆家所有的产业归于裴家。 其实过户手续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连龙君临都认可裴家失去的东西可以夺回来,谁还能说什么?但虎子就是这么做了,为的是以后打宁家的脸,你看看,手续合理合法,是他们自愿送给我的,怎么?你不信?来,咱俩好好唠唠这个过程。我气不死你! 虎子弹了弹带血的过户纸张,冷笑望向大门口,宣告道:“粤东再无陆家!” 这一刻,不少人看着死去活来的陆无齿心惊胆战,曾经威风八面的粤东商会会长就这么完犊子了?不少心思敏捷之辈匆匆向裴家跑去,裴家小老虎太凶,裴老太爷,您可得给我们一条生路啊。 第103章 跪客如云 虎子傲然挺立,随着他的宣告,粤东一大家族顷刻间倒下。 陆无齿怨毒的看着他,自己不仅变成废人,这些年的打拼更是付之东流,他发誓只要东山再起,必让对方百倍偿还! 虎子瞥他轻蔑一笑,道:“怎么?心里有气?没关系,我让人帮你顺顺。”说罢拽起他一只脚走进圈养女人的小楼。 见此情景,陆无齿已经明白他要做什么,自己对这些女人施了什么手段他一清二楚,真要落到她们手里只怕想死都难,他不断告饶,奈何虎子根本不搭理,抬眼望着麻木的人群,叹气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看着办吧。” 曾经陆无齿仗着宁家肆意打压对手,并逼迫人家妻女就范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为此害得几十个家庭妻离子散,善恶到头终有报这句话在他身上应验了,此时眼望仇恨的目光他毛骨悚然,然后死狗般被拖进小楼。 虎子叹气离开,身后是歇斯底里的惨叫,一个人的仇恨有多深手段就有多狠,往日幸福美满历历在目,眼下是害得家破人亡的刽子手,她们丧失人性般对陆无齿实反复折磨,等失魂落魄走出小楼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礼拜之后了,而一心求死的陆无齿不但无齿,身上连一块好肉都没有了。 …… 黄昏的余晖,如诗如画,染红了天边,映照出岁月的痕迹,星空逐渐明亮,黄昏的余晖与星辰交相辉映,点点光芒洒向裴家,那古朴的大门,越发显得庄重而沧桑。 与之对应的是门口战战兢兢跪着几十号人,他们眼望裴家大门,在等待回应。这些都是粤东名流,他们曾经趾高气扬指点江山,现在如同哈巴狗摇尾乞怜,人生境遇也真是奇妙,曾几何时趁人落难疯狂爬在伤口吸血,为此津津乐道,现在则恨不得抽烂自己的嘴巴,闷声发大财就得了,你嘴贱个啥劲? 一鲸落万物生用在裴家身上或许不合适,但绝对贴切,一线豪门的陨落让百十位三四线小家族跻身于上流社会,他们敢咬除了身后有郭宁两家撑腰,还有最重要一点常识,普通人跌倒了或许能爬起来,但一线豪门绝对没有这个机会,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可谁知道板子不结实人家强势复出了,这扯的蛋疼啊! 肉吃到肚子里再吐出来难受,更何况十倍的往外吐,这不要人老命吗?很多人犹豫不决,但目睹陆家下场后心惊胆战,再听到陆无齿渗人的惨叫顿时词言义正:诶,做人得凭良心,当年人家落难没能力保管家产,我们出于好心代为保管,现在人家缓过来了,咱该还了…… 他们手拿着一堆文件,车子股票钞票房子等等疯狂向裴家跑去:裴老太爷,您可要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裴家人有风骨,向来不屑于以势压人,只要跪在这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诉苦,说不定这事就过去了,凌冽的寒风中,跪客们眼望裴家大门在做梦,他们忘了一件事,裴家除了产业被侵吞,还有五条狼死了,这笔仇不共戴天! 对于门外的情景,裴家老太爷看都不看,陪着老兄弟喝茶下棋悠哉悠哉,但路过的虎子放出一句话:“好好在这跪着,谁要敢站起身我灭他的家族!” 强势!绝对的强势! 要知道这都是粤东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乏三线豪门之主,你如此肆无忌惮不怕惹众怒吗? 但虎子无所谓,就你们这帮乌合之众能代表几个人?他放出狠话后调头向粤西杀去,而裴家大门一关,该关灯关灯,该睡觉睡觉,压根就不理会冻得瑟瑟发抖的跪客们,往日养尊处优的大老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硬是熬到天亮,眼望日出东方火气也蹭蹭往上蹿,你裴家过分了吧?我们大小也是个人物,在这跪了一晚上你不理不睬?真当我们是泥捏的? 有些心思活络之辈开始撺掇: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裴家再豪横还能把事做绝不成?大丈夫士可杀不可辱,老子不跪了! 嘴边慷慨激昂,眼睛四处转悠,颤抖的双腿做着起身与裴家玉石俱焚的架势,但就在此时,十来号跪客匆忙而至,与他们同来的是一条爆炸性的消息:粤西两大家族叫板裴家三虎,被一夜除名! 这个、这个……貌似辱一会也没啥大不了的,之前怒发冲冠,现在跪的笔直,痛心疾首大呼:“裴老太爷,对于当年之事我深感惭愧,特来负荆请罪,望请海涵,您不原谅我长跪不起……” 你丫是真狗啊,就脸皮厚这一块你数第二没人敢数第一,跪客们瞅他的眼神都带着不可思议,这就是往日谦谦君子康开泰?这货是被马屁精附体了吧? 众人鄙视的同时也在感慨裴家三虎是真敢干啊,搅完粤东搅粤西,他们真的不怕事大吗?嗯,我这嘴开过光,人家是真不怕啊,不久后裴家大门口像祭祖一般,跪客陆续到来,麻溜下跪的场景连看热闹的路人惊掉一地眼珠子: “大毛,快看快看,那货是不是财经频道的刘富贵?不都说他是时代的宠儿吗?咋跪了?” “二狗,你瞅瞅那个,前两天还在新闻上说自己宁折不弯,现在跪的可麻溜了,瞅他谄笑的模样是百跪不弯吧。” “这算啥,你们看那不是东方之珠的当家花旦吗?听说这娘们小手指一动几个亿的资金在流动,咋滴?资金划拉丢了?趴地上找钱呢?” …… 吃瓜群众乐呵呵的调侃,裴家大门口跪客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羞愧难当到后来麻木再到后来都气笑了,几天时间来了不少耳熟能详的人物,到最后密密麻麻,跪客如云,如此场面,除了壮观就是眼花缭乱,这哪是上门请罪,分明就是群英荟萃。 与此同时,一条条爆炸性的消息传来: “裴家三虎挑翻鄂汉省徐家,三名大家被毙!” “裴家三虎入湘沙省,景家携五个小家族仓皇而逃。” “裴家三虎被截于豫州省,五位大家十位翘楚被毙!” “裴家三虎已入冀庄省,距京城不足三百公里。” …… 唉!几头小老虎被战神附体了吗?跪客们咬牙切齿,跪的更直溜了。 第104章 裴家三虎有点猛 裴家三虎一路摧枯拉朽,沿途五省被他们搅的人心惶惶,逃跑的逃跑,请罪的请罪,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这事一开始宁玉并没有放在心上,几个小虎崽子能闹出多大的幺蛾子?充其量吓唬吓唬人罢了,但虎子灭了两粤三个家族仍没罢手的趋势,宁玉这才恼火了,几个附庸的死活他不放在心上,但打狗也得看主人,你这赤裸裸打我的脸! 他随即派出家族高手拦截,但传过来的消息让他足足愣了一分钟,五名大家都栽在豫州了?裴家的虎崽子有如此战力?这他妈扯淡吧? 更扯的是,明明堵截裴家的是郭宁两家的附庸,但偏偏人家只对自己人下手,郭家连看都不看,柿子挑软的捏吗?你们欺人太甚! 宁玉大怒之际迅速组织人马集结于冀庄省,他信心满满要毕其功于一役,以此宣告宁家的权威,至于找外援?别扯了,连三头虎崽子都降不住自己这一线豪门之主也当到头了。 郭淮也看出一些端倪,裴家此举摆明就是离间计,自上次与宁玉不欢而散后两人有些隔阂,对此郭淮多少有些愧疚,此时无疑是修复两家关系的最好时机,他准备调遣人手帮忙,但诸葛侯却说:“此时不宜出手打压,他们越嚣张越能引起楚莫两家的抵触,如此不好吗?” 郭淮思忖再三觉得诸葛侯言之有理,与宁家的关系有的是机会修复,一旦掐灭裴家嚣张气焰闹不好会导致他们与楚莫两家联合,这与自己的利益不符,于是帮忙的念头被压下。 但对宁玉怎么说?总不能跑过去拍人家肩膀说:嗨、兄弟恭喜啊,被裴家小老虎打的哭爹喊娘,你放心让他们打,打的越凶越好,我给他们助威呐喊……别扯犊子了,这不是伤口撒盐吗?郭淮犹豫再三选择沉默。 但宁玉却火了,我可以不找你帮忙,但你不能不问,就因为你引眼镜蛇入境绑架人闺女,结果粤东官场被沐青山扫平,黑道被小白龙扫平,现在攀附自己的商场又被裴家扫平,我损失了整个粤东,你丫啥事没有,顶天了就死个破管家,儿子的命还是拿我的利益换回来的,我鞍前马后唯你是瞻,如今被人打上门,你装聋作哑坐山观虎斗?过分了吧? 宁玉越想越气,就在他恼火跳脚之际,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自己安排阻击的高手被挑翻,那可是一位宗师和十几个大家,这怎么可能?宁玉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 如此震撼的消息也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城,宗师啊,那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一群人,就这样完犊子了?向来不瘟不火的裴家还有如此凶悍的战斗力?我日啊,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裴家三虎一行人看似势如破竹,实则每一次行动都精心计算,多年军旅生涯的经验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故此每到一处,阿呆必然侦察清楚再做应对。 他们一行人干进冀庄省,距京城也不过三百里,此时谁都知道宁家必然不能让他们踏入京城,不然颜面尽失,前面有一场硬仗这毋庸置疑,只是当阿呆回来告知对方实力后,虎子眉头皱起,一位宗师十几位大家带着几十号名儒,这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宁家这次是下血本了。 硬钢肯定钢不过,就此退走只怕贻笑大方,他纠结不已,阿呆却冷哼一声:“一位宗师?灭了就是了,这是你们裴家回归京都的见面礼。” 虎子闻言哈哈大笑,道:“哥,有你在没干不翻的玩意儿。” “少拍马屁。”阿呆轻笑拨出一个电话,四个小时后,身背长枪的林落尘赶到,他向来风轻云淡,只是听说要围猎一位宗师的时候眼睛亮了起来,三个人嘀嘀咕咕商定计划,远处的宁龙惆怅一叹。 李沧州,冀庄有名的宗师,他生于武术之乡,自小便展现过人的天赋,败同龄无数高手,四十五岁入宗师之境,被人津津乐道的天之骄子,生性洒脱,不喜拘束,故而闲云野鹤般的存在,帮宁玉也只是早年受他些恩惠还人情罢了,此时手握长棍望着走来的三人,眼中无喜无忧。 阿呆只带虎子和林落尘前来,这是高端战力的比拼,人多了反而无益,他望向眼前老人道:“李沧州,你也是成名已久的老英雄,身上颇具侠义风骨,此刻却助纣为虐不觉得汗颜吗?” 一个保安在训斥宗师,这看着不可思议,李沧州身后群嘲一片,他自己却深深凝视眼前三人,道:“我曾答应帮宁玉出手一次,当言出必践。” “不分青红皂白,妄为宗师!” “我本只是拦住裴家小老虎北上京城,绝无伤他之意,请吧。” 李沧州持棍而立,静若处子,阿呆瞬间明白,对方即便不来,宁玉也会找别的宗师,且真要入京必然危险重重,李沧州此举即为保全虎子也能还人情,倒也不是真的助纣为虐,他道:“计划取消,我与他单打独斗。”说罢缓步上前,磅礴气息滚滚而动。 李沧州神色凝重,他动若疯狂,举棍向阿呆袭去,这是他成名已久的绝技:疯魔棍。棍影所致,刚猛彪悍,如痴如狂!阿呆身如鬼魅以快打快,双方人影叠叠看不清虚实。 与此同时,虎子与林落尘也与对面人马战在一起,林落尘曾单枪匹马挑翻深海巨佛八大金刚,此时面对十几位大家浑然不惧,他的枪法如龙似虎,矫健而飘逸,每一击都准确而迅速,令人惊叹不已,不一会接连挑翻几人。 虎子以大家实力战名儒碾压般横扫一片,直战的宁家人马越来越心惊,最后东奔西跑哭爹喊娘,虎子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人留下,出手毫不留情,宁家人马都哭了,他们满怀信心而来,此时却气的跳脚骂娘,我日啊,你们有两位宗师怎么不早说?这不是坑人吗?风紧、扯呼! 他们撒丫子狂跑,连带着与林落尘激战的大家都心里凉嗖嗖的,家主,不是我等无能,而是敌人太狡猾,处于中端战力的大家也开始撒丫子跑路~ 第105章 变态的大家 宁家人马如土鸡瓦狗跑的跑散的散,虎子誓要把这些人留下紧追不舍,一直狂奔三十多里地追击,最后回到宁家的只剩一小半人,这还是林落尘不屑于对大家下杀手,不然只怕这些人马全折在冀庄。 对于溃散的人群,李沧州仿若未觉,他专心对敌,一手疯魔棍狂风暴雨袭向阿呆,他状若疯狂,手中长棍似有灵性般,刚如金箍柔若蛟龙,棍棍携刚猛之势,仿若要把这四方天地抡散一般,阿呆奋力迎战,面对成名已久的老妖怪他捉襟见肘,但越战越勇,他以快打快招招硬撼,此刻只觉畅快至极。 两人战至浓处皆有棋逢对手之感,某一时刻,阿呆突然拳风大变,他喷涌而出的是磅礴而宽广的气息,如奔腾的湖海,一浪接一浪向对手拍击,李沧州见状不禁诧异,随即心里苦笑一声:这个保安与自己激战正酣也能进入顿悟的境界,也真是见了鬼了。 阿呆混混沌沌,拳由心生,脑海中一幕幕往事浮现,陈岚撕心裂肺的哭喊、孤儿院奶奶的含辛茹苦、老将军至死不甘、九生肖骨灰洒落、飞瀑雷霆的瀑布他一跃而下,随着那湍急的海水死气沉沉随波游荡,于绝境处被一束暖光默默滋润,如枯树逢春。 他心随意动,动静之间仿有一种韵律在游荡,手中动作由晦涩生疏到渐入佳境,于古朴中透露着超然,由生而死向死而生,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他安之若素,举手投足风轻云淡,身形忽刚忽柔,忽隐忽现,于重处四两拨千斤,于轻处一力降十会,直让人捉摸不定难以招架。 李沧州本想以绝对的优势压制对手,但面对鬼神难测的招式方寸尽乱,他不由自主随着阿呆的节奏转动,仿若提线木偶被操控,疯魔棍讲的就是一个疯字,此棍的要领就是一往无前,以绝对狂暴的气势压制对手,短板便是久攻不下后继乏力,李沧州几次想摆脱阿呆的节奏,奈何徒劳无功。 转眼半小时已过,李沧州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招式之间已有迟滞感,他已力不从心,阿呆仍生龙活虎,意犹未尽般循着心中感觉推演招式。 此时虎子与林落尘赶回,望着如痴如醉的阿呆大喜:“我日啊,老子没看错吧?我哥在自创功法?” 虎子瞠目结舌,林落尘看了半晌提枪向阿呆攻去,他或刺或挑招招凌厉,朵朵枪花随着阿呆身躯游走,潇洒至极,阿呆舍弃李沧州迎战,他指东打西,身若蛟龙,林落尘枪法虽妙却也伤不到他分毫。 压力大减的李沧州望林落尘飘逸的身姿苦笑:又是一个能与自己硬撼的人物,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残暴吗?他不服输的精神头上来又疯魔般向阿呆攻去。 虎子看着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的阿呆,手痒的直哆嗦,大叫道:“哥,老子也来收拾你了,哈哈哈哈!”边说着刚猛的雄姿加入战团,四人身影交错,杀得难解难分,他们身上冒出腾腾白雾,这是冬日剧烈运动所至,令人不可思议,要知道功夫到了一定境界便寒暑不侵,比如阿呆,炎炎夏日他被厚厚的橡胶包裹,却没有丝毫不适之感,故此也能说明几人战的如何猛烈。 阿呆以一敌三,旺盛的战意不断飙升,他心随意动气吞山河,所创招式如大道至简却又晦涩繁杂,渐渐对三人形成碾压,日头逐渐偏移,阿呆已从顿悟的状态走出,这玩意儿可遇可不可求,能维持多久也因人而异,比如阿呆,他从开始的亢奋到压着三人打,心中那股遇强则强的战意逐渐消失,自然也就退出了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与之消失的还有此前推演的招式。 他罢手而立,皱眉深思,但越想那股感觉越淡,最后无奈叹息,随即释然一笑,既然强求不得不如顺其自然。 阿呆抬头望向喘着粗气的三人,拱手道:“谢了。” “谢个毛啊,哥,你二十五岁就能自创功法说出去只怕能吓死一地老妖怪,我日啊,你丫简直不是人。”虎子没心没肺哈哈大笑。 李沧州闻言一惊,这个保安外貌是四十多岁大叔,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下意识道:“二十五岁就能战败成名已久的宗师,天纵之才啊。” 阿呆不在意摆摆手,虎子冷冷望他,冷哼道:“算你运气好,我哥本打算围猎一位宗师立威,看你有些风骨这才作罢,不然你现在已经横尸当场了。” 宗师是那么好杀的?人家打不过说走你也留不住,虎子这话有些狂妄,但李沧州却信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大宗师之下第一人只怕非你莫属了。”他叹息。 大宗师吗?阿呆不置可否,道:“无名小辈,当不得你的赞誉。” “龙国几十号宗师,我不说一清二楚但也大概知晓,能成宗师者哪一个不曾血战八方而出,想隐姓埋名都难,我却从不知你的存在,你必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可否告知名号。” “傻子阿呆。” 李沧州闻言皱眉思索,这明显是虚拟的名字,每个成名人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武技,他逐个划拉比对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苦笑一声道:“二十五岁的宗师啊,千年难遇一个,今天我算开眼了。” “我是大家。”阿呆淡淡道。 “什么?”李沧州震惊望他,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只是望着阿呆风轻云淡的表情,慢慢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叹口气:“大家败宗师,且是登峰造极的宗师,千古奇谈啊。” 奇谈个毛,老子曾经是宗师,只是当年受伤太重跌落境界而已,阿呆淡淡一笑,突然童心未泯,指向林落尘道:“他也是大家。” 李沧州愕然转头望向林落尘,这个能跟自己旗鼓相当的英俊男子居然也是个变态?现在的大家都这么凶残吗?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但阿呆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还有个兄弟叫屠不归,也是大家,败你问题不大。” 李沧州愣愣看了他两分钟,你是故意的吧?你是变态、你兄弟是变态、你们全家都变态!他咬牙切齿直跺脚。 第106章 醍醐灌顶 李沧州被阿呆几句话气的直跳脚,天才这玩意儿啥时候都不缺,可关键凭啥都让自己碰见了?一碰就是一窝,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他瞅着阿呆眼含不善,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们拼了! 阿呆似笑非笑望他,虎子与林落尘不动声色靠近,老头你这老胳膊老腿的别阴沟里翻船,李沧州看着同仇敌忾的三兄弟心里直发毛,现在的小兔崽子喝啥长大的?太凶残了! 他恨恨瞪着阿呆,冷哼道:“当年我若不急于晋级,细心打磨些岁月,或许现在已是大宗师,哪会被你们三个小辈奚落?” 阿呆闻言一愣,揶揄道:“关键你不是大宗师啊。” 你不说废话能死啊,李沧州脸黑成了锅底灰。 “全球大宗师不超过十指之数,那玩意儿比国宝都珍贵,你自信能超越亿万生灵?日呼鬼都不带打草稿的。” “我李沧州再不济也至于忽悠你们几个小辈。” “哦,那你说说看,你的自信从何而来?” 阿呆笑望李沧州,倒不是有意奚落,只因在宗师之境也有过同感,故而好奇套话。 “从翘楚到名儒、大家、宗师、大宗师哪个阶段不是经年累月打磨而成?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们一样不是人?小小年龄走完别人一辈子的路程,也真是见了鬼了。”李沧州黑着脸嘀嘀咕咕。 阿呆无语看他,“老头说正题。” 李沧州瞥他一眼,哼声道:“前几个境界虽不尽相同,但多少有迹可循,苦修即可,但大家到宗师是个分水岭,这个坎有的人要磨二三十年,这考验的不仅是心态,还有对生活的感悟以及自身机缘,这便是四十岁之前宗师少的原因,一旦契机出现很多人理所当然认为沉淀够了,于是迫不及待而入,但进去之后才发现积累的不够深不够透彻,却为时已晚,我便是如此,若是能多沉淀些岁月,必能成为大宗师,这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一个宗师强烈的直觉。” 李沧州说完惆怅一叹,恨不得岁月倒流,转头重修。 林落尘望他淡淡一笑,道:“你或许想多了,家师曾说过,能成为大宗师是冥冥中大机缘的厚赐,与积累的厚度无关。” “此话怎讲?” “不止是你,但凡宗师都有这种感觉,那是因为你跨入这个境界,曾经苦思冥想的症结已然通透,再回头才能发现瑕疵,不然任凭你如何积累也悟不到,这与苦修无关,纯粹是因为路走过之后才知当时正确与否,这时便想修复曾经的缺憾,但问题是你回得去吗?宗师之下有可能,宗师之境一旦跨入便如坚不可摧的壁垒,又怎能打破重修?” 李沧州闻言一愣,惊疑不定望向林落尘,能有此见解的必是大宗师无疑,下意识道:“不知令师是哪一尊?” 林落尘笑而不答,他本就不是仗着师承耀武扬威之人,不然也不会为了给妻子看病,宁可做黑社会大哥司机也不做豪门座上宾。 但落在李沧州眼里就不同了,林落尘本就出尘不凡,如此不卑不亢尽显大家气度,身后若没高人指点,鬼都不信,从而再联想到阿呆以及他口中的屠不归,没有老妖怪精心调教能以大家斗宗师?他细思极恐,裴家身后居然站着三尊大宗师,这要翻天啊。 阿呆细细品味林落尘话语,只觉一阵悚然,冥冥之中有一双大手在拨动世间百态吗?他开口道:“你是说宗师都有这种直觉?并非个例?” “家师原话便是这样。” 而正在思索几人底细的李沧州闻言一怔,再次思索林落尘话语,越思越愤慨,“这、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为什么宗师之前苦思不到,宗师之后无法回头?大宗师啊,想给谁给谁,视天地万物为刍狗,随意耍弄吗?”李沧州语无伦次,随后悲凉大笑,他手舞疯魔棍似疯似魔,棍棍向天而去,似要掀开九霄一探究竟般。 成名已久的宗师心态崩裂便如信仰轰然坍塌一发不可收拾,李沧州气息紊乱,嘴边渗出血迹,继而鼻子眼睛耳朵都开始流血,这是走火入魔已无法自己的前兆。 阿呆眼见如此心下不忍,大喝道:“李沧州,枉你为一代豪杰,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你说什么?”李沧州怒目望他,眼中血水弥漫。 “天地万物依规律而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蓦然回首才发现曾经有憾便是其中规律之一,你看看这世人哪一个没有憾心事?缺憾的人生才是圆满的人生,水满则溢、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不懂吗?”阿呆边说着大步向李沧州走去,声如洪钟、震耳发聩! “遗憾的才是圆满的?水满则溢?你说的是真的吗?可是运气呢?为什么给别人而不给我?”李沧州思维混乱,喃喃自语。 “你站在金字塔顶端超越无数人这难道不是运气?须知亿万生灵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辈子看不到广袤世界的一角,你比他们如何?你只盯着头顶的十个人看,焉知他们没有缺憾?世间法则是公平的,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你又焉知苦苦追寻的东西就真的那么好?低头看看普通人的生活吧,有舍有得,低头方能承其冠啊!”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李沧州眼中渐渐清明,他如拨开云雾看到了更广袤的天地,望阿呆深鞠一躬道:“小友,受教了,你不但救我一命还打通了我入大宗师的瓶颈,此大恩无以为报啊。” 阿呆侧身避开,心下错愕不已,我胡咧咧几句这老头真信了?妈来个蛋的,一手造个大宗师出来,这事……扯犊子啊…… 同样错愕的还有林落尘与虎子,后者道:“你要干进大宗师领域了?这次没吹牛吧?”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已看清前方道路,准备游历红尘,短则三年长则五年,必能踏进大宗师门槛。” 李沧州风轻云淡道,虎子茫然看向阿呆,我日啊,哥,你的嘴开光了? 第107章 福祸难料 林落尘好笑望向阿呆,误打误撞造就一个大宗师出来,你也真是天赋异禀。 阿呆蒙的一塌糊涂,这壮举是自己干的?他不可思议张张嘴,随后跟变脸似的,一本正经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滚犊子吧你,嘴上不足挂齿,脸上挂齿的很,几人看他都带着再嘚瑟削死你的神情,阿呆干笑不已。 虎子看向李沧州,揶揄道:“老头,风水轮流转,运气到你家,大宗师啊,无数人奋斗的目标,你踩狗屎运了。”话到最后有些惆怅,这玩意儿居然靠运气,真是见了鬼了。 阿呆瞅他的眼神带着不善,你丫会不会说话?哥英明神武咋成狗屎了? 林落尘则望虎子道:“也不用妄自菲薄,大宗师就那么几尊,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事,家师也说过,厚度代表着战力高低,积累越深战力越高,能在宗师境打遍天下无敌手也足以自傲了。” “话虽如此,但事实如此滑稽,一时间也真让人难以接受。”虎子苦笑。 阿呆则回想着自己的经历,下意识道:“跌回重修真的那么难?没人试过吗?” 林落尘惆怅一叹,道:“有,且不止一位,武学之路天才数不胜数,心高气傲者比比皆是,能成为宗师便有大魄力,故而也能行常人所不能及之事,他们破釜沉舟欲行逆天之事,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都有谁?” “听过震破天吗?” 一代刀王震破天是百十年前轰动一时的人物,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一手破天刀法刚猛凌厉,三十五岁入宗师境,此后炉火纯青,传闻与他较量的高手被其气势震慑,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号称大宗师之下第一人。 他宗师之境无敌手,曾挑战几位大宗师,无一例外全都败北,此后十年不管如何努力,武学之路难进分毫,最后请来三位大宗师帮其打通宗师壁垒,想倒回重修,奈何根基尽碎,虽保住一条命,但此生再与武学无缘,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随着林落尘娓娓道来,几人闻言磋叹不已,虎子心有余悸向阿呆望去,眼中意味很明显,我日啊,哥,你的命真硬。 阿呆则回想着自己跌落大家时的情况,当时身受重伤,虽然浑浑噩噩,但显然没林落尘说的这么邪乎,这是怎么回事?他疑惑不解之时便听虎子问道:“倒回重修是不是必然能成为大宗师?”虎子望阿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是必然是肯定,且自身打磨必然完美无瑕,一入大宗师只怕是王者的存在,无人能敌,遗憾的是没人做的到啊。”对于此事李沧州最有发言权,他向往道。 我日啊,虎子就差跳脚了,哥,你拨开云雾要日天了,发财了、发财了……日后老子要横行天下了! 虎子叼烟的嘴直哆嗦,但林落尘接下来一席话让他彻底傻眼,“未必,曾经有人做过假设,一个人十年之内高歌猛进入宗师境,此时壁垒不深应该能打破重修,但后果不可预料。” 原来如此,阿呆的武学之路本偷师百家,稀里糊涂进宗师境,对于很多常识并不知晓,此时听林落尘介绍方知自己跌落大家境毫发无损的关键所在。但后果不可预料是什么意思?他张嘴问道:“为何?” “像你刚才所说世间一切都是平衡的,水满则溢,武学也是如此,倒回重修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举,是不被法则允许的,很多大宗师推演过,一旦补全自身缺憾,宗师壁垒也相应加厚,再入只怕千难万难,一个不慎有可能终其一生寸步难进。” 随着林落尘的话语,阿呆都蒙了,毛的水满则溢,我本来就是胡咧咧的好不好?这……现世报来的是不是太快了点?他不甘心道:“就没人试过吗?” “曾经有过造神计划,一群少年从小被师门以各种资源喂养,最后一名名为卓无涯的少年脱颖而出,年仅二十八岁成为宗师,可谓天纵奇才,但就在师门欲将他打落大家境的时候犹豫了,如此天才千年罕见,一旦失败他们承受不起,而卓无涯本是心高气傲之辈,认为自己不必重修也能入大宗师,故而计划搁浅,但五年之后他武学之路再难进分毫,想打破重修壁垒已深,最后悔恨交加,终其一生也没入大宗师境。” 岁月长河中不乏天纵奇才,有人一路高歌猛进,有人年纪轻轻便能血战八方,他们或为时代的宠儿或为万人敬仰的豪杰,心比天高,志比海深,但能入大宗师者寥寥无几,且毫无规律可言,有人生性愚钝,前期默默无闻,但一举成名天下知,最后翻阅其成长经历毫无出彩之处,天才们除了恨命运不公别无他法,这便是林落尘师门所说的运气。 随着他话语落地,众人沉默起来,项羽力拔山河自刎于乌江,刘邦一介地痞无赖问鼎中原,命数这东西当真难测啊。 虎子望向阿呆欲言又止,本以为天上掉馅饼,没想到是一坨屎,真是他妈日了鬼了,阿呆轻笑,这些年的经历已让他看淡荣辱兴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随缘就好。 “吾辈自强便好,人生匆匆,活的就是一个过程,执念这玩意儿如身外浮云,思之无益。”阿呆淡淡道。 “好!你年纪轻轻便能看淡得失,怪不得能自创拳法,老头子现在是真服了。”李沧州望阿呆,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创个毛线啊,现在忘的一干二净,阿呆苦笑摇头,李沧州却道:“你不必气馁,此拳繁奥无比,既打出便已刻在你的骨肉,时机一到便能应运而生,取个名字吧。” 阿呆闻言想想道:“就叫生肖拳吧。” “你也真能乱取名。”李沧州错愕道,这个名字明显与拳路不符,也不知你怎么想的。但名字而已,也没那么重要,他随即道:“我要去游历了,再归来时好好收拾你们三个兔崽子。” “我们也要找冀庄几个豪门清算了,敢请一位宗师截杀,不立威不足以震慑宵小正乾坤!”阿呆杀气腾腾。 李沧州闻言大笑而去,豪迈的言语随风传来,“有事打电话给我,必到!” 第108章 宁龙之死 裴家挑翻一位宗师十几位大家的消息不胫而走,这震碎一地眼珠子,人家这些年虽然不声不响,但手里攥着两位宗师,战力恐怖着呢,一时间京城热议纷纷,对裴家刮目相看。 面对外界流言蜚语,宁玉一反常态保持沉默,但宁家压抑的气息足以说明这是爆发前的征兆,一旦裴家得寸进尺他们必然疯狂反扑。 郭淮同样震惊不已,裴家居然还有如此实力?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可以有大家,但绝不可以有宗师,他决定要削减裴家实力,偏在此时,震撼人心的消息传来:裴家身后站着三位大宗师! 这下沸腾了!大宗师泛滥到遍地走的地步了吗?怎么可能?但传出消息的人言辞凿凿,不信都不行。 其实这事也只是李沧州碰到熟人随意说起,他素来德高望重,别人即便再怎么震惊也没有怀疑,这样的后果便是,郭宁两家的反击计划胎死腹中,他们迅速联络楚君两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是政客们的至高准则。 楚君两家本在坐山观虎斗,收到消息后同样皱起眉头,裴家的强势崛起让他们不安,故而面对郭淮的橄榄枝没有明确拒绝。 偏在此时,龙君临下旨:裴卫国入朝理政,裴家三虎官复原职。这道旨意一出,让人摸不着头脑,国主表面是在替裴家撑腰,但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嫌人家树敌不多吗?起码还在犹豫的楚君两家开始与郭淮积极接洽,京城四大家族嘀嘀咕咕商议制裁裴家。 而此时裴家三虎走进冀庄豪门,面对人去楼空的别墅淡淡道:“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既然十倍不愿意还那就百倍还吧!”说完掉头便走,但放下的话如惊雷炸响,百倍?我滴亲娘哎,这不是要人命吗?关键人家有的是时间磨,自己家大业大上哪跑?悔不当初的豪门之主一窝蜂向裴家老宅跑去:裴家老太爷,我们也来做跪客了。 此时的裴家三虎同样掉头向粤东走去,第二天是阿呆订婚的日子,这事不能耽误。 …… 寒冬寥落无人迹,枯枝残叶随风摇,宁龙远远跟在队伍身后,他眼神空洞,如幽灵般失魂落魄游荡,周围一切仿佛与他无关,心早已飘到了另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他曾同生共死的兄弟与爱人。 两粤边界,车辆徐徐停下,阿呆下车望远方天空,良久,他叹气道:“虎子,我想喝酒。” “哥,我也想。”虎子望着远处孤独的身影,从后备箱抱出一箱酒放在地上,六十五度烧刀子,就一个字:烈!他抽出一张纸巾铺在地上,一袋炸花生米倒下,随后取出三瓶酒与阿呆盘膝而坐。 宁龙缓缓走近,望着只有一瓶酒的空位,眼中浮现丝丝光泽,他盘膝坐下。 冬日的天空有一种独特的静谧,大地上的一切都被安静地冻结在寒风中,只有天空中偶尔飘过的云彩静静述说着岁月的沧桑。 阿呆举起酒瓶,道:“敬过往。” 虎子与宁龙同样举起酒瓶,三人仰头干下,往事历历在目,伴烈酒入喉,酸甜苦辣涌上胸口,叹人生不能回头。 阿呆再举一瓶,道:“敬忠义。” 老将军的身影浮现眼前,他忠肝义胆,一生无子,十二生肖便是他的孩子,多少次孜孜不倦的教导,多少次身体力行灌输家国情怀,他为龙国鞠躬尽瘁呕心沥血,他是一面高扬的不朽旗帜! 三人一饮而下,眼中有着追思的迷离:老头子,对不起,您一手培养的生肖兄弟,今日要割袍断义了。 阿呆再举一瓶,他起身,望苍茫大地,大喝道:“敬兄弟!你们的骨灰必将随河水滋润土壤,这大好河山必将因你们而绽放永不凋谢的鲜花!”说罢,瓶中酒沿一条线缓缓倒下,那一道道身影浮现眼前,他们或笑或狂、或高大威武或娇小玲珑,此刻仿若拍着阿呆肩膀道:“未羊,干的不错。” 一行泪水随着酒液缓缓而下,兄弟们,来生再与你们金戈铁马!阿呆深深的躬下身体,身后虎子与宁龙同样如此。 远处风沙吹过,三人望着天空默不作声,良久,宁龙道:“他们死的安详吗?”他语言虽轻,但字如千斤重。 “我曾让宁飞告诉你,他没说吗?” 宁龙叹口气,缓缓摇头,倒不是宁飞有意隐瞒,他也瞒不住,因为诸葛侯猜出一些端倪,曾旁敲侧击告知宁龙,但宁飞在迷雾森林被吓破胆,面对询问就发疯,故此宁龙虽想知道原委,无奈宁飞根本说不出口。 “他们死的可安详了,一丝不挂吊在歪脖子树上,五脏六腑被刨开,蛇蚁啃食脑浆,蚊蝇乌鸦啄其骨肉,玉兔被尖尖的竹木从下体贯穿至脖颈,她手捂腹中胎儿,眼睛瞪得大大的……” 阿呆面无表情,局外人般讲述九生肖的惨状,虎子双目喷火,他拳头死死攥在一起,此前只知道生肖兄弟被大哥火化,却不知死的如此凄惨,这是因为阿呆不忍告诉他。 宁龙静静的听着,心中是被被活剐般疼痛,口中血水不停的向外涌,行行血泪在诉说着他的悔恨,他恨不得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刨出替他们而死,他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以赎罪孽,一念之差啊,自己的兄弟、爱人、孩子全部惨死,此恨,滔天! 宁龙恨欲狂,悔不当初,到最后他心如死灰,连恨都恨不起来了,直到阿呆说完,他转身远去。我要去赎罪啊,空气中是他失魂落魄的言语。 迷雾森林,宁龙抬头看着那棵歪脖子树,一幕幕惨状浮现眼前,他深深跪在地上,“对不起、对不起,我罪孽深重,百死难赎,无颜见你们啊!”锥心刺骨的悲呼中,他双指狠狠向眼睛挖去,猛然一扣,血流如注,曾经干净明亮的眼珠被他狠狠丢在地上。 “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做牛做马赎罪。”宁龙掏出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心窝,他至死望着歪脖子树方向,缓缓倒下。 第109章 羞辱 有些人犯错无数却安然无恙,有些人错一次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命运的不公就在于此,人哪,终究要三思而行。 宁龙,曾经的天之骄子,京城璀璨的明珠,国家栋梁之才,原本前途无量,只因一时糊涂铸下大错,以致悔恨交加,以命赎罪。 他倒于血泊之中,面对人迹罕见的人类禁区,只怕不消片刻便会被野狼啃食殆尽,但偏偏一个身背竹篓的老者悠悠走来,面对大雾弥漫崎岖不平的山路他如履平地,四周豺狼虎豹如临大敌般远远躲开,也真是见了鬼了。 老者望着血泊中的宁龙叹口气,喃喃自语道:“小伙子,咱俩真是缘分不浅啊,上次在瀑布边就看你寻死觅活,这次更绝,直接来个身死道消,活着有这么难吗?你瞅瞅,这荒郊野外的咋整?总不能眼睁睁看你被野狼果腹吧?唉!我这个糟老头子采个药还得给人收尸,难呦。” 边说着,他将滚落在地的眼珠捡起,扛起宁龙悠哉悠哉而去,身后竹篓挂着一把刀随他身形摆动,像是砍柴用的,如果阿呆在此必会认出,那是他曾经的武器:止戈。 当年,他随瀑布一跃而下,不忍老将军赠送的利器石沉大海,便将其插入悬崖峭壁之间,没想到被这个采药老人捡到,这老头老胳膊老腿还挺能爬~ …… 裴家大门口,虎子看着密密麻麻昏厥的人群,冷笑一声,道:“都是贱骨头,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 真对得起自己那一身肮脏的光环!” 都他妈跪了七天了,眼见你们凯旋而归,我们还不能装装可怜?不少人怒起心头,缓慢爬起身道:“你说的好听,你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试试?” 试你妈个逼,你们磕到鸡骨头还在地上呢,装什么大尾巴狼?虎子连话都懒得说,抬腿向裴家走去。 “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好歹也算有身份的长辈,你过分了吧?”有人眼见虎子不屑,要煽风点火。 “就你们也配说几天不吃不喝?你们以为膝下跪的是尊严,我告诉你们那是荣耀!山河破碎时你们在哪?裴家战至一兵一卒时你们在哪?裴家女人生的孩子一个又一个被送进战场时你们在哪?裴家寡妇望眼欲穿等的人再也回不来时你们在哪?裴家寡妇披麻戴孝上战场时你们又在哪?国家打下来了,你们高枕无忧了,就要对英雄儿女的家族赶尽杀绝,你们、配吗?” 裴家大门口,阿呆怒目而视,他字字珠玑!这一刻,心中的怨气破闸而出,裴家人有风骨,不屑于计较,但他就要睚眦必报!我看过人间沧桑,我看过世态炎凉,我曾心灰意冷骨肉断肠,但我不容许有人轻视我所崇拜的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忠魂! 他冷望一地人群,斩钉截铁道:“你们以为跪两下就没事了?今日我替裴家讨公道,别以为你们是什么豪门之主、商会会长,狗屁的身份,债一分不少的还,不然老子让他天翻地覆血流成河,不信你们来试!” 裴家大门口,一个保安对一群光鲜人士怒喝,这有些滑稽,但没人质疑他的言语,只因这个保安说的每句话都斩钉截铁,让人不敢忤逆半分。 但不久有人缓过神,自己一群有头有脸的上层人居然被一个保安唬住,说出去还不被人笑死,他张嘴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又能代表谁?” 是啊,你个破保安吆五喝六的乱蹦跶个啥,这有你说话的份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啥德行,要知道放在平日老子都懒得搭理你,踩死你都嫌鞋脏。人群中议论纷纷,瞅阿呆的眼神满是轻蔑。 “他代表我裴家,每个字每一句话如老太爷亲言。”裴家大门口,裴家大媳缓步而出,帷帽下的言语铿锵有力! 什么?这个保安能代表裴家老太爷,我没听错吧?他到底是谁?人们再望向阿呆的眼神惊疑不定。 就在大家疑神疑鬼之际,便见裴家大媳走近阿呆道:“小友,我公公请你进去喝茶。” 什么?裴老太爷请一个保安喝茶?而且是裴家大媳屈尊降贵来请,这时代潮流发展的这么快了吗?现在当保安已经吃香到如此地步了吗? 跪客们从疑神疑鬼变的震惊不已,这事不怪大家惊讶,要是一般儿媳也就算了,关键裴家大媳不一般,家族顶梁柱、三虎的长辈、战乱时代老太君的急先锋,统领一支娘子军所向披靡的人物! 人家滚过血水入过朝堂,有身份有风度,老国主亲赐当代先生,那是很多人仰望却请不动的女中豪杰,别管你是豪门贵族还是天之骄子,能入人家法眼那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更让人傻眼的是这个傻保安居然没感恩戴德往裴家大院跑,反而笑眯眯道:“大姨,不急,我先跟这群兔崽子算算账。” 你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谁是你大姨?攀亲戚攀的挺直溜啊,众人瞅他眼神不善,但怪异的是裴家大媳居然没反对,她静立于场中不言不语,帷帽遮挡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啥。 阿呆则走入人群东瞅瞅西看看,挑肥拣瘦般一脸嫌弃,“就你这个老头长的跟冬瓜似的也配跪在这,早晚让人洗吧洗吧熬成冬瓜汤。” 冬瓜男便是之前煽风点火之人,此时一脸愤恨瞪他,你个小兔崽子,借助裴家狐假虎威,老子离开裴家第一个就剁了你! “长得太难看,得修理修理。”阿呆说罢,一顿拳打脚踢,冬瓜男直接变成猪头男,他满意点点头,这下好多了,冬瓜男都哭了,好看个毛线,你丫到底有没有审美观?他再望向阿呆眼睛直哆嗦。 阿呆则冷笑一声,道:“有些人啊,你不日他妈他就不知道你是他爹,这话真他妈对。”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不少人望他眼中喷火,你如此小人得志真的好吗? “唉!既如此,我不跪就是了。”人群中,一个女子缓缓起身。 第110章 庄如花 庄如花,人如其名貌美如花,东方之珠当家花旦,影响一代年轻人的歌坛天后,其天籁般的嗓音引追捧无数。 娱乐圈这个行当鱼龙混杂,少女为了上位能搂着老头含情脉脉唱一宿迟来的爱,老头也能心有余而力不足抱着少女哀叹一晚假如再回到从前,第二天意犹未尽的少女投进另一个怀抱寻找上位的机缘,老腰闪飞的老头回味激情的同时不忘色眯眯看着下一个进场选手。 明星梦谁都有,做做就行别当真,毕竟这是赔了身子又浪费青春的活,野草逆袭这事只存在于三流小说。现实除了你弄我弄的利益交换便是殚精竭虑的精于算计,没点道行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 但庄如花不同,她道行不深也用不着搭身子取悦任何人,堪称娱乐圈一股清流,虽然垂涎欲滴的人很多,但敢把潜规则用在她身上的没有,人家身后站着娱乐行业的大佬、有着明星制造机之称的庄家,你敢把歪心思用在人家身上试试,分分钟让你灰飞烟灭。 当年围堵裴家之事与她无关,做跪客只因她是庄家最有影响力且已接下家族接力棒的人,如此屈辱行为一般人做不到,但令人诧异的是她主动请缨而来,家族长辈松口气的同时不禁哀叹:自家这娃另类啊,唱歌把脑袋唱迷糊了吧? 裴家大门口,面对一个保安羞辱,众人敢怒不敢言,但她起身了,此举无疑是在反抗,这让一众跪客幸灾乐祸:让你小子嘚瑟,玩砸了吧?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又是当红明星,我看你咋整? 庄如花眼中有屈辱,望阿呆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想说的是,之所以跪在这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求个心安,但我不接受被人如此折辱。”她直视阿呆,散发着挑衅与倔强。 阿呆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总是如此?一群老爷们比不过一个娘们,也真是见了鬼了。”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胆量不小。” “你以为跪在这的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以为我们真的怕裴家?我告诉你若是换成另一家,这里起码有一半人选择鱼死网破,你信吗?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敬裴家,我们无颜面对裴家人,故而跪在这略表心意!”庄如花眼中闪烁着不屈:纵有千般错,你如此折辱我们,非君子所为! 阿呆大大哦了一句,讽刺道:“合着裴家还得感谢你们呗,感谢你们没有鱼死网破,感谢你们不杀之恩,是这样吗?嗯?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 他冷哼一声,赤裸裸的话语如尖刀刺痛女孩心窝,一时间压抑心头几年的话语喷薄而出:“你以为当年之事我们愿意?人家权势滔天,我们装也得装出痛打落水狗的样子,不然怎么办?等着被灭族吗?当日境地我们有的选吗?裴家忠义举世皆知,我们是在人家落难时抡了一棍子,可你知道这几年我们是如何悔不当初、寝食难安吗?” 她见过家中长辈扼腕叹息,故此能明其意,此时怒瞪阿呆,不甘示弱。 但众人看她不禁摇头叹息,这女娃人长的漂亮终究道行太浅,被人一激方寸大乱,这是你能说的吗?这些话语必会传到京城,也必会让有些人不悦,庄家产业也必定会受到牵连,你这一家之主咋当的?这档口犯啥浑? 自家长辈当年做错了,裴家人忠肝义胆令人汗颜,因此庄如花才不顾形象跑来请罪,此刻说完顿感轻松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阵阵苦笑,自己璀璨的星途生涯完蛋了。 完蛋就完蛋吧,换一个心安,她失魂落魄欲离开,但刚转身便听那个保安冷哼道:“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哪这么多屁话。” 庄如花回头望去,那个保安正在浑不在意冷笑,你是冷血动物吗?我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罢休?我都如此低姿态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她本是天之骄女,哪里被人如此无情奚落,此刻既委屈又愤怒。 “小姑娘几句话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意。”一直不做声的裴家大媳开口道。在场众人无不愕然,她话语中有赞赏之意,难道庄家之事有转机? 庄如花感激望向裴家大媳,心中委屈消退不少,裴家人心胸宽阔,比那个讨厌的保安厚道多了,哼!她刚欲说两句感谢的话,便见那个保安道:“大姨,你可别心软,这帮道貌岸然的玩意儿最能装了。” 你丫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家人口是按玩意儿做计量单位算的?众人瞅他直上头,庄如花更是气愤不已,道:“你如此小肚鸡肠真的合适吗?你肆意折辱他人就真的那么有成就感吗?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要再受你所辱!”她眼中有豁出去的决然。 “有性格。”裴家大媳点点头。 “大姨,别被她忽悠,张无忌他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阿呆义正言辞。 “我骗你什么了?反倒因为你我前途尽毁,家族面临大难,你还有完没完?”她恨透了眼前的保安。 “关我屁事。”阿呆老神在在。 “你……” “你叫什么名字?” “庄如花。” “我说如花姑娘。” “你才是如花姑娘,你们全家都是如花姑娘!” 恼羞成怒的小妞彻底爆发了! “小姑娘有些胆气。”裴家大媳道。 “大姨,你可要搂住啊,这娘们不好对付。”阿呆赶忙道。 “你才是娘们,你们全家都是娘们!”你见过哪个娘们如此貌美如花?庄如花气的直哆嗦。 “巾帼不让须眉。”裴家大媳点评。 “大姨啊,别冲动啊,这娘们不是巾帼是虎。”阿呆急切道。 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我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会虎?你才虎,你们全家都虎,庄如花理智尽失,上前就要咬死那个可恶的保安。 “敢打敢拼。”裴家大媳深以为然。 “大姨,你是亲的不?”阿呆悲呼。 这都是啥跟啥呀?现场众人直挠头。 第111章 唯裴家马首是瞻 庄如花气的理智尽失,张牙舞爪扑向阿呆,但被脚底下一老头拉住,你这个时候咬个毛的人啊,没看见裴家大媳对你态度不同吗?还不赶紧过去抱大腿! 她闻言一愣,虎儿吧唧的劲头消退不少,再望向裴家大媳,迟疑道:“您对我另眼相看?我能跟在您身边吗?我、我是指我们家族。” “大姨不可,她不是好人,刚才还咬我来着。”阿呆闻言愤愤不已,庄如花恼怒望他,这时候你不说话会死啊? 裴家大媳不语,帷帽下一束目光投来,庄如花如惊慌的小松鼠忐忑不安,她站在人生重要的十字路口,在等待命运的裁决。 裴家大媳道:“你知道跟着我裴家要面对什么吗?” 夕阳斜照,将裴家大媳的身影拉的悠长而深邃,她静立于天地风轻云淡,身上散发的却是看破世间沧桑的恬然,仿若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 这一刻,不知为何,庄如花的忐忑消失了,她望裴家大媳,单膝跪地,手扶胸口道:“我庄如花以我庄氏一族英灵起誓,愿遵裴家马首是瞻,效犬马之劳,永不相叛,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她字字铿锵,斩钉截铁!悠悠誓言响于裴家,众人无不惊讶,谁都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会如此果决。 裴家大媳深深凝视庄如花,良久,她道:“你若不负,我裴家愿与你荣辱与共。”她言语虽轻,但谁都知道裴家人言出必践,这代表着两家绑上一条战船,他们将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多少年了,商场尔虞我诈、世道沧桑难行,人们人前是人人后是鬼,每个人都在防备着盟友倒戈一击,信任这个词汇只存在于幼儿园,眼前画面放到另一处绝对被人嗤之以鼻,但此刻,人们下意识相信裴家必将带领庄家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这是一股清流,于这浑浊的世道缓缓流淌。 人群中羡慕者有之、叹息者有之、更多的是五味杂陈,就像庄如花所说,这些跪客起码有一半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们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扪心自问,若重来一次他们还会如此吗?只怕大多数人的答案是肯定的,只因当年郭宁两家凶威太盛,不昧着良心打一棍子会将家族置于险地。这不是他们的错而是身不由己。 庄如花默默站到裴家大媳身后,短短时间,她心情如过山车般跌宕起伏,此刻绝地逢生,不由叹息:人生重要路口也就一两次,赌对了青云直上,赌错了粉身碎骨! “裴先生。”她张嘴欲说什么。 裴家大媳淡淡道:“小姑娘有点意思。” 庄如花苦笑低头,枉自己自诩为聪明过人,只怕肚里那点小心思人家早就看透了,只是没点破而已。有什么事直言不就得了,耍什么小聪明?她正懊恼之际,便听裴家大媳道:“你以后可以唤我裴姨。” 庄如花闻言大喜,张口道:“是,裴姨。”她喜滋滋喊完,挑衅般望着那个可恶的保安,现在我也是裴家人了,你能奈我如何? 阿呆咬牙切齿道:“妈来个蛋,那小娘们跑得快,收拾不了了,收拾收拾别人出出气。”边说着他瞅向人群,眼神不善。 财经频道刘富贵望着阿呆投来的眼神直哆嗦,突然福至心灵,他望裴家大媳,手扶胸口道:“我也愿以先辈起誓,唯裴家马首是瞻,效犬马之劳,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望裴先生恩准。” “不行,你起个毛的誓,等我收拾完再说。”阿呆气急败坏向刘富贵而去。 “小友且慢,他要效忠裴家,我不能坐视不理。”裴家大媳道。 阿呆闻言掉头走向另外一人,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逮着一群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踩两脚都能吹三年,想跑门都没有。” 我日啊,合着你小子耀武扬威就是为了吹牛准备的,想踩我们门都没有: “我张家起誓……” “我李家起誓……” “我王家起誓……” …… 大家瞅阿呆眼神不善,纷纷举手起誓,我日啊,你们有没有底线?为了不挨揍连老天爷都敢忽悠?他气急败坏,望裴家大媳道:“大姨,这些都是不怕雷劈的玩意儿,你可别信啊。” 他这话说的对,你们空口无凭,掉头不认我找谁说理去?庄如花见阿呆上蹿下跳就火大,张嘴道:“我庄家愿立投名状。” 说完拨出一个电话,内容很简单,断掉与宁家所有商业往来。她这番操作直看的人脑瓜子嗡嗡的,那小子说的对,你是真虎啊,这是彻底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人一辈子犯一次错跪一次就够了,我既与裴家风雨同舟,绝不会向其他家族跪第二次。”她望裴家大媳身影,语气坚定。 “唉!活了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小丫头通透,整天计较的便是家族利益、个人得失,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焦虑不安,那是心中有愧啊,如花姑娘说的对,人一辈子跪一次就够了,找对盟友誓死相随便是最大的福气,我宣布断绝与宁家所有合作。” 人群中一个老者叹息,他一番话引人深思。征战商场既要应对竞争对手,又要防备盟友背后一刀,多少人夜不能寐,年纪轻轻便白了头,与其如此,不如与可靠的盟友结盟,图个心安。 “老王说的对,咱们一把年纪还不如这位呃……如花姑娘有见解,我宣布断绝与宁家商业往来。” “人一辈子跪一次就够了,如花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投名状我立了。” “如花姑娘年纪轻轻语出不凡啊,我也宣布断绝与宁家商业往来。” …… 随着现场立投名状的越来越多,庄如花傻眼了,什特么如花姑娘,你们是故意的吧?她气急败坏吼道:你才是如花姑娘,你们一群老头都是如花姑娘!边喊着恶狠狠向阿呆扑去,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老娘的一世英名全毁在你手里了~ 第112章 一艘巨轮 冬日的黄昏,仿佛一幅淡墨山水画,宁静而深远,让人心生敬意。 静立于天地之间的裴家大媳更显高贵与出尘,她仿若九天谪仙,让人高山仰止,她望天边落日怔怔出神,良久道:“当日之事你们各有不易,并非真要置我裴家于死地,真正欲颠覆之人已授首伏诛,我裴家不屑行落井下石之事,此前恩怨一笔勾销,你们走吧。” 裴家大媳几句话说的在场众人惭愧不已,自己在人家落难时狠插一刀,人家翻过身来却以德报怨,如此胸怀又有几人能具备?之前本犹豫不决之人此时真心叹服。 “裴先生,我真心愿与裴家共进退,您若不弃,此前誓言便句句作数。”之前的王姓老者情真意切道,他名王全福,龙国有名的地产商人。 “若能得裴家垂幸,做梦也笑醒,望裴先生应允。”刘富贵道。 “连如花姑娘都收了,把我们也收了呗。”鼻青脸肿的冬瓜男道,他本名孙坚,金融界的翘楚。 庄如花望他咬牙切齿,道:“那个傻保安你再去把他给我揍一顿。” 阿呆风中凌乱~ 别说庄如花就是别人看他眼神都怪怪的,你是学金融学傻了吧,人家能得到裴家大媳的垂青那是破釜沉舟的结果,你又凭啥? 就凭就我一人被揍成这逼样行不行,他望众人振振有词,要比惨谁有我惨?你们没挨过揍的靠边站。孙坚理直气壮望裴家大媳方向,瞬间如同受了气的小媳妇儿,委屈道:“看在我被那小子揍成这德行的份上就收了我呗。” 如此场景让人哭笑不得,但有一点是公认的,裴家的崛起已势不可挡,一旦人家同意现场众人所求,那必将诞生出一艘恐怖的商业巨轮,众人争先恐后表决心,以求能登上这艘大船。 他们可怜巴巴望裴家大媳,是走上更宏伟的天地一展抱负还是困于现状止步于前全在她一念之间。 裴家大媳环视一圈,道:“你们既愿与我裴家结盟,我裴家便视各位如袍泽,此后不离不弃,生死与共。但丑话说在前头,此前种种不予追究,此后仗势欺人者,毙!背后伤人者,毙!挑拨是非者,毙!” 三个毙字,杀气腾腾,既入我裴家便不能行胡作非为之事,不然我必清理门户。 裴家人言出必行,没人怀疑她话语的水分,现场众人望裴家大媳,躬身道:“谨遵裴先生令!” 就在众人俯首称臣之际,两道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小兔崽子,你狡诈不减当年啊。” “大姨,你卸磨杀驴的功夫也日渐娴熟了。” 裴家大媳与阿呆相视一笑。 …… 郭淮打的什么主意?联合几家抗衡龙君临,至于压制裴家,那只是表面理由,没牙的老虎不足为虑,身后站着三位大宗师这种鬼话别人信,他嗤之以鼻,大宗师我家又不是没有过,当然知道那是多么难得,信你,除非我傻。 但同时,他推波助澜,让消息长翅膀一般在京城传遍。只要结盟成功便能一步步把楚君两家拖进泥坑。显然,他成功了。 但宁玉就没那么幸运了,作为老谋深算的豪门之主真的截不住寥寥几人的裴家三虎吗?显然不是,面对地方豪门的求援,虽派人拦截,但并未出全力,解释起来就一句话:我不是不管,只是没想到人家这么猛,这你不能怪我吧? 嘴上如此,实则故意放任事情越闹越大,你裴家有本事就强势到底,面对几十号地方豪门,你还能赶尽杀绝不成?越强势人家越会向我靠拢,同时你裴家便会落个不厚道的名声。 宁玉自认为算无遗策,但集体投诚的消息传来时,他除了跳脚就是跳脚,我日啊,你们裴家不讲武德,这特么不按套路出牌啊,也难怪宁玉气愤,毕竟裴家向来不结党营私,放在之前,人家就没附属,谁知道一收就是一窝,还是自己送上门的,肉包子打狗这事你能不气? 几十号家族之主啊,里边概括各行各业的精英,就这么完犊子了,宁玉头疼肝疼蛋疼,不行,这么厚重的礼哪能轻易送出,他决定施行怀柔政策:小赵啊不要怕,我知道你们也是被形势所迫,一时权谋之计而已,我不会怪你们的…… 宁玉已经想到当自己温言抚慰时他们将是如何感恩戴德悔不当初,但随着投名状的消息传来,他直接掀桌子了:悔你妈来个逼,你们这帮白眼狼,老子和你们不共戴天!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裴家大院张灯结彩,胜友如云,各行精英翘楚汇聚一堂商议强强联合之事,其实这事简单,就是彼此间互补的问题,大家各抒己见没多久便拟出章程:成立裴家商会,在场皆是成员,以此基础对外吸收发展,对内互通有无。 这事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条条款款与自身利益息息相关,没有绝对的信任做不到,但有了裴家从中调和作保,一切迎刃而解,放在往日一笔生意吃肉喝酒能扯半年,现在众人疑虑尽失,三言两语便定下合作基调,共赢这事有信任啥都好办。 在场众人皆是豪门之主,身价几个亿平平常常,其中不乏手握上市公司的大佬,裴家商会的成立直接量变到质变,一举成为龙国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恐怖至极! 现场众人无不振奋,他们已看到一副巨大的宏伟蓝图在向自己招手,他们坚信只要牢牢跟紧裴家商会这艘巨轮,定能扬帆远航,劈波斩浪! 王全福望热闹人群不禁感叹:“整合资源这事在商场屡见不鲜,但如此大手笔、大规模、大动作,汇聚各行各业 且让人心服口服的闻所未闻,裴家,了不起!” 路过的刘富贵闻言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底蕴啊。” 此时裴家三虎走上高台,他们手持酒杯,齐声道:“今日裴家商会成立,感谢诸位支持、感谢大家信任,更感谢宁家相帮,要不是他们相送,咱们便不能齐聚一堂、共商大业,这杯酒敬宁家!”说罢缓缓将酒倒在地上。 “敬宁家。”众人举杯。 消息传回,宁玉一口老血吐出! 第113章 二女争夫 呆萌主题会所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串串鞭炮摆满公路两侧,长长的红地毯从室内延伸至门口,鲜艳的喜字贴于橱窗……今天是腊八节,象征着感恩与团圆、丰收与期盼,同时也是阿呆与张萌订婚的日子。 老大订婚这事能含糊?江城几大混子闻风而动,发动小弟轮番上阵,整车队的整车队、吹气球的吹气球、逮鸽子的逮鸽子,小弟都蒙了,大哥,咱就会提刀砍人,这活哪干过?然后鸡毛满天飞,忙的不亦乐乎。 气球吹多少、鸽子逮多少?他们交头接耳傻乎乎望着老大,这事老大也不懂啊,管他呢,多多益善,整吧!然后一车车鲜花气球白鸽玩命往呆萌会所拉,阿呆都蒙了,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是要在我这开个百货礼品外加烧烤店吗? 再然后一排顶级跑车停在门口,车上被大红花圈包裹,要多拉风有多拉风,看的人羡慕连连,阿呆望着颇具成就感的几大混子直犯愣,这是要闹哪一出?哥,这是接亲用的,大姑娘上花轿这事得隆重,混子们凑到他跟前笑眯眯道。 隆重个毛啊,阿呆看他们嘚瑟的模样直撇嘴,道:“你们要接谁呀?老子是入赘不是娶媳妇,你们丫是想让我上花轿被抬走?你们跟我有多大的仇才能干出这屌事来?” 几大混子讪讪不已,这个、这个……是给下回准备的,阿呆一脑门黑线,下回?这话能明说?你们是嫌我死的慢?只是接过红包的时候又眉开眼笑,“这个……下回也行。” 这货边说着,居然恬不知耻当着人家面拿尺子量了量,嗯,厚度一样,你们是商量好的吧? 废话,谁家随份子不得提前商量商量,几大混子瞅他脑仁疼,这老大是真另类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几人正插科打诨之际,小白龙到了,他屁颠屁颠递过去一个红包,直让周围看热闹人群意外,这保安貌似有点分量啊。 再之后沐青山到了,笑呵呵递过去一个红包,然后人群炸了:我日啊,你确定订婚的这货是保安不是国主的闺女?他家祖坟冒什么烟了,值得两粤黑白老大一块到场,真是见了鬼了。 恰在此时,裴家大媳也到了,要知道裴家现在可是如日中天,能随个分子就不错了,人家屈尊降贵亲来,这是一个上门女婿的订婚仪式?我没看错吧?人们错愕的同时望向高居主位的张睿轩,嗯,这老头是从京城回来的,估摸着从前跟裴家有交情,不然谁有那么大的脸面?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正在此时两辆车同时停下,车内人同时下车:一个英姿飒爽、容颜绝美,一个妩媚妖娆、光彩照人,一时间两人成为现场瞩目的焦点,惊叹连连。 玲珑与玫瑰第一次见面,互相打量一眼皆有惊艳闪过,点点头向内走去,路过阿呆时心有灵犀对他展颜一笑,然后错愕对视,火花渐生。 阿呆挠头傻笑、心里有点虚,随后想到自己也没做啥,虚个毛啊,腰杆瞬间挺直。见此情景,玫瑰似笑非笑,率先开口道:“怎么不说话?有了新人忘旧人,吃干抹净想翻脸不认人?” 我特么吃啥了?阿呆刚要张嘴询问就听玲珑道:“哥,不用解释,逢场作戏我能接受。” 你接受啥?我干啥了?阿呆傻乎乎望着自己妹子,脑袋直迷糊。 “你真的是逢场作戏吗?真的提裤子不认人?”玫瑰楚楚可怜,低着脑袋的眼睛里古灵精怪。 什么?还有裤子的事?玲珑闻言望他,眼神哀怨,哥,过分了吧? 我日啊,这时候可不能稀里糊涂,阿呆瞬间义正言辞,望玫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什么逢场作戏?我干什么了?” “我的手你牵过没有?” 牵是牵过,可…… “我的腿你摸过没有?” 摸是摸过,可…… “我的屁股你拍了没有?” 拍是拍了,可……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想哭。”阿呆耷拉脑袋,哑口无言。 众人看他的眼神带着不善,你小子可以啊,为了当上门女婿,这么娇滴滴个大美人说甩就甩了,现代版陈世美,畜生不如! 我特么x&%¥#@……。 阿呆风中凌乱~ 玲珑见此情景心知不是那么回事,不甘示弱道:“哥,你是不是上当了?” 还是我妹子懂我,阿呆闻言感动流涕。 “哥,你是不是逢场作戏?” 拍那一巴掌的时候是冲动了点,可挺大老爷们这这事咋解释,阿呆有点纠结。 “哥,没事,野花采就采了,别领回家就行。” 龙国贤内助啊,阿呆热泪盈眶。 “哥,以后做好保护措施,咱们种子珍贵,别让人盗跑了。” 啥玩意儿,咋还牵扯到种子了?四周吃瓜群众哀嚎一片,现在的大叔都这么吃香了吗?我为什么不早生二十年?大家愤愤不平:小妞你放开那个保安,有本事盗我的!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阿呆一头撞上保安岗亭。他甩甩脑袋,就看到一人正似笑非笑走来,向家大少向林萧。 阿呆瞅他干笑道:“呦、潇洒哥,天涯何处不相逢,好巧、好巧、呵呵、呵呵。” 巧个屁,用脚趾想也知道我是来参加订婚宴的,向林萧一脑门黑线,道:“听闻你订婚,过来喝杯喜酒。”边说着递过一个红包道。 “这多不好意思,还得让你破费,”阿呆嘴上不好意思,手上好意思的很,呲溜装进口袋,一本正经道:“潇洒哥,上次忽悠你……呃,上次咱们一见如故,还没来得及把酒言欢,这次一定不醉方休。” 向林萧哭笑不得,你丫就是个活宝,不但变脸快给人起外号的本领也挺麻溜。“本就冲你喜酒而来,自当畅饮一番。”他温言道。 你可拉倒吧,向家大公子请都请不动的人物,会跑三千里地过来喝酒?还不是为了那妞,阿呆斜眼望他,他猜的没错,玫瑰只说了一句:有人要订婚,走、跟我砸场子去! 第114章 撑腰 玫瑰一句话,向林萧便来了,此刻望阿呆,想想道:“二女争夫这个戏码很精彩,特别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不枉此行。” 精彩个毛,老子今晚铁定要跪搓衣板了,阿呆大吼道:“虎子,替我接客,老子得去买护膝,还得是加厚的,风紧扯呼~” 边喊着撒丫子跑路。 裴孝虎茫然向阿呆背影,叼烟的嘴还在哆嗦:“我日啊,二女争夫这戏码比跟宗师干一仗都危险,哥,这事兄弟帮不上忙,你可得挺住啊~ 众人望着这个活宝般的上门女婿啼笑皆非,这货能给人间带来欢乐。但有一个人却将手捂住胸口:哥,你我一块长大,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你的落寞我又怎能看不出?你是在用这种方式抵消渴望的情绪啊。 阵阵酸楚涌上心头,玲珑转身向门外跑去。 …… 上午十点五十八分,仪式正式开始,两位新人缓缓走上临时搭建的高台,订婚宴设于院落,除了嘉宾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这是老规矩,招婿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行,让左邻右舍做个见证,以防入赘之人狼子野心、忘恩负义。 看热闹的人之所以多,便是为了看上门女婿立投名状这个环节,它曾逼的无数男人尊严尽失、泣不成声,看不下去的父母亲人也因此含怒而去,最终反目成仇。 这是大家能津津乐道几年的话题,但却是上门女婿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疤。 随着一道道菜肴上桌,嘉宾有序入座,菜品极为精致且寓意满满:炸乳鸽便是比翼双飞、西芹百合便是百年好合、冰镇燕窝便是共筑爱巢等等。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餐桌正中央摆放着一大碗八宝粥,此粥应时应景,其中食材更是各有讲究:桂圆好比富贵团圆,百合象征百年好合,核桃代表和和美美,红枣花生则是早生贵子,此其种种无不是对新人的祝福与对新生活的向往。 整桌菜品虽寓意满满,但众人望着最前方的主桌疑惑不已,女方只有爷爷一人,男方更是光杆司令啥也没有,看着空空荡荡的桌子大家释然,招婿的是家道中落无奈之举,入赘的是爹妈死光了无所谓,但我们本是期待最重要的环节,可你这父母都不在场算怎么回事,我们笑话谁去?失望的人群疯狂尖酸嘲讽: “没爹没妈还办个屁的订婚宴,不嫌丢人吗?” “就是,男方连一个亲戚都没有,是死绝了吧?” “就你这光脚不怕穿鞋的立不立投名状有个屁用?滚蛋吧!” …… 面对尖酸刻薄的言语,阿呆虽看透人间冷暖,也不禁有些落寂,他的家长是孤儿院奶奶,但到现在不敢相认,张锦云听说女儿要招个傻保安入赘,气的跟张睿轩大吵一架,面对同僚指指点点他丢不起这人,索性不来了。 谁家订婚不是高朋满座,谁家亲友不是前呼后拥,自己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唉!到底还是有念想的啊,阿呆望遥远的天空沉默不语。 玫瑰望向那道落寞的身影,平顶山一幕幕涌上心头,她清楚的知道他羡慕万家灯火,他渴望有一缕灯光,哪怕没有那么亮,也是他心中深深的奢求,此刻,订婚在即却孤孤单单,你一定很失落吧?玫瑰叹口气将手中的砖头扔在地上,向林萧轻笑,道:“怎么?不准备砸了?” “不砸了,看他孤零零也可怜,下次再砸。”玫瑰前一句挺好,后一句差点闪了向林萧老腰,他好笑望向对方,你心多大啊,还盼着下一次? 玫瑰嘴角冷哼,你没看到刚才那个女孩吗?这货绝对有第二春你信不信?我要让他二春挡不住,向林萧闻言叹气,这世道完犊子了,一个保安比才华横溢的公子哥都吃香,上哪说理去? 另一边,小白龙拍案而起,今天是我大哥的好日子,哪容得你们污言碎语?他望嘲讽人群怒目而视,小白龙虽是两粤黑道第一人,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压根不认识,此时看他出头冷笑连连:咋滴哥们,腰扭了还是眼睛进屎了,瞪那么大干啥? “今天要不是不宜见红,我平了你们这帮幸灾乐祸的玩意儿!”随着他杀气腾腾的话语,虎子起身、南哥起身、莲姐起身、方西山起身、姜红药起身,几人皆是江城地头蛇,他们怒望人群,一众小弟见状呼呼啦啦冲上前,一时间,落针可闻,订婚宴,杀气腾腾! 此前嘲笑的人立马缩回头去,但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你们这是订婚宴还是黑社会聚众?当官的可在上面坐着呢,朗朗乾坤看你们谁敢胡来?” 一句话小白龙泄了气,自己大哥订婚宴别闹出大笑话,他挥挥手让小弟散开,但眼睛却是阴狠盯住一人,那人却是未觉,换个位置又喊了句:“装什么大尾巴狼,没爹没妈还不让人说了?就说你能拿我怎么着?上门女婿,没爹没妈没羞没臊!当婊子还想立牌坊,装什么蒜!” 没爹没妈吗?此时一个女人起身,她缓缓走向中央高台,望阿呆道:“喊声妈。” 阿呆眼中有迷离闪过,妈这个字眼是他多少次午夜梦回可望不可即的奢求,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裴家大媳在给他撑腰。 阿呆双膝跪地,郑重磕了三个头,望她道:“妈!” “好孩子,快起身。你这些年的苦妈懂。” 裴家大媳弯腰将阿呆扶起,帷帽下是一声叹息,眼前这个孩子从小被父母抛弃,他九死一生才进入老将军的视野,他与自家小老虎义结金兰同生共死,他扶大厦于将倾却惨遭国家抛弃,他眼睁睁望恩师死不瞑目恨欲狂,他重伤之躯血战迷雾森林,他孤军奋战屠尽敌国高手,时至今日,有家不敢回、有亲不敢认、有名不敢露,从意气风发的国之栋梁变成遭人唾弃的上门女婿,他的苦比天高比海深,值此订婚之际被宵小恶语中伤,他的心再坚如铁也经不起如此摧残啊! 裴家大媳拉着他的手,面对四方人群,霸气道:“以后他就是我的义子,比亲子还亲,谁若欺负他就是欺负我裴家!刚才辱骂他的人给我站出来!” 第115章 小子无能、改名换姓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瞠目结舌,裴家大媳是什么身份,居然会收一个保安做义子?并且要替他出头?即便看在张睿轩的面子上,做戏是不是做的过了? 阿呆望裴家大媳背影,幸福的笑了,回想十岁那年,别人的孩子有父母撑腰,而自己面对的只是孤儿院奶奶的一巴掌,他不恨吗?恨且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出头,自己唯一的选择便是陪奶奶跪,这不是奶奶的错,而是孤儿院的孩子们没有撑腰之人,而今,有了。 裴家大媳扫视人群,连小白龙都能觉察之人,她又怎能看不到,望着其中一人道:“藏头露尾之辈,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那我便让你看看恶意中伤我儿子是什么结果!” 说罢便要将人揪出,阿呆拦住道:“妈,何须你动手,恶人自有恶人磨。” 阿呆此言一出,小白龙心领神会,叫嚣之人本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然后就被两个醉汉称兄道弟带走了。 裴家大媳见状不做追究,她走到代表男方家长的位置缓缓而坐,对张睿轩冷哼一声:你如此逼迫他,以后怎么去见岳忠老将军? 裴家人恩怨分明,我感激你救两头小老虎于水火,但并不能影响我对你处事不公的态度。 张睿轩苦笑一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啊。不如此又怎能让他返璞归真? 此时,沐青山越众而出,朗声道:“张老太爷,听闻锦云兄有事不能亲至,不知我可否代他而坐。” “荣幸之至,请。”张睿轩拱手道。 随着沐青山入座,人群再一次炸开锅,这个传闻从京城回来的老头貌似分量很重啊,裴家大媳与两粤总兵纷纷出来代行双方父母之责,这谁敢说人家没爹没妈?谁还敢轻视半分? 随着两人落座,入赘的重头戏开始了,阿呆正欲宣读投名状,便听一道强有力的脆声传来:“等一下。” 大家望向大门口走进的两人,阿呆心脏猛然收缩,玲珑正搀扶一位浑身打满补丁的老人走入,边走老人边念道:“珑珑啊,参加朋友的订婚宴你自己就行了,非带我来干吗?” 奶奶?奶奶!阿呆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意识向前冲去,却被张萌拉住,她担忧的望向阿呆,道:“冷静。” 阿呆拳头死死攥在一起,他默默注视着老人,玲珑将她搀扶到主桌,深鞠一躬道:“抱歉,临时请我奶奶过来,可否让她与你们同坐一席。” 她这个要求有些过分,要知道主桌是双方的家中长辈,你即便身份尊贵也不能坏了规矩,又是一个不懂礼数的丫头,众人摇头叹息。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裴家大媳,她赶忙起身道:“理应如此,老人家快请入座。”随着她的话语,张睿轩与沐青山也反应过来,起身道:“今日您能来蓬荜生辉,快请入座。” “这不合规矩,我坐在最后边就行。”老人念念叨叨。 “老人家,您孙子与我侄子义结金兰,他们曾出生入死是最好的兄弟,您理应坐在这里。”裴家大媳拉着她的手道。 “安安吗?你在哪?”老人自言自语叹口气,下意识向高台望去,一个眼神猛然呆滞,随后身体巨震险些摔倒,她手扶桌面,意识到什么般缓缓坐下。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就入座了?这上门女婿的礼仪也真是另类,人不够谁都能凑。 人生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近在咫尺却无法上前相认,阿呆望着死死克制的老人险些失控,直到司仪将投名状递到他手里,他才深呼一口气,低头望着纸张内容,现场众人期待望着他,这是最重要的环节,当众朗读投名状! 阿呆面朝北方,望遥远天边,他清楚记得那条江、那条船由北向南而下,他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头:陈岚,对不起,我今日要订婚了,今后便是张家上门女婿,盼你安好。 阿呆起身,他傲然挺立,望现场众人,高声道:“小子无能改名换姓,打死白打弄死白弄,死了不管跑了不行,披麻戴孝送进坟茔……” 投名状,字字诛心!老人死死低着头,阿呆每说一句她的心便如被针扎一般,刺骨的痛处传遍全身,到最后十指捏出了血:老天爷啊,我孙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你为什么要如此对他?! 裴家大媳担忧的望着身边老人,她微不可闻道:“您放心,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对于她善意的谎言,老人强颜一笑,却是怎样也笑不成,有的只是根根白发炸起,一脸惨然! “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老人用尽力气般喃喃自语。 玫瑰注视着台上阿呆:傻子,以后你也有一盏灯光了。 玲珑幽幽叹口气,哥,你儿时不劳而获的梦想实现了。 但争先恐后看热闹的人群直腻歪:谁家上门女婿朗诵投名状不是哭哭啼啼 ,你丫怎么这么理直气壮?谁家上门女婿订婚宴上不是谨小慎微,你丫居然带俩妞砸场子?到现在真名叫啥都不知道还改名换姓,你换个屁,你这个上门女婿坏得很! 大家啼笑皆非,今日这场上门女婿的戏码也算别出心裁了。 高台上,入赘礼仪已完毕,司仪高声宣布礼成,却被一道坚定的脆响声打断:“慢!我有话说!” 张萌望台下玲珑,缓步而出,欲请她上台表明心迹,玲珑明其意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宁飞紧紧监视,若宣告什么会逼的他狗急跳墙,于局势不利。 张萌瞬间了悟,她接过司仪手中话筒,面对四周人群,道:“阿呆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他使我的人生变得精彩有意义,不但是我,他也曾是一群孩子的守护神,他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无数人的天,不管你们用什么目光看待他,我想说的是: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是我们志同道合姐妹心目中的英雄,日后若有与我一起懂他疼他的人,我张萌愿与她共侍一君!” 招婿宴上,又是一道惊雷! 第116章 重逢 什么?我没听错吧?上门女婿的订婚宴上,女方承诺窝囊女婿能在外面鬼混?已经自暴自弃到如此地步了吗? 人们看着高台上的张萌,再看看主桌毫无反应的张睿轩,直挠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一家是真特么另类,但不管怎么说,礼已成,订婚宴结束。 孤儿院奶奶起身,她低头掩面,顾不得与别人寒暄什么转身便走,玲珑快步走近,道:“奶奶,您没事吧?” “珑珑,我累了,咱们回家。” “嗯,回家。”玲珑搀扶她一步步向外走去,阿呆望着那道失落的背影心如刀割,万语千言哽在心头说不出口,最后喃喃自语:“奶奶,对不起。” 老人显然遭遇了巨大的心理冲击,她步伐凌乱,走着走着突然软绵绵的晕了过去,紧扶她的玲珑心下大骇,她紧张抱着老人呼唤:“奶奶、奶奶!你怎么了奶奶?” “快叫医生!”阿呆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抱住老人急匆匆跑进自己的休息室,随后将其放在床上,手搭在老人脉搏诊断,多年军旅生涯,日常的急救措施还是懂一些的,老人脉象由急促慢慢变得平稳,阿呆松口气。 紧随其后的张萌与玲珑望起身的阿呆,轻声道:“怎么样?” “应该是急火攻心所至,问题不大,等医生来了再好好诊治一番。”边说着向玲珑望去,眼中有责怪之意。 玲珑低着头,小声道:“本想让奶奶参加完订婚宴就走的,没想到你易了容还被一眼认出。” “这样也好,你们早些重逢,都省的相思之苦了,”张萌打圆场。 阿呆叹口气,责怪的话语终归没说出口,三人正说之际,老人悠悠醒来,她坐起身,紧紧盯着阿呆道:“安安是你吗?你是奶奶的安安吗?你为什么不认奶奶?你是不是还在责怪奶奶?怪奶奶没保护好你对吗?”老人泣不成声。 “奶奶!”阿呆瞬间扑进老人怀里嚎啕大哭,此刻,埋藏心底几年的委屈喷涌而出! 往日他嬉皮笑脸,他游戏红尘,那是用玩世不恭的态度麻痹心中的伤痛,他没有对任何人倾诉过委屈,他不需要怜悯,他始终用一种超然的眼光看待世界,现在他找到了可以哭的怀抱,在这个一手将自己抚养长大的老人面前,他的泪水破闸而出,多少心酸、多少无奈、多少苦难,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倾泻而下! 张萌与玲珑望此情景,掩面而泣,眼前这个男人,风轻云淡下承受的是山岳般的压力! 呆萌会所人声鼎沸,除有心人外,大家只以为一个老人摔倒,主人家在尽照顾的事宜,没人在意,偶有朵朵白云遮住日光,像是不忍望那催肝刨心的画面。 老人抱着阿呆,一遍遍抚摸他的脑袋,嘴上虽说好孩子不哭了,但泪水怎样也止不住,多少次望眼欲穿,一遍遍看着门前的大柳树潸然泪下,多少次从噩梦中醒来,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泣不成声,多少次在盼望与守候中,抱着那发黄的老照片心如刀割! 这个苦命的孩子啊,他的成长经历伴随着令人难以想象的凄苦,恨自己没有保护他的能力啊! 阿呆望着老人,她脸上被岁月深深的刻下了褶皱,她苍白的发丝根根诉说着岁月的艰辛,遥想当年,她从河中将自己抱起时还是鬓发如云,那时的她起早贪黑抚养一群孤儿,眼中总是充满着倔强与不屈,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孩子们吃上饭,面对别人的劝说与恼怒,她只有一句话:要我改嫁可以,扔掉这些孩子我做不到! 没人知道,她本大家闺秀,为了这些孩子,她放弃了一切,而今的白发苍苍只因她将奄奄一息的自己背回来时,面对巨额的治疗费一夜愁白了头,她跪遍了医生、卖掉了一切、割了一半的肝、吐着血守着自己几天几夜! 奶奶,若不是我您哪会老的这么快?! 阿呆泣不成声,与老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曾经的苦难在彼此心间流动,那一幕幕生死离别融进了骨头与血肉,难以分割!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 玲珑上前安慰道:“奶奶、哥哥,不哭了,今天双喜临门,即是哥哥订婚,又是你们重逢,应该笑。” “是、是,应该笑。”老人擦拭着眼边的泪水向张萌望去,眼前这个女孩举止优雅、落落大方,听她之前言语似有接纳珑珑之意,只是为何逼迫自己孙子做上门女婿?她疑惑不解。 张萌走近,她伏跪于地重重磕了三个头,望老人道:“奶奶,我叫张萌,与阿呆情投意合,希望得到您的祝福与认可,以后我们共同愿意服侍在您身边行吗?” “好孩子,快起身。”老人边说着将她搀扶起来道:“我观你之前话语便知你是真心待安安的,但你们三个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安安要做上门女婿?” “奶奶,此事一言难尽,回头再跟你说,以后我们三个共同服侍您好不好?”阿呆望老人笑眯眯道,颇有几分顽皮与得意,然后左右腰间的五花肉皆被一只纤纤玉手捏住,他呲牙咧嘴。 老人见此情形哪还不知其意,她轻拍阿呆脑袋,宠溺道:“便宜你小子了,以后好好对人家。” 显然这是同意了,阿呆如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惹得二女掩嘴偷笑。 老人望张萌道:“我老太婆一辈子经历的事太多了,不管阴差阳错也好,造化弄人也罢,都是一个缘分,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就好,我不迂腐。” 你可拉倒吧,啥不迂腐,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阿呆伸出一个大拇指,玲珑哑然,张萌苦笑,三人对视一眼不由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嘴上说的好听,但若不是张萌表明心迹,只怕早就棒打鸳鸯了。 这倒不是冤枉,毕竟在老人眼中,玲珑与阿呆才是良配,那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人,玲珑苦等五年,你转身娶了别人,让她怎么办?一辈子孑然一身吗?我打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舐犊之爱,人之常情。 第117章 老神仙 呆萌会所热闹喧天,没人在意几位重量级人物分别离场,大家只以为他们嘬了几口菜尥蹶子走了,毕竟订婚宴已经结束,有身份的人向来不会对餐桌的菜品大快朵颐,那不让人笑死? 所以说凡事有得必有失,身份越高的人越孤独,你瞧着人家前呼后拥派头十足,殊不知人家也在羡慕你大口喝酒吃肉的烟火气,有人家财万贯食不下咽,有人一贫如洗白菜汤滋溜的贼香,命不同别计较,乐在其中便好,人生不过一场体验,较真你就输了。 此时,会所内一座豪华包间中,分别坐着张睿轩、孤儿院奶奶、裴家大媳、沐青山、张萌、玲珑、阿呆,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老宋。 之前离席的几人去探望孤儿院奶奶,得知无恙后,被安排在一起吃饭,小白龙则识趣离开,他虽然身份高了,但态度摆的极为端正。 裴家大媳喜欢自然风,走向窗边打开一条缝,余光扫过,不远处停车场老宋正勤劳的指挥车辆,她愕然,随即苦笑摇头,询问阿呆一番,便走进停车场,再回来时身边跟着一脸猥琐的老宋。 又一个保安闪亮登场啊,众人瞅老宋腹诽不已,现在的保安越来越邪乎,都敢跟老板上桌吃饭了~ 阿呆笑眯眯给几人斟酒,轮到老宋时调侃道:“嗨、老头,我的份子钱呢?” “滚犊子、之前让你给我做上门女婿你不干,现在诚心气我是不是?”老宋悠哉悠哉滋溜着酒杯,没半点拘束的模样,也没同谁推杯换盏的意思,这货着实没眼力劲,怪不得你只能当保安,众人好笑望他。 老宋也不在乎,自顾自滋溜着酒杯,但阿呆接下来一句话直接让他毛了:“老宋啊,不是我不乐意,关键咱俩一块嫖娼这事你闺女知道不?” 老丈人带着女婿去嫖娼?这得缺多大的心眼才能干出来的事,在场众人闻言大笑,这小子太坏了,拒绝人都能这么另类。 老宋嘴巴都气歪了,你小子从来就没憋过好屁!他眼珠子滴溜一转,道:“你不当也行,听说你有个兄弟叫屠不归,跟我闺女正好年龄相仿,要不给我撮合撮合?” 拉倒吧你,阿呆瞅着老宋眼含不善,“我说老头,你是荤素不忌啊,人家可是个孩子,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屁的孩子,那货手里的人命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了,你家孩子这么凶残?老宋瞥他,不置可否。 阿呆猛的一拍脑门,眼睛眯出一条弧线,恶狠狠盯着老宋道:“屠不归这仨字我在你面前可没提过,你丫从哪听来的?” 你管不着,老宋依旧悠哉悠哉喝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阿呆瞅他直磨牙,哪天非把你这老不羞的老底掀出来,看你怎么嘚瑟? 他咬牙切齿之际,便听裴家大媳道:“那孩子可是个杀星,你敢要他?” 阿呆愕然,下意识道:“妈,你也知道他?”随即反应过来,屠不归曾大闹京城,虽是秘闻,但自己这个便宜老妈知道不足为奇。 果然,裴家大媳幽幽道:“当年他大闹郭家,在赵无极眼皮子底下生生刮了郭家二媳,这事满京城谁不知道?只是可惜了那位老神仙。” 随着她话语落地,张睿轩与阿呆同时叹口气,老宋滋溜酒杯的手一顿,眼中闪过惋惜,接着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是刚到嘴边手一哆嗦居然洒在地上,而且是一条直线,真是见了鬼了。 不明所以的几人望向裴家大媳,面露出好奇之色:老神仙是谁?这名听着不一般啊。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一代奇人,可惜遭人暗算,强撑残躯十五载,以无上怨气将一个孩子培养成天煞孤星,据说郭家早晚要亡于这名孩子之手。”裴家大媳眼望众人,缓缓道来。 居然还有如此传奇的人物?怎么没听人说过?几人面面相觑兴趣更浓,沐青山摇头苦笑,道:“连我都未曾听闻的人物,看来确实够奇,起码只存在于顶尖圈子。” 他倒不是妄自菲薄,就事论事自嘲而已。 “陈年旧事了,江山一代新人换旧人,别说是你,就是各省的封疆大吏知道他的也奇少。”裴家大媳望几人好奇的目光,接口道:“他成名于四十多年前或者更早,这个无从考证,因为所谓的成名也只是几个顶尖世家隐晦传出,且那时战火纷飞,有些世家已灰飞烟灭,故而众说纷纭却不知他第一次出现在哪里,总之大家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却不知来历与身份,他时隐时现,平常一副乡野村夫打扮,不显山不露水,极为低调,但铁口神算,不开口则已,开口必应验,后来大家尊称为老神仙。那时龙国初建,连当代国主都欲请他定帝宫风水,奈何苦寻无果,最后只得作罢,据说他一直在寻龙脉,真假无从知晓,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七年前,惊鸿一瞥便身死道消。” 如此神秘倒也当得起神仙二字,但神仙也能被人暗算?这事是不是有点扯?众人望裴家大媳等待下文,沐青山则抱着怀疑的态度,下意识道:“你是说他死了?如此奇人怎会遭人暗算?会不会言过其实,一个孩子就能颠覆郭家?这不大可能。” “一个孩子当然不行了,但若这个孩子身后站着更大的杀神呢?”老宋滋溜着酒杯,望阿呆,眼中莫名。 你瞅我干啥?阿呆顿时炸毛:你这个保安整天神神叨叨的,指挥车辆指挥傻了吧?但心里却嘀嘀咕咕:当年那老头给我半颗复明丹,言明是还林家半份人情,另外半颗在深海大佛手里,请我讨回一并归还,难道是算计好的让林落尘到我身边来?他又怎知苏云瑶会需要复明丹呢?难道这老头真的已经通神了? 一道残躯浮上心头,阿呆喝口酒,幽幽叹息。 第118章 一代奇人落幕 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烛成灰始泪干。阿呆感叹之际,便听玲珑道:“好像听我婆婆提起过,当年郭家二媳曹秀秀用娘家赠送的一付龟甲与一位高人做过交易,莫非便是您说的那位老神仙?”她眼望着裴家大媳,口中的婆婆便是唐门宗师风婆。 裴家大媳点头道:“是的,与她交易的便是老神仙,当年郭家大媳叶瑾萱出身名门,秀外慧中,在京城颇具美名,若无意外,必是执掌郭家的大夫人,可惜身怀六甲遭曹秀秀所嫉,用老神仙一脉相传的龟甲要挟,逼其诬陷腹中胎儿乃天煞孤星,一旦降世必亡郭家,郭老太爷信其言,命人将叶瑾萱母子秘密处死,谁知曹秀秀心肠歹毒至极,串通小厮对其百般凌辱,最后还不解恨,居然卖到偏远山村,欲让其终生受辱,叶瑾萱忍辱负重保下了那个孩子,后被老神仙带走,双方约定十五年后重逢,这十五年叶瑾萱装疯卖傻受尽欺凌,只为再看自己孩子一眼,直到苦苦盼来,她却无颜面对投河身亡,那个孩子一怒之下屠掉整个村子的男人,他便是屠不归。” 这是一段秘闻,曾被郭家下封口令,随着裴家大媳娓娓道来,餐桌几人唏嘘不已,既替叶瑾萱悲哀又恨曹秀秀心肠歹毒。 玲珑冷哼道:“什么天煞孤星 ,未出世的孩子就能亡灭一个家族?如此荒诞之事郭家老太爷都信,糊涂至极!” 话虽如此,但也知道正是因为出自老神仙之口,让人不得不信。想到此处,又不由唾弃道:“什么老神仙,呸!为了一己之私陷害良家妇女,亏他做的出来,以为把人家孩子抚养长大就能将功赎罪吗?他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餐桌上,道道精美菜肴随着转盘徐徐转动,虽秀色可餐,但沉重话题下,谁也没动筷子。 阿呆起身给奶奶夹口菜,回到座位后点燃一根烟,往事浮上心头,那位老人双眼无神,根根白骨裸露于肌肤之外,毛毯下的双腿遍布脓疮他却毫无反应,身上除了死气再无其他。 “你把她从河里背出来,这是命数,十八日后我可身死道消,你将我沉入这条河,虽不可消罪,也算尽绵薄之力。” 十八日,这里距离京城三日,屠不归杀人用了十五日,他算准了自己的死期,阿呆将他沉河时,眼前所见皆是血水,那个村子所有男人的尸体全被扔进这条河,连同老神仙在内,皆为叶瑾萱陪葬! 阿呆惆怅一叹,道:“玲珑,莫要妄言,他是一位可敬的老人。” “可、可……”玲珑不愿忤逆哥哥,半天没说出话,但心里就是不舒服,她替叶瑾萱不平。 此时只顾喝酒的老宋放下酒杯,叹气道:“他付出了代价,命数这一脉不得妄言,境界越高反噬越重,他错判叶瑾萱那一刻命便散了,若不是强撑一口气吊着,只怕活不过年末,但他硬生生熬了十五年,到最后已无半点人样。” 现场几人闻老宋开口并不意外,能被裴家大媳请来的人物自是不凡,有的只是一片唏嘘,为了一副龟甲值得吗?但木已成舟,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那叶瑾萱的男人呢?他就不管吗?”张萌问道。 “当时郭老太爷给郭淮两个选择:其一,与叶瑾萱滚出郭家,其二,接家主位。郭淮选择了后者。”裴家大媳面无表情道。 “狼心狗肺!为了家主的位置连自己的妻儿都能舍弃,枉为人!”张萌愤愤不已。 “之后呢?屠不归屠了一村子人之后怎么样了?”玲珑则问道。 “后来屠不归背着奄奄一息的老神仙杀向郭家,老神仙曾有恩于赵无极,故而他不能出手,面对郭家其他高手,老神仙望天大喝:你们欠我的人情该还了!随着他的话语,人群中冒出几位黑衣高手挡住郭家人,屠不归则将曹秀秀擒住,他每日一大刀数小刀,足足杀了十五日,到最后曹秀秀被解肢殆尽。”随着裴家大媳的话语,现场几人虽不说拍手称快,但也露出善恶到头终有报的表情。 “这位老神仙的人品真是不凡,将死之人还能让人替他卖命十五日,了不起。”沐青山赞道。 “那倒也不是,几人为了还人情也只是挡住第一波围攻,屠不归擒住曹秀秀后就等于人情还完了,故而大家都走了,现场只留一人替他挡了十五日。” “是谁?”众人赶忙问道。 “不知,当日参与支援之人皆未露出真容,即便如此郭家也知道是谁,宗师一共就那些,各有各的成名绝技,这不难猜,但此人如横空出世,他拳风斑驳交杂,招式毫无迹象可寻,像是取百家之长,让人捉摸不定,此后很多人查过他的来历,但一无所获,一直到郭宁两家逼宫,京城流血夜那一日,人们仿有所觉,但死无对证,至今不知到底何人所为。” 裴家大媳边说着,笑意吟吟望看向阿呆,道:“儿子,你知道此人来历吗?” 阿呆沉思片刻,面露向往之色,道:“我想此人一定高大威武、侠肝义胆、急公好义、大公无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你脸皮可真厚,裴家大媳手扶额头,无语望他,现场几人已经猜到她口中之人是谁,哭笑不得望向阿呆:你不吹牛会死啊~ “这就完了吗?之后呢?”众人向裴家大媳望去,迫切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屠不归虽手刃仇人,但如此杀法有违天和,几大世家暴怒,如此煞星不能留于世,此时老神仙才道出原委,他惨烈大笑:此子生于谁家,谁家便能大兴,可惜被你们逼的反目成仇,自作孽不可活!说罢吐血而亡。” 唉!一代奇人落幕,他批阴阳、断五行,测风水、勘六合,看掌中日月,拿袖中乾坤,结果死于妇人之手,让人扼腕。 呜呼、哀哉! 众人感叹不已,良久无言。 第119章 算无遗策? 一代人杰离世令人扼腕,他曾出入名门被奉为神灵般的存在,也曾流于市井笑看人世百态。虽鲜为人知,却独占鳌头,一身造诣盖世无双!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如此人物不能一睹其风采,人生大憾哪!”沐青山幽幽叹息。 随着他的话语,见过老神仙之人皆露出古怪之色,阿呆斟酌道:“你还是不要见的好,给自己留点美好的憧憬吧。” “此话怎讲?” “他虽被誉为老神仙,实则弓背、微瘸、脑门大、头上有四颗肉瘤,世间万物当真是有所得必有所失。”裴家大媳感叹。 “鬼宿之相。”老宋滋溜着酒杯补充。 现场众人愕然,这……想象中一派高人风范的老神仙居然这副尊容?太扯了吧? 一直不做声的孤儿院奶奶想起什么般,望阿呆道:“安安,这人我见过。” 阿呆愕然望去,道:“奶奶,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那一年我本在街上采摘金桔,就碰到这么一个怪人,他说金桔虽好哪里是宝?江中有婴什么大兴之类的,我没太听清楚,稀里糊涂就跑到江边,正好看到飘到岸边的你,然后就抱回来了。” 我日啊,老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阿呆愣愣半天没反应过来,现场几人疑狐望着他,什么大兴小兴的,你要干啥? 不是我要干啥,是那老头要干啥?阿呆浑身直冒凉气儿,再回想与老神仙交往的十八天,多数的时候对方眼睛耷拉浑身死气,即便偶尔睁开也毫无光聚,怎么看都是一副苟延残喘之躯,即便下一刻死了也毫无稀奇,这样的人真的已经算透古今了吗? 阿呆茫然望向四周,最后下意识盯住老宋,眼中意味很明显,那老头你肯定认识,他到底有没有这么邪乎? 老宋滋溜着酒杯,悠哉悠哉看他吃瘪,一副急死你丫的表情,阿呆咬牙切齿,噎死你这个老头。 此时张睿轩呵呵一笑,道:“你想多了,传闻他不会游泳。可能也只是看到了你,急切间碰到谁随意喊出口罢了。” 算天算地的人居然不会游泳,随着他的话语,在座几人不禁莞尔。可大兴是什么意思?大家望他,面含询问。 “这我就不知了,或许只是巧合或者这位老人家没听清楚。”张睿轩望向孤儿院奶奶。 几人皱眉思索之际,裴家大媳开口道:“不是巧合,粤东那条江叫漓江,早些年有个跑码头的渡口,后被一个叫大星帮的帮派把持,老一辈人便叫它大星渡口,只是后来毁于战乱,渐渐的这个名字便不为人所知,我想老神仙想表达的意思便是婴儿在大星渡口。” 裴家祖宅便在粤东,故而对这一带山形地貌了解比较清楚。 阿呆闻言赶忙望向老人,道:“奶奶,当时他是急匆匆的模样还是气定神闲?” “他跑过来的啊,上气不接下气,我扔下手中的金桔就赶紧跑过去了。” 妈呀,虚惊一场,要是老神仙的算计已鬼斧神工到如此地步,那还不吓死人?在场几人松了一口气,但阿呆偏偏就看见老宋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个老不死的,故意的吧? 他恨得直磨牙,上前灌几杯,道:“老宋,我看你像是另有高论,怎么?我们推断的不对?” 老宋几杯酒下肚已有微醺之意,一只手支楞着腮帮子,道:“他入王侯将相府,走世家豪宅门,见过的人杰数不胜数,算天算地会被一个妇人算死?所谓师承龟甲好像从未出自他之口,他随手摸了一番别人就认为是一脉相承的瑰宝,可笑、可笑啊,更可笑的是他就遗失了,再然后就被曹家所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居然能被曹家极为巧合的寻到,也真是见了鬼了,世间之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乾坤何在啊。 ” 随着他话语落地,在场众人又惊疑不定起来,难道之前的推论不对?一切都是老神仙算计好的? 阿呆瞅着神神叨叨的老宋直上头,什么乾坤不乾坤的关我屁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边想着又灌他几杯酒。 老宋喝迷糊一般,望众人,大着嘴巴道:“金桔是什么?那是金榜题名,连这都不是宝那什么是宝?妄自猜度、笑掉大牙,连这么浅显的暗示都猜不出,你们笨死得了。” 笨不笨死不知道,反正随着老宋的言语几人瞅阿呆的眼神带着邪乎,你啥意思?阿呆则毛骨悚然瞅老宋,你啥意思?老宋喝的迷迷瞪瞪,你们不知道啥意思? 阿呆望老宋醉醺醺的模样不禁哀叹:你也不易,老婆早早死了、女儿快大学毕业了也没个婆家,红玫瑰的小妞不给票子不让玩,给完票子又玩不了几下,难拿!感叹之余,拉着老宋又猛灌了几杯:喝死你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此时老宋东倒西歪,连站都站不稳了,阿呆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循循善诱道:“老宋,有啥一股脑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老宋眼睛通红,也不搭理他的话茬,自顾自道:“论造诣你未必能排第一,论心胸你当之无愧啊,甘冒天谴,以十五载阴寿破郭家渐成之龙气,如此大无畏的精神令人折服,我糟老头子不如你。” 平地炸雷、石破天惊! 郭家居然还有龙气?然后被老神仙破了?这……惊世骇俗啊! 众人望老宋,虽知被裴家大媳所请之人必然不凡,但如此惊人之语着实令人咂舌!玲珑诧异望向张萌,“你酒店这保安叫什么名字?” “宋舔鸡。”张萌面无表情道。 这名字……另类啊,倒也与时常叫鸡的人匹配,二女掩嘴偷笑,老宋高大的形象瞬间在心中坍塌。 但裴家大媳道:“北有老神仙翻云覆雨判阴阳,南有宋天机铁口神断算乾坤,奇人又怎可以常理论之。” 她一句话道出老宋身份,张萌的笑声戛然而止,这时忽然想起老宋与阿呆同一天进的锦云大酒店,他当时曾嘲笑:这傻子痴痴呆呆,以后就是个傻子阿呆,为此自己还怒瞪他一顿,但随后傻子阿呆的名号果然响了,是巧合还是算计好的? 张萌脑仁疼。 第120章 悟 随着老宋的身份被揭开,众人望他带着仰视,但老宋却一杯杯滋溜着小酒,喝到浓处与阿呆勾肩搭背,商议去红玫瑰的大业,模样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阿呆咬牙切齿,老子是上门女婿,刚纳完投名状,主人家可就在旁边坐着呢,你给我闭嘴吧。 老宋嘿嘿干笑:上门女婿偷主人家钱去嫖娼,这事能吹三年,兄弟、加油! 张萌一脑门子黑线! 阿呆瞅着旁边醉醺醺的老宋,怎么看都与那么霸气的名字搭不上边,这老头居然是跟老神仙一个时代的人,都七老八十了还能整出个闺女,你也真是花花肠子没羞没臊啊。 老宋则嘿嘿一笑,指着阿呆望张睿轩道:“他是你什么人?” “乘龙快婿。” “快哉、快哉、不上门不足以成龙,你小子是块上门女婿的料。”说罢,一头栽在桌子上。 阿呆一脑门黑线。 现场几人则啼笑皆非,一个上门女婿也能让你整出这么高大尚的名头,不愧是个算命的。 众人感叹之际再次望向裴家大媳问道:“屠不归后来怎样了?” “随着他的身份被揭出,郭家老太爷如梦初醒,但对老神仙的言语半信半疑,心有不甘之下又请出一位大师测屠不归生辰八字,结果郭家老太爷拿着被解出的卦文当即气的吐血,不久便撒手人寰,据说临死前还念念不忘要把屠不归找回来,后来郭淮上位,郭家老二不久身亡,据说是悲伤过度所至,如狼似虎的年龄,亲爹死了他也跟着哭死,孝感动天啊。”裴家大媳满脸讽刺道。 大家瞬间了悟,这又是一出骨肉相残之事,只是卦文解的到底是什么?众人望裴家大媳,她则望向老宋,老宋趴在桌上,含糊不清道:“锦鲤,得之鱼跃龙门。” 在坐几位听不太清,但裴家大媳与阿呆听的清清楚楚,随即感叹一声:郭老太爷死的不冤,换谁也得气死! 锦鲤,得之鱼跃龙门,失之天煞孤星,这事……扯啊。 阿呆点燃一根烟苦笑,但想着想着一丝明悟涌上心头:天道的圆满在于公平,任何事情都是对等的,绝对的风险之下便有绝对的利益,反之亦然,随之想起上一世,大家都知道近亲结婚容易造成孩子畸形早夭,但高风险下造就的便是令人发指的天才,比如:爱因斯坦、达尔文、牛顿、拿破仑、希特勒、罗斯福…… 这些群星闪耀的人物因高风险而高智商,这便能解释屠不归的命数为何反差这么大,他既有旺家族之命与之相对的必然覆灭家族之云,这是公平的,成长伴随着苦难,鲜花伴随着泥泞,绝境之处必有生机,如意之时最易忘形,孤阴不长孤阳不生,盛极必衰衰极必胜,天地万物相辅相成,四季轮回往复循环,这便是自然规律。 阿呆怔怔出神,曾经被打出的生肖拳浮上心头,他下意识拿起桌边的筷子,用力一折断成两截,复又拿起一只慢慢弯曲,临界点某一刹那,他松手筷子弹起,正好击中一粒花生米,花生米应声而飞,猛然击穿旁边的玻璃水杯,正说话的几人见他如此不明所以,正欲张嘴询问,裴家大媳将手指伸向帷帽下唇部位置,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几人心领神会,静静望向阿呆,但眼中却是震惊不已,能将玻璃杯打一个孔而不碎,闻所未闻。 阿呆看着那个杯孔,一丝了悟升起,过刚易折过柔易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借力打力无往不利,他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某一时刻,他沾花一笑,慢慢起身打出一套拳,他心随意动,时而极慢,慢到极致猛然一抖,寂静的房间暴风骤至,时而极快,快到极致突然一顿,空气中圈圈漩涡流转,他左右手刚柔并济,生生不息,浑身被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笼罩。 这一刻,被冰封五年的武学之路春暖花开,一股小溪顺着他挥舞的拳风缓缓流淌,渐渐的溪水般的气流越滚越快越滚越粗,不一会已成江河之势,阿呆血管高隆,浑身肌肉如充气娃娃般不断鼓胀,他衣服撑破,表皮渗出血迹,且越渗越多,已成越演越烈之势。 妈来个蛋,鲜花真的是长在泥里的,我这张臭嘴,阿呆苦笑。 在场众人也吃惊望他,这练功要把自己练死吗?眼看阿呆已成血人,玲珑与张萌六神无主,沐青山下意识望向她裴家大媳,自己虽懂兵略但武力平平,裴家大媳不同,她无数次血染疆场、见多识广,必有应对之法。 但如此匪夷所思之事裴家大媳也不曾听闻,她拿起桌上水壶向老宋头上浇去:“宋天机,快给老娘醒醒,我儿子是怎么回事?” 老宋醉眼迷瞪瞅阿呆,嘴里叽叽咕咕:“这小子不是个短命鬼,翘不了腿儿。”说罢,又一头栽在桌子上。 “你个老不死的玩意儿,我儿子有点闪失我要你陪葬!”裴家大媳气的直咬牙。 此时阿呆浑身赤裸,血管暴涨之下连小兄弟都高高隆起,孤儿院奶奶与几个男人不消说,玲珑和张萌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此时又急得团团转根本不在意,裴家大媳血水里滚过几趟的人也不放在心上,唯一在意的就是阿呆自己。 妈来个蛋,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此时他快哭了,之前身上剧痛传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也深知自己状况不对,但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提醒:不要停、不要停,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我是不要停,你让小兄弟停一停行不行?旁边可有几个女人看着呢,阿呆腹诽着咬牙任凭惊涛般的气流一遍遍肆虐着四肢百骸,此时他不但身上血淋淋,连同面部七窍都汩汩流血,极致的撕裂感充斥着身上大小血管,筋脉像是灌肠一样冲击、压缩,再冲击再压缩,直捣的他五脏六腑叫苦连连,到最后口中血水夹杂酸水不要钱一样往外吐。 “屠不归,你个操蛋的锦鲤连我都克,老子跟你没完~” 撕心裂肺的剧痛中,阿呆愤愤不平…… 第121章 福祸相依 阿呆如同从血水中滚出一般,他赤身裸体、面目狰狞,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面对裴家大媳上前拦阻,连装傻都装不成了,痛苦嘶吼中夹杂着羞涩,大喊道:“妈不要管,退后,你又不是我亲妈,别瞅了,我会脸红的。” 裴家大媳闻言险些被气乐了,你个兔崽子,这都什么时候还计较这个?她犹豫再三决定再等等,但心里打定主意,如果事不可为,拼着阿呆一身修行不要也得保住他的命。 阿呆呲牙裂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直到某一时刻,他感觉一股滔天巨浪如高速转动的雪球越滚越大,沿小腹下的丹田一路冲向脑门正中的百会穴,然后盘旋一周,又如过山车一般急剧而下,我滴妈呀,你慢点,老子恐高! 阿呆眼睛瞪得贼圆,嘴张的比鸵鸟蛋都大,那股气流彗星撞地球般直奔丹田,瞬间的爆炸喷射出一缕缕小气流涌向四肢百骸,阿呆浑身一震,直挺挺倒在地上,之前鼓胀的身体如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恢复原位,他如遭电击,四肢阵阵抽搐,关键老二还支楞着,让人不忍直视。 “阿呆你怎么样?”张萌赶忙走近,边问着拿外衣给他盖上。 “刚才他妈差点疼死,现在差点爽死,屠不归你二大爷的个破锦鲤,要玩死老子吗?”阿呆抽搐中不忘喃喃自语,此刻散在他身体的气流带着无与伦比的清凉滋润受损的皮肤,被扯伤的筋脉肉眼可见般快速复原,不一会他感觉精神气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阿呆从地狱到天堂,爽的直呻吟,加上他一身操蛋的姿势,除了辣眼睛就是不忍直视,偏偏这货还毫无察觉,让人既无语又咬牙。 张萌见状放下心来,随即嗔怒道:“别废话,还不赶紧去洗洗。” 阿呆此时才如梦初醒,瞅了瞅小帐篷,皮再厚也不禁老脸通红,干笑一声向卫生间走去,随着哗哗的流水声,他仔细感受身上的变化,貌似除了白了点、光滑了点、柔软性强了点也没啥,合着刚才的血白流了,阿呆抓耳挠腮仔细瞅,妈来个蛋,之前绷开的伤口都愈合了,操蛋、太操蛋,要愈合你连曾经的伤疤一块愈合啊,一个身体还顾此薄彼这合适吗? 他愤愤不平,但也不想想就你丫那陈年旧伤连老神仙来了都不管事,你真以为练个功跟吃灵丹妙药一样?那玩意是传说。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套拳法倒记住了两分,别小瞧这两分,当日李沧州林落尘虎子三人都敌不过生肖拳,何况阿呆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深耕了一次,这两分足以让他称雄宗师界,更为关键的是,他有种直觉,自己离宗师境更近了一步,此时心花怒放,再出来时精神气爽,一脸嘚瑟,要多欠有多欠。 裴家大媳没好气望他,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会疼的龇牙咧嘴还在揶揄老娘,这会忘了?随即张口问道:“你之前怎么回事?是功法出了问题还是晋级失败了?” 哥会晋级失败?哥是古往今来跌落宗师境第一人好不好?阿呆嘿嘿一笑,道:“年轻火力旺,放点血消消火。” 滚犊子吧你,找借口也不知道合理点?裴家大媳瞬间揪住他耳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现在会说话了吗? 嘴巴不会说话你扭我耳朵干啥?阿呆上蹿下跳一阵耍宝,最后告知一没晋级、二没功力大增、就是单纯记住一套拳还只记住两分,众人一听不禁失落,你整出这么大的动静合着真是显得没事干放放血? 裴家大媳再三追问下才知原委,帷帽下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最后叹息一声,道:“你的情况闻所未闻,但想来不是坏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态放平就好。” 此时醉酒的老宋醒来,瞅阿呆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先听哪一个?” 你这老头算好的吧?我没事了你也酒醒了,但你丫跟谁学的,怎么每到关键时刻都有好坏两个消息?阿呆无语瞅他,没心没肺道:“先说好的,高兴一会儿算一会儿。” “好消息是你底蕴比从前足了,地基越发牢固,简而言之就是大家的气流如小溪一般粗细,而你的气流已成江湖,恭喜你,以后冲击宗师境多了一分可能,先高兴会吧。” “那坏消息是啥?” “这点血不足以支撑你冲击宗师境,起码要十次八次,而越到最后流血量越大,熬不熬的住两可之说呦。”老宋幽幽叹息,但怎么看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阿呆瞅他直磨牙,啥玩意?还得流个十次八次?你个老神棍是存心忽悠我的吧? “这个、老宋,你咋知道的?” “真以为浩瀚的星空下跌落大家之境只有你一个人吗?千百年来天骄数不胜数,被奇缘光顾过的多如牛毛,有些人境界跌落不足为奇,只是不被外人所知罢了。” 咦,这老头貌似知道点啥,阿呆瞬间热情起来,恬不知耻凑到跟前,端茶倒水、捶腰捏背,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宋大师,我就知道您包罗万象、智周万物、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您知道啥一次说清楚。”他谄笑着滔滔不绝。 我日啊,这小子贱起来要命!沐青山一身鸡皮疙瘩,裴家大媳无语摇头,张萌与玲珑扭头望向别处,这货我不认识,孤儿院奶奶笑意吟吟,就喜欢我孙子的贱乎样,张睿轩含糊不清,瞎了我的狗眼! 老宋则悠哉悠哉道:“我看过一本传记,历史上便有一人因故跌落境界,他不屈不挠加之奇缘不断,不断开阔经脉,最后后继乏力把自己玩死了。” 啥?自己把自己玩死了?阿呆愣愣望老宋,道:“他开阔了几次?” “五次,失败后曾对后人说过,经脉由小溪演变成汪洋大海才有冲击宗师的可能,他估算要经九次才能成功,其中痛处不说,每次翻一倍的失血量只怕谁都顶不住,最后叹息,人终归不能胜天。”老宋望他的眼神充满可怜:孩子,醒醒吧,你此生怕是再无缘宗师之境了。 我日啊,这是什么鬼?阿呆仰天长叹! 第122章 逆天改命 在这个以武力值衡量成就的世界,宗师是豪门贵族争相拉拢的座上宾,大家虽不说遍地走,但要招揽不难,武力平平的连富家少爷的跟班都嫌你长得丑,这便是差距。一旦无缘宗师之境便会销声匿迹于人群,老宋的言语无疑是死亡宣判,这对追求武学之路的人是个巨大的打击,在座几人惋惜望向阿呆,本以为是好事,谁知居然如此结果,造化弄人啊。 福祸相依吗?阿呆回味之前所悟,洒脱一笑道:“境界是个屁,虚构出来的东西而已,战力才是关键,我的生肖拳若能尽出,必横扫大宗师!” 他小事上嬉皮笑脸,大事上绝不含糊,众人望他不在意的表情心下松了一口气,再回想他的经历不禁了然,或许世俗中的争名逐利他早已不在乎,不然又怎会当一个傻子五年?又怎会甘心做一个上门女婿?你才二十五岁啊,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真的已看透天上人间的世态炎凉?唉! “男儿生于世当百折不挠,儿子,不管怎么说,妈是你坚强的后盾。”裴家大媳勉励道。 阿呆苦笑,便宜老妈啊,我见过能将人打成筛子的热武器,我知晓能精准打击的火箭炮是什么样子,我手中还握有冲锋枪的整个制作工艺,什么大宗师小宗师,我还在乎这个吗? 当初的史前遗迹,上半册是火炮研发,阿呆译出后交给诸葛侯,那便是现在布防于边境线的火炮,下半册便是机关枪的制作工艺,阿呆译出后曾交于虎子,面对龙君临的卸磨杀驴,虎子寒透了心,就没上交,一直到兄弟相遇,便将其还给阿呆,这件事若是被龙君临知晓,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人生就是一面镜子,你理所当然的俯视换来的只会是离心离德,心这玩意儿被寒了是很难被修复的。 “哥,不说这个了,刚才说的屠不归后来怎么样了?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玲珑岔开话题道。 当年你如莲花一般纯洁,我怎会说这些肮脏的事情污你心灵,阿呆笑笑,道:“郭淮上位后对屠不归百般拉拢,但被老神仙一手调教的人又岂是他们说拉拢就能拉拢的动的?郭家先后派去三个说客,然后门口先后多了三颗人头,后来屠不归离开京城,自称判官,惩奸除恶去了。” “判官?”玲珑顿时来了兴趣,道:“他是不是黑面罗刹,人见人怕。” “那倒不是,他长相清秀,羞涩、爱笑、人畜无害。” 一代煞星居然长这副模样?真的是出乎意料,玲珑掩嘴偷笑,道:“哥,他既是你兄弟又与家族决裂,是不是以后就能旺你了?” “未必,此人亦正亦邪,不受世俗约束,做事全凭好恶,声称代天收人、代地执法,谁若与他亲近福祸难料,老神仙说的对,他就是天煞孤星。”裴家大媳中肯道。 而随着她的话语,屠不归伸张正义的形象又变成凶神恶煞,简直就是滥杀无辜的刽子手。 “那小子被十五年怨气所养,本性便是嫉恶如仇,又得老神仙传承,所判之人无一有误,这世道当有他一席。”阿呆评价道,随后望老宋调侃:“诶,老宋,你不是想让屠不归做上门女婿吗?我现在就喊他过来,专门克你。” “屁、天煞孤星专门克有血脉之人,我女儿至阴,一生无子嗣,天生丁克,他俩绝配。”老宋没好气道。 我日!阿呆口吐芬芳。 大家看这两个活宝不禁莞尔,但笑着笑着又替屠不归悲哀,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唉!可怜的娃呀。 可怜?要是被他那些“烤物们”听到,只怕棺材板都得冒烟儿。 “命数这东西当真如此扑朔迷离吗?屠不归真的注定孤独到老吗?”张萌替屠不归哀叹,伴随她的话语,大家望向最有发言权的老宋。 “命数的推算是大概率下的结果,有人算无遗策,有人则半真半假,之所以如此便是对待事情的态度,精明之人根据被算人的生平、性格、际遇等等抽丝剥茧推算而出,笨拙的则只根据人家生辰八字直接说出大概率的结果,这便是迥然不同之处,命数玄奥无比,虽能判明一个人一生的走向,但也不尽然,真有逆天改命之人,历史上的袁了凡便是如此。” 袁了凡,本命袁黄,父亲自幼病逝,临终遗愿便是让他学医,尽管袁了凡热衷于读书,仍遵父命弃功名学医,十七岁时在慈云寺偶遇当世第一神算子传人:孔道人。 孔道人告诉他你命中注定走仕途之路,明年便可中举,此后哪一年考第几名,哪一年禀生补缺,哪一年提拔当贡生,一一道明。随后告知当贡生后会去四川当县令,三年半后,你便回到家乡。在五十三岁这年八月初十丑时,你将寿终正寝,终身无子嗣。 袁了凡听后很不喜欢,废话,短命无子的命数谁也不喜欢,但此后的命运轨迹都与孔道人所算的丝毫不差,他彻底相信了命数:一个人一生的吉凶祸福、贫富贵贱,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不能强求。 袁黄从此唉声叹气,心如死灰,命运既然如此还挣扎个毛线啊,后拜访云谷禅师。与他对坐三日不眠,禅师都蒙了,你比我还能沉得住气?于是问道:“凡夫不能成为圣人是因为心中多妄念,你三日没有妄念,是什么原因?” “我一生吉凶祸福,都被孔先生算定了,命由天定,还有什么好想呢?” “我还以为你是一位豪杰,原来也只是一个凡夫。” “此话怎讲?” “凡夫因为不能无心,所以被阴阳气数所束缚。一个人如果诚心竭力,为善不倦,数就拘他不得。反过来,如果肆无忌惮,怙恶不悛,数也保他不住。你二十年来被孔公算定,一毫都不曾转变,岂不就是凡夫吗?” “你是说定数也可以逃脱吗?” “命由己立,福自己求,祸福无门,唯人自招。一个人只要真诚用功、多做善事,没有不感应的。” 袁了凡幡然大悟,立誓行善事,改命运,此后每日一善,十年后得子,后着作了凡四训,影响深远,孔道人断言他无子嗣,结果他有两个儿子,他命中应死于五十三岁,结果直到七十四岁才寿终正寝,他通过行善积德逆天改命! 第123章 石破天惊 老宋说完望向阿呆,眼中莫名。 绝境处必有生机,阿呆对此前感悟的认识更加深切,同时也在思索屠不归,他本就是杀神,逆天改命的路何在? 此时,老宋莫名其妙说了句:“杀一人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尽百万战神是也。” 阿呆笑笑,老头你是真能扯,现在是太平盛世好不好?即便表面如此,但让屠不归屠尽百万,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张睿轩闻言淡淡叹口气,说不上为什么,但却让人感觉悲凉。 沐青山皱起眉头望老宋,他敏锐觉得不对,你是在妖言惑众吗?裴家大媳默不作声,帷帽下不知在想什么。 一时间餐桌有些冷场,玲珑见状扯起话题道:“屠不归灭郭家的预言到底是真是假?” “这也是郭淮难以决断之事,运送之人被屠不归截杀,整副卦文只有前半句,后半句被鲜血浸湿,模糊不清,至今不知是何意。”裴家大媳接口道。 随着她的话语,尴尬的气氛消解不少,一直不做声的张睿轩淡淡一笑,道:“解卦之人只怕是故作迷雾,须知他们这一脉既应下绝不会无的放矢,我所料不差的话后半句应是:失之、血光之灾。”说罢,向老宋望去,老宋嘿嘿直笑也不言语,但众人瞬间了悟,后半句被屠不归的鲜血浸染,可不就是血光之灾吗?可笑郭淮自诩聪明,连这都看不出。 但这不就是天煞孤星吗?老神仙没有算错啊?为何会遭天谴?众人若有若无议论纷纷,其实也只是活跃气氛罢了。 但说到这个话题,老宋没再含糊其辞,道:“老人家说的对,我们这一脉不会轻易起卦,不得妄言,既应下便要尽数道出,他并没逆天改命,之所以能强撑十五载是因为说对了一半,隐瞒了一半,不然当场遭劫,锦鲤,得知鱼跃龙门,失之,天煞孤星啊,他为龙国续了三十年命啊,不易啊。” 老宋惆怅一叹,在场众人对老神仙露出钦佩之色,但随即震惊望向老宋,你什么意思?难道龙国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老神仙养屠不归用了十五年,最后一次现身是七年前,照你的说法,再有八年龙国就完犊子了? “老匹夫,你休得妄言!”沐青山拍案而起,他身为两粤总兵,自是不能容忍亡国之论。 张睿轩望老宋,眼睛深邃,道:“你刚才惊天之语可有凭证?可察觉到什么?须知此事关乎国体,一旦应验便是生灵涂炭,你若知晓请明言。” “请宋天师明示。”裴家大媳同样盯着老宋,即便裴家对龙君临再如何心寒,事关天下苍生,她们马虎不得。 老宋也不言语,悠哉悠哉喝茶,一副洪水滔天与我何干的表情。 沐青山眼见如此,怒上心头,道:“老匹夫,我不管你什么身份,你妖言惑众意图不轨,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既如此,我只能将你擒拿法办了。”边说着逼近老宋。 大家望向要将老宋擒拿的沐青山,劝他不要大动干戈?人家身为两粤总兵,职责所在,支持他法办老宋又觉得小题大做犯不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慢!”阿呆点燃一根烟,淡淡道:“他说什么了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沐青山,今日我订婚,你是跑来给我摆官威的吗?” “向飞扬,他说的什么你没听到吗?我敬你是条汉子,但你若助纣为虐,我连你一块法办。”沐青山望阿呆针锋相对道。 “你的意思不准别人说话了?他哪说的不对了?这几年龙国怎么样你不知道?官场势利横行、职场阿谀奉承、底层老百姓苦不堪言,你这个两粤总兵看不到?有这会功夫去田地里走走听听,看看有多少人在骂龙君临,你带人去抓啊,只怕把你的总兵府扩充一百倍都装不下。” “向飞扬,你不要给我混淆视听,别人只是发牢骚,他可不同,言出必有依据,今日不将话讲明白我必不会善罢甘休!” “沐青山,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善罢甘休!”阿呆拍案而起,冷喝道:“你观当下龙国,大小豪门数以百计,他们手握权利,肆意操纵官场,视世人如草芥,这正常吗?龙君临接连三年急征重敛,却不提豪门丝毫,这正常吗?百姓疾苦,民怨沸扬,这仅仅只是一个卦师卜卦的结果吗?你有没有脑子!?” “那些豪门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以为国主不想动他们?那只是国主无奈之举,而今国库空虚,四周虎视眈眈,你让国主怎么办?眼看着被别的国家蚕食吗?” “狗屁!老百姓都快被逼的揭竿而起了,还在权衡自己与豪门的利益,如此国家不亡才怪!” “你……” “我听闻一个故事:一个七十多岁的小豪门需要肾源,一个大学生刚好与他匹配,然后骑车摔倒被医生判为脑死亡,再然后老人的肾源便有了。呵呵,讽刺吗?这件事想必你也有耳闻吧?故事真假不说,但为何传的如此疯狂?是因为这些年不平之事太多,国家失去了公信力,即便是阴谋论,人们下意识也会信了。有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拯救苍生?你去吧,现在的民众冷漠到什么程度你心里没数吗?只怕被淹死了还得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忠诚那也分对谁,你的愚忠也只是会把你拖进万劫不复之地,之前平两粤闹出的幺蛾子便是佐证。” 阿呆一口气说完,脸上嘲笑味十足,连我一个穿越过来的人都看不过去,你还有什么理直气壮? 沐青山听他言语,气的浑身发抖,但也有一丝凉意升上心头,下意识道:“那你说怎么办?” “国家是人民的国家,领袖应有人民选举,人民除了有选举权还有监督权、罢免权,至于那些豪门压根就不应该存在。” 阿呆一语石破天惊!众人望他露出惊骇之色,这怎么可能?如果说老宋之前话语是无心之言,阿呆则是赤裸裸的大逆不道了。 向飞扬,你疯了?沐青山望他,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良久,咬牙道:“向飞扬,我念你对国家有功,今日之事不做追究,你若再敢口出狂言我必将你绳之以法!”说罢,拂袖而去,好好一场宴席不欢而散。 “朱雀,性如烈火,当如此。”老宋喃喃自语。 你这老头搞什么?咋又扯上鸟了?阿呆脑仁疼~ 第124章 悲催啊 随着沐青山拂袖而去,沉重的话题下,众人也觉得意兴阑珊,随意聊了几句便散了,奶奶已习惯住孤儿院,面对阿呆的挽留,慈祥道:“安安呀,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奶奶便知足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团聚,不急在一时,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阿呆如鲠在喉,他知老人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同样也知老人性子倔强,也不强留,但严令小白龙时刻关注孤儿院,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小白龙深知老人在大哥心目中的位置,以项上人头作保,绝不马虎半分。 玲珑望他,深情款款,道:“哥,我和奶奶先走了,我在深海等你。” 阿呆揉揉她的脑袋,道:“事不可为,别硬撑,记住一切有我。” 玲珑幸福的笑了,点点头,搀扶奶奶而去。 张睿轩要回观海听涛,走时望阿呆欲言又止,最后叹气道:“你交代的事我让韩勇在做,保密上绝无问题,你大起大落洗尽铅华,心性上比我们这帮老头子都沉得住气,我也不用叮嘱什么,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力气,你放手去搏便是。” 阿呆笑笑,道:“我只为自保,别无他想,您放心。” “该雷厉风行时,不可心软。”老人深深望他一眼,转身离去。 裴家大媳望张睿轩背影,默默咀嚼着他的话语,帷帽下是深邃的目光,最后转头问老宋:“你今日之言关乎天下苍生,可有破解之法?” “把这小子弄死,没准能延个三年五载。”老宋吊儿郎当指向阿呆,阿呆顿时跳脚:沐青山你给我回来,把这个不着调的玩意儿拉去法办! 裴家大媳笑笑,摇头而出,随着她走出包间,老宋坏坏一笑,道:“不耽误你们小两口亲热了,指挥我的车辆捞外快去喽。”说罢屁颠屁颠向停车场跑去,身后传来张萌恼怒的喊声:“宋舔鸡你个老不羞,这个月扣你工资,看你怎么去红玫瑰!”说罢,自己咯咯乐了起来,老宋一个趔趄,差点撞到车门上。 阿呆莞尔,点燃一根烟,默默回想之前几人的话语,老太爷临走时的欲言又止到后来改变口风,无疑是做出某种抉择。 裴家大媳面对老宋几乎言明的话语没有表态便是一种态度。 沐青山的拂袖而去只怕是天人交战,但朱雀是什么意思?有朱雀便有青龙白虎与玄武,他们分别是谁?宁龙?小白龙?虎子?屠不归? 最主要的老宋,他显然是故意泄露踪迹,今日之言有什么意图?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故作迷雾,要搅弄风云? 阿呆回想着此前与老宋的种种,当想到自己写下乾坤二字的情形时,突然有种紧迫感,一种强烈的直觉让他做出某种决定。 不能再被人玩弄于股掌了,他想到了培养自己的老头子,掐断烟头,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此时,一杯茶放到他跟前,阵阵茶氲带着淡淡的香气袅袅升起,张萌走到他身后双手揉着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极为娴熟,开口道:“红茶、养胃的,你刚喝完酒,喝点红茶对身体好。” 境界到了我们这般喝三瓶五瓶都没事,宁龙之所以醉也只是想买醉,阿呆笑笑,甩开思绪,享受着被按摩的松弛感,陶醉道:“大小姐,我可是上门女婿,你这规格是不是超标了?”说罢,反手握住她的玉指,仰头望去。 “你是我的宝。”张萌抱着他的脑袋,弯腰在他嘴边亲了一口,似蜻蜓点水。 阿呆反手将她抱入怀中,深深的吻了下去,张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热情迎合,两人情迷意乱,良久,两瓣唇分开,他望她道:“什么时候学的按摩?” “你跟虎子出门的那几天,我都要做人家媳妇儿了,怎么也得学学如何讨丈夫的欢心啊。”张萌面若桃花,理所当然道。 “此生有你,夫复何求。” “是啊,还有玲珑、玫瑰、龚燕、金莲、小翠……” 张萌掰着手指头数,阿呆一脑门黑线,最后一发狠,抱着她向房间走去,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振振有词~ “阿呆,我要。” “放心,哥给。” “阿呆,我还要。” “放心,哥还给。” “阿呆,我再要。” “放心,哥……给不动了!” 房间中,阿呆欲哭无泪、胆战心惊,张萌散了架的身体还在无意识挥舞拳头,嘴里恶狠狠道:“哼!女人不狠,江山不稳!” 阿呆风中凌乱~ …… 裴家大媳沿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板走出会所,路过院落的时候,外面依然人声鼎沸、热闹喧天,在江城几位大哥的授意下,小弟们敞开了喝,撒欢的玩,尽管主人家不在场,他们放鸽子的放鸽子、踩气球的踩气球,玩的不亦乐乎。 此前孤儿院奶奶突然晕倒,这些重头戏没来得及上演阿呆便匆匆离开,此时小弟们一个步骤都不少,誓要把大哥的大哥的大哥的订婚宴搞得红红火火,人尽皆知。 不得不说,他们成功了,当铺天盖地的气球、鸽子升空,场面壮观至极,连见惯大场面的裴家大媳都不由感慨:这帮小兔崽子是把江城的鸽子团灭了吧? 人群中更是赞叹连连: “我日啊,如此盛况那个上门女婿怎么连面都不露?” “没看见吗,刚办完仪式就被主人家拉走了,估计是带妞砸场子的事惹怒人家了,这货没好果子吃。” “不能吧?主人家不是说可以共侍一君吗?” “你还不明白吗?人家就是试探一说,结果那货认为理所当然,现在指不定惨成啥逼样呢。” …… 大家议论纷纷中,便见阿呆脸色苍白的走出会所,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可怜:好惨啊,都被揍的双目无神了,上门女婿果然不好当,怎么可以如此不人道!? 大伙义愤填膺:看到你被修理成这逼样我们就放心了,让你丫嘚瑟! 不得不说,小弟们的仪式搞得有多隆重,阿呆就有多悲催,他成了江城家喻户晓的笑话。 我日啊,南哥莲姐方西山,我跟你们不共戴天!阿呆仰天长叹! 第125章 声名狼藉 一个上门女婿在订婚宴上胡作非为被主家狠削一顿,大家拍手叫好,做上门女婿这事是丢人,但谁还没个落难的时候?可以理解,你只要勤勤恳恳干,没啥大不了的。 但主人家都收留你了,你丫还敢公然带妞耀武扬威,还特么小子无能改名换姓,磕碜谁呢?你丫那是无能吗?是无所不能吧? 众人看着脸色苍白的阿呆,不禁扬眉吐气:这小子被暴揍这一顿,以后就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吧?活该! 阿呆嘿嘿直笑,脸色苍白倒不是真被张萌摧残这屌德行,就他那一身犊子肉也不至于,这事只是爱到浓处情不自禁嘬了几口,但外边一院子人给自己捧场,你还能真的醉卧美人膝从此不早朝?阿呆无奈之下,涂了点粉颠颠跑出来了。 至于缴械投降也只是做做样子,自家媳妇还真能可劲往死里造?那不缺心眼吗?你以为都像老宋,明明红玫瑰的妞都腻歪的吐酸水了,不到最后一秒还特么不撒嘴。 人家逮着别人媳妇可劲造,那叫精打细算,自己这么干试试?那叫自掘坟墓。闹不好死的比耶稣都惨!这点自知之明阿呆还是有的。 不过话说回来,前脚刚把主人家伺候舒服,老腰还没挺直,后脚就得挨桌敬酒、照顾宾朋,当个上门女婿难呦。 …… 阿呆端着酒杯东走西串,一顿吃好喝好嘴都快秃噜皮了,反正走到哪一桌就是这套词,这货现在倒背如流,迷迷糊糊也不管是谁,到那秃噜完喝杯酒就走。 但没注意到的是,已经来到自己的好兄弟虎子这一桌,虎子正招呼向林萧与林落尘,两边坐着的是玫瑰与苏云瑶,此前还有个姜红药,只是她看到裴家大媳后追了出去。 几人望他过来,起身道:“恭喜、恭喜。” “招待不周、吃好喝好。”阿呆张嘴就来,喝完就走。 虎子错愕望他,哥,你中邪了吧?这点酒不至于啊。 这点酒是不至于,关键订婚宴上他的心情本就有些起伏,之后与奶奶重逢大喜大悲,再之后一个不小心进入顿悟状态,身上放了一遍血不说,临了又交了几道公粮,不迷糊才怪。 但他迷糊这事,连虎子都不信,落在玫瑰眼里就是装傻的表现,怪也只怪这货装傻装惯了,跟狼来了没啥两样,玫瑰恼怒望他,道:“傻子,你什么意思?就是这么敷衍我们的吗?” 敷衍你啥了?阿呆脑袋有点轴,望玫瑰下意识道:“你还没走啊?”说完看向错愕的几人,甩甩脑袋反应过来,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这不是撵人吗? 果然,玫瑰恨恨道:“怎么?盼着我走?老娘随礼了,不吃够本不回去。” 一提钱,这货顿时清醒了,心里直犯嘀咕,你随个毛啊,我压根就没收着好吧?下意识开口道:“你记错了吧?没见你的份子钱啊。” “她没记错,和我的在一块装着呢,说是能省个红包钱。”向林萧哭笑不得道。 他一句话,在场几人差点笑抽,我日!这事你们还要省红包钱?穷疯了吧? 阿呆咬牙切齿,随后翻出向林萧的红包,里边除了一沓崭新的大钞,还倒出几个钢镚,他茫然望向玫瑰,这几个钢镚是你随的礼?合着到现在还没吃够本? 玫瑰理所当然望他,怎么?还嫌少?老娘能来就是给你面子了,待会我还要打包! 阿呆一脑门子黑线,好吧,哥认了,那你就吃好喝好打包好,大不了你订婚的时候哥随一袋纸!他愤愤不已,现场几人都快笑岔气了,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阿呆愤愤不平走向另一桌,路过玫瑰的时候见她有点晃悠,下意识上前扶住,然后一股酒味充斥鼻尖,随即苦笑,怪不得这妞较劲,原来是喝大了。 玫瑰被他一扶,瞬间被一股电流麻遍全身,她下意识抬头望去,阿呆刚说完一句小心,也下意识望她,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在彼此脸上徘徊,玫瑰脸上陡然升起一抹羞涩,酒后煞是迷人,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阿呆脸上的唇印远看不明显,此时却清清楚楚。 你是故意来气我的吧?玫瑰望着他的唇印,越看越生气,阿呆也觉察到了,他嘿嘿干笑,想收回手,但却被玫瑰抓住,好、你既然想展示,那我就让你一次展示个够! 她怒上心头,酒精的催动下,鬼使神差抱着他脑袋就是一顿啃,你不是喜欢这调调吗?我啃死你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阿呆都蒙了:大庭广众你要干啥?我可刚立完投名状,会被打死的! 然后他们这一桌人蒙了:这是要闹哪一出? 江城几大混子连同小弟也蒙了:大哥……威武? 周围的人呆呆望他:这小子又开始浪了?就这么肆无忌惮吗?你们能不能避点人,现在可是你这个上门女婿的订婚宴! 玫瑰抱着阿呆啃着啃着猛然觉得不对,她后退两步,不可思议望着阿呆,这是我干的? 向林萧望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把人家的场子给砸了。 阿呆满脑瓜子唇印,茫然望向四周,我特么……造孽啊! 他痛心疾首直跳脚,但这副表情落在别人眼中,无疑是在洋洋得意炫耀自己的傲人成果。 “妈来个逼的,太欺负人了,打死这个不守夫道的上门女婿!” 要说众人之前还有所克制,此时彻底爆发了:这小子不是嚣张,他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百斤的体重九十九斤全他妈是反骨!就他这做派以后还不把主人家欺负死?可恨!太可恨了!这种人就应该浸猪笼! 人们义愤填膺,高举正义大旗,誓要打倒这个丧心病狂的上门女婿! 此前的白鸽飞的有多多,此后的阿呆就有多招人恨,他不仅成为反面教材,更是人人唾弃的对象,一时间名声彻底烂大街,成为江城第一大害。 这事傻眼的不单单是他,还有江城几大混子,大家无语望自己地界这位老大:你呀,是真奇葩,连订个婚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当真也是醉了。 第126章 曾经的商业鬼才 阿呆闹幺蛾子的时候裴家大媳与姜红药正步行在稍显安静的街头,此前姜红药见她离去的背影,稍作犹豫便追了过去,只是临走时望了虎子一眼,有希冀与渴望。 虎子仿若未觉,心里却叹息一声:你的心意我知,但我裴家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如履薄冰,你虽受我大哥影响自强了不少,但说到与我患难与共只怕为时过早啊。 …… 江城的冬午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金色的阳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照亮了宁静的大地,让人感觉一份宁静的温暖。 这座竞争并不激烈的城市让人们的生活作息相对规律,安于现状也好胸无大志也罢,小池塘里面没那么多要跃龙门的鱼,这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不甘于平庸的有志之士远走他乡,逢年过节虽是衣着光鲜,但买不起二两腊肉的窘迫也着实让人唏嘘,他们干着最底层的工作,遥望远方高楼大厦,除了日复一日的努力,就是无声的呐喊与叹息。 他们不缺拼搏进取的心,缺的是对事物判断的不清晰以及那蠢蠢欲动下的头脑发热,龙国豪门林立、贵族横行,所有的规则在人家制订之下,所谓的寒门出贵子也只是愚弄大众的把戏,被堵死的路又岂是几个升斗小民想劈就能劈开的? 当然,事无绝对,偶有几条幸运儿能爬上井沿看一看,但最后的结局也只是某个豪门子孙小手一指:“爷爷,这个我想要。” 孙子就是爷爷的心头肉,要啥爷爷都给,然后幸运儿九死一生拼出的家业就没了,听话的成为人家家奴,刚烈的葬身鱼腹,天理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没地讲。 龙国最典型的莫过于赵宝儿与冯佳烨,两人都是白手起家,时代潮流造就下,以超前的眼光缔造了各自的商业帝国,一时间光环加身,成为无数人的励志对象,不出意外的话妥妥人生赢家,但偏偏就出了意外,前者因为在商业大会上吐了一口痰,被说成没有公德心遭受狠狠打压,最后无奈将自己的企业拱手让人,销声匿迹于大众视野。 龙国排的上号的企业,千亿资产一夜归零,居然因为一口痰?这事有点讽刺,更讽刺的是那天参与盛会的全是瞎子,唯独一个官二代看到了他恶劣的行径,随即高举正义大旗,义愤填膺要还盛会一个朗朗的地板砖,他做到了,不但地板砖换成新的,连整栋大楼都改名换姓,要不说人家爹能当官呢,独具慧眼这块无人能及。 相比而言,这算好的,冯佳烨可就惨多了,被人拉去喝了一顿酒,第二天睁开眼在警察局,罪名是强奸,小姑娘哭哭啼啼拿着检验报告到处申冤,声泪俱下控诉施暴人的丧心病狂,连射了几次都说的清清楚楚。 冯佳烨一开始没放在心上,我反正是清白的,讲事实摆证据这事说清就完了,然后证据全没了,从拉他喝酒的哥们到酒店服务生保洁,指证他的人反倒越来越多,这时冯佳烨才明白,自己是被人套死了。 而昔日称兄道弟的哥们指出一条明路:曹少希望你能改弦易帜跟他混,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只要答应了什么事都不是事…… 原来始作俑者是曹家,冯佳烨怒上心头,他征战商场十几年,本就敢打敢拼,对于如此不入流的手段嗤之以鼻,随后一顿大骂将朋友赶走。 此时隐于身后的发妻宋茜儿高调晒出冯佳烨的病例报告,他早年遭人暗算,失去了男人的能力,还特么射几次,能射一次老娘早就怀孕了。 随着她的发声,局势陡然明朗,人们愤愤不平:如此有作为的企业家你们肆意栽赃陷害,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良心?大家堵在公安局要求释放冯佳烨。 眼看到嘴的肉要飞,跳脚的曹少直接上门找上宋茜儿,本意是逼迫她改口,但宋茜儿生性刚烈且气质出众,而见惯逆来顺受的曹少眼睛发亮:“爷爷,这娘们我也要。” 这都是能当你妈的人了,你疯了吗?爷爷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身后的保镖就出去了,天亮后曹少心满意足走出酒店,与之同行的还有几个纨绔子弟。 宋茜儿走上街头,一如从前般优雅,她抱着一摞摞传单满街挥洒,里边记录的是冯佳烨事件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饱受蹂躏的过程,薄薄的纸张承载着滔天的罪行,秀丽的笔迹诉说着内心的愤慨!几个人、过程如何,她事无巨细全部道出,当真字字血泪! 宋茜儿一路走进茜烨集团,她如往常般向众人点头致意,抱着剩余的控罪书缓缓走到楼顶,随着罄竹难书的纸张一跃而下! 她用自己的生命抗争这个时代的不公!她用自己的刚烈诠释了什么叫不为瓦全! 曹家人傻了,根本没想到一个女人能如此刚烈,面对群情激愤,无奈释放了冯佳烨,但他们低估了一个商业奇才拼死反击的破坏性。 冯佳烨在集团大会上悲痛控诉曹家条条罪状,随后对其宣战,宋茜儿的人缘实在太好了,人们替她鸣不平,冯佳烨的号召力也实在太强了,人们心甘情愿与他共进退,誓要讨一个公道! 随后一场惊心动魄的股市大战浩浩荡荡拉开帷幕,当中惊险与错愕直到多年后仍被人津津乐道。 茜烨集团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面对几家豪门的围攻,生生将曹家从一线豪门打到二线末流,冯佳烨敏锐的观察力、超前的预判、对全局的把控、神乎其神的操盘、撒豆成兵的神来之笔等等一系列手段让人叹为观止,经此一役,他彻底奠定了自己的商业地位,被人尊称商业鬼才。 曾经高高在上的爷爷后悔莫及,而孙子是彻底被骂成了孙子,直至今日,曹家仍一蹶不振,而拼光了一切的冯佳烨不知所踪。 但他的经营与操盘被无数商业巨子翻来覆去讨论研究,人们研究的越深入越叹为观止,于悬崖峭壁闲庭漫步,望刀光剑影不乱分毫,如此人物恨不能一睹其风采。 他是一个传奇! 第127章 裴家的荣誉重于泰山 江城,裴家大媳闲庭信步,眼中看到的除了这座城市的风景还有冬日萧瑟下,挺拔的苍松。 她身影修长,悠然自得,仿佛天底下再没有任何事物能引起内心的波澜,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总会有举重若轻的气质,不强势但令人仰望。 姜红药规规矩矩跟在身后,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若是被熟悉的人看到,只怕惊掉一地眼珠子。 从前她游戏花丛,利用自身的优势与其他男人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当初的陶武便位列其中,阿呆拯救泰来后,她也曾诱惑过,这无关秉性,生活的环境使然。 姜家的女人本就是走婚模式,发生超友谊的关系再正常不过,她亲眼看到族中人换男人如换衣服,只要双方喜欢就可以上床,新鲜感过后一拍两散,谁也不用负责,就是这么简单。 这也造就了她胆大泼辣的性格,不然也不会在裴家祭祖日唐突而至,贸然登门只想看看心上人的家族是什么样子,与自己有着怎样的差距。 看完明白了,但不死心,今日鬼使神差拦下裴家大媳,是想争取一分可能或者彻底死心。 两人路过一家咖啡厅,裴家大媳望门口摆放的几张简约餐桌,道:“就在这坐会吧。” 姜红药赶忙拉开竹椅请她入座,尽管有服务生在场,她仍亲力亲为,姿态摆的极为端正。 裴家大媳望她殷勤的模样,道:“你不用如此,找我是为了裴孝虎吧?” 姜红药没想到她如此直接,随即明白过来,对方不喜拐弯抹角,于是便道:“是的,我喜欢他,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我也知道离裴家很遥远,但就是忍不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家大媳笑笑,这个小丫头倒是聪明,自己问的直接,她也回答的直爽,半点忸怩没有。 “裴家从没有门第之见。” “可有人对我说过,萤火虫若无粉身碎骨之念,又怎追的上皓月。他这句话让我很自卑。” “是我那个便宜儿子说的吧?”帷帽下,裴家大媳轻笑,也不知是在笑她还是笑阿呆。接口道:“你可能误解他的意思了,恕我直言,你们的家族我知道,以牺牲色相为代价在夹缝中生存,你们虽有你们的不易,但这并不是我能认同的,我们裴家的传统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这个角度而言,他没有说错。” 没错吗?姜红药并不认同对方的观点,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只是辩解的话语难以启齿。她斟酌道:“我们在某些方面的确开放了些,但不乱。” “抱歉,我之前的话语可能对你有所伤害,你想说的是你们的传统对吗?你们这一族性观念很开放,男不娶女不嫁,从来不受婚姻的制约,只要在篝火晚会上看对眼,便可以摸进女方家里行男女之事,这叫爬花楼对吧?但天亮后必须离开,生下的孩子完全由女方抚养,跟男方没有一点关系,俗称走婚,不论男女一辈子走婚数十上百次正常,甚至在树上搭个窝,有身强力壮的男子能爬上去就可以一夜情,所以所谓的出卖色相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无伤大雅,甚至认为理所当然,这是你们的传统,我尊重,但不接受。” 乱与不乱也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有的人向往她们这一族的生活,有的人则难以接受,起码对裴家大媳来说是这样。 “阿姨,我们已经从山窝里走出来了,我们看到了更广袤的世界,尽管仍沿袭母系社会的制度,尽管走婚的还有很多,但我们这一代不少人已经开始登记结婚,施行一夫一妻制,而且,至今我从未走婚。”姜红药说到最后声若蚊蝇,一抹羞色升上心头,此刻有庆幸。 裴家大媳望她,良久道:“你若真与孝虎情投意合,我不反对,但他绝不会入赘,这是底线,你自己想清楚为此要付出什么,同时要做裴家的女人,难!我们这一门从老太君开始便为扞卫裴家而生,入裴家门便要有粉身碎骨之念。” 她的话语落在姜红药耳中悲喜交加,喜的是对方没有严词拒绝,悲的是自己姓姜。 姜家女人当家,孩子一律姓姜,这是延续无数代的传统,谁都不能更改,但裴家是绝不允许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通融的余地,自己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吗?为了爱情舍弃家族这值得吗?姜红药纠结不已。 时间一分分过去,裴家大媳望远方天空,帷帽下的言语幽远而绝情:“你不用考虑了,你与裴孝虎无缘。” 姜红药如遭雷击,张口道:“阿姨,为什么?难得此事我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些事情不消我说你也知道,想必你已考虑了很久,来找我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如今我将自己的立场道出,你还犹豫不决只能证明裴家的荣誉在心中没有分量。” “不是的,我听闻过寡妇出征,我被你们的事迹震撼心灵,也为你们的举动深深钦佩。”姜红药语无伦次,但心里却很不舒服,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门第之见?你所谓的荣誉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裴家大媳仿若知道她所想,缓缓摘下帷帽,一瞬间,姜红药骇然大惊!巨大的呕吐感涌上喉咙,她用尽力气将目光移向别处,拼命压制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恶心。 裴家大媳五官极为扭曲,整个面部变形,皮肤紧紧皱皱挤缩在一起,上面横七竖八布满刀痕,耳朵、眼睛、嘴巴崎岖不平,没有一处是正常的,很难想象她遭遇了何等的酷刑! “我曾失手被擒,人间所有的苦难我都尝过一遍,那些至暗的时刻我从未放弃,因为我是裴家人!” 裴家大媳眼望远方天空,她静静站立,修长的身材如巍峨的山岳。 这一刻姜红药才知裴家的荣誉是什么,这一刻她才知裴先生三个字分量有多重! 萤火虫若无粉身碎骨之念,怎追的上皓月!这一刻,她深深的明白了阿呆这句话的意义,她满脸羞愧而去。 第128章 年夜饭 年关将至,江城街头挂上了喜庆的装饰品,灯笼、吉祥结、彩旗等等随处可见,红艳艳煞是好看。 小摊摆满了年货,一派喜气洋洋之相,小孩子手拿风车奔跑嬉戏,大人们无声叹息,一年过去了,兜里没剩俩子,苛捐杂税一大堆,国家天天嚷着没钱还搞这些面子工程,又有啥用? 相对于底层百姓的不易,上层人士则蒸蒸日上,他们依靠手中的人脉资源大力抢占市场份额,以垄断之势压榨市场价值,肆意扰乱平衡,倒买倒卖,为一己私利,弄得物价飞涨,民众已有苦不堪言之感。 在外界怨声载道的时候,张萌的事业高速发展,呆萌游乐园以新颖、时尚、好玩,赢得年轻人的青睐,营业额与日俱增,要知道现在是高空惊险项目的淡季,一旦春暖花开,游客必将井喷式增长,而张萌已握住小锤,准备年后上市。 不甘示弱的姜红药同样将泰来与姜家其他产业合并,取名虎耀集团,要一举上市,对于这个名字姜红药在员工大会上慷慨陈词:“我们的企业如猛虎出山,光耀夺目!” 但阿呆等人却知道她是取与裴孝虎两人名字的合音,只是做的没那么明显罢了。 江城物流港口的建设同样如火如荼,年后便可投入运营,订婚宴上沐青山虽拂袖离去,但该支持的一点都不少,他曾来视察两次,但看完就走,从未与任何人过分接近,这也更加证实了大家的猜测:原来沐总兵跟那个上门女婿没一分钱关系,人家出席纯粹是出于对张睿轩的礼貌。 阿呆一如既往守着保安岗亭,调戏路过的小姐姐,与老宋插科打诨,日子惬意无比,小姐姐们一开始以为他入赘后水涨船高,不说成为公司二号人物,但高管是妥妥的,谁知这货还是个原封不动的看门保安,且还如从前一般嬉皮笑脸,你是真傻啊,小姐姐哀叹:既然如此,老娘就陪你好好玩,看你家母老虎是怎么给你定规矩的!小姐姐们望阿呆眼神不怀好意,阿呆报以心惊肉跳。 订婚前,张萌便在呆萌会所对面买了套小房子,办完订婚宴与阿呆名正言顺住在一起,按说会所内有住处且占地面积广,修建一处也不费劲,但张萌偏偏舍近求远,买的房子也只是百十多平的两室一厅,除了客厅大点,其他与普通家庭无异,连装修都没费大功夫,她知道阿呆喜欢人间烟火气,奢华了反倒没有家的味道。 将生活与工作分开,平淡是福,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如普通大众般默默无闻生活,人到无求品自高,能静下来才能享受烟火气中那古朴无华的味道,他们乐在其中。 大年三十如约到来,上午阿呆偷偷去了趟孤儿院,与奶奶吃了顿饭,下午与张萌去观海听涛陪张睿轩,闹脾气的张锦云终归没回来。 年夜饭上,阿呆与张萌叫上姜红药、南哥、莲姐、方西山、林落尘夫妇热闹了一顿,就在自己家,几人亲力亲为。 切菜擀皮包饺子,扛鼎一方的大哥砍人不含糊,但这活是真心不行,一时间手忙脚乱,面粉沾的一脸,此中场景若是被小弟们看到,只怕会惊掉一地眼珠子,大哥,你包饺子的模样比白无常还渗人,还是别包了吧? 大家互相打趣逗乐,连一向不苟言笑都林落尘都乐的前仰后合,令人惊奇的是苏云瑶,她虽然看不到,但自己专门挑出一个位置,一个人静静的擀和包,饺子不仅好看,每次落的位置都奇准。 对此林落尘解释道:“凡事有得有失,她看不见也就不为外物所干扰,有时一个人能沉浸在某个事物好久,不急不躁、自得其乐,包饺子就是如此,我敢打赌,你们把世界最好的面点师请来都不如她包的好吃。” 这话有些夸张,但林落尘望爱妻眼神里的溺爱让人相信,她包的饺子绝对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阿呆望着有条不紊的苏云瑶,沉默片刻,道:“战深海!” 林落尘望他,嘴角翘起。 好不容易一桌菜整明白,几人高举酒杯庆祝新年的到来,室外鞭炮齐鸣,五彩缤纷的烟花在诉说盛世繁华,室内谈笑风生,期盼着硕果累累的下一年。 几大混子说着说着感慨万千,过去的一年是风云激荡的一年,陶湖、谢叔、冯国强、疤叔、李大刚、老烟斗、马王爷……,那些几经风雨屹立不倒的人物被拍在沙滩之上,他们曾扛鼎一方、呼风唤雨,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当真世事难料,谁也不知道哪朵云彩雨水大。 他们不约而同望阿呆,普通大众了解的不深,但他们却知道眼前笑嘻嘻没丝毫架子的人一手搅起了两粤风云,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又低调内敛,至今没有任何地盘。世人只知这是一个踩了狗屎运的上门女婿,却不知人家极有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两粤第一人。 能当大哥的人谁都不傻,从小白龙对他的态度到虎子身份揭开,从沐青山将港口放到江城到裴家大媳替他撑腰,无一不说明人家身份不一般。 几大混子回想过往对比现在,不由庆幸自己的选择,曾经尔虞我诈,为了点利益不顾江湖道义,没办法,面子就是大哥的象征,即便知道做的不对也得硬着头皮去砍人,带小弟说着容易做起来难。 但大浪淘沙后留下的不但是患难后空前的团结,还有真金白银,张萌与姜红药不消说,已是当地龙头企业,对外扩张之势已成,另外三大混子也美滋滋盼着港口竣工,到时白花花的银子挡都挡不住。砍人?还砍个毛的人啊,坐在家数钱都数不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阿呆,他没小弟没地盘,却无形之中将几位大哥聚拢在一起,他仿佛置身于风暴之外,却有四两拨千斤之力,他看似毫无威严却让人心甘情愿追随。 时势造英雄也罢、风云际会时也好,没点人格魅力又怎能笑迎四方客,格局这玩意儿不看破点东西悟不出来,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第129章 商人,是真能伤人啊 年夜饭热热闹闹,不觉间一箱酒见底,众人的话题从之前的风云际会转移到来年的大展宏图,说到这自然而然提到港口建设,然后大家笑望向姜红药,南哥道:“姜哥,想要点份额明说嘛,整那么大阵势干啥?” 几人哄堂大笑,姜红药臊的满脸通红,到现在想起来都想提刀砍了自己不长眼的小弟。 港口建设这么大的工程,本土一些建筑商自然眼馋无比,他们一通打听发现当地龙头企业虎耀与呆萌都没有份额,参与建设的是一个叫傻子工程队的队伍,这特么听都没听说过,至于龙建三局、远洋海运这虽然是国企,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我的地盘干活,你们不说分块肉给我,难道连口汤都不剩?懂不懂规矩? 他们不知道的是,江城本土的企业不是没参与,三大混子的人马被编进国企单位,而傻子工程队是玫瑰拉来的,名号是她恶作剧改的,人家确确实实有资质,姜红药与张萌从一开始就没参与,也就对港口的建设不闻不问,为这点事放低身价从三大混子碗里扒拉点肉也犯不上。 于是乎以君威房地产的为首的建筑商开始闹事,他们找到城中区混子小四,请他帮忙壮壮声势。 小四曾是谢叔的小弟,后者倒台后跟着姜红药混,他为人机灵又是老资格,加上小舅子得罪姜红药曾上门请罪,姜红药曾无意提起过,姜哥提过的人自然要重点照顾,在小飞提拔下,这小子也算因祸得福,自此水涨船高,有了几分威望。 此时面对君威几人的殷切恳求,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商人的嘴最能日呼鬼,几记马屁拍下小四晕晕乎乎就答应了,连同君威带来的人,集结了百十号小弟浩浩荡荡杀向江城港口。 监工的方西山与南哥正在休息区吹牛,眼望黑压压的人群都蒙了,我日啊,在自己的地盘被一帮小弟给围了?这事……干的漂亮!他俩正愁没乐子,这下可乐弯了腰。 随后定睛一瞅,这不是城中区姜红药的小弟吗?姜哥你要干啥?是看着我哥俩闲着蛋疼,送欢乐来了吗?这俩货从地上抓把土望脸上抹了抹,压低安全帽颠颠跑过去了。 小四把砍刀往地上一杵,身后小弟颇具眼色搬了把桌椅过来,他大马金刀一坐,喝道:“这谁是领头的,给我出来。” “呦、大哥,小弟是这管事的,您整这么大阵势有何贵干?”南哥一脸谄笑、点头哈腰,方西山使劲捂着嘴角看他表演。 “谁让你们在这干活的?规矩懂不懂?” “小弟初来乍到,这里边有啥门道请大哥多指点指点。” “告诉你们,这是我江城的地盘,入庙拜神进屋叫人懂不懂?别跟老子说你们身后站着谁,老子身后站着的可是城中区大哥姜哥,你们去打听打听,得罪的起老子认栽,得罪不起拿百分之二十的份额出来你好我好大家好,不然老子砸了你这破工地。” 随着小四话语落地,身后百十号小弟齐刷刷拍了拍砍刀,这场面渗人啊,君威等人更是七嘴八舌,中心思想不上道就干死你们丫挺的。 但他们的举动落在南哥眼里更有意思了,光天化日姜红药会派百十号小弟过来抢份额?不怕被人笑话死?用脚尖想也知道这是小弟们自作主张。 “小哥,我胆小你别吓唬我,别说百分之二十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回去跟你家姜哥说一声,咱上道的很。”南哥乖的像哈巴狗。 既然人家屁都不敢放,这事也就完了,小四得意望向君威:看到没,咱这名号可不是吹的。 君威看着眼前的情形直蛋疼,合着是一帮怂包货,早知道自己带一帮人吓唬吓唬不就得了,还找个毛的黑道大哥啊,他眼珠子一转,越过小四道:“百分之二十是四哥一人的,我们几家不能白来,再拿百分之三十出来。” 小四眼见君威如此顿时有点恼火,你这个黑心商人过分了吧?整口汤吧唧吧唧得了,还要拦腰斩?你还让人活不活了? 他拉着君威好言相劝,君威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难得碰到几个冤大头,还跟小绵羊一样听话,这么大一块肥肉,不照着一半整天理难容。 君威瞪着眼睛,厉声道:“麻利点给句痛快话,敢他妈说半个不字让你们走不出江城。” “没问题,几位大哥消消火,要多少给多少,要不都给你们?”南哥唯唯诺诺。 人家冤大头都同意了,自己还干涉个毛啊,小四尽管心里不舒服也没再说啥,但百分之二十打死他都不敢要,一是没那么大胃口,二是持强凌弱这事得有个度,过火了肯定会被姜红药收拾,小舅子那一次就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百分之二十我不要,之前的条件兑现就行,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我不管了。”小四当着双方把话挑的清清楚楚,意思很明显,你们谁拳头大谁牛逼,我不跟着搅和了,这也是对君威的不满,没翻脸已经不错了。 “四哥你放心,答应好的一分不少,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钱回头我就给你打过去。”君威义正言辞,心里乐开了花,你个小混子还挺上道,真要把那百分之二十都给你还不心疼死。 小四眼见如此心知肚明对方要把自己甩了,冷哼道:“做人别太贪心,适可而止吧。”他说完就欲走,眼不见心不烦,只是还没挪步就听君威道:“小四啊,这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好你个地产商人,用着的时候四哥长四哥短,用完了把人甩开不说还一口一个小四,你丫是他妈真能伤人啊,小四怒上心头,还不待说什么,便见君威向港口负责人走去,道:“好了,现在谈谈咱们的事吧。” “咱们有什么事?” “别装傻,我要百分之五十的份额,现在就签合同。” “哦,份额的事啊,我答应给是看在姜哥的面子上……”南哥似笑非笑,指向小四道:“他要多少我给多少,至于你一分没有。” 啥玩意儿?我前脚刚把人甩了,你后脚跟我唠这个嗑,你咋不早说?君威暴跳如雷! 第130章 霸气的姜红药 世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到嘴的肉要飞,还特么是自己一手整飞的,君威直愣愣瞅着南哥,我他妈前脚刚把人踹走,你后脚告诉我没他不行,你玩我呢?随即凶狠道:“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不然老子给你放血!” 南哥不在意掏掏耳朵,道:“哦、放血是吧?来,你随便放,正好老子血稠。” 你个滚刀肉真不怕死?之前对小四装孙子的劲头呢?咋到自己这不一样了?君威瞅他直上火,抬手一巴掌甩去,南哥轻松避开。 方西山走近,对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这货是真牛逼,居然敢甩江城大哥嘴巴子,这事我该怎么夸你呢?随后一巴掌呼去,傻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港口这么大的项目背后能没点实力,你赚钱赚傻了吧? 方西山街头砍人出身,这一巴掌力道十足,直把君威抽翻在地,顺带着几颗牙齿也不跟他混了,君威蒙了半天才被自己的小弟扶起,他怒火中烧,抬手就要让小弟开干,只是瞅着对方有恃无恐的模样心里又有点虚,再转头看向事不关己的小四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妈来逼的,自己也太着急了,咋就不等着合同签完再踹他呢? 小四敏锐感觉到不对劲,对方前后反差太大了,这事怎么看都透露着邪乎,他细瞅,再瞅,使劲瞅,我滴妈呀,这不是南哥与方哥吗,你俩唱的这是哪一出?要玩死兄弟吗?小四越瞅越哆嗦,颤抖的小腿不由自主的跪了,倒不是对两人恐惧到如此程度,关键这事能挑起来几位大哥火拼,而始作俑者的自己能被打死喂鱼,我日啊,这是一个大雷,好死不死被自己踩上了。 不明所以的小弟眼瞅着大哥跪,也跟着跪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君威捂着脸直犯楞,你这是唱哪一出?咋滴,人家高看一眼你就这么大的礼回报?过分了吧? “呦、这位大哥你跪地上干啥?”南哥笑眯眯道。 “南哥、方哥,你们就别消遣小弟了,小弟有眼不识泰山,给你们赔罪了。”小四边说着大嘴巴子呱呱往脸上呼,此刻肠子都快悔青了,自己也不知道打听打听,被人几句话忽悠过来,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啊。 旁边的君威听小四的言语也毛了,他茫然望向安全帽下似笑非笑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犊子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同时得罪了江城三大混子,以后还在江城混个毛啊,边想着扑通跪了。 百十号人跪在江城码头,这事不是壮观,而是相当壮观,南哥好笑看着眼前一幕,调侃道:“行了行了,别扇了,回去跟姜哥说,想要多少份额说一声就成,整这么大阵仗干啥?” 小四闻听此言有点毛,道:“南哥,这事跟姜哥一点关系没有,是小弟自作主张,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不用替你大哥打掩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这事咱懂。”南哥煞有其事道。 “南哥,我对天发誓,这里边真没姜哥的事啊。”小四都快哭了 “行了,我信,滚犊子吧。”南哥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好再调侃,挥挥手道。小四瞅着他忐忑不安,哥,你到底是真信还是假信啊?给句明话啊,你这样会玩死小弟的。 “咋滴、还不走?是等着我请你吃饭还是份额的事再商量商量?” 我哪样都不敢啊,小四战战兢兢带人颠颠跑了,但离开后都快气疯了,也不管君威身价高低,逮住就是一顿胖揍:你他妈要害死老子?你要挑起江城三位大哥混战?你自己要死滚远点,别拉着老子,我日祖宗!君威被揍得鼻青脸肿愣是没敢还手,到最后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 江城码头这事南哥只当个乐子,随意笑笑作罢,但闹出这么大动静瞒肯定瞒不住,小四胆战心惊跑到姜红药跟前请罪,姜红药差点没呼死他:你个没脑子的货,把老娘的人都丢尽了,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祸吗? 不怪姜红药生气,这事可大可小,试想别人家小弟来砸场子,误不误会单说,先削一顿是肯定的,再不济也得扇两巴掌,这就是大哥的面子,但小弟挨揍了做大哥的出不出头?甭管对错也得出,不然小弟不跟你混啊,感情好的一顿酒嬉笑泯恩仇,性子烈的能演变成深仇大恨,出来混的当小弟不容易,当大哥更难呦。 当然,这事是放在从前,现在的江城一团和气,也不至于上纲上线到那个程度,但姜红药走一趟码头还是有必要的,人家没为难自己的小弟,做大哥得把人家面子圆回去。 她把鼻青脸肿的小四往地上一扔,道:“南哥、方哥,小弟不懂事,带来随你处置。” “姜哥言重了,误会一场,犯不上。”南哥笑意吟吟摆手,随后张罗一桌酒,喊上阿呆和莲姐,几人插科打诨这事也就过去了。 但此后也成了打趣姜红药的必备节目,每次一见面,大家总会说:“姜哥,要份额你直说嘛,整这么大阵仗干啥?” 姜红药臊的满脸通红,风中凌乱:你们这帮杀千刀的玩意儿还有完没完?老娘跟你们不共戴天! 码头事件第三天君威收拾家当灰头土脸离开江城,只因姜红药公开放话:“君家,限期三日,滚出江城!” 这倒不是姜红药小肚鸡肠,而是当大哥必须如此,你找我小弟打着我的旗号持强凌弱也就罢了,关键卸磨杀驴出尔反尔,都像你这么干,以后的名声不就烂大街了,借完我的势把我踹开,然后狮子大开口压榨人家,你这不是不懂规矩,赤裸裸的白眼狼。 君威肠子都悔青了,他压根没想到事情能严重到这个程度,为小弟出头那也分谁,自己好歹是站在江城第二梯队的人物,道上混的义字当头挂在嘴边,但也没人傻到为小弟硬钢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通常的做法无非就是自己嘻嘻哈哈赔个不是,对方就坡下驴就完了,你们不按套路出牌啊,君威欲哭无泪。 同时姜红药霸气护犊子的表现让小弟们拍手称快:姜哥威武! 第131章 浑浑噩噩又一年 一句话逼走江城第二纵队的人物,这在原来不可想象,但现在几大混子同仇敌忾,君家想不走都难,但三天时间偌大的产业哪里处理的完,最后求爷爷告奶奶求到张萌头上,这是肯定的,江城能吃下君威房地产的也就寥寥几家。 姜红药不消说,几大混子建设码头腰包掏空了,别人落井下石把价钱砍到脚脖子,最后张萌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着实可怜,心头一软,以六折收购了,相比别人两三折君威感动流涕,高呼萌姐仗义,随后粤东都不敢待,颠颠跑路了。 张萌帮君威只是出于善心,但接手君威房地产后才知道自己赚大了,公司的负债看似严重,实则几个楼盘交付在即,要知道房子没有取得竣工证之前连预售款都算进负债,只有竣工交付了才能转化为资产,而张萌收购的价格自然是建立在如今的公司报表,但若晚一两个月可就翻倍了。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公司参与海湖集团一个竞标活动,虽然只是地下室建筑的小项目,但也能看出君威野心不小,海湖集团总部在深海,家族企业,资产近万亿,龙国大小楼盘、商业广场皆有人家的身影,家族年轻一辈除了经商,也开始涉足军政界,可谓庞然大物。 君威是想通过参与一些小项目搭上海湖集团这条大船,这不言而喻,但看着参与招标的其他单位,张萌苦笑一声将资料扔向一边,人家要资质有资质,要实力有实力,自己一个三线城市小开发商参与其中只怕是痴心妄想啊。 对于君威房地产原班人马,张萌丝毫没动,一方面没有太强势的刺头,另一方面现在迫切需要稳定,自己的企业看似蒸蒸日上,实则已有点入不敷出的兆头。 她搂着阿呆抱怨,原来只有锦云大酒店的时候,小日子无忧无虑美滋滋,现在做大了反而穷的叮当响,整天掰着手指头过日子。 呆萌会所的改造修建就干掉了一半资金,随后游乐园的基础设施大部分钱都是贷款,亏得这两处地方没租金,不然游乐园的建造想都不要想,而今又吞掉君威房地产,当真是捉襟见肘了。 阿呆笑笑递给她一张卡,不多也不少,也就两千万,这里边除了小市场的租金还有奶奶替他存的娶媳妇钱,如今见他成家也就没存的必要了,之前硬塞给他,阿呆知道老人性子,也就没推辞。 “咱家女主外男主内,你养我也不容易,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全上交,当上门女婿这点觉悟咱还是有滴。”阿呆嘚瑟道。 “不错,今晚赏你个大鸡腿。”张萌美滋滋收了,倒不是真揭不开锅,自己老爷们这举动暖心啊。 “有了这笔钱,还能大刀阔斧干一年。最好能把海湖的项目拿下。”张萌挥舞拳头振振有词,阿呆笑笑,自家娘们野心越来越大了,我小富即安没啥追求,你只要开心就好。 话虽如此,没人知道的是老将军给他留下一笔可观的资源,当初对沐青山说十亿八亿不在话下并非信口开河,他此前给张睿轩几个亿的资金购买了一座小岛,里面灯火通明流水线作业,不到最后一步组装没人知道自己生产的是什么东西,尽管如此所有人不许与外界接触,所有外出采购的事宜一律由韩勇负责,保密工作极为严格。 阿呆不愿再受制于人,也没啥野心,那玩意太累,老宋的神神叨叨也只是让他下意识增加了自保之力,哪一天龙国没有了自己容身之地,他会带所有人遁于小岛,从此不再过问任何事情,逍遥快活一辈子不正是儿时的梦想吗? …… 年夜饭,几大混子尽兴而归,第二天身着唐装大把撒红包,钱不多但比普通事业单位丰满,地下混的人向来对传统节日重视,这是自古的规矩。 锦云大酒店与呆萌会所施行轮班倒休,张萌同样一路撒红包,路过保安岗亭恶作剧扔出一个。 “谢谢老板!”阿呆点头哈腰,张萌赏给他一个白眼,这事落在别人眼中不由感叹:上门女婿在主家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乖的跟哈巴狗一样,惨呦。 接下来几天人们走亲访友,话题离不开谁的孩子在哪高就、谁谁又买了新房子,炫耀的不在意挥手这都是小意思,不值一提,嘴上却提起来没完,看似满面红光,实则面对高额房贷车贷苦不堪言。 被炫耀的满脸酸水,腹诽不已。脸上努力做出自然的表情,心里的失落如打翻了五味瓶。 攀比这玩意儿是植入骨子里的东西,特别是亲友间,仿佛我比你强点就是一辈子最大的乐趣,唉!人们紧盯着物质生活,却忘了自己为什么活,可悲可笑而又贫瘠乏味的自豪感啊。 正月初五拜财神,关公被高高拱起,往年混子们只是走一走过场,今年却显得有些不同,虽然是老一套的舞狮、杂技等等,但大街小巷的精气神不同了。 而今江城一团和气,再也没有从前彼此防备的情景,感谢关二爷保佑,上香的小弟振振有词,几位大哥哭笑不得。 年初八,商铺开门,此起彼伏的鞭炮响彻街道,大家拱手道喜,预祝新的一年招财进宝,发家致富,只不过转头变了脸:预祝你早日破产、关门大吉。 但也仅仅是腹诽而已,这座安逸的城市竞争没那么激烈,小摩擦时有发生,商场疯狂厮杀,刺刀见红的事不多见,节奏不紧张的生活也没那么多你死我活的紧迫感。 随着商铺开业,年味陡然消失,人们开始了正常的生活,虽说还有个元宵节,但存在感越来越低,人们忙忙碌碌,压根就没理会的心情,顶天了电视上播出个元宵晚会,收视率还奇低。 从前真挚的欢声笑语一去不复返,不知何时起,人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假,他们奔波于虚伪的人情世故,应付着一张张空洞苍白的面孔,疲惫的精神下是无处安放的心灵。 这一年过去了,下一年又是不知身在何方的一年。 第132章 小刺头 正月十五还没到,不甘于现状的年轻人开启了寻梦之旅,他们怀揣梦想背井离乡,从斗志激昂挥舞拳头到激情褪去的麻木,伴随时间的流逝是又一年的碌碌无为,大城市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多数普通人的青春与梦想注定要被埋没在所谓遍地是金的铜臭都市。 逆境的人拼尽全力奔跑,却也跑不过命运的牢笼,顺境的人拣块铁能变成金,命运的难以捉摸让人躺不平跑不赢,个中血泪难以言说,时代的不同所造就的也只是那几个命运的宠儿,大多数注定黯淡无光,他们最伟大的使命也只是为人类繁衍后代。 但谁又能说这一定就是苦难呢?对豁达的人来说,这是一场成长不可多得的经历,尽管一生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与世界交流的方式更加从容了,对悲观的人来说,除了愤世嫉俗便是不得志的郁郁而终。 人生百态、苦也罢乐也罢,到头不过一场戏,讽刺也好轻蔑也罢,你不入戏可笑的便是他人,心无尘埃,处处皆清净。 …… 粤东,一辆商务车停在蓝天机场,阿呆、张萌、林落尘、苏云瑶陆续下车,此外还有两个人,甘婷婷与郝辉腾,他们是君威房地产投标人,此次赴深海负责此前投标事宜。 张萌深入了解后才知道,君威曾告知放心大胆投,百分百会中,显然他有自己的门路,但现在换了自己除了摇头苦笑也能硬着头皮去了,这事阿呆曾没心没肺道:管他有枣没枣,先搂一杆子再说,张萌脑仁疼。 不过倒也不是毫无希望,起码知晓了海湖集团是向家的产业后,阿呆想到了向林萧,那小子皮囊好看又是向家年轻一代的领头羊,忽悠两句没准能帮上忙,实在不行把玫瑰那妞卖了,阿呆恶狠狠想到,张萌拍手称快,好主意,让她砸老娘的场子,一报还一报。 阿呆脑仁疼~ 蓝天国际机场是华南地区最大的进出口岸和重要的国际航空交通枢纽,距离市中心约二十八公里,占地十八平方公里,空中航线网络覆盖全球二百三十多个通航点,近八十家中外航空公司在此运营,形成了粤东与国内及东南亚主要城市十二小时航空交通圈,以及与全球主要城市的连接。 蓝天机场不仅是粤港澳大湾区的重要枢纽,也是龙国三大门户复合枢纽机场之一,世界前五十位主要机场之一。旅客吞吐量六千三百多万人次,连续四年蝉联全国第一,货邮吞吐量二百零三万吨,排名国内第二。 窥一斑可见全貌,机场错落有致停放一架架豪华客机,一眼望去壮观无比,阿呆边走边打趣道:“把这么重的铁架子送上天,能想出这主意的真他奶奶的是个天才。” “是啊,天才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人家是真天才,有人是真傻子。”甘婷婷冷笑道。 她是君威地产公关部经理,二十三四岁,脸蛋轮廓清晰,不惊艳但耐看,一身职业装衬托着傲人的身材前凸后翘,煞是壮观。 对于一家小公司而言,职位划分不是那么死板,甘婷婷这个所谓的公关部经理其实行使的是副总的权力,她能力出众,此前为君威拉来几单大生意,同时也被供出了傲气的毛病,对张萌不服,但老板面子是要给的,我奈何不了你,但拿窝囊上门女婿出出气不在话下。故而若有若无讽刺阿呆几句,含沙射影挑衅张萌。 对于她的嘲弄,阿呆淡淡一笑不予理会,大千世界林林总总,各有各的的喜怒哀乐,真要计较永远计较不完,小肚鸡肠这玩意儿也只是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阿呆的态度,甘婷婷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我要能力有能力要样貌有样貌嘲讽你个吃软饭的你还敢不理不睬?装什么大尾巴狼?她道:“窝囊废就是窝囊废,话都不敢说。” 声音不大,但几个人却也听到清清楚楚,郝辉腾脸色一变,道:“婷婷,不要乱开玩笑,大家还没这么熟。” 相对于甘婷婷的直性子郝辉腾圆滑的多,他四十多岁,公司副总,能力并不突出,但胜在沉稳,此时话中的意思无非是想把过激的语言定义为同事之间过分的玩笑话。 他说完之后暗暗观察几人的反应,阿呆与林落尘笑笑,不置可否,苏云瑶向来恬然,此时淡淡一笑,道:“人的不自知在于你肆无忌惮笑话别人的时候,殊不知最可笑的是自己。” 其实甘婷婷说完就后悔了,她眼望这个眼睛不聚光,但有着风轻云淡气质的女子,不觉自惭形秽,再一琢磨她的话语,自己几次冷嘲热讽,对方却毫无反应,这可笑的不就是自己吗?甘婷婷只觉面红耳热。 “六个人一架飞机,同时买票还能买出六个不同的座位,关键每个座位之间间隔一个人,工作能力强也得用对地方,净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难登大雅之堂。”张萌面无表情道。 机票是甘婷婷买的,无非是想恶心张萌而已,这种事最能气人,说辞也理直气壮,不满意自己去买好了,人家航空公司就是这么出票的,我有什么办法? 为这么点小事发火吧人家说你小肚鸡肠,不发吧心里是真膈应,职场这玩意花花肠子多着呢。 甘婷婷虽然准备好了说辞,但羞愧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面对张萌的直视不觉低下头。 一剑封喉啊,郝辉腾下意识想到,自家这位老板面对挑衅,一路没任何表态,看似不瘟不火,却在最佳时间挥出一剑,彻底瓦解了对方绵里藏针的攻势,厉害啊。 低头的甘婷婷猛然觉得不对,自己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你凶什么凶,去深海夺标你不还得仰仗我吗?她抬头向张萌望去,眼睛里带着不服,恰在此时阿呆没心没肺喊了句:“登机喽。”说罢抬脚登上舷梯。 第133章 猝不及防的相遇 阿呆率先登上舷梯,旁边的保安看蒙了,这年头保安也坐飞机吗?还是头等舱,妈来个蛋,保安比保安,气死保安。 郝辉腾望向神态自若的张萌,再看着理所当然的几人,心里苦笑一声,看来江城家喻户晓的窝囊女婿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几人登机后开始找自己的位置,林落尘将苏云瑶扶到座位后对旁边乘客说了几句,人家客气的与他换了座,郝辉腾同样换了座位与甘婷婷坐在一起,阿呆与张萌旁边的乘客还没到,俩人分别坐在自己座位上,中间只隔了一条过道。 阿呆坐在靠里的位置眼望窗外,曾几何时他满世界飞来飞去,那是一段金戈铁马、燃烧着青春与鲜血的岁月,他怔怔出神,往事如残片涌上心头,窗外一望无垠,现实与记忆在脑海碰撞,时而繁花似锦,时而浴血搏杀,光怪陆离,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 “朋友、朋友……”出神中被人叫醒,他扭头望去,一个魁梧大汉指向张萌旁边的座位道:“能换个座吗?” 阿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是一名妙龄少女,她十七八岁左右的模样,面容清秀而灵动,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几分狡黠,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清新而自然。 旁边张萌露出喜色,她正想着与人换座,没想到人家抢先一步,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她望阿呆,眼神很明显:傻瓜,还不过来。 阿呆笑笑起身,眼睛下意识望向身旁的座位,这是一位端庄的夫人,与之前的女孩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她脸上有饱经岁月的恬然,那是一份静水流深的沉稳、容纳人间冷暖的淡雅,她脖颈挂着一条泛黄的项链,窗外阳光映照下,有光年流转。 阿呆呆住了,慢慢的他嘴角上扬,几分喜与悲、涩与甜涌上心头,人生的境遇真是美妙啊,我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偏偏于无声中如此突兀的与你不期而遇。 二十六年了,陈岚,我再次看到了你,唉!多少次午夜梦回,你凄苦的嘶喊声让我潸然泪下,多少次命运的路口,我默默祈祷盼你平安无恙,我一直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吗? 阿呆望向与张萌坐在一起的小丫头,默默感叹着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他缓缓坐下身体,在一旁大汉疑惑的眼神中道:“不换。” 大汉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的保安如此不通情理,他沉声道:“朋友,出门在外行个方便,大家都好不是吗?” “我不愿意。”阿呆吊儿郎当道,表情要多欠有多欠。 大汉脸色陡然一寒,刚想说什么被陈岚打断,她道:“阿彪,人家不愿意不要强求,两个小时很快就到了。” “是、陈总。”阿彪再次瞥了傻保安一眼,躬身退到自己的座位上。 张萌幽怨望向阿呆,旁边的女孩挥舞着小拳头在龇牙,阿呆仿若未觉,望陈岚坏坏一笑,道:“夫人贵姓?芳龄几何?来粤东作甚啊?” 陈岚稍微一愣,花花公子见多了,如此奇葩的还是头一位,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她道:“你在动歪心思之前不先打听打听要调戏的对象是谁吗?年轻人,祸从口出,我劝你低调些。” “我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 “你有什么实力?” “那你可竖着耳朵听好喽,在下匪号傻子阿呆,张家上门女婿,江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旁边那位就是我家婆娘,怎么样,长的带劲不?” 随着阿呆的话语,张萌礼貌的对陈岚点点头,她虽不解阿呆的做法,但知道自己的男人不会无的放矢,旁边的小丫头嘴巴张的大大的,望张萌道:“他、他……说的是真的?你这么漂亮的一朵鲜花就插在那坨牛粪上了?” “不配吗?”张萌望她,笑意吟吟。 配个毛线啊,你长的这么好看,脑袋咋不好使呢?小丫头愤愤不平。 甘婷婷看着阿呆的行为只觉丢人现眼,这是商务座,四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没看到人家带着保镖出门的吗?还敢如此口无遮拦,你是闲的蛋疼还是怕死的慢?张家这个上门女婿啊,丢人丢到家了。 “思思,不许没礼貌。”陈岚对小丫头道,望张萌礼貌性点头回礼,心下虽诧异但不曾表露什么,世间百态什么人都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最懂得淡然处之,与自己无关的事不浪费丝毫心神,她拿起一本书随意翻阅起来,意思很明白:请勿打扰。 思思吗?向思思,阿呆嘴角翘起,你还记挂着我啊,他嬉皮笑脸凑近陈岚,道: “喂、夫人,你到底年龄几何啊?还没回答我呢?” “喂、夫人,你倒是说话啊,皮肤这么好咋保养的?” …… 阿呆滔滔不绝,陈岚充耳不闻,后边的阿彪眼睛开始冒火,小犊子谁都敢调戏,你丫是活腻了吧? 阿呆眼见陈岚不理不睬,眼珠子滴溜一转,道:“看书看书有啥好看的?我会算命你信不信?我给你卜一卦吧。”边说着夺过对方手里的书扔向一边,攥着陈岚的手开始研究。 被人如此唐突,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陈岚怒目而视,阿呆仿若未闻,神棍般忽悠:“你天生丽质、貌美如花、命里多财、大富大贵……” 这他妈嗑让你唠的,一堆废话,就你这算命方式,三岁孩子都忽悠不了,陈岚冷哼一声,道:“你过分了,我不管你是谁,也没兴趣听你胡言乱语,现在请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你会为自己的荒唐举动付出巨大的代价。” “啥代价?我就过分了,咋滴、你咬我啊。”阿呆一副滚刀肉的模样,外加泼皮无赖的表情,让人恨得直磨牙。 此时别说陈岚,就是四周乘客都鄙夷不屑讽刺连连,我们这坐着的都是高端商务人士,混进一个不入流的保安就够掉价了,你丫还把乡野村夫那套作风带进来,乌烟瘴气、是可忍孰不可忍,滚下去,也不知谁起了个头,四周人群对他口诛笔伐! 第134章 曾经的梦 我们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开口闭口几个亿,你一个破农民有啥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这他妈不是膈应人吗? 四周群情激愤,阿呆充耳不闻,继续他的算命大业,陈岚几次想将手抽回而不成,她的目光更加冷冽,阿彪大怒而起,他要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傻保安,只是不待走近被一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挡住去路,对方指向阿呆率先发难,道:“臭保安,这不是你能待的地儿,滚下去!” 说罢,弯腰对陈岚谄媚道:“陈总,我是龙建银行深海定嘉分行负责人褚才,很荣幸与您坐同一架飞机,对于您不愉快的旅行我深感抱歉。”边说着掏出名片,双手递上。 这边本就是焦点,四周人群眼见褚才前倨后恭不禁纳闷:这是谁?银行行长见了她咋跟孙子似的?人们交头接耳互相打问,很快开始咂舌,人家是深海第一家族向家的当家主母,要人脉有人脉要资源有资源,实力恐怖着呢。 深海市可不是其他市能比拟的,那是整个龙国商业中心,向家是跺跺脚都能让龙国颤一颤的家族,怪不得褚才如此低姿态巴结,换自己也得这么干啊,人们再望向陈岚的目光郑重起来。 陈岚轻瞥了眼褚才,我旅行愉不愉快关你银行行长什么事?你家开航空公司的吗?她淡淡道:“定嘉的业务我不负责。” 你不负责才怪,谁不知道你在向家的超然地位,褚才眼见对方看都没看自己的名片,讪讪干笑两声放进口袋,他识趣的不多纠缠,但望阿呆的目光更凶狠,我只要替向三夫人赶走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她会记住我的,边想着厉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儿,你聋吗?还不赶快滚下去。” 此刻四周人群幸灾乐祸看热闹,他们自诩为成功人士,字典中本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巴不得看这个乡巴佬灰溜溜离开的画面,甘婷婷将头扭向一边,如此丢人的货我不认识,郝辉腾望四周,张张嘴没说话,好多人他得罪不起,真要声援几句闹不好连自己都被赶下去。 向思思前一秒觉得阿呆可恨至极,现在看到他被人喝骂又觉得可怜,小丫头单纯的世界中并不知道什么叫人性的多变与复杂。 面对四周不怀好意的眼光,阿呆望陈岚,眼中有希冀,道:“他欺负我,连带着他们都欺负我,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陈岚瞥他一眼,没说话。 “帮我出头。” 你果然有病啊,陈岚不置可否,就因为你胡作非为人家替我驱赶你,你凭什么认为我该替你出头?你的逻辑哪来的? 褚才眼见四周人群对傻保安不屑一顾的眼神,更加认为理所当然,他越发趾高气扬,喝道:“小子,没听到我说的话吗?还不滚下去!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 阿呆眼睛一冷,这声喝骂恶毒至极,就因为从小没爹没妈,他只能看着别人家长替孩子撑腰欺负自己,而他却陪奶奶跪了,最后更是被逼的十岁就开始混迹街头,就在那一天,他刻下了几个字向陈岚告别,因为他清楚自己要面对的什么,他改名向无谓去沉沦自己,他要用一条无所谓的烂命守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混迹街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饥一顿饱一顿,用瘦小的身躯以命搏命,多少次险象环生他以为只要陈岚在会替自己出头,多少次独自舔舐伤口总会默默念着陈岚温暖的怀抱,他穿越而来注定是孤独的,他的颓废在于不管如何努力对这个世界的眼光是清醒且持观望态度,这是他从小想做个纨绔子弟的原因,他对陈岚念念不忘是因为她悲苦的嘶吼深深触动心灵,这是他的执念,他固执的相信她对自己的爱是超越了生死轮回的。 此刻,阿呆眼望陈岚,在等待她的回应,他想圆儿时的梦,陈岚无动于衷,显然不想干涉其中,褚才的言语很过分,但过分的人与事多了去了,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强势欺负弱势本是常态,自己早已过了为一点小事好打抱不平的年龄,旁边的保安咎由自取罢了,与自己何干? 事不关己吗?阿呆无声的笑了,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此刻梦碎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虽然明知她的做法没任何不妥,但深深的失落感还是袭遍全身。 午夜时分,他曾亲耳听到弟弟妹妹压抑的哭声,学校门口,他曾亲眼看到奶奶下跪哀求,那些年、那些经历与不公让他的性格偏激而倔强,即便再穿越,他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没有那些偏激与倔强,他又怎能无数次的为弟弟妹妹们挡风遮雨?他又怎能一次次遍体鳞伤却固执的守在学校门口?阿呆承认自己性格中的缺陷,但意难平。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将距离拉开,他放下心中的幻想与奢望,神态与之前判若两人,曾经心心念念所期盼的人与事,此时有的只是疏远与冷漠,他眼望窗外,不言不语。 而叫嚣的褚才见傻保安我行我素的模样怒上心头,他上前两步凶神恶煞般要将阿呆揪出,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吧?陈岚心中不喜,轻喝道:“够了。” 与此同时啪的一声脆响,陈岚下意识望去,此前对她点头示意的女孩怒瞪褚才,后者手捂肥脸不可置信看她,随即被气的浑身发抖。 “道歉!”张萌呵斥道。 “我道你妈了逼。”褚才抬手向张萌打去,但被一只手抓住手腕,林落尘冷冷望他,眼中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张萌再次抬手向褚才扇去,一巴掌接一巴掌毫不停顿,直扇的褚才嘴角冒血。 四周人群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人家好歹是深海市银行行长,你说打就打了?而且还没有要罢手的趋势,你这不是有恃无恐是脑子不好使啊。 第135章 看人下菜碟 “道歉!”张萌再次道。 “来人哪、打人了,乘警在哪?快来人啊。”褚才目露恐惧,望四周叫喊道,然后换回张萌又一顿狂扇,她打定主意不治服不罢手,她是阿呆的逆鳞,但阿呆又何尝不是她的逆鳞?阿呆可以不在乎跳梁小丑的折辱,但她在乎,尽管手掌火辣辣的疼,但她仿若未觉。而赶到的乘警被林落尘随意拨开,他望褚才,眼中冷意更深,手中力道更重。 褚才痛的半蹲在地,嗷嗷直叫,道:“别、别打了,我道歉……道歉。” 他对着阿呆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眼不识泰山,你们饶了我吧。” 阿呆怔怔望着窗外不做声,林落尘冷哼一声,将其踢开,褚才屁滚尿流回到座位,此刻脸肿的肥猪一般,他怨毒望张萌想说两句硬气话终归没敢开口,心里却打定主意,到了深海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他的目光,张萌理都没理,她扫了陈岚一眼,道:“阿呆,她不替你出头我替你出头,我不容许你再被任何人欺负!” 张萌霸气护夫,但这句话落在陈岚耳边有的只是不解与匪夷所思,素昧平生,我凭什么要替他出头?边想着下意识向阿呆望去,却发现之前嬉皮笑脸的保安此刻眼望窗外,无喜无悲中散发着几分萧条与落寂。 错觉吗?我曾经历过这世间最痛苦的选择,我早已痛的麻木到不为凡事所动,此刻为什么会有隐隐的心酸与哀伤?陈岚望阿呆莫名有些悸动。 张萌扫视四方,道:“还有你们,你们凭什么自认为高人一等?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他?以为口袋里多几张钞票自己就真的高贵吗?浅薄无知。” 你个小丫头片子红口白牙,这坐着的哪一个不是你叔叔伯伯一辈的人物,哪轮的上你指手画脚,不得不说,张萌一句话将所有人得罪一遍,一时间群情激愤,但她不在乎,强势道:“不服吗?把你们打服,看你们还有没有脸以高人一等自居。” 郝辉腾以手捂脸,你们两口子是真能折腾事,差不多就得了,你还真能把人得罪光不成?陈岚望张萌露出赞赏之色,道:“小姑娘有几分胆色。” 她一句话让嘲笑声戛然而止,众人虽有不忿,但谁也不愿与她唱反调。 “不敢当。”张萌淡淡道,随即冷哼一声就欲入座,此时过道走来几人,为首一人眉高眼低,望张萌道:“你们扰乱机场秩序,请下去配合我们调查。” “调查什么?” “你们寻衅挑事肆意扰乱我们机场秩序,另外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机票的真实性。”随着他的话语,身后几人不约而同望向阿呆,眼中意味很明显,一个保安坐头等舱,开什么玩笑,机票肯定是偷的。 一瞬间,张萌怒上心头,她指向褚才道:“那他呢?他有没有寻衅挑事?他要不要接受调查?” “他是受害者,对于此次出行带来的不愉快我们本就深感抱歉,自然是不用的。” 好笑啊,挑起争端的人是受害者,我们反倒变成寻衅挑事,你可以说阿呆打扰到其他乘客休息了,但绝对上升不到如此高度。张萌愤愤不已,道:“就因为他是一个保安你们就怀疑机票的真实性,他此前被人嘲笑喝骂你们躲在暗处看热闹不理不问,我们反击就是寻衅挑事?你们如此颠倒黑白不就是看不起人吗?” “我们有我们办事的流程,你们有任何质疑可以保留,现在请你们配合,下机接受调查。” 随着男子倨傲的态度,褚才仿若找到主心骨,叫嚷道:“赶快把他们轰下去调查,这都是什么人啊,没教养没风度地痞无赖!一看就是从小没爹没妈管的小混子,他的机票肯定是偷的,你们航空公司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让混进来了?” “褚行长,非常抱歉给您的旅途带来不愉快,您放心,我们一定就此事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男子看人下菜碟、点头哈腰。 唉!身份的高低贵贱这玩意儿最能体会人间冷暖啊,哪怕他曾为国征战、为国争光,一朝落魄受尽冷眼,出神中阿呆想起了曾经的奥运健儿,现在卖金牌的卖金牌、摆地摊的摆地摊、搓澡的搓澡,他们从小受训,为了国家的荣誉拼尽全力的奔跑,他们帮国家赢得了荣誉,最后自己却生活落魄,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阿呆起身向外走去,他目不斜视,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道:“让一下。” 陈岚望他,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人,这一刻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保安之前嬉皮笑脸不着调,但眼睛里若有若无闪烁着难以言明的滋味,那是一种渴望与颓废交织而成的无奈,是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靠近的悲伤,这无关男女之情,仿若前世与今生命运轨迹的碰撞,让人逃不开忘不掉。 但此刻又冷的像一座冰山,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沧桑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个男人一定承受过常人无法承受的苦楚。陈岚怔怔看着他,直到阿呆再次出声她才回过神,道:“我想你不会无缘无故放浪形骸,找我有什么目的,说说吧。” 目的?好歹我也心心念念想了你二十六年,偶遇之下,恶作剧的调戏一下罢了,阿呆默然。 “不可告人吗?”鬼使神差,陈岚再次道。 “我恐高,想找人说话。”阿呆淡淡道。 恐高的人坐飞机还有心情给别人算命?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合理点的,陈岚有些莞尔,此时忽然有了想与他攀谈的想法,但阿呆却走了出去,他瞥了眼眉低眼高的男子,道:“给你上一课,这才叫寻衅挑事。”说完,一巴掌呼去。 男子捂着脸不可置信望他,下意识道:“你敢打我?你完了、你完了、我是……”还不待说完,阿呆又一巴掌呼去,面无表情道:“这才叫扰乱机场秩序,记住没?” 第136章 恶魔 有身份的人可能不会当时计较跳梁小丑的胡作非为,抱歉,我没有身份,阿呆又一巴掌呼去,男子都蒙了,打死他都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一个保安敢如此嚣张,他穷途毕现,疯狂对对讲机喊着救援,阿呆冷哼一声,道:“讲道理我从来都不会,因为这世道没有道理可讲,你欺负谁与我无关,但不能欺负我的女人,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自认倒霉吧。”说罢,拖住他走向登机口一扔,男子如滚葫芦般顺着舷梯磕磕碰碰滚向地面。 阿呆面无表情走向褚才,褚才大骇,他没想到这个低贱的保安是个肆无忌惮的滚刀肉,语无伦次道:“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胡来、我我是……” “你是谁不重要。”阿呆单手将他提起,不急不缓走到登机口,六米多的高度,他将褚才悬于舷梯之外,褚才双脚在空中胡乱挣扎哀求,阿呆眼望天边,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良久,他道:“你说对了,我从小没爹没妈,十岁开始混迹街头,为了生存,杀人放火我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你所谓的风度教养从来与我无缘,我只知道的是,你只要打不死你,我就百倍还回去,直到你再也不敢惹我,典型的地痞无赖睚眦必报,曾经有一个小女孩惹了我,我就把她衣服拔光扔在学校门口,她跳楼自杀了,没死成,第二天就转学了。 有一个小男孩一家惹了我,我打不过,半夜摸进他家里,我把他爸割了喉,把他妈从十一楼推下去,把他四肢打折卖给了人贩子,呵呵,狠吗?不狠不行啊,这世道没钱没势没靠山拼的就是狠,不然怎么办?等着被人欺负死吗?我曾挑弄的人家兄弟相残,我曾逼的人家家破人亡,我让所有惹我的人活在噩梦当中,放春药、泼硫酸、挑拨离间这些手段我熟得很,所有肮脏的手段我都用过,脸这玩意儿是你们这帮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在乎的东西,我就是最底层的一只蛆、一颗蛀虫,我为了生存什么都无所谓你可以吗?你一只高高在上的大天鹅非要惹一颗臭虫干什么?好好的在天上飞不好吗,不嫌脏吗?” 阿呆冷冷望着褚才,话语中的冰冷与无情让人不寒而栗,那是对生命的漠视,那是自甘堕落的卑贱,那是穷凶极恶的残忍。 这一刻,所有人望他,大家只有一个念头:他就是一个丧尽天良的恶魔! 张萌望阿呆,她觉得那道身影好孤独,她心堵的喘不过气,这些话她第一次听说,她知道他不易,但却没想到血腥到如此程度,我的阿呆啊,你到底是被逼到何等地步才会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我的阿呆啊,那一年,你还不到十二岁啊! 陈岚手捂胸口,她不舒服,很不舒服,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从出生就被自己亲手抛弃的孩子,你从小到大经历过什么?你也有被人欺负到绝望的时候吗?当你发烧感冒、孤立无援时,可曾想过我?可曾怨恨过我?我苦命的孩子啊! 褚才吓的裤子都湿了,他发誓重来一次的话,绝对不多管闲事,这就是一个滚刀肉,这就是一个愣头青,偏偏让自己赶上了,我不就是想踩你一下巴结向家嘛,你咋就真死磕上了呢,他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晚了,阿呆手指一松,六米的高空他啪的摔了下去,随即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唉!你能不能不要嘚嘚瑟瑟没完没了,我真的没想踩你啊,可你为什么就没一点点的自知之明呢?阿呆惆怅一叹,若无其事向回走去,这一刻没人再敢嘲笑他,没事招惹一个疯子,除非脑子有病。 …… 阿呆走到向思思身边,道:“换个座,谢谢。” 向思思望他,这个恶魔太可怕了,身边的姐姐肯定是被他胁迫的,她壮着胆子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欺负这位漂亮的姐姐了?” “不能。”阿呆恶作剧般一瞪眼,向思思如受惊的小鹿一溜烟跑到陈岚旁边,末了回头,一副吓死宝宝的神情,道:“我还会回来的。” 古灵精怪,阿呆莞尔,顺势坐了下去,陈岚瞥他一眼,欲擒故纵吗?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已经引起我的注意了。 张萌无声将阿呆的胳膊抱在胸口,紧紧的,像是要抚平他昔日所有的伤疤,阿呆笑笑,胳膊在她胸前蹭了蹭,道:“软软的。” “又开始不着调了~”张萌白他一眼,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以这种方式让自己释怀,搂着的胳膊又紧了紧。随后露出询问的表情,阿呆摸着胸前,微不可闻道:“她这有一枚和我一模一样的小金锁。” 张萌错愕,下意识望向陈岚,她知道阿呆始终念着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茫茫人海能再相遇,本应是替他高兴的事,但此时正在为阿呆曾经的遭遇痛心,望陈岚的目光是藏不住的愤怒!你生而不养妄为母,你狠心抛弃心如蝎,因为你,我的阿呆孤苦伶仃遭人欺,因为你,我的阿呆手染鲜血苦苦挣扎,因为你,我的阿呆受尽了这世上所有的苦难!做他的母亲,你配吗?! 陈岚心有所感,她扭头望去,那是一双压抑怒火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悲哀与嘲讽,她不解,道:“你怎么了?咱们有什么误会吗?” 误会?张萌冷笑一声正欲开口,阿呆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逝去的终究逝去了,缘分尽了就不要过多纠缠了。张萌恨恨的扭过头,她不愿忤逆阿呆,她只是替他心疼与不值。 戏没完了吗?陈岚再次瞥阿呆一眼,忽然发现他身上散发着冷与漠然,仿若世间万物再引不起他的兴致,也只有望向身边女孩的时候才有柔情,不知为何,她有种荒唐的念头,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但阻隔的却像千山万水,而自己仿若永远也过不去,冥冥中,她觉得心空了。 第137章 旅途结束 飞机即将起飞,但大家都知道事情没了结之前这铁疙瘩上不了天,一个保安强势践踏航空公司的尊严,这事不管因为什么,人家必然要把面子讨回去。 果然,没多久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入机舱,他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物,之前被阿呆扔出机舱的男人便在其中,他指着阿呆满脸怒火,对中年人道:“蓝总,就是他,寻衅挑事、扰乱机场秩序、肆意殴打我们乘务人员的就是他。” 蓝家蓝云,蓝天机场总负责人,虽其貌不扬,但在两粤商界地位极高,就冲蓝家拥有蓝天机场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就知道人家手眼通天,现场不少人认识蓝云,此时议论纷纷,望阿呆的目光充满可怜与幸灾乐祸,连蓝云都惊动了,这不长眼的保安死到临头了。 蓝云看了眼阿呆,眼睛又望向别处,道:“抱歉各位,我们蓝天航空管理不善,给各位出行带来不愉快体验,对于此事我们一定严肃处理,也欢迎各位监督与指正,待会会有些小礼品送给大家以弥补我们失职之处,请放心,我们会准点起飞,绝不浪费大家时间,祝大家旅途愉快。” 蓝云说完转身就走,但大家都蒙了,这就完了?你们航空公司员工被揍成那逼样,罪魁祸首就在那坐着呢,你没看到? “蓝总,挑起争端的保安还在飞机上呢,你看你看,就在那呢。”旁边有人小声提醒道。 蓝云望他,道:“你确定你看到有人挑起争端?” “就是那个保……” “你真的确定吗?” 蓝云直直望他,语气重重道。 “我确……呃,没、没看到……呵呵、呵呵……” “谢谢,祝你旅途愉快。” 蓝云温和一笑,走出机舱,留下一地摸不着头脑的乘客面面相觑,最后也只是归结于人家肚量大,不屑于和一个保安计较。 飞机缓缓起飞,直入云霄,陈岚望向窗外,眼睛里闪烁着惆怅,向思思看着她,道:“妈,别难过呢,中秋节的时候我们再来看哥哥。” “唉!阴差阳错、造化弄人啊,孩子,对不起,如果有来生,妈妈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弥补你这些年受的苦难。”陈岚喃喃自语,一行泪珠无声垂落。 阿呆默默叹口气,他忽然想起奶奶提起的一件事,这五年来每个元宵与中秋节前后,有一对母女必然到孤儿院送些钱财衣物米面肉食,奶奶说这些的时候欲言又止,到这一刻阿呆明白了,她们去看的是自己,奶奶肯定也猜到了,只是以目前自己的境地,奶奶不想给自己徒增烦恼。 阿呆猜的没错,当年向家遭逢巨难,陈岚无奈之下将刚出生的孩子抛弃,希望老天能给他一条生路,后来峰回路转,机缘巧合下向家挺了过来,此后疯狂寻找孩子的下落,但茫茫人海哪里又寻得到?直至阿呆血染京城,叛国者向飞扬的名声家喻户晓,他的姓氏年龄出身与向家丢的孩子太吻合了,陈岚找来照片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孩子,除了与自己丈夫相似之外,阿呆耳垂下的痣是他的胎记。 陈岚心神俱颤,但为时已晚,自己的儿子是国家头号叛国者且已葬身迷雾森林,她能怎么办?陈岚跑去孤儿院想了解一切,但面对悲痛欲绝的老人她张不开嘴,最终掩面而去,此后每逢阖家团圆的日子她都会去孤儿院,但从没刻意向老人打听什么,阿呆大致的生活轨迹她详细调查过,老人是自己孩子的恩人,她不愿意引起她的伤心事,来此只想尽一份心意: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妈妈愿你不再孤单…… 每逢佳节倍思亲哪,阿呆望陈岚目光复杂,我既然死了就永远死了吧,以我今时今日的境地又怎能与你们相认,既然知道你们好……余愿已了。 …… 蓝云抬头看了眼冲入云霄的飞机,对身后人道:“以后加强管理,你们从前那套看人下菜碟、店大欺客的作风我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与你们计较,但现在我们加入裴氏商会就得守规矩,记住,谁要敢挡住我们发展的脚步,我就让他一辈子没路走,那个负责安保的混混是走谁的后门进来的谁自己看着办,我希望一小时之内有个满意的答复。” 随着蓝云杀气腾腾的话语,身后几人胆战心惊。 机场一些小纷争根本就惊动不到他,但无意间听到一个保安肆无忌惮闹事时心下一惊,随后知道缘由这才亲自出面,此时有的只是庆幸,多亏被自己撞到了,不然只会越闹越大,裴先生这个比亲儿子还亲的干儿子是你们能惹的吗?不长眼的东西…… …… 深海口虹机场,飞机缓缓降落,随着乘务员播报旅程结束,大家陆续走出机舱,阿呆起身的时候正好与陈岚目光对上,他想了一下,真诚道:“陈总是吧?抱歉,此前跟你开了个玩笑,这两个小时的旅程,嗯……很愉快。” 陈岚笑笑,我走到哪里都是焦点,对别人的目光最是敏感,飞机上你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余光几次扫过我又怎能察觉不到?只是不知为何,已没有了最初的反感,她道:“旅途结束了,找我什么目的该说了吧?” “你长的像我妈,闲着没事调戏一下。”阿呆认真道。 你四十多岁的保安说这话不害臊?我有这么老气?陈岚望他,无语。 向思思则瞅着张萌,义愤填膺道:“姐姐,你说实话是不是被逼的?到深海了,我能替你做主了。你这么漂亮嫁给他糟蹋了。”她气鼓鼓挥舞拳头。 张萌莞尔,阿呆一脑门子黑线,陈岚则赏给她一个爆栗:“好好说话,不许没礼貌。” “实话实说嘛。”向思思捂着脑袋嘟囔道。 “嫁给他是我的福气。”张萌道, “是入赘。”阿呆纠正。 “这个上门女婿坏得很。”向思思愤愤不平。 “好好说话。”陈岚又赏给她一个爆栗。 妈,我真的是实话实说啊,向思思抓狂~ 第138章 偶遇 深海,龙国最为繁华的都市,商业巨子的摇篮,梦想激烈碰撞之地,佛爷、余万贯、周志深、赵宝儿、冯佳烨……一个个璀璨的名字让这座都市更添几分神秘与向往,他们或为顶级名流或为草根逆袭,他们用自己的影响力让世人相信,在这座遍地金灿灿的都市,一切皆有可能。 陈岚三人走出机场,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早早等候在旁,七八十万中产阶级的座驾,不张扬是她的性格,但你若知道改装费是车子本身的五六倍的话只怕立马就会咂舌。 此刻车内一名女孩望陈岚疾步而去,她二十五六岁,高挑的身材搭配牛仔裤更显身姿婀娜,长发下是精致的淡妆,浑身散发成熟的魅力,这是一个很容易引人注目的女子,只是凉薄的嘴唇出卖了她如火的性情。 “岚姨,坐两个小时飞机很辛苦吧?”女孩很自然挎住陈岚胳膊道。 “倩儿你怎么来了?” “我想您了嘛,正好向叔有事路过,我就跟来了。” 随着曾倩儿的话语,身旁一名中年人道:“嫂子,我路过办事,就没让小孙接你。” “哦。”陈岚不轻不重道,向思思则撇撇嘴,嘟囔道:“狐狸精。” 曾倩儿神色一滞,随即若无其事道:“思思,粤东好玩吗?有什么好去处你给我说说,下次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们去干什么猜都猜出来了,假惺惺做给谁看呢,真要有这份心思到我哥孤儿院看看去,你敢吗?连面都没见过好意思说自己是半个向家人,脸皮真厚的可以。” 随着向思思的话语,曾倩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陈岚瞪了向思思一眼,道:“不许没礼貌。” “就会这一句。”向思思嘟囔道。 “嫂子,咱们回去吧。”中年人打岔,他是向家旁系向朱衣,海湖集团中层,负责对外招商事宜。 “好。” 几人正欲上车,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向总,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没想到在机场与你相遇了。” 郝辉腾大步流星走过来,向朱衣疑惑望他,道:“你是?” “我是君威房地产的小郝啊,向总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年前咱们还一同把酒言欢。” 向朱衣下意识看了陈岚一眼,连忙道:“参与竞标的乙方是吧?上次谈了下招标事宜,你们要请吃饭被我拒绝了,何来把酒言欢一说?” “呃……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上次是和张总,记错了、记错了……” 郝辉腾望陈岚一眼赶忙改口,心里却十分不屑,上次你丫趾高气扬,口口声声在向家的地位举足轻重,连造了两箱某台,ktv一条龙、连妞都是来多少留多少,现在当家主母在场连吃饭都不敢承认,你丫是真孙子啊。 郝辉腾正腹诽不断,阿呆一干人走近,陈岚望他一眼了然,原来刻意接近是为了招标事宜,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思不放在正事上净想些邪门歪道。她道:“打铁还需自身硬,一味钻营只会适得其反。” “承蒙指教。”阿呆淡淡道。 他不在意的语气让向朱衣与曾倩儿同时皱眉,向家的陈总能破例跟你说句话已经是烧高香了,你不但不感恩戴德还如此毫不在意做给谁看呢?曾倩儿瞥了眼阿呆,不屑道:“岚姨,他就是一个保安,哪懂得您良苦用心的教导,不生气啊,咱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陈岚皱皱眉,阿呆无动于衷,张萌眼望空气,对郝辉腾道:“咱们走吧。” 郝辉腾愕然,他知道张萌对此次招标极为重视,向朱衣是具体负责人,你是公司老板,偶遇之下于情于理你也得寒暄几句啊,他正欲说什么,便听张萌再次开口道:“婷婷,叫车。” 对陈岚几人张萌看都不看,自从知道了阿呆与对方的关系,她心里一直憋着火,哪怕不与向家合作也要挺直腰杆做人,对抛弃自己男人的家族摇尾乞怜我做不到! 不等甘婷婷叫车,机场附近的出租车已经停到几人身边揽客,“走。”张萌面无表情搂着阿呆胳膊上车。 “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小丫头。”陈岚赞叹,她不知这个女孩敌意从哪里来,但对方毫不作伪的耿直她就是喜欢。 曾倩儿眉头微皱。 向思思跑过去递给张萌一张纸条,道:“漂亮姐姐,他要是再欺负你给我打电话,深海是我的主战场。”她鼓着嘴挥舞拳头。 张萌笑笑接过去,阿呆恶作剧般一瞪眼,向思思惊慌小鹿般逃走。 “你们就打算这么走了吗?”曾倩儿望欲上车的张萌道。 “不然呢?” “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数?连起码的再见都不会说吗?” “我跟你们很熟吗?”张萌嗤之以鼻,道:“再见?希望这辈子永远不要再见了。” 这是她的心里话,不见面阿呆就不会受伤害,曾倩儿一时语塞,她没想到一个乙方如此不知好歹,你们求人办事不该低三下四吗?这是什么态度? “乡野村夫。”她冷哼道。 张萌闻言连话都懒得说,直接钻进车内,阿呆冷望曾倩倩,道:“又他妈是一只高贵的大白鹅,除了胸大无脑就是愚昧无知,我们乡野村夫怎么你了?没有我们这些乡野村夫你吃什么?喝什么?连身上这套衣服都是我们这些乡野村夫耕地纺步做出来的,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们?你哪来的那么大的优越感?自以为是!” “你……”曾倩儿气的直哆嗦,她是曾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后无数俊杰围拢的焦点,哪里被人如此奚落过?她眼睛冒火,道:“粗俗、恶心、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这样的也配跟我说话?” “还有更粗俗的你想试试吗?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动手,在我眼里只有活人和死人的区别。”阿呆森然望她,一个无知的女人他不放在心上,但侮辱我的大小姐,不行! 曾倩儿心里一颤,如此冷酷的目光她从未见过,一时间傻在原地。 第139章 我欲提笔写遗憾 机场,熙熙攘攘。 在那些衣着光鲜的人流中,阿呆冷望曾倩儿,道:“给我家大小姐道歉!” 哼!给一个穷乡僻壤跑来的乡巴佬道歉,我丢不起这个人!尽管曾倩儿被阿呆的气势压的直心慌,但望向陈岚与向朱衣,底气又涌上心头,她张嘴道:“痴人说梦!” 阿呆目光一凝,他缓步向曾倩儿走去。 “你们闹够了没有?”向朱衣沉声道。 曾倩儿还未出生就与向家定了娃娃亲,随着那个孩子杳无音信这桩婚事便不了了之,但因有这层关系,陈岚对她亲近了些,这些向朱衣一清二楚,故而特意带曾倩儿跑到机场,费尽心思想巴结陈岚,但几个搅屎棍的出现让他十分不悦,一个小小的地产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哼! 张萌拉着车外的阿呆,她本想息事宁人,但向朱衣的言语让她很不舒服,你们向家家大业大脾气也很大啊,真的就这么蛮横无理吗? 她本就憋着火,此刻讽刺道:“豪门家族除了冷酷无情之外,颠倒黑白的功夫也是一流啊,我一介乡野村夫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怎么?你不服气?”向朱衣咄咄逼人,不入流的地产商人罢了,在向家面前随意拿捏。 “向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今天……”郝辉腾站出来打圆场,边说着对张萌使眼色,但张萌却打断他的话语,正色道:“郝总,我们是寻求合作,但不低人一等,如果用卑躬屈膝做事,这个标不投也罢。” 郝辉腾语塞,最后一声叹息,张家的大小姐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就因为几句话使性子,这如何能成事?你知道君威房地产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吗?你知道甘婷婷这个公关经理是怎么上位的吗?你的水是清的,但底下没鱼也白搭啊。他摇头叹息。 向朱衣觉得很没面子,当着陈岚的面跳出几个要与自己合作的刺头,这无疑是对自己权威的挑衅,也会让陈岚觉得自己能力不足,他道:“你们被取消投保资格了,滚出深海,以后我们向家任何项目不会与你们合作。” 他这句话不可谓不狠,海湖集团是龙国最大的地产公司,在行业内说只手摭天都不过分,他潜在的意思实际宣判了君威房地产倒台的命运。 只因几句话的纠纷就让人家无路可走,肚量如此狭小能当什么重任?你是觉得我们向家风评太好了吗?陈岚眉头皱起。 “你说了算吗?”阿呆冷望向朱衣,他知道张萌对这个项目极为重视,为此熬了几个通宵,自然不愿让她的心血白流。 “你在质疑我?” “你高估你自己了,这个标我中定了,至于你自己不愿意坐这个位置就滚蛋!” 狂妄!绝对是狂妄!一个小地产公司敢这么目中无人?向朱衣怒极而笑,道:“傻保安,你脑子是进水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我滚蛋?你吃错药了吧?” 阿呆冷笑一声,论手段你一个靠裙带关键上位的白痴差的远了,真要玩只怕你玩不起,他懒得废话,望曾倩儿再次道:“给我家大小姐道歉。” 曾倩儿冷哼一声,道:“白痴。” 阿呆向前一步,脸色变得冰冷,道:“我在意的人没几个,但每一个都是我的逆鳞,谁要敢惹他们,就是老天爷来了我也扒他一层皮!” 瞬间一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压来,冷、极致的冷!曾倩儿觉得自己坠入寒窑,颤栗不止! 阿呆的话很狂,别人不信,但陈岚信了,你啊,怎么这么固执呢?一个女孩子而已,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你知道她身后的曾家有怎样恐怖的能量吗? 边想着,陈岚不知不觉走到两人中间,她望向阿呆,单纯的想息事宁人,但落在阿呆眼中无疑是在替对方撑腰,一瞬间,阿呆怒起心头,道:“你,是要拦我?还是……要与我为敌?” “能不能各退一步?” “不能。” “能不能给我个面子?” “不能。” “真的要把事情做绝吗?要知道……” “闪开。” 陈岚有些火了,我本是要保护你,你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她本是清心寡欲之人,但阿呆眼睛深处压抑的怒火让她也不由自主跟着怒上心头,这一刻,对视的两人毫不相让,怒火越烧越旺! 哪怕你袖手旁观,哪怕你置身事外,怎么样都好,但,你不能帮着别人欺负我!阿呆拳头捏的死死的,身体微微发抖,他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了极限。 你为什么如此固执?你为什么如此小题大做?就因为几句话大动干戈,你有没有一点身为男人的肚量?陈岚无名火起,对视的两人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某一瞬间就会喷涌而出! 林落尘默默走到阿呆身后,他话从来不多,但只要做了决定便毫不迟疑的支持对方。 张萌走近,她握住阿呆僵硬的手臂,抬眸望他,眼中泛有水雾,轻声道:“阿呆,咱们回粤东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与向家有什么瓜葛,咱们就在粤东做自己的小买卖,一辈子小富即安好不好?” 他望她,这个女人啊,自己即便与全世界为敌,她都会坚定不移站在身后,但这一次她却替自己做出选择,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多难。 “好,听你的。”阿呆瞬间像泄了气的气球,他温柔擦拭着她有些红的眼睛,道:“哭鼻子不漂亮。” 我也知道啊,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啊,为什么所有的苦都让你赶上了?阿呆,你太难了,张萌抽了抽鼻子,道:“咱们走吧。” “嗯。” 她拉着他上车,步伐有些重,两人未曾再看其他人一眼,冬日午后阳光照耀下,那是两道相互搀扶的身影,萧条、孤冷。 向思思莫名有些酸楚,她看向陈岚,道:“妈,他们好可怜。” 陈岚深深呼出一口气,莫名的心口很堵,刚才那个固执的眼神里到底蕴含着什么?为什么我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累。 曾倩儿望着要上车的两人,喝道:“你们想一走了之?你们得罪了岚姨不道歉吗?” “够了!”陈岚呵斥道,曾倩儿缩了缩脖子,眼中带有不甘。 “我累了,回家吧。”陈岚喃喃自语。 憾!遗憾!相见不相识,人生遗憾莫过于此! 我欲提笔写遗憾,字字诛心字字难,相思无尽难相见,相见又道事事寒! 我欲提笔写遗憾,句句难诉心头怨,二十六载痴与盼,今日方知梦难圆! 苍天可鉴! 陈岚霍然转身! 一道车身呼啸而过! 第140章 照片 东湖高尔夫别墅,深海顶级富人区,向朱衣将车停在一处别墅门口,回头道:“嫂子,到了。” 陈岚还在出神中,那个保安的身影挥之不去,他无赖、小气、睚眦必报、手段残忍,典型的社会渣子,这样的人怎么会触动我的心弦呢?是因为我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孩子的身影了吗? “嫂子、嫂子……到家了。” 陈岚缓过神,道:“你们回去吧,我有点累,想早点休息。”边说着走下车。 连门都不让进吗?这才刚下午一点啊,曾倩儿愕然,随即若无其事道:“岚姨您早点休息,我和向叔叔就不打扰了,改天过来看您。” “好。” 陈岚缓步向门内走去,向思思伸伸懒腰跟在身后,阿彪将为数不多的行李拿下车,冲向朱衣点头示意,后者正望着别墅区发呆,眼中闪烁着浓浓的欲望。 好玩意儿谁都想有,但得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资格拿起来,阿彪再望向朱衣一眼,不做声向门内走去。 四菜一汤,不奢华却温馨,且正冒着热气,向竹磐望进门的陈岚,道:“饿了吧?快洗手吃饭。” “嗯,还好。”陈岚强颜一笑,走进洗手间。 “你妈精神不太好啊。”向朱磐望闺女道。 “刚才差点跟人打架,能好才怪。”向思思煞有其事。 “哦?说说。” “爸,我们碰到一个鲜花和一坨牛粪……” 向朱磐一脑门黑线,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小丫头也不管亲爹什么眼神,古灵精怪,嘚嘚不停。 陈岚走出卫生间,边走向餐桌,随手将头发束起,招呼道:“吴妈、阿彪,来吃饭。” “来了、来了。” 向家除了他们一家三口就是打扫卫生的吴妈和阿彪,陈岚夫妇家里没高下之分,饭从来就是一块吃。 几人边吃着饭就听向思思讲述那个罪大恶极的保安,话到浓处咬牙切齿,几人会心一笑,向思思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有她才热闹。 至于陈岚受欺负云云被大家下意识过滤掉了,一来不可能,二来小丫头大事上不含糊,小事上夸大其词,说白了就是为了烘托气氛。 但“调戏”、“恶魔”、“心狠手辣”等词汇还是让向朱磐捕捉到,他敏锐的察觉到爱人精神不济是自己闺女口中的保安所至。 陈岚显然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就上楼了,向朱磐见状跟了上去。 二楼客厅紧挨着他们卧室,这是俩人最常待的地方,多少次梦难安的午夜,他们就在这间客厅相互安慰与鼓励,那些悸动的岁月中他们默默的搀扶着对方。 陈岚点燃一根烟靠在墙壁藤椅上,向朱磐沏了杯红茶放在她桌边,道:“有烦心事?怎么又开始抽烟了?” “没什么,这趟过去孙奶奶跟我说了些他小时候的事。” “嗯?她主动说的?” “她没说山山的名字,但我知道她说的就是咱们那个可怜的孩子,或许她已经猜到我就是山山的母亲,这一次她精神状况很好,看来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再大的苦难、再大的悲伤也会被岁月磨平,留下的只是一道不起眼的伤疤,也许只有在特定的场合、那些曾经留过故事的地方,深埋心底的人和事才会破闸而出,如波涛骇浪疯狂的拍打着内心所有的一切!那一瞬间,有的只是默默品味痛到极致的麻木和流泪到天亮的喃喃自语:假如再回到从前…… 风雨总会过去,人总要笑着面对未来,老人家啊,你能放下过去,但我永远不能释怀啊! 陈岚目光迷离,烟雾弥漫指尖,当初狠心推走那一艘小船,是她一辈子过不去的心病。 “她都说了些什么?”向朱磐望向陈岚,眼中有着浓浓的渴望,他主掌向家,一举一动牵动无数人的眼球,孤儿院,陈岚去可以,他不行。 “你知道吗?山山小时候可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在别人都在玩耍的时候他就会劈柴、烧饭、打扫房间……他从来没有像别的孩子一样哭喊着找过妈妈,因为他知道他哭不来那个抛弃自己的妈妈,他陪着孙奶奶饥一顿饱一顿,他的眼睛里饿出绿光,但孙奶奶不吃饭他就不吃……孙奶奶说,有时候总感觉是与他在相依为命,共同照顾着其他孩子……” 眼泪顺着陈岚脸颊流过,她掐掉香烟,怔怔出神,良久,两声叹息先后在房间里回荡:当年到底是对还是错?若不送走他,他能逃过一劫吗? 出神中,陈岚想起了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这是临走之前孙奶奶郑重递给她的,陈岚还没来得及看。 她掀开红布,里面是泛黄的老照片,一共九张,阿呆十岁之前每年一张,十岁之后他离开孤儿院,奶奶就没再拍。 一瞬间,陈岚泪如雨下,照片中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孩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锁,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向”字。 她轻轻的抚摸着,看了许久,再翻开第二张、第三张……,陈岚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埋下头,实在看不下去了,照片中的孩子随着长大,面容黢黑、骨瘦如柴,打满补丁的衣服挂在他身上,连肩膀都支撑不起来。 “我的孩子啊!我陈岚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苦!”她压抑的哭声在茶室徘徊,向朱磐虎目含泪,紧紧抱着自己的爱人! 一张夹在照片里的纸条滑落,向朱磐捡起,上面是清秀的字迹:缘起,一切皆有可能,若有一日我孙儿归来,请善待他。 向朱磐虎躯巨震,他意识到什么一般,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但望向陈岚,又默默将纸条揣进口袋,岚岚,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我不会再让你在希望与失望中苦苦挣扎了。 深陷悲伤的陈岚并没有发觉丈夫的异常,良久,她擦拭掉泪水,抱着照片紧紧捂在胸口,脑海中,是那个瘦弱的孩子费力劈柴的场景。 第141章 夫妻对话 向朱磐望陈岚难过的模样叹息一声,转移话题道:“岚岚,那个保安怎么回事?” 陈岚明白丈夫的用意,她细心将照片包裹好放进旁边书柜,走进卧室洗把脸,再回来时已被平静取代,起码表面如此。 “明天我让人做几个相框,将他的照片裱起来放到卧室和你茶桌上。”向朱磐若有若无瞥向书柜道。 “你呀,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巴不得一次看个够。”陈岚白他一眼。 向朱磐收回目光,自嘲一笑,父亲的表达方式总是要含蓄些,这貌似是男人的通病。 陈岚双手捧着水杯半躺在藤椅上,顺着丈夫之前的话题,道:“那个保安嘛,据他自己说是一个上门女婿,但想来在粤东有些门路,大闹蓝天机场后居然什么事没有,这种事一般人也做不到。” “一个上门女婿如此肆无忌惮?”向朱磐莞尔,望自己爱人慵懒的身影,调侃道:“关键思思还说那个女孩子很漂亮,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现在的上门女婿这么吃香了吗?” 吃香?嗯、是挺吃香的,陈岚想着飞机上的情形,当着主家的面肆意调戏其他女人,还一口一个夫人的皮肤怎么保养的这么好云云、不知道回去会不会挨揍?她不禁莞尔,道: “那个女孩不单单漂亮这么简单,身上还有一股干练劲,飞机上掌掴褚才、呵斥一群社会名流毫不怯场,从言谈举止看绝不是一个小房地产公司负责人那么简单,想来还有其他身份,但对那个保安极其维护,他们是夫妻错不了,闪烁在彼此眼中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嗯?向朱磐此前也只是玩笑话,听完陈岚言语后不禁苦笑,妈来个蛋的,现在的保安的确吃香到这个地步了,他道:“看来这个保安确实有些身份背景,可他为什么要当上门女婿呢?要知道,这可是被人戳着脊梁骨千夫所指的。” 他从小混迹街头或许根本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没身份没地位耍弄手段让富家女死心塌地,然后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这貌似是最正确的选择? 陈岚边想着,那双闪烁着莫名意味的眼神涌入心间,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那种东西牵动心弦,令人难以捉摸。” “恩……”向朱磐深以为然,道:“你以后离思思远点。” “嗯?” “少女怀春这事不适合你。” “向朱磐你今晚睡沙发。” “我的天哪!” 女人哪、发起狠,都是一个套路啊,向朱磐仰天长叹。 “我是认真的,没开玩笑。”陈岚道。 “嗯。”向朱磐陷入沉思,道:“两种可能,这个男人要么是你儿子要么是你初恋。” “滚……” 初恋这玩意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至于儿子,岁数与自己接近的保安大叔是自己儿子?已经早熟到这种地步了吗?陈岚没好气瞪了向朱磐一眼,认真道:“一开始觉得他接近我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后来发生的事又感觉不像,总之怪怪的,像是和他之间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 向朱磐瞅自己婆娘眼神有点怪,你跟自己老公唠这个嗑合适吗?陈岚苦笑,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类人,能有什么纠缠不清?也真是魔怔了。 “需要我查查他吗?”边说着,向朱磐起身给她茶杯续上水,婆娘是用来疼的。 “算了,估计以后也没什么瓜葛了,没必要。”陈岚说完一愣,她想起那个对自己有敌意的女孩,她说的不与向家再有任何瓜葛,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不能与向家合作的缘故吗?陈岚喃喃,道:“或许人家也不想再与咱们有什么瓜葛了。 没有最好,省的你天天惦记别的男人,还是个上门女婿,向朱磐恶狠狠想到。 陈岚瞅他…… 向朱磐瞅空气……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现在的上门女婿坏得很。” “中年男人无可救药的危机感哪。” “以后家规:保安与上门女婿谢绝入内。” 二楼客厅,陈岚以手扶额无语看地,向朱磐振振有词抬头日天,最后两人相视一笑,前仰后合。 …… 陈岚喝口茶,将精致的的水杯放到桌边,正色道:“公司的管理存在漏洞,海湖集团不能仗势欺人,就因为几句话的磕碰要逼的人家没有生存之地,这不是一个大企业该有的担当。” 随着她的讲述,向朱磐眉头皱起,向朱衣一句话将人家判了死刑,他以为自己很威风,殊不知适得其反,公司是让你盈利而不是让你耍威风的,如此仗势欺人早晚闹出大幺蛾子。 “我看他理所当然的表情,动辄吃喝卡拿、威逼要挟这种事在公司只怕已经成为常态了,老向,你可得重视了。” 向朱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企业做大了,总会有些蛀虫冒出来,这是大公司通病,近期好好扫一扫。” “准备多大的力度?” “杀鸡儆猴,清除几个向家人,再扫一些家族外的人目的就达到了。” 陈岚点点头,家族企业就是如此,尺度把握是门学问。 “曾家那丫头最近与你走动的越发频繁了,她风评不好,整日混迹于公子哥身边,现在是深海有名的交际花,连对林萧这孩子都动歪心思,你可要注意了。” “她对林萧动心思了?”陈岚望向朱磐,眼中有一丝怒气。 “她几次接近,故意装作邻家小妹妹的模样搂林萧的胳膊,被林萧严词呵斥了,你知道林萧怎么说她吗?哼!打着弟妹的幌子来勾引我,你就不怕我三弟半夜找你算账!” 向朱磐说完一笑,向家小一辈最成器的就是向林萧,也是他寄予厚望的人。 陈岚眼中泛着冷光,道:“当年咱们与曾家互为可靠的盟友,后来遭逢大难,曾家袖手旁观寒透了心,现在他们家没落了,曾倩儿费力巴结我我又怎么看不出?只是每次看到她就想起咱们可怜的山山,我于心不忍,也就随她去了,但要踏着我孩子的名誉上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去打感情牌,可以,但做事不能如此毫无底线,对于经历过退无可退、生离死别的人来说,你只是一道心灵寄托。 懂事,我帮你,不懂事,那便自生自灭,除此,再无其他。 第142章 吾心安处是吾乡 东浦,阿呆几人走进一间普通的写字楼,这是来之前玲珑提前租下的,四室一厅,商住两用,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与其说办公不如说宿舍,谁都没想到招标事宜还没开始就出局了,但来都来了,过场还是要走一遍的。 “好好一个项目说毁就毁了,还跑这浪费时间干什么?有这会功夫还不如回粤东公司待着。”甘婷婷不满的嘀咕道。 “咳、咳、张总,接下来咱们怎么安排?”郝辉腾轻咳两声对甘婷婷使了个眼色,人家好歹是老板,你说话注意点,甘婷婷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招标会还有一个礼拜,既然不准备做这个项目了也没什么好安排的,接下来你们自行安排,就当出来团建,所有的费用公司报销,这里四个房间,两单两双,你们自行分配就好。” “财大气粗。”甘婷婷嘟囔一句,但老板都说你只管吃喝玩乐就好,自己还能说啥?撒丫子玩呗,她拉着行李箱找个单人间走进去。 郝辉腾看她又耍高傲的性子,无奈摇头。 几人已在楼下吃完饭,此时倒也无所事事,林落尘看了看,两个双人间布局差不多,随意挑了个带苏云瑶走进去,郝辉腾同样走进自己的单人间收拾行李,阿呆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他抬眼望处处高楼耸立,俯身人流涌动,这是一座没有午休的都市。 张萌走近,道:“阿呆,难得清闲几天,咱们好好转转这座企业家心目中的商业圣地。” 企业家?圣地?阿呆笑笑,没有高尖端支撑,没有牢实的工业基础,没有一心扑进科研的仁人志士,完全凭借买办赚取利润,靠价格战垄断市场,为一己私利投放大量粗制滥造的产品于市场、肆意扰乱生态平衡的也叫企业家?充其量就是个商人而已,而且还是黑心的。 掩人耳目的虚假繁荣之地啊! “大小姐,你看,大街上那些人连午休都没有,他们匆匆忙忙,多努力。” 张萌低头望去,两条长线堵着马路,车鸣声像催命的小鬼,四周无数黑点汇聚,密密麻麻。她抬起手腕看表,十三点五十。 “你是要告诉你大家都在努力,我所谓的假期实际在浪费生命吗?”她道。 “不,恰恰相反,我反倒觉得他们在浪费生命,你现在问他们去干什么?他们肯定匆忙说一句:我有几个亿的项目在谈,没空搭理你。你要再问他,挣这么多钱干什么?他肯定给你一个白痴的眼神,然后你就会心虚,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于他急匆匆跑到大街是因为别人都跑出来了,他也得跑出来,其实他什么事都没有。” 张萌莞尔,道:“这不很正常吗?出路出路,出来才有路啊。” “是啊,很正常,因为当世态变得浑浊,清醒便是一种罪。”阿呆笑笑,掐灭烟头道:“在职场你不会卑躬屈膝是一种罪,在医院你不会送红包是一种罪,在学校你不会讨老师欢心是一种罪,而我,就是十足的罪人啊,因为我是个傻子,什么也不会。” “谁要再说你是傻子,他就是缺心眼。”不知何时起,郝辉腾从卧室走出来。 阿呆憨傻一笑。 郝辉腾同样望向车水马龙的大街,道:“我觉得你偏激了,我和他们一样,是在追梦的年轻人。” 你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说这话不亏心?阿呆道:“你有什么梦想?” “买房买车,最好有一家自己的小地产公司,这一辈子就知足了。” “嗯,很高尚。” 阿呆冲他竖起大拇指。 郝辉腾皱眉,高尚?他觉得阿呆在讽刺自己。 “愿闻高见。”他道。 “你的梦想不是自己的,而是这个世道的,所有人都想有车有房有地位,仿佛这样才能高人一等,问题是你以为你以为的真的是你以为的吗?” 郝辉腾闻言一愣,你是个傻子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下意识道:“我以为的怎么就不是我以为的了?” “这世界百分之二的人掌握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他们通过各种手段扭曲你的人生观、价值观,他们制造一个个消费陷阱掏空你的钱包,他们构筑了一座坚硬的壁垒阻止你上升的通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有让普通人马不停蹄的挣钱,才会有越来越多的金钱流进他们的口袋,所以,他们通过各种舆论干预你的生活,让你没有了清醒的认知。” 阿呆低头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道:“所以,他们劳碌一辈子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追求什么,他们只想活成别人眼中自己。” 郝辉腾一愣,我想成为成功人士的梦想,真的是想活成别人眼中的模样吗? 门口,甘婷婷倚在门框上,默然不语,曾几何时,她的梦想是当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她努力学习各种技巧,她逢年过节去客户家中拜访,只因为她在一本书中看到一句话:最好的推销员不是强加给客户什么,而是与客户做朋友。 这句话对吗?有人脉放个屁都是香的,没人脉没毅力一切都是虚的。 渐渐的甘婷婷发现身边的销冠都会一个技能,与客户开荤素不忌的玩笑,她从不齿到麻木,直到自己因为这个技能卖出第一套房,她捧着钱哭了,有心酸有不易更多的是信仰的坍塌:我终于活成了自己厌恶的样子! 很多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直到越陷越深,越来越理所当然,她也想过,挣够了钱做回干净的自己,但钱越挣越多,地位越来越高,虚荣心也随之膨胀,她早已忘了最初的梦想。 甚至于当她看见刚入行的小姑娘四处碰壁后,依然充满激情的眼神,心里总会不屑的想到:白痴,就你这样不懂与客户“交流”的模样,怎么可能卖的出去东西?! “或许你是对的,但身处浑浊的世道,我们能怎么办?不生存了吗?”甘婷婷望着阿呆的背影,面无表情。 “吾心安处,便是故乡。” 阿呆喃喃自语。 “白痴!” 甘婷婷转身走进房间。 第143章 招标会 招标会在海湖集团旗下一个小公司举行,规模不大,四百多平米的房间摆放着几张临时拼凑的桌子,连桌牌都没有,更别提矿泉水之类的。 张萌、阿呆、郝辉腾三人进来时,已经有几波人在翻阅资料小声讨论。他们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甘婷婷连来都不来,明知道中不了还跑去干什么?丢人现眼吗?她不屑一顾。 随后陆陆续续走进来几波人,随着时间临近,甲方几人走进来,只是入座后,居中位置居然是个女孩,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带着一副眼镜,有些斯文。 阿呆愣了一下,总觉得有些面熟。 女孩望现场眉头一皱,道:“向总,你就是这么布置会场的吗?” “招标一上午的事,费那么大功夫干什么?浪费人力物力吗?”向朱衣不屑道。 “你说的对,去相亲也就一会的事,穿衣服干什么?” “这能比吗?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他们求咱们,哪怕这是一间茅房都不要紧,懂吗?” 女孩转头直视向朱衣,道:“我现在给你半小时时间重新布置,半小时之后还不能让我满意的话,你自己递交辞职报告。”说罢,转身离开会场。 四周参与投标的企业人员望这一幕面面相觑,那个女孩是谁?敢在湖海集团让向家人辞职,好像很拽的样子啊,不过,我喜欢。 此前招标事宜一直由向朱衣负责,这货仗着甲方的身份天天趾高气扬、吃喝卡拿,就拿现场来说,你但凡尊重我们一点,也不至于拿几张破桌子应付。 向朱衣望女孩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随后想起什么般对工作人员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布置!还有你们,赶紧出去,等布置完再进来。”他指向几家参与投标的负责人,像在挥舞一群苍蝇。 妈来个蛋的,死胖子,祝你嘴巴生痔疮!众人不敢忤逆,腹诽着向外走去。 等再回来时会场焕然一新,一条大红地毯延伸至门口,两边竖着一排气球,会场中心横跨一条大红幅:热烈祝贺深海集团招标成功。 一张张桌子整齐有致铺着崭新的红桌布,上面摆放着桌牌、矿泉水、居然还有……一碟瓜子,妈来个蛋,就差放一群白鸽了。 张萌望现场一眼,打趣道:“阿呆,带红包了吗?” 阿呆摸着比脸还干净的兜,老实巴交摇摇头,道:“大小姐,招标会上还得随份子,这事有点扯啊。” 不仅是他俩,其他人也纷纷愕然,最后感叹一句:阳奉阴违、耍弄手段,混职场难呦。 女孩走进会场扫视一眼,面无表情向甲方的位置走去,高跟鞋脆响下,会场鸦雀无声。 她走到长条桌前,居高临下望向朱衣,道:“你家有人结婚吗?” “没有啊,怎么了?”向朱衣抬头道。 “我以为走进了婚礼现场。” 向朱衣冷笑一声,你不是要布置吗?我布置了,至于布置成什么样,那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还能说啥,不满意自己去布置喽,我拧不过你恶心死你!他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道:“差不多就得了,再不开始太阳都落山喽。” “向朱衣消极怠工罚款一千警告一次,我最后给你们十分钟时间,把会场布置好,不然你们集体辞职吧。”女孩道。 “你还有完没完!”向朱衣拍案而起。 “第二次,冲撞领导,罚款两千,我不希望有第三次。”女孩平静望他,向朱衣眼睛冒火,死死咬着后槽牙,好!好!你给我等着,我收拾不了你,有人能收拾你!他狠狠坐下,四周工作人员见状赶忙重新布置。 很快,婚礼现场变成正儿八经招标会,女孩走到主持会议桌前,望众人道:“不好意思,耽误大家时间了,我叫许芸芸,临时主管这次招标事宜,对于我们海湖集团管理不善导致对大家的怠慢我深感抱歉,也请在场各企业人员监督与指导,如发现我公司在本次招标过程中有吃喝卡拿等现象,请踊跃检举,我们必严惩不贷!” 现场掌声不断,多是为了向朱衣吃瘪,至于检举,那玩意除非是吃多了,但有人鼓着鼓着察觉不对劲,万一中不了,那之前送向朱衣的好处不是打水漂了?到时要不要管他要回来?几人脸上阴晴不定,向朱衣更是面沉似水,许芸芸一番话无疑在打他的脸。 “这个许芸芸挺干练的。”张萌对阿呆道。 许芸芸,原来是你啊,阿呆望前方女孩苦笑不已,心里感叹着:时光,你流的好快啊…… 招标根据各家报价有序进行,倒也算公平,一般招标会在大的项目有内定,但此次也只是地下车库几小块地方,大企业看不上,小企业名不见经传,也只是想通过小项目抱海湖集团的大腿,自然也就没内定的必要了。 张萌试着举了两次牌子,但很快被人压下去,她随性放弃了,一方面不想与向家有牵扯,另一方面,君威房地产没有资质,本就是挂靠在其他公司名下,加上挂靠费根本没利润可言,也就懒得费这个功夫了。 竞标逐渐接近尾声,向朱衣眼睛直冒火,他收了人家好处费,几次向许芸芸建议都被否定,这事咋整?退回去肉疼,不退吧又怕人家闹腾,直到竞标结束仍旧扯的蛋疼,最后望许芸芸目光充满阴狠。 现场随着无奈的叹息,落标的企业陆续离场,阿呆几人也向外走去,刚出门口,迎面向林萧走来,双方皆是一愣。 “呦、潇洒哥,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咦、大叔,你怎么在这?” 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 “上次不是说要挑翻深海巨佛吗?我现在有时间了。”阿呆神神叨叨。 我信你个鬼,向林萧没好气望他,再望一眼标着招标会的房间了然,道:“你们有项目要与我们合作吗?” “本来是有的,被那老头搅黄了。”阿呆指向向朱衣道。 向朱衣与许芸芸心有所感,同时望来,前者心里一颤:这小子居然与向林萧认识,怎么不早说? 后者扫了一眼,推推眼镜接着看手边的资料,某一瞬间,她猛然抬头,过道中,阿呆搂着向林萧向外走去,那道臃肿的身影,流露着吊儿郎当。 第144章 纨绔子弟 磁场这玩意儿很奇妙,起码对阿呆与向林萧这俩货是如此,自从两人不期而遇后,便跟狗皮膏药一样天天黏在一起,从消防大队到阿呆的写字楼四十多公里的路程,向林萧下班时间又是晚高峰,居然天天跑去找阿呆,两人也没个屌事,天天就是吃吃喝喝泡夜场,还时不时拉上林落尘,也是醉了。 玲珑此前来过几趟,名义上是看望张萌,但不经意间流露的实力让郝辉腾与甘婷婷暗暗咂舌,这个小姑娘居然手握三家上市公司,深海有名的安安实业是人家一手创办的,人比人气死人啊,两人仰天长叹。 随后不久,张萌带着甘婷婷与郝辉腾回粤东,剩下夜夜笙歌的阿呆以及有事没事失踪几天的林落尘,阿呆有时也会失踪几天,但无一例外,不管谁出门总会留一个人陪着苏云瑶。 期间,向林萧曾问过阿呆,你在深海屌事没有,玩失踪干啥,阿呆递给他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我信你个鬼!向林萧懒得质疑,这事换在别人身上家常便饭,但阿呆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根据,向林萧直觉如此。随后苦笑:我对保安大叔哪来的那么大自信?扯啊! 天气逐渐转暖,萧条的旷野有了一丝绿意,小草顽强破出冰冷的地面,给万物带来生机盎然。 春天来了! 阿呆望野草感慨:最先散发旺盛生命力的是你,一次次被人踩在脚下,一次次顽强挺直身躯,前赴后继的草根啊! 向林萧默然,最后望一身保安服的他与野草,心中五味杂陈,或许尝尽人生冷暖的草根才懂得生命中,那一抹来之不易的光,它是人们下意识忽略的东西,但,对有些人来说,弥足珍贵! 比如阳光与空气。 向林萧望阿呆的眼神更明亮。 …… 傍晚的闹市车水马龙,向林萧走出消防大队,望门口的阿呆,道:“你怎么来了?” “天天让潇洒哥接我吃喝玩乐心里过意不去,过来回请你一顿。” 嗯?向林萧看看东方的落日,确定太阳没跑偏,道:“良心发现了?” 发现个毛啊,我特么刚好路过,阿呆嘿嘿一乐,道:“走,我请你吃大餐。” 嗯、餐的确不小,起码一桌超过十个人了,露天麻辣烫,破圆碟套个塑料袋就是餐盘,一次性筷子,小风一刮,肉眼可见的灰尘飘进煮麻辣烫的汤槽里。 向林萧望正拿竹签剔牙的阿呆,道:“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是啊,花了我四十八块六毛一,你丫是真能吃。”阿呆心疼的掏出一堆钢镚,向林萧一脑门黑线瞅着自己跟前两根竹签愤愤不已:貌似全是你一人造的,我就撸两根,再者说这点钱还不够我一趟油钱,我天天百十公里请你吃喝玩乐我说啥了? 你丫知足吧,我是上门女婿好不好?这点钱还是从我婆娘口袋偷的,阿呆振振有词,向林萧脸更黑了。 两人顺着闪烁的霓虹灯,细嗅着这座城市独有的金钱味道,有一搭没一搭调侃,一个消防服一个保安装倒也般配,和阿呆一起鬼混之后,向林萧那些名贵的西服束之高阁,只因第一次他盛装出席,然后与阿呆格格不入,第二次休闲装,他妈的,还是别扭,第三次索性衣服也不换,嗯、搭配多了。 “喂、大叔,你看那妞胸真小。” “你懂个毛,那叫竹笋胸,内涵美。” “你可拉倒吧,整得跟你很懂似的。” “年轻人,你还嫩了点,大叔可是过来人。” …… 两人评头论足,张望着路过的美女,时不时吹个流氓口哨,引来不屑的嘲笑:就你们俩破保安好意思勾搭老娘,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啥德行! “看见没?她在看我,她对我有意思。”阿呆像发现新大陆,新奇道。 “你拉倒吧,她明明是在看我。” “美女,一块夜宵啊?”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两个白痴!”女孩冷哼着远去。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肯定勾搭上。” “你可拉倒吧,要不是你哥现在就在宾馆门口。” “怪你!” “怪你!” 两人瞅着远去的美女,抱在地上撒泼打滚~ …… 有些人真的无师自通,街头调戏美女这事堂堂深海公子哥干不出来,既丢人又丢范,但看大叔乐在其中也跟着心痒痒,不得不承认,他有这个天赋,短短几天,玩的炉火纯青。 对此,阿呆嘿嘿一乐,叔伯哥,你有成为纨绔子弟的潜质呦,加油! “咱们这叫游戏红尘吗?” “这叫品味人间烟火气。” 阿呆吐口烟圈道,向林萧深以为然,再看着正蹲地上抽烟的自己,摇头苦笑,品味个屁,自己堂堂深海公子哥品味成街头小混混了,他道:“因为你我名声臭大街了,现在整个深海上流社会都知道,向家大公子天天跟个保安厮混在一起。” “矫情。”阿呆不在意弹飞烟头。 “这不是关键,关键玫瑰差点没骂死我。” “关我屁事。” 阿呆浑不在意,向林萧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你丫有没有良心?玫瑰把你啃了一遍之后不好意思联系你,知道你来了深海不找她,把气撒在我身上了知不知道? 活该!谁让你贱!阿呆老神在在。 向林萧四处踅摸趁手的工具,不打死你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老子不姓向! …… “大叔,你知道我为什么天天跟你混在一起吗?” “因为我长得帅。” “滚!” 向林萧瞅他眼神不善,最后咬牙切齿,道:“我他妈就想看看,我堂堂深海有名的公子哥,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涵养有涵养,比你这个破保安差哪了?玫瑰凭什么对你念念不忘?” “可能真的是我长得帅,要么就是为人大方、乐善好施?”阿呆想想,认真道。 “狗屁!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偶尔请一顿还是地摊麻辣烫,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向林萧愤愤不平,一身涵养荡然无存。阿呆可怜的看着发疯的娃,干笑不止:叔伯哥啊,跟着你当个纨绔子弟,天天吃喝玩乐可是我从小的梦想,现在就差仗势欺人了,加油! 向林萧脸色更黑了。 第145章 打击向林萧 两人路过一间酒吧,向林萧气愤道:“去里边喝会酒。”语气不容置疑。 “谁掏钱?” “废话!” 阿呆兴高采烈跟了进去。 室内上下两层,大厅是环形吧台,最中央是一座震动的舞池,不少男男女女疯狂扭摆着身躯,眼中闪烁着迷离,他们沉浸在激昂的音乐中,肆意发泄着身心的疲劳。 向林萧指向舞池询问阿呆要不要进去,阿呆摇摇头,我一个保安进去会没朋友的,向林萧深以为然,望向舞池中央被众星捧月、肆意扭动腰肢的女孩眼神一冷,随即冷哼道:“丢人现眼!” 阿呆闻言顺着他目光望去,一个不算熟的人影,曾倩儿。他笑笑道:“认识?” “不用管她,一个心机女。”向林萧不愿多说,领着阿呆径直走向二楼,这里都是包间,有些阴暗走廊中,阿呆顺着一扇扇小窗户望去,烟雾缭绕中,老头与少女搂搂抱抱、怨妇与小伙你侬我侬、在这里,沉沦与兴奋是永恒不变的主题,在这里,你可以忘记人间所有的烦恼,前提是,你要有钞能力。 形形色色、百态众生啊,阿呆感叹。向林萧回头,神秘一笑,道:“给你找俩?” “我可是上门女婿。”阿呆没好气瞥他一眼,道:“难得来一趟,找仨吧。” 向林萧一个趔趄直接撞开了一扇门,门内一个旗袍女子道:“仨够吗?” 我滴个亲娘诶、阿呆瞅着门内人就想溜,玫瑰笑意吟吟,道:“你敢走出去试试?” 我试个毛,上次被你啃的牙印还在呢,阿呆像发现新大陆,新奇道:“咦、这不是玫瑰小姐吗?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好巧、好巧。” 巧个屁,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老娘是故意在这等你的,玫瑰没好气瞪他一眼,道:“到深海快两个月了吧?天天跟着向大公子风花雪月,刺激不?” 本来挺刺激,看见你魂都没了,还刺激个毛啊,阿呆正色道:“你知道的,我为人比较正派,深海人生地不熟,潇洒哥要尽地主之谊,带我去哪我去哪,其实我打心眼里是不想去的。” 我日啊,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向林萧不可置信望阿呆,每次要去夜场鬼混的要求不都是你提出的?良心被狗吃了? “大叔,做人不能太无耻。” “此话怎讲?” “我什么时候主动带你混夜场了?” “每次谁掏的钱?” “我掏的。” “掏钱这么积极,还说不是你主动带我去的?你说这话亏不亏心!” 我想掐死你,向林萧面无表情瞅他,阿呆心虚的低下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玫瑰冷哼一声, “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阿呆走到玫瑰身边,两人望向林萧言辞义正。 向林萧蒙了:这么快就同仇敌忾了吗?玫瑰,你杀驴这把刀磨的挺快啊~ 玫瑰心虚的低下头。 阿呆嘿嘿一笑,目光闪烁。 这时,房门打开,一排妹子走进来,水汪汪望着他,一眼便知是酒吧陪侍人员,向林萧愕然,道:“你们进来干吗?出去。” “别呀。”玫瑰似笑非笑,道:“你们不是好这口吗?我帮你俩叫的,还有两个鸭哥马上到。” 阿呆与向林萧四目相对,一阵恶寒:这娘们真会玩~ …… 几碟果盘一打啤酒,三人碰了下瓶子咕咚灌酒,幽暗的包间中,玫瑰味的香水在空气流淌。 向林萧望玫瑰一眼,大方道:“人我带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转身欲走出包间,玫瑰拦下他,认真道:“林萧,谢谢你。” 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有如此亲近的称呼啊,向林萧强颜一笑,心中缓缓流淌苦涩。 玫瑰递给他一瓶啤酒,碰了下缓缓而尽,向林萧苦涩更加浓郁,他恶狠狠盯着事不关己的阿呆,不甘道:“这个人到中年的上门女婿没品味没本事没长相,他就是一个小地痞无赖,你为什么就这么钟意他?” 阿呆无语望林萧,这娃又开始疯了。 玫瑰笑笑,道:“看来你这些天跟他没白混,如此有失风度的话你从前可是不会说的。” 向林萧默然,阿呆晃动着手中啤酒瓶,讽刺道:“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拱手相让,挺有绅士风度的,牛逼。” 我都已经忍痛割爱了,你还要如何?以胜利者的姿态嘲笑我吗?向林萧怒意升腾。 阿呆不在意笑笑,道:“呦呵、生气了?钱多人傻的凯子。” “你说什么?” “说你缺心眼啊笨蛋,真以为大把撒钱带我吃喝玩乐我会感激你?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凯子啊笨蛋,我想想你在我身上你花了多少钱,二三十万总有吧?我回赠一碗麻辣烫你就乐翻了天,你说你傻不傻?” 当着心爱女人的面,被人一口一个笨蛋,从来众星捧月的公子哥被气的青筋毕露,他死死盯着阿呆,道:“你再敢说一遍?” “居然还有人找虐?那我就满足你。”阿呆大马金刀往沙发一靠,嘲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高尚?那个词叫什么?为爱放弃吗?把我领过来送到心爱女人手上,然后自己躲在角落里哭鼻子,临了还不忘说句:祝你们幸福!好高尚、好有绅士风度,我他妈都快感动了,但,关键的是,你以为你是西欧的贵族吗?是不是还得扔块白手帕来场正义的决斗啊白痴!” 白痴?你是在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吗?你过分了!向林萧冷望阿呆,道:“难道我像你这个小流氓一样死缠烂打?我从小的教育做不出如此没有涵养的事。” 涵养?那也分谁,至少对你来说得先学会心狠腹黑才能有的玩意儿。阿呆冷笑一声,道:“这世界都在推崇西欧的贵族礼仪,但没点血腥与见不得光的手段,哪个贵族能悠哉悠哉喝着红酒吃着鹅肝讲礼仪?醒醒吧,你所谓的绅士风度只不过是人家包裹罪恶的遮羞布,这世道没那么多小红帽让你献爱心,就连你拱手相让的这个妞,玫瑰,我敢打赌,她的手段狠起来可比你果决的多!” 第146章 被摘走的名字 玫瑰无辜望阿呆,你这根居无定所的浮萍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深海有名的第一公子哥被你打击的体无完肤,这种事,除了你也没人敢干了。 向林萧望阿呆一脸森然,他一字字道:“你还想说什么?继续,我保证你离不开深海!” “满足你。”阿呆打了个响指,接口道:“实话说你眼光不错,玫瑰这小娘们要样貌有样貌要手段有手段,你要真能整回去做当家主母绝对是你一大助力,但你为了心里那点虚弱与高傲硬生生把她推给别人,你说你傻不傻?” 玫瑰没好气瞪他,你才是小娘们,你们全家都是小娘们! “至于你说的我走不出深海就是个笑话,你信不信我走的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野草,我被无数人践踏过,我跪过、求过,我可以耍赖、可以玩弄一切阴谋手段,为了生存可以不要尊严,不要面子,你可以吗?你信不信为了离开深海我可以让玫瑰求你放过我,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绝对会答应,但反过来,你站在我的立场,只怕除了死路一条别无选择,所以,项羽败给了刘邦,因为他放不下贵族面子,这,就是你们这些被捧在天上的公子哥的通病!自以为是、不屑一顾!” 向林萧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深深望阿呆一眼,面无表情走出房间。 都这样了还不揍我吗?阿呆望向林萧压抑的背影目光深邃,他与对方吃喝玩乐真的只是圆梦吗?一天两天或许是,天天如此除非是脑子坏掉了,阿呆还没闲到这种地步,怂恿向林萧混夜场是让他接触黑暗,调戏美女是让他放下的架子,吃路边摊是让他荤素不忌。 向家未来的接班人太干净了,干净的根本挑不起大梁。 这个世道,别说顶级豪门,就是那些小豪门之主哪一个不是心狠腹黑之辈?你天天与他们讲仁义道德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没点草根死缠烂打的经验,又拿什么去生存?这就是阿呆要灌输给他的东西。 玫瑰望向林萧失落的背影叹口气,望阿呆道:“什么时候变成忧国忧民的圣人了?” “什么圣人?我做那玩意儿干啥?” “那你没事刺激向林萧干嘛?” “来深海了,不踩一脚赫赫有名的公子哥不是白来了?” “我晕。” 玫瑰没好气瞪他一眼,转过头沉默不语,幽暗的房间,孤男寡女,一丝旖旎升起,阿呆挠挠头坐立不安,没话找话道:“我刚说的话是不是太狠了?” “你说呢?” “向林萧是不是出去摇人了?” “有可能。” “你帮我传句话,就说我错了。” “滚!” 看不见想,看见了脑门疼,玫瑰无语望傻子,举起啤酒瓶缓缓饮着,白皙的脖颈散发着有规律的咕咚声,阿呆口干舌燥,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他是不是摇人了。” “坐下。” “我尿急。” “憋着。” “我……” 玫瑰直勾勾盯着他,阿呆心虚坐回沙发,干笑不已。 “婚后生活怎么样?” “还行。” “什么时候纳二房?” “还没提上日程。” “三房呢?” “没考虑。” “嗯?” 玫瑰嘴角浮现危险的弧度,阿呆撒丫子跑路,开门的一瞬间,喧嚣的音乐扑面而来,像是身处黑暗猛然看见光明,阿呆心有余悸,我日啊,多亏哥跑的快,太吓人了! 他正准备向楼下走去,抬头看见向林萧扶着栏杆俯视大厅人群,被打击成这屌样了吗?没事,慢慢你会习惯的,阿呆想想,反正自己该说的也说了,还是让他孤独一会吧,没准能治治傲娇病。 边想着顺着拥挤的人群向外走去,这帮骚男浪女闲的蛋疼,以为在这麻醉一会儿就真的解压?做梦去吧,除了贡献你为数不多的青春与票子,啥用都不顶。 沉沦这事要么大醉三万六千天,反正人生一场空,要么清醒一百年,反正就是活个无怨人生,最怕的就是你半醉半醒,生生和自己过不去! 阿呆望着近在咫尺的门口,挥挥手:拜拜了您嘞,沉溺于灯红酒绿、那一条条孤独的灵魂们。 他挥手间回头望去,不起眼的角落,四五个小年轻围拢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调戏,女孩一副金丝眼镜,脸上闪现不耐,但始终走不出几人的包围圈。 阿呆叹口气向女孩走去,当年我也是杀疯了,以成年人的灵魂去欺负你一个小女孩的确过分了,现在就当赔你个不是。 他迎着拥挤的人群缓步靠近,女孩心有所感抬头望去,一瞬间,她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 即将靠近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他回头,向林萧温和一笑,道:“要英雄救美吗?你知道那几个人是谁吗?” “潇洒哥,这么快就恢复元气了,我还以为你得挺个百十年。” 你丫才挺百十年,你们全家挺百十年,向林萧没好气瞪他,道:“我就是心善了点,不是真傻。” “我的演技有这么差?不能啊,上次忽悠你也是这副表情啊。” 阿呆疑惑道,向林萧一脑门黑线,道:“跟你演技没关系,就是单纯觉得你这个上门女婿良心还没差到被狗吃的地步。” 阿呆一阵惆怅,我已经很低调了,但身上的光芒是永远掩饰不住的。 向林萧想抽他,道:“先别沾沾自喜,那边为首的是向家向林山,我堂弟,当然不是亲的,但以你保安大叔的身份只怕惹不起。” “听起来很拽的样子。” “更拽的是他的名字本来是我三叔那个失踪的儿子的,但老太爷临死前赐给了他。” 向林萧的三叔便是向朱磐,这点阿呆是知道的,此时来了兴致,道:“说说,怎么回事?” “我的家族曾遭大难,你知道吧?” “有所耳闻。” 阿呆知道自己与向家的关系后,特意打听了一下,只知道当年向家得罪虎王,被逼的差点举族完蛋,后来虎王叛乱,向家才侥幸逃过一劫,此时听向林萧讲述,才知其中原委…… 第147章 虎啸山河 啸山河是开国第一功臣,曾统兵百万南征北战,因所带兵团猛如虎,被赐虎贲军,他本人被尊称虎王,龙国一半疆土是他打下来的,建国后被封第一元帅,可谓权势滔天。 龙国二十年,虎王路过深海,被向家敌对势力曹家告知:向家有四孙分别起名为虎啸山河,这分明是对您的大不敬。 虎王多年军旅生涯,本就对投机倒把的商人不屑一顾,闻言大怒,令其改名,向家名字都是隔代指的,那时的虎王籍籍无名,倒真没有要冒犯的意思。 尽管如此,向老太爷还是紧急改名,但曹家借此攀上虎王,不断谗言,说向家没有对外公开宣布,暗中诋毁等等。 这事的确如此,向家也不得已,公开宣布孩子改名怕虎王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名声,更会惹他不快,斟酌再三,托曾家向虎王解释,只是曾家拍胸脯保证没问题,但话并没带到。 虎王大怒令那四个孩子消失,他言出法随,老大车祸身亡,老三被陈岚送走,老四腹死胎中,至于向林萧被路过的老神仙指点,去口加艹便能逃过一劫,向家人半信半疑,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啸改为萧,虎王大悦,这分明就是少说话装孙子做人,故而放过向林萧。 事情按说该就此结束了,但曹家则打着虎王的旗号联合几个家族对向家赶尽杀绝,向家三兄弟老大老二死于非命,向朱磐几次险象环生,若不是运气使然,只怕也完蛋了,对方这是铁了心要灭族。 曾家是向家盟友,与虎王有些关系,原本能解释清楚,但看着来势汹汹的几大家族,选择明哲保身,这事本无可厚非,大难来了夫妻都飞,盟友算个啥?能理解,但坏就坏在,曾家眼看着大肥肉落井下石,最后更是跟曹家沆瀣一气,直气的向老太爷郁郁而终。 但咽气的那一刻好消息传来,虎王谋反,全族被诛,他望曾经兴旺的家族如今人才凋零恨恨不已,指着旁系刚出生的孩子,道:“我向家四个孩子誓不改名,虎死了、河死了、啸没了,他就是山。”说罢,撒手人寰。 这事陈岚极力反对,但公公死了,如今向家风雨飘摇,再为这点事起争执不合时宜,故而也就默许了,但有言在先,哪一日我的孩子归来,必须把名字还给他,此事便就此搁置。 虎王倒台后,曹家受到波及夹起尾巴做人,千疮百孔的向家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向朱磐上位,他颇具大局观,对内严令向家所有人不得寻衅挑事,对外放下仇恨,一心只求发展,不得不说,这一举措让向家很快恢复元气。 向朱磐卧薪尝胆奋斗近二十年,峰回路转的时刻来了,茜烨集团对曹家宣战,没人知道的是,向朱磐将暗中储备的大量资金交给冯佳烨运作,而海湖集团在此次股市大战赚的盆满钵满,与曹家同仇敌忾的曾家也被狠狠咬掉一块肉,从一线沦为二线,最后若不是京城郭家干预,只怕曹家损失更为巨大。 这还不算完,很快一则消息传到深海,曹家大小姐被一个少年在郭家门口活剐十五日,不久后,郭家宣布与曹家断交,消息传来,深海巨震! 再之后,那个少年背着一口棺材走进深海,他身后跟着一蒙面人,两人径直走向曹家,再出来时,带走了曹家十五条人命,曹家骨干力量断层,从此一蹶不振。 没有了依靠的曾家从二流又沦为三流,除了他们确实没挑大梁的人才外,归功于向朱磐温水煮青蛙,钝刀子慢慢割肉这事,很疼,但死不了,曾家家主上门赔罪,向朱磐笑呵呵相迎,言语不冷不热,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不跟你说日落西山你不陪的废话,但横在你我两家之间的,除了利益的落井下石,还有向家老太爷的死。 向朱磐做事向来不动声色间将人玩弄于鼓掌,既阴又狠,曾家无形中被他削弱的哭爹喊娘又无法可施,此后,曾倩儿利用儿媳妇的身份巴结上陈岚,陈岚没有拒之千里之外,真实意图不得而知,反正曾家的势力还在下滑中。 随着向林萧讲述,阿呆默然,原来我曾替向家捅过曹家一刀。 向林萧惆怅一叹,道:“我这个向家大公子其实名不副实,但我几个直系兄弟死光了,关系最近的就是三叔的女儿向思思,但早晚也得外嫁,我就是第一继位人,不管愿不愿意,向家这副担子我早晚也得挑起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实心帮我,但你的心意我懂,故而,我也掏心掏肺将这些隐秘告诉你,别人即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吐露半个字,不知为何,我对你有种天然的亲近与信任。” 向林萧真挚望他,阿呆笑笑,血脉这玩意儿是超级强大啊,他道:“你放心,我也不会对外胡说八道。” “事情已经如此了,你即便说什么,我向家也能盖住,这也是我的底气之一。” 阿呆竖起大拇指,你比之前聪明点了,向林萧一脑门黑线,接口道:“我三叔也曾讲述过别人的肮脏手段,我知道他的意思,也明白他无声叹息的纠结,他希望我能堕落进这好人无法生存的世道,又不忍破坏孩童神话世界里的纯真,呵呵,现实的确挺操蛋,我三叔明言为我保驾护航十年,这十年我可以活在童话中,做什么他都不会干预,但四十岁必须接掌向家。” “嗯,挺伟岸。”阿呆道。 向林萧深以为然,在他心目中,向朱磐就是父亲的存在,对方将自己视若己出,悉心教导,此刻望着前方被围堵的女孩,默默叹息,巧合这回事多了就是刻意为之,三叔啊,这几年海湖集团风气大不如从前,您放任不管,却总会被我碰到,您的苦心我又何尝不知? 唉!我一定会学的心狠腹黑,让您放心将这副重担交到我手上。 第148章 你的名字跟你严重不搭配 阿呆同样望围堵女孩的几人,笑笑道:“知道我从小的梦想是什么吗?当个纨绔子弟胡作非为,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体会到了夜夜笙歌、调戏美女、现在进入下一个环节:仗势欺人。” 向林萧望阿呆,你的梦想,呃……很扯淡,他再望正仗势欺人的向林山,道:“仗势欺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向林山这个名字跟他严重不搭配,这个理由怎么样?”阿呆认真道,说罢,向前走去。 唉!理由你也不知道找个靠谱的,你知不知道,今天该英雄救美的是我? …… 向林山在一众旁系中是比较另类的存在,不但是因为他更接近直系,更重要的是他的名字是老太爷定的,这给了他以及他父母很多优越感,老太爷钦定的人,你们比的了吗? 他从小生活在这种光环之下,自认高人一等,因为他的特殊性,在家族中也的确更有存在感,故而,向朱衣找上他,让他教训那个得罪自己的许芸芸,最好将她所有的傲气扒个精光! 对此,向林山轻车熟路,女人就是用来扒光的,朱衣叔,这点事包在我身上,他性趣十足。但真正看到许芸芸的时候满眼惊艳,妞玩的多了,戴着眼镜还这么有气质的是第一个,朱衣叔啊,你是看我寂寞,故意给我送温暖的吗? 音乐巨震、鼓点隆隆! 向林山色眯眯望眼前美人,高声道:“美女,初次见面,一块喝杯酒啊?” “没兴趣,闪开。”许芸芸冷声道。 “这么不给面子吗?你知道我是谁吗?向家向林山总听说过吧,你在我们向家工作,以后能不能往上爬可是我说了算,现在有兴趣了吗?” “抱歉,我有事要走了。” “这里可是深海,我们向家吐口吐沫都能让海水翻滚的地方,你觉得我不让你走,你走得了吗?” “这么霸道吗?” “请你喝杯酒而已,给个面子。” “闪开。” 许芸芸向外走去,奈何四周被堵,迎接她的只是不怀好意的推搡以及叫好声:“小妞,你就从了我们山哥吧,保证有你享不完的福。” 小弟们叫好声让向林山眼中散发着炙热的淫邪,一个没背景的女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最多厌烦之后撒几张钞票,但这一次,貌似能更持久些。 许芸芸眼中火气越来越浓,她冷望四周,道:“你们就这么无法无天吗?我在海湖集团担任要职,你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才有味道,向林山眼中淫邪更加浓郁,比起小绵羊,征服欲这玩意儿只有激烈反抗才有快感,要职?一个中层干部而已,翻不了天。他使个眼色,几人强拉许芸芸向外走去。 这时,一道臃肿的人影挡住去路,向林山不屑瞥了眼,喝道:“看门狗,滚开!别挡小爷的路。” 阿呆面无表情,一巴掌呼在向林山脸上,向林山都蒙了,在深海,敢对自己动手的人他是第一个,且是个保安。“敢打山哥,扁他。”几个小混混向阿呆冲去,许芸芸扭身坐回吧台,她将酒杯放到唇边,饶有兴致欣赏着眼前的一幕。 这边打架的情形也让音乐缓了下来,骚男浪女好奇望去,兴奋的荷尔蒙刺激中散发着阵阵渴望,打架流血这事可比蹦迪刺激多了,但太快了,好多人还没看清,几个小混混就趴在地上。 “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我是向……”向林山望眼前的保安惊恐吼叫,只是还没说完又迎上阿呆一巴掌:“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名字跟你真的很不配。” 名字?你打我是因为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这是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向林山恶狠狠看着眼前的保安,道:“你给我等着,你会知道你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你会为今天不理智的行为后悔一辈子!”说罢,转身向外走去,他准备去摇人。 “我让你走了吗?”阿呆淡淡望着向林山,认真道:“改个名字吧,能辟邪。”说罢,又一巴掌。 蹦迪大厅,鸦雀无声。不是因为打架,而是被打的是向家人,而且打人者是个保安。 这个社会有点乱,我想捋捋,大家好奇的看着眼前一幕。 阿呆望向林山,眼中透露着邪性,此刻,他化身纨绔子弟,向林山哭了,我都自报家门了你还打,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惶恐之际,曾倩儿飞奔到跟前,关切道:“林山,你没事吧?” “倩儿姐他打我。” 向林山哭了,向林萧想大事化小的脚步停下,无奈摇头,妈的,老子不认识这个娘娘腔的玩意儿。 “没事没事,姐在这,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害。”曾倩儿安慰一顿,厌恶望阿呆,道:“你一个破保安凭什么打人?你吃饱了撑的吗?” 阿呆同样无语望曾倩儿怀中受委屈的宝宝,道:“就你这样的还仗势欺人逼良为娼,丢不丢人?” 向林山仿若找到依靠,恶狠狠怒瞪阿呆,随后望向事不关己的许芸芸,道:“你会为你不明智的选择后悔,这里是深海,老子玩定你了。” 唉!许芸芸叹息,你只怕恶揍当前了,还是留点力气吧,果然,阿呆走近,冲他坏坏一笑,道:“抱歉,你玩不了玩她了,因为你得住院。” 向林山在恐惧的眼神中变成了猪头,曾倩儿都疯了,打死她都没想到这个保安如此肆无忌惮,关键她的拦阻根本起不到作用。 曾倩儿眼中冒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好!好!你这个低贱的保安死定了!” 阿呆望着自己的杰作拍拍手,踩一般人没成就感,当纨绔子弟嘛,就得踩纨绔子弟,他道:“刚才他要逼迫人家的时候你看见了吗?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 “那个女人被林山看上是他的福分,男欢女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曾倩儿不屑一顾。 强抢民女成了男欢女爱,我日啊,原来这娘们才是真正的纨绔子弟…… 第149章 定名分 阿呆望曾倩儿佩服不已,好有意思的逻辑啊,仗势欺人都能这么理直气壮,看来我的道行太浅,他笑笑道:“那你又是谁?凭什么替他出头。” “我是他嫂子,当然可以!” 嫂子?阿呆疑惑望向向林萧,向林萧走近,面无表情道:“她与我三弟指腹为婚,只不过随着我三弟失踪不了了之。” 未婚妻?阿呆愕然,整这么个玩意儿是嫌我命长吗?下意识道:“向家真没眼光。” 向林萧深以为然。 曾倩儿肺都气炸了,望向林萧道:“林萧哥哥,林山被人欺负了,你这个当大哥的管不管?”边说着下意识走近,要搂向林萧胳膊。 脑袋绿油油,阿呆不寒而栗,妈来个蛋,陈岚,感谢你把我送走,这娘们谁招上谁疯! 向林萧侧身躲开,道:“我三弟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打着我向家的名义招摇撞骗。” 曾倩儿众星捧月,深海有名的交际花,被向林萧一句话气的花枝乱颤,道:“这桩婚事向家老太爷钦定,你在质疑吗?” 向林萧默然,连陈岚都没公开说什么,他自然不好下结论,曾倩儿望他冷笑连连,我就是要借着向家儿媳的名声上位,你们不甘又如何?只要搬出向家老太爷你们都得俯首称臣,不然就得背上不忠不孝的骂名。 阿呆撞向向林萧胳膊,道:“三媒六聘哪几样?” 向林萧疑惑望他。 “重金娶妻娶的是完璧之身,八抬大轿抬的是大家闺秀,明媒正娶娶的是贤良淑德,至于聘,最重要的是:聘的是知书达理,不知道这位姑娘占几样?” 不愧是草根出身哪,就这反应速度没被鞭打几年还真整不出来,闻听阿呆言语的向林萧眼中冒光,完璧?你的璧早就不知道完在小学几年级了,大家闺秀?跑夜店厮混的叫闺秀?作秀还差不多,知书达理?混不讲理好不好? 一瞬间,向林萧智珠在握,随口将阿呆言语复述一遍,你不是拿老太爷压我吗?就你这德行老太爷知道了能把棺材板踹开!看你有什么脸继续嘚瑟? 但,向林萧显然低估了曾倩儿的无下限,只听对方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迂腐,你拿过去的标准要求现在,只怕一辈子打光棍。” 精辟!向林萧无言以对,望阿呆,这娘们说的貌似有点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奔结婚去的提前同居那叫试婚,打着开放的由头肆意作践就是不懂洁身自好的浪!还嫌这社会不够乱吗?阿呆冷笑道:“既然人家愿意承认这份婚约,你们就明媒正娶呗,毕竟都奔三的人了,谁的青春都耽误不起。” 一瞬间,曾倩儿有点慌,她为什么敢顶着向家儿媳的光环,因为这门婚事做不得数,向家也懒得理会,但真如阿呆所说,向家要理会了她可就傻眼了,一辈子守活寡不说,哪还有夜夜笙歌的生活?敢动这个念头陈岚就敢打断她的腿,就顶级豪门儿媳败坏家风这一条,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向林萧眼睛又开始放光,大叔,你这脑回路当保安可惜了,阿呆撇撇嘴,哥是上门女婿,保安只是勾搭老板的副业。 高!我辈楷模,向林萧笑笑,望曾倩儿认真道:“明天我跟三婶说一声,既然你愿意就把名分定了,这样以后你就是我们向家名正言顺的儿媳妇。” “你敢?”曾倩儿脱口而出,一瞬间她寒毛直竖,那个傻保安这一手太狠了,这是要逼的自己与向家决裂。 “怎么?你不愿意?”向林萧温和望她,但嘴角沁出的笑意让曾倩儿下意识有些冷。 嫁给一个死人,鬼才愿意,但众目睽睽之下,这话她没法说。 向林萧一改往日谦谦君子的宽和,步步紧逼道:“你是被惊喜冲昏头脑了吗?心心念念的梦想即将实现,女孩子家雀跃的说不出话也正常,你放心,我替你做主。”言语很平和,仿若对自己小妹妹一样,但嘴角的笑意更加浓郁,他将曾倩儿逼进了死角。 谁要说向家大公子待人宽和大方那简直就是猪油蒙了心!这一刻曾倩儿升出恐惧,惊喜雀跃的说不出话?我去你大爷的,谁他妈惊喜了?我不说话是因为不愿意,嫁给一个死人?见鬼去吧!她张嘴道:“我不同意,他都已经死了谁不知道?我嫁给他去守活寡吗?你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这不是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份吗?放心,我们向家不会亏待你,会为你做一块贞节牌坊,你会成为整个深海家喻户晓的典范,你们曾家也会为你的选择骄傲,你的家族由此高盛。” 贞节牌坊就是家规,家喻户晓就是走到哪都有人认识,曾家也绝对会为牺牲她一人而获取向家友谊疯狂赞同,句句诛心,这一刻,向林萧嘴角的笑容落在曾倩儿眼里就是恶魔! “我不同意,我也不要什么破烂贞节牌坊,你们别逼我,我死都不会同意的。”曾倩儿方寸大乱。 “你不是一直以向家人自居吗?奔现就在眼前,你就不要矜持了。” 恶魔般的声音充斥脑海,曾倩儿只有一个念头,不!不!千万不能答应,不然一辈子就完蛋了!她歇斯底里道:“谁他妈矜持了?谁他妈愿意做向家人?老娘就是随口说说,老娘嫁谁都不会嫁给那个死鬼!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话语很决绝,在打向家人的脸,更重要的是深海有名的交际花,这一刻丑态毕露! 曾倩儿是真怕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知道说出这些意味着什么,但她害怕不把话说死,她家中长辈真敢这么干。 归根结底,曾倩儿从小到大只是被捧在手心里惯坏的花朵,她利用自己的优势游走于公子哥之间也只是一些小聪明,其实自己很白痴,活人冥婚这事别说顶级豪门,就是普通老百姓家都极少出现,别说向林萧提一下,就是曾家上门去求,陈岚也不会同意,一是没那么大的封建迷信,二是根本看不上曾家,曾倩儿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被向林萧逼的方寸大乱。 第150章 曾经的坏女孩 曾倩儿望缓缓走近的向林萧六神无主,她现在只想跑,离这个恶魔越远越好,曾经她勾引过向林萧,此时有的只是后怕,自己真是无知者无畏,嫌命长吗?她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唉!我还没发挥完,怎么就跑了呢?”向林萧叹气嘀咕,四周人群下意识郑重起来,向家大公子不发飙则已,发起狠来不动声色间将人置于险地,有手段! 许芸芸晃动红酒杯的手,轻轻举起一饮而尽,阿呆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向林萧郝然一笑,人畜无害。 人总是这样,锋芒这玩意儿该显露的时候不能藏着,你一味的谦和落在别人眼中或许就是好欺负,官场如此、职场同样如此,想要有威信首先不能做老好人。 向林山望向林萧,找到主心骨般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堂哥,你看那个贱保安把我打的,疼死了,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仗势欺人,肆意败坏向家名声,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送上门来了,还觉得自己不够丢人现眼吗?滚!你的账我回头再跟你算。” 向林山不可思议望自己堂哥,你这么公然帮着外人打压自己族人,你就不怕千夫所指吗?好!好!你等着,我看你怎么向家族交代! 他恨恨走出酒吧。 …… 一场闹剧结束,看戏的骚男浪女接着嗨,但眼冒春光的小姐姐们聚拢在向林萧周围,饱满的胸脯蹭啊蹭: “向少、不介意一块喝杯酒吧?” “向少、一块跳个舞吧?” “向少、今晚人家家里没人,好怕啊。” …… 你们这样,我好怕啊…… 向林萧一阵胆寒。 打人这事貌似是我干的,你们蹭错对象了,阿呆瞅着莺莺燕燕的小姐姐愤愤不平,小姐姐回他一句:“别挡着我钓凯子,滚!” 阿呆低头瞅了瞅自己的保安装,再瞅向林萧的消防服,你们瞎吗?这两套衣服分明差不多,为什么厚此薄彼? 衣服是差不多,人差远了,小姐姐根本没功夫搭理他,疯狂对向林萧抛媚眼。 世态炎凉啊,阿呆仰天长叹,低头,许芸芸站在身边。 “这个、呃……不用谢我,除暴安良乃吾辈己任。” “你想多了,你把我的酒友赶走了,我凭什么谢你?” “姑娘,你这个脑回路恕在下不能苟同,他们不是在欺负你吗?” “他们是我的酒友。”许芸芸望阿呆,认真道:“你把他们赶走了,你陪我喝。” “要不我把他们找回来?” “你陪我喝。” 我特么……碰见个神经病! …… 二楼,此前的包间,玫瑰望着进来的三人手捂额头:这么快就拐回来一个,你勾搭妹子的手段日益娴熟啊。 关我屁事,是她非要跟来的好不好?阿呆同样无语。 向林萧温和一笑,介绍道:“我们向家经理人许芸芸,相逢不如偶遇,一块坐坐。” 此前阿呆跑出包间,玫瑰追了出来,向林萧望她幽怨的眼神,下意识跑下楼追阿呆,只是心里苦笑不已,怪不得人家说自己贱,果真如此啊。 然后就发生了楼下的一幕,再然后向林萧把阿呆拉上楼,顺便礼貌性邀请许芸芸,再再然后许芸芸居然跟了上来。 “你好,傻子大酒店,玫瑰。” “你好,海湖集团许芸芸。” 随着介绍,四人入座,向林萧谈笑风生,两女见缝插针,阿呆坐立不安。 “嗨、傻子,你怎么不说话?”玫瑰望阿呆道。 “你管他叫傻子?你的傻子大酒店不会以他冠名的吧?”许芸芸问道。 “不可以吗?” “傻子大酒店风靡深海,已有上市的趋势,只是没想到真的因为一个傻子。” “大俗即是大雅,把他当傻子的人焉知自己不是傻子。” “英雄所见略同。” 许芸芸举起酒瓶与玫瑰碰在一起,玫瑰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与傻子有什么故事?开口道:“去过江城吗?” “没有,不过我小时候在粤东,后来全家搬到了深海。” “粤东吗?我也去过,我家在粤西。” “你去过哪里?府前街那个钟楼还在不在?” “在,不过已经很旧了,连秒针都走不动了。” “真的吗?我记得原来走的就不准,为此连国旗都升错时间了。” “嗯,是挺任性的” ……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笑个不停,找到共同语言后迅速熟络起来,一打啤酒也随之见底,向林萧苦笑,你们聊得倒是挺嗨,把我们两个男人晾到一边,过分了吧? 不过分,赶紧喝完赶紧回家,阿呆如坐针毡。 “你在粤东好好的?怎么跑来深海了?”酒酣耳热,玫瑰抛出想问的。 沉默片刻,许芸芸道:“你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说说看。” “你会时时刻刻想着他,你会清晰的记住他的眼神、步伐、背影、神态,因为你无时无刻不想报复回去。” 恨一个人的感觉玫瑰也有,比如陶三爷、比如孙浩,但远没有许芸芸说的这么深刻,她道:“如此刻骨铭心,想来必有难忘的故事,方便说说吗?” “压抑我心头十几年了,没什么不方便的,今天不说我怕以后都说不出来了。” 貌似傻子上次连夜来深海我也说过同样的话,玫瑰下意识望向阿呆,阿呆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 “我自小是独生女,父母属于那种比较古板的文化人,家教也相对严格,什么琴棋书画一股脑往我身上塞,那些没完没了的功课我厌烦至极,我想出去玩,但不行,久而久之我开始叛逆,跟着几个坏孩子逃课、抽烟、打耳洞,我爸打过我,我妈哭诉着他们的良苦用心,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变好,我不为所动,因为我身边的坏孩子给我灌输很多道理,比如我的生命我决定,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等等,对此我言听计从,且无比兴奋,那种肆意放飞自我的感觉真的很爽,但现在想想真的很傻。” 话到此处,许芸芸拿起酒瓶,向林萧默默递给她一个杯子,“谢谢。”她倒了一杯酒,缓缓饮下。 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身处坏环境,提线木偶般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接下来会有怎样的遭遇?不觉间,玫瑰有些紧张。 第151章 生命中的贵人 “那时候不讲是非对错,讲的是义气与面子,慢慢的我变成一个小太妹,聚集了几个人守在学校门口敲诈、勒索、欺负胆小的学生,我洋洋得意,自以为很威风,直到有一次,我欺负了一个女孩,她书包里藏着一个馒头,我要她不给,我打她她就那样死死的护住书包,我急了,打的更用力,那个女孩很倔强,就那么死死的护着,一个馒头而已,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拼命。” 许芸芸眼睛闪烁着迷离,无数次那个女孩倔强的身影在她脑海浮现,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绝对不会再欺负你了,但可惜,时光永远不会倒退,我心中的歉意也永远无法磨平。“后来呢?”玫瑰轻声问道。 “后来我身边一个男孩发狠,要摧毁那个女孩的倔强,他让我按着女孩的胳膊,他撕扯女孩的裤子,我照做了,女孩疯狂挣扎,虽然我觉得不对,但不愿意丢了所谓的义气与面子,还是死死摁住女孩的胳膊,直到一个男孩赶来,他在我们那一片刚刚打出名气,是那种打架从来不要命的,大家都怕他,其余人都跑了,我还想着那个馒头,想抓住女孩的书包跑,被女孩抱住,我也就没跑得了,那一天,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落针可闻的房间中,阿呆指尖烟雾缭绕,玫瑰下意识望他,心底升出一丝寒意,她望许芸芸,冷声道:“那个男孩对你做了什么?” “他把我的衣服扒光,扔在学校门口,那时候正是放学高峰期,那一年,我十岁。” 禽兽、这个词语在心头升起,咬牙切齿声充斥房间。 那些刻骨铭心的话语无数次回荡脑海,许芸芸眼中迷雾升腾: “你小小年龄不好好上学,跟人家混街头有什么意思?” “我乐意,要你管!” “你看看你们干的什么事?这是强奸懂吗?这是在犯罪,一旦得手一辈子翻不了身!” “你不是也混街头吗?你凭什么教训我?我就是觉得威风,我的人生我做主,强奸怎么了?我愿意,有本事你强奸我!” “强奸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敢就滚,废什么屁话!” “以为你是谁,要样貌没样貌要身材没身材,就是一个不明是非的小太妹,以为谁都会对你感兴趣!” “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个白痴!除了欺负几个无依无靠被人抛弃的孤儿你还会干什么?混社会你拿什么去混,你砍过人吗?你的心够狠吗?哦,对了,你能凭借自己的发育不良的身子,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以为自己很威风,我告诉你,你就是渣渣,小小年纪不学无术,长大之后当小姐吸白粉,被人随意糟蹋,不到三十岁,人老珠黄双目无神,连糟蹋你的人都没了,像狗一样四处跪着求白粉,这就是你现在所谓的威风!你知道你才多大吗?拿着无知当信仰,放纵自己谁都会,你的人生要能自己做主的话,混个人模狗样给我瞧瞧!到时候你想怎么瞧不起我都行,现在我瞧不起你!” “你敢瞧不起我,好!你不是要护着她吗?我非得让人把她强奸了给你瞧瞧!” “你既然要堕落我让你堕落个够!” 恼羞成怒的男孩把女孩衣服扒光扔在学校门口。 那一刻,小女孩身心遭到了巨大的侮辱!那一刻,她的小伙伴就躲在人群幸灾乐祸看着, 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引以为傲的威风不过是个笑话! 她跳楼自杀了,十一楼居然没摔死,也真是见了鬼了。 此后岁月中,男孩成了女孩的噩梦,也成为她学习的动力,你不是说我混个人模狗样能瞧不起你吗?我就混个人模狗样,你不是说我没身材吗?我努力去健身,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 女孩无数次幻想再遇到男孩时对方惶恐不安的模样, 女孩无数次累的要倒下,但想起男孩她又坚持下去, 女孩无数次记得那个男孩的神态举止,这就是恨的力量! 她离成功越来越近,但,十年后,那个男孩身死的消息传来,她的心空了,报复男孩已经融进她的生活,成为她的习惯,她不知该何去何从。 她看到父母偷偷烧了些纸钱,当年父亲甚至要报案抓捕男孩,并请了最好的律师,要让那个男孩牢底坐穿,一位老奶奶跪在他跟前说出缘由,父亲摇头作罢,这些年她无意听父母感慨过:若不是那个男孩,女儿一辈子就毁了,他是女儿生命中的贵人。 女孩回到粤东,了解了一些事,也知道了曾经带坏自己的伙伴做出怎样令人发指的事情、有着怎样的下场,她心有余悸,庆幸于生命中能有个及时纠正自己价值观的贵人,同时默默心疼着那个男孩,一瞬间,她长大了。 女孩解开心结,你既然希望我我越来越好,我便越来越好。愿你在的那个地方远离苦难,一切安好! 此后,女孩以优异的成绩、坚韧不拔的精神走入社会,她一飞冲天,这一切都是曾经那个男孩逼出来的。 …… 包间中,许芸芸抹掉眼边的泪水,她举起酒杯,道:“敬我生命中的贵人,是他给了我重生,没有他我或许真的已经沦落风尘或者被打断四肢卖给了人贩子,我许芸芸感谢他。”边说着,眼睛望向阿呆。 阿呆苦笑一声,我没那么高尚,当年也只是想保护我在意的人,对你的那些言语,也只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对十岁孩子该说的话。 往事浮上心头,阿呆眼中泛着冷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有苦涩与无奈,还有曾经,独自一人奄奄一息被人扔在桥洞的酸楚。 那一天,他看到了碧蓝的天空中,苍鹰翱翔。 那一天,他看到了陡峭的岩石下,蚂蚁坠落。 他有机会选择自由飞翔,却,为了收养自己的奶奶选择坠入深渊! 他可以隐忍利用前世的知识徐徐发展,但,作为人有所为有所不为! 陈岚啊,那是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那一天,我对你无限思念。 那一天,双目无神的孩子,暗暗发誓:今日,我若不死,必,鹰击长空! 第152章 谪落凡尘的公子哥 阿呆大难不死,是奶奶保住了他的命,更重要的是唐家及时出现彻底救了他,不然他一辈子沦为废人! 尽管如此,没有人知道阿呆为了心中的不屈付出了什么?从医院出来时医生告诉他不能剧烈运动,要么死要么生,我再也不会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扔在桥洞! 阿呆拼尽全力的奔跑! 他一次次咬牙挺过所有的苦难,十二岁骨骼已经定型,他生生承受下那些不属于他的训练,那是无数次骨头颤抖的声音! 所谓的偷师百家,是他一次次折磨自己,用血水与死神换来的! 这一切,只因为,奶奶殷切的希望!还有,没妈的孩子终究要学会光着脚奋力奔跑! …… 一声叹息回荡在幽暗的房间,气氛有些压抑,许芸芸沉浸在旧事还没回过神,玫瑰不知道在想什么,默然不语,阿呆捏着烟头怔怔出神,向林萧左顾右盼,识趣的选择沉默。 “你现在对那个男孩什么感觉?”良久,玫瑰打破平静,轻声道。 “孤胆英雄。”许芸芸的回答让人意外,这四个字有些重。 “是崇拜吗?” “或许吧,我也说不清。” “那个男孩怎么死的?” 沉默、良久,一声叹息。 “你回粤东知道了什么?” “有些血腥,不说了,总之,他的命很苦、很苦。” “我知道了。” 玫瑰端起酒杯,缓缓饮了下去,第二天,她去了粤东。 向林萧猛然一惊,古怪望许芸芸一眼,你所说这个人不会是我三弟吧?可惜,他已经死了,当年,他拼死守护的那些孤儿们,现在很多人在海湖集团,他们也都念着曾经帮他们撑起一片天的大哥哥啊…… …… 几瓶酒几句笑,气氛渐渐有些活跃。 许芸芸望阿呆,道:“不知这位救小女子于水火的保安大叔在哪高就啊?” “这个、救你的时候我也想出手,被他抢了先,你不应该也关注我一下吗?”向林萧愤愤不平。 几人瞅他眼神古怪,向家大公子谪落凡尘了吗?争风吃醋这事貌似与你无缘啊。 你们什么眼神?公子哥吃的也是饭屙的也是屎,向林萧恶狠狠道。 许芸芸一口啤酒喷了出来,咳得眼泪直流, 玫瑰手扶额头,这娃被阿呆带了几天彻底完犊子了…… 阿呆眨眨眼,我是无辜的~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不对吗?向林萧理直气壮。 对、可怜的娃啊,你的风度彻底被狗叼跑了,三人齐刷刷望他,向林萧心虚的低下头。随后,又望把自己带坏的罪魁祸首,道:“人家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听到了,在下匪号傻子阿呆,江城上门女婿一枚,救你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至于以身相许之类的太俗,想感谢的话给个百八十万花花就成,不用太多。”阿呆笑眯眯道。 无耻啊,这还叫不用太多?向林萧可怜巴巴瞅着两位美女:你们看、你们看,我就是被这小子带坏的,贱起来要人命! 玫瑰莞尔,许芸芸默默喝口酒,境遇如此不堪了吗?想想也是,你当年叛国,即便侥幸活下来也只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唉!“只要婆娘不凶,还是挺好的。”她强颜道。 “对、对、不太凶,不太凶……呵呵、呵呵。”阿呆本是活跃气氛,落在许芸芸眼里就是无奈之下的自甘堕落。 这一刻,她五味杂陈,内心翻江倒海意难平,她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曾经那个男孩所做的事充满正义。 幽暗的房间中,也只有阿呆清晰看到她的表情,他想想,端起一杯酒走近,微不可闻道:“我很好,真的很好,一切都会过去的,祝福你。” 那双眼睛闪烁着明亮,许芸芸开心的笑了。 …… 房间内,两个二货的搞怪下,气氛渐至高潮。 向林萧望许芸芸,道:“你是刚来海湖集团的吧?一来就进入公司中层,了不起。” 许芸芸满含深意望他一眼,道:“我曾经操盘过维达实业,管理过宏运集团,向董亲自把我挖来的。” 维达和宏运属于深海五十大公司之一,许芸芸一番话让向林萧刮目相看,但她没说的是,之所以选择跳槽,不是海湖集团给出的条件多么优越,而是对方姓向,这是她感兴趣的地方。 “厉害,怪不得一来便身居要职,我听说你把我那个堂叔搞得桌子都快拍烂了,有魄力。” “所以啊,你的堂弟来找茬了,你们向家这口饭可不好吃。”许芸芸轻笑,风轻云淡中没有任何嘲讽,但向林萧莫名有些愧疚。 “那我们今天不在场,岂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托我命中贵人的福,我还练过几年散打,逃跑不成问题。”许芸芸轻笑:而且,还有向董给我配的保镖,你以为这的事你三叔不知道?你以为我没点底气会一上任就大动干戈? 向林萧望她,温和一笑,我三叔辛辛苦苦给我做的一出戏,又怎会真的伤及无辜,我只是善良不是笨。 两人对视,目光碰撞中看懂彼此眼中的意味,愕然,随即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你今天倒是威风了,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这个罪名可不小。” “帮理不帮亲是我一贯的作风。” “吹牛皮。” “唉!我公子哥的光环下其实有颗侠义心肠,只是很多人不懂。” “脸皮真厚。” …… 许芸芸捂嘴轻笑,向林萧惆怅一叹,玫瑰碰碰阿呆,道:“我认识的向大公子,以前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原形毕露这玩意儿会随着时间浮出水面的。” “跟你没关系?” “毛的关系,哥一向低调奢华有内涵,哪像那小子整天油头粉面。” 我日你大爷!向林萧望阿呆。 小心你爹踹翻棺材板!阿呆不甘示弱。 许芸芸:这俩货貌似在骂爹。 玫瑰:不可能,向大公子原来可是很优雅的。 许芸芸:现在呢? 玫瑰:他爹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 曲终人散,哥俩勾肩搭背走出酒吧,嘀嘀咕咕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猥琐,路过单身小姐姐时,口哨响起。 唉!深海有名的公子哥啊,是彻底废了!二女深深叹口气,好笑至极。 第153章 兴师问罪 东湖高尔夫别墅,向林萧看了眼门口一排豪车,笑笑走进别墅,此时的大厅两侧沙发坐着七八个老人,边上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男人脸色铁青,女人掩面哭泣。 向朱磐轻吹茶汤,在听他们高谈阔论: “朱磐,你是这个家的掌门人,咱们自家人被人打,向林萧袖手旁观不说,还帮着外人,你说,这是不是自带反骨?” “是啊,大庭广众之下,人家会怎么看我们,说我们向家起内讧了?手足相残?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吗?向家交到他手里早晚出大问题。” “自家的事关起门来,台面一摆怎么处理都好,但在外面必须抱团,这点事三岁小孩都知道,向林萧太不识大体了,他这个第一继承人有待商榷啊。” …… 痛心疾首的叹息在房间一浪高过一浪,说这些话的是向家老一辈的人物,向朱磐的叔伯们,他们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是因为曾经是向家边缘化的人物,说直白一点,五服之外,可有可无。 向家的中坚力量在遭遇大难时基本损失殆尽,他们能留下来是因为善于见风使舵,关键时刻逃的逃、弃的弃,最后眼见向家起死回生又跑回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朱磐啊,我告诉你,你可别对别人说,我们不是逃,而是要留下火种,我们宁可背负骂名也要为向家留下血脉,良苦用心天地昭昭啊…… 对啊对啊、我们不是降,其实是想打入敌人内部伺机而动,你想想,关键时刻神不知鬼不觉背后捅刀,哇塞!他们一定方寸大乱,到时我们里应外合…… 向家这些远房叔伯们话到浓处手舞足蹈,仿若已为向家做出丰功伟绩。 向朱磐面无表情看着他们,无间道吗?嗯、主意不错,现在正是时候,你们接着卧底吧,向家会永远记住你们的,赶紧去吧。我等着你们里应外合。 这个、这个……貌似家族现在发展的时候更需要我们……这个、这个……呵呵、呵呵…… 向朱磐冷笑,但为了稳定还是妥协了,家族企业就是如此,盘根错节,有些人成不了你但能败你,风雨飘摇之际,他不想节外生枝,但随着家族越来越兴旺,他们揽权的手越伸越长,现在居然有了要废向林萧的念头。 向朱磐老神在在,不时点头,抬眼望走进大厅的向林萧,道:“你的这些爷爷们的话都听到了,有什么想说的?” “这么罄竹难书吗?貌似我也没干什么啊,咋就成了不识大体、骨肉相残了?”向林萧温和一笑,委屈道。 “还说你没有?看看你把我山儿打成什么样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同族兄弟,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哭哭啼啼的妇人道,她是向林山母亲柳蓉,边说着,哭声高昂起来:我可怜的孩子啊、你被人打的好惨啊,你这个杀千刀的堂哥不闻不问没人性啊…… 向林萧默默的看着她。 四周静悄悄…… 柳蓉干嚎了半天,越哭越没底气,她偷眼望去,对方正好奇的看着自己,这貌似和想象的不一样啊,我明明很投入了你咋就不知道配合一下?还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你这样让我咋接着往下演?还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她使劲挤了两滴可怜的泪水,道:“你怎么不说话?是心虚吗?” “那倒没有,就是好奇,柳婶,你继续。” 向林萧眼中闪烁着浓重的兴趣,要不我去给你找根绳?尬、尴尬、十分尴尬,柳蓉血压有点高,恼羞成怒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林山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打他?” 不准备打滚吗?向林萧意犹未尽,失望的摇摇头,道:“柳婶,我什么时候打他了?” “就在昨晚,禁果酒吧,你还想抵赖?” “那倒不是,不过你看见我打他了?” “我看……”柳蓉话到嘴边觉得不妥,改口道:“不是你打的也是你指使的,曾倩儿就亲眼看见你唆使身边保安动的手。” “哦,原来是道听途说啊,一个外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您这是不分青红皂白要兴师问罪喽?”向林萧嘴角轻翘。 我的确是问罪,但你这样让我怎么问?柳蓉被向林萧毫不在乎的神态气的浑身哆嗦,喏喏半天说不出话。 猖狂、太猖狂了!向朱深眼见自己婆娘不是对手,拍案而起,道:“向林萧,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坐的哪一个不是你叔叔爷爷?你还敢目中无人,试图混淆是非!” “我怎么混淆是非了?我哪目中无人了?深叔,您这顶帽子我可不敢戴。”向林萧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向朱深血压也有窜脑门的趋势,狠狠道:“向林萧,你别嚣张,你现在还不是家主!” “嗯。”向林萧深以为然,道:“以后会是的。” 我特么……气死了! 向朱深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谁要再跟我说向家大公子温文尔雅,我他妈喷他一脸! 咦?这小子啥时候开始练习脸皮了?向朱磐疑惑望他,向大公子嘿嘿一乐。 “向林萧,你不要得意,连起码的尊老爱幼都不会,以后能不能成为家主可是两可之说,起码今天不给我们这帮老头子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可不会同意的。”坐不住的向振堂道,他是这帮老头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个,倒不是威望有多高,主要是最会撺掇是非。 要跟向朱磐叫板,靠单打独斗白扯淡,这事向振堂一清二楚,故而,他穿针引线聚拢着一帮老人,试图削弱直系的权利,同宗同源,能者居上,这是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小的不行老的上场喽,我只是心善不是傻,你们咋就这么喜欢踩我呢?向林萧望他,无辜道:“堂爷爷,我到底犯了什么大罪把你们气成这样啊?说出来我改。” “你还想抵赖,你敢说你昨晚没在禁果酒吧?你敢说林山被人欺负的时候你没在场?” “哦,这事啊,我在场啊,亲眼看着他被人揍成猪头,嗯、打的那叫一个惨呦,鬼哭狼嚎,惨不忍睹啊……” 向林萧话到浓处手舞足蹈,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向家一帮老头肺都要炸了! 第154章 颠倒黑白 我日啊!气死个人! 你个败家玩意儿做出如此不识大体的事居然还说的理直气壮,还要不要脸? 一瞬间,群情激奋! 向振堂更是拍着桌子疯狂咆哮,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溢于言表,道:“那你还敢说没有不识大体?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被人欺负无动于衷,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根本不配做向家第一继位人!” “堂叔,别动这么大火气,桌子拍坏事小,老胳膊老腿的骨折了可就自己遭罪了。”向朱磐笑淡淡道。 “朱磐,你听听这个小畜……呃他说什么?这就是咱们精心培养的子孙?这种话谁听了不生气吗?” 小畜生吗?你们这帮倚老卖老的玩意儿过分了,向朱磐眉头一挑,道:“你们中很多人是五服之外,按说我没什么义务关照,但我敬同祖同源,对你们向来以礼相待,你们说话之前先想好自己要说什么,可别让我觉得我的义务尽错了,人敬错了。” 一瞬间,房间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半天不敢言声。 向朱磐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良久不语,众人更加坐立不安,责怪的望向向振堂,向振堂喏喏半天,干笑道:“岁、岁数大了,有、有时候说话……反应不过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哼!一盘散沙能成什么气候?向朱磐放下茶杯,望向林萧道:“具体怎么回事?说说吧。” “是这样三叔。”向林萧将事情讲述一遍,不偏不倚很客观。 你敢承认就好,柳蓉露出喜色,急不可耐道:“这么说你承认眼睁睁看自己族弟被人殴打见死不救?” “承认啊。” “你还当众呵斥林山?” “没毛病。” “那你还敢说你自己没错?” “是啊,我没错啊。”向林萧双手摊开,一脸无辜。 “你大爷的!” 柳蓉口吐芬芳…… 房间静悄悄…… …… 柳蓉:你还要不要脸? 向林萧: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向朱磐:这孩子有长进。 向振堂:说正事! …… “我呢原本看他被欺负想出手帮忙,可他呢?四五个人打不过一个保安不说,更可气的是居然抱着曾倩儿哭哭啼啼,先不说身为向家男人丢不丢人,曾家与我们什么关系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他不会不知道吧?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一顿胖揍,居然恬不知耻抱曾家人的大腿求帮忙,你们不觉得丢人吗?我身为堂哥,未来家族接班人,教训他有错吗?” 向林萧冷笑连连,堵的一众老人说不出话,但与曾家的仇怨不是搁置了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咋又成了你袖手旁观的理由?他们觉得向林萧小题大做,但向林山这事干的的确丢人,这些话没法说出口。 已经学会倒打一耙了吗?向朱磐饶有兴致看他表演。 “话也不能这么说,曾家是曾家,曾倩儿是曾倩儿,她对我们向来百依百顺,岚嫂对她可是……”柳蓉想将曾倩儿与曾家区别对待,这样就能抹掉自己儿子的抱仇人大腿的嫌隙。 但向林萧冷冷打断了她,道:“我三婶是整个向家当家主母,一举一动代表向家,不与她计较理所应当,但我小一辈的可没这个顾虑,至于你说的她对向家百依百顺?呵呵,昨晚她说了什么你去打听打听,敢公然打向家人的脸,要不是我为人谦和,她又是个弱女子,我只怕一巴掌呼她脸上了!”向林萧冷哼一声。 为人谦和?你这话亏不亏心?一帮老头瞅他直上火,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揪住你的小尾巴来兴师问罪的,你倒好,一副滚刀肉的模样,三言两语把自己择了个一清二楚,啥时候学会这么胡搅蛮缠了? 但氛围已经哄到这了,这么虎头蛇尾肯定不行,向振堂道:“就算如此,你跟那个保安是怎么回事?你敢说那个保安不是你指使的?” “对啊,不是我指使的,要不你找他问问?”向林萧无辜道。 问个屁啊,他一个破保安好不容易攀上向家大公子,不替你背锅才怪,向振堂瞅他理所当然的模样直上头,口不择言道:“向林萧我严重怀疑是你设计的,你故意坑害兄弟成全自己的名声,其心可诛!” “咳咳……”向朱磐端起茶杯。 向振堂脖子一缩,有些幽怨。 房间静悄悄…… 向朱磐:请继续你的表演。 向林萧:三叔放心,演戏我是认真的。 …… “我说堂爷爷,扣高帽子之前拜托你先去掉一下监控,看看谁先来的?你的意思我未卜先知算准了向林山会在酒吧欺男霸女?” 事是这么个事,可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吊儿郎当?向振堂瞅他就上火,胡子都翘起来了,忍不住拍桌子道:“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咳咳……”向朱磐又端起茶杯。 向振堂干笑不已。 向朱磐:桌子是无罪的。 向振堂:我注意、我注意、呵呵、呵呵…… 向林萧:三叔啊,你既然要给我做局,当然是我去那以后再安排的啊,我只是善良不是笨。 孺子可教也,向朱磐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向林萧害羞的低下头。 …… 向振堂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严重挑衅,望向林萧要再次发飙,但正好迎上对方的目光,那是一种瞅白痴的眼神,一瞬间,他血压蹭蹭直蹿脑门,我日啊,这小畜生今天金光护体,不宜大动干戈。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这事吧、扯的蛋疼,你说他打人,人家一根手指头没动,你说他训斥向林山,人家站在家族大义制高点理所应当,你说他指使保安动手,别扯淡了,以这小子的精明,能干出这么明显的事? 向林萧悠哉悠哉,意味很明显:我就是眼巴巴看着自己族弟被打的,你们能咋滴?当然,最后不忘把他骂成孙子,你们来咬我啊…… 憋屈啊,这小犊子啥时候学会把人往死里气了?一帮老头血压有点高,不行,再跟这小子多说一句就得住院,我们还是回家喝几片药降降火吧。 第155章 唉!心有点堵 所谓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既然发难干不过人家,众人也就有了抬脚要走的准备,但临了之前放句狠话是江湖规矩,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会让大家贻笑大方的。 向振堂望向林萧,咬牙切齿道:“事情既然解释清楚了,就此作罢,但别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可以为所欲为,但凡再有下次我严惩不贷!” 向林萧看白痴的眼神更加浓郁,道:“我只是善良不是笨,你们能不能别老欺负我?” 妈来个蛋的,到底谁欺负谁?你个小犊子要气死我吗?向振堂脑门开始充血,但向林萧显然不准备就此作罢,道:“各位叔叔爷爷,这就完了吗?重点好像还没说呢,你们对向林山欺男霸女的行为就不表示一下吗?” “表示什么?那个女孩不是好好的没事吗?我儿子都被揍成那德行了,你还要怎样?借题发挥吗?”柳蓉杏目圆睁。 “那倒不是,欺男霸女这些稀松平常的事想必你们也不在乎,豪门公子哥的嘛,从出生就占有更多资源,享受更高一等的生活,强奸个少女啦、欺负点平头老百姓这些事,叔伯爷爷们不说轻车熟路,起码不会大惊小怪,穷人就应该被我们欺负,谁让他们穷呢?不欺负他们哪来的优越感?物竞天择这事我懂。” 向林萧望众人,话语中说不出的讽刺。 这种事我们的确常干,但这是能放在台面说的吗?遮羞布这玩意儿你哪能说拽就随便拽的?我们也要脸好吗?向振堂冷哼一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我想说的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外边怎么沾花惹草都行,但把手伸进公司可就过分了,真要弄的堂堂海湖集团到处是二奶情妇,甚至利用职权逼良为娼,随便爆出点丑闻公司离黄可就不远了,这事与整个向家的利益切身相关,不能就这么算了!” 向林萧望一众老人铿锵有力。 向朱深夫妇慌了,这帽子扣的太大了,关键人证物证齐全,这是要闹出大幺蛾子的节奏啊,向朱深厉声道:“你不要小题大做,那个女孩一根毛都没少,我儿子才是受害者,不追究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还要赶尽杀绝不成?再说那可是在公司之外,她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准就是她故意勾引青山挑拨是非的。” 我还真是小看你们颠倒黑白的能力了,向林萧笑笑,道:“说的有道理,咱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那就彻查吧,看看具体怎么回事。” 查?别开玩笑了,查到我儿子头上不完蛋了?一个老头拄着拐棍走出来,道:“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我做个和事佬你们各退一步,朱深,你让林山象征性给那个女孩道个歉给点补偿,林萧,你也别太较真,毕竟都是一家人,万事和为贵,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好不好?”他是向朱衣的亲爹向振辉,这件事前因后果最清楚。 “好,辉爷爷,我给你个面子,从前的事既往不咎,从今天开始,所有人按规矩办,怎么样?您要是不同意我可就为难了,毕竟我这个少东家说出去的话也是泼出去的水。” 一瞬间几个老头松口气,向林萧这句话很清楚,我只针对今天这件事,从前的鸡鸣狗盗睁只眼闭只眼,你们要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可就过分了。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个老头望向朱深,眼中意思很明显,牺牲你一个幸福千万家,那小子今天透露着邪性,你就认倒霉吧,赶紧整完赶紧走,别再闹出其他幺蛾子了。 向朱深嘴巴都气歪了,我是找你们这帮老头撑腰,可没你们的借题发挥事情能到这一步?你们这卸磨杀驴也太利索了点。 “我儿子是被人利用的,他也是受害者,这个锅我不背。”向朱深也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模样,要死一块死谁怕谁。 “我可怜的孩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被人打进医院不说,现在还得替人背锅……”柳蓉更直接,一屁股坐地上呼天喊地鬼叫连篇。 “这个、万事和为贵。” 向振辉苦口婆心,柳蓉嚎的更激昂了,众人齐刷刷瞅他,向振辉识趣的闭上嘴。 房间除了哭声静悄悄…… 向朱深同样默默的学习着…… 柳蓉这次是真哭了…… …… 半晌,向朱深反应过来,自家娘们这一套虽然天天让我痛不欲生,但眼下貌似该同仇敌忾,他道:“反正要拿我儿子顶缸我不干,他是被向朱衣利用的,再者说他本来就未遂有什么错?相比之下,上次向林海在学校强奸女同学逼人家跳楼,你们不是也捂下来了,装什么……” 向振堂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向朱磐脸色冷了下来! 他漠然望向众人,道:“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向振堂心里一哆嗦,望向朱磐干笑道:“一点小误会,已经和解了。” “什么样的小误会能闹出人命?看来我得亲自查一下了!” 房间的温度急剧下降,众人大气不敢喘。 “就是一个心机女想和林海做朋友,其实是想利用向家上位,林海不同意,她自己想不开跳楼自杀了,这件事关乎向家的名声,已经和解了,我想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了吧?” 这一刻,向振堂不甘示弱,不仅因为向林海是他亲孙子,更主要的是他亲眼看到女方父母被钱砸到傻眼的神情,我有钱可以为所欲为,可以把黑变成白,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你向朱磐若敢揪着不放就是让向家名誉扫地! 向振堂自以为抓住了向朱磐的软肋,有恃无恐。 向朱磐无声的笑了,冷冷望向在座众人,这些叔伯们锦衣玉食,身上一条皮带是普通人奋斗一年都买不起的,柳蓉珠光宝气,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豪门阔太的贵气,他们为非作歹,借着向家的名声仗势欺人,悲哀的是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向家人闹出人命,受害人居然没有闹到连自己身边人都不知道的地步,是钱真能让鬼推磨还是势已经压到让人不敢发声的地步? 这一刻,他有种深深的疲惫感, 这一刻,他眼中说不出的厌恶! 向朱磐冷冷道:“我累了,你们走吧。” 第156章 腐败 东湖高尔夫别墅二层。 向朱磐居高临下望着陆续驶离的豪车,道:“林萧,这件事你知道吗?” “只知道他们经常惹是生非,如此恶劣的事情第一次听说。” “丧尽天良!这件事必须严查严办!” 向林萧点点头。 向朱磐转过身,笑道:“坐吧,你也有些日子没来了。”边说着提壶水给陈岚续上。 陈岚性格更耿直些,对这些推诿扯皮的事向来反感,索性连楼都没下。 “听说你最近经常跟一个保安混在一起?”向朱磐递给他一支烟道。 “嗯,我觉得挺有意思,而且三教九流总要接触下。” “这就对了,别把自己端的太高,人哪,总归要吃五谷杂粮,要品人间烟火气。” “三叔,他也这么说。浪不是浪,叫品人间烟火气。” 有意思,叔侄俩哈哈一乐。 “话是这么说,自己也要有是非观,把握好尺度,别真成了小痞子。”陈岚告诫道。 “我明白的三婶。” “你这孩子自小懂事,这些话我原本不用说,但你身份不同,身边少不了有些别有用心之人,自己加小心,别被人算计了。” “看你说的,林萧都多大了,这点事能不明白?再者说吃亏也不是坏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正带着向家在泥水里翻滚呢,不也是被人算计来算计去走过来的?趁年轻多些磨难是好事。” “就你理多。” 陈岚嗔怪瞪了向朱磐一眼。 向林萧呵呵一乐,他佩服三叔,对外坚韧不拔,极苦的条件下硬生生将向家带出泥潭,对内关爱有加,多少年对三婶一如既往的宠,这是一个男人真正的担当。 “今天叫你来不单单是几个老家伙借机发难,他们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放在眼里,主要跟你商量海湖集团转型的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向朱磐道。 转型?家族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为什么要转型?尽管不解,向林萧相信向朱磐必有深意,道:“三叔,您知道的,对公司的事我一向不上心,征求我的意见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次不一样,有可能把向家拖进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必须得征得你的同意,你要是同意了我就鬼子进村悄摸的干,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另起炉灶,还是悄摸的干。” 向朱磐笑呵呵道,语言虽幽默,向林萧却笑不出来,能让海湖集团不敢大刀阔斧干的事,不简单,他道:“三叔,您准备转型做什么?” “通信。” 通信虽然被几大央企垄断,但也不至于让海湖集团不敢对外公布吧?向林萧疑惑望向朱磐。 “我们的通信主要支持军方。” 一瞬间,向林萧懂了,他不可思议望向朱磐,眼中意味很明显:三叔你疯了吗?军方腐败到什么程度普通大众不知道,咱们这些年可了解的越来越深,深海集团一旦被拖进这摊浑水,别说公司万劫不复,就是你自己弄不好也会身败名裂! “三叔,当年研制“东皇一号”时,万博士变卖家产大力研发,几乎天天泡在实验室,最后进入可行性实验阶段,按流程将技术上报,结果军方处处掣肘,甚至要把他的技术占为己有,逼的他几次吐血,最后要不是国主公开支持,只怕他已经被军方秘密处死了,即便这样,最后研发成果还被别人摘了桃子,不然“东皇一号”根本不能问世。” “我知道。” “龙国最大的军工生产基地,几千亿的大公司干的就是贴标、低价收高价卖的勾当。” “我知道。” “军方花大价钱购买的产品只是人家淘汰几年的破铜烂铁,那些去验收的专家谁敢不签字就关小黑屋,打骂威胁是常态,“因为看见高端产品而兴奋的心脏病发作死亡”的新闻屡见不鲜。” “我知道。” “那您还要趟这摊浑水?要知道这不是一个人一支队伍,而是整个体系的腐朽,而他们身后站着的是郭家。” “我知道。” 向朱磐面无表情,像是在听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向林萧不可置信望他,道:“那您还要做?” “企业做大了总得有点情怀,为国家输入点什么或者为普通大众做些什么,不然一辈子眼里只是钱,那不成了金钱的奴隶了?” “三叔,您想要情怀,去做慈善办小学捐助贫困山区等等做什么都行,把海湖集团都捐出去我也没意见,但这件事我不同意,打死也不同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往火坑里跳!” 向林萧有些急了,不觉间语气加重站起身道。 向朱磐扭头望陈岚,欣慰溢于言表,道:“看见没?咱们带出来的孩子错不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林萧从小秉性就好。”话虽如此,陈岚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知足感,她望向林萧道:“别着急,坐下听你三叔慢慢说。” 还说什么?说把自己玩完的具体规划吗?向林萧闷闷喝口茶。 “其实这个想法在我心里很久了,你所说的这些只是皮毛,军方若只是腐败倒也好了,哼!我前些日子给一个至交好友打电话咨询,他送给我三句话,第一:披着官衣不干人事,第二:他们干了狮子国没干成的事,第三:体制内的人不干,体制外的人干就是犯罪。呵呵,讽刺吗?” 狮子国没干成的事就是通过各种手段瓦解龙国国运,体制内的人不干是不作为,体制外的人干就是破坏他们的利益,披着官衣干着禽兽的事!几句话总结出精髓,由此可见,向朱磐的朋友也是混迹军方多少年的老油条。 您不是门清吗?咋还要坚持?虽千万人吾往矣吗?向林萧望自己三叔,在等下文。 “你也不用过分推崇我,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随着咱们地位越来越高,对当年的事了解的也越来越深,其实“东皇一号”是山山从狮子国与郭宁两家的虎口里用命换来的,这才有了咱们龙国扬眉吐气,这才有了咱们不惧任何国家挑衅的豪言壮语,我儿子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做为他爹,不做点什么,心难安!” 第157章 情怀 向林萧沉默了。 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但也无法支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乱世,是一个家主的担当,盛世,是一个商人不该有的情怀。 这一刻他想起了阿呆: “大叔,深海可是一座传奇的都市,有担当有作为的企业家遍地都是。”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 “比如我三叔,深海第一企业家,你不会不知道吧?” 沉默、良久,那个貌似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保安一句话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以金钱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是错误的,身处黄金井喷的时代,没有他也会有张三、李四、赵五,很多人只是时代的幸运儿,他手里的财富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上天赋予他做一些事,但他却以此沾沾自喜、目中无人,依托时代潮流疯狂敛财的充其量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真正的企业家应该懂得:时代赋予了我什么,我便要回馈时代什么,那种东西叫情怀。” …… 情怀吗?那东西是会害人的。向林萧喃喃自语。 “是不是觉得我意气用事了?”向朱磐笑呵呵道。 向林萧回过神,望自己的三叔,这个视若父亲的男人,您既然决定了,即便前方刀山火海我也不会扯您后腿,他认真道:“三叔,您阅历极为丰富,既然要赌上向家去干,必然有所依仗,理智上我保留意见,情感上我全力支持,您放开手脚去做,不用顾及我。” “你也不用悲观,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既然要做的确有所依仗,你三婶这次去粤东顺道拜访了裴家,这就是我的底气所在。” 原来如此,向林萧不觉松口气,裴家的复出让很多人看到了政治清明的希望,他们就是那些忠义之辈的引路明灯,能与他们守望相助是很多人翘首以盼的,谁不想做个忠良之辈?谁不想一展抱负?攀上裴家这就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 其实陈岚能走进裴家也很意外,去粤东之前压根没想过,但在孤儿院她巧合的碰到一个面带帷帽的女人,攀谈之下才知对方是裴家大媳。 裴家大媳同样意外,孤儿院老人是阿呆的奶奶,比亲的都亲,同在粤东,元宵节于情于理她都要来,同时也有震慑之意,这家孤儿院是我裴家在关照,谁若敢为难便是为难我裴家! 随后,陈岚受邀进入裴家,裴家的门槛不高,但凡忠义之辈皆可入内,但也不低,起码对善于倒买倒卖、虚假经营之辈是如此。 陈岚虽然顶着深海第一当家主母的名头,但在裴家大媳眼里,也只是贷点款盖了几套房卖出去的富甲商人而已,对国家的贡献可有可无。所以,以一个商人的身份首次见面便能进入裴家,陈岚是第一个,这归功于孤儿院奶奶对裴家大媳的告知。 接下来的攀谈中,陈岚的耿直让裴家大媳略显兴趣,但真正引起重视的是陈岚隐晦将自己丈夫的想法说出,其实她有投石问路之意,但落在裴家大媳眼里就不同了,情怀这玩意儿只有你敢有我就敢另眼相待。 但裴家大媳还是郑重告知,让她回深海与丈夫细细商议,毕竟此事事关重大,贸然决定,一个不慎赔光毕生奋斗的财富不算,甚至还会引火烧身丢了性命,你们放着好好的富人不做,赌上全部身家性命去做一件吉凶难测的事不值当。 陈岚更加觉得裴家格局大,深海向家那是几大顶级豪门要拉拢的对象,这事换做其他家族只怕当场咬死不放,但裴家不仅没有立刻应允,反而站在自己立场考虑,如此盟友,可患难与共。 随着陈岚的讲述,向林萧明白原委,道:“裴家人忠肝义胆,名声极好,若与他们结盟,此事大有可为,我在粤东远远见过裴先生,可惜地位天差地别,没敢贸然拜访。” “你见过她?什么时候?”陈岚道。 “一个朋友的订婚宴上,她正好在场。” “你朋友什么来路?能请动裴家大媳亲自到场,面子够大的。” “可能适逢其会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向林萧想想没多说,裴家大媳收一个保安当义子这事有点扑朔迷离,自己也解释不清,索性不说。 对于这些细枝末节,向朱磐显然没太多兴趣,道:“我和你三婶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要做成这件事,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裴家入主朝野重掌军队,虽然不说大权在握,但我们完全可以以此作为试点,进而慢慢覆盖,不愁此事不成。” 向林萧不知道自己三叔的具体计划,但听这意思怕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这已经不单单是商界厮杀,而是政治的角逐了,要么功成名就,要么随着一个派系轰然倒塌! 三叔啊,您的本意是好的,但一入局便意味着身不由己,政治的你死我活从来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除掉你我才能高枕无忧,或者是利益盘根错杂的博弈中,成为被舍弃的可怜棋子,向林萧的兴奋如潮水般褪去,幽幽叹口气。 向朱磐接口道:“本来计划让你四十岁接手向家,我也好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散人,没事看看书,伺候伺候你三婶,看来这个美梦破碎了,我还得干个二三十年,甚至到死权力棒都不能交到你手上了。” “三叔,您知道的,我从小喜欢舞刀弄枪,对经商兴趣不大,如果不是顶着第一继承人的身份,恐怕对公司事问都不问,现在反倒如愿了。”我只是善良不是笨,表面你抓住权利不放,实际上是对我的保护啊,向林萧苦笑。 但向朱磐有更深层的意思他没领会,向家掌门人对要做的事情并不是底气十足,几年来,龙国世风日下、人心浮躁,统治者不但没有出台有力的举措,甚至对底层民众的疾苦视若罔闻,苛捐杂税日益严重,底层百姓已是怨言四起,从这一方面来说,他的底气不足源于对统治者的不自信,故而他不能拉着自己的侄子一块赌,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不但是政客懂得事情,商界同样如此。 第158章 于平静处起惊雷 向朱磐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受过世孩子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他看到裴家复出,希望在裴家的影响下,国主能改革利弊、扭转乾坤。 身处命运的路口,他凭借的只是作为人应当做正确的事,却并不知道当下的决定为以后那个崭新的时代奠定了密不透风的空中堡垒! 此时,向朱磐抛开思绪,道:“话虽如此,我多少给你安排了点家当,并物色了一个不错管家打理,以后咱们分开过,希望她能成为你一大助力。” 一瞬间,许芸芸的身影映入脑海,向林萧苦笑,三叔啊,您真是用心良苦,嘴边调侃道:“我这算成家立业了?”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长进,向朱磐笑呵呵道:“那个女孩子秉性不错,能力也不错,以后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虽不算门当户对,但咱们家也那么多弯弯绕绕,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我试试,但感情这事跟触电一样,真不成三叔您也别削我。”向林萧嘴上嘻哈,心里却苦笑一声,要不是先遇到玫瑰,这个事没准有戏,现在嘛,我是真没这个心思啊。 “慢慢来,我跟你三叔也不是封建家长,没那么多包办婚姻,真要觉得不合适也别强求。”陈岚劝慰道。 “我知道了三婶。”向林萧点点头。 向朱磐接着道:“下个月我要出国考察,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你三婶同样要去趟粤东,裴家要进京了,抓紧与人家协商好,思思这有空你看着点,别我们一走她无法无天了。” “三叔三婶你们放心去,思思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的,有空我多陪陪她。” “在此之前,先把海湖集团的蛀虫扫一扫,那个女学生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本来想留些给你立威用的,现在既然用不上了,就把他们彻底扫清!”向朱磐杀气腾腾。 …… 春年花开,万物散发着勃勃生机,时间来到三月底,微风轻拂下,漂亮的小姐姐们褪去冬装,如美丽的鲜花一般,开始了争奇斗艳的季节。 深海一如既往充满着快节奏,匆忙吃口饭的时间,谈资也只是谁谁又融资多少亿、谁谁在豪门阔太的宴会上独占鳌头、谁谁家的公子哥带着一群比基尼再一次踏上开海之旅等等。 一条条小道消息让这座本就不消停的都市蠢蠢欲动,有些寒酸的小哥哥们抹掉嘴边的哈喇子,昂首阔步走进写字楼:赵宝儿在我这个岁数还在码头扛麻袋、冯佳烨还在卖菜,只要有梦想,我早晚也会成功的…… 唉!祝你成功! 而就在躁动的季节越来越躁动的时候,一条消息震惊深海:向家掌门人向朱磐亲手把向家犯罪的子孙送到派出所! 这事吧,本来不至于闹得轩然大波,但向朱磐在随后的全体职工大会上一席话让人们热议纷纷: “首先我代表深海向家那个死不瞑目的女同学致歉!对我们家族管教不善而受到欺凌的弱势群体道歉!有人以为我会为了向家名声缄默不言,的确,企业做大了总会被这样那样所谓的面子绊住,脸面比是非对错重要,但他们错了,我们海湖集团披荆斩棘走到今天,荣誉是海湖人的,不是向家的!企业做大了就更应该想想怎样造福于民,而不是鱼肉乡里,从今天开始,欢迎各界朋友监督,我向家子孙谁若敢为非作歹,我严惩不贷! 除此之外,让我感触颇深的是,这位女同学的案子从事发到结案只用了三天时间,三天时间就草草了结一桩人命,在这个过程中,司法机关、学校师生以及孩子的父母居然通通默许了,我想问:咱们的社会以已经冷漠到如此程度了吗?咱们执法人员披的不是警衣吗?咱们多年的教育已经沦丧到不敢仗义执言的地步了吗?那对父母用孩子的人命钱买来的别墅住的就那么安心吗?可笑的是,买的居然还是我们向家的,你们的心真的不会痛吗?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对如此行径,恕我不能苟同!我时常在想,换做是我会怎么样?答案是肯定的:豁出一条命也要替孩子讨个公道,这不单单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血性还没有被这个唯利是图的社会彻底践踏!” 一石激起千层浪,向朱磐员工大会一席话像长了翅膀一样被外界疯传,而他也成为近年来深海最具争议的人物,大家褒贬不一,甚至说他吃饱了撑的、虚伪、踩着女学生血淋淋的尸体成全自己的美名。 你向朱磐站着说话不腰疼,换做是你真会这么干吗?无权无势,面对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掐死你全家的豪门,你不也拿着钱息事宁人吗? 司法机关不也得讲人情世故吗?人家明知道得罪不起,为了件破警衣吃饱了撑的得罪你? 老师也得养家糊口没义务替你申冤,学生功课都做不完谁闲着蛋疼关心学习以外的事? 你要是能约束好自己的族人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 不得不说,向朱磐一席话得罪了所有人,但替他说话的一开始也不在少数,只是逐渐被口水淹没,慢慢的默认了另一派的言语,只是心里叹息一声,你所说的都是对的,但,太理想化了。 归根结底,大家对时下的社会秩序越来越失望,向朱磐所谓的血性早就变成了即便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无法逃脱法律制裁的以势压人,向朱磐的言论变成了异想天开的笑话。 而最为愤慨的是向家内部人员,身为一家之主不顾及家族名声大动干戈,对自己人丝毫不讲情面,严重触犯了他们的底线,好,你不是要大义灭亲吗?你女儿不是你的逆鳞吗?我们就动你女儿,看你最后怎么办? 向家一帮人偷偷摸摸、四处串联,展开了一场对向思思的算计,此时毫不知情的向朱磐与陈岚分别踏上征程,只留下保护向思思的阿彪和下了班才会陪伴的向林萧。 第159章 派对 蒋小燕,向思思的闺蜜,两人高中便是同桌,又同时步入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班级,申请调桌后又坐在一起,几年下来可谓是死党中的死党。 向思思从未对外说过自己的家庭,接送车辆属于中产阶级,这对她们所在的学校毫不稀奇,低调点好社交,张扬炫耀容易没朋友且低级无趣,这是陈岚对她一贯的教导。故而蒋小燕认为闺蜜与自己一样,小资家庭,不惊艳但多少也有些实力。 随着落日的余晖,熙熙攘攘的学生走出校园,大学的生活没那么紧张,相对于高中挥汗如雨的拼搏,向往美好事物的少年男女多了些活泼与惬意,十八岁,人生最美的阶段,单纯而不幼稚。 春风微拂下,蒋小燕搂着向思思的胳膊,道:“思思,咱们晚上去玩好不好?反正你父母也不在家,你回去也没什么事。” “不行啊,我爸妈说了让我这段时间别变成疯丫头,按时回家,我可不想让他们为我操心。”向思思无奈道。 “咱们已经是大人了好不好?要有自己的空间,再说就晚回去一会儿,怕什么?我一个朋友举办晚会,可好玩了,你陪我去嘛。” “什么样的晚会?都不认识我更不想去了。” “就是一个朋友过生日,说好了每个人都要带上朋友,你不去我会很没面子的,你就帮帮我嘛。”蒋小燕晃动着向思思的胳膊,可怜巴巴望她 “那……好吧,不过事先说好,我九点之前必须回家。”向思思心下一软,迟疑道。 “就知道我的思思最好了,放心,咱们玩一会就走。”蒋小燕叽叽喳喳拉着她坐进一辆豪车,只是车辆启动的一刹那,心里默默叹息着:思思,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我啊…… …… 蒋小燕的父亲蒋劲做建材生意,本来顺风顺水且有长期稳定的供货渠道,最近收到一笔大订单,对方是合作了几次的新客户,背景雄厚、出手阔绰,每次蒋劲都乐开了花,此时面对时间紧,任务重,钞票加厚的订单,怀揣着财源滚滚的梦想日夜灯火通明的开干,直到如期完工,看着整齐码放的货物,他松口气的同时已经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金钱味道。 挣这么多钱该怎么花?蒋劲有点上愁,但很快更上愁的事来了,到了交货的日子对方居然破产失踪了,而以往送货的地址已经被第三方收购,人家不认同这笔订单,蒋劲傻眼了。 这批货不但压上他全部身价,为此还压了供货商不少钱,此前对方以忙为借口定金压根没打给他,而且型号都是定制的,想卖给别人都不成,一时间,他五雷轰顶! 之后面对供货商的上门讨债,蒋劲五内俱焚,四处求爷爷告奶奶但于事无补,也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不但天天跟婆娘吵架,还东躲西藏不敢回家。 蒋小燕眼见父母走投无路,昔日的家已经散了架子,心情同样跌入谷底,恰在此时,一个男人走进她的视野,对方一副金丝眼镜,高大帅气,听到她的遭遇后极为愤慨,并表示一切包在他身上。 父母四处求人都不行,你一个年轻人又哪里解决的了?蒋小燕苦笑将对方的言语当做吹牛,但第二天蒋劲接到第三方的电话,表示那批货可以接手,今后也可以共同合作,蒋劲喜极而泣,随后一打听帮自己的贵人是一个叫黄少的年轻人。 黄少是谁?带着这个疑问蒋劲再一打听不由咂舌,人家是深海佛爷手下八大金刚之一黄随求的独生子黄银生,虽不属于深海顶级公子哥,但在地下圈子,那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随后,蒋劲携全家登门致谢,黄银生一派晚生后辈的模样极为谦逊,只是对蒋小燕格外关注,想泡自己闺女这事已经很明了了,能找这样一个女婿绝对是高攀,但对方黑道的身份又不太光彩,蒋劲矛盾不易,最后也只能苦笑:事已至此,儿孙自有儿孙福吧,不然怎么办?人家刚帮了你你还能阻止求爱不成,最多就是对闺女告诫一番。 此后几天,黄银生带蒋小燕出入各类高档场所,蒋小燕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早就将父亲的告诫抛之脑后,然后几杯酒下肚,迷迷糊糊丢了身子,哭哭啼啼中,黄银生掀开被子走到窗边,他一丝不挂俯视窗外,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这很公平。” 这是安慰还是交易?蒋小燕不懂,她只知道要紧抱着这个男人不松手,自己未来的璀璨人生就在他身上了。 此后蒋小燕对黄银生言听计从,直到对方将她带进一所大型派对,所有男男女女带着面具,四周是一间间小房间,但没有房门,只挂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薄纱,蒋小燕好奇之下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隐隐感到这个派对不一般,因为有些玩意儿黄银生在她身上助过兴。 果然,随着派对渐入高潮,弥漫着黄雾的房间,催情的麝香味愈发浓郁,有些房间淫乱的交配声清晰可闻,蒋小燕觉得既刺激又害怕,她找到黄银生质问这到底是什么晚会?对方眼神中没有任何色彩,道:“这就是我告诉过你的,要得到就得付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只有在双方欢好的时候才会摘下面具,你会记住他们,他们也会记住你,这相当于互相拿住了对方的把柄,彼此也会是以后生命中最坚定的盟友,这种晚会没人带你根本进不来,珍惜这次机会吧,以后你会知道我给你带来了多大的好处。” 那一夜,不激烈的反抗中,蒋小燕多了十来个盟友,甚至于到后来是她主动寻找猎物,只因为在揭开面具的那一刹那,有些居然是只存在于媒体中的商业巨子,他们为人们津津乐道,甚至还是蒋小燕的崇拜偶像,没想到啊,表面为人师表,背地里却干着如此勾当。 蒋小燕的信仰彻底坍塌! 第160章 陷入魔爪 沉沦这玩意儿一旦有了便是毫无底线的自暴自弃,蒋小燕沉浸于极度的快感中,那些曾崇拜的商业之子此刻正与自己疯狂媾和,她如梦如幻、似真似假,极度的快感中心里已没了半分羞耻之心。 围在蒋小燕身边的男人们同样如此,他们没有了往日指点江山的风姿,有的只是扭曲的面容下发泄着最原始的兽欲,他们双目通红,肆意玩弄猎物,对眼前的女子毫不怜惜,歇斯底里的喘息与浪叫声中,也不知谁是强者与弱者,谁是猎人与猎物。 房间中的男男女女没有欢爱的美好,有的只是要将对方狠狠凌辱的冲动,特殊的气味与环境中,他们的心理越发变态,演变至后来,飞机到处飘,牲口般的交配声中夹杂着不堪入耳的淫言秽语,牲口尚知廉耻,他们早已乱的一塌糊涂。 …… “商业之子?呸!只要有了资源,一头猪也能被捧上天,你真以为他们有多大的神通?你以为他们凭什么能指点江山?告诉你,融不进这个圈子他们一辈子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就是很多人争着抢着参加舞会的原因,贞洁要是能当饭吃的话,都他妈躺在家里不用出门了,我说过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别以为我在害你,这是你求都求不到的机会!你只要照我的话去做,我让你成为人人敬仰的商界巨头,与之相比,被人咬几口算个屁!”这是第二天黄银生看着哭哭啼啼的蒋小燕不屑的言语。 但同时,眼中的嘲讽与轻视越发浓郁:哼!若不是为了海湖集团,你这种货色老子看都不看一眼! 不错,对于混迹深海地下圈子的小侯爷来说,一个背景不大的妞还不至于让他费心思去玩弄,他要算计的是向思思,进而逐步把控向家。 而现在,在他的命令下,蒋小燕要带向思思认识那些盟友,只要她入了局,黄银生就能死死抓住陈岚夫妇的把柄,你对族人能大义灭亲,轮到自己的闺女时看你怎么办?铁面无私先不说能不能做到,真做了我也能给你安上一个管教无方、虎毒食子的名号,包庇?那就更好了,深海集团这么大的一块肥肉不就能予取予夺了。 至于撕破脸,人是蒋小燕带去的,双方你情我愿,跟我有什么关系?不得不说,黄银生胆大且阴狠。 而对于他的安排,蒋小燕知道不对,但在心仪男人的欢心与可有可无的闺蜜面前,她选择了前者。 …… 车辆驶入郊区,在一处不起眼的围墙停下,随着紧闭的大门打开,里面亭宇楼阁、错落有致,四周假山流水,绿叶成荫,玻璃栈道下,成群的金鱼游动,一簇簇煞是美观。 中间一座圆形的喷水池,各种喷水模式相互交错,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灯光辉映下,折射出彩虹般的色彩,令人陶醉。屋顶被遮阳帘覆盖,五颜六色的灯光精灵般来回闪烁,璀璨夺目,同时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院内的情形。 向思思吃惊望好友,道:“小燕,你朋友是什么身份?这里好高端啊。” “这都是小意思啦,待会还有更高端的,来了你就尽情玩吧。”蒋小燕语气中掩不住的自豪,仿若自己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边说着话,带向思思走到别墅门口,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面具,道:“参加晚会的人都戴着面具,等高潮到来的时候才能打开,你挑一个吧,会有惊喜的。” “假面舞会吗?听说在西欧很盛行,国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思思本就古灵精怪,此时更是来了兴致。 “比假面舞会更刺激,思思以后你会感谢我的。”蒋小燕满含深意望她。一旦戴上面具走入房间,自己的闺蜜就没了退路,里面的人个个有权有势,要么沉沦要么死亡,除此,别无他法。 “感觉怪怪的。”向思思嬉笑着将面具戴上,此时她浑然不知眼前的好闺蜜要将自己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蒋小燕再望她一眼,转身推开了房间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四周的餐桌摆放着各式冷餐与红酒,空气中流淌着美妙的小提琴曲目,房间中央有几人在跳舞,男的绅士,女的优雅,这与她们两个身着学生装打扮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向思思下意识后退两步,她突然有种想走的感觉,蒋小燕拉住她,两人对视中,她道:“燕子,这里好像不合适咱们。” “思思,来都来了,怕什么?走吧。”蒋小燕不由分说将她拉进房间,两人踏上红毯的那一刻,厚重的房门缓缓关闭,而此刻整个院落的信号被屏蔽,即便发现不妥,想打电话求援都不可能。 向思思局促不安望着四周,高端的宴会她不是没经历过,但像今天这样被置于一个封闭的环境中,尽管有几人很和善同她打招呼,向思思仍旧觉得诡异,这里一个服务生都没有,像是隐藏着某种秘密。 不得不说,向思思有些警惕心,但晚了。 进入房间后,蒋小燕开心的向黄银生走去,她的任务完成了,她在想着心上人会给她什么样的奖励,黄银生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他递过一杯饮料示意给向思思送去。 蒋小燕没有任何犹豫,转身递给向思思,向思思虽有些警惕心,但在好友的催促劝慰下,不得已浅尝了一口,一方面不想佛了闺蜜的好意,另一方面,即便有任何危险,阿彪随时都会出现,这是她的底气。 但不久,身体开始发软,而小提琴的曲风渐渐开始撩人,空气中响起喘息与呢喃声,觉察不对的向思思被堵在门口,她吃惊望向蒋小燕,后者正摩擦着一个男人对她痴痴的淫笑,向思思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任何信号,她疯狂拍打房门,阿彪却没有出现。 她的视线中人影重叠,身体越来越无力,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即将落入黄银生的魔爪,此时,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第161章 探查 距离向朱磐语出惊人的新闻过去半个月了,热度依然不消,这事固然是他激愤的抨击得罪了很多机关单位,但也离不开有心人的推波助澜。 钱这玩意儿闷头发大财不就完了,你跳出来玩什么清高?要扭转风向标让我们咋整?以后还求不求政府部门办事了?瞎胡来。有些事不关己的大老板听着一边倒的言论,冷笑中将心放回肚子里。 夜幕下,阿呆捧着热乎乎的灌汤小笼包,边吃边听着街头热议纷纷,他咀嚼着滚烫的汤汁,嘴里含糊不清:“这个便宜老子肚子里有点货啊。” 此前裴家大媳已经将向朱磐夫妇的想法告知阿呆,对于二人的行程他甚至比向林萧了解的更清楚,同时也明白便宜干妈的良苦用心,虽没点破彼此的关系,但言外之意你这对亲生父母还是颇具家国胸怀的,能认还是认了吧,毕竟亲人才是最温暖的港湾。 阿呆没有多语,他披着叛国者与上门女婿双重身份,而向家是深海第一家族,怎么认?一个不慎就会将向朱磐夫妇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这是他不愿看到的,起码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不是不想是不能。 在这浑浊的世道中,敢于挑战司法部门的商人不多,如此行径无异于堵自己生存的道路,但情怀这玩意儿一旦有了便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不得不说,阿呆的自言自语便是对向朱磐的认同。 此刻,他看着不远处的庭院,满意的将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他拍拍手沿着围墙走了一圈,望着与外墙紧密连接的遮阳棚,冷笑一声,道:“这破地包裹的还挺严实。” 阿呆点上一根烟,在门口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待着,对于曾经的兵王来说,只要他想进,有的是办法进去,而现在,他选择守株待兔。 夜色越来越深,远远的一辆车子驶来,庭院大门打开的一刹那,阿呆迅速钻到车底,他如蜘蛛般牢牢抓住底盘,随着车子启动,神不知鬼不觉来到院落。 这是八大金刚之一黄随求的隐秘住所,阿呆是来踩点的,他来深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挑翻深海大佛,一方面为了林落尘夫妇,苏云瑶的眼睛就是被八大金刚中辟毒金刚毒瞎的,而深海大佛手中的半颗复明丹关系着苏云瑶能不能重见光明,阿呆势在必得。 另一方面深海大佛是郭家最重要的秘密盟友,只要除掉他,郭家将实力大减,不得不说,郭家当年能反叛真的是有些底气的,不超过十指之数的大宗师人家有两位,当真气运滚滚,若不是被阿呆误打误撞破坏,只怕龙国真变了天。 但要挑翻大宗师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深海大佛信徒数万,大小场所爪牙密布,其影响力辐射长三角,不把他掌控的地盘削弱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故而他与林落尘先是调查对方手下的头目们,从外围已经查到亲信黄随求头上,玩黑帮的居然是以慈悲为怀的万家生佛,不得不说,人家玩的高明,但再高明也离不开混地下圈子这个事实,只要你混这个圈子那就是不干净,利用你的不干净让你的人倒戈一击,这就是阿呆要干的事。 这事说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两个大家准备挑翻几万人规模的黑帮,对方又是武力值的天花板,几个菜啊能喝成这样? 但阿呆就是要这么干,用他的话说:“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策反一切能策反的力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可真能吹!帅小伙林落尘精神抖擞,这事干成了咱哥俩能吹一辈子,阿呆加油!他心潮澎湃。 脑子这玩意儿跟长相真没关系,阿呆瞅他英俊的外表嘿嘿一笑,妈来个蛋,还有比我傻的。 林落尘害羞的低下头,人畜无害。他这个黑道通缉榜第一名在深海两个月居然没被发现,不得不说,当风头过去,人们的忘性有多大。 但实际真是如此吗?不尽然,当初之所以在天罗地网下走出深海,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身后站着一位大宗师。 林落尘虽然没有亮出师门的旗号,但在大宗师眼中,他的招式已经道出了师承,人情世故这玩意儿可不是战力高就能撇掉不用的,你深海大佛虽然实力恐怖,但面对同样是武力值天花板的同道,面子是必须要留的,你可以通缉我弟子,可以让徒子徒孙追杀,但自己不能出手,你若敢以大欺小,我就敢让你变成光杆司令,这才是林落尘能杀出深海的关键所在,但尽管如此,他以大家的实力硬生生挑翻了深海大佛精心培养的八大金刚,战力之高令人震惊! 而此时的林落尘与苏云瑶离开了深海,家师大寿将至,他们必须要回去参加,来回也就一礼拜时间,但没想到就是这几天阿呆这边闹出轩然大波…… 此时阿呆潜入的车辆停在院落当中,随着驾驶室车门打开,阿呆透过缝隙望去,一个身着暴露的女孩向别墅方向走去,她显然是喝了酒,走路东倒西晃,女孩走到门口弯腰取出一副面具,戴上的一刹那她转过身,阿呆一愣,居然是之前见过的曾倩儿。 曾倩儿显然没看到隐藏在车底的阿呆,她掏出烟盒准备点烟,但有一袋什么东西也从口袋掉落,随后输入一串密码,大门缓缓打开,随之而来的是嘈杂而淫乱的叫声,曾倩儿毫不惊奇,她放荡的笑着,摇摆身姿向内走去,边走边将晚礼服的上衣从双肩处挣脱掉,上身一览无余,显然,她是这里的常客。 阿呆顺着敞开的大门望去,随即冷笑一声,又是这一套,这帮吃饱了撑的的玩意儿除了天天惦记淫欲就没其他事干了?居然还有欲擒故纵的学生装,真会玩。 他一个箭步上前,趁房门闭合的瞬间将开启录像模式的手机放进去,只是转身的瞬间,灯光晃动下,一道银光闪过,阿呆下意识望去,是那个欲擒故纵在挣扎的女孩脖颈散发的,随即房门闭合。 穿金戴银的富家女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真的空虚出了毛病,啥活都敢干,阿呆浑不在意笑笑。 第162章 怒! 阿呆坐在门台上点根烟悠哉悠哉抽起来,里边那点事他懒得看,他要做的就是等里边没动静的时候悄悄进去把手机拿回来溜之大吉。 至于怎么进?一根铁丝就能解决的问题,简单的很,更何况,曾倩儿按密码的时候他看的一清二楚,作为曾经的兵王与宗师,眼力这玩意儿久经考验。 真的久经考验吗?阿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多少次出生入死,他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阿呆细细思索着,直到那道光映入脑海,他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 起身的瞬间,阿呆看到曾倩儿掉在地上的小袋子,里面是白色粉末,他打开闻了闻,哼!居然是毒粉,阿呆随手装进口袋。 …… 向思思被黄银生堵在墙角,作为众人的领头人,第一杯奶茶他肯定要喝的,喝完之后肯定是要分的,虽然内心有些不愿意,但法不责众这事必须大家参与才能奏效,不然向朱磐死心眼真要算账,自己可就成了出头鸟了。 不过他也不急,向思思已经是人为鱼肉我为刀俎,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样的场合冲击向思思的心理防线,再加上那一杯令人神智不清的药水,到时连向思思都分不清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哑巴亏这事黄银生向来喜欢设计,用他的话说:现在的黑道已经不是逞勇斗狠的时代了,得学会用脑子。不得不说,这货虽然坏的流脓,但眼界还是有点的。 黄银生看着越发昏沉的向思思,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上前摘掉对方的面具,精致的脸蛋下一派清纯模样,黄银生性欲亢奋,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采摘的时候,他迫不及待抱住向思思,要撕扯她的衣服,向思思下意识挣扎,但手臂软绵绵的,根本挡不住对方,她使出全部的气力,道:“放开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边喊着泪水从她眼中不断涌出,但一切都是徒劳的,这更激起了黄银生的欲望,他要摧毁眼前女孩的一切,从身体到灵魂! 淫乱的房间中,向思思孤助无力,她多么希望父母能在身边,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将她带出去,但显然不可能,她绝望了,是的,她的理智还没有尽失,此前的药水她趁人不注意吐出一小口,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她已经看到无尽的深渊向自己袭来,就在这一刻,一声怒吼传来:“你敢动她,找死!” 向思思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绝路逢生便见欺负自己的男人飞了出去!她勉力抬头,是那个在飞机上偶遇的保安大叔,他满脸怒容,望自己的眼神充满恨其不争。 淫乱的房间除了黄银生的惨叫鸦雀无声,大家望向突然闯入的土包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一个破保安居然敢惹地下世界的小侯爷,是不知道砒霜啥滋味吗? 阿呆怒不可遏望她,向思思、自己的亲妹妹啊!居然参加如此荒淫的聚会,他气的头发根根竖起,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还要不要脸?!” 向思思心下一颤,如惊慌的小鹿般心虚的望阿呆,道:“对不起,我是被骗来的,他们骗我喝了那个饮料,我浑身无力,走不了。”泪珠颗颗滴落,委屈的小女孩抽泣着。 阿呆心下一软,酸意涌上心头,若再晚来片刻,她如花般的生命将彻底毁掉!阿呆脱掉外衣包住她,轻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说罢,将她抱起向外走去。 温暖的怀抱中,向思思泣不成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保安大叔是个好人。 “你是谁?敢砸我的场子,我要你的命!”起身的黄银生恶狠狠道。 阿呆眼中戾气一闪而过,他回头,猛然一脚踢去,歇斯底里的惨叫在房间响起,黄银生如虾米般来回打滚,他的裆部被鲜血浸湿,自此,世间多了一个太监。 蒋小燕慌忙跑到他跟前,道:“银生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臭婊子滚开!你以为老子稀罕你,要不是为了对付向家,老子看都不看你一眼!”恼羞成怒的黄银生狠狠推开她。 蒋小燕不可置信的望着心上人,语无伦次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银生,你说的是不是气话?你骗我的对不对?” “滚!”黄银生一巴掌将她扇飞,扭头怨毒的望着阿呆,死死咬着牙道:“你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身边所有的人不得好死!” “是吗?”阿呆笑了,很灿烂,如果虎子在场一定知道,大哥动了杀意,阿呆抱住向思思缓步走向黄银生,边走边道:“闭上眼睛。” 向思思乖巧的照做,再然后她听到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她忍不住看了一眼,保安大叔正踩在欺负自己的人的脚踝上,而他另外的手脚已经变形,向思思害怕的又闭上眼睛。 黄银生四肢尽碎,对于从小被庇护在父辈羽翼下的黑二代来说,仗势欺人、耍弄一些手段还行,真要碰到硬茬子,跑的比谁都快,黄银生痛的死去活来,但望向居高临下,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睛恐惧一浪高过一浪,他相信自己若敢再说半个威胁的字,对方绝对会杀了自己! 旺盛的求生欲下,黄银生忍着剧痛不断求饶,四周静悄悄,那些骚男浪女们吃惊于眼前保安的胆大毒辣,更吃惊于往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黄银生居然也会磕头求饶,这一刻,黄银生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轰然倒塌。 阿呆冷冷望着脚下摇尾乞怜的窝囊废,当年黄随求重伤之下还能提刀再砍两条街,他的儿子却如此不堪,果然,只要挂上二代两个字,能成器的没几个。 “杀你脏我的手,你这条命先给你留着,回去告诉你老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让他好自为之。”阿呆抱着向思思向外走去,蒋小燕已经吓傻在原地,曾倩儿躲在角落里,她看到了向思思,庆幸于自己戴着面具,向思思与那个保安一定没有看到自己。 第163章 兄妹 院外,春风习习,月光倾泻。 向思思抬头望去,天上繁星点点,映照着世间一切美好,再回头,恶魔般的小院渐行渐远,劫后余生,才发现自己拽着保安大叔的胳膊有多紧。 她望阿呆,感受到她目光的阿呆也望来,眼中有溺爱,向思思脸色微红,道:“大叔,你为什么要救我?” “救人于危难乃吾辈追求。” “脸皮真厚。” “嗯,我喜欢吃肉。”阿呆深以为然,调侃道:“深海不是你的地盘吗?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想起自己帮那个漂亮姐姐打抱不平时的豪言壮语,向思思赧然,道:“我是被算计了好不好?亏我把她当好闺蜜,她居然带我去那种地方,明天找她算账。” 说起这件事,向思思心有余悸的同时愤愤不平,随即将整个过程说了出来,阿呆若有所思,对深海第一家族的掌上明珠下手,是巧合还是设计好的?他道:“你父母就这么放心把你留在深海?” 听此言语,向思思一拍脑门,道:“咦、阿彪叔叔呢?他应该一直跟着我的呀,你看到没有?” “没看到,或许被别的事耽误了吧。”阿呆淡淡一笑,心里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向家怕是要出大乱子了,他望着深海的夜色,喃喃自语。 清爽的空气吹拂下,向思思精神好了很多,道:“大叔,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了。” 阿呆闻言将她放下,只不过向思思被宽大的保安服包裹,猫出的小脑袋甩了甩,活脱一副小精灵的模样, 阿呆笑笑,点燃香烟走到一旁,他拨出两个号码,屠不归以及裴家大媳,随后想了想,又拨出一个电话:许芸芸。 多年的刀口舔血的生活,阿呆已从细小的事件嗅到了将要到来的麻烦,他在未雨绸缪,危险来临之际,再谨慎也没有错,更何况这件事后面已浮现了深海大佛的影子,敢动向家,一个金刚可没那么大胃口。 阿呆挂断电话,随手将烟头弹飞,回到向思思身边,笑道:“介不介意陪大叔看看大深海的夜景?” “当然介意了……”向思思皱着鼻子,哼哼道:“不过,你刚救了我,我就满足你这个小愿望吧。” 阿呆望她调皮的模样一阵可乐,伸手向她鼻子捏去,向思思躲开,气恼道:“大叔,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叫大叔不好听,叫声哥来听听。”阿呆揶揄望她。 “切、自己多大岁数不知道?占我小女孩便宜,没羞没臊。” “哥年轻的很,你不吃亏。” “大叔脸皮真厚,那个大姐姐肯定就是这么被你骗的。” “那是哥魅力十足。”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大叔坏得很。” …… 霓虹灯下,两人饶有兴致的斗嘴,乐此不疲。阿呆会心一笑,几次向她小脑袋揉去,向思思受惊般躲开,但也只是搞怪,这个曾经恶魔般的大叔居然也有童趣味,她的眼睛眨啊眨,像发现新大陆。 “大叔,你为什么能突然出现救我?” “叫声哥哥就告诉你。” “就不叫,我哥是超级大英雄哪是你这这个油腻大叔能比的。” “超级大英雄?丫头,你奥特曼看多了吧?” “是真的……” 向思思喋喋不休,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满是崇拜,阿呆静静的听着,时光缓流中,他苦笑,丫头啊,你想象的哥哥没那么好,他的梦想只是做一个好吃懒惰的富二代,一切都是被逼无奈而已,当然,你若有什么危险,我拼死都会保护你的。 边想着,阿呆下意识向向思思脑袋揉去,这一次,正讲述哥哥光辉事迹的向思思没躲开,她恼怒瞪了阿呆一眼。 阿呆脸上有得逞的笑意,正欲说什么手机响起,他接通电话,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再次望向思思眼中有歉意,沉默片刻,他道:“思思,如果你的父母遇到危险,需要牺牲你才能救他们,你怎么选?” “废话,你这个问题很白痴,当然救父母了。”向思思理所当然道。 每个人有选择的权利,既然你做了选择,哥哥便如你所愿,阿呆深深凝视她,道:“丫头,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你真傻,向思思不明所以咯咯的笑。 “走吧,我送你回家。”阿呆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咦、大叔,你良心发现了。”向思思嬉笑钻进去。 “再不送你回去,你父母还以为我把你拐跑了。” “想拐跑本大小姐你还嫩了点。” …… 海粤高速,一辆车风驰电掣,向林萧望着窗外倒退的景物,道:“你要带我去哪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此前,许芸芸突然找上门,说是有棘手的项目需要他帮忙,潇洒哥当仁不让,但车辆路过一座大桥时,许芸芸借故要来他的手机随手扔出去,再接下来绕了一圈驶上海粤高速。 “去粤东,我接到消息,有人要对你不利,先暂避风头吧。”许芸芸精致的五官下,透露着成熟与沉稳。 在深海还有人敢对自己不利?还需要跑出去避风头?是对方恐怖的能量难以想象还是向家已是危险之地?向林萧陷入沉思,随后开口道:“是谁告诉你的?思思现在怎么样?”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既然能提前通知你,想来能保住向思思,放心吧。”许芸芸展颜一笑,安慰道。 “我如何信你?” “拨这个电话。” 许芸芸将手机扔给他,这是裴家给陈岚的手机。 向林萧有没有危险阿呆并不知道,但对方既然敢对向思思动手,他这个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只怕也在算计之内,对方第一步兵不血刃的计划没有得逞,接下来就是穷途毕现,而为了不走漏风声,肯定要同时动手,阿呆之所以拉着向思思遛弯,就是给向林萧争取走的时间。 果然,当一群黑衣人追到丢手机的大桥,再也没有了要追踪人的线索。 第164章 德不配位 东湖高尔夫别墅,两人走下出租车,阿呆抬头望去,别墅内显得安静而平和,道路上偶有几人在遛弯,一派平常人家该有的模样。 若没有意外,这应该是自己生活二十多年的地方,他默默看了一会儿,道:“你就是从这里长大的吗?” 向思思怪异的看着他,大叔你奥特啦,我不是在这难道在你家?她嘻嘻道:“是啊,可惜我父母不在家,时候也不早了,不然请你去我家做客。” “改天吧。” “大叔,那我进去喽?谢谢你啊。” “进去吧。” 阿呆再望向别墅,他环视一圈摆摆手消失在夜色当中。 “有意思的大叔。”向思思轻笑一下向门口走去,她没闻到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血腥味。 向思思晚饭本就没吃,此时定下心来发现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推开门,边走边喊道:“吴妈、还有吃的没有?我饿死了。” 房间没有回应,正换鞋的向思思扭头望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身后站着阿彪,吴妈瞪大着眼睛倒在地上,四周一片血迹。 向思思还没来得及尖叫便被阿彪钳住喉咙,他道:“思思,你别喊,只要乖乖配合我保证你安然无恙。” “阿彪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你要做什么?”向思思不可置信望着他,向家从来没有小姐少爷之分,陈岚对阿彪与吴妈一贯像家人一样对待,向思思想不通这个共同生活的叔叔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待自己。 “思思,介绍一下,这位是黄爷,他的儿子叫黄银生,刚被你们打成重伤你记得吧?他没有恶意,是来找向总协商赔偿事宜的,你现在给你爸打电话说一下。” 随着阿彪的介绍,向思思望向中年人,他对眼前的情景视若无睹,在喝茶,很难想象自己的儿子刚被人重伤,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向思思道:“叔叔对不起,对之前的事我表示道歉,但是有原因的,您听我解释好不好?是您儿子想侵犯我……” “那你给他玩不就好了……”中年人面无表情,但话语说不出的冷酷,道:“就因为你,他不但被人打断四肢,而且一辈子都玩不了女人了,你知道他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恨吗?你放心,他既然想玩你,我会想办法帮他完成,你会成为他的女人,同时他受的罪我会让他百倍从你身上讨回来!” 不寒而栗!这一刻向思思觉得很冷,对方已经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落入他们手中只怕生不如死,她道:“叔叔,我爸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比华佗都厉害,包治百病,我让他给您儿子看看还不好?绝对能医好,我保证。” 向思思向来古灵精怪,这是她想出来的计谋,拖延时间、见机行事,但落在中年人眼中却嫩了点,他道:“阿彪,别耽误时间了,通知她父亲回来。” 阿彪闻言伸手去掏向思思的手机,这边的局已经设下,只要向朱磐回来必死无疑,大房子向朱衣想要,他也想要,所以当黄随求找上他的时候,他没太过犹豫便答应了,杀吴妈便是他的投名状。 阿彪掏出向思思电话拨了出去,而在那头接通的一刻,他眼前一花,只觉胸口翻江倒海,向后倒去的同时一口鲜血喷出,手机也随着掉落。 向思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保安大叔接住手机,他对向思思道:“说句话。” “大叔,你怎么来了?我……” 阿呆不等说完,捂住她的嘴巴,对电话道:“你女儿在我手里,稍后会有人联系你,想要你女儿安全无恙,照他的话去做。” 阿呆说完,将手机捏碎随手抛出,然后望阿彪,道:“彪哥,我来的还及时吧?” 你神经病吧?阿彪望他一头雾水,只是还不待说话便见眼前保安对向思思道:“丫头,忽然想起晚上没吃饭,想过来蹭个饭。” “大叔,你来的太及时了。”向思思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但扭过头的阿呆并没有注意到小丫头眼睛中闪烁的疑惑:大叔对阿彪叔叔说的话什么意思?他们是一伙的吗?之前的晚会四周封闭,他真的能那么巧合的出现?此时为什么要把我的手机丢掉?是让我只能依靠他吗? 不得不说,向思思年龄虽小,但脑袋瓜转的贼快,瞬间推测出很多可能,不过此后也正是因为这个把两人推到极度危险当中。 但此时却故作兴奋,道:“大叔,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来的太及时了,赶紧报警,他俩都不是好人。”说着指向中年人,但望向倒在血泊的保姆眼神一黯,失落道:“吴妈死了。” 一个无辜的保姆而已,你可以将她关起来绑起来,但只是为了省事就草菅人命,过分了,阿呆望中年人,道:“那就以命偿命吧,黄随求,看来我让你儿子带的话没带到啊,连一个无关紧要的保姆都下死手,你果然有取死之道。” 黄随求起身,他死死盯着阿呆,对向思思能不喜形于色是因为不屑,但面对废了儿子的罪魁祸首,他恨不得生食其肉,凶狠道:“你知道我还敢对我儿子下此毒手,是我们这帮老不死的玩不动刀了还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开始飘了?你放心,我会照我儿子意思做,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所有的亲人、朋友生不如死,我要让你后悔来人间一趟!” 阿呆无声的笑了,不是因为对方话语有多残忍,而是很讽刺,深海大佛,一代大宗师,万家生佛,却做着愚弄大众、泯灭良心的事,黄随求,八大金刚之一,号称消除一切障碍、满足世人所有愿望,但所行之事人神共愤,不论机缘还是命数、朝堂还是乡野,你既已身居高位,却如同骂街的泼妇,所行之事狭隘自私、属实黑沙遮天、乌云蔽日! 你等……德不配位! 第165章 坑你没商量 回顾当年,老国主虽平庸,但尚能听进能臣箴言,国家平稳、百姓安康,而今,新国主看似锐意进取,实则独断专权、好大喜功,对外大方挥银以博美名,对内苛捐杂税不动豪门分毫,积弊成疾,这个国家要出问题了…… 这些话语是张睿轩面朝大海惆怅的感慨,阿呆心灰意冷装傻充愣五年,他不想闻也不想问,但近年来,怨声载道的声音越发频繁,他听的多了也不理会,但多少次在值班岗亭让烟雾辣透喉咙,多少次的午夜时分他怔怔的看着窗外、那忽明忽暗的星光。 老头子,我终究放不下你心心念念的家国情怀啊…… 阿呆望黄随求,道:“你也曾义薄云天,替兄弟挡过刀,为老大蹲过牢,曾几何时,道上的兄弟逢人便赞:黄老大一诺千金!而现在,为达目的对手无缚机之力的人下手,我想问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择手段了?” 黄随求一怔,随后气急而笑,道:“妄图用这种手段逃出生天吗?你想多了,趁现在多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吧,等我把你拿下你可就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说罢,他狞笑向阿呆抓去。 黄随求,八大金刚之一,顶级大家,战力能叫板一般宗师,在他看来,一个不入流的保安手到擒来,殊不知,眼前之人不能以常理渡之,阿呆见他动手也懒得废话,借其冲力侧身一拽,黄随求一个趔趄,但不愧为八大金刚,向前冲的同时右脚上扬向阿呆面门扫去,阿呆握拳成肘磕住他脚脖,电光石火间两人分开。 黄随求右脚脚尖顶地不断旋转,以缓解磕击的剧痛,他错愕望着阿呆,自己虽然大意,但对方的战力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保安能具备的,望着阿呆风轻云淡的表情,他心中大怒,双手握拳,再次袭来,这是他成名已久的武技:金刚拳。 此拳以技击为主,长击短打,迅猛多变,刚疾快狠,手似利箭,起落翻转,进退自如,进则有方,退则有法,式正法圆,非攻即防,勇猛快速,素有起如举鼎,落如分山之说。 黄随求曾以此拳击败无数对手,他相信在金刚拳下对方必然如同土鸡瓦狗,但阿呆以硬碰硬,招招不让,他本有灵活的身法可以轻松躲避,但脚下没动分毫,他总是后发先至,硬撼以外家功着称的黄随求,直打的黄随求双臂剧颤,不可思议望他,双方越大越快,在阿彪震惊的目光中,黄随求被一记重拳狠狠击倒在地。 阿呆面无表情望他,此前战斗看似不相上下,也只是阿呆故意放水,黄随求虽自诩战力高端,但归根到底也只是一个大家,连林落尘都敌不过,更何况是阿呆? 阿呆望阿彪,道:“彪哥,怎么样?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阿彪不明所以,你丫有病吧?老扯我干什么?只是不待开口,阿呆又望黄随求,道:“这套拳不错,可惜教错了人,你安逸的太久了,已无法将此拳的精髓发挥出来,若拼死一搏,我还有几分棘手,现在嘛不过如此。” “好一个狂妄的后辈,你只是胜我半筹,得意的未免为时过早。” “那你再试试啊。”阿呆揶揄望他,黄随求大怒,但不断颤抖的手臂让他没有继续进攻,冷笑道:“狮子搏兔尚用全力,你以为我就没准备?外面早已被我布下天罗地网,我承认你有两把刷子,但充其量就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今天我要你来得去不得。” 话毕,黄随求将手指放在嘴边使劲一吹,然后……毫无动静,他再一吹、四周静悄悄…… 阿呆悠哉悠哉望他:要不你再吹吹试试? 我吹你大爷!黄随求意识到自己的人手只怕已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被对方掀翻了,他望阿呆,有了几分郑重,道:“本以为你的出现是个意外,现在看来是算计好的,螳螂捕食黄雀在后,好手段。” “是你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差劲了,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就是个笑话,就这么点本事还想对付向家,痴人说梦!”阿呆白痴一样望他。 果然如此,自己煞费苦心的计划被人透露出去了,但会是谁呢?他下意识向阿彪望去,阿彪心下一寒,急忙道:“黄大人,你知道的我一直跟在你身边,是这个保安在信口开河,你可不要信他。” 边说着向阿呆望去,只见对方回给自己一个放心的笑容,而这一幕恰好被黄随求看见,一瞬间阿彪毛了,你这是啥表情,你要坑死大爷我吗?他恼羞成怒,掏出一把匕首向阿呆攻去,再不做点啥只怕死的比窦娥都冤。 阿呆抓住他的手腕侧身一躲,两人同时背向黄随求,像是在嘀咕什么,在黄随求疑惑中,两人回身,阿呆脚下一绊,另一只手猛然一推,阿彪的匕首直直向黄随求刺去,他也紧随其后,形成一块突袭黄随求的局面。 黄随求虽然有些准备,但他低估了阿呆的实力,被猛推一把的阿彪速度太快了,黄随求侧身躲避时被阿呆轻轻一推,黄随求惊骇中匕首穿胸而过,他随手向阿彪拍去,但被阿呆挡住,他急切道:“彪哥,再补一刀,快!” 短短几秒的时间,阿彪从懵逼的状态回来都不知道自己干了点啥,此刻望着自己捅进黄随求的血洞都快哭了,我特么……造孽啊! 只是他还不待辩解,黄随求恶狠狠道:“你敢算计我?好、很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话毕猛然后退,被洞穿的胸部瞬间被鲜血浸湿。 不是、等会,黄大人,这事跟我没关系啊,我发誓……阿彪张着嘴正欲解释,就听身边可恶的保安道:“彪哥、上!让他跑了可就后患无穷了。” 阿呆边喊着又推了阿彪一把,然后匕首直直向黄随求刺去,只是这次他躲开了,望阿彪凶狠道:“我要走你们留不住,你等着,这笔债我连本带利讨回来。”说完,从旁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第166章 风起深海 窗外,盏盏灯光下,黄随求抬头望去,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这些都是自己精心布置的人手,此刻没了生息,他胸口火辣辣,伸手去掏手机,随即发现打斗中也不知丢在了哪里,耳边传来那个傻保安的声音:“彪哥,干的漂亮,要不是你哪能轻松解决掉外面那么多人手,这次向总一定会给你记个大功!” 阿彪瞠目结舌,瞅阿呆像是见了鬼,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耳边响起黄随求愤怒的咆哮:“阿彪,我要你不得好死!” 不是,黄爷,你等等、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我跟这小子压根不认识,完了、完了……完犊子了!阿彪哭了,声泪俱下! 阿呆走到窗边瞅了瞅,黄随求早已不知跑到哪个犄角旮旯了,他回头,阿彪正咬牙切齿望他,隔着三米远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冲天的怒火。 “你为什么要害我?”他咆哮质问阿呆,若不是明知打不过,他早已跑上去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瞪那么大眼睛干什么?进虫子了?”阿呆不在意望他。 “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你为什么要害我?你知不知黄老大是什么人?他会把我剁成肉泥喂狗的!”阿彪咆哮着,想到话语中的情形不由一阵打颤。 唉!被逼上死路的人要么豁出去誓死一搏,要么吓的六神无主再无斗志,显然阿彪属于后者,但阿呆相信,做为向朱磐精心挑选的保镖,此前哪怕黄随求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敢刚一下,而今是因为短短时间内他背叛向朱磐,又被自己摆了一道,心理崩溃了。 当一个人被金钱侵蚀人性的时候,他也就没了血性,阿呆现在要做的就是添油加火,道:“你既然知道自己什么下场,现在该想想怎么办了。”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连夜跑路呗,说不定动作足够快就能逃出生天,阿彪脸上阴晴不定,在盘算跑路的计划,但阿呆显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老神在在道:“想跑路吗?别想了,这里是深海,大佛手下数以万计的马仔遍布大街小巷,只怕你还没跑到交界处已经死上几十次了,至于躲起来,不是我小瞧你,你若能安全躲三天我跟你的姓。” 阿彪怔怔望着对方,他在深海多年,比阿呆更清楚对方的恐怖能力,眼前的保安没有危言耸听,甚至比他说的情况更坏,想到此处已六神无主,不知何去何从。 阿呆接口道:“要不你跑去抱着黄随求的大腿试试?解释解释嘛,说不定还有缓和的机会,你就说这是一场小误会,捅你一个窟窿是不小心脚下打滑了,纯属意外,大家一笑泯恩仇好不好?” 好个屁,我要这么说他脚下能打滑十次!想到落在对方的情景阿彪不寒而栗,下意识道:“那你说怎么办?” “找能保住你的人保你呗,还能怎么办?”阿呆漫不经心望他。 “你是说找向总?可我前脚刚出卖他,他会管我吗?”阿彪试探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养个小猫小狗都有感情,别说一个大活人了,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会见死不救?” 阿呆的话语犹如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阿彪想着向朱磐平日为人处世的风格,越想越觉得这是一线生机,他急不可耐掏出手机拨了出去,当阿彪将计划和盘托出,向朱磐先是疑惑不已,自己与深海大佛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会突然对自己发难? 这事吧,向朱磐想不通,阿呆倒是品出一些什么来,深海大佛与郭家是秘密盟友,向家旁系串通要对向朱磐不利,难免找到阿彪与大佛底下的小罗罗,对此事一开始深海大佛不予理会,但接下来阿彪说出陈岚曾走访裴家,这让深海大佛与郭淮嗅到不同寻常的意味,如果两家联合将会十分棘手,而陈岚这次又去了裴家,显然这是要达成同盟了,故而他们有了趁向家内乱让其元气大伤,甚至除掉向朱磐夫妇的念头。 电话那头,向朱磐想不通索性不想,对阿彪先是劈头盖脸一阵大骂,随后又安慰几句,并告诉其一个藏身之所,让他赶紧去,阿彪喜出望外,紧绷的心落地,随即将电话递给阿呆。 向朱磐爽朗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朋友,感谢你帮小女脱困,你如此帮我有什么目的,请直说。” 这事怎么说?老爹你客气啥,我为自己妹妹而战应该的?拉倒吧,那还不吓死个人。阿呆道:“我来深海本是有个小项目要和海湖集团合作,可惜竞标失败了,碰到你女儿落难也只是恰逢其会,但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说白了,就是想搭上海湖集团挣点小钱花花,不知向总意下如何?” 瞎话这玩意儿阿呆张嘴就来,但本就是事实,也不怕对方查。 “关于合作的事我回去之后详谈,现在我想问问你准备如何安置我女儿?” “向总有合适的地方吗?” “我需要时间缓冲,现在只想问问你,你有多大把握能护住我女儿?” “我死之前你女儿是安全的,而想要我死八大金刚一个也活不了,这就是我的把握。” “如此多谢了。” “各持所需,向总客气了。” …… 向朱磐雄踞深海多年,真的就没有安排自己女儿之处吗?答案是否定的,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不会把手中的底盘告诉任何人,向思思不管是被挟持也好利用也罢,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紧急动用后手,让事情回到可控的范围之内。 此刻,他望着一地的尸体,最后看向大厅中央正在仔细擦刀的清秀少年,道:“你大哥到底是谁?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少年歪头想了想,道:“他现在好像是个傻子叫阿呆,他只说让我保护你,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说罢,像是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对向朱磐害羞一笑,很难想象这个人畜无害的男孩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的名字叫屠不归。 第167章 深海大佛 粤东,已是凌晨了,陈岚望裴家大媳房间仍亮着的灯,她敲门走了进去,道:“裴先生,你干儿子到底是什么人?他真能护住思思吗?我在深海有些人手,要不要去接应他们?” “论商业地位,他拍马不及你们,论地下圈子,那是深海大佛的地盘,去多少人都没用。”裴家大媳走到窗边,她望远处繁星,道:“至于你女儿,我只能给你一个保证,在我儿子倒下之前,你女儿绝对安全!” 两粤总兵府,已经睡下的沐青山被人叫醒,说是一个老头有紧要事情找他,沐青山披件外衣走进客厅,随即有些错愕,居然是宋天机。 老宋来的快走的更快,只留下一句话:“那小子生死大劫到了,闯过去鱼跃龙门,闯不过去万事皆休,一切在你身上,自己看着办。” 你个不着调的老玩意儿又闹什么幺蛾子?沐青山搬了把椅子走进庭院,他同样看着头上满天繁星,一向烟瘾不勤且爱干净的他,不知不觉间,脚下布满杂乱的烟头,良久,他叹口气拨出一个电话,道:“帮我一个忙……” 东湖高尔夫别墅。 阿呆看着阿彪欣喜离开的模样,心里不由冷笑:你高兴的太早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能主掌向家二十多年,从岌岌可危的处境做成深海第一家族,他可不是善男信女,而你不但杀了吴妈更是配合别人对向思思下手,那可是他的逆鳞啊,你就等着被清算吧。 向思思不知什么时候找了条白色的床单盖在吴妈身体,她蹲在地上正不断抽泣,阿呆走近,叹口气道:“丫头,走吧,咱们没时间帮她料理后事了,等你父亲回来会帮她讨一个公道的。” “吴妈总会做我爱吃的菜,总会把我的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有时候我闹脾气她也不介意,她对我的爱从来都是无私的,而你、你们呢?阿彪叔叔、燕子、你们都是抱着目的接近我,你们让我感觉很恶心!” 向思思愤怒的望阿呆,短短几个小时,她经历了闺蜜的欺骗、视为叔叔的家人背叛、而眼前的保安大叔能救自己只是抱着与向家合作的目的,曾经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姑娘,瞬间体会到了人性的丑陋,巨大的冲击让她不知道该信谁,该何去何从? 阿呆心疼望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心里叹息一声:你在享受着成为万人瞩目的小公主时,便伴随着闺蜜的嫉妒、别有用心人的算计,那些虚情与假意会一遍遍伤你的心,直到你褪去最初的纯真,学会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生活的太好了,好到让人觉得不公平,只有一遍遍往你伤口撒盐,让你美好的生活千疮百孔才能满足别人畸形的成就感啊! 现实生活,总有人见不得你的好,这是血淋淋的现实! 而这些话语,阿呆无法对自己的妹妹、这个单纯的小女孩开口:思思啊,你口中的燕子与阿彪虽然被虚荣所害,但归根结底毕竟因你而起,你若学不会放下与原谅,为难的终究是自己啊…… 阿呆叹口气,弯腰将向思思抱起,再不走就要被人瓮中捉鳖了,他道:“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悲伤,现在我们必须要走了。” “你不要碰我、你放开我……”,向思思胡乱拍打着,阿呆抱着她向夜色走去,此时他浑然不知,巨大的危机已经悄然临近。 …… 时间已是凌晨三点了,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向思思哭闹了一会在他怀里睡着了,但显然经历了惊吓与悲伤的小女孩睡得并不安稳,恍惚中,她感觉有规律的怀抱停了下来,向思思揉眼望去,前方站着一个人影,黑暗中她只感觉对方极为魁梧,而抱着自己的保安大叔极为郑重。 阿呆同样望着不远处的中年人,他手上捻着一串佛珠,光头、布鞋、宽大的佛衣披在身上,小山般的身材给人一种极其压迫的感觉。 阿呆无奈叹口气,没想到不起眼的小打小闹会引得深海大佛亲自下场,自己已经隐藏实力了啊,不是底下的小罗罗彻底不行了才轮到你上场吗?上来就是王炸,你这是几个意思? 阿呆愤愤不已,道:“老和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河边来念经,有毛病啊?” “施主,我是来接人的,接完方能入眠。” “哦,那你慢慢接吧,我走了。” “施主觉得此地如何?” “你要在这睡吗?” “施主可长眠于此。” “抱歉,我现在不困。” “马上你就困了。” “诶、你个老和尚不好好念你的经,当个毛的神棍啊?” “施主,放下那个女娃,我留你个全尸。” “大师啊,你可够慈悲的,我感谢你全家!” 阿呆将向思思放下,揉揉她脑袋道:“待会我跟那老和尚打一架,你在这等我会好不好?” “别揉我头,我还没跟你和好呢。”向思思噘嘴,随后又好奇问道:“他是谁呀?” “深海大佛。” 向思思嘴巴张大,这几年总能听到这个名字,没想到半夜三更能遇到,下意识道:“他是来找咱们麻烦的吗?我听说他万家生佛,是个难得的善人,为什么要对咱们不利?是不是你偷人家东西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忘古灵精怪的调侃,丫头,你的心够大的,阿呆笑笑,道:“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他现在已经不是万家生佛了,而是深海最大的毒瘤。” “为什么?”小丫头显然不明白。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了。”阿呆望向遥远的夜空,天边有颗璀璨的星星夺目而光亮,脑海中,是一位老人摇头晃脑打着拍子。 狗屁的深海大佛!六年之前,他要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发展如此庞大的势力,老头子就会提兵灭了他,而万家生佛的名号就是他夹着尾巴装出来的,可惜,现在无人能制约了。 阿呆回过神对向思思笑笑,这些事要解释一晚上都说不清,现在,他们显然没这个时间。 第168章 恐怖的人类天花板 春天的凌晨有些冷意,在一个偏僻的巷子中,深海这座不夜城仿佛卸去了喧嚣,静谧的夜晚中,旁边小桥下偶有几声蛙鸣。 阿呆望深海大佛,道:“想问你个问题,我一个不入流的保安怎么值得你亲自出马?你又是怎么找到这的?” 深海虽遍布对方的爪牙,但别忘了,现在是深夜,阿呆又是隐匿的行家,他一路没有使用任何交通工具,对方能精准的堵住实属意外,除非真的是被人设局陷害了,阿呆的心渐渐沉下去。 “这没什么奇怪的,狮子搏兔亦使全力,何况你这个变数。”深海大佛淡淡道。 他做事极为谨慎,黄随求那个隐秘住所他去看过,院子四周密封、网络干扰,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里边会发生什么,而要把人从里面救走说是巧合过于牵强。 接下来黄随求被捅的那一刀同样不符合常理,以阿彪的实力根本做不到,再之后派去监视向朱磐的人手石沉大海,这让深海大佛意识到不对劲,他推断:第一,向朱磐秘密安排了贴身保护女儿及自己的高手,第二,自己算计向朱磐的计划已被他知晓,并将计就计。 不管是哪种猜测,他决定亲自出马,地下世界因为粗心大意送人头的不在少数,小心驶得万年船是他一贯的宗旨。 阿呆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没想到堂堂大宗师事事亲力亲为,且不顾身份对后辈动手,但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已无法善,那就放手一搏! 深海大佛是他直面的第一个大宗师,赵无极不算,当年他先是伤在阿呆枪下,才在裴家八条狼与阿呆合攻下被废,尽管如此,阿呆也为此险些丧命,由此可见,人类的武力值天花板有多恐怖! 阿呆抢先攻出,如利刃出鞘飞向深海大佛,这一刻高昂的斗志遍布全身,几年来,这是阿呆第一次拼尽全力搏杀! 深海大佛饶有兴致望他,多少年了,敢对自己出手的寥寥无几,这个年轻人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面对阿呆疾风暴雨般的进攻,深海大佛一手捻着佛珠,一手左右摆动,轻松挡住了攻击,他如同坚固的堤坝,稳如泰山,脚下不曾移动半步。 阿呆围着深海大佛越打越快,步伐矫健有力,拳拳携千斤而出,但深海大佛泰然自若,他仍旧单手捻珠,口中念念有词,丝毫没有受到阿呆攻击的影响,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大宗师,武力值的天花板,所展现的实力超凡脱俗,让人不禁为之震惊。阿呆虽然竭尽全力,但始终无法突破深海大佛的防线,转眼二十分钟过去了,阿呆虽越战越勇,但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当真束手无策,要知道他全力而攻,所耗费的气力远比对方多的多,长此以往累也累死,深海大佛到现在还没有反攻半招,如此战斗令人绝望! 此时不说行家,就是身处局外的向思思也看出保安大叔根本不是老和尚的对手,她摸了摸口袋的手机,在琢磨要不要跑路。 此前阿呆为防止向思思的手机被人装跟踪器,随手捏坏扔在地上,不想却被向思思她偷偷捡了回来,突遭巨变,小丫头谁都不信任,她是为了方便与父母联系用的,而阿呆根本没想到深海大佛能准确堵住自己,全因为向思思捡回来的手机,归根结底,他是因为对妹妹的宠爱降低了防备。 而就在向思思犹豫之际,阿呆仿佛气力不足,攻势已不像之前凌厉,深海大佛嗤笑摇摇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啊,他眼中兴致全无,手腕一旋立掌向阿呆拍去,这是他成名已久的绝技:散佛八式,大宗师之下,无人能接三掌! 而在他拍出的同时,阿呆眼前一亮,迟滞的拳法猛然一变,他低吼一声:“生肖拳……兄弟齐心!”阿呆浑然不顾临身的一掌,以命换命般狠狠挥出一拳! 深海大佛大意之下想回防已然来不及,他眼中一狠,散佛手狠狠印在阿呆胸膛上,随即自己也被击退七八步,他不可置信向阿呆望去,多少年了能伤自己的寥寥无几,何况更是一个低境界的晚辈。 阿呆受他一掌,只觉五脏六腑像被揪在了一起,直直倒飞出去的同时,喉间一热大口鲜血喷出,他落地的同时,一把抓住向思思,道:“深海大佛不过如此,我打不过你,要走你也留不住我!” 边说着拉着向思思就要跳进旁边河流中,阿呆有信心,借助水的冲力他们绝对能逃出生天,只是向思思忽然挣脱了他的手向一边跑去,她想利用两人打斗的功夫溜走。 阿呆错愕间,深海大佛一掌拍来,只是不是对着他,而是对向思思! “思思小心!”电光石火间,阿呆猛然冲去,反手将她推开,向思思惊骇间就看到保安大叔代替自己被狠狠拍在地上!她赶忙跑上前抱住阿呆,只见他胸前深陷,大口的鲜血鲜血咳出,止都止不住。 “大叔,你为什么要救我?”向思思忍不住滴泪道。 “因为……咳咳、我……咳咳、答应你老爸……要保护你……” “就为了海湖集团的项目你值得用命拼吗?” “丫头……不哭、咳咳、你……值得我……用命拼!” 这一刻,向思思泪如雨下,大叔,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我错了…… 阿呆只觉五脏六腑如滚烫的热油,胸口的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正深深扎进血肉之中,他望向思思,强忍着将涌入喉间的鲜血咽下去:丫头,哥哥死也会保护你的! 抬头,深海大佛已走到身边,正居高临下望他。 阿呆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冷笑,道:“大和尚……对一个小女孩下、咳咳、下手,够卑鄙的、咳咳……” “胜者王侯败者寇,是你自己不懂取舍。”深海大佛面无表情道。 此前他之所以对向思思下手就是抱着能将两人一块留下的目的,现在他成功了,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出乎意料。 第169章 接应 东方隐隐泛白,最黑暗的时光即将过去,但,也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深海大佛望地上苟延残喘的保安,道:“我所料不错,你的境界只是一个大家吧?以大家境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你真正的实力只怕已宗师无敌了,你若愿臣服,我可收你为徒。” 阿呆无声的笑了,他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默默看向旁边的河流,远处传来老式破船柴油机的噪音,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工作了,但他们想不到离此不远处,正有人在生死间徘徊。 阿呆轻轻喘着气缓解着胸部的剧痛,但脚下浓重的血腥味提醒他,血再这么流下去不用深海大佛动手,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不多时,阿呆抽搐的身体安静了许多,身体由剧痛变得麻木,起码能正常说话了,他道:“做你的弟子行男娼女盗之事吗?你就不担心哪一天我变强后把你做了。” “迂腐、这个世道有实力就能得到一切,你口中的男娼女盗也只是闲暇时的消遣而已,想做大宗师的弟子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现在机会在你眼前,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至于弑一个大宗师师父,你异想天开了。” “放她走,我答应你。”阿呆指向向思思道,小丫头心里一颤,你都这样了还护着我干什么? “你若愿臣服于我,便将她送出,这是投名状。”深海大佛淡淡道。 “我可以考虑吗?”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好。” 阿呆默默的思索着,保安大叔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向思思紧张的望他,东方鱼肚泛白,河面船只逐渐多了起来,稍显明亮中,向思思看到保安大叔嘴边还在滴血,他的脚下湿乎乎一片。 瞬间,向思思不再好奇那个答案,望深海大佛道:“你放了他吧,我跟你走。” 深海大佛只是望着阿呆,不为所动。 阿呆望向思思,道:“你考虑清楚了?” “就当还你人情,两个人死总比一个人死好,不是吗?”向思思强颜道。 阿呆沉默,良久他抬头,艰难挤出一个字,道:“好。” 向思思的心空了,尽管知道保安大叔的决定迫不得已,但深深的失落感还是涌上心头,或许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只有父母吧,小丫头不想再说什么,默默向深海大佛走去。 但被阿呆拉住手,他搂着她的腰,道:“我送你过去。”说罢,猛然转身一甩,将向思思扔到一艘极速驶来的快艇! 同时手中一撒,自己一跃而起向快艇冲去! “竖子敢尔!”暴怒的深海大佛只见快艇载着两人呼啸而去,阿呆远远对他竖起中指。 …… 此前,沐青山给他发了一个地址,阿呆虽不解,但相信沐青山的为人,所以,他带着向思思过来了,但不想被深海巨佛挡住去路,阿呆一度怀疑是沐青山在陷害自己,故而他想办法突围,只是没想到被向思思拖住,重伤之下,他想明白一件事:连裴家都没有合适的人手来接应自己,沐青山能依仗谁? 随后他明白了,他选择相信沐青山,好在此地离约定的地点不远,在阿呆拖延时间下,终于看到那艘带着记号的快艇。 而向思思穿的是阿呆的保安服,口袋里是曾倩儿遗落的毒粉,阿呆搂她的时候顺手掏出一撒,果然,不知为何物的深海大佛急速后退,他这才有机会带着向思思跳了上去。 此时,阿呆喘着粗气,浑身剧痛,快艇中两个人,一人驾驶,另一人走近,他手提一个医疗箱,嘴边戴着口罩,脸庞被一副鸭舌帽遮住,阿呆看不清他的真容,但身上散发的气质绝对是军队里走出来的。 鸭舌帽将阿呆平放在快艇中央,望着胸前深陷的部位,眉头皱起,道:“伤的好重啊。” “先不要管我,我问你,有没有办法把我们送出深海?” “我能把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住处。”鸭舌帽道,像是怕他不信般,又说了一句:“绝对安全!” 阿呆闻言突然怔住了,他呆呆望着即将升起的红日,眼中有丝丝水雾,良久,他望向思思,道:“丫头,你愿意跟着我东躲西藏还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大叔,你可不能丢下我。”向思思强颜道。 鸭舌帽不解望着他,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还是对我们有所怀疑?说出来我们会让你相信。” 阿呆强撑着坐起来,道:“没有顾虑,我们还有事情要办,找个安静点的岸边,将我们放下来吧。” “你现在重伤在身,带着一个小姑娘在深海可是寸步难行,有什么事不能养好伤再办?干吗非急于一时?” 我是没脸见她啊,阿呆叹口气,道:“确有紧要的事要办,麻烦两位大哥了,找个人少的地方靠岸我们下去。” 鸭舌帽闻言不再多说什么,走到一边拨出电话,挂断后,找了个岸边停下,阿呆走出快艇的时候,鸭舌帽将医疗箱递给他,道:“当年的事她不怪你,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阿呆点点头,默默走下快艇。 鸭舌帽眼神复杂望着他重伤的背影,长长叹口气离去。 阿呆环顾四周,这是一处破旧的工厂,很安静,想来工人还没有上班,他走到一处角落打开医疗箱,发现里面除了纱布剪刀等医疗设备,还有两件衣服。 “丫头,转过头去。”边说着,阿呆解开扣子,向思思知道他要做什么,乖巧的转过身。只是随着嘶嘶的声音响起,向思思又好奇的望过来,随即眼睛瞪大。 保安大叔身上居然被厚厚的东西包裹着,阿呆望她,笑笑道:“小女孩望光着身子的大叔羞不羞?” “不羞。”向思思望他浸满鲜血的橡胶,那里有两个深陷的手印格外醒目,她抽抽鼻子道:“大叔,我帮你。”说罢,上前轻轻撕扯着阿呆的橡胶。 只是当阿呆的上身完全裸露于空气的时候,向思思望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吃惊的捂住嘴:大叔,你到底经历过什么? 第170章 遭遇追杀 向思思用纱布一圈圈缠着阿呆身上的伤口,阿呆张开手臂静静站着,望着小丫头认真的模样,暖意流遍全身。 “大叔,能讲讲你的故事吗?你为什么要往身上裹着橡胶,夏天不热吗?”向思思每绕一圈总会被他身上的伤口动容。 阿呆沉默,就在向思思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却听到一句简短却又沉重的话语:“为了生存。” 生存?向思思一怔,这是多么稀松平常又没存在感的词汇,她从来没为这个问题烦恼过,充其量就是为不知吃什么而发愁,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认为的理所应当的锦衣玉食,在有些人眼中是那么的弥足可贵。 “看上我们家哪个项目了?等我爸回来,我一定帮你促成。”小丫头抬头望他,半开玩笑中闪烁着真诚。 阿呆伸手向她脑袋揉去,向思思没有躲,只是望着他,很认真。 阿呆想了想,道:“我向来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从今天开始,你除外。” 向思思笑了,尽管她不知道大叔为什么对自己另眼相待,但有种被宠的感觉,这个大叔,宁折不弯却愿意为自己破例,这不是花季少女所向往的铁汉柔情吗? 只是没有笑多久,大叔又变得面目可憎,因为他提出一个要求,要把自己的头发剪掉! “我誓死不剪!”向思思抗议。 “丫头,你不变成假小子咱们寸步难行,丛林的生存法则,为了活命一切都可以舍弃。” “那我戴个帽子遮住不就行了?你怎么这么笨?” “长发与短发你觉得逃跑的时候哪个更方便?有时敌人与你的距离只有一臂之长,有时敌人能抓住你的时间只有零点零一秒,你长发飞舞就是把自己的命往他们手里送。”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大叔你危言耸听,我偏不、我就不……” 在向思思强烈的抗议下,阿呆给她保留一个平头,小丫头抱着头发哭哭啼啼、好不可怜,阿呆既心疼又好笑。 向思思抱着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哼哼抱着衣服躲进角落里更换,只是在掏出手机的时候,犹豫一下,没舍得扔掉。 阿呆点燃一根烟,钻进工厂找到一根铁锹,他四周看了看,在一个偏僻角落挖了个大坑,随后把自己与向思思换下来的衣服埋起来,在上面铺上一层干土,又用野草拢住,向思思道:“大叔,你也太小心了吧,直接扔进河里多省事。” “你信不信咱们的穿着相片现在已经被几万人知道了?”阿呆望着小丫头不以为然的表情,道:“就像所有的房地产项目都有你们家影子一样,在深海所有的车站、夜场、赌场、饭馆等等都有深海大佛的眼线,所有的乞丐、扒手、捞偏门的都是深海大佛的人,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为了钱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都会干,更别说贩卖情报这种小事,咱们现在只怕已经被通缉了,而且悬赏金额会相当动人,他们就像一群眼中泛着绿光的恶狗,正循着气味疯狂寻找,稍有疏忽就会被他们撵上穷追猛打。” 向思思瞪大了眼睛,阿呆的话语超出了她的认知,深海大佛真的有那么庞大的势力吗?难得就没人管?她道:“大叔,你说的是真的吗?路边的乞丐真的是有人组织的?不会吧,他们好多都是残疾人,看着真的好可怜。” 他们是拐回来故意被人打残的,一是为了博取路人的同情心,二是跑不了,论起残忍,真正的恶魔在人间啊,当然,这些事阿呆不准备告诉小丫头,他道:“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咱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深海了。” “大叔,那咱们去哪里?去粤东好不好?我妈妈在那里。”向思思期待望向阿呆,不得不说遭逢人生变故,她最希望回到父母身边。 “你能想到的别人同样能想到,去粤东的路只怕已经被人堵死了。”阿呆道,但能走出深海就去不了粤东吗?显然不是,作为地下圈子实力最雄厚的深海大佛,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阿呆登上黑道通缉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如果他回粤东,深海大佛势必派人追杀,小白龙绝对与对方开战,阿呆不想将事情扩大化,深海的问题就在深海解决。 对于不能去粤东,向思思显然有些失落,嘟囔道:“那好吧,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不抛下我就行。”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阿呆笑笑,钻进工厂将铁锹放回原处,只是刚准备离开时,看到角落处有几人正偷偷观望。 阿呆若无其事向向思思走去,但紧盯着后背的眼神让他意识到自己已被对方发现,而远处飘起的灰尘预示着有大批车辆驶来。 从来到这座废旧的工厂到现在不过二十分钟,怎么会如此精准的找到?阿呆心思电转,将向思思搂进视线盲区,道:“思思,咱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你身上是不是被人装了跟踪器?” “跟踪器?什么跟踪器,没有啊。”向思思无辜望他,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掏出手机道:“你说的不会是我的手机吧?” 阿呆立马明白了,他怒意升腾,道:“我不是扔了吗?你为什么要把它捡回来?你要害死我们吗?” 向思思也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了,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道:“我害怕啊,我也不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只想给我爸妈打电话,谁知道他们给我的手机做了手脚。” 一瞬间,阿呆火气荡然无存,他心疼望着向思思,道:“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现在你能相信我吗?” 向思思使劲点点头。 “趁他们来的匆忙,咱们抓紧走。”阿呆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转过弯才发现连接工厂与外部的是一条长长的巷子,除此别无他路,而对面的巷口一辆辆汽车正极速停下,数不尽的小混混掂着砍刀蜂拥而至! 第171章 一条血巷 向思思同样看到对面的情景,她攥着阿呆的手不由的抖动,阿呆冲她强颜一笑,道:“丫头,别怕,一切有我,现在闭上眼睛,大叔带你冲出去!” “嗯,有大叔在我不害怕。”向思思乖巧闭上眼睛,只是不断抖动的身体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感受。 阿呆同样苦笑不已,之前被深海大佛拍了两掌,五脏六腑受损严重,战力大幅下降,对面虽然只是平常的小混混,但要带着向思思冲出去也显得极为困难。 但再难也要闯! 阿呆将外衣脱下披在向思思头上,又将胸前的纱布解开几道,弯腰将向思思背起捆在自己身上,再次道:“丫头,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开始了,记住,不要睁眼。”看着小丫头点点头,阿呆迎着巷子里的小混混冲去! 这是一条狭窄的巷子,最多只能四个人并排,阿呆夺过一把刀大开大合,飞溅的血液很快将他浇成血人,小混混前赴后继般,后面在推搡,前面被迫疯砍,阿呆背着向思思,他不能将后背暴露出去,不能弯腰、不能闪转腾挪,只能迎着人群直直向前冲!他战斗的技巧被大大削弱,有的只是用更快的速度、更精致的手法与小混混对砍,前进的步伐也极为缓慢,拥挤的巷子中,倒下的人群让双方的行动都变得迟缓。 刀击声、惨叫声、喊杀声嘈杂一片,向思思能感觉到一簇簇带有热意的血液喷到皮肤以及遮在她头上的衣服上,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恶心无比,能做的就是紧闭双眼,死死的抱住阿呆!从没有经历如此血腥场面的小女孩被无边的恐惧吞噬着。 最外围的小混混眼看挤不进去,纷纷爬上两侧墙头,将手中的砍刀对准阿呆掷去,阿呆左手向上挥出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右手左冲右砍,放在往日,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根本不值一提,但现在,胸口剧痛之下几次险象环生,着重防备头顶飞来的砍刀时,前胸也连中十几刀! 刀光剑影中,阿呆的手臂越来越重,他本就是强弩之末,仅有的体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好消息是小混混见他如盖世魔王般如此神勇,心生怯意之下,攻势已没那么凶猛,而狭长的巷子已闯出一多半。 但就在此时,阿呆猛然感觉不对,他身体的血液如沸腾的热油正在加速循环,血管开始鼓胀,已有被撑破之势,这是曾经经历过一次的换血,现在又来了! 阿呆气的都快口吐芬芳了:你早不换晚不换,这时候来添什么乱?知不知道会死人的! 最糟糕的是,墙头上不知何时冒出几个拿枪的小弟,龙国研发的枪支射程不稳、后坐力强、爱哑火,放在平时,别说宗师,就是一个大家在几步之内也不会给人射击的机会,故而大多数的时候属于鸡肋,但现在的情况是,阿呆重伤在身又背着向思思,想跑出射程以外都不行,如此短的距离,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屋漏偏逢连夜雨,阿呆瞅着黑乎乎的枪口苦笑不已,自己从远古遗迹抢回来的玩意儿对外界没太大的作用,对自己的时候倒能发挥奇效,老天爷,你玩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他腹诽的同时,捆住向思思的纱布随着身体鼓胀应声而断,向思思下意识睁开眼,此时墙头子弹飞来,阿呆怒喝一声转身将她护在身下,伴随几轮巨大的响声,向思思真切感受到大叔每一次被射击的颤抖,但他一声不吭死死的护住自己! 一瞬间,向思思的泪水夺眶而出!有人替你拼过命吗?有人替你挡过枪吗?有人拿自己的命死死保护你吗?大叔啊,为了与我们家合作,你这么拼命值得吗? 这一刻,向思思被狠狠的震撼着,身处大叔的怀抱,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美丽的花朵被精心呵护,像是稚嫩的孩童被父母宠着,大叔啊,你对我的保护,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吧? 向思思不再害怕那些浓重的血腥味与凶神恶煞的砍刀们,却又十分害怕大叔的安危,她紧张的看着阿呆,却发现满脸污血的大叔努力对她挤出一丝笑容,张着嘴巴在说什么,她听不见却看懂了:丫头、别怕、我在! 大叔,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向思思使劲握着大叔的手,泪水不争气的流淌着。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伴随血液快速的排出,阿呆越来越虚弱,他看着小丫头凄苦的神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带着妹妹冲出去! 阿呆双手环绕将向思思抱在胸前,他一声怒吼猛然起身,用身体所有的部位护住向思思向前冲去! 他不再做任何抵抗,只是撞击人群向前冲,冲冲冲!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疯狂的撞击中,他从闪烁寒芒的砍刀冲出一条血路,他身上被割出无数伤口,犹如凌迟般深可见骨! 被抱在怀里的向思思看着大叔,他弯着腰弓着背,努力护住自己所有的部位不暴露在外界,他疯狂的跑、剧烈的喘息,胸腔所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他冲进人群刀海,任凭锋利的刀锋划破身体,多少次,明晃晃的砍刀已经要砍到自己身上,他侧过身替自己挡下,大叔!大叔!你放我下来,你不要这样啊! 向思思呐喊着、哭泣着,她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大叔正在被人一刀一刀砍在身上,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像过了一个世纪,某一时刻,她突然感觉到一抹阳光照在身上,她回头望去,人影幢幢中,那条幽暗的小巷已在身后,那是一条血巷!那里一砖一瓦流着大叔的血,那是一条用大叔的生命与千刀万剐换回来的血路! 阿呆终于冲了出来!他的血液已经排到了最低值,身体进入最虚弱的时刻,他神情恍惚,眼前景物重叠看不真切,脚下像踩空一般没有平衡感,几次险些摔倒,身后是无数小混混举着砍刀疯狂追杀! 第172章 杀人恶魔 阿呆死死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但事与愿违,奔跑中,他一脚踏空摔在地上,一瞬间,无数砍刀蜂拥而至,对着他与向思思砍去! 脑袋与马路重重的磕击下,阿呆几乎陷入昏迷状态,他太累了,再没有任何力气起身,浑浑噩噩中,他听到一声惨叫,那是妹妹的声音,阿呆扭头望去,向思思在不远处被人揪起衣服拖拽着,她脸部肿胀,鲜红的巴掌印赫然在目! 小丫头神情凄苦望来,有恐惧与无助,而抓住她的小混混还在向她脸上扇去,或许对方收到要活捉的命令,并没有下死手,但阿呆目眦欲裂,这一刻,他怒火滔天!无尽的杀意狂风暴雨般涌出! 阿呆起身了,暴怒之下生命的潜力随之爆发!“伤我妹妹者,死!” 他双目通红,夺过一把刀向人群砍去,他嘴角泛着残忍的杀意,宛若地狱恶魔,所过之路一条条生命倒下,要知道此前虽凶险无比,但阿呆也只是让人失去战斗力,他从未刻意收割一条人命,但现在他理智尽失,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戮与疯狂! 阿呆踩着血水一步步向向思思走去,暴虐的情绪充斥全身,让人不寒而栗! 拖拽向思思的是这群混混的头目,外号癞狗,以在赌场放高利贷起家,典型的泼皮无赖,在他设计下也不知多少家庭被逼的家破人亡! 天还没亮,深海大佛便发出悬赏,给出的赏金足以令任何小头目兴奋的睡不着觉,更何况说不定还能以此为跳板,哪怕能成为八大金刚的身边人也是质的飞跃,擒到向思思后他已经看到铺满金光的道路。 但此时,他仿若在兴奋中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癞狗看着阿呆的眼神心里发寒,那是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尽管自己卸人肢体如家常便饭,但那是人这是恶魔,尽管参加过大规模砍人场面,但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毫无感情的收割一条条人命,他疯狂大喊:“拦住他,给我上!谁砍他一刀老子赏他十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当一个个勇夫变成死夫再也没人敢上了,几十条尸体躺在地上的事实让头脑发热的混混浑身胆寒,一开始还有人围着他,但阿呆骤然暴起,小混混成片倒下的时候,其他人只恨爹娘给自己生的腿少,他们仓皇的四散而逃,再没有一丝侥幸! 阿呆盯着癞狗一步步走近,后者头皮发麻,他牙齿打颤着将砍刀架在向思思脖子上,道:“你你你……不要过来,再再……过来我我……杀死她。” 他话刚说完,架在向思思脖间的手臂飞了出去,随后是一声长长的惨叫,癞狗疼的在地上来回滚动,此刻才知道平日间他废人四肢是什么滋味,但不容多想,那个恶魔已经走到旁边,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 癞狗崩溃了,他疯狂磕头求饶,但阿呆面无表情,提刀向他砍去。 “大叔,不要啊……”短暂的震惊后,向思思扑进他的怀里,此前大叔的种种她看在眼里,那种视人如草芥的冷漠让害怕,一条条人命倒在眼前的画面让她惊骇,此刻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生生扑在这个杀人恶魔的怀里,她要阻止这个用生命守护自己的大叔再杀人! 有一种气息温暖着身体,有大颗如珍珠的泪水湿润着肌肤,阿呆眼中的血红在逐渐褪去,他环顾四周,轻轻叹口气,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道:“丫头不哭。” 只是想擦拭她泪水的手停在了空中,感受到他的回应,向思思抬头望去,此前的冲动消失,她下意识后退几步与刽子手大叔拉开距离,阿呆笑笑,心里有苦涩升起,只怕自己在小丫头心里已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了。 “走吧。”阿呆转身走去,停顿了几秒,向思思跟在身后。 劫后余生,癞狗从惊恐变得怨毒,他快速拨了一个电话汇报两人的行踪,我既便不能拔得头筹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只是他还不待挂断电话,辟毒金刚就到了,他望着残尸断臂的画面暴怒无比,多少年了,没人敢在深海大佛地盘上如此大肆杀戮! 而阿呆撬开一辆车快速离开的时候迎面看到了他,刚刚压下的暴虐又升腾起来,辟毒金刚辟毐为人阴险狡诈又极度好色,当年林落尘夫妇路过深海时被他看到,垂涎于苏云瑶的美色欲行不轨之事,没想到林落尘是个硬茬子,被打的跪地求饶,林落尘心地善良没有下杀手,谁知辟毐趁其不备撒出一把药粉,多亏苏云瑶替其挡下才免遭遇难,也因此苏云瑶的眼睛被毒瞎,暴怒的林落尘誓要诛杀辟毐,虽然挑翻了八大金刚,但在人家地盘上终究寡不敌众,最终败退而去。 苏云瑶,今天我先替你讨点利息!此刻的阿呆浑身布满冷酷,道:“丫头,闭上眼睛。”说罢猛轰油门向辟毐冲去! 暴怒的辟毐转身拉开车门,他发誓要将敢于挑衅佛爷的人狠狠操练死,但意识到不对的瞬间已经来不及了,飞驰的轿车如彗星般冲来,辟毐骇然大惊之际,胸部被两辆车狠狠夹在中间,飞驰的轿车接连冲开后方一切障碍物,百十米后,车速才缓了下来,阿呆冷冷看了眼如烂泥般不似人样的辟毐,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癞狗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冷汗直流:完了、完了、在自己的地界,辟毒金刚被撞成这逼样,自己完蛋了! 他现在只想跑,有多远跑多远,但哪里跑的出深海,没多久被人送到赵北辰手里,暴怒的深海大佛直接让人把他扔进自家养的虎山之中。 这一天,阿呆登上黑道通缉与追杀榜第一名,此前的通缉只在深海内部,而现在深海大佛对全国同道发话:此人屠戮我手下七十八条人命,更是将我弟子害得浑身骨骼尽碎,如此丧尽天良,必杀!敢袒护者便是与我为敌! 此话一出,双方不死不休! 第173章 冰释前嫌 窗外风驰电掣,车内寂静无声。 向思思心有余悸,此前大叔的疯狂举动让她尖叫不已,尽管大叔已经告诉让她闭眼,但巨大的撞击下,她还是看到了那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太残忍了!大叔居然将一个人活生生撞住,还猛踩油门将人挤出百十米! 那个人一定难以生还了,这个大叔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向思思边想着不敢望阿呆,身体不由自主向车门靠了靠,仿若这样会安全一点,但阿呆时不时轻咳间,那不似人声的空洞让她的心揪在一起。 阿呆的血已经换完,但没像上次那样自愈,他重伤之下又压榨了潜力,已经伤到了根基,此时身体千疮百孔、危在旦夕,但表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道:“丫头,我送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绝对安全,等风波过去以后,你父母就会去接你。” 向思思低着头不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大叔的举动刷新了她的认知,她有些胆怯,不敢开口。 阿呆苦笑,自己与小丫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他拿出手机正要拨号,铃声响起,他看了眼接通,是玲珑,她紧张道:“哥,我刚收到消息,深海大佛已放出话,要在全国通缉你,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需要我做什么?” “我没事,别担心,先离开深海,等这边尘埃落定再回来与他清算,之前住的房子是你租的,会被有心人查到,他虽然不敢动你,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也小心些,不行先离开深海,等我回来从长计议。”玲珑身后站着唐家,又有宁飞在一旁虎视眈眈,而租的房子表面看来是与张萌的私交,为这点事深海大佛绝对不会为难她的,但阿呆保守起见,不想她有任何意外。 “我知道了哥,你放心去,我婆婆已经来深海了,安全上没问题,我等你回来。” “风婆在我便放心了……”阿呆松口气,柔声道:“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哥,不许说抱歉,我等你回来。”玲珑心里甜似蜜,纵是千般不舍也知道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她挂断电话,眼睛里有浓浓的寒光取代:敢通缉我哥,赵北辰,我可是商界有名的血凤凰,每谈成一笔生意床上都会死人的…… …… 深海这座不夜城在太阳刚刚冒头的时候已经开始了拥挤。 阿呆放慢车速,拨出一个号码,道:“我需要将向思思送过去,你来安排吧。” “好。”电话那头的沐青山很快发过来一个位置。 阿呆看了眼,又拨出一个电话,道:“老爷子,把那件东西送来深海,我可能会用上。” 短暂沉默,张睿轩道:“你今晚八点去漕运码头,韩勇每次采购都在那里上岸,不会引人注意。” “谢谢老爷子。”阿呆挂掉电话。 观海听涛,张睿轩面朝大海,平静的脸庞下呼吸多了些急促,那东西还不成熟你就要提前用上,说明情况已十分危急啊…… 阿呆将车开到一个胡同,他转头对向思思道:“在这等我两分钟。” 说罢自己下车走了出去,向思思紧张望着他的背影,大叔在身边她紧张,猛然离开她心里空落落的,一阵害怕。 向思思掏出手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想给陈岚打电话,但望着变形的手机又放回口袋,此时才想起来这台手机被人装了跟踪器,而大叔一直没有丢掉它,为什么呢? 向思思突然一阵害怕,大叔,你是抛弃我了吗?你故意留下手机,就是为了此刻吗? 边想着,她低着头轻轻抽泣起来,大叔啊,哪怕你说一声我也会答应的,但你这样丢弃我真的好难过啊! 失落无助的小女孩深深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她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她压抑着不想让自己哭出声,但真的好难受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丫头不哭,我回来了。” 向思思猛然抬头,她望着站在车旁的大叔,他脸色苍白,正努力对自己挤出微笑,“大叔、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向思思不顾一切跑上去抱住阿呆,她嚎啕大哭,无数的委屈伴随撕心裂肺的哭声喷涌而出! 阿呆紧紧抱住她,湿润的眼睛里满是心酸与自责,丫头,我也害怕啊,我怕自己突然倒下你被人欺压,我怕自己突然倒下你再也回不去家,我怕自己保护不了让你亡命天涯!丫头,我刚才好怕、好怕! 不得不说,深海大佛恐怖的战力让阿呆信心全无,他历经无数战斗,却从来没有如此无力过,他道:“思思,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向思思在他怀中无声的摇头,这时她才想起那至暗时刻,大叔替自己挨了一掌,黎明时分,大叔抱着自己冲向满是锋利的刀光! 这一刻,向思思的内心被内疚充斥着,我为什么要怀疑大叔?我为什么要恐惧大叔?他是恶魔也好、是刽子手也好,他是实实在在对自己最好的人啊! 紧紧相拥的两个人水乳交融,隔阂的寒冰如春回大地,被无声的化开,直到某一时刻,阿呆空洞的咳嗽响起,向思思才放开他,紧张道:“大叔,你没事吧?” 阿呆强颜一笑,摇摇头道:“没事,过一会就好了,把衣服换上,换完咱们抓紧走。” 向思思这才看到机顶盖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旁边还有毛巾脸盆和一桶水以及一些食物,大叔身上同样换了干净的衣服。 向思思好奇道:“大叔,这是哪里来的?” “借的。” 借的?向思思瞬间明白,大叔,你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居然还会偷东西,她会心一笑,钻进车里。 阿呆点燃一根烟静静守在车外,等向思思再出来的时候对他展颜一笑,阿呆嘴角轻翘,遭逢巨变的小丫头又回到了从前古灵精怪的神态,这才是自己妹妹该有的模样。 “大叔,我漂亮吗?” “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小妹妹。”阿呆揉揉她的头,向外走去。 第174章 浴火重生 阿呆将一顶帽子戴在向思思头上,小丫头左右摇摇头,煞是可爱,阿呆笑笑将这台被撞的破破烂烂的汽车用车衣盖上,随后拉着向思思走出胡同。 主路车水马龙,阿呆拉着向思思漫无目的的走,他一只手时不时拉着马路边停靠的车辆,某一时刻,车门应声而开,粗心大意的车主真多啊,阿呆笑笑,领着向思思钻进车内。 “大叔,即便别人忘记锁车,没钥匙也开不走啊,难不成咱们就在这里躲着?”向思思疑惑望阿呆。 “给你变个戏法。”阿呆耍宝般掏出一根铁丝,在向思思好奇观望下,轻轻一捅,车子居然着火了。 “怎么样?哥厉害吧?”阿呆得意望她。 “大叔,你是小偷出身吧?”向思思惊奇道。 你才是小偷、你们全家都是小偷!阿呆愤愤不平驾驶车辆汇进主路,在路过一辆外地货车时将那台破手机丢进去,然后掉头远去。 …… 深海这座大都市貌似今天的车辆格外多,查酒驾的警察小哥哥同样忙的不亦乐乎,不明所以的车主错愕之际感叹:堂堂商业之都的深海,政府衙门已经揭不开锅到如此地步了吗? 阿呆同样冷笑望着辅路,赵北辰,你势力再庞大终究也不能只手摭天,你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主路上来,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你就得气的跳脚。 果然,如同阿呆预料的一样,没过多久,查酒驾的通通被召回,还有一些人直接被请去喝茶,他们只是一些穿着警衣的小混混冒充的。 这事吧,不大也不小,看你怎么定罪,对深海大佛来说从公安局要人就一句话的事,他浑不在意也是这么干的,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一件事,自己的拜把子兄弟,深海市公安局局长兼副市长的程淮安居然被降级处分,连带着底下一众嫡系开除的开除、法办的法办,当消息从市委大院传出的时候,人们这才知道,年后才刚刚上任的那位是个狠茬子! 而此时的阿呆就在市政府大院的地下车库,他对面站着一个人,鸭舌帽男子。 阿呆望向思思笑笑,揉揉她脑袋道:“去吧,就当玩几天,你父母很快就会回来接你的。” 向思思低着头向鸭舌帽走去,与大叔患难的这一夜让她不舍,忽然转过头,道:“大叔,我能跟着你吗?” “你知道的,我要亡命天涯、九死一生。” “只要大叔不嫌我是个累赘,怎么都好。” “留在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愿意跟着大叔。” 阿呆望着向思思,她眼中的坚定与希冀让他不忍拒绝,但自己重伤在身,带着她颠沛流离无疑是错误的决定,他想了一下,在车里找出一枚硬币,递给向思思道:“向上一块走,向下分开,你丢吧。” 向思思接过,不知为何,明明是很郑重的事她觉得很好玩,她双手握住,捧在手心吹了吹,念念有词,然后抛向空中,硬币转了几圈掉在地上直立着不断向前转动着,向思思紧张的跟着硬币,阿呆与鸭舌帽看她弓着身子不断向前走的滑稽模样,不禁莞尔。 缓缓转动的硬币在即将倒下的同时居然卡在下水道狭小的缝隙里,不正也不反,就那么直直的立着,向思思蹲在地上等了半天,扭头望阿呆,沮丧道:“大叔,它哪面都不是,怎么办?要不要重新抛一次?” 阿呆望着直立的硬币,良久,他笑了,模棱两可吗?我的命我决定!多少次的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多少次刀光剑影也不曾退缩,而今又有何惧?他豪气干云,朗声道:“丫头,你既愿意跟着我,那咱们就同生共死!哪怕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我定为你撑起那生命之舟!” 阿呆掷地有声!伴随着他的话语,体内散发着无尽的生命力,受损的肌肤在快速愈合,断掉的骨头也恢复原位,虽没有粘合住,但只要时间足够,完好如初是早晚的事。 阿呆脑海中闪现出与深海大佛过招的情形,不得不承认,那一战对阿呆的打击很大,无论他怎样进攻,对方单手风轻云淡间化解了他的攻势,这让阿呆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若不是深海大佛不屑于进攻,只怕自己早已伤在对方手上。 此时阿呆的思维仿佛进入更高的纬度,他眼中不断解析着深海大佛的招式,他逐渐放大放慢,同时卧佛寺那位僧人扫地时划出的一圈圈漩涡映入脑海,他闭上眼睛,左手轻划过,空气中有一种物质,看不见却感觉的到,阿呆有种感觉,只要自己能操控它,便有了与深海大佛一战之力。 阿呆不断尝试着,这种物质如柳絮般,空气划过便轻轻飞走,他或急或缓、或轻或重,一遍遍尝试着。 向思思不明所以,大叔前一刻还豪言壮语,后一秒则变成跳大神的了,脑子被砍坏了?她上前两步正要喊被鸭舌帽拦住,他摇摇头,将向思思推进车内,拨出一个号码将车库封锁。 阿呆沉下心不断的摸索,某一瞬间,他睁开眼,手指一松,空气中一圈圈漩涡荡起,阿呆拈花一笑,他明白了,深海大佛能轻松挡下自己的进攻,不是料敌先机,那是一种势,一种利用空中那无形的物质操控自己的进攻,换言之,自己所有的进攻都在对方引导下,人家想让自己打哪自己便打哪,甚至自己在面对人家时,不觉间已经被以势压人,如此不败才怪。 想明白的阿呆彻底摆脱深海大佛带来的压迫感,他信心大增,体内磅礴的生命力破闸而出,一遍遍灌溉着惨不忍睹的躯体,阿呆觉得自己宛如枯树逢春,又如浴火重生的新生命,对天地的认真更加透彻。 自己的路通透了,阿呆双手自上而下环绕一圈,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虽然胸口的断骨还是剧痛,但阿呆再无担忧,这些都是小伤,他经历过无数次,最知道如何处理。 第175章 一个电话 相对于一天前,阿呆的实力有了质的提升,现在就算直面深海大佛,他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能有如此进步归功于他在油尽灯枯之际,硬生生又被逼出潜力,要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度,他挖出了超过身体极限的潜力,对应的是不可修复的创伤,但机缘巧合下,独属于大宗师的势被他领悟出来,他用超出自己理解的势修复了超出极限的创伤,真可谓福祸相依、命无定数。 而他的底蕴自此之后悠长而深厚。 …… 鸭舌帽望阿呆,道:“恭喜你,战斗力迈入新高度。”言语中不咸不淡,似有不屑。 “感谢。”阿呆道。 “举手之劳,犯不上。”鸭舌帽说完向地库电梯口走去,在电梯打开的时候,他道:“我知道你是谁,也听过很多你的传说,但今日你以宗师之境肆意屠杀七十八条人命,他们是混迹于底层的臭鱼烂虾不假,但那也是一条条人命,恕我直言,你所行非君子所为。” 阿呆笑笑没说话。 鸭舌帽转头望他,道:“怎么?就这么理所当然?你的血已经冷到如此地步了吗?” 唉!恩怨分明,你与她如出一辙啊,阿呆抬头看向鸭舌帽,良久,他道:“杀人不是境界高低,而是有没有杀人的意念。” “呵、你是想告诉我那些都是该死之人,你在替天行道?他们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自有律法衡量,你凭一己好恶屠杀几十条人命,真的问心无愧吗?” “你说的对。” 阿呆不再言语,他不想辩说自己当时如何身不由己,对于当下一切以结果盖棺定论的龙国来说,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 鸭舌帽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想起某个人,犹豫一下写下一串数字放在临近的车头上,道:“这是我电话。”说罢,走进电梯。 阿呆将纸条揣进口袋,我若自己死又何妨?但有妹妹,接受别人施舍又何妨! …… “漫漫人生路,泥泞与鲜花相伴,苦难与欢笑同行,你看前方壁立千丈,你看脚下遍地芬芳,走过的路波涛汹涌,闯过的关似血残阳,开怀时泪洒长空、伤心处独对苍穹,风雪压我二十年,我笑风雪轻如棉,峥嵘岁月化作酒,欲举酒杯无人陪,欢笑只在梦中求,独饮长夜一人醉!” 碧波荡漾,阿呆枕在船头,目光所及,满天星光。 向思思望他,大叔,你脑子还没好吗?她脱口道:“哥,想喝酒我陪你啊。” 称呼怎么变了?阿呆嘴角上扬。 “怎么样?咱们什么时候大醉一场?”向思思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他。 阿呆轻笑,道:“再叫声哥。” “你是不是很得意?我想怎么喊怎么喊,你管不着。”小丫头挥舞着拳头凶狠狠盯着他。 阿呆起身揉着向思思小脑袋笑笑,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喏,拨这个号码能找到你妈,自己报个平安吧,我去洗个澡,记得,是报平安,别乱说话。” 阿呆说罢将手机递给向思思,翻身扎进水中。 “知道了,更年期的大叔,哼!说了半天没提一个苦字处处透着苦,你既然那么想当我哥,以后我叫你哥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向思思望着一圈圈荡漾的湖水,随后看着标注妈妈的联系人拨了出去,电话很快接通,她道:“您好阿姨,我是向思思,我妈和您在一起吗?” “你等一下。”电话那头传出走路的声音,很快陈岚紧张的声音响起:“思思,是你吗?你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妈,我很好,和一个大哥哥在划船呢,他对我可好了,下午带我去吃了一顿大餐,然后去商场买衣服,现在出来划船玩,我们带着薯条和饮料,好惬意啊。” 向思思说的是实话,大叔从停车场出来貌似从容了好多,居然大摇大摆随处溜达,再也没有被追杀的紧迫感。 “那之前呢?你们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没有啊,挺顺利的,大哥哥说要带我离开深海,去浏览大好河山,你就放心吧。” 小丫头说谎张嘴就来,只是眼中被泪水浸湿,语气中止不住的颤抖,她不知道的是,电话那头的陈岚同样在流着泪,女儿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深海的消息已经传来,巷口大战,七十八条人命被毙,辟毒金刚被废,她不用想也知道女儿经历了何等的凶险,甚至她知道了更为准确的消息,女儿口中的大哥哥任凭刀斧加身,用命为女儿闯出一条血路! 那一刻,陈岚才知道裴家大媳曾经的话语多么沉重:“在我儿子没倒下之前,你女儿绝对安全!” 陈岚压抑着语气中的颤抖,道:“那就好,你一定要听大哥哥的话,不许调皮,不许惹大哥哥生气,照顾好自己,你要是不想离开深海,妈妈帮你找个地方,你和大哥哥一块去。” “不用了妈,大哥哥也给我找了个地方,但我还是想和他出去走一走看一看,你跟我爸说一声,就说我一切都好,让他不用担心。”向思思一夜之间长大了,她知道父母面对着残酷的斗争,妈妈所找的地方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的底牌,她不想因为自己破坏他们的计划。 深深的无力感袭来,陈岚只觉得自己好难受,这一天一夜的牵肠挂肚只化作一句话:“嗯,我的思思长大了,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去接你。” “知道了妈,那我挂了?”向思思道,不是不想多说,她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怕被妈妈听出异样,只是在挂断电话的瞬间,她冲口而出,道:“妈,我爱你!” 从没有说出的词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的那么自然,向思思抱着电话泣不成声!陈岚听着嘟嘟的忙音,彻底崩溃了,她瘫坐在地上,无声的呐喊:女儿啊,妈妈也爱你!你若有什么意外,妈妈让整个深海给你陪葬! 第176章 大杀器 向思思的电话让陈岚心中烧起腾腾怒火,一向淡雅的她拨通了向朱磐的电话,道:“老向,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你什么时候回深海?我女儿命在旦夕你知不知道?” 向朱磐沉默了,良久,他道:“岚岚,人家用命在为咱们争取时间,咱们不能辜负人家啊。” 一瞬间,陈岚的怒火被压下去,她道:“那好,你要钓鱼我随你,但你要给我一个保证,这次回去绝对不能心慈手软!我陈岚要让世人知道,谁敢动我的孩子,我要让他全家陪葬!” 这句话,向朱磐绝对信,对于痛失爱子的母亲来说,已经经不起女儿被害的打击了,向思思若有什么意外,陈岚绝对会疯狂到让整个深海动荡不安! 向朱磐望着门口人畜无害的男孩,道:“你大哥到底能不能护我女儿周全?” “能。”屠不归言简意赅。 “你怎么确定?” “卦象显示,他们已经逢凶化吉。” 你个神棍,小小年龄能不能少搞点封建迷信?向朱磐一脑门黑线。 …… 钻进水中的阿呆快速游动着,不多时靠近一艘大船,这艘船的船底居然居然拖着一个长方形的箱子,阿呆掏出匕首将绳子割断,他抱着箱子重新回到自己小船的位置。 阿呆探出头将箱子丢进船里,自己翻身爬了上去,夜色下,向思思眼睛有些红肿,他道:“别怕,哥回来了。” 谁怕啦,向思思噘嘴望他,再看向船舱的箱子,揶揄道:“大叔,你偷东西习惯了吧?洗澡的功夫怎么又拖回来一个箱子?” 阿呆嘿嘿一乐,道:“这是哥发明的高尖端武器,专治一切不服。”边说着,将小船划到一处隐蔽角落,拆开箱子开始组装,不多时一把黑黝黝的东西被他端在手里。 “大叔,你设计的东西真难看。” “这叫金玉其内。” “信你才鬼。” 向思思嘴上这么说,但望阿呆端起黑黝黝的家伙四处瞄准的时候忽然觉得冷嗖嗖的,这个玩意儿貌似不一般啊,向思思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对于眼前的东西,她并不知道会给这个时代带来何等的震撼与改变。好奇问道:“大叔,这玩意儿真的有那么厉害?能不能干倒深海大佛?” “这叫冲锋枪,重2.8公斤,长490毫米,弹匣容量30发,枪口初速400米每秒,射速120发每秒,0.25秒可以打空一个弹匣,有效射程250米,有防备的情况下深海大佛只能狼狈逃窜,没防备的情况下他瞬间就变成马蜂窝。” 关于一堆数据向思思云里雾里,但最后两句真真听懂了,脱口道:“靠!赚大发了,终于不用怕那老头了。” “好好说话。”阿呆当即赏给她一个爆栗,一会哥一会大叔,你能不能认真点? 向思思捂着脑袋恶狠狠盯着阿呆,随即眼珠子一转,道:“大叔,咱们去干票大的吧?” 阿呆一脑门黑线…… …… 晚上十一点,两人鬼鬼祟祟来到火车站,从窗口买了两张第二天去粤东的火车票,出了购票大厅,阿呆四处瞅了瞅,把车票扔进垃圾桶又跑回去买了三张去粤西的火车票,这才带向思思匆忙离开。 街角处,一个坐在地上的乞丐全程目睹了阿呆的行踪,他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枫林旅店,名字虽高雅,但只是极偏僻角落小旅馆,连灯箱都破的漏风,阿呆带着向思思走进去,道:“老板,我们住宿。” 简易前台,正侧在沙发睡觉的老板翻了个身,坐起来道:“大房六十,小房四十,一间还是两间?” “大房吧,要两张床那种。”阿呆道。 “那六十块钱,给我一百退房的时候还你四十,二楼走到头就是了,自己去吧。”老板接过钱递给阿呆一把钥匙,又躺回沙发上,只是望着上楼的两人,悄悄发了个信息。 “居然跑到自己地盘上来了。这次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净水金刚白如初冷笑着拨通佛爷的电话。 …… 这一天,阿呆两人出了市政府地库后所有的行踪都被深海大佛掌控着,他只有一句话:“不要轻举妄动,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彻底堵死!” 现在,时候到了,浓浓的夜色下,无数车辆闻风而动,杀机至! 深海大佛一袭布衣,身后站着白如初,极短的时间内,阿呆在粤东所有的资料都被他知晓,张睿轩的上门女婿、裴家大媳的干儿子、搅弄两粤风云的始作俑者等等,他嗅到了不同寻常,所以才慎之又慎下了那道令人错愕的命令。 更令人错愕的是,多少年不曾出手的他亲自来了,小弟们不解,不就是一个保安吗?也没三头六臂啊,怎值得佛爷如此重视? 但深海大佛知道,那个保安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的名字是假的,身世不明,粤东之前所有的资料一片空白,他狡诈如狐且胆大包天,明明重伤之下逃出生天了,还敢掉头回来将自己弟子撞成残废,这不是猖狂而是历经无数生死锻炼出来的敏锐感, 他甚至有种直觉,对方就是冲自己而来,若不是机缘巧合下撞见,自己都不知道在深海还有这样一个对手,他必须谨慎。 枫林旅馆被围得水泄不通,深海大佛面无表情的神情下轻叹口气,浓浓的杀机已至,里边却毫无动静,只怕要无功而返了,他挥手,小弟们蜂拥而入,带回来的只是一张纸条:赵北辰,你的狗鼻子真灵,哥扔两个包子你就撒丫子追来了,以后改名叫深海大狗吧! 敢如此戏耍我?看来这几年我太慈悲了,深海大佛怒极而笑。店老板吓得腿都哆嗦了,紧张道:“我发誓,他们进去后一直没出来,我一直盯着呢。” “废物!丢去喂鱼。”白如初抬脚将店老板踹飞,伴随一道血光,店老板苦苦的哀求戛然而止。 深海大佛抬脚向内走去,发霉的房间,床上少了条床单,窗户敞开着,窗下是一条河,显然对方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这条河。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深海大佛冷冷道。 他转身离开房间,但很快,彻底暴怒了,因为阿呆正带着向思思干一票大的! 第177章 佛邸 佛邸,深海大佛居住之处,占地千亩,供奉着满天神佛,日夜香火不断,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邸内成片的兽园,日夜吼叫不断。 深海大佛有两大爱好,第一信佛,且极为虔诚。第二养兽,且以生食喂养。矛盾吗?用他的话说:两者并不冲突,物竞天择是所有动物的本能,佛所做的事情就是满足它们的天性,这叫慈悲。 他喜欢看被野兽追赶撕咬的画面,他所有的敌人、那些不遵号令者都被抛进兽园,而他则会邀请手下人观看,阵阵绝望的哀嚎中,他饶有兴致,那些敢对他起异心的人只能把念头狠狠掐死在萌芽中。 在深海,大佛的统治靠的不是威望,而是让人绝对的恐惧! …… 虚晃一枪的阿呆此时就在佛邸,他要利用时间差来打对方个措手不及,倒也不是真的睚眦必报,对付深海大佛是个大工程,他不急在一时,但妹妹想干票大的他就得满足。 而听着大型动物的吼叫,他背上的向思思毛骨悚然,道:“大叔,我是说干票大的,但不是往动物园送人头啊。” “要不我把你放到外面,等办完事再接你走?”阿呆问道。 向思思想了想,道:“我还是跟着你观摩观摩吧,毕竟这种事以后就看不到了。” 阿呆笑笑,自己这个妹妹是真的古灵精怪,渡过最危险时期后本性露出来了,她现在肯定是既害怕又刺激。他道:“好,今天就让你看看哥是怎么干票大的,烧了赵北辰的老巢,让他暴跳如雷。” “大叔加油!”向思思挥舞拳头。 阿呆莞尔,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我带着你四处干坏事,你妈回来不会揍我吧?他嘿嘿一乐,四处探察着地形。 向思思紧张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两只手捂着眼睛,但忍不住张开一条缝,瞅着一头头咆哮的老虎,又赶忙闭上,大叔啊,这里边的动物可比动物园的凶狠多了,我想回家…… 兽园分四大区域,狮山、虎园、鳄鱼池、豹群,还有些零散的野猪、野狼等等,不得不说,深海大佛饲养的种类极为丰富,这些是他花费大量时间与金钱攒下的,哪怕损失一头都会心疼的含着泪炖掉,再想添置就不知道要到哪个年月了。 月亮攀上正中央,佛邸除了梵唱与兽叫再无其他,大佛的威望与日俱增,没人会想到谁敢跑到他老巢生事,别说警卫,就是留守佛邸的左右护法都放松警惕,他们两人是大佛最早的弟子,也是最成器的,宗师境,芸芸众生中,已经站到金字塔尖的人物。 阿呆观察完地形蹲在地上开始捣鼓,不一会整出一堆白色粉末,向思思好奇道:“大叔,这是什么?” “麝香和荆芥内酯,对猫科动物来说,这玩意儿跟春药没啥区别,闻到这些气味就会变得狂躁不安,继而开始攻击其它动物,然后整个兽园就会天下大乱。”阿呆笑呵呵解释,向思思脑补那些画面一阵恶寒。 阿呆将进出的小门撬开,用几块石头堵住,对大型动物来说,只要用力绝对能撞开,他把整个兽园的通道全部打开,大把大把的挥洒,路过鳄鱼池的时候,顺手扔下一瓶东西,然后撒丫子跑到大门的围墙上。 没多久,兽叫声激昂起来,阿呆嘿嘿一笑,道:“丫头,这票大的要开始了。” 向思思好奇的瞪着眼睛瞅啊瞅。 …… 佛邸的左右护法分别叫赵阔和赵海,他们倒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进入宗师境后被赐名,这意味着深海大佛视其为子,对他们而言,无上荣耀。 两人的听力远比其他警卫灵敏,今晚的兽叫声貌似有些狂躁,察觉不对的两人同时走出房间,几条饿狼像是受惊一般,正极速奔跑, 赵阔不以为意,宗师境要制服这些畜生轻而易举,他抬腿跃起要冲向狼群,一刹那远方的情形让他大骇:老虎、狮子、豹子、野猪全都跑了出来,正发狂般互相追逐撕咬,而且离正中央的别墅区越来越近。 兽园的动物不算多,也就几十头,但长期圈养且以生物为食使得它们野性十足,几百斤的野猪露着锋利的獠牙横冲直撞、以森林之王着称的老虎催动着小山的躯体咆哮飞奔、满身花纹的豹子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极速而来! 眼前种种无不让人惊恐骇然! 赵阔头皮发麻,急吼道:“动物暴乱了!快、回去锁住大门!” 边喊着极速向回跑去,面对暴乱的兽群即便是宗师也不敢应其锋芒,赵阔跑着跑着忽然想起几次饶有兴致观看这些畜生追人的画面,当时他还嘲笑逃跑的人太过窝囊,居然被几头牲畜屁滚尿流,如今身后大批猛兽袭来,才知那种巨大压迫感着实令人心惊胆寒! 但他毕竟是宗师,倒没那么狼狈,他自信即便不敌逃跑没问题,即将到达门口之际,几头豹子已经窜到身前,它们体型庞大,浑身散发着腥臭,阵阵低吼中嘴边残留着撕咬的血迹,他们围着赵阔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一拥而上! 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赵阔浑身被冷意充斥,他扭头望去,赵海居然不顾自己死活把大门彻底关闭,被豹子堵住去路的瞬间,其他动物已经冲来! 跑!必须跑出去!不然会被撕成碎片!这是赵阔唯一的念头,他起身的瞬间,黑色的豹子猛然向他扑来,它们不允许到嘴的猎物逃脱。 遭遇的一刹那,赵阔一掌拍向黑色豹子的脊背,自己借助反弹力向后一跃,脚尖沾地的瞬间再次跃起,他欲跳出豹群的包围圈,奈何豹子太灵敏了,两三头呲牙向他扑去! 千钧一发,赵阔猛然急旋接连拍出几掌,他眼疾手快居然在空中将几头豹子拍倒在地,不得不说,宗师果然是宗师,但也止步于此了,赵阔落地的瞬间猛然大骇,一头野猪迎面向他撞来! 第178章 真的干了一票大的 野猪的冲撞力有多强?每小时可奔袭六七十公里,换算成秒的话,每秒钟十几米!强大的冲击力配合锋利的獠牙撞断粗壮的树木轻而易举,而且它们一旦愤怒将持续攻击,不把对手干死决不罢休! 此时的赵阔旧力已尽新力未出,面对极速而来的野猪三魂丢了七魄,他匆忙间猛提一口气双掌拍出,但终究晚了,巨大的冲力下他口吐鲜血直直飞了出去! 站在金字塔尖的宗师一个照面就被冲飞了,匪夷所思,实话说赵阔虽身处险境,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怪只怪他畏手畏脚,面对深海大佛心肝宝贝一样的宠物,没敢第一时间下杀手,真可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而在他飞出的瞬间,被激怒的豹子跳跃而起,锋利的爪子向他面门划去! 另一边,大门虽被锁住,但四周可是落地窗,发了狂的野猪猛然撞去!窗户瞬间如纸糊一般被撞的稀巴烂,野猪不但攻击力强,防御力更是非比寻常,它们的皮肤坚韧厚实,连普通猎枪都打不穿,更何况几块玻璃。 它们冲进房间后见人顶人见物顶物,随后其他动物也蜂拥而至,一时间乱作一团,巨大的别墅里倒是有三层,工作人员慌不择路向房顶跑去,但赵海却不能跑。要知道深海大佛供奉中,好多的材质可是用象牙和稀有木头雕刻而成的,除此,还有做成标本的千年大灵芝、历史上有名的陶瓷、各种珍稀的翡翠玉器等等, 赵海想保护佛爷的家底,但东西名贵是名贵,可发了狂的动物们可不认,暴虐的情绪下,他们互相跳跃攻击,走哪打哪,不一会,整个佛堂能完好无损的已经没啥了,佛爷的宝贝玩意儿碎了一地! 完蛋了!完蛋了!等义父回来见此情景还不扒自己的皮!疲于应对的赵海目眦欲裂,他东一拳西一掌努力阻挡着大肆破坏的动物们,但落在其眼中那可就是挑衅了,暴怒的动物们疯狂攻击,誓要将这个人类撕成碎片!狼藉的佛堂中,赵海疲于应对、咆哮不止,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连喊的心情都没了。 深海大佛的佛堂可是日夜香火不断的,倒掉的香炉是掉到地上了,但一根根粗大的蜡烛可没熄灭,地上除了碎掉的各种珍宝,还有不少名贵书籍与纸钱,这玩意儿碰到火可就热闹了, 而动物们来回跳跃厮杀的动作无疑是一阵阵东风啊,佛堂没费啥功夫就从冒烟到起火,然后熊熊燃起,不得不承认,那些常年被烟雾熏陶的红木是真喜欢火苗,为啥?这年头,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用什么家具?废话,当然是红木,红木需要怎么保养?简单,没事整点蜂蜡、核桃油之类的擦擦就行,但那玩意儿可属于易燃物品啊,一时间,小火苗如同小老鼠掉进大米缸,蹭蹭的越烧越旺! 灭火器这玩意儿倒是时刻准备着呢,但暴怒的兽群可不会帮你灭火,它们正忙着要把引发众怒的猎物撕成碎片,要说之前的赵海怒不可遏,现在则是欲哭无泪,他眼睁睁瞅着佛爷心爱的佛堂被大火弥漫,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好消息是,动物们对火有天然的恐惧,不一会逃出室外,这时,赵阔艰难爬了进来,他浑身血迹斑斑,到处是被撕咬的伤口,脸上像被利刃划过,面目全非。 始作俑者的阿呆正趴在墙上欣赏,旁边的向思思双手捂着眼睛,一会张开一会闭合,“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她如受惊的小鹿不断念道着,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望去。 阿呆揉着她小脑袋笑笑,道:“丫头,满意了吗?” “大哥,你心真黑,一院子人估计剩不了几个了,深海大佛不会被气死吧?”小丫头道。 “如果被真正了解他们的人知道院子里的情形,他们会尊称我为万家生佛。” “大叔,你是说他们死有余辜?” “他们死上几十次都不够。”阿呆冷冷道。 向思思瞅着院子里乱糟糟的情形没说话,他信大叔,但大叔的话语让她疑惑,这些年都在宣扬深海大佛广行善事,他资助学校,帮扶贫民,被人称颂为万家生佛,即便有所非议也没大叔口中这般罪恶深重吧? 说要干票大的也只是性格中的古灵精怪,向思思没想到大叔真的会带她把人家老巢搅得天翻地覆,她望阿呆,凄厉的惨叫声中,他脸上没有丝毫不妥,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仿若他一手导演的不是一条条人命,而是无关紧要的苍蝇与老鼠。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深海大佛与自己家可能是利益之争,但大叔如此冷血的草菅人命真的不怕报应吗? 向思思迷惑间,猛然察觉一股煞意从大叔身上升起,她顺着大叔目光扭头望去,被大火覆盖的偌大别墅中,有一群人正在跑出来,远远看去只怕上百不止,他们衣着暴露,有男有女还有孩童,麻木而惊恐,尽管外边是猛兽环绕,他们仍旧不要命一般的奔跑,身后正有人提着刀四处追杀! “爹、娘、你在哪里?我好害怕,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摔倒的孩童无助的哭泣,但回应他的是此前与猎物搏斗的中年人上前一刀砍下,孩童瞪大眼睛倒在血泊中,中年人看都不看继续追杀下一个。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以至于被人百般凌辱……”逃命中的女孩疯狂尖叫着,很难想象她经历了什么,即便死于兽群也不想再被捉回去。但冲出别墅的一刹那,身形一顿,她低头望去,长长的尖刀穿胸而过,死亡气息笼罩下,她脸上散发着愤恨与解脱。 “畜生啊,深海大佛掳人妻女、拐卖儿童,以活人投喂牲口,谁来管管他啊……”逃跑中的男人大声吼叫,他想让世人知道所谓的万家生佛就是不折不扣的恶魔,但终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他也倒在血泊之中…… 第179章 深海大佛,世间最大的恶魔! 佛邸,手无缚鸡的女人与孩子四处逃窜,追杀之人毫无怜悯,在收割着一条条性命,阿呆看过太多人间惨剧,此时也不禁愤然! 堂堂大宗师的住所隐藏着如此令人发指的事,苍天不公!他意难平、恨难消,冷声道:“士可忍孰不可忍!赵北辰,你当真不怕天理昭昭吗?” 阿呆扭过头对向思思道:“丫头,趴着别动,等我回来。”说罢,一个跳跃向别墅冲去。 此时的赵海心急如焚,逃跑的这些人是从全国各地掳掠来的,女人为淫乐所用,男人是投喂牲口的生食,孩童则是从小训练所用,他们本来被关在别墅地牢,谁知动物暴乱之下冲破了地牢,这些人全跑了出来,一旦跑出佛邸,大佛所作所为将有被透露出去的风险,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些人全部杀掉,不留任何隐患。 堂堂的宗师,超越亿万生灵的存在,他们的崛起伴随着一盏盏平凡的烟火,他们成功后不思回馈于民却视众生为刍狗,所行之事比禽兽更甚,为一己之私肆意强掳屠杀、予取予夺,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 呵呵、这社会又何止是讽刺这么简单?多少人在利益面前忘记初心?多少人打着造福于民的噱头行着猪狗不如之事? 那些所谓的企业家、成功者,他们嘴里冠冕堂皇,仿若自己便是救国救民的活菩萨,实则为一己之私行着令人发指之事,他们利用大众的善良赚的盆满钵满,但又对大众随意欺压摆布,他们被一个个光环笼罩,他们在迷失自我中,私欲的膨胀所带来的便是人性最丑陋的扭曲! 阿呆冲进兽园,他望着倒在屠刀下那一条条无辜的人命,怒发冲冠! 他端起冲锋枪对着那些屠夫扫射,嘶喊声与动物的吼叫中,突兀的传来哒哒哒哒急促的射击声,很多人茫然望去,惊慌的人们并不知道改变一个时代的时刻诞生了,他们只知道那道声音是那么的突出与另类! 阿呆还在扫射,他的步伐沉重而有力,首当其冲的赵海瞬间被打成筛子,他连躲都不知道躲,他做梦也没想到,夜色中,那突突的声音会有那么强大的杀伤力,在这个划时代的武器面前,他眼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宗师,为什么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是神罚吗? 赵海瞪大着眼睛,他死不瞑目!身后的护卫成片倒下,他们错愕的睁着眼睛,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阿呆冷漠的望着前方,别墅被扫射殆尽,他换上弹夹,准备带着那些苦命人冲出兽园,但机关枪居然卡壳了。 阿呆苦笑一声,终究是技术不成熟啊,得让老爷子抓紧修正,他将机关枪挎在腰间,冲进别墅撕下两条正在燃烧的窗帘,转身的瞬间,他看到赵阔正惊骇望来,阿呆一脚将他踢进兽群,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赵阔如同被见过的活食一般瞬间被撕咬殆尽! 阿呆挥舞着窗帘冲进院落,高喝道:“跟着我走!” 几米长的窗帘带着燃烧的火焰在他头顶呼啸旋转,阿呆快速向大门口冲去,身后跟着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 黎明将至,阿呆望着被自己救出的苦命人,原本百十多号,经历一轮屠杀被带出的只剩下二十几个,他们逃出魔窟,大喜大悲之下精神极度失常,有人恐惧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有人望阿呆麻木的脱衣、有人如疯子般自虐,还有几个稍微正常一点的讲述着自己的遭遇。 向思思一开始还同情的听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再也不敢听了,那些令人发指的手段让她浑身颤抖! 佛邸,佛堂之上供奉着满天神佛,佛堂之下是无尽的修罗地狱!原来家喻户晓的深海大佛就是人间最大的恶魔! 她难以置信怎会有人残忍到如此地步?此时再想起阿呆说过的话,才对自己的质疑感到愧疚,大叔啊,你说的对,这些人百死难赎其罪! 阿呆默默叹口气,当一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的时候比魔鬼都可怕,万家生佛?哼!亏你能冠冕堂皇顶着这个名号,真的就没一点羞愧感吗? 阿呆望眼前的苦命人在思考如何安置,这些人若得不到妥善的安排恐怕没有一个能走出深海,他思来想去给鸭舌帽打去电话。 鸭舌帽来的快且隐蔽,他驾驶一辆军车,后座被军绿色帆布罩住,车身有一行醒目的标志:深海警备区,无军区令任何人无权检查。 鸭舌帽望着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们衣衫暴露、神情凄苦,一瞬间,他怒起心头,道:“这些都是被赵北辰迫害的?” “我救出都在这了,二十三个人,很多人精神恍惚也说不出什么,当时大概有一百多人,剩下的命丧当场,具体的等你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再细问吧。”阿呆叹气道。 鸭舌帽闻言狠狠挥拳砸向车头,道:“赵北辰,你怎能如此丧尽天良?!” 唉!一声叹息同时在两人嘴边响起,深海大佛雄踞深海多年,又有谁知道他害了多少人?又有谁能动的了他? 鸭舌帽收起情绪安排大家陆续上车,趁这个空档,他拉阿呆在远处点燃香烟,烟雾飘散中,两个男人默默望着惶惶不安的苦命人,鸭舌帽道:“上次的事我深入了解过了,不怪你大开杀戒,换做是我,也会如此。” 人们总是关注结果而不重视过程,这好像是龙国的通病,阿呆笑笑不语。 “那个丫头有什么魔力让你拼命到发狂?” 沉默片刻,阿呆道:“她是我妹妹。” 妹妹吗?鸭舌帽望远方,眼中有惆怅,道:“我也有个妹妹,她从小就很懂事,或许是没有妈的缘故,我们兄妹远比其他人亲近的多,我以为我可以看着她结婚生子,幸福的与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后来她死了,我的世界也坍塌了,我恨过你、恨过宁龙、恨过很多人,最后弃文从武,五年时间从小白痴成了大家,仇恨的力量果然强大啊!” 第180章 龙虎门的赌局 一对小酒窝在阿呆脑海浮现,良久,他重重吐出三个字,道:“对不起!” 鸭舌帽怔怔的望着远方,手中的香烟似化不开的思念与心结。 东方鱼肚即将泛白,两人再无言语,脚下一地烟头,当最后一根烟头被弹飞,鸭舌帽道:“走了。” 阿呆犹豫片刻,道:“求你件事,我如有不测保护我妹妹。” “好。” 鸭舌帽头也不回坐进驾驶室。 东方出现一丝曙光,鸭舌帽将他们拉走了,车子启动的时候,尽管这些苦命人眼中仍带着恐惧,但好了很多,他们在车厢对阿呆连连磕头,压抑的哭泣中不断喊着:大恩大德、救世活菩萨…… 菩萨若能救世,又怎会让你们遭受如此厄运?阿呆静静的看着,虽然知道不可能,他最后还是开口,道:“新的一天开始了,时间会抹去一切伤痕!” 太阳升起,汽车远去,向思思满脸泪痕,她认真道:“哥,你是个好人。” 阿呆揉着她脑袋笑笑,道:“丫头,你见到了人间的恶,还相信好人吗?” “信。” “为什么?” “因为我有个好哥哥。” “油嘴滑舌。” “我说实话好不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经夸?” 向思思皱起鼻子,哼哼望着他,阿呆莞尔,两根手指夹住她鼻子,道:“走吧,深海大佛只怕暴跳如雷了,咱们也得抓紧离开了。” 迎着东方的巨日,阿呆带着向思思开启了逃亡之路。 …… 佛邸,火光冲天! 收到消息赶回来的深海大佛暴跳如雷,大火被扑灭的时候天都快亮了,他所饲养的那些动物在大力捕捉下被清点完毕关回去,其实清不清点的已经没多大意义。 这一夜,没了区域的限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在动物身上演绎的淋漓尽致,等将它们制服,不用数就知道剩下几头,且个个带伤。 深海大佛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走进佛邸,路过一处难过一处,整个兽园就没有一个地方没被糟蹋过,连鳄鱼池都血水弥漫,八头就剩俩,而且极度萎靡,也不知阿呆望里边扔了点啥,居然互相撕咬成这德行。 深海大佛走进佛堂,望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古董变成一堆破烂、辛苦培养的两个宗师就剩点骨头渣,再难压抑心中的怒火,他疯狂咆哮:“不将你碎尸万段,佛爷我誓不为人!” 这事吧,他虽没亲眼目睹,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谁干的,他连下三道法旨,赏金一波高过一波,中心思想就是要用尽所有的资源与办法将阿呆擒住,我要活的、我只要活的!我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我要让他后悔做人! 隔着八条街,大佛的咆哮声还在颤悠,他要让世人知道,我深海大佛不是好惹的。 好不好惹不好说,反正深海是沸腾的快冒烟了,而随着消息陆续传出,黑白两道的大小人物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什么?一个保安废了佛爷手下两大金刚?” “什么?那个保安从佛爷手里逃跑了?” “什么?佛爷的左右护法也被那个保安干死了?” “什么?佛爷的佛邸被烧成了焦土?那个保安居然把兽园的动物都烤了?还撒了孜然和辣椒面?” “什么?佛爷气的脑门都冒烟了?!” 人们的惊呼一浪高过一浪,嘴巴一个比一个张的大,我日啊,多少年了,谁敢捋佛爷的虎须,那货不是傻子,他就是个滚刀肉、过江龙!不要命的憨货! 不得不说,一夜之间,阿呆闻名大江南北,龙国大小混子彻底沸腾了!就在这一天,他获得了人生第一个三连冠:地下世界通缉榜第一名、黑白两道赏金榜第一名、狗胆包天榜第一名。 就这荣誉,不知道的以为这货就是个三好学生。 阿呆彻底火了,火的直冒烟,他成为地下世界饱受关注的风云人物,好事的龙虎门直接开出盘口,赌他能在深海大佛手里逃几天,第一天一赔五、第二天一赔十、第三天一赔二十……,每天翻倍转,期限为十天。 对龙虎门来说,没人能在深海大佛手里逃出三天,十天的期限只是一个噱头,根本就不会有人下注,但偏偏就有了,路过的玲珑瞅着赌盘就恼火,敢以我哥被追杀为乐开赌,我不赌的你倾家荡产不姓唐,她随手扔下三个亿,然后拨通了张萌的电话。 恼火的张萌聚齐江城几大混子凑了两个亿扔进去,裴家大媳不动声色扔进去五个亿。 “有钱不赚王八蛋。”市政府大院传出冷哼,鸭舌帽带着五个亿走进龙虎门。 “丫头,给你爸打电话,我给你准备点嫁妆。”正在逃亡的阿呆不忘雁过拔毛。 大洋彼岸,向朱磐一个电话出去,赌盘又多了五个亿。 疯了!二十亿的天价赌盘惊现深海,且一赔两千五百六!我日啊!这小子太能博人眼球了,这他妈有几条命都经不住他这么嚯嚯啊! 龙虎门傻眼了,他们瞅着赌资脑门疼,你大爷的,我只是闲暇之余赚点小钱而已,你们咋还认真上了,万一输了咋整?十八辈祖宗可都要赔进去了! 巨赌下,阿呆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人们时刻关注他,一天天掐着手指算日子,就想看看这小子到底还能嘚瑟多久,但随着时间推移,惊叹声传来,那个保安居然在深海大佛天罗地网之下还蹦跶的挺欢实,这是要让人破产的节奏啊。 龙虎门快哭了,佛爷,你个饭桶,你倒是抓他啊、你倒是快抓他啊…… 与此同时,与深海大佛有仇怨的江湖同道眼见他在自己地盘连个人都逮不住,奚落的声音越来越多,最后也不知道谁一时兴起来了首顺口溜: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要问哪家强?保安操佛娘! 顺口溜不胫而走,且越传越广,混子们笑的眼泪都流出来,深海大佛的老脸是彻底丢尽,且被摁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摩擦。 而随着质疑声越来越多,深海大佛也越发暴躁,他要用尽所有手段让挑战自己权威的傻保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181章 天罗地网 不得不说,狠起来的深海大佛能量恐怖的令人生畏,他虎踞深海多年,无与伦比的威望早已根植在大小混子心中,他一声令下,几万小弟闻风而动,渡口、车站、机场被严密监视。 随处可见小混混走上街头,他们拿着海报挨个比对,稍有可疑便隔离审查,一时间,整个深海如临大敌。 这还不算完,深海大佛公开放话:能提供有用线索者,我帮他做一件事。 这句话如火上浇油,瞬间沸腾了,在深海有大佛办不到的事吗?在这座淘金的城市里,若能得大佛助一臂之力,还有什么梦想是完不成的? 那些西装革履,整日几个亿挂在嘴边的小年轻瞬间化作名侦探柯南,他们不分昼夜拿着放大镜出没于大街小巷各个角落,其敬业精神令人感叹:你丫脑袋瓜那点东西但凡用在正道上,都不至于穿个漏洞的破袜子到处吹牛逼! 另外还有一些削尖脑袋瓜子想巴结大佛的财阀大亨,他们仿若馋猫闻到了腥味,眼睛放着噬人的光芒,要知道敢巴结深海大佛的自身就是有势力的,他们可不是那些单打独斗的小年轻能比的,利用自身影响力大把撒钱找人,大有不把深海翻个个不罢休之势,连老鼠洞都被来回扒拉好几遍,老鼠都哭了。 就在此时,向家乱了,在有心人以各种理由的阻碍与卡扣下,海湖集团很多项目停滞不前,各个部门整日就是吵架、扯皮、推诿,公司一度变成互相指责的战场。 关键时刻,向家回来一位大人物,向朱磐的堂弟向朱政,苏京省一把手,向家在官场的定海神针!他与向朱磐一个爷爷,向家遭大劫时刚踏入仕途,向朱磐的父亲见势不对托关系将他调到偏远地区,因此逃过一劫,随后向家起死回生,他也官运亨通,一路干到了正部级。 向朱政回到向家马上宣布了两件事:第一,侄女向思思被一个保安绑架,他要求海湖集团及下属合作单位全力寻找。 第二,向家突逢大变,在堂哥向朱磐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负责主持大局,以防向家有什么不测。 这事吧,表面看起来很正常,但总给人怪怪的感觉,海湖集团你一天班没上过、管理层都认不全、连一张委托书都没有主持个毛的大局啊? 再者说,向家千金被人绑架了该报警报警啊,关我们屁事?还发动供货商去找,几个菜啊脸喝这么大? 有些心思敏锐之辈隐隐嗅到了不同寻常,向思思被绑架这事真假不知道,但向朱磐夫妇还没表态,你倒发动员工大张旗鼓找起来了,是救人心切还是怕绑匪不敢撕票? 另外向朱政出现的太突兀了,这让很多老员工感到不安,他们纷纷给向朱磐以及陈岚打去电话,但两人都关机了,向家恐怕要变天了,挂断电话后,很多人默默叹息着。 再然后,向朱政跑到人家学校,当着全体师生痛斥丧尽天良的保安,这下引起轩然大波,向思思的身份本就是保密的,让他这么一掀直接掀了个底朝天,一时间惊讶的有之、嫉妒的有之、甚至还有些愣头青做着王子勇救公主的美梦。 但不得不承认,官当久了煽动人心那一套的确炉火纯青,起码在那些血气方刚的学生坐不住了:坚决打倒那个丧心病狂的疯保安、誓死要救我们可怜的学妹于水火! 他们高呼口号,联络其他学院,很快形成一股浪潮,他们荡漾在知识的海洋,展开生平所学,誓要铲除罪大恶极的人贩子阿呆。 …… 一个人对一座城是什么样子? 起码向思思虚弱望着阿呆,道:“大叔,你变成过街老鼠了。” “没事,哥本来就是上门女婿,还在乎他们那点口水?有本事再多吐两口,看哥皱不皱眉头。”阿呆义正言辞,边说着背着向思思逃窜,身后是数不清的小砍刀,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五天了,他几乎逃遍深海的角角落落,原本昼伏夜出,小心摆脱了四处搜捕的人群,眼看就要逃出深海,但天不遂人愿,一场大雨让向思思高烧不止,阿呆无奈找了家诊所,从而暴露踪迹,猎犬闻着两人的气味走到哪跟到哪。 阿呆战力高端不假,但面对数不胜数的追杀也只有亡命逃窜的份,关键的是向思思病情时好时坏,阿呆再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带她躲进无人的工厂仓库等地方,明知踪迹会暴露,他仍旧利用时间差带着向思思去就医、住民宿。 多少次,向思思眼含歉意望阿呆,阿呆安抚中将炖好鸡汤小心给妹妹喂下,等她沉沉睡去的时候,他点根烟守在院子里,等追兵到了再背着向思思杀出重围。 期间有一次阿呆大开杀戒,因为对方是冲向思思来的,那一伙人招式老道、配合娴熟,刀刀对着向思思要害,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明显是被人重金聘请的杀手,愤怒的阿呆痛下杀手,二十八条人命被他毙掉! 等其他人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封血书:请暗影的人对一个小女孩下杀手,够狠!真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等着被清算吧! 消息很快传出,众人哗然的同时争相追问:暗影是谁?很快这个陌生的名字被世人所熟知,龙国境内最大的杀手组织。 连佛爷都没公开说过要置向思思于死地,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他的地盘浑水摸鱼?人们纷纷猜测,最后将目光望向龙虎门:这货不想赔的倾家荡产,嫌疑最大。 龙虎门掌门金如意立马澄清:这事跟我们没关系,即便裤衩子赔的底掉也不会行此毫无底线之事。 随后又隐晦哭诉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生活好难啊…… 众人啼笑皆非,眼看十天期限将至,这货明显是害怕了,不过想想也是,几万亿的输赢,再有钱的人也赔不起,这不是一夜回到解放前,而是一夜回到几辈子前,这货不急才怪。 第182章 艰难的厮杀 外面纷纷扰扰,众说纷纭。 阿呆无暇顾及一切,他正在背着向思思在跑路,实话说,妹妹的一场大病闹得他苦不堪言,他预料到很多因素,但终究低估了很多人想要钉死向朱磐的决心! 深海,无数人在搜寻两人的行踪,有赵北辰的人、有向朱磐的人、有不怀好意的敌对势力与欲帮扶的好友,还有哪些让阿呆不忍下狠手的投机分子,不知多少人趁时局混乱浑水摸鱼,他们平时与向朱磐称兄道弟,但贴身利益下,抓住机会就如同饿急眼的疯狗,慌不择路利用一切手段! 面对错综复杂的形势、阿呆难分真假,几次险之又险的脱困后,他只能选择摆脱任何人,利用时间差躲避与逃亡! 但,向思思的病让他躲无可躲,此时,阿呆正被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喊打喊杀,转过街角,对面乌泱泱的小砍刀蜂拥而至,“妈来逼的,比狗鼻子都灵。”阿呆忍不住口吐芬芳。 “大叔,你说脏话了。”向思思扯起一块红布熟练蒙住眼睛,然后趴在阿呆肩上,加油道:“大叔,冲啊。” 阿呆苦笑,几次恶战下,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再也不是那个见着血就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连日的逃亡与厮杀,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超负荷运动下,阿呆如强弩之末,已经疲惫不堪,此时猛然提起一口气,向着前方乌泱泱的小砍刀冲去! 他夺过一把砍刀努力用最小的力气创造最大的杀伤力,刀光剑影中,千变一律的是喊杀与哀嚎,阿呆一刀十步不可谓不快,但身后追击的人已经汇合而来,几百人将他团团围住! 光天化日,人员密集的街头,人们惊骇望着眼前一幕,一个满脸憔悴的血人身背一个女孩,他手持砍刀在疯狂厮杀突围,他如混世魔王仰头长啸,浴血搏杀!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四周几百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拿着各种武器围追堵截,附近的街道与胡同,一波波流里流气的小年轻手持钢管刀斧嘶喊极速冲来! 刀剑、棍斧、铁链密集向阿呆袭来,他被堵住着艰难的突围,源源不断的人加入战斗! 围观群众只知道的是,眼前的血人在浴血搏杀,殊不知他若不能第一时间冲出突围,享誉深海的大佛、几大金刚这些高端战力也能赶过来堵死他! 阿呆浑身血水,他在快速向前冲的时候,努力保护向思思不受到伤害,几次避之不及,他转身用身体硬抗对方的武器,旧伤未愈新伤又来,纵然是铁打的人也经不起如此消耗! 更为关键的是,多次战斗下,对方已找到他的软肋,前方密集干扰,后方所有的武器一股脑对着向思思扔去,阿呆不得不回防,他苦不堪言,前进的步伐被严重迟滞! 阿呆明白,对方就是要用这种战法拖死自己,但无可奈何,放在全盛时期这是小儿科,自己一口气就能冲出去,但现在身体透支严重,已经没有了那份战力。 厮杀中,阿呆伤痕累累,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已经到了嗓子眼,干涩的喉咙发出刺耳的急喘,犹如将死之人喘不上气,他视线模糊,脚下跄踉不稳,已到了生死边缘。 紧搂着他的向思思像是察觉到阿呆的处境,尽管知道放下自己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多少次的危机让她知道大叔不会扔下自己去逃命,她不断哭泣哀求:“大叔,放下我吧,有你丫头死不足惜!” 阿呆笑了,他干涸的嘴唇笑的异常苦涩,道:“丫头,为了你,哥同样死不足惜!” 厮杀中,向思思将蒙住眼睛的红布扯开,刀光剑影,她没任何恐惧,认真望着阿呆的侧脸,道:“哥,有你真好。” 阿呆扭过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喘着粗气,道:“丫头,别怕,哥带你冲出去。” “哥,如果事不可为就歇歇吧,能和你死在一起,思思很幸福。” 丫头,有你我也很幸福,但我不会让你死的!阿呆惨笑,他环望人群,不起眼的角落有一顶鸭舌帽,他知道妹妹的性命已有保障,但挥舞砍刀大开大合,誓要杀出一条生路! 我不甘啊!已经有过一次生离死别,我不要再有!阿呆拼尽全力的搏杀,尽管血影重重,尽管毫无生机,他仍旧要拼出一条血路! 然而,身后几把斧头呼啸而至,眼看就要砍中向思思,阿呆猛然转身持刀挡去,虽拍开了几把,但终究没有全部躲开,厚重的斧头深深插进他的胸膛! 阿呆一口鲜血喷出,面部极度狰狞! “哥!”向思思撕心的喊叫,泪水夺眶而出! “丫头、别怕!哥……在!”踉跄中,阿呆死死咬着牙挺直了胸膛! 阳光照射着大地,繁华的都市陷入平静,人们吃惊的望着,那个血人直直站立着,口中的鲜血不断喷涌,他仿若没有意识到自己死期将至,他昂首挺胸、睥睨四方! 这样都不死?四周的小混混震惊的望着他,虽处敌对,但人们望他的目光充满敬佩: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身后的小女孩撑起一片天,他是一条真正的汉子! 北风起,骤然刮弯了树木、压倒了竹林,乌云起、鸟儿飞,春天的季节天地居然有秋日的肃杀,似在为这个铁血的男人奏一曲葬歌! 向思思的泪哭干了,她轻轻伏在阿呆背上,四周血液飞溅、残肢遍地,她视若无睹,此刻只觉这个后背特别安心,她轻轻的吟唱起来: “牛儿牛儿在坡上哟, 田园绿野好风光哟。 一方黄土一方天, 山又高来水有长哟。 牛儿牛儿为谁忙哟, 忙完春耕忙秋收哟。 风霜雨雪它不怕, 摇着铃儿走四方哟。 ……” 向思思一遍遍唱着,声音越来越清脆,哀伤而灵动,此刻的她像一只百灵鸟,用清澈的嗓音为保护自己的哥哥献歌一首,这一曲过后,两人共赴黄泉,千回百世,若有再相逢的那一天,我愿化为杜鹃,为你一人蹄鸣! 她唱着、哭着、笑着…… 第183章 逃出深海 清脆而嘹亮的歌声响彻街头,心存死意的女孩在为哥哥哀鸣,似虞姬辞别楚霸王,似祝英台化身为蝶,泣血的长街,无数人为之动容! 这是一幅催人泪下的画面,这幅画面注定要传遍深海! 阿呆笑了,很开心,丫头啊,这不是葬歌而是战鼓!此刻像是被某种力量加持,他仰天大吼,声音直破云霄!道:“丫头,接着唱!哥喜欢听!” 清亮的歌声中,阿呆手中的刀大开大合,如混血魔王势不可挡!他睥睨天下,一步十杀,他豪气盖天,气冲山河,他眸子冷厉,令人望而生畏! 阿呆步伐坚定,他不急不缓仿若带有某种韵律,所有挡在他前面的小混混都在他节奏控制之中,那些数不清的砍刀在接触他身体的那一刻莫名的划偏了方向,他全身被一圈圈空气漩涡笼罩,再无人能伤他分毫,他所过之处如无人之境! 几百人围堵的街头,阿呆走了出去,身后的向思思笑着笑着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 向思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睛的时候满天繁星,她坐起身只觉神清气爽,抬眸,大叔正坐在不远处吸烟。 她走近,阿呆掐灭烟头揉了揉她脑袋,向思思嫣然一笑,道:“哥,我的病好像好了。” “嗯,你的确不烧了,可能这一觉补足精气神了。”阿呆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妹妹的病除了被雨淋,更多是突遭巨变心神损耗所至,迎接死亡的那一刻,无所畏惧之下自然就痊愈了。 “终于不再是你的累赘了。”向思思伸伸懒腰,扭头望阿呆布满血丝的双眼,柔声道:“哥,谢谢你。” “说什么傻话,保护妹妹是每一个当哥哥责任。” “可你又不是我亲哥,还这么舍命保护我,亲哥都做不到。” “或许吧。”阿呆笑笑,下意识掏出香烟,望向思思一眼又放了回去。 向思思伸手从他手里夺过来,抽出一只放到他嘴边,然后点燃打火机,道:“你抽吧,我闻着挺香的。” 烟头忽明忽暗,向思思双手支着脑袋望他,阿呆看着远方,旁边的铁道桥上列车呼啸而过。 “哥,你为什么拼死保护我?真的只是为了我们家的项目吗?认真告诉我,不许敷衍。”向思思瞪大着眼睛望阿呆,生怕他说谎。 “或许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保护欲使然吧。”阿呆道。 “就没有其他的?”向思思期盼望他。 阿呆苦笑,这几天小丫头跟自己相依为命,本就少女情窦初开,面对几次舍生救自己的恩人,只怕已经感动的有了情愫,不过这也正常,铁汉柔情不正是每个女孩子心目中的神话吗? 他道:“丫头,你不用多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本就天经地义,换做别人我也会如此。” “哼!大叔我认真和你说话你却敷衍我,我明明感觉你对我不一般,你敢说不是?换做别人你真会拿命拼?别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向思思生气的别过头。 阿呆好笑揉揉她脑袋,道:“思思,我没有敷衍,我也曾带着一个小萝莉逃亡,我们跑遍半个世界,为她舍生忘死血战八方,当然那是命令,同时也为扞卫军人的荣誉而战!对你的感情确不一般,但只是兄妹,等咱们脱险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到时你就会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但这个秘密只属于咱们俩,不告诉任何人行吗?” “拉钩。”向思思噘嘴望他,阿呆伸出手指,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向思思破涕为笑,道:“切、幼稚,白天是杀人狂魔,晚上又玩小孩子的把戏。” “这叫童心未泯。” “信你才鬼。” “哥是出了名的诚实小郎君。” “大叔,你还是要点脸吧。” …… 夜色下,两人打趣着缓步而行,像是欢快的小鸟,又似邻家无忧无虑的少年,只是阿呆咳喘时的空洞让向思思担忧,她闻着阿呆身上浓重的血味,道:“哥,咱们离开深海吧?就在今晚,行不行?” 阿呆停下脚步在向思思头上摸了摸,再望着她红润的面孔,道:“你觉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都已经好了,反倒是你,再不走都快累死了。” “心疼哥了?” “废话,我又不是冷血动物。” 边说着,向思思踮起脚尖双手在他太阳穴轻揉,阿呆闭上眼满足的笑了,这一刻他觉得再甩两斤血都值,这个无可救药的宠妹狂魔啊…… …… 铁道桥上列车呼啸而过,铁道桥下,阿呆紧了紧向思思身上的棉衣,将帽子牢牢捆好,随后望着只剩下一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笑笑用墨镜扣上。 “哥,你把我裹成粽子了。”厚厚的衣服下,向思思噘嘴道。 “嗯,像个球。”阿呆笑笑。 “你才是球……”墨镜下,向思思抬头望他,道:“咱们怎么走?” 阿呆指指头上的铁路,向思思瞬间懂了,脱口道:“哥,那可是时速二百多公里的家伙,能行吗?” 阿呆拍拍胸脯,自信一笑。 向思思突然感觉鼻尖一酸,道:“你是不是之前就想好了?是不是因为我生病才没走?为了我你在深海硬撑了这么多天,值得吗?” “这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我必须要做的。”阿呆将向思思捆在自己背上,缓缓爬上铁道桥,列车呼啸而来,巨大的气流吹的他脸部都变了形。 “丫头,抱紧我!”阿呆大吼一声,在列车即将驶离的一刹那飞身跃起,他紧紧抓住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把手,如壁虎般贴在车厢上。 向思思抱着阿呆,尽管有棉衣阻隔,她仍感觉到湿润,她知道大叔的伤口又在流血了,她默默贴着他的后背,默默的想着:哥,等再回深海的时候,我一定完成你所有的心愿,我不会再让你为了生存而遍体鳞伤,只要你想,向家所有的项目都是你的…… 第184章 一路向北 巨大气流冲击下,向思思透过车窗的倒影望去,一栋栋建筑在快速后退,熟悉与不熟悉的景物来回闪烁、光怪陆离。 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哭过、怕过、恨过、恼过,即将离开深海的这一刻,留下的只有庆幸! 庆幸于上天的馈赠,庆幸于生命的相遇,庆幸于危难时刻有一位大哥哥挺身而出! 哥,有你真好! 这一夜,阿呆与向思思逃出深海。 …… 呼啸的列车一路向北,从深夜到黎明、从太阳徐徐升起到夕阳将至,一天的时间里,阿呆紧扣车厢,向思思几次从他后背醒了睡、睡着了又醒,等再睁开眼,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她扭头望去,阳光照耀下,绿意盎然,万物生长,金色的田野如翡翠般闪烁,麦浪翻滚,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草丛中,野花竞相绽放,仿佛是大自然的点点繁星。 “好美啊!”向思思脱口道。 说罢,才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这才想起自己在大叔后背上,而这一天一夜,自己颗粒未进,大叔同样纹丝不动。 她趴在阿呆耳边,用手推了推,道:“哥,你怎么样?” 良久,阿呆缓慢扭动着躯体,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他虚弱道:“丫头,抱紧我!”说罢,纵身一跃,跳向旁边的田野。着地的瞬间,阿呆调整姿势,前胸重重摔向草丛,随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哥、哥、你怎么样了……”向思思紧张望着身下毫无动静的阿呆,她挣扎解开绑在两人身上的绳子,将阿呆翻过身,抱着他的头望去,阿呆浓重的黑眼圈与风霜下,面容黢黑而憔悴。 向思思抱着阿呆的双手只觉得滚烫,大叔连日苦熬恶战,在高速气流猛烈的吹击下,身体高烧不止。 向思思望向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找到村落,不然哥哥会被烧死的。 她吃力的背起阿呆,哥哥,之前都是你在保护我,这次让思思保护你! …… 落日余晖下,身材单薄的小女孩吃力的背起身材健壮的男人,她弓着背,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着。 一百米、二百米……一公里、两公里……,不知走了多久,夜色开始笼罩草原,向思思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她累的快要喘不过气,但倔强的走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田野,但心底的声音提醒她,不能停! 夜色越来越浓,荒无人烟的田野,孤单的女孩的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她惶恐、无助,内心被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她低着头不敢望四周,她使劲抽着鼻子提醒自己要坚强! 但天不遂人愿,她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她只觉脚脖子一阵剧痛,撸起裤子发现肿的厉害。 向思思望着不远处的阿呆,吃力爬过去,她摸了摸阿呆额头,依然滚烫的厉害,望向四周,夜色下没有一点灯火,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人烟,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一望无际的草原中,无助的小女孩默默垂泪,哭泣中,她听到阿呆虚弱的声音,“丫头,不哭,哥哥在。” 向思思急忙扭头望去,阿呆挣扎着起身在对她笑,她过去扶住阿呆,道:“哥,你感觉怎么样?” “放心,你安全之前,你哥死不了。” “不许你提死字。” 向思思恼怒瞪他,阿呆强颜一笑,擦拭她眼边的泪水,道:“好,不提。” “哥,我真没用,我想给你找医生,可怎么都走不出去。”向思思急得又哭出来。 “丫头,别急,哥哥带你出去。”阿呆望向向思思脚脖子肿胀处,从草丛找出几种植物,他揉搓碎给向思思敷上,向思思只觉一阵清凉,此前的剧痛缓解不少,惊奇道:“哥哥,你给我摸的是什么?比跌打止痛药都管事。” “车前草、紫花地丁和蒲公英,都是消肿止痛的,这是野外生存的必备知识。”阿呆边解释着又找出几种野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他望向思思不解的目光,道:“这是夏枯草和半枝莲,清热解毒、化瘀消肿,虽然不太对症,但聊胜于无。” 不知为何,阿呆醒来后向思思心安不少,即便四周荒无人烟,她也不觉得怕了,双手支着脑袋望阿呆,道:“哥,我觉得你一定有非比寻常的过去,能说说你曾经的故事吗?” 阿呆笑笑,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深吸一口,长长的吐出,向思思默默望着邋遢大叔吸烟的情景,有内敛、有风霜、有难以诉说的苦楚、有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她懂了,大叔吸得不是烟而是曾经,大叔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法言说。 有一种人,他承受着别人难以承受的东西,他独自咽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苦楚,他累到不愿再对任何人敷衍,他苦到放弃了一切的虚荣与幻想。 向思思默默的想着,阿呆默默的抽着烟,两个人望着陆续眨眼的夜空,静静的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有忽高忽低的车灯闪烁,渐渐的越来越近,隐约间能看到是一组车队,向思思兴奋道:“哥,有车来了,咱们能找到村庄了。”说罢,她起身挥手。 阿呆却皱起眉头,荒郊野外,自己虚弱的厉害,对方若是歹人只怕难以招架啊,但显然对方已经发现向思思,想走已来不及。 为首的越野车停下,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走下车,随着他下车,后边陆续下来七八个人,皆是身高马大、气息狂野。 大汉望向思思,道:“女娃娃,这大晚上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咋在这?” 向思思望眼前情形,下意识后退两步,道:“大叔,我和我哥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一段?”边说着向阿呆指去。 大汉向阿呆望去,发现对方正满脸复杂望着自己,他眉头皱起,道:“朋友,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瞅我?” 阿呆看了眼向思思,叹口气,道:“狗哥,好久不见。” 第185章 西北狗王 春风习习、朗月星空。 向思思望向阿呆,下意识道:“哥,是碰到熟人了吗?咱们是不是有救了?” 阿呆默默看着大汉,不言不语。 大汉道:“你是谁?咋认识俺的?” “唯有中林犬,犹应望我还。”沉默片刻,阿呆道。 一瞬间,大汉浑身巨震,他瞪大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二狗?你回来了?不对不对、你是大兄弟?你还活着?” “狗哥,对不起,我没能把二狗带回来。”阿呆哽咽着,他眼望遥远的星空,那里有一道身形矫健的猛犬咧嘴在笑,阿呆也在笑、不过是惨笑,无尽的悲凉中一口鲜血吐出,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大兄弟、大兄弟……”大汉猛然上前,他抱住阿呆紧张呼唤着,随后望向思思,道:“女娃娃,我兄弟他怎么了?” “我哥受伤了,很重。” “走,回牧场!” 大汉抱起阿呆向车上走去,向思思匆忙跟上。 …… 太阳徐徐升起,一座座蒙古包如一朵朵小蘑菇在草原绽放,最中心一座巨大的蒙古包中,阿呆睁开眼睛,他侧头望去,向思思正坐在身旁打瞌睡,旁边圆形的餐桌上正咕嘟咕嘟煮着浓白的奶茶。 阿呆望着被缠成木乃伊的身体,慢慢坐起来,他走到外面抬眸望去,蓝天白云下,山峦叠峰、马儿奔腾,羊群悠然啃食青草,悠扬的歌声中,孩童嬉戏,猎犬追逐奔跑,远处骑在马背的男人挥舞长鞭驰骋草原,身着蒙古服的女人在招呼孩子回家吃饭,一切是那么祥和与安宁。 阿呆静静的看着,他嘴角微翘,连日来的疲惫被清洗一空,曾经的杀戮与暴虐仿若远在天边,所执着与在意的仿若没有了那么重要,这里像一座宁静港湾,静静洗涤着他的灵魂。 出神中,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跑过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望着阿呆,道:“阿叔,你为什么像羊儿一样给自己披着白色的衣服?” 阿呆莞尔,道:“因为阿叔生病了,要用白色的纱布裹上才能好。” “那你吃药啊,我生病了我阿妈就会给我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阿叔吃药了,很快也会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拔都,我阿爸是草原第二勇士,我以后是草原第一勇士。” 小拔都举着拳头,认真看着阿呆,阿呆被他郑重的神情逗乐了,道:“那现在的草原第一勇士是谁?你阿爸打不过他吗?” “是二狗阿叔,他是草原公认的第一勇士,可是他死了,我阿爸也死了。”小拔都低着头,道:“所以,我以后要做草原第一勇士,这样猛虎堂的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猛虎堂,东北第一大帮,阿呆记得从前与西北牧场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何时起了冲突,他眉头轻皱,正欲询问,便听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大兄弟,你醒了。” 阿呆扭头望去,狗哥正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羊肉走过来,他虽然在爽朗的笑,但略显发红的眼圈证明过去的一晚并不好受。 “狗哥,”阿呆喊道。 “走,进屋,外面风沙大。”狗哥边说着,招呼道:“小拔都,走,跟大狗阿叔去吃羊肉。” “不了,我阿妈煮好了奶茶在等我。”小拔都说完抬脚向自己家帐篷跑去。 “小兔崽子。”狗哥望他奔跑的背影,眼中闪着溺爱。 阿呆掀起帐篷门帘,狗哥大步流星走进去,醒来的向思思正揉着眼睛望来,阿呆宠溺的揉揉她脑袋,介绍道:“丫头,这是西北狗王,本名杨卫东,因擅长训狗,被人尊称狗王,你叫他狗哥就行。” “昨晚狗哥介绍过了。”向思思乖巧道。 “狗哥,这是我妹妹,向思思。” “讨人喜欢的女娃娃。”杨卫东将羊肉放到桌上,道:“来,趁热吃。”边说着盛了一碗奶茶递给向思思。 “好香啊。”向思思双手捧着碗,好奇的尝了一口,随即哭丧着脸,道:“怎么是咸的?” 阿呆与杨卫东同时哈哈大笑,随着两人的解释向思思明白过来,不同于大众的甜奶茶,这是西北特色,里面有奶茶粉、奶酪、羊肉干、炒米等等,越煮越香,专门招待贵客的。 “可它是咸的啊,这怎么喝?”向思思盯着奶茶锅开始发愁,喝吧喝不惯,不喝吧闻着很香,最后牙一咬心一狠,盛了一小碗,紧紧闭着眼睛喝起来,大有二十年后哥还是一条好汉的架势。 阿呆与杨卫东莞尔,两人笑着笑着开始沉默,良久,阿呆道:“狗哥,我想喝酒。” “大兄弟,你的身体……” “我想喝,最好是烈酒。” “好。” 杨卫东取出两瓶酒,烧刀子,极烈,两人没用酒杯,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烈酒入喉愁更愁,辛酸苦辣涌上头! 阿呆望杨卫东,强颜道:“狗哥,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小丫头,我没脸见你,二狗的骨灰我都没能带回来,我对不起你啊!” “兄弟,别说了,当年的事我了解了,不怪你,军人战死沙场是本分,只怪二狗命不好。” 阿呆哽咽着,仰头将剩余的烈酒灌进喉咙!彻骨的悲意在帐篷回荡,他道:“十二个人啊!只剩下我和虎子,他们死的惨啊!多少次我总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不能用我的命换兄弟们的命?我恨哪!” 不明所以的向思思望着阿呆,这个男人压抑的哭声让她心酸,她起身抱住他的头,轻声道:“哥,别喝了,行吗?” 阿呆强颜一笑,扭过头,大颗的泪水无声的滴下。 “大兄弟,我家二狗是没了,可没了的还有你的兄弟、你家老头子、你的荣誉,你从前所有的一切!从国家栋梁之才到身败名裂,从意气风发到人人唾弃谩骂!昨晚我就在想,这些年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大兄弟,你苦啊!”西北狗王杨卫东红着眼睛长叹一声,他替这个苦命的男人感到悲凉与心酸。 第186章 有家不能回 阿呆不言不语,默默的坐着,像是被掏空了灵魂。 杨卫东点燃一根烟放到他嘴边,辛辣的尼古丁熏着喉咙,无言的苦涩中,两个大男人沉默着。 有一种人不需要安慰,他熬过了所有的苦难与悲伤,遍体鳞伤下还保留着最后的倔强与尊严,他不需要怜悯,需要的只是烈酒与烈烟。 这些事,没有伤到极致的人不懂,没有在那些撕心裂肺的夜晚独自舔舐伤口的人不懂,但杨卫东懂,他能做的只是陪阿呆喝最烈的酒、抽最凶的烟,慢慢咀春与秋、夏与冬,那些严寒与酷暑! 向思思望着两人,很多事她不懂,但深沉的气氛下,她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她默默守在阿呆旁边,尽管呛人的烟味让她辣眼,但相对于哥哥脸上化不开的愁,她觉得烟丝若能烧掉所有烦恼,一切都值得。 但两个男人一支接一支的旱烟很快弥漫了整个蒙古包,向思思被呛的咳了起来,阿呆丢掉烟头,起身将门帘掀开,歉意道:“丫头,先出去躲躲吧。” 向思思跑出蒙古包,她大口呼气,双手在脸庞来回煽动,模样煞是可爱,古灵精怪道:“呛死我了、呛死我了……” 阿呆嘴角上扬,莞尔不已,一瞬间,他抛开了所有的愁绪,再回到蒙古包内,脸上被坚毅取代,道:“狗哥,二狗的仇我必报,曾经的血债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我要让郭宁两家从这个世间除名!” 杨振东哈哈大笑,他豪气干云,道:“大兄弟,昨晚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狗哥相信,你必然东山再起,曾经的兵王必然王者回归,叱咤风云的向飞扬将堂堂正正重新傲立于人世间!” 什么兵王?什么向飞扬?帐篷外的向思思霍然转头,道:“你说谁?你说谁是向飞扬?”边说着,跑了进去。 杨卫东错愕望她,道:“你不是他妹妹吗?你不知道?” 向思思机械的望向阿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阿呆走近,望她道:“丫头,这就是我之前要告诉你的秘密,我是你亲哥,向飞扬。”说罢,从脖间缓缓向上推动,紧贴皮肤的面具被摘下。 向思思呆立当场,她瞪大着眼睛,傻傻的望着阿呆,下意识道:“是的、是的、跟照片一样、你你你……你真的是我……哥?”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多少次这个男人替自己挡刀挡枪,多少次宠溺的揉着自己的脑袋,不是亲哥又哪会如此舍命保护自己?不是亲哥又哪会如此宠爱自己? 向思思喜极而泣,她猛然抱住阿呆,道:“哥!你真的是我哥!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阿呆被她抱住只觉浑身剧痛,不由自主轻磕起来,向思思赶忙松开手,紧张望他,道:“哥,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阿呆揉着她脑袋哑然一笑,多少次刀光剑影都闯过来了,一个认亲被抱死可就成大笑话了,他道:“没事。” 向思思吐吐舌头,随即沮丧道:“完蛋了,我的初恋没了。”她委屈望着阿呆,这句话半真半假,有无奈与释然。 阿呆好笑揉揉她脑袋,道:“小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习天天惦记谈恋爱,羞不羞?” “拜托,我满十八岁了好不好?”向思思噘嘴望他,道:“不过相对来说我还是希望你做我哥哥,跟一个大叔谈恋爱好难啊,爸妈肯定不同意,我昨天想的脑仁都疼了。” 你脑袋瓜里天天都琢磨什么?阿呆好笑望她,而提起父母的向思思兴奋道:“我现在就给爸妈打电话,他们知道了一定高兴死了!” “丫头,这是咱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阿呆认真道。 向思思错愕望他,道:“为什么?你还在生爸妈的气吗?你听我说,爸妈很爱你的,当年他们抛弃你是不得已,他们真的是被逼无奈,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向思思生怕阿呆不相信,赶忙解释着,阿呆笑笑,道:“丫头别急,原委我都知道,但我不能回向家。” “为什么不能回?”向思思焦急望阿呆,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若回去,向林萧如何自处?别忘了他顶着向家第一继承人的名号三十年了,会乱套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了解林萧哥,他不会和你争的,你也不会和他争对不对?你们一定能和平相处的。” 阿呆叹口气,单纯的向思思根本不明白,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兄弟反目成仇并不稀奇,更何况庞大的海湖集团,就算向林萧不介意,但这些年刻意巴结他的人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去争,这关系的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而是一群人的利益。 “丫头,向林萧只是其一,真正重要的是,我现在不但背负叛国罪,还是江城家喻户晓的上门女婿,你觉得我回的去吗?” 一瞬间,向思思的热情如潮水般退去,她就算再单纯也明白,向家绝对不能认一个叛国者当儿子,这是对国家利器的挑衅! 向家也不能认一个上门女婿做儿子,这立刻成为深海最大的笑话,到时公司不稳、股市巨震,海湖集团闹不好就会分崩离析!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哥,咱们跟爸妈商量,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你不要自作主张,你不要不认我们好不好……”向思思语无伦次着,她生怕哥哥拒绝,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知道不能停。 “丫头,既然我已经死了就永远死了吧,不要再生事端了,这样对谁都好。”阿呆长叹一口,打断了她。 向思思傻傻的望着阿呆,泪水夺眶而出!眼前的男人面容憔悴、浑身包裹着纱布,他将自己从魔窟救出,他背着自己杀遍深海,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次次替自己挡住刀斧!他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他是自己的亲哥啊! “哥!你的命好苦啊!”向思思扑到阿呆怀里嚎啕大哭! 第187章 血玲珑 深海,森格商务酒店,深海五星级酒店之一,玲珑走出大门抬头望去,春风和煦,暖阳初升。 她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意味,回头朝身后的男人笑笑,风情万种。 男人名叫曹旺,北辰投资集团一把手,能力出众,旗下涉及领域极多,工程、影视、餐饮、科技……,但凡挣钱的买卖没有他不干的。 血玲珑这个名号曹旺是知道的,但不信邪,因为他身后站着一个人:深海大佛。 没错,曹旺所掌管的北辰集团便是大佛的白道生意,当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对有心算计的玲珑来说,已经从蛛丝马迹查出来了,别忘了除了血玲珑,她还有商界火凤凰的称号。 玲珑与曹旺有过一面之缘,曹旺惊为天人,眼中散发着炙热的渴望与浓重的占有欲,此后,他屡次制造机会与玲珑见面,一来二去两人有了合作的契机。 定嘉区有片荒地计划开发,这事大家都知道,只是区里一直没定下来,谁也不敢盲目下手。 玲珑与区里关系不错,信誓旦旦保证能拿到批文,曹旺早就想打破海湖集团的垄断进军房地产,两人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拿下那片地,但玲珑为难的表示,自己虽然手握三家上市公司,但现金流不富裕。 曹旺胸脯一拍:妹子放心,有哥呢,这都不是事。 于是两人达成共识:北辰出资,玲珑跑关系,等开始动工了,玲珑以乙方的身份参与建设。 这事吧,看似曹旺阔气,但他真有那么傻,花二十个亿博得美人心? 当然不是,曹旺还没周幽王那么豪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本就要拿下那块地,作为本土企业,他的关系网可比玲珑深多了,甚至玲珑所谓认识的领导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换句话说,即便没有玲珑他照样拿到批文去开发,现在只是兜了个小圈子换取与玲珑的合作罢了。 对于常年混迹商场的老油条来说,只要能让玲珑成为乙方,一切就好办了,你只要动工就得垫资吧?这么大工程你垫少了不行吧? 一旦钱进去了,我随便制造点麻烦你就得求我,今天资质不合格、明天原材料不能用等等,到时我为刀俎你为鱼肉,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只怕到时不用我开口,你就会哭着抹着投怀送抱了。 …… 清晨下,曹旺望着那道窈窕的身影,眼中是无尽的淫欲,他已经幻想着两人颠鸾倒凤的画面。 但他不知道的是,血玲珑这个称号你可以不信邪,但缔造这个称号的人可会让你信邪信到姥姥家! 而不远处的墙角正蹲着宁飞的狗腿子,他正战战兢兢汇报玲珑与一个男人在酒店待了一夜的事情,电话那头的宁飞正在砸古董! 玲珑再望一眼曹旺,她知道天黑之前,这个男人将永远消失在人世间,定嘉那块地到底能不能盖楼她并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曹旺什么时候把大把资金投进去! 北辰集团的确家大业大,但越大的企业越臃肿,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比比皆是,最后一根稻草就能压倒骆驼,更何况二十亿,贸然抽调风险极大,曹旺或许有信心能把控事情的走向,但现在他要嗝屁了,北辰集团也要出乱子了。 玲珑早在两粤大战的时候就来深海布局了,此刻她的钝刀子已经抽出,接下来就要一刀一刀砍在对方要害上,她要让北辰集团从四处起火到应顾不暇再到彻底失控,她要葬掉深海大佛几百亿的资产替哥哥报仇! …… 车辆缓缓离去,后视镜中,玲珑看到曹旺被人套进了麻袋强行带走,她笑了,有些冷。 与此同时,车厢内响起一声叹息,玲珑望向后座,道:“婆婆,我做的对吗?” 风婆望向玲珑,恍惚中,脑海出现一副情景:失散多年的小公主第一次进唐家,在母亲陈露的介绍下,她从打满补丁的口袋掏出一个大红苹果递给自己,道:“婆婆,你吃。” 小女孩怯怯的望着自己,明亮的眼中有讨好与希冀,那一刻,风婆满是心疼,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陈露买的一袋苹果,她留给了哥哥与奶奶,只留下最后一个,一直舍不得吃,最后给了自己。 “你再也不是那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垂泪的小女孩了。”风婆望向车外,曾经那个怯怯递给自己苹果的小女孩一去不复返了。 “这不是你们所期望的吗?”玲珑笑笑,不喜不悲。 这些年哥哥生死不明,亲生骨肉被自己送走,命运的巨变让她从那个单纯的少女变成令人闻风丧胆的血玲珑,她已不再是对谁都百般讨好的小丫头。 风婆默然,良久,她道:“珑珑,唐家对不起你。” “婆婆,路是我自己选的,至少我现在很开心,我父母很爱我,我大姐二姐选择外嫁,我就要撑起唐家,为了我爱的人,化身地狱修罗又如何!”玲珑淡淡道,心中默默说着还有我哥和我们的孩子。 “孩子,你开心就好,有一天唐家必然给你一个交代。”风婆郑重道。 玲珑不明所以,但望着一向疼爱自己的婆婆展颜一笑,一如从前那个小女孩。 …… 北辰集团最近有点走背字,旗下的影视公司被爆出多名艺人聚众吸毒淫乱,这事本是在荒郊野外一栋豪华别墅,可偏偏就扰民了,路过的好心大爷偏偏就报警了,等警察过去的时候,偏偏一堆记者也跟着跑了进去,偏偏吸毒艺人药劲还没过去。 那个场面哟,是污言秽语、满天飞机轮番上场,直叫现场记者大呼过瘾的同时,激动的手指头都颤抖了,虚心学习下,仍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镜头。 这事当晚就爆炸了,它不是平地一声雷,而是原子弹炸广岛,直接干出了蘑菇云,公众人物本是大家关注的焦点,更何况如此劲爆的场面压根没发生过,马赛克都捂不住双方的姿势! 第188章 向朱磐 深海沸腾了!大家瞠目结舌,搬着板凳玩命吃瓜: “真没看出来挺单纯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放的这么开。” “我就说吧,娱乐圈里没好人你还不信。” “这算啥,你看那谁谁前几天还要为城市代言拒绝黄赌毒呢,亏我还信他了,呸!” 爆炸性的新闻蹿的比火箭都快!大街小巷热议纷纷,偏偏这时候缉毒警察被毒贩子折磨致死的新闻同样登上热搜,一时间群情激愤,誓要明正法典! 这时候按说你影视公司该表态了,是加紧公关还是壮士断腕?总得给出一个决断啊? 可偏偏老板失踪了,底下的人不敢做主,于是乎公司集体沉默。 这事吧,你越沉默大家越恼火,咋滴?闹出如此丑闻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一下吗?你这样置我们这些追星族于何地? 大家群情激愤!事件愈演愈烈,到最后北辰集团被人扒了个底朝天,抵制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于此同时,大街小巷正扒拉阿呆的小混混接到新的命令,找北辰集团老板曹旺。 小混混们长长松了一口气,我滴妈呀,那个吓死人的杀神总算不用找了,这次换成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铆足劲的小混混一窝蜂跑上街头,还别说,办事效率真挺高,第二天就在一条臭水沟找到要找的人。 当深海大佛看到不成人样的曹旺时,肺都气炸了,隔着八条街都能听到他疯狂的咆哮:“小畜生,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失去理智的赵北辰还以为这是阿呆的报复,只是他还没缓过神,北辰集团旗下的餐饮公司被爆出多起卫生安全事件:一张张死鱼臭肉的图片触目惊心! 特别是一段厨工光着大臭脚丫子在洗菜盆洗内裤的视频被曝光后,人们更加愤怒了:你丫到底有没有一点节操?哪怕把洗菜池里边的黄瓜扒拉到一边我都认了,可你这样让我们怎么吃?怎么吃? 愤怒的民众瞅着北辰集团四个字就腻歪。事情到了这一步,刚出两张牌的玲珑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没出牌的必要了。 铺天盖地的舆论下,人们争相报道深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是如何在短短几年成为百亿公司的?实际控股人是谁?为什么屡屡能在最高点套现?它究竟割了多少韭菜、背后到底有多少黑幕等等。 一时间,北辰集团被推上风口浪尖,诸多负面新闻想捂都捂不住。 雪中送炭的人不多,但墙倒众人推绝不在少数,那些曾经被拖欠工程款的小老板眼看北辰集团岌岌可危,纷纷跳出来实名举报!其声泪俱下的控诉真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就因为你仗势欺人被逼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个挨千刀的北辰集团啊…… 还有些餐饮老板也在控诉:我店开的挺红火,是北辰集团眼热,他们巧取豪夺,还威胁打伤我的员工,它就是一家土匪公司! 那些受过气的艺人纷纷跳槽,但惊人之语更是让北辰集团雪上加霜:要不是你们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一个当红艺人怎么可能跟你签合同…… 吸毒、涉黑、威逼、拖欠公款,北辰集团成为深海有名的黑心企业,员工离职、群众抵制,工商、消防、派出所一天三趟往北辰跑,一时间人心惶惶,资金大幅度缩水,别忘了,曹旺刚抽调一大笔资金,四面起火的北辰集团捉襟见肘,资金链断裂已是早晚的事情了。 深海大佛火大了,自己几百亿资产的企业跟打了瘦身针一样蹭蹭往下掉肉,过不了几天别说还能剩多少钱,没准还得背上巨额债务! 实话说,这事吧一开始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几个艺人闹点风波,文章一删,热度一消也就过去了,深海大佛虽然恼火,但没太当回事,毕竟网民的记忆力也就那么几天。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但局势陡然失控让他意识到不对,自己严重低估了向朱磐的能量,他判断的很对,玲珑是个引子,北辰集团能在短短几天被陷于舆论漩涡是向朱磐推波助澜造成的。 他人虽不在深海,但多年的影响力与人脉着实可怕,谁敢动我女儿,我就让他倾家荡产!这是他透过大洋彼岸传来的话语。 论地下圈子,向朱磐拍马不及他,但若论商业地位,向朱磐甩深海大佛几条街! 海湖集团能成为龙国第一家族企业,所合作的各个行业的翘楚实在太多了,在很多场合,人们都亲切的尊称他为向老总,别小看中间这一个老字,那是对向朱磐马首是瞻的心悦诚服,是对他声望与人品的绝对认可! 而现在,已经争取到时间的向朱磐开始绝地反击! 他出手就是绝杀,短短几天,北辰集团所有的资料都在他的条案上,他冷静分析,从容布局,借助玲珑的东风,有条不絮的落子,这才让北辰集团陷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滔天漩涡。 对此,深海大佛自然不甘心经营多年的企业付之东流,他选择以静制动,步步为营,海湖集团已经易手,你向朱磐跳的再高也只是一时的,只要熬过你拼死反击的时刻,一切将迎刃而解。 但要熬过去就需要大量资金,钱从哪里来?深海大佛下意识望向海湖集团,对他而言,向家的企业早晚都是囊中物,此时不用更在何时? 他一个电话打给向振堂,然后卡上多了一百个亿,甚至连借条都没有。对此,向朱政气的咆哮不止,但肉包子已经打狗,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最后只能狠狠告诫:谁若再敢动公司一分钱,革职查办! 对此,向振堂冷笑不已,我们把你请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你丫装什么清高?不是为了钱,你会放着好好的省委书记不当,跑这来操这份闲心?有磨嘴皮子的功夫,还是把你当婊子立牌坊那一套收起来吧。 而收到钱的深海大佛心情大悦,一方面北辰集团有救了,另一方面,他已经看到海湖集团变成自己源源不断的提款机。 只是他高兴的太早了,殊不知,已经落入向朱磐算计之中。 第189章 海湖易主 海湖集团,一间宽阔的会议室烟雾缭绕,向朱政居中而坐,两侧是向振堂、向振辉、向朱深、向朱衣等人。 今天是第三次董事会议,前两次已经通知向朱磐出席,并告知:如再不出席便罢免董事长职务。 对此,向朱磐没做任何回应。 正吞咽吐雾的向振堂等人满面红光,向朱政入主公司后,在他们强烈要求下,被提拔到重要部门。 要说之前郁郁不得志,现在则是斗志激昂要一展抱负,起码在敛财方面如此,短短半月时间,不少人的豪车又提高一个档次,银行卡日进斗金的小数字已经让他们飘飘然到不能自拔。 向朱政面色阴沉望着余下座位稀稀拉拉几十号高管,今天是重要会议,尽管通知谁若不到就罢免职务,但仍有不少人请假,这是挑衅与不屑。 因为请假理由居然出奇的一致:老婆生孩子。 妈来个蛋的,你们老婆是同一个人吗?居然同一天生孩子?气死个人! 但这不是最气人的,气人的是明明有几个都七老八十了,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告诉你老婆生孩子,你问他这么大岁数了咋还生?人家理直气壮,道:“国家放开三胎了,要响应国家号召!” 这事吧,上升到国家高度你还就真不能说啥了,难不成还敢公然阻挠国家生育政策?那不是活腻了? 这也不是最气人的,更气人的是有一位老人,全公司都知道他老婆死了十多年了,居然还在生孩子,你问他这是咋回事?人家眼睛一瞪,道:“我老婆托梦了,要在梦里生。” 这事吧,千年难遇一回,你除了生气还能咋整?难不成让人老婆别在梦里生,回来再说? 别扯了,先不说回不回的来,就凭人家单身十来年好不容易跟媳妇见一面,这事于情于理你也不能拦着啊,不然人家媳妇天天上你梦里转悠两圈你受得了? 当然,作为反对一切封建迷信的向朱政还是不信邪的,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敲敲桌面道:“所有今天没出席的,我不管他是老婆生孩子还是做梦,一律免职,人事部你们通知一下。” 房间静悄悄…… 向朱政皱眉,向振堂小声提醒道:“人事部老孙他家也生孩子。” “他生个屁的孩子,他孙子生孩子还差不多。”压抑怒火的向朱政瞬间爆发了。 “是是、他孙子今天也生孩子,俩人同一天。” 噗嗤!也不知谁先笑出声,严肃的会议室瞬间笑翻了! 老孙的孙子今天的确生孩子,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向振堂回答的也对,但他妈就是也太有喜感了,爷孙俩同一天生孩子,这事扯得蛋疼!很多人笑的前仰后合。 闹明白状况的向朱政也憋不住笑了,但很快,他又板起脸,这是严肃的会议不是相声专场,你们笑个锤子啊笑? “肃静、肃静。”他敲着桌面道。 大伙倒想肃静,可偏偏就停不下来,爷孙俩同一天生孩子,这事能笑三年。 但很快他们的笑声被敲门声打断,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走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人,有男有女。 中年人走到向朱政身前,温和一笑,道:“麻烦起来一下。” 向朱政不明所以,下意识起身望他。 “谢谢。”中年人极有礼貌坐到向朱政的位置上,望众人笑他也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谭石,家业公司负责人,我们主要做风险控股,很遗憾告诉各位,你们的公司在十天前已经被我们收购了,我今天来是全面接管公司,我身后的几人分别是律师和会计,请你们配合我们做好交接工作。” 笑声更加激昂了,人们错愕的望向谭石,你是精神病院走出来的吧?我们海湖集团可是深海第一集团,谁有能力收购我们?喝到几点啊一大早就来给我们送欢乐? 向振堂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他道:“娃娃,你还是回家接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们这是几万亿的大公司,你怎么可能收购的了?” “这位老先生您不必质疑,这是收购的手续,所有的一切合规合法,现在起,冻结公司所有资产,自收购之日起,所有不合法的行为我们会申请向有关部门走司法程序。” 笑声戛然而止!会议室静悄悄,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向朱政脑袋也嗡嗡的,茫然道:“向朱磐真的把公司卖出去了?他到底多少钱卖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股份?他怎么可能通得过董事会的表决?” “向先生能卖就表示有绝对的控股权,至于董事会决议你可以去问他,另外您所说的价格嘛……”谭石坏坏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万亿?十万亿还是多少?众人好奇的望着谭石。 谭石环顾四周,他举着手指也不着急,吊足胃口后才道:“一块钱。” “向朱磐!这种事你他妈的真做的出来?!”向朱政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这是欺诈,我们不认同!”向振堂同样双目通红,自己四处串联,眼看要把向朱磐清理出局,你居然来这么一出?这不是要气死人吗?更为关键的是,我们贪了这么多钱,你要走司法程序?这他妈还不得牢底坐穿? 会议室不甘心的吼叫此起彼伏,归根结底他们太小看向朱磐了,很多人之前根本就没走进公司核心管理层,他们不知道的是,公司的章程中有几个人并不存在于公司,这些人才是公司真正的股东,向朱政所谓的董事会也只是公司的管理层,他们根本没有决定公司走向的权利。 而向振堂只知道向朱磐夫妇手中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以为自己撺掇来的股份能稳压对方一筹,殊不知另外百分之二十一也被向朱磐交给了可信之人,不管发生任何意外,他有绝对的控股权。 谭石饶有兴致瞅着义愤填膺的众人,心里却为向朱磐竖起大拇指,深海第一企业家果然不是盖的,这招厉害啊! 第190章 动荡 会议室,痛心疾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始作俑者的谭石正在走神儿,神通广大的向朱磐不会就是自己素未谋面的老板吧?他绞尽脑汁琢磨着。 不错,谭石虽然是家业公司的老板,但背后另有其人,对方从未现过身,一切都是通过电脑交流,他很佩服背后老板的战略眼光,看似豪赌的项目却屡屡成功,直到再回首,谭石才惊奇的发现,人家是经过对市场精准的分析与把控才做到的。 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是每次分析后,谭石发出的感慨,这也让他对幕后老板越加佩服。 也因此,家业公司从几个人迅速扩张到几百人的大公司,当中几次神乎其神的操作直叫人拍案叫绝,谭石声名鹊起,被誉为新一代商业之子! 但只有他知道,屁的商业之子,老子就是个提线木偶!你们逢人就夸老子会脸红的。 …… 会议室的吵闹声将谭石从思绪中拉回,敲敲桌面,他道:“你们有申诉的权利,但现在我们要接管公司,你们谁愿意到公安部门坐坐就随便阻挠。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手里边还有些股份,谁愿意出售尽快来找我,不然可就作废了,当然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一律一块钱。”谭石彬彬有礼道。 噗!噗!噗!吐血声此起彼伏! …… 海湖集团易手的消息不胫而走,深海巨震、股市大跌!没人能想到庞大的海湖集团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会出现如此巨变,股票的跌落如同雪崩,铺天盖地、滚滚而下!近千亿瞬间蒸发! 这一天,与之有关的所有建筑产业一路跌停,巨大的灾难下,股市哀鸿遍野,动荡不安!海湖集团直接被停牌,而且是无限期! 股民声泪俱下,想卖都卖不掉,那些手握原始股的股东更是直接从天堂坠入地狱,个中惨状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这是一起黑天鹅事件,它来的毫无预兆,后续的灾难无可估量!”随着资深股市预言家任针的发言,各路媒体争相报道,海湖被陷入滔天的漩涡,举国关注! 这一天,谭石不管外面如何动荡,他迅速召开全体员工大会,先是通报原海湖集团被收购一事,接着宣布:各就各位,等待通知。 话语简短,但信息量巨大,集团内部瞬间炸窝,人们争相询问什么情况?好事的预言家神秘兮兮:公司要出大事了…… 别说,这帮预言家很靠谱,随着他们话音落地,几十号老会计进入公司查账,尽管向振堂等人以各种理由阻止,但谭石也不废话,以扰乱企业秩序、阻挠经营等罪名直接把人送到公安局。 海湖集团本就在风口浪尖之上,向振堂等人瞬间成为焦点,想找关系脱身都不行,这下其他人老实了很多,心惊胆战趴在工位上等待着。 向朱政也被请出公司,你的官是不小,但海湖集团貌似跟你没多大关系,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你的省委书记吧。 面对谭石的揶揄,向朱政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但他既不懂企业管理,在公司又没有人脉,留下天天被人冷嘲热讽也受不了,索性走了,但没回苏京省,而是留在深海静观其变。 很快,老会计查出不少问题,短短十天时间,向振堂等人收受贿赂、贪污公款等从几百万到上亿,不得不说,人家贪污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只是谭石看到相关材料后错愕不已,倒不是数额大小,而是手法太幼稚,甚至说那就是明目张胆的拿,至于明目张胆到什么地步? 这么说吧,人家那是干脆把对公账户的钱直接转到自己的私人账户,连兜圈子掩饰一下都懒得干。 你丫哪怕从别的公司倒一手我也认了,贪污都贪的这么没技术含量,干什么吃的?谭石看着银行账单都气笑了。 其实这事吧,向振堂等人本想着趁混乱时期多捞点,向朱磐能不能回来单说,但他们已经感觉到向朱政容不下自己,一旦他彻底掌控公司,自己绝对会被踢出局,故而才明目张胆将公司财产转移到自己名下。 反正不管是向朱磐还是向朱政谁也不会把自己怎么着,最多就是勒令归还,难道还会把自己送进去不成?别闹了,堂堂向家丢不起这个脸! 向家是丢不起这个脸,但现在可跟向家没关系了,你贪的是家业公司的钱,要知道贪三百万可就十年起步了,这帮老头一顿操作如猛虎,干脆利索的把自己养老的地儿整的明明白白的。 “没有一点技术含量,抓你们都嫌寒碜!”谭石冷笑一声将材料放在桌上。 “谭总,这件事怎么处理?”老会计问道。 “怎么处理?那是公安部门的事,咱们可不能抢人家饭碗啊。”谭石笑笑拨通了报警电话。 “谭总,这样会不会过激了?”老会计斟酌道:“通常并购一家公司后,先保持平稳,缓解内部矛盾,咱们还没有立足,您这样做不怕引起大的恐慌吗?” “怕个毛,反正一块钱买的,能恐慌到哪去?”谭石不在意笑笑,老会计一脑门黑线~ 很快,一帮老头从公安局带出来到公司转了一圈又被带走,连带着多了几个依依不舍送行的。 这件事迅速登上热搜,要知道海湖集团任何风吹草动都被外界关注着,就算有人想包容他们都难,向振堂等人是彻底傻眼了,他们压根没想到谭石杀伐如此果断,连问都不问直接走司法程序。 他们在公安局哭天喊地要见谭石,中心思想无非就是通融一下,我一定把钱还上云云,谭石倒是去了,废话一句没有,直接道:“给你们三天时间,还上既往不咎,还不上牢底坐穿。” “钱来的那么容易我肯定玩命的造啊,现在哪还有?三年行不行?喂、喂、你别走,三个月也行啊,实在不行三十天。” 向振堂等人疯狂咆哮,谭石理都不理,扭头便走。 第191章 玩弄于鼓掌 老会计预料的很准,恐慌的气息开始在公司蔓延,但谭石显然不在意,他再一次开员工大会声明:谁自己有问题的主动交代,保证宽大处理甚至既往不咎。 这事吧,大家都有侥幸心理,坦白?我坦你姥姥个腿儿!除非脑子烧坏了才坦白,但接下来谭石一句话让大家傻眼:自己没问题的也可以举报别人的问题嘛,当然实名匿名都可以,大家广开言路,还公司一片朗朗晴天。 我还你二大爷!你小子是真损哪!大家愤愤的同时瞅别人的目光充满猜疑,几万人的大公司,利益错综复杂,谁跟谁还没点仇,谭石这一招是直接扎在人家心窝子上了,即便不想举报的被举报之后那也是豁出去的猛干,反正我好不了谁也别想好! 一时间,海湖集团鹤唳风声,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大伙见面匆匆忙忙,连招呼都不敢打,按说如此动荡的情况下,公司运营肯定会出问题,奇怪的是一切有条不紊的运行,谭石像是在海湖工作了多年的元老,该动哪些人、不动那些人、工期的进度、与合作商的协调、甚至方方面面的零碎事物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这让一些想为难他的人傻眼了,按说一个外人不懂公司运营,面对方方面面的关系脑仁都该大了,谁知道这小子就是个另类,自己准备好的托辞到人家那三言两语就化解了,甚至还指着你的鼻子骂:连这点小事都分析不出个一二三,你这么多年是怎么干的? 我也知道啊,可这不是为了为难你吗?你个扮猪吃老虎的憨货,咋啥都懂? 找茬的人哭了! 想忽悠我?门都没有!谭石冷冷一笑,继续他的祸害大业,最终,海湖集团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就在此时,一条小道消息传出:贪污公司两百万公款的采购部小张用手里丁点的股份换取了谭总的谅解。 我日啊,居然还有这种事?公司的股票让那个谭大疯子祸害的都快跟公厕的纸差不多了,还有这功效?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那货什么意思。 股票这玩意儿公司能不能收购单说,关键你收购有什么用?想百分百控股公司吗?那也不现实啊。 想不通的员工干脆不想,怀揣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找到谭石:谭总啊,听说你这需要公共厕……呃,股票,我手里有点,你收吗? 我先看看这批货的纯度如何?谭石笑眯眯,员工有点蒙,公司的股票以纯度当计量单位,你丫原来是倒卖毒品的吧? 谭石嘿嘿一笑,对着灯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完事还放到鼻子里吸了吸,仿佛真在验货,大伙腻歪之际,他正好验货完毕:这袋不纯不要、那袋还凑合八折、还有这个滥竽充数的拿走…… 大伙都蒙了,瞅他的眼神像见了鬼,同一家公司的同一只股票还能如此区别对待?你丫白粉吸多了吧? 但谭石显然不在意,张嘴道:整个公司我一块钱买的,你们觉得手里的玩意儿值多少钱? 咋滴?你还想给几毛?我烧了也不卖! 话虽如此,也没人真的烧,经过一轮惊心动魄的议价,最终几家欢喜几家愁,卖掉的是解脱后的失魂落魄,卖不掉的瞅谭石满眼幽怨:我的股票到底比他差哪了?你怎么就不收? 谭石笑眯眯不做解释,大家绞尽脑汁分析原因,但真的毫无规律可言,最后只能归结这货真的是白粉吸多了! 收购股票的事不出意外传到向振堂等人耳边,他们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把谭石求来了,开口便道:“谭总,我有点股票能不能抵债?” 抵个毛线,你们等着牢底坐穿吧!谭石老神在在,道:“我来就想听句实话,三天期限还有半小时,你们钱凑够了没有?” “不是我等无能,而是媳妇儿太无情啊……”向振堂老泪纵横,道:“我让她们卖房子卖地,她们舍不得卖我也没辙啊……” “拜拜。”谭石起身就走。 “诶、诶、谭总你别走,不是还有半小时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谭石又坐回来,歉意的望着几人笑了笑道:“要不我再等你们半小时?” “对对,再等半小时,咱们商量商量,商量商量、万事和为贵嘛……” 和为贵个屁,就你们那点小九九还是不要拿出来卖弄了,谭石冷笑的望着几人:请开始你的表演。 几人倒也十分配合,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自己多么不易,论到伤心处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只不过低头抹泪的时候偷眼望去,谭石正饶有兴致看表演,末了还拿一个沙漏在倒计时? 我日啊,你丫到底有没有同情心?我们都哭成这样了你连动都不感动一下?冷血动物吗?几人瞬间不哭了,改变话风道:“我认识的黑道大哥能砍翻十条街、定嘉区公安局长是我拜把子兄弟……” 谭石淡淡一笑道:“还有十分钟,你们接着表演。” 然后,大家都沉默了。 “明说了吧,我本来想放你们一马,但你们拿我当傻子那我就陪你们演演戏,你们名下有什么东西我一清二楚,你们的家人在忙着转移财产我也知道,真以为风头过了有人能把你们捞出去?别做梦了,没有了价值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起码现在我公事公办的话,你和你的家人能活到哪一天都难说,聪明的话就签字,祸不及妻儿我懂,你们的老婆孩子我不追究,但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没有了,勤劳点几天吃炖肉还是可以的。” 谭石将一份收购书扔到几人跟前,这是他们名下所有的东西,估值之后转卖抵债,即便如此,每个人还面临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向振堂冷眼看他,道:“朋友,我们的姿态已经放的如此低了,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 “有人终究下不了狠心对你们下死手,不然你们现在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谭石冷笑一声扔出几页纸张,没多久带着签完字的收购书离开。 而那几页纸张记录着几人及其家人的犯罪证据。 第192章 又一个杀神 认购书的内容不复杂,无非就是将几人名下的东西估值之后转卖抵债,即便如此,剩下的数目也不小,每个人还得面临几年甚至十几年的牢狱之灾。 向振堂冷眼看他,道:“朋友,我们的姿态已经放的如此低了,你当真要把事情做绝?” “做绝?这话亏你说的出口!你对别人下毒手之前就没想过因果循环屡报不爽?哼!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瞬间,向振堂像泄了气的气球,他吃惊望谭石,道:“你都知道什么?你在替谁出头?” “哼!有人终究下不了狠心对你们赶尽杀绝,不然你们现在连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谭石冷笑一声扔出几页纸张,没多久带着签完字的收购书离开。 而那几页纸张记录着几人及其家人的犯罪证据。 向振堂等人终其一生没走出监狱,这不是最悲凉的,最悲凉的是,他以为在替妻儿老小着想,但换来的只是怨毒的咒骂后,至死都未再探望的无情! 这让很多人唏嘘不已,不知为何,很多高官落马后,家人对他们的态度极度冷漠,仿佛身陷囹圄的不是枕边人,而是毫无关系的路人甲,这是龙国的常态,也是很多历史学家绞尽脑汁回答不出完美答案的问题…… …… 东浦国际机场,龙国最大的机场,占地面积约57平方千米,龙国的门户复合枢纽之一,还在长三角地区扮演着重要的国际航空货运角色。 此外,其航站楼面积、跑道长度和旅客吞吐量等指标也显示出其作为重要交通枢纽的地位。 林落尘夫妇陪同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走下飞机,老者个头不高,脚穿干净的老式布鞋,一身白色唐装,白发稀疏却整洁。 他浑身散发着平和的气息,貌似邻家和蔼的老爷爷,但鲜有人知道的是,就是这样一位平和的老人居然是人类武力值的天花板,苏净衣大宗师! 苏净衣来深海是替弟子讨公道的,他的住所远离市区,平时鲜少与外界打交道,林落尘被通缉他偶有耳闻,但不在意,宝剑锋从磨砺出,弟子自有自己的成长历程,若事事出头,又怎能鹰击长空? 武道之路伴随着残酷的磨砺,他比谁都懂,但第一眼看到苏云瑶的时候暴怒了!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居然被人毒瞎了眼,士可忍孰不可忍! 暴怒的苏净衣当即要血洗深海,但被林落尘夫妇拉住了,寿宴在即,不要拂了亲朋的兴致,苏净衣这才压下火,但打定主意,寿宴过后不杀他个人头滚滚决不罢休! 林落尘苦笑一声,师父修身养性多年,这次是真动了雷霆之怒!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深海只怕要热闹了。 殊不知,深海已经热闹起来了,地处偏远的林落尘并不知阿呆正血战深海! 和谐社会,黑道的厮杀不允许被大面积报道,但霸王别姬这事太过荡人心肠,且瞒也瞒不住,有关部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也只限于深海。 “霸王英雄末路、虞姬泣血悲鸣!”醒目的标题下是一张放大的图片,图片中一个女孩痴痴望着男人,男人仰头嘶吼,胸口被一把斧头洞穿! 林落尘购买返程票时,望着手机弹出的新闻下意识点进去,他瞬间炸窝了:我日啊!自己刚离开几天,阿呆居然闹出滔天的乱子!兄弟,你挺住、等我啊! 林落尘急匆匆杀回深海! 人类两位大宗师即将碰面! …… 机场外,林落尘拦了一辆车就要去兽园,他在深海几个月,对赵北辰的住所了如指掌,方净衣却道:“当年都有谁追杀过你?先去收账!” “是,师父。” 林落尘说出一个地址,车辆奔八大金刚之首青除灾金刚的场子驶去,青除灾本名青阳,无限接近宗师的存在,林落尘当年于混战中受他一掌,此时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车子在一座酒楼停下,林落尘身背长缨枪,只身踏上台阶,他望门口保安,淡淡道:“让青阳滚出来受死。” 保安本就是看场子的小混混,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前脚刚离开一个杀神,后脚又冒出一个送死的,妈来个逼的,深海啥时候成了人家后花园了? “操!这个小白脸活腻了,干他!”七八个小混混抄起家伙向林落尘冲去,林落尘手握长枪向前一刺,为首的小混混被一枪贯喉!他错愕的望着林落尘,死不瞑目。 其他小混混一个急刹停住步伐,哥们,我们是来打架的,但你这杀伐也太果断了,这架让我们怎么打?他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林落尘也不管他们如何,他步伐稳健,一枪一个,所到之处小混混非死即伤。 “杀神、又来一个杀神、我日啊,这是什么世道?救命啊!”眼见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的小混混撒丫子向酒楼跑去。 林落尘不急不缓向内走去,换做从前,他不屑对这些人下死手,但阿呆曾说:要挑翻深海大佛就不能心慈手软,你对他们下不去手,但他们欺男霸女的时候又何曾想过对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既然世态如此浑浊,那我就化身地狱修罗,专门啃食这些魑魅魍魉! 这句话林落尘想了好久,但并不认同,直到他看见最底层的小混混将人家欺负的家破人亡还以此为乐,他的杀念如波涛汹涌,一发不可收拾,哪怕坠入无尽轮回,我誓要杀尽这世间宵小! 不得不说,性格温和的人一旦狠起来比谁都狠,阿呆说的那些话语也只是有感而发,他也只是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才能痛下杀手,但林落尘却做到了。 他一步步走进酒楼,伴随的是滴血的长缨枪! 酒楼的吵闹声很快惊动了青阳,他走出办公室望向面无表情的林落尘,吃惊道:“是你?你这条丧家之犬居然还敢回深海?” “找你讨一笔债!” 林落尘持枪而立,眼中闪烁着冷酷! 第193章 强势回归! 青阳深知不是林落尘的对手,当年之所以能拍对方一掌,是八大金刚围攻所至。 此时望有恃无恐的林落尘心知不能善了,他一边向深海大佛紧急求援,一边组织人手要挡住林落尘。 换做从前,这招有效果,林落尘不屑于屠杀宵小,但现在已经化身杀人恶魔,他眼中毫无情感,长枪所至一条条人命被挑飞,不多时,二十多个身先士卒的榜样没了,剩下的小混混毛了,打架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要人命,这他妈太吓人了! 玩命的事谁都会,可送命是个技术活,起码没二斤老白干垫底一般人干不出来!小混混瞅林落尘直感觉后脑勺凉嗖嗖,妈呀一声四散而逃! 青阳瞅他也有点渗的慌,这小子逮谁杀谁,大力丸嗑多了吧?如此不讲武德的事跟谁学的? 但不管跟谁学的,别人能跑他不能,未战先逃这事不能干,传出去深海大佛能呼死他! 青阳捡起一把砍刀,他深呼一口气,蓄力、前劈!他冲向林落尘! 林落尘不退反进,他手腕一抖,朵朵枪花、虚虚实实迎面刺去,铛铛铛铛……刀与枪的碰撞中,泛出白色的火花。 长枪在手如毒蛇吐信,林落尘不急不缓,一步一步前行攻击,青阳被迫防守,他望着眼花缭乱的枪花暗暗叫苦,砍刀本是攻击的利刃,此时却无法发挥优势,他几次尝试反击均以失败告终。 归根结底是他先生怯意,在第一次交手中,面对林落尘一往无前的进攻,他居然将前劈改为回防,故而错失先机,一步错步步错,再想扳回已是千难万难。 空旷的一楼大厅,青阳一步步后退,四周一片狼藉,他已被逼到墙角,眼看对方暴风疾雨的枪花心生绝望,想逃都不可能,就在此时,林落尘收枪而立,他面无表情,道:“我给你一个进攻的机会,动手吧。” 青阳先是大喜,随后大怒,我堂堂八大金刚之首,在你眼中如此不堪吗? 他紧盯林落尘,双腿微微弯曲,身体前倾,如同一只即将扑食的猎豹,蓄势待发! 某一时刻,他觉得自己的气势已到巅峰,猛地向前挥出一刀! 这一刀带着凌厉的寒芒向林落尘狠狠劈去!这一刀气势如虹,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都劈开两半。 林落尘动了,他后发先至,无数朵枪花化作一片绚烂的光影,直直地向着青阳刺去! 天地一片安静,青阳低头望着穿胸而过的长缨枪,自己举过头顶的砍刀刚刚落下一半,他艰难道:“你……怎么、能……这么快?” 林落尘拔掉长缨枪,转身离去,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话语:“是你太慢了。” 青阳瘫坐在地上,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死不瞑目! 八大金刚之首,青除灾金刚、毙! …… 林落尘走出酒楼,心惊胆战的小弟偷偷溜进去,瞅着老大瞬间觉得五雷轰顶:出大事了!宁长区扛把子青阳死了…… 只是他们还没缓过神,接二连三的消息传来: 定持灾金刚、毙! 赤声火金刚、毙! 大神金刚、毙! 紫贤金刚、毙! 这一日,曾经单挑深海大佛手下八大金刚、长期霸占黑道通缉榜第一名的猛人林落尘回归,他以绝对的强势杀回深海!他只身单枪连毙几大金刚,他所过之处人头滚滚! 这一日,林落尘名震大江南北! …… “祸事了、祸事了!杀神来了、杀神来了!” 随着爆炸性消息传来,剩余的几大金刚撒丫子跑路,曾经眼高于顶的大混子再也不顾得风度与温度,有多远撂多远! 就连残废的辟毐都吓得从病床滚下来,双手撑着下半身麻利爬出医院!主治医生都惊呆了,昨天骨骼尽碎连手指头都不会动弹的重症患者,今天能支楞着跑了?奇迹!医学史上的奇迹啊!老医生老泪纵横! 这一日,深海地下圈子巨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小弟疯狂打电话炫耀,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疯传,短短时间,几万名小弟都知道了有一号猛人在深海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大混子被吓的屁滚尿流狼狈逃窜! 这事吧,不怪小弟幸灾乐祸,关键老大做的太不地道,林落尘干掉几位大哥时毫不留情毙掉二百多个小弟,任谁都看出来了,这货就是个杀神,不管大哥小弟他照单全收! 但头不断血不流面子照样不能丢是江湖的规矩,大哥逃跑之际不忘谆谆教导:“二蛋啊,我办点事去去就回,你看好家,等我回来升你当经理。” 二蛋憨憨一笑,道:“有我在大哥放心,快去快回。” 大哥心满意足消失在人海,二蛋转身望向小弟,道:三毛啊,我办点事去去就回,你看好家,等我回来升你当副经理。” 二蛋搜刮一顿消失在人海,三毛弯腰抱起一头小泰迪,四狗啊、我办点事去去就回…… 送人头这事,只要不是太白痴,都知道送出去铁定要不回来,卖命?你丫拿我当傻子,我给你卖个毛的命!小弟们有样学样,撒丫子跑路,临了不忘站在道德制高点放话:混社会的义字当头,我遵他老大,他拿我当炮灰,如此老大,不跟也罢! 这事大混子除了恼火也的确无话可说,站出来反驳?你丫现在要敢露头我他妈都敬你是条汉子! 不得不说,林落尘的一番杀伐让深海大佛所谓的几大金刚威信荡然无存! …… 人们则纷纷猜测,到底是哪里冒出的一号猛人?他有何底气敢如此横行无忌,真的不怕大佛的清算吗? “清算个毛,人家敢来就有底气,前边刚有个保安毙了他的左右护法,后边八大金刚被干掉四位,大佛这是流年不利啊。” “是啊,听说北辰集团就是他的产业,接二连三的出事都快倒闭了,兽园也被祸害的不轻,雪上加霜呦……” 那些早就不满深海大佛统治的头目们嘀嘀咕咕,他们在期待头顶这座山被人搬掉,尽管知道可能性不大,但不妨碍四处串联走动。 不得不说,经过阿呆与林落尘的一番杀戮,深海大佛的威望受到巨大的打击! 第194章 投鼠忌器 深海大佛暴跳如雷! 他被牵着鼻子溜了一圈,深海是他的地盘不假,但林落尘机动性太强了,其狠绝的杀伐让乌泱乌泱的小弟头皮发麻,不得不说,当一个人视生命如草芥的时候,全世界都会为之颤栗! 阿呆为什么被追杀的疲于奔波?除了要护住向思思,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够狠,他若每到一处屠戮一空,只怕敢追杀他的小混混十不存一。 但也因为他的第一次杀戮,让气势如虹的小混混们没了那份斗志,从前大家尊深海大佛为神,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保安居然将他的老窝捅了个稀巴烂,完事还让人家拍拍屁股走了,这让大家产生质疑:头顶那片天儿貌似有水分啊? 一而盛二而竭三而衰这事放哪都好使,所以林落尘才能轻易走出围堵,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身后跟着一位大宗师,不然他也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杀戮。 …… 赵北辰都快吐血了!每到一处便见一个被洞穿的弟子,这些弟子是自己的中流砥柱,他们镇守着各个场子,统治着几千号小弟,没有了他们的震慑,底下很快就会暴乱,到时麻烦数不胜数,还有黄随求与辟毐,后者彻底废了,前者还好一些,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无碍,但那是在正常情况下,现在可是多事之秋,底下的小弟只怕已经蠢蠢欲动了。 更麻烦的是,北辰集团被拖进泥潭,自己本就分身乏力,此时没有了雷霆手段,只怕苦心经营多年的深海将分崩离析! 赵北辰面色阴沉,他从暴跳如雷到可怕的沉默,此刻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而最新传来的消息是,那个杀神带着两人已经到了佛邸,赵北辰急忙赶去。 他到的时候只见兽园大门敞开,中间支着烤架,三人正在烤肉,滋滋流油的烤肉架上绑着的是仅剩一头的老虎。 竖子欺人太甚!赵北辰目眦欲裂,方净衣抬头望他一眼,招呼道:“道友,过来尝尝鲜?” 我尝你二大爷的鲜!赵北辰头发根根竖起,处于极度愤怒下的他差点暴走,但望向苏净衣之后,良久,他死死压下心头火,然后,若无其事走近,拿起一个烤盘割了几片肉,席地而坐慢慢咀嚼起来。 我日啊,这老货是被气饿了吧?林落尘诧异望他一眼。 赵北辰沾了点咸盐与孜然,边吃着评价道:“火候老了点,腌一下会更入味。” “下次我注意。”方净衣赞同的点点头。 还有下一次?赵北辰被噎住,道:“道友,一头老虎我还不放在心上,但几大弟子可是我的心头肉。” “放心,我不吃人。” 这他妈是吃不吃人的事吗?赵北辰被噎的差点说不出话来,冷声道:“道友,在深海我有几万人马,你闯进我的老巢,真以为能走出去?” “试试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方净衣不在意翻着烤炉,悠哉悠哉,赵北辰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有窜脑门的趋势:你丫是闲着没事干,我这可是焦头烂额,谁有空跟你试?他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方净衣叹口气,神色间满是嘲讽,意思很明显,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干嘛像忽悠傻子一样忽悠我?他道:“同为大宗师何必装腔作势?你这几万人马如果是军队的话难说,但一群乌合之众还真挡不住我,更别说现在你能调动多少,信不信,我让你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并非难事?” “鱼死网破你也好不了,起码你护不住你弟子。”赵北辰道。 “用一个大家换大宗师一条命,你觉得值不值?” “对别人来说值,对你来说不值。” 方净衣手中一滞,抬眼望他,道:“赵北辰,我小瞧你了。”说罢,又将老虎翻了个身,只是已没了刚才的悠闲。 方净衣以为赵北辰一来就会和自己大打出手,万万没想到他能如此沉住气。 此前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对时局把握的太好了,深海大佛现在正值内忧外患,一旦动手就会陷入被动,哪怕两败俱伤也承受不起,归根结底他巨大光环是被无数血腥建立起来的,想要他命的人太多了。 这事赵北辰同样明明白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比比皆是,他现在急需一段平稳的缓冲期来处理内部,所以强压下心头的暴怒,不然早就动手了,从中也能看出此人具备枭雄品质,几大弟子被毙,仇人就在跟前,他不但硬生生压下杀意,还用林落尘威胁住了方净衣。 沉默,投鼠忌器的两人面无表情割着滋滋流油的老虎肉,这是耐心的碰撞,谁先言语谁输半筹。 林落尘将餐盘的肉吹了吹送到苏云瑶嘴里,苏云瑶轻轻嚼着,咯咯笑起来。 “笑什么?”林落尘问道。 “想起那个傻子了,不然咱们哪有这个口福。” “是啊,烤头老虎不难,难的是吃的心安理得。” 都说夫妻同心,苏云瑶一点阿呆,林落尘便知道她什么意思,仇报的差不多了,唯一差的就是罪魁祸首辟毐,但那货现在生不如死,倒也不急于一时。 拼死一个大宗师别说不可能,就是可能也得付出巨大的代价,两人本就不想让师父卷入风波,眼下双方陷入僵局,索性提一些条件善了,以后再徐徐图之。 林落尘望方净衣,道:“师父,我们小辈的事自己去处理可好?” “好,记住,师父永远是你的后盾。” “谢谢师父。”林落尘又望深海大佛,道:“你若不想用我的命换你的命,就答应我一个条件。” 虎落平阳被犬欺!赵北辰冷冷望他,道:“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撤销对阿呆的通缉,今日之事作罢。”林落尘淡淡道。 深海大佛气急而笑,自己刚发布的通缉与必杀令,还没过十天就被逼的收回去?这让江湖同道怎么看?这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何地! 更别说自己的左右护法、两大金刚连带着兽园被糟蹋的一塌糊涂,想起这些深海大佛就蛋疼、肝疼、脑仁疼! 他愤怒道:“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