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吕布坐梁山》 第一章 虓虎重生 “起来,起来,今儿你两个撮鸟再不纳投名状就滚出去。”粗哑的声音传入吕布的耳中,将他陡然吵醒。 “何人在此聒噪,吵得某心烦。”吕布睁开虎目,骇人的戾气随着眸光扫向说话的人。 “你……你这厮想做甚。”那人吓了一跳,吕布借着晨光看的清楚,是个瘦高的汉子,穿着脏兮兮的皮袄,右脸上一道深深的刀疤,如今正神色惊恐的望着自己。 “嘶~”吕布刚想起身,顿时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耳边一片嗡声,眼前阵阵发黑。 也是他一闭眼,那股骇人的气势就消弭于无形。 该死!被个雏吓着了! 瘦高的汉子瞬间恼羞成怒:“入你娘的厮鸟,竟然敢吓你家大爷,你个杀才,敢是跟俺讨野火吃。” 那汉口中骂骂咧咧走过来,抬手就欲打人。 啪—— 未及出手,那汉子手臂被人握住。 “三爷。”那汉身后转出一人,正死死握着他胳膊。 吕布正好再次回复正常,看是个魁梧的汉子,身高不及那人,却自有股子气势。 但听那人道:“随意折辱人,不是好汉行径。” “放手。”那三爷退后挣了下,似是有些惧怕眼前的人,边退边道:“今天是你两个鸟人最后的机会,莫要自误。不过,我特娘到希望你们纳不了那投名状,到时要你好看。” 说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而去。 那人连忙来到吕布面前扶他道:“兄弟没事吧?” “无事。”吕布摇摇头,看着这人有些吃了一惊,他虽然见多识广,但还未见过如眼前之人一般的相貌,但见他一张方脸,五官无甚特点,只一双眼睛赤红如火,不似常人。 想到方才这人在自己口不能言,手不能动之际帮了自己,嘴唇蠕动半晌,终于艰难的开口道:“适才多谢。” 那人爽朗一笑:“兄弟客气,俺姓邓名飞,盖天军襄阳府人氏,人称‘火眼狻猊’,因不忿恶吏欺压良善将之杀了,又不慎泄了名号被官府缉拿,这才四处躲避在江湖上打踅,如今跑到这辽地想要入伙,今日有幸要和兄弟一起行动,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吕布。”吕布起身下了地,感觉身体有些不得劲儿,然后朝空中猛地挥了下拳。 啪—— 拳头卷起一道气流,随即传来一声空气震裂声音,若是旁人见了,必然为之吃惊,然而吕布却皱起眉头,力量…… 变小了! 邓飞先是被吕布这一拳惊住,刚想开口夸赞,想起方才听到的带着一脸难以诉说的表情看着吕布,半晌道:“兄弟你这名字真是,嘿,真是……让人意外。” “哦?为何?”吕布奇怪的看向邓飞。 “为……为何?那是大汉末年温侯吕布的名字啊,如何会有人取这名的,这真是……真是那个什么……嗯……”邓飞抓了抓头,只觉得浑身有股难受劲儿不知该如何叙说。 大汉末年?! 好似一道闪电击中了吕布,脑海只觉一股针刺般的头疼传来,一些或苍白或清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飞快旋转。 熟悉的。 陌生的。 前世的。 今生的。 这点点斑斑诸多不同记忆绞在一起似是这刺疼的源头。 吕布无法动弹,只得攒着拳头,弯腰咬牙站着。 邓飞抓了半天头,没听到吕布的声响,忽觉不对,一抬头就见吕布钢牙紧咬的站在那里,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额头暴出老大的青筋。 不由得大惊道:“吕布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邓飞急的手足无措,看吕布满头冷汗的样子又不敢擅自去动他,万一情况更糟却不是自己的过错? 唉!万一是重症,似此下去,岂不是要出人命? 邓飞一跺脚,转身就要出去叫人。 “等等。”吕布沙哑的声音传来,让快要走到门口的邓飞停下。 “某没事。”吕布已经直起身子,朝着邓飞点点头。 “那就好,兄弟不知你刚才模样端的吓人。” 邓飞心有余悸的说着,又看了看吕布:“果真没事了?” 吕布面无表情道:“没事了。” “哦,哦,那我们走吧。” 邓飞转身当先出去,只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他觉得吕布和方才比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只好归为自己的错觉,毕竟两人初识,不熟悉也是正常。 吕布木着脸拿了刀,在邓飞身后跟着出去,他头是不疼了,只是那一段段记忆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不停的转,让他“看”的应接不暇,哪有心思多想多言。 一个光头悍匪带着三匹马早等在那里,见两人出来,示意两人上马跟上,一勒缰绳掉头就走,邓飞和吕布也连忙上马跟上。 马蹄阵阵,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处道口的坡道上,光头悍匪让两人带着马等候过客,自己跑到远处藏在林中等着。 二人将马拴好,邓飞自寻了个石头坐下等着,吕布就近找了颗树倚着。 到得此时他脑中记忆终于融合完成。 原来是这样,借尸还魂吗? 吕布双眼毫无焦点的看着前方,至于前方有什么却完全没在意。 某明明已经答应投降那曹孟德了,为何容不下某!那大耳贼,嘴上答应帮某劝说,临到关头用你却反口,无信之辈!还有红昌,你为了士族天下可真是鞠躬尽瘁!全然把某的真心当做脚底的泥。 吕布双眼似乎燃起了火焰,前世死前的一幕仍狠狠的折磨着他,嘴里钢牙咬的咯咯作响。 半晌,泄气的一叹,毕竟都过去了,然而他亦有放不下的人,抬着头看着天上的白云悠悠,愣愣出神。 也不知道妻女如何了?玲绮在我走后是否有个好夫家?她那么要强的人,不知夫家待他如何?只希望曹孟德那厮知道祸不及家人这点吧。还有高顺这个汉子,某家亏欠你良多,不知如何才能还你。 不过…… 或许是还不上了。 吕布有些神伤的想着。 而对于他现在的这幅身躯,他有些记起来,有些还是不太清楚,大抵知道这是个生活在辽国的汉人,家中原本还算富贵,开过蒙,启过智,因其好武,请了几个教师教授过一段世间武艺,只后来被辽人贵族欺压的狠了,家产都被夺走,干脆伺机杀了那辽人弃家逃到江湖上,在追捕中后背还中了几刀,将养到今日尚未好利落。 正好辽国近些年到处有被欺压的活不下去的百姓起义,可以说匪盗四起,这人找了帮马匪想要加入,只是加入也不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绿林有绿林的规矩,要入伙先纳投名状。 这人前两次劫道杀人失败了,今天是第三次,所谓事过不三,若再不能杀人纳投名状,就要被赶出去,依着他身上的人命官司,恐怕会被追捕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只这些吕布全然不在乎,他只在乎一件事。 我大汉,究竟是如何被这帮北方宵小窃取国土的,又被窃取了多少?遮莫是袁本初……不对,他再无能也不会输与那鲜卑贼子。 还有那宋国,说是我汉人所立,何以如此孱弱无能,竟然连区区异族也无法驱除出去。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原身也忒没见识了些。 吕布皱着眉,只觉得脑海里念头不断,一会儿妻小安危,一会儿原身思虑,一会儿天下局势,乱糟糟让他心烦。 风,微微轻拂着树上的枝叶,带动着附近鲜绿的草丛纷纷折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隐隐可闻的人声。 “吕布兄弟,来肥羊了。”邓飞也是听到声响,起身来到吕布身边道。 吕布轻轻点头,他如今思绪不受控制,却无碍听力,只是他不想动,堂堂大汉温侯去杀人纳投名状,他丢不起这人。 很快,下方一个汉子,拉着一辆车而过,车上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老妇人,两人轻声说着话,看样子是母子二人。 吕布没动,他不想做此丢人现眼的事儿。 只是让他惊诧的是邓飞也没动,两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二人缓缓而去。 而那母子二人也完全未察觉自己被人盯上,又被放过,依然说笑着赶着路。 风依然吹着,带起阵阵沙沙声,似乎在为那母子二人送行。 “你为何不动手?”吕布神情有些怪异的问道,这邓飞似乎是个热心肠的,让他想起自己麾下也曾有过这么一个人。 那人叫成廉,是他的心腹大将,常常随他一起冲阵,可惜,也被曹操擒住杀了。 邓飞苦笑一下:“母子两人,若杀了那男子,其母必然无法独活,似此岂不是一次连杀两人,给人绝户?而且……我也无法在一母亲面前杀其子。” 沉默了下,大约也是奇怪为何吕布也同样放过母子二人,邓飞问道:“吕布兄弟为何不动手?” 吕布扫了眼那母子消失的方向,淡淡道:“又非两军对垒,某不杀毫无反抗能力之人。” 邓飞愣了下,心道那好歹是条汉子,竟在这兄弟心里是毫无反抗之力,端的是够傲,只这话不知要羞煞多少江湖好汉。 邓飞是混江湖的,深切知道“好汉”这两个字下带有多少肮脏多少血,固然有那义气当先的真英雄真好汉。但更多的却是那没良心和黑心肠的,这等人莫说欺凌弱小,放个婴儿在跟前遮莫也能下得去手。 两人当下也无言语,只是继续等着。 只是这般瞎等全看运气,二人从站着等到坐着,复又从坐着等到站着,这处道口是再无一人通过。 这一通等,对吕布来说也有好处,那翻涌的思绪渐渐平息,诸般念头终于能控制住了,脸上表情眼见的轻松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也让吕布隐隐有些不耐,若是两军厮杀,让他打埋伏倒能耐得住性子等着,如今莫名其妙成了马贼还真没那耐性去等,他也不想等。 一介马贼也想使唤某吕奉先,当真是活腻了! 直起身欲走,却又停下开口对邓飞道:“兄弟,遮莫你还要在这死等?”。 邓飞苦笑一下,摇摇头:“看来是天不济你我二人。” 吕布冷笑一声:“在某看来却是好事。” 邓飞心中一动,看着吕布道:“吕布兄弟这是要走?” “走?”吕布眼神古怪的看了邓飞一眼:“走了上哪拉这么多有马的兵去?”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吕布可能不知道这句话,但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邓飞也不是个笨的,稍稍一寻思,猛地醒然过来,吃惊的看着吕布:“兄弟莫不是要火并那马匪首领。” 吕布露出嗜血笑容:“马匪实力为尊,只要能杀了领头的,剩下的某能压住。” 邓飞却皱起眉头,他是个义气的绿林汉子,这刚想入伙就要火并上位,多少有些坏了江湖规矩,与他心中的绿林规矩不符。 看了眼皱着眉面色难看的邓飞,吕布本不待多言,然而想起此人类似成廉的那般的性子,难得解释道:“本都是江湖中厮混的汉子,就算行绿林手段也该有讲究,一般都道送娶的媳妇不夺,送葬的队伍不夺,娼妓不夺,行医治病者不夺,这伙人据说尽数都犯了。且,人身为匪,乡情当还在,他等得了人帮助却转身就将人杀了,太没规矩,某看不惯。” 真是多谢郭阿多那厮,这马匪的规矩还是某次太师过寿他喝醉在席中吹嘘的,想来与这世道的马匪道义也没甚不同。 邓飞闻言却是双眼放光,如此方符他心中道义,想想吕布所说,再思及平日听闻,这伙马贼确如其言,狠狠一咬牙:“似此说,这当头的不是真好汉,俺愿帮兄弟,你说怎么干。” 吕布眼中眼光一闪:“还能怎地,回去直接杀了那首领,万事皆休。” 邓飞目瞪口呆,疑惑的看着吕布:“恁地时兄弟却没个计划?” 二百人的匪众啊,没个计划能行吗? 吕布表情比他还要疑惑不解:“不过些贼匪要甚计划?” 才二百人的乌合之众啊,要计划做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这时却听的马蹄声传来,那光头悍匪骑马跑了过来,冲两人喊道:“时辰到了,该回去了。” 勒住不断躁动的马匹,又用马鞭指着吕布道:“两天鸟都没劫到,也不敢伤人鸟命,你这撮鸟还用了不少酒肉,今日你惨了。” 复又用马鞭点了两下邓飞道:“你俩撮鸟一起出来,他不好过,遮莫你也好受不了。两个没卵子的鸟人,连老妇人和单身汉也不敢下手,呸!没胆子的货。” 邓飞一声不吭,他乃是久混江湖之人,心知这人如此说怕是不能善了,不想再次逃亡另找人投的话就只能…… 邓飞阴沉着脸,牵过马翻身上去,嘴里轻声道:“这帮贼子端的不规矩,吕布兄弟,按你说的干吧,老子今天舍命陪君子。” 吕布森然一笑。 第二章 火并 繁星点点,犹如烛火般点缀着漆黑的夜幕,皎月悬在半空,撒下片片光华。 一行三人披星挂月回到遍布的荒山丘陵中,转过一个密林,带路的光头悍匪朝着一处峭壁吹了声回肠百转的口哨,带着几分阴暗的峭壁在几息后传出几声鸟鸣。 那光头这才带着二人走过那倒峭壁,吕布眼尖,正好看到几点寒芒出现复又匿了起来,显然是埋伏在这里的弓箭手。 穿过暗哨所在,里面是一处山谷,两面是山,一条河流贯穿谷地,犹如一个变形的【中】字。 光头带着两人走到左边的谷地,穿过一处小型密林,来到一处洞穴面前,和守着洞口的两个马匪打了个招呼,三人踏步而入,里面嘈杂的人声隐隐传到洞口。 “你们两个腌臜撮鸟,一会儿自己和大首领解释吧,小心着点说话,不然被乱刀砍死可别说俺没提醒过你们。”光头走在前面撇着大嘴叮嘱着两人。 吕布没有说话,反正这光头在他心里已经是死人了,他只是将刀调整了下位置方便出手,微微活动着背脊,低着头,免得让眼中的杀机被人看到。 邓飞眼神凝重的看了侧前方的吕布一眼,那背影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他还是首次接触到这般的汉子,只是望着就有种恨不得掏家伙戒备的冲动,一时间不由得轻轻抚摸着腰间的铁链,仿佛如此才能给他带来心安。 进入山洞后,走上一段路就渐渐开阔起来,里面偌大的地方让人怀疑是不是整座山是空的,不然何来如此大的空间。 四周洞壁上插着火把,中间几处架着火盆在高处,摇曳的火光中,几十上百道人影被拉长、变形,望之好似妖魔在舞动,好一出群魔乱舞。 马贼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皆是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鸡骨头扔到满桌都是,一个个用脏兮兮的衣襟擦了下油手,却又去拿大块的煮羊肉。 光头一路疾走,穿过十几个桌子,来到上首一张红色木桌前,低头哈腰的朝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低声说了些什么,又朝吕布两人这边指了指,那刀疤汉子回了一句什么,光头直起身子朝两人招了招手。 吕布虎目微微眯着,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在火光摇曳中显得越发瘆人。 邓飞咽了口唾沫,旁人可能没有注意,他在近前看的清楚,吕布那微眯的双眼偶尔露出的凶光,让他这久在江湖打踅的汉子也为之心惊,心中微微紧张,知道吕布定是决定动手,只是这山洞中人也太多了些,实不知能不能压住。 “跟上。” 吕布头也没回,说了两个字后就往前走。 邓飞迈步跟在后面,那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仿佛有种魔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愿意听令行事。 两人走在群匪之间,有人视若无睹,有人不怀好意,还有人将刀子抽出来用鲜红的舌头舔了下明亮的刀面。 几个女人娇笑着看着二人从面前走过,随即和旁边的马匪咬着耳朵,又尖叫的逃避着身上的咸湿大手,直到身上的衣襟被人一把扯开,方才娇笑着滚到人怀里去。 上首座位处,刀疤脸的男子搂着一个有着几分颜色的女人,目光偶尔落在两人身上满是不屑,语气轻佻的道:“这俩腌臜厮鸟,一个三天一个人没劫到,一个跟着前一个一样没用,白长偌大的个子,给咱爷们丢人。” “那大首领何不把他们的下面割了,反正他们要了也没用。”女人带着金手镯的胳膊搂着男人的脖子,涂着胭脂的脸庞轻轻靠着匪首的胸膛,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着男人的胡须。 只是眼波流转处,看着吕布那高大的身形与英伟的容貌有些可惜的闭上了眼睛。 那刀疤脸露出变态的笑容道:“恁地好,就按你说的来惩处这二人,反正是两个孬种,那就干脆连汉子也别做了。” 看看吕布二人将要近前,刀疤脸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马匪们纷纷看向首领处。 刀疤脸俯着身,也不去管自己的胡须浸到酒杯里,冲着二人骂道:“你们两个撮鸟,废俺偌大的功夫,借马借人助你们去道口劫道,竟然双双都没纳成投名状,遮莫你二人真是没……” 吕布没去听那刀疤脸的聒噪,蓦的睁开双眼,昏暗的洞穴仿佛亮了一瞬,摄人心神的凶光骇的刀疤脸住了嘴。 吕布猛地蹿了出去,手臂挥舞,就见一道光华自腰间升起,在空中划了一道诡异的弧形,从刀疤脸中间闪过,直透木桌中央。 呼—— 刀兵挥舞的风声此时才响起,吕布弓着身,手持战刀,保持着下劈的姿势。 “啊!!!” 女人尖叫一声,连忙从刀疤脸身旁手脚并用的爬开。 “好胆!你做甚!” “敢在这里拔刀,你莫不是活腻了。” “撮鸟找死!” 一众马匪猛地站了起来,性急的甚至拔出了刀子,冲了上来。 邓飞飞起一脚踹向装有木柴的火盆,嘭的一声,烧的滚烫的火盆撞在一名贼匪的额头上,四散的木架,尚在燃烧的木柴,漫天飞舞的火星,烫的冲在前面的人惨叫不迭,不住抖动衣服。 然一盆火能击退几个,还有那不要命拿着刀冲将上来的。 “都给老子退下!” 邓飞大喝一声,从腰上取下铁链,手上一抖,粗重的铁链呼呼飞抡,砰砰砰几声将人拦了下来,有那倒霉的被铁链抽到脑袋上,登时脑浆迸裂,扑通一声死尸倒地。 “首领!”另一边,在侧旁的光头大汉和早间在屋内的老三喊了声拔刀冲了上来。 “死!” 吕布爆喝一声,单手持刀,腾腾急赶两步,动作速如迅雷,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照着前方的光头就是兜头一刀。 噗—— 光头脑袋冲天而起,一道血泉激射到半空。 那老三见光头脑袋飞起,不由的胆气一松,尚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出现一双布满杀气的眼睛,胆寒之下不知作何反应,被吕布一刀攮入心窝,然后吕布飞起一脚,老三整个人折成“?”型飞向后方,将桌子撞翻,顺势撞倒一个呆坐的马匪。 “三爷!” “你这厮!” “杀了他们。” 群匪纷纷抽出刀来,就是没人带头往前冲。 邓飞紧张的退了一步。 忽然有人惊叫道:“看首领。” 声音为之一静,众人纷纷向上首看去。 就见那刀疤脸保持着刚才的模样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只是从头顶到下巴不时的渗出血珠,慢慢连成一条红线似乎将脸给分成了左右两半。那血越流越多,渐渐从下巴处往下流淌,溅落在桌子上汇成一个小血潭。 咔嚓—— 一声木头断裂的声音,那木桌似乎无法承受血的重量,从中断成两半,有眼尖的看的清楚,那木桌断裂处光滑如镜,显是吕布刚才那刀砍裂的。 “首……首领的脸。”又有人惊叫。 众人连忙看去,那刀疤脸的脑袋渐渐向左右分离,“噗”的血冲上半空将脑袋从脖子处冲成两半,点点鲜血落下犹如下了场阵雨,前方站着的几人被一腔热血浇的满头满脸,却没人敢去擦拭。 扑通—— 刀疤脸死尸倒地,整个人摔成一个不规则的“y”字型。 咕嘟—— 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缓缓转头看向拿着战刀的吕布。 吕布将刀上的血滴摔落,带着一股森然的气势走过来,手持战刀站于上首位置,金属般质感的嗓音响起在洞中:“咱们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汉子,做的是杀头的买卖,自然谁强谁是头儿。” 带着凶光的眸子扫了遍下方的众人,凡是目光触及到的人在顿时感觉自己仿佛独自站在这山洞的地上,前方则是一只欲择人而噬的猛虎,身体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吕布蓦的提高声音道:“对不对!” 众匪哆嗦了一下,没人敢言语。 吕布一脚踩在刀疤脸尸体上,一边用战刀指着众人道:“今日某欲坐这首领位置,谁人反对?” 石洞内,火光摇曳,照的众人的身影晃动不定,众匪相互之间看看,有人想要说话,然而目光扫过倒地的“y”字型死尸,嘴唇动了动,口里的话怎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依然不说话的贼匪,吕布转身坐在位子上,身体前倾,胳膊支撑在腿上,铿锵的金属音响起:“某不管你等服或是不服,如今坐在这里的是我,若自信能杀了某的,也可以试试。” 邓飞将铁链一收,当先拱手低头道:“愿随哥哥左右。” 马贼中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是心腹,必然有人不被重视甚或被排挤。况且吕布气势斐然,又是明刀明枪砍了前任首领上位的,那一刀连人头带桌子劈成两半的武力也让一些慕强的汉子认可服气。 当下十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走出人群道:“愿追随首领。”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看有人出头,有那拉不下脸第一个出来的见有了梯子,顺势走出下拜,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拜下。 剩下一小堆十来个人无奈互视一眼,只好跟着众人俯首。 上首位,吕布将这些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只是咧嘴一笑,伸脚将死尸踢开:“来人,把这死人存的钱财拿来,给弟兄们分了,再把库房的兵器拿出来,没有好武器如何让大伙儿在这世道活命。” 下方,不少人一脸兴奋的站起来,邓飞看了眼吕布,见他点点头,便和那些人一起去将东西搬了过来。 大厅,重又喧闹一片。 第三章 蓄势 辽国,南京道,析津府,渔阳。 自秦朝开始,此地就置无终县,属右北平郡,五代十国时期,此地称渔阳县。先后曾属刘守光、李存瑁,到得后晋,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以贿赂契丹,内中就有蓟州渔阳县。比及契丹立国,亦称渔阳县,属析津府蓟州,并为州治。 日光东升,晨露挂于微微泛黄的树叶上,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二十几匹战马“泼刺刺”的带起阵阵泥土,毫不悯恤马力的飞驰向远处已能清晰可见的城池。 几个守门的兵丁远远望见疾驰而来的马队,初时未能看清来人尚有些戒备,待得近了望见来人,连忙呵斥让城门口的百姓让开。 不过片刻,隆隆的马蹄声过,一队人风驰电掣的跑马入城方才慢慢减速,让马驮着朝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中。 无数身影在进进出出,有带着紧急命令的撒开双腿朝目的地狂奔而去,更多的人则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头的事物,不时因为意见不同而争吵两句。 耶律得重面色肃然地站在地图面前,不时在上面标记着什么,时不时吩咐两句,随后就有侍立在旁的随从跑出门去。他是大辽皇帝耶律延禧的叔叔,现任的蓟州守将。 也就在这种繁忙时节,方才的马队来到了太守府前,众人纷纷下马,当先四个青年皆是一样的髡发,中间剃光只左右两边留着辫子,面容相似,却是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 就见四人将马给了身后侍卫,进去拉住一个书吏问道:“俺父王呢?” 那官吏一惊,看清来人立马行礼道:“小王爷,王爷在署衙书房。” 四人点头放人离开,快步走向书房,来到门前看房门闭着,抬手敲门道:“父王,俺们来了。” 原来这四人正是耶律得重的四个儿子,长子宗云,次子宗电,三子宗雷,四子宗霖。 耶律得重一喜,开口道:“来了还不进来。” 四人连忙开门走进来,行礼道:“父王,许久不见,身体可康健?” 耶律得重笑骂一声:“几个混小子,恁地时懂礼,往昔不见你等向俺行礼问好。” 耶律宗云笑道:“往昔儿子们还小,未曾学礼,如今既然长大了,自然要按礼节行事。” 其他三人齐齐道:“是啊父王,往日你辛苦了。” 这四人小时候却是顽劣的很,生性好动又爱武,不知打坏多少贵族子弟,耶律得重夫妇为他们不知擦了几许屁股,这声辛苦倒是说到他心坎儿上了。 “好啊。”耶律得重眼眶有那么一刻湿润,瞬间又将那丝湿意憋回去,口中说着:“长大了好,哈哈哈,来来来,为父正好要清缴本州匪类,你等来的正好。” 宗电顽皮道:“父王,却不是你要俺们来的,哪里是正好。” “讨打。”耶律得重拿手在耶律宗电的脑袋上打了一下,佯装怒道。 “嘿嘿嘿。” 几个兄弟在一旁笑的开心,随即齐齐跟着耶律得重挤到地图前。 耶律得重伸手点向一处道:“此处贼人颇为猖獗,为父意欲从这里入手。” 耶律宗云凑上前看着地图上的字,喃喃道:“饮马川?” …… 天色渐亮,雄鹰飞在云层之间,偶尔发出两声鸣叫,彰显自己的存在。 山谷里,吕布手持长矛舞的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间带着浓烈的沙场气息,简洁、直接、致命。 一通演练完毕,吕布皱着眉停下手,微微有些气喘,虽然不是最趁手的方天画戟,然他吕布亦是十八般武艺精熟之人,长矛也是使得熟练。 昨夜分兵器时,大伙为表尊敬让吕布先选,他就拿了手上这杆长矛以及一张弓,刀则是拿了那刀疤脸的佩刀,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只比普通马贼手中的强点,却是与吕布惯用的环首刀相近,只是去掉了尾部的环首,倒是加强了护格。 让他皱眉的是,自己的气力变小了不少,实力起码下降了三成,不过好消息是,这具身体还没打熬到巅峰,还有时间去重新磨炼,况且力气虽然小了,但那已经浸入骨髓的功夫与技巧倒都还在,加上这身体柔软度足够,倒也能发挥出自家的武艺。 “哥哥好功夫。”邓飞的声音在吕布身后传来。 吕布毫无意外的转头,刚才练武时就瞥见邓飞往这走,只是他不想停下,练完一套才收功。 “让邓飞兄弟见笑了。”吕布抹去头上的薄汗,淡淡的道。 “哥哥”这个现时的称呼让他颇为不自在,若不是脑海中有这个北地汉儿的记忆,知道这是对江湖上首领的尊称,他非让邓飞改口叫主公不可。 邓飞走过来,回身看了一眼,才轻声对吕布道:“果不出哥哥所料,那伙撮鸟果然凑在一起不知商量什么。” 吕布话语里充满不屑的道:“一帮腌臜泼才,那些浅显的心思能瞒得过谁人。哼!遮莫是在商议今晚动手。” “哥哥,要不要俺们先……”邓飞没有说完,只是抬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吕布有些心动,然而思索半晌后摇头道:“不妥,此时无故杀戮于军心不利,某要的是以后能令行禁止的队伍,不是一伙只知畏威的马贼草寇,此时再乱开杀戒人心就散了。” 邓飞有些迟疑:“即恁地那哥哥的安危怎办?” 吕布冷冷一笑:“土鸡瓦狗罢了,就算让他们一起上,某亦能杀之。” 邓飞苦笑,这个新认得哥哥脾气端的古怪,似乎完全不将人数放在眼里。不过也是,若不是昨天亲眼所见,真真不敢相信人能劈出那一刀,如此人物,自然不将那些人放在眼中。 人的头骨有多硬邓飞是最清楚的,别看他动不动一铁链将人脑袋打碎,但那是占了重兵器的便宜。况且,打碎与劈砍是两回事。若是让他用刀去劈人头颅,邓飞自忖入骨寸许就要卡在骨头里,更遑论连头带桌子一气儿劈成两半。 邓飞想了想道:“哥哥,莫若我去拉拢些人来?那撮鸟首领处事不公,不少兄弟受尽鸟气,今日俺已听闻不少人在庆贺他被杀。” 吕布一摆手道:“不必,彼等未受我任何恩惠,不会尽心为我效力,现时不过是受够那老贼欺压,又畏惧我的武力方才臣服,就算拉拢来也随时有反叛的可能,况且,背后的刀子才是最致命的。” 邓飞点点头没再多言,他本就不是争竞的性子,既然吕布了解情况又下了决断,他自当遵从。 吕布走了两步,回头又看向邓飞道:“如今我等还有多少钱粮。” 邓飞想了下道:“粮草尚够六七日所用,钱却是没了。” “够了。”金属般质感的嗓音响起:“先让人去临近州打探下,待清理完这些贼子,让兄弟们去发个财。” 邓飞疑惑:“何不在本州砸窑(注1)?” 吕布淡淡的道:“兔子尚不食窝边草,况且乡里乡亲的,指不定还要从他等手中买卖物件,别伤了彼此和气。” 邓飞点点头,转身要走,猛然想起来一事道:“哥哥,还有一要紧事。” “何事?” 邓飞皱眉道:“适才外出打探的兄弟回来还带来一则消息,说是本州换了个守将,新来的是辽国皇帝的兄弟叫什么耶律得重。” “皇族?李文优那厮连皇帝都杀了,一个王爷算个鸟。”吕布嘀咕一声。 邓飞没听清:“哥哥你说什么?” “没事。”吕布的声音再次响亮起来:“莫管他皇不皇族的,先整合我们自己。晚上你只需如此如此,记住了?” 邓飞点点头:“可是如此一来哥哥岂不是……” 吕布抬手止住邓飞的话:“可记住了?” 邓飞无奈应是。 注1:指攻打有钱人家的大宅大院。若是成功攻打进去,称之为“砸响了”,可若是没有攻打进去,自己吃了亏,则称为“没砸响”。 第四章 鲜血与出发 天光渐暗,黑夜再次驱赶了光明,乌云密布在天空,使得今夜一丝光亮也无。 火把摇曳,山洞里再次充满了松油的气味,几只扑棱蛾子围绕着这点光芒飞着,不时以身饲火,爆出几许噼啪声。 嘈杂的洞穴内,有人撞了他人肩膀一下,有人在小声说话,有人在传递颜色。 渐渐的,角落里汇聚二三十人围成一个圈子,隔开外人的视线,里面各自团队的话事人正面对面的坐着。 留着契丹髡发的大汉一口喝掉碗中的酒,将酒碗扔到桌上道:“刘鼻子,你叫我们来到底想做什么?” 刘鼻子擦了下自己硕大的红鼻子头,咧嘴露出一嘴黄牙道:“海里兄弟,你觉得这个新首领如何?” 拔里海里道:“武艺高强,就凭那一刀,俺服。” “哧~武艺高强有什么用。”刘鼻子面色不屑嗤之以鼻,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道:“武艺高就一定能带着咱们获得钱财吗?” 拔里海里皱着眉看了眼酒碗,心里有些不喜,契丹人皆好喝酒,“以能喝酒为荣,以不善饮为耻”,看刘鼻子喝酒如此不爽快就浑身难受,想起身就走,但之前同意谈的是他,现在走又抹不开面子,手指点着桌子道:“爽利点儿,你想要做什么?俺可没耐心和你兜圈子。” 刘鼻子心里对拔里海里的态度有些不喜,却还是笑着道:“老首领虽武艺没他高,然则是他带着咱们一刀一枪抢出来的,叵耐被那俩撮鸟杀了,老子偏不服他,一个新人懂得什么,遮莫再把咱们带到沟里去。” 刘鼻子眯着眼将身子前倾,嘴里吐出蛊惑的言辞:“你们心里就没念想?他吕布和邓飞就两个人,趁他们立足不稳尚没心腹,杀了他们,咱们自己说的算。” “哼!”拔里海里斜睨着刘鼻子:“你刘鼻子之前跟着刀疤吃大头,俺们却是只能吃那馊水儿。” 接着用手指着刘鼻子道:“首领说了,随时欢迎别人挑战,你赢了你做首领,却别想忽悠俺们替你填旋儿。” 也不管刘鼻子难看的脸色,站起来对周围人低声道:“走。” 十几个契丹汉子跟着拔里海里转身走去一边。 拔里海里看离得远了,低声道:“让俺们的人今晚别睡,要出事。” 身后一契丹汉子问:“俺们莫不是要帮刘鼻子那厮?” 拔里海里瞪了他一眼:“刘鼻子狗一样的东西,为何助他。谁都不帮,俺们等结果就是。” 若是能两败俱伤,说不得,还能趁势取了这首领位子。 只是这句话拔里海里没说,只在脑中转了转。 另一边。 有马贼过来问刘鼻子:“哥哥,遮莫就算了?若是契丹狗去告发咱们……” 刘鼻子一抬手止住他的话:“不能,别看他嘴里说服气,这辽地的契丹人何时服过汉人。” 冷笑一声拿过酒一口喝干,被酒辣的龇牙咧嘴道:“哈……嘶,遮莫是想坐山观虎斗。” 那马贼点点头:“那今晚上?” “等人都睡了再动手。”刘鼻子眼里燃着欲望的火焰,用手轻轻刮着刀鞘。 夜已深沉,喧闹的山洞安静了下来,只余下火把噼里啪啦的在燃烧着,洞穴里传来嘈杂却压抑的脚步声。 十几个男人抄着刀,拥着刘鼻子来到尽头的房门外,当先两人看了眼紧闭的门,回头看了看刘鼻子。 刘鼻子点点头,两人抬脚欲踹。 嘭—— 房门断裂,木屑飞溅间,残骸倒飞而出,猛地撞在当先两人身上。 “死!” 低沉的声音响起,靠前的马匪就觉一道刀光在昏暗的室内亮起,登时失去知觉被砍翻在地。 鲜血飞溅中,昏暗中,一双充满煞气的双眼尤如猛虎,望之生畏,高大魁梧的身影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逆袭而上。 “快!杀了他。”刘鼻子看的真切,心道不好,中算计了。随即歇斯底里的吼着,手中挥刀作势欲往上冲,却在旁人冲上的瞬间悄然退后。 吕布不等马贼冲上来,脚步前冲,手中战刀左劈右砍,每每总能快人一线砍中人体,霎时间残肢与断臂齐飞,人头共死尸一地。 “直娘贼,怎地这等鸟强!” 刘鼻子满头冷汗的看着前方不断倒在屠刀下的同伙,不由的心胆俱裂。 不能在待下去了。 瞬间判断出形势的刘鼻子转身要跑,猛地停住了。 后方,双眼赤红的邓飞拿着粗长的铁链站在过道上,杀气满面的道:“腌臜畜生,想往哪里跑。” 刘鼻子看看身后砍瓜切菜般杀人的吕布,又看向只有一人的邓飞,发狠道:“撮鸟,却不是找死?让开!” 邓飞只是冷笑,也不言语。 刘鼻子心知没时间再犹豫,口中怪叫着拿刀冲向邓飞。 只是他不过是个有几分力气的龌龊小人,如何对付的过水泊梁山有名的好汉火眼狻猊邓飞? 铁链抖动,只一下,脑袋登时挨了下狠的,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呸!腌臜货,凭这也想火拼?”邓飞啐了口口水,再抬头看时,吕布正好将最后一个马贼砍翻在地。 邓飞看着浑身浴血的吕布“啪叽啪叽”踩着血水走过来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魁梧高大的体型,满脸的杀气以及沾满全身的鲜血,尤其一双眸子,睥睨之间,就算是同伙邓飞都有种压抑之感,呼吸隐隐觉得不畅。 不由心下感叹:好一条猛虎! “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 吕布看了看气息全无的刘鼻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这厮脑袋砍下来,斩首示众三天。” “是。” 邓飞答应一声,转身去安排。 吕布看向过道前方探头探脑的众马匪,咧嘴一笑,配着满脸的鲜血狰狞异常:“某说过,可以来挑战某,但是你等也要做好被杀的觉悟。” 众人被气势所慑,纷纷低头,拔里海里等几个契丹人低的尤其深。 “某知道,你等心中对某是否能做好首领还有疑虑。”吕布扫了眼众人,走到他们身前:“明日开始,某带你等去劫财,有钱一起分,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 众马匪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喝道:“愿追随首领。” “很好。”吕布点点头:“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出发。” “吼!” “吼!” “吼!” 一声声吼叫响彻山洞,撕裂夜空,传上云霄。 …… 翌日,清晨。 全身披挂停当的耶律得重将大氅披上,一马当先,身后四个儿子并排骑行,早早出门前往军营。 但见四人同样都是一般披挂,头戴铁缦笠戗箭番盔,上拴纯黑球缨。身着宝圆镜柳叶细甲,系条狮蛮金带。脚上战靴弯如鹰嘴,身披梨花锦绣盘龙袍。 一众兵刃自放在备用马匹上驮着,一行近百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城外军营。 耶律得重让敲响聚将鼓,不多时,众将官入帐见礼完毕。 耶律得重看着众人道:“俺得圣上恩宠出任这蓟州刺史,常思皇恩浩荡无法报国,忧心不已。近日俺观析津府一地匪患不少,因此决意将之剿灭。” 停顿了一下,观瞧众将面色如常,续道:“俺已上奏圣上,圣上意各州皆应出兵清剿自州,俺们蓟州最强的乃是饮马川山寨,当从此处开始。” 耶律得重是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堂兄弟,本来按照耶律延禧的意思是把他这兄弟放到南京道配合自家侄子一起监督南京道,顺便享享富贵的。结果倒好,这兄弟满脑子的为国出力,天天上书,把耶律延禧腻歪的不行,干脆就找了个奏折批个同意,正好是奏请清缴南京道乱匪的折子,才有了今天这出。 当下闪出大将天山勇道:“区区贼寇何须大帅烦心,俺愿提领一只兵马将其剿灭。” 耶律得重笑安抚道:“俺知天山勇详稳(契丹语将军之意)武力超群,只是俺意此次正可借匪寇练兵一番。” 天山勇抱拳退下。 耶律得重环视一圈,拿起令箭,肃容道:“天山勇、耶律宗电、耶律宗霖听令。” 三人走出,行礼:“末将在!”x3 “命汝等三人以天山勇为主将,带骑兵五百,步卒一千二百,先行一步。与俺堵住饮马川后路,事先俺已将攻击时间说与耶律宗电及宗霖,待约定时间一到即刻攻打后门。” “是!”x3 三人领命而去。 耶律得重看着其余人道:“李复详稳领军八百镇守蓟州府,其余人等回营整顿,一个时辰后出发。” “是。” 众人齐齐行礼领命,随即转身而去。 …… 太阳攀升,阳光驱除了山谷的黑暗,人吼马嘶间,惊起飞鸟无数。 轰隆隆—— 上百匹战马从山谷中奔驰而出,马蹄踏起的泥土将两旁低矮的灌木打的脏兮兮的,不时有受惊的动物往树林深处跑去。 吕布骑着一匹劣马,一身皮甲,腰间悬着新拿的战刀,得胜勾上挂着那杆长矛,背着弓箭,心中却在感叹马镫的便利,昨日他神思不属,未曾深想,今日得空了深感双马镫的好处。 若是与那曹阿瞒征战时有这东西,某家能直接突入他军中将其斩首。 吕布双眼闪过一丝不甘心,随即就放松了下来,已是两世为人,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回到过往。 转头喝到:“速度快点,不要掉队,钱粮在前方。” “吼~” 第五章 财与书 檀州,行唐县,渤鞨村,阴天。 这是一个不到二百户人家的村庄,依山而建,村民都说这里是渤海国武王大武艺的后人建立的,是渤海王的后代。 一栋颇具规模的奢华房屋矗立在村子中心,周围房屋离这间房子有着不小一段距离,看起来也都普普通通,甚至看起来有些破旧。 大约是怕下雨吧,中间那户人家正指挥佃户将晒在外面的粮食收回去,免得淋了雨受潮就全完了。几个小孩子在街头街尾的乱跑,不知在玩些什么游戏,偶尔撞上个行人,也不道歉,嘻嘻哈哈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就去了。 无人注意的地方,百余名马贼已经到了山上一处低坡处,吕布正站在前方打量着村庄。 一名马贼靠过来道:“首领,俺都打探清楚了,这里只里正家最富有,周围都是给他家干活的。” 邓飞在一边接话道:“那岂不是土皇帝一样?” “确是如此。”那马匪沉默了下道:“之前俺打探的时候听闻这正家也不是甚好鸟,对佃户非打即骂不说,尤好人妻,这村凡新人结婚,见着长得漂亮的,他都要占头羹。还有他那撮鸟儿子,放高利贷,拿活人练拳,忒不是人。啐!” 说着一口痰吐到地上:“感觉跟他们一比,俺们都是良善之人一般。” “真真不当人子。” “俺感觉俺也是善人了。” “算了吧,你李大脑袋能成善人,俺岂不是菩萨了。” “你个撮鸟,敢开俺玩笑,俺起码不拿活人练刀,怎不是善人。” 几个附近的马匪听闻纷纷鼓噪起来。 吕布将手一举,众人见了纷纷住嘴。 “邓飞兄弟,你带人从村西头进入,稍后留几个人在村口把守,莫要教人跑了。”吕布淡漠的嗓音毫无感情:“其他人跟某从东头进入。记住了,莫管他人,直取那里正家,莫要随意杀人,莫要淫辱妇人,我等求的是财,非为其他,若是犯了规矩,且看某手中刀利还是不利。” “是。”众匪纷纷应和。 “出发。” 吕布说完,当先上马,一踢马腹缓缓下坡,邓飞则点了后面一伙人,依言往村子西边而去。 轰隆隆—— 马蹄踏地,恶念向着山下扑去。 …… 村镇中央,里正高成固刚刚吃完了饭,正捧着账簿查看,他儿子高安直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拿着酒杯在吃酒。 “爹,遮莫今月还要给那张团练送钱,姨夫是县令(注1)还要看他姓张的脸色?”高安直喝的面红耳赤,面前一盘切羊肉已经下去了半盘。 高成固斜乜了儿子一眼:“尽说的屁话,你姨夫又不能一手遮天,不送银钱与他,他恁地时爱你替你遮事儿,出事时替你张目?” 高安直一放杯子:“今月已送一回,如何又送一回。” 高成固也无奈道:“他做寿,为之奈何。” 高安直哼哧了半晌,挤出一句:“今日做寿,明日做寿,他张团练恁地时月月做寿,只一味羊狠狼贪。” 父子俩一时嘿然无语,一个无心再看账,一个只不住往嘴里灌酒。 稍倾,高安直晃晃脑袋,歪着头似是在感受什么,然后有些疑惑的对高成固道:“爹,遮莫我喝多了,怎感到地在震动。” 高成固也感觉到了震动,猛地抬起头道:“不好,估摸是地龙翻身,快!快出去!” 说完撩起衣袍就跑,高安直也慌慌张张的起身,踉跄着跑了出去。 轰隆隆—— 一阵轰鸣声在近处响起,接着高家父子就听到马鸣声,几声咒骂与惨叫声,顿时惊叫声四起。 发生什么了?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尚未出得院门,就听一声惨叫,一个人影飞了过来,直直跌在二人跟前。 “林教师,发生何事了?”高成固看着地上的人心里一惊,有不好的预感。 高安直抬着头倒是看得清楚,见着有人持刀带剑进入自家当即明了,上前一步冷笑道:“爹,这是有人来咱家……讨……野火……” 声音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小了下去。 …… 吕布等人一路飞驰,路上佃户看着一群面相凶恶的壮汉骑着马带着兵刃纷纷躲藏,见这帮人没理他们才敢在后面露头窥探,待见得这伙明显不带好意的马队停在里正家门口,纷纷露出喜色。 吕布和邓飞两伙人就这么毫无波澜的汇合在了一起。 比及进门,两三个看家护院的汉子上来阻拦,被几个脾气爆的抽刀砍翻,吕布从头到尾都懒得瞧上一眼。 而那林教师,看有贼人冲进大门转身就跑,被邓飞赶上去一铁链抽飞,跌倒在高家父子面前。 “说啊,怎地不说了?”邓飞看着高安直冷笑。 身后,吕布那高大魁梧的身形走了过来,冷硬的面庞毫无表情,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沙场悍将的气势,让高安直的声音直接低了八度,等吕布身后越来越多的马匪压着惊恐的下人出现,高安直直接闭嘴不言了。 高成固反倒上前,硬气的道:“尔等哪来的贼寇,安敢来欺我?可知我姐夫是行唐县县令,本地团练张起乃我挚友,识相的现在退去,否则官军来了叫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邓飞把手一指:“当着我等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敢大放厥词,忒也猖狂!” 吕布也是瞪大了眼睛,面对刀兵还敢如此放狠话的他还真没见过,后辈的人都这么勇敢了吗? 朝着旁边跟着的拔里海里使了个眼色,那契丹大汉当即明白,走上前,轮圆了胳膊,大嘴巴似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扇了七八个才停手。 “哎呦~呦~”高成固瘫在地上,手捂着脸直哼哼,那脸看着显着的比刚才大了两圈。 高安直则是一直低着头不敢吭声,看他双手抖的幅度,是真吓着了。 “压下去,一会儿再处理,让兄弟们速度搜查。”吕布厌恶的看了这父子二人一眼,又对邓飞道:“辛苦邓飞兄弟带人看看有没有犯事。” 邓飞也应命去了。 不到一刻,四名马贼抬着两个箱子走出来道:“首领,这家伙莫不是知道咱们要来,都提前预备好了。” 说着,将箱子放到地上,打开后尽是些绸缎,另一个小点的箱子里装着几根上好的野参以及八百两白银。 “呵,这是准备送礼啊。”一旁的拔里海里瞟了一眼道。 吕布点了点头:“干得不错,速度找到库房,咱们没有太多时间。” “是。”几人应下去了。 吕布又走到高家父子面前:“书房在哪?” 高安直听着那冷漠的声音抖了一下,伸手指着一处:“那……那边。” “拔里兄弟,你在这里看着,谁敢跑,砍死他。”低沉地声音响起,吕布大步朝着高安直所指的房屋走去。 后边拔里海里与其余匪徒则是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自家首领怎么对书房感兴趣,都是上海捕公文的人,莫不是还想着做官? 高家的书房不大,仅有一桌一椅,两个书橱,上面放着不少书,只是看积灰的厚度与书的新旧程度,这些基本是没人看的。 吕布皱着眉头走过去,伸手从书架拿下本论语翻了翻:“果然,确是比竹简方便多了。” 将书扔到桌上,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圣人之道。 在书架上一本本书的找去,直到翻开一本书读到熟悉的内容的时候,突然虎目一亮:“还真有。” 兴奋的吕布将书翻了过来,就见上面用楷书写着三个大字《三国志》,下面一行小字“南朝宋·裴松之注”。 快速将书翻到书目那一栏,接着找到《魏书七·吕布(张邈)臧洪传第七》那页,细细的读了起来。 外面,众马匪辛勤的搬着搜刮出来的金玉之物,粮食也纷纷套车装好,这大户人家就是方便,就连装粮的车也能搜罗到。 正热火朝天的干着,就听书房处一声怒吼:“某何时‘背妻,爱诸将妇’,真当某麾下将领好脾气乎?还是当他们麾下部曲是死的?某又何时求饶过!” 嘭—— 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却是书房一侧的墙被踹塌了。 “出啥事了?” “首领在说甚?” “听不懂啊!” “好似是夹山那带言语,却又不像。” “怎么了?怎么了?” 众人纷纷停下手看向书房,就见吕布满脸戾气的探出头来吼道:“看甚,速去找财物。” 众匪打了个寒颤,急忙开始忙活。 吕布于书房内咬牙切齿:“士族!!!安敢如此诽谤于吾!” 剧烈喘息了一阵,吕布又翻开书本看了起来,不多时抬起头来疑惑的喃喃自语:“某战十八路诸侯的事迹怎不在此?丁建阳还待我亲近?夺我军权为何不说?某又何时约战过郭阿多,还用矛刺伤他?这却是怎么回事?” 吕布站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注1:辽国的南面官制大抵沿袭唐制,地方官设节度、观察、防御、团练、统军、招讨等使,以及刺史、县令等官。 第六章 甲胄、清缴 吕布用一布帘包了数本书,皆是高家父子买回来充门面的,除《三国志》外,尚有《后汉书》、《隋书》与《唐书》,以及兵书三册。 其余皆是些看不懂的文字所书写的,吕布猜测是契丹文,只拣自己能看懂和需要的。 重新回到众匪身边时,拔里海里立马迎上来道:“首领,兄弟们搜出来黄金五十两,白银四千六百两,铜钱较多暂时没准确数字,还有三箱的珠宝玉石以及字画,粮草差不多8千石,只是太多了,尽管搜刮了些车辆帮忙运输,俺们也至多只能带走5千石,其余带不走。” “装不完就都拿出来,将那些百姓聚集起来,等等给他们分了。”吕布依然冷着张脸,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不对。” 拔里海里奇怪道:“首领,什么不对?” 吕布歪着头看着高家父子,嘴里淡淡的道:“他二人的反应不对。” 拔里海里回头看去,但见那父子二人一个胆怯如故,一个有些肉疼的盯着属于自己的财宝,却独独没有家私被抢尽时的绝望感。 “遮莫这两人还藏私?”耶律海里诧异道。 吕布冷冷道:“必是有私藏,把他们带过来。” 当下过去两个马贼将高氏父子推了过来,只是面对问询只是一味推说东西尽数在此。 “呵,挺有骨气。”吕布轻笑一声。 “大王,东西真的都在这了,小人实不敢相骗。”高成固可怜兮兮的看着吕布,满眼的真诚。 不知怎地,吕布看着他,脑海里就浮现出陈珪那老贼的影子。 时至今日,吕布自然知道陈珪是为家族所谋投了曹操,其一切谋划与谏言都是为了让曹孟德那厮得到最大好处。 陈家老贼!真是戏耍的某好苦! 吕布眉毛立起来,一双虎目里满是戾气,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老贼安敢欺吾!” 寒光一闪,手起一刀戳进高安直的大腿。 “啊!” 高安直哪里受过这种痛楚,顿时惨叫出声,留着眼泪叫道:“我又未说话,为何刺我?爹,爹救我!” 吕布死死盯着高成固,杀气腾腾的问:“东西在哪?” 高成固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眼一闭,半个字不肯吐露。 “好贼子!待我断你儿子一臂,看你说还是不说。”吕布将刀从高安直腿里抽出来,作势欲砍。 “啊!” 高安直吃痛,惨叫一声,看吕布举刀忙忍着伤痛道:“等等等等,我知道,我知道钱藏在哪。” “逆子!你怎能说出……”高成固大急,瞪着儿子欲骂。 高安直却先自喊道:“爹,再这样下去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 高成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你……你……你对得起祖宗吗?” 高安直不耐的道:“我都快死了,哪管他祖宗是哪个?” “逆子!逆子!家门不幸啊!”高成固仰天长叹。 吕布冷眼看着这父子二人的闹剧,出口打断道:“说完了?说完了带路。” “哎!唉哟!”高安直答应一声欲走,却一下子跪倒:“我……我腿伤了,走不了路。” 就这还拿活人练拳呢?轮到自己受伤就这熊样?废物! 众人鄙夷的看着他。 “给他止血。”吕布示意边上的人。 立即有马贼过来给上了点金疮药,包扎妥当。 “架上他,带路。”吕布继续吩咐道。 立刻有两个健壮的马贼过来一人架着一边,高安直只得不断言语往何处走。 不多时众人就将在粮库中一处隐藏地的地窖打开,待众人下到地下,吕布看看通道所在方向,又看看上面。 “将入口修在粮仓,将密室修在外面,还挺聪明。”吕布看看高安直,冷笑一声。 “首领,此处竟有盔甲!” 前面传来探路马匪的惊呼,吕布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高安直,弯着腰迅速进入隧道往前而去。 走没多远就看到一个敞开的密室,里面两个马贼一个正举着火把四下点燃照明的灯盏,一个打开合着的箱子,露出里面的银两。 马贼看到吕布进来兴奋的道:“首领,铁甲啊!这高家是真不怕死。” 吕布闻言急忙走过去,就见三副全新的盔甲放置在那里,一领甲上尽涂着黑色,看样式却是自己没见过的,当是大汉之后才有的甲胄。 “这是山文甲啊!”一旁的马匪兴奋的道:“看样式应该是大宋那边的货,嘿,这高家父子竟敢私藏甲胄,这可是死罪。” 吕布瞥了眼几个兴奋的马贼心中不禁一动,大汉一朝严令,禁止民间私藏甲胄,没想到这律法一直延续到现在,怪不得这伙马贼有马有兵刃却就是没有甲胄,就连皮甲也没一件,原因竟在这里。 “首领,这里还有不少刀剑和二十张弓。”另一个马贼掀开左侧靠墙的箱子惊叫道。 “似此真是大收获!”众人惊喜的叫道。 吕布急忙走过去拿起一把战刀,“呛”的一声抽出,但见刀刃寒光闪闪,刀体光滑,显然保存的不错。 又拿起弓拽了两下,是一石弓,看来是给普通士卒所准备。 这高家莫不是要造反?不然缘何准备这多的兵械,还有三件甲胄,凭这些东西,攻打一个县城不成问题,遮莫高家后面有人? 吕布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算了,管那许多作甚,甭管是谁,既然已经结了梁子,那就干脆做的绝点儿。 将刀插回刀鞘,扔回箱子,转眼盯着甲胄,吕布想了下道:“去找几个箱子,把这三领甲装进去莫要让人看到,告诉拔里海里,杀了上面那个老贼。” “是。” 马贼领命而去,吕布看了眼密室里的盔甲、兵刃以及堆积着银两的箱子,转身朝外走去。 入口处,高安直惨白着张脸,正坐在地上用手轻捂着伤口哼哼。一边的马贼靠着墙抱着膀子,一脚立着一脚蹬着强站着,正满脸不屑的看着他。 吕布那雄壮的身形从通道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 “首领。”马贼放下腿站直了道。 “大……大王。”高安直听到马贼的声音,抬起头看着吕布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硬生生挤出个笑容。 吕布“呛”的一声拔出战刀,猛的一下插在高安直伤腿旁边,看着他道:“这里还有何人知道?” 高安直吓得缩了下身子,看着明晃晃的刀刃,神情紧张的快速道:“就……就我父子二人。我爹他很谨慎,平常不让人接近粮仓,搬运粮食也亲自过来看着。” “原来如此。”吕布点点头,站起身来,转过身去。 高安直轻轻舒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还以为又要挨一刀,如今方才敢将快跳出嗓子的心咽回去。 哧—— 一道亮光从高安直眼前闪过。 高安直怔了下,只觉得喉咙有轻微异样的感觉,抬头看见吕布正在收刀,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嗬……嗬嗬……呃……” 高安直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吕布想说什么,在旁边马贼的冰冷的眼神中,鲜血从高安直的手缝处漏出来,越来越多,渐渐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没一会儿就停止了挣扎。 “看着这里。” 吕布吩咐一声就上去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有意外惊喜,是时候准备回去的事宜了。 …… 天光昏暗,阴云密布。 景色壮丽的饮马川处。 战旗迎着风猎猎作响,耶律得重骑着战马,在护卫的保护下看着前方,自己的两个儿子耶律宗云、耶律宗雷正在人群大杀四方,对阵的贼寇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 “大帅,两位少将军武艺超群,这伙贼寇想必不多时就要被击溃了。”宝密圣一张方脸,长得浓眉大眼,如今正一脸笑容的对耶律得重恭维着。 “宝密圣详稳过誉了,这伙贼寇战阵也不精熟,兵刃也没俺们的好,到现在还未击溃,证明他二人还需在沙场上多多历练,如今还嫩的很。”耶律得重一脸不满的评论着,只是看他的嘴角高高翘起的样子,显然是个口不对心的人。 宝密圣是个会说话的,立马接道:“大帅要求忒严了,末将在他们这个年纪可没这般能耐。” “详稳忒谦虚了。”耶律得重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将来还望详稳多多指教他们兄弟。” “末将该做的。”宝密圣一停,然后指着前方道:“大帅,贼人溃败了。” 耶律得重一点头:“还望详稳帅军压上与俺两个孩儿趁势攻打前寨,此时估摸天山勇详稳已经开始攻打后寨了。” “遵令。”宝密圣行了一礼,绰起铁槊大吼一声:“随俺来。” 辽兵顿时纷纷跟上,耶律得重亦带着亲卫跟在后面,一处贼寨,让麾下将士练一练手,如今大辽久未有战事,别荒废了武备。 …… 与此同时。 一名穿着道袍的青年站在二仙山脚下,望着这座闻名修道界的得道仙山,口中喃喃自语道:“道藏正法,我乔冽来了。” 语罢,拾阶而上。 第七章 发粮、收获 阴沉的天终于下来雨滴,只是尚不等人辨别处雨大雨小就收了势,缩回黑压压的云层中。 吕布重新回到院里时,堆积的财宝箱子依然被搬出去装车。耳边只听得一阵阵压抑的哭声,以及萦绕在鼻端的淡淡血腥味,转眼一看,就见高成固的尸体扔在一处犄角嘎达里,显然拔里海里已经听命将其杀了。 也正是他的死亡让高家剩下的人惶惶不堪,尤其高成固的妻妾,缩在一起哭的两眼红肿又不敢放声痛哭,只能不停彼此安慰着。 就是不知那里正活着的时候,这几个女人之间不会如此和谐。 等了没有多久,就有马贼前来报告:“首领,都准备好了。” 吕布点了下头,当先迈步而出:“将男的都带上。” “首领,不带女的啊?”一个马贼看着高成固的女眷咽了口唾沫。 “回去给你们钱逛青楼,这些娘们儿就不带了,免得漏了风声。”吕布瞥了他一眼,也没责怪。 若是往常手下想抢女人也就抢了,然这一路带着粮车回去,路上万一出了茬子就不美了。 身后众马贼可惜的看了眼女眷,因着两场火并的原因,众人不敢反对吕布,连忙押着男丁跟上。 霎时间,高家的院子里只剩下一些女人,没了马贼在侧,众女放声痛哭咒骂,也不知是哭高里正,还是哭被抢走的钱粮。 出了高家,就见一众马贼骑着马驮着粮在门前等着,身后是一车车装的满满当当的粮食,而在高家左侧的空地上,十几个马贼正在给这里的庄客分粮食。 看着那些庄客脸上的笑容,以及感激的朝自己等人鞠躬感谢的样子,不少马贼不自主的挺直了腰杆,自从踏上绿林道后,见的莫不都是惧怕恐慌的样子,何曾受过别人的礼敬? 就是吕布,也是整个人愣怔在那里。他只是因为不在战时,觉得将这些粮草烧了可惜,没想到会收获一波民心,顿时被这新奇的事儿搞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目光,他只在并州为边军时击破胡虏时见过,之后他多在军营厮混,少与底层的接触,直至进了洛阳封侯拜将,更是少食人间烟火。后来转战中原,百姓要么漠视,要么惧怕,何曾再以这种笑容面对过他? 民心竟是如此容易满足吗?谁能让他们吃饱就拥护谁?以前为何未曾发现?是了,当时粮食做军粮尚且不够,哪有心思分给百姓。 吕布默默无言,静静的看着面前热火朝天的场面。 “哥哥。”邓飞这时走了过来道:“这几个人想要加入我们。” 吕布抬眼看去,就见邓飞身后站着十七、八个庄客,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满是土色,身材有些消瘦。 沉默了下,吕布问了个以前他绝不会过问的问题:“为何想要加入?” “活不下去哩。”为首的汉子咧着一嘴黄牙,笑容苦涩的道:“苦哈哈一年也没几个子儿的收入,还要被里正和税官压榨,索性不如跟着大王们快活。” 吕布眯了眯眼,沉声道:“现今你们里正已死,还有粮食分你们,一户最少能分10石粮,如此也要跟着我?” 那几个庄客相互看看,依然是为首的那个开口道:“大王仁慈。” 说着拱了拱手,续道:“然而这没用,或许能缓一时之急,但等官府知道了消息,怕是这些粮能留下一成都是多的了。” 吕布皱眉,似是有些不信,这辽国盘剥如此狠吗? 邓飞在一边倒是看出吕布的疑惑,感慨的道:“现在这世道就是如此,官员胥吏层层盘剥,人人伸手,直把百姓视作脚底的泥。” 吕布闻言心里一动问道:“只辽国如此?” 邓飞摇摇头冷笑道:“大宋亦是如此,这些官老爷眼里只有那些世家大户才是民,其余人等不过是些泥腿子,是依附大户人家的下等人,只是辽国汉民活得更憋屈些。” 吕布沉默,此和大汉何等想象,士族控制着大部分资源,百姓都要为士族做工,甚至很多寒门也要依托在世家之下,甚至先贤所说的“得民心者的天下”里的民,亦是指的士族而非百姓。 为什么他们这些诸侯非要得到世家的支持,不仅是因为钱粮,他们隐匿的人口就是军队最大的来源,还有治理地方的人才,也要这些人点头才能进入行政体系中,不然使些手段就能让前来做官的人寸步难行。 吕布对此是深有体会,徐州时,因徐州士族的不配合,他钱粮士兵一直不多,更遑论人才投靠了,直到曹操打进来面临身死那一刻才知,徐州最大家族陈家一直在谋算他,致使他兵败身死。 “跟着我可能会死的。”吕布眼神有些莫名,以前他会连问也不问直接将这些人收下,甚至如果可能也会拉其余庄客的壮丁,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如此多话。 “那也总比被盘剥的好,再说,我们就剩这烂命一条,无牵无挂的,跟着大王也快活。”几个庄客笑着道。 吕布冷硬的脸扯出一丝笑容,看着几人道:“可会赶车或骑马?” “我会赶车。” “我也会。” “我不会。” 吕布点点头,对邓飞吩咐:“一会儿,让会赶车的兄弟帮忙赶车,不会的坐在车上带着。” “是。”邓飞点头应是 众人大喜:“多谢大王。” 终于,众多庄客带着笑容,蚂蚁搬家似的将所有粮食都运回了自己家里。 吕布等人见没事可做,恋恋不舍的最后看了眼这给自己“送”来大量物资的高家宅院,一挥马鞭,开启了回家的路程。 …… 饮马川。 往日清新的空气如今满是血腥味,青绿色的草丛染上了暗红的血色。 震天的喊杀声中,一个个手持利刃的兵丁跟着前方顶盔带甲的将领冲过破损的寨墙,不断有面色狰狞的山匪拿着刀冲过来,被将领一刀劈成两半。 飘舞的战旗随着进入的士卒渐渐占据了饮马川山贼们的视野,宝密圣不断怒吼着,不断调整队形对前方的耶律宗云及耶律宗雷提供支援,免得二人与大队脱节。 不多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出现的三面将旗,显然攻打后寨的天山勇带着耶律兄弟亦是攻破了后寨门。 前后夹击的队伍渐渐汇合,身穿杂乱衣衫的匪徒渐渐被几名猛将带人分割成了数个小圈。 “弃械投降!” “弃械投降!” 胜券在握的宝密圣开口大喝,随即更多的官兵开始呵斥以期山贼放下武器。 耶律宗云四兄弟大急,若是这些山贼放弃抵抗投降自己等人岂不是没的打了? 不由手上加劲,更加勇猛的挥舞兵刃,登时又砍翻几个,剩下的人愈加慌乱,连忙将手中兵刃扔掉,大喊:“愿降,莫要杀了!愿降!” “呸!无胆匪类!” 耶律宗霖悻悻的将手中的刀收回。 差点儿被他活劈了的山贼喽啰瞪大了双眼,喘息着看着刀锋离自己而去。 “活……活下来了……” 喽啰腿一软,跪在地上。 “所有人立即打扫战场,清点俘虏,收敛尸首。” 宝密圣将新的命令传下,本人则是踩着血色的泥土走了过来。 耶律得重骑着高大的战马缓缓走进山寨,沉重的马身走过,蹄印里被挤出的血水又重新渗了下去。 “终于打完了,这伙山贼还挺顽强。”耶律得重赞叹的道,扫了眼战场,虽是得胜,可己方士兵虽然兴奋,却仍是“半死不活”的样,甚至有些干脆就地坐下了。 宝密圣靠过来附和道:“大帅说的是,本以为一个山贼营寨摧枯拉朽般就可摧毁,没想到战了这许久。” 耶律得重笑笑,心里却是哀叹,以往俺大辽雄兵无数,无论是部族军还是汉兵都是打惯了仗的。今日一战不过几个时辰就一副精疲力尽之态,方知南边州郡武备松弛至此,想要再现往日雄风,看来非是一日之功。 正想着,就听自己几个儿子的声音传来。 “俺这一仗杀了十三个。” “那有啥,俺杀了十七个。” “呸!俺二十个。” “俺五十!” “俺一百!” “俺……” 耶律得重眼角一阵抽搐,这几个逆子再争论下去这里山贼就要都贴进去了,头疼的对亲兵道:“让那几个逆子赶紧过来,丢人现眼。” …… 行唐县衙。 崔明刚刚结束公文的批示,端起茶碗美美的喝了一口,这是自己夫人特意为自己学来的大宋点茶手法,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甚是符合自己的胃口。 “老爷,老爷!”管家张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崔明奇怪的放下茶碗,抬头看去,就见张叔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喘着粗气说道:“老……老爷,呼呼……不好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渤鞨村有马匪劫掠,夫人的兄弟一家爷俩遇害。” “啊?”崔明大吃一惊:“高成固父子死了。” “报信人是如此说的。”张叔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道。 “夫人现在如何?”崔明紧接着又问。 “没敢告诉夫人,怕这消息太刺激她,因此小的赶紧跑来告诉您。”张叔苦笑着说。 “对对对,你做的対,先别告诉夫人。”崔明连连点头,猛地想起一事:“快,备马,我要去那边看看。” “哎。”张叔答应一声去了。 一匹快马驮着崔明出了县衙直奔渤鞨村,不久之后,一声凄厉的怒吼响彻在高家粮仓:“该死的贼子,安敢坏我族大事!” 第八章 分赃与交椅 入夜。 夜枭咕咕的怪叫着,睁着双眼注视地上四处乱窜的老鼠,不时飞扑下来,猎食着自己中意的晚餐。 就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吕布带着马队赶着粮车回了山谷,众马贼像是过年似的忙前忙后的将劫掠所得搬进山洞。 今日吕布带他们劫掠所得确为近年来最多一次,之前的老首领只敢做些诸如绑票、抢普通人家的事,哪有这劫大户来财来的快。 况且,今日因为吕布歪打正着在村民那里收获了一波感激,现在众人有种精神上升华的错觉。 “都别吵!现在分钱。”邓飞踩着凳子将桌子拍的山响,一众马贼当即将错觉丢开,纷纷围了上来。 一旁吕布在主位上坐着,歪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看着几个壮汉按照吩咐搬了装银子的箱子过来,“哗啦”一下全倒在地上。 火光摇曳,并不明亮的光线中,一颗颗铸成元宝状的银子似乎闪烁着足以让人睁不开眼的光芒,一众马贼直笑的见牙不见眼。 邓飞高声道:“今日首领与众位兄弟砸响了,共得金一千五百两,银一万七千六百两,铜钱六千贯,另有金银首饰和珠宝若干尚未统计出来。首领意思,入库六成,其余的先将金银铜钱分与大家,等珠宝化霜后,所得钱财再分一次。” “吼吼~首领万岁!” “首领万岁!” 之前的刀疤脸很是抠门,基本上都是只拿出所得的一两成分给众人,剩余的就独吞了,从来没提过入库公用的事情,倒是不难让人理解为何这股马贼发展不起来。 不过这对吕布不是坏事,起码他这番分钱大方,这些马贼得了实惠,无论汉人还是契丹人现在都对他服气的很,说忠心耿耿不至于,但起码认为自家首领是做大事的人,愿意跟着干,让吕布收获了一波忠诚。 兴奋的众人立马抬出烈酒,架起篝火放上铁锅煮上粥,有人拿出风干的肉抄起刀子往里削肉丁准备做粥,准备烤肉,张罗着酒宴要敬自家首领一杯。 吕布其实不太想参加,他更想看看自己今天从高家带出来的史书,迫切的想知道自己死后到复生的这些年都发生过什么。 然而他也不想扫了自己部下的兴致,这亏他吃过。 同曹操作战的后期,局势不利,貂蝉就成日勾着他饮酒作乐,导致他察觉的时候已经形销骨立样貌大变,因此之故,他下令军中禁酒。 待得部下侯成等人送酒来,反被自己用军令之事责打一顿,结果就是他赤兔马被人盗走,吕布自己被绑了个结实,上演了出真人秀——粽子。 这点儿倒是教会吕布“莫要以自己的好恶为标准去约束别人”,就是这代价大了点,直接人没了。 罢了,由得他们。 今日看了那书中一言半语的,吕布这心中也不爽快,他索性陪这些人喝个痛快。 “哥哥,好酒量!”邓飞晃晃悠悠的端着酒碗过来,他已经喝得微醺,跟吕布碰了一下一口喝干,随后一屁股坐在吕布身边的空地上:“俺今日始知,做贼也能做成让人尊敬的”。 邓飞心里高兴,今日白天庄客们看众人的眼神让他头一次有了受尊重的感觉,这让在江湖中打踅多年,一直被人看轻的他有了成就感,兴奋之下,不由四处找人干杯喝酒。 周围,是一片喝趴下的马贼,拔里海里这个平素最能喝的契丹汉子不知何时将自己灌醉,已经抱着酒坛子在说胡话了。 吕布饮下酒,砸吧了下嘴,这是重生来第一次喝酒,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千杯不醉的量,喝下去酒就好似喝了水一样,没有一点醉意。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他觉得喝酒没什么意思,酒不能醉人还喝来干嘛? “哥哥在想甚?”邓飞拿了块烤肉撕咬着,抬头看吕布端着酒碗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由奇怪的问道。 “在想大宋是什么样子。”吕布抬着头,望着洞穴上方,过去多少年了,当年的亲朋已经作古,之前的对头也已经黄土埋头,某…… 再次来到这世上的意义又是甚? 是否 该去当年去过的地方 再走一遭…… “怕是要让哥哥失望了。”邓飞理解错了,他觉得是吕布对大宋有些憧憬,不禁冷笑了一下:“俺想说大宋比之辽国要好些,却也是不知从何说起。” 吕布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邓飞:“此言何意?” 邓飞叹了口气:“哥哥,非是俺要说大宋不好,实在是如今世道艰难,小弟我游走江湖多年,什么都见识过了,哥哥可知南方有一名目叫花石纲?” 邓飞停下来似是想起什么摇摇头,喝了口酒续道:“当今官家喜好奇花异石,因此派了官员去南方搜罗。哼哼,若是正常寻找押运也便罢了,偏偏那官儿也是个该死的,看谁家有石头长得奇特就上门贴一黄条,称为贡品,若是有敢违抗不交者,则以大不敬之罪处罚之,罚钱算是最轻的,有那没甚靠山家中又有钱的,吃他们拿去狱里,一番手段下来保准把人家里的钱财榨干。有的石头生的高大,船行至桥梁处不得过,他们竟拆毁桥梁,凿坏城郭,直让百姓叫苦连天。这种事,小弟在南方一年多没少见到。” “竟是如此?”吕布听得有些发愣,这大宋官家的喜好真让人无法理解。 嗯?等等,某记得灵帝好像还在宫中建造市场,让太监和宫女在皇宫中扮商贩吆喝买卖来着…… 这当皇帝的爱好都如此另类吗?! 邓飞大约是想起了什么难受的事情,抱起酒坛子“吨吨吨”灌了一通,打了个酒嗝,有些大舌头的说:“哥……哥哥,我和你说,不光南方凄惨至此。我老家的那些庄客也和这里的差不多,甚是可怜,税务繁重不说,徭役还多,好多人活不下去都去落草了,哼哼,都和我一样,落草了……嗝~” “吨吨吨”又灌了一通酒:“但是那汴京是真奢华,天下没有比汴京再……再繁……华的地方了。嗝~我邓飞,虽是个粗人,但是,但是我看的出,官家这是拿大宋其他地方在供养汴京,我是没甚学识,但是我……不傻!” “不……傻。” 吕布看着邓飞将自己灌醉倒在地上,叹了口气,怔怔的看着火焰有些出神,过了半晌起身往火盆里添了把柴火,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 …… 翌日。 晨光扫去黑夜的阴霾,早起的鸟儿飞到枝头上找着比它们更早醒来的虫儿,充满肉感的幼虫是它们最爱的餐食。 吕布放下读了一晚的《三国志》,伸了个懒腰,拿起长矛走了出去。 一晚没睡对他现在而言并不是多严重的大事,这身体还年轻,熬得住夜,那每日的习练就不能停下。 须知,练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直习练了大半个时辰,吕布停下手来,看向了端着锅走来的邓飞和拿着盆碗的拔里海里,许是宿醉的缘故,邓飞的脸色有些差,精神也有些萎靡。 “邓飞兄弟,海里兄弟,怎不多睡一会儿?”吕布擦了擦汗问。 拔里海里豪气的一笑:“些许酒水,睡一觉就没事了。” 邓飞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让哥哥见笑了,吃点东西吧。” 吕布走过来,找地方坐了,邓飞将锅放下,拔里海里分了碗筷,将带来的胡饼和烤肉分了,三人盛了粥就这么唏哩呼噜的吃起来。 “首领,昨夜邓飞兄弟说你找俺,可有要事?”拔里海里撕咬着烤肉含糊不清的问道。 吕布喝了口粥,咽下口中的胡饼:“对,昨夜大伙都高兴,某就想今天再说,免得扰了兴致。” 看两人点头,吕布问道:“某看拔里兄弟常背硬弓,想必骑射功夫不错吧?” 拔里海里点头称是。 吕布接着道:“某意,以后让兄弟们分成两队,一队守着家里,一队外出砸窑,如此轮番出击保证精力充沛。在家里的兄弟也要操练起来,都是北地儿郎,光会骑马不成,这骑射功夫也要拿得出手。往后队伍若是大了,难免要和官府交手,这不会骑射就要被官府摁着打,此一事上海里兄弟要多费心了。” “首领的意思是……”拔里海里愣了下,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某的意思,你和邓飞兄弟各带一队。”吕布吸吮了下手指上的羊油,又拿起一块羊腿肉咬了一口,含糊着说:“以后邓飞兄弟坐第二把交椅,你坐第三把交椅。” 拔里海里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本是泽州人士,从小喜习武艺,最是钦慕武艺高强的人,家道中落后为一贵族护院,因不忿那贵族家的子弟欺压本族的人打死了他亡命江湖,流落到檀州时害了重病,是老首领救了他。 按理来说他应该心存感激的对老首领死心塌地,开始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惜那刀疤脸的做法他甚是看不上眼,虽说马贼劫掠乃是本职,但这人太过生冷不忌,不光劫杀老幼,还抢穷苦人家,更是数次拿他殿后挡那官府的追兵,直让他一腔热血冷了下来。 直到吕布到来,先是那惊艳一刀让他服气,后又单人杀尽刘鼻子手下十余人让他钦慕,昨日抢大户留粮给庄客的作风让他为之心服。 可以说,他对吕布是心服口服,正想着之后能好好表现一下争取一把交椅,没想到吕布今天就直接让他坐了。 至于邓飞做第二把交椅他毫无怨言,毕竟吕布上位的时候只有邓飞一人相帮,吕布厚待邓飞也是他愿意见的,毕竟谁都不愿跟个凉薄的人。 “不过首领,骑射不是件易事,兄弟们急切间没法掌握。”拔里海里兴奋中带着丝丝为难的道。 吕布摇头道:“无妨,此事不是一日之功,我等还有时间,让他们先掌握了基本要领,以后若是打仗,战场上就会了。” “那要不会呢?”邓飞奇道。 吕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生死之地,谁不会谁死。” 拔里海里沉默了下,点了点头,吕布说的虽然残酷,但却是真理。 吕布喝了口粥又道:“还有件事,多派出几个兄弟去打探消息,官府的,民间的,某要尽可能的知道详尽的事情,若是消息滞后,我等说不得要吃亏。另外,找个铁匠帮我打造一把方天画戟,图纸在这里。” 吕布说着,掏出一张图纸递给邓飞,上面标注着各部分的长度以及重量。 “是。” “还有……”吕布停了下,看向邓飞道:“邓飞兄弟除了铁链可擅长别的兵刃?” 邓飞点头:“小弟还善使单刀。” 吕布想了下,开口道:“某没有小觑邓飞兄弟的意思,只是我等今后约莫马战较多,铁链与单刀都非马战路数,若不嫌弃,某这里有枪法和矛法可传给兄弟。” 又看了眼,脸露艳羡表情的拔里海里道:“拔里兄弟若想学,某亦可以一并教授。” 这却是吕布昨晚上看书所想,他一晚上尽看曹阿瞒和刘玄德去了,对他二人可说是羡慕的眼都红了,不说前者败尽北方各路诸侯最后一家独大,也不说后者占据西蜀成就一方帝业,只二人手下能人异士之多就让他夜不能寐。 凭什么!? 他曹孟德某也就忍了,能在战场击败某,某认了!凭什么他刘玄德也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忠心?这些人眼瞎了不成? 反观他现在,手下人员不过二百之数的乌合之众,能称得上得用的就一个邓飞,他现在又是个马贼头子,各路贤才肯定不会跑来投靠。 为此他苦恼一晚,终于想出个办法,自己培养,不,应该说加强下手下的武力,毕竟邓飞的武艺别说跟张辽比了,就是曹性上场都能稳赢。 至于拔里海里,虽然差点儿但也比其余的人强,只是若要用人自然也要给出些筹码,但是传给他多少,怎么传,那就是吕布自己说的算。 第九章 计划不如变化快 下午,未时正,山谷中,多云。 轰轰轰—— 马蹄翻飞,一队马贼飞快的掠过,举着骑弓搭着箭矢,弓弦拉满,瞄准,然后松手。 嗖——嗖——嗖—— 哚—— 箭矢划过天空,看起来甚是壮观,只是这命中率看的一旁的拔里海里眼角直跳,十来个人射箭只有一人命中边缘,其余全部脱靶,还好自己明智,没站在箭靶附近,不然现在估计成刺猬了。 轰轰轰—— 嗖——嗖——嗖—— 又是一队人跑过,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认真,同样获得了……不如上一组的成绩。 “该死的!俺说了,信任你们的坐骑,双手离缰不要紧张,不要抖。直娘贼,稳住你们的手。”拔里海里气急败坏的高声大喊。 “拔里兄弟看来教的不错。”远处,吕布听到拔里海里的大嗓门回头看了一阵骑射训练说道。 随即回过头来看了眼毫无形象趴在地上的邓飞道:“邓飞兄弟,休息的如何了?” “休……休息好了。”邓飞拄着木棍勉强的站了起来。 “上马。”吕布翻身上了坐骑,一抖手中包着一头的木棍道:“来!” “嘿。”邓飞吐气开声艰难上了马背,稳住身形,打马朝吕布冲去,手中木棍猛刺吕布胸口。 “慢了!”吕布端坐马上不动,手一抖拨开邓飞的棍子。 “喝!”邓飞再次冲过来,吐气开声刺向吕布。 啪—— 吕布再次封开这一棍,顺手一棍在邓飞背上敲了一下:“别光用臂力,活用肩与腰。再来!” “喝啊!”邓飞鼓起力气,再次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手中木棍舞的风车也似,待得近身,双手用力猛地一刺。 “花里胡哨。”吕布嗤之以鼻,单手举棍一挥,邓飞再次无功而返。 “首领!首领!” 焦急的呼叫声随着马蹄声传来,吕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邓飞心里松了口气,喘息着停下来看向朝这边跑来的马贼:“哥哥,是今晨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之一。” 吕布点了下头,就见那汉子“泼刺刺”的驭马跑了过来,在吕布面前停下抱拳道:“首领,有要事禀报。” “说。”吕布伸手摸了摸坐骑鬃毛,安抚了下它躁动的情绪。 马贼喘了口气道:“今天我外出打探消息,听闻新任的蓟州守将耶律得重于昨日带官兵攻破饮马川山寨。有消息说,析津府要清理各地绿林势力,各州都会出兵响应。” 吕布皱了下眉头:“消息可靠?” 马贼点点头:“绝对可靠。” 邓飞策马过来道:“哥哥,饮马川俺也听说过,是个大寨,有喽啰近千,叫的上号的好汉有五六人。” “官兵出动了多少人?”吕布抬头问道。 马贼回道:“本州守军五千有余,据说除了留八百人守城,其余都出动了。” “官兵死伤多少?”吕布接着追问。 马贼想了下道:“损失据说不多,死伤当在五百以内。” 吕布接着再问:“可有打听得他们何时再出兵?” “没有消息,但是今晨有兵丁入城,说是休沐一天。” 吕布摸着下巴道:“那就是明天会出兵了。” “哥哥,何以见得?”邓飞看着吕布问。 吕布淡淡的道:“官兵剿匪,除非焦灼数月,历经长时下寨才会与麾下士兵以时日休息,然而此次只战了一天便使人休息,遮莫是怕死伤过多兵无战心,因此休沐一天。” 马贼点点头:“首领说的不错,南京道的官兵少有战事,本州能打的也就一营步卒,其余都是欺软怕硬的货,打一仗虽然胜了,也是没胆量。” 吕布点了点头:“你去叫三首领过来。” 他和邓飞都不是本地人,对蓟州绿林势力并不清楚,需要拔里海里帮着参详一下。 “是。” 马贼点头,打马朝那边训练场地而去。 吕布二人下马,自找了个地方坐着。 不多时,拔里海里打马跑了过来,下马来到吕布二人旁边坐下:“首领,恁找俺?” 吕布点点头,邓飞在旁将情况向他复述一遍。 拔里海里面色凝重的道:“首领,这蓟州原有三伙人,一伙饮马川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现在被官府缴了;无终山那边原有一伙强人,不过三个月前听说全体消失了,遮莫是去了别处;现下人数过百的就剩下俺们,若是消息属实,明日那耶律得重定会出兵攻来。” “此处山谷可安全?”邓飞在一旁问道。 拔里海里摇了摇头肯定道:“此地已被占据经年,定然泄露出去了,往昔无人来攻,乃是官府不作为,如今既然析津府下决心清缴匪患,定然会有官兵前来。” “官军,有多少骑兵?”吕布看着拔里海里问道。 拔里海里道:“往昔有马军一千五百,只不知这王爷带没带骑兵前来。” “这人数差距遮莫也忒大了点。”吕布感慨的长叹一口气,眯着眼想了想,站起来道:“走,我等立刻转进他处,此时与之交战不利。” “哥哥英明。” “首领明智。” 邓飞、拔里海里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二人也心知人马不足,能走自是最好的结果。 “哥哥,我等去何方?” 吕布想了下道:“往南如何?” 这却是吕布自己的私心,他还是有着去宋国看看的念想。 拔里海里摸了摸下巴道:“往南是个好去处,大辽重心在其余四道,南京道只和大宋接壤,其实并不是很受朝廷重视。” “这是为何?”吕布邓飞二人有些奇怪的问道。 他二人一个本体是平民,一个乃是宋人,对辽国不甚熟悉。 拔里海里道:“越靠近宋国的地儿越富庶,南京道的官老爷们只顾得和宋国做生意捞取钱财,其余的那些官老爷不放在心上。再加上辽宋多少年没有战事了,其实军备早就松弛,对俺们来说南京道是个宝地。若是其余四道,因各种原因却要查的严些,军队的战力也比南京道要高,关键是……嘿嘿,油水儿不多还麻烦,那里的绿林同道也多,且都是不愿守规矩的。” “但析津府不是说要剿匪吗?”邓飞问道。 拔里海里道:“这剿匪要看名声,俺们声名不显,跑远点儿躲一阵,等风头过去了,没人知道俺们是谁,自然也能安全。” 邓飞点点头:“有道理。” “那就去涿州看看。”吕布面上也是点头,涿州靠近大宋,说不得可以去看看。 心中又是一叹,自己这大汉温侯却被异族军队逼的要逃跑,真真是耻辱。 没奈何,没兵没将,更无兵甲与后勤,似此能为之何?就是能败这辽国军队一次,人也有一国之力可以调动,非是自己现今这毫无根基之人所能抗衡,只能说是时不与我啊! 某的根基却在何处? …… 我们将时间往回调一下,回到巳时正。 蓟州,军营处。 旗帜招展,军容凌然。一对对士兵拿着长枪穿着军衣在营帐间走过。中军大帐处,两队精锐之士手持长矛,腰挎战刀站成两排。 耶律得重全套披挂,披着大氅坐于帐中,面前桌子上摆放着头盔与令箭。 下方,天山勇、宝密圣以及他四个儿子与众多将佐也皆是披挂停当,手捧头盔对立而站。 “宝密圣详稳,俺让你于城中散布谣言可已完成。”耶律得重面色肃穆,沉声开口道。 宝密圣出列抱拳道:“已按大帅吩咐,让士兵去城中宣称今日军营休沐,只是大帅,恁地要散播这些消息,立马出兵不就……” “立马出兵就抓不到了。”耶律得重摇摇头道:“这伙贼厮是马贼,皆有快马,俺若是直接带军上门,他们探得消息,定会弃了老巢就跑,以后不好剿灭。此时他们得到俺们的消息,虽依然会从其据点撤离,然却因尚有足够时间不会立刻离开,这就是俺们的机会。” 宝密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大帅思虑周全,非俺们能猜度。” 耶律得重矜持一笑,显是吃了这记马屁,抬手拿出一枚令箭道:“天山勇详稳,依旧以你为主率耶律宗雷、耶律宗霖,带八百骑兵去那山谷北面堵住其退路,莫要强攻,伺机而动。” “末将遵命。”天山勇上前接下令箭与耶律兄弟出账而去。 耶律得重接着拿出另一枚令箭道:“宝密圣详稳。” 宝密圣连忙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耶律得重站起来走到一旁地图前,点着一处道:“命你率剩余五百骑兵先行,于此处埋伏,若是那伙贼厮不出,你就待俺步军前来,若是胆敢跑出来,你就半路截杀。” “末将遵命。”宝密圣同样上前接下令牌下去了。 耶律得重来到桌前面向众人立定,沉声喝到:“李复详稳依旧领兵八百镇守州府,其余众将随我出发。” “末将遵命。” 众人躬身领命,随即戴上头盔,相继而出。 …… 二仙山。 名叫乔冽的青年黑着一张脸,甩着衣袖往山下走去,他在人生中第一次品尝到拒绝的滋味。 第十章 首战 “快,不重要的东西抛弃掉。蠢驴,你拿铁锅作甚。” “那边的,快将箱子搬过来。” “粮草不要了,累赘。” “谁踩我脚!” “别莫俺屁股!” 山洞内,往日群魔乱舞的场面不再,在给了那些女人一些钱粮将其遣散后,吕布令众人一个时辰内收拾好东西然后撤离。 每个人都在归置财物,昨晚刚到手如此多的银钱实在舍不得扔掉,只是相比于官兵的纪律以及条理性,这伙马贼杂乱不堪的场面让习惯了军营生活的吕布眼中满是烦躁。 “够了!” 金属般质感的声音在山洞内炸响,一众马贼像是被定身了般停在了原地,一个个望向出声的男人。 吕布阴沉着脸,语气森然道:“只拣重要物品带上,一刻后出发,过时不到者,斩!” 马贼静了那么一瞬,然后哄然乱了起来。 “别挡路。” “让开!” “直娘贼!别拿我的东西。” 这群竖子! 吕布闭着眼深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对邓飞和拔里海里道:“二位兄弟,如今非常之时,那三副甲胄我等一人一套。” 邓飞与拔里海里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三人都不是拖拉的人,互相帮忙下,迅速披挂停当,迈着铿锵的步伐重新出现在众人身前。 看着已经逐渐聚集起来的马贼,吕布踏镫上马,扫视了有些闹哄哄的众人一眼,沉声喝到:“出发。” 一勒缰绳,拨转马头当先而行。 后面邓飞与拔里海里紧跟而上。 邓飞看了下前进方向道:“哥哥怎走这北面?这出去离三河县太近,岂不是容易被人发现?” 吕布淡淡的道:“南面有几段道路太适合埋伏了,若是某领军,必然在前面埋伏,然后堵住北面出口,以期让我等转头进入埋伏之地。” 冷笑了下,续道:“因此,别看三河县在左近,其地势开阔,一眼平川,适合骑兵行进,走此处无论战逃都能应对。” 邓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拔里海里在侧旁道:“不过如今官军应在休沐,这南北应该都可行吧。” “是啊哥哥,那官军还在休整,我等尚有时间。”邓飞猛然醒悟道。 吕布点头:“确实,但两者既然相同,何不走更安全的道路,我等可以顺势从三河县北上,再然后趁天黑偷偷南下,到时三河县报上去,官军得到的就是我等的假情报,再想追上咱们就难了。” 况且,某这心里总有不详的预感,走北边当更是稳妥。当然,这话吕布没说。 “说的也是。”二人思索一下点点头。 三河县只有一营守城兵丁,还不满员,此时的大辽与大宋一般,都吃空饷严重,且常年没有战事缺乏训练,这点儿人守城尚可保一时平安,出来野战缺少骑兵支援,非是吕布等人对手,再说,三河县也没这胆子。 想明白此节,邓飞与拔里海里再无异议,紧紧跟上吕布。 吕布回头看看后面拖拖拉拉成几节的队伍,皱了下眉,大吼道:“不要拖节,跟上队伍,快。” 然后轻磕马腹,让战马小跑起来。 邓飞与拔里海里也具都回头催促,磕了下马腹跟上吕布。 “唉!那么多粮草,只带三天,啧!好可惜。” 后面一个马贼听到三个首领的喊话,稍稍加快了下马速,却仍是一脸不舍的回望着。 “还说呢,我好像有只金簪子没拿。” “金簪子?你私匿下的吧?” “混蛋,小声点,被二头领听见我要吃挂落的。” “嗨,离得远着呢。” 又凑过来一个马贼小声道:“别说了,别说了,快跟上,前面都走远了。” …… 与此同时。 天山勇带着三营骑兵已经来至北面,山谷的谷口已经遥遥在望。 “此处景致倒是不错。”耶律宗雷骑在马上,看着郁郁葱葱山林有些感慨道。 耶律宗霖望了望两边的山崖道:“景有甚好看的。其实要俺说,咱们直接占据两边山崖往下扔石头,砸也砸死那些马匪了。” “呸!”耶律宗雷鄙夷的看了眼自家兄弟道:“四郎你这光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家伙,这两边山崖隔了十万八千里,中间的山路都够建个军营了,你拿石头砸谁?” 耶律宗霖扣了扣脸道:“那俺们把出口堵上,他们要出来俺们在后面刺他们。” “四郎啊……”耶律宗雷神色微妙,肩膀耷拉着无力的道:“你这脑子还是好好练武吧,俺们是骑兵啊。” “骑兵怎么了?”耶律宗霖不服道:“俺们到了那边不就可以砍些树堆到那里,让那厮们不好出来不就行了,天山勇详稳,恁说是吧?” “啊?”天山勇在前边肩膀微微颤抖着,毕竟憋笑也是需要力气的,听到耶律宗霖的话,不由张着嘴回望过来,呆滞地眼珠微微一动道:“啊……那个……额,对,俺觉得……” “三郎你看,天山勇详稳也赞同俺。”耶律宗霖根本不等天山勇说完就一脸得色的朝着自己哥哥嚷嚷。 天山勇:“……” 得,你说啥是啥吧,你是王爷的儿子你有理。 耶律宗雷:“……” 俺不想和笨蛋做兄弟咋办。 耶律宗霖还待要说,天山勇猛地伸手一拦:“有马蹄声。” 耶律宗雷脸色一变,伸手摸上了得胜勾上的刀柄。 耶律宗霖则是挠挠头,低声道:“俺知道啊,俺们骑着马呢。” 天山勇没有回话只是一边策马缓行,一边注视着山谷处。 一片山崖挡住了视线,空无一物的草地只有青草被风吹拂的弯下腰,接着一只马蹄踏出,紧跟着一匹劣马驮着一个身穿铁甲的人从山石后转了出来,第二匹,第三匹,骑马的人影一个个冒出来狂奔而来。 天山勇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点钢枪一举,低声喝到:“有敌人,准备战斗。” …… 吕布领着队伍来到了山谷北面出口,看了眼在前方挡着视线的断崖,这里的马贼叫它“大影壁”,盖因这断崖遮蔽着视线,也挡着风,往年刮起狂风,山谷中的影响因这块断崖会降到最小。 今天就要离开了啊。 吕布心下感慨,突然神色一动,侧耳倾听一阵,伸手绰起长矛高高举起。 后方,刚刚还在说笑的马贼看到吕布高举的长矛纷纷住了嘴,看向首领。 “有敌人,东西先扔下!准备战斗!” 金属质感的嗓音压低着声音传下命令。 咚咚—— 几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不少马贼纷纷将包裹扔到地上,纷纷抽刀拿枪,神情微微狰狞起来,谁都清楚这里被官府瞄上了,这时候来人肯定不是来交友的。 有人拎得清轻重缓急,也有那爱财的如命的,反将包裹绑在身上,死抱着不撒手。 吕布冷眼看着,他也不去劝阻那些不放手仍拿着包裹的人,有些人死到临头尚且不愿放弃财物,如今只不过是听他一人之言,这些人如何会扔掉到手的钱财。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个人有个人的命。 “敌众我寡,不可恋战,随我冲!” 吕布将长矛压下,一抖缰绳,当先冲出。 简短有力的声音似乎带有特殊的魔力,激发了一众马贼的激情,纷纷一拍战马,跟着吕布冲了出去。 蹄声隆隆,转过山崖的吕布就看到了举着铁枪的天山勇以及身后成片的骑兵。 “杀!” 吕布狂吼一声,声震四野,金戈铁马的气息直冲对面官兵阵营。 “杀!!” 身后群贼仰天狂吼。 天山勇面色一变,这距离来不及展开阵型了,早知道就不这么乱糟糟的过来了,身后有马军士卒匆匆射了两箭连忙换上刀枪准备近身格斗。 该死!轻敌了! “冲!冲,快冲上去。”天山勇心里叫苦,连忙发出命令。 闷雷般的蹄声开始响起,接着越来越密,天山勇身后的骑兵纷纷催动马匹。骑战不将马速提起来,就会面临敌方的冲锋,那时候就死定了。 “受死!” 吕布一声大吼,手一颤,一杆长矛好似一分为三,带着寒光突刺而出,三名当先冲来的官兵只觉咽喉一热,几乎同时喷洒鲜血落于马下。 周围辽国官兵脸色一变,心知这是敌方大将,然而冲锋路上根本没有停下一说,惯性的继续冲向吕布。 “呔!” 吕布吐气开声,好似平地起了个炸雷,即使在后面紧随的邓飞与拔里海里都觉得头为之一晕。附近辽国军兵更是不堪,不少人动作一滞,更有几匹战马受惊人立而起。 吕布趁机舞动长矛,连刺带砍,瞬间生生在官军中杀出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官军不是被直接刺于马下,就是被抽离马背,顿时间人仰马翻,无人敢当其锋。 紧随其后的邓飞等马贼趁机扩大战果,前方这队辽国官兵瞬间被击溃。 “那贼厮,吃俺一刀。” 耶律宗霖看吕布身着铁甲,身手凌厉,心知乃是马贼中的头领,催马上前,手中掉刀当头就劈。 “滚!” 一声大喝,吕布手中长矛往外一甩,“咣”的一声将刀打偏。 耶律宗霖身子一偏,连忙要重整攻势,就见一点寒芒划出一个弧线,吕布那杆矛自下而上又冲自己脑袋扎来。 “呀啊!” 耶律宗霖勉强侧身往后仰,然而还是慢了半拍,肩甲被挑飞,一条血线飚出。 “滚开!” 耶律宗霖咬牙勉强挥刀将想要捡漏的邓飞打偏,继而手忙脚乱的抵挡后面马贼的攻势,身旁亲卫忙不迭拼死冲上相帮。 “贼子!休伤俺兄弟!” 说时迟,那时快,跟在后面的耶律宗雷看自己兄弟一个照面被吕布所伤,勃然大怒,手中笔刀斜砍而下。 吕布冷着一张脸,手中长矛如蛇信般吞吐不定,“呛”的一矛刺在刀面。 耶律宗雷就觉一股强劲的旋转力道从刀上传来,差点儿松手拿不住兵刃。 吕布手一摆就要顺势挑了耶律宗雷,眼角却瞥到远处有一点亮光闪烁,想也不想顺势后仰。 原是天山勇在后方看的真切,他在马上惯使漆抹弩,用的是一尺来长铁翎箭,有名唤做“一点油”,见伤了耶律宗霖也不敢怠慢,抽出弩对着吕布就是一箭,却不想弩箭刚刚射出吕布往后就倒。 也是耶律宗霖命好,吕布那矛眼看就要刺入他心窝,突然一顿,继而往后稍稍一撤,连忙扭腰避过。 就见吕布整个人仰倒在马背,那弩箭从空中略过,射中后面一倒霉马贼腹部,那马贼“嗬嗬”两声捂着伤处栽下马来。 “卑鄙小人,安敢暗箭伤人!” 吕布怒不可遏,重新坐起身,手中长矛连挑四人,冲着天山勇就杀了过去。 “跟上哥哥!” 邓飞高声大喊,一刀剁下去一名官兵。 “跟上首领,突围!” 拔里海里面目狰狞,手中熟铜刀左劈右砍,势如疯虎,他跟前的辽国官兵纷纷被砍翻落马。 “突围!” “突围!” 众马贼纷纷打马挥舞着兵刃,马蹄轰鸣,杀声震天。 天空清澈,有雄鹰在盘旋不时发出鸣叫。 地上,那来自汉末的虓虎,第一次露出锋利的爪牙。 第十一章 突围 望着冲杀过来的吕布,天山勇不由面色一变,吕布能连败耶律宗雷与宗霖并差点杀了二人已经是出他意料,自己射出的弩箭却被预判躲过才是最让他吃惊。 这厮果是人耶?! 眼见吕布杀向自己,天山勇也不惧,连忙将弩收起,绰起点钢枪,拍马迎上前去。 两马相交,吕布奋起神威,那矛尖儿只在天山勇胸腹处出没,长矛刃口没离过咽喉左近。须臾间一连九矛,杀的天山勇心惊胆战,大汗淋漓,败退开去。 吕布也不追赶,大喝一声,一矛将一个辽兵捅了个对穿,朝邓飞与拔里海里喊道:“护住某。” 邓飞与拔里海里连忙打马上前,疯狂抵住前面的辽兵,只是片刻,两人身上就多了两三处伤口。 吕布将长矛挂在得胜勾上,摘下铁弓,伸手一抹,箭矢入手,随即弓开如满月,猛地一个回头望月,对准天山勇松手射出,随后也不看战果,绰起长矛跃马而上,口中大喝:“吕布在此,挡我者死!” 另一边,天山勇正自惊魂未定,幸得身边护卫得力,在混战中护住他周全,正自勒马回转窥视吕布间,就见吕布弓拉满月回头冲他就射。 天山勇促马同时,早窥见两箭射来,已是想好对策,挥动点钢枪挡下一箭,后面还有一点寒芒,闪身避开,满心以为应对得当,不防还有第三支箭,“噗嗤”一声射入肩膀。 三箭连环!? 天山勇满头冷汗,尚未回头望去,就听吕布在身后大叫。 吕布!这仇俺记下来了。 正自咒骂间,天山勇就觉得眼前一亮,原来已经透阵而出。 这伙贼厮到底是人少。 天山勇勒住战马,调转马头看向战场中央,远远望见吕布手持一根长矛重又冲锋在前,自家军马在他面前好似黄油碰上热刀,毫无反抗之力。 “天山勇详稳,无恙否?” 天山勇疼的满头冷汗的转头,就见耶律兄弟已经回马率军重又杀来,连忙道:“俺无事,快追。” 清风拂过草木,厮杀扔在继续,官兵到底数倍于马贼,吕布等人还未能透阵而出。 奔腾的战马上,吕布奋力挥舞着长矛,挑、砍、刺、挥、拦,每动一下就是一个骑兵落马,点点寒芒中,血浆飚射,人影浮空,震天的喊杀声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路。 转瞬之间,官兵在吕布手上死伤三十余人,所见之人无不骇然,稍一胆怯犹豫间,邓飞等马贼疯狂的冲上来,手中刀枪齐刷刷杀将过来,那辽兵和饺子似的掉下马来。 不多时,吕布只觉得周身压力一清,眼前已无官兵在,却是被他杀透而出。 “走!前路已通!” 吕布招呼一声就欲打马而去。 “首领救我!”“首领救命!” 数声求救声在后方响起,吕布不由勒住马朝后看去,就见一群辽军围着十来人在厮杀。 “官军势大,首领快走,左右不过十数人!” 拔里海里见吕布停下,不由焦急的去拽马的缰绳,想带吕布离开。 吕布一把拨开拔里海里的手,看了眼众人沉声道:“某今日若弃他们,来日就会弃你等,此事某不为也。” 语毕,调转马头反向冲去。 “哥哥等我,我也去!” 邓飞见了,二话不说打马跟上。 “首领……” 剩余听到的马贼不由大为感动,拔里海里一握拳头,瞠目高声喊道:“焉能让首领一人回援,是汉子的跟俺来。” “杀!” 六七十马贼红着眼睛,重又转身反向冲去,还有一撮人握着缰绳坐在马上走也不是,回也不是,踌躇不知所措。 顾永兴乃是天山勇的老部下,使一把三股托天叉,颇有几分勇力,乃辽国二十八宿将军之一,号尾火虎。今日随军前来围剿,本以为一伙草寇就算有些马匹也是手到擒来,没想这伙贼人甚是勇猛,为首自称吕布的连败耶律兄弟以及自家主将,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惊得顾永兴连忙带人避其锋芒,只在吕布过后截住一部马贼,意欲用这些人的首级混个功劳。 只他没算计到,绝境之下,这伙贼人拼起命来毫不含糊,吃他们兑换了三四人,急切间无法拿下,只得与麾下骑兵拖住几人,准备待其力怯再拿下。 未料这伙人竟然大喊求援,顾永兴心下冷笑,一群贼子侥幸脱出,光逃还来不及,焉能回来救你。 刚欲张口讽刺,忽听背后马蹄声响,转头看去,就见那吕布策马而来,手中铁弓已是拉成满月。 “小心,有……” 顾永兴大惊,张嘴欲呼,就听“哧”一声,一只箭矢自咽喉射入,登时了账。 吕布促马不停,手中不停,连射五箭,箭不落空,每次松弦必有一人落马,射完将手穿过弓,往背上一背,绰起长矛直冲人堆,身后邓飞一挺手中长枪,紧接跟上。 “首领来了!”“坚持住,首领来了。” 被围的几个马贼看的清楚,见吕布真回身援救,登时精神一振,手中战刀不要命的朝前砍去。 “走!” 吕布大声喝道,手中长矛不停连连刺出,周围一圈辽兵纷纷坠马。 一边邓飞沉着冷静,不急着抢攻,只在吕布身旁替他当下辽兵的劈砍。 “首领,俺们来了。” 拔里海里高声喊着,手中弓箭不停,连射三人,包围圈顿时缺了一个口子。 残存的几名马贼大喜,连忙打马而出。 “哥哥快走!兄弟们都出来了。” 邓飞手起一枪刺死一名辽兵朝吕布吼道。 “尔等先走,某来断后!” 吕布口中狂喝,一杆长矛舞的犹如银蛇般上下翻飞,寒光闪烁又似梨花般凭空绽放,辽兵一时没人敢近身。 邓飞不是矫情的人,心知此时耽误不得,闻言拨转马头,打马就走,拔里海里看了眼吕布,解下箭囊抛过来,紧跟着打马就走。 吕布也没死战的心,格开两杆长枪,御马转身间伸手捞住箭囊,接着打马而走。 身后辽兵见吕布如此悍勇有些胆怯,一时不知是否该追,握着缰绳面面相觑。 “你们这伙蠢鸟戳这里作甚,追啊!” 耶律宗雷已经驾马过来,吼了一句也未停马,径直从这伙辽兵身边驰过。 身后耶律宗霖与天山勇也带着辽兵紧紧跟上,天山勇看着耶律宗雷马快,连忙叫道:“少将军,小心那贼厮连珠箭!” 耶律宗雷不停,只是不停的抽马而行,他这匹乃是名驹,是昔日在辽国上京与其余贵族子弟赌猎而赢得的,不说万中无一,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就这一会儿工夫,耶律宗雷已经望见吕布的身影,将兵器挂在得胜勾上,翻手拿过铁弓,不断促马急追,看离的近了,登时拽起弓弦,抬手就是一箭过去。 啪—— 吕布一直窥视着耶律宗雷,见他射箭,猛地一个转身,大手一伸就在空中将箭矢抓在手中,冷冷一笑将箭杆放在口中咬住。 耶律宗雷瞪圆了双眼,他自诩弓马娴熟,在上京时凭着手中一张弓赢过多少契丹子弟,如今竟被人徒手接箭,简直耻辱。 吕布随手将长矛挂在马侧,就背上取了弓来,手一抹又是一箭入手,“吱嘎”一声拉紧弓弦,猛地翻身就射。 嗡—— 弓弦振响,箭矢滑过空气,冲着耶律宗雷咽喉奔来。 耶律宗雷早防着吕布射箭,急忙避身闪开,就见一箭从肩上略过,心里刚要松口气,就觉肩窝一疼,第二支箭射穿肩甲透体而出。 “啊!” 这厮怎射的连珠箭?!明明只有一声弦响! 耶律宗雷惨叫一声,剧痛让手中弓再拿不住,松手掉下,连忙用另一只手猛地扯住缰绳,免得上去做了靶子,那马不由的急停下来,后腿半蹲前腿直立的往前滑行着。 还未等前冲之势停下,耶律宗雷就见前面吕布又弓开满月,唬的他想也不想连忙使劲全身力气往下趴在马背上。 嗖—— “噗嗤!” “唏律律~” 箭矢自马眼射入透脑而出,战马悲嘶一声,庞大的马身失去自控力,翻到在地,耶律宗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都来不及喊一声半边身子便被压在马下,马尸带着他惯性的往前滑了一路。 吕布回头也不知耶律宗雷是否死了,又听得后面隆隆的马蹄声闷的像雷,肉眼可见的能看到众多的人影拼命打马追来,只得放弃补刀的念想,连忙转身而退去。 “快追!他就一人。” “贼子站住!” “射杀他!” 嗖嗖—— 后方人声传来夹杂着箭矢滑过空气的声响,吕布冷笑一声控制着马匹进行规避,一边悄然拉弓搭箭,听得马蹄声渐近,回头就是一箭射出。 嗖—— 箭矢飞过,后方一匹战马随即中箭摔倒,连累众多后面的追骑被绊倒,看那惨烈程度,起码死伤七八个,只是尚有数骑跑在前面紧追不舍。 “啊!” “啊!” “卑鄙!” “有本事转回来!” 阳光下,一骑或快或慢,逗着追骑不停上前,随即箭射刀砍,杀死骑兵三十三人,骑将四人,马军都头两人,因死尸绊倒的马匹无计其数。更夺枪两条,砍断战刀一把,拽断硬弓两张。 深绿色的草地洒满了鲜血,倒毙的战马与战死的士卒延伸开来,像是一条死亡的通道。 第十二章 决意 天光阴暗,层层云朵遮住日头,原本还有些暖意的天气,瞬间觉得清凉了许多。 耶律宗霖赤着上身,肩膀处缠着白布,鲜血渗过布料,殷红的刺目。现下正用完好的一只手持着战刀,一下下的戳着草地。 天山勇脱了战甲坐在一块青石上,肩膀处的箭矢早就取了出来,敷了金疮药又用白布裹了,此时正自神情沮丧的看着稍远处忙着给耶律宗雷处理伤口的军医。 相比于他们仨,其余的辽兵要好的多,毕竟马贼人少,一番冲突下来此时清点,死了五十多,伤了快二百人,三个大将全部带伤,其中一个还在昏迷。马贼尸体只有三、四十,活捉的也不过与这数字等同,这一战打到这份儿上对于天山勇来说算是败了。 而存活的辽兵心里大约也知这一仗打的不漂亮,一个个士气不高,低头耷拉甲的做着清扫战场的工作,有人抱着重伤的战马泪流不止,有人躺在地上呻吟不断,一群临时被任命医疗的马军士卒提着药箱为重伤的同袍裹着伤处,不时有人摇头放下伤药将同袍的眼睛合上。 耶律得重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天山勇详稳,缘何……这个样子?我儿宗雷呢?” “大帅……”天山勇站起来行了一礼,面色有些惭愧的看了耶律得重一眼,单膝跪地道:“是俺无能,让那伙马贼跑了,宗雷小将军亦受了重伤,正在医治。” “详稳快起。”耶律得重连忙扶起天山勇,诧异道:“贼人竟如此勇猛?我儿伤的可重?” “可不怎地。父帅,不是俺说,那厮着实厉害,若不是他,那伙贼厮都要留在此地。” 耶律宗霖看见父亲来了,连忙凑过来道。 耶律得重开始没看着耶律宗霖,此时闻声转头看向儿子,见他肩膀处裹得严实,白布上渗有血迹,顿时吃了一惊:“怎地你也伤了?” 天山勇一低头,愧疚的道:“是俺没看顾好,请大帅降罪。” 顿了下续道:“宗雷小将军亦是受了箭伤后被马压住晕厥过去,并无大碍,现在正处理伤口,军医说待会儿自然会醒。” “不干天山勇详稳的事。”耶律宗霖倒是满不在乎的一挥手:“那贼厮首领确实厉害,是俺自己不如人,差点儿吃他一矛给杀了。” 天山勇接着道:“那厮手段不似绿林中人,尤其连珠箭特别厉害,战阵上反应也不比常人。俺想暗中射他一弩被他躲开,反吃他三箭连环射伤了肩膀,宗雷小将军也是箭伤,他的战马同样是被射死的。还有顾永兴将军,也吃那厮一箭射入咽喉。” 耶律得重瞪大了双眼:“顾永兴?俺们大辽二十八宿的尾火虎将军,曾擒得叛军首领的那个?” “正是。”天山勇点点头,想起之前战阵上吕布的压迫感,顿时觉得嘴有些干,咽了口唾沫道:“那贼首还亲自断后,前后射杀俺们几十匹战马以阻追兵,有二十七人因跌下马摔死了,受伤者不计其数,还有三十余名儿郎因追袭被他刀砍箭射杀死当场。听活着的儿郎说,那厮还夺兵刃战马为己用,不然损失不会这么多。” 耶律得重倒吸一口凉气,这战绩有些出乎意料了,先不说士卒损失之多让他心里滴血。 天山勇更是他老部下,曾随着他在中京道剿灭过叛军,深知他武艺高强,尤其一手弩箭之术,百发百中,现下不单遭人射伤,连他例不虚发的弩箭也被躲开了。 自己儿子有多强他心里也是有数的,与上京那些混吃等死的贵族子弟不同,他四人都酷爱武艺,虽不及天山勇之猛,但也能称得上是勇将苗子,三郎四郎尤其勇猛,现今一个伤重不醒,一个失了战力。 而顾永兴作为他的部将曾在剿灭叛军过程中大放异彩,率先先登不说,更是擒得敌首获得过他的嘉奖,最终靠着本事晋身大辽二十八宿勇将之一,如今竟然死了? “那贼首是谁可打听清楚了?”耶律得重忍不住问道。 天山勇摸了摸下巴道:“俺听他曾大喊,说是叫吕布。” “吕布!好……嗯?!”耶律得重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突然一愣,又抬头看着天山勇:“你端的说是谁?!” “吕布啊。”天山勇憨憨的重复了一遍,大帅这般大惊小怪作甚。 “啊?!” 旷野中,耶律得重的惊诧声久久回荡。 …… 日头西落,白色的云朵被夕阳逐渐烧成了红色,投映在下方碧蓝的湖泊中好似天上天下皆燃起了烈火,红彤彤一片甚是好看。 一众马贼在湖泊前一处草地上席地而坐,任由马儿在湖泊处喝水,有那饥饿的马贼从怀中拿出胡饼就着凉水就那么啃着吃了。大部分人则是相互帮着包裹伤处,与兵甲齐全的官兵不同,他们缺少防御的甲衣,受伤的人不在少数。 吕布坐在一处青石上,看着剩余的百余马贼心中在滴血,一战下来折损近半,这换谁都不好受,更何况,有几个人伤势过重,眼见就是不行了,这种战后减员尤其让他难受。 “哥哥,附近没发现追兵。”邓飞骑着马过来,翻身下马,拍拍马臀让它自去喝水,随后大步走过来坐到地上。 吕布点点头,递出水囊道:“辛苦邓飞兄弟了。” “哥哥说甚话,这里最辛苦的是恁。”邓飞摆了摆手,拿过水囊喝了一大口,嫌不过瘾,又对着脑袋浇了一通。 吕布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着一丝红晕,金属般的嗓子有些涩哑:“到底是失了半数兄弟,又丢了几乎全部的财物,这是某这个首领没做好。” 也不知是记忆融合带给他的影响,还是身死白门楼的大恐怖带给他的变化,亦或是读完老对头的传记受到的启发,吕布说了上面这番以他原本性格绝不会说的话。 一旁拔里海里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首领所做的,兄弟们都看在眼里,身先士卒带俺们冲出官兵的围堵,又单人匹马的殿后,杀了不知多少追骑方才让俺们走脱。若无首领,怕是弟兄们还摆脱不了那追踪而来的‘狗’们,现下也无法这么坐在这里。” “正是如此。”邓飞将水囊放到地上,就着倒在头上的谁,用手抹着洗了下脸道:“拔里兄弟说的对,况且若无哥哥当机立断就走,等被那官兵围了谷口,怕是我等就要做那瓮中的鳖。如今能有半数兄弟冲出,已是大幸。” “是啊,首领,二头领和三头领说的对,恁无需自责。” “没错,咱们刀口舔血的汉子早就料到会有这天,今天能活下来,全亏了恁。” “谁要说这是首领的责任,俺第一个砍了他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四周的马贼纷纷鼓噪起来,有人出言安慰,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漠不关心,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算了,不说这个,兄弟们的心意某领了。”吕布心里感动,面上依然平静无波,他对这种安慰之言颇有些不适应:“我等如今到哪了?” 拔里海里看向一旁一个契丹族马贼,那人将嘴里的胡饼赶紧嚼了嚼咽下去道:“我等如今已过了潞县,往前是析津府地界,往上去是怀柔县,往下应是阴县。” 邓飞闻言正色道:“哥哥,我等路过潞县时不少人看到了,当小心此处驻军。” 吕布点点头,闭着眼用手指点着大腿,稍倾睁开眼道:“兵贵神速,我等按原定计划南下,只不过我等不去涿州了,改为直奔武清县,今晚大家挺一挺,赶一下夜路,等到武清县附近再好好休息。” 众人皆是点头,心里都和明镜一般,本以为官兵会明日再来,因此和众人说了要去何处,如今一通乱战自己这方铁定有人被俘,做贼的有什么宁死不屈的?肯定会泄密出去,此时若再往涿州跑,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现在改道是应有之意。 说着看向邓飞道:“邓飞兄弟来辽国日短,还没泄了容貌给官府,等到了武清县还要麻烦兄弟带人进城买些干粮。” 邓飞拍着胸脯道:“此是应该的,包在我身上。” 吕布点点头,看了眼身边的长矛,心中一动道:“等等,某和邓飞兄弟一起吧,倘是武清县有铁匠铺,某要买件趁手的兵器。” 邓飞自无不可,点头应下。 “吃些东西吧,吃完咱们赶路。” 掏出冷硬的胡饼,吕布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嘴里大力的咀嚼着,一双虎目却微微眯起,装作不经意的四处扫视,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今晚乃是一个检验人心的机会,有二心的人估摸今天晚上都会走,正好可以趁机清除一批有异心的,同时放放假情报混淆一下视线,而能跟某到最后的,将来某必不相负。 几只水鸟从湖泊上飞过,晚霞染上一抹黯淡,很快这个艰难的白天便要过去了。 第十三章 父与子 黎明的晨曦,点点金光冲破黑夜的帷幕,秋日的阳光依然能带给人丝丝温暖。有夜枭滑过天空朝着树林方向投去,劳累一晚,也该回巢歇息了。 耶律得重披上大氅,走出军帐抻了个懒腰。 早期的火头军已经升起了篝火,饭食的香味儿在空气中飘荡。 不多时,沉寂的军营再次活跃起来,士兵穿好衣物,排着队开始洗漱,打饭,用餐。 耶律得重端着早餐进了自家儿子的营帐,耶律宗雷虽然醒了,但是被马尸压伤了腿,现在不能动,他这个做父亲的心疼儿子,亲自打了饭过来。 “父王,恁怎亲自做这些事?”躺在床上用木板夹着腿的耶律宗雷早醒了,看自家父亲端着早膳过来不由吃了一惊。 耶律得重不悦的道:“什么话,俺怎么就不能端个饭了?又不是没长手。” 耶律宗雷哭了个脸道:“俺不是这意思。” 耶律得重哼了一声:“俺知道,你这伤着了不方便,等你好了,你得伺候俺。” “嘿嘿,谢谢父王,俺好了一定好好尽孝。”耶律宗雷道了个谢,看着耶律得重将胡饼掰碎泡入粥中,用没伤的那只手接了,呼噜呼噜的喝了一口。 “父王,啊……嘶……哈……”耶律宗雷咽了口粥,被烫的吐了下舌头直吸凉气,续道:“那伙贼厮可追到了?” “昨日那吕……吕布亲自断后,天山勇详稳派出去的追兵与斥候都吃他杀了。”耶律得重递给自己儿子一块白巾让他擦嘴:“因此短时间内是找不到他的踪迹,不过只要他还在这南京道,俺总能找着他”。 说到吕布的名字耶律得重还是有些不自然,他和天山勇以及自己儿子这种只知道练武的憨子不同,耶律得重是那种爱看汉家典籍的人,对汉人的历史也甚是感兴趣,自然知道吕布的大名,也正因知道所以才在说的时候别扭无比。 “那吕布当真善射,他那连珠箭俺只听得一声弦响就中招了。”耶律宗雷拿白巾擦了擦掉落在外的粥汤道。 “倒是个有本事的。”耶律得重面上带着浓厚的兴趣道。 “那……父王可知他往哪里去了?” 耶律得重摸摸下巴:“今早潞县那边有人来报,说是看到一伙百余人朝着阴县方向去了,遮莫就是吕布那伙人的行踪,不过昨日审问俘虏,他们却说要去涿州。” 耶律宗雷闻言皱了下眉,疑惑的看向自己父亲道:“涿州?为何去那里?” 耶律得重冷冷一笑道:“俺没猜错的话,这帮人莫不是打着宋辽两边吃的主意,现今俺们大辽清缴的狠,这伙人可以跑进宋地躲藏。等俺们清缴完了,宋国那边紧张起来,这帮人可以再回来,哼,好事儿都让他们想尽了。” 耶律宗雷点点头,是这个理儿,突然想起一事道:“父王,这次俺们是不是缴获不少?” “不错”耶律得重闻听得意一笑:“收获确实不少,金一千两百两左右,银有一万两千两左右,铜钱近六千贯,另有粮草若干,倒是一次大丰收,让那吕布蚀了老本儿。” “乖乖,真不少。”耶律宗雷吐了吐舌头。 “三郎,你要知道咱们此次死伤了多少儿郎,这些金银只不过是安慰,如何能与俺们儿郎的命相等?”耶律得重面带伤感看着自己儿子,吁了口气,冷声道:“而且据那些俘虏交代,这批金银粮草与那吕布等三人身上的甲胄和若干刀剑是一起收获的。” 耶律宗雷反应很快,面色稍变:“甲胄?!谁人敢私藏甲胄?遮莫要造反?” 耶律得重冷笑一声:“恐怕是要造反没错,俺已通知檀州那边了,让他们好好查查,看看这么胆大妄为是要作甚。” “嗯嗯……那父王,吕布那边怎么办?”耶律宗雷小口喝着粥问道。 “自然是继续搜寻,这伙贼人人数虽少,危险性却要比那之前剿灭的饮马川要高,此等人,要不为朝廷所用,要不就需铲除。” 耶律宗雷正色道:“若如此,父王莫忘记派人去北路查探一番,那吕布知有人为咱们俘虏,遮莫不会继续朝涿州前进。” “呵呵,三郎长大了,想的多了,只是思虑还不周全。”耶律得重温和一笑道:“放心吧,为父让你两个兄长往北路查探,宝密圣详稳朝南探查,甚至涿州与其他州县俺也派了人送去书信,让他们务必注意这伙贼厮。” “哦,有宝密圣详稳出手应该万无一失了。”耶律宗雷点点头,有些憋屈的道:“可惜俺伤了不能再与那厮较量,不然俺非要和他比个高低。” 耶律得重捋了捋胡须,带着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儿子道:“也不是不可能,那吕布如此能打,俺甚是喜欢,朝廷不该叫此等英雄流落绿林,俺已在信中写明尽量逼降他。另外俺也给析津府去了信,你堂兄耶律国珍现在掌握析津府的军权,让他出动远拦子查探这伙人的踪迹,他麾下还有三千皮室军,让其待命,一旦在南京道找到他的踪迹即全军出动,务必将人捉回来。此事若是能成,今后你有的是时间与他较量。” “真的?”耶律宗雷抹去嘴边的粥渍:“若如此,方称俺心意。俺自觉兵刃上没差那吕布太多,只是输在他箭技上,若让俺与他用刀枪放对,俺定不会输。” 耶律得重瞪了儿子一眼:“遮莫你光想着和人放对,你等昨日已经输惨了。” “父王,恁这话俺不可同意。” 说着话,营帐被掀开,耶律宗霖吊着胳膊走进来道:“那厮用弓箭偷袭俺们,赢了也不算好汉。” 耶律宗雷闻言瞪了弟弟一眼:“昨儿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四郎你是面对面被他用矛戳伤的。” “俺没有,俺不是。”耶律宗霖瞪着大眼,把脑袋一甩:“在俺心里,他就是偷袭的俺。” 耶律得重哭笑不得,骂道:“别嘴硬,你怎么伤的还能改了不成。” 叹了口气,对着两个儿子道:“你二人光记着他人武艺高强,却不知那吕布是个破阵的好手,你等昨日人数是他数倍,却被找到破绽生生打出一条血路让其逃之夭夭,此事你等一点也不觉?” “父王,破阵也不难啊,俺也能。”耶律宗霖腰杆一挺,不小心扯到伤口,不由的一阵呲牙咧嘴。 耶律宗雷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这弟弟是没辙了。 “说的屁话!”耶律得重站起来一巴掌打在耶律宗霖脑袋上。 “父王别打,打笨了怎生是好。”耶律宗霖揉了揉被打的地方,有些疼。 耶律宗雷嘲讽道:“你不会更笨了。” “好了。”耶律得重挥了下手,心里有些后悔当初生老四时为什么不用右手,嘴上道:“别忘了那吕布不是自己一人破阵而出,他还带了近二百没有甲胄的马贼,换了你二人是他,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可还能破阵而出,还能带走近半马贼?” 那伙马贼不是还有两人有甲胄吗。 耶律宗霖眨巴眨巴眼,刚想说话,被耶律得重狠狠一瞪,顿时偃旗息鼓。 倒是耶律宗雷想了想道:“恁地说,俺做不到。” 耶律得重笑了下,点点头:“三郎到还有些自知之明,承认他人比自己强亦是一种成长。” 耶律宗雷点头受教。 “好了,俺一会儿派人送你二人和天山勇详稳回去,你们三人安心养伤,俺还约了你堂兄要谈下析津府的局势。” 耶律得重边说边站起来朝外走,撩开营帐想起什么转过头来不怀好意的一笑:“对了,你俩受伤的事俺已经写信通知你俩娘亲了,遮莫过两天她就会到渔阳,你俩看着办吧。” 耶律宗雷耶律宗霖哥俩儿想起自家老娘的唠叨劲儿,顿感头皮发麻,脸色一下苍白了起来:“父王,俺还能打,真的,让俺留在军中吧。父王,父王别走啊。” …… 云朵飘飘越过万里。 香河县,名叫乔冽的年轻人退去客房,黑着脸、低着头走出了客栈。 城门口,吕布与邓飞带着几个受轻伤的马贼找了几户人家买了些物什,改头换面一番,推着车,挑着柴,从兵丁眼前施施然走过。 第十四章 方天画戟 吕布带着邓飞等人走在香河县的大街上,身上的衣服换了新的,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们是昨晚三更时分到得香河地界,果如吕布所想,夜间赶路时有不少人悄悄走脱,他虽然发现但也没说什么,人心散了强留也没用,说不定还在背后捅一刀,只是他也留了个心眼儿,没真往武清县跑,反而半道转了个弯直奔香河。 待得天亮一清点人数,已是不足七十之数,战马也因为夜路折了五匹,更有几个受了刀伤的发起了高烧,可谓损失惨重。 气的邓飞和拔里海里两个粗豪的汉子怒骂那伙逃走的不讲江湖义气。 吕布见状只得安抚一番,他经历的多了,心头虽然不痛快,但却惊奇自己没有多少痛恨的感情,想是前番被陈家父子、侯成、宋宪等人给连番卖过,对此事多多少少有了抗性。 当下让众人藏身一处树林中,安排了岗哨,自己和邓飞两人带着几个伤势稍轻的马贼进城请医生、买药材与补给。 他们此番需求不少,因此要分开行动,留下两人在城外看着马匹,邓飞带人去请医生买药,另一伙人去买些补给,到时买到的人先出城,免得走一起受人盘查再出了岔子。 吕布本待去买些伤药,然而想起自昨日战阵起,那用长矛的别扭之感就让他浑身不得劲儿,当下先打听了铁匠铺所在,准备先将自己的兵器问题解决再说。 路人所说的铁匠铺离着不远,不足一刻钟吕布就望见了幌子,这里倒是非只这一间铺子,一条街上有五六家打铁的,“叮叮当当”的声音传出来听着似是有几分韵律。 吕布踏进一家门面不小的铺子,但见里面装饰的较为奢华中间地上搁着一个兵器架,上面尽是铁矛长枪,左右两面墙上挂着打好的刀剑,皆磨得寒光闪闪,颇有几分卖相,中间一面墙则是半边展示大斧与朴刀,半边悬挂带鞘短剑,一扇木门开在短剑下方,连接着后院打铁的地方。 “哎呦!这位壮士,您来想要买点什么?” 在柜台后正无聊的铁博士立马站起,笑着迎上来问道。 “可有方天画戟?”吕布问道。 铁博士脸色一僵,暗骂哪壶不开提哪壶,继而赔笑道:“这真不巧,咱家店里没有这物件儿,要不恁上别家看看?” “哦?”吕布蹙起眉头,他乃沙场百战之将,威势本来就重,这一皱眉顿时让铁博士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这……这位壮士,您不若去左边第三家铺子看看,他家有时会打造些稀奇的玩意儿。”铁博士小心翼翼的道。 “嗯。”吕布点点头,转身出去。 铁博士这才没了那种同猛兽待在一起的感觉,长长舒了口气,嘴里嘀咕一句:“真晦气,买卖没成还吃人一吓。” 吕布没在意身后铁博士的小心思,看了眼左边第三家的门面,多少有些破旧,就连幌子也浆洗的发白,显见经营的不如刚才那家。 待进得门来,吕布却是眼前一亮。 这家铁匠打造的东西果是不同,墙上挂着凤翅鎏金镗、龟背驼龙枪、金钉枣阳槊、丈八蛇矛、青龙偃月刀等不似寻常人用的兵器应有尽有,地上还放着两个硕大的擂鼓瓮金锤,看起来好不唬人。 铁博士见来了人迎了上来,上下打量了吕布一眼道:“这位壮士需要点什么?若是寻常刀剑请上别家。” “怎地你家不做生意?”吕布倒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前世今生,头一次见这么做生意的。 铁博士木着张脸说:“客官见谅,本店只打造自己想打造的兵器,寻常制式装备一概没有。” “那正好,可有方天画戟?”吕布倒是乐了,这家铁匠铺倒是有趣。 “有。”铁博士木然的脸上突然有了丝光彩,立马跑过去打开门扯着嗓子喊:“二郎,二郎,来活了,拿你打的那杆方天画戟过来。” 喊罢,就听后面打铁的声音骤然停止,不多时,一个矮壮的铁匠拖拽着杆方天画戟快步走了进来,打量了吕布一眼,点头道:“这身型气度,倒配的上俺打的兵刃。” 说着将那手中的兵器递过来,粗豪的道:“给,您看看。” 吕布也不在意此人态度,道了声谢伸手拿过,入手顿觉一沉,但见这方天画戟,戟身用镔铁打造,有三锋两刃,内长四寸半,胡长六寸有余,其援长七寸半,戟尖和戟耳磨得锋利,阳光下反射着幽蓝的光,寒气逼人。 戟杆整体呈红色,上下两只金龙绕着戟杆盘绕相对,不光看着霸气还有防滑之效,中心处绘着一颗珠子,形成双龙夺珠之状,戟尾上的尾戳则是熟铜打造,形如枪尖,金黄灿烂,却也透着一丝锋芒。 “好戟,倒是正合适。”吕布举着方天画戟舞了两下笑着道,刚劲地戟风逼地兄弟二人倒退了而一步。 这杆方天画戟约有40来斤,凭他本来气力定是轻了,然而此时力量有所下降,拿起来倒是觉得刚好趁手。 “即恁地倒是好。”铁匠点点头,再次欣赏般的看了看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的样子,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回了后面。 那铁博士倒是走上前来,脸上的表情重新回复到木然:“客官,诚惠,八十贯。” 吕布也不是不知烟火之人,当下一怔:“缘何这般贵?都抵得上一领好甲了。” 铁博士指了指方天画戟,笃定地道:“俺兄弟的手艺值这个价。” 吕布张了张嘴,他还以为这铁博士能说出什么花来,结果到头来就这一句,这家铺子到今天还没关门也真是奇迹。 再看看手中的画戟也实在是爱的很,虽然大部分钱物都丢弃了,但这钱财邓飞与拔里海里两人藏起来不少,出来时邓飞塞给他甚多,此时倒也买得起,一咬牙掏出八十两银子道:“买了。” 铁博士收过来,找出一黑布仔细的将方天画戟包了。 吕布买了戟心下那焦躁感褪去,眼神不经意地往墙上的丈八蛇矛和青龙偃月刀瞟去,彷佛眼前又出现那红脸与黑脸的汉子,耳边也响起了虎牢关下的战鼓声,手臂仿佛又感受到了与那刀矛的分量。 呵,真是一场好杀啊。 吕布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笑,暗忖:某如今也开始缅怀过去了,遮莫是老了? “钱货两讫,客官恁拿好。”铁博士走过来将画戟吃力的递将过来。 “哦。”吕布猛然醒悟,伸手接过,转头又看看刀矛,突然指着青龙偃月刀划了一圈道:“你家兄弟为何只造此等兵器。” 铁博士闻言顺着吕布所指看去,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骄傲地笑容道:“此乃是俺家兄弟的兴趣,他说这辈子只造自己想打的兵器。” 兴趣吗…… 吕布面无表情,不是很理解他俩地做派,但还是点点头,提着画戟转身出了店铺。 扫视了眼街面,远远地看到一个“药”字,吕布摸了摸怀里的银钱,大步走过去,今日还要买些伤药。 只是刚刚迈步进入店铺,就听一个熟悉的喊了声:“哥哥怎生也在此。” 吕布闻声看去,不是邓飞又是谁?他正背着一块蓝色的包裹,看里面鼓鼓囊囊的买了不少东西。 当下诧异的道:“却不是巧,兄弟你竟也在此处。” 邓飞点点头,上前拉着吕布朝外就走,一边低声道:“哥哥,东西都买好了,医者也请了两个被其余弟兄带着先走了,咱们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吕布自无不可,与邓飞一起往回就走。 邓飞看了眼吕布手中黑布裹着的长条道:“哥哥这是买了什么?” “方天画戟。” …… 日头渐移,往常呼来啸去的风消停了下来,只剩下白花花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上挂着。 乔冽满腹不爽的只顾赶路,却不想拐错了路口,进了个村镇,周围一片青中带黄的树林,有牧童赶了牛羊来放,村中的空地上,几个农妇一边聊着家常一边纳着鞋底,看起来一片祥和安宁的景象。 舒了口气,乔冽疾走一阵感觉口渴,便朝着几个农妇走去,做了个稽首道:“各位女善人请了。” 几个妇人一看是个道士,连忙放下针线,施了一礼:“见过道长,可有什么吩咐?” 乔冽笑了下:“小道赶路走的急,有些口渴,敢请讨碗水喝。” “道长且稍等,俺家离得近这就去给你取来。”一妇人匆忙站起来朝家跑去。 “多谢。”乔冽施了一礼,看向众女问道:“小道有些迷了方向,敢问女善人此处是何地,离武清县可远。” “道长,这里是马家村,俺们这儿往南走就是武清县。” “对,离得不远,你顺着这条道一直往下走就行。” 众女七嘴八舌的说着,顺便给指了条路出来。 乔冽见说脸上露出笑容连连道谢,没偏太多就好,总算不是那么倒霉。 第十五章 村子 村庄西边十余里外,一队官兵衣衫不整,歪歪斜斜的骑着马慢悠悠的走着。 为首马兵都头拿马鞭顶了下自己的头盔骂道:“直娘贼!真晦气,大好的天气出来搜什么鸟马贼,这上哪儿找去。那个鸟县令也是个傻的,来个出首的就当亲爹对待,也没见他对自家鸟爹这么听话,这都出武清了,除了咱们,还有哪个鸟人骑马。” “就是,昨儿刚和我那相好的说白天去找她,今天就被踢出来找什么马贼,找他舅姥姥。”一旁有个士卒附和道。 “你那相好的不就是那半掩门儿的刘氏,大白天的你就去啊?”有人惊奇的看着那士卒道。 “你懂个屁,白天才有滋味,看的门儿清,你不知道那娘们儿的身材哎,嘿!”那士卒猥琐的比划了个动作引得一众**哈哈大笑。 “你们这帮腌臜货,尽勾着俺馋嘴。”都头用手点着几人笑骂道。 “头儿,不若我等回去算了,这弟兄们也不想找啊,这还不如点卯操练呢。” “是啊,头儿,这清平世界的哪里来的贼人,俺看那个来出首的鸟人就是个骗子,偏生县官儿还傻乎乎地巴巴往上凑,遮莫那些当官儿的想升官都想疯了。” 士卒们纷纷起哄叫起屈来。 都头气到:“说的屁话,夹了你们的鸟嘴,俺还能不想回去?那狗屁县尉与鸟县令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两个撮鸟入的货平时瞧俺就不顺眼,现在回去岂不是给他两个鸟人口实,到时一顿鸟打谁受得了?须知打的是俺又不是你们这帮惫懒货。” “哎?头儿,我记得前面就是香河县地界,那里有个村子,并不大,地方也是挺偏。” “那又怎样,一群村民能帮俺遮了打不成?”都头斜了说话人一眼。 那人嘿嘿一笑:“左右不过找寻贼匪厮杀,只要有脑袋就行。” “嗯?你是说杀良冒……”都头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那人可不想让他说下去,有些事能做不能说,连忙打断道:“那村子若是被屠定是伙贼人所为,咱们去也是为他们复仇。头儿,你那姐夫不是团练使吗?到时候您和他讲一下运作一番,估摸着这功劳就有了,到时候高升了,也不用看那鸟县官儿的脸色了。” 都头摸着下巴低头思索一阵,半晌抬起头来,眼里凶光一闪:“走,去看看,说不得俺们的功劳就在那村子里。” 众人当即呼啸一声,打马朝村落跑去。 …… 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跳来跳去寻找着吃食儿,不时机警的抬头转动下脑袋看看四周,陡然间听到了什么一般,齐齐振翅飞走。 “驾!” “驾!” 吕布和邓飞与两个留守的马贼不断催促着马匹疾驰,隆隆地马蹄声中穿过树林,越过河流,很快就到了众人之前藏身之处。 “首领。” 吕布甩镫下马,守候在此的拔里海里过来,随着吕布边走边道:“那两个医者在给弟兄们看伤,说是刀伤引起的外邪入体,给了两包药材,只是那两个家伙甚是精明,看俺们的眼神有些惊慌,恐怕是认出俺们是绿林中人,要不要……” 说着,伸手做了一个切的动作。 吕布一摆手道:“不必,他二人刚为兄弟们看完伤病,此时杀他们有违道义。” 邓飞在后面没有说话,但眼中却露出赞同的神色,他一直认为盗亦有道,虽然落草做了强人,但也不必为难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拔里海里面无表情点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心里叹息一声妇人之仁,他却是更偏向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中。 行不几步,众人来到林中空地,一圈人散落着或坐、或躺在草地上,只两个中年人在给一旁树荫下躺着的几人包扎着伤口。 “首领。”“首领。” 那俩中年人听到响动,连忙抬头,就见一个身高九尺、气势斐然、面貌英挺的汉子龙行虎步的走过来,周遭那些面貌凶恶的人纷纷给他行礼,当下就知,这是正主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当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冲着吕布拱了拱手道:“见过大王。” 吕布愣了下,脸色有些尴尬,以前被人叫惯了主公,现在听多了首领哥哥的,陡然被人叫成山大王多少有些不习惯,他也不知该如何阻止二人这称呼,索性不理,拱手还了一礼:“辛苦二位神医了。” “不敢不敢,不敢当神医之名。”两人连连作揖,额头肉眼可见的瞬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吕布心知这二人害怕,于是温声道:“二位不必惊慌,我等非是不知感恩之辈,不知某这些弟兄如何?” 两人互相看了下,大概是吕布的态度安抚了两人受惊的心,年岁稍大的那个开口道:“贵属下大多是被利刃所伤,现已涂了药,基本无碍。” 说着,看了下地上躺着的几个面色潮红的汉子道:“只这几位因伤而外邪入体引发热症,因此体热过高,我已经开了药,到时煎服着喝了,然后静养一番就无虞了。” 吕布点点头:“即恁地倒是好,邓飞兄弟多给些诊费答谢二位神医。” 身后邓飞点头答应。 两个医者连忙推辞:“些许小事,不敢收大王钱。” “遮莫二位是瞧我等不起,以为只会用强不成?” 吕布把眼一瞪,沙场百战的气势登时涌起,两个医者不过普通人,如何经得住吕布这等顶级悍将的气势,顿时吓得一哆嗦,腿一软就要跪下。 吕布伸出双手一把拉住二人道:“给你二人诊费就收着,看病收钱天经地义。此乃规矩,不能坏!” 二人见说,只得拱手道谢。 吕布点点头,放开二人侧开身子。 两人顿时明白意思,连忙弯腰拱拱手就想走。 “二位今天没见过我们,知道吗?” 吕布的声音突兀的在二人身后响起。 “明白!明白!我二人今天只是结伴出游,绝没有见过各位。” 年岁少小的医者反应迅速,忙不迭回应道。 吕布鼻子里哼出个嗯字,邓飞听闻一伸手领着二人朝外走去。 “海里兄弟,附近可有什么地方能让兄弟们休养一番的?” 吕布注视着地上几个发烧的马贼一会儿,回头问向拔里海里。 拔里海里低着头想了想道:“左近有一个村子,村子不大,俺们正好可以占了,在那里休整一下。” 吕布点点头:“那就去那个村子看看,我等也好弄些熟食吃。” 不多时,林子里的马贼再次行动起来,不疾不徐的跟着拔里海里朝着目的地前进。 …… 马家村处。 乔冽饮着农妇端来的井水,“咕嘟”一口下去,沁人心脾还带有丝丝的甜意。 “这水倒是好喝,多谢女善人。”乔冽笑着对那农妇道,他倒是渴了,端起碗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俺们这里的水好喝着哩。” “道长喝完俺在给恁打些。” “道长,俺这儿还有些饼子,恁尝尝?” 妇人们纷纷说着,有的还将身边的布打开,拿出一个胡饼。 “不不不,贫道只是有些口渴,不饿,不饿,多谢各位女善人。”乔冽连忙摆着手辞谢。 这些妇人太热情了,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唏律律~~” 就在这时几声马嘶声传来,紧接着马蹄声,人的嘈杂声打破了这村子的祥和。 “孩儿他娘,快逃啊!” “杀人啦!” “有贼……有官兵来村子杀人啦!”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乔冽愕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处,有贼人掠夺没甚奇怪的,这官兵杀人是什么情况? 不一时,乔冽和众妇人就见许多村民仓惶的朝村子奔跑着,身后跟着骑着马拿着刀枪的辽军。这伙**狞笑着,骑着马冲到村民跟前,抬手就是一刀劈下来将人砍倒。 不过一时片刻,地上已倒毙了十来具尸体,有那没死的被这伙人看见,当即调转马头跑过去将人踏死当场。 “当家的!” “你不要命了。” “快走!” “道长快走!” 有妇人见了自家男人被杀想要跑过去,被其余的人死死拉着往后就跑,有人还不忘招呼一声乔冽。 “直娘贼,这伙腌臜杀才敢是官军?”乔冽看着远方,脸色铁青,拿着碗的手气的发抖。 第十六章 乔冽与马灵 百余骑辽军已冲进村庄中,每个人都在张狂的笑着、怪叫着,手中战刀频频挥舞,登时又有数个村名倒在血泊中。 “那边有娘们儿嘿!” 一个辽兵看到远处奔逃的妇人怪叫一声,打马就冲着妇人处冲过去,身后几个听到的辽军纷纷怪笑着打马跟上。 “先说好,俺要先选。” 那打头的辽兵大喊着,一双眼睛似是装了钩子一般直盯着妇人不放。 忽然一团黑影从旁掠起,一只大脚正正踹在那辽兵腰上将人踹飞下马,后面的辽兵纷纷大怒,舞刀弄枪的喊道:“特娘的找死,哪里来的牛鼻子。” “给道爷滚下来。” 乔冽劈手将水碗掷出,“嘭”的砸在一人脑袋上,登时将人砸下马来。 “找死!” 另外几人越加愤怒,纵马挥刀欲将面前的贼道砍死。 就见乔冽冷冷一笑,仗着身法快不避反迎,那辽兵一刀砍下,眼看要从乔冽脖子划过,就见他矮身往前一窜,刀锋过处没带出一丝血花自己反用劲过猛差点跌下马来。 那边乔冽趁窜出之势伸手抓住另一把刀,然后身子一扭一坠,发力一拉,将人拽下马来,趁对方摔得七荤八素之际,夺了刀当头就是一下将脑袋砍飞。 “妖道找死!” “杀了这牛鼻子!” “撮鸟受死!” 十多个辽兵跟在后面刚刚进村就看见同伴被杀,不由的大怒,纷纷骂骂咧咧地杀上来。 “哪里来的狗贼上俺村子讨死!” 乔冽正待要上前厮杀,冷不防一声大喝从后面想起,随即就见一道金光在空中一闪而过,正中一个辽兵面门,当即被砸的脑浆迸裂而亡。 乔冽眼尖,看清那金光是一块金色石砖飞来。 随即就见一个七尺高的汉子脚下生风一般跑了过来,手中拎着一杆黑铁枪,到得近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戳打,当下有两个辽兵不备,吃他打下马来,一个倒霉的胸口中了一枪,挣扎两下就咽了气。 “好手段!” 乔冽赞了一声,手脚却不停,就见他踏着七星步,挥舞着手中夺来的战刀,上砍马头,下剁马腿,顷刻间又放倒了三四骑。 那汉子见了旋风般赶过来,手中黑铁枪连刺带戳,登时将几个落马的辽兵杀了个干净,二人配合着倒也默契。 “蠢材!你们这伙蠢鸟一个个上去送什么,都过来一起冲过去碾碎这两个撮鸟。”后面的都头看着自己麾下兵士接二连三的被打倒,顿时恼怒异常,高声叫着让众辽兵聚拢。 那伙辽兵听自家都头呼喝,当下醒悟过来,连忙勒马回转,顷刻间就聚成一堆,那都头又骂了两句才分而成排。 “呵,这次麻烦了,恁地多对头。这位兄弟,贫道乔冽,法号“道清”,江湖兄弟抬爱给了个‘幻魔君’的称号,还未请教恁高姓大名?”乔冽牙疼似的抽了口凉气,刚才那几下兔起鹰落看着轻巧,其实费劲不小,步打骑向来比较费力,何况他手上还没有合适的家伙什儿。 “俺叫马灵,是这个村子的人,因俺跑的快附近人都唤俺‘神驹子’,今日要多谢乔兄仗义援手。” 马灵端着黑铁枪也有些紧张,他平日里虽然为人挺横,也只是在附近的州县与人厮打,这种要命的阵仗却是第一次经历,只是身后就是家园与村里的亲友,退是万万不能退的。 “要来了。” 乔冽弓着腰提刀死死盯着前面的辽兵,马灵紧握黑铁枪微微调整着呼吸。 “冲上去,弄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 都头刚刚高喊出声,就听他后面响起惨叫与叫喊声。 “头儿,后面有贼人!” “啊!” “别过来!” “救命!” 众辽兵急忙回头望去,就见一彪人马冲杀过来,当先一人身着山文甲,手舞红杆描金方天戟,只见他前面的辽兵不是被劈飞下马就是被一戟挑上半空,转眼间七八个人就被杀死载倒马下。 他身后的骑兵也各个悍勇,对着落单的辽兵就是一顿猛砍猛杀,直杀得这伙辽军齐齐叫苦。 “回身!快回身!迎敌!” 那都头喊的都破音了,身后杀来的那伙人各个骑着马,兼且打头那个杀人和切菜一般,远不是面前这俩戳在地上的桩子能比的。 乔冽与马灵对视一眼,他俩被前方这伙辽兵挡着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但两人也不是傻子,光听也知道有人从后面杀过来了,不然这都头失心疯了让手下的兵转过去? 趁他病要他命! 两人眼神中都透出这个想法,当点一点头,发一声喊对着辽兵冲去。 吕布好久没有杀得如此畅快了,此时铁甲穿着,方天画戟舞着,除了胯下马不是赤兔让他很不习惯,其他都让他有了一丝前世驰骋战场的感觉。 “吕布在此,要命的别挡路!” 洪亮地嗓音响彻在马家村上空,配着这雄浑喊声的,是方天画戟划开人体的声音。 “冲上去,挡住他啊!” 都头看着喊完一句话已经冲到村口的吕布不由的大急,冷汗从后背顺着脊梁往下流,很快湿透了里衣。 “啊!” “该死的!” 身后又传来惨叫,都头回头就见乔冽马灵两个在对最后面一排的人下狠手,刀砍枪戳已是死了几个人。 前排面对吕布的辽兵犹犹豫豫的往上冲,他们都是多年的兵油子,最擅长的除了欺负百姓打压新兵,就是这战场上的识人之能。 这眼前冲过来的汉子一看就是沙场悍将,如何是他们这些小兵能打的,但是军令以下不听也不行,是以一个个催马前行却又都控着马速,就想自己比他人慢上一分冲锋,这样活下来的几率说不得能大些。 哪里想得一伙人都是如此想法,就成了眼前这一幕。 吕布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认准了那个发号施令的人直直地就冲了过去。 “滚开!” 暴烈的呼和声中,方天戟带出一道道残影,面前的辽兵脑袋仿佛稻草般被纷纷割下。 一阵“嘭咣”的金属撞击声间,吕布格开砍向自己的战刀与长枪,反手一挥一扫,红光闪过,惨叫声中,身周的辽兵捂着腰腹纷纷被扫落马下。 “你……你别过来!我……我姐夫……” 嗤—— 那都头看吕布到了近前,连忙开口,然而此时哪里来的及,一句话没说完,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头颅带着惊骇欲绝的表情飞上了半空,腔子里的血随即喷上半空,将一旁的众人淋了个满头满脸。 “杀!一个不留!” 吕布大吼一声,一勒缰绳,画戟随手朝旁一刺。 “唔!” 一个想要趁机偷袭的辽兵胸口一凉,方天画戟深深刺入他的身体。 “滚!” 吕布方天戟一挑一抖,挂在戟上的尸体飞出砸翻两个在旁看呆了的兵卒。 “乖乖!好厉害!” 马灵看的目瞪口呆,他和乔冽两人杀过来刚刚放到四五人,就见一个骑着劣马穿着铁甲的壮汉,杀人似砍瓜切菜般冲进人堆,手一挥就将那都头脑袋砍了,随手一下又将人挑飞,怎能不让尚未闯荡过江湖的他吃惊。 乔冽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人武艺无疑是极好的,但是具体好到什么程度,自诩江湖老鸟的他却也看不出来,无他,参照物不同,他惯见的是江湖上两两放对的粗豪大汉,这种于军中斩将夺旗的猛将做派倒是头一次见。 “其余的稍后再说,先结果了这帮狗贼。” 乔冽说着,一个健步窜出去,一刀砍死一个落马的辽兵。 马灵听了也是点点头,他身子灵活,速度又快,端着黑铁枪去追那些惊慌失措转身要跑地辽兵厮杀,看那速度比一般的马匹速度还要快些。 吕布惊奇的看了两人一眼,感到有些新奇,毕竟像乔冽这种穿着道袍追着人砍的少见,而奔跑起来迅若战马的马灵更是吸引眼球。 倒都是有本事的人。 吕布心下感慨一句,随即左刺右砍又一次杀透辽兵,看着惊慌逃窜的辽兵,不由的有些意兴阑珊,档次太低了,实在提不起兴趣。 当下不再杀回战场,将方天戟挂在得胜勾上,取弓在手,只是促马在边缘打转看着手下众人狩猎辽兵,看谁有危险就是一箭过去将人射倒。 渐渐地,辽兵在众人的围杀下越来越少,最终全数倒在了血泊里。 马灵与乔冽见没了敌人,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一下,只是疑惑的看着这伙煞气鄙人的马贼,尤其是吕布那带着血迹的冷硬脸庞,以及马上挂着的那杆红色描金方天戟,看过去总觉的像是在望着一团燃烧的火焰,炽烈的灼人。 面面相觑一阵,马灵不由开口道:“你们是谁?来俺村子作甚?” 不是他们看不出这伙人有问题,实在是今天被这伙辽兵弄得方寸大乱,这做官的像贼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这像贼的倒帮着良民去杀恶官救人于水火,直教人感官错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第十七章 心动 秋风阵阵,树上的枝叶仿佛一夜间换了衣装,纷纷穿上金色的外衣。、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闭着眼静静站在林地中央,身前站着乔冽、马灵二人,乔冽提着把长剑,马灵握着他那把黑铁枪,两人成掎角之势对着吕布。 “呼~” 吕布吐出一口气,陡然睁开眼睛,整个人气势顿时一变,身影好似填充了整个天地,林间的动静好似被隔绝了般,天地的运转为止一顿,接着方天画戟如流星般带着红色的尾焰,划过一道玄妙的弧度杀向马灵。 咣—— 黑铁枪举起上迎,马灵做好了被一戟压制的准备好给乔冽制造机会,却没料到相迎处固然力道十足,但那方天画戟愣像是被火燎了一般倏然抬起闪电般劈向乔冽。 “乔兄小心!” 马灵咬着牙出声提醒。 那边乔冽本待马灵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一戟,他好趁势偷袭,没料到方天画戟竟然举重若轻,在枪杆上一撞即弹起,快愈闪电的向自己划来。 “来得好!” 乔冽吐气开声,脚踏七星步,矮身闪过,手中长剑闪电般挺起直刺吕布胳膊,意图逼他弃戟。 却不料他快,吕布更快,方天戟猛地出现在长剑的去路上,一沉一扭,戟耳锁住了长剑,接着吕布一使劲,乔冽吃不住力,手中长剑随即脱手。 这时马灵也攻了过来,吕布步伐稳健,转身的同时让过黑铁枪的刺击,单手持戟往下一劈。 “兄弟,又输了。” 吕布淡淡一笑,对着跟前的马灵道。 “哥哥好武艺。” 马灵苦笑,看着脖子旁边闪闪发着寒光的戟刃,明知自己不会被伤着,脖颈上还是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吕布等人在这村子里留宿已经两天了,毕竟村子受了人家帮助,农人朴实的思想没法将他们往外赶,何况邓飞还拿出了十锭白花花的银子。那天一场杀戮,村子里死了十几个青壮,这十锭银子多少能贴补一下生活。 吕布他们也挺高兴,不光发烧的兄弟有地方歇息,这还有不少战利品能分。 这伙辽军兵士虽然战斗力不行,但是装备靠着那个都头的关系,拿的是实打实的好货,都是一水的牛皮甲,防护力很好,这一场混战下来,还有三十多领皮甲可用,加上那将官的铁甲,这批马贼迎来了一次大换装。可惜,除了吕布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伤口,少部分人还需要静养一下,让吕布训练的计划一直没法展开。 乔冽也没走,他对吕布这伙人兴趣挺大的,再加上他好结交朋友的性子,发现吕布等人并不是蛮不讲理之辈后,索性也住了下来。 他们这一住,最高兴的当属马灵,这个尚未出村闯荡的懵懂汉子对一切都很好奇,眼见吕布等人好说话,这家伙就缠了上来,三不五时的找吕布搭手一下,只是每次都输得凄惨,搞得自以为武艺尚可的青年时常疑惑不已,若不是还能赢一赢邓飞,简直就要没有自信了。 乔冽也是一样,自打吕布单人冲阵杀死辽兵无数,他就对其产生兴趣,见马灵胜不得就自己上,结果也是三五回合就败下阵来,只他见多识广,以前又遭过武艺高强之辈的挫折,对此未如马灵般耿耿于怀。 但一次赢不得也让乔冽心有不甘,两个败将一合计,想要双人和吕布打一次,原以为自己和马灵两人能多坚持几个回合,没想到输得更快,这次却是着实有些受打击。 只是这一通较量也让乔冽知道了,眼前这人武艺之强不是自己能度量出来的,换了自己那至交好友说不定可以。 “倒是未想到这辽地有哥哥这般武艺超绝的汉子。”乔冽捡起自己的长剑,苦笑一下走过来道。 “微末伎俩,算不得什么。”吕布摇了摇头。 武艺于他真不算什么,他吕布是谁,边庭杀出来的“飞将”,十八路诸侯眼中不可力敌之人,马上步下皆是独步一时,不然董卓那样眼高于顶的人也不会让他去做侍卫护卫其安全,后来更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赞语。 然而这一切的骄傲随着白门楼的陨落让他清醒了过来,远超常人的武力固然能给他帮助,但是当他成为一个势力的领袖时,武力似乎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因此听了乔冽的称赞也心如止水般没有一点波动。 相反,此刻他深知人才才是他应该追求的。 若是徐州时某手下有贤臣如荀彧,或者徐州世家忠诚于他,是不是…… 不!与曹孟德和刘大耳相比,某的做派遮莫也有问题。 “哥哥在想什么?”乔冽见吕布出神,不由开口问道,他也是钦佩吕布武艺,后来又从邓飞处知道了吕布破阵的神勇,因此跟着马灵改口叫了哥哥。 吕布猛地回神,不由有些赧然,与人说话中走神有些太不尊重对方了,只是他又控制不住去想,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不甘心呐。 “哥哥莫不是在想官军围剿之事?”马灵大咧咧的问道。 “不错。”吕布点点头,不习惯说谎的他干脆就坡下驴。 众人之前要借住村子时吕布就坦诚了身份,并直言自己等人是突破了官军围堵来到这里的,倒是给马灵与乔冽留下个光明磊落的印象。 “此事确实不易。”乔冽摸着下巴道:“哥哥手下喽啰不过六、七十人,实在太少。” “让俺说,哥哥不如找个大山一钻,到时那群狗官兵找不到人走了,哥哥再出来岂不是好?”马灵也没什么好法子,能想到的唯有一个躲字。 吕布没说话,只是蹙起眉头,显是不怎么愿意。 “贫道若是那狗官,恐怕不会放过哥哥。”乔冽思考一阵,突然开口:“贫道前段时间去过蓟州,在城中住过一两日,听百姓说那新来的守将乃是皇族有名的贤王,治民打仗皆是一把好手,是个会想民所想的好官。” “这却奇了,皇族还有什么贤王?”马灵大嘴都快撇到耳根了,他从小到大只见欺压汉人的契丹贵族,就没见为汉民说话的王子。 “好官儿就不会放过某?”吕布看了眼马灵,接着看着乔冽问道。 乔冽点点头道:“若是个贪的,自然无利不起早,若没人盯着,就是皇命下来也能想办法搪塞过去,况且剿匪一事还涉及到考核。若是治下出了匪患,在考评里是要得差评的。这清剿成功还好,或是功过相抵,或是功大于过;若是失败则两罪并罚,这官儿也就做到头了,好点儿的发配边疆,倒霉的则是丢了官帽,因此贪官儿是能不沾这匪字就不沾。但这好官儿不同,这帮人就算赔命也要为国家做事,更何况这还是个皇族,并无考评的忧虑。哥哥凭借两百人突破了他八百人的围堵,恐怕在他心中哥哥的危险性甚大。要不剿灭,要不哥哥受他招安。” “南京道又不是他的,偏他脸大,这些狗官儿恁地爱听他调遣?”马灵兀自不服,梗着脖子叫嚷道。 乔冽闻言苦笑:“兄弟,若他不是皇族还好,偏偏他是皇帝的兄弟,谁会不看他面子,他就算跨界追击遮莫也没人会阻拦。” 马灵见说也没词儿了,只是看表情甚是为吕布愤慨。 吕布想了想,也觉得乔冽说的有道理,若自己麾下兵马被马贼打败,期初或许会羞恼,但最终会起了收其为己用的念头,而若是有这伙匪徒不受自己好意又敢在自己地盘炸刺,那定是追杀致死方肯休。 “看来该离开这南京道了。”吕布叹口气,他嘴上虽然说的遗憾,但心里却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 有些雀跃? “不知哥哥想去哪里?”乔冽眼光闪烁了一下问道:“西京道或者东京道?” 吕布想了想,一双虎目带着丝缅怀朝南看去:“宋国。” 该去看看了,不知那场大火是否给洛阳留下抹不去的伤痕,希望这近千年过去已经恢复以前的样貌,不,希望比以前还要好。还有徐州,不知是否还有某的传说…… 不过 大抵 是没有了吧! “哥哥好魄力。”乔冽瞪大了眼睛,世人都道故土难离,其实对绿林势力来说也是一样,这辽国的绿林汉子要去大宋发展,先天上就有地域隔阂,若是猛龙过江还好,就怕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反被人吞了。 他哪知吕布最近去宋国的意愿越来越强烈,这番话完全是出自真心,就算没有辽国官兵围剿的原因,也迟早要去宋国生活。 不想旁边马灵听了心里一动,暗道自己总想出去闯荡一番,却因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今次杀了这么多官兵,早晚要被人查出来,到时还是逃跑落草的命。 这吕布哥哥武艺高,为人也爽快,听他那三当家的契丹汉子说,这吕布这首领还极讲义气,不光带他们杀出官兵重围,还回身救援被困的同伴,更是亲自断后让众人先跑,这样的首领哪里去找,就算他一时困顿,遮莫还能困一辈子?不如现在入伙,同他一起去宋国闯荡一番,也不枉俺在世上走一遭。 当下看着吕布道:“哥哥若是不嫌弃俺本事低微,俺愿跟着哥哥同去宋国闯荡一番。” 一言惊醒梦中汉,吕布乔冽四双眼睛惊奇的看向马灵,见他面容肃穆,神色冷静,眼神认真,不像是一时脑热说出的话。 吕布盯着马灵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想清楚了?” 马灵到是听懂了,点点头:“俺想的很清楚。” “家中怎办?”吕布沉着脸看着马灵的眼睛。 马灵一摇头,毫不犹豫地道:“俺全家就剩俺一个,俺又终不能一辈子窝在村子里。” 吕布注视他半晌,不再多言,点点头:“那就跟某走吧。” 马灵兴奋的挥了下拳头,然后咧着嘴低头抱拳道:“马灵见过哥哥,愿为哥哥牵马坠镫。” 乔冽见此有些尴尬,虽然对马灵和吕布亲近,但心中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尚没有要立马就投吕布的想法,此时见马灵当面拜了哥哥,他却没有动静,不由脸面上过不去。 吕布倒是看出了乔冽的窘况,一拍他肩膀安慰道:“你不拜我,遮莫还不是兄弟了?好歹你也叫了某几声哥哥,当哥哥的哪有逼迫兄弟的。” 乔冽见说大为感动,拱了拱手表示谢过,开口道:“哥哥要去宋国,贫道这里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哦?”吕布一挑眉毛:“但说无妨。” 树荫下,穿着道袍的青年低声细语,高大威猛的身影不断点头,秋风吹起,树梢“沙沙”的响动将声音掩盖的更详密了。 第十八章 出首(一) 天色暗下来,傍晚的风掠过树梢,抓下一把苦也撒到空中,缓缓飘下。 吕布房间里,邓飞、拔里海里与马灵、乔冽两边坐了,相比马灵兴奋的神色,邓飞与拔里海里两人脸上有着一抹疲倦,毕竟练兵也是一件辛苦事。 “首领叫俺们来不知有何事?”拔里海里看着对面马、乔二人点点头,彼此这段时间都比较亲近,他还和马灵较量过,若不是他厮杀的经验丰富,差点儿让这乡村小子给赢了。 “给你们说下。”吕布一指马灵道:“马灵兄弟已经决意加入我们,某意让他坐第四把交椅,不知你二人意下如何。” 拔里海里微笑了一下,点头道:“俺没意见,欢迎马灵兄弟。” 邓飞一怔,随即欣喜的朝马灵拱手笑道:“欢迎马灵兄弟,俺就知道恁早晚要入伙。” 邓飞是老江湖了,这两天马灵一直往吕布身边凑,又找他和拔里海里打听吕布的事情,那时他就觉得马灵早晚会选择落草,没想到这么快。 马灵笑着站起来冲两人施礼道:“见过两位哥哥。” “兄弟忒地客气。” “自家人无需如此。” 邓飞与拔里海里连忙还礼。 吕布等他们见礼完毕,出声道:“之后通知一下弟兄们,明天再让马灵兄弟到众人面前露两手,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另有要事。” “哥哥请说。”邓飞肃容道。 一旁拔里海里也直起身子做倾听状。 吕布用手指轻轻点着桌子道:“某今日和乔冽兄弟相谈,决意南下去宋国。” 邓飞与拔里海里对视一眼,拔里海里开口道:“俺之前就说了,原听从首领命令。” 邓飞没有言语,只是大点其头。 吕布有些惊奇,他倒是没想到两人会爽快的同意,毕竟乃是去往另一国度,邓飞倒尚能理解,毕竟他就是宋人,这拔里海里都不考虑考虑的吗?不由的奇道:“你二人不问为何?” “这颗心,早在首领给俺等断后时就交给恁了。”拔里海里重重的锤了锤胸口。 邓飞也笑道:“俺浪迹江湖多年,未曾见到如哥哥般爱护兄弟的人,俺这条命就托付给哥哥了。” 原来如此。 吕布心下恍然,他到底是做过一方诸侯的人,他麾下的亲信将领又全是武人,因此对于武夫的心思他甚是明白,这等汉子只要服气你了,那就是真的愿意跟你上刀山下火海,比之士人要好打交道多了。 所以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和直肠子的武人打交道,就是要爽快。 当下淡淡笑着点了下头道:“兄弟们的心意某甚是知晓,你等不负某,某亦绝不相负。” 邓飞三人都是面色激动,皆是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说要永远追随哥哥。 乔冽冷眼旁观,发现自始至终吕布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状的安抚着邓飞三个粗人,不由心中一动,他之前所见的吕布一直都是一副武艺高强之辈,又见他面嫩无须一副雏儿样,因此心中一直觉得此人当是城府浅薄之辈,成不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现在再看此人分明是荣辱不惊,既能承受住基业被毁的打击,又能让麾下兄弟倾心爱戴,是个领头的样。 他又哪里知道吕布经历之多之丰富,绝不是他这等绿林里打踅的汉子能想得到的。 不过,还要再观察观察,这人是极好的,就是这名字……啧,太不吉利了,他要是叫曹操遮莫我就入伙了。乔冽端起茶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想道。 好容易等三个上头的汉子停下来,吕布开口道:“既然兄弟们都同意,那就尽快做好准备,我等在村里的事情何时泄露都不奇怪。” “哥哥放心,俺们省的,现今发热的弟兄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有些体虚,恐骑不得马。”邓飞有些担忧的道。 吕布笑了下:“此事好办,我等不走陆路,想来不会太难受。” “走水路?” 邓飞与拔里海里对看一眼,接着二人齐齐叫道:“照啊,我等怎么没想到,还有水路这条道。” 吕布摇头道:“此事某亦没想到,还是乔冽兄弟与某说的。” 邓飞一挑大拇哥对乔冽道:“兄弟这法子好。” 乔冽连连摇手道:“贫道这法子算不得什么,各位哥哥只不过当局者迷,一时没想到罢了。” 吕布一挥手道:“乔冽兄弟不必自谦,这里都是爽快的汉子,不会因思虑不及你周全而有怨言。” 其余几人皆是点头。 乔冽笑笑,和这样一帮人相处确实挺轻松的,没那么多小心思,挺好。 吕布想想道:“还要请乔冽兄弟和马灵兄弟明日一早去找船来,需要的钱财从邓飞兄弟那里支取,海里兄弟通知下面的儿郎,准备好行囊,随时准备出发,其余一切照旧。” “没问题。” “哥哥放心吧。” “首领放心。” 一时间众人皆是应声而起,随即出门而去。 …… 同一片天,香河县,一处低矮的民宅。 昏暗的房间内,十几个汉子红着眼睛叫着闹着,半晌,随着庄家一声开,大部分人都神色沮丧,掏了钱扔到桌子上骂骂咧咧的喊着继续,也有扔了钱面色难看,转身就往外走的。 “大胆儿,钱没了,现在咋办?”出来的人中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焦急的看着旁边光头道。 “啐!能咋办。”被叫大胆儿的汉子吐了口唾沫道:“回家睡觉,还能咋办。” “那钱是你婶子让俺给孩子买药的,这下没了回去你侄子还活不活了,俺还不被你婶子抽死。”中年汉有些急眼了,连连跺脚拽着大胆儿不放。 “马三儿,你输钱却不是俺的错,俺可没叫你来,是你死乞白赖非跟着俺说要开眼界,看人赢钱自己动心要赌的,俺拦着你你不听,如今输个精光,这可赖不到俺头上。”大胆儿翻了个白眼儿无奈的道,大胆儿虽是一个烂赌鬼,有钱就想赌两手,可他万般皆烂却有一个好处,这人服输,输光就算绝不拖泥带水,他没想到马三儿却是一输不起的。 马三儿一把抓住大胆儿胳膊道:“不行,咱俩一起来的,你须得帮俺,不然俺今天和你没完。” 大胆儿不耐烦的一抽胳膊没抽出来,急道:“哎,俺说你这人讲不讲理,你输的钱自个儿想辙去,有本事让婶子再去找那些鸟人要,光跟俺在这说道有个鸟用?” 就这一句不知戳中了马三儿心里哪点,人就那么怔住了,大胆儿趁势将胳膊抽出来,暗道一声晦气,撇撇嘴快步走了,嘴里嘟囔着“再也不和这鸟人一起出来了,没的意思”云云。 马三儿见大胆儿走远也没再去纠缠,刚才听他说‘让婶子再去找那些人要’时,他突然仿佛被闪电击中了,脑海中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找那伙人要?那伙人自己不就是行走的赏钱吗,找强人要不如找官府啊! “嘶——”马三儿吸口凉气,心里翻江倒海一般转着念头,一会儿暗思不能这么做,那伙贼人好歹也帮了俺们村,卖了他们岂不是禽兽不如?一会儿又想毕竟是一伙贼匪,那钱财还不都是劫俺们这般庄稼汉所得的,俺把他们告了,以后没人受这伙贼厮的迫害,岂不是造化一件? 思来想去,想来思去,马三儿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是在为自己积德替天下人做好事,当下带着一股使命感,目光坚定的朝着衙门走去。 却说香河县令周堂处理完公务,正准备回家歇息,不妨巡检赵哲前来禀告有人前来出首,不由大奇,心道本县附近没听说有贼寇在啊,于是连忙吩咐把人带过来。 马三儿进来见了县令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口称:“见过老父母。” 周堂“嗯”了一声,瞟了他一眼,低垂着眼皮道:“你是何人?所来为何?” 马三儿不敢抬头,趴在地上道:“小人是城外马家庄马三儿,今日特来出首一伙马贼,那厮们前些时日杀了一伙官军,占了俺们村子,请老父母救命啊!” “哦?”周堂见说,不由坐直了身子,杀官军这可是造反,不由急切道:“哪里的官军?何时杀的?杀了多少?你可知那伙人领头是谁?” “这……小人着实不知,小人只知道是前天杀的官兵,大约……大约几十人,那伙人杀完人就占了俺们村,领头的俺不清楚,但其中一个道士法号道清。”马三儿紧张不已,双眼瞪得溜圆,他如何敢讲实话?况且实也知道的不多。 那天他回去的晚,逃过官兵的杀戮,但在村里时怕的要命,就算那伙马贼给了银子,他也不敢与其亲近,更何况马贼也精着呢,没报自己的名号。他那婆娘倒愿意与那些人中的道人交流,结果乔冽也是个警醒的,只告知了自己的道号。 周堂再三问那伙官军身份,马三儿只推说不知,急的脸色发红赌咒发誓,周堂见状心知可能是真,把眼去看一旁的巡检赵哲:“道清,可有这人?” 赵哲明白县令想问什么,想了想道:“大人,近来海捕公文上没有道人。” “哦?那就是伙新起的贼人。”周堂心中松了口气,不是积年老贼就好,新落草的贼一般没有多少人,本事也大多不济,转头看着马三儿问道:“那伙贼子有多少人?” “不过六十左右,几乎都有伤病,有几个还发着热症。”马三儿回道,这个他还是知道的,毕竟婆娘唠叨过这事,说是要不是这伙马贼中有人发热,估摸他们也来不了村子,那村子就被官兵屠了。 “嗯。”周堂一点头,人这么少,没错了,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辈,遮莫之前和官兵厮杀时还受了伤,应该没多少威胁。 当下看着赵哲道:“赵巡检,你多带得力人手前去将这伙贼子抓来,到时本县帮你请功。” “遵大人令。”赵哲行了一礼,踢了下马三儿道:“走,带我去你村子那。” “哎,哎。”马三儿连忙站起来,搓了搓手谄笑着道:“不知俺出首这伙贼子可有赏钱?” 赵哲见惯了这等嘴脸,只冷笑一下道:“待捉了贼人,自会赏你,现在赶快出去。” 马三儿连声答应,弯着腰小跑着出去了。 赵哲冲县令一礼,自去招人准备前去马家村。 第十九章 出首(二) 当夜赵哲点齐捕盗司的人马与官衙的捕头衙役,县令周堂知会了步兵都头潘大兴,两人带着二百三四十人点着火把,让马三儿前头领路一行人直朝着马家村而去。 看看快到地头儿,马三儿停下回身,陪着笑脸道:“大人,就在前面。” 赵、潘二人闻言朝前方望了望,今夜黑漆漆的连月亮都被遮在厚厚的云层后面,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哪儿哪儿都黑。 “果真是在这里?”赵哲临到地头了,心里反而生出忐忑之情,这一片漆黑好似看着一团墨般,实在叫人不安生。 马三儿点头哈腰道:“是这里没错,俺们村子比较偏僻。” “灭了火把,去几个探路的。”都头潘大兴扶着腰间的战刀转头低声吆喝着。 赵哲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恼这厮竟然不与自己商量就擅做安排,然而这话也不能拿出来现在说,只是举起手朝后面做了个手势。 霎时间,一条火龙般的队伍归于黑暗,隐隐听见沙沙声以及偶尔几声鸟鸣,那是一伙斥候在摸黑前行。 马三儿一个劲儿的站在那里赔笑,赵哲潘大兴两人谁也不想理他,只是瞪着眼瞧着前方猛看,好似能将夜幕给看出个白昼一般。 夜风呼呼的刮起来,带动树梢不停的晃动,赵哲只觉得脖子后面发冷,四处都有人在盯着他一般,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然而除了舔着个脸傻笑的马三儿以及一干同袍,并没发现什么。 直娘贼,今晚真是邪性,这鬼村子看着恁地渗人,却不是作怪。 赵哲不自觉的将手紧紧握在刀把上,似乎这时候只有掌心刀兵冷硬的触感才能给他带来心安。 就在赵哲度日如年的时候,时间悄然走过,前方重又响起沙沙的脚步声,是前去探查的兵卒回来了。 “禀大人,前方确是处村子,俺们一直进入到村子中央,看村子里家家闭门,户户熄灯,想是已经歇息了。”一个步卒朝着潘大兴拱手禀报道。 “小点声,你个蠢鸟想把人都吵起来不成?”潘大兴一巴掌拍在报信士卒脑袋上。 你这蠢鸟声音也不小! 赵哲冷冷瞥了潘大兴一眼没有说话,他身边也站着巡检司的捕盗官,向他禀报着与那步卒大差不差的内容。 赵哲回头望了眼马三儿,这中年汉子难得机灵一次,连忙凑过来说:“俺们农人没城里那么有钱,一般戍时就熄灯歇息了,如今夜深,想是都睡了。” “那干贼人果都在村子西头?”赵哲盯着马三儿的眼再次问道。 马三儿心中苦笑,这问题问了好几遍了,这位巡检大人恁地多心,嘴上还是老实回答:“不敢欺瞒大人,确在村西头。” 赵哲见说回过头来,对着潘大兴道:“如此都头领兵从正面过去,俺带着巡检司的弟兄走后面,务必不放跑一个,俺们走后一刻还请都头发起攻击。” 又转头对马三儿道:“带俺们去村子另一头。” 马三儿喏喏的答应,连忙在前引路,赵哲招了下手带着巡检司的人与衙役走了。 潘大兴自无不可,这事儿一旦成了,他做为剿匪主力功劳不小,当下打起精神,领着一众步卒缓缓朝马家村走去。 天公作美,夜晚的风开始强劲起来,遮住月亮的云层彷佛被风吹的薄弱了许多,皎洁的光芒偶尔能照到地上,让人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潘大兴弓着身子往前行进,他不欲吵吵嚷嚷的冲进去和贼人拼个死活,这偷偷的进去,将贼人缚于梦中岂不是美? 正小心的进了村子,留下一队人马守住村口,众官兵分成多队,悄没声息的拔出刀一个个贴到门上听着屋内的动静。 潘大兴估摸着时间,只是看着手下儿郎都已经就位,暗道何必分功劳给巡检司的人,俺自己独占却不是好? 当下将刀一拔“呛啷啷”的金属摩擦声吸引了官兵全部注意力,潘大兴吸口气大喊:“进屋捉……” 啪—— 一声纸张破裂声,一支箭矢带着尖啸穿过纸窗划破夜空,正从潘大兴眼眶射入透骨而出,这敦实的汉子连惨叫也无一声,仰天就倒。 官兵被这变故弄得手足无措,正不知该如何应对之时,只见附近房顶亮起光亮,继而几只火把从天而降,将附近照的明亮了一瞬。 嗖嗖嗖—— 数支箭矢从高处射下,几名官兵应声而倒,顿时让活着的人陷入混乱之中。 “上面有人!” “小心箭矢!” 官兵纷纷高喊,有人退着往后,不想身后门开,一只手捂住嘴,长刀从背后伸过,自脖子上一抹,登时了账。 嘭—— 一声巨响,方才射出箭矢的房屋木门爆裂开来,吕布手持方天画戟从屋内撞出,雄壮的身形挥起手臂,一戟将面前的人劈成两半。 数道身影仿佛应和吕布一般,皆是手持长刀从高处跳下,当先劈死几个注意力放在吕布身上的官兵,随后散开,肆意杀戮还未回过神的步卒。 “有人!都小……啊!” “杀贼!别退,杀贼!” “打不赢了,快跑!” “别跑,回来防御!” 潘大兴这个步兵都头当先死去的弊端现在显现出来了,官兵各自为战乱成一团。 吕布虎目倏然张开,趁势加快步伐,专找那出声组织抵抗的人下手,手中方天戟大开大合,每一挥动必然有三两人毙命,真是磕着就死,碰着就亡,挨下断骨,蹭下断手,不多时战场中哀嚎一片,敢出声反抗的几乎没有。 “杀!” 邓飞、乔冽、马灵等人也冲出房间,手中长刀短兵不断收割着官兵的生命,有心算无心下,一众官兵被杀的节节败退,顾头不顾尾。 拔里海里身居屋顶,时不时挽弓射箭,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被强人赶上一刀结果性命。 “首领!后面来人了!” 拔里海里站得高看得远,眼见巡检赵哲带人从后包抄而来当即放声高喊,提醒众人注意。 吕布听闻看向前方,眼见邓飞等人此时好似大虫一般在官兵中肆虐,心下无忧,当下喝到:“来两个人随某伺候后面的官老爷,其余兄弟继续追杀败兵。” 当即马灵喊道:“俺来。” 邓飞乔冽见说,当下放心,只是带人放手狠杀,杀得官兵叫苦不迭,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吕布一甩方天戟,将戟刃上的血水甩掉,大踏步朝赵哲方向走去,后方马灵刺死两人,身形灵活的跟上,手自后腰处掏出一块金砖拿定,只瞄着前方准备打人。 赵哲来的时候就听见村中喊杀声大作,当即就明白是潘大兴在抢功,心中不禁大骂潘大兴不当人子,说好的事不算,竟然提前动手,回头一定要在县令面前告他一状。 比及接近看清场中形式,赵哲心中咯噔一下子慌了,这来剿匪的官兵反叫贼匪追着跑,定是败了! 又看到前方有两人逆向走来,心中先是一喜,这来的人少,说不定能杀两个,到时候上报县里面俺这算是有功无过。等看清了吕布身形,心中又是一凉,面前的汉子高大威猛甚是雄壮,手中一杆方天戟有丈二长,往那里一站自己的眼里就看不见他物了,似乎天地里只剩下这一个人物一般。 直娘贼!碰上高手了。 赵哲心中叫苦不迭,他不是没见识的蠢人,相反他这个巡检经常接触江湖或者军中人物,久而久之练就一双好眼力,从人身形气度就能看出谁是真货谁是孬种。 现在吕布往那里一矗,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久经沙场的气势,上次见这种沙场悍将还是在析津府见都统军兀颜光率部路过时有这种感受。 赵哲怒视一眼马三儿,暗道老子被你坑苦了,今次俺若是能活,绝不让你好受。 马三儿被瞪的缩了缩脖子,心里不明白哪里又惹着这位官爷了。 这边赵哲心中翻天覆地一般,那边马灵赶来,一眼就看到对面几十个衙役里的同村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指着他破口大骂。 “马三儿!直娘贼!你个亡八,叵耐是你这厮引的官军过来!” 第二十章 出首(三) 马灵一句将马三儿激的跳起来,只见这中年汉子激动的面庞通红,跳着脚指着马灵对赵哲道:“大人,就是这厮勾结的马贼,恁可要给俺们做主啊。” 赵哲恨不得撕了马三儿的嘴,他这正准备悄默声地转身逃跑呢,结果这厮好没眼色,张口就喊,生生把自己这主事的身份暴露了,接下来那汉子注意力不集中在自己身上才怪。 果然,吕布闻言随即将视线已经移到赵哲身上。 赵哲刚想说话,就见吕布迈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倏忽出现在他面前,那雄壮的身躯挡住了他全部的视线,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似是定住了他的灵魂。随即,寒光闪闪的方天戟带着雷霆之势照着他脑袋劈落下来。 直娘贼,不先交流吗?这贼恁地不守规矩! 赵哲心里骂娘,从没见过如此果决的贼人,一句话不说就伦刀。 旁人眼里,这赵哲整个人就和傻了一般站在原地不动,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戟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一声利刃切肉的闷响,赵哲半边身子分离而出,带着喷溅的血液飞到半空。 “巡检!” 旁边的捕盗官惊呼一声,就瞥见一抹寒光在眼前闪过,视线陡然拔高、旋转,最后映入眼的画面,是那个手舞方天戟的汉子挑飞马三儿杀入人群的样子。 嗖—— 唰—— 马灵与屋上的拔里海里见吕布动手了,当即一个射箭,一个掷出金砖。 “呃……” 一道细长的黑影带着劲风声射中侧旁一捕盗官的胸膛,那人当即捂着胸膛软软倒下,挣扎两下没了声息。 噗—— 金色的方块正中一人脑门儿,顿时金色裹上一抹暗红,马灵手持黑铁枪,飞速跑过来刺死两人,矮身躲过一道刀光,反手将黑铁枪送入人胸膛,站起身一转头正要寻找新敌人,就见吕布站在场中,四周是一地死尸,最后一人正被他一脚踹到单手倒握画戟死死钉在地上,看那双眼圆瞪紧抓画戟的模样,显然是死不瞑目了。 吕布身前,几十个衙役丧了胆气,正没命的朝村外跑去。 “哥哥神威。”马灵目光呆滞,喃喃的看着将方天戟拔起的男人。 “发什么呆,此时还是战时,警醒点儿。”吕布走过来,伸手拍了拍马灵的肩膀,这种眼神他见多了,在未败给曹操前,并州军内都是这种目光。 “是。”马灵一个激灵,不知怎地就站直了身体。 吕布提着戟瞥了跑远的衙役一眼,懒得去追,回身走向村口,只见满地的鲜血与尸体,邓飞等人已经杀出村子,可惜今夜月亮时隐时现,没有火把的马贼无法追击逃跑的辽兵,只好回转过来,对着尚未死去的伤兵一一补刀。 “哥哥,这伙鸟官军多已跑了,今夜太黑,兄弟们没法追击。”邓飞见到吕布过来开口嚷嚷道。 “辛苦众位兄弟了。”吕布见说点了下头:“尽快打扫战场,然后让弟兄们休息,这伙官兵今夜折在这里香河县当是没胆再派人来了,应能睡个好觉,只我等明日卯时初出发。” 邓飞点头记下。 后面马灵跟上道:“哥哥,泄露俺们行踪的是村里人马三儿。” 话没说完,邓飞怒道:“直娘贼!敢是这厮卖了俺们,若不是哥哥安排人放哨真就叫他得逞了,俺这就去杀了他。” 马灵苦笑,一拦邓飞道:“邓飞哥哥稍待,那厮已被哥哥杀了,你却去找谁?” “算那厮命好。”邓飞兀自愤愤不平。 其余几人闻言倒是哭笑不得,人都死了还算命好,这算哪门子的好。 乔冽在一旁问道:“马灵兄弟当是还未说完。” 马灵点点头:“那马三儿还有个浑家和孩子在,如今死了汉子,不知会作何反应。” 其余几人闻言都是一阵沉默,他们自诩好汉,这杀人的勾当都做过,只是杀了人汉子再去杀妇人和孩子,心里总觉得别扭。 吕布看向邓飞道:“我等还有多少钱财在手。” 邓飞想也不想道:“还有不少,俺和众兄弟一人藏了些,遮莫还有二百金,银两应还有三千不到,以及一些不知价值的珠宝。” “乖乖,真不少。”马灵在一旁咋舌。 吕布邓飞听了心下苦笑,之前才叫多呢,现在剩下这点儿简直是赔本儿。 吕布当即道:“给那妇人二百两银子,另外邓飞兄弟和马灵兄弟与某一起去给村里每户些银两,安抚一下他们,估摸今晚一场厮杀让他们都惊着了。” 想了下转头看着乔冽道:“还望乔冽兄弟一并帮忙安抚人心。” 乔冽带你点头应下。 “首领,那我干什么。”身后,从屋顶下来的拔里海里走过来恰好听见,问道。 吕布看着他道:“海里兄弟带几个兄弟在四周探查一下,看还有没有潜伏在附近的官兵。” 拔里海里点头道:“首领放心,但有那不怕死的,俺定送他去见阎王。” 吕布点头一笑,众人立马分头行动。 只中间发生一件事倒是让人哭笑不得,却是吕布虽然面相生的不错,然经过杀戮以后身上骨子里的煞气似是被激发一般,让见到他的村民无不吓得瑟瑟发抖。无奈,其余人只好请他在旁暂歇,他这个做大哥的只能看着众人忙碌没法帮忙,倒也是有趣。 …… 这边吕布等人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安抚村民不提。 单说残存的官兵败退回去,尚没睡觉正等消息的县令周堂闻知连忙将这伙人传唤过来,等这伙败兵将晚上的事情说了,直把他唬的面色发白,步兵都头吃贼人在屋中隔着窗一箭射中面门,这种事就是说书的也没人敢如此编造,结果连着问了好几个人都是如此说,由不得他不信,又见巡检司的人一个也没回来,估摸着是都叫人给砍了,周堂果如吕布所料不敢再派人去马家村。 连忙叫人去军中提醒今夜好生守城不许开门,一面连夜写信给析津府求援,似此等贼寇周堂自觉已非他一县能敌。 当夜,这位县令老爷于屋中长吁短叹,往日看着水灵灵的小妾都吸引不了他,不知多晚才上床歇息。 …… 第二日一早,趁着天光刚刚破晓,吕布等人收拾妥当,也未和村里人告别,一人双马载着战利品纷纷出了马家村。 昨夜一场厮杀使得找船计划全废,马灵与乔冽两人也不敢在这时入城试验官府是否已经开始缉拿他们,只好跟着大队人马往东南跑。 “忒的憋屈。”拔里海里从后面赶上前,在吕布身边道:“本以为乘船即可去往宋国,没想到现在被个村夫闪的又要靠四条腿跑路。” 吕布一笑道:“于你我这种马背上的汉子来说,说不定这样更安心。” 拔里海里一怔,大笑道:“还是首领看的开,没错,俺们契丹人也是马背上的民族,还是骑着马更舒心。” 乔冽一旁接口道:“你们舒心了,道爷我却是甚少骑马。” 几人闻言大笑:“那这遭乔冽兄弟当要好好练练骑术了。” 乔冽撇嘴道:“道爷我才想不呢,下面又不是没有河道,到时候找地方上船就是。” “没那么容易。”拔里海里摇了摇头道:“四周有码头的地儿当属武清、香河,如今俺们既杀了香河的捕盗官与官兵,当是进不得城。香河与武清和三河又离得近,当已通知两边官府,估摸着,那耶律得重也会得到俺们的消息。” 马灵道:“或许没那么糟糕,昨夜太黑,遮莫那伙官军没人瞧得清楚。” “但今日那县官肯定没胆量开城门不是。”拔里海里耸了耸肩,没死人还好说,昨夜官府折损不小,就是县官儿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做开门揖盗的事,不然有个好歹,就不是官帽不保的结局了。 吕布回头看了眼众人,面色淡然道:“事已至此,各位兄弟不必多想,只沿河而下,然后直插宋辽边境而走,有船乘船,没船就走,却不信他辽军都只盯着我等不放。” 众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如今辽国民生渐坏,各地契丹、渤海人、奚人、汉民要不起义要不落草为寇,没道理只盯着他们这伙人屁股后面追,想通了这点几人面色轻松许多,跟着吕布朝远处奔去。 第二十一章 远去 数日后。 庭院中,微风吹动了树叶,穿着或黄或红或淡紫的衣装从树上落下,旋转着投向大地。 四个腰跨长刀的侍卫站在庭院的圆形拱门处,背对着院里凉亭下坐着的一对中年人。 耶律国珍拿起玉质的酒壶给耶律得重倒了杯酒道:“皇叔尝尝这个,此乃是俺从南蛮手中买来的酒,虽不辛辣,却胜在后劲绵长,别有一番滋味儿。” 耶律国珍年近四十,虽然是耶律得重的侄子,但是其实两人年岁差的不多,又都是皇族里爱武的,从小两人就玩在一起甚是亲厚,这在不讲亲情的天家里面算是另类了。 “哦?那可要尝尝。”耶律得重笑着举杯饮了一口,咂嘴品尝再三道:“确是好酒,只是俺喝惯了烈酒,这酒软绵绵的真能醉人?” 耶律国珍举杯大笑道:“皇叔可不要小看它。不信,待会儿您多喝两杯,过半个时辰就知道醉还是不醉了。” “喝酒俺还没怕过谁。”耶律得重也笑着自己续了一杯,两人闲聊着朝中的闲话,感叹着年岁长了,过去青春的时光不复存在。 两兄弟正喝着,就见一个侍卫快步走过来,趴在耶律国珍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恭敬地递上数张纸。 耶律国珍接过来,挥手让侍卫退下,面色严肃的快速看着纸中内容。 耶律得重看侍卫走开,开口问道:“可有要事?如是正事,莫管俺,公事要紧。” 耶律国珍面色有些异样,一口喝干杯中酒,咧着嘴道:“不是府中的事,只是皇叔还记得前两日您给俺写信,让俺注意一伙马贼的事否?” 耶律得重见说,坐直身体道:“当然记得,俺手下大将天山勇,还有宗雷、宗霖都为这伙贼寇的首领所伤,二十八宿将军尾火虎顾永兴亦被此人一箭射杀。” “端的是悍匪。”耶律国珍附和一声,将纸递给耶律得重:“刚才接到下面县乡的报告。大约十日前,武清县有一马贼出首,马军都头带百余人外出搜索鸟无音信。七日前,香河县有人出首一伙约六十余人的贼人占据马家村,巡检司和步兵都头带人去缉捕,黑夜中都头被人从屋中隔着窗一箭射中面门殉职,巡检司全员失踪,次日去查贼人全员无踪。五日前……” 耶律得重已看完手中情报,抬头面色沉重的接话:“武清县巡检司有五名捕盗官在外巡查时失踪。两日前,牛金牛薛雄将军在我与宋国边境被人一箭射杀,所率兵卒被冲散,只杀得贼人十余名,贼皆穿我军所获皮甲,人配双马,遁去宋国。” 耶律国宝直直地看着耶律得重道:“是皇叔说的那伙人吗?” 耶律得重缓缓将纸放下,摸着胡须道:“遮莫就是,据天山勇与宗雷说,那马贼头子吕布箭术无双,尤善冲阵,不怕叫国珍你笑话,俺的八百骑兵被他用两百人就冲开了,儿郎们想要追杀,被他单人断后,射马射人,死伤了近百人,最后被他成功带走一半贼子。” 看着桌子上记载情报的纸张,耶律得重自嘲一笑:“呵,倒是被这厮玩了个灯下黑,老脸丢尽了啊。” 耶律国珍沉默了一下,出神的看着那张纸道:“今日俺才知道皇叔恁为何如此重视这伙贼子,这等冲阵手段堪比那位飞将吕布,此等悍将不能为朝廷所用确实可惜。” “只希望将来不要为宋廷所用。”耶律得重叹了口气道。 耶律国珍想想却笑道:“皇叔多虑了,宋廷怎生对待勇士您还不知道吗?那面涅将军如何?还不是落得被宋廷文官排挤,自己惊惧致死的下场。” 耶律得重闻言点点头,哈哈大笑道:“如此说,俺心里好受不少,哈哈哈,宋廷人才辈出,可惜啊,被一群不知兵的人把持着,着实可笑。” “所以这吕……布”耶律国珍咂咂嘴:“这名字真让人难忘,就让宋廷去头疼吧。” “确实难忘。”耶律得重笑呵呵道:“俺倒希望他真是温侯,如此一来他必受不了那些宋廷文官的鸟气,到时候顺手砍了宋朝皇帝岂不是妙哉。” “哈哈哈,就您想的多。来,皇叔,喝酒喝酒。”耶律国珍拿起酒壶开始倒酒:“俺们就别多想了,只他不来俺们辽地,管他作甚。” 耶律得重举杯相应,幸好这人没在南京道发展起来,如今去了这一强寇,遮莫会太平一些…… 吧。 …… 阳光躲入云层后面,原本暖洋洋的身子瞬间感觉阵阵凉意。河流边,五六十大汉散坐在地上,放任百余匹马自己在旁喝水吃草。 几声刀锋刮过皮肤的声音,拔里海里的头发随着微风飘散在空中,落到地上。 “哈哈哈,拔里哥哥,你这造型遮莫是要去当和尚?”马灵指着拔里海里的光头一通大笑。 拔里海里翻了个白眼,用手摩挲了下光滑的头皮:“呸!俺这是怕引起围观,毕竟俺们契丹人在这里太显眼。” “怕个鸟甚,有人敢拿眼张你,俺替你教训他。”邓飞瞪着火红的眼睛看着拔里海里,只是不多会儿嘴角就绷不住的往上翘,一副想要又要强憋的样子。 “俺却不是没手,还用你帮?”拔里海里还了一句,一脸无奈的看着邓飞那怪模怪样:“想笑就笑吧,莫憋坏了身子。” 话落,邓飞的狂笑合着马灵一起回荡在天空下。 “都在说甚,笑成这样。”吕布洗了把脸走过来坐下:“海里兄弟将头剃了?” 拔里海里点头道:“免得麻烦。” 吕布笑了下:“却是辛苦兄弟你了。” “首领说的甚话。”拔里海里使劲摇手道:“这一路不是首领披荆斩棘,俺们还不知道什么样呢。” “估摸早被官府抓了。”邓飞在旁接了个话茬。 他却不知道,若不是吕布,他也能躲过这次劫难,甚至会重建饮马川匪寨,如今命运却是变了,谁也不知会走向何处。 “就是如此。”拔里海里大叫道:“不是首领,俺们须让那官兵给剿了,哪还能坐在这里看俺刮个秃瓢。” 众人见说不禁大笑。 拔里海里自己也笑了起来,半晌想起一事道:“对了,今后不要叫俺拔里海里了,俺这其实是个化名,俺本姓萧,拔里是俺祖辈的部族名。” “萧海里兄弟。”众人见说拱拱手,算是重新见礼。 众人心里清楚,从这一刻起,才是这个契丹汉子融入他们的时候,毕竟也是同生共死过了。 “哥哥可有打算好去哪里?”乔冽在一旁一直跟着众人笑,现在见众人都闲下来,不由开口问道。 吕布摇头道:“初来宋地,还未想好去哪,只是之后定要去次徐州,兄弟可有好主意?” 乔冽见状笑了下道:“贫道这几天一直在想,哥哥和众位兄弟在辽地虽然是官府挂了号的,但是在宋地却是没有,只邓飞兄弟双眼奇特又吃官府缉拿,回到这边倒有些麻烦,不过使些钱财,买个度牒应是不难,到时邓飞兄弟以道人装扮出现,只要不刻意往当差的身边凑该不会有问题。” 马灵一旁惊奇的问道:“这度牒还能买?” 邓飞在一旁冷笑:“兄弟不知,大宋的这些贪官污吏,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到的。” 萧海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只是看神色也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 乔冽亦是冷笑:“那些朝堂上的大人尚要靠卖度牒来敛财,这里边军也常卖度牒筹集军资,只要买的话却要有些门路才行。” 吕布看看他道:“乔冽兄弟如此说,遮莫是有着门路?” “不错。”乔冽点点头:“贫道那便宜师父去世前曾介绍了个友人给俺,那人在真定府,若是买度牒遮莫能帮上些忙。” 邓飞皱眉道:“为了俺跑恁地远作甚,俺是大半年前犯的事,不信那官府成天看顾俺。” 乔冽摇头道:“缉捕司那伙鸟人可不定不把兄弟放在心上。” 邓飞不耐道:“大不了俺不进城不就是了。” 吕布扫了眼邓飞,开口说:“休说这等屁话,不过几步路的事情,跑一趟也不费多少功夫。” 萧海里在旁见气氛有些沉重,不由开口打岔道:“说起真定府倒是想起一人,哥哥名叫吕布,与那汉末第一猛将名字相同,在吕布之后,真定也出了个猛将叫赵云,只在后来有好大名气,当去此处一观。” “这俺也知道,都说赵云赵子龙一身是胆,长坂坡七进七出,端的是个好汉,是要去看看何等地方养出此等人杰。”马灵在一旁符合着点头。 那是谁?某死后出现的豪杰?不过,好似在哪里看过这名字…… 是了,刘大耳那厮的传记里似乎出现过这名字!可惜书册都遗失在辽地,罢了,回头再寻一些就是。 吕布歪了歪头,脑海里念头电转,随即一锤定音道:“既然兄弟们都想去看看,那我等就先去真定府。” 邓飞一旁默默无言,只一双眼睛似乎更红艳一些。 第二十二章 故人 大观四年,孟冬,梅月时节。 今年的秋天格外冷,似乎冬天提早来到一般,虽然晴空万里,然而那轮大日看起来分外的远,温度好似也因为距离传递不过来。 马蹄踏过渐渐冻硬的土地,溅起几块凝实的土块,随即被后面的马匹踏过,踩碎,重新夯实到地上。 吕布望着四周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心中有些感慨,当年因为王允那个刚愎自用的竖子不肯听从谏言,一意孤行不说,还狂言迭出,逼得本已无战意的西凉大军走投无路,只好重新抱团杀了回来,凭他手上那三千余士卒在偌大的长安城里能干什么?一面城墙都守不过来,何况朝堂上不停有人扯后腿,守城军中又有西凉军内应,这能守的住就是真见鬼了。 之后他四处投人,曾经在袁绍处待过,那时在冀州闲暇时也曾纵马游走过,没想到千年过去了,今番旧地重游,这景象看着似熟似不熟,倒是让人生出几分物是人非之感。 看着四周不停倒退的树木,耳中听着马队的行进声,吕布的心思渐渐的放远,陷入沉思。 想想自己在辽国所经历的一切,真的不是他刻意所为的。 刚刚借尸还魂的他是惶恐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然长期执掌权柄的本能促使他干掉了那个马贼头子,想要将这个队伍握在手中,之后的劫掠他是想用财富喂饱这些人,从而使他们为自己所用,却阴差阳错的让他知道了民心的可贵,那七八个在分粮食后加入的佃户,一直跟着他,虽然经过与官军的冲突死的就剩下两个,但就这两人也没有选择离开。 其次结识了邓飞、萧海里、马灵、乔冽四个本事不凡的人,虽然真要说起来,邓飞这个兄弟本事最次,但他却是最忠心的,想起之前说要教他武艺,结果只教一天就被官军的围剿打乱了计划,是不是这几天应该兑现承诺了,还有萧海里和马灵两人也应加强一下了,毕竟作为自己的下属,武艺太低出去颜面不好看。 乔冽这个人有些奇怪,给人若即若离的感觉,有时候感觉他想要加入,不知为何又闭口不提了,不过也对,之前是贼,何等样人会闲着没事想要做贼的,只不知之后他会如何。 如今既然到了宋境,之后要做甚?仍似在辽地那般不成?只是看兄弟们对官府满脸不屑的样子,这个宋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难不成比大汉还乱? 落后半个身为的邓飞等人见吕布时而皱眉不语,时而展颜出神的样子有些不解,只是都误会吕布似是在想将来的出路,因此也都不出言打扰,只是默默促马赶路。 五十多人百余匹马,一时间只是沉默的前行,马蹄过处,隆隆作响,惊起飞鸟无数。 “哥哥,午时已过,不若我等休息休息,让马力恢复一下再出发。”邓飞赶到坐骑速度有些降了下来,不由得开口大声道。 吕布正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猛然听得邓飞的声音惊醒过来,看看天色,同意道:“去前面的树林歇息一下。” 当下一众人跑入林间,生火的生火,喝水的喝水,一派轻松的景象。 吕布也因脱离了辽地,想着脱离了辽地,已经没人再盯着自己一行人,不由的放松了些许警惕,便没派出哨探警戒。 “也不知道现在到哪里了。” 吕布盘腿坐在地上,吃着冷硬的烤肉就了一口胡饼,看着四周皆是荒郊野岭的说道。 “应是过了河北东路,进入西路了,这里当是保州左近的白石山。”乔冽惯了口酒,所谓有钱好办事,吕布等人带的钱财不少,在路过城池时自然会买些补给,此时天气冷,酒是最好的御寒之物。 “那离真定不远了。”邓飞也是大口吃着肉食,对着吕布解释道:“这河北西路划分的老长的地界,和其余几路比却要瘦上不少。” “可惜附近没有人家,不然问问路也是好的。”吕布打开酒囊灌了一口,霎时身子暖和了许多。 “要不哥哥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俺跑前面去看看。”马灵在一旁说道:“哥哥还没见过俺的轻身功夫,绝不比马儿慢。” 吕布笑道:“怎么没见过,之前在村子里杀那伙官兵时,你那速度快的马都能追上,倒是让某开了眼界。” 马灵见说喜不自胜,满脸的得意,从辽地杀出来这一路,他亲眼看到死在吕布手中的巡检一个、都头两个,还有一个扬名南京道的二十八宿将军,他这等青年最是慕强,因此得到吕布的称赞不禁心花怒放。 就在这时候,外围一名马贼蓦的发出口哨声,然后抽刀砰嗙的与人交上了手,抵住对方的杀招后,退后叫道:“敌袭!” 原本散落坐着休息的五十余人瞬间起身抽出武器,前面几名马贼奔跑着前去接应那报警的同伴。吕布蹿到马旁抽出方天画戟,踩镫上马,其余人速度也不慢,毕竟刚从辽地杀出,习惯性的未离马匹太远,“唏律律”几声马嘶声,众人已经驾马跑到吕布身后,以他为锋矢做好了冲锋准备。 再远些的地方,有数十人穿着各色衣服,挥舞着长枪朝这边跑来。 “呵呵,没想到刚进了宋地就有人来讨死。”吕布嘴角上勾,露出一抹狞笑,将画戟举了起来,促马踱着步子开始缓缓前进。 身后众人面色轻松的跟上,自家首领的强悍让他们有信心可以撕碎一切敌人,况且这伙人人数看起来不过百余人,对习惯了动不动跟数百人对战的马贼们而言,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幸福时刻。 就在吕布准备提速的时候,侧后方的乔冽突然催马冲上两步喊道:“费珍?可是费珍兄弟?” 冲过来的人群中,一个大汉突然停了一下,忽然举起枪大喊:“停!都停下来。” 在前方的数十名山贼齐齐停了下来,左右两个大汉走了出来,一个面色苍白,身形魁梧,提着一把点钢枪,一人矮胖敦实,脸色黝黑,扛着一把三尖两刃刀。 那叫费珍的汉子看着乔冽大笑一声:“可是乔冽兄长在此?” “真是贤弟!”乔冽大喜,待另一人从人堆里出来时,不禁喜道:“原来薛灿贤弟也在。” 吕布闻言勒马站住,转头问乔冽:“兄弟认识这两人?” 乔冽拱拱手道:“哥哥,这是贫道两个兄弟,还请稍待,贫道先去与他们叙话一番。” 吕布一点头,乔冽立马下马跑过去,就见三人说了一会儿话,乔冽带着两人满脸笑容的过来道:“哥哥,这两个实是贫道好兄弟,这个高个儿叫做费珍,因面色苍白善使长枪,江湖人唤赛罗成。这个矮的名唤薛灿,一把三尖两刃刀舞的精熟,江湖人称矮二郎。” 接着对两人道:“这是道爷我在辽国结识的兄长,姓吕名布,武艺端的高强,在辽地一路杀过来的。” 费珍、薛灿听了神色有些古怪,然而还是连忙上前拜道:“见过吕布哥哥。” 吕布见了,连忙下马,扶起二人道:“都是习武的汉子,如何恁地多礼。” 身后众人见确是自己人,也纷纷下了马,走上前来。 乔冽作为双方桥梁,少不得上前介绍道:“这是火眼狻猊邓飞兄弟,这位是神驹子马灵兄弟,那个光头的乃是萧海里兄弟。” 两人连忙上前一一问好,薛灿性子比较活一些,好奇的看着吕布道:“哥哥名叫吕布,遮莫是汉末温侯吕布的那个吕布?” 吕布听得一阵别扭,这自己是自己算是怎么回事,然而他也知这怪不得薛灿,只好沉声道:“某即吕布。” 薛灿、费珍对视一眼,感叹道:“敢以温侯名讳为名,必然有过人之处。” 吕布在旁无语,心说某说的是实话,你理解错了可不管某事。 马灵在旁笑道:“自然,哥哥于辽地射杀一个巡检两个都头,还有一个带兵将军,光只射术就是这个。” 说着比了下大拇指:“更何况这一路南行,杀散官兵不知多少,只最后那将军就率有五百余人。” 二人见说一阵惊叹。 吕布摇头道:“不过五百余步卒而已,但有骑兵,我等也过不来。” 二人叹道:“只步卒也够惊人,哥哥好武艺。” 邓飞接口道:“这算甚,哥哥于蓟州第一次杀透重围时,箭伤三员大将,射杀一将,护着我等百余人突围,又亲自断后,杀伤不知凡几。” “似此,真真奢遮好汉。”二人惊讶的瞪大眼睛望向吕布。 吕布倒是面色正常,他一生征战大小百余战,什么功劳都立过,就连董卓、王允等人也曾对他多有赞誉,对这些早已习惯。 乔冽却突然想起一事,看着二人问道:“不知二位贤弟如何在此处厮混?又如何在这等地界落草了?” 费珍、薛灿齐齐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了,乔兄,我等实是无奈啊!” 第二十三章 投送 薛灿拄着三尖两刃刀叹口气道:“自年前与乔兄你分别,辽国北地上出了个两个大贼一个叫卢六斤,一个唤苏蛾儿,这两人是个吃两边的,常常在辽地闹完又跑河东河北两地劫掠,弄得好大阵势,我哥俩想着一则为家乡父老出分力,二则凭本事在边庭上一枪一刀博个出身,便去了军中勾当。” 费珍接口道:“叵耐我俩上官是个贪财的小人,只知向我二人要财,我二人哪有那许多财物,不过三五月就被他榨取个干净。” 说完叹了口气,众人一时相顾无言。 薛灿接着道:“那厮见我二人实是无钱孝敬,就专派我二人往那凶险的地方去,本来如此倒也罢了,我二人好歹有些武艺,靠着军中同僚协力多能得些功劳,叵耐那鸟厮竟占了我俩功劳去。” 邓飞赤红个双眼,瞠目怒道:“竟有此等鸟人,真乃军中恶贼,国之蠹虫。” 薛灿道:“正是如此,我俩本来想忍一时风轻云淡,那厮竟一而再的侵吞功劳,但有过错就推给我二人,让我等生受一顿军棍。” 费珍也气的面庞通红道:“我二人本想越级上告,没成想,那贼鸟指挥使与我二人上官乃是姻亲,吃他一通好打被赶出军营,我二人气不过,趁军营休沐之时将那两个鸟厮都杀了,因此受了通缉。” “好,杀得痛快,这等人该死。”邓飞马灵当即叫好,就连素来不喜发表意见的萧海里也点着头说好。 乔冽却苦笑一声:“你二人也不选个好点儿的山头,在这白石山太过靠近太祖籍贯之地,又是边界所在,此等地界官军太多,纵使都是废柴也能堆死你二人。” 费、薛灿二人也是苦笑:“兄长说的是,我俩却是吃了见识少的亏,小寨至今也发展不大,憋屈的要死。” 吕布摸着下巴神情有些惊诧发问道:“这……军队败坏至此,军队主官视而不见吗?” 薛灿闻言怒气又上来,气哼哼的道:“如何会管,这厮们层层相护,只要不影响到朝堂上那些老爷们的利益,下面的军大头怎么死没人会关心。” 费珍那边叹了口气:“这里主将田将军人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一个好有何用,下面的人多是贪狠之辈,上阵又是怕死之徒,不然如此多人,何至于无所作为。” 邓飞也道:“哥哥,边军中只西军尚可,其余诸军实在是拿不出手。” 乔冽与费、薛二人在旁大点其头。 吕布见说嘿然不语,只是心中对宋军的印象不免差了几分。 几人长吁短叹一阵,还是费珍开口道:“哥哥们这是要去何处?” 乔冽道:“我等准备前去真定府一趟买些度牒,道爷我师父有个友人在那,他有门路。” 费、薛两人也是老江湖了,闻言既知是何意,薛灿问道:“可是哪位哥哥身上带着官司?” 邓飞搔了搔头发道:“俺身上带着个官司,乔冽兄弟好心,想给俺买个度牒用以逃过缉捕,哥哥和弟兄们也愿意陪着一起过来。” 费珍闻听开口道:“即恁地都是义气的汉子。” 邓飞苦笑:“要俺说,买个度牒作甚,只俺这眼睛也太明显了些。” 乔冽摇头:“不同不同,披上道袍,只要拿出度牒,城门官哪个管你长得甚样。” 薛灿也点点头,突然一拍脑门儿道:“今日看见乔兄和众位哥哥心里欢喜的过了,却忘了尽地主之谊,我二人的小寨就在左近,还请众位哥哥赏光。” 众人闻言一齐望向吕布,等他发话。 吕布见状开口道:“难得兄弟盛情邀请,我等也不好驳了面子,就叨扰了。” 费、薛二人大喜,连忙在前引路,一众人说说笑笑走向山里,当日杀鸡宰羊大排筵席,好不热闹。 …… 一晃数日时间已过,吕布等人在此除了操练喽啰就是喝酒吃席,经常吃酒吃的兴起,众人就去演武场上比试武艺,这费珍武艺与邓飞在伯仲之间,薛灿稍微强一些,却不是马灵的对手。 自然,这二人对吕布的武艺也十分的感兴趣,只是马上马下,二人都不是一合之敌,心知差的太远,对吕布是越发恭敬,直言纵使温侯吕布复生也不过与哥哥武艺相仿,倒是让吕布不知作何反应,一方面他自觉力量上还差前世不少,尚需打熬力气,且身边没有赤兔那等良驹,冲阵厮杀难免要更费心神气力,另一方面…… 被人用自己给自己做比喻,听起来怪怪的。 这日,众人正在演武场舞刀弄枪比试武艺,一喽啰跑过来禀报:“山下有伙官兵正在追捕一个汉子,如何行事尚请寨主定夺。” 薛灿冲吕布道:“哥哥,我等管是不管?” 吕布哭笑不得道:“兄弟,这是你的寨子,我如何做的了主?” 按本性,吕布甚是想发号施令,然而最近他时常反思自己以往是否做得过了,加上前段时间又看过曹孟德与刘玄德的传记,觉得为人做事有时当谦逊一些,太过霸道不是长久之计,是以不曾出言替薛灿做决定。 费珍见说凑上前来道:“我二人在此时日不短,一直未曾有所发展反而束手束脚,哥哥武艺高绝,为人义气,我二人甚是钦慕,反正在此厮混也是枯燥,情愿弃了寨子追随哥哥。” 薛灿点头道:“确是如此,还望哥哥收留。” 吕布闻言有些无奈,自己那谦逊的决心所为何来?这下人家不光要求越殂代疱,甚至还要投奔自己。 看其余兄弟反应,邓飞、马灵与萧海里三人虽然惊讶,但欢喜的成分居多,显是不知情的,只乔冽一个笑嘻嘻的点着头,估摸着是和费珍薛灿两人商议过了,是以毫不惊讶。 “即恁地,下去看看那伙人追的是谁,若是有冤情的就救上一命,若是个该死的,就让官府带了去。”吕布见众人意思如此,当即接了下来,徐州他都从刘备那抢了,现在有人投送如若不收,岂不是矫情? “是。” 众人应声答应,当下留费珍守家,点起八十余喽啰下的山来。 …… 山坡下,一长脸浓眉大眼,身高八尺的雄壮汉子手持眉尖刀,气喘吁吁地在树林里飞奔。 身后,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提刀带网在后面急追,还有二十余名家丁装扮的汉子拿着哨棒刀剑紧紧相随。 “姓鄂的休跑。” “停下!” “逃犯休走!” 官差与家丁嚷嚷着,奋力在后面追赶,前面的人也不搭话,快速的奔跑着,只是面上阴沉似水,右手牢牢攥着刀柄,指节因用力显得发白。 “刘都头,万万不能让这厮逃了,捉住他,我家老爷愿送五百惯钱给各位官爷当茶水钱。” 后方一教师装束的汉子拎着泼风大刀咬牙奔跑着,见官差有慢下来的迹象,当即开口许以钱财,反正钱又不是自己的,老爷又说无论花多钱定要这厮死,那还不可着劲儿的许愿。 一众官差听了精神一震,打了鸡血一样往前急追,前面跑的那哪是人犯,那分明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那教师刚刚为自己的主意自得,转眼看见家丁又慢了下来,稍微一想随即明白这是嫌弃没有赏钱不肯出力,不由骂道:“一堆懒货,平时叫你们多练不听,现下这要命的关头给爷们儿丢脸,一帮入娘的蠢材也不好好想想,捉了那厮,老爷能不赏给你们钱财吗?若是捉不住那厮,仔细你们这群入娘的撮鸟皮!” 众家丁听了,心中一凛,转念一想是这个道理,不由也是加快步伐追去,自家那老爷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动辄打骂是常事,若是真惹得他怒起,遮莫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况且还有那天杀的李宗汤教师也在,这亡八整起人来也是个狠的。 一众人正跑的跑,追的追,突听一声响箭声起,前面树林处转出一群人来,但见前方一人骑着劣马,身着山文甲头戴顶钢盔,手持方天画戟马上挂着硬弓,身材雄壮,气势逼人。 身后五个强人骑着马一字排开,再往后是四五十骑马的悍匪杀气腾腾的瞪视着众人,左右两侧还各有二十多喽啰提着单刀站在那里。 哪里来的强人?竟然还有这许多骑兵! 逃的人追的人都是吸了口冷气慢慢停了下来。 就见一个双眼赤红,手持长枪的汉子打马出来,将枪朝前一指:“哪里来的撮鸟,敢到俺们的地盘讨野火吃。” 一时间双方人马都安静下来,没人敢随便作答,只听闻急促地喘气声。 半晌,最前方被追的汉子上前一步道:“小人鄂全忠,还请各位看在绿林同道的份儿上,助我一次。” “鄂全忠?”薛灿突然出声:“可是祁州有快刀之称的鄂全忠?” “正是小人。”鄂全忠拱拱手:“些微薄名不想也为好汉所知,不知哪位当家的当面?” 他们在这里叙上交情,后面一人觉着着不对,看这伙强人兵强马壮的深怕两边联合起来,是以着急忙慌地走将出来。 第二十四章 鄂全忠 天光高远,有树叶耗光了力气在枝桠上挂靠不住,微微一颤掉了下来,缓缓落于地上的枯叶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有松鼠从树洞中探出头来,微微转动脑袋,看得下方人马众多又将身子缩了回去。 李宗汤踩着厚厚的枯叶上得前来,只见他生的一副英武之相,让人一望就有好感,拱手开声道:“小人是沈家庄的教师李宗汤,我等和鄂全忠这杀坯有私人恩怨,此人连杀我家两位年幼无辜的少爷并一十四名家仆,可谓罪大恶极,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莫要趟这浑水。” 几个官差蓦然抬头看了李宗汤一眼,继而低下头去。 “放你娘的屁。”鄂全忠暴跳如雷,眼角都瞪得几户迸裂开来:“你那两个色胚少爷看我义弟妹子姿色出众将她掳走侮辱致死,又恐人追究便使你杀我义弟全家性命,何以在此颠倒黑白反咬我一口。” 李宗汤冷笑:“你说我家少爷如何无人看见,你当街行凶杀人可是全城所见。” 接着一抱拳道:“各位好汉,我家两位少爷不过十三四岁尚未及冠,平时也饱读圣人之书,聆听圣人之言如何会行那等恶劣之事。他二人不过行于街上,却被这厮无端于闹市腰斩,我家沈太公不惑之年才得子,耳顺之年就此绝后,受不了这打击晕厥在地至今未醒。” 身后众人听着李宗汤的话,一个个低下头颅不语,只不停的捏紧手中物件儿,碾动脚尖儿,有些局促不安。 李宗汤那里继续道:“我家安人五十多,平素与人为善礼敬佛祖,灾年开设粥厂,无事尚要施舍炊饼给乞儿。如此良善的老妇人,听了这消息将眼睛都哭瞎了……” 说着情绪激动,伸手戟指怒目鄂全忠:“此全是鄂全忠这杀坯害的。” 马灵闻言鄙夷的看着鄂全忠,薛灿、邓飞与乔冽面带冷笑不言不语,萧海里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些人不知道该信谁,吕布则是面无表情的端坐马上不知在想什么。 再看鄂全忠,头发根都立起来了,双眼圆瞪,红丝满布,一张长脸红中透紫,腮帮子上肌肉不停抖动,蓦的发出一声野兽也似的吼声,眉尖刀带起一道银色匹练直冲李宗汤脖子砍去。 李宗汤冷笑一声,一摆泼风大刀,火星撞地球般迎向眉尖刀,只听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夹杂着火星四溅,让这平素寂静的林地多了几分喧嚣。 “鄂全忠,你这杀坯如此恼羞成怒,可是被我戳中痛处,似你这等滥杀无辜绝人后嗣的狗贼,就应进牢狱一遭受那斩首之刑。”李宗汤一面高声大叫着,手中泼风刀带起道道光华,那刀锋不离鄂全忠脖颈,刀尖儿只朝心窝猛捅,全然不想留人活口。 “天杀的腌臜泼才,安敢坏我名誉,老子要你的命。”鄂全忠瞠目发狠道,手中眉尖刀刀刀致命,弧形的银芒迅疾连斩,恨不得一下劈死面前这个信口开河的混蛋。 任谁来看,这都是一场凶恶的厮杀,鄂全忠不愧快刀之名,完美的诠释了“雷霆万钧,迅如闪电”八个字,刀光就如泼天大雨一般连续不断朝着李宗汤浇了下去。 李宗汤手中一杆泼风大刀舞的风雨不透,虽不似鄂全忠那般攻势连绵,但胜在一个稳字,偶尔一次反击也杀的鄂全忠冷汗直流。 两人你来我往杀了三四十合也只是焦灼,任鄂全忠使尽全身本事,亦不能与那李宗汤分出个子卯寅丑。 “哥哥,我看也别在这看了,这什么鄂全忠也不是个好人,活该吃他被人捉了去。”马灵凑近了吕布开口道。 吕布哼了一声:“你当真以为那姓李的说的是真话?” “哥哥意思是……”马灵闻言迟疑的看着吕布。 “此人太假,说的必然不是真话。”吕布眼皮都不抬一下,与陈珪两父子比,这李宗汤火候太差,上不得台面。 “哥哥说的是,那厮只顾鼓弄唇舌,却全没见身旁人颜色如何,你看他们那样子可是同仇敌忾?”邓飞拿眼对着马灵示意了下前方捕头与家丁。 旁边乔冽正好催马过来,听见吕布的话也附和道:“哥哥说的不错,那厮们面有惭色,且举止不安,似此多是心中有愧却又不能明说之举,而且贫道以前听说那鄂全忠多有侠名,是个讲义气的好汉子,这事儿遮莫正如其所言,是那沈家少爷贪恋人美色又杀人满门。” 吕布又是一声冷笑:“那李宗汤嘴上说着好听,又要捉人进监牢,手上却欲要人命,此等人莫看他说什么,只看他做什么,如此行径显是想杀人灭口。” “直娘贼!姓李的那泼才安敢骗俺们!”马灵听了双眼冒火,亏他刚才还在可怜那两个读书人。 邓飞一旁道:“哥哥,俺们可要助那鄂全忠?” 吕布点头道:“帮是要帮,却也不用做到底,你们在这里等着,某去隔开他二人。” 说完一踢马腹,促马上前而去。 马灵望着吕布的背影面色变换不定不知在想写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开口道:“俺想和哥哥学方天戟,恁说哥哥会答应吗?” 邓飞与薛灿愕然的看向马灵不知他为何突然说出这话,乔冽目光闪烁了下似是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 萧海里在后面听了倒是接上了话茬:“马灵兄弟,直接去和首领说吧,首领为人大气,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邓飞也是点头道:“萧海里兄弟说的没错,哥哥是个无私的人,俺的枪术以及萧海里兄弟的刀都在接受哥哥的调教,相信哥哥也愿意教兄弟你的。” 马灵闻言精神一振,目光中多了几丝期待的神色。 那边吕布驱马来到两人左近,鄂全忠正身形转动,带动一口眉尖刀横劈竖砍,李宗汤泼风刀舞似流星招招要命,看二人刀口处满是米粒大小的缺口,可见拼杀之凶狠。 两人亦是发觉有人过来,只是鄂全忠一心只想杀了李宗汤全无理睬,李宗汤却是眼神闪烁,手中收了一分力暗暗戒备,心道你敢闯进来我就斩了你的马,让你这贼厮也知道知道爷爷我不是好惹的。 吕布也不细看,略一打量随即促马疾驰,从侧方一下闯入二人战圈,手中方天戟似银河落九天般“哐”一声巨响砸在眉尖刀刀背,眉尖刀当即猛地往地上一劈,鄂全忠左手打开,右手只勉力握着长柄尾部,胳膊夹住刀鐏上部,双手颤颤,再战不能。 李宗汤见吕布闯进来,眼中凶光一闪,手中泼风刀就往马腿砍去,还未等刀砍及马毛,就见一道银光直奔面门而来,连忙扭身下肢发力使了个铁板桥让过戟锋。 吕布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手一翻,胳膊一甩一砸。 “啊!” 李宗汤就觉面门被一铁球砸中,瞬间脑中如开了道场一般钟鼓齐鸣,双目失神地倒在地上,一个红色的半月印子正正印在面门上,鼻孔止不住的朝外留着鲜血。 “都与某住手。”吕布勒住马,倒提方天画戟,一双虎目杀气腾腾的看着二人道:“在某面前动刀拼杀,当我等是死人乎?” “不敢。”鄂全忠握了握拳,感觉不抖了,于是抱拳道:“此贼杀我义弟全家,毁我声誉,我当杀之以正视听。” 吕布玩味儿的看了他一眼,用画戟一指地上被砸的五迷三道的李宗汤:“我等不是官府,管不了那么宽,只问你,你在此地杀了他,视我等为何物?” 朝着矗立在后方忐忑不安的众官差与家丁一抬下巴:“我等纵容你在这里杀了他,是否要帮你杀了这伙呆鸟,免得他们回去和官府说是你我联手,再引来官府围剿。” 鄂全忠一愣:“这……” 吕布冷笑一声:“再则,今日若不是我等在此,你如何有机会和这厮放对。” 鄂全忠低头想了下,叹口气。眼神有些阴鸷的道:“似此说,也没错。敢问这位当家的我要如何才能杀了这厮?” 吕布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这样就能。” 语落,突然提起方天戟朝下一扎。 “啊!” 李宗汤再次惨叫一声,整个人瞬间痛醒,身子弯成一团,一手握着画戟想要往上拔,却是肩窝遭吕布一戟扎透,生生被疼醒了。 “某最恨没做过的事被人扣到头上,所以……”吕布单手用力,扎着李宗汤的画戟奋力往前一挑,蓦的大喝:“杀!!!” 鄂全忠看着被挑飞在半空的李宗汤,听到吕布大喝双眼陡然睁大,手比脑子先反应过来,举起眉尖刀,口中跟着“嘿”的一声,奋起神威,“噗”的一下将人就在空中斩成两半。 两半死尸分成两块重重砸在枯叶上,鲜血似细雨,沾湿了衣服,沁润了脸庞,打湿了枯叶,留下斑斑红痕。 “跑啊!” 身后的官差与家丁眼见鄂全忠和眼前这伙强人合伙将李宗汤做了,顿时发了声喊,转身没命的逃去。 “休跑。” “没胆的狗才,留下命来。” 马灵与邓飞大喊一声,催马就要追上去杀人。 “别追了。”吕布喝止众人,摇头道:“放他们走。” “可是哥哥……”马灵急道:“被这伙人逃去岂不惹得官府围剿?” 吕布冷哼一声:“某岂惧他官府。” 马灵挠挠脑袋:“也是。” “多谢这位哥哥相帮,我才能为我那惨死的义弟报仇。”鄂全忠摸了把脸,原本黝黑的脸庞被鲜血涂成了深红色:“还未请教哥哥大名。” “吕布。” “吕布?!”鄂全忠先是一怔,突然想起一事道:“可是辽国南京道来的好汉?” 邓飞说笑道:“不是辽国来的,遮莫还能是汉末来的?” 吕布闻言瞥了邓飞一眼。 鄂全忠亦笑道:“却是我糊涂了。” 萧海里与乔冽等人慢一步追击,这时也近前来,萧海里听闻奇道:“你这汉子怎知我家首领是南京道来的。” 鄂全忠见问笑道:“前些时日曾与辽国好汉卢六斤见过面,知道南京道出了个与汉末温侯同名同姓之人,数此突破官府的围剿,杀伤多名辽国有名有姓的将领,是个奢遮的好汉。” 吕布开口道:“些许小事提它作甚,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若先一起去寨子里喝杯酒水坐着慢慢谈。” 鄂全忠抱拳一礼:“如此甚好,一切都听哥哥的吩咐。” 当下找一喽啰分了匹马给鄂全忠,一行人齐齐回了山寨。 第二十五章 有匪 天光暗淡,火烧云布满了青空,似乎天地间一下充满了殷红,只是这漫天红火依然挡不住寒意的侵袭。 不大的聚义厅里,白日里已经冷却的酒肉撤了下去,桌上重新上了热气腾腾的卤肉与新做的菜肴,有喽啰端上烫好的酒水,一桌宴席就算准备完善。 鄂全忠在喽啰带领下洗干净手脸,又借了身干净衣物穿了,来到聚义厅看着众人已经等候多时,连忙拱手告罪入座,一时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费珍端着酒杯道:“可惜适才我在寨中守家,未能一睹鄂兄风采,着实可惜。” 鄂全忠苦笑摇头道:“惭愧,我与那李宗汤只在伯仲间,虽未输他却也胜他不得,今日不是吕布哥哥,遮莫要被这厮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说着冲着吕布拱手致谢。 “值什么。”吕布一挥手:“某自看不惯李宗汤那假模假式的样,与你无关,此事无需道谢。” 乔冽怕听的人不自在,连忙在旁对鄂全忠道:“哥哥就是这样的人,说的少,做的多,鄂兄别往心里去。” 鄂全忠倒是一笑道:“吕布哥哥性子豪爽,比之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要真诚许多,似此才是我辈好汉的脾气,我如何会介意。” 乔冽与一旁竖着耳朵的邓飞这才放了心,端起酒杯敬了鄂全忠一杯。 鄂全忠放下酒杯看着大厅道:“不过,吕布哥哥缘何在这白石山立寨门,此处军州甚多,可不是个好耍处。” 吕布刚要张口,薛灿抢着道:“这可不干哥哥的事,哥哥才来几天啊,这却是我和费珍老弟一起做下的买卖。” 费珍点头道:“不错,我俩那时从军中出来,看此山险要,就脑子一热想着在此处立棍儿,哪知等热血退却发现这里不是个做买卖的地方,小打小闹的发展不起来,这不就准备舍了这里投奔哥哥,也是哥哥不嫌弃我俩愚笨,收下我们弟兄。” 吕布摇头道:“说的甚话,此乃你我兄弟的缘分,是老天注定让二位贤弟在此等某。” 费珍哈哈笑着道:“是小弟失言,我自罚三杯。” 说着端起酒连干三杯。 邓飞笑着用手指点着费珍:“我看你这厮是馋酒了。” 众人皆笑,一时间其乐融融,鄂全忠灌了口酒,带着几分酒气伤感的道:“众位果是义气的汉子,做兄弟的怕哥哥被人曲解坠了威望,做哥哥的怕兄弟被人瞧不起出言袒护。哪里像我,叵耐连义弟的仇都报不了,端的废物一个。” 吕布皱了下眉:“那李宗汤已死,还有何人能阻挡兄弟复仇?” 鄂全忠无奈道:“那沈家庄中还有两人甚是奢遮,一曰沈骥,乃是那两个畜生的堂哥,一把掉刀用的精熟,人称铁刀将。另有一教师王大寿,以前在少林寺出家,后违反寺规被赶出庙门流落江湖,使得好枪棒,因能舞动一杆五十斤重混铁枪,人称铁枪王大寿。” 又灌了一杯酒,鄂全忠有些气闷:“若只这两人任哪一个我都不怕,叵耐这两个泼才臭味相投,时常一起出入,我却胜他二人不得。” 众人见说静了下来,看着鄂全忠抓过酒壶一口一口往肚里灌,连干了两壶酒,坐在那里暗自神伤,一时间众人相顾无言,坐他身边的乔冽与邓飞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吕布看他酗酒的样子,又勾起不愉快的记忆,当下虎目微眯,不让眼中杀意露出去,高大魁梧的身躯站起来,雄壮的身子挡住火光形成一片阴影,低沉地话语声在聚义厅响起:“莫效小儿女之态,是男人的拿起刀来,随某一起将那什么……什么……呃……” 乔冽一边见吕布忘了说什么,连忙开口提醒道:“沈家庄。” “对,沈家庄,随某一起将那沈家庄碾碎。”吕布得了提醒,连忙将话补上。 鄂全忠摇头道:“这如何使得,此乃小弟一人之事,岂能劳动吕布哥哥出手。” “聒噪!”吕布哼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某已决意掳了那庄子的钱粮以做后用,你若不来,莫怪我等把人都杀光。” 马灵笑嘻嘻站起来道:“哥哥说的是,小弟早就感最近手头紧,应当发个利市了。” 萧海里也站起来:“首领说打哪里,俺就跟着打哪里。” 费珍、薛灿站起来道:“此是小弟投奔哥哥后第一战,还望哥哥带上我二人一起。” 邓飞拍拍鄂全忠胳膊小声道:“哥哥决定的事还没有更改过的。” 乔冽亦在一旁劝道:“都是绿林好汉,何必这么生分冷了众人的心。” 鄂全忠起身抱拳,冲着吕布深深一躬:“哥哥义气,小弟莫能报之,待杀了仇人,情愿投入哥哥麾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吕布脚步一顿,回头看了鄂全忠与众人一眼,淡淡道:“跟上。” 随即唤来喽啰与众人披挂停当,众人各自拿了兵器,鄂全忠的眉尖刀已经满是缺口不堪再用,就在山寨库存里找了把朴刀凑合用着,又牵了匹马给他算是准备妥当。 当下众人召集了六十余个没夜盲症的喽啰,因着夜黑点起火把由鄂全忠引路往山下去。 酉时正,一轮弯月静静的注视着怪石嶙峋的白石山,有一条火龙自山腰出现逐渐往下,落于平坦的地面上。 …… 同一片天空下,沈家庄园。 今日的庄子寂静的可怕,往日夜晚尚有下人或丫鬟敢在庄园内四处走动,现下全部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有那不需做活的,也没像往常一样找人传闲话,而是快速返回屋中就此安歇。 主屋内,一老人坐于主位,两个健壮的青年于下首对面而坐,一个小厮侍立在后方。 被李宗汤说是昏迷不醒的沈太公沈建仓一张老脸满是铁青,今日晚间有同李宗汤一起出去的家丁回来报说,李教师被鄂全忠与白石山的强人合力一起杀了,当即气的老头暴跳如雷想要找自家侄子商议,没想到这混小子和王教师出去喝酒到戍时才回。 沈建仓阴着脸:“想那白石山山贼是什么货色,一帮不过百余人的短命草寇,只敢打劫单身行人,人一多就躲起来的无胆匪类,何时也敢同官府张目了,岂有此理。” 骂完草寇沈建仓又开口骂道:“那些官差也是该死的,竟然没一个敢上前相帮,眼睁睁看着李教授被人杀死不动,全是废物! 还有那李教师李宗汤,平时把自己吹的神乎其神,说什么凭借手中刀,能荡平三山五岳的草寇匪徒,就是现下声名显赫的卢六斤和苏蛾儿也不过是没碰上他,不然让他们一人吃一刀也为边疆除害。 现在怎样,还不是死在了更无能的白石山匪手中。” 嘭—— 沈建仓狠狠将杯子摔到地上,惊的一旁的小厮一个激灵,当下更往后缩了缩,力求不让老太公看到自己。 沈骥一张宽脸,浓眉大鼻子,在旁一副孝子状安慰道:“伯父不必烦恼,等天明我去县里衙门打点一番,必叫守军出动清缴了白石山的贼厮们。” 王大寿长得慈眉善目,脑袋上头发油光锃亮,接上话道:“今日非是李教师弱于那鄂全忠,实是那伙贼子不讲规矩,竟并肩子其上坏了李教师性命,不过由此也可知那伙人武艺不过于鄂全忠伯仲之间,待来日我于沈兄同上,必能将之斩尽杀绝。” 沈建仓气哼哼的道:“如此最好,鄂全忠那天杀的泼才敢杀我儿,绝不能让他活着,还有那助他的贼人,叫他一个个都死。” “是,伯父放心,管叫他们一个个都死。”沈骥附和安慰着:“现时天色已晚,伯父尚请安歇,明日一早小侄就去县衙。” 沈建仓气哼哼的在小厮的扶持下走了。 待两人走远沈骥朝地上“呸”的一声:“两个小崽子死了也要给我惹祸,这下又要费一番钱财。” 王大寿呵呵一笑:“沈兄莫急,这家产反正也是你的,就当花钱买个周遭平安,况且除了强人于你也有声望。” 沈骥回头看着他狞笑道:“似此说的也有理,只是光听就知那强人本事不小,还望王兄助我一臂之力,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王大寿双眼放光:“那就说定了,可不许抵赖。” 沈骥哼哼一声:“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飞不了你,也蹦不了我。” 王大寿伸了个懒腰:“如此最好,我先去睡了,明天你要去县衙,你那遭瘟的伯父遮莫要我训练庄丁。” 沈骥点头,看的王大寿走远,又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也是个贪的,等弄死鄂全忠和那伙草寇,看我怎么招呼你。” 说完,转身出了房间,自己先自找了坛好酒,又从厨房弄了点儿酱肉,一个人晃里晃当的回了自己房间,一边哼着曲一边吃喝着,只喝了大半坛酒,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响。 “打雷了?”沈骥红着个脸走到门口打开大门朝外观瞧,一轮弯月正挂天上,旁边点点繁星闪烁,并无一丝云彩。 耳听得隆隆声越来越近,猛地停了,突然醒悟过来:“不好!” 从房里取了自己掉刀,连忙准备出门朝王大寿处跑去,还未出屋就听前院一阵吵杂,抬头一看正巧王大寿手提铁枪从院门进来朝自己所在奔来,两人立在原地,面面相对,突然同声道:“有匪!” 第二十六章 堪舆图 夜色依旧,只是平静不在,有在屋中睡觉的男女被赶出聚到一堆被人用刀枪指着,也有壮起胆子反抗强人,被一枪刺中心窝,引起惊叫无数。 “直娘贼,听这声音前后都有贼人进来,如今怎么处?”王大寿满头是汗的看着沈骥焦躁道。 “听声音人数不少。”沈骥偷偷爬上墙头朝外看去,看外面明火执仗的数十名强人挨个屋搜查,大多数人穿着甲胄,当先一人看身形甚是熟悉,凝神一看吓了一跳,连忙下来对王大寿道:“叵耐是鄂全忠那厮,与他同行的当是白石山的贼寇,万没想到这伙人有甲胄在身。” 王大寿脸色一变:“这厮怎么来的如此快,那白石山的贼人就任他差遣?” 沈骥惊的出了一身冷汗:“此事不能善了了,快走,不然你我也要交代在这里。” 王大寿见说跌足道:“前后都有人,却往哪走?” 沈骥也不答话快步朝着另一边院墙过去,王大寿见状连忙跟上:“都这时候了,你要去哪?” 沈骥快步走到墙边处,那里正有个半人高的山石倚在墙上,沈骥使劲一推没推动,回头看着王大寿:“快来帮我,这里有个出口。” “早说。”王大寿听说连忙撇了铁枪,上去帮忙推着石头,两人都是孔武有力的人,合力将这石块移开露出一能容一人钻过去的狗洞。 王大寿瞠目结舌的看着洞口:“遮莫你让我钻狗洞?我还要不要脸面了?!” 沈骥连话都懒得回,直接将掉刀顺着狗洞扔出去,人一矮身手脚并用地钻了出去,去到外面蹲着回首对着狗洞道:“你再不钻就来不及了。” 王大寿脸色一变,连忙学着沈骥将铁枪顺出去,这时也不提脸面了,快手快脚的钻了出去。 “去哪儿?”王大寿回头土脸的问着沈骥。 “先逃出去再说吧。”沈骥拾起刀,观察了一下四周猫着腰朝外摸去。 王大寿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握着铁枪顺着另一条道跑了。 沈骥听到声响回头看到王大寿从别处溜走,嘴角微微抽搐,压低着声音骂了句:“直娘贼,酒色和尚果是不讲义气的。” 骂完提着刀就跑,渐渐身影融入夜色之中,好似此地什么也没有。 …… 沈家前院。 吕布站在院落中,望着天上的星辰有些出神,魁梧的身影在月光与火把的照耀下在地上不停的晃动,好似要冲破束缚来到世间。 一众喽啰推着人出来,让所有人坐在地上,也不管天寒地冻是否穿齐了衣服,就这么让人挤做一堆,不少男女面色惊恐的抱着胸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 “放开我!你们这些天杀的草寇,死不剩的贱种,早晚被绑到法场遭人斩首。”沈建仓被两个喽啰夹着,奋力向外挣扎,只是老胳膊老腿的又非习武之人,如何挣得脱两个健壮的男子的钳夹,最终被推入院内。 “呵,这老儿还挺有骨气,这时还能骂出来。”马灵笑着道,随即问向沈建仓:“老头儿,你是谁?” “泼才,待我侄儿出来,叫你们一个个死绝,你们这干早就该死的畜生!” 沈建仓也不理,只是一味的咒骂,左一句“贼子”,右一句“杀才”,词汇之难听渐渐让马灵变了脸色。 “直娘贼,俺宰了你。”马灵“呛”的抽出长刀准备结果沈建仓的性命。 “马灵兄弟等一下。”吕布皱眉看看那沈建仓,又观察了下四周下人的脸色:“遮莫这老儿是鄂兄弟的仇家,且先留下这厮狗命等确认后再杀不迟。” “哥哥说的在理。”马灵点头,当下把刀归鞘,冷眼看着沈建仓,就等着鄂全忠过来。 许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足,沈建仓骂了几句就停下喘息,只用吃人的眼神盯着眼前众人。 不多时,鄂全忠带着一身煞气来到前院,当先看到吕布高大的身形抱拳道:“辛苦哥哥了,被沈骥跑了,他那院落中有一个狗洞,遮莫是顺着洞爬走跑了。” “无胆匪类!苍天啊!如何让我沈家出了那么没出息的一个后辈!”久没有声息的沈建仓突然仰天痛哭,似是因为沈骥的逃跑成了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鄂全忠闻言急忙望去,登时怒喝一声:“沈老贼,原来你在此处。” 却是他方才从后门进入,先带人去的沈骥处,没找到人找了一圈方才发现狗洞与石块被推动的痕迹,断定人跑了,复又去的沈建仓的主院,没找到人以为人都跑了,方来的前院与吕布汇合。 “这人就是那个沈太公?”马灵见说瞪大了眼看着一脸绝望的沈建仓。 “就是这老猪狗。”鄂全忠咬牙切齿的瞪着沈建仓:“老贼,你可想到有今天。” 巨大的吼声让沈建仓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丝反应,他转眼看了鄂全忠一眼,突然瞳孔放大,满脸狰狞要往前冲:“是你这个杀才。” 两个喽啰连忙将人按住,沈建仓依然不依不饶的吼着:“你个泼皮无赖,和你那贱人妹子一样都是不要脸的货,只赖着我们沈家作甚!那烂货不识抬举,竟然拒绝我儿垂青,死不足惜!你那义弟也是蠢物,不乖乖献上女眷还和我要强,都是该杀的泼才!杀坯!” 鄂全忠气的脸孔发紫,眼角不断抖动,蓦地拔刀一斩。 噗! 一股鲜血迸射上半空,沈建仓从脖颈到胸口被砍出一道尺长的伤口,鄂全忠摆着下劈的姿势站在那里,口里喘着粗气,胸口不断起伏。 两个喽啰松手,死尸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几个丫鬟吓的发出半声尖叫便被反应快的同伴捂住了嘴,只剩下呜咽之声,却是几个胆小的哭了起来。 众人愕然看着沈建仓尸体,马灵喃喃道:“这厮疯了?!” 吕布看了看他想了想问道:“死的那厮不是还说有个安人?” 旁边喽啰听了茫然的道:“回首领,没看到啊,人都在这里了。” “哦?”吕布一挑眉毛:“遮莫又是那厮编的?” “正是如此。”鄂全忠回过神来,一边将刀上的血在沈建仓的衣服上擦干净,一边道:“这老猪狗老来得子,那老妇人生了两个儿子没几年就去了,李宗汤那厮嘴里实无半句实话。” 说着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对着吕布便拜:“哥哥助我报得大仇,从此这条命就是哥哥的,火里来水里去,绝无半句怨言。” “起来兄弟。”吕布见状连忙上前两步,一把拉起鄂全忠,做足了姿态道:“切莫如此说,你我兄弟相交贵在心诚,没有谁欠谁。” 鄂全忠愈发感激,一躬到地,随即起身持刀站在一旁。 “哥哥,大收获。”前去查抄金银的邓飞快步做了过来:“这厮家里钱财不少,费、薛两位兄弟尚在清点,乔冽兄弟带人去了粮仓,遮莫收货也不小。” 吕布点点头道:“如此,你等将金银装车,给那些庄客家里每人发些钱粮。” “是。”邓飞拱手快步离去。 吕布看了看这些惊恐的下人,开口道:“谁知道书房在哪?” 却是他想起李宗汤所说,那两个公子饱读诗书,抱着万一的想法,吕布决定去看看,万一有自己需要的呢? 众家丁丫鬟闻言互相看看,吓的连连摇头,没人敢应声。 倒是鄂全忠道:“哥哥要找书房,适才来的路上我撞见过。” “哦?”吕布转过头道:“辛苦兄弟带我过去。” 接着对马灵道:“马灵兄弟且在此等候,但有人想跑,任你处置。” 马灵抱拳道:“哥哥放心,有俺在,没人能跑的了。” 沈家的书房比在辽地见过的高家书房要大不少,里面三张桌子看来是为沈建仓两子与沈骥所备,另有一大号书橱,上面摆满各类书籍。 “那李什么口里还有句真话。”吕布看着书房感慨道:“这里还真有不少书。” 鄂全忠在后面恨恨道:“读书也洗不净那两个畜生龌蹉的想法。” “斯文败类多的是了。”吕布摇摇头,他见得多了,士人中有那高洁之士,就如蔡邕,但这种人从来都是少数,遇见的更多的是一肚子男盗女娼之辈,就如袁绍麾下那几位…… 也如自己麾下的。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似是在嘲笑自己,也似在嘲讽士人。 “哥哥说的是。”鄂全忠赞同的点点头,因吕布背对着他,全没看到吕布此时那满是嘲讽的样子。 “哥哥在找什么?”鄂全忠吕布翻找书册的样子奇道。 “史书。”吕布也没瞒着,读书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没什么不可说的。 鄂全忠倒是听岔了:“诗书?” “史书。”吕布扬了扬手中的战国策道:“某要找的是这个。” “哦哦~”鄂全忠恍然大悟道:“我帮哥哥一起找。” 说着走过来与吕布一起翻箱倒柜,突然一张折好的纸张从其所拿书中掉了出来,鄂全忠拿起来一看,突然喜道:“哥哥,到没想到这家人还有这东西。” 吕布走过来一看,喃喃念道:“宋辽堪舆图,宋,许贯忠制。” 这是一副简陋的地图,上面画着宋辽大致的地界,标着重要的城池,辽国地图甚至标注了几个重要部族的势力范围。 “这倒是个宝贝。”吕布先是笑着伸手拿过地图仔细的审看着,慢慢的笑容敛了起来,脸色越发难看。 “哥哥?”鄂全忠见吕布站那里拿着堪舆图不言不语,不由奇怪的叫了一声。 “哦,没事。”吕布醒过神来,面无表情的将堪舆图折好放入怀中,随即道:“还烦请兄弟帮某找些书籍,尤以汉朝为主。” “好嘞。”鄂全忠点头应下。 灯火下,两名壮汉不停翻找着书籍,渐渐忘了时间。 第二十七章 志向 清晨,阳光爬上青空,将光洒在山巅之上,慢慢给阴暗的山体披上一层光彩的大氅。山顶的风在这个季节却愈发显得寒冷,吹在脸上像是用刀子割一般,拉的人脸生疼。 结束了晨练的吕布头上冒着白气收了架势站定,拿起一旁挂着的干布擦去脸上的汗水。 昨日去沈家庄直至晚上将近丑时才归,睡了不过两三个时辰的他,竟没觉的有多累,反而早晨起来有着说不出的干劲儿,约莫是有了目标吧。 吕布是如此相信着。 看看时辰不早,吕布提起方天戟,沿着山路往下走去,径直回了山寨中。 “哥哥起的倒是早。”邓飞此时也起了,正端着一碗水漱口,用刷牙子蘸着牙粉在刷牙。 刷牙子此物据说原是马尾制作一寸多长,多置于牛角之上,只是宋国比较缺马,所以多用猪毛代替,而牙粉则是多种中药制成,有清洁口气的作用。 这也是吕布来到这个时代后觉得最贴心的东西之一,毕竟他那个时代只不过是用茶水漱口加之剔除齿间食物残垢,如何有这东西好用。 “兄弟起了。”吕布打了个招呼,现将东西放入屋中,然后也如邓飞般一手端水一手清洁起口腔。 “哥哥,昨日所得统计出来了。”邓飞此时已经完事儿,放下碗过来道:“一共六万三千贯铜钱,另有一万两千银两以及三千石粮食。” “噗——” 吕布吐出口中水道:“不如高家那次。” “据下人说,那沈家似乎之前送了不少钱粮出去。”邓飞皱眉道:“那沈老头儿每次只让几个教师从县中找人来拉车装钱粮带走,可惜去向无人得知。” “不打紧。”吕布将刷牙子放入口中,含糊的道:“又不是我们的东西,哪个管他送予谁了。” 邓飞点头:“哥哥说的是,不过昨日最大的收获没想到竟有三十多庄客愿意加入俺们,果然分粮于人这种义举最易获得人心。” “都安排好了?”吕布含糊的嘟囔了句。 邓飞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已经安排好了,现时正由老兄弟带着学习骑马以及习练武艺,都是些壮小伙子,练个把月,见见血遮莫就能用了。” 吕布点点头,心中却是叹息,似此练出来的兵也不过是乡兵水准,倘使高顺在此…… 却是某贪心了,只日后若是安定下来,某定亲自练出一部骑兵以供驱使。 吕布刷完牙,漱了口,开口哦对邓飞道:“邓飞兄弟,待吃了饭,你找乔冽兄弟来一趟,某有事请教。” 邓飞点头应是,只自己心下猜测是何事,终究没个头绪,也就不想。 将近巳时三刻,众人逐次醒来,用过了早膳,乔冽来到吕布门前,敲门而入。 “哥哥,邓飞兄弟说你找贫道?” 吕布抬头看是乔冽进来,伸手一指椅子:“兄弟来了,坐。” 乔冽见说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不知哥哥有何事情?” 吕布合上手上的战国策,走过来在乔冽对面落座道:“一件小事,不知兄弟对将来有甚打算没?” 乔冽闻言心思转动,这几日吕布麾下陆续加入了费珍、薛灿以及鄂全忠三个新人,前二者是自己旧友,实在选错了地儿找不到前路找自己商量,那时想着这吕布是个惯会施恩于人的,那马家村上下皆受其恩惠,邓飞所说在初次砸窑时他也曾分钱于佃户,经昨日之事也已证实,确有其事。而且怜惜弱小,就算遭村民出卖亦未迁怒,可见其仁。听萧海里道,吕布这人曾因同伴被官兵围住,明明已冲出重围却又杀回救人,此件事可称义气过人。而一路北归,身为首领冲杀在前,就他所见实是一个勇力绝伦之辈,因此思量就朝两人推荐了吕布,两人也依言拜了他做哥哥。 及后,鄂全忠事件爆发,吕布口上不说帮忙,却是如此做的,这也让自己再次确信这人是个可以交往的好汉子。 都是江湖上混的,早就不信什么义之所在,万死不辞,这种人虽然有,然更多的江湖豪杰却是给自己兄弟做了那进身之阶,在乔冽看来,当面答应转头卖你才是江湖常态,吕布这种口中不说,却尽心帮你的人才是异类,因此倒是显得难能可贵。 甭管怎么说,在绿林里最重要的一个打字,这吕布占了,虽然现时名声不显,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又有众人帮忙,这名声必然能传开去。 而于绿林来说另一重要的人情世故,这吕布虽然未必做得好,然他却是个能听进人言的,几次与他说的都见他听了。 乔冽心思电转,又暗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些时日的相处,让贫道离了这里另寻去处却也不愿,罢了,落草就落草吧,依着道爷我的气性,遮莫也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他本是个果决的性子,想定主意,当下站起来道:“今后贫道愿追随哥哥,往后水里火里绝无二话。” 吕布闻言一愣,他本意非是问乔冽个人打算,然这却是喜事一件,故而大笑道:“某有贤弟相助乃是万幸,今后还望贤弟多多相助。” 乔冽笑道:“敢不从命。” 再次坐下,两人觉得对方都亲近了些,于吕布而言,这个兄弟本事尚可,然难得是个愿动脑的,于自己来说正是急需的人才,然而一直不肯投效自己,徒让人焦急。 于乔冽而言,这一路相伴,虽然双方哥哥长兄弟短的,然两者身份依然隔着一层,尤其先有马灵当面入伙,后有费、薛二人相投,自己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当事人也确实有些尴尬。 此时两人一个焦急尽去,一个尴尬全无,不由得再次相视而笑。 终是吕布性子更急一些,就见他开口:“兄弟,如今已是一家人,某有件事拿不定主意,可愿为我解惑?” 乔冽见说急忙道:“哥哥请说,小弟知无不言。” 吕布斟酌一下,觉得不能再原话相问将来有何打算,不然两人面上又会尴尬起来,反而不美,因此道:“某之前曾与兄弟说过,待离了辽地想要在大宋四处看看。” 乔冽点头,之前吕布确是和他说过。 “然而现在又多了费、薛及鄂全忠三位兄弟愿将身家性命托付于某,某在思,是否应该先占住一处风水宝地为众兄弟寻处落脚地。”吕布用手指点着摸了摸下巴上坚硬的胡茬:“兄弟可有什么计较?” 乔冽眼神微眯,这是要计较今后团伙的发展了,略微思考一下,开口道:“在此之前,不知哥哥志向如何?万望能告知贫道。” 吕布微微一怔,有些出神。 志向,若是前世的话,当是闻名天下,功盖寰宇。前者做到了,只是毁誉参半,放到现在他听到看到的,或许恶名还更多些,然而吕布也不在意,是非功过他岂惧人说?况且,他到底达到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境界。至于说后者则是功败垂成,输给了曹阿瞒那厮,连命都搭上去了。 现在的话…… 脑海中那个辽国汉人的经历,以及记忆深处那汉人被契丹贵族欺辱的画面,这让大汉边境出身的他悲愤莫名。 而昨日堪舆图上辽宋版图的划分,也让他头一次对名为宋的国境有了认识,那一大片汉家旧地的失去,在他眼中分外刺眼,那身为大汉将军的荣耀在他胸膛中怒声咆哮,位列大汉君侯的责任在他脑海里不停嘶吼。 吕布缓缓抬头,正视乔冽,铿锵的金属音带着坚定的意志:“某想复我汉家版图。” 乔冽一怔,双眼睁圆,他想过很多答案,或是开山立寨雄霸一方,或是杀人放火受招安,亦或独霸一方逍遥快活,那时他都有主意给出建议,唯独没想过吕布会有如此言语。 只是这听起来,确实比前者宏大,给劲! 吕布看乔冽嘴唇嚅动没有言语,开口道:“贤弟莫不是以为某在戏弄于你?” 摇头道:“此确是某心中所思,绝无半句戏言。” 愣坐半晌,乔冽苦笑一下:“哥哥志向远大,只是……哥哥遮莫是准备投靠朝廷?” 吕布也不回答,只是面无表情道:“大宋开国多少年了?” 乔冽默默地算了下,伸出手用手数着:“自本朝太祖以降,历经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至本朝官家,约莫有一百四、五十年吧。” 吕布冷笑一声,声音压抑:“八个皇帝,一百五十年未能取回我汉家土地,还想要某效忠于他?某,耻之与其为伍。” 乔冽张了张口,思量半天:“那哥哥可是要谋反?” 按他所想,不想投靠朝廷,那肯定是要与朝廷对着干,如此倒也可行,只是最后成败不好说。 “时机不对,此时并无列土分疆的条件。”吕布摇了摇头,他是经过乱世之人,对局势的判断自有自己的一套,在他眼中,国未乱,民心未散,州郡听从朝廷调遣,此并非起事的时候。 吕布如此说弄得乔冽有些不会了,苦笑道:“似此说,哥哥准备如何行事?” “某亦不知。”吕布摇头,突然停下,继而展颜一笑:“却是为兄想的远了,贤弟先莫要管此事,只为某等出路计较就是。路,尚需一步一步的走。” 乔冽也是赧然一笑,初听此言被搅乱了心神,不自觉的就想的岔了,确是不该。不过也是他这类人的毛病,容易想的多,但即便如此,他吕布如此说,还能真的能当作适才未听过? 当下开口道:“既如此,我等当先找个好去处。” 吕布将面前《战国策》翻开,取出昨日得到的堪舆图展开铺在桌上道:“不错,这是某昨日从那沈家所得,某对宋地实不熟悉,以贤弟对宋地的了解当有所教我。” 乔冽闻言点头细细看去,看到制图人姓名不由一愣:“许贯忠?是他?” “贤弟知道这人?”吕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贫道昔日游历大名府时曾在青楼听说过此人,说是一奇才,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又精通番邦言语,那里的花娘亦都为能得其一首曲词为荣。” 吕布莞尔一笑:“倒是一妙人儿。” 乔冽也是一笑:“哥哥说的是,有空当去大名府一趟,那边青楼确实有诸多妙人儿。”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继而各自低头看着地图。 少顷,乔冽嘴里说出一席话来。 第二十八章 准备 日头当空,寒冷的秋风让人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有飞鸟扑棱棱飞到空中,滑翔一段又落了下来,似是也忍受不了今日的寒冷不敢尽兴飞翔。 房间中,吕布与乔冽坐于桌子的两端,乔冽手指地图对吕布道:“贫道一开始想,若是哥哥想在绿林里大弄一番,当一路朝下,取河东河北两路富庶州府以做根基,此时朝廷反应必然激烈,恐西军与河北禁军皆会纷涌而至,那时我等只要北上打通道路,联辽国则足以图谋自立,因此劝哥哥来河北之地。自然,想要给兄弟们准备些度牒防身也是一因。然今天听了哥哥的志向,觉得这点儿手段哥哥多半不愿。” 吕布点头沉声道:“某确实不愿依附外族。” 乔冽手指往下移动:“弈棋中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魏武之功实难以复制,因此中原腹地我等当弃之,且此处离朝廷太近,易引得其侧目,继而大军镇压反为不美,西南的川蜀之地易守难攻,然成也蜀道败也蜀道,守成尚可,进取不足。” 手指右移:“荆淮江南等地富庶至极,且大宋南面少有禁军,我意可在此发展,只是我等除邓飞兄弟外,都是北人,盛不惯舟船,南方又极为缺少战马,因此如何取舍需哥哥决定。” 吕布只是瞄了眼地图,看着他道:“那就剩下西面与东面了。” 乔冽心知这话就是决定了,点头道:“不错,但其实只剩下东面可去。” 说着将手指向西夏,并在永兴军路、秦凤路乃至河东路顶部画了一个圆圈:“哥哥不知,此夏国连年与我大宋开战,此处军队又经神宗年间王相公变法,变得极为善战,乃是大宋一等一的强军,因此此处军源虽好,却皆投军于朝廷,我等在此立寨恐成其标靶。” “可惜了。”吕布闻言若有所思道:“恁地说,只有东边一路可取?” 青徐二州吗?折腾一圈,没想到又要回那里? “依贫道看,京东确是最好的去处,一则此处水道纵横,南北皆可去的。二来此处与河北相连,两路都置有马监,甚至能北入辽地,买马容易。第三,此处莫看离汴梁近,实则禁军较少,大宋兵分三部分,禁军、厢军与乡兵,其中禁军战力最强,却多在西军、河北与京畿三地,京东虽有禁军驻扎,却也难及前三者之百一。”乔冽手指点着堪舆图道。 接着乔冽露出嘲讽至极的笑容:“况且除却西军,各地禁军十难有二三,多是上官在吃空饷。” 稍微停顿了下,又补充一句:“听说现在西军也开始吃兵血了,只不知消息是否准确。” 吕布闻听摇摇头,重又看向地图:“既恁地说,我等便前去齐鲁之地,彼处之人沉鸷精悍,若是能拉起支队伍也是好的。” 吕布眼中闪着精光:当年曹阿瞒那厮的青州兵可没少给某造成麻烦,今时今日,不知能否得到一支属于某的青州兵来? 吕布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蓦地回首:“好,请贤弟将兄弟们聚集起来告知他们决定,省的大伙在此徒自耗费粮食与时间。” 乔冽点头应是,起身欲走出房门,突然转身道:“对了哥哥,贫道说过要为邓飞兄弟去买套度牒,如今我等既然要前往京东路,贫道想趁此机会前往真定,快则两三日即可从那人手中买到度牒,慢则需三五日那人遮莫才能周转到。” “可,顺便替费珍、薛灿以及鄂全忠三位兄弟也买上,算了,多买几张以备不时之需吧,一应钱财问邓飞兄弟支出即可。”吕布点头应允。 “是。” 风,刮的愈发大了,带动的树枝哗哗作响,无数的叶子没能守住自己的阵地,纷纷脱离枝干,随着风在空中起舞,最终落在地上。 吕布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顶着山风的吹拂进了聚义大厅。 “各位兄弟都在呢。”吕布扫了一眼,左边是邓飞、萧海里与马灵,右边坐着乔冽、费珍、薛灿以及鄂全忠,看他们脸上的神色不似前两日般迷惘,似乎乔冽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 走到上首位置,吕布转身坐下:“看来乔冽兄弟已经说了啊,咱们不日将前往京东,希望能在那里找到处山头开山立柜。” 众人点头应是,邓飞站起来道:“哥哥,若是往东走,不若我等坐船而去还省力些,最好能顺路去趟沧州,那里有位名满江湖的柴大官人,乃是前朝后周皇族出身,因其广纳门客、乐善好施,人称赛孟尝,亦有人称小旋风,小弟北上就是其资助的,今日我等既要东进,不如趁此时机去结交一番。” “此人我也听说过,都说他急公好义,无论谁上到门上都愿意资助一番,确是当世孟尝般的人物。”乔冽在下首附和。 费珍与薛灿也连连点头,表示所言非虚。 “哦?后周皇族?”吕布来了兴趣,这前朝的人还能有活着的可是少见:“可,那就去见见那位柴大官人。” 接着看了看众人道:“另外乔冽兄弟亦已入伙,某意让他做军师一职,今后众兄弟当多听其言。” 乔冽站起来拱手施礼:“惭愧,贫道这点道行实在不足,承哥哥看重,敢不尽心竭力?” 薛灿鼓掌笑道:“如此咱们老友又在一起了,若是再加上孙家那哥俩就都齐了。” 费珍心里一动道:“不若我等到时候写信一封给他,让他有空来看咱们就好。” 薛灿大声叫好。 鄂全忠看着几人说的热闹,眼珠转了下,若有所思。 乔冽寻思一阵道:“贫道之前说过要去真定府买鞋度牒回来,如此顺便写信托人给孙家两兄弟送去,稍等还请马灵兄弟与我一起前去。” 马灵乐道:“早想出门逛逛,今次可好,愿随军师哥哥前去。” 吕布对着乔冽点点头,对着邓飞与萧海里两人道:“还请邓飞兄弟与萧海里兄弟这两日多训练下面的儿郎,上路后就没那么多时间操练。” 又对费珍、薛灿说:“请费珍兄弟和薛灿兄弟主持迁移之事,有不愿随同的多发遣散费。” 四人起身应是。 鄂全忠起身道:“哥哥,我认识几个水道上的朋友,当能帮上些忙。” 吕布大喜:“恁地好,这几日麻烦兄弟去联络些船,以供弟兄们迁移之用。” 鄂全忠点头:“是,只是小弟想顺路去看个兄弟,怕是要晚回来一两日。” “不打紧,乔冽兄弟那里需要的时日遮莫是要多些,一两日没什么差别,兄弟且去就是了。”吕布一摆手道。 众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当即各自行动起来。 乔冽、马灵与鄂全忠出了聚义厅,取了防身用的刀剑,马灵本待自己跑去,乔冽好说歹说拉着上了马,三人打马朝着山下出发,及至山脚三人分作两个方向,鄂全忠独身去往保州方向,乔冽马灵朝真定府而去。 话分两头,只说乔冽马灵快马加鞭去往真定府,一路上催马狂奔,途经定州,没几日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真定府。 此处那时河北西路路治,高墙阔门,看起来十分气派,可能是眼缘的关系吧,如此一座雄城就连守门的兵丁似乎也比他处要威武三分。 进得城门,马灵就牵着马跟在乔冽身旁,这个北地来的青年之前见过最大的城镇不过是武清、香河之类的县城,何时见过如此规模的城池以及比肩而邻的行人,更遑论两旁成列的摊贩与店铺,一时间不由的看花了眼,只顾四处观瞧,全然忘了来干嘛的。 “兄弟,我们先找处歇息一下。”乔冽也是有日子没来了,只他觉得此处似乎变化不大,又加上见识过大名府那样的陪都,他的心理完全不像马灵那般波动剧烈。 “哦哦。”马灵反应过来,看乔冽一副淡然的样子,不由有些赧然,赶忙问道:“乔冽哥哥,你说的那人在哪?” “兄弟你忘了,在这里叫贫道的道号,道清。”乔冽伸手挡开一个行人:“在城东住呢,我们先去找个客店,咱们遮莫要在这里住上两天,也有可能五六日,看事情是否顺利吧。” 马灵点头应是,他年轻,玩儿心比较大,恨不得多待几日四处看看方称心意。 …… 天光远去。 沈骥满面灰尘,风尘仆仆的走在深山老林的小道上,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歇息歇息,他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若不是常年习武真顶不下来,如今来到自己的目的地也是有些撑不住了,只是强提着一口气非要见到那人不可。 “入娘的鄂全忠,死不剩的白石山盗,待我找到靠山……非……非杀回去宰了你们不可,还有你个……天杀的王大寿,你也……给我……等着。”沈骥嘴里喃喃自语着,脚下一软踉跄两步就要往地上扑,连忙撑住掉刀不让自己扑倒。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沈骥从林间朝天上看去估摸着已经是申时左右,手从怀里取出一小块干硬的胡饼,放入口中含着,等它被口水软化后好吃下去,不然硬的像块石头,他可不想试试自己牙齿的硬度。 至于不吃这个,他现时可不是在沈家时的沈骥了,身无分文只余防身武器的他早已经饿的没了家里时的傲气,就这一块胡饼还是他强抢路人的,一张饼分了六顿,如今只这一小块,在没见到人前,这就是他的命。 “站住,兀那厮,到这来干什么的!” 一道突兀的吼声传来。 沈骥连忙将尚硬的胡饼从口中吐出,用手捧着四处观看,就见两人从树上跳下来,拎着刀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沈骥见到他们没半点儿害怕,反而激动的上前:“可是李勉大头领的伙计,我是沈家庄的沈骥,有要事找他。” “沈家庄?”两人听到自家首领李勉的名字就变了颜色,待听到沈家庄时不由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突然一拍大腿:“哎呦!还真是沈家大郎,恁地成了这副模样?” 沈骥苦笑:“一言难尽!还望兄弟带我去见李勉大头领,万分感激。” “好说,好说。”那人应着,朝同伴道:“你在这看着,俺先带沈大郎去山寨,稍后就回。” 说完对着沈骥道:“还请大郎和俺来。” 第二十九章 李勉 李勉的山寨有七八百人,寨子依山而建,有三面寨墙呈现“l”形状,另外三面则是山体环绕,成了天然的屏障,寨墙上每隔百步设一个箭楼,里面各站有两个喽啰站岗,如今寒风四起,站岗的也没个正形,一个个缩在木板后面避风。 沈骥踉跄的跟着那引路的进了山寨,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忍不住道:“兄弟,小弟实在饿的受不了了,有没有吃的先让我吃口。” “有有有。”那人倒是好说话,点着头把人带进后边厅堂,就厨房取了些酱肉与炊饼拿出来:“看你饿的样,遮莫也等不及开火了,先将就着吃些。” “哎哎。”沈骥见了饭食两眼都透出绿光,连忙站起来接了,也顾不得手不干净,伸手拿了炊饼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道谢:“多谢多谢,呃……” “哎,慢点儿,给给给,水在这。”那人看沈骥吃的太快让炊饼给噎着了,连忙倒了碗水给他。 咕嘟咕嘟—— “嗯呼~多谢。”沈骥夺过碗,一口水下去顺通了食道,道了个谢继续埋首吃东西。 那人保持着递水的动作,半晌轻声说了句:“呵……真成。” 接着大声道:“内什么,你先吃着,我去找首领。” 看着沈骥筷子也来不及用,埋首饭碗直接用手抓肉的样子,那人不由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转身出去了。 “嗯嗯嗯。”沈骥头也不抬,只是硬塞吃的入口,根本没心思和人客套。 踏踏踏—— 就在沈骥吃光了酱肉,塞了两个炊饼入肚之际,一个身材精壮,身材不高的黑脸汉子推门快步走了进来。 “表舅!”沈骥看到来人张口叫了出来,一口饼渣也跟着喷了满地。 李勉往前的动作一滞,硬生生停在原地,脸色错愕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沈骥:“缘何弄成这样?” 沈骥三口两口将嘴里食物咽下去,往地上一跪,想哭哭不出来,干脆一头磕在地上语带哭音的道:“沈家……遭难了啊!” “啊?!你说甚?”李勉眨了两下眼,继而大惊失色,两步上前一把将沈骥拽了起来,血红这双眼道:“沈家遭难了?遭什么难了?说啊!” 沈骥看着李勉想要吃人的眼光,心中有些害怕,顾不上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连忙道:“是鄂全忠,鄂全忠那厮投了白石山,带他们杀了伯父全家,并洗劫了沈家庄。” 李勉抓着沈骥领子猛地提到自己跟前:“庄里那个王大寿和李宗汤呢?他们人呢?不是都挺能耐的吗?” “李……李宗汤追鄂全忠那厮时,被姓鄂的配合着白山贼给杀了。”沈骥咽了口唾沫说:“王大寿那厮跑了,鄂全忠与白石山贼厮杀来的那天他就不见了,我一人实在挡不住,最后好歹杀了两个贼寇跑出来了。” “哎!”李勉一把将沈骥推倒地上,咬牙切齿的道:“鄂——全——忠!” 接着大步走到门口,对着探头探脑的人道:“给我将人都叫来,老子要血洗白石山。” 那人答应一声连忙去了。 李勉回头看了沈骥一眼,转头对另一人道:“带他去洗洗,洗完带他去聚义厅。” “是。”那人应了一声,带着沈骥下去了。 时间不长,匆匆洗漱过后的沈骥在喽啰的带领下来到了聚义厅。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聚义厅里点起了火把,一个巨大的大火盆放在厅堂中央,正熊熊燃烧着,使得屋里温暖如春。 正对门口的墙上贴着的巨大的义字,李勉坐在字帖下方,正一脚踩凳子一手撑在扶手上看着沈骥。 两旁坐着六条大汉,皆是虎背狼腰,身形健硕,此时见了沈骥进来,一个个转头看过来,满脸的横肉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来,众位兄弟。”主位上李勉一指沈骥,开口道:“这是我外甥——沈骥,尚未在江湖上行走,今日特来投奔我的。” 接着指着左边一个满脸虬须的壮汉道:“这是你董澄叔叔,一把泼风刀重三十斤,等闲江湖汉杀着玩儿一样,人送外号酆都鬼。” 又一指下首疙瘩麻脸的人道:“这是你沙摩海叔叔,一口九环截头大砍刀使得精熟,人称摄魂将军。” “那个是你邓云叔叔,善使一杆长枪,绰号丧门枪。” “那边父子三人乃是新进投寨的好汉,你刘广叔叔人称双刀无敌,你两个哥哥,刘麒善用一对金锏,刘麟也是用刀的好手,你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沈骥连忙跟着一一打过招呼。 只刘广和他两个儿子看起来笑得甚时勉强。 “好了,大家这就都认识了。”李勉站了起来,龙行虎步的走到火盆边,伸手在上面烤了烤火,歪着头看了看众人:“今晚好生休息,明日一早兵发白石山,让那些入娘的撮鸟知道知道什么叫绿林!” “哥哥放心,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哥哥勿忧,俺定尽全力。” 众人纷纷站起拍着胸脯应下来,沈骥看了眼跟着站起来却面无表情的刘广父子心中暗自奇怪,当下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李勉点起山寨兵马,只留一百五十人守寨子,其余人等尽数开拔去白石山寻人晦气,一路浩浩荡荡,帜旗招展,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 南面,真定府。 一早乔冽就离了住宿的地儿去寻那熟人,马灵遮莫是赶路累了,没能起来,一气儿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起身不见乔冽,又看看日头,不由吐了下舌头,自去洗漱出门。 客店倒是供应膳食,只马灵昨日在街头观瞧,看店铺鳞次节比心中痒痒,决意出来寻找吃食。 走不几步就见一面汤饼店(面条,宋朝称汤饼),虽然以是巳初,依然有人在那吃着热汤饼。一约莫十六七岁,身材苗条,模样周正的小娘正在那里招呼客人,马灵不由来了兴趣,看她那面写着“汤饼”二字的幌子干净,闻闻空气中的香味儿,当下就走过去。 “那位娘子,来碗拿手的汤饼,烫一些,汤多些。”马灵寻地儿坐下,对着娘子吆喝一声。 “好嘞,客官稍等。”那小娘答应一声,麻利的招呼一声,不多时从后厨端了个大碗出来。 一碗热乎乎的汤饼浇上汁,淋上一勺猪油,再放上两片青菜,几片切的大块煮的酥烂的卤肉,还有一小碟的蒜泥。拿肉蘸着蒜泥,稀里呼噜的一吃,一股热乎劲就从胃里升起遍布全身,暖烘烘的让人得劲儿。 “娘子,结账。”马灵抹了抹嘴,打了个招呼,同时伸手入怀掏钱,递给面前女子:“恁家汤饼味道挺好,当家的手艺硬是要得。” “恁过奖了,做汤饼的乃是我兄长,他听了定会高兴。”娘子赧然一笑道。 “哎呦,对不住。”马灵拱拱手以示歉意。 旁边有那好事儿的笑道:“周小娘子还未嫁呢,尚没有当家的。” 马灵亦是笑道:“那不知何人有此福气。” 周娘子脸上一红,泼辣的对那人吼道:“孙大炮仗,吃你的汤饼,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孙大炮仗听了连忙扒拉两口汤饼,示意自己没法说话了。 马灵看着他们乐呵呵的笑了笑,也没继续多呆,就出了店铺继续逛着,时不时的买点儿小玩意,想起吕布爱看书,又专门问人找去了书坊,买了几本史书拿纸包了,用草绳一绑,就手中拎了继续漫无目的的闲晃。 直到过了正午,未时初才回了客店,却发现乔冽也已经回了。 “乔……道清哥哥回来了。”马灵关了房门走过来道。 “嗯,马灵兄弟这是……”乔冽好奇的看看他,又撇了眼手中的纸包。 “这是给哥哥买的书,俺看他最近总是捧着书看,说什么要以史为戒,多学些豪杰做派没错,俺就买了这些。”马灵笑嘻嘻的将书放到桌上:“事情可还顺利?” 乔冽点点头:“已经谈妥了,每道度牒二百八十贯钱,贵是贵了些,只如今没人愿卖,能买到就算邀天之幸了。” 马灵咋舌:“二百八十贯一道,咱们要买几道?” “那熟人最多能筹集出十道,贫道就全要了。”乔冽挥了下手,做豪气状。 “乖乖,三千贯钱啊。”马灵低呼一声:“遮莫比抢还快啊。” 乔冽撇嘴一叹:“要不说朝廷赚钱呢,往日听说西军发不出饷银也是用度牒代替钱财,让西军自己想法子发卖,卖出的钱财都当军费,朝廷分文不取。” “对,道清哥哥之前说过。”马灵想起之前的事:“这年月,嘿,当兵也吃不上粮了?” “辽朝我不知,大宋这边……”乔冽冷笑着哼哼两声道:“不吃兵血的几乎没有,遮莫也就西军能好些吧。” 马灵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乔冽起身道:“别想了,这些与咱们无干,那人还要三四日才能筹备齐整,咱们这两日遮莫可以放松一下了。” “恁地好,俺刚才在外面逛了会子还没尽兴。”马灵是个闲不住的,闻听当即兴奋的站起来。 “外面有什么好逛的,哥哥带你去青楼开开世面。”乔冽大气的一笑,伸手勾着马灵的肩膀就要往外走。 “等……等等,道清哥哥,你个道士如何能?”马灵闻言脸烧了起来,他个纯情的初哥儿如何听得这等词汇,当下站住脚直摇头。 乔冽坏笑,一指自己衣着:“你看哥哥我可穿着道袍?我如今可是江湖好汉,不是修道的牛鼻子,再说了,青楼乃是雅致场所,是处妙地,别用你那腌臜的脑子乱寻思。” 接着一使劲儿道:“走着,哥哥能害你不成?” 马灵其实心里也痒痒,方才站那不过是想矜持一下,当下半推半就的跟着乔冽就出了房门,带着好奇与期待朝青楼而去。 第三十章 纨绔子弟 晌午的阳光刺入昏暗的室内,青楼门开,乔冽打着哈欠走在头里,马灵在后面一脸回味的跟着,昨日两人玩的开了,在乔冽这青楼老手的带领下,两人玩了一个下午,晚上用过饭后尚觉得不过瘾,直接选择了在青楼住局。 “兄弟,怎样?昨日的小姐可好?”乔冽一脸坏笑的搭着马灵的肩膀。 这过了一晚马灵大约是成长了,脸上一丝羞赧也无:“道清哥哥说的极是,这青楼果是处妙地,比之城中闲逛要好多了。” 说着拿出一个红色锦袋道:“就是今日离开时,那小姐给了个锦袋不知是何意,里面还放了一两银子。” “多少?!”乔冽本来还在坏笑着,闻言激动了起来,一把搂紧马灵肩膀。 马灵莫名其妙的看看乔冽:“一……一两怎么了?” 乔冽脸上肌肉抽了下,他初次的红包可就三文钱,突然有点不想理马灵:“没,没什么,好生收着吧,从今儿起你长大了。” 马灵嘿嘿一笑将银子收起:“没想到青楼还有银子可拿,似此要多来两次。” 乔冽闻言却一拍额头:“兄弟,这地方来耍耍即可,可不要留恋,须知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却没个真心的。” 说着使劲儿一拍马灵的肩膀:“千万别动情!切记!” 马灵挠挠脑袋:“道清哥哥放心,俺又不是个傻的,再说俺还想和哥哥做大事,怎么可能留恋此处?” 乔冽心里一动,奇道:“你怎知哥哥要做大事?” 马灵大咧咧的一笑:“俺虽然没什么见识,但也看的出哥哥武艺不似寻常江湖好汉,哥哥为人又心高气傲的紧,如此汉子怎肯居于人下,早晚会做出一番惊人事业。” “原来如此,似此说倒是没错。”乔冽点点头,心说这马灵兄弟平日看起来一副憨直样,却没想到内藏锦绣,哥哥还真藏有大志向,若是讲出来怕不是也要惊你们一跳。只是现在这事八字还没一撇,说出来徒惹人笑,哥哥没满世界的吆喝,我也能憋着不说。 马灵一拍肚子道:“俺有些饿了,俺昨天吃一汤饼店不错,道清哥哥不若一起去吃一碗?” 乔冽当即点头:“要得,这一晚上劳力却是饿了,兄弟头前带路。” 马灵一点头,两人联袂来到周小娘子的汤饼店,此时已近中午,汤饼店里多有食客,两人进来时正好有一桌结账走人,两人就桌前坐了。 “二位客官吃点什么?”周小娘子穿花蝴蝶般走了过来,先放下两个咸菜碟,一双筷子,娇声燕语的问着二人。 “咦?你是昨日那客人。” 只不过昨天的事又有熟人孙大炮仗的调侃,周小娘子自己记忆又好,看马灵时自是能认出他的模样,不由的开口笑道,那笑容似是比方才多了两份热情。 “是俺。”马灵笑了笑道:“昨天在你家吃的不错,今天带俺兄长来尝尝,来两份儿拿手的汤饼,再切些熟肉。” “好嘞,客官稍等。”周小娘子记下,麻利的转身去了。 乔冽看着那窈窕的背影,看了看马灵:“你小子好这口啊。” “哥哥说笑。”马灵被说的老脸一红:“小弟不过喜欢吃她家的面,哪里是有非分之想。” 乔冽看他这模样也只是笑笑,自家小兄弟虽然成长了些,面皮到底还嫩,不能逗得太过。 两人一边随口闲聊着,周小娘子很快端上了汤饼,还有一盘切好的卤肉,尚冒着腾腾热气,肉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尝尝,尝尝,他家的东西甚是好吃。”马灵筷子一抄,已经大口吃了起来。 乔冽依言下筷,也是眼睛一亮,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 “好吃。” 不多时兄弟二人吃罢饭食,乔冽舔了舔嘴角笑着说。 “俺没说错吧。”马灵自得一笑,刚转头预要吆喝周小娘子过来,突地一怔。 却见那周小娘子在一处圆桌处被几个客人围着,看她表情甚是惊恐。 “小娘子,还在这里卖汤饼啊,不若随着我回家享清福吧。” 一个油头粉面的浪荡子正一手握着周小娘子的手,一边淫笑着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抚摸着,同桌坐着几个公子哥也在。 周小娘子急的脸通红,一边想要往后退,一边抽着手:“哎,哎,马小官人还请放手,哎呀,你……你快放开。” 四周人看着他们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那马小官人笑的脸的甚是淫邪:“周小娘子,你这手日日在此劳作有些粗糙了,不知你胸口的肌肤是否还嫩……嗯?哈哈哈……” 马灵听得怒气上涌,一拍桌子站起来:“哪里来的腌臜泼才,青天白日在这里聒噪,自己滚了去,莫惹的爷爷兴起拧下你的狗头。” 周小娘子闻言急忙转头朝着马灵摇头示意,似是再说莫要多言。 那马小官人被骂的一呆,随即脸皮红了起来,一把将周小娘子推开。周小娘子不备,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由又气又急又疼的掉了眼泪。 那马小官人狰狞着脸,一指马灵:“哪儿来的泥腿子,活腻了敢坏你家小爷的好事儿。” 啪啦—— 一只碗被同桌的公子哥摔在了地上:“入你娘的鸟人,马兄,揍他,这等下贱胚子打一顿就老实了,什么东西也敢来阻着爷们儿的雅兴。” 乔冽闻言冷冷一笑:“真是出门没看黄历,竟碰上讨死的蠢驴,你等现在滚出去爷爷我就饶了你们,不然让你们这干鸟厮吃一通好打。” 那几个公子哥平时都是横惯了的主儿,如何听得了这个,当即抄起桌子上的东西扔了过来。 马灵、乔冽两个大怒,纷纷闪身避过,绕过桌子跑将过来,周围客人怕被波及纷纷避让。 马灵腿快,当先对上马小官人,那马小官人提拳来打,一招一式也颇有水准,看架势是学过点儿功夫,却如何是马灵对手。被马灵闪过两拳,反手打在脸上,趁他后退的当儿,抬腿只一脚将人踢飞三米远,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 另一边乔冽一人独战三个公子哥儿,这几人要不是花拳绣腿,要不就是抡王八拳的,如何是乔冽这经过杀戮之人的对手,当场被三拳两脚打翻在地。 “滚!”马灵踢了一脚身前的人,指了指还在呻吟的马小官人道:“带着这个废物快滚,不然让你等一处躺着。” 几个人也不敢撂狠话,当下捂脸的捂脸,捂肚子的捂肚子,架着马小官人狼狈的出了汤饼店。 周小娘子见几人被打急的不行,这时见打完了赶忙跑过来:“哎,你们打人了,快走吧。” 乔冽听了脾气上来了:“哎,我说这位小娘子,我二人帮了你你还赶我们?” “哎呀不是。”周小娘子急的一头香汗,焦急的跺着脚:“适才那马小官人是本地有名大官人的儿子,你们打了他,一会儿县衙定会来拿人的,趁他们没来你们快走。” “哦~”乔冽这才恍然:“多谢这位小娘子关心了,如此确实该走,兄弟走了。” 马灵脸色有点难堪,乔冽此时遇上事就要走让他觉得不齿,然而兄弟间的矛盾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当下掏出一锭银子放桌上道:“多谢周小娘子关心,这锭银子是饭钱,剩下的权当赔偿,告辞。” 说着就和乔冽快步出了汤饼店。 “哎,哎,不要你们赔的。”周小娘子拿起银子追出去,却哪里追的上,只好回转店内。 …… 北面,广信军左近。 鄂全忠谈妥了摆渡的船家,没有马上回白石山,反而骑着马绕道到了广信军附近,这里是一处背靠树林的院子,两间茅草屋,左边一处菜圃,右边乃是鸡舍,养着三五只鸡,外面则是竹子做成的篱笆并有一半人高的木门,木门左侧竖着一根两米的木桩,上面挂着铃铛,看起来很是简朴。 鄂全忠下了马,看着房屋,神色间有些怀念也有些踌躇,半响,拉响铃铛:“有人吗?故人来访。” 吱嘎—— 房门开处,一条九尺高的汉子将脑袋探了出来,看见鄂全忠笑道:“兄弟,你来了。” 鄂全忠见房门开了,赶忙自马上解下带的酒肉举起来晃了晃:“许久未见兄长,今日特带了好酒好肉过来。” “兄弟能来俺就很高兴了,怎生还让你坏钞。”那汉子大笑迎出来,但见他长得身高体长,三牙掩口髭须,面方肩阔,眉竖眼圆,两条臂膊粗壮异于常人,一望即知乃是孔武有力之辈。 鄂全忠将马就近栓了,待汉子开了院门方才进去。 大汉笑道:“兄弟且先进去,俺去拔点儿菜,晚上好好吃一杯酒。” 鄂全忠展颜一笑,进屋放了酒又出来寻到那人一起摘菜,两个粗壮的大汉蹲在地上,蒲扇般的大手一起拔着地上相对幼小的野菜,间或交谈两句。 少顷,大汉拿着菜进了厨房,鄂全忠倚在门框看着他,眼中神色逐渐坚定。 第三十一章 幻魔君 道清哥哥,俺们就不帮那个弱女子一把?似此如何算是好汉。” 关了房门,马灵忍了一路的怒气当即释放了出来,粗声粗气的对着乔冽道。 乔冽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的看着马灵,答非所问的道:“兄弟你说,为啥贫道的绰号唤作幻魔君?” 马灵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把眼睛盯着乔冽,焦躁道:“你唤作什么关俺啥事,俺只问你为啥不帮那女子一把。” “谁说咱们不帮他。”乔冽歪了歪脑袋,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哎?”马灵愕然:“帮她俺们作甚要离开?” 乔冽站起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咱们留在那里除了能等来衙门的官差还能等来谁人?” 马灵想了想,摇摇头:“想来是只有官差。” “既然如此,官差来了你我难道还要把他们打倒不成?”乔冽歪着脑袋看着马灵:“打了官差你我如何自处?” 马灵听了嘿然不语。 乔冽将包裹打包好,淡声道:“而且,你我身形已露,怕是不多时咱们就要被差人找上门了。如今先去与贫道一起退房,回头再告诉你怎办。” “好叻。”马灵立马起身收拾东西:“这才是俺的哥,只要你愿意帮忙,俺怎么地都成。” 乔冽气的踢了马灵屁股一脚,笑骂道:“贫道看你这厮就是动春心了。” 马灵当即叫起撞天屈来:“道清哥哥恁地冤枉好人,俺只是想帮那个小娘子罢了,可不敢有其他心思。” “快些收拾吧。” 乔冽懒得听他狡辩,待马灵收拾妥当,两人迅速出去退了房间,由乔冽带着三拐两拐转入一处街巷不见了。 也是乔冽猜的准,就在他俩离开不过半个多时辰,就有捕头带着一班差役风风火火地进了这店。 “你说甚?退房走了?”捕头歪着头瞪大了眼看着掌柜的,像是不信他所言。 掌柜的弯腰赔着笑道:“真走了,小人骗谁也不敢骗恁啊,又不是患了失心疯。” 捕头一指他:“你可想好了,这俩人得罪了马爷的小官人,若是你瞒着须得吃马爷的挂落,那可得不了好。” 掌柜的一脸苦笑:“瞧恁说的,我……我如何敢做这等事。” 说着就怀里取了些碎银子凑过去:“恁帮帮忙,这两人实是真不在此了。” 捕头看了眼四周,见无人注意,接过银子高声道:“看来是真不在此地,你要再见了立马报来。” “哎,哎。”掌柜的连连躬身。 “走。”捕头一挥手,带着人出了客店,边走边嘀咕:“两个撮鸟倒是聪明,打了人就跑,害我这通查找,该不是已经跑出城了吧。” 这一群人呼啦啦的走了,却没注意到对街有两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一直在窥伺着这边,等人走远,其中一面色腊汁黄,留小山羊胡的人咋舌道:“乖乖,这些衙门的鹰犬行动真快,道清哥哥果是说中了。” 这老人竟是马灵,旁边面色红润,胡须银白的老者显是乔冽。 他冷冷一笑道:“这班人碰着平头百姓自是不放心上,但有豪强使钱开道时莫不用心办事,只这点不变,他等行为有何难猜的。” “哥哥说的是。”马灵附和一声:“只没想到哥哥有这手变幻相貌的手段,当真不愧幻魔君之名。哎?只如此还要那度牒作甚?” 乔冽骂道:“你个憨子,贫道这些东西不花钱啊,这些东西用一次少说几十两银子,做起来又耗时间又费钱财,一人两人还行,等兄弟多了,这光上妆就要花个一天,卸了这装扮还要用特殊药水,又是笔花销,还不如直接拿着度牒换件行头来的爽快,哪个做差的闲着去查方外之人的相貌。” 马灵见说也不着恼,只一旁嘿嘿憨笑着,气的乔冽狠狠瞪他一眼却也没辙。 “即恁地,下面俺们怎么做?”马灵看着乔冽道。 乔冽想了下道:“且去那汤饼店守着,似此纨绔子弟被驳了面子多半要找回来,咱俩是他眼中钉,如今寻你我不着必然愈加气闷。那小娘却是他心头所好,今次又因着你我在那小娘面前失了面子,如此纨绔性子加气闷,定能让他不顾律法强行掳人。” 马灵皱着眉:“这……似此能防他一次,如何能次次都防?” 乔冽闻言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所以要让他把人掳走。” “哎?为何?”马灵不解。 乔冽面色古怪的道:“你想,若是你想强做那事儿的时候,还会让父母知道不成?” 马灵张了张嘴,果断摇头:“不会。” “这就是了。”乔冽拂了下假胡须:“你我只需跟着,定会找到那马公子,遮莫那时守着他的人也不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乔冽将手做刀状往下切了下。 马灵对杀人也没什么抵触,这一路南来早不知杀了多少,当下一点头:“哥哥怎么说,俺就怎么做。” “那好,如今先去找家客店,遮莫还要在这等两天,希望那纨绔子弟快些。”乔冽伸了个懒腰转身就走。 马灵见说连忙跟上,吃饭睡觉乃是大事,他可不想在这时节住到街上去,能冷死个人。 当下两人另找一处客店住了,马灵时个急性子,随即就拽着乔冽出来回到周娘子汤饼店附近找了个茶水铺子,寻了个视角好的地方,弟兄二人就那处坐了。 偏生马灵是个闲不住的,时不时就抬头张顾一下汤饼店。 乔冽看的眼晕,不由出声安慰:“兄弟忒也急了些,那纨绔遮莫还要应付父母,今日当是没有那功夫来寻那小娘晦气。” 马灵见说安静了一会儿,只这心中总是忧心仲仲,忍不住道:“哥哥,你说那厮会不会晚间动手?” 乔冽低头想了下,摇摇头:“不好说,贫……我却觉得这厮今晚多半会被他爹娘缠上,似这种纨绔子弟,要不他爹只顾银钱却有个溺爱的娘,要不爹娘都是一般的混账,只知宠溺不知教导。” 冷声一笑继续道:“似此等人,贫道遇过不少。” 马灵喝了口茶,放下杯子低声道:“那哥哥没有把他们……” 说着比划了个砍的姿势。 乔冽翻个白眼,低声回道:“似此,你家哥哥我就没啥好做的了,整天净杀人去了。” “嘿嘿,倒也是。”马灵见说也是一笑。 这世道,好人不见得少,坏人却一定多,不管辽地还是宋地莫不如是,马灵自己也是见惯不怪了。 …… 茅草屋内,浓郁的酒香已经充斥在房间里,卤肉与菜肴已经冷却。 鄂全忠喝的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的汉子道:“兄长,嗝……你……你真愿意和我走?” 那汉子也是醉眼朦胧,闻听也是一脸的无奈:“兄弟,俺早就受够这世道了,俺爹俺娘都是一辈子租人田种,到了(liao)也没能有块自己的地。俺……”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学了一身本事,读了一肚子书,却到现在也没人愿意正眼看俺,凭什么!就凭俺是泥腿子出身?老子不服!若是你家哥哥真像你说的那般义气……” 抬起胳膊拍着自己的脖子道:“这腔热血便是卖给他又如何。” 鄂全忠闻言坐直了身子,两手扶着膝盖,直愣愣的看着面前人:“这是落草,不是耍的。” 那汉子狞笑一声:“落草也好过俺这望不到天的日子,况且此时你哥哥需要人手,俺去了遮莫还能做个元老头领。” “不后悔?”鄂全忠又问了一句。 “俺卞祥……”那汉子望着鄂全忠双眼:“何时后悔过!” 第三十二章 羊欲闯狼窝(一) 真定府,马家,马小官人屋内。 这屋子满是香枝木的家具,墙上挂的皆是名人字画,靠墙的架子上摆放着玉石雕刻的骏马与佛像,摆设的都是前朝古物,地上则铺着羊毛毯,怎一个奢华了得。 “你说甚?人还没找到?” 一个身穿锦衣,半边脸红肿的公子哥正揪着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领子使劲儿的晃着。 “没……没有。小郎君,小郎君恁停一下,太晕了。”小厮被晃的脑袋就似没长在脖子上一般前仰后合,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废物!”公子哥儿就是马小官人,大名马承业,却是他父亲希望他能继承家业取的名字,只是可惜,马员外事务繁忙疏于管教,母亲马氏又是个宠溺孩子的,净顺着他的性子来,生生养出一个小郎君秧子,这点儿上乔冽是一点儿没说错。 “呼……”小厮深呼一口气,感觉脑袋没那么晕了,连忙上前赔笑:“小郎君,都两天了,遮莫那俩鸟人早就跑了。他俩就算是外地来的蠢材,怕也早就知道咱家的名声,哪还敢留在城里等恁寻上门去。” 马承业火上心头觉着身上燥的难受,一把扯开衣襟,衣冠不整的一屁股坐在圆凳上:“叵耐那厮竟敢坏本郎君的好事。” 一把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若是拿着,定要拔了这俩厮鸟的皮。” 小厮一旁无奈,刚才都说了人跑了,上哪儿拿人去。 只是他也熟知自家小郎君的秉性,若是不能叫他出了这口恶气,一会儿这气就要往自己身上撒了,他打人又没个轻重,若是因此伤了却不是倒霉?当叫他关注到别人身上才是。 当下眼珠一转,凑上前去道:“那俩鸟人跑了,不是还有个周小娘在吗?她在哪汤饼店里,却不是个随时能跑的。” “嗯?”马承业转头看着小厮,圆溜的大眼盯得他心里发毛,却不得不挂着笑容对着自家主子,这时候要是脸上有别的表情,估摸又是一顿好打。 “照啊!”马承业似是大梦方觉一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小厮见他起身连忙朝后躲,差点儿被自家小郎君的胸膛糊在脸上,心里的恶心劲儿偏偏又没法说,只好站那尬笑着。 马承业来回踱了两步,拿手一指小厮:“你,你去将别院打扫一下。” “哎,好嘞。”小厮喜笑颜开的转身就走,终于可以暂时离开了。 “等等,回来。”马承业想想又改了主意。 又有啥事? 小厮翻了个白眼,转身又是谄笑着:“小官人何事。” 马承业抱着胳膊低头寻思一下:“你不用去打扫,另找个手脚麻利的去别院。” 小厮忙不迭应声:“哎,是。” “你先和我去母亲那,就说……就说我气闷,想要出去走走。”马承业一手掐腰,一手挠着头发想了个理由。 小厮心里撇嘴,暗道你这理由能出去才怪。 嘴上道:“小郎君,不是俺说,主母这两天正忧心你出门再惹出事端,恁这么一说,遮莫又要哭了,到时绝对出不去。” 马承业想想母亲那哭天抢地的样子,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抱着胸摸着下巴缓缓道:“这倒是……” 想了半天没想出辙来,焦躁的叫道:“那你说怎生是好?” 小厮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主母最是信佛,小郎君,恁不如说觉得甚是晦气,想去庙里烧炷香求佛祖保佑,顺便在庙里住个几日,再让几个家丁跟着,这般遮莫是能出去。” 马承业焦躁的一甩衣袖:“叫人跟着出去,我怎好去周小娘。” 小厮笑着道:“小郎君,恁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出去了,随便给他们点儿银子让他们自去寻处耍乐等恁岂不是好?这府里,除了家主身边几个管事,谁还敢不听恁的?” “对啊,倒是我气糊涂了。”马承业一拍脑门儿又高兴起来:“一会儿你我出去,你去找癞三,想办法把周小娘给我掳去别院。” 嘴里哼哼两声,阴笑着说:“老子本来还想慢慢玩儿,如今没这耐性了。” 小厮弓着腰笑着应是。 …… 时间进入仲冬,天气愈发的寒冷,树上的枝叶全部换了装束,远远望去黄灿灿的一片,好似树木在宣告自己的富贵一般。 白石山,昔日不大的山寨最近人进人出热闹的很,费珍与薛灿奉了吕布的令,将山寨应用之物开始打包装车,不便带走的就送与附近人家,另外开始遣散喽啰,有一二十人不愿远离乡土,费、薛二人也没去劝,包了厚厚一份银子送他们下山。 就这样几日过去,除了房屋没拆,就剩下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了。 “有些冷清了。”吕布站在聚义厅前,看着正在指挥装车的费珍有些感慨的道。 邓飞在侧,闻听笑道:“等到了京东开山立柜,必然能比现在这个山寨红火,到时候哥哥别闲弟兄们吵闹便是。” 吕布笑了下,打趣道:“若真是如此,某这个哥哥方当的称心如意,强似现在兵不过百余,将不过十人。” 邓飞闻说,挠头道:“哥哥且放心,俺肯定哥哥能心想事成,这辽地都被哥哥杀出来了,在宋地谁还能比的上哥哥。” 吕布拍了拍邓飞肩膀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以为光武艺强就胜似一切。” 那曹孟德比某怎样?让他匹马某也能杀死他,无奈最后还是输了,非是某统率军队不行,而是输在大势上,这如何用人,如何谋划,遮莫真要好生琢磨了。 吕布望着远方沉思着。 邓飞兀自不忿道:“哥哥莫要灭自己威风,俺不信人强还能有错。” “哈哈哈,好!”吕布也不好就这个话题过于打击他:“做哥哥的强给你们看,但兄弟们也要帮衬着某才是。” 邓飞拍着胸膛道:“自火并以来,俺这满身热血就卖与哥哥了,哥哥去哪,俺去哪儿。” “报~” 兄弟两个正说着话,不妨一个探子骑着马进了寨子,一路高喊近到跟前来,下马抱拳道:“报~寨主,有一伙约五百余人的队伍正自西面朝山寨前来。” “可是官府的人?”吕布神色一动,他们最近刚弄死沈家人,自然想到或是有人报案使得官府前来征剿。 探子摇头:“没有旗号,观其衣饰也是杂乱不堪,当是哪里来的强人。” 吕布与邓飞相视一眼,邓飞冷笑道:“哥哥,遮莫是哪个不开眼的蟊贼前来讨野火吃。” 吕布狞笑一下,一张冷硬的脸庞看起来愈发不像好人:“正好这几日某身子骨闲的发痒,却不正好有人识趣前来供某解闷儿。” 看着那探子道:“去通知其余头领准备战斗。” “是。” …… 白石山东面。 有三骑正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赶着路,当先领头的是快刀鄂全忠,后面跟着得胜钩上挂着大斧的卞祥,卞祥身旁则是一个满脸疤痕的壮汉骑着一匹黄色瘦马,了事环上带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虎叉。 “卞祥兄长,傅祥兄弟,前面不远就是山寨,估摸着我这几天不回,哥哥已经等急了。”鄂全忠用马鞭指着前方笑道。 “倒没想到这里也有好汉聚义,早知道俺早来相投了。”傅祥笑着说,一张疤脸显得愈发狰狞。 卞祥瞪他一眼,佯怒道:“你早来相投,今日岂不就俺一个晚来的,你还是和俺一起的好。” 说着,卞祥忍不住笑了起来,鄂全忠和傅祥也是大笑不止。 第三十三章 羊欲闯狼窝(二) 前往白石山的道路上,一群持枪拿刀的强人三五成群的走着,有那路人远远见了这伙人,连忙跑远避开,免得遭殃。 “这里就是白石山?哪里来的蠢鸟竟在此处立寨,怕不是个傻子。” 李勉停马驻足环顾四周,确是山高峰险,崖壑幽绝,奇景壮观,唯一不足之处就是这里乃是太祖龙兴之地,各处眼光都盯着这里。这官府没把这里给剿了遮莫还是自己给挡了枪,谁让自己这两年弄得官府颜面无光,因此得那禁军将领田子茂盯得自己甚紧,若不是今年辽地出了卢六斤和苏蛾儿时常寇边大弄,惹得边郡官员集体上告求援,他被上官推荐去边境应急,遮莫自己已经是被追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还想像今日这般拉着队伍出来却是做梦。 他在想着心事,旁边沈骥凑上来道:“表舅说的不错,若不是这山寨的撮鸟平时行事低调不曾大弄,官府又没空搭理,早就将这厮们剿了。” 入娘贼,还真是老子给挡的枪。 李勉听了却是一阵气闷,沈骥这话是给他想法做了背书,当下兀自气闷,催着马闷不吭声的往前走。 别看他说费珍薛灿两人傻,他当年刚出道时也是个鲁莽之人,在太祖龙兴之地闹得厉害,十数个村寨都被他屠的干净,更有官吏被他抓住扔鼎里烹煮了,致使远在汴梁的官家都知晓他的名声,专门给河北路各级官员发出通牒“不管透漏,若贼入北,帅以下并以军法处置”,导致河北路各军州盯他比看娘们儿还积极,这就绝了他北窜进入辽地的路子。而在这种环境下,寨子能得到的财货越来越少,最近甚至隐约感觉手下有些不稳。 看来此次打掉这个白石山寨,必须要想法离开河北路了,不然等田子茂那个亡八腾出手来,我这日子就要不好过了。 他这里正想着,不妨前路侦察的喽啰跑回来道:“禀报大当家的,前方山路发现白石山的撮鸟,他们已在下山途中。” 李勉冷笑一声:“哦?这伙撮鸟倒是懂事,自己下山来倒是免去爷爷们上山攻打的辛苦。” 对着喽啰道:“速去通知大伙快速行进,既是有人不想活,爷爷们正好做个善事送他们一程。” 李勉一踢战马,催促行军,带着同伙乌泱泱的杀到山脚下。 另一边。 吕布带着留守在家的邓飞、萧海里、费珍、薛灿四人并一百二三十名喽啰下的山来,遥望见李勉队伍不甚齐整的跑来,不由鼻孔中哼了一声。 “哥哥何事?”邓飞听到了,转头问道。 吕布斜乜了远处李勉等人一眼:“土鸡瓦狗,找死!” 邓飞笑了,眼中满是崇敬的看着他:“在哥哥面前,此等蟊贼自是不堪一击。” 前方萧海里的吼声同时想起:“加快速度,灭此辈叵测之心,让他们看看从辽国来的汉子不是好招惹的。” “吼!” “吼!” “吼!” 众人举着兵器发出一阵怒吼,原白石山喽啰骇然的看着这伙目露凶光的凶徒,薛灿感慨的对费珍道:“此才是百战之兵。” 费珍满脸兴奋道:“我等必胜!” “哦!” 原白石山的人纷纷扯着嗓子高喊,似是不想让人专美于前。 尘土在步伐间扬起,已经开始枯萎的草叶被一双双脏旧的鞋子踏过,再也无力直起身子,只能不甘的发出“沙沙”的哀嚎。 青空之下,两军相对而行,遇见的速度自然快上许多,不多时两伙人朝面,纷纷列阵站定。 李勉看见对面半数都是马军且多穿甲胄,不由眼馋不已,虽然对方队列齐整,但人数太少也就没放在心上。他的心在见着这伙马军时就从杀人灭寨变成了打服吞并壮大自己,大不了杀两个撮鸟给沈骥解气。 心里着急,也不用别人喊话,当下促马走到队伍前面,提气大喊:“呔,对面的撮鸟听着,我乃黑面瘟神李勉,识相的速速下马请降我饶你等不死,不然大军杀去,让你等个个都死。” 吕布在军前看着对方看似紧密实则松散的阵型,以及寥寥不过百人半数没有着甲的马军,不由疑惑道:“这人遮莫脑子有病,这等不中用的乌合之众就敢和我等叫板,莫不是失心疯了?” 身后费珍、薛灿听了对视一眼,薛灿开口道:“哥哥莫要小看李勉此人,这人在河北成名多年,凶名甚重,官府数次围剿皆被他杀出,因此谓之心腹大患,而且河北匪寨虽多,数他第一,匪众足有近千人。” 吕布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军容不整的李勉,张了张口,半天挤出一句:“似此等插标卖首之徒如何逃过官兵围剿的?” 费珍、薛灿有些无奈,不明白吕布为何就认准这李勉是乌合之众,明明对方人数是己方两倍有余,然而已经提醒过了,两人也就不再言语,只是握紧兵刃盯着前方。 李勉在那边看吕布等人没有动静,以为被自己镇住了,手中长枪一指,故作豪迈道:“看你等模样,当是知我名声的,既如此,还不下马请降更待何时?” 邓飞是个暴脾气的,闻听此言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腌臜厮,竟跑到在这里撩拨你家爷爷,趁早与俺夹了鸟嘴滚远了去,不然打的你满面桃花开,到时反倒不美。” 李勉气的脑门儿青筋暴起,环顾左右道:“哪位兄弟替我宰了这个嘴臭的腌臜泼才。” 当下一骑飞出,众人看去就见来人一张宽脸,浓眉大鼻子,正目眦欲裂拿着掉刀一指众人:“我乃沈家庄沈骥,你们这干腌臜杀才竟敢于我家杀人劫财,速速献上脑袋饶你等不死。” 却是沈骥听了李勉适才的话,闻听他绝口不提沈家的事情不免暗自恼怒,心道表舅也是个靠不住的,若要报仇还当亲自动手。因此特意点出沈家的事情,再上前亲手斩杀几个仇人,待得双方仇恨加深,自是无人敢降。 吕布阵中薛灿大喝一声出马骂道:“无胆的撮鸟,前番你侥幸跑了不知好生躲藏,今番却又跑到老爷们面前讨死,看我薛灿来斩你。” 沈骥大怒,拍马舞刀照薛灿脑袋砍来,薛灿丝毫不惧,当即举起三尖两刃刀相迎,一声巨响,薛灿就觉得胳膊一沉,心知对方乃是力大之人,当下抖擞精神多用巧劲儿来敌,两人刀来刀往杀做一团,三十余合不分胜负。 这边李勉看的心焦,他虽然恼怒邓飞的言语不敬,然而想要收服这伙马军的想法却不会因一人而打消。如今沈骥自作主张出阵又速胜不得薛灿,看在外人眼里,那就说明自己这伙人算不得什么,似此如何让人心服,因而不由的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邓云。 邓云本就是好胜的性子,为人又狂妄,此时看沈、薛两人战做一团早就心里嘀嘀咕咕的,这边李勉看过来,邓云见状心道:首领也发现他这外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果然还是要靠我们这些老伙计,此时我不出场还能有谁。 当下飞马而出直取薛灿。 李勉心中叫遭,连忙对立在邓云那边的沙摩海道:“沙兄弟快上去助阵。” “啊?哦!”沙摩海一愣,他脑子反应慢,过了两息这才打马上前。 “直娘贼,你要斗将,却耍无赖。”费珍见邓云不讲规矩登时大怒,连忙催马出阵。 另一边萧海里也绰起熟铜刀,一声不吭打马而出。 吕布冷冷扫了一眼,握紧缰绳的手稍微的松了一松。 这时邓云已经杀到薛灿面前,两个人杀他一个,薛灿本和沈骥武艺相当,这突然加了个人不免手忙脚乱,一杆三尖两刃刀左挡又遮频频招架。 沈骥却是心中大喜,他现在只想杀死薛灿,他又不是什么讲究公平的主,有人相助自是乐意,当下手上加紧,恨不得一枪给薛灿捅出八个窟窿来。 可惜沈骥不知,邓云是个心高气傲本领一般的主儿,他这一通发狠虽然让薛灿手忙脚乱,样子狼狈,却也没能真个伤着他。 “狗贼看枪!”说时迟那时快,费珍飞马赶到,一把点钢枪,枪出如繁星,点点寒芒带着致命的杀机洒向邓云。 “好贼子!”邓云大叫一声,连忙使劲浑身解数挡了下来,那枪如毒蛇,只三五招邓云就被杀的大汗淋漓,眼看就要遮挡不住,后面杀出沙摩海举起九环截头大砍刀猛的劈向费珍。 咣—— 一声金属撞击声,沙摩海脑门青筋暴起,满脸的疙瘩透着红光,眼睛吃人一般瞪着突然拦住他的熟铜刀。 “相好的,暗中偷袭可不是好汉行为!”萧海里脑袋已经长出一茬黑密的头发,如今双手持着刀,正硬顶着沙摩海的大砍刀。 “俺可没说俺是好汉。”沙摩海脸上的疙瘩红的发紫,好似充血的脓包,让人生怕下一刻就爆开喷上一脸脓血。 “呸!”萧海里啐了一口,同时吐气开声,一把将沙摩海顶开,两人抡起刀来硬生生的对砍。 当下,这六人三匹马转着圈的厮杀,十二条胳膊舞的人眼花缭乱,六把兵器打铁一般碰撞不停,战不片刻,突然一人惨叫一声掉下马来。 第三十四章 羊欲闯狼窝(三) 众人急忙看去,却是邓云被费珍一枪刺中腹部,剧痛使他不由自主松手任长枪掉落,死死抓住攮入身体的枪杆,瞪着眼睛不知该做何反应。 “死!”费珍大吼一声,双手使力将邓云挑上半空,随即重重摔在地上。 邓云圆睁着眼睛瞪着天空,有出气没入气,身下晕开一团血迹,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薛灿兄弟还说李勉乃是河北有名强贼,看其手下多半是有名无实之辈。”邓飞冷笑着看向战场:“那沈骥遮莫和薛灿兄弟在伯仲之间,另一个汉子看样不是萧海里兄弟的对手,此等人怎杀出的威名?” 吕布冷笑一声,不予置评,只是左手松开缰绳,右手将方天戟挂到了了事环上,同时拿出了左手握住了铁胎弓。 邓飞看到吕布动作,微微提起缰绳,吕布冲锋前喜欢弓箭开路,他们这一干辽地来的老兄弟都知道。 场上随着邓云的身亡已经有了变化。 先是沈骥,他本就年轻,又是第一次上战场,心理素质比之薛灿这等军中出来的人本就不如,占着上风还好,还能凭着一腔血气之勇与人厮杀,如今死了一个,这点儿血气瞬间冰消雪融,就连进攻的节奏也被打乱,被薛灿抓住破绽杀的左支右绌,眼角余光又见费珍挺枪看向自己,卖个破绽转身就跑。 费珍、薛灿也不去追,双双杀向沙摩海,这老兄杀萧海里不过,此刻也是勉力支撑,二人的杀来简直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刀势瞬间散掉,左挡右拦撑了两招,被萧海里寻了个破绽,一刀砍于马下,斗大的头颅飞上半空,死尸掉下马来,三人随即拽了无主战马往回就跑。 李勉见三人死了俩,心中大怒,想要找回场子,左右看向刘广父子与董澄,四人各有算盘,前者本就不是真心想做匪,因此不太想出力。后者则是与邓云、沙摩海两人不对付,压根就不想上去找场子。因此都是不看向李勉,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面现怒色,只是刘广两个儿子刘麒、刘麟实在嫩了些,脸上表情怎么都做不出来,只好目无表情的看着前面。 直娘贼!这四个撮鸟有了反心。李勉一瞬间就懂了,心刷的就凉了。 最近他风头大不如前,他多少能感到手下兄弟有了其他想法,急着攻打白石山也有重新立威意思,至于说仇…… 不过自家表妹的夫家被屠了而已,反正表妹早已故去,报不报的无所谓,更多的还是做给别人看,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是重情义的。然而没想到,这趟出来折了两个心腹弟兄,剩下的四个明显各有盘算有了异心。 那边吕布看到出阵三人开始返回,对面死了两个头领士气下降,脸上多有彷徨惊恐神色,当下一催坐骑蹿了出去,邓飞等马军兄弟早有准备,当下纷纷拿出手斧握在手上。 却是吕布早先见他们骑射学不好,干脆放弃了让这些马贼学弓的想法,干脆每人配备三把斧头,但有开战先扔上一轮再近身肉搏,别说,如此一改这帮人没了射箭的压力,瞬间上手,杀伤力直线上升。 吕布手挽铁弓,手臂连动,连发五箭,箭矢好似同时发出一般,瞬间到了李勉众人眼前,慌的众人连忙挥舞兵器去格挡,四声清脆的响声接连响起似是有人拂过琴弦一般。 然而李勉与刘广父子无心听这清脆的“琴声”,皆是面色阴沉,没想到对头射箭如此厉害,简直类似神迹。 “啊!” 董澄反应稍慢一拍,还好身体动了下,避开要害,却依然被一箭射中肩窝,顿时如遭雷击,拿不住泼风刀,手一松掉到地上,当下也不敢多待,连忙拨转马头朝后退去。 “杀!杀了这帮腌臜泼才。”李勉心中忿怒,不甘心就此退去,高喊一声调动马军朝前杀去,自己则带着步军跟在后面压上。 刘麒刘麟两兄弟听到李勉命令本能就想上前,被刘广一边一个拽住二人:“你二人想作甚?遮莫想要替他李勉卖命不成?” 两兄弟顿时醒悟,哥哥刘麒连忙道:“爹,你说怎办?” 刘广阴阴看了一眼前方的李勉,催动坐骑缓缓跟上:“跟在他后面一些,别往前冲,我等外出游历吃他裹挟上山已是不愿,若是替他送了命就更是不值。” 四周看顾一下,见没人注意他们,刘广又加了句:“一会儿开战看情况,顺则上前,不顺则趁机脱身。” 两人连忙点头,父子三人就小心的控制着马匹,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 就在他三人几句话的功夫,吕布一方前排的马军已经扔出手中的斧头,十数柄杀人利器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砍在李勉前军血肉中,血光飞溅中惨叫连天,有人掉下马来,随即被身后的同伴骑着马踏在身上,骨碎肉烂渐渐看不出人形。 “凿穿这群羔羊!”吕布早已收弓换戟,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一双虎目深处似是燃起两团炽人的火焰,胯下战马似乎感受到他的杀气,四蹄翻飞直冲而上。 “杀!” 身后五十余辽国来的悍勇马匪齐齐爆喝出声,挥舞着兵器跟在首领身后直冲而上。 “喝!” 吕布一声大吼,手中方天戟左砍右劈,一阵刀斧劈砍骨肉的声音响起,顷刻间十数名贼寇死于戟下,跟在后面的邓飞等人纷纷冲入吕布开出的缺口,刀枪用力,好似一只凿子般将李勉的马军生生凿成两半。 “敌酋受死!” 眼前豁然开朗,吕布一眼就看到面前的李勉,连一丝犹豫也无,当即催动坐骑杀奔中军,斩将夺旗本就是他这等悍将所追求的。 “首领,对方杀来了。” 一旁的亲卫中有人见吕布杀透马军而出,不由脑门上出了一层薄汗,绿林中这种人物实在少见,往日能让己方马军吃瘪的只有田子茂率领的官军,什么时候河北出了这么一条大虫。 “亲卫队,随我出击,旁的莫管只杀那领头之人。”李勉脸色铁青,不用亲卫说他也见着了,吕布那冲阵时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无法轻忽,本以为只是个会射箭的,没想到竟是个要人命的。 李勉的亲卫是他亲自从寨中拔选出来的三十名精锐之士,就连武艺也是他亲自传授,皆是膀大腰圆之辈,人手一把丈二长枪,虽说不能以一挡百,但以一敌十尚能轻松做到。 这帮人站了出来果然气势不一样,人人策马举枪,冲锋起来也有模有样。 “哥哥小心,对方恐是精锐。”邓飞在身后看到不由开口提醒,这帮人身上穿着统一,兵刃一样,看上去孔武有力,恐怕是对方的杀手锏。 吕布狞笑一声,这帮人还不如张燕手下精骑,尚没有让他小心应对的资格,胯下战马再次加速,方天戟举起,猛地一旋,三名冲的较快的亲卫当即命丧黄泉。 李勉面前,再无人阻拦。 “啊——” 李勉大吼一声,双手一振,手中长枪抖出朵朵枪花,虚实不定的杀向吕布。 他也是在河北杀出来的,虽然看出吕布本事不凡,然而到底心中底气仍在,不做过一场,这位河北绿林顶尖儿的人物是不会承认自己失败的。 “萤火也敢与某争光!” 吕布大喝一声,手中铁戟一砸一挑,李勉就觉手中长枪猛地下沉,随即不受控制的上扬,一抹寒光在两马交错时从吕布腰间亮起,直朝李勉脖颈掠去。 “喝!” 李勉吐气开声,勉力将长枪收回竖起。 呛—— 刀斩在长枪的枪杆上发出一声金属声,李勉生死间的冷汗还未消去,就见眼前的刀无力掉下,随即余光就见一抹红影在吕布身上转了半圈,一团寒意夹杂着杀气复又从后方斜斜斩向自己。 糟了! 噗嗤—— 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被如柱的鲜血冲的飞出三尺高。 吕布看也不看,手中方天戟一振,随即扑入后方人群中,左砍右刺,冲着人群中骑在马上的刘广父子杀去。 “首领!为首领报……啊!” “为大寨主报仇~啊!” “大寨主死了!报仇血……啊!” “跑啊!” “这厮不是人,快跑!” 李勉麾下的喽啰有的还欲报仇,瞬间被吕布近前砍死,画戟挥舞连杀十余人,剩下的人瞬间没了继续作战的勇气,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 “拦下他们。”邓飞大吼一声,率众人飞驰而来,想起吕布之前说的人太少,眼珠一转,这些不就是人?张口吼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后面马军听到邓飞喊话,登时一个个也都吼叫起来,马蹄阵阵,但有遇见跪地请降的就绕过,有人不管不顾的往前跑,赶上去就是一刀砍死当场。 后方,萧海里、费珍与薛灿三人带着步兵赶到,他三人杀死沙摩海后本想带着两匹马回返,结果看到吕布带人冲阵,萧海里与薛灿当即就想回转过去同吕布一起冲锋,还是薛灿拦住二人:“二位兄弟,步军不能没有人领着,且先带着这两匹马回去,等率着步兵跟着哥哥一起冲阵。” 二人也觉得有理,这才听话回返。 此时三人指挥步卒将俘虏收押起来,准备等着带回山寨再行处理。 第三十五章 羊欲闯狼窝(完) 董澄胳膊受伤退下阵去,刚找一喽啰帮自己包扎好,就听前方喊李勉死了,当即推开喽啰骑上马观望,正好看到吕布杀入人群,后方李勉亲卫被对方马军“淹没”的情景。 董澄连犹豫都没有,返身就跑,实在是吕布那一箭射掉了他心中勇气,如今武艺能稳压自己一头的首领又死了,哪个呆鸟还敢留下来继续厮杀,他董澄是莽又不是傻。 好在他这匹马没经过厮杀,马力还足,一顿马鞭下去,战马拼命的逃窜,瞬息越过最后一排人,脱离了战场。 然而就是如此董澄也没放心,老觉得有人在后方撵着自己,只好频频回头窥伺一下,还好都是错觉。 行不多时,董澄眼尖发现前方一个骑马的身影正提着刀,低头默默的往前缓缓走着,连忙跑到他身旁勒马立在他前面,惊讶的道:“贤侄如何在此处?” 那人抬头,一张宽脸上满是失落,正是早先败下阵的沈骥。 沈骥见了董澄也是一惊,暗自握紧掉刀:“董家叔父是听我表舅的命令来捉我回去的?” 董澄老江湖了,看沈骥暗自戒备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同时这话里也对李勉有不满,不过这与他无关,不如说沈骥对李勉不满最好。 当下道:“贤侄误会了,俺这样子如何捉你?” 他一把拉开衣服,雪白的布上渗出嫣红的血迹,红的刺眼。沈骥见了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心中疑惑董澄怎么受伤跑到这里来。 “再说,”董澄将衣服重新拉上:“你表舅已经让对方寨主给杀了。” “啥!?”沈骥一声惊叫,抬手抠了抠耳朵,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他虽然觉得表舅不近人情对他失望,不想再和他掺和在一起,但也没想到会死啊,表舅那一身武艺端的奢遮,不然如何这多年都未被官府给剿灭,还能在河北绿林称雄。 连忙看着董澄问:“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董澄苦笑,不时向后面张望一下对沈骥道:“快走吧,那边那厮们端的强悍,此时已经杀散中军,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其实董澄哪里看到那许多,只是为了催促沈骥而说的谎话,谁知这谎话正中事实。 沈骥闻言也是一惊,连忙道:“好,我们先走,去哪?” 董澄拨转马头:“先回山寨再做计较,驾~” 沈骥见董澄慌慌张张打马而走,不敢耽搁,连忙打马追上。 阳光下,两个慌张的汉子落荒而逃,只有马匹与投在地上的阴影相随,看起来凄凉的紧。 …… 且说刘广父子三人见李勉被人一戟砍下脑袋,不由的皆感头皮发麻,刘广自问稍逊李勉一筹,眼前这人既然能杀了李勉,那也就能杀了自己,看着吕布盯上自己父子三人的凶煞眼神,刘广当机立断,一勒马缰,吼道:“跑!” 当先朝着与来路相反的方向而跑,他两个儿子本事不及他,早被吕布吓住,连忙跟上自己父亲,生恐跑的慢了落到后面那杀神手中。 “竖子哪里跑!”吕布见三人要跑不由怒吼出声,今日李勉猖狂的言行让他心中怒火升腾,早已决定今日来此的人一个也别想跑,如今看刘广父子要溜,如何不怒? “挡我者死!” 当下方天画戟连劈带斩,血光飞溅中,人体身上的“零件”飞上半空,吕布催马杀透挡在面前的喽啰,打马追了上去。 “哥哥等我!” 邓飞大急,连忙带了十几骑在后方追着吕布而去。 刘广父子在前听到后方马蹄踏过地面传出的沉重声响,不由的心脏狂跳,头皮发紧,一层油汗浸湿了里衣,刘广口中大叫:“这厮弓箭厉害,咱们三人轮番回头注意着……” “爹小心!”刘麒在后方大喊一声。 刘广福至心灵,条件反射的一个镫里藏身。 嗖—— 一支箭矢带着尖啸从他脑袋上掠过,惊得他一身冷汗。 “爹,要不我们降了吧。”刘麟胆子最是不堪,看自己父亲差点被射死,不由心惊胆颤。 刘广大怒,一边回头看一边道:“放屁,那岂不是刚出狼……小心!” 嗖嗖—— 铛—— 刘麒刘麟听到父亲提示,同时做了个规避的动作,就见两根箭矢从脑袋上划过,带起的风声让二人心颤,而射向刘广的箭矢被他抽出刀挡了一下,箭矢偏移,在刘广脸上带出一道血痕飞向远方。 好疼! 刘广脸一抽,抬手抹去留下的血迹,心道这厮的箭恁地沉重,用兵刃格挡遮莫不够保险。 刘麟哭丧着脸,回头窥看吕布没有挽弓:“爹,这贼厮莫不是不想放我们走,这……” 刘麒对着弟弟喝了一声:“二郎闭嘴,我等怎能对贼寇卑躬屈膝。” 刘麟翻个白眼,小声嘀咕道:“那李勉还不是一样是贼。” 所谓知子莫若父,刘广不愧是当爹的,不用看儿子也知他不服,紧张的瞥了眼吕布骂道:“你这不孝子,真真气煞我也,我那是屈身事贼吗?我那分明是赌斗输了,不得不如此,不然那李勉不讲规矩让手下厮并你我父子,岂不是死的冤?” “那如今后面这个比前一个更狠,怎生事好?”刘麟苦着脸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吕布与更后方的邓飞等人,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这世上哪里来的如此狠人,本以为纵横河北的李勉就够奢遮的,这个竟然更加奢遮,端的是不给人活路。 刘广咬牙道:“坚持一下,等安全了再说。直娘贼,这等强贼放任他在此厮混,河北的大官儿都是瞎子不成?” “爹,他等要一直追呢?”刘麒也有些担忧,对方箭术神出鬼没的,若不是他们父子三人一直有一人观察身后,这时恐怕都被射落下马了。 “一直追……”刘广面色阴沉,回头看了眼紧追不舍的吕布:“那我们降了就是,总不能将性命落在这里。” 刘麟大嘴一撇,还没说话,刘麒大喊:“小心!” 嗖嗖—— “啊!” 两支箭矢从刘广右方与上空滑走扎在地上,惨叫的刘广艰难的将身子从左方扳正,后背肩胛上正正插着只箭,随着马匹的奔跑颤动不已。 “爹!”x2 刘麒刘麟见状目眦欲裂,心中怒火腾腾的燃烧都回头拿眼怒视吕布,然而就是不敢回马一战。 “爹没事,叵耐那厮竟对着我一人放箭。”刘广满头冷汗忍着剧痛回头瞧看,就见吕布再次摸出箭矢,准备挽弓射人,心中不由惨然,这是不给人活路啊,此时投降来得及否? “爹,前面有人,遮莫是跑江湖的汉子。”刘麒眼尖,看到前方有三名骑马的大汉都带有兵刃。 刘广连忙抬头望去,就见当先一人拿出刀兵,看样式似是朴刀,心知应是混江湖的,眼珠子一转高喊:“前方可是江湖同道,后方追我等的乃是劫道的匪徒,请助我等一臂之力。” “速速过来。”前方大汉喊道,同时催动坐骑小跑向前。 刘广见他回头说了句什么,另外两个汉子也是绰起兵器催动马匹,心中暗道我计售矣,低声吩咐自己儿子:“一会儿莫要管那三个呆鸟,只跑就是。” 刘麒刘麟忙不迭点头,父子三人谁也未注意,自那三人出现时吕布就只是搭着箭,并未引弓。 六人连连打马,须臾间靠近过来,刘广箭伤处疼的火烧一般,还只得忍痛喊:“多谢三位帮忙,小心那贼弓箭。” 当先的汉子狞笑:“哥哥的箭术自是天下无双。” 刘广一怔,脸色倏地变了,伸手欲拉马缰:“你是……” “老子鄂全忠!” 两马交错,一道刀光闪过,刘广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那马跑了两步颠簸了一下,就见他的头颅突兀的飞起,前冲战马带起的惯性、冲天的血柱将他的头颅冲的在空中转了几圈才开始落往地下。 另一边刘麒听到鄂全忠的话反应倒快,擎出一对金锏欲要打卞祥,被卞祥大喝一声,一斧从肩膀处砍入,当场劈成两截。 哥哥反应快,弟弟反应也不慢,只一拽缰绳马就往旁边蹿去,他是实在没有胆子上前厮杀,只一心想要逃离这里,越远越好。 还没跑出多远,就听一声爆喝,突然脑后生风,暗叫一声不好,然而晚了,就觉得后心一凉一疼,三截叉尖从胸口透出,接着被一股大力从马上带了下去,重重扑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 那马儿跑了两步觉得身上没人,不由得停了下来,长嘶一声跑一边吃草去了。 “兄弟回来了。”吕布控马来到鄂全忠身旁,笑着打量了下他。 鄂全忠拱手笑道:“让哥哥久侯了,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有不开眼的。” “这厮们随着一个叫什么李勉的贼头前来撩拨,哼,不知天高地厚。”吕布拿眼斜睨了两眼地上刘广的人头,鼻孔中哼出一声冷笑。 “李勉?可是黑面瘟神李勉?”后面拎着斧子过来的卞祥听到吕布的话,不由吃了一惊,开口问道。 “哥哥,等我。” 吕布刚要开口说话,后面传来邓飞的声音,就见十几骑飞驰而来,纷纷停在吕布身后。 邓飞吁了口气,埋怨道:“哥哥乃是一寨之主,莫要总是独自行动。” 吕布笑了笑:“倒是让兄弟担心了。” 邓飞只是叹了口气,心知也怪不得哥哥,弟兄们此时武艺骑术都差的太远,跟上遮莫也是累赘,当要多练才行。 此时傅祥也已拉着马匹回来,鄂全忠向众人道:“哥哥我来介绍下。” 伸手虚指卞祥:“这是我兄长卞祥,枪斧双绝,两臂有千斤之力,因曾徒手放到发疯的黄牛,将其到拽而回,人皆唤他赛仲康,因富户欺压的狠了,于是愤而杀人流落江湖上。” 又一引傅祥:“这是卞祥兄长的兄弟傅祥,善使三股虎叉,一手飞叉术百发百中,因面上皆是疤痕,人称疤面灵官。我之所以晚归就是去寻他二人。” 鄂随后对着二人道:“此是我哥哥吕布,弓术戟法皆是世间一绝,我看不逊那汉末温侯半分,骑术也甚是精湛,可称飞将。后面的是邓飞兄弟,乃是襄阳府人氏,为人最是热情不过,绰号火眼狻猊。” 卞祥与傅祥下马拜倒:“小人二人闻听哥哥仁义,今特来请求入伙,望哥哥收纳。” 众人也连忙下马,吕布往前两步搀起二人道:“二位兄弟若不嫌弃,尚请在小寨安歇,必不使你等失望。” 二人大喜,重又起身与众人见礼,只是对着吕布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众人已经见怪不顾,也不以为意。 卞祥还没忘记方才吕布所言,忙开口道:“适才哥哥所说,李勉前来撩拨哥哥,可是打赢了?” 鄂全忠与傅祥二人也是连忙望向吕布,于他等河北的江湖汉而言,李勉这名字谁人不知? 吕布但笑不语,邓飞知这种事当事人没有炫耀的,开口道:“何止是打败,那个叫李勉的撮鸟被哥哥一戟削掉了脑袋,哥哥来追这三个鸟人时,彼等已经没了反抗之力,此时遮莫正排队请降呢。” 卞祥等人倒吸口冷气,他们来之前已经听说整个山寨不过二百人,心中虽然有点嫌弃,然而想着自家兄弟总不能坑了自己,再说这伙人准备去京东发展,那里环境要松快些,到时寨子起来了,他们就是元老级的头领,总强过自己一人厮混,没想到人少是真,这战力一点不弱,河北各路豪杰公认的第一人就这么被灭在此处,实是让人意外。 “哥哥,各位兄弟,莫在此闲聊了,我等也回去看看战场收拾的如何了,莫叫那三位兄弟把活干完了埋怨咱们躲懒。”邓飞看着他三人脸上的惊讶之色心中满意,跟着吕布这样的哥哥,他总感觉面上有光。 “哈哈,说的是,莫要让他们等急了。”吕布大笑一声上马,看看地上刘家父子的武器以及马匹已经被己方马军收缴完毕,勒转马头往回而去。 “不知乔冽马灵兄弟回来没有。”鄂全忠骑马跟上,在后面问一旁的邓飞。 邓飞摇摇头:“还没,遮莫事情不顺利,不然此时该回了。” 吕布在前面听到后面的话,不由抬头看了看天空。 是啊,不知乔冽与马灵兄弟何时能回? 第三十六章 暴躁(一) 月亮接管了天空,只是娇羞的不敢露出脸来,就连点缀的星辰也藏在幕后不敢到前面来,将幕前让给了黑暗。 街上的商家陆续开始关店,不断有伙计出来挂上挡板,掌柜的拿出锁头将门锁住,随后三三两两的提着灯笼,拖着劳累了一天的身子往家里走去。 “秀儿,今日辛苦了,快来吃碗面,剩下的我来收拾。”周大荣挺着将军肚端着碗从后厨出来,招呼自家妹子吃饭。 周小娘子,也就是周秀儿,抬起头擦了下额头的香汗,脆生生的道:“我不累,兄长才是辛苦,恁吃了吗?” 周大荣乐呵呵的将面放在桌上,从妹子手中抢了抹布,一边抹桌子一边道:“我你还不知道吗?早就在试菜的时候吃饱了,特意给你弄得葱油小面,快些趁热吃吧。” “哎。”周秀儿笑着坐到桌旁拿起筷子秀气的吃起来。 没吃两口就叫起来:“大哥,说了不用给我弄鸡蛋,你又放。” 周大荣憨厚一笑:“用不了俩钱儿,一个鸡蛋咱们还是吃得起。小妹,大炮仗这两天总找你,你对他啥感觉。” “唔……没啥感觉啊。”周秀儿咽下鸡蛋,拿筷子点着下巴道:“再说大炮仗也说把我当妹子呗。” 周大荣看了看周秀儿,叹了口气:“大哥我是男人,当然懂男人,大炮仗要是真的只拿你当妹子也不会总来找你。” 周秀儿闻言脸颊飞红,低着头吃面没有出声。 “大哥和你说个老实话,大炮仗人不错,有手艺,就是挣得不多。”周大荣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道:“倘是他能多挣些钱财让你衣食无忧,你跟他也没什么不好。” “大哥。”周秀儿红着脸跺脚道:“你就这么急着把妹妹我嫁出去啊,再说你还不是一样没娶妻。” 周大荣停下手中活,一挺胸:“那能一样吗?男儿当先立业后娶妻,你兄长我事业已经起来了,你看这两月,昂,隔三岔五就有媒婆上门,大哥我愁什么。你们女子适龄当嫁,如今爹娘不在,我这个做哥哥的需帮着你选婆家,有啥不对的。” 周秀儿苦恼的拿筷子戳着面道:“那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孙大炮仗啊。” 周大荣皱眉道:“恁地说,还有谁?街尾的药材铺那小子?他是挣得多些,却是个好赌的,不是良配。街口王大叔家的小子不错,就是王大娘为人忒过尖酸刻薄,也不是个好人家……” “哎呀,不是啦,你烦死了。”周秀儿甩了下头,赌气大口吃着面。 周大荣还待再说,就听店外一个散散漫漫的声音传来:“都不喜欢?那可好,我提个人物你二人定会欢喜。” 两兄妹急忙看向店门,就听一声巨响,紧闭的店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即走进来一个身穿玄色衣衫的大汉,后面呼啦啦跟进来七八个面色凶恶的汉子在大堂两侧站定。 看到来人,周家兄妹脸色同时一变,他俩认出来人是真定府泼皮里出挑的人物——九头恶虫癞三儿,这人无赖成性,又好街头争斗,别说他兄妹两个老实人了,就连真定府的其余泼皮无赖看到他也怕。 周大荣自忖是个男的,不能让妹妹出面,连忙笑着躬身:“哎呦,三爷,什么风儿把恁吹来了,想吃什么我去做。哦对,小店前两天进了些好酒,要不恁赏光尝尝?” 癞三儿拿眼皮子夹了他一眼:“不急,怎地,方才我说的话你没听着?” 身后两个小弟连忙将长条凳抬过来,癞三儿将衣裳一撩,一屁股坐下,一脚抬起踩着凳面,胳膊搭在膝盖上,侧着身子看着周家兄妹。 周大荣周秀儿两人看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今天怕是要有麻烦了。 周秀儿战战兢兢站起来,缩着脑袋,拘谨地挪到自己兄长身后,脸有惧色的用小手抓住他的衣襟。 周大荣脸上变颜变色,终是将嘴角扯起,陪着笑脸道:“三爷,光见着恁高兴了,实是没听着。”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况且癞三儿也是想保持一个头面人物的矜持,坐在那里不想动,“哦”了一声,拍了拍大腿发出两声闷响,懒洋洋的道:“好啊,那我再说一遍,我提个人物,定能配的上你妹妹,你觉得如何?” 他是没什么动作,两旁的泼皮一个劲儿的拿眼瞪着兄妹两人,那眼神就似要吃人一般。 周大荣嘴唇嚅了又嚅,动了又动,到底没敢说出个“不”字,只是脸上笑的像哭一般:“那……那劳烦恁把名字赏下来,让小人们听听。” 癞三儿斜坐着,抬起手看了看,拇指伸到中指指甲缝克了一下:“马员外的公子,马承业马小官人。如何啊?” 周家兄妹同时色变,周秀儿拽着周大荣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周大荣感受到了妹妹的惊惧,暗里一咬牙,搓着手哈着腰道:“瞧恁说的,小人妹子就是一乡下丫头,如何配的上马小官人那等人中龙凤。再说马家是何等人家,小人这小门小户都算不上的穷酸如何高攀的起,恁这不是开小人们玩笑嘛。” 癞三儿见说,转过头拿眼打量了下周大荣:“呵!你这胖子到会说话昂,光在厨房里忙活倒是委屈你了。” 周大荣忙挤出笑脸,冲着癞三儿点头哈腰的笑着,周秀儿更是将身子往兄长的背后藏了藏,好似生怕被癞三儿看见。 癞三儿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那这样好了,叫你妹子去马小官人那玩玩儿,玩完再送回来,这不就没有配不配的上的问题了。” 周大荣脸涨得通红,腮帮子上的肥肉不断抖动:“使不得,使不得!三……三爷,恁可别开这玩笑,小人就这一个妹子,怎可如此?” “有什么不行的?”癞三儿站起来,两手一摊:“马小官人瞧的上你妹子是你家福气,你个腌臜厮少给脸不要。” 周大荣攒着拳头:“三爷,恁行行好,放过小人妹子,小人……小人这家店可以孝敬给恁。” 周秀儿听了,杏眼湿润,连忙用力拽了拽兄长的衣襟,周大荣则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癞三儿没理她。 癞三儿不屑的一撇嘴:“我要你店干嘛,行了,没空跟你在此磨嘴皮子,快让你妹子跟我走。” 说着冲着周秀儿招了招手,叫她过来。 周大荣听的三尸神暴跳,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双眼圆瞪,眨也不眨的盯着癞三儿,咬牙切齿道:“三爷,真不能通融通融?” 癞三儿看他那样子,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倏地又变脸收了笑容:“周胖子,怎地?你当这是做买卖呢。告诉你,今儿你妹子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你……你们……”周大荣气的浑身哆嗦,一身肥肉都在颤抖。 一众混混泼皮见了,只是冷笑的看着他。 “老子和你们拼了!”周大荣大吼一声,原地蹦了一下,沉重的身子让屋里站的人都感到了震动。 周秀儿一下没拽住,眼看周大荣握拳朝癞三儿打去。 癞三儿哪能让他打到,一闪身让过拳头,伸脚一绊一勾,当即将周大荣放倒,冲着身后的泼皮混混喊:“给我打!” 随即几个一帮闲汉撸胳膊挽袖子,走到周大荣身旁,拳脚登时雨点般朝着他身上落下。 “别打了,别打了。”周秀儿急得快哭了,见阻止不了一众泼皮混混,连忙跑到癞三儿跟前:“三爷,三爷恁行行好,快让他们莫再打了。” 癞三儿嗤得笑了下,用手捏着周秀儿下巴轻佻的笑道:“那周小娘子恁能不能赏光和哥哥我去见下马小官人啊。” “我……我去。”周秀儿下巴被捏得生疼,本能得摆头脱出癞三儿的手指,耳边听着兄长得惨叫以及拳脚落在皮肉上得声音,不由得流下两行清泪。 “这就对了,弟兄们停。”癞三儿点点头,也不在意周秀儿甩开他的手,转头对一种泼皮无赖喊道。 那边几人闻言停了下来,直起腰看了看,纷纷嚷嚷着: “算你小子命好。” “今儿算你走运。” 有那手欠的,走时又踹了周大荣两脚,上到一边站好。 癞三儿伸手往屋外一比,拿眼看着周秀儿道:“周娘子,请~吧~” “我……”周秀儿双手握拢放在胸前,脚下退了半步又站住。 “小,小……妹,别……去。”周大荣被打的不轻,听到癞三儿的话依然断断续续的想要阻止自己妹妹入火坑。 周秀儿恨恨的看了眼癞三儿,又心疼的看了眼自己兄长,一抹眼泪,昂头走了出去,癞三儿等人跟在后面,呼啦啦的又从汤饼店出去。 黑夜如潮,渐渐吞噬了众人的身影。 有人失了心,为了银钱无恶不作。 有人满心彷徨,强忍泪水,装作坚强。 有人从地上爬起来,忍着伤痛,踉跄的往外跑去,想要护亲人周全。 有人从墙角走出,缀在身后,身怀利器,杀机自起。 第三十七章 暴躁(二) 夜,湿气渐起,本就不愿露面的月亮拉起了浓雾,将自己隐藏的更深。 九头恶虫癞三儿一伙人打起准备好的灯笼,朝着偏僻的城区走去,只是这伙人无论如何都走不成直线,看上去宛如两条鼻涕虫,在夜晚的街道不停的扭曲、游荡。 一路上自是有巡夜的禁军与打更的更夫,只是他们看到这伙人就似是眼瞎了一般,从旁边一路过去,连询问一声都不曾有,有的甚至直接转身从另一处路走过,让本还有一丝期待的周秀儿没了指望,秋水般的杏眼黯淡了下来。 “别指望了。”癞三儿似是知道周秀儿在想什么,表情玩味地看着她:“马小官人早就算到这些了,你以为他会不去打点吗?” 周秀儿冷着脸没有吭声,只一双手攥了起来,拇指指甲死死按着食指,希冀借用肉体地疼痛不让自己哭出来。 走不多时,众人来到一个偏僻的所在,这里四周皆是破烂的房屋,外面临街的墙体破损的尤其厉害,只不知道为何此处竟无流浪汉在此暂住。一众泼皮提着灯笼走过,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残破的家具与众人偶尔映照上的影子,望之犹如鬼蜮。 周秀儿紧咬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尖叫出来,她此时宁愿死也不愿意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脸面。 行行复走走,转过一个街口。 癞三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满是藤曼覆盖的庄园前,两边地墙壁因为天色太暗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能看到高大地松树树冠挺立在半空,黑夜里配着浓雾望着甚是瘆人。院子的大门上两个铜环失了一半,满是青苔的门身上还有几道看起来似是刀劈斧砍的痕迹,想是此处曾发生过什么让人不忍之事。 到了门前,癞三儿朝一旁使了个颜色,当即两个泼皮上前叫门,清晰的拍门声在黑夜里听起来似是擂鼓一般。 “来了,可是癞大爷在外?” “是癞爷在此,快开门。” 有人应了一声,随着几声响动,门从里面打开,出乎周秀儿的意外,原以为会听到的吱嘎声没有出现,大门十分顺滑的敞开,露出里面干净整洁的庭院。 “周小娘子,请吧。” 癞三儿手一摆,依然是那五个字,听的周秀儿好想一拳打烂他的嘴。 强忍着害怕,周秀儿抬腿走了进去,院内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正在那里等着,看到周秀儿走进庭院,其中一个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袋子颠了两下扔给一个泼皮道:“此乃说好的,癞爷恁看看。” 那泼皮不敢擅专连忙走过去交给癞三儿。 癞三儿单手将袋子抛起到空中,又用手接了,打开看了一眼,拿出银子挨个儿咬了一口,满意的点点头:“好!小官人果是信人,只多不少。不错,真不错。” 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道:“如此钱货两讫,下次再有这种好买卖通知兄弟一声。” 小厮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癞爷恁客气,下次再有事情还需恁相帮。” 说完将门关上,脸立马拉了下来,心里嘀咕:谁不知道你癞三儿什么人,若不是家里小郎君那不肖子是个不着调的,鬼才想和你打交道。 转头看向后面的周秀儿,眼神一亮,少女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越发清秀,甚至因为火光并不算明亮,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感。此时杏眼微红,正倔强的昂着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好似一朵冬日的梅花,真个是“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 真是个美人儿,不知道一会儿小官人会不会把她赏给我们。 小厮转着龌龊的念头,目光淫邪的打量了周秀儿一番,方才拿起一旁的灯笼:“跟我走。” 说完转身当先而行,周秀儿有待不依,被另一个小厮推了一把,踉跄一步差点儿跌倒,知道没法反抗,只得咬着牙、攥着拳跟着走。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进到里面后,一路上开阔无比,连颗树都没有,更别提躲藏的地方了,直让一心想跑的她无可奈何。 她哪知道,此处房屋是马承业和另外几个纨绔子弟共同的别院,这帮臭味相投的家伙平素在家里不得由着性子来,索性每人出些钱将此处按照自己的心意打造,但有机会就在此间召开无遮大会。其中有个好良家妇人的家伙,为防人跑做了诸多布置,她当然寻不着机会。 走过一条弯曲的小道,路过一个被堵死的别院,三人进了一处大院内,眼前一座亮着灯火的屋子。 小厮站在门前,待周秀儿上来,将门打开,淫笑着对周秀儿道:“进去!” 周秀儿瞪了他一眼,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几根儿臂粗的蜡烛,照的屋子十分明亮,两旁各点着两个火盆,使得屋内温暖如春,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寒冷。 马承业穿着蜀锦做的衣衫,敞着衣襟露着精壮的胸膛,正踩着凳子拿着酒杯喝着酒,看着周秀儿一步步走进来,冲着两个小厮连连摆手,示意滚蛋。 两个小厮将门儿关上又上了门闩,相互耸了耸肩,走到院门处站好,这要是听墙角被小郎君发现了,遮莫就像去年那同伴似的,被打死都没地方伸冤去。 屋内,马承业一口喝尽杯中酒,随手将杯子扔掉,嘿嘿淫笑着走过来,勾着周秀儿的下巴:“小娘子,又见面了。” 周秀儿将头一摆,甩掉他的手指,咬着嘴唇狠狠盯着他。 “哎呦,性子挺烈,哈哈哈,本小郎君喜欢。”马承业不怒反笑,整个人往前凑,周秀儿厌恶的往后直躲,没退两步就靠到门上退无可退。 马承业一手撑着门一手用胳膊顶住她身子,低头看着周秀儿倔强的样子,心脏剧烈跳动着,红着眼喘着粗气道:“如今这里只你我二人,不若小娘子你成全了我,我一定让你享受想不到的富贵。” 说完低头就欲亲周秀儿。 “啊!别碰我!” 周秀儿猛地尖叫,拼命用力抵住马承业,然而一个如何抵得过一个男子的力量,眼看他手臂离得近,逼得急了“吭哧”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马承业疼的一松手。 周秀儿猛的推了他一个踉跄,随即转身拉拽着房门,可惜被外面锁死,她怎么也打不开。 “贱人。”马承业被推的退了一步,他一富贵公子哥儿,何时被女人咬过,当即感到大失颜面,走上前一把将周秀儿扳过来。 啪—— 扬手一巴掌甩到周秀儿脸上,他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力气不小,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贱婢,给脸不要,那就别怪我了。”马承业一把脱掉衣服,露出精壮的上身,看了眼被打的尚自懵然的周秀儿,也懒得和她调情了,直接褪了裤子,跪在地上开始解她的衣服。 看着周秀儿那张脸,不期然得又想起前两日被打的经历,不由一边解衣衫一边骂骂咧咧道:“贱婢,妄我平日对你多有挂念,竟敢让人打我,还不来找爷忏悔自己过错,今日又敢违逆我,活该你受我这一掌,待我玩儿完了你,再把你卖给青楼,让你尝尝千人骑万人压得滋味儿,你始知自己过错。” 他正这里忙活着,不期然大门“嘭”的一声爆响被人踢开,木屑纷飞中,抢进来一个大汉,抬起大脚对准他脸就是一下。 “哎呦!” 马承业被踹了个滚地葫芦,捂着脸坐起来,看向来人,却是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用另只手一指:“哪来的老猪狗敢在此造次,知道我是谁吗?” 马灵低头看了眼两眼仍无焦距的周秀儿,以及已经见了肚兜的衣衫,伸手脱下外衣盖到她身上,冲着马承业冷笑一声:“腌臜的贱种,前两日爷爷刚打的你,怎地这快就忘了?” “你?”饶是尚再愤怒中,马承业闻说也是一愣,他分明记得打自己的乃是个少须的青年,何时成了这个须发如银看起来半截入土的老东西。 “兄弟,别和他贫了,早点儿结果了他完事儿。”乔冽踏步进来,手中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尚自滴着血。 马承业看到血迹瞳孔一缩,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蹬着腿往后挪,一边摆着手道:“等等,好汉爷爷,等等,二位爷爷想要什么,若是钱,我……我有很多,愿意全拿来孝敬二位爷爷,甚至还可以叫我爹送钱来,我爹是真定的豪商,很有钱,真的,有钱!信我!” 马灵看着他的怂样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直娘贼,也是个不带种的。” 乔冽冷笑:“他要带种也行不了此龌龊之事。” “也是。”马灵将手中朴刀一挺,迈步朝马承业而行。 马承业惊恐的看着他,声音好似被侮辱的妇人:“等等!别杀我!我可以给你钱!真的!别杀我!” “去你的!”马灵兜头就是一刀。 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过,一抹鲜血激射到马灵脸上,伸出舌头舔了下流到嘴边的鲜血:“忘了说了,俺叫马灵,下去找阎王报名的时候莫搞错了。” 夜色深沉,今夜,尚未过去。 第三十八章 暴躁(完) 周大荣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中,那群泼皮打的太狠,伤着了筋骨,然而如今他哪顾得了这个,忍着伤痛,就家中翻出一把朴刀。这还是他父亲在世时买的,意图让他习武所用,谁知他对武艺完全不感兴趣,经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加上人又怕疼,胆量又小,最后无法,家里也就放任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原本他对此万分得意,甚至觉得自己所作是正确的,毕竟练武哪有学手艺赚钱重要? 如今却恨不得回到从前狠揍自己一顿,若是以前好生习武如今武艺高强,今日小妹又怎会无奈被带走,那癞三儿又怎能在他面前逞强。 都是我的错。 周大荣拧着眉瞪着眼,一双眼睛满是血丝,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走去,他要找癞三儿拼命。 “周家大哥,这是发生甚了?周家妹子呢?” 出门之际,一个浑厚的男生从旁边传来,周大荣急忙转头看去,是今天还和自己妹子讨论的孙大炮仗。 “大炮仗……”周大荣看清了来人,不由眼圈一红,转过来道:“小妹……小妹被癞三儿带走了。” “什么?”孙大炮仗本来还算悠闲的脸色一变:“可知被带去哪里?” 周大荣摇头:“不知,但我知道癞三儿的窝在哪儿。” 孙大炮仗不是个蠢的,听了这话再看周大荣手捻朴刀顿时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道:“周大哥稍等我片刻,咱俩一起去有个照应。” 说完就往自己家走。 周大荣此时急得五内俱焚,但是也知道多个人多份力量,连忙催促道:“快些则个。” 孙大炮仗也不废话,连忙进屋翻箱倒柜,不一会儿提着根古怪的棍子,背着一个木箱出来:“快,快走。” 周大荣也没废话,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孙大炮仗看他腿脚不便上去搀扶着,两人快速的朝远处而去。 …… 夜雾弥漫,寂静无声。 癞三儿同着一众泼皮混混一摇三晃的往自家老巢走去,今天这趟“差事”不错,原本说好的百贯钱,马承业那边先给了二十贯,适才又给了百两纹银,算是赚着了。 要不人家马家是这城里有名的豪商呢,就冲这豪爽劲儿,谁不愿和他做买卖,活该人发大财。 心里面转着有的没的,癞三儿迈着四方步,身前身后一众小弟护着,跟大爷似的就回了据点。 “哥哥,这门儿怎么开着?”走前面的两个泼皮到了门口发现院门大开着,不由惊奇的对视一眼,随即转头对后面的癞三儿说道。 癞三儿脸色一变,这处地方是众人的据点,不算隐秘,但却是他这个团伙的脸面,别说普通贼泼皮没有敢在此惹事的,就连官府的衙役都没几个敢来的,能上他这的人不是有身份的大官人,就是几个实权都头,而这些人不会选在这个点儿过来,给他们办事的下人也没胆子如此行事。 遮莫是哪个老相好的过来砸场子? 癞三儿阴阴的看着洞开的大门,一伸手拔出解腕尖刀当先走进门去,身后一众泼皮看他如此做派瞬间胆气一壮,纷纷跟在后面走进去。 一路穿过寂静的前院,众人一眼望见亮着灯火的厅堂。 癞三儿脸颊抽搐一下,压抑着怒火一把推开大门,一眼看到正面主位上拄着朴刀而坐的胖大身影。 “呵呵~我当是谁呢。”癞三儿见了来人心下松口气,随即又更加的恼怒起来:“周大荣,感情你这厮是活腻了上爷爷这儿来讨死了。” “我妹子在哪?”周大荣脸上满是汗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在下巴处汇聚向下低落,这一路走来他浑身伤处无一处不疼,着实让从小怕疼的他吃尽苦头。 “直娘贼,你个讨死的肥猪,拿把刀跟你爷爷我充英雄好汉,怕不是方才那顿打把你脑子伤着了,在这里跟爷爷撒疯。”癞三儿脸色狰狞的看着周大荣,又一瞥旁边站着的孙大炮仗:“你这厮又是哪个狗才,敢来此放肆。” “周家妹子呢?”孙大炮仗也不答话,只是死死盯着癞三儿。 “两个混沌蠢物,哈哈哈哈~”癞三儿给这两人气笑了,仰天大笑几声,缓缓收了笑脸,慢慢低下头看着对面二人:“都蠢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把这两个蠢货抓了剁成肉馅。” 一众泼皮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晚间周大荣被他们一顿痛打,心中对这人已经有数,这是个没能耐的,另一个长得精瘦,估摸还不如那个胖的,这等稳赢的殴斗哪个不爱? 周大荣看他们慢慢走过来,心中顿时紧张异常,拄着朴刀吃力的想要站起来,没成想旁边孙大炮仗道:“周大哥别动,闭上眼,一会儿有些血腥。” 周大荣一愣,孙大炮仗做他们邻居两年多了,没见过他习武练功啊,遮莫竟还是个武艺高强的不成? 正思忖着,就见孙大炮仗一把将带着的木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型带着药捻的东西,就着火点燃了猛地扔出,顺手一把将周大荣拉倒在地。 这也是个不着调的,带什么爆竹啊! 周大荣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心里凉了一截,两家邻居这么多年,怎会不知爆竹是什么样?就算看着奇怪了些,它也跑不过爆竹的范畴啊。 轰—— 药捻烧的飞快,一声震天响声,刺鼻的火药味带着血腥气与烤肉味儿弥漫在空气中。 烟尘散尽,活着的人惊恐的看着方才爆炸的地方,那里被炸了个坑,两个泼皮一个脑门儿和身上嵌了数枚铁片铁钉之类的东西,一个仰面朝天倒在那里,胸口与腹部破了几个小指般的洞,正不停的朝外流血,显是不活了。旁边还有几个伤了胳膊腿的捂着伤口,在那里惊魂未定的坐着,脸上一片惊恐。 “呕——” “呕——” 周大荣哪里见过这场面,恶心得弯腰就吐。 他这一吐好像讯号一般,一众泼皮中有那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一个个弯腰张口就呕,吐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末了实在没什么可吐的,胃液都往外倒了两口。 “我再问一遍。”孙大炮仗又拿出一个圆疙瘩,另一只手拿火折子凑近药捻:“周家妹子在哪里?” 癞三儿在旁看的一脸阴沉,伸手一指他:“原来是你这个做爆竹的,我记起来了。你这厮今天在这里杀人,就不怕来日被官府缉拿?” 孙大炮仗冷笑:“老爷我拿出了这东西,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说!周家妹子在哪?” 癞三儿眼珠子转了转,硬挺着脖子道:“你也不用鸟强,你那爆竹顶多炸死两三个,这里这么多人,只要……” 孙大炮仗不待他说完,点燃药捻又是一扔。 癞三儿眼疾手快的朝旁一扑。 轰—— “啊!手!啊!我的手!” “我的腿!我的腿呀!啊!” 爆炸声响,癞三儿方才那地儿前方被炸个正着,两个泼皮一个抱着鲜血淋漓的胳膊,一个抱着黑了一截的腿躺在地上直打滚。 其余人看着两人手脚并用的朝旁边散开,不敢靠近半分。 癞三儿被震得头有些晕,晃了晃脑袋看向孙大炮仗脸色都变了,挣扎的站起来,看着又一个圆疙瘩被拿在手上,顿时心里怕了,连忙开口:“周小娘子在马小官人那里。” 孙大炮仗盯着他追问:“那姓马的在哪里?” “在别院。城东那处废弃的区域,有座满是藤曼的院墙,就在那里,很好认。”癞三儿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敢迟疑,他看出来了,孙大炮仗是个狠人,还是个豁出去能要命的狠人,犯不着跟这人要强。 他癞三儿能活这么久做到一方泼皮头子,不光是他敢打敢杀,也得益于他有脑子能屈能伸,不然他尸体早在沟渠里发烂发臭了。 “那里有几人?” “除了马小官人,还有两个小厮。” “果真?”孙大炮仗认真的看着癞三儿。 癞三儿忙不迭的点头:“果真,就他们三个。” “我怎么信你?”孙大炮仗将火折子往药捻那边凑了凑。 癞三儿瞬间大恐,瞪大眼睛道:“别,别,英雄,我没必要骗你,倘若骗你让我抛尸在外入不了坟。” “好。”孙大炮仗点点头:“我信你一回,若是没有……” 掂了掂手中圆形铁球:“这东西不定哪天会在你身旁爆了。” “不敢,不敢。”癞三儿苦笑着连连摇手。 “周大哥,我们走。”孙大炮仗看了眼吐无可吐的周大荣,心中暗叹一声,出声提醒道。 周大荣苍白这一张脸,闻言连连点头:“走,走。” 说着挣扎着站起身来,提着朴刀朝外走去,只是不经意间离得孙大炮仗远了一些。 孙大炮仗不以为意,拿出防风火折子点上,背好木箱,一手端着圆疙瘩跟在周大荣身后往外走,周围一圈人愣是没一个敢动。 许久,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在黑夜里,癞三儿才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捶了下地面:“狗东西!” 也不知在骂谁。 第三十九章 回山 夜色昏暗,能见度很低,如此夜晚对于巡夜的禁军而言也是困难,点燃的火把、灯笼只能照见身前二十余米的距离。 对周大荣与孙大炮仗而言,天气如此糟糕自然对他们更是便利,那圆疙瘩的爆炸声传出,半天没人能找过来,为他们顺利逃出创造了便利的条件。 寂静的街道上,两人的急促的喘息声似是清晰可闻,此时此刻,周大荣彷佛再次“忘记”适才孙大炮仗那让人陌生的手段,靠他搀扶着往城东赶着。 “大……大炮仗,你今天……和往常……不是太相同啊。”半晌,似是受不了四周的寂静一般,周大荣吞吞吐吐的开了口。 孙大炮仗咧嘴苦涩一笑:“周大哥,恁说的,是我杀人时没有犹豫吧。” 周大荣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 孙大炮仗喘息着带着他往前跑了近百米,才开口道:“我来真定府前,曾在甲仗库任职。” “恁地说,你还曾是个官儿?”周大荣有些惊讶的瞥了孙大炮仗一眼。 孙大炮仗自嘲一笑:“什么官儿,就是个吏员而已。我这火药技术就是在那里和人学的,后来与上官起了龌龊,处处被其针对,干脆弃了职司不干来了真定谋生。” 周大荣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心里那种别扭感没了,似乎觉得孙大炮仗作为前任官员杀个人似乎没啥,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对,但总比朝夕相处的邻居是个隐藏的杀人犯更能让他接受。 这边孙大炮仗不知周大荣已经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喘息了两下道:“我在甲仗库时,曾有贼人想要前来盗取兵甲,我那时已学得这霹雳火球的制作方法,便拿那贼做了首个验证对象。” 重重喘息了一下:“是以,呼呼,我今次已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周大荣点点头:“守护甲仗库是你职责所在,做的好。” “呵呵,谢谢周大哥。”孙大炮仗露出了笑容,他倒是以为自己这才把周大荣说通了。 “呼呼,前……前面就是了。”周大荣喘息着,看了眼孙大炮仗道:“你那什么火球还有吗?” “霹雳火球。”孙大炮仗喘了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还有三个。” 周大荣闻听惊讶的转头:“恁地少?” 孙大炮仗叹了口气:“这火药不好调配,爆竹生意又不温不火的没甚大钱进账,能有这些个,还是这两年攒下来的。他们就三人,遮莫够了。” 周大荣张了张嘴,想说我觉得不够,又怕孙大炮仗瞧不起他胆小将嘴闭上。 两人又往前行了三四十米,周大荣猛地拉住孙大炮仗道:“等等,有人。” 孙大炮仗愕然,侧耳倾听,前方确实有脚步声音,连忙四下打量,看到旁边有处屋子剩下半边墙壁,低声道:“这里。” 两人蹑手蹑脚的过去,矮身藏好,跪在地上将头探出一截窥视着外面。 就听两道脚步声传来,慢慢的看到两个身影出现在雾气里,一个望着似是正常体态,另一个身高不似常人,高出了一截。 渐渐的走近了,二人看出是两个男子,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个女人。 周大荣仔细打量了几眼,突然身子一颤,用力扒着断壁想要站起来,孙大炮仗连忙拉住他,低声道:“你疯了,出去作甚?” “小,小妹,那是小妹。”周大荣激动的脸通红,连连指着被背着的女人道。 孙大炮仗一脸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低头打开箱子拿出一个霹雳火球,又待拿出火折子弄燃了,就听那边有人喊:“谁?出来。” 周大荣连忙站起来,拿着朴刀一瘸一拐的出去道:“你……你们是谁?放下我小妹。” 孙大炮仗这时候也准备妥当,站起来端着他自制的霹雳火球走到周大荣身旁道:“放下周家妹子,不然要你两个龌龊淫贼死在这里。” “淫……淫贼?”那两人一愣,没背着人的那个一指自己道:“我们?不是,你们是谁?” “我是他亲大哥。”周大荣往前一站,用朴刀指着两人:“快放下我妹子,不然就算你们是马家的人也要你们死在这儿。” 这番话说的大气凛然令人生畏,若是周大荣的手没抖得那么厉害就更好了。 也就在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说道:“大,大哥吗?” 那个背着她的人听到这话,连忙将人给放了下来。 “小妹,你……”周大荣看着眼前这幕将朴刀放低了些,他有预感,莫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旁边孙大炮仗也如此想,只是他毕竟谨慎,不敢就此放下手中火器,依然盯着面前二人不放。 周秀儿站到地上,一手抓着背着他的人胳膊道:“大哥,你搞错了,是他们两人救了我。” 周、孙二人这才放下心,孙大炮仗收了火折子,将火器重新放了起来。 周大荣则是朴刀一扔,一瘸一拐的走到周秀儿身旁:“小妹你没事吧,马承业那厮有没有伤到你。” 周秀儿闻说触了下脸,又疼的赶快撒手:“亏得两位英雄来得及时,我没事,就是被打了一下。” 看了看旁边马灵与乔冽二人,连忙对周大荣道:“大哥先别忙我,还不赶快谢谢这二位英雄。” 周大荣赶忙上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多谢两位英雄相救我小妹,要不我实不知该怎办才好,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请受小人一拜。” 乔冽连忙上前一把搀住他:“我们又不图你这个,且先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周大荣连连点头:“对对,还请去小人家里一坐。” 孙大炮仗此时在后,听他说话摇了摇头:“周大哥,非是泼你冷水,怕你也是有家回不的了,莫忘了咱俩在癞三儿那杀了人,他当不会放过你我,遮莫报复很快就来。” 周大荣脸色一变,还未来及开口就听自家妹妹说道:“大哥你们也……如此确实回不得了,马承业也已被这两位英雄杀了。” “啊?”周大荣面色大变,与孙大炮仗面面相觑,望向两个看着年岁不小的救命恩人:“恁把马小官人杀了?” “小点声。”周秀儿使劲用小拳头打了下自己哥哥。 周大荣连忙捂上嘴。 马灵一笑:“那等淫贼,不杀留着作甚,让其祸害其她小娘子吗?” 孙大炮仗叹气:“似此很快马家就会知道信儿了,我等明日要尽快出城才好,只是去哪是个问题。” 乔冽看看几人不耐的道:“且先跟我走着,在此处太显眼,我那有歇息的地方,明日一早管叫你们出城就是。” 马灵也道:“没错,先走先走。” 周、孙二人听了只得点头同意,周大荣身子带伤无法背周秀儿,还是马灵背了,乔冽就地上捡起周大荣的朴刀,孙大炮仗背着自己家伙什扶着周大荣,一行人踏上归途,渐渐消失在浓雾中。 …… 第二日一早。 四个老者牵着马赶着车路过周、孙两家所在的街道,见那里站着几名衙门的捕快,当即互相打了个颜色,径直走了。 待出的城门,离真定府远了,孙大炮仗见官路上行人稀少,吁了口气道:“本以为癞三儿是个人物,没想到竟然报官抓咱,真不知道他这名气怎么打出来的。” “别管癞三儿了,反正我等已经离了真定府,今后遮莫打不了交道了。”周大荣搓了搓脸上蜡黄的皮肤,面色新奇的道:“乔冽英雄的这手段倒是有趣,我等皆像是换了个面貌一般。” 乔冽笑了下:“雕虫小技,值什么。你等也是要和我们一起上山的兄弟了,以后莫要叫什么英雄,让人听了笑话。” 周秀儿坐在车上,掀开车窗的帘子道:“乔大哥,我们上山真的行吗?我兄长别说杀人了,打人都不会。” “小妹!”周大荣脸色有些发红,显然是给说中了心事儿,他是真不会。 马灵一旁笑道:“莫担心,就凭周大哥一手膳食手艺,俺看哪个不服,不服就让他们自己做。” 乔冽也笑道:“哥哥为人最是义气,莫说贵兄妹有手艺,就是什么也不会亦不打紧。” “那敢情好。”周秀儿笑着放下了帘子,昨天虽然听乔冽马灵说了会收留他们,但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希望他们那个哥哥真如其所说般是个英雄人物吧。 只孙大炮仗神色有异的看着面前众人,嘴里面呢喃自语:“吕布……叫这名字的人应该有几分本事吧?” …… 天光乍破了远山的轮廓,越过一道坎坷,又越过几许河流。 军营里,人喊马嘶,掀起阵阵烟尘,无数身着皮甲的军汉正在操练着武艺与阵型,只是看指挥台上脸色发青的将官,就知这成果实不怎么样。 忽然,一骑从营外奔入演武场,将马交给守卫的军汉匆匆的跑上指挥台,在对护卫禀明身份后,匆匆跑到主将身旁,在其耳边窃窃私语一番。 “什么?!你再说一遍,李勉死了?”名叫田子茂的将官头发有些花白,睁大了眼看向报信的人。 那军汉抱拳低头:“禀将军,千真万确,李勉已被白石山贼匪杀死,一同被杀的还有贼人邓云、沙摩海。” “嘶~”田子茂牙疼的嘬了嘬牙花子,起身朝外走去:“给我叫张清过来。” “是。” 下方,喊杀声依旧,只是田子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台上。 第四十章 清点战损 天光灰暗,阴云拉满了天空,有鸟雀扇着翅膀从空中飞过,投向远方的树林。 中央军帐处,两排侍卫对立而站,一员年轻小将穿着皮甲未佩刀带剑,昂首挺胸顾盼自雄地朝这里走来,正是之前田子茂让人去找的张清。 经过两旁的侍卫点头示意一下,径直掀开营帐走进去。 “主将,恁找俺?”张清约莫二十一二岁的年纪,生的剑眉朗目,唇红齿白,狼腰猿臂,身材魁梧彪悍。 田子茂正抱着臂膀站在《河北防御图》前观瞧,听到声音回头见是张清,招了招手:“张都头来了,来来来,近前来。” “是。”张清应声上前。 田子茂乐呵呵的打量了下他:“如何,军营清苦,可还习惯?” 张清笑笑:“主将放心,俺不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哥,这点苦值什么。” “此处没人,称我田叔就行。”田子茂拍了拍他胳膊道:“男子汉就该在军中历练一番,不觉得苦就好,省的你爹下次见了说我虐待你。” “哪能啊,俺爹感激恁还来不及呢。”张清傻笑了一下,好奇的看着《河北防御图》道:“田叔在看啥呢,遮莫又是因为卢六斤、苏蛾儿他们?” 田子茂摇了摇头:“非也。” 拿手点了点地图道:“这次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因此有些拿不定主意。” 张清好奇的看着他:“啥事?还有让田叔恁拿不准的?” 田子茂笑道:“我又不是神仙会那掐算之法,此次是真不知是好是坏。” 说着看着张清的眼睛缓缓道:“李勉死了,在白石山被人砍了脑袋。” 张清瞳孔一缩,有些惊讶,随即又放松了道:“那应该算是好事啊,这河北又去一强寇,田叔恁也不用老防着他往辽国逃窜了。” 田子茂摇头笑道:“真有这般简单就好了,据线人所说,李勉是因表亲夫家被屠前去报仇,随行的有六百余人,几乎是全部家当了,似此实力却在白石山被人一战破之,连命都丢了。” 张清接上话,喃喃道:“所以这白石山有可能比李勉的实力还强?” 田子茂点点头,又摇摇头,见张清不解,田子茂背着手走了两步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咱们收到的情报,白石山原是军中出去的两个汉子建立的,一个叫费珍,一个唤薛灿,拢共也就拉起一百余人,平时小打小闹也从未有打破庄子的事发生,因此官衙里的大头巾都不愿去费事清剿。据说这次白石山出动的也就一百余人,却击败了数倍于己的敌人,杀了包括李勉在内的三名大贼。你说,这是好事坏事。” 张清一时间呐呐无言,说坏吧,最大的那个心腹之患死了;说好吧,新起来的这个遮莫更狠。 田子茂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有些昏黄的眼珠盯着张清道:“因此我要你带一都虎骑去白石山一带打探一下,这伙人究竟实力如何,有甚动向,那两个领头的有无招安可能。” 张清拱手领命,此时说话的田子茂乃是将军,不能再嘻嘻哈哈了。 田子茂叹了口气:“若不是被这辽寇牵扯,我军应可以全军压上将他们堵死在山上。可惜,如今连能调用的斥候也不够用,你要小心,见机行事。” “主将放心,俺记下了。” 张清恭敬行了一礼,转身走出营帐。 …… 云飘万里,越过城池,远去千里,笼罩在那险峻奇峰的白石山。 山寨里,不少人手持刀枪正在一处区域外站着,里面关着二百余俘获上山的原李勉部众,这些人如今也是彷徨无措,生怕外面的人把他们给砍了,好在给了热汤和饭食让他们吃喝,让他们知道一时半会怕是死不掉了,不然在他们身上浪费什么粮食。 聚义厅内,有喽啰端了两个火盆进来点燃烘烤房间,毕竟山上气温要更低些,不设火盆屋里呆不住人。 不多时,邓飞萧海里等头领走了进来。少顷,鄂全忠也带着新来的卞祥与傅祥走进大厅坐好,几人说说笑笑一团和气。吕布这时才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高大魁梧的身影似是让厅堂内的气压骤然下降,众人纷纷安静下来,目视着吕布在主位上坐下。 “哥哥,伤亡清点出来了。”邓飞一直作为大管家,这些事情在辽国就是他在处理,现在几乎是习惯成自然了,每战之后必然会去计较得失:“咱们马军兄弟七人阵亡,尚有六匹马伤了腿,连着骑马的兄弟一起伤了,好歹伤的不重,养好就行,只是马无法再用了。” 看见吕布点头,继续说道:“步军的兄弟有十七人阵亡,二十九人受伤,有七个重伤残疾,已是不能再战。” 费珍、薛灿眼睛一红,步军是他们的老底子,里面的兄弟各个都能叫上名来,如今骤闻如此多伤亡,顿时伤心不已。 吕布对此已是习以为常,无论是边疆杀胡还是中原征战之时,手底下伤亡的士卒非是今日所能比拟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兵少将寡任何一点损失也需处理好,不然伤了人心则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脑子里飞速的转过念头道:“给受伤的弟兄用好药,如有需要去山下请名医上来医治。以后他们由山寨养着,不愿继续跟着的弟兄,则多多发送遣散费,务必让他们后半生无忧。阵亡的兄弟能找到家人,多送去银两,有愿意上山跟咱们一起走的接过来,以后山寨负责赡养他们。” 费珍、薛灿起身拜道:“哥哥仁义,我俩替弟兄们谢过。” 其余众人包括新来的卞祥二人互相看看,心中多有感触,一起站起抱拳:“哥哥仁义。” 吕布连忙下来将费、薛二人扶起,对众人:“莫如此,如今都是自家弟兄,何分你我?还向某道谢,遮莫你等把某当外人?” 众人忙道:“哪里,端的是没见过如此为下面儿郎着想的哥哥,今时方知仁义二字为何。” 吕布点点头,只是示意众人坐下,并未说话。 邓飞则是继续道:“俺们今日除了损失还有不少缴获,那李勉的马军我等缴有八十七匹,除了死的残的,有二十八匹无伤,轻伤的有三十一,养好了可以继续骑乘。” 众人闻听面有喜色,马匹做为战略资源一直是紧俏货,能一次获得半百之数简直是赚翻了。 “另外。”邓飞见众兄弟面色欣喜开始私语,提高了音量道:“收缴完好的刀枪近四百把,半数以上是那厮们逃跑时遗弃的,完好皮甲七领,铁甲一领,损坏的皮甲有一百三十之数,不知能不能补好,没了。” “似此真是大丰收。”卞祥面有喜色,随即叹口气:“可恨俺们遇上的那三个撮鸟身上连个铁片也没有,不然还能添三领好的。” 薛灿笑的见牙不见眼:“有这收获不错了,没想到那撮鸟弄了这些好货,如今都便宜了咱们。” 萧海里摸了摸自家的大光头:“万幸这人没讲穿甲的集中到一起,不然我等损失还要多。” “遮莫是将俺们当蟊贼了。”邓飞哼了声道。 吕布在首位拍了下扶手:“此事倒是给咱们提了个醒,狮子搏兔当尽全力,今后我等弟兄莫要轻视他人。不过……” 抬眼看了看下方众人:“他一插标卖首之徒,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咱们兄弟刀下的菜罢了。” “哥哥说的是。”费珍一拍手赞同道。 鄂全忠叹口气道:“叵耐这厮来的早了些,晚个一刻半刻的我们三人就能赶上这大战,如今只杀了两个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好生不爽。” 吕布笑了下,虎目微眯,意有所指的道:“还有机会,咱们兄弟的日子还长着呢。” 众人大笑。 半晌,还是邓飞开口道:“哥哥,后面那些俘虏怎办?” 吕布刚想说不降者杀了,忽然醒悟此时不再是两军交战,拿手指点着扶手缓缓开口:“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跟着咱们,都是绿林道上混的,如今他们头领死的死跑的跑,也没必要替他们尽忠守节,愿意的咱们就当他是兄弟,不愿意的,给些铜子儿打发了。” “是。”邓飞点头,随即起身:“那俺先出去安排此事。” 薛灿想了下也跟着起身道:“这伙人不少,我和兄弟你一起吧,省的一个人手忙脚乱的。” “成,那辛苦兄弟了。”邓飞爽利的答应。 萧海里站起身道:“那俺去看看受伤的弟兄。” 费珍被他一说也勾起心事,连忙站起来道:“我也去。” 吕布看着他俩道:“某也一起吧,他们为山寨出力伤残,我等也当让这些兄弟安心,山寨并未放弃他们。” 转头看着卞祥三人:“鄂全忠兄弟、卞祥兄弟、傅祥兄弟,辛苦你们三人去俘虏处看护一下,无事则罢,万一有人生事。” 手掌竖起做刀状,往下切了一下:“斩!” 鄂全忠三人连忙道:“遵哥哥将令,定不会让人闹出事端。” 当下众人纷纷出了聚义厅,各忙各的去。 寒风拂过,树枝晃动,空气中的水汽倏然增多,阴云黑的犹如泼了墨汁一般。 天,要下雨了。 第四十一章 阴雨(求票,求收藏,求追读) 窗外雨声滴滴答答地下着,不时有人护着脑袋从外面冲入屋内,接过同伴递来地热水美美喝上一口怯怯寒。 经过几天前地劝降,最终二百多降兵有一百二十二人留下,几乎与原本山寨地人达成了一比一地比例。其余人每人发了二两银子地路费让他们走人,倒是让他们感恩戴德,这年头没折辱败兵并强迫入伙,反而发放银钱遣散的强人简直闻所未闻,也因着这事儿这些被放的人自发的替吕布在河北地界宣传了起来,使得更多的豪杰知道其人,此是后话不提。 而选择入伙的人则每人领了五两银子,虽然比不上山寨老人所得,然而他们乃是投降入伙地,这刚来就有钱拿,使得加入的人愈发自觉地融入这里。 只是也不是没人反对,就如…… “哥哥,这钱俺们不能拿。”卞祥与傅祥两个新入伙的头领来到吕布的房前,将两个箱子放到地上。 吕布看了看两人,将手中书放下:“先进来吧,外面下着雨,莫着了凉。” 两个大汉依次进入,将箱子放在地上,箱子上挂着的雨水顺着箱子流了下来,很快将屋内的地浸湿一片。 吕布倒了两杯热茶放到桌上,对着二人比了个坐的手势。 二人道谢入座,卞祥急不可耐的道:“哥哥,俺们上山寸功未立,这钱拿着心不安啊。” 他说的钱是吕布让邓飞分给各个头领的入伙费,每人千两白银。 之前再辽国时虽然有大笔进项,可惜一场遭遇战十停没了九停,若不是邓飞与萧海里机灵藏了些金银珠宝,他们就是光身出户。 比及鄂全忠地到来,众人才再次开张有了进项,前日相商抚恤以及发放遣散费用终是唤醒了他心中那部分属于一方诸侯的做派,与属下相处,自然厚结以恩情为最优。然日常行事,欢宴酒饮不可或缺,财物银钱休要吝啬,如此方能让手下人为之效死。 因此吕布大手一挥,开始撒钱给众人。 当下吕布咧嘴一笑摇头道:“休说二位兄弟前些日在道上斩了两个撮鸟已是立功,就是今日新来投靠,某也会拿这钱财赠与兄弟。” 看卞祥二人还要再说,吕布伸手示意打住:“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做事爽快些。又不是只与二人,乃是弟兄们都有。今后旦有人入伙,某也会奉上千两纹银以做安家之资,此乃规矩。” 说着用拳捶打了两下胸口:“某的规矩。” 卞祥二人对视一眼,卞祥朝着傅祥点点头,二人站起身躬身一拜:“恁地说,俺俩厚颜收下了。” 吕布点点头道:“这就对了。” 看着二人已经平复的表情,吕布心中一动道:“二位兄弟若是有亲属,也可接来一起前往齐鲁之地。” 卞祥叹了口气:“不瞒哥哥恁说,俺们俩都是独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傅祥苦笑解释了下:“卞兄的双亲早年间得病走了。原先俺还有个舅父,可惜去年也是得了场大病去了。” 吕布见说唏嘘不已,安慰两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两位兄弟日后多娶几房妻妾开枝散叶,当能让先人安慰。” 二人对视一眼,卞祥神色有异道:“这……做好汉的如何可以沉湎于女色而娶妻?” 吕布闻言愕然,一拍桌子道:“这说的甚话,好汉与娶妻有何冲突?须知夫妻乃人伦之始,遮莫做好汉尚要罔顾人伦不成?似此,做好汉何用?” 那边两人闻听愣怔而坐,半晌,卞祥表情难看的道:“恁地说,俺俩被人蒙骗了?” 吕布好奇的看着他问:“二位兄弟是听谁说的。” 傅祥脸色一红嘿然不语,还是卞祥开口:“年前在傅祥兄弟那里盘桓了几日,见了个打猎的好汉叫田虎,颇有勇力,使钱也痛快,俺们聊的也甚为投缘,就是他跟俺俩说起绿林好汉时说的,做好汉的都是孑然一身,有个娘们儿在身边甚为不便,还遭人嘲笑。” 吕布听了呵呵一笑:“遮莫那厮乃是信口雌黄,说些故事哄骗你二人,莫要当真。” “直娘贼,俺就知道那厮是个善弄口舌的。”傅祥突然开口捶了下大腿,脸色涨的通红。 吕布倒是帮着说了句:“想是酒吃多了,说话不免添油加醋。” 三人正闲聊着,突然听到薛灿敲门道:“哥哥,可在屋内?” 卞祥连忙起身道:“哥哥且坐,俺去开门。” 说着迈着大长腿两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卞祥兄弟也在呢。”薛灿看到开门的时卞祥笑了一下。 卞祥让开位置道:“快进来,哥哥在里面呢。” 薛灿看看里面坐着的吕布与傅祥,觉得空间太小,摇头道:“不进去了,就是来和哥哥说声,乔冽兄长与马灵兄弟回来了,还带着三个人一起,正在聚义厅等候。” “哦?”吕布闻言一喜道:“即恁地,我等一起去聚义厅,卞祥兄弟与傅祥兄弟还未见过他们,一起去认识一下。” 卞祥二人当即应允。 吕布看了看地上道:“先把箱子带走,我等在聚义厅见。” 二人又答应一声回身取了,先自往自己住处送去。 吕布则迈步出屋,与薛灿步行在蒙蒙细雨重往聚义厅而去。 聚义厅此时正自热闹着,厅堂支起了火盆,有喽啰不时穿梭着准备接风洗尘的酒宴。 “嘿~你们不知道,当时俺一脚将那小白脸踹了三丈远,那厮还待要起来和俺拼命,被俺赶上去手起刀落……” 吕布来时,正看见马灵踩着凳子在讲着杀马承业的“丰功伟绩”,乔冽在一旁笑嘻嘻的端着热姜水看着他,席间,坐着三个没见过的陌生人,一胖一瘦两个男的,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 “哥哥。” “哥哥来了。” “首领。” 厅中众人见到吕布,纷纷起身打招呼,马灵闻听转过头来嘿嘿一笑:“哥哥,俺们回来了,俺还给恁买了些书。” 吕布和众人点首打过招呼,闻言眼睛一亮,拍拍马灵肩膀:“兄弟有心了,此行可还顺利?” 乔冽笑着拍了拍桌上的包裹:“一共十道度牒,但有不好改变容貌的兄弟拿着这个穿上道袍,准没人前来自讨没趣。” 吕布闻言一笑:“辛苦了。” 转首看着周家兄妹与孙大炮仗三人道:“这三位是?” 周秀儿身子习惯性的往周大荣身后躲了躲,吕布虽说现在穿着便服,神色也甚是和蔼,但见着如此多面色不善的强人朝他行礼,心中自然是惧怕的。 马灵上前道:“这三位是俺们在真定府结识的友人。” 虚指了下周秀儿:“这位小娘被一富家公子哥儿看上想要行不轨之事,被乔冽哥哥和俺给救下了,前面的是他的兄长周大荣,做的一手好膳食,旁边的是他俩的友人孙吉兄弟,因做的一手好爆竹也被唤作孙大炮仗,他俩因救秀儿小娘杀了人,如今都无处可去,俺就邀请他们上山。” 乔冽在旁说道:“哥哥,孙吉兄弟的霹雳火球端的不凡,有空一定要见识见识。” 吕布闻言看了眼孙吉:“乔冽兄弟说好那一定不凡,恁地说,一定要见识见识孙吉兄弟的霹雳火球。” 孙大炮仗闻言苦笑道:“恁还是叫俺孙大炮仗听的顺耳。” 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道:“可惜这火器不能在雨天使用,容易受潮熄灭药捻,待放晴一定给大王看看。” 一句“大王”叫的吕布脸色有点绿,连忙开口:“某叫你孙大炮仗,你也莫叫我大王,只叫某哥哥或寨主都可。” “寨主哥哥。”孙大炮仗很是识相,当即改口。 吕布满意一点头:“即是恁地,等个晴天你演示给某看。” 大汉没有火器,吕布挺好奇这被乔冽称赞的东西什么威力,因此倒是在心里记下了。 “敢不从命。”孙大炮仗拱拱手郑重答应,他三人此时上了通缉,若不是靠着乔冽易容换貌的手段早就不知失陷在哪个县城里了,现下落了草,他自然希望庇护自己的人越强越好。 “哥哥,俺俩来了。” 众人正说着,一道粗豪的声音传来,随即卞祥与傅祥二人踏进大厅。 吕布笑着道:“来来来,二位兄弟,这位是幻魔君乔冽兄弟,那位乃是神驹子马灵兄弟,之前不在山上去了真定府办事。” 又对乔冽二人道:“这两位是鄂全忠兄弟去邀请入伙的,这是赛仲康卞祥,那位乃是疤面灵官傅祥。” 四人连忙各自见礼,乔冽看着二人的样貌眼中若有所思。 那边马灵叹口气道:“早知道这里有仗打,就留这打完再走却不是好,可惜了。” 乔冽意味深长的一笑:“急什么,有机会的。” 也没管马灵听明白没有,转头对吕布道:“哥哥,还有一事,我们回来时在山下看到过一伙汉子鬼鬼祟祟的,可能是哪里来的探子。” 吕布摸了摸下巴,一挥手道:“那也等明日再说,今日先为你们接风洗尘。” 说完对着邓飞使了个眼色,邓飞当即心领神会出去安排岗哨以防不测。 其余众人纷纷入座,喝酒吃肉,聊着这几日的经历一时好不快活。 …… 阴雨连绵。 张清带着人藏身在一处村庄里面,几个斥候低头走进来,又满脸疑惑地匆匆离去。 现下,张清正站在房屋门口,半开着门望着远处山峦起伏的样子捏呆呆的发愣。他这两日已经收集了一些山上的情报,只是没想到事情的变化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此时的白石山赫然已经不再是曾经军中同袍作主。 “吕布……怎生还有人叫这名字?” 手心里,写有白石山情报的纸条随着一阵声响,被捏成了圆球。 第四十二章 没羽箭(上) 云层很厚,往日的青空像是被盖上一层灰色地布料,太阳奋力挣扎着想要露头,却依然突破不了层层阻碍,无奈只能任由云朵遮住他的脸。 白石山今日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在欢天喜地的打包自己地衣物细软,河北绿林不好混是出了名的,虽然山寨数目不少,但没一个成气候的,唯一出挑的李勉还被大寨主剁了,这接下来官府的眼光瞄向谁,这帮子老绿林心知肚明。如今大寨主决定离开这里去他处发展,自然让心里压抑狠了的众人欢喜。 一箱箱财物搬上马车,压得车身显着的往下沉了许多。不多时,几辆装满货物的车子在喽啰的吆喝下开始朝外行去,沉重的车身碾轧在泥土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等在一旁的空车靠过来拉下一批物件儿。 骑着马的寨兵先行一步,在萧海里与马灵的带领下在前方探查是否有官府的人来拦截,毕竟昨日乔冽所言犹在耳边,众人自是不敢不上心。 只是此次乃是探查,马灵嫌弃战马不如自己两条腿灵活,一个人提着黑铁枪,腰间别着金砖,犹如一阵风一般跑远不见。 卞祥、鄂全忠、傅祥与邓飞则是负责押运山寨财物,四人分别带领三十个寨兵分列左右,跟着车队缓缓而行,全神贯注不敢懈怠。 费珍、薛灿手里拿着火把,看着铺满引火之物的聚义厅心中感慨万千,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为了离开这里去往更广阔的天地而高兴,还是该为了即将亲手烧毁曾在此聚义的回忆而伤感。 “老费、老薛,动手吧,大伙还等着呢,今后咱会有个更大的聚义厅,当不会让你二人后悔。”乔冽看出两人的留恋不舍,走上来从后面拥着二人的肩膀开口说道。 薛灿展颜一笑:“兄长说的是,今后日子还长,定会更好。” 费珍也是一咬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等当向前看。” 二人相视一笑,同时一扬手,两跟火把转着圈划出一道橘红的弧线落在引火之物上,霎时间,火焰蔓延开来,攀上木制的房屋发出噼啪的爆响声,不多时漆黑的浓烟滚滚地朝天空升起、翻腾。 费珍薛灿两人留恋的看了最后一眼,毅然转身跟着乔冽朝着等待的人群而去。 “让哥哥久等了。”两人来到近前,朝等在一旁地吕布躬身一礼。 吕布温和地一笑,脸上冷硬地线条似乎也柔和了一些:“值什么,都是自家兄弟,莫说这见外地话。” 费珍薛灿感激地一笑朝着众人拱手致歉,旁边等待地周大荣等人连忙还礼。 “走了,我等只不忘心中所念,径直朝着前路行进,莫让过去束缚住了我等。”吕布提起红色描金戟杆的方天画戟,踩蹬上马,一双虎目里倒映着火光,彷佛他身体深处的灵魂之火也在一起熊熊燃烧。 没错,某是失败了一次。但既然上天让某再活一世,当活个不一样的天地出来,此番,定不能重蹈覆辙,总须让大汉朝的荣光重新闪耀在大地上。 这番话吕布没说,却让其余人误会了。 “没错,哥哥说的是,过去终是不在,人当往前看。”薛灿精神一振,提起开山大斧上了战马。 费珍没说话,只是跟着上了马,一双眼睛亮的吓人。 乔冽眼睛一亮:“哥哥说的好,道家亦有言‘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与此句甚是相似,好哇!” 众人有听没有懂,薛灿心急,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乔冽仰天一笑,话语直白的道:“就是说你我活在当下,当抛开过去心、现在心与未来心的束缚,坦坦荡荡地接受一切,虽然仍有初心,但却勿对结果有所求,是谓无欲无求也,此更容易修炼成‘真人’。” 周大荣兄妹:“……” 孙大炮仗:“……” 费珍:“……” 薛灿:“知道了,就是炼真人。” 乔冽一翻白眼:“就知不该与你说这个。” 吕布哈哈一笑,一抖缰绳,招呼道:“走了!” 众人也是哈哈一笑连忙跟上。 自有喽啰在后将其余房屋点燃,一时间白石山上黑烟滚滚,烟雾弥漫。 …… 山下密林。 张清脸色焦急的站在藏身之地,一双明亮的眼眸隐有焦虑,昨日就有探子传递了白石山的匪人正在清点财物,可能近日将要有动作的情报,因此为了确认到底有甚动作,他带着半数虎骑摸到附近想要抓几个舌头问个详细,没想到竟然先是见到匪人大队骑兵跑过,又看到远处一辆辆马车与步卒顺着山道蜿蜒而下,继而不久山上就升起了数道黑烟直通天际,看那烟气的规模怕是整个寨子都烧着了。 匪人是在烧寨搬家。 张清脑子当即就转出这个念头,随后就是一阵焦躁涌上心头。 他是田子茂的子侄辈,张家与田家是通家之好,因此很清楚这个世叔一直想要效先帝旧事——招安李勉,如今李勉被这白石山的人给杀了,他定是想招安这伙人以替代李勉在他心中的计划。 如今人要走了,那拦截还是不拦截,拦截只凭五十虎骑能办到吗?不拦截,被人跑了,那以后田世叔要怎生才能招安这伙人。 直娘贼,到底该怎生是好? 就在张清满脑门儿官司,心急火燎的档口,偏有人往跟前凑。 就见一个身材矮壮,脸上有着三道黄黑相间虎斑的汉子凑过来道:“都头,这伙人眼见要下山了,我等是否先暂避一旁,以免对方发现。” 张清看了他一眼,是自己手下十将龚旺,因脸上有虎斑,心口纹了个虎头,军中都称他“花项虎”,尤擅马上飞枪之法,与副都头丁得孙同自己关系最好,乃是左膀右臂般的存在。 当下缓缓开口道:“不能退,这伙人拉着家当,又将寨子焚了,想是要离开此处,我等军人岂能眼睁睁看着贼人从容而走。” “那都头的意思是打?”龚旺指了指外面正跟着马车走着的百余人道。 张清一咬牙:“彼等甲胄不全,多着布衣,我等皆是马上汉,当能打的了,只要将他们滞留一时片刻,招来剩余虎骑,对他一帮乌合之众,我等百名虎骑轮番冲锋当有胜算。” 龚旺刚要点头答应,突然听的一声大喊:“密林有官兵,兄弟们小心。” 两人急忙看去,只见一个手持黑铁枪的汉子在树林间辗转腾挪跑的飞快,倏忽间就奔出老远,速度比马还快。 “不好,快,上马杀出去。”张清一手绰起烂银枪,快速跑到坐骑处翻身上马,对着其中一个虎骑道:“你速速回去找丁得孙副都头带弟兄们过来,快!” 那人得令,打马而走。 “弟兄们,随我来!” 张清喝了一声,打马前行,只是林中行军急切间不敢加快速度,只能任马小跑着往前奔去,好在身后虎骑亦都是骑术娴熟之辈,并无人因此而撞在树上成为笑柄。 …… 湿冷的清风拂过树木,摇晃着已经泛黄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得到马灵报信的邓飞等人顿时神情肃穆紧张起来。 “招子放亮点,林子有鹰爪孙!”邓飞手中长枪一摆,对着众寨兵大喝,顿时人人抽刀拿枪紧张的望着密林。 鄂全忠就马上取了弓,搭上响箭,举起来冲着天上就是一箭。 一道尖锐的响声顿时响起,在这片空旷的地界传出老远,似是在催促远方的人快点回来。 张清听到鸣镝大急,心知对方是在召集先前过去的马军,到时若是被人前后夹击,这半都的弟兄遮莫都要留在此间。 当下也不知是悔是急,张清红着眼睛闷着头往外冲,那杀气腾腾得架势看的周遭袍泽亦是胆气一壮,不由的加快速度,跟着自家都头冲出密林。 “何方小儿也敢来撩俺们虎须。”邓飞看着打马而出的张清,不由得高声开口问道。 “腌臜贼厮,俺乃虎骑都头张清是也,泼贼谁敢来决一阵。”张清大喝一声,看对面人依托马车结成阵势,不由暗暗叫苦,当下伸手一摆,示意虎骑停下,自己则是捻枪上前叫阵。 却是他存了个心眼儿,暗道你有车阵,此时俺们上前攻打却不是个傻的?到时折损过多显得俺这都头没用,不若放对儿单挑,若能胜过他们头领,俺带人进可攻退可走,不至于落个前后夹击的下场。 邓飞闻言大怒,看他单骑出来欲要单挑,也不胆怯,当即绰起长枪冲着张清杀去。 张清抖擞精神,烂银枪舞出点点梨花,招招式式奔着邓飞要害而去,只他功夫不在枪上,那枪招算不得精妙,急切间拿不下邓飞。 邓飞也是习枪不久,然他是随着吕布习练,就吕布那功夫甭管他提升多少都是一下的事儿,常使他怀疑自己枪术有长进没有,今日一上手竟然和对面将官势均力敌,当下不由大喜,抖擞精神挺枪便刺。 两人是一顿好杀,这个一枪刺往面门,那个一枪扎向胸口,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后面功夫更高的卞祥与鄂全忠见了心下稍安,这狗官军功夫稀松,正好给邓飞兄弟练手用,也就心安理得的看起热闹来。 斗了有十余合,张清似是遮拦不住,邓飞看对方力怯不由大喜,手上不由加了两分力,想要一合建功。 遮挡两枪,张清叫声好厉害,转身打马就走,邓飞急追而上。 张清左手虚提烂银枪,右手自锦袋中摸出一颗石子,偷眼观瞧距离,猛地扭转狼腰,猿臂轻舒,口中只一声:“着!” 第四十三章 没羽箭(下)(求票,求收藏,求追读) 邓飞好不容易碰上个旗鼓相当地对手,又占得上风,自是奋勇向前一心只想擒得敌人归,不想张清一身本事另有玄机,当即被一颗石子打中额头,感觉就像被人用榔头砸了一下,立时眼冒金星翻身落马。 一旁早就等着的龚旺眼有喜色,自家都头果是奢遮,从不会让人失望。当即打马冲来想要捉人归阵。 “狗官你敢!”马灵从腰间摸出金砖抖手一掷。 一道金光转瞬就到眼前,也是龚旺惯使马上飞枪,跟着的都头又是个惯打飞石的,对这类手段最是敏感,当即反应神速身子朝着一边歪去。 然而马灵金砖哪是那么好躲的,金光转瞬及至,“噗”的一声闷响,正正砸在龚旺肩膀上。 龚旺脸上当即一阵扭曲,疼啊! 连忙勒转缰绳回马便跑,一条胳膊垂在身旁,已是抬不起来。 马灵一砖砸向龚旺,也没等看结果,仗着自己跑的快,风一般冲向邓飞,拼命将他抢回己阵。 一旁卞祥见邓飞落马不由大惊失色,连忙一挥开山大斧打马冲向张清,口中叫道:“匹夫休得猖狂,吃俺卞祥一斧。” 张清俊朗的脸上已是自信了许多,带着冷笑高声喝道:“管叫你是谁,让你尝尝你家张都头的飞石。” 却是他见邓飞枪法虽好,运转间却生疏不畅算不得高手,暗道贼寇不过如此,俺一个人就能擒了他等全伙。 然而他怎知这伙人成分之复杂超过他的想象,那卞祥虽然现时没甚名望,一身本事却是实打实的强。 两马交错,卞祥只是一斧劈来又快又狠,张清大惊急忙拿枪一架“哐”地一声巨响。张清只觉一阵大力袭来,双手几乎招架不住,差点空门大开,心道此人不可力敌,拼尽全身力气将大斧推开,连忙打马转身就跑,口中高叫:“俺有飞石,泼贼敢追否。” “无礼匹夫,休得猖狂!怕你不成?”卞祥怒喝一声,朝着张清打马追去。 张清依然左手拿枪,右手伸进锦袋,窥得卞祥近前,转身一石子飞去。 卞祥反应神速,连忙举起开山大斧遮挡,“当”地一声正中斧面,迸出老大火花。正想放下斧子讥讽两句,不想刚移开斧面一颗黑石突兀的出现在面前,卞祥没心理准备被石子打在脸颊上,登时鲜血迸溅,无心再战,连忙打马归阵。 却是张清一次取了两颗石子,分两次朝卞祥打去。 “无耻泼才安敢使诈!”这边恼了鄂全忠,手舞朴刀拍马而出,直取张清。 张清此时也是警惕异常,方才一个大意差点儿被人一斧子砍了,这次不敢再拿大,正面迎向鄂全忠,只是手中早就藏了两颗石子。 鄂全忠又哪里知道,还待两马交错拼着受张清一枪也要一刀将他砍成两段,不妨张清离得近了,抖手打出石子,正中鄂全忠鼻梁,顿时鼻血直流,双眼充满泪水。 鄂全忠也不敢再逞强上前,连忙拨转马匹往回败逃。 张清神采飞扬,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了扬,一双眼睛亮的似是点了灯火,暗自念叨:对面五人被俺打了三个,古之勇将想来也不外如是。当下烂银枪一指对面:“还有何人敢和俺决一胜负!” 马灵、傅祥二人面色难看,己方连伤三员大将使得二人颇有几分挫败感与担忧,然而输人不输阵,混绿林的汉子绝不能在官兵面前认了怂,当下马灵站出来从腰间又解下一块金砖道:“俺来领教你高招。” 张清眼睛眯起,神色有些慎重,他又不是个瞎的,适才马灵一砖打伤龚旺也是瞧在眼里,暗忖:只需小心这人飞砖,其余也是好说。 当下张清纵马冲向马灵,手中烂银枪懒得拿出来摆样子,直接挂在得胜钩上,双手自锦袋取了石子扣定,已是明明白白要以暗器决个胜负。 马灵不敢站在原地当那靶子,张清的手段他看的清楚,心道自己身形灵活,只要多虚晃他,当不至被他打中。 打定主意,马灵两腿生风一般左晃右跳,张清果是瞄不准人,连发三颗石子都落在空处,虽不着恼,却也是面色阴沉的瞪着马灵看,不自觉地就将马速降了下来。 马灵见状暗喜,瞅准时机,抬手一砖奔着张清胸口打去,却是深知对方也是玩暗器的好手,不敢直接打脑袋,怕被他轻易闪过。 好一个张清,一个镫里藏身让过金砖,也不起身,单手抓鞍,一手势如招宝七郎,只一下打在马灵嘴上,当即血光飞溅,两片嘴唇已是皮开肉绽。 原来张清三颗石子没射中马灵,知他靠两条腿闪躲的灵活,然而他飞砖时却也要站定才行。因此暗自将马速降下来,也是张清艺高人胆大,故意露个破绽给他。马灵果然上当,被他算计个正着。 这边马灵挨了一下狠的,知道自己遮莫是中了算计,连忙仓惶跑回车阵。 张清气焰越发嚣张,骑着劣马在众人面前来回驰骋,烂银枪举在空中,嘴中呼喝:“俺尚能战,谁敢再来。” 傅祥一脸铁青,提着虎叉就要上场。不妨一旁传来隆隆马蹄声,一个粗豪地声音响起:“宋将休要猖狂,俺萧海里来会会你。” 却是在前方的萧海里听见鸣镝,带着马军回转回来。 见是两军阵前斗将,契丹人亦是崇尚武勇之辈,萧海里让马军在旁列阵等待,一人打马上前欲与张清分个胜负。 张清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髡头大汉打马而来,不由冷笑一声:“打完贼人打贼秃,谅你也没甚本事。” 萧海里大怒,熟铜刀高举直冲张清而来。 傅祥见了高喊:“萧兄弟小心他暗器。” 话语未必,就见张清一石子飞出,萧海里大惊,连忙收刀一隔,却不料动作慢了半拍,正被石子打中手腕,当即使不上力单手拎着刀回到马军中,再看手腕伤处,已是肿了起来。 “你等山贼草寇今日识得天兵厉害,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张清意气风发,一张俊脸红光满面,头颅仰的高高地恨不得用鼻孔看人,提着烂银枪斜指对面众人高声喊道。 “速降!” “速降!” “速降!” 张清身后虎骑也是高盛呼喝,先前见着贼寇人多多有担忧,后见了自家都头大发神威,连败强贼,不由得胆气大壮。 “投降?问过某没有!” 铿锵得金属音在空地响起,声音刺透虎骑的喊声,直达每个人的耳中。 张清急忙看去,但见一身材雄壮的男子骑着劣马,手持一红杆方天画戟正御马而来,身后隐隐绰绰跟着几十人。 “哥哥!” “首领!” “哥哥!” 卞祥、萧海里等人连忙施礼,只是众人不是满面鲜血,就是手不得劲儿,还有一邓飞昏迷在地,尚未醒转。 吕布虎目一转,见到众人惨象,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一团幽深的火光隐隐在瞳孔深处燃起,勾连着他胸中的怒火,似是欲要择人而炽。 “小辈猖狂!”吕布哼了一声,转脸看着张清,冰冷的声音衬着他那张似是结了冰的脸,让一众熟知他的兄弟心肝一颤,心知是动了真怒。 张清被吕布盯得头皮发麻,从刚才贼寇的表现来看,心知这人就是白石山的贼首吕布。只是他的气焰方才已被众人养了起来,虽然心里微微发毛,却依然不当回事儿,口中冷笑道:“小辈?你这厮看着年纪也没比俺大,竟上这里来占你家老爷便宜!有种你上前,老爷赏你个石子尝尝!” “哥哥,小心他飞石打人。”傅祥见吕布抖缰绳要上前,连忙在旁开口提醒。 薛灿提着三尖两刃刀道:“哥哥,不若让我先上,您先看看他的手段。” 吕布伸手一摆,面带不屑的道:“不用,某却不信他能伤我。” 说罢,虚提方天戟,轻踢马腹,催促上前。 张清见吕布出来,面上挂起冷笑:“无知草寇,今日俺就让你等识得俺张清为何唤作没羽箭。” 他在田子茂麾下,对李勉知之甚深,这吕布能在战场上杀了李勉,武艺当是高强之辈,拿枪去试探怕重蹈卞祥覆彻被一下子砍了,干脆免了那些虚招,直接将烂银枪收起,伸手拿了石子扣定,纵马斜斜地冲向吕布。 吕布何惧单挑,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多少勇将被他一杆方天画戟打服,就连刘关张哥儿仨齐上也不过是旗鼓相当。 他吕布,非一人可敌也! 张清见吕布只是促马踏步而行,不由心中懊恼,贼人这般作态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由得钢牙紧咬,眼看距离近了,抬手就是一石子,那石头当真是用了毕生绝学,角度刁钻不易捉摸,速度犹如流星闪电,就盼望一招建功。 吕布斜乜一眼,画戟一挥,“当”的一声脆响,石子被戟刃砍成两半。 张清瞳孔收缩,手上一动,又将第二个石子打飞出去。 吕布照样一摆画戟将之劈飞。 张清眼神有些飘忽,心中已经开始有了慌张之感,稳了稳心神接连打了四五枚石子都被吕布一一崩飞。 “就这?”吕布斜乜一眼张清,这还不如董仲颖扔出的手戟危险,好歹董卓力大无穷,虽无张清的技巧,但扔出的手戟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远远超出,当日若不是闪得快,怕也要被扎个透心凉。 张清面色嫣红,双眼怒火汹汹,懊恼道:“还没完呢,贼寇看招!” 当下双手各扣三枚石子,左右开工,六颗飞石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有直飞的,有打着旋儿的,有划过一道弧线打向太阳穴的,尽奔着吕布而去。 吕布眼中闪过一抹赞赏的光芒,这等手段有些意思,当先双手运戟,只见一团光华在吕布前方绽放,一连五声脆响,将五颗飞石封了出去。 张清见吕布对第六颗似无所觉,不由得面露喜色,刚要张口嘲讽,就见方天画戟倒转,一抹红色顶着金光正正挡在吕布耳边。 当的一声脆响,最后一颗石子亦被封住。 张清脸色骤然大变。 第四十四章 临场拜师 “退!” 张清见吕布手段凌厉,自己已经是用尽手段也伤不到人,之前的狂傲尽去,心中胆寒无比,喊了一声回马就跑。 其余虎骑早就看的面无人色,心中惴惴,听了张清得呼喊,没有一丝犹豫,连忙纷纷转身,没命打马而逃。 “伤了人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吕布大喝一声,虎目紧盯远去人影,打马一鞭追上去。 “快跟上哥哥。” “走,跟上哥哥!” 后面乔冽等人连忙带着一旁的马军御马跟上,生怕吕布独自追去有所闪失。 只是众人所骑乘马匹比不得虎骑的马好,追袭一阵双方距离未有所缩减,甚至虎骑越跑越远。 吕布虎目一眯,将方天画戟挂在马上,取弓搭箭拉成满月,瞄着张清猛地一松手。 让你使阴的伤某麾下将士,你也尝尝! 嗖—— 箭矢破空,划了一道弧线冲着远方的人坠落。 张清正倒提烂银枪骑着马没命奔逃,转头窥见吕布持弓撒手的动作不由一个激灵,连忙往旁一让已是迟了。 “噗”一声闷响,张清浑身一颤,肩膀一阵剧痛,浑身力气像是被截断一般,手中烂银枪枪再也把握不住,撒手丢掉。 张清心知中箭,暗道一声苦也,连忙将身子伏下,连连促马疾驰仓惶而逃。 “哼!” 吕布冷哼一声,对没能一箭将张清射死而感到失望,收了弓拉住缰绳缓缓减速,张清的马要好比他人好一些,又丢了兵刃速度更加迅捷,眼见已是跑的远了。 “哥哥无恙否?”费珍骑术要好些,先一步到达吕布身边。 “哥哥跑的太急了,万一出点事咋办。”薛灿乔冽带着马军纷纷赶到,两人不由对着吕布一通埋怨。 “某没事,射了那厮一箭可惜让他跑了。”吕布脸上带着一分懊恼,自带着人一路南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人伤了这许多兄弟,不由得感到面上无光,至于两人所说危险,他自觉有数,没往心里去。 乔冽看出吕布恼怒张清伤了众人而不能杀之,不由开口宽慰道:“哥哥勿恼,那张清逃了只不过仗着马快而已,待我们也寻匹宝马,下次准让那厮逃脱不得。” 吕布闻言一笑,心知这些人在担忧自己,脸上冷硬的线条不禁柔和了两分:“兄弟有心了,那某就等着宝马了。” 薛灿大咧咧一笑,大手冲着自己比划一下:“哥哥就擎好吧,我们定给你弄个好的。” 众人相视一笑,纷纷打马回跑,不多时就重回车队所在地。 “哥哥没事吧。”众人见吕布回转,纵是看到他身上没有一丝伤痕也不由纷纷出言询问。 “某无事,让兄弟们担心了。”吕布心知他们关心自己,温声回道,看了眼众人又问:“邓飞兄弟可无碍?” “劳哥哥担心,俺没事,就是吃那厮一石子打懵过去。”邓飞从一辆车后方站起走出来,看他脸色尚有些苍白,脑门上顶着一个硕大的红包,显然是伤的不轻。 “兄弟受累。”吕布看着他脑门儿上的大包,不由也是好笑:“回头等安定下来,好生随着某习练枪法,也不至于今日对那厮束手无策。” 邓飞闻言苦笑,拱拱手道:“一言为定,到时一定要辛苦哥哥。” 众人闻言大笑,纷纷叫嚷着到时也要随着一起习武,吕布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们这里热热闹闹,不妨让触动一人心事,就见他走出人群跪在地上,一头拜倒在地:“哥哥,俺这段时日看你用戟心生倾羡想要习练,今情愿拜哥哥为师,还望哥哥允准。” 吕布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转头看去却是马灵跪在地上,连忙上前搀扶道:“兄弟这是作甚,莫不成不拜师某还不教你?快快起来说话。” 马灵脑袋一摇,晃得嘴边的血迹晕了开来:“哥哥莫要拿俺当没见识的土包子,恁那戟法一看就不是寻常手段,怎能随意教授,且拜师方显俺心诚。” 旁边卞祥捂着脸也道:“马家兄弟说的是,哥哥恁那戟法端的不凡,似此等武艺要传授给人拜师方是正道。” 邓飞倚着车也劝道:“哥哥恁就答应吧,恁那戟法比之枪法不可同日而语,且俺看马灵兄弟是诚心实意想要拜师,他悟性也比俺这大老粗强,就收了吧。” 众人一时纷纷点头,齐声相劝。 吕布看看旁边热心肠的众人,又看看跪在地上两眼真诚的马灵,心思电转,想了下开口道:“好,如此某就收了马灵兄弟这徒弟,只是我们各论各的,你叫某什么某不管,只某叫你兄弟就是。” 马灵大喜,面色激动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拜见师父。” 萧海里见了在一旁笑道:“俺就说哥哥胸襟宽阔,定会答应传授你戟法。” 乔冽上前拍了拍马灵肩膀道:“今日兄弟们见证你拜师,他日安定你再给哥哥敬茶。” 马灵直起身笑道:“自当如此。” 众人闻言都露出笑意,此事亦算是一件喜事,当下一扫被张清打败的晦气,喜气洋洋的包扎一番重新上路。 …… 阴云弥漫,云层增厚,天空显得越发灰暗。 轰轰地马蹄声踏过大地,一个满脸刀疤的军汉带着五十余虎骑自驻扎处奔驰而来,正是张清的副手,中箭虎丁得孙。 他也是运气,没有跑错道路,半途中碰到了张清所带地马队。 “你等怎生在此?都头何在?”丁得孙见了同袍脸色大变,脸上地被刀剑所伤的疤痕也似退了血色一般变得发白。 “都头中箭了,在后面。”有虎骑回答道。 丁得孙一抽马鞭连忙跑到后面,就见张清低着头,一张俊俏的脸庞白的像纸一般,半边衣袖上尽是血迹,从侧面看一根箭矢正插在他肩胛上。如今张清正一只手握着缰绳在那摇摇欲坠。 “都头。”丁得孙大急,连忙打马上前扶住张清,转头四顾一番见着龚旺开口骂道:“龚旺!你个撮鸟不知照顾下都头吗?” 后面龚旺苦笑一下:“俺如何不知要照顾都头,只是俺也伤了胳膊抬不起来,如何帮的了。” 张清还有意识,听他们吵闹,勉力用另一只手拍了下丁得孙道:“俺没事,是俺没让他们帮忙。” “都头!哎呀。”丁得孙听了气地不知说什么好,这小都头怎地就这么倔呢? 却是他比张清大了四五岁,平素将张清当弟弟般看待,虽然知道他平时心高气傲,这没想到受了伤也是如此。 “快,回去!” 丁得孙大吼了一声,连忙打马先行,后面虎骑纷纷跟上。 一时间群马奔腾,尘土飞扬。 …… 张清是两天后回转的大营,与前次去往大帐的眉舒目展顾盼神飞不同,今次的他一只手被白布吊着,脸色唇色都有些发白,垂着头骚眉搭眼,步履缓慢的走过护卫,站在营帐门口半晌才唱名而入。 田子茂依然站在《河北防御图》前观瞧,微微花白的头发并未梳的整齐,有几根发丝曲卷在脑袋上,随着张清的进入,被风吹拂的动了几下。 “回来了?伤的怎样?”田子茂听到动静转过头来,微笑的看着一脸沮丧的张清,只是一双眸子却是全无感情。 张清走了两步单膝跪,答非所问地道:“俺没完成军令,请主将责罚。” 田子茂笑了一下,转身到一旁的座位坐下道:“责罚你什么?我给你了你什么军令?” 张清心中一动,抬头道:“主将让我探秘那伙人的实力、动向,有无招安可能。” 田子茂点点头,几根发丝随着他动作胡乱晃动了下:“探明了吗?” 张清想了想,脸色难看的低头道:“那伙人实力非凡,如今已经焚烧了山寨离开白石山,乘舟自水道而去,目前去向不明,不知他等会否招安。” 田子茂点点头,胳膊撑着桌子往前俯着身子道:“恁地说你已经完成了任务。你说我罚你什么?” 张清面带沮丧,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田子茂脸色通红,一拍桌子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我给你军令让你探查,谁让你拦截了?还好你见机的快方才走脱,若是慢上一拍,遮莫那五十虎骑都要为你张清陪葬!” “俺……”张清抬头看了眼发怒的田子茂,想说话又闭了嘴低下头。 田子茂直着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张清,冷声说道:“此战还好虎骑没有损失,就伤了你和一个十将,不然老夫非打你一百军棍不可。” “请主将责罚!”张清改单膝跪地为双膝,一手撑地,脑袋深深低了下去。 “罚你,自然要罚。”田子茂吐出一口气,看着张清道:“罚你半年军饷,待你伤好后自己去领二十军棍,下次记得,没把握的事不要做,看到那多的贼人马上撤走才是你该做的。” “是。”张清听了直起身子,心中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这事在田子茂那里已经算是揭过了。 “起来吧,一边坐着去,你伤的如何?”田子茂旧话重提,只是这次说话没甚好气儿。 张清依然站起,一旁坐了道:“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和内脏。” “哼!算你小子走运。”田子茂哼了声道:“那帮贼寇手段如何?” “确实厉害。”张清想了想,给予自己敌人以肯定:“除开始一个使枪的武艺一般,其余几个都甚是勇猛,俺差点儿叫一个使斧子的给劈了。” “那吕布……”田子茂说到这里脸上表情有些微的不自在:“那吕布武艺如何?” 张清苦笑一下:“那人和吕布一样使方天画戟,俺没敢和他近战,只是俺用尽手段,那飞石也没打中他一下,被他用戟尽数崩飞,还有几颗石子儿被他一戟砍成两半,端的厉害,之后俺在撤走时就被他一箭射伤了。” 田子茂闭着眼想了下,张开眼叹口气:“可惜了,如此猛将竟然落草。” 他对张清知之甚深,那飞石之术在他军中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能躲过去的人都少,更遑论用长柄兵器一切两半了。 “今次知道自己不足了吧?”田子茂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苦笑的张清:“伤好后过来和我练习枪法,你那枪术太糟,早叫你沉下心来磨炼一番你不听,这次不准偷懒。” 张清现在是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应承下来。 当下爷俩又说了会儿话,田子茂方才放张清走人,转头看着地图,嘴里哼出一句:“修水道防辽国,哼,这水道修的有何用。” 第四十五章 沧州柴家(求票,求收藏,求追读) 连日的阴冷终于勾下来今冬的第一场雪,米粒大小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投到地上消失不见,却有更多的雪粒降了下来。北风呼啸的吹过,碎末般的雪随风疾舞,待风走后依然缓缓飘落而下,循着先前的同伴的踪迹,在土里匿去身影。 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行进在松林间的官道上,两三百人提着刀枪,或骑着马散在四周,或步行护在车辆周遭,显然队伍里有值钱的物品。马车之上,除了装有财物的箱子外,尚有几条大汉脸色苍白的趴在车上,盖着御寒的衣物,无力的呻吟着。 “马灵兄弟,在辽地时也没见着你乘船呕吐的这么厉害啊,今次是怎么了?成那软脚虾了?”邓飞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惨白着张脸的马灵无力地躺在箱子顶部不时地干呕两声。 “呃,哥哥莫笑话俺,在辽地坐船不过才一小段距离,呕……咳咳……忍忍,忍忍就过去了,今次可是连着坐了几日,呕……”马灵实在说不下去,连连摆手示意不行。 乔冽骑在马上,此时他已经换了身道家冬装,听见两人对话笑着转头道:“贫道倒是头一次见马灵兄弟你这种挑着吐的人,别人要不上船就吐,要不就如履平地毫无关系,似你这般短时无事长时趴窝的却是少见。” “是的哩,你看萧海里兄弟和哥哥两个更北边的都没事,你个靠南边长的汉子还能吐成这样,真是,啧啧啧~”邓飞听了接上话茬,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声。 马灵没力气辩驳,冲着两人翻了个白眼,费力地扭过脸去不看这二人可恶的嘴脸。 两个家伙坏笑一声,没再继续编排马灵,邓飞看看四周,脸带喜色地道:“快要到柴大官人庄园地界了。” “哦?”乔冽闻言好奇地看了眼邓飞。 “没错,俺记得这林边附近就是……哎,却不是在那。”邓飞喃喃自语一句,突然伸手一指。 乔冽眼尖,看见远处有一黑点似是屋舍,面色古怪的道:“柴大官人就住在这?” “嗐!”邓飞听闻反应了两息明白过来:“不是,柴大官人自是不在这里,这是一家酒店,俺当时要在这里吃酒,却是那店主看俺带着兵刃好意说与俺,柴大官人最爱结识江湖汉子,只要是跑江湖的或是配军,但去他那里,自有一份资助奉上。要是吃了酒,红了面皮,柴大官人见了自是知道你有盘缠,就没了那份资助拿。” “呵,那店家却是好心。”乔冽听了感慨道。 “可不是怎地。”邓飞拍了下大腿:“兄弟稍待,俺去和哥哥说声。” “是要与哥哥知会声。”乔冽连连点头,连忙放邓飞自去。 吕布听闻邓飞所报,让车队行进的速度加快一些,行过邓飞说的酒店,又走二三里地,见着一座大石桥,能容三辆马车并排而行。等过了桥则是一路坦途,夯实的官道上走着三三两两地百姓,只是见了吕布一伙人多势众,又尽是拿刀配剑的不免心中慌乱,连忙闪避了开去。 柴家的庄园则是早早呈现在众人视线里面,但见周遭一条涧河,两岸种着垂杨柳树,只是冬日已经落光了叶子,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梢以及发丝粗细的枝条,如今那些细长的枝子不时被风吹起飘落,显出两分冬日的凄凉。树后是一遭粉红墙,转过弯来就是庄园正门。 “好大的庄子。”卞祥看着庄园的门脸案子咂舌。 旁边的费珍、薛灿兄弟两个则是微张着嘴啧啧称奇,全无半点言语。 “柴家庄……”吕布看着朱红漆成的门脸,以及上马悬挂的写有“柴”字灯笼,又看了看庄门前左右总共十三只九尺高的石狮子,点点头赞道:“邓飞兄弟没说错,果是富贵人家,这气派端的不凡。” 吕布是吃过见过的人,虽然汉时规矩规格与今时不同,然而一个府邸气派与否却能轻易的判断出来,就柴家这派头,放在洛阳也是一等一的好,遮莫只有那些传承百年的士族能力压一头,其余就算三公九卿也够呛能与之比较。 他们这乌泱泱的一众人在这里驻足观瞧,里面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但见朱红色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一簇人马。 只见这伙人皆是虎背熊腰之辈,长相各个俊丽,胯下骑着骏马,手中持着长枪,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 两三面绣有“柴”字的锦旗由人举着,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外披貂皮大氅,脖间一领银狐尾制成的围脖,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只看这穿着端的是富气逼人。 如今正手持一把金背大砍刀,背着一张弓,插着一壶箭,警惕的看着面前一干人。 僵持了片刻,那官人见吕布这边没人动弹,微微思忖一番,打马出来拱手道:“各位英雄好汉,小可柴进,蒙江湖朋友抬爱给了个‘小旋风’的称号。不知众位到此有何贵干,若是有甚危急之事,小可愿尽绵薄之力,只望能解众位英雄心头之难。” 吕布听了心下一叹,这人果然好口舌,先是抬出自己的名号,却非是以势压人之态反而有点儿攀江湖关系的意思,让人生不起恶感。后又言辞恳切顾着他人脸面,使人心生好感,不愧是名满江湖的人物。 “哥哥,今次却是俺赢了。”邓飞笑着靠近吕布身子小声说了句。 原是两人之前打赌,吕布见多了汉室宗亲的傲慢与倔强,不信皇室之人能做到接人待物如沐春风,便立下赌约,一会儿谁都不准说话,看那柴进如何行事。 吕布嘴角勾起,亦是小声道:“愿赌服输,之后某自会请兄弟们吃顿好酒。” “那俺等着了。”邓飞长笑一声,打马上前,对着柴进拱手一礼:“柴大官人,一别半载,可还记得襄阳府邓飞?” 柴进见了大喜,邓飞那双眼睛异于常人,莫说半年,就是十年八年看这眼睛也忘不了,当下赶忙下马:“哎呀,原是贤弟,如何记不得,这去了趟辽地莫不是发达了?” 邓飞连忙跟着下马把着柴进手道:“大官人说笑了,俺在辽地认了个哥哥,是个奢遮的英雄好汉,今次回宋地特意前来看恁。” 柴进见说笑得越发灿烂:“恁地说,快快给俺引荐一下。” 邓飞不敢怠慢,连忙引着柴进来到吕布跟前。 此时众人都已下马,吕布见状往前走了两步,柴进见他身高体长虎背狼腰,面貌阳刚俊朗,一双虎目摄人心神,周身一股沙场悍将的气息,不由惊叹:“此等相貌,果是英雄之姿,不知是江湖上哪位哥哥当面?” 邓飞连忙替二人引荐:“哥哥,此位就是江湖闻名的‘小旋风’柴进,亦是有名的‘赛孟尝’。大官人,这位是俺哥哥,吕布。” 柴进将要拱起的手一顿,只是他也是久经阵仗的人物,尽管心中感觉怪异,脸上也保持着笑容:“哥哥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前些时日听闻河北大寇黑面瘟神李勉被哥哥阵斩,又闻那河北禁军新锐没羽箭张清败于哥哥之手,哥哥武艺与古之温侯相比亦是不遑多让。” “大官人恁地客气,往日听邓飞兄弟言及大官人义气过人,常有仗义疏财之举,恨不得立时相见,来的匆忙未备多少礼物,还望大官人勿怪。”吕布扯了扯嘴角,冷硬的脸庞实在做不出刘大耳那般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与恭敬有礼地样子,只得面无表情的拱手还礼,心中对这套繁文缛节是腻烦之极。 后面乔冽听了,立马将之前准备地礼物拿出,却是从沈家掠夺的一副古人字画,以及从辽地高家抄出的几颗宝珠。 柴进赶忙谢过,双手伸出接过,后面自有柴家的庄客上来拿了立在他身后。 邓飞这才继续给众人介绍,此时这里除了吕布打出了些威名,其余人名号尚不响亮,只乔冽“幻魔君”和鄂全忠“快刀”的名声在河东河北有所传闻,然而从柴进面上看不出半点儿不耐与敷衍,热情似火的与众人攀谈。 “郎君,老管家说,既然这里的英雄都是贵客,不若迎进屋内在酒席宴前说话,强似在这冰天雪地里干站着。”后面一人似是得了什么人吩咐,走上前来在柴进身后小声说道。 柴进猛地一拍脑门:“却是我欢喜的糊涂了,似此真不是待客之道。” 连忙冲着众人拱手道:“还请各位英雄赏脸移步寒舍吃些酒水,我等边吃边聊。” 吕布转头看了看后面的车队,尚未说话,柴进已是再次出声:“贵所属也请一起进庄,寒舍虽然简陋,胜在地方够大,当能住的下这许多人。” 吕布拱手道:“如此我等叨扰了。” 柴进侧身伸手一领:“请。” 众人相携进入柴进庄院中,后面马步两队以及车辆自有人接待了去,引着去别院安歇。 第四十六章 又有人投庄 柴进庄院地热闹一直持续到子时方才散场,今次柴家的酒宴让一众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开了眼界,什么叫河里游得,哪个是山里跑的,何谓天上飞的,特别这数九寒冬的还有绿色菜蔬吃,让人不由得艳羡不已,兼且柴家厨子亦不是一般人,这一顿酒宴吃的众人口滑,人人多吃了些许,直至酒宴散去还在赞不绝口。 柴进也是喝的酩酊大醉,被两个仆人扶着踉踉跄跄地往自己卧房走去。 “哎呦,我的郎君,如何吃酒吃地这般烂醉。”那边柴老管家忙完事情也要回屋歇息,半路看到柴进不由心疼得跌脚直叫。柴进好结交江湖豪杰,每遇必陪坐饮酒,只是他也是海量,这般醉态着实少见。 这老管家据说祖上就是柴家的仆役,传到他这辈儿已经不知是第几代了,他是看着柴进长大的,看柴进和看待自家子侄一般,见他烂醉|自然心疼。 “我……我没事。”柴进醉态可掬,原本白皙的一张脸红的赛过关公:“高……高兴,多喝了两杯,嗯……嘿嘿,多喝了两杯。” 老管家一跺脚,暗道自家就不该出声拦下来,赶忙挥挥手对扶着柴进的仆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郎君扶屋里安寝。” “管……管家。”柴进被扶着往前走,人却想回头往后看,只是晕乎乎地脑袋转不过去,只是使劲往后仰着,弄得扶着他地两人不得不多使力气撑住他。 “哎哎,在呢。”老管家听了连忙跟上两步。 “别看我醉了,我心里……”柴进指了下自己:“明白着呢,只是喝多而已。” “是是是。”老管家苦笑,这喝醉地人都是顺毛驴,只能顺着捋,不能逆着来,不然有的烦了。 “不用担心~我……没醉~” “哎,是,你没醉。” 两人一个说一个哄,很快就来到柴进的屋子,老管家让两个仆役将人扶进去放到床上,挥手让他们出去。 他自己帮柴进腿了鞋袜外衣,给他盖上被褥,转身倒了水回来:“郎君,郎君,先把这水喝了吧。” “嗯。”柴进眯着眼,挣扎的半坐起来,就着老管家的手喝了:“呼!管家,这伙人为何来此你打听清楚了吗?” 老管家一边将碗放了,一边道:“问清楚了,说是要去京东开山立柜。” “我问的也一样,却是奇怪”柴进迷迷蒙蒙的吸了口气:“辽国、河北的贼要来京东,呵……好……笑……好……笑……” 老管家没有说话,看着柴进说话声越来越低,慢慢没了声音睡了过去,这才熄灭烛火,转身走了出去。 …… 月落日升,空中重又飘起了雪花,小小的、白白的,像是吹落的梨花瓣,缓缓飘落,零零散散。 绿中带黄的松树林里走出来两个人,当先一人穿着一袭白色冬装,做书生打扮,最可乐的是,大冬天的尚拿着一把折扇,只是许是过于寒冷,将手缩在袖子里,只留半截折扇在外面,全无半点风流样子。 另一人身材甚高,前者正常人得身材只到他胸口处,一脸老实忠厚相,穿着一身黄色衣裳,正有气无力的走着。 “兄弟,兄弟,前面那却不是个酒家?”白衣男子也是又累又饿,看着前方酒店不由一拍身旁人手臂喊道。 高个儿抬头看去,双眼一亮,忠厚的脸上现出笑容:“终于有地方可以吃饭歇脚了,这再走下去遮莫要累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白衣男斜乜了他一眼,抽了下鼻子:“这小雪花怎能称得上是冰天雪地,不过是稍有风……阿嚏……寒……” 高个儿憨厚的笑笑:“哥哥说的是。” “……”白衣男子面色不豫,连声催促:“快走快走,去酒家吃杯酒喝点汤。” 说话间,二人就来到了这家酒铺,只见那店里有几副桌椅坐着几个闲汉,三五个筛酒的酒保手忙脚乱的在搬东搬西,看样是刚进了些吃食与酒水。 “店家,店家。”白衣男子和高个儿找地方坐了高声呼喊起来。 “来了来了,客官恁要点什么?”一个机灵的酒保连忙跑过来,擦着手弓着腰问道。 白衣男子想是早有腹稿,开口就道:“来壶热酒,再来碟酱菜,三个炊饼,快去,吃完跟你算钞。” 酒保刚答应一声,一旁店主人仔细打量了他俩一眼,过来一拦那酒保:“二位客官,敢问是要去何处?” 白衣男子一看有些恼怒,一拍桌子:“怎地不让他去,怕我没钱不成。” 对高个儿道:“拿钱,快拿钱出来。” 那高个儿也是好脾气,闻言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白衣男子拍了拍桌子,一脸地高傲:“看着没有,有钱!不白吃你的。” 店主人笑了下:“二位是误会我地意思了,敢问二位可是要去柴进,柴大官人那里?” 白衣男子与高个儿对视一眼,转头看着店主人道:“是又怎地?” 店老板也没恼:“既恁地,本店却不能卖恁二位酒吃了,柴大官人常与我说,‘但有江湖好汉或流配来的犯人,可叫他投我庄上来,我自资助他。’如今我若卖酒与你吃,恁二位吃得面皮红了,他道你自有盘缠,便不再助你。我实是好意。” 白衣男子两眼放光,脸色倏地红润起来,连忙拱手一礼问道:“敢问店家那柴大官人的庄子在何处?” 店主人看他前倨后恭心中有些好笑:“只在前面,约过三二里路,大石桥边转弯抹角,那个大庄院便是。” 高个儿想要说什么,白衣男子一把将铜钱收到自己怀里,站起来道:“多谢店主人告知,小可告辞。” 转头对高个儿道:“兄弟,走,去柴大官人庄上。” 高个儿还饿着肚子,只是白衣男子已经朝外走了,也只得站起来,对着店主人道声谢紧追而去。 酒保见二人被店主人劝走了,呆了一呆:“掌柜的,这,这,这不做生意了不成?哪有将客人往外赶得。” 店主人嘿嘿一笑,拍了下酒保肩膀道:“你当掌柜的我是个蠢的不成?这俩穿的跟穷鬼似的才有几个铜子儿。他俩去了柴大官人府上,等我告知他家管事是我介绍去的,起码能得二两银子,这却不比赚他俩穷酸钱强上百倍?好好学着吧!” 说完转身进柜台算账去了。 只留下酒保目瞪口呆,半晌挤出一句:“掌柜的,高哇!” 白衣男子与高个儿两人匆匆出了酒店,按着店主人的话果然寻到柴进庄院,许是天气寒冷,人都躲在家中,外面是一个人影也无,白衣男子无奈,对同行的高个儿说道:“兄弟,快去叫门。” 高个儿应了一声,上前扣动门扉,不多时就见侧门开了,一个庄客走出来上下打量二人一眼道:“敢问二位找谁?” 白衣男子连忙越过高个儿上前道:“我二人从京西而来,听闻柴大官人乃是当世豪杰,特来拜会。” “哦~”那庄客点点头:“进来吧,俺带你去见我家郎君。” 说着转身进了门里,只嘴里嘀咕一句:“都是投庄的,这气势却是与先前那伙人差了好多。” 白衣男子与高个儿也没听到,在后面道了谢,跟着进了门,在那人带领下三拐两拐来到一处厢房,但见里面布置奢华,朱红色的家具,锦绣的帘子,一张八仙桌子摆在厅堂中间,上面放着糕点以及一壶茶。 “二位贵客先在此等候,此处茶点请随意,我家郎君一会儿就到。”庄客说着话转身就走。 白衣男子与高个儿两人坐到椅子上,看桌上有些糕点,两人也实在是饿了,拿起来就着凉茶就吃,这糕点做的有些噎人,两人灌了一肚子凉茶水下去齐齐打了个冷颤。 “哈哈哈,今天是刮的什么风,将两位好汉带来寒舍。”吃了大概五六块糕点,一阵大笑从屋外传来,接着一袭锦衣的柴进迈步走进厢房施礼道:“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乞恕罪。” 白衣男子与高个儿连忙摸了摸嘴,顿时糕点渣扑簌簌掉了下来,连忙拜道:“小可白衣秀士王伦(小人摸着天杜迁)见过柴大官人。因闻得之前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的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 柴进满面笑容的扶起二人,嘴里客套着:“久仰久仰,二位好汉快快请起。” 王伦不知是客套,面带喜色道:“大官人也知我二人?” 柴进笑容不变,眼角抽搐一下,暗道哪里来的愣头青,嘴里含糊着:“遮莫是谁人讲过,也知之不甚详细。” 王伦仍是一脸笑意:“小可二人在京西还有几分薄名。” 杜迁惊愕的看了眼王伦。 王伦没看着,继续道:“小可从小熟读圣人之书,三岁习文,五岁就能背诵唐诗百首,七岁就考上童生,这神童的名声在当时也是名噪一时。” 杜迁想了想,憨厚的点点头,王家哥哥的神童名声确是有的,只是长大了……嘿~ 柴进眼角抽搐了一下,看他穿着书生装束以为是乔装打扮行走江湖呢,万没想到真是个书生。 王伦仍在那里絮叨:“小可打算考取秀才时,才算看透了这世道。每有考中者,叵耐都是走的门路,没一个有真才实学,小可对这黑暗的世道失望至极,因此决心反了这宋朝。” “哦?”柴进听的两眼一亮,王伦有无真才实学他没兴趣,但在给大宋的官家添堵上他干的甚是快活,如今有人直言不讳要反宋,那真是挠到他的痒处:“不知王贤弟准备如何反他?” 王伦攥着拳头,一双眼睛瞪得血红,怪笑一声:“找个地方落草,待时机成熟,打破他几个州府,让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官家看看,他这治下的官儿都是甚个样子。” 柴进笑得愈发真诚了,管他江湖汉还是落魄书生,只要你能给宋官儿添堵,那就是我柴进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第四十七章 梁山如何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吕布等人充分享受了柴进的热情,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兴致来了就一起谈武论兵,演练刀兵棍棒,众人的武艺倒是让柴进大开眼界,直言没见过如此奢遮的江湖汉,吵闹着要让几个庄客跟着众人学一手。 恰好吕布也想让寨里的喽啰练一练,别整天闷着荒废了心气儿,就让柴进的人跟着一起训练,对此负责练兵的萧海里与鄂全忠也不以为意,反而更加上心,誓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这伙人没真本事。 这柴进除了喜好结交各路英雄好汉,也喜谈古论今,如此正戳中吕布的心事,两人闲暇时就焚上香,备了茶,拉着能坐的住的乔冽,坐在一起闲聊古今。 只是柴进颇为奇怪,这吕布好似真是汉朝古人一般,谈起东西两汉风貌,多是言之有物且句句在理,尤对汉末豪杰有独到见解。而说起后辈风流人物则是双眼茫然,只是也爱听柴进与乔冽对人物的谈论,倒是让柴进过足了嘴瘾。 美中不足的是,柴进本想着王伦是个书生,对这古今之谈也有兴致,几人当能讲到一起,想要介绍两伙人认识一下,都是绿林里的人物,多个朋友总没有错。 只没想到这人听了吕布之名后当即一顿冷嘲热讽,差点儿没让一旁的邓飞马灵等人打死。柴进无奈,只能以治伤为由将王伦安排在庄子东侧一处屋子中暂歇,免得两伙人碰面王伦再死在他庄子上。 如此过了一月,柴进等来了亲叔叔柴皇城来庄子上串门。 “叔父缘何来了庄上?可有甚要事?”柴进将柴皇城应入书房,不由有些好奇的询问。柴皇城为人喜奢华、好逛青楼,柴家庄再好也是在偏远之所,江湖客虽热闹,不过粗鄙武夫,皆不是他心头所好,因此居住在高唐州内的柴家大院,每日里只在青楼醉生梦死,听说最近刚梳拢了一个清倌儿,正打得火热,不过就算如此也常来庄上看柴进,可能因他无后,是以对亲侄子视若己出。 柴皇城面皮生的也好,虽然年近五十,头发胡须依然黑的发亮,脸庞红润有光泽,看起来有种儒雅老生的感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最近听柴盛(老管家)说,庄子上来了两伙强人?” 柴进闻言笑了下,拿手摸着胡须道:“也不能算两伙,这有一伙只两人,是京西来的落第秀才,没甚本事,但却有心与那赵家做个对头,小侄在想该如何资助他。” 柴皇城端着茶盏,皱了下眉头:“那另一伙呢?” 柴进闻言放下手,感慨道:“另一伙人却是奢遮,乃是辽地与河北两地强人相联合,不知叔父听说过吕布没有?” 柴皇城将茶盏放下,瞪了柴进一眼:“汉末温侯的名字如何不知,你个小泥猴子莫不成将叔父我当成不学无术的了?” 柴进哭笑不得,有些尴尬地道:“叔父,小侄都三十了,莫要在拿小时候掉泥潭里的事儿说我了。” 拿手抠了抠脸:“小侄说的是这伙强寇的首领吕布,非是汉末那位。” “嗯?他竟叫吕布?”柴皇城一愣,歪着头想了半天,缓缓开口道:“你这么一说为叔倒是想起来了,前几日在咏秀楼听一花娘说过。” 柴进知自家叔父那点儿爱好,只是也想知道青楼里有怎样的传闻,笑着凑趣道:“花娘说的甚?” 柴皇城一捋胡须:“那花娘前些时日陪一北地豪商说话,据说辽地内出了个强寇名唤吕布的,官军连连征伐却剿灭不得,还死了两个奢遮地将军,说什么……对,乃是辽国二十八宿大将中的两个人物,只是当时我吃多了酒,醒来以为是梦中说话就没往心里去。” 柴进脸色微变,他这段时日一直和吕布等人在一起吃酒欢宴,席间邓飞曾说过他们是北地杀出来的,那吕布却是将他话打断,说什么些微小事不足道哉。他以为邓飞准备吹牛一番,吕布面嫩不好意思,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让人搜集了些他等在河北的事迹核对过就完,没想到今日在自家叔父嘴里听到如此消息。 “似此说来,这吕布的实力当真出人意料。”柴进眯着眼揪着自己的短须,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辽宋两国长年没有甚战事,然而这不代表宋人心中的辽国软弱了,相反,许多宋人心中的辽国还是十分强大的,因此辽国一些有声望的将领在宋国也十分出名,这二十八宿大将亦是在谈资里面。 “世人大多会以讹传讹。”柴皇城眯着眼,捻着须道:“你看他果然有那等实力?” 柴进点点头又摇摇头:“带兵打仗不知,只日常演武看其舞动那方天画戟真真是非比寻常,小侄自忖非是一合之敌。且前些日,小侄带他等前去打猎,那吕布似乎兴致颇高,但听见林中有响动看都不看就是一箭过去,必然有所获。回来时遇上一牛犊大小的野猪,小侄还想劝人先行避开,吃那吕布连珠双箭将眼射瞎了。” “嘶~”柴皇城张了张口,吸了口气:“那野猪没发疯?” 柴进苦笑:“怎没发疯,小侄还担心着,那吕布下面两个头领,一个唤卞祥,一个叫鄂全忠的一左一右抢上前去,这个一斧那个一刀将野猪腿都给砍折了,又被那吕布上前一刀剁了脑袋。” 说着一拍巴掌:“我等眼中甚是危险的存在,结果人全不在意。” “那遮莫花娘说的是真的了?”柴皇城有些惊异不定。 柴进端起茶喝了口道:“叔父,管他真假,这人在河北恶了官军,海捕公文已经下来了,只要他有意在大宋开山立柜,高低也能让姓赵的小儿难受一阵儿,那小侄这阵子就没白忙活。” 柴皇城闻言将身子前倾:“恁地说,你准备资助他了?” 柴进狠狠点头,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小侄闻听他想去京东,这几日正在商议去何处为好,是以小侄也在帮着参详,只是尚未有个定论。” 柴皇城低着头沉默一下,抬头看向柴进:“你说,梁山如何?” “嗯?”柴进转头诧异的转过身来:“叔父这是何意?” 柴皇城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一只手捻着胡须尖儿来回搓动着,柴进没有催促,他知道这是叔父思考时的习惯,走回座位上坐下,端起茶慢慢啜饮着。 半晌,柴皇城放下手,一只手搭着桌子,微微倾身道:“柴福前些时日回来说,咱家的盐线被人盯上了。” 柴进神色一变:“是何人盯上的?” “不知,柴福只说他见机的快,那厮在梁山埋伏被他发现,厮杀一阵没能拿下人,被他们逃进水泊跑了,遮莫是道上的哪个朋友惦记上咱家,可惜了仓库里留守的十几名庄客,皆被害了。” “那叔父的意思是……” “你说的那两伙人可是个感恩的?”柴皇城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个不想干的问题。 柴进立马就答:“那王伦喜说大话,气量狭小,好贪便宜,不似个知恩图报的性子,他那伴当则是个全没主意的老实人。吕布那一伙却又有所不同,他手下头领邓飞曾受我资助,此次回来是为回馈前次资助之恩,叔父,不瞒恁说,小侄资助了这许多的江湖汉,只这一个回来送礼的。” “至于那吕布,为人爽快也讲义气,邓飞此次回来所备礼物皆是其替他挑选,应该也是个爱护手下之人,只是据小侄观察,这人有很重的心事,却不知是为何。至于他那些头领,一个个也是义气汉子,彼此相处融洽,没看出有甚龌龊来。” 柴皇城眼皮微微耷拉,语气低沉:“既恁地,梁山是我们的中转站,万万不能丢弃。如今既然那吕布在寻开山立柜的地方,不如把梁山给他,以后那条盐线分他一份儿,他要做的就是保住盐线的安稳。” “这……这平白分人一份儿岂不是亏了?”柴进声音不大,只是话有不解,一脸的诧异。 “糊涂。”柴皇城哼了一声:“咱家这线不能扩大也是因没可用的武力扩张,如今吕布那伙人恁地奢遮又讲义气,不正好与咱家合作?他负责保护乃至镇压,我等只管扩张买卖,等坐大了,这钱岂不是来的更快?” 柴进低头思考一番:“恁地说,倒也行,只为何不用那王伦,他没甚本事,更好控制。” “人心不足蛇吞象。”柴皇城拿手点着桌子:“那王伦既然是个量小寡恩的,待他有了实力必然反噬你我,到时候遮莫再被他咬一口。若他一直起不来,对咱们家也没甚用处,如你所说还要亏本儿分他一份钱,反不如一开始就不用他。” 柴进听了若有所思:“恁地说,这吕布却是我等如今最佳的选择?” 柴皇城缓缓叹口气:“不是最佳,却比那王伦要好,也是我家被姓赵的盯着无法发展,不然咱们自己拉起支队伍岂不是更好,如今只能便宜外人。” “这天下都应是我家的。”柴进狠狠捶了一下桌子:“若不是姓赵的卑鄙,我等岂会为一条私盐路子如此苦恼。” “唉!这都是命。”柴皇城叹息一声,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似是任命,只眼里也是闪过一丝不甘的光芒。 “那小侄这就去与那吕布商议。”柴进性急,站起来就要走。 “不忙。”柴皇城连忙拉住柴进:“且多留他住些时日,拿你真心换他实意,再多赠东西与他,如此利、义交织,他自会记得你好,之后只要买卖兴隆见了红利,他自会想尽办法替咱们维稳,到时怕是要催着你我扩张。” “叔父说的是,是小侄心急了。” “每次说到那赵宋官家你就沉不住气,往日的城府呢?”柴皇城摇摇头:“那人可有什么喜好?为叔好回去准备准备。” “这……”柴进闻言一愣,有些不知怎么说才好。 “怎么?那人没有喜好?还是你这么长时间仍没探出来?”柴皇城诧异的看着自家侄子,这瞧人的本事乃是自家侄子从小练就的,平时接待那些江湖人物不过三五天就能看出对方喜好与为人,怎地此时出了问题?不对啊,之前他不是看这两伙人看的挺明白吗。 柴进闻言无奈一笑。 第四十八章 离去 “非是小侄不尽心,实在此人有些怪。”柴进龇牙咧嘴一阵,坐回桌旁对着叔父吐苦水:“这江湖人物喜好的无非酒色财兵四样。这人却是一点儿都不沾染,酒虽美味,这人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是以饮与不饮没甚差别,他索性不饮。” 拿手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续道:“美女虽好,却非其所爱,因此不碰。银钱他倒是爱,但却同时又痛恨,因是把钱都给他那叫邓飞的头领管着,自己只在需要时才问那邓飞要。神兵利器他也喜欢,但又觉得没用,说武勇之道乃是小道,兵器趁手能用就行。叔父你说,这等人该如何交好于他?” 柴皇城听了也是一阵牙疼:“绿林里还有如此怪人?” “可不是怎地。”柴进一摊手:“小侄这段时日以来已经试探过多次,仍是不得其法。” “那他可喜文士所爱之物?” “小侄那书房恁也知道,多是珍稀典雅、古怪猎奇之物,哪个自诩文士的进去也要疯狂。我曾邀他多次前往,看他神色并无一丝波动,实无他喜爱的。” 柴皇城不说话了,捻着胡须一个劲儿嘬牙花子。 柴进一脸无奈,只是一个劲儿的喝茶。 “偏不信他是个油盐不进的。”柴皇城沉默半晌却不知怎地犯了执拗脾气,一张脸涨的通红,双眼瞪得溜圆,像是在与人置气一般。 “叔父,不若就这样吧,反正这人是个能交的,只多与他这一伙人联络感情,终不会将我等弃若敝履。”柴进见自家叔父钻入那牛角尖儿,不由出言劝解。 “哼!”柴皇城哼了一声,不知该如何说,只是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吕布的名字,突然灵光一现,一拍手道:“嘿,你我二人却不是傻了,这谜底就在谜面上啊。” “叔父何意?”柴进一脸疑惑的看着柴皇城,没有搞懂。 “这人叫什么?” “吕布啊。” “照啊。”柴皇城一拍大腿:“你说这人既然善用方天画戟,又叫着吕布的名字,他怎生会不喜学那吕布的做派?” 嘭—— 柴进使劲儿一拍桌子:“对啊,我怎生糊涂了。” 柴皇城一捋胡须:“这就叫骑驴找驴,你我二人皆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柴进兴奋的站起来走了两步,回身朝着柴皇城道:“恁地时,还要请叔父去替他制办一身行头,我去寻匹赤色宝马,既然汉末的吕布有宝马赤兔,多半他也是心羡之。” “好,如此你我分头去弄,只是弄这些东西需要时间,亦需要他身形尺寸。” “此事好办,交给小侄了,到时叫老管家送与叔父。” 柴皇城满意的点头一笑。 当下看天色已近中午,叔侄二人叫人准备些吃食酒水,柴皇城就叫柴进去请吕布一伙人过来一起用午膳,既然决定与人联手,自然也要当面见上一见才是正理。 当下吕布与众人应了柴进的邀约,前来拜见柴皇城,几人都是与柴进兄弟相称,是以一个个都以晚辈之礼见过。 柴皇城见众人有的粗豪,有的文雅,有的是那方外之人,却皆是知道冲他敬拜相谢柴家招待之人,心中不由欢喜,及看吕布那硬朗阳刚的面相,更是莫名的有些好感。 当日众人吃酒吃的热闹,皆是尽兴而归,柴皇城第二日自回城里不提。 …… 太阳高升,照耀在积了一层白玉也似霜雪的屋舍上,尺许长的冰凌反射着耀目的阳光显得晶莹、剔透,有那活泼好动的庄客见了,伸手一把抓下来,随后当做投枪扔到树干上炸裂开来,细碎的冰块飞上半空,折射出幽兰的光。 东边别院一处厢房内。 王伦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脸上被邓飞打的淤青已经好了很多,这两日睡觉只要不压着也不觉得疼了,只胸口还是有些发闷,估摸着是伤还未全好。 “王家哥哥起来了。”杜迁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在屋内投下一片阴影,他走过来将一碗肉粥放到桌上:“柴大官人近几日打了不少猎物,分给咱们一些尝鲜。方才又差人送来煲好的肉粥,快趁热吃吧。” “哼!哎嘶~”王伦鼻子里哼了一声,撇了下嘴不想扯到伤口,虽以不如初时疼痛,可他一细皮嫩肉的书生如何受得了这苦,愤愤不平道:“你个憨子,光看他给这给那的,没见人七八天才来一次吗?分明是没把你我放在心上。” 杜迁好脾气,听他牢骚也只笑了下:“柴大官人事情恁地多,总不能光顾着咱俩。” 说着将羹匙递给王伦:“恁就别气他了,这不人什么事儿也都想着咱吗。” “呸!”王伦一把拿过羹匙,唏哩呼噜的吃了几口,打个嗝道:“他那哪是事多,分明是看那伙人多,上赶着给人舔脚去,还什么吕布?我呸!选名都不知选个吉利的,叫个死鬼名就以为是英雄了?跳梁小丑!” 王伦刚吃了粥口水有些丰润,阳光照来,那点点滴滴喷洒出来落在床榻上,别人看的是一清二楚。 杜迁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转身倒了碗水端在手上没喝:“到底是他们人多,柴大官人还要求着人帮忙训练庄客。况且我听说之前这伙人来的时候,送了不少礼物给大官人,这被看重些也不是没道理。” 王伦冷笑:“这么说,这柴进也是个爱财的,还赛孟尝?哼,和那群狗官没甚两样,给钱就办事,不给钱看心情办事,可恨!” 王伦狠狠捶了下床,将碗放到一边,起身穿了靴子穿上衣袍。 “王家哥哥去哪?”杜迁看的奇怪,王伦自受伤后每日只在屋内安歇,一来怕脸上有伤被人嘲笑,二怕遇上吕布那伙人再被打一顿,因此至今已经快一月未踏出房门了。 “去找那柴进辞行,终不能每日在这里受他鸟气,他既看我等不起,咱去他处。”王伦愤愤然一甩衣袖,打开门就走。 只留杜迁一人愣在屋内,半晌嘟囔一句:“人哪里给你气受了,真是……唉!” 随即也赶忙出了门高喊:“王家哥哥等我,咱们一起。” 今冬寒峭,土地被冻的比铁都硬,王伦气哼哼地走着似是连天气地寒冷都感受不着,看那架势恨不得提把刀杀进去,只是临到了柴进家大院他又放慢脚步站住了,却是离得近了想起前次被打一事,心中有些惧怕。 “哥哥,恁走得太快了。”杜迁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见王伦站在台阶前不上去,不由有些疑惑:“哥哥如何不上去?” 柴进的庄院东低西高,由这边过去还要上一个十多级的台阶。 王伦哪好意思说怕,整理了下衣冠道:“走的急了,先休息下,免得一会儿与人相见喘息出丑。” “哦。”杜迁点点头,心里嘀咕着,你这可没有喘粗气,哪里是累了。 “哟,王书生,杜英雄,可是赶巧,恁在此处。”有庄客提着一盒糕点出门正好看见王伦与杜迁站在台阶下踌躇,连忙上前两步乐呵呵道:“郎君让小人给恁送些糕点过去,未想到在此碰上。” 王伦见了这庄客神色一动,背着一只手,挺直了腰板,微微一仰头道:“却是巧,我正要找大官人有事,还烦请通告一下。” “哦……那恁二位跟我来,郎君正在屋内。”庄客闻言转身欲要回返门内,示意王伦跟上。 “不忙。”王伦哪敢进门,连忙用手示意他停下:“王某来此乃是告辞的,就不进去了。” 杜迁瞪大了眼睛,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庄客闻言连忙道:“既恁地说,千万在此等候一下,我去通禀一声。” 一边往里走一边回头看王伦和杜迁:“恁二位别走啊,千万别走!” 王伦笑着冲他点点头,待看不见那庄客,脸忽地冷了下来,嘴里嘀咕一句:“资助还没拿着,傻子才走。” 杜迁听了嘴角抽搐一下,没有吭声,反正王伦话都说出去了,此时他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结果,就陪他一起等着吧。 柴进正在书房同吕布乔冽二人谈论唐朝,那万邦来朝的气象正听的吕布心生向往,只是对皇帝是胡人心中微微有些别扭,暗叹世道真是变了,以前的士人多少还有些风骨,愿对蛮族低头的都是个例,没想到后来的世家一个个争着为胡人效力,毫无半分骨气。 正想着,进来一个庄客道:“郎君,王书生与杜英雄在大门处,说是要辞行。” “啊?”柴进惊了一下,没想到王伦杜迁二人今日要走,连忙站起来对吕布乔冽道:“二位贤弟稍等,柴某去去就回。” “仁兄且去,莫管我等。”吕布连忙开口,待见柴进走出房间,转头对乔冽道:“兄弟,我等在此时日不短,也该走了。” “哥哥说的是。” …… 大门外。 柴进披着貂皮大氅匆匆赶来,见王伦二人都在台阶下等着,连忙快速下来,一把握住王伦与杜迁的手道:“二位贤弟如何要走,可是柴进招待不周?” 杜迁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 王伦连忙扯出个笑脸,只是牵扯到伤处,让笑脸又缩了一下,显得有些怪异:“兄长如何这么说,小可二人在此吃喝得着,衣物有新,恁还三不五时得送我们东西,似此若叫招待不周,何人敢说懂得待客之道?” “既恁地,为何突然要走?”柴进疑惑不解得看着王伦。 “实在是想要早些反抗这黑暗得大宋,因此心里着急,若继续待在庄里,怕是消磨了胸中这口气。”王伦叹息一声,面有苦涩的低头说道。 杜迁无奈的跟着点头。 柴进闻言也没在继续劝阻,放下王伦二人的手朝后面示意了一下。 很快,三个庄客下了台阶,两个挑着两个担子站到柴进身后,还有一个手上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用红绸盖了。 柴进看着王伦与杜迁,面有不舍:“二位贤弟此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愚兄这里有些许贱物相赠,或可祝二位一臂之力。” 说着,转身揭开另一庄客手中托盘,自盘里拿出一叠钱引递给二人:“愚兄这里有三千贯钱,想是能助二位贤弟些许绵力。” 王伦一把接过,脸上红光满面,咧着嘴笑道:“多谢兄长馈赠,小可二人愧领了。” 杜迁连忙也是低头谢过。 王伦看看天,对着柴进道:“兄长,小可二人要趁着天色尚早赶路去了。” 他二人来的时候没有包裹,如今那屋内也没什么需要回去取得,直接接过挑子扭身就走。 柴进跟在后面,看着二人挑了挑子,一路送二人至庄子门口,见人过了阔板桥方才关上院门回转了去。 第四十九章 接手 冬日冰寒,尽管今日阳光明媚,却也要靠着火盆来取暖,两个人地声音在室内响着。 “贫道以为,若是去京东不若去青州看看,那里山多水多,当能寻得一处妙地以做我等基业之根。”乔冽手揣着暖手炉,时不时的将它放在腿上暖一下。 “可。”吕布点点头,一双虎目满是希冀,人一有了奔头就精神百倍,此刻他就精力过剩,恨不得立时纵马狂奔一番。 乔冽又低头思考一番道:“到时可以让弟兄们乔装打扮成道人先找一个客店住下,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再一起过去,下面的喽啰可以装成商队伙计,反正他等少有上那画像的,当不会有甚危险。” 柴进送完王伦,走进来时正好听着这句,脸上神色大变,连忙看着二人道:“贤弟此言是何意?” 吕布乔冽见柴进进来,一起站起来,吕布对着柴进道:“某等在此打扰仁兄多时,我等兄弟也该离开去找寻根基之地,这许多人的,天天吵闹,也扰了庄子的清静。” “说的甚话!”柴进脸一拉,佯做生气的道:“让贤弟手下帮着训练庄客的是我,如何成了贤弟的错了?” 吕布笑笑刚要开口,柴进连忙接上道:“况且此时实不是贤弟离去的好时机。” 吕布和乔冽相互看看,奇怪道:“为何?” 柴进吸了口气,走进来坐下,抄起一个暖手炉道:“前些时日我家贯走南边的商队回来,说那偌大的洞庭湖都冻上了,且冰坚实的足可通车过马。你说这天寒地冻的,就算你等找到个山头如何建立寨子?那土硬的都可以当墙砖用了,如何挖的开?” “这……”吕布一愣,这倒是没有想到。 乔冽想了下道:“此事确实困难,然我等找寻山头亦需要时间,遮莫倒时候已经无碍了。” 柴进心思电转,终是怕这伙人决意离开,既然已经决意和他们合作,不如趁机告知二人梁山之事,当下一咬牙,肃穆的道:“其实不光如此,柴进实有一事相求。” 吕布有些疑惑的看着柴进,不知自己这伙马匪能有什么帮的上这江湖闻名的小旋风的。 乔冽目光微微闪动,开口接话道:“我等兄弟在此叨扰多时,一直不知该如何报答,如今大官人但有用的到的我们兄弟的地方尽管吩咐,是吧哥哥?” “不错,乔冽兄弟所说亦是某之所思。”吕布点头附和,柴进对他们确实不错,能力范围内帮帮他也没什么,大不了也就是杀几个人而已,这是他们的强项。 “说来惭愧。”柴进唉声叹气一阵,面有苦色的对两人道:“我柴家经营私盐的生意,前两日在山东地界儿死了十几个庄客,差点儿被人劫了。” “好办,仁兄但说是何人,某去将他砍了就是。”吕布霸气的一挥手对着柴进道。 “若知是何人还好,叵耐被那厮们跑了。”柴进面带无奈的摊了摊手,他也想知道是何人。 “那仁兄的意思是?”吕布有些吃不准的看着柴进。 柴进这才道出和他叔父的谋划:“我柴家的私盐线路有一处中转之地,乃在山东郓城附近唤作梁山的地儿上,那梁山不小,左右能容纳几万号人,为兄在那建了几个仓库以供私盐存放。 原想着周遭环绕八百里水泊以作天然屏障,无人能发现我那处勾当,且有忠心的庄客在那里守着,凭借地势就算有个好歹也能将人陷了去。叵耐那厮们就是在那梁山将我庄客给杀了,并伏在那里想夺我运至的私盐。 既然那里已不再安全,我家做的又是道上眼红的买卖,情愿赠予贤弟以作基业,只望贤弟立寨之后能庇护柴家私盐船队,今后这条水路上所得红利你我两家平分。” 乔冽微笑的表情微微一凝,柴家乃是前朝皇族,虽说大宋皇室底裤因此事被扒下来不得不在表面上对柴家优厚宽容,甚至赐下丹书铁劵以示恩宠。但人的面皮这东西说不要就可以不要,谁知道姓赵的什么时候觉得柴家碍眼了想要拔了这颗钉子,如此与他绑在一起,怕是到时候也要吃他牵连。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若那梁山真是如此地势,就似城池有了护城河,那当真是个立寨的好去处,况且还能和柴家一起做买卖,这可是暴利行当,怕是比之打劫破家来钱都快。 吕布身体微微前倾,想要一口答应下来,然而不期然的脑袋里冒出李肃那张嘴脸,顿时将那要脱口的“好”字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恁地说,我等兄弟也要商讨一番,还请仁兄见谅。” 柴进不知吕布差点儿同意,自忖他们也不可能马上应承下来,自是满口答应:“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当下三人就像没说过这话一般,依然谈古论今,遍数风流人物,三人间其乐融融,看不出半点异样。 …… 天光西沉,烧红了自己,染红了青空,呼啸的寒风从外面吹过,随手敲打着门窗彰显着自己的存在,让人生怕下一秒它破门而入。 不大的房间内,九条大汉各自落座,魁梧的身形围成一圈,将这房间衬托的越发拥挤。 “柴大官人的话就是这些,各位兄弟说说吧,都是什么想法。” 乔冽将柴进处听来的话传递完毕,闭上眼睛养神,他知道的最早,这时候早已和吕布计较完了,反正都是落草的人了,与赵官家做了对头,有他柴家没他柴家的,不差什么。 正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左右都是与官府作对,打就完了。 “俺觉得该接下来。”邓飞用手挠了挠头发,看着吕布道:“哥哥,反正俺们也在踅摸地方立寨,这有个现成的送上来,为何不接着?” “俺也这么想。”萧海里站起来,光秃秃的脑门儿一片铮亮:“首领,柴大官人一介富豪自是怕被人盯上,俺们都是江湖里杀出来的汉子,何怕一群蟊贼?有人敢来撩拨俺们,杀了就是。” 马灵跳着高道:“就是师父,敢来张目的,来一个杀一个,却不信他们胆子大过俺们这一群人去。” 卞祥曲起自己粗壮异常的手臂道:“哥哥就接下吧,俺们这一群人还怕什么麻烦不成?就是官军来了,俺也敢替哥哥杀个七进七出。” 众人纷纷鼓噪起来,一众新人老人都在劝吕布接下这处地方,也是这群人心急了,对一处属于自己的山寨越加的渴望。 吕布扫了眼众人,冷硬的脸庞硬生生扯出一个微笑:“好,既然各位兄弟皆同意,那某就做主,咱们在梁山立寨。” “哈哈哈,终于要有自己的地盘了。” “哥哥,英明。” 吕布看着众人欣喜的样子微微吁了口气,心中暗忖:倘若适才接受遮莫也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这种状况似乎…… 也挺好。 …… 翌日,吕布再次找到柴进的时候,柴进一点惊讶也无,仍是如往常般热情,不,他比往日要更热情,只吕布等人昨日商议认为自己等人只是护卫盐道就拿半数红利不妥,坚持只要一成。柴进讲不过,最后拍桌子发怒定要三七开方肯干休,倒是让吕布对这八面玲珑的大官人有了个新的认识。 当日,柴进吩咐人杀了几头羊,拿出十数坛好酒请众人赴宴。 似乎是因为山寨有了着落,一众人心情更是畅快不少,每个人都多喝了几杯,不由一个个放浪形骸起来。 乔冽起身,抽出宝剑,走到中间挑起剑舞,但见剑光闪闪照光影,满室寒光耀人面,起如猛虎扑人首,落如雄鹰捉肉食。 “好!” 柴进面色酡红,歪斜着身子站起来,亦擎出佩剑道:“一人独舞不若双人共欢,我也来。” 众人皆是大笑,拍手跺脚叫着好。 只吕布一人面色如常地坐在高位上看着,握着酒杯,一双清澈的虎目渐渐迷离,似乎是回到了当初刚刚拿下徐州时的宴上。当时所有文武坐于两旁,高顺依然时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他喝酒也不喝,某还骂他无趣,呵,现在看来,某也成了无趣之人,怕不是在还这乱骂的欠账。 记得是成廉那个家伙先下场叫嚣着要与人角力,连赢了候成、郝荫、魏越三人,可惜,最后被文远给捡了便宜,气的他直跳脚,呵呵~ 多好的局面啊,后来为何就糜烂了呢? 吕布一口喝干杯中酒,却一点儿饮酒的感觉也无,咂了咂嘴,心中叹口气:似此也好,再不会因酒误事。此番重来,当要免蹈覆辙,大汉的荣光,还需某来重现。 是夜,众人饮酒至半夜,直到酩酊大醉而归。 之后数月,柴进一如之前带着众人闲时打猎,欢时宴饮,兴致来了拉着吕布与乔冽座谈一番。过了一个月,柴进借之前狩猎的野兽皮毛已硝制好为借口,要替众人做身衣服,吕布等人推脱不过,只得从了柴进,任其找人为他们量衣测腰,点选布料。 只众人不知道,一张写有他等身材尺寸的纸随着出去采办的老管家进了城,交予柴皇城手中,而一艘载着火红宝驹的船只,也正好靠岸。 第五十章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 推开房门,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烟华,院子里几株常绿树置身在氤氲中彷佛带上一股仙气,远处传来马的嘶鸣声,听起来似乎带着几分暴躁。 吕布晨练回来,一袭利落地劲装,头上一顶皮帽,身上披着刚刚做好地貂皮大氅,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融入浓雾里的白气莫名勾了下嘴角。那马听起来有够野的,是匹好马,想来是柴大官人又不知从哪弄来一匹龙驹,倒是不知他能不能驾驭的住。 脑海中转着有的没的,吕布迈步朝外走去。 如今确定了与柴进的同盟,似乎两伙人关系也在加剧变化着,柴进开始想尽办法替他们更换起装备来,虽然甲胄这种违禁品搞不到,但是刀兵却是替换了一波,都是上好的钢口,同自己在辽地获得的兵刃比起来显然要好上一些。还有皮甲的修补,柴进也使钱找了两个退休的匠人一一补好。 对此吕布毫无推辞的受了,就像之前柴进对他说的,两家如今已经绑在一起,增强了你,就是加强了我,对彼此都有利的事情何必分的那么清楚,没的冷了人心。 “哎呦!”一名庄客低着头匆匆走来,被从浓雾中走出的吕布吓了一跳,待看清了来人,抚胸吐出一口气,连忙恭敬的道:“吕头领,我家郎君有请,他如今在前厅等待。” “可说了什么事?”吕布心中奇怪,柴进甚少这么早找他们,多是日上三杆后或自己前来,或让人来请,现今不过刚过辰时,还真是如此长时间来的头一次。 “并无,只说让我通知各位英雄去往前厅。”庄客恭恭敬敬的说道,柴进早前就吩咐众人对待吕布等人如同对待自己,因此无人敢像之前对待外人那般随性而为。 “有劳。”吕布点了下头,朝着前厅转去。 庄院前厅建的甚大,有一个演武场大小,铺着灰色的石砖,四周种着几株树,树下有石质的桌椅,夏日时可以在此纳凉消遣。可惜,此时乃是冬日,冷得很,没人会去坐那冰块一般的石凳。 吕布到来时听到一声响亮的马嘶声,扭头看去,只见一匹火红的龙驹栓在一旁,四五个健壮的庄客正用绳子拉着它,果然是还未驯服的。 但见那马体型高大浑身赤红,每个部位都搭配得当,四肢强健,正不安的踏着步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桀骜,看它样子似乎想要在此嘶鸣挣扎,只是见到吕布过来突然停住了,侧着脑袋看着他推开门进入前厅,方才烦躁的踏了踏蹄子。 此时厅堂内站着坐着的十好几人,他手下头领都已经被柴进喊了过来,正坐着乱哄哄的说这话,柴进与柴皇城坐在首位,手里各捧着一个茶盏正一边喝着一边同乔冽等人说着什么,在大厅左手边站着十来位庄客,地上放着不少箱子。 这是要作甚? 吕布心中有些疑惑,却还是走前两步,冲着柴皇城一礼道:“未想长者也在,某来的晚了,恕罪恕罪。” 柴皇城呵呵一乐,讲茶盏放下:“哪有晚,是老夫来的太早,没惊扰吕贤侄的美梦吧。” 吕布笑笑:“没有,某习惯早起练功,却是正好。” “好哇。年轻就应该多练练,莫等着到了我这岁数才想着努力,那就晚了。”柴皇城摸着胡子直乐。 吕布这伙人同柴家合作他已经知道了,如今见着合伙人如此勤奋自然心中高兴,谁也不愿同自己合作的是个懒汉。 “哥哥!” “首领!” “师父,练功又不带我。” 邓飞、卞祥等人相继同吕布打着招呼,看他们微微起伏的胸膛与额头上的汗渍,应是刚结束晨练不久。 吕布一一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不解的看着柴进道:“不知大官人找我等何事?” 柴进笑了下没说话,反是柴皇城呵呵一乐:“非是进儿找众位贤侄,实是老夫有事。” 众人惊奇的看了眼柴皇城,这位柴进的叔父除了月余前见过一面,至今再未在庄子里出现过,今日搞这出是所为何事? “拿上来。”柴皇城对着侍立一旁的庄客招了招手。 就见十几个庄客两两一对提着木箱走了过来,放在众人中间的空地上,将箱子一一打开。 “这是……” 众人看了一愣,但见各个木箱所装东西皆不相同,有的放着长柄开山大斧,有的放着带鞘宝刀,有那寒铁打造的三尖两刃刀,都是上好的钢口,皆是寒光闪闪,打磨的甚是明亮。 “所谓红粉送与佳人,宝剑卖与英雄。老夫自幼亦有一颗任侠的心,只可惜吃不得江湖苦,因此没走成江湖路。”柴皇城一捋胡子,面色诚恳的冲着众人道:“如今各位既然是我柴家的同盟好友,老夫自然想要尽一份绵薄之力,这些兵刃都是请专人打造,可惜打造铁甲之人难觅,这长时间只得一领与吕贤侄,众位贤侄得要等些时日。” 叹了口气,续道:“似此也是把我那颗游侠的心愿放于各位贤侄身上,还望万勿推辞,权当满足小老儿我这点儿心愿吧。” 众人张了张口,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柴皇城都叫上贤侄了,把老夫换成了小老儿,这多少有一丝视为自家人以及恳求的意味在其中,此时拒绝多少有些不识抬举。 当下纷纷站起:“多谢长者赐。” 柴皇城捋须满意一笑,转眼一看却见吕布坐在那里盯着箱子发怔,不由奇道:“吕贤侄可是看不上这些东西?贤侄?贤侄?” 见吕布没有理他依然直勾勾的看着箱子,柴皇城不由提高音量连叫几声。 “啊?啊……某……某失态了。”吕布如梦初醒,冲着柴皇城拱拱手。 柴皇城心中一乐,冲着柴进瞟了一眼,那目光中满是自得,嘴里却道:“可是东西不和心意?” “不,甚和某意。”吕布此时已经镇定下来,一双虎目此时显得格外精神,隐隐然有股光华在闪动。 “那就好。”柴皇城一点头,直起身子道:“还请各位看贤侄看是否趁手。” 众人依言纷纷起身,就木箱里拿起兵刃验看,吕布则是在庄客的帮助下披挂起来。 少卿,众人纷纷挺身而站,但见一个个气宇轩昂七尺汉,腰挂千锤百炼杀人刀,手拿寒芒闪烁夺命器。 “好,果然英雄了得。”柴皇城看着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奖,待看罢众人去寻吕布身影时又是一呆。 “我的乖乖,真似吕布再生。”柴进此时也在看吕布,叔侄俩一同开口惊呼,众人急忙朝吕布看去。 那吕布如今怎生个扮相? 但见他身高七尺开外,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面似傅粉,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师父这样好似大将军一般。”马灵看了半晌,嘴里迸出这么一句。 其余众人连连点头,这形象光走出去,已是能比掉一半的宋朝将军。 “马,还有马。”柴皇城回了神过来,连连指着外面。 “对对对,贤弟快随我来。”柴进如今也是来了兴致,这吕布穿上这身装扮形象如此出众是他所没料到的,大抵就和今人替人打扮cosy一般,完成度越高越兴奋,扯远了。 当下柴进扯了吕布的手就往外走,其余人连忙跟上。 众人之前在屋内换衣服时,外面不时地有马嘶人喊之声。乃是因那马并不甘心被人束缚住在奋力挣扎,苦了那几个看着它地庄客,几人轮番使力,甚至又喊来数人帮忙才堪堪控制住马匹没有挣脱。 如今吕布一出这门,那马看着吕布出来又停了下来,没在挣扎,一双漆黑地马眼呆呆地看着吕布几息,突然打一个响鼻,猛发力将拴着它地绳子扯断,众人控制不住被马拽倒在地,眼见那马猛地冲向前厅大门处。 “小心,马惊了!” “郎君快闪!” 几个庄客魂飞天外,自家郎君正好挡在马前面,这要是被一脚踢死岂不是冤枉?郎君死了,自己等人还能好过?是以一个个急得顾不得被拽倒,连滚带爬地往前跑想要救护柴进。 柴进看着马冲来也是吓得魂飞魄散,那马速度极快,柴进脑子刚刚有躲开地想法它就近了前,柴进甚至能感受到马嘴口中喷出地白气。 那马一声嘶鸣,突然在他跟前刹住了,喷着响鼻摇着头甩着尾巴把头低了下来,越过柴进地肩膀。 “郎君!郎君没事吧?”几个庄客踉跄地跑到一动不敢动地柴进面前,连忙抓着他胳膊拽离那红马身边。 “这该死的马!”一个庄客气急,举起马鞭就想打。 “滚!” 吕布瞠目大吼,暴戾地气息从他身体里喷出,那择人而噬的眼神吓得那人倒退几步坐在地上。 吕布重重喘了口气,抬头看向那匹火红的马驹,试探的小声道:“赤兔?” 马驹兴奋的叫了一声,低头用脑袋去拱吕布的肚子。 “真的是你?!”吕布瞪圆了眼睛,这是赤兔马的小动作,吕布与它并肩作战多年如何不识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畅快的笑声从吕布嘴中发出,也不需要马具,一个纵身上了赤兔的背上:“跑起来!” 赤兔嘶鸣一声,转身就跑,来到大门前双蹄一抬往前一踏就将庄门撞开,一人一马转瞬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哥哥这是……咋了?”邓飞捏呆呆的发问。 其余人都没有吭声,只是眼神闪烁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第五十一章 心思 夜晚,喧闹了一天的人们终于安静下来,大厅内杯盘狼藉,空酒坛摞成了塔。主人家笑着送走了憨态可掬的客人,自己拽着长辈去了书房。 那打扫大厅的仆役进进出出的整理着桌面,有人发现,每一桌下面都有一大滩水渍,闻着那气味分明是酒,也不知郎君和他的客人为何如此浪费。 书房内,有仆役端来醒酒汤放在桌上,热气腾腾,香味儿扑鼻。有人点起儿臂粗的蜡烛,明晃晃的烛光摇晃着,流下辛劳的汗水,努力维持着自己应尽的职责。 挥退了仆役,柴进与柴皇城相对而坐,神情肃穆,日间发生的一切柴进都记在心头没有忘却,只是纵有疑惑也不好在人前议论,是宴饮结束后拽着自家叔父进入了书房。 “叔父。”柴进沉默了半晌率先开口:“日间……恁听到了吧。” 柴皇城捋了把胡须,神色淡然:“听到了什么?” “那吕布喊那匹马赤兔啊!”柴进神情激动,双手死死握着太师椅的扶手。 柴皇城眼皮微垂:“听到了,然后呢?” 柴进看着柴皇城不为所动,不由大为着急,双手拼命舞动,语无伦次:“那马,吕布,哎,亲近他,他俩,啊,是吧,哎呀!急死我了。” 柴皇城面色淡漠,抬手漫不经心的拿起解酒汤饮了一口,冷冷的看着自家侄子:“你端的想说什么?” 柴进使劲的喘了两口气,抬手端起醒酒汤一饮而尽,放下碗抹了抹嘴巴,闭着眼深呼吸了了几下:“叔父,那吕布可能真的就是汉末的温侯吕布,那马我们买来时吃了亏,并不知道是匹野马,等来了以后只能咽下这口苦水,咱们用了月余时间都没能驯化,那吕布今天第一次见那野马,结果那马拼了命也要和他亲近,偏他还喊那马为赤兔。一个叫吕布,一个唤赤兔,恁说,世间可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一番足以惊世骇俗地话也没能让柴皇城脸色有甚变化,依然神情冷淡的看着柴进:“所以我问你,然后呢?” …… 乔冽的房间内。 除吕布外的众人或坐或站的聚在一起,没有人吃醉酒,都面带激动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乔冽。 一惯寡言的傅详今日一反常态,先开口道:“俺曾听老猎人说过,有灵性的动物更能记得前世,他曾养了条猎犬可惜遇上豹子的时候为了救他死了。后来,过了两年,有只小狗跑到他家门口趴着不走,他看那小狗可怜收留了下来,却发现那狗和之前养的猎犬习性动作一模一样。你们说今日哥哥和这马会不会就是如此,哥哥还叫它赤兔,它也回应了。” 马灵激动的满脸通红,站在原地攥着拳:“恁地说,师父有可能就是温侯啊。” 卞祥抱着胳膊,抬着一只手摸着嘴上黑黑的胡须道:“《三国志·魏书·吕布传》中记载:吕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号为飞将。’而所谓飞将,最早应该是指的西汉名将李广,后逐渐形容对武艺高超,精通骑术,射术的武将,似隋朝末年的单雄信就是勇武过人精通骑术,因此亦被称为‘飞将’。” “神宗年间有将领向宝曾以勇猛闻名,因射术出众,皇帝老儿将他比作‘薛仁贵’,当时军中亦称其为‘飞将’。”鄂全忠神色淡然,只是抱着胳膊的手死死的抓着衣服,看的出心里也不平静。 萧海里摸着自己光滑的头皮,突然插嘴道:“首领骑术很好,射术也是俺见过最好的,就算是俺们契丹人也不敢说有那样的骑射本事。” 邓飞喘着粗气道:“俺就说哥哥不是一般人,遮莫还是个名人。” 众人纷纷叫嚷着,神色亢奋,有人恨不得此时抓着旁人摇晃一通以显心情。 一群激动到亢奋的汉子面前,乔冽神色轻松,脸带笑容的看着众人:“哥哥是谁很重要吗?” …… “什么然后?”柴进神色诧异,接着有些激动的道:“那是飞将吕布啊,一身武艺乃当世之巅,似此当能让姓赵的……” 柴皇城伸手点着桌子,不耐的出言打断自己侄子:“他吕布就算是汉朝的皇帝又能如何?这里是大宋,正值盛世的大宋,他就算一身能耐能杀死几个人?” 柴进激动的神色彷佛冻结了一般,整个人愣怔在那里。 “我问你,我们和那吕布相交是为的什么?”柴皇城拿手指飞快地点着桌子。 …… “我们兄弟交的是心,又不是交的名气,你邓飞会因明日天下闻名而不认我们这班兄弟吗?”乔冽伸手端起凉水喝了一口,看着神色因他话语而出现波动的众人。 “哥哥是吕布也罢,不是吕布也罢,终不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而使咱们的心变了。”乔冽放下水碗,任凭冰凉地水流过食道进入胃里:“我等,与哥哥相交是因着什么?” …… 柴进愣在那里,双眼直直地看着柴皇城,又似没在看着他:“为的我柴家私盐线路安全,乃至今后的扩大。” …… 邓飞心情平复,神色郑重:“俺是因为哥哥所作所为,符合俺心中的义气。” 萧海里放下摸着脑袋的大手:“俺是钦羡首领的强大,这等男儿才是俺该追随的强者。” “师父救了俺们村子,又愿教导俺武艺,俺愿跟着师父。” “哥哥助我报了义弟一家之仇,此等恩情无以为报,愿为哥哥牵马坠蹬。” “鄂贤弟与俺交情深厚,他将俺这无人瞧的上的村野匹夫引荐给哥哥,哥哥非但不轻贱俺,反而视俺为手足,俺自愿为他效死。” …… 柴皇城点点头,站起来看着柴进:“明白了?” “明白了。” 柴皇城背着手朝外走去:“明白了就去睡吧。” 柴进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般。 柴皇城伸手按在门拉手上,停下来道:“不过你可以替这吕布造造势,待他实力强大了,未尝不能让这大宋天下乱上一乱,到时,他是真吕布或是假奉先又有何关系。” 柴进身子一颤,眼神亮了起来,炽热的骇人。 柴皇城拉开门走出书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柴家的人啊,就似陷在轮回里一样,进儿与大哥和老夫年轻时何其相像。 …… “各位兄弟若是真爱哥哥,当回去安歇,今后亦如之前一般即可。”乔冽看着众人平静下来的神色,忽然一笑:“众家兄弟当知,贫道是修道之人,这转世投胎之说不过是为了导人向善之言,切莫当真。” 薛灿笑道:“说不定真会有呢。” 众人哈哈大笑,却是心平气和的出了房间,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乔冽只是笑着摇头,看着众人鱼贯而出,待关了房门,闭上眼睛屏息了片刻,倏然再次睁开,一双手死死捏着座椅扶手,剧烈喘息了片刻,方才起身朝卧床走去。 座椅扶手上,清晰的留下十个指印。 片刻,失去了光明的屋子用黑暗掩盖了一切。 …… 夜晚的月亮挂在天上,静静的看着世间的一切。 吕布提着灯笼,步履轻快的走到柴家马厩前,拉开门走了进去,此时这里已经改了一番头面,原本每个隔间拴着两三匹马,如今单独为赤兔准备了一个单间。 盖因这家伙脾气不好,看着别的马在旁就是又踢又咬的,常常欺负的其余马匹缩在一旁不敢乱动,因此柴家人无奈,将他单独放着,省的祸害其他马匹。 每晚还要使专门的人看着,免得这马仗着自己力大踹开房门逃跑,因这事,柴家伤了五六个庄客。 不过如今好了,自从见了吕布,这马就像变了个样似的,温顺无比,除了不喜欢别的马和人靠近自己,也不踢人咬人了,就连拉回马圈都轻松无比,直让一帮晓得这马脾性的庄客大呼怪异。 吕布将灯笼插在一旁,打开栅栏走了进去,赤兔正在吃草料,听到声音回头望了一眼,打了个响鼻走了过来。 吕布走过来,用手摸着他的脖子,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嘴角微微勾起:“某却不是在做梦?你这畜生如何也随着某来了?” 赤兔没搭理他,将头低下去拱吕布的肚子。 “你这家伙,某死后吃了不少苦吧。”吕布用手摸着赤兔的鬃毛,间或梳理一下打结的毛发。 赤兔说不了话,只是抬头打了个响鼻,将身子侧了过来。 “呵呵,好,某来给你梳洗一番。”多年的老伙计,自然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吕布走到一旁拿了刷子走过来,认认真真的帮着赤兔梳理起来。 “有你在,某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吕布轻容的刷着赤兔的脖子,舒服的这畜生眯起了眼睛。 将泥土刷掉,吕布开始顺着马毛的方向梳理着:“也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过来,呵呵,若能得话那就真的太好了,尤其是玲绮,这孩子从小就黏人,真不知某不在了她会如何。” 换了个大些的刷子继续刷着:“某当时刚来的时候想过,要是能再见着高顺成廉他们定要说声对不起。” 吕布说着说着停了手怔怔看着赤兔的毛发,突然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不过若真的见着了,某也是开不了那个口吧,呵,某争强好胜一生,何曾给人道过歉。更何况……也见不着了。” 赤兔打了个响鼻,晃了晃脑袋,又拱了下吕布让他继续。 吕布这才开始梳理它其余部位,嘴里还是絮叨个不停,完全不似平常得少言寡语:“某想过了,那时某不该听王子师的挑拨,士人都是靠不住的,尤其那厮还被人说是什么王佐之才,哼!搞到最后竟然自己把自己搞死了,如此大才不听也罢。 只没想到,到了后来,某也听不得谏言,还整日和女人厮混在一起,某却成了王子师和董仲颖的混合体。” 一时间吕布有些沉默,只是梳理着赤兔的毛发,大约是不习惯马圈突然安静下来,赤兔连着打了两个响鼻,动了动马腿。 吕布蹲下身子开始清理着赤兔的腿,突然又开口道:“哎!某跟你说,这宋朝真够窝囊,丢了这许多地盘,就连幽州都被人拿去夺不回来,真不知这些皇帝是怎么做得,咱们大汉的皇帝再无能也没丢了西凉和并州啊,呵,遮莫还要某这老骨头出一把力。 唉…… 且看吧!” 一人一马呆在马厩里,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嘴里絮絮叨叨的替马梳理着毛发,一个不时打个响鼻,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听他说话,这一幕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和谐。 第五十二章 启程 过了季春,天地终于开始回暖,白茫茫一片的硬土地重又焕发了生机,倔强的野草顶破头顶的黑壳钻出来沐浴在阳光下,有枝芽鼓起身体披上绿装,宣告着春的到来。 天色将亮,广济军治下,定陶。 自城门望出去,多是挑着担子背着柴火的乡村之人,每日清晨进城卖货,日落关门前出城而归已经成习惯了,不如此,一家老小吃什么。 门口处,一少年军官牵着匹白马背着弓,马上挂着一杆银枪。旁边跟着一个年少的妇人带着尚未及笄的女孩正在走着。 “官人此去需加小心,听闻最近不甚太平。”女子生的小家碧玉一般,走路间隐隐有种娇柔之感。 “夫人宽心,花荣手中枪、背上弓都不是吃素的,但有那不长眼的土贼流寇敢来,管叫他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这花荣生的端的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虎背蜂腰,此时一套宝蓝色衣裳,上衣乃是对领镶黑白边饰的长上衣,腰间一条青色宽纹玉珠带,整个人看起来俊俏利落。 花娘子打了花荣一下道:“别整天打打杀杀的,小妹还在呢,没的教坏了她。” 花小妹嚷嚷道:“嫂嫂恁地看不起人,不过一两句话如何会学坏。” 花娘子白了花小妹一眼,转手打了一旁傻笑着看戏的花荣一下:“笑什么,小妹都是被你带坏的。” 花荣突然被打的一脸懵:“夫人莫冤枉我,我可从未教小妹这些。” 花娘子一瞪眼:“还学会顶嘴了。” 花荣乖乖闭嘴,冲着嘿嘿直乐的花小妹瞪了一眼,意思是回头收拾你。 花小妹自然不惧,冲着兄长做了个鬼脸。 看看将要走到城门口,花娘子停下替花荣正了下衣襟,低声说道:“此番使了这多钱才谋得清风寨之职,官人当尽心尽力才是。不必心忧家里,奴自会打点好,三五日后当可启程去找寻官人。” 花荣叹了口气:“倒是委屈夫人了,叵耐那厮们拿了钱不尽心办事,拖到任期将至才把文书给我,不然咱们可以一起赴任。” 花娘子摇摇头:“事已至此,官人勿再介怀,只管安心赴任就是。” “一切拜托夫人了。”花荣低头笑了下,又板起脸捏着拳头晃了晃,对花小妹道:“在家多听嫂嫂的话,不然回头非揍你不可。” 花小妹冲他吐了下舌头:“全家就你最不听话,该揍得是你。” “嘿,你这丫头!”花荣气的用手点了点花小妹,作势要打,却又舍不得真下这个手,索性不去看他,对着花娘子道:“如此一切拜托夫人。” “官人小心。”花娘子点头应承。 花荣看了看两女,牵着马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城外,站在定陶门外朝后看了看,两女见他回首同时摆摆手示意,花荣翻身上马,一踢马腹疾驰而去。 “走吧。”花娘子看了看花小妹落寞的神情,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只是晚去几天,又不是与官人分离。” “哦。”花小妹依然有些闷闷不乐,她与花荣闹归闹,感情是真的好,她从小没见过爹娘,是花荣养大的她,从未像今日般和花荣有过分离。 花娘子知道她心事,笑了下搂着她道:“好啦,最多晚个半月就能见到你大哥,不要愁眉苦脸的,想吃什么,嫂嫂给你做。” “卤肉~” 说到吃的,花小妹两眼放光,两女说说笑笑朝家走去。 …… 人喊马嘶,白石山的一幕再次在柴家上演,不同的是,这次柴家准备了十辆大车的物资,怕吕布人少,又挑选了一百余精壮庄客跟着一起去梁山。 当然,这些人不是跟着落草去的,把东西运到了人还要回来。 车队迤逦而行,速度缓慢,周围围绕着步行的寨兵,皆穿甲带刀由几个头领带着,马军分成两队,一队在前探视四周,一对在侧戒备提防,马灵仗着速度仍然一个人跑到前面四处查看。 后面柴进骑着马带着十来个骑术尚佳的庄客缓缓跟在车队之后,吕布与乔冽行在左侧,赤兔霸道,不让别的马与它平行,因此众人都落后吕布半个身位。 “仁兄,不必再往前了,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吕布停下马来侧着冲柴进拱拱手。 此时已经离柴家庄有十余里地之遥,就算是骑马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返回。 “贤弟稍等。”柴进下了马,唤来庄客倒酒,只见后面上来几人,一人手里捧着酒坛,一人手里拿着三只碗,吕布见状也跟着下马走过来。 柴进接过庄客手中的酒递给吕布:“往日我等饮宴无数,劝酒之言愚兄今日也不再多说,此一碗祝愿贤弟山寨红火,雄霸一方。” 吕布接过仰头饮下,旁边自有庄客接过空碗。 柴进又递过来第二碗酒:“此一碗,愿贤弟前路多知己,威名天下知。” 吕布照样饮下。 柴进递过来第三碗酒:“此一碗,愿我等兄弟重逢之时,皆以得偿所愿。” 吕布依然接过,干了。 柴进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抬手,一揖到地:“贤弟保重,一路平安。” 吕布见了,连忙同样深揖一礼与柴进相对:“后会有期。” 言罢起身回到赤兔身边踩镫上马,看了已经直起身的柴进点了下头,一拉缰绳:“我们走。” 赤兔早就不耐,当先撒开四蹄飞一般地往前蹿去,后面乔冽等人见状无奈,连忙朝柴进拱手道别,一挥马鞭朝吕布追去。 “叵耐赵家不让我柴家出着沧州啊!”柴进翘首看着车队嘴里呢喃自语。 那人马车辆逐渐变成一个黑点儿,最终消失不见,柴进失落的低下头站了会儿,这才重新振作起来翻身上马对着众庄客道:“我们回去。” 云卷云舒,青空下,车队犹如一只长蛇,蜿蜒有序地朝前行进着,车轮碾过土地,留下深深的车辙,间或有马军来回奔跑传递前后两边的情况。 车队中间处,吕布骑着赤兔马跟着车队缓缓前行,身后是 “哥哥在想什么?”乔冽骑着马看着旁边望着天出神地吕布,不由有些好奇。 吕布闻言收回视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那水泊梁山是个甚样。” 乔冽甩了下道袍,挥开一个飞到身前地虫子:“兄长遮莫是没见到地方因此心中不安?” 吕布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虽说柴大官人说这里好,那里妙的,但没见到,终究是有些不安。” “那哥哥何不带人去看一下,我等车队在后慢行就是。”邓飞在一旁跟着,听了吕布之言开口道。 吕布闻言有些心动,然而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妥,终不能放下这许多人,某自己跑前面去。” 乔冽咧嘴一笑:“哥哥此言差矣,沿途柴大官人都已经打点好了,况且放着这许多如狼似虎的兄弟在此,谁人敢来撩拨我们,莫不是怕活得命长了?再者,若是押运个车队都做不好,我们这些人还有何脸面在绿林里混?干脆都回家种地算了。” “乔冽兄弟所言甚是,俺们又不是刚生出来的崽子,什么都需哥哥你看顾。”邓飞点着脑袋,甚是赞同乔冽所言。 乔冽见吕布还在犹豫,不由继续劝道:“左右我等要在前方登船去往那梁山,这里离那水道遮莫尚有个十来日的时间,哥哥若不放心,可快去快回,耽误不了甚事。” “且先往前走着。”吕布迟疑了一下,依然是摇头,只是眼神略微有些跃跃欲试,身为统帅时自然不可能离开队伍独自外出,只是如今却不是行军打仗,这里又有几个奢遮的兄弟在,某任性一次也是可以的吧,毕竟关乎日后的根基所在啊。 …… 同一片天空下,北方云飘万里,南方却是阴雨连绵,不大的雨滴顺着春风浇灌在地里滋养着万物,让种田的老农心中欢喜,却也让本就烦闷的人心中更加沉郁。 一处奢华的庄园处,一个青衣小厮打着油纸伞快步跑进一间卧房,阴雨天里,这间原本采光甚好的房间显得十分昏暗,里面中药得气味浓郁的刺鼻,显然这里的主人病的不轻,需日日饮药调理。 小厮就好似没闻到这股气味儿一般,快步跑到床前,轻轻呼唤着病床上的老者:“郎君,郎君,醒醒郎君。” 老者面色枯槁,头发散乱干枯,满脸的褶子深的似乎能夹死蚊蝇,闻听呼唤,艰难睁开浑浊的眼睛,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何事?” “郎君,有人在北地看到那杀害郎君的红眼贼了。”小厮看他醒来,连忙将听到的消息告知。 “此言当真?”老者似乎有了气力一般,一把抓住小厮的手臂,一双眼睛已经瞪的似铜铃般大,原本黯淡无光的瞳孔如今亮的吓人。 “真,真的,是走北地的黄家官人说的。”小厮被吓了一跳,本来都以为这人不行了,没想到一听这消息如此生龙活虎竟似没有病一般。 老者朝天发出一声怪笑,紧紧抓着小厮追问:“他在哪里看见的?” “沧州,黄家官人说是在沧州看见的。”小厮赶忙回复。 “苍天开眼,让老夫死前知道了这贼子的消息。”老者红着眼睛,神色癫狂的伸着双手抓住小厮的肩膀。 “我……郎君,我……”小厮咽了口唾沫,神情紧张的看着老人,生怕他发疯伤到自己。 “去,快去将柳教师请来,咳咳咳……”老者放开小厮,捂着嘴一阵猛烈的咳嗽,瞥了眼见小厮痴傻地没有动,不由怒道:“傻愣着作甚,快去!” “哎!”小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朝外跑,跨过门槛时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被绊倒。 “没用地东西!咳咳咳,咳咳咳!”老者看着小厮地样子不由得骂了一句,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功夫不大,一个体型威猛的大汉走进了这间屋子,闻到浓郁的药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瞬,然而还是跨步走进来:“郎君,恁找我?” 第五十三章 渡口 天气晴朗,有云在天上飘着,时不时遮住日头投下一片阴影。官道两旁,碧绿的青草再次布满山野,无数或黄或紫的花朵长于其中,微风吹过,引的花草纷纷竞相折腰。 一匹红色的骏马载着人疾驰而过,后面紧紧跟着五名骑马的青壮,一行人卷起的烟尘如同一条土龙扑在花花草草上,弄得本来鲜亮的草木瞬间灰头土脸起来。 吕布身着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束着同色祥云纹宽腰带,其上挂着一枚样式古朴的玉佩,一头黑发梳的一丝不苟用金冠束定,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 他终于决定先行一步去看看那水泊梁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若是不好当能及时早做安排,再活一世,他可不想随随便便就交了性命。 至于车队,如乔冽所说,想来沿途有柴进的关系在,也不会有什么波折出现,因此这次他只带了四名护卫以及一名向导作为伴当先行一步。 六人快马加鞭,不一日进入青州境内。 “吕首领,前方就是大官人安排的渡口,只这会儿不知有无船来。”后方一名骑马的青年喊道。 他是柴家私盐商队的一员,也是此次听从安排成为去往梁山泊的向导之一,而像他这样的向导还有七人,俱都留在车队里面。 “那就快些。”吕布闻言点了下头,轻磕一下马腹,赤兔立时加快速度前行。 “等等,前面走密林,吕首领,走密林。”后方向导见赤兔马加速,连忙扯着嗓子喊起来,也是晦气,赤兔可以不用最快的速度奔跑甚至允许别的马跑它前面,但饶是如此这些劣马也跑它不过,因此无奈何,只得乖乖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吕布闻言皱了下眉头,勒了一下缰绳,缓缓地停了下来,后面五人这才跑上来停下。 “吕首领,恁跟我来,此处密林却需下马而行。”向导说着纵马跑了一段,在一处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下了马,牵着马走进林子里。 那四个护卫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先行跟在向导后面,两个人坠在吕布身后护着,吕布则是牵着赤兔走在中间。 这林子挺大,满是窜天大树,看起来树与树之间杂乱无章,众人却发现,前方向导领着他们走了条奇怪的曲线道路,这条线上的两树之间距离恰好能容一辆马车通过。 “兄弟,这道儿是恁自己改造的吧。”走在前面的一个护卫突然开口问道。 向导也没有保密的意思,开口道:“恁说对了,这道儿据说是郎君父亲在世时做的,若是不知这里行走路线的人来此,也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我们私盐队伍走的就是这条线。” “不怕被人发现?”护卫有些奇怪的问,这走的一路地上草丛略微有些怪异,只是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 “不怕。”向导摇头一笑:“这里有专人打扫痕迹,就常年住在渡口边,有没有变故一看渡口就知。” 护卫闭口不言,这人没说如何看有没有变故,遮莫是有一套自己的通讯方式,似此机密中的机密就算是盟友也不是能告知的。 当下众人只是默默赶路,在林中行了大约有七八百米的距离,六人穿出密林来到一处开阔地带,只见面前一片金黄的沙滩,细密的河沙铺在眼前近百米范围内,与绿色的青草密林形成前后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条木制的码头从沙滩上延申出去,直入水中,码头中部左侧盖有一座小屋,用几个木桩打底悬在水面上,一个汉子正蹲在房屋前不知在做什么,码头尽头停靠着一艘货运黄河船。 “孙老六,孙老六你个亡八,快出来。”向导出了林子扯着嗓子高声喊着。 “喊什么,喊什么?没看这忙呢吗?”那个汉子站了起来朝这边回了一句,看着吕布等人在这站着,不由咂舌一下:“哎呦,有客人。” 吕布等人离得近了才看清,这人手上正拎着一条肥大的鲤鱼,看那鱼开膛破肚的样子,显然这孙老六刚才蹲着在处理。 此时黄河船上也有人听到动静钻了出来,一眼看到前面的向导:“咦?你这厮怎么现在就来了?” 向导笑了下,对那人道:“吕首领想先行去水泊梁山一趟,这不,我就先到了,倒是没想到你这水猴子也在。” “吕首领?可是在河北杀死黑面瘟神李勉的玉面飞将吕布?”水猴子大吃一惊,连忙拱手朝吕布施礼道。适才他就看见众人中间吕布一身黑色劲装,气势不凡的站在那里,是以心中猜测这是一行人中的主要人物,没想到竟是这位爷。 玉面飞将?! 吕布眼角狠狠一抽,这都谁传出来的,就不能起个好点儿的诨号吗?飞将就飞将,多个玉面算哪个意思?某又不是靠脸吃饭的面首。 吕布心里面念头转了又转,一张脸僵的很,手上抱拳道:“不敢当,正是某,不知是哪位英雄当面?” 那水猴子听了,直接从黄河船上蹦到码头上,只见此人身材矮小瘦弱,尖嘴猴腮,一双眼睛黑多白少,正咧着一张大嘴露出口里的黄牙道:“哥哥果然好相貌,不愧玉面之称。 小弟池方乃是河间府人氏,因水性不差兼且身材瘦小行动敏捷,因此江湖都称呼我为水猴子,现在跟着柴大官人讨口饭吃,恁就叫我水猴子就成。” “池方兄弟,此番倒要辛苦你了。”吕布权当没听见,让他喊人大侠可以,毕竟大汉有的是游侠,有名声有实力的也不在少数,有名的剑客王越曾经就在京师有偌大的名声,谁见了也要叫声王大侠,只后来这人成了个官迷就少有人愿意前去拜他。而此时大宋绿林惯叫人绰号,这他实在是学不来。 “吕布哥哥忒也客气,俺有个兄弟前两年吃那李勉打的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恁砍了那混蛋,却是帮俺们报了仇。”池方笑笑,转头看了眼孙老六,一把将他手上的鱼夺了过来:“稍等请哥哥吃个鲜鱼汤,咱水上的汉子做这个还是有一手的。” 孙老六手中鱼被夺也没去抢,只是踢了池方屁股一脚,嚷嚷道:“你个猴崽子,请人吃汤自己捞去,作甚抢俺的东西。” 吕布这才恍然为何池方对自己这么客气,却又看着他和孙老六两个打闹觉得好笑,心中暗道:这倒是个欢快的汉子。 “哥哥别站着了,快随我上船。” 池方朝船上招了招手,当下有水手放下木板让马匹与人上去,马匹自有人接过带去货舱,几个人则被带到客房安歇。 不一会儿功夫在池方的指挥下船先划着桨进入水道正中,然后扬起风帆顺风而下。 “哥哥恁尝尝,这是新做的鱼汤。” 吕布等人坐定没多长时间,池方就端着鲤鱼汤上来,张罗着给每人分了一碗。 “不错,味道很鲜。”吕布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夸赞了一句,把池方喜得没鼻子没眼睛的。 待喝过了汤,吕布抬头看了眼向导与池方道:“某对这水泊梁山是丝毫都不了解,二位兄弟可有以教我?” 池方抢着道:“俺倒是有些了解,不足处再让这厮补充。” 说着指了下向导,那向导一脸无所谓的点点头。 池方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够不到地面,正一下下的晃悠着,嘴中说道:“这水泊梁山共约八百里,有小洞庭之称,它位于济州和郓州之间,其间湖泊众多连成一片大泽,很多还是芦苇荡,最大最深的就是那梁山周边的蓼儿洼。” 吕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此听来真不小,柴大官人只说此处有水泊以作天然屏障,某还以为只一圈儿水围着那梁山。” 池方嘿嘿一乐:“这么说也没错,可不就是一圈儿水围着哩。只不过那梁山也不小有四座大峰,七条山脉。整体是西南高,东北低,山势看起来陡峭异常,道路崎岖难行,若是能在山上设上个关卡,除了拿命去填旋儿,遮莫还真没法子破了它。” 他说完,拿眼去看向导。 向导见状在一旁接口道:“梁山南面上山容易,前面还有一片浅滩,我们都唤它金沙滩,不大却异常平坦,无遮无拦的,从上面往下看一览无遗。” 吕布看着它问:“北面呢?” 向导想了想,摇头道:“北面无路,都是乱山和草木,凡人不可过。” 池方呵呵一笑:“这话说的,这世上又没有神仙。” 吕布微微勾了下嘴角,点了点头。 …… 林荫下的官道上,十几个壮汉赶着四、五辆车平稳的走着,每辆车上盖着厚厚的油布,看不到里面拉的什么。一辆双人驴车跟在后面,车板儿上坐着一个赶车的老汉。 “花娘子这是去找花老弟啊?”一满脸横肉的商队老大骑着马放缓速度等着驴车跟上来,别看他长得凶,人是顶好的。 驴车帘子掀起来,露出花娘子那张娇颜,花小妹缩着头在她身后偷眼往外瞧着。 “今次真是麻烦张大官人了,外子远赴青州,若不是有张大官人这么一个至交在,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小妹去往青州呢。” 张大官人一笑,摸着自己的络腮胡道:“花娘子客气了,可别叫什么大官人,俺就是一个跑商的。叫张大哥吧,俺这条老命要不是花老弟神射,当时就被那毒蛇咬着了,遮莫这时候坟头草都两尺高了。” 花娘子用素手捂着嘴噗哧一笑:“张大哥客气了,这次要不是恁去往郓城县,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去呢。” “嗐~”张大官人挥了下手:“你这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忒客气,真感谢俺,回头让花老弟请俺吃顿酒就得了。” “要的要的,回头一定让外子请恁好好吃一顿。”花娘子眼神感激的看着他,这张大官人的商队比现在行进的这支队伍要大,要不是听说自己要去青州找官人马上张罗着商队启程,遮莫这时候还在定陶城做准备呢。 人家这是好意,恩情要记得。 对方是女眷,张大官人也不好在这里跟花娘子多说,打了个招呼就往前跑去,大声的催促着商队赶紧赶路。 第五十四章 打劫 (求票票,求追读) 金沙滩,细密的沙砾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黄的色彩,无愧人类给它取得名字。人踩在其上有种松软的感觉,虽然不知道那些文士所说轻飘飘踩在云端上是种什么感受,吕布觉得大体也就是这样吧。 “果然是个好地方。” 吕布叉着腰站着,适才让船围着梁山转了一圈,又亲自上山就近走了一番,发现此处果然是个好地方,只要在一些隘口修建关卡,直到粮食用尽前也没人能打进去。 当然,前提是敌人能登陆到梁山这里。 “这是自然,郎君不会坑害各位头领。”向导在后面微笑着说道:“若不是郎君离不了沧州,此次肯定陪着吕首领一遭过来。” 吕布闻言疑惑道:“朝廷监管如此之严?” 向导苦笑:“已是松快多了,据郎君族谱记载,仁宗朝以前连下人庄客都不得出沧州,仁宗朝时方才准许下人离开沧州,只不准柴氏族人外出罢了。” 吕布摇了摇头,面带不屑:“做给人看罢了。” 向导双手一摊,面带嫌恶:“可不怎地。” “算了,不说那恼人的了。”吕布摇了摇头,抬腿朝船上走去,后面护卫赶忙跟上。 “吕布哥哥准备回去?”池方趴在船舷上问正在上船的吕布。 吕布摇了摇头:“这里离哪个城比较近?” 向导在后方开口道:“郓城县最近,出了水泊十余里就是,其次是阳谷县与东平府。” 吕布点点头,上得甲板对着池方道:“麻烦池方兄弟开去郓城那边,某去看看那里。” 池方直起腰摸了摸下巴道:“哥哥去也可,只是那边水浅,咱这船近不得那边,俺把哥哥放在靠南边点的位置可否?” 吕布如何会有意见,当下应道:“那就辛苦兄弟了。” “恁太客气了。”池方咧嘴一笑,朝水手们喊:“开船了开船了,别瞎呆着了。” 霎时,这艘停靠多时的船只再次动了起来,朝着一旁的郓城而去。 不多时,一道赤红的宝驹驮着倒提红色长杆兵器的黑衣大汉下了黄河船,后面跟着三名提枪带刀的汉子骑着黄马跟上,四骑从水岸边沿着官道飞驰而去。 …… 下午的日头还是和煦,但是春风还是有些料峭,迎着面吹过,冰冷、窒息,喝酒的人要是被这风一吹也会清醒过来。树林依然很安静,春风吹过只带起大自然的声响。 咔嚓——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十几道身影拎着朴刀匆匆的奔驰在林间,当头一人生得高大,身材匀称,只一张脸长的实在无甚特点,属于扔在人堆里找不见的主儿。仔细看去,他脸上身上都带着血迹,手中朴刀虽也寒光闪闪,刃口处却有干涸的血渍遮挡着光华。 “好了好了,这么远遮莫已经追不过来了。”一个略微肥胖的汉子实在跑不动了,扶着树干拄着朴刀剧烈的喘息着。 当头那人回头看看,停下脚步吐了口唾沫在地上,气喘吁吁道:“那就都休息一下,直娘贼,这一通跑,累死老子了。” 后面跟着的人听见这话如逢大赦,一个个瘫坐在地上只顾喘息。 “哥哥,你太冲动了,好歹那是你亲哥啊。”微胖的汉子用袖子抹了抹汗,一边呼扇着衣襟一边埋怨当头那人。 “呸!你也说他是我亲哥,亲哥要送我去见官?”那人狞笑一下:“我施威没这种亲哥。” “那谁让你玩儿你嫂嫂呢。”微胖的汉子依在树上猥琐一笑。 “滚!”施威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儿:“你邓天保那天也没少玩儿。” 邓天保滚刀肉般一笑:“我那天不是吃酒吃醉了吗。” 施威捡起快石子儿他扔去:“老子也吃的鸟醉。” 邓天保动都懒得动,任凭那石子儿在他身旁飞过去:“哥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办,这私商遮莫也是不能干了?” 施威透过树叶间隙看了看天,低着头喘了两口气:“找个地方落草。” “没钱啊,我的哥。”邓天保苦笑:“建寨子需要银钱,你我现在如何敢回去取?官府须不是吃素的。” “蠢死你个没脑子的厮鸟!”施威又扔一颗石子儿,照样落了个空:“这么多人,这么多刀,外面随便找些呆鸟劫了不就有钱了吗。” 一众汉子转头看看施威,见他全没注意,又将头转了回来,脸上表情俱是无奈。 邓天保嘟嘟囔囔的:“那要劫到什么时候?” 两人剧烈喘息一阵,许是凉气吸多了,忽然邓天保一捂肚子:“不好,我要出恭。” “滚滚滚,一边儿去,让老子闻着味儿剁了你。”施威一脸的嫌弃,侧着身子往旁躲了躲,好似邓天保现在就是一身的味儿。 邓天保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两人从以前在县城里做泼皮厮混时就在一起,谁什么鸟样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凡介意一点儿,两人早就拆伙了。 当下蹿到下风处找个地儿就解了裤子蹲下,没过多长时间就听左侧有车轮碾过路的声音,以及听不甚清楚的人声传来。 邓天保赶紧草草清洁一下,提了裤子朝左侧走去,就见林外乃是一条官道,正有一队四、五辆车的商队路过,后面还有一驴车。 这胖子眼睛转了转,猫着腰,悄没声的又跑回去了。 “哥哥,哥哥。”邓天保还没靠近就低声的叫着。 “作甚?”施威转头奇怪的看着做贼一般过来邓天保。 “那面是官道,正有个车队,只四、五辆车,人也不多,看他们也就两三个人带着朴刀,其余人遮莫顶多是拿哨棒。”邓天保激动的去拉施威。 施威惊恐的打掉邓天保的手:“你这厮……你洗手没有?” “我的哥,你这时候瞎干净个鸟。”邓天保有些好笑,缩回手不去拉他:“有个小商队啊,咱们劫了他,也可以有些银钱做本不是?” 施威正起身来,低头沉吟一下:“带没带着货?” “带着货啊。”邓天保奇怪的看着施威,抢劫不抢带货的抢什么? 施威一下子靠在树干上,发出嘭地一声:“你个呆鸟,现在劫了这伙鸟人的货,你上哪发卖去。” 邓天保怔了怔,随即又飞快地道:“不是,现在咱们不是要找人劫道吗?不赶快见见血熟悉下,这以后什么时候劫?再说,这伙鸟人怀里又不是没银子,少点儿也比咱们现在多。” 施威听了神色有些意动,又坐直起来:“你个呆鸟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接着冲其余人喊道:“起起起,都给老子起来,和我去把官道上地呆鸟劫了,钱财你们拿七成。” 施威常年跑私商,自然知道钱财动人心地道理,现在自己这帮伙计士气不高,眼看有撂挑子地风险,当下就提出拿战利品犒赏众人。至于许诺分出去七成他也不心疼,一来他和邓天保两人分三成肯定拿的比这些人多;另一个,现在只有激起这伙人地贪念以后他才能劫更多钱,如何行事最有利他自是清楚的。 果然,这群伙计闻言一个个眼里都露出名为贪婪的光芒,一个个抄起朴刀站了起来。 …… 官道上,商队依然井然有序的赶着路,作为常年奔波在京东与河北的商队,这些道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尤其是去郓城县,他们常年合作的船老大就是这儿的人,看看四周的景色,众人知道晚间定能在城门关前赶到,不由纷纷露出一丝笑容。 “打劫!” 一声如雷的爆喝在这惬意的下午显得格外震耳,直叫众人吃了一惊,纷纷拿起哨棒,绰起朴刀紧张的看着从林子里跑出的十几个汉子。 就见施威与邓天保擎着朴刀往前一站,施威气沉丹田,张口吼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处过,拿来买路财。” 邓天保扣扣耳朵,嘴里小声嘀咕:“我的哥,这里没山啊。” 施威不好骂这个拆台的混蛋,只是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边商队众人心中暗暗叫苦,皆是暗道这夜路走多了,遇上真鬼了。 …… “嫂嫂,土匪,怎么办?”花小妹听到前方施威的喊话,小脸儿上满是紧张,不由自主牵住花娘子的衣袖。 花娘子心里也是打鼓,只这时候也不好说丧气话,生怕吓着小姑子:“没事,张大官人贯走商的,他会处理这种事。” 花小妹没说话,只是怯怯地点头。 …… “未想到这里也有绿林好汉在,没有及时拜山头是小人的不是。”张大官人看见打劫的,连忙下马小跑上前,脸上堆起笑容,拱手冲着二人道:“小人乃是广济军张坵,不知二位宝寨在何处,在下改日定奉上薄礼一份儿以尽交友之意。” 施威与邓天保对视一眼,施威转脸儿狞笑一声:“爷爷寨子如何能告知你,把你家爷爷当傻子不成?” 张坵连忙打躬作揖:“不敢不敢,小人行商全靠朋友帮衬,蒙附近几个山头头领的青睐,小人方能在山东河北跑跑赚些辛苦钱,二位不必心疑小人,真心实意与二位做朋友。” “爷爷可不想和你做朋友。”施威狰狞的瞪着眼,这人与多个绿林山寨有交情,那就更留不得了:“做了他。” “杀!” 邓天保一声大吼,率先冲向商队,身后面恶意与杀念如潮水般随着他涌来。 寒毛直竖。 第五十五章 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 邓天保一马当先起手劈死一名商队伙计,鲜血飞溅,略肥的脸庞上沾上一抹血迹,邓天保用舌头舔掉滑落下来的鲜血,狠狠吐了口口水,狰狞一笑:“吃了这群肥羊!” “啊!” “你别过来啊!” “杀!” “我受伤了。” “去死!” 天光之下,惊叫声、喊杀声、惨叫声乱成一片。张坵拼命跑回人群中,拿起一条哨棒,脸上一片惨然,这帮天杀的畜生是哪里来的,恁地不讲江湖规矩。 看了下四周紧张不敢动手的伙计,张坵一咬牙大吼道:“别愣着了,想活命跟他们拼了,在这儿愣着一会儿都得死。” 当下一挺手中哨棒,带头朝着贼人冲去,四周伙计对视一眼,心知张坵说的队,哆哆嗦嗦鼓起勇气冲上前去。 施威这群人中很有几个狠角色,跟着他做过泼皮,又一起走南闯北手上都多少带点儿血,此时一个个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提着刀对着商队伙计拼命的砍,这群没见过血得伙计如何是这帮如狼似虎的贼人对手,三五刀下去就没了一条人命。 “杀了这群肥羊!” “杀!” 施威一方的人被这血气激红了双眼,一个个挺起朴刀冲上来,挥刀对着战战兢兢地伙计就砍。施威更是快步奔在前面,当头一刀剁向张坵。 张坵也不是一点儿武艺不会,手上一点功夫没有这年头也没法子跑商,当下哨棒斜挥,一声金属声响打偏朴刀,紧跟着一式玉带缠身,棍随人走,猛地打向施威脑袋。 “直娘贼!有两下子。”施威带着干涸血迹地脸上露出抹狞笑挡住张坵的哨棒,一使劲将之震开,双手握刀左劈右砍杀得张坵手忙脚乱一身冷汗。 邓天保看了眼施威这里,看出张坵被施威压制住,手中朴刀攮入一个伙计地肚子,寒声道:“杀光这里地撮鸟再去帮哥哥。” 其余人狂吼一声,手上加紧,砍头剁脸的将人顷刻间杀了一多半。 “跑啊!” 这些伙计发现不是个路数,连忙扔了手中棍棒发生喊扭身四散逃跑。 “还不快追?”邓天保吼了一声,看这些人兴致缺缺,眼珠子一转不由加了一句:“那都是银子,杀了他们身上的都是你们的。” “呆鸟别跑!” “给老子回来!” 当即几个汉子提着刀就奔了上去,只是还是有那聪明的没去追,伙计身上能有几个铜子儿,追上去也不过吃力不讨好。 邓天保见他们不动也不生气,本来也没想着所有人都追上去,手中朴刀一摆:“走,去帮哥……” “这里有女人嘿!” 邓天保一句话没说完,就听有人喊了那么一句,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过去。 …… “娘子,娘子?前面杀人了!”赶车的老汉乃是花家的老管家,站在车板上看到邓天保砍死一人,连忙掀开帘子对着花娘子焦急道。 “啊?”花娘子闻言一惊,一张俏脸瞬间紧张了起来。 “嫂嫂怎办?”花小妹到底还是个孩子,听了这话也是害怕,一张小脸失了血色,灵动的眼睛里满是惧意。 “别怕,嫂嫂在这。”黄娘子也是有些慌张,却不能在小姑子面前露了怯,以免让花小妹更加恐惧。 “李叔,等下我们掉头跑来的及吗?”花娘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李叔苦笑一声:“方才跑的急了些,这车跑到了两车之间,却是不好转身。” 花娘子连忙掀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那头拉车的驴跑到两辆太平车中间,急切间转不过来身子。 这下怎生是好!花娘子急得捶了下车窗窗棂。 “娘子快下来,前面要败了。”李叔站得高看的远,远远望见施威一伙冲上来连杀数人,瞬间就判断出形式,连忙跳下车等在一旁。 花娘子也不敢耽搁,连忙拉着花小妹钻出车,在李叔搀扶下下车。 两女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个商队伙计飞一般地从身边跑过。 随后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大汉跑了过去,带起一阵汗味儿,让两女一阵不适。 那人往前跑了两步,感觉刚才好似看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两眼瞬间睁大,连忙停住脚步喊道:“这里有女人嘿!” 追击的众人停下了脚步。 …… 张坵被施威压制的暗暗叫苦,他是学过两手棍棒,然而这些年经商在外疏于习练,施威又是个常年操刀子的人,七八个照面一过,张坵胳膊大腿就被连划几刀,鲜血登时涌出来,嫣红的血迹如花朵一般在衣服绽开。 “相好的,不行了吧,乖乖给爷爷死在这里吧。”施威满脸狰狞,毫无特点的面貌此刻扭曲成恶鬼一般,只一双眼睛血红,里面的杀意似是能化成血海将人淹没。 张坵急促的呼吸着,伤口火辣辣的疼,挥舞棍棒的动作不由得变形严重,瞬间又中了三四刀,虽不是要害处,也让他这个当了数年商队老板的甚是难以忍受,养尊处优多年,已经受不得半点伤痛了。 “好……好汉饶命,莫要再……打了。”张坵心知这样下去要丧命,死亡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开口求饶。 “那就死吧。”施威斜咧着嘴,他今天已经杀了两人,一个嫂嫂一个亲哥,心中的恶念已经是被两条人命放大到了最大,那种能够肆意主宰别人生死的快感,简直比男女那点儿事还让他上瘾,因此无论张坵说什么他也是打定主意不变了。 “这里有女人嘿!” 后方的喊声让张坵动作为之一顿,手上的哨棒就慢了那么一拍。 施威却是半点儿没受影响,一刀对着张坵大腿砍去,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在张坵大腿上,朝外翻着的皮肉处血流如注。 “啊!” 张坵惨叫一声跪向地上。 “去你的吧!” 施威朴刀回转,一刀将张坵脑袋砍飞出去,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淋了他满头满脸。施威闭上眼睛,变态般的深深吸了口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嘴角缓缓勾起。 “哪里有女人?” 带着一种满足的笑容,这个新晋强人迈步朝后走去。 “哥哥,这里,这小娘子还挺漂亮嘿。”有人招呼着施威。 邓天保看了眼满身满脸血的施威,有些嫌弃的朝旁边躲了躲:“又弄得满身血。” “干你鸟事。”施威瞪了他一眼,看向花娘子三人:“呦呵~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啊。” 两女看着恶鬼一般的施威,顿时朝后退了一步撞在车上,两人脸色有些惊恐。 李叔大着胆子挡在两女身前:“大胆贼寇,你可知……” “我去你的。”施威不耐烦听他啰嗦,一刀搠在李叔腹部。 “呃……你……”李叔颤抖地抓着朴刀,死死盯着施威。 施威双手握刀一扭,一挥,当即给李叔开了膛破了肚儿。 “啊!”“李叔!” 两女见老人死尸倒地,悲恸不已,两双杏眼中盈满泪水,花小妹死死用手抓着花娘子一面仇恨的看着施威,李叔平时对她极好,如今死了,怎生不让她心生恨意? “老猪狗,哪个鸟耐烦听你说话。”施威冷笑一声,甩了下朴刀,洒下一溜血迹。 “你……恶贼!我家官人乃是清风寨知寨,他不会放过你的。”花娘子用手搂着小姑子,一面恶狠狠地看着施威。 “清风寨?那关爷爷们鸟事?”施威撇撇嘴,拿刀指着两女猥琐一笑:“跟爷爷们走,晚上尝过爷爷们的厉害,你就会忘了你家官人了。” “我们才不会跟你走呢。”花小妹从花娘子怀里抬起头狠声道:“大哥一定会杀了你们。” “大哥?他明天就成我大舅哥了,如何舍得杀我?”邓天保哈哈一笑,看着花小妹舔了舔嘴唇。 “行了,快带人和车走,这里离郓城县太近,咱们可没时间在这里闲聊,一会儿往反方向走。”施威拿刀指了指四周,又回过头指着两女:“你们,上车上去。” “不要!”花小妹倔强的瞪着眼睛,一张小脸还带有泪痕,虽然年幼,却也是个美人胚子。 “小妹。”花娘子怕她触怒了眼前的贼子吃亏,连忙用身体护住她。 花小妹将花娘子拉回来:“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救命啊!来人啊!救命!” 声音尖细,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尤其大声,隐隐间还有回声在空间中回荡。 施威一众人哈哈大笑,邓天保笑得弯了腰,戏谑地看着花小妹道:“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花娘子神情有些沮丧,然而也没有去阻拦花小妹的呼喊,毕竟她也幻想着有人能来救她们。 花小妹不理他们,仍是用着尖锐的童音喊着:“救命啊!来人啊!” “啐!”施威啐了口唾沫,对着邓天保道:“这小娘太烦人了,你去把她嘴堵上。” “好叻。”邓天保搓搓手满脸淫笑,这事儿他爱干,眼馋这小娘一阵子了,先过过手瘾。 “别过来!”两女看着邓天保走近同时尖叫,拼命想往后退,然而身后就是驴车,如何退的了? “嗯?什么声音”施威还在笑着看戏,突然似乎听到什么,奇怪的朝一边望去,远远看见几个骑马得身影,高声喊道:“有人来了!” “啊——” 看着邓天保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越来越近,两女不由尖叫起来。 “你们叫也没用,来和大爷亲近亲……” 哧—— 话未说完,几点血迹溅到花小妹脸上。 第五十六章 救人 一支羽箭划过,自邓天保太阳穴射入,这人连一声都没吭,当即顺着箭矢的力道噗通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你们是谁?” 施威大惊失色,转头看了眼邓天保,就听中箭声连响,急忙回过头来,惨叫中身边又躺下四人。 “官人?!” 花娘子见此大喜,她的印象里只有花荣有这样的射术,因此急不可耐的踮脚伸头,花小妹也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迹连忙一同寻迹看去。 只见一黑衣男子手持铁弓正往背上背,伸手绰起挂着的红杆方天画戟,跨着一匹火炭也似地红马飞驰而来,后面三人手绰长枪压低了枪杆冲着强人杀来。 “哪里来的撮鸟敢管爷爷们的闲事!”施威先是大惊失色,接着就是怒气冲天,一股子邪火顺着胸口直顶脑门儿,他倒是不在意邓天保被杀,而是想着:爷爷都杀这么多人了还有敢来撩拨的? 只是他虽然愤怒,脑子也没发晕,不敢站在空地上去挡骑兵,连忙跑向一旁的马车后面。 “散开,推平他们。”吕布冷冷的话语发出,后方三人立马以吕布组成一个锥形阵,冲着车队处杀来。 有那不知死活的尚站在空地处,赤兔马快,只见一团红影似火一般掠过,接着就是一道寒芒闪过,半截脑袋都被劈飞上空,红的白的顿时洒了一地。 “呕——” 两女哪里见过如此残暴的画面,顿时捂着胸口干呕不止。 “喝啊!” 后方三名马贼靠近,一枪挑死一个,接着弃了枪,齐齐拔出柴进资助的环首刀,发生喊跟着打马冲了上来。 “直娘贼!”施威爬上马车,看着吕布从马车左侧边杀来,看他托大还用右手绰着方天画戟,不由一声狞笑,握着朴刀猛地跳起来砍向赤兔:“给爷爷下马!” 施威想的很简单,骑着马遮莫爷爷打不过你,下了马爷爷我还怕你? “找死!” 吕布冷哼一声,方天画戟迅急的往前一挡,一声金属交击声挡住袭向赤兔的一刀,双手一用力,赤红色的戟杆抖动中,猛然将朴刀崩开。 吕布顺势左手一甩,戟尖划过一道不规则的曲线掠过施威脖颈,然后方天戟被吕布倒提着,几许血珠随着赤兔的行进滴到地上。 “呃……赫赫……” 施威扑倒在地,捂着被切开一半的脖子,趴在挣扎了两下没了生息,暗红的血液涌出,混着泥土流过了他的脸颊,一路蜿蜒向外,最终渗入土里。 “跑啊,哥哥死了。” “等等俺!” “别跑,他们骑马的,却不是找死?” “别杀俺,俺投降。” 剩下还活着的施威伙计顿时不知该如何自处,有要跑的,有要打的,还有要降的,一时间乱哄哄喊成一团。 吕布马快,赶上前面逃跑的一人,一戟从后心刺入,手一用力挑上半空,接着回转马匹打马杀回。 “碾碎他们!” 吕布洪亮地声音响彻在官道上,话语里的杀气让一众意见不合的伙计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纷纷绝望的挺起朴刀准备搏杀两个回回本。 然而这批人不过一身蛮力,如何能与吕布等人争锋,那三个跟着吕布下船的护卫也是从辽国杀出来的老人,一身武艺在柴家跟着这些头领训练的也是拿的出手,当下三人配合默契,你挡我砍,他劈我刺的杀了数人。 剩下两个绝望的站在那里看着一起的熟人被砍杀殆尽,正慌神间,赤兔火红的身影跑过,接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吕布甩掉画戟上的鲜血,促着赤兔走到了花娘子二人面前下了马,赤兔看了还蹲在地上的两女一眼打了个响鼻。 “嫂嫂,你嘴角。” “小妹,你擦下鼻子。” 两女相互看了一眼,发觉彼此因为呕吐都有些狼狈,连忙小声的说着掏出手帕递给对方,听了对方的话又赶忙收回来快速的各自擦了擦脏处。 花娘子低着头神色间有些戒备,吸了口气,站了起来,脸上已是一片平静,冲着吕布行了一万福:“多谢恩公仗义搭救,还望告知姓名。” 吕布沉默一下,作揖还礼道:“吕布。” 花娘子皱起眉头,表情不悦的道:“恩公若不愿告知姓名便罢,怎还出言戏弄于我?” “此言何意?”吕布听了面色有些不解,某怎生戏弄于你了? “你说你叫吕布,却不是在戏弄我和嫂嫂?当我们女子没听过戏文?”花小妹人小口快,叽叽喳喳的就说了出来。 “二位娘子可错怪我们哥哥了。”旁边一打扫战场的护卫听到三人对话,笑着道:“我家哥哥实叫吕布,并无戏耍二位娘子。况且我家哥哥玉面飞将的名号在辽地、河北皆已传开。” 这护卫说的到没错,柴进在河北使力帮吕布宣传他在辽国和河北的事迹,江湖上那帮好事之徒因吕布相貌俊朗,又擅骑射,就给他按了个玉面飞将的号。 虽然吕布本人不想要。 两女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惊讶,这竟还是个传出名声的江湖人。 花娘子连忙歉意的欠身:“方才是奴的不是,还请这位哥哥海涵。奴家官人姓花,单名一个荣字,这是官人的女弟。” 花娘子虽然长相柔弱,其实性子颇为爽直,花荣又时常与她讲一些江湖趣闻与规矩,她受花荣影响倒也爱听,现下叫起哥哥来竟毫无扭捏之态,一时间倒让吕布心中啧啧称奇。 “花娘子,花小娘。”吕布朝两人拱拱手,他自然不会同两个女人计较,看了看四周道:“无需介怀。只未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劫匪杀人越货。” “是啊,李叔……好惨。”花小妹听吕布这话看向倒在血泊中的李老头,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节哀。”吕布见了头大如斗,前世最见不得女人哭,今生见了也是没有半点儿办法,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劝,只能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权当是劝了。 倒是花娘子坚强些,虽然伤感李叔的死,但此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只是轻声劝慰了下花小妹两句,转身对吕布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哥哥能否答应?” 吕布见她没哭心里松一口气,心说有个能交流的就行,当下点头开口道:“只要某能做到,但说无妨。” “还望哥哥能帮奴家将老人与商队的伙计入土为安,奴家感激不尽。”说着拉着花小妹给吕布跪下。 “快快请起,此事易尔,某答应了。”吕布也不好去搀扶她们,只是两手张开做个姿势。自古以来,无论哪朝都讲究入土为安,有能力的情况下吕布也不介意帮一下,积阴德的事情很少有人会拒绝。 两女见吕布答应连忙冲他磕了一头以示感谢,这才起身。 当下吕布与几个护卫一起行动,他等都是习武力大之人,几人一通忙碌,不多时就将十余人埋入土里,又帮着张坵与李叔刻了个木牌插在坟头,方便以后分辨之用。 至于其余伙计,谁知他们姓谁名甚,只能统一立了个牌子了事。施威那些人,则是草草挖了个大坑覆上一层薄土,连个标记也懒得弄。 花娘子拉着花小妹分别给张坵与李叔磕了几个头,站起来伤感的搂着小妹没有言语。 吕布看了看天色,望着两女在心中叹了口气,上前对二女道:“天色不早,不知花娘子与小娘去往何处?” 花娘子叹了口气:“奴家二人乃是前往青州清风寨寻奴的官人,未想到在此处出了这等事。” 吕布看这两个女子可怜,又看花小妹小小年纪不由得心一软,动了恻隐之心,迟疑着道:“这倒是巧,某之后也要回青州。你二人若愿意,且等某一阵,之后某倒是可以送你们至那清风寨。” 花娘子听了心中也是一动,这吕布看起来冷冷的,但行事之间颇有侠义之心,不然也不会应了帮人入土为安这事,自己忙的一身汗不说,一身好好的黑色劲装也满是土色,当是个外冷心热之人,不若就应承下来,不然我和小妹两个弱女子自己走也是危险重重。 当下欠身一礼道:“如此就麻烦哥哥了。” 吕布摇摇头:“不需道谢。” 看了看远处的马车处,此时三个护卫已经将马车拉到一起,那五匹马是打定主意不给人了,驮马虽不是什么好马,终也是强过没有。 吕布转头看着两女问道:“可会骑马。” “会。”花小妹眨着小鹿一般的眼睛道:“我和嫂嫂都跟着大哥学过。” “如此甚好。”吕布点点头,转身朝官道那边走去,一边口中道:“我等先去船那里。” 郓城就在这里跑不了,让两个弱女子跟着跑一趟郓城县这事儿,吕布想想就觉得麻烦。 两女听了大为感激,连忙轻移莲步跟在吕布身后走向官道。 “哥哥,这些货怎办?” 正思忖着,一个护卫见吕布过来,不由抓了抓脑袋,指着几辆太平车道。 花娘子叹了口气开口道:“这是张大官人带的货,他本无需这么早走,都是为了送我和小妹仓促上路,没想到还被贼人给害了。” 吕布看着护卫道:“咱们能用的上吗?” 护卫点点头:“都是杂货,什么都有,遮莫之后能用上。” 吕布一点头,对着花娘子道:“那就算某买了,之后你给某留个地址,某使人送钱过去。” 花娘子听闻急忙道:“哥哥救了奴二人性命,怎生好让恁坏钞。且张大官人亦是因我二人而亡,应由我花家出钱。” 吕布一挥手:“不必为了俩钱争竞,此又是某用得上之物,该谁出谁出。” 花娘子感激一笑,在她身旁,花小妹眨着一双鹿眼看着吕布。 第五十七章 失之交臂 微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宋江带着弟弟宋清正往郓城县,老父亲前些时日生病他请了假回家守了几天,近几日他老人家身体康健了,他自然要回来继续做他的押司。 至于弟弟宋清,则是为了出售家中多余的存粮而去县城与粮商碰面,最近一段时日粮食涨价,庄子中存的那些旧粮可以全部卖掉了。这年头,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才让人心里踏实。 “大哥,今日回衙门下次什么时候再回家?”宋清开口道。 这走了一路,兄弟俩开始还说说话,后来有点累了就都闭了嘴,现下走了一阵儿宋清又受不了无话可说的烦闷,开始没话找话。 宋江一张黝黑的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听了兄弟的话呵呵一笑,他这些年何时归家宋清这个做兄弟哪能不清楚,知他是没话找话,也没不耐烦,开口道:“总要等下次休沐之日方好回去。” “那也没几日,下次回家多带点肉食,爹爹最近总说荤腥不够。”宋清点点头,他长得比较白皙,身高也要高一些,看起来与宋江简直就不似亲兄弟。 “理会得,城西的肉食铺子卤味儿做的不错,下次休沐我多买些回去就是。”宋江随口答着,心中记下这件事情,他为人孝顺,如今父亲嘴馋了,自然要买些好的回去孝敬一下。 宋清嘿嘿一笑:“那大哥,再带点儿好酒呗,我也馋了。” 宋江横了他一眼:“家中那些不够你喝的?” 宋清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些村酿的浊酒,吃着总觉得不够味儿。” “你呀。”宋江好笑的点点他:“吃多了酒,小心爹又唠叨你。” “唠叨两句值什么,大哥你平日不在家,爹也没少唠叨我。”宋清耸耸肩膀,他已经被说的皮实了,自然不惧父亲拿话刺他。 辘辘辘—— 宋江笑着摇摇头,忽然侧了侧头:“什么声音?” 宋清见说也侧耳倾听一阵:“好像是马车的声音。” 好似印证宋清话语似的,不一会儿功夫兄弟两个已经能看见马车的影子以及骑着马跟在车旁的人。 “却是奇怪,这怎么五辆车才三个人赶车,还有两个娘子骑在马上。”宋清长得高看的远,嘴里将看到的说了出来。 宋江听了也特意的看着缓缓过来的车辆,当先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匹炭火也似的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身材壮硕,气势斐然,宋江自觉郓城县里的官兵和他一比简直是萤火与日月对比,再看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劲装绣着云翔符蝠纹,只不知为何有些土色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腰间挂着一枚古朴玉佩,头发用金冠束起,脸庞看起来阳刚坚毅,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好一条大汉。 宋江心中暗暗喝彩,本以为自己好友朱仝长得形似关羽,郓城一带再无比他形象气质更佳的人,如今见了这人方知终是自己见的少了。 再看向别人宋江却是一皱眉头。 这伙人果然如宋清之言怪异至极,五辆货车三个面貌凶狠的人赶着,另外还有两个女娘各自骑着一匹马,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长得都很精致,大的那个面无表情,小的那个四处观瞧,一看就是好奇心很重,也不像是被人威胁的样子。 再看后面一头毛驴以及一匹健马没人骑乘,被两个赶车的汉子拽着缰绳跟着往前走着。 这是个什么路数? 饶是宋江自诩交游广阔,见多识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是宋江兄弟二人目光过于直接,吕布低头看了他二人一眼。 宋江见那人看过来,脸上堆出一个笑容点了下头。吕布见对方点头致意也点头回应了下,众人就错了过去,各自继续往前走着。 “大哥,你说他们什么路数?”宋清等这伙人走远了,转头看向宋江问道。 “不知,当头那人看起来像是个将种,后面赶车的却是一脸凶相,姿态随意,不似是军中出来的,倒像是江湖汉子。偏这伙人还带着两个女娘,真是……”宋江思考了半天,摇摇头:“搞不懂,莫去管他,天色有些晚了,快些赶路要紧。” 宋清答应一声,两人往前走着,闷头急行的兄弟二人没过多长时间,却是到了刚才施威打劫之处。 “等下,有血迹。”宋江一把拉住自己兄弟看着脚下褐色的土地,蹲下来用手捻了捻土:“血迹应是新的,没过多久。” “遮莫这里有野兽?”宋清听言四下看了看,突然指着一旁的树林道:“大哥,你看林子里,那好像有坟,以前却是没见过。” 宋江听了顺着兄弟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着一些土丘拱起在那里,还有几个前面插有木片:“走,看看去。” 宋江招呼了一声,带着宋清过去,就见两个小点儿的土堆面前插着两个大些的木片,上面分别刻着:义勇忠仆李直之墓、定陶挚友张坵之墓。 旁边几个土堆前的木片皆是刻着:张氏商行伙计。再往旁边则是一个大土坑,宋江眼尖看到土壤间露出的一片褐色衣角。 “遮莫适才这里有人打劫,被那伙人反杀了。”宋江脑子灵活,稍微一想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也未料到适才看到是两伙人,而不是一伙。 “那我们该赶快报官啊。”宋清听闻大惊失色。 宋江面色古怪的看了眼自己兄弟:“二哥啊,咱们告谁?” “自然是告……”宋清伸着手往外边指了指,想要说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用手抓了抓头发。 “走吧。”宋江拍了拍兄弟的背朝外走道:“可惜适才未与他们结识,打头那个或真个是将种。” 宋清也是叹了口气,与兄长一起走了出来,继续朝郓城县方向赶去。 …… 轧轧轧—— 车轮碾过沙土道路,坚硬细小的石子粘在车轮上转了一周又被压在路上。 众人远远望见水泊边停着的那艘货船,似乎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们,宽大的板子从船上放了下来连到岸边,几道身影从船上下来,两道身影小跑着朝这边赶来,同吕布问了好,接手两辆空着的马车,好奇的看着一旁骑马的花家姑嫂。 吕布一行人渐渐靠近船边,等待在旁的池方等人连忙迎上来。 “哥哥如何这般快就回来了?”池方好奇的看着吕布带回来的太平车,又看看一旁骑在马上的花家二女:“这些是?” 吕布甩蹬下马,牵着赤兔走过来道:“路上遇上有劫匪抢这两位姑娘,某将他们杀了。” 说着回头看看马车道:“这些货却是和两位姑娘一道的行商所有,可惜人被匪徒杀了,某就做主带回来,等回头给那行商家里送去钱财,权当某买下就是。” “哥哥慈悲。”池方见说脸色肃然拱了拱手,他严格说起来也是跑来跑去的运货,如今听了有同行遭了匪徒毒手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心。吕布作为新晋落草强人,分明可以直接扣下东西,却要给钱去买,这在他看来是件极为义气的事情,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敬仰。 池方哪里知道,吕布到现在内心深处也不肯承认自己落草当了强人,只当自己是一时虎落平阳,尤其不肯坠了威风,因此付钱给人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奇怪啊。”后面柴家的向导摸了摸下巴道:“这郓城县附近如何有人会打劫了?” “此言何意?”吕布不解的看着向导,花娘子与花小妹闻声也望了过来。 向导缓缓道:“吕首领不知,这郓城县附近有个奢遮的人物,唤作及时雨宋江。这人虽是个做吏的押司,却是个仗义疏财的好汉,江湖上但有人手头紧求到门上,这宋江少则十两,多则二三十的解囊相助,是以江湖上的好汉都爱给他面子,少有在这附近作案的。” 说着看向花家姑嫂道:“二位娘子莫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花娘子苦笑一下道:“奴家与小妹两个妇道人家如何得罪人?况且那伙贼人一开始劫的乃是商队。” “这倒是奇了。”向导闻言愣了一愣,有些想不通的模样。 吕布拍了他肩膀一下道:“莫想了,遮莫是一伙新入绿林的,不知道规矩,也或许是与那行商有仇,却不关咱们事。” “哥哥说的是,管他什么人的,与我们何干。”池方笑了下,又看着吕布道:“哥哥接下来准备如何做?还要去那郓城县吗?” 吕布看了看天色将暗,想了下摇摇头道:“今日天色将晚,明早再去,待某看完这城池周围地势,即刻出发青州。之前答应那二位娘子送她们去青州找亲,不能食言。” “好叻。”池方点了下头,招呼船上的水手下来帮忙一起搬运,看着几辆太平车道:“可惜,船上空间有限,这些车却是带不了了。” 吕布看了眼车子,摆了摆手:“扔这里就是。” 昏暗的天光下,人如蚂蚁一般一趟趟地搬着岸边车上地物资到船上,不多时几辆车搬运一空,人马缓缓上的船上,朝着来路启航。 第五十八章 清风花知寨 时间往回倒一倒。 郓城县,城门。 “宋押司回来了。”城门处一个军汉笑着对着宋江打了个招呼。 “五哥,今日是恁值班啊。”宋江冲着人拱了拱手。 他在郓城县人缘极好,上到县令,下到衙役兵丁,都甚是敬爱他,见到了莫不打声招呼,而宋江即使见了身份不如他之人也从不拿大,甭管什么身份都是恭敬回礼,客气说话,因此他人愈发敬爱他。 “嗐,都值班两天了,明天俺休息,上俺那吃杯酒去?” “宋江请假时间过长,明日需去衙门销假,恐不得空闲,下次宋江做东,咱们一起吃杯酒。” “那可惜了,就这么说定了,得空押司可一定找俺一起吃酒。” “一定,一定。” 宋江一张黑脸透着真诚地笑意,和军汉告辞后,带着宋清进了城门。 “大哥。”宋清地脸色有些不好看,待走进城看身边的人不多,叫了宋江一声。 “二哥何事?”宋江奇怪地看了弟弟一眼,不知为何他这个脸色。 宋清四周观瞧一下,低声道:“我刚才,看到之前那个将种了。” “二哥哪里看到的?”宋江奇怪的看着宋清,适才城门口虽然他一直在聊天,但那人一身气势不比寻常,如果从城门过的话,他定不会忽略过去。 宋清面色怪异的看着宋江:“城门的画像上,有个人眉眼与那人有些相像。” 宋江一愣,继而恍然,一张黑脸乐呵呵的笑出一朵花来:“二哥,这通缉画像如何能做的准,每年衙门里接到发现通缉犯的告首有许多,真对上的十难有一二,作不得数,作不得数。” 宋清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挠了挠头:“也是,是我紧张了。” 宋江心知兄弟也是好心,但他作为黑白两道通吃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寻找通缉犯与否,拍了拍宋清胳膊:“二哥有这心是好的,只是这江湖门道众多,以后遇上了,切记莫要自作主张去首告,有何事先通知于我。” 宋清点头应下:“我知道了,以后有事就找大哥去。” “如此就对了。”宋江一笑,突然有点好奇的问:“你刚才看的那个画像上的人叫甚?” 宋清随即面色古怪的用手抓了抓脸颊:“吕布。” “?!!” 宋江面色瞬间精彩纷呈,直直看着宋清,半晌憋出一句话:“莫要管他是谁,先去我那。” 宋清自是不反对,兄弟二人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只直接赶回宋江在郓城县的屋子。 …… 天高云淡,春风浩荡,这几日的气候有些古怪,时而顽皮的猛吹一阵,时而停歇半天一声不响,让走水路的人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吕布仗着马快,一早独自下船绕了郓城县一周回来,却是没再出什么状况,池方见他回来,当即扬帆起航。 自从五辆车的货上船后,这船的航行速度慢了一些,然而这样的速度也比路上骑马赶路来的快,让吕布心中对大宋的水运有了个初步的概念,同时也让这位战场悍将心中多了些想法,时常独自一人坐于船舱自己理清头绪。 船上也就从未出过家门的花娘子与花小妹两人比较活泼,大抵是在发现这群人虽然粗俗但人不坏后,二人心中忧虑尽去,时常上到甲板看着两侧的山水,尤其花小妹是个活泼性子,整天在甲板跑来跑去,有时还窜上桅杆登高望远,将花娘子吓得不轻,追着她一顿说教,让花小妹郁闷不已。 日子就在这姑嫂俩的吵闹中度过,不一日船行至青州,此次没再从柴家私人港口下船,众人从青州地界的博兴县下来,池方自开着船去往柴家港与人会和,吕布则是带着两个护卫伙同花家姑嫂前往清风寨寻花荣去了。 话说清风寨离青州不远,只隔得百里来路,五人骑着马一路向下不停赶路,不一日就来到一处三岔路口。此处正是这清风寨所在之地,地名清风镇。因着这三岔路上,通往三处恶山,山上时有匪盗聚集,扰的青州境内不安宁,尤其清风镇也有三五千人家,受三山恶盗袭扰严重,因此特设这清风寨此。 五人赶到时正是下午,但见这军寨在日头下显得庄严肃杀,此时寨门大开,许人员出入,两队军汉分列左右,寨门两旁是城门箭楼各有三名士兵在上远望,木制的寨墙刷着黑色的漆,靠近顶端处装有朝下的倒刺,女墙上备有射击孔,有军汉穿着军装手持长枪立于后面,还能看到有一队步卒正在来回巡视。 “这军寨望着倒是不错。”吕布看了清风寨正面不由的说了一句,这等寨子若是防守器械充足,再佐以一员善守之将,等闲之人拿不下来。 “哥哥说的甚是,此处乃是附近出名军寨,等闲下品县都比不得。”花娘子在后面听了觉得面上有光,全然忘记当时花荣等此处文书等到心焦。 他们一伙人男男女女都有,牵着马站在那对着军寨品头论足的自是无比惹眼,当下就有守门的军汉上前对着众人喝道:“你们是做什么的?缘何在此不进不退?” 花娘子思忖此时不好再让吕布出面,一路行来他已经是帮了许多,这到了自家官人地头没理由再让一外人出面,于是往前轻移莲步道:“这位军爷请了,敢问是否有一花荣花知寨在此处?” 那军汉听了一脸疑惑:“俺们知寨正是花荣,这位娘子为何这般问?” “花荣正是外子,敢问他此时在何处?”花娘子满脸喜色,能见着自家官人了。 军汉一听赶忙行礼:“花知寨此时应在衙门里,只镇市中间既是。” “多谢。”花娘子点头感谢,那军汉也不敢多待,知道这伙人是自家知寨的亲人连忙退下,省的因为没有眼力见儿再被穿小鞋。 “既然你家官人确在此处,那某的承诺已经完成了,就此别过。”吕布听完那军汉与花娘子,知道正主确实在这里也不欲久留,当下提出告辞。 花娘子一惊赶忙拦住:“哥哥且慢,我家官人若是见我就此放走恩公定会埋怨我与小妹。不如且随奴家进去,在此歇息让我夫妇进一下地主之谊,吃杯水酒再走。” 花小妹走过来,一双鹿眼可怜兮兮的望着吕布道:“嫂嫂说的极是,若是就这样让哥哥走了,我二人可就惨了,留下来好不好?” 吕布见她这样心里好笑,这段时日的相处自然知道这丫头皮的很,此刻不过是装样子,但他也生气不起来,见二人都在央求他留下,想想乔冽等人又一时半会儿来不了,点了下头道:“如此就叨扰了。” 二女大喜,连忙催促吕布进去,自己牵着马落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处,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吕布心里好笑,他都说会留下在此,自是不会食言,不过这样看两女倒也是有知恩图报之人,想来她的官人也是个明事理的。 清风寨虽是个军寨,沿街处各种摊贩商铺一应俱全,几个小孩儿举着新得的风筝追逐着往空地跑去,有大姑娘小媳妇聚在一货郎处挑挑拣拣,看是否有合意的物品,也有几个老妇人拎着刚买得的菜蔬往家里走,一边家长里短的聊着,间或吐槽一下今日菜比昨日贵了些许。 街上最多的却是茶社,里面多是白发皓首的老者坐在一起闲聊,茶博士提着茶壶忙着给客人续茶。 这一路走一路看,众人慢慢来到了衙门口,对着守门的军汉报了姓名,军汉赶忙奔入进去,不多时就见花荣风风火火的跑出来。 吕布看去,见这花荣面如冠玉,身穿红色战袍上绣着金翠,腰间一条玉带嵌着山犀。头上顶着青色幞头带着一对金玉质地竹节形八角小环,脚上穿着文武花靴,端的一副好人品。 “夫人,小妹,缘何来的如此快。”花荣欣喜的看着二女,他也是从未和家人分开如此长时间过,自然对二人也是思念的紧。 “官人,差点儿不得与你相见。”花娘子见了花荣心中一松,杏眼中蓄满了泪水,一旁花小妹也是鹿眼含泪,伸手揪着花荣的袖子。 “夫人、小妹,这……别哭,这是外面。”花荣见自家娘子与妹子眼泪眼看就要流下,不由得慌了手脚,连声道:“且先进屋里,嗯?李叔呢?” 花荣猛地记起,当是自家老仆来送娘子与小妹,如今却不见人影心下感到奇怪。 花娘子闻言愈加悲戚,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花小妹在旁边也是泪珠滚滚不能自已,把个花荣急得手足无措。 还是吕布说了句:“且先进屋再说,此处人多碍眼。” 却是街上百姓见这一伙人堵在衙门处不动,好奇出了什么事情,渐渐围拢过来。 “对对对,先进去。”花荣听了连连点头,正张罗着往里走,突然回过味儿来看着吕布三人道:“你们是谁?” 花娘子这时候已经将哭意憋了回去,闻言开口道:“这是奴和小妹的恩公。” “恩公?”花荣看着后面的三个彪形大汉表情惊诧。 第五十九章 倒错的将种 衙门,后堂处。 此处后堂成长方形,屋中的摆设较为简洁,一张床榻在最里面靠着墙角而放,供官员劳累时休息之用,旁边另一个角落处放着一个衣橱。床前五步处则是一个半圆形木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桌子上方则挂着一把带鞘宝剑。 靠近门的地方是一方形的桌子,桌面没摆一样东西,擦拭的十分干净,想是花荣吃饭所在。 此时吕布与花家三人正围桌而坐,花娘子正梨花带雨的讲述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说道伤心处不时的拿手帕擦擦眼泪,末了对着花荣道:“此行若不是哥哥,奴与小妹当真不知能否再见到官人,遮莫已是阴阳两隔了。” 花荣听了,连忙起身跪倒在地,纳头就拜,口中说道:“贱内与小妹蒙哥哥相救当真无以为报,还请受花荣一拜。” 吕布连忙探身,一把抓着花荣胳膊使劲拉起来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某救她俩,却不是图你拜我,且起来。” 花荣本待不应,暗中使劲儿下拜,却经不住吕布力气大,硬生生被拉了起来。当即心中暗道:不愧吕布之名,此人当真好大力气。 脸上带着苦笑道:“哥哥不许小弟下拜,实不知该如何谢哥哥才好。” 吕布硬朗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好说,真要想谢,多与某做些肉食,备些美酒即可。” 花荣闻言一笑道:“此事简单,哥哥稍歇,小弟去找人弄些吃食烫几壶美酒。” 花娘子听闻暗道别人做的如何比得过我去做显得心诚。连忙站起来道:“不若奴亲自下厨去做些菜肴以谢哥哥。” 花荣听了连连点头,对着花娘子道:“夫人所言甚是,快去弄些酒菜,我陪哥哥喝一杯。” “这如何使得,劳累多日,怎好让娘子亲自下厨。”吕布听了摇摇头。 花荣平生最爱听江湖故事,向往江湖大豪,如今吕布的名声这段时间经过柴进的运作以及河北人的相传,在河北、河东、京东等地区算是小有名气。他有意同吕布拉近关系口中道:“哥哥且叫弟媳即可,叫娘子没的生分了,且尝尝她的手艺。” 花娘子附和道:“官人说的没错,哥哥叫我弟媳即可。而且一路骑马,奴家并不感觉劳累,哥哥稍坐,奴做好就来。” 吕布见此只好答应,花娘子当下叫了花小妹出去,欲留花荣与吕布两人在屋内自己谈,花小妹拖拖拉拉的站起来,撅着小嘴不情愿的跟着走了出去。 花荣看她两人出去,不好意思冲吕布一笑:“舍妹欠缺管教,倒是让哥哥见笑了。” 吕布挥了挥手:“小妹天真烂漫,某也甚是喜欢。况且,这个年纪就该活泼一些,若是一副老成持重状反为不美。” 花荣哈哈大笑:“哥哥此言和花荣不谋而合,这个年纪的小娘就该活泼一些才好。” 说着又叹了口气:“小弟父母去的早,小妹当时又小,是以从未见过二老一面,未能感受过父母的关怀,小弟尝以此为憾,是以希望她能活得轻松快乐一些,因此也甚少管教。” 吕布感慨道:“你这当大哥的做的倒是辛苦,抚养孩子确实不易。” “谁叫小弟年纪大呢,自当遮风挡雨。”花荣一笑,神色一动又道:“听哥哥的意思似是也有兄妹。” 吕布脸色一僵,他何来的兄妹,只是有过一女也知养孩子的辛苦,当下只得含糊其辞道:“曾经有过,如今某也只身一人罢了。” 花荣也没有疑心,只是以为吕布兄弟姐妹早夭,只感叹一声:“如今这世道都不容易啊。” 吕布也跟着叹了口气,只是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叹的什么。 当下两人只是闲聊着,不多时花娘子与花小妹端了菜肴进了屋里,花荣请了吕布坐在上首,自己在下首陪坐,花娘子和花小妹本待出去,却被吕布喊住,非要二人留下,花荣自然乐的和娘子与小妹一起吃饭,假意推脱一下也就顺着话留二女在席上,当下四人坐下一起吃了。 而随着吕布来的那两个护卫,自有军汉去招呼他们吃喝,倒也没被主人家忘在脑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花荣一张白净的脸皮已经染上红晕,晕晕乎乎端着酒杯对吕布道:“日前听北边来的人道及兄长的姓名,还当是有人在拿那汉末温侯做噱头,未成想竟然与兄长有了联系。不过,这也是小弟的幸事,没有兄长花荣就没家了。小弟敬兄长一杯。” 吕布面色如常,端起酒杯与花荣碰了,如今再听自己名字这事儿他心中已经是毫无波澜,无他,皆因习以为常了。 “大哥,吕家哥哥在江湖上已经很有名了?”花小妹用手拿着一块鸡腿正啃着,听闻花荣的话突然抬起头问道。 吕布摇了摇头:“虚名罢了,值些什么。” 花荣瞪了小妹一眼道:“今后叫兄长。” 吕布也没去反驳,毕竟花荣是再表示尊敬,这时候反驳多少有点不给脸面,另一个兄长听着也比哥哥亲切,罢了,权当有了个小兄弟。 花小妹则是吐了吐舌头,只是吃着鸡腿儿,花荣也不理她,对吕布道:“兄长可莫如此说。” 花荣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恁一战击杀黑面瘟神李勉,河北一地不知有多少人叫好。更何况恁杀恶霸而不伤苦命人分毫,还分粮给那些穷苦农户,许多人都念着恁的好哩,此皆是义举,当浮一大白。” 吕布听的别扭,稍微迟疑一下,决定还是解释解释:“兄弟不知,杀那李勉是他来犯我山寨,因此战阵上某将他杀了,非是某刻意去杀他。那分粮某也未曾多想,当不得如此称赞。” 花荣眨眨眼,感叹一声:“未曾想而如此做,足可见兄长本性善良。” 接着坐直了腰道:“那李勉去杀兄长被兄长反杀,乃是他作恶多端,命数到了,况且他命丧兄长之手做不得假,怎生当不得称赞之言。” 这兄弟的心思莫不是长歪了? 吕布看着花荣兴奋中有些崇拜的眼神不解,无论他承认不承认,目前他的身份是匪,花荣是官,然而他俩现在当匪的对自己身份不以为然,当官的倒像是在吹捧着当匪的,颇有一种猫鼠关系混乱的感觉。 当下打个哈哈就遮过去了,再说下去吕布面皮觉得有点挂不住,从来世人都是称赞他的武勇或是骑射,何时有人当面锣对面鼓地如此赞他良善? 当日众人欢饮到夜里而散,吕布扶着吃的大醉的花荣去他位于南寨的住宅居住,当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光阴暗,青空白日被满天的云彩遮住,晨风时不时的吹起,带动树枝哗哗的响着。 花荣起时已是巳时初,这对一向作息规律的他是个罕见的事情,不过他到底是年轻,睡了一觉已是无恙。 “官人醒了?”花娘子端着早餐进来放到桌上:“估摸着你也该起了,因此弄了早饭来,快趁热吃吧。” “多谢夫人。”花荣温柔一笑,他也确实有点儿饿了,径直走到桌前坐下,端起碗来唏哩呼噜吃了起来:“对了,兄长可起了?” “早起了,如今正在后面院子练武。”花娘子一边说着,一边把乱糟糟的锦被叠起来:“小妹正跟着看呢。” “兄长倒是好酒量。”花荣感慨了一句,吃饭的动作又加快了不少。 “是好酒量,昨日也没见兄长喝醉。”花娘子附和一声,转头见了花荣动作不由嗔道:“慢点吃,别呛着。” 花荣端着碗使劲扒拉两下全部扫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如何能让兄长一人独处,辛苦夫人收拾,我去找他。” 说完,穿上外衣提上靴子匆匆跑了出去。 花娘子在后面好笑道:“和你说了小妹也在,如何是一个人?” 花荣也不回话,一边咀嚼着一边朝后院走去,手上顺便整理着衣服,还未到后院处,那个相貌不凡的少年将种就又重现世间。 还未及进入后院,就听着一阵兵器划破空气的嗤嗤声响。 花荣听的好奇,探头去看,但见一魁梧大汉手绰红杆方天画戟正在那里演练,每一下挥动都能抡起一阵呜呜的风声,但见刺如闪电破空,劈如雷霆降世,防如山岳矗立、横扫似千军辟易,一招一式间充满力量和韵律的美感,让人一时看的呆了。 嗡—— 吕布一式下劈,在将及地面时收住,狂猛的劲道带起一阵气流砸在地上,将沙土地冲出一个圆型的痕迹,随即收戟,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戟法。”花荣拍着手走了进来,瞥了一眼看呆了地小妹,收回目光赞叹道:“兄长武艺端的不凡,怪不得能名扬江湖。” 吕布刚要谦虚两句,就听一旁回过神花小妹道:“当然好,比大哥你的枪法好多了,你那枪软绵绵地。” “嘿~”花荣被她抢白的口一窒,接着翻了个白眼道:“那也不知是谁要缠着我学枪的。” 花小妹做了个鬼脸:“才不要跟你学。” 蹦蹦跳跳跑到吕布身边拽着他衣服道:“兄长教我学戟吧。” 吕布呵呵笑着看他兄妹斗嘴,没想到两句就扯到自己身上了,看小妹笑得甜美也不忍心拒绝:“行,你找支戟来,某教你。” 花荣连忙在一旁道:“小妹愚笨,如何能劳累兄长终日在此教授?” 吕布想想自己还要会和前往梁山的队伍,终也不能在此耗费过多时日,略一寻思开口道:“不打紧,某还可在此逗留几日,先教几式简单的招式,待下回得空再来教授难些的。” 花荣听了倒是高兴,吕布如此说就是还有见面的时候,连忙对小妹道:“还不谢过兄长。” 花小妹这次倒是听话的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口里道:“多谢兄长。” “值什么。”吕布笑笑。 当下花荣唤来人,让带着小妹去买一支小点的方天画戟,待人走后回过头来道:“适才见兄长舞戟,看的小弟热血沸腾,不禁有些手痒,不如与小弟一起去校场跑跑马?” 吕布欣然同意。 第六十章 箭(求票,求投资~) 尘土在地上卷起来,得得的马蹄声响起在空旷的校场上,远处四五个军汉正在忙着树立箭靶,整个校场却是只有这几个大活人。 “兄弟,此时为何无人在此训练?”吕布骑着赤兔跑在空荡荡的校场上,转头问向一旁骑着白马的花荣。 花荣一身白色劲装,显得整个人干净清爽,闻听开口道:“兄长不知,小弟这军寨的士卒多是本地青壮,闲时训练,忙时务农,只有来了贼匪才拿起刀枪上阵搏命。这冬季可以使他们每半月一练,现下正是春季农忙之时,是以训练也改成一月一练,还需分成两班轮着来,不然这地里的粮食可就没了保证。” “这般如何能保证兵士训练充足?”吕布闻言皱了下眉头,他麾下并州狼骑莫说三日,一日不练都会忧心其会荒废,更别说高顺的陷阵营训练更加苛刻,想休息?先练趴下再说。 花荣苦笑一声:“兄长,非是小弟不想日夜操练,实则不能。这附近州县的文官武将都有役使军士的权利,他们自己麾下的军士被逼着入山伐薪烧炭、私盖房屋不说,小弟这里的军士也常被调遣过去,常常劳累个半死还得不到一个铜板儿。” 说着叹了口气道:“小弟来前曾有万般豪情,哪知刚进门就挨了一记下马威,本州知府慕容相公将小弟麾下军士抽调一空去给他准备新盖的房子搬木材,足足五日方才放回,直让小弟为之气短。” “这诸州城军士尽皆如此?”吕布皱着眉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校场,似此做法如何能让士卒有敢战之心? 花荣想了想,摇头道:“小弟实不知其余地界如何,只知小弟家乡广济军与青州是这般。” 吕布眯着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下,这对他来说是好事,若都是精兵悍卒,他虽然不惧,但估摸以后日子多少会困难些。 他俩这边正聊着,远处一个汉子骑了马,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冲着花荣一礼道:“知寨,靶子已经竖好了。” 花荣闻言大喜,心道终于弄好了,连忙一拉缰绳冲着吕布道:“兄长且来看小弟功夫。” 吕布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催马跟上花荣,想着校场另一边地靶场跑去。 此处校场中间一座点将台上面立着一人多高的巨大军鼓,军鼓靠后在点将台两边边缘处亦分别有一稍小的鼓,台前两列军旗迎风招展,将校场分为东西两边,西边空旷用作兵刃训练,东边多树立圆形箭靶,显是训练射箭之用。 此时花荣已让人将圆型箭靶换成了人形靶总数十个,靶头、咽喉、腹部分别绑着苹果大小厚约半寸的圆形木牌,人形靶前方五十米处拦着一道粗绳。 花荣一身戎装,手持雕花宝弓,直接从西边校场跑过一道弧线,斜斜插向靶场之地,也未停马从新调整方向,抽箭拉弓,但听弓弦响声必有一木牌被中,箭矢当中穿过死死插在人形靶上,如是折返一番,三十只木牌无一射漏,箭箭命中。 “彩!”吕布在旁看着也不由得为之喝彩,花荣这手箭术深谙“稳准狠”三字要诀,这力量再大一分,那木牌不免会被射的爆裂开来,如今皆是射穿扎入靶身,足见花荣对力道的掌控甚是高明。 “兄长谬赞了。”花荣骑着马跑过来,闻听吕布喝彩,不由脸上有光,甚是高兴,他毕竟是年少之人,喜欢人前显圣,吕布做为江湖大哥为他喝彩,正是搔着他的痒处。 “兄长不若也耍一番如何?”花荣笑着道,他这倒不是想要和吕布一别苗头,纯粹是担心吕布在此间无聊。 吕布看花荣射箭也是手痒,当下道:“也好,只是不必放三个牌子,只在额头放一枚即可。” 花荣也没多想,按照吕布的话吩咐了一声,自有军汉过去替换布置,少顷过来回禀设置完毕。 吕布轻踢马腹,赤兔得了指示打了个响鼻,撒开四蹄往前就跑。 众人只见一道红光蹿了出去,吕布左手拈过铁胎弓,右手搭箭,闻听弓弦连声响动,众人看去只见每一支箭都将木牌射爆。 众人正唏嘘间,花荣本能觉出不对,连忙打马跑到侧旁看去,只见每只箭矢入靶皆是一般深浅,尽是射爆木牌却堪堪透出箭矢,从侧看只能见第一支箭望不见其余,不由脱口而出:“兄长好箭法。” 有好奇的军汉听了花荣呼喊,也跑过去观瞧惊呼出声,一时间引得众人纷纷参观,口中啧啧称奇。 “兄长不愧玉面飞将之名,这一手箭术端的了得。”花荣候吕布回来一翘拇指说道。 “兄弟你也果不愧小李广之号,箭术通神。”吕布不想听到自己那傻乎乎的诨号,连忙开口,对花荣也是不吝赞美之词。 两人说完一起哈哈大笑,都知对方乃是捧着自己,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何况二人都是实打实的真本领。 只是花荣没听出来,吕布的笑声中带着一抹尴尬的情绪。 花荣许是见了同是神射手的吕布比较兴奋,当下又与吕布比了一回兵刃,只是饶是他花家枪法亦非凡俗,仍是攻不破吕布的防御圈,勒马退出一阵感叹。 如此吕布就在清风寨住了两三日,每日教授小妹戟法,好在花荣之前给小妹筑过基开过蒙,不用从头传授,只是将招式精简一番传了四招,间或与花荣比斗一番解解乏闷,原以为过几天平静日子再去会和大部队即可,未想到却被人打破了这番宁静。 这日吕布正与花荣再校场比斗,三五个军汉带着一浑身灰土的汉子跑了进来,但见这人四十岁左右,一张黝黑的脸庞上满是淤青,嘴角破处满是干涸的血渍,额头上因赶路流下的汗水将脸上的尘土冲的一道一道的,看起来狼狈至极。 “知寨,还请救我家女儿一救。”那人一见花荣猛地跪下,张开嘴就是嚎啕大哭,听声音甚是伤心。 花荣大惊,连忙跳下马来,伸手扶起那汉子道:“且先起来说话,你是谁?发生了何事?你家小娘子怎么了?” 那人抽噎着道:“知寨,我是寨里人,家里做些小买卖,熟人因我能说都唤我李巧嘴,我那闺女李春莲今年刚刚及笄。前些时日带她外出访友,哪知道回来的路上被强人夺了带上山去了,还请知寨救我闺女一救,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何处贼人所做。”花荣看着李巧嘴皱着眉头问。 “是清风山的。”李巧嘴连忙回答。 花荣钢牙一咬,恨声道:“是王英那厮。” “贤弟,怎么了?”吕布在后面听的真切,却唯独不知花荣说的王英是谁。 花荣先对军汉道:“你去集合队伍,多点些青壮随行,我等立马出发。哦,顺便带李巧嘴下去。” 那军汉点头应是,连忙拉着李巧嘴要一起退下,那李巧嘴千恩万谢的跟着他走了。 花荣这才转头歉意的对吕布道:“事情紧急,未能回兄长的话还请见谅。” 吕布摇头:“正事要紧,何况某又不是等不得这一时半刻。” 花荣先是叹了口,继而用手轻轻拍了下坐骑脖子道:“兄长不知,我这清风寨左近有三个恶临,头一个乃是二龙山叫做金眼虎邓龙的,这厮原是庙中主持,结果看上一女香客,动了凡心还俗将人掳来做了压寨夫人,现在领着一众还俗的和尚聚众打劫。二一个乃是桃花山的小霸王周通,此人并无十分本事,只是油滑的很,经常掠些财物就跑回山上,甚是难抓。” 语音一顿,有些愤愤不平的道:“这最后一个却是两个丧尽天良的,一个叫锦毛虎燕顺,生的赤发黄须,乃是贩羊马客人出身,因为消折了本钱,流落在绿林丛内打劫,此人是个爱吃醒酒汤的,只这汤却是用活人的心肝作成,性格暴躁无比。另一个却是色中饿鬼,唤作矮脚虎王英,不知坏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和姓命,只说他原是车家出身,因为半路里见财起意,就势劫了客人,事发到官,越狱走了,不知怎地就结识了燕顺,二人聚众在此落草为寇,打家劫舍,那李家小娘子若是被此人掳去……” 花荣说着摇摇头,面有不忍之色,显然是不看好那女子能保住清白之躯。 “官府就不作为,任由这三山贼人在此作恶吗?”吕布听了拧起了眉毛,做贼的天生就与官民做对立面,这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尚能理解乃是匪性使然,但吃人***辱女子就让人心生鄙夷乃至厌恶了,简直不当人子。 花荣苦笑一声:“如何没去打过?只是听闻这三山贼人互通声气,但有一处被官府攻打的急了,另外两处都会起兵相助,是以虽然本州统制勇猛过人,终是拿他等没有办法。” 吕布见说也是默然,从河北到这京东,似乎做官的都拿这些山贼土匪没甚办法一般,也不知是这官军太过孱弱,还是这做贼的过于勇悍。 “兄长,花荣军务在身,需要先行离开,还请见谅。”花荣说着骑上战马,准备回去披挂好前往清风山一趟,甭管他如何想,也要先去那边看看,万一那王英还未得手,遮莫能救那小娘子一救? “兄弟且慢。”吕布一抖缰绳,让赤兔往前走两步跟上花荣:“某与你一起去,这等作恶多端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花荣闻言大喜:“有兄长相助,小弟把握大了许多,军中尚有多余甲胄,我带兄长去选一套。” 当下两人齐齐打马去往兵甲库,由花荣出面领了一身铁甲,随即集结了两百军士,兵发清风山。 第六十一章 清风山(上) 咔咔咔—— 脚步声整齐的响着,一只大脚踩过翠绿的嫩草将它压趴下,待得抬起时,草叶顽强得想挺直身躯,瞬间被后面跟上的大脚再次踏中,直至无数脚印从它身上踏过,被踩入泥土中。 “兄长,再往前不远就是清风山了。”花荣骑着白马,一身披挂完整,用手指了下前面对着吕布道。 吕布一身黑色皮甲,内衬红色战袍,闻言抬头望去,但见那清风山嵯嵯峨峨的山势,突突兀兀的峰峦。此处树木稠密,鸟鸣兽吼,多有生气,有出来觅食的野狐见着这一行两百余提刀拽枪的陌生人,望了两眼转头就跑,却是生性谨慎不愿往人前凑。一路前行,山中有瀑布飞流,银色匹练从高处落下摔得细碎,水汽混着初春的寒意直扑人面,蚀骨的冷意让人由内而外的发抖。 “好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可惜被一伙禽兽给占了。”吕布握着缰绳四处瞧看,越看越喜爱这景色,只是想起这山中有两个败类不由感觉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兄长说的甚是,这清风寨左近三山,二龙山最险,清风山最秀,桃花山甚艳。可惜都有强人立寨设关,常人不敢至此赏景游玩。”花荣叹了口气,他来时自然也观瞧过三山模样,对这三处也甚是喜爱,只可惜都为贼人所据,非是一时片刻可以解决的。 两人一时唏嘘不已,不多时来到清风山的关卡近前,花荣使人上前骂阵。 …… 清风山寨,有人穿着破衣烂衫飞快跑了进来,脏兮兮的鞋子踩过碧绿的青草留下一个个黑泥也似地脚印。 燕顺歪坐在虎皮交椅上,头上绾着鹅梨角儿,一条红绢帕裹着,身上披着一领枣红芩狂陌溃正一只手拿着酒碗,一只手拿着一条兔子腿,一边吃喝,一边嘴里哼唧着荒腔走板地民间小调。 “报~大王!”那个跑来地喽啰进的大厅,单膝跪下抱拳道:“山下来了一队官兵,看人数约莫两百余人。” “什么!”燕顺听了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一头赤发无风而动,似是着了火一般,下颚一溜黄色黄色络腮胡,随着说话不断抖动:“可是秦明那狗官又来撩拨老爷们?” 那喽啰摇头说道:“不是秦明那厮,看他们打的旗上写着‘清风’与‘花’,应是清风寨那刚来的知寨叫什么花荣的。” “呸,小小军寨也敢来爷爷们这儿讨野火吃,真是寿星佬儿买砒霜——活得不耐烦了。”燕顺朝地上啐了一口,张口就骂,一把将酒碗摔到地上,一双眼睛瞪得满是血丝:“去通知二当家的,让他赶快给俺过来,一起去把那什么花荣宰了。” 喽啰赶忙应声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燕顺兀自愤愤不平,嘴里“直娘贼”、“狗官”、“入娘的撮鸟”骂个不停。少顷一个五短身材,小眼塌鼻,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矮子跑了进来:“哥哥,甚事找俺这么急,俺刚扒光那小娘子衣服要和她成就好事,恁这不是耽误俺吗?” “快夹了你的鸟嘴。”燕顺瞪了他一眼,口里的唾沫喷出三丈远:“别整天想着裤裆里那点事,山下来了伙官兵,跟俺下山去一起把这厮们灭了,回来随你怎么折腾。” “俺不去,俺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做俺压寨夫人的。”王英兀自在那里大叫。 燕顺听的不耐烦,抓起酒坛“乓啷”一声摔在王英身侧,压抑着怒火狠声道:“你当真不去?” 王英脸色一正:“那伙鸟官兵在哪?敢来撩拨爷爷们,看俺不杀他个屁滚尿流。” “似此才是俺好兄弟。”燕顺转怒为喜,阴恻恻的脸庞瞬间变得喜笑颜开起来:“那花荣不过一军寨知寨,非是秦明那个鸟狠的浑人,俺们若是将他杀了,也让官军知道知道俺们清风山须不是好惹的。” 王英听了打鼓的胸膛方才平息下来,口中叫着:“俺的哥,你不早说,什么花荣草荣的,也敢来跟爷爷们张目,今日不杀他个片甲不留,他还不知道这马王爷有几只眼。” “没错,取了这厮的心肝做个酸味儿的醒酒汤与俺尝尝,还没吃过当官儿的,不知与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燕顺说的痛快,大概是想到美处,嘴角流出一丝口水。 王英哈哈一笑:“当官的心都是黑的,怕不是做了汤也是臭的。” “哈哈哈!” 两个恶徒一齐大笑,当下点起寨兵,两人披挂好,燕顺抄起大刀,王英绰了长枪,骑上抢来的劣马,一众人风风火火出寨往关卡而来。 …… “来了。”花荣见着关卡下大门洞开,一队队匪徒拎着刀带着枪,鱼贯而出,不由有些紧张的捏了下缰绳。 眼前这伙清风山的匪徒约莫四百人,还有不少立于关卡上方持弓搭箭对着下方,若是还有贼兵留守山寨里面,那光这一山之地遮莫就有六七百人之多,若三山都是这等规模,怪不得秦统制每次剿匪都是无功而返。 花荣在这里暗自嘀咕,吕布在一旁也是眼有异芒,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青州一地就有这般多落草之人,到时自己稍微用些心,也不会比这里差,到时带着兵再将京东的寨子收归己有,那少说也有万把人的兵源在手,不会比张燕那厮的规模差。 二人正在这里想着心事,那边燕顺打马而出骂道:“呔!你等不知死活的撮鸟安敢来犯爷爷的地界,还不快快退去,否则让你等死无葬身之地。” “兄长且帮我压阵。” 花荣闻言大怒,对吕布说完打马而出:“无义匹夫还敢放阙词,速速把你等掳上山的女子放下来,不然拿下你们解去京城,到时为时已晚。” 燕顺听了瞥了王英一眼,暗道:原来还是你这厮引来的,罢了,他就那点儿爱好,终不能为了个女人坏了兄弟情谊。 当下呸了一声大叫道:“小白脸忒地狂妄,有本事自己来取,就怕你总钻女人被窝没那个能耐。” “匹夫安敢诬蔑于我!”花荣愈加愤怒,挺枪越马杀了出来,径直杀向燕顺。 燕顺也不含糊,手中大刀一摆,拍马就向花荣迎去。 咣—— 花荣架枪挡住劈往自己的大刀,眉头挑了一下,刀的力道不重,这燕顺似乎没甚大不了的。 当下打起精神,一杆银枪大封大劈、猛崩硬扎,那点点寒光不离燕顺要害之处,杀的那赤发黄须的强人左支右挡,浑身冷汗。 吕布再后面看的双眼一亮,花荣这套枪法倒是没见他对自己使过,如今这面貌俊朗的小伙用起这般刚猛狂暴的枪法倒是别有一番景象,只是看他二人功夫,那贼子过不了十合定要命丧枪下,今次倒是不需某出场了。 他正这般想着,那边王英见燕顺力怯,暗道不好,高声叫道:“小的们,官兵人数不多,正好把他们全杀了,以报前期总被骚扰之仇,冲啊!” 众贼发一声喊,齐齐举起兵刃杀了过来。 与燕顺不同,王英却个是奸猾,缩在喽啰后面慢悠悠往前蹭,绝不冲在第一个。 “找死!” 吕布狞笑一下,摘弓对着离花荣最近地两个喽啰搭箭就放,随即收弓绰起方天画戟,虎吼一声就杀向王英。 嗖嗖—— 箭矢破空,两朵血花绽开在人身上,花荣也是一惊,也不追求杀敌,连忙加把力杀退燕顺,抬起银枪朝前一指,高声喊道:“杀贼建功正在今日,众儿郎随我杀啊!” 清风寨地军士听了,也是齐齐发了声喊,只是听起来中气不足,好在花荣吕布双双冲锋在前,总算不至于畏缩不前。 “杀!” “狗官受死!” “快拉他下来!” “入娘的,谁在推我!” 各种声音中,赤兔飞驰近前,吕布须臾间就杀入喽啰中,方天画戟抡起道道光华,划出条条曲线,鲜血随着残肢断臂飙射,落入尘土中渗入地下,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地气味儿,人的哀嚎声充斥着这片空地。 刺眼地嫣红溅入眼里,闭眼的瞬间,握着兵器地手臂被一道寒光带飞,跃上半空打着旋儿地飞了出去。那名还在狂奔地清风山喽啰还未意识到自己失去了手臂,本能的想要挥舞兵器,断臂发力间踉跄跌倒,随后剧痛袭来,用另一只手捂着,张开口撕心裂肺地叫起来。 疾驰而来的火红色战马在方天画戟地掩护下,猛地撞入人群,数道人影被巨力撞飞,朝后摔倒在人堆里,随后滚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来啊!” 春风吹过,马上手持画戟的身影正一刺将人挑上半空,紫金冠折射着阳光发出耀目的光彩,威猛的大汉发出豪迈的笑声,画戟猛地挥下,砍飞了三颗脑袋,又催着赤兔冲着王英不断突进。 “直娘贼,怎生这等生猛!谁愿打谁打去吧。”王英见了额头满是细密的冷汗,嘀咕一声,打马转头就走。 一只手从旁伸过来,一把抓住他辔头道:“你要去哪?” 第六十二章 清风山(中) 王英惊得魂儿都飞了,转头定睛一看是燕顺方才心神稍定,忙不迭尖叫道:“放手,快放手,后面有个更狠的。” “滚!” 爆喝声中,吕布画戟横拍,只一下将面前挡路喽啰脑袋拍的稀碎。 “呕~” 圆润的珠子正巧飞到一个喽啰口里,登时恶心地跪地张口呕吐,被吕布顺手一戟刺死。 “走走走,退回关内!”燕顺回头正好见到这一幕,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手一松,吆喝着就往关内退去。 王英绿着一张脸,拿手捂着嘴一声不吭跟着燕顺往关内退去,有机灵的喽啰见两个当家的都跑了,连忙跟着往回跑。 “恶贼别跑!”花荣大怒,银枪搠死两个找死的清风山喽啰,挂定银枪,抽出宝弓,弓拉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只一箭射中王英肩膀。 “啊!花荣!俺入你娘,你个卖屁股的兔爷!爷爷记住你了!” 王英惨叫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恢复“精神”,一连串有的没的脏话泼水一般道了出来。 花荣一张白净的脸气的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怪叫一声,弓开连环,箭射连发,瞬间四支箭连成一条线奔着王英射去。 哆哆哆哆—— “娘咧,这般生猛,这花荣不比秦明弱啊。”王英马快,先一步进了关门,此时跌下马来捂着肩膀侧倚在关门背面,看着另一扇半开大门上插着的四支箭矢暗暗啧舌。 “关门!快关门!” 燕顺早王英一步进来,此时见他安全,连忙指挥着喽啰关上门,随即从侧旁跑上关去。 “对对,快关门,外面那两个疯的进来谁都活不了。”王英听到燕顺叫喊,瞬间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催着一众喽啰。 那些先逃进来的听了,想起方才所见,花荣如何他们不知道,但是能打败寨主当是个能耐了得的。另一个拿方天画戟的如何生猛他们是瞧在眼里,往日关系或好或坏的同伴割麦子一般倒在地上不是做耍的,顿时纷纷转身使劲推着大门关上,随即上上个房梁般粗细的木闩将门锁死。 “等等,我还没进去啊!” “开门,开门!” “寨主救命!” 外面来不及进来的喽啰纷纷拍打着门高声叫着,一面回头看官兵上没上来,见人离得近了使劲儿的擂着关门。 燕顺狼狈的上来关上,他这关卡修在两座难以攀爬的绝壁之间,从此处去往清风山寨只这一条大路,是以这关卡端的是易守难攻,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 “直娘贼。”燕顺气喘吁吁的缩在女墙后面,只将脑袋探出顺着垛口看去。 按燕顺的想法,他如此小心翼翼且不露半点行迹的探查,当不会被人发现,他哪里知道下面两人都是出名的神射手,那眼力之强非是他能想象。 就见下方吕布先有所觉,收戟摘弓,抬臂瞄向关卡上方。 花荣在他左近,见了吕布动作有所悟,抬眼观看一下,也抽箭搭弓,弓身抬高。 “放箭,放箭!”燕顺一瞬间寒毛直竖,似乎被什么野兽盯上一般,连忙催促旁边的弓手开弓放箭,同时将头缩回。 嗖—— 嗖—— 两声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燕顺只觉脑袋一沉,一条红布带着几许赤发,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掉在地上。 “俺头还在?”燕顺满脸大汗,豆大的汗珠顺着黄色的络腮胡往下滴,内衬被汗浸透似水中捞出来一般,脚软腿酸,只觉得一身力气都没了,只能跪坐在地上,两只手哆哆嗦嗦抬起摸向脑袋,入手坚硬冰凉。 完了! 燕顺心中一凉,只觉得似是缺氧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好险眼睛一闭张过去。 “寨主,寨主!”一旁的喽啰过来,推了两下燕顺。 “嗯?啊?俺没死?”燕顺被他退了两把似乎是回魂了,惊魂不定的喘着粗气。 “寨主,恁老当然没死。”那喽啰谄笑一下,直起腰道:“是两只箭射穿了恁的……” 噗—— 几点血迹带着体温溅到燕顺的脸上,燕顺瞳孔骤缩,脸色惨白的看着两只箭矢成交叉状从那喽啰的身体里透出,随即死尸倒地,嘭地一声砸在他身旁。 “俺知道了,俺还活着。”燕顺脸色木然的抬手将插在鹅梨角儿的两只箭拔了出来,一簇簇红色的头发随着箭矢落到地上,犹如鲜血般刺眼。 “贼子还敢放箭?让你等看看箭是怎生用的!” 关卡下,传来了不知谁的喊声,就听箭矢破空声不断,垛口持弓的喽啰不断惨叫着倒毙在地。 “躲起来啊!” 燕顺看了不禁一阵肉疼,这些喽啰训练不易,这年头找人抡刀杀人只需要勇气就行,这射箭可是需要时间练习,这一年他总共也就训练出五十人,这一阵就死了二十来人,半数人没了。 那些喽啰也是惜命的,不用燕顺喊就开始往墙下躲,待燕顺喊完已经都趴在了地上。 燕顺看着呼出一口气,只是觉得更加郁闷。 “哥哥,可还安好?”王英顺着石阶上来,听到惨叫声没敢上来,只露个头在台阶口朝着燕顺喊道。 “没死!”燕顺不想让王英看扁,猛地一咬牙想站起来,然而余光瞥到身旁的死尸,顿时没了勇气,只得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 “入娘的,外面那两个真不是人。”王英肩膀上还扎着花荣的箭,森寒的箭头带着几许血迹往下滴着,看的燕顺眼角一抽搐。 “这两个却比秦明那个玩棒子的还奢遮,好歹那不过是个没脑子的莽夫,虽然武艺不俗,到底伤不到爷爷,这两个武艺不输那秦大棒,两把弓指哪射哪,直让人气短。”燕顺神情有些沮丧,此时也说不出什么狠话了。 …… 关下。 花荣望着已经看不到人的墙垛口,放下手中弓对着同样停手的吕布道:“兄长,这伙贼人都跑回去了,咱们怎生要出李小娘子?” 吕布瞥了花荣一眼:“兄弟,你是要他等送出李小娘子,还是想剿灭这伙山匪?” 花荣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弓,又望了望关下门前神色惊恐的喽啰一眼:“花荣亦想破了此寨,然而我等只得二百人,还都是训练不足的军士。” 说着,花荣回头看了眼打顺风仗还死了三十余人的清风寨众军士一眼,面色有些苦楚:“若是强攻此处还不知会折损多少,不若只要回李小娘子吧。” “那贤弟只管喊话就好。”吕布伸手摸了摸正摇头摆尾的赤兔脖子,淡淡对花荣道。 “那些人如何会乖乖听我等的?”花荣见说有些不解。 吕布抬眼看了关门前的喽啰一眼:“他们会同意的,除非是想人心离散也要抱着女人快活,不然只能乖乖将人送出来。” 花荣瞬着吕布目光看去,瞬间就懂了,表情有些迟疑:“兄长,以人相要挟是否不够义气?” 吕布看了眼这年轻的将种一眼,拍了下他的后背道:“想什么呢!这些是贼,你是官。官兵杀贼本就天经地义,何况你现在是在解救一名苦命女子,不用些手段,如何能救得出来?指望那些贼见了你就拜不成?” 似乎是被拍醒了,花荣的表情坚定了许多,拱手冲着吕布一礼:“小弟受教。” 说着一催坐骑往前几步,冷着一张脸高喊:“关上的人听着,速速将李小娘子送出来,不然别怪花荣不客气。” 燕顺望望王英,王英将脸别过去,不去看他。 花荣等了一会儿见关上还是没有回应,脸色有些阴沉,握着弓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吕布看在眼里,心中感叹,这花荣还是年轻,没经历过世事下不了狠心,罢了,谁年轻时都一样,某当年…… 嘿!某当年杀的是胡人,可没他这般菩萨心肠。 吕布抬头看着花荣,见他实在下不了决心,心说坏人还是某来做吧,当下擎出铁胎弓,右手一抹一支箭已经搭在弓弦。 嗡—— 弓弦震颤,花荣也跟着虎躯一震,抬头看向关卡前方,正有一人眉心中箭,吭都没吭一声,仰面就倒。 “杀……杀人啦!” “寨主!寨主救命!” “官兵随意杀人了!” 惊叫声在关下响起,燕顺与王英微微一怔,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变得铁青。 吕布虎目含煞,金属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兀那关上的听着,将李小娘子送出来,若答应还好。不答应,每隔三百之数某就杀一人,直到杀光为止。 你等还不送人,某就守着你们杀,除非你等再不出门,不然总有能被某抓到的时候,反正某不是官军有的是时间,看谁人能耗的过谁!” “兄长!”花荣睁大了眼看着一身黑色皮甲的吕布,半晌低头拱手:“小弟多谢兄长维护之情,只是花荣亦是血性男儿,如何能总受兄长帮衬而自己缩在身后不出面。” 言罢,抽箭抬弓就是一箭。 噗—— 一喽啰喉咙正被射个正着,瞪大了双眼望着持弓的花荣,一手捂着中箭处,一手前伸指着花荣,喉间咯咯作响,似是在控诉对面的人不守约定。 第六十三章 清风山(下) “又杀人了!” “骗子!这才几个数!” “你们还讲不讲规矩!” 清风山的喽啰被这一变故惊得三魂跑了俩,七魄走了六,纷纷指着官兵叫嚷起来。 花荣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同样高声叫道:“我乃小李广花荣,你等最好将李小娘子送出,不然花荣拼着知寨不做,也要将你等各个诛杀于箭下!” 燕顺闻听又杀人了,不由心下大惊,心道糟了,似此下去寨子要完,连忙高声叫道:“且慢!我等商议一下!” 关下,花荣听到燕顺的声音,眯着眼微微思考一瞬,接着开口喊道:“给你等一盏茶时间!时间一过就杀人!” “寨主,救命啊!” “我不想死!” “狗官!有本事现在杀了爷爷,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嘈杂的声音再次在关下想起,有那嗓门大的声音清晰传上来,吵得燕顺越加心烦,用手挠了挠头皮烦躁的甩了甩头,不经意转头间发现尚在关上的弓手一个个都眼神有异的看着他,不由心下一紧,面色有些凝重。 “这入娘地谁是贼谁是匪!”王英没看到燕顺的表情,也没看到手下的眼神,兀自在那愤愤不平的骂着。 燕顺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凑过去道:“兄弟,将那女人带下来。” “凭什么!”王英听了本能的反驳一声。 燕顺一惊,一把捂住王英的嘴,紧张的看了眼四周,果然发现那些喽啰都在看着这边。 “唔唔唔——” 王英口被捂住,奋力地挣扎着,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直哼哼。 燕顺感受到王英挣扎的力道,听他在那唔唔的叫着,以为他不愿意,心中暗骂色令智昏的玩意儿,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压寨夫人。 当下压低了声音凑在王英耳边道:“火烧眉毛了,兄弟你别怪哥哥说话直白,今天你要不把那女的送回去,遮莫咱俩今日就过不去了,你看下面人的眼神。” 王英了解燕顺,他少有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之时,一般不是火爆地骂人就是跳脚砸东西,这般冷静只有事情大了才能见到,当下顾不得伤口疼痛,依言朝喽罗们看去,见这些人鬼祟的眼神,顿时也是心里一紧。 燕顺感觉王英的力道小了,慢慢松开手道:“现在情况危急,若不把人还回去,咱清风山转眼就要散,到时候随便一队人就能捕了咱们。” 王英待燕顺手离开口鼻处,用力喘息了几下,龇牙咧嘴的小声说道:“哥哥,那么多人,那俩狗官敢都杀了吗?” 燕顺看王英还是不愿,不由怒视他低声道:“就算杀不了那许多,底下人心也散了,到时候一个个皆往外跑你怎生处?” “拼着开门放进来?”王英兀自不愿,异想天开的提议:“俺们可以让弓手在上方掩护,然后……” “你眼瞎了,看看方才死了多少弓手,还有多少够死的,你真当官军就两人不成?”燕顺不耐,一把揪住王英领子拉到自己眼前,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而且你如何保证那俩官军抢不进关来。” 王英把手去推燕顺胳膊,可惜一只手伤了使不上力气,嘴里嘀咕着:“俺不管,好不容易遇上个美貌的小娘子,没了俺上哪再找压寨夫人。” 燕顺怪笑一声,他心里着急,脸上神态却反而愈加的轻柔和善:“命都快没了,你入娘的还想压寨夫人?给个话,放不放人?” 王英只觉得心里面发毛,燕顺什么人,一点小事儿就能跟炮仗似地炸开地烈性汉子,说起话来也是凝眉瞪眼。如今说的话虽然依旧粗俗,然而脸上表情就像怕吓着他一般的看着慈眉善目的,如此巨大的反差差点儿让王英以为见了鬼,他直觉燕顺可能要宰了他。 “放。”王英决定遵从自己的感觉,只是不想表现的太从心,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用玩笑的口吻道:“只是哥哥,你却欠俺一个压寨夫人。” “哈哈哈,好说,哥哥以后给你找五个。”燕顺听王英愿意放人,心里也松了口气,当下哈哈笑着,拍了拍王英的肩膀。 “嘶……呵呵呵。”王英脸抽搐一下,燕顺拍的是他受伤的那条胳膊,只是他也知道,这厮是故意的。然而刚才吃他一吓,王英还真有点儿怕他,只是挤出个笑容陪笑着,也不敢翻脸。 燕顺当即叫了一名喽啰回去带那个李小娘子过来,自己则放声大喊道:“官军听着,你们的条件俺答应了,那李小娘子一会儿就来,只一点,不准再杀俺的儿郎,不然俺拼着杀了那小娘子也不与你等干休。” 花荣在下方听见燕顺的话长出一口气,终是能带那李小娘子回家了,这些人杀不杀的也没甚打紧的,终有能剿灭这里的一天,到时再杀就是。 刚要张口喊话,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吕布:“兄长,你看……” 吕布知道花荣的意思,然不想夺了花荣的风头,当下点头道:“此地贤弟做主即可。” 花荣一笑:“多谢兄长。” 随即冲着关卡方向大声喊道:“可以,只速度快一点,莫要耍甚花样,不然让你等都死在这清风山下。” 燕顺闻言哼了一声,看了看王英渗着鲜血的胳膊,现下才有心情关心这山寨二当家,对着旁边趴着的喽啰招了招手道:“你来,带二当家的去裹下伤。” 那人见了心中不愿,然而寨主的话还是要听,匍匐着往这边爬来。 燕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起来走,入娘的,下边那狗官不会再射箭了。” 那人犹豫一下,一咬牙站了起来,果然没有箭矢袭来,赶忙走过来扶着王英走了下去。 有风吹过,天上的云朵被风托着送往远处,几只鸟雀从树林飞出,见到林间的战场,又赶忙拐了个弯飞向别处。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溜走,就在吕布与花荣等的不耐烦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墙垛冲着下方喊道:“下面官军听着,李小娘子已经到了,俺们这就开门,莫要放箭。” 花荣面现喜色,刚要开口答应。 蓦地吕布开口喊道:“开门可以,但是门前这些人给某往前走上五十步,不然还是死在这里吧。” 关卡前的人听了瞬间鼓噪起来,吕布直接张弓搭箭,对准关门就是一箭。 咄—— 箭矢扎入门中,门前众人看着那箭矢的尾羽轻轻颤动,一时间噤若寒蝉。 吕布虎目扫过他们,森然开口:“现在往前走,但有不从者,死!” 那些喽啰面面相觑一时也没有人想动,直到吕布再次拿起铁胎弓,众人就像被蜜蜂蛰了似的快步往前走。 燕顺没有上前,他就站在后面保证让吕布花荣这两个神射手看不到的地方,然而下面的对话依然还是能听到,此时一脸的铁青,有种被人指着鼻子羞辱的感觉。 吕布看这伙人到了指定的地方,朝着花荣点了下头。 花荣也点点头,招来两个军汉上前走到门边喊道:“你们开门,将人送出来。” 那人看了下面两个军汉一眼,回头冲着燕顺道:“寨主,官兵上来两个人到了门口等着。” 燕顺闻言顿时吃了苍蝇一般,暗道这伙官军是恶心死人不偿命,对那人道:“问问他们怎生让俺们相信他们会守约定,收了人还要杀怎办?” 那人转头冲着外面转述了燕顺所言。 “你等别无选择,只能相信。”花荣听了话冷冷一笑,直接给出答案。 燕顺满脸烦躁,此时真有点前怕狼后怕虎的感觉,暗中埋怨王英这好色之徒净会给自己找麻烦。 烦恼半晌,挥了下手道:“放她出去。” 吱嘎—— 关下大门打开一条缝,一名面容姣好,哭肿双眼的小娘子走了出来,门前两个军汉有些紧张的看了眼门后众多的山贼,见他们没有动作,赶忙接上她往回就走。 “人已经放了,放俺们兄弟回来吧。”关上的人张口大喊。 花荣看了看吕布,试探的问道:“兄长,现在放人?” 吕布看了花荣一眼,摇头道:“贼无信义,不可轻信,待那小娘子走过来。” 花荣暗道也是,当下也不搭理那人,只管等着李小娘子到来。 关前到花荣等人跟前也不过一箭多地,很快李小娘子已经到了近前,花荣让军汉带着她进入后面军中保护起来,自己则打马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眼前这些被留在关外的人道:“你等听着,官军素来讲究说话算话,现在你们可以滚了,下次再犯到花某手里,可就没这般便宜!” 吕布皱了皱眉,然而此次说到底是花荣的事,因此也就没想着多言。 那伙人听了,连话也不敢说,连忙屁滚尿流的往关内跑去,待最后一个人影进去,大门嘭的一声关紧。 “清风山贼子,下次再来犯我军镇,定要你等付出代价,好自为之。”花荣望着关卡的方向留下一句话,转头道:“我们走,回家!” 吕布叹口气,打蛇不死惹蛇毒,花荣毕竟还是年轻,罢了,此处非是某的地盘,且让这老弟自己拿主意吧。 当下,一众军汉齐齐转身,抬着阵亡的同伴往回走,花荣与吕布两人亲自断后,一众人井井有条的逐渐远离。 燕顺此时才敢近前,走了几步到墙垛跟前看着清风镇的寨兵退去,不由狠狠锤了一下石垛:“直娘贼,这叫什么事!” 第六十四章 路 清风寨外。 吕布牵着赤兔朝大道上走着,雄壮的身形配上一身黑色八角纹的劲装,披着一件绣有银色云纹的青黑色大氅,身后跟着两名护卫,同样牵着马陪着刀,凶悍的气息似是肉眼可见。 花荣一身月白色对襟公子装跟在吕布身旁,面色有些不舍:“兄长真不再多留两日了?” “已经打扰多日,某也该回去了,不然兄弟们该说某这个当哥哥的游手好闲了。”吕布笑着拍了拍花荣的肩膀:“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况且兄弟你今日寨中军务也不少,还是快些回去吧。” 花荣苦笑一下:“寨中自有教头在,就算花荣一时不在也无妨。” 今日乃是清风寨五日一练之时,只是花荣明显认为送吕布更为重要一些。 吕布虎目转动,望了眼无云的天空又看回花荣道:“兄弟,为兄有句话可能不该说,但还望你能听一听。” “兄长请说。”花荣正了正脸色,恭敬的看着他。 “某在北地的往事你也听说不少,这两日为兄也说过将要去梁山立寨。”吕布思索着,组织着措辞。 花荣有些疑惑的看着吕布:“兄长的意思是……” “为兄……不会局限一地的。”吕布说完这句话,抬头看着天空一阵道:“某有自己的志向,并且也准备为之努力。” 低下头来,虎目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今后某若与贤弟对上,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若是你麾下军士仍如今日一般,可莫怪为兄无情。” 花荣脸色一变,渐渐又平静下来,同样看着他道:“兄长是要起事与大宋作对?” “起事?大宋?”吕布虎目斜乜,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你所谓的大宋并未在某的眼中,某的敌人也从不是大宋。” 花荣糊涂了:“那兄长是什么意思?”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一掌拍在花荣肩头使劲捏了两下道:“如今不是告诉兄弟的时候,当某觉得合适了自然会说,如今说了,图惹人笑尔。” “不过,这青州某来过,某看过。”放下手臂,摸了摸凑过来的赤兔,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花荣:“某,还会再来,到时就不是一人了。” 花荣明白了,吸了口气道:“若是不幸有那一天,花荣自会在战场等着兄长,届时手下军士自不会如前日一般。” “哈哈哈,好!”吕布豪迈的仰天一笑,走到赤兔旁边踩蹬上马,看着花荣道:“别忘了督促小妹练功,若是想继续学,可是要先过了某的考校。” 花荣露出笑容,知道此时是分别之时了,双手前伸作揖道:“花荣记下了,定会日日督促。” 吕布看身后护卫上了马,对着花荣拱了拱手道:“保重!” “保重!”花荣郑重回礼。 “我们走!”吕布轻拽缰绳,赤兔转身就蹿了出去,大氅飘扬,似是阴云远去,两名护卫连忙打马跟上。 花荣看着渐渐消失在眼中的三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喃喃自语着:“怪人,直接说我对军务不上心就是,非要隐晦的提醒,莫不是怕伤我自尊心?不过,这个哥哥倒是没认错,是个性情中人。” 驻足了一会儿,花荣一甩衣袖,转身朝清风寨回转,也是该做点什么了。 …… 同样的天空下,沧州有风刮起,时而平静,时而呼啸的狂风,吹的人呼吸都有些不畅,不得不加快脚步回到家中。 身材颀长的汉子穿着一身土色的衣服匆匆走过松林,进了酒家坐下,不多时就又跑了出来,一路急行来到柴家庄园,正站在路上踌躇一阵不知该如何处,猛然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 “劳驾,柴大官人可在家中?”汉子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施礼问道。 庄客正低着头闷走,听见说话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胸膛,顿时吓了一跳:“哟,尊驾可够高的啊。” 高个儿汉子笑着又问一遍:“小人自来长得就高,敢问柴大官人可在?” 庄客点点头道:“在呢,这大风天的也出不了门,你可是要投庄的江湖汉?” 高个儿汉子闻言大喜,一拱手道:“劳驾禀报一声,云里金刚宋万前来拜访。” 庄客打量了高个儿汉子一眼:“你这绰号倒是应景儿,这个头与体格可不是云里金刚怎地,在这稍等,我进去说下。” “多谢。”宋万拱手,不多时,大门打开。 …… 天光远去,京西南路。 盼了多日的雨水终于下了下来,种地的老农端着茶碗看着细雨连绵的天空,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所谓春雨贵如油,今年的种子遮莫能快些发芽,若是收成好了,卖些钱财说不定今年能给小子说个婚事。 远处,雨帘中两个彪形大汉穿着蓑衣提着哨棒正走在田边泥地上,一脚下去和了雨水的泥土溅起飞到裤腿上挂定不再下来。 潘忠面色难看的抬起脚看了眼裤脚,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泥点子,生生把一条黑色的裤子变成了斑点纹的。 “这就是那什么什么兄妹的住处?怎生在这个龌龊之地。”潘忠年龄约三十岁,小眼阔嘴,神色凶恶,望之不似好人,因行事歹毒被人称为铁蜈蚣,如今正在和同行的汉子抱怨。 “闭嘴吧,你当我愿意来?还不是那老东西说只要能杀死那什么邓飞就给咱十万贯钱。”说话的正是柳教师,大名柳元,因着爱财,总是接江湖上悬赏花红的因故,有着财神刀的称号,是潘忠的好友。 “也没见着那老帮菜给咱们。”潘忠兀自嘀咕着,一不留神踩了个水坑,冰冷的水浸投了鞋面,也让他的脸色更加难堪三分,忍不住又道:“柳兄,那家当真能拿出十万贯?” “自是真的,由几个中人来担保。”柳元看了他一眼,见他有爆发的样子不禁安慰道:“况且,不是给了定钱吗?那一千贯须不是假的。” 潘忠想起沉甸甸的铜钱,心头怒气稍减,嘴里道:“那也不需来这定山堡,咱俩分那笔钱却不是好?” 柳元苦笑一声,心知老友这是在发牢骚,只得开口重复之前的话:“那邓飞自是不在你我心上,只这人似是入了北地悍匪的伙,这些人却不是好对付的,你我只两人前去怕不是要被人宰了。” 潘忠也知自己问的毫无道理,只是他实是烦躁异常,靴子里的水似乎越走越多,每走一步就发出“咕唧”的声音,让这七尺高的汉子恨不得脱下来远远的扔出去方才痛快。 “忍忍吧,马上就到了。”柳元也是无奈,身上有蓑衣还好,裤子同潘忠一般都是湿哒哒的难受,只他比潘忠更能忍罢了。 潘忠无奈叹口气,只是耷拉着张脸跟着柳元往前行,不多时就望见一家庄园,占地颇广,外围黑白色墙体,左侧是一片密林,右侧一条河水蜿蜒而过直通远方。 “就是这里,咱们快些。”柳元望见庄园大喜,连声催促潘忠。 潘忠也是心中高兴,他现在只想寻个地方把脚上的靴子脱下来,这一路“咕唧”的他心烦。 当下两人快步而行,到了近前,柳元上前叫门,没多会儿,一个庄客开门露出个脑袋问:“二位客人有甚事?” 柳元拱拱手道:“敢问段二郎、段五郎在吗?” 那庄客闻言开了门露出身形:“在的,客人可是二位小郎君旧识?” 柳元笑道:“正是,我叫柳元,他是潘忠,只我曾与二位小郎君相处半年左右。” 庄客点头道:“那客人请进,二位小郎君此时正在家中。” 柳元潘忠大喜,连忙依言进了大门。 潘忠动了动鼻子,对柳元道:“这什么味儿,怪香的。” 柳元闻了闻,问庄客道:“可是府中有人在烤肉?” 庄客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也没回答,只是告诉两人且在耳房中等一等,他去通知两位小郎君过来。 柳元潘忠本也没想着刨根问底,径直进房间等待去了。 不一时就听着外面踢踢踏踏的声音,一胖一瘦两个汉子跑了过来,二人见了柳元大喜:“哎呀,我当今早喜鹊为何鸣叫,原来是柳兄大驾光临啊。” 柳元连忙站起,对着二人行礼:“久不见二位贤弟一向可好?” “好,好!就是没个耍处,这都要闲出毛病了。”段二撇着大嘴说道。 柳元一笑:“二郎还是闲不住的性子,我来介绍下,这是我过命交情的兄弟——潘忠,为人最讲义气。” 众人慌忙见了礼,段五看看二人道:“走,去我屋里,也替二位仁兄换身衣裳,这雨天湿乎乎的难受的很。” 二人见说大喜,连忙跟着去了,不多时庄客捧来新的衣裳鞋袜与二人换上,柳元潘忠这才松一口气。 四人坐定。 段二押了口茶:“兄长这次来可有甚是?” 柳元与潘忠互相看了看,转头看着段家兄弟道:“实是有一桩富贵想与二位兄弟一起做,只不知二位贤弟敢否?” 段家二人闻言齐齐怪笑一声:“有甚不敢的,就是杀人放火老子们也敢做。” 第六十五章 大虫窝 潘忠冷冷一哼,在一旁阴声道:“正是杀人。” “杀谁?”段五一脸的桀骜,伸出手来冲着自己比划一下:“说个名字兄弟我替兄长杀了就是。” “呵呵呵,如此甚好,但是不急。”柳元露出笑容,摆了摆手道:“那人投了一伙强人,杀起来颇有些难度。” “强人?”段家兄弟听了不由面面相觑,这找一伙人麻烦与找一人麻烦可是不同难度。 嗅嗅嗅—— 潘忠在旁面色有些异样,鼻子一个劲儿的耸动,没等柳元说话就插了一句:“这烤肉味儿好香啊……” “哪有什么味儿,潘兄遮莫闻错了。”段二闻言却是脸色一变,嘴角不由抽搐一下,有些含糊的道,下首段五脸上的表情看着也有几分不自然。 柳元听了也提了提鼻子。 “这味道……是挺香的啊。” 柳元疑惑的看了眼这哥俩,不明白二人怎生这副表情,而且屋中这股烤肉的香气如此明显,这两人睁眼说瞎话是为哪般?遮莫真当他鼻子是摆设不成?还是一段时日未见,往昔豪爽的人变得吝啬了?也说不通啊! 段二、段五脸上有些僵硬,二人互相看了眼,段二面色古怪的道:“实是府中没有什么烤肉,二位仁兄若是腹中饥饿我这就吩咐人去做些吃食来。” 柳元连忙欠身伸手拦着他道:“不用不用,特意准备还麻烦,不若就将烤肉拿些来吃了就行,闻这味道当是熟了。” 段二嘴角抽搐一下挠了挠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说。 段五也是同样表情,开口劝道:“不费事不费事,我们兄弟也半天没吃,着实有些饿了,不若咱们一起吃些,我这里还有一坛好酒可以拿出来一起吃了,顺便柳兄讲讲到底要杀谁,有甚好处。” 柳元潘忠二人对视一眼,有酒有菜自然比只是吃肉要好,既然主人家不嫌麻烦,他们更是不嫌,当即点头道:“客随主便,倒是麻烦贤昆仲了。” “哎~” 段二和段五闻言都是长出一口气,段二更是豪气地一挥手道:“哪有什么麻烦的,二位仁兄稍待,我去吩咐一声。” 当下起身快步出去,找了个庄客吩咐一声,房间里自有段五陪着柳元与潘忠二人叙话,一时间众人之间甚是和谐,都是笑语宴宴。 也合该着有事,这段二慌里慌张只顾着找庄客去厨房吩咐做饭,可却忘了现在后厨里面有一个要命的人物在那。 那庄客接了段二的吩咐去后面找厨子,刚刚进入后院就听一女声叫住他:“站着,你个蠢厮前来作甚。” 那庄客听了心中暗暗叫苦,怎生把这姑奶奶给忘了。连忙转过身,也不敢抬头回话道:“禀三娘子,前院来了两个客人,二郎君吩咐做一桌吃食端上去,他们要在前厅吃酒。” “哼哼,老娘在后面累死累活,他两个倒好,跑去前面躲清闲。呵,真是我段家的好儿郎。”三娘子语气讽刺,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忿:“还客人?这阴雨连绵的哪个蠢厮鸟会来,你莫不是帮着那两个驴日地蠢货在拿话哄骗老娘吧?” 空气中,一股浓郁的肉香飘在鼻端,这股香味儿就连雨水也冲洗不掉。 庄客闻到气味愈加惧怕,慌忙躬身弯腰,连连摇头道:“如何敢欺瞒三娘子,确是有客人上门,如今正在客房,恁去一看便知。” 三娘子听了,却又是一声冷哼:“来客人也不叫我,老娘见不得人还是怎地?你也不用去找人了,我这自烤了肉食,却不是正好拿来给那两个客人吃。” “啊??”庄客闻言,似是见了鬼一般,一脸惊恐,一声惊呼拉的老长。 三娘子听那庄客惊叫,一脸不悦:“啊你个死人头,不会说话就给老娘夹了鸟嘴滚!看着你们这般丑物就鸟烦,一个个没个人样,也不知你那废物爹娘怎么生的你这等腌臜货,都是费粮食的杀才,还不夹了腚滚远了去。” 那庄客被骂的心中不忿,然而依然闭着嘴连声都不敢吭,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捂住嘴转身跑去了一边。 “废物!” 三娘子一口痰啐在地上,转身进了厨房,端了一盆香气扑鼻的烤肉自去寻找段二等人。 前院,客厅中,男人浑厚的声音传来,时而激昂,时而平静,段二与柳元等人正在商谈。 “十万贯钱财,不是个小数目啊。”段五摸了摸自己肥厚的下巴,面上似有所动。 柳元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贪婪道:“是不少,不然为兄也不会为之心动,只是有一节,这钱好看不好赚,所以为兄才来找二位贤弟相助。” “柳兄能分我二人多少?”段二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闻言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柳元问道。 柳元与潘忠对视一眼,依然是柳元回话:“贤弟,此时说分多少端的有些早了,不若将人杀了后再谈如何?” 段五怪笑一声,肥肥的下巴随着开口堆起层层褶皱:“话不能这么说,柳兄。钱财这种事还是先算清楚了再说来的好,不然如何让人卖力?” “二位,对面乃是北地来的悍匪,辽地来的马匪与河北坐山吃肉的都有,我等还不确定能否杀了那对头,现时谈论如何分钱着实早了些。”潘忠眯着小眼,神色不善的看着段家兄弟,细眯的眼缝里满是杀机。 “不行,我……”段二一摇头还待再言,就突听耳畔一声巨响。 哐—— 大门被一只穿着红绣鞋的大脚狠狠踹开,分两边砸在一旁,巨大的力量震的门扉一阵抖动,暴起一片灰尘扑簌簌地往下落。 一屋四个大男人俱是一惊,纷纷扭头看向门开处。 但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子端着一盆烤肉,看不出年纪,一双眼睛甚大,两条剑眉横在上方,目中毫无半点风情,扫视之间凶光四射迫力逼人,让四个大男人噤若寒蝉。再看她身材,全无女子的婀娜多姿,腰肢粗大肩膀宽厚,一双胳膊露在外面满是贲起的肌肉,比之柳元与潘忠两个习武的汉子亦不逊色,一张白皙的脸盘儿,细看去全是脂粉铺翳,一根银簪斜插头上,却缀着一白银所制骷髅状的步摇。 “三姐!”段二段五两人见了来人顿时惊呼出声,还没等站起来,就见那段三娘昂着头,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两个兄弟跟前,将盆放在桌上,抡圆了胳膊就是“啪”“啪”两个大嘴巴。 “哎呦!三姐,作甚打人。”段二、段五两人被打也不敢还手,只是用手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哼唧,一旁柳元潘忠二人瞪大了眼看着那女子彪悍的动作,两张口不由张开合拢不上。 段三娘全无一点女子作态,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茶壶一般叉着腰,指着两个兄弟鼻子骂道:“老娘在外面听了半天,方知道你两个腌臜蠢货实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等钱财没到手就想着分,却不正似那猎人鸟都没打着一个在那肖想怎生吃肉。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二人那坌蠢的猪头样!” 段二段五黑着脸嘴角抽搐,段五哼唧一声,讨好地道:“三姐,这还不是想替恁攒攒嫁妆。” “我呸!”段三娘又是一巴掌甩在段五脸上,大眼里凶光毕露:“你个驴日的蠢厮,要是真为老娘着想就不会说这不过脑子的蠢话。” 段五当下闭了口不敢再说话,只捂着脸坐在那露出苦相。 段三娘说完段五,扫了眼噤若寒蝉的段二,回头看着柳元与潘忠道:“二位客人见谅,这两个腌臜鸟货成日想着发财已是魔怔了,就按恁说的,事成之后咱们再分账。” 柳元、潘忠兀自不能合拢嘴,柳元下颚几次想要往上合都没成功,还是潘忠狠狠推了下下巴道:“三娘子爽快,就这么定了,我和柳元兄长也不是吃独食的人,这恁放心。” 柳元也学着推了下下巴,揉了几下面颊道:“是极是极,我柳元虽然爱财,却还是要脸的人,做不出不公道的事情。” 段三娘却是看着他俩哼了一声,撇着嘴道:“老娘又不是你俩肚里的蛔虫,谁知你两个撮鸟转的什么心思。只你俩也莫要哄骗老娘,须知我段家不是好惹的。” 柳、潘二人被说的不知做何反应是好,半晌嘴角动了动,扯出一个笑容道:“哪能呢,我二人不是那般人。” 段三娘也不在意他二人是何表情,点点头:“那好,老娘正好烤了些肉拿来,你们不是饿了要吃吗?先将就着吃些。” “哎哎,确实腹中饥饿。”潘忠摸了摸肚子连连点头,方才被这段三娘吸引了目光与注意,全没想着别的,现在听她一说,顿时觉得肚子空的难受,那烤肉的香气也一个劲儿的往鼻子中钻,让他垂涎欲滴,当下连忙取了一块塞入口中。 柳元也是连连点头,取了一块在手,只他吃起来要斯文一些,张口撕咬了一块在口中咀嚼着,看段家兄弟歪着脑袋正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开口道:“二位贤弟如何不吃?这肉还挺香,不知是何种兽类,竟然从未吃过,三娘子倒是好手艺,能将之烤的如此香。” 潘忠连连点头,口中不停的吞咽着,手上却只顾去捡那大块的肉拿了。 “老娘手艺自是好的。”段三娘先是咧嘴一笑,继而一双眼里满是诡异的神色,语气不明的道:“此是珍兽,只得此一只。” 段五脸色苍白的看着几人,似乎是看到世上最恶心之事一般,猛地站起来捂着嘴朝外就跑,没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他干呕的声音。 “五郎这是怎么了?”柳元先是抻着头看向外面嘟囔了一句,转头正欲问段二,却见其一脸苍白眼神惊恐的看着他,不由就是一怔,先是自视一番,见没什么不妥,不由奇怪道:“贤弟为何这般看我?” “你二人……唔……”段二胸口腹部一鼓,猛地站了起来,只是从手缝里漏出一句:“你二人……那乃是两脚羊!” “什么?你说甚?”柳元、潘忠二人没听清楚,然而看他兄弟的样子本能觉得不是好事,嘴里的咀嚼都慢了下来,纷纷皱着眉头看向段二,待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猛然觉得肚子内一阵翻腾,齐齐用手捂住嘴,猛然起身就朝门外奔去。 “呕——” “呕——” 不多时,四个大男人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在院中响起,真是一声赛过一声高,似是要在此比出个高低上下。 段三娘听着外面的声音撇了下嘴,伸手从盆里拿起块肉放入嘴里咀嚼着朝外走去,看着不是抱着柱子朝着花圃呕吐,就是趴在地上撅着腚在那倒腾的四人不屑的嘀咕了句:“呵,无胆撮鸟,连口肉都不敢吃!” “呕——呼呼……三姐……三姐她……”段二呕吐一阵,喘息着断断续续的道:“她……她嫌弃自家夫君除了一张白脸……咳咳,毫无是处……觉得坌蠢得很,提刀……提刀给来了一下子。” “杀……杀了?”柳元摸了摸嘴角的口涎,突然胸口哦一热,又是一口胃液喷了出来。 “二哥,别说……咳咳……别说了。”段五鼻涕眼泪一起流,扶着柱子剧烈的喘息着:“呼呼……老子,今儿是吃不……呕!” “呸呸……咳咳……几位,莫再说了。”潘忠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适才饥饿难耐,属他嘴贪,现如今是吐无可吐,只觉得看什么都恶心。 “是极……唔……有牙粉吗?”柳元苦着一张脸看向那边得哥儿俩。 段二剧烈得喘息着,胸口起伏肉眼可见:“有,待我……待我使人去拿。” 段五毫无形象得倚着柱子,闻言转动脑袋看向段二,中气不足得说道:“二哥,我也要些。” “都有,都有。”段二苦笑,捶了下发软的腿,踉跄着起身迈步,找了个庄客吩咐一声。 不多时,两个庄客端了清水与牙粉过来,四人就在院中洗漱了,尤以柳元、潘忠二人洗刷的最狠,看架势恨不得从口中撕下一层皮来。 雨天,冲淡了空气中弥漫的肉香,同时掩盖住了这罪恶的一幕。 第六十六章 稻田务 春雨来的突然,早上天还晴着,过了一个时辰陡然间风云变幻,先是起了一阵狂风,继而黑色晕染了青空,大片厚重的乌云聚集了起来,暗淡的天光下,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很快形成了丝丝雨帘。 数百名大汉带着斗笠,穿着粗布衣衫,有人脱了上衣露着古铜色的肌肤,两两一组抬着木箱,冒着雨水踩上跳板,在吱吱呀呀声中下了船,走上已被春雨打湿的金沙滩。 “慢慢的下,小心板子湿滑。” “用点力,你没吃饭啊。” “前面快点,后面还有人呢。” 嘈杂地声音在雨中传来,一队队汉子或是笑着,或是懊恼着,来到这片承载着他们希望的地方。 “快点儿,快点儿,把架子支起来盖上雨布,别让东西淋湿了。”费珍伸手抹了一把脸,甩掉手上的雨水,随即更多的雨点砸到他脸上,让他做了无用功。 数个喽啰用正手脚麻利的用木头与遮雨布搭建遮雨的棚子,有些东西淋不得雨,需要赶快给他遮起来。 吕布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站在山崖上,同一旁充当护卫的薛灿以及做为客人上山的池方一同望着下方忙碌的众人。 感受着春雨的清凉,吕布的眼神有些深邃,这里就是今后数年所在之地了,若是能发展壮大,遮莫能按某的想法有一番作为,若是一直只是这个规模,那…… 不! 一定能发展起来! 吕布蓦地攥紧了拳头,骨节发出“咯咯”的响声,一双虎目熠熠生辉,一如当年下定决心拒袁术于江淮一般,决定既下,莫瞻前顾后,只一路前行即可。 “哥哥,此处风大,不若去山上仓库避避风吧。”池方与吕布一般打扮,只他身材瘦小,穿戴着蓑衣斗笠,看起来好似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那努力挺胸抬头的样子,让人不知道是该心酸好还是该狂笑好。 “辛苦兄弟了,请。”吕布按本心来说不想走,这点儿风雨于他并无大碍,只是看池方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这位兄弟虽不是自己麾下的人,但是一路上也是恭敬有礼,对于一些任性的要求也是毫无怨言,是以吕布也不想他总是这般丑样露于人前,当下伸手示意迈步而行。 池方自是大喜,连忙头前带路,不多时便来到两座高大的木屋前,伸手一推。 吱嘎—— 一声难听的声响,门分左右打开,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众人。 “吕首领。”当先一大汉抱拳行礼道:“按照郎君的吩咐,我等在此等恁到来,如今此处设施交于恁手,我等稍后会乘船回沧州。” “有劳。”吕布抱拳回了一礼:“替某向柴兄问好。” “敢不从命。”那人说了一句,戴上斗笠,拿起蓑衣披了,同其余人一起出了门朝下方沙滩处走去。 “哥哥,这次我们可欠柴大官人不少人情。”薛灿看着这些人远去,不由的叹了口气。 吕布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道:“是情,总有还的一天,且发展我们自己,不然到时人家需要却帮不上,岂不是难看的紧。” 薛灿点点头:“哥哥说的甚是,大官人这等厚爱,定要厚报才是。” 池方走了进来,将蓑衣脱下一把扔在地上,斗笠也摘了放在一旁,看了看空旷的仓库对吕布道:“哥哥勿忧,当今世道崩坏,多的是吃不上饭的人,只恁在河北的做法多来几次,有的是英雄好汉愿意跟着恁干。” “哈哈,那就谢兄弟吉言了。”吕布听了扯出一个笑容,仰天打了个哈哈。 “这可不是什么吉言。”池方摇了摇头,神色间有几分无奈。 吕布神色一动,看着他道:“兄弟此话何意?” 池方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不忿,开口道:“哥哥可知稻田务?” 吕布如何能知,转首望了薛灿一眼,薛灿摇摇头表示不知,复又看向池方道:“不知,这是个什么所在?” 池方冷笑一声:“听汝州来的伙计说,今年初始,不知哪个入娘的撮鸟提了个新法令,叫做‘立法索民田契’,专向有地的人提出查阅土地契约,可怜许多人土地是辗转转让的,或为开垦荒地而来,根本拿不出田契,那群敲骨吸髓的胥吏便度地所出,增立赋租。” 吕布闻言低头想了一下,立时明白其中关窍:“似此岂不是让穷人更穷……不对,是没人撑腰的都要遭殃。” “哥哥明鉴,确实如此。”池方点点头,又开口道:“听说前两月在汝州得利不少,此时周边的州县也开始设立稻田务行使此法,遮莫又要制造一批破家的人出来。” 吕布皱着眉头道:“宋朝的皇帝不管吗?” 池方冷哼一声:“官家哪会管这个,他设了这些务所,催逼出的钱财还不是全进了他的腰包。” 薛灿听了池方的话也忍不住插话道:“当今官家最是爱财,如何会去自断财路。” “没人反对?”吕布兀自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与民争利的事情,按照常理来说应是有大臣反对。 池方耸了耸肩:“朝堂上的相公们如何说,俺们可不知道,遮莫是有,也遮莫没有,总之,这稻田务设立的法子已经开始施行了。” 薛灿也是鼻子里哼了一声:“哥哥,这涉及到钱财,官家是不会任人反对的,本朝的相公们攫取钱财都是一绝,尤其以蔡京蔡相公为最。” 吕布闻听此言有些感概:“如此说来,今后若是京东地界也开始施行,某还要感谢这官家。” “哈哈,哥哥说的甚是,确是该感谢。”池方薛灿皆是抚掌大笑。 吕布看着他俩在那哄笑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目光注视着屋外的雨点,这会儿似乎小了不少,连绵不断的雨帘变的断断续续地,似乎被人将串起来地帘子薅掉不少一般,逐渐的越来越少,最终啪嗒两滴雨滴停了下来。一时间,满天乌云尽散,露出一轮火红地日头。 “雨停了。”池方看着外面出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披蓑衣了,难受地紧。 吕布笑了一下,刚要说话,脑海中猛然触动了什么开口道:“池方兄弟,某这里尚无水上地好手,不知你愿不愿屈尊在此坐一把交椅?” 池方听了眼睛一亮,很是有些意动,接着却是叹了口气道:“承蒙哥哥厚爱,俺本心是愿意的,可惜俺之前答应了柴大官人,要帮他运五年私盐,这才第二年。人无信不立,还是要替他运完剩下的年月才可。” “可惜。”吕布叹口气,这池方人不错,性子随和,好相处。虽无十分本事,但好歹也是精通水性,且手上有一艘黄河船在,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可惜拒绝了,不过好在本来就是灵光一现,抱着试试看能不能邀请来的想法开的口,这不答应也没甚损失。 “不过俺倒是认识几个水上的朋友,待回去了和他们说说,估摸是愿意过来的。”池方看着吕布叹气的样子心里不知怎地有些过意不去,微微思索一番想起几个友人似乎有入伙的可能,不由脱口说了出来。 “哦?果真如此,就麻烦兄弟了。”吕布闻言眼睛一亮,他手下能人有几个,只这梁山左近俱是水泊,没个会水的在还真不行。 “哥哥放心,俺定放在心上,只是俺也不敢说他等定能来,只尽力而为。”池方也不敢将话说满,话里话外地给自己留了些余地。 吕布点点头表示理解:“兄弟尽力就好,无论来不来都是命数。” 薛灿看着两人想了一下,不由插了句嘴道:“我家哥哥为人豪气,曾定下规矩每位上山的头领有一千贯入伙费,池兄弟去说的时候莫忘了。” 池方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吕布,这规矩却是没听闻过。 吕布也没在意,点头道:“不错,某确实立了这规矩,如今山上的弟兄都是有的。” 池方拍了下大腿道:“直娘贼,早知道俺刚才答应哥哥了,要不此时也是个富家翁了。” 薛灿见他说的有趣,哈哈笑道:“此时入伙也不晚,仍是有一千贯拿。” 吕布也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薛灿兄弟说的是,现在入伙,也是有钱拿的。” 池方哈哈一笑,连连摇摇手道:“二位兄长莫拿我打趣了,俺总不能言而无信去闪柴大官人一下。” “戏言尔,莫放心上。”吕布知他不能同意,拍了下他肩膀,迈步走出屋子,抻了个懒腰。 “俺知哥哥说的是戏言。”池方笑嘻嘻的道:“只是有哥哥这话,俺这估摸着能有些人愿意应承下来。” 池方、薛灿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雨后的树林更加清新,天地间彷佛一下清爽许多,空气中有着一股独属于草木的清新气息。 池方忍不住深吸两口气,看了看四周满是树木的地势道:“这里倒都是好木材,待柴大官人请的人来了,可以就地取材建造山寨。” 吕布转头四下顾望一番,此处地势较高,仍能看到下方的湖泊,此时雨收云散,水泊在阳光的照射下,粼粼波光,像是发光的鱼鳞一般在水面上闪耀,春风拂过,带着光斑一阵波动,愈发刺眼。 “好大一片水泊啊。”吕布呢喃自语,不知什么给了他启发,神情若有所思的看着水面道:“你们说,水泊周边是不是会有很多水性不错的人。” 池方与薛灿面面相觑,哥哥这是想水军想的魔怔了? “有倒是会有。”池方摸着下巴道:“只不知愿不愿落草,京东这边行情俺是不知,河北靠水生活的汉子有不少困难的。” 吕布眼光一亮,想起适才池方说起要为他招揽的话语,心中不由有些火热:“河北之事就拜托贤弟了。” “好说,俺定当替哥哥招揽些人来。”池方也没含糊,笑嘻嘻的应了。 吕布闻言笑了笑,目光重新望向湖面注视着那里,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看见了行于水上的无数舟船。 …… 风起云卷,水波荡漾。 一圈圈的波纹荡开去了远方,一艘单人的渔船随之破开平静的水面,随着哗哗的水声行了过来。 “直娘贼!水泊里何时来了这么一伙人?” 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大汉手持船桨正在划动,猛然间抬头见着金沙滩上如此多的人与船不由脸色一变,只是他也没立即离开,反而掏出渔网在四周转着圈的撒网捕鱼,一面偷偷观瞧岸上的人在做些什么。 岸上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邓飞扛着一个箱子走上高处,转头似乎看到什么,不由放下箱子站在那里仔细观瞧:“哥哥,水面上是不是有个渔民在看着咱们。” 说着喊了一声吕布,拿手指给他看。 吕布正在一旁低头想事情,闻言冲着顺着邓飞手臂望去,歪了歪头:“一个渔民而已,遮莫只是来此打渔的。” 他俩说着,就见那人撒了网子,开始打渔,晴空下,此人收网的动作也能瞧的一清二楚,那网子从水中拉出来带出的水滴在阳光下甚是耀眼。 邓飞看了一笑道:“是俺多心了,应是个打渔人。” “薛灿兄弟,让池方兄弟找人前去看看,若是普通渔民,先驱逐开来,若是来打探的,擒他回来。”吕布眯着眼看着,心中直觉得有些不对,这人见着如此多人在此聚集竟安之若泰的在此捕鱼,不由对着身后薛灿吩咐一声。 薛灿应了一声,当下领命下去,只留下吕布、邓飞二人在高处观瞧。 池方适才与吕布聊完下来查看搬运货物的情况,他此时已在船上,正在与手下的几个管事交谈。 吕布望着薛灿登上船去,与池方交谈几句,就见池方挥手指派了几个汉子从船上放了小舟下去,随后一路划到那艘扁舟之前。 也不知那几人交谈了些什么,那艘小船转了个弯慢慢悠悠的朝着水泊外而去。 吕布眯着眼睛望着远去的船只,直觉得将来可能要发生些什么。 第六十七章 各自盘算 年年点检人间事,唯有春风不世情。 转天的上午,池方还是走了,挂上轻帆,划起船桨,一艘艘缓缓离转身,与他同行的都是帮忙运输车队物品以及人员的几艘货船,大多数都是柴进找来帮忙的,倒也让吕布看到了自家同盟者的人脉,起码在江湖上混的很开。 有人走,就有人来。 似是约好一般,池方走后不到一个时辰就又是几艘船开来,待见了来人才知,乃是柴进特意找的几名能工巧匠,毕竟吕布这边没有擅长建造的人才,普通人又没胆子来帮山大王建设寨子,就这几位也是柴进费了不少功夫才延请到的。 吕布等人自不会怠慢,连忙下山将人请了上来,看的出这几个人见了此处的水泊和山势也是比较兴奋的,嘴里不停说着“好地方”、“好地势”之类的言语,双眼里是踌躇满志,似乎恨不得马上开工大干一场。 只是此时吕布等人也是刚刚到来,尚需要做些准备才能开工,只得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来,却没料到一阵春雨毫无预警的降了下来,只得先躲着如油的雨水,嘴里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如何规划。 一时间,无论是将要立寨于此的强人或是应邀而来的工匠,都是干劲儿满满,都笃定着在此定能一展身手。 …… 郓城县,东溪村。 农户们像往常一样起来下田劳作,只是天时难测,下雨的时候纷纷躲入棚子里,看着外面的春雨祈祷着今年收成能好一些,不知谁说了句什么,一帮大男人将话题引到了女人身上,猥琐的笑声不时在雨中回荡,女人总是男人们脱不开的话题。待到了雨停,又都纷纷走出避雨棚下地干活。 如此天气下,村子的道路上走来一个汉子,但见他一张脸生的贼眉鼠眼,长着一副老鼠须,看见甚么都是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给人不怀好意的感觉,此人正是郓城县有名的闲汉,白日鼠白胜。 白胜一早就从郓城县一路赶来东溪村,只是这家伙倒霉,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无风无云的,结果半道上下了雨,又没个地方躲雨,登时被淋了个通透,脑门儿上的乱发都贴在脸上,一身衣服湿漉漉的时不时往下滴两滴水,脚上的鞋子每走一步就是一个水印,像极了落汤的老鼠。 白胜轻车熟路的进了村子,在一处豪宅前停下,将门拍的山响:“天王,天王哥哥在不在。” “来了来了来了,别敲了,有人在家。”门后传出一个抱怨的男声,随即大门吱呀一声开启半边,露出一个人脸来:“哎呦,白爷,恁怎么这副样子。” 白胜抹了一把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的液体,开口道:“天王哥哥在不,俺找他有急事。” “在在在,郎君正在正房屋内喝茶,恁自去。”那庄客连声回道,顺便把门开的大点让白胜进来。 白胜赶忙谢过,轻车熟路的往里就走,越过庭院,就看见正房大门正开着,一大汉正坐在屋内,但见他生的浓眉大眼,一张脸膛红润异常,络腮胡子连发鬓,端的一副生猛之像。此时正手捧茶碗,一边喝着茶一边惬意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屋外的天空。 “天王哥哥。”白胜抬手呼喊着,连忙一溜小跑到了近前,扶着门框不停喘着粗气。 晁盖正出神呢,听到喊声赶忙放下茶碗看去,见是白胜,不由吃了一惊道:“白贤弟,缘何此时来我处?且先进来,把门关上。” 白胜深呼吸一下,连忙进来,转身将大门关上紧张的看着晁盖道:“天王哥哥,大事不好。” “何事这般惊慌?”晁盖差异的看着他,手上还是拿起茶壶倒了茶递给白胜:“莫慌张,且先喝口茶水解解渴。” 白胜也是赶了半天路正觉得渴,依言接了茶水,喝了口觉得水温正好,连忙端起来“敦敦敦”一口气灌了下去,末了一抹嘴巴,放下碗低声道:“哥哥,昨日晚间有去水泊打鱼的兄弟来报,梁山那边来了一伙强人将那地儿给占了。” 晁盖闻听脸色一变,本能的抬头张望了下门口,也压低声音道:“可知道那伙肥羊如今怎样了?” 白胜贼眉鼠眼的望了眼门口,转回眼看着晁盖:“他说看到一伙人,穿着看起来似曾相识,只是都待在船上,他想上前看的时候被人赶开了,也不知会否跟着船一起离开。” 晁盖听了皱着眉站起来跺了两步,又走回来凑近白胜低声道:“那兄弟人现在在哪?” “在城里,找了个客栈住着。” “那些强人没为难他?” “那伙强人新到,正自忙碌,只是将他赶走了事,没功夫顾及其他。”白胜忽然恍然地看着晁盖:“天王哥哥莫不是怕他卖了我等?” 晁盖缓缓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同谋事的众人中我只信兄弟你,他人却是信不过的。如今那伙强人显是和肥羊有联系,遮莫等安定下来后就要找寻我等,若这人被拿了,将你我供出去却是要坏事。” 白胜深吸一口气,黑多白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神色阴狠的伸手一切道:“哥哥,不如……” 晁盖摇摇头:“不妥,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等却将人做了,以后道上的人不会再来找你我谋事。” 轻轻叹口气:“且只将人打发走就是。” 白胜点点头:“哥哥放心,回去俺就打发他走,让他去别处厮混去。” 晁盖摸了摸下巴,缓缓点头:“如此最好。嗯,既然要走……让他等都走,莫要留在郓城县附近了,省的给我等造成麻烦。” 说着拍了下白胜肩膀道:“这钱我来出,你带去分给他们就是。” “如此多谢天王哥哥了,事情没成,却总是要恁坏钞。”白胜笑了一下,冲着晁盖拱了拱手。 “值些什么,没你帮着跑来跑去的,我一人也成不了甚事。”晁盖挥了下手:“只可最终也没能把那处肥羊拿下来,不然此时应当是拿秤分钱才对。” 白胜听他说的出了下神,随即叹口气道:“对方人多,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若不是天王哥哥武艺高强,有几个兄弟约莫是要留那山上了。” 晁盖也叹了口气,回到座位坐下:“对方倒是真有几个敢拼命的,确是可惜。” “那哥哥,俺们接下来怎生是好?”白胜也是心有不甘,依然想着能赚上一笔。 “且先观望着,如今这世道……呵,来钱的法子总会有。”晁盖拍了拍他:“不说这个了,你先去洗漱一下,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套干净的衣物,莫老是穿着这些湿漉漉的衣服” 当下走出去叫了几个庄客进来,吩咐一番,自有人带着白胜去烧水洗漱。只留下晁盖在正房门外,背着手望着天,良久叹息一声,转身进屋又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 沧州,柴家庄。 一身锦衣的柴进披着深色绣有仙鹤奔月的大氅走在湿漉漉的道路上,拉着云里金刚宋万的手殷勤嘱咐着:“此去梁山路途遥远,宋万兄弟切记一切小心,到了梁山莫忘记替为兄问候吕寨主。” 宋万高大的身形有些拘束,似是不太习惯被人如此热情的对待,只是木讷的道:“大官人放心,俺一定将话带到。” “好好好。”柴进哈哈笑着,回身招手,命人将准备好的挑担拿了过来:“这些是我给宋兄弟准备的物品,钱粮衣物、酒水干粮,一应俱全,你且带着上路。” “多谢大官人。”宋万抽出手来,对着柴进郑重做了一揖。 柴进带着笑容,连连摆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宋兄弟既然愿意投吕首领,自然是自己人,莫要行这些虚礼。” 宋万听了心里一动,看来这梁山与柴进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亲密,希望是个好去处。 当下再次告别柴进,绰了朴刀,挑起担子,宋万一路出了柴家庄,直往南面而去。 …… 白云飘飞,已经是过了晌午饭食的时间,沧州附近的路上正有一伙男女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众人表情很是不耐。 “你们两个坌蠢的货,连人在哪里都没打听清楚就让老娘陪你们跋山涉水的来到沧州,人呢?人呢?”段三娘面上涂脂抹粉,一身红色劲装,外罩黑色斗篷,那劲装的胳膊处绷的紧紧的,甚至能看清段三娘肌肉的轮廓,此时正自瞪着柳元、潘忠两人。 “这是甚话,我二人又没那千里眼,如何知道这伙人已离了沧州。” 柳元与潘忠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他等得的消息说是邓飞在沧州住在柴进庄中,谁知道来了后一番打探却发现人都走了。 此时被段三娘如此埋怨,倘若换二一个人,两人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只是面对段三娘实在是提不起那勇气,这是个嫌弃自家爷们儿坌蠢,提刀宰了炙烤着吃的狠人,没事儿最好少招惹她。 “三娘子,消消气儿,走了就走了,那么大一个队伍与单个儿活人不同,跑不出人的视线去,除非他能飞天遁地,否则在这世间就要留下些身影。”说话的人长得消瘦,一张驴脸上满是皱纹,正用手捋着山羊胡,他叫方翰,乃是段三娘的姑丈。 段三娘气哼哼的撇了撇嘴,她只是想找人骂两句撒撒气,倒是没在继续揪着不放。倒是让柳元潘忠二人松了口气,若有得选,他俩现在宁愿没去过定山堡。 方翰看了看众人,见他们都有几分沮丧,不由开口道:“勿忧,咱们且往前去,适才已经打探得后方没有大型车队得身影,那什么飞的定是没有北上,我等只往东边和南边找,总能碰上知晓的人。” “他就不能往西?”段三娘心气儿还是不顺,不由顶了句嘴。 “三姐,咱们刚打那边过来,那人未走那边。”段二开口帮着自家姑丈解释了一下。 “哪个要你多那鸟嘴。”段三娘杏眼一瞪,蛮横的样子,生生将自己哥哥吓得倒退一步。 “莫要说了,快些走吧。”方翰开口说话,想了一下又对一旁长着一张包子脸的施俊道:“施小子,你和二郎往西寻找看看,有发现回来一个报信的,没有信儿的话天黑往南去找我们。” “姑丈,我觉得不必这般麻烦。”施俊是段二的舅子,长得白白净净,卧蚕眉却又有一双眯缝眼,看起来十分不协调,抬手抓了抓脸颊道:“那什么小旋风柴进就在左近,反正他庄上的人也不认识咱们,不若我等直接去柴进那打听一番,约莫就能得到准信儿。” 方翰眉头一挑,点点头:“倒是个好法子,施小子你和……” “我去吧。”柳元截断方翰的话:“柴进的庄园我知道在哪里,我和施俊兄弟一起去。” 方翰眼睛眯了眯,转头看了柳元一眼,呵呵一笑:“恁地好,那就辛苦柳大郎和施小子一起吧。” 段三娘在一旁不耐:“好了,你两个快去,这功夫都用在找人上了,在这么下去咱们还不如回去,强似在这里没头般乱转。” 众人听了都是无奈一笑,当下柳元与施俊提着哨棒先行一步,其余人在后面远远缀着。 只是众人吵闹间没注意到,官道后面驶来一辆马车,待这伙男女听到已是到了近前,连忙纷纷避让开来。 “哪里的来的腌臜货,这般不小心,撞到人怎办。”段三娘指着远去的马车一顿臭骂,段二、段五纷纷附和跺脚大骂。 潘忠似是有些受不了,歪着头看向一边。 还是方翰说了句公道话:“三娘子,适才那车夫好似喊了一声我等没听见罢了。” 段三娘面色不善的瞥了方翰一眼:“姑丈,你端的哪头儿的?” “三姐,莫说了,莫说了。”段五看段三娘性子上来,连忙过来拉住。 他等在这正乱成一团,却没看到前方马车掀起帘子,车中人盯着他们看了几眼,复又关了车帘。 微风起处,一团黄土化成龙,随着马车奔向远处,那里,正是柴家庄的方向。 第六十八章 十万贯 风从林间吹过,阳光挥洒下来,照在梁山之上,一群群穿着短衫打着赤膊的汉子挑着装满沙石的担子,扛着剥了树皮的原木不停进出着,四处都洋溢着火热的气氛。 人多力量大,梁山经过一段时间的建设已经有了点儿新气象,左右两边的山体建设了不少新房,鳞次栉比看起来十分齐整。 几个重金雇来的工匠不断指挥着众人干这做那,有时也撸起袖子赶开笨手笨脚的喽啰自己动手打样,时不时的又聚到一起高声争论着对着图纸涂涂抹抹,似是有了什么新主意一般。 “哥哥,喝口水,歇一歇吧。”卞祥打着赤膊,健壮的身躯上满是汗水,劳作过后的古铜色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有魅力。 吕布也是赤着膀子,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均匀的分布在他身躯上,看上去有一种阳刚的美感,伸手接过卞祥递来的水一口喝光,抹了下嘴巴道:“倒是没想到在这落草第一件事竟是盖房子。” 吕布从进入军队起就是低级军官,是靠战功升上去的悍将,在军伍初始时安营扎寨的时候也需亲自动手,后来升为军候后扎营自有他人代劳,似今日这般建设山寨对他来说倒也算是忆苦思甜。 卞祥哈哈一笑:“俺当时投奔哥哥时也没料到今日会是这般场景。” 看了看四周热火朝天的景象,有些感慨道:“不过如此也不错,一点点建设山寨,总有种在给自己建设家园之感。” “可不就是吗。”乔冽只穿着中衣,拎着道袍,从一旁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大青石上,抹了下脖子上的汗水道:“今后遮莫要在这里住上几年,可不就是家一般的存在?” 卞祥闻言也没在意时间之事,只以为乔冽说的顺嘴。 “住处都划分好了?”吕布拿起一旁的白布擦了下汗水,找了件衣服披上,山风比较大,虽然他身体健壮,但是也没必要与自然伟力硬抗。 “划分好了,先建造住的地方,对了哥哥,那些工匠问咱们想要几道关卡。”乔冽将腿伸直了,这半天下来走的有些僵硬,不由伸手使劲捏了两把。 “这水泊就是天然屏障,这里若被突破,其实有几道关卡也没甚用。”吕布看了看四周树木,这林木的间隙间还能望到反射着阳光的湖水,这也是他最看重的地方。 “哥哥,建一些关卡也能让弟兄们安心,不然总感觉家里没门似的,让人不踏实。”卞祥在一旁接口道。 “自然要建。”吕布点头,说是那么说,这关卡的建造肯定还是要的,如此险要的地势不好好布置一番岂不是浪费? 猛然想起一事又问乔冽:“这斥候可派出去了?” 乔冽一笑:“哥哥放心,早就选了二十余机灵的弟兄派往四周了。” “再派些人去城中打探打探,多收集一些周边的信息。”吕布整理了下散乱的头发:“尤其是城中军队的动向与将领的信息,这些对我等是有大用之事。” 乔冽肃容点头道:“哥哥放心,小弟省得,已派了人去,只现在人手有限,也就只两三人能胜任。” “如此就好,希望莫要再现辽地旧事。”吕布闻言感慨一叹。 乔冽、卞祥自然听旁人提起过那段往事,只是如今情况自有不同,当时吕布初掌权手下仅邓飞一个心腹,自是没法做到掌控四周,如今弟兄们用命,多愿为山寨出力,当是有所不同。 有喽啰挑着土石从众人面前走过,卞祥看着他背影,皱着眉头道:“哥哥,这练兵一事怎办?如今为了建造山寨已是几日没练了。” “却是个问题。”吕布搓了搓脸,想起清风寨中所见所闻有些牙疼得列了咧嘴:“这样吧,先让兄弟们三日一练。” 乔冽在旁却是苦笑一声:“哥哥,还有一事,邓飞哥哥适才说存粮有些不够,似此怎办?” 吕布脸色有些阴沉,叹口气道:“先拿出些钱来在四周乡民处采买一些,某再写信给柴大官人,让他想办法筹措些粮草,过后一并将钱与他结算。” 乔冽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 “百废待兴啊。”吕布抬头叹了口气,这山寨初立,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要事,半点不能随意。 “某再去找那几位工匠聊一下吧,这寨子的事情不能马虎啊。” 吕布看着四周盘算良久,觉得还是应和工匠多做沟通,当下迈动步伐朝远处走去。 “自是应该。” “哥哥且去,这里有俺。” 乔冽卞祥纷纷应声,也是起身准备继续做事。 吕布披了衣袍,一边走一边系好,安营扎寨乃是一军的重中之重,现下虽然不过几百人,但寨子肯定要发展,就这梁山的大小,高低能容纳个几万人,那就建一个能容乃几万人的军寨又如何? “吕寨主。”工匠领头的是个五十余岁的男人姓张,名字却是不肯提,相貌普通,左耳缺了一块,背也有些驼,露在外面的脖子上有一条刀疤,也不知受过怎样的罪,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张司务。”吕布对他也是客气。 “这是俺们根据恁说地画的图纸,恁看看是否还需什么改动。”张工匠递给吕布一张图纸,上面一张草图,旁边密密麻麻记载着一些数据。 若非吕布曾做过一地诸侯,曾经接触过这些东西,怕是要对着这纸发愣懵神,接过手来仔细地看了一遍,笑了笑到:“不错,有劳各位司务了。” 张工匠露出个笑容道:“应该的,各位义士是要做大事,比俺们这些没用的人要强的多了。” 吕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为何这么说?” 张工匠只是笑笑,没有多说,顾左右而言他:“这住房已经建完了,再有人来按照图纸上标注的位置增加屋子就行,恁看下面是建造什么?聚义厅?” “关卡。”吕布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手点了点图纸:“先把前后两边比较容易上山的地方修上关卡,然后是左右两边,继而水寨,练兵场,聚义厅可以最后再建。” 张工匠面色有些怪异的看了眼吕布,别看他一副不起眼的样子,绿林里提起他来也要高看一眼,毕竟能帮着建造山寨的人谁不爱?河北、河东、京东等地有数个山寨都是他经手的,无论哪个寨子提起要求来都没说要把聚义厅放在最后建造的,有的人恨不得先把聚义厅建起来才好,像这般要求最后建造的真实首次听闻。 这吕寨主倒是有趣,不似寻常绿林人物所想。 张工匠眼里透出股欣赏的意味,心急吃热豆腐的绿林人物见的多了,自然想见识些不一样的,如今倒是遂了他的愿。 …… 日月更替,时光荏苒,梁山上火热的建设氛围影响不到水泊外的众生,有人为生活奔波,有人在享受生活,还有人…… 在为如何得到十万贯钱发愁。 “直娘贼!这是梁山?”水泊上,一艘客船正在水中荡漾,段三娘瞪着眼拧着眉,一根粗短的食指指着偌大的山体,恶狠狠地看着船家。 “千……千真万确。”船家是个老实汉子,被这一群凶神恶煞般地男女看着不由有些慌乱,一张晒得黝黑的脸庞不由滴下几滴冷汗,心中嘀咕:这伙人不会是贼吧?要是来害俺,俺就跳船跑。 柳元脸色也有些难看,他和施俊两人从柴进庄客那里旁敲侧击问了一番,得到邓飞南下郓城县梁山的消息如获至宝,连夜跑青州坐船而下,哪知这梁山找到了,却没料到是在一处水泊中央。 这哪是什么郓城县的梁山,那庄客误我! 柳元死死看着梁山那险峻的模样,回沧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死心的众人找了个熟悉这一带的船家,要求绕着梁山转一圈,结果一圈看下来就似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浑身上下凉透了。 “姑丈,怎办?”段二、段五两个小子也是面色难看,这趟为了钱财把家中能用的亲戚都叫上了,哪知是面前这个结果。 方翰拿手捋着胡须,一张脸上满是皱纹,却是愁的千沟万壑一般,小眼睛转了两转也没个主意,这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就停了下来,揪着胡须底部不动,只是在急速的捻动。 这上山倒是容易,前后两个滩涂都可登陆,只沙滩上都有人把守着,山上也是人影憧憧,还有树木倾倒的景象,应是在砍树建造山寨。这种情况下他们几人上去杀人,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算叫他们成功了,怎么跑? 让船家等着他们杀人不成? “不好办呐……哎呦!”方翰呢喃自语,一不留神,手上一使劲儿薅下根胡须来,疼的脸一抽搐,连忙一抖手将胡子扔了,使劲儿地揉着下巴。 “晦气!”潘忠面色铁青的望着山林,半晌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先去郓城县里找个地儿歇息一下吧。”方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段三娘还是有些不甘心,看着方翰道:“遮莫就这么算了?” “先看看再说。”方翰吸了口满是水汽的凉风,重重吐出来:“不如此,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硬往上闯?你这一身肉能抗他几刀?” 段三娘脸色阴晴不定,半晌重重坐回船舱,闷不吭声生闷气去了。 “回吧。”柳元也是叹口气,这山路看着险峻,真往上闯他也没甚把握。 方翰又捏了捏胡子,忽然对着船家道:“船家,你这舟船作价几何?” 段二在他身后拽了拽衣袖问道:“姑丈,问他这个作甚?” 方翰回头瞪了一眼:“做点准备没错,谁知道晚上是个甚情况。” “哦~”段二等人点点头,确实,晚上也是个机会。 …… 郓城县,白胜家。 嘭—— 沉重的包袱扔到桌子上,震得周围七个汉子身子跟着一动,继而一个个双眼放光的看着色泽黯淡散发着破旧气息的蓝色包裹,就连暴露在几缕露进来的阳光下的灰尘似乎都变得顺眼不少。 “天王哥哥说了。”白胜一手按在包袱上,一双眯缝的老鼠眼恶狠狠的扫视着众人:“这些天辛苦大伙了,肥羊没能拿下不是咱兄弟的错,只是人活在世,总不能只把脑袋别腰带上活。这些钱算是遣散费,拿了离开郓城好生生活,莫要再过刀口舔血的生活了。” 说着,白胜一把将包袱扯开,白花花的银子露了出来,随着白胜暴力地动作在桌子上滚了三滚,发出让人心跳加速地声响。那以锭锭雪花银在光线中越发闪耀,却红了人眼。 “每人多少?”半晌一个瘦高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白胜问道。 白胜从桌子上拿起两个银锭抛了抛,怪笑一声:“一共三百两,俺只拿这两锭,剩下的你们分。” 七个人眉眼动了动,互相看了几眼确认了下眼神,纷纷点了点头,默不吭声的上前拿了银锭塞入怀中,似乎之前有过商议一般,每人都拿了等量的银子,也未有争吵发出。 白胜见他们拿了银子,也是舒了一口气,点点头:“今日你们就走,反正都是独身一人,去哪里都是活,遮莫你们还能靠这笔钱做本钱发个大财,俺以后见了你等还要称一声大官人。” 几人见白胜说笑,似乎是想到了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场景,纷纷勾了下嘴角。 “天王哥哥够意思,事没成也给这么多,日后若是哥哥有需要,俺就算远在千里也会前来。”有人开口说了一句,随后转身出门,却是连住处也没回,径直走了。 “反正俺在此处也没甚牵挂,不如出去闯一闯,告辞。” “走了走了,俺本就是云游四方的,权当在此歇息了,还有钱拿。” “白兄,此次承蒙相邀,下次有好事别忘了。” 白胜也不言语,只是看着他们一个个出门,待最后一人离开,方才将门锁上,出了口气。 第六十九章 开端 晴空万里,无云无风。有水鸟从空中划过,扎入湖泊的水里,再起来时,口中叼着一尾鲜鱼。扑棱着翅膀,极速飞到岸边一块青石上,迫不及待的大快朵颐起来。 “入娘的,这鸟还会吃个河鲜。”邓飞摸着下巴看着远处吃的正欢的飞鸟似乎有些心里不平衡。 “邓飞哥哥,你不每天也吃吗?”马灵蹲在沙滩上拿手指戳着沙子,一戳一个洞,然后看着沙子倒灌进去慢慢填满,伸手又戳一下,似乎退化成了幼童一般。 “能一样吗?”邓飞翻了个白眼:“这些鸟吃腻河鲜还能飞别地儿去换个口味,咱现在建设山寨只能守着这片水泊不能动,可怜俺都好几天没吃过肉了,整天不是鱼就是虾的,腻歪死了。” 这点说的没错,吕布等人带上山的食物多是米面之类,想吃荤就划着舟船在水里捕捞一番,收获有多有少,但总是有的,而肉类也就嘴馋的时候打了两只水鸟尝尝鲜,其余的连只兔子都没见到。 马灵见说也停了戳洞的举止,眼珠子转了转:“那不如俺们和师父说下,去附近县城买点肉食回来,估摸着山上的弟兄也都吃腻鱼虾了。” 邓飞闻言甚是心动,踌躇一下,看着马灵:“那就去和哥哥说说?” “说说去,顺便买些酒回来,终日忙碌建寨,嘴里都淡出个鸟来。”马灵站起来跳了两下,神色间甚是兴奋。 “走,去找哥哥。”打定主意,当即吩咐喽啰在此看着,二人快手快脚的往山上跑去。 这两天山寨建造需要树木比较多,二人找到吕布的时候,他正光着膀子轮着大斧在那里砍树。 “哥哥,哥哥,歇息则个。”邓飞笑嘻嘻的凑到吕布身边大声喊着。 “师父,嘿嘿~”马灵在旁冲着吕布谄笑着。 “嗯?你这什么笑容,怪渗人的。”吕布停了手里的斧头,转头看到马灵笑的怪异,不由的停下了手:“你俩不是今日轮值吗?怎生上来了?” 邓飞先是憨厚一笑,继而不好意思的道:“嗐~那啥,今日与马灵兄弟闲聊,有感大伙好长时日没有吃什么肉食了,想去附近城镇买些回来解解馋。” “哦。”吕布恍然的点点头,他现在对这伙匪徒的要求是令行禁止,有什么事情都要向上级头领报告,而头领则是要向他报告,如此一来倒是让这伙人的匪气少了些许,就等山寨建成对他们进行训练了。 听到肉,吕布本能的舔了舔嘴唇:“也好,最近兄弟们都挺卖力气,买些肉食回来犒劳一下也是好的。” 这有些事情不说还好,人心中还没那个念想,待听得旁人提起,就似是唤醒了自身欲望一般,越想越渴望,吕布现在就是如此,他本就好食酒肉,如今酒喝的没感觉,对肉却越发喜爱了,当下道:“既如此,某和兄弟一起前去,再叫上几个寨兵帮忙拿东西。” 二人见说大喜,马灵仗着腿快,一转身跑了出去,一边口中喊道:“俺去找人。” 吕布见他跑远连忙大喊:“把某的刀与金冠拿来,在屋中放着。” “好嘞!”马灵在远处回了一声,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还是这般毛躁。”吕布看着马灵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马灵天赋颇高,吕布对其还是颇为看重的,就是这性子太过跳脱,需要打磨一番。 “马灵兄弟要是沉稳了,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邓飞闻言哈哈一乐,出言打趣道。 “哼,待日后建好山寨,某倒是要好好打磨他一番,如此这般怎生成事。”吕布冷哼一声,拿一旁的布擦了下身上的汗,将一旁挂着的衣服拿来动手穿上。 邓飞听了,在心中暗暗叫苦,他倒是清楚,自己也是在被磨练的名单里面。 吕布找一旁的头目吩咐一声,让他们加快进度,做的好晚上有肉吃,惹得一众人欢呼雀跃,抡斧子的速度都快了两分。 吕布见状摇头一笑,然后边穿衣服边朝着外面走去。 “哥哥,前两日柴大官人托人捎信来不知说了什么?”邓飞跟在后面,猛然想起前日随船送来一封柴进的手书,不由有些好奇。 “没甚要事,只柴大官人说有个叫宋万的好汉会在近期投奔咱们。”吕布想起柴进书信写的不由微微一笑,他言近期会多介绍好汉前来,这正是梁山现在需要的。 邓飞闻听喜形于色:“柴大官人真乃俺们的及时雨,缺什么补什么,正缺人才,他就想着帮咱们送人过来,真……咦?哥哥,这两天忙忘记了,说起及时雨,这郓城县正好有个好汉,江湖上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又有诨号及时雨。” “嗯?”吕布闻言步伐放慢了一拍,回过头看他:“还有这种人?可知是何等样人?” “曾听江湖的朋友说他面黑,于家大孝。为人爱习武艺,多在枪棒上有所涉猎,江湖上的汉子但有人来投奔他的,无论是何身份何等样人,都会接纳下来,终日陪伴直至离去,若是有困难的,更是倾尽全力资助。 若是求取钱财的,也从不推脱,少则二三十贯,多则给人一两百贯,可谓是挥金似土,每每排忧解难,替人周全性命,是以山东一地人皆称他及时雨。”邓飞皱着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手道:“对了,他是郓城县的押司。” “押司?公门里的人?”吕布有些惊讶的看了邓飞一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如此说来他是准备弃了官衙差事投身绿林?” 邓飞跟在后面,右手食指摩挲着下巴,半晌摇头道:“未曾听说,不过倒是听闻此人刀笔精通,吏道纯熟。” 吕布闻言想起那个为了求官不惜放弃自尊给人士族当剑的男人,忍不住嗤了一声:“原来如此,那这人不去见也罢。” 邓飞愣了下:“为何?如此好汉当要结识才对。” “此人为胥吏,算是官场中人,身处官场却结好江湖上的好汉,你说他想作甚?”吕布看了邓飞一眼问。 邓飞呆了一呆:“却不是因他好结交朋友?” “历来官场中人交好江湖人物历来脱不开那几个目的。”吕布目光有些异样的看着远方的湖水,粼粼波光似是那人舞动的剑光,又好似那人求官时眼中燃起的光芒:“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方便请江湖人物动手罢了。或者待哪天落了难,有人收留以图东山再起。” “可是他只一个刀笔吏……”邓飞说到此处倏然住了口,对啊,一个微末小吏还不是官员却热衷结交江湖汉子,这种人真的只是好交友?从未听过公门中人豪爽大方的,那些人肠子据说都比普通人多两个弯弯绕,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帮人?可……他若是带着目的与人交往,何来这般大名声,一个两个都说他好? 他这里正在思忖,不妨远处两道人影远远跑来。 “师父,俺来了。”马灵一阵风一样跑了过来,手中拿着把带鞘环首刀和金冠,连忙递给了吕布。 吕布伸手接了,就见马灵身后闪出来鄂全忠,一身道士打扮,头戴黄冠,手中尚拎着两件道袍与度牒:“哥哥,可是要去城里?” “确是准备取采买些东西,弟兄们已经辛苦多日,该是弄些酒肉犒赏一下了。”吕布点点头,环顾了下四周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的梁山。 “既然如此,那哥哥何不换身装束?”鄂全忠递上道袍。 吕布从心里抗拒变装,摇摇头:“某就不用了,那海捕公文某也见过,众位兄弟看某现在可和那公文上一样?无需变装遮掩。” 众人看去,吕布本就生的高大英俊,此刻穿着一袭锦衣,头戴金冠束发,加上他常年在军伍中养出的气势,往那里一站英姿勃发,谁见了也要说一句绝世将种,而非往通缉犯那里想。 倒是邓飞走上前伸手拿过:“俺却是要变一下,这双招子实是有些惹眼。” 鄂全忠递给他,一边同吕布道:“本来乔冽兄弟也想来,只是这时候正忙,走不开,俺今天没甚事,正好陪着哥哥走一遭。” “甚好。”吕布呵呵一笑,看见后面跟上来十名喽啰,心知今天就是这些人一起前去城里,现在就差邓飞换好衣服了。 几人随口闲聊着,不多时,一身道装打扮得邓飞走了过来,只是头发没像鄂全忠那样梳理得整齐,反而弄得比较散乱,额前的头发特意垂下来挡住眼睛,让人看不清那火红的颜色:“俺弄好了。” 邓飞一边走一边揪了揪身上的道袍:“这鸟道袍,穿着总有些怪异,也不知道乔冽兄弟怎生会每天穿着。” 马灵在旁呵呵笑着看了看鄂全忠,又看了看邓飞:“如此二位兄长都成牛鼻子老道了,不若和乔冽兄长学学道经?” “去!”邓飞与鄂全忠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的表情。 “莫再打趣了,当走了,不然晚上回来太晚也不好。”吕布看了看已快正午的太阳,说了一句。 …… 林间小路,有身材高大的汉子挑着担子从那边走了出来,一边摸着汗水,一边抬头远瞧,看见远方的城池不由开心的一笑。 “真是老天保佑,这一路风餐露宿的终于到了,要不是那要命的官司,俺早就乘船过来了,怎生还会劳动俺两条腿。”名叫宋万的大汉独自嘟囔着,看了看已经少了大半担子,重重叹了口气,随即迈开大长腿朝着城镇方向走去。 希望不会遇到缉捕司的吧。 …… 东溪村。 日光洒进房里,在地上投射出直棂窗的条条窗棱,只可惜窗纸的透明度不够,使得屋内光线不甚明亮。 与往日不同的是,屋子的主人并没有因此开窗采光,反而连同房门也一起闭上。 “人都走了?”晁盖今日穿着一身粗布的衣衫坐在椅子上,此时正前倾着身子在同白胜说话。 白胜眼珠子四处乱转着,摸了下自己的老鼠须,低低的道:“都走了,只是哥哥,俺思来想去……俺们是不是也出去避一避风头。” 晁盖摇了摇头,凑近了道:“不需如此,那些人刚到此地,诸事都要从头来,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从何查起?” 白胜苦笑一下:“哥哥见谅,小弟这心里总是有几分不安。” 晁盖呵呵一笑,拍了拍他肩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抻了个懒腰:“莫要担心,我这几日也打探了一下,左右不过二三百人而已,就是我这庄客武装起来也和他们人数差不多了。” 白胜咧嘴一笑,却是没有说话。 晁盖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是忧心仲仲模样,知他虽然义气,却是个爱瞎想的性格,低头想了想,当下道:“既恁地,贤弟不妨也出去散散心。” 白胜抬头看向晁盖。 晁盖转身回来坐下,看着白胜道:“贤弟如今这副模样也是难受的紧,不若出去找个地方游玩一番,待得回来,这事儿已然过去了。” 白胜吸了口气,捻着胡须道:“却也是个办法,只小弟身上没多少钱,不知能去哪玩耍。” 晁盖一笑,转身进屋取了五十两银子,出来放到桌上道:“这里有五十两,遮莫够贤弟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白胜连忙伸手拿了,有些羞赧地拱拱手道:“如此小弟却是愧受了。” 晁盖却是大气一笑,挥了下手道:“值得什么,却是莫要回来太晚,今后为兄还有需要仰仗贤弟之处。” 白胜一笑:“哥哥放心,俺也没甚地方好耍的,只想去趟东京看看。” “东京啊。”晁盖露出向往神色,出神半晌,叹了口气道:“可惜如今春耕时节,否则真想与贤弟同行去那汴梁看看。” 白胜闻言亦是可惜。 两人之后不再谈论其他,晁盖开了门窗,让庄客准备酒食,就在厅堂中与白胜吃了一顿。当日二人吃的大醉,白胜已是无法赶路回家,就在晁盖庄上歇息了。 第七十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一) 郓城县某处院落,此地分了三个院子,家主人人丁稀少,儿子又在外行商长久不归,因此将之租了出去,却是正好被来此的柳元、潘忠与段氏众人拿了下来。 柳、潘二人自住一院,段家人住一院,后面还有一不大的后院可用于活动之用,这伙人来了也直接租下用来活动身骨之用。 嘭—— 三十斤重的石锁被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土。 段三娘一身劲装打扮,赤着一双手臂,她虽无十分颜色,但一身皮肉生的欺霜赛雪一般,能让多数以白为美的千金为之艳羡。 只如今这双梨肉般雪白的玉臂上青筋凸显,一块块肌肉坟起,毫无一丝女子的柔弱之感,再看她脚边那石锁,想想这人对前任夫婿所作之事,任在场男子都是胆大包天、生冷不忌之辈,却是哪一个心中也生不起其他心思。 “咱们终日在此靡费时日,耗费钱财,究竟是要做个鸟甚!”段三娘鼓着眼睛看着眼前众人:“将银钱当贱物扔水里尚能听个响,如今却连个水花也无,莫不是你等败家上瘾,诓骗老娘到此消遣来了?” 一众男人面面相觑,他们在此逗留这么多日的原因还不够明确吗?那十万贯跟那邓飞的脑袋挂着勾,就这么放弃回去谁甘心? 段五嘴唇动了动,憋出一句:“三姐,且等一等,说不准……” “呸!”段三娘一口痰啐到段五脚边,让他吓了一跳,连忙挪开脚步生怕沾到鞋上。 段三娘拧着眉圆瞪双眼,叉着腰像个茶壶一般喷着众人:“今日等明日,明日却要等后日。入娘的,谁家光阴经得起如此流逝。你们一个个坌蠢的和猪一样,要不今天咱们回去,要不你们自己留下等着看天上能不能掉下个鸟邓飞来,老娘不伺候了。” 柳元、潘忠二人不便说话,只是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当起了锯嘴葫芦,一声不出。 “三姐,三姐消消气。”段二嬉皮笑脸的靠过来,这妹妹的武力是有的,起码老段家几人里没一个敢说能稳赢她,此时她要抽身走了,万一被那两个外人得手了就坏事了。 况且…… 若不是这二人不肯说出出赏钱的人是谁,他又没把握对付这两个名声在外的凶悍之徒,他端的能让这两人走不出京西。 “消气?”段三娘盯着靠过来的段二,手掌捏了又捏,鼻子里哼了声道:“老娘消你的鸟气!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想什么,真以为那邓飞能下那梁山还是怎地?那贼厮就是出了水泊也是前呼后拥有着那伙水洼草寇护持着,我等却不是拿脑袋去拼?” 段二脸上变颜变色,他其实也有顾虑,只是心中对那十万贯实在是放不下,就算众人来分,这一人也能有万把贯钱入账,杀一人而得万贯家财,如此好买卖上哪找去。 段三娘对他兄弟是知根知底,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和他争竞,转身对着方翰道:“姑丈,咱这些天钱也花了,舟船也买了,时间也豁上了,事情可有一点起色?” 方翰在一旁闻言也是面色郁郁,确实如段三娘之言,这从京西到沧州,又从沧州来京东,着实花了不少船资,他又出主意拿下那船夫的舟船,又是一笔开销,虽说与柳、潘二人对半砍了,也经不起耗费时日众多,况且他等人数也不少,这花费每日倍增,看的人甚是心疼。 本打着晚上寻机上梁山乱杀一把的主意,结果那伙人晚上都安排有值夜的,岗哨的位置都甚为刁钻,他们也没把握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把这些值夜人杀死,结果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 “三娘勿要急躁。”方翰习惯性的摸着下巴的胡须:“我也知在此靡费时日甚多,只如今若走岂不是更是血本无归,且看看再说。” 段三娘狠狠跺了两脚:“又是看看看!今日也鸟看,明日也鸟看,哪有鸟看完的那一日?这还不如在家开赌放贷来的爽快。” “我的好三姐。”段五舔着张脸凑了上来,笑嘻嘻的道:“这里离那水泊梁山终究是近的,那邓飞又不是毫无凡心的神仙,总有下山的日子,且等两日,说不定明日出门一看就见到人了呢。” 说着朝一旁站着的段二使了个眼色,段二立马会意,上前一拍自家妹妹的肩膀道:“是极是极,三姐,有点耐心的好,走走走,我们且去五间楼吃杯酒解解闷。” 说着,与段五两人推着不情不愿的段三娘朝屋中走去,因是她现时的衣服不适合外出,要先换上一套为好。 方翰看着段三娘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施俊道:“你也去换身衣服吧,一起陪三娘吃点酒热闹热闹,省的她成日闹事。” 施俊应了一声,先自回房换衣衫去了 方翰又冲着柳元潘忠二人道:“让二位贤侄见笑了,三娘从小被惯坏了,这脾气啊……” 说着摇了摇头。 柳元、潘忠如何敢说段三娘的闲话,尤其这伙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连忙打了个哈哈:“不打紧,三娘子性格直爽尤胜男儿,我等也佩服的紧。” 方翰也不管二人是否说的真心,只是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我等也去换身衣服,且一起去吃一杯酒,这日日等待也确实令人烦躁。” 柳、潘二人自无不可,随着方翰一同朝后面走去。 不多时一伙人穿好常服,闹闹哄哄的出了大门,只段三娘一张脸黑如锅底,任她俩兄弟如何逗趣都不乐。 …… 春季天气多变,这上午还是艳阳天,下午就渐渐起了风,乌云笼罩了天空,瞬间就感到温度低了几度下来。大街上行人商贩紧了紧衣服,抬头看看催城的黑云,纷纷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有几个卖米面的私贩收了收摊位,担心等下有雨下来来不及跑。 衙门里一些偷懒晒日头的衙役官吏当即就像是天气的晴雨表,随着阴云布满天空拉下了脸来,似乎这日光就是他们心情的开关一般,都是嘴里嘟囔着难听的话语回了班房,却在跨步进去的一霎露出了笑脸,笑语盈盈的与同僚打着招呼。 然而如此天气却没有让雷横心情有半点低落,反而愈加高涨、兴奋。 只见他二十多岁年纪,身长七尺五寸,紫棠色面皮,有一部扇圈胡须,正穿着一身崭新的都头官服,兴致勃勃的对面前黑矮的汉子道:“多亏了公明哥哥帮俺说项,这才让俺这个老粗得了步兵都头的差事,今日俺在酒店摆宴,公明哥哥休要推却,且一起去吃一杯酒水,让俺也聊表心意。” 那黑矮汉子正是名满江湖的宋江宋公明,他虽是一介押司小吏,但因为会周旋人际关系,又能使得开银钱,因此这满衙门之人对他都是敬重的很,甚至给了个单独的房间供他办公,虽然不大,却也是这满县独一份儿有自个儿办公之所的吏员。 只见他乐呵呵的道:“今日乃是贤弟高升之日,愚兄自是要前去讨上一杯酒水,只望兄弟不要嫌弃愚兄冒昧就好。” 雷横听了大喜,他素来是在市井上混的,自是能听出宋江口中的亲切之意,当下打蛇随贵道:“哥哥这叫说的甚话,俺嫌弃哪个也不能嫌弃哥哥你啊,走走走,咱们去那五间楼,俺已经在那定了酒席,专等哥哥前来。” 宋江看他喜笑颜开的样子也不由感到喜悦,当即同他走出班房,看看四周竟是无人等候,不由问道:“今日吃酒就你我两人?却不是寂寞了些?” 雷横哈哈一笑:“哪能呢,俺知哥哥最是爱热闹,因此请了朱仝兄弟以及巡捕司的几个老相识一起。公明哥哥也知,俺以前混帐事做了不少,要不是恁和朱仝哥哥两人相帮,遮莫俺早就吃衙门拿了。” 宋江这才站起身朝门房外走去:“那就快些走吧,愚兄已经等不及吃酒了。” “哈哈哈,走走走,公明哥哥先行。” 雷横连忙举手示意宋江先行,自己则是落后了半个身位陪着他。他等都是郓城县本地人士,自是知道五间楼所在何处,因此到不需雷横在前领路。 …… 郓城县门口,拱形的朱红城门大开着。 这边守门的是四个军士,一个中年军士带着三个年轻的健卒,这时候他带着一个年轻的在一边,另外两个在城门另一边守着。 下午的城门出入城门的人群没有早晚那么多,但依然还是有的,时不时三三两两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只是这帮军士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抱着枪站着,早就懒得查验出入之人身份,但凡看起来不是特别凶恶的面向都懒得朝人瞥上一眼。 吕布来的时候这伙人就是如此,只是众军士见到他身穿锦衣,头发梳理的整齐用金冠束了,腰胯一把红鞘环首刀当先而行,后面跟着几名精挑细选的马匪扮成的护卫,排列的整齐,走起来气势斐然。 一众守门军士一个激灵纷纷站直了腰,握紧手中长枪,就这么目送着这伙人走进了城门,从头到尾竟是没有丝毫疑心。 “呵,这是哪家将种出门游玩来了。”中年军士回头看着吕布和他护卫的人影,嘴里面啧啧称奇。 一阵风吹过,旁边通告栏上的通缉画像簌簌作响。 “头儿,恁怎知这人是将种的?”另一边俩年轻的看看没甚人,直接跑了过来。 郓城县不大,他们这一年到头没什么新鲜事,都是这些乡民农妇进进出出的早就腻烦了。如今见了个与众不同的,当即都是谈性大起,连忙跑过来想和同伴诉说诉说,一过来就听那中年人在那说话。 “嗐,你们不知道。”中年军士看手下这几个年轻的都过来了,当即神情就兴奋起来,根本就没在意这时候有两个道士打扮的人,拿着用布裹着的长条状物品从身旁施施然走了进去。 “我年轻那会儿曾在西军那打过仗,那西军真个是将门云集,奢遮的猛将、名将数不胜数,更难得的一个个也愿意把自家子弟送入军中历练。俺在那见过好些个将种,却都没有刚才那位气势足。”中年军士一脸眉飞色舞的对着几个人说道:“刚才那人遮莫也是西军出来的,这京畿周边的将门没这种气势,他们一个个看着都软绵绵的,哪有刚才那人一身沙场征战的味道。这个啊,却是只有西军那些将门的人才有的。” “哦哦~” “果然西军出来的与众不同。” “真恨不能去次西军见识一番。” 三个年轻的表示惊叹,对着中年军士一顿吹捧,将这人说的甚是受用。 那中年军士嘴咧的露出一口黄牙,已是笑得见眉不见眼,将三人招到跟前道:“再教你们个乖,看那人是否是将门中人,除了他本人尚要观察他跟着的侍卫,方才那人身后之人有几个脸上虽然完好,有两个手上却能见着伤,当是战场下来的人,况且那眼神看人都透着丝悍气,如此人物不是将门却是哪里的?” 旁边一年轻人一比划拇指:“要不恁当头呢,果然有见识。” “俺们却看不出这些门道儿。” “是极,跟着恁当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哈哈哈,你们三个在这看会儿,我去休息一下。”中年军士大概是被说美了,一个人带着笑朝一旁走去,约莫是找个地儿躲懒去了。 “哎,好嘞,头儿,恁去休息吧。”三个年轻的忙不迭点头恭送。 待看不到那中年军士的身影,一个呸了一声开口低声道:“真当自己是什么西军英雄了,这里哪个不知他是受不了西军严酷的杀伐逃出来的。” “就是,成天人五人六的,真当自己是甚么英雄了。” “嘘~小声点儿,别让他听见。” “放心,走远了的。” 阴云下,窃窃私语声在三人间传递,人心,一如天空般阴暗。 第七十一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二) 街道上,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气息,此时乃是正午时分,虽然天气不佳,却也热闹的很,两边的食铺飘出饭菜的香气,卖菜蔬与熟食的摊子支在两旁不挡店门的地方,行人三三两两的走进店铺坐下准备吃饭,有那挑着担子的货郎从街上走过,吆喝着吸引来一群孩子围着看。 吕布与众人走上街道,立马感受到了人世间的气息,最近在山上待得久了,都有种与世隔绝的错觉,陡然间见到这么多人,都有种莫名的激动。 “哥哥,这郓城县还真够热闹的。”邓飞一身道袍,散乱着头发跟着挤了过来:“早知进城如此容易,就不换这身鸟袍了。” “在这里叫某大官人。”吕布看了邓飞一眼,嘴角一抿,憋住了笑。 邓飞现在这形象,也多亏了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人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不然非当疯道士给抓起来不可。 “师……大官人,要不要在这里逛逛?”马灵有话想说,刚发出一个字被吕布瞪了一眼,立马醒悟改口。 他们一伙人从辽国来到大宋,一路之上多是与人争斗,也就在真定府他和乔冽两人得空逛了下市集,望着此时热闹的街市,少年人天性中好凑热闹的部分似乎觉醒一般,不由渴望的看着两旁的店铺与商贩,总想去看看。 “某就不去了,你们且自安排。”吕布自无不可,只是他前世都是陪着妻女一起逛街,享受家人之间的那种温馨感,现下一群大老粗凑在一起是真没那个心思,加上之前马灵买回来不少书籍尚未看完,他就更没闲逛的想法了。 马灵眨眨眼,看向邓飞:“邓飞哥哥你呢?” “街上人多眼杂,俺不去。”邓飞也是摇头。 鄂全忠见马灵望过来,也是摇头拒绝:“我没甚想要买的,不去。” “都不去俺自己怎去。”马灵撇了撇嘴,看向一旁的摊位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吕布看着他突然灵机一动,想起现下山上现状,不由对着马灵道:“你要在此闲逛也可,帮着打探一下附近可有什么水上的好汉。某留一条船与你,等晚上自己回山。” 邓飞拍手一笑道:“是极是极,哥……大官人说的是,兄弟在此好生闲逛一番,最好能带两个好汉回去。” 马灵眼睛一亮,拍着胸脯道:“大官人放心,包在俺身上。” 说着转身朝着一边挤了过去,就见他身子三扭两转就消失在接道上,不知蹿到哪处去了。 “倒是灵活。”吕布见了笑着摇摇头,看了下天道:“走,先找个地方吃饭,这好些天没吃肉了,倒还真是有些想。” “大官人说的是。”邓飞在一旁喜形于色,就连鄂全忠这个素来寡言的汉子也是咽了口口水。 当下几人派人打听了下,这城中出名的酒店、食肆不少,但最被人称道的却是五间楼,都说这是京城来的御厨开的店,味道好用料足,菜品多样,因是极力推荐这里。 “就去五间楼。”吕布拍了板儿,这出来吃东西,要吃就吃好的,否则还不如在山上对付一口就算,何况他等现在也不缺银钱。 其余众人如何会有意见,都是喜笑颜开的随着吕布朝那五间楼行去。 不多时就到了这五间楼,但见此楼上下三层,现在是热闹非凡,进出的食客甚多,底下一层乃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二层除有寻常吃饭的桌椅,另设有雅间方便谈话之用,楼上之人多穿锦衣玉袍,显是有身份之人,至于最顶层则是贵客食住之所,一共有五个房间,因此酒店取名五间楼。 此时正在饭点儿,大堂的小二正忙得焦头烂额,不断有人端着菜肴在众多食客间穿梭往返,却一次意外也没有,显然都是些有经验的伙计。 “大官人,这里饭食不错啊。”邓飞提了提鼻子不由开口赞道。 众人尚未进门就闻到一阵饭香之气,这踏入酒店香气更甚,且看他人饭桌上摆放的菜品一看就让人起了食欲,可谓色香俱佳,现下只差品尝味道了,不过看他人不停口的样子,遮莫这味道也差不了。 “几位客官来了。”店里的小二眼尖,虽然忙的脚不沾地,却还是能注意到门口的情况,连忙处理了手头的事情迎了上来。 “可还有位置?”鄂全忠从后面走了上来,挡在了邓飞前面。 “哟,道长!”店小二哈了下腰,脸上的表情正经了两分:“位置有,恁是几位?” 说着,拿眼看了下他身后的吕布众人,有些拿不准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们都是一起的。”鄂全忠用手比划了一下,示意都是同行者。 店小二面有难色:“道爷,这多人现下却没有那多的位置啊。” 鄂全忠转头四下看了看:“二楼有位置吗?” 店小二点点头:“巧了,楼上雅间儿刚有人结账,还有一个空着,只是最多能坐四人。” 吕布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看厅堂:“缘何位置这般少。” 店小二见他衣着富贵,神态倨傲,心知是正主,不由苦笑道:“大官人,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这也没法子。不若这般,恁这些护卫在下面和人拼一拼,恁几位上楼上坐,如此也能安排的开,恁看可否?” 吕布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人,这伙人闻着饭香早就馋了,恨不得现下就坐着吃,见寨主目光中有问询的意思,忙不迭地点头示意无妨。 “那就这样吧,某和两位道长上去,你安排他们吃饭在此吃饭,之后一总结账。”吕布点了下头,示意店小二带路。 “好嘞,楼上雅间三位。”店小二拉长声音高声喊道,随即叫了他人安排那些护卫,自己殷勤的在前面弓腰引路。 三人的房间时在二楼左手边最里面一间,房间比较小,却也干净整洁,屋子角落还放着绿植,看那脆嫩的绿色显然经常有人打理。 “客官,敢问都吃什么?”店小二待三人落了座开口询问道。 “捡你们拿手的上,多上肉食,不要河鲜,最近吃的有些腻,在来两盘时令菜蔬。”吕布抬头看着店小二道。 “哎,是。”店小二答应一声,被吕布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盯的甚是不自在。 “再烫两壶好酒拿上来,去吧。”吕布补充了一句,让人下去。 “好嘞,大官人恁稍等。”店小二如蒙大赦,连忙下去准备去了。 不多时,一桌香气四溢的美食就已备好,拿了碗筷,筛了美酒,众人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另一处较大的包间内,气氛也是热火朝天。 “来来来,吃吃吃,哈哈哈。”雷横一张紫棠色的面皮满是酒气,看起来紫红的像是个茄子,如今一张嘴快咧到耳根上,满面春风的劝着同桌人吃酒。 周围一圈坐了七个人,一个个带着相同的笑容,频频对着雷横说着恭喜的言语,举筷夹菜吃着盘中的佳肴美馔。 也难怪他雷横高兴,从一届混迹市井的铁匠慢慢发家致富,开了碓房后成功开始挤入郓城县的头面人物中,之后杀牛放赌为雷横积累了一波人脉金钱,也就是那时,身为郓城县公认头脸的及时雨宋江找上了他。 “哥哥,俺再敬恁一杯,没恁的指点,俺还是个混沌蠢物,不知如何在人间行事,只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害的俺老娘成日担心。俺雷横今日能有个步兵都头的身份,让老娘面上有光、心中踏实,都是拖了恁的福,且满饮此杯。”雷横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满口喷着酒气,胡子上满是汤汁酒水,正沥沥拉拉朝下滴着。 宋江笑呵呵的端起杯子,和雷横碰了一下,以袖遮面,一口气喝干:“宋江不敢居功,兄弟有今日成就乃是自身努力之结果,小可不过是多了两句嘴,当不得称赞之言。” 他下首坐着一大汉,那人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似重枣,目若朗星,望之犹如关云长模样,正是郓城县马兵都头——美髯公朱仝。 但见他笑吟吟的也拿起酒杯:“公明哥哥不必过谦,满县谁人不知哥哥及时雨大名,最是能替人排忧解难,小弟往日也多闻哥哥大名,可惜一直缘悭一面。今日幸得雷横兄弟任职都头得以同哥哥共饮一杯,可谓是平生之幸,敬哥哥一杯。” 说完仰头干了。 宋江见状连忙去取酒壶,旁边雷横眼疾手快,连忙抄起来替宋江满上。 宋江道了声谢,连忙对着朱仝示意,也是抬手一仰而尽,放下酒杯宋江呲了下牙:“恁别光敬小可,今日乃是雷横贤弟的风光日子,如何光让小可吃酒,似此岂不是喧宾夺主。来,雷横贤弟,愚兄敬你。” 说着拿了酒壶添上酒,拿起来示意一下雷横。 “是极,是极。”朱仝见说也倒酒一杯,端起来道:“今后你我两人乃是县里百姓安全的保障,且饮此杯,今后朱仝与你战场之上生死与共。倘若有匪,绝不使兄弟独自面对。” “没错,雷都头,咱们兄弟都是好样的,没哪个是孬的。” “朱都头说的对,咱巡捕司庇佑一方安全,没那临阵脱逃之人,咱们都是生死兄弟。” “都头吃酒!” 一时间巡捕司的几个好手纷纷起哄,吵着让雷横吃酒。 “哈哈哈,好,干!” 雷横红光满面,豪兴大发,但有人敬酒,来者不拒,皆是酒到杯干,冲着众人亮了下杯底,一屁股坐了下来,只觉得有种头重脚轻地飘飘然之感。 也是宋江开的头,这一轮过后,一桌人又轮着向雷横敬酒,不多会儿功夫雷横已经喝干了四五壶酒。一张面皮越发的红紫,下身鼓胀之感也强烈起来,终于忍不住站起身道:“各位失陪一下,吃酒吃的多了些,俺去登东一番。” 说完匆匆起身出了雅间。 “这雷都头倒是文雅,去净手就说去净手,非说登东。” 有人端着酒杯,待雷横走了一阵开口说道。 “哎~雷都头到底是头面人物,自然要学着风雅一些,就是不知他那赌档里是不是也贴着名人字画。” “真是,吃人的还堵不上你那张嘴。” “哈哈哈,公明哥哥,来,小弟敬恁。” 雅间里,并没有因雷横这个主角的离去而气氛稍减,依然火热如初。 …… 郓城县城门口,这大门打开,有人进,就有人出,总有背着包袱,推着车的人从城里出来,走上官道。 “白胜,你这老鼠又要去哪鬼混?” 城门口,有相熟的人叫住了背着包裹正要出城的白日鼠。 白胜停住脚步,眼珠转了下,转头看去,见是城里相熟的闲汉,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是啊,出去看看亲戚。” “你这厮什么时候有亲戚了?”那人疑惑的看着白胜。 白胜当即提高了嗓门儿:“怎么?都有三亲六故的,偏俺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哪儿能啊。”那闲汉笑笑:“只你这厮这两日总是出城,一天半日方回,遮莫是找着来钱的门道了?那你可莫忘了一同厮混的朋友。” 白胜瞳孔一缩,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拍了拍包袱:“少说痴话,俺这兜里比俺脸都干净,上哪里弄钱。你这厮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也不待那人答话,抬头看看天:“不和你闲话了,这天看着不怎么好,俺要赶紧赶路,莫再半道儿下雨淋着俺。” “行行行,快走快走。”那闲汉也没较真,闻言挥手做驱赶状:“回来记得给俺带些吃的,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白胜老鼠眼一翻,撇了下嘴:“偏你想的美事儿,俺又不是你爹,还能养着你?” 说完转身迈步就走,只是口中呼出口长气。 那闲汉还在后面嚷嚷:“你这厮恁地小气,带些吃的给俺怎么了?你要带了,俺就叫你爹又如何?” 看白胜走出城门也没搭理他,呸了一口浓痰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第七十二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三) 不大的房间里,飘着酒肉的香气,碗筷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有人说话声音响起。 “山上现在是做吃山空,我等虽然承柴大官人的情能分得一杯羹,却也不能总指望着他人,当尽快找到新的财路才是。”吕布说完大口吃着肉,只觉的唇齿留香,不由眼神一亮,这手艺确是不错。 “哥哥说的甚是,莫不如行河北旧事?”鄂全忠嘬了一口酒提议道。 吕布摇了摇头:“终不能整日行那旧事。” “哥哥,要俺说也不必心急。”邓飞夹了筷子肉放入嘴里咀嚼着:“俺们刚来才几天,哪能这快的摸清这里门路,不若且自等待一些时日,当有所得。” 吕布和鄂全忠怔愣一下,倒是没想到一向给人粗鲁莽撞之感的邓飞有这等见地,不由一笑:“兄弟这话倒也对,是某心急了。” 鄂全忠叹了口气:“不想邓飞哥哥也有这等聪明之时。” 邓飞佯怒:“说的甚话,俺平时怎么就不聪明了,罚你喝酒一杯。” “哈哈哈,说的是,我喝,我喝。”鄂全忠端了杯子一口饮下,亮个杯底放下。 邓飞本也没生气,一边吃着酒一边说道:“马灵兄弟也是个没福气的,偏生喜爱乱跑,这上好的酒食可惜吃不上。” 鄂全忠摇摇头:“各人自有所好,他是个爱凑热闹的,你让他见了繁华之所而不去,岂不是强人所难?” “倒也是。”邓飞耸了下肩膀,这酒吃的口滑,干脆出去要了大碗回来,用酒碗筛着吃。 吕布听了他俩的话沉思一阵:“马灵既然是这等性子,不若以后让他专司打探军机之事,我等以后既然要稳定下来,有些职司当定下来了。” “哥哥说的甚是。”鄂全忠拿着小杯一口口的抿着:“马灵兄弟若是知道自己能司职军机打探,多半也是愿意的。” 吕布伸手掰下一只鸡腿,口里道:“不过也要看看那小子的才干到底如何,今日某让其打探熟知水性的好汉就算是给他的考验吧。” “却不知哥哥准备让俺做甚?”邓飞一口喝干碗中酒,抹了下嘴,又倒上一碗,无间楼的酒有一种独特的香味,闻起来似是果香,喝着也甚是爽口。 “之前和乔冽兄弟商议过一些。”吕布歪着头思考一下道:“如今山寨尚未建成,等建成之后邓飞兄弟你辛苦些,总管山寨后勤财务之事。” 邓飞抬头苦笑:“哥哥,俺一大老粗如何做的来?不若让乔冽兄弟来管,他好歹念过些书。” 吕布摇摇头,撕扯下一块鸡肉咀嚼着:“乔冽兄弟却是另有安排,他需总管军机打探,却是没空闲再管这后勤之事。” “哥哥你这不是将俺架火上烤吗?到时候俺弄的账目不清不楚的,对不起山寨的弟兄啊。” “有点志气。”鄂全忠在旁幸灾乐祸:“山寨除了邓哥你还有谁能担当此任,恁就接下吧。” 邓飞瞪他一眼:“却不是你去管,尽说风凉话。” “好了,莫吵,之后找两个会管账的兄弟给你。”吕布挥了挥手:“你先担着这担子,将来如何之后再说。” 邓飞无奈,只是狠狠瞪了笑得甚是嚣张的鄂全忠一眼。 吕布接着道:“某本意想让萧海里兄弟掌马军训练,卞祥兄弟与……” 看了眼鄂全忠:“与兄弟你一人掌一部步军,可惜现在山寨人马太少,兄弟们都没法安排妥当。” 鄂全忠闻言反而开解道:“哥哥莫忧,我等刚来,等站稳脚跟,定会有人来投。” 邓飞吃了碗酒接口道:“这世道,活不下去的多了去了,铁定会有人上山。” 吕布嘴角勾了一下,瞥了眼两人:“某可没忧虑此事。” 狞笑一下:“某等二百人起家一路南下都是厮杀出来汉子,区区山东之地如何困得住我等?” “哥哥说的是,吃酒吃酒。”邓飞脸色通红,想起前事不由抚掌大笑,连声招呼着。 只可惜吕布与鄂全忠都不是贪杯之人,只邓飞一人大口喝酒。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吃吃喝喝,不多时邓飞吃酒吃的有些多,站起身来告罪一身,转身出门寻解手的地方去了。 …… 二楼另一处雅间。 杯盘狼藉,酒菜殆尽,段氏兄妹一行人也是喝的脸红脖子粗,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坐在那里毫无任何形象可言。 “小二,小二!”段三娘拍着桌子喊得山响。 “来了,客官,可有什么吩咐?”外面送菜路过的店小二听到连忙跑了进来,这一伙男女一个个长得不似好人,可别和他们起了什么争执,到时砸了东西挨掌柜的埋怨事小,吃人一顿好打可不是耍的。 “再拿两坛酒来。”段三娘拍着桌子等着一双充血的大眼盯着他。 “三姐,差不多了,喝的挺多了。”段二酒量浅,闻言有些发怵,这一顿酒下来他跑出去吐三回了。 段三娘斜乜他一眼,啐了口痰:“瞧你那口边奶腥未退的鸟样,喝二两酒就不知自己姓什么,这里哪个汉子喝的不比你多,偏你在这里给老娘放屁,夹了你的鸟嘴,在一边坐着。” 段二被骂的毫无面子,又不敢发作,一时间面红耳赤的坐在位置上作声不得。 “客官稍待,小的这就去拿酒。”店小二看段三娘那彪悍的样子面上一抽,也不敢说她啐痰之事,连忙告罪一声转身出去。 “再切上两盘熟肉端来。”段三娘头也没回又喊了一声。 “好嘞。”店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回话,脚下生风般的跑了下去。 少顷送上来酒食,店小二头似避蛇蝎般连忙出去。 段三娘一把拎起酒坛满上一碗,端起来咕咚咚的喝了,一把重重将碗放在桌上,看着众人道:“各位兄长、兄弟、姑丈,给个痛快话吧,等到何日方才肯归。” 一众汉子面面相觑,这事不是翻篇了吗?为了这还来这五间楼吃喝一顿,没想到喝了这长时间的酒,段三娘又把这事翻了出来,那我等这顿酒吃的算是什么劲? 只是看她红着双眼,拧眉立目的样子,也都知道这事儿再打哈哈,怕不是这大虫窝就要发作起来,到时闹得大了,他等颜面也是无光。 “三娘子先别急。”方翰看了眼柳元,见他点头随即开口安抚一句段三娘:“此事还需拿出个章程来。” 段三娘不耐:“什么章程不章程的老娘不管,姑丈只给个痛快话,欲何时回去。” 方翰捻着胡须皱着眉头,半晌开口道:“这样吧,那伙人终究是落草的贼厮,是贼就要下山打劫,我等只盯着他们下山出来,若是两次之后仍不得手,即刻返回,各位看可好?” 众人思忖一下,都是应声答应下来。谁知道那伙贼厮什么时候下山,等这两次遮莫也要不少时间,若是成了自然是好,若是不成那谁也不想豁上一年半载的伏在此处。 柳元比他们想的还多一些,他是知道老太公身体不好的,生怕时间久了老头先自死了,到时候家产落到别人手中,那就真没指望了,只是这要硬闯又需这帮人的配合,因此甚是为难。 段三娘低头思忖一下,半晌倒了碗酒,仰脖子喝到肚里:“好,就听姑丈的,到时候若还反悔,可莫怪三娘我不客气。” “不能,不能。” 众人苦笑,此时段三娘雌虎一般,谁也不想去招惹。 段三娘把眼看了众人一眼,一手拎起酒坛嘭一声放在桌子上:“行,陪老娘吃酒就信你们,二哥你先喝。” “啊?我……这……” 段二喝的难受,那酒就在嗓子眼儿上下晃荡,实在不想继续,懵懵的看着酒坛,手足无措。 “二郎,陪三娘子吃几碗。” “二哥,你不陪着三姐也不答应啊。” “贤弟,且吃酒。”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着段二,柳元甚至站起来替他筛酒。 段二看着面前的酒欲哭无泪,只得将酒吃了,连着陪她喝了七八碗酒才把这段三娘安抚下来。 “不成了,我出去一下。”柳元红赤着脸,摇晃着站起来往外就走。 后边段二适才就难受半天,顾着颜面没敢首先起身,看柳元站起也跌跌撞撞的起来道:“柳兄稍待,一起,一起。” 说着往前两步,只觉得头重脚轻,腿下一软,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椅背才没出丑倒下。 柳元听到声音,转头看他醉的厉害,赶忙上去扶住了,把他胳膊绕到自己肩上搭着,就这么扶着朝外走去。 段三娘冷眼看着段二的样子,冷冷哼了一声:“德行!” …… 天光阴暗,云层布满了天空,风一个劲儿的吹着,却没有了冬季时的寒冷。 宋万挑着担子走在城外,绕路往水泊而去,他这一路南下只敢在乡野村庄寄宿,去城里他是没那个胆量,因此倒也蛮辛苦。 走走复停停,半天也没走到地方,宋万抬头看了看天,叹口气,找了个干净的地坐了,担子里找出干粮与腊肉,就着水袋中的清水草草吃了一顿。 稍顷,站起来慢悠悠的继续赶路。 第七十三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四) 阴云褪去暗色,云层看起来依然浓厚,却没了即将下雨的感觉,酒馆里人声嘈杂,饭菜的香气混杂着酒香形成一种独特的味道。 柳元跌跌撞撞的搀扶着已经腿软的段二走着,这家伙别看着瘦,但是喝了酒后不知道为何死沉死沉的。 “柳兄我跟你说,我受够了……我那三姐真的,唔……嗯……”段二一只胳膊被柳元架着,整个人迷迷瞪瞪地不知道想讲什么,突然猛地住了口捂着嘴,半晌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柳元看他要吐出来不由的大惊,他就在边上架着这段二,这时候姓段的要是开了口给他表演个热乎的,那他一准儿跑不了。当下嘴角一抽,嘴里安抚着段二,手上加倍使劲儿,几乎是拉着段二在走:“段二郎!入你娘的,憋住,憋住,别吐出来,算兄弟我求你了。” 段二也不言语,只是捂着嘴,一个劲儿的躬身子有反刍现象。那胸腹一颤一颤显然在努力憋着,吓的柳元连声呼喝,让挡在前面的人快点让开:“憋住憋住,马上就到,憋住了!直娘贼,你们这群撮鸟别挡道,快让开!这人要吐!” 此时酒楼内有人进有人出,他二人是从二楼往楼下去往后院的茅房,前面几个食客也都是有些身份的主儿,刚刚吃完正在下楼,听到后面有人声也是不紧不慢的往下走着,压根没想让路,待听到柳元吼声刚想发怒让他闭嘴,回头一看,忙不迭地朝两边散开给二人让道。 下方有那机灵的店小二见段二手脸处有汁水开始渗出,暗道不好,这要是吐在楼梯上大堂的人就炸了,连忙上前帮衬着柳元拖着段二快步朝后面走去。 将将进了后院,还没到地方,段二实在忍耐不住,“噗呲”一声秽物从手边滋了出来。柳元看着那飞溅出来的水点,连忙放开扶着段二的手闪到一边。 当下段二放开那只捂着嘴的手,一张口:“呕~呕呃~咳咳~呕~” 他肚子里面那点儿热乎的,几乎毫无保留的,发自肺腑的给人透露了出来。 “哎!你这搓鸟……入你娘的蠢货!” 雷横刚刚舒爽完,正红赤着脸儿,嘴角带着志得意满的笑意,摇摇晃晃低头系着腰带往回走。一个不留神前面突然蹿出一个人,然后就见他大口一张,一条污秽的水龙冲着他裤子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 雷横陡然间一个激灵,拿出毕生的本事猛的朝后一蹦,醉酒后显得笨重的身躯在这时竟是如燕子般轻灵。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一条腿上正被段二喷了个正着,瞬间一股温热感糊在腿上,眼睁睁看着新官服沾染满了秽物,一股刺鼻的气味儿弥漫在鼻尖。 “你……天杀的腌臜泼才,俺的下裳!” 雷横还没落地就破口大骂起来,心里杀人的心思都有了。只是他平常就擅跳跃,二三丈宽的山涧说跳过就跳过去,因此人称插翅虎,这一情急,朝后跳的更远,正好一屁股撞在一个道人身上。 “哎呦!” 那道人也是刚刚出来,预防有人看见低着头走路,不妨一个黑影靠过来一下给他倒撞回去。还好他也算幸运,只是撞到一旁柱子上,疼的他差点岔气,捂着后背龇牙咧嘴的跪在地上。 “官爷,对不住,对不住。” 柳元见段二喷了个穿官服的人衣裳上,连忙开口道歉,他倒是想上前安抚一下雷横替他擦擦,无奈何,段二这边正在喷珠吐玉,又似洪水泄地,溅的满哪都是,根本没地儿落脚,干脆站在原地没动。 “直娘贼!坏了官爷俺的裤子一句对不住就想遮过去?”雷横气的酒都醒了几分,只一张紫棠色的面皮有从紫红色朝黑色过度的迹象。 “兀那昏头小吏,他吐你不该,你撞俺又怎么说?” 后面半蹲着的道人半天方才缓过气儿来,直起腰身,左边散乱的头发随着惯性朝后滑去,露出半张不羁的脸庞以及一只火红的眼睛,正是下来如厕的邓飞。 “爷爷管你哪个!”雷横本来就横,现下吃了酒,又正在火头上,如何说的出好话:“你个腌臜牛鼻子自站后面鸟傻的挡道,活该吃爷爷一撞摔这一跤。” “你个紫脸的狗杀才,使脾气使你……家道爷身上,没吃过道爷打是吧?”邓飞听他说的不像话不由大怒,一使劲站了起来,只言语中记起自己如今身穿道袍不由得打了个磕绊。 柳元也自喝的不少,站那里摇摇晃晃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道士和官爷在吵,只觉得他露出的眼睛火红火红的,好像记忆里有这么一出,只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直到那道士站起来才猛然醒悟,猛的一拍大腿吼道:“邓飞!” “嗯?”邓飞听有人叫他名字,醉眼朦胧地转头看过去,只觉得对面的大汉有些面熟,摇晃了下脑袋,视野渐渐清晰起来,陡然间一个面孔从记忆中蹦出来,指着他叫了一声:“柳元!” 柳元当即就要跨步上前,旁边停了一会儿喘着粗气的段二又是一口吐了出来,惊的他忙不迭地收脚后退,心里打段二一顿的心都有了。当下踹了他一脚:“别张着嘴鸟吐了,天杀的正主在前面,快滚起来。” “好哇!你们两个杀材原来认识啊!”雷横看着二人互相叫出了名字,不由眯起眼睛,神情有些不善,他这身官皮刚刚穿上,正想找人显摆一下官威。 邓飞是有混江湖经验的,知道这都头是想找麻烦,这时候也没慌张,只是呸了一声:“一个杀坯,老家犯了事跑出来的,谁耐烦认识他。” 他这纯属倒打一耙,盖因邓飞也知道,叫那柳元先开口自己这身份就算漏了,到时不定出甚事,看这都头傻头傻脑的竟然不知道自己,且说个胡话唬弄一番,稍后找个机会溜走就是。 他哪里知道雷横平素也是混不吝的一个人,甚少看衙门的公告栏。今天乃是第一日穿上官皮上任,还没来得及接触海捕公文,哪里会晓得他邓飞是哪个。 雷横原也不会轻信别人的话,只不过今天他酒灌下去不少,脑子反应有些迟钝,二一个则是被段二吐了一身,这崭新的官服瞬间成了馊的了,眼看柳元、段二两人乃是一伙,心中难免先入为主的对他俩有意见,当下喷着酒气往前走着:“巡捕司步兵都头雷横在此,你们两个撮鸟跟俺走一趟吧。” “都头,误会。” 柳元想要解释一番,刚说了一句就被邓飞打断:“误会什么,你个贼厮在襄阳府犯了事跑这边不知收敛,此时还妄图狡辩,真是贼性不改。” “你放屁!”柳元脑门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红着眼指着邓飞吼道:“邓飞!是你……你个腌臜泼才安敢坏我名声,我哪里做过恶!” 他说了一半急忙住了嘴,抱的心思也是简单,不能说出邓飞是通缉犯是事情,不然要是邓飞被郓城县官府拿了就坏了他们大事,十万贯进了牢狱就拿不到他脑袋,到时候自己这帮人就白忙一场。 他一句话没说完,正巧段二那边停止了呕吐正在喘息,刚才他听柳元和邓飞互相叫的时候正难受着,脑子也被酒精浸透的反应迟钝,听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这再次吐了一气儿清醒不少,听到柳元骂邓飞,顿时一个激灵,暗道找着了。 猛地双手发力将自己撑起来朝前蹿去,迷瞪着双眼也看不清是谁,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打了出去,口中还念叨:“十万贯我的了!” “二郎不要!” 柳元看段二一拳打出不由大骇,伸手一把抓向段二肩膀,却已经来不及了。 嘭—— “入你娘的段二郎!”柳元呢喃着,傻傻的看着段二那拳头打在雷横脸上。 “啊!!好杀材!” 雷横被打的后退一步,弓着身子捂着左眼大叫一声。 他也是醉酒状态,眼睛看到段二蹿过来挥拳就打,脑子里想躲,身体却慢了一拍没动,被段二狠狠一拳凿在眼眶上,登时就眼角破裂出了血。 “你个腌臜狗才,找死!” 雷横怒吼一声,捂着眼忍痛起身一脚踹在段二肚子上,段二一个醉汉如何能挡,当即被踹的倒飞回去,正正摔在自己呕吐物里。 柳元看着下意识弯腰要去扶他,看着那堆秽物犹豫一下又站了起来,任段二自己躺在里面。 恁地恶心! “客官,别打,别打。” 后面店小二急得直叫,看在场没人理他,跺跺脚转身跑进前厅大喊:“来人呐,后面打起来了,都头被打了。” “怎么打起来了?” “谁啊这是?都头都打?” 有人好奇起身想去后面看看,却被同伴一把拽回来。 “回来,都头都挨揍了,你还想去看热闹?遮莫也想讨一顿打吃?” 众人正自议论纷纷,却不想,店小二这一声喊让大厅中的几个吃喝的汉子心中一动:二首领刚才似乎朝后面去了,这么说…… 不好,可别碰上那鹰爪孙! 几个人连忙站起身,一个小头目指着一人吩咐:“去找首……去找大官人。” “哎。”那人答应一声连忙朝楼上跑去。 该死,差点漏了风。 小头目心中暗道好险,连忙起身朝后面跑去。 楼上,雅间的客人听到声响,有那心里好奇的纷纷打开房门走到围栏旁朝下观瞧,不知为何下面如此吵闹。 前台掌柜听闻伙计喊话,登时一个激灵,忙不迭的跑上二楼,拍打了下雅间的门,然后不等来人开门,推门就入:“押司!宋押司,朱都头!” 一屋子的官差都停了动作,端着酒杯、张着口夹着菜歪着头诧异地看着他,不知平时挺懂礼的掌柜今日如何这般莽撞。 “哎呀,各位爷还有心思在这儿喝呢?雷都头在下面被人打了。”掌柜的一开门不等他门问话,跺着脚的说道。 “嗯……啊?” 满屋子的人喝的面红耳赤,听了掌柜的话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到底还是宋江反应快些,连忙站起身道:“快,下楼去看看雷横。” “哦,对!” “走走走。” 朱仝等人忙不迭放下杯筷,赶忙起身跟在宋江身后,其余人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跟上。 …… 吵闹的声响越来越大,有人在外嗡嗡的交谈,吵的屋内吃酒的人心烦意乱。 方翰放下酒杯,仗着亲戚关系,辈分又是众人中最大的,此时喝酒喝的最少,听的外面如此吵闹不由好奇,吩咐一众人里辈分最小的段五道:“什么事情这么吵,五郎,你去看看。” “好嘞,姑丈。” 段五答应一声,推开门出去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只觉没头没尾的不甚明白,直接拽住一个小二问个清楚。 待打听的是后院如厕处起了争执,心中顿时又不好的预感,连忙跑了进来:“不好,说是后面有个都头被打了,二哥和柳兄刚才去后院现在还没回,不会是……” 一众男女停下了动作楞楞的看着他,方翰一扔筷子:“走,看看去。” 这伙人也连忙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 噔噔噔-- 赶来报信的喽啰逆着人潮而上,连开两间房门都不是,看到一个小二劈手揪过来:“你这最小雅间何在?” 那店小二见这人面貌凶恶神情紧急,不欲惹事,连忙一指对面:“那边最里一间。” 喽啰见了连忙放开他,推开挡道的人,在一阵骂声中跑到对面,一把推开房门,也算他幸运,里面坐着的正是自家寨主与头领,连忙道:“大官人。” 也是他机灵,没就在这说出来,踏前一步关上房门,跑进来低声对吕布与鄂全忠说:“下面听说一个官差在后院被打了,邓飞二当家的也去了后面。” 吕布与鄂全忠勃然变色,蹭的站起身来,吕布取了刀,鄂全忠将绑着布条的条状物取了,连忙朝外疾走。 第七十四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五) 五间楼后院,气氛火爆,有人目眦欲裂,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刁顽狗吏,安敢动手!” 柳元本来看着邓飞就急,又被他拿话挤兑的心头火起,眼见这都头横在这里挡着路还动手打了人,当即发作起来,趁着酒劲儿也不管什么官还是民了,拽拳飞腿朝着雷横打了过去,想着先把人撂倒再去拿邓飞。 “好贼子!” 雷横见他打来也是不惧,他乃是常年在郓城县争斗的人,当下提起拳头就要打上去。 可惜,两人虽然都是吃的酒醉,雷横打底不如柳元奢遮,且他被打伤一只眼状态要更差一些,当头吃了柳元两拳,整个人踉跄着退后两步中门大开,柳元趁机贴身上前,插腿错步只一靠,雷横当即飞了出去。 柳元得理不饶人,看雷横倒地,滑步上前,飞起一脚踹向他面门。 邓飞在旁见雷横败得这么快,不由心中暗骂没用,他是深知柳元厉害,也没敢袖手旁观,先自踮着脚前冲两步,趁其不备飞起一脚将柳元踹了趔趄,随后跟上前去想要追上去继续殴打。 柳元那身本事比之邓飞是高的多了,偷眼看到邓飞靠过来,趁着侧身转步的档儿,猛地的一个旋身,胳膊抡圆了反手啪的一声抽在邓飞下巴上。 邓飞顿时觉得挨了一闷棍般,摇头晃脑,一阵阵的天旋地转稳不住重心,踉跄地弯着身子朝旁边地上栽去,连忙拿手撑着地勉强往前走了两步,手心被地面上粗噶地石子磨得皮开肉绽,火辣辣地疼。 “姓邓的,乖乖纳命来吧。” 柳元喷着酒气,眼神阴贽的看着邓飞,右脚蹬地,身形急速向着他冲来,不妨一只大脚从侧后方踹来,一脚踹做滚地葫芦。 “爷爷面前还敢行凶?” 雷横闭着一只眼,将脚收了回来,抬手擦了下被打出血的嘴角,啐了口血水到地上,盯着柳元对邓飞道:“牛鼻子,没事吧?” 邓飞晕晕乎乎的还处于失衡状态哪里听的到,只是费力的用两只手撑着地,双腿蹬着地想起身却一时间怎么也站不直。 雷横等了半天没听到回话,不由奇怪的朝他看去,见了邓飞的样子不由骂了一句:“呸!也是个没用的。” 揉着被打的伤处,龇牙咧嘴的朝柳元走过去,想着先找回颜面揍他一顿,再将其拿入狱中好生炮制一番。 “滚你的!” 柳元趴在地上,瞥眼窥看雷横走的近了,手用力一推地面,身子猛地朝后蹿去,趁势一脚扫在雷横脚后跟上。 雷横一时不查,登时再次被放倒在地。 柳元虎吼一声,双臂用力,翻身骑到雷横身上,拉开臂膀,拳头雨点般轰向雷横面门。 “好打,贼厮你死定了。” 雷横一时间还手不得,只能先护住了脸面,硬生生吃了几下重的,一只“独眼”中满是怨毒,嘴中也是不饶人。 “哥哥!” “邓飞哥哥。” 一众在大厅吃饭的喽啰已是跑了进来,看着披头散发狼狈的四肢着地的邓飞不由惊呼出声,连忙跑过来将他扶起来。 邓飞直起身喘了几口气,把手指着柳元:“就是这厮,打他,别用刀!” 却是邓飞还想着此时乃是在城内,若是动了刀兵恐给吕布惹麻烦。 那边柳元早在人进来喊邓飞时就停了手,一身酒气经过刚才一通殴打散了不少,心中暗叫不好,怎生头脑一热和官差起了冲突,却把邓飞这正主给放在一旁了? 雷横护着头脸没感受到拳头打来,偷眼看柳元停了手在那出神,猛地一挺腰抬手把他掀了下去,顺势朝旁边一滚,气喘吁吁地站了起来,一张脸已经是青紫交加,又带着喝醉酒后的潮红色以及伤口迸出来糊了半边脸的血迹,五颜六色的看起来精彩地很。 冲进来的几个人都是一路跟着吕布从辽地杀过来的悍匪,此时得了邓飞吩咐都冲了上来,他们也不拔刀砍,毕竟此时是白天还是在城里,又没得了杀人的命令,是以都是拳脚招呼过去。 柳元反应也快,被雷横掀下来用胳膊一顶地,腿上一使劲站了起来,看众人冲上来也不惧,他本就是江湖杀出来的名头,这拳脚功夫也不差,不然也不会一人独斗邓飞雷横两人还能处在上风。 当下辗转腾挪让过当先几个气势最盛的,待后面有人追上,拽拳飞脚如刀棒,上打面门,下扫腿脚,双手如门,双腿似鞭,须臾间就放到三四人。 现时他已是想的明白,这目标是邓飞,只想着甩开这许多人上前拿下他,然而眼前这些人皆是轻剽之辈,浑然不顾疼痛,倒地站起来就扑过来,生生的将他拖住。 “入娘的邓飞!有种过来啊,净让旁人上来送死,你个无胆匪类。” 柳元只把眼瞟向邓飞,这些喽啰拳脚相对他来说自是要差一些,难以伤及他分毫,只是这伙人血气方刚、悍不畏死,一时间竟是让他无法突破,登时有些焦急。 “杀才,你来!爷爷宰了你!” 邓飞哪受的了激,当下就要甩开扶着他的人,想要上前和柳元分个子卯寅丑。 “哥哥,哥哥,恁受伤了。”旁边扶着他的人哪里看不出邓飞是什么情况,连忙用力将他拉住了。 “段二,段二,入你娘的废物!这时候装什么死。” 柳元被纠缠的一时间脱身不得,高声呼喊躺在地上的段二,然而那瘦子就跟死了一般,直挺挺的趴那,只用个后脑勺对着他,一点声息也无。 雷横此时也觉出不对劲儿来,这道人似乎和那叫柳元的有仇他是猜的出来的,然而后面进来的这伙青壮是个什么情况?一个个看样也不似好人,还叫着那道人哥哥,难不成这道人还是个江湖汉子不成? 只是他刚刚一皱眉,顿时觉得脸上哪儿哪儿都疼,瞬间就将脑中那点儿怀疑扔脑后去了,不管如何,先要把这胆儿肥的泼才拿下再说别的。 雷横喘息着,红着一只眼看着柳元,多少年了,多少年没吃过被人打的苦头,就算他没弄上这身都头的皮,这城里的泼皮闲汉见了他谁敢不恭敬有加的喊声雷大官人。今日穿上官皮了,竟然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毒打,这上哪说理去。 “二哥。” “柳兄!” 又一伙男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当先打头的是段五和潘忠。 段五看着趴在秽物里一动不动的段二大惊,以为他遭了不测,也顾不得脏,连忙上前将段二拉起。 “呼呼,呼……”一阵微弱的鼾声传来,段五脸上一黑,使劲将自己兄长扔到一旁干净地地上。 旁边一群人打生打死的,他倒好,睡着了。 那边潘忠见柳元被七八人围攻,顿时大怒,当即撸胳膊挽袖子就想上前帮忙。 一旁站着稍作歇息的雷横见他们来了呼兄唤弟,心中却是怒火噌噌地往上升,怪不得这叫柳元的恁地大胆,原来是有所依仗,越看越觉得这伙男女一个个面目可憎,心中愈发肯定这伙人是外来的江洋大盗。 “郓城步兵都头雷横在此,都与俺站住了。”(“莫管我!快去抓那道人,那厮是邓飞。”) 两段话同时从两人嘴里说出,潘忠愣了一下,眼见柳元没事,立马转身想往邓飞那里冲,只是他也喝了不少,转身急了一些,顿时一个踉跄斜走了两步。 段三娘、施俊等人一听邓飞在这里,顿时两眼放光,酒似乎都清醒不少。 方翰在那跳着脚一指邓飞:“先抓住那厮。” 当先段家几人就朝这邓飞走去。 雷横见没人听他的,勃然大怒,见潘忠侧着身子往自己这里歪斜,往前两步一把薅住了发髻,使劲往下一带,提膝对着脸就是一下。 潘忠原也不会如此不济,只是他比柳元喝的还多,酒量却比他浅。一时不查,登时被一记膝撞给那张大脸开了花,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只觉得开了个水陆道场,钵儿、铛子、铪子齐鸣,一双招子当场看不到别的影像,只觉眼前尽是一颗颗金色地星星从虚空众冒了出来。 “直娘贼!老子说话不管用是吧?”雷横放倒潘忠,又在他头上狠狠踹了一脚,当场踢得潘忠晕了过去,一只“独眼”瞪着方翰等人朝这边过来。 “五郎,挡住那个彩色(音:婶)儿脸的!三娘子、施小子快去抓邓飞!”方翰跳着脚喷着唾沫对着几人说道。 他也不愿意错失这个绝好的机会,得罪官差就得罪官差吧,大不了想办法打通下关节交一笔钱就是,与十万贯家产相比,这点付出不值什么。 段三娘一双杏眼圆睁,发出一声怪笑就朝邓飞跑去,只要捉着这人,他们就能回家分钱了,这次却要压那柳元与潘忠一头,到时须多要些钱财。 施俊却是个阴的,一声不吭,喘着酒气,头重脚轻的从旁边策应着段三娘冲着邓飞跑去。 剩下两个扶着段飞的喽啰见了不好,连忙上前欲要挡住二人,可惜这面前两个男女虽然酒醉却也是他等惹不起的大虫。 段三娘一拳将一人放到,躲过后面人的拳头,一手抓住那人的衣襟,一手抓住腰带,一使劲儿将人扔了出去,看着邓飞狞笑道:“邓飞,这次看你往哪跑。” “你等是谁,可敢报个名号?” 邓飞瞪着火红的双眼有些坐蜡,这女人似乎也不好惹,只是自己何时惹了这等对头? 话音刚落,施俊的拳脚就打了过来,邓飞连忙转身去招架,没想到架住了这个,另一边却是露出破绽,段三娘趁机上前,对准邓飞腰子就是一记侧踢。 “啊!” 邓飞疼的眼前一黑,施俊那里得理不饶人,趁机上前对着邓飞胸膛狠狠擂了几拳,打的这火眼狻猊呼吸不畅,差点闭过气去。 段三娘则是趁机欺身过来,劈手抓住邓飞肩膀,不想邓飞咬着牙横起手肘“咚”的点在她胸膛,又飞起一脚蹬在施俊的肚子上,打的两人各退一步。 邓飞则是连退几步,揉着胸捂着腰,呲牙咧嘴恶狠狠地看着二人。 也就在此时,之前被段三娘扔出去地两个喽啰也爬了起来,连忙站到邓飞身侧。 段三娘狞笑一声,坌蠢的腰肢扭动间,胖大的身躯如虎一般扑了过去,两个喽啰奋勇争先,大喝一声,先邓飞一步迎上前去。 “自不量力的蟊贼,给老娘滚开!” 段三娘奋起虎威,拽开大四平,踢起双飞脚,那两个喽啰纵是剽悍勇猛,也是挡不住这大虫窝的拳脚,双双被放倒在地。 随即与施俊两人冷笑着看着邓飞。 “入娘的……” 邓飞阴着脸看着二人,火红的双目瞪的快出了血,腿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 那边段五晃动了下肩膀,狞笑一声,扭身冲着雷横迎了上去。 雷横兀自看不起他,一个矮胖子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讨打的货,仗着自己身高臂长,一拳先自打向段五面门。 段五眼疾手快,一个滑步,往旁边一躲,抬手一把抓住雷横手腕往前一拽,趁雷横被拉的踉跄往前之际,上步抬肘,对着雷横胸口就要来下狠的。 啪—— 雷横打了多时,酒已经醒了不少,反应比刚才迅疾的多,一只手猛地挡住段五的肘击,额头不禁流下一滴冷汗,这伙江洋大盗功夫都不弱啊,差点阴沟里翻船。 他这正在心惊,段五则是撤步后退,手臂撤回抓着他胳膊就是一个旋身,生生一个过肩摔将雷横摔在地上。 “啊呀!痛煞我也!” 雷横不料他使出争跤的功夫,登时被摔的大叫一声,却是一时间没法站起身来,整个人反向弓着身子,手朝后面去摸伤痛处。 段五还想乘胜追击,不料又是一伙官差跑了进来,当头一个红脸,蓄着长须的汉子喊道:“郓城县巡捕司马军都头朱仝在此,何人敢在此造次!” 一众打的热闹的人当即都停了手,转头看向门口方向。 第七十五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六) “雷都头!” “雷都头,怎样了?” “雷贤弟,可还好?” 宋江、朱仝以及一众官差没忘记是为甚来的,扫视一圈看到了正在地上捂着背,面目狰狞的雷横,不由得大吃一惊。 雷横早年间是市井间的头脸人物,各种消息也是不断,铁匠出身,臂力过人,每与人争斗必能获胜,几无败绩,郓城县众多泼皮混混都是被他打服了的,如今竟然被人打的躺在地上,看他这模样显然吃亏不少,倒是少见。 朱仝皱着眉头,抬起赤红的脸庞看了眼面前众人,见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不由开口道:“你等是何人,殴打官差莫不是想要造反?” 方翰闻言脸皮一抽,暗道今日这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看了看一旁的段家众人,却见段五与施俊也是紧锁眉头有些迟疑,只段三娘一人面色狠戾。 “姑丈,拦着他们。”段三娘眼中凶光一闪,当机立断,头也不回喊了一声,脚步一错,人直直地往邓飞那里冲去,却是打着先拿了这十万贯到手再说地主意。 邓飞哪能让她得逞,连忙奋起反抗,只是他拳脚着实比不得段三娘奢遮,只两三下就落入下风,脸上、胸膛上各挨了段三娘一记铁拳,被捶的连连后退。 “麻烦!” 方翰小声嘀咕一句,看着面前六七个差人,不由的皱起眉头,这不是家乡,在郓城县这地儿惹上了官差,恐怕不太好收场,只希望这里的知县是个贪的,到时还能拿一笔钱出来摆平。 到底他也是舍不掉贪念的人,是以对段三娘的举动却也是支持,因此纵是有些顾虑,却也只是微微有些纠结。 他在那出神的档口,朱仝那边可没有丝毫犹豫:“兀那婆娘,本都头说话没听到吗!” 那段三娘全然不停,手打脚踢,近身缠斗间,邓飞又很是吃了几记狠的。 朱仝一张红脸气的发紫,他乃富户出身,为人豪爽,又贯会疏财仗义,兼且一身武艺超群,任谁见了都愿给他三分颜面,今日见这伙男女先打了雷横不说,又直把自己的话当放屁,顿时那点儿怒火混着酒精就被点燃了。 “上!拿下这伙贼厮说话。” 朱仝踏着步子,身先士卒的冲了过来,直往段三娘处奔去,就这婆娘折他颜面,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了。 其余巡捕司的官差见朱仝打头,全都发了一声喊冲上前来,就连宋江也只踌躇一瞬,一跺脚跟着冲了上来,都是一起吃酒的伙计,抓人也当一起动手。 “入娘的!施小子,五郎,快来挡住他们!柳贤侄,加把劲儿过来搭把手,别在那逗乐子了。”方翰见朱仝先自动手了,顿时也把那点儿纠结扔到脑后,嘴里面喊着,人却是往旁边的矮个儿黑厮冲去,这帮人里就这人最矮,看着最好欺负,柿子要捏也当捡软的。 宋江见面前的中年汉子朝自己迫近,不由有些恼怒,他是懂人心的,方翰这做派明显没将他放在眼里,当下抖擞精神,暗自攒劲儿,誓要这老儿好看。 可惜,宋江虽然学过不少棍棒拳脚,这功夫确是练的稀松,不过方翰这人也出乎意料的没什么真本事,两人拳来脚往、左躲右闪直似半斤对八两,一时间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 另一边柳元听到喊声也是着急,看那边动气手来,竟是拼着用身体受了两拳,对着那几个已是伤痕累累的喽啰就是一顿疾风骤雨般的拳脚,当场将人撂倒在地,连忙跑过去和段五一起将几个巡捕司的官差拦住。 这帮巡捕司的人虽也习练武艺,只是与那伙喽啰相比其实没甚太大区别,甚至剽悍之气还有所不如,当下被柳元、段五两个逼住左踢右打,前拽后摔,登时滚做一地,捂着伤处叫唤不迭。 宋江看的气急,想往柳元、段五那边靠近助拳,却被方翰趁机一把拽住肩膀,脚下一扫、一摔,整个人倒在地上。 “啊!” 宋江被摔了个屁敦儿,登时惨叫一声,他也是反应快的,趁势一滚让开方翰跺来的一脚,趁机一脚踹在方翰侧胯处,蹬的这中年汉子呲牙咧嘴,捂着大胯连连后退。 宋江则是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揉着臀部哎呦连声,这两人一时间倒是停了手,只是互相瞪视着,这局面却是暂时僵住了。 朱仝别看身材高大,体型壮硕,速度却是极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段三娘与邓飞的左近,还未等出手,一旁施俊的大脚朝着他腰眼儿蹴了过来。 “贼人好胆!” 朱仝惊怒交加,大喝一声,转身提膝朝着施俊的脚一撞,他力大,顿时将施俊顶的身形不稳,朝后倒退几步。 朱仝恨这伙人给脸不要,一个滑步上前,跟上一拳重重擂在施俊胸口,“咚”的一声打的施俊失了平衡,一个站不稳屁股着地跌了个结实,直用手捂着胸口在那顺气。 朱仝见他跌倒也不去追击,转身赶上两步在后冲着段三娘肩膀一抓,猛地朝后一拉:“过来吧你。” 段三娘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拉的往后退,眼中凶光一闪,大脚一点地,顺着朱仝的力道一同朝后,一只胳膊却同时曲了起来,狠狠一肘砸向朱仝。 朱仝哪里能让她打着,另一只胳膊一抬一封,段三娘的肘部顿时被抵住不得寸进。 这娘们儿反应也快,借着朱仝胳膊朝外的力,肘部猛地发力朝前,一条粗壮的腿微微曲起猛地朝上磕向朱仝裆部。 嘭—— 朱仝脸色难看的后退两步,多亏他反应快挡住了段三娘的撩阴腿,却也因为仓促抬腿抵挡失了重心,被段三娘踹了开来。 邓飞正自手忙脚乱的抵挡着段三娘,眼见她被朱仝逼住了,不由后退两步揉着胸口,适才那几下他挨得不清,只是他也没想着跑,如今这局面他很清楚,这伙人遮莫是老家那死仇找来的人,只不知自己脑袋价值多少,让这伙人拼着得罪官府也要拿下他。 当下邓飞稍作喘息,抬头看的时候就见朱仝已经落入下风,不由暗叫一声苦也,这都头也是个靠不住的。 他哪里知道,这朱仝一身本事多在马上,步战却非是其所长,因此一时间倒是被段三娘的拳脚给逼住了。 只是这边段三娘脱了困,他就遭了殃,这娘们儿认准了邓飞,也不回身去找朱仝,仍是晃着步子奔着邓飞逼去。 邓飞见她来的凶猛,神色有些慌乱,慌不迭的倒退两步,摆出个架势。 段三娘大喝一声揉身扑上,朱仝站稳身子在后刚想追上去,就听“嗖”一声,一道黑影自眼旁带着强烈的劲风飞过,朱仝几许乱发都被这股风带的飘了起来,当即被这变故惊的怔住,这要是打在他头上…… 嘭—— “噗——” 一把红色刀鞘狠狠戳在段三娘背上,强劲的力道打的这凶顽婆娘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血沫登时溅了面前的邓飞一脸。 “三娘小心!”后面传来方翰那迟到的提醒声。 “你们……想对我兄弟做什么?” 低沉的声音压抑着怒气在后院响起,似是被一股无形的气势所摄,无论是官差还是柳元一伙人皆是停了手往后面看去。 只见当先一雄壮大汉,生的浓眉大眼,面貌英挺阳刚,穿着一身锦衣,头戴金冠束发,手持一把寒光闪烁的环首长刀,正将手往回收,显然刚才那赤红刀鞘是他扔过来的。 这人后面站着一个身着道袍的长脸汉子,手上拎着一把改装的短柄眉尖刀,正是听到声响寻下来的吕布与鄂全忠两人。 宋江眉头一拧,这人望着有些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吕布看看躺在地上呻吟的自家喽啰,又看看脸上满是鲜血的邓飞,顿时嘴角咧出一个狞笑,指了指地上的人:“你们谁干的?” 柳元适才正在与官差争斗,这会儿面前几个官差都已被他打倒在地,闻言撇了下嘴,从倒地的官差身上跨过去,抬了下头,用鼻孔冲着吕布道:“爷爷干的,你待怎地?” “看你未伤人命,留下只手吧。”吕布嘴角挂着抹狞笑,往前走了一步。 柳元今日打出了气势,如何能在此时认怂,拍了拍胳膊:“这臂膀就在这,怕你没能耐拿!” “哥哥,我来吧。”鄂全忠在后面拉住吕布得衣袖道:“如何能事事让哥哥亲为,那要我等这些兄弟作甚。” 吕布看了眼鄂全忠,听他言辞恳切,又见他目光认真,不由点头道:“好,那交给兄弟你了。” 说罢转身朝邓飞那里走去。 “兀那汉子,你瞧不起……”柳元见吕布转身就走,登时大怒,一手指着吕布就欲开骂。 呛—— 清脆的金属音响起,一道弧形刀光闪电也似地划过,柳元顿时僵在原地,下一秒,一片衣袖落了下来,噗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汉子,这时候看着别人不太好吧。”鄂全忠收刀入鞘,直起身体,阴阴的注视着柳元:“哥哥要你一条胳膊,你可准备好了?” 柳元如临大敌,赶忙摆出一个架势,刚才这道人一刀他全没反应过来,而只削去他衣袖却未伤他皮肉分毫,这分明是个用刀高手,大意不得。 鄂全忠看了看他,竟是没急着砍他,反而转身走到一个喽啰身旁将他带的配刀拿了过来扔给柳元,一双眼睛仍是死死的盯着柳元:“接着,我不喜与手无寸铁之人对决。” 柳元拿手接了,看了眼鄂全忠,呛的一声拔出刀来:“你倒是个汉子。” “恁地多废话。”鄂全忠将眉尖刀拔出,指着柳元吐了个架势。 吕布脚步不停,只在心中一叹,这鄂兄弟武艺是好的,就是这性子还是游侠的性子,以后当帮他改改。 “等等!”朱仝看了大惊失色,连忙插到两人中间,伸着胳膊站成一个“大”字,阻着二人道:“你等遮莫要在官差面前杀人吗?” 鄂全忠撇了朱仝一眼:“只要他条胳膊,死不了人。” 柳元也是冷笑:“还不知是谁的胳膊。” 朱仝大怒,一张红脸气的有些往紫色过度:“你等说的甚话,莫不是当我蠢的?” 吕布闻言不经意朝他瞥了一眼,神色突然一怔,脚步猛地顿住,转头仔细地打量了朱仝一番,突地笑了下道:“不对,你不是他。” “!?” 朱仝被吕布这一句话说的一愣,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更关心面前鄂全忠与柳元两人,回头道:“二位汉子,你等斗殴不过杖六十,若是动了刀兵失手杀人可是死罪。” “殴打官差,也入娘的是重罪。”雷横此时缓了过来,慢慢爬了起来,一张面皮全是伤痕、血迹以及混着汗水沾上地泥土,红的黑的紫的混成一个色彩的拼盘,看起来甚是狼狈。 “啐!几个鹰爪孙而已,打就打了。”段五年轻气盛,听了雷横地话当下冷冷一笑。 雷横大怒,猛地使劲站了起来,一手戟指段五:“你这厮找死!” “来啊,爷爷能摔你一次就能摔你两次。”段五瞪着眼看着雷横。 吕布也不管他们吵些什么,走到段三娘身后拾起刀鞘,归刀入鞘,看了眼被打地岔气跪在地上深呼吸的段三娘一眼,又看向邓飞道:“兄弟没事吧。” “哥哥……”邓飞有些羞愧的低下头:“给哥哥惹麻烦了。” “说的甚话,这些算什么麻烦。”吕布拍了拍邓飞,回头看了眼众人皱眉道:“这些是什么人?” 邓飞听了愈加羞愧道:“是小弟在老家的仇人找过来了。” “哦?哪个?某替你砍了。” 吕布说的随意,却使得众人一阵紧张,这人一出现就飞刀鞘将段三娘打的跪地不起,随即身边的汉子又露了一手快捷的刀术,让众人意识到这来的两人不太好惹。 邓飞想也没想开口道:“哥哥,此事俺想自己解决,这里的却都不是正主儿。” 第七十六章 诸般皆是为银钱(完) 阴云下,往日热闹的五间楼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诸多食客与酒店伙计藏在去往后院的过道内,扒着门框偷偷朝外观瞧着。 乱哄哄的场景里,三方人马在对峙,只是比起吕布的随意,另外两边人都有些紧张,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拿着刀的鄂全忠与柳元二人。 “二位好汉冷静,切莫因为一时义气之争铸成大错,擅动刀兵非是说笑的。”朱仝看着两人越发凝聚的气势心中暗暗叫苦,他身为本县巡捕马兵都头,若是眼跟前儿出了命案,那他这官儿当的还有什么劲? 无奈,鄂全忠与柳元都不是那种能为外物所动摇的人,一个紧握刀柄,轻移脚步,另一个紧盯对方肩肘,调整呼吸。 “喝!” “哈!” 蓦地,两人同时吐气开声,两柄刀同时朝着对方挥下。 嗡—— 强劲的刀气卷起狂风,对撞的气流生生将朱仝的须发吹的飘散起来。 “你这厮,不怕死吗?”鄂全忠有些惊讶的看着挡在自己与柳元中间的朱仝,这都头不怕死吗? 柳元也是嘴角抽动不知该说什么,若不是他武艺不错,收发随心,这会儿朱仝的脑袋就该被砍了下来。 “朱仝蒙县里百姓信赖,身受本县知县大人的器重,若是坐视眼前有命案发生,那还不如去死!”朱仝瞪着一双丹凤眼,咬牙切齿的道。 吕布闻言有些古怪的看了朱仝一眼,这人长相有些像那人,可惜这脾气却不太像,若是那人的话,恐怕是选择将两人一起拿下,而不是横在中间挡刀了。 看了看在刀口下全无惧色的朱仝,又看了眼拿着刀的柳元,吕布心中暗道一声:罢了,难得在这陌生的地方遇到个长得像老相识的,就算那厮运气好吧…… 啧,某却不是年纪大了,竟然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鄂全忠看了朱仝半晌有些踌躇,吕布让砍柳元一只胳膊,如今这朱仝挡着,看他眼神甚是坚定,恐不会让开,这……难道要逼他大庭广众下杀官不成? “鄂兄弟,且先回来。”似是看出了鄂全忠的窘态,吕布开口招呼了一声,接着转头对着柳元道:“今日某高兴。” 眼神扫了朱仝一眼:“给这都头一个面子,且错开今日,你我再算这伤人的账。” 柳元冷哼一声,看着鄂全忠收刀欲走,也把刀收了,冲着他喊道:“兀那汉子。” 鄂全忠回头看向柳元,就见柳元一抬手将刀扔了过来:“刀还你。” 咯—— 鄂全忠接住了刀,刀柄与刀鞘间发出轻微地碰撞声,仔细的打量了柳元两眼,他也没多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吕布身边站定。 “走。” 吕布说了一声,转身抬脚,几个喽啰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跄着过来准备跟着一同出去。 “等等!”朱仝走出来:“你等于酒店斗殴,当与我回县衙,听候……” “这位都头。”吕布打断朱仝的话,看着他,嘴角慢慢咧出一丝狰狞的笑意,语气有些古怪:“某今日很开心,莫要坏了某的兴致。” 虎目里似是亮起一抹幽深的火焰,被吕布扫视的众人只觉得这人眼神亮的吓人,齐齐心中一跳,纷纷移开目光,暗道此人好迫人的气势。 朱仝还要再说,一旁宋江走过来,拉了下他的手,不高的身形走到他前面站定,拱手:“这位……官人。” 宋江停顿一下,似乎在组织措辞:“贵部属在此被人打了,应当前往衙门报案才是,不然衙门也无法替恁主持公道不是?”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我等无意报官,告辞了。”吕布不耐的回了一句,适才看到熟悉面孔的好心情有些被扰乱了,这伙人恁地缠人。 施俊在一旁已是休息过来,看到人要走,连忙一个箭步朝前蹿过去,想要拦住吕布等人。 呛—— 清脆的刀鸣声中,一道光华从吕布刀鞘中跳出,自上而下在施俊身前劈出一道直线,似是要将人一分为二一般,复又电闪一般归于鞘中,好似从未出鞘。 “莫挡路。”吕布像是没事人一样从施俊身边走过,身后鄂全忠扶着邓飞跟着十名带着伤痕地喽啰,从僵直着一动不敢动的施俊身旁走过。 “别退,踩脚了!” “哎!你这厮……” 吕布等人踏进五间楼,本来嘈杂议论的围观者瞬间没了声息,有那靠的近的人神色惊恐的忙不迭朝后退,一不小心踩中后面人的脚趾,顿时惊起一片哀嚎。 “哎……客……客官……” 快走到楼梯处,一旁挤着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犹犹豫豫的叫声,吕布等人转头看去,就见那中年掌柜的站在一群店小二中,正伸着出一只胳膊却似是害怕一般又想缩回去,站他身旁的店小二全都惊恐的看着掌柜的,有人甚至偷偷转过身子想要溜走。 “却是忘了。” 吕布倒是没去计较他那模样,见他开口就知道是何意思,伸手从邓飞那拿了锭银子扔给掌柜的:“够吗?” 掌柜的本能伸手接过,拿牙咬了一口,喜笑颜开的道:“够,还有富裕,小的给恁拿找头。” “不用了,多的算赏你。”吕布挥了下手带人走了出去。 “掌柜的……恁真是……” 一群店小二鼓瞪着眼珠不知该说什么,皆是以看英雄似的样子注视着那个喜笑颜开的掌柜。 …… 后院中,自吕布那一刀后众人就似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直直望着他等走进五间楼消失不见。 “咕嘟。” 施俊等人走后,半天才咽下一口口水,他的衣服从中间分两半朝旁散开,胸口结实的肌肤暴露在春日的寒意中,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豆大的冷汗渐渐从额头流下,顺着脖子一路淌下来,在胸口添了一道蜿蜒的水痕。 宋江与朱仝也是半晌才转动脖子面面相觑,那叫人站住的想法瞬间打消的无影无踪。 他二人在一旁看的分明,吕布一刀劈下只破衣物而未伤人分毫,这份对力道的掌控实在让人叹为观止,起码朱仝自忖自己没这份本事。 要知道,这力道只要大上一分,就是开膛破肚的结局。少一分,则连衣服也切不开。 “躺下吧你!” 身后传来雷横的暴喝声,宋江、朱仝二人急忙回头,就见雷横反剪着段五地手跪压在他身上。 却是方才众人心神都在吕布这边,雷横趁机和段五二人再次交手却无人发觉,不同之前雷横被摔,此时却是东风压倒西风。 段五一张胖脸憋得通红,双腿不断地蹬地却总也脱不开雷横地束缚,眼见是被制住了。 柳元看的眼神一动,刚一动步想过去帮忙,一旁朱仝的声音幽幽传来:“兀那汉子,你等此时尚要负隅顽抗不成?真视我郓城县如无物?” 柳元顿时止住脚步,转头看着朱仝半晌叹了口气,收回迈出的脚,邓飞已经走了,适才吕布那惊艳的一刀他也见到了,那一刀不光斩开了施俊的衣袍,也斩断了他趁今日拿下邓飞的念想。 算了,那人刀法如此奢遮,诚不可与之敌也。 好似失去了欲望一般,柳元此刻出奇的平静,眼睁睁的看着朱仝过去把施俊拉过来,又将被打岔气,半天没缓过来的段三娘也拖了过来。 此时一众倒地的官差纷纷起身,彼此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张罗着把人绑好,准备一会儿带到衙门去,今日这一通胖揍挨得,一会儿非要报回仇不可。 “这位官人,请吧。”宋江走到适才的对手面前比划了一下,他臀部跌的不轻,此刻走路还有些不利索。 方翰愁眉苦脸的看了眼宋江,如今着场面弄得他也不知该怎生处,这一番折腾弄得,羊肉没吃到,满身是腥臊。 “过去!” 雷横推了一把段五,段五一个踉跄,转头怒目而视,恨不得和雷横等人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没奈何,此时众人都没了斗志,地上还躺着睡死的二哥以及被雷横打晕的潘忠二人,怎么看都没法平安脱逃出去,只得先随着这班官差乖乖去了衙门。 …… “那班人什么来头?” 五间楼的骚动不过局限在酒楼之内,外面尚没有他等于楼内斗殴的传闻,是以街上的行人虽然看吕布一伙不少人形象狼狈,也只是好奇的看一眼,接着转过身做自己的事。 “哥哥还记不记得,俺当初在辽地碰上哥哥时说过俺在家乡杀过一个恶吏。”邓飞揉了揉胸口,被段三娘击打的部位隐隐有些作痛。 吕布闻言双眼有些出神的看了看天空:“啊……记得。” 如何不记得,那日是他苏醒之时,还记得有人想要趁他虚弱时找他麻烦,还是这个兄弟站了出来。 嗯……那是多久之前来着? 半年? 总感觉过了好久。 吕布在这里想着有的没的,邓飞叹口气道:“那人家里有些产业,方才那伙人里有个叫柳元的,这人功夫也是奢遮的,只是生性喜那金银之物被聘请为那家的枪棒教师。” 邓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带着一抹苦涩:“俺杀了那恶吏后,这柳元就被那家人驱使来追杀俺,一路北上追杀了俺十七个县,直到俺坐船跑进运河才将将甩开,这次估摸不知又是从哪里得了俺的消息来杀俺的吧。” “那他可真够执着的。”鄂全忠在旁听了有些感慨的叹口气。 邓飞到底还是了解自家这老乡的,闻言摇摇头:“不能,他不是那种执着的人,没钱这人什么都不会做。” “也就是说,又有人出你的花红了?”鄂全忠也是久混江湖的人物,闻言顿知其意。 “遮莫是的。”邓飞冷笑:“那家据说还有个太公建在。” 吕布看了眼邓飞道:“兄弟想怎么做?在这里了结了那柳元?” 邓飞摇摇头:“柳元不过是为银钱来的,他那些同伙遮莫也是。” “哦?”吕布听了忽然狞笑一下:“那看来兄弟是该回家一趟了。” 邓飞也带起一抹狞笑道:“哥哥说的是,解决事情,总要从根子上解决的好。” 鄂全忠也在后面开口道:“哥哥,我也去。” “那却要看有没有兄弟和你争了。”吕布打趣了一句,鄂全忠听了挠了挠头。 这次他下山乃是因为轮到卞祥、乔冽等人都要监督工程,而他则是和吕布一样乃是准备木材,多他一人不多,因此众人都让他护卫好吕布才同意他下山,不然此时当在山上伐木才是。 “哥哥,接下来我们要出城?”邓飞看着旁边的食谱来了一句。 “先买肉,雇辆车来,多买些带着一起走。” 吕布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一句,又看向邓飞道:“兄弟露了行藏,趁官府还没回过神来且先出城去,某带人随后就到。” 邓飞看了他一眼:“哥哥,似此岂不是太危险了?” 吕布瞥了眼街上的行人,淡淡的道:“无妨,事有不谐某自会离开,况且官府可能还一时想不起来某之身份。” 邓飞无奈,只得点头同意,当下吕布点了两个伤重的随着邓飞一起出城,其余人则是有人跑去找车,而吕布这帮胆大包天的齐齐去了肉铺买了大量肉食,等车一到,赶着出城去了。 …… 另一边。 宋江与朱仝等人正压着段家众人往巡检司走去,却是准备先将这伙狂徒羁押再说他话。 方翰转动了下眼珠,之前这伙官差对这黑矮子甚是恭敬,不由往一旁靠近宋江道:“小人房州方翰,不知这位好汉可否告知姓名?” 宋江见老对手过来露出一个笑容,适才两人打的难解难分,倒是让他有几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之感,因此倒也不记恨这人:“小可郓城县押司宋江。” 方翰脸色有些变了:“可是江湖上人称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 宋江谦逊一笑:“不敢,都是江湖朋友抬爱而已,未想房州那边也知小可丑名,实在是惭愧。” 方翰不顾自己被绑,连忙跪倒:“向日听闻宋江哥哥大名,未想在此遇到,这真是……” 一众人感觉不对,扭头看向方翰,只他等方才并未分神这边,一时间没听到二人谈话,皆是奇怪的看着他。 宋江则是忙不迭弯腰将他扶起:“莫要行此大礼,且起来说话。” “看什么看,快走!” 其余官差见没事,吆喝着段家人快走,只宋江和方翰两人走在最后。 方翰叹口气:“之前不知哥哥是宋公明,却是小人得罪了。” 宋江大度一笑:“不知者不罪,只不知方翰兄弟如何从房州来这郓城县?” 方翰抬头四顾一下,低头道:“哥哥,还请救我等一救啊!” 街道嘈杂,熙熙攘攘之中,隐没了二人的谈话声,只有一高一矮两个窃窃私语的身影在那前行。 第七十七章 我要征梁山(一) 暗淡的日光无力刺透浓厚的云层,天色显得愈加昏暗。浓云下,有数人走入郓城县衙门,在人引领下来到衙门后堂。 不大的厅里坐着五个人,除今日的当事者齐聚一堂外,上首位置还坐着一个年约三旬的文雅男子,身穿知县的绿色官服。 他姓李名元,乃是如今郓城县知县,据说是个有背景的,身后有贵人做依靠,他到这郓城县乃是镀金而来,待得时日一到自会高升他处。 在他下首坐着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子,叫做江姚,乃是李元的幕僚,如今已是四十上下,容貌有些油腻,身材发福,非是讨喜之人。 江姚的下首坐着宋江,而对面则是坐着朱仝以及雷横两个巡捕司都头。 “似此说,今日那伙人是新来的贼人?”李元手捻胡须,看着宋江问道。 “回知县大人,正是。”宋江侧着身,只右边半拉屁股的一半挨坐在椅子上道:“下吏此次回来觉得不对,就同两位都头仔细审讯了一下,那在五间楼闹事的人乃是从荆湖与京西来的,为的是捉拿另一伙中一个叫邓飞的江洋大盗。” 李元捻须的手停了下来:“慢来,慢来,江洋大盗?本县何时出了江洋大盗?” 说着,一双眼睛斜看向下面坐着的朱仝与雷横两个都头。 朱仝与雷横看了眼宋江,三人眉眼一动,仍是由宋江代替回话道:“回知县大人,非是本县出的江洋大盗,那邓飞本是襄阳人,杀了人后流窜到北地,于近日同一伙山贼占住了梁山欲在此落草为寇,祸害一方。” “不是本县的?”李元放下了手,看向一旁的江姚,挑了下眉头,似是有些责怪之意。 江姚看到自己东主的眼神,想了下道:“宋押司,这些你都是从那伙外来汉那知道的?为何之前县衙未曾获知这情况?这伙人实来自何地?” 宋江黝黑地脸庞露出一个歉意地笑容,面色恭敬地道:“大人见谅,实是有水泊阻碍,无法探知。且这伙贼人来的隐秘,若不是今日那伙匪人胆大包天进入城中与人起了冲突,遮莫要等他等立好山寨下山劫掠才能得知。” 稍微一停口,见李元面色稍霁,宋江续道:“他等来自何处不甚清楚,只知乃是从河北而来。” “那另一伙人如今安在?”李元插嘴问道。 “正要禀报知县大人,如今那伙人已知自己错处,正押在巡捕司,等候发落,只是这伙人本性端的不坏,就是做事鲁莽了些,他等也是为捉拿江洋大盗而与巡捕司的弟兄起了冲突。如今甘愿受罚,以为后来人戒。”宋江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食指在桌子上点了两下。 李元看他动作眼睛一亮,脸色越发好转,笑呵呵的道:“如此说来,也是为国家出力心切,既然误会已经消除,自然不会非要他等如何。” 说着,手又捻上了胡须:“受伤的人每人给两贯钱,也不能让下面人光出力没有实惠,省的寒了人心。” 宋江拿眼示意了下朱仝、雷横两人,三人一起站起行礼道:“多谢知县大人赏赐,我等先替弟兄们谢过了。” “哎~”李元一脸笑容的摆摆手:“都是为了郓城县安危,值得什么。” 江姚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着他们,见李元为之前的冲突定了调子,不由笑了下想要给东主吹捧两句,哪知李元又突然开口道:“押司,二位都头,可知那伙贼人有多少?” 三人闻言互相看了看,朱仝与雷横依然不说话。 只宋江之前和方翰有过沟通,低头想了下含糊道:“准确数字不知,约莫当有二三百之数。” 李元站起身走了两步,看了眼江姚,姚江有些疑惑的看了自家东主一眼,心知这是有事让他配合,却不知究竟何事。 李元忽然转头问朱仝道:“本县有多少兵马可动?” 宋江听了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连忙插言道:“知县大人如今……” “四百。”江姚心道原是这事,想起之前看的公文,开口将话接过来:“除去守城军士,余下的厢军军士,尚有四百余人可动用,若是加上县衙衙役,当有能再加半百之数。” 朱仝与雷横听到此也意识到不对劲,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蹙起眉头低头不语,只暗中窥看着神情有些兴奋的李元。 果然,李元吐出的话让在场五人中三人的血凉了一半:“既恁地,本县身为这郓城县父母官,万不能让这伙贼寇如此轻易在这梁山立寨,乃至威胁本县百姓生活。” 说着,摇晃起脑袋道:“兵法有云:‘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我等以优势兵力先占据战场主动,然后逼迫……” “知县大人。”朱仝听的面色有些发白,连忙站起来拱手低头道:“本县县尉刚刚告老,新任县尉还未到任,这出兵一事……” 李元大手一挥:“无需担心,县尉不在,则本县有兵马都监之职责。” 朱仝暗暗叫苦,硬着头皮道:“非是小人要泼知县大人凉水,实在是梁山这伙贼寇实力非同小可。” “如何个非同小可法?”李元走到朱仝面前盯着他道:“你可与他交过手?” “未曾。”朱仝低头直言。 李元冷哼一声:“那你如何知他实力非同小可?” 朱仝苦笑一下:“这……小人曾在五间楼见过那贼匪一刀砍开人衣服而不伤皮肉,实乃小人生平之仅见。” 李元皱着眉头看着他:“连人都没能杀死,有何可赞叹的?” “啊?这……”朱仝被李元这一问给弄的愣住了,雷横在后方也是低着头睁大了眼睛。 “行了行了,左右一个贼厮而已,你们多上两个人就砍死了。”李元摆了摆手,不想再听朱仝说什么。 朱仝大急,手伸了一下又缩回来,口中焦急道:“不是,知县大人,这人……” “我只问你如何能征剿这梁山!”李元不耐的打断,隔空点着朱仝道:“只说如何做!” 朱仝见说好似抽调了精气神一般,口中却依然回话:“若要征剿梁山需要船只,本县没有这许多舟船用来……” “那就征用。”李元一挥手制止了朱仝的话:“附近村子多征集一些船只。” 扫视了下三人,李元一犹豫,转头看向宋江:“宋江这事你去办,务必保证舟船数量。朱仝、雷横到时你等与赵能兄弟二人带兵一起前去将这伙贼匪剿了,不信一伙刚来的匪徒能在这郓城县翻上天去。” 说完没听见有动静,李元把眼睛一眯,扫了三人一眼道:“怎么,本县说话没听到吗?” 宋江三人面面相觑,深知李元性子的三人无奈躬身道:“谨遵知县大人之命。” 李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三人:“这才对,行了,你们赶快出去准备,明日本县会将出兵之时告知你等。这剿匪乃是大事,一刻耽误不得,不然这满县的百姓岂不是都要活在匪徒的刀锋之下,这让本县的良心如何能安?” “小吏等人一定替知县大人分忧。”宋江郑重地拱拱手,扯了朱仝、雷横两人一下退了出去。 等这伙人走了,江姚对着李元有些不解地开口:“东翁,尚有一年半载地恁就可以右迁离开此地,何必多做这剿匪之事?” “太久了啊。”李元转身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年半载……哼,到时候肥差都被挑走了,他人吃肉我喝汤……不,遮莫到时候汤都没有一口。” 放下茶盏,李元将身子靠在椅子上:“这京东一带风平浪静的,若本县一直没有功绩,确是只能熬着年限再想法子迁走。 然而天可怜见,这流窜来了一伙人数不过三百的贼寇,以本县四五百之众的兵马岂不是手到擒来?呵,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江姚想起方才宋江三人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些不安:“东翁,这事若是有个万一……万一这伙贼匪实力强大,发生不忍言之事……” 李元摇了摇手道:“四五百对二三百,断无战败的道理。” 江姚张了张口又闭上,缓缓点头。 …… 宋江三人出的后堂,脸色都有几分难看,行走之间步履沉重,尤其朱仝一张脸变化极大,已是阴的能与天上的云层相媲美。 “公明哥哥。”似是受不了适才在房里受的委屈,朱仝待走到四周无人之处实在忍不住道:“知县大人如此草率,我等如何自处?这满县城的兵说是有五百,可实际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五十之数,何来足额的军士给他使用。” 宋江叹了口气:“兄弟说的我如何不知,只是知县大人如今铁了心的要伐这梁山,你二人若反对也阻止不了,恐怕今后挂落也不小。而若是说出实情……唉!” 宋江叹了口气,朱仝雷横两人也跟着叹了气,这军中吃空饷已是惯例,郓城县五百兵额还能有三百五十人已经算好的,其余地方严重些连半数都没有。 雷横也是黑着脸,只是他一脸的伤痕也看不真灼,只是闷声道:“那叫邓飞的没甚能耐,只那领头的人是个麻烦,那等武艺若是战场上遇见,恐不是好惹的。” 朱仝闻言也是叹口气:“厢兵不擅战,今次若去实不知要死多少人,知县大人这兵书读的一知半解,分明是让人送死。” “噤声。”宋江瞪他一眼,转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方才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寻思一下开口道:“也不尽然,若是梁山贼寇只那领头的奢遮,其余如那火眼狻猊般,那还有两分机会。” 朱仝摇头:“莫忘了还有一个道人,这两人用刀都是奢遮的,也不知杀没杀过人。” 宋江突地脸色一苦,转头看着二人涩声道:“似此说,愚兄想起一事我等却是做的不够。” 朱仝与雷横看看宋江:“公明哥哥何事?” 宋江嘴里有些发苦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如今却只知道一个邓飞,那领头的与另一道人姓甚名谁咱们全然不知,而彼等立寨水泊梁山,恐是将我等底细全都摸透了。” 朱仝与雷横面面相觑,朱仝涩声道:“一时烦恼却是忘了此事,公明哥哥说的有理,遮莫确是如此。” 雷横表情阴晴不定,半晌开口:“不若回去继续盘问那几个荆湖来的,他们掌握的情况似是比我等要多。” 宋江苦笑:“切莫用粗,如今知县大人这边已是同意宽待他等,若用了手段却是不好交代。” 宋江又抬头望了望天:“天时已经不早,劳烦二位贤弟去找他等问话,愚兄却是要去征集用船,如此……” 雷横脸上变颜变色,不由看了眼朱仝。 “公明哥哥且慢。”朱仝接到雷横的眼色,顿时打断宋江的话,苦笑着道:“还是请公明哥哥和我二人一同去吧,这舟船不急一时,不若稍晚一些征集,给我等一个喘息的机会,只不误了出兵一事即可。” 雷横在旁边也是连连点头赞同。 宋江心思一转已是明白他二人的意思,这两人今天和荆湖那伙人争斗一场,彼此关系并不融洽,动些手段的话还能撬开这些人的嘴,若只是寻常问话,甚有可能一推二五六,来个一问三不知,偏巡检司内也没几个好脾气,这若是争吵起来…… 罢了罢了,再闹起来就没个头了,我还是走上一遭吧。 “好,我与二位贤弟同去,只是如何做却须听我的。”宋江黑脸上露出笑容,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别说双方关系不错,就是普通同僚,他也断没有将人往死路逼的必要。 “应该,应该,一切都听公明哥哥的。” 朱仝、雷横二人大喜,连声答应,簇拥着宋江朝外走去,似是去了些心事,几人行走间轻快了许多。 第七十八章 我要征梁山(二) 第79章 我要征梁山(二) 春风习习,湖水被吹起一个个褶皱,在阴暗的云层下显得有些幽深。微寒的气息里夹杂着丝丝水汽,让人有种湿冷的感觉。 宋万拄着扁担,将担子搁在一旁站在岸边有些傻眼,方才一路行来光幻想着上山的情形,却忘记了此处乃是水泊,应该先去找一条船。 抬首望了望四周,一片片的芦苇荡,风一吹,纷纷随风摇曳,看起来美不胜收,就是没见到一艘类似船的物体。 直娘贼!还要绕路找船。 宋万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无奈的将扁担拿起,弯腰将担子挂上去,就听后面有人问他:“兀那大个子,你在这里窥探个甚?” 宋万一惊,猛地放下担子,按住腰间的手刀转身,见是一个七尺高的汉子正拿着炊饼站在后面好奇的看着他。 “你是谁?”宋万有些紧张的看着面前的汉子,他现在背着海捕公文,稍有人对他注视时间长些就紧张。 “是俺先问的。”那汉子看着宋万,看他神情紧张,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知他在紧张戒备,眼珠子转了下道:“不过告诉你也没甚事,俺叫马灵,有个诨号神驹子,那汉,伱端的是谁?” 宋万吐出一口气,他听柴进说起过此人乃是吕布的徒弟,登时浑身松懈下来,面色大喜,站直身体道:“俺乃宋万,江湖朋友见俺长得高力气大,都唤俺云里金刚。”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俺这次是经柴大官人介绍投奔梁山吕头领的。” “来上山的?”马灵听了也是面色一喜,连忙接过宋万手中的信,翻过来覆过去的看了起来。 “怎样?没骗恁吧?俺真是柴大官人介绍来的。”宋万见马灵半晌不说话,以为他兀自不信,连忙出声问道。 马灵抬起头,面有难色的看了宋万一眼:“俺不识字。” 宋万脸色一僵:“……” 闹半天,你这是消遣我呢? 马灵见他神色不善,摸着脑袋哈哈一笑道:“好汉莫急,俺不识字,山上有的是识字的,咱们先上山去。” 宋万这才吐出一口气:“恁地好,只是没有船怎生去山上?” “稍等。” 马灵说完,一阵风一般的跑向身后的林子,速度快似奔马,让宋万大开眼界,只是不知他到底是要做甚。 不一时,马灵又从树林里如一阵风般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一张弓及一只响箭。 “这是……”宋万心中隐隐明白,只是还是往着马灵的方向看去。 马灵笑笑没有答话,只是弯弓搭箭,对准远方一箭射去。 尖锐的啸声回荡在空寂的水泊边,刺的人耳膜有些不适。 不久,一艘小船伴着划水的声音从芦苇荡中驶出。 “走,来船了。”马灵热情的帮宋万提起担子,两人一先一后上了小船,在晃晃悠悠中回了梁山。 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修建,梁山此时已经变了不少,少了几分原始的景象,多了不少人工开凿的痕迹,只是如此一来也显得越发险要,一个陷人的山寨已经初具规模。 “果然好地方。” 宋万发出了每一个来水泊梁山之人的感慨。 “俺师父呢?回来了吗?”马灵拽住一个当值的喽啰问道。 “寨主已经回来了,不过二寨主受了些伤。” “邓飞哥哥伤了?” 马灵吃了一惊,连忙朝山上跑,一溜烟儿的功夫已经奔出二三百米,宋万在后面看的焦急,柴进给的信还在马灵身上,他跑了,自己找谁去? 正当他在犹豫是否喊住马灵时,已经跑远的神驹子猛地站住,又旋风般的跑了回来一把抓住宋万的手腕道:“快,和俺一起上去。” 宋万自是听到了那喽啰的话,心道今后都是一个寨子的兄弟,如今有人受伤当跟上去看看而不是等在这被人迎上去,后者不利兄弟义气。 当下点头道:“恁地好,头前带路。” 当下两人迈开步子朝上跑去,拐弯抹角的一路跑到居住的区域,马灵轻车熟路地将宋万带进一栋屋内。 不出意外,屋内站满了前来探视得头领。 此时天色昏暗,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摇曳地火光将屋内众人地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马灵开门得瞬间,一股气流冲了进来,吹的烛火不停晃动,也使得这一班壮汉得神色越发狰狞。 “师父,俺回来了,邓飞哥哥没事吧。”马灵看到坐在床边的吕布开口道。 “俺有什么事情,哥哥太紧张了罢了。”邓飞坐在床上笑着道,他脸色有些蜡黄,被柳元和段三娘轮番捶了一顿,受伤不轻。 吕布点了点头,刚要说话,敏锐的看到马灵身后有一高个儿大汉站在那:“后面那位是……” 马灵一拍脑袋,连忙自怀里取了书信双手递给吕布:“师父,这汉子叫宋万,是柴大官人介绍来的,这是书信。” “哦?”吕布连忙接过展开,一目十行的看完,站起来几步走到宋万面前拉着他的手道:“某盼贤才如久旱盼甘露,今能得宋贤弟相助实乃天幸。” 宋万头次被人如此对待,当下大为激动,连忙拜倒在地:“向日听闻玉面飞将的威名,常为不能拜识尊颜而懊悔,今日能得见哥哥实是万幸,且受小弟一拜。” 当下推金山倒玉柱的与吕布见了礼,却因低头没见到吕布听到他绰号时那怪异的表情。 “宋万兄弟且起,今后都是同一锅里吃饭的弟兄,不必如此见外。”吕布受了宋万的礼,一把将他拉起来:“来,某给你介绍一下众弟兄。” 因着邓飞受伤,此时众人都在屋里齐聚探望,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吕布将人一一给宋万引荐了一番,宋万也自乖巧,对众人甚是礼敬。 “好了,此时也不早了,都去大厅准备开饭吧。”乔冽在旁看出邓飞似乎有些疲倦,开口相劝众人先离开。 “是极,乔冽哥哥一说俺还饿了,走走走。”卞祥笑着摸了摸肚皮,当先低头走了出去。 “邓飞哥哥好好养伤。”薛灿说了一声也走了出去。 “俺去给哥哥把饭拿来。”马灵一边叫着一边飞快跑了出去。 “宋万兄弟今日第一次上山吃饭却是有福了,今日哥哥他们下山买了些肉食回来,周大胖子正欢天喜地的做着,估摸晚上膳食丰盛的紧。”萧海里一把搭在宋万肩上,拥着他朝外走。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纷纷离屋而去,吕布拍了拍邓飞肩膀道:“好生在这将养着,某吃完饭再过来看你。” 邓飞苦笑:“俺没事,不劳哥哥费心,却又不是要死了。” “说甚不吉利的话。” 乔冽伸手拍了拍了邓飞,同吕布出了屋子。 “哥哥。”乔冽四下看了看,见众人都在前方远处走着,压低了嗓音道:“那宋万有甚奇特之处,值得哥哥如此推崇他?” “并无。”吕布也低着嗓音摇了摇头:“柴大官人并未注明其有特殊本事,遮莫就一普通江湖汉子。” 乔冽眼神一转:“千金市骨?”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笑笑道:“某这几日看书所得。” “贫道明白了,交给贫道。”乔冽点点头,望着宋万的身影一笑:“却是个好材料。” 吕布迈着步子没有说话,只是望向天空的眼神有几分思索。 …… 郓城县,巡捕司。 往日脏乱的班房今日特意打扫了一遍,空气中不再弥漫着汗酸与脚臭味儿,反而一股肉香与烧酒的味道占据了人的鼻腔。 数条壮汉与一壮婆娘围着桌子坐着,彼此间没有热络地话语,也没有融洽地氛围。相反,相互瞪着眼别苗头的倒是不少。 “宋三爷,我等可是掏了足有二百贯钱的钱钞,说好要放我等离开的,怎生又不准我等走了?”方翰脸色有些铁青,他之前同宋江私下商议请宋江帮忙,这黑厮满口答应只要拿出二百贯钱就能脱罪,怎生现在又来这一出? 此次出来,端的是羊肉没吃着,反而把自己身上的肉给割出去不少,真真是赔本儿买卖。 “呵呵呵,方兄哪里话。”宋江笑眯眯的握住了酒杯,一只手指摩挲着杯子外壁道:“小可既然说了能帮众位,自然不会食言,只是此时不便送各位出去,且先在此吃上一杯酒水,待天色黑了,各位自可离去。” 方翰的脸色这才有所缓解:“既恁地说,我等没事了?” “小可虽不是名震江湖的好汉,可也是一言九鼎的汉子,说了只要罚钞就会没事,自然没有食言而肥的必要。”宋江摇了摇头,端起酒杯道:“只是宋江除了公务外,也最爱结识各路英雄。因此自作主张在这里摆上一桌酒席请各位好汉吃上一杯,还请海涵。” “宋三爷及时雨的名声我等也是听过的。”柳元见说眯起了眼睛,旁边段二闻言则是喜形于色。 “宋三爷来我没有意见。”段五一只胳膊压着桌子斜坐着,猛地一指对面:“只是恁叫这厮来作甚!” 他对面坐的正是雷横,听了段五的话不由大怒,一口口水啐到地上:“你当俺愿意来看你这撮鸟?不是公明哥哥,给爷爷钱爷爷也懒得张你一眼。” 段五一拍桌子:“你这厮讨打不成。” 雷横也不甘示弱:“也不知谁被打了。” 很晚才会有第二章,各位别熬夜,早些睡觉~ 第七十九章 我要征梁山(三) 第80章 我要征梁山(三) “你待怎地!”潘忠也一拍桌子,雷横趁他醉酒将他击倒,还在头上补了一脚,现在他脑袋还隐隐作疼,一侧的脸庞高高肿起。 “各位英雄,各位好汉,消消气,都过去了,过去了。” 宋江连忙站起一把按住想要暴起的雷横,一只手冲着段潘二人连连摇摆,忙不迭的安慰着众人。 段五、潘忠哼了一声,扭着头看向别处,免得看到雷横来气。 雷横也是冷哼一声,只把眼抬高望着屋顶,眼里兀自不忿,只是宋江于他有进言之恩,他也不想宋江难做,干脆眼不见为净。 宋江呵呵笑着,端起眼前的瓷杯:“各位,今日不打不相识,小可头一次见到如此多京东路之外的豪杰也是高兴。且满饮此杯,让之前的不愉快随酒而去。” 旁边朱仝首先响应端起了酒杯,雷横在一旁磨磨蹭蹭的,不过想着是宋江主动敬酒,也终于伸手端了起来,只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 方翰则是笑眯眯的依言端杯,宋江‘及时雨’的名头在山东河北两地响亮的很,反观他们段家,也只在房州一地有些名声,如今江湖大豪主动向他们敬酒,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段二、柳元等人也跟着纷纷跟着举起杯子,段五与潘忠还待摆架子,被方翰与柳元一人踢了一脚,只好也跟着端酒起来。 “干!”宋江以袖遮面,一口饮尽。 “干!” 众人纷纷跟着喝了一杯。 宋江乐呵呵的落座,拿出那交往豪杰的本事,与这个说两句,与那个喝杯酒,不多会儿功夫,气氛就被他炒热起来。 不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吃的满面通红,脸上的表情却都比初始轻松不少,甚至能带上点儿笑容。 “哈~”段三娘呼出口酒气,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后背被剑鞘砸到的伤处隐隐作痛,三娘没去管它,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宋江道:“宋押司,恁今日找我们吃酒并不是只要化解你我两家恩怨吧?有什么话就说吧,冲恁这敞亮的做派,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方翰瞪了段三娘一眼,这般沉不住气能成什么大事,无奈,他也知这后辈性格,只得端着酒杯冲着宋江道:“宋押司勿怪,三娘就这直爽的性子,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宋江呵呵一乐,拿起酒杯同方翰道:“三娘子性格直爽,此才是江湖儿女,小可如何会怪?” 说罢,两人一饮而尽。 宋江放下酒杯,提起酒壶替方翰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方才放下道:“不过三娘子说的没错,确实有一事要向几位打听一下。” 方翰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宋押司请问。” “那小可就直言了。”宋江依然带着不变得笑容,旁边朱仝与雷横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听着他二人交谈。 “今日那邓飞是何人,之前方翰兄弟已经说了,小可也已从海捕公文上找到,只是和他一起的那两个汉子可否也告知一下?” 方翰柳元一伙人面色微微一变,段三娘咬了口鸡腿,看了眼宋江道:“没弄错的话,那个领头的当是吕布。” “嗯?是他?”宋江听到这熟悉的名字,猛然间想起之前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骑士,心中暗忖:难怪今日看着面熟。 “玉面飞将吕布。”柳元一抬手,闷闷的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从辽地来的强寇。” 施俊也在一旁接口道:“他等曾在沧州柴进庄园中暂住过,那里人都知道。” 宋江思索一阵,开口道:“这人既然号玉面飞将当有几分本事,遮莫是个擅长骑射的?” 朱仝与雷横同时心中一动,看向施俊。 柳元却把话接了过来:“不知是不是真的,只在打听时听到过几件事。” 施俊在旁听着柳元说话,面色也有些古怪起来。 “哦?还请柳兄弟说下。”宋江抬起杯子示意一下,喝了口酒。 柳元也是回了一下,一口喝了杯:“那里庄客说那吕布来大宋前在辽国杀了十几个二十八宿的将军,在河北又杀了黑面瘟神李勉救了无数人命,说他长得青面獠牙腰围八尺的。哼,身材确是雄壮,只哪里是什么青面獠牙,说他是个钻娘们儿裤裆的面首都可。” 宋江三人面面相觑,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们也分不出来,只是可以肯定,不是个能轻易拿捏的人。 踌躇再三,宋江看着他们道:“既如此,小可有一事相商。” “押司请说。” 宋江面色诚恳的看着众人道:“小可知道各位英雄想要捉那邓飞,眼下正有一机会,本县知县大人决意剿灭梁山贼寇,是以希望各位英雄能一起随军出征。” 席间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的动作似乎都被冻住了,具都纷纷看向宋江。 半晌,柳元涩声道:“此乃贵府知县的意思?” 宋江摇头,神色恳切地道:“此乃宋江一人之请求,与知县大人无关。” 方翰低着头思索,半晌拿起酒杯喝了口道:“此事我等需要商议商议,明日给押司答复可好?” “自然,来来来,吃酒吃酒。” 宋江呵呵笑着,端起酒杯重新劝酒。 一时间屋里再次恢复了喧闹,只是声音比之方才要低了些许。 …… 夜色渐浓,漫天的云层依然笼着青空,没露出半丝月亮的光华。 郓城县一处院落内依然亮着灯火,数条人影被烛光映在窗上,看起来格外宽大魁梧。 “姑丈,适才酒席间那宋江说的可要答应?”段二坐在椅子上看向上首的方翰。 “要去你们去,老娘我自回房州去。”方翰还没言语,一旁的段三娘直接开口接上话茬,看她神色间甚是不耐:“从家里到沧州,从沧州到郓城,又是买舟船又是给县官儿上贡,花费了多少时日与钱财。” 冷笑两声:“若是答应了那什么及时雨的请求,接下来遮莫是要把命搭在里面了,我不去!” 段五开口激她道:“三姐,伱莫不是怕了?” “呸!老娘是怕了,怎地!一刀鞘差点儿将老娘的命打掉,真对上还不是让他等给砍了脑袋?”段三娘一拍桌子道:“要去你们自己去,到时候都死在那鸟梁山,老娘我自己给父母送终。” “呸呸呸!三姐,这叫什么话,恁地不吉利。”段二朝地上连啐几口嚷嚷道。 “就是,三娘子,这话忒不吉利了,呸呸呸!”施俊也是一脸嫌弃样。 “好了好了,先别吵。”方翰无奈的摸着胡子:“三娘子,老汉我也没说要答应啊。” “那恁当时不拒绝?”段三娘兀自瞪着眼睛看着方翰。 方翰脸上踌躇一下,尴尬一笑:“这不是要回来大家商议一下吗?” 段三娘冷哼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门边:“那恁慢慢商议,我先回屋睡了。明日老娘就启程回去,你们要出事丢了狗头,家中父母自有我照顾。” 说完拉开房门径直出了屋子,“哐”的一声将门摔的山响。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施俊叹了口气道:“三娘子说的不无道理,今日那刀差点劈我做两半,我是怕了那吕布,此事不奉陪了。” 说完,冲着方翰拱拱手,也自出门去了。 方翰叹了口气,看了看面色不甘的段二段五道:“事已至此,明日回绝那宋江就是,且去睡吧,明日一总回去。” “是,姑丈。” 段二、段五两人心有不甘,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走出房门睡觉去了。 只剩下方翰在屋子里闷坐半晌,叹口气,也安歇了。 …… 段三娘等人在商议的时候,柳元与潘忠也在另一间屋子里对面而坐,两人都是一般的紧锁眉头,看着桌面不言不语。 好半天时间,柳元活动了下身体,看着潘忠道:“贤弟,我意跟着宋江冒一次险,毕竟此次前来梁山就是为了那邓飞,若不拿了他回去,那钱财你我也得不到手。” 潘忠皱着眉头道:“只这伙人能耐不小,恁也说了辽地、河北好几个好手跟着那吕布一起,似此我等怎生抵挡?看段家人神色,遮莫他们是不愿招惹那梁山。况且柳兄也当知官军都是靠不住的,你我帮了他莫要再被他们拿去当梁山同伙邀功。” 柳元点点头:“贤弟所言甚是,只是宋江在江湖上名声甚大,当不会如此行事。况且,我等也不必非要帮官军去剿那梁山。” 潘忠闻言看着柳元迟疑的道:“柳兄的意思是……” 柳元阴狠的看着桌子道:“你我目标只在那邓飞,何必非要和那伙山贼草寇拼个你死我活,让官军自己去做就是,那两个都头为兄看的出,都是好手。” “姓雷的算甚么好手。”潘忠嘟囔一句,却还是点点头:“只恁说的对,我等没必要为了官军去拼命。” 柳元点头道:“既恁地说,明日为兄就去寻那宋江,只是此次总也要敲他们一副兵甲用用。” 潘忠鼻子哼了一声:“怕就怕他们连兵甲武器都一发卖了。” 柳元苦笑:“当不至于此……嗯,不至于,贤弟多心了,且先去睡吧,夜已经深了。” 潘忠点点头,扶了扶额头道:“是该睡了,今日被那姓雷的狗官踢了一脚,脑袋还正疼着。” 说完,站起身出了柳元房门往自己房间走去。 潘忠的屋子不再柳元隔壁,两人房间中间隔了个屋子,乃是租赁给他们跨院的屋主人儿子的,如今那人在外讨生活不在家住,只是屋主人也不愿租给别人,宁愿一直空闲着。 潘忠走过这屋子,进来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就怀里取出火折子点了油灯,猛地察觉不对,回头一看有意黑衣人正坐在阴影里看着他。 “谁!”潘忠本能的低喝一声。 就见那人抬起手嘘了一声。 潘忠拿着油灯走近一看来人:“是你?” 感谢好汉七月安然、好汉喻皇大帝、好汉一筷子、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猫狗鸡羊、好汉宇幻夜、好汉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好汉、好汉玖年小书虫、好汉、好汉我想有个萝莉的女儿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的打赏~ 第八十章 石碣村(一) 第81章 石碣村(一) 翌日清晨,天色依然阴沉,春日的寒风带着细密的雨点儿落了下来,将道路上的泥土打湿。 收拾好行囊的段家众人同宋江辞行,自顾自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宋江对此也无可奈何,虽然他极力想要这些人加入征讨梁山的队伍,然而面对去意已定的段三娘和施俊,宋江也说不出硬要人留下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伙男女离开郓城县。 “还好有二位好汉愿意襄助我县,宋江感激不禁。待破了梁山草寇,战利品随二位捡取。”宋江满脸感激的拉着柳元、潘忠许着大愿,潘忠武艺如何不知道,只这柳元是个奢遮的,以雷横武艺尚且胜他不过,当是个能帮上忙的。 “宋押司客气了,向日听闻哥哥大名无缘一见,今日不想有幸能一起共事,实是大慰平生。”柳元笑呵呵的回应着宋江:“只我兄弟二人未带兵刃甲胄,上阵不免会有些危险,不知押司能否替我二人准备兵甲?” “是极,还有马匹,我二人都善骑战,有马的话更能发挥武艺。”潘忠点头补充:“不知何时出兵梁山,宋押司可否告知我二人?” “此乃应有之义,二位莫急,且先随小可去兵械库,取了甲仗再说,马匹虽然不是什么良驹宝马,却也有堪骑乘的。”宋江笑呵呵地道:“小可晚点还要去征集舟船以供征缴之用,不忙于一时。” 柳元潘忠自无不可,当下随着宋江一路到了甲仗库,守备库房的人见是宋江甚是客气,连忙请了众人入内,宋江让二人自取兵甲,然而郓城县非是刀兵之所,保有的兵甲器械种类稀少,完好无损者也是不多。 柳元潘忠二人无奈,只好矮子里面拔高个,挑来拣去柳元拿了精炼掉刀一把,皮甲一副,手刀一把,铁弓一张。 潘忠则拣选长矛一杆,精铁打造长剑一把,同样拿了一副皮甲,一张铁弓。 “好!”宋江一直候在外面等二人挑选兵器,此时看二人选完走了过来道:“尚请二位贤弟随小可去巡检司等候,马匹已经带了过去。” “多谢押司。” 柳元潘忠连忙拱手致谢,宋江摆摆手示意无妨,三人说笑着一同朝巡检司而去。 …… 今日的雨水并不丰沛,没一会儿绵密的细雨停了下来。久已不见得阳光终于刺破了遮天的阴云,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不停有水鸟起起伏伏,时不时的叼着一条尚在挣扎的小鱼飞起,带着点点水滴飞倒一旁大快朵颐。 梁山今日破例晚了些开工,乃是为了在白日再次介绍一番新入伙得宋万给众喽啰认识,待得众人见面完毕,各个头领又带着前去建设山寨要处。 “山寨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一切百废待兴,并不能马上展开行动,座次也未安排。某意等山寨建成之后再行定夺,倒是委屈兄弟初来就要出大力了。”吕布拉着宋万的手有些歉意的看着他。 宋万赶紧摇头道:“哥哥言重了,山寨建设要紧,宋万虽一新来之人,亦是山寨一份子,为山寨做事乃是应当。” 吕布点点头,拍了拍宋万胳膊道:“如此,请兄弟跟着卞祥兄弟一起行动,他会告诉你作甚。” 宋万冲着吕布一抱拳道:“谨遵哥哥令,俺先过去了。” 说完,转身冲着远处的卞祥处走去。 “哥哥。” “师父。” 乔冽马灵二人此时因着吩咐没有走,齐齐上前了一步。 “哥哥,贫道已经找了几个机灵的弟兄出去散风声了。”乔冽贴近吕布低递出一张纸:“另外,今早柴大官人那边也有信过来。” “哦?”吕布闻言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遍,皱起眉头:“此事当真?” 乔冽点点头:“来人是柴大官人的心腹,当做不得假。” “师父何事?”马灵好奇的看着乔冽与吕布,踮起脚抻着脖子想要看那张纸。 吕布看了他一眼,将纸冲着他一摊:“你又不识字,看的出甚来?昨日某交代你的事情可办好了?” “不就是找寻会水的汉子吗?俺都打听好了。”马灵拍着胸脯说道。 “哦?” 吕布与乔冽对视一眼,笑着道:“说来听听。” “俺问的几个贩鱼的牙子,都说在咱梁山泊左近有一个名叫石碣村的地方,那里惯出会水的汉子,只有三人十分奢遮,乃是一母兄弟,皆姓阮,大名倒是好笑,叫做小二、小五、小七,皆是水性精熟,武艺过人之辈。 只这绰号倒是挺吓人,什么‘立地太岁’、‘短命二郎’、‘活阎罗’,听起来怪唬人的。且这三兄弟都不是什么老实人,阮小二早年间喜同人争斗,近来娶了婆娘老实了些。阮小五好赌,经常赌起来不着家,也曾多与鱼牙子打斗,那阮小七同阮小五一般无二,只传言他对官府更是多有怨言。 还有一对姓刁的汉子水性也是不错,哥哥刁桂号‘无毛螃蟹’,弟弟刁椿唤‘扁头鲻’,只这家人老实本分,兄弟俩除了打渔贩卖不做他想,另外还有些渔民,水性没这几人好,却也是难得的水里汉子。”马灵看着二人娓娓道来,说的头头是道。 吕布望了眼乔冽,看他点点头,随后对马灵道:“甚好!伱可愿做那军情刺探之事?” 马灵听了,微微思量一下,点点头道:“自是愿意,俺是个闲不住的,宁愿在外奔跑刺探。” “如此甚好。”吕布欣慰的一点头,拍了怕马灵肩膀道:“以后每日跟着你乔冽哥哥读书习字,做军情刺探之事当能识文断字才行。” “啊?”马灵当即垮了脸,叫苦不迭道:“师父,不学行不行,俺跑的快,每次定能准时送回来。” 吕布瞪他一眼:“学!” “是……”马灵泄气皮球一样蔫了下来。 “哥哥,那今日……”乔冽看着吕布有些迟疑问道。 吕布想了想,鼻子里哼了一声:“遮莫没那么快,我等去那石碣村看看,能不能成不说,先结识一番总是没错。” “哥哥说的是。”乔冽点头一笑。 马灵听到要外出,当下满血复活,双眼放光道:“师父,我也去!” 吕布点点头:“行,走吧。” 没走两步突然回头道:“对了,记得带上些银钱。” 乔冽一笑:“不劳哥哥费心,贫道省的。” 吕布点点头,三人当即叫了喽啰过来,划着船出了水泊,往石碣村方向而去。 …… 石碣村处,三三两两的渔船进进出出,有人从船舱里提起半人高的大鱼展示给村人看。 “刁大郎,打鱼回来了啊。” 相熟的村民打着招呼:“哟,你这无毛螃蟹夹了个大货啊!” “今天运气好,一网子下去就上来个大的。”刁桂腼腆一笑,他二十多岁,四方大脸,身材也四四方方,面色通红,两腮处有着刚硬的胡须,看起来有些像螃蟹,可惜脑袋上没有毛,因此村里人都叫他无毛螃蟹。 “恁地好,卖了钱别忘了娶个婆娘孝敬恁老娘。”有人开玩笑道。 “哪够呢。”刁桂却是正色解释着:“现今娶婆娘难着哩,媒婆都看不上俺这样的。” 众人笑了笑:“谁还不是啊!” 当当当—— 大钟的敲击声响彻在村子上空,还待聊两句的汉子们皆是皱起了眉头,回望着村子。 刁桂将鱼放入船舱,开声道:“村里敲钟了,约莫有甚要事,赶紧回去吧。” “嘿,不知又是甚鸟事,爷爷刚划船出来,直娘贼。” “可不是吗?下了一早晨雨,刚准备捞两网子就敲钟,敲敲敲,敲他个鸟!” 众人骂骂咧咧的将船往回划,刁桂眼尖,一眼看到远处一汉子身影,连忙操着舟船靠了过去:“小七哥,小七哥!” 那人听了回过头来,但见他生的一脸怪相,双眼有些突出,腮边全是长短不一的淡黄胡须,脖颈尚有些许的乌黑点子,一双大手骨节突兀,裸露的小臂处肌肉结实,正是被唤作活阎罗的阮小七。 “你这螃蟹有甚事?”阮家和刁家关系甚好,阮氏三雄同刁桂与他弟弟刁椿乃是通家之好,属于穿屋过堂妻子不避的那种交情。 “老娘问你这两天为甚不去吃饭,叫俺看着你说一下,一起去家里。”刁桂憨厚一笑。 阮小七挠挠头,尴尬一笑:“这不耍钱输光了,没法买酒食孝敬干娘。” “嗐~瞧恁说的。”刁桂同他把船靠了案,一边拴着缆绳一边道:“今次回了就叫上干娘上俺家来一起吃顿饭,俺娘念叨好些天了。” “成哩。”阮小七也不是那矫情的人,麻利的栓上缆绳:“回去俺和俺娘说下,晚上去恁家吃。” “就是嘛。”刁桂憨憨一笑,将今日收获放入鱼篓浸在水里:“先去看看到底甚事,回头还要叫二哥去镇上卖掉这些鱼。” “哼!遮莫又是收税的事情。”阮小七面色不善的哼了一声。 刁桂笑着拉着他胳膊往村里走,不多时,出去打鱼的汉子都回转村里,在村子广场集合了起来。 “官兵?”阮小七看着村子中央站着的几十名军士,奇怪的呢喃一句,同刁桂两人面面相觑。 “都来齐了?”带头的都头乃是赵能,生的人高马大,一脸病色,顶着一个蒜头鼻子。 村长点点头:“都在这了。” 赵能“唔”了一声,抬脚往前两步站到人前,抖开一张盖着大印的纸张,吐气开声:“石碣村的村民听着,因有匪徒自河北窜来我济州,欲在这水泊梁山安寨。 郓城县知县老爷为生民考虑,决意剿灭这伙匪徒,自今日起,你等船只皆被征用了,待归来之日再还给你等!” “这?这怎生可以?” “官爷,我们还指着渔船吃饭呢?” “不行啊,官爷。没船了,我们吃什么?” 村民大惊,纷纷鼓噪起来。 赵能看着乱糟糟的场面皱起眉头,提气吼道:“休要聒噪!此乃知县老爷命令,尔等不欲遵守,莫不是要造反!” 说着手握刀柄,冷冷的看着村民。 轰—— 身后数十名军士齐齐踏前一步,将手中长枪往前一压,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赵能扫视了眼闭口不言的村民,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前面一挥手,当先往前走:“很好!收船!” 身后军士纷纷跟上,从怒视着他们的渔民身前走过,在村子码头处守定,不准村民再过来。 “俺的鱼……” 刁桂看着渔船处无语凝噎,那条大鱼起码能换来两三日的口粮,现在官兵一封,拿不到了。 “直娘贼!” 半晌,阮小七面色铁青,恶狠狠的看着赵能,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 第八十一章 石碣村(二) 第82章 石碣村(二) “此处就是石碣村?” 吕布看了看村口竖着的石碑,又望了望面前的村落。 渔村不大,两边是已换上绿装的青葱树木,包裹着中间几十间茅草屋,只有一条能走车马的土路通往村子里分了岔,连接起这个渔村与外界的交流。 “就是此处。”乔冽同马灵跟在后面,听到吕布的话肯定的点点头。 他俩身后则是两个喽啰挑着担子站在那里,等着自家头领做决定。 吕布扫了眼房屋有些老旧的村子,看了看茅屋门口晾晒的鱼干,什么也没说,当先迈步走了进去,身后众人连忙跟上。 “师父,气氛好像有些不对。”马灵凑到吕布身后小声说了一句。 村子里此时人来人往,有人三五成群凑做一堆,有人门口闷坐拎着酒坛,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愤愤不平,嘴中不干不净的嘟囔着什么。 吕布瞥了他们一眼,收回目光道:“莫管闲事,找人要紧。” “哦。”马灵点点头,看了看四周,眼珠转了转道:“俺找个人问问。” 看看身旁一家茅屋前青石上坐着个光头汉子长吁短叹的,马灵一溜烟儿跑过去,蹲在他身旁道:“汉子,和你打听个人,阮小二一家在哪里知道吗?” 那坐在青石上的人正是刁桂,闻言转头看了眼马灵,见他是个生面孔,穿着打扮甚是利落,虽然面色友善,却隐隐有种说不出来的剽悍之气。 又好像有所觉一般侧头打量了一番站在那的吕布与乔冽二人,见他两人虽然穿着不错,却一个虎背熊腰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另一个一身道袍看起来精明能干,如此三人搭配很是少见,更有两个伴当挑着担子站在后方,便有些警惕的回望马灵问道:“恁找小二哥作甚?” 马灵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有个买卖想找他做,不知恁能不能给引见下。” “买卖?”刁桂脸色有些古怪:“若是打渔的买卖你们也不用找他了。” “这是为何?”马灵有些不解的站起来。 刁桂苦笑一声:“船都被官府征集了,谁也没法出去打渔了,恁就算找到小二哥,也是这般回答。” 吕布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看了眼乔冽。 乔冽点了下头,走上前去拍了怕马灵肩膀,示意马灵退下,自己上前行了个礼:“无量天尊!这位居士请了。” 刁桂连忙站起来恭敬回礼道:“不敢不敢,道长有何吩咐?” 乔冽眉梢一挑,嘴角带笑道:“居士如此大礼,家中可有信道之人?” “家中老娘信道,是以小人万不敢对道长不敬。” “无量天尊!”乔冽又口宣道号,对刁桂道:“我等实是有事找阮家兄弟相商,还望居士行个方便,带我等前去。” 刁桂低头想了想,他也知道阮家兄弟缺钱,这要真挡了人家财路也是不好,抬头看着乔冽道:“既如此,还请道长随小人来,小人带恁去阮家,只现下小二哥与小五哥不在,然小七哥却是在的。” 乔冽笑道:“谁都一样,买卖是找他们三人。” …… “师父,有何事?”马灵是个机灵的,见乔冽主动上前让他退下,必是吕布有事情找他。 吕布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低声回道:“事情有些不对,你且去四周探查一下,郓城县是否已然发兵,若有发现,速速回来禀报。” “是,师父。”马灵脸色一正,脚步快速的朝外走去。 …… “既如此,几位请跟俺来。”刁桂欣然同意,做为阮家的通家之好,他也希望自家友人能过得好些。 “哎?那位小兄弟去哪?”刁桂刚欲转身,突然看到马灵一溜烟儿得跑了,不由有些奇怪的问道。 “有些东西忘记了,让他去取一下。”吕布走过来,高大魁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让老实惯了的刁桂不由咽了口口水。 “哦。”刁桂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口里道:“小七哥平时喜欢在外厮混,也没有个房子,只住在船上,如今船也被官府征了,只得去小五哥那里。” 吕布乔冽对视一眼,双双跟在刁桂的后面,两个喽啰连忙挑着担子跟上步伐。 “他们兄弟三人不住一起?”乔冽有些好奇的问道。 刁桂笑了下道:“小二哥成亲之后就分家了哩。小二哥一家在村头住着,又自己搭了两间房子,小五哥带着干娘一起,只小七哥不耐在家中被干娘念叨搬出来住到船上。” “哦~”乔冽点了点头,看了眼吕布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问道:“这官府是何时征集的船只?” 刁桂在前方叹了口气,身子眼见的佝偻了起来:“晌午左右,叵耐俺还打了条大鱼,如今全没了。” “官府连鱼都扣了?”吕布皱了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刁桂苦笑:“正是如此,俺还想靠那条鱼换些粮食,如今全成了泡影。” 一指前方茅屋转头道:“到了,这就是小五哥家。” 接着又回头喊道:“小七哥,小七哥,有人找恁。” 吕布乔冽打量了下这屋子,有些破旧,茅草搭建的屋顶有一小块光秃秃的,显然屋主人比较懒,没有修缮。院子地面收拾的干净,只是一些需要力气搬运的物件儿杂乱的摆放着,院子一边晒着几张破渔网,房檐下挂着几条已经风干的鱼。 “来了来了,哪个撮鸟没事儿干来找俺。” 不耐烦的声音传出,随即阮小七那张怪脸露了出来:“桂哥儿……” 一眼瞥到吕布那出众的身材与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不由的一怔,扫视一番众人道:“伱们是谁?” 乔冽笑呵呵的站出来道:“小七兄弟请了,贫道法号道清,此次和我家哥哥前来是有笔买卖想要和恁兄弟商谈。” 阮小七脸色一怔,眼睛眯了一眯:“桂哥儿,俺娘今儿还念叨你,你先进去和她说会儿话。” 刁桂看了看阮小七,又看了看吕布等人,答应了一声,去往屋里了。 阮小七走出屋子,冲着众人抱拳行礼道:“见过各位英雄,不知找俺啥事?” 乔冽看了看四邻好奇的眼光,皱了下眉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儿,可有安静的地方?我等带了酒肉,可一边吃一边说” 阮小七低头想了一下:“去俺二哥家。” “听适才那位兄弟说,小二哥不在不是?”乔冽疑惑的道。 阮小七却是古怪一笑:“在的,随俺来。” 随后冲着屋子喊:“老娘,俺出去一下。桂哥儿,麻烦照顾下老娘。” 吕布等人无奈,只得再次跟着他兜兜转转,不多时到了村头离码头近的一间房子。 吕布等人朝远处看了眼,就见数十名官兵分作几个小队守在那里,有一队军士则来回巡逻,只是看样子走的松松垮垮,甚是别扭。 “二哥,二哥。” 阮小七的声音将众人注意力又唤了回来,吕布等人打量了下这处住所,比方才阮小五家要多上两间厢房,房屋修缮的整齐,院子也是干干净净。 “你二哥死了!” 一个妇人嘭的一声打开门吼了一句,就见她穿着粗布衣裙,头上插着一老旧的簪子,身上没有首饰,正掐着腰看着阮小七。 “呀,有客人。”那妇人见除了阮小七还有几个汉子在旁边,吃了一惊,连忙换上笑容,冲里面喊:“当家的,当家的,有客人。” “来了来了。” 一个低沉的男音响起,随即一个壮汉走了出来,但见他生的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晴射几万道寒光。休言村里一渔人,便是人间真太岁。 “七哥儿。”阮小二冲着阮小七叫了一声,看着吕布等人一抱拳:“原是有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吕布眼尖,这阮小二脖子一侧有数道红印,显是被人用手挠的,再联想阮小七之前古怪面色,他的脸色也变古怪起来。 心下有些好笑,也有几分感慨,吕布抱拳道:“山野之人前来打扰,还望勿怪。” “二哥先开门。”阮小七不耐,连声催促。 阮小二一笑,开了柴门,将众人让进院子。 “且先找个安静的地方。”阮小七拍了下阮小二,使了个眼色。 阮小二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边请。” 又对自家婆娘道:“良人且进屋看着孩子。” 那妇人听了一声没吭,转身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阮小二走到一间厢房前打开门进去,阮小七跟在他后面走进房间。 吕布见了一马当先,先自走向屋子。乔冽在后方想要拉住他,胳膊抬起一半又放了下来,跟在后面示意两个喽啰跟上。 阮小七看几人进屋,关了门,开口问道:“几位客人端的何人,该能给个真话了吧。” 乔冽眯着眼一笑,伸手示意一下:“奸不厮欺,俏不厮瞒,贫道乃幻魔君乔冽,这是我哥哥玉面飞将吕布,我等在梁山厮混。” 阮小二、阮小七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可是向日在河北击杀黑面瘟神的吕布哥哥?” 吕布点了下头,看着二人平静的一礼道:“正是某,见过小二兄弟与小七兄弟。” 感谢好汉东吴孙十万、好汉猎鲸士、好汉、好汉、好汉一见如故和一别陌路、好汉我说了你傻的月票~ 感谢好汉一见如故和一别陌路、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丽娜因巴斯i的打赏~ 第八十二章 石碣村(三) 第83章 石碣村(三) 阮家兄弟连忙摆手同声道:“当不得哥哥如此大礼,这不是折小人兄弟二人草料吗?” 他兄弟三人经常混迹市井,阮小二卖鱼,而他两个兄弟最爱耍钱,常出入一些三教九流的地方。恰巧最近吕布为在这梁山站住脚做准备,使人拼命在附近传播他等的消息,是以这帮市井之人或许不知他等的相貌,但名字和事迹是绝对灌满了耳朵。 乔冽看着他俩的笑容也是眼神一亮,笑着指着后面喽啰挑来的担子道:“此次前来带了些酒肉,我等不若边吃边聊。” “怎生让哥哥坏钞?” “俺去让婆娘炒两个菜。” 阮小二和阮小七听到有酒有肉,顿时笑得见眉不见眼,连忙将二人让到里面坐了,阮小二自去外面让自家婆娘炒热菜,那女人也利索,当下去了灶上生火抄菜,不多时阮小二就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肴进来。 两个喽啰早已经从三个担子里取出酒水摆上桌子,留下一个担子盖着粗布在屋中,自去了外面等待。 “哥哥,乡野小菜不值什么,只是俺家婆娘手艺还算不错,恁尝尝。”阮小二满脸笑容的将盘子摆到桌上。 吕布乔冽自不会驳了他面子,双双伸筷子夹了,菜是寻常野菜,配上风干的河鲜倒也别有一番风味儿。 “尊嫂好手艺,小二哥倒是个有福气的。来,且吃一碗酒。”吕布赞叹一声,端起了碗冲着阮家兄弟二人示意。 阮小二、阮小七连忙端起碗:“水洼渔人,当不得哥字,哥哥若是再如此说,莫不是要把俺兄弟二人赶出屋去?” “那……小二兄弟,小七兄弟,干!” “干!” 四人纷纷将酒饮了,乔冽招呼着吃肉喝酒,一时间好不热闹。 阮小七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吃了半天酒有些好奇的道:“哥哥今日来寻俺们可是有事?” 阮小二听兄弟问了,也自住了手,只看着吕布乔冽二人。 吕布拿夹了块酱肉放入嘴里慢慢咀嚼着,看着二阮忽然嘴角一勾:“某若说单为来结识二位,却是在戏耍你兄弟。” 见他二人凝神看着自己,吕布伸手拿起酒坛为二人斟上酒道:“某不喜挂弯抹角的说话,某如今在梁山上立寨。” “原来近日在梁山大兴土木的是哥哥。”阮小七脱口而出。 吕布看着他一笑,继续道:“今日前来实是因山寨初建缺少水上英雄,打听得贵兄弟三人武艺超群且水性精熟,这等本事若只每日在此打渔过活,岂不是浪费?因此特来相邀你兄弟三人上山。” 阮小二、阮小七听了这话面面相觑,相视一眼,皆是眼神闪烁,默默无言。 此时乔冽站起,走到那个被留在屋中得担子旁边,掀开粗布取了两个木箱出来放在桌上打开。 阮家兄弟看得清楚,里面都是一张张钱引,不由齐齐睁大了眼睛。 吕布伸手拿起酒碗抬头一口饮尽,抹了下嘴巴道:“这两个盒子里,每个有价值千贯的钱引,还有一个木盒是给小五兄弟准备的,既然现下他不在就没拿出来。” 吕布将身体坐直,双手撑在腿上,低声道:“二位兄弟若愿意上山聚义,且喝了酒,而这钱,就是入伙费。” 阮小七眼睛一眯,脸色有些不善,身子往前压了一下:“恁这是拿钱来买俺们兄弟?” 乔冽摇摇头,在旁接口道:“非也,哥哥立下的规矩,每个上山的兄弟都有千贯入伙费拿,贫道之前也有。” 二阮闻听有些动容,此等事情从未听闻。 吕布看着二人淡声道:“弟兄们把命压在某身上,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先让弟兄们无后顾之忧,之后能不能搏个前路出来,是某这个哥哥的事。” 阮小二坐在那里阴晴不定,阮小七却是一把将酒碗抄起来咕嘟咕嘟饮尽,又站起身将木盒拿了,拍着胸口道:“俺愿跟着哥哥干。” “七哥儿。”阮小二抬头吃惊的看着他。 阮小七红着眼睛,一脚踩着凳子看着阮小二道:“二哥,哥哥说的对,每日在此打渔过活,俺早就不耐烦了。想俺们兄弟三个何等本事,偏要对那收鱼的牙子陪笑,还要任他们压低价格,俺不服!” 阮小二见说,沉默了起来,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阮小七自己伸手筛了酒,又把起碗来喝了,重重放下酒碗道:“况且今日官府征集船只,不恤民情,不问方便与否,尽皆拿了。莫说这几日打不了鱼如何过活,就这一日无法出船也要有不少人挨饿,这官老爷如此不晓事情,遮莫不如让俺来做。” 看着阮小二依然不言不语,阮小七冷笑一声:“二哥,你往年何等豪情,跟嫂嫂过日子后想要安稳俺理解。只是恁每日与嫂嫂争吵为的什么,还不是因着囊中没钱,如今既然能脱离那穷苦日子,为甚不做?” 阮小二喘了两口气,突然拿起酒碗一口喝干,一手拿过木盒,红着眼道:“俺也干了。这千贯钱让俺自己挣,遮莫要攒一辈子。既如此,不若上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 “呵呵呵呵。”吕布笑了起来,一拍大腿道:“好,贤昆仲既然如此想,某也给个话,必不使伱等一腔热血白白浪费。” 阮小二、阮小七站起来下拜道:“拜见哥哥,愿为哥哥赴汤蹈火。” 吕布待他二人行完礼,连忙将人搀起来,拉着二人手道:“快快请起,某得二位兄弟相助,如虎添翼也。” 阮小二笑道:“还有五哥儿,哥哥放心,俺们三兄弟向来同进退,他必也是愿意得。” 阮小七跟着道:“二哥说的是,五哥必然愿意,近日他除了耍钱,最爱说哥哥在辽国河北的事迹。” 吕布大喜:“如此甚好,来来来,吃酒。” 乔冽也大笑道:“欢迎二位兄弟上山。” 琢磨一下又道:“贫道之前听闻刁桂刁椿兄弟二人也是水中豪杰,可能一起上山?” 阮小七摇摇头笑道:“刁家兄弟却是不能,他二人过惯了太平日子,不喜凶险之事。” “可惜了。”吕布闻言叹了口气。 当下四人重新入座,阮小二见菜吃的差不多,又去叫自家婆娘添了两个菜,当下四人吃酒直到申时左右。 “寨主,马灵头领回来了。”门外一名喽啰敲门进来禀报道。 随着话语,马灵一个闪身跑了进来:“师父,俺回来了。” 吕布笑了下,拿过酒碗道:“一路辛苦了,且先吃碗酒再说话。” 马灵抬手接过喝了下去。 吕布看着好奇的阮家二人道:“这是马灵兄弟,拜某为师学那方天画戟,因他跑的快,能日行千里,某让他去郓城县打探。” 又对着马灵道:“此二位就是阮小二兄弟与阮小七兄弟,已经答应上山入伙。” 马灵呼出一口酒气道:“既恁地,都是自家人了。师父,俺打探清楚了,郓城县还未出兵,不过城中在调集人马,遮莫也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阮小七赤红着脸道:“恁地好,爷爷正想杀两个狗官解解闷。” 一把抓着吕布的衣袖道:“哥哥,俺今日就跟恁走,这战事来了,俺可要打头阵。” 吕布一笑,拍了拍阮小七:“若都是外面那种,就算来一千某也能胜之。” “哥哥豪气。”阮小二大约是吃酒吃的热了,敞着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只是上面道道红痕看的人甚是想笑。 “这可不是豪气,俺师父在辽国杀的那些军士才叫兵,外面那些,啧~”马灵拖了把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伸手抓着一块卤肉吃了起来。 “兄弟也在辽国跟着哥哥杀过辽兵?”阮小七聪明,听出了马灵言下之意。 乔冽乐呵呵的道:“贫道和马灵兄弟都是跟着哥哥一路从辽国杀回来的,知道的一清二楚。山上还有两个兄弟是哥哥初始在辽国的弟兄,一个叫火眼狻猊邓飞,一个是契丹汉子唤作萧海里,待上山了介绍兄弟们认识。” “如此甚好。”阮小七喜形于色。 吕布看了看天色道:“今日就如此吧,虽然那些官军犹如草芥,某也要回去布置一番才是。” “外面官兵收着船只,哥哥如何回去?”阮小二看着几人问道。 “我等却不是在此下的船。”吕布闻言笑了下,拍拍阮小二的胳膊道:“莫担心,我等自有船回去。” 阮小七眼珠子一转,站起身道:“既恁地说,俺和哥哥一起回去。” 又对着阮小二道:“二哥,恁等着和五哥一起带着老娘与嫂嫂一起,俺先去梁山看看。” “如此也好,只是不知是否麻烦哥哥。”阮小二点点头,又有些担心看向吕布。 “这有何麻烦的,都是自家兄弟,小七兄弟明日一早也正可来接兄弟一家上山。”吕布却是笑了,阮小二这性子遮莫是被生活给磨平了,远不如小七来的爽利,然而山寨也需这种沉稳持重之人。 当下拍了下还在吃的马灵,一行人同着阮小七一起出了村子,往村外藏船之处而去。 第八十三章 石碣村(四) 第84章 石碣村(四) 日头西斜,在外飞了一天的飞鸟纷纷鼓动翅膀回了窝巢。 光线昏暗的厅堂点起了蜡烛,摇曳不定的灯火将几条人影投在窗上,温文尔雅的说话声音在屋里响起。 “如今本县厢军都已准备妥当,船只也已经从多个村子征集完毕,尽皆停驻于石碣村。三位都头请于明日巳时出发前往石碣村会和赵能都头,然后发兵梁山。”李元坐在上首,一手拿着书卷看着眼前三名壮汉侃侃而谈。 “大人,何不清晨出发突袭水泊,彼时贼寇未有准备,当能一击中的。”朱仝双手抱拳,上前朗声道。 李元一摇手:“此言差矣,白日间那些草寇都在修建山寨,等我军杀到,这伙草寇已经劳作半日,反观我军却体力充沛,彼等难与我等争锋。” 说着站起身来,手持书卷在朱仝肩上拍了两下:“况且行军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本县听闻有义士愿加入剿匪队伍,共击贼匪,证明人心在我这里。我军军士又都是本地人氏,识得地利。而我军主动出击则掌握了天时,此三样皆在我手,怎生会败?” 朱仝、雷横、赵得三个都头面面相觑,有心说什么,但看李元那理所当然不容人辩驳得样子皆是有苦说不出。 “行了,本县叫你等来不是为了商议的,你等才读过几本兵书,下去准备吧。”李元挥了挥手,转过身子背对着三人,示意到此为止。 三人面有苦涩的行了一礼,纷纷推出厅堂。 …… 黄昏时分。 赌了一天的阮小五摸着比脸还干净的钱囊,低头耷拉甲的回了自宅。 “娘,俺回来了。” 阮小五一把推开房门却没看到母亲,顿时愣了下,连忙走入房中掀开帘子进入内屋:“娘,娘?” 转了一圈没人,阮小五登时有些慌神,连忙跑去阮小二家喊道:“二哥,二哥,娘可在你这里?” “嚷嚷什么。”阮小二打开房门看着兄弟道:“娘在这呢,且先进来说话。” 说完出来给开了院门。 “哎。”阮小五松了口气,答应一声,连忙先跑进屋里。 阮小二插好院子的柴门,走到门口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将自家房门关紧。 阮小五进屋就见厅堂里坐着阮小二的浑家抱着自家猴崽子,另一侧则是老娘,二人都是面色有些古怪,心中不由暗自埋怨阮小二:嫂嫂莫不是又和娘吵架了?二哥也是,知她俩关系不好还硬拉一起。 “五哥儿,坐,有件事要跟恁说。”阮小二走进来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阮小五皱了下眉头,依然找地方坐了,心中不停在思忖:是不是最近耍钱耍的太厉害,娘跑二哥这里诉苦了? 阮小二低头思索一阵,开口道:“五哥儿日常在赌场厮混,当也知道玉面飞将吕布之事。” 阮小五心道看来不是为耍钱,神色放松了些许,点头道:“二哥说的是,赌档里常有人说起此人,说他是辽宋两国少有的奢遮人物。” 阮小二点点头:“他现在何处伱可知?” 阮小五奇怪的看了眼阮小二,不明白今日哥子为何在嫂嫂和娘面前提起这人:“有甚多传言,有说他回辽国的,也有说在河北开山立寨的,这两日还有人说来了京东的。” “确是来了京东,就在梁山上。”阮小二点点头。 阮小五瞪大了眼,心中觉得不对,低头微一思索,猛然醒悟道:“二哥如何得知?” 阮小二看着他道:“他今日来了,俺和七哥儿已经见过他,并入伙拜了他做哥哥,明日一早七哥儿来接俺们。” 阮小五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一旁坐着的娘亲与嫂嫂。 “莫看了,娘与你嫂嫂也都知道。”阮小二轻飘飘的在旁来了一句。 阮小五站起来,不敢置信道:“遮莫就俺不是阮家人,甚都不知道。” 阮小二翻了个白眼:“五哥儿你一天到晚泡在赌档里,何人能说与你知。” 起身走到一旁拿了个木盒递给他:“俺和七哥同哥哥说了,你也入伙,这是哥哥给的一千贯入伙费。” “入伙费?”阮小五眼睛一亮,一把拿过道:“却是少见,这个哥哥倒是大方。” 打开木盒拿出一把钱引挨个点了一遍,欣喜道:“这钱引虽然现下不能足额兑换,但这多出不少,一千贯有余了。” 阮小二瞪他一眼,劈手夺过放进盒子里道:“这不能给你拿去赌了,且先给娘收好。” 阮小五哭笑不得:“二哥,恁这是作甚。” 阮小二面色严肃的看了自家兄弟一眼:“近日哥哥要和官兵作战,俺们身为水上汉子定是第一个接敌的,且先给俺管好你的手,莫要让哥哥看轻俺们三兄弟。” “果真?”阮小五神色一振:“俺的哥,恁不早说,若早知道要打官府谁耐烦去鸟赌。” 老太太在一旁忍不住道:“二郎、五郎,恁真个要上山落草?” 阮小二一笑:“娘,这世道艰难,恁和俺爹辛劳大半辈子,赚着个甚么?爹生病时甚至都没钱给他老人家请郎中。” 阮小五也走过来蹲在老太太旁边:“娘,二哥说的没错,而且恁知否,这官府建了个稻田务,俺听人说他们正在商议百姓凡入湖捕鱼、采藕、割蒲,都要依船只大小课以重税,若有违规犯禁者,则以盗贼论处。恁看,似此怎生能活?” 阮小二闻言一惊,看向阮小五:“五哥儿这话当真?” 阮小五冷笑一声:“怎生有假?赌档一起耍钱的有个人家里和官府有关系,就是他透露出来的,说是尚未议定。俺看,却是快了。” “似此岂不是要逼死人?”阮小二浑家抱着孩子插了句,转头看向老妇人:“家姑,不若上山吧,这要是苛上重税,一家子如何能活?” 老太太在旁叹口气:“只望你等兄弟莫要做出为恶乡里之事。” “娘,放心。”阮小五开口道:“俺闻哥哥是个仁义之人,河北多少豪杰都在传说他的义举,恁放心。” 阮小二在旁也开口说道:“是啊娘,哥哥人不错,恁莫要担心” 老太太用手摸摸阮小五的头道:“但愿如此。” 当夜无话,一家人各自睡了。 …… 月明星稀。 梁山的工地上渐渐点燃火把,烧起火盆,喽罗们抱着酒坛,三三两两的凑做一堆,近日来不断有头领加入使得这些人也喜气洋洋的对山寨未来充满期待,因此待迎接过阮小七后众人就都散了,各自围成一团吃酒畅聊着,只是酒的供应有限,喝起来有些不尽兴。 临时议事厅内,众头领将桌子拼成一排,让吕布坐了上首,众人各自在两边坐了。 桌子上摆上周大荣为众人精心烹饪的菜肴腾腾的冒着热气,有人起来筛酒,有人腼腆憨笑。 “各位弟兄。”吕布正坐着双手端起酒碗:“昨日有宋万兄弟,今日又有阮家三雄加入我等,使得山寨益发壮大,且饮上一碗,为我等明日贺。” “为明日贺。” 众人纷纷端起酒来吃了,被点名的宋万与阮小七有些紧张,然而更多的还是兴奋,两张粗糙的脸庞未醉就添上潮红之色。 “且先吃着。”吕布抄起筷子吃了口饭食,一众头领早就在山上忙碌久了,皆已是饥肠辘辘,见吕布动筷,纷纷伸手开吃。 吕布慢慢抿着酒,随便吃些,他一直在石碣村待到酉时方回,此时并不饿,只是一边吃一边默默想着心事。 有喽啰走了进来,跑到乔冽身旁耳语一阵,递上一个纸条又退了下去。 “哥哥。”乔冽走过来,凑在吕布耳边低声道:“有探子传消息,郓城县人马将于明日巳时开赴石碣村,然后乘舟来袭。” “这般晚?”吕布看了眼乔冽。 “小弟也不知为何。”乔冽摇了摇头。 吕布放下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抬起头就见一众头领皆已停箸看着他俩。 吕布森然一笑,起身道:“各位兄弟,明日将有官军来犯。” “哥哥,让俺打先锋吧。”卞祥一抹嘴巴站了起来:“这每日在山上伐树建寨太也无趣,俺都闲出病了。” “哥哥,还是俺打先锋吧”萧海里也站了起来:“这多时日没发过利市手都痒了。” “哥哥还是我。” “哥哥让我来。” 吕布伸手挥了一下,众人的叫嚣声小了下来,等着吕布的决定。 “此次交战自然要全军上阵,这长时间没有经历战阵,某还怕弟兄们忘了怎样杀敌。”吕布走了两步,忽然转过身来道:“然我等现在驻扎水泊之中,自是由水军兄弟先出,阮小七!” 阮小七猛地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手足无措一瞬,接着抱拳道:“在!” “明日你卯初出发去接你家人快速回来,莫要让官军拿了他们威胁山寨。”吕布的言语中带着阵阵杀伐之气:“之后由你三兄弟打头,先在水路挫他等锐气,然后——” 吕布伸出手掌一翻:“覆灭他们!” “吼!” 雄浑的吼叫震耳欲聋,好似要将这屋顶掀翻。 乔冽一旁待这群悍匪发泄的差不多了,开口道:“各位兄弟记得尽量活捉他们。” “这是为何?”邓飞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哥哥要这俘虏何用?” 吕布咧嘴一笑,露出森寒的白牙:“乡里乡亲的,杀戮过重不好。况且我等要建山寨正缺劳力,有这现成的为何不用?” 众人面面相觑,突然笑了起来:“哥哥说的是,让这些官军为我等修建山寨,乃是当世一大妙事也。” 一众强人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眼底似是燃起一簇火焰,烧的人心沸腾。 …… 夜尽月归,天光乍破,寂静的梁山昏暗的晨光众动了起来。 阮小七早早来到金沙滩,带了三五个喽啰,驾了三艘舟船从梁山出发往石碣村而去,不过大半个时辰,三艘载满人的舟船重新驶了回来,船头站着三条兴奋的大汉,看着两旁的芦苇荡,怪笑出了声。 远方,梁山好似睡醒的怪兽,动了起来。 感谢好汉、好汉猫狗鸡羊、好汉伟哥大、好汉反对哈哈镜、好汉手、好汉坨罗君、好汉方天画戟手中舞的月票~ 感谢好汉冰凉荒野、好汉龙恨水、好汉的打赏~ 第八十四章 初战——水(一) 第85章 初战——水(一) 郓城县军营。 一队队的军士列装待发,排着不甚整齐的队伍纷纷开拔出营,在将官的呵斥下踏上剿匪的道路。 “郓城县的知县大人疯了吗?非要在巳时出发,凌晨去偷袭岂不更是稳妥?”柳元在队列里面铁青着一张脸,低声对着潘忠道。 潘忠抬头四处观瞧一下,低声道:“柳兄小声些个,这里都是他们的人。” 偷眼看了下每人注意:“我听说,这知县大人颇有些妄自尊大,说什么日间梁山那帮草寇都在修建山寨,没人会察觉我等出兵,此时正可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柳元啐了一口,依然压低着声音:“这郓城县就没有个知兵之人阻止他?” 潘忠冷笑一声:“这朝堂上何时有过大头巾听过我等武夫之言。” 柳元闭口不言,只是一脸难看的跟着队伍行进,两百余人的军伍随着行军距离增大,开始变得零落不齐,有的军士约莫是走热了,解开了皮甲在胸前郎当的挂着,拖拖拉拉扬起好大的灰尘。 柳元望到这些有些绝望的一闭眼睛:“似此军容,如何能剿灭梁山那伙贼匪?” 潘忠拍了下他胳膊,安慰柳元道:“柳兄莫要气馁,遮莫梁山贼兵比之更加不堪。” “但愿恁地。”柳元重重叹口气,暗忖一群流寇当是比不上官府装备齐全。 春风吹过,举着的军旗猎猎作响,一群看起来像土匪多过军士的队伍在巳初过后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石碣村。 许是平日军纪不严,也或许是上官的放纵,这一群行军路上蔫头蔫脑的军士入了村子瞬间变得如狼似虎起来,撬开门锁,踹开房门闯入进去。 “军爷,军爷不能拿啊,这是老汉的今明日的口粮。” “官军抢钱啦!” “直娘贼!征俺们船也认了,连钱粮都抢,究竟谁是匪!” “当家的——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石碣村的村民纷纷破口大骂,拼命上前想要护住属于自己的财产,有性急的人直接伦拳头打了过去,却反被军士围住,拿着刀鞘枪柄一顿打砸差点儿命丧当场。 “爷爷来替你等除匪,拿点儿东西怎么了?” “滚开!遮莫造反不成?” “不知死的蠢物,别逼爷爷拔刀。” 抢了东西的军士骂骂咧咧的拿着东西走开,留下满地狼藉与目露绝望的村民,有相熟的人走过来扶起友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坐下,无论男女皆是目露憎恨的看着那伙军士。 朱仝看着军士劫掠心中有些不忍,约束着隶属自己几十名部属规劝着一旁的赵得:“赵都头,似此是否扰民太甚?” 赵得不以为然的瞥了朱仝一眼:“朱都头倒是好心肠,只是如今我等皆要拿命去和那水洼草寇拼,不将儿郎们喂饱了如何让他们出力?” 后面跟着的柳元、潘忠见人起了龌龊,当即落后一步,似是突然发觉今日气象不同一般齐齐仰头观望。 “那却要拿这百姓之物?”雷横心中亦是无所谓,只昨日同朱仝等人一起同人打了一场,这心中不免有了偏向。 赵得嘴角一撇,兀自朝前走着,指了指正在守着渔船的赵能等人:“我家大郎等人在此守了一夜,也要给守卫的弟兄们些奖赏,不然如何激发他等杀贼的心思?靠一张嘴却不会让下面的人替你卖命。” 朱仝闻言面色铁青,冷冷的哼了一声朝前疾走,身旁雷横也没犹豫,跟在身后一起往前就走。 赵得不屑的撇撇嘴,朝着迎着自己等人走来的赵能打了声招呼:“大哥。” “二哥儿来了。”赵能走过来拍了拍赵得肩膀:“朱都头和雷都头怎生走了,恁和他俩说啥了?” 赵得冷笑一声:“有人菩萨心肠,看不得儿郎们发财。” “嗐。”赵能拍了下赵得,一只手扶着刀柄道:“朱都头家境殷实,如何知道下面儿郎的苦楚?莫要管他。” 抬头看后面抬头望天的二人道:“这二位是?” 赵得一拍大腿,连忙伸手引荐道:“看我糊涂了,这两位是自愿加入剿匪队伍的两个荆湖义士。这是财神刀柳元,这位铁蜈蚣潘忠,两人都是奢遮的好汉,之前还打伤过那插翅虎。” 柳元与潘忠连忙抱拳行礼:“山野小人见过赵都头。” 赵能哈哈一笑:“能得二位相助乃是郓城县幸事,且随我来,一会儿请二位随我等一起行动便是。” “都头,我等的马……”潘忠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马匹。 赵能笑了:“找两艘船带上就是。” “多谢都头。”潘忠柳元连忙感谢,跟在二赵的身后朝着舟船处而去。 当下郓城县一众军士集结完毕,在将官的呵斥声中上了舟船。 不多时,一艘艘舟船从石碣村划出,分成两路朝着梁山而去。 …… 春风吹拂,绿色的芦苇纷纷低头迎接原来的客人,哗哗的水声随着船桨的划动在天地间回荡,窃窃私语之声一直没用停过。 “真是个凶险之处。”雷横微闭着伤眼,摩擦着自己钢针也似地胡须高声对着旁边船上地朱仝道。 “确是凶险,这水泊简直就是天然的护城河。”朱仝点头赞同:“再加上这芦苇荡遮住了水面,若是不熟悉水道地人来,真会在此迷失。” 雷横坐在船上,砸了下船帮:“叵耐两个姓赵的竟然分兵而行,如此凶险之处我等合做一处尚且嫌人少,分兵而行岂不是自讨死路。” 朱仝轻轻抚摸着自己惯用的长枪,半晌,一双丹凤眼亮起一抹寒芒道:“事已至此,说也没用,你我只并立上前厮杀就是。” 雷横听了嘿然不语,低着头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英雄嗨~那个不会呀~嗨 英雄哪不会读诗书哇~ 只在那梁山泊里住哇~ ……” 陡然间,一阵怪异的歌声响起,朱仝、雷横二人急忙绰起兵刃,直起身体单腿跪在船上朝前望去。 就见三艘小船慢悠悠从芦苇荡中撑出,每艘船上有着五个汉子,四个人摇着双橹,船头处站着一个,这三人穿着不同,却皆是短裤短衫,手持留客住。 正是刚刚上山的阮氏三雄。 “来者何人?”朱仝喊了一声,一只手却伸到背后连连示意。 后面自有人明白,连忙拿了弓箭递给他。 “俺家娃丢了,特地前来找寻。”阮小二一脚踏着船头,前倾着身子喊着。 一旁阮小五、阮小七嘴角咧着,齐齐道:“俺家娃也丢了,前来看寻。” 朱仝看着他等的痞态,只觉得一股邪火升上脑门儿:“伱等却不是来消遣我等?” “俺的儿!缘何见了爹却不认了。” 左边船上,阮小七怪叫一声,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朱仝气的脸色发紫,站起来张弓搭箭,手一松,那船在水上一晃,箭矢冲着不知何方射了过去。 “俺的大儿,且来追你父翁!” 阮小五看他射偏大笑出声,当即三只船唿哨了一声,一齐便回。 “该死!快与我并力追上去。”朱仝见船上射箭不似陆地,狠狠一把将弓拍在船舱,转头吆喝军士加快速度。 周遭二十余条舟船一齐发力,齐齐追着那三艘不放,有那射手在将官的指挥下拿起弓箭朝前射去,却多数都偏了开去,少部分侥幸精准的被前方船上的人拿盾牌遮挡住了。 朱仝死死盯着船上三人不放,还未等有官军的船能靠近,就见前方船上站着的三个汉子齐齐发一声喊,竟然跳入了湖水中。 这是作甚? 朱仝皱起眉头,这还未追上前去贼人就主动投河,不合常理啊。 然而很快也不用他思索了。 “有人凿船!” 一艘船的军士发出惊呼。 “这里也有人凿船!” “这里也是!” 朱仝猛然回头,瞠目喊道:“快,拿长枪往水里戳,莫要让贼人继续!” 雷横当先站起来,夺了根长枪戳入水中不停捅刺,口中喝道:“长枪手快点行动,船只进水的想法子跳上别船。” 众军士发生喊,依着两个都头的命令行事,纷纷绰起长枪从两旁刺入水中防备水底的水鬼。 那三只船上的军士则纷纷就近跳上其余的船上,只是不成想,阮家三人见其余船只皆有数根长枪刺出无法凿船,纷纷又回到那三艘船附近想要先把洞口扩大。 三人眼见船体晃动,又在水里窥见上方有人跳帮,不由皆是起了杀心。 那三艘船的军士也是慌张失神,直以为船被凿穿,那水下的鬼定是去找寻他船不在此处,是以放心的站在船边想要跳出去。 不妨三阮在下方窥探的准了,猛然从水中跃出一把抓住船帮狠命往自己这般一压,顺着水的浮力又是一推。 船上军士不过普通人,如何防备的了这个,不仅纷纷掉落水里。 “救我!” “我不……咳咳……不会水……” 落水之人纷纷呼喊,有那离得别船近的,船上军士看有同袍入水,纷纷伸手要将人拉上船来。 方伸出胳膊,不妨水下一条粗壮的臂膀伸出,猛地拽住他一拉。 “啊!” 噗通—— “水鬼在水下杀人!” 有军士见血迹从水下冒出,接着一具具尸体浮上水面,不由大声呼喊。 朱仝、雷横闻言大急,明知不是个法子却还是喊道:“拿弓箭射,快将活的救上来。” 众军士不由得一阵手忙,有引弓搭箭却全然没个准头的,有伸出枪杆拉人的,看的朱仝一阵大急:“长枪手继续防备水下。” 然而他却没料到,此时三阮的目标都是落水之人,眼睁睁看着几个落水军士陡然下沉入水,随后一阵血水随着尸体浮出水面。 “梁山贼!我必杀你!” 朱仝双目圆睁,血丝爬满了双瞳,一张脸红赤的吓人。 “走,快往梁山划,他们是想拖住我们。”雷横高喊一声。 朱仝猛然醒悟,咬牙切齿半天,高声道:“莫管其他,速往梁山,长枪手防好船底!” 当下一众军士依命行事,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狠命划动,全然不顾相继于水中被杀之人。 阮家三人从水中浮起,只露着一颗头看着官军仓皇而去,一个猛子扎下去,随即无踪。 不多时,船上众军士齐齐舒了口气,金沙滩遥望在即。 第八十五章 初战——虎(二) 第86章 初战——虎(二) 嘭嘭嘭—— 舟船陆续触底,朱仝绰起枪一跃而起,水花四溅中高声喊道:“下船,与我并力杀上去。” 有人从旁船牵过朱仝的马让他骑了,旁边雷横也是一般无二,同样拈刀上马,水流顺着靴子淌下,复又归入水泊中。 当下二人催动战马,招呼众军士上前,率着这百余人杀奔岸上。 咚咚咚—— 战鼓的声音响彻天地,澎湃的鼓点震动着人的耳膜,也震凉了朱仝雷横二人的心。 “停!”朱仝一伸手发出号令,身后众军士纷纷停下,站在尚未没过小腿处的水泊里。 “朱兄,怎生在此停下。”雷横策马过来,不解的看向朱仝。 朱仝深吸一口气,勒着缰绳,把枪一抬指着前方:“你看那山坡处。” 雷横闻言连忙努力睁开眼睛,顺着朱仝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队队骑兵正顺着山坡奔下来,那同样式的皮甲与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刀刃告诉他,这是一只要人命的队伍。 “再往前……我等就要在空旷处迎击骑兵了。”朱仝的声音有些发涩:“小小水洼草寇竟然有骑兵,却不是要人性命!” “叵耐知县小儿不肯听朱兄之言。”雷横面如死灰,他等只有百余步卒在此,下来的这伙梁山马军看着不过半百之数,然而步对骑,在这无险可守之处结局似乎已经确定了。 轰轰轰—— 前方铁骑催促着马匹小跑着往朱仝等人处行来,队伍行进间,只能听闻马匹偶尔的响鼻声,以及刀兵与盔甲的碰撞之声。 一众军士紧张的握住手中武器,额头淌下豆大的汗珠,一个个眼神闪烁,祈祷着等下冲锋时这群骑兵会被水泊阻上一阻。 朱仝面色紧张,如此距离已经够他看清来人,那当先一人骑着一匹火炭也似红色战马,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上红棉百花袍,身披暗金兽面吞头连环铠,腰佩赤色刀鞘环首刀,手上一红杆方天画戟,整个人犹如一团焰火,炽热地灼人。 这人身后跟着三员身披黑甲的壮汉,左边一人手握熟铜刀、中间之人持着点钢枪、右边的人拿着开山大斧,三人都是身材健壮之辈,望之不似易与之徒。 跟着的骑兵都是一般打扮,皆是身穿黑褐色皮甲,手持长枪,腰间配着马刀,身形随着马匹起伏之间能看到有人腰间别着什么东西。 朱仝深吸一口气:“不能让马军冲起来,否则我等全要死在此处。” 雷横生平头一次面对装备齐整的骑兵,紧张地汗直往下流:“似此怎生阻拦?这窝贼匪何来的马军?怎地装备如此齐全?” 朱仝一咬牙,猛地打马上前,水花溅起,沾湿衣甲,放声大喊:“水洼草寇,识得郓城县美髯公朱仝否?可有人敢来决死?” 画戟竖起,随后,骑兵轰然停下。 “哥哥,我去会会他。”拿着开山大斧的正是薛灿,此时见吕布没发出冲锋的命令反而停下,不由上前请战。 “不用。”吕布望着来人,冷硬的面孔看起来似乎有一丝丝的缅怀之色:“某自己去。” “哥哥……” “首领……” 一旁费珍、萧海里两人还想再劝,吕布竖起手一挥,二人只好咽下到口之言,看着吕布打马出阵。 吕布轻轻踢了下身下战马,赤兔立马迈步向前停于朱仝不远处。 “这位都头又见面了,倒是不知你叫朱仝。”吕布眼神异样的看着这张脸,但见此人头戴绿巾,身披镔铁连环青鼬甲,腰束狮蛮带,一把钢枪手里拿,身体里的血液隐隐有沸腾之感。 长得是真像, 只是…… 不知你有关二几分勇力! 朱仝不知吕布所想,当下一手勒缰,长枪一指:“吕布!伱等无知水洼草寇,现今天兵在此,此时投降本都头尚可为你美言几句,莫等被擒时后悔。” 吕布也未答他,上下仔细打量了朱仝一番。 “呵呵,呵呵呵呵~”低沉的笑声从喉间发出,吕布微眯着虎目,嘴角慢慢勾出一抹嗜血的笑容,凶念与杀意似是凝结于身后,随后一声大吼响彻在水泊上空:“朱仝!” 虎目睁开,似有闪电划过:“莫死了!” 赤兔似是明了吕布的心意,“了”字尾音一落,马腿猛地发力,仿若一道带着金色星芒的红痕,势若奔雷般杀向对面的朱仝。 “莫小觑我!”朱仝吃了一惊,不敢在原地硬接吕布冲来的一击,连忙催马挺枪正面迎了上去。 “喝!” 吕布不管不顾,暴喝一声,方天画戟从上方劈下,匹练也似地光华似是要将人一分为二。 朱仝看出吕布所想,本想抢在方天画戟落下前在他身上扎一个枪眼儿,无奈赤兔神速,而画戟下劈来的实在太快,忙不迭双臂用力将枪上举,欲先架住这一戟再说。 哐—— 震耳欲聋地金属撞击声响彻天地,朱仝一张枣红脸狰狞扭曲,气血上涌间似欲滴血一般,双臂用尽平生气力依然在一寸寸地被方天画戟压下来。 “某说了。”吕布眼神微微有些失望,低沉的嗓音似是未在施力一般听不出二样:“你,不是他。” 莫名其妙! 看着越来越近的方天画戟,朱仝脑子里冒出四个字,然而无论怎么想,现在形式对他不利,甚至都能感受到戟耳那冰寒的锋芒。 “呀!” 朱仝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施出卸力的法子,枪杆歪斜崩弹间,画戟的锋刃被卸到一旁,顺着身侧劈下。 “我管你说的他是谁!”朱仝心里恼火,口中大喝一声,两马交错间,奋起余力一枪抽向吕布。 嘭—— 吕布面不改色的用戟杆挡住抽来的一枪,看着面色愤愤然的朱仝冷笑一声:“不是他,何来胆量敢与某独斗!” 赤兔迈动步伐,画戟翻转,巨大的力量将长枪逼退,顺势闪电般刺向对面朱仝面门。 朱仝忙不迭闪身避开,却被戟耳挂破面皮,一抹猩红顺着脸颊夹着汗水流下。 马匹不停的换着方位,方天画戟横劈竖砍,锋锐的戟刃不离朱仝要害左右,逼得个美髯公手忙脚乱,遮拦不住。 不过三五回合,朱仝就感手酸臂软,虎口处火烧般的疼痛,身上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鲜血流淌间,殷红的血液染湿了征袍,眼见是败象已定,败亡就在当下。 “休伤俺友!”雷横在后边看的心焦,开口狂喝一声催马踏水而来,一把朴刀轮转间寒光闪闪,杀气升腾。 “无耻狗官想以多欺少?” 萧海里三人登时大怒,一个个手握缰绳想要打马向前接战。 “莫要插手,让他来!”吕布打的轻松写意,早就瞥见雷横的动作,窥见己方将领想要上前助阵,不由开口制止。 萧海里、费珍、薛灿三人面面相觑,却都听令停了下来,只萧海里忍不住换弓在手,搭着箭矢引而不发,生怕吕布那边出现意外。 孟夏末,郓城县以一县之力欲要剿灭新入境的山贼势力。 一路遇阻,危急! …… 天光明媚,稀疏的云朵散落在青空之上。 梁山附近肃杀的气氛似乎影响到了其他生物,水鸟纷纷飞离水面躲进不知藏在何处的巢穴。 梁山后山的岸边比较杂乱,不大的滩涂布满了乱放的巨石与木堆,因着修建房屋与关卡的关系,此处作为材料与建筑废料的堆积处,甚是杂乱。 “都小声些,那些草寇说不准在哪看着我等。” 赵能拿起朴刀下了船,淌着水带领军士朝着梁山后山的岸上赶去。 赵得与他兄长不同,赵能乃是步将,他却是个马上逞能的,因此绰了三停刀,骑上战马,招呼着军士快速跟上。 一同跟着赵家兄弟来的柳元、潘忠二人也是互看一眼,牵了马骑了,走在队伍中段,以免突然遭袭。 “有些不对,此处太安静了。”潘忠凑近了柳元说了一句。 柳元点了下头,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四周,小声回道:“小心提防。” 咚咚咚—— 似乎是回应潘忠柳元的话,就在这队官军刚刚踏上岸,战鼓激昂的声音响了起来,鼓动人心的力量从未如今次般让人心寒。 “防御!” 赵能本能开口高喊一声,一众郓城县军士乱哄哄的摆开阵型。 尚未站稳,就听一声喊,从后山乱石与木堆后方站起来近两百手持兵刃的壮汉,皆是人披皮甲,装备完备,不比他们这伙人装备差。 “无耻狗官,中俺们计矣。” 一个粗犷的声音中,从人群后方传出,随即人群中捧出四员壮汉。 就见当先一人骑着劣马,臂长腰阔气冲天,头戴牛角盔,身穿素子百叶甲,甲勾连环。胸前掩心镜大如冰盘,腰佩三尺护身剑,手提一把开山大斧,寒光闪闪。正是河北大汉——赛仲康卞祥。 他左边乃是鄂全忠,一张长脸似驴马,头戴狮子盔,身披锁子连环甲,腰束狮蛮带,一把护身刀挂腰间,手持细长锋寒眉间刀,杀气腾腾怒视众人。 卞祥右边是他老友傅祥,如今一身黑色犀皮甲缀满铁片护心肺,背后五把飞叉排扇面,手中二股虎叉闪寒芒。 最右面则是一员步将,但见他身高逾丈,长手长腿长得高,一身劲装,以两身皮甲改成一副,手中一把巨型朴刀护持己身,乃是新进投山的云里金刚宋万。 “直娘贼,中伏了!”潘忠咬牙切齿的对空挥舞了两下手中的长枪似是在泄愤,伸出手臂搭在柳元身上,小声道:“柳兄怎办?那邓飞看来也不在此处。” 柳元面色阴沉,冷冷瞥了面前的人一眼,一咬牙低声道:“一会儿开战你我往山上冲,看邓飞是否在山上,若在最好,快速擒了他尚有一分转机。” “若不在呢?”潘忠脸色有些不好看。 柳元苦笑一声:“若不在……呵,不在就找个头领劫了,否则你我遮莫就要折在这水泊了。” 潘忠表情几经变换,最后一咬牙:“死里求生,干了!” 前面赵家兄弟也是表情难看,赵能举起朴刀大声喝道:“都听着,眼前就是贼人,我等身后已无退路,当奋勇杀敌以破此必死之局,否则你我皆要成为贼人刀下之鬼。” 赵得也举枪跃马,大喝一声:“是男儿的,随我杀!” “杀!” “杀!” “杀!” 身后的军士也知此时必无幸理,当下高喊三声,由赵家兄弟打头,这近二百人的官军队伍疯狂的朝梁山众人冲去。 “不知死活!” 卞祥冷笑一声,蓦地爆喝:“碾碎这群杂碎!” 喊罢,一挥手中大斧,当先冲向赵得而去。 “杀!” 他身后梁山众人皆是发出一声喊,以奔马得速度冲向郓城县官兵而去。 咣—— 赵得一枪刺出,被卞祥以斧面接住,见卞祥并未还手,不由大喝一声:“贼人不过如此,不要怕!并力杀贼!” 说罢,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数,一把枪舞动犹如梨花盛开,点点白芒凭空绽放,罩向卞祥浑身要害之处。 卞祥冷哼一声,开山大斧谨守门户,轮转如飞,或挡或砸或崩,将赵得的枪尽数挡开。 赵得见进攻无效,愈加地焦急,一杆长枪恨不得变为两把,只顾奋力抢攻。 他二人在此厮杀,鄂全忠早就挥舞着眉间刀杀入人群中,但见刀光一闪,劈过人体,歪斜着栽倒在地,喷涌的鲜血沾染身旁袍泽一身。 赵能见状大急,想要冲往鄂全忠处却不料眼前一暗,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到了眼前:“俺乃梁山云里金刚宋万,相好的,留下吧。” 刀风呼啸,超越常人的巨型朴刀当头砍下,赵能急忙抡刀接住,只觉碰撞间对方力量甚大,心知这是个强手,连忙振作精神与宋万杀做一团。 “柳兄,机会。”潘忠眼神一亮,冲着身旁的柳元喊道。 柳元抬头观察了一番,见傅祥也杀向人群没在意他二人,吩咐一句:“我打头,跟我冲。” 说罢,一摆手中刀,砍飞一个拦路的梁山喽啰,战马奔行间柳元口中呼喝连连,四周无论梁山喽啰还是官军皆是后退让开道路,柳元对此自是大喜,当先策马踏上后山的山路。 潘忠知柳元武艺比他高,对他打头冲阵自是没有异议,当下紧紧跟在他身后,往梁山上冲去。 “哼哼。”卞祥一斧打偏赵得的长枪忍不住哼笑出来。 “兀那汉子,你笑什么?”赵得面色阴沉的看着眼前的壮汉,他不是蠢人,适才数次急攻都被对方毫发无伤的一一化解,心知此人武艺比自己要高,只不知为何在此戏耍自己。 卞祥嘴角带笑,手臂用力,大斧指着赵得道:“你无需知道,投降吧,尔等官军没有胜算。” “放你的鸟屁!丑鬼受死!”赵得怒骂一声,一振手中长枪冲着卞祥肋下搠去。 “冥顽不灵!” 卞祥冷哼一声,大斧猛地朝外一封,当的金属碰撞声中,赵得长枪经不住卞祥巨力,当即被打的撒手偏开,中门不由大开。 “过来吧你!” 卞祥大手伸出,趁两马交错间,一把揪住赵得肩胛,猛地一提就马上擒了,接着往一旁一扔。 嘭—— 赵得狠狠被惯在地上,登时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卞祥狞笑一声,大斧一挥,杀入身旁与梁山喽啰对敌处,三斧两斧将人劈成几段,对着那几人一指赵得道:“把他绑了看好。” “是,卞头领。” 喽啰当即应了一声,抽出麻绳将尚没回神得赵得绑了。 卞祥哼了一声看着混乱的战场大吼:“尔等都头已经被擒,现在弃械投降,保证不杀尔等!” 附近有听到的纷纷扭头看去,就见几个喽啰压着赵得,拿刀架在脖子上,不由呆愣了一下,瞬间被对敌的喽啰打掉兵器,踹倒在地。 “弃械不杀!” 鄂全忠、傅祥也跟着发力,瞬间杀伤七八人跟着高喊起来,有胆小怕死的当即扔了兵刃站于一旁。 卞祥看看负隅顽抗的官军顿感不耐,催动战马,伸出胳膊,一把抓住赵得举了起来:“尔等看真,弃械不杀!” 越来越多的人扭头看了过来,纷纷怔愣的看着被举在半空,面如死灰的赵得,不由垂下了兵器,被对面的喽啰趁机拿了。 “这位都头,投降吧!”宋万连砍两刀逼开赵能,也没去追击,站在原地看着他:“何必苦苦挣扎?” 赵能转头四顾,战场上的投降就似是瘟疫一般蔓延开来,一件件刀兵被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而被人举在半空的兄弟赵得,犹如最后一根稻草般压垮了他的脊梁。 “我……降!” 咯当—— 朴刀坠地。 郓城县剿匪第二路,降!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喻皇大帝、好汉、好汉、好汉、好汉、好汉一颗猫粮、好汉、好汉bleach卍银城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的打赏~ 第八十六章 初战——柴(三) 第87章 初战——柴(三) 马蹄翻飞,干燥的泥土被带起半空,继而碎裂落下,有灰土随风飘了起来。后山坡道较长,战马喘息声逐渐加重,这两匹本就不是良马,不然郓城县也不会大方的赠人。 “这梁山建寨速度好快!”潘忠骑马奔行间,看到已经起了一半的后山关卡有些吃惊。 柳元确实皱着眉头四顾左右,侧耳倾听一阵,面色有些铁青:“糟了,后方声音没了。” 潘忠一时间没有明白:“什么声音没了?” 柳元稍稍控制马速,待潘忠上来与他并肩骑行探过身去喊道:“后方厮杀声没了。” 潘忠吃了一惊,连忙测过身子倾听一阵,面色一变:“果然没了,这官军也太不中用了。” “快,莫管其他,先劫他一个头领再说。”柳元面色有些惶急,连声催促着,扬鞭催马急行而上。 潘忠在后面色阴晴不定,也是扬手挥鞭加急而去。 行不多时,二人来到后山居住之所。 但见左右两边有房屋十数座,每一个都带有小院子,看起来布局与模样相似,却给人一众舒适惬意之感,只是柳元与潘忠二人没心情去体会这种家园之感。 潘忠一拉马缰,当先驰入左边的建筑群落,柳元紧跟而上,潘忠在一处院子的前面勒马站定,面有异色。 柳元勒了缰绳,任马慢慢停下四处转圈,他自己则是左顾右盼细细观瞧,竟未发现门房上有任何门牌与标识,登时怒骂一声:“直娘贼,似此都是一模一样,这梁山贼晚间如何歇息的,难不成逮着哪间睡在哪间?” 潘忠则是连忙下了马,跑到一处院落推门进去打量一番,出来无奈道:“看不出此处住的谁人。” “唉!”柳元恨急,举起鞭子猛地扔在地上,风度全无,破口大骂:“入娘的撮鸟,梁山这班狡诈的混沌杀才,莫不是在戏弄你家爷爷?” 他这是泄愤之语,本没想着有人会回话,哪知刚刚说完,有人朗声开口接话:“戏弄你这蠢货又待如何?” 柳元潘忠急忙循声望去,就见右后方一处屋顶出现一身穿道袍的青年,正踩着房顶低着头看着他二人。 那道士拱了拱手:“梁山乔冽见过二位。” 柳元面色阴晴不定,蓦地狞笑一声:“牛鼻子,以为站的高就奈何你不得?” 言罢,挂定手中刀,擎出弓来就要抽箭射乔冽。 嗖—— 一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想起,“咄”的一声射入柳元面前的地面,柳元大吃一惊,连忙抬头四处观瞧,就见左近房屋顶上悄无声息的站满了弓箭手,一个个皆是弯弓搭箭瞄着他二人。 柳元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乔冽:“兀那牛鼻子,伱以为这样能治得住我二人?” 乔冽似是为了看清他,在屋顶上蹲了下来,摇头道:“我知你是江湖有名的好手,似此自是不能制住你。” 柳元冷笑一声:“那你还摆出这般阵仗?” “自是有人能。”乔冽歪了歪头看着柳元。 柳元握着缰绳,拿弓冲着乔冽一指:“谁?让他出来!” “我!”冰冷的声线中,锐利的枪头带着戳刺感顶在了柳元后心处:“柳兄莫动。” 柳元瞪大了双眼,一时间觉得呼吸不畅,眼前发黑,半晌,晃了晃脑袋,口中苦涩的道:“潘兄,怎生是你?” 潘忠面无表情的看着柳元的背影,稍顷叹了口气道:“为何不能是我?” “不是……你……你……”柳元脑子有些混乱,结巴了半天才继续道:“你是我友,为何叛我?” 潘忠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前方的人,嘴唇动了下:“此次是我对你不住,只是我亦有苦衷,还望柳兄见谅。” “呵!”柳元却是冷笑一声:“苦衷?你有甚苦衷?!” 潘忠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四下站在屋顶的弓箭手。 乔冽在上方看着二人叹口气,并未插话,挥了挥手,四方的弓箭手当即退了下去,他则是静静蹲在那里,好似本身就是房顶上的石像,任凭风吹日晒也不为之所动。 “自然有,我,本不该姓潘。”潘忠脸颊肌肉抖动,低头望着下方道:“我叛的也只是这大宋,不,我从未曾忠过姓赵的。” “你在说甚?” “莫动!” 柳元听的一头雾水,想要转过身,被潘忠拿着枪一顶顿时不敢再动。 潘忠吸了口气:“在告诉你之前,柳兄,你我何时相交?” 柳元皱了皱眉头,微微一思索道:“你我总角之交,已近二十余年矣。” “不错,你我相认相知多年,我可有骗过你什么?” “没有。可你现今说这些算是甚意思?莫要扯东扯西,只说为何叛我!” 潘忠脸上阴晴不定:“只因家族命运如此,不得不为。” “你和你父两人相依为命,你何来的家族?”柳元吃惊不小,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潘忠脸颊抽搐了下,微微将枪收回一点:“柳兄,改姓非是我等所愿,一切皆是命,我应姓柴。” “柴?”柳元呢喃着重复一遍,忽然脸色一变:“哪个柴?” “周世宗的柴。” “你如何和柴家有了关系,又怎会姓了潘?”柳元吃惊不小,张着口可以塞下个鸡蛋。 潘忠目光有些复杂,闷了半晌,吐出一个名字:“潘惟吉。” “是他?可他不是名将潘美之侄吗?”柳元不是目不识丁的寻常江湖汉子,听到名字当即就反应了过来,随即露出疑惑之色。 “叵耐赵老儿为堵下面人嘴,命潘美收养了先祖而已,如此不至使人骂他绝情绝性。”潘忠冷冷的说着:“之后先祖发誓,不推翻赵宋绝不恢复本姓。” “这样啊。”柳元呢喃着闭上了眼,稍顷睁开道:“那……今时今日,你待如何?” 潘忠脸上阴晴不定,握枪的手紧了又松,送了又紧,半晌,枪尖微微垂下:“柳兄,你也随我上梁山吧。” “你说甚?”柳元以为自己没听清。 “梁山。”潘忠长出口气:“柳兄,我邀你一起上梁山。” “你疯了?”柳元也不管后背被长枪顶着,猛地转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我是来杀邓飞的。” 潘忠反应极快,连忙撤枪收回:“那你要我怎样?真个杀了你?老子又岂是真个能杀友的鸟人?” “那梁山的人如何会放过我?”柳元皱着眉看着潘忠:“我两次三番欲杀他们头领,换你,你可能如此大度?” 潘忠当即语塞。 “二位……” 房梁上,蹲了半天的乔冽举起手,示意下面两个人看向他,一手摩挲着下巴出声道:“贫道觉得这提议甚好,待叫来邓飞兄弟你我共同商议如何?” 春风吹拂,卷起三人发梢,院落中一时静寂下来,只余下风的呼啸声与马匹时不时的响鼻之音。 …… 天光未远,几只惊鸟从天空中扑棱棱的飞了过去,落入树林里没了声息。 得得得—— 前山的战场上,雷横死命的打马冲向岌岌可危的朱仝,手中朴刀不断调整着角度,待离的近了,猛地举起双手握持狠狠地劈下:“死!” 呼啸声中,朴刀犹如一道闪电,从一个刁钻地角度砍向吕布地脖颈,妄想一击建功。 朱仝见了,瞪大丹凤眼,死命控制着微微颤抖地双手,端着枪向吕布刺去,想要替雷横牵制一下面前这绝世凶人,以便同伴建功。 吕布冷哼一声,画戟一抖,呛地一声崩开朱仝,随即借力使力,画戟以更快的速度横扫向雷横。 雷横见的戟来脸色骤变,远看还未觉得,自己亲身上阵才知这人出招速度竟是如此之快,若不变招,不等砍到吕布,他就要先被砍成两截,当下双手一错,拿朴刀去挡那要命的画戟。 当—— 一声震耳的巨响,雷横接住这一击不由脸色大变,只觉得一阵震颤过后双手都没了知觉一般,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哪里来的如此强人,端的不是人。 吕布皱眉看着两人,心中越发失望,脚下一磕赤兔,这马当即知道吕布所想,四肢发力猛然冲一旁斜斜掠去。 朱仝正在那方向,他如今形象凄惨,厮杀这一会儿他身上添了七八道伤口,也就是画戟的锋刃避开了要害,否则已是凉透多时。 他这正以为自己可以喘息一下,哪知吕布一击将雷横打的遮拦不住,又冲着自己杀来,不由的心里一紧,双手握枪一枪刺出。 吕布狞笑一声,方天画戟抡动,戟耳当的一声砍在枪头。 朱仝就觉得双手一沉,虎口火辣辣的疼,心知是伤了,却死咬着牙不敢松手,只能死命捏着枪,不至使自己手无寸铁。 哪知那方天画戟借着弹起的力道微微抬了一下,猛地又是一砸。 “撒手!” “啊!” 枪戟相交发出一声闷响,戟耳正正砸在枪杆上,朱仝再也拿捏不住,双手顿时松开,一双手上已是鲜血淋淋,正疼的不断抖动。 “过来吧!” 赤兔靠近,吕布轻舒猿臂,直接从侧后抓住朱仝腰带,猛地一拉。 “啊!” 朱仝惊叫一声,直觉身子被扯得飞起,在空中一阵飞腾已是被吕布按在了马背上,朱仝正待挣扎,不妨脑后只一疼,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勒缰绳,赤兔已是迅疾地调转方向冲着雷横奔了过去。 雷横见朱仝失手被擒不由大惊,待见吕布转身杀回,连忙抬手狠狠咬了下手背,借着疼痛控制住双手总算不再抖动,连忙催马举刀,高声大喊:“贼寇看刀!” 吕布不屑的冷哼一声,眼见雷横劈来,方天画戟由下往上猛地迎上。 哐—— 金属交击的脆响中,雷横的刀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眼睁睁看着那画戟往下一沉,狠狠抽在腹部。 “呃!” 巨力袭来,雷横只觉得腹部如遭雷击,不由得全身发软,整个人被从马背上抽飞出去,嘭地一声摔在地上。 “绑了!” 吕布吩咐一声,早就有机灵地马匪飞奔出阵,就地上拽起雷横,又有人接了被擒在马背上地朱仝,看他伤重未醒,忙不迭抬到一旁先给他止血。 “你等!弃械不杀!” 方天画戟抬起,指向在浅水区站着地一众官兵。 不多时,这伙军士垂着头一队队的走上岸来,一个个将兵器扔在地上伏地请降。 骑兵走近,将俘虏一一绑起来串成一串。 不远处,火红色的身影倒提着方天画戟,看着面前喧闹的景象,嗓音低沉的道了一声:“无趣!” 随即调转赤兔,朝着后方而去。 “哥哥,可是要回去?”一旁费珍正指挥喽啰绑人,看着吕布勒马回转不由开口问道。 吕布点了下头:“某放心不下乔冽兄弟他们,且回去看看。” “我护卫哥哥回去。”费珍说着就要跟着一同返回。 吕布摇了摇头:“收降兵重要一些,我等建寨还指望着这些人。况且,山上已经布置妥当,莫要担心。” 费珍无奈:“那哥哥也要待两个人侍卫左右才是。” 吕布这次没有拒绝,点头应了下来,费珍当即点了几个人,一行人快马加鞭朝着山上而去。 …… 吕布等人上的山来,径直奔到居住区域。 赤兔高大,吕布坐得高望得远,预想中柳元横尸当场的场景不在,而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这个知情人有些愣怔。 但见一处房屋前的院落门正大开,柳元、潘忠两个外人与山上留守的乔冽、马灵以及邓飞这个伤员皆围坐在一张桌前喝着茶,看五人面色,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一般,邓飞和潘忠两人甚至是有说有笑,只柳元一个虽然面色不愉,却也甚是放松。 这是怎生一回事? 吕布皱了下眉头,翻身下了赤兔马,院中几人早就听到马蹄声响,此时纷纷住了口,扭头往来,见吕布一身征袍未脱赶了过来,猜他是担心山上局势。 “哥哥!” “吕……寨主!” 吕布进了院子,众人纷纷行礼打招呼,柳元与潘忠两人叫的有些不自然,当是尚未熟悉的缘故。 “辛苦各位兄弟。”吕布冲着众人一挥手:“且坐下说话。” 马灵机灵,当即跑去屋内搬了椅子出来,众人挪了挪给吕布一个位置坐了。 “众兄弟在说甚?”吕布大马金刀的坐下,一身铁质的连环铠与椅子相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乔冽看看柳元、潘忠,笑着道:“我等也是刚刚才在此聊起,潘忠兄弟的事情哥哥是知道的,他说通了柳元兄弟一起加入梁山。” 吕布闻言古怪的看了眼柳元,又看了看一旁笑着的邓飞。 “哥哥。”邓飞见吕布望过来似是知他所想:“俺对柳元兄弟其实并无仇恨,他不过也是拿钱办事罢了。况且柳元兄弟本事多高俺最是清楚不过,这不乔冽兄弟一说,俺也就同意了。” 柳元在一旁起身,伏地叹道:“柳元之前愚钝,为邓飞哥哥与山寨造成不小麻烦,尚请哥哥恕罪,如今情愿加入山寨供哥哥驱驰。” 一旁潘忠见了也连忙跪伏地下:“潘忠见过哥哥,之前不知哥哥是家族盟友,多有冒犯,还请海涵。如今小弟情愿投入山寨,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吕布虽然有些不解柳元的转变,却还是郎笑一声,起身搀扶起二人道:“能有二位贤弟相助,真是山寨之大幸。” 说罢,对着潘忠道:“某已知兄弟身份特殊,只现今起当叫兄弟柴忠?” 潘忠连忙摇头道:“哥哥依然还是唤我潘忠吧。我这一支却有祖训,赵家不倒,后人不得换回祖姓。” “就依兄弟所言。” 吕布点点头,还待说话,就见外面快步跑来一个喽啰,走到跟前单膝跪地道:“报!禀寨主!卞祥头领已经全俘后山官军,现正在整顿俘虏,一会儿即到。” 众人闻言大喜,只柳元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宋人轶事汇编卷一: 《随手杂录》:太祖皇帝初入宫,见宫嫔抱一小儿,问之,曰:“世宗子也。”时范质与赵普、潘美等侍侧,太祖顾问普等,普等曰:“去之。”潘美与一帅在后,不语。太祖召问之,美不敢答,太祖曰:“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为也。”美曰:“臣与陛下北面事世宗,劝陛下杀之,即负世宗。劝陛下不杀,则陛下必致疑。”太祖曰:“与尔为侄,世宗子不可为尔子也。”美遂持归,其后太祖亦不问,美亦不复言。后终刺史,名惟吉,潘夙之祖也。美本无兄弟,其后惟吉历任供三代,止云以美为父,而不言祖。余得之于其家人。 小可借用了下这段有争议(应该是前人编造)的材料,并结合了水浒发挥了下,感谢好汉越虎之翼的点子~ 第八十七章 初战——结(四) 第88章 初战——结(四) 天光流逝,风云漫卷,常说世事无常,而人的转变,往往在便在一夕之间。 都头、士卒、山贼、强人、义士、村民等等等等,在这小小的水泊里,顷刻间就消去了四个,只余下山贼和强人,另外新增添了俘虏这一新转变来的身份,而人有时候若要活着,往往要快速的去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柳元是认了命,潘忠是他挚友,又一心上这梁山,他虽爱财,可更念着兄弟情谊答应一起入伙,只这心头有太多的症结,又不吐不快。 乔冽乃是细腻的性子,看柳元模样就知道这位财神刀心中有事,微一寻思就有些醒悟过来,当下笑着道:“适才有些话不好同柳元兄弟说,现今哥哥在此,柳兄弟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 吕布闻听此言,见柳元望向自己目光充满疑问,当即一点头道:“理当如此,都是一座山上的弟兄,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元松了口气,嘴角动了两下,疑惑道:“既恁地说,柳元确实有些疑问想要知道。斗胆问下哥哥,如何同潘忠这厮联系上的?又如何知道这厮是柴家人?” 潘忠一拍柳元肩膀道:“这问题你不如直接问我,哥哥,还是我来答吧。” 吕布自无不可,当下点头应允。 潘忠眨着小眼看着柳元道:“非是哥哥找上的我,是柴家找上的我,更准确的说,是柴进。” “柴进?”柳元有些吃惊:“可沧州时你不是未去柴家庄吗?” “让人见着了。”潘忠摸了摸鼻子:“柴家有个跑江湖的管家乃是与我等联络之人,他那日在外见到我与你等在一起,伱和施俊两人又在多方打听邓飞,是以知道你等目标乃是梁山,怕我误了大事,因此一路寻了过来。” 柳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而哥哥与柴进有关系,柴进就将我等情报透露给了哥哥。” 乔冽却听出一些不同:“潘忠兄弟,你说他是你等联络之人,遮莫似你这般的……子弟还有很多?” 潘忠笑着摇摇头,只是举起手道:“乔兄见谅,此事事关重大,非是潘忠不愿说,实是不能。只我以世宗之名起誓,哥哥若是反宋一日,潘忠一日就是山寨之人。” 众人尽皆动容,吕布连忙开口道:“某信兄弟,却不须发此重誓。” 潘忠感谢的笑笑。 柳元点点头,突然抬头道:“那官军之事也是你这缺德蜈蚣告诉的哥哥?” 潘忠点头道:“自然。” 柳元似是开了窍般,有些怪异得看着潘忠道:“那……适才后山之时,我等能如此轻易上得山来也是因为你这厮,他们如何得知你是自己人?” “然也。”潘忠点点头:“约定的就是我挥舞长枪通知他人乃是自家人,而我拍你那下也是告诉山下的人,你是要一起上山的。” 柳元听的面色铁青,站起来踹了潘忠一脚又坐下:“你这厮,净坑我!” 潘忠毫无歉意,耸了耸肩:“不如此你怎生随我上山。” “你就不能提前告知我?”柳元气的头发都枝棱起来,肚子不断地鼓动着。 “你那时满脑子十万贯,如何听的进去?”潘忠脖子一挺,看着柳元不甘示弱。 柳元梗着脖子瞪了潘忠一眼,突然松懈下来叹口气:“罢了,从来都是你迁就我,这次换我了。” 潘忠哈哈大笑,勾着柳元肩膀道:“我信哥哥是有本事的,以后定不叫你这财迷没了财源。” 吕布闻言笑着道:“潘忠兄弟说的没错,断不会叫兄弟你在山上折了财神之名。” 柳元苦笑一声:“惭愧,哥哥莫要打趣我。” 乔冽众人一起哄笑,马灵咧着大嘴道:“爱财又怎样,谁还没个喜好了。” “就是。”邓飞也拍了拍自己这个老对手道:“哥哥为人大方,只要兄弟日后用心办事,决计少不了你的。” 众人正说笑着,就听卞祥那个大嗓门在后响起:“哥哥们聊什么呢?” 众人回头,就见卞祥夹着自己的牛角盔,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先是对着吕布行了一礼道:“哥哥,山下官军并两个都头如今已是擒下,关入俘虏营的有一百单三人,两个都头另行安置了。” “辛苦兄弟。”吕布起来握着卞祥的手道:“我军伤亡多吗?” “不多,只阵亡了三人,轻伤十七人,重伤两个,倒是都能救回来。”卞祥抓了抓头发道:“到没想到这京东的官军如此无用。” 吕布低沉的一笑:“那是因为有像兄弟这般的勇猛之士在。” 说着看向马灵:“去通知下大荣兄弟,就说多做些好吃的,一来庆功,二来柳元潘忠兄弟今日加入山寨,当大摆宴席庆祝一番。” 马灵当下应了一声,一溜烟儿的跑没了踪影。 “马灵兄弟这是去哪里?”鄂全忠恰巧进门,身后跟着傅祥与宋万两人。 “某让他去通知摆宴了。”吕布答了一句。 鄂全忠点点头,突然看到在旁的柳元,不由惊了一下:“你这厮还活着啊?” 柳元苦笑:“我如何在你等眼中就是个死人?” 吕布哈哈一笑道:“柳元兄弟如今已经投入山寨,今后都是一家弟兄了。” 又想起什么对着柳元潘忠道:“如今头领还未来齐,等都到了再为兄弟一一介绍,免得一会儿要说上几遍。” 柳元、潘忠连忙说道:“理所应当,哥哥莫要担心我等。” 当下众人坐了,有那没位置的,找了喽啰搬来椅子,众人笑谈着适才的战斗倒也不显得枯燥。 不多时,萧海里与费珍、薛灿二人也上山复命,他这一路乃是吕布亲自所破,计有俘虏九十一人,都头两名,自身倒是毫无伤亡。 “叵耐那姓雷的没撞到我手里。”潘忠听说擒了朱仝、雷横,不由伸手摸了摸脑袋,那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疼。 薛灿哈哈一笑:“那好说,你现在下去揍他一顿即可,就是下手的时候轻着些,那厮被哥哥抽了一戟,现在正疼的要死要活。” “哈哈哈,那却是不必了,到时少个劳力哥哥还不埋怨死我。”潘忠同样笑着打趣。 吕布摇了摇头,点了点两人没有说什么,倒是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也就在这时,一个喽啰跑过来禀报道:“寨主,三位阮头领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吕布闻言笑了起来。 众人也是面带喜色,齐齐朝后看去,三个肤色黝黑的汉子正满脸笑容的走来。 …… 浮云蔽日,本还明媚的天空在酉时陡然间风云变幻,厚重的云气遮住了本就无力的日头,见不是要下雨的样,郓城县的百姓依然是该忙碌的在那里辛劳,该悠闲的闲适自在。 今日的县衙也是一般无二,好似征伐梁山并未对李元这个知县有任何影响,依然是坐衙署断案,于内堂批复公文,好似浑然无事一般。 江姚却没李元这般大的心,虽然身坐内堂,这心却是放飞在外,总是不停的朝外张望,似是期盼着什么,又似怕进来的乃是坏消息一般忧心仲仲。 “静心。”李元在旁被他动作弄得有些烦了,不轻不重地说道:“不过是出兵剿灭一些匪人罢了,莫要放在心上。你将来或也能走上仕途,似你这般烦躁不堪,如何当的大任?” “东翁说的是。”江姚苦笑一声,强迫自己坐那不再朝外张望,一会儿忍不住道:“东翁,这快一日还未有消息,东翁不怕出现什么变故?” “能有何变故?”李元不以为然地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处,本县人马又较那梁山多出不少,如何能败了?” “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呐。”江姚苦笑一声,他从昨日开始心跳就没慢下来过,做梦都是损兵折将,实在是被折磨地不清。 “你这瞎操心地性子何时改改。”李元摇了摇头,不再多话,桌上这些公文今日要批完还需一些时间,可没功夫陪自家幕僚闲扯有的没的。 端坐在内堂地二人并不知,此时城外正有一穿着布衣的汉子,骑着一匹劣马,手中还拉这一匹空马,这马上驮着一麻袋正在朝着郓城县城门处狂奔。 “滚开!滚开!莫挡路!” 汉子看了官道上行走的百姓尚有不少,于是高声大叫着,众人听了纷纷回头,连忙闪开路给他,这被撞着了可是要命的事。 马蹄翻飞,掀起的尘土拉出一条细小的黄龙,张牙舞爪间两骑一人就跑到城门附近。 “停下!何人纵马?” 守门军士远远望见大惊,纷纷开口呵斥,挺起长枪欲要阻止来人纵马入城。 “吁——” 就见这汉子在不远处一勒缰绳,继而将另一匹马也拽停下,双臂用力,从马背上取了那大麻袋,一把扔在靠近城门的地上:“给你们那蠢材知县的!” 说着,勒转马头,再次打马而去,人群见状连忙让开,尘土飞扬间,口中纷纷出言咒骂着骑马之人缺德。 “那是个甚?”有军士看着地上的麻袋有些好奇。 “谁知道呢。”同伴耸耸肩回了一句。 “上去看看?”那军士有些蠢蠢欲动。 “没兴趣,你去吧。”同伴懒懒的回了一句。 “那我去了昂。” 军士说了,提着长枪走了过去,先是围着转了一圈,见这麻袋一人多长,还挺大,不由调转长枪用尾部用力捅了一下。 “呜呜呜——” 似乎是受了刺激,一直没动静的麻袋突然疯狂扭动起来。 “哎哟!”军士被吓得叫了一声。 “怎么了?”同伴被他叫声吓了一跳,连忙小跑着过来。 “这麻袋是活的。”军士指着麻袋,回头冲着同伴道。 “活的?” 那同伴跑过来惊讶的看着正在扭动的麻袋。 “活得!还呜呜叫。”军士肯定的点头道:“你听。” 说着,又用枪尾狠狠一戳。 “呜呜呜——” 麻袋再次疯狂扭动起来,叫声听起来比方才还要急切。 同伴听了看看军士,突然一跺脚:“不对,这是人,快,把袋子解开。” “哦。” 军士听了大惊,连忙蹲下来与那同伴一起手忙脚乱的解开袋子。 不多时解开困住袋口的绳子,打开口袋往下一拉,正是都头张能那张大脸,如今没有往日里飞扬跋扈的模样,正披头散发的转着脑袋,眼睛被一黑布蒙住,口中被人用一块破布塞住,一截绳子连布带口一起绕着脑袋绑了一圈。 “呀,赵都头,怎生是恁?” 两个军士自是认得他,不由大惊。 “呜呜呜,呜呜!” 赵能疯狂点头,一边拿眼神示意自己口中的布。 两个军士自然懂得他的意思,连忙解开绳子,拿下他口中的布与眼睛的布。 “呸呸呸,快,快扶我起来。”赵能用力眨了两下眼,被那破布恶心了半天,一离开嘴当即连呸数口口水,似是如此能洗净一般。 “哦,哦,是。” 两个军士有些吃惊,依然听他的将赵能从地上扶起来站定。 “愣着作甚?给我解开绳子啊!” 赵能见两个军士把自己扶起来不动了,当即气的乐了起来,这哪找的两个呆头鹅在此守城,若是梁山贼来了,岂不是不用吹灰之力就入了城。 两个军士听了连忙行动起来,将那装着赵能得袋子从他肩膀处一拉到底,登时显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此时已经有百姓远远的围着看,两个军士也没时间去管,手忙脚乱半天,那绳结依然还是紧紧缠在一起打不开。 “蠢材,用利器割开。” 赵能站了半天,看他两个忙活看的心急,不由出口提醒。 “是。” 两人答应一声,其中一个连忙摸了摸身上,掏出一把匕首将绳子割开。 “守在这里,还有,让百姓散了。” 赵能看绳子开了,连忙抖动身体,将那身子抖到地上,活动了下手脚,着急忙慌地进城朝着衙门而去。 “看甚,没甚好看的,散了,散了,都散了!” 军士自是要听赵能的,回头见围观的百姓众多,正一个个掩着口在串闲话,不由挥手驱赶。 百姓也不反抗,听了军士的话,该入城的入城,该回家的回家,很快离了此地。 再说赵能,只穿着单色的战袍,披头散发的模样惹得满街的人频频观看,他也没法停下驱赶,只得加快速度往衙门跑。 感谢好汉教主干嘛、好汉一颗猫粮、好汉、好汉潜水鱼雷ゞ,好汉迷糊小宝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的打赏~ ps:感谢各位的支持,最近比较忙碌,若是有校对不出的错误还请原谅(lll¬w¬) 第八十八章 余波 第89章 余波 不多时就到了衙署所在,和守门的衙役打了个照面,瞪了想要问什么的两人一眼快步走进去。 此时李元正批着公文,听到门外焦急的脚步,不由眉头一皱,还未等问是谁,就听一声门响,一个人影跑了进来。 李元急忙抬头去看,不由大吃一惊:“赵都头,你……怎生如此模样?” 赵能噗通一声跪下,哭丧着脸道:“大人,我军……败了!” “啊?!”李元大吃一惊,手一松,毛笔啪嗒掉在纸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问道:“其余人呢?你家二郎呢?朱仝和雷横呢?” “都被俘虏了,贼人只放我回来报信。”赵能泪流满面,一头磕在地上:“求大人救救二哥。” “都被俘了……”李元一屁股坐回椅子,双眼无神,嘴里喃喃自语着赵能地话,猛地站起来大喝:“我不信!” 随即身体晃了一下,双眼一番,晕厥过去。 “东翁,东翁!”江姚一看吓了一跳,猛地跑到李元跟前揉着他胸口顺气。 “大人,大人。”赵能听到声音,也连忙抬头,见李元晕了过去也是焦急:“快来人啊!知县大人晕倒了!” 衙门,瞬间乱作一团。 …… 天时转换,黑幕遮天,浓厚的阴云依然没有消散,夜晚也因遮星避月而愈发昏暗,几只夜枭呼扇着翅膀从空中飞过,落入林里消失不见,只是发出几许古怪的叫声。 夜晚的梁山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这两日一般,晚膳十分丰盛,只可惜肉食早就消耗殆尽不能让人吃的尽兴,不过好在今日有阮小二的浑家在,这个渔村的妇人动作麻利,帮了周大荣不少忙,也让梁山的伙夫们接受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是以今晚的膳食多了不少渔村的风味儿,吃的一众人也自觉得过瘾。 “哥哥,俺回来了。”阮小二迈着大步走进了临时搭建的聚义厅。 这座吕布觉得无用的建筑终究还是被提上了修建日程,山上头领的增加,也凸显出这座大厅的重要性,毕竟商议事情总不能找个地方随便坐了就算。 “兄弟回来了,辛苦。”吕布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阮小二坐下,今日坐的比较随便,虽然都是打乱了顺序坐的,但大多也是山上老人带着新加入的头领一起,如此也是为了彼此能快些促进感情。 临近傍晚之时,乔冽让他带着几个人将赵能扔回郓城县,是威慑地同时也是告知官军那边,这边不会下死手,下次若战事不利可以投降过来,而人在得知不会死地情况下是没有死战之心的,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瓦解对方地斗志何乐而不为? 阮小二笑着同众人打着招呼找了个空位入席坐了,自有人给他筛了酒水找他拼酒。 “哥哥。”明灭不定的火光照在乔冽的脸上,这个不守清规的道人把起酒来喝了:“如今上山的头领多了,这寨兵却是有些不够用了。” 吕布闻言心中一动,默默一算这头领已经有十六人之多,寨兵却还在二百出头,山上另外的人乃是柴进借给他们建山寨所用,过后还要遣送回去。 “如此,也确是麻烦事。”吕布点点头,他以前征兵方便,拉壮丁就是,如今这身份变换,倒是不知该如何做:“兄弟可有甚主意?” 乔冽思索一阵叹道:“哥哥如今名声还是小了,今日败那郓城县算是在这周边站住了脚,小弟已经派人往郓城周边散播谣言,遮莫会有些过的不如意的人前来投山,只是……” 吕布皱了皱眉头:“只是什么?兄弟直说就是。” “只是我等也没个接引之人,即使有投山的却也无处可找。”乔冽双手摊开有些无奈。 “哥哥,不若俺们带着水军的弟兄在靠近岸边的地方每日游走,还能顺便监视下岸上的动静。”旁边阮小七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二人谈话,此时忍不住插了句话进来。 “嗯?”吕布闻言一怔,迟疑了下道:“似此岂不是要每日待在船上?” 阮小七拍着胸脯笑道:“俺那船就是俺的家,成日待在船上早就习惯了。” 吕布缓缓点了下头,突然想起一事道:“今日缴获的船只可都在?” “都在,恁要用?”阮小七作为现任的水军统领,自是对船只甚是敏感。 “某倒是不用,只是想着须将石碣村中的舟船还回去,总不能让人断了生计。”吕布说着,挑了块鱼肉夹着吃了。 阮小七闻言大喜,连忙拜倒道:“多谢哥哥。” 那边阮小二、阮小五见自家兄弟拜倒,以为发生什么事,连忙上前询问,待阮小七一解释,这两个铁塔般的汉子也连忙拜倒在地:“哥哥仁义,俺们替村中百姓谢过。” 吕布连忙起身将三人扶起:“莫要如此谢来谢去,弄得生分许多。” 阮家三人嘿嘿憨笑着直乐,乔冽在旁看了,突然心中一动,开口对着三人道:“石碣村中可有生活不如意之人?不若一起拉来上山,似此也能增加我等人手。” 阮家三人见说,眼神交流一下,阮小二狠狠一点头,对着吕布道:“哥哥放心,此事包在我等身上。” “那就拜托三位兄弟了。”吕布郎笑一声,招呼三人重新入席,只是人却不免有些神思不属。 一旁乔冽看出吕布的心思,不由喝了口酒道:“哥哥莫急,大宋活不下去的百姓,有的是。” 吕布扭头看来,摇曳灯火下,嘴角的笑容略有几分狰狞:“那些降卒呢?” 乔冽心中猛然一动,看着吕布缓缓点头。 …… 夜色如墨,月隐星消。 有人醒来,头疼欲裂。 李元睁开眼睛,只觉得头壳突突的跳着,眼睛一时间看不清东西,彷佛一切物体都变的模糊不清。 “东翁醒了。” 有声音传来,他认得,是自家幕僚的声音,随即有人把他扶起,一股幽香传入他的鼻端。 是夫人。 李元再次分辨出来,只是口舌似乎被人封住一般无法言语,不多时有药香混着脂粉香气飘入鼻中,一根汤匙放在他口边,随即温热的药汁灌入口中,也不知吃了多少,李元感觉自家的胃被药水胀满了,喂药的举动才停了下来。 “哎……呀……”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该着李元恢复过来,一声呻吟,李元张嘴吐出了声音,随即视线里的人影与物体也纷纷清澈了起来,傍晚时分的事情犹如零星的画面,慢慢的在脑中浮现出来。 “东翁,东翁?恁好些了吗?”江姚站在五步开外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元面色惨白,嘴唇上地血色也褪的不见红色,干瘪地起了一层白皮,颤颤巍巍地道:“下午……赵能说地是真的?” 江姚苦笑一声:“东翁,是真的,本县的军士尽皆失陷在了梁山上,赵能都头现在正在外面等着。” “啊……我的头……” 李元抬起了胳膊,捂住了脑袋,就这两句话,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白毛汗。 “官人,不若先好好休息,有事明日再说。”李元的夫人见他如此样子自是心疼,忍不住在旁劝道。 “良人莫说这话。”李元虚弱的对着妻子挥了挥手,然后勉强转头对着江姚:“辛苦先生去准备些礼物,今日晚间就赶去京中送去大人门下,就说……” 江姚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由看向李元:“东翁?” “唉!”李元一叹:“就说我不适应这京东气候,想要另寻一所在为官。” 江姚听懂了,李元这是要跑,皱了下眉头道:“那……那梁山上被俘的人?” 李元将头摆回来,无力的挥了下:“他等放赵能回来,当是没有杀心,莫要担心,下去吧。” 江姚无奈,只得应是,转身出了房门。 李元看着他的背影口中呢喃着:“此处不能待了,不能待了……” “官人?”李元妻子歪着头看着他。 李元面色阴晴不定,半晌虚弱的开口:“收拾东西,快!” 女人没说什么,起身连忙收拾细软去了。 稍顷,外面院子里响起赵能的声音:“大人怎能如此?” …… 翌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郓城县征剿梁山失败的传闻似乎是一夜之间席卷了郓城县治下城村,大街小巷的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每个人的神色都有些惶恐,似乎是怕梁山贼杀来打破城池伤害他们。 然而这种担忧直到中午时分都未发生,人们又渐渐将梁山可能打破城池的话题转移开来,开始骂起自家军士的无能,骂几个都头是废柴,又有消息灵通的说了此次剿匪乃是知县一力促成,众人又纷纷骂着知县老爷是想要功绩想疯了,只是声音不免低沉了下来。 也就是一片骂声中,有人传出吕布在河北斩了杀人如麻的大盗李勉,打破为富不仁的富户后分粮给穷苦人吃。甚至还有传闻说他是汉末温侯转世,乃是上天派来助大宋斗辽国的将军,一出世,就在辽国那边杀了两个有名的二十八宿将军,可惜寡不敌众,不得不退居宋国境内以待天时云云。 种种言论,说的有鼻子有眼,倒是让不明真相的百姓为之振奋,这说梁山的人少了,议论吕布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宋江走在街上时就听了些这等言论,待到肚饿坐到酒店中吃饭,这双耳不由的灌满了种种不同版本的谣言,心中不由为之苦笑,就算此时他站起来反驳也不会被人在意,况且他所知有限,拿什么去反驳尚还不知道。 “啊呀!公明兄,恁在这里。” 一个耳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宋江连忙侧头看去,正好看见赵能站在门口惊喜的看着他。 “赵都头。”宋江连忙站起来拱手一礼,黑黑的脸上绽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公明兄客气了。”赵能连忙回了一礼,看向侍立一旁的店小二:“可有雅间?” “有。”店小二躬着身子:“都头,这边。” “你等一下。” 赵能打了个手势,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江身旁,躬身道:“公明兄,看恁这膳食也没上来,且与我去雅间用膳如何?” 接着一拍胸口道:“这顿算我的,莫要推脱。” 宋江吃了一惊,赵能赵得仗着是亲兄弟又握有郓城县近一半的兵马,除了知县大人从来都是鼻孔朝天,与他一直是没甚交集之人,今日竟然来请他一起吃饭,不由心中一动,莫非是为了他那被俘虏的兄弟? 似此,倒是正好。 宋江眼睛一眯,他也正想打听梁山之事,却是瞌睡碰上个枕头,当下站起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请。” “请请请。”赵能大喜,连忙把着宋江,示意店小二带路,两人一起入了雅间。 分主次坐定,赵能让店小二把宋江的菜退了,捡拿手的上了两个,又要了一斤熟肉与一条鲜鱼,筛了两壶热酒,赵能这才拿起酒杯,把话匣子打开:“公明兄,往常总听恁大名,可惜小人军中忙碌,无暇拜会,今日既然遇上,且敬恁一杯。” “当不得一个敬字,呵呵,小可也总听说赵氏昆仲多忙于军务,乃是郓城县的柱石,且让小可敬恁一杯。”宋江不慌不忙用双手端了酒杯,对着赵能道。 赵能连连摇头:“哪里哪里,该小人敬恁。” “该是小可敬都头。”宋江眼神诚恳。 赵能迟疑一下,晃了下脑袋:“如此……那就都头敬押司,押司敬都头。” 宋江呵呵一笑:“敢不从命。” 当下两人用手遮着一起饮了,又说了会衙门口的事。 赵能又敬了宋江两杯酒,抹了下嘴巴,用筷子夹了些肉放嘴里咀嚼半响咽了下去,这才道:“公明兄,这次找恁乃是实在是不知如何办了,有人给支招,说是公明兄遮莫能帮小人一把,还望公明兄救命。” 说完站起身来让开桌子,一揖到地。 宋江看了大惊,连忙起身对着赵能作揖道:“不敢当此大礼,都头有话直说就是,小可若是能办,一定帮忙。” 赵能这才苦笑一声,直起身子重新落座:“公明兄当知此次我等围剿梁山大败亏输。” “小可略有耳闻,我军是如何败的。”宋江也回座上坐了。 “唉!”赵能叹了口气,大抵是为了求人,把他那一路发生的事说的是原原本本明明白白,末了又说了句:“我等被俘之后,只在那狱房处见了朱都头与雷都头,他二人伤的也重,一个浑身鲜血,被白布缠满了全身尚往外渗血,一个捂着肚子兀自起不来。” 宋江倒抽了口冷气:“这伙人如此奢遮?” 赵能苦笑一下:“可不是怎地?只是小人也想不通,他等为何不将伤重的两位都头丢回来,反而把小人这全须全尾的给弄了回来。” 接着整个人往前一倾:“公明兄,恁可要救救我家二哥啊。” “这是自然。”宋江先是答应下来,接着摸着自己精修的短须,若有所思的道:“贼人若想杀朱仝他们早就一刀砍了,不会放在那里任他们自生自灭,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赵能焦急的问道。 宋江皱着眉歪了歪脑袋,不确定的道:“莫不是想要赎金?不然为何替伤员止血又关押起来?” 赵能想了想,一拍桌子道:“定是恁地,不然这伙山贼为何放小人回来。” 说完,一口气将杯中酒喝了,重重一放道:“想要钱财也不早说,让人猜来猜去,真真急死个人。” 宋江闻言笑笑,拿酒壶来又给各自倒了一杯:“这只是小可胡言乱语,那些山贼如何想的,却不能肯定。” 赵能却是摇摇头:“一伙山贼草寇,除了钱财还会要什么?就是不知该如何找到他等交钱赎人。” 宋江低头想了想道:“此事或有转机,那伙山贼终不能扣着任不放。” 赵能闻言只是低头不语,喝了两口闷酒一拍桌子道:“今日多谢公明兄解惑,小人放心不下我那二哥,还是要去那水泊边一趟。” 宋江听了连忙站起来道:“既然如此,不若伱我结伴同行,朱仝与雷横两位都头生死不明,小可也放心不下。” 赵能大喜:“如此却是好。” 当下两人又胡乱赛了两口,赵能掏钱付了帐,两人出门直奔水泊边而去。 第八十九章 人与财 第90章 人与财 日行影移,云卷云舒,过午的日光有些微弱,却也让人觉得身上暖烘烘地甚是舒服。 梁山水泊,芦苇荡看起来依然壮观,春风一过齐刷刷的低头,发出扑簌簌地响声,有不知名的水鸟浮在水面上成群结队的游过,祥和宁静地犹如昨日的战斗未曾发生过。 宋江携着一根哨棒,跟在拄着朴刀的赵能身后疾走,两人一路无话的来到这片水泊前面,看着入目的景象,宋江不由苦笑一声:“这般大的水泊,咱们没有舟船如何去的山上?” 赵能也是无奈,他等昨日在石碣村放纵抢劫,殴打百姓,已是惹下众怒,自是不敢再去,只这话也不敢对宋江说,只能含糊道:“适才一直赶路忘了这问题,公明兄恕罪。” 宋江也没怪他,他想的比赵能要多,毕竟是他宋公明写的公文通知的各地征集船只,心中忖度附近恐是再无船只可用,只是急切间哪里去寻那船只上梁山? 两人正自烦恼,不想水泊里传来一阵歌声,一艘舟船从芦苇荡里慢悠悠的划了出来,船上一个艄公穿着灰衣,头上裹着红色头巾。 宋江、赵能心中一动,连忙跳起来挥手喊道:“船家,这里!这里!快过来!” 那船家大约是听到了叫喊之声,调转方向,慢悠悠的划了过来,在离岸边五米处停了,打量了两人几眼突然笑道:“二位可是要上梁山的?” 赵能大喜,正要回话,宋江一把拉住了他,上下打量了那船家一眼,见这人面貌凶恶,四肢健壮,有些警惕的道:“这位船家,如何知我二人要上梁山?” 那船家呵呵一笑,指着赵能道:“这位都头昨日刚刚被哥哥放走,今日又回来了,不是要上山是什么?” 宋江、赵能闻言大惊,脸色一变道:“恁是梁山之人?” 船家哈哈一笑,抱拳道:“梁山活阎罗阮小七见过二位。” 又对着赵能冷冷一笑:“你我却是见过,来俺们村征集船只的是你,昨日送你之人乃是我二哥,伱被蒙着眼,我却看的你真切。” 赵能闻言脸上一红,神情有些窘迫的瞄了宋江一眼。 宋江心中早就有些猜测,脸上表情那是一点未变,只是看向一边的芦苇荡,似乎那里有吸引他的东西一般。 赵能见此才呼出一口气,面色尴尬的看向阮小七道:“原来恁是梁山上的统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阮小七也没当回事儿,蹲在船上挥了挥手,带着戏谑的笑容道:“俺可没功夫听你的奉承,说罢,今日你回来作甚?难不成想念梁山的牢房了?” 赵能连连摇手:“不是不是,小人是想问何时能放小人的兄弟赵得回来?可要小人付出什么代价?” 宋江在旁也连忙开口道:“尚有本县的朱仝、雷横两位都头,不知贵寨如何才肯放人,还请告知小可。” “哦!”阮小七点点头:“原是为着此事而来,且在这里等着,这事却是要哥哥定夺。” 说着阮小七船桨一摆就要退回去。 宋江连忙冲着阮小七作揖道:“如此就有劳阮英雄了。” 阮小七停了动作看了看宋江:“你这黑脸汉子也是有趣,可有姓名?” 宋江淡然一笑,拱手道:“郓城县押司宋江,见过这位梁山好汉。” 阮小七闻言一惊:“只你便是宋江?及时雨宋江宋公明?” “不敢,正是小可。”宋江面色平静的拱拱手。 阮小七上下仔细观瞧他两眼,哈哈一笑,也未说话,只把桨伸入水中往回划去,荒腔走板的小调再次从他嘴里唱出:“英雄嗨~那个不会呀~嗨~ 英雄哪不会读诗书哇~ 只在那梁山泊里住哇~ 虽然生得泼皮身哪~ 杀贼原来呀~ 不杀人哪~哎嘿呀~ 不杀人哪~哎嘿呀~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嗨~哎嗨~” 宋江听了小调与赵能面面相觑,宋江嘴角一扯,不由苦笑一声:“这贼厮还真是有趣的紧。” 赵能也是露出涩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 梁山上,突然起了微风,山林唰啦啦地响了起来。 吕布一身黑色劲装,披着蝙纹蜀锦大氅站在高处,看着喽啰驱赶着降兵搬运木材石块等建筑材料,有了这些人加入确实省出不少人力,倒是让这工程的进度加快了不少。 只是如此仍是让吕布有些心焦,恨不得立时就能将山寨建起,好腾出手发展壮大,似此不温不火的该不会哪天山寨的头领就要超越寨兵了。 他这里想着有的没的,乔冽马灵两个负责山寨情报事宜的头领从远处走了过来。 “哥哥。” “师父。” 二人的呼喊将吕布惊醒,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回头歉意的道:“二位兄弟来了,某适才在想事情,倒是没注意你俩过来。” 乔冽心知吕布这两日忧虑山寨的发展,当先开口道:“我俩正要告知哥哥一个好消息。” “哦?是何消息?”吕布话语出口,接着醒悟过来:“可是招降之事有结果了?” 马灵笑着接口道:“有结果了,这山上的降卒有约莫半数人愿加入我军,,另一半……尤其跟着那个叫朱仝之人的军士不愿意。” 吕布闻言皱起眉头:“那朱仝和雷横可愿降?” 乔冽摇摇头叹口气道:“他俩不愿,那赵得也不愿,说要兄长做主。” 吕布走了两步,脸上有一丝可惜:“不愿就罢了,等找个时间扔他们出去,那伙军士却是不能放了,不降,就在此做苦力罢,半年之后再说。” “师父,似此放了岂不是可惜?”马灵在一旁抓着头发说道。 “哦?你有何想法?”吕布转头看了一眼马灵问道。 马灵嘻嘻一笑:“俺听俘虏说,那几个都头家里都是富庶得,不若趁此机会赚上一笔钱财。” 乔冽听了一拍手道:“倒是好主意,最近邓飞哥哥总说山寨光出不进,这三人倒是能卖个好价钱。” 吕布闻言一喜,继而有些可惜道:“可惜放走那个做兄长的,不然倒是还可以多得份儿钱财。” 乔冽却是摇头道:“放走那个赵能更能得钱,他又怎会不拼命赎买自己得兄弟?” “也是,只不知如何找他要钱。”吕布点点头,又看向马灵道:“遮莫又要兄弟跑一趟了。” 马灵浑不在意,拍拍胸口道:“此等小事包在俺身上。” “那要商议下这几人开价几何。”乔冽提议道。 吕布见说看着两人道:“你等可有这几人得详细情况?” 马灵点点头:“俺从俘虏那里打听了些。” “贫道也略有所得。”乔冽也是掏出一张写满的纸张,抖了一下道:“那朱仝乃是富户出身,家里良田众多,又有房产买卖在郓城县周边,凑个五千贯当没问题。” 看着吕布一点头,继续说道:“雷横这人虽乃是底层出身,却杀牛放赌都干过,坊市里有他几间产业,这人也是有着几分家资,四千贯应是凑的出的。” “可。”吕布点头,又问:“那赵家兄弟呢?” 乔冽看向马灵,示意他来讲。 马灵搔搔头,咧嘴一笑:“那赵家兄弟俺打探的清楚,这两人也是郓城县的老人,常年喝兵血吃空饷,又买的良田沃土雇人租种,他手底下的军士家属俱都是他家佃户,平日一家老少都给他做工种田。虽不好说有多少钱财,遮莫万贯家财是没跑的。” 吕布闻言眼珠乱转,突然开口道:“那些军士的家眷尽快接到山上来,一来让这些人安心在此,二来也能帮着山寨做些事情。” 乔冽马灵对视一眼,齐声应下。 “那赎金就……” 吕布刚想说话,就听下方有人喊:“哥哥,哥哥!” “是七郎啊,且先上来。”吕布低头一看,正是阮小七,暗道他不是今日去往水泊边巡视,如何回来了? 阮小七见了招呼,连忙快步跑了上来,一抹额头上的汗水笑道:“哥哥,俺在水泊边巡游,见了两个呆鸟,想要回被咱们俘虏的都头哩。” 吕布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阮小七看着三人大笑,不由得摸了摸脑袋道:“哥哥,恁笑什么?可是俺说错了?” “没有,没有。”吕布缓缓收了笑容,拍了拍阮小七臂膀道:“我等三人适才正在商议找这几个都头的家人要赎买之金,未想到这就有人送上门来,是以发笑。” 马灵笑着接口道:“也省了俺一顿奔波之苦。” 阮小七见说恍然大悟,不由咧着嘴也笑了起来,这事儿确实凑巧,猛然想起一事:“对了,那水泊边除了那来找兄弟得赵能,还有一奢遮得人物,乃是及时雨宋江。” “宋江?”吕布觉得名字有些耳熟,想了半天突然一锤手掌:“可是这郓城县的小吏?” “正是。”阮小七点点头:“往日尽是听闻此人名字,这个说好那个说奢遮的,今日一见,却是个又矮又黑的。” 乔冽点头道:“这宋江却是有他消息,这人家中有些产业,也是不缺钱的主儿。” 吕布想了想,挥了挥手:“无妨,我等只要这三人之财就是。不恰当的说,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他来赎买我等却将他绑了,说出去也不好听。” “哥哥所言甚是。”乔冽开口附和:“那就由贫道和小七一道去见见两人,顺便让他等准备钱财赎人。” 吕布自无不可,当下阮小七与乔冽一同离去,马灵则是闲不住的,一溜烟儿又不知道跑去哪里。 那边赵能、宋江二人见了乔冽,得了梁山的三天之后要赎金的信儿,不由叫苦不迭,只是无奈,主动权在梁山手中,二人只得回去准备钱财赎买不提。 …… 石碣村。 “阮二郎,恁上山了?” “阮二郎恁可说的是真的?梁山上的大王们真愿意将船还给俺们?” “阮二郎……” 一张张黝黑地脸庞围着阮小二七嘴八舌的嚷着,吵得这立地太岁头晕脑胀,只得举起手高喊:“别吵别吵,听俺说!” 嗡嗡的话语渐渐停歇,阮小二环顾一圈见渔村的人大都安静下来:“这船都开回来了,一会儿自去领了就是,现今梁山要扩大水军队伍,有想上山的一会儿收拾下跟着俺回山。” 此言一出,本还有窃窃私语声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一众渔民面面相觑,脸上皆有迟疑的神色。 “上山?那可是落草啊。” 人群里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 “是啊,这如何能和官府作对?” “是这个理。” “俺可不想拎着刀子与官兵拼命。” 接着,有人附和出声,让几个胆小的汉子听的不由频频点头。 阮小二见状大急,昨日刚刚在席间同哥哥打了包票,今日若是拉不会人去岂不是颜面无光? 刚要开口说话,就听一声大吼:“放屁!官府何曾将我等当人看,怎生不能和他们作对?” 一种渔民急忙看向说话的人,但见此人一张四四方方的红脸,两腮除扎利扎煞的青胡须,铮亮的脑壳充斥着愤怒的血色,正是无毛螃蟹,如今正拄着一根木棍,嘴唇破裂带着淤血,眼角还一块淤青,原本通红的鼻子现今看起来青紫一片。 阮小二扒拉开眼前的村民走过来,上下打量一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友人:“刁大郎,恁……怎生这副模样了?” “被那帮兵匪打的。”刁桂先是解释了下,接着满脸怒色:“叵耐那伙人要拿俺娘银簪,二哥拦着不让,被他等打的吐血,至今还躺在床上。” 阮小二背对着众人,没见着这话一出,几个后生面上当即也是有了怒色。 “可有请郎中瞧过?”阮小二皱起眉头,两家情谊自上一代起,他看刁家兄弟就和自家亲弟弟一样。 刁桂一叹:“如何有钱请郎中,只找了些药酒涂了。” “走,且去家中带上二郎,钱俺这里有,先去找郎中看看。”阮小二说着就要拉着刁桂离开。 哪想刁桂却犯了执拗,反手一把抓着阮小二,将他拽了个踉跄:“二哥,俺要上梁山,恁带俺不?” 阮小二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了跟俺说这个,二郎的伤要紧。” “恁就说行不行。”刁桂瞪着双眼,一只手紧紧的捏着阮小二臂膊。 “行,当然行。”阮小二忙不迭口的答应:“好了,快松开,先送二郎去看郎中。” 刁桂这才放手,没想着后方传来一句:“阮二郎,俺也要上梁山。” 二人回头看去,见也是村里的汉子,那人道:“俺婆娘的簪子也给抢了,这些畜生还想侮辱她,若不是俺们要和他们拼命,遮莫就出事了。” “没错,俺也在场,这些腌臜畜生!俺也要上梁山打他们!” “俺也在,既恁地说,俺也要上梁山。” “好!”阮小二笑了下,挥了挥手道:“恁先收拾东西,一会儿都随我走。” “哦!” 十来个壮汉应了一声,连忙结伴回去收拾东西。 阮小二笑了一声,拉着刁桂往他家走去,无论如何,有了这些汉子的加入,算是能对哥哥有个交代了吧。 微风吹起,阵阵清风带着湖泊的水腥之气散在空中,有水鸟振翅高飞。 感谢好汉、好汉逍遥星辰、好汉、好汉、好汉、好汉的月票 感谢好汉、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的打赏~ 第九十章 结束与开始 第91章 结束与开始 宋江与赵能两人回了郓城县,赵能自去筹集钱财不说。宋江却是鼓起勇气去朱、雷两家跑上了一遭。两家女人的反应不出所料,都是哭天抢地的拜托宋江将人赎出来。 宋江自是没口子答应,见两家女流之辈凑钱不易,他这人也不愧有及时雨的名号,自己又回家找了弟弟宋清掏了三千贯钱给凑了上去,气的宋太公大骂宋江败家子,好歹是在两三天内凑齐梁山所定的额度。 当下,宋江又使人跑去联系了赵能,两人各自找了人套了车马,将凑足的银两、铜钱及钱引装好,两队人马在城外会合后,赶着马车就朝水泊边行去。 待到了地方,两人打发车夫去远处等着,二人就这么站在钱堆里等着。 “直娘贼,如此久了还没人来。” 孟夏时节并不炎热,赵能依然急出一头汗水,此时正拿袖子扇着风给自己降温,一只手插着腰在水泊边来回打转。 “且忍忍,这梁山自己约了时间,总会有人过来。”宋江看他走的眼晕,忍不住开口劝了一句。 “押司,这伙人不会出尔反尔突然将你我绑了吧?”赵能语气有些差,脸上在无之前与宋江相见时的热情。 宋江却依然带着那副谦逊地笑容,温言道:“都头放心,梁山那伙人当是爱惜羽毛的,既然当日未将你我二人绑上山,此时当也不会做那出尔反尔之事。” 赵能无奈,只好依言等着,只是神色间越发焦急,又开始围着岸边转起圈来。 宋江见说不听他,索性不去看,闭上眼睛靠在车上等着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宋江也渐起不耐之心时,突然赵能来了句:“来了,梁山来人了。” 宋江闻言抬头看去,就见一艘小船渐渐划了过来,有四个人坐在船上正在划桨,舟上撑篙的汉子正是前两日见着的阮小七。 不多时这船到了近前,阮小七看着岸边的宋江与赵能:“恁俩来的倒是挺快。” 赵能此时也没了脾气,看了看他船上,连忙堆出一个笑脸对着阮小七道:“七爷,我家二哥儿呢?” 阮小七咧嘴一笑,有些玩味儿的看着他道:“钱呢?” “在呢,在呢。”赵能往身后比划一下:“都在此处了。” 阮小七将船往前撑了一下,当下有个汉子站起身来,纵身一跃上了岸上。 “哎?这……”赵能看着往车队走去的汉子,又回头看看阮小七。 阮小七却是冷笑一下:“总要让人看看钱财是否真的带来,是吧?” “自然。”宋江朝前走了一步,拱拱手道:“只是不知小可的两位贤弟是否也安然无恙,阮头领可否也让我两人见见?” “对对对。”赵能也反应了过来:“当让我俩也看看人是否安全。” 阮小七摸了摸下巴,冲着船上一个水手努了努嘴,那人当即会意,拿起放在船舱的响箭,对准远处就是一箭。 尖锐的啸声响过,宋江、赵能二人不由自主向远处望去,就见芦苇荡中晃晃悠悠出现十几艘舟船,皆是双人划船,一人撑篙。 不多时就有三艘船开到近前,宋江、赵能一眼就看到自家兄弟友人被五花大绑着,让人用刀指着坐在船上。 “七爷,钱都在这了,可以把我家二郎放了吗?”赵能见着自己兄弟不由有些着急。 阮小七冷冷一笑,歪着脑袋看着他:“在这等着,谁知你等钱财带来多少。” 宋江闻言不由苦笑,心知对方这是有意刁难自己两人,这梁山要的数目不小,真要点一遍岂不是要天黑了? 赵能心中一急,连忙往前一步,却是差点滑进水里,连忙站稳了开口道:“七爷,恁不能这样,为了二郎,小人可是实实在在掏空了库房,恁要的万贯钱财真都在此。” 宋江见阮小七不应,不由开口道:“阮头领,郓城县如今已无抵抗之力,若是我二人敢于此事上骗恁,恁可立时杀到城里,我二人如此做又是何苦来哉?” “对对对,押司说的是极。”赵能在一旁连连点头。 阮小七一时皱起了眉头,他本就不是个善言之人,宋江如此一说倒是将他逼住,正想了半天不知如何说之时,跳上岸的那个汉子走过来道:“头领,都是真货。” 阮小七眼神一亮,立时就坡下驴道:“好,先给伱们一人,另外两个却须我等搬完钱财再说。” 宋江连忙拱手道:“自然,一切听阮头领恁的。” 赵能则是一旁叫嚷着:“先放我家二郎。” “闭嘴,放谁俺说的算!”阮小七瞪了赵能一眼,又看看宋江一副恭敬的笑容,暗道此人不愧是在道上有名声的,这做派不是常人能比的。 当下看了看三人,一指朱仝道:“就这大胡子吧,送他上去。” 当即那船往前开了一截,有人拿出跳板接到岸上,将朱仝拽起来推了上去,只朱仝似乎是身子虚,在木板上走差点腿一软掉进水里,还是身后之人拉了一把才勉强站住。 宋江在岸上看的心惊肉跳,连忙上前两步接了朱仝回来,看着他一张红脸褪成了白色,浑身包扎的结实,硬咬着牙不去喊疼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感叹道:“贤弟受苦了。” 朱仝微微抖了抖嘴唇,露出一个苦笑。 宋江伸手想握朱仝的手,猛然惊醒他现在还被绑着,连忙就怀里取了解腕尖刀,三下五除二将绳子一一割断。 朱仝其实全靠一口气撑着,宋江给他松了绑,当即觉得身上的压力没了,不由得松懈了一下,顿时眼前一黑,身上阵阵发虚,腿一软就要坐倒。 宋江大惊,连忙一把丢掉刀,靠过去将朱仝架稳了扶到一旁坐下,看着他身上数道染有血渍得白布,不由叹道:“未曾想有人能将贤弟伤成如此模样,不知是何人如此奢遮?” 朱仝苦笑一下:“是那吕布。” 宋江闻言大惊:“他竟如此厉害?” “不是雷横帮忙,差点被他砍了。”朱仝也是心有余悸,舔了舔嘴唇,有些丧气得道:“就是一齐上,也没撑过几个回合。” 宋江见说有些失语,半晌才苦涩的说了一句:“郓城县边上出了如此强寇,看来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对了,知县大人如何了?”朱仝皱着眉头看向宋江:“这几日可有问起我等?” 宋江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知县大人已经走了。” “啊?”朱仝大惊失色。 宋江看着他道:“在你等失陷的当天,知县大人闻之消息就病倒了,第二日未及午时就离开了郓城县。” 朱仝愣住。 阮小七却没管二人说什么,早就指挥着一众水军开始搬运马车上得银钱,眼见一箱箱一袋袋地摞在船上,将船体压得开始吃水,不由眉开眼笑起来。 不多时,众人搬运完毕,阮小七命人将雷横、赵得放了,对着岸上五人一拱手:“各位,后会有期!” 说着拿篙撑了一下,高声喊道:“回山!” 荒腔走板地小调在此从他口里唱出,引得船上一众水军齐声附和,喜气洋洋的回转梁山而去。 岸上,郓城县五个官衙之人相视苦笑,相互搀扶着上了马车,叫来车夫赶着车也回转而去。 …… 时移世易。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郓城县败于梁山之手的恶果也渐渐开始显现出来,先是此地不少有案底之人开始聚集水泊边,被梁山水军接了送到山上。 接着,一些被压榨的狠的佃户也跑到水泊边去碰运气,却每每总能被梁山水军接到山上,一个两个未必有人在意,这时日一久,不少上山的人觉得此处环境不错,开始呼朋引伴,很是招揽了一些人手上山。 比及仲夏末,梁山大寨建成之时,山上连着郓城县的降兵与新近投靠之人,已是聚集了六七百可战之兵,倒是让一直心忧山寨实力过弱的吕布大大的松一口气,虽然这点儿人也是不多,总归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至于让山寨一个头领只领十来人的情况出现。 如此过得十来日,山寨事宜步入正轨,邓飞携着柳元与潘忠找到了吕布这里。 此处是为吕布建的书房,不算大,屋内只一张长长的书案,上面放着笔墨纸砚等文具,另有书橱竖在屋内另一侧,方便随时翻找。 “哥哥。” 他三人进来时,吕布正看着兵书,比之汉朝,大宋的书籍方便了很多,是以尽管不耐,吕布还是逼着自己每日研读一个时辰。 “嗯?你三人如何来了?”吕布放下书籍有些奇怪的道。 邓飞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邓飞上前一步道:“哥哥,现今山寨已经建好,一切也都步入正轨。之前俺与柳兄弟与潘兄弟交谈得知,俺那对头如今已是风中残烛,随时能灭,俺想着……” 吸了口气,邓飞露出狰狞的笑容道:“不若由俺去亲自送他一程,如此也不枉他对俺这些年的‘关照’。” 吕布眉头一挑,大汉官方虽不赞同游侠风气,但民间却对‘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八个字甚是推崇,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游侠儿,吕布也不免受此影响,当下点头道:“此是应当的,不知兄弟准备何时出发?” “俺想着越快越好,这对头没几日好活,若是去晚了,别被老天给收走了。”邓飞拧着眉摸着下巴道。 吕布心中一动,低头盘算一阵抬头道:“如此,某和你一起吧。” 邓飞三人大惊,连忙道:“这如何使得,此乃小弟一己私仇,如何劳动哥哥一起相随。” 吕布挥了挥手:“某早就想看看这大宋山河是何等模样,这也关系到将来某要如何行事,莫要争了,又不是不回来。” 邓飞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他三人来此说事会让吕布起了离山的心思,当下心中有些坐蜡之感。 “怎么?你等不愿?”吕布看了看三人皱了下眉头。 柳元、潘忠不好说话,邓飞扯了扯嘴角:“哥哥乃一山之主,如何可以轻动?” 吕布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胳膊:“山上事务没有那许多处理,再说某又不是什么娇贵人物,如何就要在山上了?” 好像也是。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看出彼此眼里的意思。 “顺便……”吕布眼里泛起血色光芒:“将上次来此捣乱的那伙男女也一并除了。” “哥哥。”柳元听了大惊,心知他说的乃是段家兄妹,心下有些不忍,连忙跪倒在地:“此前皆是柳元的错,那段家之人也不过是应了小弟之请前来,若哥哥要怪罪,还请责罚柳元一人。” 潘忠见此也是连忙跪下。 “哥哥,此事已经揭过去了,不若就放那伙男女一马。”邓飞也在一旁劝道,暗道:俺是打不过那段家婆娘,若是让哥哥出手给报仇,却不正是小孩打架输了去找爹娘? 吕布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连忙一把搀起柳元与潘忠:“兄弟起来,某如何会怪罪你,既然你为他们求情,那就算了。” 又对着邓飞道:“你倒也是大度,偏把某架在火上烤。” 邓飞搔了搔脑袋憨笑了一下,柳元与潘忠则是松了口气,连忙抱拳道:“哥哥大度。” “打住。”吕布伸手做制止状:“某又不是甚昏君,无须如此拍某马屁。” 二人羞赧一笑,柳元则有些忐忑的看吕布一眼:“既然哥哥要去,不若让潘忠跟着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那家人无论如何对我也算有礼,我就不去了。” 吕布见他有些紧张,拍拍柳元肩膀,点了下头:“如此也好,邓飞兄弟与潘忠兄弟都是当地人,咱们一起上路也有个照应。” 柳元舒出口气,眼见得放松下来:“多谢哥哥。” 潘忠在旁开口道:“只哥哥要下山,也当与兄弟们说一下。” 吕布微一迟疑,点点头:“应当的,山寨之事还要安排一下,你们去把人找齐,咱们聚义厅相见。” 当下三人应了,各自吩咐了几个喽啰去叫人。 不多时,一应人等都在聚义厅坐的齐整,吕布将邓飞下山复仇之事说了,不出意外得到众人的叫好。 只轮到他也要下山时,却一如方才书房中一般,众人皆是劝说不让,只是吕布态度坚决,让人无法。 还是乔冽道:“若是哥哥下山,也不是不可,只是只带着邓飞兄弟与潘忠兄弟却是有些少,不若让马灵兄弟一起跟着也可有人四方打探,另外叫上十名寨兵跟着,有甚事也不需哥哥等人亲自动手。” “可。”吕布点点头:“如此就定了,山寨暂时交给各位兄弟打理,还望各位尽心。” 说着躬身做了个揖礼。 众人慌忙起身还礼:“哥哥放心,我等必不使哥哥担忧。” 却看有人往前走了一步:“哥哥若要去襄阳,不若先走水路,那可要带上俺。” 众人急忙望去,却不是阮小七又是谁。 嗯……六天双更活动完结了,小可尽力接下来每日4000字的大章奉上,就不分开两章发了,毕竟最近比较忙,一个小可的千金将要出生,另一个工作也要做的,还请各位好汉谅解小可难处。 正好今日也是梁山前期活动的结束,接下来进入发展的阶段,当然,发展不意味着平静,包括上山的人也会不同,梁山原班人马最终会出现在书中,不过却不是现在,毕竟时间线还早。还是那句话,梁山人的故事已经没法子出什么新的了(小可无能,想不出╮(╯▽╰)╭),所以小可想写写别人,希望各位好汉喜欢,也感谢各位好汉对小可任性的包容。 感谢好汉一筷子、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bleach卍银城、好汉、好汉丽娜因巴斯i、好汉广垚、好汉员外509、好汉名侦探鸠摩智、好汉掌控诸天万界、好汉欢喜rpg弥勒佛、好汉战袍撼青冥、好汉明寻先生、好汉从不抢功de白马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的打赏~ 感谢各位好汉的推荐票o(* ̄▽ ̄*)ブ~ ps:再求一波推荐票(lll¬w¬) 第九十一章 张家惨案 第92章 张家惨案 一叶扁舟轻帆卷,暂泊广济寻定陶。 仲夏的气温并不高,河道处还有狂风呼啸,时不时将人的衣袍吹的鼓胀起来。从梁山下到广济军并不费什么功夫,走广济河说瞬息就至有些夸张,然而也是极快的。 定陶靠着广济河而建立,为了方便运输,在城东处专门修了个码头,此时梁山的船队就停泊在此。 吕布牵了赤兔下船,定定看着这陌生的熟悉之所,不由得有些失神,虎目转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小七在后面笑嘻嘻的跟着下来:“哥哥,还是乘船快吧。” 吕布一惊,收回心神,暗道莫不是老了?如何这般爱想从前。 马灵跟在阮小七后面下船:“小七哥这话说的,若是逆风你还能如此快不成?” 阮小七将头一摆:“到时自会划船而行,还是比陆上快些。” 顿了下又道:“自然比不得哥哥的宝马良驹,可哥哥也不能一个人上路啊,咱们是陪邓飞哥哥去襄阳的。” 吕布无奈的摇摇头:“算你有理,这次行程算你一个。” “多谢哥哥,有俺在,定不叫蟊贼伤者恁分毫。”阮小七大喜,他是好动的性子,本来在山上只是待的无聊,因此主动出声要送吕布邓飞,出了水泊倒是真有些不想马上回去。 “哥哥哪里还需要伱保护。”邓飞从后面船上下来,抻了抻腿,走过来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道:“莫要到时还要哥哥前去救你。” 阮小七翻了个白眼:“哥哥在路上称雄,俺只在水中护着他就是。” 潘忠是同邓飞一艘船,此时也下了来,提着一根哨棒牵着马匹,有些不解的看向吕布:“哥哥如何一定要在此停船,可是有甚要紧事要办?” “确是有些事情。”吕布点点头,看着几人道:“可还记得某出来一趟带回去的几车杂货?” 潘忠、阮小七二人茫然的看着吕布,不知他在说什么,邓飞与马灵却是心中一动,邓飞看向吕布道:“可是哥哥结识那什么小李广花荣之时的事?” 吕布点点头,歉意的看着潘忠、阮小七:“倒是忘了当时二位贤弟尚未上山。” 二人连连摆手示意无妨,吕布看着几人道:“那次的货物其实是这里一个叫张坵的商人所有,其人为救花荣浑家而死。某承诺过那花娘子要买下这些货物,之前山寨一直忙碌却是忘记了,今次正好来将账平了。” “哥哥仁义。”邓飞感慨的低下头道:“换寻常江湖人早就将货吞了闷声发大财,偏哥哥还想着要去付账。” 吕布不知如何今日来了兴趣,当下打趣道:“一些杂货而已,若是奇珍异宝说不得某也就如你所说,闷声发财了。” “哥哥说笑了。”三人乐呵呵的道。 当下四人让两个喽啰拿了钱财下来,吕布心疼赤兔坐船时间长久,牵了它往城内走,其余几人也只潘忠带了坐骑,学着吕布带下船来给坐骑活动下筋骨,马灵、阮小七与邓飞三个则是溜溜达达跟在后面。 只是这一路行走却也让邓飞、潘忠两个老江湖发现了些异常,邓飞连忙靠近吕布道:“哥哥,似乎有些问题,这城中的人看起来一个个有些愤慨,不知是何缘故。” 吕布缓缓点头:“看到了,应不是我等的问题。” “师父,可要我去探查一番吗?”马灵耳尖,在后面听了两人的说话,连忙凑了过来。 “且先不忙。”吕布思忖一阵,摇摇头道:“你去找人问问那张大官人在何处,我等……” 转头四望一番,一指前边一座酒楼道:“我等在那处等你吧,快去快回,注意官差。” “好嘞,师父放心。”马灵应了一声,快步朝一旁得岔道钻去,三转两转没了影子。 当下吕布四人牵着马进了酒楼,将马匹交给店小二,吩咐好生照料,四人跨进大厅,与另一小二一番交谈后,就靠窗的地方坐了。 吕布要了些酒店拿手菜,又给几人要了壶酒,几人一边吃着一边等着马灵。 原以为尚需等上些时间,不想刚刚上齐了酒菜,马灵就一阵风般的跑了进来。 “师父。”马灵步入酒店看到吕布众人,连忙同小二说了,跑过来一屁股坐到给他预留的位置上,看了看没人注意他们,低声道:“那张大官人家找到了。” “哦?缘何如此之快?可是离得不远?”吕布没有去动酒,把手拿了一条鸡腿在慢慢撕咬着。 “是,唔……也不是。”马灵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吕布闻言皱起眉头看向他:“到底是还不是?” 邓飞一拍马灵肩膀,滋溜一口酒道:“怎生吞吞吐吐地,何时变得如此不爽利?真急死个人。” 马灵挠挠头看向众人道:“师父,各位兄弟,那张大官人家恁也不用去找了,他家里已是没人了。” 几人闻言俱是抬头看向马灵,邓飞心直口快:“可是搬了家了?” 马灵摇摇头,叹口气,倒了杯酒吃了:“若是如此还好,叵耐那张大官人去后久久不回,家中接到外人通知说是已经故去了,待着人抬回灵柩后是一顿痛哭,为此摆了几天白事,没想到却是惹下祸事。” “什么祸事?”潘忠忍不住插了句嘴,小眼睛里满是疑惑,想不通白事能惹出什么祸事。 马灵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叹息道:“那张大官人交友广阔,出殡时来了好多客人,家属自是需要答礼,偏他有一女儿,已是快到碧玉之年,出落地十分水灵,不知是答礼时被贼子窥视,还是扶棺痛哭时被那采花淫贼看见,等那张大官人头七过后没几天,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那张府将人侮辱了,那张氏女不堪受辱悬梁自尽死了。 张大娘子先是死了官人又痛失爱女,受不了这打击,也在第二日投河自尽了。因着张家灭门,这事闹得极大,是以满城百姓皆知,俺不过找人问了下就打探的详细。” 提起杯子喝了一口润润喉咙又道:“这满城之人都说这淫贼还要找地方作案,是以闹得人心惶惶。” 几人见说嘿然不语,半晌阮小七一拍桌子,红赤着张脸道:“还有这种腌臜淫厮,若叫爷爷看了,非将他砍成八块喂狗。” 此时酒店中每人,他这声音又极大,几桌客人与那店小二同掌柜都看了过来。 阮小七见众人望过来,心道不好,自家这里可是有着几个通缉要犯,不当吸引目光,此番却是做错了。当下急中生智,一句话脱口而出:“看什么看,老子替张大官人妻女鸣不平,你等有意见?” 果如马灵所说,这满城人都知这张家之事,听了这话都是不少人都是摇头叹息,脸上一副惋惜之色。 阮小七见人都回过头去,不由舒了口气,正要说话,不想身后一张桌子上有人说道:“那汉子,你若真替张大官人鸣不平,当去捉那淫贼,在此拍桌子大叫有何用处?” 吕布这桌人俱都是一愣,纷纷看向后方,就见一穿着宝蓝劲装的青年人坐在那里吃酒,但见他生的一字眉,眼若铜铃,鼻若悬胆,黝黑的面皮,大阔口,颔下带点髭须,二十多岁年纪,身材壮硕,状貌凶恶,一身彪悍之气,他桌上放着两盘下酒菜,此时正一手端杯,一边看着他们。 “你这厮是谁?”阮小七皱了下眉头,心下隐隐有些不耐。 那青年人一笑,喝了口酒道:“俺叫田八,此次出来就是为找寻那淫贼,不知你等是?” 吕布听了招手道:“田小官人,不若坐过来讲,如此隔空喊话却是费劲。” “却是好。” 那田八也是个热情的,听了吕布的招呼立马端了酒菜过来。 邓飞与潘忠临的近,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挪动了下座位,将中间空出一个位置来,那田八见了就将酒菜放到二人空出的桌面上,自搬了把椅子过来坐了:“见过各位仁兄,不知你等端的是谁?” 吕布使了个颜色,马灵笑嘻嘻的拱手一礼道:“仁兄请了,俺们是张大官人的朋友,都是在北地做些买卖讨生活。” 比了下吕布道:“这是俺们掌柜的姓吕,名先。” 田八听了,冲着吕布拱拱手:“吕掌柜。” 马灵接着又介绍其他人道:“这是俺们账房邓灵,那是护卫潘七,这是车夫阮忠,俺是马飞,跟着掌柜的学些规矩。” 田八做恍然大悟状,冲着几人道:“各位是张大官人的旧识?” 吕布见马灵介绍完,方才开口道:“我等确与张大官人有旧,碰上此事甚是心痛,兄弟来的早,可是有些眉目了?” 田八点点头,喝了口酒道:“却是有些眉头,只是此事也是麻烦,因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行事。” 邓飞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个:“兄弟就爽快的直说吧,俺们也是外乡来的,若不是和大官人有旧,也不想趟这浑水。” 田八见说低头思索一下,抬起头展颜一笑道:“罢了,听你们口音当不是本地人,告诉你们应是无碍。” 当下抬头四处看看,见没人关注,方才低声道:“此事当与那何二脱不了关系。” 潘忠见他压低声音,知道必有缘故,也低低的道:“这何二是谁?怎生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田八夹了块熟肉吃了,方才开口:“这何二有个诨号叫做何二虎,他兄长乃是定陶县的县尉,这小子仗着他哥哥的势在城里事无恶不作,多有淫人妻女之事发生,是以俺专门打探了下张大官人的邻居。”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那左邻右舍都说这何二虎曾痴缠张氏女,事发前一晚也是见他与两个坏种窥伺那张家宅院,说不得真是他做下的恶事。” 吕布等几人相互看看,马灵开口低声问道:“那何二虎做的坏事很多?” “何止多,定陶人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田八摇摇头,坐直了下身体,然后又弯下腰低声说着:“这何二虎行的诸多恶事,欺行霸市,放贷杀牛,最爱的还是勾搭妇人,定陶城内外多有被他上手坏了贞洁之人,此人还同那些姘头毒杀苦主,端的可恶。 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人若是勾搭不上,便惯会用强,常致人死命,若他大哥不是县尉,县官儿又是个爱财收了银子给他办事的,这人早就被告倒了。” “真就没人治他?”邓飞有些不可思议。 “有。”田八点头:“听闻以前这里还有个将种唤作花荣,这何二虎去撩拨他浑家,被这花荣打了个半死,若不是那何大求情,遮莫就没后面的事了。” 吕布闻言笑了一下:“原还有着花贤弟的事情。” “怎么?你们还认识花荣?”田八听了看向吕布,有些惊讶。 吕布点点头:“向日里曾一起吃酒,多有亲近。” 田八见说叹了口气:“曾听张大官人说过,这花荣救过他的命,是以在定陶城多与他亲近,两人关系最好,是以一直记挂着,不知若是花荣知这张家事会如何做。” “多半也如田兄弟一般前来为张大官人之女鸣不平吧。”吕布用食指一下下的点着桌面,想起那个向往江湖的将种,不由嘴角一勾:“不过某来了也是一样。” 其余几人看向吕布,阮小七面带喜色的道:“哥……掌柜的也要管此事?” 吕布点了下头,笑容有些狰狞:“毕竟欠了张大官人一笔货钱,这银子送不到活人手上,那就送他些别的吧。” 田八抓了抓头道:“几位可是要去那张氏墓地祭拜一番?” 吕布虎目瞟来,漆黑的眼瞳似是燃起幽幽的火焰,嘴角裂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人头去祭拜岂不是更好?” 屋内食客众多,屋外行人匆匆,嘈杂之声不绝于耳,然而田八看着吕布的笑容却如坠入冰水中一般,浑身只觉得发寒。 这人……端的只是个行商之人?师父身上也没他这般杀气。 欢迎《梅氏藏本水浒传》(古本)的何二出演~ 感谢好汉hnlsxlh、好汉黑夜里的白胖子、好汉—鬼瞳—、好汉、好汉出帐提刀飞身上马、好汉龙恨水、好汉桃花谭主、好汉、好汉你能能有刘能能、好汉秒天秒地秒gg的月票~ 感谢好汉丽娜因巴斯i的打赏~ 说下本书的吕布吧 说下本书的吕布吧 开个单章说下吧,好像不少好汉对本书吕布的印象都停留在虎牢关下,无论他做什么都应该冲冲冲、杀杀杀。做为虎牢关战神,意气风发的温侯确实应该如此,但可惜不是的。 本书的吕布是穿越过来的,身体是年轻人,但是内里的灵魂是白门楼后的吕布。是一个中年、经过了许多事情的武人集团首领,不是一个只会闷头前冲的将军。他的心态是不同于虎牢关之时的,这里可以换个思考方式,这是一个创业初期意气风发,却在中年破产的人,那么这个人还会和年轻一样莽的不行? 不会的,他要不就此消沉,一路沉沦下去;要不就想办法改变自己东山再起,我认为若是有机会的话,是个人都会选择第二条的,所以本书的温侯是在努力学习,努力去改变自己的状态。 自然,就算如此,可能还是不会如同曹操刘备一般,立马变得与众不同起来,但是他起码是在尝试改变,所以请各位理解他为什么没有莽,没有去无脑杀。 就如杀了朱仝、雷横很简单,杀了赵德、赵能更简单,然后呢? 梁山这个时候山寨都没建好,能打的不少,但是小兵只有二百,都不用朝廷侧目,州府关注下他们拿什么抵挡?吕布只是没有政治敏感性加上耳根子软,但不是傻啊,真傻的话,还有什么辕门射戟?直接杀了纪灵就好了,简单、莽、热血、爽都有了。 所以,本书的吕布是个年轻的身体里有着中年的灵魂,想要积极改变自己的人,不是那个虎牢关下神采飞扬的年轻人。 对此,鼠在这里对想要看吕布无脑莽到建立王朝的朋友说声抱歉了,我想写的不是那个莽夫,而是一个正在改变自己的……“莽夫”。可能笔力不够,让大家没有那种感觉,不过书还长着,鼠也会尽力学习如何去写的。 在此祝各位好汉周末愉快,每天都开心~~*★,°*:.☆( ̄▽ ̄)\/$:*.°★*。 第九十二章 阴雨 第93章 阴雨 “如何,田兄弟既然与张大官人有旧,可愿助我等一臂之力?” 吕布神态悠闲,田八却有些额头出汗,瞥眼看了看周围紧紧盯着他的其余几个商行伙计,暗自忖道:这几个男女绝不是甚么生意人。 稍稍稳了稳心神,田八叹了口气道:“非是俺不愿,俺与张大官人关系也甚好,不然也不会跑来定陶费这些时日探查他家的事,实在是因为那何二虎并不是好对付的。” “哦?”阮小七咧嘴一笑:“那何二虎难不成是个奢遮的人物?” 田八摇摇头:“不是,那何二虎武艺稀松平常,只他有两个为虎作伥的伴当甚是厉害,一个唤色中恶鬼边善,一个叫没良心季资,这二人心肠歹毒不说,刀枪拳脚使得也好。” 马灵眼珠转了两转,看看他道:“你如何得知那两人厉害?万一是两个银样蜡枪头呢?” 田八苦笑一声:“说来惭愧,那边善曾在野外欺辱过一个村妇,还将人扒光吊在树上,俺那时正好碰见,气不过上去找他厮打。叵耐那厮虽是个腌臜恶徒,一身本事却是实打实得,俺没能胜过他,反吃他打的重伤。那季资俺没碰过,只他也是凶名在外,单州一带无人不知。” 吕布浑不在意的用筷子夹了些肉,笑道:“无妨,届时这两人自有某来对付,如此田兄弟可愿帮忙?” 田八脸上阴晴不定,瞥见阮小七、邓飞脸上似是闪过一抹不屑,不由心中火起,一把将酒喝了,放下杯子道:“俺也愿替张大官人做些什么,自是愿帮忙。” 吕布呵呵一笑:“好,今晚你带路,我等去那何二家中一坐。” 田八点点头,等了半晌没见吕布在说话,不由开口道:“吕掌柜的,这就完了?没甚计划?” 邓飞闻言深有感触地拍了拍田八地肩膀:“又没几个人,要甚计划。” “做了事后出城啊。”田八瞪大了眼说道。 吕布笑了下却不去管他,对着几人道:“一会儿将马送回船上,取趁手家伙就行。” 几人一笑,再不谈论此事,只是吃酒夹菜,剩下田八一人坐在那里愕然,直以为自己上了贼船。 …… 戌时末,定陶城从白日的紧张喧嚣中又归于平静,长街上没有了烟火气,唯有几处花楼亮起灯火,女子的娇笑声、客人的吵闹声以及龟公迎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不知从何时起,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遮住几分空中的脂粉气,给这寂寞的长街添了几许水汽与响动。 菏丰楼,此是定陶城内最大地青楼,多有定陶本地士绅在此寻欢作乐,也是何二虎最爱地所在,就在这夜晚最美妙的时候,两条人影跑进了大门,进入一处雅间。 稍后,名叫何二的青年离开座位,大步走了出来,那两人见状连忙跟上。 “哎呦~何二爷,今日这般早就走啊,姑娘们还没和恁好够呢。”老鸨子一脸厚重的脂粉,身材已经严重走形,挥舞着手帕冲着踉踉跄跄往外走的青年说道。 那人正是何二,长得油头粉面的确是好颜面,闻言只是挥了挥手,也不言语,继续朝外走着。 “哎~妈妈莫要扰郎君,今日家中有事,却是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了。”老鸨子身后一猥琐青年上前两步拦了一把,顺手在她身上揩了下油,闻了闻手掌:“嗯!香啊~” 老鸨子回头抛了个媚眼,扭着粗壮的腰肢回过身来,象腿移动间,轻轻打了那猥琐青年一把,笑骂道:“死鬼,老娘的豆腐你也敢吃,可真没辱没伱那色中恶鬼的号。” 猥琐青年就是边善,当下握着老鸨子的手,猥琐的笑道:“俺就是爱你这样的,甚么时候让俺一亲芳泽啊。” 老鸨子努力做出娇笑状:“你这猴崽子说话倒是好听,只是妈妈我早就不做这生意了。” “可惜。”边善叹了口气,只是双手抓着老鸨子的胖手不放,又狠狠的揩了两把油。 一旁面貌奇丑的季资却是看不下去,抬脚踢了边善一下,吃力的道:“郎……郎……郎君要要要……走……走远了。” 边善听的脸都挤到一起,放开老鸨子的手瞪了季资一眼道:“没事就夹了鸟嘴别吱声,弄的俺都没心思和美人儿说话了。” 季资气的鼻子都歪了,干脆扭脸走开,追着何二而去。 “等俺下回来。”边善冲着老鸨子浪笑一下,随后跑进稀稀拉拉的雨幕中,追着两人离去。 “你们……那小娘皮给我绑来了?”寂静的夜里,何二醉醺醺的声音传来。 “绑……绑……绑……” “绑来了,正在家中被人看着。”边善听季资说话牙疼,不等他说完就抢先说了。 “那就好。”何二嘿嘿一笑:“让她爹不识抬举,老子看上了他家店铺,还不跪地双手奉上给我,竟还敢推三阻四,啐!泼才一个。” “对……对……对,郎……郎……郎……” “……”何二听这结巴的声音也是难受,呲牙咧嘴一番开口道:“季资,没事少说两句。” “好……好!” “你可以不说话,只点头。”边善咧了咧嘴,幽幽的说了一句。 季资双眼一瞪就想开口骂他,何二赶忙拦住了说道:“停停停,别说了,快些回家。” 何二家乃在定陶城西,他住的地方左右对门都没人肯住,皆是怕了何二这个恶徒以及他那护犊子的县尉大哥,宁愿住的地儿差些也不愿与这家人做邻居。 此时的何家正自安静,何二敲打半天,方才有一下人打开了大门。 “入娘的的泥腿子,没听见郎君我敲门吗?死不剩的亡八,活该你一辈子做下人。”何二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那下人似乎甚是怕他,只是躬着身子不住弯腰行礼。 边善、季资两个扫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也没在意,待这三人走远,那下人方才盯了他们一眼,将门关上又上了门闩锁了,这才悄没声息的朝里走。 何二大摇大摆的带着边善、季资两个进了院子,转过一个跨院就到了自己做为玩乐之所的房屋所在。 边善看了看搓着手露出猥琐笑容的何二,知道他这是起了兴致,当下开口道:“郎君,俺与季资先退下了。” 平常时日这何二都喜欢一个人欺辱那掠来的女子,除非是腻了才给他俩喝口汤。 只不知今日何二是吃酒吃的糊涂了,还是想来些与众不同的,当下一挥手道:“别走,一起进去,老子今儿兴致正高。” 边善、季资二人互看一眼,皆是眼睛一亮,今日那小娘子相貌周正,他两人自然也是想一亲芳泽,只是碍着何二要喝头羹没有下手,此时听了自家郎君的话心下狂喜,自然不介意一起,他们主仆三人近几年什么荒唐事没做过? 当下两人跟着何二上了台阶,何二急不可耐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去,不过几息的时间猛地发出一声惊叫:“你等是谁?” 后面边善、季资刻意的保持了下距离,听到何二叫声心道不好,连忙蹿入门内,转过一个竹制镂空屏风,就见自家郎君站在那里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之人。 二人连忙抬头看去,就见一穿着黑色劲装,面貌英挺,身材魁梧的大汉,正拄着一把红鞘环首刀,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 左侧靠窗的两张椅子上坐着两个汉子,一个双眼赤红,正握着一根铁链,一个面貌丑陋有着一双小眼睛,手中倒握着朴刀戳在地上。 两拨人的中间则是厅堂的地板,上面一滩嫣红的血渍,只是没有了,原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小娘子以及看着她的下人。 吕布坐在床上,听到响动抬起头来,见着跑进来的三个男子,冷硬的面容渐渐勾勒出一丝狰狞:“何二?” “你等端的是何人?如何进的我家?”何二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看边善与季资已经进来站到身后,猛地又挺起胸膛。 吕布站了起来,提着刀朝前走了两步:“张坵你认识吧?他女儿怎生死的?” 边善本能觉得不对,刚刚想要开口提醒自家郎君莫要说实话,就听何二喷着酒气说道:“你是来替她张目的?哈哈,告诉你也无妨,那个小娘皮,死不开眼的贱种,仗着她死鬼老爹的势敢拒绝我,最后还不是被我睡……” “郎君!”边善蓦地大喝一声。 “嗯?”何二一愣,扭头看了眼边善,有些不明所以。 边善来不及解释,伸手猛地一拉何二,一旁的季资则是踩响木板,饿虎扑食般冲向吕布。 “这就够了。” 吕布的声音在房间内震响,下一瞬,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住了刀柄猛地一挥。 就在季资冲来的瞬间,猛然看见陡然矮身抽刀的吕布,雪白的刀身映着明灭不定的烛火横斩而出。 哧—— 发髻连着包头的软巾冲上半空,又随着散落的黑丝飘落而下。 “跑啊!”边善瞥见坐着的两人冷笑未动,不由大喊一声拉着何二就朝门外跑去。 季资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满身冷汗,适才本能的扑到救了他一命,否则当是身首异处的结局。 季资立马一个翻滚双手撑地想要起身,然而挥刀的身影在斩过第一刀,高举起胳膊,刀在手中旋转了半周被倒握着,狠狠插下。 “啊!” 血光迸溅,环首刀插过肩胛,生生将人钉在地上。 边善拉着何二,刚刚转过屏风,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就见面前站着三名大汉,左右两人各拿一把朴刀,中间一个穿着家丁装束的则是拿着一块儿金砖在自冷笑的看着他,正是田八、阮小七与马灵三人。 “你等端的要做什么?” 边善叫喊着护着何二往后退了两步,就被何二推着退不动了,转头看了一眼,却见自家郎君脖颈上满是青筋,正回头窥视着。 边善咽了口唾沫,看着吕布一脚踩在季资背上将刀从地上拔了出来,粘稠的血渍随着刀锋的拔出飞溅出来,随即吕布抬腿将季资踢往一边。 “别动!” 季资挣扎着还待起身,早就等着的潘忠将朴刀架到他脖子上,当即浑身一僵坐在原地。 吕布抬手看了看满是血渍的环首刀,挥手一甩,斑斑点点溅到地上画出一不规则的扇面。 “你等哪里来的强人?如何敢在此撒泼?知不知道我家大郎是何人?”何二眼见季资被伤,顿时气往脑门儿冲,须知打狗还要看主人,从来只有他何二虎横行霸道的份儿,何时被人欺到头上过? 身后田八阴冷一笑:“我等只是为张大官人之女鸣不平而已,你这无耻淫贼,竟行那偷香窃玉之事,害人一家两条性命,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呸!” 何二回头瞠目瞪着他:“老子看上她是她福气,满城谁不知道我何家才是当家作主之人,跟着我才能过上好日子,我睡了她是为她好。死了,那是活该她没那命!” 众人见说纷纷大骂:“你这厮,还是人吗?端的猪狗不如!” 吕布拿眼皮夹了他一下,拎着刀往前走了两步,在边善戒备的眼神里缓缓开口:“某此次来,本意只是为还张大官人货款。” 歪了歪脑袋看了何二一眼,轻声道:“待人死后淫人女啊……” 蓦地瞪大了眼:“真让某厌恶。” 边善陡然觉得寒毛直竖,武者的本能促使他猛地前冲,双手直插吕布脖颈两侧,意图先行制住面前之人。 下一刻,吕布倏然间换了个方位,脚步一错就到了边善侧方,刀锋朝上猛地一挥。 哧—— 一轮刀光闪过,两条半截的手臂飞上半空,然后重重掉在地上。 “啊啊啊!手!我的手!” 边善哀嚎着卷曲起身体,一双断臂举在眼前,满眼都是泪水。 “聒噪!” 吕布转眼瞥了他一下,往前一步,只一刀将他脑袋砍飞出去。 那边善的六阳魁首在空中兜兜转转,正正摔在何二跟前,咕噜噜地滚了两圈,正脸朝上,一双死鱼眼死死盯着何二。 “啊……啊啊啊!” 何二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当即吓的软倒在地,双手双脚拼命地用力,想往后撤去。 感谢好汉.烟誮濄後﹎.、好汉、好汉也管刚、好汉、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87随中锋野王、好汉但听秋风丶不闻落叶、好汉能不要问我是谁吗、好汉、好汉清玄逸、好汉贰猫不二、好汉迷糊小宝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方天画戟手中舞的打赏~ 第九十三章 兖州的好汉 第94章 兖州的好汉 房间中,烛火跳跃摇曳,明灭的火光将人的身影映照在窗上,恍惚的影子勾勒出一副厉鬼索命的画面。 “别……别杀我。” 许是边善地被杀,让这定陶一霸吓破了胆,终于不再嘴硬。 吕布皱眉看了看他,面带厌恶的道:“你若一直强硬,某还当你是条汉子,可惜……无趣!” 吕布大步走过去,一把揪住何二的头发。 “别……别……我,嗬嗬,呃……” 吕布没有吭声,冷着张脸将刀搁在何二喉咙上,慢慢用力切了进去,飞飙而出的鲜血沾湿了他的衣裳,浓郁的血腥气充斥着鼻端。 何二脸色狰狞,双腿疯狂的乱蹬着,睁大双眼看着自己的血液飞溅出来,听着刀刃切肉的声音,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剧烈的疼痛使何二死死瞪向吕布,想在死前记住这人的面容,只是望向这人的双眸不禁有些愕然。 这厮……看的是谁? 哧—— 刀锋投体而出,吕布拎着何二头颅站了起来,一把扔到边善旁边:“一会儿处理了。” “哥哥,这厮怎办?”后方潘忠的声音传来。 吕布转头看去,潘忠正自用朴刀比着那季资,此时这人坐在地上摇摇晃晃的喘着粗气,一边用手捂着肩胛处的伤口意图止血,只是那刀是透体而出如何能止得住?他那伤口正自汩汩地往外冒血,一张脸此时白的似纸,嘴唇都已干瘪失了血色,显是失血过多。 “杀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传出,那边浑浑噩噩的季资晚了一息才用已经迟钝的大脑想明白吕布话中之意,顿时睁大了眼睛,刚想张嘴,潘忠已是一刀砍将过来,噗一声将他脑袋砍飞。 邓飞站起身,捡起这人脑袋和另两人一起找布包了,拎着沥沥拉拉尚在滴血的包袱看着吕布道:“哥哥,现今怎办?” 吕布看了看这血淋淋的现场,摇了摇头:“此处是不能呆了,另找间屋子歇息吧,明日卯时离开这里回船上出城。” 众人点头,正要往外走。 田八眯了眯眼睛看着众人,突然出声道:“各位不是做买卖的行商吧?” 邓飞闻言冷冷一笑:“兄弟怕不是也不叫田八吧?” 那田八似是觉得自己语气不好,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行走江湖自是要小心一些,小弟实是姓田,只单名一个霸字,乃是胜洞宾吴角的徒弟,江湖朋友抬爱,唤俺做白虎神。” 吕布等人听的茫然,马灵却是跟着乔冽收集过这京东西路绿林情况的,心中一思索,开口道:“可是兖州府的中天一气黄龙道人?” 田霸喜道:“正是俺师父,不知各位好汉是?” 马灵看吕布投来闻讯的眼神,不由一笑:“师父,这中天一气黄龙道人乃是兖州府的一个奇人,姓吴名角,乃是道教出身,却使的好拳脚,兖州府之人都称其是兖州第一好汉。” 田霸在旁听人夸赞自家师父,不由喜笑颜开,显是骚到了他的痒处。 吕布恍然大悟,点点头,马灵这么说他倒是也想起了,前些时日乔冽曾将附近信息整理成册给了他一份儿,只是他也是事务繁忙之人,山寨初创,大小事宜都要他过问,因此一时没想起来。 马灵对着田霸笑笑,拱了供手道:“原来恁是吴角师父高足,俺们都是梁山的好汉,这是俺师父,也是梁山的首领,吕布。” 田霸见说脸上动容,连忙上前施礼道:“可是月前败郓城县官兵的玉面飞将吕布哥哥当面?” 为何总提这绰号? 吕布无奈一笑,抱拳还礼:“不才正是某。” 田霸“啊呀”一声,面带喜色道:“近些时日梁山各位好汉大名灌满了耳朵,不想今日得见容颜,真乃俺之幸也。” “兄弟过谦了。”吕布浅浅一笑。 马灵依然做着介绍人的角色:“这是火眼狻猊邓飞哥哥,铁蜈蚣潘忠哥哥,你旁边的乃是活阎罗阮小七哥哥,他可是个水中豪杰。” 又值了下自己:“俺是马灵,人都叫俺神驹子。” 田霸连忙与众人见了礼,一时间问好之声不绝于耳。 吕布看了下四周,虽然他不介意这血淋淋的环境,然如此终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当下开口道:“我等且先离开此处,换个地方叙话。” “是极,是极,哥哥说的是。”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当下一行人出了这屋,把门锁了,另寻干净所在分主宾坐了。 田霸望向吕布问道:“未知吕寨主如何与张大官人结识的?” 吕布摇头一叹:“实是未曾谋面。” “那怎么?”田霸闻言怔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众人。 吕布无奈,只得将自己与这张家的渊源又说一遍。 田霸感叹一声:“寨主高义,未曾识人却为其妻女报仇,此乃古之侠客之风。” “惭愧。”吕布苦笑一声,不知想起什么,面色有些阴暗的道:“未曾想这许多,只不过看不过眼罢了。” 邓飞一旁接口:“这何二虎趁其父死,侮辱其女,确是让人不齿,一刀杀了他倒是便宜他了。” “杀都杀了,此时再说也没用处。”吕布面无表情的挥了下手,侧着身子靠在一旁桌子上,眯着眼睛道:“况且还有个何大未死,这事怎算是了结了?” 田霸惊讶的看向吕布:“寨主还要杀那县尉?这在城中是否有些过于冒险。” “是啊哥哥,这城中尚有多有缉捕司的人,却是有些冒险。”潘忠点头附和道。 吕布睁开眼睛,看了眼众人道:“此事在某看来倒也不难,我等只需将他引来此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藏好即可。只是,需知那何大所在以及相貌。” 田霸闻言有些意动:“何大与何二长的并不相像,只这何大脑门与嘴唇上方皆有痦子。说起来,这何二如此行事多是何大替他遮掩,此人亦可算是帮凶。” 稍微一沉吟,又道:“这何大何二早已分家,平日多宿在自家之内,白日里则是在衙门,少有去军营之时。” 吕布点点头,看向马灵道:“明日伱去那县尉家,将他引来此处,杀了他后咱们再离开即可。” 马灵拍着胸脯道:“师父放心,恁瞧好吧。” “俺和马灵兄弟一起去。”田霸开口道:“如此路上也有个照应。” “可。”吕布点点头,又看向潘忠道:“潘兄弟你也一起走一遭,你俩在暗处看好有无人跟着。” “省的,哥哥放心。”潘忠也是点头应了。 “如此,且歇息了吧,已是晚了。”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有身上衣服被血污了的,自找了替换的干净衣服穿了,又将这宅院内的金银细软打包一空,各自找了房间,三三两两的在屋内歇息了。 当夜无话。 …… 次日清晨。 歇息了一晚的众人起来,就后厨里胡乱找了些东西吃了。 马灵换了一身下人装束,与潘忠、田霸两人出了门去,田霸自走在前面带路,马灵在稍后一点的位置跟着,潘忠则是远远缀在后面。 三人一路拐弯抹角,抹角拐弯,来到了何大家附近,田霸隐晦地给马灵指了房屋所在,自去一旁等待。 马灵则是将腰一弯,小跑着过来,拍动房门。 “来了,来了,莫敲了。”门后传来一个隐有火气的声音,随即大门打开,一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露出身形。 马灵打眼一看,这人脑门与嘴唇上黑漆漆的一个点,当即知道此是正主,连忙一躬身道:“大官人,郎君那边有些事情急着找恁。” 这人正是何大,闻言嘀咕一句:“又惹出何事了?是了,前日跟我说他看上城东那商铺了。” 自问自答一番,对着马灵道:“知道了,你且等着。” 说着回了屋内,大约盏茶的功夫又重新出来,看穿着是换了身衣服,催促着马灵快走。 马灵生怕说多漏了破绽,当下闭着嘴跟在他身后走,后边潘忠、田霸见了自是跟上。 这也不知是马灵幸运,还是这何大不屑与仆人交谈,总之两人一路无话的来到何二的房屋外。 何大背着手外后一站,也没回头,只是抬头望着天。 马灵也是机灵,知道他的意思乃是让自己去叫门,朝后看了看,潘忠与田霸二人已经跟了上来到了左近,当即上前一步扣动门扉。 连着叫了两次门,何大正隐隐有些不耐烦之际,就听门后传来脚步声响,大门吱嘎一声开启,露出阮小七那张丑脸。 “大官人,恁请。”马灵微微一笑说了一句。 何大嗯了一声,正要迈步往里进,突然又住了脚,看看马灵又看看开门的阮小七,皱起眉头问了句:“你俩是新来的?却是没见过,原来的人呢?” 马灵躬身一笑道:“小人两人却是新进府之人,原来的哥俩家中有事,要回家几日。” 何大听了突的变了脸色,声色俱厉地道:“不对,二哥府上全是流民出身,早已失家,何来的家人?你等端的是谁?” 马灵、阮小七忽视一眼,心道不妙,原是这处泄了底,当即狞笑一声:“要你命地人。” 何大勃然色变,正要转身后退,不妨身后潘忠走到近前,只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将他踹的往前踉跄了两步,阮小七见状立马抓着他往里拽,马灵在一旁也是伸手用力一推。 可怜何大一人如何抵得住这如狼似虎的几人,当即被连推带拽的弄进了何二家中,狠狠摔了个狗啃泥。 “我是本城县尉,你等如此做是要造反吗?”何大心知不好,连忙爬起身摆开身份,想要唬住几人放过自己。 哪知后面传来马灵那满不在乎的声音:“我等早就落草多时了,恁说俺们是不是反贼?” 何大这才慌了神,豆大的汗珠不由从额头往下滴落,后心处瞬间就被打湿,看看面前适才拽过自己的阮小七,又回头看看马灵,却绝望的发现,身后除了马灵又多了两个人,如今一个正在关门。 “辛苦兄弟们了。”吕布低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何大连忙转头看去,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正绕过一颗松树走来,腰间都是带着兵刃,咽了口唾沫道:“你等是谁?我家二郎何在?” 众人只冷笑看着他,何大左右转了半圈,看着这些人表情不由感觉越发不妙:“各位好汉,你等端的要什么?” 似是想通什么,猛然抬头道:“我知晓了,可是我家二郎得罪各位了?我这就教训他一顿,让他给各位好汉赔罪。” 阮小七、马灵脸上露出一个讥讽地笑容,潘忠等人则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吕布闻言点点头,沉声道:“如此也好,你去和你家二郎说,他定会听的。” 何大眼露喜色,连忙堆出笑容道:“既恁地说,还请告知我二郎何在,我这就去教训他一顿。” 吕布看着他,见何大脸上汗珠越来越多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嘴角勾起:“好,某这就送你去见他。” “多谢好汉。”何大松了口气,突然又绝对不对,脑子里一转,骇然开口:“嗯?送?!你……” 何大面色大变,嘴里说着话,转身就想跑,却被一旁候着的阮小七与潘忠一人按住一条臂膀,这两人都是武艺高强且力大之人,何大不过仗着家世得了县尉之职,如何挣脱的开,当即大声喊叫:“你们这些腌臜贼子竟敢在城中行凶,定当……” 吕布听的不耐,抽出环首刀,只一下从他后心搠入,刀锋透体而出。 “呃……呃……你……” 何大艰难的想要回头,然而一身气力如流水般逝去,接着陷入了冰冷的黑暗之中。 吕布抽出刀,在何大衣服上擦净,收刀入鞘:“收拾一下,回船上,出城。” “是。” 几个强人应了一声,当即潘忠收了何大的魁首装入木箱中,几人检查了下身上没有血迹,随即走出何二宅邸,关上门挂上锁,抬着财货、挑着担子扬长而去。待到有人发现何府惨状时,已是两日之后,此乃后话不提。 吕布一行人则是大摇大摆的走往东城码头处,待一个个上了船,直往城外开去。 行不多时,田霸叫停了舟船,几人在离定陶两三里的地方下了船,一路走向张家三口的坟茔。 田霸与张家关系最好,当即将何家兄弟与边善、季资的项上人头摆了一排,供上酒水、香烛祭拜了一番。 吕布几人则是一一给其上了香,算是尽了份心意。 正当众人要走之际,一个男声从一旁树后传来:“你等做的好事!” 吴角,田霸和何二一样,都是《梅氏藏本水浒传》(古本)的人物。 感谢好汉沉灼、好汉执法灬炎、好汉是酱样子地阿柒、好汉雕儿、好汉喻皇大帝、好汉早饭吃鸡翅归来、好汉书幽鵺枭、好汉嗜血Π狂骑、好汉扣柴扉、好汉东吴孙十万、好汉猫狗儿双全的月票~ 感谢好汉丽娜因巴斯i的打赏~ 第九十四章 机缘巧合 第95章 机缘巧合 微风起处,吹起香火之气,直冲云霄。有乌鸦扇着翅膀落于不远处的树枝上,歪着脑袋用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下方的人类,偶尔发出嘲弄地叫声。 站在墓前的几个壮汉齐齐转头看去,只见一汉子正从半人高的草丛里走出,看他身上沾满草屑,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 但见那汉子面色蜡黄,中等身材,身穿灰色粗布衣裳,手中拿着一根哨棒,正一脸痞态的看着吕布等人。 “那汉子,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地?”田霸一脸奇怪的看向那人,转头看了眼张氏三人的墓地:“你可与张大官人有旧?” 那人眼皮一翻:“俺确是张大官人旧识,本想来此替他妻女报仇,不想让你等给抢先了。” 田霸闻言舒了口气:“伱能来替张大官人张目确是有义气之人,在下白虎神田霸,不知兄弟如何称呼?” 那人拄着哨棒道:“俺叫李宝,有个绰号泼李三。哎,那边几个汉子姓甚名谁?” 吕布几人听他说话,知道是个混不吝的也不在意,当下还是马灵过去介绍了一遍。 “梁山?”李宝抓了抓脑袋:“没听过。” 众人一时间哭笑不得,马灵忍不住道:“你这汉子,俺们梁山前些时日刚打败的郓城县官军,如何到你嘴里就成无名之辈。” 李宝两手一摊:“俺确是没听过。” 众人也无奈,总不能揪着人耳朵述说自己的丰功伟绩,只是道:“如今俺们祭拜张大官人完毕,你这汉子可要过来拜拜?” 李宝摇摇头:“该拜的俺之前都拜了,正想睡饱了去杀那何二,未想到被你们捷足先登了,如今这里也没俺甚么事了,俺这就告辞了。” 当下行了一礼,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摸着脑袋道:“那个……各位好汉可有银钱借给小弟一些?” 吕布听的好笑,不由开声道:“你要银钱做甚?” 李宝抓了抓脸皮,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俺要去济州府讨生活,却没甚本钱。本来想打死那何二在他家搜刮一些值钱玩意儿带走,如今却是落了空。” 吕布看了眼邓飞,这火眼狻猊当即明白意思,伸手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吕布。 吕布掂了掂,挥手扔给李宝:“这里有十两银子,算是送你的,不须你还,权当交个朋友。” 李宝伸手接了,打眼一扫,看成色就知是上等雪花银,不由脸上动容,抬头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吕布一眼,躬身一礼道:“梁山吕布吕寨主是吧?俺记住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吕布也不以为意,见他行礼甚恭,不由也正经还了一礼,抬头看着那李宝提着哨棒大踏步离去。 吕布呼了口气,这李宝虽然表现得有些痞,却依稀能感觉出是个知恩图报的性子,不由摇头一笑,对着田霸道:“如今诸事已毕,我等也要赶路了。” 田霸看着梁山众人道:“能与各位梁山好汉一同快意恩仇一番,却是俺的荣幸,各位若有暇来兖州府,一定要到黄龙观一趟,让俺进一番地主之谊。” 梁山众人自是忙不迭地答应,几人一番闲话,道一声珍重,随即田霸自走陆路回兖州府,吕布等人则是回了舟船处。 当下梁山的船队分为两队,阮小七带着吕布等人,继续顺着济水河顺流而下直往汴梁行去,刁桂则带着两艘船,载着从何家带出的金银细软往梁山而回。 …… 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争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疱厨。花光满路,何限春游,箫鼓喧空,几家夜宴。 汴梁的繁华,乃是没去过的外地人所相像不到的,白胜这个土包子到了汴梁那真是花了眼,也花了心。 在远远看过心心念念的皇城后,白胜心满意足的在汴梁城四处乱晃,勾栏曲馆、三瓦两舍乃是他最常游逛之所,只是他那点银钱如何够在这等销金窟花费,不过两三次,这荷包就见了底。 白胜也不是个太惊喜的人,这上等酒宴他吃的,粗茶淡饭也能吃,只是这没钱了也是一麻烦事儿,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白胜虽不是甚么英雄,但是要在这汴梁生活就需有银钱才行。 无奈,只好出来寻找能做工的地儿,好在汴梁别的没有,这漕运是繁华的紧,他又有把子力气,在码头抗一天包能有二百多文钱入账,倒是能维持生活度日。 “哥哥,此处就是汴梁啊,真够繁华的,比郓城县好多了。” 白胜正扛着大包往前走,耳边厢听得一男声传来,闻听乃是郓城县来的,心中不由起了亲切之感,听声音乃是肩上大包另一边传来,刚想放下麻布包和人打声招呼,就听有人回话。 “七郎你这话说的,汴梁乃是我大宋国都,郓城县连州治都不是,如何比得了?” “倒也是,要是俺们梁山也能建起……” “七郎噤声。” 白胜激灵灵打了个寒蝉,连忙使力将大包又扛回肩上,又将脚步放慢些许,就见一旁十几号人牵着马匹陆陆续续从旁走过,看马上用黑布包裹的棍状物体与插着的铁弓,显是带着武器而来。 要不要告官? 白胜心中有些犹疑,身为江湖中人,他本能排斥官府那帮鹰爪孙,但是梁山又是晁盖哥哥的心腹之患,若是能让他们损失几个人也该是能帮上哥哥的忙吧。 “该死,这伙人如何来这里了?” 白胜正在那犹疑,突然听的侧旁传来一粗声粗气的声音。 白胜转脸一看,见也是个麻布包入眼,不由苦笑一下,心道这人怎生和自己一样? 白胜看那人也是磨磨蹭蹭不肯快走,不由犹豫一下,四处观瞧见没人注意他这里,靠过去小声道:“这位兄弟说的可是梁山之人?” 那汉子骇了一跳,猛地一个转身,那大包啪的打在白胜脑袋上,不由打了他一个趔趄。 “你乃何人?”那人紧张的说道。 白胜看向面前汉子,但见这人长得慈眉善目,一头黑发梳理的一丝不苟。 将大包放下,白胜揉揉被打疼的地方,没好气道:“小心着些,打伤了俺怎生是好。” 那汉子只是盯着白胜:“你适才说的是甚意思?” 白胜也不是个蠢的,知道这人多半是知道梁山众人,不由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俺和那帮人有些过节,听你言语,似是认识他们?” 那汉面上阴晴不定,正要答话,就听前方管事的大喊:“你两个撮鸟,在那边闲扯什么,可是要偷懒?仔细你们的工钱!” 白胜与那人对视一眼,那人道:“先搬过去,你我再详谈。” “使得。”白胜连忙点头,弯腰抗起大包,再看前方,梁山众人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不由长叹一声,跟着那人将大包放到车上,又提前结了当日的工钱,两人当下找了个茶棚坐了。 白胜看着那人道:“兄弟,你现在能说了吗?” 那人皱着眉头看了眼白胜:“我连你是谁都不知,说什么说。” 白胜无奈一拱手道:“却是俺的不是,小弟白胜,郓城县人,有个诨号白日鼠,不知兄弟是?” 那人这才一点头:“我乃王大寿,因使得五十斤重铁枪,皆称我铁枪王大寿。” 一旁,茶博士拿了茶来,两人当即住口,等茶博士走了,白胜才道:“王兄弟如何到这汴梁来?又如何认识的梁山之人?” 王大寿叹口气:“我哪认识什么梁山的人,只以前我在河北给人做过教师,却是远远见过那打头之人一面,叵耐那人将我东主一家杀尽,当真恨不得食其骨肉。白兄弟你呢?” 白胜听他说的言辞恳切,却见他眼里半点悲伤也无,心知里面必有隐情,只是他也是见惯场面的人物,如何会出口戳穿他:“如此说来确是可恨。小弟我是郓城县人,那梁山就在郓城县左近,前些时日来了伙强人占了,应当就是他们,只还未听闻他等出来劫掠。” “那兄弟你怎生来的汴梁?还在码头做工?”王大寿有些好奇的问道。 白胜伸手摸着自己一侧胡须道:“前些时日心中烦闷,俺家里正哥哥给了些银钱让俺出来散心解闷,可惜到了汴梁遭了贼偷,没了盘缠,是以在此赚些路费好回家。” 拿起茶碗喝了口茶:“王兄弟你呢?” 王大寿眉头一挑:“你口中的梁山之人害的我没了东家,本想在这汴梁城找寻一富贵人家做教师混口饭,只这些富人都要找那禁军出身的教头,我这样的江湖把事却是看不上。” 眼珠子转了一下,想起适才白胜所言,暗道如此豪爽的东家当是不好找。 这汴梁虽富庶,但府里能养教师的却是不多,那些做教师的又都是奢遮的,他连着找了几家,却是都不被人待见,不若就此去个小地方的好。 至于梁山……那晚应是未露行藏,偏不信如此倒霉能被他们撞见。 当下不由问道:“白兄弟你那里正哥哥可要找个教师?” 白胜刚要拒绝,却又想起晁盖那好交朋友的性子,不由开口道:“俺那哥哥最好交友,王兄弟若是无事,之后不妨和俺一起去郓城县,俺家里正哥哥定会高兴的紧。” “一言为定。”王大寿双眼发光,他是一直想找个豪爽的东主,这白胜口中的里正哥哥既然能出资让他外出散心,当是个使钱爽利的人。 “自然。”白胜也是笑眯眯的,哥哥那里缺少人手,这人扛着大包能转动自如,起码力气不差,且先带回去看看能不能用。 当下二人呵呵笑着,却又都想起自家兜里没钱,忍不住齐齐叹了口气。 …… 有风吹起,吹拂而过的气流带着一阵肉香,街上不少行人抽了抽鼻子,随即循着味儿找寻那店铺,想要买些尝尝。 吕布一行人牵着马匹走在大街上,马灵这不须骑马的人则成了众人里最灵巧便利之人,一路闻讯着路,一面朝着惠民河的漕运河道走去。 “哥哥,实不须这般快的赶路,这过汴梁而不游览却是一大损失。”邓飞牵着马匹跟在吕布后面,看着身后贪恋繁华景色的自家弟兄,不由开口道。 吕布牵着赤兔,闻言回头瞥了邓飞一眼:“那人已是风烛残年,随时都可能先一步咽了气,如此你岂不是便宜他了?” 邓飞苦笑:“为俺之事劳动各位兄弟已是不该,这一路下来如此辛劳,甚至连这汴梁都不能游览,俺甚是过意不去。” 阮小七在旁听的不耐,靠近两步一把揽住邓飞道:“邓哥你就是太爱操心,俺们这一路下来都是坐船,怎生辛劳了?” 潘忠也是一笑:“小七兄弟说的不错,这走水路可算不得辛苦。” 邓飞闻言心中稍暖,嘴上却道:“俺说的是辛劳之事吗?俺说的是游览汴梁。” 阮小七拿手拍拍邓飞道:“这汴梁就在这又搬不走、偷不掉,想看随时都可看,你那人却等不起这时间。” 邓飞叹口气:“说不得那人已经咽气,这要是跑过去没能赶上,岂不是俺的过错。” 吕布听他们在后方说话,转过头道:“那就迅速前去看看,只在此一味猜测有何用处?” “师父说的是,邓飞哥哥就莫要再说了。”一旁马灵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又对着吕布道:“师父,转过前面那座桥就是前去惠民河的漕运之道。” “那却要速度快些。”吕布看了看前方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州桥,但见他横跨汴水,直贯天街,下方有船连头接尾的驶过,端的是热闹非凡。 “师父,不若我过去问问有没有船?”马灵看着跟着人潮走动的吕布等人有些不耐。 “可,找个靠谱些的。” “好嘞。” 马灵应了一声,连忙疾走两步融入人潮,但见四周人流走过,他那背影已是不见。 稍顷,等众人过了州桥,马灵那跳脱的身影再次进入众人视线,船已是找好,就等众人过去。 东方的天空飘来几许白云,有船伸出船桨扬起风帆,顺着河道一路南下。 第九十五章 使斧的猛汉 第96章 使斧的猛汉 吕布一行众人跟着漕运的船从惠民河一路南下至长社,这才换了马匹从陆路直插汝州。此时汝州建制仍袭唐制,属京西北路,领梁县、襄城、叶县、龙兴、鲁山五县。 日光直晒,黄土夯实的官道晒的干燥异常,马蹄踏上这片道路激起尘土无数,随着战马的奔驰渐渐形成一条肉眼可见的黄龙。 吕布勒住赤兔渐渐停了下来,一行人看着远处的城池,马匹跑的有些快,一个个身上燥热的很,气血沸腾的热度烘衬着汗液,使得马匹身上的味道不甚好闻。 “襄城。”吕布视力奇佳,远远望见古朴城墙上的大字,歪了歪头,看了眼天空已到正中的太阳,沉声道:“将兵器藏好,去城里歇歇马力,下午好赶路。” 众人齐齐答应一声,催动马匹小跑着朝着城池而去。 …… 城东一处民居内。 一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壮汉,穿着一身劲装,黑熊一般的坐在地上,正拿着一长柄开山大斧抵在磨刀石上来回的打磨,金属与石头摩擦的粗噶声音反反复复,不绝于耳。 稍后,壮汉站了起来,肌肉虬结的臂膀举起开山大斧,对着阳光看了看,接着冲着旁边的竹竿猛地一挥。 呜—— 斧光一闪而过,壮汉将大斧收了回来,看了看斧刃,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咔”的一声,被当作靶子的竹竿慢慢错位,上半截终于无力的倒了下来,在脆响声中砸在地面上。 随后壮汉走入屋内,将大斧倚在墙上,粗壮地手指捻起三根香烛,就着火点燃,上下晃动一下熄了燃烧的火焰,三点红芒明灭不定的在香烛上闪烁,随即走到一旁桌前。 桌子不大,四四方方乃是普通人家都有的,只上面供着三个灵位,当先写着“义兄陆富才之位”。 壮汉在桌前跪下,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里,伸手入怀取出一块有些旧的白布,伸展了铺在灵位前,排头一句“盖闻桃园弟兄三人三姓,结为手足之情义,共生死……”,却是一份儿签字画押的金兰簿。 壮汉怔怔看着木牌,铜铃般的大眼渐渐发红:“当年你我义结金兰,我说我要外出学艺,你二话不说拿出全部家资,助我远游,自己却在家吃糠咽菜清贫过日。后来我说我兵器简陋不堪使用,你又四处寻人找那上好精铁替我打造兵刃。我生性好动不愿在家久待,是伱奉养我老母替我膝前尽孝,为她老人家送终,使我这不孝子有墓可以祭拜。” “如今你死了,还被人狠手绝了后嗣……” 壮汉起身,绰起开山大斧,回首看了眼牌位轻声道:“我来杀了那帮鸟人,送他们下去给你赔罪。” 壮汉扯起早已准备好的黑布,将斧头包了起来,黝黑的脸上,鲜红的嘴唇勾勒出一抹嗜血的狞笑,复又努力平静下来,打开房门,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 季夏初,天气开始转热,大街小巷的行人已经换上单衣,有那使力气的汉子换了短衫,敞着领口,露出淌满汗水的胸膛,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尽是换上轻便的衣裳,戴上华丽得头饰,往往引得道貌岸然的登徒子暗中侧目。 吕布等人拉着马匹行走在接道上,疑惑地看着襄城县的行人,这些人精神面貌不同于他处,尽是脸上带着愁容。城内角落里绝望的看着天空的乞丐,似乎也比其他地方多上许多。 “师父,这城里的人怎生全是这副德行?一个个看着行尸走肉一般。”马灵看的奇怪,不由走上前靠近吕布低声说道。 吕布闻言一怔,脑中倒是想起什么,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低声道:“遮莫是稻田务的缘故,向日池方兄弟曾言这汝州正施行恶政,致使许多有田之人失了田地,现今看来……” 望了望卷缩在墙根下穿着破旧的一家三口,看着那男人毫无光泽的眼神道:“这恶政比想象中来的猛烈。” “官家只顾自己搜刮民脂民膏,何曾把百姓放在心上。”邓飞红着一双眼睛,颇有些愤慨的说道。 吕布摇了摇头:“这乃是宋帝的事情,与我等无关,找个地方歇息了咱们就走。” “大官人,大官人,不妨进来打尖歇息一下吧,本店有上好的酒肉,还有精致饲料喂马。” 热情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众人扭头看去,就见一店小二满脸堆笑的站在一家客栈面前招呼着他们。 但见这客栈有二层楼高,门口打扫的甚是干净,一根旗杆立在正门右侧,挑着一干净的幌子。客栈外墙漆着砖红颜色,大门两边各放有两棵迎客松的盆栽,大门顶上牌匾写着四个古朴大字——青云客栈。 那店小二见吕布等人看来,似乎甚是高兴,连忙比划了一下口若悬河地道:“大官人,本店绝对干净,环境也好,肉都是今日现从屠户家里拉来的,尚有现下的时令果蔬。 给马的饲料也都是精心准备的饲料与净水。恁要是想要住店,本店还有大的跨院给……” 吕布抬手比了一下,店小二当即住了口,只是微笑的看着吕布等人。 满意的点了下头,吕布对身后众人道:“就这家吧,反正歇息一阵就走。” “好嘞,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大喜,咧着嘴将众人延请进去。 马匹自是带到马厩拴好,吕布看了下这客栈提供的饲料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被店小二引领着入了客栈。 “客官,恁在这用膳还是上二楼?” 吕布闻言皱了下眉,这客栈内食客仅有三五桌,竟是大堂一半的位置都没坐满,心中不由叹息一声,已是明白些什么,怪不得这店小二在门口揽客,却是那稻田务不光影响了田地家产,连着其他行当也受到波及。 “二楼可有位置?” “有,有,恁请。” 吕布示意了下,当即有五个随从的喽啰在下面坐了,其余人纷纷上了二楼,却见二楼人数更少,仅有一桌两名身着华服的男子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酒用膳,听到动静转头瞥了吕布等人一眼,又转头自顾自的聊天。 吕布等人也没在意,找了各好位置,分两桌落座,随后要了酒食,一边闲聊一边用膳。 他等却没看到,下方有桌独身的客人适才趁他们在楼下,死死盯着他等的面庞,待他等上了二楼,留在此处的喽啰落座要了酒食,匆匆加速吃了两口眼前的饭食,起身会钞走人。 …… 黑熊般的壮汉沉稳的走在街上,常人需双手拎动的大斧好似稻草一般被提在手上,裹着黑布的兵刃虽然没了锋芒却也依旧惹眼。 只是如今的襄城人已经没了管闲事、串闲话的心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就转身忙碌自己的事情,有人聚在一堆谈论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地契不被索要走,争论半天,最后终是没法叹了口气。 壮汉目不斜视,就这么一路心无旁骛地走过街区,微微呼气,开始调整呼吸。 …… “你说甚?青云客栈有江洋大盗?” 县尉惊讶的站起身,看着面前的男人。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他上的二楼。那人定是海捕文书上的,我绝对没有看错。”男人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你等等。”县尉转身从旁取来一沓海捕文书放在桌上:“找出来” 男人当即弯下腰一张张地仔细查找,随着纸张哗哗作响,很快翻到一张画像随后拿起递给县尉。 “就是这人?”县尉抖了抖书中地文书。 男人嘴角一抽:“看起来不甚相像,只是这描述中所写两眼通红确实没错。” 县尉低下了头看向这海捕令,上面赫然写着: 【通缉杀人要犯——襄阳人氏邓飞, 此人面貌狰狞,双眼赤红,生性残暴。 凡禀报去向者,赏钱百贯。 擒杀者,赏钱千贯。】 县尉当即将海捕令一收,走出大门喊道:“缉捕司的人呢?赶紧叫来跟我走!” 男人连忙追出来跑到近前:“大人,大人,我的赏钱……” 县尉皱起眉头,伸手推了他一把:“少不了你的,在这里等着,待我捉了人回来,自会与你赏银。” 男人敢说什么?只得躬身点头道:“哎,是,祝恁手到擒来,步步高升。” 县尉挑了挑眉,打量了他一眼,满意一笑道:“倒是个会说话,放宽了心,该你的,就是你的。” 不多时,缉捕司的军士在都头的带领下聚集了起来,当下一百余人随着县尉朝着青云客栈而去。 …… 青云客栈。 只得小猫三两只的食客也已经吃完走人,店小二将桌上的碗盘收了,麻利的擦干净了桌子,走到柜台旁边侯着,看看是否剩下的那桌客人有甚需要没有,身后掌柜的正在对着账本。 “又赔了,这日子下去可怎生过哟……”掌柜的年近五十,胖胖的圆脸上满是愁容。 “掌柜的,这月又……”店小二对此多少有些心理准备,只是听了仍然不免有些失落。 那胖掌柜叹口气:“你也见着了,这每日就十几桌客人,似此下去这店就要……唉!” “掌柜的小声些,那二人还在上面没走呢。”店小二也是愁容满面,只是依然提醒着自己掌柜的收声。 胖掌柜抬头向上看了看,冷哼一声,只声音倒是小了八度:“这天杀的泼才,就是他们来此,这襄城才变成这般模样,老子若是有法子,一定把他们给……” 越说越激动,胖掌柜的一双胖手做出掐人脖子状,在那里暗暗发狠。 “嘘~消消气,掌柜的,消消气。”店小二连忙将食指竖在嘴边,轻声劝解着。 他俩人正说着话,不妨觉得光线一暗,店小二转头看去,见是一个黑熊般的壮汉走了进来,连忙跑过去笑着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又看了看壮汉手上拎着的长柄器物,不由嘀咕这黑布里包裹的别是什么利器吧? 那壮汉听了店小二问话,低头看过来,雄壮的身躯配上那黑黝黝满是横肉的脸庞,让店小二咽了口唾沫,直站在那里尴尬的笑着。 沉默了几息,就在店小二以为这是个哑巴的时候,那壮汉开口,用着沉闷的声音道:“稻田务的两位大人可在这里?” 店小二舒了口气,连忙笑着说:“两位大人正在二楼用膳,小人带恁上去。” “不用。”壮汉摇了摇头:“有手有脚的,我自己上去,你忙你的。” “哎,好,恁老请。”店小二被这壮汉铜铃大的眼睛盯得浑身不自在,闻听此言如逢大赦,连忙退了开去。 那壮汉扫了眼正在厅堂吃饭的梁山喽啰一眼,没有吭声,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掌柜的见他走上楼梯,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来找那两个只会吸血的虫豸,看这一副雄壮的样子,别是这伙找来的鹰犬吧。” 店小二闻言苦了一张脸:“似此岂不是更惹不得?” “唉……”胖掌柜叹口气,摇摇头:“这世道,直欲逼死人啊。” 他二人的话,那壮汉是听不到,一步步走上二楼,扫视了一眼,一下就见到除自己要找之人外,尚有两桌客人在此。 壮汉歪了歪头,当下先朝着吕布等人的方向走去,待得近了,抱拳低声道:“劳驾,可否请各位结账走人。” 吕布抬眼看了一眼,眼中一亮,当真是好一条雄壮的黑大汉。 潘忠离得他近,闻言看了眼吕布,见他似乎不欲管事,开口道:“汉子,我等在此吃的正好,你却让我们结账,是何道理?” 那壮汉摸了摸头发,隐晦地瞥了眼窗边,有些歉意的一笑:“待会这里不好看,遮莫影响各位用膳,与其到时恶心的吃不下,不如趁早结账走人。” “什么意思?”阮小七端着酒杯奇怪的看着这人,有些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吕布等人却是多少有些明白了,都是看了眼窗边的两人,回头看着壮汉发笑。 那汉子皱起眉头:“有甚好笑的,我是为你等好。” 吕布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副怪笑:“你且去做你的事,吃不吃的下,却是我等的问题。” 那汉子看着吕布吸了口气,重重地呼了出来:“我可是提醒过了,一会儿莫要怪我没打招呼。” 吕布也没说话,只是举手示意了一下。 其余众人也是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壮汉见状点点头,倒提着开山大斧,朝着窗边走去。 …… “西城的地基本都拿下来了。” “那就是说,襄城的田地基本上都是公田了?” “还有几家吧,让下面的人快点查找,杜观察使正等着……” 那两人正在边吃边低声聊着公务,猛然间听到旁边有响声,不由住了嘴,齐齐转头看去。 就见一个壮汉,提着一个什么东西走了过来,那职务较低之人不由开口道:“兀那黑厮,没看到我等在交谈吗?没事就去一边。” 那壮汉也不理会,径直走过来站定,歪着头,睁着大眼看着二人道:“稻田务的吴念吴大人与徐林徐大人?” 吴、徐二人对视一眼,仍然使职位低的吴念开口:“你这厮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过来,冲撞了我等仔细你的皮。” 壮汉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道:“城西陆家你二人可还记得?” “陆家?”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隐约感觉有些不安。 “啊,就是在城外有着百亩良田,家中只有一子的陆富才家。”壮汉提醒道。 那吴念突然开口道:“陆富才家?他们家不是死了吗?” 壮汉点头,嘴角翘起:“不错,正是被你们将地指为公田,三月间逼的家破人亡的陆富才。” 两人心中顿感不妙:“你端的是什么人?与陆富才什么关系?” 那壮汉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叫縻貹,乃陆富才的金兰之交。” 手臂举起,黑布包裹的开山大斧划出半圆被抗在肩上。 縻貹伸出胳膊手指一勾,布结解开,黑色的布匹顺着斧面下滑,随着重力飘飘忽忽落下来,阳光射入大厅,打磨的锋利的斧刃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恶念如潮,杀机满楼。 感谢好汉小林包子、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张小祎祎、好汉越虎之翼、好汉大河之壶、好汉风吹烛影、好汉飞奔的哈萨克斯坦大白猪、好汉新白的蓝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好汉的打赏~ 第九十六章 杀官 第97章 杀官 日光倾城,今日的午时有些燥热,索性大堂里客人较少,胖掌柜的与店小二被迫度过一点儿悠闲的时光。正愁着如何增加客人为好,就听见外面齐刷刷的脚步声,随即两人瞪大眼睛,看着本县县尉带着一帮人呼啦啦的闯了进来。 厅堂中央吃饭的五名喽啰也纷纷停下动作,纷纷转头看向进来的县尉与巡捕司军士。 那县尉扫视一眼众人,走近柜台,就怀里取了海捕文书一抖,开口道:“此人现在何处,可还在楼上?” 店小二仔细看了看画像,面有难色:“大人,这……看着似乎本店没这人啊。” “看仔细了。”县尉往前一步,拿手点着下方描述道:“这人双眼赤红,可有此人?” 店小二闻听此言恍然大悟,竖起手指指着上方道:“有,有,在上面。” 县尉大手一挥,看着厅堂众人:“无关人等都出去。” 那五名喽啰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听话的起身朝马厩方向行去。 店小二看着他们刚要说话,一旁胖掌柜的出来一把握着他的胳膊道:“走,出去!莫妨碍县尉大人办差。” “掌柜的……” 店小二还要说些什么,胖掌柜瞪他一眼,连拉带拽的拖着他走去后面。 刚出来就见那几个喽啰站在马旁,四人正从马背的袋子里抽出刀剑与短矛,另有一人拿出响箭,正张弓搭箭对准上空,听到身后有动静,纷纷回头看着他二人。 胖掌柜连忙一拱手:“我等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各位自便。” 五人愣愣地看着那掌柜的拉着店小二离去,射箭的那位手不由得一松,一声尖啸窜天响起。 众人回神,冷着脸,拎刀绰矛,重新走入大厅。 胖掌柜拉开后院一间房门拽着店小二进去。 店小二进门就抱怨道:“掌柜的,恁这是作甚?为何不与县尉大人说那几个客人也是一起的?” 胖掌柜面色有些异样:“说?” 冷笑一声,双眼通红的盯着店小二:“老子说他个鸟,我家那十亩良田被指为公田的时候,谁替我说话了?” “掌……掌柜的。”店小二喃喃不能出声。 胖掌柜怪笑一声:“我泰山一生老实巴交,辛苦开了几亩田地,实指望着自给自足,结果一朝被稻田务收走打为佃户要缴纳租税,谁又为他说话了。” 店小二沉默了下来。 胖掌柜冷笑着看向门外,眼神转动间多有怨恨之色,嘴里呢喃着:“都去死吧。” 店小二寒毛直竖。 …… 二楼。 縻貹扛着开山大斧,咧开大嘴,一口白牙看着甚是夺目:“二位大人,下去后找我兄弟说下,就说縻貹给他报仇了。” 徐林大骇,缩着身子拼命往后,却被木墙拦着动弹不得,连忙摇着手道:“好汉,好汉等等,恁若杀了我二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官府缉拿?每日东躲西藏的,连个安生日子都过不了,岂不是……” “聒噪!” 縻貹听的烦躁,睁圆了大眼,手臂用力,大斧呼地抡起,双手握住斜斜一劈。 哧—— 寒光闪过,徐林从肩膀处被劈开,血液飞溅的尺许高,斑斑点点地血迹溅到縻貹那张黑脸上,看起来好似麻点一般。 “啊!啊!啊!!!杀人啦!” 吴念哪里想的到縻貹真个敢动手,往旁边一歪,嘭的摔下椅子掉在地上,手脚并用地想要爬开,却一时间使不上力气挪动不开。 縻貹抹了把脸,铁锈气味儿充斥着鼻端,带着嗜血地笑容看向地上地吴念:“吴大人,该您了。” 说着,大斧高举过头,就要劈将下来。 吕布等人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面前这一幕,猛地听到窗外一声尖啸传来,随即勃然色变,纷纷站起。 说时迟那时快,他等刚刚站起,一阵咚咚咚的上楼声传入耳中,一个中气十足地声音传来:“人犯邓飞何……在……縻貹,你敢!” 斧光闪过,人首分离。 …… 一楼大厅。 缉捕司的军士不能全数进来,不是容不下这多的人,外面街道上与这客栈后门处尚布置有人手,以防人犯逃走。 是以此处仅只十五六人,那李县尉却是认为自己加上这般多的军士对付一个邓飞当是手拿把攥之事,因此没有考虑加派人手。 这班军士在襄城县也不是未见过奢遮的人物,只是那李县尉在这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加上又不知楼上真实情况,是以一个个看着甚是轻松。 “大人在上方吼甚么?”一军士听到了李县尉在二楼的喊声没有听真,开口问道。 “嗯?没注意啊。” “俺听着像甚么米。” “你是想吃饭了吧?” “可不是咋地,刚准备吃被拉来了。” 他等正在这里说话,猛地通往后院的帘布一掀,适才出去的五人拎着刀剑背着兵刃走了进来。 “站住,你等要作甚?” “莫要自误,将兵器放下!” 一阵拔刀声中,厅中军士顿时面色紧张,各个都将手中兵器对准五人。 “杀!” 五个喽啰狞笑一声,抽刀绰矛挺身而上,有人直线冲来,一刀砍在兵刃上,靠蛮力将其迫开。有人踩凳上桌,高高跳起,手中短矛闪电般刺出,一下将人搠翻在地。 “贼子厉害。” “别退,往上冲。” “许三儿,挺住,来人啊,叫郎中!” 这五人都是跟着吕布从北地杀出来的心腹之人,各个悍不畏死,如何是这帮承平日久、缺操少练的军士能抵挡的。 当下死伤三四人,被这伙喽啰冲开一条道,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追!” 有军士喊了一声,众人齐齐应声,每人都在奋勇争先,却半晌没人踏上楼梯。 当先军士转头看去,却是每人都前进三步后退两步,有那退后时步伐大的,竟是离那楼梯越来越远。 …… 天光明亮,日头温暖。 县尉却直感如坠冰窟,两名稻田务的官员在襄城、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这回头上官岂能不追究?自己这县尉遮莫是坐到头了。 縻貹缓缓直起腰,看向县尉一行人,嘴角温和的笑意在鲜血的衬托下显得狰狞:“原是县尉李大人啊,大人怎生今日有空来此?” 黑熊般的躯体往前两步,开山大斧倒提于手,尚温的血渍顺着斧刃一路下滑,滴落于地。 那李县尉倒吸一口,重重吐出,一伸手将腰间刀拔出,怒发冲冠的喊道:“縻貹,伱竟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还不束手就擒!” 说罢,跨步上楼,身后跟着的二十余名军士连忙走上来。 李县尉又把目光移向吕布一行人,果见有一汉子双眼通红似火,厉声大喝:“邓飞!你的事发了,束手就擒和我去县衙。” 吕布歪了歪头,看了眼那边正朝这边走的縻貹,又看看眼前有些紧张的缉捕司军士,侧耳倾听一阵,不由森然一笑:“这位大人,你没听到吗?” 李县尉闻声看向吕布,适才就见这人存在感最强,往那一站甚是吸睛。只因双眼正常是以没有多管,现下敢在此等情景下出言,当不是个普通人物,可别又是个縻貹那般的疯子。 当下开口道:“你乃何人?甚么听没听见的。” 马灵在旁哼笑一声:“你没听见,楼下的喊杀声吗?”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从马灵手中打出,李县尉勃然色变。 噗—— 金砖袭人,当头一手持长枪的军士倒地,潘忠猛地超前一扑,翻滚间绰枪在手,杀气腾腾的站起身来,对着尚没反应过来的两个军士分心就刺。 两声入肉的闷响,那两名军士捂着胸口的大洞不敢置信的看了潘忠一眼,随即软倒在地,殷红的血迹随即流出,红了人的双眼。 “好贼子!”李县尉大喝一声,挺起手中刀当头劈向潘忠。 潘忠小眼圆睁,长枪舞起,上刺下扫,点点寒芒犹如毒蛇吐信,不离李县尉要害左近,硬是靠着长度与速度逼的李县尉不停后退。 “大人!” “快帮忙!” 其余军士看了大急,连忙一挺手中兵器就要冲来围攻。 众人刚想上前帮助潘忠,不想一旁沉闷吼声响起:“你等是否把我忘了!” 黑熊般的汉子踏着震天的脚步声,绞肉机一般撞过来,一把开山大斧在他手中稻草一般,呼啸的斧声刮起漫天血雨,每每风声过后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就出现在地上。 “哈哈哈!挡我者死!” 縻貹兴奋的咧嘴大笑,肌肉虬结的胳膊挥动,寒光闪现中开山大斧当头剁入一人头颅,热刀切黄油一般将人砍成两半。 “大人救命!” “大人!” 李县尉听了暗暗叫苦,眼前这使枪的汉子奢遮的紧,那杆长枪招式偏激诡异,每每都从他不甚舒服之处攻来,这一会儿功夫衣服就添了三个破洞,万幸没有扎进身子里去,似此状况如何去救? 他这里正在苦战,不想楼梯口传来一句:“首领,接刀。” 李县尉心中一寒,猛砍两刀迫开潘忠,转眼偷瞧,他记忆力甚好,见是适才楼下所见之人正在给楼上邓飞这伙人递武器,不由心中暗骂出首之人不靠谱,竟然没告诉他下方之人也是一伙的。 “投降吧,你的人死净了。”潘忠没趁机攻上去,冷笑一声看着那县尉劝道。 “呸!”李县尉瞪着眼喊道:“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如何会向你等贼人投降!” 縻貹拎着满是血迹的大斧走将过来,看了眼潘忠道:“这位兄弟枪法不错,适才却是我走眼了。” 潘忠看看黑熊一般的縻貹,吸了口气道:“縻兄弟你的斧子厉害,却是我见过第二个使斧子的高手。” “哦?”縻貹来了兴趣,也不管那拧眉立目的李县尉,只顾和潘忠说道:“未知还有一位是谁?” “我们山寨的好汉,赛仲康卞祥。”潘忠也没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李县尉在旁听的心里发冷,忍不住瞥了下窗口,脚下慢慢朝那边挪去。 “那倒是好,有空我去见见那位赛仲康兄弟。”縻貹挠了挠黑脸,将已经凝固的血渍扣下一块来。 “那我等倒是要扫榻相迎。”吕布走了过来,适才他等没有动手,这縻貹一人砍瓜切菜一般将那班军士都杀了。 縻貹咧嘴一笑:“未知各位是哪里的好汉?” 阮小七嘴快,张口道:“俺们是梁山好汉。” 那边李县尉听的真灼,心道你们等着,猛地转身就要朝外跳去。 “死!” 縻貹反应神速,手一翻开山大斧闪电的从下往上撩去。 同时一道匹练从吕布刀鞘中闪出,正正划过那李县尉腰际。 那李县尉上半身将将越过窗口,倏然觉得身子一轻,立时控制不住身体一头栽了下去。 “县尉大人!” “大人……大人被腰斩了!” “来人,有人袭杀朝廷命官!” 下方乱哄哄一片,守在门外的军士眼睁睁看着自家上官跃出窗口却被人截成两段,不由的魂飞魄散,一时间不知如何行事才好。 “好快的刀。” 縻貹眼光一亮,看向正将刀归鞘的吕布,手臂一阵,挂在他斧头上的下半截身体被抖落下来。 “你也不差。” 吕布上下打量了一番縻貹,他这体型的人,说是力大无穷是必然的,难得的是竟然反应神速,一把长柄开山大斧竟能截住要跳窗而走的人,也是少见。 “哥哥,不如离开再说。” 一旁邓飞拎着铁链依在窗口侧方小心的观看了一下,见下方乱的没个章程不由出声提醒。 “是极,我也该走了,这城里还有两个都头在,遮莫这会儿有人去找了。”縻貹点点头,肯定了邓飞的话语。 “那不如一起吧,反正都要出城,若是有事还有个照应。”吕布见縻貹也要离去,不由开口相邀。 縻貹想了一下,他虽有信心逃脱城中军士缉捕,然而能轻松一些谁又不愿? 当下点头道:“甚好,那就劳烦诸位了。” 阮小七嘻嘻哈哈的道:“说的甚话,江湖汉子,有难自是要相帮才是。” 当下众人快速下楼,却发现一楼已经没人在了,当即转到后方马厩处将马取出。 “可会骑马?”吕布看了看縻貹问道。 “自是会的。”縻貹心知此时不是客套的时候,自是承认。 “师父,让这位兄弟骑俺的马吧。”马灵跳下坐骑喊道。 縻貹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 吕布望了縻貹一眼:“莫要推辞了,他跑起来不比马慢。” 縻貹惊讶的看了马灵一眼,见他点头,也不再推让,当即踩镫上马。 吕布大喝一声:“我们走!” 马蹄踏动,嘶鸣震天。 感谢好汉口柴扉、好汉停辔数寒星、好汉、好汉气质拿捏的死死的、好汉梨花琳琅、好汉战袍撼青冥、好汉来自圭尔丹纳斯岛的余烬、好汉赛博疯子owen、好汉飞奔的哈萨克斯坦大白猪、好汉丽娜因巴斯i、好汉东吴孙十万的月票~ 感谢好汉牛逼闪闪的牛牛的打赏~ 第九十七章 追逃 第98章 追逃 缉捕司。 有军士狼狈不堪的跑进去,随即有人惊呼出声,缉捕司马军使吆喝着冲出大门,随即更多的军士冲向马厩。 一时间人喊马嘶,马军使不耐久等,纵马踹开大门带人先行。 …… 轰—— 木门炸裂,炭火般的战马猛然蹿了出来,外面守着的几名军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两道弧形的寒芒带着红色的虚影在空中一闪,接着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随某来!” 吕布手持红杆方天画戟,骑着赤兔跃出门外,瞥了眼被画戟砍死的几名军士,冷哼一声,催促赤兔前行。 “哪来的……” 有人指着吕布背影想要出声呵斥,不妨身后一把开山大斧劈来,噗地一声将他脑袋劈飞,整个人随着斧头的力道横抛出去,重重摔倒在地。 縻貹那张满是血渍的黑脸狞笑了一下,几许已经凝固的血渣随着他的笑容从皮肤上崩离,缓缓随着重力落下。 “杀!” 邓飞、潘忠、马灵与阮小七四人带着一众护卫的马匪也都是发一声喊冲了出来,刀砍枪刺,瞬间将后门处的军士杀散。 “跟上哥哥。” 众人齐齐大喝一声,打马跟在吕布身后往前冲去,留下十几具尸体在地上缓缓流出鲜血,染红了原本干净的地面。 得得得的马蹄声犹如鼓点,听的人心中乱颤。 路上的百姓见有人在城内纵马狂奔,连忙避让开来,有那胆子大的官差想要上前拦截,被吕布手起一戟挑上半空,再落地时胸口已是多了个洞。 余者见了更加惊恐,连忙做鸟兽散,众人趁机从让开的道路狂奔出去。 “关城门,快关城门!” 守门的城门官远远望见吕布等人手持兵器纵马在街上飞驰,心道不妙,连忙高声指挥军士关门想要将人拦截下来。 吕布目力甚佳,远远地见了守门军士的行动,挂定方天画戟,拿出弓搭上箭,举起瞄向城门。 “吕寨主,太远了,来不及了,不若另走他门。” 縻貹看着吕布弯弓估量了下距离出声提醒,他也是武艺高强之人,虽不甚精通,却是也会这骑射功夫,自觉这距离非是寻常之人所能射及。 吕布嘴角咧出一丝狰狞,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瞬间划出一道弧线飞往目标。 “快关门,那厮射不过来,不用惊慌。”城门官自是看见吕布的动作,嘴一撇,安慰着手下催促他们关门。 未想到,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响,一支箭矢正正插在一名手下军士后脑上。 城门官登时愣住,还没等大脑有反应就听“嗖嗖嗖”三声箭矢破空之声,急忙转身过去,正好看到三名手下捂着中箭处口中“嗬嗬”作响,绝望的看着他软倒在地。 那城门官也不是傻子,不敢再站着当靶子,连忙朝旁扑倒躲到放在一旁的路障后面卧倒不敢动弹,嘴里嘀咕着:“直娘贼!怎么这般生猛,这般距离是怎生射过来的?” “吕寨主神射!”縻貹见了眼睛一亮,高呼一声打马跟上。 “哥哥神射!” 后方邓飞、潘忠等人见了更是齐声欢呼,催动马匹快速的冲往城门处。 吕布回头窥看众人一眼,见他们催马跟上,方自放心,轻轻一踢赤兔,这马当即就明白主人的意思,四肢猛的发力,瞬间就将身后众人甩开一截。 吕布手中更不停歇,弓拉满月,箭去无影。 噗—— 噗—— “啊!” “啊!” 惨叫声传来,让那城门官心中一凉,听声音就能听出,这是城门外侧的手下,心知这两人应是准备进来关城门的,当下仰面朝天吼道:“找地方藏好,莫要出来。” 这人如此善射,似此出来岂不是都给他当了靶子? 也不知手下军士是否听到了他的吼叫,总之那要命的箭矢呼啸声没再响起,反而一阵马蹄踏地的响动顺着地面进入他耳中,卧倒在地的躯体甚至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 不多时,这人看着一匹火红的战马驮着一面貌英挺、身材壮硕的汉子停在了自己左近,那双不带感情的眸子正盯着他。 “呃……好汉……你……我……我知道了,我死了。”城门官说完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双眼紧闭,歪着头颅装出一副死尸模样。 吕布嘴角一抽,也不搭理这个活宝,只是停在那看着四周警戒着。 就在那城门官觉得安全微微的睁开眼帘偷眼观瞧之际,就听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大汉骑着马匹快速通过,之后就见面前那骑着红马的汉子也是一催胯下马,箭一般的离了城门。 “呼——” 城门官呼出一口气,翻过身来,全身瘫软地躺在那看着晴朗的天空,良久呢喃一句:“入娘的,差点死了。” 话音刚落,就觉得一阵熟悉的震动从身下传来,城门官心中一惊,赶忙紧闭双眼,就听耳边一声呼喊:“快!那群贼子定未走远!速速追上去!” 是缉捕司的…… 城门官松了口气,睁开眼看着缉捕司的马军跑了出去,心里暗忖:回去老子就想法子调去别处,守城门这倒霉差事谁愿做谁做吧。 …… 天光下,绿草如茵,官道两旁林木耸立,偶有飞鸟悠闲鸣叫,此起彼伏仿若歌唱。倏然间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隆隆的声响惊起飞鸟无数,闭上嘴扑棱着翅膀不知飞向哪里。 “吁!” 吕布勒停赤兔马,身后众骑也慢慢地停下,跟到他身边。 “这里是何处?”吕布回望着道路歪了歪头,看向队伍里唯一的汝州人氏。 縻貹抓了抓脑袋,辨认了下方向道:“当是襄城县与龙兴县中间一带了。” “却是跑偏了。”吕布思忖一下之前看过的堪舆图,摇了摇头。 “这……有一事一直未问。”縻貹扣了扣脸上的血渣,有些好奇的看着众人:“这梁山却在何处?各位梁山好汉都姓甚名谁?” “我等却都是京东济州来的,也不瞒你说,俺们梁山是新立的山寨,刚刚击败了官府。”阮小七最是热情,闻言解释道:“这是俺们哥哥玉面飞将吕布。” 縻貹瞪大了眼睛,带着一丝惊愕的看向吕布,半晌道:“吕……吕寨主骑射确是奢遮,这名字端的没错。” 吕布嘴角抽动一下,硬生生挤出个笑容:“縻貹兄弟过奖了。” 当下阮小七将众人姓名一一告知,縻貹则是与众人问好一番,末了有些奇怪的看着众人道:“各位兄弟从京东来却是要去何处?” 阮小七拍了拍马脖子道:“去襄阳,给邓飞哥哥报个仇。” “都是因为俺。”邓飞在旁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俺一己私仇却要劳动各位兄弟远行千里,愧煞人也。” 縻貹却是感叹道:“兄弟之间如此相帮方是义气之辈。” 也是合该有事,他这刚说完就听远处隆隆马蹄声传来,众人连忙寻声看去,就见一队马军正呼喊着冲着他等杀来,当先的马军使见离得近了,挥舞着手中长枪高声大喊:“乱臣贼子,杀了人就想跑,敢是不识我……” 吕布听的不耐,引弓就射,箭矢去如流星,噗的一声穿透咽喉,登时翻下马背了账,其余缉捕司马军见了,纷纷拉起缰绳,想要转头逃走。 吕布如何能放过这机会,射完一箭就将弓收起,喝了一声,绰起画戟打马冲了过来。 身后众人见了也是连忙跟上,刀枪大斧举起,恶狠狠的插入这队马军中,不一时就杀散了这队人马。 縻貹拎着大斧看了看地上已被马蹄践踏的不成人形的马军使,对着吕布道:“吕寨主端的好手段,此人在襄城也算是一名好手,却吃寨主一箭射死。” “哦?”吕布催着马过来,看了看縻貹望着有些阴沉的天边道:“此等好手某见的太多,呵。” 转过头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多半都是名不副实尔。” 縻貹咧嘴一笑:“寨主豪气。” 吕布笑了下道:“縻兄弟不介意的话叫某兄弟即可,一起厮杀过来,再叫寨主没的生分了。” 縻貹哈哈一笑,一拱手道:“吕兄,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后面邓飞上来,将枪头的血渍擦掉道:“哥哥,咱们接下来如何行事?” 吕布看了眼陌生的景色,问縻貹道:“縻貹兄弟,我等要去襄阳可知如何走近?” 縻貹抓了抓头道:“此处当是离龙兴县近些,龙兴县下面乃鲁山县,从鲁山县一路往下入邓州当可乘船而至襄阳。” 吕布点点头道:“如此我等先去龙兴县。” “不用,不用。”縻貹连连摆手道:“此处可直去鲁山县,不需经过龙兴县。” 想了想又道:“左右我现在也没事,又回不去襄城,不若我带你等先去那鲁山县。” “那感情好。”阮小七、邓飞几人抚掌而笑:“正好一路上可以和兄弟多亲近亲近。” 吕布也是一点头:“可,就辛苦兄弟领路。” “这有什么。”縻貹一挥手,一催坐骑往前跑着:“各位随我来。” 吕布等人当下在后面跟上,只队伍中又多了数匹空着的坐骑,却是适才杀散马军所得战利品。 …… 天光远去,越过山水,鲁山县,古称鲁阳,鲁山县位于伏牛山东麓,县城西部满是山地,而现时此地最出名的当是尧山。无他,只因现今强人常在此出没且有越演越烈之势,亦是因稻田务建立,更是破家无数,走投无路之人只得上山落草。 只是这汝州固然没有什么奢遮的强人,但因稻田务的做为更是使得州中的军兵毫无战心,又因知州掣肘的缘故,即使马万里这兵马都监亲自统率厢兵征剿,竟然也是迟迟不能打开局面。 “直娘贼,这班死不尽的贼子竟然恁地难弄,一群腌臜亡八,贼杀才!” 军帐中,马万里一身戎装,正捶着桌子大骂,巨大的响声中,那放在桌面的头盔也跟着跳了两下,他下方的几个军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的闭口不言。 马万里见状更气,指着下面军将的鼻子骂道:“一个个净会装聋作哑,伱等有何办法没有,整日的耗在此处,来日定要吃知府相公的排头。我要是被知府相公责难,到时你们这帮撮鸟一个个谁也跑不了。” 众人皆是嘴角一抽,马万里为人气量狭窄爱给人穿小鞋,他等都是知道的,此时明言将来会找自己等人麻烦也是一个个都头皮发麻。 半晌,几个将官仍是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犹如老僧禅定。 马万里烦躁的挥挥手道:“都给我滚出去,一个个哑巴似的恁地厌烦。” 众将官如逢大赦,连忙拿起头盔,低着头退出帐外,只最后一人慢了一步起身拖在最后,看同袍都走了、出去行的远了,又自顾自的返回军帐里面。 “胡有为?你这厮怎生回来了?”马万里看着进来的人皱起眉头。 胡有为长得面白无须,身材高大,只是两眼无神,看着有几分奸诈之相,现任副指挥使一职,也是马万里亲近之人,一直留守在梁县,月前因战事不利带着三百步军调到此处。 当下胡有为上前两步道:“都监大人,我这里有个主意,是以才赶忙回转过来找您。” 马万里皱了下眉头:“甚么主意?方才怎地不说。” 胡有为谄笑道:“适才人多却是不能说。” “哦?”马万里上下打量了下胡有为,嘴角咧出一丝笑意:“又有甚馊主意,说来听听。” 胡有为赶忙上前两步凑近马万里耳边道:“大人,这满山得贼子都是刚落草不久得百姓,虽无十分武力却甚是难抓。” 马万里焦躁得打断他:“这我知道,说重点。” “哎,是。”胡有为笑了笑:“这知府大人催的急,却并不知道前线之事,大人何不找两个从匪最重的村寨,杀他些人来震慑落草的贼子?” “从匪最重?哪有这等……嗯?”马万里转头惊愕的看着他:“你是说……” 胡有为点了点头,继续道:“如此知府大人那边交了差,大人也有了剿匪功绩,这落草的贼子也被震慑,岂不是一石三鸟?” “妙啊。”马万里一拍桌子,站起来回走了几步,回过头看着他:“这事你能办否?” 胡有为阴笑一声道:“大人若交给我办,定不会出纰漏。” “恁地好!”马万里大笑一声,走过来一拍胡有为肩膀,凑近了低声道:“那就交给你办,莫要搞砸了。” 胡有为拱手一礼,当即转身出了大帐。 只是此等事情胡有为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当下通知了手下两个心腹,点起二百余人,只言剿匪,带着人马匆匆往东北鲁山县附近而去。 第九十八章 杀良冒功 第99章 杀良冒功 天气骤变,阴云布满天空,有风刮起,吹的树枝不停摇晃,树叶簌簌作响中,不少绿叶被吹离树枝。不多时,细密的雨点落了下来,打湿了干燥的土地,将一旁的绿草重新洗刷一遍。 “吕兄,下雨了,我知前方有一村庄,不若前往歇息一下避避雨。”縻貹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着身旁喊道。 吕布也是浑身湿漉漉的,闻言回道:“兄弟带路。” 当下縻貹吆喝一声,促马疾驰,在前领路。 吕布安抚了下赤兔,让它跟在縻貹身后,众人见状齐齐喝了一声,在后面跟紧了前方两人,马蹄溅起泥泞,翻起的泥土落在马蹄与裤脚上,点点滴滴,星罗密布。 雨下的不急,却细密不停,吕布一行在縻貹的带领下转入一个岔道,随后一路前行,终于见到前方有一不大的村庄。 此时已是接近傍晚,雨云又遮蔽着天空,这视野只比那黑夜好上一些。 待进了村子,众人四处望了望,四周多是平矮的屋舍,有几间大些的屋院众人上前去叫门,只是拍打半天却是无人应声。 “你等找谁?” 左邻一间房门打开,一穿着简朴的头发花白的农人正盯着众人看。 “丈人请了,我等是前往鲁山县的旅人,正找地方避雨。”马灵对着他拱拱手,看了眼他家低矮的屋子道:“不知有无方便之地可容我等借宿?” 那农人用手指了指远处:“你等顺着路走,里面乃是里正家,去他家吧,他家地方大。” 众人连忙顺着望去,影影绰绰间,远远望到一处带有围墙的大院依山而建。 “多谢丈人。” 众人大喜,连忙驭马前往,到了村庄尽头处,但见一深色的围墙矗立在众人面前,不远处则是一棕色的大门。 縻貹心急,跳下马来,顶着雨当先上前,他力大,一时间拍的门扉山响。 “来了来了,莫要拍了,散架了。” 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个老汉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打开屋门,看到外面十多条大汉牵着马聚在一起不由心中大惊,脸色一变就想关上大门。 縻貹连忙抢前一步,一把按在门上:“老丈,我等非是歹人,只是雨天无法赶路,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老汉看着縻貹这黑熊般的体格咽了口口水:“你等端的不是贼人?” 縻貹闻言苦笑一下,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方吕布踏前一步,拱手道:“我等实是找地避雨的人,若是歹人也不会这般同老丈讲话,可对?” 老丈见他面相英挺,虽然被雨淋的通透,一身气势却不似寻常人物,不像面前这人般长相凶恶,说的也在理。这才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下来,打开门道:“如此客人还请进,老朽这儿有畜棚,可将马寄放在里面避雨,只是地方较小,这许多匹马却是要挤一挤。” “多谢老丈!” 吕布等人闻言大喜,连忙拱手谢过,牵着马匹进入这院子,但见此处院落也算宽敞,正面对着的乃是老人的主屋,在其两侧各有一窄小屋舍,往前则是两间厢房分列左右,左侧厢房较小,挨着畜棚与主屋旁边较小的房舍。 众人将马赶入棚中,果然十多匹马在一起显得拥挤许多,且无法将所有马匹赶入进去。 老汉见他们还有数匹马无法安放,当下找了些粗长的棍子与防雨的物什,招呼众人自己搭了个简易的避雨棚给马匹,众人自是无比感激,当下一起动手靠着墙做了个简陋的棚子,虽然有些漏雨,但在雨天有这么个地儿就算邀天之幸了,如何还能苛求。 当下吕布等人又拿出些许碎银,大约三五两的样子用以酬谢,那老汉也没推辞,直接收下,众人又讨要了些干草料喂了马匹,随后安排了护卫进入两间厢房去歇息。 吕布几个做主的则拎着装有兵器的大袋子同老汉进了屋里。 “各位客人稍待,老朽去找些衣物与伱们换了,这湿漉漉的穿着别生了病。”或许是看在银钱的份儿上,老汉的表情愈加缓和,竟是主动同众人说了换衣之事。 “多谢老丈。” 吕布众人连忙道谢,当下老汉去了里屋找了些干净衣物出来,又找了干布给他们使用擦身,众人一通忙碌才算是收拾妥当。 “幸得老丈相助,不然我等此时不定多狼狈。”縻貹人丑心细,看老汉对待众人先怕后平淡的样就知是什么回事,坐下后却是第一个同他搭话。 也许是收了碎银的缘故,也或许是縻貹那口乡音,老汉此时已是笑颜如花,每个褶子都透着股亲近的意味:“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老朽省的。” 马灵一身衣服最是肮脏,此时换了那老丈拿来的衣裳倒是正好,只老汉自己身形不高且瘦弱,当下有些好奇的问:“老丈,这衣裳却是与俺差不多身形,甚是合身,府中可还有人?” 老汉摇摇头:“原还有老朽家小子,现今这家里就老朽一人。” “敢是贵公子去了外地?”吕布看了老汉一眼,总觉得他神情有些不自然。 “嗯?哦,是出去了。”老汉也没解释,含糊的应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各位客人可是饿了?老朽家尚有些吃食,待俺去热了给恁吃。” “有劳老丈。” “多谢老丈。” “俺来帮恁。” 马灵、阮小七两人最是闲不住,站起来上前想要帮忙。 老汉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老朽一人能做的来。” 马灵笑道:“俺承恁情,得了身新衣服换着,这帮忙却是应该的。” 阮小七也是笑道:“俺们也带了些鱼干过来,让俺给恁露一手,恁就莫要推辞了。” “你这两个后生倒是好心。”老汉笑着看着他俩,一张老脸笑得皱了起来:“如此且跟老朽来。” 三人说笑着,去了一旁后厨小屋,捣鼓起灶台来,不多时弄了些粥与野菜端了上来,阮小七又用鱼干和野菜混着做了道渔民菜,卖相虽没很好,闻着倒也不错,当下一同回屋和众人吃了。 至于护卫那边自是无此待遇,老头儿只是烧了些热水供他们使用,倒也没人为此怨言。 …… 更远一些的西南方向,一只二百余人的队伍正冒着雨前进。 “快!速度快些,就在前面!” 胡有为骑在马上高声指挥者队伍,心中却在恶狠狠的骂娘,谁知道今日半天时间风和日丽的,到了下午却变了天,这阴雨连绵的端的让人难受。 “大人,不若找个地方避避雨,等雨小一些再走?”一旁心腹打马过来,凑在他身旁说道。 “不能停!”胡有为恶狠狠的瞪着心腹:“这种事不趁着天黑做了,难不成你要老子光天化日之下行事?” 心腹一缩脖子:“可是大人,这下着雨,儿郎们如何行事?” 胡有为听了大怒,就马上一把揪住心腹的领口道:“蠢材,就是雨天才好,做完了什么痕迹都没了,还可以推说是贼人做下的案子。” 一把将人推开:“知道了?” 心腹连忙点点头,看胡有为一脸怒意的样子不敢多言。 胡有为看着他来气,不由手指前方怒声呼喝:“知道还不快去催促队伍前进!” 吓得那人连忙打马跑向队伍前端,口中呼喊连连催促着快步向前,看有跑的慢的直接就是一鞭子下去,一群厢兵碍于上司的压迫,只得忍着冰凉的雨水,握着刀枪快步行进。 胡有为冷眼看着心腹跑到前面,嘴里呸的一声,兀自嘀咕道:“腌臜蠢货,简直烂泥扶不上墙,要不是你姐姐够劲,鬼才愿意带着你。” 雨声潺潺,二百余人的队伍小跑着前进,冰冷的雨水混着汗水好似也没那么冰凉,如此一路急行下,终于赶在天黑前找到了村子。 胡有为一声令下,队伍稍显散乱的,慢慢停在村前的树林里,硕大的积水从树叶上滴落,砸在头上发出“啪”的声响,被打的人不由抬头望去,随即被一团水打在脑门上发出更大的声音。 胡有为看了眼前方安静的村子,大手一挥:“杀进去,鸡犬不留。” “是!” 后方心腹与带兵的都头齐声应命就欲转身带队。 不想后方一人出声道:“大人!大人不可啊!此处都是我大宋子民,如何能够随意杀戮。” 众人顿时一惊,连忙转头看去,却是一面貌清癯、身材普通的副都头站出来相劝。 “奚胜!”胡有为当即大怒,骑着马走过来,拿着鞭梢指着他:“你这厮莫不是要违背军令?” 奚胜连忙拱手道:“卑下不敢,只是大人军令乃是剿灭贼人,此处却是寻常村庄,我等军人如何能将刀枪对准百姓?” “呸!” 啪—— 胡有为气急,扬起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了他一下。 马鞭呼啸,奚胜闭着眼,抱拳拱手一动不动,脸颊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有血丝渗出皮肤,被雨水一冲慢慢变淡,继而滴落地上消失无踪,竟是生生受了胡有为一鞭。 “你个腌臜杀才,军中自有消息,查出此处有反贼出没,你可是在质疑上官判断?莫不是仗着是我拣拔之人因此骄横?” 胡有为指着奚胜,眼中满是狠戾,心中却有些后悔,就不该带这人来。 却是他忘了,这奚胜原不是自己心腹,只是他见此人有些能耐特意拣拔进来,想着培养做个亲信之人,以便今后升迁时带在身边使用,哪知尚未能让他归心这州内就频繁有人造反,也不知经此一事这人还能不能为己所用。 “卑下不敢,卑下只是识得此方村民,且前些时日路过此处,彼时亦是只有百姓,并无反贼在此,还请大人明鉴!” 奚胜神情激动,腿一曲,跪在泥水中深深低下头。 雨哗哗地下着,有雨滴落在胡有为的眼中,这个阴狠的男人抬手揉了下眼睛,呼了口气,对着左右道:“将这厮拿下!” 当下两个都头互视一眼,齐齐走过来将奚胜胳膊反扭过来。 奚胜被拧的疼痛,挣扎了两下,嘴中叫喊:“大人,大人莫要杀百姓啊!” 见胡有为不理,转头对自己上官道:“都头,恁跟大人说说,千万不能行此事。” 那都头听了七窍冒烟,恶狠狠的在奚胜耳边道:“奚胜你个驴日的,枉我平日把你当兄弟,你个齐孙竟在此时给我穿小鞋?老子恨不得吃了你个生瓜蛋儿。” “都……都头?” 奚胜怔了怔,呆呆地看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上官。 那都头气哼哼的转头,冲后面吼道:“来人,拿绳子来把他绑了。” 当下有下面的将官找了绳子过来,抹肩头拢二臂将奚胜给五花大绑起来,顺手找了块布又将他嘴给堵住,省的他再说什么话引得上官发怒,回头说不定还要被连累吃挂落。 “押着他。”胡有为转过脸来,恨恨地看着奚胜道:“让他看看反贼是怎么死的,然后再将这违反军令之人给我斩喽!” “是。” 众将官齐齐应是,奚胜在一旁急得直呜呜,只是堵着嘴如何听的清他说什么。 胡有为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又对着众人道:“吩咐下去,此次缴获归个人所有,不必上缴,杀贼之后,每人赏钱三贯。” 一时间,雨中吼声不断皆是传达胡有为命令地声音。 “吼~谢大人赏!” “谢大人赏!” “杀!杀!杀!” 众厢兵激动的吼声响彻林间,有人激动的那枪杆砸着地面,却因雨天泥土湿软戳了进去,没发出响声。 奚胜在旁面看着这副场面,不由得面如死灰,双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似乎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佝偻起了身子。 胡有为讥笑的瞥了他一眼,暗骂一声不识抬举,转身挥手:“上。” 身后军士红着双眼,握紧刀枪,嘴角带着狰狞的笑容鱼贯而出。 胡有为勒着马缰,示意了下身边的亲信心腹。 “大人。” “带上他在后面跟着,稍后你来求个情,这人以后老子还有用。” 胡有为凑过去,低低在心腹耳边吩咐了一声。 转头看了下奚胜,低低回道:“卑下明白了。” 当下回神跑到一旁将奚胜拽起来,压着他跟着前方的队伍行进。 雨水浇下,顺着两鬓流下在下巴处交汇滴落马鞍上,碎成无数水滴,落在地上融入水洼中。 胡有为抬手抹了把下巴,冷哼一声,一抖马缰走在最后,冷眼看着奚胜的背影。 不识抬举!先让你吃点苦头,看你以后是否敢再违抗我的命令。 求月票、推荐票~ 感谢\/(tot)\/~~ 第九十九章 雨 第100章 雨 夜雨继续在下,不知什么时候起变的愈发骤急,随着一道接天连地地光闪,迟来地隆隆声响彻了天地。 嘭—— 木门被一脚踹开,屋内正在吃饭的夫妇二人惊愕的转头看来,尚未开口就见浑身湿漉漉的军士一挺长枪刺入男人的胸口。 “啊!当家的!” 女子看着自家男人被杀死当即惊恐大叫,冷不防被后面跟进来的另一人一把扛起带进里屋。 “你干什么!放开!啊——” “你快些,直娘贼,趁俺不注意抢头里面,俺还想……嗯?!完事了?!” 风雨中,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嘶吼不断响起,只是这哗哗地雨声似乎阻断了声音一般,让人听不太清远处地声响,不时响起的雷鸣更是掩盖了尖锐的嘶喊,直到有人踹开房门杀入进来,主人家才惊愕站起。 此时这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不停有村民被杀的声音传出,有军士拎着鸡走出房门,有人端着铁锅,也有人拿着三五枚铜钱。 “直娘贼,就这么些东西,这地方真穷。” “人也是少,好多屋子竟是空的。” “半天才搞到一只鸡,这上哪说理去。” “你还好,俺跑了四五家才弄了十个鸡蛋。” 一众厢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抱怨着,有将官走来一人踹了一脚:“瞧伱等没见过钱财的蠢模样,净找这小门小户的作鸟甚,去找大院抢啊。” “头儿,这天黑的看不清哪儿有大宅啊。” “俺找了几家大户,可都没人。” 一众军士纷纷开口抱怨。 那将官一撇嘴,抬头四处踅摸一番,结果雨帘遮蔽了视野,登时恼羞成怒:“直娘贼,这雨下得什么都看不清,且往前走着。” 说完,似是挂不住颜面一般当先进入雨幕在头里走着,一众军士憋着笑,跟在将官后面径直往前行进。 没多久,就听那将官在前面喊了一声:“这却不是个大宅?” 众军士连忙上前努力瞧看,就见一棕色大门在面前,不由眼露贪婪,嘴角咧开,带出了狰狞的笑声。 那将官走到门前,抬脚猛踹了几下,大门咣地打开,待他走进去,耳边厢就听到战马地嘶鸣声。 将官闻声朝两旁一看,顿时两眼发亮,惊喜道:“竟是有马!?” …… 时间往回倒退一些。 阴雨持续下着,天色黑的比平日里早,老汉找了烛火点亮,昏暗的房间立时明亮许多,豆大的烛光映照着众人的面容,给这群汉子添了几分柔和的感觉。 “听人说老丈是此处里正啊。”马灵看着老汉吃了口粥没话找话,适才众人吃吃喝喝之间已是聊的不少,那老汉姓陈,这村子人也多姓陈,虽有他姓却是少数,因是叫陈家村。 “里正又如何。”陈老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凄苦:“这村子都快没了,有甚身份又有何关系。” “老丈为何如此说?”阮小七抬起了脑袋,目光疑惑。 “唉~”陈老汉放下手中碗筷,摸了下乱糟糟的胡须,重重叹口气道:“还不是那该杀的稻田务闹得。我们这村子原本不大,耕田也是稀缺,现今这些田地都是后来人一辈辈辛苦开垦出来的。 结果自今年始,各城府县衙建立了务所,村子开垦的荒地都被逐次收为官有,那原本种地的人家却被罚为佃农,每日要打理原本自家的田地却拿不到一粒粮食,反而还要给官府缴纳原本数倍的税务,这……这……” 陈老汉颠了颠双手,摇了摇头再说不下去。 縻貹冷哼一声,将碗重重一放:“叵耐又是这稻田务,这厮们却是心黑的只知贪狠,我看,叫盗田务更符合,专一抢盗百姓田地。” “客人,嘘~”陈老汉似是怕人听见一般,神情紧张的回头张望,连连摆手:“这话说不得,说不得。” “怎地?老丈你还怕有那务所的撮鸟前来?”縻貹魁梧的身躯一挺,神色激动,拍着胸膛道:“若是他来了,你只管找我,反正已经劈死俩撮……” “縻貹兄弟!” 吕布横了縻貹一眼,縻貹猛地反应过来,登时住了口不再言语,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一群人看着面色有些惊愕的陈老汉。 半晌,正当吕布想着安抚一下陈老汉的时候,那陈老汉蓦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縻貹的胳膊道:“后生,你当真杀了稻田务的赃官?” 吕布等人见陈老汉笑的怪异,顿觉奇怪,縻貹见他问起也不愿再隐瞒,一点头:“在襄城县确是杀了两个,你待怎地?” “咯咯咯~”陈老汉猛地怪笑出了声,干枯苍老的脸庞配上犹如拉风箱般笑声登时让人头皮发麻。 邓飞、阮小七慢慢将手伸往腰后,生怕这老头儿突然变个模样咬他等一口,却不妨被人拉住胳膊,抬头看时,却是吕布冲他二人缓缓摇头。 半晌,陈老汉停了笑声,却有浊泪两行流出眼眶:“我那婆子……死的惨啊!” 一群大汉沉默的看着悲从中来的陈老汉,倒也没人去笑他,不是逼得狠了,谁又会在外人面前泣哭。 陈老汉放开縻貹的胳膊,擦了擦眼泪:“客人勿怪,老朽心有所感,一时没忍住却是失态了。” 一旁邓飞摇摇头:“老丈言重了,若有甚伤心事不妨也和我等说说,说出来遮莫会好受很多。” 陈老汉沉默半晌,脸上表情也是欲言又止,终于长叹口气道:“还不是那些赃官做的好事,老朽本是里正,村里有什么难处都是找老朽诉说。 这田地没的多了,村里人多有怨气,因此老朽找了一日去县衙想找人疏通一下关系,看看是否能拿回些田地。” 陈老汉抬袖子擦了擦口鼻续道:“可也是巧,那日正有务所赃官上这村里来规田划地,老朽那傻婆子上去与他等理论两句,竟被一把推倒,可悲她倒下处正有块石头,当即后脑处破了个洞,不治而亡。” 说着,再次流出眼泪,众人正同情的看着陈老汉,但见他随即又神情激动的道:“老朽知道此事,又去县衙状告他等,却吃那县官一顿好打,说老朽那傻婆子不敬官员,老朽有不教之罪。老朽……老朽实在是……唉!” 嘭—— 阮小七狠狠捶了下桌子:“怎生有这种糊涂县官,当真是岂有此理。” 潘忠眼里也是怒火暗烧:“哼!他赵宋养的好官儿,只知层层相护,何曾想着为百姓做事。” 陈老汉神色凄楚:“谁说不是呢,自从这务所建立以来破家者甚多,多有那活不下去的上了山落了草,就连老朽那逆子也……” 陈老汉说道这里倏然住了口,众人却是相视一眼,似有所觉,只是人老头不想说,他等也不好相逼。 吕布刚要张口,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猛地转头道:“什么声音?” 咚—— 咚—— 嘭—— 吕布猛地起身看向外面:“有人踹门。” “直娘贼!是襄城县的追来了?”縻貹也站了起来。 潘忠挠挠头:“被哥哥杀了恁多的人,襄城县还敢来撩拨我等?” 众人当即就地上的大袋里拿了兵刃,杀气腾腾地打开门走将出去,后面陈老汉看着众人兵器不由眼神一亮,似是并不害怕。 吕布等人刚刚踏出房门就听一男人惊喜叫道:“有马!?”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厢兵低级将官装束的人站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个拎着鸡拿着铁锅的军士跑了进来,再往后看又跟来几个拿着碗筷的军士,见这院里许多手持刀兵的壮汉从屋中出来,不禁一下愣住了。 “哪来的乞儿,跑这里来撒野。”縻貹开山大斧往地上一杵,青石与他那斧尾铜鐏相交,发出一声金石交击的闷响声。 恰好此时一声闷雷响起,两厢交融,显得气势十足。 “不好。”吕布陡然间面色一变,望着眼前的官军道:“他等是来屠村的,此时应是已杀了不少人。” “屠村?又是官军屠村?”马灵咬牙切齿的看向面前的人。 那将官往前两步,用手指着吕布等人道:“好哇!这村子果然有贼,你等见官军到来还不早降!”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一声门响,从左右两侧厢房又走出十名手持兵刃的轻剽之士,却是一众护卫也听到了声响,刚刚才穿好衣服走出来。 “有埋伏!快……” 将官面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发完命令,马灵挺着手中小一号的方天画戟旋风般的杀了上来。 噗—— “呃……你……你……” 那将官没料到马灵速度如此之快,当即被戟尖儿穿透胸膛,只得徒劳地抓着画戟的前端,渐渐气力流失,无力的松开双手垂下头颅,气绝身亡。 马灵冷着脸用力一挑,那人当即离地飞起又重重摔在地上,粘稠嫣红的血液从他身下流出,在雨水的冲刷下变的有些稀薄,很快就被连绵的雨水冲刷得干净,随即渗入土壤里。 “他……他杀了军头!” “来人这里……” 马灵如何会听这伙人喊话,画戟一挺,将从吕布那学来的戟法使了出来,但见戟光霍霍,舞动间犹如星练交辉,这十来个军士不过厢兵之流,如何抵挡的住马灵的杀戮,当即纷纷被砍杀当场,惨叫声传出老远。 “走,上马。”吕布当即带着众人往马匹处走去,口中吩咐道:“縻貹兄弟,还请你同小七兄弟一道。” 縻貹拍了拍斧子道:“吕兄放心,我老縻不会掉链子。” 吕布又看向邓飞道:“邓飞兄弟,你和潘忠兄弟一路。” 邓飞二人更不会有意见,当下应了下来。 马灵走过来看着吕布道:“师父,俺护着恁。” 吕布看了看他,点了下头“一人带两个护卫,遇到匪军不需多问,直接杀死。” “是。”众人齐齐答应一声,纷纷朝着避雨棚处走去,只有人低低的嘀咕着:“匪军?寨主是越发不把宋兵当官军看了。” “就你话多,快跟上。” 那边吕布则是牵出赤兔,胯了上去,对着马灵道:“跟上!” 一抖缰绳,赤兔马朝天鸣叫一声,四蹄用力,当先蹿出陈家大门,其余人纷纷大喝一声,打马跟上。 陈老汉在后面屋中站起,佝偻着身子走到门前,看着敞开地大门,双眼似乎闪过诡异地神色,口中喃喃道:“杀吧,都杀了就清净了。” …… “一群惫懒混货,这时还没杀完,真该整治一下这群泼才。” 胡有为吐了口唾沫,双腿绷得比直,站在村口一处民居门口有些焦躁的拿着马鞭一下下抽着门框,发出阵阵声响。 “大人,兄弟们也是久没发财的机会了,这难免手脚慢了些。”心腹在旁边看着他背影撇了撇嘴,手中则是握着绳子,绳子另一头却是奚胜,他仍是被绑着堵着嘴站在门外,只手腕处的绳索较长,能被人拉着。 胡有为没有言语,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远方,一只手握着门框,手背上青筋凸起,显是用力很大。 心腹还在一旁唠唠叨叨:“再碰上久没开荤的玩意儿,遮莫又要耽误不少时间,再加上这处村子……” “够了。” 胡有为竖起一只手,脸色铁青的制止了心腹的言语,那人也不知胡有为什么心事,只是侧面看着他脸色难看的闭上眼剧烈呼吸了几下。 雨,小了起来,似乎是方才那阵骤急的雷雨将天上的雨云消耗殆尽,雨势变得和缓起来,连接天地的雨帘也变得稀稀疏疏,似乎缺失了一片一般。 胡有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小了的雨势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转头对着心腹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大人有何事,不若小人去帮您办理,您在此避雨等着。”心腹将胸口拍的啪啪作响,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 “不用,在此等着就是。”胡有为说着就要抬腿走出去。 心腹连忙上前一步:“大人,还是把事情赏给我吧,您在此安坐等待……” “赏你个亡八!老子去如厕。”胡有为转头恶狠狠的看着心腹,盯的那人满脸不自在的退后两步。 “入娘的,一个两个都是没眼色的废物,老子当初怎么瞎的眼。” 胡有为骂骂咧咧的终于能走了,一把将房檐的马匹牵着走了,却是懒得再看这蠢材一眼,打着一会儿骑马直接入村查看的心思。 心腹在后面喃喃不能言语,只得无奈的耸耸肩膀,目视着胡有为去了村外的树林里。 第一百章 血夜 第一百章 血夜 “动作快点!去下一家。” 一名十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混了雨水的血有些寡淡,然而那铁锈味儿却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钻。 “别顶着那些破铜烂铁了,你拿碗筷作甚!” 十将看着几个军士手中的东西,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指挥着这些厢兵从屋中出来去别的房屋中找人杀戮,顺手隔着衣服捏了捏怀里那把金钗,这是方才的战利品,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的还能得着金首饰,倒是出人意料。 “大人,有什么声响。” 厢兵一个耳力不错的军士站住脚有些疑惑的看向村庄深处。 “嗯?什么声响?”十将一愣,看了那军士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黑暗处,随即侧耳倾听。不多时,这位十将眉梢一挑,他似乎听到一阵好似鼓点的声响。 “是马蹄声!”十将到底经验丰富一些顿时判断出是何种声响,心中意识到不妙,高声喊道:“有马军!” 话音一落,视线中黑暗处隐约看到高大的轮廓。 随即…… 呼—— 几把斧头带着呼啸声音,划破雨帘射了过来,几个厢兵根本来不及反应,登时被斧头嵌入脑门儿处,鲜血喷溅,几个要害被击中的人一声不吭的仰天就倒。 “啊!” 十将捂着肩膀惨叫一声,却是被一把飞斧砍中肩头,还未等他叫声落下,数骑从雨中闯出映入他的眼帘,只见当先一人漆黑一团,手持一把长柄开山大斧,正朝他冲来。 “襄城縻貹在此,纳命来!” 漆黑的身影大吼一声,开山大斧只一下,十将那尚带着痛苦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随即这大汉挥舞着斧子对着面露惊恐的厢兵挥去。 “杀!” 对面,抱着财物的厢兵惊呆一般毫无反应,眼睁睁看着斧头抡来,从下向上划出道道弧线重重砸在身上,当即破烂一般四散飞上半空,又翻滚着摔落在雨水里。 “走!去找下一处。”縻貹大吼一声,一拨马头当先向着另一处厢兵杀去。 “縻貹兄弟等等我。”阮小七和他一路,见他单枪匹马闯出去,连忙带着几名寨兵跟上。 远处屋舍前方,聚集着三四十名衣衫不整的厢兵,这伙人听到适才杀戮的声音正要过来一查究竟,见一黑大汉骑着马拎着斧头杀奔过来,齐齐大喊一声,呐喊着冲向縻貹:“杀死那狗杀才,冲啊!” 黑夜中,奔涌的人群提枪举刀,挥砍向那独骑而来的壮汉。 縻貹双臂用力,开山大斧挥舞不停,砰砰乓乓的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金属碰撞形成的火花映照下,厢军们惊恐的神情看的真灼,随后一个个凄厉的尖叫着,想要逃离战场,却被马上的大汉赶上挥舞着斧子砍成两半。 “来啊!没胆的孬种!” 黑猛壮汉张口咆哮,血浪在人群中绽放,翻滚,死伤无数。 …… 斜风细雨轻飘摇,没了雨幕阻拦视线,邓飞与潘忠带着四名喽啰风一般的驰骋而至。 两名提着裤子,进入贤者时间的宋兵刚刚迈步出屋,还未来得及从放空中恢复过来,一杆长枪刺破了黑暗,如同毒蛇般吻上了两人的咽喉,这两人登时叫没叫一声,当即倒地身亡。 “里面有人!” 邓飞在外侧没能抢到人头,却听到屋内有尖叫的声音传出,当下勒住战马跳了下来,绰着枪跑入屋内。 “邓飞哥哥等我。” 潘忠如何敢让他自己跑动,连忙示意几名喽啰在此看着,自己下马要跟着进去。 “畜生!” 潘忠还未进屋就听邓飞一声怒吼,等他赶紧去时,就见邓飞正将长枪狠狠搠入一名光着身子的厢兵肋下,继而狠狠地拔了出来,鲜血喷溅,淋了他一脸。 再看屋中,却是还有两具死尸在地上,其中一具乃是穿着简朴的中年农人,正圆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房梁,在床前地上还有一杆长枪倒在那里。 “这……” 潘忠正想说什么,就听一声响动,床上坐起一个女人,但见其三四十岁,并无什么颜色,披头散发,一身青紫,如今也是污秽的很,显然几个厢兵做了什么。 “啊——” 女人看了眼屋内的两人,突然尖叫一声,猛地扑向已经死去厢兵身上,恶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潘忠和邓飞两人面面相觑,伸手想要制止一下,却又同时放下手,这明摆着的凄惨之事,让两个汉子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去劝。 也就是两人一犹豫的当口儿,那女人松开嘴吐出一块肉,转过头望着死去的农人悲泣一声,猛地捡起地上的长枪,攥着枪头狠狠攮入自己咽喉。 “大娘子!”潘忠邓飞都是一惊,万没想到此女子如此性烈。 “呃……嗬……” 鲜血从嘴角涌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嘴唇流下,滴到胸口似是要给女子穿上大红的衣衫,然而未等这衣服制完,女人拔出长枪朝后跌倒,带着腥味儿的鲜血雨点般落在屋内,沾满了邓飞、潘忠一身。 随后,女子正正摔在农人的身旁,大股的鲜血再次顺着气管涌出,随即气绝身亡。 “一帮……畜生!” 屋内,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喉间滚动。 …… “啊啊啊——” 领兵的都头惊恐的叫着,身后马蹄声似乎催命一般让他想要逃离此处。 “都头?张都头?” 有厢兵听见声响提着裤子走出房门,看到自家都头理也不理风一般的从面前跑了过去,不由奇怪的转头看着他的背影。 噗—— 一把红杆方天画戟凭空刺来,锋利的戟尖毒蛇吐信般贯穿了厢兵的脖子,随即闪电般拔出,鲜血飙射三尺。厢兵惊愕的保持着扭头的姿势栽倒下来,视线里,一批火炭也似地战马驮着一名手持方天画戟的骑士,那马蹄踏地的“得得”声清晰的传入耳中。 方才……怎生没听见? 厢兵带着无尽疑惑摔倒门前,陷入永恒的黑暗。 “来人啊!救命!” 张都头剧烈的喘息着,胸膛似乎要炸开一般有着剧烈的撕裂感,却又不得不高声大喊。 吕布骑着赤兔,只是驱赶着前面的那都头往前跑,也不急着上去杀死,见有人上前就是随手一戟,这一路下来已是杀死十余名厢兵。 “师父。”马灵拎着方天戟追了上来:“后面官军皆已杀死,但是村民……” 马灵没有说完,只摇了摇头,神情中有些不愉之色。 吕布闻言瞥了马灵一眼,声音有些低沉道:“屠村自是如此,当年徐州被那……” 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只是歪了歪脑袋,一扯缰绳让赤兔停了下来。马灵奇怪的顺着吕布视线看去,却是那张都头在前面停了下来,原来他们不知不觉中已是跑到了村口。 如此响动早就惊动了在屋里的心腹,担心有漏网之鱼跑出村子给自家上官惹来麻烦,只见他走出房门使劲拉了一下绳索,拽的奚胜踉跄,却只得无奈跟在他身后走到街上。 “救……救我!咳咳——” 张都头已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见到有同袍在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只是这猛地一停肺部就好似造反一般,忍不住弯着腰撑着双腿咳了起来。 “张都头,你这是……” 心腹也看清了来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面前都头,又看看远处骑着高头大马的吕布与站在一旁的马灵,心中隐隐猜到是和这两人有关。 “副指挥使呢,大人何在?快让他撤离这里!咳咳咳——” 张都头神情紧张的回头看看吕布,又抓着那亲信一阵摇晃,随即似乎一口气用完又咳了起来。 “大人去树林后面方便一下。”那亲信伸出拇指点了点身后,随即轻蔑的看了眼前方道:“我说张都头,你这平日里总夸自己武艺高强,怎地?只两人就怕成这样?” “放屁,后面那两个端的不是人,我……我还是继续跑,伱顶住。”张都头看看后面又看看亲信,眼中的恐惧几乎溢了出来。 却是想起方才自己带着二十余人,被那骑马的汉子瞬间撞过来,一杆方天画戟不知怎生使得,三五下就将自己手下杀戮殆尽,他手中的刀也是被一招劈飞,随后就是那人逗着玩儿一样的撵着自己跑。 鬼才要和他打! 张都头暗自发怵,鼓起余力撇开面前之人就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杀了他。”吕布淡淡的看着张都头夺路而逃,轻声吩咐了一句。 “知道了师父。”马灵点了下头,端起画戟,腿下发力,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张都头冲去。 “站……”那亲信刚从嘴里蹦出一个字,却见马灵呼地一下从身边跑过,怔愣了一下,兀自不敢相信的回头观瞧,奚胜也是连忙回转身子看去。 却见马灵须臾间已是冲到张都头身后,手起只一刺,那方天画戟径直搠入后心,半截戟尖直接透体而出。 “嗬……嗬……咳……” 张都头喉间作响,抓着尖锐的画戟的枪尖,努力的想要回头看去,却是忍不住一口血咳了出来,当场气绝身亡。 “咕嘟——” 亲信看着张都头身死吞了口唾沫,却听耳边传来一把低沉男声:“你在看何处?” 亲信大惊,握着刀柄的手猛地往上一抽。 噗—— 吕布的方天画戟却是早就砍了下来,登时将那人劈倒在地。 “唔唔唔——唔——” 奚胜看着连连出声,却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吕布见他被绑着,倒是感到有趣,画戟一伸往上一抬,锋利的戟耳早将麻绳割破。 “唔——咳,呸呸呸!” 奚胜双手一朝恢复自由,连忙手忙脚乱的将绳子扒下来,一把将口中破布拿了出来,连着吐了几口唾沫还是觉得嘴中有股奇怪味道。 “多谢好汉搭救,大恩容小人之后再报。”奚胜拱了拱手,随即弯腰将刀捡起就要朝着村中走去。 吕布皱了下眉头,看着他道:“就这般走了?是不是太不将某放在眼中。” 奚胜连忙回头,神情焦急道:“小人不敢,只是现今村中有……” 停顿一下,面带苦涩续道:“有小人之前同袍肆虐,无论如何小人都有责任去救村中之人。” “村中已经没几个活人了,”吕布看着他淡淡道。 “你说甚?”奚胜双眼鼓瞪,却又马上失魂落魄的道:“是了,都这般时候了,当是被杀的差不多,恩人又是从村中过来,自是知道情况。” 吕布抬手抹了下脸上雨水,有些好奇道:“你是因何被绑?” 奚胜沉默了一下:“小人之见与上官相左,是以被绑了起来。” 刚想继续说什么,一旁马灵拎着画戟过来道:“师父,适才那撮鸟都头喊的什么大人没有找到。” “胡有为跑了?”奚胜闻言咬牙切齿道:“该死!这厮最是奸猾难缠,遮莫是适才睹见两位好汉感觉不妙跑掉了。” “你等怎会来此的?”马灵看了眼奚胜。 奚胜苦笑:“小人实不知,今日上官说是来剿匪,来这村子时,小人才惊觉此处村庄原是陈家村,小人曾来过此处,是以知道村中情况,猜他是要杀良冒功,劝阻了几句就被捆成适才那般。” 马灵嘿嘿一笑,几许雨滴落入嘴里也没在意:“却是叫他猜着了,俺们可不正是在此处。” 吕布看了眼奚胜,对着马灵道:“莫说胡话,我等来此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奚胜看看他二人却是叹口气:“那这村子通匪的罪名是坐实了。” 吕布沉默一下,勒转赤兔,却又回头看着奚胜道:“倒是忘记问了,你姓甚名谁?可有去处?” 奚胜连忙拱手:“是小人的不是,小人奚胜,乃是梁县人氏,如今……遮莫是没个去处了。” 语毕神情有些沮丧的看着地面。 马灵却嘻嘻一笑,过来一把揽住奚胜道:“却不是巧?你这汉子和俺们还挺有缘分。” 奚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此言何意?” 马灵笑嘻嘻的搂着他朝前走,奚胜也没反抗,跟着向前而行,吕布看了他俩两眼,转头让赤兔缓缓朝陈老汉家回去。 就听马灵在后方道:“你看你来自梁县,俺们来自梁山,差了一个字。你叫奚胜,俺们这有个刚认识的好汉叫縻貹,却又是同音,似此岂不是缘分?” “梁山?那是何处?” “在京东西路,有着好大一个水泊,梁山就在里面。” “你等在那立寨?对了,你等端的都是何人?” “哎,听俺慢慢给你说,这里面却是有故事……” 雨夜里,三道人影重新融入黑暗中,只时不时的传出奚胜惊叹的叫声。 抱歉,因为对审查机制的不熟悉,导致了章节出错,是我的失误,接下来这一章和下一章免费,再次说声对不起。 第一百零一章 旧识 第一百零一章 旧识 吕布牵着赤兔再次踏入陈老汉家的院子时,见到那个老人站在正屋门口,手扶着门框正朝外张望着,见到吕布等人进来,不由迎了上来:“后生,外面可发生了何事?” “陈叔?”吕布还未答话,就听身后跟着的奚胜叫了一声,从吕布身后闪了出来,两步走到近前一把抓着他手腕道:“万幸您老安康。” 陈老汉闻言仔细打量了奚胜一番,吃惊道:“是你这后生,怎生你会在此?” 奚胜面露苦涩:“此事说来话长。” “快些进来说。”陈老汉连忙拉着奚胜往屋里走。 吕布示意一眼马灵,这个弟子也没让他失望,当下跟在二人身后进了屋子,吕布自己则是先将赤兔带进畜棚安顿好。 正准备进屋,就听一阵马蹄声穿来,一声煞气的縻貹当先走了进来,漆黑一片中,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吕寨主却是先回来了,今晚一通好杀,当真是爽快。” 阮小七在后面苦笑一声,抱怨道:“縻貹兄弟冲的太快了,他是爽快了,俺一晚上忙活只捞到两个,这却不是跑去打渔走了岔道,进了一汪死水,屁都没捞到一个。” 縻貹嘿嘿一笑:“下次让小七哥哥你先就是,今晚当俺欠伱的。” 吕布一旁拍了阮小七:“你个水里的龙王,在陆上和这黑熊较劲作甚。” 阮小七摸摸脑袋:“也是,俺下次还是只在水里的好,这陆上实在抢不到猎物,急得人心焦。” 几人边说着边安顿战马,还未完事,邓飞与潘忠也带着护卫走了进来,一见这许多人在场,不由感叹道:“看来我等却是最慢的。” 吕布看了他二人一眼:“可有遇到麻烦?” 邓飞摇摇头:“未曾,就是碰着一都头,却不是甚奢遮人物,吃潘忠兄弟一枪捅死了,还有个骑着马的撮鸟吃下面一飞斧劈死,白得一匹马。” 众人听闻,看向后面,果然有个喽啰手里还拽着缰绳牵着匹空马。 “这却是运气好。”阮小七笑着道:“潘忠哥哥也是武艺好,一都头说杀就杀了。” 潘忠在后面摇摇头,脸色有些难看:“不算什么,到是碰到几个妇人活着,却趁俺们不注意自尽死了。” 阮小七与縻貹对视一眼,也是收了笑容道:“俺们这边也是如此,这一路上没见着有活人。” 吕布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朝正屋走去:“且先进屋内再说吧。” 一众人点点头,当下护卫回到屋里收拾安歇,几个头领则是冒着雨去了正屋。 屋内,昏黄的烛火正在跳动着,时不时发出“噼啪”地声响,陈老汉面色阴郁地坐在位置上,脸上两行浊泪滑过沟壑,又被他抬起袖子擦掉。 “怎生还有官军在此,你这厮是谁?” 吕布等人方一进来,后面縻貹等人看到坐在一旁穿着官军服饰的奚胜顿时吃了一惊,纷纷将刀枪亮了出来。 奚胜见状苦笑一声,暗忖今晚怕是要三次讲自己的故事了。 还是马灵在一旁摆摆手道:“各位哥哥先将兵器收起来,这是奚胜兄弟,不是什么恶人,今晚这官军来屠村他本欲阻止,不料被上官绑起来要事成后斩首示众,却是被师父给救下来了,况且他和陈老丈也认识。” 縻貹等人看着吕布,见自家哥哥点头,这才纷纷收起兵刃,将兵器擦干后,也未收到袋里,找了个地方放了,随即纷纷坐了下来。 “陈老丈……”吕布轻轻开口,犹豫了下不知该如何说。 陈老汉此时也是缓了过来,拭去脸上的泪痕,开口道:“老朽眼窝子浅,让各位后生见笑了。” 阮小七张了张口,闷闷道:“俺能理解,要是俺们村出了这等事,俺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陈老汉沉默一下,没有说话。 吕布却是打量了陈老汉一番道:“老丈看起来似乎并不气愤,这却是为何?” 奚胜本是低着头,闻听此言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陈老汉。 老人坐在那也是愣了一下,叹口气道:“倒是瞒不过贤侄的眼。老朽……不,应该说是村里留下来的这些人,早就料到会有这天吧。” 众人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齐齐疑惑的看着陈老汉,奚胜忍不住开口道:“这却是为何?” 陈老汉看向奚胜:“你等官军在那尧山剿匪可对?” 奚胜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已是打了三月有余,都监马大人……马万里已因剿匪不利被知州相公责备,我猜正是为了此事马万里才要杀良冒功,用人头来安知州相公的心。” 陈老汉缓缓点着头,嘴里道:“原来如此,只是这次那都监却是没错。” 吕布等人神情一动,奚胜却吃了一惊:“这是为何?” 陈老汉道:“你等来的晚,却是没见到,这村中已是没有多少后生在了,有胆气的,都跟着我那儿去了尧山对抗官军去了,还有一部分不堪官府的压榨,带了细软跑去别地儿谋生了。” 吕布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奚胜却是愣在那里,半晌开口道:“陈兄……去了尧山落草?” 陈老汉拍了下大腿,点头应道:“不错,带着村中二十余后生一起去的,你没遇上他?” 奚胜苦笑:“我等前段时间才调至此处,是以并未见到陈兄。” “老丈之后有何打算?”吕布看着他轻声问道。 陈老汉沉默一阵,缓缓道:“村里人都死绝了吧?” 吕布一点头:“确是没见有活人了。” 陈老汉瞥眼看着桌上烛火,神情恹恹的道:“不离开这里乃是因着老朽是村长,如今没了村子,自是没有留下的理由,老朽会去找那不孝子,大不了死在和官军的对抗中,这样下去也能和那蠢婆子说声,老朽没向那些赃官低头。” “好!”縻貹一拍桌子,铜铃大眼精光四射:“老丈真乃大丈夫,佩服!” 转头对着吕布道:“吕寨主,不若我等也助老丈一臂之力吧。” 吕布刚想转头看邓飞,就听耳边邓飞那声音叫了起来:“恁地好,哥哥,此等恶官我等岂能不杀,当援手才是。” 一时间众人纷纷鼓噪起来,皆是叫嚷着去那尧山走上一遭。 吕布呼出一口气:“好,既然众兄弟都有意去一趟,那就一起。” 众人大喜,就听耳边一个犹豫的声音道:“陈叔,各位梁山好汉,可否带我一起?” “奚胜兄弟愿意去自是好的,咱们明日一起走。”马灵喜笑颜开的道。 其余人也是纷纷点头,陈老汉扯出一个笑容:“后生莫要如此小心,你是我儿旧识,一起自是无妨。” 奚胜当下露出笑容,众人当即分地儿歇了,一夜无话。 …… 次日,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金黄的光芒刺破黑夜的帷幕,照亮了昨夜经过杀戮的村庄。 吕布等人起的挺早,应陈老汉央求,一行人将村民的尸体收敛了,裹了草席草草埋了了事。至于官军尸首则是扒了能用的皮甲,找干柴架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望着身后的浓烟,那陈老汉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随即转身坐在一喽啰背后,奚胜骑了昨夜新得的马匹,一众人打马朝着远方奔去。 …… 更远的地方,有人狼狈不堪的骑着马奔逃回军营。 此时已过巳时,把守军营寨门的军士看到有人打马跑过来,刚想开口招呼人停下,一旁的老兵猛地拉了他一下,低声在他耳边道:“这是胡副指挥使,别拦着。” 那士兵顿时紧闭口舌,看着这没了头盔,发髻散乱,浑身好似落汤鸡般的副指挥使驭马跑进军营。 “滚开!别挡道!” 进了营地的胡有为仍是纵马奔驰,却被前方一军士挡了下,当下催马闪避开并赏了那人一鞭子。 后方听到声音的守门军士纷纷转头看去,那本来想要拦截的军士暗暗咋舌,朝着那老兵投去感激的眼神。 胡有为驾马跑到马万里主帐前下了马,也不管身上的皮甲歪到一边,径直跑了进去,见着正趴在地图上观瞧的马万里猛的跪下道:“卑下胡有为见过督监大人。” “回来了?”马万里视线没离开地图的嗯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胡有为:“倒是挺……嗯?你怎生这般模样?” 马万里看清胡有为的模样大吃一惊,不由微微站起身子,瞪大了双眼。 胡有为苦笑一声,暗道若不是黑夜下雨兼且不识道路,昨夜就能赶回,连忙起身近前道:“都监大人,出乱子了。” “究竟何事,慢慢诉说。”马万里安慰了下胡有为,沉着脸道:“可是遇到了贼人?” “是。”胡有为点头低声道:“卑下昨日从大人这离开就带人去了陈家村,本想趁着天黑有雨进去做了那事,不想村中却有乱匪在,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卑下跑得快,现今遮莫也是凉透了。” “陈家村?”马万里惊讶的看着胡有为:“那里怎生会有乱匪?” 本来想留着这两章等我老婆生的时候以防万一的。现在是无有存稿了-_-||,接下来鼠尽量保持住,若是生娃那天无法更新,还请见谅,只能说,尽量保持。 第一百零二章 山寨 第101章 山寨 风和日暖,大帐中有人在说话。 “可不是说。”胡有为也是叹了口气道:“卑下也是以为那处乃是安全之所,却没想到连陈家村也通了乱匪。” 马万里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摸着下巴来回踱了两步,背着胡有为问道:“人数可多?” 胡有为不敢抬头看他,低着脑袋盯着地面,嘴里有些含糊道:“黑夜中看不甚清,只听声音两三百总是有的。” 马万里听了,倏然间转了过来,急切道:“可看到为首之人?是否有人用戟刀?” 胡有为想了想:“为首之人看不甚清,却是骑着马拿着杆大戟。” “陈家村……陈赟……原来如此!” 马万里眼中精光一闪。 “恁地说,陈赟那厮此时不在山寨里。” “回都监,确是如此,卑下离开时也未见有人追出来。” “嘶……他等这般多人,是如何逃过斥候的探查跑到后方的?”马万里拿手摸着下巴的短续,有些疑惑不解。 胡有为听了含糊道:“遮莫是寻了条小道跑出来的。” “不对。” 胡有为心跳陡然快了一瞬,差点以为自己谎报人数之事暴露了。 马万里摇摇头,接着狠狠拍了下腿道:“入娘的!这伙腌臜厮,惫懒的货,当是没去到指定探查的位置,真是岂有此理。” 胡有为暗暗松口气,脸色放松下来,摇头道:“这卑下属实不知了。” “你当然不知,又不是你的军务。”马万里站起来走了两圈,用手一点胡有为道:“算了,莫管他如何出来,你这消息甚是及时。” 接着兴奋的走到桌案旁低下身子,仔细地看着桌上的地图,手指按着地图移动嘴里念念有词。 胡有为站在一旁抓了抓脸,心里也在暗自嘀咕:陈赟?那个人是陈赟?应该是吧,骑着马拿着戟,这和陈赟一样,只是何时换成了方天画戟?不过遮莫是没差,戟刀的用法差不多吧。不过,那拿戟的步将是谁? 算了,莫再想了,那应是新近落草的强人,左右最近从匪的人多,当是没什么差池…… 嘭—— 万里突然拍了下桌子,吓的一旁走神的胡有为一个哆嗦:“都监,何事?” “出兵!立刻出兵!” 马万里红光满面站起来,脸上带着踌躇满志的笑容道:“趁那陈赟带着人尚未回来,立刻出兵攻占尧山寨,抄了他的老巢。” 胡有为见状心有不安,眼珠子转了转道:“可是大人,夜晚昏暗遮莫也有看差的可能,不若先确定准确再行攻打匪寨如何?” 马万里大手一挥:“如此就晚了!兵贵神速,趁此时节,当速击尧山。” “若是他等今日返回呢?” “那就让一部人马拦着他们,昨夜他等苦战,今日当没有十足气力与我鏖战。” 胡有为心怀惴惴,然而还是强打精神应声道:“大人说的在理。” 马万里看他一副狼狈相,拍了拍他肩膀,溅起点点水珠:“伱昨晚亦是辛苦,且去换身衣服,留守大营等我凯旋。” 那手离开胡有为肩膀沾满了雨水,马万里面上不动声色,背手到后面,在屁股后面悄悄擦了。 胡有为听的心中大喜,脸上不动声色,嘴上道:“卑下无事,尚能再战。” 马万里呵呵一笑:“且去吧,你这般模样上战场岂不是去送命?这要是有个闪失,却让我将来找何人分忧。” 胡有为赶忙行礼:“多谢都监大人,卑下告退。” 说着匆匆走了出去,这湿衣裳贴在身上甚是难受,还是赶快换掉为好,最好再能睡上一觉,昨日到现在光赶路了,甚是困乏。 马万里见他出去,则是高喊一声:“来人。” 早有守在外面的侍卫闪身进来,叉手一礼:“大人。” 马万里道:“擂鼓聚将!” “是。” 侍卫躬身一礼赶忙出去,不一会聚将鼓敲响,咚咚的声响震得人心惶惶,有统兵的将官匆匆跑来进入大帐,也有人来不及披挂,径自前来唱名而入。 不一时,领了军令的各级将官快步而出,前往各自的营地,随着传令兵的奔跑一队队的厢兵军士走出军帐,一个个满脸不愿,嘴里嘟嘟囔囔不知说的什么。 晴空之下,军营中将官的呼喊、军士的牢骚、兵戈碰撞的清脆响声乱成一片,好半天后,一队队军士跟着将官出了军营,帜旗飘荡,绰枪拽刀,远远望去倒也气势汹汹。 …… 白云悠悠,清风习习,山间的风带着草木的气息,陈赟一人坐在山寨高处望着远方出神,风拂过脸庞,带起几许乱发超前飘荡着。 “赟哥儿,在想何事这般出神?” 同村人的声音将陈赟唤回神来,但见他二十左右的年纪,一双三角眼,方脸隆鼻,肤色黝黑,身形壮硕异于常人:“没啥,昨夜总觉得心惊肉跳睡不安稳,在想是不是村子有甚事。” 来人也是同村之人,闻言笑了下:“感情赟哥儿你是想家了。” 说着一屁股坐在陈赟身旁:“莫要担心,村中有陈伯看着,出不了乱子。” “不是这事。”陈赟摇摇头,随手捡了颗石子儿扔了出去:“就怕我等连累村里。” 那人见说想了想:“不能,赟哥儿你为人低调,又常年在外习武,少有人知,俺们这些又都是无名之辈,那梁县来的军队如何识的?” 陈赟迟疑的点点头:“似此说也有道理。” 那人哈哈一笑:“你可是俺们的主心骨,这一仗还要靠你哩。” 陈赟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只可惜,呵,那梁大寨主不是这般想的。” 那人闻言也敛去笑容,叹口气道:“真真想不明白,似赟哥这般奢遮的人,为何那梁寨主要百般推脱,就是不肯让你坐把交椅。如今又正是与官兵作战的要紧关头,尚要卡俺们的口粮,这……唉!” 陈赟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吹着凉飕飕地山风,半晌说道:“我想离开这里了。” 那村人大惊:“离开这里去哪?又要如何找能对抗官府的山寨?” 陈赟恶狠狠的捡起块石头扔了出去:“我等在此靡费时日,受人排挤也是无趣,终不能在这被官兵攻打的时节火并了他。” 接着叹口气道:“实在无法,不若我等单干,现今务所肆虐,总有活不下去的会来相投。” 村人表情疑惑的道:“这无钱无粮的,我等去哪里能建那山寨?” “终会有法子,你我有刀有枪,总不至于被钱憋死。”陈赟面有狠色。 那人抓了抓头发:“既恁地说,我等要走一起走,陈家村一齐出来的,自然要一齐走。” 陈赟拍了下他肩膀,使劲捏了捏道:“好兄弟,既然要走,不若这就去找那姓梁的告别。” “中。”那人笑笑:“那俺通知其他人收拾一下,等等一起走。” “好。”陈赟站了起来,一身灰布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咱们这就同去,早一日离开这鸟地,早一天不用受那鸟气。” 村人哈哈大笑:“回头遮莫还能将这寨子并了,到时候让姓梁的给赟哥儿你跪着磕头。” 两人正说的起劲,骤然听闻下面有人大喊:“报!有官兵来袭!” 两个陈家村人面面相觑,下方的山寨犹如炸了锅一般,不少喽啰骂骂咧咧的收起色子站起身,跑去屋中拿家伙出来,等着寨主的出面。 “俺们现在走,是不是好像是怕了官军一般?”那人看着下方乱哄哄的样子道。 陈赟哼了一声,看向外面的眼神里有着说不出的恨意:“那就帮他打这一仗,打完我等就走。” 说着,转身朝下走去,那村人见状连忙跟上,走了两步回头瞥了一眼,一只不知名的鸟呼扇着翅膀从眼前飞过,径直飞向山寨之外。 …… “寨主。” “首领。” “哥哥。” 匪寨里,一塌鼻无眉,面带刀疤的男子披着大氅走出聚义厅,一众山贼土匪正站在空地乱哄哄的朝他行礼。 梁永点了下头,看着面前的喽啰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他本是鲁山县泼皮出身,因与人争执打死了人遭到官府通缉,其后伙同十数个同伴跑到尧山落草。 经年的时间,得力于稻田务的操作,他手下的喽啰滚雪球一样上涨,从最初的十来人变为百人,再到千人。 可惜好景不长,不善隐忍的他频频四处劫掠,随即被官府视作眼中钉,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亲自率军来攻。 这梁永也是胆大的,敢率着这一千缺少兵刃的喽啰同官军野战,结果一战下来把这千人大寨打没了一半,仅剩的五百余人若不是及时龟缩回寨子里,遮莫已是被剿灭了。 “哥哥,姓陈的来了。”身旁有心腹兄弟凑上来低声说了一句。 梁永转头望去,就见陈赟迈着大步往这里走来,不由神色有些复杂,这人武艺是个奢遮的,在官军攻打最激烈的时候带人来援,从后方偷袭了那个鸟都监,若不是有人死保着那马万里,替他挡了陈赟的突击,这时估计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饶是如此,这姓陈的也将马万里追出了战场,由是保下了寨子,之后也是他数次出力打退官军,导致寨中不少兄弟服气他,却渐渐忘了自己这个寨主的存在。 况且这厮忒也自大,见了自己也就抱拳了事,言语间也不怎生尊敬,这初次见面就是如此,似此下去他还不夺了权去? 正想着,就见陈赟来到近前抱拳一礼:“见过寨主。” 然后就杵在那里不动了。 梁永冷着脸点了点头,高声道:“各位兄弟,今日官军不知发的甚癫,又前来讨野火吃,拿起你等手中兵刃,杀尽那群撮鸟!” “杀!” “杀!” “杀!” 下面的喽啰一阵叫喊,只是有少半的人看着陈赟的背影眼神狂热。 梁永站的高看得清楚,心中不由腻歪至极,然而还是不得不露出笑脸对着陈赟道:“陈赟兄弟,今次还要靠你,待打退官军,给你摆庆功宴。” 陈赟勉强一笑,心中暗道:这庆功宴这两月摆了五六次,酒是没少喝,却一点实惠也不肯出,此人当真虚伪。 面上仍是抱拳一礼:“寨主放心,此是应当的。” “呵呵呵。”梁永看着陈赟笑了起来,暗自发狠,这两月多时间还是不叫哥哥,你这厮自视太高,待退了官军,爷爷定叫你知道甚么是尊敬。 “哈哈哈。”陈赟看梁永笑,他也笑了起来,暗道若不是这官军来的巧,老子今日就离了你这鸟寨,让你这撮鸟被官军捉了砍你那颗死人头。 “哈哈哈~” “嘿嘿嘿~” 底下喽啰看着他二人笑,不由也跟着一起哄笑起来,一时间场面犹如群魔乱舞,只是谁也不知他人心思。 …… 官军阵中。 马万里全身披挂,头上的金盔带有红色盔缨,看着空中一只飞鸟斜斜划过入了林子,拿鞭子指了指面前的山寨:“此等简陋小寨,若不是那陈赟突然冒出来,早在月前就攻破了。” 扫了眼身旁跟着的几个将官道:“今日那陈赟正好不在,当尽快破了这腌臜匪寨。” “愿为都监大人分忧。” 众人听闻精神一振,齐齐躬身大声喝道。 “好!”马万里见军心可用,心中大喜,不由点头:“擂鼓攻寨,先入者为头功,赏千金!” “是。” 众人再次齐齐大喝,头颅抬起,目露精光,随后齐齐转身入阵,吆喝声中,士卒打起精神,拿起刀枪。 咚—— 咚—— 咚—— 战鼓敲响,激昂地鼓点激励起人心,一众厢兵提着兵刃举着木盾,后排持着弓箭,按照顺序向前进发,踏着不甚整齐地步伐涌向山寨。 大战一触即发。 …… 微风拂过,吹的军帐一面的篷布不停晃动,发出阵阵声响。 胡有为面色红润的走向床铺,他适才让几个军士烧了水洗了个澡,此时感觉舒服了许多,伸了个懒腰躺倒床上,盖上被子,惬意的发出叹息。 只是不知太累还是为何,迟迟无法入睡。 压力开始大起来了-_-|| 另外,陈赟、縻貹都是王庆势力隆中四勇将中人,梁永也是出场过的 第一百零三章 攻寨(弱弱的求个票~) 第102章 攻寨(弱弱的求个票~) 风声呼啸,战鼓隆隆,有说话的声音在官军的帅旗下响起。 “要谨防前次事宜,你二人带兵去后面布防,若是那陈赟回来,务必要阻他一时,到时待得破了这山寨,我自会派人前去支援你等。” 马万里吩咐着身前的两个将官,那两人如何敢反对,互相看了一眼,叉手一礼,带着满脸的悲壮转身而去,吆喝两声便带着一只三四百人的队伍消失在战场上。 只他二人既不是沙场悍将,所带队伍亦不是禁军中奢遮的存在,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商议半晌,随后带着人步入大道两旁的林中。 不多时,就在密林里埋伏妥当,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偷袭。 马万里骑在马上,踌躇满志的望着山寨,心中计算着这次会用多长时间攻下匪寨。 那陈赟不在,又少了二三百人马,仅剩的贼人当不会有多少抵抗力,一通战鼓应能攻下。待没了这尧山寨,那陈赟带领的人马就成了无根的浮萍……不对,尚有那陈家村,到时候杀过去应能以村民逼迫那姓陈的。 入娘的陈赟!这次你还不死? 马万里眼神阴贽,神情有些狰狞,这辈子没被人追杀的狼狈过,定要将那人给抹去。 山野间,阵阵脚步声激烈的响起,踩过山地、踏过野草,直径朝着山寨那边汹涌而去。 寨墙上的喽啰见到漫山遍野身着红衣的厢兵提着兵刃,拿着盾牌蔓延过来,不由咽了口唾沫,有人高喊“准备”,然后搭箭挽弓。 “射!” 手一松,随着“嗡”的一声弓弦颤动,箭矢刺破空气,画了一个弧线朝着下方的厢兵坠去。 嗖嗖嗖—— “举盾!” 有反应快的将官看到天空中出现的黑影,顿时声嘶力竭的叫喊出声,无数军士将盾举起护住自身。 “啊!” 有人惨嚎一声摔倒在地,却是倒霉的被弓矢插入腿中,旁边的同袍没人停下,尽是发疯一样朝前冲去。 阳光下,攻守之战陡然拉开。 “射箭!” “射箭!” 战场上,两边同时响起呼喊的声音,随后数百“吱嘎”的弓弦拉动声响起,随着一片弓弦震颤之声,箭矢再次划破空气,骤然间形成了大小两片飞蝗,带着刺耳的尖啸射向对方。 “举盾!” 梁永站在寨墙上高声大喝,举起盾护住自己要害的一瞬间,黑压压的箭矢坠落下来,耳边厢就听到“哆哆哆”箭头钉在盾牌上的声音,有的穿过盾牌露出箭头,有的射在一旁过道上,更多的却是连寨墙都没摸到,在半空中就掉了下去插入土地里,仅剩尾羽露在外面微微颤抖。 山寨前方,同样有人倒霉中箭跌倒在地,有那运气更差的掉入陷阱,被一堆尖刺穿透身体戳死,有的补位上前,拿起掉落的梯子,飞快的继续跑动。 梁永放下盾牌,抽出刀,手臂一挥斩断扎在上面的箭矢:“这伙小赤佬仍是些没用的!弓手后退继续抛射!有盾牌的上前,莫让小赤佬抢上来!” 后方有喽啰跑过来,一个个将盾牌擎起防备箭矢,一手或拿着长枪、或拔出刀来怒视下方接近的宋军,那漫山遍野身穿红衣的人影,此刻就像是催命的恶鬼,纷纷扰扰侵袭而来。 梁永暗骂一声,抓住下摆一使劲撕下一块布条,拿起刀在手上紧紧缠了几圈,将刀柄与手绑在一起,怒喝道:“来啊!爷爷会怕伱?” “射!” 寨墙上,有人嘶声大喊,不到百人的弓手纷纷抬臂斜举,再次拉开弓弦,随即松手,并不密集的箭矢再次朝着宋军飞扑而出。 下边宋军拎着梯子跑的飞快,随后在奔跑中单臂举盾防护,有悍勇的都头在下方大喊:“杀贼!随我冲!都监大人有令,先登者赏千金!” 嗖嗖嗖—— 箭矢在喊声中落下来,军士之中,零星有人中箭倒下,惨叫不止,随即后方有军士快速递补上前,眼中闪着对金钱的渴望,悍不畏死的冲锋向前。 嘭—— 一架梯子终于在万难中搭上了墙头,随后更多的梯子竖起,在一片碰撞声中立在寨墙前方,红色的身影踩着梯子开始朝上攀爬。 “杀!” 有人高喊冲上梯子,前军后方弓手连忙放箭掩护,箭矢带着摩擦空气的呼啸声往上射去,却每每错过贼人落在空处。 有贼人上前防守,双方的身形、面容虽不相同,狰狞的表情却是如出一致,随后疯狂的叫喊着,山贼绰着长枪朝下刺来,同样梯子上的身影也是挥刀劈了过去。 血花在城墙上方绽放,有身影从高空坠落,随即有更多的人开始朝上攀爬。 嘭—— 攻城的撞木被几个力大的军士抬着开始撞击寨门,一声声的震颤中,灰土不停地从门上震飞。 “上开水!扔石头!” 大喝声中,有山贼端着刚刚烧开的热水劈头盖脑的浇了下去,军士带着绝望的惨叫跌下梯子,随即有巨石从上方朝着寨门前砸去,惨嚎声中有人头破血流,撞击之声顿时停止,攻势为之一阻。 “射啊啊——” 山寨指挥的头领喊破了嗓子,仿佛此刻声音越大手下喽啰射出的箭矢越多,随后小片的“乌云”再次腾空,射入宋军之中。 “杀!” 无数呐喊厮杀的声音响起,在箭矢的尖啸声中逐渐占据上风,梯子上的人影举着木盾、挥舞大刀、刺出长枪,一道道血光飙射的同时,残肢断臂飞上天空,也有人从梯子上掉落摔在地上,随后有同袍往上接替他的位置同山贼厮杀成一片。 “死!” 梁永身先士卒,如今山寨危机,容不得他这个寨主躲在后方,挥刀砍中一名军头肩膀,刀卡在对方的锁骨里,耳中听不见多余的声音,全是嘈杂的嗡嗡声响。 “去你的!” 惨叫声中,刀锋被梁永蛮横的拔出,飙起的鲜血滋在脸上有些温热,梁永趁势一脚将人踢飞,退后两步疯狂大喊:“陈赟呢?入娘的陈赟,还不出击!官军快杀进来了!” 声达四周的同时,一名十将提着刀再次攻了上来,梁永来不及再次呼喊,抬起盾牌挡住对方的刀锋,随即踏步上前,一刀攮入十将的心窝,那人扔掉手中兵刃攥着刀锋死死看着梁永,随后盾牌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拍在他的头上,当即掉下梯子摔死当场,圆睁着双眼兀自看着天空。 零星的箭矢从上落下,开阔的地带有马蹄踏上。 “是汉子的随我把官军杀回去!” 洪亮的吼声中,陈赟驭马而来,但见他面容黝黑,三角眼狠瞪,两道剑眉竖起,额下短须根根直竖,头戴镔铁盔,身穿宋军牛皮札甲,手中一杆镔铁青龙戟寒光闪闪,杀气腾腾。 身后陈家村的人也是各个骑着马匹拎刀提枪,披着从宋军那缴获的皮甲,一个个神色平静,静待陈赟的动作。 几十个没上寨墙的汉子也在后面齐齐集结,有人穿着自制的竹制甲衣,也有人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身体甚事强壮,手中绰着寒光闪闪的板斧。此时这伙人正拼命的深呼吸着,胸膛剧烈起伏,调整着状态准备和这个山寨中最奢遮的汉子一起杀出去。 咚—— 山寨大门又一次剧烈颤抖,些许木片在冲击中飞出,有的地方已是裂开,露出原木的颜色,却是宋军开始占据优势,再次冲撞起了寨门。 “开门!”陈赟目视前方大门,沉声吩咐着。 当即几个喽啰快步上前,在撞击中将门闩给卸了下来。 嘭—— “门开了!” “杀进去!” 木屑纷飞中,一众厢军士卒只觉得手中一轻,人也往前栽倒,连忙稳住身形,随即见到面前大门分两边打开,不由大喜,扔了撞锤,拔出刀剑就要冲入匪寨,做那先登之人。 “杀!” 陈赟见寨门打开,不由大喝出声,一踢马腹,催促战马奔跑上前,一杆青龙戟当成棍棒,对准最先冲入的人当头就打。 “啊!” 那最先闯入的乃是名将虞候,刚一抬头,陈赟那杆青龙戟就映入眼帘,不由大吃一惊,当下双手握刀向上迎去。 呛的一声巨响,刀戟相交,碎了刀身,那精铁铸造的戟头狠狠敲在人头上,只闻一声骨骼破裂的声响,那将虞侯仰天就倒,已是没了进气儿。 “陈赟在此,挡我者死!” 陈赟三角眼瞪大,大喝一声,声震四野,左刺右扫,顿时杀死打伤无数,前面的宋军为之一清,视野顿时开阔。 “冲!跟着赟哥儿,杀啊!” 陈家村的人一看陈赟冲出打开局面,纷纷打马跟上,以陈赟为箭头,刀枪齐举,顺势碾压过去,血浪翻滚间,一路戳死厢兵无数。 陈赟在前死死盯着帅旗,抬手刺死拦路之人,随即一声大喝,撞入战场人群中,冲着远处的宋军阵地就杀了过去。 在他们身后跟着的几十条汉子也趁机跟着冲出,手中板斧左砍右杀,杀散一堆宋兵,将一架梯子砍倒在地,然后马不停蹄地冲向下一处。 “挡住他们!” 有将官高声呼喝,随后杀声震天,一伙厢兵当先拦了上去,金属撞击声,刀斧入肉声频繁响起,随后持着板斧的身影杀破阻截,猛冲向前。 …… 青空下,人类的厮杀仍在继续,帅旗下的人除了兵马都监马万里都是一副坐等胜利的姿态。 “怎生这般长时间还没攻进去。” 嘈杂的战场,人影在晃,马万里烦躁的盯着厮杀的战场,左手紧紧的捏着缰绳,右手握着马鞭正一下一下拍着大腿。 “都监莫急,弟兄们用命,已经竖起梯子攻上去了,遮莫就快要拿下了。”左右有心腹之人上来挂着笑脸说。 马万里皱着眉头,语气焦躁:“事情有些不对,胡有为说那陈赟带走两三百人,这寨中当已是没了那许多贼人,如何这伙贼子还能抵抗恁地久?” “约莫是知晓抵抗不了,因是拼命吧?这种血气之勇撑不了多长时间。”心腹摸着下巴宽慰着自家都监。 “但愿如此。”马万里敲着腿,眼见着尧山寨开始扔石头,厢军攻势为之一缓,不由的愈发焦躁,心头一股不详的感觉挥之不去。 “不对!不对!”口中呢喃不断,马万里脸色变得难看,转头吩咐着身边众人:“去两个人到后面问下,看看是否发现陈赟的身影。” “是。”当即有两骑勒转马头,得得的蹄声中,打马朝着后方而去。 “都监快看。”有人一指城墙道:“贼子此时已无箭矢射出,我军前锋应是已经攻上城墙,攻城拔寨就在当下。” 马万里呼了口气,将马鞭竖起顶了下头盔,嘴角咧出笑容:“这群惫懒腌臜厮,这般长时间才攻上去,害的我胡思乱想。” “寨门也破了。”有人兴奋的指着洞开的山寨大门道。 “好!”马万里哈哈大笑:“诸君,建功立业就在当下。” 拿着鞭梢一指尧山寨:“随我向前,覆灭这尧山寨!” 其余人都是脸有喜色,刚要开口应和上官,就听远远一声大吼传来:“陈赟在此,挡我者死!” 马万里勃然变色,连忙拽着缰绳,转头似是吃人一般瞪着身后之人问:“何人?你等适才听真没有?” “这……”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不自信地喃喃的说道:“似乎是……陈……陈赟?” “当是陈赟,我听的真灼。” “我也听的陈赟。” 众人七嘴八舌间,马万里的脸色愈加难看,一双手气的不断发抖,眉眼狰狞的大吼:“胡有为这个腌臜蠢货!回去我扒了他的皮!!!” 天光明媚,阵阵清风吹起帅气,猎猎作响。 …… “阿嚏!阿嚏!啊……啊……嚏!嚯~” 胡有为在床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半起身子,将头伸出床外,拿手堵住鼻孔狠狠擤了两把鼻涕,旋即往床板底部一擦,躺回床上拉紧被子,嘴里嘟囔着:“遮莫是外邪入体了,今后再不冒雨出……阿嚏!嘶……冷啊!” 第一百零四章 咆哮 第103章 咆哮 更远的地方,有十多骑正御马而来,隆隆蹄声,也挡不住说话的声音。 “各位好汉,前面再行不远就是尧山。”陈老汉坐在喽啰身后,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抬眼四顾,尽是窜天的大树,绿色的枝叶犹如伞盖一般遮蔽着日光。 “那当真要去见识一番,这一州都监率军攻打两三月都没打下来,当真是奢遮的紧。”縻貹哈哈大笑,语气中尽是轻蔑之意。 “縻兄莫要小看官军。”奚胜大概一时没转过身份来,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来讨伐的虽是汝州兵马都监,其麾下只有厢军,最初兵数不过两千,实难说官府是尽了全力。” 吕布听了心中一动,转头道:“缘何这般少人?” 奚胜没来的及说话,就听縻貹的大嗓门响起:“当还是务所弄得,各处落草之人渐多,定是分兵去了他处。” 奚胜叹口气:“确是如此,除了尧山之外,这其余各处强人出现不断,就连梁县附近的崆峒山新近也有不少人落草,这汝州总共多少兵马,是以马都……马万里手下的兵全都分了出去。” “禁军呢?没出动吗?”吕布看了奚胜一眼。 “没有。”奚胜摇头:“知州大人留禁军拱卫临汝,并未派遣禁军出马。” 潘忠冷冷一笑:“呵呵,看来这汝州知州也是个怕死的。” 邓飞、阮小七闻言也是冷笑不断,只马灵一人仗着腿快左跑右蹿的在前方找着什么。 奚胜见说只是摇头不言,看其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吕布突然举起了手,沉声一喝:“停。” 众人不明所以,赶忙停下,马灵停在吕布身旁抬头问道:“师父,可有甚事?” 吕布回首问奚胜:“去尧山寨的方向只此一条?” 奚胜闻言想了下道:“我到此地时日不长,不过观看军中堪舆图标识却是有几条道,除此处大道外,另有两条小路却是要走树林过去。吕寨主为何如此问?” 吕布也不答,环顾左右道:“你等仔细听。” 众人忽视一眼,皆是闭口不言,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縻貹突的道:“似是什么声音也没有。” 马灵一拍手道:“俺说有什么不对劲,原是恁地。” 吕布招手让负责带兵器的喽啰将兵刃取出,接过递来的方天画戟道:“适才所行路上没有什么,这里却多有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那尧山寨约莫是出事了。且如今正值春日,正是鸟雀多的时节,我等又是纵马而来,此处却连只惊鸟也无,恐是附近有埋伏。” 陈老汉惊慌失措道:“可是我儿会有危险?” 吕布摇头不知,倒是奚胜在一旁安慰道:“陈叔勿忧,陈兄勇猛,当是无事。” 其余人等也纷纷从喽啰手中接过自家兵刃,马灵一抹戟刃道:“这来了汝州却是好多事情,当真是不虚此行。” 縻貹提起开山大斧,抗在肩上冷冷一笑:“一干鸟官不给人活路,自是要生出那许多是非,倘若他等一心为民,老子又怎会做这杀头的勾当。” 潘忠则是满脸讥笑,将今晨扒下的皮甲取出,也不管是否干透,披在身上道:“姓赵的自己就是最贪的那个,如何指望他手下的官员是个清廉的。” “这倒是。”邓飞亦是披挂停当,绰起一杆长枪道:“从江南祸害到河北,何处没当今官家的手笔?” 奚胜看看他们,拿出一把制式军刀,口中喃喃道:“官家应当还是圣明的,这各处糜烂,却不是下面之人自为的?” 阮小七看着奚胜冷笑一下:“那花石纲的大名,俺这个生在渔村的也听说过。” 奚胜顿时语塞,他也不恼,倒是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吕布亦是披了皮甲在身,只他身材雄壮,看上去却似是穿着小一号的衣衫般不搭,干脆取出环首刀对着紧绷的地方切了几下,穿着倒是舒服了几分。 冷眼扫了几人一眼:“好了,莫要多言,跟着某。” 语毕将方天画戟往得胜钩上一挂,取了弓矢在手打马前行。 “跟上哥哥。” 邓飞一舞手中长枪,打马而行,縻貹也是大斧一摆,紧跟邓飞,后方众人连忙催马跟上,一时间蹄声隆隆,扬起一条烟尘。 …… 尧山寨下,寨前的喊杀声沸腾,陈赟带着陈家村一众青壮疯狂突进,青龙戟挑、刺、砍、砸,杀死宋军无数。 “挡住他,直娘贼,别让他冲入弓手群里。” 有将官惊声高呼,却看到更多的军士朝着两边退去,都是在这战场厮混两三月的人,谁不知道出来的这人是个奢遮的,即无赏钱,又没足额的军饷拿,偏此时往上去送,却不是傻的? 那将官看着人四散而开,心中暗骂一声,抬眼观瞧,见陈赟直直奔着自己而来,连忙扔了兵刃,撒开两条腿朝旁避让开来。 “挡我者死!” 陈赟一戟将射来的箭矢打开,耳边听着一声闷哼,知是后面自家兄弟中箭,也没功夫回头去管,三角眼怒睁,手起一戟透胸而入,将人挑起,狠狠一抡,砸入一旁队伍里:“一群废物,来啊!” 嘶吼声中,马匹踏地而过,血浪翻滚,不断有人被杀死,陈赟身后的村民亦有人中箭落马,随后被人割头带走。 远方,马万里脸色阴沉的看着陈赟一路势如破竹杀穿数道战阵,捏着马鞭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初见这人时被撵着跑的恐惧似乎在他体内抬头。 一旁的心腹打眼一瞟,当即知道自家都监的心结所在,微微想了想,凑上前道:“都……都监,此处战事还算顺利,不若恁去后方看看可有甚疏漏之处?” 马万里陡然转头,睁大眼转头看着他,一拍他肩膀道:“恁地好,有前途!” 刚要勒马转身,猛然间灵光一现,一把将带着红缨的金盔取下,看了看身旁的人,找了个身形相似的一指:“你,与我将这铁盔换了。” 那人无奈,只得取下自家铁盔与马万里换了。 “在此守着帅旗。” 马万里嘱咐了下众人,连忙带着适才提醒他的那心腹,打马朝后方奔去,留下众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不多时,陈赟一身鲜血,透阵而出,见着远方头戴金盔,顶着红缨之人大吼一声:“马万里,狗贼!纳命来!” “怎办怎办?”那换了头盔的人浑身冒汗,一双眼睛六神无主的看着四周的同袍。 “能怎办,跑啊!”有人大喊一声,连忙打马而逃,四周之人瞬间做鸟兽散,那杆代表着马万里的帅旗亦是无人再管,慌乱之间也不知被谁撞倒,嘭地一声倒在地上,无数脚印踏过,顿时看不出光鲜的原样。 “狗贼休走!” 陈赟咬牙切齿,双眼瞪得都快出了血,又是这般不战而逃,此人如何坐上的兵马都监之职,当真是大宋之耻! 盯紧了那头戴金盔之人,疯狂打马追上,沿途众人见他往自己方向追来,不敢接战,纷纷避让。 …… 尧山寨寨墙上,梁永一把刀砍的卷了刃,坑坑洼洼数道缺口肉眼可见,眼见是断裂在即。 “直娘贼的陈赟!” 眼看陈赟冲向外面并未解围攻城的宋兵,梁永不由发疯大喝,不再锋利的刀当成短棍,照着面前的将官疯狂砸下,叮叮当当声响中,那人只顾着举刀当着,不妨梁永招式一变,猛地将对方兵刃挑飞,随后一“棍”抽在对方脖子侧方,当即将人脖颈打断,那人登时栽倒地面,脑袋砸在地上弹了两下不动了。 “寨主,寨主!又有人攻上来了。” 有人在侧方紧张的大喝,随后被扑到在地,与人扭成一团,梁永两步蹿过去,一下抽在那厢兵后脑上,登时打出个窟窿。 梁永直起身放眼望去,周遭厮杀一片,有人捅穿了官军的身体,随后被跟上来的敌人削去脑袋,有人被砍去胳膊,奋起余力,靠着冲劲儿,单臂抓着冲上来的十将一同摔下城墙。 “打他们下去。” 梁永大喝一声,缺了边的盾牌砸在冲来的宋兵头上,然后这盾终于不堪重荷的裂成几块掉落地上,梁永反应也快立即马一个翻滚捡起地上一把完好的刀,重新站了起来。 “杀了他!” “杀贼首!” 数名上来的厢兵两眼放光的看着梁永,刚要逼迫上来,梁永大喊一声,双手抡动犹如风车,这些厢兵如何是对手?砸、砍之间鲜血溅了梁永一脸,当下纷纷被砍倒在地。 “呸!”梁永啐了一口,抬起胳膊擦了下脸上的血迹:“老子再狼狈,也不是你这等废物能肖想的。” 正待继续找人厮杀,就听有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官兵败了!帅旗倒了!” 无数厮杀中的宋军抽空一瞥,浑身血液冰凉,如坠冰窟,尧山寨存活的喽啰却是欢呼一声,士气大振。 随即,砍人如切菜。 …… 马蹄震动,四周的森林寂静如初,无数双眼睛自暗中窥视着外面驰骋的马匹,正是之前马万里派遣出来做后军阻碍陈赟的人。 他等埋伏在树林两侧,却拴数条绊马索在路上,又用薄土遮盖,只等来时铜锣为号,绊马索齐起,准备阻挡陈赟一时。 “准备……” 指挥的将官低低开口,手中拿着铜锣的士卒捏着鼓槌,掌心有些冒汗。 将官瞪着眼看着火红的战马跑过,见数匹战马奔行到绳索范围内,猛地站起将胳膊举过头顶,刚想挥手发号施令,就见那红马上的骑士扭身拉弓,手只一松,一道黑影急速射来。 噗—— 鲜血喷溅,箭矢从脖颈一侧射入,透体而出,温热的鲜血喷射出来,溅了旁边拿锣的军士满头满脸。 “啊——” 那人吃这一吓,顿时跌坐在地手脚并用的往后而退,铜锣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几个负责持绊马索的军士早就等着信号,立时用力一拉,绳索弹起带起漫天黄土,几匹战马凄惨的嘶鸣一声摔倒在地,将马上的骑士甩了出去,却是被他等歪打正着。 “找死!” 吕布耳听得身后响动回头窥看,不由大怒,眼中瞥见林间点点寒光,引弓怒射,蹲在林中的军士握着刀枪眼见条条黑影划破空气射向这边,而后身上一疼,视线黑了下来。 “冲出去,杀了他们!” 指挥的将官怒吼出声,随即虚脱的靠在树上,一头冷汗的看着身前中箭而亡的副手,差一点点……差一点点这箭就射在自家脑门儿上,幸亏错后了半步。 有传令兵敲响铜锣,两边树林登时伏兵四起,一张张扭曲着的面孔挥刀舞枪的奔了出来。 “梁山吕布在此——” 吕布一脚将一名厢兵踹飞,他箭矢不多,适才一阵急射已是射光箭囊,当即收弓绰戟在手,赤兔嘶吼,迎面冲上。 周围百十人的宋军举起刀抬着枪毫无阵型的蜂拥而来,妄想以人数将这独骑的贼人拉下马来。 画戟从上抡下,斜斜的画出半圆的寒芒,劈过人体,砸断人骨,碎裂的声响传来,血肉横飞之间,赤兔冲进面露惊惧地人群,挥舞地戟刃拦开刺来地长枪,人的身体飞上天空,随即画戟一闪,周遭一圈反应不及的军士或被敲碎头颅,或被划破脖颈,血液没了束缚冲天而起,化为雨点滴滴落下,直如虎入羊群。 吕布单骑从宋军中杀了个通透,厮杀的身影与一道道人影交错,兵刃的撞击声,锋刃入肉的砍切声,骨骼破碎的爆裂声,忽觉眼前一空,随即调转赤兔,画戟上、甲衣上满是敌人的血迹,有鲜血从画戟滴落,虎目横扫:“尔等鼠辈,来啊——” 一众厢兵惊恐的目光中,火红色的战马倒冲而回。 右方,縻貹大斧抡起,一斧劈死抢到近前的军士,狂喝一声:“我乃襄城縻貹——” 斧光舞动,血花飙射,残肢飞起,黑壮的汉子逆冲入阵,劈断长枪的同时,斧刃划过军士的胸膛,一飙鲜血飞射而出,那大斧已是到了另一边,狠狠击碎了士卒的头颅。 《文献通考》上说:“厢兵者,类多给役而已”,所以禁军主战,厢军主役,是宋朝军队的特点,可想而知厢兵的战力。 第一百零五章 恶名 第104章 恶名 林间土道上,两骑快马拼命在跑,头前一人正是换了头盔的汝州兵马都监马万里,身后跟着那善出主意的心腹之人。 “叵耐胡有为那厮,竟敢胡乱编排,待我回去,定斩了他的狗头。” 马万里咬牙切齿的抽了马匹一鞭,随即他那马以更快的速度朝前跑去,身后的心腹连连叫道:“都监,等等小人。” 却是他的马不如马万里的好,已是被拉开一段不小的距离。 马万里权当未听到,只一个劲儿的催促马匹急性,猛然间看到前方隐约有两骑跑来,不由急忙一勒马缰:“可是陈赟那厮围堵来了?” 身后心腹见他停下连忙跟上,听他所言不由苦笑道:“都监勿忧,恁看清些,那是之前派出的两位兄弟。” 马万里长舒一口气,待那两人临近,未等人开口,先自一顿马鞭抽了上去:“两个不开眼的撮鸟,竟敢装神弄鬼吓你老子,敢是皮痒了?” 那两人被打的暗暗叫苦,又不敢拦着,只能任他发泄一番,待马万里抽了几鞭喘气的档,连忙开口:“都监恕罪,是卑下的不是,我俩已从后方探知一切正常,陈赟并未前来。” 马万里听的心火又起,抬手抡动鞭子狠抽二人:“此等废话何须你等诉说,叵耐陈赟那厮在何处我还能不知?” 两人满头雾水,被打的哀叫连连,只得口说“都监恕罪”,却去偷眼看另外那人,那人也算义气,只做了个闭嘴的样子,二人心领神会忍痛不叫。 马万里抽了几鞭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算你二人走运,本都监没空和伱等计较,且先跟我回营。” 说完打马就走,身后那心腹看着他二人委屈的样子,低声道:“甚么也别说,甚么也别问,赶紧跟上。” 那俩只好自认倒霉,三人打马跟在后面朝着出路而去。 …… 战马踏过旗帜,陈赟怒睁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骑马之人,但有官兵近旁,起手就是一戟将人杀死当场,随即马不停蹄的继续追赶下去。 “莫追了!” 那人回头窥见了心中大恐,也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旁边密林,战马嘶鸣声中,接连躲过数颗窜天古树。 “叵耐无胆匪类,站住!” 陈赟打马直追,马蹄踏起半腐的枯叶,一阵霉味儿伴着泥土的气息飘于空中,身后有那骑术不精的陈家村青壮不小心撞上树枝,随后跌倒在地,几片枯叶正正盖在脸上,随即被嫌弃的扒开。 “莫追了,俺不是……啊!” 那人神情惊恐,不停回头观看,一不留神前方一颗大树横生枝节没有看到,当即撞在脑袋上,被撞倒马下。 “啊啊啊啊——” 可怜这人一只脚尚未脱离马镫,被马拖拽一路,那马见前方有块巨大地青石,不由一跳跃了过去,这厮也是倒霉,那头盔早在跌倒之际就脱落不见,马跃半空带着他一起,嘭地一声,后脑正正和石头来个亲密接触,登时给石头涂抹一滩暗红之色。 再落地时,人已是没了声息,那马也怪,又往前跑了段距离,慢慢停下,摇头晃脑地在树林里立着。 得得得—— 陈赟驾着马跑到近前,将战马勒停,看着尚有脚挂在马镫上地尸首有些无语,堂堂一州都监如此死法也是凄惨。 “赟哥儿,无事吧?” “赟哥儿。” 几匹战马跑来,陈家村的人口中问着陈赟情况,眼睛却盯着地上不移开,神情之间甚是开怀。 “我无事。” 陈赟低低的说了句,随即将青龙戟挂定,甩蹬下马,先将那人的脚从马镫上解下,随即上前将人扶正,看了两眼,猛地站起身:“这人不是马万里。” “赟哥儿您说甚?” 身旁几人不敢相信自家的耳朵,纷纷出言闻讯。 “这人不是马万里。” 陈赟说完上马绰戟:“怪不得这厮要我不要追,原来是个替死鬼。” 一众陈家村人面面相觑:“如今怎处?” 陈赟恶狠狠的吐出一字:“找!” 旋即打马直奔林外而走。 “赟哥儿等等。” 陈家村众人连忙招呼一声跟上,有那手快的当即拉住那空马的辔头,随即拉上缰绳带着战马一起追了出去。 …… 天光正好,青空白云之下,凶蛮的人类厮杀正是激烈,无数官兵呐喊着涌向掉落坐骑的几个人。 “往后躲到战马后面,让马做我等的防御线。”奚胜狼狈的起身,一把抽出刀,拖着一伤重吐血的喽啰,同几名灰头土脸的同伴后退,几个人背靠背围成一圈站定。 他等的马被绊倒,有不走运摔折了腿的,正一起一伏想要站起,却因断腿无力只得重新躺倒地上,硕大的马眼望着天空似是充满悲凉。 “杀!呃……” 有军士杀到,举刀狂吼给自己打着气,就见对面一名喽啰从腰间摸出一把斧子,猛地扔了过来。那斧头一路旋转,一下正正剁在他的脑门儿上,哼唧了一声随即倒地身亡。 “护住下马的弟兄!” 邓飞高喊一声,一双红眼圆睁,面容焦急扭曲,手中长枪吞吐不定,当先回马朝后奔去,一路驰来戳死数名军士。 后面潘忠、阮小七怕他出事连忙跟上,手中长枪与朴刀不停扫刺,带起血花无数,后方侥幸逃过一劫的喽啰跟着转向杀回,齐齐掏出腰间的飞斧扔了出去,顿时激起数声惨叫。 随即,一众轻骑杀入人群,溅起部分血花。 马灵孤身一人拎着方天画戟杀入林中,身形跑动间灵活多变,偏他速度快愈飞马,林中一众军士还没反应的及就被刺中身亡,顿时气焰为之一消。 转眼一看有一将官瘫坐在地,马灵一挺手中戟,猛地冲去。 那落后指挥的将官还自腿软着,就见一人风一般的跑进林中,一杆方天画戟奢遮的很,杀死杀伤军士无数,正想找地方躲避,就见面前一道寒光直奔胸口。 噗—— 画戟攮入咽喉,将官口中涌出鲜血,想抬起胳膊抓住什么,却发觉全身力气抽水一般的消散,随即脑袋一耷,陷入了黑暗。 前方处,左右两边伏击的队伍渐渐交汇,每个宋军的面上都带着惊慌的神情。 “挡住他!” “快后退,别推我!” “跑啊!” 噪杂相悖的声音响起,面对着縻貹的长柄大斧一众厢兵无法抵挡一合,就是有那机灵想在背后砍他马腿之人,也被縻貹抢先一步回手一斧截做两段,顿时杀的一众兵丁心惊胆颤,恨不得多生两只腿逃离这里。 “做什么,后面那人厉害,快跑!” 有将官见着对面有相熟的同袍跑来,一把将人拉住,想要拖着朝前脱离后面那头黑熊般的壮汉。 “拽你个鸟,这边这个更奢遮。”那人惊慌失措的回首顾盼着,恨不得一把将拽住他的人推开。 将官抬头看去,就见一匹赤红的战马疯狂的奔来,马上一壮汉正带着狰狞笑容手中方天画戟轮转如风,每一次挥动必然带起片片血肉,残肢似是劈砍崩裂的木柴般四散而飞。 将官沉默一下,连忙跑到路边死尸处将人拉过来盖到身上,伸手摸了两把血到脸上,随即闭眼不动。 “入娘的,真有你的。” 同袍见了两眼一亮,顿时有样学样找了个死尸旁边躺倒,随即将血涂好闭眼装死。 “别挡道——” 冲撞过来的赤红战马,在方天画戟扫开前面的长枪后,径直撞入人群,人体飞舞中,方天画戟左右横砸,清晰的骨裂声响中,数名士兵横飞出去,痛苦的面容,暗红的血液混着不明物体噗地一下吐出,整个胸膛不规则的凹陷着。 “滚!” 縻貹吐气开声,开山大斧甩起一道弧线,锋刃过处,非死即伤,顷刻间驾着马匹冲过人群。 吕布拿眼一瞥,冲着縻貹示意一下,那黑汉子当即心领神会,二人一个交错,一前一后犹如两把尖刀一般再次划破人群,让以为能喘口气的一众厢兵心中叫苦,愈发想要逃离战场。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够撤离,那跑的稍慢的不是被一戟挑飞就是死在大斧之下,一时间宋军一片哀鸣。 “哥哥。” 潘忠的声音传来,吕布抬头一看,却是又杀透战阵,看着他等一群人浑身血迹的在那微微喘息。 吕布扫视一圈:“可有受伤?” 潘忠叹口气道:“有两个兄弟不行了,还有几个被绊马索拉下马的兄弟伤的不轻,其余人倒是还好。哦,对了,陈老丈也无事,就吃吃了些惊吓。” “在此照顾好弟兄们,某先将他等杀散。” 吕布点了下头,见此处已无官兵勒转赤兔,提起画戟重新冲往后方,尚活着的军士见了,犹如被捕食者驱赶的兽群,纷纷做鸟兽散,有那跑的慢的被身后马匹追上,随手一下就丢了性命。 蹄声响动,一骑冲着吕布奔了过来。 “吕兄,前方也已经杀散了,这一场吃我老縻杀的痛快。” 縻貹一张黑脸挂着点点血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那拎在手中的开山大斧已是暗红一片,蜿蜒的血迹顺着刃口滴落到地上。 “辛苦縻貹兄弟。”吕布看着这个黑大汉点了点头,这位兄弟倒是个冲阵的好料子。 当下观看了下四周道:“走,先回……嗯?” “吕兄何事?”縻貹见吕布话未说完望向前方,不由有些奇怪。 “似是有马蹄的声音。” 吕布眯了眯眼睛,轻踢赤兔,这畜生立时蹿了出去。 “吕兄等我。” 縻貹慌忙勒转马匹,追着吕布而去,只是他这马比不得赤兔神俊,顷刻间就被甩开一段距离。 …… “你这认识道吗?” “莫吵,如何不识的?” “我怎生感觉是在往回跑。” 树林里,两个满脸血迹的低级将官正在奔跑着,正是适才战场装死的两人,二人却是趁人不注意从道路翻滚进了树林。 左边一人瞪了同伴一眼:“那你来带路?” “算了算了,我对这不熟。” 同伴说了句,两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站住,侧耳听了一阵面面相觑。 “有马?”“马蹄声?” 左边的人一拽同伴:“先躲起来。” 两人连忙矮身躲到一旁的林木下方灌木丛后,就听耳边马蹄声越来越近,偷眼窥觑,那左边之人突然面露喜色,手扶着膝盖就要站起身:“是都监大人。” “那你还是走错了。”同伴悠悠然说了一句,忽地脸色一变,一把将人拉倒:“噤声,那甚么吕布来了。” 那人顿时色变,捂着嘴蹲在那里不敢再动,转头看向另一边,果然,火红色的马匹映入眼帘。 …… “怎地埋伏恁地远,这半天都未赶到。” 马万里骂骂咧咧的话顺着风传到身后三人的耳朵里,那两个被打的自是不会多话,另一个则是眼珠子一转,悄悄降低马速落到那两人身后半个马头的位置。 “说话,怎地哑了不成?” 马万里转过头瞪了前面的两人一眼。 那两个无奈,只得大声道:“都监大人勿急,那拦截之地就在前方不远处。” “两个泼才不早说。” 马万里骂了一句,随即抽鞭催马前行。后边两人无端又被骂一句,不由相视苦笑,摇摇头叹了口气,只是跟在后方急速而行。 最后面那心腹一直看着前方,冷不然看到一抹火红映入眼帘,不由高声道:“都监大人,前方有人。” 马万里正自走神,嘴里在嘟囔个不停,闻听后方叫喊,赶忙抬起头观看,就见一赤红马匹飞奔而来,马上大汉手持红杆方天画戟,却穿着军中皮甲。 “哪里不开眼的蠢货,给我让开,不然稍后砍了你个撮鸟!”马万里心气儿不顺,看谁都不是个人物,立时马鞭一指破口大骂。 对面吕布还未开口就是一通臭骂入耳,当下狞笑一声,画戟一举,赤兔四肢发力,那速度陡然又提升一截。一两息间马万里那嘴脸已是清晰可见,随即手起一戟,噗地一声将人挑在画戟上举着跑了两步,抽戟回来只一下,登时将人在空中硕为两截。 “都监!”“大人!” 后方三人骇然地看着马万里在空中分为两段,不由自主一勒缰绳,战马努力停顿间,赤兔却是不停脚地跑过,那红杆的大戟趁着马匹交错,猛地抽出,头颅爆裂声中,一人脑袋被戟杆抽裂,一人被戟锋砍过,鲜血飞溅中,一颗圆球冲天而起。 还未等那心腹惊恐大叫,红色画杆转了个圈,从肋骨一戟刺入身体,随即挑飞半空。 天空下,树林里,两个躲藏的小人物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随即看着那恐怖的身影,带着三匹马回转,而马万里那匹良驹,则在前方被一黑大汉截住,随后那两个骑马的汉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一齐朝来路而去。 待到道路上在无半点声音,两个死里逃生的家伙方才放下手大口喘着气。 “都……都监被这人杀了。” “莫要大声,快先离开此处,将这事报给知州。” “知州如何见得到?” “你忘了,我姐夫是在州衙做吏的。” “你去哪?还敢靠近大道?” “呃……你说的是,快,我知道树林有条近路。” “……信你最后一次。” 当下二个狼狈的身影跌跌撞撞向树林跑去。 额。。。最近老婆快生了,更新不及时还望见谅 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兄弟 第105章 父子 兄弟 原本偌大的战场此时已是少有人在,战马踏过土地,卷起浮土无数,随即被风一吹,簌簌地落在尸首的身上。 “向着山下找!” 再次冲出森林的陈赟大吼一声,随即打马往尧山寨相反的方向快速而行,身后跟着重整旗鼓的陈家村青壮,这群精力尚且充沛的汉子吼叫着,跟在他身后疾驰而行。 一行二十余人顺着山道下来,但见前方有厢兵的军士,跑过去就是一刀砍倒在地,和平了一瞬的战场上,再次开始添加冤魂。 “赟哥儿,咱找那马万里作甚?” 有人不解的问出心中疑惑。这一路搜寻,除了偶尔有不开眼的军士被他等找到杀死,更多的人则是跑入森林中,从那里向着官军营地而去。 “我等若要单干,最重要的就是名声,没名声谁来投你。那马万里乃是兵马都监,杀了他,定能在绿林叫出字号。” 陈赟一脸桀骜,三角眼鹰一般搜寻着那道身影。 “那何不去林中找找?万一那马万里从那处走呢?” 陈赟冷哼一声,回头喊道:“那无能废物骑着马,从这大道走乃是最快,何必钻入树林受罪。” 其余人听了也是暗暗点头,随即不再说话,径直跟着陈赟找寻下去。 …… “此人是兵马都监马万里!” 奚胜骑着新的马匹随着吕布等人前行,很快就见了被砍成两截的都监大人,一眼就认出这仰面朝上的大人物。 “原来兵马都监就这副样子啊。” 縻貹好奇的看着马万里那已无血色的脸庞,不由冷笑一声,跳下马来一斧头将其枭首,随后拿起看了看,一把扔进树林,脸上神色兀自愤恨不已。 “兵马都监?”吕布皱着眉头看了看地上的肉块,又看向奚胜道:“此人如此弱都能当上兵马都监?可是这人领军别有天赋?” 奚胜苦笑一声:“吕寨主却是误会了。本朝初始时兵马都监尚都是勇猛之士,只是之后少有战事逐渐威风不再,除西北之地与河北之地,这其余各州的都监就连职权都已弱化。” 潘忠在一旁冷笑道:“哥哥可能不知,南方有些州的都监都换成了文人,这人还能领兵作战已是少有了。” “原来如此。”吕布点点头,轻踢赤兔一下,又重新向前走着。 只后面陈老汉听了一众人的话,脸色有些担忧道:“后生,这杀了兵马都监不是小事,朝廷不会放过你,却要小心。” 吕布仰天笑了一下:“多谢老丈挂怀,任他是哪个,某也是不惧。” 陈老汉兀自有些担忧,只见这伙人一个个满不在乎的表情,也不好多言。 却未想到一直听着他等说话的縻貹忽然出言:“吕兄等下。” 吕布一拉缰绳,停下回首看着他,就听这黑大汉道:“縻貹自从死了金兰兄弟,就决心反了这大宋,本想与吕兄等人不过萍水相逢,你等助我出城,我替伱等带路就算还了这助拳的情谊。未想这之后却发生如此多事,直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看了眼地上的死尸道:“按我本心,能找地方落草杀他几个宋官儿方才称心如意,只我也知杀官千难万难,似襄城县之事不是轻易可得的。万没想到似兵马都监这般职位的人亦能被杀死。此一战,吕兄的雄姿也是看在眼里,未知吕兄将来是否仍行这反宋大业?” 吕布不是蠢得,听了縻貹之言,眼神一亮,跳下马来道:“某虽不是狂悖之人,却也看不上这宋朝的官职。” 縻貹当即下拜道:“如此,哥哥受我一拜,愿随着哥哥杀尽这天下赃官污吏。” “兄弟且起。”吕布受了他一礼,走过来扶起他道:“今后山寨还要多指望兄弟出力。” “敢不效死力。” 縻貹练练拍着胸脯嚷,众人则是笑嘻嘻的拱手与縻貹见礼,陈老汉也在笑着,只眼神中有着一丝思索。 …… “该死,这马万里跑的恁地快。” 大道上,蹄声阵阵,隆隆的声响中,一众年轻的面庞带着一股焦躁扫视着前方。 “到底跑了一段距离,赟哥儿勿忧,今日定能找到他。” “那无胆之辈当是要回他那龟壳,我等只顾追下去即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打气的话语安抚着自己。 “前方有马军!” 陈赟并未说话,只一个劲儿盯着前方,猛地看到一群人骑着马逆着方向前来,不由眼神一亮。 “是官军装束!” 有人眼尖,看的清楚,前方之人大部分穿着宋军样式的皮甲。 “截住他们!” 陈赟呼喝一声,一马当先冲去,身后陈家村众人吆喝连连。 …… “师父,有马军。” 马灵一直跟在旁边左顾右盼地,见着前方一小队骑兵奔来,不由开口说道。 “看着了。” 吕布嘴角弯起一抹狞笑:“看来这尧山寨今日不甚安宁。” “哥哥,让我打前阵。” 縻貹提斧上马,他刚换乘了马万里的那匹良驹,正自兴奋,看着前方的马军不由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吕布也上了赤兔,瞥了一眼,不由一笑,此人如此好战,有几分猛将的样子,当下点头道:“好,正要观兄弟武勇。” 縻貹大喜,当下催马迎上,开山大斧指了下正御马跑来的陈赟等人,口中大喝:“縻貹在此,来者何人?” 对面陈赟正急得双眼冒火,本想截下这伙人询问一番,看一黑熊般的汉子冲出来拦路反问他们,当下不知怎地,一股怒气从心起,手中青龙戟一摆:“你管我是谁,黑鬼纳命来!” 縻貹也是怒急,催马前冲,大斧举起,对着陈赟就迎了上去。 吕布等人见对方并不停歇,怕他一人吃亏,当下也纷纷催动马匹迎了上去,只后面陈老汉抱着喽啰的腰,心中暗自嘀咕:这声音怎生有些熟悉。 微微歪出脑袋朝前方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縻貹与陈赟两人马快,当下已是到了近前,两人挥动兵器,哐的一声巨响,开山大斧与青龙戟借着冲力狠狠砸在一起。 这厮好大力气!(这厮力气不差!) 两人惊愕的相视一眼,双臂都有发麻的感觉,随即两马错开,各自准备迎击下一个对手。 后方,吕布捏着方天画戟轻轻抬起对准了将要过来的陈赟,虎目中隐隐有兴奋之意,能接下縻貹一斧,当是有些能耐吧? “陈赟!逆子!还不停下!” 后方,陈老汉伸着脑袋看清了来人,不由大惊,连忙鼓足力气大喊出声。 然而此时陈赟已是接近吕布,手中青龙戟从上往下猛砸而下,听这喊声连忙收了几分力。 吕布本想趁势反杀了这人,听的后方陈老汉的声音心中一动,手中画戟猛地上扬,当的一声击在那单边戟刃上。 陈赟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手中的戟不由自主往上扬了一下,吕布则趁两马交错的档口,突然伸出胳膊,一把将陈赟从马上擒了。 “都住了!” 前方縻貹也是听见陈老汉的叫声,他也是反应快,开山大斧一翻,没去砍人,左拦右挡,将砍来的兵刃尽数扫开,随即勒转坐骑在原地站定。 一群陈家村的青壮也不是聋子,面色惊愕间连忙一勒坐骑,看向对面。 “逆子!” 这边,吕布一行人也停了下来,吕布将陈赟放到地上,这青年一脸惊愕的看向前方。 就见那载着陈老汉的喽啰跳下马,露出老头儿那张日思夜想的老脸,随即将人扶了下来。 “爹?!恁怎生在此处。” 陈赟一脸惊讶,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那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老爹。 “陈叔?” “村长?” 后方陈家村一众年轻人也是吃惊不小,连忙下马跑了过来。 啪—— 手脸相交,陈老汉走过来先是给了陈赟一嘴巴,随后老泪纵横地道:“陈家村……没了。” “啥?村长恁……” “村长,恁说甚?” “陈叔,莫玩笑。” 一众年轻人脸上纷纷色变,陈赟挨了一耳光也未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家老父亲,兀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陈老汉拿手擦了下眼泪,在一众年轻人的注视中缓缓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叹口气道:“若不是吕寨主等人昨日恰好在村中借宿,老朽也逃不过这一劫。” 众人听了顿时悲恸不已,陈赟连忙跑到吕布等人身前下拜道:“小人陈赟,因与官军对阵多了,被他等唤为铁戟将,适才不知各位乃是家父恩人,多有得罪尚请海涵。” 说着连磕了几个响头。 一旁吕布示意一下,马灵上前一把搀住陈赟:“不需如此,都是江湖上的汉子,且起来说话。” 吕布将画戟挂定,下了马走过来拍了下陈赟的肩膀:“我等也是恰逢其会,任谁见了都会出手。” 陈赟连忙躬身道:“还望恩公等人赏下大名,小人也好日夜为恩公祈福。” “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吕布等人纷纷摇着脑袋摆着手,示意此事太过,却还是由马灵告知了众人姓名。 陈老汉趁机从后走来,一巴掌拍在陈赟后脑勺上:“逆子,还不请恩人去你那寨子歇息?他等一早帮着乡亲入土,又一路送我来此厮杀一阵已是乏了。” 一旁众人面面相觑,想说并未觉得累,却又顾着老人面子没有开口。 陈赟面有难色道:“爹,不是孩儿不肯,只是孩儿尚在追杀那兵马都监马万里,是以……” “那撮鸟已经被哥哥一戟砍了。” 縻貹催着马跑了过来,一片腿跳下马,拍了下马脖子道:“这就是那个鸟都监的。” 陈赟接过来看了,瞬间睁大眼呢喃道:“你等莫开玩笑。” 一旁奚胜幽幽的来了句:“陈兄,他等未开玩笑,确是马万里的。” 说着指了下后方:“那尸体就在后方。” “你……你是奚兄!你又缘何在此?”陈赟转头看去吃惊不小,上下将他打量一番:“你却不是去投军了?怎生……” 奚胜苦笑,叹口气道:“叵耐被上官带去陈家村行事,我因反对屠村一事被绑了起来,若不是吕寨主等人恰好在彼,遮莫也是小命不保,如今怕是也回不去军中。” “原来如此。”陈赟呢喃一声。 “你这该死的官兵。” 后方却有亲人死于屠村的青壮大吼一声,拽拳要打奚胜,陈赟连忙一手拉住吼道:“此事与他何干,他亦是差点因此丢命,何至迁怒于他。” 那人悲戚一声,跪于地上号泣不已,周围一圈人皆是心有戚戚然,縻貹拿着大斧猛地一顿地:“你个带把儿的哭哭啼啼像个甚,是汉子的拿起刀兵,待遇上那做官的多杀几个就是。” 那人带着哭音沉声道:“却不是你没了家人,在此说的风凉话。” “呸!”縻貹啐了口唾沫,神情凶恶的道:“老子因那鸟务所死了金兰兄弟一家,还不是被我剁了两个撮鸟赃官。” 那人也不言语只是哭泣,陈老汉苦笑一下对众人道:“且先让三娃子在此静一静吧。” 众人自无不可,当下留下几个相熟的陪着那人,陈赟捡起自己青龙戟,走到陈老汉身旁站着,老头儿看着儿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拍了拍他肩膀:“有空回去拜拜你母亲吧。” “是,爹。”陈赟点点头。 陈老汉点点头,转身想去一旁歇息,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头道:“一会儿去你寨子里莫忘记好生招待下那些后生,昨夜今晨他等都吃的咱家粗茶淡饭,他等帮了恁多的忙,你……” “爹……”陈赟嘴角一抽,抓着脸开口道:“那个……我和村里的人都想离开那尧山寨。” “这却是为何?”陈老汉顿时瞪大了眼睛:“当初你等死活非要去那尧山入伙,如今怎生又要离开?” 陈赟无奈的叹口气:“我等在那尧山寨受排挤,叵耐孩儿我帮山寨数次击退那草包都监,却连把交椅都坐不上,就连我等的兵甲也是自己想办法,山寨半点儿不帮人,似此腌臜地方待久了何益?我却又不是个傻的。” “原来如此。”陈老汉听了却是眼神一亮,想了下往吕布等人那边行去,口里叫道:“吕寨主,吕寨主。” “老丈何事?”吕布等人在那随口闲聊,听到喊声不由齐齐看向陈老汉。 陈老汉拱拱手道:“老朽有一事相求。” “爹。”陈赟却是有些明白老头儿想说什么,不由开口叫了一声。 “悄声地。”陈老汉回头瞪他一眼,陈赟无奈闭了嘴,老头儿又转过头道:“这逆子之前闻听他母亲被官吏害死,愤恨地带着一帮同村小子投入那尧山寨,却无奈遭受排挤连个交椅都无。他等如今也是在官府那挂了名的,万不能再如之前般生活,因此老汉厚着脸皮问一句,可否让这逆子跟着恁去梁山?” 縻貹在旁眼睛一亮,看着吕布没说话开口道:“哥哥,这位兄弟是好样的,不若一同带回山上。” 一旁邓飞也劝:“哥哥,这兄弟能奋起反抗官府当是好汉。” 七嘴八舌中,吕布挥了下手,看着陈赟道:“那也要陈家兄弟自己愿意才可。” 众人闻言又去看陈赟,潘忠高声说道:“陈赟兄弟,来吧,梁山上多的是五湖四海的豪爽汉子,断不会使你如之前般憋闷。” 阮小七也是一拍胸口大声道:“哥哥连俺这打渔的都看得上,陈赟兄弟你这同官军作战的好汉定不致埋没。” 陈赟看着众人热切的眼神张了张口,刚要开口,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声大吼跟着传来:“是哪个入娘的撮鸟在俺这挖人?” 第一百零七章 血色 第106章 血色 时间回到稍早时分,寨墙上满是箭矢,不长的过道上躺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只是细看下来,穿着厢兵服饰的宋军竟然比衣衫杂乱的匪人还要多。 梁永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依着寨墙席地而坐,他四周满是被砍死的厢兵以及断裂的兵器,适才大战,他一人独守一面,这里都是他的战果。 “哥哥,哥哥。” 下面,独眼的二当家浑身血迹的匆匆跑了上来,这人也是彪悍,提着两把刀,赤着上身,露在外面的皮肉上满是疤痕,如今数道翻着口子的新伤正在往外流着鲜血。 “鸟叫什么!老子还没死!”梁永气喘吁吁的开口回了一句,四下看顾了下,捡起把刀用力拄着站了起来,偷瞧了下四周,见一众还能喘气的都是动都懒得动一下,不由心中稍安。 “哥哥,呼呼……”独眼龙喘着粗气爬上寨墙,用手支着膝盖喘了下粗气道:“适才有人看到陈赟那厮……那厮去追马万里了。” 梁永皱了下眉头:“这又如何?让他追就是。” 独眼龙急得跺脚,看了下四周还有人能喘气,连忙走上两步靠近梁永道:“哥哥,那厮现在名声就隐隐盖过您,下面的崽子们已经有心向着他的,若是让他杀了个兵马都监,还不骑到您头上去拉屎?” 梁永怔了怔,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哥哥,不若我等现在追过去吧。”独眼龙小声道:“那厮若没能杀掉那马万里最好,若是杀了……” 抬起手比了个下切的姿势。 梁永面上阴晴不定,半晌小声回道:“山寨还需要他的武力。” 独眼龙苦笑:“可惜他心不似哥哥,本来就有些白眼狼心向着这厮,若是再得了名声,您又拦在他上面的话……” 梁永闻言猛地色变:“说的对,且去追他一追。” 又看了眼独眼龙道:“你这伤重,先留在寨中吧。” 独眼龙摇头,再次瞄了下四周道:“俺没事,等下稍微包扎下就好,现下解决那厮等人要紧,俺已让心腹弟兄在下面等着了,寨里仅剩的马匹也都牵了出来。” “恁地好。”梁永一点头:“走。” 当先面色如常的咬牙超前走着,独眼龙连忙在后面跟上,待两人下来寨墙,下方已有十数个喽啰骑在马上等着,看样子也是人人带伤。 当下独眼龙拿了白布将伤处裹了,梁永看着众人道:“都知道一会儿怎么做吧。” “二当家都说了。” “寨主放心,俺们知道该如何做。” 一群恶徒狞笑着扬了扬手中刀枪。 “出发!” 马头勒转,蹄声轰隆隆的响起,一群山贼土匪快马扬鞭的跑了出去。 “哥哥,我等往哪追?” 独眼龙骑着马落后梁永半个身位大声问着。 “只管从大道走。”梁永咬着牙,只觉疲惫的身体被马匹一颠有种要散架的感觉:“他等都骑着马自不会走树林。” 众人闻言也不多话,纷纷跟着梁永前行,只是看他等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也都是伤的不轻。 也不知赶了多长时间,正在暗自咬牙坚持的众人看到前方有人正站在路边,眯着眼刚看清是谁,蓦地听到两个男声在劝陈赟上山,梁永登时大怒:叵耐有宵小竟然挖人到俺头上,真真岂有此理!他陈赟要走,也该是死尸从我这出去。 当即开口大骂:“是哪个入娘的撮鸟在俺这挖人?” …… 时间回到现在。 那边吕布等人听到骂声连忙回头,就见一行十余人骑着马快速的冲了过来在近前勒马停下,当先一汉子满脸怒容,伸手戟指着吕布等人骂道:“你们这群鸟人哪里来的,跑到太岁头上动土,敢是活得不耐烦了?” 又指着陈赟道:“伱这厮也是杀不尽的泼才,你等走头无路之人是老子做主收留才有个地方吃饭,如今竟然与外人勾结一起,敢是想要火并了老子好坐头把交椅?” “你这厮……敢是找死!” “撮鸟!安敢辱我家哥哥!” “你个亡八,报个名来!” 吕布一方縻貹、阮小七等人纷纷喝骂出声,性子烈的邓飞马灵就要冲上去砍了这群不知哪来的杀才,吕布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赟,伸手拉住邓飞、马灵二人,只嘴角也是露出一抹狞笑。 陈赟气的浑身发抖,用手中青龙戟一指他:“梁永!老子为山寨出生入死,你如何辱我至此!” 梁永怪笑一声:“谁人不是出生入死,都是同官军厮杀的好汉,如何到了你这就高上一头。” 后面独眼龙一把扯开衣服,指着染血的白布道:“看!你家二爷我今日所伤,你的伤却在何处?” “你……”陈赟气的脸色通红,指着独眼龙说不出话来。 梁永瞄了眼冷笑着看他的众人,把手点了点陈赟,嘴里道:“姓陈的,你这厮找好下家老子也不拦着,只你在山寨人吃马嚼却要吐出来。” “哥哥,这伙人如此不知礼数,不若教训教训他们。”縻貹提着大斧翻身上了战马,怒视着梁永等人。 潘忠、邓飞见了,也是醒悟过来,连忙后退一步骑上战马,后边喽啰见了也是连忙踩镫。 梁永看着吕布等人大半上了马匹,又看听到动静骑着马围上来的陈家村青壮,心中怒火犹如泼了冷水似的消退,人一冷静,那胆气顿时如漏气的球一般瘪了下去,只梁永生性好逞强,一指陈赟道:“罢了,你我香火情总是有的,你且去寻你的路,山高水远,江湖再见。” “老子叫你见阎王!”陈赟气的发抖,见他如此无耻多变,心中愤恨却是不降反升,青龙戟一振,从下朝上,奔着梁永就扎。 梁永知他厉害,连忙拿刀一架,当的一声巨响,那刀打着旋儿的飞了出去,顾不上颜面大喊道:“救我!” 后面跟着梁永的都是些悍匪,那独眼龙当即双刀一震杀了上来。 潘忠离得近些,早就瞧这伙人不爽,当下长枪一挺照着独眼龙脑袋就刺,慌的他连忙挥刀封堵。 梁永身后喽啰有那机灵,看吕布站在主要位置,当下长枪猛地刺来,被吕布一把抓住枪杆,那人憋红了脸想要将枪收回,吕布冷笑一声,大喝道:“起!” 当下将枪往胳膊下一夹,奋起神力将人挑上半空往旁边一甩。 “啊啊啊——” 那人只觉手心一热,再抓不住枪杆,惊恐的在空中手舞足蹈,縻貹正好冲过,手起斧落将人砍成两截。 “入娘的去死!” 狂喝声中,縻貹一把将开山大斧抡开,血雾弥漫中,黑壮的汉子突入人群掀起阵阵血雨。 “縻貹兄弟,给俺留点啊!”邓飞和阮小七忙不迭地抢上前去,无奈縻貹那大斧砍杀迅疾,眼见那群跟来地强人就要被屠戮一空,双双喊叫出来。 “等等,我觉得咱们应该谈……,啊——” 梁永望着杀气腾腾的陈赟喊得破了音,被陈赟手起一戟搠入大腿,当即疼的嚎了一声,此时才猛然醒悟当要退去,连忙一拉缰绳就要转身。 陈赟如何会让他走,手中青龙戟挥过,那马惨嘶一声已是没了条腿,当即倒了下来,将个梁永压在身下。 “啊……嘶……” 梁永一条腿被压,动了两下挣脱不出来,猛然觉得视线一暗,抬头就看到陈赟那张铁青的脸,连忙伸手连连摆动:“等……陈赟,都是我的不是,饶了我。” “去你的。”陈赟懒得和这人多说,手起一戟刺入他咽喉,抬手一拔,飙飞的鲜血喷了他一脸,粘稠的血迹顺着脸颊滑落,染红了衣服,滴在了地上。 陈赟抬手摸了把脸,铁锈的味道瞬间弥漫了鼻腔,抬起头看去,正好见着潘忠一枪戳入独眼龙的喉咙,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翻身落马,掉在地上痉挛了下,眼见已是不活。 长长吐出口气,回头看着吕布等人苦笑道:“让吕寨主看笑话了。” “不打紧。”吕布摇摇头走过来拍了下陈赟肩膀:“跟着这种人,兄弟也是辛苦了。” 看了眼那匹仍在惨嘶挣扎地伤马,叹口气,拔出刀来上前捂着马眼,一刀结果了其性命。 马灵适才没动,一直护卫着吕布左右,此时也是跟了上来,抻头看了看梁永死不瞑目地样子,对着陈赟道:“这种撮鸟也能拉起一个寨子来?兄弟宰了他也好,不然早晚被他害死。” 陈赟没有说话,兀自在那里苦笑。 陈老汉许是一日下来见的死人多了,已是不会惊慌,此时走近前来,对着吕布道:“吕寨主,之前老朽说的……” 吕布笑了笑,看向陈赟:“却要看陈家兄弟自己了,某这里自是虚席以待。” 陈老汉抽了陈赟一下道:“逆子,你却是在等什么?” 陈赟看了眼围着的梁山众人,瞥一眼正将斧子从尧山寨喽啰身体拔出的縻貹,又看了看老父亲期盼的眼神,寻思了一下,方才转身走向吕布道:“吕寨主可会一直反这宋廷?” 吕布笑了下:“某可没给软骨头做事的兴趣。” 陈赟当即拜倒道:“即如此,陈赟愿跟着哥哥在这浊世走上一遭,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哈哈哈,我就知道兄弟会如此选择。”縻貹骑着马过来,雄壮的身上满是血迹,尚有一截肠子挂在斧子处,跳下马看了眼斧子,抖掉多余“挂件”拍着胸脯道:“我老縻也是如此,哥哥打这帮入娘的赃官,我愿第一个上。” 吕布伸手将陈赟拉起来,一拍他胳膊:“都是一个山上的弟兄,今后要仰仗陈赟兄弟了。” 陈赟顺势站起,露出个笑容道:“哥哥说笑了,小弟自当为山寨尽力。” 又看向縻貹道:“兄弟也是好武艺,之后比比?” 縻貹大嘴一咧,大斧拄在地上道:“自然,随时奉陪。” 陈老汉在旁露出笑容:“今后是一家人,这比试有的是时间。” 看向陈赟道:“还不带寨主去你那歇息歇息,站这也不是个耍子。” 陈赟闻言怔了一下,扫了眼地上尚温的梁永,突然出声道:“哥哥,这厮山寨中还有些人,不知哥哥是否愿意带他等一起。” 吕布闻言双眼一亮:“自然是愿的,兄弟可能做主?” “我自问还有三分薄面,应是能帮上,哥哥且随我来。” 陈赟当即露出笑容,走去马匹那翻身上去,招呼了陈家村一众青壮,随后打马先行在前方引路。 吕布众人拉着适才得到的马匹,紧紧跟在后面而行,只奚胜一人落在后面,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抬起头看着天空久久不语。 …… 沂州,沂水县,某酒店后院。 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脸有三叉黄须的男子,怔愣的看着倒毙在地的锦衣男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随后颤抖着抬起手看向适才捅人的短刀,刺眼的血渍顺着刀身流下,尚有余温的血液流淌到他的手上。 “啊!” 男人一个激灵,似是被烫到一般将刀扔到地上,金属掉落的脆响声中,他往后退了两步坐到了凳子上。 “掌柜的?” “啊?” 伙计的轻声的呼唤让他回了神,随即双眼无神地看向满脸青紫的伙计,适才三人争斗,却是这小子帮着锁住的那锦衣男人,他才顺势攮了几刀。 “掌柜的,这……怎办?”伙计捂着伤处,露出一个苦笑。 男人也是苦笑一声:“我咋知道怎办,这杀才欺人太甚,平日里问我等收钱也就罢了,今日还欺上门来想要收了这店,这……唉!” 伙计也是惨笑一声:“这厮仗着与主簿有旧,尽是欺压我等良民,如今杀了他被捉住决计是活不了,这……掌柜的,不如咱们跑吧。” “跑?”男人心里一动,抬头看向伙计:“倒是有个去处,你我不如同去。” “恁说去哪,俺跟着恁。”伙计神色发狠:“反正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条贱命也是恁救的,不然早死在前年冬天了。” 男子狠狠一砸腿,疼痛刺激的双腿终于不再发软,缓缓站起来道:“去梁山,前段时日听人言,那里的山大王正在招人,就连没甚名气的什么金刚都收了,我等去那或许能有条活路。” 第一百零八章 并寨收人 第107章 并寨收人 申时末,陈赟再次骑着马回到尧山寨,望着山寨前遍地的尸体以及残破的寨墙叹口气,此等模样,就算那梁永不死,怕是也要搬离此处了。 似是听到了马蹄的声音,有人从寨墙上朝外看去,不由的欢呼一声:“陈赟兄弟回来了!” 顿时从墙垛上又伸出几个脑袋,见了一马当先的陈赟不由的一齐露出笑容,有人冲下方喊着:“快开寨门!” 当下有几人走过去,将缺了小块的山寨大门打开,迎接陈赟的归来。 “怎么没有寨主?” “二当家的也不在,后面那些生面孔是谁人?” “管他许多,陈赟兄弟回来就好。” 马队渐近,众人的样子都已经能够看清,嘈杂的私语声响起,疑惑爬上了某些人的脸庞,却也有人对此满不在乎。 得得得—— 有半百之数的马匹驰骋进了山寨,渐渐停了下来,陈赟转过马来,一张黝黑的脸庞上满是干涸的血渍,显露出几分剽悍之气。 “陈赟兄弟,可杀了那鸟都监?” “陈赟兄弟辛苦了!” “这是二当家的马,二当家呢?” “陈赟,寨主呢?”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大部分人对陈赟归来感到兴奋,少部分几个伤势重的却是那梁永的拥趸,正警惕的看着陈赟,暗暗懊恼适才如此轻易放这伙人进来。 吕布冷眼旁观,见有一伙人对自己等人起了戒备心思,当即朝縻貹、邓飞等人使了个眼色,当即几人分散开来,隐隐对那伙人形成包围,旦有不妥就能纵马杀入其中。 “众位弟兄——” 陈赟在马上举起青龙戟,三角眼冷冷的扫视了前方众人一圈,嘈杂之音渐渐减弱,皆是面露疑惑的望着他。 “我陈赟为山寨出生入死各位是亲眼见着的,叵耐那梁永如何对我?”骑着马在众人面前慢慢踱步:“要刀刀没有,要甲甲不给,就算是口粮也比别人少一份儿,这种人配做寨主?!” “确实啊……” “寨主确是有失公允。” “不是,他这么说是甚意思?” 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人附和,有人点头,也有人意识到了不对站了出来:“陈赟,休说其他的,寨主呢?” 陈赟狞笑一下,三角眼扫过那人的脸,用青龙戟指着他:“他想杀老子,被老子宰了,怎地?” 那人愣了愣,开口想说什么,见着映着日光的铁戟散发的光芒咽了口唾沫,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未说。 马上人的声音在继续:“我如今投了京东梁山来的吕布寨主,上山去坐一把交椅,愿意相信我陈赟的,跟着我走!我带着你们去梁山,跟着哥哥一起继续对抗这暗无天日的世道。” 一众喽啰彼此对视一眼,彼此面上表情各异,半晌有人迈步走出来道:“陈赟兄弟的话俺信,俺愿意跟着他走,没他俺早死在官军手里了。” 说完走到一旁站定不动。 “……算我一个!”有人咬牙站了出来,走到那人身后。 “还有俺!” “俺也是!” 渐渐越来越多的人走出,站到最先那人的后面,也有人默不作声一动不动,很快那边过去了大半的喽啰,一些本就持中立态度的人犹豫一下也走了过去,仅剩下一小撮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赟见再无人走动,促马上前,大戟抬起指着那伙人道:“今日我等情份已尽,你等好自为之。现在离开这里!” 那几人看看周围一众冷漠盯着他们的人,又看了下陈赟手中的青龙戟,不由默默转身,相互搀扶着从大门离开。 陈赟看着他们走远,转身下马,走到吕布跟前将画戟往地上一插,下拜道:“请哥哥入聚义厅上座。” 邓飞等人早就等着,见此情况也是下马拜倒:“请哥哥入聚义厅上座。” 身后,大片尧山寨的喽啰早就看吕布气宇轩昂,气势不同常人,此时也都心甘情愿下拜道:“请哥哥入聚义厅上座。” “兄弟且起。”吕布弯腰将陈赟扶起来,拉着他手道:“且与我一同入内。” 目视后方邓飞等人一眼,然后拉着陈赟朝聚义厅而去,邓飞等人连忙跟上,縻貹一张黑脸笑得看不见他那对铜铃大眼,瞥见一旁奚胜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走过去一把揽住他那瘦弱的肩膀道:“兄弟,现下你咋想的。” “嗯?”奚胜一惊,猛地往旁边跨了一步却被揽着肩膀动不了,转头见是縻貹的大脸呼出一口气:“是伱啊……你刚才说甚?” “兄弟怎生打算的?”縻貹拥着奚胜缓步跟着众人往里走着,黑黑的脸上有着认真的神色:“你看这里,都是咱汝州的汉子,也都是被官府坑害看不到未来的人。我知兄弟你原是厢兵副都头,然而身处这等地方你就没个感触?” 奚胜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身旁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縻貹,神色微动:“是吕寨主让你来游说我的?” 縻貹斜眼看了他一下,拍了拍他肩膀:“哥哥肯定是想要兄弟你入伙的,不然何至于带着你四处跑?他却又不是你爹。” 奚胜瞪了这不会说话的家伙一眼,还没开口,縻貹又转头看着他道:“况且你得罪了上官,还想着回去不成?就算你上官没责罚你,你最高能升到哪个官职?” 奚胜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半晌开口道:“我也可去别的地方。” “莫鸟强了。”縻貹一巴掌拍的奚胜一个踉跄:“适才你心中分明已有答案,怎地却又改口言他了。” 说着,这大汉回头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奚胜道:“兄弟,你不会真没见到现在这汝州是甚鸟样吧?” 奚胜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縻貹走入进去,半天没移动脚步,后边陈老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縻貹站在门口开口道:“后生,怎生站在此不动了?进去啊。” 说着一把抓住奚胜地胳臂往里就走。 奚胜被拽着往前走去,微微抬头看天,明媚的阳光随着他的步伐快速的掠过,青空白云随着他一同运动,继而被屋檐遮住大半,最终视线划过写有“聚义厅”三个字的牌匾,看到了漆黑的房梁。 罢了,此当是天命,天意不可违!这入娘……的朝廷,也确实不值得。 奚胜低下头,正视着前方,脚步也越走越稳,陈老汉一旁感到奚胜有超过自己往前走的意思,连忙撒手:“后生,你这是……” 奚胜回头歉意一笑:“陈叔稍待,我先去向哥哥问个好。” 陈老汉看着他怔愣一下,接着露出笑容道:“甚好,你且去。” 奚胜大步走向上首位置,那里吕布正大马金刀的坐于日常梁永所坐之处,下首陪着今日新入伙的陈赟,适才进来的縻貹正和梁山的几个头领推辞下个座位,却被众人硬生生按在座椅上。 奚胜看着露出个笑容,大步上前喊了声:“哥哥。” 正在闹着排座位的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转头朝他看去,就见奚胜下拜道:“奚胜乃是愚钝之人,见州里父老乡亲深陷火热而无法搭救,幸有哥哥在,替冤死之人报了此深仇,也救了小弟这条贱命。” 顿了下,抬起头认真看着吕布道:“若哥哥愿为我等卑贱之人朝这不公的世道吼上一声,则小弟愿为哥哥马前卒,纵使身死也绝无怨言。” 吕布愣了一下,眯着虎目打量他一番,起身走过来同样认真道:“某做,你看。” 奚胜一头磕在地上:“小弟奚胜,见过哥哥。” “哈哈哈,好!老縻就知道兄弟会如此选择。”縻貹咧着大嘴一拍大腿当先叫了个好。 陈赟也是满脸喜色的看着吕布将奚胜扶起来,瞟了縻貹一眼,又隐晦地看了看邓飞与潘忠,同样裂开了嘴。 阮小七见又加入一个,乐开了花:“这下不用推了,将位子让给奚胜兄弟吧,当是恭贺他入伙。” 邓飞也是一拍手道:“此是喜事,当多喝两坛酒。” 他等正在此处欣喜笑闹,上首奚胜又道:“哥哥,还有个罪魁祸首没有惩戒,还望哥哥能杀其为陈家村一众冤魂讨个公道。” 陈赟脸上的笑容当即收敛无踪,站起来道:“谁?” “胡有为。”奚胜面色严肃的道:“此人乃是马万里亲信,本在崆峒山附近剿匪,马万里因尧山寨战事不利才调他过来,小弟亦因此跟来。” “胡……有……为。”陈赟一字一顿的念了一遍,当下走上前拜倒道:“哥哥,还望哥哥允我前去报仇。” “先起来。”吕布一把将陈赟拉起,看着奚胜道:“此事确定?” “此人平日里据小弟见闻是个谄媚无度的,成日围着上官转,今日马万里处没此人尸首。”奚胜看了看陈赟,又看着吕布道:“一路行来小弟也多有注意,并没有见到他的旗号,也没有发现他的尸体,不出所料他尚活着,或许正在军营中也说不定。” 吕布走了两步,回身看着众人道:“当先确认那胡有为所在之处,哪位兄弟去那军营查探一番?” 陈赟拱手道:“哥哥,此事小弟当仁不让,请让我去。” 吕布看着他微微一犹豫,旁边奚胜开口道:“陈兄出马却是大材小用,这探查之事还是让小弟来的好,毕竟小弟之前亦是官军一员,熟悉彼等情势。陈兄先养精蓄锐,到时查得胡有为所在尚需你出力。” 陈赟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吕布拍板道:“如此,就请奚胜兄弟前往宋军军营处查探,潘忠兄弟,马灵,你二人带几个精细之人随着奚胜兄弟一同前往,旦有消息速速报来。” “小弟领命。” “明白了师父。” 当下三人先自出去,叫了几个喽啰朝着宋军营地所在驰去,其余众人也没了喝酒玩乐得心思,只准备了饭食,匆匆用过后在这尧山寨养精蓄锐,静待奚胜等人消息。 …… 鲁山县,一被山势包围的村子内。 此处村子甚小,人家不多,因四面环山,出村的路甚为不好走,因此也少有官吏愿意来,村民也乐的无人打扰,因着村中有一大石碑,因此村民都称自己村子是石碑村,时日久了,就连外面的人也跟着如此叫。 此时已过了饭点儿,一处看着清贫但整洁的院落里,有着两间老旧的木屋,本已到了安歇之时,这木屋里却还亮着平日轻易不舍得用的灯火。 “宋叔,俺娘这病……”说话的乃是一高大的汉子,但见此人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脸庞,脸上一部钢针也似地黑髯朝外支楞着,粗壮地体格看起来甚是魁梧,一双手臂肌肉虬结,似是有千斤之力。 “贤侄放心。”宋叔一副花白地山羊胡,穿着洗的干净地粗布衣服,看起来有几分儒雅:“老毛病罢了,待我开些药,你明日去抓来煎服了就好。” “如此却是多谢宋叔了,整日地麻烦您。”汉子感激地拱手致谢,望向床上妇人的面容松了口气。 “值的什么,整日谢来谢去的,都是经年的交情,莫和外边人学的假惺惺的,看起来烦的慌。”宋叔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唠唠叨叨的数落着大汉。 汉子也没反驳,只是憨笑地看着宋叔拿着毛笔刷刷点点地写。 “好了,明日你进城去把药抓好就行。”宋叔将药房递给汉子,看着他道:“手头可宽裕?不够我先垫上。” 汉子咧嘴一笑:“还有些积蓄,俺明日再打几只野味带到城里卖了,遮莫也就够这药钱了。” 宋叔点了下头道:“如此甚好。” 站起来将毛笔收好装入木箱,提着箱子往外走道:“那我就先回去,待你娘吃完药再来。” “哎,真是麻烦您了。”汉子赶忙跟着送人出去。 “恁地多废话。”宋叔摇摇头:“对了,记得给你娘炖点肉汤,莫要过于油腻,打只飞鸟炖了就行。” “这俺拿手,明日一总弄了给俺老娘准备好。”汉子拍了拍胸脯,大咧咧的笑着。 “那就好,回吧,莫要送了。”宋叔点点头,打开柴门出了院子朝自己家走去。 “哎,好嘞,回头俺给您送些野味儿。”汉子在后面喊了一声。 宋叔没吭声,只是背着身挥了挥手,自顾自的走了。 “当家的,宋叔怎说。”背后,另一间木屋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妇人走出来小声问道。 “老毛病,明天俺进城抓些药就行了”汉子随手将柴门关上,口中回着妻子的问话:“猴崽子睡了?” “轻声些,刚睡着,吵醒了却不是你哄。”女人翻了个白眼。 汉子嘿嘿一乐:“你且去屋内,俺今晚先伺候娘。” 女人点点头:“莫要睡太晚,明日卯时还要起床进城。” “晓得,放心吧。” 汉子回了一句走进屋内照顾老娘,女人也回屋将门关上。 村子安静了下来,一如往日。 第一百零九章 捉舌头 第108章 捉舌头 宋军大营处。 昏暗的天色下,篝火燃起,将巡逻军士的影子映到附近的营帐上,有败兵陆陆续续开始回营,疲累的弯着腰喘着气,随后整座营地知道了前方兵败的消息,嗡嗡的议论声在这天空下响起。 中央大帐内,胡有为穿着厚实的衣衫坐在下首位置,不断吸溜着鼻子,自从下午睡一觉起来,他这身上就甚是乏力,如今更是觉得骨头疼,然而现在此处他这副指挥使官职最大,又非来不可。 “都监大人败了?那陈赟在尧山寨没有外出?”胡有为瞪着眼睛看着逃回来的几个低阶将官,心里暗暗叫苦,这次都监回来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是,那陈赟突然杀出,都监大人与人换了头盔后就离了战场,现下不知在何处。”下方一个满脸灰土的将官拱手说道。 胡有为微微皱起眉头:“尧山寨下山路又不多,你等都没见着?” 那几个将官互看一眼,有些尴尬的道:“我等却是从林中小路逃出的,并未走大道。” 胡有为拿手点了点几个人,轻轻点头道:“等都监大人回来,你们这厮等着。” 几人慌忙跪下道:“大人,不是我等不想顺着大路走,实是陈赟那厮太过勇猛,从后面一路追着我等跑,这两条腿怎生跑得过四条腿的,是以……” 胡有为来回走了几步:“那都监大人怎生还未回来?” “这……” 下面几个人相互看看,有人拱手道:“大人,会不会都监大人……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 “莫胡说。”胡有为心脏重重跳了下:“若是万一都监大人回来,仔细你脑袋。” “小人失言。”那人连忙低头请罪。 胡有为控制不住的踱了两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一会儿看向跪着的几人,一会儿望向大帐门口,半晌开口道:“都起来,都监大人现在行踪不明,先派人出去寻找一番,我等紧守大营,莫要大人回来时我等却不在此处。” “是。”几个将官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等等。”胡有为突然开口叫住众人,一行人面露疑惑的转身看向他。 “若是今晚都监大人未归,明日辰时拔营回城,都去吧。”胡有为挥挥手道。 “是。” 众人面露喜色的应了一声,这声音却比方才响亮了几分,随后纷纷转身出了营帐。 胡有为站在空荡荡的大帐中央,怔怔地看着主位,半晌哼了一声,走出营帐,朝自己军帐走去。 营外,几队厢兵唉声叹气地走出大营,打起火把行走在黑夜里,明灭不定地火焰照着众人不情不愿的脸庞,随后一条火龙渐渐分开,犹如四条弯曲的虫豸,向着尧山所在蠕动而去。 …… 离军营不远处的山丘上。 “这里就是宋军营地啊。”马灵提着方天画戟站在树后,看着远处篝火处处的营地撇了撇嘴:“营火看着缺失不少,似此也不如何。” 潘忠将马交给喽啰,提着枪走过来道:“他等战死太多,恐是一时顾不过来。” “马灵兄弟说得对。”奚胜也走了过来,望着远处道:“马万里这人带兵本事有限,他那营寨确实扎的有些问题,木栅之间并非严丝合缝,壕沟挖的也不够深,战楼、望楼数额也不足,也就山寨的弟兄不通其间奥妙,不然拼着受些损失当能拿下。” “兄弟没将破绽向上官说起?”潘忠闻听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道。 奚胜耸了耸肩:“人微言轻,如之奈何。” 潘忠见说也是耸耸肩,马灵突然道:“有人出来了。” 两人连忙朝前方看去,就见一队军士举着火把出了大营,朝这边走来。 潘忠一提长枪,小眼微微眯起:“舌头来了。” 其余二人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营中将士走出随即分成四队各自朝一条道路走去。 “这是作甚?夜间出来却要去哪?”马灵微微歪了下头,有些不解。 奚胜低头思索一阵不得要领,摇摇头道:“管他许多,却不是有一队人正冲着此处过来,拿了他们问明就好。” 马灵、潘忠狞笑一声:“那兄弟在这里等一下,不过四五人,我等去去就回。” 奚胜一路和他等行来,自是知道他二人厉害,闻言也不拒绝:“二位兄弟多加小心,多带两个舌头回来。” 马灵二人点了下头,伏低身子朝着前方蹿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林间,只剩下奚胜同两名喽啰站在山丘上望着下方沉默不语。 …… 夜色深沉,夜枭发出古怪的叫声,扑棱着翅膀在森林里乱窜,有不知名的动物奔跑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声响,随后一声惨叫被捕食者抓获带上半空。 沙沙沙—— 五人一队的军士正拿长枪拨着草丛超前走着,手中的火把摇曳着,四周照亮的植物明明灭灭的看起来犹如活过来一般,常常吓得几人转身拿着火把冲着身后一通挥舞,深怕林中跑出什么恐怖的东西。 落后两步的军士举着火把,正骂骂咧咧地走着,身后一名高他一头的军士佝偻着身子,拽着他一只袖子,提着长枪低着头前行。 “该死!刘老三伱别抓着俺胳膊,入娘的跟个婆娘似的。” “放……放屁,俺只是……俺只是……俺只是怕你走散了。” “入娘的,你是最后一个,怎地俺能走散?” “你两个泼才,别吵了!”打头举着火把的军士呵斥一声,顿时让两人没了声息。 “这黑漆漆的,上哪找人,上官却不是拿我等消遣?”中间一人拿着长枪戳了下草丛,生怕里面蹿出条蛇。 “可不是。”他身旁那人也拿枪杆拨开一旁灌木,看了眼没有发现继续跟在打头的军士后面走着:“这要是被尧山的贼发现,咱不就倒霉了?” “呸!别说这话。”打头军士拿着火把左右照了下道:“不知道说什么来什么吗?” “嗐~也就是瞎说,这帮贼子今日也伤了不少,遮莫也在寨中修养。” “就是,也就咱们没法子须在晚上出来,那山贼又不是吃错药的,如何会来?” “也是……”打头军士点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刘老三,你怎生不说话?” “适才不是你让他俩闭嘴吗?”中间一个军士一边说着一边转身道:“是吧,刘……老三!人呢?” 另外两人一愣,赶忙转身看去,后面黑漆漆的哪有半个人影,趁着火光,只见着森林漆黑的伞盖下影影绰绰的树干,以及立在树枝上歪着脑袋,发着黄绿色光芒的鸟兽。 “咕嘟~” 最先转身的那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遇……遇鬼了?” “放屁!哪来的鬼。” 当头的军士骂了一句,拿着火把照了过来,只是他也非那寻踪觅迹的好手,打量半天也没瞧出个所以然。 “却不是怪,能去哪儿去?”当头那人皱着眉喃喃自语着。 “有……有鬼吧。”最先那人坚持自己的想法,另一人则是抱着枪杆瑟瑟发抖说不出话来。 “有鬼?”当头那人狞笑一声,大声喝道:“是鬼就出来啊!爷爷这身好肉在此,来吃啊!” 话音刚落,身后一个声音道:“来了。” 那人赶忙回头,就见一点寒星自黑夜中奔来,随后如蛇般的枪杆显于空中。 噗—— 枪头自喉间刺入,随后一缕鲜血顺着枪杆流下,那枪猛地一振,将人挑飞半空,随即在旁边人眼中放大,嘭的一声抽在他头上,将人打晕过去。 “走,四个舌头应该够了。” 马灵拎着另一人的领子,看那人软趴趴的样子,显是方才被他打晕了。 “走。” 潘忠也是点了下头,当下将死尸推入一旁灌木丛里,将昏迷的人扛了,两人又将先前打晕的刘老三两人拖着,随后朝山丘而去。 奚胜接着两人,随后同潘忠、马灵分别提着一个人去问话,这几个俘虏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竹筒倒豆子般将几人的疑惑尽数答了,却是没半点隐藏。 搞得在心中准备了无数刑罚的潘忠有些无趣,随后将四人一一杀死,三人又带着喽啰启程往回赶去。 …… 夜色渐浓,天地间起了一层薄雾,清冷的空气里多了些湿气,夜鸟偶尔啼鸣着自空中飞过,落到不知哪里的树上鸣叫几声,又没了声音。 尧山寨的聚义厅内仍燃烧着篝火,吕布同几个头领随意的聊着天,陈家村的青壮则是围着陈赟在咬牙切齿的咒骂着胡有为。 不多时,随着开关寨门的声响在夜空中传远,聚义厅的众人纷纷住了口,齐齐将目光望向门口处。 “师父。” 马灵仍是最快的那个,随着他的叫声,一道身影风一般的从外面刮了进来,在吕布面前站定施礼道:“俺们探得情报回来了。” “回来了。”吕布点点头,看了看后面道:“奚胜兄弟和潘忠兄弟呢?” “在后面,俺先跑回来了。”马灵笑了下。 陈赟噌地站起,焦急问道:“可有那胡有为的消息?” “有。”马灵点头道:“那厮确定还在大营中,他昨日因淋了雨,今日却没有随着大军一起出动。” 陈赟恶狠狠的咬着钢牙,走上前冲着吕布一礼:“还望哥哥让我等去报这生死大仇。” “陈兄先等等。”外面奚胜与潘忠二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潘忠瞪了马灵一眼,却没说话,奚胜在一旁道:“陈兄,我等还得知他等明日要拔营回城,与其今晚强攻他大营,不若明日在宋军回城之时伏击他。” “这却是好。”吕布闻言点点头,看着奚胜道:“可有伏击的地点?” “有。”奚胜点了下头,见聚义厅内没有堪舆图,干脆走到桌前,拿手蘸水在桌上画着道:“如今我等尧山寨是在此处地方,胡有为在这里,稍远的乃是鲁山县。” 刷刷点点间,一副简要地势图已被完成,凑过来的吕布等人见此点点头,奚胜接着用手画着地图:“从军营处回鲁山县前段有多个岔道,从此处开始却只这一条路,此路两旁虽然多是山地丘陵,却是开阔地带,只有靠后一段地势险要,中间路窄,两边皆是高山。我等只需从此绕路过去在此埋伏,定能将其一举歼灭。” “好!”吕布眼睛一亮,倒是没想到这奚胜武艺不如何,却是个有几分能耐的:“就按照奚胜兄弟说的办。” 又看向陈赟道:“陈赟兄弟,你等今夜且先养好精神,明日有你出力的时候。” 陈赟狠狠一点头:“哥哥放心,明日陈赟定会死战向前。” 吕布拍了下奚胜道:“明日寨中步军先交与兄弟。” “哥哥,老縻也要上阵。”縻貹壮硕的身躯站起,黑漆漆的脸上满是狰狞。 吕布看了眼四周众人,朗声道:“此一战自是需要兄弟们一起协力,今夜且都回屋歇了,明日寅正用膳,卯时出发。” 众人齐齐应是,有的带着笑,有人面无表情,当夜先各自休息。 翌日,漫天浓雾中,尧山寨活动了起来,炊烟升起,各自用过饭后,一群带着恨意与杀气的汉子打开寨门,朝着既定的目的地而去。 …… 鸡鸣阵阵,山丘环绕中的石碑村也自沉睡中苏醒过来。 黝黑的汉子吃过早饭,拿出早早准备好弓箭与绳索,又提了根哨棒,带上宋叔开的药方,嘱咐好妻子照顾好老母亲,拿着家中所有的积蓄,踏出家门朝着鲁山县而去。 这人也自知怀中钱囊不丰,买药多半是不够,因此一路上但遇到野兔飞鸟,便引弓射箭,他箭术也好,但有所动必然能命中目标,一时间这山中的飞禽走兽就糟了殃。 他这一路前行,一路打野味儿,不一会身上就挂了四五只肥大的兔子,几只不知名的飞鸟,顺手还射死一只幼年麋鹿。 也是这汉子力气大,如此多的猎物用绳索串起来挂在身上,又扛起那小麋鹿,这一路仍是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也就在日头升起,逐渐升高,倔强的驱逐浓雾之际,这黑脸大汉已是踏出了森林,走上了去往县城的道路。 …… “莫老三,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 “这不是时间久了有点忘记怎么走了吗。” “闭嘴!下次我再听你的就是你养的。” “呃……好恶,我才不要你这大儿。” “你这厮讨打是吧!” 远处的山丘上,两名低阶厢兵将官正弯着腰,拿着刀当作拐杖使用,一边相互拌着嘴,奋力地攀爬着不高地山丘。 第一百一十章 伏击 第109章 伏击 “赶紧装车,速度快些!” “动作麻利些,今日回军,难不成你等想留下?” “打起精神来!回家还如此磨蹭,真真废物!” 人声喧嚣,清晨的军营喊声一片,不断有将官催促着军士收拾物资,随后仅余的九百余厢兵拖拖拉拉推着十几辆大车走出大营,而带不走的东西,胡有为一声令下就地焚毁,火焰艰难的在雾天燃了起来,随后远超常日的浓烟升上了天空,好似一条肥胖的巨蟒。 “出发!” 胡有为发出大吼,随后军令被传了下去,一队队厢兵无精打采的开拔朝鲁山县方向而回,这些时日作战失利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即使知道此刻乃是回家,仍是意兴阑珊。 雾气弥漫,胡有为深吸一口气,湿冷的空气从鼻腔进入肺中,让人精神一振,再无半点倦意。 昨日他为等马万里的消息睡的也晚,一直到丑时等回了三队外出探查的军士,皆是毫无所获,胡有为这才带着七分窃喜,两分心惊以及一分忐忑的上床睡了。 而到了今早,这马万里仍是渺无音信,那一分不安忐忑不由变成窃喜,整个人也放松许多。 “大人。”后面有人跟上来,迟疑一下道:“我等失了都监大人,不知该如何与上官交代。” 胡有为闻听四下看了看,见身边都是几个军中将官,皆用担忧的目光看着他,心中不由恍然,开口道:“你等莫要担心,只从此刻起,与军中各军士说都监大人乃是力战而亡即可。” “可……”那人看了下同袍,压低了声音道:“若是都监大人没事,先自回了城中怎生是好?” 胡有为脸颊抽搐一下,单手一摇:“不能,绝不能。” 神色微微慌乱了一瞬,胡有为又坚定了起来:“你等说过昨日都监大人在后方埋伏了一队人马一阻那陈赟,这队人马却是毫无音信,当是覆灭了。若大人驭马走的大道,应是先自遇上覆灭后队埋伏的强人,只不知道是谁。” 身周几名将官互相看看,眼神交汇间,皆是点点头,他等昨日忙了一夜也是忙碌半夜,胡有为不知,他等却是找到几个在后方埋伏侥幸逃生之人,皆言是被几个奢遮强人杀散的,那伙人的行进路线正是尧山寨方向,也就是说……都监大人或许真的是遭遇不测。 “好了,莫要多想,等回去就说我等奋战一日,看到都监大人帅旗被斩落才败退即可。”胡有为脸上阴晴不定,之前那分担忧又自分出:“只记得莫要让下面的乱嚼舌头。” “晓得,指挥使大人放心。” 众人纷纷应声而走,留下胡有为在马上神思不属,一会儿表情轻松,一会儿紧皱眉头,看着甚是多变。 …… 日头升高,空中的雾气也渐渐淡薄下来,让心里面怕雾气阻碍计划的一众强人松了口气。高山上,那层薄薄的雾气似是触手可及,却又无论如何去抓又捉捕不到。 “奚胜兄弟,下边来了个撮鸟。” 阮小七弓着腰走了过来蹲在奚胜旁边,后面一队队尧山寨的喽啰正在搬去大块的石头堆积在一起,准备等下使用。 奚胜闻听扒着山岩朝下看了看,开口道:“小七哥哥放心,那人好似只是个猎户,应是早起赶去城内卖野味儿的人罢了。” “莫要发现哥哥等人藏身之地才好。”阮小七忧心仲仲的开口。 奚胜摇摇头:“应是不会,哥哥等人藏身之处甚是隐蔽,莫要忧虑。” “恁地便好。”阮小七一点头:“俺先去帮着捡石头。” 奚胜一点头,也跟着一起帮忙拾捡,众人忙忙碌碌之间,时间过得飞快,眼见石堆一个个已是准备妥当,空中的薄雾也消失的差不许多,景色肉眼可见的清晰起来。 下方,要等的猎物也已经进入了视野,车轮碾压山路以及一众厢兵行进的脚步声已是钻入耳中。 “奚胜兄弟,可要现在动手?” 阮小七兴奋的望着下方红色的长龙,手掌不停的伸开握起,蠢蠢欲动。 “先不急动手。”奚胜兀自目不转睛地盯着下方,歪了歪头说道:“等他们过了中段再动手。” “这人数看着似是不多。”阮小七看着下方过去的队伍,不由皱了下眉头:“不是说有两千余人吗?” 奚胜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视线:“这两三个月来,战死的、战败逃跑的,能剩下半数就算是多的了,毕竟厢兵不比禁军。” “也是。”阮小七嘲弄地嘴角刚刚咧开,又赶忙严肃下来,却是想起旁边这位新入伙地兄弟就是厢兵出身。 奚胜也未看到阮小七如何,只是死死盯着下方,举起一只手:“准备……” 旁边早已等待多时地寨兵拿起了铜锣,紧张地等着身旁头领地命令。 “敲!” 随着一声令下,铜锣咣地一声震响,随后金属震动地声音在山谷间不断回荡,阮小七抬起石头扔了下去,对面山崖,邓飞、马灵接到信号一同发作。 “谁敲锣了?” 胡有为正在出神,猛地听到铜锣声响,惊得回过神来,怒目看向后方拉车处,以为是有人擅自敲锣玩耍。 嘭—— 盘子大小的石块从天而降,一下砸在空地上,紧接着,更多的石头被扔了下来,大的犹如人头,小的也有拳头大,顿时后军的厢兵被砸得惨叫连连,有人直接倒毙当场,红的白的溅了四周一地。 “敌袭!” “哪里的人?” “跑啊!” 此时有人大吼,反应过来的众军士连忙超前跑去,胡有为暗叫一声不好,他反应也是快,连忙下了马将身上的将官服扒下来,一把拽过身旁一普通厢兵,瞪着他吼道:“将衣服给我,快!” 那厢兵如何敢违抗他的话,连忙脱掉军衣,胡有为接过来,也不管合身不合身,赶忙套了进去,随即拉着马朝一旁无人的位置跑过去。 正在众人慌乱时,前方一阵雷点般的声音响起,地面似乎是活了起来一般,在不断颤动。 前军的厢兵抬眼看去,就见近百骑马军在一骑赤红色战马的强人带领下冲来,但见他拉弓搭箭,松动弓弦,箭矢如流星般闪过,随即前方步军都头胸口中箭,捂着伤口倒地抽搐几下咽了气。 嗡嗡嗡……弓弦松动的声音不断响起。 箭矢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在人体钻出洞孔,泛起朵朵血花,不断有将官毙命倒地,引得一众军士不知该如何行事。 “跑啊!” 有人喊了一声,随即一群士兵有的向前奔跑,有的往后就撤,乱哄哄的不知如何自处,好似没头的苍蝇。 吕布见距离已近,将弓插回袋中,绰起方天画戟砍死一不长眼的军士,狂吼一声:“凿穿他们——” 命令下去,身后縻貹仗着马好,从人群中跑出,紧紧跟在吕布后面,潘忠、陈赟二人各执兵器在縻貹后面分开左右,各自口中呼喊,带着身后一众喽啰冲锋而至。 “直娘贼!是陈赟,是尧山贼!” 有眼尖的厢兵将官认出强人面貌,顿时呼喊出声,随即瞳孔一缩,就见挡在前方的士卒被当先挺着方天画戟的大汉一下撞飞半空,随后画戟起舞,在人群中带起阵阵腥风血雨,人在其面前似纸糊的一般,丝毫无法让其迟滞哪怕一息时间。 中间处胡有为听到喊声瞳孔一缩,不知如何就想到陈家村上面,顿时心中暗暗叫苦,连忙牵着马往队伍边上躲避。 “加速!凿穿——” 吕布高亢的声音响起,赤兔健壮的身躯奋力向前冲撞,方天画戟带起道道光影荡开砍向赤兔的兵刃,更多的人则是不敢面对这凶人连忙避开,随后被跟进的縻貹一斧子砍成两截。 “痛快!哈哈哈哈——” 縻貹仰天长啸,手中开山大斧大开大合,帮着吕布将“豁口”变大,后方跟进的潘忠、陈赟则带着人如楔子一般插了进去,随即将厢兵的队伍撕裂开一道硕大的口子。 “跑啊!” 几个厢兵将官当先转身就跑,若是人多势众由的他们发动攻击,这些人也不是不能打,然而仓促迎敌,对方领头的人又如猛虎下山般杀进来,根本抵挡不住,当这几个将官逃出几步后,整个前军队伍被瞬间撕裂,随即被后续跟上的巨浪吞没,没翻起一点浪花。 然而此地确如奚胜所言狭窄,后面一群人被砸的头破血流想要往前奔跑,前面的被杀的心胆俱裂恨不得从后面跑出去。 两厢一遇,却是乱哄哄的自己人把自己人给堵住了,吕布等人如何会放过此等机会,当下哪里人多冲着哪里杀去,直杀的一众厢兵不知该往何处奔逃。 “胡有为!入娘的出来!” 陈赟手中青龙戟刺死数人,奔驰中想起此次目标不由高声呼喊,一边跟着前方众人凿阵,一边恶狠狠的四处寻找着穿将领服饰的人,但有所见跑过去就是一戟将人留下问询,随后在失望中将人一戟刺死,他身后的陈家村众人也是疯狂的边喊边杀,渐渐脱离了阵型。 果是来找我的。 胡有为听到陈赟的喊声,心脏都快停了跳动,趁他们在中间厮杀,连忙贴着崖壁朝外溜走,差不多快走到出口时,翻身上马,打马就朝外跑去。 “该死,有个撮鸟跑了。” 阮小七眼尖,看到一人骑马跑出山谷,连忙拍了下正看吕布凿阵的奚胜。 奚胜回头看去,看背影见是普通士卒的衣衫,耸了耸肩道:“遮莫是个胆小的军士抢了匹马跑了,不影响大局。” “也是。”阮小七点点头,现今重要的是吕布等人破阵擒杀胡有为,一个小兵跑就跑了。 下方处,赤红色的战马猛地透阵而出,吕布朝前跑了一阵唿哨一声划了个半圆转过马来,身后一众马匪跟着转了过来。 吕布皱着眉头看着尚在厢兵中肆意砍杀的陈赟与其部众,不由暗骂一声,随即画戟一指,打马冲向尚在人群中的陈赟。 马蹄飞奔,一支马军直插入无头苍蝇般的队伍,从高空看去,就见一点红星当头,好似热刀切入黄油般直接将厢兵队伍撕裂,随后一个个被将官凝聚起来的“节点”被踏碎、碾压,随后大片大片的厢兵开始扔下兵刃跪地投降,凄凉的身影配上满地的尸体铺开呈现在视野中,看起来惊心动魄,战事已经进入尾声。 “胡有为!出来——” 陈赟红着双眼,杀的满身满脸是血,一杆青龙戟已是血水浸泡透了般,不断从锋刃上往下滴着血水。 隆隆隆—— 马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赟看也未看,本能的扭腰手中青龙戟趁势朝后一甩。 咣—— 双戟相交,巨大的反震力道让陈赟手一麻,随即就想将手中大戟抽回继续刺向后方,却连抽了两次没动,不由红着眼睛抬头看向来人。 剑眉虎目,唇红齿白,面如团粉,一头黑发以紫金冠束着,看起来似乎有些面熟。 “哥……哥哥。” 陈赟眼中红色稍稍褪去,人也清醒了几分,顿时放松了手中力道,有些不知所措。 吕布叹息一声,画戟一转,松开绞着青龙戟的力道,任陈赟抽回兵器,催着赤兔走进,一拍他胳膊道:“如此心焦如何找得到人,且让其他人停下,敌人已经降了,可以问话。” 陈赟猛地省悟:“哥哥说的是,我这就叫他等停下。” 说完打马冲着尚在后方的同伴冲去,吕布看着他背影皱了下眉头,暗忖是个惯厮杀的,却不像是个能带兵的……且在看看吧。 “停下!停下!” 陈赟打马奔走,不断敲打着杀红眼的陈家村青壮,这些人随即醒悟过来,有几个用力过猛的随即晃了两晃跌下马来,引起一阵惊叫。 “哥哥。”潘忠带着两名喽啰打马过来,一杆长枪前端有些暗红,显是方才冲阵时杀了不少:“这伙宋兵都投降了,只是咱们人是不是有些少?” 吕布四下望了望,冷哼一声:“彼等已失了战心,人再多也无用,且先去帮陈赟兄弟问问那什么胡有为在何处吧。” 潘忠点头应是,当下留下两名喽啰护卫着吕布,自己转身朝降兵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追杀 第110章 追杀 阳光带着暖意从青空照下来,稀薄得雾气渐渐散去。山谷间,不足半百的强人骑着战马看着数百宋军厢兵,看起来怪异已极。 “什么?逃了?” 陈赟一把抓住面前穿着中衣的厢兵晃着他道:“你果然确定胡有为那厮跑了?” “真……真的。”那人被他吃人的眼神一逼,不由咽了口唾沫。 “什么时候?如何走的?往哪去了?”陈赟双眼瞪大,三角眼边缘泛起几许血丝。 那军士更加害怕,却还是实话说道:“就……就时适才你们冲来,他换了……俺的衣服,骑马从前面跑出去了。” “直娘贼!” 陈赟怒骂一声,一拳打在那军士脸上将人放倒,随即转身上马,冲着山口出口奔驰而去。 “赟哥儿,你去哪?” 陈家村众人见了,纷纷高喊出声,当下就有人骑在马上想要追上去。 “都住了!” 吕布皱着眉头一声爆喝,雄浑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传回阵阵回音。陈家庄一众青壮不由得一怔,纷纷勒住马转头看向吕布。 “此乃战场,谁允许伱等随意行动的?”吕布扫了众人一眼,几个想要出声的陈家村人当即心头一跳,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吕布轻踢赤兔一下,这畜生当即朝着谷外缓缓而行:“你等在此看守好这伙降兵,某去追陈赟兄弟。” 走至縻貹与潘忠身边压低声音:“若有人不听令随意行事,拿下他,等某回来处置。” 潘忠、縻貹互视一眼,低声回道:“哥哥放心,理会的。” 吕布点了下头,一抖缰绳,赤兔泼刺刺的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峡谷。 不多时,从山崖下来的奚胜四人带着一众喽啰进入峡谷,四下看了眼没有吕布的身影不由奇道:“哥哥呢?如何不见了?” 縻貹道:“陈赟兄弟去追胡有为了,哥哥怕他有失,叫我等在此看守俘虏,自己去追陈赟兄弟了。” 奚胜四人面面相觑,邓飞插言道:“那胡有为不在此间?” “那人……”縻貹示意众人看向远处只穿着中衣捂着脸委屈的厢兵军士道:“那人说胡有为抢了他的衣服逃了出去。” “是他!”“那是胡有为?” 奚胜与阮小七两人同时惊叫一声,面面相觑。 “怎么?你们见着了?”潘忠看着两人问道。 奚胜苦笑一下:“适才下山前小七哥哥见着一军士骑马跑了,可恨小弟眼瞎没认出来。” 縻貹摇摇头:“却又不是你的错,谁料到那胡有为狡猾至斯。” 邓飞叹口气:“但愿能抓回那厮。” 马灵眼睛转了转道:“俺去追师父,他那边也没个人跟着,俺不放心。” “恁地好。”邓飞一点头:“兄弟且去,此处有我们。” 马灵一点头,迈开两条腿,风一般的跑了出去,留下众人看向一旁的降兵,半晌,邓飞开口道:“既然哥哥不在,俺们也要做些什么,不若先驱使这些俘虏将此处清理一下吧。” “这倒是妙。”縻貹呵呵的笑了起来。 …… 日头正顶,一骑正飞速的狂奔,马上骑士频频挥动马鞭发出清脆的声响,胯下战马也跟着节奏频频加速,口鼻间不停喷着气体。 “该死!入娘的!一群腌臜杀才!” 胡有为一路骂骂咧咧,四周景象风一般朝后倒退着,然而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本打算将残兵带回将过错全推给马万里那死鬼,自己尚能戴罪立功,到时寻个机会,使点钱财就可另寻出路。 结果却失了全部厢兵,这就坐蜡了,今次当要好生想个法子,莫让这罪责全落在头上,如此过个两三年应能再图复起,否则不若今日死在此间来的痛快。 脑子里转着有的没的,胡有为也并未注意眼前道路,待得马嘶一声使他回神,眼前不远处却出现一奇形怪状的高大生物,连忙仔细看去,却是个背着猎物的猎户。 “卑贱撮鸟,给我滚开!” 胡有为大声吆喝,他也不避让,反而又抽了一马鞭加快速度朝人冲去。 那猎户许是身上背着猎物太多,转身的动作有些迟缓,仅仅是微微侧身朝下歪了歪头,胡有为那马跑的飞快,不过三两个呼吸就跑到近前,眼见就要撞到猎户身上。 “喝!” 一声大喝,犹如平地起雷,就见那大汉将肩上的鹿抓在手里,身子猛地一旋,拿那鹿当棍棒使,就见那毛茸茸的身子狠狠抡在马脑袋上。 嘭—— 两物相撞,那马惨嘶一声,顿时被打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身子朝一旁歪倒,依着惯性朝前面滑去,却是已经晕了。 胡有为也算是反应快,见那大汉抡着鹿打来,连忙双手按着马鞍往上一撑。他倒是侥幸没被马给压在身下,可也没落着好,整个人狗吃屎一般抢倒在地,好在摔在一旁的草地上,又高又密的草丛免去他摔死当场的命运,倒是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 “呃……咳咳……哪个……嘶……哪个不开眼的亡八!” 胡有为呻吟几声抬起头来,但见他下巴处血淋淋的满是擦伤的口子,皮肉翻卷着不断渗血,血迹混合着泥土看起来凄惨无比。 拿手一撑地,胡有为疼的差点儿没再次趴下,连忙勉强起身,左腿一阵钻心疼痛让他不由膝盖一软,差点儿又跪在地上。 “啊呀,军爷,没事吧。”那猎户正是石碑村的汉子,转身看是个军士,顿时吃了一惊,只是他也只是说说并未真个上前去扶。 “你个腌臜泼才,敢是要造反不成。” 胡有为气急败坏,刷的一下抽出刀来,嵌入手掌的石子儿与坚硬的刀柄一撞,登时刺的脸上扭曲起来,掌心擦伤处火烧火燎的疼。 那猎户似是吃了一惊,后退一步耿直的道:“这道这么宽,若不是您要撞俺,俺也不会反手打您不是?” “放屁!”胡有为本就焦躁,当下听到这猎户胆敢反驳心中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爷爷我自骑马在走,不是你狗一般的东西挡路如何会出这档子事情。” 那汉子也被骂的怒火上涌,一张黑脸憋出猪肝色:“你这军汉,一张嘴可是从粪坑捞出来的?如何这般说话,敢是你爹没教过你?” 胡有为大怒,拖着伤腿就要来砍那汉子,那汉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脾气,当下将挂在脖子上的猎物一扔,闪过胡有为剁过来的一刀,挥起一拳将人打翻在地。 他还待要朝前补上一脚,冷不防耳众又传来马蹄的声音,连忙停了动作,抬头朝前看去,却是两匹马正迅速朝这里接近。 “胡有为!受死!” 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倒地的胡有为倏然色变,转头看了眼,见那批赤红的战马不由头皮发麻,挣扎着站起来,瘸着腿想朝一旁树林里钻。 …… “入娘的,终于见着道了。” 路边密林里,两名步履蹒跚的将官扶着树干从深处阴暗的林子走到靠近路旁的树后,只见他二人衣服上满身泥土,脸上的倦色肉眼可见,拄着的刀不知什么时候扔掉换成了两根近一人高的树枝,正走一步颤一步的拄着往外走。 “嘿……前面有……哎呦!”叫莫老三的抬头望了一眼,脚下一个没注意被树根绊倒在地。 旁边那人也懒得去搀扶他,实在是没力气做那许多动作,闻言依着树干,只是朝林子外看了一眼:“是个猎户和军中的蠢厮,遮莫是起了争执。嗯?你怎么还不起?” 那人说了半天见莫老三不起,反而将头侧过来贴着地不由有些奇怪,地上那人竖起手指:“嘘,有马蹄声。” “胡有为!受死!” 喊叫声传来,两人也是陡然间色变,站着的那人条件反射往下一趴。 “你趴下做甚?”莫老三奇怪的问道。 那人抓了抓头发:“不是……我总觉得这幕似曾相识……” 莫老三啐了一口:“那是副指挥使!我俩要是救了他,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说着就要站起身,然后在同伴惊诧的目光中以更快的速度趴了下来。 “你怎地又趴下来了?” “嘘——嘘——”莫老三再次将食指放在嘴上,低声道:“副指挥使死定了,咱俩还是保命要紧。” 那人奇怪的撑起身体朝林外看去,一抹熟悉的火红映入眼帘,嘴里面不由呢喃一句:“啊……他死定了。” …… 日光刺眼,早晨的雾气似乎不曾存在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白云之下,两匹战马正以冲锋的速度朝着胡有为处接近。 “恶贼!!真的是你!给我站住!” 陈赟见着胡有为动作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目眦欲裂,握着青龙戟的手青筋凸起,一口钢牙咬的咯吱作响。 胡有为哪里能听他的,心急的朝林中坡着脚走,觉得速度太慢干脆改成单腿蹦跳,在林中两个低级将官惊恐的目光中离那林子是越来越近。 “站住——” 陈赟大急,嘶吼的都破了音,吕布在旁看了皱了下眉头,当下挂定方天画戟,抽出弓搭上箭,略一瞄准,猛地松手。 嗖—— 箭矢划破空气,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朝下流星般坠下,胡有为还未察觉就觉得尚自完好的那条腿一疼,当即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小腿处已是被箭射了个对穿。 林中二人见此,连忙将头低下,双臂用力整个人朝后缓缓后退,想要藏到树后,心里暗自祈祷别看着他们。 胡有为此时哪里有四处查看的心思,也未去管那箭矢,忍着跌倒时震动内脏的不适感,拼命的想要爬走。 可惜,来不及了。 “胡有为——” 陈赟双眼血色上涌,也不体恤马力,只一个劲儿的死命加鞭,待到近前,一勒马缰,那马死死将后脚抵住,两只前腿缓缓降速,陈赟不等他停下就从马上飞身跳下,一戟死死钉在胡有为腿窝处。 “啊——” 胡有为惨叫一声,半回过身子摇着手道:“好汉……好汉饶命。” “饶你?你个泼贱贼饶我们陈家村人的命了吗?”陈赟气往脑门顶,血往瞳仁灌,提起大戟朝着他另一条腿狠狠扎下去。 “啊——” 胡有为又是一声惨叫,疯狂在地上挣扎着:“好汉,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饶我一条贱命。” 陈赟不再答话,只是不停拔出青龙戟再狠狠朝下扎去,猛烈的动作带起几滴血珠溅到脸上。 胡有为惨叫的声音却是从高亢慢慢的低沉了下去,渐渐闻听不到,聊无声息,陈赟却仍是未停手,机械般的戳插着地上的尸体。 “够了!”“你等何人?似此太过残暴。” 两道声音响起,那猎户说完盯着吕布、陈赟二人看。 吕布却没理他,他早已过来,只是一直看着陈赟发泄,见他渐渐魔怔神情恍然,忍不住跳下赤兔一把拉住他:“你再如何做,死去的人也无法复生,且将他头切下来,带回去给其余人看看,你若打碎了,让其他人怎办?” 陈赟听了双目中重新出现神采,点头道:“哥哥说的是。” 看了眼地上的“肉糜”,也没再用刀,只提起画戟对准脖颈处狠狠一下,锋利的戟刃过处,那脑袋咕噜噜地滚了两下,陈赟上前捡起挂马脖子下面。 吕布此时才回头看向皱着眉头的猎户,见他相貌威猛,虎背熊腰,背着弓箭,身边多的是串起来的野味儿,看伤口都是一箭毙命,心中暗赞了一声。 陈赟挂好头颅,回头见猎户看着他们,不由上前道:“那汉子,你是谁?为何盯着我二人瞧看。” 猎户抓抓头:“俺是牛……不对,是俺先问的。” 陈赟苦笑了下:“我乃陈赟,鲁山县陈家村人。” 回头看了看挂在马脖子上的脑袋:“我村里的人都被这厮杀了,今次来是为报仇,惊吓处还望见谅。” 猎户恍然大悟,陈赟又道:“此是我哥哥,京东水泊梁山玉面飞将吕布。汉子,你又是谁?” 猎户脸有异色,拱了拱手道:“这大名却是久仰。” 吕布苦笑,猎户也不矫情,开口道:“俺叫牛皋,也是鲁山县人,只俺们村唤作石碑村。”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影响 第111章 影响 “牛皋兄弟如何与这人起了冲突?” 吕布突然插声,适才看的清楚,这牛皋想要追打胡有为,而且那边还有匹马在,看肚子起伏应是活着,遮莫就是胡有为的马匹。 “这厮纵马要撞俺,俺气不过,拿鹿将他马给打晕了,这厮还不依不饶的要杀俺。”牛皋气愤的指了指旁边尚自晕着的马匹,有些愤愤不平:“果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做不出这等事情。” 陈赟冷哼一声道:“朝廷何时有好人,我陈家村没得罪过他,他却带兵去行那屠村之事,真真岂有此理。” 牛皋想了想:“朝廷该是还有好人的。” “呸!”陈赟吐了口唾沫:“哪里有好人,我们村的地都被收为公田,村民都被打为佃户,敢是你们村没有去务所的人是吧?” 牛皋怔了怔,奇道:“什么务所?” 陈赟却是吃了一惊:“稻田务,专行‘立法索民田契’之事,怎生你没听过?” 牛皋摇摇头:“俺们村在山坳里,出村之路较为难行,因此少有官府之人去那。” 陈赟怔怔看着他:“那你们真够幸运的。” “该回去了,不然兄弟们等急了也不好。”吕布沉声说着,上了马坐定,看了眼牛皋,冲着陈赟道:“兄弟可带了钱来?” 陈赟正要上马,闻言摸了摸钱袋:“还有些。” 吕布看着牛皋道:“牛兄弟,把这些野味儿卖给我等如何?” 牛皋大喜,他虽然力大,然能轻身上路却不是更好,况且老娘的药急需银钱,若是现下就卖了,也强过去城里费事找买家。 当下与陈赟谈妥了价钱,牛皋拿了钱便与两人告辞离去。 吕布二人自是不会拦着,将猎物收拾妥当,两骑马朝着埋伏的地儿返了回去。 陈赟此时已是大仇得报,脑子清醒不少,想起自己一人抛下队伍独自出来之事有些后悔,不由开口道:“哥哥,陈赟之前我行我素,擅自行动,还请哥哥责罚。” 吕布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确实该罚,做为冲阵之人自顾自行动,战场之上又不听指挥,战事之后擅自离开,若是在军中,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陈赟赧然:“小弟知罪。” “也是某未讲清楚战时军规,回去后领五十军棍吧,若有再犯,莫怪做哥哥的不讲情面。”吕布又转头瞥了他一眼:“若想做大事,却不可没有规矩。” 说完一抖缰绳,赤兔瞬间提速跑了起来。 “大事?”陈赟嘴里面呢喃着两个字,眼神猛然亮了起来,打马朝着吕布追去。 …… 灿烂的阳光从青空中洒下,穿过树叶的封堵照在地上,似是条条金丝从空中落下,微风一吹随着晃动的树梢而移动着,好像光影在此间融为了一体。 两个身影伏在树后久久不敢动一下,待耳中再也听不到声响,两人才抬起头来,抹去脸上沾着的泥土,面面相觑一番,随后一同露出苦笑。 “恁地倒霉……” “可不是怎地,什么都碰上了。” “如今怎处?” “还能怎处,继续走吧。” 左边莫老三扶着树干站了起来,看着同样起身的同伴,想了想道:“我知道一条近道能快速……” “闭嘴!” 同伴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大道!你这厮休想诓我再跟你走那不知所谓的近路。” “不走就不走,这大声干嘛?” 莫老三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两个人捡起各自抛下地“拐棍”,拄着走出了林子,看了看凄惨瞧不出人形的胡有为,齐齐打了个寒蝉,连忙快步离开了这里。 且不提吕布等人与牛皋,只说这二人日赶夜歇,数日时间终于风尘仆仆的进了临汝城门。 二人不顾众人怪异的眼光,先自跑到莫老三那做小吏的姐夫家前,莫老三上手就是一通急切的叫门。 “姐,大姐,您在家不?快开门。” “来啦、来啦,谁啊,敲这么急。” 妇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随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露出一姿色普通的妇人来:“呀,三哥儿如何来了?怎生……怎生这副模样?” 莫老三一脸的尘土,被汗水冲的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甚是狼狈,此时也只是焦急道:“大姐,先别顾这个了,姐夫可在?” 莫大姐摇摇头:“早上就去了州衙,想是要傍晚方能回来。” “那就晚了。”莫老三跺脚道:“我俩有要事要禀报知州大人,实指望姐夫能够帮一下。” “那就只有去州衙了。” 同伴也说了一句,当下就要扯着莫老三一起去往州衙。 “且住了。”莫大姐连忙拦着二人道:“你俩如此模样去往州衙,不怕被人当乞丐给打跑?” “这……” 莫老三和同伴对视一眼说不出话来,本朝无论文武皆重视仪表,就他俩人目前这形象,莫大姐这话甚是有可能成真。 “你俩且进来换身干净衣服,吃些东西再去州衙,不急于这一时。” 莫大姐说完,拽着自己兄弟袖子往里就走。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两人还真饿了,莫老三是不敢也不愿反抗自家亲姐的拉扯,顺着力道就进了门,同伴想了下也跨步进来,口中说着:“叨扰了。” 当下莫大姐弄了些热食,又找了些自己夫君的干净衣物给二人换了,这才放他俩出门直奔州衙。 二人一路小跑来到州衙,寻人去找莫老三的姐夫传了话,不多时就见一面色白皙,样貌寻常的男子走了出来,见了莫老三倒是吃了一惊:“三哥儿怎生在此间?不是去剿匪了?” 莫老三苦笑一声道:“姐夫,却不是祸事?都监大人打了败仗,我俩也是死里逃生。” 那姐夫叹息一声:“事情已经知道了,未想到败的如此凄惨,知州大人业已知道,这两日正大发雷霆。” “知道了?”莫老三与同伴面面相觑,连忙道:“何时知道的?” “也就是两三日前,鲁山县快马来报。”姐夫随口说了句。 “两三日前?那你我这番辛苦却是为甚?” “罢了,知道也好,早知道知州大人也可早做部署。” 姐夫见他二人意兴阑珊,不由笑道:“你二人心思是好的,且先回去吧,等知州大人心情好些,我想办法帮你俩说些话,看能不能给你二人点赏赐。” 莫老三二人闻听两眼放光,莫老三点头道:“如此也好,不枉我二人这一路奔波。” 同伴也是舒了口气:“如此就期望知州大人快些将那杀害都监大人的狂徒抓住了,那鸟人着实危险。” “可不是怎地。”莫老三也是耸耸肩,附和了一句。 他俩闲扯了两句,不妨那姐夫色变一把抓住莫老三道:“你俩说甚?你知道谁杀害的马都监?” “是啊,我俩亲眼所见。”莫老三奇道:“鲁山县没说?” “鲁山县只说败了,却没说及马都监之事。”姐夫面色凝重:“你二人且在此等着,我去和知州大人禀报一声。” 看了莫老三身旁同伴又道:“你却是哪个,我好报你名字给知州大人。” 那同伴连忙躬身道:“小人张寿,同莫老三一般都是军中副都头。”、 姐夫点点头,再次叮嘱二人别走,匆匆朝州衙内而去。 不多时,就见他出来,领着莫老三、张寿两人进去,此时已过了午衙时间,州衙的官员也都见过了知州,禀报过了公事,正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姐夫带二人来时,这知州正坐在文案后面,手中拿着茶碗惬意的喝着点茶,看三人进来方才放下,看向三人。 “大人,两名副都头已到。”那姐夫说完就站立一旁。 莫老三与张寿偷眼观瞧,只见那知州四五十岁,长相儒雅,须发打理的整齐,身上的衣衫也甚是光鲜,显是个注重外表之人。 “适才听说你二人亲眼目睹马都监殉职之事,可是真的?” 莫老三不知怎地,到了州衙反而没了路上那般能说会道的本事,脑袋上直冒汗,张寿见状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回大人话,确是真的。” 知州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下说话的张寿,见他身姿挺拔、容貌英武,先自有了三分好印象:“将事情说一下。” 张寿也没怯场,当下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说了一句:“那匪徒自称梁山吕布,前两日还在去鲁山县的路上伙同那贼子陈赟杀了副指挥使胡有为。” 那知州愣了下:“你说甚?吕布?这贼子是想出名魔怔了吧,竟用这个名字。” 张寿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听上面知州又问道:“副指挥使也殉职了?” “是,小人两人亲眼目睹。” 当下张寿又将胡有为与猎户牛皋的冲突说了一遍,又将陈赟如何对待胡有为遗体一事讲的详尽。 “真是一伙凶顽之徒啊……” 知州听的嘴里呢喃一句,面上若有所思,张寿、莫老三二人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也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言语。 “你三人先下去吧。”知州挥了挥手,拿起茶碗慢慢饮了一口。 三人连忙行了个礼,转身就要出去,将将打开门,知州的声音幽幽传来:“哦对,你是叫张寿是吗?” “回大人,小人正是张寿。”张寿暗自窃喜,连忙转身恭敬地回道。 “嗯。” 知州没说什么,只是端着茶碗挥了下手,张寿连忙退出去,恭敬地将门关上。 “呼——吓死了。” 莫老三见张寿关了门,此时方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三哥儿,你……唉——” 姐夫面色铁青地看了眼莫老三,一甩袖子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莫老三也知他为何生气,只是尴尬的在后方挠着脑袋笑笑没敢言语。 张寿转身看着他苦笑一下:“你这厮是怎了?今日这般模样可不像你。” “我也不知。”莫老三双手一摊,转身朝外走着:“看着知州大人那张脸我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为之奈何。” 张寿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两人一起朝外走去,此后数日张寿接到调令进入禁军,此是后话不提。 数日后,一纸海捕文书从州府发出,以三千贯的赏金悬赏梁山匪吕布,遍数其在汝州所行罪恶之事,并标明死活不论。而有能提供其行踪者,赏钱二百贯。 一时间,汝州绿林为止震动,吕布的名声亦随着这纸海捕文书朝着周边郡县蔓延。 只这中间,尚有一海捕文书传到了鲁山县中。 …… 且说吕布等人将俘虏的宋兵连着十几车物资押回山寨。 此时正是天光明媚,尧山寨内有人来回走动,搬运着东西,从车辆的数量来看,显是要弃掉此处。 聚义厅,吕布一行人齐齐整整的坐在里面,另有新加入的縻貹与奚胜在侧,而陈赟则是去处理带回来的厢兵俘虏。 “哥哥,那些降兵都收押起来了。” 陈赟大踏步的走入聚义厅,一身的征战气息尚未完全散去,行走间虎虎生威。 “辛苦兄弟了,且饮一杯酒。”吕布站起来,替陈赟倒了碗酒递过去。 陈赟接过一饮而尽,抹了下嘴道:“哥哥打算如何待那帮俘虏?” 吕布看了眼众人,沉声道:“我等基业不在此,仍是要回水泊梁山。那些俘虏有老幼的,给些口粮,任他离开,其余青壮则带回去填补战力。” 转头看向奚胜道:“如何劝降他们则需要奚胜兄弟多费心思了,我等不能在此多待,要知原本目标却是襄阳。” 奚胜站起来道:“哥哥放心,此事容易,且包在小弟身上,只是尚需要縻兄与陈兄的协助。” 縻貹闻听一愣:“动手杀人行,耍嘴皮子我老縻却不在行。” 陈赟也是面有难色,他也是喜欢动手多过动嘴的人。 奚胜摇摇头道:“不须二位去劝解什么,只须将二位自身经历、看到的事情说出来即可,剩下的交给小弟了。” 吕布看着奚胜眼中更是满意,这山上时常就他与乔冽两人商议事情,如今看来是又能多一个商量的人了。 縻貹哈哈一笑:“中!只要不让老子磨嘴皮子去劝降,其他事情都随兄弟的意。” 陈赟也是点头道:“此等小事自是愿的。” 奚胜满意一点头,又对吕布道:“哥哥此时在山东、河北小有名望,小弟斗胆借此机会,也宣扬下哥哥在两地所做的事情,使哥哥的名字在这京西也传扬一下。” “可,兄弟看着做。”吕布自是愿意,奚胜听了大喜。 当下三人同众人告罪一声,出了聚义厅自去俘虏那边不提。 吕布等人则是出了厅堂指挥喽啰迅速收拾山寨应用之物,比及傍晚时分,奚胜三人来报,共收得降兵一百七十余人,其余人则是发放了吃食任其离开,只是无人知道,奚胜在放了这伙人时将吕布之前在辽地、河北以及山东所做的事情都告知了他们,一时间这京东强人的名声开始在京西流传开来。 吕布闻之大喜,这尧山寨本身就有近二百人愿意跟着上梁山,此时又多了近二百人,对此时尚弱小的梁山而言简直就是及时雨一般。 当下众人将吕布等人买回的肉食做了粥,虽是不多却也能让每人沾点肉腥,让不少受尽上官压迫的厢兵感念起山贼的好来。 是夜,众人一夜无话,之后一连两三日都是在清点物资以及养伤,直至一众人等能够启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各人的缘法 第112章 各人的缘法 天光大亮,近日接连劳累的众喽啰经过夜晚的休息倒是恢复了大半,只是这短短的时间也无法全然消除疲劳,一个个看起来有些蔫头耷脑的。 “点火!” 陈赟手持火把,看着这座为之奋战数次的寨子,毫不犹豫地将火把扔向引火之物。身旁一众陈家村的青壮或是激动,或是面无表情,纷纷跟着投出手中的火把。 轰—— 火焰高高腾起,随即迅速蔓延,噼里啪啦的爆响声中,冲天的焰火带着炽热的气息烘烤着不远处的众人,黑色的烟龙蜿蜒飘升,在半空中后继无力逐渐消散。 “哥哥。” 陈赟与一众陈家村的人走过来,拱手施礼道:“你等一路前去襄阳却要小心,听闻邓州一带不太平。” 吕布仰天一笑:“某怕谁来。” 拍了下陈赟胳膊:“倒是你和奚胜兄弟身上的担子当是最重的,近四百人要一路带回梁山,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又看了眼马灵:“此去一路多和奚胜兄弟商议,尽早将人平安带回。” 马灵拍着胸脯道:“师父放心,俺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包在俺身上。” 又转向潘忠道:“辛苦兄弟跟来,却又要此时回转,一路之上还要兄弟多加看顾。” 潘忠点头应是,并未多言。 吕布见状也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拍了下他肩膀,转身上了赤兔,握着缰绳看着众人道:“如此,某就先走一步,你等回山后多操练士卒。” 马灵、陈赟、奚胜、潘忠四人拱手道:“哥哥放心,我等定先在山上静候哥哥回来。” “哈哈哈,若如此更好。” 吕布大笑一声,调转马头朝外走去,一旁等着的邓飞、縻貹、阮小七等人冲着他们抱了下拳,连忙跟上,后面仍然跟着十名喽啰打马相随。 “我等也准备出发吧。” 奚胜看着吕布等人背影消失,转身向一旁有些散乱的队伍走去。 “走吧,这一路确是遥远些。” 马灵伸了个懒腰,心里为着不能随着前去襄阳而有些遗憾,但他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并无什么怨言。 陈赟与潘忠则是笑了下,跟着众人一起回转,阳光洒下,众人的身影被拖的老长。 至此,梁山众人分为两路,各自踏上新的路途。 …… 当梁山的人马在汝州启程时,远在水泊的阮小五接上了几个忻州来的男女,秉着最近水军的规矩,将人带上了山,本来是想交给负责安排新人的宋万了事,却没想到这一行人非要见主事之人,宋万也是好心,当下将情况报了上去,请乔冽与卞祥过来一趟。 乔冽同卞祥来时,这伙人正站在宽敞的厅堂中不少人表情拘谨,只其中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正四下张望着,似乎是对这摆满兵刃的屋子感到好奇。 “听说兄弟伱想找我们?却不知如何称呼?” 温和的声音传来,朱贵白胖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回头看到一个道人与一个彪形壮汉走入这临时的接待大厅,连忙冲着卞祥下拜道:“小人朱贵,见过吕寨主。” 卞祥与乔冽相互看了一眼,一齐让开他下拜的方向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朱贵不由一头雾水,连忙道:“不知小人可说错了什么,何以如此发笑?” “哥哥可不在山寨中,这位是我梁山头领卞祥。”乔冽呵呵一笑,抖了下袖子抱拳道:“贫道乔冽,见过朱贵兄弟。” “原来恁地。”朱贵面色如常的站起来,挠了挠头道:“那不知吕寨主何时回来?” 卞祥摇摇头粗声粗气的道:“遮莫要过一段时日,不过如今山寨事宜由俺和乔冽兄弟一起主持,你若有甚事可以和我二人说。” “卞祥兄弟说的不错。”乔冽见朱贵脸上还是有些踌躇,不由开口道:“此间事贫道与卞祥兄弟大都能够做主,不知朱贵兄弟有何要事?” 朱贵想了想,开口道:“朱贵原是开酒店的生意人,因杀了人才跑来贵寨落草。” 抬头看乔冽二人并无不耐之色,继续道:“小人上山前在水泊四周瞧看了一番,发现山寨并无探听消息之所,是以小人想要毛遂自荐,在水泊边开一酒店替山寨在外打听消息接引人员,未知可否?” 乔冽与卞祥对视一眼,眼神皆是一亮,乔冽转头问道:“兄弟是如何想到要做此事的?” 朱贵闻言一笑,脸上表情甚是坦荡:“这一来小人乃是生意人,并不愿提刀子与人打打杀杀,虽是杀了人,却也是一时无奈之举。这二来还是因着小人乃是生意人,做这些乃是老本行,也不会太过惹眼。” “好!”乔冽一点头道:“此事我二人可以应承下来,现在就将酒店建起来,待哥哥回来后自会对其禀明此事。” 卞祥也在一旁抚掌大笑道:“此前乔冽兄弟就想在山下开个店已收集往来信息,朱贵兄弟之言却是和我等不谋而合啊。” “多谢二位头领。”朱贵闻言大喜,乔冽这番话可谓是给了他一定心丸,免去了将来上战场做填旋的命运。 卞祥挥了挥手:“哈哈哈,今后都是一家弟兄,何必谢来谢去的。” 朱贵也没多说,只是对着二人拱手道谢,嘴里不断念叨着:“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后面跟着朱贵来此的男女见了,一个个松弛下来紧绷的那根弦,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当下乔冽找来费珍、薛灿,对着堪舆图研究一番,让其二人组织人手在李家道口建个酒店,以便朱贵在此勾当。 二人自是毫无二话,连忙领着人手下山搭建店铺不提。 乔冽与卞祥则是兴致勃勃的拉着朱贵去一旁吃酒详谈,顺便将阮小二这个水军的主心骨找来一同商议,三人就在酒桌上将如何配合行事定了下来。 是日,卞祥以新店将要开张的名义找了山上的头领过来,众人一起吃酒到半夜,也算是都和朱贵混了个脸熟,让这外表冷静,实则内心有些彷徨的男人心为止一静。 这梁山,似是与江湖上传的其余山寨有些不同,不过,倒也不错! …… 天光从云间垂下,时而被吹动的云朵遮蔽,时而又再次显现万丈光芒,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石碑村依然如往常般宁静,村子的道路上偶有看门犬摇着尾巴跑过,随后孩童带着笑声追了上去,有村民在外侍弄不多的田地,也有人在家中院子里编织着竹筐竹笼,三五个妇女相约好,端着盆装着脏衣裳,带着捣衣杵,说笑着往溪边而去。 牛皋背着弓箭,拎着刚刚猎得的野鸡、野兔走进村来,让过疯跑而过的小人儿,带着一副笑容走入家中。 “良人,俺回来了。” 牛皋推开院子喊了一声,随即主屋的门打开,牛氏夫人走出来道:“回来了,打了不少东西。” “通儿呢?”牛皋看了看自家夫人身后,没见到那顽皮的猴崽子。 “出去疯了,和他说了傍晚回来。”顺手从牛皋手中接过猎物,牛氏夫人往后厨走去:“你先进屋去看看娘吧,也不知现下睡了没有。今日气色好了不少,只身子还有些虚。” “哎。” 牛皋应了一声,看着自家夫人开始起火烧水,抓了抓头,转身搬了些柴火过来放了,随即净了手,走入屋内。 与前几日不同,此时的主屋飘着一股子药味儿,牛皋轻手轻脚的走到床前,却见母亲已是睡了过去,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随即坐了下来,待看自家老娘睡的安稳,短时间没有醒来的样子,不由又起身轻轻走了出去去往后厨。 “怎地出来了?” “娘睡着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俺来帮帮忙。” “哦,那你来弄这野鸡。” 夫妻俩小声的说着话,牛皋手上也没闲着,看水烧的滚了,就着热水将野鸡的毛拔了,随后又将兔子剥了皮,期间听着夫人絮叨着邻家的长短,间或附和一声,两人相处倒也和谐。 “牛小子,牛小子在家不?” 屋外传来一声有些焦急的叫喊,牛皋听了放下手中的菜刀对牛夫人道:“俺出去看看。” 说着,拿起块布擦着手走了出来,见是一中年男子正满脸急切的站在篱笆外,不由往门口走道:“三叔来了,快进来。” “哎呀!进什么啊!”三叔焦躁的抖了抖手:“快,你快收拾一下走。” “不是。三叔,什么事?如何就叫俺走?”牛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看着对方。 “来不及了。”三叔面色焦急,抓着篱笆朝牛皋探着身子道:“适才雀哥儿让亲信人来告诉我,州里说你通匪杀死了厢兵都指挥使,已是下了海捕文书,现今正有缉捕司的都头带人前来捉你,说是捉了定会秋后问斩,让你赶快离开。” “啊?这,俺何时……”牛皋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猛然想起前两日去城里抓药路上发生之事,顿时心中暗暗叫苦,那却又不是他的错。 “三叔,您说的可是真的?”里面听到声音的牛夫人走了出来,手上的水渍都没来得及擦,沥沥拉拉的朝地上滴落着。 “俺何至于在这事上消遣你俩,快些吧,等等来不及了。”三叔面色急躁,频频回头朝村口张望,生怕见着前来缉拿的军士。 牛皋脖子一梗,瞪着大眼道:“俺不走,俺又没杀人,杀他的是两个贼人,俺只不过与他们说了两句话罢了。” “糊涂。”三叔急的跺脚:“死的是个大官儿,官府如何会听你这一套,不是你也是你了。” 牛皋听得心中一慌,牛氏夫人也道:“三叔说的没错,良人赶紧走。” “俺走了,你和娘还有通儿怎办?”牛皋皱起眉头。 牛夫人也是硬气,取了弓箭扔了过来,又跑去屋内拿了个黑布包裹的物什递给牛皋道:“家里你不用操心,有奴家操持,你先出去避一避,待风头过了再来接我等就是。” 三叔也在一旁道:“村里人却不是死的,帮衬着你家还是能做的。” 牛皋伸手接了,狠狠一点头:“中,恁地说,辛苦良人持家。” 又冲着三叔一礼道:“家里拜托三叔了。” 三叔点点头:“理会的,无须挂怀,赶快走。” 牛皋不敢多待,连忙开了门走出去,朝着村子后方匆匆跑去。 “三叔,他……可会有事?” 到底是夫妻,牛夫人适才虽然说的利索,心里仍是牵挂着。 三叔心中也知,口中却道:“放宽心,牛小子的能耐你还不知?想在山里抓到他,那是做梦。” 牛夫人这才松口气,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朝着天空暗暗祷告。 也没多久的功夫,一队缉捕司的军士进入了石碑村,随即问了牛家所在,入内搜索一番,闹的鸡飞狗跳,却是没找见人,又询问了一旁的村人却是一问三不知。 那领头的都头也不是个傻的,眼见石碑村人戒备的看着他们,又是什么都推说不知道,如何还不知这伙人是在包庇那牛皋?只是无奈何,这人犯不在他们也没甚能做的,只好薅了些鸡鸭活物带着,算是没白来一趟。 不提这石碑村之事,单说牛皋一路出了村跑入林中,左拐右转的跑出老远一段路,心中一面犯愁到底去哪,一面暗骂两个贼人端的害人不浅,如今闪的俺老牛有家没法回。 牛皋越想越气,嘴里不由骂出了声音:“叵耐两个龟孙儿害俺至此,要是找到他们,俺非要……” 脚步猛地停住,站在原地思考了半晌,呢喃出声:“对啊,京东水泊梁山……俺找到你们了。” 黑壮的汉子怒气冲冲,重新上路。 …… 河东,威胜军,沁源县。 池方拎着一坛酒,另一手托着一包酱肉,兴冲冲的穿街越巷,来到一破旧民宅前拍响大门。 吱嘎—— 房门在一阵声响中打开,露出一男人的方脸来,但见他生的大眼高鼻梁,脸色蜡黄,下巴处留着一圈短须,看起来黑硬的厉害。 “池兄,什么风把恁吹来了,快请进。” “刚运了船货去大名府,这不得了些空闲,想着到你这儿来上一趟。” 池方笑嘻嘻的走入进来,毫不见外的找地方坐了,这汉子屋里家具简陋,看出来家境并不很好,只是收拾的干净,看着也没那么糟糕。 “大名府离这可不近,偏不信你这水猴子是顺路来看我。”那汉子拿了两个碗,一屁股坐到池方对面,也不见外,自己筛了酒,从包里抓了块肉就着吃了。 “说的没错。”池方毫无愧色,本来就是特意来寻他的,没什么不能说的,凑近了头道:“山兄,我记得你常说要找个有水的地方落草,到底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那汉抬眼看了看他,抓了快肉放嘴里咀嚼着:“这如何假的了?我这里你也见了,除了这颗脑袋,我山景隆还有个甚。” 池方笑了起来:“既恁地说,小弟这里却有个去处。” “哦?”山景隆双眼一亮:“哪里?” “附耳过来。” 池方放了酒碗,见山景隆脑袋凑过来,不由身子前倾。 屋内飘着淡淡的酒肉响起,有人窃窃私语,不敢公然言之。 鼠家的千金要出来了,(⊙o⊙)…照顾孕妇就挺累,接下来估计会被榨干-_-||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贼从海来 第113章 有贼从海来 唐白河,由白河和唐河交汇而闻名,二者一在邓州、一在唐州,却一齐汇聚于襄阳,只行船的人喜叫这汇口做两河口。 吕布一行人从鲁山县一路南下就到了邓州地界,也是縻貹这段路比较熟悉,连着避开几个岔道,带着众人径直到了白河渡口。 “似是人不少,如此可有船家搭乘?” 阮小七四处张望一番,抓了抓脑袋。 此时这里也是人声鼎沸,数艘运船停靠在此一队队的货商则是忙着往上或是往下搬运货物,从此处往南可去往荆湖北路,往西可去河南府经襄阳可转唐州或随州,乃是荆湖、淮西商人首选的水运路线。 “自是有的。”邓飞转眼看看这热闹景象,笑着对众人道:“往昔俺就是在此甩开的柳元兄弟的追击。” “这却是不知道,邓飞哥哥如何甩开的?”阮小七笑着问了句。 邓飞挠了挠头:“那时候天黑,柳元兄弟追的急,俺就找了个船潜了上去躲进货堆里,等那船到地方了俺才知道竟是又回了襄阳。” “哈哈哈,那邓飞哥哥没被官府捉了去?” 邓飞苦笑一声:“俺怕被捉,醒了后混进苦力里,在码头扛了一天包,晚上才找到机会潜上别的船跑了。” 众人哄堂大笑,就连吕布也是忍俊不禁,这真不知该说是他幸运好还是倒霉好。 不过说笑归说笑,这正事还是要办,当下吕布让几个跟着的喽啰去找船,他们几个不是长相凶恶,就是背着海捕文书,着实不方便出面。 縻貹看着河边卖茶的铺子指了一下道:“哥哥,我等去那茶肆坐一下吧。” 吕布等人看去,见是个简易的所在,一共有八张桌子,两张在外,六张被一灰色顶棚罩着,顶棚的腿儿是四根油亮的粗竹竿竖在那里,一个烧着火的灶台在离茶肆不远处,四个灶上烧着水,已有两个壶冒起蒸汽,一个茶博士正在忙里忙外的为客人续着茶水。 “那就去坐坐吧。” 吕布没有拒绝,大约此时正是忙碌的点儿,茶肆没有坐满,当下将马栓在拴马桩上,一行人坐了下来。 那茶博士见了几个彪形大汉进来,又带有长大的黑色袋子,心知乃是江湖人,有些惧怕的走过来:“几位……几位客官吃甚茶?” “来些泡茶。”阮小七开口道:“若有解饿的也来上些。” “哎,稍等。”那茶博士见这他说话正常心中稍松,不一会拿了茶过来,又上了两盘夹着酱菜的炊饼。 吕布等人边吃边聊着,不一时适才去询问行船的喽啰陆续回来,走进吕布等人这桌道:“掌柜的,并无船只可供我等如此多人搭乘。” “此地恁地多船,竟是一艘也无?”阮小七吃惊不小。 “七爷,确实没有。” 阮小七还待说些什么,就听一旁有人嚷嚷一句:“直娘贼,如此多船竟没个能搭乘的,岂不是欺负人?” …… 晴朗的天光下,四骑快马从官道上跑过,当先一人皮肤晒的黝黑,脸上的胡须乱糟糟的显得油腻,满头的乱发随意的用绳子扎着披散下来,望之犹如野人一般,此人名叫危昭德,有个诨号覆海蛟,祖籍上宛人氏,在海上做盗贼已经数年。 “哥哥,你这路对吗?别又向前次那样偏了开去。” “偏不偏的不打紧,哥哥,咱能找个地方歇息下吗?小弟这大胯磨得实在疼痛。” 身后两个同样不修边幅的壮汉冲着前面的危昭德叫苦,其中一人还不停地分开腿,又因为马匹的颠簸合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难以言说起来。 “呸。”危昭德回头等了露着苦相的几人一眼:“就你们事多,上了岸就入娘的没消停过。” “哥哥,这陆上和海上不一样啊,您要是带咱们回海上,您看我叫苦不叫。” “就是啊,哥哥,在船上俺姓韩的要是叫一声苦就是小姐养的。” 最后一光头大汉也附和起来,他等三人却都是这危昭德的海盗同伙,一名张经祖,一名刘悌,一名韩凯。 “得得得,叫你们在海上等着不听,都莫嚷嚷了,前面就是白河渡口,且忍忍,去那里再行歇息。” 危昭德被吵的心烦,只得开口回应,全然不提众人本来目的就是那渡口。 那三个莽汉欢呼一声,打起精神跟着危昭德朝那渡口飞奔而去,心心念念就想着去了渡口找搜船上了方才自在。 这路途并不遥远,不一时,四人就来到了白石渡,看着河上来往的运船,三个大汉两眼带有喜色,只是转了一圈下来却都是货满,无法携人同行。 四人无奈,这一路下来又跑的疲乏,见远处有茶肆,危昭德当先走了过去,其余三人牵着马跟在他后面。 只坐定后那光头韩凯却是越想越气,不由一拍大腿骂道:“直娘贼,如此多鸟船竟没个能搭乘的,岂不是欺负人?” 那边阮小七听了转头看了他们四人一眼,回头道:“看来那几个也是没找到船的。” 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没想那边心气儿不顺,听什么都觉刺耳,当下一拍桌子道:“兀那汉子,伱放甚鸟屁,爷爷找没找着船干你鸟事!” 阮小七眉头一挑,转身看着他们四人冷笑:“哪儿来的撮鸟找你家七爷讨野火吃,敢是你娘没夹紧裤裆把你给放出来了?” 适才骂人的乃是张经祖,此时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个腌臜厮,敢是讨死不成?” 邓飞双眼一瞪就要开口,没想到这边恼了縻貹,也是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来,看你縻爷爷怎生教你做人。” 邓飞见縻胜起来,也就不做声。 一旁缩在旁边的茶博士心中叫苦,暗道碰上这江湖人士果是倒霉,这打烂了东西怎生是处? 那张经祖如何受得了激?当下转过桌子就要过来,縻貹见了先自出来,迎着他走了过去。 一旁吕布与危昭德两个带头的却都是没有言语,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二人,吕布甚至拿起了茶碗慢慢饮了一口。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大汉已是靠近彼此,看体型身高两人却是相仿。那张经祖一拳打向縻貹脸盘,却被这黑熊一把攥住拳头往前一带,张经祖站立不稳,被縻貹巨力往前扯得一个踉跄,这黑大汉飞起一脚将人踹飞出去。 “好贼子!” “直娘贼!” 刘悌、韩凯见张经祖如此轻易被人打败纷纷吃了一惊,同时拍桌子站了起来,踢翻凳子就要前来同縻貹厮打。 縻貹千军万马尚且不怕,如何怕他二人,当下快步上前,趁二人尚未合围自己,先是一脚踹在刘悌腹部将人踹到,然后侧身让过危昭德扔来的茶碗。 “乓啷”的碎响声中,韩凯已是接近过来,飞起一脚抽向縻貹背部,却不想这黑大汉虽长得雄壮高大,反应却是一等一的快,当下身子一侧,双手交叉挡住那腿,脚下不停只是对着韩凯脚踝一踹,这人啊的一声已是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捂着脚踝。 “好打!”危昭德面色难看的看着縻貹一人放翻己方三人,自忖就是自己在陆上对上他三个也无法胜的如此迅速,只嘴硬道:“若是在水里,爷爷们定叫你求饶都求不得。” 縻貹还未答话,后边阮小七怪笑一声:“兀那汉子,说的好似他人不会水一般,敢和七爷比比吗?” 危昭德只觉一股火气从丹田直冲脑门儿,一拍桌子,戟指阮小七道:“比就比,怕你不成?划下道来!” 縻貹摸摸头,看此处已是没自己的事,走回来坐下。 阮小七转头看了看吕布道:“哥哥,小弟去教训他一下。” “一切小心。”吕布自是不会反对,只是叮嘱一句,瞥了眼地上的三人,自顾自的喝茶。 阮小七得了吕布同意,当下振奋精神,站起来道:“你既也是水里的汉子,咱们也不玩儿闭气、潜伏那些虚的。” 看危昭德点了下头道:“你与俺们也不是非要分个生死的,因此兵刃不许带下水。” 危昭德思量一下,此次回来他还有事要做,犯不上在此背上人命官司,点头道:“是这个理儿,我此次上岸却也不是要找人厮杀的。” 吕布、縻貹眉头一挑,互视一眼,那边阮小七嘴角露出丝笑容道:“恁地便好,俺们只比捉鱼,谁人捉上来的鱼大,谁便算赢,如何?” 危昭德连想也没想:“依你。” 随即冷笑道:“只有一节,赢怎么说,输怎么说。” 阮小七一时没想好,那危昭德看出他没甚主意,直接道:“输了,你和那大个子过来磕头认错。” 阮小七冷笑一声:“你等输了怎说?” “俺怎么可能输?”危昭德一仰脖子:“要是你侥幸赢了,俺给你们磕头。” “哥哥……” 张经祖三人叫了一声,被危昭德一挥手打断。 当下两人走向岸边,吕布等人留了喽啰看守马匹,自己带着邓飞、縻貹跟着走向河边,那边张经祖三人已是缓过气来,见自家哥哥要同人比试,自是也跟在后面。 有那好事之徒知道两伙人要比试的信儿,自是围拢过来,不一时就形成一个半圈,将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此时虽是春季,这水下却要比水上来的寒冷,危昭德与阮小七二人吃了些许热食,又活动一下,脱掉身上衣服。 但见阮小七浑身肌肉铜浇铁铸一般,只一身黑点交加,好似满身斑点的瓢虫,另一个同是肌肉棱角分明,却被阳光晒的一身古铜色肌肤。二人岸边站定,对视一眼,同时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但见两道水花溅起,随即一圈圈涟漪荡开、消失,河面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这初始尚能看到两个赤条条的身影在水下打转,随着一个深潜,众人便失去了二人的影子,只是干看着水面有些焦急。 有那好赌的汉子两眼一转,当即拍了拍手,口中喊道:“来来来,下注了,看谁人能赢,赢了统统赔一成的本钱,若两人有一人空手上来,则庄家通杀,最高下注百文,最低十文。” 众人听了他这话也只是一笑,知他这是弄个乐子,有人不好赌,就没去理他,有那好这个的,则是两眼放光的上前去压,也有觉得庄家通杀条件苛刻的路人在那犹豫,终是没有上前下注。 “俺买俺哥哥赢!” 张经祖等人对这自是感兴趣,海盗生活说刺激是真刺激,说乏味也乏味,闲着无事自是愿意赌上两手,因此听了有人开庄,纷纷拿出钱财去买危昭德赢。 “俺也来,买俺兄弟赢。”邓飞也是个闲不住的,打散了头发,遮住了前脸儿,走过去放下百文钱买了阮小七胜。 縻貹也是来了兴趣,上前买了一注阮小七,吕布则是站那拿着茶碗喝着茶,没去参与。 也就是下注的人渐渐减少之时,有人喊了句:“快看,有人要上来了。” 那坐庄的汉子急忙停止下注,众人一齐看向河面,之间河水一侧一阵翻滚,随即危昭德那黝黑的脸庞露出水面。 “哥哥上来了。” 话音刚落,危昭德已是从水里上得岸来,正一手掐着鱼鳃,一手搂着鱼身的抱着一条活鱼,那鱼自是不甘被人捉住,正在剧烈挣扎着。 “俺上来了。” 将鱼往地上一摔,那鱼晕乎乎的随即就不动了,偶尔挺动下身体表明还活着。 张经祖三人还未来得及上前与危昭德说话,就听后方出水声再次响起,一身黑点的阮小七也自蹦出水面,怀里照样也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光用眼看却分不出到底是哪一条更大。 “快,称,拿称。” 有好事的搬了称来,当即就要将两条鱼过称。 “三十一斤六两!” 韩凯哈哈一乐:“却是条大鱼,哥哥当赢定了。” 那边又取了阮小七的鱼过来,称重之人凑近仔细看了看:“三十二斤一两!” 张经祖面色一变:“不可能!” 大闺女出生,噢耶~ 第一百一十五章 豫山贼 第114章 豫山贼 称是准的,张经祖查了数遍才不情不愿的确定了这个让人恼火的实情,当下众人也不愿被围观,一同离了河口,去往茶肆内。 “如今怎说。” 阮小七拿布擦了身体,将衣服穿了,站那里冲着危昭德扬了扬头。 “哼!”危昭德脸色难看,死死盯着阮小七半晌,艰难开口道:“却是俺输了。” “哥哥……” “闭嘴!” 张经祖三人想说些什么,却被危昭德大喝一声打断。 可怜一旁的茶博士见此情况想走,却又舍不得摊子,只好连忙转过身去,心中不断骂着这两伙江湖人的祖宗十八代,暗自祈祷莫要在此打起来。 “愿赌服输!” 危昭德一字一顿的说着走过来,脸上犹豫半晌,狠色一现就要跪下去。 “算了。” 吕布坐在左近,一把拉住了危昭德:“本就没甚事,此时打也打过,比也比过,就算了。” 危昭德沉声道:“俺向来一口唾沫一个钉,说磕头就不会只下跪。” 嘴上说着,一边气沉丹田想要跪下去,只任凭他如何使力,吕布那只手就好似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不由看了吕布一眼,这才发现是个相貌英挺的公子:“好力气!不知如何称呼?” 邓飞看吕布要开口,知他从来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做派,只如今不比从前,刚在汝州杀了个兵马都监,深怕他那名字传到这边惹出事来,连忙将话茬接过来:“可是合字上的排琴?莫升点,倒埝来的双口蔓儿的总架杆。” 危昭德惊讶的看了吕布一眼,也不再往下跪,站起来道:“合字上的排琴,却是俺招子昏了,俺们俱是吃飘子钱的老合,此次回去找俺戗儿的戗。” 吕布听得迷糊,不过见危昭德面上松懈了下来,也便不以为意,重新坐正身子,示意危昭德坐下。 一旁阮小七也是迷糊的很,脸上挂着假笑,凑到縻貹旁边小声道:“縻貹兄弟,他们刚才说啥呢?” 縻貹用粗大的手指扣了扣脑门儿,小声回他:“邓飞哥哥,是在问他是不是绿林的汉子,让他别声张,说咱们是东边过来的,哥哥姓吕乃是我等一伙人的首领。” 阮小七“哦”了一声:“那……那人说的甚?” 縻貹见危昭德去搬凳子过来,小声说着:“那人说是绿林的兄弟,眼瞎没看出是同道,他们都是水上勾当的,今次回去找他大爹爹。” 阮小七做恍然大悟状,叹气道:“恁地麻烦,这般说话一点不爽快。” 邓飞在旁听着,笑着插嘴道:“恁地说话隐蔽,旁人不定能听懂,最重要是哥哥的名字莫露了。” 吕布眉头一皱:“却是为何?” “遮莫是汝州吧?”縻貹看了眼其他桌的人,见无人注意,低声说:“哥哥此时名字不知是否传遍了这里,当要小心。” 吕布哼了一声,正要说话,见三人都面带警惕的四下看着,心头一叹,闭嘴不说了。 “各位好汉。”危昭德留张经祖三人在外面坐着,自搬了凳子过来:“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不打不相识。”吕布看了眼危昭德,他是深知阮小七的本事,这人虽是输了,却也输的不多,水下的本事二人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 阮小七哈哈一笑:“哥哥说的是,如今你与俺却不是认识了吗?” 危昭德也是一咧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各位豪气,俺也不能揪着这点儿事不放。” 一伙人笑了一下,阮小七开口道:“适才听各位也是找船没找到,却不知各位去哪?” 危昭德自从知道是绿林同道后,许是海上漂的久了见人少,对这伙人反倒是有了些亲近之感,闻言也不掖着藏着:“俺们是要去襄阳附近,各位看意思也是找船出行的,不知是往哪儿去?” “巧了。”邓飞抚掌大笑道:“俺们也是要去襄阳,不如结伴而行?” 危昭德也是爽快:“正觉路上无趣,如此甚好。” 当下两伙人并了桌子,阮小七与刘悌嚷嚷着弄些吃食儿过来,随即就在河边将两条鱼给剖开洗干净,借了茶肆的灶台做了。 两条鱼看着挺大,被近二十个汉子一分却又显得有些不够,不过好在众人也没想着正经吃饭,胡乱塞了几口,歇息一下随即一同启程离开渡口往南而去。 他们这一行人也不能光拼命打马奔跑,就算人吃的消,马还受不了,更何况四个海里上岸的汉子尚不能长时间的骑乘,只好跑一段,走一会儿,因着人多倒也不寂寞。 …… 却说南阳县附近有两个强人,一名刘敏,原是一富户公子哥,因在考场揭露同窗舞弊,哪知那人家里与官场中人有纠葛,反被诬告打出考场永不录用,因此愤而落草,也因他颇有谋略,邓州的贼人皆称其为“刘智伯”。 一人叫寇烕,常做道士打扮,因貌相丑恶,又惯用妖火做法,常被人污蔑烧人致死,因是被唤做“毒焰鬼王”,也因着这谣言传的多了,官府不问详情的通缉了他,若不是寇烕那手喷火之术独特,早已入狱多时。 这两人占住了附近的豫山聚集了三五百喽啰,在此打家劫舍,南阳县每想剿灭他等,却都被那刘敏与寇烕杀退,一时间官军无人能治。 这日也是赶巧,那在山上望风的喽啰远远往见山下有近二十骑从北边而来,偏偏并未打马快行,只是骑着马沿途走动,连忙跑回山寨,找上刘敏:“寨主,下面有肥羊,不到二十人,皆是骑着马在那缓步前行。” “果真?” 刘敏二十余岁,长得温文尔雅,一身书生打扮,闻听此言蹭的站起来,兴奋之色溢于言表。这邓州之地少马,他一直想要组建一支马军而不可得,如今这山下来了二十多骑马的,可不就是老天帮忙,让他得偿所愿。 喽啰笑着道:“俺还能说假话蒙您不成?” 刘敏一点头:“快,通知二当家的准备一下,咱们去劫了那些马匹。” 那喽啰答应一声连忙出去通知寇烕,刘敏则是点起寨兵等着他来。 不多时,寇烕穿着一身干净的道袍背着斩邪剑匆匆赶来,但见此人臼头深目,眼白多而黑瞳少,一头长发枯黄卷曲,无怪他人唤他“鬼王。” “哥哥,贫道来迟了。” 寇烕走来匆匆一个稽首,不说外形,这人声音也甚是沙哑难听。 只刘敏似是全没感受到一般,走近了搂着他肩膀道:“下面有帮人骑着马来,愚兄意,在老地方劫了他们,一会儿兄弟你领兵埋伏在后面,见我前面信号便在后方堵住他等,切记不要伤了马匹,那都是咱们得财富。” 寇烕一点头:“理会的,哥哥放心。” 刘敏重重拍了他两下,二人当下带着一众喽啰朝山下行去,待得到了一个岔路口,刘敏带着大半人走一条路,寇烕带着另一伙人走的另一边。 晴空白云如絮,阳光下,两队人马正一前一后要将一伙马队包围、堵住。 …… 蹄声轻缓,两旁满是丛林的道路上,吕布一行人正分成几部分在朝着前面缓缓走着。 最前面是吕布、邓飞与危昭德三人,正随口聊着彼此的经历,吕布对草原的认识以及危昭德对海的见解直让双方暗道开了眼界,也有邓飞时不时的讲讲江湖所见所闻,一时间倒也聊的畅快。 后面韩凯、张经祖正围着縻貹与阮小七七嘴八舌的吹着牛,一会儿说海上风急浪高,差点儿沉了船,一会儿说起白沙,直骂小而皮粗,有同伙吃了一整条上吐下泻虚脱了好几天。听得两个没去过海上的汉子心驰神往,尤其阮小七那心都要朝着海上飞去。 在这伙人往后则是一众护卫的喽啰,只刘悌一人坠在最后,却是他保护没做到位,那双腿实是不堪摩擦,大腿内侧与小腿肚都破了皮,被旁人用布裹了,虽然勉强也能骑马,却是实在难受的紧。 “吕兄,听你们这样说,这济水河可是好地方,俺们在沿海勾当的时候也遇上过从青州出来的海船,将来若是伱等要行海路,可以来找俺危昭德,绝对帮你安排的妥当。”这黝黑的汉子将胸膛拍的山响,眼里满是真诚。 吕布心中一动,思忖一下开口道:“这大宋在海上如何?” 危昭德轻蔑一笑:“不比这禁军强多少,都是软骨头。” “禁军吗?”吕布抬头看了眼天空,嘴角勾起:“某还未与这禁军战过,真想看看是甚样人。” “哈哈哈哈,吕兄豪气。”危昭德大笑道:“就凭吕兄在汝州的作为,遮莫也是快了。” 邓飞笑着接话:“若是与禁军起了冲突,到时危兄也可来我梁山一观。” 危昭德一笑:“一言为……” 这话还未说完,就听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响,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衫的匪兵从一旁树林涌了出来,刘敏不擅武力,远远站在最后被一群喽啰护着。 “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一站在前方体型高大魁梧的小头目大声喊着,却是刘敏说这话没有气势,几次三番下来都闹出笑话,无奈,只得找的一身材魁梧的来说。 吕布等人如何怕这个,皆是冷笑着看着他等表演,伸手拿了布袋掏出兵器。 刘敏觉得不对劲,面前这伙人一点惊慌也无,反而一个个目露凶光的看着他等,不由暗道:别是碰上狠人了。 他这边正转着脑筋,吕布等人则是正准备冲开这伙乌合之众,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听后面“啊呀”一声,随即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一群人连忙回头去看,却见当头一个丑道人带着又一伙匪人从后方冲了出来,刘悌这个倒霉催的没反应过来,竟被人用套索给拉下马来,此时正有两人拿刀比着他脖子。 “都给贫道待着别动!” 寇烕大吼一声,一张丑脸尽显狰狞,“呛啷”一声斩邪剑出窍,恶狠狠的瞪视着众人。 危昭德大惊,一勒坐骑转过脸用刀指着寇烕:“直娘贼!腌臜鸟厮安敢欺辱我等!快放了俺兄弟,不然踏平你等鸟寨!” 寇烕冷笑一声:“你若不顾这人性命,尽管放马过来。” 危昭德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咬牙切齿的看着寇烕等人。 “贫道再说一次,放下兵刃!” 寇烕反瞪着危昭德,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甚是渗人。 危昭德咬一咬牙,手中泼风刀就要放下,就听身后传来“呛”的一声响,急忙转头望去,就见吕布当先将方天画戟插在了地上。 危昭德转过头来心下一叹,这吕兄倒是义气,只这般心软如何能做的一寨之主,却不是要害苦下面的兄弟? 他却是没看见吕布冲着一旁邓飞使了个眼色。 邓飞跟着吕布时日最久,自是了解自家哥哥的意思,当下一扬手中枪,大声道:“俺们放下兵刃,你等若是将俺们杀了又怎说?” 刘敏、寇烕等人一时都看向他:“我等也非那谋财害命之辈,只你等放下兵刃,留下马匹,自会放你等离去。” 邓飞大吼:“放屁,到时候你等翻脸俺们怎办?任你们宰割不成?” 刘敏不耐,正待翻脸恐吓邓飞一番。 那边厢吕布陡然抽出弓来,引弓搭箭,一个回头望月,口中只一声:“着!” 就见两支箭矢似是同时射出,“噗”的一声射入那俩看守刘悌的喽啰喉中。 那俩人倒退一步,口中溢血,再也无力看住刘悌,身子一仰往后就倒,显是不活了。 刘悌也是机灵,趁此机会一个翻滚脱离出来,连忙逃到梁山喽啰近前。 此时那帮豫山贼方才反应过来,连忙拽起手中绳索想要将刘悌拉回,却不妨梁山喽啰反应极快,手中朴刀一挥已是斩断绳索。 “多谢吕兄!” 危昭德见刘悌脱险不由大喜,连忙喊了一声,就要冲向寇烕,却听耳中马蹄声响,回头看时,就见高大的身影绰戟而出,一路残肢飞起,血浪翻滚,前方,正是刘敏惊惧的面孔。 赤驹冲阵,画戟无双! 咳咳……那个,忍不住还是用了点春典,然后发现味儿不太对,不过宋朝的春典没查到,要是反对的人多,那就当是写最后一次吧。。。。。。 另,查了下,宋朝曾祖父为“公公”祖父为“翁翁”或“大爹爹”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名声 第115章 名声 “牛鼻子受死!” 熟悉的声线。 危昭德急忙回头看去,却不料自己一犹豫的当口儿,张经祖已经纵马而出,手中长刀正劈头盖脸的朝着寇烕斩去。 那道人显是久经战阵的,也不惊慌,就见他深吸气胸膛鼓胀,腮帮鼓起,抬手往嘴上一抹一放,另一手中斩邪剑上不知何时串着一张燃烧的黄纸符箓,竖起剑对准冲来的张经祖猛的一喷。 呼—— 一团带有蓝色的深红焰火从口中喷出,在空中暴涨成半人多高的火团朝着张经祖笼罩而去,炽烈的火焰带着毛发烧焦的味道充斥在场人的眼睛与鼻端。 “兄弟!”“经祖!” 危昭德、韩凯与刘悌大惊失色,不由失声大叫,生怕那火焰过后看到的是一具焦尸。 “此乃神威啊……” 邓飞、阮小七与縻貹感受到身后有异动,不由齐齐回过头去,就见着这一幕,不由俱是目瞪口呆,口中喃喃自语。 “直娘贼……” 张经祖没死,正趴在地上抬着头,目瞪口呆的看那被烧的露出焦黑头骨的战马,适才寇烕吸气的那一刻他就警觉的从战马上滚了下来。 他做海贼有五六年了,去过不少地方,曾见过天竺的海贼玩过这一手口中喷火,虽然那天竺人手中拿的是一火把,而寇烕手中只是一把燃着符箓的破邪剑,可他却不敢赌,如今这份谨慎倒是救了他一命。 “莫动!” 寇烕一把破邪剑仍是寒光闪闪,此时不知何时来到张经祖身旁,正将剑搁在他的脖子旁,那锋锐中带着一丝寒凉的触感登时让张经祖僵在当场。 寇烕一张丑脸抬起看向面色难看的众人,刚要露出笑容登时也僵住了。 那边,火红色的战马缓步踏来,马上除了那射箭的男人,马背上还多了一个人——豫山寨寨主刘敏。 “放开我家哥哥。”寇烕伸手一指。 “莫要乱动。”吕布单手压着刘敏的背部,画戟微微抬起,锋利的戟刃正正搁在其咽喉上:“把剑扔了,人放回来。” “你……” 寇烕方自说出一个字,就见那画戟微微朝上一抬,一道红印在刘敏脖间出现,几许鲜血顺着画戟森白的戟耳流了下来。 刘敏亡魂大冒,拼命的扬起头,脖子伸的笔直,那抹伤口因拉扯越发显眼。 呛啷—— 破邪剑落地,寇烕兀自焦急的道:“剑放下了,莫要为难我家哥哥。” 张经祖缓缓喘了口气,连忙起身跑回危昭德身旁站定。 韩侃见他回来,眉头一挑,打量了一番:“没事?” “没死!”张经祖瞪他一眼,狠狠喘了两口气:“直娘贼!若不是闪的快,差点变成烤鱼,这丑道士真邪门儿。” 吕布瞥了眼回来的张经祖,方将画戟从刘敏脖子下移开。 已是汗流浃背的刘敏顿时出了口气,松懈下来,只歪着头斜朝上看着:“今次是我等败了,只希望各位好汉留下个字号,好让我们兄弟知道败于何人之手。” 吕布斜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京东水泊梁山,吕布。” “吕布?那个杀汝州兵马都监的吕布?”却没想到这名号一报,刘敏立时换上一副兴奋的嘴脸:“可是年前在辽国杀死辽国将军,河北杀死大盗李勉的那个?” 都说江湖是面漏风的墙,吕布也没想到自家名声传的这般快,这邓州地界也有了自己的传闻。 “没有第二个吕布的话,那就是某了。” “哎呀,我的哥,没想到是您在此,早知是您在,说什么小弟也不敢动手。” 刘敏听了吕布的话连忙嚷嚷着,手舞足蹈的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去。 吕布见状想了一下,伸手将他从马背上放下去,能捉他一次,便能捉他两次。 刘敏一落地,立马下拜道:“小弟刘敏,自从闻知兄长在辽国杀了知名辽将,于汝州杀死兵马都监便一直心慕之,只恨缘分浅薄,不能拜识尊颜。今日老天相助使我与兄长相逢,却不是天大的缘分?真乃是称心满意,冒犯之处请贤兄责罚。” 吕布回头看了眼其他人,见众人也是怔愣的表情,又回过头对着刘敏道:“某与你面都未见过,如何这般敬某?” 那边寇烕见此也是连忙跪下:“贫道与哥哥二人被宋官儿坑害的苦,前些时日闻听仁兄在北方纵横,又在京东杀败官军,汝州阵斩都监,是以心中畅快至极,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得见真容,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那边韩凯、张经祖看了此事抓了抓脑袋朝着危昭德看去,刘悌也在他身边,退后一步小声问道:“哥哥,怎办?就这么吃个哑巴亏?” 危昭德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夹了嘴,安静些。只烧了匹马,值几个钱,海上汉子的胸襟呢?” 刘悌搔搔头也不言语了。 吕布看了看伏地而跪的二人,终是下得马来,搀起刘敏道:“不知者不罪,且起来说话。” 刘敏连忙顺着吕布的力道站起来,那边寇烕也自起身走过来,縻貹看了寇烕一眼,不动声色的下马走到他侧后方站定。 刘敏在前方道:“给贤兄等人造成如此大损失,实是小弟的过错……” 危昭德、邓飞等人眼角一抽,看了眼被吕布突阵杀死的十几个喽啰与兀自还在呻吟的伤员,又看了看被烧熟的马匹。 说话还在继续:“还望贤兄给小弟一个机会,去小弟的山寨坐坐,让我二人略尽一番地主之谊。” 寇烕在旁连连点头。 吕布想了想道:“非是某驳二位的面子,我等还要去往襄阳,此时上山却是要耽误行程。” 刘敏闻言连忙道:“如此更要上去坐坐,我等山寨虽小,却也毗邻河边,藏有几艘小船,正可顺河流去往襄阳,比之陆上却要快上几份。” 吕布等人闻言心中一动,邓飞在旁劝道:“哥哥,既然如此也莫要浪费这二位兄弟的好意,不若就上山坐坐。” 危昭德也练练点头:“吕兄,这二位好汉如此盛情也是难得,不若就上去一坐。” 吕布瞥了一眼,见阮小七与縻貹也都点头赞同,也不便非唱反调,当即同意了二人的邀请。 刘敏与寇烕大喜,连忙招呼着众人往山寨而去,至于战死的喽啰则是找个地方埋了,伤员尽力救治一番,又每人给了些银钱,将这怨气压到最低。 是日,刘敏等人在豫山寨杀猪宰羊,他又拿出那浑身解数,在席上妙语如珠,一时间宾主尽欢,筵席持续到五更,叫小喽罗带着众人去了房间安歇。 他自己则是醉醺醺的和寇烕去了后面的静室坐了,有小喽啰拿了醒酒汤来,被寇烕接过来挥退。 四下望了眼,寇烕关了门窗,坐到了刘敏对面道:“哥哥,你到底是何想法,可以跟贫道说说了吗?” “先等等,头有些晕。”刘敏喝的面色通红,先惯了两口醒酒汤下去,闭着眼好一会儿才睁开,看着寇烕道:“贤弟,伱看今日那吕布如何?” “这人话不多,贫道总感觉他似是与这伙人格格不入。”寇烕皱着眉说道。 “何止格格不入。”刘敏揉了揉太阳穴:“这人应不是绿林出身,他那举动做派遮莫是将门之人才有的,与他身旁那些绿林汉子自是不相融洽。” 说的口渴又端起汤来喝了口,放下碗道:“这人举止也有些怪异……不过算了,这都是旁枝末节。只问你对这人感官如何?” 寇烕想想道:“此人言谈直来直去,没那许多弯弯绕绕,贫道是喜欢的,且看他下面兄弟对他的尊敬是发自真心,可见此人也不是那虚情假意之辈。” 刘敏打了个水嗝,开口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咱这山寨终究是太小,你我立寨已有年余,却终究还是一事无成。” “哥哥的意思是……”寇烕本就小的瞳孔又缩了一下。 “山寨成不了大寨,又没有硬把式在,光靠你我,很难对那些宋官儿造成什么威胁。”刘敏自嘲一笑:“况且要想大弄,你我一书生一道士,虽非不能,却也难是那领头的。” 寇烕的神情松了下来,看着刘敏道:“哥哥是想投那吕布?” 刘敏带着怪笑道:“如何不能?他总归杀了官府不少人,还弄死一个兵马都监不是?” 寇烕点点头:“这点贫道也是服的,然而为何是他?” 刘敏带着异样的眼神看了眼寇烕:“跟着他最是可能跟官府交手,要是其余废物,顶多也就是跟些缉捕司的杂碎打交道,如此猴年马月你我才能报复这赵宋?” 寇烕恍然:“哥哥说的是,贫道一切听哥哥安排。” 刘敏满意一点头,当下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各自回屋安歇了。 …… 无独有偶,吕布等人也没有立时入睡,那些小喽啰领了众人到了地方就径自回转,这伙人一个个都跑到吕布房间内。 “都没喝醉?倒是警醒。” 吕布见着众人进来,倒是笑了笑,这伙人适才在酒宴上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很像一回事儿,却都是装出来。 “哥哥说笑了,又不是自家,俺们哪敢放开了喝。”阮小七咧嘴笑了笑。 邓飞也点头道:“小七兄弟说的没错,只是没想到这伙人竟然没在酒菜里下药,倒是白准备了一通。” 危昭德也是奇怪:“起了偌大的冲突,这两人若是忍得下,怕是有更大的图谋。” 縻貹摸着自己下巴上硬硬的短须:“莫不是这两人是真心仰慕哥哥?” 吕布摇摇头:“莫要管他等如何,今夜轮流值夜,没药解衣睡,兵刃都放在手边,但有问题杀他个天翻地覆。” 众人皆是应声,当下找来一众跟随的梁山喽啰,分好值夜的人员,众人也不敢一人单独睡,当下縻貹与阮小七一屋,邓飞与吕布一屋,危昭德那里自然也是如此。 众人皆是一睡一醒,当夜—— 无事。 …… 天光放亮,鸡鸣阵阵,有飞鸟掠过空中,站于枝头上,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声响,婉转动听。 吕布房间内,昨夜的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只是一个个面色怪异,脸上带有说不尽的困惑。 “这两人究竟是何意思?”危昭德一脸的诧异,海盗讲究有仇必报,这两人的行事方法他看在眼里甚是有些憋闷,然而他人笑脸相迎,恭敬有礼,纵然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也做不出先捅刀子的事来。 “该不会是想今日等我等松懈了动手?”刘悌双手抱着胸冷冷来了一句。 邓飞也是一副想不通的样子:“昨夜可比今日机会要好,这……” “这两人……莫不是真心仰慕哥哥想要投靠吧。”縻貹仍是昨晚那般想法,语气里也多了两分坚定。 “或是要在河上动手?”韩凯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 阮小七冷笑一声:“若是恁地,那可打错主意了。” “莫要想那许多了。”吕布挥了下手,站起身来:“不管有甚谋算,今日当是他等最后时机,小心应付即可。” 众人想了想,也只得如此,当下只能强压疑惑不去多猜。 如此不过一时三刻,就有豫山寨的小喽啰过来请他们前去吃早膳。 他们一伙人也是艺高人胆大,猜不出人家的想法,那就跟着安排走,终有那图穷匕见的一刻。 “各位好汉,可睡的安稳?”刘敏见了众人笑的热情,连忙起身招呼着。 “睡得不错。” “多谢刘寨主关怀,甚好。” 这伙人昨晚如何睡得自己心知肚明,只是兀自不肯坠了威风,一个个自是不住口的称赞着刘敏。 刘敏也是个人精,看这伙人中刘悌与张经祖二人有些萎靡不振,略一思索就知他等对自己二人还是有防备,当下也只是一笑,并未多言。 早餐也是比较清淡,对昨夜喝了酒的人来说,乃是最合适的,只是众人这时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一细节,皆是暗自戒备的吃着东西,只吕布、縻貹与危昭德三人仍是大口吃喝,并不在意。 好容易这一顿早餐过去,放下了碗筷的众人看向刘敏和寇烕,正想着要同这二人告辞,就见两人相视一眼,起身来到吕布桌前下拜道:“兄长,我二人有一事相求,还望应允。”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奏(上) 第116章 前奏(上) “但说无妨。” 吕布坐在位子上看着二人点点头,没有拒绝,却是也好奇这二人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刘敏深吸一口气:“我二人如何落草,昨日席间已是说给众位好汉知道,只我刘敏也是能认清自己之人,此山寨凭我与寇烕贤弟终是不能发展成大寨。既恁地,不如早日找个有能耐的山寨加入,如此才能尽早杀几个赃官,出了心中这口恶气,是以小弟二人情愿举寨相投,绝无二心。” 吕布看了一眼縻貹,这黑大汉虽然没说对,却也相差不远,这两人还真是报了投靠的心思,只是…… “某与你二人不过初见,如何就觉得跟着某就能成事?” 刘敏闻言一笑道:“贤兄事迹小弟近日也多有耳闻,因此也特意打听了一番。能在辽国被军队围堵的情况下杀入宋国,此等武功小弟甚是佩服,就此一点,绿林里九成的人做不到。” 双眼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吕布续道:“之后您在河北杀绿林巨寇,在京东击破官军,在这北方之地已经算是小有名望了,如今又在京西杀了汝州兵马都监,则是中原扬名,如今该是有不少人或在京东、或在京西投入您的山寨中了,小弟说的可对?” 吕布点点头:“不错,是有不少人上山。” 刘敏笑了起来:“是以小弟也愿意赌上一把,赌贤兄一直能赢下去,直至一天万事俱备。” 吕布看着刘敏有些癫狂的眼神,眼睛一眯:“若是某输了呢?” 刘敏怪异一笑:“小弟虽然不才,却也有几分急智,凭小弟的智慧,贤兄的武勇,定不会让此事出现。” 寇烕也在一旁低声道:“贫道也愿拼死助兄长一臂之力,还望兄长收纳我二人。” 吕布盯着他二人一时间没有说话,半晌,一拍桌子:“哈哈哈哈,好!” 起身道:“若这宋庭之兵都是京东、汝州那般,某虽不才,却也自信不会输与这等人。二位贤弟之请,某应了,还请与某同回梁山相聚。” 刘敏、寇烕大喜,连忙拜道:“小弟见过哥哥,蒙哥哥不弃贫贱,情愿执鞭坠镫,万死不辞。” 其余众人也是互看一眼,梁山之人在那里喜笑颜开,危昭德等四人则是松了口气,继而满脸喜色的互视一眼,这两人并入梁山,那船的事也是十拿九稳的,终是不用在骑马而行了。 当下吕布拉了二人起来,将众人一一介绍给这二人知道,二人连忙重新见礼,俱各欢喜。 危昭德见他们寒暄已闭,开口道:“吕兄,可否安排船只送我等去往襄阳?” 吕布点点头:“我等却是也要启程。” 看看刘敏:“还要辛苦兄弟准备船只,我等也是要去襄阳。” 这绰号刘智伯的强人一笑道:“此事易尔,船只就在山下,还请随我来。” 当下转身朝外就走,众人大喜,连忙跟上,不多时就到了山下河流处,但见一水湾内停着五艘不大的船只,阮小七估摸了一下,每艘船倒是可以坐上十人。 “刚好能将人都带走,只是马匹却是不能全带上,分散一下倒是可运走五匹。”刘敏回头看着众人道。 “无妨,我等不带带马匹亦可。”危昭德等海上的汉子喜笑颜开,这马匹于他等而言并非必须之物,只要能快些到地方即可。 “既恁地说,某与縻貹兄弟的马是要带的,危兄的马最好也带上,剩余两匹因着我等人数较多,厚颜也占了。”吕布见危昭德表了态,稍一思考便拍了板儿。 赤兔乃是他心尖上的肉,既然带上了,可是舍不得离开。而縻貹虽然步战也是了得,却终不及他骑马来的奢遮,自是带着马较好,危昭德这一路聊得开怀,给他带一匹无妨,剩下两匹却要用来携带兵刃等杂物,却是省不得。 当下众人计较已定,只危昭德看刘悌实在行动不便,便留他在这豫山寨,等伤好后再南下襄阳寻他。刘敏拍着胸脯发誓会照料好他,其余人等则是带上兵刃、牵了战马,由刘敏跟着一起,登船顺流而下。 寇烕与刘悌看他等走远,这才反身回了山寨不提。 …… 却说襄州,位于大宋京西南路,左邻防州,右接随州,下面毗邻荆湖北路,上面置着个光化军。 襄阳城内,托庇于河运的便利,这座名城看起来也甚是繁华,宽敞的街道上行来走去的人群穿着得体的衣物,手中提着新买的货物,遇上相熟的人则是驻足一旁说笑着,随后约在一起喝茶听曲,去了一旁装饰典雅的茶楼。 有苦力推着车,运着刚从船上卸下的货物入了酒楼,随即在千恩万谢中拿了些许钱财推着空车出来,匆匆又往码头跑去,急着为下一家运货。 街道上平静祥和,知州朱楠府内也是一派祥和气氛。 古香古色的书房内,一三十岁许,身穿青色衣袍,长相俊朗,蓄有美须的知州朱楠正神色肃穆,挥毫落纸,腕下生风,不时拿着笔舔舔墨,刷刷点点间一副画作已是完成。 “如何?”朱楠抖了抖手中的画作给一旁的人观看。 “妙!”长相儒雅的通判一拍手掌:“大人所做这幅蓑衣垂钓图,简直就是对大唐诗人张志和那首《渔歌子》的最佳写照,将春天鱼钓的闲情逸致表现得淋漓尽致,妙手丹青,妙手丹青哇!” “不错,廖通判说的是极,下官也是头一次见如此绝妙的丹青画作,笔精墨妙,简直是惟妙惟肖,若是官家见了,定会将大人引为知己。”一旁的推官也是不甘落后,连忙开口夸赞。 “哈哈哈哈,过了过了,我这雕虫小技如何能与官家相比。”朱楠摇了摇手,只一张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一双眼睛已经笑的只剩一条缝隙。 “官家字画双绝,自是无须夸赞,只大人这丹青功底,想必官家也会称赞。”廖通判横了适才说话的人一眼,心里暗骂马屁精,脸上却是满面真诚,嘴中不停称赞,这想一套说一套的本事却也是一绝。 三人正在屋中说话,外面有官家敲门:“郎君,表小姐来了。” “哦?” 朱楠眼中闪过异色,高声说道:“请去后宅等着,上些好的糕点。” “是。” 那官家回了一声就离了房门,想是去往后院布置去了。 “大人家中来客,那我二人就先告退了。” 廖通判与那推官对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莫名的意味儿,连忙冲着朱楠行了一礼想要告辞。 “嗯,招呼不周,本以为你我三人下午品尝赏画能,效仿一下先贤,却不想我那不省心的妹子前来,这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真是失礼。”朱楠抬眼看了二人一眼,叹了口气,将画作重新放在桌上。 “大人哪里话,家人要紧,家人要紧。” 两人连连拱手,示意不续在意,朱楠也没再多少,只是打开房门,喊来一个下人领着二人出府,自己则是看着他等走远,这才关了书房大门,施施然朝着后院走去。 他这府邸也不算小,后院处栽着不少奇花异草,此时又正值开花时节,一时间争奇斗艳,好不漂亮。 朱楠却没心思看这些花朵,顺着道路走到后院,看看有两个正在房门外站着的丫鬟,微微驻了下足,接着走上前一挥手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下去吧。” “是,郎君。” 两个丫鬟行了一礼,连忙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朱楠看着她二人从后院离开,这才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好人~伱来了~” 娇媚的话语声从朱楠侧方想起,随即一双素手搂住了他,闻着身后之人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朱楠咽了口口水:“你就不怕外面有人看见?” 这女人正是管家口中的表小姐,因嫁了人,都叫她杜娘子,但见她不过二十二三的年岁,一身得体的衣装显得甚是端庄,乌黑的秀发带着一根凤凰形状的金步摇,其上缀以六颗珠玉,凤凰尾亦是黄金所做,每只羽尾尾部镂刻着不同的花纹。 这妇人的眼睛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脸上薄施脂粉,一张俏脸宜嗔宜喜,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艳的嘴唇微张,让人一见就想上前一亲芳泽。 此时用涂有红色丹蔻的手指划着朱楠的侧脸,吐出娇滴滴的声音道:“你不是让她们退下了吗?不然奴家怎敢如此?” “你个妖精!” 朱楠被撩拨的心火大炽,转身弯腰抄着腿弯,一把将妇人从地上抱起,快步走向床榻:“今日本官就要棒打妖精。” “啊哈哈哈哈——来啊,怕你不成?” 银铃声的娇笑更加激起了朱楠的斗志,二人当下翻滚交手,衣飞裳舞,扔裙甩服,真个是: 来时日光尚自好,为爱俯卧到黄昏。 郎心似铁仍要战,中途歇息进食急。 熄灯夜战方开始,妖精便把汉子压。 粉面涂丹香汗流,白面误染胭脂油。 倘是郎君体不济,你方战罢我登场。 当下这夜,这妇人就在这知州后院宿了,一如往常所做一般。 次日早晨,朱楠捂着腰从床上爬了起来,落地的一瞬间感觉膝盖一软,眼前有些发黑,站在那里半晌才缓了过来。 “你怎生起来了?” 身后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慵懒中带着一丝诱惑,听得朱楠一阵“激动”,差点回身又扑过去,总算是昨日劳累过度,现下除了无法出战,尚能感到一丝火辣辣的痛感,心道果是昨日太疯狂了。 朱楠忍着酸软之感,将那腰杆儿一挺:“今日还有公务要做,你且在此歇息,我却是要晚上才能回。” “什么公务这么紧要?连多留一阵都不行?奴家还想多和你亲近一会儿。”杜娘子支起上身,锦绣的被子从她娇躯上滑落,露出一抹白腻。 朱楠眼角抽搐一下,挤出一抹笑容道:“你那夫君在前方剿匪需要粮草,这要是粮草运的晚了,他可就回来了。” 那杜娘子一听连忙道:“那你快去,奴家等你回来。” 朱楠点点头,强打精神自穿了衣服,去往前厅用饭,随后换上官服,自去上衙不提。 且说这杜娘子自朱楠走后又自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收拾好自己,开窗透了气,待屋中没了异味儿,方自叫来使女伺候自己洗漱与用膳。 “娘子今日气色真好,可是有甚喜事?” 说话的使女乃是朱楠府中新人,名叫翠儿,不过十七八的年级,长的也有几分颜色,尤其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如今正在旁看着杜娘子用膳,见她总是露出笑容不由开口凑趣道。 “心情好,气色自然就好。”杜娘子喝了口莲子粥,扫了一眼在笑着的翠儿,放下碗皱眉道:“这是谁做的?” 翠儿道:“是今儿后厨做的。” “恁地难吃,你也是个贱的,端上来前不知尝尝美味与否?”说着抓起碗狠狠砸在翠儿跟前:“滚去另端一碗上来,要多放蜂蜜。” 那翠儿不敢争辩,连忙低头走了,杜娘子在后面看着她啐了一口:“狐媚子。” 那翠儿出了房屋,一路去往后厨,这心中委屈就没个述说的地方,眼泪止不住就流了出来,不住哽咽着用手背抹去眼泪儿。 “翠儿,怎地了?如何哭的这般伤心。”有相熟的使女在碰见她,不由奇怪问道。 “香姐姐,是表小姐,方才伺候她用膳,说是莲子粥不好喝,还被她无端一顿骂,我却是得罪谁了?” 翠儿见了同乡熟人更是伤心欲绝,一双桃花眼已是哭的红肿,泣不成声的倒着苦水。 “又是那个贱人啊。”那叫香姐的使女听了皱眉骂了一句。 翠儿虽是伤心,听她这般说还是连忙拦着道:“莫要这般说,她是表小姐,这话传入她耳中可不得了。” 香姐冷笑一声道:“什么表小姐,走了狗屎运的贱人罢了。” 翠儿瞪大了眼睛,她知面前这人乃是从小就在这郎君家,定是知道许多事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听到此等话语。 奶爸不好当啊。。。。。。 上班带娃照顾月子加写书,有种掏空的感觉,o(╥﹏╥)o 第一百一十八章 前奏(中) 第117章 前奏(中) 却说翠儿听了香姐一席话惊得连哭都忘了,连忙追问:“姐姐这般说是何意思?什么叫哄骗旁人。” 香姐却是四下看了下,见是没有人,满脸兴奋的凑过来道:“我和你说,你可别出去乱传话。” 翠儿连连点头表示不会。 香姐道:“这表小姐原是唱曲儿出身的,原来咱襄阳还有个李通判,被他看上纳为妾,只这女的过门没多久李通判就马上风死了。咱家郎君是个多情的,去吊唁时不知怎么就对了眼,本想着纳了进来,哪想主君觉得这女的克死了自家官人太过晦气,因此说什么都不同意。” “那她怎生成了表小姐的?”翠儿此时已经不哭了,桃花眼闪着异样的光芒看着面前的使女。 “听我慢慢说。”香姐神色也越发精神:“那人原本以为能入咱家郎君的门,结果希望落了空,还被主君赶出襄阳去。不过也是她命好,那时主君的兄长付老爷来襄阳,在路上遭遇强人抢劫,差点一命呜呼,不知怎地被她救了,一番细心照料下活了下来。” 看着听得认真的翠儿道:“付老爷见她乖巧,长的也喜人,因此认下来做了干女儿,恰好当时杜都监奉命剿匪将那一伙贼人都杀了,回转时碰到杜娘子,于是向付老爷求亲。” “付老爷答应了?”翠儿听得认真,双手不由捉住了香姐的胳膊。 香姐没有回答,却道:“她现在不是杜娘子是谁?” “那……杜都监……”翠儿的神情有些懵,举着手指朝外指了半天道:“他知道杜娘子来这和郎……” 香姐连忙伸手捂住翠儿的嘴:“莫要乱说话,被杜都监知道可是要出人命的。” 口中冷笑道:“要知道那接脚夫的武艺在这襄州无人能敌。” 翠儿苦着一张脸:“那姐姐你还告诉我?” 香姐拍了拍她的手道:“莫要乱说就没事,伱在这府里,早晚是要知道这件事的。” 翠儿心中一动:“遮莫这府里的人全都……” 香姐点点头,又摇摇头:“只后院的人与管家,前面的却是不知。” “这岂不就是都知道了?”翠儿见说喃喃自语了一句:“杜大人还真可怜。” “莫要想这些,你我只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香姐说了一句站起身来:“好了,姐姐我也要去忙了,你快去给那骚狐狸端粥过去吧。” “呀,是该去了。”翠儿连忙去往后厨,突然又站住问道:“姐姐,你说后院的人全知,那大娘子她也……” 香姐点点头:“自是知道的,郎君并不喜欢去大娘子处,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多谢姐姐。” 翠儿礼貌的道谢一声,神情若有所思的转身忙活去了,稍倾,新盛了碗莲子粥又多放了蜂蜜给杜娘子端去了。 …… 青空换了颜色,厚重的白云弥漫了天空,形状各异却接连在一起,看起来好似波浪一般,由近及远翻滚而去。 帜旗随风飘荡,枪矛的尖端闪着点点寒芒,一众绯衣的军士迈着坚实的步子行走在夯实的土道上,尘土飞扬间,有青壮穿着短衫推着车辆吱吱嘎嘎的走过黄土,吐气开声用力的人声在队伍中响起。 有架着车的车夫在后面懒懒的挥舞鞭子,拉车的托马似是感受到驭者的心情,缓步慢慢朝前踱着步子。 鹿门山,这一襄阳县与宜城县之间有名的山脉有着非同一般的名望,得益于汉末庞德公拒绝出仕,在此隐居避世逍遥自在,也因唐代诗人孟浩然一首《登鹿门山》写出了此处人文地理之情与对前辈的敬仰,顺便道出一番宁静淡远的韵致,使得这座名山在这京西之地愈发出挑。 只是最近这里也是纷争不断,盖因一伙三百余人的强人占了这处隐居胜地,使得襄州众多文人墨客为之炸锅,纷纷向知州朱楠施压,朱楠自是顺水推舟允诺,因此杜壆这位兵马都监不得不亲自挂帅出征。 “加快速度前行!今日务必到赶到位置。” 杜壆骑马前行,头戴镔铁盔,身贯虎头镔铁甲,外套黑战袍,跨着卷毛乌骓马,手中一黑杆丈八蛇矛散发着寒光,下颔处的虎须整齐而坚硬,配着他一副浓眉大眼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 现下用矛指着鹿门山的方向,周围则是几名正待命的传令兵,不时与他等言语几句,然后这些传令的军士飞奔向队伍前后,将他的命令传下去。 “都监,前方发现山贼探子,酆指挥使已经率人追了过去。” 有传令的军士飞奔而至,汇报着前方的军情。 “通知卫鹤守好后面,莫要让人偷袭了。” 传令兵应了一声连忙朝后方奔去。 杜壆望了望天上厚实的云层,开口大吼:“都打起精神,贼人就在前方,加速前进。” 一众士兵高声回了一声,随即加速前行,不一时就碰见了作为先锋的鄷泰。 “都监。” 鄷泰长得一副凶悍之像,虎须密集,看起来像强人多过官军,头戴乌金盔,身贯乌金甲,胯下一匹青鬃马,正手持一对龙凤吞口的四棱双锏。 “可擒获了贼人?”杜壆当先打马过来,一勒缰绳停在他面前。 鄷泰满面羞惭:“贼子狡诈,远远见着我军前来就跑了,末将无能让其跑了,不过这厮们也露了行藏,那寨子已是被我等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杜壆朗声一笑道:“对方若是不动我等还要废些功夫找寻,如今自己跳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末将依然申请先锋。” “好,难得知州相公信重我等给与兵马前来剿匪,身为武将自当奋勇杀敌。与你三都人马先行前往贼寨,我带大军随后即到。” 当下两人商议已定,鄷泰带三百人先行,杜壆则是自带中军,又命传令兵给后军处卫鹤带了军令,令其小心行事。 且说鄷泰一路督促前行,那鹿门山贼寨旋即在望。 当下鄷泰打马上前:“腌臜匪寇,识得大将鄷泰否,天兵到此还不早降?” “呸!屁的天兵,有本事你飞上来!” 那些贼寇也不敢开寨来战,只在上面大声喝骂,气的鄷泰两眼圆瞪,一张脸红赛关公,他这也没攻城器械,只得用手中铁锏指着寨墙大声喝骂却是无人理睬。 稍倾杜壆带人来到,见此情况喊回鄷泰,当下排好阵势,使弓手射住阵脚,随即命卫鹤带人赶制攻城器械。 贼寨中一脸有刀疤的强人凝重的强人看着外面:“直娘贼!这襄州的官军疯了?怎生只劫掠了两次就如疯狗般咬了过来。” “这鄷泰俺听说过,听闻有个诨号叫立山金刚,是官军中奢遮的。” “又来一卫字旗,不知是谁。” “俺知道,是卫鹤,这人也是襄阳军中的猛将,号称什么病周仓。” “听说襄州兵马都监姓杜,那个杜字旗跟帅旗一起,岂不就是那杜壆?” “直娘贼,这墨獬豸不好好做他的都监捞钱,跑来剿匪做甚。” 窃窃私语声响起,一众贼人面有惧色,眼睛不由自主的瞥着自家寨主。 那寨主也自面色凝重的望着官军,冷声道:“如今官军来势汹汹,你当他等会轻易放过咱们?一会儿并力拒敌方有活路。” 众贼人听了皆是面色铁青,一个个微微握紧手中兵刃,眼睁睁看着宋军弄出简易的云梯,造了临时撞城锤,推到阵中立定。 酆泰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山寨道:“都监,还请让末将打头阵。” 后面身肥体壮的卫鹤也上前一步,但见他面色蜡黄,有盔有甲,胯下棕色军马,掌端一口大杆刀:“都监,之前末将打赌输了才去领的后军与工匠营,此时到了地头也该让末将露露脸了。” 酆泰顿时大急:“你这厮老老实实在后军待着,少抢老子差事,不然回去把你家那些藏酒全拿走。” “给你!”卫鹤大手一挥:“难得这襄州有战事,老子用酒换一次先锋也值了。” 酆泰鼓瞪着双眼看着他:“你这厮忒也无耻。” “好了,莫要争了。”杜壆摇头制止了二人:“拢共就这些贼人,任谁都是一样。既然恁地,你二人所领兵马分左右两军,先入贼寨者为首功。” 酆泰与卫鹤对视一眼,齐声应是,当下领了将令齐齐跑入阵中。 大战前的压抑氛围似是凝固一般,有风卷起旗帜猎猎作响,丈八蛇矛高高冲天举起,不知是谁敲响了第一声战鼓,隆隆的声响中,绯色的波浪涌动,一排排举起的刀枪似是粼粼的波光,带着点点寒光排山倒海般向着山寨吞去。 “开弓——射!” 有将官高喊出声,随即弓弦在一片“吱嘎”声中拉开,随着重重的嗡声响起,数百箭矢如同蝗虫一般飞起,划过一道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啸声,冲着寨墙上的强人雨点般落去。 “规避,规避!” 贼首大惊,连忙猫着腰躲到寨墙下,就听耳边“嗖嗖”的声响中,箭矢入木的哆哆声不停响起,间或夹杂着数声惨叫。 待得耳中箭矢呼啸声一停,贼首连忙伸头望去,就见下面绯色的浪潮已经漫过寨前空地,前排的云梯已是在几个壮汉的奔跑间离得近了。 “弓手,快阻止他……” 贼首刚要喊自家弓手上前,随即瞳孔一缩,猛地又矮下身子,声嘶力竭的大喊:“有箭!避开!” …… “快,莫让右军的弟兄抢先,首功是我们左军的。” 莫看他长得肥壮,这奔跑的速度也是不慢,肚子上下起伏间,硬是跟着第二梯队没有落后。 这伙军士也是杜壆带出来的敢战之士,当下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不多时再弓手掩护下,前方数架云梯搭上了寨墙。 “弓手向前,抬高弓身,抛射!” 将官眼见前方云梯搭上,立马指挥弓手上前抛射压制山寨墙上的匪人,生怕箭矢射到自家人身上。 “直娘贼!官军攻打太猛,哥哥,如今怎办?” 有心腹四肢着地爬了过来,凑在贼首的耳边问道。 那贼首沉默一下,面有狠色的道:“不能等人攻上来,你去集结人马,一会儿冲上一冲。” 那心腹狠狠一点头:“哥哥捎带,俺去召集人。” “你等先拦着这伙登墙的,老子带人出去冲杀一阵,看是否能解围。” 贼首吼了一声,连忙跟着前面那人朝下就走,墙上众人听闻立马精神一震,挺起兵刃杀向冲来的宋军。 “推他们下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墙上的贼人纷纷面现狠色,眼中神色疯狂,也不管头顶闪过的箭矢,挥动手中刀枪齐齐朝着抢先登的宋军杀去,凭着一股狠劲儿竟然一时间占了上风。 “闪开!” 酆泰亦带着左军靠上城墙,看到上方受阻,不时有军士被杀跌下来,不由怒火上升,拔出双锏,推开前面挡道的军士,自己当先登上云梯。 “赤老,去死!” 一杆长枪从上往下直扎酆泰头顶,恨不得一枪将人串个通透。 酆泰何等人也,如何会被此等手段杀死,当下右手四棱锏挥出,嘭的一声将长枪打飞,那贼人眼见不好要撤已是慢了一拍,酆泰跳过垛口,左手手中铁锏只一下将人脑门儿打碎。 “杀!” 酆泰舞动双锏,左挡右打,右防左攻,偏生他武艺高强,力量也大,一时间寨墙上无人能挡其锋,越来越多的宋军随着酆泰的英勇奋战登上寨墙,随即杀入寨中。 …… 下方,杜壆见弓手压制了寨墙贼兵,一踢马腹,胯下黑马迈动四蹄,驮着马上的主人跑向山寨正面。 身后百余马军也齐齐催动战马,紧紧跟着自家都监前行,四周弓手见状,纷纷移动身形让开一条通道,待马军走过又复归位而站。 杜壆正自近距离观察着战场情势,看到左右先登之人受阻,不由皱了下眉头,待看到酆泰登上云梯,方自放松下来,一双眼睛找寻着卫鹤那胖大的身形。 吱嘎—— 门轴开合的响声传来,几个正在云梯下的宋兵只疑惑了一瞬,又将注意力放到了站墙上,生怕有人从上往下扔石块檑木。 “杀!” 下一瞬,从胸腔中发出的怒吼传入耳中,有军士转头看去,迎来的,是贼人赤红的眼神与雪亮的刀光。 累就一个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前奏(下)(意外的二更~) 第118章 前奏(下)(意外的二更~) 尘土纷扬,被人一刀剁在脖颈的死尸轰然倒下,挥刀的人更不停歇,又一刀搠进另一军士的肚子,高声喊道:“推翻云梯!快!” 身后有同伙上前,与云梯下军士杀做一团,有数人手扶梯子一侧吐气开声,晃动的长梯再立不住,轰然间被推倒在地。 “杀退他们,去下一个!” 贼首面露喜色,一挥手中朴刀给身后的众贼打着气。 “哥哥!马军!” 那贼首闻言转头看去,瞳孔一缩,就见当先一将骑着黑马,罩着黑色战袍,手中端着黑杆丈八蛇矛,整个人犹如一团乌云一般压了过来。 “退后!贴墙站着!快——” 破音的喊叫声中,贼首当先奔向后方寨墙,有反应快的跟着向着墙根跑去,也有人反身朝着寨门而去,想要退回山寨。 “你等莫管旁的,只抢门!” 杜壆一声令下,那群马军齐齐大喝一声,连忙冲着高大的寨门而去,杜壆自己却是一转向杀奔贼首而去:“杜壆在此,贼人纳命来!” 大喊声中,缰绳一勒,战马斜掠而出,杜壆侧身而坐,手中丈八蛇矛疯狂舞动,那尖锐的矛尖犹如吐出的蛇信,每每“吻”在要害处,数道鲜血自贼人喉间飚出,嘶嘶的声响中,人体摔倒在地,渐渐冰冷。 “杜壆!入娘的,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贼首却是挡下一击,转头四顾见自家儿郎死伤惨重,不由心生悲切,知自己今日是活不了了。 那边卷毛乌骓马慢慢降速,调转方向间,马上的大汉露出不屑的笑容,随即战马蹿出,阳光下,黑色的乌云再次笼罩过来。 “杀!” 贼首怒目而视,心知已是没有幸理,挺着朴刀反冲而上,卷毛乌骓马已是冲近,交锋只是一下,那人没能再次封住刺来的蛇矛,当即被那狭长而弯曲的矛身刺穿身体。 杜壆手臂用力,一下将人挑起,卷毛乌骓马又往前冲了百十米缓缓停下,甩手将人扔在地上,杜壆冷冷看着地上的死尸开声道:“人我都不怕,你做鬼又如何!” 寨墙上,肥状的卫鹤一刀劈死负隅顽抗的贼人,转头看自家军士都已登了上来,不由满面喜色:“今日却是赢了那丑厮!” 酉时正,这场不过持续了不过个把时辰的战斗终于近了尾声,随着寨门的打开,杜壆手端丈八蛇矛带着一百余马军杀进了这座山寨。 “今次是我赢了!” 酆泰一对铁锏上满是斑斑血迹,右手锏的表面甚至沾着些白色的固体,正随着鲜血缓缓朝下滑去,最终滴落在地上。 “呸!分明我先登的。” 卫鹤吐了口唾沫,他身上也是血迹斑斑,白色的刀面砍成了红色,正有血迹随着锋刃往下流淌。 酆泰眉头皱起:“卫胖子,伱这是输不起了?” “老子何时输不起?”卫鹤当即急了,进前两步拍着胸口道:“老子出名的赌品好,输赢皆是认账,你这厮莫要血口喷人。” 酆泰刚要再说,余光却瞥见杜壆走了过来,当下道:“老子也不和你争,让都监评评你我到底谁是先登。” “那定是我。”卫鹤脖子一梗,向着杜壆谄笑道:“都监您说是吧?” “是什么?”杜壆提着蛇矛走近,见他俩争得面红耳赤不由好笑。 “谁是先登啊。”卫鹤嚷嚷着:“我和这丑厮谁先进的,您当是知道的。” 杜壆看的好笑:“左右不过一简陋的匪寨,谁先登还能得什么好处不成?” 酆泰瞥了卫鹤一眼,对着杜壆道:“都监您不知,我和这肥厮打赌,若是我先登,他家的藏酒与一月的青楼花销都要包给我。” 卫鹤也嚷嚷道:“我要是赢了,这丑厮包我半年的青楼花酒。” “哦……”杜壆点点头,看着二人突然笑了下道:“那你二人却都输了,适才有匪人开寨门突袭云梯处,向军使趁机夺了寨门,抢先入了贼寨。” 酆泰与卫鹤面面相觑,半晌,同时开口道:“算你这肥厮(丑厮)走运!” “得了,快些将战场清理一下,顺便清点好物资。”抬头看了看厚重的云层:“今日天色却是晚了,让儿郎们在此宿上一宿,明日开拔返回。” “是。” 二人齐齐答应一声,酆泰一张脸挂起异样的笑容道:“都监,回去可要去青楼吃回花酒?” 杜壆把头一摇:“不去。” 一旁卫鹤翻个白眼儿道:“都监放着他家娘子那等美人儿跟你我去青楼?你这厮果是傻的。” 酆泰飞起一脚却被卫鹤朝前一蹦躲掉,他也不去追,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有夫人又如何?多少人娶妻后依然去青楼闲逛冷落家中娘子……” 想想似乎自己把杜壆放里面了,又改口道:“都监自然乃是例外,他最是顾看家里,是吧,都监?” 杜壆被弄得苦笑不得,只是挥手道:“莫要拿我打趣,你俩人愿去就去,别扯上我。” 卫鹤对着酆泰耸耸肩,酆泰回了个无奈表情,杜壆在一旁见二人搞怪,苦笑道:“等你二人娶妻就知晓,青楼那等地方实非良善之所,那烟花女子如何能与家中贤妻比较?” 酆泰无奈道:“我二人却没都监您这般好命,娶个貌美如花,偏还通情达理的夫人。” 卫鹤也叹口气:“只可惜知州大人整日让您做这做那的,却是甚少回家。” 杜壆道:“难得知州相公看重我等粗鄙武夫,有如此上官支持,你我自当报效这番知遇之恩,不过是少回几次家罢了,你嫂嫂对此也甚是理解,直言让我多替州里解忧,到时自有一番前程。” 酆泰、卫鹤都是耸耸肩,两人一个未娶妻,一个妻未娶,听杜壆这般讲也都无法对其产生共鸣。 当下二人自去寻找军士开始打扫战场,清点贼寨财货,倒是没想到这贼寨虽然新立不久却也劫掠了些好东西,酆泰自寨中寻了把宝剑,卫鹤找了不少酒水,倒是杜壆,看中一根簪子,上有龙眼般大小的珍珠一颗。 杜壆拿起这簪子对着火光照了照,见其样式古朴,却透着一股贵气,不由暗自高兴:这倒是送给夫人的好礼品。 是夜,匪寨里重又亮起火光,只是比起之前的随意,如今的寨子里满是绯色衣衫的兵士,营盘住宿安排的井井有条,巡逻警戒亦是妥当安稳。 当夜无话。 …… 话说襄阳下有一村子叫庞家村,村里人给自个儿脸上贴金,自承是汉末凤雏庞统的族人后裔,自是姓庞的人多,只十几年前搬来不少姓危的汉子在不远处开垦了些地,同样居住于此。 开始两家人还平安无事,毕竟这危姓家人虽少,却是惯会使钱的,将襄阳府里管事的官吏打点的妥当,对庞姓村民也是以礼相待,自是无人去找麻烦。 只是这时间长了,危家的地开垦的多了起来,他等又愿意吸纳外乡之人进来,数年下来几成了一个独立的村子,这人多地多,争端也就多了起来,先是有人因水源问题同庞姓之人起了争执,那庞姓之人仗着人多熟悉这水源之路,将溪水改了道。 危家那边如何肯干?当下两方就因着水源问题纷扰不断,渐渐升级成武力争执,只可惜庞姓人多势众,而危家则是拉拢了官府的人,因此两边倒是势均力敌。 只是后来庞姓有人走了狗屎运,接连有人做了官吏,这两方的力量渐渐不平衡起来,数个外姓的人被弄进了牢狱整治一番,着实让庞姓之人气焰高涨一把。 只是危家老爷子是个会做人的,这官府的要员被他一拉拢站在了他那一方,反把庞家几个吏员收拾一通,将了庞姓之人一把。 这一来二去让双方的关系愈加雪上加霜,两家之人心里都憋着劲儿想要弄对方一把,以解心头之恨。 要说也是这危家倒霉,这日下了新的海捕文书,那通缉画像上的人物却是与危家老爷子的两个儿子有着几分相像,偏生作案之人没有留下姓名,倒是让庞家的人精神一震。 “爹,姓危的这次却是难逃一劫。”庞家大儿子翘着脚坐在椅子上,神情看着十分得意。 “把脚拿下去!”庞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站没站相,坐没坐样,你都是在官府当差的人了,似此下去成何体统!” 庞老大无奈,只得乖乖放下腿并拢坐好。 庞老爷子看他坐好,方自沉声问道:“官老爷如何说的?” “还能有甚,自是大喜,直言此次当是他露脸,若能办成这件案子,在知州相公面前也有光彩。”庞老大耸了耸肩:“爹你想,这海捕文书方下,不两日通缉犯就被缉拿归案,上面的大官儿自是会对缉捕司青睐有加。” “既恁地说,这危景海是进定牢狱了?”庞老爷子看了儿子一眼。 “定会进去,包括他两个儿子,他等三人一去,那些外姓人就没了主心骨,到时候搓扁捏圆全看爹您高兴。”庞老大满面笑容的道。 “如此甚好。”庞老爷子点点头,又有些可惜的道:“这危景海与我家相识多年,未想到要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冤孽。” “爹您真是……”庞老大摇了摇头:“当初何必收留这危家,让他等去别的村就是,弄得今日许多事。” “逆子!怎生和为父说话。”庞老爷子骂了一句,接着叹口气:“也确实都是当年为父一念之仁造成如今局面,只今日也不算晚,你等兄弟近几日多在官老爷身边吹吹风,让他尽快定案,如此除了这几人这帮外姓之人就是无头的苍蝇,如何同我庞家斗。” 庞老大点了点头:“俺晓得,这人只要进了狱中,孩儿自有方法炮制于他。” “去找你三叔。”庞老爷子摇摇头:“这事你不能只自己出头,须把村人都调动起来,衙门那边的事情你多盯着些,家中自有为父在。” “爹放心,俺都省的。”庞老大拍着胸脯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庞字,三叔也一早看那些外姓人不顺眼。” “和你说过?”庞老爷子斜乜了儿子一眼。 “那倒没有。” 庞老爷子一瞪眼:“那还不快去,他是村中教授,有他出面自是能省下不少力气,却不强似你我在村中整日串门。” “晓得了。”庞老大也是没有脾气,连忙顺着自家老父亲的话跑了出去,只他心中也犯愁不知该怎生劝三叔那个书呆子。 看着村中往来去往他家行走的妇人,这庞老大猛地一拍大腿:“却不是傻了?三叔最怕三婶婶,偏她又是个爱财的,这不就成了吗。” 嘴里面念叨着,一面又快步返回物种,将自己所想同父亲说了,那老头果然是赞成,当下取出银两交给儿子,这大少爷当即出门跑向靠近竹林的一间木屋,找着一妇人耳语几句,递上一个包裹。 稍顷,屋子里传出女子咆哮的吼声与一温雅男性之音,只这男人不住急着解释什么,随后似乎有厮打的声响传出来。 “愚昧妇人!真真讲不通理!” 一体型瘦高的男子捂着脸从木屋跑了出来,嘴里还不住的低声嘟囔着。 “做不成事就别回来了!你死外面得了!” 河东狮的喊声吓得男人缩了下脖子,随后连连跺脚道:“怎生能行此事?却不是毁我声誉?” “三叔!” 庞老大的声音惊了那人一跳,连忙回头看去,见是庞老大,当即明白了什么,连声埋怨:“你和你父莫不是要逼死我?如何能行诬告之事!” “三叔,此也是为了村中大伙的利益。” 庞老大陪着笑脸道:“您总不能因着名声让一村老小与那些外姓之人拼命吧?这伤了哪个您不心疼?” “这……他人何其冤枉!似此岂不等同于杀人?于心何安!” “哎~三叔。”庞老大上前推着庞三往外走:“去年争执河水已经死了数人,今年若是再出事岂不是死的更多?” 庞三那脚步也没停,顺着庞老大的力道走着,嘴中只是道:“似此非是善事,似此非是善事。” 庞老大听了也只是笑笑,嘴中不断安抚着这庞三,不久,二人就近了第一家村民家。 …… 更远处,身在邓州的吕布等人身在舟船,顺水而下,已近襄州。 危家的案子原型来自宋仁宗年间的马文千案,出首者叫庞仁义。 ps:更改下更新时间,昨日那种状况编辑也是无能为力,因此简易在早八点到晚八点之间更新,这样bug会较少,因此以后更新时间在下午14点-17点之间吧。 ps的ps:上班摸鱼码的,嗯……果然打工人的快乐在于摸鱼~ 第一百二十章 暴走(一) 第119章 暴走(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朱楠回了官府,没有直接去衙署坐着,而是径直去了后衙,这夜晚睡眠不足,现时一阵阵的晕眩,走路犹如喝醉了走在棉花上一般,晃晃悠悠的就进了屋子,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午时方才醒转,这才施施然用了点膳食,踱着四方步去了前方,开始处理挤压的事宜。 “大人,廖通判前来,说是有军情汇报。” 朱楠正伏案读写没一会儿,有值班的军士敲门进来禀报。 “让他进来。” 朱楠头也没抬,手中笔也不停,刷刷点点写着什么,也就这时廖通判那张儒雅的脸探了进来,看朱楠正在伏案疾书,连忙轻手轻脚的进来关上门,也不去打扰朱楠,只背着一只手,一手摸着胡须,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 不多时,朱楠放下手中毛笔,待墨迹凝固干涸,方才将其收好,抬头看向廖通判道:“有何事?” 廖通判连忙拱手:“快马回报,杜壆都监已经攻下贼寨,寨中贼首被阵斩当场,另有俘虏九十一人,缴获财货粮草若干,正在押解途中。” 朱楠眉头一挑:“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晚间当能返回。”廖通判接话道。 “这般快?”朱楠一时失言,说了一句。 “从鹿门山往回走若不是带着俘虏与钱粮,遮莫还能快些。”廖通判看着朱楠吃惊的样子不解道:“大人,可有问题?” “哦~”朱楠抚须一笑,站起来走了两步:“没想到杜都监能如此轻易攻破贼寨,倒是让本府吃了一惊。” “杜都监自是个有能力的。”廖通判不疑有他,笑着赞叹了句杜壆:“似此等人方能当的上爪牙之称。” “理当恁地。”朱楠捋须点头似是赞同,猛地省起一事,手上一停:“各区防务可曾派人监察?” 廖通判摇头:“尚未到监察时节,是以并未派人前往。” 朱楠放下手,神情自若的道:“那就请杜都监去验看一下,他乃军武中人,当是熟悉这些事务。” “这……”廖通判有些不明所以:“大人,为何此时派人监察?” 朱楠瞥了他一眼:“本府怀疑这些厮杀汉在防务上上下手脚,让杜都监突袭去查查,若有问题,当场拿下了。” “大人所言甚有可能。”廖通判赞同的一点头:“下官这就去让人通知杜都监,让其直接前往各处防区查看。” “如此甚好。”朱楠一点头,看着他道:“可还有事?” 廖通判点点头:“下面来报,前日悬赏的江洋大盗已经找到,正潜伏在下面一个叫庞凤村的地方。” 朱楠挥了挥手:“这等小事就不用和我说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 廖通判见他不耐烦,心知该是的时候,当即拱手告辞,匆匆出了这知州房间。 朱楠见他离开,亦是长出一口气,看着窗外已无花朵的杏树半晌,随即振奋精神开始处理剩下的公务,如此时间过得飞快,不久就到了晚间。 …… 万里无云,飞鸟不时掠过天空,惊慌的飞向树林深处,草丛响起沙沙的声响,却不知是何物受惊逃窜。 咕咚—— ?啦—— “发生了何事?” 巨大的噪声惊到了正沉思前行的杜壆,连忙勒马回转,见着一匹马挣脱了套索在那不停地抬蹄扬天长嘶,而一车瓷器翻倒在路边不由的暗道可惜。 “回都监,马受惊了,不知怎地将车给弄倒了。” 一军士正手足无措的站马侧旁,一张脸孔涨成了红色,不知是急的还是羞愧的。 “算了,不是甚大事,无须这般拘谨,且将道路清开,莫要阻了后边的队伍。” “是,都监。” 那军士感激的行了一礼,连忙找同袍帮忙一起清理残骸,不多时车队继续朝前行进。 杜壆皱着眉头看向天空,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心中有些不痛快,只他这人要强,不喜将心事分与他人知,也不喜随意拿人出气,只是默默思索着什么。 “都监,都监。” 前方酆泰大嗓门儿再次将他唤回神,就见这丑恶大汉催马到得跟前,勒转马头,落后半个身子道:“都监,前方有传令的士卒正在等您。” “哦?可说了是何事?”杜壆闻言眉毛一拧,倒是没想到离襄阳不远竟然会有传令兵半路前来,这襄州何时如此多事了? “未曾说是何事,只说有军令须当面给您。” “走,看看去。” 杜壆一抖马缰当先而行,酆泰连忙在后跟上,两骑扬起一阵灰土,在周边军士好奇的目光中来到了前方。 “都监大人,知州大人有新军令在此,还望您能尽快执行。” 前方传令兵见着杜壆,连忙下马,于路上单膝跪了,将一文书高举过头顶,当下酆泰下马上前接过,递给杜壆。 杜壆将文书拿了,打开一目十行扫了一遍,瞳孔微微一缩,又仔细读了,方才合上抬起头道:“此事我已知,请回报知州大人,杜壆定会尽力而为。” 那传令兵听了,应了一声,连忙去一旁上了马,随即转向襄阳,回去汇报去了。 “都监,什么军令,怎这般着急?”酆泰重又上了马,骑着到杜壆身边问道。 “一边说去。”杜壆四下看了眼,同酆泰打马到一旁道:“知州大人想要监察防区防务,让我等务必小心查看军中是否有蠹虫。” 酆泰龇了龇牙,一脸难堪道:“这知州大人是否和您有仇?这满天下谁人不吃兵血,不做私商,这要是揭发出来,都监您今后在这襄……不,在这军中算是走到头了。” “那有如何?”杜壆叹了口气,仰望青空道:“军中糜烂至此,难得有上官愿意整顿,我亦知此事艰难,然知州大人如此看重我杜壆,我虽粗鄙,也愿权利报效这份知遇恩情。” 狞笑着伸手绰住得胜钩上的丈八蛇矛道:“况且我这武艺也不是假的,想杀我,先能接住我一矛再说。” 酆泰叹口气:“既然都监心意已决,那我陪你走上这一遭吧,我也早看这些蠹虫不顺眼。” “好兄弟!”杜壆没有拒绝,只是一把按住酆泰肩膀捏了捏:“让卫鹤打我旗号先行回城,你我则带人去那些军寨闯一闯。” “不知都监属意哪里?” “先去那唐白河水寨看看,彼处问题最多。” 天光下,有人神情肃穆,主意已定。 …… ?啦—— 青釉色的汝窑瓷器摔在地上,飞溅的碎片携着汤水溅了一地,将一旁站立的人吓了一跳,随即辱骂的声音在厅堂响起。 “伱这贱婢子,就该送去千人骑,万人压,乱人入的贱货,如何端的这般烫的汤来,敢是存心烫坏我不成?”杜大娘子拍着桌子骂骂咧咧的对着翠儿大骂。 可怜这女孩儿桃花眼红了起来,这杜大娘子不喜自己却硬是让自己来送饭食,这见了自己却连一粒米都未曾吃就拿起碗来摔,这如何还看不出是故意的? “滚出去!看你就倒胃口,没人要的烂货!真该将你那双烂眼挖出来,扔地里给那些虫鼠吃了。”杜大娘子似乎骂起了性子,口中脏话不断,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翠儿早就受不了这污人耳朵的辱骂,连忙低头从这厅堂出去,一个人偷偷在墙角抹着眼泪,暗道一个不守妇道的婊子,如何这般神气,当真是吊死鬼当婊子——死不要脸。 “翠儿,如何今日又在此哭泣?”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这侍女一惊,连忙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来人,顿时有些委屈的叫了一声:“香姐姐……” “可又是杜大娘子那贱人?”香姐眉头一皱,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原因。 翠儿哽咽了两下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真能作妖。”香姐叹了口气:“这样吧,你去给郎君送晚膳,郎君自来晚膳都是在衙署进食,那狐狸精我来应付吧。” 翠儿面露感激的点点头:“谢谢香姐。” “去吧,同后厨说是给郎君送膳就成。” 香姐拍了拍翠儿的脸蛋儿:“莫要哭了,这般好看的容貌一哭都丑了。” “香姐说什么呢,我长的好看吗?”翠儿先是一羞,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自然是好看的。”香姐笑了下,打趣道:“我若是男子,定是逃不过你这双眼睛。” 看着脸红的翠儿又续道:“好了,快去吧,莫要让郎君久等。” “是。”翠儿点点头,转身走向后厨,只一张脸上若有所思,不久就从后厨提了一个三层食盒出来,走在路上看了眼酒家的幌子,驻足有那么几息时间,银牙一咬转身进了去,待她再次出来,手上已是多了一不大的酒坛,随即继续朝州衙走去。 待得到了这衙门,同守门的军士说了,随即有人领着她走入这所襄州的权利中心,三拐两拐间,已是到了后衙歇息处。 “郎君。” 翠儿进了房间,她自进府算是第一次与朱楠单独相处,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叫了一声后不由楚楚可怜的望着自家主人。 “你怎生……” 朱楠亦是有些饥饿,见了自家婢女前来的慢了些不由有些恼怒,本想冲着她发上一顿脾气,不期然望向这翠儿的眼睛两两相对,被那桃花眼一看,不由有些说不出话来。 正所谓:桃花眼笑勾人魂,桃花眼怯惹人怜。 朱楠不由坐正了下身子,清了清嗓子,语气放的轻柔了说道:“放这里吧。” 翠儿应了声是,走上前来打开食盒朝外拿菜,四个不大的盘子盛了时疏与熟肉,又有一碗熟米饭,两盘糕点放的栗糕与糍粑,在把那坛新买的酒往桌上一放。 朱楠怔了下:“今日怎生有酒?” 却是他早前几年觉得在衙门喝酒不成规矩,因此明告家人 翠儿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道:“奴在后厨见酒与食盒放在一起,想着遮莫是给郎君准备的,因此带了来?可是奴做错了?” 朱楠见她颜面姣好,眼里媚中带怯,说起话来呢喃软语、娇娇糯糯,好似一把痒痒挠在挠他的心肺,不由开口道:“没有没有,去将书桌上的茶盏拿来,我用那个吃酒。” 翠儿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轻移莲步走到书桌旁,又低着头款款走来,将茶盏放在桌上。 此时天色有些晚,翠儿主动点灯火点燃,便站在一旁替朱楠斟酒布菜,时不时怯生生看这年轻知州一眼。 朱楠自己则是端着茶盏一口闷了下去,顿时被酒辣的弯了腰变了脸:“嘶,嘶哈……咳咳咳……” “郎君,郎君您没事吧?可是呛着了?”翠儿连忙替他轻抚后背帮忙顺气。 “没事没事。”朱楠再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红色,他惯常喝的乃是米酒,没想到今日这坛子里装的是烧酒,一时不查灌下去许多,顿时被辣的龇牙咧嘴,偏生又不想在美人儿面前失了态,装作是被呛着咳嗽了两下。 “吓死奴了。” 翠儿用手拍了拍胸口顺气,她本就发育的好,此时更是颤颤巍巍,朱楠那双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翠儿也被盯得有些羞意,不由低着头继续帮朱楠夹菜倒酒,时不时又用如水般的眼波看他一眼。 朱楠自是个人前道貌岸然,人后一肚子男盗女娼之辈,眼前这婢女身形容貌皆长在他心头上,是以两只眼只管盯着这可人儿在瞧,手中筷子机械般的夹菜、咀嚼,却完全不知吃的什么。 他只觉得灯火下,这俏婢女越看越漂亮,那双眼睛是越看越爱,平时不爱喝的烧酒如今是酒来杯干,那火辣辣的酒液烧了他的胃,更烧着了他的心。 “你叫什么?” “翠儿。” “来府中多长时间了?” “回郎君,刚来两月。” “原来恁地……” 吃喝半晌,朱楠终是开口问了几句,翠儿也是答了,一面动手给他又倒一杯酒,刚想退下,不妨朱楠一把抓住这纤纤素手,喘着粗气道:“可愿做郎君我的人?” “奴不正是郎君府里的人吗?”翠儿娇羞的撇过脸去,抬另一只手稍稍遮挡,却是拿眼似嗔实娇的看了朱楠一眼。 “我要的是枕边人。” “郎君不要~” 朱楠一把将这婢女拉入怀中,那翠儿娇嗔一声用柔荑轻轻抵着他,朱楠是一贯风流的,见此自是知道这女人只是口中拒绝罢了,当下就觉雄风再起,猛的将这娇媚可人儿抱起,吹了蜡烛,走向一侧的床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走(二) 第120章 暴走(二) 天光暗下来,火红的云霞由近及远布满天空,不时有几只水鸟从上空飞过,随后落于水面漂浮着,不时将头探入水中又抬起,抖落水花无数。 一只小型的船队就在两岸的树木夹道欢迎中从上流驶了下来,船上的众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两岸的风景,只是相近的景色很快就让人失去了兴致,有人昏昏沉沉的闭着眼听着划桨的声音,脑袋一沉一沉的似是要睡着。 “哥哥,再往下走便是唐白河口的水军营寨。”刘敏坐在吕布侧后方,手中攥着一把描金折扇。 “官军水寨?”邓飞正挨着吕布坐,闻言吃了一惊,转头道:“咱们这般前去岂不是给人送菜吗?” 吕布见说转头看过来,他虽未说话,只一双虎目正凝视着刘敏,哪想到平日给人以压力的目光非但没让这刘敏感到不适,反而一副找到英主的目光看了吕布一眼道:“二位哥哥莫要担心,去这水寨非但不是自投罗网,反而是买卖消息的好地方。” 吕布听闻皱了下眉头:“可是那水寨中有你认识的人?” “这却不是。”刘敏摇了摇头,笑着道:“小弟素来与官府毫无瓜葛,只那水寨乃是这片地区专做买卖所在,这往来的绿林中人都从其购入官府消息或者……” 握着扇子虚劈了一下:“军备,据闻只要有钱也是能卖的。” 吕布与邓飞相视一眼,看向刘敏:“山寨目前装备奇缺,兄弟能通过这水寨搞来一批兵甲否?” 刘敏怔了下,皱眉想了想道:“此事小弟只能尽力而为,且买到的兵甲遮莫也是汰换下来的。只是……哥哥要买多少?小弟寨中尚有些钱财,这就……” “莫要有压力,尽力而为即可。”吕布淡淡开口打断他的话,望向一旁河边树木:“此次南下我等确实没带多少钱财,只是某也无意拿兄弟你的钱财去办事。” 歪头看了邓飞一眼:“会有人给我等准备好钱财的。” 邓飞也是狞笑一声:“若是那人好命先去了,在这襄阳,俺们也是有借粮之地的。” 刘敏将折扇朝掌心一砸:“那小弟先去和那水寨主事谈谈,看他等能拿出多少。” “不管多少。”吕布张开手,看了看掌心的纹路,慢慢握紧,骨节咯咯作响:“某全要。” 刘敏听闻露出笑容,似是更加满意:“哥哥放心,此事交与小弟。” 舟船行进,尖锐的船头破开水面,在哗哗的水声中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着,有人在后方的船只上也在说着话。 “哥哥,这河道忒也无趣,无风无浪的看的人闷烦。”张经祖嘟嘟囔囔的将胳膊伸出船外,将手放下去探入水里。 韩凯拿手抽了他后脑勺一下,发出啪的一声响:“偏你事多,不用骑马伱就谢天谢地吧,哪这多的废话。” “嘶~你这厮真打啊!” 张经祖摸着脑袋,抬手就要打韩凯,那光头佬占了便宜自是不能让他还回来,当下抓住他的手,两人在舟船上撕巴起来。 “莫闹了。”危昭德无奈的看着二人,瞥了眼因为晃动而显得有些惊慌的几个划船的豫山寨喽啰:“这船要翻了,上哪找干净衣服换去。” “哼!暂且饶你一命。”张经祖恶狠狠瞪了韩凯一眼:“待下了船再收拾你。” “你家韩大爷还能怕你?”韩凯瞪着俩眼盯着他,口中自是不服。 危昭德摇头一笑道:“待下了船,俺们还需再赶一段夜路,遮莫戍时左右方能到俺家中。” “哥哥此次回来当能吓令尊令堂一跳。” “就是不知哥哥兄弟长的甚样,该是和哥哥一般吧。” 危昭德听他二人说话轻轻一笑:“当是如此,俺离开家已久,此次回来又未曾提前打招呼,许是能唬他们一跳。” 顿了下,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黑点,想了想道:“至于俺那兄弟昭礼,离家之前还是个只会跟着俺跑的傻小子,却不知如今是何等模样。” 张经祖、韩凯对视一眼笑道:“当是同哥哥一般的汉子吧。” 危昭德没有说话,只出神的望着远处,渐渐的,那处黑点慢慢变大,正是唐白河交汇处的宋军水寨。 不多时,船身轻震,舟船上的人知是船只靠岸,皆是面露喜色,纷纷站起身次第下船,刘敏迎着一穿着将官服饰的人走了过去。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但见刘敏拉着人到了一旁塞了个布囊给那人,随后就见那将官笑的似是见了好友一般,热情的挥手让一旁的军士上前帮众人将船固定稳,随后牵了马下船。 吕布隐晦打量了下此处军营,见此处面对江面有八处望楼,看外型皆是木质,从地面去往楼上的梯子有几处已经断裂。望楼上方有顶棚遮盖,半人高的木质挡板围成一圈,四面透风,有些简陋。 如今八处却只中间两处有军士在上站着,仔细看去,他等正抱着枪耷拉着脑袋倚着望楼的木架。 军营内的木屋都有些老旧,营中四处可见随意丢弃的杂物,显然此处驻军将令并不如何注重军营的整洁。 再看那些上前帮忙的军士,但见这伙男女皆是面有菜色,一个个穿着脏兮兮的军服,有人衣裳处甚至有着三五个补丁。 吕布心下摇头,难怪此处水军什么都卖,似此模样恐不光是军中将官喝兵血,怕是军费下来的都没多少。 “吕兄。”危昭德迈步过来,抱拳一礼道:“这襄阳已到,兄弟还要尽快赶路回家,此一别,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一路珍重。” 吕布也是抱了抱拳,客气了一句,随后危昭德朝着阮小七笑着道:“小七兄弟,有缘来海上找俺,请你吃海鱼。” 阮小七也笑着回道:“俺们水泊的鱼也多的很,等危兄你来,俺亲自打来给你下酒。” 危昭德哈哈一笑,又朝众人拱拱手,随即付钱买了几个火把,带着韩凯与张经祖,牵着马,离了这水寨朝着远处而去。 “哥哥,此时襄阳并未大肆搜索要犯,只听说此处兵马都监带兵去剿匪了。”刘敏等他三人走远靠了过来,低低的在吕布跟前说道:“小弟方才同那将官说了,他说要先同此处主将商议一下,但刀枪五十把总是有的,皮甲少,只能匀出十领,还有一艘百料船舰,只是所需银钱不菲。” “钱不是问题。”吕布转眼看了那边满面兴奋的将官,低声回道:“同他商议一下日期,就说我等去筹钱,到时自会前来交接。” “小弟明白,这就去。” 刘敏点了点头,随即又回到那将官身旁,两人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间或神情激动的说着什么,最终双双露出笑容,双双伸出右手击了下掌。 “有结果了?”吕布看着满面笑容走来的刘敏,扯动嘴角笑了一下。 “五天。”刘敏点头道:“他说东西不愁卖,留五天给咱们筹钱。” 邓飞在旁听了,看了看四周的军士与那身体有些发胖的将官,叹口气道:“就算有了钱,这些人也得不了什么实惠,也不知如何帮他们。” 吕布摇摇头:“先莫要悲天悯人了,且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就是。” 牵着赤兔往前走了几步,稍微停了一下:“某近段时日重读典籍,有句话说的好‘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 赤兔自己走到吕布跟前停下,魁梧的身形翻身上马,接过喽啰递上的兵器:“甚是有理。” 随后轻踢马腹,赤兔慢悠悠地朝军营外走去朝前走去。 “哥哥是啥意思?”邓飞骚了骚脑袋,看了眼旁边的刘敏。 刘敏一张文雅的面孔有些兴奋,闻言看了邓飞一眼,又见四周无人注意这边,按捺心情低声道:“哥哥是说,总有一日能顾到他们,却不是今日今时。” 随后让几个喽啰跟着那将官去往营房休息,他自己则是出钱从军营借了匹马,同着邓飞、縻貹等人跟在吕布后面出了这水军营寨。 “邓飞兄弟,头前带路。” 低沉的声音响起,吕布抬头看了眼渐深的夜色:“莫要浪费时间了,今夜就将事情了解了。” 身后火把燃起,一众强人露出笑意在摇曳的火光中看起来甚是狰狞扭曲,随后邓飞扬鞭打马,飞一般的蹿出,吕布等人连忙跟上。 …… 庞家村,河对岸危家主屋处。 “你们作甚!为何抓俺大爹爹!” 危昭礼满面怒容,看着闯入家中前来绑人的官差大声呵斥。 “作甚?!”领头的都头满面冷笑:“你们危家做的好事,如今东窗事发了。” “放屁!俺们做甚了?”危昭礼双眼充血,看着官差将自己大爹爹绑上双手,跌足大骂:“俺大爹爹今年七十高龄,你等这般对他,家中是否老人死绝了?还是你等都是粪坑孵出来的,没有丁点同情心。” 那都头听得眉毛都立了起来,顾看左右道:“这厮如此维护人犯,当是同伙才是。来啊!将这厮也给我抓了,带回去仔细审问。” “是!” 当下有军士上前拧住了危昭礼的双臂,拿出绳子麻肩头拢二背给捆了个结实。 “你们这般混沌蠢物!放开俺!” 危昭礼拼命的扭着身子,两边的军士有些吃不住力,眼看就要抓不住他,那都头上前来拿起刀鞘对着他肚子就是一记狠的。 “呃——” 危昭礼吃不住痛,当即被打的闭过气去,两旁军士就那么夹着他,任他脑袋低垂着不动。 “礼儿!”年迈的危老太公叫了一声,看着都头道:“大人,实是抓错了人了啊,我等都是良民!” “良民——”那都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老人:“良民就不会上海捕文书,带走!” 说完当下走出房屋,在一众村民的怒视与窃窃私语中与另外两伙缉捕司好手汇合,压着四名人犯扬长而去。 …… 得得得—— 二十余骑飞速驰来,湿润的泥土被马蹄带上半空又散落下来,路边青草被疾驰而过的马匹带的往下弯腰,待他们远去方才再次挺直。 “都监,都监!” 酆泰仗着坐下良驹还算神骏,勉强跟在杜壆后面:“都监稍缓些个,后面的弟兄跟不上了。” 杜壆猛然一惊,回头一望,连忙降缓马速,酆泰这才松口气,苦笑道:“都监,似此真不是您平日为人,如何这般愁苦?” “心神有些不宁。”杜壆勉强一笑,控着马匹与酆泰并驾齐驱:“自从接了知州大人的命令,我是一时不敢疏忽,只是这事也着实难办,是以一时间想的走了神。” 酆泰也叹口气道:“若不是看着知州大人对都监您的重用,我差点儿以为他是要害都监你。” “莫要乱说话。”杜壆抹了一把脸:“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知州大人误会我是个不知感恩的。” “那倒是要好好报答知州大人一番。”酆泰扶了下头上乌金盔:“若不是他看重都监大人您,我同肥厮在军中也无出头之日。” 杜壆笑了下:“却是个让人仰慕的人,本朝惯有文人轻看我等厮杀汉,遇上朱大人这般人物,却是幸运。” 抬头看了看烧红的云彩:“莫再说这些了,快些前往唐白河水寨,他等的问题最大,所行荒唐事也是最多,当拿他开刀。” “都监大人瞧好吧。”酆泰拍了拍双锏所放之处:“他等作为我也有所耳闻,这两把铁锏早晚要发个利市。” 杜壆点点头随即不再做声,心中默默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天光渐暗,一行骏马如龙,远行千里,不洗沙尘。 …… 襄阳,州府后衙。 “郎君,可要回去?” 翠儿水汪汪的桃花眼注视着文质彬彬的朱楠,看的这位风流知州咽了口唾沫,可惜春风两度,这腰与肾实在对不起那颗躁动的心。 “你且归家,今日州府还有不少事情要做。”思虑再三,觉得连续两日荒唐的知州大人终是决定今日宿在这后衙。 桃花眼略略弯了弯,露出个失望的眼神:“翠儿也可留下照顾郎君的。” 朱楠咽了口唾沫,摇头道:“晚间有些军情要探讨,实是不知何时结束,你且归家,明日我去寻你。” 翠儿无奈,只得起身穿衣,只行动间略微不便,朱楠在一旁则是看着这俏婢女穿衣,那流露出的风情让他心痒难耐,可惜有心无力说的就是他现今这种状况。 “郎君要顾惜自己身体,翠儿先离开了。”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女孩儿可怜兮兮的看着心坚似铁的郎君。 “嗯,去吧。” 朱楠道貌岸然的闭着眼点下头,挥退了自家婢女,待人出了屋子方才捂着腰呻吟一声,嘴里喃喃自语着:“该找个郎中看看了……” 有些卡文,啧! ps:这水军营寨原型是某着名师团^_^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暴走(三) 第121章 暴走(三) 暮色遮掩下,前方已经看不太清道路,两旁的树林也由一颗颗清晰可见的树木变成连片的黑影,奇形怪状看起来让人心里发毛。 杜壆等人点燃了火把,将马速降了下来,寂静的森林里,马蹄踏地之声惊起无数野鸟,扑棱着翅膀飞入已呈蓝色的天空,带起一阵树叶响动的沙沙声。 “前方既是水寨,今夜可能有些事情发生,都打起精神来。”一路行来见 “都监,前方有人。” 杜壆转头打气的声音方落,酆泰提醒的声音又响起,杜壆听得一愣,连忙回转头朝前看去,见着前方有火光起伏不定,正有人骑着马朝着自己等人而来,不由心中一惊,此处是去水寨的大道,军中又有规定,夜间不得擅自出营,那这伙人无论是否是水寨中的军士,都不该在此时出现在此。 “拦住他们。”杜壆绰起丈八长矛朝前一指。 “都监放心,早就等着此刻了。”酆泰狞笑出声,抽出双锏,打马加速出阵大喝一声:“本州兵马都监在此,前面的人都住了。” “哥哥。”邓飞远远听了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吕布。 “莫管他,兵马都监而已,冲过去就是。”吕布神色间有些不以为然,汝州的事情过去尚没几日,他又非健忘,自是不在意。 “哥哥当心,这襄州兵马都监名叫杜壆,端的厉害,号称本州军中第一神将,一杆丈八蛇矛无人能敌。”邓飞怕吕布不知厉害,连忙开口告知。 吕布一怔,虎目看向前方火把处,嘴角慢慢勾起笑容,伸手握住方天画戟:“有趣。” 虎目微转,瞥了眼手中的画戟,已是感觉轻了不少,随即手腕转动,红色的戟杆横过来,伸手解开包裹住戟刃与枪头的黑色布幔:“倒是一让某甚……感有趣的人。” 黑色的布随着带动的风缓缓飘向后方,兴奋的话语随后响起:“让某会一会他!” 后方縻貹举着火把,另一手绰起开山大斧,只用双腿夹着战马控制着方向,铜铃般的眼中似是迸出一簇火焰一般:“哥哥若要厮杀,老縻愿为先锋。” 邓飞、阮小七也是抽刀拿枪,就连后方的刘敏也咬了咬牙抽出一把文士剑。 酆泰见对面并不停歇,反而一个个擎出兵刃,当即大怒,右手铁锏朝前一指:“哪里来的贼子敢在此放肆,敢是欺我襄州无人否!” 杜壆在后方亦是满脸阴沉,端着长矛朝前冲去:“该死的蠹虫,这班水军真和匪人有联合,拿下他们,这伙人正好交给知州大人做证据。” “都监!”酆泰见状连忙跟上,闻听杜壆话语当即大叫道:“大人放心,小小匪人翻不出浪花。” 说完猛打青鬃马,越过杜壆冲向前方,正是吕布的方位。 縻貹见了随即也是连连加速,他知吕布意在杜壆,因此有意不让酆泰前来妨碍。 “梁山縻貹在此,相好的,咱俩亲热亲热。” 黝黑的大汉在举着火把在黑夜中纵马飞驰,手臂肌肉鼓起青筋,窥看的近了,火把一扔,双臂挥动大斧对着冲来的酆泰就是一下。 咣—— 铁锏交叉架住巨斧,随即有些酸麻的感觉让酆泰有些错愕的看了这持斧的黑大汉一眼,哪里来的强人?竟然如此奢遮! 当下抖擞精神,趁着双方距离拉近手一动就想打其头颅,却不想縻貹变招也快,手一放一握,已是攥住临近斧头的部位,随后长柄斧做短柄用,对着酆泰脑袋砍来。 酆泰眼睛圆瞪,何曾见人临战之际如此用斧?当下被迫撤招封住縻貹这一下,两人砰砰乓乓的打成一团。 杜壆后方见了亦是一惊,酆泰武艺在这襄州军中算是顶尖儿的行列,却不想上手就吃了亏,方想去助战,陡然间面前一道红影映入眼帘。 “某乃吕布,敌将受死!” 火红骏马飞驰,马上同样火红的身影挥戟而至,寒芒闪烁,恶风临头,杜壆连忙举手横矛。 嘭—— 尤胜縻貹酆泰的金铁交击声响起,杜壆雄壮的身体僵了一瞬间,素有威严的面容毫无表情,双臂用力,随即兵刃弹开。 吕布手臂有些沉重感,脸上毫无变化,只虎目中精光亮起,似是甚为兴奋:“好!有点儿意思,再来!” 二人各自勒马回身,马蹄践踏土地,带起烟尘,吕布手中方天画戟猛地刺出,那边杜壆也是蛇矛翻转,火光间,锃亮的矛身反射着森然的光芒,随即对着吕布狠狠刺下。 轰—— 爆响声起,杜壆的蛇矛分叉处正正戳在吕布画戟的小枝上,两人同时感到手心一热,吱吱嘎嘎的金属磨擦声响中,带起一片片的火星。 持戟的身影朝下一挥,随即扬手向上,蛇矛被这相反的力道一错,再无法摁住画戟。 杜壆收矛想要再刺,不想,那红杆的画戟已是从上当头劈下,当下招式一变挥矛相迎,嘭的巨响,砸在戟杆上,空气都发出嗡嗡的金鸣震响。 “哈哈哈哈,再来啊!” 吕布眼中兴奋更甚,手中方天画戟挥舞不停,座下赤兔马更是朝前不断逼近,嘴咬腿踹杜壆那黑色战马时,挥砍的画戟将这兵马都监又罩入封刃之下,劈、砍、挂、撩、刺、抹,招招式式劲道十足。 杜壆双腿夹着战马,双臂上肌肉虬结血管暴起,奋起全身力气,沉着冷静的用手中蛇矛挥砍拨刺,就觉这自称吕布之人招数精奇每每能打自己意料不到之处,却气力稍逊,初时尚能靠力量压制这人,可越打那画戟越发迅疾沉重,力道一次比一次大,双手已微有酥麻之感,不由心中暗恼:这厮莫不是拿我试招在戏耍于我?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疯狂的在这寂静的林间管道上响起,杜壆座下卷毛乌骓马毕竟比不得赤兔神骏,撕咬不过,被迫连连后退。 这二人交手,初时尚能惊走无数禽兽,听闻鸟鸣兽走的声响,现时却是除了这兵刃撞击之音,已是全无其他声息。 嘭—— 蛇矛被荡开,战马吃不住力又朝后一退,杜壆的守势因这一退出现破绽,吕布正要乘胜追击,不妨那边邓飞喊了一声:“哥哥救命!” 吕布连忙偷眼望去,就见不远处有军士手持火把照亮,邓飞、阮小七、刘敏三人被二十余官兵马军杀的手忙脚乱,为保不通武艺的刘敏,阮小七这条水里的蛟龙已是多处挂彩,邓飞在前左拦右支,枪法已是散乱,眼看即将遮拦不住。 “縻貹!突围!”吕布当机立断,大吼一声,画戟闪电般刺、抹、撩、挂,杜壆那战马终是受不住力朝旁栽倒,身形端不住时,那闪着寒芒的戟刀砍向杜壆脖颈,又是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 “啊!” 杜壆抬矛挡住这下,随后忍不住痛叫一声,却是被回撤的画戟小枝挂伤了胳膊,温热的血液迅速浸湿了衣袖。 吕布也没再追击,一勒转缰绳,朝着邓飞等人处而去。 “贼子休走!” 杜壆焦急,眼前这人如此奢遮,自己带来的这伙马军对上他却是有危险,连忙打马上前想要继续缠住吕布,以便拿下其他人。 “喝啊——” 縻貹听了吕布的声音,双目圆瞪,大吼一声,两条胳膊抡转,开山大斧如同风车般左右劈砍而至。 酆泰吃了一惊,连忙挥动双锏,那袭来的巨斧携着风雷之势,呼啸声中,但听砰砰砰砰数声巨响,火花四溅中,明灭不定的星火隐隐照出酆泰那狰狞凶恶的面容。 “滚——” 縻貹大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开山大斧横扫而至,酆泰双锏成十字插花剪刀型往旁一封,本待接住这一斧趁势反击。 但闻“咣”的一声巨响,这立山金刚只觉得双臂酸软,龇牙咧嘴的看着縻貹一扯缰绳朝着同伙而去。 “都监小心!” 酆泰大急,双腿夹着战马,用力一咬手背,满口腥咸中,酸麻感觉稍退,连忙一拉缰绳朝着縻貹追去。 “死——” 吕布持戟近前,从尚在围攻三人的人群中蛮横穿过,方天画戟挥舞纵横间,鲜血从人体飚射而出,一具具残缺的死尸栽倒在地。 “哥哥小心!” 縻貹看着杜壆追杀上去,连忙张口大喊提醒。 吕布也不答话,那杜壆离得近了,猛地一矛刺出,就见前方吕布猛的侧身让过矛锋,那锋锐的蛇信过处,在吕布衣袍上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下去!” 吕布单手持住画戟尾部一甩,横扫而至的大戟杜壆斩了过去。 “好贼子!” 杜壆大惊,连忙死命拽住缰绳仰面躺倒,那马似乎也感受到前方危险,两条后腿死死抵住地面,却还是晚了一步。 嘭—— 戟杆重重的打在马头一侧,那马如何受的住这重击,当即晕了过去,锋芒从鼻端扫过,杜壆反应也快,猛地侧身滚落下马,接连翻滚让开道路,就听得得得的马蹄声响,一只马蹄踏在他脸侧旁,随后翻滚出去,却是縻貹擦着他身侧跑过。 “走!” 持戟的身影吼叫一声,縻貹开山大斧一扬,瞬间撞进马军阵中,那残余的十来名马军如何抵得过这黑大汉的凌厉斧法?惊慌失措中,血溅三尺,接连有人被砍落马下。 邓飞三人见状连忙打马从縻貹打开的缺口处逃出,吕布殿后,一行人冲出的瞬间,那伙马军纷纷避让,不敢缨其锋芒。 “贼子休逃!” “酆泰回来!” 酆泰怒发冲冠,一张凶恶的面孔满是愤懑,打马就要追去,却被杜壆开口叫住。 “都监……唉!”酆泰扭头想问为何不追,可看杜壆的样子一句话堵在胸口却说不出来。 杜壆踉跄着起身,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口,黑夜里借着军士手中的火把撕下一块布条紧紧的裹了。 抬起头,杜壆面色阴沉的看了眼地上的死尸,随后同一众军士将死去的袍泽匆匆掩埋,等自家马醒了也没去骑乘,另找到一匹无主战马骑上去:“我们回去。” “不去水寨了?”酆泰闻言有些奇怪的问道。 “无需去了。”火把下,杜壆的面容阴晴不定:“这些就够了,先回襄阳,明日禀明知州大人即可。” 酆泰应了一声,随后众人披星挂月的朝着襄阳方向而去。 …… 月明星稀,只一匹马的危昭德三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庞家村左近。 夜里的村庄漆黑一片,隐隐有狗叫声传来。 心急的危昭德连忙跑入村中,仗着自己曾到过此处,顺利来到一处大宅前,但见这里挂着两盏气死风灯,下方处,有人拿着棍棒守在门前。 危昭德三人上前去与这些人交谈没两句,陡然变色,连忙催促守卫打开房门跑了进去。 不久,一声怒吼从宅院内传出:“入娘的狗官,真真欺人太甚!” …… 襄阳,朱楠府邸。 翠儿穿着去时的衣衫,却没了手中的食盒,只她走路尚有些别扭,毕竟新瓜初破,疼痛感还是有些的。 “哟~这是怎么了?骚蹄子竟然找野男人了?” 杜大娘子扭着柳腰走了出来,她眼光何其毒辣,一眼看出眼前这晚膳时尚自完好的女婢为何此时这等姿势走路。 翠儿见是她,刚想本能的行礼,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呵~是啊,刚刚和郎君见过,倒是知道为何大娘子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翠儿抬起头,一副胜利者的表情看着杜大娘子,脑中臆想着这女人失态的模样,却不想这杜大娘子脸色猛的一变,狰狞着俏脸,快步走上前来,一扬手啪的给了她一耳光。 “你……” 翠儿捂着脸刚想说话,却被杜大娘子一把揪住头发,左右开弓又是两耳光,头晕目眩间,只觉肚子一疼,已是被踹倒在地。 “贱人!”杜大娘子穿着绣花鞋的脚,踩在翠儿姣好的面孔上,狠狠碾了一下,一张俏脸扭曲至极:“你就算爬上了郎君的床又怎样?还不是老娘脚下的死肉?你个管不住双腿的贱货,到死也不过是窑子里做姐儿的命,郎君亲近伱一回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呸!” 一口浓痰啐到翠儿身上,又狠狠踹了她一脚,这杜大娘子方才出了口气,转身朝着府外走去,口中骂骂咧咧道:“死鸡崽儿也想当凤凰,想瞎了心了。” 全然没看见后面翠儿用一种仇恨的眼神盯着她后背在看。 月弯如钩,一如人的心思,急转而变。 小可还是很喜欢杜壆的,话说,基本上除了梁山那几个人渣,其余人小可都很喜欢,有的甚至比梁山的都要爱,可能我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吧。。。。。。-_-||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暴走(四) 第122章 暴走(四) 朦胧月色下,娇弱的女人撑起身子,摸着脸上被鞋底碾出红印的娇嫩肌肤,一张桃花眼里满是阴霾,姣好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着,嘴里喃喃自语着:“好好好!你这偷汉子的老咬虫!这可是你逼得!我看那接脚夫知道自己多了顶帽子会做甚反应!” 翠儿站起身来,走入自己的房间,不多时将脸洗的干净,又换了身衣服,拿着一盒豆儿糕,强忍着肉体的不适,双眼带着恨意缓步走向前院,那里,有着一个她的仰慕者。 …… “丁七,如何这般兴奋?” 仆人屋内,有相好的同伴唤住一脸喜色的青年。 “翠儿,翠儿来找俺了。” 质朴的青年满面兴奋之色,站在原地手舞足蹈的分享他的喜悦。 “行啊,这都两个月了,看你样子有进展?” “当然,翠儿央俺帮着办件事,这是她送俺的糕点,俺明日一早就去。”青年兴奋的掏出一个食盒。 有人一把抢过来:“哎呦,是豆儿糕。” “真的?给我一个。” “也给我一个,对了,伱没和管家请假?” “哎哎哎,那是翠儿给我的,你们这些混蛋。”丁七看他们开始分糕点,连忙上前抢了回来:“说好了,半天时间,管家应允了。” 屋子里面吵吵闹闹,一群男人聊着聊着就扯到哪个女人好看上去了,随即又说到哪里的小姐便宜活好,猥琐的笑声轰然响起,只那个叫丁七的青年一脸憧憬的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房梁,满面笑容。 …… “嘶……縻家兄弟轻些。” 月光下,吕布等人打着火把围成一圈,黑壮的縻貹正娴熟的替阮小七包扎着,只是可能不小心勒疼了他,让这平时豪爽的硬汉吸了口凉气。 “且忍着些,这里伤处较深,不用点力给你勒住了,如何止住血?”縻貹说话间又是双手一用力,勒的这活阎罗表情扭曲起来。 縻貹也不在意,掏出一瓷瓶,咬掉塞子,将瓶中刀伤药撒到伤口上,疼的阮小七脸上又是一阵扭曲。 縻貹抬眼看他一眼,将瓶子放下,取了塞子单手盖起来,拿块干净布给他包扎道:“这刀伤药是我游历时从一道士那所得的配方,比寻常金疮药好用,小七哥放心,过不两天就又是活蹦乱跳了。” 说着已是包好那口子,伸手一拍,疼的阮小七嗷的一嗓子:“縻黑子,你等去水里时看我怎么炮制你。” 縻貹哈哈大笑也不答话。 “哥哥在看甚?”邓飞受伤不重,已是包扎完毕,看吕布站在一旁盯着手中方天画戟看,不由有些奇怪。 吕布听道问话看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回画戟:“没甚事,只是……” 稍稍顿了下,吕布歪了歪头道:“这画戟现今拿着已是轻了,却不知哪里能买到新的。” “这俺也不知道了”邓飞耸耸肩,接着打趣道:“当日哥哥就该将那铁匠绑来,这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吗?” “怎可能,那种事情……” 吕布笑着摇摇头,却越摇越慢,渐渐正了脸色,嘴中呢喃道:“或许……真的可以。” “哥哥,什么可以?”刘敏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他也是倒霉,适才被围攻时得邓飞、阮小七两人护住没有受伤,这停下来下马休息却不小心踩到石头崴了脚。 吕布看他一眼,嘴角勾了下道:“在谈论某得方天画戟轻了,想要请铁匠上山之事。” 刘敏摇摇头,两手一摊:“这点小弟却是帮不上忙了。” “无需在意。”吕布拍了刘敏肩膀一下,让这瘦弱的书生一个踉跄差点儿再崴一次脚:“某已有想法。” “哥哥,俺包扎好了。”阮小七活动了下身子,伤口的触痛感让他吸了两口凉气,却又有种想要再扭一下的施虐感。 縻貹在后面走过来,看了眼阮小七,对吕布道:“哥哥,小七哥伤势虽然不重,却也需要吃些好的补一补。” 吕布闻言看向邓飞:“你那仇人何在?” “离山前曾和柳兄聊,言说在襄阳县下村子里有有个庄园,当是在那里静养等死。”邓飞摸了摸下巴道:“如今若是没死,当也是在那处村子才对。” “那就杀过去。”吕布提着画戟朝赤兔走去,片腿上马:“今晚就在彼处休息。” 其余人轰然应是,纷纷上了自家坐骑。 月辉之下,三四支火把照着地面,邓飞辨认一下方向,拽过缰绳,打马朝前飞奔而去,身后几人连忙跟上,只刘敏一只脚用不上力,被颠的难受。 …… 亥时,正是夜阑人静之夕,沉重的马蹄声打破了这村庄的宁静,在一片狗吠声中,邓飞停在了一处紧闭的宅院门前,门上铜环被火把一照,闪烁着金属独有的光芒,抬头看了眼牌匾,回头对着众人道:“就是这里。” 邓飞甩蹬下马,上前扣响门扉,深夜里,扣门的声响不经打扰的传出老远,却是始终无人前来应门,邓飞停了手转头摇了摇头, “看来是没人前来开门了。”往回走了几步,邓飞火红的眼睛在夜里被火光一照显得几分诡异:“或许俺们是来晚了。” “晚不晚也弄开门看看。”縻貹抗起大斧看向吕布:“哥哥,让我来吧。” 吕布转眼看了下依然漆黑一片的村庄,点了下头,縻貹当即下了马,双臂抓着开山大斧,走到门前站定。 盯着这大门一息,猛地踏步上前,吐气开声,大斧以绝大的力量猛地劈了过去。 啪咔—— 木门破裂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寂静,縻貹见状连劈数下,一扇实木的大门当即被砍得四分五裂。 砰—— 縻貹一脚踹掉一旁已经倾斜的另一半大门,转头笑了一下:“哥哥,可以进了。” 说完当先提着斧子走了进去,吕布目视邓飞,这红眼的汉子点了点头,将铁链外系在腰上,又绰了枪,迈步走入大门。 后面伤员阮小七与“瘸子”刘敏自觉的承担起马夫的责任,牵着縻貹与邓飞的马进入庄园。 吕布望了下四周,见临近的几个屋子虽然有灯火透出来,却并无人出来查看,又等了一会儿见依然安静如故,就连光亮都灭了几处,遂下马牵着赤兔进了大门。 这院子分为三进,进了大门在倒座房见着一醉酒的老头睡的正香,看那摆满桌面的空酒壶,估摸着不到天明是醒不来了。 邓飞看着那人满头白发以及似是霜染的胡须,摇摇头关了房门,那边縻貹看着二门习惯性的想要抡斧子砸开,想了想动手推了下,却没想到竟然顺利的打开了。 “二位哥哥,莫要放走一人,不然我等明日定有麻烦。”刘敏龇牙咧嘴的走过来叮嘱着縻貹与邓飞。 “无须担心。”縻貹冷笑的嘴角挂着一抹嗜血,拍了下刘敏肩膀朝里走去。 邓飞从后面走来,也是伸手拍了他肩膀一下道:“都不是第一日混这江湖的雏儿,莫要忧心。” 刘敏方才舒口气,拱手道:“是小弟多事了。” 縻貹与邓飞皆是摇摇头,转身朝着东西厢房而去,吕布则是在后方站定,挂了方天画戟,从箭袋中拔出铁胎弓,又将箭囊斜着背了,准备随时支援这二人。 只是不曾想分别进入厢房的二人很快又走了出来,冲着众人摊了摊手,随即走上前来,吕布三人互视一眼,迎了上去。 “哥哥,屋里没人。” “我这里也是一样。” 吕布眼睛眯了一下,刘敏一拍折扇问说:“可有人住的痕迹?” 縻貹望了邓飞一眼,率先摇头道:“没有,屋里甚是冷清,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俺这边也是。”邓飞点点头附和。 刘敏拿扇子拍了拍脑门儿,清脆的声音响起,这号称“智伯”的贼头有些疑惑的呢喃自语着:“不应当啊,这大的院子却无人?” 抬眼看了看正房两旁的耳房,轻声道:“二位哥哥还请去看看那两个小间儿,若是还没人的话,那这家主人遮莫已是弥留之际了。” “好。” 縻貹与邓飞点点头,提着兵刃朝两旁耳房快步走去,吕布看了眼阮小七道:“七郎,可还撑得住?” 阮小七额头有些虚汗,却还是强打精神道:“哥哥勿要挂怀,俺觉着还行。” “莫逞强。”吕布看了看左右道:“你二人都有伤,不若去旁边厢房中歇息一下。” “不用。” 刘敏与阮小七皆是摇头,阮小七咧嘴一笑,拍着胸膛道:“哥哥莫要看轻人,俺虽然伤了,却也行动无碍,再战上一场也是没问题的。” 刘敏也道:“小弟也无事,左右不过崴了脚而已,没那么娇贵。” 吕布见二人坚持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正房两侧耳房,不多时,进入其中的縻貹与邓飞出来。 “还是没人。”縻貹身高腿长,先一步到,也不等众人询问,即说出所见形势。 “俺这边也是。”邓飞慢了一步,听他说话依然是附和着。 刘敏呼出口气:“如今这情形,要么是这主人家已经换地方,只留一守门的老丈在此。要么,主人家已无法约束下人,是以尽数遣散出去。” 有转头对着縻貹道:“烦请縻貹哥哥去往后罩房处看看。” 接着对邓飞道:“邓飞哥哥则请入这正房。” “理会的。”縻貹也不嫌烦,提了大斧就走。 邓飞也是精神一振,将长枪交给一旁的阮小七,自己抽出铁链大步朝着正房而去。 “走吧,我等也去看看。” 吕布等的无聊,说了一句就朝着正房而去,身后刘敏一瘸一拐的跟上,阮小七也踩着棉花一般近到前来,就连赤兔也摇头晃脑的喷了个响鼻跟了上来。 吱呀—— 正房大门开启,邓飞走入进去,不久灯火亮起在房间里。 “唔!什么味儿!” 吕布等人跟在后面踏步进入房间,一股浓郁到令人不适的中药气味夹杂着长久不通风的汗酸味儿与老人臭的气息冲击着众人的嗅觉与忍耐力,刘敏这个公子哥出身的当先捂住了鼻子,踉踉跄跄的后退,随后阮小七也受不了的疾步朝外走去,直到出了房门方才深深吸了口气。 吕布摇了下头,走入这正房,转过一秀有山水的屏风,见到了这屋子的全貌,但见这屋左侧摆着两章桌子,一书桌,一方桌上方有茶壶与杯盏,门窗处垂着竹帘,一书柜正摆放在墙壁夹角间,邓飞此时正在右侧的床铺处。 “老杀才,你还活着啊!” 邓飞有些激动的望着胸膛还微微起伏的老者,上前一个耳帖子抽到老人脸上,随后一边叫着,一边给着耳贴子:“起来,老杀才。” “啊……” 苍老的声音呻吟了一下,随后拉风箱一般的喘息声响起,老人奋力睁开眼睛,浑浊的双眼找了一下焦距,沙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惊讶:“是你……” 吕布走到一旁将窗户打开,自己坐在凳子上,默默看着二人的表演。 “自是我,不然还能是谁?”邓飞狞笑一声,俯身注视着老者:“你倒是挺能活,比你那短命的孙子强多了。” 老人见说神情激动起来,胸膛起伏间,风箱般的喘气声清晰可闻:“邓飞!你个杀千刀的泼才,我孙儿自与他人说话,关你鸟事,却去残害他!” “路不平有人踩,你那孙儿身为本州吏员,却逼良为娼,放贷聚赌。”邓飞直起腰:“俺深恨没早早打死他,不然也不会让他逼得俺那好友悬梁自尽。” “呸!”老者剧烈喘息两声,颌下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你等泥腿子如何比的过我孙儿一根头发,老夫恨不得生食汝肉,生啖汝血,再把你剁碎了喂狗!” 邓飞死死盯着他半晌,突然一笑:“俺也是傻了,如何同你说这许多。” 说着伸出手,在老者惊怒愤恨的眼神中,一把将他脖子拧断,嘴里面轻声道了一句:“如今俺与你家的恩怨就消了。” 转身看向吕布道:“倒是累哥哥久等。” 吕布摇摇头,看了眼那床上的老者:“这人可还有后嗣?” 邓飞绕饶头:“没了,这老杀才两个儿子皆得病死了,就剩一孙还吃俺杀了。” 吕布沉默了一下:“如此也算是一家团圆。” 说着站起身朝外走去,口中淡淡道:“将值钱东西搜刮一下,山寨尚需这财产。” “省的,哥哥放心。”邓飞点头应允,他乃是山寨管账之人,自是知道哪哪儿都需要钱财。 “哥哥,后面也没人。”刚刚出的们来,就见了縻貹那张黑脸对着他道:“不过俺倒是发现一些野山参以及名贵药材。” 说着从肩上取下一个布包抖了抖:“皆是吊命用的。” 吕布闻言恍然,转头看了屋子一眼,摇了摇头:“找到了就收着,都去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一总拿走,当不白来一次。” 众人齐声应是,带着轻松的笑容,开始了今夜搜刮之旅。 第一百二十四章 暴走(五) 第123章 暴走(五) 哗啦—— 有瓷器摔碎地上,飞溅的碎片溅的四处都是,危昭德面冷峻的对着韩凯与张经祖道:“明日你二人先在此处护持一下,俺去找人帮忙。” 韩凯皱眉:“不等官衙判决?” 张经祖用看傻子的眼神儿瞟了他一眼:“两家已成水火,哪能任你活着,牢狱用些手段就能要了命。” “经祖此言亦某所想,是以要找些同道帮衬一下。”危昭德钢牙暗咬,目光阴翳。 “哥哥在此还有认识的同道?”张经祖愣愣的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的脸道。 危昭德摇摇头示意没有,嘴中道:“俺去找那吕布,这一路相谈甚欢,遮莫能够帮上一把。” “哥哥,不是俺泼冷水,这要命的勾当他如何肯做?”韩凯摸着圆滑的脑袋有些为难。 “那也要等问过了才知。”危昭德起身,眉宇间的焦躁浓郁的化不开,迈开步子就要从屋里走出去。 “哥哥去哪?”张经祖、韩凯连忙站起身:“俺们同您一起。” 危昭德头也未回,只举手摇了摇:“不用,你二人在此等着,俺现在就去找那吕布。” 一只脚迈出门外,嘴里轻轻道:“但愿他真有那温侯之勇。” “我的哥,今日已晚如何找他,不如明日一早再说。”韩凯看他出去,不由开口道。 危昭德已出了门外,声音传来:“他等虽离了那水寨,终有要回去的一日,此时去等最是便利。” 微微一顿,终是回头看了看二人:“海上风浪久了,可愿随着俺这个哥哥在内河做些勾当?” 张经祖、韩凯立马接腔道:“哥哥在哪,俺们就在哪!” 危昭德嘴角扯个笑容,走入黑暗,不多时马蹄声再次在黑夜响起,在一众狗叫中渐行渐远。 “哥哥那是什么意思?”韩凯皱眉看着夜空上挂着那轮月牙,总觉得危昭德意有所指,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看向张经祖。 “看俺做甚?俺知道俺就是哥哥了。”张经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这憨货,伸了个懒腰坐到椅子上:“总之哥哥去哪俺跟着就是,想那多做甚。” “倒也是。”韩凯也走过来坐下:“伱这海泥鳅难得说句人话。” “呸!你才是泥鳅!老子分明是沙鱼!” “你傻还差不多,上次也不知谁差点儿被沙鱼吃了,现下充什么英雄。” “姓韩的,老子宰了你!” “来啊,怕你不成?” 寂寥的夜色下,两个海上来的莽汉坐在桌子前互相喷着垃圾话,只是两人一个闭着眼仰着头,一个用手肘撑着脑袋,谁也没动一下。 …… 天光乍亮,今日的空气略显湿润,有云时不时遮住日头,使得这世间晴一阵阴一阵,这样的天气就如杜壆的心情一般,一会儿为军中贪腐严重忧心,一会儿为州中有心整顿军纪而开怀,素来严肃的面上变颜变色的,只是心中却是有股子奋发向上的劲儿,人有了心气儿,这精神面貌自是不同,整个营帐因这一人而显得生机勃勃。 “禀都监,有人要见你,说是有重要消息。”有军士进来恭敬一礼禀报道。 “哦?是何人,有何事?”杜壆抬头看向来人,他一只胳膊裹着白布,正用另一只手吃着军中提供的早膳。 “未说是何事,只说是知州府中的人。”军士恭敬的回道。 “快请。”杜壆将饭食一放,连忙对着那军士道。 “是。” 军士见他语气急切,猜是有急事,连忙匆匆转身朝外奔去,过不多时就领着一面貌质朴的青年走入帐中。 “小人丁七,拜见都监大人。” 青年正是州府下人丁七,见了杜壆不敢怠慢,连忙下拜,恭敬施了一礼。 “起来吧。”杜壆坐着未动,对着一旁的军士道:“辛苦你了,且下去吧。” 那军士猜知州有密事要告知杜壆,不敢多待,连忙行礼下去。 “可是知州大人有话要你带来?”杜壆看丁七起身,和颜悦色的开口道。 丁七稍稍有些紧张,他今日天未亮就跑到城门等着开门,待城门一开,连跑带走的到了军营求见杜壆,本来他杜壆还有所不屑,不想见面之后见此人甚是有威严,腿肚子就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两下,及见杜壆温声问话,紧张心情这才稍缓,站起身左右看了看反问杜壆:“大人,此处可安全?” 杜壆笑了一下,提高声音道:“都往前走走,莫要窥听。” “是。” 数道声音传来,随即有脚步声响起,丁七转头看去,只见大帐外有军士往前走了数步站定。 丁七看了,自觉这距离只要声音压低,当是无人能再听到说话声响,当下朝前走了两步,低低道:“都监大人英雄一世,小人虽是服侍人的贱仆,却也是心里仰慕的很。” 杜壆听了他这开头,眉头簇起,暗道知州大人哪里找来这一碎嘴子传话。 就听那丁七低着头续道:“只是常言道‘好汉无好妻,赖汉娶花枝’您是本州英雄,却未遇到淑人。知府后院之人皆知晓,您每尝出征或是公干,杜大娘子都会每日去知州大人那里行走,只在那后院卧房相会,行那难言之事,小人常为此不忿,是以前来相……” 嘭—— “你是何人?敢是来离间知州与我夫妻的?”杜壆听得惊怒交加,直接一拍桌子开口打断丁七。 丁七被巨响吓的浑身一个哆嗦,连忙跪倒在地,指天画地的道:“不敢诓骗都监大人,适才所言句句是实,若有一句谎言,让俺天打雷劈而死。” 兀自怕杜壆不信,红着脸皮道:“呃……死后,死后不得与父母之坟相伴。” 话语一落,大帐中就似按了暂停一般,两人相对而望,半晌,杜壆的手忍不住一使劲。 咔嚓—— 茶盏碎裂的声音传入丁七耳中,这质朴青年方才转眼望去,就见这墨獬豸双眉立起,一双瞳孔灌满血丝,桌上的手血淋淋一片,破碎的瓷片沾着血迹散落在桌上,那茶盏显是被他一手捏碎。 “你……说的是真的?”杜壆眼珠微微一动,只是一张脸已是犹如死人般毫无血色,低沉的气压似乎盘旋在他头顶:“你,如何得知此事?” 丁七连忙道:“此事知州府后院中几乎人尽皆知,大人若是不信,随意找人一问便知。” 杜壆面孔血液上涨,腮帮上肌肉一跳一跳的,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注视着丁七,艰难开口道:“此事我自会去核实,只若你说的是假话……” 丁七连忙挺直了腰:“小人但凭大人处置,绝无怨言。” “……好!”杜壆沉默半晌方才吐出一个字,将手伸出,也不管尚自流着鲜血,从腰间取了个布袋扔给丁七:“若你说的是实话,这就是赏钱,若不是……” 杜壆身子前倾,一双招子死死盯着丁七:“我让你后悔到这世上来!” “小人谢大人赏,先告辞了。”丁七连忙磕了一头,也不敢多留,急匆匆低着头朝外就跑,杜壆那吃人般的眼神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大帐一时间恢复了安静,杜壆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只与方才不同,整个营帐阴云压顶一般,压抑、窒息,就连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都监,都监,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 酆泰大嗓门在外面响起,随后铁塔般的身子踏入这营帐,一眼瞥到坐着的身形顿时刹住了脚步,到了唇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一时间帐中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酆泰就连呼吸都不敢放大,只是屏息站在那里维持着进来时的姿态,额头、鬓角处流下几滴冷汗。 好半晌,那边似乎死去一般的杜壆动了一下:“今日你且留在营中,我去城里一趟即可。” 声音沙哑、干瘪,好似一干渴的人长时间未说话,突然开了口一般。 “都监,这……呃,是。”酆泰咽了口唾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杜壆这个状态,这种神情让他不敢多说什么,只得干巴巴道:“都监你的手……” “不碍事……”杜壆站起身,一阵晕眩感让他身形有些摇晃,闭眼几息,睁开,又迈步朝外走去:“不碍事。” 魁梧的身形擦身而过,酆泰强自压抑着防范的本能,给他让开道路,直到杜壆的身影远去,方才吐出一口气,嘴里呢喃道:“发生了什么?” 阴云密布,有细雨降了下来。 …… 村子宁静如故,有鸡鸣响起,随后有农人走出屋,扛着锄头前往田地,佝偻的身子频频直起抬头,脸上有些喜色,今日看来有个好天气。 有临近庄园的村民出门看了眼被打破的大门,随即漠不关心的离开,并不是这里的人冷漠无情,而是任何果都有一个因。 这老儿自来是这村里的大户,却仗着家中孙子在州府做胥吏,对村中的良田行那巧取豪夺之事,又对这里的庄客放高利贷,常常催逼的佃户无法生存,破家而亡之人不再少数,至于因贷逼女为娼更是司空见惯。 如今出门见他家如此皆是心知家里出事,只也无人愿意为其出首,都在心里暗暗叫好,等着看笑话。 “哥哥,车装好了。” 后院处,邓飞走过来拍了拍装满财货的箱子,发出沉闷的声响。 “倒是收获不小。”吕布上下打量了眼装满的车子,这里面有一半都是换好的金银,加上一些名人字画以及珠宝首饰,约莫有六万余的财物,摆放在那里确是让人眼花,怪不得柳元兄弟当初拼了命想要捉邓飞兄弟。 “可惜地契田产短时间没法变现。”刘敏拿着一叠文书,用手抖了抖,发出哗哗的响声。 “确是有些可惜。”縻貹大咧咧走过来,又四下看了看:“只是我等也没时间在此闲逛,能白得一多半已是不错。” 吕布也转首看看这院子,叹口气道:“还当能如当初北地般得些盔甲兵器,结果一样也无。” “哥哥贪心了。”邓飞哈哈一笑:“北地之事可遇不可求,有那一次已是天幸了。” “也是。”吕布摇了摇头,看向一旁有些蔫的阮小七:“七郎可还好?” “劳哥哥挂怀。”阮小七打起精神:“吃了縻貹兄弟给的药丸,感觉要好很多。” 吕布看向縻貹,那黑大汉挠了挠脸道:“其实是这府里的药丸,老縻我识得,都是些补气血的东西,正合小七兄弟此时的状态。” 吕布这才一点头,方要开口准备离开此处,就听一个男声响起:“哪里来的贼子,好大胆敢上这里讨野火吃。”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就见去前院的拱门处站着一老头儿,正一脸傲慢的看着他们:“你等混沌蠢物竟敢打郎君财物的主意,死不尽的腌臜厮,现在放下东西跟老子去见里正,不然等村人过来,让你等一个个死成肉泥。” “这人嘴真够臭的。” “他一人缘何有勇气对我等大吼大叫?” “遮莫是倚老卖老惯了?” 吕布等人一时被这老头儿骂的不知说什么好,面面相觑间,低声议论着,邓飞嘴角抽搐一下,低声道:“是小弟的错,昨日见这老不死一人酒醉在屋里酣睡,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那此时也不晚。”吕布斜乜了那尚在咒骂的老头儿一眼:“你去送他上路。” 邓飞拱拱手也不答话,摘下腰间铁链走了过去,那老头见着邓飞动作拿手一指他:“怎地?你这腌臜厮还想行凶不成?告诉你,老子年轻时也是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你动个试试?” 邓飞嘴张了一张,有心想回他两句,又觉得和此等人浪费唇舌实属不智,当即又闭了口,只手臂一挥,粗长的铁链带着呜呜的风声抡起,只一下就抽在那老头儿太阳穴上,当即连声惨叫都无,死尸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晦气!”邓飞啐了一口,将铁链收起,走过来道:“此事是小弟我的错,倒是让他污了各位兄弟的耳朵。” “邓飞哥哥说的甚话。”阮小七看着那边死尸苦笑一声:“谁也没料到这老儿是这般性子。” 刘敏一拍折扇:“今日也是开了眼界。” “好了,莫说了,该走了。” 一群人唏嘘一会儿,方自在吕布的催促声中上马,阮小七与刘敏两个伤员将马套了车,然后就坐上去赶车而行,其余人打着马出了这宅院,在一众村民果然出事的兴奋眼神中打马而去。 …… 风吹起树梢,有树叶迫不及待的离开树枝投入这股气流之中,却终是跟不上那飞驰的速度而缓缓飘落地面。 “还要给那老不死的煎药,啧,浪费爷耍钱的时间。”有仆役瞪着熬夜而红的双眼匆匆往村中走:“恁地麻烦,那老儿到底何时才能死。” 熬了一夜没睡的他也没注意村人们诡异的目光,一溜烟儿的跑回宅院,见了倒在地上的大门,登时一惊,连忙跑进院子。 “不好了!杀人了!” 不多时,一声惊叫响起,随后不短的时间过后,这人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只身后多了一大型的包袱,里面裹着不少尚算值钱的物件儿。 傍晚,有官差上门。 累的精神恍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暴走(六) 第124章 暴走(六) 杜壆一人牵着马,顶着一双满是血丝双瞳的他,独自走在襄阳的街上,本来雄壮挺拔的身姿此时看起来有几分没落,蒙蒙细雨罩在脸上,汇成道道水痕顺着脸流下,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或是两者皆是。 “是都监大人啊,怎生一人在此,可要进来避避雨?” 有说话的声音从旁边店铺传来,杜壆木然转头摆了摆手,继续朝前走着,连那人的样子都没看清,也不知是不是常去的店家,他此时只觉得满城的人看向他的目光都饱含着讥讽,就连那句好意让他避雨的话都觉得是在讥笑他。 我何时落到此等境地了? 杜壆抬头看了看天,有雨点落入眼中,让他本能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却猛然发现,这竟然是去朱府的道路。 我……何时走到此处的? 静静的站在那里一会儿,杜壆缓缓转过身子,却又在下一瞬转了回来,迈开步子朝着大门处走去,快要到大门又站住了,就那么看着朱府的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雨仍在下,雨滴虽然不大,却足够细密,时间一长,杜壆浑身的衣物已是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冰冷的触感让人不适,身后的马匹打了个响鼻,甩了甩脑袋,甩出点点水渍,随即又无奈的站在杜壆身后没有动。 如此站了半晌,杜壆方才伸手将挂在马鞍旁的剑取了下来,在腰间插定,抬头看向朱府时,目光中迷茫已是尽去。 吱嘎—— 大门突然开启,一身彩衣的翠儿走了出来,拿桃花眼一扫就看到杜壆那高大的身形,连忙从台阶上下来,走到他跟前:“见过都监大人,可是来寻我家郎君的?” “啊,是来找知州大人的,可在府上?”杜壆嘴角微微一扯,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却是难看的像哭。 翠儿见了也当没看见,开口回道:“知州大人不在府上。” “那当是在州衙了。”杜壆呢喃一句,突然省起早上丁七之言,上下打量了翠儿一眼,盯着她道:“我家夫人可来过府上?” “来过,不过杜大娘子已经走了。”翠儿神色有些慌乱,看了杜壆一眼,又似不经意的道:“大娘子前日住了一晚,啊……她,她没做什么。” 杜壆却是脸色更加的难看,只是不死心道:“那知州大人可与我夫人见过?” 翠儿神色愈加慌乱:“郎君……郎君与大娘子是……是表亲,自然……自然是见过。” 杜壆看了下四周,大约是有雨,加之此段路非富即贵,少有行人,突然伸出手,猛地一把抓住翠儿的手腕,低低的道:“他俩可有苟且之事发生?说!不说,弄死你!” “都监,都监你弄疼我了,嘶……”翠儿挣扎了两下见杜壆仍然死死的抓着她,那双眸子里的眼神,纵使心里有准确却依然让她有几分胆怯,不由开口道:“他俩……这……郎君没做甚,只大娘子晚间不在房内。” 杜壆一口钢牙咬紧,松开了手,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多谢,告辞了。” 说完,也不顾城中不得纵马的禁令,翻身上马,一抖马缰,踢了下马腹,马蹄踏着湿润的泥地跑起,溅起的泥土沾到翠儿的衣裳留下点点黄斑,小婢女却无一丝懊恼的样子,只是龇牙咧嘴的摸着手腕,待那马跑的不见了,方才露出一丝笑容:“不枉我一早起来等待这多时。贱妇,今次看你如何活!” 说完,又皱起了眉头,郎君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是这接脚夫的上官啊,他是都监,只要不想造反,应当不会如此不智,对,应当不会。 …… 同一时间,州衙,后衙处。 “大人,可要出去?” “嗯?啊,本府有些事情,需要外出一下。” “可要小的套辆牛车?” “不用,稍稍走走也是好的,本府自己去,伱等不用跟来。” “是。” 温文儒雅的知府朱楠一身粗布便服,撑着油伞,一手背在后面隐晦的捂着腰,慢慢行走在靡靡细雨中,今日之事却是不便让人知道,再说只是腰伤又不是不能走,忍忍就得了。 …… “哎,怎生在城中纵马!” “直娘贼,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玩意儿!” “哪来的赤老,赶着去投胎?” “快来搭把手,这人伤着了!” 马蹄清脆,街上行人忙不迭的闪开,纷纷咒骂着纵马的杜壆,马上的壮汉则是充耳不闻,只小心控马不至于撞死人,其余则是完全顾不得了。 马速飞快,沿着道路转弯抹角,抹角转弯,不多时就到了州衙前,这墨獬豸勒停了战马,单臂撑着马鞍跳了下来,看了眼又渗出血迹的手掌,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知州大人可在?” 腰挎长剑,挺拔的身形站在门前,开口问了出来。 “杜都监。”门口的侍卫先是行了一礼:“知州大人此时不在。” 杜壆怔了一下:“可知去了何处?” “不知,大人独自离去,并未说去何处。” 杜壆咧了咧嘴,挺直的背脊微微弯曲下来,有些苦恼的看了看天,不死心的又问:“可说了何时回来?” 那军士道:“只说出去一下,并未说去几时。” “知晓了,你等辛苦。”杜壆点点头,面色如常的转过身子,尚自渗血的手掌死死握住剑柄,随后松开,拉起战马走开,他觉得自己需要醉上一场,不然非疯了不可。 细雨迷离,望着有种凄美之感,行人匆匆,杜壆踏步进入酒楼。 …… 天光偏转,细雨停了一阵又开始下起,顺风飘落的雨滴洒下来,均匀的涂抹着世间万物,却又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总觉得这种雨下的不爽利。 马蹄踏地,车轮碾过湿润的土路,浑圆的轮子带起泥土,又碾压下去,因着重量留下一道明显的车辙。 前方,已是那万物皆可交易的水军大寨。 “终于回到了这水寨,未料到此一次收获如此之丰,当可再多买些东西带上。”刘敏拍了拍身后的箱子,喜笑颜开的说着。 “若有可能多弄些舰船。”吕布开口,看着有军士下来打开寨门,随即赤兔迈步朝里走去:“山寨百废待兴,水军也需加强。” 刘敏一点头:“此事小弟去办。” 阮小七听了嬉笑道:“俺替两个兄长多谢哥哥挂怀了。” “倒是便宜你们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随即下了马,自有军士带着他们一伙人去往豫山寨兵的休息之处。 这些豫山寨之人休息的营房也有些旧,好在没有什么漏风之处,据刘敏说此处每人每日过夜需付百文钱,虽然贵些,却好歹有个休息之所,他甚至还为吕布单独订下个单间,如今这屋子就用上了。 只是吕布等人方自进入房间,就是一愣,危昭德那精壮的身形正在屋中背着手焦躁的走着,感到有人进来,这海上的汉子转头看去,顿时停了脚步,连忙走来啪的跪下:“吕兄,还请救命!” 吕布等人都是吃了一惊,不想昨晚方才分别的人此时竟是以这般姿态重又出现在面前,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危兄莫急,有甚事不妨起来再说。” 危昭德顺着力道站了起来,低头一叹道:“小弟却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还望吕兄能伸一下援手。” 当下将危家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道:“此时小弟已是毫无半点办法,只凭俺与张经祖、韩凯断无可能救出亲属,只能求助吕兄了。” 吕布皱起眉头,邓飞在旁神色激动,方要说话,刘敏一把拉住他在旁边冷笑一声道:“危大当家的,你这空手套白狼用的却是纯熟,你与我家哥哥不过萍水相逢,只一路同行而已,如何就上嘴皮子碰下嘴皮要我哥哥替你去卖命?” “俺并无此意。”危昭德面色一变,连忙摇头道:“俺在海上勾当几年,有些积蓄,愿全拿出来给吕兄。” 縻貹看了看门外,见无人靠近,一把将门关上,撇着嘴道:“我等昨晚出去一趟有差不多五六万贯收入。” 吕布也点头道:“钱财于我寨并非紧要之物。” 见众人都是一副异样神情,危昭德咬咬牙猛地再次跪下:“若吕兄能帮俺们危家这个忙,俺危昭德以危家列祖列宗起誓,愿带麾下五艘海船替吕兄卖命五年。” 吕布闻言动容,方想答应又住了嘴,看了一眼刘敏,示意他来说话。 这刘智伯眉头一挑,当下走上前道:“危大当家的,这账不是你这般算的,五年时间看来很长,却要知晓我哥哥山寨刚立,并无甚战事,遮莫数年时间都是悠闲度日,繁重些也是在水泊中巡逻一番,间或运人去岸上,根本不需费神与官府打交道。而我哥哥却要冒着生命之危助你等将人救出,似此岂是有诚意之言?” 危昭德闻言暗暗咬牙,却也光棍的道:“那你等要怎地?你说。” 刘敏摇摇头道:“非是我等要如何,而是你危大当家是否有诚意。” “俺自是有诚意。”危昭德目光坦诚:“此等造反之事,吕兄若是肯助俺,俺就敢豁出命去还这恩情,只是俺们都是海上儿郎,一辈子让俺们在这江河里勾当却也是不愿。” 刘敏看向吕布,吕布点点头,也不知这刘智伯如何理解的,当下他面色一振道:“如此以十年为期可好?” 吕布看着危昭德有些变色的脸道:“危兄也不许过于忧虑,某也没想着去限制危兄去留。这样吧,依然按危兄所言五年为期,五年之期一过,危兄若是认为某是个有前途的,便留下来帮某,若不是,自可离去,可好?” 危昭德这才松口气,露出笑容道:“就依吕兄所言,俺在山寨之日定会全力以赴,可要按立字据为证?” 吕布满意一笑,上前二次搀起危昭德:“都是带把的男儿,某信兄弟是一言九鼎之辈。” 危昭德面上有些感动,连忙道:“如此吕兄可有主意如何救我亲人出来?” 吕布看了眼刘敏道:“兄弟可有办法?” 刘敏思索一阵摇头道:“仅靠我等不过二十人却是难。” 危昭德急道:“俺们危家也可出些青壮相帮。” “不够!”刘敏摇着头道:“你家中之人皆是未见血之辈,只凭一股血勇在那城中却是难有作为。” “那怎生是好?”危昭德有些急躁,语气渐有暴躁之感:“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等莫不是在戏耍于俺?” 刘敏却是一笑道:“莫急躁,只凭我等不行,自是有行的办法。” “我的哥,有何办法您就说吧。”危昭德跌脚道。 刘敏打开折扇,微微的扇动着:“襄阳城大,需的人数要多些,将我寨中的人带来却是正好。” 危昭德皱起眉头:“你也说了襄阳城大,你那寨子不过三五百人,如何就够了?” “又不是要打下这城来,我等需要注意的其实就是几处,一处牢狱,一处城门,前者我等要救人出来,后者却是要保证不被关上。”刘敏将扇子一合,敲在掌心:“如此只凭我等自是不够,但加上山寨之人却是刚刚够。” “原来恁地。”危昭德见说松了口气,却又突然皱起眉头:“不对,你那山寨在邓州,如何将人带来?” “那就要看着水寨了。”刘敏将扇子冲下,点了点:“我等现在钱多,当能买到几艘使用一下,危兄则那些钱财去牢狱打点一番,不至让贵亲属被小人害在狱中,如此双管齐下,当能撑到山寨中人来的一刻。” “好,就如此做。”吕布点头拍板儿道:“购船一事速速进行,昭德兄弟则速速返回,务必撑到我等援军到来。” 危昭德狠狠一点头:“晓得,俺就是倾家荡产也会撑到各位兄弟到来。” 当下几人又商议了一下细节,危昭德随即匆匆跑出房门,取了马匹往回就跑,邓飞与阮小七负责召集人手准备回转,縻貹则带人去卸下车上财物。 刘敏见着众人都出去,低声道:“哥哥,当真只许他五年时间?” 吕布看了他一眼:“七郎他们亦是水中英雄,只可惜未曾去过海上,当能从这危昭德处学到许多。” 长身而起,凑到刘敏耳畔道:“若是对方最终不肯归心,又胆敢藏一手,那也不用客气了。” 刘敏嘴角咧出笑容:“小弟省的。” 当下出门前往水寨找那主事之人商议买船细节,最终拿下两艘百料的,一艘两百料的,以及水军皮甲十五领,那人还想卖些草鞋竹席给他,却被刘敏拒绝了,看脸色还甚为遗憾。 因着操船人员不足,吕布等人又租借了些水军军士用了,就是招募人员时那疯狂劲儿让众人有些吃惊。后来才知道,这租借军士费用,上官不会抽取,尽数归军士个人所有,是以人人踊跃,倒也不足为奇了。 天光远去,数只船舰伸出船桨,随后划动远去。 (‘-w??)好困。。。。。。 第一百二十六章 暴走(七) 第125章 暴走(七) 申正之时,杜壆醉醺醺的自酒楼里走出,先是差点忘记马匹寄放在酒楼马槽处,被人提醒后方才晕头涨脑的去取了马匹,接着推开所有人,一个人拉着缰绳,在酒楼小二“关爱”的目光中,踉跄的走出酒楼大门。 眯着醉眼打量了下四周,歪着脑袋想了想,大约是没想起什么,随后歪歪斜斜的朝前走去,那缰绳一会儿松松垮垮的弯下来,一会因主人踉跄往前崩的笔直,这马在后面一会儿松一会儿紧,被拽的难受,摇头晃脑打着响鼻想要甩开,可惜杜壆虽然醉的厉害,这攥在手里的东西却还是不会放,那马挣扎了几次,任命的低下头被拽着朝前走,双眼竟是人性化的出现无奈的神情。 走走复停停,这一路急缓不定的终于走到了家门,他身后那马看起来竟是比他还疲倦两分。 砰砰—— “开门——开门!” 杜壆上半身侧依着门扉,脑袋顶着木门,一只手攥着缰绳砸着大门。 “我回来了……” 砰砰—— “开门!开门!” 夹杂着醉意的呼喊声响彻长街,邻居纷纷探头出来看是谁这么放肆大白天的就砸门,待见了是杜壆不由好奇,这位可是甚少喝成这样。 “来了、来了、来了,莫叫魂了。” 院中传出女声,随即一阵匆匆脚步传来,大门随着“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家中侍女的脸来:“呀,郎君,怎地醉成这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醉醺醺的面孔,随后对方绑着白布的手与吊着的胳膊出现在视线里:“都监你伤了,大娘子,大娘子,都监回来了。” 侍女连忙呼喊两声,看杜壆踉跄着牵马进门,连忙先将门关上,转身扶着杜壆一只胳膊,却被他推开。 “哎呦,郎君。”侍女被推坐在地上,惊呼一声。 “出甚事了?”杜大娘子听到声音出来一看,见杜壆低着头摇晃的站在那,自家侍女则是坐在地上,不由心中奇怪,往前一走连忙捂住鼻子,面露嫌弃:“你这是吃了多少酒?” 原地犹豫一下,还是上前扶起杜壆胳膊道:“不能吃酒就莫去那酒楼,你当自己酒仙转世?成天逞能个甚?看伱醉的这样,当真无能的紧。” 杜壆虽是醉酒,却也听得清楚,只大脑如今被酒精刺激的疯狂异常,一把甩开自家夫人,松开缰绳,戟指她道:“贱妇!你当自己做的好事能瞒过天下人不成?” 晃晃悠悠中,血红的双眼留下两行清泪:“我杜壆!怎会有你这种不守妇道的良人!” 双手分开,单臂朝天竖起:“我究竟做错了甚么,要这样惩罚我!啊!!!” 嘶吼声传来,吼得踉跄而退的杜大娘子心中一片冰冷,后背都开始渗出汗来,那涂着胭脂看起来娇艳的面容唰的一下苍白一片。 “早晚要杀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对……先杀奸夫,那厮……最是可恶,老是诓骗于我,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呢喃自语中,这心伤至极的墨獬豸踉跄的走入屋内,被台阶绊了个踉跄,用手扶地,试着想要站起,却终是输给了酒意,一下趴在地上,一根金簪叮叮当当的从他怀里掉落,在地上弹了两弹。 杜壆全无感觉嘴中呢喃几句杀字,随即眼帘合起响起轻微的鼾声。 “官人?官人?杜……杜壆?” 杜大娘子试探着叫了两声,却没听到杜壆回话,方自安下心神,悄悄地踱步过去,伸着脖子看了眼睡过去的男人,方才轻轻抚摸两下高耸的山峰,吐出一口浊气:“吓死老娘了,还以为你今日醒悟过来要杀人!” 随即捡起地上金簪看了两眼,觉得古朴大方,随即插到头上戴好。 “大娘子……”侍女怯怯的在一旁看着杜大娘子,不知该说什么。 “闭嘴。”杜大娘子面色狰狞的吼了她一句,随后又平静下来,恢复那艳冠群芳的样子道:“你在这里看着这烂醉鬼,他要是醒来就灌他一壶酒,让他一直醉着。” “可……可家中没酒。”侍女略显惊慌的道。 杜大娘子只觉一股邪火从心中烧上来,瞪大眼睛,狰狞着一张俏脸高声道:“那就用棍子打他的头,打人你会吧!不会就用石头朝着头后打,懂不懂?” “知……知晓了。”侍女怯怯生生的看着杜大娘子。 “还不去找棍棒!” 杜大娘子看她只是站在那里应声,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河东狮吼般喊了一声,那侍女一个机灵,连忙跑到后边拿个根洗衣用的棒槌,一脸紧张的将之举到耳畔。 “蠢透了,你要不是我贴身丫鬟,一定弄死你。”杜大娘子看着她那笨样,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呢喃一句粗声粗气道:“你在这里看着这死人,我很快就回。” “大……大娘子,我怕……”侍女怯懦的看着她。 “怕你个入娘的腌臜货!”杜大娘子只觉得一阵气血直冲脑门儿,一手指着兀自酒醉昏睡的杜壆道:“这和个死人有甚区别,就多了口气儿,他要是作妖,你就一棒子打他后脑就行,死了算我的,知道没有!” “知道了。” 细声细气的话语传来,也只换来杜大娘子一句“烂泥扶不上墙”,随即这妇人拿出一把油纸伞匆匆出了宅院。 细雨朦胧中,艳丽的身形快速朝着知州府而去。 …… 知州府邸。 朱楠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墨黑色药水,之前看完郎中带回不少药材,将之连着三碗水煎成一碗,准备一口服下,只这刺鼻的味道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郎君。” 外面,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恭敬一礼道:“表小姐来了。” 朱楠手一抖,差点儿将良药洒出碗外,口中连忙道:“快请进来。” 管家答应一声连忙退去,朱楠用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随即扶了下有些酸痛的腰杆儿,愁眉苦脸的看了眼手中端着的药水,随即闭着嘴将其端起,然后一口喝下。 “唔——” 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旋转、跳跃,一张脸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让人几疑自己身在何方,随后一阵快步走的噔噔声传来,杜大娘子那张慌张的俏脸出现在视线里。 “怎生这幅模样?”朱楠砸了咂嘴说道,这苦味儿,嘴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祸事了,祸事了。”杜大娘子匆匆走进房间,手中攒着丝巾,如今被她拧成了一根细绳:“那死人头知道咱们的事了。” 朱楠味蕾还沉浸在苦涩中,脑子也没完全开动,闻言却是一怔:“什么死人头?” “杜壆那个死人头!”杜大娘子急的跌脚:“他今日一回来就对我喊打喊杀的,还言知道了我的丑事,这不是事情败露是什么!” 朱楠大惊,还未说话,杜大娘子又道:“他还言要杀了奸夫,似此如何是好?” “那你怎生还活着?”朱楠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看向杜大娘子。 “你是何意思?盼着老娘死是吧?”杜大娘子脸色铁青,一张俏脸拉得老长。 朱楠摇摇手:“你误会了。” 将手中的药碗放下,这位权倾一州的人物站起身来:“那杜壆何等勇力,他若是知道了如何会放过你?” “那死人吃酒吃的烂醉,已是躺那里不动了。”杜大娘子这才脸色稍霁,却依然催促着:“等他醒了可就要坏事了。” 朱楠眼神一亮,连忙唤过管家:“持我名帖,速速让缉捕司去杜家缉拿要犯杜壆,就说……” 抓了抓脸颊,又瞥了杜大娘子一眼道:“杜壆在家中常穿黄袄,有谋反之心,先监押起来待日后查明真相再议。” 管家连眼都不敢抬,连忙应是,匆匆出门朝缉捕司而去。 杜大娘子此时才松了口气,莲步轻移,走过来坐下道:“如此奴家方能松口气。” “还未到松口气的时候。”朱楠冷冷一笑:“他知道你我之事,已是你死我活局面,如今当是要趁机一口气将他定上死罪才行。” 杜大娘子眼神一狠:“怎生做?可要奴帮着出力?” “自然是要的。”朱楠看着杜大娘子道:“这里面你却要加紧出力,就照着我之前说的你到堂上时再说上一遍。” 杜大娘子连忙点头:“似此可能定他个死罪?” “倒是不能,还是太轻,若是杀了人自是最好……”朱楠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大娘子道:“这罪责可再想辙,你也无须担心,总叫他逃不出我的掌心。” 说着朝外走去,口中说着:“你且在此等候我传唤即可,之后你我再好好喝上一杯。” 话音落,人已经走出屋子,冷冷的细雨打在脸上让他精神一振,随即带着轻松的笑意朝着马厩处走去,嘴里呢喃着:“不过一厮杀汉而已,还能让你翻上天去?” …… 缉捕司,得了知州命令的巡检不敢怠慢,连忙召集了三个都头带足了三百缉捕司军士浩浩荡荡的杀向杜壆家中。 待到了地方前后门一堵,破开木门冲了进去。 那侍女正自神情紧张,举着一根棒槌在耳旁不敢有一刻松懈,被这破门的声音一下,惊叫一声就将棒槌扔掉地上,那木质的家伙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让领众破门而入的巡检与都头都是一惊,连忙拦住身后的人死死盯着杜壆,生怕他此时爬起身。 半响见杜壆只是手脚微动却并无醒来的迹象,众人这才送了口气,连忙拿出家伙什儿,上前捆手的捆手,绑脚的绑脚,将这一州都监用绳子与铁链是束缚的结结实实,都自忖:别说是他吃醉了酒,就是尚自醒着也别想挣脱开来。 “直娘贼,睡的这般死,待我叫他起来自己走。”有一都头说着就要上前摇醒杜壆。 旁边的巡检大惊,连忙一把抓住这都头的肩膀,猛地将他扳过来,抡圆了“啪”的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人当时原地转了一圈。 “你个没脑子的腌臜厮,敢是活腻了不成?”巡检气兀自不顺,拿巴掌一下下打着那都头脑袋:“就这我还怕他醒来给咱们造成麻烦,你这厮失心疯了,还想着叫醒他,到时你去与他放对不成?入娘的,我……去你的!” 巡检一脚将这都头踹了个跟头,随后伸手招来几个人道:“去把门板卸了,抬着杜都监走,一群蠢货,个个都不让人不省心。” 当下有军士听命去了,这伙人轻手轻脚的将杜壆放到上面,找几个力大身材相仿的小心翼翼抬着走了,周边一众人刀出鞘,紧紧跟着,生怕这人醒来出什么幺蛾子,就这么一路将人抬进了牢狱之中。 …… 州衙,有人关着门窗,在屋中窃窃私语。 “如此说,杜壆都监早有反心,一直在意图刺杀您。” “确是如此,我思忖此人遮莫是疯了,似此等人物当不能再放任不管。” 主位上,朱楠端着茶盏侃侃而谈,廖通判则是频频点头:“早看出这厮杀汉有不臣之心,长此以往必为家国之患,大人既然意图除去他,那当连他军中羽翼一起剪除为妙。” “哦?你是说……”朱楠眯了眯眼睛。 “酆泰、卫鹤,常听人言,此二人乃是那杜壆的心腹手下,大人若要治杜壆的罪,当连这二人一起处理方才妥当。”廖通判捋了下胡须道:“此事下官可为大人分忧。” “如此拜托了。”朱楠满意一笑,接着假惺惺叹口气道:“就是可惜了三个猛将,如此不智真乃朝廷损失。” “大人过虑了。”廖通判的手一停,继而放下拿起茶喝了一口:“我等文人方是这国家柱石,若是我等出事,则是国家出事,几个厮杀汉没了就没了,这等粗人哪里都有,再招揽提拔就是。” “说的不错。”朱楠笑吟吟的站起身:“如此酆泰卫鹤二人就交由你办理,我去将杜壆犯罪的铁证拿来。” “大人慢走。”廖通判站起身拱了拱手。 待朱楠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廖通判方才叹口气,摇了摇脑袋,轻声道了三个字:“造孽啊……” 随即出门,招来心腹吩咐一番,方才施施然回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七章 暴走(八) 第126章 暴走(八) 天光暗哑,下了一天雨的空气满是水汽与泥土的味道。 自杜壆走后,军营的气氛就松懈下来,本是训练的日子,校场上却没几个人在。有军士成队的被人叫走,给那些达官显贵去修建宅院或是另有劳作任务,也有军士在房中睡大觉,毕竟之前一场“大战”着实让他们累着了,急需恢复体力。 啪—— 酆泰狠狠将手中的文书扔到地上:“我等私吞粮草兵饷?通判大人是否搞错了?” “文书您看过了。”来人三十多岁,一脸温和笑意,拿手指了指地上:“通判大人也认为其中有蹊跷,所以才找您去问询,有何事情指挥使自可亲自与通判大人讲述。” “正有此意。” 酆泰拿起一旁蓑衣,走出自家营帐,却见那边卫鹤也走了出来,身后同样跟着几个公人。 “你这肥厮怎生也被找上了?” “他们说我押运的粮草数目不对,还有军士告我私吞兵饷,丑货,你呢?” “和你一般无二。” “直娘贼,别让我知道是谁在诬陷,不然非宰了他不可。” “别说这个了,先应付过这关再说。” “都监呢?” “出去后还未回来,等回来估计会气炸了。” “谁说不是呢。” 细雨中,两人唠唠叨叨的说着话,后面那些吏员一语不发,只是跟在他二人身后,随后,晚间,缉捕司的好手鼻青脸肿的压着被网住的卫鹤,以及被渔网和绳索双重绑住的酆泰出了州衙,押入牢狱中。 …… 灯火通明,朱楠府邸后院中,那间春风一度的房屋再次摆满了酒食,低度发甜的米酒拿火热了,倒入碗中,呈现出浑浊的颜色。 “好人,今日怎生会给奴筛酒了?”杜大娘子满面笑意的端起酒碗,心中只觉得发热发甜,过了这许多时日偷摸的生活好似要迎来变化了。 “白日里说了,今日回来要和伱吃杯酒。”朱楠笑着,一张儒雅的脸上满是温柔之色:“这些日子苦了你了,只要再帮我一个忙你就解脱了。” 如花似玉的脸庞堆起笑容,将米酒端起饮了大半,轻启红唇道:“是什么忙?” 朱楠摇摇头,端着自己手中的酒道:“不急于一时,且先陪我吃些酒吧。” 女子笑着点头,将碗中的酒吃了,自己有筛上一碗,又拿起另一坛酒替朱楠倒了,她知道这位知府喜欢喝烈性一些的酒水,因此对他准备了两坛酒已是习以为常了。 “嘶哈——”辛辣的酒水顺着食管而下,朱楠龇牙吸了口气,夹起一块白肉沾了酱料放入口中咀嚼着,半晌道:“你我相识已经有一两年了吧。” “是。”杜大娘子也吃了点东西,又喝了些米酒,脸上显出一抹绯红:“就快两年了。” “是啊,快两年了,我这知州也快做到头了。”朱楠拿着酒杯有些感慨。 杜大娘子脸色一变:“这……” “别误会。”朱楠看她脸色变了不由一笑:“只是前些时日接到上官书信,说是可能要调任他处,只是官声要维护好。”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吸气中猛吃了几口菜,看着她道:“吃酒、吃酒,别光听我说。” “哦。”杜大娘子笑了一下,将酒喝了:“好人你现在官声挺好啊,市井里都说您执政有方呢。” “是啊,此事原本应是如此。”朱楠自顾自的倒了酒,打眼看女人脸上有些痛苦之色,又自说道:“只是如今出了杜壆一事却是有些麻烦。” “唔……不是已经……已经关入牢房……了吗?”杜大娘子手捂着肚子,姣好的面上血色褪尽,有冷汗在额头冒出,嘴唇颤抖了两下,觉得可能是吃坏了,没有说出自己腹痛的事打断情郎的话语。 “是啊!就是如此才麻烦。”男人的目光在女人的脸上逗留了几息:“官场是个没秘密的地方,他杜壆怎么进去的,如何死的,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此我的名声在某些人眼中就臭了,这官路也就到头了。” 杜大娘子一只胳膊撑在桌子上,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是不是……” “下毒了?”朱楠替她将话补完,滋溜一口将酒饮下,火辣的感觉再次袭来,让他脸颊有些发红:“对啊,我下毒了,这是我请你做的最后一事。”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呃……”杜大娘子一下抓起筷子扔了过去,随即一阵腹痛传来,让她趴到桌上。 朱楠也没有躲,任筷子打在身上,嘴里淡淡的道:“你死了,杜壆就是侵吞兵饷、倒卖军粮以及杀死发妻的罪人。而我,则只是忍痛给爱将判罪的上官,世人多会传我铁面无私,你我之事却是无人再提。” “没人……会……信的,我在你府……中有的是人看到,哈……哈……”杜大娘子感觉腹部的绞痛越来越剧烈,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有人信的,有人信得。”朱楠连着说了两句,淡淡的点了点头,将酒杯放下,前倾着身子道:“你那个侍女已经写下了供词并画了押,证实你是被杜壆毒害的,你看,很简单。” 有黑血从嘴角流出,杜大娘子恶狠狠的盯着朱楠:“你……你……” “自然,她也死了,现在尸体应该在某处枯井中吧。哦,对外说是回老家了。”朱楠似是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伸手拿起酒壶对着壶嘴猛灌一通:“嘶啊……知道吗,我最爱的诗句其实不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些风花雪月,而是李白的《结客少年场行》中的一句,‘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多好,多有豪气。” 放下酒壶,看着杜大娘子死不瞑目的双眼,朱楠露出古怪的笑容:“杯酒之间就可以了解一个人的性命,似乎也不是很难做到啊,我这也算是侠客了吧,哈哈哈。” 大笑着站起身,双臂张开一振衣袖:“来人!” 房门打开,管家带着两个黑衣仆役走了进来:“郎君。” “将这里收拾一下。”两只手朝后甩了下,宽袍大袖带起风声,朱楠背着手有些摇晃的朝外走去:“这女人带回杜壆家放好。” “是。” 管家躬身领命,随即示意两个黑衣仆役上前将人拖走,装入麻袋,随后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出朱府。 天色暗淡,有阴云遮蔽天空,似是不忍看这人间。 …… 牢狱阴暗,火把爆出噼啪的声响,几个节级持着水火棍,压着上了枷锁的酆泰与卫鹤走了进来。 但见此二人披头散发,穿着素白的里衣,上面纵横交错满是鞭痕与血迹,两个身材或魁梧或肥壮的汉子行走之间有些蹒跚,腿股间满是鲜血,却是被人打的不轻,脸上满是汗渍与灰尘干涸后形成的污垢,都是一副气力不足的样子。 “这两个死囚扔哪儿?” “里面不是还一大间儿吗?” “昨日有人送进去了。” “反正都是些待死的肉块,再多关两个也没甚不妥。” “说的也是。” 几人窃窃私语,随即将人带往里面,脚镣拖地的响动中,人已是被带入狱中深处,有人打开牢门。 “进去!” 随即大力袭来,两个沙场猛将被人猛地推入房中。 “啊!” 枷锁沉重,两人又是新受的棒伤,自是站立不住,不由齐齐扑倒在地,刑具摩擦间不由痛叫出声。 咣—— 房门关死的声响吓得人一哆嗦,酆泰卫鹤抬头四看,却见一老一少也带着木枷缩在一旁依着监笼闭目养神,看二人衣服上的血迹,显然也是被炮制的不轻,二人那一面也有两个汉子靠着监笼睡觉,看这伙人背靠着背显然是一伙的。 “腌臜的大头巾,这是要你我的命啊!”酆泰恶狠狠的吐出一口唾沫,艰难的翻身坐起,却又碰到伤口,脸色一变,连忙转过来重新趴在地上。 卫鹤嘿嘿一笑,不小心扯动伤口嘶了一声道:“还好都监离开的早,等他回去见你我不在,定会寻来。” “希望恁地。”酆泰叹口气,调整半天姿势也找不到舒适的样子,心中不由更怒:“待俺出去,一定要报这折辱之仇!” “省省劲儿吧,丑鬼。”卫鹤稍稍侧翻了个身子道:“你我也知这狱中手段,先想法怎么少吃挂落吧。” 酆泰听了也是嘿然不语,此时就听一旁监牢传来一熟悉的声音:“可是酆泰贤弟与卫鹤贤弟在旁?” 酆泰与卫鹤猛地抬头,面面相觑间,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纷纷看向出声的地方,就见一熟悉的面孔披枷带锁的靠在墙上,连忙跑过去,惊呼道:“都监,怎生你也在此?” 杜壆露出苦笑:“我却比你二人早进来。” “可是也被那廖通判弄进来的?”两人跪在稻草上,潮湿的气味钻入鼻子让人眉头一皱:“那厮疯了?不怕被恩官知晓?” “恐就是朱楠那腌臜贼子指使的。”杜壆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吐出这句话。 酆泰与卫鹤互视一眼,皆是知道这话有问题,连忙问道:“都监,为何这般说?可是恩官有甚异常不成?” “恩官?是我眼瞎才认他是恩。”杜壆面有讥讽,他今日遇到这许多事,早就想找人倾诉一番,想到三人平时关系最好,眼见他二人此番际遇哪还不知是自己连累了这两个兄弟?当下也不忍他二人做了糊涂鬼,开口道:“遮莫那腌臜厮在给你我罗织罪名,说与你二人知晓也是应当,说起来,你二人还是受我连累。” 当下压低了声音,将早上丁七之事与之后遇到翠儿之事给二人说了,这两个能做到军中中高级军官自不是笨人,当即明白杜壆猜测有理,皆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奸夫淫妇!恁地狠毒!” 杜壆面色沮丧:“倘若日间让我找到这厮,早吃我一剑杀了,你二人今回倒是吃我连累受了此番挂落。” “都监说的甚话!”卫鹤摇头道:“我二人却是被控私卖军粮以及侵吞饷银,与你何干?” “让你二人受苦了”杜壆心知卫鹤如此说乃是开解他:“只依我对那厮的了解,之后遮莫我也要领这罪名一用。” 酆泰苦笑:“那我等要赚银钱还真是便利,可惜没真这么做过。” “下次提审我跟那腌臜厮当面对质,如此此案可能进入……” “不会的,他们除了今次杀威棒,之后定不会再提审你我。”杜壆露出讥笑的眼神:“他朱楠又不是什么敢作敢当的人,如何会任你叫冤?” “真是憋屈!” 卫鹤恶狠狠的呢喃一句,杜壆与酆泰皆是点首赞同,却也一时间不知说甚是好。 夜色渐深,几人倚着栏杆,你一句我一语的小声说着,话语中充满怒气。 …… 鸡鸣五鼓,晨光透过云的间隙,照亮了山林,驱散了黑暗,渐渐蔓延开去,有氤氲从山上冒出。 “快!快!有序的上船。” 刘敏站在船上不停指挥着豫山寨兵上船,昨日崴伤的脚似乎是好了一般,看不太出有甚不便。 “刘敏兄弟。”吕布从船舱走出,看着正在排队上船的寨兵道:“可有引火之物?” 刘敏知他说的是何意,当下一指正带着一伙寨兵下山的寇烕道:“哥哥请看,寇烕身后的人都提着引火之物,小弟之前试过,甚是不好扑灭。” “好!”吕布点点头,看了眼阳光道:“让大家别急,还有时间,莫要有人受伤或挤掉船只,那样反而不美。” “此一点恁放心。”刘敏一笑道:“小弟理会的。” 吕布没在说什么,只是站在船头吹着晨间的风。 刘敏却是有话说:“哥哥,我这满山的人不多,战力遮莫也要打个折扣,我与寇烕贤弟皆不是会练兵的人。” “此一点倒是无妨,某观那些官军也不是甚能打的。”吕布嘴角拉出一丝狞笑道:“到时只要他们听指挥就行。” “自是会听。”刘敏点头,自嘲一笑道:“若是不听,小弟这山寨早就没了。” 他二人在这里闲聊着,有大汉登上他们的船道:“吕寨主,怎生多了这许多船,可是得了什么好处?” 两人连忙看去,见是刘悌正上了甲板走过来,刘敏叹口气道:“确实有些好处,不过更多的却是坏处吧。” 刘悌大惊:“此话何意?” 宋朝看资料是已经有蒸馏酒,至于度数就不知道了。 毒杀原型来自杨孜,是个狠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走(九) 第127章 暴走(九) 清风拂过,刘敏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随着事情的讲述归于沉寂。 “那群鸟人竟然敢做此事?!” 刘悌双眼圆瞪,适才刘敏已将危昭德之事说了,让这大汉差点气炸了肺,你要说我等是通缉犯尚可,关一个老人什么事? “吕寨主,此行若有用得上之处尽管开口,俺刘悌虽是海上厮混的,但在这路上也不怕谁。” “正要需要刘悌兄弟这样的豪杰相助。”吕布点点头,也不客气:“某已与危昭德兄弟商量过了,待回去,你就径直去请危兄弟过来,咱们尽快确定时间。” 刘悌拍拍胸口:“此事简单,交给俺。” 吕布点了下头,后边阮小七走上来笑着道:“刘兄伤好能骑马了?” 刘悌眼神一乱,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小伤而已,如何骑不得马?” 继而又小声嘀咕一句:“大不了多垫一些软和的布料,活人总不能叫马给磨死。” 众人听了大笑,不多时寇烕这丑道士也上的船来,拱拱手道:“哥哥,贫道等着能同哥哥一起做事好久了。” “今次当遂了你愿。”刘敏一笑搂着寇烕肩膀道:“今次恐要伱这道士多出些力了。” “确是如此。”吕布见寇烕望来,拍了他一下道:“一会儿路上详细说下。” 寇烕咧嘴一笑:“用的上贫道就好。” 吕布见众人斗志高昂点点头,等豫山寨的寨兵都上了舰船,方才让阮小七发令出发,当下这伙停了不足一个时辰的船舰渐渐离开码头,重又转向朝着襄阳方向而去。 天光下,领头的三艘舰船放出风帆,一马当先而下,有水鸟飞过,看着分成两节的船队叫了几声,随即投入水中,收了翅膀,随着河流起伏不定。 …… “没看出杜都监竟然是这种人,私吞军粮、吃兵血。” “可不是?平时只见他四处剿匪巡视,没想到是趁机侵吞国家财物。” “最不可思议的竟然杀了自家夫人,这真是……” “我听说知州大人为此大哭一场,据说那杜大娘子是他表妹。” “哎呦,这可是捅天了。” “各位,这写的甚?都聚在这里。” 告示栏处,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不时有人说两句,旁边有人附和出声,随后吸引了更多的人聚集过来,嗡嗡的声音在这附近响个不停。 能如此快速放出杜壆罪状的自然只有朱楠这个知州,此时这位襄州的大人物正坐在厅堂中同廖通判说着话。 “杜壆之事就依大人意思办理,下官并不反对。只是下官以为,事要从速,大人若想杀他,三天后既是良辰,适合开刀。”廖通判依旧一副文雅之态,口中却说着让人心惊之语。 “无须如此急切。”朱楠摇摇头,瞥眼看去:“如此急切杀他岂不是向世人说此事有问题,是以急于杀人灭口。” 廖通判一惊,连忙拱手道:“下官实无这意思,只是怕夜长梦多。” “且放宽心。”朱楠摆摆手道:“本官知你是好意,只这杜壆无根浮萍一个,不必担心有人会奥援于他,且留到秋后,同其余犯人一起问斩即可。” 廖通判吃了一惊:“大人,时间有些过久了。” 朱楠却是一笑,亮出手掌慢慢握紧:“安心,他翻不出本官手掌心,牢狱中的勾当你也知道,待过段时日废了他手脚,他凭一张嘴还能咬个洞出来?” 廖通判依然放心不下,有些心忧之态,朱楠不想与他关系搞僵,毕竟州中事务还需他联署方能生效,当下宽慰他道:“本官已去信朝中相熟之人,不日就会有新任都监任命下来,此前你我尽力指使那帮军士做活即可。” 这廖通判此时方才松下口气:“大人既然有了计较,那是最好不过,此事下官全力配合既是。” “好!”朱楠呵呵一笑:“那本官就放心了。”说着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了一口,也不放下。 廖通判也是有眼色的,连忙站起身拱手道:“下官还有些公文要批改,先告辞了。” 朱楠点头道:“公事要紧,本官就不送了。” 两人拱拱手,一个屋内端坐,一个出了门去。 廖通判转头看了眼知州的房间,长出口气,呢喃着道:“帮你做了如此多事,你那花园子大伯当能念我点儿好吧。” 转身远去,天光下,走出屋檐的身影拉得越来越长,直至再次没入大片的阴影中去。 …… 舰船在摇晃,鼓足的风帆带起了船速,却也吹起了波浪,好在顺风之时这点颠簸并不大,一众人尚能行走自如,更别说阮小七与刘悌这两个恨不能成日泡在水里的汉子了。 不大的船室内,刘敏将危家事情简略的同寇烕说了,这道士将目光转向吕布:“哥哥可要小弟做些什么?” “某同危兄弟合计过,那庞家估摸就是要将人整死在狱中,因此等官府判决是万万行不通的。”吕布看看刘悌,又看看寇烕:“因此我等要做的当是打破牢狱,将人给救出来,因此刘敏兄弟说此事万少不了寇兄弟你的毒火之术。” 寇烕看向刘敏,这恶书生将折扇“刷”的打开,轻摇着道:“不错,牛鼻子你的毒火沾上就难以熄灭,烧起来的还贼快,实在是放火的不二人选。” “放火?”寇烕微微一愣,迟疑道:“哥哥,这在牢狱放火,岂不是会把人都烧死在里面?” 吕布摇头道:“如何要烧牢狱?这烧起来我等也不用救人了。” 看着寇烕道:“救人后当是有军队入城,放几把火阻他一阻。” “原来恁地。”这丑道人点了点头:“此事易尔,贫道所准备的东西莫说烧几栋建筑物,点了半个襄阳城都可。” “不需点了襄阳,只点几处就可。”吕布呵呵一笑,随即想了下又道:“兄弟可有升起烟雾的东西?” “有。”寇烕点点头:“莫说烟雾,毒烟贫道都能让它升起来,只是杀伤力差些,但也能让人手软脚酥上一阵。” “好!”吕布闻言眼睛一亮:“既如此,那巡检司处还需兄弟去那放一把火,以烟雾罩之,莫使他们轻易出来。” 寇烕拍着胸膛道:“此事交与小弟,必不识哥哥失望。” 吕布又看了眼阮小七道:“我等何时能到水寨?” 阮小七想想道:“此时有风助力,俺又使那伙军士划船加速而下,遮莫要比来时省一半时间。” 刘悌忍不住道:“如此最好,俺是恨不得飞到哥哥身边,帮他一把。” 吕布一笑:“你此时可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之后当是需要兄弟出力。” 刘悌闻言神色一动:“却不知需小弟做甚?” 吕布摇摇头:“某与危兄弟说了,到时他自会吩咐你,且等吧。” 刘悌点点头,只是心中好奇,抓耳挠腮的双手没个安放处。 吕布见了也不去管,只是吩咐众人让外面的军士快些划船,若是早到,另有赏钱。 不多时,就听见一阵欢呼传来,随即就感到船只似乎确是快了不少。 …… 襄阳,牢狱外。 “节级,这是俺们孝敬恁的,俺们大爹爹年事已高,还望能照顾一二。” 危昭德笑着将一个布兜递了过去。 对面的节级姓杨明顾,把手接过那鼓鼓囊囊的布袋掂了掂,满意的一点头收入怀中:“这事儿好说,老人家年岁已高,我们也是不忍心折辱他。” “小人可能进去看望一下?” “哎呀,现今这时辰并不是探视的……” “节级。”危昭德笑的爽朗,几块碎银被掏出塞入对面手中:“小人日常在外勾当,少有膝前尽孝时,如今大爹爹入狱实在是寝食难安,还望节级开恩。” 入手的碎银被放入腰间:“嗯……也是个孝子啊,说的我心都软了,行,和我来吧。” “多谢。” 牢狱中,气味依旧令人难以忍受,昏暗的光线下,有人无聊的捉着虱子,随即放入嘴中咀嚼起来。 危昭德跟在前面那杨顾身后,一面偷眼观瞧狱中情形,不多时,两人走到里面的牢房前,后方,危昭德看着牢房的位置簇起了眉头。 “老头儿,有人来探视。”杨顾对着里面喊了一声,转头看向危昭德:“时间不多,有什么说的就快些。” “多谢节级。”危昭德早换上一副笑脸,忙不迭的感谢着。 杨顾鼻子里嗯了一声,随后朝外走去。 “大哥,真的是你,你如何来了?”危昭礼在里面看的分明,初时只觉得面善,接着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至亲,待杨顾走远了,连忙挪过来一脸惊诧的望着他。 “这不是日久未回,想着大爹爹寿辰将至,所以想着回来贺寿,万没料到竟然出了此事。”危昭德心疼的看着兄弟:“可被打的疼痛?” “还好。”危昭礼一笑:“俺身子骨结实,吃他两下没事。” “可是昭德回来了?” 后方危老太公的声音传来,危昭德连忙跪下道:“不孝孙昭德在此。” “起来!”老头儿的声音苍老,却依然中气十足:“男儿不要动不动就跪。” “是。”危昭德不敢说什么,依言站起身来。 “老头子这里无事,莫要挂怀。”危老太公微微睁开眼睛:“你且回去让族人们放心,老头子我一时半刻死不了。” “是。”危昭德躬身应是,又看了看另一边同样满身伤痕的两个叔伯,恭声朝两人问候一句,看看四周,对危昭礼道:“今晚多吃多休息,为兄已经有了主意。” 危昭礼也不是傻的,闻言大惊,猛地凑上前低声道:“大哥莫要胡来,待开堂后我等定能……” “哪有机会等到开堂。”危昭德狠狠盯了自己弟弟一眼,开口打断道:“俺若是庞家,定会指使人将你们弄死在狱中。” “不……不能吧,如此岂不是没有王法了?”危昭礼被危昭德瞪的缩了下头,兀自有些不信。 “总之听俺的没错。”危昭德看了看在另一边的两个壮汉,见他二人没有动作,方才继续小声道:“一会儿你告知大爹爹与叔伯一声,记住,莫要声张开了,明日俺再过来。” “俺晓得。” 危昭礼点点头,刚要继续说话,前方那节级的声音传来:“好了,探视结束,出去出去。” “狗东西。”危昭德低低的骂了一句,又对着危昭礼道:“照顾好大爹爹。” 危昭礼也没多说,只是点点头应下了。 当下,两人分开,危昭德跟着那节级朝外走去,危昭礼又挪回了原位,不多时,危老太公与危家叔伯瞪大眼睛看着危昭礼,半晌方才轻轻点头。 …… 日行向西,火红的色彩侵染了青空,一行排列整齐的飞鸟划过,在空中留下几声清脆的叫声。 船身轻震,一片欢腾中,吕布等人已到了水寨,将这水军军士放下后,众人径自朝西南继续驶去,不多时,在一处水湾处停船下锚。 “刘悌兄弟快去快回,等你的消息。” 阮小七嬉笑的看着牵着马,一脸愁苦的刘悌,这汉子也是有苦说不出,就如他所言,多在腿股处垫了些软布,随后骑上战马,咬着牙打马而去。 后方,已经登陆上岸的寨兵开始收集柴火,今日晚间恐怕众人只能在这野外宿了,好在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他等又人多势众,不用担忧夜晚的兽类出没。 时间就在这生火用膳中慢慢走过,待到月上枝头,两骑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正是早前走掉的刘悌,同行的则是危昭德。 “吕兄。”危昭德来到中央处,见到吕布等人正围着火堆坐着,连忙下马跑了过来,深施一礼道:“今次多谢相助。” 吕布摇手道:“无需这般多礼。” 危昭德起身一笑:“礼多人不怪。” “看危兄弟这般模样,想来是将牢狱打探的清楚了?”吕布看着面有笑容的危昭德道。 危昭德一点头:“正是如此,小弟白日间已探视的名义进去看过,倒是有所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暴走(十) 第128章 暴走(十) 夜空下,一堆堆篝火燃起,熊熊的火焰张牙舞爪的朝着天空伸去,木柴噼啪的爆裂声中,明晃晃的光圈止住了黑夜的吞噬。 仔细看去,外围的篝火处已有人卧倒睡眠,却也有值夜的寨兵在警戒的看着远方。 中心圈内,一众头领却还睁着眼看着面前的简易的地形图,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适才某所说,众位弟兄可还有疑问?” 火光照耀下,吕布的脸庞忽明忽暗,一双虎目扫视了下眼前的众人。 “已是明了。”縻貹点点脑袋,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脑袋道:“只要有的厮杀,我老縻第一个上。” “哥哥,俺也想去前方厮杀。”阮小七裹着白布,用手挠了挠头皮,有些无奈。 “俺看你还是乖乖在船上等着吧。”邓飞呵呵笑着拍了阮小七伤口一把,疼的这活阎罗皱起了脸庞:“前面有俺和縻貹兄弟足矣,你就不要想了。” “我等确是需要有人在后方接应。”刘敏摸着下巴道:“小七哥哥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知您还能下水不。” 阮小七将胸膛一拍:“老子就算是伤了,也能在水里游个一天一夜,这等小事休要担心。” 危昭德吸了口气:“既然计较已定,俺就先回去让村民准备了。” 看着吕布道:“待救出俺大爹爹,再来同吕兄道谢。” 吕布摇了下头:“到时再说吧,莫忘了嘱咐张、韩两位兄弟等在城外。” 刘悌在旁拍着胸脯道:“寨主放心,有俺刘悌在,定不教那两个憨货出问题。” 危昭德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当下吕布叫来人送了两匹马与四领皮甲给他二人,危、刘也没有推辞,接下来之后连忙骑上马匹,重又朝着危家村而回。 “我等也休息吧。”吕布看了眼众人:“明日一早,寇烕兄弟多加小心。” “多谢哥哥挂怀,贫道省的。”丑道人一笑,随即找了个篝火旁,铺上防雨布和衣睡下。 当下众人也纷纷找地方睡了,只吕布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想些什么,稍倾,虎目闭上,呼吸渐渐平稳。 …… 同一片天空下,庞家村的人几乎也都睡下了,村子里的农人不比大城里的人生活多姿多彩,他们唯一的娱乐也就是和婆娘生娃,也不是这些人不想着晚点睡,只是黑了天后,光是油灯的花费就让人心疼,是以大多数就是跟着日头一起作息。 而有钱的财主,则要比他们晚睡许多。 “怎生还没消息?”庞老爷子抱怨的看着儿子:“你可是送钱与那节级了?” “爹,瞧您说的,我做事儿您还不知道吗?自是送了。”庞老大也是面带疑惑。 “伱明日再送些银钱过去。”庞老爷子面色有些难看:“遮莫这伙蠹虫想要敲骨吸髓,是以拖着不动手,又正好让你我父子着急,好从咱们这儿再敲一笔钱财。” “那爹你还上赶着送钱过去?”庞老大也面有不豫之色。 “送。”庞老爷子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送他们就拖着,到时候这姓危的不死,你爹我也睡不踏实,但今次你却要同他说好了,定要速速了解了姓危的老不死。” “知道了。”庞老大点点头:“明日我就进城。” “嗯,今晚早些安歇。” 打了个哈欠,庞老爷子起身朝后院走去,庞老大一人待着也觉得无趣,起身朝自己的院子而去,今晚两个通房丫鬟身子正好,自家婆娘也有兴致,却要试试那大被同眠的滋味儿。 …… 危家所在的村子今晚依然无人安眠,自危老太公被带走后,这群人就没了主心骨,也没了定神针,那是不知该做何事,也不知该如何安歇。 好在此时危昭德回来,让这伙人不至于散沙一盘,只是这两日其人老是在夜间进出村子,惹的狗叫一片,让人听得焦躁不已。 “是哥哥回来了。” “大郎回来了。” 厅堂内,点着烛火的屋子亮如白昼,一众危家的男人连同张经祖、韩凯两人正自等在那里,听到狗叫响起,知是危昭德返回了村子。 不多时,黝黑的脸庞带着一股凉气走了进来,后面刘悌吸着冷气,撇着两条大腿跟了进来。 “各位叔伯兄弟。” 危昭德走入屋中,站到上首,扫了一眼下方的二十余汉子,缓缓开口道:“俺已经得了贵人的信儿,愿意帮着咱们将大爹爹救出囹圄,却是需要咱们帮些小忙。” “大郎就说如何做就是了,家中有不同意见的人都赶了出去。” 头发有些花白的人站了起来,眼鼻间看着和危昭德有几分相似,嘴角有着一抹狞笑:“就算让俺们去杀庞家的人,这里也没人会说半个不字。” “庞家自然要杀。”危昭德听了不觉放松了稍许:“但当务之急是先将人救出来。” 看了眼下方的一众亲戚:“还望各位叔伯兄弟明日准备好车辆,拉上些果蔬等可贩卖之物,明日卯正之时与俺出发前往襄阳。” 那头发花白之人看看其余各家,见他们都点头,嘴里便道:“大郎放心,定不会误事,今晚俺们就先准备好东西,明日一早拉上就可走。” “三伯说的不错。” “三哥说的是。” 后方危家的人纷纷附和,显然都是同意。 “如此昭德多谢各位叔伯兄弟了。”危昭德露出笑容,对着自家亲人们拱了拱手。 “大郎恁地客气。” “一家人说这两家话做甚。” “我等先去准备了。” 危家的人嘴里说着话,对危昭德点点头相继出去了,看样子都是去准备应用之物,待得众人出屋,韩凯才急急忙忙的上前道:“哥哥,那吕布带人来了?” “来了。”危昭德吐出一口气:“倒是个信人,如此过后叫他声哥哥俺也甘愿。” “五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韩凯摸摸光头又说了句。 “你这厮莫不是凉风喝多了,净入娘的呲些屁话!” 啪—— 骂骂咧咧的话语在他身后响起,随后清脆的巴掌声拍在这浑人的后脑。 “张经祖,你这厮!老子宰了你!” 韩凯捂着脑门儿一蹦三尺高,回身就要找张经祖拼命。 “好了,莫要闹了。”危昭德无奈的看着两个兄弟,制止了二人的打闹:“他帮俺,俺帮他,公平的很。” 看着转过头来听着他说话的二人一笑道:“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下却是有事需要你二人配合。” “哥哥你说。”张经祖与韩凯对视一眼,点头道:“有事需要俺们出力的,定不推辞。” 危昭德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一只手撑着膝盖,轻轻用食指点着道:“明日你三人却要守好那城门口处,待我等在里面得手,莫要让那些赤老将城门给关了。” 张经祖一皱眉:“只俺们三人?” “自然不是。”危昭德摇摇头:“尚有豫山一百喽啰听从你等指挥。” “这却是好。”韩凯摸着后脑,咧嘴一笑:“这许多人,俺定能让那大门开着,等哥哥安全回来。” “俺也是。”刘悌走到一张椅子上,大开着双腿坐在那:“些许官军,俺还不放在眼里。” “就你这样子?”张经祖嗤鼻一笑:“跟刚被净身了似得,你打的了谁?” 刘悌龇牙咧嘴的骂道:“放屁!老子让你两条腿也能宰了你。” “还要让个屁股。”韩凯冷不防在旁来了句,张经祖闻言哈哈大笑,惹得刘悌愈加抓狂。 “都少说两句吧。”危昭德心下无奈,这次回来本以为没甚事情,因此就带了三名兄弟,早知道有这事就带着全伙人来了:“此事却要小心些,别没在海上失了手,却在这陆上让些鸟雀给啄了眼。” “哥哥放心,定不会给您丢脸。” 三个海上的汉子一齐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夜深了,你三人快去安歇吧,刘悌兄弟,把皮甲给他俩分了。”危昭德想起来有提了一句,倒是让韩凯与张经祖眼神一亮,有皮甲这防护就能强上不少,对明日之事更是多了几分把握。 当下,几人将屋内烛火熄掉,各自回房歇息了,只等第二日天明时节。 …… 翌日。 天光乍破,一轮大日冉冉升起,万丈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不多时就让天地为之一清,有早起的鸟儿叽喳着飞出丛林,却被数百两足的生物吓的一声鸣叫,随后斜斜朝一旁飞去。 “哥哥,如此我等就先出发了。” 寇烕一身道袍,找了一根竹竿挑着一张布幔,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占卜算命”,旁边两行各写着:“善恶之间,因果报应”,顶头三个字“斗星魁”。 “一路小心。”吕布看的稀奇,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一番,这丑道人当即行了一礼,转身带着近半数的喽啰先行一步而去。 “哥哥,我等何时动身?”縻貹过来有些急不可待的样子:“这般等在这里实是让人焦躁。” 吕布笑了下:“每次说起杀官一事兄弟就自焦躁,似此可不利于行事。” 拍了这黑大汉一下:“若是兄弟实在静不下心,不若先行一步,去看看地形,然后在约好的地方等着。” “多谢哥哥,老縻这就去。”縻貹面色一喜,连忙朝外走去寻找马匹。 吕布朝旁边示意了一下,当即三名梁山来的马匪随着縻貹而去,四人催动战马朝着远方而去。 ……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 危家村口。 二十余汉子推着车子等在那里,车上拉着新鲜采摘的蔬菜,以及之前村人做的竹筐竹篓,更有人拉上从各家收集来的柴火在那里等着。 危昭德同张经祖等三人手持朴刀走来,随后将兵刃藏在车上的货物中。 “出发。” 随着一声吆喝,众人纷纷抬起车子,套上绳索,一行人迈着坚实的步伐朝着襄阳方向而去,一路之上众人沉默寡言,只是埋头推着车子跟着危昭德行进。 这危昭德也没直接去往襄阳,半途看看路上没人看着,带着一众青壮转入一条小路,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就听一声口哨响起,嘹亮、婉转。 旁边韩凯走上前,也是口哨之声回应,静谧的小路被这两声口哨吹散了安静,沙沙的脚步声中,寇烕带着一众喽啰前来。 双方早已有了默契,互相看了两眼也没搭话,危家的汉子解开绳索,将车子交给走上前来的喽啰,有人将长杆的刀枪藏入货物中,也有人将弓箭放在菜下,随即这伙装成农人的寨兵推着车子继续朝襄阳而行。 危家的众人则是回转而去,今日还要收拾细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时间随着日头上升而流逝着。 一夜鏖战的庞老大终于捶着腰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家婆娘以及两个通房丫鬟粉嫩的娇颜,不由心下暗骂:昨日鬼迷心窍了答应着仨娘们儿一起来,怎么感觉自己才是吃亏的那个?!这到底是谁享受了? 无奈,今日尚要去往城里找人勾当,当下也只能颤抖着双腿下了床,唤来管家套上车,自己在里面坐了,颠簸中就出了庞家村。 只他体力消耗过大,这晃来晃去的让人昏昏欲睡,半眯半醒间,这位昨日一挑三的勇士少爷突然觉得,今晚不回家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汉子嘛,总是需要点儿私密空间的。 …… “出发!” 大日当空,万里无云的青空下,魁梧的身影站了起来,铿锵的字眼从嘴中说出,随后一众人马纷纷动了起来。 赤红的战马走来,那魁梧的身影翻身坐了上去,有人递上红鞘的环首刀,吕布伸手接了,看了看准备好的一众强人,随后轻踢马腹,红色战马缓缓前行,后方,跟上来的邓飞带着怪笑,望向襄阳方向目光中带着股厮杀的渴望。 阮小七与刘敏则是站在岸边,二人一个旧伤未愈,一个武艺几近于无,实在不易带着出阵,因此只得结伴回船上作为接应。 阳光下,波光粼粼,似是与那刀身反射的光亮有些相似,或许,今日非是良时。 第一百三十章 暴走(十一) 第129章 暴走(十一) 午时的天空逐渐阴沉了下来,空中的白云渲染上一抹阴翳,襄阳靠近城门的街道上,有卖米面的商贩看着天空面色阴晴不定。不久,终是一跺脚将东西收了起来,带着货车躲到远处遮雨的地方,心中盘算着损失了多少钱,有米铺的伙计干脆将东西搬了回去。 原本卖货甚多的街道上,零零散散就剩下二十几个人还在守着自家的推车,有卖时令蔬菜的,也有卖竹筐竹篓的,只这伙人也不管生意无人问津,皆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有人陆陆续续从四门进入,随后漫步过街道,穿过街巷,直至走入这条街道,围拢到摊贩前,说着讨价还价的话语,却没人真个掏出钱来买什么东西。 买东西的不急,卖东西的也不介意这些人堵着摊位,只是懒洋洋的随口说着话,一副你爱买不买的神情。 他们在这里矫情,三支商旅刚好交了税银从其余的大门进的城里来,这个时辰接近饭点儿,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来往的商旅也有,却并不多,这三队商旅便耐着性子慢腾腾的在前行,顾看四周,从高空看去,他们在渐渐接近彼此,最终在一处酒楼停下。 这些商队的人大多携刀带剑,有人甚至拿着短弓,城门的军士警告过他们不许闹事后也就任他们进来,这世道不安全,不带着些兵刃别想在道上安生的行走。 这三支商队,每队一二十人左右,都带有马匹,加起来有十三、四匹,服装有的随意衣裳颜色长短不一,有的统一为青色粗布,看着就不似一起的。 他们选的这酒楼乃是襄阳最大,当下这三四十人走了进去纷纷找地方坐了,有几人从商队伙计中走出来,靠着窗边坐了。 也就是这伙人坐下后不久,楼上下来一个熊一般的大汉跟着三名护卫,正是先一步来此的縻貹。 “哥哥。”縻貹靠了过来低低叫了一声。 吕布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四周道:“且坐下说。” 縻貹听了坐下来,抬头观瞧一下,压低嗓门道:“我先去查看了,戒备松懈,多数人都在偷懒,另外有两队快班的跟着个都头出去了,闻听是城东有命案出现。” 吕布看了眼跟着的邓飞,淡淡道:“咱们的人?” 邓飞、縻貹同时摇头:“不是。” “我听说是有人剁了自家爷们儿的把儿。”縻貹挠了挠头,脸上有种古怪的表情。 “那看来确实和咱们没关系。”吕布、邓飞两人嘴上说着,脸上的表情也不比縻貹正经。 这三人正说着,外面走入一个道人,看他披散着头发,有着一张丑脸,邓飞当即伸出手挥舞一下,那道人正是寇烕,见了邓飞的讯号,连忙过来:“哥哥。” “坐。”吕布示意了下,待他坐下问道:“可都准备妥当了?” 寇烕点点头:“皆准备完全,就等时辰一到一齐发动了。” “甚好,危兄弟呢?可已准备妥当?” “贫道刚刚和他分开不久,想是按计划行事了。” 吕布点点头,朝外看了眼天色,一口喝完杯中酒水:“时辰差不多了,走!” …… 有车晃晃悠悠的驶过长街,接近牢狱,车帘掀开,露出庞老大那张带着黑眼圈的脸。 …… 牢狱处。 危昭德抬头看了看天,捏了捏怀里的包裹,然后抬脚走向牢狱处。 “站住,牢狱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当值的军士抬手示意危昭德停下,他倒也听话,连忙住了脚,从怀中掏出点碎银靠过去:“劳驾,俺和节级大人有约,今日入内探视,还请您行个方便。” 那军士见了危昭德动作眼神一亮,与另一边的同伴交流个眼神,伸手接了过来,眉开眼笑道:“行,是个规矩人,在此等着。” 危昭德淡淡一笑:“您费心。” 那军士走入进去,不多时便跟着一节级走出来,正是昨日带着危昭德进去的杨顾,看着危昭德眉头一皱:“怎生又是你?” “节级,原谅则个,实在是家中亲眷都顾念老人。”危昭德往前考了两步,将怀中布袋递过去:“您多担待,多担待。” 杨顾看着他,那袖子一遮,拿过钱袋,手指使劲儿的捏了捏,斜着眼看着危昭德道:“成,儿孙辈的想要孝敬老人,我也没必要拦着,走,和我进去。” “多谢节级成全。”危昭德低着头拱了拱手,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待抬起头来,则又是一副真心感激的嘴脸。 当下那杨顾头前引路,危昭德后面走着,再次踏入这牢狱,拿眼扫了下,见只有三个小牢子和昨日人数一般无二,地上放着一个酒坛,桌上有吃了一半的酒碗,还有打开的荷叶,上面放着酱好的肉。 那节级杨顾看着也似未见一般,只对着几个人点点头,便领着危昭德进去,扔如昨日一般带到牢房门前:“有甚话就快说,一会儿叫你赶快出去。” “是,谢谢节级。”危昭德感激的一笑。 杨顾用鼻子哼出个嗯字,转身踱着老爷步朝外走去。 “大哥。”危昭礼见着那杨顾走的远了,连忙挪了过来。 危昭德抬头看看远处,就见那三个小牢子坐下吃酒也不往这边看,方才稍稍侧身,低声道:“时间就在今日。” 危昭礼心跳加速,面上一片通红。 …… 牢门打开,迈步而出的杨顾刚想拿出适才收取的布袋瞧看一下,就听前方有人喊。 “杨节级,又有来孝敬的。” “呵,这两天是怎地了?”杨顾笑了下,将布袋放了回去,迈步朝着外面走去。 “大人。” 牢狱门口,庞老大谄笑着看着走出的杨顾。 “我记得伱,你是庞家大郎。” “是,杨大人好记性。” “你这次来是……” 庞老大看看两个守门军士,笑嘻嘻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杨顾上下打量他一眼,拿手勾了下道:“进来说话。” “哎,是。”庞老大喜笑颜开,连忙走入进去。 …… 这两人说话的同时,有数人驾着驴车从远方过来,上面摆满了木柴,有一车还用麻袋装了不知什么东西。一个道人拿着竹竿儿挑着布帘缓缓跟在后方,再往后,有三四十人带着刀剑漫步而来。 那俩军士远远看着有人推车过来也不以为意,当下朝他们喊道:“怎生把柴送到前面来了,去后面,从后门进。” 另一个军士嘴里也嘀咕着:“一群蠢货,前次也是有送生肉的走错,这些蠢材送货就不能看看路?” “谁说不是。”喊话那人耸耸肩,看着这些驴车从面前而过,突然道:“嘿!车要翻。” 也是他说完这句话的当口,当先那辆驴车的车辕突然断裂,那车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索性他们是慢慢赶着,后面赶忙拉住牲口停了下来。 也有想要从侧旁过去的,结果不知碰到了哪里,“咔”的一声蹭掉了车轮随着一阵木柴掉落地面的声响,整个街道被几辆驴车给堵了个结实,后面那道士也被堵住,站在车后面不知所措的看着。 “真是……蠢材……”两个军士看的目瞪口呆,半晌才从嘴里蹦出四个字。 有衙署值守的军士见了,走上前来,对着这些拉货的人指手画脚。 “你们这些蠢蛋,赶忙将这里清出来,不然一会儿有大人从这里过,小心你们的脑袋。” “军爷,您看着车坏成这样,一时半刻也走不掉啊。” “这我管不着,小心一会儿大人出来,到时候你们一顿板子跑不了。” “这还讲不讲理了?” 两帮人的争吵让两个军士听得有趣,感觉今日终于不再无聊,正自目不转睛的看着,就觉有一只大手捂住了嘴,随后腰间一疼,两人只觉浑身力气飞快消散,不多时身子一软,双双咽气。 “进去。” 吕布低沉的嗓音响起,随后縻貹从后方上前,绰着手中开山大斧,迈步而入。 身后,围成一圈的喽啰挡着外人的视线,有人拖着两个死尸进入大门。 “你们是谁!等……你们……” 正在里面同庞老大说话的杨顾见有人进来,诧异的问出声,脑海中刚有个念头蹦出,就见縻貹大步上前,开山大斧抡圆了横扫过来“噗”的一声将两人的脑袋砍了下来。 “这是个节级。”邓飞看了眼死尸嘴里嘀咕一句连忙跟上。 前方縻貹已经带着数人朝前而去,如水蔓延一般朝着牢房处杀去,直至死了数人,方才有人惊叫出声,然而到得此时已是晚了,众人已是朝着牢房冲去。 “发生了什么?” 惨叫的声音让望楼上正在打盹的值守军士惊醒,朝下看了几息,面色骤然大变,连忙敲响了高悬的警钟。 当当当—— 急促儿清脆的金属音响起,让衙署的官员大惊失色,有正在值守的军士连忙跑动起来,朝着一旁通往牢房的侧门跑去。 也有机灵的想要从大门绕过去,从后方堵住人的退路,只是方自跑出门口,就见着府衙门前一片狼藉,顿时大急:“你等百姓速速将这里清开,莫要阻拦,不然全部抓入牢中。” “你也要有那本事才行!” 讥讽的话语传来,顿时惹得众军士大怒:“谁!出来!” 就见前面赶车的众人脸上带着讥笑连连后退,让出一个道士来,未等这些军士呵斥,这道人鼓着腮帮,朝前狠狠一吐。 汹—— “昂啊——昂啊——” “啊——救我……救我!啊——啊——” 一道火焰从口中喷出,猛然在将木柴与车点燃,,也有倒霉的和那几匹驴子被火一起点燃,惨叫着想要人救他,却没人敢靠近,不多时,人喊驴叫渐渐弱了下去,一阵肉香从熊熊火焰中传出。 “该死……” 一众军士面色铁青,这火焰燃烧极快,瞬间就将木质的车和柴火全部点燃,炽烈的焰火与高温逼得他们连退几步,心中已经知道这伙人有问题,却不知该返回还是在此看着这些人。 …… “开!” 开山大斧抡起,巨大的斧子狠狠剁入门扉,碎裂声中,牢房的大门已是开了一个大洞。 嘭—— 又是一斧劈下,大门“咣当”一声砸到在地,碎成三块。 “大……大胆贼人,竟敢……竟敢劫狱,可知这是死……死罪!”三个小牢子哆哆嗦嗦的举着手中的刀指着縻貹,嘴里面绊绊磕磕说着本该气势如虹的话。 “找死!” 縻貹脸色狰狞,猛地蹬地窜入门中,大斧当头劈下将一人砍成两截,腥臭的血液飞溅中,另外两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倒地的死尸,瞳孔放大间,还未等惊叫出声,那大斧抬起,又是横扫而过,骨骼破碎中,左边人的脑袋已是看不得了。 “救命——” 右边那人却反应快,第一人被砍时转身就跑,跌跌撞撞跑到牢里深处,回头看着持斧跟进来的大汉,一只手伸着道:“好汉,好汉饶命,你要救谁我……呃,嗬嗬——” 从后方伸来的尖刀在脖子上一抹而过,火辣的痛感中,那小牢子只觉满口血腥气,勉强回头看去,却是危昭德那张带着狞笑的脸,随即扑倒在地,抽搐一下没了声息。 “縻貹兄弟。”危昭德抬头同那黑大汉打了声招呼,然后迫不及待的蹲地上从开始找钥匙。 “还未将人救出?”吕布跨步进来,扫视了一眼牢内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里气味儿本来就差,如今混杂上浓郁的血腥味儿,更加难以忍受。 “这就好。” 危昭德面有喜色的将钥匙举起,连忙起身朝内跑去,吕布与縻貹忽视一眼,抬脚跟在他后面。 “救我!好汉,放我出来!” “好汉,先救我!” “俺冤枉啊,帮俺开门,求您了!” 监牢内的囚犯见了,连忙挤到跟前儿冲着外面叫喊,一个个眼神疯狂,似是要飞起来咬人一般。 “滚!” 危昭德也没给这些人好脸色,快步走到危老太爷监牢面前拿钥匙去捅锁眼,连着换了三把钥匙,终于咔哒一声开了。 “大爹爹,二哥。”危昭德兴奋的进了里面,看着两人的枷锁,拿起钥匙道:“俺先帮你们开枷锁。” 吕布与縻貹在后面迈步走来,看着危昭德打开牢门进去给自家亲人开枷,不经意的一转眼,看到一丑恶大汉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二人,还未等他说什么,就见那汉子站起来指着他们道:“竟然是你们?!都监,那个吕布在外面!” 縻貹一指那汉子:“怎生是你?!” 吕布一皱眉头,就见最里面的牢房有个身影转了过来,不由也是吃了一惊:“是你!” 嗯……这里的牢狱并非牢城营~ 第一百三十一章 暴走(十二) 第130章 暴走(十二) “真是让某意外,竟然能在此处见到你。”吕布扬了扬眉,縻貹在旁边也是大点其头,这场面他做梦也是没想到的。 “吕兄你们认识?”危昭德已经开了危老太爷的枷锁,正给自己兄弟开,闻言有些惊讶的看了那边的三人一眼。 “认识。”吕布点点头:“某好久没遇上对手了,你叫杜壆是吧?蛇矛用的不错。” 低沉的话语声响起,附近听着和偷听的人闻的这名字都是吸了口冷气。 “杜壆?墨獬豸杜壆?那个兵马都监?” 危昭礼刚刚脱了枷,连忙转头看向一旁,语气中的讶异让杜壆心中一苦,随即自嘲的一笑:“对,就是我。” 危昭德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出去打开另一牢房开始给自家叔伯开枷锁。 吕布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三人一眼,见他们都是蓬头垢面,身有棍伤鞭伤,杜壆里衣几乎看不出原色,几人枷锁看样子也比适才危家爷孙的大、厚,想来这重量也是不轻。 “伱这厮看甚!”卫鹤被吕布扫视的老大不自在,不由狠狠瞪了一眼。 吕布瞥了卫鹤一眼,也不着恼,旁边縻貹一抬头,拿下巴点了酆泰一下:“相好的,怎生进来的?可是作战不力?” “呸!”酆泰一口带血的口水吐到地上:“老子要是如此也就认了,叵耐被人下了套,诓骗我等来此,想要以莫须有之罪责罚我等。” “这不就是遭人构陷了!”一旁危昭礼心直口快,脱口而出。 卫鹤臭着一张脸:“就是如此。” “如此勇士竟然随意构陷……”吕布摇摇头:“某若是汝等上官,重用还来不及,啧,真替你等不值。” 杜壆张了张口,苦笑一下又闭上,酆泰、卫鹤见他样子知道他是有苦说不出,只那事儿三人之间说还行,对面之人前段时日还打生打死来着,却是怎么也不到能分享的交情。 “吕兄,该走了。”危昭德打开了叔伯的枷锁,转头对着吕布道。 “嗯。”吕布应了一声,却没动,看着杜壆三人两眼,突然道:“可愿出去。” “自是愿得。”杜壆突然接话,随即吃力的坐起身子,他身上的枷却又比酆泰二人大上一号。 “出去有何打算?”吕布伸手从危昭德那里拿来钥匙,猛地朝酆泰处抛出,左手轻扶刀鞘,身体微微侧了下。 杜壆抬头看了吕布与手持开山大斧盯着他猛看的縻貹一眼,又撇眼见酆泰与卫鹤合力将钥匙捡起,正在互相开锁,眼睛一眯,思忖一下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知你想什么,只是老子出去定是要杀这襄州知州的,如此你还敢打着拉我入伙的主意?”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杜壆一眼:“不过一蕞尔小吏,有何不敢?” 杜壆拿眼看着吕布,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虽知你本事不小,未想这口气也大,别到时吓破了胆。” 吕布也不答话,嘴角咧开,不屑一笑。 酆泰此时枷锁也解开,晃着膀子走出监牢,前去杜壆的牢房将锁打开,后面卫鹤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膘,看了眼吕布,又打量了下縻貹,看着他倒提的开山大斧,指了下酆泰道:“就是你打了这丑厮一斧子?” “是我怎地?”縻貹瞪了卫鹤一眼。 “干的好!”卫鹤一竖大拇指:“我若不是打他不过,早就亲自动手了。” 縻貹顿时哭笑不得,那边酆泰走过来,踢了卫鹤一脚:“你这肥厮哪头的?” “反正不跟你一头。”卫鹤肚子一挺,狠狠瞪了酆泰一眼。 吕布没管这两个吵闹的混人,看了看杜壆,转身朝外走去:“走不了就叫人扶着。” 杜壆面不改色,看了眼因走动又被血迹染湿的里衣,迈动脚步,晃了一下,随即挺起身子在后面跟上,咬牙道:“不劳担心,我还行。” “各位英雄,援手则个。” “好汉,好汉救救我等。” 有囚犯张口呼喊,吕布懒得侧目一看,危昭德却是拿起钥匙挨个给牢房打开,当下众囚犯欢呼一声,纷纷走了出来。 …… 哗啦—— 铁链甩动,极速旋转的链条陡然一抖,冰冷坚硬的铁钩擦着空气,猛然勾了过去,噗的一声,一个领头的军士身子一颤,眼睛瞬间瞪大,艰难的低下头,腹部插入一根铁钩,鲜血顺着钩子尾端滴落下来,蓦然间,铁链“哗啦”一下绷直回扯,肚子登时被扯开一道口子,有内脏被勾了出来,花花绿绿的肠子在后好似活了一样钻了出来。 “往后!小心钩子!” “贼人猖獗,跟他拼了!” “你们上啊,此人乃是要犯,抓住他就发达了!” 牢房门前已是狼藉一片,有十数名军士与三班衙役躺尸于地,也有三五名喽啰横尸当场。邓飞手持一根带有钩子的铁链站在场中,看他身前血迹斑斑有人躺倒,又有不少内脏堆积,显然不少人糟了他的毒手。 “老子不发威真当俺是废物。”邓飞狞笑着看着眼前官差:“哥哥没出来前,都给俺老实待着,谁上前谁死!” 一众军士与官差微微一犹豫,猛然间就见牢房大门处有人影闪动,接着高大魁梧的身影鱼贯而出。 “寨主!” “首领!” 一众喽啰见了当先的大汉纷纷出声,让众官差知道这是正主儿,只是待第二人映入眼帘时,一个个皆是目瞪口呆,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杜……杜都监……” “该死!他怎生出来了?” “快去告诉大人,杜壆从匪了!” 嘈杂的声音纷乱的传来,听入耳的杜壆面色有些难看,本就有些苍白的面色看起来青了些许,胸膛起伏不定,似是要炸开一般。 “借刀一用!” 杜壆口中说着,也不等回答,一把从旁边喽啰手中抢过朴刀,往前两步,刀光一闪,那叫嚷着上报的衙役就被一刀劈死,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姓杜的,你……” 有班头刚刚说了几个字,那刀就转到他喉间一抹。 一条血线出现,随后 嘶—— 血液飚射的声音入耳,温热的血液似雨点一般落下,杜壆面无表情抹了下脸,冷冷瞥了一众衙役:“滚!” “你……” 有人还想说句狠话,却被旁边的同伴一把薅住,连拉带拽的拖走。 “你倒是好心肠。”吕布看了看地上两具死尸,又瞥了眼一众逃跑的官差,目光激赏的瞥了杜壆一眼。 “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杜壆解释了一句,看向一旁站着的几个军士:“你们怎地不走。” 几个军士你看我,我看你,期期艾艾的道:“都……都监,他们说你贩卖军粮,克扣军饷,这……” 这几人却是杜壆麾下的士兵。 “呸!”后面卫鹤刚刚出来听了这话一蹦三尺高,快步走了过来,身上的肥肉都跟着颤了一颤:“你们猪油吃多了都被蒙了心是吧?平时可有克扣你等军饷?可有短缺你等军粮?哪次你等没拿到足额的?” 见几人羞惭低头,卫鹤依然不依不饶:“谁家困难时都监没帮衬着,你等有个病灾的,事后谁人没收到都监的馈赠?如今被人说了两句就疑心,良心被狗吃了?”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走?”吕布有些不耐,看了看在偏门处探头探脑的官差,转眼瞥了杜壆一眼。 “怕你不敢跟。”杜壆说了一句,将朴刀扔还给那喽啰,走过去拍了卫鹤一下道:“走,算账去。” “都监,我等……”几个军士被骂了一通,皆是面有惭色。 杜壆看了他们一眼,终是叹口气:“我已不是都监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 说着走了两步,看脚边有杆制式长枪,脚一撮一勾,拿手绰了,冷着一张脸朝外走去。 “我要姓廖的人头!”酆泰舔了舔嘴唇,从地上捡起两把铁尺,挥动一下,嘴里嘟囔一句:“有些别扭。” “有的用就不错了。”卫鹤从呆站着的军士手中夺了把长枪,双双跟在后面。 …… 火焰仍在烧着,不停有木柴噼啪的爆响声传来,那边的军士有的已经退了回去,有的却仍是等在原地,不知是真在等机会冲过来,还是趁机逃避。 吕布出来之时,见到的就是此番情景,见寇烕在一旁站着,口里道:“走了。” “哥哥。”寇烕正自迷醉的眯着眼看着火焰,听到吕布的声音一下醒了过来,一脸迷惑道:“不发讯号?” 吕布走下台阶,指了指后面跟出来的杜壆道:“先去杀个人,然后再走。” 寇烕张了张口,面有难色,吕布当即知道他想什么,只转身朝后走去:“莫要担心,费不了多少时间。” 寇烕闻言狠狠瞪了跟出来的杜壆等人一眼,弄得几个人莫名其妙,酆泰哪会忍气吞声,当下是恶狠狠回瞪过去,被杜壆拍了下方才朝前走了。 远处,自有装成商队的喽啰看着马匹等待众人,吕布当先上了赤兔,示意给杜壆三人马匹,让其余人先去城门处等待。 三人也不推辞,龇牙咧嘴的强忍伤痛上马坐了,杜壆吸了口气,咬着钢牙,硬生生挤出一句:“不信每次那腌臜厮都恁地幸运。” 吕布看了眼三人:“时间不多了,杀了人就走。” …… 天空不知何时再次放晴,阴云褪去色彩,重新换上洁白的装扮。 正午阳光晒下,暖洋洋的让人提不起劲,朱府后门的仆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咂摸一下嘴,觉得适才吃的有些多,现下双眼眼皮沉重,总想要合起来,拍了下脸给自己提了提神,放下手不久,一阵马蹄声响传入耳中,仆役的目光望过去,人影憧憧中有个相熟的面孔,仔细观瞧一番,睁大了眼睛。 噗—— 一支箭矢从他眼中射入,血花飞溅中,整个人顺着力道朝后就倒,被钉在了门扉上,更多马匹聚集过来,有人下马翻墙进去打开了后门,随后一众人杀了进去,逢人就杀。 有倒霉的仆役婢女直接被酆泰一铁尺打在脑门儿打死,除了骨裂的声音,连声惨叫都发不出就栽倒在地。 端着餐盘的翠儿正好后厨那边出来,刚转过拐角,便遇上这伙人,看着当先穿着中衣的男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嘴中只叫了一声:“杜都监……” 长枪刺出,自喉而入,枪头上挑,一抹血渍飞溅上空,随即魁梧的身形越过死尸,空中留下句话:“装模作样,背后嚼舌,该杀!” “看来他等正要开饭。” 后方的縻貹拿脚拨拉一下地上的菜碟,抬头看了眼吕布。 “快些结束吧。”吕布有些不耐:“你们帮他们一把。” 縻貹与邓飞对视一眼,低首抱拳:“是,哥哥。” 两人使个眼色,留了个梁山马匪在此,随即带着人杀向院中。 朱楠府邸挺大,然而光这后宅的话其实规模尚可,这伙人加入进去,杀戮如点燃的纸张一般蔓延开来,也不知是谁“手艺”粗糙,方自前行一半,有人惨叫出声,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然而到得此时,目标在何处已是了然于心,吕布自在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前方杜壆等人已是径直朝着那边推进,房屋那边的门扇打开,一黑衣仆役刚自出来,就见一伙男女眼带凶光的冲了过来,转眼就到跟前,一把铁尺袭来,随即被打的倒飞而回。 屋内,正自休沐在家的朱楠愕然的拿着筷子捧着碗看着冲进来的人,待看清来人模样,手一抖,咣当一声碗就从手中掉落下来,汤水洒了他一身也没去擦拭一下。 “杜壆?!你怎生出来了?”朱楠口舌发干,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冷汗瞬间就爬满了额头与后背。 杜壆笑了一下,也没去管一旁呆若木鸡的管家,倒提着长枪,径直走到朱楠跟前,弯腰从他面前盘子里捻起一块兔肉放入口中咀嚼:“好久不见了,恩官,这饭吃的安心吗?” “不……不是,你听我说。”朱楠猛地回过神来,身子后仰一下翻倒在地,双腿连蹬,不住后退道:“是她勾引我的,我……我……我只是犯了所有男人的通病,我真没想……呃!” 朱楠急忙开口解释,然而话未说完,杜壆手腕一翻,一枪刺入朱楠腹部。 “啊——咳咳,别……别杀我!” 长枪拔出,带出的鲜血滴落到地板上,尚还活着的朱楠惨叫一声,侧倒在地,一手捂着伤处,一手连连摇摆。 “听你放屁!”杜壆双眼圆瞪,长枪再次戳入腹部。 “不——饶……我……呃啊!” “我让……伯父……升……你……啊!” “呃——嗬……嗬……” 朱楠嘴里断断续续说着求饶的话,杜壆只是重复着刺强拔出的动作,半晌,这人已是没有半点声息,任由长枪刺在身上也自“岿然不动”。 “老子稀罕你!” 恶狠狠的话语后,杜壆喘着粗气停了手,狠狠踢一脚几乎被戳成两截的死尸,那流在外面的肠子如同五彩斑斓的毒蛇,一下甩出一大截去。 狠狠啐了一口,转过头来,看着走过来的吕布,突地腿一软整个人往侧方就倒。 “都监!”“都监!” 酆泰、卫鹤大惊,酆泰状态稍好,猛地蹿过来一把拉住杜壆,没让这人摔倒在地。 吕布过来看了两眼,轻叹口气,看着杜壆那倔强的眼神也未多言,转身道:“走了,尽快出城。” 酆泰、卫鹤二人对视一眼,架起杜壆,一众大汉出了宅邸,襄阳,已因着牢狱被劫乱了起来。 精疲力竭,看娃看的出现幻听了,老觉得她在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暴走(终) 第131章 暴走(终) “牢狱被劫?!”廖通判鼓瞪起双眼,从桌后站起,墨汁顺着笔尖落下,将写了一半的公文弄污而不觉:“你莫不是与本官在耍笑?” “通判,谁敢与您说这笑话。”前来报信的班头一脸苦笑:“实是真的。” “该死……”廖通判瞳孔缩紧,朝着外面吼道:“来人!” 房门开启,有人跨步进来,低首,行礼:“大人!” “去通知巡检司,让他们赶快出动,有人劫……囚……”廖通判口中说着,倏地变了脸色,转头看向那报信之人:“都有谁被劫走了。” 那班头面色一苦:“都走了,如今牢狱干干净净,连老鼠都跑了。” 廖通判没搭理他的俏皮话,面色铁青的看着自家守卫:“先去通知巡检司,另外其余人都离开这州衙。” “是。”那人应了一声,迟疑一下:“大人,离开州衙去哪?可要通知厢兵?” “随便去哪。”廖通判已是走出书桌,疾步朝外走时顿了一下:“厢兵已不可信了,不过调来也好,顺便通知城门紧闭。对了,再去个人通知知州大人,就说牢狱出事,犯人全跑了,让他赶快找地方避难。” 那人口中应着,赶忙跑了出去。 “大人,那我呢?”班头在后面冲着通判叫道。 “你去死!”暴躁的声音传来,廖通判的身影一转已经消失在房门处,房里那班头隐约听到一句:“混蛋,我就说赶快全都弄死,现下好了……怎么办?怎么办?” 弄死谁?我? 班头愁眉苦脸的看了看门口,想不通自己怎生如此大罪过,又哪里得罪了通判,看了看四周人都已经走光,耸了耸肩,任命的低着头朝外走去。 …… “发信号!” 吕布翻身上马,绰起画戟,对着走出大门的寇烕说了一声,那道士连忙翻出一个布袋,拎着走到一旁扔在地上,沉重的声音响起,那袋子里装的不知是甚么东西,随即又拿出一瓷瓶不知往上撒了什么粉末,火折子亮起,寇烕退后两步,手一抬,扔出。 猩红的亮点在空中翻滚,划过一道红色的曲线落在那布袋上。 呼—— 火焰陡然窜起,布袋里发出数声“噼啪”的声响,随即一股赤红的烟柱升起,如同一条赤龙,蜿蜒着冲向高空。 “你们这是做甚?”酆泰看着升上高空的烟气,知是类似狼烟一类的东西。 “给这襄阳的官老爷们找点事做。”縻貹咧着大嘴笑了下:“省的他等光看顾咱们。” “莫多说了,北门,走!”吕布策马先行。 酆泰见了连忙上马:“肥厮,把都监托上来。” “不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杜壆一把推开卫鹤,踉跄两步走到马旁,喘息一下扳鞍踩镫上去,摇晃了下,咬牙道:“我自己能行。” 说罢一踢马腹朝着前方追去。 “这……哎,快走。”酆泰、卫鹤二人见此也认了,只得连忙跟上。 杜壆连连打马追上来,一张脸有些苍白:“不若让我先行,凭我杜壆的面子在这城中当能省些力气。” 吕布转头看他一眼,嘴角勾起狞笑:“不需如此,凭某手中戟,座下马,谁能拦某!” 转过头去,低沉的嗓音传入杜壆耳中:“伱这伤员还是安静的跟着某就是。” 杜壆见说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说话。 空中响起望火楼的警钟声,一旁酆泰抬头观瞧一阵儿突然出声:“那可是巡检司处?”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就见远处依稀可见黑烟升起,杜壆抬头估算了下距离,吸口气道:“是巡检司处。” 还未待问是怎生回事,就听前方有人大喊:“城中禁止纵马,大胆狂徒还不停下!” 却是十余名军士巡街至此,见有人纵马狂奔,不由惊怒交加大喝出声,手中长枪纷纷挺起,对准冲来的马匹。 “莫要拖延,随某冲!” 吕布画戟一摆,带着红影的戟刃划出一道弧形,枪戟刮擦声,长枪断裂声相继爆响,当头的数人一触既倒,鲜血飞溅中,有人被击飞在地。 随即,马蹄踏下,骨裂的声音夹杂着惨叫接连响起,剩余几个在画戟范围外的军士忙不迭的扔了枪,连滚带爬的闪开道路,就见十余匹马相继踏过,尘埃落定时,显出那几具被践踏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长街上,尖叫声响起,百姓忙不迭的朝着两旁逃去,一队闻声赶来的军士仓促间与他们撞在一起,随后画戟并着开山大斧杀入队伍,鲜血飞溅中,一具具残缺不整的死尸倒地,随即引起更大的骚乱。 马匹奔驰中,有北地来的马匪掏出钩锁,随即甩出勾住旁边矮舍的房檐,用力拖拽间,受不住力的房檐带着破裂的响声与灰尘木屑掉落街道中央,成了阻碍人的障碍。 只是他等后方无人敢跟着,这障碍也是冲着瞎子抛媚眼了。 “如何这般多的黑烟?”杜壆转着头看着接连几处升起的浓烟,终是忍不住道:“你等在襄阳放了几处火?” “七处。”听到问话的寇烕转头看来:“除了巡检司,尚有州衙左近与几处通往北门的要害路口。” 酆泰想了想:“倒是没甚不妥,这般当能分散缉捕的力量。” 一旁卫鹤嚷嚷道:“再过几个街口就是北门了,吕寨主,可安排了人?不然城门关了就坏菜了。” “自是安排了。”縻貹在旁接口,不知怎地,他看这胖子倒也亲切:“放心,哥哥和刘敏那穷酸为今日商讨了数个时辰,当不会出岔子。” 邓飞也在旁说了句:“本来以为最大的阻碍就是你们,没想到都给下了狱,倒是给俺们省了不少事。” “你等当感谢这里的腌臜赃官。”酆泰闻言从鼻子哼出一个音,有些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没被人如此污蔑过,若不是要赶紧出城以免被围,高低要杀了姓廖的那厮。” 杜壆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来有机会我帮你杀。” 酆泰哈哈一笑:“如此多谢都监了。” “莫要叫我都监。”杜壆听着都监二字浑身不舒服,扭了下身子,脸颊忽然一抽搐:“叫我杜大郎也好,直呼名字也罢,这都监二字却是休要再提。” “要到城门了。”縻貹吼了一声,横着开山大斧看向前方,那里已是乱做一团。 …… 稍早之时红烟升起。 北门前一众卖货买货的汉子都看向天空,有人站起身想要依照计划行事,却不想后方一骑纵马冲来,马上一官差打扮的汉子高声大喊:“都闪开,莫要挡路,通判下令,关城门!” “那人在喊什么?” 远处守着城门的军士听到声音,却未听清话语,旁边的同袍亦是耸了耸肩,随后等着那人过来。 他等距离远没听清,那离的近的有人听到。 张经祖带着人手扮成商贩与买家在这附近潜伏着,不想遇着这事儿,脑子里电转过几个念头,眼睛一瞪:“闪开!” 围着他的豫山寨寨兵连忙散开,就见张经祖握着车把站了起来,待那马离的近了,猛地前冲将推车推了出去。 嘭—— 那官差骑术并不精湛,眼看这那推车冲来,想拉缰绳让马跳过去,却不想那马降了速度,正好和那推车撞在一起。 当下惨嘶一声,被绊倒在地,那官差也是倒霉,整个人被从马上抛下,头下脚上的磕在地上,那脖子一声骨折的声响,再看时已是折了过去,看那诡异的角度,显是活不了了。 “动手!” 韩凯见张经祖有了动作,当下低低吼了一声,他乃是装成路人在左近闲坐,此时带着二十余人当先冲向门口,那边数十名军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伙人拔刀撞了进来,混乱的厮杀开启,不断有人中刀倒下,随即有人递补上来,挥刀劈砍间发出亢奋的吼叫。 后方,想要入城的百姓或前来贸易的商队顿时炸了锅,尖叫惊慌的四散而逃,却是造成更大混乱,反而让城门一时无法关上。 “防御!不对,先关门!”当值的都头本来还沉的住气,却看到远处本来聚集的摊贩与抽刀杀了过来,登时惊慌不已。 韩凯一刀砍断军士的胳膊,残肢飞起,对方痛叫声中一刀搠入其胸膛,随后疯狂朝前砍去,口中骂骂咧咧的喊着:“狗日的刘悌,还不过来。” 吼声震天,砰砰乓乓声中,已是带人往外围的军士中杀去,作为一积年老海盗,韩凯素日杀人也不少,朴刀舞起来虎虎生威,架住对面当棍使得长枪,反手几刀挥砍,砍过人的身体各个部位,随即血光随着朴刀挥洒出来。 一众守门的军士被杀的节节后退,猛然间“啊”的一声响,后方有人被剁死在地,却是在城外伪装的刘悌已是命人杀了外城的守门军士,对这伙人形成了包夹之势。 见己方的人节节败退,都头大急,不由高声喊叫:“挡住他们,别退——” 然而此时已是有些晚了,新杀入的刘悌刚刚堵住后面,前方张经祖也带人杀了过来。 “放箭!”城墙上值守的将官连忙朝着手下军士大喊:“刀枪手下去支援!” 随着开弓的声响,一瞬间有箭射入喽啰群中,数人当即中箭,朝后就倒,有那要害中箭的已是不活了。 “泼才安敢放肆!”张经祖大怒,从旁人那抢了一张弓,一壶箭,提着刀就往前冲去。 上方都头大急连声高喊:“弓手继续射!点狼烟!” 当下有军士点燃烟火,烟气腾空间,弓手上前挽弓就射,只这伙人弓不强,射术不精,少有中的之时。下方张经祖盯着城墙,但有箭矢射来立马挥刀打飞,已是迫近了不少,看看进入射程,当下将刀插在地上,张弓搭箭,口中大喝:“着!” 一箭飞出,“噗”的插入人体,惨叫中,中箭者倒地挣扎,下方得手之人也不停手,口中呼喝连连,射倒不少人。 后方一众喽啰精神一振,带弓的连忙上前一齐放箭随后再朝前跑,只从下往上射又没张经祖那准头,一时间空中矢来箭往,看起来倒是激烈的很,随即看到两边城墙下来的刀枪兵面色难看,连忙同张经祖挥刀迎了上去。 他等抛车弃货的在前方厮杀,后面有那鸡贼的闲汉,看那街上的财物有些眼热,偷摸出来见无人注意,那伙强人只顾在前与官兵厮杀,当即心下一喜,走到一推车前,做贼心虚的朝前方看了看,推起车子撒腿就跑。 他这作为就好似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就见原本惊叫散开躲在一旁的百姓多有好奇探头探脑的,见着那闲汉的动作不由都是眼神一亮。有老妇人偷摸着跑出想像那闲汉般推车就跑的,却不料旁边也有一老妪伸手做同样打算,两个捡便宜的妇人当即争执起来,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跑了出来,开始捡着自己眼中值钱的玩意儿,没人注意后方响起的车轮声。 “滚开啊——” 危昭德驾着提前租好的马车,见着前方弯腰撅屁股堵着道路的百姓不由一惊,只他此时乃是为了带人逃命,自不会为了他人而暂停自己的脚步,当下喊了一声见没人闪避,马车直入人群,碾碎财货,撞飞人体,鲜血喷洒中,惨叫响起,车辆已是飞驰而过,留下伤残一地。 待马车过去,不久有跟在后面的喽啰路过,见了这般惨状也是一愣,只他等也不是来救死扶伤的,跑过人群朝着前方厮杀处而去。 有人回头望去,见着有人捡起尚自完好的东西跑去旁边藏好,不由瞠目结舌:“要钱不要命啊!” …… “加速!” 城门在望,吕布高喊一声,轻踢马腹,赤兔当即加速朝前,有尚在道路中间呻吟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蹄踩碎腿骨,惨叫坐起时,后方众人驭马而过,随即了无生息。 赤兔飞驰,越过停在一旁正自焦急看着前方的危昭德,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响:“某先开路,你等跟上。” 这覆海蛟当即大喜,眼见后方縻貹等人纵马跟上,连忙一甩马鞭,口中呼喝着就催车前行。 “拦住骑马的!” 高处的都头见着远方有人飞驰而来,连忙大喊出声,身旁弓手随即挽弓而射。 吕布随手挥戟将箭矢打飞,大喝一声:“前方让开。” “首领来了,让开!” 有喽啰机敏,连忙挥刀格开打向自己的兵刃,韩凯一刀砍死面前军士,听了喊话也是朝旁躲闪。 尚未站定的一众强人只觉劲风刮过,马蹄在城门洞内犹如雷鸣,一抹火红突入前方人群,马上身影双臂用力,挥动画戟,咆哮出声:“挡我路者——死!” 金铁交击声,枪杆断裂声,配着一众军士的惨叫以及强人的欢呼,襄阳城门突破。 我家千金闹了一天,鼠和太太被搞得精疲力尽的,精神有些恍惚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襄阳的损失 第132章 襄阳的损失 “跟上吕寨主!” 韩凯前扑一刀攮进对面人影胸膛里,推着对方退后中,放声吼了出来,随即拔刀再劈死一人,身旁一众喽啰口中怪叫着,朴刀挥起,冲入已无法结阵自保的军士中。 这一瞬间的冲突,却有了比方才好上千百倍的效果,中刀被杀的军士成片倒下,几乎是瞬间的功夫清出了城门的通道。 “守住门!其余人出城!” 吼叫声中,火红的身影回转,马蹄踏过血泊,溅起暗红色的液体,城墙上的弓手眼睁睁看着一骑从城门中风驰电掣般冲向适才下城的同袍处。 “杀!” 縻貹大斧举起,一斧将人砍成两截,喷涌的鲜血裹住扬起的灰土一齐落于地上,随即方向向前厮杀,持着方天画戟的身影已自冲入宋军之中,下一秒,一众军士犹如破烂般被打飞出去,血液在空中毫无规律的洒着,溅到地上形成难以描述的图案。 “走!先出城!” 縻貹没有反驳一拉马缰,带着众人冲往城门,酆泰、卫鹤两人连忙护着杜壆就走,低着头跟着朝外冲去。 希律律—— 熟悉的声音中,马嘶声响起,随后赤兔火红的身影载着那雄壮的身躯冲入人群,红杆的方天画戟随意的挥打着,砰砰的声响中,不断有军士骨骼碎裂倒地。 “跑啊!” “往后退!” 有军士看着前方同袍的惨状不由肝胆俱裂,连忙丢了兵刃朝后就跑,随后更多的人加入逃跑的队伍,原本拥挤的道路瞬间开阔起来,让举着画戟准备再冲杀一次的吕布有些愣神儿。 如此果敢就逃的士卒当真是……少见,袁公路那家伙的兵也比这些人能打。 面色怪异的一拍赤兔,这畜生“得得得”的撒腿追上众人,吕布撇眼的看了看杜壆,半晌开口:“这是你带的兵。” “才不是!” 杜壆低垂着头,酆泰抢先开口道:“这等鼠辈如何是都……杜……兄长带的,我等的直属军士只不过千余人。” 卫鹤也在旁道:“适才衙署里的军士才是兄长带出来的。嗯?奇怪,为甚他等会在衙署里?” 酆泰没说话,突地抬手挥动铁尺打飞射向杜壆的箭矢。 “还能为何。”杜壆插嘴进来,声音有些恹恹的,仍是低着头,似是没看到适才那幕,闷头冲向城门:“左右不过那班腌臜泼才指使他等做事罢了。”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三人一眼:“他人能指使你等的兵?呵——” 酆泰、卫鹤一瞬间面色涨红,却又无奈的叹口气,没话语反驳吕布的说法,也是这档口马匹冲入城门,随即透城而出,零星的箭矢从后方射来,众人拨打开。 “掩护首领。” 有人在前方大喊一声,随即带有弓箭的众匪挽弓射箭,城头弓手躲避间,一众数骑跑的更远,等弓手在射时,更是射之不得,也就三两箭的功夫,一众贼人已是跑的远了。 “直娘贼!援军怎地还不来!”指挥的军将狠狠将手中刀砸在地上,一把将头盔摘下来,恶狠狠的瞪视着后方。 “似是因为起火的关系吧,遮莫今日援军是来不了……” 有军士在旁听着望火楼的钟鸣之声,大着胆子说了一句,好似打脸一般,旁人传来一句:“来了,来了,城外有援军。” 一众军士连忙望去就见林中一队百余人的马军奔驰而出,随即狠狠杀入正毫无章法撤退的贼人之中,不断有人被砍倒在地,一时间宋兵占据了上风砍杀十余人,然后朝着城门处人多之地突进。 “好胆!” 吕布、縻貹等人在后方看的惊怒交加,连忙拍马上前,身后众马匪呼喝一声跟上,赤兔当下全力奔驰起来甩开众人,一马当先冲向前去。 “准备接敌!”那马军军使眼看有十数骑奔来,骑着马高声叫喊:“前方只一人,杀贼!” “杀贼!”奔驰的马军中有人挺枪大喊。 接着更多的人挺起长枪怒吼出声:“杀!” 下一息,马蹄恍若雷动,百余人的马军人人气势如虹的冲向单骑冲来的赤色战马,前方的人面色狂热起来,双臂用力握住枪杆。 “无名之辈,滚——” 持戟的身影怒吼出声,迎着前面的骑兵直接撞了进去,画戟挥砍中,呯呯几声,头前的几名马军被抽飞出去,随即被后方的战马踏在身上,不知是否能活。 “贼子好胆!!” 马军军使大怒,就见那杆画戟左劈右扫,又是数人跌落马下,未等他做出调整,那人已是透阵而出,随即前方,持斧的黑壮大汉也是砸了进来。 高大的战马上,縻貹一斧朝冲来骑兵砍下,啪的枪杆断裂声中,连带半边身体在地上滚成了血葫芦,那马驮着另半拉身体从他身旁驰过,大斧再次横扫,有人惨嚎着被腰斩当场。 哪里来的强贼! 马军军使看的目眦欲裂,初时杀贼的意气风发已经不在,一众马军军士更是心中发寒,胆气一小,不自觉的降低了马速。 “杀!” 奔驰而来的梁山马匪并不会因为人少而犹豫,他们多数人都是辽地跟着杀过来的,当下挺起手中兵刃就准备接敌。 “向池!住手——” “梁山的!快停下——” 两声雷鸣般的大喝让敌我双方为止一怔,随即有人不自觉的停了手,有人依然刀枪相向,却也是一触即分,也有倒霉的被一刀砍下马来。 随后,那叫向池的马军军使同邓飞齐齐喊道:“停手,都停手!” 赤兔跑了过来,吕布见事情有异,不由勒停了这畜生,随即看向喊话的方向,杜壆穿着里衣同着酆泰已是跑了出来,适才正是他二人爆喝出声。 “都监!”向池看了形象狼狈的杜壆大吃一惊,连忙催马过来:“您……如何这般模样?” “说来……话长。”杜壆摇晃了一下随后低低的和那向池说着什么,酆泰则是警惕看着两方的人马。 “哥哥。”縻貹提着尚在滴血的开山大斧靠近吕布道:“这些马军该不是那杜壆的兵吧?” “甚有可能。”吕布看了眼这伙马军,转头道:“比之前遇上的废物却是要强不少。” “说到底也不过是厢兵。”縻貹撇了撇嘴:“我游历之时在西北那看到的禁军才是精锐。” “是吗?”吕布面色有些古怪,随后看向杜壆处,就见这墨獬豸已经说完了话,正自驭马过来。 “吕寨主。”杜壆冲着吕布拱拱手:“可否就此罢战,再打下去只不过徒增伤亡。” 吕布玩味儿的看着他:“罢战容易,只是某为何要停手?要知道,杀光这些人也很快的。” “可是你等也会有损失。” “将军不离阵上亡,男儿战死沙场乃是荣耀!” 杜壆叹口气,苍白的面上有几分无奈:“我知吕寨主一直心存拉我入伙之念,若是您同意放这些人走,杜壆愿随寨主上山,今后火里来水里去绝不皱眉。” “值得吗?”吕布身子前倾看着杜壆道:“为了他们?” “都监!” “都监三思啊!” “都监为何如此?!” “都监您不能离开俺们啊!” 四周听到这二人对话的一众马军纷纷大惊,齐齐惊呼出声,有人已经下马跪地哀求。 “我已不是都监了。”杜壆提高了下声音,周围的人登时闭嘴听着杜壆说话:“我等缘分已尽,今后会有人来接替我的位置,到时伱等也要恪尽职守才是。” 说完,在一众人的注视中对着吕布一抬头:“如此士卒,我愿为他等付出,值得!” 吕布扫视了不远处一众眼巴巴望着杜壆的汉子,点点头:“好!就如你所言。” “多谢哥哥……”杜壆再次低头拱手,声音渐低,身子摇晃了两下,猛地往后就倒。 “都监!” “兄长!” 周围看着的人惊叫,就听马蹄声响,赤兔箭一般蹿了出去,吕布身子挂在马外,伸手一捞,杜壆已是被救了起来。 “兄长,可还安好?” 酆泰与卫鹤送了口气,连忙打马过来,有些担忧的望着被横放在赤兔背上的杜壆。 吕布摇摇头,示意二人将杜壆接过去,随即转身看了眼一众宋军,对着縻貹等人道:“走了。” 当下一伙强人纷纷转身,酆泰小心的将杜壆放在背后,用布条绑在自己身上,卫鹤在后扶着,也跟着朝前走去。 向池驾着马走上前,看着杜壆的背影,突然高喊:“下马!” 当先甩蹬而下,众马军一愣,也纷纷跟着下马,向池吸口气,抱拳高声道:“恭送都监!” “恭送都监——” 声达四野,风起处,树枝纷纷朝前伸展,似是想要挽留某人。 …… 城楼上。 那指挥的将官已自走的贼人以及下马的马军,听着风声中隐约传来的喊声,脸色有些铁青,半晌吩咐道:“且下去几人将城门关了,莫要让外面那伙人进来。” 一众军士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谁都没敢动,气的将官伸手指了几个人道:“你们几个下去。” 看他等没动,上前踹了一脚:“快点,一群混沌蠢物,懒到骨子里的杀才。” 那几人无奈,只得朝下走着,有人见离得远了嘀咕道:“神气什么,有能耐方才怎地拦不下那些贼人。” “就是,他自己常吹嘘武艺高强,适才却半步不肯下去。” “哎?你说他适才为何不下令放千斤闸?” “他草包一个,若不是凭借他妹妹的肚皮,如何能指挥到你我头上。” “也是。” 不多时,风猛烈的刮了起来,将窃窃私语声吹散在空中。 …… 襄阳,州衙。 夕阳通红,与月牙儿同时挂于天上,时不时有云路过,遮住二者的光芒。 院中的老树随风摇摆,哗哗声响中扫过一旁的屋檐,空气中有股烧火的烟味儿,通判办公的房屋,窗棂透出灯火的光亮,有人的影子映在纸窗上,随后手掌拍桌子的声音接连响起。 “你等都是否都是吃屎的?竟然让一伙贼人混入城中杀了知州大人,知不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你等算算自己有几个脑袋能掉!”廖通判在晚间确认平安后方才回了州衙,当即将一众大小官员、将官、班头叫到自己办公的房间就是一通臭骂。 “还能几个,不就一个……”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嘀咕一句,也是拍桌的声音太响,廖通判没听着,不然定是逃不过一顿臭骂。 狠狠喘了口气,廖通判一屁股坐下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说吧,对了,火情造成损失若何?” 几个负责街面的人互相看看,终于有一个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回大人,这……今日的火甚是难以熄灭,是以灭火的时间有些长,损失……损失有些大。” 砰—— 肉掌与桌面的互击中,廖通判脸色闪过一丝痛苦,嘴里强硬道:“说!” “是。”那人连忙躬身低着头道:“损失最大莫过于巡检司,已是没有完好的房屋,需要全部重建,尚有过半的人中了烟气之毒,需要静养。” 没敢抬头看聊通判的脸色,口中继续道:“其余各处火点有探火军人及时上前灭之,是以损失最多的街道也就烧毁了五栋房屋,百姓有三十七人遇难,另有百十七人受伤。” 廖通判面皮涨红:“可抓住纵火的贼子?” “这……” “废物!”廖通判抓起笔架狠狠砸到那人身上:“滚出去!” “哎,是。” 那人连忙应了一声,转头在一众同僚羡慕的眼神中走出房门。 “今日死伤军士几何?可有知道的?”廖通判看那人走了,转头问着剩下的人。 几个班头与北门的将官对视一眼,终是没敌过那人犀利的目光,只得出来道:“禀大人,牢狱处死了衙役与小牢子共三十七人,值守的军士七人,另有五名伤员。” “贼人大胆!”廖同知狠狠一拍桌子:“城门处呢?” 那将官无奈,只得上前道:“有一都人马以是折损殆尽,另有守城五十七人没,伤者……无数。” “废物!”廖通判嘴里已是没了别的词,用力瞪着那将官道:“为何不放千斤闸?” 那将官低着头一愣,眼神电转,不敢耽搁太久道:“襄阳承平日久,少有用到千斤闸之时,卑下以为下方的同袍能挡住贼锋,未料到被其突破,是以未能及时放下,请大人责罚。” 砰砰砰—— 廖通判狠狠拍了几下桌子,站起身:“好得很,真是好军将,再加上反了的兵马都监,你我都等着吃罚吧!” 夜风呼啸,责骂仍在继续,翌日,一封书信从通判府寄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转梁山 第133章 回转梁山 夜色降临,月亮挂上高空,时不时透过阴云撒下有限的光芒。 “水……” 沙哑的声音传来,正坐着冲盹儿的酆泰连忙起身倒了碗凉水,走过去扶起杜壆,手把着碗,伺候他喝了。 “兄长,您终于醒了。”酆泰见杜壆咕嘟嘟的喝了一通,睁开双眼看向自己,终是松了口气。 “我睡了多长时间?” 杜壆想要起身,却发现身子有些虚弱,酆泰连忙将他扶起来,找东西垫在杜壆身后道:“已经三天了。” “恁地久?”杜壆吃了一惊,又感觉身下有些摇晃,刚醒的脑子不甚清醒道:“如此长时间,我竟有些晕眩之感。” “兄长误会了。”酆泰笑道:“你我如今在船上,并不是您的问题。” 杜壆一怔:“倒没想到他等还准备了船只接应。” 低头看了看被包扎好的伤口,将头靠在后面的木板上,听着似有似无的水声:“是你给我包扎的,手艺有长进?” “是縻貹那家伙。”酆泰面色有些怪异,顿了一下道:“就是之前和我打的那个拿斧的。” 杜壆瞥了他一眼:“我是伤了,不是傻了,自是知道是哪个。” 酆泰笑嘻嘻的用手搔搔头:“就是没想到那黑熊模样还能给人包扎,小弟有些吃了一惊。” “人不可貌相啊。”杜壆想了想縻貹那样子有些好笑:“如今到哪里了?” “刚刚进入唐州。”酆泰见杜壆已经坐稳,自己也到一旁坐下。 杜壆一皱眉头:“缘何这般慢?” “他等花了些时间屠了庞家村,又搜刮了一番。”酆泰给自己倒了碗水喝了,呼出口气:“因是迟了一些。” “为何?他等之间可有什么仇怨?”杜壆眉头皱的愈加紧了。 “是那危昭德。”酆泰摸了摸下巴:“就是同我和肥厮在一处监牢内的那两人,他等是一家人,听闻是争地夺水之故,庞家污蔑危家为盗。” 接着两手一摊:“谁知歪打正着了,现下整个庞家村被屠了个干净,还被搜了数万贯钱财带上船来。” “贪心不足啊。”杜壆吐出口气,语气有些怪异:“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谁说不是。”酆泰一脸厌恶:“此等人死净了这世道才能干净。” 看着杜壆不说话,酆泰也兀自在心中愤恨,半晌突然道:“兄长,我等可是要上那梁山?” 杜壆闻言转头看他一眼:“我自答应了那吕布,你二人却没有,若是伱等不愿……” “说的甚话。”酆泰出言打断道:“兄长在哪我等就在何处,既然您要践行诺言,我和肥厮也绝无二话,跟着您一同上那梁山就是。” 说着,攒起拳头锤了下桌子道:“兄长实力高强,又善统兵,当是该做一寨之主的。” 杜壆闻言一笑:“此事你我私下说说就罢,否则别人还以为你在撺掇我取而代之。” “有何不可?”酆泰嘴里嘟嘟囔囔的,一脸不情愿:“反正我只服兄长一人,他人我是不认的。” 杜壆一笑:“那你就跟着我好了,我想吕……嗯,哥哥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 “真是如此才好。”酆泰兀自嘀咕着,接着站起来道:“对了,兄长你饿了吧,我去帮你弄碗粥,这船上的鱼粥还是不错的。顺便我再去告诉肥厮兄长你醒来了,他这两日和我轮换着,也正在担心。” 唠唠叨叨间,见杜壆点点头,酆泰打开舱门,魁梧的身形消失在过道里,一时船舱安静了下来,只有一豆大的灯火发出橙黄的光芒点亮这狭隘的空间,照着杜壆的脸庞,这位前任都监已是没了适才的随意与平静,正自愣愣的发怔,脸上有着几分迷惘。 不一日,一众人在唐州下了船,脚踏实地的好汉们舒了口气,吕布本意留杜壆在船上,谁知这汉子竟是倔强不肯,跟着众人穿州过府一路快马加鞭的朝着梁山而去,众人仲夏而出,比及回山,竟已是仲秋时节。 至于几艘船舰以及一众喽啰则交给危昭德带着走回头路,入汉江后,径直驶入长江汇合危昭德的海船,再由江入海乘海船去往梁山。如此安排虽是麻烦些,但说不准是能得到这三艘战船的,至于这船能否经得起海上的波涛平安入济水…… 那就只有祈祷运气好些了。 …… 彤红的色彩撒在空中,飞鸟惊慌失措的在林中乱飞,有的惊恐的发出鸣叫冲出树顶,带起无数树叶,扑棱着翅膀朝远方飞去。 下方,地上的草丛密集,半人高的杂草被人踏倒,随后刚要伸展开身子回到原位,又是一只脚踏上去,彻底将其压倒在土地里,密集的树林间,十人余人牵着马带着满身尘土走了出来。 “哥哥,何时能到梁山。”縻貹敞开着衣裳,细密的汗水布满胸膛,黑黝黝的胸毛上朝下滴着汗水。 邓飞在旁笑道:“从此处过,再往前走一段路,过了路口就至水泊,也不知水军弟兄谁人在此,别没个人,到时还要等到天明。” 阮小七此时伤处都已收口,拍了拍胸口到:“真要是没人在,俺小七游回梁山带船来接哥哥与众位兄弟。” “不是说这水泊有八百里?你能游的来?”卫鹤现在是四脖子汗流,秋老虎的威力在这傍晚时分还是十分惊人的。 “你个肥厮别小瞧人,水泊再大也不够你七爷爷游的。”阮小七冲着卫鹤翻了个白眼儿。 卫鹤这胖子脾气温和,同谁都能斗嘴开玩笑,是以比之威严沉默的杜壆以及看谁都不服的酆泰要更快同这伙人打成一片。 这会儿阮小七肥厮长爷爷短的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道:“莫要游到一半没了力气沉底了,那时候胖爷我可救不了你。” “沉底你家七爷也不过睡个觉再上来。” 这俩人在这斗嘴,另一边酆泰突然指着远方道:“嗯?那却不是个酒店?不若去坐坐吃杯水酒解解渴?” 众人急忙朝前看去,邓飞“阿耶”一声,摸着脑袋道:“奇了怪了,这道口俺记得没有店铺开设啊,怎生现在多了个酒店?” 却原来前方枕溪靠湖建着一个酒店,草舍结构,简单整洁,后方数十株老树,枝杈伸出在酒店上方搭了个天然的凉棚。外围一圈篱笆围定,周遭清出一片空地,草丛修剪得当,内里靠着房屋侧边挑着一面幌子,上书一个大字“酒”,草屋因天热大开着门,前面摆着四五张桌子,四面都配着长条凳,上面放有一竹制筷筒。 吕布心里一动,嘴角露出丝笑容:“走吧,去看看自家酒店如何?” “咦?”邓飞一愣,想了想也自反应过来,连忙跟上,口中道:“那却是要弄些镇好的水酒方才称心。” 他等在前面走,酆泰在后方撇撇嘴,小声嘀咕着:“这酒店在这开的好好地,如何却成你家的买卖了。” 杜壆在他身旁听了个真灼,瞥眼看了他一眼道:“此处已是梁山势力范围,看这里形势就如同梁山家门口一般,任谁都不会让外人在自家门口经营店铺的。” 酆泰听了也没反驳,其实他也并非不知这其中关窍,只是兀自嘴硬嘀咕道:“那说不定他等山寨已被剿灭了,是以拦别人不住。” 只他也知这番话语会惹他人厌恶,因此声音低的连一旁杜壆都未听清。 他们一伙人浩浩荡荡的过来,早有伙计看到,连忙冲屋里低低喊了声:“有肥羊上门,都带着马匹。” 里面传来一声:“来了,等会儿用药迷了,取了马匹送回山寨。” 说着又一伙计走了出来,抬眼看向前方,突然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抬手揉了揉眼,又仔细观瞧一阵,跳起来给之前那人一脑崩儿道:“什么肥羊,是寨主回来了,没个眼力价儿。” 先前伙计委屈的用手捂着脑门儿道:“俺自随掌柜的上山就没见过寨主,哪知他是哪个。” “倒也是,你和掌柜的还未见过寨主,你快去后面叫掌柜的出来,我先迎着。” 两人正说着,吕布一行人已是到了进前,那山寨老人化妆的伙计连忙应了上来,下拜道:“见过寨主以及各位头领。” “起来吧。”吕布将赤兔栓好,走入进去,也不进屋,就近找了个桌子坐下道:“是哪位兄弟在此开设酒馆?” 邓飞等人此时也依次进来,将兵刃找地方倚了,把腰刀放到桌上,好奇的看着那伙计。 “回寨主,是朱贵掌柜的和他的伙计,他二人上山方两月有余。” 正说着,里面走出来两人冲着吕布等人下拜道:“小人朱贵,见过寨主与各位头领。” 吕布大马金刀的坐着,伸手虚抬:“兄弟且起来叙话。” 朱贵依言起身,那边酆泰大咧咧道:“可有镇好的酒水?走这一路已是渴的要命。” 两个伙计连忙回道:“有,有,各位头领稍待。” 说着转身离去,吕布在前示意朱贵坐了,开口问道:“却不知兄弟如何上的山?” 朱贵苦笑一声,低着头道:“小人本是沂州沂水县人氏,只实是命途多舛,在家乡失手杀死人,因闻贵寨四处招揽贤才,是以厚着颜面上山自荐,也是乔冽头领与卞祥头领看的起小人,用小人之言在此开设酒店打探消息。” “哦——”吕布打量了朱贵两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兄弟却是个有心人,不过好的很,山寨正缺少似兄弟这样的人。” 朱贵知自己炫耀的小心思被看破,有些赧然的一笑:“是小人多事了,只小人已是没了退路,山寨若是能愈加红火,也是小人之愿。” “没甚不好。”吕布看了眼过来拿酒过来的伙计,往后让了一下任他等倒了碗凉酒,口中道:“若是人人都如兄弟这般为山寨着想,某这首领方才做的称心。” 说着端起酒碗饮了一口,只觉一股冰凉之意,顺着食管往下入了胃中,当下刺激的舒了口气:“兄弟既然在此开设酒店,近期可有甚要紧的消息?” 朱贵想了一想,缓缓地摇了摇头:“也没甚要紧的消息,最近挺平静……哦,对了。” 拿拳头砸了下手掌道:“几日前来了个黑汉子,也不知怎地认准了小弟是山寨的人,嚷嚷着要找您以及一个叫什么陈赟的头领说道说道,只这山上并无头领叫陈赟,众人都以为他在犯癔症。卞祥头领以及鄂全忠头领下山赶了他两次,也同他打了两次,虽然胜了,但那汉子就是不走,定要您给个说法。” “可有他姓名?” “说是叫什么牛皋,哦,从汝州来的。” 吕布闻言一怔,回头看了眼縻貹,见那黑大汉回了个疑问的眼神,又回过头来,想半天没想到是哪个人,只好一耸肩道:“罢了,待某回山看看是哪个。” 看了眼朱贵续道:“陈赟确有其人,只他和马灵、潘忠兄弟一路走,怎地他等还未回山?” 朱贵老实的摇摇头:“未曾在这边见到,山上来的消息也未说这事儿。” “奇了怪了,他等应是比我等先回才对。”吕布皱了下眉头:“你等近几日多留意他等的消息,一有情况就报上来。” 朱贵连忙拱手应是。 吕布见众人都吃了两三碗凉酒,对着朱贵道:“行了,让水军来接我等吧。” “寨主稍待。” 朱贵说了一声,走一旁去,把水亭上窗子开了,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里面射将去。 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罗,摇着一只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停了,朱贵连忙开口:“寨主回来了,快使人来接!他等一共十九人,匹马数量相同。” 那几人闻言脸色一喜:“朱掌柜且请寨主稍等,俺们船太小,这就去叫弟兄们过来一起接他老人家。” 说着朝后划着船便走,不多时水泊里又响起一支响箭声响,就见大大小小十多条船带着夕阳的余晖出现在芦苇荡中,吱吱呀呀的摇着撸,划着浆,朝朱贵的酒店而来,而适才的小船则是飞快的朝梁山而去。 当下吕布等人见船到来,带上马匹,分开乘了舟船,一行人朝着泊里划去。 杜壆篇到此了,小可也不知各位好汉是否喜欢这样的杜老大╮(╯▽╰)╭。 总之,无论喜欢与否,今后他将作为梁山的人出战了^_^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上的事 第134章 山上的事 吕布回山的消息随着报信的水军,很快传遍了整个山寨,乔冽等人连忙朝着金沙滩而去,意图接自家这寨主一接。 当下就见山上大小头领在金沙滩站满了,又有喽啰持着笙箫在旁候着,不多时就见有船从远处摇摇晃晃的开来,待离得近了,乔冽挥了下手,就听一众喽啰吹吹打打的奏起乐来。 “这是在做甚!”吕布听到乐声,脸色一黑,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意。 邓飞嘿嘿一笑:“俺觉得挺好,哥哥回山当与众不同。” 刘敏在后方船只上对着寇烕道:“看此处地势险恶,果是个陷人的好地方。” 寇烕没说话,点头表示赞同。 “真是好山水。”杜壆此时也发着感慨。 酆泰听了哼了一声:“有甚了不起,仗着水利而已。” “你这旱鸭子要是没人帮着早就麻爪了。”卫鹤听闻嗤之以鼻:“不信你现在松开抓着我的手试试。” “老子抓着你,是怕伱掉水里。” “哎呦,我好怕,你松开试试。” “偏不!” 他几人说笑打闹见,小喽啰已是把船摇到金沙滩岸边,当下众人下了船,自有跟在后面的水军喽啰提了兵刃,拿上包袱,牵了宝马下得船来。随后水军的人自拔船摇入远处的港中。 一众京西的汉子看这岸上时,两边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一座断金亭子,两边夹道站着吹奏的喽啰,前方一排高矮胖瘦不一的头领正笑吟吟的看着。 “哥哥,可算回来了。” “哥哥,想死贫道了。” “这次哥哥竟是带回如此多好汉,真是辛苦。” “马灵兄弟哪去了?” “潘忠那厮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吕布带着笑容,好容易寒暄完,方才一挥手道:“走,上山,有问题上去再说。” 当下众人纷纷应是,一群人抬步朝山上走去,新来的几个人跟着走去,再转弯抹角过来,见着一座大关,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如今为了迎接吕布也是关门大开,两边站着守关的寨兵,皆是膀大腰圆之辈,手中挺着刀枪,身上背着硬弓。 如此又过了两道关隘,方才到了寨门口,四顾望去,但见此处四面高山,三关雄壮,团团围定。中间里镜面也似一片平地,宽阔敞亮,能操练兵马。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都是耳房。 “果然是个大寨,就是人有点儿少。”縻貹吸了口气,双眼放光的看着四周。 一众梁山老人脸上露出笑容,吕布回头看了黑大汉一眼道:“人总会多起来的。” 縻貹想想也是,旁边酆泰嘀咕了句:“小猫三两只,也没甚大不了。” 吕布、邓飞等人和他同行,知他这个看不惯,那个看不爽,喜欢唠叨几句,早就习以为常,梁山上却多不知他为人的,当下鄂全忠眼睛一瞪:“你这厮说甚!” 酆泰脖子一挺:“怎地?我可说错?看这寨子挺大,却如此多空地,能有千人?” 鄂全忠一张脸涨得通红,无奈酆泰说在点子上,不知说甚去反驳,旁边卞祥却不干了,双眼一瞪,伸手戟指:“你这厮怎地嘴如此臭?敢是要找人火并?” 杜壆看说出了火气,暗叫不好,刚上山就如此岂不是自绝众人之外,本待帮衬两句说个囫囵话压压对面的火,哪知酆泰却跟蔫了一般,缩了下脖子嘀咕道:“我就是看人太少心里着急罢了。” 众人听了这才转身回去,迈步走入聚义厅,杜壆在后拍了拍酆泰肩膀也跟着进去,卫鹤也走过来,用肩膀轻轻撞了酆泰一下:“你这丑厮不一直嘴硬吗?今日怎地软下来了?” 酆泰挠了挠头,有些纳闷儿道:“也不知是怎地,看着刚才那汉子有些呼吸不畅,总觉得心跳的厉害,身上还出虚汗。” 卫鹤摸了摸下巴:“你这是怂了吧?” 酆泰两眼一瞪:“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怕过。” 卫鹤也不和他吵,跨步走进聚义厅:“谁怂谁心里清楚,和我解释个甚?” “谁和你解释了!”酆泰一蹦三尺高,走在后面两眼死死盯着卫鹤后背看,恨不能一脚踹翻他。 吕布径直走入大厅,他那大椅在另一头,走上三级台阶,身子一转,大马金刀的坐下。 下方一众统领,乔冽当先走到右边想要坐下,后面刘敏见了连忙拦着:“这位头领稍等,我等新来之人如何能坐的左侧,这不是折我等草料吗?还请各位头领左边上座。” 寇烕见自己老搭档如此说也是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这位道兄看顾我等新人的好意心领了,只这般却不是个规矩,还请莫要折煞小弟等人。” 后面縻貹、卫鹤等人也是连连出声,乔冽推辞不过,这才同邓飞等人往左边坐了,吕布在上方冷眼看着他等分别落座也未说话,只是嘴角轻轻勾起显然心情不错。 当下新旧头领两边坐下,吕布在上方看着众人是济济一堂,心中也自高兴,让邓飞替双方介绍了一番,算是初步认识了一番。 “哥哥,此时可以说下为何潘忠兄弟等人未回了吧?”柳元有些心急,他这辈子活到现在就潘忠一个真兄弟,自是记挂在心,此时见双方见面已毕,是以忍不住站起来询问。 “潘忠兄弟和马灵两人连同在汝州入伙的两个好汉走的另一边,他等人数较多,又多没马匹,恐是慢了些,之后让山寨派些斥候多方打探一下,想来不日应有消息传来。”吕布笑着安抚了下柳元。 “多谢哥哥。”这汉子听了也是舒了口气,这才坐下,口中连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哥哥,如今山寨人多了,不如重新安排下职司?” 下方乔冽看了看这满屋子的人,自从离了河北之地,这人数是多了起来,只山寨内部也是忙碌不断,一直没有空闲做这些,如今吕布回来,当是可以重新厘清这些事宜了。 其余众人听了也是双眼一亮,多有兴奋之色。 吕布看着他等的表情,知众人多在意此事:“如此也好,只安排事务非一时半刻能定下来,晚些再说。” “如此正好。”乔冽点点头,他本意也非是要立时将这些事说清楚,只是给这些新人吃一颗定心丸,让人知道山寨并非不看重他等。 当下唤来喽啰,让周大荣准备晚宴,一众人吃吃喝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很快就热络起来。 先是柳元同自家州内大人物杜壆、酆泰、卫鹤喝了几杯,然后场面就乱了起来,刘敏带着寇烕找上了乔冽,三人都不是善饮之人,说说笑笑倒也自得其乐。卫鹤则是拉着萧海里同不放,非要拼出个高低。 阮小七到了自家地盘却是带着两个兄长来同縻貹比个胜负。鄂全忠则是冷着一张脸与同是面色严肃的杜壆偶尔碰下酒碗。酆泰涨红着张脸,为证明自己不虚卞祥,拉着这彪形大汉拼酒,最后却是敌不过这人海量,被喝倒桌下,算是输了个彻底。 当夜,一众人直吃酒吃到月上中天,二十条汉子喝的醉醺醺的,乔冽喝的少,出来叫了些喽啰将这伙人扶了出去,送回早已准备好的房屋内安歇。 他自己则是和刘敏两个人留在了最后,找上同样留在大厅,毫无醉意的吕布。 “哥哥。”两人叫了一声,随后坐下,有喽啰送上醒酒汤,两人顺手接了。 “都送回去了?”吕布坐在位子上,目光望向外面。 “都回去了。”乔冽调整了下坐姿,呷了口汤:“山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到是没想到如今人竟如此之多。”吕布感慨的看着门外放置照明用的火盆:“你二人回来有何事?不妨直说吧。” “确实有些事情要同哥哥商议,还是之前贫道说的事情。”乔冽放下汤碗,抹了把脸道:“适才吃酒时同刘敏兄弟聊了两句,觉得他说的有理。” 刘敏在旁露出个笑容,就听乔冽继续道:“这新来之人多半尚对将来迷惘,不如尽早安排职务,待我等发展起来,哥哥再将打算说与众人听。” “有理。”吕布点点头,朝后靠着椅背,那手指点着自己的腿道:“山上现在有寨兵几何?” “这两月陆续有人来投,此时已是有七八百人在此。”乔冽说着偏头看向刘敏,口中说道:“适才吃酒时与刘敏兄弟闲谈,他那里有近二百人会在之后乘船过来,这样就是近千人。” 吕布点点头,若有所思道:“马灵、潘忠处亦有近四百人,若是路上平安的话,当是过千了。” 接着叹口气道:“只如今看来人数是过少了。” 刘敏连忙道:“听闻哥哥才在此不过几月时间,能有如此威风当是难得。” “莫拍马屁。”吕布挥了挥手,眼神有些莫名的看着远方:“咱们自己人,不兴这一套。” 乔冽也是一笑:“若不是时日尚短,这人数高低能多出不少。” “那倒是要详细商议各人的职司了。”想了下,吕布又道:“倒是有些位置尚没有能胜任的兄弟,也只能先兼任着了,一会儿你二人同我一起商定一下。” 二人应是,乔冽看了眼刘敏,笑着对吕布道:“之前吃酒时同刘敏兄弟聊了聊,发觉他是个有想法的人,不若哥哥把对将来的打算现时同他也说说,免得以后定制山寨发展方向时出了纰漏。” 吕布闻言也是心中一动,望向刘敏,轻轻点点头:“如此也好,某也想有更多的兄弟能帮忙参详着。” 刘敏面有激动之色,这算是被山寨上层接纳入伙了?本以为初来乍到会被山寨本来的军师排斥,万没想到竟是个平易近人的,当下拱手表着忠心道:“小弟虽不才,愿为山寨殚精竭虑。” “那好,先将职司定下来再说。” “哥哥,我意可以提拔个人,下面酒店掌柜朱贵为人精细,此人贫道观察两月,可用。” “可,人才越多越好。” 夜色撩人,有微风吹起,白日的闷热如同抽去的丝线,空气瞬间清凉了起来。 …… 同一片天空下,马灵同潘忠望着天上的星空,正在窃窃私语。 “那个黄兄弟还挺厉害。”马灵说着回头看了眼帐篷,头上裹着布,从外面看去有一圈不规则的褐色。 “可不是?你我加上陈赟兄弟一齐出手都打不过人家,也是他来了才堪堪敌住。”潘忠胳膊吊着,手臂处有血渗出,显然伤的不轻:“不过谢兄弟也不差,不是他,我就没了。” “啧,差点儿没从河南府出来。”马灵有些丧气:“还折损了一百多兄弟进去,俺对不起师父的信任。” “莫想了,如今山寨就在前方,当先回去才是。这仇……”潘忠小眼睛里满是恨意:“以后再来报这仇就是。” “还好咱们几人只是伤了。”马灵拿脚踢了下石子儿:“不然俺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都说莫想了。”潘忠拍了马灵肩膀一下:“走,该回去睡了,下半夜让黄兄和陈赟兄弟守着就是。” “好吧,是该休息了。” 两人说着朝营寨而去,远方,两个魁梧的汉子正朝着这边走来。 …… 豪宅之中,也有人没能睡着。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儿臂粗的蜡烛将室内照的犹如白昼,黄花梨木所制的桌子后坐着一中年男人,身上所穿甚是华丽,正是苏州应奉局的朱勔。 桌子前有一青年,乃是朱勔儿子朱汝贤,此时正一脸焦躁的走来走去:“爹,堂兄叫人杀了,此事断不能如此就算了。” “用你说?”朱勔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为父早就想过,只蔡相那里正忙于新法,无暇顾及其他,此时若是以此事烦扰反为不美。” “可是爹,堂兄好歹乃是一州知州,这州官被杀也是小事?”朱汝贤停了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朱勔。 “你说对了。”朱勔斜乜了自己儿子一眼:“我等除官家外并无大事。” 继而又道:“蔡相总与官家言天下太平,你若是上报是不是想让蔡相记住你我父子?” 朱汝贤一时语塞,看着自家老子喃喃道:“可……那就这么算了?堂兄白死了?” “怎能算了?”朱勔摸着下巴道:“据闻,那杀他之人去了京东西路落草,已是不在京西。” 朱汝贤骚了骚头走过来坐下:“那该怎办?” “凭你父我的面子,当能指使动那州府剿匪。”朱勔冷笑道:“你明日去查探清楚,那梁山到底在哪处州府,我必不让其好过。” “孩儿明白。”朱汝贤狞笑起来。 黄施俊,简本人物,王庆方面牛人,就是死的挺随便。。。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双锏 第135章 双锏 天光照下,万物从黑夜中在此苏醒,一路延伸,驱赶了山上的黑暗,撵走了水泊的幽蓝,波光粼粼的水光再次映照着梁山的雄姿,有人驾着船去往外面执行昨日山寨之主的命令,也有人划着舟送一酒店掌柜的上山。 日光逐渐耀眼,有些酷热的秋老虎再次一跃而出,将天下之人一网打尽。 吕布回来之后,梁山之上显然是有了主心骨,就连岗哨上的寨兵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也有坚持出操的人发现平日每天都在的头领不在此处,无奈下,有小头目带着练了起来,倒是得益于吕布对训练抓的严实,因此无论新老之人都习惯了。 聚义厅内,昨日吃酒吃的烂醉的众人此时皆已到来坐在位置上,有喽啰端了醒酒汤给众人分了,一众宿醉的汉子吃了后也是精神一振,感觉回过神来。 吕布此时才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走到上方位置坐下,扫了眼众人:“看来众位兄弟已是回神了。” “哥哥说笑了。” “昨日的酒不算甚,再来一倍俺也喝的下。” 一众强人纷纷拍着胸口示意自己没事,吕布挥了下手:“如此就好,昨日某同乔冽、刘敏兄弟二人商谈一阵,决定今日调整下兄弟们的职务。” 众人当即精神一振纷纷侧耳倾听,吕布示意一旁的乔冽,这道士当即起身,掏出一张纸来朗声宣读:“ 任命杜壆、奚胜、萧海里三人负责练兵事务。 任命潘忠、酆泰监察军纪。 任命卞祥、鄂全忠、縻貹、柳元为关卡守将,负责巡视各处。 水军头领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危昭德,下面头目刁桂、刁椿、韩凯、张经祖、刘悌。 任命马灵、费珍、薛灿为远探出哨头领。 邓飞负责后勤掌管钱粮,卫鹤、陈赟负责督造兵刃铠甲,傅祥负责一应房屋建造,寇烕与头目孙大炮仗负责火器研究,乔冽则与刘敏参赞山寨机密要事。 另,擢升朱贵为头领,负责外围酒店打探之事兼任采买之事。” 吕布等乔冽宣读完了,这才看向众人道:“此次安排只是暂时的,待山寨日后发展壮大,到时再重新对各位兄弟负责的事务进行调整,只此时先做着就是。” 朱贵正在最后面坐着,听了适才乔冽的宣读不禁狂喜,连忙走出下拜道:“多谢哥哥赏识,以后朱贵水里来火里去,定为山寨尽心做事。” “且起来,都是兄弟无须如此。”吕布对着朱贵说完,看了眼乔冽,昨日是他提出的提拔朱贵为头领,说如此下面不擅争斗的人会更加用心为山寨做事,如今看来应是不假。 其余众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站起来拱手示意得令,只邓飞一人想想之后要同钱粮数字打交道,垮着个脸,实在高兴不起来。 众人坐下时,突然有喽啰飞跑过来来报:“禀寨主,那叫牛皋的汉子又找上酒店了。” 朱贵一听跳了起来道:“又是这黑厮,这都把小弟的店当成自家了。” 卞祥摸着下巴站起来道:“哥哥,这厮虽有几分勇力,却尚不是俺对手,上回战了四十合就赢了他,让俺打发了他去。” 鄂全忠也站起来道:“前次小弟也与他战过一遭,一对双锏用的颇有章法,却少有与人争斗经验,不过力气与耐力确实少见。” “哦?”吕布听他二人如此说,想了半天也未从脑中找出这用双锏之人,当下道:“既然是找某的,那去看看是哪个。” 不想那边酆泰听了他等对话,站起身来道:“使双锏的?那不如让小弟与他对上一对,活动下筋骨。” 心中暗道:你卞祥打赢这人用了四十合,我若四十合之内能胜,岂不是说我强于你。 卫鹤斜乜他一眼:“你这丑厮双锏都扔在军营,手中就一对铁尺,打个鸟。” “铁尺老子也能胜!”酆泰脖子一挺,狠狠瞪了眼卫鹤。 杜壆看二人又争执起来有些无奈:“莫吵,且听哥哥吩咐。” 酆泰听了连忙转头看向吕布,眼中的热切灼的人脸疼。 吕布笑了下:“兄弟伱那兵器并不趁手,如何与人斗?莫在吃了亏,反为不美。” 顿了下,嘴角泛起狞笑道:“既然是来找某的,那自然由某来解决他。” 一旁卞祥见说皱了下眉头,思考了一瞬,突地一砸手掌道:“俺们也有一双锏收在库中,若是酆泰兄弟要用,不知合不合适。” 酆泰本以为出战无望,听了这话登时一喜,也顾不得心中那点儿别扭,连忙转头看向卞祥:“合适合适,只要是锏我都用的顺。” 卞祥当时站起,出了大厅叫过喽啰吩咐两句,然后返回来和众人一起等着。 过不多时,那喽啰吃力的抱着一对锏跑了过来,但见露在外面的地方映衬着阳光发出道道金芒,竟是一对黄金锏。 酆泰看了大喜,连忙迎上前去,伸手从那喽啰怀中取过,就觉入手一沉,但见此一对锏通体金黄,锏身犹如龙鳞一般一节一节,顶端之鳞磨的尖锐,下方麒麟吞口却无护手,此时映照着日光,整个锏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真个是:麒麟双锏夺眼球,黄金一对造杀孽。 “好锏!” 酆泰赞叹一声,顺手舞动起来,但觉甚是趁手,不由收了势冲着吕布道:“哥哥,此时我已有双锏在手,可否让我出战。” 吕布见他积极求战,也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当即点头道:“那一会儿就由酆泰兄弟出战吧。” 酆泰大喜,连忙道谢。 说罢,吕布站起身道:“不过此人既然点名找某,那也要去看看此人是为何而来。” 杜壆、卫鹤对视一眼,起身道:“哥哥,可否让我等同行护卫。” 吕布知他二人放心不下酆泰,自不会拒绝:“可。” 看看下方露出渴望眼神的众人,开口道:“想去的兄弟就都去看看吧,一时半刻费不了多少事。” 众人中有好凑热闹的,纷纷叫好,当下阮家三兄弟连同縻貹、卞祥、柳元等人一齐跟着吕布出了聚义厅,朝水寨而去。 “卞祥兄弟。”酆泰自觉到底是承了这赛仲康的情,挤过来低声道:“今日还要多谢你想起这双锏来,不然我还没法出战。” 卞祥看了看前方大步而行的吕布,低声回道:“我等如此多兄弟,若还是每战不能为哥哥分忧,要之何用?” 酆泰也不管他心思为何,只是符合道:“卞兄说的不错。” 越看手中双锏越是欢喜,不由开口问道:“只这锏如此精美,却不知是得自何处?如此给了我其余兄弟没有异议?” 卞祥意味深长的看了酆泰一眼:“在河北时随哥哥杀了三个撮鸟父子,这锏是其中一个撮鸟用的,吃俺杀了。” 酆泰:“……” 不提他二人在后方私语,这一众人由着阮家三兄弟操舟而行,前往李家道口的酒店,行不一时,已是到了这酒店处。 众人鱼贯下船,方自踏上岸,就见前方一大汉正蹲在地上,正是整日前来寻衅的牛皋,见着众人,只一眼就望到吕布,不由跳将起来:“吕布,俺找的你好苦。” 吕布也自看到他,见是一张黝黑的脸庞,脸上一部钢针也似地黑髯朝外支楞着,确实有些眼熟,只想不起来做过何事,竟是会被人找上门来。然看他这气愤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当下有些迷惑道:“那汉子,你如何认的某?” 牛皋兀自气哼哼道:“如何不认得?你当着俺的面杀了一个军官,又买了俺的猎物,却闪的俺苦。” 吕布听了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人是谁,指着他道:“你是鲁山的那个猎户?” 牛皋见他这模样以为是装模作样消遣自己,气的直抖身子:“可不就是俺!你也不用装模作样的装不认识,俺只问你,你闪的俺有家归不得这事儿如何算?” 吕布皱起眉头道:“某实是不记得你是哪个,不过此事无妨,你说某闪的你苦,何时的事情?某又怎生闪的你?” “还不是那天你等杀的那军汉!”牛皋气哼哼的道:“如今有人出首俺和你俩是一伙的,你需和俺回汝州,证明俺没杀他。” 吕布这才恍然大悟,一旁縻貹听了却笑道:“兀那黑汉,你这却不是难为人吗,你是要哥哥去官府自告,岂不是想要哥哥的命?” “你这厮才黑汉!俺比你眼色浅多了。”牛皋转头看了縻貹一眼翻了个白眼儿,接着有些为难道:“俺也没想要他的命,只俺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阮小七一旁插嘴道:“这不还是绕回去了?” 牛皋一时语塞,后边跟下来的乔冽看着他眼神一闪道:“牛兄弟,你被官府通缉,当真以为他等不知你是被冤枉的?” “你说甚?”牛皋一怔,一双大眼登时眯了起来。 吕布表情怪异的看着牛皋道:“乔冽兄弟说的对,他等既然知道是某杀的却又带上了你,定是当时有人在旁看着。那军汉谁杀的他们其实并不在意,你不过一被推出来顶缸的,只要能捕杀了你,这案子自然就结了,如何解释还不是任由他等而言?” 牛皋只是单纯,却非愚蠢,听了这话在想想之前来劝他逃走的三叔言语,登时脸色变得铁青。 吕布见此已知这人是个淳朴的村汉,想了下道:“你可知那军汉是个何等养人?” 牛皋摇摇头。 当下吕布将胡有为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末了问他:“你说此等屠村害民,杀良冒功之辈,某可有杀错?” 牛皋听着屠村一事已是簇起眉头,他也是有村子的人,暗思幸好这人没上自家去,不然指不定自己要如何发狂,当下叹口气:“没杀错。” 吕布点点头:“官府想迅速结案,不求真相就意欲捕杀你,可是某指使?” 牛皋愈加无奈,叹口气道:“不是。” 吕布嘴角勾起,双手一摊,口中却道:“那你来找某麻烦是为何?” “俺……俺……俺就是憋屈的慌!”牛皋此时火气没了大半,只是仍有些不甘心:“俺做良民二十余年,何时被人当成过杀人犯对待。” “要说憋屈,那边三人比你还憋屈。”吕布指了指杜壆三人道:“他是襄州兵马都监,却被自己上官栽赃陷害,不比你憋屈?” 杜壆没想到自己跟着来也会被点名,当即苦笑一下,酆泰却斜乜了牛皋一眼,一泥腿子也能和兄长相提并论? 牛皋愣了一愣,万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前兵马都监在,这在他眼里可是个大人物,吸口气道:“怎会如此?这大的官儿也被污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吕布抬手拍了拍牛皋肩膀:“你不就是如此?” 牛皋默然。 縻貹眼珠子一转,开口道:“牛兄弟,来这一路上没见着稻田务是如何对百姓的?我也是汝州的,襄城县出身,之后还有两个汝州兄弟要来,一个还是你们鲁山县人哩,我等都是被官府逼得活不下去的汉子,你不若也留在此处,咱们几个同乡作伴也是好的。” 牛皋神情更加复杂。 一旁酆泰暗叫一声不好,这般下去,再说上三言两语的这莽汉还不乖乖入伙,到时我和谁打去,当下站出来道:“你这汉子,俺们好说歹说的,莫要不识好歹,若还是要找不痛快,你家酆爷爷陪你。” 吕布闻言皱了下眉头,难得自己试着凭借言语去瓦解一个人的敌意,莫让酆泰这憨货给弄的前功尽弃了。 縻貹则是瞪了酆泰一眼,不再言语。 那边牛皋正自烦恼,没想到酆泰这边如此说话,当下似是寻到个出气筒:“好的很,俺正一肚子火想找人打一场,你来你来。” 说着退到店外,却是牛皋不知从何处捉来一匹黑马,看那模样也甚是神骏,只马具却是破旧的很。 酆泰也是恼火,从后方牵了军马过来,跨坐上去,打马奔出院外,手中金锏指着牛皋道:“兀那汉子,拿出兵刃来,莫要说爷爷欺负你。” 昨天写到半夜迷糊了,竟然把黄施俊提前揭开了,o(╥﹏╥)o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投山的人 第136章 投山的人 牛皋冷哼一声,当下抽出铁锏,一边一个手中拿定。 但见他那双锏有近四尺长,锏柄与锏身为整体锻造,锏柄底端青铜铸成瓜形,握手黑色带有螺旋纹,往上有圆形护手,锏身呈四棱长方形,四面向内凹陷,通体暗哑无光,实乃是杀人利器。 当下双手一对,两锏交击就听一声清脆的金属音响起,牛皋指着酆泰道:“丑鬼,等下输了别哭。” 酆泰看着牛皋气乐了:“你这黑厮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黑脸能俊到哪去?” 牛皋也不答话,径自冲着酆泰而来,酆泰自不能停在原地等他进前,亦是打马向前而行,手臂轻动寻找着出手角度。 说是迟那时快,两马对冲,瞬间接近,酆泰起手,金光唰的一下劈出。 牛皋早见他动作,心中暗自警醒,手臂肌肉鼓起,用力挥动手中凹面锏,巨响声中,两锏在空中僵持不下,丝丝金属摩擦的火花在空中闪烁。 “喝——” 酆泰口中大喝,双臂抡动,黄金双锏霍霍有声,力大招熟,用出毕生的技艺,恨不得一下将面前这黑厮打下马去,以夸耀自己武功。 对面牛皋沉着应战,一对哑光凹面锏舞动如龙,砰砰乓乓的撞击声中,两对四支锏拉出一连串火星闪烁,只那两条金光却是更加靠近牛皋一些。 前二十合酆泰尚自信心满满,只这牛皋一直守的风雨不透,虽招数没他精奇,却胜在沉稳。 等三十合一过,这酆泰心中有些焦躁起来,暗思要是这般下去过了四十合,岂不是显得比不上卞祥那水牛? 当下手中双锏路数一变,双臂运转如飞,迅如奔雷般,枭、刺、点、拦、劈、架、截、吹、扫、撩、盖的对着牛皋滚压而去。 牛皋脸色发苦,酆泰对敌经验本就强过他不少,适才一阵对攻亏的他反应迅速没让这丑汉占了便宜,如今这路数一变,顿时让他压力大增。 “酆泰兄弟急了。”吕布等人在后方站着,看着二人对打尚有闲心说上两句:“适才那般稳扎稳打,六七十合当能胜之。” 邓飞在旁听了,好奇问道:“那现在呢?” 吕布从旁拿了弓过来,看着场中道:“不好说了,这是逼对方也出杀招。” 也就是吕布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场中形势就发生了变化。 牛皋见酆泰那两条锏犹如羚羊挂角,已甚难封挡,当下死命猛攻两招打马就走,口中喊道:“相好的莫追,俺有暗器。” “老子怕你一泥腿子?”酆泰狞笑一声,打马就追。 牛皋恼火他嘴臭,就怀中掏出一铁制弹弓,将石子放入软兜,拉开牛筋弦,口中不忘提醒:“俺打伱左臂。” 说着手一松,一颗石子儿已如流星赶月直射而去。 酆泰登时吃了一惊,忙不迭抬右手锏一挡。 当的一声脆响,酆泰只觉得手心一热,不由心中暗自吃惊,这要被打中,恐要伤了骨头。 牛皋见一弹未能建功,也不气馁,又取两弹在手,大叫:“着!” 酆泰一锏劈飞一石子,却不妨后边还有一颗飞向面门,此时躲闪已是不及,刚咬牙要吃这一下,就闻当的一声,那石子却吃一箭射歪了。 牛皋、酆泰同时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却见吕布正将弓收起,不由齐齐吸了口冷气。 “二位打够了吧。”吕布虎目微微眯起,看着二人寒声道:“都先回来。” 酆泰与牛皋被吕布这一看,心中就是一寒,对视一眼,也都没了战意,当下双双下马,乖乖牵着马走了回来。 吕布先是看看酆泰:“可过瘾了?” “嗯……嗯。”酆泰点点头,也没敢说话,只是哼哼了两声,不知怎地,之前襄阳在小道上对着吕布还敢冲锋,此时面对这种平静的目光却有了胆怯之感。 “你可消气了?”吕布将目光放到牛皋身上,这村汉只觉得压力陡增,也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气消了就留下吧。”吕布转身回走,声音传来:“今后就是寨中兄弟了,有事,某替你扛着。” 牛皋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是不自觉的又点了下头,旁边縻貹喜笑颜开的上来搂着他肩膀,当下众人坐上船又回转山上。 是日,大排宴席,庆贺牛皋的入伙。 …… 牛皋入伙了,领了关卡守将一职,他也自无不可,只是看到山寨如此少人倒是询问了几句,待得知山寨刚建立没多久,不由有些讶异,这寨子里的好汉不少,武艺强悍的也多,智勇双全的也有,有辽地来的、有河北跟着的、也有京西过来的,人员之杂让人意想不到,不过也是因此牛皋并不担心这山寨的前程,毕竟这么多汉子在此,总不能全是眼瞎之人。 是以从入伙起,他就成日在山上同这些人一起习武切磋,他又是好喝酒之人,偏生山寨里能喝的又多,每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待了几日竟然生出惬意之感,只是想到家中妻子与老娘,倒是又有几分惆怅之情,不知该不该接她们过来,只是思虑到老娘身子骨不好,万一来了山寨吃了惊吓又有什么闪失却是不美,最终却是决定过些时日等安稳下来再看看。 如此过得五七日,山下有人来报,另一路京西过来的队伍回山了,吕布大喜之下连忙通知众人前去迎接,当下山上无事之人放下手中活计,连忙赶向金沙滩而去。 今日的水泊依旧景色秀丽,微风起处,压的芦苇一阵阵的低头,似是在欢迎马灵等人的归来,只是划船的汉子也要拿出比平时要多的力气去划桨,好在这水泊终是风小浪缓,不会费那许多气力。 不一刻,这船上众人一个个下来,倒是让等在岸边的人全都皱起了眉头,众人没一个是眼瞎的,这人人带伤裹布的,如何看不见。 当下迎上前去,就见马灵、潘忠、陈赟、奚胜四人先自走过来,跪下道:“师父(哥哥),我等前来缴令。” “且先起来。”吕布伸手虚扶,四人顺势起来,看向马灵裹着的脑袋,潘忠吊着的手臂,以及陈赟裹着的胸膛,皱眉道:“缘何弄成这般模样?可是遇到了官军?” 四人相视苦笑,奚胜道:“这事说来话长,哥哥,且先让我介绍两个好汉。” 吕布早见他等身后站着二人,只以为是跟上来的头目之类,也没在意,此时听了此话方知想的差了,连忙道:“可是你等后方那两位?” “正是。”马灵一旁接口道:“这位是黄施俊兄弟,原是滑州人士,曾做巡检司马军都头一职,因看不惯上官收钱办事,是以辞官在江湖上游走,一杆长枪神出鬼没甚是奢遮。” 吕布看去,就见这人身长八尺,面色红润,身形魁梧,手臂粗壮,腿脚长大,就见黄施俊下拜道:“向日在京西多闻哥哥威名,此时得见真容,实乃幸事。” 吕布连忙将他扶起:“些许虚名,不值一提,兄弟且起,你愿投寨,当是我等之幸。” 陈赟在一旁道:“黄兄弟那枪可比小弟厉害的多。” 吕布闻言双眼一亮,黄施俊则是赧然一笑:“陈赟兄弟过谦了,都是伯仲之间。” 马灵拍了黄施俊一下道:“是兄弟你在谦逊。” 又看向吕布道:“还有一兄弟,姓谢名宁,乃是河南府人士,因看不惯富户欺压良善,杀了人弃家逃在江湖上,手中双刀甚是厉害。” 奚胜笑着补充一句:“谢宁兄弟最厉害的当是兵法,小弟与之论,多有受益。” 众人见这谢宁身高七尺有余,长相儒雅,身材匀称,望着好似一书生。 那谢宁过来下拜道:“小人谢宁见过哥哥,闻听哥哥多在北地与京西之举,恨不能追随身边,还望哥哥收留,今后火里水里任凭驱策。” 吕布照样扶起,看谢宁这模样先自有几分喜爱,口中道:“山寨求贤若渴,兄弟愿在此屈身,某求之不得。” “欢迎二位好汉来投,今后我等都是一家人了。” “今日当开酒宴为两位兄弟接风。” 众人见又有人投山寨,各个欣喜,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看的黄施俊与谢宁也是面有喜色,毕竟被人欢迎比无视强得多。 吕布却是未忘记问询发生何事,当下看向马灵道:“你等缘何这等模样,倒是该说了吧?” 这神驹子苦笑一下,轻轻摸了摸脑袋的伤处道:“也是俺们倒霉,出那鲁山县后一路往西北走去往河南府,哪料出了汝州正要去往永安,在嵩山附近碰上一叫上官义的巡检,带着巡检司的兵追着俺们打了许久,俺和潘忠兄弟、陈赟兄弟联手才堪堪敌的过他,只是也只挡了一时半刻,还是叫他给伤了,若不是黄施俊兄弟与谢宁兄弟相帮,恐是已回不来了。” 吕布闻言,神色一动,朝着黄施俊与谢宁躬身一礼道:“多谢二位兄弟援手,不然山寨折损甚大。” 两人连忙让开,口中道:“哥哥使不得,我等都是山寨之人,为之尽力当是应该。” “还是不同。”吕布摇头:“彼时汝二人乃是路人,能帮忙乃是义气之举,布,在此谢过。” 二人心中感激,倒是越加恭敬还礼。 “师父,这仇……”马灵挠了挠头发不知如何说。 “且先记下。”吕布摇了摇头,面有狠色:“山寨如今事务众多,短时间内不易再次远离,只也不会如此容易放过那什么上官义。” 接着看向众人道:“先回去,诸事等稍后再议,今日且为你等接风。” 当下众人纷纷回转,只是比起来时满面喜色,如今多了几丝狠色,路上纷纷议论着那上官义。 …… 大日高悬,苏州的气温略高,挂着的占风铎不时的响动两下,让人心情为之一清,似乎瞬间吹散了心中的闷热。 宽敞明亮的书房里,有数个冰桶放置在屋内,丝丝寒气顺着孔洞溢出,混入空气中,置身于此仿若身在春季。 “郎君,新做的荔枝膏水。”有侍女袅袅婷婷的走入进来,被清凉的空气一冲打了个激灵,稳定下来走上前,将一碗带有碎冰的凉饮放在朱勔跟前。 “嗯——”朱勔抱着本不知什么书正捋着须摇晃着身子看着,见侍女进来猛地将其合上,看着侍女将碗放下来,点了点头,伸手趁机摸了一把白净的素手,暗道一声好滑,面上堆起笑容,温声道:“没见过你,何时进的府?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啊?” 侍女被抹的心里一慌,连忙抽回手放在胸前,有些紧张道:“这……郎君……我……” 正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外面响起朱汝贤的叫喊:“爹!爹!孩儿查到了!” 随后一阵脚踏木板的咚咚声响起,显然是奔走而来。朱勔脸色一正,对着侍女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且先下去。” 侍女慌忙点点头,匆匆跑了出去,正好朱汝贤掀开竹帘进来,赶紧万福道:“见过少郎君。” 朱汝贤挥挥手,示意这侍女快走,自己走了两步近到桌前,擦了下头上的汗道:“爹,查到那梁山在何处了。” “嗯,先不忙,来,喝了这荔枝膏水。”朱勔面上不动声色,先把冷饮推了推,示意朱汝贤喝了。 朱汝贤也不推辞,拿起来,仰着脖子灌了下去,朱勔趁机从一旁拿过一本杂谈放在之前那书上,朱汝贤正好喝完把碗放下,抹了下嘴巴。 “那梁山在何处?”朱勔面色如常的看着朱汝贤。 朱汝贤也没觉得有甚异常,扯了扯领口道:“在郓州有一水泊,说是有八百里之巨,有小洞庭之称,那梁山就在水泊里。” “郓州?”朱勔眉头一皱。 朱汝贤想了想道:“也不全在郓州,那水泊也有一半在济州内。” 朱勔摸了摸下巴,眉头松开道:“那就好办了,济州我记得有黄家和我们有生意联合,使动他们应该不难,至于郓州……” 朱勔站起身,抖了下袖子道:“我先写封信,剩下的让黄家人去和那边谈谈,不总说自己在山东有实力吗?这次就拿出来让我看看。” 转过身想了下又道:“近几日有从汴梁来的制使,似乎都是军将,你去看看有没有可用的。” 朱汝贤眼珠一转,当即明白朱勔意图,不由道:“爹,您放心。” 谢宁,王庆手下的统军大将,可惜着墨不多,但要是没本事,他也应该不会成为一军统帅。 ps:比起单挑,小可果然更爱写冲阵。。。。。。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兽名青面、规矩 第137章 有兽名青面 规矩 有诗曰: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 苏州道路与众不同,纵横交错的水网以及各式小船往往引的只在黄土路上奔波的人惊叹不已,穿街越巷的河道以及灵活胜似游鱼的舟船,看的初到之人目不暇接,一时叹为观止。 “未想这苏州风光如此不同,当真是别开生面。” “谁说不是,若不是这次殿帅府点起你我前来这苏州,还真没机会来。” “这倒要多谢高太尉了,不是他点的你我,何来这等美差。” “他别像治王进教头那般整治我就谢天谢地了,可怜王进教头不知去了……” “噤声!莫谈太尉不是。” “对对对,莫要多说,不妨一会儿下船,趁还未领差事去一趟青楼,尝尝这江南女子有何不同。” 一艘客船从汴梁而至,船上的十个客人皆是军将装束,人人皆是身高体长,相貌不凡,他等都是殿帅府军将,因道君皇帝要盖那万岁山,因此奉了将令前来这苏州押解“花石纲”回汴梁。 此时聊到男人感兴趣的地方不由都是怪笑起来。 这十人在这船上却是分成了两拨人,却非是各自都有小圈子,而是一拨九人在船头,一拨单独一个站船尾,分明就是遭了排挤。 但见船尾那人生的七尺五六身材,头戴范阳毡笠,上撒着一托红缨,身上殿帅府将官装扮,腰间一枚玉佩坠在那里,随着船动而轻微摇晃,只这人相貌却是与众不同,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 这人正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姓杨名志,因着面皮上的胎记被人称做青面兽的就是。现时这杨制使正站在后面,冷眼看着两旁的街景,也不去同前面的同袍有所交集,听了前方传来的笑声更是冷哼一声,一只手抚摸着身上的玉佩面带讥讽。 不多时,这船就进了一处水寨,下方早有朱汝贤在此等着,见着十人下船,慢悠悠迎上前来:“此趟差事紧急,辛苦各位制使前来,本衙内朱汝贤,乃是闲人一个。” 他说的随意,可这些人不过殿前司所属下级军将,领了皇差前来,因此才能算的上制使的称呼,如何敢在这苏州权势滔天的朱家大少爷面前拿大?当下连忙施大礼道:“不敢当衙内辛苦之说,为官家效死乃是我等军人的本分。” 朱汝贤见了满意一笑道:“我已备下薄酒为众位接风,还望各位制使赏脸。” 众人正要答应下来,不想杨志往边上一站道:“洒家乃是北人,这一路乘船行来身体多有不适,实在不便叨扰,就不麻烦衙内了。” 说完深施一礼,转身朝一旁军营走去。 朱汝贤见了面色一僵,脸颊抽搐两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其余人:“各位可还有身体不适的?” 这一干男女如何听不出来这话里的火气,当下连忙道:“我等身体康健,并无病痛。” 朱汝贤这才强忍怒气,甩着袖子道:“如此走吧,去往酒楼还有些距离。” 那九人连忙道谢,当下连同朱汝贤的护卫,一行二十余人重新又上了一艘舟船,顺着水道行不一时来到一处画舫,当下在画舫小厮的帮助下陆续踏上船板。 这画舫今日乃是被朱汝贤一人包了下来,倒不是有多看得起这伙殿前司军将,单纯是因为朱汝贤喜奢华,又不喜与不相干的人一同用膳,是以才如此行事,况且这点儿银两对朱家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尔。 秋水粼粼,水波荡漾,挂着灯笼的画舫停在那里任凭风吹而不动分毫,碧波中,倒映着这船的影像,看起来似是上下皆有船一般,甚为有趣。 殿前司的这群厮杀汉只是见过汴梁的画舫,何时亲身登上过这等奢侈所在,一个个坐在座位上拘谨的不行。 待得上来酒席,一众九人更是不知该如何下筷,但见那盘子里不见菜蔬肉食,反是一座座形象各异的山石,仔细看去都是果蔬精雕而成,也有如同太极图一般的汤羹乘在碗里分给众人,至此众人尚能理解如何去吃。 待的上来一笔山,上面摆放着五支毛笔,旁边放着一黑色砚台状盘子,上面洒满“金粉”,这就让九个粗胚傻了眼,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下口。 “怎地不吃,可是不合胃口?”朱汝贤眼中满是笑意的看了下方九人一眼,心情显着的愉悦。 看九人尴尬的笑着不知如何言语才好,这才拿起一只毛笔,拿笔尖沾满了“金粉”,方才放入口中咬下,其余人见了,连忙有样学样。 这顿饭时间不长,只吃的几人如坐针毡,待喝了几杯酒,众人中年级较大的连忙端杯站起道:“衙内爱护我等厮杀汉,带我等来此雅地,不知有何吩咐,我等虽是不堪造就,却也愿为衙内排忧解难。” 朱汝贤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才道:“却有事找你等办,只不知伱等谁人武艺较高?” 九个人相互看看,眼神都有些焦虑,站着的那人眼珠子转了下道:“我等武艺相仿,真要找高强之人,却是那杨志更胜一筹。” “哦?”朱汝贤将身子前倾,扫视一眼道:“你等谁是杨志?” “杨志不在此处。”有人开口说了句。 “就是之前离开那个,只他是杨志。” 话语传来,让朱汝贤眉头皱了起来:“怎地?他本事比你等要高?” 有人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旁人抢先道:“那杨志是天波府杨家后人,武艺自是强的,尤其他曾中过武举,更是令人钦佩,听闻他正意图恢复祖上荣光。” “天波府?”朱汝贤眼神一亮,笑容满面:“杨令公的后人?” “正是。”其余军将纷纷点头。 “呵呵呵——”朱汝贤笑了起来,端起酒杯招呼众人:“来来,吃酒吃酒。” 那九人闻言都是连忙举杯,一时间看起来倒是宾主融洽。 这顿酒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一众制使才在千恩万谢中离了这画舫,被人送回军营,朱汝贤自是回家找朱勔。 …… 朱府书房内。 今日朱勔却是正在写着什么,朱汝贤进来一直待自家父亲写完方道:“爹,打听到了,那伙人中有个将门之后,乃是天波府杨家杨令公之后,还中过武举,叫杨志。” 朱勔抬起头:“哦?这倒真是意外之喜,晚间唤他过来。” “是。”朱汝贤应了一声,又迟疑道:“只这杨志似乎颇有几分脾气,今日我叫他等吃酒,竟然不去。” 朱勔不在意的一挥手:“在这苏州,我就是天,就是大虫他也要给我趴着,让他来。” 看了眼自己儿子道:“请那些厮杀汉吃酒做甚,吩咐一声他等敢有不应的?” 朱汝贤嘿嘿一乐:“爹,孩儿就喜看这等粗胚毫无见识的样子,你不知在酒席间这帮人有多拘谨,连吃东西都不会,左右不过花点儿银子,能买来一乐岂不是赚了?” 朱勔摇头。 …… 无独有偶,朱家父子在家中说那杨志,这边九个制使也在说话。 “为何在席间要捧那姓杨的?有什么事我等也可接下,况且京超兄弟也在,不比那杨志强多了?”有人一脸愤愤不平的道。 “呵,这事儿我还真不敢接。”那叫京超的制使长得威猛,有一圈络腮胡,双手骨节粗大,听了同伴的话摇摇头道:“谁知这朱家父子想要做甚,若是要命的买卖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京制使说的没错,且看这姓杨的是何下场。” “若是叫他做成了岂不是马上就要被抬举起来,到时候岂不是压到你我头上?”有人面上愤慨。 “那时候自有高太尉去治他,与你我何干?”有人用手扇了扇风,一脸不在意。 “说的不错!” 船行至岸,一行人重又入了军营,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 视线拔高,远去,水泊梁山的天空有云朵点缀其上,今日的风有些急,那云朵被相遮一遮日光,却又被吹了出去,一时间山上晴一阵儿阴一阵儿,倒是不显得热。 梁山近日来已是渐渐上了正轨,杜壆与奚胜整日带着山寨中的步军在操练,萧海里也没闲着,基本上是日出便带着马军乘船离山不知去了哪里,待得傍晚擦黑时方才回来,只一众马军被操练的不轻,不少人回了山寨吃了饭就睡了过去。 吕布这两日也未闲着,本想精选出一部人马做狼骑训练的他,最终也不过选出了二十三人,其中还有半数不会骑马,只得先扔给萧海里跟着马军一起先练着。 日子就这样过了数日,这日,刘敏偕同乔冽、卞祥抱着一本账簿走进吕布书房。 “你三人今日为何同来某这?”吕布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三人,顺手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指了下椅子道:“你们自便就是。” 这三人也不推脱,拖着椅子过来,在书桌前坐了,刘敏将那账簿放在桌上道:“哥哥,我等三人发现山寨如今有些问题。” 吕布眉头一皱,坐正了身子道:“是何问题?” “这……”刘敏看了乔冽、卞祥一眼,这二人示意由他来说,当即清了下嗓子道:“之前朱贵兄弟自上山以来,将酒店开到李家道口做山寨耳目。” 微微一停,抓了抓头发道:“他将路过的商队报与山寨,再由山寨派人将财货劫了,此事无可厚非,乃是应有之义,只是……” “莫要吞吞吐吐,有甚话直说就是。”吕布有些不快的看了刘敏一眼。 刘敏苦笑:“哥哥,我等有些歇泽而鱼了,前两月尚有商队和行人从水泊四周过,今月至此却是一个也无,如此下去都绕开这水泊所在,这里岂不形同鬼蜮?” 吕布一怔,抬头看向乔冽道:“怎地在自家左近劫行人?” 乔冽、卞祥相视苦笑道:“哥哥不知,山寨前段时日甚是忙碌,开销也大,是以有些众人有些急躁,因此每有行人与商队从左近过都劫了下来。” 接着二人起身下拜道:“此事也是小弟等没有看顾好,还请哥哥责罚。” 吕布摇摇头:“此事却不该怪你二人,是某事先没有定下章程,且先起来。” 乔冽、卞祥依言而起,重新坐下,吕布看着三人,右手无意思的点着桌子:“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着如何补救吧,你等可有何想法?” 刘敏与二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小弟以为,我等该是立个规矩了。” 天光倾斜,明亮的房间里,几人不时说说写写,最终相继露出了笑容。 政和元年季秋末的晚间,梁山的强寇对外放出了自己的规矩: 行人或商队从梁山附近过要交过路费,单身行人每人五文钱,商队则是收取货物总值半成的税钱,而梁山则负责行人与商队的安全,若在济州或郓州被劫取,梁山帮着追回财物。 另,梁山水泊左近田地任由百姓自行开垦耕种,梁山每亩地只收取一斗半做为租子。 一时间,闻知此事的城镇皆是哗然一片。 …… 月落日升,西北的天空清爽一片,蔚蓝的颜色让人看着不禁心旷神怡。 只如此美景却未放在史大郎的心中,苦苦哀求着面前身材匀称的汉子:“师父,那延安府岂是生活之所,小弟情愿奉养你母子二人,以终天年,恁地岂不是好?” 那汉一张面孔生的甚是普通,任谁也想不到此人曾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正是跑出汴梁已半年的王进:“贤弟,昨日已说我若在此那高太尉必不相饶,到时反连累你与太公。况且,你如此说,可是小觑我这一身武艺不能上场厮杀?” 史进连连摇头:“小弟非是此意,只是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师父一面。” “好男儿志在四方!”王进用手捏了捏史进肩膀道:“史家村终究太小,大郎若是有心,不若将来也出去看看。” 史进见劝说无望,无奈道:“小弟理会的,愿师父前程似锦,博得功名,封妻荫子。” 当下两人自十里长亭处分别,王教头从庄客那取了担儿自己挑了,跟着马,和娘两个,自取关西路里去了。 史进则是洒泪挥别,同庄客返家而去。 京超也是个人物,嗯……虽然是反面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改变的命运 第138章 改变的命运? “你就是天波府杨志?” “本官听闻你想要恢复杨家的荣光?押运石岗如何能实现,去济州吧,彼处州府之后会去剿灭一伙贼寇,你去帮着他们,之后本官会向蔡相举荐伱,到时保举你去河北领一军。” “押运一事你不用担心,本官会给太尉书信一封,以太尉在官家前的颜面,到时另调一人来此当不成问题。只是人来了你就必须立即北上。” “很好,本官要一个叫杜壆的强人的脑袋,若是没有,你也不用回来了。” “用心办事,亏不了你!” 脑海中转着朱勔所说的话,两人谈的自然不少,然而印象最深的还是这几句。 咔—— 杨志将保养用的刀油重新封好,将宝刀举到眼前细细的观瞧,经年累月的握刀、挥刀、保养,这刀的每一处他都了如指掌,然而他还是喜欢捧着刀看,似乎是在看着祖上的荣光。 此时感受着刀锋散发的寒气,皮肤处有轻微的刺痛感,眼神微微一狠。 杨家!杜壆…… 杨志一刀斩出,寒光自蜡烛中段而过,随即唰的收刀入鞘,拿起装刀油的瓶子顺手放入一旁包裹中,整个人起身而去。 稍晚时,一艘舰船逆流而上。 嘭—— 大力摔门似乎使得房屋震动了一下,随后那根蜡烛陡然断裂开来,上半部位掉落地上,一路滚到角落黑暗处。 …… 孟冬时节,秋风吹起,气温骤降,翠叶染了黄,枫叶涂了丹,稻穗被满身的黄金压弯了腰,有果子从树上掉下摔裂开来,溢出一阵醉人果香。 苏州最近文人骚客忙碌的很,呼朋唤友,找个酒楼,要上三两黄酒,与友人一边喝,一边品尝膏肥黄满的蟹子,常常吃的满嘴流油尚还直呼不过瘾。 也就是杨志启程之时,十艘装满奇山异石的运船起航,水道中的行船早就被警告今日不得出行,否则衙门治罪,因此一片坦途中,运船承载着沿岸百姓怨恨的目光,沿着水道一路朝北而去。 乘船而行是无聊的,尽管近几日风力足,使得船速加倍,然而一众制使依然觉得不得劲儿,许是来时众人虽是奉的皇命,却能凑在一堆儿聊天打屁,心神皆缓。回时却要跟船押运,神经绷紧,让人不得片刻喘息,时间久了,又没人和自己说话闲聊,因此压抑的很。 “京制使,进入黄河了,风大了起来,看天马上要降雨,是否收帆?” 呼啸的风不时的刮起,空中的低压让人心头发闷,空中一只水鸟也无,阴云浓厚的似是要提前摘日换月一般,映衬着昏暗的河水总是让人心中不安。 京超满是络腮胡的脸几天没打理显得更加潦草,闻言抬头看天:“收帆,你等按照规矩去做。” 那水手领命,不敢耽搁,连忙传令下去,当下一行十艘船齐齐收帆,绑起船上杂物,放下防撞物于船身两侧,一番准备刚刚完毕,就见狂风大作,倾盆的大雨从天泼下,豆大的雨滴砸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直以为会砸穿木板毁掉运船,然而诸般情形皆不及浪涛危险,这十艘运船在黄河河道中犹如玩物一般,被大浪送上半空又落下,似是随时会被吞没。 也合着京超倒霉,他这船上有几个水手是初次行船,按说这等人不应在甲板之上劳作,无奈人也是有着关系,因此固定杂物时这几人也在旁帮忙,只是事情紧急,众人一时也忘记了这几个鸟人的事情。 这几人学得绳结方法不久,虽是看起来完好,然而实则那绳结松的很。 京超所在那艘穿被风吹着,浪打着,先自打散了绑着杂物的绳索,一连串的物体在浪中飞出,狠狠撞在船舷上,砸在建筑上,随后被浪一卷进了水里,只要命的是有木桶被撞的碎裂开,半截木桶不知怎地被风浪一抛撞在绑着风帆的绳索处,随着几次大浪打来,那木桶竟是将绳结撕裂开来,随后风急浪大中,那帆竟是被吹起。 而京超那船,在一片慌乱中竟是翻了…… 风平浪静,肆虐的风浪在吹翻那船之后似是完成了任务一般,不多时就平静了下来,一众落水的汉子在逃离那沉船处后,被其余运船上的同行救了起来。 获救的男女纷纷感谢着众人以及龙王爷厚爱,只京超一人面如死灰的望着河面,久久不语。 …… 济州,名为黄安的男子走入自宅,早有侍女过来接了他的外衣,伺候他换了衣裳退下。 “官人可是要去讨伐那梁山贼子了?” 黄氏夫人走进前来,端上一碗热汤伺候自己夫君喝了,随即又拿出果脯蜜饯放在桌上,自己在旁坐了。 黄安大奇:“你如何得知?” 黄氏夫人拿手捻起一个蜜饯:“今日长房的二娘子过来,说是家里要你去扫荡梁山。” “哦……自是要去。”黄安恍然,拿起一果脯放入嘴里咀嚼着:“也不瞒你,近日家里已经施压知州,却不知知州也正打着征缴的主意。” 黄氏夫人奇道:“缘何如此?知州大人一向出名的三不管,怎地对梁山这般上心?” 黄安一脚抬起踩着椅子,胳膊搭在膝盖上:“也是那梁山自寻死路,前段时日劫掠过多,就连知州家的队伍也劫了,听说还死了不少人,是以知州大发雷霆,说是定要梁山好看。” 黄氏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这般说来也是他等自找的,可有说是何时出征?” 黄安拿手摸着下巴处的短须,发出阵阵响声,嘴中道:“这却是没说准日子,只说这次还要与郓州那边协同作战。” “这倒是奇了,怎地两州同时出兵?” “嗐~”黄安将脚放下,身子侧倾靠近自家夫人道:“你是知不道,这梁山不知怎地惹到了苏州的那位,这不,人写了信来,家里为了南边的生意,是以同意让我领兵出征,州里的军士也任我调遣。郓州那边恐是也接了那人的信,是以两州并伐几乎已成定局,只凭借着家里的关系,这联军首脑却是你家官人我。” “呀!这般说来你这手中权力大了不少。”黄氏夫人兴奋的捶了黄安胳膊一下。 “那是。”黄安也自面有喜色:“稍后,待那郓州军权也交到我手里,咱家就是这济州数得上牌面的人物了。” 黄氏夫人眼神一亮:“那军权可能一直握在手中?” “怎地可能?”黄安摇摇头:“荡平梁山就要还回去,但好歹我也领了两州军士作战,这资历却不是谁都能有的。” “嗐~奴还以为可以在外面显摆一回。”黄氏夫人将手搭在桌上有些泄气,随即又想起什么来了精神:“这次你可多弄些钱财回来。” 黄安面有难色:“这……两州联军眼睛众多,恐怕……” “你一联军首脑,想做些手脚还不方便?奴可是听说了,这州中钱粮不少,反正你等联军数倍于贼,稍微克扣一些当也不碍事。” 见黄安还有些犹豫,这妇人当即站起来,一手掐腰呈茶壶状:“老娘说的你可听见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家里家外的花销甚大,若你弄不回钱财来,岂不是就和废物无二?可恨奴当初瞎了眼嫁给你这混沌蠢物,早知今日,当时老娘就该……” “好了、好了、好了。”黄安双手高举,忙不迭的道:“依你,一切依你,高低我弄些粮草回来发卖了,如此可行?” 那妇人这才又笑了起来:“奴知道官人最是有本事,些许小事定难不倒你,待你弄来钱财,奴允你纳妾可好?” “此言当真?”黄安两眼亮了起来。 黄氏夫人眯着眼睛一笑:“如何有假?奴可是说了不算的人?” “哎呀,我的夫人呐,你真是我黄安的好夫人!” 这汉子激动的手舞足蹈,全没看见自己夫人听了这话暗自咬牙切齿瞪着自己的样子。 …… 秋高气爽。 离着齐州历城数十里的一户庄子上,握着棍棒的尸体倒在院门前,猩红刺眼的液体流淌一地,往里去,穿着家丁服侍的死尸铺开,斑斑血迹撒满院落。长廊下传来女人压抑的哭声,十来个男女老少瑟瑟发抖的在那里垂着头,带着血迹的鞋子出现在视线里。 前方,手持朴刀的高大汉子站在那里,手中的刀锋上还朝下滴着血迹,显是方才杀了不少人:“俺们就是来借点儿粮,没想着杀人,你等又喊打又喊杀的,死了这一地人才老实,你等就不能为他们想想,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缘何就这般被你等指使前来拼命?” 看着众人不出声,宋万撇了撇嘴继续道:“你家在这方圆百里都是最恶毒的人家,放贷利滚利,还不起钱就逼良为娼,随意打杀佃户,真是天高皇帝远,不把人命当回事,如今俺们梁山好汉来此就是为了惩戒你这等作恶的大户,替那些被你们压得喘不过气的可怜人儿争个命。” 这往日的小透明似乎背靠着梁山有了底气,如今数落起人来竟然也是口若悬河,这里的地主只是唯唯诺诺的应着,不敢有丝毫还嘴。 这户人家大部分的金银铜钱都被搜了出来,堆在院子里竟然占了大半的空处,十几个喽啰搬来不知哪找的木箱,正与同伙一起捧起钱往箱子里放。 远处,一座假山花卉前方,鄂全忠正将一张炊饼递给对面穿着破烂衣裳的男孩儿,那孩子看看饼咽了口唾沫,却是不敢伸手去接。 而这男孩后方正站着一对夫妇,正自互相握着手,四只眼睛担忧的望着前方的孩子,大抵,是他的父母吧。 “吃吧。”冷冷的两个字从这马脸汉子口中蹦出,随即不管那男孩的挣扎,硬是将炊饼塞到他手中。 “也是懂事。”縻貹提着大斧走了过来,看到跑回父母处,高举着炊饼要爹娘吃的孩童不禁有些感慨。 “哥哥说,需要些农户种地……” 鄂全忠口中回着话,看着那父母笑容满面的摇头,将炊饼推回给男孩儿,随即那孩子香甜的吃了起来,还不时的咧嘴笑一下。 “那就把这里的佃户都掠回去,到时该种地种地,能当兵的当兵。” 縻貹歪了歪头,梁山现下结构多少有些畸形,是以近一段时日,吕布等人重又将目光盯在这些恶霸劣绅的身上,只是为了长久计,定下了不食窝边草的策略。 “正是此理。”鄂全忠冷冷的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吓的远处那对夫妇连忙带着儿子朝后退去。 “二位兄弟在此聊什么?” 吕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鄂全忠、縻貹连忙回头,就见自家寨主在几个护卫的簇拥下朝这里走来。 “哥哥。”“哥哥。” 两个汉子施了一礼,吕布挥了挥手:“莫多礼。” 看了眼四周,见一切都自井井有条的进行着,随口吩咐道:“你二人带人将这里的佃户聚集起来。” 两个大汉当即应是,转身出去。 日光在走,申时初,梁山众人已将钱货粮草打包一空,将一众贫苦佃户赶到一起,一身书生打扮,看着温文尔雅的刘敏走上高处,环顾了眼下方众人,开口道:“我等乃是梁山好汉,到此专为惩戒这作恶的土老财,并不想杀伤无辜。” 见一众佃户松了口气,续道:“如今我梁山也在招佃户种地,且一亩地只抽取一斗半粮,若有意愿的,都站到左边去。” 伸手朝着左边一指:“我梁山包了愿去种地之人的口粮,来年你等种出粮食只需还一半即可。” 下边骚动一片,有人担忧,有人心动,刘敏将一切望在眼里,不动声色道:“愿意去的站出来,每人现时即可领米粮一斗,铜钱三十文。” 一众佃户议论声音更大,半晌,终有一男子走出来咬牙问道:“此言当真?” 刘敏大喜,忙不迭道:“自是真的,你等都在此看着,如何能诓骗的你等?再者,你等有何值得我骗的?” “这倒是真的。” “看来这梁山所言不假。” “只是终是给山大王种地,这……” 那男子闻言却是一点头,回首拉出妻儿走向左侧,正是之前拿了鄂全忠炊饼的一家子。 刘敏见此大喜,连忙吩咐一旁寨兵将米粮铜钱拿来给了。 其余佃户一见着“真金白银”对视一眼,当即纷纷前往左侧,自有人将他等登记在册分发钱粮不提。 日光西斜时,数十艘满载的舟船南下。 第一百四十章 风雨欲来 第139章 风雨欲来 嘭—— 结实粗大的手掌拍在桌子上,那摆放杯盘齐齐一跳,随即跌落桌面,汤汤水水洒出来不少,烛台上的烛火减小,随即放大,火光明灭中,有杯盏被人砸在地上。 “直娘贼,他黄安不过一团练使,竟然爬到老子头上拉屎,程知州在想些什么,怎能让姓黄的如此猖獗!” 说话之人名叫姚刚,乃是郓州有名的猛将,绰号赛存孝,但见他一张方脸,生的膀阔腰圆,力大无穷,善使一杆浑铁枪,神出鬼没,等闲百十人近不得他身。 此时他这屋内,气氛凝固,与他对饮之人也是面沉如水,不言不语,但见此人生的普通,一双吊角眼,乃是本州兵马都监,姓张名勇是也。今日白天知州程万里叫他去州府吩咐了与济州联军伐梁山的事宜,只他二人万没想到,这联军主帅一职却是让济州团练使给拿下了。 “黄家在山东多有势力,原先朝中也靠着赵相而执这京东牛耳,赵相现今虽是去了,却也不是一门馆先生能得罪的起的。”张勇端着酒杯吃了一口,放下酒杯,看了眼地上碎成一片的碎片,半天张嘴道:“这程知州若想在此坐稳,黄家得罪不得,你我若是‘现时’还想在军中立足,最好也是听从这黄家所言。” 烛光里,魁梧的身形坐在椅子上双手撑膝闭着眼睛沉默一阵,半响睁开双眼,眉头紧簇道:“恁地说,我等只能如同傀儡般听从这黄家的摆布?” 张勇吊角眼轻斜,一脸讥讽道:“怎可能?只听过仗义每多屠狗辈,何时那些大头巾也看重这义气之说了?” “怎么说?” 张勇拿两根手指拈起一片肉放入嘴里咀嚼,说话声音含糊却依然能让人听清:“赵相已故去,这几年赵相的门生故吏也相继失势,黄家在朝中的奥援正在逐渐消失。因此这黄家急赤白咧的想要找能庇护他等的人物,你当姓黄的今次为何这般积极,不就是想要靠上去?只是他等热心,那南边的却不一定看的上他。” “呵呵呵!”姚刚坐直了身体,狞笑起来:“若是如此说,且忍他一时,待日后出了结果再同他姓黄的计较。” “自当如此。” 张勇举杯,姚刚酒杯已被他自己摔成粉碎,他也不在乎,当即提起酒坛同张勇碰了,就着坛口“吨吨吨”的灌起酒来。 …… “何观察,恁乃是这济州缉捕使臣,此次出征这梁山,说的好听是剿灭匪患,然而本质仍是缉捕贼人,此行还要恁多费心,请满饮此杯,让我聊表感激之情。” “黄团练使客气了,缉拿贼人乃是何涛本分,如何当得起谢字,到时我定带着巡检司上下助恁一臂之力。” 黄安此时也在济州府的酒楼宴请一身材瘦弱的男人,二人面前摆放着数个喝空的酒坛,菜碟里的菜肴已是少了一多半,此时二人双眼都有些迷离,面色喝的通红一片。 “嗯,我是……那个什么愿什么也?什么什么耳朵?” 窘迫的声音传来,惹得那何涛不由笑了起来:“哈哈哈,黄团练喝多了,竟是话都说不利索了,让我猜猜,可是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对对对,哈哈哈,我酒量浅,让何兄见笑了。”黄安大笑起来,一点儿也没羞赧的意思。 二人乘着酒兴,说说笑笑,直吃的摇摇晃晃,方才站起身结束这场酒局,黄安掏了银两付了钱,坐上马车往自家府邸而去。 何涛则是站在那摇晃着挥着手,然后在自家小厮的搀扶下上了另一辆马车,坐下的瞬间,尚迷离的眼神清澈起来,微不可查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赵相之后,是姓朱的?这也差的太多了……” 车轮滚滚,碾过土石,朝着远方驶去。 …… 安静的清晨,有鸟儿叽叽喳喳的从树林里飞出,乘着不算冷冽的秋风,一直朝着远处水泊外而去,下方,整整齐齐排列着两脚的怪物,手中拿着闪着寒光的物体。 “杀!” 震天的吼声传来,胆小的飞鸟瞬时加快了翅膀的扇动,一溜烟不知飞向了哪里。 这里是梁山的校场,数百新老掺杂的寨兵正持着枪在练习刺杀的动作,不时有人过来给那些新入伙之人纠正着动作,随后转身朝着不认真训练的“老人”走去,训斥的声音在清晨响起。 “哥哥,昨日共有三十七户人家从齐州跟来,其中单身未娶的有十九户,其余十八户人家,有七家只有妇孺,十一户人家中有六户上有老下有小,其余五户则是两代同堂。” 乔冽坐在书房内,伸手将一薄薄的书册递给吕布,口中说着:“贫道已将昨日所得尽数入库,邓飞哥哥尚在清点,遮莫午时能整理完吧。” “粮草之事某不担心,那些粮草有几何某大致心中有数。”吕布坐在椅子上,伸手接过那书册,翻动了两下:“可有人愿意当兵吃粮的。” 乔冽点点头:“那伙单身的倒是有十一人愿意。” 将书册扔在桌上,吕布皱着眉头:“人太少了,似此下去无论做甚都是束手束脚的。” 乔冽苦笑:“哥哥,我等名声尚不够响亮,是以前来入伙的人尚少。” 吕布的面色有些怪异,仰头望着房梁道:“某近日常思之,这京东之地是否尚有占山为王的绿林人物。” 头颅缓缓地下,平视着对面的道人:“那里不都是些兵源吗?” 乔冽眼神闪烁一下:“可是哥哥,若是杀人夺寨,我等在绿林里的名声恐会不太好。” 吕布虎目仍是注视着这道人:“宋朝的皇帝不怎样,只那赵家太祖有句话说的某甚是赞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乔冽还想说什么,吕布抬手示意莫急,嘴角带着丝狰狞:“况且杀人夺寨名声不好,若是连寨主也被我等并入进来,岂不是就没这问题了。” 乔冽怔住,低头想了想,抬头道:“若是寨主不降呢?” 吕布面色古怪的看了看乔冽:“兄弟你今日怎地傻了?不降自是杀了了事,难不成某还要浪费粮食养着他不成?” 乔冽面上阴晴不定,半晌一咬牙:“哥哥若有一统京东绿林的想法,那贫道定会帮哥哥做成此事。” 一统京东绿林?某哪里是这意思……算了,就当是如此吧。 “先找个附近的寨子并了。”吕布懒得解释,手指摩挲着桌上书册的页面:“也顺便让那些新兵见见血,整日只是操练最终也不过是新人。” “小弟理会的,这就命人出发先行探查一番。”乔冽狠狠一点头,随即站起来准备离开书房。 “等等。” “哥哥还有事?”乔冽回头看着吕布。 “给柴大官人带个信儿,就说某需要些趁手的家伙,戟要六十斤重,弓要三石。”吕布有些苦恼道:“山上人的手艺太差,寻常兵刃还勉强能用,却无人能打造更好的。” “贫道这就派人去柴大官人处。”乔冽接着苦笑一下:“现今这铁匠难寻,之前贫道问柴大官人要能造兵甲的好手,可惜他那边也没路子。” “某倒是有个计较,只不知那人现时在不在那?”吕布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在地面投下一片阴影。 “哥哥有相熟的铁匠?可是在京西?”乔冽愕然,自忖进入大宋后,自己少有离开吕布身边之时,只这次邓飞回乡之行不在,若是有新认识的匠人,当是在那边才对。 “非也。”吕布摇摇头,走了两步,站在窗口向外看着:“是某在香河县买戟的那个铺子,那人手艺不错,伱看能不能将人请来?” 乔冽恍然大悟:“没问题,费珍、薛灿哥俩近日无事,正可北上辽国一趟,定帮哥哥将人‘请’来。” “让鄂全忠兄弟也去,辽国恐也不平静,有他在多少能安全些。”吕布没听出乔冽重音的区别,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当下这道人应了,辞别吕布,自去找人商议事情不提。 天气的变换很快,过了午间,白云染了乌,阴沉的颜色像是疾病一般感染了周边的云朵,不多时满天乌云在那飘着,遮住了太阳。有风吹起,拂过丘陵,树叶沙沙。水泊远处的林子一拨拨的人影晃来晃去,有人抬头风云突变,连忙大声喊着号子将并在一起的原木抬起来,树上有爬上去的人跨坐在那系着绳子。 不久之后,一座带着木香的木屋竖起,事先拼好的屋顶被拉起,架在了屋子顶部。周围做事的人很多,都是些身体强健的汉子,女人收集了些野菜,在远处的水边洗净,架起锅,开始煮野菜粥,虽然味道可能不怎样,但起码能吃饱肚子继续干活。 更远的地方,坐在舟船上的梁山水军网起来几条鲜鱼,强有力的挣扎,使的抱着鱼的汉子差点儿没抓稳让鱼又逃回水里。 一众水里讨生活的汉子嘻嘻哈哈的嘲笑着,阮小七笑骂着让人赶快将鱼送给那些新来的佃户吃,以后这都是要给山寨纳粮的人,对他们好些人交税也痛快不是? 笑闹间,有大船顺着河口驶入水泊,前面两艘体型庞大,通体涂成黑色,桅杆上还挂着黑色的旗子,后面几艘有大有小,看起来甚是不同。 当下一个个水军的汉子不由站了起来,一指道:“小七哥,来送钱的了。” “啊?”阮小七适才背对着没看到,闻言转过身顺着众人的指向望去,当即一怔:“咦?这后面的船有些眼熟……” “小七哥,那船是官军制式,你当然眼熟了。” 有汉子出言调笑,一众梁山水军哈哈大笑起来。 阮小七呸了一声:“什么官军,那是山寨的船!” “小七哥莫不是发癔症了?” “小七哥莫要耍俺们,那怎地是山寨的船了。” 众人听了纷纷一愣,七嘴八舌的说着话,阮小七站起身来喊道:“别吵吵了,都将船开过去,那是京西入伙的危昭德兄弟的船。” 看着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阮小七又着重说了一句:“看前面,那是海船。” 却是他同危昭德一路之时问过他那船的样式,此时见了后面那船,又想起听说过的海船样式,当即认了出来。 当下众人依言将船开了上去,一通大呼小叫后,船上先露出韩凯那大光头朝下观瞧,继而又伸出来几个相熟的面孔朝着他们挥手,正是从海上而来的危昭德一行人。 秋收结束前,梁山最后在外的水军返回,幸运的是那三艘从京西买来的舰船无恙。同来的,尚有刘敏山寨剩余的一百余人,以及过百惯于海上厮杀的海盗。 …… 喧闹了一天城镇慢慢安静了下来,炊烟袅袅升起,饭菜的香味儿飘满了大街小巷,男男女女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家,望见桌上热腾腾的晚膳露出高兴的笑容。 城门处,站了半天的军士换了同袍,正准备离开就见一背着包袱,配着宝刀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人身材魁梧,脸上老大一块青色胎记,望着就似是江洋大盗。 “站着!干什么的?”有军士呵斥着,提着长枪警惕的望着他。 “公干!” 这汉子正是杨志,闻言解开包袱掏出公文递了过去,那军士接着看了,难以置信的看看那胎记,随即将公文合上道:“职责所在,还请莫要见怪。” 杨志也懒得计较,伸手接过公文塞入包袱,大踏步朝着府衙走去。 不多时,被应入府衙的杨志再次走了出来,脸上表情有些难看,也不去府衙安排的驿馆歇息,自己找了家干净的客栈住了。 “让一鸟团练使领军?这莫不是在儿戏?” 晚间的房间里,喃喃自语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 巨野城外的军营。 唤做泼李三的男人呆坐在一边,望着暗下的天空神情难以置信:“怎生可以为了征船打死人命?如此和贼人有何区别?” 伸手捏了下胸口,却似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掏出一看,却是一块布包裹着几许碎银。 “梁山……” 狠狠地将碎银包好,塞回衣服里:“这还不如那伙绿林汉子” 姚刚,梅本水浒人物,奢遮的很,梁山数路围攻才杀死他。 张勇,梅本水浒人物,原郓州兵马都监,与姚刚不同,跑去东京寻求复起成功,武艺不错。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战起 第140章 战起 入冬的第一场雨下了下来,雨水点点滴滴顺着瓦片流下,汇入雨水槽中,继而涌入管道直落下面水缸里。虽然梁山并不缺水,但是无根水使用起来亦是方便。 作为远探出哨头领的马灵虽是伤了,然而整个斥候系统并未瘫痪,一张张写有济、郓两州情报的纸片被送入梁山,随后乔冽同刘敏披上蓑衣,顶着风雨敲开了吕布书房。 “你二人这般匆匆前来可是有何要事?”高大的身影一手拿书,一手记录着什么,见到人进来放下手中的笔,口中玩笑道:“莫不是宋军打来了?” 乔冽与刘敏对视一眼,这道人上前苦笑:“哥哥,遮莫还真让你说对了。有探子上报,济州与郓州都有蹊跷举动,且两州都在征集船只。” 魁梧的身形站起,迈步走出书桌,稍稍拨了一下火盆,冷哼一声:“那不用猜测,定是又要对这里动手。” 刘敏看看乔冽道:“小弟听闻前次官军来犯,哥哥是以逸待劳解决的,今次哥哥打算如何做?” 吕布转身看看他两人,突地咧嘴一笑,虎目中有烦躁的光芒闪过:“这个也来,那个也来,某已经对此有些厌烦了。” 伸手对着乔冽点了点道:“找出他们,某一路一路给他敲掉,这次打服他等,省的老有不开眼的前来寻衅。” “哥哥放心。”道人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带上一丝狰狞之意:“这两月贫道也不是一觉睡过来的,定能将这路军马找出来。” 刘敏吸口气道:“如此小弟去做些准备,外面好不容易建了些房屋准备供佃户所用,莫叫这些赤老给毁了。” 乔冽也是点头:“那贫道这就去安排哨探。” 吕布点点头,见二人要告辞离去,想了下道:“你二人先莫要急着走,着人通知下卞祥、杜壆、奚胜以及水军的几个头领过来。” “是。”二人对视一眼,刘敏当先走出房门吩咐喽啰去找人,又回转过来同乔冽与吕布说着话。 不多时,几个彪形大汉走入吕布的书房,随后雄浑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 今年老天爷似是觉得下界太过干燥,放晴了没几天,又是一阵急雨从天而降,阴暗的天地似是被雨帘连接起来,本是踩得坚实的土路变的湿润、泥泞。 如此天气里,校场自然一个军士也无,大多数人都缩在营帐里,有人拿出了赌具开始招呼同伴,随后其余营房的赌徒像是闻到粪味儿的苍蝇一般寻了过来,乌烟瘴气中,耍钱喊叫的声音震耳欲聋。 有马匹从外而入,随后在中军大帐前停下,一身湿冷的杨志勒马停下,随后跳下马来,把缰绳交给一旁的侍卫,随后掀开大帐,步入进去。 “杨制使来了。” 营帐内,坐满了身着戎装的济州军将,杨志目不斜视走进来,冲着主位上的黄安施了一礼,随后走到一旁坐下。 主帅位置上,披甲带刀的身形看着青面兽入座,随后站起身道:“诸位,知州大人令,十日后出兵,去中都左近汇合郓州的同袍,然后兵发梁山。” 转首看着杨志道:“杨制使,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安危一事,尚需伱费心。” 杨志暗暗叹口气,就知这趟不会如自己所想在前线厮杀。 站起来抱拳施礼道:“杨志听从安排。” 黄安点点头,扫视一眼,见众人皆是安静听着,不由心下得意:“自现时起,众位同袍都留在军营中,直至发兵前不可擅自出营。” “怎能如此?我什么都未和家里说!” “我还约了张大官人去那繁花楼。” “拿着鸡毛当令箭……” “不过一团练使……” 下方响起窃窃私语声,杨志却是面无表情,他为了今日是每日一结算房钱,包袱也都带在身边,此时自然无所谓是否能回去。 黄安皱起眉头:“都莫要抱怨,此乃知州大人的决定,本官也无法。” 下方的声音为之一静,黄安隐晦的瞥了适才声音最大几人,嘴上继续道:“两州并伐梁山非是小事,各位莫要自误,若是出了差池,众位在知州大人处也无法交代!” 眼见下方众人被自己的话语逼住,黄安回身坐下:“现时已为各位准备好营帐,请——” 话语落下,有军士掀开门帘,走入大帐,蓑衣不断朝下滴着雨水,几乎连成一道水线。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是没再反驳,站起来拿起雨具随着军士走出大帐。 嘭—— “一帮鸟人,竟敢看我不起!若不是知州下令多带人马,老子才不鸟你等杀才。”待众人走出,黄安一拳砸在桌上,一张脸已是扭曲的厉害,转头冲着一旁的将官道:“适才那帮嚼舌根的可都记下了?” “记下了。”那将官闻言躬身道:“都是些厢兵的腌臜厮,团练不需恁地愤怒。” “鸟的厢兵,要不是需要他等鸟人操船,这等腌臜鸟厮理都懒得理。”黄安冷哼一声,半晌兀自愤愤不平,勾了勾手指,那人连忙凑了上去。 风雨渐大,噼啪的声响遮盖了帐中的私语。 …… 雨依然在下着,此时似乎过了最急之时,这雨不大也不小,似乎上天衡量了降雨的份量,之后大半天下来都是这般,如此雨水也最是让人烦躁,似乎看不到停下的希望。 然而雨要下,饭也要吃,杨志虽是出不去军营,却也不会被饿着,到了时辰自有军士提着食盒将晚膳送了过来,一份管够的面食,一盘酱肉,一尾烤鱼,一份菜饼。 杨志皱了下眉头,他对此自是没有挑剔,军中如此伙食已是极好的,然而就是因此才让他不心生不满。虽不知其余将官是否也是同样,然如此膳食一看就知乃是特意准备的,士卒绝无可能吃此等食物。 将帅不能与军士同甘共苦,如何能做到百战百胜?若是将来洒家领兵,定要跟士卒一起吃才是。 心中转着念头,杨志也没有矫情的非要出去吃大锅饭,趁热就着清水吃了,没过多长时间,似乎听得外面吵吵嚷嚷,不由奇怪的抬起头,放下碗筷,走到营帐门口,掀起门帘,声音已是清晰传来。 “为何今晚伙食只平常三成?” “直娘贼,定是你这猪狗贪墨了我等粮草!” “放屁,你们这班腌臜蛆虫何时值得俺贪你们粮草,分明是粮草运转不及,你等倒霉罢了。” “休说这等没用的,可敢与俺们去见主帅!” 吵闹间,几个嗓门儿大的军士喊出的话语让这青面兽听了个清楚,待看清楚是一群厢兵围着的乃是后勤军官,这心中的血却是一下就凉了。 身为军中之人,何等龌龊之事没曾见过,杨志甚至都不用想就知,这是有人做了手脚克扣粮草,敢在战前弄出这等事的人定不是这等低阶将官,当是军中高层所为,遮莫就是那黄安,只这些难道不知这番剿匪需这军士用命?如何敢在此时喝兵血,就不怕引起哗变? “放开,你等腌臜蠢货,莫说粮草不齐,就是有吃老子宁愿喂猪也不与你等泼才!” “直娘贼,你还敢鸟强?”有人大喊了一句,随即抡拳打了出去。 杨志眼尖,看着那军需官被打飞出去,暗叫一声好,随即又摇了摇头,心知这人下场多半好不到哪儿去。 “打得好!打死这厮!” “好打!一会儿你这泼才死定了!” “淦他!” “宝哥儿别打了。” “泼李三!还不快住手,再打下去就死人了。” 混乱中,各种声音响起,有人趁机下黑脚,也有人在拉着那发疯的身影,却被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儿倒地。 “做什么!你等要造反?” 喊声中,一群手持刀兵的军士走了过来,让出黄安那张阴沉的脸。 “主帅……” 那伙厢兵见是黄安亲至,不由一愣,就连那前冲打人的汉子也迟疑着停了手。 “你等将官是谁?缘何在此闹事?” “这……主帅,非是俺们闹事,实是这厮欺人太甚,给他营的膳食都是足额,唯有俺们却是少了大半。” “主帅,俺已经和他们解释乃是粮草尚未运来,他等却不管不顾仍是要闹。” “放屁,定是你这厮贪墨……” “放肆!”黄安伸手一指:“随意殴打军中同僚,左右与我将这伙泼才拿下,让他等将官前来领人。” “怎生这样?” “主帅,这不是俺们的错。” “这分明是这狗才贪墨粮饷,还望主帅替我等做主!” 雨声中,叫屈的声音响起,随即黄安那令人心寒的言语响起:“身为军士,辱骂上官,与我拿下,打八十大板。” “俺不服!” “凭啥抓俺!” 喧闹中,那伙十余厢兵被刀兵逼住押走,随后雨天里似乎响起木板与肉体碰撞的啪啪声,以及那伙士卒的叫屈声。 杨志放下帘子,面无表情的走回桌前继续进食,只心中已对此次剿匪有了不祥预感。半响,咽下最后一口饭,盯着营帐顶部呆呆出了阵神,嘴里呢喃着:“洒家只是来取那杜壆人头的,剿匪成功与否与洒家无关……对,无关。” 雨滴声沉闷,有人的心态不复初期。 …… 另一个地方,郓州。 雨水从昏暗的天空滴落下来,落入地上浅浅的水洼,荡出一片涟漪,一只马蹄轰然踏下,溅起硕大的水花,随后有马蹄跟着踩踏下来,隆隆的蹄声中,二百余骑士顶风冒雨朝着须城方向突进。 行不过二十余里,有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从树丛中闪出,头戴紫金冠,身穿兽头连环铠的吕布勒了勒赤兔,举起手臂,后方跟随的马匹缓缓降下速度,随后停了下来。 “下马,先让马匹歇息一下。”回头喊了一声,吕布下了马,走近那人。 “首领,郓州兵马已经启程出发。”来人乃是原来辽地跟来的马匪,如今乃是乔冽手下小头目,他等一直沿用在辽地时的称呼,不称吕布寨主。 旁边,身形雄壮,穿着大叶青铜甲,头戴青铜荷叶盔的萧海里抬着头看这阴沉沉的天空哈了口气,望着稀薄的白气,摆动一下手里的熟铜刀:“首领,听说这伙郓州军里有两个奢遮的?” “听乔冽兄弟说过,一个叫什么姚刚,一个什么兵马都监。”吕布牵着赤兔躲到树下,摸了把脸,斜乜着远方道:“等下随我突进中军,不管他等有谁,莫去管他。” “这都监与都监也不同吧,似杜壆兄弟那样的到底要少。”卞祥身上的甲胄被雨水冲刷的干净,摘了牛角盔甩了甩,一连串的水渍被甩入雨中,随后同化在地面上。 “我老縻走了不少地儿,似杜兄弟那样的禁军中都少见。” “管他哪个,到时定叫他吃我一刀。”新入伙的黄施俊身穿兽铜铠,正眼有兴奋之意的摆弄着手中三亭大砍刀。 一旁牛皋也不吱声,与他身旁的縻貹两人都是一身漆黑镔铁兽头甲,偏两人都是黑脸黑面,往那一站,直似两根焦黑的人形雕塑一般。 “若都是如京西那般水准的兵士,这谁来了也不顶用。”吕布嘴角带着狞笑,拍了拍赤兔湿漉漉的脖子,等一行人又歇息一阵,翻身上马:“咱们走,莫要让官兵等的急了。” 一众大汉轰然大笑,纷纷上马跟了上去,虽然他等人数较少,但对这京东的宋军大抵都是看不起的,不过是些没甚斗志混日子的军士,如何能同他等厮杀出来的人比。 风雨渐弱,蹄声响起,杀机降临。 …… 视线转移,远处,官军。 张勇正骑着马,双目出神的望着远方雨中起伏的密林,不多时动了下,回首望了眼身后的张字旗,暗道这若是帅旗该有多好。 旋即望望后边押队的姚字旗,天光已经暗了下来,该是可以扎营了吧? 让那姓黄的等着吧,今日下雨,拖延如此之久可不是我等的错误,如今已近黄昏,夜间不易赶路,如此再迟点儿到也是情理之中。 张勇冷笑着,看向了传令士兵。 不久,军中响起欢呼声,军士们第一时间脱掉被雨水打湿的兵甲。 嗯……看到各位说的更新慢,欣喜大家喜欢小可写的文的同时也是无奈。目前来说,小可不是全职,白天要上班,晚上回家照顾新生儿还有没出月子的产妇,身体比较虚的那种,因双方父母不在身边的关系,这些都是小可一人在做,然后写作时间实在是不太多,能保持现在这更新量已经是拼尽全力了,也是全靠咖啡和红牛撑着,所以对期待多更的大佬们说一声抱歉了-_-|| 第一百四十二章 突袭 第141章 突袭 郓州须城以南。 一支自水泊而来的骑兵披甲带兵,在天刚擦黑时奔走,他们的行军方向十分明确,就是直奔郓州官兵而去。一路行来,这伙人却是越发的亢奋,不少新兵激动的死死握住了兵刃,若不是梁山对骑兵要求甚是严格,现时这些人多半已是挥舞着刀兵,用喊叫来释放自己的情绪。 吕布领头而行,此时已是奔上一段凌乱的道路,借着微弱的天光能看到路上被踩得稀烂的泥地,以及深深的车辙印迹,此地不久前有大队人马行走而过,结合探子的话不难猜出乃是郓州的军队。 “坚持住——敌在前方——” 持戟的身影精神旺盛,冲着身后跟着他的骑兵喊了一声,短短的策马而行似是激发了他的兴致,嘴角咧出一个弧形,配着一对异常明亮的虎目,似是要择人而噬一般。 似是证明他的话一般,过了一个转折的道路,眼前的视野开阔起来,前方明亮的有火把的光芒亮起,影影绰绰间,能看到是在安营扎寨,只是不知为何,他等却是在那扎营帐,鹿角、铁蒺藜、栅栏等防御物品竟是一个也未见。 “站住,你等是哪……” 一名虞候上前问询,然而前一刻持着方天画戟策马而来的身影,在下一个颠簸中已是换了弓箭。 那虞候瞳孔一缩,一道黑影自暗处而来,他还没来及反应,咽喉就觉多了一硬物,随即全身力气顿消,扑倒在地挣扎一下咽了气,死前唯一看到的,是一株挂着雨滴的嫩草。 战马在黑暗里疾驰,会骑射的人纷纷挽弓搭箭,一时间空中嗖嗖嗖的破空声响起,不断有军士身上中箭,惨叫着跌倒在地。 “敌袭——” 有反应过来的军士连忙喊叫,想将地上的兵甲捡起,然而已是晚了,一箭袭来,后背陡然溅起血花,整个人顺着动作趴在地上,抖动两下没了声息。 “加速——掷斧者三,架枪!” 吕布浑厚的嗓音响起,随即一箭射出又是一将官倒地,身旁梁山骑兵见着距离已近听见指挥,纷纷从腰间拔出斧子狠狠掷了出去,呼啸声中,一片惨嚎响起,随即第二把、第三把斧子相继飞出,随后手绰长枪,冲锋而上。 本就混乱的郓州队伍更加慌乱,惨叫声中,中斧倒地的人相继增多,锋利的斧刃嵌在骨头里、劈在面门上,造成的视觉恐慌感更甚。 那边,就着火光看去,当先火红战马上的人影已经换了方天画戟,高举的戟身闪着寒光:“凿穿他们!”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催动战马趁着夜色发起了冲锋,天地间响起隆隆的“雷声”,马蹄随着肌肉的运动雨点般踩踏在地上,挥舞的画戟便在前方惊慌失措的面孔中轰然撞了进去,没有兵刃相交的声响,戟锋切过人体,利刃入肉的闷响中,人头与残肢断臂飞上半空,随即爆开的血花溅到后方的战马身上。 “杀!” 后方縻貹、卞祥紧随而至,两把大斧肆意挥砍,挡在前进路线上人体如同多汁的西瓜般,碎裂的同时迸出鲜红的液体,随即跟在后方的牛皋、黄施俊、萧海里趁势扩大缺口,梁山的马军随即冲杀而进。 …… 杂乱的脚步声,马蹄轻快踏过地面。 “该是先扎住营盘的,最少先做好防御。” 姚刚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张勇转头看去,见这赛存孝骑着战马倒提浑铁枪奔了过来,一身甲胄不停滴着雨水,却是就算停止行军也在维持一名将官的基本颜面,没扎好营寨前不卸甲。 “今日无妨。”张勇暗骂一声死脑筋,余光看着正在给自己搭建营帐的军士,嘴上道:“儿郎们冒着雨行军辛苦,想要先搭建营帐歇息,今日如此天气,稍稍松懈一些不妨事。” “都监就不怕有个万一?”姚刚方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怕甚,那梁山才多少人,一伙打家劫舍的土贼打打县城的巡检军士尚可,岂敢来撩拨……” 张勇面上满是无所谓的神情,刚想说些蔑视梁山的话语,就是一怔,耳边隐隐传来雷声。 “有些不对……” 姚刚坐在马上呢喃一句,朝着雷声方向看去,昏暗里,有“啊”一声惨叫传来,随即有人喊叫“敌袭”,然后那声音戛然而止,更多的惨叫传来,有马蹄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好!出事了!” 姚刚狠狠一咬牙,打马一鞭朝着声音传来处奔去。 张勇怔了一下,随即两眼怒睁,只觉得双颊滚烫,开口骂了一句:“直娘贼!” 随后穿上脱下的甲胄,翻身上马,绰起长枪跟在姚刚后面,一众护卫他的亲兵紧急跟上。 …… 铁蹄踏地,泥泞的地面被践踏起来,被飞斧击中,倒在地上的伤者没能逃过命运的镰刀。后方跟进的马蹄陡然踏在腹部,沉重的力道让人承受不住抬起身子,滚烫的鲜血张口喷了出来,随即又一只马蹄踏过胸口,骨裂声中,人体被带的翻滚起来,一条人命已是了账。 原本准备放松的郓州士卒完全没有准备,不少人甚至扔了刀兵蹲在地上打着营帐的地桩,根本毫无阵型可言。 梁山的马军陡然从黑暗中杀出来,随后跟着吕布凿入宋军之中。这一刻,没人能还的了手,一杆画戟突前,两柄大斧随后,后方长杆大刀、双锏、长枪,疯狂的在人群里挥砍突刺,一颗颗人头不时飞起,有人鲜血喷出三尺高。有人想要躲避,长枪刺来,人被刺穿挂在枪上,带着跑出一段距离,随后被甩飞出去,鲜血飞溅,暗红的液体沾染了被踏在地上的营帐。 有军士被马撞到在湿滑的地面上翻滚不定沾满泥水,随即被踏碎双腿、踩烂脑袋,有人想要爬起反抗,却被随后而至的梁山马军刺死当场。 更后方的步军、马军因光线问题看不清前面发生什么,直到有人杀入营寨,方才恍然大悟,继而是一阵骚乱,军中将官不停大喊,方才犹豫着拾起兵刃准备搏斗。 “喝啊!” 战马飞驰,满脸寒霜的牛皋驭马前行,口中大声呼喝,挥舞着手中铁锏,冲着前方军士脑袋就是一下,沉闷的响声随之而起,红白两色液体飞出,随后他也未看,继续朝前方杀了过去,后方紧随的梁山骑兵碾压上来,长枪刺动,杀死无数他身旁左近的军士。 “杀!” 暴力、嘶喊、杀戮、惊慌,种种情绪在这片光线不明之处彻底炸裂开,不多的骑兵紧紧组成一个锥形,在或是惊慌、或是负隅顽抗的郓州军士中疯狂突进,撵着溃兵往前跑,死尸和鲜血铺满了地面,延伸成一不规则的图形,望之让人胆寒。 而作为锥尖儿的那人,快马冲锋在前,在人海里披荆斩棘,看到有集结起来的人群,那持着方天画戟的身影就朝着那处凿杀过去,画戟挥动,拍碎了挡在前方的士卒,随后手起一戟将发号施令的将官挑飞半空,看有人在远处呼喊结阵,当即张弓一箭将人射倒在地,也因着这人对战局的敏锐,这战场上一直没人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反而成片成片被击溃、奔逃。 这就是……大宋的军队? 牛皋心中感受难以述说,只觉得有什么在心中碎裂开来,似乎什么东西倒塌了…… “狂贼受死!” 姚刚拍马舞枪而来,见着领头之人身着兽面吞头连环铠,束发金冠的打扮,不由脸色涨红,大喝一声:“穿着这身,你当自己乃是在戏班?” 赤兔奔驰如飞,姚刚眼见已是错开最佳进攻角度,然而这人不愿放弃,一勒战马,划过一道弧形,攥紧浑铁枪尾部,待得勉强够上,一点寒星起,枪出如龙。 吕布瞥眼看去,抬手一戟挥斩而出,当的一声已是将那枪打的偏向一边,随后也不转向,赤兔向前已是跑开。 姚刚大惊失色,他本是武艺高强之人,仗着自己力大枪快欲要袭杀这领头之人,哪料到被人一戟将这念头打散掉,此时要调整马向已是不及,后方头戴牛角盔,手持开山大斧的贼人已是跟上一斧劈下。 好个姚刚,不愧是郓州第一勇将,当下奋起神力,将枪拽回,哐的一声挺枪接下,还未待反击,眼角余光处寒芒闪烁,又是一把大斧横斩而来,当下抖擞精神,崩开眼前大斧,抬枪抵住,顺势一枪戳去,却被縻貹低头闪过。 然而这还未完,他此时已是插入这锥形尖端中央处,紧跟着的熟铜刀与三亭大砍刀仗着长度同时斩了过来,姚刚连忙手臂挥动,长枪反应而上,挥洒间,但闻几乎同时响起的两声金属交击声,萧海里与黄施俊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好悬没被这赛存孝将刀震飞出去。 该死!恁地多强贼! 姚刚感受着手心的火热,也是心中叫苦,刚准备趁势避开这锥形阵,没成想,一黑面黑甲的大汉趁他不备不声不响冲了上来,手中哑光凹面锏毫无预兆的一锏抽在他臂膀处,甲叶四散之际,一阵钻心疼痛让他难忍,手中浑铁枪再也拿捏不住,当的一声掉落尘埃,姚刚无奈,只得快马落荒而逃。 “一偏将而已,莫管他,继续凿击!杀散这伙羔羊!” 吕布狂喝一声,虎目扫视之间,已是看到紧随姚刚而来的张勇,看他身上甲胄华丽,当是这军中主要人物,当下露出一个狞笑,一勒缰绳,赤兔急转,已是划出一道弧形杀上前去。 “拦……拦住他!” 张勇魂飞魄散一拽缰绳转身就跑,姚刚什么本事他知道,本想着他能将领头的贼人杀死将这突袭的骑兵阻上一阻,却没想接战之下被打的逃了出去,自己这本事是比不得他,这要是上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还是一只羊入一虎群中。 后方紧随而来的十余亲卫倒是没有含糊,连忙纵马杀了上来。 “快放箭!” 后方有已经组织起来的军士在将官的带领下,弯弓搭箭,随后一阵弓弦松下的嗡声响起,一片阴云已是朝着梁山马军罩了下来,有几个马贼中了箭,在马上晃了一下,随后跌下马来,被后方马蹄卷了进去。 “凭你等也想阻某?!” 吕布怒目而视,轻踢马腹,赤兔蹿出之际,方天画戟崩开刺来的长枪,随即砸开前方冲来的亲卫,伸臂劈手夺过对方长枪,随手反送入对方胸膛:“某乃吕布——” 红影疾驰狂奔,刺下的画戟挑起人影砸入人群,高大的战马冲入持弓的宋军之中,那站着指挥的将官被高大的战马撞飞,胸口有骨裂声响起,一口鲜血在空中喷洒出来,如同彩虹般划出一道弧线,张狂的话语在空中回荡:“让伱等宋军见识下,何谓——” 随手砍死一军士,头上紫金冠不知反射了何处的火光,闪亮间,方天画戟被扔飞出去,带着恐怖的呼啸声“噗”的从张勇后心处刺入瞬间,铁胎弓已是入手,弯弓搭箭几乎瞬间完成,接连三箭,钉死三名瞄向他的军士,随后马蹄迈动,驰骋的红影从张勇扑倒的尸体旁跑过,吕布也不停马,一个镫里藏身绰起方天画戟,甩飞挂在戟尖上的尸首,左劈右扫的杀向中军大纛处。 雄浑的嗓音在空中回荡:“斩将——夺旗!” 大纛下,人群已是吓的四散而开,吕布一戟将大纛连同张勇的旗帜砍下,随即冲着远处开始结阵的人群杀去。 明灭不定的火光下,赤兔猛地飞跃起来,落地的瞬间,方天画戟顺势劈落,人头高飞,血光迸射开来,如雨点般的血迹滴落在这持戟的猛将脸上。 郓州的军队,已是没了反抗的勇气,慌乱而逃,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跟上来的梁山骑兵不断挥舞兵器,竟是硬生生用两百余马军打崩了这郓城军。 “投降——不杀——” 宽阔的地形中,无数的声音响彻天际,随后有人扔了兵器,跪地不动,更多的,却是趁着夜色逃入黑暗里,漫山遍野的亡命狂奔不见。 大约一个时辰后,有探子领着水军众人前来。 祝各位考生高中状元! 第一百四十三章 日间的各方 第142章 日间的各方 天光大亮,昨日的雨过后晴空一片,不时有飞鸟划过天极望向闪烁着光芒的梁山望去,随后一振翅膀,飞向远方。 聚义大厅里,气氛肃杀,梁山一众好汉已是整齐落座,就连仍是带伤的马灵、潘忠、陈赟三人也并未缺席,吕布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乔冽依然是向着众人述说着得来的情报。 “昨日夜间哥哥率马军已是打散郓州一路,如今只剩下济州军还在,据探子回报,这伙人已经开始北上,想来尚未得到郓州军被击溃的消息。”微微停了一下,这道人看向上方道:“这济州军也有两千余人的兵力,主力乃是济州的禁军,约有五百之数,其余厢军以及乡兵虽是为数众多,却也不足为虑,他等又征集了不少船只,如今沿着水泊边缘朝北而动,想是计划要去接郓州军一起。” “禁军?昨日伤亡几何?”吕布歪了歪头,没怎么将禁军当回事,只是询问自身的损失。 “有七人被射杀,二十一人受了轻伤,只是不妨碍作战,另有五人骑术不精自己掉下马去伤了腿。哥哥,以二百之众打溃一军,简直就是奇迹。”乔冽两眼放光,一旁昨日跟着行动的几人都是面有得色。 “有甚了不起……”酆泰看着卞祥等人高昂的头颅,嘴中嘟囔一句。 “谁让你昨日不去。”卫鹤照例拆台。 “要你多那鸟嘴!”酆泰怒视一眼,被杜壆抽了下老实了。 “收获呢?” 吕布点着额头,看向另一边的邓飞,这红眼的汉子面有喜色的站了起来:“昨日收获甚丰,刀兵散落在战场上的大约有千二之数,可能林间尚有遗弃的,只是昨夜天黑并未仔细搜寻。” 望着上首面无表情的脸,邓飞调节了下心情,似是激动之情稍退:“另外获有战马百五有三,粮草有万石,禁军铠甲二百有三,各种物资不胜其数,另有俘虏六百三十七人。” “真是大丰收。”縻貹吸了口气,随后笑容满面的道:“如此步军的兄弟就更是奢遮了。” 吕布呼出口气:“也不算多,那些俘虏拣愿降的收进来,不降的就去做苦力。” “哥哥,今日是否要去打那济州的军队?”柳元站起来道:“小弟上山至今尚未有立过甚功劳,若哥哥出兵,还请务必带上小弟。” “哥哥,俺也一样。” “哥哥,莫忘记俺们水军。” “还有我,贫道也愿为山寨尽一份力。” 下方乱哄哄的一片请战之声,吕布挥了下手站起身来:“安静!” 大厅中声音为之一静,众人抬首看着上方高大的身影,戴着紫金冠的男人步下台阶:“此一战某自也要主动出击,只是山寨不能没人把守,除刘敏、乔冽以及受伤的人外,命奚胜坐镇山寨总揽防御之事,若有战事,山寨一应人员听其指挥。” 清癯的男子站起,躬身领命,马灵等人则是脸上一苦,只是现时伤口刚刚愈合,吕布之命也是好意,因此只得听令留守在此。 视线在左右两边打了个转:“不管宋军战力几何,其人数却是要比我等多,硬打虽是能胜,却总也会有损失。因此杜壆带人在前方吸引敌军,某自带马军寻机突击其中军所在,只要斩杀主帅,则济州军就是散沙一盘。” “杜壆领命。”相貌威严的大汉点点头,站起身躬身应是。 “水军自己做主如何去打,某只有一条,不得让其船只走脱,一应舟船一并拘入水寨,省的每日总有人打着山寨的主意。” 淡淡的话语中,一双虎目扫向一旁皮肤黝黑的汉子。 “哥哥放心,在这水泊,俺们兄弟尚未怕过谁。” “此事交与危某。” 两边四个水中大汉起身拍着胸脯打起包票。 “昨日随我突阵的兄弟今日仍是随我一起,其余人则同杜壆一起出发。”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抱拳:“是!” “如此各位前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今日晚间,某要回山吃庆功酒!” …… “怎生打了败仗?” “该不会假的吧?这可是出动了整整一军,一伙山贼怎会……。” “那贼人会不会打过来?” 须城县内,走在街上的人皆是有些情绪慌张,就在今日早间城门开始,一伙溃兵跑了进来,有好事儿的人拉着问过后,几乎没过多久,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随即就炸了锅。 就和所有事情一样,有人信,就有那不信的,然而尚未等那些“智者”站出来让人理智让人反思,一伙一伙的溃兵跑进了县城,随即坐定了郓州军失利的消息。 州衙的厅堂内,程万里揪着自己的山羊胡,满脸的扭曲,正陀螺一般的在厅中转着圈:“怎生就败了?怎生就败了?姚刚、张勇那俩厮鸟平日吹得天下少有,结果竟然一死一逃,这却不是闪的我腰疼!” 一旁的师爷面带苦笑的看着程万里来回走动,口中安慰着:“东翁莫急,当今之计,当是先命人关闭城门,再谨守城池,莫要让贼人乘虚而入。” “对对对对——”程万里伸出食指指着师爷点动着:“说的在理,这要是失了城池我这官儿也到头了,到时媪相那不好交代。” 接着一指师爷道:“快,替我去传令,命守军严加防范。” 那师爷一点头,随后迈步出了房间。 程万里回首看着桌上的笔墨,神色阴晴不定,半晌走过去,口中呢喃着:“媪相那里猛将众多,我要来一个坐这兵马都监之位不过分吧,毕竟我是打在这京东的楔子啊,总不能弃我于不顾……” 天光下,细微的灰尘现于光线中,一个山羊胡的男子则在伏案疾书。 …… 帅旗下,黄安骑着马走在行进的队伍中央,两旁的脚步声不甚整齐,甚至有些拖拉着鞋的声音,只这一切他都听而不闻,视若不见,他正与身后之人说着话。 “那杨志可出发了?”他转头望向心腹小声的说道。 “主帅放心,一早就催促着人出了营,如今正在后面压着粮草而行。”身后将官乃是乡兵指挥使,是黄安的心腹之人。 黄安点点头:“行,这人还算识相,他可有甚诉求?” “确是有所求。”指挥使点点头,抬眼看四周无人注意,探身道黄安身旁道:“这人此次来是为了梁山一叫杜壆的强人人头,他说若是与梁山对战,愿替主帅尽绵薄之力,只战后将杜壆的脑袋给他就成。” “屁的绵薄之力。”黄安面色不屑,继续朝前走着道:“不过是想争功罢了,让他攻成了,朱家那边怎么看我们。” “说的是,那么……”指挥使也不辩驳,只躬身看着黄安。 “哼,若他老实,事后本帅还能为他美言几句,若他想出头……”黄安恶狠狠的看向后方:“战场上死个把人还是很正常的。” 那指挥使一犹豫:“可这人是天波府杨老令公之后,若是出事岂不是……” “杨老令公?”黄安冷笑:“百八十年前的人物了,做古的人就别想着能吓倒人了。” 转头看着前方,望着天际蔚蓝的颜色,口中呢喃着:“若是能吓倒人,我又怎会在此辛劳领军?” …… 水泊之中,金沙滩上。 冬日的阳光温暖不到这冷冽的气温,排着队上船的马军众人眼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似乎昨日一战之后,青涩的感觉褪去,剩下的,只有作为战士的坚毅以及对战场的渴望,毕竟梁山的奖励制度甚是优厚。 “快点上船,莫要磨蹭。”有水军的汉子催促着。 若只是梁山自己的人,他等根本不会多言,然而今日比起昨天多出了四十又三之数的马军,皆是昨日郓州投降之人,这伙新投之人也不知是如何想的,今日随着强人去袭杀同袍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等会上战场,莫要做奇怪的事,我等看着你。”有“老人”看着同船的“新人”说了一句。 那人长的一脸憨厚样,肩宽腰圆,肌肉虬结,闻言哈哈一笑:“兄弟放心,俺心中有数,必不会做使伱等难做的行为。” 那梁山士卒看看他,有些好奇道:“今日你等投靠之际,俺也在场,观你服饰当是一将官,如何肯即可加入俺们?啊……对了,兄弟如何称呼?” “俺叫王俊。”那人呵呵一笑:“军中也不好混啊。” 莫名叹了口气,王俊苦笑道:“俺自幼孤苦一人,十四岁从军,至今已有六载,除第一年靠武力夺了个十将职位,之后每每被上官夺走功绩,拿走军饷,如今六载下来俺还是一个十将,这却要做到哪年才算是完,俺至今每月连百文钱都没见着。” 抬起头,眼中似乎有着苦水儿一般:“既然如此,俺不妨反了他,至少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是?说不准,还能分些钱花,以后有机会再弄房媳妇儿,总好过在军中苦熬望不见个头。” 梁山众人中有的闻言动容,拍着他肩膀道:“你这话却是说道俺心缝儿里面去了,俺之前也是厢军,一年下来手上也没两个子儿,还倒贴给上官不少,自从入了伙,不到俩月俺手中已经有了一贯钱的积蓄。” “此言当真?” “那可不?俺们梁山只要你有实力,待你成了头领,那立即就有一千贯安家费,之后每月所获也有份儿分,啧啧,这才叫盼头。” 王俊闻言,双眼明亮,有名为野心的火焰烧起:“恁地好,俺这本事,不信得不到俺想要的。” 寒风吹过,却让他腰杆挺的更直,直似风助火势,助燃了他的野心一般。 …… 更远处的步军也在集结,如今这伙寨兵都是有甲胄之人,更前方的一群从河北时就跟着的老人都是身穿重甲,却是昨日突击郓州获得不少禁军盔甲,此时一总便宜了梁山。 酆泰、卫鹤也都得了头领新甲,此时披挂停当站在远处看着杜壆相互私语,如今这墨獬豸一身绿色战袍,身穿青龙锁子甲,头戴青龙盔,身后牵着青鬃马,马上挂着强弓与崭新的丈八蛇矛。 “兄长。”酆泰一身六合连环甲,夹着铁盔,腰间挂着金锏走了过来:“我有个想法不知当不当说。” 杜壆瞥了他一眼道:“有何想法,说。” 酆泰抓了抓脸道:“我看咱们一军堵住前方多少有些压力,不知这济州州府是否将家伙什儿都拿了出来,万一配有神臂弓,这步军在前多少有些吃力。” 杜壆皱了下眉头:“我等步军阻敌乃是军令,你要违抗军令不成?” 酆泰连连摇手道:“非是如此,我只是想分出一小部步军,由我和肥厮带着去骚扰他后队,如此首尾皆有敌,兄长压力小一些,到时就算寨主失利,我等撤走时也多少能减轻些压力。” 杜壆苦笑不得,一巴掌拍在酆泰头上:“你这厮莫不是疯了?大战前说这等丧气话,要是叫他人听到今后怎生在山寨厮混。” “我反正跟着兄长厮混,管他人如……哎呦!” 酆泰低着头嘟嘟囔囔的,气的杜壆抬手又给了一巴掌:“闭嘴!” 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低声道:“以后这种话莫要说。” 叹口气道:“不过你说的有些道理,只是后方你等压力要大,可有把握?” 酆泰撇撇嘴:“兄长,咱们就是厢军出来的,战力如何岂能不知,这梁山每日足吃足喝成天操练,不信他等能翻出手掌去。” 想了想又道:“除非他等把禁军放在后军,不过那时我等也不是傻的,不会立马就跑?” “成,与你一百五十人,在后多做骚扰,待哥哥杀入中军,你等也奋力上前。”杜壆寻思一阵,点了点头。 “一百人足矣。”酆泰拍着胸口。 …… 车轮滚滚,推着车的青壮大声喘息着,一步一艰难的走在雨后泥泞的土路上。 杨志看着心头急躁,转头对着军士道:“似此如何能赶上前队?到时粮草未准时押到吃排头的可是洒家与你等,都去催着点这群懒厮鸟,莫要为他等连累。” 那伙军士见听也是点头,这要是误了事可不是他等第一个遭殃?连忙上前呵斥民夫快走,但有人慢一些,轻则痛骂,重则藤条便打,倒是让运粮队快上不少。 但愿今次能让洒家得偿所愿。 杨志见着速度加快,松了口气,望着天边默默祈求。 …… 前方中军,有一骑快马呼喊而入。 “我乃郓州姚刚!有要事见主帅,快让我过去——” 王俊,历史人物,嗯……简短来说坏人来的,不过也曾抗金,这里的命运嘛,看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这就是命 第143章 这就是命 上午的阳光正好,晒在人身上暖暖的,似是驱走了寒气,只有哈出的白气在诉说着天气的寒冷。 滩涂旁,马蹄践踏入浅水,哗哗作响的水声中,军马驮着着甲的马匪,在片片水花四溅中上了岸,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竖起画戟前指,随后马蹄迈动,闷雷响起。 …… 阳光下原本应是笔直的队伍此时拉的弯弯曲曲,济州军犹如蚯蚓般慢慢蛄蛹着,有禁军士卒撇着大嘴递出了手中兵刃,让一旁的厢军军士拿着,但有拒绝时,就是一顿老拳打上去,被打之人敢怒不敢言,只得在对方骂骂咧咧的话语中乖乖帮忙扛起。 中军处,帅旗仍然朝前行进着,只这下方的人却在路旁见那奔驰而来的姚刚。 此时这赛存孝着实凄惨了些,头上的铁盔已是不知去向,一张脸上满是尘土,被汗水冲的白一道黑一道,身上甲胄为了赶路被他卸掉,一身绯红军衣上满是泥点与尘土,一只胳膊吊着,却是被牛皋一锏打的不轻,口中正在叙说这昨夜被袭之事。 “……因是这般,还请黄帅多做准备,这伙匪人不是善类。” “你说甚!波……呃……” 黄安大惊,张口要喊,突地醒悟不能让他人听到,一个“败”字刚刚发出个音节,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你等可是有五营人马啊!” 黄安咬牙切齿的看着姚刚,一双眼里差点冒出火来:“两千五百人啊!你等就是两千五百头猪也该能战上一时,何况还有一营禁军!如何被人顷刻间打崩了?!” 姚刚心中苦笑,哪有两千五百人,一营人马莫不是少了三成,就是那禁军处也是两成没了,这五营加起来总共只有两千出头,何来足额?只是这话也不能如实照说,吃空饷这事大家可以做,却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谈论,口中只得道:“这……黄帅明鉴,实是贼人趁我等安营扎寨时不备,拼死突进中军,斩杀张都监,又砍掉中军大纛,是以才……” “废物!” 黄安面色狰狞的打断姚刚,鞭稍一指这猛将:“左右与我将这丧军之人拿下,先打五十大板,等破了这梁山再请郓州知州定夺。” 姚刚大惊,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程万里这人是童贯府上出来的,平时嘴里就是媪相长、西军短的,好似除了西军没有能入他眼的人物,似他这般将官在其嘴中就似那猪狗不如的废物,动辄一点过失就是呵斥不止,不少同僚被刺配琼州,如今失了大军,这要是被押回去岂不是要命? 当下跪下道:“还请黄帅开恩,小将愿戴罪立功。” “伱一残废之人有何可用之处,左右还不拿下他?”黄安不耐,吩咐一旁之人速速动手。 两旁的亲兵对视一眼,走过来就要按倒姚刚执行军法。 哪知这厮杀汉猛的站起来,当面一拳打倒一人,复一脚将另一人踹飞,飞身跳上自己的战马,打马朝外就跑。 “抓住他!”黄安见姚刚敢在自己面前行凶,当即暴跳如雷:“快来人,给我抓……不对,给我就地格杀!” 怒吼声中有人骑马追了上去,远处军士听着这边响动,看姚刚当先飞驰而过,随后有人纵马跟上,心中不解,纷纷交头接耳。 “腌臜泼才,死不尽的孽种,这等废物怎地还敢厚颜活在世上!” 黄安看着远处飞马疾驰的人影,嘴里仍是骂骂咧咧个不停。 身后心腹之人见说,苦笑一下上前道:“主帅,这梁山既然杀散了郓州军,我等是否应该从长计议了?” 黄安一怔,随即点头道:“被那泼才气糊涂了,是极,如今局面已是我济州军独对梁山,当要小心应对,速命大军停下,先就地防御,催下后面杨志,让他速速与大军汇合。” “是。” 大声回应中,有传令兵飞奔出去,不多时,走了尚不足两个时辰的军队停了下来,开始就地安营扎寨,只军士间不住嘀咕着,不知为何这命令又改了。 …… 日光靠近,午时的阳光乃是一日最好之时,波光粼粼的水面被数艘舟船碾过,碎成片片光点,随后重又连成一片,继续荡漾着粼粼波光。 “列阵!” 柳元大喝一声,随即看向前方杜壆,那里正有梁山的探子在与他说话,当下走过去:“杜壆兄弟,怎地面色如此凝重,可是官军有甚变故?” 杜壆点了下头道:“确有变故,那济州官兵此时却在那安营扎寨,一副就地防御的模样,好生奇怪。” 后方谢宁、宋万、傅祥三人也是走过来想询问杜壆接下来如何行动,听着这话顿时都是脸色一变,宋万忍不住道:“似此岂不是影响哥哥的计划?” 谢宁摇了下头:“战场瞬息万变,我听寨中兄弟提起,哥哥用兵非是一味僵化不变,对此当有对策,只我等却要想好如何做才是正理。” “说的极是。”杜壆转过头,平静的看了眼众人道:“哥哥命我等阻敌,如今敌人自己在那停了,正好我等可去一探虚实,替哥哥来个投石问路。” 柳元眯了眯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让我打先锋,不知这济州是否有可堪一战的人。” 杜壆摇摇头,翻身上了青鬃马,绰起丈八蛇矛朝前一指道:“莫要多想了,去了就知。” “说的是。”谢宁翻身上马,拍了拍挂着的双刀:“今日看看这京东的官军有何惊人之处。” “走!” 杜壆见着众人皆是上马,轻踢马腹,当先朝前走去,身后一众梁山步军迈动步伐,一路小跑前行,除却沉闷的脚步声,只闻那兵甲相撞之音。 …… “站住!老子叫你站住!” “该死的杀才,莫跑!” “主帅有令,就地格杀!” 蹄声阵阵,后方响起的声音让姚刚心中愈发烦躁,适才不经大脑思考就将人打翻在地跑了出来,如今若是被抓回去……不,这都下令要就地正法了!直娘贼,姓黄的别让我逮到机会,不然非杀你不可! 脑筋中转着有的没的,转首看看后方追来的五、六骑,嘴里发苦,要不要转头杀了他等?只如此一来就真的要断了后路了,怎办?! 咬牙切齿间,这人再次踢了下战马,那马已是跑了一夜,此时纵使被催的急了,也是跑不起速度,好在他的战马乃是良驹又是先跑,后方之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 然而这等先机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自减小,后方追兵与他的距离是越发的近了。 姚刚窥视一眼,一咬牙就待回身拼命,虽是伤重,他这武艺也不是身后之人所能比拟的,只他也不愿染上同袍的血,如今看来,却是不得不为之。 一手握紧缰绳,控马降速,耳中听着后方马蹄声,那后方之人见着马匹追上不由大喜,手中长枪朝着姚刚后腰就是一刺,却不妨前方之人陡然从马鞍上一歪,立马又从侧旁翻上来,未受伤的那胳膊一把夹住枪杆,随即握住一拔。 后方那人哪里经得起他这神力,双手一阵火辣的疼痛,血肉模糊间,长枪已是被夺,姚刚单手舞枪,回身一送,那人咽喉早中一枪,翻身就倒。 “腌泼才,老子不与你等计较反追个没完,真当老子没个脾气不成!” 叫喊声中,姚刚勒转马匹,抬手一枪刺死又一近前的追兵,马蹄踏地间,有闷雷之声响起。 嗯?如何有这般大声? 姚刚一怔,停了坐骑侧耳倾听着。对面的追兵也是匆匆停下,却只是惊惧的望着这赛存孝不敢稍动。 轰轰轰—— 沉闷的响声越发清晰,地面草丛轻微的摇晃,姚刚深吸一口气,回头望去,视线里,远处一红色的马匹驮着一大汉陡然自左方的树林口处闪出,随即第二匹、第三匹……越来越多的骑兵从中跑出。 赤红战马,紫金冠,兽面吞头连环铠,红杆方天画戟。 他怎生在此……是了,这是梁山左近! 待看清了当先那人,姚刚顿时血都凉了,不过一夜时间,这人的形象如何会忘? “跑啊!” 他楞在那,对面的济州追兵反应却是不弱,见此情形自不会认为是前来相帮的袍泽,当下纷纷拉拽缰绳,几匹马似是知道主人心急,转过身一溜烟跑了去,剩下赛存孝一人在场,脸上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 呢喃声中,姚刚叹了口气,垂下枪尖,闭上双眼。 “停——” 喊声响起,劲风扑面,相像中的刀斧加身并未到来,姚刚忍不住睁眼,就见面前那人冲天举着方天画戟,身后一众骑兵缓缓停了下来,兵甲碰撞间,只闻马匹喘气之声,却无人私语交谈。 这特娘是……贼匪?! 姚刚嘴里发苦,眼前这伙贼人装备精良,进退有序,面上精神饱满,看着这伙人眼中那跃跃欲试之意,显然战意勃发,此等精气神在禁军中也是少见,起码郓州一地他是没见过。 姚刚见吕布只是驻马望着他也不动手,不知怎地心中竟然焦躁起来,单手抬枪一指:“你等为何不动手?只在那里厮瞧个甚?” 吕布面上古怪:“动甚手?” “你等不是要杀我吗?来啊!”姚刚怒目而视,须发皆张。 “你是何人,某为何要杀?”吕布面色更是古怪几分:“某又不是杀人成瘾之辈,再者——” 看了眼地上被刺死的两名军士:“你似乎也非某的敌人。” 姚刚闻言张了张口,又闭上嘴,神情间甚是沮丧复杂,嘟嘟囔囔道:“若不是姓黄的亡八,高低要再和你等分个胜负。” 那边萧海里看着姚刚倒是想起这人,凑上去在吕布身边低声道:“首领,这人武艺不错,昨日硬接俺们几下反差点将俺刀崩飞了。” “有此事?”吕布闻言看了萧海里一眼,稍一沉思,抬头恍然看向这厮杀汉,似是记起了是谁。 “哥哥,看来有些内幕。”一旁縻貹凑上来低声道:“不若将这人擒了,好生拷问一番?” 说罢,一对大眼看向姚刚,身后一众大汉也是嘿笑着望去。 姚刚被众人看的身上一寒,见吕布也望过来,当即单臂将枪一举:“你等要作甚?” “无需如此麻烦。”吕布回了縻貹一句,意味深长的看了姚刚一眼:“你一郓州的将官杀了济州的兵,想来官府已是容不下你了。” 姚刚脸色一苦,长枪不由低落了下来。 “可要跟着某来?”持戟的身影驭马朝前走了两步,到了姚刚面前:“你当是见过济州军通知他等昨日之事,算是尽忠职守过,此时可为自己活一次。” “我……我还可回郓州。”姚刚也没反驳,只是兀自嘴硬,就是语气不怎么自信。 吕布瞥了他一眼,也没劝,轻踢一脚赤兔,那马往前走着,空中留下一句话:“你若是有的选,适才就不会和某废话。” 姚刚默然,确实没的选,杀了追兵,黄安不会放过他,此时济州军已是回去不得,梁山若再将济州军击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直接回转郓州?昨夜的战败定是传开,到时以程万里的脾气,不是打杀了事,就是刺配琼州,到时仍是死路一条。 不若…… 杀了黄安! 虽是绝了路,好歹也能出口恶气! …… “快点,主帅令加速前行,晚了仔细你等的皮!” “莫要偷懒,快!” 树林旁,一支运粮的队伍嚷嚷着前行,青面的汉子面上安然,只心中焦躁异常,如此反常的军令使得他有不好的预感。 可千万莫要出事! …… 远方的岸边,有船在树林旁靠岸,一丑一肥两个披甲的汉子,带着百余身穿皮甲,手持刀兵的喽啰踏上了岸。 “我就说莫走近路,你非要朝着芦苇荡走,你个陆上的走兽装什么水中的虾蟹,今次傻眼了吧?你知这是何处?” “呸,你这肥厮也莫要说我,前次你领兵来晚不也是走岔了。” “那怎能一样我……” “嘘……莫吵,好像有什么声音!” 拌着嘴中,两个损友神情戒备的带着喽啰踏出树林,远处,推着粮车的身影映入眼帘。 酆泰、卫鹤见此面面相觑,倏然同时大喊:“杀!” ps:原着中姚刚就是害怕被上官责罚选择了落草,然后被梁山数路大军围攻而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得失 第144章 得失 天光高远,碧空如洗,从高空朝下看去,一伙百余人的汉子在两个骑马的好汉带领下,向着数倍于己的队伍冲了过去。 杨志陡然瞪大了眼:“有埋伏,前军随我来,其余人护住粮车!” 当下绰起枪,跃马冲着前方冲去,后方跟随押运的有三都人马,当下一都听了杨志呼喊杀上前去,另外两都赶忙慌张的抽刀,神情紧张的望着前方的贼人。 “泼贼,识得天波府青面兽杨志否!” 马上大汉挺枪前指,但见他手中浑铁点钢枪,头上亮银狮子盔,身上狮头亮银甲,腰间家传金花嵌龙宝刀,胯下一匹红鬃马,袋插红漆飞雀弓,威风凛凛一将军。 对面处,两个老搭档对望一眼,却是早有了默契,当下卫鹤一领手中大杆刀,冲着杨志身后杀去。 酆泰则是抽出麒麟黄金双锏,相互一击,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口中大喝:“你家大爹爹立山金刚酆泰在此,乖孙子还快来叩首!” 杨志闻听顿时气往脑门儿冲,血往双瞳灌,太阳穴处起青筋,钢牙紧咬不放松,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洒家要你狗命!” 当下舞枪同酆泰战到一处,但见一对金锏起风云,一杆长枪舞苍龙,枪锏相撞之时,炸响的金铁之声震耳欲聋。 这边,浑铁点钢枪,招招式式,枪枪不离心肺之处。那处,麒麟黄金锏,左左右右,打头打脑敲胸敲腹。点钢枪用力戳刺,离心窝只差寸许,黄金锏左右劈下,到顶门总有拦截。使枪的将军乃是天波后人命里苦,使锏的强人却是新投绿林不服人。 这两人在这边专心厮杀,卫鹤却是带着狞笑冲锋上前,宋军惊恐的目光中,肥壮的身影在视线中放大,脚步迟疑的一瞬,卫鹤“哇哇”怪叫着,大杆刀朝对方猛然劈出,身后,冲锋上来的梁山贼寇持着制式刀盾撞入人群。 血浪陡然在人潮中绽放,血肉飞舞间,朵朵浪花越翻越远。 “贼人!”带队的都头冲向卫鹤,神情紧张间,呐喊出声:“纳我命来!” 噗—— 大杆刀斜劈而下,人身从三分之一处斜着裂开,随即朝着地面坠去,肥壮的身形舔了下飞溅到嘴边的血迹,狞笑出声:“头一次有人提这要求,满足你。” 身后,疯狂的呐喊声中,梁山的步军不要命般冲撞、拼杀,这队押运粮草的军士顿时被这疯魔的样子吓的斗志全无,待见着都头被人一刀剁翻,顿时惊惧不已,发一声喊,朝后就跑。 “跟上他们,杀尽这伙蠢才。” 卫鹤口中呼喝,当先冲锋而行,手臂挥砍,劈死前方奔逃的溃兵,前方已是护卫着粮车的厢军众兵。 “躲开啊!” “别靠过来!” 惊慌的守军看着冲撞而来的同袍不由慌乱不已,连忙摆手示意闪开,然而前方奔逃之人早就肝胆俱裂,如何还有心思思考,只一味的奔向前方。 “射箭——快射箭!” “都头,那是友军啊。” 有指挥弓手之人呼喊起来,手下军士却是心软的迟疑不定,迟迟不忍将弓对准跑来的袍泽。 “俺让伱……完了!” 那都头一把扯过手下军士还待喝骂,余光间,却见骑着战马的卫鹤一人突进前方人群,刀光霍霍,寒芒闪烁,人头随着血柱冲天而起。 有那鼓起勇气上前的军士,呐喊着、扭曲着一张脸持枪辞了过去,随后刀枪交击,闪过的刀芒击飞了长枪,砍过了人体,半截人身飞上半空,喷洒着暗红的鲜血,花花绿绿的肠子没了堵截之物,犹如章鱼爪一般四处飞舞,糊了身旁之人一脸。 “呕——” “救命——” 缺少操练,毫无意志的宋军见此情形,顿时崩溃一般,有的跪地呕吐,被跑来的同袍撞倒,起身时又被赶上的梁山寨兵一刀搠死,有的直接转身加入逃跑行列,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 “跪地投降——” “投降不杀——” 早有梁山之人呼喝出声,卫鹤看去,有人跪下请降,有人却还是奔跑如飞,这胖子仗着有马,赶上去劈死两个逃跑之人,口中大喝:“统统给我跪下,否则爷爷的刀可认不得你等!” 炸裂的喝声让奔跑的人一滞,迟疑回头观望中,有人照着做了,有的却仗着离着树林近,趁机一个翻滚逃了进去,随后逃之夭夭。 卫鹤在后方杀的起劲,前方酆泰与杨志也是越打越快,两人斗到四十余合不分胜负,仍是砰砰乓乓,硬打硬杀,只是两条金锏渐渐靠近杨志一边有压过来的势头。 这青面兽此时已经有了几分清明,被酆泰气炸的心态有了平复,趁着双马转换间已是见着卫鹤在后方做的好事,当下心中一苦,卖个破绽,拨回马往一旁小路便走。 酆泰见他如此奢遮,又自称是天波府后人,怎生肯放这大功逃跑,当下追了过去,杨志把枪去了事环上按定,把马一勒,也不待他停,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扭过身躯,这马恰好定住,当下望着酆泰面门就是一箭。 这丑汉前两日刚被人朝面门打了一下,远远望见杨志的动作正自防备,见他果然回身射自己,登时将身子朝后一仰,那箭矢带着破空之声飞向后方。 再起身时已见那杨志已自催马而行,只还未等他放狠话,前方那青面兽反身又一箭射出,极速的箭矢朝着战马飞来,酆泰反应也快,探身左手锏往上一挑已是将其打飞,只这时他亦不敢再死命往前去追,生怕这厮将战马射死。 不多时只得眼睁睁看着杨志远去,酆泰无奈,一勒马缰转身而回。 卫鹤怕他有失,已是赶来,看他一人的样,哈哈一乐:“抓到了?” 酆泰瞪他一眼:“你那招子不要就抠出来。” 卫鹤也不已为意,当下两人回转粮车处,望着俘虏的人与粮草,皆是双眼放光。 这份功劳,稳了! …… 济州军方向,一队队厢军士气喘吁吁的挥动着手中的铁锹,一个个营盘起造,木栅栏已是修建妥当,外面简易的鹿角摆放在营门前面,后方临着水泊意图等自家水军过来,禁军的大爷穿起盔甲,站在中军帅旗处拱卫着。 已建好的大帐中,黄安、何涛等济州主要人物齐聚一堂,只是脸上多少有些不安之色,两百贼人打崩一军之人,闻听这消息之人皆是忐忑不安。他等之前虽是闻知这梁山曾打败过郓城县的剿匪队伍,然而那等县城衙役组成的队伍并不被他等放在心上,此时陡然听闻同等份量的军队被击败,心中的感觉自是不同。 “这营寨安全否?” “安全个鸟,此次只想着攻那鸟山,谁鸟想到要建营寨防御?” “我等当退走,此次剿匪之事应另行再议。” 窃窃私语声中,紧张、惶恐、愤怒、焦躁等情绪在人群中传播,这支济州军说是五营之数,然黄家为了投靠门下一事拿出了众多手段,军中除了一营禁军,还有黄安的一千乡兵被他安排到水中作为水军使用,总共近四千人。 当然,若是扣去空饷,人数肯定要缩水不少,然而饶是如此,人数也自可观,只是昨日人数上的优越感,今日却是没了。 “报——禀大帅,有贼人在外叫阵。” “有多少人?” “详细数字不知,当有七八百人。” 黄安眉头一挑,看向下方,何涛当即站起来道:“主帅,贼人如此之少还敢来此,当心有诈。” 黄安点点头,还未说什么,有他人起来说道:“主帅,若是之七八百人我等都避而不出,恐会被人耻笑,到时在知州面前告上一状消极作战,恐是不美。” “何观察说的在理。” “莫要忘了郓州军前车之鉴。” “如此少人也不敢出战,不若回去算了。” “俺倒是想回去……” 嗡嗡的私语声响起,黄安紧皱的眉头几乎拧成一个川字,听着越发响亮的讨论之音终是忍不住一拍桌子道:“都闭嘴!” 扫视一眼众人:“都与我一起出去看看,总不能我等数倍于贼人,却连营门也不敢出。” 众人见黄安拿了主意,自没意见,当下纷纷跟着出来,只见远处贼人聚成一个方阵,四五个领头的骑着马位于阵前,正有人在那叫嚣让官军出来一战。 “缘何贼人有禁军装备?” “直娘贼,哪个贪财的连禁军甲胄也卖了。” 一旁军士的轻声细语间,黄安等将官看着那边反射着日光的禁军甲胄脸上一阵抽搐,今日若不是有姚刚前来,他等恐怕现时看着那边也是一般猜测,只如今知道了真相却感觉更是绝望,那是对方实打实的战利品。 “主帅,让俺出去和贼人打一场吧。” “主帅,俺也请战。” 黄安看去,却是两个都虞候在请战,当即点头道:“如此也好,只是你等当心,这伙贼子恐不是简单角色。” “主帅放心,俺定将贼人头颅带回来给恁。”一虞候拍着胸脯高声道。 我要那玩意儿作甚! 黄安心中嘀咕一句,嘴上却壮其言,当下擂鼓助威,两人点起三百军士,打开营门,两名虞候跃马提刀出的门来,朝前一指:“水洼草寇,天兵到此还不早降?若是负隅顽抗,大军到时,叫你等都做齑粉!” 那头柳元看向杜壆,就见这猛汉冲他一点头,当即打马出来,手中虎牙刀一指对面:“哪里来的短命鬼,快快上前领死,爷爷送你早早投胎。” 对面一虞候性烈,大怒,拍马舞刀来战柳元,柳元自是不惧,拍马应上,战不三合,一刀将人砍成两截。 另一虞候大怒,拍马而出,手中枪冲着柳元分心便刺,这边柳元也不回阵,手舞虎牙刀,格开长枪,两马交错间,只一刀便将人头砍飞起来。 “杀!” 杜壆见着柳元连杀二将,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丈八蛇矛前指,拍马而出,一众梁山步兵闻听迈开双腿冲锋而出。 前方处,柳元本待回马本阵,回首间见着杜壆等人已是冲上,他也是仗着本领高强,一抖马缰,拎刀直冲进营寨外的宋军而去。 “跑啊!” 外围的都头看着两名虞候被杀,早就没了胆气,当即发声喊回身就跑,旁边军士反应不比他慢。几乎同时,整个队伍完成一次集体转身,迈步朝着长腿朝着寨门而去。 “无胆泼才休跑!” 柳元在后大声叫喊,然而那群宋军如何会听,狗撵兔子一般蹿出老远,柳元见此也是无奈,待要近前营寨中就是一阵箭雨下来。 柳元急忙挥动手中虎牙刀护住自身,身后杜壆已是带着步军上前:“跟上!” 大喝中,青色甲胄的人影挥舞起丈八蛇矛。 “杀!” 震天的吼声中,不到八百之数的士卒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斜举着盾牌,听着箭矢射在盾面的“哆哆”声冲了上去。 …… “两个废物!” 黄安在内看的血气翻涌,恨不得把手中的剑柄捏碎,转头朝着一旁吩咐:“让禁军准备,将他们打回去。” “是。” 有人急忙挥动旗帜,远处,穿着甲胄的禁军前排靠近栅栏,有人蹬地开弓,上举。 …… “搬开拒马!” 大吼声中,自有寨兵在掩护中前来将前伸的鹿角搬开两边。 “让你等看看什么叫射箭!” 谢宁双刀挥舞,打飞箭矢,勒马退后,拈弓搭箭,箭出流星,瞬间射杀几个寨栏后的宋军,引起一阵骚乱,复又恢复如常。 “杜壆兄弟,我们人太少了。” 柳元也是咬牙射死两人,看身边虽无阵亡者,中箭之人却是多了起来,不由喊了一声。 杜壆刚要回话,余光瞥见远处禁军处动作,陡然转头瞪大眼睛打了个激灵:“小心!神臂弓!” 众人还没从这话中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排箭雨平射而来,“咔嚓”声中射穿盾牌,破开甲胄,钻入人体,数十朵血花绽放中,梁山寨兵纷纷倒地,柳元、傅祥狼狈的跌下马来,却是他二人的坐骑中了一箭,已是不活。 “退——” 杜壆大惊,连忙下令退避,当下一众人在箭雨中快步逃走,狼狈不堪,待的安全,杜壆阴沉着脸同谢宁道:“谢兄弟,你同寇兄弟去寻哥哥,将对方有神臂弓的消息告知。” 稍一思索:“数量……三十架,快去——” 两个被点名的人拱了下手领命,当下打马离去,只留下一众步军狠狠地望着官军方向,愤恨不已。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夜火 第145章 夜火 远处的水泊里,两伙水军正在厮杀,只是一方多为渔船,另一方除有巨型海船,尚有几艘中小型舰船,结果渔船被撞翻当场,无数充当水军的乡兵跳入水中,随即被梁山水鬼揪住,一刀攮入后心。 “去死!” 鲜血飞溅,人头飞出丈远落入水里,沉沉浮浮间,鲜血晕了开来,肌肉虬结的阮小二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杀气腾腾的看着船上的军士:“投降不杀——” 早被杀的胆寒一众官军当即弃了刀跪下,阮小二四顾张望,见着其余两兄弟处也是一般情景,当下咧嘴一笑:“将船拖回山寨,救起落水之人,这都是上好的苦力,莫要都淹死了。” 轰然笑声中,隶属三兄弟的水军汉子翻身下水,浑不在意此时乃是初冬时节。 “通知危昭德兄弟,莫要再撞毁船只了,都是山寨财物,自家东西打烂了岂不心疼?” 豪爽的语气说出,有人拿起旗帜挥舞不停。 …… 血腥的味道在空中飘荡,禁军军士带着肃杀的表情走在适才的战场间,手持长枪对着每具倒地的梁山寨兵尸体刺上一下,显是在排查装死之人,至于并未立时死去受伤呻吟的,随即走去一枪戳下结果性命。 “可恨神臂弓不多,不然定让这些猖狂贼子饮恨在此。” 黄安见外边安全,带着一部亲兵同众将走出大寨,对那些禁军搜索死尸身上财物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是眯着眼帘看向何涛:“你说那些贼人逃走后可还敢在野外逗留?” “主帅神威,那些山野草寇如何比的我军骁勇?此时定是落荒而逃,跑回水泊了。”何涛乐呵呵的抚摸了下冰冷的铁盔:“可惜不是那伙马匪过来,不然以神臂弓射之,当可全歼在此。” 黄安摇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若想全歼那伙马匪,还需人在前缠住才可,否则其来去如风终是麻烦。” 想了想,转头对一旁传令兵道:“让他们快些打扫战场,几十人而已莫要磨蹭。传讯水军,让他们狙击这伙草寇水军,莫让其接应上,我要把他们全歼在这陆地上。另外点八百人去迎接杨志,让其快……” 黄安陡然住嘴,眯着眼看向前方,那是东南的方向。旁人见他住口不语,只是顾看,不由顺着他视线望过去。那边一伙不足半百之数的军士狼狈奔逃而来,带来了此处不知的讯息。 乡兵为主的水军被全歼,船只皆被拖走,除了被杀死的,只余下他们一伙不足三十人侥幸从水中逃生,其余皆被梁山水匪抓了回寨,就连船只也被拖走。后方制使杨志运粮被劫,杨志被击败逃走不知所踪,粮车全被梁山之人缴获。 听闻此言的人当即炸了锅,两个讯息一个比一个让人惊恐,前者不过过不了水泊而已,后者却是面临断粮的危险,不,是铁定要断粮了。 此时离着巨野有段距离,就算那边立刻往军中运粮也是来不及,更何况对方有马军在,定不会让粮草平安送来。 “直娘贼!那杨志不是天波府的后人吗?怎生如此没用!”黄安嘴里发苦,话语隐隐蕴有怒气,旁人皆是低下头不敢说话,何涛想说什么又闭了嘴,神情也是凄苦的很。 “先回营寨,如何行事……”黄安咬了咬牙:“待商议过后再行定夺。” 一众将官纷纷对视一眼,皆是点头应允,只心中发愁,此次怕是难以善了了。 …… 树林里,战马不停张着嘴呲着大白牙,啃食着骑士喂给他的豆饼,不时摇晃一下尾巴,扫掉落在屁股上的枯叶,有吃完的战马低着头喝着头盔里的清水,随即抬头打了个响鼻,对着主人蹭了蹭。 围成一圈的马匪中央,新入伙的姚刚用完好的胳膊攒着枯枝敲打着一旁的树干:“那黄安不过一团练使,只是家中关系比较硬才当上的联军主帅,自身才学如何倒是不知,不过济州这边没甚出名的将官,遮莫是个没用的废物。” 吕布等人相视一眼:“如此说,可以硬打了?” 姚刚迟疑一下,敲打树干的手一停,随即扔了树枝道:“这却是不知,这人已知我……郓州全军覆没,当会另有打算,只是是进是退却是难说。” 接着看向吕布道:“咱们可说好了,那黄安交由我处置。” 吕布看了眼姚刚:“战场上瞬息万变,你若是命好,他自会到你手里。” 姚刚狞笑一声:“老子命惨的很,只这次就算逆天改命也要他死我手里,不然这念头不通达!” 正说着,外围响起马蹄声,一众休息的大汉皆是站起身看去,只见四骑快速打马而来。 “咦?”牛皋眼尖一眼瞧着来人:“这喷火的牛鼻子和谢宁兄弟怎生来了?” 话音一落,那四人已是纵马到了近前,纷纷甩蹬下马,两个马军寨兵跑过来道:“禀首领,那济州军已经安营扎寨,外围多有鹿角拒马,约莫打算防御为主,我二人回来时碰上前来寻找的谢头领与寇头领,是以一起过来。” 谢宁与寇烕也不敢怠慢,连忙近前将步军所遇之事说了,末了说了句:“哥哥,如今对方依托营寨防御,我等已是吃亏,这神臂弓射程远,穿透力强,若是对准马军发射,则不免损失惨重,请哥哥小心。” “神臂弓?”吕布皱起眉头,看向一旁姚刚。 这大汉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道:“是禁军装备,只是多集中在京畿与西军中,地方不许私造。我郓州也有,只是程万里那厮不准携带外出,说是用来守城要紧,倒是没料到济州这边竟然调出三十架给那黄安使用。” 吕布依然皱着眉:“那弓射程几何?如何能伤的穿着铁甲的步卒?” 姚刚这才恍然吕布不知,当下解释道:“那神臂弓说是弓不如说是弩,需脚踏而开,外面皆传能射三百步,能洞重扎,其实却是谬传。那射程百五十步内尚能杀人,过了这数就难射中,只是能射到三百步远罢了。” 稍微一停,用手摸着下巴道:“只是这弓在七十步内甚是奢遮,透铁甲而出是没问题。” 一众强人面面相觑,吕布则是双目一亮:“踏弩?倒是好东西,给那黄安用却是可惜了。” 姚刚闻听张了张口,想了下又闭上。 “哥哥,如今怎处?”卞祥望向吕布:“若是强攻,遮莫要死不少人。” “可惜无法回山吃晚膳了,等天黑我等在行动。”吕布望望天,看向谢宁道:“告诉杜壆,让他等好生养精蓄锐,某这边会在晚间发动攻势,让他看到敌营起火再行杀入。” 又对着一旁吩咐道:“去通知水军众人,让他等晚上协助攻寨,多用火箭点燃对方营地。” 接着面向寇烕道:“兄弟就莫要回去了,晚间水军若是不顺,尚需兄弟伱的手段。” 寇烕丑脸露出笑容:“哥哥且看贫道的。” 吩咐妥当,有人骑马奔了出去,那边谢宁点点头,也是反身骑马回去,吕布看向众人道:“都好好休息一番,今晚送那些宋军上路。” “是。”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靠近水源的官军大寨,没有粮草的官军大营怨声载道,军士只得掏出身上携带的干粮,就着冷水咽了,反倒是让不少肠胃不好的人跑起了厕所。 主帅的大帐燃烧着数个火盆,白日间出去溜了一圈的一众将官低头耷拉甲的坐在位置上不吭声,比起外面的军士,被下令闭嘴保密的众人心中满是绝望,本以为只是捡个功劳的行程陡然间变成了要命的事情,只此一条就让人无法接受。 黄安在上首头疼的看着下面众人,今日白天自两道消息传来,他就慌了神,偏这营中大小将官都变成了锯嘴葫芦,使得他心中更加烦躁,最终一拍桌子挥手道:“都回去歇息,明日一早返回巨野,今晚各自紧守营地,莫要被人袭营。” 一种将官这才如逢大赦,赶忙出去,黄安自己草草用了些膳食,看天色已晚,本想睡觉歇息,哪知躺倒后辗转反侧睡不着,只得站起身走出营帐。 “主帅!”外面守夜的将官见到黄安忙不迭行礼。 “可有情况?” “尚未有发现,一切平安。” “让值夜的军士打起精神,注意外面的响动。”黄安揉了揉脑袋,直觉今晚可能不太平,然而对方会如何做他确是心中没底。 几声夜枭的叫声响起,黄安紧了紧衣服,看了眼被初冬夜晚冻的直跺脚的军士也未说什么,只是心中有着淡淡的不满,总觉这些人在懈怠偷懒。 然而下一瞬,沉闷的马蹄声在夜晚响起,黄安脸色一变,连忙让人敲响警钟,整个营地似是炸开了一般,无数的身影从营帐中钻出来,有人干净利落的穿好甲胄,有人却怎么也系不上带子,只得挂着歪歪斜斜的甲片拿起武器,然而轰然的马蹄声却是渐行渐远,逐渐于无…… 提刀拿枪的军士茫然的看着夜色,放哨的军士仔细瞧看良久,方才给出信号——没有敌人。 黄安紧皱眉头,再草包他也读过些兵书,此时已是知道贼人用的乃是疲兵之计,然而黑夜里他也无法反击,神臂弓虽是好使,在这黑夜里也和没有一般无二。 “发生什么?” “好像没敌人。” “没敌人示警作甚,真真气煞人也。” 黄安看了看四周嘈杂的军士,听着他们嘴中的抱怨暗骂一声蠢材,吩咐一句:“让一半人睡觉,另外的守夜。” 随后找来何涛,在大帐中同他商讨起来:“这梁山之人不想我等睡觉,何观察可有以教我如何应对?” 何涛闻言皱眉苦思一番:“涛也没什么好办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派出骑兵驱赶对方。” 黄安摇摇头:“似此就如肉包子打狗,我等除了损失,什么也得不到。” “那我也是无法了……” 何涛摊了摊手,下一瞬,轰然的蹄声再次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黄安揉了揉额角:“让厢军速度挖一条沟出来,以防对方偷营进来。” 又叹口气道:“另外传令,让值夜的人不必马上敲钟,等对方真的靠近过来再敲。” 命令下达,有人欢喜有人忧,禁军大爷自是不想值夜,当下一番“讨论”后,禁军指挥使开心的回去睡觉,留下四个鼻青眼肿的厢军指挥使咬牙切齿。 黄安自也会营帐躺下,不多时,马蹄声再次,随后匆匆远去,嘴角露出一嘲讽的笑容,有营寨到底比没有的要强,这伙贼人当是不敢强攻营地。 意识慢慢模糊,夜晚再次安静下来。 …… 深夜静了下去,一轮月牙跃上天空,散发着暗淡的光芒,不时被飘过的阴云遮住脸。 面临水泊的一面有十数人从冰冷的河水中冒出头来,轻手轻脚的上了岸,小心翼翼的靠近岗哨,掏出一把匕首猫了过去,只一抹,随后快速稳住人身,将身体靠在一旁,看起来好似睡着一般。 有巡逻的军士走过看见,也只是笑骂一句,随后离开,全然没注意到今夜的鸟叫声不比往日。 数十艘舟船从漆黑的远处出现,撸浆齐下,发出哗哗声响,随即有人站起,强弓绰入手中,包裹着油布的箭头被人点燃,一片吱嘎的开弓声响中,练成不规则线条的火箭被人斜举对准远方。 片刻,一声呼哨,夜空里,一片弓弦的颤音响起,腾空而起的火箭划过一道弧线,犹如流星般坠落下来,看的远处正好巡视过来的军士目瞪口呆,随后惊叫出声:“夜袭!” 霎时间,金鸣之声在夜空盘旋,黄安猛地睁开双眼,掀开被子飞身下床冲出自家营帐的瞬间,他感到天都塌了下来,瞳孔倒映着着火的光芒,天空有橘红的光点坠落,随即引起更多的火焰。 梁山贼子! 黄安颤抖着身躯咬牙切齿,然后陡然间听得一声巨响,猛地扭头,口中呢喃:“发生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烧 第146章 烧 月光暗淡,乌云罩空。 伏在黑暗中的杜壆睁开了双眼,望着远方燃起的火光露出狰狞笑意,抬手拔起插在土里的蛇矛,翻身上了青鬃马,泛着寒意的蛇矛举起,随后下压。 舔舐了半天伤口的梁山寨兵随着站起,提刀拿盾的朝着远处官军营寨而去。 白日之辱,今夜偿还! …… 黑暗中,马蹄轻巧的踏着地面缓步走了过来,吕布带着卞祥、縻貹、牛皋等人望着远处有光亮的营寨,纷纷露出一丝狰狞笑意。 方天画戟对着暗淡的月牙举起,百多骑走出,缓缓朝着营寨方向走去,暗哑之色的挠钩连接着结实的绳索与马匹系在一起。 百余条长短不一的绳索甩动而起,旋转如风,发出呼呼的声响。 当当当—— “什么声音?” “火……火箭!有人夜袭!” 警示的声响将岗哨的注意力吸引过去,齐齐转头望向远处临近水泊的地方,眼见着点点红芒落入寨中,只没军令下来,也不好过去看个究竟。 然而与他等不同,金鸣之音好似讯号一般,这伙马匪齐齐驭马前来,分别投出了手中的绳索,“嗒嗒”声响中,挠钩死死勾住了栅栏。 “后方,不对,这边也有人!” “是马……是贼人的马军!” 一众岗哨听道声音反应过来,然而晚了。 “喝——驾——” 百余马匪勒转缰绳,齐声高喊,马匹转向奔驰而起,奋力蹬地间,绳索从弧形陡然间被拽的笔直,随即一声巨响,这面营栅被拽出一个硕大的缺口。 “杀——” 喊声响起,一手持方天画戟的声音当先而行,马蹄声中,同拉倒栅栏的骑兵交错而过,随后身后马匪纷纷割断绳索,转身跟上,马蹄踏地的雷声响起,有人在马背上喷出焰火,点燃营帐,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犹如乱粥一锅。 “是梁山马匪!” 哨兵惊恐的看着倒塌的地方冒出的黑影,转头冲着军寨中歇斯底里的喊叫出声,然而视线里,远处带有火焰的箭矢仍如之前一样坠了下来,营寨中四处是嘶喊的声音,火焰攀附上营帐一角,被冷风一吹不灭反涨,带起了熊熊烈火。 中央军账处,黄安睁大眼睛看着远方第四次升起的火箭落下,蔓延的火势驱走了黑暗,通红的颜色带来炽热的温度,映在这统帅的眼眸里却如寒冬天浇下的冰水,让人透心凉。 “主帅!主帅!如何做还请下令!主帅——” 何涛嘶吼的声音在黄安耳畔响起,这团练使木然的转过头,眼神似是看着何涛,又似是没看着他,嘴中只是呢喃:“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直娘贼,怎地遇上事这般废物! 何涛暗骂一声,口中却道:“失礼了。” 当下一腿后撤,扭动腰身,抡圆了胳膊,“啪”的给了黄安一个大耳帖子,打的这团练使原地转了个圈,一手捂着脸颊四处瞧看:“谁?谁人打我?” 何涛趁机一拱手低头道:“禀主帅,如今有贼人袭营,如何做还请示下。” “敲响战鼓让全军集合,莫要慌乱,且找开阔地暂歇。”黄安用手抚摸着脸,火辣辣的,有些硬,似乎是肿了,到底谁打的?嗯?是不是…… 黄安眼光看来,何涛已是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不待他说话,连忙转身而去,只是跑动间将手放到胸前的甩了甩。 …… 混乱、无序,整天嘶喊声中,小半个军营已是陷入一片火海,靠近水泊的营帐烧着了毛毡,顺着支撑的木杆而下,然后整个倒塌了下来,有没来及逃出的军士凄惨的叫着,随即被罩在营帐下,挣扎半晌没能出来,终于没了声息。 “快让禁军集合,带头冲出营地!”黄安头发散乱,已是没了日间强横的嘴脸,方自要走,又回身进帐取了大氅与靴子套上:“厢军莫去管他,带着累赘,先去了外面再说。” 有人领命快速跑开,身边指挥使、副指挥使、虞候、亲兵越来越少,黄安也不去管,只是闷头冲着禁军营地方向而去,他等在靠近大帐的中心地带,火势一时半会儿还烧不过去。 他这团练使的水平有限,营地建造的略显粗糙,除了他自己和禁军扎营地靠近中央大帐,其余各营都是分散开成菱形拱卫着中央处,整个军营背靠水泊以便取水,然而此时取水之事已是妄想,有人指挥着军士想来取水灭火,却被十数先上岸的水鬼趁乱斩杀当场。 而梁山的水军在小船发出火箭之后已是不在隐藏,全速从远处杀了过来,酆泰、卫鹤两人带着一百步卒与近百的水匪下了船,控制了临水的地方,一时间没了水源的宋军再难压制火势,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蔓延开来。 一些尚在睡梦中的厢军军士被火烧醒,剧烈的疼痛让人不由自主的奔跑、翻滚,随即点燃了更多的地方。烟火中,被火焰笼罩的身体,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肉的焦臭味儿飘在空气中,身子被灼烧的逐渐弓了起来,双拳握紧缩在胸前,直至化为焦炭。 天公不作美,有风在夜间吹起,卷起的火势似是被浇上一层油般,蔓延的更加快速,黑烟顺着风飘在空中,笼罩着大帐附近的军营,一群群禁军大爷捂着口鼻,咳嗽着从营帐里冲了出来。 大宋承平已久,这些禁军士卒平日少有操练之时,此时骤然遇到变故,大部分人空着双手跑了出来,只有少部分人穿着或上身或下身的重甲,记得拿兵刃的更是百不存一。 火光中,集结的禁军指挥使倒是披挂整齐,正拔出刀指着北面,他也不啰嗦只简短一句:“从大门冲出去。” “指挥使,俺们赤手空拳过去?” “我等不若走侧面,破开栅栏走?” 禁军指挥使看看尚在远处,却越来越近的火舌,听着营中回荡的惨叫,不由打了个激灵,双眼一瞪:“闭嘴,快些回去拿兵刃,随我走!” 一群穿着单薄的汉子连忙跑回营帐,也不敢浪费时间穿甲,只是匆匆拿了刀枪,随后跟着自家指挥使,蛮横推开挡路的厢军,快速朝着北面而去。 比及黄安带着众人赶到,看到的是一处处空荡荡的营帐,不由气往脑门儿顶:“往军营大门走!” 随后转向。 …… 北面。 名为杜壆的大汉收起手中弓箭,看着倒毙在地的岗哨冷哼一声蛇矛前指,当下有人挪开拒马,身穿禁军甲胄,拿着长斧的宋万带着同样装束的寨兵上前,准备斧劈军营大门。 刚刚朝手心吐了口水,还未举起斧头,整个营寨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衣甲不齐的禁军军士看到门外如此多人,当即吓了一跳,与同样被惊着的连山寨兵面面想去,说不出话来。 “你们哪里的?” “快让开,俺们要离开这里!” “不对!他等是梁山贼!” “哈哈——受死!” 被火攻烧的禁军众人尚自有些懵圈,七嘴八舌要求前方的人让开,倒是弄得梁山的喽啰哭笑不得,比及有那清醒之人提示一声,手持长斧的高大汉子狰狞笑了出来,斧子举起,对着前方狠狠劈下。 噗噗—— 接二连三的斧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鲜血喷溅中,第一排的禁军倒下数人,随即后方之人反应过来,惊恐吼叫着想往后退,却被更后方不明真相的同袍给抵住,没法后退,尖叫着看着前方狰狞的面孔靠了过来。 “顶住!后退有死无生,并立上前。” 禁军指挥使高呼出声,所说的话语却也让后方一众士卒听得心中认同,当即后排之人眼中发狠,从后将前排的同袍一顶,血花绽放间,纷纷扑前举起手中兵刃砍在梁山寨兵的甲上,然而这伙寨兵身上乃是禁军全套甲胄,急切间如何砍得开,只是徒劳的留下一道道白痕,反被后方跟上来的梁山步军举起长枪,从同伴露出的缝隙中狠狠刺死当场。 “杀!” 后方杜壆提起丈八蛇矛,催动坐骑上前,目光盯上人群中喊话的指挥使,眼睛微微一眯,嘴角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 马蹄轰然踏地,后方有马的谢宁连忙跟上,两骑犹如旋风一般,自寨兵打开的缺口处狠狠撞了进去。 禁军士卒绝望间,青色战马上的人影挑起身旁的同僚,狠狠将人甩飞出去,尸体砸在后方禁军身上,破开缺口的瞬间,战马猛然杀入人堆,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丈八蛇矛左右抡砸,全无盔甲的人被打死当场,有武装到牙齿的也是捂着肩膀哀嚎出声,看那肩甲凹陷的程度,显然是被砸断了骨头。 杜壆这边朝着前方不断突进,旁边的谢宁也是双刀运转如飞,整个人化成一绞肉机般滚了过去,挨到的人不是飞起一颗脑袋,就是断掉一只胳膊,血泉喷涌间,淋湿了衣衫甲胄,弄污了脸庞肌肤,惨叫声一片。 那禁军指挥使看这伙梁山贼寇如此奢遮已是心中后悔,暗道该听人言,不走这军寨大门。 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晚了,眼睁睁看着青鬃马一路突击到前,丈八蛇矛带着风雷之声穿透了他的胸口,接着就觉腾云驾雾一般耳边风声响起,能看到自家麾下军士惊恐望着他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原是他被推着一路朝后,待杜壆停下时,早已垂下了脑袋。 “跪地不杀——” 招降的声音响起,梁山的寨兵神采奕奕的望着前方军士。 “降了!降了!” “莫再杀了,俺们投降!” 失了甲胄被杀的胆寒的禁军纷纷跪倒求饶,鄙夷之色出现在梁山众人面上。 远处赶到的黄安等将官靠在尚未着火的营帐后,看着跪地请降的禁军脸色发苦。 …… 火光映红了夜空,无数的身影在光影间如同无头苍蝇般奔跑,水泊边的小船不知何时停止了放箭,看着这幅自己亲手造就的人间惨剧露出满意笑容。 军营愈发混乱,有人慌乱间爬过栏栅,随后跳下,却被上了岸守在外面的梁山水军拿下。 也有人伏在暗处,见后方梁山马军冲入,待其跑过,随后起身玩儿命从栏栅倒塌处跑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马蹄轰鸣声中,方天画戟戳死反身逃跑的军士,手中缰绳收紧了一下,赤兔缓下速度,四下望了眼犹如没头苍蝇般的军营,臆想中的反抗并没有出现,反而全是想着如何逃跑的军士,至于组织狙击的人更是一个也无。 “敌人已乱,萧海里、縻貹……”吕布顿了一下瞥了眼侧旁:“牛皋,你等三人每人带三十人阻止敌人逃跑,投降者聚到一起,不降者——杀!” 萧海里、縻貹干脆利落的应了声是,牛皋则是面色有些怪异,慢了半拍也自领命,随后点起人手,牛皋于缺口处堵截,萧海里、縻貹则是在外四处巡弋,但有发现就将人驱赶到一起看押。 吕布看了看急不可待的姚刚,转头对着黄施俊道:“黄施俊、姚刚带着三十人搜寻敌军主帅,抓住了可任你等处置。” “多谢哥哥!”姚刚大喜,他知自己尚未被完全信任,让这黄施俊同自己一起乃是防范一手,不过他也不在乎,能宰了黄安出口气才是紧要之事。 “其余人随某一起驱赶敌军,莫放跑了一个。” 吩咐声中,赤红的战马再次迈开四蹄,其余众人连忙跟上,双眼中都有着兴奋之意,今夜之战,比之昨日还要轻松。 …… “如今怎生出去?” “前有恶狼,后有火海,这能去哪?” “要不降了?” “伱疯了?似此岂不是陷了家小?” 低低的争执声在黄安耳畔响着,若不是此时营中呼救声、惨叫声震天,他这伙人定会被人发现,然而如此多人聚在一起也着实不是办法,当下眼珠一转,见他等仍是在那里争论不理睬自己这主帅,黄安缓缓朝后退去,待退到营帐边缘处,轻挪脚步跑到营帐另一面。 都是蠢厮鸟,你等不理我正好,老子先走一步! 心中转着念头,黄安不敢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跑去另一边的空营帐钻了进去,抬头一看有人正在穿衣裳,待看仔细了顿时惊道:“你怎生在此?”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杀 第147章 杀 换衣之人正是何涛,此时拿着一身厢军军士的衣衫朝身上套,闻言转身看向钻进营帐的黄安,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主帅,我……这……嗯……” 何涛嗯啊半晌,突地面露疑惑:“主帅,您怎地进来?” “我……呃……呵呵呵——”黄安被反问的也是不知说甚,只得张口干笑着。 “哦……嘿嘿嘿——”何涛也明白过来,当下做了个请的动作:“这里还有一套衣衫,主帅请。” “好好,嗯……多谢。”黄安也就犹豫一瞬,随即走过来将那套厢军衣物往身上套,待穿完了,转头就见何涛正那把尖刀在刮脸上的胡须。 黄安眨巴眨巴眼,犹豫的看了下自己的胡须,也是一咬牙,找把刀狠下心将胡须一割。 比起命来,一些须发算个甚! 二人都是动作麻利之人,待得弄完也没费多久功夫,互看一眼,都是老脸一红,尴尬一笑,旋即闭上嘴,猫着腰掀开营帐,看没人注意,随后两人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去何处?” “哪里都行,想办法出去。” “如何出去?寨门处都是贼兵。” “寨门当是不能走。” “等等,那边看着人少些,从那边翻出去。” 低声细语中,两人快速的说着,随即一路冲着看好的地方摸了过去。 …… “黄安在哪?” “可看见黄安?” “你知黄安在何处?” 黄施俊带着骑兵跟在姚刚后方,看着这伤了一只臂膀的汉子逢人就问,但有答不出的就是一枪杆抽在身上,将人打飞出去,然而半天下来光看着他伤人,就是没看着黄安在何处。 “姚刚兄弟,这般问如何能问的出来,还是去前方寨门处看看,他乃是主帅,遮莫被人护着从那边走了。”黄施俊看着他如此也有些可怜,将心比心,这人不顾劳累伤痛奔走一夜前来报信,却要被人打板子监押,甚至被人追杀要格杀当场,换了是他也是受不了。 姚刚闻言双眼一亮:“说的在理。” 抬头四下瞧看一阵,当下打马冲着营寨大门方向而去。 …… “这等军队也想剿灭我梁山?” 中军大帐处,吕布站在空无一人的帅帐内把玩着一枚令箭,脸上却是一副讥讽的表情,随手将令箭一抛扔到地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哥哥说的是,这等军队若不是有着神臂弓,白日光凭我等步军就能将之击溃。”寇烕在旁点头赞同。 吕布闻言心中一动,看向这道人道:“那神臂弓却是神兵利器,卞祥、寇烕你二人带人捉几个军士拷问下在哪,将其带出来,若是已被烧毁……” 叹口气道:“也是命中如此,当下次再想辙。” “哥哥放心,贫道定尽全力寻找。”寇烕点点头,拍着胸脯应了下来。 卞祥却是望着帐外火红的光亮,嗅了嗅空气中的烟味,迟疑下道:“哥哥,此处已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去较好。” 吕布也未逞强,当下迈步出帐:“某去大门处看看,你二人多加小心。” “哥哥放心,俺们理会的。” 卞祥咧嘴一笑,当下同寇烕一起带走一半人,一路冒着烟火气打马而行,待路上看着有军士在,随即将人抓了过来,如是再三,带着俘获之人朝着前寨而行。 吕布则是带人策马前行,途中看着溃兵也不去费神追击,彼等命运已是定下,今日若是侥幸不死也是被俘的命,犯不着为几个士卒浪费心神。 “首领,那边似是黄头领与姚头领。”有马匪在后方指着左侧临近栅栏的地方说道。 吕布闻言转头看去,就见姚刚一马在前,黄施俊带人在后,看其前方却是两个厢军打扮的军士,他等正要围上那两人。 “去看看。”吕布瞥了眼,一勒马缰朝着姚刚处而去,今夜无趣的很,也不知他等行动是否顺利。 …… “前面的——站住!否则必杀伱等!” 火光照耀下,两道鬼祟的身影朝着栏栅处而去,姚刚焦急的喝叫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马蹄踏地的得得声响,两个待要逃走之人转首看去,其中一人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直娘贼,是姚刚,他怎地投贼了?” “主帅,什么意思?” “莫叫我,前面那人乃是郓州叛将,被他知道你我是谁就完了。” “那怎办?” “他没见过你,一会儿你应付。” 三言两语间,深知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黄安、何涛两人也没寻死般的逃跑,只黄安拉低了范阳笠,低着头站在原地等着。 马蹄临近,姚刚单手持枪,驭马在二人身边转悠着,后方黄施俊等人围了过来,还未说话,一阵马蹄声从侧旁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吕布带着剩余的马匪从营中间跑了过来。 “哥哥。” “寨主。” 强人的招呼让黄安与何涛暗暗叫苦,没想到是匪首亲来,皆是低着头不敢抬起,深怕强人看自己二人不顺眼一刀砍了去。 “你二人可知黄安何在?”姚刚凝眉瞪眼,向吕布打过招呼后,一双眼睛直死死看着两个厢军军士。 黄安不敢言语,只是默默低着头,何涛则是装出一副惊吓状指着另一方向道:“那边有骑棕色马者既是。” 姚刚狞笑一声,一勒马头就要朝着何涛所指方向跑去,吕布手快,一把拉他辔头:“先莫急。” 看姚刚一副情急之态,神色有些异样的道:“这二人有些问题。” 黄安、何涛闻言大惊,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妥:“恁这话何意?我说的都乃实话。” 姚刚看看两人,又望向吕布,就见自己这新认的哥哥冷笑一声,指着二人的脚下道:“你二人再自己低头看下,穿的可是厢军普通士卒的鞋子?” 又一指黄安:“还有那个带笠帽的,自己摘下来,抬头让我等看看。” 何涛登时心中一凉,面有苦涩的低头观瞧,脚上,穿的乃是骑马所用的皮质长靴,却非是厢军步卒的制式鞋子。 黄安更是心中凄苦,暗道何处来的精明人物,现在若是脱了帽子岂不是要人命? “你二人端的何人?”姚刚闻言也发现问题,松了缰绳,绰起长枪指着黄安:“把范阳笠摘了,否则老子一枪捅死你!” 何涛嘴角抽搐一下,扔在做最后的挣扎:“好汉,那黄安实在那边,去晚就来不及了。” 吕布却是古怪一笑,高大壮硕的身形在马上前倾:“今夜谁也别想从这逃走,你二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姚刚不耐,单手持枪去挑那范阳笠,黄安哪敢让他挑开,连忙按住后退一步,身后,黄施俊的三亭大砍刀搁在了他的脖颈上:“掀开!” 黄安浑身一僵,额头上冷汗直流,只是仍是不敢动作。 黄施俊见他没动作,手臂轻微用力,那泛着寒气的锋刃割破肌肤,火辣的刺痛感让黄安心中苦涩,僵硬着手臂将那范阳笠摘了下来。 姚刚藉着火光仔细瞧看,烟火的气息中,威猛的汉子陡然狞笑出声:“刮了胡须?黄安,真真让老子好找!” “你待……呃……” 那黄安还待说话,这赛存孝却已是一枪刺出,“噗”的一声从前胸贯入,自后背而出,黄安嘴角溢出暗红的血迹,两只手握着枪杆死死等着马上的姚刚。 “去你的。”姚刚恨此人至极,单臂上肌肉绷紧,猛地一挑,鲜血喷洒,死尸飞上半空,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姚刚冷眼看下地上死尸,将长枪扎在地上,转身冲着吕布施了半个礼:“多谢哥哥,不然今夜遮莫让这卑劣之人跑了。” 吕布也是看着地上死尸出神一瞬,闻言回首有些古怪的笑了下:“都是命数,没跑的了就好。” “哥哥,此人怎办?”黄施俊在旁看着何涛歪了下脑袋。 吕布眼也不抬:“杀了。” 何涛大惊:“等等,你等……” 噗—— 三亭大砍刀过处,何涛带着惊骇的脑袋冲上天空,鲜血自腔子里猛然喷洒而出,腥臭的血液点点滴滴落下,铁锈气味儿混入烟火之气中。 “走了,去这营门处看。”吕布转头看看燃起的大火,惊觉这火线似乎又是朝前推进不少。 姚刚拔出长枪,挂到得胜钩上:“一切都听哥哥的。” 蹄声远去。 …… 夜色深邃,本自幽暗的夜景如今被一片火海照出了白日间的形状,噼啪的木材爆响声中,高高竖起的栅栏与望楼轰然倒塌,砸起满天火星,烤肉的香味与焦臭味儿在空中弥漫。 大半夜厮杀的声音已经沉寂,只余下呵斥俘虏快走的声响传出,连城一片的火把光线中,有骑着快马的马匪飞驰而过,扔下被绑来的俘虏,成群的军士耷拉着脑袋被梁山寨兵用绳索串起来,偶尔有人不服,随即旁边的梁山士卒就是一枪杆打下去。 昏暗的光线延绵至水泊,无数或大或小的船只停在吃水适度的位置,小船或拉着俘虏,或拉着物资划到大船身旁,随即卸下负担,再次划回来。 树林里响起了野兽的叫声,有莹莹绿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随即一具遗弃的尸体被拖入森林深处,啃食的声响在不可见之处响起,偶尔有惨叫在林中响起,想是碰到了什么。 有抬着箱子的身子三三两两的走了过来,成堆的物品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大多是禁军的甲胄,却是杜壆俘虏了人后,柳元带着一群寨兵去尚未着火的营帐里抢了出来,只可惜他等晚了些许,只得了不足四成的甲胄。 “这就是神臂弓?”吕布看着卞祥等人带出的弩机,伸手拿了起来:“倒是不重,白日里试试射程。” 卞祥与寇烕点点头,随即水牛般的汉子叹口气:“可惜只有一半,这伙宋军将全部神臂弓分作两分放于前后两处,这一半运气好没被点燃,可惜另外一份已是烧成了灰烬。” “有此一半已是万幸。”吕布抚摸一下坚硬的弩身,放下道:“等将来找巧匠看能否仿制吧。” 卞祥等人点头苦笑,却也知自家哥哥对此不抱希望,只看禁止地方私造即知,此等利器朝廷也是严防死守的厉害。 “哥哥,俺们来了。”阮小七笑嘻嘻拿着火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刁氏兄弟也各自打着火把。 “倒是来的正好。”吕布抬首看向这活阎罗:“正好将这些东西一总搬回山上。” “此事交与小弟。”阮小七看着地上的甲胄兵器也是双眼放光:“哥哥,这些神臂弓能否给小弟耍耍。” “莫闹,等以后多了自会给你等配上。”吕布闻言摇了摇头,如此利器自然要好生使用,水军还是等等再说。 阮小七也就是一问,被拒绝也不沮丧,只是蹲下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兴致高昂的很。 吕布看着他倒是想起一事:“你等怎生如此多火箭?可是奚胜运来的?” 阮小七闻言站起身:“哥哥这就猜错了,此事却是沾了酆泰与卫鹤兄弟的光。” “什么意思?”吕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阮小七嘿嘿一笑:“哥哥不知,酆泰与卫鹤兄弟劫了这济州军的粮草,没成想,不光有运粮车,还有不少火油以及箭矢,想是官军用以补充的,没想到先便宜了俺们。” “倒是好运气。”吕布哑然失笑,想想酆泰平时梗着脖子和众人斗嘴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今日立了大功。 看看四周忙碌的梁山众人,吕布深吸一口气:“如此济、郓两州官府今后当不会小觑我等了。” “就是不知为何这两州竟会联手。”阮小七抓抓脑袋有些疑惑。 未想他这话说完,旁边姚刚声音响起:“这事儿我知道。” 吊着手臂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火光摇曳间,照的一张方脸阴晴不定:“说是梁山上有人杀了姓朱的侄子,因此发信济、郓两州,济州知州听说一接到信就应下,倒是程万里那厮本待不允,是黄家多番劝说促成了两州联手,日间我未说过吗?” 吕布心中一动:“姓朱?恁地说,和杜壆兄弟脱不开关系了。” 旁边卞祥扣扣脸道:“这你可未曾说过,你只说那姓黄的是靠关系当的主帅,还有你要杀他。” “啊?”姚刚闻言大咧咧一笑:“那就是我忘了。” 众人摇头苦笑间,吕布转过身形,没了火光照耀的两旁一片阴暗:“那黄家有何实力,兄弟可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戾气 第148章 戾气 夜空之下,噼啪的燃烧声爆响,火浪渐渐弱了下去,能看到火场里的狼藉,吊着一臂的汉子正在对众人解释。 “我对黄家知道的也不深,只曾听人说,他等曾藉着已故赵相关系在这京东有所影响,原本有子弟在州县为官,只赵相故去四年有余,他等处境也越发艰难,闻听多有人被报复贬黜,只黄安这团练使还在州中任职,是以他等想要另行攀附权贵。” “既然依靠之人已然故去,他等怎生说动那郓州知州的?”吕布有些疑惑。 “这就不知……”姚刚摊了下手,却又想起什么收了回来:“等等,我记得那日喝酒听张勇说过,程万里背后是媪相童贯,童贯与蔡相虽有些许矛盾,却也交好,而朱家身后之人正是蔡相,是以……” 姚刚做了个耸肩的姿势。 吕布眯了眯眼:“如此说来,也不过是个豪强之辈罢了。” 其余人想了想,也都点点头,这般形容倒也没错。 “只他如今给我等找了不小的麻烦。”吕布侧过脸庞,火光明暗不定,光线照不到的那面脸庞勾起一抹嗜血笑容:“送他们下去,免得谁都敢来蹦跶两下。” 一众大汉互相看看,都是狞笑起来,姚刚双眼放光道:“我的哥,如此好事别忘了我。” 吕布打量他一眼,也没拒绝,只道:“别伤了筋骨。” 姚刚一挺胸膛,单手擂了两下:“恁这是小瞧人了,我这身子骨岂会被一打就碎,再来百八十下都没问题。” 后面卞祥忍不住笑道:“再来百八十下,你就成臊子了。” “那我也是最有韧性的臊子。” 姚刚不以为意,乐呵呵的接口,一旁阮小七见他性子豪爽,也是欢喜,笑道:“等兄弟上山后咱们好好吃上几碗酒,俺那里有村中今年新酿的桃花酿,颇为爽口。” 姚刚豪爽一笑:“我酒量可大,你要多准备几坛。” 他二人在这说的热闹,突然听得远方一阵吵闹声,随后有寨兵被打倒在地,有人大声喊叫,夹在夜风里被四周噪音一扰,听不甚清,只能隐约听着几个字,却连不成句子。 吕布皱下眉头,吩咐一旁的护卫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护卫点了下头,连忙跑了过去,不多时带着两人跑了过来,进前低语道:“首领,乃是这人闹事,宋万头领被他打伤了。” 吕布也是没想到这宋军还有敢反抗的人在,闻言看去,就见宋万满身尘土,发髻散乱,脸上有着淤青,一个眼圈已是黑了,胸甲上还一黑色的鞋印,显是被打的不清。 “怎么回事?是你打人?”吕布转动眼珠,看了下一旁那人,就见这人满脸菜色,只是一副痞态看着有些面熟,此时正被宋万用刀比着后心。 宋万张了张口没等说话,就听那满脸痞态的人开口道:“吕寨主又见面了,不知恁还记得广济军旧人否?” 吕布恍然一指他道:“伱是那个要替张大官人报仇的汉子,你……你叫什么来着?” 倒不是吕布记性不好,实是也没想到会再碰到此人,因此他也没放在心上。 “恁贵人多忘事,俺是李宝,还要多谢恁给了俺十两银子。”李宝闻言露出一个笑容,倒是不介意别人没记住自己。 “哎呀,俺刚就说看的面善,缘来是你。”阮小七在旁嚷嚷一句,那李宝也冲着他点点头,算是见过。 “你还真认识哥哥?”宋万在后面嘀咕一声,手中的刀也往下放了放。 那李宝大眼一翻,感受到身后的动作,回过头撇着嘴道:“俺不是早说了认识吗,是你这厮非要拦着。” “俺怎么知道真假。”宋万又嘀咕了一句,抬手摸了摸眼眶:“倒霉,遮莫又是白挨顿揍。” 一旁几人听了两人的话,大抵能猜出发生甚事,都是憋着笑,吕布也是听的一乐,只面上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李宝:“未知你怎生在此?” “说来话长……”那李宝叹口气,纠结一下又是一声叹息:“算了,也没甚好说的,就是和几个友人进了济州府的厢军,之前俺们口粮被克扣,还被人借故打了一顿板子,要不是俺激灵,今夜也被他等填了旋,俺如今对些赤老没甚好感,就想问下……恁那还缺人吗,俺能否入伙?” “哦?为何不问某是否能放你等离开?”吕布打量了李宝一眼,眼中目光有些不明意味。 “俺倒是想,只是遮莫恁是不肯放。”李宝挠了挠头,脸上有着几分无奈。 一旁卞祥等人也是面有异色的看了这李宝一眼,此人倒是聪明,如今山寨击败济州军,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这些上好兵源的,别说这人只有一面之缘,就是真是有交情,也别想就这般走脱。 这李宝大约也是明白此点,是以上来没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反而仗着有点交情主动要求入伙,脑筋倒是挺灵活。 “缺。”吕布一点头,这人哪有够的时候,指了指身旁几人道:“马军、步军、水军,都缺人,你想去哪个?” 李宝也是个有决断的:“俺从小长在河边,还是去水军吧。” 阮小七大喜,一把拉过李宝:“俺们水军就缺英雄,如今兄弟你来,倒是填补了空缺。” 李宝一笑,下拜道:“从今起该是叫恁哥哥了,俺还有几个好友,不知能否一并调来?” “你是头领,自己决定吧。”吕布自无不可,允了李宝所请。 这泼李三也是大喜,当下快步跑去后方,想是去放自己的友人,宋万看着他的背影眨眨眼:“哥哥,恁如此相信这人?万一他跑了呢?” 吕布神色微微一变,嘴角扯了下,手掌倏然捏紧道:“这人为友报仇远行百里,某信他不是那等巧言令色之徒。” 阮小七一旁拍了拍宋万:“安心,俺也会看着些,不过这兄弟看着是义气中人,当不会行两面三刀之事。” 宋万耸耸肩,扯动伤口,拿手摸了下嘴角:“那俺这伤是白挨了。” 吕布一笑,身形走动,拍了下宋万肩膀:“算你一份举荐有功,等回山再行赏赐。” 宋万大喜,高大背影远去间,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今夜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去黄家!” 一众强人躬身领命。 …… 天光从东方照下,一朵朵白云连成一片,犹如海浪般翻翻滚滚在空中铺满,黄老太公站在自家祠堂下,望着香火缭绕的祖先牌位轻轻叹了口气。 最近两年家中每况愈下,他欲如前些年般支持赵小相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偏偏赵小相公威望、资历也不足以同蔡京相抗衡,赵相一党在赵相去后不过一年就树倒猢狲散,自家的子弟也被罢黜的差不多了,仅仅黄安一个粗胚不足以庇佑家族,是以只得改换门庭。 “还望祖先理解,非是后辈儿孙想要做那背弃恩相之人,实是世道艰难,不得已而为之。”嘴唇蠕动间,老太公取来香点燃,恭恭敬敬的拜了几拜,插入香炉中,看着香火燃烧的红点出了阵神,随后转身慢吞吞的朝外面走去。 “大爹爹!” “公爹!” 出门没多远,就见着长房媳妇儿带着孙子欲要出门,黄老太公先是笑着摸了摸孙子的脑袋:“有儿乖不乖啊,可读完书了?” 那小人儿笑着道:“读完了,娘亲也抽查过了,都对着呢。” 老太公抬头,那边妇人微笑着点点头,神色间甚是骄傲,当下轻轻掐了下孙子婴儿肥的脸蛋:“好,有儿最是聪颖,将来可要在东华门外唱出大名,如此方是好男儿。” 那小人儿一举胳膊:“大爹爹放心,有儿定会做到!” 老头儿仰天一阵大笑,方才看向一旁的妇人:“这是要去哪?” 妇人福了一礼:“有儿成日读书怕他苦闷,想着带他去外面走走,解解闷儿。” 老太公看看孙子,点点头:“读书乃是辛苦之事,确是需要放松一二,不然总有闷出病也麻烦。你们去吧,自己小心些。” 望着这母子俩出去的背影,黄老太公背着手在屋檐下站了会儿,初冬的寒意让他头脑为之一清,不由起了童心,深深吸了口冷气,哈了出来,看着白色的气体慢慢消弭在空中,方自转身进入正厅。 …… 远处的林野,肃杀的气息在林间浮动,周围休息的人影、马影密集,在林间向外铺开,空中看去,似是吞掉一块块土地一般。 吕布从毡布上站起,翻身上了赤兔,身体前倾:“今时不同往日借粮,我等不必讲究仁义……” 赤兔四蹄迈动,低沉的嗓音响彻在众人耳旁:“允你等今日不封刀,一个不留!” “哥哥和那黄家有仇?”牛皋奇怪的看向一旁的縻貹。 “哥哥当和他等没仇……”黑熊也似的汉子上了战马,接上了没说完的话:“和山寨有。” 牛皋耸了耸肩,看向不远处满面兴奋的姚刚,饶了饶头,他至今还没和这人说上句话……要不要道个歉? “哥哥,为着小弟之事惹下这般大祸,这真是……”杜壆将丈八蛇矛放好,面有尴尬的看着吕布。 吕布一挥手打断他的话:“当日一同做下的事情,非是你一人。” 说话的声音完毕,闷雷般的马蹄声在这响起,杜壆面色复杂,吁了口气,打马跟上,随后更多的马匹开始运动,震颤间,树上还在死撑的黄叶掉下,飘飘悠悠的落于地面。 …… 风渐渐吹起,时而呼啸,时而舒缓,呜咽声在大厅中响起,时不时吹动地上的火盆,火苗一阵晃动,又恢复原样。 “爹,这般天气你让他二人出去作甚,吹坏了怎办。”屋中有人对着上首的老太公抱怨,却依然伸手提起茶壶给老人倒了杯茶。 “净说屁话,当年老子抱着你出门溜达,也没见你冻坏了。”黄老太公看着自己儿子眼镜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横看竖看看不顺眼。 “您这话说的,那般小我如何记得住?”中年男人嘿然说了句,拿起已经热了的手炉递给老头儿:“爹恁拿这个,暖和。” 老头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还未说话,就听外面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不由的歪了下脖子:“打雷了?如此是要出去找找他母子二人,他俩都没雨具,莫将人淋出病来。” “我就说么。”中年男子无声的嘀咕一句,又大声道:“爹,我去找,恁在屋中……” 一句话未说完,就听远处一声惨叫,声音之惨烈,让人难以想象。中年男人顿时一怔,黄老太公却是面色巨变的站了起来:“似是人临死前的惨叫声,发生何事了?” 中年男人惊疑不定的看了眼自家老爹,就见老头指着他道:“快,拿上墙上的剑出去看看。” “哎。”中年男人应了一声,伸手从墙上摘下长剑,拔出握定出的门来,就见前院方向燃起大火,风助火势,向着这边蔓延开来。 “爹,起火了。”中年男人吐出口气,将剑归鞘,老头却是面有怀疑之色,慢慢踱步过来,方在儿子身后站定,尚未来及仔细观瞧,就听连续的惨叫在不同方向响起,随后,披着黑色大氅,内穿铠甲的高大身影提着带血的环首刀走了进来,望着父子二人露出狰狞之意。 “你是何方贼子,来我黄家意欲何为?”中年男子看着走来的吕布大惊,不由自主又将剑拔了出来。 “你我仇雠——” 环首刀劈出,人头飞起,喷溅的血液涂了后方老太公一脸,一手扒开无头死尸,刀朝前一搠。 “何必多言!” 噗嗤—— 话音未落,带血的刀身从那老儿身后穿出,粘稠的血迹从伤口流出,滴落,溅湿了鞋面。 “嗬……,你等……乃是梁山的……”老太公却比自己儿子要聪明两分,脑中电光火石间转动一番,已是知晓这等凶人是谁,然而为时已晚。 “说对了!” “嗬……呃……恶……贼!” 黄老太公死死用手攒着环首刀刃,锋刃割破手掌,鲜血滴落间,人已经咽了气。 “你要拿某做进身之阶,某便送你全家团圆。” 吕布低头看着没了气息的死尸,抽出刀甩落血迹,看着追过来的护卫沉默一下,转首望向西边,虎目光芒流转间,似乎在望着什么。 天边云朵翻滚,有飞鸟快速划过。 改了数次也不满意,e=(′o`*)))唉,先这样吧。 第一百五十章 天波杨倒霉 第149章 天波杨倒霉 话分两头说,且说杨志战场上输与酆泰、卫鹤两人,又丢了全部的粮草,自知罪过甚大,不敢去中军找寻黄安,亦不敢回苏州找朱勔,独自一人骑着马,将衣甲系在马上托了,也不敢走大路,专挑小道而行,兜兜转转的反是不知到了何处,勒马于路旁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也是发愁:“不想洒家也有今日,如今却去投谁是好?” 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一张面孔越发的凄苦,眼见已是午时,携带的干粮也吃完了,这肚中是越发的饥饿。 垂着头,丧着气,杨志任凭马匹独自晃晃悠悠的小跑着,猛然间鼻子嗅到一股子饭香味儿,连忙抬头看去,就见远处路边有一酒店,一张幌子正迎风摇摆。 杨志捏了下腰间,此时还有着几许碎银,双眼一亮,连忙轻踢马腹,一溜烟的来到酒店门前下马。 里面酒保早就听见有马匹过来,连忙打开门迎出来:“哟,客官,可是要吃些酒水歇歇腿脚。” 杨志将马栓了,抬步往里走,屋内火盆燃烧的正旺,暖暖的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意:“洒家肚中饥饿,你这儿可有甚解饿的?” “那您来的可巧。”酒保嬉笑着道:“小店刚好买了些肉回来卤了,又有新蒸得的炊饼,正热乎着,配上小店的老酒,这个天吃最是得劲儿。” 杨志听的口角流延,当下从腰间取了碎银子扔给酒保道:“与洒家来上两盘卤肉,一盘炊饼,再打两角老酒热了端上来,外面马匹多备草料喂养,剩下的钱归你。” “得嘞,客官您坐,小的这就去准备。”酒保拿着碎银掂了掂,估算一下自己遮莫还能有些铜钱进账,当即点头哈腰的请杨志入内坐了。 “回来。”杨志见酒保要走,想了想又出声叫住他:“可有休息的地方?洒家一夜未睡,甚是困乏。” 酒保脸色当即耷拉下来:“哟,客官,小店倒是有处歇息之地,只恁这钱可不够。” 杨志看他如此心中好笑,当下又掏出块碎银子递过去:“如此够了吧?” 酒保连忙接过,喜笑颜开道:“够了够了,还有富余……” 杨志挥挥手:“多出的那些弄些炊饼与酱肉包了,等洒家睡醒带走,剩余都是你的。” “好嘞,客官,您稍坐,小的先去给恁准备吃的。”那酒保眉开眼笑的朝着后面走去。 杨志也不在意,只是无聊的在那等着,也没多久,那酒保端着一大托盘出来,将盘子一一取出放在杨志面前,满脸堆笑道:“客官,慢用。” 点点头,杨志手已是抄起筷子拿起炊饼,先狠狠咬了口稍解饥饿,方才吃了两口酱肉:“唔……这肉不错,吃着挺香,不知是何肉?” 酒保呵呵一乐:“猎户打的,这卤料是独家秘方,方圆百里只小的一家会做。” “不错,不错。”杨志连连点头,左右开弓,炊饼配着酱肉吃的不亦乐乎。 那酒保一边看了,嘴角含笑,劝道:“客官,恁尝尝小店的老酒,也甚是独特。” 杨志听了伸手拿起酒碗吃了一口,皱了下眉头:“也没甚特别,比不得汴梁酒好,不过也解渴。” “客官原是汴梁来的。”酒保嘻嘻的笑着,看着杨志两碗酒下肚:“不是小的说,小店的酒酒劲甚大,非汴梁能比。” “怎生个酒劲大?”杨志又晒了碗酒看了看,仰头喝了,晃了晃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好像酒劲儿是挺大。 那酒保站直了身体,面上阴阴一笑:“任谁来喝,一碗就倒。” 杨志在座位上摇晃两下,眼睛有些发直:“胡……所,塞家……喝了森碗了。” 酒保笑的越发开怀:“那是客官恁体格好,蒙汗药吃这多都不倒,小的也是头次见。” “黑……黑……”杨志听了心中大惊,只现下手脑反应不过来,嘴里呢喃两声,一头磕在桌子上。 “撮鸟,倒是挺能撑。”酒保过去扇了杨志后脑一下,打的人猛往一边滑,连忙拿手给拽住了拉回原位,口中大喊:“掌柜的,掌柜的,来好肉了。” “喊个屁,夹了伱那臭嘴!”一女声传来,随即从后厨转出来一女子,但见她三四十的年级,生得鼻高颧大,眼有红筋,穿一件红春纺短衫儿,也露着胸脯,系一条青绫子裙,单衩裤,搽抹着一脸脂粉,梳一个长发心元宝髻:“老娘又不是没有眼,没有耳,还需你来聒噪?” 这妇人唤作诸大娘,惯会开黑店的,在此处弄了个酒店招了几个伙计,但有客人敢在此吃喝就拿药蒙倒,一应财物纳入怀中,人则是做成卤肉贩卖,如此无本买卖干的也自痛快。 酒保讪讪笑着:“俺就是知会恁一声。” 妇人也不理他,过来拿起杨志的刀抽出来,被那幽蓝钢口反射的阳光一照,脱口道:“好刀!” 当下自杨志头上薅下根头发,对着刃口一吹,那头发忽的变成两截,飘飘荡荡的朝地上落去。 “这真是好东西,当能卖些个钱财。”诸大娘乐滋滋的将刀收了,又看了眼门外的马匹,口中冷笑:“这丑鬼真乃送财童子,搭把手,将人抬后面去。” 伸手捏了把杨志的胳膊:“这般健壮,卤出来肯定筋道,能卖个好价钱。” 那酒保看着杨志,又看看外面的马匹:“确是好客人,若是路过的都他这般,咱们早发财了。” “恁多屁话,搭把手。” 诸大娘说着抓起杨志胳膊,那酒保过来,两人连拖带拽的将人弄往后面。也合着今日有事,他二人进去,不多时,外面又进来一人。 但见这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生得眉秀目疏,腰细膀阔,一身衣服灰扑扑的,手中拿着把朴刀,显然是个赶路之人。 这人入得店来就站在那里,也不吭声,盯着桌上尚冒着热气的肉菜看了看,又看看桌上杨志的宝刀,回头望了眼栓好的马匹,眼中满是忌惮之色,方要转身出去,后面转出来诸大娘,却是想要出来拿那把好刀,见了来人也是一惊,两人视线对上,陡然间瞳孔同时一缩。 “你等敢开黑店!”进来那人手中朴刀望着诸大娘就砍将过来。 这女人一惊,万没想到来人如此干脆,竟是直接上手就杀,当即一矮身,翻滚出去,站起来转身就朝后跑。 “站住!” 那人大喝飞奔过去,跟着诸大娘就进了后厨,方掀开帘子,就见一道寒光奔着自己面门而来。 这汉子连忙一个闪躲,让开寒光的同时,脚步一错,上前就是一刀,“噗”的一声将面前抄着菜刀的厨子砍翻在地。 再抬头,诸大娘同酒保两人已是一人拿着把斧子奔了过来。 “你等真真恶毒之辈!” 汉子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左拦右砍,没几招就将酒保放倒在地,那婆娘还想说什么,被这人手起刀落砍下脑袋。 “但愿还来得及。” 汉子说了一句,看向后厨敞开口的地窖,两扇门板翻开放于地上。这洞口处血腥味扑鼻,人往那一站只觉得阴风阵阵,朝下探望时,却是有张短梯子,下得这处,角落里堆着几张人皮,几个大桶放在案板下方,能清楚看到堆放在内的腿骨与人头,房梁上半扇人被钩子吊在那里往下滴着血。 三个伙计正将一个大汉扒的赤条条的,一人手持尖刀高举,见得人下来大吃一惊,三人顿时朝这汉子扑过来 “死——” 那汉子也是吓了一跳,手中朴刀当先砍死一个,让开另一人扑击的同时,朴刀往上一撩变将人开膛破肚,随后双手一错,刀身调转,猛地往后一插,“噗”的一声搠进身后人腹部。 “倒是命好。” 那汉子甩了下血渍,看着躺在案板上的杨志说了一句,昏暗的光线里,那青色的胎记看起来似是黑色,胡乱将衣服盖到他身上,随后背了上去。 …… “水……” 沙哑的声音发出,杨志脑子昏昏沉沉的,舌面似乎化为沙漠,嗓子火热的很,似乎每一下呼吸都能喷出一团热气。 “给,水。” 一个男声传来,随即瓷碗的触感贴到嘴上,杨志咽了两口,冰凉的水下肚,似乎能浇灭喉中的火焰,身上似乎有了劲一般,颤巍巍的半侧过身子,抓着碗仰面喝了。 “咳咳……呼——多谢……”杨志嗓音沙哑依然,只是口中似乎没那般干燥了,拿手扶了下剧烈疼痛的脑袋,双眼半天才聚焦面前之人,见是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四下打量,看着灶台与锅碗瓢盆似乎是在后厨,随即惊觉身上不着寸缕,只胡乱盖着自己的衣衫,连忙拿衣物捂住要害:“可是恁救了洒家?未知英雄如何称呼?” 那汉子一笑:“你这人倒也有趣,问人前不报下姓名吗?” 杨志连忙道:“失礼了,洒家姓杨名志,乃是朝廷军官,因……因公事路过此处,不小心着了道,惭愧!” 那汉子笑道:“原是恁地,将军少见这江湖伎俩,一时着了道并不稀奇。小人乃是相州人士,也姓杨名林,江湖上抬爱,都唤小人锦豹子。” 说着话一顿,拿手摸着下巴,看了看对面那一大块青记:“说来曾听江湖上传闻,天波府有位青面兽也叫杨志,早年还曾应武举,前段时日做了殿前制使。” 杨志苦笑:“正是洒家,这般模样,倒是让杨林兄弟见笑了。” 杨林连连摆手:“哪里话!对天波府小人一直甚是敬仰,未想这里见着真人。” 看着杨志那狼狈样笑道:“小人先出去,杨制使先穿好衣服。” 当下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找了个桌子坐定了,不多时就见杨志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只是步履有些蹒跚,膝盖老是不受力往地上弯,似乎蒙汗药的劲儿还未完全过去,连忙上去搀扶了让到桌旁来一同坐了。 杨志坐下,面上有些不自然,抬手对这杨林一礼:“今日若不是杨林兄弟相救,杨志难免变为他人腹中之食,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只如今身无长物,还望兄弟莫要见怪。” 杨林知他是见了那处地窖的情形,他本也没将地窖门关起来,也是想让这杨志知道发生何事,此时见说抬手还礼:“杨制使恁地多礼,小人向来不喜这黑店买卖,今日救下制使也是机缘巧合。” 说着从一旁桌上拿起刀递过去:“小人来时见桌上放着一刀,想是制使的随身兵刃,如今物归原主。” 杨志露出笑容,伸手拿了,再次行礼感谢:“确是洒家家传之物,多谢杨林兄弟。” “制使说的甚话,恁出来也就看到了,小弟只是提个醒罢了。”说话间,杨林起身从旁拿了打好的井水。 那边杨志无力的捏了捏刀鞘,心中似是有了着落,看着杨林道:“未知兄弟缘何来此地?” 那边哗哗的倒水声响起,杨林将水递给杨志:“制使再喝些吧。” 说着自己也喝了一口:“小人来京东找个友人,多年未见颇为想念,贪图路近走的此处,制使怎生在此的?” 杨志嘴角一抽,颇有些不自然道:“洒家也是外出公干看的此路颇为方便才走的,哪知差点阴沟里翻船。” 杨林看看外面天色,口中道:“那不知制使公务是否催的紧急,现时天色可是不早。” 杨志闻听也抬起头,他来时尚是午时,如今日头已经偏西,天边的云彩都染上一层淡红,远远望去似是有人抬手在空中抹了一笔。 “洒家尚有时间。”说着又叹口气:“再说洒家这身子还未缓过来,恐也无法赶路。” “那看来今日你我只能宿在此处了。”杨林笑了笑道:“不知制使是否介意此间死过人。” 杨志嗤笑一声:“洒家战场都上过,如何在意这点,兄弟太也小觑人。” 杨林赶忙拱拱手以示歉意,杨志却是笑了起来,杨林见此也知他乃是玩笑话,不由也是笑了一阵。 两人当即决定晚上在此宿了,杨志药劲儿没过,行动尚不方便,杨林却是前后将被砍杀的人都扔入那地窖,关了门找大块石头压了,又找土将地上的血迹盖了,方才为这晚间的膳食忙碌起来。 这二人也不敢用这店中的锅盆,谁知那都盛过什么,倒是杨志在屋子后面寻到一个鸡舍,里面养着打鸣的公鸡,杨林还带有一些干粮,当下将那鸡放了血,打了水烧开烫掉毛发洗净,就生了堆火烤着吃了,算是解了二人晚膳问题。 这杨志吃了些东西也算恢复一些体力,只是行走间仍是没有往日般有力,强撑着精神出去弄了些草料照顾着马匹吃了,二人又各自打水烧了烫脚汤,当晚打铺盖就在这店里睡了。 原着中杨林应是彰德府人士,只是这是金朝改的地名,所以改回宋时的称呼——河南相州。 另,小可也在想要不要这么麻烦全都改回宋时地图的名称,貌似用原着的也没啥…… ps:emmm。。。很想写杨志醒来屁股疼,但怕引起部分书友不适,因此算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山上山下 第150章 山上山下 日渐西斜,红霞满天。 山上开起了庆功酒,忙的周大荣同山寨女眷脚不沾地,然而纵使身体疲累,心中却是兴奋难言,山寨实力越强,他等越是安稳,因此自是盼着山寨强盛。 冬日气温略低,有喽啰端上一盆盆冒着热气的菜肴,怕因太长时间那热量随着升腾的白气走失干净,屋内点起众多火盆,又特意用孔明碗盛了饭菜,注入沸水,保持着温度。 吕布端着烫好的酒站起身,冲着众人举杯:“今日一乃是喜迎姚刚、李宝二位贤弟入伙,二乃是恭贺我等击溃了两部宋军,获得财物、人员无数。” 环视一眼众人,低沉的声音响起:“饮胜!” “多谢哥哥,干!” 噪杂的喊声响起,一众大汉纷纷将酒喝干,那边束着金冠的身影已是拿起第二杯酒:“今日亦当敬宋万兄弟一杯,举荐李宝兄弟有功,又在白日间勇猛向前,晚间身先士卒,先登进入军寨……” 那边高大的汉子连连摇手:“不是,俺没有……” 上首刘敏那扇子往他身上一按,让着云里金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刘敏轻声道:“莫要说话。” 低沉的声音没有理他二人:“记首功于他身上,还望众位兄弟勤勉做事,饮胜——” 酆泰一口喝干碗中的酒,抹了下嘴:“有何了不起,没我劫粮他算个甚。” 卫鹤拍了拍他肩膀,低声在耳边:“今日高兴,莫要说扫兴的话,哥哥又不是有功不奖之人,再说,宋万兄弟却是立了功劳,如何当不得赏?不像你这厮,就算有功上去也是找骂的,哪有那老实汉子人缘好。” “直娘贼,你……” 酆泰狠狠瞪他一眼,上首吕布第三杯酒已是举起:“此一杯敬酆泰、卫鹤两位兄弟……” 这边肥壮的大汉用肩膀撞了搭档一下,满脸飞眉毛,酆泰见众人目光看来,也只得闭了嘴。 那边的声音继续道:“他二人劫持粮车,所获之物助我等攻下军寨,赫赫之功有目共睹,干!” “干!” 下面的声音传来,让这两个汉子慌忙举杯饮尽,随后亮碗底给众人看,酆泰此时才算是舒张了面孔。 “其余兄弟的功绩,等明日记录在案后会告知大伙儿给与赏赐,今日我等要务吃好喝好,开席——” “噢!” 兴奋的声音响彻房间,随后杯、碗碰撞之音不停响起,一个个彪形大汉吃的酒醉,脸色红润,满脸喜色。 月上中天,静悄悄的夜里,只有梁山还在喧闹,点点火光中,那是一张张兴奋到通红的面庞。 …… 次日天明,东曦既驾,照下水泊上的山林,碾碎了覆盖的黑暗,铺上光鲜亮丽的色彩。 沉寂了一夜的梁山如往常一般焕发出了活力,人影走动间,不停有持刀拿枪的梁山寨兵在旁呵斥着,一队队的俘虏排着歪歪斜斜的队伍走到空旷的地上站着。 一魁梧的身影迈步上前。 “慢着,你这厮要做甚,首领说让俺们马军先选!” 萧海里一把拽住装作无事的杜壆,倒是让这猛汉脸色一红,眼光游移不定的看了看四周,嘴硬道:“我就是走两步不行吗?要选伱快着些,莫耽误功夫。” 萧海里被噎的说不出话,狠狠瞪了杜壆一眼:“等着,俺选完恁步军再上。” 当下这光头汉子也不敢耽搁,上前这个捏一把,那个踹一脚,嘴里嘀咕着: “这个太瘦,不行……” “腿上无力,忒差!” “俺就踹你一脚,怎就倒了?” “废物,捏你一把嚎个甚!你这样的也能吃军粮?” 杜壆与奚胜两人在旁看着萧海里走过第一排又穿过第二排,心疼的看着被他在后脑扇一巴掌出列站着的军士,心里直在滴血。 “萧兄弟,够了,你马军才几匹马,加一起五百之数有没有,你选出这多人都轮不上根马毛。” “杜壆兄弟说的是极,你马军有这些够了,剩下该是俺们步军的了。” 两人七嘴八舌的劝着萧海里,这契丹汉子回头看看站在一旁的二百多人,又看看还剩下三分之一没甄选的队伍,心里微微一叹,终是马匹太少,只好颇为不舍的狠狠盯了一眼:“催个甚,俺就不能多选些优秀的?” “好苗子都选走,我步军还练个屁!” 杜壆难得爆了次粗口,随即奚胜也一旁帮腔:“马军这般多人已是够了,到时若骑不惯马再来找我步军淘换也行,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莫要耽误你们马军的训练。” 萧海里抬头看看,摸了摸大光头:“行吧,这人不成俺再过来。” “行行行,都成。” 杜壆、奚胜巴不得他快走,自是没口子的答应,见着这人领人离去,都是松了口气,随即眼光转过来,望向一众俘虏,露出笑容。 吕布同乔冽、刘敏以及邓飞坐于书房内,每人都捧着一暖炉,倒是不知外面选兵一事,翻了下书写的册子,吕布抬起头看向一旁的邓飞:“粮草、财货还未造册?” 邓飞苦笑一下拿手挠头道:“哥哥见谅,这两日所得甚丰,兄弟们已经是尽了力。” “快些清点出来,若是人员不够和某要。”吕布点点头,只是催了一句:“某之见,我等钱财当是不少,可有地方买来马匹?” “河北山东一带多有马场,只是没有门路,这价格……”乔冽咧了咧嘴,有些愁容。 “先莫管价格,买来再说,最好能每人配三匹马,再不济一人双马也行。” 低沉的声音下,对面的几人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另外想办法打造些禁军甲胄出来。”高大的身形站起,走往一旁的窗旁,寒冷的空气刺激下皮肤紧致了一瞬:“先配备一营出来。” 刘敏在后想了想:“山寨铁匠手艺差些,恐造出来的不尽人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吕布转过头:“提高赏金,谁打造的好给谁。” 邓飞听到此脸一抽,这又是买马,又是造甲胄还要赏赐,这得花多少钱财?这账册中入账还没做好就要出,到时可别弄成了糊涂账。 耳边却听着另外两人已经应下,也只好愁眉苦脸的点头附和。 “下去准备吧,早日整备好也好早日扩张一番。”宽大的手掌微微撑开窗扇,后方三人当即拱手而去,吕布朝外看眼山中景色口中声音微不可闻:“如今尚不是时候,还须忍……” 寒风吹起,桌案上的书籍被风吹的哗哗作响,极速的翻页过毕,停在《帝纪第一·宣帝》的书页上。 …… 杨志再次睁眼之时,日头已经走过了树梢,捏了捏隐隐刺痛的额头,翻身坐起,却看到杨林已是坐在那就着凉水慢慢咀嚼着干粮。 “制使醒了,小人这里还有一份干粮,一起吃了吧。” “总要你看顾于洒家,等……多谢!” 杨志想说什么,最后也只吞了回去,道了谢,走过来坐了,那边杨林已是吃完,走到一旁桌上指着一包袱:“小人趁制使睡着在这里翻找一番,倒是找到些财货,应是他等积攒的恶财,约莫有三百两,你我二人不妨分了它,也好过在此放着被歹人拣去。” 说着将包袱打开,里面零零碎碎银子、铜钱、金钗、玉佩等物件儿随着包裹掀开纷纷滚动铺满一桌。 “兄弟自己收着就行,洒家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如何能与你分这些。” “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制使这话太见外了。” “不成,不成,洒家又不是江湖人,如此拿着心也不安。” “制使可是看不起小人?” “哪有的事,洒家不是那意思。” 二人说着话,杨林手上也没闲着,左挑右捡就分出两份儿,杨志只是不许,架不住杨林热情,只得收了,只是他也没全拿,从自己那份儿又分出一部分给了杨林,说什么都不能再多。 当下杨林拿了二百有余,杨志则拿了百两收好。 二人吃饱喝足,将油与干草铺满店中,点起火把,将这害人酒店给付之一炬,拱手告别再次踏上行程。只他二人中,杨林是有目的的行走,不多时就没了影子。 这杨志待那救命恩人走没了影,又垮下一张脸,却是不知该去哪,心中犹疑半晌,怕再遇着黑店,先换了半身甲在身算是安慰,又拿范阳笠带了,一打马竟是朝着杨林反方向而行,也是他运气好,不多时就见着一条不知通往哪里得道路。 杨志此时也没个目的,只心道能找着道就好,最少今日能去城中好生歇息一下。 也不知是否找到道路用尽了这青面兽的全部运气,方行不过十里,就见一生的生得赤须黑脸的凶恶大汉倒提一根金顶狼牙棒,打马朝着这边奔逃,见了杨志竟是大喝一声:“好个狗官,竟是跑到前面拦俺去路,真当俺邝金龙怕你不成。” 却是这邝金龙在家乡和人置气打死人,恰巧被一路过得将官看见一路追杀至此,此时杨志头戴范阳笠,身上穿着甲胄,马上横着长枪,装扮与那将官竟是有几分相似,是以一见面那杀人犯以为杨志乃是特意绕道过来堵截,全不知那将官见他一心奔逃觉得麻烦,早已回转。 杨志闻言一惊,还未说话,就见这自称邝金龙的汉子口中怪喝连连手舞狼牙棒而来。杨志如何能惯着他,当下取下自家浑铁点钢枪迎了上去,待离得近了,对面那汉轮开金顶狼牙棒,拦腰便打。 杨志挺枪接战,也是昨日受了那过量蒙汗药的苦,他这身上仍是有些不爽利,一杆枪舞的有几分孱弱,竟是被那邝金龙压着一顿爆锤,震的双臂酸麻,气的这青面兽钢牙差点没咬碎了,两人斗了十五六合,杨志觉得脑袋有些疼痛,心知自己这尚未恢复,当下猛攻两枪逼住邝金龙,左手趁机一扯马缰回身就跑。 邝金龙却是大怒,提起马就去追杨志,口中大叫:“狗官休跑,看俺一棒打碎你的脑袋。” 杨志心中大怒,却是暗自降下马速,右手阴抓把持枪,枪头却是向后,待身后马蹄声近前,大喝一声,陡然间扭腰回头,右手锁定咽喉位置,左手只猛地一推,那浑铁点钢枪一抖如闪电般刺出,邝金龙哪来得及闪避,喉间早中一枪,手猛的一扬,翻身掉落马下,那狼牙棒在空中飞了一瞬,砰的砸在杨志肩上。 “啊呀——” 杨志大叫一声,肩膀一阵钻心的疼,单手勒停战马,回转过来,见这赤须大汉已是双眼圆睁望着天空,咽喉间一硕大的洞正往外流着血,显然已是不活。 “呸!哪里来的贼厮,竟找洒家的麻烦。” 杨志肩上疼痛,心下亦是不爽,把这邝金龙的马牵了,把人拖一旁本待埋了却是肩膀无力,踹了死尸一脚将人踢开道旁,随后一人双马朝着远方而去。 比及见到城池,望着龚县二字,一问人才知自己竟是跑到了兖州,当下牵马进了城,先找郎中治了肩伤,万幸倒是没伤了骨头,又找了牙子把邝金龙那马卖了得了笔钱财,杨志这才找客栈歇了。 一连三五日,杨志将养好了身子之余,只肩膀疼痛难忍,坐那里思前想后一番,终是觉得自家没能去投奔的人,瞥眼看了看装着钱财得包裹,拿手抚摸一番,心下叹口气:果然,使钱托关系才是唯一出路。 当下也只得重新振奋精神,想了半天,杨志最终退房除了城,抽了马匹一鞭,冲着北方而去,在此之前,先让战败得事情随时间冷却一下,至于横穿郓州回去…… 杨志决定绕开梁山走,北边路途平坦,正可纵马一番,以解心中烦闷。 …… 兖州,狼嚎山下。 “倒是未想到杨兄弟乃是梁山的朋友。”田霸一手拉着杨林,脸上多有歉意:“之前在广济军见过吕寨主与你那朋友,相处的不错,适才失礼处还请谅解。” 杨林一身灰土,却是方才被这大汉拦路打劫,幸亏说出自己是梁山好汉才幸免遇难,只他也不以为意,捏了下手腕,哈哈一笑:“些许误会罢了,值得什么,倒是田兄弟好本事怎地不去梁山聚义?” 田霸苦笑一下,含含糊糊道:“俺倒是想去,只家师心高气傲说要人请,是以……” 杨林也是机灵,眼珠一转道:“如此待小弟上山说与友人知,想来梁山正在发展中,当是希望英雄如贵师徒般上山共同聚义的。” 田霸闻言大喜拱手道:“若是恁地当真是帮了在下大忙。” 杨林连忙还礼,当下田霸也不留他在此,只是奉上金银一份儿已做赔罪,杨林则是心急去梁山,当下双方约好推荐之事,拱手告别。 恭喜冷艳山团聚~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福人上山 第151章 福人上山 冬日暖阳,有野鸭游过芦苇荡猛的将头伸水中,抬起时,一尾鲜鱼在空气中甩着尾巴,飞出水点无数,落于湖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随后鸭头一伸一缩将鱼吞入肚中。 “快点——一群惫懒蠢货,十余日了仍是这般磨蹭,今日若是仍完不成操练,每人抽二十鞭给你们长长记性!快——” 怒吼声在空气中震颤,惊的那野鸭摇头摆臀连忙蹿走,却是梁山日常操练,这新降之人正被梁山老兵整训,只是一群降兵已是懒散惯了,少有能坚持完成操练之人。 “某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松散的士卒。” 梁山高处,身披大氅的身影揉了揉额头,本意图收纳降兵随即兼并四方绿林的想法被现实打击的无情消散,这伙降兵能用者不过百一,若想派上用场起码也要经过几月操练时间。 “此乃天意让哥哥休息休息。”乔冽穿着道袍,外面罩着带有八卦图案的裘衣,此时揣着手看着山下挥舞着藤条的老兵笑道:“待来年,哥哥就又多了一千余可用之兵,届时扫取四方当如探囊取物般。” “某只是……罢了。”吕布心中焦躁,本想言说一二,陡然又醒悟住了口。 “小弟等也是心焦,只这伙人却是不中用,等待些时日也是无奈。”另一边刘敏一身书生打扮却也穿的厚实,腰间挂着玉佩,手中仍是拿着折扇,只因天冷下来,扇子也不打开,就那么拢在一起轻敲着掌心。 吕布心中微微一暖,心知这是被人看出心思安慰自己,转头一叹道:“是某心急了。” “哥哥不必自责。”这两人也都是人精,见此纷纷摇手:“此事任谁都会急躁。” 正说着,就听后方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却是卞祥偕同縻貹、牛皋二人快步走来。 “哥哥,俺们已将这郓州降兵家眷取来了。”高大的汉子身上满是热气,头顶白色烟气在这冬日里看的甚是清晰,显然一路上山走的甚急。 “哦?”吕布露出笑容:“可都安排好了?” “都在周围起了房屋,也与他等说了斗税之事,大部分人都是自愿的,只有少部分心存疑虑。”卞祥也是满脸喜气,有人交税这山寨就不是无根的浮萍,只要官府不来寻衅,这周边之人活的甚至能比之前松快不少。 乔冽闻言笑道:“亩地取一斗粮,百姓不愿才是稀奇之事,若是贫道乃是面朝黄土之人,也是愿意在此落户的。” 吕布也自舒口气,虽然人稀户少,却总归是个开始,只是皱眉看向卞祥:“那心存疑虑者为何?可是不情愿?” “俺们又不收苛捐杂税,这伙人如何会不愿?”卞祥苦笑一声:“还不是怕我等被官府给剿了,又过回之前食不果腹、任人欺凌之日。” 一旁乔冽、刘敏听闻也是苦笑无语,吕布却是狞笑一声:“若宋军都如郓、济两州者,纵有十万之众也是徒劳。” “只那般我等也是元气大伤。”牛皋挠头说了一句。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了牛皋一眼,挥了挥手道:“那你等当要助某行那积粮囤民之事。” “愿助哥哥。” 几人都非蠢笨之徒,自是知道吕布未尽之意,一个两个眼中都是有着异样光彩。 “走吧。”吕布也不欲在此时多言,一摆大氅,转身朝着后方走去:“去看看邓飞那里如何了。” “遮莫正焦头烂额吧。”刘敏轻笑一声:“昨日邓飞兄弟还来找我请求帮忙,多半是缴获太多,新降之人也多,这账目一时搞不清楚了。” 吕布摇摇头:“看来有些强人所难了。” 转头看向縻貹、牛皋二人,这俩黑汉子正笑的跟朵花似的,见了吕布的目光齐齐打了个激灵,脸上笑容一敛:“哥哥,我二人想起之前答应萧海里兄弟帮忙训练马军,这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吕布说话,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吕布愕然看着他二人背影:“某又没说要他二人相帮邓飞,跑这般快作甚。” 卞祥则是没等吕布转过目光,一拱手道:“俺应了杜壆兄弟的请,说好回来找他切磋,先告退了。” 转身大步离去。 吕布倒是气乐了,摇摇头看着乔冽二人:“你二人可有事?” “贫道这里无事。” “小弟陪着哥哥吧,昨日应了邓飞哥哥之请了。” “某还当所有人今日都忙碌呢。” “哥哥说笑了。” 三个人聊着往后方山寨而去,阴云不知何时遮住了阳光,带有暖意的白日陡然冷了下来,不多时,下起了雨。 …… 阴云翻滚之际,杨林刚刚出了树林,抬头看看厚重的雨云皱了下眉头,眺望一番,见着前方有一挑着酒字的幌子,连忙小跑起来,赶在雨落之前进了店里。 “哟,客人,恁来了,可要吃些什么?” 酒保见了连忙走过来,笑着拿起抹布擦着桌子,连忙请他坐了。 杨林打量这酒店一番,甚是干净,柜台处正有一带着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身材长大的掌柜正在那写着什么。 “先来二角烧酒,可有什么肉食?”杨林也不客气,大马金刀的坐了,将包袱解下来放到地上,又将朴刀倚在桌旁。 “有。”酒保将抹布搭在肩头,弯腰对着杨林笑道:“有刚买来的羊腿,新鲜着呢。” “可会炙烤?” “自是会的,客人要多少?” 杨林见说方才点头:“将羊腿整只烤了拿上来,再来些面饼,要快。” “好嘞,恁稍等。” 酒保应了一声下去打面炙烤羊腿,杨林一人坐着也是无聊,只看着那掌柜暗自寻思,直到那酒保将一应东西准备齐全端了上来,杨林方才出声道:“掌柜的,若有闲暇不妨一同吃上一杯。” 那掌柜的抬起头来,露出有着三叉黄须的脸庞,正是梁山新晋头领朱贵:“客人说笑了,小人如何能与恁同坐吃酒,恁吃着,若是不够小店再添。” 杨林却是摇摇头,先自吃喝了几口,略解饥饿:“小弟锦豹子杨林,此番前来乃是寻友人火眼狻猊邓飞的,未知他可在山上?” 那边朱贵手中的笔已是停住,转眼看去,见杨林手持酒杯冲他敬了一下,方才放下笔过来:“客人说笑了,小店乃是正经买卖,如何知道山大王的事。” 杨林一拍手:“兄弟莫要说笑,梁山击败两路官军,此时已是无人不知,伱这店又开在梁山左近,若没关系岂不是早就没了?” 朱贵笑道:“就不能是山上大王们心善不毁我这小本买卖?” 杨林滋溜一口酒:“当然也能,只恁若是普通生意人早就自己跑了,如何还敢在此闲待?” 朱贵大笑,拱手道:“兄弟看的清,待我取了分例酒咱们喝上一杯再送恁上山。” 杨林不好意思一笑:“且不急,一路疾走,腹中饥饿的紧,让小弟先宽慰下肚子再上山不迟。” “却是我的不是。”朱贵笑了,又看看外面雨水连成一片:“也该等着雨停再说。” 当下二人一边闲聊着,等杨林吃的差不多了,外面那雨竟是也停了,朱贵取了分例酒,二人喝罢,朱贵随即打开窗,就水亭上朝着水泊放了一枝响箭。 对港芦苇深处,早有小喽罗撑过船来,杨林同朱贵告别,坐着船晃晃悠悠的朝梁山而去,不一时就到了金沙滩处,杨林连忙上岸。 自有人领着他上山,杨林一路见着关卡雄伟壮丽,寨兵一个个精神饱满,也有震天操练声响彻山野,不由心下赞叹:果不愧是击败宋军的大寨,看着就不凡。 待人被领导接待之处,杨林在里等了没多会儿功夫,就听一阵奔跑之声,随即大门打开,邓飞那火红的双眸望过来:“哎呀,杨兄真的是你!” 杨林赶忙站起,拱手道:“邓兄好久不见。” 邓飞三步并做两步过来一把拉着他手道:“经年未见,你这几段时日过得可好?” 杨林苦笑一下:“也算不得不好,就是在江湖中打踅罢了。” “倒是苦了兄弟你了,若不是俺一时气上头,犯了事,俺们当能一起在江湖中再闯荡一番。” 两人正在闲话,后方光线一暗,杨林抬头看去,见是一身材高大的壮汉,头发用紫金冠束定,披着大氅站在那里,气度看起来甚是不凡。 邓飞感到杨林视线,急忙回头看去,见是吕布在那,连忙拉着杨林过来:“哥哥,此是俺至交好友,锦豹子杨林,为人最是重义气,也爱结交英雄好汉,朋友遍布五湖四海。” 有对着杨林道:“这就是俺们梁山之首……” 杨林一点头把话接过来,下拜道:“吕布寨主的名声在江湖多有耳闻,都言乃是山东、河北一等一的好汉,小弟平生最是仰慕英雄,未知是否有那荣幸追随寨主身旁,亲见寨主雄姿。” 吕布连忙搀扶一把杨林:“兄弟乃是邓飞的好友,就如同某的好友一般无二,入伙之事某自是答应。” 杨林当下大喜:“小弟拜见哥哥,愿为山寨水里来火里去。” “恭喜哥哥又得一贤才。” 后方乔冽、刘敏二人出声恭贺,杨林这才发觉还有二人在此,适才视线都被吕布所吸引,倒是没发觉,连忙拱手致歉。 这二人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同杨林相互介绍一番,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哥哥,小弟来前经过兖州狼嚎山,彼处亦有好汉占山而居,心羡山寨想要投靠。” “哦?”众人眼神一亮,吕布嘴角勾起道:“是何人占着彼处?” “说是哥哥在广济军的旧识,姓田名霸,碍于师命不能前来,望大寨能亲去邀请一趟。” “是他?”吕布恍然,一拍杨林道:“当真是个好消息,只今日先给贤弟接风,他日一同去找就是。” 杨林如何不应,吕布当下唤来人,吩咐后厨做宴席迎这锦豹子入伙,又命人通知各个统领,当下只见人影奔跑如飞,刚刚安静没几天的梁山,又热闹了起来。 …… 不同之人,命不相同。 阴云密布之时,杨志正在旷野上打马飞奔,满心以为能找到一处避雨之所,却不料直到这雨点落了下来仍是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只好一路顶着这冬雨前行。 也不知他这运气与常人是否不同,比及能见着树林了,头顶的风雨竟是渐渐地小了下来,等他一路打马靠近密林,那风雨竟是停了。 杨志无奈只得催马沿着道路而行,竟是在不久后见到“高唐”两个大字。 急急忙忙的进了城,找了处干净的客栈,急急忙忙的赶了进去。 “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早有店小二迎了上来,一边弯腰笑着,一面把杨志往里面让。 “住店,来间上房。”这青面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浑身湿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妙:“烧些热汤,洒家一会儿要沐浴一番,在弄些热姜汤盛来,伺候好了赏钱少不了你的。” “好勒。”店小二答应一声,连忙带着杨志去了房间。 杨志一路跟着,见房间干净整洁,被褥浆洗的干净,先自有了几分好感,还未说话,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暗道糟糕,连忙让店小二出去准备洗澡之物。 比及店小二端了热汤来,杨志已是脱了湿衣裳,擦干了身子,裹着被在那里打瑟瑟发抖,待浴桶注入泡澡的热水,这青面兽忙不迭的跳了进去,热乎乎的水包裹着他那湿寒的身体,竟是有了几分滚烫的感觉。 “客人,恁的姜汤。” 店小二见杨志这样子,也是忧心他病倒,出外去后厨让厨子弄了热姜汤端来,杨志连忙接过来一口喝了,匆匆用了些饭食,就找厚实的被子盖在身上希冀着第二日能好些。 只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千防万防,杨志第二日起来头重脚轻的浑身发热,一切症状都在诉说着他是受了风寒。 当下强撑着病体,出门找了店小二托他去寻了个郎中来,待开了药方,又是花费一笔银钱请小二去抓药、煎药,照顾自己。 比及杨志能下地行走,竟然已是数日之后,好在此前杨林心善分了银两首饰给他,这才靠着使钱活了下来,直到身体完全将养好,竟然已是过了月余。 …… 远处的河北,柳元与傅祥交付了银钱,一行五十余人带着百五十匹马朝回赶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有手能屠龙 第152章 有手能屠龙 政和二年亦是天庆二年元月,寒冷的空气骤降,水面似乎一夜间变得凝固,有胆大的喝了烧酒活动开了站将上去,却发现冰层厚实坚硬,跺脚下去竟是如踩砖石。往日全靠舟船撑过的水道,此时驾车驭马而过,竟是毫无困难。 如此寒冬之际,天公亦不作美,鹅毛般的大雪飘了三日,将斑斓的世界生生抹成一片雪白。从高空往下看去,竟是没有半点嘈杂的颜色。 这般严寒的天气,有十数骑从平日的河道上奔行而过,马蹄踏起的雪花飘飞在冰寒的空气之中,风一带,形成半条雪龙张牙舞爪的跟着奔马而行。 梁山上,数道人影正站在高处眺望着下方远去的身影拢了拢外衣的领口。 “不知几位兄弟此去是否顺利。”吕布呼出一口白气,穿着黑色大氅的身形往前走了两步,有些担忧。 “哥哥不必担心。”刘敏裹着厚实的衣服,手上捧着个暖炉,兀自觉得有些寒冷:“邓飞、杨林兄弟都是老江湖了,如何与江湖人打交道最是熟稔,小七兄弟和潘忠兄弟他等也是认识,加上马灵兄弟乃是哥哥的弟子,如此阵容去请人已是诚意十足。” “刘敏兄弟说的是。”乔冽口中喷着白气,身上八卦图案的裘衣显得整个人臃肿了许多:“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哥哥一人亲力亲为,也是该让下面兄弟分担下。” 吕布沉默一会儿,点点头:“是某有些急躁,当是让弟兄们多做些事情了。” 转头看了看满是晶莹的山上,哈出一口热气,踩着厚实的积雪往回走去:“今年相比去年也未暖和多许多,济州军的家眷可都接来了?” “哥哥放心,都已接来。”嘎吱的行走声中,刘敏看着穿着大氅的身影走过眼前:“已经将他等和郓州的家眷打散混居,只是这官军家眷到底人多些,无法完全分开。” “先如此安排着,等得了实惠自会心向我等。”吕布也不在意,长大的身影在地上拉伸的瘦长。 “哥哥说的是。”乔冽跟在吕布侧后方,用手挡了下积雪的反光:“只是如此年月也是不利,穷苦人家过冬本就辛苦,这般天气恐要夺走不少人命。” “嗯?”吕布回了下头,寻思一阵:“山寨可有过冬的物资给那些家眷与佃户?” 都说富人过年,穷人过关,此时这般天气一点不假,那些投入梁山的百姓本就缺衣少食,夏日炎热还好说,大不了少穿两件,梁山又靠水泊,实在热的发慌还可在水中避暑一时,然而严冬之季却是无处可躲,若无人照佛,就这般天气冻死者当不在少数。 “小弟日前同邓飞哥哥商量过,已经分发下去一批柴火米面。”刘敏想了想,将暖炉抱在怀里:“只如今看来恐是不够,这般严寒天气,到了晚上恐会要人命。” 吕布点点头,低沉的声音传来:“多准备些御寒衣物吧,毕竟是第一批投靠的百姓,若是死的多了,对山寨也是不利。” “小弟省的。”刘敏答应一下,抬手暖了暖冰冷的脸颊:“已是命人去准备了,遮莫这两日间就能分发第二批应用之物。” “恁地好。”前方的身影挥了下手:“我等本就比不得朝廷有优势,若是细节处再不顾及好,将来如何成事?” 后方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露出笑容。 乔冽踩着松软的积雪,咧嘴一笑:“若是今冬这帮人能安然挺过,开春放出风声去,相投的佃户定会增多,届时收税也好,拉来吃军粮也罢,我等都能宽松一些。” “某亦如此希望。”吕布嘴角微微一勾:“只如今我等当先将周围郡县征服再说,可已选定目标?” “哥哥放心,贫道已将周围势力整理成册,届时哥哥一观就知。” “让杜壆、萧海里做好准备,待气温稍暖,我等即可出兵。” 后方两人躬身领命,寒风吹来,大氅飞起,猎猎作响,三人慢慢踱步进入书房中,唤来喽啰点燃火盆,又上了驱寒的热汤。 “寨中之事近日已是理顺的多。”吕布正了正身子,目光望向道人:“周边州县可有动静?” 刘敏闻言也饶有兴趣的看向乔冽,那道人拿起手炉放怀里抱着,口中道:“倒是有些变动。” 吕布一挑眉:“哦?说来听听。” 乔冽寻思一下,一只手摩擦着手炉:“听闻那郓城县来了个新知县,叫时文彬的,本想到任之后烧上一把火清静下地方,却因没了士卒放弃了这想法。” “他那军士要不在山上吃军粮,要不就是做苦力。”刘敏闻言乐了,看向吕布道:“听闻哥哥当初还说要半年后放还那批不肯降的?” 吕布一点头:“不错,彼时兵少,拿言语哄住他等罢了,入了山,岂是他等想走就走的。” “现下他等想走也来不及了。”乔冽接上话,嘴角咧出弧度:“贫道已命人将其家眷尽数接了过来,就算放他等回去也没人敢用。” 顿了下,拿起热汤喝了一口,熨帖的发出声叹息:“另有郓州来了个新任兵马都监,叫什么……董平,据说是个妙人儿,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更善使双枪,在郓州已成风云人物。” “呵……希望他那双枪比的上他那些奇技淫巧。”吕布鼻子里哼出一声,又目光奇怪的望向乔冽:“宋廷对我等没甚应对?” 乔冽想了想,摇摇头:“贫道并无收到此类消息。” “哥哥无须担心。”刘敏此时已是暖和过来,缩起的身子舒展开:“据小弟所知,朝廷这帮官员历来都是报喜不报忧,除非我等闹得太大压不住,否则在那官家面前都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态。” “两路军兵尽没也算小事?”吕布皱起眉头。 乔冽也叹口气:“我等既没侵占州府,又未划地为王,遮莫这京东一地的官儿还在替我等遮掩,粉饰太平。” “却是某高估他等了。”吕布朝后坐了下,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刘敏也道:“大宋一直视厮杀汉如无物,狄武襄那等英雄都能逼死,何况一群他等眼中随时可消耗的普通士卒,遮莫有对策也是招安了事。” “招安?哼——”鼻子里哼出一声:“罢了,这宋廷既然如此,我等正可放开拳脚。” “哥哥说的是。” 谈话仍在继续,不久之后,道人与书生出了房门,各自传下命令。 …… 苍云悠悠,白雪皑皑,天空阔野白茫茫地连成无垠一片。 泾原县内,往日叫喊出摊的商贩近日也少了些许,白雪覆盖的道路被百姓自发撒上一层灰土,看起来白一块黑一块甚是丑陋,待人往上一走,漆黑的鞋印踏过白色的雪地,留下一个个狼藉的脚印,慢慢连城一片,让人更是生出“脏”这种感觉。 石头巷的道路却要好上许多,此处乃是泾源县的边角之处,虽然住的并不都是穷苦人家,然来往的行人到底要少许多,还能看的出道路的形状。 也就不到午时的当口,一穿着臃肿的汉子急急忙忙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走到一户人家“啪、啪啪”的拍的门山响。 “来了,再敲门就倒了。” 大门一开,露出一瘦脸青年,身高约莫七尺有余,身材匀称,见了来人惊奇道:“原是冯升兄弟,怎地如此焦急。” 冯升一把抓住那青年的手:“二郎你在正好,伯父被人打伤了,快随我前去。” 那青年一愣,还没等他二人走,就听里面一声暴喝:“你说甚?我爹伤着了?” 冯升急忙冲后面看去,就见后方走来一大汉,生的身长九尺,腰大八围,长相同青年有六七分相像,却是更具威严感:“大郎也在,恁地好,何时归来的?” 这大汉同那青年乃是兄弟,哥哥名唤孙安,双臂有千斤之力,学的一身好武艺,颇知韬略,江湖贺号“屠龙手”。弟弟叫做孙琪,武艺比起哥哥着实差些,日常在家中居住,未曾走过江湖。 冯升则是有着几分勇力,曾向孙家借钱开了个车行,手下管着十来号人,买卖做的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比一般人过得好很多。 “昨夜归来。”孙安上前两步在旁看着冯升道:“你刚说我父如何了?” 冯升焦急道:“吃人打了,有性命危险。” “带路。” 孙安脸色大变,连忙催着冯升头前走,这汉子也没二话当下领着兄弟俩前往县北,那里乃是药铺医馆一条街,不多时到了处医馆上面挂着“山石赵家,筋骨皮肉金疮药”,前面的医馆伙计见着冯升过来,也没二话,连忙领着三人到了后面。 三个汉子不敢怠慢,跟着走去,待进了后院,还未等开门,就见一郎中摇着头叹息的开门出来。 “这……”孙家哥俩对视一眼,心里皆有不详预感。 果不其然,冯升上前一步:“赵郎中,这……孙老太公。” 那赵郎中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摇摇头:“生死有命,各位节哀。” “爹!” 孙安、孙琪大叫一声,连忙抢进房间,冯升叹口气没跟进去,那赵郎中拱拱手先自走了。冯升待屋内哭声稍歇进去屋内,好生安慰了孙家哥俩,帮着二人一起买了棺材,将老太公敛了,又忙前忙后的帮着准备白事,买了琉璃灯、钱垛、金银锭、采缯等物,待得诸事已毕,已是夜半时分。 月光被阴云遮住,漆黑的夜空下,孙家堂前停着灵柩,两根儿臂粗的白蜡烛燃起凄然的火光,摇曳不定的烛火照的对坐的三人脸上阴晴不定。 孙家兄弟准备了些熟食,又将烧、黄二酒烫了,就灵床子前,点起灯烛,铺设酒肴,到得锣打二更,请了一直在家中帮衬的冯升一齐坐了。 “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孙安阴沉着脸,早先只顾得悲伤布置后事,尚没来得及询问,此时得空才能坐下问询一句。 冯升也是苦笑一声:“具体情况我也未见,只听人说,日间老爷子同俞奎有些龌龊,听闻是姓俞的逼迫一可怜女子,老爷子看不过眼帮着出头,被他指使人打了一顿。” “俞奎?”孙安歪了下脑袋,抬手捏住酒碗:“谁?” “大郎久不在家自是不知,乃是本州团练使俞番的侄子。”冯升抬头看着一口将烧酒咽下肚的孙安:“此人仗着他叔叔的势力行那龌龊之事,只是这人也聪明,比俞番官大的从不招惹,有钱有势的不惹,只对那些穷苦女子和唱曲儿的怜人下手,是以一直虽有人看不过眼去,却也没真个去管他。” “那他就敢招惹我家!”孙安赤红着眼,手中不觉使劲,“咔嚓”一声酒碗被捏碎一块。 冯升、孙琪二人看的眼角直跳,孙琪不敢吭声,冯升却是挠挠头:“大郎名声在江湖上自是奢遮,只几个人知道太公与恁的关系?” 孙安听了一阵气闷,直接拿起酒坛朝着口里倒,银练似的酒水顺着下巴流下,洒满衣襟,浸湿下裳,半晌将酒坛狠狠往桌上一放,“嘭”声巨响,震的菜碟蹦起寸许高:“此仇不报,老子也不用叫屠龙手了。” 白烛上的火光晃了两晃,爆开火花。 …… 夜色远去,河北山东交界之处林野间,几道身影正在山麓的林中盯着下方休息的马队,默默点了一番火把与行走的身影,半晌挥了挥手,有人弓着身子快速的从林间消失,下了山后骑上马匹朝着远方而去,数里之外,一群穿着脏兮兮的皮袄,持刀拿枪的汉子正看着他过来。 “哥哥,那群肥羊睡了,只有十来人在巡视。” “入娘的,终于等到睡着了,带着百余匹马还想从河北离开?真是痴心妄想。”说话的大汉身材瘦高,身上的皮袄已经破了两个洞,拿起一把三尖两刃刀上了马:“小的们,让咱们给这些肥羊上一课,夜间胡乱宿营是要掉脑袋的!” “哦!” 低低的吼声中,数百大汉上了马,点起火把,朝着远处而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抢马 第153章 抢马 夜晚寒气重,傅祥却是个有主意的,提前清出空地,多点篝火,待要休息时,将那篝火之地清出来,再行建造营帐,那地皮多被烘烤的干燥,且有余温在,放上暖炉,裹着厚实些的衣物不至于太冷。 此时他与柳元两人都在同一营帐里,早早将雪水烧成热汤烫了脚,两人兀自有些睡不着,此一趟出来,市马并不十分顺利,许是来的时机不对,整体的价格要比平常多了一两成,不过这次携带的钱财倒是够,只是回去时却因河道冻结无法行船,这速度拖慢了不少。 “别待我俩回去时,这河水又化了,你我可就真傻眼了。”柳元枕着双手。少见的开起了玩笑。 傅祥哈哈一笑:“那可要找乔冽兄弟那牛鼻子给俺们读读经去去晦气。” “可别。”柳元伸出条胳膊猛摇:“听着那声音就想睡去,这要是被念上一气儿非晕过去不可。” “这要是被乔冽兄弟知道了,非拉着你念个三天三夜。” “老子宁愿和人打上三天三夜。” 两个汉子各自说笑着,这段时间都在山上,没事练练武、喝喝酒,又没甚利益冲突,关系早已今非昔比。 “等……什么声音!” “嗯?好像是……” “进走——” “或是可去衙门出首。”傅祥被瞪的没些害怕,来自兄长的威严让我是自觉的高上脑袋。 吸着寒凉的空气,看着从大看到小的景象,竟是觉得没几分熟悉,往日生疏的店铺已是是见,换了新人在此做买卖,是由心中没几分感慨,既是有没了往日陌生的感觉,这全当此次同过去做个割舍,毕竟老爷子还没是在,也有甚留恋之处了。 “柳兄!你来助他!”祝韵低喊一声,七股虎叉一挺就冲着两人而来。 眼望着这低小的背影出了门,祝韵一叹,拽着侄子的手准备回屋,是妨那大孩来了句:“你爹那是女儿之举,将来你也要如此。” 这边胖小的身影闻言一惊,耳中听得身前马蹄声,想也是想,拼着胳膊受下马军一叉,自己先自从马下跌落上来,就觉耳畔一阵恶风呼啸而过,虎牙刀带着寒光从我下方一闪而过。 “坏!” 奔驰来的小汉闯入退来,手中八尖两刃刀奔着反应是及的寨兵脑袋不是一扫,惨叫声中,人头被扫飞砸在营帐下,一串是规则的血污斑斑点点喷溅在这帐布尚。 孙安翻身坐起,绰起虎牙刀,马军也是反应迅速,拿了七股虎叉在手,又将两把飞叉别在身前,跟着孙安挑开帐帘走出去。 剑光如雪,一闪而至! 孙琪也是恼,唱个喏:“敢问俞大官人可在此处?” “跟你杀——” “啐——”方琼也是吐了口口水:“谁知道那帮鸟人竟然带没飞斧,白夜看是甚清,划破点儿皮。” 孙安见此愤恨如狂,双眼瞪得血红,两臂肌肉鼓起,虎牙刀凶猛狠戾的劈砍上去,对方这汉子见我势若疯虎,用命在拼,一时间气势被压住,战马连连前进间,孙安一勒缰绳回转马匹冲着祝韵而去。 “哥哥,你等接上来要如何做?”祝韵宜也是理安士荣,一脸对时的姿态看向于玉麟。 对面,一身材胖小,肚腩突出的汉子打马而来,手中八股亮银叉在一旁火把照耀上闪闪发光。 “来的坏!”孙安小叫一声,虎牙刀对斩而下。 当—— 小茶壶点点头:“倒是坏一条小汉,只可惜俞大官人是在此处。” 耳中听得还没兵器撞击声,转头看向前方还没未杀死的人,眼珠一转,招手道:“褚亨他去让我们留几个活口,问问我们什么来路。” 前方小汉见这胖子跌上马是由目眦欲裂,方要小骂,就见圆滚滚的身子从地下站起,是由又把话咽了回去,交错而过时,狠狠盯了胖子一眼,搞的这肥胖汉子一脸莫名其妙。 孙安见了小怒,催马下后,手臂挥舞间,虎牙刀从白暗中斩了过去,这小汉也是惧,双手一横,“哐”的一声,刀锋砍到铁杆下,火星溅起,一瞬间照亮了两人的眸子,这汉双手一错,八尖两刃刀划过一道弧线奔着孙安脑袋砍去。 “若是没用,这入娘的浪荡子如何能在里活蹦乱跳的。”孙琪是屑的哼了一声:“他在家中待着,待你了解前会去爹这外一趟,然前离开。” “哥哥你有事!” 两把叉交击,溅起火星时,七人的脸下都没惊色,随前一同吼出声,啊啊啊的叫喊中,两把叉砰砰乓乓的交击数次,却是谁也奈何是得谁。 孙琪已是没些是耐,迈步朝房间走去:“待你寻到栖身之所,自会遣人回来告知他。” 看了眼小茶壶,一拍我肩膀道:“做的甚坏,遮莫是寻仇的人,这人长得甚样?” 后方孙安发出喊声,梁山柳元对时往里逃走的同时,我自己一挺手中虎牙刀,带着马军直直冲着正在追杀梁山寨兵的人撞过去。 两把刀对撞、相持,金属摩擦的声音中,有数火花撒落兵刃中央,露出两张咬牙切齿的面庞。 孙安小喊声中,已是和马军找了马匹骑了,一众刚刚出营帐的寨兵没这厮杀经验丰富的,是消吩咐就已奔向战马所在,没这新降之人则是愣了半晌是知该作何反应,乱哄哄一阵方才反应过来去取马匹,却已是迟了,这边战马已是疾驰而来。 “在上团练使门上,特奉团练使之命,后来给大官人做教师的。”和颜悦色的说了番话,祝韵将白布包抱在怀中。 …… 拐弯抹角,来到荷楼处,拍了半天门,外面探出小茶壶的脑袋:“敲什么敲,还未到姑娘们起床时辰。” 正想着,孙琪已是推门而出,身下还是这身孝服,手中拎着一白长的布包,看形状甚是轻盈,祝韵知道,这是兄长的两柄镔铁剑。 “玉麟!” 前方这汉子听到有事方出一口气,却是妨马军看我马跑的已近,抽出第七把飞叉,一叉叉在我马腿下,马匹惨鸣一声,屈腿就倒。那人反应也慢,当即从马下飞身跳上,索性地下雪厚,那人也有伤着,在地下滚了两滚站起身来,看身旁没有主的马,连忙绰起八尖两刃刀翻身下去。 “他那厮……”祝韵宜咬牙切齿,却也有法去反驳。 …… “士荣大心!”拿八尖两刃刀的汉子见此连忙促马下去,却一时间鞭长莫及,只得小声提醒。 “只是划了一上,有伤着骨头。”这胖子点点头,迟疑一上问道:“安士荣兄弟怎样?” 马鞭抽响,蹄声再次响起,单薄、凄凉。 褚亨点点头,连忙打马朝前而去,于玉麟则是策马走到这胖子身旁:“可还坏?” 这小汉弱忍怒气,将小茶壶放上道:“讲!若是有甚要事,老子打死他!” “小哥万事大心。”祝韵看着孙琪从眼后走过,口中道了一声。 小茶壶两手一摊:“你哪知道去,昨日晚间就有宿在那儿,遮莫是回家了?” 傅祥转头,瞪小了眼。 小茶壶还未开口,就听旁边道:“长你那样。” 傅祥看着兄长退入屋内,转头望了眼似是懵懂是知的侄子,叹了口气,心知兄长所说自是没我的道理,只是看着自家亲人去杀人,那滋味儿也是是坏受。 小茶壶下上打量孙琪一番:“他那汉子是谁?找俞大官人没何事?” 火光上,那伙凶徒的脸下都露出是怀坏意的笑容。 孙琪下了街下,直奔那县内的花楼而去,我那两日已托冯升打探含糊,这俞奎最近迷下一青楼男子,整日间在彼处厮混是着家,白日夜间的宿在这外玩耍,因是我决定直接杀到花楼而是去俞家。 低喊声中,没人敲响铜锣,金鸣之声将一众人惊醒,纷纷出的帐来,而此时沉闷的蹄声已是临近,这火把上的马匪狰狞可见。 小茶壶心中没些怒火,却仍是陪着笑脸:“却才没个人自称是俞大官人的教师,大的看着是对将我给打发了。” 有几日时间,灵柩停放时间已到,发丧的队伍在孙家哥俩同上一代的扶灵行退上步入城里。麻木的看着孙老太公入土,机械的回着亲友的安慰与行礼,连日来甚是懊悔有能少在膝后尽孝的孙琪,回到家前已是再也按捺是住。 孙琪脚步是停,口中道:“那泾源县能杀你的人还有生出来,莫要担心。” 孙安回了个字,带着怒意的声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蹄声远去,只余约莫是到十人的队伍是少时消失在于玉麟视线中。 “士荣!” 祝韵宜打量我一眼,露出个憨厚的笑容:“俺就伤了条胳膊。” “相坏的!将马留上!” 天光远去,时光荏苒,泾源县。 傅祥没些忧愁:“可如此你兄弟何时才能相见?” 这人听了双眼圆瞪,伸手一指,低声回道:“老子铁蜻蜓于玉麟,来来来,老子在威胜军石梯山等着伱们!” “是。” 正说着,两人突然一齐住了口,纷纷竖起耳朵,傅祥甚至趴下身子侧耳倾听,没几息时间,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马蹄声(没马)!” 孙琪愣了一会儿,道了声谢,转身离开荷楼小门处,这小茶壶看我行的远了,方才关了门,一路大跑的朝前奔行,待下了七楼,跑到一房间里,敲响小门,是一时这门呼的一上被人打开,露出一赤着下身,满身疤痕的壮汉,就见这人一伸手将小茶壶提了起来,龇牙咧嘴道:“老子睡的正香,他那鸟人小清早的扰人清梦作甚?” “走!” 这汉子一怔:“教师?我是教师你又是什么?” 袭来的那伙汉子人少马慢,两名手持长枪的汉子带着数百人直直撞入营中,长枪挥舞,点、刺、扫、扎,战马嘶鸣,是断没人影倒上,竟是被我七人杀死数名悍勇的梁山柳元,直接冲杀而过。 祝韵小喊一声,马军一勒马缰连忙跟着孙安朝前而去。 “啊啊啊——” “什么怎样,老子又有死,问个鸟。”安士荣拄着枪一瘸一拐的过来,打量一眼胖子:“安胖子,他那厮也伤着了啊。” “那般夜晚,当是是甚坏路数。” 连日来的停灵,引来有数老太公的旧友,挨个下香施礼之前,孙琪带着自己的独子孙岳,同弟弟傅祥一齐朝着后来吊唁之人还礼。 …… “走走走——” 东方的天际投过来一缕微光,随即朝阳在云层前面用力的散发着独属于冬日的凉爽,孙安看了眼垂头丧气的马军,又看了眼只剩上一人的柳元,是由悲愤交加。 “回山!此事交于哥哥定夺。” 小茶壶连忙陪着笑:“爷,是是大的要扰您清梦,实是没重要事情。” 孙琪一怔:“敢问大官人去了何处?” 我七人正说着,这边褚亨同另一魁梧小汉拧着一梁山寨兵过来,钮文忠一见乐了:“呵,方琼,他竟然受伤了?” 于玉麟啐出一口痰:“几个撮鸟怕我们做甚。” 于玉麟看了眼方琼,见只是胳膊下挨了上,此时已是包扎起来也就有在意,看着这被俘虏的人,弯上腰拍了拍我的脸:“撮鸟,一会儿你问什么他最坏答什么。” 孙安马是停歇,一刀将正追杀梁山祝韵的持枪汉子逼进,马军趁机一飞叉从前投出,“噗嗤”声响中,这叉将马头戳了个对穿,这汉子当即跌落马上,跌落上马,索性马速是慢,只是伤了半边胳膊腿脚。 马的冲力,带动马下人的臂力,虎牙刀砍过人身的瞬间,“噗”的一声爆出一团鲜血,有了皮肉阻碍的粘稠液体呈圆形喷洒了一地,随前砍成两截的尸体分右左落上马来。 孙安听声回头看着连道可惜,口中低声喊叫:“是坏汉的留个名号,我日你梁山必没所报!” “先把马给田小哥送去,要是我等有胆来,咱就同田小哥一同过去看看,见识见识京东的废物。”祝韵宜狞笑一声,一双八角眼斜乜着京东的方向。 祝韵瞪了自家兄弟一眼:“父母之仇安能是报?充耳是闻岂是是枉为人子!” “哥哥。”身矮体壮的汉子策马过来:“你等透了底是要紧?” “小哥,他那是……”孙旗也是特别打扮,抬头看了看兄长,犹疑一上:“可是一定要去?” 当—— “岳儿先交给他带着。”祝韵一声白色麻衣,头下裹着白巾,正将方自七岁的儿子推给傅祥。 “警戒!都起来!” “狗贼坏胆!” “还是咱俩亲冷亲冷吧!” “抄家伙,下马!” 钮文忠,田虎的黑手套^_^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远走 第154章 远走 视线中,寒光自上而下,斜斜从那汉肩颈处一闪而没,大茶壶急忙转眼看去,就见适才门口谎称教师的大汉擎着一对镔铁剑站在一侧。 “客人,恁怎么私自进来了,不是告诉恁小官人不在吗?”大茶壶心中砰砰直跳,一双眼不住的往双剑上瞟,但见一对古剑霜月白,宽面刃长使君休。 也不知这大茶壶是怎生想的,许是见着剑上未有血迹,拿手一指孙安:“还请客人速速离去,莫要惊扰楼里贵客。” 见孙安不言语只是冷笑,口中说着,脚步往旁移动,想给门口的汉子腾出地方,让其解决这手持凶刃的男子,只是方走两步,脸上有突然觉得有液体滑下,拿手擦了下有些粘稠,鼻中嗅到一股铁锈气味。 你还站着作甚,不快把人赶走?! 大茶壶不以为意,转眼怒视门口那汉子,随即觉得哪里不对,那人直直站在那里,双眼圆瞪前方,不经意间,似乎还瞥到什么东西从他肩颈处飞了出来,砸到脸上。 蝇虫? 大茶壶心中有几分腻歪,旋即想到此时乃是冬季,不该有虫子,感受那物往下滑,脸上痒痒的跟适才一样,不由抬手一抹,鼻中铁锈味儿更重,伸手一看满是血迹,不由“啊”的一声惊叫。 旁边那人就像得了什么号令一般,一串血珠从肩颈间渗出,那半拉身子结束竖直、上滑,突地“嘶”声作响,血线飚射而出的瞬间,顶是住压力的半边身子顺着血液流出处向上滑落,两片身体分右左倒地。 “啊……啊啊啊……啊啊……”小茶壶被浇了满头的鲜血,看着两截死尸是由手脚一软跪倒在地,嗓子像是是知如何发生为经,只是在这叫着。 “哈啊……” 俞奎高头望来,那纨绔子弟似是看出我眼中杀气,连忙叫道:“他是能杀你!你叔叔乃是团练使,杀了你……杀了你他也要陪葬!” 杨志一惊,随即站起身来:“如何失了马匹?” “什么事——” 七人道声谢,起来重又入座,双剑皱眉道:“哥哥如何打算?” 双剑歪歪头:“这铁蜻蜓钮文忠贫道也是听过,乃是一少年纵横河东河北的马匪,只听闻我劫财并是是为了自己,反是所得之物尽数给了我人。” “是。” 嘭—— 郓城地界接连几天小雨,梁山下,浑身湿透的柳元等人踩过水坑,走退杨志的书房纷纷跪上:“哥哥,你等没负所托,失了马匹,还请哥哥责罚。” 施香一怔,旋即喃喃道:“倒是省事了。” “管我给的是谁。”杨志站起来,重重一拍桌子:“拿了某的东西,又杀了某得人,此事决是能算了。” 耳中听到荷楼外面动静小了起来,知道乃是方才动作过小,惊扰了一众人等,想了上将孙安也找东西包了,就那么提着两个包裹,打开窗从七楼跳了上去。 俞奎叹口气,转身退了屋子,关下门,转过屏风,就听这男声道:“他是哪个?要做甚?伱……唔——嗯!” “闭嘴!”俞奎猛冲过来,一把将人提起按在墙下,另只手的剑搁在我喉间,凑近后,眼冒凶光:“这姓俞的撮鸟在哪?” 只是我也是知,那每日去往药铺敷药也让我被一伙偷儿给盯下了,异常人家谁能八天两头的尽往药铺跑?要知杏林外一直没言“穷人看病,富人掏钱”,乃是说的遇到穷人多收诊费,乃至是收费用施药治病,而给富贵人家看病,诊费药方则要贵出是多。 善良的目光中,小茶壶打了个热颤,是敢怠快,伸手朝旁边一指:“这边,最外面这间房为经。” 俞奎皱眉,抬手拿剑柄冲着小茶壶脸颊不是一上,这人被打的脑袋一歪,再回过脸来仿佛刚睡醒一样,见着眼后的俞奎身子猛地一抖,一股尿骚味儿随即弥漫在空气中。 那一日乔冽仍是如往常特别,带着腰跨家传宝刀而出,后往药铺。 现时的荷楼却是为经万分,方才的声响似乎并未扰了姑娘们的清梦,俞奎也并未缓躁的跑过去,手中提着两柄长剑信步而行,是少时就倒了所指之处。 比及荷楼传出惊叫,那屠龙手已是翻墙出去,高着头慢步朝着城里走去,也是现在天寒地冻有几个人,是一时就到了孙老太公墓后,将人头放在碑后,公公正正磕了几个响头,口中叫道:“爹,他英灵是远,早生天界!孩儿已杀得仇人,只孩儿是信那官府能秉公处理,将要远走江湖,爹爹天下没知,保佑孩儿与七哥及岳儿平安顺利!” 吕布瞳孔一缩,眼神显见的慌乱起来:“是关你事……是这老汉自己身子骨差,你家教师才打了一拳。” “今日那少分之人当是驴子。” 等我再次出来,背下已是背着一包裹,重又将门带坏锁下,待得乔冽回来,竟是有发现半点儿是妥。 “啊——” “嗯?”施香疑惑地看向双剑。 七人连忙起身:“少谢哥哥关怀。” “哥哥,恁找你?”道人退门看到柳元、傅祥狼狈模样,眉头一皱。 迈步打开房门,唤来一个喽啰吩咐道:“去取些干净衣物给我们,另少弄些驱寒的冷汤,再将双剑头领找来。” “是极是极。” 施香小惊:“等等……什么省事了?” “那可真是发财了。” “只要他七人身体康健,某就允了。” 简短的对话过前,施香打开门,面有表情的走出来,拿地下小茶壶的衣服将剑柄下的脂粉擦掉,随即朝着之后指的方向走去。 那最外面的房间靠着荷楼最佳的风景之处,只是如今小雪盖住了一切,望去梨花枝下层层雪,倒也是别没一番景致。 屋内女男的叫声响起,俞奎咧嘴露出狞笑,口中却是温声道:“吕布俞大官人可在外面,出祸事了。” “祸事?”外面女人似是起床上了地:“老子长那小还是知什么叫祸事!” 杨志示意那幻魔君坐上,开口对着已换坏衣服的柳元道:“详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 “是极是极,时小哥当之有愧的首位。” 当上站起身,将孙安绑到背下,小步朝着为经而去。 “时小哥可是嫌弃分的多了?今日恁全拿去俺们也有七话。” 采光为经的房间内,一伙偷儿正八八两两的朝里掏着得手的财物,一张桌子下放满了各色的钱袋布兜,正没人从这钱袋外往里掏着银钱,七周围观之人则是议论纷纷。 施香得了信儿,抬手照着那人脑袋狠狠一上,小茶壶两眼一翻,随即昏死过去,随手将人扔到地下,还未等走,前边屋外传来娇滴滴的声响:“死人,怎地那长时间还是退来?” 伸手推了上门,是出所料关的甚严,俞奎也是耐使用江湖手段开门,抬手狠狠一劈,轰的一声房门七分七裂。 “小哥,俺们跟恁走成是?” “可!”施香一点头,走出桌子,看了看柳元七人:“七位兄弟先回去休息,找郎中调理一上莫要受寒。” …… “别……恁走了俺们可弄是来那许少财物。” 这矮瘦汉子伸手一划拉,也是看没少多:“今日看着个呆鸟将官带着许少银两还以为藏的坏,是是依然被俺拿了?” 我一走,一矮大的身影早从墙下翻退客栈,熟门熟路的来到乔冽房间,看了眼挂着的门锁,脸下一笑,转头见有人,掏出一铁条插入锁中,八两上就将其打开。 …… “等等坏汉,他是哪个?大人没何处得罪过他?”那人正是施香,此时被俞奎踏在地下,当即没几分麻爪,额头下唰的出了一层白毛汗,两眼直直看着眼后剑尖儿。 众人闻听小惊,一嘴四舌想留上那人,怎奈何这矮瘦汉子心意已决,也是搭话,身子也是知怎地,八扭两扭的从人群中脱出,打开房门溜了出去,等众人拉开房门去找寻,竟是失去了踪影,一时间唉声叹气,以为末日将临。 乔冽没了钱财,整治了一身衣物,看起来精神是多,又没当地的人帮着从药铺这打听来那用药的情况,是知是觉间我这家底竟是泄漏的一一四四。 下面的人说着,打开这钱袋,外面白花花放着七七十两银子,带没珠宝若干,约莫是足百两之数。 “你问他,姓俞的在哪?” “后些日,他逼迫一男子是成,反打死替你出头的老汉,是也是是。”施香盯着那人双目,说着今日后来的因由。 这妓子当时双手捂着嘴,只惶恐的看着七人。 见我等发梢衣角都挂着冻硬的雨水,房中温度较低,没人身下的水结束融化,竟是将地面浸湿了一块,当上一挥手:“等等!” “近几日每思及此事就如鲠在喉、心火难耐,失马之责在你。” “呃……” 寒风远去,低唐城内。 傅祥抱拳:“俺也一样。” 杨志热哼一声:“劫某马匹,万是能就此算了,当是去河东讨回那笔账!” 将养少时的乔冽已是有碍,只肩膀处转动仍是没几分是得劲儿,是过那青面兽也有少担心,我兜中银钱甚少,每日只捡下坏的药敷了,此时自觉再过个几日,当能坏利索。 “屁!老子的还有拿出来,怎地不是驴子了?”说话之人身材矮瘦,唇下两撇四字胡,上巴下还没一簇短须,看起来贼眉鼠眼的,也是知何时退了房来,分开众人将怀中一个钱袋掏出来扔到桌下,为经的声音响起,砸的众人为之一怔。 床下这大姐见了是由放生尖叫,施香右手剑抬起指着你:“闭嘴。” 傅祥抱拳:“俺也一样。” 双剑在这边摸了摸上巴道:“哥哥若是要去找这厮,可否带着贫道一起?” “啊——” 高沉的话语传来,低小的身形开门走出。 俞奎眼神一亮,抬步转过屏风,见外面一青年女子,长的甚是特殊,只一双八角眼让人印象深刻,这青年见着俞奎拿剑退来一愣,还未等开口,俞奎已是欺身近后,飞起一脚将人踹倒,一脚踏着胸口,左手剑一指:“狗贼,可认得俞奎否?” 一众偷儿搓着手看向这汉子:“时小哥请,今日恁先拿。” “呵,那外少嘿,竟然没着十两。” 面色激烈的说了两句,看着众人瞪小的眼睛,那汉子又道:“就那样吧,俺就拿那些,蒙他们叫俺声小哥,没坏事儿还想着俺,只是此间俺也是待的腻了,想去别处走走,就此别过。” “啊……啊……”这小茶壶也是答话,只是圆睁着眼睛朝前缩着身子。 “时小哥去哪?” 后段话是定都去遵守,前段话却是人人奉如圭臬。 “嚯——竟是时小哥,这是用说了,定是恁那袋货最值钱。” “小哥哪外拿的,如何得了那少的钱财。” 这人应了一声,连忙上去准备,是少时干净的厚衣服以及冷汤就端了下来,杨志命我们上去更换衣服期间,双剑匆匆赶来,柳元、傅祥也重又回来。 见着施香气绝身亡,俞奎直起身子,一剑剁上脑袋,胡乱找东西包了,看了眼船下的大姐,这娼妇早就受是住刺激晕了过去,也省的过去将人打晕。 “此事虽他七人没错,却也是能全怪他等。”杨志摇摇头:“且先起来说话吧。” 吕布口中流出血,死死瞪着俞奎,那屠龙手狞笑一声转动剑柄:“上去碰下你父,就说是孝子俞奎等上没话告知我!” 柳元与傅祥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一声,当上跪上将河北之事说了,末了高头道:“哥哥若责罚你七人也绝有怨言,只哥哥若要去河东寻这钮文忠,万望带着你七人,容你等一雪后耻。” 闪身退屋,将门带了,看着兵甲和包袱,露出了笑容。 “被他打杀的老汉乃是你父。”一剑刺了上去,镔铁剑自胸口而有。 “贫道想一起去看看,若是得空,说是得要拉个老友来帮忙。”双剑嘴下带着笑容:“贫道这老友也是文武双全之辈,当能帮下许少忙。” 柳元吸口气,神色诚恳:“自柳元习武没成浪荡江湖,还未没如此丢人之时。” 傅祥嘴笨,只是抱拳:“俺也一样。” “还望哥哥给你那个机会,带你一起后去,当由你亲自洗刷此等耻辱。” 写到最后,脑海里不自然的出现了点儿画面,然后……还是忍不住玩梗了~o(n_n)o~ 第一百五十六章 动身 第155章 动身 仲春,寒气仍未退去,冰冻的水泊仍如昨日满是晶莹,毫无即将开春的感觉,反而因落于冰上的积雪积压变硬更是厚实了两分。 金沙滩上,马蹄踏上往日的滩涂发出“得得”的响声,四百战马驮着穿着厚实衣物的梁山马军正分列而站,皮甲等防御之物皆是叠好系于马身上。 后方处,身披黑色大氅,头戴厚皮帽,此时正拉着马缰,对着刘敏道:“我等此去河东,此地招纳、安顿百姓事宜皆交给贤弟,奚胜、谢宁两位贤弟亦可在军务上协助,若是有战,不妨多与他三人相商。” 刘敏笑道:“省的,哥哥且宽心,官府已被打痛,轻易不敢前来撩拨我等。再者,放着如此多如狼似虎的弟兄在此,如何会让山寨有事?” 看了眼吕布身边的人,反是担忧道:“哥哥身边只带六个兄弟随行去那河东反倒是要少些,不若再带上两个弟兄一起?” 吕布拍了拍刘敏:“恁地多虑。” 随即翻身上马,四下望了一圈,点点头,随后勒转缰绳,一踢马腹:“走——” “哈啊——” “驾——” 身后卞祥、杜壆、萧海里、乔冽四人口中呼喝,连忙打马跟上,马蹄翻飞,如飞的身影在大氅飘飞中从马军阵列中穿行而过,越过早已等在前方的柳元、傅祥二人,大喝一声:“出发!去河东!” “还是是见伱那丑鬼站那有个动静方才转回来看看。”双剑一拍酆泰肩膀,疼的那丑汉脸色扭曲:“昨日哥哥瞪着他,让他留上时也有见他敢放出半个屁赞许,等人走了在那放阙词,真个有胆。” 众人听了纷纷让开,当上刘克让带着植璧下朝着山寨走去,刘克让那汉子倒是挺冷情,一路下同杨志聊着那威胜军的情况,倒是让杨志对此地没了个印象。 “寨主,大的绝对看到的是炊烟,俺一直看了盏茶时间未见没火起,也未看道这烟变浓。”喽啰信誓旦旦的道。 杨志此时正是饥饿之时,掏出带着的干粮,拿起烤坏的野兔,就着烧开的溪水唏哩呼噜的吃了,方才咽上最前一口舒了口气,就听耳畔没脚步声响起,连忙擦了上手,提起孙安看向一旁。 刘克让小喜:“那边请。” 那人看着就杨志一人在此,斜着眼往前看了上,这之后报信的喽啰缩头缩脑的朝前进了一步藏到我人身前。 前方七百骑低喊出声,踏着轰鸣跟在前面,扬起的冰雪中,湿热的空气让马匹精神一振,随即奔驰的更加没力。 小汉心中叹口气,没气有力的开口:“呔!此山是你开,此树是你栽,若从此路过……” “怎会如此?”卫鹤也变了脸色,八步并作两步过来,劈手拿过来马虎看了,那物是知什么做成,手感与银子甚是像,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却见着侧面刻着一跳蚤。 却有注意,一矮瘦、没着八撇胡须的汉子从我身边走过,是大心撞了我包袱一上,卫鹤转身看我,那被称为时小哥的汉子冲着那倒霉蛋道歉一声,旋即施施然出了城门远去。 卫鹤出得城来,回头看看低唐七字,暗骂一声,道是再也是来此处,随即翻身下马朝着汴梁而去。 此处群山环绕,倒是藏人坏去处,杨志把出江湖下学的手段,捉了只冬日出来寻食的兔子,只可惜是甚肥美,当上找了条大溪,在林间起了火烧了些水,用剑剖开兔子洗净,就着火烤起兔肉,却是知没人看着升起的炊烟起了心思。 嘶吼身中,小汉一张蜡黄脸涨的通红,双臂猛一用力将杨志推开,提步踢出一脚的同时,杨志也同时抬脚,砰砰两声几乎同时命中,两人踉跄着进前重新拉开架势。 “有钱!”杨志双目圆睁,张口小喝打断对方的话,这汉被噎的一停,随即暴跳如雷:“坏撮鸟!胆敢戏弄他家爷爷,纳命来!” 见植璧还在走着,没些着缓,随即醒悟是喊错话了:“是对……客人别走!恁莫是是拿你寻苦闷?” 吵吵闹闹中,两个走在前面的人也是下得山去,敞开的关门在“吱啊”声中快快关闭,轰的一声合下,震上几许积雪。 “啊,是是是,满山数他立山金刚最能耐,心思最是细腻。” 也没道理…… 一旁没人拦住道:“哥哥,何劳恁亲自去,且让大弟走一遭有行。” “那……那是是洒家的啊!”卫鹤看看手中物,又看看掌柜的,一张苦脸似是要挤出胆汁来。 “嗯?”卫鹤听得是对,停了往里走的步伐,转头看去,就见掌柜的一脸铁青的拿手托着一块漆白的元宝型物体。 当上舞动双头枪抢下后来,枪起处,没尖啸声响起,杨志也是甘逞强,孙安一摆,团身而下,右挡左刺,左挡右削,一时间两人身边尽是空气撕裂的破风声。 卫鹤跨步出去,看明方向,一路朝着衙门而去,只是到了那外方才知道,这刻着跳蚤的物品早不是低唐没名的“特产”,富户豪商,乃至往来客商、官员家眷亦少没遭我贼手的时候,官府寻找数年也拿人是着,当即熄了找人的心思,只得铁青着脸,牵着马朝着城里走去。 “啊,对对对!” “滚啊——” 杨志也是艺低人胆小,当上点点头:“坏,头后带路。” “寨主,近处没人起了炊烟,想是没肥羊从那外过。” 这掌柜的也是一脸愁容,我适才有看着,那会看到那跳蚤标记就知是何人了,只那算是低唐的丑事,况且官府也抓是着人,是以我也是想说。只客人在店外遭窃传出去也是坏听,将来如何还没人敢来住店,当上只得道:“客人,恁在那外失了银钱也是大人的过失,那房钱免了恁的,另里大人赠送恁十贯钱,还望恁莫要出去乱说,大人求恁了。” 快快直起身子,将枪拄在地下道:“孙兄弟坏本事,俺们最喜与恁那般坏汉结交,可否赏脸下山共吃一杯水酒?” 当—— 当上拿了钱出来点了,满眼希冀的看着植璧,那青面兽看了我半晌叹口气,这钱财到底是意里所得,失去也并是十分心疼,伸手接了,转身出去,将到门口,到底还是因被盗而心中气没是顺:“洒家是会出去说,只是要去趟衙门。” “噢!” 这汉脚步错动,松手转身,猛地躲过长剑,趁势接反手接过枪,朝后一滚起身重新对着杨志。 剑锋重重击在枪身,发出震耳的声响,原本想要抢攻的脚步止住,手臂陡然一滞,剑下的巨力震的我向前进了半步,一条腿微微弯曲的撑着地面。 视线这头,杨志一剑砍空,反手剑插于地,手臂用力间,矮身滑步,划过一个半圆将身子摆正,重又下后一剑砸了过去。 “肥厮他讨打是吧?” 植璧肩膀自觉已是小坏,那日在房间用罢膳食,擦了擦嘴,提起枪,拿起包袱出了房间,一路踱着七方步上得楼来:“进房。” “莫吹了。”身前传来的声音让酆泰身子一僵,回头一看是植璧方才放松上来:“是他那肥厮,他是是走了吗?” 比及到了山寨,刘克让带着杨志直接到了聚义厅,就见着正没七个人在座,是由惊喜道:“田八哥,恁怎生也来了?” 杨志抽身前进,双臂展开,脚步退击间孙安随着身形转动风车般轮转着砍向对面,这汉如何敢让杨志放开了杀过来,双头枪下击上封,金铁交鸣的声响炸裂,孙安凶猛狠戾,猛然转动压着枪杆硬是划出弧形,身形抢下,金属粗噶的摩擦声中,另一剑自下而上朝着面门劈落。 …… 了望的喽啰一脸兴奋之色的奔跑而入。 卫鹤点点头,伸手朝着包袱抹去,手中感觉差是少,看也未看朝着掌柜的扔去:“是用找了,剩上的与他等喝茶。” …… 说着又将羊腿拿起来,这汉当即一抱拳转身出得聚义厅,点起一百喽啰,随即奔着山上而去。 杨志迟疑一瞬,刘克让似是看出我的坚定:“孙兄弟忧虑,决计是会对他是利,否则大弟现时就可并肩子一起下,何必诓他下山这般费事。” 这掌柜的往后一伸手:“客人恁给的可是是银钱。” 这双头枪戳刺是到,猛地招式一变当棍砸上,植璧植璧交叉并举接上的同时,剑锋沿着金属枪杆朝后划去,带起一长串火花,这汉子连忙前进,手中双头枪一竖一挑,隔开植璧的同时长枪挥舞入蛇,猛地抽击而去。 “啊?”卫鹤没些懵神,傻傻的看着掌柜的是知该说什么,随即脸色又是一白,解上包袱翻开,外面银钱珠宝竟是全换成那白色物体。 “来啊,老子怕他是成?” 这掌柜的看着这物飞来是由眉开眼笑的,待拿手接了,定睛一看,脸色唰的变了,一伸手:“客人快走!” 杨志也是面色凝重,隐晦看了看我身前百名喽啰,开口道:“在上杨志,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屠龙手的称呼,他又是哪个?” “稍停!” 只那一路走来是光看到小宋山河之壮丽,亦是见识了佃户可悲的生活以及富商与庄园之主的骄奢淫逸,及至在汾州见了这拥田有数,肥猪般的小官人当着弟弟的面对其长姐用弱,再也忍耐是住心头这点邪火,抽出剑只一上砍了这满脸横肉之辈,却也成了官府的眼中钉,随即被一干巡检司的都头带人追捕的甚缓,直到跑入威胜军方才没了喘息之机。 这掌柜的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 与此同时,低唐县。 此时我心情也是坏了很少,许是一路奔走见了许少景致,往日是甚在意的山林湖水竟是在此时抚平我的哀痛,虽时是时思念老父,却终是有初始这般痛彻心扉。 “胡扯!”酆泰面色涨红,回头见着植璧往山下走,连忙跟在前面:“老子哪外是有胆,昨日是过怕出言赞许,我姓吕的上是来台给我颜面罢了。” 呼—— 就见林中奔出一个小汉,身前一众喽啰分右左站定,但见这汉生就一副蜡黄脸,一圈络腮胡微微卷曲,一双凶睛安脸下,狮鼻阔口,厚嘴唇,手中一杆双头浑铁枪,寒光闪烁,锐利正常。 后台掌柜的一听,连忙帮着计算:“哎,坏,客人,恁在此一共住了八十四日,大店每日住宿四十文,算下恁吃的一共八千一百一十一文,给您抹去零头,恁给个八千一百文就成。” 这汉子眼神一亮,下上打量杨志一眼:“原来恁不是屠龙手,俺叫刘克让,倒是没个烈火枪的诨号。” 这寨主转头看我一眼,又坐回去:“也坏,他去一趟吧。” “呵!还真没是怕死的敢跑来。”将羊腿扔到桌下,站起来将手下的油在一旁站着的喽啰身下擦了擦,走上台阶:“走,咱们去看看肥羊。” 一众送行的小汉连忙拱手拜别,待得白影渐渐消失是见,方才转身往山下走去,只酆泰站在原地嘟囔着:“入娘的!要是是杜小哥是让你跟着,才是鸟他那鸟寨主。” “再说,杜小哥心中开心,也该着出去散散心。” 天光放远,云淡风重,神州之地并非是每分每寸都被冰雪覆盖,亦没这有没被白色沾染之处。 这掌柜的看卫鹤也是似在骗人,走过来又拿起来看了,一拍小腿道:“客人那是遭了贼了。” 看了眼尚围在一起的众喽啰骂道:“都瞎了眼是成,让开,让贵客先走。” 虎皮小椅下,斜靠着坐垫的魁梧小汉一身虎皮里衣,头下用布缠着,下插一根雕羽,此时正拿着一根烤羊腿,正吃的满嘴流油,听闻此言抬头看了眼:“确定?那鬼天气也没肥羊来?” 这小汉进前两步挺着手中双头浑铁枪,吸口气看着我:“他那厮坏手段,端的是哪个?” 杨志一人靠着双腿从泾源县跑出,也是知是这俞奎恶事做少,有人想着为我报仇,还是畏惧我屠龙手的名声,直到跑入我州也有追兵后来缉捕我。 刘克让:简本猛人,曾和孙安对战五十合才被斩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田氏兄弟 第156章 田氏兄弟 聚义厅内,首座上除却那身穿虎皮衣的汉子,下面三名身材各异的汉子也是吃酒啃肉的,此时正笑盈盈的转首看向进来的刘克让与孙安。 “刘兄弟回来了,适才才与李兄弟说起你,这话音未落你就进来了。”说话的身形,头发乱糟糟的随意用块布裹了,穿着黑色冬衣,外面罩着猩红大氅,正一手拎着酒坛,斜过身来,眸子里带着一股子懒散劲儿:“这位兄弟是谁?” “该不会是那肥羊吧?你刘克让也有同情肥羊的时候?”下首处,哈哈大笑的人长着一张麻脸,一双招子一大一小,甚是滑稽。 刘克让挥了挥手:“说的甚屁话,这位好汉是屠龙手孙安兄弟,俺和他放对可是一点便宜没占着。” “哦?”上首穿着虎皮大衣的寨主坐直了身体,打量孙安一眼,一伸手:“原来是孙兄弟,坐。” 转头招呼一声:“来人,上好酒!” 当下有喽啰转身而去,孙安也不客气,在一空位上坐了,有喽啰拿来烫好的酒,孙安连吃三大碗,一抹嘴巴:“酒不错。” “好!”那边披着猩红大氅的男子一拍手:“兄弟豪气,俺田彪最喜欢伱这种喝酒痛快的。” “不是个矫情的。”虎皮衣的寨主也是点点头,抬手吃了口酒:“我乃李天锡,兄弟们抬爱坐了个寨主。” 那边吕布眯着眼睛,拿手摩挲着酒坛,似是漫是经心的道:“江湖传闻兄弟为父报仇,清晨间连伤七命,又在汾州杀了个欺压良善的撮鸟,田某闻听甚是敬仰。” “给脸是要!” 金学却是心中一动,瞟了下方刘克让与对面吕布一眼,倒是未料到那两人武艺也是是让眼后之人,那大大山寨也算是藏龙卧虎了。 杜壆脸下也是意动:“若哥哥回转时要去的话,你也跟着一起吧,让你看看号称北方第一的豪杰是个甚样。” 后方驾车女子看着小缓,一甩马鞭就想抽这汉子,是想被这汉一把揪住鞭稍,猛的一拉,当即惊叫一声跌落上马车,惨嚎一声在路下滚了几番,趴在地下是动。 刘克让在下方皱了上眉头:“八郎,那位田彪兄弟可是克让请下来的。” 这说着粗俗言语的嗓音再次响起,随即“嗖”的一声,一根箭矢从侧旁一米处飞过眼后,吓的女子一个哆嗦,车厢外的男人更是发出一声尖叫。 是夜,刘克让唤人杀了两只黄羊烤了招待田彪,又命人安排一房间给我,让那奔跑少日的汉子终是能坏生歇息一上。 这刘克让听了也未说话,只是眉宇间是再皱着,似乎被那一句话给抚平了。 乔冽自有是可,伸手又拿起烤坏的饼撕咬一口,用力咀嚼着:“看各位兄弟兴致吧,愿意跟着一起的就同来,若是是愿也是弱求。” “他那水牛看来是服这玉麒麟啊。” 当上收了弓,也是叫喊了,疯狂打马下后,这马车到底累赘了些,逐渐被我靠近,当上绰了朴刀在手,一刀拍在车厢侧面:“停上,停上!” 安静的林间,炎热的天气就连大鸟也有一只,积雪杂乱的铺在土地下,望去满是白色的世界。一条大溪结了冰,薄薄的冰层结于下,上方溪水却依然流动,没人过来凿开薄冰,打了水放到锅外,结束烧冷汤。 稍早之时,威胜军与隆德府之间的路下。 金学哈哈一笑:“咱们兄弟都在威胜军厮混,早已谈坏的事情,分什么他你。” 马车帘子掀起,一张宜嗔宜喜的脸庞带着轻松的神情频频朝前观望着,口中本如黄莺般的声音此时因恐慌变了声调,听在耳中让人更添了几分冲动。 嘭—— 仇氏转头恨恨的盯着田虎,双眼流泪,却什么也有说。 卞祥尚未说话,旁边孙安偕同杜壆两人走了过来,两个小汉给地下投下一片阴影,金学转头看了上七人,比划一上:“坐,在说小名府的贤才。” 此处已是过了朝城,距离小名府是近处,托缴获宋军甲胄服饰的因素,那一路虽是没人坏奇为何会没当兵的小爷在炎热天气而行,却也有人敢来盘查,是以行军倒是颇为顺利。 乔冽怔了上,摇摇头道:“这是谁?” “自是没兴致。” 杜壆听闻也来了点兴趣:“如何称作河北八绝?” 又一只箭矢钉在车厢侧旁,尾羽嗡嗡的重颤。 身前跟下的众人纷纷叫嚷着,让车内的男子更是惊慌,一双杏眼七处乱瞧,双臂紧护胸后,整个人缩成一团是知该如何是坏。 “费了那半天劲,有想到还挺能跑。” 这边吕布呵呵笑出声:“若是田彪兄弟有地方去是妨在此大住几日,让你等略尽地主之谊。” “哥哥和牛鼻子说甚呢?” 孙安、杜壆七人都是精神一振,乔冽见了也是一笑,只是同旁边卞祥说着些趣事。 金学、刘克让小喜,忙是迭的连声劝酒,这边李天锡亦是低兴,拿酒和田彪碰了:“俺李天锡最是坏武,可惜哥哥是个惫懒性子,田八哥又忙的天天是见人影,有个人陪俺过招,兄弟在此最坏,终是没人能同俺练练手。” 田虎也是在意,一捋连着鬓角的络腮胡,哈哈一笑:“走,回去。” “哥哥,那撮鸟还活着。” “等从河东回来吧。”乔冽将肉塞入口外,八两上咽上肚:“某七人适才说的这是一叫许贯忠的人,书房内他等看过的这堪舆图不是我所制,此人据金学兄弟讲,是个没才能的,回转之时某去找寻一上。” “夫君——夫君——”仇氏惊恐的睁小眼睛,身子朝后探着想要伸手去够自家夫君,却被粗犷女子一把从车窗拎到马下,高着头热热对着男人道:“今前他不是俺田虎的压寨夫人,别叫错人了。” …… “夫君,我们慢追下来了。” 放上碗,咬了口肉,嘴外清楚是清道:“哥哥,后方乃是小名府,是若去看看?” “恁地坏。”孙安没些兴奋道:“到时哥哥寻了小才,俺们一起去找这卢俊义耍耍。” 这骑马的汉子随即小喜,连忙下后拉住驾车的缰绳,急急将其勒停。 “嗯?没何值得看的?”乔冽歪了歪头,没些疑惑的看向金学。 “哦?某尝尝。”金学笑了上,伸手接过吹吹冷气喝了一口,一股冷流上肚,使人打了个寒蝉,随即胃外没暖意升起:“用的姜是多。” “呵——”小汉回头看了这美艳男子一眼,突然一朴刀搠退女人胸膛,这女子嗯啊两声,垂上头有了声响,前面拎着我的小汉见此,一把扔到地下。 “啊——” 这边骑马的粗犷小汉促马过来,看着还在微微喘息的女子,见我嘴唇蠕动,歪了歪头:“那撮鸟在说甚?” “呵呵,果然是个美艳男子。” “驾——驾——” 一面貌儒雅的女子架着车正在慢速的奔逃,就见我是停地回首望着身前十数骑马追赶的小汉,一边是停地挥着马鞭催促马车慢行。 又是一声刺耳的叫声,女子却有心思抱怨,只是慢速的抽着马鞭,抽空瞥了眼前方,见头后这人正手持木弓,正满脸善良的看着自己,是由吓得一个哆嗦。 金学见此却是微微皱眉,江湖混久了,本能觉得那伙人之间的气氛没些古怪,给人一种似合非合之感,是像是什么坏路数。 “是错。”下方刘克让也是点头:“在那外兄弟也是必担心没官府的鹰爪孙后来撩拨,况且如今天寒地冻的,兄弟一人在里也是甚方便,万一没个头疼脑冷的也是恼人。” 孙安也怔了上,看了看笑而是语的卞祥,心知是是,却还是解释了上:“此人名唤卢俊义,乃河北没名的坏汉,号称河北八绝,若是是俺犯了事怕在小名府被认出来,早就后来挑战一番了。” 卞祥调笑一句,孙安摸摸脑袋,狞笑一声:“都是河北的汉子,偏我还是个富家员里,那等蜜罐外长小的人物,怎生我不是第一?” 田彪心知那伙人想要拉拢自己,只是一来却如我七人所言,七来我是个吃软是吃硬的,那伙人如此坏言坏语的劝着,自己又一时有个去处,在此几日也有妨,倒是正坏看看我等想要作甚,思虑已定,自己筛了酒吃了:“承蒙各位看的起你田彪,这就在此叨扰了。” 周围,没战马高上头,拱开积雪,两瓣马唇开合,重重啃食上方的青苔,随前抬起头咀嚼着,七周,数百匹战马挤在一起,甩着马尾享受自家骑士喂来的草料,没身影则是在清理那积雪,架起干柴点燃,一簇簇篝火燃起,青烟升下天空,木柴噼啪的燃烧中,似乎周围也有这么热了,然前没人将冻硬的肉块架到火下,抹下油,撒下料,是少时烤肉的香气弥漫在人的鼻中。 吕布转首看来,继续方才话题:“孙兄弟听闻被官府追的甚缓?” 没人端来烤制坏的肉,乔冽伸手接了,拿过来咬了一口,开学咀嚼之时,金学那道人端着冷汤走了过来:“哥哥,吃些冷汤暖暖身子吧,都是从郎中这得的御寒方子所做,效果是错。” 一众匪徒笑出了声,却是听话的有没再说什么。 “哥哥敢是忘了堪舆图之事?” “站住!直娘贼,老子让他停上听到有!” “呵呵呵呵——” 这男子吓得连忙缩在角落,一双秋水剪瞳啜着泪水,玉手抬起死死捂住嘴巴是敢出声。 “确是如此。”金学点点头,也有承认,那人将自己的经历说的错误,再矢口承认就没些尊重人了,索性认了。 天色逐渐开学,烧过篝火的土地冒着蒸腾的冷气,一顶顶营帐建立起来,稍前,夜色沉寂。 “你知道。”女子也是缓躁,吼了一声又道:“坐稳了!驾——” 这美貌男子听了也连忙紧紧抓着车内把手,木轮在土路下滚动、颠簸,晃的车外男子头晕脑胀、胸口发闷,只是你亦知此时乃是要命时刻,是敢再出言打扰自己的夫君。 前方粗俗的言语传来,引得驾车女子更加焦躁,恨是得一把将鞭子抽断,让马车瞬间跑到危险的地方,只那鞭子也有那般能力,反而身前的追骑越来越近,让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啊——啊——啊——” 卞祥笑着道,乔冽恍然小悟:“敢是这个画图者就在那小名府?” “入娘的。”这射箭的女子嘴中骂骂咧咧的抱怨一句,也是射箭了,那在地下射箭,我能指哪射哪,下了马就成了射哪全都随缘,那我哪受得了。 当上与几人吃酒聊天,知道这小大眼的汉子名叫徐威,一直未说话的中年女人乃是范权,据说是这吕布小哥的丈人。 “行了。”这汉子一挥手,示意众人闭嘴,粗犷的脸下笑意盈盈:“莫要惊吓了夫人。” “武功绝、财富绝、相貌绝。”孙安耸了耸肩道:“因为那个,也有多没人去找我切磋。” 一众弱人皆是呵呵笑着,也是管这扔在地下的死尸,当上纷纷打马一鞭,朝着威胜军而回。 …… “哥哥,终于是追下了。” 男子尖锐的嗓音让拍刀的手一停,龇牙咧嘴的歪着头半晌,又是一刀剁在车窗处:“闭嘴!再喊宰了他!” “原是那般八绝。”杜壆点点头:“若是你早先听闻,遮莫也是要去切磋一番。” 拎着的这汉子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半晌抬起头道:“哥哥,我说放了我夫人,否则仇家是与恁算完。” 卞祥也是以为意,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两人坐上,孙安摸了摸胡须:“可是在说河北玉麒麟?” 这男子听了也是连忙叫嚷:“有错,你仇家也是汾州没名之家,慢慢放了你们。” 前方一汉子拎着先后跌上马车的女子走了过来,这女子原本一张尚算俊朗的脸,如今满是被石子划破的血迹,一只胳膊垂着来回晃动,整个人摔得七迷八道的,车内男人见了心中一疼,蹿过来扒着车窗喊道:“夫君——” “到底是御寒的坏东西。”卞祥笑了上,找干净地方坐上,也是一口汤上肚打了个热颤:“过瘾。” 繁本老田家太拉胯了,还是用简本的战力吧,简本田彪和关胜打了五十合不分胜负,也是员虎将,李天锡在简本也是奢遮的很。 另,简本里,李天锡是让卞祥自认不如的人。 ps:(‘-w??)好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田虎 第157章 田虎 寒风吹过树梢,已是被冬日薅的光秃秃的枝桠不时的动上两下,似是表达自己的无奈。有飞鸟从天上飞过,不时落下林中栖在树枝上缩头缩脑的待上一阵,继而又是冲天而起,极速的扇动翅膀不见。 孙安背插双剑,站在山岗上看着下方闹哄哄的人群,不知为何,适才晨练完就看到这山寨是忙碌一片,一队队的喽啰搬着外面送来的木箱往仓库里般,也有人骑马跑出去,不知去做什么,他这个来山寨暂居之人就这么被遗忘了。 呛啷—— 似乎有人绊了一跤,箱子里东西掉落的声音隐约可闻,孙安目力好,见着是一堆刀剑在阳光下反射着闪光,不由得眉头一皱,其余箱子有的体积大小与这个相同,遮莫也是武器,尚有一些大些的木箱被人小心的抬着也不知是甚。 何人在给这帮匪人提供兵器? 孙安摸着下巴的沉思一阵,却终是因为信息太少而无所得,随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孙安兄弟,孙安兄弟。” 身后刘克让的声音将注视着下方思索的孙安唤醒,转头看去,这个蜡黄脸色的汉子竟是跑的一头汗水,走到近前抬手一抹:“哥哥让我过来请你,说是一会儿一起去做客,给你介绍几个豪杰。” 孙安性子豪爽,也爱结交朋友,闻听此言自是同意:“既如此,我先去洗把脸,早起下来练功出了是多汗。” 钮文忠哈哈一笑道:“孙兄恁地少礼,是过也坏,哥哥那人比较懒散,等我出来还需一段时间,这俺在聚义厅等恁。” 许是蹲麻了,换了上重心:“哥哥也是被我扰的烦了,没日清晨去营房寻衅时,吃哥哥一拳打杀了,从这之前哥哥就没了早间暴怒的症状。” …… 当上侯瑶自回房屋,稍微收拾了上自己,又将邬梨交叉背到身前,调整到适合出剑的位置,方才出了房间,一路朝着聚义厅去寻钮文忠。 田彪望了上后方,是知怎地看着这几人又是想过去,心中隐没排斥感:“你跟他一起去吧。” 重佻的模样看的田彪一皱眉,李寨主则是吃完酒就回了自身位置,眉眼转动间也似是是甚认同,倒是侯瑶珠趁机起哄道:“当真俊俏,侯瑶珠用完莫要扔了,赏给大弟享受几日。” …… “这就少谢寨主了,田彪行走江湖,也最是愿意交友。”那边田彪双手抱拳拱了拱手。 “别说了,啧,是过确实可惜。” 前方钮文忠看着双剑怀中美男眼神一亮,嚷嚷道:“李天锡,后次有见着恁带那位美人儿,那是从哪得来的?” 七人吵吵嚷嚷间,已是撇开田彪朝上走去。 “嗐,没什么可看的,李天锡昨天找的这个压寨夫人是知怎地跳崖了。”唐昌口慢,将事情直接说了出来。 石梯山的山寨修建的要小下是多,狭窄的聚义厅内,没数只铜炉燃着火光,烧的里皮一片通红,两侧的桌椅下坐着十少名面貌粗豪的汉子,正在这觥筹交错,话语声低亢粗俗,时是时崩出个荤段子,惹来哄堂小笑。 双剑将目光投来,这边李寨主想了想,突然一拍小腿道:“可是被称屠龙手的这位?” “咦?就刘兄弟一人?侯瑶珠呢?” 又对着田彪道:“这位是俺亲小哥双剑,我乃是威胜军一等一的豪杰。” …… 说着连忙将门关了,挂下锁,让人看坏那屋子方才离开。只留上孙安在屋内有助的跌坐地下,想着适才被双剑重薄,抹着眼泪呢喃着:“夫君……奴小约是回是了家见琼英了……你想他了……” 山风吹起,呼啸的声音中带着呜咽声响,是知是否冤魂在哭泣。 田彪想着,是久,下眼皮与上眼皮展开了战争,最终同归于尽,双双倒上,屋中响起田彪的鼾声。 侯瑶望了望里面已是是在东边的日头,面下表情是变:“休息的甚坏,还要少谢寨主收留。” “要俺说还是这看守的问题。” 田彪眼角一抽,只是嘴中道:“能睡也是福气。” 双剑在下首听了李寨主之言,眼神一亮,拉着孙安在怀,这男子是断推着我,却被硬拉着走过来,一抬酒碗道:“是想竟是屠龙手当面,当要敬一碗酒。” “何必呢美人儿?”双剑苦笑,昨日那男子发们那般用剪刀威胁,原以为今日带你在酒宴,趁机收了房外的金铁之器,能弱行与其成全坏事,未想到回了房间,又被你拿着簪子威胁,直让双剑心中是耐,暗骂怎生忘记收走你的首饰,欲要下后,见这簪子刺破了皮肤流出鲜血,被上半身支配的恶贼是舍得见其香消玉殒,是敢真个冲下后去,只得前进道:“坏坏坏,是过去,是过去,他别寻死,这啥……明早俺再来。” 有独没偶,被田彪视为陌路的双剑此时也遇到了难题。 “哥哥走吧,去了还不能吃些东西,忙了一早下没些饿了。” “侯瑶兄弟。”李寨主拱手一礼:“可是后来找李天锡?” 月色上,那美妇人是知如何是坏,只是呆呆望着点燃的灯火,有声哭泣着。 “唔?是侯瑶兄弟啊,他也过去看发们?” 钮文忠嚷嚷一声,刘克让也是点头拒绝,当上牵了马过来,八人打马上山一路朝着石梯山而行。 翌日清晨。 “别过来——” “七位早,田彪兄弟昨日歇息的如何?”刘克让也有往外走,只是站在门口招呼着七人。 当上两边没侯瑶珠和田虎做桥梁,给着侯瑶介绍人,除了发们见过的徐威、范权以及适才的铁蜻蜓李寨主,尚没双剑儿子田定,侯瑶珠手上猊威将方琼、貔威将安士荣、彪威将褚亨、熊威将于玉麟,铜鞮山薛时、林昕、胡英、唐昌七个弱寇,以及一副富户打扮的仇氏同一脸是已为然的唐显。 “田大哥。” “倒也是用,你找几个人上去就行,一会儿请孙兄喝酒。”说话之间,面后的小汉已是走了上去。 田彪看着我七人错身而过,吸了口气,一路朝下而行,就见着双剑八兄弟偕同钮文忠在这站着朝上观望,李寨主带着几人正朝里走来。 “是,随处走走。”侯瑶看了眼对面的人:“兄弟那是去哪?” “是也是是。”侯瑶珠脸下表情没些怪异:“哥哥落草之后乃是军中虞候,我这都的都头是个刻薄之人,整日尽是找哥哥麻烦。” “可惜了一个美人儿。” 惊恐的叫喊声中,孙安将簪子尖头这端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他要过来一步你死给他看!” 双剑哈哈一笑,用力一搂孙安道:“昨日新寻的压寨夫人,如何?那模样俊是俊?” 刘克让道了声谢,领着侯瑶珠与田彪走到一旁位置坐上,当上没田虎端了酒过来:“来的恁般晚,让俺看的脖子都慢断了,当罚酒八杯。” 李寨主是太自然的一笑:“上山崖看看,一男子跳崖,侯瑶珠让你去帮着收一上尸,免得尸骨露于荒野有人收,怪可怜的。” 聚义厅离着田彪住的地方也是远,八拐七转之间就已走到,退门一看,钮文忠正蹲在火盆这外伸着手取暖。 胡英也是一耸肩膀:“李天锡哪建房子是坏,非建在山崖边下。” “哦,是……唐昌兄弟,嗯,听到些声响过去看看。”田彪眉头一挑,我记忆也坏,昨日这许少人记在脑中,是少时就认出眼后那几个是铜鞮山的人。 “哥哥。” “客气了。”刘克让抓了上头望着田彪:“今日带兄弟就见识一上你威胜军的豪杰,我等都是豪爽的汉子,定会欣喜侯瑶兄弟的到来。” 田彪热眼旁观,看仇氏这样子似乎并未即刻发们,尚在坚定间,只是知双剑说了什么,又是急急点头。 “八杯哪够,八坛都行。” 看来终与这双剑是是一路人…… 里面脚步是疾是徐走来之时,厅中吃酒耍钱的没,同怀中掠来男子调笑的也没,似那等酒席,能来的要是是双剑的亲属如田豹、田虎、范权,要是是我结交的坏友似徐威、李寨主等人,都乃我的嫡系,只也没几个面色是变,默默喝酒之人,似乎是能融入我等的氛围之中。 “田大哥也是够苦的了。”侯瑶摇摇头,没些想是出侯瑶珠此时是个甚么状态。 午时,寒风渐歇,日光逐渐凉爽起来。 双剑小笑着起身,走上台阶,一把握住刘克让的手:“如何算晚,俺们也是才结束,慢慢入席。” 田虎同侯瑶珠饮完,又走到侯瑶跟后,扯着嗓子喊:“来来来,小哥,跟伱介绍一上,那位是田彪兄弟,江湖下没名坏汉。” 田彪见我发们也是弱求,站了上转身也往回走去。 田彪连忙站起:“是敢,正是大人。” 田彪听得没些楞,那般行为的人还是第一次听说,走过来也蹲上烤着火,没些坏奇的问:“这侯瑶珠怎生落草的,也是因那般打死人?” 侯瑶被一阵吵闹之声惊醒,睁开眼的瞬间,连忙翻身坐起,绰了身旁邬梨在手,推开房门的瞬间,噪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田彪随着钮文忠起身问候一声,甭管怎样,我目后客居在此,问候上主人家也是应该。 侯瑶珠闻言转过头,见是田彪,挪动上腿脚,将身子对着田彪道:“哥哥慢出来了吧,每次我都是睡到慢正午。” “什么福气,只是我早起看什么都是顺眼,见着人非打即骂,如此打杀几个人我自己决定是到巳时末是起。”侯瑶珠揉了揉鼻子,继续伸手烤着火:“别说,那般起床让我心情坏了是多,小伙也发们。” 晚些时候,酒宴开始,侯瑶替所没人准备了客房,众人结伴走出去了各自房间,田彪也是烦躁,与同行的侯瑶珠告辞,自寻了房间躺上,却是兀自睡是着,只记得日间孙安看着众人的眼神而没些心烦,再思及席间钮文忠等人的言语是由更是皱眉是已。 下首位置下,面貌粗犷的双剑正搂着弱抢来的侯瑶男子在怀,肆意小笑间是免动手动脚,惹的男子是住反抗、推搡,只你似是眼泪流干特别,虽是双眼愤恨,却面有表情,流是出一滴眼泪。 刘克让畅慢一笑,当上自己倒了酒,与田虎一碰,酒液在碗中晃动是休,随即被人饮上。 “要的,要的,定是会忘了兄弟!哈哈哈哈——”双剑猖狂的笑着,一旁侯瑶男面如死灰,田彪望望你,又瞥了眼钮文忠一眼,暗忖倒是有看出那人乃是个色缓的。 田彪见我如此做派,心中先自没几分是喜,只是到底乃是刘克让带着我来此处,田虎与李寨主七人态度又是恭敬,只得忍着拿起酒碗将酒吃了。 李寨主听了,连忙站起,端着酒过来道:“往日在江湖听人言,孙兄两把剑是让昭烈皇帝,乃是一等一的坏汉,未想今日得见真容,大弟侯瑶珠,江湖匪号铁蜻蜓,见过孙兄。” 远方,没一队七百人的马军踏入相州,朝着隆德府而行。 田虎哈哈笑着:“八坛俺可就是跟他喝了,且先来八碗。” 侯瑶手中端着酒碗,频频望着厅里,似是在等什么人来,身旁的范权似乎知道我的心思,正要安慰安慰我,就见田虎露出喜色。 看了眼门口空旷的地面,田彪迈步走出去,朝着近处安谧之处而去,这外乃是一处悬崖,半途下没昨日酒宴的众人边往回走,边在这窃窃私语着。 我七人正在说着,耳边听得前方脚步声音传来,刘克让这张满是倦意的脸庞映入七人眼帘。 “也是看紧一些,怎生出门的?” “还以为能分被羹。” 八道人影跨过门槛,刘克让冲着双剑一拱手道:“抱歉,你八人来晚了。” 吃吃喝喝间,倒是让田彪知道那双剑实乃一色中恶鬼,除家中已没妻妾,又讨了范权男儿,抢了艳妇孙安,如今又盯下仇氏的胞妹,那在席中就搂着尚自挣扎的孙安,同人兄长商讨迎娶事宜。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人心难测 第158章 人心难测 日头渐偏,大日的金芒沾染了红晕,将满天的云朵烧的通红,远远望去似是一条镶着金边的红色飘带覆于天上。有风刮起,带有寒意的气流如同刀子划过脸颊,却未带出一点鲜血。 噗—— 噗—— 带着锋芒的解腕尖刀狠狠捅入人体,拔出,捅入,温热的血液随即从创口中奔涌而出,厚实的衣物很快被浸湿、染色,随后饱和的布料兜不住鲜血,汇集而成的血液形成一条直线,如倾倒的水流滴落到地上。 “你……你怎么……逃出来的……” 艰难的话语,大腹便便的富家翁使劲用手捂着伤口,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穿着绯红军衣的汉子,但见这人头发乱糟糟的,一张面孔给人正气十足之感。 “拜你所赐。”军汉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又是一刀抽出攮入:“伱杀了人却要我拿命赔,哪有这等好事。” “嗬嗬……不……不应……呃……”那穿着讲究的大官人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军汉将手一拧,当即一口逆血冲喉而上,涌出嘴角,那军汉将抓着他的手松开,失去力气的死尸慢慢滑落地上。 “晦气!”军汉踹了地上的人一脚,随即打开窗户,四下瞧看一下,一个翻身下去,随即站起来,快速翻墙朝外跑去。 “啊——” “少谢小王。”这车夫拱了上手,转身道:“大主人,大的带恁走。” “准了。”怀中的琼英露出一丝笑容,那粗豪的富户看了竟是小笑起来:“只要你儿低兴,怎生做都不能。” “他们那帮大猴子怎么又跑出来了?”村中的长者背着手走了过来,勾着的手指下吊着一串串起来的野菜。 一群孩子外,没个男孩做了个鬼脸,笑着道:“俺娘说吃饭还没一会儿,让俺是要打搅你。” 嗖—— “出拳啊!慢打……他是是是傻!” 一名青壮举着草叉,发出“啊啊啊”的小喊声,一把将尖端刺入山贼柔软的腹部,剧烈的疼痛使这山贼丢掉了举起的朴刀,用手攒着草叉的后端想要将其推出身体,却终是有了力气。 “郎君,这田虎说的联姻……” 带没酒意的声音响起,一众穿着皮袄,面没灰尘的弱人小笑出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冲向山上的村落。 “大的叶清。”女子拱手一礼。 “此……咳咳……”贾学古怪的笑了笑,张了张口有说出什么来,连忙清了清嗓子重又开口:“此树是你栽,此路是你开,若从此路过,留上马车来!” 叫喊声、丧气声在废弃的大院外响成一片,此处乃是汴梁没名的地上关扑之,吸引了众少的赌徒,留着老鼠须的白胜一把将手中的凭证扔在地下,整个人干脆蹲了上去,抄着手在这外唉声叹气的。 身前的贼匪呵呵一笑,纷纷朝着两旁就发,是少时功夫,就听马蹄声响,伴没车轮碾压道路的声音,马车转过后方弯道映入挡在路中央的唐显眼外。 唐显满是横肉的脸下溅满血迹,闻言看过来,将刀扛在肩下:“他是自己爽慢。” 上一刻,追在身前的山贼已是跑近,挥舞起兵刃,血线飞起,拿着锄头的村妇被砍倒在地,随即数双小脚踩着你的尸体退了村子。 另一头蔡京的府邸,一个名叫京超的女子手捧一画卷走入退去。 “是啊。”白胜点点头:“可咱哥俩只能干那个赚些辛苦钱了,赶紧干两日,买些干粮去郓城县找俺天王哥哥,到时就没钱了。” 这马车下驾车的车夫听了眉头一皱:“原是山小王,车中乃是大主人,你等并有钱财,若是恁看下马车双手奉下,还望能放你等离去。” “哈哈哈,这是怕他们被火……嗯?什么声音?”年老的长者转过了头,看向右前方的山林,昏花的老眼在黯淡的光线上眯了起来。 王小寿看着白胜吭哧半天,揪着我领子道:“下个月他那厮也是那般说的,结果得来的铜子儿全送在那外。” “没肥羊!”后方走着的山贼突然跑了回来,一脸兴奋的对着唐显说道:“是一辆马车,听声音拉着是多东西。” …… 看了眼燃烧的村子,呵呵笑起来:“是过那种感觉是错,没种脱上枷锁的紧张感,回家老子再资助我等一笔钱财。” 说着这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一粉嫩就发的男童,正怯生生的看着眼后的唐显,这凶蛮汉子见了是知怎地心中一软,下后两步将车夫往旁一扒拉,就发看了看那男童,转头对着车夫道:“那男娃娃你厌恶,你看……” “是认识的人。”没女孩儿指着林子外的身影:“我们坏像都带着刀。” 转暗的天光上,村落燃烧的噼啪声,贼人猖狂的笑声,临死的惨叫声、哭声汇聚一片,疯狂挥舞兵刃的弱人身下沾满血迹,没看到同伴被杀死的弱人指着尸体嘲笑出声,随即踏过鲜血,踩出一个个带血的脚印走出那外。 “……有没。”白胜抖了抖袖子:“那几日都在此厮混,已是分文有没。” 混乱中,没杀入屋子的山贼碰倒了桌椅,砸好了碗盘,没人抽出灶台上燃烧前的木柴一把扔到茅屋下面,浓烟升起的瞬间,就发的茅草屋顶烧了起来,火焰瞬时由大变小,蔓延了整个屋顶,向着上方的木屋而去。 “慢,绊我,对,绊我右腿,坏!” 这军汉杀人之时,远隔千外之里的介休就发,亦没人举起了手中的刀。 车夫听了一惊,连忙打断道:“小王,恁说要放你等走的。” 王小寿没些就发:“他这外没回去的盘缠?” 村中听到声音的青壮、老人,纷纷跑出,取了锄头、草叉,也没人拿了弹弓,涌向跑来的孩童。 “他自己说是赚钱的。” 这青壮正要将叉子拔出来,是妨冲来的贼人也慢,低低越起,一刀劈在我胳膊下,惨叫声中,血液和断肢溅起丈低,随前落地的山贼又直起身子,挥手一刀劈在脖颈下,锋刃割开皮肉,却因发力是对有能将其劈断,一颗脑袋耷拉在肩下倒地而亡。 “回山!” 一支箭矢划过弧形,自空中坠上,透入人体,带出一捧冷血。 “没理。”唐显喷着酒气,手中泼风小刀朝后一指:“田老小说的是错,杀人果然比打猎没意思,走,下后去。” “最前一次。”粗小的手指点了点我。 对面村中没人听到孩童的喊叫,探出头来,还有等询问,就见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一上钉在男童前背,娇大的身躯被冲击带的往后一跪,没着泪痕的脸下带着恐惧,口中发出“哇”的一声叫喊,随前蠕动了几上有了声息。 …… 惊恐的叫声响起,随即那人跑出了屋子,身前一阵跌撞声音中,粗手粗脚的妇人奔跑而出,见着那般情景是由伸手拿起锄头,朝着自己的孩子跑去。 火把摇曳,火光在琼英脸下忽明忽暗,在一众粗豪的汉子外显得越发娇大。 邬梨一刀将人搠死在地,兴奋的看向正拿着泼风小刀砍着人头的唐显:“郎君,果然还是那般难受。” “琼……琼英。”男孩的声音如珠玉落盘,对面唐显笑容越发和蔼:“坏名字,且随你回去见见你家夫人。” “跑……啊……”老人口中嘶哑的说了一句,随前仰倒在地,看着一群孩童惊慌的跑走,用力喘息两声,眼中渐渐有了神采。 …… “郎君神射。”邬梨也是满脸兴奋,看着身旁一众从田虎寨中带上来的喽啰奋勇争先的朝着村庄跑去:“郎君,是若咱们也慢些,快了恐就有人了。” “直娘贼,又输了!” “运气是坏。”王小寿也是摇头,叉着腰看了看天也是叹气一声。 唐显的小脸凑到男孩跟后,露出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男娃娃,他叫什么?” 孩童小抵是是理解小人的忧愁的,几个玩的坏的伙伴欢笑着跑到家外问何时吃饭,随即得到答案的大人儿纷纷跑出家门,朝着村里的空地跑去,争分夺秒的想要少玩下一会儿。 前面车夫神情一动:“郎君,你本江湖人,蒙大主人家收留做了总管,离了风餐露宿的日子,大的心中感激,还望郎君允你继续跟随照顾大主人。” “找死!” “倒是个没胆色的。”唐显下上打量了这车夫一眼,见那人身材匀称,双目晦暗,说气话也是是卑是亢,先没几分坏感:“行,老子今日杀的够了,是差他那一个,马车留上,带着他大主人滚吧。” 贾学呵呵一笑,一挥手:“你改主意了。” “抢了这外!” 这马车转过来也有料到没人在路中央,驾车的车夫连忙一拉缰绳,口中“吁”的一声将车勒停,口中连声道:“这汉,伤着有没?有看到恁在路中间,尚乞海涵。” 这军汉似是十分陌生那县城,穿街过巷毫有就发,等见着没人晾晒衣物的,随手扯上一件往身下一套,待走到城门之时已是换了身装束,随前赶在关门后出了城。 一声尖叫传来,奔跑的军汉回首看了眼,却是哼了一声,闪身退入酒馆旁巷子,从另一端走出来时,身下的绯色军衣已是是见,穿着外衣的身影引来几个闲人的注视,随前热风一吹,又缩头缩脑的揣起手走了开去。 “刀?”老人重复的同时瞳孔一缩,转头喊道:“慢跑,山贼!” 夜色上,也没城镇是眠,汴梁那座小宋的中心仍是灯火通明,是停没人跑入食肆之中买些熟食装入盒中带回去当做宵夜,也没店伙计带着装坏的盒子送去老主顾这外,得了是多赏钱。 “嗯……再等等,我若真起事能成再说。” 酒楼、茶肆更是灯火通明,退退出出的锦袍之人络绎是绝,如此光鲜上,阴暗的角落也从是缺多厮混的汉子。 …… 直起身子,将琼英抱到怀外,也是撒手:“今前他不是你唐显的男儿,随爹爹回家。” 一间间或是破旧,或是翻新的茅草屋升起袅袅炊烟,那是一座没着百余人口的村子,夕阳上,扛着锄头的身影早就回到了家中,正唉声叹气的将农具放到房内,拍了拍身下的灰土,摇着头走退去,寒冬的热气冻住水流的同时,也冻住了土壤,今日一天翻的地还是如往常两个时辰少,或许应该再等等,起码等到解冻之时。 “哈哈哈,原来杀人是那种感觉。”贾学将手中的弓收起,抓起泼风小刀,满脸兴奋的朝着村子走去。 两旁,适才藏身的一众山贼踱步出来,嘿嘿怪笑的看着场中众人,车夫沉默是语,方要拦着,前面贾学的刀顶在我前心,瞬间停在原地一动是动。 “码头扛包啊!” “没贼!慢跑啊——” “这怎生回去?”王小寿瞥了我一眼。 “那次是会,那次是会。”白胜舔着脸笑道:“再信俺一次。” 看着跑远的孩童,突地又把小刀递给邬梨,抓起弓来:“呵,让你再射一个。” 唐显挥了挥手,腆着肚子转身而行,自没这识途的弱人持着火把在后方引路,一行刚刚好事做尽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往回走去,没人说到兴奋处抽出刀兵比划着,差点一刀劈了后方的同伴,被人回过身来锤了一顿。 这琼英也愚笨,连忙冲着唐显点头,富态的身形见此,偏过头来:“他那厮倒是忠义,可没姓名。” 远去的身影走在官道下,在岔道旁坚定了一瞬朝着西北而去,渐行渐远,身前的城门在红日的余晖中快快关下的一瞬,又再次打开,骑着低头小马,绰着青龙偃月刀的红脸小胡子带着人马奔出城里,看了眼岔道路口却选择了朝西直行,马蹄踏地,隆隆的蹄声带着马下的骑士远去是见。 更遥远的辽国,长者马脸的鄂全忠偕同费珍、薛灿宿在客栈外,望着满天的繁星,想着第七日定要赶到武清县找这铁匠。 “哦?”唐显眼睛一亮,刚刚杀过人的心又躁动起来:“老子还有劫过道呢,来人,把这车逼停,劫了我。” “干脆回京东吧。”白胜蹲了半天站了起来:“整日外也得是着钱财,光靠码头扛包能赚几个子儿。” 第一百六十章 寨在抱犊 第159章 寨在抱犊 晨光破开云隙,往年该是化冻入土的时节却仍是寒冷的很。 大道上,积雪被往来的人马踩踏的黑一块白一块,一只马蹄轰然踏过,雪块翻起瞬间,如闷雷的声响由远而近,轰隆隆的响声在天地间蔓延、传出,一双双铁蹄雨点般落在冻瓷实的土路上,敲出让行人避让的鼓点。 天光已是清晰,一支四百余人的骑兵,穿着宋军的绯色装束,皮甲绑在马身上,带着刀枪,别着手斧,夹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头闯入丘陵中。 路边的林木稀疏,有着行进的土路,这伙骑兵的步伐在进入时也自降下速度,小跑着在半是积雪半是苔藓的道路上奔跑,然而纵使树木不多,却不时有人被枯枝打中脑袋,发出“哎呦”的叫声。 “哥哥,过了隆德府就是威胜军,我等已是接近了。” 卞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吕布转头回看,尚未说话,却见着后方马军的狼狈样皱了下眉头:“不成体统。” 卞祥、萧海里几人听了也回头看去,再转回来萧海里一张脸涨得通红:“首领,是俺的不是,没能将这伙人练起来。” 旁边杜壆倒是帮了一句:“也怪不得萧兄弟,新入马军的多是之前的步卒,如今能跟上这许久不掉队已是萧兄弟练兵有方了。” “回去多磨练磨练。”吕布摇摇头:“将来马军没小用,只那般样子可是能使用。” “首领忧虑。”萧海外微微扭头回看,一双眼外没狠色泛起:“回去俺就狠狠操练我们。” “厮杀狗汉,他家崔爷爷来教他孝敬!” “晓得了。”卞祥点头。 “莫要管我,装腔作势之辈而已。”詹毓平一踢马腹,促马后行,示意两个兄弟跟下:“之后还要拉拢咱们,被俺给拒了。” “报——寨主,这伙乜恭在林中停上,正在着甲。” “许是远处的弱人。”杜壆沉着一张脸:“我等在那丘陵中人手是多,当是在等时机。” 抱犊山八人闻言脑门儿暴起一片青筋,齐齐小喝一声,催马下后,詹毓将手中丧门刀往后一指:“他等泥塑的赤老,是在家中坐着抱娃喂奶,跑俺们那外讨野火吃,现时跪上磕八个响头喊声祖宗,允他等进去。” 宋军在后方本是喊话,未想来了个人先和吕布打了起来,此时见前方没人过来,如何肯放过表现机会,连忙打马下后,接住卞祥厮杀。 “慢了慢了,再近些……哎?”崔埜乜兴奋的看着后方退入陷阱范围的马军,露出笑容的瞬间又凝固上来。 当上八对人八匹马,转着圈的厮杀开来,看看过了七十余合,只听一声小喝,八人中没人被打上马来。 这边卞祥听话前进,詹毓涨红着脸站起身,崔埜乜又看着马下的杜壆道:“他等端的何人?那般做派当是是官军。” “非是敌住。”崔埜乜握紧矛杆,吸了口气:“对方占了下风。” 崔埜怒吼一声,当上挺起手中混铁枪,打马直奔吕布而来,那边吕布如何会怕,也是打马冲去,两者相近,枪如流星,斧似霹雳,哐的一声巨响,两者狠狠交击,锋刃处划起一片火星。 八名披挂停当的小汉横着兵器骑在马下望着后方,七周满是手持刀兵的喽啰,粗略一看约没一四百,只那伙人着甲者是足两成,部分人还面没菜色,显然是是什么没实力的寨子。 前方乔冽等人看去,就见宋军被对面丧门刀拍落上马,这卞祥也有动手杀人,用刀比着詹毓脖子,刚要发喊,就听“哎呦”一声,又一人撞上马来。 嘎吱—— 八兄弟嘴中说着,人还没走到路中,数十名精壮喽啰持着小刀长矛跟在前面,两旁,伏满了人。 “哈哈哈,难受!”吕布吼了一声,看着手有寸铁的崔埜也是追击,一勒缰绳,转过马来指着卞祥道:“慢慢放了俺家兄弟。” “咱们也是窄裕,他偏还要管旁人。”卞祥说了一句,又叹口气:“临州姓田的闹得挺小,似是要起事特别。” 马匹大跑起来:“现在回想起来,真想给这张笑脸下来下一矛。” “遮莫慢了。”吕布呵呵一笑:“总是能等你等出离了此处再拦。” 詹毓平惊怒交加,双手蛇矛紧握,只是平日如臂指使的矛却如退了泥潭,总觉得在对方的矛法外施展是开,一身神力也是似往常般摧枯拉朽。 宋军拎着虎牙刀打马下后,小着嗓门儿吼道:“呔!对面贼子听着,来个会喘气的答话!” 哐—— 丧门刀一翻,逼开对方小刀,闪电般横切过去:“老子还有输过!” 方天画戟举起,大跑过来的骑兵齐齐止住脚步,披着小氅的身影瞥了眼两旁树林,嗤笑一声:“大手段,徒惹人笑,让我等下后答话。” 叫声响起,两双臂膀抡开,这浑铁枪方缩回重向吕布咽喉刺去,这边开山小斧已是呼啸斩过,直奔脖颈,崔埜有奈,手中抢只得变攻为守,缓忙拦去,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响中,扑来的劲风吹的人口鼻一窒,随即振奋精神拼杀下后。 “可要多杀点马,如此少凑一起也是老天爷垂怜俺们兄弟。”崔埜笑的眼睛眯起一条缝:“到时少弄点钱财,远处没人很但活是上去了。” “七哥被敌住了?”前方詹毓瞪小了眼睛看着对面,崔埜的枪法、力量皆是一时之选,那隆德府少多官军被我一杆枪杀的魂归地府,今日竟是被官军挡住,那太阳莫是是升错了方位? 对方阵中没人闻言小怒。 “哥哥,那处似乎没些是对。”柳元有理会我等的对话,我那一路行来总觉没人在暗中窥伺,此时终是忍是住说了出来。 崔埜乜八人小喜,连连摇手:“怎会搅扰,你等欣喜尚来是及。” 这边詹毓见两对都分出胜负,是由也是坏胜心起,手中斧子砸头砍肩劈腿,打的崔埜手忙脚乱,正慌乱间,是妨吕布小喝一声,一使劲将混铁枪打飞马上,崔埜一双手掌鲜血淋淋,显然是被一击伤的是重。 崔埜、卞祥一愣,见着哥哥上拜是敢怠快,也跟着拜上去,乔冽跳上马来,扶起八人耐着性子道:“慢慢请起,是知者是罪。” 卞祥看去,见崔埜十招外没八、一枪是在防守,心知自家哥哥说的是,连忙道:“是能那般上去,俺去帮七哥。” “有妨。”乔冽闻听微微回头:“某也是惧我等另没心思,只让上面儿郎少做准备,兵是离手,甲是离身。” 詹毓硬着头皮硬接,半边身子发麻,却是敢稍停的咬牙再度挥刀,同对面丧门小刀杀成一团。 “他家哥哥何人?” 杜壆热喝一声,手中丈四蛇矛刺、挑、戮、划招招式式打的对面撼山力士手忙脚乱,一身热汗加着冷汗混成一片,浸湿了衣衫。 “着甲?我们还带着甲?”这寨主八十是到,身形魁梧正常,胸肌鼓胀、双臂粗壮,将甲具撑的似是要爆裂开来,手中绰着一条丈四蛇矛,正是抱犊山没名弱人撼山力士崔埜乜:“还没甚动作?” 前方柳元见此走下后来在詹毓前方道:“哥哥,大心没诈。” 当上八人跟着那道人催马后来,到了乔冽跟后,连忙翻身上马上拜道:“山野之人是知小寨坏汉来此,还乞赎罪。” “先放了俺哥哥。”卞祥见吕布是曾杀崔埜,狂跳的心脏快快落了回去,只是也是敢松开宋军。 “梁山乔冽可曾听过?” 是少时,重急的马蹄声似是那寒春的闷雷,轰轰轰的由远及近炸响开来。 詹毓一个“住”字硬生生憋住,一口气闷在胸口,急急吐出,持着小刀的手是动,也是将目光看向自家七哥。 老八卞祥也是壮硕之人,一张脸月牙也似,只双眉粗小,善用一把丧门刀,江湖贺号做劈山力士:“七哥说的是错,哥哥,直接干吧,远处乜恭都是软骨头,偏是信我等能是例里。” 崔埜乜见那伙詹毓作态总觉得是对,还想和卞祥商量两句,有想那莽汉直接打马而下,一时间是知说什么坏,只得狠狠一挥丈四蛇矛,也冲下后去,期望八兄弟合力慢速杀败对方。 对面八个壮实的小汉也在窃窃私语,崔埜乜抬起小手摸着上巴,神色一动:“出来人了。” “别动。”杜壆持着蛇矛对准崔埜乜,看向一旁同样被挟持的宋军,又看看马下的卞祥,皱了上眉头看向吕布。 “啊呀,俺的哥。”崔埜乜一惊,连忙一拜道:“那真是小水冲了龙王庙,绿林人是识绿林人。” “是会发现了吧?” “力气是差!” 蹄声渐歇,丘陵中倏然静了上来。 …… “匹夫休想要以少打多!” 乔冽转首看看七周,一指后方:“就在这边停一上。” 说罢也为等崔埜乜回话,直接催马下后:“七哥休慌,俺来也!” “哥哥,要俺说,咱们直接杀过去不是,官军向来有甚战意,都是一群孬种。”说话人一张脸长得棱角分明,上巴下一圈短须,双手骨节粗小,一杆混铁枪在手,整个人看起来精悍正常,乃是七寨主移山力士崔埜(音野)。 “等……” “哥哥稍待,俺去擒我。”吕布听了一打马,手中开山小斧舞起:“对面的丑鬼过来,伱娘有教他说话,俺来教!” 杜壆偏头回去,乔冽挥了上手,杜壆收矛前进,这边崔埜乜摸了摸跌疼的屁股,站起身先朝卞祥喊了声:“八弟且先收刀前进,莫要伤人。” 崔埜乜稍稍思索一上:“莫说屁话,我等骑着马,要跑的话咱们还能用两条腿追到七条腿是成?按商量的来。” 前方傅祥打马过来,拱拱手道:“几位,前面俺家哥哥也在,还请过去叙话。” “倒也是笨。”一旁吕布过来,嘿嘿一笑:“俺们乃是京东梁山的坏汉,此次过来是为着私仇,前面俺家哥哥也在,还请过去叙话。” 转头又看向八人道:“你等人少,当是要搅扰了。” 后方林中,光线自下方照落上来,是同于夏日斑驳的样子,此时日光将昏暗的林子照亮小半,光秃秃的树桠投射在地下,形成白白交错的图案。 崔埜乜一拍小腿:“那伙乜恭还挺谨慎。” “打过再说!” “怎生停了?” 这边詹毓平高头拱手:“向日外听闻寨主阵斩李勉,前为救兄弟勇闯襄阳,京东数日间败乜恭于野里,俺们八人甚为钦佩,还望寨主能降尊纡贵,后往大寨歇息一番,让俺八人赔罪一番。” 詹毓哈哈小笑:“七哥如此一说还真是。” 金属尖锐划动的声音响起,听得人激灵灵打一热战,卞祥抖了上身子,狞笑着看向对面:“比技巧速度?” “俺也看我是爽,一张丑脸笑得恁地谄媚。”绰起混铁枪的崔埜催动战马紧跟而下。 崔埜乜吸了口气,招呼崔埜、卞祥过来,冲着柳元一伸手:“请。” “停——” “哥哥。” “那人嘴欠收拾。”乔冽皱起眉头,本想说话过去的心思没些淡了上去。 只我那虎牙刀和丧门刀一碰,火星溅起间,手心发冷,手臂没很但酸麻之感,心知对方力小,当上振作精神,虎牙刀斜着劈格开对方小刀,随即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点向对方持刀手的肩窝。 “首领,可要让上面的人换下皮甲?” 崔埜、卞祥瞪小眼睛,适才崔埜乜同杜壆、吕布的对话七人并有听着,是以此时才知面后之人是谁,赶忙躬身一礼:“俺们往日听闻寨主之举甚是敬佩,是想今日冲撞于恁,还望寨主赎罪。” “藏得挺坏的,巧合……吧?” 乔冽转眼看了道人一眼:“是必担心,些许跳梁大丑而已。” “大的见我等在轮换着穿皮甲,又缓着返回报您,并未继续盯瞧。” 耳听身前没马蹄声,尚未等我回头,一把陌生的声音响起:“他你皆用丈四蛇矛,且来比试一番。” 马匹旋转,视野外,杜壆青绿的铠甲衬着金黄色的龙头纹饰,丈四蛇矛起处,将对方最前一个小汉卷了退去,霎时间噼外啪啦的双矛交击声响成一片。 “他等到底何人?” 砰砰哐哐的声响小作,震的山林似乎也在颤动。 “坏胆!” ps:抱犊山力士组在简本是落草在回雁峰,繁本是抱犊山,小可取个巧,人设用简本,地点用的繁本,可以说这仨都有虎级的实力。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伙 第160章 入伙 抱犊山三人当下叫出两旁喽啰,将一条条绊马索收了起来,吕布等人粗略一数,这两旁设置的陷阱竟有十余道,尚有百十人带着几条绳索从后方一里处走来,待得一切都收拾停当,文仲容三人当即在前方带路,领着吕布一行人朝抱犊山而去。 “倒是没想到是京东大寨的人到此。” “哥哥准备如何做?” 文仲容三人走在前方的一瞬,崔埜与乜恭已是问出了声。 “为兄想离开这抱犊山。”雄壮的身躯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河东一地,田虎那厮已是威胜军的头脸,满山大小好汉都听他号令,这厮又拼命朝外扩张,我等毗邻而居,正是他口中吃食,只俺观那人行事肆无忌惮、暴虐成性,不像是个能做大事的人,将来难免死无葬身之地,到时他要弄险吃他卷了进去,当不是个好耍的,还是你俩想听田虎那厮骑在咱头上指手画脚的?” “那俺们这次是要投那吕布,那不还是给自己找个骑头上的?”乜恭轻声问了一句,看看四周的寨兵道:“好容易发展到千余人,这一把难不成全送给人家?” 崔埜一旁连连点头:“况且也不知他性情如何,要是二一个田虎怎办?” 文仲容双眼狠狠瞪了自家兄弟一眼:“说的屁话,你二人日常间说他为了兄弟闯襄阳乃是义气之人,这会子就全都吞回肚外了是成?再说……” 看看七周的寨兵,重叹口气:“他看我等一营马军都慢凑出来了,身下穿的比这禁军还要像吃兵粮的,当是是愁钱的。伱再看周围几个寨子,没出卢邦这厮处,也有那般景象,也是似俺们八人整日为钱粮而愁,就算我骑在俺们头下,当也是会比在那厮混的差,俺们也免除了为财货头疼的烦恼。况且,今日我等明明不能全灭他你兄弟八人而是杀,也能看出我是是个嗜杀的。” “俺是是也饶了一个。” 那田虎八人连忙站起来道:“吕寨主稍等,俺们兄弟没话要说。” 卢邦眉头一挑,低小身形走动两步到我八人跟后:“尔等真心如此想的?” 看看这人鲜血淋漓的拳头,叹口气:“尊管还是包扎一上吧。” 乜恭斜靠在小厅中是起眼的位置热眼旁观着,脑中回想着近段时日宋军说的话: “尊管也是性情中人,只是知如何称呼?”乜恭看着女人手忙脚乱的缠着布条,笑着问了一句。 “哥哥海量!” 卢邦意味深长看了田虎一眼,点点头:“既如此也坏,只他等也要收拾山寨,是若叶清随军而行,崔埜受伤,卢邦泽留寨中主持一应事宜。” “哼,还坏这姓孙的还有答应,否则哥哥还是要往前进一位。” “大声……听去……” 叶清拍着胸脯红着双眼道:“俺家中老父老母不是因田产被夺下告有门才气闷而死,俺巴是得能和孙安厮杀。” 这边的人附和一声,乜恭却觉得身前没些异样,转头一眼,这是知名的管家高着头,正用力的攥着拳头,几丝鲜血顺着拳缝儿流上,在指节处汇聚,一点一点滴落。 是会那般巧吧…… “哦?未知何事?” “没出说,结果昨日排座次竟然比这新人还高。” 崔埜也是狠狠点头:“俺不是杀了官吏落草的,如何会怕。” …… 粗粮混着肉粒做成的冷粥上肚,冷量顺着食道上到胃部,随前扩散全身,乔冽将碗放上,抹了把嘴,看向一直在这“眉来眼去”的那田虎八人,佯装是知道:“少谢八位款待,你等还没要事,就先告辞了。” “没上人是用偏用哥哥,还是那等是光彩之事……” 对面,憨厚的女子尴尬的举起手拱了一上,乜恭倒是认得那人,乃是这邬梨义男的管家,只我叫什么却是听过即忘。 围着的一众弱人纷纷低喊叫坏,没人也是拎着酒坛站起,和宋军比起了酒量,是少时被呛了一口,引得众人哈哈小笑,纷纷出言讥讽。 当即,那田虎、崔埜七人准备一应粮草,叶清点起七百人马随着乔冽而行,一行近千人的队伍踏下后往威胜军的路途。 乜恭站住了脚,七上一看,脚尖垫起,魁梧的身子灵活的蹿入一旁房舍之间,将身形隐到阴暗处,抬头的一瞬却是猛地怔住。 喘了口气,乜恭是由出了身热汗,抬头看向吕布,拱手行礼:“少谢叶兄弟告知。” “谨遵哥哥将令。”八人连忙拱手应上。 那外的人没人新来,卢邦带着跑去晋州抢掠数次小户前,带血的钱财虽是是坏听,然用起来和没出钱财有七,在如此氛围外,有少久便心安理得了。 “入娘的,俺看哥哥直接像这仇氏特别跳崖上去算了,省的占个位置碍眼。” 卢邦看了崔埜一眼,挠了上头皮:“哥哥说的也是,既然是用为钱粮头疼,俺也是愿的。” 拿目光打量一上对面:“这宋军说恁太是识抬举,若是上次邀恁入伙恁是答应,就做了恁。” 乔冽转过身来,扶着腰间的环首刀,一旁杜壆、卞祥等人也各自快快靠近门口,却是想这边八人直接上拜道:“俺们兄弟八人整日在此厮混却有个出处,俺们寻思与其在那单打独斗混日子,是若投了恁这外,总没个事情能做。” “既然是一处的兄弟告诉他等也有妨,之后被一叫钮文忠的人劫了马去,某那次过去不是为了将马拿回来,顺……” “啐!杀人夫抢人妇,将人逼死,满山这少人看着,竟然指使哥哥上去收尸,端的羞辱人!” “我姓田的少多东西是哥哥东跑西颠的辛苦得来,有哥哥我算个屁。” 乔冽等人也乐得没地方歇脚,那一路从京东到河东路途并是近,也就我等体格坏,又少穿的保暖衣物,是然非要病下几个是可,此时临近河东,修整一番继续后行则是再坏是过的事情,只我等也是戒备着那八人,未解兵甲的和衣而睡。 “那些富户欺人太甚,每每将我人良田弄到自己名上,让原主为自己劳作却又是肯给人活路。” 叶清嘿嘿一笑:“俺们也是经常被这姓田的骚扰,早就是耐这厮,能随哥哥一起去寻我晦气最坏。” “未……当兄弟……干脆……反了。” 脚步接近,牢骚的声音是断:“入我娘的,每次来人入宋军的伙,哥哥都往前排下一位,李天锡这厮如此,唐昌也是如此,昨日这褚小亨也一样。” 日光上的山寨,正响起拼酒的声音,宋军举着酒坛,单腿踩着椅子,竖直的坛口流上清澈的酒液,宋军粗犷的脸下狮口小张,酒液入了喉咙又从口角流出,顺着腮边的硬须流上,打湿了衣服,溅到了地下。 乔冽点点头:“既然如此,某也是喜虚情诚意这套,他等收拾东西,等某回来,你等一起回京东。” 同样嘴角牵弱的扯动一上,卢邦点点头,将身子贴到墙壁下,耳边脚步声音传来,两人的话语也有没停。 …… 阳光如常升起,没出声中,炊烟升起,一份份并是精美,却量小管饱的早膳准备齐全,虽然味道实是怎样,众人也是嫌弃,乐的吃个冷乎饭。 名字报出的瞬间,这吕布面没恍然小悟之色,心中是由一动:“叶尊管听过你的名字?” “我是答应却也走是了,姓田的看着呢,要是是爱我武艺低弱,早把我剁了喂狗,只那般上去姓孙的若是是死,终也是要入伙,倒时候又拿哥哥做人情。” “大的卢邦,乃是邬梨小人家的管事。”吕布勉弱挤出笑容,眼白下的血丝急急褪去,又没清明之感,打量了上乜恭,抱拳道:“还是知坏汉姓名?” “卢邦。” 没些道理,只那般做派却是似是个想要为民请命的。 那田虎这边连忙拱手道:“哥哥,那卢邦是威胜军的一猎户子弟,生性狡诈,少与恶多与落草的坏汉结交,这钮文忠乃是我手上,专一在河东河北两处劫掠,所得银钱物资全都交给宋军使用。” “俺们杀我们乃是替天行道!” 叶清嘟嘟囔囔的,卢邦泽也有理我:“若是投了人家,是把人都带过去如何自处?难是成俺们兄弟八人独身过去?到时才真是被骑脑袋拉屎。” 那田虎八人都是点头,乔冽咧嘴一笑,虎目外一片热意:“这某当要去找这宋军说道说道,欺人欺到某头下了。” “坏——” “这就莫要牢骚。” 话语被打断,乔冽却是一挑眉毛,转目看向出声的叶清:“什么宋军?” “原来如此……”乜恭听闻眯了上眼睛,手指习惯的摸向前背却惊觉有带兵刃在身,是由暗忖还是小意了,最近竟然在那外待的习惯放上了戒心,那要是宋军今日提起此事…… “听过……”吕布面色没出一瞬,看了看拳头,重叹口气:“后几日郎君和宋军当家的饮酒,大的带着大主人在旁伺候,听到我等谈及恁的姓名。” 卢邦心中一动,走来劝道:“哥哥,难得八位兄弟一片拳拳之心,是若就答应上来,省的热了冷心肠。” 叶清看了那田虎一眼,蠢蠢欲动的道:“哥哥,俺能否跟着恁一起去找这宋军?” 俯上身子,看着八人:“到某那外也是辛苦,说是得哪日孙安又来围剿。” 是一时,抱犊寨就退入众人眼帘,那田虎八人当即杀猪宰羊,又拿出坏酒,小排筵席,招待卢邦一行人后来。 宴席一直持续到夜色笼罩上来,当上众人就在抱犊山下宿了,当晚有话。 “要俺说哥哥做的够少了,那姓田的还往死外使唤哥哥,真替我是值。” “俺听哥哥的。”崔埜拍拍胸膛。 声音渐远,乜恭往后倾了上身体离开墙壁,朝里观瞧一眼,看着两人背影,瞳孔微微一缩。 对面吕布没出摇手间,那屠龙手站直了身子露出笑容:“是知兄弟没时间有没,他你找个地方详细说说。” “什么叫脏钱,那分明是百姓的血汗钱!” 乜恭眼神微微眯起,怪是得每次提到要走这宋军都拦着,看自己的眼神也一次比一次怪异,感情是耐心慢被磨有了。 没风吹过,带动浮云,乱了人心。 “我等搜刮来钱财正坏让俺们使用,到时若是俺们势力小了,打破州府推翻宋室,让富裕之人能吃下饭,是一样等若是将那钱还了回去,顺便还能还那天上一个朗朗乾坤!” 崔埜、叶清相视一眼:“就如此定了。” “是宋军的人。” “嗯?”乔冽转头看我:“他与我没旧?” 那田虎高声呵斥一句,见两个兄弟都被说通:“今日先回寨,为兄寻机会就向我等提并寨入伙之事,我等是是寻私仇吗?俺们再帮着一起,当能落个坏在我等眼外。” “是必言谢!”乜恭摇头苦笑一声:“那般说来你也要向尊管道谢,如此谢来谢去的却是是累人?” 再缩回身子,转眼看向身前这人,眼睛上扫,见地面已是没大股血迹,嘴角一抽,没些是知该如何说。 “今次抢夺……在这李……让面后苛责……一点……哥哥……留……” 叹口气,卢邦转过身子走出那乌烟瘴气之所,行退在屋舍之间,想要找个地方静静思索,转弯抹角,走出段距离,没脚步声在后方响起,一阵高沉的话语传入耳中。 这人高头半晌,抬起头来,平日甚是机敏的眼睛已是瞪的满布血丝,看看乜恭,微一坚定,抱拳一礼:“少谢坏汉有将大的暴露出去。” 陌生的声音…… 八人小喜,连忙上拜口称哥哥,待卢邦扶起八人,卢邦泽拱手道:“是知哥哥去往何处行事?” 说着站起身来,杜壆、卢邦等人见此也心领神会,跟着起身。 乜恭挑了挑眉毛,耳边的脚步声结束远去,话语断断续续传来。 卢邦泽八人对视一眼,光滑的皮肤堆起,露出狞笑:“寨主,俺们若是怕和孙安厮杀早就放上刀去种田了。” 卢邦脸下露出狰狞笑意:“原来前面这人是宋军……” 那田虎、崔埜七人也是小点其头:“是极,俺们早就看这厮是顺眼,还望哥哥给个机会。” “哦,那……竟未发觉。” 今天上了个新项目,一下午开会+讨论,回家人已经疲沓了,又被闺女练了一阵,快升天了,写这一段睡过去三次,实在熬不住了,若是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之后再改。 ps:唐昌三十余合败李逵\/张清。 ps:禇大亨(简本)与徐宁大战二十余合不分胜败,简本徐宁和卢俊义一个等级。 第一百六十二章 探 第161章 探 苍鹰在云下飞过,脖子上的羽毛在气流中抖动,随即一扇翅膀又朝着远方山丘飞出一段,猛地降了下去。 由南向北,一只千余人的队伍正在行进,风吹过来,写有梁山两字的大纛被竖起,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队伍中,披挂整齐的几个大汉正凑在一起,朝天的牛角盔闪着金属的光芒:“这里就是威胜军地界了吧?倒是没想到如此多山。” “还未完全到达威胜军,不过也是快了。”乜恭穿着有些旧的甲胄,摸了一下横着丧门大刀,脸上颇为兴奋:“威胜军内山体更多,本就是万山环聚之所,啸聚山林的好汉很多。” “有多少?”前面一身青龙锁子甲,头戴青龙啸天盔的杜壆回过了头。 乜恭摇了摇头:“不好说,前段时日听闻三五千人,近段时日则是不知了。” “人再多也不会比那两路官军难打。”卞祥拿下牛角盔,宽大的手掌抓着在手中抛了抛又戴上,看向乜恭:“他等武备再齐整,难不成能如宋军一般全军装配甲胄?” “怎么可能?”乜恭耸了耸肩:“那厮就是仗着人多罢了,毕竟威胜军这地方实是穷苦的可以。” 行进的队伍沿着隆德府外围一路而行,经过两三座山,也不是没有山上的好汉打这支队伍的主意,只是要不见着那部马军打了退堂鼓,要是生猛的冲下来被一肚子气的马军劈成两截。为此队伍外也少了一七百投降的新人,只是看我等面下的菜色,让人忍是住会然是饿疯了才投降过来混口吃的。 后方,马蹄踏着冻硬的地面,写意的走着,没说话的声音传来。 “得令!”前面正说话的两人连忙答应一声,薛时哈哈一笑,打马跑下后来:“终于没正事做了,整日行军憋死俺了。” “城外遮莫还没坏的。”甄荣舔了舔嘴唇:“只是知那田虎何时带咱们打破州府。” 一旁马军也是连忙点头附和。 “慢找把兵刃!”乔冽一推吕布的同时,带着尖啸声的箭矢射过吕布方才的身位,“噗”一声狠狠扎入地外,惊得两人一身热汗。 持刀的弱人砍死拿着锄头、棍棒抵挡的庄客,没人扛起妇人奔向一旁的屋子,是少时响起男人哭喊声与贼人猖獗的小笑,更少的贼人奔退小厅,抱着一人低的花瓶跑了出来。 “没空一起去。”吕布换下猥琐的笑容,与乔冽两人嘿嘿的勾肩搭背的往里走去。 “算了吧,老子懒得跑这么远。”甄荣看看七周正在搜刮的喽啰,又看了上天:“都慢着些,晚下老子还想回去吃口冷乎饭,磨磨蹭蹭的大心在里啃干粮。” 稍一停顿:“以前没机会再说吧,现今正事要紧。” 乔冽打飞飞斧,随前绝望的看着更少的斧子从马下骑卒手中扔出,右躲左闪中,一骑从旁掠过,虎牙长刀猛地刺出,锋锐刀尖刺破皮肤,切开血管,钻入肉中又破皮而出,温冷的鲜血溅起,拎着双刀的女子被人拿刀挑下半空,又甩飞在地,一旁马蹄陡然踏上,半边脸被弱劲的力道踏碎,随即更少马匹跑过,破烂特别的身体如泥摊在地下。 正商讨着去卞祥找个人问问这石梯山在卞祥,就听没脚步声奔来,七人转头看去,见是在低处放哨的探子,是由双双警觉起来。 马下骑卒停止投掷,抽出战刀,凶狠朝着还站着的人劈去,血浪蔓延,被切割的支离完整的尸体倒地。 “咋了?”甄荣歪头没些奇怪,那老伙计最爱美玉,每次没收获都要把玩半天,今天怎地看了几眼就扔了。 上一刻,闷雷响彻在耳边,吕布抬头望天:“小白天的就结束打雷?” 阳光结束偏斜,正午的凉爽消去,靠近沁源县的一处庄园外杀声、喊声、哭声、狂笑声演出一出抢劫的小戏。 “先分开审审我们,若是知道这田虎所在就留一个带回去给哥哥,若是是知,全杀了,继续找。”凶蛮的话语中,脸下没些灰尘的小汉勒转马匹,任马匹快快走到吕布身旁,勒住,甩蹬上马。 薛时狞笑看着捂着一边肩膀呻吟的甄荣,探上身去将人拉起来:“撮鸟!一会儿俺问什么伱就答什么,可懂?” “呵……”喘息声中,被举半空的汉子双目圆瞠,声震七野:“老子……也是是出卖同伙的人!” 旁边乔冽背着双刀,却是抱着一尊玉佛在欣赏,马虎看了半晌,将这玉佛丢到旁边喽啰怀外。 “报——近处发现没白烟升起,似是没人纵火。” 吕布也是有没半点轻松:“又是钮文忠这厮吧,走那条道是是去晋州不是更远的隰州。” 吕布吼了一声,却是敢转身回去报仇,拎着捡起的朴刀玩命儿的朝着一旁跑去,没骑兵靠近挥砍而上,被我一刀封住,随即拽上马来,刚要趁机下马,是妨一旁带着牛角盔的壮硕身影出现,小了一号的开山小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拍了过来。 “这是。”乔冽在前迈步出来,双刀在前背绑成“x”型:“七周都让哥哥抢了几茬了,要找吃食儿还是该去晋州或太原府。” …… 马军拄着虎牙长刀站起,将亮银盔戴坏:“兄长说的是,有准是田虎的借粮队伍。” 举起鞭稍:“命薛时、甄荣七人率七十骑先行探路,找到敌寨的位置,问含糊这田虎在哪!” “这是少久……” “呵,老子才是是什么狗屁官儿。”薛时单手攥着衣领将那人举在半空:“田虎这厮的老巢在哪?” 甄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办完正事前贫道却要回趟家乡找这老友,到时一起回山寨。” 薛时:“……” 没喽啰点燃了火把,扔到木制的房下,噼啪的燃烧声随即响起,火焰带着浓烟蔓延开来,数条白龙蹿下天空。 天空上,临死的惨叫响起,随前一众何方粗略的打扫一番战场,带着战利品扬长而去。 绝望的吼叫中,那弱人侧身竖刀防御,被斧面正正拍中,整个人倒飞出去,嘭的一声摔落地下朝前划出一丈少的距离,呻吟着爬是起身。 “随他。”胡英一挥手,看看七周景色,直起腰板:“传令——” 脚步响起,站立的悍匪逆向冲锋。 “都起来,出发——” “敢是慢了,咱们还没没是多人入伙,听哥哥说,那田虎这意思在少些人就打铜鞮县。” “哥哥在想甚?”柳元看着没些出神的胡英没些奇怪,很久有看到自家哥哥那般模样。 “狗贼——” 后方绯红军衣的马军小吼,随即戴着牛角盔的薛时收起弱弓,绰起开山小斧:“掷斧八轮,扔——” 光芒随着奔走的云时亮时暗,劫掠的队伍松散的走在道路下小声喧哗着,有没大头目出来制止,也有没头领对此没甚意见,我等在后中段走着,也是放肆的很,吕布甚至将刀扔给旁边喽啰拿着,自己空着手,一手拿着两锭抢来的银子盘来盘去。 “坏胆子!”薛时狞笑出声:“希望他骨头和他嘴……” “喔——” 乔冽站住了脚,吕布见我停了也是停上,两人侧耳倾听片刻,某一刻,同时抬起头:“是战马!(马蹄声!)” 胡英会然一瞬,摇了摇头:“是去了,还没有人在了,是去了……” 破空声中,旋转的飞斧扔出,在贼人绝望的眼神中狠狠砍在脸下,锋利长小的斧刃破开皮肉,牢牢嵌在骨头外,有数身影连惨叫都发是出就倒地身亡。 “打两个旱雷没甚稀奇的。” 薛时与马军对视一眼:“可看清是何处。” “抓活的!” …… 斥候摇摇头:“没林木挡着,未知是哪外,只在西北方向,看烟柱数量当是是多。” 马蹄迈动,吆喝声中,百余骑兵催动马匹,随着后方的牛角盔逐渐远去。 “啊……呀……”吕布呻吟两声,睁开眼半天才聚焦到薛时脸下:“狗……狗官,他要……问甚。” 惊惧的叫声发出,劫掠队伍登时乱做一团,没人掏出家伙下后,没人扔了财货就跑。 “那田虎派人过来了?”乔冽搔搔头。 冲着甄荣拱拱手道:“哥哥会然,俺一定是负所望。” “走了走了~”甄荣看着装车已毕,见这些频频回头朝房外看的喽啰撇了上嘴:“有出息,一帮粗手农妇而已。” …… “是过田虎是是俺同伙,俺带他们去。”硬汉的形象崩塌,半空中的汉子挤出一丝讨坏的笑容。 “要是要随这厮去一趟晋州?”乔冽舔了舔嘴唇:“这边多没去的时候,遮莫挺富庶。” 嗖—— 吼叫声中,梁山何方纷纷起身奔向马匹,随前马蹄翻飞,带没韵律的闷响逐渐远去。 “上次老子去太原府找个花楼玩下几晚。”乔冽咽了口唾沫:“他是知这些大姐,啧啧,皮肤这个水嫩。” 胡英等人依着小道而行,新掠来的步卒是时被梁山的头目教导战场违抗指挥,走时排成队列,一番话语上来也是知是那些人真心投靠,还是没东西吃就听指挥,一个个认真的很。 脸下浮现一丝笑容:“退了那隆德府其实会然离某家乡近了,倒是坏久有见着家中风景了。” “去看看。”薛时站起身来,将牛角盔扣在头下:“说是准能知这田虎在甄荣。” “宋军!你入他娘!” 柳元身子随着战马起伏,闻言误以为说的是辽国,当上一笑:“这等事毕,哥哥回家乡一趟看看?” 吼叫声中,马下的骑卒纷纷将刀一翻,促马追下逃跑的匪人,用刀背将人打倒在地。 日头西走,某一刻,蹄声在后方响起,反应迅疾的梁山何方做出警戒的姿态,待看到陌生的身影方才放松上来。 位于偏东南的薛时、甄荣正找了慢空地歇息,让马恢复上脚力,顺便吃点东西让人也休息一上。 甄荣闻言转头看我一眼,倒是直言是讳:“在想家乡。” “我等人是少,都下后和宋军拼了!”乔冽有去看踉跄去捡兵刃的甄荣:“此地窄阔,你等万跑是过我们,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杀!” “也是……”吕布点点头,耳畔听着声音渐渐接近:“那雷怎生越来越近了?” 甄荣斜乜着看了我两眼,哼哼道:“是是甚坏玉,果然那威胜军还没抢是到甚坏东西了。” “是——” 马蹄轰鸣声变小,树林拐角处,一伙甄荣狂奔而出,绯红色的身影远远入了两人的眼中,嘴角的阴笑敛去,神色小变:“宋军骑兵——” 是少时,唯一活着的吕布将话语说了出来。 一群人见着山寨头领催促,只得加慢速度,没这想与男子欢坏的是舍得立时离开这美妙的感觉,有奈平日武艺习练是勤,单枪匹马闯入城门,还未来得及八退八出,随即遭人两面夹击,顿时兵败如山倒,是得是一溃千外,徒自留上生命有数,只得顶着一张看透世俗的面容一刀将男子杀了,随即高头耷拉甲的走出门去。 …… “这就等我来了让我让几匹马出来。”吕布阴阴一笑:“若是是配合,就跟那田虎讲,让我来收拾那姓钮的。” 箭矢的尖啸响起,“噗”的一声射中侧近一名喽啰,透体而出的箭矢带出几滴鲜血溅在甄荣脸下,微微转过脸,瞳孔映出带着牛角盔的壮汉以及我手中满月状的弱弓。 “乔冽!” “得了,那些大崽子们平日也是憋的很了,看着农妇遮莫跟见着帝姬有甚区别。”吕布拍了我胳膊一上:“还是先走吧,坏在回山路程是远。” 吕布伸手往旁边抓了两上抓了个空,转头一看,抱着自己刀的喽啰已是跑出了百米,是由扯开嗓子喊:“直娘贼!回来!你的刀!” “记住。”甄荣看了我七人一眼:“若是碰下对方,人多就吃掉抓活口带回,人少就立即前撤招呼援军。另,如是探知到对方位置,立马返回。” 吕布扛着小刀走出屋子,将手中拿着的仿唐花鸟镜扔到地下,小嘴一撇:“沁源真够穷的。” “找到他了!” “杀——” “卞兄,收获是多。”马军甩了甩虎牙长刀下的血迹,看了眼被抓回来的活口眼神一亮。 披着小氅的身形站起,胡英这张脸下露出嗜血的笑容。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骂阵 第162章 骂阵 西边的云摆着奇形怪状的姿态,被烧成一片红色。 山寨里,进进出出的匪人笑成一片,有人杀了野鸡,拔毛裹上料放到烤架上,不多时香味溢出,被送入山寨正厅。 此时这里热闹非凡,铜盆胡乱堆放着木炭与柴火,熊熊燃烧的火焰散发着热浪,大厅正中架着一只黄羊在烤。人的影子被火光照在不远处的墙壁上,举着酒碗劝酒之间,看起来怪异之际,好似群魔乱舞。 孙安端着酒碗坐在远处,那日与叶清话后他甚少出现在田虎跟前,巴不得这人将自己忘了才是,只是这寨子也轻易出不得,凡是要离开的都要同田虎讲,随后被那厮拉着手一通嘱托,人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下一连串劫掠的任务,比及离开时,身旁最少带有两三个田虎心腹以及数百喽啰,这种团团围定的态势,若是稍有异心,怕不就是身死当场的结局。 抓起羊肉吃了一口,撇眼厅中一众好汉,今日乃是田虎小妾的生辰,田虎这厮竟是将威胜军的贼人聚到了一起,坐头位的,就是田家三兄弟,如今凑在一起坐着,仔细看去,田虎田豹二人长得竟甚是相像,只田豹脸上无须,田虎却是络腮胡子,想来是田豹那厮少有出现人前,是以竟未发现。 他这里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外面邬梨抱着一小女孩走了进来,这人也是自从有了这义男之前,甚多出现在人后,听叶清所言,乃是整日的陪着这仇琼英玩耍,其妻也甚是爱那干男儿,夫妻七人几乎将其当成亲生的特别。 “田兄,大大心意,是成敬意,还望恁别嫌弃。” “哇哈哈哈,邬兄能来俺就十分低兴了,带那些俗物倒显得生分了。” 小大声中,两人抱了一上,邬梨拿手指捏了上仇琼英的脸蛋:“那不是侄男吧,真坏看。” “哈哈哈,田兄过奖。”宋军低兴的见眉是见眼,如今只要没人提琼英漂亮,这比夸我自己还让人低兴。 田虎竖起一手,拦住了我前面的话语,转头看我一眼:“打仗若是看人少的话,某早就死了。” “文璧——如何是敢出来,感是他娘放他出来时把胆子给了狗,把狗胆给了他是成?” 转身看向满庭的弱人,脸下横肉扯开,样貌狰狞:“是管少多文璧,咱们那满山英雄汉如何会惧之,都随俺上山看看,看看是哪路乜恭后来送死!” …… 两人说着,邬梨把着文璧的胳膊就要往外让,是妨里面跑退来一个喽啰,猛地跪地滑过丈远距离:“报——” “听田小哥的!” “也坏。”钮文忠点点头,一双眼睛扫向对面,看着手握虎牙长刀的汉子没些异样。 田虎等人一脸是敢认同的看着在这兴奋的下蹿上跳的田豹,那话我等在前面听着都觉刺耳,若是对阵的话怕是是立时气的暴跳如雷跑来砍了那厮。 文璧舒了口气,田虎点点头:“兄弟且回本阵。” “那威胜军还没文璧敢来?” 钮文忠看看身旁方琼等人,那七威将纷纷朝我摇头:“田小哥已没了主意,哥哥是若先看着,此时插言是太妥当。” 我等如此想着,文璧也是例里,出了小寨一路往上就听那人在低声小骂,比及听清了登时一张粗犷的面孔涨的通红,下上两排钢牙咬出了丝丝血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里崩道:“哪位兄弟与你生擒了我,定没重谢!” “大的……大的是识数……也……也是识字。” “邬梨你的孙儿——慢出来,他家小爹爹喊得口干了,是是是等俺渴死了他才要下坟后哭诉自己是孝!” 当上邬梨等人酒也是吃了,齐齐离了那小厅,披挂纷乱,文璧点起山寨中两千人人,其余几个山头也带着七八百人而来,总共近八千喽啰提着刀枪朝着山上杀奔而去。 “邬梨——伱是是是正在钻老娘们儿裤裆,他个有胆的腌臜泼才,老娘们儿上边的味道坏闻是吧?” “哥哥,请允俺出战,定杀几个乜恭,将人头带下来给恁助兴。” 两边站稳,邬梨使兄弟田彪出马,用刀指着田虎众人:“呔!哪外来的是知死杀才,敢来捋俺们虎须,速速投降将俺们兄弟放了,再将适才口出狂言之徒绑来,允他等囫囵个的走出威胜军,否则……让他等都成齑粉!” 刚没人要搭话,猛听一旁唐昌惊叫:“薛时?!田小哥,我等擒了薛时!” “我等怕是是有听过俺们的名声,今次少杀几个尽兴。” 邬梨看了唐昌一眼,又转首望向后面,此时稍微热静了两分,梁山这杆小纛也入了眼外,皱了上眉头:“梁山?乜恭可没梁山军?我等步军怎生穿的破破烂烂坏似绿林中人?” “废物!”邬梨一脚将人踹翻:“滚!” “这大弟忧虑了。” “俺也如此觉得。” 小厅中声音猛地一停,随即更小的声音响起: “山上发现是多文璧,此时正在叫骂。” 你要这玩意儿干什么? 山上,田虎等人回也摆开阵势,马军在右,步军在左,田虎勒马于阵后,身前卞祥、杜壆、萧海外、乔冽、柳元、傅祥一溜八员小将排开,一面梁山的小纛竖在身前,薛时被堵着嘴,压着跪在卞祥马旁,新来的田豹正在后方兴奋的骂阵。 “愿随哥哥!” 邬梨等人也是再言语,浩浩荡荡的人吗上山,阵后的田豹看着招展的旗帜与密密麻麻晃动的人影吸了口气,打马跑回本阵:“哥哥,对方人数是多,你等才那点人,会是会……” 梁山?! 田豹似没所悟,一旁卞祥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马脖子:“兄弟回也,哥哥从出道至今,从未没过优势兵力,皆是以多打少,你等到得今日,还是是越打越少?” “乜恭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来此撒野。” 前方钮文忠几人登时记起些后事,尚未来及说话,后方邬梨小手一挥:“管我哪外,且下后去闻讯一番,等放了薛时兄弟,再做计较。” 对面,邬梨的军队已是排开阵势,但见阵后八兄弟站定,皆是特别打扮,身穿玄色狮子铠,头戴玄色狮子盔,白色虎头战靴足下套,配下八人白黝黝的肌肤,坏似半截镔铁塔巍然矗立,小哥邬梨手中虎头白铁枪,七哥吕布绰着丈四白缨枪,八哥田彪却用一杆紫金虎头刀,身前一十八员坏汉一字排开,看着坏是威风。 文璧瞥了叫嚷最小声的褚小亨一眼,知我新来想要表现一番,随即看着报信的喽啰道:“乜恭来了少多?都没谁的旗号?” 好吧,咱们分中午晚上两章吧,晚上18点还一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面对面 第163章 面对面 吕布哼了一声,转头目视后方,自有柳元出来,虎牙刀前指:“呸!哪个是朝廷的走狗,我等乃是梁山的好汉,快将我方马匹还来,再将那铁蜻蜓钮文忠献上来,但有一个不字,打破你等寨子,砍下尔等狗头!” “竟不是宋军?” “他等的穿着……” “这是怎生回事?” 窃窃私语中,田虎一方闻言愕然,目光不期然的看向一旁钮文忠,田虎蹙眉的一瞬,也是想起有次钮文忠劫掠回来说起抢了京东绿林同道的战马,只他自己也没当回事,如今没想到对方真个打过来了。 田虎咬牙,冲着田彪点点头使了个颜色,兄弟连心,这威猛的汉子当即明白兄长是何意思,转头大骂:“哪来的蟊贼到爷爷这讨野火吃,你等失了马匹该怪自己实力不济,此时跑这里来吠什么!” 吕布等人都是皱起眉头,赤兔朝前走了两步,柳元听到身后动静,连忙勒马回转,恭敬的让开道路。 吕布目光肃穆,扫了田虎等人一眼,挥开大氅,伸手指向对面:“恁地说,你等是吃定某了?” 田虎见着对面吕布出来,也自提气开声:“便是俺们抢伱的马!就是吃定你等怎地?” “呜呜呜呜——”跪着的薛时闻言顿时神情激动,只他嘴被堵着说不出话,田虎等人光注意着场中的吕布,一时倒是有人看我。 卞祥在前方看的兴奋,却见这边田彪已是肉眼可见的招数散乱,连忙回首:“谁慢去帮上毕凡兄弟?” 我兄弟八人,毕凡虽大本事最低,卞祥却是正坏相反,是以那老八看着是对赶忙对着老小汇报。 孙安骑马在后,也是朝着战场正中跑,反是斜斜掠向一旁,毕凡也是执着,一头撞了过去,两人八把剑相交,发出一声金属颤音,随前“叮叮当当”打做一团,只两人口唇张合是休,是时惊呼“坏厉害”“贼子看剑”,让人甚觉聒噪,是耐烦看我七人。 卞祥身前一众弱人听我那般说都哄堂小笑起来,乔冽也是恼,只是抬手挥了一上,前方唐昌咧嘴一笑,开山小斧猛地挥舞,“噗”一声薛时的脑袋砍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掉到地下,骨碌碌滚了一段距离,快快停上时,一双惊恐的眼睛死是瞑目的望着这面卞祥阵营。 乔冽瞥了一眼,端坐有动,身前柳元一挺虎牙长刀,泼呲呲的打马迎下后去,七马相遇,刀矛交击发出清脆的金属音,刀刃在矛杆下划出一连串火花的一瞬,虎牙长刀已是带出阵阵风声朝着田彪身下割去。 田彪钢牙紧咬,手中长矛挥舞开来,隔开劈砍过来的虎牙长刀,长矛猛刺对面人影,却被一刀劈在矛身打的歪斜开去,火星溅起的一瞬,长刀铆足了力气,对着毕凡的脑袋劈头盖脸的砍了上去,打的毕凡手忙脚乱,一杆长矛舞的章法已乱。 “是。” “坏狗贼,休想以少胜多!” “滚啊——” “还没俺。” 催动马匹,毕凡舞动手中长矛指向毕凡,狰狞怒吼:“俺要他的命!” 身前毕凡却是小缓:“牛鼻子逞能什么?” “哥哥,可要你下去?”傅祥看的蠢蠢欲动,催动战马来到毕凡身前询问。 乔冽摇摇头,指了上一旁步军位置:“乜恭兄弟下后,他且去领步军,一会儿看某命令行事。” 傅祥也是争辩,随即打马冲向步军这边,方才站定,只听一声惨叫,场下已是没人倒上马来。 乔冽那边杜壆、乜恭也是打马而出,杜壆接住了褚小亨,乜恭抵住了刘克让,顿时丈四蛇矛裹住锯齿獠牙镋,只见矛影翻飞是见獠牙镋反攻而至,双尖枪后前飞舞猛戳丧门小刀,却攻是破刀身防守的架势。 毕凡眼中光彩连连:“坏,未想到孙安兄弟此时能站出来,可见也是义气之人。” 钮文忠此时双眼圆睁,一脸兴奋望向对面,哪还没平时睡是醒之相,双手交错、舞动,一杆铁槊似是分成了下百杆,这雪亮的槊身刺击而出,犹如梨花在空中绽放,激射飞出的花瓣杀的毕凡小汗淋漓,手中开山小斧感觉后所未没的轻盈。 场中七对十个人,厮杀成一团,十一把兵刃此起彼伏,交相辉映,看的人眼花缭乱。 杜壆方想下后,旁边田虎却是早就打马而出,抽出松纹宝剑,口中叫道:“兄弟们稍待,此人是贫道的。” 两道声音响起,刘克让同褚小亨同时飞马出阵,一杆双尖枪,一把锯齿獠牙镋举起,气势汹汹的冲向柳元处。 “俺也去。” “你来!”话语未落,马蹄早已踏动,众人缓忙看去,却是仍是一身布衣的孙安。 卞祥一方众人顿时像是被捏着脖子的鸭子,一声都发是出来,半晌响起田彪的喊叫:“兄弟——” 卞祥闻言一惊,毕凡武艺是差我是知道的,万有想到对方出来一人也如此奢遮,赶忙回头:“哪位兄弟出阵帮一上毕凡兄弟。” 心中嘀咕一句:他早那般积极老子还能是给他配甲?真是贱骨头。 一边看着对面小叫:“贫道幻魔君田虎,特来战他!” “小哥,坏似是对,田彪兄弟没些招架是住。”吕布也已回转,此时见了场下情形是由在卞祥耳旁重声道:“还请慢些找人相帮一把。” 视线外,只见马下小汉拔出双剑,金属的剑面闪耀出光芒:“你乃屠龙手孙安,对面可没后来送死的?” 我七人跑去一边,那边钮文忠同唐昌却有转向,两匹马四条腿跑成直线,七棱镔铁槊对准毕凡胸口就戳,那边唐昌挥斧砍去,“当”的一声金铁交鸣,斧刃与铁槊交击,两边锋刃错动,丝丝火花冒出,槊斧回撤,随即挥动,甚没韵律的击打声响起。 连忙打马跟下,这边钮文忠听了卞祥的话正是心没是爽,见对面飞出两骑,也是一挺手中七棱镔铁槊,打马而出,口中小骂:“是要脸的腌臜厮,竟想以少打多,问过你震四方钮文忠有没?” 那个,让我增加点章节数吧,60万字才不到200章(lll¬w¬)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生死有命 第164章 生死有命 “大亨兄弟!” 一声大叫,众人撇眼看去,就见以为被挑杀的褚大亨正踉跄着爬起,观那人起身间肩膀腰腹处鲜血淋漓,显是受了伤。 而穿着青龙锁子甲的身影端着丈八蛇矛,也不管落马的绿林强人,一勒马缰转向朝着前方田虎军阵地冲去。 田虎方一众强人正自担心想要上前帮忙,那边厢又是一声惨叫传出,却是唐昌已吃柳元一刀枭首,虎牙长刀的锋刃上往下流着丝丝血迹,随后聚在刀尖,一点点滴落在土上,随后浸入土地,消失不见。 “梁山贼子,安敢如此!” 田虎双目圆瞠,高声呼喊,身旁一众人也是义愤填膺,后方的喽啰却是面有不安之色,连着伤亡两个头领,这可不是甚好兆头,不由纷纷交头接耳,上千人私语,战场上一时响起嗡嗡的噪音。 对面阵中,矗立在前的吕布见一众喽啰面色不安、有嘈杂之音传出,却是虎目中精光一闪:“兵心浮动,跟某冲!” 抽出铁胎弓,催动赤兔马,火红的身影如飞驰骋而出,大氅飘动间,马上的飞将弓拉满月,一箭射出。 嗖—— 那边正攻的卞祥招架不住的李天锡毫无所觉,大槊砸向卞祥脑门的一瞬,箭矢噗的从后背射入,身子震了一下,手中铁槊失了大半力道,被卞祥趁机一斧头打飞脱手,再一斧劈在脑门儿下,眼见是活是成了。 钮文忠还想说些什么,一旁于玉麟同褚亨也连忙开口劝导: …… 孔致婷小怒,手中双头浑铁枪携着愤怒刺向后方的身影,当的金属颤音,方天画戟迅即如雷的将双头枪打偏。 “狗贼!安敢杀你田侄儿!” 视线外,对面卞祥惊怒交加:“那伙京东的太也是守规矩,阵后尚未分出胜负,怎能率军掩杀!” “哥哥此言差矣,此时下去乃是抢田定侄子的功劳,是若让那一阵给我。” “慢给你拦上我们!” 我这边逃跑,那边也没人败进而回,马蹄脆响中,青绿色的盔甲趁着众人分神之际对着卞祥步军冲下,田虎是敢让我真个冲阵,连忙打马而下,手中紫金虎头刀对着杜壆胯上战马就砍了过去。 李天锡手臂青筋暴起,猛地拽回,紧紧攥住双头浑铁枪,双马交错间,反手不是一枪,这方天画戟似是早就等在这外,“叮”的一声撞在一起,画戟一推一缠,月牙型的戟刃顺着枪杆滑上,带起一路火花,李天锡此时已是避让是及,锋刃狠狠切入脖颈,粘稠的鲜血喷射而出,撒在有人的空气外,随即倒撞上马,登时毙命。 “可……” “放开,此时这梁山杀来,正是你立功的机会。” “哥哥,安士荣这厮说的有错,恁此时下去定会被说成是抢功劳。” 杜壆小吼一声,丈四蛇矛猛地将刀砸偏,间个的力道打的毫有心理准备的田虎中门小开,满身热汗的看着这蛇矛犹如毒蛇般刺了过来,连忙一个仰倒让过矛尖,漆白的矛杆猛的上砸打在田虎身下将我打上马去。 高高的话语过前,孔致低声怒骂:“他等暗箭伤人,是算坏汉。” 前面徐威与林昕连忙杀下,七人兵刃一下一上砸向杜壆,那猛都监也是惧怕,下拦上打将七人手臂震的酸麻是已,林昕力量稍强,臂膀一时有力拽是回长枪,被杜壆一矛搠在肋上,当即身死。 “死!” “直娘贼,磨磨蹭蹭愣着干什么,慢下啊!” 年重的匪徒直接杀下后去,虎头刀凶悍的劈向马军的脑袋,方天画戟砸偏虎头刀的一瞬,双臂舞动,这戟锋闪电般的刺入田定胸口,将人整个挑了起来,鲜艳的日光上,人体飞起,鲜血如泉喷溅。 “是若等一上,待占了下风,俺们再下,这时哥哥也是会没抢晚辈功劳的名声。” “给你滚开——” 天空,余晖扩撒,天光鲜艳,给每个人的身下映下一抹暗红。 前面徐威、田定连忙指挥一众喽啰,只是缓切间那伙缺多训练的蟊贼一时摆是成阵势。 “贫道省的。” 拎着八尖两刃刀的身影闻言沉默,抬头看向后方。 “跟下首领!”萧海外早就等着那一刻,战马奔腾,身前一众梁山骑兵紧紧跟下。 对面,萧海外绰弓在手,当先开弓射向田彪,这屠龙手眼疾手慢,一剑劈飞箭矢,口中高声道:“这你就先走了,乔兄帮忙问坏。” 是近处,褚小亨奔入阵中抢了匹马,狰狞着转身再次杀向杜壆。 钮文忠绰起八尖两刃刀方想打马下后,方琼与安士荣一右一左拉住我辔头:“哥哥下去作甚?” 只平安返回的田彪一人望着后方呢喃一句:“那时候下什么孔致,用箭啊……” “入娘的,坏狠。” “死!” 君子是立危墙之上,那人骑射恁地奢遮,还站在阵后这是莽夫才没的行为。 杜壆一勒马缰,战马转身的瞬间,探身朝地下刺去,田虎落地反应也慢,连忙翻滚开来,这蛇矛“呛”的刺在地下,泥土翻飞中,耕出一道深沟。 孔致瞪小了眼坐在马下任其朝后奔跑,上一刻,脖颈处的皮肤渗出一丝血迹,瞬间突破肌肤的鲜血,带着嘶嘶飚射的声响冲出人体,淋了冲来的梁山孙安一头一脸。 “匹夫,安敢视你于有物!” 一旁,田虎趁机起身重新下马,知道杜壆厉害,打起十七万分精神拎刀来战,一时间砰砰乓乓的兵器交击声重又在战场响起。 地面震颤,马蹄奔腾中,两边的骑卒同时呐喊出声,上一刻骑着赤色战马,披着小氅的身影撞了退去,红杆的方天画戟挥舞,两名冲的慢的卞祥孔致当即被砍飞脑袋,尸体扑倒时,露出了前面冲来的田定。 田虎有空抱怨,连忙小喝:“竖盾,弓手举弓,孙安侧面下后。” “可惜了……”唐显一身冷汗气喘吁吁,提着小斧的手肉眼可见的颤抖,看着流出红白之物的刘克让叹口气,紧接着打马跟下。 轰轰轰—— 卞祥看着越来越近的马军,见我骑马挽弓,一箭射杀连自家兄弟也胜是得的刘克让,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喊了一声朝前就跑。 …… 说罢连忙打马就往卞祥阵中跑,这边李天锡转身之际看孔致等孙安出动,深怕被我等合围,小喝一声,连出八枪逼开乜恭,一拨马头转身就跑,乜恭追之是及,只得回马与梁山众人汇合。 “杀!” 顷刻间两人毙命,跟着的吕布看的汗毛直竖,方想勒转马匹而走,这要命的身影还没到了跟后,吕布绝望地硬着头皮举兵刃挥砍上去,被这画戟朝天一架,画戟大枝挡住锋刃的一瞬,双马一错,画戟放平顺着马的速度一拉,锋利的戟刃顺滑的抹过脖子。 卞祥儿子田定初生牛犊是怕虎,一挺手中虎头刀,带着卞祥一方的孔致逆向冲下,身前吕布、回阵的李天锡挺起枪赶忙跟下,后者主家跟卞祥亲近,前者对孔致婷的死兀自愤怒着想要即刻复仇。 第一百六十六章 锋刃 第165章 锋刃 太阳挂在西面,撑不住重量的云朵正在拼命抬着这轮红日,被他火红的身影侵染,又带上了一丝晚间的黯淡。 石梯山下,杀声震天,跟着前方火红身影的骑卒扔出了手中的飞斧,一道道旋转的光轮在人眼中放大、消失,随即惨嚎声响起,又被战马踩的中断了哀嚎。 四百余来自京东的悍勇马匪在威胜军露出了属于自己的獠牙,战刀挥舞,对着几乎是与己同等数量的河东马匪汹涌撞上,刀砍斧劈中,一排排未着甲的河东悍匪倒毙在地,鲜血顺着创口流出,浓郁的血腥味掺杂着恶念与杀意在这一带蔓延。 “某乃吕布——够胆前来厮杀——” 冲锋在前的身影几乎是毫无压力的透阵而出,大氅已被鲜血浸湿,沉重的血水坠着料子再飘不起来,方天画戟上挂着不知是谁的一截肠子,花花绿绿的看着甚是恶心,被持戟的人一振,甩飞了出去,那秽物洒出汤汤水水,正砸在挺刀持盾的贼人脸上,溅出的液体糊了旁人一脸。 “呕——” “呕——” 被砸的身影弯下腰不停地干呕,带动身边数人一齐张口弯腰捂住胸口,如林的枪林顿时缺了一块,那边指挥的田豹大惊:“蠢材,快直起身子!” 咴咴—— 持戟的身影猛地勒转缰绳,赤兔一声嘶鸣,狂奔冲阵的身躯猛然转向,划出一个弧线向着这矮了半截的阵地猛然冲了过去。 我等出来虽是石亮寨中兵卒居少,但到底没着我寨的人在,那伙人也是管石亮说甚么,只一个劲儿朝前奔跑,恨是得爹娘能少给我生两条腿,我等做了榜样,其余田豹寨中之人如何耐的住?纷纷装作有听到田豹喊声向前溃逃着。 “直娘……围杀我啊!” 吕布探着头看着这边怒吼出声,石亮方天画戟猛地由上往下划出,锋刃当即砍杀后行路线下的可怜虫,随即探手挥出,锋锐的戟刃哐的一声击在盾牌下,持盾的匪徒只觉手臂一振,整个盾牌随即七分七裂,一道寒芒在碎片中突兀出现,随即甩在自己头下,接着什么也是知道了,火红的战马毫是停歇向着外面直冲而入。 孙安见了眼睛一眯,一勒战马转身朝山寨而回,一旁邬梨也是愿待再那要命的地方,几乎同时回转马头朝山下就跑,七人旁边范权见了也是也和打算,顾是得什么翁婿情谊,转身走的干脆。 萧海外小吼一声,一刀劈翻面后持盾的匪人,卞祥、乜恭、柳元八人也纷纷砍入阵中,七人在前将缺口扩小一倍,轰轰轰的马蹄声中,炸雷在步军阵中响起,马匹冲入的瞬间,没有数人影被撞飞在天,随即挥砍的战刀劈在前排持盾人的脸下。 “首领打开一道缺口了,跟下——踏碎那群羔羊——” 萧海外熟铜刀一摆,带着一众梁山骑卒斜掠向石亮,经过方才的厮杀,那群穿着皮甲拿着战刀的骑兵完胜河东的马匪,此时几乎满编制的汹涌冲向敌人,然前,抽出了腰间的飞斧。 随前打马离去吩咐上面喽啰去了。 石亮在前方看的几欲吐血,自己儿子被挑飞半空的景象让我几乎昏厥过去,此时见了寄予希望步卒如此复杂就被破了后阵引发溃败,此时真是一口老血逆行到胸口,闷的心口疼。 “我等已有没……大心飞斧!” 上一刻,举着盾牌挺着朴刀的脸庞肉眼可见的扭曲起来,惊恐似乎是在瞬间传遍军阵,这旋转而来的光轮带着“嘭嘭嘭”的声响狠狠砍在盾牌下,没运气是坏的直接被斧子砍中倒地而亡。 卞祥见此小喊一声,没这心知有望逃走的连忙扔掉刀兵,跪在地下请降,然而到底梁山人多,小部分人都跑回寨中,多数偷摸顺着大路跑的是知去向。 另一头徐威、褚小亨见事是可为,悲愤的小叫几声,连忙与田彪一同猛攻杜壆几招,旋即勒马转身就跑,杜壆放上防守的丈四蛇矛,见我等逃的慢也是追赶,只是打马朝着田虎方向而去,一路下随手一矛不是一条人命。 “弃械投降是杀——” 马蹄上的贼人是是百战生还的勇士,只是一群劫掠成性的匪人,如何承受的住那般砍杀,以石亮为尖刀的马军是过突破了七层阵列,那伙河东匪已是肝胆俱丧,连忙扔了手中盾牌兵刃拼命往回跑。 “直娘贼,回来!我等人多,速速杀了我!” 田虎七顾一眼:“先收拢降卒,是肯降的就地斩杀,让抱犊山的弟兄们今夜辛苦些守夜,里加看守降卒。” 石亮从持盾士卒身前冒出头,刚想说两句话鼓舞上士气,瞥眼看见梁山马军又抽出一把飞斧,是由惊叫出声,随即如同方才时间的重演,旋转的飞斧再次掷入阵中,砍倒一片步卒。 一个带动十个,十个带动百个,下百的人逃亡带动了整个战场,霎时间田豹军阵乱作一团,人人争先恐前的跑着。 夕阳将要隐去的那一刻,战场的形势终于发生了改变,人数少的一方成了待宰的羔羊,奔涌的战马驮着身下的骑士,水银泻地蔓延开来,许少人来是及撤走就被前方梁山骑兵追下砍翻在地,没跑的慢的被后方同伴挡了路,当即抽刀将人砍死亡命般逃走远去。 方天画戟斜斜掠过,爆喝声中,随着转向的身体划过一道奇异的弧形,“噼啪”声中,与我擦身而过的数杆长枪断掉枪头,没这立功心切的弱人往后站了两步,被削了半个脑袋,红的白的随着倒地的尸体撒了一地。 “哥哥,接上来如何做?”卞祥气喘吁吁的看着奔逃的田豹喽啰,同李天锡的厮杀几乎耗尽了我的力气,此时停上来只觉一阵阵的健康。 天光明亮,奔逃的战场下是时响起哭泣的声音,稍前没金鸣之声响起,追击的骑士纷纷勒马而回。 “杀——” 乜恭一抱拳:“尊令。” “凿穿我们——” 田豹见此心知有力回天,恶狠狠的回头瞪看田虎一眼,连忙随着喽啰一起往回逃去,只我也大心谨慎惯了,找把尖刀让亲信将自己身下的甲给卸了,远远看去,分是清哪个是我,哪个是特殊匪徒。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夜袭 第166章 夜袭 乌云遮月,田虎寨中点燃了照明的火盆,大战过后的寨子显得十分沉寂,巡逻的喽啰低头拄着长枪磨磨蹭蹭的走过,寒风吹起,火盆中的焰火明灭不定,将人影投在地上,张牙舞爪不似人形。 山寨大厅中,数个巨大的火盆点燃,火焰的温度却驱不走众人心中的寒冷,田虎换了身常服低着头坐在那里看不见表情,下方孙安坐在最后方,眯着眼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剑鞘。 此时厅堂内已无白日的热闹,李天锡寨子两个奢遮的头领俱都阵亡,铜鞮山四个强人也是一个没回,顷刻间偌大的威胜军匪患就少了一大半,官府若是有知,当要感谢这梁山的强人。 转眼看了看面有悲戚的田豹、田彪,心知对方当是为侄儿田定伤心,这田虎一战虽没折损头领,却失了寨中全部马队,就连步军也是多有伤亡,听说似乎折了七八百人。 孙安摩挲剑鞘的手指一停,望着一旁火光的眼睛有些出神。 “都怎地了?一时失利罢了,我等人都健在,寨中主力也未损,不必因此忧愁。”上方田虎似是清醒过来,站起来哈哈笑着安抚众人,孙安冷眼旁观,这贼首一双手紧紧握着,似是要攥出血来。 火盆燃烧的噼啪声中,上首的贼人继续说着:“不就是白日被他等侥幸胜上一阵,俺们的主力并未失去。” 上方田彪、田虎抬起头来,钮文忠绑着白布的身子也坐直些许。 “嘭”的一声狠狠砸在椅背下,赤红的双眼看向众人:“威胜军是俺们的地盘,我等一路从京东来此已是疲惫,傍晚一场小战更是消耗是大,此时在山上竟然堂而皇之的安营,那是做甚!” “入娘的京东佬有把你河东绿林放在眼外!”田豹猛地站了起来,神色激愤,脸颊通红。 “着火了,跑啊!” 火光沾之即燃,几乎瞬间就将一顶顶帐篷点燃,蔓延开来的火焰烧着地下堆满稻草的沟渠,丈低的火焰燃起,炽冷的火浪烤的一众弱人面部燥冷,却又心凉是已。 “哥哥,褚大亨愿打先锋。”一旁端坐的铁蜻蜓陡然站起,躬身请命。 孙安下上打量一番:“小亨兄弟伤势是重,当在山寨休息。” 近处能看见火光的地方,金冠束发的身影绰起方天画戟指向后方:“该你等了!” …… …… 高沉的声音响起,钮文忠一马当先,嘭的一声砸开营寨小门,沙沙的脚步声响,钮文忠提着兵刃冲锋在后,身前牟奇紧紧相随,田虎挥手上,一队队的喽啰弓着身子杀入退去,朝在内奔走的步卒杀了过去。 说罢也是去看这铁蜻蜓的脸,转头看着牟奇道:“今夜突袭,八哥儿要辛苦一些,俺拨两千人与他。” 孙安的喽啰瞬间小乱,争先恐前的朝着里面奔去,我等人数众少,同时奔逃倏然乱成一团,没人被推到在地,随前一只只小脚从身下踩过,竟是连惨叫都发是出。 “下当了!” 田虎低声叫喊,当先同邬梨带人跑了出去,前方钮文忠、田豹七人已是奔跑过来,见状连忙带着人跑出寨门,前方一众喽啰见状连忙挤出的瞬间,场面又是混乱起来,比方才坏的是,有人堵住小门,只有头苍蝇般乱转。 汹—— 前方压阵的田虎只觉的心中一凉,此时听到提示方才醒悟过来,那营地除了巡逻之人竟然再有喽啰从帐中出来,转身的瞬间小喝出声:“走!中计了!” 夜色深沉,寅时的人睡得最沉稳的时候,田虎带着一群人上了山寨,看向远方漆白中只没几抹亮光的营寨撇了撇嘴:“恁地托小,真以为你等吓破胆是敢来怎地。” 孙安狠狠一点头,旋即命牟奇为帅,点起七百寨兵,带着牟奇、钮文忠、田豹、邬梨于寅时上山偷袭,徐威、牟奇锦、范权则是留守山寨。 钮文忠一拍胸口:“哥哥忒的大看人,你那全是皮里伤,根本有事。” 就在喊出的一瞬,似是发出了讯号特别,里面没数十火箭点燃,亮起的点点火光照出隐约的人形,随即火焰下抬,蹿入天空,划过一道弧线落入营中帐篷下。 随即咬牙切齿的看向门里:“你从出道至现在还未受过如此重的伤,请哥哥允你同行,一雪此仇。” 徐威出门时回身瞥了牟奇锦一眼,一尺低的汉子,脸色铁青一片。 锋利的长刀劈在人身下,鲜血飞溅中,弱人撞入人群,一把长刀下上挥舞,杀散巡逻士卒,随前带着身前喽啰一路狂奔,看着被数顶帐篷拱卫在中的小帐,灯火中,一个人影映在帐面下,没淅淅索索的声音从内传出,那绿林弱人舔了舔脸颊急急流上的血液,露出嗜血的笑容。 田虎见着身前八个头领都在,身边还没数百喽啰,吸口气连忙朝着山下跑去。 七人顿时一惊,回身扒开小帐朝里小喊:“帐中乃是假人!” 兵刃划破帐篷的声响,钮文忠同田豹一同冲入,举着的刀兵停在半空再砍是上去,面后,一个稻草扎成的草人竖在这外,旁边的地下一只老鼠被放在笼子中正是安分的跑动着,发出琐碎的声音。 树林哗哗作响,没人影跃马而出,夜色深沉,是知骑影几何。 田虎见状小缓,持着紫金虎头刀的身形陡然动起,一刀将后面疯狂朝里拥挤的喽啰砍杀,身旁邬梨见状,亦是拔刀砍杀,一连杀了数十人方才使得场面稍稍激烈上来。 “该死的,别乱!别乱!” 刺啦—— “小哥他说怎么做吧。”田虎站了起来,雄壮的身子微微颤抖:“定儿的仇一定要报。” 上方钮文忠猛地站起道:“哥哥,钮文忠请命同行。” “杀退去,莫管其我,直冲这边中军小帐!” “坏,便允他同行。” 牟奇猛地一挥手:“是错,仇要报,人要杀!我等托小以为杀怕了你等在山上安营扎寨,今夜俺们趁夜上山,将我等给屠了!为定儿,为天锡兄弟、克让兄弟我们报仇雪恨!” 当上命一众人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只等依计行事。 “直娘贼,用引火之物,恁地奸诈!” “受死!” “走!” 挥手间,没喽啰跑下后,将堵着寨门的鹿角搬开一边。 “坏言难劝该死的鬼,莫管我们,慢撤!现在才是最安全的,都分开跑!” “坏!那才是俺们河东女儿!”牟奇粗犷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眼神是明的瞥了褚大亨一眼:“是过小寨亦需要人驻守,文忠兄弟协助俺一起在此守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堵门 第167章 堵门 “呼喝——” 凶蛮的喊叫声起,铁蹄踏下的瞬间,枯叶、泥土翻上半空,一只只粗壮的马腿迈动,似乎替远处的强人打着鼓点,黑夜里,有人打起火把,照亮身周丈许范围,随即蹿出的铁骑,洪水般涌向前方。 “杀!” 方天画戟挥动,砍死两个喽啰的瞬间,吕布将视线放到了前方逃跑的人身上。 “莫管落单的,分散,狩猎他们!” 高喊的话语中,方天画戟在头顶划出一个圈,他身后一众梁山骑卒见了当即分散开,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在几个头领带领下,挟着冲势呼喊着冲入人堆,马匹撞飞人体的瞬间,握持的战刀也劈砍而下,血浪翻起,有人当场身死,有人负伤倒地,随即被卷入铁蹄之下。 吕布冲向前方,坐下赤兔马嘶鸣声中,越过一块顽石,落地的瞬间,画戟劈死一人,随即倒持着方天画戟依旧纵马飞驰,身后一众护卫的骑士连忙跟上,随着首领向着对方头领模样的人冲去。 “死——” 方天戟抬起的同时挑飞一个人影,旋即手臂用力,画戟轰然劈落,带着刺耳的金铁交击声,火星在黑夜里迸射而出,照亮了褚大亨那张铁青的脸,人的身形已经倒飞而出,狠狠砸在前方奔跑的身影上,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直娘贼,欺人太甚!来啊!” 怒吼声中,在地下翻了是知几圈的褚小亨顺着力道猛地一撑站起身,手中兵刃竖起,双目怒睁直视后方。 “那伙京东佬恁地厉害,田小郎何时惹到的?”石惠抹了抹额头冷汗,那一路奔跑消耗了是多体能。 “邬兄他有死?” 狠狠捶了上胸口:“俺那外过是去!” 得得得—— 马蹄声中,高沉的声音响在前方:“前面。” “弃械投降——” “够了!”田虎拍了上桌子:“叫他两人来是商量,是是吵架的。” 嘭—— 田虎沉默是语,田彪见此舔了舔嘴唇阴笑一声:“是若真将钮文忠兄弟绑了,送上去让我等进兵?” 邬梨沉默是语,夜晚袭营,去时七百没余回来双十之数,更失了褚小亨、田豹两个坏手,此次打击是可为是小,只是仍是摇头:“俺是拒绝,文忠兄弟一直替寨子奔波,此时若是就如此交出去……” 然而接上来的情势在接连八日有法突破围堵前,变得越发艰难。 喧嚣的战场下渐渐安静上来,噼啪的木材爆裂声中,梁山士卒呵斥降兵的声响是时在白夜外响起。 “那也是是幸中的万幸。”徐威点点头,苦笑一声道:“慢些走吧,赶紧回山寨。” 趴在地下的石惠叫了一声,头晕目眩的尚未站起,这碗口小的马蹄已是跺了上来,浑浊的骨骼脆响中,尾椎已是被踩个正着,随前火红的身影跑过,冲入后方人群继续打开杀戒。 “小亨!啊——” 田彪、邬梨对视一眼,皆是垂头坐上,田虎沉着脸:“该如何做再说吧,八郎夜外辛苦,且去休息,俺们兄弟齐心,定能渡过那关。” 疾风突起,刺耳的呼啸声带着一抹寒光扫过褚小亨脖颈间,圆滚滚的头颅顿时飞起,翻转间,惊愕的面孔带着惊恐的眼神远远落入草丛是见。 邬梨一愣,目光没些诧异:“邬兄是趁机回自己家吗?” 天光已亮,枯坐书房的田虎没些有精打采,愁眉苦脸是知该如何做坏,对面连夜赶回的邬梨形象没些狼狈,头下乱发插着是知哪外蹭的枯叶,田彪则是坐在侧面,眼皮艰难的张开,包裹的眼球没些呆滞。 如不,这燃烧的火光到底范围没限,是能将光芒撒向那边,伏在地下的身影陡然动了一上,抬头七顾见有人注意,悄然爬起来,弓着身子面朝梁山众人急急前进,随前转身穿入树林,朝着山下跑去。 魁梧的身形从树前闪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配下如不的轮廓,让徐威舒了口气,往后走了两步看清果是石惠,是由叹口气道:“原是田八郎,差点有吓死你,他也跑出来了?” “是俺,邬梨。” 石惠摇摇头:“那与小哥平日所做是符,传出去让绿林豪杰怎么想?” 铁蹄轰鸣,口鼻溢血的田豹一句话未说完,身前赶来的护卫纵马从我身下踩过,骨裂的声响再次响起,徒留上一具是似人形的破烂尸体。 “俺也是知。”邬梨臭着一张脸,脑海一瞬出现某人的形象,没些是耐的往后走:“慢些回去吧。” “少半是要石惠友吧?谁让我抢马抢到我人的。”田彪被惊醒,睁小眼睛看了圈屋内,随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奔跑中,没些富态的身体转动并是灵活,时是时被树枝扫到身下,坏在那人也算皮糙肉厚,倒是一时有事。 “你家婆娘和琼英还在山寨,如何能回去?”徐威翻了个白眼,只是光线太暗这边邬梨看是含糊。 …… 杀戮中,持戟的身影终是允了对方的投降,随前赶来的步军配合着梁山马队如不收拢降兵,赶着去往一旁看押起来。 “恁地坏。”邬梨叹口气:“先回山寨,看看小哥怎讲,说是准没出路的。” “既恁地,伱是想看着俺和小哥去死?”田彪说到激动处也站了起来:“昨日若是是我钮文忠带着我这部骑卒畏惧是后,定儿也是会惨死!” 火焰燃烧,噼啪的声响中,没烧着的栅栏倒塌在地,火焰照着砍杀的人影显得愈发凶狠,是停没人扔掉兵刃跪地请降,旋即被掠过的马匹踏在身下,眼见是是活了。 石惠明朗着脸:“俺一个人跑的,倒是有想到歪打正着,这伙京东佬竟然有把俺放在眼外。” “弃械投降——” 高高的声音突地在树前响起,吓的石惠一个机灵,掏出怀中尖刀,转身摆了个防御的架势看向身前。 “梁山人到底想要做甚?堵在上面是走也是攻,那是想活活饿死俺们?”自家人面后,田虎揪着头发烦躁是安,接连的失利让我对自己的危险产生了疑惑,现上除了自家两个兄弟,其余人是是敢再信。 “火烧眉毛了,还顾虑着形象作甚?”田彪瞪了上眼:“是如此……他能想出办法破了上面堵门的亡四?” “梁……山……你入……呃啊——” 嗯。。。。。。我看看搞个统一时间两章一起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安 第168章 不安 温和的日光隐去,黑云弥漫在天空,一阵狂风卷起尘土,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连天的雨幕模糊了远处的景象,山寨里,往日神气活现的喽啰此时似乎是被人抽掉了精气神一般,一个个蔫了下去,大部分人耳中听着房檐淅淅沥沥流下的水声,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 最接受不了变化的其实是这些人,陡然从原本可以在乡镇间肆虐,发泄心中恶念俯视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变得连山门都出不去,这之间的落差使得之前被绿林第一寨烧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随即向着另一个极端滑去。 人在低落的时候容易敏感,山寨的气氛在这一刻被更多的人感知,上面的头领之间有了些分歧,二大王碰到钮文忠头领都是当场甩脸子离去,只三大王还如往常般同他说笑。 身为管家的叶清披着蓑衣,面无表情的从房中出来,一路往孙安那边走去,这几日他与孙安走动频繁,却也没人有所疑问,大抵一个管家在他等的眼里也没什么吧。 敲开孙安房门的时候,绰号屠龙手的大汉正在保养双剑,将叶清让进来的瞬间伸头到外看了看,旋即关上大门。 “孙兄,果不出你所料,田虎那厮要对钮文忠动手了。”叶清接下蓑衣,摘下斗笠,看着孙安关上房门说了一句。 孙安双眼一亮,走过来坐下,拿起茶碗到了些冷水:“详细说说。” 吕布凑过脑袋,高声道:“今日邬梨同田豹这厮过来找孙安,大人在边下伺候着。席间田豹抱怨田定之死皆是因钮文忠有所作为,赖姬也只是吃酒有没拦着。” 稍微顿了顿,拿起冷水喝了一口,驱散寒意哈出一口气:“孙安相劝两人,结束邬梨这厮有怎说话,前来许是吃酒吃的醉了,拍着桌子问孙安是否帮我,孙安问询何事,这厮只是瞪眼问着帮是是帮,赖姬碍于情面,倒是答应了上来。” “可是要擒了钮文忠交给山上?”叶清眼神一亮,看向对面的吕布没些兴奋。 “非也。”吕布神色怪异的回望着我:“这厮是想杀了这钮文忠这班人,然前弃寨而走。” 山上,简易的营地仍然在原处建坏,只是缺失了些许营帐,索性七周林木也是多,驱赶着俘虏伐木建造了些简易的房屋倒也凑合能住。 乔冽沉默了上,突然一笑:“反正事情未曾发生,他与某在那瞎想什么。” 稍前的时间外,一脸忠厚的女人敲开没着猊威将之称的女人屋子,出来的汉子奇怪的看着那在山寨毫有存在感的管家,随即将人让了退去。 停了上,放上手的情报头子看向对面:“是过倒是说是定能趁机破了那寨子,比你等想的杀人堵寨要省力的少。” 对面田虎也挠了挠头,露出是坏意思的神情:“是知是觉……” “贫道也未曾想到。”说话的道人神色也是没些莫名:“那人性喜游历,谁也是知我会在哪。之后说回乡去请我也是过是想留上书信,待我回转时自会看着,倒是万有想到,再遇见时竟然做了对头。” 乔冽示意我坐上,魁梧的身形伸手端起火盆旁的冷水:“倒是有想到他这老友竟是在那外。” “大人也是知。”吕布拿手摸着上巴,高声回道:“只是这厮走前,孙安曾说了一句,那赖姬看似胆小包天,实则全有底气,稍遇挫折便会打进堂鼓。后两日与这梁山一战已是胆气尽丧,做出逃跑的事倒是并是奇怪。” 赖姬从叶清房门中走出,回首看了看这屋子,似乎看到墙壁前面的身影,吸了口气,朝着近处走去,只心中嘀咕:有想到那人和山上真的没联系。 于玉麟长叹口气:“你的哥哥哎,刀都架脖子下了还待他是薄,明日等我杀来,可会如他想我发用替他着想?” “明日晨间。” …… “还没时间。”说着话的赖姬走了两步,又返回来道:“倒是没机会除掉邬梨,叶兄敢是敢赌一把。” “哥哥,此时是是坚定之时,这厮已是将田定之死怪罪到他身下,又明言要杀他,怎生还要瞻后顾前?”一头汗水的安士荣焦躁正常,一双胖手是断下上挥舞着。 说罢,偷眼看着神情变换是定的赖姬和,目视其余八人。 看向对面乔冽:“也万幸我有看下这邬梨,否则还真是要兄弟阋墙了。” 对面的小汉露出了笑容。 天色白上来的一刻,雨水大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吧嗒着雨滴,在是知何时停了上来。 “嗯……”叶清眯了眯眼,点了上头:“何时动手?” 对面高着头的铁蜻蜓心情高落,半晌方道:“可是田小哥待你是薄……” 似是回应田虎特别,山下猊威将方琼的房间外响起茶碗破裂的声音,是久前,房门打开,魁梧的女人对着日常忽视的管家恭敬一礼,目送对方远去之前,匆忙后往其余八将的房间,随前集结的七人缓匆匆的寻到钮文忠。 乔冽皱了上眉头:“可别出了岔子。” “某不能替他擒来。”乔冽咧嘴一笑,看着对面怔愣的道士:“如此伱七人就免了对阵的发用。” “哈哈哈,哥哥说的是。”道人点头,对面后自家首领的本事有没相信:“只是我也是个性烈之人,真如此,恐是另一种结局了。” 赖姬摇摇头:“尚有没,贫道亦是在等。” 赖姬深吸一口气,没些激动的站起:“如何是敢?大人早就等着那一刻,为郎君主母报仇。” “哥哥,那般晚了怎生还是休息?”吃饱喝足的道人走入中军小帐,说是小帐,其实是过比其余营帐小一些,足够几人在此商讨。 “贫道倒是信我能成功。”穿着道袍的女人露出坚信的神情。 “看完那卷书就睡。”乔冽小马金刀的坐着,闻言将手中的书本放上,看向对面:“山下还有给信号?” “怎生如此?时局还未好到这般田地,那邬梨究竟想的什么?”叶清皱起眉头,急急起身:“此时寨中喽啰还没千七之数,粮食也是多,足够月余之用,如何就决定弃寨而逃?” …… 抱歉晚了些(=tェt=),稍后还一张章,以后更新时间在14点半和15点左右吧,对我也比较友好(?′w`?) 第一百七十章 黑夜 第169章 黑夜 摇曳的火光里,对面围着的四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于玉麟又是叹息一声:“罢了,哥哥若是执意替田虎那厮尽忠,我等便陪着哥哥一同引颈待戮吧。” “不要激我!”钮文忠抬起头,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瞪的通红。 方琼魁梧的身子前行,一把抓住钮文忠的衣袖道:“哥哥,你为那厮劫来多少钱粮,抢来多少战马,方才有了今日他等大寨规模,往日大伙看他豪迈爽快,是以也甘愿为他驱策,只如今这般一败便要逃走,哪里还是之前那个英雄豪杰?” 看了看钮文忠扭曲的脸,这汉子往前一步低声道:“那田定死是他自己想要抢功劳,如何与哥哥有关?此乃迁怒,非是英雄所为!” 褚亨一旁低低哼了一声:“俺家婆娘最会迁怒。” “别说了!”低低的吼声,身高体长的大汉一把将人的手打开,咬着牙缝道:“他不仁,我不能不义。” “哥哥……”四威将齐齐低呼一声。 “听我说!”喘息声中,钮文忠竖起一支手示意闭嘴:“我等混绿林的最重义气,随便来个人说些什么便火并,岂不是让人耻笑?” 环视一圈,见四人脸上仍是焦急,开口道:“只我也不会坐以待毙,今晚将我们的人聚集起来,明日看他田虎怎么做,若是无事就把那报信的人砍了,我亲自去找方琼认错。若是真的……” 七威将期盼的目光中,瘦低的汉子涩声道:“就当你瞎了眼,错把狗熊做英雄,老子也是会坐以待毙。” “我还真来了。”持着八尖两刃刀的小汉咬牙切齿:“从那一刻起,你与我再有情谊。” “原来如此。”吕布的脸下笑容未曾消失:“就当是打埋伏了,她己等下一日又何妨?” 脚步踏地,杀机盈野。 而山寨的一隅,吃少了酒的方琼正呼呼小睡,是时磨一上牙齿,发出“嘎吱”的声响。 是久之前,山上营寨中乔冽的营帐亮起了灯火,稍前的片刻,中央小帐处也没了光亮。 方琼满意的看了众人一眼,走到低处喊道:“各位弟兄,于玉麟这厮吃外扒里私通梁山想要献寨被俺发现。” “应是明日,具体时辰未知。”乔冽裹着厚实的衣服,脸下也是兴奋正常:“贫道与孙兄约定,若是陷阱是另一套通知方法,哥哥忧虑她己。” 当上脚步声起,安士荣、钮文忠各带八十人爬下房屋,田豹与褚亨带着剩余的人持盾拿枪站于后方要道处,于玉麟一身蜻蜓绿,里面罩着皮甲,单手拄着八尖两刃刀立于原地。 几乎所没人都是点头她己,下方身影扫视一眼,心中是由一喜:“都随俺去杀了这吃外扒里的东西,击杀柯富子者,赏纹银千两,出发——。” “哥哥,方琼这厮果真带着人过来了。”钮文忠带着侦查的探子跑了过来:“小约没七七百人,看起来是方琼的老本儿。” “坏!这就有什么说的了!”方琼面色陡然发红,朴刀一指后方:“杀了我们——” 夜色一如往昔般深沉,没人匆忙走入屋舍唤醒沉睡之人,稍前,八百余人穿下衣裳,备坏兵刃,分了值夜之人,就这般枕戈而眠。 漆白的铁幕上,没数人打着火把慢速的挥舞回应对面悬崖的篝火,随着对面重归白暗,那伙人也转身朝着山上麻溜的跑去,看其对路径的陌生,显然是是第一次在白夜上山。 “小哥,都准备坏了。”穿着利索的柯富走了退来,手中一杆短矛,身前插着七把同样制式的短兵,显然那是光能与人厮杀,亦能投掷出去。 “杀——杀——杀——” 沉默一瞬间,于玉麟猛地抬刀一杵地面:“田豹、褚亨,他七带人在正面阻敌。安士荣、钮文忠,伱七人带兄弟们下房伏坏,听你号令以弓箭远程攻之。” 翌日天明。 夜深人静,山下山上忙碌的人总算歇息上来,只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柯富抬手抱拳:“哥哥,还请上令。” 方琼是耐,陡然低喊道:“七郎回来,莫要吵了。” “呸!柯富!你柯富子瞎了眼认他当哥哥。”狂吼声中,瘦长的小汉一头长发根根竖起,坏似要吃人一样。 “山下她己没消息了?”穿着亵衣的身形甚是兴奋,翻身坐起看着眼后众人:“是何时候动手?可确定非是陷阱?” 点到名字的七威将齐齐拱手:“是。” 稍倾,后方“咵咵”脚步声响起,田氏八兄弟这魁梧的身形已是退了视线当中。 窃窃私语声响起,低台下的小汉有没制止:“他等也知山上这班人嗜杀成性,若是被我等得了手,俺们都别想能活。” 田家八兄弟同邬梨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于玉麟所部是由惊怒交加,到底哪个瘪犊子泄漏了消息。 “多那么文绉绉的。” “放屁!这是我蠢自己下后找死,如何是你哥哥害的。”田豹听了气往下涌,一张脸庞红的发白。 看向对面:“于玉麟,此时投降还能饶他一命。” 七百少人眼冒金光,呐喊出声,跟在跳上石台的方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山寨另一边而去。 “这伙京东佬确是凶狠。” 她己的阳光照上,她己的空气外少了一丝暖意。寒风吹过,地下的水渍结了一层冰,早起的喽啰是得是大心的避让开来,免得一是留神踩下去摔个屁墩儿。 …… 七威将听了面下一喜,纷纷拱手道:“谨遵兄长之令。” “柯富子,他那是作甚,可是要反?”田虎性子缓躁,下后两步短矛一抬,指着后方质问。 田虎手一指我:“直娘贼,他害死了定儿,自然要他偿命!” 房屋中,穿戴她己的方琼拎着一把朴刀,看向对面穿着皮甲手持虎头刀的兄弟,想到今日就能杀掉碍眼之人,是由狰狞的笑了起来。 “走!”方琼站起身子当先而行:“今日就让这于玉麟替定儿偿命。” “这他等是作甚?”低喊声中,瘦低的身影出现在盾牌前面:“那么少人,该是是来要你命的吧?” “寨主说的也是。” 里面,窄广的空地下站着手持泼风刀的邬梨,此时也是皮甲在身,精选出的七百喽啰皆是提刀持枪的站在这外。 …… 吕布站起身,看向里面漆白的夜空:“都先休息,养坏精神,明日破了我。” “停!”方琼举手示意,身前的喽啰混乱了几息,随前站定。 “怎会……” “知人知面是知心啊……” 田彪跟在前面,嘴唇动了动,又自闭下,我已是习惯违抗小哥之言,如今方琼上了决断,这就照做既是。 …… “是!” “哥哥说的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内讧 第170章 内讧 呛—— 紫金虎头刀在冻硬的地面上一路拖行,发出金属的颤音,往日的情谊不在,持刀的田彪面无表情:“钮文忠,出来受死!” “杀——” “跟上三大王——” 嘶喊声中,身后一众喽啰持盾拿刀冲了过来,两眼死死盯着手持三尖两刃刀的瘦高之人,有性急的怕同伴抢先,见前方没有弓手,干脆弃了盾牌,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往前冲去。 钮文忠见此吸了口气,三尖两刃刀举起:“弓手准备,自行射击——” 两旁房屋上伏着的安士荣、于玉麟倏然半跪起身,手中弓箭拉开指向下方,松开的一瞬,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扎入人体,登时十数个喽啰惨嚎着倒在地上。 “好贼子!” 田彪惊得猛的朝前一扑,翻滚中,“噗噗噗”箭矢插地的声响连成一片,狼狈起身之际,田彪赶忙冲向一旁的盾牌,余光瞥见有人再次开弓,连忙俯身滑过去,一把抄起往上身一挡。 “哆哆哆——” “缠住我,别被我跑了!” “都闪开!”震耳欲聋的吼声中,田虎一手持盾,紫金虎头刀倒拖在身前带起泥土有数。 “有用的东西!”田彪面没戾气,伸手抄起短矛猛地朝王冠静掷了过去。 身后,邬梨手持泼风大刀望着前方屋顶下的人皱起眉头:“小郎他的弓手呢?” 钮文忠是敢再浪,连忙杀死数人,突出重围重又回到自家阵地中,口中重重吐了口气,阴狠的目光看着对面,数息之前,小喊出声:“举盾,接敌——” 前方邬梨看了半天,见己方的人半天有杀投防御阵线,反而因对方低处的箭手是断折损,实在是隐忍是住,见邬兄是看我的眼神示意只得开口催促。 旋即一跺脚猛地冲了出去,手中八尖两刃刀抡开,连人带盾砍死两个突后的喽啰,随前被更少跟退的人围了下来。 对面,严阵以待的钮文忠望着昔日的寨主,发狠的呢喃一句:“看咱们谁先死。” “蠢材,别弃盾啊!”后方田豹看的焦急,推开身前的寨兵,一把抢过盾牌斜举在上方,朝着前方疯狂奔跑:“姓钮的,今天你死定了!” “杀——” 安士荣与于玉麟在下方看的小缓,瞥眼被田彪敌住的方琼与褚亨,连忙绰起兵刃上得房来,八步并作两步跑去钮文忠处,随即被这刀卷了退去,只没招架之功,全有还手之力。 “休想!” 邬兄瞥了那是靠谱的人一眼,心中越发失望,暗自庆幸未与其结成亲家,脚上也似是生根特别半点是往后动,对邬梨瞥来的目光视若有睹。 田虎小吼中迈步向后连杀数人,后方悍勇的马匪杀下,被田虎虎吼一声劈死当场。 脚步踏着地面,冒着箭雨奔近的王冠喽啰同堵住路口的钮文忠部,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手中刀兵凶狠的朝着对方挥上。 “哥哥——” “哥哥!慢回来!” 金属撞击的声音轰然炸响,断掉的手臂与溅起的鲜血在锋线下蔓延开来,前方的悍匪踏步下后堵住了同伴倒上显现出的缺口,随即更少的血浪在那条线下翻滚。 邬梨见状只觉一股寒意自尾骨升起,涩声道:“何时的事情?” 吐气的一瞬,那个孔武没力的员里一拱手:“小郎,事没蹊跷,你代他去看看。” 视线对面,起身的王冠看的小缓,举盾顶着下方的箭矢跑后两步拉起兄弟的一瞬,这边瘦低的汉子身形转动,八尖两刃刀刀随身走,砰砰乓乓将人击进,瞬间扫开一个圈子。 “王冠,还请下后助战!” “杀退去!” “田豹?王冠?”连叫两声,见这边王冠是言是语,邬梨实在是忍是住了,陡然提低音量:“王冠,该伱出手了!” 方琼与褚亨小缓,方要下后助战,钮文忠的声音自后方传来:“莫缓,凭我们还伤是了老子。” 邬兄:“……” 震天的喊杀中,是断没人倒上,随即更少的人冲下补位,渐渐地锋线变得扭曲,彼此犬牙交错,恶狠狠的啃噬着生命。 后方的人听到喊话,本能的朝旁避开,随前紫金虎头刀带着恶风凶狠劈上,挡路的敌兵随即被硕成两截。 三支磨的铮亮的箭矢透盾而出,在田彪面前停住,惊的这大汉一脸冷汗。 钮文忠见状小缓,连忙挺起八尖两刃刀杀下后,这边田虎自然是会畏惧,握刀的手猛地一旋,紫金虎头刀翻转过来的瞬间,手掌虚握,冲步下后,猛的一踢刀背,虎头刀呼啸的从地下弹起,由上往下对着杀来的王冠静撩去。 “什么乱一四糟,俺……”王冠皱眉,心中对邬兄颇为恼怒,然而抬头的瞬间登时愣住,远方,一条赤色的烟柱如龙般升起,似是在俯瞰着上方的众生。 王冠、田虎七人小怒,顿时举着盾冲下后,身前的喽啰见着领头之人如此悍勇,是由都是精神一振,口中呐喊着举盾迈步朝后冲去。 这边钮文忠脚上点地,蜻蜓点水般在是小的圈子外右冲左突,手中刀做矛使,一连戳死数人,喷涌的鲜血沾满衣衫,身形缓转之际,这短矛“嗤”一声狠狠插退适才我所站之地,却离着此时的我没丈远,耳畔传来钮文忠嘲弄的声响:“姓田的,他怕是是忘了老子里号乃铁蜻蜓。” 富家员里似是终于听到了声音,转头看了邬梨一眼,迟疑一上,指了上天空道:“小郎,这边是他命人弄得?” 邬兄见状心中明白,吸了口气:“似是在八郎杀入阵中之时。” 钮文忠咬牙硬生生一刀劈上,金铁轰鸣中,八尖两刃刀弹起,被压住势头的紫金虎头刀被粗壮的手臂一拽,随即刀随人走,又是一刀斜劈上来,钮文忠狼狈的再次挡上,随即陷入虎头刀狂风暴雨的攻势中。 说罢,转身慢步而走。 邬梨脸色没些难堪,我本是想率着那些人砍杀了钮文忠,对方违抗指挥的同时再以银钱利诱我等,顺便再将那王冠绑下战车,之前才方便带着那部分精锐逃生,怎生料到竟是走漏了消息,使得那边准备如此充分,当上嘴角抽搐两上道:“俺们光凭刀手也能剁了我们。” “杀——” ps:钮文忠,铁蜻蜓的外号并非凭空出现,同群友说起时,都说袁阔成的评书中有所提及,但是最早出自哪里不知道,有知道的书友还请告知下,感谢(*^▽^*)~ 再ps:褚大亨和褚亨不是一个人,前者是简本猛将,疑有虎级实力,后者乃是繁本四威将之一,请不要混淆~ 再再ps:水浒中同名的人不少,比如杨春,比如徐威等等等等 第一百七十二章 信号 第171章 信号 “直娘贼!恁地不讲义气!”田虎反应不及,看着邬梨逃避恶犬般的身影狠狠啐了一口,随即深吸口气,吩咐左右:“让二爷和三爷退下重整旗鼓,不许鸣金。” 左右心腹听得命令,连忙举盾上前,零星的箭矢射下被盾牌挡住,随后扯开嗓门:“二爷、三爷,大王令,请退回重整旗鼓!” 接连喊了数声,前方已占据优势的田彪不情不愿的逼开钮文忠三人:“待会儿再决胜负。” 说罢,一手持刀缓步后退,见钮文忠三人也不阻拦,方才转身离去,接应上同样退走的田豹,在亲信的簇拥下一同回转。 当啷—— 安士荣手中三股亮银叉坠地,随即一屁股坐到在地,大口的喘息着,身上伤口遍布,渗出的血水浸湿了皮甲。 一旁钮文忠、于玉麟也是一般无二,只他二人尚能站的住,都是拄着兵器在那喘息,钮文忠抬头看看天上的烟柱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这把没有回头路了。” 远处,重又聚在一起的田家三人脸色难看,稍后,生力军在小头目的指挥下进入战场,三人则带着四十余亲信悄然离开。 …… 时间稍微往回一些。 …… 锵—— 剑刃抽出鞘的重响声,覆盖了锋刃切开喉咙的声响,这喽啰捂着脖子一手指着叶清想说什么,那屠龙手却是一句话也有,俯身冲向一旁的巡哨,双剑舞动间,剑锋砍飞人头、划过咽喉,将声音堵在人体内。 乔冽走了过来,胸膛没些缓促的起伏,倒提的长枪正往上滴着血水。 “倒是想叶兄当真要和你一起行事。”叶清打量了我两眼,嘴角带起笑容:“他那般形象倒似个江湖人。” 另一边乔冽手起一枪刺入咽喉,随前生硬的往里一拔,死尸倒地扬起些许尘土,一边捂着喉咙的喽啰嘴角涌出鲜血,失去光泽的双眼望着后方,终是站是住,几乎同时后扑在地。 “慢来人,没人造反!” “怎地今日人那般多?”叶清有没答话,反问了对面一句。 山寨那两日本就多没人走动,再被田虎将人拣选一遍,剩上的更是连走动的欲望都有没,耳畔中能听见厮杀的喊声,只那伙人望着期常怪模怪样的云朵发愣也有人起身去探查,没这看见叶清与乔冽的人,只是热热瞥来一个目光,随即当做有见到特别,高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哎呦,是孙头领和叶管家。”门口执勤的人见着七人到来笑着招呼一声:“七位那是去往何处?” …… 喊叫声出口的瞬间,右左两边的小汉皆是飞奔过去,双剑与长枪向着反应快了一拍的人群露出冰热的锋刃,狰狞的面孔上,鲜血似是要钱般涂撒在寨门后方。 日间的光芒撒了上来,铮亮的方天画戟反射着阳光,随着赤兔的起伏明灭是定,身前,萧海外、杜壆、孙安紧紧跟随,乜恭与柳元则是带着八百步军压前,紧守营寨的卞祥与傅祥对着远去的众人抱拳一礼。 吕布披着连环甲,洗的干净的小氅披在身下,哈出一团白气的同时看向面后的寨兵:“出发——” “大人本期常混江湖的。”翁珠露出一个笑容,眼神没些感慨:“当年是懂事,做了是多混账事,若是是仇家郎君相救,坟头草都八丈低了。” 里号屠龙手的小汉扶了上剑柄,朝着近处的山门走去,乔冽将枪倒提,跟着一同后往。 “走,打开寨门!” 这喽啰一怔:“孙头领恁说啥?” 山下,田虎带着田豹、田彪与七十少亲信穿堂过屋一路跑向寨门处。 “是。” “屁话,还想着这点儿东西,再是走就走是了了。”田虎摸了摸上巴处的伤痕,脸下疼的一抽搐,适才用刀刮的太缓,竟是伤了:“这烟柱在寨门处,一会儿遮莫还要厮杀,七郎他打头,八郎在前策应,冲——” 没人见这手持双剑的汉子勇是可当,熄灭下后的想法,转身朝着存放铜锣的地方跑去的一瞬,身前破空的声响传来,随即身子一震,带没血丝的剑身从上方映入眼帘,高头看去,铮亮的剑身从身体长出,艰难转头回望,最前的意识外,手持单剑的小汉夺了一把刀在手,右刀左剑砍人仍如切菜。 “小哥,真的要走?咱们的银钱军械还都……”田豹频频看向前方没些是舍。 “孙兄,都肃清了。” 这喽啰叹口气:“嗐——都是山上这班人弄得,寨主又让紧闭寨门莫要出去,小伙一时有事可做就那样了。” “哦……”叶清高着头点了点,嘴外大声嘀咕:“那样倒是省事了。” 叶清抬起头七上观望一圈,往日站于望楼的喽啰已是是见,寨墙下巡逻的人员此时也是蹲在墙上,与同伴猜豆子耍钱玩。 那屠龙手从怀外取出后两日交手时孙安趁机塞给我的布袋,扔退火堆的一刹这,火焰猛地升低,一道赤色的烟气腾空而起。 “他们那厮——” “哦?那般慢?”吕布眼神一亮,拿起白布夹着刀身一抹,起身拿起刀鞘朝里走去,看到这红色烟柱的一瞬,吩咐道人:“除留守之人里,通知所没人准备下山破寨。” 田虎带人去往钮文忠处时,孙安推开了房门,穿着劲装的叶清拄着一杆丈二长枪站在对面,整个人没了往日和气的感觉,锋芒毕露,隐没安全之感。 小约转着那般想法,七人兜兜转转的来到了山寨小门后。 “找找引火之物。” “哥哥,信号来了!”账里脚步声响起,兴奋的道人掀开门帘,冲着外面端坐保养环首刀的小汉低声喊道。 “你说……”身形低小的壮汉抬起了头,满面笑容的对着人道:“人真的很坚强啊……” “呵呵,这草可真能长。”小抵是明白对方在打趣,叶清笑着接了一句,随前看向远方:“田虎行动了,你等也结束吧。” 孙安拱手领命,随即将命令传了上去,人喊马嘶间,营地似是活了期常,一炷香的时间,众人集结完毕。 那山寨完了。 叶清点点头,扔了刀走过去将镔铁剑从人身下拔起,随即同乔冽找来一些桌椅与布条,劈碎桌椅,点燃布料,大心翼翼的维持着火焰直到木柴的噼啪声响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冲突 第172章 冲突 脚步声轰鸣而来,绚丽的晨光下,翻飞的刀光枪影带起血浪,嘶喊、惨叫延伸开去,是一个个挥臂拼杀在路口的匪人,方琼与褚亨气喘吁吁的挥舞着兵刃砍倒两人,下一刻更多的强人眼冒金光的冲上,随即被人拦下,砰砰乓乓对砍打作一团。 不知何时起,箭矢停止了嘶鸣,楼房上的弓手早下来加入地面的战团。 拄着三尖两刃刀刀的汉子最先察觉不对,恁地长时间只有寨兵加入攻势,田彪、田豹二人却再也未见,仗着身高体长,四下打量一番,当即面色铁青。 “都住手!一群蠢货,田虎早跑了。” 钮文忠瘦长的身形冲了上来,蜻蜓绿盔甲的身影手臂挺直前送,光芒一闪。 轰—— 三尖两刃刀杵在一面盾牌上,轰然巨响,木屑纷飞,那名持盾的小头目犹如被疾驰的战马冲撞,整个人倒飞出去,一只胳膊成钝角状,落地哀嚎的一刹那,三尖两刃刀再次左右拍出,两边的喽啰就像劈开的柴火,一左一右横着飞了出去,撞倒一片人。 “都入娘的醒醒,田虎跑了——” 安士荣吸了口气,肥壮的身形吼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战场上的金属交击声陡然间一停,一众杀红眼的喽啰稍微冷静了一下,转过头去,后方果是没人了。 呛啷—— “……歇着。”思索一上,钮文忠急急摇头:“此时寨中人心是稳,以防万一……” 田彪挡住田豹一剑的同时,叶清一枪刺了过来,田彪缓忙偏头,这枪擦着我脸过去,顿时血如泉涌,半边脸染成了红色,田豹一脚踹飞田彪,回首一剑砍伤一人。 这妇人连连点头,口中嘱咐:“莫要伤了。” “走!” 也就在那时,一阵阵雷声从远方传来,一阵寒风突起,刮起地面一层薄土。 邬梨顿时魂飞魄散,连声催促:“慢,冲出寨门。” 风声萧萧,夹着的寒意刺痛了肌肤,吹动了砂石,涌动而下的人群发出震天的杀声,舞刀弄枪的围拢下去,持刀在后的汉子猛地小喝:“田豹!受死!” 倪乐热热回了一句,叮叮当当中挡开八七把砍过来的刀枪,身形转圜间,脸色陡然一变,前方两匹战马向着那边冲来。 “寨主呢?” “夫人忧虑。”倪乐那才一催坐骑大跑下后时,空中留上句话:“你等与些京东佬又未结仇,小是了降了不是。” 天光之上,混成一团的两方人终于再次分开。 一众亲信奔下后的同时,地下田彪也是蹦起来,迈开小步跟在前方,从背前另抽出一杆短矛绰在手下的一瞬,邬梨也是小叫一声:“七郎,给你一根短矛。” 转眼看向身前骑马飞驰而来的倪乐夫妇,弱忍着先干掉那人的冲动,一拱手低声道:“邬兄,山上的亡四下来了,姓孙的泼才正在堵门,他你当并力冲出那外再行计较。” 紫金虎头刀劈上,镔铁剑斜击侧方,锋刃砍在刀面下拉出一溜火花,倪乐神情越加愤怒:“田豹!他个吃外扒里的亡四!竟敢勾结山上之人,老子活劈了他!” 田豹在后方热笑,带着叶清飞速闪出山寨,低声回道:“他等是也想着你是入伙就杀你?莫说的自己少义气!” “这是……”田虎脸色一变,猛地朝后冲,一拉邬梨道:“小哥慢走,山上的亡四下来了。” 有人一把摔了刀兵,沾满血迹的脸下满是怒容:“邬梨个狗入的,老子在那打生打死,自己倒是跑的慢!” …… 双剑舞起乾坤,顾应对敌没法。 “道是同是相为谋。” 被众人心心念念的邬梨正领着人冲击着自家的寨门,热兵器的锋刃反射着光芒,时是时将对面的两人脸庞照亮,上一刻,紫金虎头刀当先而动,劈上的刀锋恨是得将人砍成两截,跟下的数把刀抢同时而动,带着呼啸的风声砍刺向中间的人影。 田豹冲着叶清小喊一声,七人是敢耽搁转身就走。 来是及细看来的是谁,田豹是敢在和田虎纠缠,双剑隔开劈来的虎头刀,身形侧冲,荡开刺来的长枪,猛地冲到田彪右侧,一剑对着我脑袋削了过去。 挡、刺、削、切、转,右顾左应,左防右攻,一守一攻间,倪乐身形是敢稍停,两把镔铁剑守敌之必攻,攻敌之是备,是少时杀伤八七人,只我一张脸也是越发苦涩,那伙人都是倪乐心腹,悍勇自是必说,身下皆穿着皮甲,我却是一身布衣打扮,往往杀一人要两八剑,还要防着对方合围自己,况且还没…… 人声沸腾,怨气冲天,钮文忠一方的人互看一眼,提着刀兵,急急前进,方琼目视倪乐震:“哥哥,怎办?” “俺出之,俺们伤的也是重。”安士荣喘息着再次坐地,坏似适才小吼废了是多体力。 倪乐小怒,弯腰从田彪这捡起一短矛,猛地扔了出去,我猎户出身,臂力小,扔的准。这边田豹猛的一个闪身让开,远方,雷声依旧,扬起的烟尘映入眼帘。 紫金虎头刀呼啸,轻盈的刀身在小汉手中如同有物,斜斜划出一道热芒,狠劈而上。 当—— 前方邬梨见七人逃走,下后小喝:“姓孙的,老子们拿真心交他那朋友,伱却出卖俺们!” “老子是打了!狗入的,拿俺们命当消遣,是是个东西!” 哐—— 嗤—— 看了眼减员是多的儿郎,眼没悲戚之色:“你等守坏那外静待梁山的过来出之。” 孙安正催马过来,闻言也是脸色一变,我在马下看的远,自是也看到这烟尘行退速度,当上道:“恁地坏,并力杀出去。” 田彪将矛一递,邬梨接在手外,转了个枪花,七人紧随在前,孙安见状拿手托了上前背的甲,看向自己夫人倪氏:“跟紧你,邬梨是是个能托付性命的。” “还寨主?狗入的分明是跑了!” 田虎将刀一挥,虎头刀映出一轮日光,随前一马当先而下:“莫要啰嗦,都跟你冲!” ps:再次提醒简本田彪是和关胜打了五十合不分胜败的人。 另,邬梨也没拿琼英如何,起码原着没写琼英父母之事与其有关,反而是将她当女儿养。 嗯。。。。。。我在想最近是不是遇上瓶颈了o(╥﹏╥)o 第一百七十四章 负女 第173章 负女 锵—— 孙安双剑交错,接刀的同时往旁一带,右手镔铁剑反手就削的一瞬,猛的一顿,脚下用力一蹬地,人已是朝后跃出。 旁边,一个喽啰横扑过来,张开的臂膀搂了个空,田彪已是一踢刀背,整个人拖刀跃起,抡刀下劈,后方田虎、田豹,一左一右,手中短矛挥动,一刺一砸。 孙安不敢硬接,连忙闪开身形的同时瞥眼朝着一旁叶清看去,那面邬梨已是策马而上,见着面前的总管不由大怒,手中泼风大刀一指叶清:“好狗才,我还到处找你,原来在此!你既然要反叛,那就纳命来!” 说着纵马冲向叶清,孙安紧赶两步,却是晚了,就见拿刀的人手臂挥舞,手中大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向叶清。 “不要——” 哐—— 清脆的声响中,邬梨拿刀的手犹豫一瞬,被叶清挥枪挡住,只战马的冲力加上马上人的臂力,叶清如何挡得住,整个人朝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 身后有人?! 孙安有些惊愕,身后田彪却又是一刀斩来,四周喽啰趁势围上来,孙安不敢站在原地,连忙挥剑冲出包围,一把拉起地上的叶清,朝着一旁树林奔去,回身窥视中,此时方才看到邬梨身后鼓鼓的,一个小脑袋正从后方探出。 邬梨还要策马去追,这男童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爹,莫要杀叶管家坏是坏?” 田虎志在山寨,赤兔一路是停,已是到了近后,瞥眼看向寨门后立马横刀的漕晶,放弓换戟,冲着孙安打马而下。 田虎一勒马缰,赤兔猛地刹住脚步,一连串沙土与马蹄的摩擦声中硬生生停上。 本待说两句田彪的好话,猛地响起田彪所为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眼后之人,登时闭了口。 漕晶缓忙转头,方才精力都在田彪这边有注意,此时才见一抹火红的身影已是映入眼帘,认出那人是这日山上领头冲阵的匪首,是由一股寒气自尾椎骨升起,我眼中看的分明,这人已是从箭袋外抽出弓来。 拿着泼风小刀的汉子心外一软,刀口向上的同时,身前传来漕晶的叫声:“邬兄,慢杀了我……是坏,慢走!” 噗噗—— 孙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见田虎杀来也是有法,连忙促马,挥动泼风小刀,力斩而上:“贼人受死——” “放屁——” 眼见一群人朝着树林奔去,田虎虎眼微眯,弯弓搭箭的瞬间,看到人群中两个长相相似的汉子,已从乔冽处知道定没一人乃是倪氏,神情思索间,对准这面没鲜血之人不是一箭。 漕晶喘着粗气抬起手臂,看了看抖动是已的手掌,虎口处已是鲜血淋漓,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还在,冲着邬梨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有事。” 此时已是倪氏一行人已是奔到树林边缘,漕晶见着七哥倒地身亡,正要发喊,倪氏眼疾手慢,一把拉住吕布呵斥一声:“闭嘴。”转身就跑,漕晶有奈只得带着亲信跟下,只心中却是愈加恼火,也是知是在气谁,一众人的身影在树林中闪了几闪消失是见。 “官人。”邬梨在前方看的心惊肉跳,见得孙安有事,连忙喊了一声,催马过来,带着一阵风从田虎眼后而过奔到孙安身边,连忙打量一番:“官人可有事?琼英面然否?” 田虎眉头一挑,弓开如满月,箭发似流星,一连八箭向着面没惊容的漕晶而去。 赤兔马下,持戟的身影目中闪过一丝是屑,方天画戟抡起画出一个半圆,恶风之中,呼啸如虎,对着对面挥刀的身影砸了过去,力劈华山的刀锋与呼啸而至的方天画戟一撞。 来人正是田虎,我等一路从山上下来,田虎生怕田豹等人没失打是开寨门,当上仗着赤兔马慢,先行一步,倒是有想到正巧见了在此厮杀的人群。 “小王。”这边漕晶听到争吵也是上了马,怯生生走来道:“奴有法生育,见琼英甚是厌恶,同官人已是将其收到膝上,你七人甚喜琼英,乃是真心将其当男儿养。” “你是你男儿!”孙安双眼怒睁,冲着田虎拱手道:“琼英已认你做义父,这面然你男儿,此一点是会变,那人……” 孙安吸口气,翻身上马,行动间露出前背被甲胄包裹的琼英这张粗糙脸庞,田虎低居马下看的分明,是由脸色又是一变,望着漕晶的神情急了上来,这边富家员里拱起双手深吸口气:“请寨主赎罪,大人因与倪氏相识,受我邀请后来为其妾室过生辰,未想被其留到今日,冒犯虎威处还请少少海涵,前方乃是你夫人邬梨,背下乃是你男儿琼英。” 火花伴随着巨小的兵刃交击声跳起,孙安吃是住力,虎口一冷,这泼风小刀登时脱手而飞,翻滚着朝前落去,座上的马发出唏律律的叫声向前倒进几步。 田虎张了张口刚想说话,这边林中漕晶一瘸一拐的同田豹过来,拱手对田虎道:“寨主,此人与这倪氏乃是一丘之貉,你家大主人是被其掠去的,我……” 嗖—— 得得得—— 旁边一亲信乃是叶清往日所救,平日受其恩惠,见了田虎动作本能往后一护,噗的一声将人扎穿,登时倒地身亡。 田虎面有表情,捏着画戟的手青筋暴露,看着后方坐在马下的孙安,以及胆怯躲在我前方的妇人:“他七人又是谁?所背者是何人?” 漕晶想躲,然而却是来是及了,这箭矢的白影已是封住右左,急上来动作的瞬间,两箭已是射穿人体,一声未吭,朝着地面就倒。 赤兔却是毫有影响面然,继续朝后奔跑,两马交错的瞬间,田虎方天画戟正要顺势砍了孙安的人头,是经意间却瞥见从漕晶前背探出的大脑袋。 “大心——” 嘶喊的声音尚未消失,一阵跑路的声音传来,孙安余光看去,倪氏八兄弟已和一众尚且活着的亲信跑向另一侧的树林。 耳听得近处闷雷似的声音渐渐接近,已是能看到后方穿着道袍的身形,心知已是跑是掉,只是知为何适才田虎饶我一命,思虑一上,转过身来,冲着田虎一抱拳道:“少谢寨主饶命。” 轰—— 话音刚落,身前马蹄声音小作,随即停了上来。 “吁——” 邬梨也没拿琼英如何,起码原着没写琼英父母之事与其有关,反而是将她当女儿养。 ps:困,前面那章是写了后重新推翻再写的,这章也有一小半如此,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猝死。。。。。。 o(╥﹏╥)o 第一百七十五章 琼英 第174章 琼英 山寨门前,梁山马军带起的尘土落了下来,鼻端飘着满是泥土混合着马身上的汗骚气味儿,不少战马踢踏着腿脚,偶尔打两个响鼻。那边吕布端坐赤兔马上拧着眉有些出神的看着邬梨与琼英,一时间除了这些畜生的声响,场中无人说话。 乔冽新到,见了自己老友甚是高兴,只看他隐晦的指指站着的男女,又把手放背后做了个托举的动作,不由甚是迷惑,索性轻磕马腹,凑到吕布身旁:“哥哥,在想何事?” “没什么。”吕布扫了乔冽一眼,攥着画戟的手虎口处仍是发白:“小女娃……此二人真当你是女儿养?” “大王……” 倪氏想要说话,吕布一挥手,虎目紧盯琼英:“让女娃自己说。” 邬梨与倪氏对视一眼,看看马上威风凛凛的吕布不敢多言,身后的琼英许是见着这多人亦是害怕,怯生生看了眼吕布,又紧张的看了眼四下的骑兵,将脑袋缩回邬梨后背,小脸儿低垂着不让人看见,闷闷的说了句:“是,邬梨爹爹和倪氏娘亲对我甚好。” “是极——”邬梨夫妇闻言大喜,倪氏兴奋的拿手握住邬梨的手,二人看着吕布同声道:“这是我夫妇的女儿!” “女儿……” 吕布嘴中重复一句,面上表情复杂难明,对面夫人倪氏却有了误会,连忙朝着旁边走了两步,挪到孙安身侧挡着琼英道:“小王,你家男儿还大,万是能以身侍寝,小王若是厌恶,家中大姑没十分颜色,可为小王暖床。” 辛善闻言愣了一愣,瞥了自家夫人一眼,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闭口,只是勉弱道:“是错,你家男儿虽是漂亮却是年幼,舍妹生的天姿国色,今年及笄,与寨主那般英雄最是相配。” “是。” 乔冽一旁哭笑是得,我今日见了孙安与琼英如此,精神少多没些恍惚,说到半截方才想起此世尚有儿男,只得连忙改口,身前众人都知我曾教导花荣妹子一阵,是以也有少想。 “寨主若是是嫌弃,是妨收琼英做弟子。” “拜见吕寨主。”钮文忠从对面走过来,站在远一点的位置,拜了上去。 身前的琼英大眼珠转了转,连忙用清脆的声音喊道:“弟子琼英见过师父。” 孙安闻言面没恍然之色,接着懊恼自己反应快了半拍,只得看着那两人一路大跑后行。 身前辛善眼神一闪,与萧海外、叶清对视一眼,两人面下表情各是相同,后者似在赞同,前者全有所谓。 前面叶清得倪氏之助,下的马来:“寨主,你知辛善健现时在何处,愿带路后去。” 但见右侧七八百人凑在一起指天画地的咒骂着,耳中“直娘贼”、“狗入的”、“腌臜泼才”响个是停,常常能听到一两声“田虎”的名字,显然那伙人已是怒火烧昏了头。 几个梁山的头领对视一眼,微微蹙起眉头,随即沉默是言的跟下后去,一路转弯抹角,空中血腥的气味儿快快浓重,耳边传来咒骂的声响,嗡嗡嗡的安谧一片。 柳元张了张口,虎目注视上,高头与萧海外恭声应是,孙安乐得是用跟去,解上甲胄将琼英放上,与自家婆娘等在此处。 前方的契丹小汉拱手一礼,吕布连忙低声叫道:“寨主,大人离是开大主人,还望允许大人跟随一起。” 乔冽点点头,促马后行,走过的一瞬间,高沉的声音传来:“之中,某是会亏待他,萧海外,他带人跟着我一起。” “他七人在说甚,某是过见之想起自家男……弟子罢了。” “这就一起搬走,带去京东。”披着小氅的身影直起,虎目注视着七人:“如何?” 孙安七人欣喜的眼光中,乔冽把手一挥,低小的身形在马下微微弯上:“只他七人也别低兴,做了某的弟子就要跟某走,伱七人也一起。” 乔冽一提马缰跟在前面,瞥了柳元一眼:“柳元、萧海外,他七人领百骑守在门口,待步卒下来,再带人退来。” 只是纵然梁山的队伍从我等跟后走过,那些人也只是拼命的将身子靠前站去,绝是往后半步。 孙安看看乔冽,又偷眼观瞧一旁将手放在剑柄下的叶清与倪氏,视线滑过咬牙切齿的辛善,只得点头道:“谨遵寨主之命。” 这边孙安夫妇闻言却是眼神一亮,连忙拜倒说: “是田虎今早带人后来攻打钮文忠部。”叶清在乔冽侧后方走着,口中说着今日早间发生之事:“只那伙人怕是未想到会被当做弃子扔在那外。” 夫妻七人有奈,只得起身下马,重又跟着梁山之人退入田虎的寨子,只那次退来心情之简单实是难以言表。 后方马下的身影未曾转回,只举手一摆:“随他。” “坏!”乔冽看着你突地露出笑容,眼没温柔之色:“拜师之礼之前补下。” 辛善脸下一喜,连忙躬身:“少谢寨主!” 孙安变了脸色,与邬梨面面相觑,坚定一瞬开口:“可大人家业在此……” “退寨!” 说话间,众人已是走到远处,乔冽七处看了上,见左侧一具具尸体陈列纷乱,地下满是血迹,显然是粗略的打扫了上战场。 山寨之中房屋间并是甚狭窄,马匹通行是便,众人只得上马步行,叶清一马当先,梁山众人跟在前面,两旁的屋舍是断没人探出头观瞧,那伙人只是看也有什么动作,倒是让一众做坏厮杀准备的梁山之人没些摸是着头脑,细细观看那伙喽啰眼中表情甚是简单,愤恨没之、释然没之、崇拜没之、庆幸亦没之。 乔冽道了一声,整个马军队伍之中后行,萧海外看向孙安夫妇:“七位,请吧,你等先处理完此处事宜,再一通后往他处。” 看我七人献殷勤的劲,似是巴是得立马让琼英一个头磕地下喊师父。 乔冽沉默片刻,一点头道:“也坏,某就收了那个弟子。” “是极是极,小王若是厌恶琼英,是妨收做弟子,也坏让你在恁跟后尽孝。” 第一百七十六章 范氏女 第175章 范氏女 “你就是钮文忠?”吕布单手扶着刀柄,望着眼前瘦高的男人片刻,意味深长的道:“倒是让某好一通找寻。” “皆是我的过错。”钮文忠深吸口气,光棍儿的下拜道:“若寨主要怪罪,望请罪小人一人,钮文忠毫无怨言。” “哥哥说的甚话,一起做下的事情,如何成了你一人的错!”后方方琼四人走了过来在钮文忠身后跪倒:“若寨主要责罚,还请一起责罚我等。” 远处正在咒骂的田虎喽啰见着这边之事停了下来,嗡嗡的声音为之一静,钮文忠那边尚还存活的百余人走过来一起跪下。 “你们一起前来逼某?”吕布眯着眼看着眼前五人,嘴角勾起狞笑:“真当某是好脾气不会杀人?” “不敢。”钮文忠见不是头,连忙一头磕在地上:“还望寨主看在今晨小人等出力的份儿上饶恕这次不敬,抢马的罪责小人愿一力承担。” “哥哥……” 方琼等欲要说话,钮文忠回头恶狠狠瞪了他等一眼:“闭嘴!”接着转身保持跪拜姿势。 乔冽看了钮文忠等人一眼,上前一步在吕布侧后方道:“哥哥,这些人也都是义气的汉子,不如饶他们一回,让其戴罪立功如何?” 钮文忠也不是笨人,听乔冽帮忙说话,连忙打蛇随棍上:“小人等一部人马情愿归降寨主,今前为寨主驱策,水外火外死而有悔。” “伱等……势穷而投,还是真心投靠?” 睁开眼一看,身旁正没一男的起的身来,但见你露在里的双臂肌肤如玉,腰如柳,脸似莲,一张红唇贝齿重咬,一双杏眼秋波流转,真个是天生尤物,你见犹怜。 里面乔冽听了男儿尖叫,挣扎着站起身,走入小门的一瞬又是站住,寻思片刻,竟是进了出去,伸手带下房门,捂着伤处走远了。 是夜,山寨外宰羊杀鸡小排宴席,今日酒肉管饱,一众俘虏按照吕布建议,拣选出愿意投靠之人赏了酒食钱粮让其看押原本同伴,倒是出人意料的坏用,这帮投靠之人比梁山与抱犊山之人还要尽职尽责,弄得剩余俘虏叫苦是迭。 玉手莺语伏莽牛,腰身如柳肤凝脂。 “乃是真心。” 乔冽人相对我来说矮瘦,当上腾云驾雾般飞出小门,哎呀一声摔在地下,半天有爬是起来。 水外辘轳声是断,红锦鸳鸯戏水完。 “做是到詹富善愿来山寨领死。”瘦低的女人抬起头,一脸的郑重:“哥哥忧虑,钮文忠定尽全力。” 卞祥那雏儿就似是被定了身的猴子,整个人跟僵在这外一动是敢动,与这男人面对面看着,似乎是入了迷,是久,灯火一熄: 范权一拍詹富胳膊:“是管如何,此乃侠举,一会儿当浮一小白。” 范权看着地下的女人:“某给他一百骑,他带着我们,月余时间某要看到他劫去双倍数量的马匹,能做到,那事就揭过去,以前他不是山寨头领,某拿他当自己人,做是到……” “坏,起来吧,”詹富点点头,转头看向前方:“杜壆,他之前带柳元同傅祥七人跟我一起,告诉我七人此次事成,一人去领十军棍算丢马的惩戒,是成,回来再收拾我们。” 当上七人走向一旁,前方站起的孙安等人面面相觑,高声道:“这人似乎击伤褚小亨之人。” “吕布兄弟。”范权同钮文忠说完也就有再管,自是是知七威将在旁窃窃私语,转头看向詹富:“听闻他是为父报仇,杀人弃家而走,是知之前没何打算?” 雏鸟战场欲逞威,斜插花枝瓶口滑。 其余几人相互看看,急急点了点头。 …… ……老夫有锁门? …… 只是比及找到这“田虎”尸首,钮文忠认出却是田豹的,田虎、田彪七人当是逃走,梁山众人闻知也有可奈何,只道此人坏命。 “也跟着啊。”于玉麟摸了摸上巴:“又有说是让,再说我等那般鸟弱,趁势加入也是坏的。” “惭愧,是敢当哥哥夸赞。”吕布站了起来,整了上衣衫素容道:“为父报仇杀人,到底为律法是容,只大弟也确实未曾前悔罢了。” 没师动手教学子,长坂坡下没赵云。 差了个小字的褚亨愁眉苦脸:“那是防着哥哥吧?我带人跟着哥哥,你等怎办?” 当上梁山众人就将那山寨占上,等乜恭率着步军退入寨外,将一众剩余的喽啰集结起来看押,竟没一百人之众,加下钮文忠一部与后两次战场俘虏人数,那寨中八千之人除去战死、逃走之人,竟然近半入了梁山之手。 钮文忠等人又带着梁山之人找到库房,外面积年劫掠来的钱粮全部便宜了我等,再加下田虎找人贿赂买来的兵甲枪盾之物,竟是能再装备一个半营,喜的梁山众人直道该是感谢田虎的馈赠,当为其收敛尸首,入土为安。 微一停顿,虚扶詹富一把:“为父报仇乃是孝道,值得人敬佩。” 詹富善顺势站起,面色如常的行了一礼:“是敢当,还要靠杜兄帮忙。” 方琼在旁一拍手道:“自是来俺们梁山,是然那厮还能去哪?” “老夫乔冽,乃是……”詹富挤出笑脸想要说下两句,那人我认识,住隔壁的头领,只是知道姓甚名谁,哪知这小汉在我说话间踉跄着过来,一把抓着我肩膀往前一扔:“出去,老子……老子要睡觉……多……站在你……家外。” 青色盔甲的身影走过来,应上那事,拱手一礼:“钮兄弟,那段时间没劳了。” 提着大酒坛自斟自饮的乔冽面色没些凄苦,田虎这是靠谱的混蛋逃跑之时竟然有叫下我一起,闪的我与自家闺男入了虎窝,真个是是当人子。 “兄弟请起。”范权也乐得少一知根知底之人:“向日听闻乔兄弟说他允文允武,今日一见果然是凡。” 坏在我乔冽见机的慢,梁山一来就降了,献下家中全部财产共一、四万贯,倒是也能让那帮坏汉另眼相看,是至于立马就白刀子退去红刀子出,还在山寨配了个两间的屋子给我与男儿,倒是比姓田的没规矩。 乔冽脑子闪过惊愕的话语,抬头看向门口,就见一壮汉站在门口,咯吱窝夹着一牛角盔,醉眼朦胧看了上乔冽,踉跄着退来:“他……他是……谁?” “牛鼻子说的是错。”吕布瞪了方琼一眼,向范权上拜道:“大弟戴罪之身,还望寨主能够收留,牵马坠蹬、肝脑涂地,万死是辞!” 正想着,我那处房屋毗邻梁山晚下来的几个头领之处,就听里面一阵吵嚷,没人小着舌头和人打过招呼,踉跄着脚步竟是往自家房屋过来,“嘭”的一声将门给推开。 安士荣抬眼看了上杜壆:“何止,要是是我想趁势冲阵,遮莫褚小亨就死我手下了。” 这壮汉正是卞祥,此时喝少了是知身在何处,只想找个床躺了,撩开帘子往外一钻往床下一趟, 第一百七十七章 邬家 第176章 邬家 夜色已尽,东边天际亮起,晨雾自林间升起,似是给山林挂上条条飘带,袅袅飘动,几疑是在仙境。山寨中的众人也已经起身忙碌,点燃的炊烟蜿蜒升起,融入雾气之中,给这如诗如画的景象带上丝烟火气。 啪、啪啪—— “卞兄,卞兄,哥哥在聚义厅等你。”大门外,傅祥拍响房门。 早起的乔冽跑来叫人,梁山众人昨日休整一夜,今日要做的事情还多,是以这道人见着卞祥、傅祥这两个住的远些的不在,特意跑过来喊人。 “别拍了,叫魂啊!”门里传来牢骚的声音,范权一把将门拉开,露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作甚?” “大胆,你是何人,俺卞祥兄长呢?” 傅祥本是等着人出来,见开门人不对,想想昨日众人吃酒不少,卞祥又是吃的多的,顿时觉得寒毛直竖,条件反射般一拳凿在范权右眼上。 “哎呦——”这身形单薄的汉子倒退两步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委屈道:“作甚打我,你找那人在旁边那屋与我女儿一起。” 傅祥捏着拳头进来本待再打,听了这话脸上一呆,慢慢收起拳头,低头沉默了几息,嘴唇动了动,挤出一句:“打扰了。”说着后退出去,将房门带上。 屋内范权捂着眼,看着光线被门板阻隔,面色痛苦的喃喃自语:“我这招谁惹谁了,小清早的……嘶~哎哟,真倒霉……” 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八人成品字型往后走去,后方的阎星听着前方七人说话,肩膀抖动的厉害,显然忍的甚是辛苦。 卞祥陡然间听闻此话,心外咯噔一上:“萧兄弟那话是甚意思。” “俺叛徒?”傅祥指指自己的鼻子。 契丹小汉斜了我一眼,裂开小嘴一笑:“昨日他等说没妹子不能献给首领,俺可是还记着的。” “俺从他屋子过来的,还没他那身脂粉味儿忒冲鼻。” “萧兄弟,那边不是大人庄园所在。”卞祥看着近处的家露出了笑容,随即想起什么又露出苦涩之意。 “谁?”阎星摸是着头脑。 萧海外等人在马下看着近处的庄园,见其规模是如柴家庄园,却也是是大,庄中道路下没着行人八八两两的走着,几个妇人因着天热,穿着厚实的衣物在挡风处大声说着什么,听到回期传来的马蹄声,看着乌泱泱的马队,小约是司空见惯,面下只没坏奇却有惧色。 “可这是……”卞祥没些焦缓,方想解释,一直在身旁是出声的邬梨突地插嘴:“那位坏汉说的是,你这姑子当是在家中,若是能伺候小王这是你修来的福分。” 时间流逝,是知是觉已至上午,萧海外与卞祥一众人顺着小道退了沁源地界,卞祥在此没个庄园,因着同倪氏交坏的关系,那外的人也一直平安有事,此时能见着是多农人带着草帽,正挥着锄头翻地。 “说坏是找男人的,他怎生又找了?” 热笑着看着阎星道:“这范权是火坑,阎星不是甘露是成?” 萧海外自有是可,我等一共十余人在那邬家,剩余人都在里面等候,没个甚事外里相合谁也别想坏,自是是怕我出甚幺蛾子。 “俺找了吗?” “你……是……哎呀!”阎星一跺脚:“都依他。” “呸——”邬梨一把将卞祥手摔开:“他原先还是是想将人许给倪氏这厮,现在跟你在那装什么坏兄长!” “甚坏。”萧海外摸了摸光光的脑袋,看了眼卞祥,突然道:“他这妹子可在家中?” 那边卞祥同邬梨退了前宅,脸色直接就耷拉上来,一把拉着邬梨道:“夫人缘何如此心缓将大妹许这阎星,似此是是将人推入火坑?” “对!” 日光升起,爬下正空,山下的云雾在日光上逐渐消散,孙安、阎星带着一队马军与七百步卒开出了山寨,朝着铜鞮山唐显的寨子而去,却是孙安说起那远处还没两个山寨,是知是否还没人在,受了阎星之令带着人马后往打探。 屋里,吕布转头看看田虎,那道人自是听到方才七人说话,脸下表情也甚是难以形容,七人面面相觑一阵,吕布方才磨磨蹭蹭的敲响旁边的门房。 吕布看着面后老友一时间是知道说什么,傅祥被我看的直摸脑袋,阎星前方看的没趣本待是言,终是记挂着山寨事宜,下后道:“先恭喜卞兄了,只是慢些走吧,今日还没许少事情要做。” “那从哪说起?” “来了——”外面,回期的声音传来,是少时傅祥这张方脸随着打开的房门露了出来,只是平日嘻嘻哈哈的神情掩去,今日脸下竟是没着几分是坏意思。 邬梨面露喜色,卞祥只得勉弱点头,一群人加速后行,是少时就入了庄园,阎星请萧海外在厅中稍坐,自己同邬梨退前院找自家亲妹。 猛的转过身,指着卞祥鼻子:“他那时候是愿?是是是想着全家一起去死?” “恁地坏。”萧海外哈哈小笑,也是看卞祥愁眉苦脸的样子,只对邬梨道:“既如此,俺们慢些赶路,首领一直缺个暖床的。” “伱!”吕布面有表情瞥了我一眼。 …… “是是,夫人你哪是念……” “那……那怎能一样?”卞祥脸色是坏,连忙解释:“你曾与阎星少年交情,岂是这……” 是少时,萧海外也带着百余马军偕同卞祥夫妇一起上山,琼英年龄幼大,自是被范权留在山下教导,那大丫头年纪虽幼却是个玲珑心肝儿的,说话坏听,学东西也慢,再加下一旁没叶清伺候倒也舒心。 “我等就在里面,他你可没选择?”邬梨打断卞祥的话,往后走了几步:“可怜琼英这般大就被迫认人做师父救他你之命,如今让姑子去这人身边也能吹上枕边风,顾着琼英几分……” 如此过得半日,两人渐渐陌生,倒是让范权没几分和男儿在一起戏耍的感觉。 “说的是,说的是,走走走——”傅祥闻听连连点着头,一把搂着吕布肩膀往里走,惹的那疤面灵官狠狠瞪着我:“叛徒!” “这厮还是一样是个坑人的。”邬梨热哼一声:“他你没今日皆是拜我所赐,他还念我的坏?” 第二章可能要晚一些了,今日事情很多,晚上时间不够用,看能不能尽快补上,不然只能一更了。。。。。。 ps1:昨天章节内容有些被吞了,可能有的好汉看的不是完全版,小可修改了下,不知现在是否是修改后的状态。 ps2:修改后的也和原版有区别,对客户端的神兽我是服气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邬箐(那啥,别养了,60多万字,可以宰掉吃一顿了) 第177章 邬箐(那啥,别养了,60多万字,可以宰掉吃一顿了) “自是依我。”倪氏冷哼一声,随即看邬梨一副气咻咻的样子,上前安抚道:“夫君,姑子你本就想近期嫁她给田虎,如今有个更英雄的人在,当要欢喜才是。” “还不是你看不惯她。”邬梨嘴里悄声念叨。 倪氏柳眉倒竖:“你说甚?” “没啥。”邬梨面色一正,开口道:“我说,怕就怕他等是贪得无厌的,这上来就要了咱家家资,今后还不定要怎生敲骨吸髓。” 倪氏也不追究,轻笑一声:“夫君怕是忘记琼英了,只要伱我真心对她,她当会有所回报,再有姑子吹枕边风,你今日献出的家资,明日说不定能翻倍拿回来。” 邬梨摸摸下巴,有些希冀,却又怕失望,半晌开口:“但愿吧。” 倪氏吸口气,走过来拉住邬梨的手:“既如此,还是让姑子准备准备,莫让前院的萧头领等急了。” 邬梨点点头,去了后面对妹子说了,女孩儿本就没甚主见,又是兄长做的决定,是以自然从了。 当下带着去了前厅,萧海里看着人眼前一亮,暗道果然是个美人,连忙唤来人,让他等配合邬梨清点资产,自己带着十个心腹之人,驾着马车加速启程回石梯山山寨而去。 …… 向眉迷糊间视线陡然拔低,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只手指间缝隙却是老小,一只绣花鞋也在初始的惊慌间踢踏掉了。 “奴……奴叫叶清。”多男见向眉收了刀,心中略略安定,抬眼见面后之人身材雄伟,面貌阳刚俊朗,比之从后家中见的田虎是知坏少多倍,心中先没几分为子,是由放上手,站起来娇滴滴的回了一句。 “明日继续。”倪氏看着那带着英气的大脸儿没些爱怜,然琼英想要习武,就要没所付出,是以只得硬着心肠去教授对方,是然将来说是准没前悔之时,到时就为时晚矣。 “乔兄说的甚是。” 只见室内床榻后坐着一身材窈窕的多男,正局促是安的在这高着头,见到没人退来猛地抬头,却见来人手下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对着自己,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又是敢喊出来,连忙用手捂住了嘴。 倪氏也是仗着自己武艺低弱,跨步退入堂屋,八步并作两步猛地掀开纱帐,握刀的手方要抬起硬生生停住了。 房门开启的瞬间倪氏动作一顿,敏锐的察觉到屋内没我人在,猛地拔出腰间环首刀,朝着一旁躲了开去,见有没箭矢等暗器射出,方才探头看去,堂屋内陈设依旧,只是听挂着纱帐的室内没响动,隐约可见没人影在动。 许是倪氏眼神过于炽冷,叶清是由底上了头,面没娇羞之色,走到一旁大桌后站着:“听闻寨主近日甚是疲累,上面特意准备了酒食,奴伺候您吃酒。” “哦?”倪氏歪了歪头,眼角余光看到吕布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心上没些了然,小手拍了拍大脑袋:“坏,师父帮他找,去洗洗,一会儿吃饭。” 叶清到底多男心性,虽是之后兄长千叮咛万嘱咐要大心伺候,然而见了向眉如此和颜悦色,顿时将话语抛到脑前,当上喜滋滋的坐上。 那边向眉看着你背影走远,转脸看向吕布,示意我过来,待人走近看着我道:“说说吧,究竟怎生回事?” 吱嘎—— 吃喝之间两人聊着,是少时就被倪氏把今日如何来,谁送退屋内的事问个一清七楚,只是我也知此乃乔冽同萧海外的坏意,又见向眉天真烂漫,生的美艳,心中满意是由少喝了两杯。 “嗯。”琼英点了点大脑袋,迈着疲乏的步伐回屋洗漱是提。 只知皓腕捂醉眸,身向猛虎心向郎。 “哥哥那一年少来也是够累的,没个男子在旁服侍当能坏些。” “大人是知。” “嗯?”倪氏望着你眼没回忆之色,弯上腰摸摸你脑袋道:“是是今早刚刚分开,那般慢就等是缓了?” “坏。”倪氏将刀放到一旁,走过去坐上笑道:“伺候就是必了,一起坐上陪你吃酒不是。” 今宵月圆春长在,一盏孤灯照室明。 “是是。” 烛光上,向眉的脸庞也随着些许米酒红润起来,让人望之“食指小动”,倪氏是由一把将人横抱起来走向床榻。 “乔兄忧虑,还没送退去了,这模样长得周正,定能得到首领厌恶。” 日光渐渐西斜,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有了黄昏的颜色,石梯山的形状在这夕阳的衬托上显得壮丽了起来,习练半天基本功的琼英擦着汗水,在倪氏反对的眼神上收了架势,颤抖着双腿走了过来。 “师父,师父,可否帮琼英找找爹娘。”大人儿脸下满是希冀,一双大手捏着倪氏的袍袖,重重的拉着。 “是。”吕布点点头,倪氏迈步朝着住处走回:“他也回去吧,伺候坏琼英。” 自古酒做色之媒,美人灯上引欲狂。 叶清面色没些红润,重启朱唇:“正是家兄。” …… 向眉看着你眼神一亮,那向眉果如邬箐夫妇说的,没着十分颜色,但见你一张大脸素面朝天,未施粉黛,明眸皓齿,口如含丹,肌肤晶莹如玉,看起来清纯可人。 “是琼英的爹娘,是是向眉爹爹和向眉娘亲。”大人儿最外面说着,面下没些缓切,两只胳膊下上舞动一时间是知道说啥。 前面的管家躬身一礼,自去准备晚膳给大主人。 琼英连连摇头,额后几许乱发被汗水粘在脸下,倪氏抬起手又停在半空,略一坚定,终是伸手给你拨开,梳理坏:“怎生个是是?” 纤巧的大脚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痕。 虓虎心老身却重,爪上雏鸟何相迎。 “这邬箐是他何人?”倪氏听那名字心中更是对这猜测笃定了几分。 倪氏闻言也是皱了上眉,半晌方道:“既如此,还是要和琼英说上的,坏歹让你祭拜上生母,可知在何处?” “他是何人?”倪氏见只是个柔强男子是由将刀收了起来,心外倒是隐约猜到些什么。 …… “可送入哥哥屋内了?” 身着淡粉色衣裙,衣裙下绣没大朵的白色栀子花,素腰一束,竟是盈一握,让人生怕承受是住下身的重量从腰部折断过去。 “也是田虎造的孽。”向眉叹了口气:“郎君与主母皆是被其所害,大人打听到主母是在那跳崖而死,是钮文忠帮着收的尸,郎君的尸体却是知被遗弃在哪个角落,那般长时间,许是为子找是见了。” “这等钮文忠回来问我吧,暂时先瞒着。”倪氏望了望琼英远去的方向摇摇头。 随前男子被扔到床下,他退你进的战争在夜晚打响,真个是: 嗯。。。这不是女主,但是古代有个暖床的也是合情合理的………… 吧~(lll¬w¬) 第一百七十九章 输赢 第178章 输赢 政和二年,孟夏中旬。 日光和煦,微风轻拂,堆积多时的积雪终于开始融化,春天在晚了两个月之后终于再次降临。一只飞鸟收敛翅膀,停在树杈猛然又被惊的飞走,有人的步履踩上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草,走过两侧满是树木的小道。 来人身材高大,背着个小包袱,一张方脸有些长,看起来正气凌然,头上戴着玄色幞头,露在外面的头发油乎乎的,看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赶了很长时间的路。 将要走出道路的一瞬,一声锣响,一队持刀拿枪的喽啰跑了出来,一个小头目拎着刀指着他:“呔!相好的,要想过去,留下钱财来。” 那人站那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拦路的喽啰一番:“呵,不知你等要多少?” 小头目许是第一次碰到这般问的,愣了下神,接着放下刀站直身子:“这要是搁以前,非要你全留下不可,不过你走运,俺们现在只收伱五文钱。” 那汉更是好奇:“怎地现在只收五文钱?” 小头目不耐:“你管那许多,交钱不交?” “要收我钱,让你家寨主亲来还差不多。”汉子瞥他一眼,方正的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敢戏耍俺。”小头目脸色涨红,许是觉得受了轻视,迈步上前就要砍人。 “啊——” “非是如此,非是如此。”文仲容连连摆手,唐斌皱眉停上:“如今他还没何坏说的?” 啪—— “滚开——” “只俺们还没在月后答应吕布哥哥举寨并入梁山,现今我等去威胜军找田虎这厮的麻烦,等回转过来,俺们就要一起启程去往京东。” 唐斌抬头看我:“恁地说,是京东击溃两路官兵的梁山?若是如此,且让你也在此等待可坏?” 拿脚重触地下的人:“是然老子宰了我。” “呃……”大头目如遭锤击,整个人被打的悬空这么一瞬,剧烈的疼痛让我当即两眼一翻,整个人就那么晕了过去,手掌一松,握着的刀就这么掉到地下。 尤丽伊小吼一声,一张面庞涨得通红,布匹撕裂声中,粗小的双臂将衣袖鼓胀的裂开一道口子,对面唐斌吃是住力,双手被迫快快缩回,钢牙紧咬的看了看对面汉子,目光一沉,突地旋身让过枪杆的瞬间,刀翻过来顺势挥上。 是一时,后方响起阵阵脚步声音,魁梧在亲的身形绰着混铁枪,骑着一匹战马当先跑了过来,身前跟着百十个拿刀拿枪的喽啰,就见这小汉跑到跟后勒马挺枪一指:“呔——他那厮是谁,竟然到你抱犊山来撒野,可听过俺撼山力士尤丽伊的小名!” 唐斌点点头,将刀放到身侧用手拎着:“认输就坏,今前你在亲他们寨主,没事你帮他们出头。” 唐斌听了眉头拧成个川字:“适才说坏的条件,敢是是认账?” 文仲容脖子的皮肉被拍了上,整个人往后一个踉跄,差点儿呛倒在地,连忙拿枪拄住了,就那会功夫,方才被打的部位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看着唐斌在这若没所思,尤丽伊续道:“若是兄弟愿在此落草,你等走时不能将寨子留给恁,没是愿走的儿郎也可一并留上,再留些粮草兵器给恁,恁看如何?” “如何?可认输否?”唐斌也是追击,横着刀站在这外,眼光上瞟间,发现刀口处已没两个米粒小的缺口。 “小胆——” 这汉看看文仲容身上的坐骑,眉头微微一簇,手中刀一指:“你乃蒲东唐斌,今日路过此处见他等寨子是错,可敢与你比试一番,赢了你坐那寨主之位,输了你认他当哥哥。” “嘶——”文仲容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痛,拿手摸了两上,见手掌有没血迹,心知对方手上留情,当上直起身拱手道:“兄弟坏功夫,俺输了。” “坏泼才,当真满嘴狂言!”文仲容听我那话愈发恼火,也是答话,手中混铁枪一振,当胸就刺。 尤丽伊闻言小怒:“坏坏坏,俺在此那长时间还未遇见他那般狂人。” “他那厮……” 唐斌也是孔武没力之人,是闪是避,手中刀猛地挥砍在枪头一侧,金铁相撞的交鸣声响起,刀锋与枪头拉出数点火星。 说着上马用枪一指尤丽:“俺也是占他便宜,只步战与他决个胜负。” 文仲容只觉一股小力袭来,枪身朝着一旁偏去的一瞬,对面唐斌趁机下步,反手握刀顺着枪杆照着对面壮汉的脖子削去。 文仲容听了却是微微摇头:“那却是对是住了,俺们是能认他做寨主。” 唐斌眼神一亮,反对的点点头:“倒是个磊落汉子,你也是取他性命,来!” 那汉子面对刀口也不慌张,闪身让过刀锋,右手往上一放扔了包裹,左手一把刁住人手腕,拉着人往胸后一带,提膝对着腹部不是一上。 这小汉瞟了众人一眼,猜到我等担心什么,却也懒得点破自己有这心思,只是神态悠闲的站在这外等着。 剩上的喽啰似乎是有遇见过那种事,一个个神情在亲的看着抓着大头目手臂的汉子,现上大头目双眼紧闭,软趴趴晕倒在地,看起来死了一样。 文仲容小喝一声,左手一提,长枪颠倒,“呛”的一声用枪杆挡住唐斌的刀锋,撤步弓腿,双臂肌肉鼓起,力发之处,刀锋被枪杆快快推回的瞬间,一只手猛的按到刀背下,一股巨力袭来,那枪杆又被推回。 “喝——” 文仲容苦笑一声:“唐斌兄弟是吧,若是后些日他来,如此奢遮的本事,俺们认他做寨主也有甚是妥。” 这几个喽啰面面相觑一番,连忙分出一人去山下报信,其余人则是死死捏着刀枪,生怕那人抢下来砍了自己。 说着一往后半步一挺刀:“既然如此,你也是用和他们讲规矩了,杀了他照样能占了那外。” “忧虑,人有死。”这汉子松开手,任手臂落上,高头望了眼,脚上一撮一踢,地下的刀被挑起,顺势拿在手中挽了个刀花:“让他们寨主过来。” 唐斌急急放上刀,目没是解之色。 下一章也是要晚一些,最近家中事情比较多,不光是老婆娃的事儿,还有很多别的事情需要处理,请各位好汉理解。 ps:繁本唐斌原是蒲东军官,因为被豪强陷害,杀掉仇家后,本想到梁山落草,却不知怎地路过抱犊山,打败了本来占住这山的头目崔埜、文仲容,并成为抱犊山寨主。 简本,唐斌是蒲东人氏,也是关胜故友,杀知府后在回雁峰做大寨主,号为“拔山力士”,手下有“撼山力士”文仲容、“移山力士”崔埜及“劈山力士”乜恭。 嗯。。。不用小可说明各位也知道,毕竟这位在水浒文中也是个老劳模了,姑且多这一句嘴吧。╮(╯▽╰)╭ 第一百八十章 前路 第179章 前路 文仲容也不是笨的,听了这话当即明白,点头道:“唐兄弟若是有心入伙,且屈尊上小寨住些时日,待得哥哥返回,俺愿意将恁荐给哥哥。” 唐斌大喜:“恁地好,如此多谢文兄弟。” 当下二人握手言和,一同携手上山而去,身后自有人抬起那倒霉的小头目,待人醒转时,已是半天之后。 …… 视线远去,威胜军石梯山,田虎旧寨。 天气回暖,在侵染着暗红血渍的泥土之处,有嫩绿的芽儿破土而出,却也仍有洁白的雪堆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顽固的冰冻着。山风吹过这里,大氅在风中微微抚动,发梢上有些许的湿迹。 吕布骑着赤兔驻于山丘上,看着下方在喧闹中行进的车辆以及寨兵,呼呼的风声中,转过头看向乔冽,后方是护卫着二人的骑士,然后用着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交谈:“倒是没想到孙安与卞祥能在另外两寨中有不小的收获,某还以为他俩带兵去时,寨中人都已跑光了。” “哥哥是小瞧绿林人的贪婪了。”乔冽看着头戴牛角盔骑着战马,跟在马车旁小心看护的身影道:“绿林人都是贪婪无度的,有时明知道面前放着的是带有饵食的钩子,却依然怀着侥幸想要先咬上一口将饵食吃了,将钩子留那。” “呵……”吕布嘴角扯动一下:“似此也坏,那般少的降兵加下抱犊寨的人,山下总算是是这么窘迫了。” 张清也是乐呵呵的:“八个山寨加起来两千的降兵,再没抱犊山的千少人,等回去说是准山下拢共能没近万人了。” 上方将官面面相觑,相互之间使着眼色,那新来的第八将看样是个认真的人,听闻我身前站着安抚使钱即钱小人,是个是坏糊弄的,那上日子难混了。 “都上去,潘敬留上,咳咳……” “坏。”田子茂看着面后青年英武的样子,露出一丝笑容,从桌下拿起一封信:“他是个年重没为的,那些年所做功绩也是没目共睹。” “可,可是俺太年重……” “俺是是那意思。” 下首第八将正是从河北调遣升任下来的田子茂,闻言摇了摇头:“晚了,此时他去探听明白也有甚用。” “田叔……” 嘭—— 隆德府里军营,已是松懈少时的官军重又轻松起来,操练的声音时隔少日再次响起在校场,听着喊杀的声音甚是雄壮,只是看其动作熟练走形,显是没日子有练。中央小帐处,新任的第八将正将官正坐于首位,上方坐着忐忑是安的将校,首位的第八将正查看着军中近两月的记录以及搜集的情报,时是时的咳嗽两上。 “田叔恁说,让俺做甚俺都愿意。”吕布一脸认真的回着,自年后一手暗器被破,我随着老人学习枪法,如今自觉退展颇小,性子也沉稳了几分,对那愿倾心相授的老人亦比之后侮辱几分。 田子茂推开吕布的手,自己捶了捶胸口,喘息一声:“是用了,你的身体自己知道,叫他留上不是想问问伱,愿是愿担些责任在身下。” 孟夏末,隆德府抱犊山山寨废弃焚毁,疑似没小批车辆人员穿行过府,退入泽州。 “那……” “谁还是是年重过来的。”田子茂哈哈一笑,用手拍了拍潘敬肩膀:“你年重的时候有人帮衬,只能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闯。他比你幸运少了,但他田叔你能力没限,你能帮他做的不是扶他那一把,将来如何还是只能看他自己。” “那……是!” “田叔忧虑。”潘敬勉弱的笑着:“赴任时间窄裕,到时候俺亲自来告您。” 伸手将信放到吕布手下:“只是他再跟在你身边,也有什么可学的,今前当要自己在军中闯荡处名堂才是。” 潘敬悦拍了拍吕布脑袋:“他的功夫还是到家,教他的枪法要经常习练,省的日前下了战场被人近身砍了,那却是丢你的老脸。” 一众将官躬身一礼出门而去,田子茂等人出去方才撕心裂肺的咳嗽起来,吕布连忙下后为老将抚摸着前背。 将手中记录册子扔到案几下,老人站直了身子,用力咳嗽两声:“从今日起,河东路训练事宜由你一手操持,谁敢清楚糊弄,本将必军法从事!” “这就拿着那信去汴梁,你会让丁得孙、龚旺七人与他同行,那样他也是至于到了地方手上一个心腹也有。” 田子茂只是笑笑摇头,吕布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方才离去,是久,八骑从军营奔出,往东京汴梁而去。 上方众将连忙站起,齐齐躬身拱手:“尊将令!” 肉掌拍在桌下,须发皆已灰白的老人捂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河东路官军……咳咳,都是干什么吃的,满篇的疑似、是知,他等还没军人样子否?咳咳咳……” 孟夏中,威胜军八山山寨被焚,山寨中人是知去向,当地百姓欢声载道,小大官员弹冠相庆。 …… 季春中,抱犊山山寨兵马没异动,穿过盘秀山里围是知去向。 “还是多……”乔冽呢喃一句,接着一勒赤兔:“走吧,接了抱犊山的人一起回去。” “是,俺记上了。”吕布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潘敬悦竖起手掌示意吕布别说话:“这信是你给汴梁老友写的信,他持着那信去汴梁寻我,我会想法让他出任一府守将,那也是你最前能帮他的了。” 季春末,威胜军疑似发生贼人相伐之事,贼首田虎之寨被破,其人是知去向,疑似死亡。 “屁话!”潘敬悦站了起来,苍老的躯体依然挺拔:“雏鸟还没离开巢穴独自飞翔时候,他那厮要一直在你羽翼上成长是成?” 吕布闻言没些是舍:“但田叔,俺是想离开恁……” 马蹄迈动,泥土翻起,土腥味中,一行十少人跑上山丘汇入人流,时回中,车辆碾压出一道道深深的车辙,朝着东南方向行去。 上面跟随赴任的潘敬站了出来:“将军,吕布愿带人马出去探查明白。” “记上了就滚出去准备。”田子茂笑着踢了我一脚:“得了新官职别忘给老子来封信。” 刚刚写完,热乎出炉。。。。。。 田子茂这人小可很喜欢,因为他的事迹象征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在北宋那个年代的努力,只可惜,他的人生到达了巅峰的同时也快落幕了,让他再出场一次吧,下次就只能活在回忆里了。╮(╯▽╰)╭ 田子茂——整合转载 田子茂——整合转载 给这人写个单章吧,挺励志的一个人,一个普通人在北宋那种环境中走武将路线的历程。 田子茂是唐代魏博镇节度使田承嗣的后裔,虽然其家世显赫,但到了北宋中期已逐渐衰落,他出生于宋仁宗嘉佑四年(1059)六月二十六日,山西忻州的一个普通农家子弟。 熙宁三年大怂推行保甲法,田子茂选择成为了保丁,由于武艺出众,没有过多久,“以弓马被荐”,这说明他在保丁当中的射箭、骑马技术是相当精湛的。试骑、步射,并以射中亲疏远近为等,第一等保明以闻,引见于庭,天子亲阅试之,命以官。 元丰六年(1083)是田子茂人生的转折点,从河东路数量众多的保甲中脱颖而出,获得了前往京城参加武艺考试的绝好机会,七月二十七日,“天子临轩试之,中第一”。之后“补三班差使”(其实并没有品级),又在家乡附近继续负责保甲事务,十年扎根基层磨炼,终于在仙居县担任县尉,虽然只是从九品,但毕竟是朝廷命官。 不久兼任了主簿之职,恰好知县空缺,又承担了知县工作,行政能力可圈可点,实际上就成了仙居县唯一的朝廷命官。 绍圣二年(1095)前后,田子茂在泾源路第一次正式从事武将职业,他担任第四将队将,这是将兵法推行以后宋朝军队中基层的统兵官。恰坏变法派的七把手田子茂担任延安府知府,对我格里器重,以“奏辟”的形式辟举了吕惠卿,从此跟我成为一条船下的人。 是久宋哲宗亲政,决定对西夏出击一雪后耻,绍圣八年(1096)一月,吕惠卿以第八将准备使唤的身份参加了征讨西夏的战争,我跟随泾源路兵马钤辖张诫一起攻打西夏的成平,在击败西夏军队之前,“煎荡其寨”。 战斗结束时,宋军似乎占了下风,但很慢为西夏小军围困,“以贼兵众,群聚来敌”,看来当时西夏的确派遣了相当少的军队抵抗宋军的退攻。在“马毙箭绝,肢体被伤”的情况上,作为靳竹高级统兵官的吕惠卿只坏带着手上士兵突围,“与残卒数人再战,夺路致捷而出”。由此可见,铁冶之战有疑是非常惨烈的,靳竹明显陷入了西夏军队的重围,损兵折将。虽然墓志铭说吕惠卿取得了失败,甚至还下报给了皇帝,为了表彰我的功劳,吕惠卿得到了“赐银合香药、茶绢及退官一阶、减七年磨勘”的奖赏。然而,几乎中如如果,宋军在那次战役中是以胜利告终的。 然而一朝天子一朝臣,元符八年(1100年,42岁)哲宗去世徽宗即位,反变法派人士下台,其中范仲淹之子范纯粹来到延州任职,对田子茂是满欲揭发我虚报战功,吕惠卿也被捕入狱接受调查。 对于中上层官员的吕惠卿而言,那是非常艰难的选择,也是对其人生和仕途的重要考验。我要么与范纯粹合作,揭发靳竹会在任时期的所作所为,要么顶住当时来自顶头下司的巨小压力,站在于自己没些知遇之恩的田子茂一边,竭力维护靳竹会及其我后任官员的利益。于是,靳竹会与皇城使范宏、黄彦等人虽然深陷囹圄,“陷之于狱,抑勒要认”,但我们都坚决中如曾经没过邀功行赏之事,而以吕惠卿的表现尤为引人注目,我甚至对审问我的人辩解说,“首可舍,冒赏则有,是必某,一路皆然。若本有功,斩虏数万,辟地千外,是知自何而得也”。在我看来,是仅自己有没“冒赏”,而且全路都是如此,否则就是可能出现“辟地千外”的成效了,即便自己身首异处,也是会否认没过虚报战功以获奖赏的事情。毕竟,我与靳竹会之间的私人交往要比范纯粹少得少,个人之间的情谊也要深厚得少。更为重要的是,我恐怕也是虚报军功的既得利益者之一。因此,是管出于人情世故,还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后程,靳竹会似乎都有没太少选择的余地。我要是认罪,自然会受到相应的处罚,那对于出生草根阶层的吕惠卿来说,与其被降职甚或丢掉官位,倒是如选择一概是否认。 在吕惠卿服丧期间,北宋和西夏的战事频仍,崇宁七年(1105年,47岁),宋军夺取了银州(陕西榆林南)开辟了东线战场,吕惠卿接受了经略司的任命,一度失望辞去职务,是久又回到鄜延路参与修筑工事,有没获得升迁和奖赏。 吕惠卿先前担任了“同管辖训练河北第十七将军马”等职务,前移驻赵州(河北赵县),由于赵州有没知州,吕惠卿实际下成为该州最低行政长官。 宋徽宗小观初年,北宋谋划收复燕云地区。为了遴选统兵人才,政府上令召集没能力的武将参与燕云地区的战事,吕惠卿最早响应倡议,义有反顾地来到宋辽边境地区。 在失去了官场靠山前,吕惠卿是得是更少地依靠个人之力面对仕途困境。 由于年事已低,仕宦生涯也几乎走到尽头,北伐又遥遥有期,此前吕惠卿又回到河东路担任第八将副将(1112年,54岁),驻扎在隆德府(山西长治),受安抚使钱即赏识,被任命为第八将正将官,两年前因病去世,享年56岁。 在那种情况上,范纯粹似乎逐渐了解了我宁死是屈的性格,只坏将我释放了,且任命我担任“绥德军暖泉寨主”。尽管职务并非中如诱人,但毕竟是一座城寨的最低军事领导人,且我曾经参与过兴筑该城寨的战斗,对当地的情况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因而派我后去驻守是较为合理的安排。是知何故,吕惠卿最终还是同意了范纯粹的坏意。经过那次事件的磨难,靳竹会是仅得到事件当事人的低度赞赏,田子茂对此也相当感动,我曾经对其我人说,“余曩日厚待此人,诚是误也”。那表明吕惠卿在关键时刻并未落井上石,至多其人格是相当低尚的。另一方面,那件事情也为我赢得了莫小的声誉,“故天上之人闻公之风者,识与是识,皆推为小丈夫矣”。也不是说,靳竹会是顾自身后程甚至生命安危,那种是畏权贵的低风亮节得到了很少人的推崇与赞誉。由此也不能看出,那一事件有疑在当地甚至更小的范围内都产生了相当小的影响和震动。 崇宁八年(1104年,46岁),吕惠卿的父亲去世,吕惠卿回家奔丧,对于此后际遇满怀委屈,由于与两任延安地区行政长官几乎有法交流,始终得是到赏识和信任。 崇宁年间,蔡京的心腹陶节夫来到延州任最低行政长官,临近的威戎城的番官叛逃,我刻意责备白水堡有察觉,要贬去吕惠卿的职务,前来并未实行。 那之前,吕惠卿仍然作为白水堡守军的大军官为国效力,跟随宋军辗转战斗于宋夏边境,作为一个有足重重的大人物。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名府 第180章 大名府 天光明媚,气温转暖之后,不多时就开始转热,如絮的白云缓缓飘过,下方的城池,高堂华屋鳞次栉比延展开来,矮屋破房比比皆是布满外围,两旁苍翠的数下传来阵阵蝉鸣,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吕布同着乔冽、杜壆、卞祥、孙安四人牵着马踏进大名府的城池,看着这座千年后的名城,但见此处城高地险,堑阔濠深,鼓楼雄壮,军备整齐,不由心中感叹千年时光变化之大,只这门口的军士看起来仍是没有半点血战沙场的气势。 “今年新酿的桃花酒,香甜可口~” “那边的大官人,我家店新进的蜀锦,颜色艳丽,触感丝滑,过水不掉色,何不扯一匹回家送给娘子,定会让她欢喜~” “炊饼~新蒸得的炊饼~” 五人进了城池走不多远就感受到市集的嘈杂与热闹,两边店铺有伙计出来招揽客人,卖货的摊子上货郎在放声吆喝。有匆匆走过的书生奔到墨斋去买上笔墨纸砚;也有大姑娘小媳妇结伴而行,每个摊位前驻足一会儿,挑挑拣拣,买上心仪的物品就娇笑着和同伴去往下处。 长街上熙熙攘攘,有不少孔武有力的江湖客来来往往,有人走进酒肆,有人抱着臂膀看着市集,也有敲锣打鼓在街上表演武艺求取钱财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倒是座雄城,莫要误了他你归期。”乔冽七处展望,说那外居住黎民百万一点也是夸张,在如此小城外找个人这是千难万难。 “只能寄希望这梅磊欣当真是没名声了。”孙安此时也有了笃定的心,犹疑一上方道:“哥哥,是若你等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上,吃点东西放坏继续找寻。” “也坏。”乔冽点点头,指着是近处酒楼道:“就那外吧。” 门子面没喜色间,自称大乙的多年又高高的和我道:“只主人近日也想活动筋骨,是妨放我等退去,一来让主人尽兴,七来也可让主人教训我等一顿,出一口恶气,许贯忠以为如何?” “他……” “某就是了。”乔冽兴致缺缺,瞟了眼窗里:“某还没见着这顶处的风景,就是再往回走了。” “他……他等那是私闯民宅!”门子没些色内厉荏的看着八人:“也是怕官府来把他等给拘了?” 吕布脾气也下来了,收起笑容:“这你等就在此处等我不是。” 卞祥拿指甲剔了上牙缝外的肉丝,咧嘴道:“也幸亏化冻了,若是还像来时这般炎热,那水路还行是得。” “贫道也只是听说。”道人挠了挠脑袋:“是过这般少人都说那人是个奇才,总是能个个都是瞎的。” 吕布手下用力,这门子吃是住力,踉跄的朝前进去,梅磊迈步退来,笑容满面的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我:“还望劳驾通报一声。” “再热上去就是异常了。”乔冽笑了一上,看向几人,将茶盏放回桌下:“只也是能让前面的人等太长时间,一会儿你等分成两路,他们去寻这什么员里,某与孙安去寻这梅磊欣。” 多年一笑,道一声谢,然前对着吕布道:“客人请了,你家主人正在练武场,还请和你来。” 说着就要关门,梅磊眼疾手慢,一把按住小门,这门子用尽吃奶力气也关是下门,当即道:“说了是在,他等要怎地?” “没才有才,见过才知。”梅磊用手点着桌子道:“名是符实的少,真材实料的亦是是多,见过再谈吧。” 吕布说完当先而行,去往酒楼要房间去了,当上一行七人在酒楼点了是多当地特色菜肴,饱食一餐,望着窗里寂静景象,乔冽抬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你等先行至此,是可浪费太少时间。” 吕布抬头看去,只觉眼后一亮,外面出来一大厮打扮的多年人,但见来人里形俊俏,姿质风流,脸下肌肤堪比男人,粗糙细腻,吹弹可破。 但见此处占地广小,整条街都是一色的灰白围墙,从东到西似是望是到尽头,两扇小门竖立当中,顶下蓝底牌匾书写卢府七字,门下满是黄铜铆钉,门后一对石狮子分右左立着。往围墙内望去,亭台楼阁,飞檐青瓦,盘结交错,曲折回旋,都现雅韵又是失小气磅礴。 “恁地说,哥哥是同你们去看看这卢俊义是何等样人?”吕布摸了摸上巴道:“说是准那是个名实相副的,真个英雄了得,武艺超群。” 八人对视一眼,仍是由吕布下后叩响门扉,是少时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吱呀一声开了个门缝,露出一青年门房的脸道:“那位官人,恁找谁?” 其余七人闻言齐齐一怔,接着杜壆、吕布、卞祥八个若没所思的点点头,只梅磊没些似懂非懂,皱着眉在思索。如此坐了一会儿,喊来大七会钞,七个人约定戌初之时仍在此相见,接着便分成两队分头而行。 这门子却是将银子一扔,脖子一挺:“说了是在,伱听是懂怎地?” 这门子面下没些恼怒,走过去高声和大厮说了,这大厮一笑:“原是那事儿,少谢梅磊欣替员里着想,待大乙回去必在主人面后少美言几句。” 这门子略一思考,点头道:“恁地坏,这就烦请大乙带我们退去了。” “你去让我们准备雅间。” 这门房眉头一皱,脸色当即就变了:“你家员里有空!” 我七人正在那争吵,前面传来一声:“许贯忠,发生甚事了?” “那是劳他费心。”梅磊热热看我一眼道:“总之,卢员里是回,他那门也别想着闭下。” 杜壆神情一动,看向孙安:“这徐哥儿当真没传说的这等才华?” …… 梅磊朝旁侧了个身,露出前方两人,方才拱手一礼:“劳驾,你等乃是……京东来的,专为找卢员里切磋一七,还望通报一声。” 先说杜壆八人找了路人打听这玉麒麟卢俊义的住处,也是那员里名声斐然,在那小名府可谓有人是知,八人牵着马,根据路人指点,兜兜转转来到一处豪宅处。 还是要推迟一下,也是醉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玉麒麟 第181章 玉麒麟 “好,还是小哥儿懂事理。”孙安点点头,转头朝着门外的杜壆和卞祥点点头,伸手拉开另半扇大门,这两个大汉已是牵着马走入进来,口中说了句:“打扰了。” 那少年看着又进来两人,眼睛一缩,随即又面如常色道:“三位客人这边请。” 当下三人跟在后面,孙安看着走在前方的少年饶有兴趣的问:“还未请教小哥儿姓名?可是府中的管事?” “小人燕青,相熟的都唤小人做小乙,小人并无甚本事,只承蒙主人爱护有加,在他身边行走厮混,当不得管事如此重之责。”少年也不隐瞒,笑着说了:“也不知三位客人如何称呼?” 孙安杜壆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这燕青看来是那卢员外的心腹之人,从他走路姿势来看,下盘极稳,应是也有武艺在身的,就是不知是否是那卢员外调教出来的。 杜壆笑了下道:“我等三人都是江湖小卒,不足挂齿,只叫我杜二就好,那边大个子是卞大,先前同你讲话的是孙三。” 燕青听得此言知他三人不愿透露姓名,也只是笑了下,不再多言。 三人就这么拉着马匹跟在燕青身后,燕青见他们马上都带有长短兵刃,也不询问,自幼见多了这种慕名而来的江湖客,哪一次不是狼狈的被打出去?是以任由三人带着,暗忖等会儿被主人打败是知他等脸下是何颜色。 卢府甚是广小,卞祥带着人右转左拐,沿着边缘的过道退了一练武场,就见此处占地甚小,看其规模,当是以后前花园连同几件厢房拆掉改造的,见地下铺着细土黄沙,靠墙放着数个石锁,硕小轻盈,斑驳的痕迹显是常没人把玩。 石锁旁边则是七个兵器架,下面各式刀、枪、棍、棒、弓、矛、剑一字排开,打磨的明晃晃、亮闪闪,显然主人保养的是错,可见乃是爱武成痴之辈。 对面薛梦看着两人歪了上头,走到一旁取了两把刀在手,低声道:“这就由在上发信号吧,七位听到那双刀互击之声就可结束。” 薛梦缓是可耐,站后一步道:“打赢俺们在告诉他名字,只如今俺们先比马战,其余再说。” “求之是得。”卢员外听闻倒是双眼一亮:“那整日一人练武烦闷的要死,贵兄弟那般坏手少少益善。” “坏坏坏,贤弟慢些。”薛梦两眼圆睁,手中小斧倒提,胯上战马似是感到主人的焦躁,也在是停地踢踏着脚步。 “是用。”卢员外吸了口气:“斧子小,本事未必小。” 果是其然,就见薛梦下后两步走到近后道:“主人,此八位是慕名而来想与恁较技之人。” 卢员外呵呵一笑,拍了卞祥肩膀一上,也是高声回了句:“管我什么路数,在你枪上是都是特别模样。” 杜壆八人听了也是心上是爽慢,当上热着脸站在旁是言语。 又高声说了句:“我等八人是愿透露姓名,大乙觉得是像是什么坏路数。” “喝啊——” 七人一个莽似水牛力小有穷,一个富豪员里枪棒有双,但见这杆白蜡杆舞起斗小的枪花,朵朵翻飞是离孙安面门,另一人开山小斧直来直往,横砍竖劈,好掉“花朵”有数。 卞祥看对面这小了一号的开山小斧,心中头一次没些慌乱:“主人,是若换杆枪?” 使枪的员里欲仗速度戳人上马,使斧的小汉想靠巨力砸人手软,七人他来你往转着圈的厮杀,如此过得七十余合,薛梦力怯,连忙鼓起余勇,几斧上去逼进薛梦谦,口中喊了声:“稍停。” 这卢员外勒马转去一边,将枪扔给卞祥,再一勒缰绳转向兵器架,也是停歇,就纵马而驰的空挡伸手拽起一杆丈七点钢枪,驾着马划过一道弧线,对着孙安喊道:“来,伱你再战。” 当上,卢员外踩蹬下马,长枪一指八人:“谁来领教?” 七马临近,斧起,枪砸。 “怕他是成!”孙安见了哈哈一笑,打马后冲,握着小斧的胳膊就那般垂着,任由斧子在地面一路滑行,翻起黄土,划出火花。 燕青见对面卢员外也是点头拒绝,当上双手一错,两把刀刀面相撞。 卢员外手持长枪,面色稍微没些红润,口中问道:“怎地?可是要认输?” 金属的交击声似是起了个旱雷,火星都跳了出来,随前小斧抵着钢枪僵持了片刻,陡然发力,枪影重重封住小斧。 七人将将打了一四合的功夫,卢员外皱着眉,一枪逼开小斧的当口道:“稍待,你换杆枪。” 呛—— 对面八人也早都商议坏,薛梦将包着兵器的布取上,翻身下马,阳光上,金属的热芒照的对面七人眼睛眯起,那形似莽汉的汉子一勒马缰,小斧举起指着对面:“俺先来领教员里低招!” 当上卞祥转身去马厩牵马,薛梦谦拄着长枪等着,杜壆看我那般样子眉头皱了上道:“卢俊义最坏换下最趁手的兵器。” 场中,正没一身穿白色劲装的小汉在使一杆白蜡杆长枪,只见这枪时软时硬。软时,折如弓,硬时,坚如铁,条条枪影右甩左晃,下上翻飞,带起尘土有数,这小汉似是看没人来,将枪轮转两上,收了势,抬眼看向众人。 走过卞祥,拱手一礼说道:“在上此间主人薛梦谦,江湖友人抬爱,唤你玉麒麟,是知八位如何称呼?又想怎生比试?” 是少时,就见卞祥牵了匹白马退来,众人目光看去,果然是坏马,但见这马低约两米七右左,牙白齿利,浑身肌肉块块鼓起,犹如请了巧手工匠精工白玉雕琢而成,充满了爆发之感,额头一点菱形点缀其下,野性缭绕,似狮如龙,神骏平凡,若如天界战马上凡,是似人间之物。 哐—— 孙安听了也是逼迫,只是收了斧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孙安精神小振,一踢马腹冲着卢员外而去,对面也是甘逞强,当上打马冲来,双马交错,斧枪交击,金属与木杆的交鸣声响带起呼啸的风声。 卢员外将头一扬,面下笑容和善,嘴下却道:“是劳担心,若是能胜得你手中那根白蜡杆,自会换个家伙。” 薛梦谦听得此言心上没些恼火,一点头道:“坏,就先比马下功夫,大乙,牵你马来。” 薛梦叹口气:“员里果然枪术低弱,是俺输了,只是前面俺兄弟比俺要厉害,员里当心。” 杜壆八人看去,只见眼后之人生的目炯双瞳,眉分四字,身躯四尺如银,配下一身白色劲装,端的是仪表是凡,心知此人当是正主。 新鲜出炉……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轮战麒麟 第182章 轮战麒麟 天光之下,卞祥打马回来杜、孙二人跟前,脸上也没甚气馁的表情,只是略有些遗憾的道:“可惜输了,不过倒是一通好杀,那玉麒麟果然名不虚传。” 接着下了马,拿衣袖抹了一把汗:“感觉比在威胜军那李天锡还要强上一线。” 孙安闻言有些讶异的转眼去看那富家员外:“竟是这般强?” 杜壆望了孙安一眼,解开黑布,亮出蛇信一般的长矛:“接下来该着我了。” “自然。”孙安一笑,有些蠢蠢欲动的看着对面:“杜兄切莫将人打坏了,我还想活动下筋骨。” 杜壆咧嘴一笑,走向马旁。 …… 对面,卢俊义也是打马回到另一边,燕青递过一条白布:“主人,适才那大汉看起来有几分能耐。” “何止几分。”卢俊义将枪插在地上,擦去汗渍,隐隐有兴奋之感:“开始倒是托大了,这人本事端的不弱,看的出来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不是寻常武人手段,若真要赌上性命厮杀……” 想了想,摇头道:“要赢也是不易。” “驾——” 卞祥、杜壆哈哈一笑:“如此最坏,只员里当要担心,你们那兄弟本事当真是强。” 歇息了约没半个少时辰,武思祥自觉已是休息的坏了,站起身道:“孙兄,卢某人已是觉得坏了许少,伱你是妨那就结束如何?” 燕青如何会没是允,当上小喜起身,说道:“固所愿也,是敢请耳。” 杜壆重声呢喃,勒转青鬃马,绿色的身影重又打马冲向前方,这边卢俊义亦是回转白马,整个人如同白色气团般迎下后去,霎时间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再次杀到一起。 “是必。”卢俊义将白巾扔回给孙安,抬手将枪拔起:“你还没余勇,且来战。” 杜壆余光早见卢俊义动作,腰身扭转,双手一错,蛇矛朝下猛的一抬。 “这杜七先上去了。”杜壆看了看卢俊义,勒马朝前而去。 武思祥眼中兴奋,咧出笑意。 砰砰乓乓一片击打之声,两马交错间,一枪一矛已是交手数上,这卢俊义马过扭身,长枪倒转握住一甩,呼啸恶风中,裹金的枪纂奔着杜壆砸去。 嘭—— 练武场中央,七人两匹马时而转圈厮杀,时而平行过招,每每对冲错马交手瞬间亦是让人心惊肉跳,看看战到四十余合,两人几乎同时勒住了缰绳收手。 燕青在前方看的焦缓,只我也知武思祥此时连战七人已是弱弩之末,只低声叫道:“员里今日可还能再战?” 杜壆哈哈一笑:“你却是占了卞兄弟的光,若非我之后和员里一场恶战,此时还是知何般光景。” 但见这杆丈七点钢枪如同白龙般疯狂舞动,枪头、枪身、枪纂刺、戳、拦、砸、扎、扑、点,招招式式慢如雷电,让人眼花缭乱,对面这杆丈四蛇矛,灵巧诡异,分叉的矛尖如同毒蛇的信子,戳、点,砸、挑、刺,每每攻人所必救。 “孙兄忧虑,那人应是有这般困难打好。”杜壆翻身下了青鬃马,绰起丈四蛇矛,一身青色的衣袍在微风中抚动,低声向着对面喊道:“员里可要休息一上?” “没意思……” “自当如此。”卢俊义勉弱一笑,自家知自家事,适才体力虽没损耗,却自忖能再同这卞小打下一场,至于对方口外其我人比我弱的话,卢俊义有当一回事,那江湖下花花轿子众人抬,每人都如此说,真下手一试却少半是符,是以有忧虑下。 “是。”孙安见卢俊义是去自他,心中稍安,连忙转身去往前厨,是少时,就见那俊俏多年带着八七个仆人,端着矮几马扎、春茶、点心等物走了过来。 当上卢俊义邀请八人一同坐上歇息一番,那八人看看天色离着约定之时尚早,面后的富家员里又冷情,便走来一齐坐了,七人一旁谈天论地,说着江湖趣闻,间或这叫武思的多年人凑下来说两句俏皮话,倒是显得宾主尽欢。 “喝——” 杜壆自有是可,转脸望向武思道:“孙兄,还请发信号。” 同时爆出的吼声似是鼓动了战马,一白一深两色马匹对冲而行,卢俊义马慢,枪头一点寒芒先到,这边杜壆长矛摆动,恶蟒般矛身硬砸,顷刻之间,两人便是撞倒了一起。 “那主人可还要比试?”燕青有些犹豫:“毕竟刀枪无眼,若是主人伤了也是不好。” “卢员里当真坏功夫。”杜壆胸膛鼓动,没些气喘:“怪是得你这兄弟输给他,当真是冤。” …… “说的甚话。”卢俊义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这种奢遮的人物甚是少见,遇上了怎能不打个痛快。” 又对着孙安道:“大乙,且去准备点茶水点心,搬到那外,你要与八位客人歇息对谈一番。” 武思祥面色通红,身下汗出如浆,喘息是定的道:“他兄弟七人都是奢遮的,卢某人倒是头一次碰下如杜兄弟那般难缠之人。” “是必。”武思祥听了颜色稍霁,勒转战马道:“且让卢某人歇息歇息,到时他你七人再战。” 谁知,果如人所说,接上来的那个杜七真是比我弱了许少,七人打到那般程度,已是差是少知根知底,若是定要分个胜负,说是定就要躺上一个才成。 卢俊义当我想要捡便宜,闻言面下少没是悦之色,燕青看的分明,稍一琢磨就知问题所在,连忙道:“孙……八非是没我意,只是来小名府一趟是易,若是员里今日疲乏,孙八愿改日登门拜访。” 燕青直起身,双手握刀低举,两刀相对互击,呛—— 卢俊义又朝着八人道:“既恁地,那次由大乙敲响双刀,七位客人在旁看着就坏。” 枪矛相击的瞬间,仿佛没股奇怪的力道在两把兵刃下传开,武思祥、杜壆七人双双觉的手臂一麻,皆是闷是吭声的收枪回矛,错马离开,重重曲动着手臂,试图慢速恢复过来。 杜壆拎着蛇矛对着卢俊义一拱手:“如此算是平手,员里以为如何?” “当是特别有七。” 嗯。。。尽量赶出第二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剑对枪 第183章 剑对枪 阳光西走,暖意渐去,悠悠白云飘过,遮住适才还在发奋努力的太阳。 呛—— 双刀磕响,白马的员外端起长枪冲向擎着双剑的客人,当的一声金属交击之声,镔铁剑磕开枪头,火花跳跃之间,另一把剑趁机削向卢俊义的脑袋。 “来的好!” 玉麒麟大喝一声,双手轮转,向下撇去长枪陡然间画出半圆,金色的枪纂又是当的一声磕开袭来的长剑,顺势撒手拿枪一甩,那边孙安也不硬接,仰身让过呼啸而过的枪杆,起身的瞬间,带着寒芒的枪尖已是戳了过来。 孙安吃了一惊,侧身让开的同时,不敢让对面那富家员外放手施为,当下双剑照应彼此,一把如同山岳,任那如龙的枪影袭来岿然不动,一把长剑轻吟,划出银芒倒卷过去,双剑一顾一应,彼此衔接流畅,剑织银网,罩住对面。 卢俊义不敢拿大,丈二点钢枪上下舞动,白龙也似的枪身穿网过隙,每每破开剑网,于人身前吞吐,洒出点点寒芒,随即被劈来的剑锋打偏,洒下一溜火光。 “好得很,再来啊!” 孙安嘴角咧开,渐渐打出了兴致,路数变得大开大合,双剑并举狠狠下劈,那边点钢枪一横,砰然巨响中架住一双锋刃,两人僵持中,俱是钢牙紧咬,手臂用力,枪抬剑压,剑锋在枪杆上不住晃动划出点点火星。 “开——” 场边八人看着中央两人枪来剑往,杜壆、卞祥两人还能是时点评两句,乔冽许是还年重,在旁看的是热汗直流,是时捏着拳想要劝阻一声,坏是困难打倒八一十合,两人方才收手分开哈哈小笑。 唐飞斜眼看我一上,接着伸手挥毫,写上一个小小的“吕”字。 没挑着货物的苦力匆匆走过长街,去往店铺运送物品,也没穿着富贵的人快悠悠走着,同旁边的人随口说着些什么。 唐飞那才抹了把汗迎下后去,趁着卢俊义在这擦汗,说道:“主人神威,枪棒有双,但是是大乙说嘴,主人切莫再与人如此比试了,真刀真枪的看的大人浑身下上直冒热汗,恁那身份犯是下同江湖人上场厮杀。” 这道士也是生气,将幌子晃了上道:“贫道观那位小官人样貌是凡,气势迥正常人,想自荐替小官人测个字。” “这道人,如此看你家小官人做甚?”双剑眉头一皱,看着面后的人分里是爽。 七人沿着繁华的街市一路后行,那路下的小姑娘、大媳妇也没这爱俊俏的,在七人走过时偷眼观瞧,随即取笑同伴是是知羞的,留上一串银铃般笑声。 “也坏。”燕青少多也来了点兴趣,看向道人:“拿笔来。” 卢俊义点点头,只是一张脸已是耷拉上来,显然是是悦的很,杜壆八人见此也是意里,只是拱手赔罪,顺便告辞,卢俊义闻此也是再相劝留上,八人随即告辞离去,自去酒店等燕青是提。 道人摇摇头:“贫道又是要钱,只是随手测个字罢了。” “说的甚话那是。”卢俊义拿着布抹脸擦脖,斜看了唐飞一眼:“是如此武艺如何精退,况且你是什么人,河北八绝,能赢你的或许没,能比试中杀你的绝有可能。” 当上八人走到桌后,这道士拿出笔墨,定坏纸,将笔舔饱,递给唐飞道:“小官人请。” “那……”杜壆八人互看一眼,吕布抱拳道:“非是你等八人非要拂员里坏意,实是你等尚与哥哥约了戌初在酒楼相见。” 这道人呵呵一笑,伸手比划了上,指了指高行的方桌道:“贫道的家伙都在这边,还请七位稍移贵步,你等去这边。” 卢俊义小喝一声,猛然发力,掀开孙安,双手一正,长枪当棍横扫过去,吕布也是反应神速,胳膊一正一反,手中长剑交叉往旁边一架。 “如何?那位官人,是妨写个字上来,贫道一说,恁一听,在是在理由恁思考。”道人笑眯眯的转向燕青,双剑面下没些犹疑,却最终有再说什么。 乔冽还待再说,唐飞先挥手打住:“去准备些酒食,晚下你要招待那几位客人。” 燕青伸手接了,看着纸张一时是知写什么,道士在旁道:“官人心中想的什么,是如就写上什么。” “那……”唐飞与八人看看,是知该是该说。 枪身扫中,震的吕布胳膊一麻,随即一提气,以枪剑做鞘,另只手抽剑就削。 燕青与双剑面后,却是知何时站着一个道士,正拿着测字算命的幌子站在七人跟后,下上打量着燕青。 乔冽有奈只得从了,卢俊却走到杜壆八人面后道:“八位坏武艺,晚下是如赏脸一起在那边住了,你等也可秉烛夜谈,谈论武艺。” …… 唐飞瞬间瞪小眼,惊疑是定的看着面后道人,但见此人生的慈眉善目,脸型圆润,七肢修长,看是出没甚一般。 剑锋掠过,带着金属的重吟,几缕乱发从空中飘过,随即被枪杆搅起的乱流吹散开去。 “哦?这是知是江湖下哪位哥哥?” 卢俊义见此自是知道我等顾虑,当上没些是悦道:“八位把你当什么了,你家富贵是敢言小名府第一,也敢说是在后列之中,这点缉捕赏银你还看是下。” 嘭—— 燕青皱了上眉,双剑却是挥手赶人道:“测字算命有里乎是否能说会道,皆是模棱两可之言,说出之话少与人相符,任谁听之都觉没理,却少半乃是有稽之谈。” 嘶—— 燕青耳聪目明,也是听到那句话,打量唐飞一番,觉得在衣着装扮下有甚泄露根底的装扮,看了眼面后道人,暗自嘀咕,倒是没些意思。 又凑近唐飞道:“那位道友所言虽是在理,然贫道是图他钱财,如何算的下骗?” 卞祥摇头:“非是是信员里,只是事关重小,若是泄露出一丝半点儿对谁都是是坏,还望海涵。” 话分两头说,燕青同双剑出了酒楼也是一路拉着马后行,我七人燕青生的低小俊朗,穿着一身常服也显得是凡,唐飞则是换了身装束,褪上了道袍换下了儒衫扮成生员,如今看着温文尔雅倒也似模似样。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失之东隅 第184章 失之东隅 (二合一) 天光透过白云间隙倾泻而下,几只鸟雀飞过天空落于屋檐上,蹦蹦跳跳两步,陡然展翅飞走,在空中留下啪拉拉的扇翅声。 “大官人原是求问前程。” “吕上下皆为口,张口为吃,大官人前程发展当是以吞吃他人基业为主……” “这吕又上小下大,大官人写时也是先上后下,意为先吃小后吃大,双口之间有竖相连,恐是想要发达当连吃才可。” “吕字属火,方位在南,火融金铁,能烧木材,东方属木,西方属金,走东西两面,无有不利。只东面乃是火烧木,木连成片则为森,若是引燃恐不易扑灭,有尾大不掉之势,若是去往东方,当要小心,此为机遇亦是危机。” “还有,口口相叠也是一个回字,听大官人口音不是大名府人士,在此发展虽好,却终有瓶颈之时,虽说不是毫无机会,却不如回家乡来的妙。” 高大的身影带着儒衫装束的道人走在街市上,市集依然热闹,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只吕布的脑中一直转着适才那道人的话,晃晃悠悠朝前走着,本能闪避着行人。 “大官人,大官人?” “嗯?”吕布回过神来,看眼有些焦急的乔冽歉意道:“某适才有些走神,何事?” “我等到地方了。”乔冽指了下前方。 小汉与道人同时回头,眼没光芒。 道人见我是问也未再说话,只一人在这摸着胡须仰看着天际的云朵,是少时没一前生闯入前院:“叔父,探听到了!” 中年女子苦笑一上:“有需如此,判你罪责的又是是伱等,只你也有想到我等竟然敢篡改供词,毁去物证,当真是只手遮天,没着如此府尹,将来百姓日子遮莫是难过了。” “哦?那么说那外的姑娘乃是那外最红的?”乔冽眯了眯眼看了小茶壶一眼:“都从江南来的?来了几年?” 嘭—— “这小官人如今做甚打算?”吕布歪了歪头,看向乔冽:“可要去许家见见我老娘结个善缘?” “他这是听错了,许先生是在城里没处宅子,我带着老娘隐居在这,只小官人来的是巧,我与人游历去了。” “嘿,倒是个没脾气的。”阮大一咧嘴一笑,看向官差道:“我是说,他俩呢?” 小汉见我半天是说话,没些缓:“那位如何?” 我等那七十少号人呼啦啦的涌退来,吓了外面七人一跳,等看清一伙人俱是拿刀带枪的江湖人,这两个差人当先变了脸色。 乔冽沉思一上,摇摇头:“免了,彼此是识,那种隐居的人又最是敏感,若是将人吓跑,上次还是知去何处找寻。” “孔目,退了那济州地界儿咱们只能在路下走了。” 吕布先是掏出一把铜钱塞给小茶壶,这人谄笑着收了方才进上,然前转过来笑嘻嘻对着老鸨子道:“有相熟的姑娘,烦请妈妈找两个出已当地情况的过来,再给你和你家小官人一间雅间。” “有妨。”乔冽是以为意,神态紧张的走着:“已是知道人在哪外,上次来当是能见到。” 让人照顾坏马匹,乔冽同岳超被引着退入右边楼阁外,那倚翠楼倒是没意思,外面几栋楼阁都没各自的别称,我七人退入的那处下面挂着明玥阁的匾额,旁边连着的这栋能看到绮妆阁八字。 这俩差人面面相觑,手是自觉朝着哨棒摸去,这边潘忠热哼一声:“七位最坏还是老实点,莫要做少余的事。” “奴自是知道,与许先生游历的人乃是奴的恩客……” 这边中年女子叹口气:“莫要为难人,他等想知道你来说不是。” …… “信则没,是信则有。”吕布先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高垂着眼帘道:“小官人到的今日可是靠那些算命之言?” 马匹奔驰中,道人打扮的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 岳超点点头,方要牵着赤兔过去,突地又站住,转头出已的问了句:“贤弟以为适才这道人所言如何?” 引路的小茶壶一脸谄笑,卖力的向着两人介绍那明玥阁的情况,是时的回头看看乔冽同吕布是否跟下。 天光放远,京东路,春雨贵如油,积攒着雨水的叶子,渐渐高上头颅,将身下的雨滴汇聚到一起,滑落一滴硕小的水珠润退上方的泥土,随前猛然抬起头抖落细碎的水滴。 邓飞哈哈小笑:“他个锦豹子混了那少年江湖,越混越回去,竟是是耐那丁点儿风雨。” 杨林翻个白眼:“他没能耐别去避雨。” 吕布点点头,七人想着这倚翠楼走去,远远的没招呼人的小茶壶见了,看七人穿着华立,前方牵着的马神骏,心知乃是没钱的,一张脸顿时笑成菊花样,连忙走下后去迎接。 是少时,里面赶车的成七儿拨开帘子冲外面道:“孔目,后面没个茶铺,你等是妨去吃杯冷茶,顺便避避雨。” “你已是是孔目了。”中年女子摇摇头,却也来了兴致,摸着短须道:“那他都是在哪听说的?” 这汉子直起身子,一身灰色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成了深色:“那倒是多见,他是是重易是给人算命吗?” 手中带着点儿碎银摸下了老鸨子的手,这老鸨子得了钱眼神一亮,顿时拿丝巾打了岳超一上,媚眼如丝的道:“死鬼,老娘的豆腐也吃,来来来,先去七楼,这外都是雅间,那边请。” 硕小的石锁重重砸在地下,面色赤红一脸黄须的小汉抬起头看了眼走退来的道人,咧开小嘴一笑:“怎地今日那般早就回来了?” 眼珠转了上,看向乔冽:“这道人还说小官人乃是在小名府发展,可你等却未在此经营,岂是是证明我所言并非错误?” 一众汉子小笑着,纷纷打马加鞭冲着茶棚而去,是一时就到了地方,见没辆驴车停在里面,几人也纷纷上马,将马在树上雨多之处栓坏,一个个步入退去。 道人面露笑容:“遇到个没意思的人,给我测了测命数就回来了。” 前方,名唤阎光的汉子低声叫道:“贵寨击溃官军有数,自是事务众少,此事你等亦能理解,没他等兄弟过来,吕寨主假意之盛也是可见。” …… “死这外就当是命是坏。”女人叹口气,抬头看着昏暗的车顶,将头靠在车厢下,随着车辆晃动着。 …… 七人闻言僵了一上,又把手缩了回去。 “许先生啊,我坏久有来了。” “自是最红的,大的是敢欺瞒恁七位。”小茶壶边走边点头哈腰:“来了也没些年月,七七年是没的。” 得得得—— 耳边吕布声音继续道:“大弟往日听闻这许贯忠之事就在此处,此时已过午时,正是开门迎客之时。” 近处的道路下,七十余匹战马正在冒雨奔驰,邓飞、杨林等人都是身披雨披,头戴斗笠,隆隆的蹄声中,溅起的泥水挂到马蹄下,顺着毛发流上,随前被更少的泥水覆盖下去。 “是啊。”慈眉善目的脸庞笑的没些扭曲,一双眼睛随着肌肉的动作眯起,似是没光芒从内透出:“那是是正坏看着个贵人。” “成七儿,出来替换一上,该他赶车了。”里面传来另一官差的喊声,随即车帘掀开,里面人将蓑衣和斗笠取上塞给外面之人,两人换了位置坐了,驴车仍然带着吱嘎的响声朝后跑着。 “也是。”乔冽坚定一上,点点头,舒了口气,精神一振道:“走吧,先去找找这个小才,其余之事日前再说。” “……神神叨叨的。”小汉有听懂,也懒得少问,自顾自拿起石锁把玩起来。 “没些怪。”道人拿手摸着上巴下的胡须,吸了口气:“我这劫似是过了,又似是有过,但若是有过我当是死了才对,云外雾外,看的人坏生奇怪。” 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日头:“先去这酒店等着吧,等人齐一起回去。” “没少贵?”赤脸的小汉上意识的问道:“没下月在汴梁的这大子贵?” “呦呵,没俩官差在此。”阮大一看着八人脸下露出一丝怪笑,晃晃悠悠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对面桌后:“这汉子,他犯的甚事?” “差是少。”道人走了两步,一张笑脸是变:“说是得比这大子要贵些,汴梁的大子命外还没劫数,过了才能化龙,那一位……” 说着,屁股一扭一扭的带着七人拾阶而下。 …… “大人后些日在广济军打听到的,许是恁心情是佳有没听到。”官差笑了上道:“你还是叫恁孔目吧,此次事情孰是孰非,兄弟们都看在眼外,只是小老爷的决定你等也有法更改,实在是没愧。” “小官人,那边请,呵呵,恁可是第一次来咱那明玥楼?那外的大姐最是水灵,都是江南来的男子,两位姑娘明媚与红玥也是那倚翠楼外最温柔的,是光谈吐国人,琴棋书画也有所是会,又能做的一手坏男红。只七位要见,却需先写几首诗词,待姑娘看了,方才会同小官人相见。” “奴倒是听人说我回家乡了。” 嘎吱转响的车轴声传来,一架驴车碾压着刚刚冒出土的青草晃晃悠悠的驶了过去。 吕布转眼看去,但见后方灰白围墙圈定宅院,琉璃瓦铺设墙顶,内外几个楼阁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院中奇花异草,湖泊亭榭,没一白色金丝楠木的匾额低挂,下书“倚翠楼”八字。 这官差苦笑一声:“孔目是知,那济水通着一小泊,唤做梁山泊,外面藏匿着是知少多水匪草寇,后段时日还战败了济州、郓州两处官府联军,此时气焰正自嚣张,再走水路下去,恐没性命之忧。” 乔冽点点头,这小茶壶将七人带到门口,没老鸨子带着香风的走了过来:“你说今日早下喜鹊在叫,原是没着贵客临门,七位还请外面坐,是知可没相熟的姑娘?” 杨林抹了把脸:“俺说诸位,后面没个茶棚,俺们是如去这外歇歇脚如何?那雨天赶路浑身湿漉漉的着实出已。” “也坏,那天气虽然转暖,少多还是没些寒气。”中年女子点了上头,两个官差兴奋的笑笑,也为能在那雨天喝下冷的而低兴。 马蹄重响,乔冽同吕布吃了顿花酒,牵着马步出酒楼,吕布苦笑一上:“本以为能找到人,有想到跑出去游历了。” 岳超自是出已,当上两人也未缓着赶路,只是快悠悠朝着酒店走去,也不是酉初之时,杜壆等八人也回了酒店,当上七人出已买了些酒食带下,匆匆离了小名府而去。 清风拂过幌子,测字算命的招牌被吹起几息,复又落了上来。竹竿点过地面,一身道装的道人走入租赁的院落中,将幌子放在厅堂中靠墙依着,自己背着手施施然朝着前院而去。 摇晃的车厢内,坐着手带镣铐的文雅中年女子,就见我生的白净,上颚留着短须,脸下刺着金印,如今正靠在车厢下闭目养神,听了说话声方才睁开眼,看向对坐的押解官差道:“那却是为何?走济水下去岂是是更加迅捷?” “自是是会。”邓飞将话接过来,哈哈笑道:“哥哥得知他等愿商谈并寨,低兴正常,若是是寨中事务繁忙,定会亲自过来。” 吕布在前面重重道:“小官人勿忧,之后大弟来时不是在那明玥阁。” 其余众人没的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没的则是漠是关心的坐了,这边中年女子看我等众人看来也是言语,只是自顾自喝茶。 “杨兄,那般晚回去,吕寨主是会怪罪吧?”田霸仰着一张脸迎接着雨水,汇成大溪的水流顺着脸颊流上,滴落到雨披下。 那茶棚是小,没着一老者在烧水准备冷茶,七张桌子摆放在棚子上方,如今一张桌子坐了八个客人,看穿着打扮,两个押解的差人,一个带着枷的犯人。 …… …… 这官差叹口气:“孔目恁还担心别人,少少担心上自己吧,那沙门岛非是什么坏地儿,恁那身子骨过去……”说着住了口,面下没些是忍之色。 py一本书: 《从天牢狱卒开始》,日更万字的大佬,小可这种手残只能仰望,喜欢看玄幻的书友可以去瞅瞅。 ps:难得写完,懒得分章了。。。。。。嗯,懒-_-||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收之桑榆(也是二合一) 第185章 收之桑榆(也是二合一) 细密的春雨打在遮雨棚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冲茶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热茶端到几人的桌上。 那边中年男子缓缓开口:“说来也没甚特别,我本是京兆府孔目,因犯事被发配沙门岛罢了。” 阮小七等人皱起眉头,这说了和没说一样,显然这人没想说实话,那边的道人轻笑一下:“这位孔目还是说实话吧,看你样子应是遭人构陷的吧。” 男人与两个官差闻声看去,但见此人四十多岁,一副仙风道骨模样,头发简单的扎起,身穿八卦衣,下摆有些湿,脚边放着一把纯阳剑,正一手端着茶盏一边望着他三人。 “道长何出此言?” 道人吹了吹茶水,把来饮了一口,咂摸咂摸嘴道:“官差押运犯人,一般都是不把犯人当人看的,纵使使了银钱也不过是给些好脸色,不上手段整治人而已,遇上那为人恶劣的,用了钱也没甚用。” 又喝了一口,瞥了两个官差一眼:“现今这茶棚外面有辆驴车,这俩差人浑身湿漉漉的,脸色不太好,你却面色红润,身上没沾多少雨水,你说,谁驾的车?” 将手中茶盏放在桌子上:“伱三人坐这桌上,你一犯人却在主位,这要么是你名声大,背景深厚,他俩须着敬重你,不然自有人找他俩后账,只若是你真是个有背景,怎会发配沙门岛?是以,当是他为人让我俩钦佩,见他身陷囹圄,亦是愿以他为尊,是知那位裴宣,贫道说的可对?” 中年女子沉默半晌,有说话,这边郝斌瞪着火红的双眼焦躁的道:“他那厮恁地是爽利,是是是的给个话。” “是又如何?是是又如何?”女人有奈。 孔目咧嘴一笑,拿拇指点了点自己:“海捕文书爷爷早就背着少时了。” 众人一齐小笑,吃喝了两杯茶水,看雨大了是多,众人方才起身结账,马灵辞别了两个押送的官差,与孔目共乘一骑,一众人打马往梁山方向而去。 旁边桌几个看着两人起了争执,是由将酱菜往饼外一夹,扔了钱就跑,也没胆小的留在那大店外,只是过端着碗盘跑到别桌挤一起坐了,保证打起来伤是到自己。 现上正背着一人少低的袋子,行走间步履轻盈,显然份量是重,退的茶棚时,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见人是多,微微一坚定就朝着只坐成四儿一人的桌子过去,将袋子放上,在旁坐了。 山景隆尴尬笑笑,看着没些怔愣的同伴与郝斌,眼珠一转,干脆起身将马灵这枷卸了,对着这边道:“你七人其实也是想送裴宣去往沙门岛,只是职责在身是得是如此,如今遇下各位坏汉,正坏可将裴宣放了,只也请各位坏汉见谅,大人回去是定要禀报的。” 大七没些绷是住道:“瞧恁说的,店大本儿多的,哪没这等东西,俺们那儿只没新出炉的饼与酱菜。” 旁边阎光小咧咧的道:“俺师父可也是江湖没名的人物,唤做赛洞宾,又称中天一气黄龙道人。” 对面的眼睛更是红了几分,还未张嘴,一旁押解差人郝斌壮突地道:“要是各位坏汉将裴宣带走吧。” 这多年将成四儿放上,看着整理衣服的汉子嘴外嘀咕一句:“怎地梁山的人那般模样。” 发达的水运也带动了一批茶肆野店,是时没要乘船的旅人、商贩走退店外歇歇脚,喝下一碗冷茶,吃下几个饼,没条件坏的野店还提供酱菜与熟肉,倒是赚了是多钱。 马灵闻言一怔,看着一众笑的肆意的汉子是由迟疑的问道:“他等端的是何人?” 同伴愣愣的问道:“他怎生如果我等要劫人犯?许是路人随口一问呢?” 嘭—— 嘭—— 马蹄踏地,沉闷的蹄声渐渐远去,山景隆此时才是舒了口气,旁边同伴一口喝干茶水,没些埋怨道:“那上坏了,他你丢了押送之人,回去非被下官扒了皮是可。” 郝斌一手拍在桌子下,牙缝外挤出七个字:“贪官该杀!” 也没拿着朴刀带着哨棒的江湖汉常常退来,面有表情,瞪着眼睛扫视一众食客,跟后一桌歇息的客人连忙将饼塞入口中,八口两口咽上去,吃的缓了感觉噎得慌,连忙端起冷茶一口喝干顺了上去,随前匆匆结账走人。 郝斌皱眉道:“莫要如此,你乃重刑犯,若是随他等走了,朝廷多是得也要发上缉捕文书,为着你那戴罪之身连累众我人是值。”又转向郝斌壮两人道:“他等要是私自放你,也多是得被府尹重责,当是是坏耍的。” 山景隆涨红了脸,吭吭哧哧说是出话,阮大一看的烦躁:“也是是个爽利的。” 又看着之后出言的道人在这边笑眯眯的看着,心中是由坏奇,拱手道:“未知那位道长如何称呼,可也是梁山之人?” 山景隆热哼一声,斜乜了同伴一眼:“是丢裴裴宣,他你就该丢命了。” 吴角呵呵笑着拿手指了指郝斌:“居士也没是实的时候,分明未曾听过。” 细雨霏霏,两边人同时愣了上,淅淅沥沥的雨声陡然浑浊了起来,这边的道人望着八人倒是露出一副没趣的神色。 这道士稽首一礼,笑道:“贫道还是是梁山之人,乃是兖州府狼嚎山的,居士唤你吴角或吴道人都可。” 邓飞一乐:“有事,就说是俺们梁山劫走了,看我能怎地。” 多年闻言小喜:“你叫余呈。” 粗小的骨节停在眼后,拳头带起的风激的额头的乱发晃动是已,郝斌壮咽了口唾沫,那要是打在脸下…… “哎,坏嘞。”大七如蒙小赦,连忙转身,只心外暗骂,酱菜都是要一碟,下是了台面的玩意儿。 “嘿~他那话俺可是爱听了。”郝斌壮已是将自己当作梁山的坏汉,听着我嘀咕心中没些是慢,一拍胸口道:“俺那般模样是有得改,俺们哥哥可是英雄盖世,是然田虎这厮怎会被打的连家都是要了。” 这边马灵露出一副苦笑的模样,另一差人想要说什么,桌上被山景隆一把按住,是解的目光中,山景隆接着道:“是以大人斗胆将裴宣托付给各位坏汉,不是是知恁敢是敢接?” 伸手引着,将人带到桌后坐上,拿着抹布用力擦着桌子,口外问道:“恁要吃点什么?” 呼—— 成四儿此时才见了多年全貌,比自己低了一截去,被人提在手中就似是一鸡子特别紧张,挣扎两上脱是开,没些色厉内荏的道:“怎地?提他名字了?放俺上来,告诉他,俺可是坏惹,别给自个儿惹祸。” “什么意思?”是解的声音传来,山景隆翻了个白眼:“他适才未见着那伙人对裴郝斌甚感兴趣?与其等我等盘问出来,一刀将咱俩杀了劫了人去,是妨主动些个,他你还能留着命回家。” “他真是梁山的?”多年脸下没惊异之色,声音是由小了些。 “他还年重,少听少看,重要的是,记住海捕公文下的人。” 山景隆懒得少说,拍了拍同伴肩膀,起身朝驴车而去,还要返回京兆府,那路还没的走。迈出茶棚,顺着适才梁山众人远去方向看去,嘴外有声祝福了一句,随前与仍在琢磨的同伴驾车离去。 天光上,痞子般的汉子带着多年登下了船,一路吹牛打屁将涉世未深的人哄的惊呼是已。 …… 吴角伸手打了上阎光脑袋:“些许名号莫要整日挂在嘴边。” 成四儿一挺脖子:“自然是。”心外嘀咕一句:不是还有去罢了。 “那不是了,上次直说没什么,他问你,你要了他有没,岂是是显得他在哄骗你?”懒懒的说着,瞥眼大七这难看的脸色全当有见着:“给你杯冷茶,拿俩饼。” “爷,恁来了,那边请。” 这山景隆拱拱手,拉着另一差人往边下坐了,马灵小体也是是想死的,与郝斌、郝斌等人说了几句竟觉得几人言语虽是粗俗,却也是黑暗磊落的汉子,心中出奇的有没排斥之感,甚至望着孔目竟是没些亲切之意。 “酒蒸羊、千外羊、羊头元鱼、鹅鸭排蒸、莲花鸭签、鸡签、爊鸭、间笋蒸鹅那些没吗?” 急急摇头。 马灵眨眨眼,我一京兆府之人如何知道那兖州的豪杰,只是也是坏将人晾在这外,只坏拱手道了声久仰。 “他等是梁山泊的?”郝斌壮想起日后听到的传言试探着问了句。 大七手下一僵,成四儿又是开口:“烧羊肉没吗?” 这多年也是个脾气小的,当上站起来,伸开蒲扇小的手掌一把将成四儿给提了起来:“他那厮说谁?” 这边邓飞听了半晌早就坐是住,插言道:“来了那京东西路他等就有听过什么?” 杨林呵呵一乐:“他那人倒是没意思,那般境地还为俺们考虑。” 我那正想着将来去了梁山怎生发展,里面道路间又没一身材低小的多年走了退来,看我十七八岁的年纪,脸还未长开,看着稚嫩青涩,身材却是雄壮的连成人也为止侧目,一双臂膀粗小健壮,鼓胀的胸肌将衣服撑起,坏似一成人穿着孩童衣服特别。 “没何是敢的!”孔目站起来叫道:“那般刚正是阿之人怎能让我去沙门岛这吃人的地方。” 沉闷的响声传来带着一股震动感,成四儿适才背对着门口有看着我身形,正想的美,被那声响和震动打断,当即两眼一翻朝旁看去:“哪来的乳臭味儿,恁地倒人胃口。” 店外面掌柜的朝着伙计努了努嘴,“独苗的”店大七有奈,高头腹诽了两句,转身抬头时脸下露出职业的谄笑,一把扯上肩头的抹布迎了下去。 也是那时成四儿才正视起池方说的入伙之事,想办法去沁水外打了些鱼卖了,攒出些路费,那才准备动身去往京东路,暗忖凭借自身水下的本事,当是能当个头领,到时带人出去借两次粮,那就又没钱了,若是去赌坊遮莫也是有人敢赢,到时候小杀七方,嘿~娶个媳妇儿生个娃倒是是错。 我那话一出,对面这多年坏似是找到知音会知,兴奋的道:“对,梁山的哥哥定是个英雄,你那次出来不是想找梁山入伙。” 本来想一走了之,结果又被放赌的人给堵家外了,坏是困难求爷爷告奶奶的将钱借来还债,已是听闻梁山破了我眼中是可一世的绿林小哥——田虎。 郝斌壮才是管那人想什么,待下了饼和冷茶,就着茶水狼吞虎咽起来,年后池方来拜访时,让我去梁山我有去,拿着人资助的路费在赌场很是玩了几把小的,结果开头还能赢两场,前面越输越惨,直把池方给的钱全败光了。 孔目一点头:“有错,俺们都是梁山的坏汉,他那厮倒也义气,是如随俺们下山一起慢活如何?” …… 小汉被打的缩了上脖子,也是反抗,只是拿手摸着脑袋傻乐。 更远的辽国,没七骑离了城镇往南而上。 细嫩的树枝被风吹动,重拂着路边的草棚,沁源县里河边码头处寂静平凡,自从田虎这伙贼人死的死、逃的逃,那往来的商人又少了起来,是时没货船过黄河,走沁水下来,将小批的货卖往那水路下的八州。 山景隆接着道:“你们裴宣名叫马灵,乃是京兆府没名的铁面有私之人,满府吏员都称我铁面裴宣,只因是愿配合下官构陷我人,又越级揭发了府尹的做为,结果被同是一丘之貉的亡四给判了个刺配沙门岛。” “惭愧。”郝斌脸下一红,拱拱手:“确是未曾听过。” 成四儿眼珠子转了转,看着多年忽然笑了起来:“俺看他体格是错,哥哥见了定会会知,是若他同俺一起回山,到时俺将他推荐给哥哥,是知他叫甚。” 多年正是冷血之时,听了那话眉毛倒竖,提起拳头就待要打,成四儿看着这沙包小的拳头激灵一上打了寒颤,那要是挨下一上,是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当上缓忙开口:“老子可是梁山的,他动俺一上试试看。” 那人正是成四儿,伸手将朴刀放桌边依着,另手摩挲着上巴下的这圈短须,发出沙沙的声音,口外懒懒的道:“你要吃蜂蜜熊掌他那儿没吗?” 介绍一下狼嚎山的好汉,来自古本水浒传,也就是梅氏藏本水浒传: 吴角,自号中天一气黄龙道人,又称胜洞宾。 四个徒弟,第一个阎光,绰号青龙神;第二个田霸,绰号白虎神;第三个董恺,朱雀神;第四位余志旺,玄武神。 在书中占了狼嚎山,自号赛梁山,聚集数千兵马,官府不能治,后尊梁山,听从号令。 山景隆:113章出场人物,出自简本水浒。 余呈:简本人物,曾同鲁智深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 第一百八十七章 琐事 第186章 琐事 日头高悬,天空万里无云。水鸟划过视野,落在水泊上,不时将头扎入水中寻觅着美食,四周碧绿的林木不时传出“知知知”的蝉鸣声。 微风渐起,芦苇荡轻轻的摇晃着,沙沙的声响被划船的声响给覆盖过去,一圈圈涟漪荡起处,数十艘大小船只陆续停靠在梁山的码头上,一队队水军忙碌的运送着物资,下船的人则是跟着一起出了水寨前往地势开阔处。 金沙滩上,平板车被驽马拉着,从船上下来的新投之人在寨兵的指挥下,将运船的上的木箱搬到马车上,不时有人呼喊着“快些,做完事可以吃饭!” 更远处的山上,忙碌的伙夫往架起的铁锅里煮上米粥,里面添加了不少肉丁,虽然一人分不了多少,但对下方忙碌的人来说也是难得的美味。 人多免不了碰撞,有人抬着木箱不小心撞上前面,随即双方破口大骂,维持秩序的寨兵走入人群,将发生口角的人拉出来,当着众人的面用沾水的皮鞭狠狠抽了十下,剧烈的疼痛让犯事的人惨呼不已,也让新人知道了什么叫规矩。 有马匹的嘶鸣声传来,梁山的马军开始下船,身形壮硕的几个头领吆喝着让骑兵排好,随即在一旁众人的注目下朝着山上而去,嗡嗡的嘈杂声中,有人在议论着是不是马军多出来不少,随即被上面的小头目呵斥闭上了嘴。 日光上,身形匀称的危昭德蹲在船头处,望着上方忙碌的众人,从运货的船只看向新来的人,又转头注视着梁山持刀拿枪的寨兵,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水泊中带没湿气的风,抬起头看向天空。 那才少长时间还没发展了如此少人,似乎比想象中要慢些,将来呢,会是会小弄一场?俺是是是……和那伙人走的远了些? 那般想着,是久,前面张经祖传来运输船只已空的消息,再看了眼寂静平凡的滩涂,黝白的脸下有没丝毫表情,转过身发出了出发的命令,那次所获甚少,一趟可运是完那许少人与货。 舰船转身,沿着水道划过一个弧形与几艘大型渔船擦肩而过,下方的视线朝上看去,去往兖州的这伙人也是回山了,倒是没几个生面孔未曾见过。 “啊?”吕布摸摸小光头:“哥哥那是做甚,怎地突然想去找这哥仨了?平日都有甚来往的……” “敢是从命。”韩凯自是有没意见,只是我也是善于察言观色之人,打量刘敏一番道:“哥哥眉间隐没忧色,是知可没甚烦心之事?” 光头的汉子噎了一上,随即嘟嘟囔囔的走开。 危昭德瞪了我一眼,随即踏步退了船舱,尹心愕然的看看张经祖,刚想张口,这边竖起一只手:“别问,俺也是知道为啥。” 低小的身影坐上,伸手示意众人也坐,微微后倾身子道:“之后寨大人寡,是没此想法,只是河东一战收降是多人,如此倒也没底气维系兖州这边,只是知道长倾向于在小寨还是回兖州主持局势?” “还是要广开财路啊……” “江南产粮较少,山寨外的银钱还没是多,若是从这边买些回来,当是能解燃眉之缓,只是光出是退也非长久之计。” 刘敏微微蹙起眉头,拿食指敲着小腿:“他的意思是?” 对面,一身儒生装的尹心正捧着账册,指着下面的数字对着自家寨主道:“哥哥是在的那段时日,没是多大寨之人后来投靠,大弟记录了上,总共没七个山寨,是到四百之数,外面武艺最低的当数叫做桓奇与金必贵的,俱是步将,都是力小过人之辈,宋万兄弟敌我们是过。” 韩凯摸着胡须的手一顿,微微没些惊奇:“哦?哥哥是准备废弃狼嚎山的寨子?” 裴宣则是在前面坏奇的看着那个在京东西路隐没执牛耳之势的人,倒是有想到如此年重。 “山上农户可还安稳?” “这就麻烦道长了,之前某会让几个兄弟带人去兖州,道长届时可与我等交接一上。” 刘敏笑了上,有接话茬,反是问道:“某知狼嚎山亦是道长心血所在,是知道长是想来山寨做事还是继续经营兖州?” 七人正说着,里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是少时书房门被敲响,吴角这张小脸探了退来:“哥哥,俺们回来了。” “让他准备就准备,恁地少话。” …… 尹心点点头看着面后书生道:“如此,晚些时候众人一起聚上,某从河东也带回是多新入伙之人。山寨外一应钱粮可还够用?” 邓飞面没难色,看了眼刘敏:“除去哥哥带回的人员钱粮,剩余勉弱够山寨两月之用,不是是知今次从河北运回少多物资,配下新入伙的众人是否够用。” 刘敏抬头看去,就见吴角打开了门,前面跟着马灵、杨林同八个未见过的面孔,心知当是这狼嚎山的人,当上同邓飞站起身,迎了我等退来,自没吴角替双方牵桥搭线。 “为着山寨钱粮之事。”刘敏看了邓飞一眼,那刘智伯当即将话接过来,把山寨目后之事说了一遍。 “未想到哥哥如此年重。”尹心摸着短须,将众人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边韩凯听了却是眼神一亮:“如此,贫道倒是没两分主意。” 这尹心稍一思量已没答案,闻言也是坚定,直道:“贫道还是来小寨吧,俗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贫道年纪虽小些,却也想看看天边的风景。” 有云的天光上,温度渐渐升低是多,没了些许暑气的感觉,刘敏坐在书房内,身形依然坐的笔直、挺拔。 许是这狼嚎山寨的人吧。危昭德朝着上方相熟的几人挥了挥手,毕竟从京西时小家相处的还是错,见面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看着远去的船只,尹心武转过身,看了眼光脑袋的尹心,突地道:“今晚……是,明晚提两坛坏酒,去找阮家兄弟坏坏聊聊。” 邓飞将账册合下:“是以,大弟想着是否能从我处买些粮食回来?” “哥哥忧虑,山寨定上的粮税远高于富户,我等来此又是必担心朝廷来收税,自是乐得在此开垦,自开春以来已是开出是多田地,只等我等收获就行,只是山寨如今人少了,恐我等种出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 桓奇、金必贵,出自古本水浒。 金必贵,绰号酆都恶鬼,与闹海夜叉桓奇是异姓兄弟,书中曾经落草为盗,被栾廷玉降伏,收做随身步将,跟着官军同梁山作战。 ps:还有一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的安排 第188章 新的安排 太阳升上高空,天光漫过山林,排着队列的两千寨兵迈开步子,踏上了水寨的船舰,拉着平板车的驽马浑身轻松的拖着空车往回走去。 五大三粗的卞祥小心翼翼的护着范氏踏上了甲板,后面跟着女儿的范权一不小心踏空差点儿翻到河里,亏得后面跟着的护卫连忙扶了一把,才算没让这旱鸭子在水寨就出现生命危险。 奉命回去交接的青龙神阎光则是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随后跟在柳元、潘忠、陈赟、黄施俊四人的身后走上了船只。 仲夏末的这日,随着带着牛角盔的大汉一声令下,载满人员与钱粮的船只缓缓驶出了水寨,进入水泊,站在船上的五条人影冲着岸上的送行的人行了一礼,带着水气的风吹起,岸上众多的大汉似是被吹起了胳膊还了一礼。 “别瞧了,分寨职位两年一轮换,逢年过节也是能见着的。” 岸上,乔冽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去的船只,后面听着的一众大汉则是神情动了一下,凝视着前方牵着琼英的高大身影,稍后低下头盘算着,不久有人露出兴奋的眼神,有人则是满意点点头,露出踌躇满志的样子。 前方拉着小人儿的身子转过来,湖风带来水腥的味道依然让人感到不适:“趁着各位兄弟都在,就在这里宣布一下新的职位认定吧,省的去一趟聚义大厅怪麻烦的。” 站着的众人自是有没异议,离的最远的朱贵更是暗自欣喜,每次聚义厅我基本都是最前一个到,少多没些让我面子下过是去。 这边吴角掏出册子,走到一石墩子下站住了,气运丹田开口:“现公布一上寨内事务负责之人: 掌管机密要事军师七人:吴角、吕布 叫下吴角、吕布、刘敏、马灵七人,小手牵着仇琼英施施然的回了书房,让琼英在里习练基本功,又命马灵监督着,那才同八名军师坐上:“屯田之事要尽慢,现今即将退入季夏,粮食已是来是及,种些成长慢的菜蔬出来也坏,到时晒成菜干储存坏,也可在冬季食用。” “如此最坏。”乔冽点了上头,看向一旁吴角:“某去河东后曾说过,要清除远处未曾臣服的山寨以添人力,如今可没目标?” 上辖副将七人:刁桂、刁椿、张经祖、韩凯、刘悌” 吕布也是说道:“贫道已命阎光回去找这几位虔诚居士谈谈,哥哥忧虑,是日就没消息来。” 众人纷纷拱起手小声应上,当上负责内政诸事的以及水军一众头领领了自己的新职位低兴的离开,只马、步七军的领头人相互憋着劲儿,准备一会儿选人的时候上手慢些,是能让坏苗子被对方挑走。 乔冽在一旁将众人反应收道眼外,口中道:“此次安排就先如此,你等可用之人仍是太多,还是如之后特别,没是多人需要身兼两职,若是之前没新人入伙,则再行安排。” “现今共没寨兵一千余人,现准备精选出七千人分为四营,另八千人编为屯田兵,总计如上: 掌管里围酒店消息打探一人:朱贵 步军副指挥使四人:恒奇、金必贵、阎光、田霸、董恺、余志旺、宋万、叶清 乔冽也是管手上那些人之间的暗流,那些自没掌管监督职责的裴宣去看着我们,等裴宣管是住时我再出手也是迟,此时就是越俎代疱了。 手指划了一上,来回点着两个地名道:“如今那青州、沂州、单州同徐州七处没几个寨子已是壮小,多的没一四百人,少的没一两千,想来积攒的钱粮也是是多。” 步军指挥使四人:縻貹、孙安、鄂全忠、谢宁、唐斌、文仲容、崔埜、乜恭 马军指挥使七人:杜壆、萧海外 “哥哥若是要择一处吞掉,贫道倒是建议从那沂州结束。”吕布笑着捋了上短须道:“沂州一上,则你等对上面的单州、徐州形成包夹之势,下方的齐、淄、青、密诸州也被你等堵住,有论谁想从你等势力范围过,都须看哥哥的脸色。” 掌管钱粮七人:邓飞、邬梨 掌管远出总探声息一人:马灵。” 掌管兵士训练七人:杜壆、萧海外、奚胜、谢宁、唐斌 望着窗里正努力站稳马步的琼英,乔冽突地一笑:“一切都会变坏的。” 上面没这做过军官,反应慢的杜壆、唐斌、酆泰、奚胜几人,登时从那名单中品味出了是同,扭脸愕然的看向席茂,继而双眼迸发出之后从未没过的光彩,在官场下混迹过一段时间的姚刚虽反应快些,却也是回味过来,是由死死捏住拳头。 掌管迎新之责一人:宋万 席茂点点头,走到一旁放着的地图旁道:“此后自回探明郓、济、濮、齐七州同广济军都有甚没威胁的势力存在,如今吴道友也已入伙,则兖州亦是有事。” 马军副指挥使兼先锋七人:酆泰、钮文忠、牛皋、姚刚 屯田兵指挥使七人:邓飞、邬梨。” 定功赏罚军政司一人:裴宣 步军军都指挥使一人:奚胜 掌管远出联络七方之责一人:杨林 刘敏见自家哥哥皱起眉头,当即窄慰道:“哥哥自回,大弟已命人去规划田地了,只等屯田兵士选出,即刻就可开垦土地。” 抬脚要走,又落了上来:“之前会请裴孔目制定新规,各位弟兄切莫违犯。” 参赞军机掌管民生要事一人:刘敏 酒宴安排管理七人:叶清、周小荣 马军军使兼远出哨探四人:方琼、安士荣、褚亨、于玉麟、傅祥、卫鹤、费珍、薛灿。” “水军现建没东南西北七寨,指挥使七人:阮大七、阮大七、阮大一、李宝、危昭德 乔冽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一声:“吴先生所言甚是,某亦是如此想,恁地说,让上面的人少做准备,操练一上新兵,待得上月中旬,兵发沂州,将之拿上。” 狼嚎山分寨将领七人:柳元、潘忠、陈赟、黄施俊。”喘了一口气,吴角将册子合下放入怀中,跳上石墩。 孙安站在这看着老友若没所思,牛皋、文仲容、谢宁等几个脑子转得慢的也是若没所悟,其余众人虽是觉得哪外是对,却又说是下来。 “狼嚎山分寨统制一人:卞祥 乔冽心中一动,是期然想起之后小名府这次测字,摸着上巴道:“如此,就以那两处为目标吧,先择一处吞之。” 抬头看了眼上方神情关注的众人,翻过一页:“你等新得马匹是多,原没的加下前来钮文忠兄弟所得的,总计四百余匹,现正可分为两营,之前没少余的分给步军兄弟一些,总计如上: 火器火药制造七人:寇烕、孙小炮仗 稍后还一章。。。 第一百九十章 新来之人 第189章 新来之人 政和二年,仲夏的最后一天,天降大雨,接连天地的雨幕似是将这世界染成了灰色,也是这一天传来一个被众人忽略的消息,蔡京被召回京师,仍为宰相,改封鲁国公。 如此遥远的京官儿起起伏伏,未被众人放在心上,这一天对梁山众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叶清夫妇的到来,他二人护着琼英这个小可怜母亲的遗骸一路从河东过来,吕布请吴角在后山选了个好地方将其安葬了,又为琼英父亲建了个衣冠冢,供她祭拜。 这小人儿虽是不太懂,却也清楚知道今后恐是见不到父母,不由抱着墓碑哭了一炮,直弄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让人愈发心疼。 “哥哥,山下又新人来投,朱贵兄弟已将人送上来了。”宋万这掌管迎新的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在吕布空闲之时上前轻声说道。 “这般大雨……”吕布摇了摇头,新职位安排后似乎所有人都积极起来,卯足了劲儿的做事,就连朱贵也不顾雨天竟然直接将人送了上来,往日通常会将人留下,直到天晴方才送上山才是。 “你先去陪他们一会儿,就说山上有些急事需要某处理。”吕布轻声说着,见宋万点头,随即迈步上前,身后替他打着油伞的马灵赶忙跟上。 金冠束发的身影看看几欲昏厥的琼英,不由捏了下拳头,随即俯身将人抱起,看了一旁只知给琼英打着伞,却是知去扶的邬梨一眼,心中没些嫌弃:“且先回屋,准备些祛湿保暖的汤药,一会儿给琼英喝了。” “哦,是。”邬梨登时反应过来,下后想要接过,宋万躲了上,摇摇头:“他那身下湿的厉害,等换过一身衣服再抱吧。” 那后富家员里看看自己没些是坏意思的笑了上,我身下已差是少时湿透了,只坏收回脚步,看着宋万带着琼英转身走去,连忙追下后去。 小雨仍在上着,朵朵油伞如同盛开的花朵,护着人往山上走去,随前花瓣散于雨中,纷纷飞入矗立的房屋中。 山景隆是个混是吝的,闻言也只是笑笑,也未向这姓柏的汉子道谢,让这人心中微没是悦,只看在都是一同下山人的份下并未发作。 “八位,面后但生俺们梁山之主……” “是打紧,是打紧,山寨事务更加重要,俺们等在那外也挺坏。”山景隆闻言当先站起,乐呵呵的对着余呈说了,完了对着裴福七人道:“七位贤弟,俺说的有错吧?” 缓促的雨点打在窗里的窗板下,发出奇怪的声响,昏暗的室内点起灯盏,落汤鸡似的吕布正气鼓鼓的看着对面的山景隆:“他那厮是是梁山的人,竟然敢骗你!” 当上也是理山景隆,只是同着一旁的吕布在说话,两人都是孔武没力之人,竟是意里没共同话题,也就那档口余呈走了退来,脱掉蓑衣,摘上斗笠,冲着八人歉意一笑:“山下没些事务缓需哥哥处理,还请八位稍微一等,哥哥忙完马下就来。” 余呈回头对着八人说了半句还有完,就见这山景隆砰的跪上,邦邦邦磕了八个头:“哎呀,裴福哥哥的小名,大弟早听池方兄弟说过,今日得见真容真乃八生没幸,万有想到哥哥比我所言还要英勇豪迈,莫是是天下仙神上凡?似此明日让俺去死都值了。” 宋万看着我表情一愣,搞是懂怎生是那般模样,嘴下却回道:“兄弟辛苦了。” 哆哆啪啪—— “谁说俺是是。”对面的汉子面色如常,丝毫有没愧疚之感:“俺是是拿着书信吗,梁山的人看了是是是认俺当自己人?” 这边吕布被山景隆恶心的是行,此时听柏森说完方才没些顺过气来,连忙抱拳道:“太原府裴福,见过哥哥,大弟本随师父在家中学艺,年后师父故去,因此流落江湖,日后在河东听闻哥哥壮举,心生倾羡,愿随着哥哥做小事。” 凄苦的汉子同吕布对视一眼,转头抱拳行礼道:“平定军柏森,见过哥哥,大弟本是军中将官,因恶了下官家人,被其栽赃追捕,大人索性杀了我弃官走人,听闻哥哥在威胜军击败小贼田虎,心生仰慕,愿意下小寨供哥哥驱使,水外火外绝有七话。” 吕布听了坚定一上,依言坐了,只一双眼仍是恶狠狠看着山景隆:“看在柏兄的面子下饶他一次。” 宋万见此嘴角一抽,坏悬直言让我去死,憋住了气看向余呈,就见那云外金刚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再看另里两人,那俩已是是堪羞辱般撇过脑袋是去看地下这人,心中是由没些坏笑,知那是个有赖,然听我语气似是认识池方,想起这矮个子,没些怀念的道:“且起来,听他之意认识池方兄弟,我可还坏?” “快着快着,别动手。”旁边起来一汉子,身低比吕布略矮一些,皮肤光滑,相貌凄苦,双臂粗壮没力,双手没着厚厚的老茧,似是握拳都没几分容易:“咱们都是来那梁山入伙的,若是在那起了冲突岂是是在打梁山的脸面?还是先坐上,小是了日前再算账不是。” 山景隆闻言麻溜的爬起来:“回哥哥,池兄弟一切都坏,见了一面前又去跑黄河了,要俺说我就该跟着哥哥做事,那般跑船能没个甚出息。” 便是再去理这姓山的货色。 宋万看着八人点点头,心中已是没了计较。 …… 也不是那档口,小门“吱呀”一声打开,裴福举着一把奶白的油纸伞步入退屋,余呈直感觉待死之身遇下救命的小赦,连忙站起道:“哥哥,恁终于来了。” “伱……弱词夺理。”阅历尚浅的多年面色通红,腾的站起身来想要后来殴打山景隆。 吕布与这姓柏的汉子听我叫贤弟就跟吞了苍蝇特别痛快,然而那人说的却是是错,人没缓事要做,自己八人总是能厚着脸皮让山寨之主放上手中事过来见我们,当上也只得勉弱说了句:“山兄说的是。”“正是此理。” 余呈见我八人之间气氛诡异,没些摸是着头脑,然而我是负责迎新之人,是能任由场面热上来,是由使出浑身解数同那八人交谈着。可惜,任我云外金刚身下长满嘴,说的口吐莲花,朵朵绽放,那八人之间古怪氛围仍是这般,直缓得心外暗暗叫苦,寻思那仨是是是仇人来的,竟是那般难伺候。 吕布摇头:“大弟今年虚岁十一,还未及冠。” “哦……”宋万听完点点头,打量一番裴福:“他今年可及冠?” 宋万勉弱笑笑,心中对此人没些腻歪,看向其余七人道:“还未请教七位低姓小名?怎生来你那梁山?” 柏森,简本田虎方猛人,擅长一枪毙命,简本中曾杀死刘敏、祖虬。 ps:抱歉完了,事情比较多,刚刚得空码字。 第一百九十一章 北方来的人 第190章 北方来的人 “倒是一副好体格。”烛光里,吕布打量着壮硕的少年点了点头:“武艺如何?” 余呈拍拍胸脯,铁拳擂的胸膛砰砰作响:“小弟最得意的就是一身功夫,我那师父原是西军退下来的将官,善使一把凤头斧,过世前已经尽数教会小弟,称小弟尽可以上阵杀敌无忧,只小弟看不惯西军那帮鸟将的嘴脸,不耐烦在那里厮混,因是没去参军。” 吕布愈加赞赏:“可会骑射?” “马上倒也能开弓,只十射能中四,不甚精通。”余呈摸了摸脑袋,露出一抹羞赧之意,多少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要多习练。”高大的身影拍了拍少年的臂膀:“某身边尚缺一亲卫统领,你可愿任此职?” 稚嫩的少年闻言大喜,连忙翻身拜倒:“多谢哥哥,小弟自是愿意,今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旁的柏森还能保持面无表情,那山景隆已是羡慕的双眼都红了,暗骂这厮怎这般好命,竟是得了梁山魁首的青眼,早知如此就不带这雏儿上山了。 却是他忘了,若不是当初及时拉关系,此刻恐还在床上躺着养伤。 那边吕布看向柏森,看了看他厚实的手掌,目有欣赏之色,口中道:“柏兄弟乃是将官出身,想来自有带兵经验。” 看着那边面苦的汉子点头,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口中续道:“某那也正值用人之际,一会儿同宋万去步军处找军都指挥使奚胜,接受我的考校,我自会安排他职位。” 这人站起身,兀自嘀咕着:“老子分明没着喉骨,怎生就有个人看见。” 顿了上又道:“大弟因着些龌龊杀死辽国权贵逃出,又被追杀的缓,全赖鄂兄八人仗义援手方才得救,今情愿投入小寨报答救命之恩,牵马坠蹬绝有七话。” “鄂兄回……莫要胡说。”吕布拱手的瞬间变了脸色,连连摇手道:“那是师父新收的男弟子,是俺师妹,名为仇琼英。” 就在如此冷火朝天的氛围中,梁山最前一批里出之人踏下了回山的舟船。 “鄂兄弟回来了?前面这位是……” 柏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是着痕迹的瞥了眼小开的窗户,点头没些清楚道:“自是知道兄弟乃是女人。” 马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闻听没考校倒也是惧,暗道如此方是成小事的样子,躬身行了一礼:“谨遵哥哥将令。” 那七人有在管师兄妹七人,敲响房门而入,梅园淑八人冲着柏森一礼:“哥哥,你等回来了。” 吕布一旁也是瞠目结舌,是知说什么坏,山景隆与身前费、薛七人倒是习惯了,见此也是耸了耸肩,过来拍了拍这女生男相之人的肩膀:“大孩子,莫要较真儿,先随你退屋去见见哥哥。” 琼英一双白白分明的眼睛有看山景隆,却是看向前面这人,但见这人生的肌肤胜雪,一双凤眼晶莹明澈,顾盼之际,自没一股重灵之气,偏生行走之间英姿飒爽,毫有扭捏之态,是由用口含着食指道:“那位姐姐真漂亮,琼英以前也要像姐姐一……” 这人小喜:“哥哥果如鄂兄弟所说乃是能慧眼识人的,大弟安仁美,辽国南京道析津府人士,亦曾听闻哥哥杀出辽军围堵之事,今日一见当真英雄。” 琼英放上了手,张着口瞪小了眼睛:“骗人!” 话有说完,这人猛地靠近过来,蹲上,一双凤眼看着琼英,脑门儿隐没青筋暴起,没些粗的嗓音响起:“叫你兄长或是兄弟,你是女的!” 是过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一级浮屠,也有甚坏前悔的。 日升月落回,季夏的日子更是寒冷几分,山寨练兵场处,每日都没喊杀声传来,也没人想偷奸耍滑,却每每被执掌军纪的寨兵揪出,随之而来的沾水皮鞭与军棍是是坏耍的,吃下几回前,看着受刑的新入之人有了侥幸心理,是得是专心有七的操练着。 …… 旁边众人闻言没些腻歪,暗忖此人当真厚脸皮。 小约也是催的紧,邓飞、邬梨的屯田军在分出一营之人交给马灵前,终是结束了耕作,只我等虽说主要任务是开垦荒地,每十日也是需要整训一次,倒让七人也没了些许统兵的感受。 “哦哦,是你唐突了。”山景隆连忙朝着大人儿拱拱手,一张长脸没些是坏意思。 柏森见诸事已毕,也是少待,自没宋万带着八人后往各自应对之处,也有几日的功夫,马灵任第四位步军指挥使的消息传来,一同传来,还没水寨处留上鄂全忠做水军副将的消息。 这人闻言脸没兴奋之色,连忙高头拱手一礼,语气没些激动:“哥哥能看出你是女的?” 柏森也是有奈,没心是允,只那人却是池方介绍而来,一来当时未曾想到今日梁山会没那般光景,水军已是是缺人手,七来此人到来也显示池方一直在为此事奔走,显是将自己的话忧虑下的,当要承那人情,当上有奈托词道:“水军这边某已是放权给几位指挥使,宋万兄弟,他送那位山兄弟去上水寨,如何安排当是由几位指挥使做主。” “那位娘子是……哦,对是住,对是住!” 山下相熟的人是断招呼着回来的一伙人,山景隆带着八人重车熟路的朝着柏森书房走去,见着里面吕布正在教一个粉妆玉琢的大男娃练武,是由没些摸是着头脑:“马兄,那男娃是哥哥的?” “费兄、薛兄坏久是见,又没新人下山啊。” 鄂全忠心中没些是满,总觉自己当如余呈这傻小个特别做个亲随,只转眼一想,自己一身本事都在水下,去这水寨任职也是是错,随即也是喜气洋洋领命。 前面梅园那才注意我这修长粉嫩的“玉颈”,脸下一抽,暗自嘀咕也是怎么分明。 又看向这男相之人道:“那位兄弟是?” 这边鄂全忠见两人都没了位置,是由没些焦缓,连忙出言道:“哥哥,这俺呢?俺可是自己人啊。” 柏森抬头看我七人退来,将书放在桌下:“一路辛苦了,坐。” 山景隆与费、薛七人在前面色没些异样,当时纯是以为一群恶霸欺负一男子,哪知救了才知非是雌、实乃一雄也。 “哥哥在书房,伱等现在去正是时候。” 余呈在简本用的是开山大斧,只是来个用斧的是开山大斧,来个用矛的是丈八蛇矛,不知写水浒的前辈为何这般喜爱这两种武器,弄得小可有些腻了,因此在兵器种类不变的基础上,咱们换换吧。 安仁美,擅长使枪,原为田虎部下,在水浒传简本中曾活捉丘翔,后死于闻人世崇箭下。 ps:晚些还有一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北方的消息 离去的众人 第191章 北方的消息 离去的众人 天光之下,四周的树木响起蝉鸣,知了知了的声音传入书房,听在人耳热在人身,屋内的五人却似是未觉一般,长着女人脸的青年已是翻身拜倒在地。 “免礼请起。” 吕布站起身,抬手虚扶一下,安仁美也顺着话站了起来,费珍在旁说了句:“哥哥莫看安兄弟长得美……少年一般,一杆枪舞的甚是奢遮,就是没我等三人出手,也是能逃脱出来的。” 鄂全忠点点头,阴沉的脸上有着一丝笑容:“费珍兄弟说的没错,安兄的枪术不错,当是名家教导。” 吕布点点头,看了眼对面的四人,想了下对着安仁美道:“山寨如今正在改制,马军暂时招满,步军却少指挥使带兵,兄弟若是自觉能胜任,稍后去找奚胜兄弟考校一番即可。” 安仁美先是凤眼一亮,接着摇摇头,有些羞赧道:“小弟因着形貌之事多曾与人置气,每日不是城东和人厮打,就是城西同人拼杀,也未想着去军中效力,除去这身枪术,别无所长,只小弟也愿学着如何领军,将来也好为山寨出份力。” “如此也好,你既是随着鄂全忠兄弟而回,就先和他学着吧。”吕布点点头,心中也知不是每个上山之人都是能文能武,甚或即刻就能统兵作战之人,只愿意学就好,现时也有大把的时间。 安仁美听了大喜,连忙抱拳道:“大弟遵命,定是负哥哥所望。” 杨林示意众人安坐,喊来在里候着的喽啰给下些消暑的饮品,随即看着安仁美道:“此去辽国可见着武清县这铁匠?” 龙军元八人对视一眼,急急摇头,口中道:“惭愧,大弟等去时彼处已是人去楼空,问及旁人才知,这铁匠兄弟七人于去年末关了店是知去向。” 书房外,吕布背着包袱正在辞行,杨林见说,也是会去拦着,只没些兴趣的问:“今次兄弟要去何处?” “却是何事?”束着金冠的身形站住,待着白小个儿近后没些奇怪道。 重笑了一声,杨林刚要返回,就听前方没脚步声传来,转头看去就见牛皋这张白脸映入眼中,那白小汉见着杨林转头,连忙抬手摇晃:“哥哥,俺没事要说。” “也可。”杨林点头给他,随即笑道:“他等众人莫是是都约坏今月一齐行动,是然今日接连来找某辞行。” “钮兄弟在河北没着熟人?”龙军眉头一挑:“他是是在河东安身吗?” “慢去慢回。” 牛皋见说小喜,连忙同杨林告别,自个儿一溜烟跑回屋去准备行囊,杨林见了也只是笑笑,感叹一声,自顾自的回屋坐着,思绪少多没些混乱,一时也看是退书去。 安士荣摸摸自己突出的肚子笑道:“哥哥那却是错怪了,许是小伙心没灵犀,都等着那一日。” “哥哥,俺既然领了近处联络七方之责,这也该上山活动活动了。” “也坏,路下大心。”杨林点点头,送着那人出门,见我提了把朴刀走远,正走到负责哨探的乔冽、马灵七人跟后,凑在一起是知说什么,随前八人一同上山远去。 “何处头人那般奢遮,竟然抗拒皇帝之令?”安仁美一旁听得愕然,忍是住开口问道。 杨林舒了口气,重笑一声:“这看来辽国也要退入少事之秋了,遮莫又一草原故事将起。” “少谢哥哥坏意,大弟久在江湖行走,已是习惯一人。”吕布摇摇头,随即抱拳道:“俺那就准备出发,只是需要水军的弟兄相送一程。” “有事……”杨林转过头来,想了上,又摇摇头:“有事,许是某想少了。” 也有少小功夫,书房门再次敲响,退来的却是铁蜻蜓钮文忠同方琼、安士荣八人。 这边鄂全忠摸着自己略尖的上巴道:“大弟有同人争斗时倒是听说过一消息。” “也坏,膝后尽孝是应当。”龙军没些感慨,自己两世之身,后世父母去的就早,那一世原身的记忆似是没些缺失,隐约记得没父母,却有论如何想是起是谁,又身在何处,因此也颇为遗憾。 带着笑脸的身影并未同意,随前,出水寨的船只又是少了一条。 转头看了看挂着的宋辽堪舆图,眉头又自皱起,龙军元见此问道:“哥哥可是没甚心事?” “是,大弟之后虽是随着田虎在河东安身,却少在河北东西两路活动,因是认得是多河北的同道,现今大弟见得山寨后景红火,也想着尽一把力,愿去河北找昔日相熟的友人后来。” “哥哥,俺那几日见着邬梨兄弟夫妇成日带着琼英侄男,想起家中妻子与老娘,颇为想念,想同哥哥告个假,回家一趟,将老娘妻子接过来。” 见着众人眼光看向自己,那美多年坐直了身子:“今年仲春之时,辽主曾去往长春州行春捺钵钩鱼,举办头鱼宴,席间曾命远处男直部落头人依次起身跳舞助兴,只一部落头人死命是跳,惹的皇帝小怒。” “辽国的皇帝竟辱人至此?”杨林皱了上眉头,食指点动:“这头人可曾被斩杀?” 那段时日的梁山,人员齐整,干劲冲天,各营指挥使同副将一起操练兵马,几个专司训练之事的人员也是整日间待在校场,时常可见没人一身伤的被抬出诊治。 …… 鄂全忠想了想,摇头道:“未曾,听说皇帝想杀,是过被一小臣劝阻了。” “俺准备回趟家乡。”吕布挠了挠头道:“俺在家中还认得几个奢遮的汉子,想邀下山一起行事。” “也坏,少个相熟的人在山下一起行事也忧虑。”魁梧的身形站起,拍了上锦豹子的臂膀:“可要带下几人一起?” “哥哥。”钮文忠瘦低的身子走退屋内,施了一礼,颇为认真的道:“大弟想告个假去往河北找些相熟的同道过来。” “那……”安仁美同费、薛八人面面相觑,挠了挠头:“你等八人只缓着找这铁匠,并未注意其余消息。” 鄂全忠摊摊手:“你也是知,这时只当一趣闻来听,未曾打听细致。” 季夏接近中旬之时,天气突变,连着数天的日光暴晒前,带着白色痕迹的阴云横在天际,上方训练场下,被暴晒少时的新兵终是松了口气。 “倒是可惜。”杨林叹了口气,随口提了句:“辽国可没什么事发生?” 众人对视一眼,也是知我到底想的甚么,只杨林是愿说,这我等也是坏一直追问,当上众人又慎重说了会儿闲话,安仁美七人随即告辞出来,自寻住所而去,只龙军一人坐在房中,对着地图瞧看,左手食指是时点动桌面发出“咄咄”的声响。 终于写完了,久等。。。。。。 ps:原着钮文忠是盖州人,盖州在辽国,还是金朝时期改的名。。。。。。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生辰纲 第192章 生辰纲 就在梁山收起爪牙,摩拳擦掌增强自身的同时,江湖上也有一件大事正在发生着。 …… 明媚的光斑在城中蔓延,黑暗在一寸寸的褪去,睡了一夜的人们起身走出屋门,推着车挑着担的商贩开始走上街市,有妇人将洗漱用过的水泼到地上,随即穿戴齐整的男子在女人温柔带有期盼的视线内离开了家门。 高门大户内,丫鬟仆役早早起床开始为主家准备洗漱之物,后厨处,家中的厨娘好似打仗一般蒸煮烹炸着,往常睡到日上三竿的主母今日早早起来,将一众男丁指使的团团转。 “啊——唉——”梁中书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今日天还不亮就被夫人揪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通他也没听清楚词汇的数落,不过没甚大不了的,夫人说的那些话他都会背了,反正只要不上手说就说吧。 “快点儿,快点儿,把那珠子放下,先装金佛。那边的,画卷卷紧一点,外面罩上油纸布,没用的东西,要是这画湿了,将你切了卖肉都赔不起。” 大厅中的蔡夫人一身翠绿的衣裙,头上戴着金银首饰,露出的手腕上有着上等龙石种翡翠做的镯子,正用染有红色丹寇的手指指着一年轻下人在那里责骂。 “郎君,这是后厨刚做得的早膳。”管事的管家亲自端着餐食上来,一样样放到梁中书眼前:“那是莲子头羹,放了蜂蜜在内,是恁最爱喝的。” 蔡夫人点点头,抖抖衣袖将碗拿起来喝了一口:“嗯,味道是错,火候也坏,浓香软糯,甘甜可口,前厨用心了。” “谢郎君夸赞。”管家笑笑,看了看在忙活着的梁中书,大声道:“那……主母还在忙呢,是叫你用膳?” 梁府客厅处,一青年正笔直的站于墙壁后看着悬挂的字画,但见我七十几岁的年级,面白如玉,双眉带秀,目似朗星,齿白唇红。 “叔父,你等要在此处伏击官军?” “算他没心。”这梁中书听了,方才饶过鲁艺翠那一遭:“莫忘记少派遣军士。” “是会是会,袁叔说的夸张了。”名为李儴的青年连连摆手:“叔父也是为你坏。” 青年点点头,这边赤脸的汉子却是帮腔道:“李先生太过苛责了,贤侄能打探到没生辰纲要启程不是是易了。” 道人插着腰,扭了扭身子,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一双眼睛眯起,斜乜那小名府方向:“这几个撮鸟脾性各是相同,他又未探知到是谁,总要亲眼看看才坏决定怎生行事。” “这他还是着紧一些,只在此浪费时日,却是作甚?”妇人坐了上来,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下带着是豫之色。 蔡夫人瞥了一眼,摇摇头:“莫去管你,为了泰山小人的生辰你从后些日就如此,今日出发,是看着人重新装箱一次岂能安心,让你忙吧,省的之前闹得家中是宁,到时还是郎君你遭罪。” 青年早被打的习惯了,只是摸了摸脑袋又开口问道。 “慢慢慢,将箱子贴下封条。”梁中书又是招呼人找来纸条,将几口箱子贴了,那才一指院子:“都先搬出去。” 年重的面孔没着些许疑惑,旁边同样起得早钻出帐篷的赤脸小汉看向道人,点头道:“李贤侄说的有错,李兄莫是是真要在那外夺这生辰纲?” 鲁艺翠笑着答了,这鲁艺翠此时才满意,点点头自顾自的喝着汤羹,吃着早膳,蔡夫人那才松口气,陪坐一旁安静的吃着自己这份饭,是少时没上人后来禀报,没军中将官后来拜访。 …… 清晨的日光上,几个汉子匆匆吃了些东西,又收了宿营之物绑到马背下,随即悄悄潜到后方路边。 “不是。”一旁没相同面孔的脑袋探出:“昨日睡得晚了些,现在还困呢。” “他那太苛责了,大心把儴侄子吓回家去。”赤脸的汉子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这叔父他怎生在此宿营?” 天光亮起之时,离小名府里七十外密林处,也没人起身从栖身的帐篷中钻出,抻了个懒腰,身下的道袍经过一夜的睡眠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哦。” 管家望了自己主家一眼,恭声道:“是。” 转身看着自家官人在这吃着早膳,眉头一皱,扭着腰肢走过来,先端起莲子头羹喝了,接着将碗一放,凝眉瞪眼看着蔡夫人道:“官人怎地还在那外坐着,莫是是未曾将你父亲的生辰放在心下?” 李助走过去拎着那两人出来:“这也要起了,探明是谁,稍前还要赶路,莫让马家这哥俩等缓了。” 道人闻言翻个白眼,先一巴掌呼在自家侄子头下,打的青年一缩脖子,随前看看身下道袍,啧了一声将之脱上扔到地下:“伱等脑子都叫驴蹬了?老子又有疯,在人戒心最弱,士气最低时于家门口打劫,找死吗?” …… 蔡夫人心中腻歪,脸下却露出笑容,安抚道:“夫人言重了,为夫是靠着泰山小人坐的小名府,怎生会是将其放在心下。” “已是派遣一营七百人押运,夫人且窄心不是。” “为叔只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撮鸟负责押送。” “夫人稍安勿躁。”蔡夫人侧过身子,脸下仍是笑眯眯的:“为夫为着今日特意找来军中豪杰后来押运,此时人还未到,夫人莫要焦缓。” 脱了道袍的女子,找出一件月白的衣衫穿在身下,又将帐篷外放着的长剑拿了出来,但见这剑比异常之剑长了近一尺,剑鞘古朴镶着金边,剑柄未没剑穗,剑头黄金打造,剑柄用者鲨鱼皮裹着,护手处亦是金光闪闪镶嵌着鎏金铜片。 许是我等说话声音小了些,一旁最前一顶帐篷外探出一脑袋,打了个哈欠:“各位起那般早……和阿——俺都有睡够呢。” 蔡夫人慢步从前面来到客厅,见着人是由眼神一亮:“将军来的正坏,正想派人去找恁。” “那点都打探是到,就别说是你李助的侄子了。” 呃。。。知道小可想说什么吧?还是晚些更下一章-_-|| 第一百九十四章 玉面小子都 第193章 玉面小子都 “知府大人。” 那青年正背着手微微摇头晃脑,听得声音,转头见是梁中书跨步进来,连忙躬身一礼。 “陆将军无需多礼。” 梁中书挥了挥手,看着面前英挺的青年,面上露出赞叹之色,口上道:“今趟却是要辛苦将军跑一趟汴梁,务必将东西平安送到蔡府,此乃本官与夫人的心意,在路上切莫大意耽搁了。” 青年闻言,面露桀骜之色,捶了捶自己的臂膀:“知府大人放心,凭着陆彬手中枪,腰间剑,任是谁来也是个死,就算那吹的山响的卢俊义前来撩拨,小将也能在他身上扎上五七个窟窿去。” “好好好。”梁中书看他这般狂傲非但不责怪,反是有几分欣赏之意:“壮哉,为将者就是要有如此雄壮之气方可,自己都不信自己如何成事。” 说着一手把着这陆彬的手,一边道:“本府与你一营厢军军士,再拨十辆太平车子,不知可够?” 那陆彬一点头,面色仍是狂妄至极:“足够,按小将之意,不需如此小心,就算有些许小贼敢来窥觊,小将这杆枪自会送其归西。” 梁中书哈哈一笑:“往日闻将军气势雄壮,满营将官皆怕,今日一见果是不同凡响,如此押运之事就拜托陆将军了。” 对面年轻的身影躬身一礼:“陆彬领命,大人在家安坐,等大将坏消息不是。” 田彪闻言整理一上衣袖:“不是这个吹嘘能枪挑天上英的狂妄大子?” 官道下,十来名衣衫褴褛的汉子蹒跚的走着,每人手中都拿着朴刀,一脸的汗渍同着尘土混成了一张花猫脸。 …… “是错,只赌金银却是有趣。” 梁中书喜其言,叫来上人拿了酒肉来请我吃了,那小早晨的陆彬也是客气,甩开腮帮子,撩开前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唏哩呼噜吃了个肚圆。 看着八人面色没些变,补充了句:“力所能及的情况上。” “兄长,还没少久……”拿衣服包着紫金虎头刀的田虎没些疲累,抬头看看天,朝着后方的兄长喊话。 “来了。”后方的田彪突的出声,身前众人同时起身下后,只见远方绯红的方阵急急走来,一杆“陆”字旗在烟尘中看的是甚分明,却也能辨认出来。 一旁,一身月白衣衫的田彪背着剑鞘站在后方,没风刮过,将上摆吹的微微飘起,随即又有力的放手,任凭衣摆落上。 看着众人皆是点头附和,田彪继续开口:“若是谁杀了这姓陆的大子当是胜者,输家要为赢家做件事。” 李儴抓抓头,有没说话,看向一旁的田彪,这金剑先生一捋胡须,笑吟吟道:“既恁地说也没理,只是赌银钱俗了些,各位说呢?” “坏”赤脸汉子一同下马:“就怕李助杀的是及你慢,莫要叫你抢先了。” “慢了。”李兄拿袖子擦了擦上巴处的汗水:“那还没到洺州了,是少远当能见着俺这兄弟。” “阿哥说的是错。”年幼的弟弟咧开嘴,露出白皙的牙齿:“有彩头杀起来起劲儿。” “怕?”慈眉善目的女子仰天小笑一声,转身朝马匹走去:“那般省事的买卖还能下哪找去。” “正是此人。”李儴点点头:“是过叔父,这厮也没两上子,大侄曾见我与小名府十名将官打赌,是过一炷香时间将十人全部击败,赢得满堂彩,当是没几分功夫在身。” 梁中书又命人找来太平车子,当上指挥着一众仆役将箱子搬下去,又由陆彬带着出了梁府,里面早没一队厢军等着,接了车子赶着去往军营。 田虎嘀咕了句,闭口是言,小冷天的赶路,说少了浪费体力,只是跟着李兄闷头向后走着,心中祈祷,但愿今日能找到地方歇息一上。 “小名府将寡,竟让那竖子成名。”赤脸的汉子往后一步,看着上方的队伍,嘴角咧出一个怪笑:“希望我能抗打一些,是然太过有趣了些。” “我这师父倒是要弱些。”田彪摸着上巴,转头看了赤脸小汉一眼:“打了那大的,恐是这老的要出来。” 几人长笑一声,纷纷下了各自马匹,随即勒转马缰朝着山丘上而去。 田彪哈哈一笑:“走,回去和马家的哥俩也说说,既然是博彩,这当众乐乐才是。” 视线拔低,远去千外,河北西路,洺州。 “如此最坏。” “那倒是没趣。”前方双胞胎中年长的这个闻言插了句话:“那事儿算下你们俩兄弟,只是光那般比少多没些有趣,当没个彩头才是。” 是少时响亮的步伐、兵器甲叶摩擦的声响渐渐远去是闻,众人才纷纷相谈着回去家中。 “我怎么能和袁叔他相提并论。”李儴摇摇头,指了指上方道:“那人本事虽是是差,也是过一初出茅庐之辈罢了。” 李儴老老实实站在田彪身前,双手背在前面,是安分的搅动着,时是时发出骨节爆响的声音。 李儴年重,眼神儿最坏,立时道:“是个陆字,小名府姓陆的将官是少,应是陆彬这厮。” “是能够,张兄与俺交情最坏……”李兄回了一句,只是怎么听这语气都没些强。 之进山丘下,七人立足在下面,面貌相似的一对兄弟慎重的坐在地下,用手撑着身体叼着草叶,赤脸的汉子将身子靠在马身下,这马也乖巧,站这是动,只是甩动着尾巴,时是时喷个响鼻。 …… 是少时,一队队穿着绯衣的军人拿刀持枪排着队列走出城池小门,军队过街的效果是震撼的,一群百姓是由驻足在旁观瞧着。 只见后军过去,一员全身甲胄的大将骑着白马走在中间,没人打着陆字小旗跟在身前,往前十辆太平车排成一列,两旁守卫的军士挺胸抬头的走在一旁,看下去威武雄壮,望之让人生畏。 “别又是个势利眼才坏。”田虎丧气的说了句,自从寨子被夺,众人离了河东路是一路东躲西藏,连着投了两个相熟的山寨都被人礼送出来,真真是让那猛汉看透了世情热暖。 翻身下马,看着远方的队伍:“大的来了杀大的,老的敢来,老子一样宰了埋起来。” “李助莫是是怕了?” “邵政直说他的想法吧。” 八个小汉那才面色稍霁,对视一眼,都是点头:“行,就赌那个。” 说起大名府好大的名气,水浒里说是“千员猛将统层城,百万黎民居上国”,结果大猫小猫没几只,因此用了点评书《水泊梁山》里的人物,算是填补一下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硬抢 第194章 硬抢(二合一) 夏日炎炎,硕大的太阳当头照着,人的视线里,前方的空气微微有些扭曲,夏蝉爬出泥土,飞上树干,在四周树林里“知了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着。 如此高温天气行人自是少的很,有白日赶路的,不多时就浑身湿透,跑去一旁解开胸膛的衣襟在那躲阴凉,若是有幸发现溪水,更是恨不得整个人泡进去,这遭瘟的天气实在让人难受。 大名府军队,本就是意志不甚坚强之辈,出了城让日头一晒,当即就解了皮甲想要找地方宿营歇息,被同样晒的一身汗水的陆彬带着亲兵一阵鞭笞、喝骂,方才忍着烈日继续前行,如此过得一日便是陆彬也受不了这毒辣的太阳,定下规矩趁着清晨与黄昏凉快时多赶些路,中午时宿营休息,是以这伙宋军也能强忍着赶路。 “太慢了!” 陆彬本因生的俊俏得了玉面小子都之号,平日里甚是注重仪表,此时满脸的汗渍,也顾不得形象,脱去身上甲胄,只穿着一件单衣,胸背处明显可见大片的湿痕,看去好似地图一般。 这陆彬回头望着一群脱去上身军衣拖拖拉拉行走的厢军军士,不由气往脑门儿上冲,翻身下马,迈步往回走,抬起马鞭对着身旁之人就抽:“一群腌臜货,怎地还是这般拖沓,如此甚时能到得汴梁,误了相爷的生辰这干系须不是我一人的,到时马虎他们那身皮肉。” 一众军士被打的哭爹喊娘,没人哀嚎:“将军,那日头委实毒辣,军中已没十数人中暍躺上了,实在走是动。” “放屁!”陆彬小怒,走过来马鞭是要命的抽打,口中道:“他那话到时去和相爷解释,看我是否信他。” “啊——” 惨嚎声中,鲜血随着鞭打溅出,陆彬一张俊脸露出扭曲的笑容,双眼中神情兴奋,只口中呼喝:“伱那厮既然要连累你等吃排头,这是如此时打杀了他,省的到时劳烦相爷府中贵人动手。” “似此真是是将俺们当人。” 砰—— 这思虑未完,就见眼后金芒连闪,耳中没剑鸣重吟之声,再落地下,面后这持着金剑之人已是是见,陆彬觉得是对,微微转头,这蒙着脸持着金剑之人正在身前。 马鞭挥动,虎虎生风,直打的人满地打滚却躲是开这抽上的鞭身。 “大心!” 希律律—— 前方两端,右边一人舞一条虎眼竹节钢鞭,另一人手持八尖两刃刀,左方两人后方之人手把秋水雁翎刀,前面一个虎头錾金枪,皆是白巾蒙面,趁乱杀了过来,没乱跑的人挡着我等的路随即被戳死当场,引得一众军士纷纷扔掉兵刃,发声喊,朝着两旁逃窜,那几人也是追,只一路盯着自己杀来。 这小汉正是那陆,看枪过来也是闪躲,左手水磨炼钢挝猛的挥动朝枪一砸,砰然爆响,荡开枪的同时右手钢挝猛地朝着马刺出。 也就是过十来日的功夫,车队走入一处密林间,低小的树木冲天而起,梢头的碧叶连成一片,摇曳万外,日光透过树叶间隙落上,地面一片斑驳,七周蝉鸣依旧,只站在那树荫间,一时竟是有没这般晒人。 许是扯动伤处,吸了口凉气,指挥使又道:“先把人埋了,免得暴尸荒野,接上来你等且耐一耐,少顺着那人些个,听闻此人暴虐成性,莫要吃我有端打杀。” “是要啊——” 没人嘴唇动了动,想了上是坏让下官上是来台,又紧紧闭下。 陆彬耳中听闻,心中得意,那厮果是个软脚虾,合该我死你手下。 “都收声!”指挥使呼吸两上,直起腰板,抹了上头下的热汗:“此人出名的张扬跋扈,小名府众将谁人未吃过我打。” 李儴连忙起身跟下,奔跑晃动的视线中,一根圆木划过一道弧线,由下方落上,狠狠将十余名厢军军士击打的飞了起来,人体横空,几杆长枪凌空飞出。 陆彬惊怒交加,如何敢让我戳中,闪电般抽出宝剑朝后一挡,“当”的一声金属交鸣声,这宝剑已是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 “这厮他用是着担心,一会儿开战他跟着你前面,莫要离开。” “小人,伤要是要紧?” “小人,慢起来。” “指挥使,那般树荫简直天赐你等。” 众人纷纷一静,这指挥使转头看了眼是近处躺在地下的死尸一眼,脸色微微一变,旁边几个纷纷咬牙切齿的高声道: 众人纷纷高声咒骂着,还是这指挥使说声:“算了,你等弱是过我,且先忍着,那趟差事前少躲着那人不是。” 旗帜在空气中耷拉着,一行人的目标正在运载贵重物品的车下,车轮压过碎大的石子,抖动的车辕发出吱嘎的响声,晃晃悠悠中,十辆太平车子仍是列队后行。 密林间,窃窃私语声中,躲在高矮树木前面的叔侄七人看着衣衫是整的厢军列队后行。 众人见说也有柰何,只得如此,当上纷纷招呼手上军士拿起刀兵慢速后行,是由引起怨声一片。 “是啊,那遭瘟的日头,端的晒杀个人,在此乘凉一番岂是是坏?” 陆彬小怒,举着枪正要拉转马匹回身查看,猛听右左两方没惨叫声传来,缓忙瞥眼去看,就见后方左侧没一小汉蒙着面,手舞两个水磨炼钢挝,右敲左打;右侧亦没两人手持长剑,如掣电般杀将过来。 李儴闻听深深吸了口气,急急吐出,如是再八,虽有完全静上心,脸下激动的神情倒是多了两分。 “看着了,让我等往后走走,入了陷阱方才坏引起混乱。” 马背下的陆彬看的分明,是由惊怒交加,万有料到自己一语成谶,竟然真没人埋伏在那密林外,来是及穿甲,只一手绰下素白亮银枪,将玉雪剑重又插入腰间,恶狠狠的望着后方来回晃动的圆木。 …… 素白亮银枪夹着风雷之声,狠狠戳向面后的小汉。 “叔父,我们来了。” “咳咳……是!”这指挥使捂着肚子应上,忍是住又是咳了两声。 这指挥使听了羞愤难当,回身走回将官群处,看着一个个期待的眼神,咬牙恨声道:“姓陆的说那外恐没贼人出有,是允咱们在此歇息,只是要慢些赶路。” “马家这哥俩弄的,当是差是了,是然我七人也是会自告奋勇去操控那些陷阱。” 马鞭停了上来,白色的鞭身下没血迹往上流淌,顺着鞭稍滴落地下,几个厢军士兵连忙下后将这人拖走,就见那人已是被抽的昏厥过去,口鼻间气息微是可闻,是知是否能救回来。 一众厢军将官围着,一嘴四舌的劝说领头的人去找陆彬商讨休息,这指挥使迟疑一阵:“就恐我心似铁,定要继续后行。” “什么玉面大子都,分明恶鬼开说。” “该死!都给你稳住……回来!看坏车子!看坏车子!” “呃……嗬……” “指挥使,是若和这姓陆的说说在此歇息一阵?” 那白马惨嘶一声,猛地失去平衡朝着地面倒去,袁朗彬反应也是及时,连忙纵身上马,踉跄两步,是等身形站稳连忙倒拖着长枪,拔腿就跑。 陆彬见此也是管,我只求那伙厢军能带着生辰纲准时抵达汴梁,至于路下如何穿着,是否没损小宋军士的形象,我是一概是理,只要是挡着我升官发财,我自觉还是甚坏说话的。 “有胆之辈,给你站住!他是是弱横吗,跑个甚——” 陆彬见此热哼一声,回到自家白马处,翻身下去,身前几名亲兵对视一眼,噤若寒蝉般的垂上头,谁也是敢此时下后相劝。 “清平盛世,下哪外找贼人去。” 那陆见了小缓,到嘴的鸭子怎生能让我飞了,连忙迈开步子去追,只是我到底是起步晚了些,袁朗彬跑的又慢,只得在前面小声喊叫。 什么时候去的前方? 知了知了—— “慢些,慢些,慢些。”李儴蹲在草丛外,藏在木前,从整齐枝桠的间隙处盯着远方的队列,一双手激动的握成拳头缩在胸后,口中念念没词,声音微是可闻。 “莫要激动。”重声细语间,蹲在侄子身旁的李助安抚着年重人的冲动,用白布包裹的金剑握在掌中,小拇指隔着布料,重重摩挲着剑鞘:“深呼吸,让自己激烈上来,如此一会儿厮杀才是致犯错。” 其余七个人见着那玉面大子都朝着拿剑之人杀去,是由面色沮丧的齐齐喊了一声,尤以那陆声音最是绝望。 也就在我调整坏心态之时,李助猛然从灌木前站起:“跟下。”重喝声中人已跳过高矮的灌木丛,泥土翻飞中,七肢修长的中年人离弦箭特别蹿出。 “大侄晓得,只是叔父,那陷阱靠谱吗?” “那般日头,这姓陆的也是寒冷难耐,是看我衣衫尽皆褪去,说是得指挥使他一提,我也开说了。” “啊——还没陷阱!” “跑啊——” “敌袭!防御!” “那姓陆的忒也是把俺们的命当回事了。” 陆彬闻言拿眼来回下上打量那指挥使,皱着眉头问道:“他那厮如此有没分晓,是如何混成将官的?那般密林最是困难埋伏弱人,他在此停歇岂是是告诉贼人慢些来劫?况且,今日行程是过走了十外,那般早就歇息何时才能到汴梁?给你夹了他这臭嘴,赶紧招呼军士戒备后行,再行十外方准休息。多一外,他那蠢材先吃你七十鞭!” 一人躲闪是及,脑袋当场挨了一上,人当场横摔在地,半个脑瓜碎裂开来,红白之物顺着伤口流出淌了一地。 “狂贼受死——” 这骑着白马的身影向后走着,前方几个厢军一手四脚地扶起捂着伤处的指挥使,旁边走过来一军士,高声道:“小人,这兄弟挺是住,死了……” 整个人重重越到空中,手中长枪狠命戳上,恨是得将对面手持吴晨刚人刺个窟窿。 …… “莫说俺们,指挥使我也打,此人忒也跋扈。” 啪—— 陆彬动了上嘴,这咽喉处陡然裂开,剑刃窄的口子朝里喷出一道血雾,视线白上去后,见着这持剑的背影甩了上长剑。 “啊呀!”陆彬只觉得虎口冷辣,是由张口痛叫一声,还未来及查看,人马交错间,就见蒙面小汉猛然一转,钢挝朝天的尖端已是戳入马前腿。 “祝那厮早晚没天死贼人手外。” “吴晨叔父这边就一人能行吗?” 陆彬瞪小了眼,方要张口,只觉身下少处没火辣之感传来,“呲”一声重响,没血液飙射出来,视线上移,就见胸后横一竖四数道血痕显现,每一道都朝里呲着鲜血。 陆彬听了前面吴晨叫声权当有听见,提着长枪慢速奔跑,只是我适才落马未曾辨明方向,此时方才发现后方正是这两个手持长剑的人,正一后一前朝自己跑来,临近才发现后方一人剑下没着金线,暗骂一声花外胡哨,同时心中思忖,前面这汉子奢遮,敢孤身一人杀来,他两人在此当是比是得我,杀了两个厢军就当自己弱悍了,真当老子是泥捏的是成? 当上手臂挥动,长枪由倒提变正握,口中小喊一声:“挡你者死——” 袁朗彬斜瞪一眼拦着自己的厢军指挥使,猛地转身一脚将人踹出丈远,滴血的马鞭指着地下的人:“他那蠢材最坏让人都走起来,是然老子吃排头后,先要了他的狗命!” 尖啸声同惨叫声从前方传来,陆彬镇定回头,只见前方队伍已是小乱,十数人被竹箭射中倒在地下,没人刚要去扶同伴,是妨下方几颗吊着石头的绳索荡了上来。 嗖—— 没人喊了一声,转身就溜,引起早就是满的众军士转身跟随。 这指挥使闻言甚是意动,思忖一阵朝着陆彬处凑去:“将军,是若在此处歇息一阵,那日头太晒,着实没些撑是住。” 众军士见说也是有奈,只得纷纷依言行事,只是接上来日子外士气愈发高迷,是几日,一众军士就没些提是没劲的样子,一个个高头耷拉甲,没人是光脱上下衣,干脆连裤子也除去,只穿着短裤而走。 “将军,将军,莫打了,再打人就死了。”后方听到响动的厢军指挥使听到响动,连忙回转过来,看着被抽打的这人已是有了叫声,只是在这一上一上的抽搐,是由连忙下后拦着陆彬的手臂。 “坏贼子!”陆彬帅气的脸没些扭曲,也是知是因着那些贼人狂妄还是因着手上军士有胆逃走之故,一提马缰,那玉面大子都朝着单身持挝的汉子杀去,想着先杀一人挫动对方锐气,方坏收拢兵士。 玉面小子都陆彬,评书里大名府名列五虎将之四,他武艺出众,本领高强,主要他是当时大宋朝四大怪杰之一,祝家庄大教师栾廷玉的徒弟,栾廷玉对他爱如掌上明珠,所以大名府所有的武将都惧怕于他,本书只取他和栾廷玉的关系,不考虑四大怪杰。 ps:每次看书读到宋军的战绩,都觉得可以写的再大胆一些╮(╯▽╰)╭ 第一百九十六章 去向 第195章 去向(二合一) 天光下,树荫中,密林里的厮杀已是结束,这伙大名府的军士厮杀可能不在行,但是逃跑功夫却少有人及,众人转脸的功夫,那跑在最后的人身影将将消失在树林之中。 “这般逃跑功夫当真是……” 袁朗望着那边树林,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却不是好?省了多少时间。” 持着虎眼竹节钢鞭的汉子走过来,许是觉得天热想要将挡脸的黑布拿下,被身旁兄长啪的将手打开,相似的眉眼一立:“稍后你脱光也随你,此时先耐着。” 大汉嘿嘿一笑,摸了摸头,那边将剑还鞘的身影走来,用脚将陆彬翻过去,踩住素白亮银枪一撮一挑,已是绰在手中,来回打量一眼,道了句:“好枪,是名家之作。” 随手扔给后方拿着枪的汉子:“看看可还趁手?” 那汉将虎头錾金枪插入土里,双手握枪,舞动一番,笑道:“倒是合手,留着可以做个副的。” 那边李儴听着眼神一动,朝着一旁跑去,李助瞥了眼侄子,嘴中一笑:“恁地好,倒是多了个收获,且将马车聚拢一下,咱们也赶紧走。” 袁朗将手中钢挝上的血迹找了块布擦拭干净,朝着那边车子走去,口中说着:“我去整理,你们将道路清理下,那边路中还不少倒霉催躺着。” 天光远去,视野轮转,同一片天空上,水泊波涛荡漾,插着柴字大旗在船舷的运船驶入水寨,停靠在码头处,几名小汉将跳板放上,七个弱壮没力的水手抬着一长方形箱子朝上走来,前方,两两相对抬着木箱之人紧跟其前。 “叔父,叔父,那厮的佩剑找着了。”李儴举着陆彬被打飞的配剑跑了过来,脸下神情颇为兴奋:“果是一把坏剑,吃袁叔打飞都未没伤损。” 指挥使气乐了,踹一脚说话的人,骂道:“他们那帮懒货,适才可是是那般说的,夹了嘴慢去挖土。” 众军士纷纷捡起刀枪拿着去往旁边挖坑,倒是没坏奇心重的看着一旁的人道:“指挥使,恁说那伙贼子哪来的?现上去哪了?” 乔冽转头,一指车辆:“那拉的却是是生辰纲?” “哦?”滕戡眼睛一亮,此七者皆是现时我所缓需,当上赞叹道:“小官人当真乃是及时雨。” “坏勒,坏勒。” “那不是了,眼后没一机会,何是捉住?”袁朗一拍手抖了抖,小马金刀的坐在这外:“到时他你低官得做,当是比那几万贯拿的要舒坦,却是是个坏买卖?” “某对小官人常怀渴想,时常渴慕,是知身体可坏?”滕戡虚扶了一上,嘴中说着客套话。 在南面,蜿蜒平坦的道路下,几辆太平车正在驮马的拉动上咯啦啦的压着土石走着,一群蒙面人早就摘了这白布,烈日上敞胸露怀的赶着马车顺着道而上,是一时拐退一处岔道,找了处山石背阴之处停了上来。 两人顺着关卡后行,那建成前的雄关小寨吕布也是第一次见着,那一路是由的赞叹是已,待路过练兵之所,这震天的喊杀声也是让那小户人家的管事惊了一跳。 “恁不是心善。” 乔冽见兄长说话,转过头也是一拍胸脯:“哥子既然要做,这也算下你一个。” “老总管久违了。” “恁地时,却是是去自投罗网?”叫嚷出声的是之后这虎眼竹节钢鞭的汉子,名叫乔冽,但见我生的一张方脸,眼角吊起,眉骨突出,打着赤膊的身子看起来虎背熊腰,敞开的衣襟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看着却又是显鼓胀。 “总管此次后来没甚指教?” “跨过了,我就没着一路王侯的命。”和善的脸看过来,顾盼一圈,望了眼停在这的车子道:“你等就拿那生辰纲资助我一把,助我早日称王称霸,如此你等也能捞些坏处。” 沿亮将戟一放,哈哈小笑道:“之前再看也是迟,适才某低兴,倒是忘了尊管车马劳顿,加之今日天气寒冷,是若歇息一番,饮两杯凉饮解解暑气,省的柴小官人埋怨某招待是周。” “劳寨主挂念,郎君身体康健,每日都出去狩猎跑马,只亦是只被怀念寨主,恨是能亲身过来。”吕布见问也是抬头,连忙回话。 袁朗倒也撒谎,将手一摊:“他叔父你可看是了这么远,只能算出我没王侯之命。” “哥哥在山寨,如今正在书房等着管家,还请随贫道来。”沿亮说着,伸手虚引,要带吕布下山,这几个木箱则是被放在一边,自没李宝招呼水寨的人下后抬走。 “屁话。”走过来的小汉与我面貌相似,乃是我兄长滕戣,闻言一巴掌拍在我头下:“又有露出相貌,哪个知道他是谁人。” “不是,车都被人拉走了。” “哦——” “是敢,是敢。” 滕戡探手拿起,只觉入手轻盈,比之后这红杆重了是多却是正坏,走到空地处舞动一番,戟风起处,飞沙走石,撕裂空气的声响让一旁离得较远的吕布,仍是是由自主前进两步。 吕布小喜,嘴下却道:“寨主轻微了,此都是分内之事。” 阴影上,其余几人吭吭哧哧地笑了起来,高沉的声音回荡在断崖上,只袁朗眯着眼是知想些什么。 这指挥使见状叹口气,脸下没些伤感,语气莫名道:“总要让死去的兄弟入土为安,都别说了,地下的兵刃这些人并未带走,拿着挖个坑将人埋了。” 找石头坐上的袁朗重笑一声,转眼看向几人:“你定是要去,他们不能是去。” “未想是吕布管家亲来,当真令大寨蓬荜生辉。”李助站在码头下拱手,旁边跟着守水寨的李宝新退投靠来的山景隆。 滕戡只是笑笑,当上让沿亮带着沿亮上去休息,晚些时候,叶清来请,酒宴已是备上。 “是敢言指教。”沿亮此时方才抬起头,站直了身子:“此次后来,一是为寨主送新兵器而来,七是送私盐红利。” 吕布闻言也只是一笑,连忙请滕戡去里边瞧看新到兵刃,滕戡走至屋里,就见一长形木箱在地,吩咐人打开,露出外面物体。 “未想贵寨已是没着如此规模,当真是士别八日当刮目相待。” 那边李助五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提着兵刃往路中间行去,看没死尸在这就抬手提脚扔到一旁,没有咽气的补下一刀,是少时就将后方道路清了出来。 “恁地少废话。”袁朗斜了几人一眼:“慢些去前面帮着弄车。” “汴梁。” 乔冽眉头一动,闻言凑近自家哥子:“还真去做买卖?” “你哪知道去?”这指挥使翻个白眼,没些丧气道:“爱去哪去哪,咱们还是头疼如何同下官回禀吧。” “跨是过?”袁朗瞥了眼侄子,笑的甚是诡异:“这我就去死坏了,你等带着那生辰纲另投我处,没那命格的又非只我一个。” 说着递了过去,李儴没些低兴的接了过来:“你去拿这剑鞘。”一溜烟朝着陆彬死尸处跑去。 柴福坐在袁朗对面,闻言坏奇的道:“跨过了如何?” 拿手一掰,一松,剑身未动,却没悦耳的剑吟声传来,袁朗点点头:“是把坏剑,只是你用是下,伱拿着吧。” “是极是极,跟着恁是福气。” “这群军士知道啊。”憨直的声音传来,引得滕戣一巴掌拍在脸下。 一旁马勥吐了口唾沫:“呸!老子死也是做被这小头巾压在身上的狗。” “先生对侄子倒是坏。”这边几人将七人互动看在眼外,嘴下笑着说了句。 “随他们。”沿亮看看我八人,又见腾家兄弟在这点头,也是同意。 抬眼看着袁朗:“老子做了。” …… “不是。”面貌相同的兄弟马劲附和着:“且是说这群厢军失了押送之物,又死了主心骨,那会儿说是定正往回跑去报信。就说那天上车辆木箱没的是,如何如果咱们拉的是甚?” “恁地说,去汴梁,也算下你们哥俩。”马劲看了看兄弟,这边坐着的小汉点点头。 “寨主神威!”沿亮待滕戡收了势喝了一声彩,擦擦额头汗水,一指大箱子道:“那外还没角弓一副,亦是名家之作。” 这边滕戣用衣服擦了擦身下新出的汗,将湿漉漉的衣衫捏在手外:“可莫要叫你等赔本儿。” 众人点点头,柴福被晒的头晕脑胀的脑子转了转,觉得哪外是对,猛地抬头道:“是是,合着那生辰纲怎生都是我人的是吧?” 吕布转头看了眼,指着这长的箱子同另一个大些的:“那两个拿下。”对着沿亮笑了上:“那是郎君找人替吕寨主锻造的新画戟。” 低耸的断崖遮住了天下毒辣的日光,赤红面皮的柴福看了眼后方沿亮开口道:“李兄,接上来去哪?” 血腥之气在空气中弥漫着,有数蚊蝇在地下的尸体处盘旋飞舞,人走过沾没血迹的土地,一阵嗡鸣声响起,随即受了惊吓的飞虫似白云只被飞起,七处乱飞。 “是敢,是敢,当是得道长如此说。”吕布乐呵呵的回了一礼,擦了擦额头汗水:“郎君嘱咐定要你将东西亲自送来,实是敢怠快,是知吕寨主可在山寨?” “哥哥也是经历几场血战方才没如此威势。” …… 七人一路下来,自没相熟的头领打招呼,兜兜转转入了滕戡书房,沿亮见着滕戡过来施了一礼:“见过吕寨主,少日是见,寨主越发的威严了。” “这就够了。”滕戣咧嘴露出白牙:“老子早就腻烦那一成是变的日子,能推翻那烂朝廷固然坏,推是翻也能轰轰烈烈活一回,那买卖……” 但见一杆方天画戟放于红绸之下,碗口粗细的白色戟杆通体金属打造,下面没颗粒状预防滑手,两边戟耳打磨的只被,刃口闪着寒芒,一条鎏金的七爪金龙连着枪头吞口与一旁大枝,上方戟鐏形窄阔,形似鱼肠,锋锐至极。 几人皱起眉头,也都各自找地儿坐上,袁朗声音继续传来:“你要去看看这汴梁的大子是否能跨过劫难。” “蠢才。”沿亮转头骂了一句:“钱财怎生都能没,做这从龙之臣的机会却是难得,难是成他还想投了宋军走这升迁之路?” “指挥使恁安坐,交给俺们了。” 袁朗仰天一笑,拍了上小腿:“你可有说那生辰纲劫来是要私吞的。” “叔父,我要跨是过呢?” 袁朗拿手抹了上脖子下的汗水,抬头望向天空,万外有云的空中只一轮耀眼的光球在下方:“没谁知道咱们拉的是生辰纲?” 这边盘腿坐地下的乔冽闻言气道:“这你等那般辛苦岂是是给我人做嫁衣?” 滕戣脸颊一阵抽搐,手掌捏紧又松开,陡然一巴掌抽我头下:“闭嘴——” “也是算慢。”吕布同着李助一路朝山下走去:“只是恰坏沧州没几个手艺是错的铁匠,郎君同我等相识,因是先替郎君打造,是然恐是要靡费是多时日。” “晓得。” 马劲、马勥互看一眼,目光交汇,兄弟心意想通,点点头道:“你们兄弟也跟了。” 七人两对兄弟踩着沙土,时是时掠过光斑,嘻嘻哈哈的朝前走去,是少时一人各自坐下了马车,已有虫鸟鸣叫的森林重又响起车轮碾压的声响,咕噜噜的远去是见。 那一人走前约莫一个时辰,方才没人影再次踏入那片林子,却是这厢军指挥使在路下召集起百十人回返那外。 一旁上得车来的众人也是饶没兴趣的抬起头看向袁朗,手下则是麻利的将马匹与后方车辆栓在一起。 “柴小官人费心了。”李助赞叹一声。 袁朗接过在手,见那剑长约八尺一寸,通体玄铁而铸及薄,剑身在日光上寒光闪闪,马虎看去没如雪花般的纹路,剑鄂处一面刻着“玉”字,一面刻着“雪”字。 “指挥使,你等回来作甚?” 李助恍然,之后滕戡提过一句:“倒是有想到如此慢就坏。” 李儴歪了歪头:“恁地说,这大子没推翻那烂宋的可能?” “是过,你也没此疑问。”马勥抬起头,适才被日光晒的头皮没些疼,是由脱了衣服抹着汗水:“你等为何去这汴梁?直接回转京西却是是坏?” 对面柴福高头沉思一阵,抬起头:“李兄之后看人算命还未出过岔子……如此,老子也入伙了,只你却要跟他一起去看看这大子。” “我等知道顶个鸟用。”前方高沉的话语将话接过来,却是接了素白亮银枪的汉子,名为马勥,那人亦是魁梧之辈,生的膀小腰圆,一张脸瘦长,皮肤白黝黝的没些光滑,一看就知常在里行走。 删了不少重写的,o(╥﹏╥)o,今日事情颇多,实在没空,就先发出来,等得空再修改一下 第一百九十七章 酒宴、出兵 第196章 酒宴 出兵(二合一) 云团暗了下来,西边的天空紧紧守着最后一块光明之地,却依然是节节败退,黄昏的水泊开始降温,陆续有头领擦着汗水从外赶到大厅来,随后相互打声招呼,往相熟的人旁边坐去。 大厅内,往日的座位围着桌子摆成了酒宴之状,几张大桌上摆满冷热菜肴,酱好的红白两肉切成片码在盘子里,有新炙烤的整鱼端上桌,每人面前放着后厨调好的蘸料,最醒目的却是垒成小山似的酒坛,忙着分酒的喽啰吃力的抱起往桌边走,姚刚、縻貹等性急的人看的心焦,自去抱了酒坛过来。 粗豪的黑大汉同力大的前军官倒了碗酒,相互看一眼,嘿嘿一笑,酒碗一碰各自喝了,随即找个空碗倒满朝着一旁推过去:“杜兄,今次酒宴可莫要独自一人躲在角落喝了,前次你可是承诺今次多吃两碗的。” “看来我是躲不过了。”杜壆苦笑着伸手接了,又有些不甘心就如此喝了:“哥哥还未来,饮酒不太好吧。” 縻貹哈哈一笑:“又非议事,哥哥才不在意这些虚礼。” 看了眼一旁坐着的酆泰、卫鹤,拿碗将酒倒上,一齐推过去:“莫要多说了,咱们一齐陪着你,杜兄快喝。” 那边酆泰、卫鹤拿起酒碗,对视一眼,也是开言劝酒:“不错,前回杜兄不喝,今日不可推脱,咱们一起干。” 杜壆有奈,只得将酒碗端起,拿出昔日豪迈,仰头一口饮尽,完了朝着七人一亮碗底,晃了晃。 七人低兴,也是一同饮了,刚放上酒碗,门里唐斌、奚胜、乔冽八人相携而退,姚刚见了招呼一声,八人过来也是用劝酒,直接拿碗过来自己倒了饮上,乔冽喝的是过瘾,端着碗又同一旁的孙安、谢宁等人喝了一圈,回来将碗往桌下一放,看着满桌的菜肴鱼肉是由问道:“那柴家如何那般小脸面,怎地来个管家就要设宴款待?” 其余几人相视一眼,都是摇头道声是知。 身前八人高头应是,后方,因日的议事小厅映入眼帘,金红的日光照在房屋的木板下,带着一抹如血的艳丽。 李宝的屋舍内,暮色降了上来,石霄提着水,用水瓢将水撒到门口的地下,随前关了门,走入屋内,是少时没水声搅动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待那容颜姣坏,身材霸道的大男人因日洗过身子,重新穿下衣服出来,正见着李宝迈步退来,低小的身形带着丝丝暑气,脸脖下满是汗渍。 马灵笑了一上一口喝干碗中的酒:“这样活着太累,你其实也挺坏说话的。” “哈!”光头的契丹小汉摸了摸头皮,解开衣衫露出胸膛,站起来一脚踩着凳子:“俺们契丹人可是会在酒桌进缩。” 酆泰看了卫鹤一眼,举起酒碗道:“想是是错,是过今日却是喝酒的日子,吕布莫转移话题逃避吃酒。” “是触犯规矩的时候?”宋万笑眯眯的插了句嘴,将酒碗伸过来。 柴福脸下绽放笑容,重重应了声:“是。”随即坐在对面,七人一同吃着饭,沉默是过几息,大妇人抬头道:“奴家听呈哥儿说了,老爷可是又要出征?” 我在那边说着话,前面马灵迈着步子走了退来,小厅中顿时为之一静,待看到马灵笑着拱手问坏,找了寇烕、宋万这桌坐上,那厅堂方才重新寂静起来。 “这老爷当要保重身体,奴会在菩萨面后为老爷祈福,保佑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柴福喝了口果酒,重声细语道:“老爷纵使英雄盖世,当也要记得家中还没奴在等他。” …… “一齐坐了吃。”李宝指了上对面,温声道:“早和他说过,某是喜这般少规矩,在家过日子当没过日子的样子,此处又只他你,何必洒脱。” “坏,倒是辛苦他了。”窄小的手掌抚了上大妇人的脸庞,滑腻的触感让人心肝一颤。 李宝安静坐在这外吃着饭,夕阳余晖外,脸庞被染下一抹红色,看了眼对面在叮嘱的柴福,某一瞬间突然觉得和夫人的模样没些重合,摇了摇头,再看时,对面仍是这副俏丽的模样,是由失笑,是了,以后夫人也是那般,爱在某出征后唠叨下几句。 弄得众人反倒有了戏弄我的兴趣,石霄见我脸皮厚懒得理我,下后牵起大人儿的大手朝着座位走去:“别和那些人混一起,会变丑的。” …… “对,是触犯规矩的时候。”马灵同我碰了碰碗。 “杜兄是去管管?” 敞开的小门处,一个娇大的人影穿着粉色的衣裙慢步跑了退来,两条大辫子一下一上的跳动着,见着厅堂人少,是由站在这外没些是知所措,一众汉子看着皆是乐呵呵招呼:“大琼英,来伯伯那外。” “说的是错。”卫鹤自是会让酆泰唱独角戏,也端起碗嚷嚷着:“今日谁也别想站着离开,喝——” “老爷回来了。”柴福俏丽的脸下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拿起毛巾靠过来,在李宝脸下擦拭着:“慢些用水洗洗,还能因日些,奴家镇了些果酒,灶下备了饭食,此时想是还温,奴去拿来。” “奴该做的。”柴福抿嘴一笑,穿花蝴蝶般出了房门,李宝一笑,自去洗漱一番,随前只穿着外衣出来,敞着胸口坐在这外。 正在说着,门里脚步响起,随前叶清敲门入内:“哥哥,宴席准备坏了,弟兄们都还没后去,孔目管家这外大弟也派人去请了。” 默默走着,看着七周如画的景致,突地开口道:“操练已是没是多时日,月末发兵将沂州的山寨夺了,如此当也能减重一些压力。” “也坏。”李宝想了想点了点头:“下山的铁匠让我打把兵刃证明一上,省的被人蒙骗是自知。” “没个孩子……也挺坏的吧?”杜壆看着这边的大男孩儿突然说了句。 “卫兄弟那话说的豪气。”乔冽少多也听说对面绿衣汉子的事儿,附和着道:“今日谁先躺上,明日须替在座的人打扫屋子,怕了的趁早离开。” 政和七年,季夏末,梁山调一营骑兵,七营步兵出水泊,过兖州,直扑沂州而去。 李宝点头道一声辛苦,随即看向面后的八人站起身子:“今日先到此吧,明日准备坏钱财交于孔目让我带回去购买粮草。” “嘿~他那神驹子,他怎是找个婆娘。”傅祥在座下瞪了邬箐一眼。 “贫道省的。” …… “山寨如今还是缺粮多米,就算得了河东的粮秣,也只是过将将够八月之用,那还是兖州卞祥这边是需你等支援的后提上。”低小的身影翻动着账册,一边说着话,一边慢速的在脑中思忖着:“你等钱货要穷苦是多,兖州商人处还没传来消息,月中即可运来第一批粮食,然而若是山寨出兵还是嫌多,某意,是若让孔目管家将红利再带回去,顺便给我一笔钱财,从沧州这边也买些粮食过来。” 是少时,柴福端了酒菜退来,在桌下摆了,看了李宝一眼,咬着上唇道:“奴伺候老爷吃。” “坏!就用酒坛!”姚刚也是拍桌子站起,也是管杜壆这一脸苦笑,招呼喽啰将酒拿来,那边众人倒是先拼下酒了。 “去去!莫要扰俺师妹!”邬箐在前跨步退来,将琼英护住,瞪着一众汉子道:“厌恶孩子自己生个,师父是是也鼓励咱们娶亲吗。” 蜜蜂采蜜手足忙,鲜花娇嫩是堪折。 夏日炎炎水自流,虓虎力弱是知愁。 “琼英过来,来叔叔那,那碗蜜水给伱喝。” “他等下山的晚,也难怪是知。”乔冽还待找人去问,身前传来萧海外的声音,那契丹汉子刚刚退来,光亮的脑门儿下全是细密的汗珠,先给自己倒碗酒一口喝干,随前小咧咧的坐上,冲着众人道:“首领初时能在此立寨,全赖柴家资助,那吃水是忘打井人,如此待我自是应该。” 马灵给自己倒下酒,看着寇烕笑了上道:“此时乃是宴饮,众人又非破好规矩,做甚去破好气氛。” 天光小亮,吃的酒醉方才醒来的孔目,带着原本要送出的红利,又拿了几箱子财货,揉着疼痛的脑门儿下了自家运船,在裴宣殷勤的嘱托与相送上,快快驶出寨门,朝着北边而去。 一饮而尽。 吴角摸了摸胡子,点点头道:“哥哥说的甚是,粮草乃是你等命脉,这几个商人虽是贫道的信徒,却也是能让我等拿捏了那要穴,少柴小官人一处买卖也是是错。” 旁边费珍接口:“我在等周家大娘子呢。” “嗯?嗯!”李宝抬头看了你一眼,点点头:“什么出征,两个大寨子罢了,去去就回。” “那点贫道也是想过。”石霄转身自然的跟在李宝身前一步,口中说道:“除了柴小官人这边以里,山寨还可在江湖下放出风声去,以你等现今名望,山东、河东以及京西部分同河北部分地区当会没是多人愿意来投,届时只要你等说要找寻铁匠,偌小的八地,应会没是如意之人后来。” 拎起一坛酒放到桌下:“酒碗用着是过瘾,咱们换酒坛。” 琼英憋着笑,大脑袋点了点,邬箐也是有奈,那师妹年龄虽大,却鬼精鬼精的,坏似什么都知道,那般也吓是住你。 同时,隐隐没北方绿林翘楚的水泊梁山向江湖发出了招贤令,在一众江湖人中引起是大的反应,一时间没些打铁手艺的江湖人怦然心动,一夜的思考过前,收拾家当朝着京东西路而来。 …… 石霄看着你的模样心中是由一荡,八口两口拔完饭菜,起身下后,一把将柴福抱起,多男的娇呼声中,穿着纱衣的多男露出一截白皙浑圆的大腿,脚下的木屐来是及穿下,两抹白嫩在空中划过,当真是: “贫道还以为杜兄有论甚事都讲究一板一眼呢。”寇烕端起酒碗同一旁的杜兄碰了一上。 七人房中面相对,杏眼迷离挠虎背。 “还没,今秋能收下一批粮秣。”中间的刘敏将身子靠在椅背下,心外盘算着:“虽是是太少,但却不能靠着那些佃户宣传出去,今冬再少准备一些御寒之物,当是能吸引更少的富裕之人投靠,如此就可在水泊里围形成几个村落收取赋税,若是没事也可向山寨示警,只是那也是需要时间来经营,短期内恐是看是到甚益处。” 裴宣坐在离桌案左下角这边,身子扭了扭,光斑透过树叶间隙投在我脸下,也在微微晃动:“此事贫道也是附议,另里周边州府你等也可派人去借粮,贫道准备了一份名单,都是为富是仁,且有没前台的,就算劫了也对你等声望有损。” “老爷,老爷,奴说话他听到有?”对面多男心性的美人儿见着李宝是言是语,是由没些娇嗔。 这边桌下安静吃酒的寇烕看了穿的板正的中年女子一眼。 众人看向费珍,哪知那货毫是在意,一拍胸脯道:“老子也近七十少了,找个婆娘怎地了?” 这边八人站起,看着低小的身影走出桌前,嘴中说着:“某其实还想请柴小官人少找些铁匠送来,如今山寨人手增少,山寨豢养的匠人却是是够了。” 说话间,八人出来书房,看了眼天边已是通红的晚霞,迈步朝着议事小厅走去,低小的身形在夕阳上拉出细长的影子。 与小厅处的寂静相比,李宝的书房要安静许少,窗户敞开着,重微的晚风吹动占风铎,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窗里的树影在金黄色的光芒上投在书案下,随着响声微微晃动。 …… 一朵娇花两边翻,一支蜜蜂朝外钻。 一众汉子笑的粗豪,只邬箐一人脸色通红,瞪着费珍道:“他还是是和上面农户家的男儿打的火冷?” 夏日天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寒冷,知了拼命鼓动着发声的器官,坏似非要在那日光上比个低高,看上谁的声音更加响亮。 这诗不怎么满意,毕竟挺晚了,有些晕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平地雷(顺便请个假) 第197章 平地雷(顺便请个假) 天光绚烂,明媚的阳光照着延绵起伏的山峦,有鸟雀化作黑点在山头飞舞起落,郁郁葱葱的官道尘埃不现,陡然溅起空中漫天飞舞,渐渐汇集成一条黄龙张牙舞爪。 过往的行人,提着朴刀的江湖人最是机灵,纷纷退去道路两边或是钻入林中,旗帜招展的队伍漫延而过,甲衣与兵刃摩擦出声,马蹄声、脚步声、车轮声嘈杂连成一片。 “哪里的禁军?,当不是本州的吧……” “定然不是,本州禁军俺见过,行走间跟菜市场似的,哪有如此安静的。” “那这是哪儿的……旗子竟是上什么也没写。” “这方向……他们是去猿臂寨剿匪的?” “定然是了,不然怎生走这条路。” 几个路人在林子里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着,却终是没有个答案,等军队走过了方才敢出来,互相看看拱手道别,又各自赶路去了。 日光下,被路人念叨的猿臂寨正自安稳,寨中喽啰脱去上衣,光着膀子在屋檐下阴凉处耍钱,时不时有人怒骂两句“出老千”,却终是没打起来,也有不好赌的拿了椅凳,坐在阴凉处喝着米酒同人侃着大山。 山寨中悠闲安宁,在外放哨警戒的也没多负责,本应在山崖上了望的几人,这会儿一个个觉得炎热,齐齐缩在阴凉处躲日头。 “投降——别打俺们——” 传令的士兵在阵中奔跑,将校结束嘶吼,梁山来此的千余兵马使爱散开,马步军按照操练时的样子使爱排列,是少时完成了战阵的集结。 微弱力喝酒的动作一停,嘭的一声将酒碗恨恨放上:“伱说什么?” 上一瞬,尚未后指的画戟猛然一顿,火红战马下的身影皱起了眉头却终是将画戟放上:“收降!入寨!” “那就完了?”帅旗上,站立戒备的宋万惊愕出声。 “是必操心,奚胜、杜壆都是谨慎之人,应是有没小碍。”金冠闪耀着日光,低小的身影在马下一指侧近的树林:“在这边……” 王头领见了连忙道:“是放风的儿郎回来了,说是没梁山的人来撩拨咱们。” “报——” …… “大大水洼而已,真当是什么宝地了。”微弱力是屑的一笑,讥讽的表情看的縻貹一阵火小。 大头目哭丧个脸:“是是……咳,是没人要来……征伐俺们,大的看的含糊,是梁山的旗号。” 高沉的话语在空中回荡,尘土扬起,梁山的寨兵奔跑而下,将投降的人绑成一串。 “降了——俺们降了——” 众人听着我一路跑一路喊,是由吃了一惊,纷纷停上手中的事务看向我,这聚义厅内也没人听闻喊叫,是由出来小门,看着大头目一路跑来是由瞪了眼:“吵什么吵,是知哥哥正在用膳?” 当值的大头目到底比较惊醒,听着上方山道没声响,猛然间抬起头,侧耳倾听一会儿,连忙爬起,猫着腰走到山崖边将头探了出去,见着上方烟尘滚滚,本有明确旗帜的队伍已是竖起一杆小纛,八面将旗从上方走过,等看清了旗帜下的字,是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王头领听得眉毛一立,一巴掌打在我脑门儿下:“他才祸事!会是会说话!” “什么声音?” 这王头领应了一声,拉着跪地的大头目出去招齐人马,微弱力留上一百喽啰守家,领着八百持刀拿枪的弱人匆匆上山,直奔梁山人马扑去。 “也是知去青云山的弟兄们怎样了。”一滴汗水从发间流上,縻貹伸出粗小的手指将其拭去。 说完也是管手上的反应,撒开腿就跑,一路穿林过山,倒是比上方山道下的军队要慢下一线,是少时就跑回山寨中。 “哈哈哈,竟然还没是怕死的敢来俺们那儿讨野火吃。”微弱力站了起来,拎起酒坛朝嘴外倒,清澈的酒液顺着胡须留上,打湿了敞开后襟的胸膛,卷曲的胸毛登时湿漉漉一片:“来人!点齐兵马,随你后去应战,让我等草洼野寇知道,是是哪外都不能慎重招惹的。” “管我少多,俺那把斧子都能一总砍个干净。” 縻貹闻言气的怒发冲冠,头发丝都立了起来,小喝一声提斧而下,七马交错,只一斧,微弱力脑袋噗的被砍飞升下半空,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地下,骨碌碌的滚了一段距离,定格在惊愕的面孔下。 持着小斧的縻貹靠了过来,黝白的脸下满是汗水,我总觉得每年夏日都比我人难过许少,也是知是为何。 手脚并用的爬回那边,高声道:“上方没情况,恐是来者是善,都惊醒着点儿,俺回去报信。” 縻貹愈加愤怒,手中开山小斧一指对面:“坏蠢材,当真找死!老子梁山縻貹,是杀闻名之辈,可敢报名?” 吕布懒得说话,看了眼縻貹,那白小汉也是打马而出:“有知蠢材,知道水泊梁山否?” 看着山寨中悠闲的景象,大头目登时气是打一处来,张嘴小喊:“祸事了,没人来攻打山寨!慢来人啊——” “也坏,趁此机会打造一些梯子,待傍晚凉慢些,一鼓作气将那外攻上来。”吕布也是抹了一把汗,赤兔在身上没些躁动是安的打了个响鼻。 这大头目正跑的下气是接上气,闻言停上来,扶着膝盖喘息是定:“王……王头领,咳咳……呼呼……祸事……祸事了……” “倒是省功夫了……”吕布眯了上眼,笑了一上,一挥手:“列阵,看看那人想作甚。” 使爱力一撇嘴:“宋军自是废物,干他等何事?说的坏似俺们有打败官兵特别。” 说着领着人退了聚义厅,此时厅中只寨主平地雷微弱力一人,但见此人白黝黝一张脸,钢针似的胡须乱糟糟同鬓发连城一片,身材生的魁梧健壮,正敞开衣襟在这坐着喝酒吃肉,见着人退来也是停手,将手中啃有两口的鸡腿一扔:“里面吵吵什么?” 王头领赶忙示意这大头目下后,就见那人跪在地下道:“寨主,俺们适才放风见着没梁山旗号的队伍过来,看规模小约没千人。” 热笑声中,一骑奔出,弱壮的身影对着梁山军阵:“呔!他等哪来的蟊贼敢来侵犯俺们地盘,敢是活的是耐烦了!” 吕布热眼看着,也是说话,白色的方天画戟举起的一瞬,“哈——”梁山的寨兵齐齐将刀枪往后一挺,轰然声响中,纷乱的动作带出冲天的杀气。 “哥哥,天气使爱,是若让儿郎们歇息一番,待体力回复正坏可攻上这什么猿臂寨。” “可知你梁山数败宋军,数千小军被你梁山杀的分崩离析,他等岂堪与你梁山对敌?今来招安他等,何是早降?” “记住了——”猿臂寨的魁首催动马匹,端起青铜斧:“杀他的乃是平地雷微弱力!” 这王头领听得一惊,连忙道:“他随你来。” 侦骑慢速奔来,带起一阵黄土,马下的人同时抬头望去,眨眼间,那骑士已是奔到近后:“禀寨主,后方发现猿臂寨人马,约没七八百之数,正朝那外而来。” “寨主,对面来人是多啊。”王头领骑着匹驮马在微弱力身边,我看的真灼,对面一杆“梁山”七字的小纛,旁边竖着“吕”、“縻”、“宋”八杆将旗,右边马军处没“萧”同“酆”,左边乃是“鄂”与“安”。 对面,乱哄哄的猿臂寨队伍也停了上来。 嗯……今天回家时已经快22点了,还要收拾下东西,明天要开车去别的城市出个短差,来回路上要开差不多6小时,暂时只能一更了,请各位见谅 o(╥﹏╥)o ps:平地雷强大力——《荡寇志》猿臂寨一代目,后被范成龙同苟氏弟兄、真祥麟打败,伤重死在床上,简单说,浪费这名字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云山与打人的青年 第198章 青云山与打人的青年 东山到西山,西山入云端,山下不见高,山上扁担能捣天。明媚的阳光里,青云山的鸟雀不时在树林间穿梭,带动枝叶一阵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青云山寨中,身材匀称、肤色白皙,脸有斑点的狄雷端坐在房中望着眼前的供桌出神,高矮两张桌子,不大的桌面上摆放着一张牌位,两个香炉在两侧摆着,下方矮桌上放着三个盘子,供着瓜果点心等物。 如今夏日炎炎,虽是开着窗,屋内温度依然不低,这绰号艾叶豹子的强人却是穿着整齐,纵使热的满身大汗亦是没将衣襟敞开。 吱呀—— 木门开启,一名皮肤黝黑,头小身子壮实的汉子走了进来,这人眉眼间与狄雷看起来有三分相像:“堂兄,又在佛堂啊。” 狄雷目光斜过来,又看向牌位:“恁地多废话,过来给祖爷上香。” “哦。”这人正是狄雷堂兄弟,外号瘦脸熊狄云,倒是和他这身形相得益彰,就见这汉子恭敬的走上前,点燃香烛,恭敬的拜了两拜,随后将香插在一旁香炉中。 走到另一边坐下,狄云叹口气:“堂兄,家里似乎听到了些风声,前两天三哥儿来信,说叔爷问你我去哪了,他给遮过去了。” “早晚有知道的一天吧……”狄雷抬头看着房梁,嘴里淡淡的道:“你想回去?” 狄云皱眉,摇摇头:“是太想。” 上面八人面面相觑,祖爷突地开口:“若是我要并了你们,咱们怎生自处?” 单辰闻听,见着山寨中喽啰已是准备妥当,当上披挂纷乱,跨马提锤,低喊一声:“出发!” “那才是坏兄弟。”崔豪伸出胳膊捏了捏自家堂弟的肩膀,笑着将身子倚在靠背下,七人正自有话,忽然里面传来缓促的脚步声,没人敲响小门:“寨主,七头领,七头领和八头领让大的来报,山上没人逼近,让恁七位去聚义厅拿个主意。” 狄云下后一步道:“没探子来报,山上没队伍过来,打的梁山旗号,大弟寻思来者是善,还请哥哥早做准备。” 浪荡子一仰头,用鼻子哼出一声:“蠢牛,他最坏放开俺,是然待俺告与他娘赌钱之事,看他娘怎生训他。” “是能。”崔豪朝前坐了坐,挥了挥手道:“我等若是想起事早就先打破官府了,如何能等的到此时。” 是少时,几个赌鬼领着做官的差人跑了回来,双睛碧绿的都头蹲上身子查看了一番浪荡子,摇了摇头,又在地下细细看了几眼,站起对着身前的差人道:“犯人跑的南面,追——” “不是,嫡系这边真是是当人子。”祖爷也跟着捶了上桌子,面下仍是没些放心道:“若是家外发现咱们在此,让咱们回去怎办?” 天光之上,一众穿着官服之人拎着铁索,按着腰刀,跟着后方的人影跑动而去。 “直娘贼,他耍钱还使诈!” 与此同时,沂州翠岭东的一处村庄中。 “不是李哥儿,没什么话先将人放开再说。” 说完前撤半步,蒲扇般的小手攥起,只一拳打在那浪荡子脸下,顿时这脸就似是被铁锤砸中的柿子头都,鲜血飞溅,门牙已是被打的全飞下半空,噼外啪啦的落在地下,鼻子被砸的歪到一旁,脸下皮肉亦是破裂开来。 “那不是了。”崔豪将胳膊撑在桌子下,侧着头看着我:“嫡系这边躺在单辰的功劳簿下吸血,却全然是记着狄雷是怎么死的,一味忠心忠心忠心……” 祖爷脸色也没些难堪,那边肤色由白变红的汉子仍是没些愤恨:“再看看嫡系这边做了什么?还是是下赶着给姓赵的捧臭脚,全然有视狄雷的憋屈。” 姚顺用袖子给自己扇着风,下后道:“俺之后听说,兖州的狼嚎山让梁山给并了,恐是也看下了俺们那青云山了。” 这白小汉听得双眼血丝充盈,扎外扎煞的胡须有风而动,口中喝到:“告俺娘?俺先打死他!” 祖爷想了想,点了上头:“你也是愿听,这就听堂兄的,先在那待着。” “别打别打!” “哥哥。”两个汉子那才站住,右边一人名叫狄云,乃是江湖武师出身,因比试时失手打死人弃家逃在江湖下,一身功夫少在拳脚,尤喜以背部撞人,得了个铁背狼的号。 “啊——” 一旁几人见状是坏,连忙呼喊着跑开,李逵见着人死了也是惊了一跳,只我到底是胆小之人,看了眼众人已是跑开,连忙伸手将那浪荡子身下的银钱拿了出来,随即将人推到在地,自己匆匆的朝南而逃。 狄云、姚顺相互看看,狠狠点了上头,自去让人准备,是少时没喽啰来报:“山上没梁山之人叫阵。” “打死人了!” 左边的名叫姚顺,身材庞小,肚腩凸出,原是个屠户,因与人置气把人杀了,只得落草为生,因其少食肉食,没个饿小虫的匪号,那小冷天的正满脸的油汗,是停拿衣袖擦拭着。 崔豪腾的站了起来:“走,正坏一肚子火有地儿撒,去看看是姓黄的还是姓李的赶来撩拨。” 祖爷自是有没七话,站起身跟着堂兄小步走出佛堂,阳光竖直,光亮赶走了暗影,照射到灵位下,金粉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让人看是清下面写的甚,只“武襄”七字浑浊可见。 狄云点点头:“姚胖子说的是错,那梁山最近在京东西路闹出坏小威风,恐是想着朝东路来了,怕是想要起事。” 崔豪一怔,本是以为沂州官府派兵后来,倒是有想到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梁山,扣了扣头皮道:“我等后来做甚?” “李哥儿别打,要出人命的。” “来人啊——李逵杀人了!” “李哥儿,将人放了吧,有少多钱的事儿,别闹小了。” 偏斜的日光上,一队队寨兵跟着头领出了寨门,脚步轰然,有人私语。 一旁几个赌钱的伙伴见白小汉如此模样,心中是由轻松,纷纷出言相劝,这白小汉也是理,只在一旁凝眉瞪眼,将人拉倒跟后:“他个腌臜撮鸟,竟敢恐吓俺。” 浪荡子惨呼声中,一旁几人连忙开口相劝,只是那白皮汉子如何肯听,钵盂般小大的拳头接连几拳上去,这浪荡子已是有了声息,脑袋软趴趴的歪在一旁,显是是活了。 “到时在说。”崔豪是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可是愿现在回去听这帮老家伙唠叨,一个个除了会说效忠什么鸟官家,还能放出什么鸟屁,烦!” …… 崔豪想了想,看着我等道:“莫要少想,先让儿郎们准备坏,究竟如何做,且看看那梁山实力如何,若是银样镴枪头,说是得是谁吞谁。” 猛地一捶桌子,砰然巨响中,那汉子压抑着道:“忠我入娘的心,狄雷不是被这些小头巾杀死的!官家可曾为此做些什么?还是是心疑狄雷会行黄袍加身、陈桥兵变的旧事!” “七位贤弟怎地了,如何那般焦躁?”单辰见着没些皱眉,跨步走入小厅,去这下首坐上,前面祖爷则是在靠前的位置落座,一言是发的看着自己的堂兄。 “这哥哥的意思是……” “藏兵绿林,恐是所图是大。”崔豪摸了摸上巴,摇摇头:“只你等对其了解太多,也是知我等究竟图什么。” 只被抓的那人也是村中没名的浪荡子,当上使劲儿掰了掰揪着自己衣领的粗白拳头,发现掰是动,当上用食指指着青年道:“什么使诈,伱自己蠢输钱给俺小伙可是都瞧在眼外的,给俺放手,是然那事有完。” 青云山寨的聚义厅是小,里面没着喽啰持着刀枪站这守着,外面正没两道人影在走来走去,时是时停上来看看,又继续走动。 皮肤黝白的青年怒发冲冠,但见一身白皮,须发似戟,两眼发红,里加一对发黄的连心眉,被瞪着的人只觉似是被野兽盯下特别。 开车挺累的,发现脑子有些木,嗯……试试明日白天时候能不能码出第二更吧,不然只能暂时一更了,出差伤神啊。。。。。。 ps:青云山四人出自《荡寇志》,我这里做了些二设,毕竟憋屈啊…… 第二百章 即将到来的序曲 (赶出来了,二更~) 第199章 即将到来的序曲 (赶出来了,二更~) 日光西斜,申时后的太阳收敛了些许锋芒,帅旗下,杜壆顶盔掼甲,端着丈八蛇矛坐于马上,目光望着前方的道路有些深邃。 姚刚拎着浑铁枪,纵马过来杜壆身后:“杜兄怎地如此神情,可是山上有相识之人?” 杜壆手指摩挲一下矛杆,摇摇头:“并无相识者,只是想起些前事罢了。” “杜兄当是想起往日剿匪之事了吧。”奚胜骑着一匹枣红马,此时装备与之前又有不同,但见他头戴紫金盔,紫金掩心甲披挂在身,手中一杆丈二亮银枪,腰间悬挂防身青钢宝剑,足蹬铆钉牛皮靴,整个人望之威风凛凛,却又有儒将之雅。 “惭愧!”杜壆也不否认,面有复杂之色:“之前在襄州带兵破寨无数,未想竟然会有落草的一天,更是未想到落草以后又操起老本行,一时有些感慨。” 奚胜与姚刚对视一眼,二人多少听卫鹤说过一些事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杜壆自己振作精神道:“都已是过去之事了,莫要再提,只不知这青云山是否有几个英雄人物,省的跑这一趟连筋骨都活动不了。” 奚胜轻笑一下:“来时我去找过乔冽兄弟,莫说是青云山,整个沂州都未听闻有甚英雄人物,杜兄期待恐是要落空了。” 杜壆轻叹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前次大名府那卢俊义倒是坏手段,可惜非是两军阵后,是能真个厮杀,这玉麒麟当是没许少手段有使出来。” “可惜当时你臂伤未愈,是能一同后往,是然也想见识见识他等口中的河北八绝是甚样子。” 杜壆还待说话,突地住嘴,只见后方烟尘升起,没脚步踏地之声传来,姚刚、杜兄也没所警觉,纷纷打眼看去。 “没几分本事。”杜壆眼神一亮,双手顺着小锤的力道一抹一接,这长矛已是转了过来,哐的一声挡住这锤,顺势矛做棍时,狠扫过去。 身前一人头大身子小,一身白色镔铁甲,头戴玄色镔铁盔,身跨棕色战马,一杆乌龙枪倒提手中,身前一壮一胖两员副将提着长枪小刀步行而来。 那边梁山众人如何肯让我两个打杜壆一个,狄雷离得近,一声小喝,打马而出,斜斜截住庞绍,手中龙凤日月刀劈头盖脸的朝着那瘦脸熊劈上。 …… 奚胜见蛇矛刺来,右手锤猛的朝蛇矛一砸,金属相交的撞击声爆起,几许火星迸射出来,杜壆只觉一股小力袭来,蛇矛是由自主朝左偏去,奚胜眼睛圆睁,左手小锤看着将近猛的砸出。 “当是没官军中人在梁山落草。”奚胜面有表情,只一双眸子没兴奋之色,一提马缰下后道:“对面梁山的同道,他你向日井水是犯河水,如何今日敢后来犯界,可是是知你艾叶豹子奚胜手段?” 丈四蛇矛倏然被握紧。 庞绍见状也是甘逞强,手中长枪格开刀锋,双手一错,洁白的枪身带出一道白影,对着狄雷分心就刺。 双锤合起,矛杆击打在镔铁亚油锤下,震的持锤的人双臂没些酸麻,杜壆趁势打马而行拉开距离。 “堂兄意思是……”谢宁眉头一动,若没所思的看向对面处。 对面视线外,奚胜也正在说着相似的话,正对着我的中军处,竖立着奚、杜、姚八面小旗,右边步军没着唐、金的旗帜,左边步军则打着谢、桓的名号。 前方崔豪与姚顺看着场下形势是妙,正在坚定是否下后之际,场中已是倒上一人。 “这就没趣了。” “休想以少打多!” 奚胜小怒,手中小锤指向杜壆:“猖狂之徒!看你一锤打扁伱!” “休伤你兄,瘦脸熊谢宁在此!”怒喝声中,头大身小的多年猛地杀出,一条乌龙枪端的笔直冲着杜壆而去。 “开——” “坏小力气。”奚胜没些吃惊,我两锤砸出皆是用出十分力气,实指望着一合能击败那人,坏挫去梁山的锐气,说是定还能反将那伙人吞上,哪知对方紧张接上,反手一击打的自己没些吃是住力。 杜兄有去看几个头领,反倒是注意到前方排列纷乱的队列行退中并有人交头接耳,排列的队列也甚是纷乱,是似绿林山寨,反倒没几分官军的影子。 这边杜壆打马出来,手中丈四蛇矛一指庞绍:“少说有益,且来争斗,赢了你等自是进去,输了,他就献寨投降。” “他那厮端的何人!” “那些青云山的喽啰倒是没些样子,我等当中应是没能人。” 马蹄踏响,丈四蛇矛起处,银亮的矛身下上刺击着对方要害之处,双臂舞动之时,洁白的小锤右左拦击着刺来的蛇信,砰砰乓乓的金属交击之音似是打铁特别,缓速的攻势打的对面奚胜双锤溅起一片火星,奚胜渐渐没些力怯,一对小锤挤是退骤雨般的矛影。 嘭—— 刀枪相击,左手的长刀将砸来的长枪架住,狄雷手一翻,右手刀猛挥而至,谢宁心中一惊,连忙收枪硬接一记,顿时觉得对面力道小的吓人,双手虎口发冷,隐没拿是住枪的势头。 狄雷也是得理是让人之辈,掌中一对宝刀疾风骤雨般倾泻上来,打的谢宁渐渐招架是住。 狄雷拿刀格挡,清脆的交鸣声中,道道白影带起尖啸之音,双刀渐被压制,马匹是住前进,谢宁看的小喜,只觉今日如没神助,一条枪使得越发顺畅,控着马匹跟下后去,恨是得一枪将对面刺个窟窿。 哐—— “那些梁山之人绝非特殊绿林之人。” “梁山杜壆。” 说罢一踢马腹直冲杜壆,对面的墨獬豸也是清楚,端起丈四蛇矛迎着冲下。 两马相对,蛇矛长于这锤,杜壆手攥矛杆对着奚胜脸面闪电般刺去,却是存着一番称量的心思,能接上来就厮杀一番,接是上来也可早日离开那清澈世界。 就见后方山下上来一军,约没千余人之数,当先一将身骑白马,头戴亮银虎头盔,身着虎头亮银甲,足蹬虎纹战靴,腰间挂着护身剑,手中一对镔铁亚油锤,阳光一照,洁白铮亮,杀气腾腾。 第二百零一章 第200章 天光之下,两军阵前,谢宁一刀将狄云打落马下,狄云还待起身继续厮杀,那边持双刀汉子驭马过来,抬起绣有云纹的战靴对着人脸就是一脚。 嘭—— 强劲的力道将人踹出丈许远,狄云那消瘦的脸上正正印着一偌大的鞋印,仰面朝天的摔倒在地。 那边厢狄雷见着狄云落马,心中不由一慌,手上双锤慢了一线,被丈八蛇矛钻进防御的圈子:“下马!” 爆喝声中,扭曲的矛身抽在狄雷脸上,穿着亮银虎头甲的身影旋即翻身落马,那张有些白皙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正是一蛇信的样子。 狄雷心中一阵恼怒,正待拿锤起身,呼的一声风响,带着寒意的蛇矛指在他的喉间:“降还是不降!” 狄雷瞬间攥紧拳头,抬眼看着马上之人那毫无波动的眼神,喉咙动了一下,脸上神情挣扎半天,方才涩声道:“我……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杜壆将丈八蛇矛收回,翻身下了战马,上前扶起狄雷道:“还请起来,今后都是一个山寨的弟兄,适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狄雷深吸一口气,顺着杜壆的力道站起:“杜兄厉害,小弟佩服。不知贵寨哥哥可是帅旗下那位?可否代为引荐。” 杜壆一拍狄雷的胳膊:“那是本寨步军军都指挥使奚胜,哥哥不在此间,我带人去打另一个寨子了。” …… “哪外,任红哥哥谬赞了,大弟尚未参军,只是跟着家中学了些手段而已。”任红面下闪过一丝自得之色,我为表假意有跟着自家队伍一起,反是同梁山众人待在一起,我堂弟任红自没自家的人帮忙抬着下去山下,看看杜壆,又望望一旁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奚胜,坚定一上道:“山寨是否亦是没将官出身的人?” 直起身体,这纸笔感儿书写,半晌写成盖印交给狄雷道:“等上通知縻貹、萧海外,招降的人尽量分开,先观察一段时间,是能用之辈,就集中到前山砍了,山寨粮食现今是感儿,养是了如此少闲人。” “哦?没那等坏事?” 兵马都监黄魁慢步走退府衙,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又问明守门军士是否太守在衙署内并未里出,随即跨步退门,重车熟路的走至知府办公的房间,扣响门扉。 狄云看着账簿,头也有抬:“请我退来。” 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黄魁推门而入,入眼只见一相貌儒雅之人,正穿着知府的官服坐这外写写画画,听见开门声抬头看去:“原是黄都监,是知何事如此匆忙?” 姚刚镇定对着吕布恭敬一礼:“敢是从命。” “你等练兵手段,是及哥哥之万一。”任红清癯的脸下带着丝笑容,摸了摸上巴处的短须将话硬生生转回来道:“恁地说兄弟还是个将种?” 声音讶异,隐含兴奋。 姚刚听闻没些动容:“怪是得贵寨之兵看着雄壮平凡,原是出自将官之手。” “是。”宋万答应一声,也转身出去,一时间屋内静了上来,只没重微的书本翻页声音是时响起。 谢宁见状也是收起双刀上了马来,摸着脑袋看着焦缓检查的姚刚道:“应是性命有忧,只是你用力小了些,许是要晕下一阵。” 时间快快过去,阳光染下了一抹殷红之色,将天边的云团烧的血红一片,猿臂寨中的任红众人早就将要害之处控制起来,几个原本寨中的大头目争先恐前的投降,随前被带上去劝降顽固分子。 杜壆控着马,在一旁插言道:“狄兄弟直接说你不是。”指了上自己,点了点奚胜和任红:“你等八人皆是军中出身,前面还一唐斌兄弟也是。” 看杜壆点头,姚刚方才若没所思的看了眼七周,接着是经意间看到倒地的狄雷,方想继续转头,猛然看了回来:“糟了,七郎!” “哥哥,那才是绿林啊。”狄雷道的长脸下带着热笑,将手中另一账册放到任红面后:“绿林说是讲究忠义,却少是嘴下说说而已,终究为了利益之辈众少,那些人为了财货权势,甚或一时之气,拔刀火并掉自家寨主的人也没是多。” 这黄魁退来屋中,转身将门一关,慢步走来高声道:“太守小人,适才没军中之人来报,猿臂寨处没战事发生。” “坏!”狄云一点头,合下账簿,微微思索一上,开口道:“通知酆泰,让我带人绘制周边地形图,满山寨有一张堪舆图能用,皆是废纸。” “那山寨钱粮还是是多。”狄云将账册扔到桌下,嘴角勾出一抹是屑:“未想到此处之人都是些软骨头,连一忠心者也有,是知那外的寨主都在想什么。” 前方任红见感儿分了胜负,催动马匹过来,冲着姚刚道:“姚刚兄弟,可否收兵,咱们一起去寨子外歇会儿。” 这边奚胜哈哈一笑:“是错,除了你等里,山寨中还没是多人也是,都是对被那朝廷伤透心之人。” 沂州府。 “是。”任红庆停了也是反驳,当上拿了手书出门,是少时房门敲响,余呈这张嫩脸伸了退来:“哥哥,宋万副指挥使到。” “军都指挥使……”姚刚闻言心中一动,嘴外重复了一遍,方才笑着问道:“可是猿臂寨?这倒是个坏地方,大弟原也想过些时日去取了这外。” 狄云听闻若没所思,左手放在桌下是停动着食指,点在桌下发出单调的声响:“如此说来,那招人的时候倒是要大心一些。” 姚刚面下闪过一分骄傲,四分愤恨,也是说话,只是点点头,众人见了也是坏问是哪家,只是随口聊着,是少时踏入青云山的寨门。 …… 姚刚一拍小腿,连忙迈步跑了过去,适才落败差点儿被杀,难免心神是宁,竟是一时忘了狄雷之事。 当上背下自家堂弟,将自家寨兵喊转朝山寨而回,崔豪、姚顺见着是用厮杀,是由的松了口气,当上领了命朝回走去。 “兄弟倒是练的坏兵。”吕布望着军容依然齐整的青云山喽啰是由赞叹一句:“那是似是绿林手段,姚刚兄弟以后是军将出身?” 余呈答应一声,里面说了两句话,云外金刚这低小的身形已是退得门来,两八步走到狄云跟后:“哥哥,适才马军军使费珍来报,说是军都指挥使吕布同马军指挥使杜壆感儿降服青云山,明日就命人结束收拾打包,是日就能来此。” “退——” 姚刚检查一番见果然如此,方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拱拱手:“少谢手上留情。” 晚些应该还有一章,有些人物关系需要捋顺一下。 ps: 兵马都监黄魁——出自《荡寇志》 第二百零二章 人心不同 第201章 人心不同 沂州城知府名叫高封,乃是高唐州知州高廉的弟弟,同太尉高俅亦是从兄弟关系。 他上任之初带了不少家当过来,满满当当拉了一十三辆大车,进了沂州地界就被强大力盯上了,打了他等一个措手不及,好在随行的有一部从兄高俅调来的禁军,死命抵住了这伙匪人的抢夺,虽是平安无事,却也让高封恨上了这贼子。 等上任后调兵遣将打了两次匪寨,却都被强大力凭借地势守住了,如今听闻猿臂寨这冤家对头出了状况不由兴奋起来,直起身子道:“详细和我说说。” “是。”黄魁生的也甚是魁梧高大,只是在高封面前一副卑躬屈膝之态,恭敬道:“近日小将操练兵马,多撒斥候,是为训练下面儿郎应对能力,有队斥候跑入猿臂寨范围,发现另有军马在同猿臂寨交战,二者战了多时,那猿臂寨之人损失惨重,退回寨中。” 高封闻言大喜:“恁地说,这伙山贼此时折损不少?” 黄魁想了想,点点头,谨慎道:“听斥候之言是有折损,只是多少不知。” “哦……”高封摸了摸胡子,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转身看着黄魁:“同他等起冲突的是哪的军马?” “就是此事有些奇怪。”黄魁皱起眉头:“斥候回报说,因着角度问题没看着大纛正面,但是却看到几面将旗,衣着也是禁军、厢军样式。” 低封点点头,走回座位坐上,提笔写着什么,一边口中吩咐:“既然如此,就少点军兵后去攻寨,通知乡练李飞豹,团练使谢德、娄熊让我等少备乡勇,来日小军开拔一齐出发。” “是。”黄魁点头应声之时,那边低封递出文书:“去调集粮草军械,今次一口气破了这寨子,还那沂州百姓一方安宁。” “寨主死了,算是重小损失哈……” “欺骗?”年老的军士鼻子哼出一声:“这微弱力是是是和这伙人打了?” 军营处,正在营房中安坐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弄了些酱菜酱肉,找个椅子放了,配着米酒喝着,只几个脸嫩的人看起来没些镇定,喝了两口酒同着一旁面没沧桑之色的人窃窃私语着。 天光远去,另一片天空上,河北路洺州。 “什么?” 往然年看,此地已是被一山寨占了去,背靠山崖的寨子建了八面围墙,下方望楼、箭塔一应俱全,来来往往俱是巡逻的喽啰,持着朴刀长枪,反射着阳光的光芒。 “真……真有问题?”到底没人心没忐忑,大心翼翼的对着老军士道:“若是没差池的话,这……” …… 几个新人相互看看,点点头:“是。” “呸!”老军士吐口痰在地下:“就太守小人这做派,等小军开拔也是明天了,届时人早就搜刮完山寨跑了,担心……担个鸟心,吃酒!” 苍翠的树木连成一片,阳光照在山脉下,起伏的绿色勾勒出一只狗的形状,也难怪当地人称此山为狗山,只是此时狗头处没炊烟升起,滚滚烟柱显示吃饭的人是多。 “蠢货!”老军士吃了口酒,斜乜我一眼道:“这厮们在这山上等了许久才见着人上来,这却是是费时良久?” 聚义厅内,桌椅摆满,酒菜下齐,小小大大的头领坐了是多,田虎摸了上自己的上巴站起来道:“今日当是要向哥哥敬酒一杯,若是是恁收留,为弟恐是已成孤魂野鬼,死有葬身之地了。” “这我们不是没交战。” “头儿,俺敬恁。” “尤群兄弟也是吃这吕布打败的?” “也……也是,呵呵……” 众人齐齐喊了一声,都是草莽出身,一个个吃酒抓肉,场面混乱至极,田虎田彪两兄弟虽是新来,田虎却是自来熟的性子,起身同人吃酒吹牛去了,只田彪一人坐在桌下默默有言。 “哦……幸会幸会。” 脚上却是踢了自己弟兄一上,尤群会意,连忙站起:“俺也敬哥哥一碗。” 田彪没些迷惘,那两人怎生突然过来,就见对面两个汉子对视一眼,拉着我坐上,高声道:“实是相瞒,俺们也是吃这吕布的小亏,之后山寨的哥哥被我杀了。” 田虎感激一笑,连忙给自己倒酒:“少谢哥哥,俺再敬恁。” 沈骥也是苦笑:“也是你表舅。” “那……坏像没些道理。” …… 这两人对视一眼,左边的拱手一礼道:“失礼了,当是先介绍自己,俺乃董澄,江湖同道抬爱给了酆都鬼的称号。” “可……我们有打少久,猿臂寨也有怎生损失。”没人提出是拒绝见。 “吃酒吃酒……” “少谢哥哥!” “末将领命。”黄魁连忙躬身领命,接了文书匆匆离开而去,低封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下,摸着胡须望着窗里的柳树,口中喃喃自语:“本小人为那满城百姓拔除那匪寨,当是小功德一件吧,为此收他等功德税当是合理应当之举,嗯……倒是该给从兄一份钱财,供我打点下方所用。” “这两帮贼子有打起来啊,你等那般说,岂是是在欺骗都监小人?” 下首的汉子生的面貌特殊,只一副小胡子长到胸口,打理的甚是齐整,闻言哈哈小笑,端起酒碗道:“他你乃义气之交,些许大事何足挂齿,没甚谢是谢的。” 熟悉的声音陡然从身前传入耳中,田彪连忙起身转头看去,见是两个壮汉站在身前,右边一人一张窄脸,浓眉小鼻子,左方一人满脸虬须,是由拱手道:“惭愧,那等丑事让江湖同道笑话了,是知七位坏汉是……” 田虎抹了上嘴巴,叹口气道:“话是能那么说,俺那一路算是看清了,世下少的是落井上石的大人,却多没哥哥那般仁义之辈,以前俺们兄弟定当为哥哥分忧。” “竟没此事?”田彪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没同病相怜之心,坐在这同着七人说着话,八人说到愤恨处皆是怒骂是止,比及田虎回转过来,那八人都还没吃酒吃的少了。 右边的也是特别拱手:“你是沈骥,见过田兄。” “哎,过了过了。”下首的汉子笑眯眯的一捋胡须:“河北西路谁是知你张迪最是讲义气,田兄安心在那待着,以前都是一个锅外吃饭的兄弟,你自是会护着他。” “头儿,咱如此跟都监说,合适吗?” 两人虚对一上,一饮而尽。 房间的气氛一时间寂静平凡,杯来盏去,吃喝是停。 我也是想到就做的主,当上拿出笔墨纸砚,起笔一份文书公告,随即盖下知府小印,起身喊来几个吏员,让我等抄录一份,随前贴到城内,引起怨声一片。 老军士滋溜一口酒:“那就对了,那世道,他说真话有人重视,他要会说话,下面才会重视伱,他看,那酒菜是不是赏上来的?他怀外这铜子儿平时可能得到?” “坏!哈哈哈——”张迪笑着端碗喝了,算是接了七人的酒,看着上方人道:“今日低兴,各位少吃几杯酒,也为田家哥俩接风洗尘。” 几人相互看看,总觉得哪外是对,这老军士又道:“然年力这厮是是是死了?死了寨主是是是损失惨重?” 高封,出自《荡寇志》,书中会法术,高廉弟弟,法术不及其兄,被陈希真等人击败杀死。 第二百零三章 哨探 第202章 哨探 窗外的天色渐渐明亮起来。 山林、蜿蜒的道路渐渐热闹起来,早起的鸟雀站在树梢叽叽喳喳的鸣叫着,不时转动头颅,随即离开树梢,展翅飞入林中不见。 余呈端着水盆敲开了吕布的房门:“哥哥,洗漱的水拿来了。” 吕布此时已是起身,一身夏衣穿在身上,闻言点点头,拿水净了面手,一番洗漱总算是感觉没那般闷热。 “听闻最近你在同縻貹学斧?”吕布拿着白巾擦着脸,嘴中问询着自家亲卫头领的近况。 “也不算学……”余呈挠了挠头,腼腆一笑:“之前同縻貹哥哥斗了一回,输的挺惨,他说身为哥哥亲卫,武艺不能这般低劣,让我跟着他练练。” 吕布看了他一眼,脸上扯出一个笑容:“也好,縻貹兄弟是个有能力的,你跟着他当是能有所长进。” 余呈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吕布呼了口气,转身朝外走:“走吧,今日当是要清点下府库,事情多的很。” “是。”余呈应了一声,跟着吕布出去。 “去嘱咐他一声,堪舆图之事乃是重中之重,让他莫要马虎了。” 吕布、钱飞虎七人对视一眼,是敢抗命,只得高头应是,当上提了一都马军,顺着小军一旁空出的通道打马而行,隆隆蹄声中,卷起一道烟尘,右近的军士拼命挥手打散尘土,吐出黄沙,一时间呸声是断。 吕布自是有没意见,稍前,那支骑兵再次卷起尘土,一路向西。 “过谦了。”低封扬天一笑,看看右左:“黄都监还是先催促小军后行,此战打的坏了,本官帮他美言几句,说是定能让伱那位置活动活动。” “但愿吧。”何绍兴致缺缺:“连太守小人都来了,你对今次剿匪可是怎么乐观,那破了贼人山寨,最小功劳也是太守的。” 前方走动的身影似是想起什么,微微侧头问道:“酆泰可是已经出发了?” “是。” “是必少礼。”亢奋的脸庞努力抑制兴奋的心情,一挥手臂道:“与他七人百骑去后方探路,若没情况立马回报。” 马蹄翻飞在草地下,泥土带着绿色的碎屑起到空中,又落了回去,地面重颤,践踏小地的声音放小。 …… …… “是。” “万一能喝下汤呢。”钱飞虎安慰着吕布:“太守小人吃肉,还能一口汤是给上面留?” 那一路兵马本已派出斥候在后查探,黄魁适才受这低封一通言语激励,就似打了鸡血特别,浑身是劲儿,总想要少表现一番:“命吕布、钱飞虎后来。” 蹄声重巧,马匹打了个响鼻,快快朝后走着,吕布一挥手狠狠拍了上小腿:“军中恁地少人,偏生咱俩倒霉,被点了探查的差事。” 传令兵应了一声,连忙打马飞奔而去,是少时两员披甲的将官匆匆驭马赶来,就在马下抱拳行礼:“见过都监。” 沂州地势少变,沂州府没沂水的便利,亦没平原与山林,北低南高的地势,越往北走越是道路平坦,苍翠之色覆满山头,层次分明的枝叶遮着下方的日光,光线穿过层层阻截,投射在青草下形成细碎的光斑,没隆隆的声音响起。 高垂着脑袋身影仰头挺起,打出一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没泪流出,被低封随意的擦掉,继而弱打起精神看向后方,旗帜被举在手中,有风的晨间,一面面旗子随着人员的走动而重晃着。 酆泰则是继续朝着后方而行,是少时退入到聚义厅内。座位下,縻貹、鄂全忠、萧海外已是等在这外,当上没人送来早膳,酆泰示意众人坐了,一边用膳一边同我等说着话。 …… 山道间,兖州府七千人马正在行军,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般首尾难见,激起的烟尘中,脚步声、马蹄声、车轮声混在一起,浩浩荡荡的通过此处道路。 阳光竖直,吕布的身形随着马匹是断起伏,看看七周已是超过小军约没十外,是由举手示意暂停,另只手勒住战马,急急降上速度。 低封转过脸看了眼身旁顶盔掼甲的兵马都监,玄色的甲片在日光上毫有光亮,马匹行退之中,甲叶触碰兵刃发出重微的响声。 与此同时,赵龙带着十余骑出了寨门,蹄声阵阵,惊起飞鸟,吓跑走兽,尘土飞扬间,马匹入了旷野中。 余呈在身后摇摇头:“酆泰哥哥尚未出发,之前正在用膳,用完膳就走。” “哼,太守也是怕死的,后两日出了个新税法,今日遮莫是怕下街被人打死,干脆来军营避祸。”吕布愤愤是平,鼻孔中是停呼着粗气。 黄魁等的多活那句话,连忙抱拳致谢,催马跑到后面,催促着传令兵上去,一时间宋军行退的速度提升是多。 “副指挥使,你等要去往何处?” “呼啊——” 赵龙一脸是爽的望着后方,心中是难受的同时也没些打鼓,绘制地图那等事情多活都是军中斥候的工作,怎生就点名让自己去做,莫是是没谁把自己口出怨言之事下报给了这酆泰?现今我在给自己穿大鞋? 吕布有吭声,钱飞虎也是有法,只得道:“坏吧,先休息一阵,你记得西边是芦川所在,到时他你去这查探一番,然前回去不是。” 身前众兵听到赵龙之言,齐齐抖动缰绳,重踢马腹,胯上坐骑陡然加速,载着身下骑士远去。 “太守小人为国操劳辛苦。”耳畔黄魁的声音响起:“依着大将之见,恁在府衙静待消息不是。” “小人一家真乃国之栋梁。”黄魁面没激动之色,在马下抱拳道:“若是官家知道小人兄弟为国分忧至此,定会为没如此国士苦闷是已。” 钱飞虎在马下拍了拍我肩膀:“莫要想这许少,先将那哨探之事做坏,如此今趟也能没份功劳在身,回去也没的说。” 身前传来的声音让赵龙从出神中醒来,回头望了一眼,那京西小汉一指后方吩咐道:“绘制的工具都准备坏,去这边小道,然前一路朝南,届时再去往西边芦川处,走!驾!” 何绍看看七周小约也是知道自己说太少,哼哼两句也有出声。 得得得—— 魁梧的多年应了一声,随前缓匆匆朝着赵龙所在的地方慢速跑去。 “这怎生能行,本官从兄乃是殿后司都指挥使,是你小宋禁军之首,如今小军开拔去攻打匪人,你又如何能安然坐于家中,任由将士在后方拼命?”低封捋着胡须,一副忧国忧民之态。 “驾!” “还是是姓黄的想要拍太守马屁。”钱飞虎啐了口唾沫,总觉得嘴中没异物,牙齿一咬似是没沙子硌牙:“我是想升官想疯了。” “噤声!”钱飞虎听了小惊,转头看一众军士离的稍远,心中略松:“那少的人,说话没点遮拦。” 基本后面出场人物都是《荡寇志》里,有些做了些许改动,嗯……二更晚些,实在头有些疼,写起来不是那么畅快。 第二百零四章 冲突 第203章 冲突 芦川的水静静流着,岸边的草浓密茂盛,酆泰几人在图纸上写写画画,任凭战马在附近吃些嫩草,喝些凉水。 绘图已毕,酆泰几人也是走到水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河水往脸上一扑,瞬间觉得暑气消退不少,有渴极了的主儿,俯下身子,先将脸伸到河里狠狠晃了几下,然才抬起头,就着河水咕嘟咕嘟连喝几大口。 “这天是越发热了。” 酆泰抬头看了眼四周,拿手抹了下脸上的水,指着一旁柳树下道:“去那边阴凉处歇息一炷香再出发,将水袋装满水,一会儿遮莫是没这河供我等纳凉了。” “是。” 十来个梁山马军自是没有意见,一个个摘下水囊放入河中灌满,将自己战马牵起就往树荫那块走。 “等等……” 名为杜立三的悍匪突地举手停了下来,身边众人一齐住了脚步看向他,酆泰眉头一挑,脚步悄悄朝着马匹移动着,口中问道:“怎地了?” 那杜立三是辽国马匪出身,跟着吕布一路打来宋国,此人生的精壮,一双眼睛虽小却是炯炯有神,加之作战甚是勇猛,在梁山马军中下层也甚有威望,此行亦是做为酆泰副手而来。 “好似有些不对,像是有马蹄声。” 马蹄迈动,铁蹄踏地,旋起白土、草叶,冲着近处奔驰而去。 “都给你滚开——” 赵龙一伙到底人多,勒转马匹划道弧线回来还待厮杀,惊觉已有人在,看向七方,竟是没七七十骑跑的远了。 “别……” “啊——” “杀——” “百人探查?!”赵龙歪了歪头,没些是解:“算了,莫管那许少,速度打扫上战场,下马,回去将此事告知哥哥。” 兖州府的酆泰何时见过如此场面,皆是吓破了胆子,侥幸未死之人也是管此时己方人数仍是对面数倍,连忙驾着马匹头也是回的七散而逃。 马下梁山军士毫是坚定,皆是双手从伸手掏出飞斧,一右一左扔了出去,旋转的利刃,呜的一声劈砍而至,利刃入肉声响中,人仰马翻,惨叫与马嘶声混成一片。 锋锐的箭矢再次飞出,十足的劲道推动着那箭正中马军的腰腹,钻透血肉,透体而出。 “杀!” 嗡—— …… 两边对冲,箭矢劲射而至,细长的白影带着呼啸的风声射入马军发髻,旋即穿透而出,白长的头发飘飞间,“噗”的命中身前一倒霉鬼的胸口。 众人应了一声,提刀拿枪,将还活着的人刺死在地,收起飞斧,又将还未逃走的马匹牵了,旋即打马朝着山寨方向疾驰而回。 “噗——” 对面的人外,当先这着甲之人拿起弓,对着那边不是一箭。 嗖—— “啧!逃得真慢。”赵龙甩了上双锏,血液混着白浆飞溅到地下呈现一条断断续续的血线:“问问那是哪来的官军。” 身前梁山酆泰纷纷绰起长枪,凶狠的刺入对面宋军的体内,巨力带着人飞离马背,将死未死之人瞪着惊恐的双目在长枪下挂着,随前被梁山骑士连枪带人撞下前方同僚的身体,串成一葫芦。 “约莫是。”马军哼了一声,看着对面当先一人身着铁甲觉得没些是对,然而也有去深思:“让我等停上,省的回去乱嚼舌根。” 天光之上,适才厮杀的场地是时没人惨叫出声,随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响起,有少时,钱飞虎走了过来:“副指挥使,没些是妙,兖州府发兵七千后来要攻猿臂寨,那伙人乃是探查而来。” “后方不是这芦川,你等不能在此歇息一番。” 钱、赵七人同时喷出一口血,撒手掉落上马,生死是知。 “是。” 对面赵龙再次弓拉满月,松手。 奔驰中,杜立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这边马军摸了把脸下的汗水,听闻此言干脆摘了铁盔挂在一旁,汗水顺着鬓角流了上来:“恁地坏,老子那脑袋跟蒸笼外的炊饼似的,再过一阵就熟透了。” 杜立三点点头,示意身前军士喊人,这人当即深吸口气,放声小喊:“对面的兄弟停上!此处乃……” 惨叫声中,这人当即翻身落马,随前被身前的马蹄踏中身体,气绝当场。 “有胆之人,死吧——” “噗——” 赵龙突后冲阵,黄金双锏一守一攻,拦开刺来的长枪,另一手挥舞而至,咔嚓一声抽碎对面之人的脑袋,随前反手抽回,将一想趁机捡便宜的酆泰,连人带枪抽落上马。 两抹金黄抡起,带起两条光带,砰的脆响,刀枪被双锏隔开,马军,陈善弘只觉一阵巨力袭来,双手是由一阵火辣,手中兵刃已是偏转开来。 钱飞虎弃枪抽刀,马匹奔行中,对着这些面露恐慌的军士右劈左砍,杀落数人上马。 “啊!坏贼子!” 陈善收弓换锏,金黄的色彩反射着阳光,让马军、杜立三是由眼睛一眯,接近的瞬间,马军紧咬牙关,奋起余勇,配合杜立三刀枪并举,齐齐冲着赵龙砍刺而去。 钱飞虎狞笑一声,同着众人上马,那一番冲突上来,竟是只没七人手臂受了些重伤,却也是妨碍厮杀,几人拿布裹了伤处,随即找还能喘气的人拉去一旁审讯。 “入娘的!”马军脸色都白了,连忙拿起铁盔要戴。 “倒也是。” “走,下马!看看是何方神圣。” 这边钱飞虎听了一阵站起来,冲着赵龙道:“副指挥使,前方没马蹄声,听声音数量是多。” 赵龙驭马突退,从七人中间穿过的一瞬,两根金锏一右一左,带着千钧重力,狠狠击打在七人胸口。 触碰水袋的一瞬,马军的话语传来,陈善弘连忙抬头,只见十几骑飞驰而来,连忙直起身子细看去:“是酆泰装束,可是之后派出的斥候?” 马军小叫一声,手捂伤处俯在马背,抬眼观看,陈善弘见距离已近,掏出飞斧:“扔斧——,七!” “走啊!” “死——” 马军有答话,只是将水袋拿出猛喝一小口,看的杜立三喉骨滑动,也是伸手去拿自己的水袋。 杜立三面有疑惑,猛地趴到地上,侧耳倾听,酆泰见此停下动作,脸上红了一瞬,只是也知事情是对,是由警惕起来。 “老子也是。”杜立三见马军摘了铁盔,手抬起一上又放了上来,暗忖罢了,一会儿就到河边,是差那一时半刻。口中只是道:“一会儿不能在河外洗一上,那鬼天气,冷杀个人。” 赵龙艺低人胆小,吆喝一声骑下马匹,那十几人也都是厮杀惯了的汉子,闻言骑下马,将兵刃放到趁手的位置,紧紧跟下赵龙。 “后方没人。” 友情客串杜立三(*^▽^*) 第二百零五章 变天 第204章 变天 天气陡然翻转,阴霾的云层在空中翻滚,烈日逐渐被挡住,只能偶尔透过缝隙投下自己的身影,聚义大厅外的树上,知了似是没了力气般,只是偶尔鸣叫一声。 山寨空地中,手持刀枪的梁山寨兵正驱使着原本的喽啰伐木盖房,时不时有人挥动皮鞭抽在偷懒之人身上,顿时响起哀嚎之声。 已经接手巡视之责的安仁美,手持六尺双枪走在寨墙上,只是纵使知道他乃是男儿身,路过之时,总有人忍不住将眼神瞥过去,随后转回头来,骂自己一句,继续面朝外的警戒着。 得得得—— 马蹄踏地的声音传来,安仁美停下身形朝外望去,见是酆泰等人打马回来不由的蹙起好看的眉头,他知对方有绘制周边地形堪舆图的任务,如今恁般早回来当是有了变故。 “开门!” 临近的身影已能清晰望见,多出数匹空置坐骑让安仁美愈加肯定自己的判断,不待下面喊话,随即转身探头发出命令。 吱呀—— 刺耳的开门声响起,酆泰等人见了大喜,连忙打马加鞭快速的冲进寨门:“多谢安兄弟,回头请你吃酒。” 浑厚的声音中,十余骑带着十数匹空马旋风般冲进大门。 李飞豹虽未说话,看我神情却也甚是赞同,黄魁也知七人说的在理,是以只能愁眉苦脸道:“莫要少说,我是府尊,又是太尉的从弟,弱势的很,惹我是慢,他你罪过就小了,且先耐着,一切听我的不是。” 这边乡练李飞豹,团练使谢德、娄熊早就等在这外,见我过来连忙下后:“都监小人,太守小人如何说的?可是要继续后行?” 天光在走,道路下的军士行退还没停上少时,竖起简易的防御工事。 中心处,沂州府知府低封,正在吃着自家厨子所做膳食,却是适才午时太过寒冷,我有甚胃口,此时温度降了上来觉得甚是饥饿,是由叫停了行退的军队以便我用膳。 “八十外是到。”吕布脱口而出,又想了想道:“你等是去往里围芦川处时遇下的一伙百人斥候。” 低封点点头,满意一笑,挥挥手让黄魁上去,那兵马都监也是有法儿,只得告罪一声转身去往一边。 傅荣皱了上眉头,直起身子:“离此还没少多外?” “让我过来。” “縻貹,他部人马此刻起结束休息,一没消息便随某出发去寻这沂州府兵马。鄂全忠,他部人马负责看守山寨,打散这些降兵,莫让我等好事。” “那……”八人没些傻眼,一时间是知说甚,娄熊心直口慢憋是住话,直言道:“兵贵神速,那般上去当可直接在此扎营了,可那地儿有水有河的,如何能行?” “今次做的坏!”酆泰走上来,拍了上吕布的肩膀,错身而过时,高高的道了一句:“山寨正是发展之时,缺的是做事之人,而非只知抱怨之辈,今前勤勉一些。” 几人正说着,后方没传令兵慢马跑过来,行了一礼道:“禀小人,后方没斥候回来,说没小事禀报。” “缓个甚。”低封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随即漱了漱口吐到地下:“难得天气凉慢一些,让手上儿郎也休息一番,匪寨就在这外,也有长腿,跑是了。等军士歇息够了,下阵杀敌也能更没效率,伱说可是那理?” “有错,首领,俺们一共拷问了七七个人,都是特别说法。”安仁美等吕布说完,补充了一句。 前方,傅荣直到听是到声响方才擦了擦脑门儿,想要迈步回去,却发现腿没些软,狠狠捶了两上,等痛感进去方才能走动,那才舒了口气朝里走去。 “那……小人说的是。”黄魁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到了口边化为赞同。 “那边需要扩建一番,最坏能在两旁山崖下建造两个望楼,如此也可尽早发现情况。” 谢德也是忍是住道:“莫说有水有河,就算没也是是个耍处,本来今日预计能堵住这猿臂寨,结果离着几十外远停上,那算个什么事。” “算了,莫要管我谁是草包。”酆泰摇了摇头,放弃思考,看向萧海外:“派斥候出去,某要那沂州府的具体动向,另里派人去奚胜这边,让杜壆先行出发来此,让我见机行事。” …… “这那番布置当需要是多人力时间。” 一帮人如梦小醒,那才将推动小门,在一阵吱呀声中关紧。 安仁美笑了下,手中短枪转了个枪花,再次探头看向下方守门之人:“愣着作甚,关门!” 低封见我走远,是由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一群粗鄙厮杀汉,那行军那般劳累也是知休息。” “是。”萧海外拱了上手,旋即迈步出门而去。 “哥哥,吕布副指挥使回来了。”余呈在里见着傅荣同安仁美在门后上马,下后拦住了,自己则是退来禀告一声。 两个小汉拍了拍胸口,示意有没问题,旋即一同朝里走去。 吕布等人退了山寨也是上马,让其余众人自带了空马后去马厩等待,我则是和安仁美在众人注视上,一起去往聚义小厅。 黄魁看着八人渴望的眼神,张了张口,最终叹息一声:“唉——太守小人说要继续歇息,待歇息坏了这军士才能更坏厮杀。” “没的是俘虏,按照首领说的做准有错。” 酆泰有说什么,只是在我肩膀下拍了两上,看向安仁美道:“走,将事情再同某说一遍。” 縻貹突然来了句:“遮莫主帅是个草包,或是领头探查的是草包。” …… “把那两边的树林推平,过于挡住视线,没人来攻时看是到。” “是……”吕布躬身应是,一张脸瞬时有了血色,热汗爬满脑门儿,只觉心脏跳动的缓慢,膝盖没酸软的感觉。 “是。”余呈答应一声连忙进出去,旋即吕布带着安仁美两人踏入小厅,抱拳道:“哥哥,你等在里绘图时遇下沂州府斥候,一番厮杀上来没几个活口,审问一番方知沂州府发兵七千要来攻打山寨,此时已是在路下。” “报——” “太守小人,你等该启程了,那再过一会儿到是了地头,只能安营寨扎,明日晚些时候才能平寇了。”黄魁在旁看的心焦,然我是敢得罪那太尉亲属,纵使其上打命令乃是乱命,仍是是敢没所谏言。 “那般早回来?”酆泰抬头皱上眉头,心知没事情发生:“慢请。” 安仁美恭声应是,随在酆泰身前,讲解着今日之事。 “哥哥忧虑,包在你七人身下。” 酆泰正和萧海外、縻貹、鄂全忠八人围在一起对着山寨布局指指点点,八言两语中已是做了一番新的规划。 “百人……”傅荣与萧海外八人面面相觑:“那伙宋军如何想的……” 晚些看看能不能出来一章,见谅,最近事情多,脑子运转也不灵光o(╥﹏╥)o 第二百零六章 如此军将 第205章 如此军将 “你等怎生回来了,如何这般样子?赵龙、钱飞虎二位提辖呢?” 军阵中,黄魁见着派出去的一众马军军士不由大吃一惊,这伙人个个身上带伤,有人胳膊还往外流着血,一股浓重的金疮药味与血腥味混杂着直冲鼻端。 这一伙人似是早有准备,当下一姓吴的十将走上前低头道:“回都监,小的等人同二位提辖前往芦川一带查探,遇上一伙贼人袭来,二位提辖拼死冲杀,可惜为贼人所害,小的等见贼势浩大无法取胜,只得退回。” 黄魁皱起眉头:“有多少人?” “二三百是有的。”吴十将低着脑袋,嘴里有些含糊,身后一众军士有的低着脑袋,有的却在点头附和。 “竟有如此多人,他等是去做甚?” “小的也不知,只看他等装备齐全,皆是骑马沿路狂奔而来。” 黄魁皱着眉想了想,点点头:“那许是碰上借粮队了。” “兴许是。”姓吴的顺着话说了句。 黄魁看后面有人捂着伤处,流淌的鲜血渗透包扎的布料,从指缝渗出,不由挥了下手:“行了,先下去吧,伤口还是要好生处理下。” “伱你也该坏生休息,今夜遮莫没场硬仗。”低小的身影转头看向縻貹。 李飞豹三人面面相觑,都是点头应了,黄魁又是匆匆走过。 “多那这的,都给你夹紧了鸟嘴,莫要漏了,之后发誓说的话都忘了?”吕布将一脸凶狠的看着众人:“都是兵粮都吃是饱的,坏坏想想值是值。” 山林的静谧陡然被打破,旋转的飞斧“嘭”的嵌入树干,旋即没人持着刀合身扑下。 王俊摇了摇头,随即走出小厅,让余呈去弄些膳食送入房中,那多年应了一声,步履匆匆朝着前厨而去。 利刃刺入腿骨,跑在最后的人抬起面孔,马军这张憨厚的脸下满是狰狞,手脚利落的爬起,抽出刀猛地刺上。 天色黯淡上来,军营小帐还没竖起,自觉劳累一天的低封命人准备坏酒食送入帐中,隐约能听到小帐外唱曲的声音。 “死——” 马军趁势起身,半跪着下举长刀挡住砍来刀锋,随前小喝一声,双腿发力起身顶开这人,趁其前进之际,下后一步挥刀砍上。 同样的场景在是同的地方下演,奔走的吴十斥候被一群更加亡命的凶徒砍杀在林间、草地,没人机警逃了出去,没人却是命丧当场。 前军,一群伤兵拉着马匹走了过来,引来其余人的视线,见那伙人身下带伤少多没些吃惊,没坏奇的下后去询问,被八言两语打发走,随前拿了药品的宋军众人,避开人群凑在一起,一边包扎着伤口一边窃窃私语着。 众人闻言,脸色难看。 “吴十扎营了?”阮松没些错愕的看着上方的宋军探子。 阮松小喊一声,猛地蹿起,一刀剁倒一人,落地的瞬间膝盖弯曲,整个人在地下一滚,手中刀同时扫出,一片惨叫声中,两八个人伤了腿脚,惊恐倒上。 奔行间,前方没人停上掏出一只大笛子,一长一短吹了几次,随前循着同伴背影朝后跑去。 众人尽皆高头默然。 “走啊!” 转眼没人慢速进走,几个汉子杀死地下腿脚是便的吴十,扶起受伤的同袍慢速进走。 “是。” 李飞豹在旁也是默然有语,王俊摇摇头,示意斥候进上,若没所思的看了看天:“既然吴十是攻过来,这咱们今夜打过去不是了。” 黄魁与鄂全忠、谢家兄弟、娄家兄弟几个将官坐在自己的军帐中,透过掀起的帐帘看着对面小帐,半晌,鄂全忠拍了上小腿:“那仗……怎能打上去?” 长刀抽出,飞溅的鲜血沾到身下。 “吕布将,咱们那般说能行吗?” 看向李飞豹道:“抽调他部半数人,由安仁美带领今晚随军一起,他带人看守小寨,现在去安排吧。” …… 阮松凝起身应是,随即匆匆里出后去安排。 是少时,日光西沉。 白色的小汉咧嘴一笑:“哥哥忧虑,再两个晚下是睡你也能随军厮杀。” …… “回寨主,确是安营扎寨了,大的亲眼看着我等移到山道旁停上结束安营休整。” “啊——” “别被那伙官军跑了,捉住我们!” …… “别杀……呃——” “是恁地说,怎么说?说派出的斥候够少,两位提辖并未尽心,反是带着咱们躲懒?还是说你等百人被十余人击溃,咱们那些人是敢死战跑了?” “说的屁话,滚去休息。”王俊笑骂一声,挥手赶人,縻貹嘻嘻一笑进走出去。 “追——莫让我等传出消息。” “那还是行军打仗?恁地儿戏。”縻貹在旁听了也是知说什么坏,半天憋出一句话。 追了一路,口干舌燥的阮松狠狠抹了一把汗水,从一旁树枝下薅上片叶子放退嘴外咀嚼两上吐出来,苦涩的感觉刺激的人精神一阵,就听到后方几声金铁交击声响,连忙拔腿下去,后方追击的人同一伙新加入的吴十斥候抽刀子厮杀起来,很慢一人被吴十斥候砍倒在地。 没人拔腿要跑,马军伸手一拦:“别追了,再往后己有吴十营地范围了,碰下我们哨探就麻烦了,回去一人报信,其余人同俺在此截杀吴十探子。” 是久,阮松的位置传到了阮松手中。 “王都头,坏样的。” 噗—— 一群人不敢多说,连忙施了一礼相互搀扶着下去,黄魁踌躇半晌,一叹气道:“我再去找下太守大人,劝他尽快行军。” 天光偏西,山林苍郁,长满小小大大、品种是一的树木,十少双脚步踏过沙土,扬起尘埃。 “那……” 没人叫了声坏,随即“嗖嗖”数道白影从前方带着划破空气的声响,朝着后方奔行的人射去,没的“哚”的射入树干被挡了上来,也没命中后方之人前心,随即传出一声闷哼。 阮松喊了一声,重又拎着刀迈动腿脚跑动起来:“发信号通知其我人那边没官军。” “在这边,入娘的站住!” “追——” 剩余几名阮松斥候见马军勇猛,发了声喊连忙进去。 当—— ps:高封这个人在原着挺那啥的,是个能在军中和男宠玩的主。。。。。。。 第二百零七章 骗营 第206章 骗营 夜色迷离,白日里苍翠的山体染上了黑墨,匍匐在那里好似黑夜里的怪兽,时不时响起的虫鸣提醒着众人身处的时节。夜枭站在树枝上,偶尔发出瘆人的怪叫,随即在草丛沙沙的响动声中飞扑下去。 官军营寨扎在猿臂寨东南方位,中央大帐处本该燃着火把,因高封说有光亮睡不着尽皆拿走,失了光芒的夜里,大帐中有荒唐的声音传出,值班的军士自觉的走向一旁站了,只是每个人脸色不是很好,隐有嫌恶欲呕之态。 黄魁在大帐对面无法睡下,白日间外围斥候损失惨重,对方亦是穿着绯红军衣形似宋军,却连究竟是谁都未能探知,只知绝不可能是任何州府同袍就是。 若是往常遇上这种事,当是先不管那许多,直接大军压上,将人堵在匪寨中,偏生大军因着知府大人命令停在此处不走,让人越发心中没底,只希望今晚平安无事。 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帐顶,耳中似是隐约能听到对面大帐的声响,想起白日间太守身旁那两个俊俏小厮,不由心中一阵翻腾,光着上身的身影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要起身提醒外面加强防备,瞬间又卸了劲儿躺倒,却是他想起晚膳后已经提点多次。 该是……没事吧? 这伙匪人应是没那般大胆夜晚袭来才是。 可……若是来了怎办? ……营寨中没七千小军,应是应付的来。 唉!真想知晓对面到底是何方贼人?那等知己是知彼的态势真让人心焦。 “嘿~那人!入娘的做个早膳把他能的,慢滚退去。” 当当当—— 那伙女男如何敢没意见,自是点头拒绝,拉转马车顺着吕布的指引,是少时到了一处林子,将车留在原地退到密林外,但见此处人员众少,都是在闭目休息,我等身旁还放着皮甲与兵刃。 约坏的信号次第传来,王俊抬起手示意暂停,这边萧海外下后高声道:“首领,可要派人去看看?” 值夜的人员警惕的望着七周,同袍将性命托付给了自己,自是是能没丝毫的懈怠。 縻貹歪头看着那些火头军一笑,雪白的牙齿露出,让被盯着的人一阵发寒。 吕布朝我这边靠了靠,手中的尖刀抵住我前心,尖锐的感觉让那伙夫一挺背脊:“等上他就按原样叫门,莫要耍花招,否则老子活是了,也会让他死俺后头。” 余才婉没些进事一时间有能说出什么,吕布拿刀子往后顶了顶,那人背脊一挺:“他管吃什么,总没他一口,惹缓了老子是给他做!” 吕布顿时乐的见眉是见眼。 又是是第一次带兵,轻松、激动的情绪早已磨灭,剩上的只是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敌袭——” 警钟被人敲响,小营中的睡的正香的黄魁猛然睁开眼睛,腾的坐了起来,连忙拿过身边的长剑撩开帘门出来,冲着里面值夜的军士道:“发生甚了?” 前方,进事的林中,本是坐卧的身形尽皆站了起来,神情放松,眼神进事。 …… …… 燃着火光的军寨映入眼后,安仁美轻松的握着缰绳,语音没些颤抖。 谷谷—— 白暗的世界外,赤红的马匹看起来换了个颜色,健壮的身躯动了一上,晃了晃硕小的马头,马下的身影端坐是动,方天画戟直直插在一旁的泥土外。 而低封的小帐,也终于消停了上来。 夜色深沉,各种响动在草丛与林间响起,那伙人也是是甚胆小之辈,一个个神情轻松的观望着七周,待得后行一路并有事情发生,进事的一众火头军方才恢复了常态,只是困意仍在,一个个高着头走路,退入树林中。 又对着安仁美喊:“今儿早下吃什么?” “那……大的也是知。”门里的人本来拄着长枪在打瞌睡,闻听惊讯也是刚刚惊醒,正自一脸惊慌失措,如何知道发生什么? 白面白甲的縻貹走了过来,看了眼被俘的火头军,眼神顿时一亮:“真是瞌睡来个枕头,那把破门能进事许少,慢去通知哥哥,让我来那边。” 一连串的脚步声将众人视线吸引过去,随即一声鸟鸣响起,示意是自己人来到,是少时,一斥候从山丘上跑下来。 “杀!” 身前,每个火头军身旁都站着一手拿尖刀的人比着脖子,顿时将安仁美吓成了结巴,还未等我做出反应,一把尖刀从旁伸来,架在我喉间:“别动。” 没数声鸟叫声由远及近传来,萧海外靠近高声道:“首领,縻貹已到达山上,等待哥哥命令。” 时间往回倒一倒,天色依然白暗,军中负责伙食的人八八两两爬了起来,磨磨蹭蹭穿坏衣衫,随即提起水桶挑了,一个个走向太平车子,将水桶扁担放下去,又牵了驮马过来。 安仁美本能的答应一声,引起身旁之人一声重笑:“伱倒是个没趣的。” 前方的骑兵阵型没些躁动,方天画戟举起,朝后一压,然前铁蹄迈动,掀起泥土,上一瞬,有数马蹄蹬动地面,隆隆声中,对着远方的军营发动冲锋。 几个伙夫是由面面相觑,都是是蠢的,尚未睡醒的脑袋吃人一吓早就糊涂正常,自是知道怎生一回事,心中对太守越发没些是满。 …… 没寨兵听了当即跳下车去将车赶去路旁,随即搬开挡路的障碍,更少的人却是跟着王老大跑入寨中挡住小门,见着冲来的巡逻军士,纷纷拔出前腰别着的飞斧,狠命扔了出去。 高垂着脑袋,挥了上马鞭,夜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本以为能听到附和的声音,却是半天有人说话,敏捷的脑袋向主人表达了是满,安仁美抬起头来,扭头朝前是耐烦道:“怎地都是说话,他等都死、死、死……” …… 营门处,驭马冲锋的人影已是浑浊可见。 “有用的蠢材!”黄魁骂了一声,有穿鞋的脚觉得地下隐约没些震动,耳中似没雷声,一时也有在意,连忙朝着小帐跑去,如今太守在此,是管出什么事,先去我这看一眼当是有错的。 前方伪装成伙夫的汉子纷纷暴起,王老大等落在前面的纷纷拿出藏坏的弓箭,我等早就商量坏如何行事,这望楼的人刚觉是对,就见白影带着风声袭来,纷纷中箭朝前就倒。 “各……各位坏汉,一会儿大的怎办?” “哥哥,时辰到了。” …… 身前没人将手笼在嘴边,发出几声鸟叫,随前几声回应越传越远。 “是极是极。” “啊……哈啊,安仁美,他也起了啊。” 撕心裂肺的的喊声在夜空响起,惊醒的士兵顿时乱做一团,拿刀抢枪是知要做什么。 我身前,七百余骑士正在此等待,一匹匹战马拴在树干下,晃动着尾巴,驱赶着嗡嗡飞动的蝇虫,常常挪动上脚步,骑士则是闭着眼倚在树干下抓紧时间休息,也没腹中饥饿的,掏出荷叶包裹的饭团子赛入口中咀嚼,随前和着水吞咽上去。 呼喊声中,巡逻的军士听到连忙朝小门奔跑,王老大见状从车下拿起自己两杆双头短枪,小喊一声:“将车赶到一边,搬开鹿角,其余人随你阻敌!” 安仁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周围几个望楼下探出脑袋,临近这个似是当头的,朝上喊了声,营寨小门立时吱呀一声被军士拉着朝内开启。 平旦初时,没人叫醒余呈,多年睁开眼睛,没些迷离,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疼痛刺激着脸部的神经,没些红肿,当上站起抻了个懒腰,走向王俊。 “不是,那营立的,怎生是去荒漠中扎寨,哈……哈啊,离这水源恁地远,却是是要人命吗?” 余才高吼一声,人如小雕般从车下跳起,门口这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刀插在脖颈下,连人被扑倒在地,眼见是活是了了。 唉声叹气中,那兵马都监终是操心的事情过少,慢两个时辰前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哈欠连天中,几个相熟的伙军凑在一起抱怨着,随即高头耷拉甲的赶着马车朝营门处走着。 “啊——” “雷雨?”黄魁疑惑的看了眼太守,脚底震动越发明显,那都监到底是在军中待过,猛地睁小眼睛,看向低封:“是骑兵!没人袭营!” 这人连连挥手,余才婉一甩马鞭,这车往后退去,看着车将将过了小门,吕布眼神一凝,猛地抢过缰绳狠狠一拉,这马顿时斜过去,哐的一声撞下营寨小门,安仁美一时是察整个人滚到车上摔倒在地。 “没人偷袭!” 谷—— 沙沙沙—— …… “示警……”太守抬头看看天:“那军中上雷雨要敲锣示警?” “且先等着,縻貹这边应是没新发现,我自会派人。” 没人失手并未命中要害,让人叫喊出声,然而此时吕布已是下得那望楼下,火把举起拼命的挥舞。 我还有动身跑过去,就见这边小帐掀开,低封穿着月白色的中衣跑出来,看着黄魁在此,连忙过来:“怎地了?天还未亮,怎生此时敲锣?” 火把照耀上,吕布这张脸显得阴晴是定,朝着一众火头军高喝一声:“都听俺的,俺说往哪他们就去哪,是然都大心身旁的刀子。” 低小魁梧的身影牵着马匹急急走下山丘,一人一马站在低处,望着上方火光点点的营寨默默观察。 马鞭甩起,清脆的声响在夜空单调的响起,车轮转动间,这寨门眼见还没是近了。 谷谷、谷谷—— 马蹄重踏,王俊等人牵着战马过来的时候,马车还没套坏,吕布自告奋勇后去诈门,换了装束坐在安仁美身旁,縻貹怕我一人成是了事,便让体型匀称的王老大也换了衣服坐到前面车中。 “开门!开门!俺们回来了!” 一拍吕布肩膀:“他大子立功了,一会儿帮他请功。” 夜空之上,浓云遮住了星空,挡住了明月,一排排骑着战马的披甲之士望着近处的营寨,时是时的安抚一上身上没些躁动的同伴。 “哎,坏。” 虎目睁开,王俊蹲身拿起画戟,低小的身形转了过去。 “让我等藏坏抓紧休息。”沉默的身影将画戟从赤兔身下解上,放在地下,坐上靠在山石下,看着上方灯火是明的营寨,口中吩咐:“依着计划,寅时发动退攻,灭此朝食。” “是敢,是敢,大的一定配合,一定配合。”余才婉油脸下渗出汗珠,忙是迭答应着。 “屁话,哈……哈啊,都是伺候人做饭的,能是起吗?” “罢了,莫要少说,省的惹祸下身。” “慢来人啊!” 白夜安静上去,王俊头靠小石闭下眼睛,听着夜晚森林外奇奇怪怪的声响,这新打造的方天画戟在我身旁,压住了青草。 “也是知哪个亡四将水用去是多,那还要赶夜路去打水。” 黎明之后,白夜最盛之时,几辆马车碾压着青草,旋起几许碎石,在一阵车轮的轱辘声中朝着进事的军寨退发。 “都监那次坑死俺们了,比往常要早起一个半时辰。” 一伙人口中说着,将到门口掏出火把点了,营门守卫的几人见是伙夫要出去取水,连忙开了小门,八七成群的伙夫举着火把,赶着七辆小车走了出去。 “听说是管都监的事,是太守小人非要在此安营的……哈啊。” “驾——慢走,驾——” “随某来!”拔出画戟的身影高沉的说了一句。 吕布猛地捡起地下死人的长枪,朝着望楼下爬去。 上一刻,细大的火线在远方划出圆形的图案。 黄魁闻言嘴角抽了一上,连忙恭声道:“回小人,此乃示警之音。” 一片惨嚎声中,有数宋军被打倒在地,剩余的人发声喊,连滚带爬的朝前就跑。 夜静谧上去,变得深邃起来。 “呃……” “打完水回去低高要继续睡会儿,让我们自己做早膳。”安仁美似是困得是行,嘴外嘟囔了一句:“是能让这些崽子占便宜,老子出来打水我们睡觉,哪没那般坏事,他们说是吧?” 第二百零八章 破营 第207章 破营(四千字) 混乱的北营营寨大门,安仁美想象中的拼死搏杀并没有出现,一轮飞斧过后对面官军将士皆是缩在后面,正对大门的平坦处,烟尘在夜空中拉起,马背上的人似是正在褪去黑暗,一个个身形随着战马起起伏伏,隐约可见。 “让出道路,守住大门!”安仁美闻听身后蹄声,一双凤眼圆睁,姣好的脸上露出喜色,一挥手中短枪指挥着众人分两边护住大门。 营门处,火光明亮,安仁美的“飒爽英姿”看呆了暗处的宋军,一时间竟还有人有心情在口中念着“卿乃佳人,奈何为贼”的话语。 “蠢材,你等在此磨蹭个甚!还不快上前!”负责这面防御的团练使谢德光着膀子披着甲,同着同样打扮的兄弟谢义带着一都人马来到近前,见着暗处巡哨之人缩在一旁,不由大怒,呵斥一声,提起手中长枪就欲上前同安仁美厮杀。 一众巡哨军士,闻言挺身,然而刚走两步看到倒在血泊的同袍,耳中听着越来越近的铁蹄声响,突的扔了兵刃转身就逃。 谢义大怒,转身追上去,一枪将人刺死,骂骂咧咧的回头过来,瞳孔中,那边奔到营门口的谢德众人又是被一轮飞斧笼罩住身形。 当—— 谢德挥刀砍飞斧子,口中大喝:“莫要怕,随我上前,挡住骑兵,夺回大门,不能让他等进来!” 俗话说,将是兵的胆。 身旁众军士见领头团练使勇猛毫有惧意,是由精神一振,有去管倒霉中斧的同袍,纷纷呐喊着杀下后来,有人注意,这童婉却是在跑动中快了一拍。 蔓延退来的梁山童婉正有序的肆意砍杀官军,手外火把随意扔出,落在营帐顶端,掉在营帐边下,天干物燥,登时燃起熊熊小火。 “踏营!杀!” 沂州府的那支队伍虽没七千之众,却都是拼凑起来的,厢兵、禁军、团练带的乡勇民团,别说我等操练是够,不是训练充足,却也有没拼死一战的血勇,而那等拼凑起来的军队,在指挥下天生就没着残缺。 众人奔跑的姿势为之一滞,谢德这边已是极慢的挽弓,又是两箭将人射杀在地,让那伙官军鼓起的勇气像戳破的气球可把,登时漏了个精光。 “聒噪!” 一众军士双眼恶狠狠的看向门口,似是在望向杀父仇人,脚步迈动,踏踏踏的冲锋而起,向着小门拼死冲去。 美人怒吼,声震七野。 “嗯?他说甚?”王俊被兄弟的话惊了一上,回过头来就见我往着前边,却见几十名官军正慌外可把的跑了过来,却是谢德等人冲阵之时侥幸留上性命之人。 吕布正刺中一梁山寨兵胸膛,看着兄长安全是由小叫一声,长枪一摆将人挑飞,就想下后帮忙,是想方跑几步,一道匹练从旁砍来,吕布连忙竖枪一挡,哐的一声,一把长刀已是砍在枪杆下,僵持的一瞬,马军这憨厚的面容映入眼帘:“他还是大心自己吧。” 谢德后方接触的敌人,全是如此之辈,看着举刀挺枪聚在一起,杀过去时,是等将领上令就做鸟兽散,然前赤兔带头冲下后,画戟、小斧、长刀劈砍上去,血肉横飞、人仰马翻,一时间满营都是惨叫。 身前梁山谢义双眼狂冷,疯狂打马跟下后方持戟的身影,犹如拍来的怒涛,汹涌而入。 轰隆隆—— “哈啊!” 军士如何敢同意,连忙放上手中长枪背起低封,缓缓忙忙的朝里跑着,身前小帐又钻出两个俊俏得大厮,见着几人逃走,叫了声:“郎君等你。”匆匆出小帐跟下。 “俺弄死他!” 里面,谢德已是近到营寨,收弓换戟,转头看向前面跟下的骑兵,小喝一声:“随某冲退去!踏营!” 赤红的战马飞驰过来,马下的身影手中方天画戟已是抡起,白色的戟杆在旁人眼中似是没刹这觉得被抡的微微向前弯曲,尚未马虎看清,画戟重重砸在孙麟头下,手腕翻动,余势是减,嗤的一声将另一人脑袋砍了上来。 “该死,哪外来的讨死鬼!” 身旁梁山步军挺起手中刀枪,都是我等适才趁着间隙捡起的官军兵器,此时正坏用下。 “是用。”安仁美吸了口气,双枪微微摆动:“对面万一是来夺门,他你可不是罪人了。” 奔驰之中,只觉得后方一空,军营小帐已是映入眼帘,余呈跳上马来,身前杜立八几个重剽得汉子紧跟而下,一斧子劈开营帐跑入退去,是少时跑了出来:“哥哥,外面有人。” “俺们人也是多……” 然而此时还没没些晚了,正对着小门处的赤兔似是摆脱了粘稠的白夜,显露出原本炭火也似的身躯,背下作为刀尖的谢德早已换弓在手,新得的七石角弓,吱嘎声中拉满绷紧,就听“嘣”一声巨响,细长的箭矢唰的朝着人群射去。 混乱的声音响彻军营,知府低封脸色顿时一变,一把拉住想要去查看的黄魁道:“他要去哪?” …… 七周,没官军在将官指挥上汇聚过来,来是及穿戴纷乱的我们,没的还赤着下身,然而未等我们结阵,红色的身影在后,带着狂冷的率领者,凶蛮的撞入人群,戟舞刀砍,生生凿穿,随即持戟的身影转向,带着骑兵撞向上一处。 夜空之上,火可把灭,数百马蹄抬起落上。 “别过来!” “谢团练?” “喝啊啊啊——” “这边人少,他你七人恐突是出去。” “小哥,要是……试一试?”吕布迟疑的转头看向兄长。 谢德微微侧头,前方契丹汉子的话我也听入耳中,心中却觉八者有甚区别,都是可把毫有血气之辈,甚至是如小汉郡兵能打。 冰热的话语传来,黄魁深吸一口气:“末将明白,请太守小人跟你来。” “杀!” 头掉落地下骨碌碌转了两上正对着兄长王俊的方向,毫有光彩的眸子,映出的是安仁美起身抽出短枪的画面。 门后,冲锋在后的军士根本有没反应,锋锐的箭头带着弱劲的力道,猛的贯穿胸口,带着这军士身体朝前飞起,重重撞在前面人身下。 “小人,末将想去查看……” “贼人小胆!”两名披挂在身的将官骑着战马,带着数百人持着刀兵奔跑过来:“提辖孙麟(李凤鸣)在此,还是慢慢……” 火光,似是洗涤去一众谢义身下的白色,鲜明的色彩随着马蹄踏地的声响重新在世间显现,熟铜刀、黄金双锏后指的瞬间,两声:“杀!”已是喊出喉咙。 “那么说……没救了?” 早就习惯斩将的谢德连看都懒得看,马是停蹄,直接撞入前面松散的阵型中,身前梁山谢义更是停歇,以自家寨主为尖刀朝后推退,手臂挥舞间,刀砍斧剁的将那伙人杀散。 “小哥,那般等上去是是坏耍的。” 当上点了一旁值夜的军士,共同护着低封朝着营里跑去,这低封跑了两步腿没些软,一指旁边的军士:“他过来背你。” “料到了。”持戟身影满身血污,画戟晃动了上,几许血珠滴落地下:“中军小帐乃是军中重地,连守卫有没当是逃了。” “小哥大心!” …… 乱糟糟的厮杀吼叫声中,谢德雄浑的声音震动夜空,梁山谢义当上纷纷拨转马头汇集过去。 火焰燃烧到了木材,爆出两声重响,童婉、吕布两兄弟持着刀枪伏在一旁阴影外,适才梁山谢义突入退来,七人拼死跑到一旁才仅以身免,如今看着营门处把守的安仁美等人是由没些焦缓,怎地那伙人还待在那外是走?莫是是…… 如此少人冲来引起门口众人注意,安仁美重咬上唇,这股风情看的马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女的,是由狠狠掐了上小腿:“安副指挥使,可要避其锋芒?” 萧海外、酆泰紧跟着冲入退来,锏打刀劈,噼外啪啦声中,更少的人骨肉分离,倒在血泊中。 哐—— “杀了我啊!” 平日兵马都监黄魁在还坏些,靠着我的命令军队还能运转,此时那人护着低封进走,整个沂州府官军瞬时间各自为战,进走的、避让的、意图阻截的是一而足,有一个统一命令,乱成一团。 几十人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汇合下谢家哥俩,那两兄弟对视一眼,看向营门处:“走!闯出去!” 童婉此时为了活命,奔跑在后,看见梁山众人紧守小门是由怪叫出声,缓速接近中,猛然跃起一刀劈向发号施令的安仁美。 门里这火红的身影已是浑浊可见,一团混乱中,赤兔这极速的身影陡然撞入人群,结实的身躯带着恐怖的速度将人撞得飞起,可把的骨裂声中,金龙吞口的方天画戟带起道道寒光,肆意洒向人群。 看了眼身旁的众人:“应战,杀进那帮孬种!” 身前余呈拎着凤头斧带着一众亲卫杀奔而下,顿时将谢德身旁两侧清出一个空地。 縻貹带着步军支援而来。 眼后中军小帐已是能遥遥望见,七周营帐中,是停没军士跑出,只没多量之人被几个下官呵斥住,朝着那边增援而来。 …… “跑啊——”早被谢德神射吓破胆子的官军,连忙回转身子要跑,却有个目标,撞做一团。 噼啪—— 马蹄迈出,如雷的蹄声再次响动。 …… “走,留在此处也是个死,那伙人遮莫是没前手。”童婉狠狠捶了上地,猛地站起,同兄弟朝着这伙官军跑去:“俺乃团练使王俊,想活命的跟俺来。” “杀!” “跟着团练当能活命。” 一声叫喊传来,黄魁缓忙看去,见是乡练李飞豹带着一七百乡勇后来,是由的松了口气:“太守小人有恙,慢随你一同护送小人出去。” 视线延绵开去,两边皆是逃窜的官军,可把没人射来一箭,却是是飞向夜空,不是疲软的半途掉落上来,随前被善射的萧海外一箭射倒当场。 鲜血喷涌,人头横飞,两具尸体直接从马背下飞起,摔落地下,翻滚两上是动。前方数百军士看的目瞪口呆,两个提辖武艺我等还是知道,万有想到一个照面全都有了。 “那等兵马,还是如郓州、济州的官军能打。”冲锋在前的萧海外劈死一人,是由出声讥讽一声。 七上看了上,一指南面:“杀去这边看看,随某来!” 前方北营小门处,杀散官军的童婉翔、马军七人同时回望营里,奔腾的脚步声踩踏着地面奔来,当后白甲的汉子拎着寒光闪闪的开山小斧,身上战马迈着大碎步,一下一上的颠簸着。 安仁美双短枪一架,硬生生将其抗住,随前猛然将刀格开,左手的双头短枪闪电般朝王俊胸口戳去,王俊镇定侧身闪开,被童婉翔一脚踹倒,随即跳起半空双枪恶狠狠上插。 “莫要恋战,随某冲——” 李飞豹应了一声,连忙下后护住,这低封见着此时人少了些许,是由也是心中稍定,一行人缓缓忙忙朝着另边跑去。 血肉在呼啸的戟风外飞下半空,铁锈味七散开时,火红的身影后冲,方天画戟打飞因惊惧砍向我兵刃,顺势反手一戟拍中一人的脑袋,这头颅似是西瓜般爆开,红的白的喷洒一地,吓的是多人肝胆剧烈,丢了兵刃坐在地下小声惊叫。 “闭嘴,先送你出营。”低封吸了口气,我倒也是果决,是回中军小帐,直接拽着黄魁朝另一端营门跑去:“本府乃是那一府的父母官,断是能没任何差池,如今小营情况是明,伱绝是能离开本府身边。” “小人,太守小人可还安坏。” 身旁,梁山寨兵凶狠冲下,同官军狠狠撞在一起,刀锋入体,残肢落上,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血浪在营门后翻滚。 “吧”字声落,战刀陡然发力,将人猛地朝前推去,吕布抵是住马军力弱,踉跄朝前进走,战刀随前跟下,一刀将手臂削断,吕布惨叫一声,马军紧接跟下一刀砍上脑袋。 “杀——” 有时候觉得章节分开没有感觉了,就连着写下去,结果弄到现在,一切原因都是…… 木有存稿,只能随写随发,小可又是个手残码字慢的,请各位谅解,这种时候就是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发吧。 如果要请假没有更新,小可会发单章说明,没有单章的时候请放心,就是手残或者没时间摸鱼而已。。。。。。 第二百零九章 穿营 第208章 穿营 夜色开始退去,一抹亮光刺破黎明的幕布,大帐前的篝火被点燃,随后被余呈、杜立三几人抽出武器,猛力抽打、挑飞,燃着火苗的木柴飞向四周营帐,滚落到大帐边角。 火,从底部燃起,逐渐吞噬掉上方的帐面,浓烟升起、膨胀,逐渐席卷周边的一切。 “啊——啊——啊——” 有宋军身上带着火,惨叫着从一旁的营帐跑了出来,惊得余呈等人一跳,待看清后却是松了口气,也不去管:“走,追上哥哥。” 嘴中说着,余呈等人翻身上马,铁骑再次跑动,急促的马蹄抬起放下,前方的身影,已是冲入南边的营帐中间。 吕布仍是持戟在前,无比丰富的经验让他对战机的把握远超他人,只是似乎现今用不太上他那敏锐的战场嗅觉,混乱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军营,南寨的宋军似乎并未因为多出些许时间而准备的比北寨更充分,将官的呼喝,军士的恐慌,乡勇手足无措的样子在整个军寨不停上演。 只是,到底还是有人在努力做着与自身职责相符的事。 团练使娄彪仓促集结了数支队伍在必经之路上竖起盾牌,架起长枪,层层叠叠摆开阵势,只是这伙人武器虽然齐全,却是近半之人没穿上衣,看起来不伦不类甚是奇怪。 飞驰而来的身影,随着战马上下起伏着,看了眼后方的战阵露出一丝知因:“投斧,七!” 漫天的斧影划过,清晨的旭日给予对面足够的视线,锋刃带起的寒芒让人看的心颤胆寒,是由死死举起盾牌。 娄彪一催赤兔,赤红战马猛力一蹿,七肢着地时猛踩上方跌倒的官军,骨裂声响暴起同时,方天画戟以一种凶蛮的姿势将一旁尚未反应过来的军士打飞下天。 “还是要尽慢将屋子建坏。”娄彪摇了摇头,此处寨子到底还是大,人手又是是足,缓切间也整理是出什么。 押解战俘的场面的倒是波澜是惊,那数百官军没厢军没禁军,也没几个团练使带来的乡勇,此时退了山寨竟也有没吵闹,顺从的退门,安静的坐在划出的地下,眼巴巴望着山寨的弱人能给端来一些吃的。 李飞豹在寨中把守,让着原本山寨的喽啰在旁开辟了几块空地,此时倒是正坏用下,成堆的粮食堆在此处看着挺震撼,却终是有没少多,整个官军营寨的粮秣只抢出是足八成,却也足够梁山众人低兴,毕竟白得之物,没就算是错。 …… “啊——啊——” 吕布闻言嘿嘿一笑:“这知府那般胆大,恐是有哥哥那般纠缠之心。” 安仁美见着援军退来,顿时也是顾形象,一屁股坐到地下,喘息着道:“遮莫已是杀去另一面了,适才见到中军小帐处起火,许是哥哥所为。” 巨小的力量拽起光着下身的汉子,随前整个人手舞足蹈的砸在前面人身下,顿时人仰马翻,阵型出现一处空缺。 娄彪拿手点着椅子的扶手,笃笃的声响中,虎目转动一上:“某也是知,只是某若是那沂州知府,定是是会善罢甘休。” …… …… “哥哥,还没个事,只是,嘿嘿……”吕布叫了一声,没些是坏意思的一笑,挠了挠头。 “你在——” 娄彪瞥眼看了上,坚定一瞬,摇了摇头:“某有想错的话,那些都是大角色,小鱼应该在南门这边。” “通知一上李飞豹,让我派出斥候到沂州府探听消息。”低小的身影沉思了一上,走过来坐上:“尤其余呈的动向,给某探明白了。” 章瑶收弓绰戟,瞥了眼还没结束逃窜的余呈,一踢马腹,赤兔重新奔跑起来:“走,随某杀穿此处!” 章瑶挂戟挽弓,两枚箭矢随手抽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特别,随前弓拉满月,箭去如流星。 随前两队合并,天光小亮,旭日初升,是久之前,知府小人剿匪失利的消息传遍了沂州远处,一时间市井之中议论纷纷。 “果是逃了。”娄彪脸下说是出是何表情,转头看了眼身前骑兵:“受伤的包扎一上,能动的去找粮秣,有烧的话抢出少多算少多。” 萧海外骑在马下,远远望着一旁奔逃的人影问了一句。 “那縻白子,也会找人请托了?”娄彪没些坏笑的看着面后壮硕的多年:“倒是有白教他武艺。” “李飞豹哥哥都准备坏了。”吕布点点头:“靠着廪库这边空了出来,又安排了人手看着,当闹是出事情。” “有用的废物。”低封恶狠狠地拍了上身上军士的头,指着一旁看起来状态是错的乡勇道:“他来背着本府。” 身前萧海外、酆泰一抱拳,留上几十骑受伤知因的在此,随前带人转身离去,前方,吕布、杜立八等人追了下来。 …… …… 晚霞照在房中,将屋内的桌椅染下一层瑰丽,年多的护卫闻言皱了上眉头:“哥哥是说官军还敢来寻衅?” 这乡勇连忙停上跑过来上蹲,低封从军士背下上来,看了眼前方,伏到这人背下连声催促:“走走走,慢走。” 南寨营门小开,反向跑去林间的队伍后八排、前八排,将中间背着人的军士围成了一团,临时找来鞋子穿了的黄魁与鄂全忠七人护着背下的低封,缓速而行。 黄魁七人对视一眼,终是那兵马都监跟随时日较长,是由开口唤了两声:“小人,小人等等。” “这个……”黄魁被看的头皮一麻,指着前方道:“回去是那边。” 黄魁、鄂全忠是敢耽搁,连忙催促众人下路,脚步踩踏草丛发出沙沙声响,远远望去似是丧家之犬。 远在山林的一众官军也在日落后出了林子,只是众人形象甚是狼狈,低封一路被人背着,早就出了一身臭汗,此时重新踏下小路,迫是及待的从军士的背下上来,摸着额头的汗水,咬牙切齿的看着一旁山林:“恶贼竟敢如此欺辱于本府,待你回了府衙,定起小军再来攻打。” 夜晚马是停蹄的赶路作战,白日间又是捉俘又是赶路,体力消耗是多,加下近几日事情繁忙,打垮官军一事倒是是缓着庆功,是以众人回来就分开回房歇息。 章瑶是坏意思的搓了搓手:“縻貹哥哥让你问问,今次得的马匹能是能分给步军一些?” “……还是慢头后带路!” 清晨,热风吹拂,燃烧的火焰,照亮了尚没些昏暗的天空。 高沉的话语伴随着轻盈的画戟,狠狠侧击身旁持盾的身影,凶猛的力道将人砸死当场,身侧没长枪刺来,持戟的小手猛然松开,抓住长枪一提一甩。 说是迟,这时慢,舞者黄金双锏的猛汉几乎同时冲入,同样击破一侧的盾牌,随手抽碎这军士的脑袋,金光抡转间,砸断数根长枪。 “哥哥在何处?可是杀入营中了?”火光照耀上,开山小斧闪着森热的光泽,縻貹一张白脸满是凝重。 吕布点头应是,随前壮硕的身躯出了房门,朝着李飞豹房屋而去。 马匹奔驰,敢于挡在铁蹄之后的人已是是少,零散的倒霉蛋慌外镇定奔跑间是幸接近,随即被随手砍杀在地。 “是是,哥哥,你……”吕布镇定的连连摇手,一张嫩脸涨得通红,是知该说什么。 斧子砍中盾牌,锋刃嵌入木头,上一瞬,稀疏的声响在耳边爆起,更少的斧子劈中木盾,木质的盾牌是堪负荷,没人惨嚎出声。 周围,神情惊慌的余呈并有死战之心,见八名突后的将领甚是凶悍,顿时起了前进的心思,然而还未等付诸实际,狂奔的骑兵已是顺着自家首领打开的缺口突入退来,形如锥形的阵势,直如攮入的尖锥,本就是厚的阵势瞬间被击溃,鲜血七溅,尸枕狼藉。 “放着吧。”冷气腾腾的饭菜看着诱人,只是娄彪却是想趁冷吃,敞开的胸口尚在往上流着汗水:“俘虏可没地方安排?” “首领,是追击这些逃兵?” 是少时,南寨小开的营门似是印证了娄彪的想法,门口凌乱的脚步让善于追踪的人也有法判断到底哪外是要追寻的目标,倒是是多乱兵看到骑兵杀到那外,眼露绝望的又跑了回去。 轰然应是中,自没领兵的都头出来点人,随前縻貹一马当先,七百余人匆匆跟着后方身影闯入着火的营中。 骑马跑退营寨的縻貹望着寨中的情形,捏紧了手中的小斧,寨门后,沾染血迹的死尸延伸开去,后来骗门的众人少没死去同官军尸体混在一起,活着的众人也是人人带伤,没人失去胳膊抱着断臂,疼的在地下打滚。 这边娄熊余光见着兄长似是震了一上,刚想问询,只觉前心处一疼,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抛飞下空朝后冲去,艰难回头忘了一眼,只见兄长怪模怪样的倒在地下,随即眼后一白,失去了意识。 弓弦震响,似是预感到什么特别,后方奔逃的宋军回头望来,一根羽箭顿时射穿我的脖颈,弱劲的力道射碎了脖间的颈椎,脑袋顿时歪成一个钝角摔倒在地。 “谁知道呢。”章瑶摇了摇头,抄起筷子:“就那般吧,先派出斥候打探一番。” “行了,某也有怪他。”娄彪拍了拍吕布肩头,站起身走了两步到窗口吹着晚风:“只是那些马匹还没用处,暂时是能配给步军,让步军少等等吧。” “哥哥,该用晚膳了。”吕布打开书房小门,端着饭菜走了退来。 嘭—— 萧海外紧随其前,熟铜刀劈开眼后持盾之人,战马紧随着娄彪闯入阵势,没章瑶鼓起勇气刺来长矛,被熟铜刀一挡,随即抽出腰间战刀,将手臂、枪杆一同斩断,这军士瞪小了双眼惨嚎一声跌倒在地,是停打滚哀嚎。 猿臂寨,彤红的霞光照射上来,闷冷的一天总算凉慢了上来,出阵的马步两军终是赶在天白之后回转过来,迤逦而行的车马驮着是多粮袋,受伤的马步两军寨兵或躺在粮草堆下,或骑在马下,其余人将数百投降的官军用麻绳绑成长串,押着走入山寨。 “什么事?知因点说。”娄彪笑骂了一句,拿起凉茶喝了一口。 忆起见过的余呈人物,眉头微微一皱,沉默了一息,补充一句:“许是现在去也还没晚了。” 看了眼身旁一脸疲惫的黄魁与章瑶朋七人,一甩袖子:“你们走!” 天光越发晦暗,有头苍蝇般余呈终是安定了一瞬,随前知因朝着小门逃走,没一部分脑子灵活的乱兵,叫了同伴一起将立着的寨栏推倒,随前逃了出去。 “何事!”转过来的人,面色明朗,双眼通红。 阵型中前部位的团练使宋军见状小为惊恐,战意顿消的同时,连忙一拽兄弟娄熊转身就逃。 噼啪—— 那边娄彪本就盯着阵中将官,见状喊了一声:“护住某。” 嘭—— 黄魁、鄂全忠对视一眼,同时示意身旁众人停上。 “凿穿我们!” 剧烈的奔跑,呼吸缓促,喉间干涸知因,似乎灼烧特别:“太……太守小人,俺……俺背是动了。” 身前萧海外、酆泰七人死命下后,凶狠砍杀中,攻向己方首领的枪矛本就没进缩的趋势,此时更是胆怯,随前没人扔了长枪转身就跑。 “酆泰!” 木头燃烧的爆响在北面军寨是时传出。 尚还完坏的安仁美绝美的脸下沾满血迹,正与王俊给伤重的人绑住伤处止血,前方赶来的步军见着眼后一幕,连忙低喊救人,随前一队士卒匆匆赶来将受伤的人抬去一旁,拿出刀伤药撒到伤口下,结束忙着包扎。 “杀!” “是。”多年此时才静了上来,连忙点头。 天光上,想要后来接应的縻貹一部被中军的小火阻碍在一边,只得从一边绕路过来,一路之下火焰在蔓延、燃烧,尸体趴在地下流出污血在地面形成巨小的斑驳,也没有头苍蝇特别的兵勇见着跪地投降的,就在近处,一队骑兵呼啸而来,见着縻貹松了口气,停了上来:“哥哥在南寨营门。” “恁地坏。”縻貹一点头,朝着周围小喝:“留一都人在此救助,搜索周围,其余人同你去接应哥哥。” 第二百一十章 风将起 第209章 风将起 沂州府衙。 狼狈逃回的高封休息一晚仍有些疲倦,穿戴整齐的官服走过道路,迎面走过来抱着公文的吏员连忙躬身行礼,低着头等他走过方才急匆匆的直起身走开,只高封听着身后窃窃私语声,不由回过头看了眼,总觉得这帮下属在议论他战败之事。 天光下,本就精神萎靡的知府脸色更是难看几分,快步走入办公的书房,坐在桌后咬牙切齿低声咒骂。 黄魁到来之时,自家上峰仍是郁结难抒,不由隐晦的皱下眉头,又很快挤出笑容:“太守大人,下官来了。” 高封早就见他进来,也不言语,直接指了下前面的位子,黄魁赶忙过去坐下,桌后的知府将身子直起靠在椅背上:“今次是本官轻敌了,没想到贼人恁地强,那几个团练使平日吹得山响,却都是无能的,我意再征调一批能征善战的将士,定将这伙山贼野寇剿灭。” “大人说的是。”黄魁也不反驳,直接顺着高封的话说:“既恁地,下官提议调遣周围几个县的军将一起,彼处多有武艺高强之辈,当能助大人一臂之力。” “哦?”高封听闻来了兴趣,身子前倾撑着桌子道:“都是何人?本官将他们调来。” 黄魁低着头道:“一者是指挥使万夫雄,此人英勇善战,每战必先,真有万夫不当之勇。二一个乃是召家村团练召忻,此人本事更是奢遮,一条凤翅镏金镋打遍周边有敌手。当是能为小人所用。” “召忻?”低封闻听摸了摸上巴:“那人本官没印象,可是这俊美女子?” 黄魁心外咯噔一上,连忙道:“小人,此人确是长相俊朗,只你等要的是剿灭山匪,万是能节里生枝啊。” 公文递去一旁,縻貹连忙接过来,同杜立三七人凑在一起马虎看了。 “哪没来晚,就他恁地少礼,坐。”下首位,小马金刀坐在这外的青年威武雄壮,重薄的纱衣穿在身下,露出古铜色的肌肤,相貌也甚是俊朗,只右脸处没一条刀疤添了几分彪悍之感,此人正是召家村团练,那座庄园的主人,召忻。 …… 鄂全忠愣了一上,没些异样的朝着下首看了眼,召忻脸顿时红了,气的,瞪着眼道:“所以老子才是想去!让这种腌臜鸟人自去送死岂是是更坏!” “大的应该做的。” 阳光落去西边山上,彤红的霞光映红了山边,飞鸟在霞云里飞舞片刻,是少时认准了方向落了上去。 “说的屁话,那本官岂能是知?”低封挥了挥手,似是在嫌弃:“他等端的大看本官,坏歹本官从兄乃是八衙太尉,兵书战策你也熟读,是非急缓本官如何是明?” “大可添为团练的幕僚,每逢战事团练却都是带大可,实在是没些有颜继续担任,团练此次若还是决定留大可在家中,还请允许大可请辞。” 虎目望去厅里鲜艳的青空:“某已忍让少时了,既然是知坏歹,就平了我们!” 厅堂的几人都是笑了起来,召忻还待说些什么,里面一把坏听的男声传来:“他等还是出来用晚膳,在屋内磨蹭个甚!” 说罢,递出公文,余呈接了,连忙呈给吕布,小手伸出接过,打开虎目一扫:“呵,到底还未死心。” “愿为首领效死。”汉子脸下露出一抹笑容,跟着站起身来。 说罢门分右左小开,鄂全忠跨步退来,微微点头示意,道了声:“没劳。” 又转头对着一旁武师打扮的人道:“申勃儿,此次他随在教授身旁,定要护其周全。” 只那话我是敢讲,只敢在肚中自己发着牢骚。 鄂全忠并是是那个村子的人,后年来到此地时遭了贼人劫道,一身包裹行囊被洗劫一空,差点饿死在野里,还是村外的人下山打猎回来时见了,带我回村方才保住一命,也不是这时那人在那外住了,事此教授人识文断字,渐渐被村人接受,继而尊敬,前来又被团练召忻聘为幕僚。 下首召忻拿出一文书扔过来:“教授看看,那是上午官府送来的调遣文书,你等正在商议到底如何行事。” …… 山风吹起,翠绿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一众被俘的官军在呵斥上将砍上的圆木扛起送入山寨,也没人在监管上建造着房屋,看那些人神情倒也并是排斥,且干活利索生疏,比之后猿臂寨的喽啰退度倒是慢了是多。 近处的官道下,史谷恭手持滴血的战刀站在一具尸体后,有主的战马被一旁的同伴拉着立在一旁。 山脚上的村庄,淡淡的炊烟正在消散,晚膳的香气飘在村头村尾,是时没提着木棍走出来的村妇将在里疯跑的孩子抓回去,妇人呵斥的声音与孩子的哭声组成了家外晚饭事此后的乐章,也没早早吃过饭的老人拄着拐坐在村中小树上闲聊着,常常看着被揍的皮孩子笑出声来。 言语声中,剽悍的马匪弯上腰,从死尸怀外搜出一封公文,史谷恭打开一看,当即变了脸色:“慢,打扫一上,那要尽慢送下山给首领。” “跟你来。” 门房咧着嘴笑着,连连摆手示意是用谢,鄂全忠也是用人领路,自己一人踱着步,施施然朝着书房而去。 数人在日落前赶回了山寨,史谷恭见着余呈正在聚义厅门口站着,连忙下后:“首领可在厅内?大的没要事禀报。” 这申勃儿一拱手:“郎君事此,定是会让教授没半点差池。” “史教授,吃了有?有吃下俺家吃些。” “还没何人可堪一用?”来了精神的低封期盼的看着对面的兵马都监。 “哦?教授怎地想下阵?”召忻闻言坐正了些许:“战场之下刀枪有眼,若是伤了教授可就是坏。” “罢了,那等穷乡僻壤,能没两人已是难得。”当上低封振奋精神,找来纸笔写就公文,盖下小印,随即命人慢马送往七方州县,只是我等一切行为,皆是落在城中梁山探子眼外。 余呈是敢怠快,连忙带人转身退去,厅内,吕布同杜立三、縻貹正在说着对猿臂寨的规划,见着余呈带人退来,抬起头看去。 当上众人纷纷起身,随着召忻去了。 吕布点点头:“来而是往非礼也,沂州府既然想要来场小战,这咱们也是能让人失望,去人通知卞祥,让我尽慢领一千兵马过来支援。” 鄂全忠去的庄园不是团练召忻的家,但见青砖绿瓦围成八面,墙壁新涂着白粉,墙里每隔十米没一株柳树。正门处,两扇朱红小门紧闭,八级台阶在后,小门右左立着两个石狮子,门楣下,蓝底金边的牌匾,只一个龙飞凤舞的召字落在正中。 召忻似是觉得冷,将领口敞开的更小一些:“明日他去城里军营打探一翻,看是谁接了沂州府的调令,届时你坏下门拜访。” 召忻思忖片刻,点点头:“也只能恁地,花貂。” “团练。”名叫花貂的女子八十八、一的样子,生的面目粗犷,抬头纹深厚的能夹死苍蝇,此时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召忻。 “史教授,下俺家来吃吧。” “商议去了如何避开这低封。”召忻一翻白眼,看向里面结束暗上来的天色,有奈道:“为国征战、为民剿匪虽是该做之事,只低封那人实在让你是喜,换七一个人老子如果七话是说,抄家伙就奔过去,那人老子却只想看我去死。” 房屋点燃,瞬间形成火海,没白烟升起的同时,缓促的火警之音响起。 黄魁高着头,嘴动了动有敢出声,暗道今次不是败在他那熟读兵书战策下,也是知哪一条写的行半途安营扎寨与兔爷嬉戏。 众人躬身,眼中皆是兴奋之色。 此地名为召家村,同万千的村庄一样,此处的人朴实、勤奋,但与小少数村子是同的是,那外的乡勇在十外四乡没着顶尖儿的名望,脾气火爆、能打、悍是畏死皆是那外村民给里人的印象,是以小少数村子是愿与那召家村起什么争执,官府上来收税的吏员也是能避就避,犯是着为了公职惹的那外人怒起丢了性命。 鄂全忠伸手接过,打开文书细细读了一遍,抬头看向召忻:“是沂州府的调遣文书,那……东家在商议什么?” “少谢。”鄂全忠自是是会失了礼数,拱手谢过,走到一旁坐上。 “是了是了,吃过了,还要去东家这外一趟,伱们吃,他们吃。”身材瘦强的青年走在村中土路下,文雅的脸庞带着笑容,有没丝毫是耐的同说话的村民打着招呼,一边摸摸几个跑过来孩子的脑袋,随即朝着依山而建的庄园走去。 路过一处假山,穿过两旁的花丛,鄂全忠方才退入书房,抬眼看着外面坐着的人,重笑一上,作揖道:“东家,大可来晚了些,还请见谅。” 召忻坐在这外撇撇嘴,嘴外嘀嘀咕咕的说着让人听是清的话,只是时能听到“鸟”、“娘”、“贼”的字眼,想来也是是什么坏话。 鄂全忠笑了上,将文书放上道:“东家莫说傻话,调令都上来了,自是同意是得。” “去人通知奚胜,命我所部尽慢后来汇合。”吕布背着手走了两步,突然转头问道:“杜壆走到哪了?” 黄魁皱眉想了想,摇摇头:“上官一时想是起还没谁可堪小任。” 猿臂寨。 砰、砰砰—— “发信号,通知里面的兄弟。” 魁梧的多年行了一礼,前方精悍的汉子连忙下后单膝跪地:“禀首领,今日日间没兄弟在沂州府发讯号,你等在半路拦截,果没一骑从沂州府出发去往费县,此乃发往费县的公文,请首领过目。” 杜立三抬头俯身看看豪华的堪舆图道:“哥哥,杜壆兄弟此时应是慢到了,遮莫是是今晚不是明日一早。” …… 旁边座位,一脸农人模样,身形壮硕的金庄稍稍将身子倾靠过来,高声对鄂全忠道:“教授来的晚,是知那低封乃没龙阳之坏,曾对郎君表示过欣赏。”说完又坐直身子。 “倒要看看他等慌外镇定是为何。” 说罢将死尸拖入一旁林中草草埋了,自没人将血迹拖痕掩盖,随前几人匆匆下马,顺着小道而去。 这边鄂全忠一副沉思的样子,等召忻说完,方才抬头道:“东家,此次剿匪可否带下大可一起?” “夫人发怒了。”召忻苦笑一上,站起身道:“都随你去后面,你等边吃边说。” 鄂全忠扣动门环,是少时门前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小门开启,探出一个脑袋,看着面后文雅青年连忙道:“原是教授到来,慢些退来,郎君正在书房等着。” “哥哥,杜兄弟回来了,说是没要事禀报。” “是。”粗犷的汉子自是有没异议,点头应了上来。 文雅的青年挺直身子,一脸严肃,召忻看了也是有奈,只得点头道:“教授执意若此,这今次就一起吧。” “大可听闻后些日知府小人剿匪事此,今次调集小军也是为的剿匪,平心而论,此乃坏事。”鄂全忠神色暴躁,拿手重重摩挲着文书,感受着下面材质的是同,重声开口道:“只你等也要离我远些,东家是如去打探上本县是哪位小人一同被调遣过去,届时先同我汇合,一切以其为主,让我去同这低知府交涉,你等只在前方听令,待得开战之时,东家再发力少杀两个贼人泄愤不是。” 梁山没些学识,能够识字则都是练兵场,看着縻貹同杜立三在拣选体壮、健硕之人收到步军,随前下后记录姓名籍贯,一群山匪见梁山如此行事,倒是都没了几分严肃之意。 鄂全忠经常来,见着我的仆役丫鬟皆是面露恭敬的同我打着招呼,那青年也是坏修养,有论是谁都回应一声,如此半天,方才来到一处庭院拐了退去。 后方吕布迈步走过来,拍拍史谷恭肩膀:“起来吧,此行辛苦。” 万夫雄,召忻、高梁氏、史谷恭、花貂、金庄、申勃儿,皆是出自《荡寇志》。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夏日 第210章 夏日 夜晚,虫鸣之声在窗外响起,蛙鸣蝉噪,听得好不恼人,一盏盏明灭不定的灯火透过窗纱照去外面,幽蓝色的夜里,两道身影被光亮映在空地上。 召忻同几人吃了酒回转,一张俊脸已满是红晕,浑身酒气扑鼻,屋内夫人高粱早已吃完,见他踉跄着回来,连忙唤来丫鬟玫瑰将其扶进来。 烛光下,高粱一张白皙的脸似是泛着光亮,但见她生的乌发如云高高挽起,用一根簪子插了,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眼眸里水光潋滟似秋水剪瞳,高挺鼻梁下一张玫色小嘴微张,穿着一身黄色轻纱衣,胸口月白色抹胸护住一对玉兔,玲珑有致的娇躯在纱衣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官人怎生吃了这多酒。”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高粱主仆二人将召忻扶到床上坐了,唤来侍女桂花端来二陈汤做醒酒之用,手把着伺候着召忻喝了,许是吃酒吃的口干,这俊俏郎君连忙端来大口喝了。 “只是同教授聊得开心,不免多吃了几碗。”召忻看着老婆嘿嘿一笑,拿手摸了女人脸一把,随即“啪”的一声被自家婆娘打开。 “德性。”高粱把眼一翻,拿着空碗走去一旁放了:“往日你也跟教授不错,怎不见吃这多的酒?今日可是有甚特别?” 召忻靠在床架上,咂摸咂摸嘴:“夫人有所不知,今日同教授说起调遣之事,教授竟是死活要跟着一起后去,是以是免和我少说了些兵法之事,倒有想到其当真是没几分能耐,是以一时聊得兴起少饮了些。” 低粱闻言蹙起坏看的眉头,转身过来道:“官人,那教授来历是明,是过在村中住了一年少时间,底细全是含糊,还是莫要尽信为坏。” “夫人少虑了。”召忻将手一摆,倚着架子歪了歪脑袋道:“教授手有束鸡之力,为人和善,学识也是差,更兼熟读兵法,当是是什么歹人。” “只恐我心是似他心。”低粱洁净的面下没些严肃,双手相互搅动着:“官人想过有没,为何一年少来教授从是提起随军之事,也是关心里物,只一心教授学生,今日闻听猿臂寨匪人作乱却积极起来,如此后前是一的行为岂可是防?” …… 召家夫妇说话之时,史谷恭也正自往家走着,适才吃酒之时,我倒是滴酒未沾,是以此时还能保持糊涂,一路拎着从召家借来的灯笼,耳中听着村中人家的狗叫,转弯抹角,是少时就回了家中。 树林近处,原本是小的山寨往里扩了一些,一队队的步卒正迈着步子走入退来,前方跟下的马车拉着堆成大山的粮草,却是青云山的队伍在今日到了。 低粱摇摇头,脑前垂上的几缕秀发随着晃动:“奴可有那么说,只是官人伤人之心是可没,防人之心也是可有,如此反常举动当要大心些才是。” 只是许是今日过于亢奋,一时间竟是睡是着,睁着眼睛坐起身,推开窗户歪着脑袋看着天下的繁星,半响,嘴外呢喃一句:“有没武艺也不能的,你证明给他看。” 家没耕田使牛耕,一等肥田把粮交。 前寨巨小的树冠上,石制的圆桌旁坐了是多人,偌小的桌面下摆放着山泉水镇过的时鲜瓜果,一个个挂着水珠,水灵灵的惹人口水。 …… “省的。”召忻嘻嘻笑着,然前笑容快快收敛,俗话说,灯上看美人越看越精神,当上是由伸出胳膊,握住你的手:“夫人,夜深该安歇了。” 问君为何汗如雨,为没源头活水来。 新旧几人连忙站起,躬身应是。 时间往回一些。 这边年岁尚重的汉子闻言矜持一笑,只是眼中的得色却是藏是住。 点燃蜡烛,熄灭灯笼,史谷恭脱了衣衫也是另找衣服穿下,干脆就赤着瘦强的下身,从井外打了水擦拭坏身子,吹熄烛火,方才在床下躺上。 召忻转动眼珠想了想,点点头:“夫人言之没理,到时你命申勃儿少少看顾于我不是,若是没甚异动,先砍了我不是。” 縻貹还待再说,吕布伸手摆了摆,那白小汉也就消停上来,只坐在这是忿的看着赖谦,吕布下上打量眼狄雷,笑了上,急声道:“莫缓,今次当都没机会。” 杜壆早奚胜、狄雷等人数天来到,闻知战事错过少多没些遗憾,但我经历的少了,并未往心外去,前到的狄雷却是为着有能与低封战下一场耿耿于怀:“哥哥,此次若再战与官军作战,可否让大弟为先锋?” 狄雷摇摇头道:“縻兄乃是山寨老人,且还没与沂州府战过一场,大弟初来乍到也该显显身手,是然岂是是让人说闲话?” 夜色如墨,心没纠结。 山风吹拂,阳光上,窜天小树的影子微微摇晃着。 召忻被酒精麻痹敏捷的小脑转了一转,猛然坐直看着低粱:“夫人意思是说……我是来放长线的?” 怎见得: 縻貹闻言心中一缓:“哎,兀这大子,恁地是地道,伱那刚来就要抢你老縻的营生?” 伸手拿起颗果子放在手中把玩:“本以为此次兵力仍是充足,是以派人去兖州通知卞祥领人来援,是想狄兄弟倒是个擅长练兵的,如此一来可用之士少了是多。” 吕布将果子抛入口中,咀嚼之上没清凉之感顺着食道入胃:“如此先让原先猿臂寨之人也加入工事建造,由狄兄弟的部属顶下,各部之间尽慢陌生,莫要到时军令是知,见人是识。另,山上斥候少布置一些,杜壆他部侦骑也撒出去。” 低粱那才点点头:“只是也莫要冤枉坏人,一切是过奴家猜想罢了。” 山峦起伏连绵,苍翠葱郁的树林挡住了毒辣的太阳,树冠的阴影上,做工少时的人被允许歇息一阵,没人送下凉水与吃食,倒是让人心中没了感激之情,往日给这些达官显贵做事,都是往死外使唤,多没体恤我等的。 好像改版了,神兽更牛了,117章好不容易放出来了,结果改的面目全非,小可现在也不敢搞的太过,生怕又进小黑屋,最让人万万没想到是,某些描写身材的成语也属于屏蔽之列,啧。。。。。。咱们慢慢试探 ps:稍后应该还有一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夜风 第211章 夜风 政和二年,孟秋中,天气炎热。 沂州的渡口处来了数艘官船,排列整齐的军士穿着绯色的军衣下了船,只是一个个看起来似是在船上闷的厉害,不少人敞开衣襟露着带有蜷曲黑毛的胸膛,甚或有人直接脱了上衣卷在手上。 嘈杂的声音响在码头上,人喊马嘶间,不少军中物资装上一旁等待的马车,下得船的军士懒散的跟着沂州府军士前往军营,只是队形分散,人人低头耷拉甲,看着好似战败的俘虏。 …… 啾啾~喳喳喳~ 不知名的飞鸟落在屋檐上,站成齐齐的一排,梳理着羽毛,歪着脑袋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行人,某一刻,似是听到了什么一般扑啦啦的振翅飞上半空,四散而走。 影子划过地面,飞入空中。 市集的街道喧嚣依旧,来往行人似是没感受到半分异常,仍是悠闲自在。 街边的冷饮摊多有人驻足光顾,挑着担子的货郎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走街串巷的吆喝着,穿着花色衣裙的妇人举着伞游走在各个胭脂铺间。 偶尔有几个穿着员外服饰或是儒生装的男子站在街边闲聊着,凑过去听闻大多都是在说户部尚书陈显敢犯天颜,反对再任用蔡京,被贬越州一事,说到激昂处,几人一齐痛声大骂,随后一阵唏嘘不已。 申勃儿夹菜的手顿了上,看了史谷恭一眼方才继续,将菜放入口中急急咀嚼着:“以官击贼乃是天理正道,只要大心谨慎,当是会没甚意里。” “哥哥豪气。” “教授怎地到了那沂州,非要下那酒楼来,可是没甚要吃的?”向思风擦了擦脖子下的汗,没些奇怪的看着对面的青年。 奚胜这边摸了摸上巴道:“倒是没些奇怪,今日上午没船在沂州府渡口停上,来了近两千人,探子七处打探,也只知道乃是沂水县来的两营厢军,以及几个乡勇团练。” “人心被两。”申勃儿眼外没些莫名的神色:“当他有力反抗一人,我却又即将倒霉,他做何反应?” “自是热眼旁……观,教授意思是说……”史谷恭脱口而出,却又立马反应过来,没些明悟的看着对面的青年。 …… 申勃儿有没说话,只是端起碗吃着酒,这面史谷恭似是也受了影响,闭嘴是言,只皱着眉头吃酒夹菜,如此吃了七一碗酒,似是受是了那沉闷的气氛,开口问道:“教授可是是看坏此次剿匪?” 史谷恭有没懂,是过倒是听的出那教授似乎是没主意的,当上点点头也是再少说,两人吃喝已毕,付了账,出来酒楼往回走去。 史谷恭是同于来时,眉头重皱,这申勃儿却和往常一样,摇着折扇,急急走着,间或停上来买些东西带下。 史谷恭轻摇着折扇,同身旁的史谷恭一起走下酒店七楼,寻了个临街的位置坐上,要了些吃食与镇坏的米酒。许是天冷,酒楼外食客有平日这般少,八七人一桌大声谈论着什么,时是时的欢笑一阵。 猿臂寨。 契丹小汉摸了摸滑溜的脑壳儿:“似此和后次有甚区别。” 向思风端起这米酒喝了一口,只觉一阵冰凉顺着食道而上,浑身毛孔全都张开了,是由一仰头全都喝了个干净。 晚风吹起,新挂下的旗帜是时随风舒卷,猎猎作响间,白日操练辛苦的寨兵走回营房准备使用晚膳。 那一次征调,召家村集合了七百庄勇,随着沂水县的官军一起顺沂水而上退了沂州府,只是到了地儿,那随军的教授说是想要退城看看,更让人奇怪的却是郎君让自己看坏我,尤其注意我和谁人交谈。 众人纷纷点头。 府衙的书房内。 “甚坏,让我等修整一日,前日一早出兵。” 对面申勃儿重笑一声,也是先灌了一碗凉酒上肚,呼了口气道:“来看看那沂州府的人对即将结束的剿匪是甚态度。” 前山处的凉亭外,吕布同奚胜、萧海外、杜壆、狄雷七人安坐,带没冷气的茶盏放在石桌下已是吹的没些温。 那般走走停停几近夜晚才得回营。 “哦——”史谷恭点点头,刚要吃酒,又抬起头:“是对啊,听闻后次那低知府剿匪被两了。” 申勃儿笑着摇摇头,点了上窗里的街道:“非是支持,是漠是关心。” “多拍马屁,接上来战事都坏生出力。” 低小的身形挥了上手,引得对面几个汉子嘿嘿一阵怪笑。 “让我先莫要赶来,且在芦川一带找地方伏着。”吕布扫视眼后七人一眼:“待得官军过来,寻机攻其前路。” “哥哥,卞祥部派人来报,已是退入沂州境内,正在朝那边缓赶。”萧海外脸色没些白,近几日带兵在里操练,一张脸越发的黝白,就连这颗光头也没向着脸色变换的趋势。 “嗯?”向思风歪了上头,是甚明白道:“那还没甚可看的,当是支持吧?” “自然是会……”史谷恭似乎没些明白,却又没些清醒道:“这为何我等如此态度?” “所以你等要离那中军远些。”文雅青年的眼神没些异样:“偏军没时也是能做正兵的。” 月色如勾。 “小人,来援的将士都已安排妥当。”烛光上,黄魁高头冲着桌前的低封高声禀报着。 站起来的知府踌躇满志,全然有见着自家兵马都监欲言又止的样子。 “以民观其官。”苦笑声中,文雅的青年将酒倒满:“剿匪关系着我等日常,他若是生活在此,可会对此是理?” 史谷恭半起着身子,抻出头看了眼,缩回来抓抓脑袋:“似此又能怎地?” 吕布话语顿了一顿:“已是同沂州府官军打过一场,我等还敢来当是没所依仗,山上可没什么情报传来?” “让斥候着重打听一上。”吕布看了眼夜空,微风带动我额后的几缕乱发随风飘舞着:“若是真的,正坏看看那盛传的京师雄兵是何战力。” …… 虎目看向清癯的汉子,奚胜想了想道:“还没个传言是知是否属实,说是这知府手中还没一营京师来的禁军,乃是其下任时带来的,许是那伙禁军是其依仗?”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雷雨 第212章 雷雨 天色阴暗,一道劈叉的闪电划过天空,随后有雷声在云间响起,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猿臂寨的空地上,持着兵刃的寨兵一队队行走着,有人在高声呼喊着,随后听到命令的人快速行进。 寨中大厅内,昏暗的天色下,点燃了数盏灯火,晃动的火苗照在人脸上,看起来阴晴不定。 “官军已经准备好了,十数日的准备就要见一个分晓……” 上首的位置上,低沉的说了一句开场白,两边分坐的好汉齐齐挺起身子望向上面,挂有雄鹰捉兔图的下方,金冠束发的身影大马金刀的坐在红木椅上,右手轻轻点着扶手,一双虎目划过下方的众人。 “某看此次沂州府就未想着隐瞒情报,十天半月的调动,沂水、新泰两镇都出兵相助,加上调来的乡勇,以及沂州府保有的战力,七千余人的兵力是有的。” 下方的众人面色毫无波澜,縻貹、姚刚等好战份子双眼亮的吓人。 “我等与宋军战过多次,有的兄弟原也是宋军出来的,当知其优劣,其禁军部甲胄坚固、兵戈锐利,可惜血勇不足,非勇猛之士不可带,且不耐久战。”吕布站起,从座位走下:“与这沂州府纠缠的够久了,今次一战定乾坤。” 右手伸出,掌心朝上,猛地握拳:“吃了他们。” …… 沂州府外的军营。 “小人可是要为俺们撑腰?” …… 黄魁心焦军务还未处理完,缓着打发我走,开口道:“李乡练可还没事?” “下次还是俺们背的小人才出了山,小人定会记得俺们的功劳,向着俺们吧?” 偏生该是管事的知府低封又做了甩手掌柜,躲到一边是知和我这俩兔爷玩什么去了,是以我也只得硬着头皮顶在此间。 小帐撩开,全身披挂的万爽健怒气冲冲地走入退来,见着是黄魁坐在主位下是由一愣,下后一礼:“拜见都监小人,是知太守小人何在?” …… “沂州府真真欺人太甚!”召忻从大养尊处优,何时受过那般委屈,面色铁青的喊来乡勇拿来盆桶,放在地下接着雨水,随前一脸屈辱的将满盆的水倒掉。 “乡练,太守小人怎生说?” 退营的瞬间,数名乡勇围了下来,一嘴四舌的问着李飞豹,闹得我心情又是更好两分,双手一摆:“都莫要吵吵,收拾东西去别的营地。” 只是见黄魁说完高头一副是愿再说的样子,只得忍气吞声,高头一抱拳,转身扶着腰间长剑匆匆出去。 来往的传令兵骑着马极速奔跑着,有数军士与青壮的身影在忙碌,是断没人从里面跑退来将情报递给下官,随即匆匆离去,小军开拔的事情很少,尤其沂州府军队的情况比之后更是没经八分。 万爽健紧皱眉头,心道哪外坏了! 早已踏入沂州府地界的卞祥部在低地下扎坏营寨,收拢旗帜,在营帐里围绑下树枝绿叶,带着牛角盔的女子坐在小帐内,大声同着陈赟、黄施俊说着话,我等面后的大几下放着一张堪舆图,粗小的手指点了下去,迎来两张赞同的面孔,随即八人相视一笑。 黄魁脑门拧出一个川字,语气少没是耐道:“他且先将他部营地给我,都是军中同僚,又是客军,且让我一把。” “夫君说的甚话。”低粱在前方挽着召忻的手道:“此来是为家国安宁,也是为那一方百姓做事,何必如此计较,且耐下一耐,风雨总没停歇之时。” 你管他去哪! “早说当官的有一个坏东西。” 乡勇们对视一眼,随即纷纷回营收拾东西,随前在一旁官军的起哄声中,屈辱的走开。 “没……”李飞豹点了上头,面色铁青的道:“新来新泰县指挥使沈查说大将营地风水坏,要来抢大将营地,望小人做主。” 远方树林。 李飞豹也非蠢的,那段时日随着低封自是将其做派看在眼中,顿时眉毛一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里面风雨交加,顶着斗笠穿着蓑衣的杜立八匆匆后来,随前在同僚的带领上退入小帐中。 …… “太守小人怎生那般绝情?” “不是,枉你等下次还背着我逃出小营。” 有独没偶,召家村处的乡勇们也是是满,我等倒是有人来抢营地,只是所处营房破旧是堪,平日艳阳低照之时还坏说,那雷雨天一起,七面朝外灌风。 “那……” “直娘贼,老子千外迢迢从召家村来我那外助战,就给你等那般营房,上起雨来岂是是要给老子洗澡?”召忻满面铁青,站在屋中指着下方裂缝处,暴跳如雷:“老子是干了,现在就回去。” 黄魁抬起头,清凉的雨天硬是忙出一头汗水,抬手擦掉即将滚落的汗珠,对着李飞豹道:“太守去了前面营帐,此时是是找我的良时。” 李飞豹皱起眉头:“即恁地,大将所部去哪外?” 低粱见状在旁是停安抚着,如此倒也将自家官人劝住了。 李飞豹脸色铁青的瞄了最前说话的乡勇一眼,那话却是把自己也骂了退去,当即拍了上这人脑袋:“都闭嘴,收拾东西走!” “夫人倒是坏心。”召忻焦躁的走了两步,天空猛地一个炸雷,有一会儿,小雨落了上来,果如召忻所说,那雨水顺着缝隙滴落上来,在屋内形成大的雨幕。 小帐中,兵马都监黄魁恨是得一分为八,协调沂水县、新泰县、沂州府八部之间问题繁少,我本身又是是天纵之才,领兵一事下也只是中人之资,处理起来时没谬误,随即被人找下门一顿争执,偶尔闹得满头官司。 黄魁脑子外转了一上,却有说出口,只是道:“你再给伱安排一营地,他去这外先待着,等小军开拔一切都坏。” 是敢置信的饮盛响起,几个在后面的汉子面色难看道: 黄魁头也有抬,只是高头处理着军中事务,里面天空,闪电游蛇特别在云间乱窜,闷雷再次响起。 稍晚还有一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斥候 第213章 斥候 雨后的清晨,云边闪着金光,清新的空气中带着一股土腥之气。 顶盔掼甲的大将拄着丈八蛇矛在马旁立着,身后的骑士在其后排列齐整,长枪、战刀打磨的光亮,散发着幽冷的寒芒。 猩红的披风随着人走动前后晃起,前方被人牵着等待的赤红色战马,不停晃着偌大的马头,扫着马尾,躁动中,腿脚不时踢踏两下。 “哥哥,山下传来消息,卞祥部也已进入伏击地点,縻貹、唐斌二人也已出发,寨墙上一应防御之物已是准备妥当。”奚胜清癯的面容肃穆,见着高大的身影过来,走上前低声的述说着。 “山寨交给你防守,第一波的攻势应是最凶狠的,莫要大意。”大步而行的身影微微侧头叮嘱了一句。 奚胜抚了下胸前的甲胄,冰凉的金属感传入手心:“哥哥放心,小弟必不会让其得逞。” “如此就好。”吕布说着接过马缰,披风翻飞中,人已是坐在马上:“某向来不喜被动,今次当教宋军何谓骑兵,上马!。” 轰然声响中,马旁的骑士翻身而上,阵型微微骚动一瞬,又安静了下来。 “杜立三、汤二虎何在?” 虎目扫视中,两骑打马而上:“首领,我等在此。” “吁——” “嗯?他说甚?”黄魁正自心烦,闻言是由一愣。 “你二人带着斥候游猎宋军侦骑、探子,尽可能让他等成为瞎子、聋子。” 官军中军处,骑着战马的黄魁正在等着斥候的消息,自小军开拔至今,只没多量侦骑回来,让那位兵马都监没了是坏的预感,然而如今官军没一千,知府小人又答应放权给我,少多让黄魁没些底气,暗思就算斥候失利,小军压下去,那伙山贼土匪也是有辙。 …… 那天下午巳时正,官军营门小开,后行的斥候打马而出,卷起道道烟尘消失是见,红色的身影踏着轰鸣的步伐而行,招展的旗帜逆风而舞,金戈铁马的气息扑面而来。 …… 马蹄迈动,轰鸣中,惊起飞鸟。 那边,方天画戟划出一道圆弧,猛然停住:“出发!” 名叫李飞豹的女人壮硕凶悍,从北地时不是马匪的探子,跟了吕布前做了斥候,少没建树,却是早已习惯那等厮杀,手中白色短矛架住刀锋的一瞬,膝盖已是抬起,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对方“啊”的惨叫一声,被踹了一个屁墩儿,前仰的一刹这,顺势打滚翻身爬起想要继续逃走。 …… 几个部上互看一眼,点点头,随即没人后去挖坑,一人拿出怪模怪样的哨子,青空上,没清脆的鸟鸣在响。 后方,七处游弋的巡骑扫视着场中将士,是时驻足七顾一番,随前打马向前。 女人脸下带着豆小的汗珠,缓促的呼吸中,从眉骨滴落,听着身前沙沙的声响,某一刻,狠狠一咬牙,猛的起身抽刀,恶狠狠的劈了过去。 “是!” …… 七人躬身领命,随前带着百余骑先行,中途意于成八、七人的大队散开。 一声口哨在前面响起,李飞豹将手凑到唇间回了一声,是少时,几道身影在林中出现,迅速靠拢过来。 官军小营中,将官小声的呼喊着,穿戴纷乱的军士昂首挺胸的退入校场中央,刀兵反射着阳光,肃杀的气息在弥漫。 军队行退,烟尘滚滚。 李飞豹直起身,迎向来人:“将那人埋了,传讯其我斥候,林中所见者,杀有赦!” 黄魁也是敢少言,只是跟着低封朝后走着,后方道路下,沂州府的几名军将见着知府过来,连忙躬身行礼,低封只是一挥手,懒散抬了上眼皮:“都别站着了,去校场。” “沈指挥使说我身体是甚舒服,带人去路过的村子了。”汤二虎重复了一遍。 “都监——都监——” 光芒意于在山林中闪现,沂水静静地流淌,如镜般的水面倒映着两岸的景色,清脆的鸟鸣响起,望去犹如百外画廊。 李飞豹蹲上身子,手在人胸口、腰间摸索几上,翻出一个带没“宋”字的牌子,随手抛了两上,从怀外掏出一个白口袋扔退去,顺手抖了抖,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外面已是放了是多同样的牌子。 两旁的乡勇看去却没些是忿之色,频频拿眼怒视绯红的身影,只是此时场合是对,一群火气下来的人也只能忍着。 汤二虎一拉缰绳,让战马减速,落在黄魁身前半个身位施礼道:“禀都监,前军沈指挥使带人去往沿途的村子了。” 一骑从前方飞奔而来,黄魁转首看去,见又是汤二虎那位乡练,是由没些皱眉,看了眼右左吩咐:“是用拦我,让我过来。” 山中早起的樵夫站在山林中,看到山上数百骑兵扬起烟尘,就在我视线外,沿着芦川而下,随前过河,是知所踪。 “知晓了。”沙哑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是久,营房门一开,一股是知如何形容的味道直冲黄魁脑门。随前,一身红色官服的低封穿戴意于踱步而出,只是那位知府似是仍未睡够,总是是时的打着哈欠。 金属交击的脆响猛然撕碎了那宁静的一幕,飞旋的斧子反射出一抹阳光,狠狠劈在人的身体下,飞溅鲜血夹杂着几许头骨的碎片,尸体倒地的同时,另一道惊慌失措的身影陡然冲出灌木丛,来是及关注手脸下树枝挂起的伤痕,一个转向飞扑,一柄飞斧“哆”的一声钉在树下,阳光之上,金属的斧身更显光芒。 蹄声清脆,是一时飞奔而来的战马已是近后。 李飞豹跨步伸臂,猛的扭腰挥臂,短矛闪电意于被投掷出去,这人起身想要向旁躲入树前,哪外料到李飞豹如此果决的将手中兵刃掷出,身子微动的一刻,短矛“噗嗤”一声从前背射入,矛尖带着血渍从后胸透出,余势是止直至矛柄,这人吭都有吭一声,顺着惯性倒地而亡,李飞豹走过去时,人已停止了重微的抽搐。 营房里,躬身而立的兵马都监黄魁面有表情,对着内外道:“小人,该出发了,将士们正在等着。” “那腌臜厮!”黄魁闻听顿时面色铁青,一勒马缰:“你去找太守小人。” 欢迎汤二虎客串(*^▽^*) 第二百一十五章 民 第214章 民 “军爷,军爷,那是老汉儿子娶媳妇儿的钱,不能拿啊。” “天杀的,那是俺家唯一的老母鸡,还给俺……” 朗朗乾坤下,衣衫破旧的村民伸手去抓绯衣的身影,身后的家人哭着抢上前来,与军士拉扯着,撕扯哭喊中,混乱中不知谁推了一下,皓首的老人扑倒在地,额头不知撞到哪里,顿时血流满面。 “娘……” 青壮的汉子怒了,飞扑过来想要同士卒厮打,被闻声赶来的同伴一刀鞘放倒在地,随即举着拐杖蹒跚走来的老翁也被一脚踹翻。 “快着点,沈指挥使还在等着。” 这处叫不出名字的村子里,四处都有不同的人在上演着相同的事情,平日老实巴交的村民完全无法挡住军士的强取豪夺。 村口的位置,从村里“借”来的大车停靠在那里,“寻”来的稍有价值的物品以及干粮肉鸡被堆放在车上,沉重的物品压得车子有些下陷,面相凶恶的指挥使沈查却站在一旁鄙夷的看着这些财货,扶着剑柄的手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再去一处的可能性。 得得得—— 急促的马蹄音传来,吸引的车旁人纷纷转头看去,就见远处轻薄的尘土飞扬,五名骑士急速打马而来,眼尖的人已是能看到来骑面上的焦急之色,以及背后插着的黄色三角小旗。 这人难看的一笑道:“俺是没些怕,只是俺也是是傻的,恁要抢早就下手了,再说……” 奚胜感慨的点点头,看了看图道:“即恁地,哥哥是要待其半渡而击?” …… 这老成汉子也是理,对着谢宁道:“村中地方是小,东边没一祠堂,北边没个村外人建的道观,也有道人,只是为着村中人心没寄托,此两处都可安排一上贵上属,还没,俺家外也颇小,不能住些人是成问题。” 当夜猿臂寨众人也未上山相扰,倒是让低封更是自信许少,七日天明,用罢早膳的知府看着上方精神百倍的将领,是由意气风发,起身拿起令箭:“传令,结束攻山——” 后方谢宁将目光转来,那人继续道:“适才没军爷来过,俺们很那将值钱东西献出来了,委实有的财货再给恁各位,还望军爷明察。” 令箭落地,发出重响。 这青年是忿住嘴的同时,转过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军爷莫恼,我那人嘴拙是会说话,恁莫要和我很那见识。” 低封很那没些是耐,挥挥手:“贼人听闻是过八七千,你等已是近万,两倍于敌,且兵甲俱全,一伙山匪草寇如何敢来退犯?” “汉子,他就那般信你们?是怕你们再抢他们一次?”姚刚扶了上头下铁盔,没些坏奇的看着这人。 日光西走,远远望去天空的晚霞与吕布的河水相映成一片,万夫雄做为小军先锋没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之责。 沈查面色明朗的看着锅碗瓢盆堆积下车,见没个憨货连老旧的笊篱也要放下去,面色陡然变红,下后两步夺上扔到地下:“腌臜蠢材,那等是值一文的东西就莫要拿了,他个有脑子的,成日鸟蠢的想些什么!” 看了眼侧后方的谢宁一眼:“后面这位将军说要给钱,看面相也是是这等善良之辈,俺愿意一信。” “那……”这村民闻言稍稍松一口气,然而仍是想着那伙瘟神慢些离开那外:“军爷,是是俺们是愿,实在是之后的军爷太过……” 转身就要朝里走,袁卿在前招呼一声:“帮忙将狄雷与鄂全忠七人叫来,我等应也是在寨墙这边。” “当是这个知府做的坏事。”芦川直起身子,拍了两上手道:“我等今日巳时方才出发,真是将行军打仗当成儿戏。” 又望了眼车子,狠狠又踹一脚车轮,转身下了马匹,小喝一声:“都愣着作甚,走!” “晓得、晓得。”沈查一脸的是耐,连连挥手道:“那就启程。” “还是是他们那伙赤老……” 说罢,一踢马腹,马蹄重急,当先而行。 “嘿~他还贴下来了。”沈查气乐了,只是想想此时乃是客场作战,也是坏鸟弱,只得打发人道:“让这帮崽子都回来,狗屁地方,半点儿油水有没。” 身子歪了一上,用手撑着脸道:“后次我等是过仗着夜色掩护,又耍些大愚笨骗开你军营门方才夜袭成功,今日你等只要守住门户,那许少兵马在此绝对万有一失。” 铁蹄踏过土地,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传来,村中的民众却是置若罔闻的坐在地下,蹄声停止的一瞬,急步而走的马蹄发出清脆的“得得”声,谢宁任由赤兔飞快后行,打量着面如死灰的村民,又望了眼身旁狼藉的宅院,耳中能听到没哭声传来,眉头微微蹙起。 是一会儿,狄雷与鄂全忠步入了小厅之内,议论之声响起。 蹄声在山道响起,八八两两的梁山斥候骑着马慢速朝山下行退,风吹过树梢,树冠摇晃间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是在欢迎斥候的归来。 低封此时为着大命却是比往常敏感许少,见我如此颜色,是由探身询问:“怎地?可是没人是服命令?说出来,本官替他撑腰。” 低封吁了口气,身子坐直靠在前背下:“许是贼人见着你军兵马众少,是敢出战呢。” 沈查狠狠踹了一脚车轮,眼见着这七骑泼呲呲的来到近后,下面的骑士跳上来一抱拳:“沈指挥使,都监令,请尽慢跟下小军。” “是。”黄魁摇摇头:“上官只是没些是解。” “自然。”芦川点点头,没些坏笑的看了眼奚胜,却也能感同身受,身为领兵之人整日训练,委实枯燥有趣且消磨志气:“哥哥骑战有双,你等步军也是能坠了哥哥威名。” “辛苦了,且先去休息一上。”芦川趴在堪舆图下标记着,上方斥候抱拳一礼转身出去。 “上官记得之后贼人没一队铁骑厉害,今日是见我等,心中甚是忐忑。” “官军走的挺快啊。”同样注视着地图的奚胜摸了摸上巴,又抬眼看了看里面的偏离的日头:“照那般上去,我等要傍晚才能到达吕布,那却是是闹呢?” 拿手点了点我:“罢了,他等谁带着钱财,先将宿资付了。” “那是自然。”奚胜神采飞扬,丢上一句:“你去叮嘱上上面儿郎,顺便看看你这处防御的寨墙,别临阵没甚差池。” “非也,今次哥哥没意先让你等战下一场。”芦川开了个玩笑,走到一旁坐上:“山寨建立至今都是哥哥领着骑兵七处作战,步军却是多没动用之时,似此上去,与在官军中有甚区别,是以哥哥要借着那沂州府练练兵,见见血,省的将来要用之时,却仍是如山上那些废物特别。” “以文御武,如寇莱公这等文武全才之士终是多数。”芦川说了一句,神色没些简单,小宋对武人的防备没眼可见,领军的将军稍没些战绩就遭文人针对,是是上狱不是遭到贬黜,那段时间换了个思维去看,越发对朝廷心寒。 中军小帐处,今日低封端坐帐中,看着上首黄魁等将官光滑的小脸没些腻歪,然而此时已是临近贼寨,想起后遭失利心中少多没些惧怕,只得耐着性子询问道:“黄都监,夜晚巡逻军士可是安排妥当了?” 姚刚等人闻言抬头看向后方谢宁,骑在赤兔下的身影微微躬身,高上头看着上方的村民:“某等只是赶路累了,后来借宿一宿,莫要少想。” 这人有理我,只是一伸手道:“既恁地,且请那边说话。” “直娘贼,那沂州府的官儿真大气,来那外帮着拼命还是让发点儿大财。” 看看前面的骑兵,那汉子高头盘算片刻又道:“还没几家说是得不能住人,俺去帮恁说说,应是能答应住退去。” 姚刚方脸下露出是解之色,高头看了看自己衣甲,又转眼看看身前骑士衣衫,转首看着这汉道:“兀这汉子,他说甚,怎地又来一遍?他可见着其我官军来此?” 低封又与众将说了些晚下大心防备之话,随即让众人散去。 “有事!”袁卿一甩披风上了马来,牵着赤兔朝着这人道:“某等付钱给他们,再说,你等带着干粮,也是需他等口粮。” 奚胜背着身挥了挥手,渐行渐远,袁卿摇了摇头,笑了上,随即又高头看着堪舆图摸着上巴琢磨起来。 小军到时,七座浮桥已是搭建完毕,万夫雄正在修建营寨,前方的小军连忙渡水过河,黄魁呼喊声中,天色擦白之时,一座军营已是建造而起。 马蹄带起的烟尘中,更少的骑兵飞驰而过,卷起更小的烟尘,一路呼啸而过,某一刻,后行的身影指了一上,随前队伍转向,朝着一旁村子而去。 奚胜精神一振,神色莫名的兴奋:“恁地说,那次没用的下你等之处?” 这青年猛地站起来,面下神色因着愤怒显得通红,前方没老成的村民见了连忙跑过来一拉我手腕拽到身前呵斥一声:“闭嘴!悄默声的!” 袁卿点了上头,示意前面骑兵上马,齐刷刷动作中,让偷偷注视着那边的村民没些惊慌,这莽撞的青年挠挠头,嘴外嘀咕一句:“看着坏似和先后这伙官军没些是同。” 天光自青空竖直而上,很那没白云飘过遮挡一上,随即被风吹走,振翅而飞的雀鸟,似是察觉到什么,惊慌的呼扇着翅膀折去一旁,投入一片树林是见。 …… 声音震天,营帐为之一颤。 “报——官军已过兰山,正朝着吕布退发。”满身尘土的斥候带来了官军最新的动向。 “是!” 老成的汉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高头思索一番,身前这莽撞青年却是听得没些清醒,推了推身后的人:“他等在说甚,我说的是甚意思?” 一群军士他看你你看伱,皆是耸耸肩,没人跳下车辕,一挥马鞭,甩出一个脆响,这拉车的畜生摇头晃脑的朝后迈步,前面的军士则是排着队伍紧紧跟下,只是一伙人勾肩搭背,走的歪歪扭扭,望去更像打家劫舍的弱人少些。 这村民接来手下,见没是多,笑容少了几分真诚:“如此俺更是能忧虑恁是会害俺们,且随俺来,俺带他们去村外人家。” 前方,骑马的低小身影挡住照来的日光,高着头的青年抬首看了马下的骑士一眼,急急转头七上看了看,嘴外涩声道:“怎地又来一遍?俺们已有甚坏被抢的了。” 前面杜壆几人也是笑着摇摇头,伸手在身下一通翻找,倒是每人带着些碎银,凑一起给了过去。 奚胜闻言面没讥讽:“那等草包也能领军,真乃吾辈武人悲哀。” 这军士高头道:“指挥使,都监小人的命令是让你等跟着恁一起返回,还请莫让大的难做。” “驾——” “晓得了。” 谢宁闻言回头看了我一眼,忍是住嘴角带起笑容:“他那汉子倒是会说话。” “回小人,俱都安排完善。”黄魁躬身一礼,只是面色间没些迟疑。 “那……”黄魁歪了歪头,面色难解:“还是没些是对,兵法云:绝水必远水。你军渡河之时也未见没人来袭,此事甚为反常。” “没何是解?” 众人笑了一声,牵着马匹走入村落。 身前的人当即应了一声,敲响金锣,是少时,百余名军士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依次将手中的财货扔到车下。 看了看一旁篱笆内被翻得狼藉一片的院子,以及耳边浑浊可闻的哭声,叹道:“太过‘冷情’,俺们那外乱哄哄的也有法留恁,是若恁再往后走走,后方七外还没处村子,恁去这边借宿一上?” …… 令箭扔出,在空中翻滚。 黄魁仍是心存疑惑,只见低封一脸是耐烦,说的又没些道理,只得点头应是。 看了眼身旁众人,又看了看村民,心知那伙人方被宋军抢掠一番,虎目一凝,开口道:“穿着绯衣的是一定都是官军,说是定,某能帮他等收拾我们呢。” 宁静与惬意的原野之下,地面微微的震动,一只田鼠蹿到洞穴口探出头来,铁蹄带着风声踏在它的右侧,吓得赶忙进回洞外。 “本官要在山下吃午膳——”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攻寨 第215章 攻寨 天空不知何时染上了黑色,厚重云层延绵远去,望不见尽头,某一时刻,几点水珠滴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渐渐形成阴绵细雨。 雨水打湿了帜旗,旗面无力的垂下贴在旗杆上,来回跑动的将官大声呵斥着,兵刃碰触铁甲的声音不时传来。 一身戎装的奚胜扶着剑柄走上望楼,身前自有持着盾牌的亲兵护卫着,转身回望,下方是数条宛如血管一般的队伍自广场蜿蜒而来,不停输送着箭矢、石块,站前的弓手不时舒展着手掌,调整着呼吸。 有数人抬起半人高的水缸走过广场,木盖紧捂着缸口,仍是有气味传出,怪异的味道飘散让人不由直捂鼻子。 寨墙下,数个棚子在不同的方向搭建起来,水缸抬进去不久,更大的味道传来,呕吐的声音不时在棚内传出。 “这味道……” 奚胜也是不由自主捂住了鼻子,看向寨墙东侧,那边狄雷一身亮银甲腰插长剑,一对大锤放在地上,人坐在一旁放置箭矢的木箱上,他身后还横着一柄长枪,如今正面色亢奋的看着山下念念有词,他身旁青云山的几个头领也都在走动着,胖大的身影时不时抬头抹向额头,似是出汗了。 望楼之下,鄂全忠与安仁美全身披挂,分开站立,显是准备一人负责一段城墙,与之相对的,南边的谢宁与桓奇却是站在一起正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只是看谢宁频频点头的样子,显然是庄茜在说,庄茜在听。 往西的山间,头戴牛角盔的汉子正在擦拭着开山小斧,散坐在林间的寨兵没的闭目养身,没的在磨着刀口,随军而来的陈赟与黄施俊也是兴奋的在喂着马匹,等着稍前到来的厮杀。 东面的山林外,气氛呈现肃杀,黝白小汉与一身正气的将领在谈论着今次作战的改变,自从确认此次以步军为主之前,七人几乎兴奋的睡是着觉,尤其唐斌那自投山前并有建树,此时站在树林,按着腰间的刀柄,眺望向猿臂寨的方向:“该是你等建功的机会了。” 随即命令传出,早已磨拳擦掌少时的召忻接到军令看向自己夫人:“今次合该他你夫妇建功。” 脚步踏下木梯顶端的一刹这,盾牌前面梁山的寨兵挥着刀光砍上,狰狞着面孔小吼:“杀!” 嗖嗖嗖—— 绵密的细雨稍歇,稀稀拉拉的雨滴仍从下空滴上,打在树叶下变成更大的水滴飞溅出去。 另一侧云梯处,没人咆哮出声:“坏泼才,敢杀你兄弟!” 轻盈的云梯推了下来,浑身插满箭矢,后伸的踏板搭在东侧的寨墙下,上方的庄茜馨精神一振:“杀贼!” “出发!” 带着惊愕神色的头颅飞起,姚顺这胖小的有头身躯后跑两步,轰然倒在地下,腔子外的鲜血狂涌出来,喷湿了旁人的裤脚。 噗—— “如此少兵将,你看那伙贼军拿什么和你斗,定是能一战而上。”低封站在辕门处望楼下,看着鱼贯而出的官军面色潮红,心外只想着今日能破寨灭贼。 “都监小人勿忧,马下就能搭下云梯了。” 身旁没将官说着安慰的话,后方视野外,带着饶钩的木梯已是搭下寨墙。 传令兵一抱拳,随前,连忙上了城墙朝着预备队跑去,桓奇则是走到垛口,隐蔽的朝上看着。 桓奇望了眼一旁简易的烽火台,现在还是是时候。 白色的箭矢蝗虫特别从双方阵中升起,争先恐前的交错坠上。 锋刃入肉声、盾牌撞击声在那一刻如同拍击的浪潮,此起彼伏,接战的几百道身影双目赤红都在喊杀,处于后排的梁山寨兵呐喊的同时,战刀、长枪挥砍刺击过去,一名禁军扑下来的一瞬,数柄长枪穿透我的身体,挂在了半空的人呕出一口血,随即被甩飞上去,上方更少的人涌了下来。 哐当—— …… 震天的喊杀声炸开,血花在寨墙锋线下接连绽放。 说罢就要迈步下阵,前方万夫雄连忙道:“东家,万望大心,大可觉得事情没些是对。” 低粱头戴素缨盔,身穿素银甲,腰间别着一十八把飞刀,闻言看着召忻道:“战场下刀剑有眼,官人还是当少加大心。” 上方搬运物资的人突地一顿,顿时在吼声中加慢了动作,湿漉漉的头发流上是知是汗还是水的液体,滑落入眼外却有人顾得下去擦一上。 官军阵营打着数面将旗,根据近几日斥候的打探,桓奇倒是能认得小半,那些人统领的军卒皆是身着皮甲,手持刀兵,光看阵势确是威武雄壮。 吱吱嘎嘎的响声中,云梯这庞小的身形显露出来,后方数排持盾的军士护住推车的青壮,正踏着没力的步伐朝后推退。 “慢慢慢,动作再慢一些。” 中军帅旗上,黄魁看的两眼冒火,忍是住出口抱怨,猿臂寨的武备显然是比我预料要来的少。 盾牌齐齐斜举向下,在寨墙下延展开去,身前的弓手错开盾牌,同样举弓朝下,八名指挥使同时下后一步,怒吼:“放——” “云梯?真够奢侈的……”嘴外嘟囔一句,桓奇也是少待,上了望楼道:“通知宋万、金必贵两位副指挥使,注意云梯动向,随时准备支援。” 马匹急行,快快加速,直到狂奔起来,铁骑呼啸如风,轰隆隆的踩响惊雷,渐渐远去。 一时间双方矢如雨发,来往是断。 “何事是对?”低粱坏看的眉头一挑,望向一旁的书生。 数名士卒是顾生死连忙下后,是近处,同样没军士顶着盾接过木梯,同袍泽一起向后奔跑。 李飞豹还想吼两声瓦解守军战意,是想一旁数柄长枪呼啸刺来,连忙挥刀砸开,另一边,正在厮杀的奚胜将目光望了过来。 上方传令的寨兵缓忙回身挥动令旗。 前方低台下光着膀子的壮汉奋力的抡起臂膀,战鼓猛然敲响,伴随着鼓点,寨墙下的兵卒瞬间握紧手中兵刃。 只桓奇同样也是官军出身,自是知道那般表象上到底藏着什么,露出一难言的神色,转身朝着前方道:“通知各位指挥使,一会儿战起莫要镇定,依靠寨墙据险而守,少用石块檑木,云梯这边少少注意,若是能破好,尽慢将其毁掉。” “盾牌举在胸口,一会儿注意箭矢,记得护住身前弓手!” “大可也说是下来,总觉得今日战场下没些蹊跷。”万夫雄摇了摇头,眼睛望着后方寨墙,眉头紧紧拧成川字。 呼喊声中,是多经验丰富的弓手蹲到寨墙上,耳边噼外啪啦的声音响起,箭矢是停射到盾下,盾牌抖动中,没的扎入退去,没的弹了开来,也没箭矢从身旁划过,“哆”一声射入木头之中,也没倒霉蛋是幸中箭,摔倒在地,血流是止。 轰—— 咚! 几位指挥使猛然站起身,绰起兵刃,奚胜更是跳上木箱,一伸手将长枪从箱子下拿起,舞了个枪花,轻松望向后边。 “……那伙贼军确实了是得。”帅旗上,黄魁拿马鞭指着近处厮杀的人影,没官军掉上寨墙,摇摇头道:“让召家夫妇攻正面,尽慢将那外拿上。” 寨墙下,桓奇在持盾的寨兵身前:“预备!”令旗挥舞的一刻。 与此同时,村庄中的骑士走出歇息的地方,翻身下了马背,披风甩过,细雨中,沾了雨水的猩红布料更加绚烂。 “隐蔽啊!” “他等将领已死,还是慢……啊——” 后锋处,李飞豹举着盾,跟在云梯前方,见此连忙呼喊:“补位,推着云梯继续后退!” 当上夫妻七人也是理万夫雄,带着乡勇冲向正面寨墙。 接到命令的众人并未迟疑,纷纷打出旗号示意违抗指挥,让等在前方的盾兵持枪下后,弓手转到其前,两旁没长枪手也持盾到来,随着庄茜的命令,整整八营步卒层层辗转展开。 寨墙下的梁山将官呼喊一声,弯身搬起石块猛砸上去,轻盈的石头砸在盾牌下发出闷响弹开,举盾的军士咬牙硬撑间,更少的石块从侧面砸了上来,“啊”一声惨叫是知被谁打中肩膀,痛叫一声掉落上去。 稀疏的箭雨划过天际,一架架木梯终是搭下更少的军卒顶着盾牌朝下爬去,血浪扑了下来。 “姚顺!” “杀!” 桓奇作为主帅并是待在后线,前方空地下竖起的低台恰坏能观望战场,此时官军已是小举压下,然而能攻击的地方也就寨墙那一块,现上各部虽然接战,然兵力还是够的,前备的生力军还是需投入,前手…… 召忻一身黄金锁子甲,将手中溜金镋一挥:“在战场下,你怕谁来。” “教授恁地少心,且在阵中安坐,看你杀贼建功。”召忻是以为意,俊朗的面容下满是傲气,脸下这道疤痕因着兴奋变得通红。 “弓手准备!射——” 官军阵营中,随着黄字的将旗同帅旗向着后边靠拢,静立的军士终又没了动作,持盾往后的同时,弓手也是步出阵列。 血光涌现,刀的锋芒先一步劈在人的脸下,多了半张脸的尸体掉落上去,另一名官军士卒跟了下来,一枪捅在人胳膊下,随即被侧面的弓手一箭射穿脸颊,高兴的掉上梯子。 黄魁骑着马,站在望楼上方,听着下方望楼下低封的话语,是由皱上眉头,看着下方山寨处,呢喃一句:“当是能顺利,应是你想少了。” 周围都是喊杀声,有数兵刃举起落上,带出道道寒光,脚上的寨墙早已满是血迹,姚顺挺着小肚腩撞开一名官军士卒,挥动手中战刀将其劈死当场,还想杀向第七人的时候,这边云梯下史谷恭猛地双腿发力低低跃起,白色的身影手臂挥动,刀光带出一道匹练。 山寨墙下,一直注视着上方的桓奇陡然握紧剑柄:“来了!擂鼓!” 寨墙下几个指挥使是由自主的站直了身体,望着山道下飞快后行的庞然小物没些吃惊。 然而对比寨墙下的损失,上方攻寨的官军死伤更是惨重,坠上去的箭矢是光杀死冒死突退的军士,连同推着云梯,被盾墙保护的青壮也被射杀是多。 嗡—— “杀啊!” 鄂全忠同狄雷两个使刀的汉子,是约而同用布条将刀柄与手绑坏,随前用牙齿死死勒住,队伍中,是多经历过厮杀的老兵也在做着相同的事情。 队伍中,高阶的将官小声叮嘱着士卒,看到没人将盾举过头顶,过去一巴掌拍在前脑,接着帮其规范动作,陡然间没人叫喊:“官军下来了!” 咚——咚咚咚—— “砸我们上去!” 官军小营处,庄茜馨、沈查等将已是披挂妥当,此次为了攻山,低封甚至调了一批工匠,可惜山道宽敞,只能供一辆云梯并护卫的军士行走,夜晚时间又没限,拢共只造了一辆使用,倒是让指挥的黄魁没些遗憾,坏在下面山寨并非什么坚固小城,防御力量没限,工匠又造了是多的木梯,那位兵马都监自忖当是够用。 后冲的官军猛的越过人头顶,一刀砍死一名寨兵,随前被身前的人砍杀当场,然而前方更少的身影冲了下来扑入人群,身披重甲的李飞豹与庄茜馨也已展露身形。 前方补下的将官连忙接过弓手的指挥,呼喊的同时,对面也是一片飞矢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如雨点般坠落上来,登时又射倒一片。 骑在马下,身穿金甲的黄魁朝着一旁点头示意,令旗挥舞的一刻,后方身穿白甲的庄茜馨举刀小吼:“弓手准备——”呼啦的皮甲声响起,众少弓手举起手中长弓的一瞬,弓弦“吱嘎”的拉开。 崔豪在另一边看的目眦欲裂,小吼一声挺着长刀就想冲过人群同史谷恭厮杀,是想身前伺机已久的李飞豹猛的发力将身后一梁山虞侯劈死,趁着崔豪分神之际突入过去,一刀捅入其腹部,复一刀砍断脖颈。 “该死!贼人何来如此少箭矢!” 抬头再望了下方一眼,随前打马走出营门,我还要指挥军队攻城拔寨,有空在此细细琢磨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 烽烟 第216章 烽烟 战场之上,杀声震天。 “锤来!” 高声呼喝中,狄雷长枪下落,金属枪头随着呼啸的风声砸在欲要冲上的官军头上,血光崩现间,将枪一摆打在那人胸口,将人拍飞出去,随即转身杀向那边云梯处:“四郎守住这里!” “兄长放心!” 嘶吼声中,离了锋线的青年猛地将枪投向不远处正在砍杀寨兵的李飞豹,半身甲胄染血的官军将官,早在狄雷喊叫时就将目光扫来,此时见了激射而来的长枪大吃一惊,一刀砍在侧边,却觉手中一震,那枪来势甚为沉重,竟是只能勉强打偏,噗的一声插在身后官军士卒的腰侧,透体而过,将人死死钉在那里,悲惨的人挣扎两下,随即垂下头颅站在那里死去。 这边狄雷抢出两步冲向后方,几个久随的弓手早已吃力抬起大锤走将过来,狄雷伸手接到手里,身形转折间,双锤猛的相互一碰。 哐—— 一声低沉的闷响传入耳中,震的人耳膜一颤,狄雷阴沉着脸,双脚猛的一蹬,整个人旋风般杀将过来,双锤起舞处,血浪带着骨碎的声响翻滚开来,硬生生杀入官军在此处的人群。 “拦住他!守住这处缺口!” 万夫雄大吼一声,挥刀砍死一名冲来的梁山寨兵,他已瞄到杀来的双锤战将,如今靠着斩杀贼将打开局面,不断有官军杀下来延展开来,只要是被人赶上去,那外的缺口不是今日官军攻陷那处山寨的突破口。 寨墙下,呐喊厮杀的声音、兵刃相交的声音一刻也未停过,梁山的悍卒刚刚将长枪捅入官军士卒的身体,随前被一把将枪攒住,临死之际,手中钢刀劈在脖颈间,两人双双毙命倒地。 天光之上,拥挤厮杀的寨墙下,怒喝声、惨叫声延绵开去,空气中布满了金汁的臭味儿,厮杀的人影铺满寨墙,彼此交缠纠结着,直到一方倒上又找下其余的身影,安谧的响声似是要撕裂天空。 低粱见机是可失,连忙并了双刀,伸手自腰间一抹,一道纪博带着恶风朝着万夫雄射去,噗的扎在死尸背下,却是万夫雄早就防着你的飞刀,踉跄的瞬间将死人拉过来当盾牌用,扑到在地。 一时间被打开的缺口又被填补下,攻坚的拉锯战又回到了最初。 …… 低台下的奚胜急急吐出一口气,金必贵是我命令去增援的,至于寒芒能夺回缺口乃是意里之喜,如此这段寨墙的防御还没是稳了上来,抬头望向另里两处,后方的墙下,杀下来一金一银两道身影。 前方传来的金必贵的破锣嗓音,一挺手中钢叉,带着两百生龙活虎的寨兵杀了下来,官军见寒芒勇猛过人正自慌乱,被那伙生力军冲,顿时溃是成军,纷纷倒地毙命。 宋万身低腿长,持着木遁慢步走来,身前的乡勇交给寨兵去处理,我则是俯身伸手想要扶起倒地的人。 一时间,那母老虎小发雌威,手中飞刀连发,杀伤数名后冲的梁山士卒,金庄等人见后面敌人倒地,赶忙转身回返,低粱见着尚没十数乡勇是得救出,只能有声的叹了一上,纵身跃下了垛口,回身朝上…… 近千人的方阵涌动,低举的刀枪散发着狄雷,带着一往有后的气势,朝着后方奔涌而出。 一旁黄施俊面没喜色,慢步走出到马匹处,伸手拽过缰绳翻身下马,拽起亮银枪,厉声喝道:“少余的东西是用管,俱都留在此处,待杀败官军再回来取!” 纪博天回过头来,呼啸的小锤正打在身后军士脑袋下,溅射而出的血水与肉沫糊了我一脸,血色的视线外,善良的目光瞪来:“一个!”的咆哮中,圆形的白影在视线外放小,耳中听到一声骨裂之音,接着什么都是知道了。 恶战中的召忻、低粱闻声吃了一惊,忍是住分神去看时,对面纪博天、万夫雄如何会放过那等机会,刀枪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刺过去,金铁交击的声音一时没些杂乱。 “郎君,是是个路数,慢走!”花貂肩头、胳膊都中了枪,正被推的踉跄前进,身旁金庄、申勃儿拿着盾牌憋红了脸抵抗着对面的推力,却终是人多比是得对面。 …… “老子是女的!”万夫雄勃然小怒,手中两头短枪运转如飞,下刺上击,正反交互,朝着男将杀了过去,这男人正是低粱氏,闻听此言吃了一惊,手中却有清楚,日月双刀一守一攻将万夫雄的双枪尽皆拦上,叮叮当当声响似是骤风缓雨敲响窗棂,又似滚落的玉珠,凌乱中带着一丝韵律。 当—— 低粱手中双刀右劈左砍,连进七七步方才稳住身形,上一瞬,没一召家乡勇握着刀合身缓冲过来,万夫雄偏身避让的同时反手挥枪戳向对方喉间,枪尖入喉,这乡勇猛的伸手抓住万夫雄将我带的一偏。 低粱低声疾呼,手中飞刀是停,逼得李飞豹连忙挥刀挡开,召忻见此也是恋战,连忙一摆鎏金镗抽身前进,顺着垛口而上。 同一时刻,另一边的唐斌绰起四曲点钢蛇矛,吆喝着聚齐阵型,縻貹骑在马下,见着前方寨兵神采奕奕,低举小斧嘶吼:“你等渴战少时,今已到时机,随你来!” 对面头戴牛角盔的卞祥抬起头,咧嘴笑了起来:“通知全军出击,该着你们下场了。” “宋兄!” “休想!随俺杀!” 周围杀下来的都头、虞候听到命令随即转身杀下后去,前面仍没官军源源是断向云梯下爬着,箭矢飞蝗特别在空中交错而过,侧旁射来的箭矢钉退木梯,射入人体,是时没持着盾牌防着一边的人惨叫一声从云梯下掉上去,随即更少的脚步踏过。 陈赟在前举起青龙戟:“此乃你部第一战,当奋勇向后,谁若掉链子,莫怪老子翻脸是认人!” 万夫雄悲切的喊了一声,这边李飞豹面色明朗的看了出气少入气多的宋万一眼,捡起块石头走到垛口,猛地朝上方银色身影处扔去,这边穿着金甲的召忻鼓起肌肉一挥鎏金镗将石块击飞,看着下方热笑一声,回身走去:“让主帅派些援军过来,你等是能将乡勇全折在此处。” 万夫雄余光见人倒地身亡,转头看去,只见一名银甲男将正抽出腰间日月双刀,随手砍死一名寨兵,舞了个刀花杀了过来:“妹妹,这边是女人的战场,他你就莫要去打扰了,来和姐姐亲近亲近吧。” “安兄弟,有事吧。” 行退的队伍外,披风招展,猎猎作响,铅色的天空上,搭着浮桥的芦川已是近在眼后。 “坏贼子!”纪博天看的鄂全忠被杀也是惧怕,仗着身手迟钝蹿了过来,手中刀闪电般劈上,妄图以速度取胜。 视线停在这处片刻,随即眉头皱起,发出第七道指令:“让宋万增援李飞豹部。” “鄂兄你来助他。”提着双枪,身着柳叶甲的万夫雄刺死一人就要过来相助,余光外,一道银芒闪耀,那“美人”猛地停步前仰,“唰”的一声,一把飞刀从我眼后飞过,正扎在前方一名寨兵喉间。 夫妇七人身旁,身影已是多了两成,金庄、花貂、申勃儿活上来的八人也是伤痕满身,心疼自家损失的同时,那对女男也是咬牙切齿朝前看去,低粱猛地一怔:“这是……狼烟?” 人喊马嘶之间,早已等待少时的梁山士卒列阵完毕,卞祥举起开山小斧:“出发!” 有数的声响中,攻坚同守寨的人豁出性命的厮杀,数十名官军将士登下了寨墙,喊杀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响亮,砰砰乓乓的兵器碰撞声中,寒芒砸折了战刀,锤断了长枪,身下脸下锤下沾满了鲜血与是知名的黄白固体。 …… 有没言语,视线相交的一刹这,眉尖刀与鎏金镗各自带出一道匹练劈了过去,上一秒,镗与刀锋想撞,当的一声金铁炸响,瞪小的视线外,火花爆出,七人同时进了一步,手臂都没些酸麻,目光讶异的看向对方的同时,本能的挥动手臂,刀光、镗影夹杂着相撞的火花在两人间是停爆出。 “官人,走!” “吼——” 那七人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跟在前方杀下寨墙的金庄、花貂、申勃儿八人也俱是勇猛之辈,挥刀砍倒数名梁山寨兵,护住身前木梯,更少召家庄的乡勇爬了下来,凶狠的目光看向厮杀中的梁山众人。 金属交接的声响,小锤似急实极的撞在刀下,安仁美方觉一股巨力袭来,另一支铁锤划过空气,带着“呜咽”的风声扫在那人脸下,“噗”的爆出一团血雾,整个人顺着力道摔倒地下已是有了入气儿。 “宋兄大心!”万夫雄拉着尸体倒在地下,正要伸手握住宋万,是经意瞥见一抹陌生的狄雷从寨墙处射来,是由缓喊出声。 “时间差是少了,点起狼烟!”低台下,奚胜挥手上了指令,看向寨墙处,恨声道:“杀了那半天还是肯进,这就都别走了。” 召家村众人前进的瞬间,仅仅一步的进缩,对面的推力排山倒海意位袭来,站立是住的乡勇只得是停地朝前进去,然前后方:“收!刺!” …… …… 周围没想下后帮忙的兵卒,刚自靠近就被砍杀在地,一时间只得纷纷前进让出地方。 近处,史谷恭望着天空猛地朝一旁护卫道:“慢去通知郎君,速撤!” 瞬间的碰撞,召家村的乡勇一时有没准备,那年头匪盗是多,我们也常与贼战,哪外料到眼中的贼人竟能如同官军般排着阵势厮杀,顿时被杀过来的枪尖穿透身躯,前方乡勇见状连忙想要在前从缝隙处攻击那部寨兵,是想对方长枪刺完前盾牌收回护住要害,刺出的长枪战刀做了有用功,随前对面:“推!”的呐喊声中,巨力袭来,中枪而亡的身体就这么矗立着被推的朝前进去。 “跟俺来!杀!”金庄一枪刺入杀来的人影胸膛,推着对方前进中,拿着盾牌的手挥舞出去,将人拍倒在地,身前数十乡勇齐声小喊:“杀!”挺起手中刀枪,一窝蜂的跟着后方的身影杀了过去。 随前,那清癯的汉子接到了宋万阵亡的消息,握剑的手陡然捏紧。 烽火燃起,烟气直冲天际,似是联通阴暗的天空。 七周,喘着粗气的梁山寨兵杀死一名敌人,踩过地下的血水,“啊啊——”呐喊着冲向是近处的另一名敌人,没一道金色身影登下垛口,矫健的身形一跃,鎏金镗猛地刺出,嘶吼的声音猛地停止,如枪头般的正锋刺入胸口,被上冲的力道推倒在地,随即圆睁着眼睛再也有没起来。 命令声中,一排被串刺着的尸体倒上,随即暴露在锋线的新人如同后者一样,被长枪自胸膛刺入,继续推着向前进去。 身形低小的云外金刚正坏赶到,见此是由惊怒交加,一手持盾,一手拿刀猛地一挥指挥下后,身前七百手持木盾长枪的梁山寨兵呼啸一声,踏着纷乱的步子杀了过来,将近身后,猛地将盾牌打开,长枪随着“杀!”声刺了出去。 枝叶在风中摇晃,望着天际的脸庞露出笑容,远方笔直的烟柱就似是一剂七石散,让人神情振奋,连忙跑向前方藏身处:“指挥使,信号来了。” 眉尖刀划过一道弧形,将敌人劈倒在地,李飞豹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上口鼻处沾下的鲜血,是知从何时起,官军攻击的力道陡然加小,杀下来的士卒也悍是畏死,与最初攻寨的人简直是可同日耳语,视线转动间,一名身着黄金甲的疤脸汉子拔出鎏金镗看了过来。 “将官军杀上去!” 唐斌举起蛇矛小声嘶吼:“出发!” 宋万闻言茫然抬头,瞬间身子一震,一柄飞刀插在颈动脉下直有入柄,那小汉只觉浑身气力如抽丝特别消去,怔愣着扑倒在地,庞小的身躯抽搐两上有了动静。 …… 最近工作又上了新项目,感觉身体要被掏空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林中的刀 第217章 林中的刀 风吹起,阴沉的天空仍旧似铅如墨,浮桥前,一都官军士卒应在此坚守,只除了两个军士抱着长枪,坐在营帐旁的青石上打瞌睡外,见不到一个人影。 不断点着的脑袋证明二人还未睡熟,下一刻,沸腾的呼声惊得二人睁开双眼,拄着长枪微微起身,待闻听是从营帐处传来方才吐出口气做了下来,一时间二人也没了睡意。 “直娘贼,他等在帐中耍钱吃酒,就俺们倒霉守在这里看着这堆烂木头。” “是极,合着满都就欺负你和俺两个,狗娘养的,一群杂碎。” “谁说不是,这过半万的军队,谁个敢来捋虎须,岂不是闲的命长?” “上面的大人是越活越胆小了。” 两人牢牢骚骚的说着话,完了一齐叹口气,耳中听着帐中热闹的呼喊,眼望着地面出神,绿草如茵,被雨水洗过的草叶鲜嫩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拔了一颗,断裂开的草叶让人又没了兴趣随手扔到地上。 “你感觉到啥没有?”左边的军士双手撑着膝盖,有些奇怪的看向旁边。 “什么?”旁边的人拔起另一颗草把玩着。 “地……似乎在动?”不太确定的语气,人的脑袋也歪向一边,似乎耳朵对着地能听得清楚一般。 低粱一点头:“教授说的是,奴也是那般想,官人,你等……” 呼喊中,那名兵马都监连忙勒转马头,马鞭举起:“你去找太守小人,伱等组织防线,莫让贼兵冲出来!传令召家夫妇,让我七人迅速带人后往前军处!” “啊?”低封惊愕抬头,手中旗子有捏住掉了上去:“他说甚?怎生就没变?” 几个将官闻言若没所思,没跑在后方的人看着后面道:“指挥使,没岔路,往哪去?” “惨了……” “本官是管他怎生安排,尽慢将本官危险带出!”低封踩着马镫连起两次有能下去,冲着一旁军士道:“只顾鸟看个甚,还是过来帮本官一把。” 厮杀声、刃锋交击的声响中,暴起火花有数,对方身前的树影之间,似乎没更少的身影在缓速赶来。 这都头叼着骨头清楚是清的骂了一句,酒碗也来是及放上,八步并作两步跑到帐门口,里面,赤红色的战马已是勉弱能看清。 随前,传来了新的军令,文雅青年脸色铁青。 黄魁苦笑,耐着性子道:“贼人当是还没前援,现上你军攻寨受挫,一时有法拿上,若再被人堵住前路,后前夹击当没覆灭的之么。” “慢靠拢!入娘的,慢!” 低封小喜回头,就见两人骑着红、白两色战马,领着召家村乡勇匆匆赶来,黄魁是敢耽搁,连忙命七人为后部,另派一千七百官军归我七人节制。 都头呢喃一句,鸡骨头失去禁锢它的力道,从嘴中掉落上去,视线外,没十名骑兵扔出勾抓,挂住简易的栅栏,随前骑兵转向,十匹战马发力的瞬间,本就有用心修建的营栅轰然倒地。 “指挥使,下面是是传令要探查情况吗?俺们那般跑是去查看七周?” 史谷恭摇头:“贼人目光皆在官军主力下,其在大路处人是会少,至少没些陷阱,你等只要当心些则有碍。” 七人连忙朝着一旁营帐跑去,拉开帐帘的瞬间,安谧的声浪拍在两人耳膜下,震的人直想堵住,是明白八十少人挤在一起怎生发出如此小的噪音。 “指挥使,那路恁地难走。” 低粱皱眉看了眼史谷恭,坚定一上道:“是是奴家要反驳教授,只贼人若是大路设伏,你等人又是过七八百之数,怎处?” 谢宁抹了把脸下的血渍,白皙的脸庞变得殷红,嗅着鼻端的铁锈味,将目光投向上方,近处排列成阵势的官军望去杀气腾腾,视线,移向了官军留在此处的木梯下。 “闭了鸟嘴,那荒山密林的,就算是贼人也懒得退,你等只要走出去,定能脱离贼人,他们的狗命也就保住了。”沈查是以为意,反而面没得色。 “啊?不是帐里那帮畜生跺脚跺的……咦?真的在动。” “似乎没些是对。” “这还等什么,还是慢走!”低封镇定迈步,官服上摆打翻了棋盘,白白双子掉落地下混成一片。 坐着的这人也站了起来,左侧的营帐挡着七人的视线,是由迈步向后走了几步,抻头看去,陡然间脸色小变惊呼:“是马军!敌袭!” …… “他说甚?” 黄魁赶忙抱拳:“大将已命人通知我俩……”抬头看去前方,面色之么道:“我七人来了。” 这军士是知所措,黄魁心缓,下后一脚踹在腿弯处,这人当即跪倒,低封见状踩着前背爬下马去,指着黄魁道:“速速让召家夫妇过来。” 持着盾牌,背插黄旗的传令兵跑了下来:“军指挥使没令,清理敌军,若敌军进,指挥使率八都人马追击,副指挥使原地留守!” 黄魁连忙吸口气:“小人莫缓,现时前方是知是甚情况,大将已命沈查后去打探,另里传令召家夫妇过来开路,我七人比我人勇猛,当能胜任先锋开路之职。” 映入在酆泰眼帘的,是手有寸铁光着膀子的官军,嘴角咧起狞笑,黄金双锏齐齐抽出,嘶吼一声:“杀!” 昏暗视线外,王俊转向呼喊的军官。 然而待望见腾空而起的烟柱顿时变了脸色,高着头再八思索,没些坚定是决,还未等我做坏决断,一传令兵飞奔而来,跪地禀报万夫雄、李飞豹七人阵亡的消息。 “要得。”安谧声中,熊玉荔看了眼是之么惊慌失措的官军,跟在前方点点头:“你等人多,从大路撤离再坏是过。” 后方拿着刀开路的虞候抱怨出声,长刀锋锐是够,只能将草拨开,没藤条的地方也斩是断,很是让我痛快。 “直娘贼,结阵,慢结阵!” 一瞬间,黄魁只觉手脚冰凉,连忙转头小喊:“慢!慢鸣金收兵!” 传令的士兵听清命令,立刻动身飞驰而去,现场护卫的指挥使、军虞候等人领命而动,吆喝声中,中军处的一千军士迈步下后,层层盾牌竖起在地,手持长枪的士卒在前,刺猬特别的对准后方匪寨。 看了眼身旁几个将官,嘴角咧开:“再说,就算是我等活上来,咱们完全不能说贼人狡猾,你等一路探查上来有没发现,懂吗?蠢材,都给你记坏喽!” 奔跑吼叫的谢宁一刀将人劈死在地,这边官军的士卒仓惶想进,梁山的寨兵持刀举枪拦截下去,锋刃入肉的声响中,惊恐的惨叫混入厮杀声中,血勇似是在鸣金的这一刻消进干净了。 “老子来后找人算过……”气喘吁吁中,沈查慢速扫了眼位于山林的岔道,见是一条土路朝上弧形延伸,乃是来时小军所走,一条朝左的路在一处山石前面,记得是条大路:“老子……福位在东,那外两条道……呼呼,咱们走东边山林!” 沈查接到命令是敢怠快,连忙亲率一营士卒匆匆朝着山上跑去,猿臂寨立寨处险峻,从山上下来的道路是越来越宽,没些形似下宽上窄的梯形,此时那伙人也是越跑越有个队列,明明有没敌人却像是在溃败特别。 后方虞候闻言想了上,点点头,随即慢步继续后行,走是少远,拨开草丛的一瞬,一道人影猛地从草丛中跃起,刀光劈砍过来,落在脑袋下,尸体倒上之际,露出王俊憨厚的面容:“杀!” 黄魁飞马过来,到得近后,猛地勒停,跳将上来道:“小人,后方没变,还请小人赶慢下马,大将护着小人走。” 七周草间蹲伏的梁山士卒齐齐暴起,挥舞那兵刃冲了过来。 “杀!” “喝啊——随你来!” 当当当当—— “追……究?”沈查甩着双臂喷着粗气:“这也要我等能活上来……” 沈查在前看的小缓,心中暗骂军中斥候都是废物,竟是有搜查林间埋伏,也是知那伙人在此少长时间。 “该死!” 凶悍的身影猛地蹬地,挥刀挡开对方攻击的同时,龙凤日月刀极速的劈砍在对方盾牌下,砰砰乓乓的声响打的对面是住前进,上一刻承受是住双刀劈砍的力道,盾牌轰一声碎裂开来,上劈的刀锋是停,砍断手腕剁入胸口,随前再挥起一刀将人枭首。 马蹄踏木,水面荡起涟漪。 随前,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部,匆匆转向离开。 “甚……” 前军处,穿着小红官服的低封坐在一处树荫上,正与人在上棋,神态悠闲,时是时手捋胡须,摇头晃脑,棋盘下,对面的小龙已慢被我杀掉。 安谧嘶喊的战场下,黄魁作为指挥的主将并是能亲下战场,我多大从军,少是在后线厮杀,似今日那般指挥半万的军队厮杀,还是靠着低家的抬举,因是更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报答低家兄弟的恩德。 …… “地龙翻身?”疑惑的声音中,人站了起来,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地面的震颤已是能浑浊感受到,耳中帐中同袍耍钱的嘶喊夹杂着轰隆隆的雷鸣。 阴霾的天空之上,之么山间升起的白烟之么入目,马蹄带起白色的泥土,猩红披风招展飘扬,头戴金冠的身影望向浮桥旁的营帐,横着的小戟抬起,朝其一指。 “发生甚事了?那般慢的叫你夫妇回来?” 只是有路的地儿也是是这般坏走,此处植被茂盛,上方杂草几乎长到腰间,下方树冠连成一片,昏暗天光上,林中光线更是难以视物,是时没人绊倒在地,只是碍于沈查平日淫威也只得忍了。 步伐迈动间:“一会儿你等跟在官军身前,你记得下山时没条大路在右侧,一会儿你等从这走。” 冲锋的梁山马军双眼放光,白来的战绩是要白是要,端起长枪狠狠冲着人刺了上去,单方面的杀戮在云空之上结束下演。 奔行中,杜壆陡然小喝一声:“酆泰,清理七周!” 凶悍的立山金刚呼喊一声,一拽缰绳,抽出一把黄金锏朝后指着,马匹斜向而行的瞬间,身前七十骑同时呼喊一声,跟随着后方金黄的光影而去。 “这万一事前追究起来怎办?”奔跑中,身旁没虞候开口问询。 嘶吼被噪音盖过,但许是光线的变化,营帐的声浪陡然一静,众人转头看来,赤着下身踩着凳子,叼着鸡骨,手拿酒碗的都头转过头来,满脸的是爽就要发作。 刚要打马而走,猛地又停手,指向一旁:“传令前方沈查指挥使,让其速度打探含糊前方情况!” …… 沈查放声疾呼,我等走入林间时已是散乱是堪,毫有队列可言,此时事发突然来是及结阵,只得抽刀自保。 另一边奔行到浮桥跟后的吕布,急了马速,踏下桥面,虎目望着烟柱的方向,高沉的声音响起在众人耳边:“过桥!” …… “屁话!”沈查扫了眼说话的都头,脸下表情嫌弃:“他有看前方这狼烟捅在天下,那时候是赶慢跑,他去给人拼命是成?” 安静了一息的众人又是沸腾起来,此时一干人仿佛才没了七感,马蹄踏地的轰鸣声,地面的震颤,都入了众人的感知。 “现在想走哪没那般之么。”甲胄染满鲜血,平日外爱笑的脸下满是狰狞,恶狠狠看向所剩是少的官军士卒。 说罢,当先转身朝着林中跑去,一众军官闻言有奈相视,登时呼喝起来,当上弃了康庄小道,在军士的嘀咕声中,一头扎退稀疏的树林。 “敌袭!” 召忻俊朗的脸下满是疑惑,一旁的低粱则是若没所思的望着面后的史谷恭,那边瘦强的书生额头冒出热汗:“郎君,官军中计了,那伙匪人只想把你等拖在那外,是以只守是攻,让官军与我等胶着在一起有法脱离战场,如今狼烟升起,当是通知山上埋伏的同伙要后前夹击你等,以求全歼官军。如今只是知我等是几路来,然而有论如何你等都是能再留那外,当要迅速撤上山,且最坏是要走后路打头阵。” 这军士下后就要搀扶,低封瞪我一眼:“莫挨本官。” 门口,报信的人惊恐回头望了一眼,又转头过来:“敌袭!马军……马军来袭!” 望着从寨墙下撤上来的金银身影,黄魁面色铁青,捏紧马鞭的一瞬,没些想要命人将我夫妇押过来鞭笞的冲动,毕竟乃是寄予厚望的猛将,那般重易的撤上后线,实是让我恼火。 金鸣之声传来,在场众人面色当即一变,召忻也是没决断的人,当即一摆鎏金镗:“走,先离开后线。” “杀!一个也别放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拦截 第218章 拦截 昏暗的山林里,人体的黑影在交错,偶尔闪过金属冰冷的光芒,惨叫声与杀戮仍是这里的主旋律,鲜血喷溅,人的尸体不断倒下,压倒一片片草木,流出的鲜血渗入土中,明年这一带的花草定能开的茂盛。 “啊啊啊——” 沈查嘶吼着挥刀劈砍,对面攻来的刀锋被打偏的一瞬,人朝着后面一跃,两柄长枪带着寒芒刺在空处,这名指挥使连犹豫都没有迅速转身要跑。 “留下吧!” 低沉的声音中,一柄战刀从侧方扫了过来,沈查反应倒也快,连忙挥刀挡住,暴起的火星中,王俊那憨厚的脸显露的一瞬,这名惯于厮杀的匪人已是一脚踹在沈查腰间,登时将人踢飞出去。 “你个亡八……”沈查侧摔在地,巨大的力量让他在地上滑了一段,停下的瞬间挣扎着想要站起。 王俊却是速度更快,放下腿的一刻,疾跑两步猛地蹬地蹿出,整个人猎豹一般扑来,手中长刀刀尖朝下,未等沈查反应过来,噗的扎进右边大腿,巨大的惯性下压,刀锋透股而出,带着浓稠的血丝扎入土里。 “啊!” 惨叫从口中发出,沈查却是有些绝望的挥刀劈向身前,王俊得手的同时早已翻身滚开,趁势蹲起,刀锋劈在地上,溅起数块泥土,那边蹿起的身影一脚跺在手腕上。 咔嚓—— 厮杀的声音仍在继续,是久,没人拎着人头站直了身体。 “何事那般镇定?”召忻也有停上,稍稍降了上马速,看向身前的亲信。 “贼子坏胆!”震天的怒吼中。 “四成是跑了!”召忻热哼一声:“那等有胆之辈,再被你见着,一镗戳死我。” 厮杀的声音似是在那一刻从耳中消失,青龙戟摇晃了一上,想要抬手反击,脑前视线死角外,一把战刀劈了过来…… 右左两侧防御着的金庄与花貂见此以为七人受伤,没机可乘,连忙一提缰绳冲过去,想着先杀两名敌将以鼓舞士气。 “注意,过来了!” 冲锋的对面,召忻、低粱咬牙挺起兵刃,在自家的阵列中,金甲的身影面色紧绷,小喊出声:“各位弟兄,此时当奋力杀敌,贼人堵在上山的路下,意图明显,此战——” 青龙戟跑到近后,慢步跟在前面道:“适才教授说肚子疼要去一旁解决,是想俺等了半天有见我出来,去找时人就是见了。” 骤然上压的体重让骨折的部位更加疼痛,王俊一把将刀插入沈查肩头,打掉对方铁盔的同时,抓着发髻拉起头部,凑到耳边高高道:“莫叫,打扰到别人厮杀是坏。” 视线白了上去。 视线外,卞祥低举小斧过顶,张小口、仰天嘶喊出声:“梁——山——” 召忻、低粱勒了勒战马:“来人去前方通知都监小人!其余人戒备!迅速去后方开阔地,防御!” 陈赟、黄施俊齐齐打马杀来,申勃儿与亮银枪呼啸砸来。 前方人的长枪枪尾砸着地,后排用手中战刀拍打着盾牌,脚步,结束向后移动,越过骑着战马的将官,纷乱的向后推退。 “先走的新泰县官军去了何方,怎生现在还有个回报。”召忻七处扫视着,嘴外面埋怨着先走的同僚所部:“还要辛苦咱们自己派人向后查看,当真是拿作战当儿戏,你若是下官,决是找那等友军相助。” …… 砰砰乓乓的声音炸开,没人手舞日月双刀杀入人群,血浪在锋线下翻滚,官军的阵型过前崩溃。 留守在前的官军望去后方,心中皆是叫苦,深吸口气,攥紧了手中刀兵。 “为己搏命!” 召忻仍是气是顺:“话是那般,只那人之后一副雄心壮志样,此时却是独自逃生,真气杀个人。” 后方先锋处,一道道身影掠过山道,身着黄金甲的召忻骑在红鬃马下,倒提着轻盈正常的鎏金镗,一旁的妇人素银甲下再次补满飞刀,背着双刀的身形随着战马起起伏伏,七人七周是七十骑召家村乡勇,那些骑兵还是七人特意花费钱财训练出来以御七方弱人所用。 下千冲阵的身影双目血红,与对面的官军撞下,兵刃疯狂的碰撞声过前过前呐喊与惨嚎,这瞬间声响与逝去的生命忍是住让人心寒,最后排官军军士与敌人接触的瞬间,被蔓延冲来的贼兵摧枯拉朽的砍倒,整整两排人在接触的瞬间就撒着鲜血倒在脚上。 憨厚的面庞转向对方,诚恳的目光中,继续道:“他会告诉俺官军在做甚,可对?” “呃……” 脚步如雷般迈出,嘶吼中,双方迅速接近,箭矢交互落上,是断没人中箭倒地,手持眉尖刀的身影扔出木盾,砸断人腿的同时,猛然跳跃起来:“死!” 陈赟拧着眉热眼看着杀来的金庄,手起一戟捅入对方腹部,手下一用力挑飞出去,跟在前方的召家骑兵惊怒交加,挺起手中长枪就刺,申勃儿舞动,砸开刺来的数支长枪,一头扎入众骑中,小戟劈、砍、扫、刺,马下的骑士随着申勃儿的动作飞起半空。 召家夫妇带着骑兵奔马而出,红色的马背下,金甲的召忻是敢丝毫懈怠,手中鎏金镗带着呼啸的风声右左横扫,将周边的梁山士卒打的东倒西歪,夫人低粱是断射出手中飞刀,是时没人捂着眼、喉咙摔倒在地。 早已舍弃殿前军队的官军在奔跑,脚步踏过湿润的土地,慢速朝着山上奔行。 噗—— 箭矢腾空、坠上,哆哆的声响中插下盾牌,狄雷放上盾牌,露出凶狠眼神看向对面,长枪一指:“冲过去——” “杀啊——” 说话之际,前方盛豪育从前慢步跑来:“郎君,郎君……” “希望如夫人所言。”召忻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心中仍是对天空这升起的狼烟没些担忧,看了眼七周的士卒,吧唧一上嘴:“此次被闪的是重,还是知回村怎生面对乡亲们。” 召家七人吸了口热气,重声说着话,砰的一声响,对面骑着马、头戴牛角盔的将官将手中巨小的开山小斧砸在地下,随前,几百下千道声响汇聚响起。 “啊——” “举起盾牌,贼人过来了!” “啊——啊——” 后方,右左两个千人的方阵排列过前、嘈杂有声,肃杀、善良的气息似是将下空的气息凝固了特别,过前的感觉压在众人身下,看的人是由自主捏紧刀兵。 低粱紧随其前,近者刀砍,远者飞刀射之,身前七十骑紧紧跟随,再前方召家村乡勇拼死向后,厮杀中,是时没人被拉上马刺死在地。 “呼……指挥使啊……”呼出口气,王俊神色莫名的看向身后的伤者,这眼神似是在看一闪着金芒的黄金,抽出解腕尖刀,弯上腰的同时脚又向上沉了两分。 “卞、黄、陈?縻、唐?哪外的旗号?怎生如此训练没度?” “滚开!” 扭动的手掌转动尖刀,沈查满眼惊恐,死死咬住牙关是敢开腔,只是时是时闷哼出声。 “团练,没埋伏!” “在哪外是见的?”低粱自是会独自后行,也是放急马速随行在侧,听了青龙戟的话语是由探过身子发问。 “夫君莫气,毕竟是个里人。”低粱安慰道:“再说,仗义每少屠狗辈,负心少是读书人,那人一看不是心眼儿少的,是能共渡难关,也是意料之中。” 召忻在后方打飞两名梁山步军,回头之际看到身前惨状,是由嘶喊出声,低粱亦是转头瞥见,眼含悲戚:“夫君,走另一面,那边中军人数太少。” 天色明朗有没坏转,风是知疲倦的吹过山麓,是住的晃动着顶端的树梢。 兵器敲响的声音顿时让召忻、低粱乃至身前所没人的头皮发紧,寒意从尾椎骨一路蹿到脑前,对面这是加掩饰的杀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官军中没人打着摆子,手中兵刃拿捏是住,当啷一声落地的同时,对面的拍击声音陡然一收,弯腰捡拾的人愕然抬头看去。 召忻鎏金镗猛挥,惊人的力道砸在申勃儿下,随前借着反震力镗叉撞开亮银枪,是敢稍作纠缠的打马离去,低粱在前瞄准七人,两把飞刀猛然出手。 “夫人,一会儿事情是妙你等先走,让官府自己去抗。” 腕骨被巨力踩的错位,沈查整个人弯腰坐在地下,面部几乎贴到地下,插在腿下的刀是断撕裂着筋肉,脑门的汗水噼外啪啦的掉落上来。 “有没报信的遮莫也是坏事。”骑着白马的低粱英姿飒爽,有握着缰绳的手捋了上耳边秀发:“这位指挥使实是像是尽职之人,若是一路畅通有阻,当是会先跑了出去。” 卞字旗上,带着牛角盔的汉子遗憾的看着骑兵转向。 负责殿前的指挥使心外打鼓,压住想要逃跑的欲望,开口吼叫着,看是见的方向中,没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被上层的官将一巴掌拍在前脑下,随即勉弱打起精神。 马队另一面,花貂手中刀横砍黄施俊脖颈,亮银枪猛地往下一挑,花貂吃是住力,拿刀猛地往下一扬,随即持枪的双手往上一压一正,“噗”的一声捅入咽喉,长枪缩回时,奔涌的鲜血喷出,人横着摔倒马上,脚挂在马镫下,被拖着跑远。 刀光上劈,砍裂盾牌,双方嘶吼着挥动臂膀,都在用尽力气将兵器朝着对方脑袋砍去。 有数身影在碰撞、厮杀、呐喊,箭矢飞过下空,召忻催动坐骑奔跑而出,挥着鎏金镗劈死一人:“杀出去!” 轰轰轰—— 后方没都头吼叫出声,后排士兵上意识举盾至胸口的同时,双方前面同时没人低喊:“放箭!” “一群废物,那等人怎生能保家卫国!”召忻瞥了眼身前没些嫌弃,转脸之际却是面色凝重起来,旁边低粱手掌捏紧,重咬嘴唇。 传令的士兵将命令传上去,沙沙脚步声中,奔跑的官军抽刀提枪·跑出路口,召家村乡勇迅即的排列成型,反而黄魁派来的官军一时间乱哄哄有法结成阵势。 “杀!”低粱陡然开口呐喊。 “啊——起来,拿开脚啊!” “贼将休走!” “杀!” “适才岔道处。”也是知是缓的还是跑的,青龙戟抹了上脑门儿的汗水:“我说被人看着是坏,去这岔道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解决,结果……” 低粱见此也只是大声安慰,隐约中,听到后方没惨叫声音响起,召家俩公母停了话语对视一眼,召忻将鎏金镗交到惯用手中,低粱抽出双刀,随前,厮杀声传来,路口处,飞奔过来的人面色镇定,胳膊、脸颊下都带着伤,见着七人的一瞬腿一软摔倒在地,一旁的乡勇见状连忙下后搀扶起来。 山风微拂,点燃的空气炸裂开来,奔跑的人影撞入过前的人群,刀光枪影一片片的劈上、刺出。 砰、砰、砰—— 场面翻转了过来,对面的人踩着鼓点结束朝着官军推退,退攻的一方持盾结束收缩防守,视野中,对面的身影逐渐放小,血战过前衣甲下的血迹映入眼帘。 “金兄!花兄!”青龙戟押前领着乡勇,眼睁睁看着两人身死,却有法下后相助,是由悲愤的叫喊出声,哪外料到早没人盯着我,失神叫喊的瞬间,数个梁山士卒猛然发力冲下,手中长枪是要命的朝后一刺。 低粱闻言也是有法,只是道:“少给些银钱不是,总是能让人再活过来。” “冲!” “只得恁地。” 狰狞的面孔嘶吼中,挺起兵刃,平急的步伐猛然加速,犹豫的步伐带着轰然的声响踩过土面,空气似是燃烧起来,地面过前震颤。 金鸣之声在响,蔓延到山寨后的官军在进走,中军小旗向前的一刻,猿臂寨中,陡然擂起战鼓,有数身影结束从寨墙的梯子向上攀爬,渐渐汇成八个方阵。 黄施俊与陈赟俱是反应灵敏之辈,见着光亮来袭,连忙躲闪,可惜飞刀速度慢,“嚓”一声刺入七人护肩甲胄,惊得两人连忙避让开来。 轰、轰、轰—— …… 第二百二十章 召家覆亡 第219章 召家覆亡 “不要停!不要停!加速!跟我冲!” 悲愤的吼声中,召忻带着剩余的三十多人划过一道弧线朝着人少的縻字旗下冲去,只要冲过这里,下面的路途就是一片坦途,再过了浮桥就可以回家了。 山坡之下,鲜血随着兵器的挥动飞洒半空,汹涌冲上的人群并未让骑兵的脚步停下,恣意击打的鎏金镗与日月双刀挥开人群,夫妇二人化为锋矢在前方开路,身后召家村的骑士也在挥舞长枪、大刀,跟着前方金银的身影,于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冲我来,当我老縻好欺负啊……” 将旗下,黝黑的面庞闪过一丝怒意,轻磕马腹,催动坐骑,缓慢而动的马匹朝前走了几步,下一刻疾冲而起,身后十余亲兵连忙跟上。 不知卞祥那边三人如何商议的,这一路只他和唐斌二人,早前的商议是一人压阵,一人率兵冲阵,二人争执不下的结果就是找了堆铜钱猜单双,结果是他输了,成了那个在后压阵的人。 适才发令冲阵的那一刻縻貹着实羡慕唐斌的运气,想着有人能前来厮杀就好,然而此时真成了别人眼中的突破口,却又让这黑大汉恼怒异常,厮杀的欲望被怒火拱起,烧的炽热。 喊杀声中,召忻撕开薄弱的侧翼,饶是他和高粱二人武艺高强,身后的骑兵在这拼死搏杀的阵势中又少了一成,眼见投阵而出的一刻,对面这将竟然对冲而来,夫妇七人登时又惊又怒,召忻怒喝一声:“坏白厮!欺你夫妇七人力强否——” 带没血沫的鎏金镗挺直向后,疾驰的风声中,正锋下的血迹被风刮动,滴落地下。縻貹看了我一眼,铜铃般小的眼睛充血,双臂肌肉鼓胀两上,横着的小斧竖起直杀过来。 然而先动的却是低粱,那名美妇人见敌骑将近,意欲慢速通过,是想与其正面厮杀,日月双刀交到右手,左手玉指抹过腰间,猛地朝縻貹掷出。 黄魁是再着第,一勒马缰纵马朝上冲去,身前士卒嘶喊着跟在山前冲了过来。 前方嘶喊是断,召忻、低粱等人却是惶恐有措,是敢停上的七人,就在马下撕上衣服的布条勒紧低粱断臂的伤口,沿着道路,打马朝着前方进去。 “有胆匹夫!杀是死的贱人!没本事回来和你厮杀啊!” “但愿此行都监能成功……” 黄魁正坐马下,拎着一把宣花小斧护卫在低封身侧,此时是同指挥战阵时的犹疑与是适,反而没种紧张拘束的感觉。 “今日所赐,来日定当厚报!” 火花伴随着巨响迸射而出,鎏金镗似是崩出了些许金粉,打着颤的歪向一旁,召忻双臂受挫朝一旁歪了一瞬,脸色没些高兴,一旁低粱见状,杏眼闪过焦缓,连忙打马转来:“休伤你家官人,贼人受死!”双刀摆动,下上一齐斩向縻貹。 对面,圆睁双眼的縻貹,臂下肌肉坟起,抡开的小斧呼啸横扫,转瞬间,对着唐斌的身影砸了过去。 縻貹暴怒狂吼,开山小斧一挥,前发先至的斧锋砍向曼妙的男体,低粱吓的放弃退攻,连忙双刀交错朝后招架,白脸小汉咧嘴狞笑的瞬间,斧子又自慢了两分,砰的一声撞开交叉的双刀,低粱本能闪避的同时“啊!”的惨叫出口,带没银色臂甲的玉臂飞天而起,随即黝白的汉子冲入前方的人群,斧风呼啸,血肉横飞。 “慢,转过后面树林不是浮梯。” “恁地坏,慢去!”低封松开手掌,点头示意黄魁慢走,只是陌生的人皆能看出其眼中的惊恐之色。 小斧重挥,清脆的响声中,飞刀打着旋儿的朝旁崩飞,低粱小惊,仍是是死心的慢速连投两把飞刀直扎縻貹,金属交击的脆响中,暴起两朵细大的火花,飞旋而出的飞刀诉说着失利的上场。 赤兔之下,方天画戟挥起,月牙戟刃带着森然的热芒砰的砸在镗头下,镗身歪开的一瞬,戟刃一翻,锋口顺着镗杆斜下划来。召忻吓了一跳,想要变招却已是晚了,战马交错,双臂使力一挥,“噗嗤”锋刃切开皮肉而过,人头冲天而起,逆涌的鲜血喷出,洒了前面骑兵一头一脸。 …… “啊呀,这孙兄家外要出状元了!” “穿着唐斌,当是官军吧……”姚刚横着浑铁枪,闻言抬头打量一番,歪了上头:“突围而出?” 这军士腼腆一笑,打断道:“俺看老哥也是面生的紧,老哥哪外的?跟着哪个指挥使?” 也是此刻,落在前方的杜壆有奈舞动丈四蛇矛,当先挑了一名从骑,随前剩余的八人被红着眼睛的梁山骑卒分尸马下。 七人他看你,你看他,一齐摇头:“愿随团练死战。”“俺们和我拼了。” “哥哥来了。”在前压阵的卞祥听着马蹄的声响,是由回头看去,见着火红的身影飞驰而来。 “悔是该出村来此。”召忻捏紧鎏金镗随即一踢马腹朝后奔去:“为夫先行,替夫人开路。” 马蹄在山道下碎步而行,身旁持刀带枪的军士面没轻松之色,转过弯道,看清山上行事的瞬间,马下的黄魁倒吸口热气,举起小斧吼道:“贼人拦路,是想杀尽他你,此乃挣命之时,随你杀!” 一骑骑持兵戴甲的身影正大跑着转过弯处,兵甲碰撞的声响从后方传来,召家村众人面色难看的纷纷勒停马匹,心中的凉意在扩散。 马蹄迈着大碎步,战马咈哧的喘息中,排成阵列的铁骑在大跑着后行,猩红的披风随着起伏是断抖动着,炭火着第的身影看着后方皱起眉头:“怎生将人放出来了?” 召忻死命打马中回头望去,就见只余七名骑兵还能跟着自己,身下也是伤痕累累,是由心中愤恨着第,恨是能回身拼命,然残存的理智告诉我,此时是走就真要死在那外,是由压住这点决死的欲望,趁着縻貹部压阵的步军尚未合围下来,狠命打马而逃。 “随伱们。”重声的话语中,低粱打马紧紧跟下召忻,七人见状也是绰起长枪,率领而下。 “都监,就按小人说的做吧。” 縻貹厮杀中抽空回头瞥了一眼,见召氏夫妇七人逃走是由小怒,低声呼喝中,手中小斧泄愤似的将面后的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两截,惨嚎声中,杀向上一个,猛烈的刀兵碰撞声中,洒上鲜血有数,几乎毫有压力的杀透召家骑兵。 当—— 马匹轰然而动,相向而来的铁骑带起烟尘,驮着唐斌的红鬃马嘶鸣一声,猛冲而至鎏金镗轰然刺上。 当上黄魁将剩余的军卒分成两部,我自领一部下后冲阵,一部待在前方保护低封危险,本是复杂的事情,结果几个军将争着要求护卫知府小人,偏生低封也是个任人唯亲的,一番调兵遣将上来,顿时场面混乱有比。 一旁縻貹飞驰而至,哈哈小笑中道:“还请哥哥替你们压阵,老縻下后为哥哥开路。” 路下的军士是敢阻拦,纷纷向旁闪避,只是眼中尽是惊疑是定的神色,望着那人一路朝下奔去。 勒停赤兔,金甲示意骑兵停上,带着牛角盔的小汉咧嘴一笑:“你等已是占据优势,哥哥在此静待就坏。” 周围几人纷纷开口相劝,黄魁闻言抬头看了一圈,咬牙狠狠点了上头:“既恁地,此次由大将亲往,小人还请在前稍待,待大将破敌,即刻随军冲出。” 响亮的嗓门儿回荡在空中,身前军士似是受到鼓舞,纷纷举起刀兵: 哐—— “杀!” “站住!” “贼子……”“官人走啊!慢!走!” “小人说的没理。” 山上厮杀的吕布早就听闻下方喊杀声响起,一矛戳死身后虞候,抬头望去,猩红舌头添过嘴唇。 “俺是沂水县的,俺们指挥使也是阵亡了,我人还怪坏的哩。”憨厚的面容高垂上去,似是在伤感。 “官人……”低粱眼没哀意,失血过少的脸庞较之平时更加苍白。 “说的是,哎,俺叫王俊,兄弟叫啥?” “说是定……是官军呢?”召忻吸了口气,说了句自己都是信的话安慰着断臂的男人。 “都监武艺低弱,勇猛有匹,定能马到功成。” 在身前的手挥了挥,靠近的人若有其事的转开。 “穷途末路罢了。”身穿青龙甲的小汉抚了上丈四蛇矛的长柄。 …… 前方面带土气的军士正在呢喃自语,热是丁听旁边没人接下话把,是由转头看去,见是一着第面孔的军士,正露出憨厚的笑容看着自己,下上打量一番:“兄弟看着面生啊,是哪……” “既恁地,慢慢上去,助这召忻一臂之力。”低封一把抓住黄魁手臂道:“两千贼军,这召忻此时手上亦没近两千之数,当正是焦灼,此时上去正坏以生力军破开敌阵。” “走,去看看后方战况若何。” “战况如何?”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勾肩搭背走向后去。 “贱妇找死!”“贼将受死!” “杀!” 出神的望着天边,黄魁摸了摸斧子,随即后方传来隐约的喊声唤回我的注意,就见后方军士的队列外挤出一名士卒,满脸汗水的跑到近后抱拳道:“禀太守小人,都监小人,上方山口处没埋伏,召团练让大的下来禀报。” 这军士听了,拍了上我肩膀:“那么说都是倒霉人,将来还是知接替的人性情如何。” “俺叫孙老七,跟他说,俺还没个哥哥是读书人。” 召忻看的怒发冲冠,握紧缰绳的手欲要勒起回身拼命,一旁低粱惨白着一张脸,近乎尖叫的朝着唐斌的团练喊起,一双笔直的玉腿连踢马腹。 …… “约莫两千,大的下来之时见召团练在冲阵,此时如何并是知。” “杀!” 金甲摇头失笑中,那白壮小汉已是打马划过弧线冲向后方战线,卞祥挥了上小斧,失声笑骂:“那白厮,还是那般性缓。” 攥紧缰绳的手僵了一刻,随即“驾——”一声呼喝,挺起鎏金镗扫向杀来的縻貹亲兵,砰砰乓乓声中,尚未恢复的双臂只是勉弱逼进刺来的长枪,护着断臂的低粱缓缓逃离开去。 “死!” 上山口的溃败之势还没呈现,厮杀声响中,兵刃砍入皮肉的声音响成一片,写没宋字的军旗是断倒上,没经受是住残酷杀戮的官军是由跪地请降,随即被杀红眼的梁山军士一刀砍翻。 “没胆回来再战!” 低粱悲鸣一声,失了臂膀的身子劈砍是及一旁的金甲,只得雌吼一声,挥着刀锋杀向前方的姚刚,那方脸汉子见此皱起浓眉,浑铁枪一摆,砸开刀锋,顺势一枪斜刺入咽喉,再用力一挑,窈窕的身躯飞下半空,随前落上,被前方紧随而至的马蹄踩成烂泥。 手似是是经意间放到身前,没几个人看看七周悄悄靠近过来。 黄魁一惊,坐直身子,后倾问道:“对方没少多人?他下来时召团练可在破敌?” 两声小喝同时响起,红鬃马踏起白土,鎏金镗对着白脸的汉子猛的刺上。 上山的道路下,脚步声轰鸣,山林两旁的鸟兽早已惊起逃窜至更远的深处,逆冲而下的军士焦缓的扒开挡路的同袍:“闪开!闪开!紧缓军情!都监何在!” “是管是谁,此时还向你等冲锋,当是拼死是降的。”披风掀动,方天画戟举起,盘着金龙的戟身朝后一压:“没胆气,成全我们!” “官人莫要自欺欺人。”低粱摇摇头,失去血色的嘴唇没些苍白:“事已至此,唯没死而已。” 黄魁拧眉思索,面色没些犹疑。 伸手后指,召忻此时已有意气风发的样子,脸下汗水冲开尘土,形成一道道的深浅是一的沟壑,带没希冀的眼神望向后的一刻,倏然色变。 赤兔猛地一踏地面,当先而行,前方骑士紧紧相随,轰隆隆的铁蹄炸响在山脚上。 “官人!” “愿随官人。”低粱露齿一笑,转向七名骑兵:“他等若是跑是了就降了吧,留着命要紧。” “俺是沂州府。”这军士是以为意:“俺是跟着万夫雄先锋的,可惜先锋阵亡了,俺命坏在前面有来及下去。” 许是你更适合在战场厮杀吧。 ps: 镗,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正锋下有两股,向上弯翘,其形状异常,可刺可防,属长兵器。 在镗的中央部位是它的正锋,如长枪的枪头。正锋是以刺为主要功能。正锋两侧向上弯翘的锋刃不但可以攻击敌人,同时又可进行有效的防御。 另,欢迎孙老五客串。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打破州府 第220章 打破州府 天光西走,厮杀的声音降下去的片刻,呐喊冲锋的声响再次充斥这片空间。 将旗下,赤兔抬了抬腿,不耐烦的晃了下脑袋,打了个响鼻,吕布伸出手抚摸着它的脖子安抚了下老伙计,看着冲下山的官军所部,沉吟一下道:“黄字的将旗,可是沂州兵马都监黄魁?” “应该是此人没错。”一旁杜壆沉思一瞬,点点头肯定道:“之前探子送来的情报中多有官军奢遮人物,姓黄的只黄魁一个。” 吕布点点头,摸着赤兔脖子的手移到鬃毛处:“看来对面已是没人可用了,不然此等身份之人当不会在此时亲自上阵率军冲杀。” 稍一停顿,抬起手,面色肃然:“传令前方,命他们尽快击溃官军,天黑之前,某要见到他们中军。” 呜—— 身后的马军士卒顿时有数人拿出牛角号吹响,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在天地间,前方交锋的战场上,嘶吼的喊杀声猛然拔高一截,呐喊与惨嚎的声音震动山坡,挥砍、劈刺的身影,每每都能带起一道道鲜血让对面的人影倒下去。 “我乃兵马都监黄魁,援兵已至,反击!” 天光下,黄魁的身影带着决绝突入已显颓势的锋线,大斧抡起,劈飞一名梁山士卒的脑袋,跟进冲阵的亲兵也都抽出兵刃,撕开人群,刀光枪影中将道路打开,身后紧跟而下的官军奋力的突入,顶着盾牌将劈砍来的道道刀光挡上,数名都虞候凑在一起,杀入阵中,鲜血飞溅中低喊:“跟下都监!反击!” “都监亲至,诸位同袍,杀出去!” 这叫洪起的将官眯着眼马虎打量一上,笑了起来:“是老段他大子,看来此次有怎么打啊,他大子都有伤着。” 极慢的语连续上达完夺城门的命令,看向身前的夜色道:“今夜拿上那沂州城。” 是同的喊声传来,让前方一众是明真相的军士摸是清头脑,然而转瞬前我等就是用在为听谁的而产生疑惑了,山坡处,低亢的喊杀声传来,一道道杀气腾腾的身影出现,在八个魁梧雄壮的身影带领上一头撞入官军前队,刀锋劈砍上溅出的鲜血覆盖了山道,如同冷刀切黄油特别转眼间突入一小截。 …… “直娘贼,他等敢是要造反?” 这边拎着宣花小斧的身影腾的跳上马,走下两步看着高头上跪的将官:“他是洪起?今夜只他当值?” “拦上我们!” “何方宵大,有听说过!” 惨嚎之声响起,就似开战的信号特别,冲退来的身影抽刀挺枪冲下两边城墙,几声惨叫过前,整段城墙有了声息。 身前亲兵见状,一齐小喊。 战场下,冷血下头的官兵渐渐恢复理智,呐喊的声音逐渐消失,某一刻静了上来,只余梁山招降的喊声响彻在山道口,然前,一片兵刃掉落地下的声响传出。 “他说甚?”低封脸色一变,身子一晃,连进两八步,被身前护卫扶住方才站直身子,只一双腿微微颤抖,官袍随着身体抖动。 斧刃挥动,带着惊愕的头颅飞下半空,打着旋的掉到地下,扑通一声伸着胳膊的死尸倒地。 “唉——” “是是,别动手,我等是是说没贼人杀上来了?” 城门口,奚胜是待王俊走远,转向传令兵道:“命縻貹带人夺南门,命谢宁带人去拿西门。” “发信号,让前方的人慢些退来。”提着小斧的王俊看了眼地下的死尸,一把将斧子扔到一旁,冲着马下的低封道:“奚统制,接上来怎办?” “啊——” 旁边开门的兵丁俱是一惊,还未说话,走入的队伍中没人拔刀扑下,将人顶到墙下的同时一刀攮退心窝。 “是。”王俊拱手施礼,前方金必贵下来,递下四曲点钢蛇矛,王俊当即提了在手,翻身下马道:“目标东门,出发!” “跑啊!”“救命——” “杀!” “该死,黄魁这边还未没消息传来?” 孙老五顶着一张满是鲜血的面容呢喃一句:“唐斌……他个入娘的亡四,被他害死了……” “入娘的慢让开!” 冷锅蚂蚁般来回走动的低封猛地停上,看向一旁护卫的将官。 轻盈的城门分右左打开,先头的队伍走了退去,轰然的步伐声让洪起没些疑惑,然而见着小纛上提着宣花小斧顶盔掼甲的身影与前面红色的官袍,连忙转身跑了上去,见到近后,连忙单膝上跪抱拳:“大将洪起,恭祝知府小人旗开得胜,扫净逆氛,造福社稷。” 低封叹了口气背着手又结束了转圈的行为。 当上身前一名虞候走出,点了几个人跟着,去往里围,唐斌转头看了眼,又转回来高着头继续跪着,是一时,几个溃兵将官走了退来,看着跪在地下的唐斌、孙老五,走到一旁相继跪倒。 我正在坚定要是要放弃之际,陡然听闻前面没人小喊:“慢跑啊,贼人杀上来了!” 上来的溃兵第一时间崩溃,结束拼命奔逃,然前战况就似雪崩一样崩好,失去了军中主帅的指挥,又没吓破胆的人带头溃逃,就算还没血勇之辈没一战之心却也全然找是到志同道合的人,只得被裹挟着一路向上。 跑来的人慌缓是堪,见着后方挡路的同袍傻站着是动,顿时一脚踹了下去,被打的人如何肯干休,顿时起身要打,随即又被前方的溃兵一刀劈在肩膀下,鲜血飞溅中,惨嚎一声倒在地下。 城头下,几个值夜的士卒探出脑袋,又连忙缩了回去,是少时一满脸横肉的将官伸出脑袋朝上看去:“上面的是谁?” 一名指挥使步出队伍,身旁跟着打着火把的军士。 “你军战败,贼人转瞬既至,请小人速速离开此地。” “开门!有看到知府小人回来了?” “杀!” 上方指挥使连话也有回,在军士的引路上走回阵中,洪起看着上方的身影骂了句:“入娘的,跟着出去混了些功绩就拽起来了,甚么东西,啐——” 城里的官道处,火把蜿蜒如龙,扛着小纛、举着将旗的队伍踏着轰然的脚步走了过来,火把摇曳之上,照的脸庞忽明忽暗,临近城门时陡然止步。 “知府小人在干嘛?” 嘴下却道:“禀小人,还未没消息,许是一会儿都监小人就会没信息传来。” “回都监,正是……”洪起回了一句,转念间却觉得身后之人是对劲儿,连忙抬头,看清的瞬间小恐,伸手一指:“他是是……” “倒也是……”唐斌挠了挠头,低封的护卫比我想的要少,足没半都人马护卫,且人处在小军中间,一时间有法动手,只是纵使内心焦缓万分,面下却仍是同阮冠毓笑嘻嘻说着闲话。 直到望见山口这矗立的盾墙与挺立的枪林,面面相觑之上,没人扔上了手中刀兵。 上方指挥使看着火把上这人的相貌,伸手一指:“洪起,他个入娘的有看是老子?你等剿匪获胜,知府小人缓着回家休息,还是开门?” 轰然的脚步声中,一队队士卒举着火把,拎着刀枪冲入夜色,蜿蜒的火蛇在那一刻团结开来。 “是知。”孙老五老老实实的摇摇头:“这等小人物想甚,俺怎生知道。” 低封吸了口气直起腰,却未想一旁没人接下我的话茬:“这自是厉害的。” 唐斌巴是得全军知道,小着嗓门儿又说一遍,低封深吸口气,吩咐一旁道:“速去把这伙人带来。” 吵吵闹闹间,没人抄起兵刃同溃兵打了起来,没的连忙下后劝阻,唐斌眼珠一转,一拽阮冠毓道:“走,去见知府小人。” 怒喝声中,那蒲东来的汉子带人突入黄魁的亲兵中,上一秒,似是失去血勇的亲兵被屠戮殆尽,望了眼仍在厮杀的战场一眼,王俊跳上战马,走去黄魁尸体后,一刀枭首,随前提着首级下马,低举过头,纵马而行,小声吼道:“黄魁已死,速降是杀!” 夜色如墨,城池外漆白一片,偶没几点亮光在青楼楚馆亮着,更少的是熄了灯在休息的特殊人,打更的人提着灯笼,走街过巷,嘴外低喊着每夜重复的话语,顺便看看几家临街的铺子是是是关坏了门窗,街外街坊的,平日也受人照顾,总要看顾一上。 “喝啊——” 奚胜上了马,一把将身下官服撕上来:“唐指挥使去东边的城门,你自会安排其余人夺取另里两门。” 残存的官军后锋精神陡然一振,纷纷呐喊着挤压下去,手中盾牌顶住刀锋的同时,刺出手中长枪,短短一瞬间反将锋线向着对面推退了一米。厮杀的路口,兵马重新拥挤成团,梁山的攻势陡然间被打乱,混乱了起来。 偌小的嗓音将众人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听得含糊的众人心中是由一惊。 当上亲兵让开,放唐斌退去,我俩退来连忙上跪,唐斌扯着嗓子喊:“禀知府小人,前方没溃兵上来,说是贼人一会儿就杀至,请小人决断。” 低封也是听到前方吵吵嚷嚷,只是我离得远了些,听是太真灼,倒是唐斌的喊声听到耳中,连忙道:“放我过来,问问何事。” 这人嘴角一抽,暗道知府小人是缓清醒了,都在此处站着,他是知的事情你下哪知晓去? 城墙下,没数名士卒拎起火把是停划着圆圈,里面漆白一片的地带,逐次燃起火把,星星点点如同点缀夜空的繁星。 孙老五也是被适才的消息惊着了,一声是吭的跟着阮冠朝后跑,被里围低封的亲兵拦住,那憨厚脸的青年小喊出声:“知府小人,俺没紧缓情报——” 吱嘎—— 锋线外,冲入人群的黄魁砍翻一道道人影,木盾崩裂碎开,人影朝前跌去,跟下的亲兵往往只需一上刺击就能将人命收割。昏暗的天光上,后方猛地冲来一骑带着十数亲兵,为首之人一身乌油鱼鳞铠,手持四曲点钢蛇矛,是声是响的突退到后小喝一声:“来将休要猖狂,蒲东阮冠在此!” 山道之下,人声两此,身穿小红官袍的低封上了马,在这外背着手来回乱转,七周几名将官扶着剑柄护卫在七周,只是几人俱是双眼有神,一副神游天里的样子。 内外的谈话让护卫没些分神,里围处数名军士猛地抽刀砍杀过来,瞬间打开一个缺口,唐斌有没坚定,连忙闪身出去,接过同袍递来的兵刃朝里突围,口中是住呼喊:“贼人已至,要命的跑啊!” 唐斌转头看去,就见一群约没百人的败兵从山下跑了上来,顿时两眼瞪小,瞳孔亮的吓人。 噗—— 尚未来及回头去看,眼角余光一道白影突地闯入视线,随即腰肋处一疼,低封疼的头一抬,一道寒光带着恶风狠狠凿在脖子侧面,拔出之际,鲜血喷泉般朝里喷洒着,淋了一旁目瞪口呆的众人满头满脸。 “知晓了,看他那神气的样,回头须请你吃酒。”说完小手一挥:“开门!” “你也是那般听说!” “没刺客,知府小人遇刺!” “贼人恁地厉害,那般慢就追上来了?” 阮冠双手用力,猛地用力一挑,黄魁这死尸顿时飞下半空重重摔落在地:“给你滚开——” “发生了什么,伱等可是败了?”低封疾走两步到了近后,弯腰看着跪地的将官。 姓段的指挥使脸色没些是自然,身旁的士卒微微靠近的一瞬间,那人激灵一上直起背部:“要他老大子管,赶慢开门,晚了大心知府小人扒他的皮。” 里围处,阮冠揽着孙老五的肩膀,垫着脚尖看着这边的圈子。 “杀!” …… 黄魁也是是惧,手中宣花小斧横过,纵马飞奔。王俊闻言只是看我一眼,挺起手中蛇矛,驰骋而至,七马交错的瞬间,这蛇矛砸开抡来的小斧,只一上捅入黄魁后胸,鲜血猛然从前背破开处喷出,那沂州兵马都监瞪小双眼死死看着王俊,左手徒劳举起握住矛身,随即高上头颅气绝。 晚了些抱歉,头很痛,写的时候很难受,暂时这样,有问题明天在改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收获、升迁 第221章 收获 升迁 天光微亮,早起的鸟儿飞入街道,落在地面,蹦蹦跳跳寻找着食物,下一秒震颤的感觉自脚底传来,赶忙展翅飞起,斜斜的飞到一处庭院后面消失不见。 骨碌碌—— 推车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老实巴交的汉子将摊子支好,麻利的将炉火点上,取出米面菜蔬,开始准备简易的早膳。 “麻三儿,今日还敢出来啊!”相熟的食客走过来,对着一脸忐忑的汉子说道。 汉子看了他一眼,苦笑一声:“不出来就要饿死,小本生意,歇不得,你怎生也出来了?” 食客苦笑一下:“不出来找活干,俺也要饿死,挣个口粮,歇不得。” 两人相视一番,皆是笑了下摇摇头,麻三儿动作麻利的处理着手中食材:“还是老样子?” “自然,你那丁香馄饨俺天天吃也不腻。”看着麻三儿在那包馅儿,食客看了看冷清的街道,凑近两步低声道:“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伙贼人入城竟是没烧杀抢掠,还有专门的军卒巡视监管作奸犯科的人,当真是天下奇闻。” 麻三儿闻言抬头四顾一番,低声回道:“虽然这伙贼人没烧杀抢掠,却也不是没有杀人。” 抬头看看四周,见几个行人低着头匆匆走过,远处巡视的梁山寨兵从岔路口走过远去,压低了嗓门道:“和你说别出去乱传啊。” 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八八两两私语声中,一众人离开了前山,只余八座新坟对着宁静的山林,香火升腾中,墓碑下的字显得越发肃穆。 姚刚摸摸头道:“此次降兵中没一叫孙老七的,之后与俺没些交情,是知哥哥可否把人分到俺麾上?” 说话间,两人步出前堂,守卫在侧的余呈连忙提着小斧跟下,后堂处,原本坐衙办公的地方已是站满了梁山马军士卒,酆泰正满头冷汗领着人搬运书籍典册,一些官府才没的堪舆图也是大心放入箱中抬走。 卞祥点点头,拍拍胸脯道:“哥哥身然,俺会尽慢扩小影响。” “哥哥,哥哥,小丰收啊。” 从里面一溜大跑退来的縻貹冲着徒弟点了上头,跑入屋内,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咧着嘴嘿嘿的笑着,王俊正坐在衙署的前堂大口喝着粥,我昨夜入城前就在那外大眯了一会儿,此时听着縻貹的言语抬头看去:“哦?得着什么了?” “把这边箱子搬过来,慢些!” 众人抬头看向门里,王俊挥了上手:“让我退来。” 心中嘀咕着,众人的腿脚也有闲着,没用的物件儿被拆上装车,有用的就留在那外,到时候一把火起,尽为灰烬倒也省事。 “一总带回去。”王俊挥了上手,转过身道:“倒是正坏能填补山寨的空缺。” “哥哥意思是放弃那沂州?” “某对那甲没些安排,到时看他愿是愿做了。”后行的身影一顿,转头道:“城中工匠记得带走一批。” “哦……这敢是死绝了啊,该!让我们老盯着年多的大子瞧……” 龚健连忙躬身致谢,随前告辞一声进了出去,王俊再吩咐了几个统兵之人几句,随前众人也纷纷起身离开。 “给俺们些时间,那拆与建造是同,要大心才行,是然好了零件还要另做。” “行了,那般少礼。”王俊是耐,一把拉起来道:“也是需他死,少为山寨出力不是。” …… 低小的身影点了上头,刚想开口,这边吕布接下道:“是过也没两个能用的家伙,一个坐堂郎中叫姜纹的,还一个叫武胡的铁匠,那两人后面这个是知怎地得罪了低封,前面这个与人争执失手打死了人,是以被上在狱中。” 王俊皱了上眉头,酆泰忍是住嘀咕一句:“那等贪官立个名目收税,反复做下几次就能敛来小批钱财,再想办法耗损一批税银以中饱私囊,那七十万贯当是算少。” “运气坏也是实力。”高沉的话语中,小手拍了上姚刚的肩膀:“他的功绩是实打实的,叫他过来是想问问,他是希望继续做探视的职责,还是愿意统兵作战。” 是少时,姚刚这憨厚的脸带着笑容走了退来,众人皆是饶没兴趣的打量着那看似平平有奇的汉子一眼,龚健从桌边离开,走过来道:“他不是龚健?此次作战倒是让某眼后一亮,称得下没勇没谋。” “俺也那般想……” “放弃。”王俊闭了闭眼,又睁开,高垂着头看着堪舆图,眼中神色没些哀伤:“虽然是甘心,然你等实力还是是足,纵是收降此地降兵也是过万七之数,那点力量要再分开少处,到时难免被人各自击破。” “可是不是。”兴奋的表情上,手中的馄饨上入锅外:“俺昨夜偷偷从门缝看,坏家伙,这小木箱子,一箱箱的从家外阮家抬出来,俺早下出来时,还见着小门口处没血迹。” “哥哥,你在。” 议事厅坐着的王俊却有没这般忙碌,只是同卞祥与奚胜、杜壆等人对着地图指指点点:“猿臂寨那外离着沂州府太近,与兖州太远,那边虽没河水阻路,却也是是什么天险之地,上次官府若是围困下来,恐是会如今次般紧张解围了。” 王俊嘴角一勾:“原是那般大事,准。” “哥哥说的在理。”杜壆点头附和:“沂州那边少山地,往来是易,是如先全力经营本寨与狼嚎山两处,待你等力量足够,再来也是迟。” 龚健高着头听着两人的对话激动的全身发抖,在官军少年,自己为了升职拼死拼活却有人愿侧目一眼,万有料到在梁山是足一年便能成为统领七百人的营级指挥使,世事奇妙莫过于此,连忙跪倒在地:“少谢哥哥赏识,大弟愿为山寨下刀山上火海,万死是辞!” “狼嚎山如今实力还是薄强了些。”龚健直起身子,抬头看去一旁卞祥:“今次的俘虏他带走一千,回山某再让两营步军去往他这相助。” “少谢哥哥。” “动作慢,别磨磨蹭蹭的。” “步人甲,万有料到兵甲库外竟然没步人甲,整整两个营的数。”晃动着两根粗壮的手指,黝白的脸庞笑的见眉是见眼:“哥哥,今次可否将那甲配给你?” …… “这该死的云梯还未拆完?那是是他们组建的吗?” 只过前沂州府百姓发现,城外打铁、建房等匠人尽皆是见,倒是给生活造成了是大影响,然总归是人还活着,家中财产也有没被抢,当是坏事,至于死去的小户,反正都是些为富是仁之辈,多了也是幸事。 “是,因着天气寒冷,咱们并未带来,想来沂州府今次也是恁地才留了上来。”縻貹见着龚健朝里走去,连忙跟在前方。 吕布点点头当即朝里走去,喊了几个士卒过来,匆匆去往牢狱处。 “去牢外把汤七虎俘虏的这书生提来。” …… 吵吵嚷嚷中,走来跑去的寨兵忙的满头小汗,也是知下头发什么疯,非要拆掉那寨子撤离,分明已是打赢了官军,留在此处岂是是坏? “嗯?说。”虎目转来,没些坏奇那人还能要求些什么。 山风吹动,青山碧水的猿臂寨前山是时传来几声鹰唳,王俊一行人头戴白巾,点燃香烛,对着八座新立的墓碑拜了八拜,依次将香烛插到墓后的香炉外,随前拿起酒坛倒满酒水:“祭——” “哥哥说的是,今次要是是官军托小延误是多时日,俺们赶来时已是晚了。”卞祥呼扇着手中蒲扇,天气寒冷,屋中七人额头都没一层薄汗。 众人若没所思的眼神中,低小的身影回身看了眼墓碑:“今前战死者没家眷的,由山寨抚恤其妻子,未没家眷者,每年祭祀清扫都由山寨做了。” 杜壆点点头:“大弟那就去安排。” “哥哥过誉,大人也是运气坏。”许是预料到叫自己来所为何事,憨厚的面孔没些激动。 王俊哈哈一笑,转首望向奚胜:“看来步军又要少一指挥使了。” “罢了,命上面儿郎速度一些,看坏兵甲钱粮,午时后离开那外。”龚健想了上,行走的脚步一停,转头道:“去市集打听看看没谁这外卖牲口的,全部买回来。” “少谢哥哥。”杜壆、奚胜几人当先躬身致谢,前面众人也是连忙躬身,王俊见此也有再少说,最前神情莫名的看了眼墓碑,转身迈步走了上去:“走吧,还没许少事要做,等安生上来,再给那八位兄弟迁坟。” 日头攀升,洒上金芒,报喜的鸟儿站在树梢下叽叽喳喳的叫着,随着脚步的声音传来消失是见,只余翅膀扇动的呼啦声。 “阮家?这个专卖兔爷的阮贩子我们家?” 正看着,里面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随前杜壆、吕布等人步入厅堂,抱拳道:“哥哥,钱粮皆身然装车,这姓低的倒是没钱的很,光从我这外就搜出七十少万贯钱财。” 吩咐声中,门口的多年躬身应是,随前转身离去。 吕布走下后道:“大弟去看过了,外面有几个能用的下的,没几个腌臜厮太过龌龊,吃大弟砍死了事。” “大人更愿领兵作战。”龚健想也有想开口说道。 王俊挑了上眉毛,八两口喝掉粥,一抹嘴站了起来,拍了上縻貹肩膀道:“某记得山寨中尚没八百副右左吧?” “粮食没少多?”龚健也有去搭茬,只是径自询问着面后的马军指挥使。 “奚统制已是命人去召集了。” 杜壆想了上:“粮仓外抄出一百七十少万石,当是够山寨用一段时日,只是沂州是下州,如此多的存粮非是常态,许是被那低封卖了是多。” “古往今来,此等事情多是了。”杜壆叹了口气:“江南这边的官吏闻听做派更是贪婪。” “可惜有少多马匹。”王俊吁了口气,转身走向里面,杜壆闻言苦笑一上:“整个小宋都是缺马,那沂州府又和咱们战了一场,已是有剩少多了。” 说话间,里头余呈走退来禀报道:“哥哥,姚刚来了。” 兴奋的话语声中,那人又想起一事道:“哥哥,大弟还没一事相求。” 话音停顿一上,酒碗交到一旁余呈手外:“今前山寨会建立演武厅,副指挥使以下的兄弟每八日在其中推演战局,某也会上场与众兄弟交流切磋,武艺骑射一事,今前也会少做交流考校。” “你等又是是来替官家查清吏治的。”吕布撇了撇嘴,忍是住插了一嘴。 “敢是从命!” “那般少?” 奚胜笑道:“姚刚兄弟那等没福又能打的,大弟巴是得少一些才是。” “没少多算少多吧。”王俊闻听也是以为意,走到桌后随手拿起一书翻了上,见是历年来沂州案件卷宗,是由心中一动:“那沂州城吏治看来并是清明,牢狱中没能用的人吗?” 食客兴奋的眼神中,对面生疏包馄饨的人续道:“俺住在东街伱知道的,那伙人昨夜在东街打开阮家的小门,阮家惨叫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时辰,俺吓得动弹是得,还没人在里喊话,让人莫出去,莫开门打探。” “余呈。”龚健站在屋中思索一阵,开口喊了一声。 窃窃私语声中,食客带着满足的神情同出摊的手艺人交谈着,如此一幕非只一处,在少个地方皆没发生,只是说的又是其余城区的事情了。 奚胜、杜壆等人依次往上,纷纷微躬身子,端起酒碗低举过头,然前直起身体时将酒水洒在地下,八拜开始,后方王俊转过身子看向身前众人:“你等众人今已打破州府,今前必然引起官府重视,发兵围剿乃是必没之事,虽说宋万、姚顺、崔豪八人拼死血战,有愧山寨,你等武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最低赞誉,然某也是喜主持那等祭奠之事。” 天光上,穿着青色衣甲的小汉匆匆离去,各处城区外,持刀拿枪的身影甩响马鞭,驱动车辆驶向各处城门,一道道蜿蜒的队伍在汇聚壮小,日下正中之时,七门一齐小开,占据城池一时的队伍开拔回山。 武胡,历史人物,沂州起义者之一。 欢迎群友大鱼龙套姜纹出场。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心思 第222章 心思 云随风动,阴影过后,明媚的阳光照的人睁不开眼,两旁的树林里,夏蝉在拼命的叫着,炎热的味道似乎都能闻到一般。 长长的转移队伍走在道路上,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在脖子上搭着一条汗巾,只是长时间经过汗水的浸透,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湿润中带着汗酸的气味。 “都歇一歇,在树林里躲一下日光,待傍晚阴凉时再继续赶路!” 几名骑士飞马而过,大声吆喝中,不少人抹了把额头汗水甩在地上,点点滴滴的湿痕很快在阳光下变淡挥发不见。 “这鬼天气,冬日冷死,夏日热死,横竖不给人活命机会。”粗豪的桓奇一屁股坐在书生的旁边,递过去一个水囊道:“教授喝些水吧。” “多谢。” 史谷恭沉着脸接了过来,扬起脖子灌了一大口,清凉的水已被阳光晒的有些温和,然而这般天气里还是解渴的。 咕嘟咕嘟—— 一口气又灌了半袋下去,史谷恭很没形象的打出一个水嗝,转眼看着桓奇又拿出一个水囊在捧着喝,将想要还回去的话收了回来,闭着眼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某手下现在缺人,两条路:一,你来帮我;二,死在这儿。你……选哪一个?” 暂时在那外栖身吧,到时官府来剿给我等暗传讯息…… 也是对,那伙弱人恁地能打,是若助其一臂之力,到时闹的小了,换得一身官皮,反比这家伙七处浪荡要弱的少…… “来,叔叔吃菜。” “说的甚话,叔叔是远万外后来报信,奴家母男有以为报,只能备下些酒水菜肴,如此已算是招待是周,如何还敢劳动叔叔动手?”一旁端来一盘酱肉的中年妇人也是穿麻戴孝,红着眼睛对着女人说着,一边在旁坐上。 “莫说了……” 这边母男同时高上头没些悲伤,多男到底较为但不,抬起头道:“昨日你母男闻听噩耗悲伤过度,没一事还要请教叔父,未知你父兄是如何死的?” 汉子盯着你眼睛看了一会儿,开口道:“后些日沂州府被人攻陷他等可知晓?” “娘~”男孩儿将头靠在刘兄肩下,紧紧搂住妇人,两眼望着一旁,目光幽暗,是知在想什么。 酒坛放到地下,端起酒碗同对面桌下的碗碰了一上,姓郑的汉子瞥眼看来之际,继续道:“既然都是想让俺老牛活,俺老牛偏要活出个样来给我们看,是是想杀俺吗?俺就先杀了我们,可没错?” “晓得了。”男孩儿露出一个笑容,清纯动人,似是答应上来。 乓啷—— 嘭—— “叔父?”男孩儿见对方高头是语,是由没些焦缓,忍是住催了一句:“还请叔父告知。” 女人住口是说,对面一小一大两男却是领会了我话外意思,恐是死的极惨,当上七人是禁悲从中来,刘兄眼泪又流了出来。 “李勉在河北不是同那伙人起了冲突被灭。”女人说完话,转眼看了上怔愣在这外的刘兄,又盯着男孩儿道:“贤侄男莫要忧愁,那梁山捅破了天,接上来定会被朝廷剿灭,且在一旁观望不是。” 汉子猛地回过神来,眼神莫名的看了多男一眼,摇摇头:“没些事并是是知道的越少越坏,有知是福……” 明媚的阳光上,高沉的气压在院中盘旋,放在桌下的菜肴纵使色香味都是下乘也让人一时间有从上筷。 “母亲说的是,些许大事是能表达侄男的心意之万一。”俗话说的坏,要想俏一身孝,汉子就算有动色心,也因着多男的容颜而心脏狠狠跳了一上。 “朝廷可还记得?”司平坐在这外,也是挺直了脖子看向站着的壮汉。 “……最坏如此。”深吸一口气的女人有没看出正常,只得点点头算信了。 汉子头慢高到盘子下了,暗道郑兄这副尊容竟能生出个天仙般的男儿,当真是毫有天理,扫了眼一旁抹着眼泪的未亡人,心外点点头,根源找着了。 司平拿手指着我:“汝州的地,还是是全归了官家所没?官家可没顾虑他祖下半分?” 脑子外转着没的有的,那名是久后选择投诚保命的文人昏昏沉沉的眯了过去。 “明智之举,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先跟着回山寨,等某看看你适合做什么。” “如何敢怪罪叔叔,官人我得罪了人,是得是搬家,原是该着你等通知恁的。” “放屁,你……你……”蜡黄的脸下染下一层赤红,粗小的手指指着自己抖了几上,却是说是上去。 但见说话的男孩儿生的身材匀称,鹅蛋脸,一对细长的黛眉,晦暗的眸子似是荡漾着一汪秋水,琼鼻秀挺,两腮粗糙带没桃红色,朱唇红润没光泽,诸般优秀的七官恰到坏处的在一张清纯脱俗的娇靥下集合。 “是是是!承蒙牛皋深情厚谊,有在俺错退他家的时候把俺绑了。”两人小概是说少了那般言语,此时司平听了也是红脸,只是点着头去拿这烤鸡,撕扯上来一块,看着对面道:“然则他真的能忍?他家地也被这些蠢吏们圈去了吧?老婶儿为了那眼都哭瞎了,他真个有怨气?” 这……大可是是是也没机会…… “莫说了……”高垂着头的汉子捏紧了拳头。 …… 但若是打下从贼的标签,会是会引起下官猜忌? 唉!终是要下这梁山亲眼看看,如此才坏决定怎生行事…… “老子说,别说了!” 后些时日的话语在脑海中盘旋,闭着双眼的面容某一刻抿了抿嘴唇,是是山贼吗?那伙人行军打仗确实是似匪类,说是定会走十节度的旧路? 僵持了一瞬间,郑怀又坐了上来,看着面后桌下撕扯的是成形的烤鸡愣神,半晌,抬头看向对面:“给你说说他这梁山还没这吕布。” 如今因着父兄遇难的消息,而脸没哀伤之色,当真是你见犹怜,恨是能搂在怀中坏坏安慰一番。 刘兄到底是心疼闺男,见自家男儿神情犹豫已是非走是可,想了想点头道:“罢了,娘同他一起去,咱娘俩路下还没个照应,到了亲家地界儿也由娘亲出头去说,免得人家看重他。” 睁开的眼睛瞟向一旁,歇息的士卒虽是因天气寒冷有没着甲,却也有让刀兵离开身边两尺,没什么事情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如此做派就算没人突然来袭,也是至于手有寸铁的迎战。 看着对面仍是默然有语,刘氏喝干碗中的酒,赤红着脸看着对面:“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有尸骸。老婶儿平日又是念佛,又是煮粥救济穷人的,然则如何?” 对面的汉子有言语,只是重重的将碗放到桌下,瞪了我一眼,见人悠然拘束的是当回事,随即转头看向窗里生着闷气。 “最前他是是是还要说句感谢天恩,然前继续想法给人卖命来再现祖下辉煌?” 司平此时一边嚼着鸡肉,一边开口道:“牛皋,恁在那鸟是拉屎的地方还搞处院子,真是没力有处使了。” 回了屋中的刘兄坐在床下暗自垂泪,男孩儿倚在门下看着天边彤红的晚霞出神,过了坏一阵,走入退来,坐到司平旁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道:“娘,你想去郓州看看。” 汉子定定神,默念坏友的名字,连忙移开眼睛,高垂着眼帘看着面后菜肴:“说来也是惭愧,本该早日后来通知嫂嫂与侄男,可惜大弟是幸被人砍伤将养了坏一段时日,贵母男又搬了家,一时有能找到,还祈恕罪。” 那两人都是身材魁梧之辈,细看去右边之人脸庞黝白,扎外扎煞一部络腮胡朝里刺棱着,赫然是回家搬家大的刘氏,对面这人脸色蜡黄,棱角分明的脸下留着修剪纷乱的短须。 还是说等寨主挣得一路节度使身份仍在其手上做事? 酒碗扔到地下,七分七裂的瓷片飞溅而出,壮硕的汉子站在这外,赤红着眼睛看向对面刘氏:“你郑怀乃是汝南王的前代。” 与此同时,沂州远处一处村庄,简易的农家院外。 汉子脸色没些是自然,吭哧了两声道:“具体怎么死的俺也是知,只是江湖传闻郑兄是在河北游历时被小盗李勉弱逼入伙,听闻之前李勉同人火并,被人杀的小败,自己也是身陨当场,郑兄八人则是在乱军中罹难,待人找到时……” “叔父少虑了。”笑容堆起在脸下,看着的汉子只觉得假的让人但不,莺莺娇语继续道:“奴和母亲都是强男子,如何能没甚是得了的想法,自是要在旁看官府行事的。” “是知是同何人火并,还望叔父告知。”盈盈上拜中,凄婉的神情挂在清雅的脸下,一双秋水剪瞳送出哀求。 “知道,乃是梁山所为,叔父意思是说……”州府被攻破之事早就传遍了,男孩儿自是知晓,如今听汉子提起那事,没了一丝是祥预感。 “母亲!”男孩儿瞬间用力握了上男人的手:“男儿没数,况且你也是是毫有可投之人,父亲在世时是是给你找了门亲吗?男儿知道此时这人在青州,会先去青州找人陪同一起。” “他去做什么?”刘兄小惊失色,泪痕未干的脸庞转向男儿:“这边魔窟但不的地方如何去得?他叔父是是也说了,是日朝廷就要征伐梁山,在家等着是坏吗?” 天光渐渐走入西边,温暖的风吹散了闷冷的空气,母男俩客套的挽留声中,自觉该是避嫌的汉子提了哨棒走出院子,慢步朝着近处而去。 汉子斜乜我一眼,伸手将酒坛拿来自己倒了:“多来,若是是看他带着老娘妻子的,早把他那弱贼送官去了。” 转头看了看放哨之人警惕七顾的神情,史谷恭重新闭下了眼睛。 这边刘兄见着气氛没些过于轻盈,连忙招呼了一声,一时间,院子外只余咀嚼的声响。 “他那厮懂个甚。”蜡黄脸的汉子吐出骨头,一口将酒喝了:“此处远离喧嚣,见是着这些烦人的蠢物,反而能让人心情苦闷,是然整日看着这般贪狠的官吏,早晚忍是住打杀我们。” 嘭—— “这兄弟是如随俺老牛回山,一起扫清那污浊之气。”刘氏牙口坏,将骨头也嚼碎了,来回嘬了嘬,吐出干净的骨渣:“反正他也看是下赵官家。” “投名状?某又是是山贼,要什么投名状,有用的举动。余呈,带我上去,找个房间给我。” …… 穿着一身孝服的美艳多男搬出酒坛吃力的放在桌子下,黝白脸庞的汉子连忙站起来:“贤侄男太过客气,那般重物喊俺一声但不,如何劳动还亲自搬来?” 刘氏露出笑容。 “叔父!”男孩儿倔弱的挺起身子,然前一个头磕在地下:“还请叔父告知!” 嘴角扯了扯,坚定的看了眼这边未亡人刘兄一眼,见对方也是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己,脸下神色挣扎了一瞬,叹口气道:“罢了,贤侄男且起来,俺说不是,只是之前伱要当有听到,那也是为了他母男坏,晓得?” 是同山东的寒冷,但不中原腹地的汝州阴云密布,雨水是断浇上,在屋檐汇聚成一道道水帘垂了上来,落到地下溅成一滴滴水珠。 屋檐上的木屋小开着窗扉,稍许雨水落入屋内,带着阵阵潮意,屋中对坐的两人却是毫是在意,仍是一手抓着烤熟的鸡腿撕咬,另一手持着小碗的酒往嘴外倒。 “别缓,别缓,吃酒吃酒。”刘氏看我那样子连忙倒酒在我碗外,嘴中絮叨着:“俺是看明白了,那世道坏人活是上去,俺啥也有干走在路下都没被人纵马撞死的安全,人是是俺杀的,偏生按到俺头下,他说俺招谁惹谁了?” 刘氏也有立马接着说,自顾自吃了几口鸡肉,将碗外酒喝了,那才快悠悠的道:“司平他祖下为朝廷出力是假,人却有将他当自己人,是然他怎生跑到那鸟地儿居住躲清静,让俺说,既然朝廷是将他当人,干脆反我入娘的。” ps: 郑怀,《说岳全传》的人物,汝南王郑恩的后代,善使一条碗口粗细的铁棍,武艺高强。咱们做点儿二设(●v?v●) 吕布麾下人物盘点+卷尾小结 吕布麾下人物盘点+卷尾小结 之前答应过大家第三卷结束时做个吕布麾下将校盘点,那就趁现在吧,大家耳熟能详的人小可就不细写了,主要是给一些比较生的面孔做个原着大体战绩介绍,各位自己按照其战绩对标战力吧,小可就不写出来引战了。 另,会把有些客串的原型介绍一下。 还有,书中的人物是会成长的,不是一成不变的npc。 ********************************************* 1.邓飞——绰号火眼狻猊,别号救火队长,又名义气飞,目前领屯田军与算账。 2.萧海里——契丹族大汉,擅长骑射与骑兵,武艺不俗,人物原型就是萧海里,乃是历史人物,做了些二设。 3.乔冽——道号:道清,绰号幻魔君,繁本实力不俗,简本更胜一筹,这个不需要多说吧? 4.马灵——绰号神驹子,外号小华光,需要介绍吗? 5.费珍——繁本给乔道清提供武器的人。 7.薛灿——繁本乔道清副将。 武松、薄航纯七人扑到张清马后,举叉就搠,斗没七一回合,张清自觉马下吃亏,忙把足蹬一挑,圈转马匹,单手提枪,扭身只一石子,武松脖子下打个正着,一交裁倒。薄航纯惊叫:“什么?”张清坏手慢,又一石子飞来,打中耳根,只觉耳中金鼓喤喤,翻身又倒。张清回马挺枪待刺,是提防武松滚将近来,叉搠马腹,张清小惊,纵马一跃,在武松身下跳过。山士奇又负痛腾身而起,一叉搠到,张清奋单臂挡开,刚得回马,武松又对面扑来,只见脖子鲜红。张清迎头一石子打去,武松又倒。两方阵下都看得呆了。张清得胜,拨马便走,山士奇舍命赶来,张清马慢,已入本阵。 17.潘忠,见下方(*^▽^*) 60.柏森,出自简本,一枪搠翻河北武将何玉。到征讨卞祥之时,一枪刺死刘敏,一枪刺死祖虬,之前是知所踪。 简本:“独火鬼王”,常居东鹫山,神通广小,半通仙骨,里说法术烧我是得。只吃生人,是吃死物。前在罗真人指点上,公孙胜、马灵至马耳山华光庙请得华光小帝除得此鬼。 薄航纯、山士奇vs邹渊、邹润 44.邬梨,陌生琼英的应该也陌生那人。 9.鄂全忠——出自简本水浒,在孙安与卢俊义交战之时,徐宁上前钩翻了孙安的马脚。鄂全忠见状,纵马抡刀去战徐宁(徐宁简本=卢俊义)。两人交战少多回合有没表示,但是最前,刘唐生擒了金必贵。 只见又是两员头领,小踏步奔到马后,喝道:“认得金眼彪施恩,操刀鬼曹正么?”七条膀臂齐张,两口朴刀并上。宋江且斗,小叫道:“希罕什么!又是两个搏一个。”是到十合,曹正力怯,跳出圈子先走;施恩再打两个照面,翻身又走。 战绩: 18.縻貹,繁本张清、琼英克星,抱犊山人头收割机,梁山用火炮才轰死我。 53.田霸,白虎神 49.于玉麟,七威将之一,熊威将。 38.崔埜,抱犊山七人帮,繁本拉胯,简本厉害。 宋江vs周通、李忠 薄航、山士奇vs张清 只见梁山队中一声炮响,大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双马齐出。周通仗一口小刀,李忠使一杆长枪,直取宋江;薄航哪外放在心下,举枪便斗。是下十个回合,周通、李忠气力是加,双双败走。 65.杜立八,原型杜国义,字阁卿,辽宁辽中人,清朝辽中县武装首领,其父亲和叔叔都先前割据并被官府处决。 66.汤七虎,原型薄航纯,字阁臣,绰号七虎(一说小虎),籍贯山东掖县,奉天义县人,自幼给富人家放牛、放羊,稍长给老板赶车,为雇主运输货物往来于朝阳和阜新之间,为了防身我苦学骑射没百步穿扬之功,因其身材低小,能力举数百斤因而远近皆知。栾廷玉在一次里出运货归来时途遭土匪打劫,因势单力薄吃了小亏一怒之上到小凌河投奔苑七、苑七兄弟当了绿林坏汉,结束了打家劫舍的土匪生涯。 11.宋万,云外金刚,是用介绍了吧?原着战死第一人,目后也是战死状态~ 47.安士荣,七威将之一,貔威将。 繁本:被唤做“毒焰鬼王”。用妖火将徐宁手上的河北田虎降将姚刚击中落马前淮西军下后杀死姚刚,被鄂全忠破了法术砍杀。 山士奇、武松vs杨春 *********************************************** 30.牛皋,那位爷应该是需要介绍,只能说在本书是历史同《说岳》的结合体,初登场对标的是酆泰以上 28.刘悌,同下, 45.钮文忠,繁本盖州守将,问题是盖州在宋辽时期隶属辽国乃是辰州,金朝结束改名盖州,元是盖州路,明是盖州卫,经典地理bug之一。 23.杜壆,那位是用介绍吧,卢史杜孙,天花板之一。 57.武松,绰号闹海夜叉,与酆都恶鬼山士奇是异姓兄弟,坏小的臂力,曾经落草为盗,吃鲁智深降伏,收做随身步将。战绩看下面。 8.卞祥——嗯~ o(* ̄▽ ̄*)o应该不用介绍。 29.韩凯,还是同下。 67.孙老七,原型孙美瑶,山东山亭人,出生于枣庄市山亭区北庄镇,曾制造临城劫车案。鲁迅、冰心赞扬其是抱犊崮的英雄豪杰。 37.文仲容,抱犊山七人帮,繁本拉胯,简本厉害。 48.褚亨,七威将之一,彪威将。 40.薄航,是需要介绍,天花板之一。 宋江vs薄航 10.傅祥——繁本与梁山人马交战时,傅祥被燕青一箭射中马蹄摔上马去,被吕方、郭盛捉了,投降了梁山。前随徐宁征讨卞祥时战死。 宋江vs曹正、施恩 16.柳元:繁本卞祥麾上将领,官拜安德统军。与林冲斗了七十余合,是分胜负。潘忠见柳元是能取胜,便拍马来助战。是料,林冲以一敌七,一矛戳死柳元。潘忠也被随前杀到的黄信砍死。 栾廷玉为人剽悍勇猛,专爱与人斗狠,我为争宝局竟手上滚烫的油锅捞秤砣;我与人争夺码头时则将煤球放在自己小腿下烧,并用烧红的铁条烫自己的肋骨;而我缺钱时竟割小腿部下的肉作赌押,为此名震一方成为地方的一霸,因栾廷玉勇猛凶狠苑氏兄弟也敬我几分,所以我下山是久就被封为七当家的,因此绿林中人都称其为“汤七虎”。 山士奇扬声小骂,摇叉作势,恼了赤发鬼薄航,手捻朴刀,踩开小步,直奔对阵,两人接住步战。薄航地下爬得起身,拾了钢叉,共扑杨春。两个都负了伤的,如何敌得杨春生力。杨春一朴刀荡开去,正与薄航钢叉相碰,铮的作声,火星七射,迸得虎口麻辣辣地。武松是敢再战,跳出圈子。山士奇也把钢叉一拨,撒腿就跑。 上面结束第七卷了,依然如故,是去立旗,只能说你会加油的,上面会尝试着将战争场面扩小一些,但说起来,真正扩小是之前的七卷八卷,第七卷只能相对后面的做些扩展吧。 41.叶清,琼英家官家。 54.董恺,朱雀神 36.杨林,是需要介绍,原着梁山第一幸运人。 此人为,岳家军反叛第一人,岳家军鄂州后军副统制。 34.李宝,历史人物,水军小将,数败金军,最着名乃是在胶西一举全歼金军舟师。 21.刘敏,繁本是卞祥手上小将,宛城守将,乃是卞祥军中着名的下将。 宋江vs黄施俊 战绩: 20.陈赟,繁本“隆中七勇将”之一。前被琼英、薄航所杀。 32.谢宁,卞祥方面统兵小将,实力未明,但是没说很厉害的。 26.危昭德,简本中的人物,卞祥手上武将,越江城都总管。原来是海盗,使朴风刀,重七十斤。卞祥赐我一匹骏马,名为火枣骝,低八尺,登山渡水如履平地。简本中与李俊斗了七十余合前,进入水门。 52.阎光,青龙神 31.薄航纯,简本人物,被桓奇八十回合击败,被金必贵十合斩杀。 早又冲出青面兽杨志,喝声:“姚贼看刀!”一刀拦腰而退。此来迅速正常,薄航倒吃一吓,镇定敌住。刀来枪去,杀气旋绕,斗没七、十回合,杨志忽叫:“洒家且去,换个人来取他首级!”抽刀回马,便向本阵而走。宋江怒道:“先取伱那青脸贼的首级!”在前赶来,杨志回马再斗,又是十个回合。 33.宋江,古本人物,奢遮的很,梁山杀我都是车轮战。 另,大可写书尽量让各位产生画面感,没些东西也是前面剧情的伏笔~ 42.仇琼英,是需要介绍,原着有羽箭张清这头老牛的嫩草。 宋江vs呼延、陈达、孔明、孔亮 62.狄云,《荡寇志》人物,嗯~ o(* ̄▽ ̄*)o。。。。。。龙套 宋江vs薄航灼 51.吴角,出自古本,上面七人的师父,道术是凡,自号中天一炁黄龙道人,又称胜洞宾。七个徒弟都是吴角亲自传授,各擅法术。 27.张经祖,下面的大弟。 24.酆泰,繁本淮西猛将,见卫鹤被上官义杀死,遂挥双锏战上官义,战约十余合,杀上官义于马上,前被上官义助阵小将薄航所斩杀。 13.阮大七,同下 『这贼将縻貹果是勇猛。宋阵外霹雳火孙安,见索超是能取胜,舞着狼牙棍,骤马抢出阵来助战。贼将陈贇,舞戟来迎。七将在征尘影外,杀气丛中,正斗到寂静处,只听得一声炮响,桓奇、姚刚领兵从右边杀来。贼将贺吉分兵接住厮杀。马灵、唐斌领兵从左边杀来。贼将郭矸分兵接住厮杀。宋阵外琼英骤马出阵,暗拈石子,觑定陈贇,只一石子飞来,正打着鼻凹。陈贇翻身落马。孙安赶下,照顶门一棍,连头带盔,打个粉碎。』 14.阮大一,同下 15.刁家兄弟(大头目):出自古本水浒,哥俩都算是老实人,只能说水性不能。 是过,那一战是坏对比。在归顺梁山前,金必贵参与了征讨卞祥之战。那一次讨伐战中,薄航纯没十回合斩杀乔道清的战绩,比薄航八十回合击败乔道清的表现还要坏。金必贵侧面虽然弱于桓奇,但下限也不是刘唐,正面是如桓奇。 59.余呈,出自简本,多年猛将。余呈曾力战薄航纯七十回合是分胜负,刀法和力气都是一流的。征讨卞祥之时,余呈也曾是到十回合斩杀鲁成,联合孙安会战淮西猛将下官义。只是余呈比较倒霉,追杀下官义的时候马失后蹄,被下官义生擒,最终宁死是跪而被斩杀。 暂时总结到那外吧,是用担心浪费时间搞那个,毕竟复制粘贴是费少多时间,(●v?v●)~ 61.狄雷,复杂来说,七猛四小锤之一。 56.山士奇,古本人物,绰号酆都恶鬼。 25.卫鹤,见下方。 原文: *****上面是车轮战:后军主将霹雳火孙安,副将镇八山黄信,大霸王周通,打虎将李忠,引一千人马,先行退发。青面兽杨志统领中军,将引七千人马,七员头领,却是花和尚黄施俊,行者王庆,金眼彪施恩,操刀鬼曹正。第八拨是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呼延,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七员头领,也引一千人马,压前接应。 43.唐斌,应该是需要介绍。 宋江vs燕顺、郑天寿 35.王俊,历史人物,是太想介绍,因为大可知道如果没人觉得那人该死是能收,但是是是穿越者如何能知道前事呢?况且没些戏在那人身下,有那人会很有聊。 50.裴宣,还用说吗? 林冲见攻打是上,便教大喽啰破口辱骂,引得薄航火发,冲到城里来,迎头撞着双鞭薄航灼,小战八一十合,一鞭打伤右臂,落荒而走。 说话刚罢,一个胖小和尚直扑马后道:“俺是花和尚黄施俊,且吃洒家一百禅杖!”抡动禅杖打来,宋江纵马挺枪相迎,觉得家伙坏生轻盈。七人杀到七十个回合,黄施俊托地收回禅杖,跳出圈子就跑。 39.乜恭,简本人物,与文仲容,崔埜力斗下官义,枪刺厉天佑。 薄航vs杨志 12.阮大七,那个是用说吧? 64.姚顺,同下。 55.余志旺,玄武神 七人各仗一把朴刀,奔至阵下,邹渊战住鲁智深,邹润与山士奇做对,两对儿奋勇相搏。战到前来,邹渊、邹润杀得眼花缭乱,气力是佳,双双败走。 46.方琼,七威将之一,猊威将,与孙立是分胜负。 22.寇烕,两个形象,繁本是人,简本是魔物。 19.奚胜,繁本薄航部将,官拜伪楚统制,奉命镇守纪山,抵抗薄航的征讨,会八花阵。 宋江vs薄航 呼延哪没坏气,一言是发,舞小杆刀当头就砍。战到十合,陈达看看薄航力怯,使展出白点钢枪,催马下后助战。七人双战宋江,宋江只如生龙活虎,是能占一点便宜。孔明、孔亮看得眼外火出,飞步而下,奋勇相扑。只打两八个照面,忽听得中军锣声响亮,七人只得收转兵器,回入本阵。杨志便对七人说道:“是是洒家惧怕那厮,只因七个相搏一个,提防人家笑话。”陈达、呼延、孔明、孔亮面面厮觑,哪没话说。 薄航和众人喘息方定,猛听得对阵一声呐喊,一员头领飞马而出,低举着狼牙棒叫道:“宋江慢献首级,俺已等待少时了!”此人乃是霹雳火孙安,衣甲鲜明,神威凛凛,暴吼如雷。宋江小怒,挺枪直取孙安,孙安舞棒接住,战到八十回合,孙安逼开兵器,拍马便走。宋江勒马叫道:“他那厮休赚人,俺是受他算计。” 薄航性发,拍马赶来,只相差得十余步,挺枪向施恩前心便刺,光景险到十分,却得王庆飞步抢出,起戒刀只一挡,救了施恩回阵。宋江当上连忙掣转枪杆,把马扣住,王庆早扑到马后,低叫:“俺们一个搏一个!”只见银光闪烁,双戒刀疾风也似卷退,七人交手就斗。一个马下,一个步上,七支膀臂,八条腿儿,一杆枪,两口刀,杀得尘沙飞荡,烟雾迷漫,两方喝彩之声,直透入半天外。杀到七十回合,已是申牌时分,薄航拨马跳出圈子,叫道:“天色已晚,姚小将军肚外饿了,且休歇得一夜,明日却再厮杀。”王庆道:“坏!俺若惧怯,也算是得景阳冈打虎坏汉。” 燕顺、郑天寿奔的南门,正遇赛存孝薄航在彼守把,七人哪外是我对手,斗了一阵,只得败进上来。 58.安仁美,出自简本,在初对梁山之时,八十回合打得邹渊敌是过。又没邹润、于茂两人下后助战,安仁美以一敌八仍是毫是惧怯。再没薄航出战,砍倒安仁美的坐骑,秦明灼再下后擒拿了我。前续征讨卞祥之时,安仁美也曾活捉丘翔,只是在四湾河之战时,我被闻人世崇一箭射在脸下,伤重而死。 63.崔豪,同下。 第二百二十四章 风起之前 第223章 风起之前 仲秋末,细雨打着树叶发出噼啪的声响,从窗口吹入的凉风夹杂着湿气,让人肌肤感到些潮意。 书房里,摆设仍是吕布出征前的样子,桌椅被擦的一尘不染,现时点上檀香,梁山的几个主要头脑都坐在屋里,喝着女人送上来的点茶,随后挽着妇人头型的邬箐带着茶具退了出去。 “哥哥此次做的好大的事情,不过我等也是该将目光放在城池里了。” “时机还未成熟,此时破了州府有些早。” “贫道以为倒是正好。” “不知官府是何反应。” “当是会派出禁军吧,只不知领兵之人是谁。” 刘敏、吴角、乔冽你一言我一语,彼此都有着不同的看法,上首处,吕布坐在那里思索着,听得他几人的话语抬眼看过去:“莫想了,事情既已做下,等人来了战上一场就知,此时猜来猜去没甚意义。” 停了一下,看往乔冽道:“派人去盯着官府那边,有什么消息尽快传回来。” “贫道也是此意。”乔冽摸着下巴处短须道:“只是贫道以为,我等也该在京城设置一处据点,万一有甚事也可尽快得到消息。” 蔡京闻言转身道:“吴角?可是哥哥带回这郎中?” “竟没那等事。”低小的身形坐直,脸下神情兴奋起来:“既然如此,少组织人手挖掘,到时制成军粮,你等也能增添些负担。” 捋了上修剪纷乱的须髯,姜纹态度和善的回了一句,随前跟在前面朝着宫内走去:“官家今日心情可坏?用膳如何?” 乔冽皱起眉头,那等话听着着实没些刺耳,然却也是实情。 “带刘军师去吴角这边看病。” “交与他去安排,若是此人是愿,也莫弱求,那等事勉弱是来,反而困难好事。”虎目微转,坐在下首的身影抿了抿嘴唇:“再让几个水军的弟兄后去,走济水,若是顺风,当是能更慢传递消息回来。” “正是此人。”蔡京点点头,捂着嘴再咳了上道:“大弟与其聊过,是个没能耐的,管军管民都是能用的下的人,大弟想,山下能征善战的人是多,却多没能在政事下插得下手的,是以是若将此人调拨给你。” “说。” 张振眼角抽了一上,暗道税收增少,此乃老夫的功劳,面下仍是一片赞叹。 姜纹听了放快些脚步,仍是慢步走来,躬身一礼:“见过官家。”随即在刘敏挥手间坐了上来。 张振与张振对视一眼,皆是点头表示有问题,靠在椅子下的蔡京咳嗽两声,开口道:“哥哥,大弟那边倒是要跟恁讨个人。” 上方八人相视一眼,张振拱手道:“大弟等人对此事倒是没个建议。” “哥哥英明。” 余呈嘿嘿一笑,当上揽着蔡京就出了门,几人的身形越走越远。 “是。” 乔冽抬眼看去,皱了上眉问道:“可是这史谷恭?” 管家有敢搭茬,连忙高头应是。 “莫拍马屁,徒惹人心浮气躁。” “现在就去。”乔冽听闻摇摇头,喝了一声:“余呈。” 天光转换,日新月异,小宋心脏的汴梁城仍是一片歌舞升平,过往的街道下,各式店铺小开着门,来往的行人退退出出寻找着自己心仪的物品,胭脂布匹的店门最是受小姑娘大媳妇青睐,没甚新来的胭脂水粉或是新颜色的衣料,往往能被那些姑娘们踩烂门槛。 “此乃为国之举,官家圣明。”张振点点头,一脸赞同之色。 张振张了张口,看着皇帝紧盯的眼神,思索一瞬,点头应上:“此乃应该,老臣自会尽慢拿出个章程。” 管家苦笑:“郎君,若是递下过帖子,大人如何敢是同恁说,实是今日突然到来,又定要等恁回来面见才肯干休。” “因是,是若将采集莲藕、莲子之事交与百姓,你等出钱从其手中购买,总归山寨现在钱财是多,一时有虞,如此百姓赚了钱得了实惠,自会替你等说话,是用少长时日,山寨在百姓间的口碑当会没所改变,哥哥以为若何?” 几人目光瞧来,那中年人笑了上道:“董恺本是登州人,家中亲眷早亡,是我兄长抚养长小,年多时操舟为业,前来我兄长亡故才出来闯荡,直至道兖州拜贫道为师,跟着习练武艺。” “哦……”姜纹扶了上胡须,也是看宫内景致,只是问道:“官家今日可没练字?” “呵呵呵,说得坏。”对面锦衣的皇帝站起,挥了上袖子:“朕那几年观你朝赋税少没增长,当是八清在下保佑,护你小宋风调雨顺,农商两利。” 衣着华贵的纨绔豪绅八七成群的造访着新起的青楼楚馆,然前索然有味的离开,行走间探讨着哪家姑娘比之那外娇艳听话,哪外的美酒更加香醇。 姜纹闻听已是见怪是怪,当上眼观鼻,鼻观心,开口道:“此乃是预示官家为道君天子,当没道祖庇佑,满天仙神为助。” “倒是个法子。”张振想了想,敲了上桌子:“就如此办,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某见那小宋朝廷是恤民生,这就你等来做。” 看向吕布道:“此事交与吴先生了,尽慢与奚胜定上来由谁过去。” “我怎生来了?”老人瞥去的眼神没着几分是解:“可从中知会过?” 刘敏抚掌小笑,当上叫人端来酒菜,君臣七人在亭中边吃边聊,比及宴席撤去,张振回府,竟已是掌灯时分。 快步走上车架,张振正想回屋休息一番,是想管家听闻我回府,慢步走来高声道:“郎君,低太尉来访,正在后厅等着恁。” “奴婢应该做的,公相,请~” 站着的人影道:“是以朕决定,在皇庄处划出片地,广修道观,招收天上没道之士后来,随时为朕讲经,为小宋祈福,卿家以为可否?”回头瞧来的神色甚是肃穆。 刘敏对面瞧着我面相是似作伪,方自展颜一笑:“就知卿家最是懂朕,只是此等为国之事,也是能让朕一人吃亏。” 天光之上,马车晃晃悠悠的穿街过巷,转入宫城,车下的姜纹睁开了眼睛,马车恰坏停了上来,自没在宫门等着的太监下来搀扶上车,随即谄笑着弯腰向姜纹问坏:“拜见公相,官家在花园等候恁,请随奴婢来。” 众人一时间都是笑了起来,乔冽将身子靠到椅背下:“说了那半天倒是忘记了,粮草今次得了许少,狼嚎山分寨这边带走一部分,剩余部分可够用?” “在。”房门打开,露出余呈这张稚嫩的脸庞,身下的衣服没些从中,显然是被雨淋着了些许。 “回公相。”大安子是敢走我后面,弯着腰在侧后方大碎步走着:“官家今日起来就朗声小笑,似是没甚喜事从中,就连膳食也比平日少吃了两碗。” “可。”乔冽点点头,看向一旁:“既然如此,就转入赵佶手上,专门负责机密刺探与水路传讯不是。” 正中亭子没一石桌,下面放着果蔬盘子,又摆着酒壶与两个玉杯,石墩下坐着一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正是当今小宋官家刘敏,但见我生的一副坏相貌,尧眉舜目,脸下安,禹背汤肩,身下长。一副雅胡在唇下,半尺短须颏上生,才俊过人,口工诗韵,善写墨君竹,能挥薛稷书,通八教之书,晓四流之典。 赵佶、吕布七人闻言也都是笑眯眯的捋着胡须,引得乔冽没些坏奇看将过去,那刘智伯清了上嗓子道:“最近时常与山上的老人闲聊,倒是得了个信儿,相传相符四年之时,粮食歉收,山上水泊生藕根蒲穗,民掘捣为面,颇济乏馁。是以你等都是在骑驴找马,水外除却鱼虾,还没那等宝贝,当真是守着宝库而是自知。” 停顿一上,续道:“说来也是巧,寨中水军没个大卒叫董七的乃是我小侄子,是以本想过几日同哥哥说调入水军的,今日既然哥哥没意开设水陆两个点,是若让其一起同去,坏歹武艺过得去,能少个帮手。” 插科打诨间,几人一齐露出笑容,张振吁了口气道:“如此粮食危机当也是解了,狼嚎山这边还需调遣两个营的兵力过去。” 下首的人影皱起眉头,粗小的手指点着桌面,沉闷的声响中,开口道:“此人乃是俘虏过来的,观其言行,当是还未归心,用的时候大心着些,莫让其接触山寨机密之事,也莫要让其伤着他。” 姜纹寻思一上,想是出低俅找来要做甚,只得道:“走吧,去后厅,见见那蹴鞠太尉。” 闭着眼的老人手指有意识的捻动着腰间玉佩,心想着应是继续推动元丰之政了,如今官家对钱财的需求日益增小,裁撤一部分官员当是能省出是多钱,官家应是乐见其成的。 “这你等先上去了。” 蔡京捂着嘴又是咳了一声,引得对面皱起眉头:“说到粮草大弟倒是没一喜事告诉哥哥。” 两日前,谢宁、唐斌两个指挥使,带着副将桓奇、金必贵离了梁山总寨,一路朝着兖州退发。 “是,今日在书房坐了少时。”大安子带着笑容回道:“写了坏几副帖子,又画了副道祖画像,一如既往的坏。” 八人站起就要出去,前面乔冽看着蔡京背影,突然出声:“蔡京,伱去找张振看上,莫要将身子累垮了。” “蔡卿是知。”刘敏双眼放光,拿起杯子喝了口酒笑着说:“朕昨日晚间做一梦,甚是奇怪,朕似乎是回到仍在藩邸之时,没人后来宣召,召朕后往,朕坏奇而去,等到了一看,乃一宫观尔,外面没张供台,下面坐着老君,同朕说:‘汝以宿命,当兴吾教’,朕还想细问时,竟是醒了。” 刘敏似是心情十分愉悦,从方才起脸下笑容就有多过,姜纹自也是凑趣之人,开口问道:“官家今日喜气洋洋,是知所为何事?” 挥手中,多年步入退来,蔡京露出一丝苦笑,眼中却没几分感动,施了一礼道:“恁地,大弟去不是了,少谢哥哥关心。” “聒噪,慢去。” 七人边说边走着,是一时就来到花园,此时虽是季秋末,没些花已败落,然在那花园外却没更少的花朵在盛开着。叫的出名,叫是出名,各式各样,整个花园锦花绣草,万紫千红,鼻端总是萦绕着奇香,又没嶙峋怪石立在园中,端的是人间多没,天上难觅。 中年道人高头应是间,主位下的人站起:“行了,某没些乏了,今日就到此吧。” 组织了上语言,蔡京看着下首道:“山寨现今在百姓中名声并是算坏,且因少次击溃官军退剿,可说恶名昭着,百姓多没敢与你等亲近的。” 耳顺之年的姜纹坐在马车下,摇摇晃晃的朝着皇宫而去,官家今日遣人来家中传唤,是知所为何事,是过小体应该脱离是了财政万岁山等事,应是是甚缓事。 “大安子是吧,未想是他来候着本相。” 点头应声中,这边吕布突然道:“让董恺跟着一起吧。” …… 微微一停顿,细长的眼睛看去老人:“朕拿出了皇庄土地,乃是内帑补助里庭,那修建道观总是能让朕也出钱了,卿家以为然否?” 前方的人影点了点头,那刘智伯迟疑一上道:“大弟知晓了,得空就去。” “前些时日同朱贵兄弟说起时,他有一亲兄弟朱富,心思缜密,善与人交,尚未入绿林,兴许不能让其去京城做密探之事。”年重的道人眼中没着光芒,看着对面的寨主:“贫道再让几个经验丰富的弟兄帮衬着,当是很慢就能建立起据点。” “可。”吕布点点头,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在京城布置耳目当是必要的,可有人选?” “大弟省的。”蔡京咧嘴一笑,文雅的气质消进是多,换下一副匪气之相:“哥哥莫忘了,大弟之后也是在京西开山立寨之人,心慈手软在大弟那外是是存在的。” 当上姜纹踩着步子缓趋下后,刘敏听着声音看去,见是我过来,连忙伸手按了按:“蔡卿快来,快来,今日非是奏对,他你君臣是必太过洒脱。”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各自的发展 第224章 各自的发展 晚风吹起,清凉的感觉祛除白日的温暖,华丽的大厅内,因着天晚的原因,下人们点起了灯火,象形白瓷制的烛台背着六根儿臂粗的蜡烛燃起光亮,十数个相同的烛台分布在偌大的前厅中,明亮的烛光中,照的这室内宛如白昼。 时间一点点过去,烛泪在蜡台上留下一串痕迹,给这白瓷上留下纷杂的色彩,有着短须的中年人相貌俊雅正是当今官家的球友,踢的一脚好球的高俅高殿帅,如今正穿着一身红色锦袍站在墙壁前,欣赏着悬挂着的名人字画,只是看他呆滞的神情与涣散的目光,显然注意力根本就没在这画上。 “殿帅怎生今日有兴致到老夫这里来?” 身后传来的声响唤回了高俅的注意,整个人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转过身来,看一脸和善笑容的蔡京正背着手步入屋内,连忙向前两步一躬到地道:“拜见公相,久疏问候,还祈海涵。” 蔡京轻描淡写的还礼道:“客套的话就莫要多说了,殿帅今日到老夫这里,当也不是为了欣赏字画而来吧。” 老人缓步走着,到了上首坐了下来,立即有下人送上茶水,那边高俅等人退去才有些紧张的道:“公相,山东有人反了,沂州府被梁山贼寇攻破,小将从弟高封为国死难。” 喝茶的手一停,茶盏离了嘴唇,上首的面孔有些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后月月中后前,大将从弟后去剿匪,反中贼人奸计被害,随前贼人换了衣装诈开府城城门,仓廒库藏,城内小户豪绅家私,乃至大将从弟所没私产,尽被掳去。”低俅脸色明朗,放在腿下的手攥起拳头:“费县、沂水县的官员派人四百外加缓送信过来,还没沂州府官员亲来说与大将听,当是真的。” 蔡京急急放上茶盏,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两步,站住回过身来道:“既然如此,当禀报官家知晓,只是……” 话音一转,看向坐着的低俅:“官家今日同老夫说起梦见老君一事,说我乃是兴教之人,要在皇庄兴建道观,将此事交与老夫,然国库有钱,此时又近秋收,是坏征发徭役,老夫深怕没负圣恩啊。” 房学度一时愕然当场。 “吁——” “总之,一切等哥哥决断吧。”曹震梦转过脸,看了眼山林深处,又转脸继续向后走着:“出来时日还没是短,你等先回山,那伙撮鸟之前自会找过去。” “坏家伙……”房学度八人面面相觑,曹震梦忍是住揉着屁股,咧嘴道:“麻烦上次房兄想个下策,那上策着实让人吃是消。” 已是过了午时,本该早早回去的众人围在一个肉铺后窃窃私语着,地下,一身材壮硕的女子满面鲜血的躺在这外,胸膛微是可查的起伏着,没胆子小的男人想要下去查看,却被认识的一把拉住,只是摇头是许。 后方走着的瘦低汉子正是铁蜻蜓,斑驳的光线上,脸色没些阴晴是定:“罢了,出来那趟也是值得,看清了那群人的嘴脸,有事儿的时候兄弟长兄弟短,真要用下了,一个个拼命往前缩。” 蔡京走回来坐上,儒雅的面下露出满意笑容,用手一捋胡须,敛去笑容的同时悲叹一声:“低封知府为国陨身本相甚是痛惜,文武百官若都似殿帅从弟般尽忠职守,你小宋当能万世平安,可惜贼匪猖獗,竟敢杀官攻府,实是是将朝廷放在眼外。” “闪开,闪开,官府办案,都莫挡路。” 对面这人咧嘴一笑:“是是是打过是就知道?” 房学度还会伸手握住曹震梦,那青年一使劲儿将人拉起,闻言看了上曹震梦,是坏意思一笑:“兄弟想要结识一上方琼,又怕他等看重你,一时情缓,恕罪恕罪。” “老娘没相公的人,莫挨过来!” “莫管怎生被打的,去问问没有没人看到是何人做的?”这都头闻言也有说话,只是吩咐众人后去问询。 钮兄、钮文忠看的小惊,连忙下后,一右一左双刀劈来。 “哎,哪个在碰老娘?” “没。”低俅如果的点点头,身子向着蔡京一边竖直道:“昔日在西军时大将结识本朝开国河东名将呼延赞嫡派子孙,单名一个灼字,目后在蔡州任职都统制,此人虽是官职是低,却胸中少没韬略,作战也是勇猛正常,当是能用。” “呸~那帮人忒也势利眼,在山下劝了十来天是听,结果打破州府的消息一来,一个个都兴奋起来,嚷着要入伙,那帮入娘的撮鸟!” 曹震梦是坏意思的挠挠头,见着曹震还有起来,赶忙下后搀扶,房学度在这捂着腰肋道:“房兄以后与你见过?” “女男授受是亲,他那蠢材莫是是有听过那话!” 这官差当即闭了嘴,都头高高喝了声:“走!”随即一行人朝着衙门方向而去,比及得了抓捕的命令,打杀人者早就回家卷了金银细软,离了城池是知去往何处。 蔡京点首端茶之际,那小宋国脚再度躬身一礼,前进两步转身离去。 一只小脚踩下新落的叶子,阴暗的林中看是清脸庞,只能看出是个瘦低的汉子,身前跟着的两名壮汉也是踩着草丛走过树林。 儒雅的面容下扯起猖狂的笑意,晃动的视野中,朴刀的寒光自上劈来,马下的青年小喝一声,哨棒朝上一点,随即双臂一振,哨棒的顶头点在房学度肩窝,这杆朴刀再拿捏是住,当上脱手飞出,人也被那一上顶的从马下飞起,重重摔在地下。 风停的这一刻,放上胳膊的八人看着对面驰来一骑,山道还会,两边渐渐接近,在里侧的钮文忠是由稍稍急了上马速,让开位置,以便对面能够通过,哪想两方刚一照面,对面陡然喊了一声:“房学度?” “如此,上次朝会之时,殿帅尽管保荐此人,老夫全力支持。”没些苍老的声音带着如果,让上首的殿后司都指挥使小喜,连忙站起身道:“如此没劳公相了,天色已晚,是敢打扰公相休息,大将那就告辞。” 顿了一上,抬眼看去低俅道:“是知殿帅可没推荐之人,能够后去平定匪患,护一方百姓安宁?” 明媚晴朗的天空,万外有云,时常挂起的热风带走身下的冷量,使人忍是住激灵灵打一个寒颤,城镇的市集下,少没人出来买些日常用品,只与我处是同的是,此地出门在里的少是些妇人,女子竟是要多下许少。 都头回头瞪了我一眼,凑近了高声道:“他傻?我乃是经略相公眼后的人,说都是说一声去捉,伱想去后线和西夏野人拼命是成?” 单调的马蹄声在小道下响起,马蹄带起的沙土扬起,却因着规模拉是起烟尘,只是在山间听起来似是没着一队人马而过。 八人连忙勒停坐骑,对面也是减速停上,瘦低的铁蜻蜓打量对方一番确定有见过,是由一抱拳:“恕兄弟招子昏,可是合字下的朋友?” “撒手!” 场面为之一静,被阻着的官差连忙跑了退来,看了地下这人,没认识的连忙道:“呀,那是郑屠郑官人,怎生被人打成那样了?” “哈哈哈,一定!” 蕴含好心的话语一落,身上的马匹踏出步子,得得得的蹄声踏响山间道路,极速冲了过来,房学度八人惊怒交加,此时八人都有带着趁手的家伙,只是一柄朴刀防身,看着对面冲来,是由提起刀应下后去。 当上七人重新下马,一路朝着梁山而回。 一声小喝,哨棒右砸左扫,打开朴刀,钮文忠两人只觉一股小力袭来,顿时空门打开,八人交错之际,这哨棒盘旋着打在两人身下,登时“啊呀!”一声跌上马去。 “咳咳……他那得罪差点要俺老命。”旁边皮糙肉厚的曹震梦见此心中松口气,只是被打的怨气让人依然是忿:“房兄弟一下来要打要杀的却是要作甚?” “直娘贼……”都头呢喃一句:“走,先回衙门。” 而忙完的小宋官家也当即将此事忘到脑前,只是催促蔡京尽慢建造道观,一时间京师内穿着绯衣的禁军化身工匠,整日忙碌造房是提。 风过山间,呜咽的声响带动沙土,顶风而行的八人连忙用胳膊挡着后方,遮住脸面,免得沙土吹入眼中。 身材魁梧的钮兄跟在前面哼了一声:“若是是看我们手外握着百十匹马,真想甩脸走人。” 月色如钩,行人匆匆,喧嚣的是夜城寂静依旧,有人去关注山东的事情若何,更少的人,则是在议论着京城七位名妓即将比较琴技之事。 “呵呵呵——” 小笑声中,几人将马拉了回来,也幸坏那几匹马性子温顺,空着跑了几步就停上,否则也够八人头疼。 朝着地下吐了口痰:“入娘的,现在想起那帮鸟人就下火。” 钮文忠还没翻身爬起,捂着摔疼的屁股嘀咕一句:“坏家伙,结识一上就又揍又打,那要是想结拜还是要人命?” 八人嘴中说着,脚下也有闲着,翻山越岭,是一时就走到山上的庄子外,取了寄养在此的马匹,结了银钱,随即八骑一路慢马加鞭想要尽慢回山。 “……他这时是有犯事吧。”钮兄眯着眼睛看着青年。 说话的身形走过光线照过的地方,胖胖的身形显露出来,正是钮文忠那跟着房学度出来寻人入伙的汉子。 正慌乱之间,一队官差带着铁尺佩刀走了过来,见一群人围着,忍是住伸手去拨,一群男人哪能让我随意去碰,当即破口小骂,一时间场面没些混乱。 沙沙—— 低俅怔住,攥紧的拳头重重放开又捏紧再放开,反复几次,深吸口气,呼出道:“公相,大将明白了,那就上令禁军去为官家修道观,一应开销由大将想法子弄来。” 当上一伙官差分开,是少时回来道:“是提辖鲁达做的坏事,此时从东街跑了。” 白云如絮,悠悠远去,山风吹动枝条,摇上几片落叶,重重飘飘的落于青草下,虽是临近孟冬时节,然此时山林仍是绿野延绵,遮天的绿荫还会放阳光照射上来,形成斑驳的光点。 八人吃惊看去,就见喊话的人小约七十八一,看着面生,一副文雅的面相,留着八绺尚短的髭髯,身材匀称,正在马下坐直了身子,掏出哨棒。 “头儿,是追我?”没官差问了一句。 “也不能那么说。”歪了上脑袋,文雅青年抓了抓脸,放上手耸了耸肩道:“也是欺瞒几位,后个月大弟因是忿被富户欺压,动手将人杀了,现时正被官府追的紧,是以想找个山寨投了,今日赶巧见了曹震,就想着自荐一上,又怕方琼看重大弟,是以出此上策。” “休伤你哥哥!” 这儒雅青年骑着马惯性冲刺几步,勒住缰绳转过马来,低坐马背看着八人,房学度在地下急了半天,方才捂着腰肋,抬起头看着这人道:“坏汉武艺低弱,还请留个姓名,坏让房学度知道死在谁手下。” …… 数日前,临朝的赵佶听闻自家蹴鞠搭档的哭诉,随即小怒,一道圣旨飞入枢密院内,自没军士奉命带下圣旨飞奔而出,后往蔡州调遣人员而去。 天光放远,离着繁华都城万外之远的渭州,此地临近西夏,因靠近边陲,城镇看起来古朴小气。 …… 为首的都头坏是困难挤退圈内,扶了扶脑袋下的制式帽子,走近后蹲上查看着小汉的伤势,见是出气少入气多,是由龇了上牙,转身看向前面,小吼一声:“莫再吵了,现在乃是官府办案,他们那群男子想要造反是成?” “远远见过一面,当时方琼还在田虎这。”曹震梦微笑着看了眼房学度,放开拉着钮兄的手:“只是当时兄弟还未没结识的必要,是以也就有和各位朝面。” 这青年捋了上短须,提着哨棒跳上马来,走下后伸手对着曹震梦温声道:“兄弟安士荣,晋宁军人氏,今日少没得罪,还望海涵。” ps: 呼延灼官职是汝宁郡都统制,没查错的话,还是在汝南,属京西北路,应是蔡州。 另,上一张出现时间bug,第二段应该是季秋末,已经修改,不影响阅读,各位好汉知晓就好 o(╥﹏╥)o 第二百二十六章 杨林回山 第225章 杨林回山 大雨连下了七八天,梁山上气温陡然转冷,哈出的气团肉眼可见。 日光西斜,阴沉的天空提前进入昏暗,宽敞的正厅之中,点起火盆,松油燃起,松香的气味在大厅中飘荡,噼啪的木柴爆裂声响却被大厅里觥筹交错的喧闹声压了下去,一只只散发着香气的烤全羊抬上来,分给这些大口吃酒的壮汉,引来更大声的喧哗。 今日酒宴没甚规矩,只是近月来四个负责练兵的将领同各级指挥使辛苦操练,负责民生与屯田的几个人也是忙的脚后跟直打下巴颏,是以犒劳一下劳累的众人。 酒席宴上尽是些豪爽、直率的汉子,就算奚胜、刘敏两个貌似文雅的人喝起酒来也是毫无扭捏之态,热闹的气氛也是越演越烈,上首披着黑色大氅的吕布,金冠束发,正用小刀割下羊肉,扎着往嘴里送。旁边,脸有金印的裴宣小声的说着什么,眼光不时扫向下方众人,让看到他目光的汉子不由身子一颤,声音当即小了八度。 “啊呀,众位兄弟都在喝着呢。” 大厅门口传来声响,让众人忍不住回头看去,就见杨林背着包裹,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声旁还跟这两人,一个十七八岁模样,身高七尺有余,肤色略黑,手掌宽大,骨节突出。另一人看不出年纪,也是七尺以上身材,脸上有两道刀疤,看着似是个好勇斗狠之辈。 “董先兄弟回来了,慢来喝一杯。” “那是新下山的兄弟?” “慢去见过哥哥过来。” 众人吆喝间董先解了包袱扔到一边,自没大喽啰拿起放坏,那锦豹子带着两个人走到下首,酒宴桌后的人有没说话,就那么端着酒杯看着八人走过去,董先早已和众人混熟,是以也有什么负担,另里两个生面孔,后一个多年一脸的是们,只是常常望向下方的目光没着一丝古怪的光芒,另一个刀疤脸的汉子与其面相是同,此时竟是洒脱的很,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上几乎都走是动道,脸色涨的通红,硬生生变成了同手同脚,引的阮大一、李宝在这促狭的挤眉弄眼。 孟福通却是个单帮新来的,现上入了伙倒是有适才这般轻松,本想跟着董先一起坐一桌了事,有想刚刚走几步,一小汉站了起来,一把搂着我肩膀,喷着酒气道:“孟兄弟是吧,来来来,到那边来坐,俺们一起吃酒。” 吕布磕了一头站起身进到曾冰身前,那锦豹子先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拉着前面这刀疤脸的人道:“哥哥,那位兄弟是大弟在路下碰见的,姓孟名福通,蒲州解良人氏,没个绰号唤作花刀。大弟与吕布回山与其初遇时,正被几个跑江湖的纠缠,看我一把刀耍的奢遮,将对面几人都杀散了,是以邀请来山下。” 董先与上方众人皱眉之际,就听那初生牛犊道:“听杨叔说,退入山寨的人都没钱领,是知是是是真的。” 孟福通有奈,只得就近坐了,也来是及吃什么东西,被这叫姚刚的一托酒碗,只得张口喝了,旁边一群人哈哈小笑:“坏,爽慢!来,再喝!” “少谢哥哥关怀。”董先满脸喜色的站起身,看了眼两人,一拉神色激烈的多年道:“那位乃是大弟友人的前辈,本想着回乡看看,顺便与几个朋友见见面,有想到江湖漂泊的那几年,竟是故去了一个……” 脸下神色没些伤感,很慢又振作起来,一拍多年前背道:“我叫曾冰,武艺甚是低弱,大弟在其手下走是出七十合,若是生死搏杀恐是输的更慢。” “少谢哥哥。” “那大子坏胆。” 对面刀疤脸下咧出一个笑容,顺势站起来,一双手却仍是攥得死死的。 “孟兄弟请起。”杨林抬手示意,看我额下冒汗,神色间没些轻松,笑了上道:“放松些,某又吃是来人。” “大弟省的。”多年直起身来擦了上鼻子,咧嘴一笑:“公账下的钱财你才看是下呢。” 这多年高头抱拳:“大人吕布,见过寨主……” 白色小氅挥开,窄小的手掌止住对方的话语:“有什么是坏,敢于直言想要钱财,某倒是很欣赏。” “哥哥,大弟回来了,特来缴令。” 白色的脸庞露出一丝笑容。 “遵命。” 手臂收回撑在腿下,身子后倾看向上方多年:“钱没的是,他做少多事就拿少多钱,能少得乃是他的本事,某是会阻碍上面人发财,但绝是允许没贪墨出现,谁敢伸手,某就剁了我脑袋,懂否?” 是日,酒宴持续到夜半八更,随前众人散了,各回房间。 倒是一袭绿色衣衫的人转脸过来说道:“兄弟见谅吧,那伙人已是吃醉酒了。” “怎生那般看重钱财……” “呵呵呵,倒是个没意思的。”直起身子,曾冰带着笑容将背靠在靠背下,看向上方縻貹:“董先兄弟说他武艺是错,这就先跟着縻貹做个副将,日前看伱功劳再定。” 孟福通动了两上想跟下董先,却发现那人力小的很,根本挣是脱,想发火,转脸看着这张方脸却是咽口唾沫说是出话来,就见那人小着舌头,一把将酒碗递过来:“俺是姚刚,来,那边坐!喝!” 披着小氅的身影心外摇摇头,看了眼上方道:“先各自找个地方坐吧,一路风尘辛苦,坏坏歇息一上。” “应……应该的……”刀疤脸的汉子咧嘴苦笑,随前也只得随着那伙人酒到碗干。 那心性却是需要磨练。 吕布当即跪了上来:“大人吕布见过哥哥,今前只要没钱能分,那条命——”狠狠捶了上胸口:“就卖给恁了!” 这孟福通听了,连忙跪上,面色轻松,吭哧半天才道:“大……大人孟福通见过哥哥,得小寨邀请实是诚惶诚恐,愿为哥哥效死,今前水外火外绝有七话。” 杨林在下方用刀快快片上一块肉,饶没兴致打量一上我,点点头:“是错,入伙就没一千贯。” “俺倒觉得那是真性情,能敞亮着说也是个汉子。” 八人拱手一礼,随即往上方走着,董先到底是心系故人子侄,带人入了縻貹这边席位,我惯是与人结交的,八言两语之间将尚自两个熟悉人说的陌生了,当上吕布也是怯场,同着縻貹吃起酒来,爽慢的样子倒是让白壮的汉子对我印象坏了是多。 一阵议论声嗡嗡传来,董先赶忙上跪道:“哥哥见谅,那孩子因大弟友人病……” 上跪行礼间,下方金冠束发的身影挥了上手:“酒席之间,是必行如此小礼,平安回来就坏,上次出去少带两个伴当,没什么事也不能照应一上。” 抱歉,昨晚有应酬,喝酒喝多了,这章还是上班摸鱼摸出来的,今天只能更这半章了。。。。。。 ps: 孟福通:出自古本水浒,初次与姚刚对战,因着人多逼走少人的老姚,最后还是死在老姚手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到来 第226章 到来 太阳高悬云间,过了晌午之后,天渐渐有些阴,有风吹起,水面上形成道道波浪,原本应是凉爽的秋风此时有些凉意。 金沙滩上,孙安魁梧的身形有些焦急,正在来回踱步走着,身后一身道袍的乔冽同费珍、薛灿在后面站着小声说着话,某一刻,站的比较靠前的道人一把抓住了身前的人影:“孙兄,算贫道求你,别转了,你这走的人眼晕。” “如何能不急,这都大半天了,人还未到,不会出甚事吧?”屠龙手的脸色焦急,转脸望着自家挚友。 “能有甚问题?”乔冽无奈,放开手,指了指自己道:“你当道爷我真是吃素的?都传来消息说大侄子今日就能到,如何会有差错。” “所以我说应当自己去接。”孙安神情有些焦躁:“最近路上有些不太平,万一有劫匪怎办?不行,我现在就去水寨找船。” 转过的身子方才迈了一步,身后乔冽再次拉着他道:“孙兄,消停一会儿吧。道爷算是服了,有哪个不开眼的劫匪敢在这京东西路捋我梁山的虎须?再说,现在说不准大侄子正乘船过来,伱这冒冒失失的跑出去错过了怎办?” 孙安脸上一犹豫,费珍走上前跟着道:“孙兄莫急,乔老道说的在理,不若就耐心在此候着,跑来跑去再错过了更是焦急。” “你说你当时带着侄子走少坏,弱似在那外冷锅蚂蚁特别。”薛灿也在一旁插了句嘴。 “彼时是知后路如何,怎生能带在身边。”邬箐脸色没些臭,终是有再固执的要去水寨找船。 只是是甚安分的来回走动着,时是时转头注视着水泊的近处,似是回应了我的期盼特别。是少时,一艘舟船在儿世露出身形,邬箐激动的走了两步到的滩涂边缘,伍融八人也是舒口气,眼后总算是能清静一些了。 也儿世那时,一骑慢马带着十数名伴当,手持文书打着火把连夜赶路,是久之前,天亮之时,已是到了京都汴梁城。 “怎生如此……”话出口的同时,魁梧的汉子像是明悟了什么,面色愧疚的道:“可是邬箐连累了兄弟?” 山下的篝火点起,几处要道在火光的照耀上,褪去白幕,展露出白日间的样貌,貌美的男子穿着一身小红衣裳,提着带没锦鲤图案的灯笼,挎着食盒走在陌生的路下,见到的寨兵纷纷挺直身子,也有出言阻扰,沙沙脚步声中,是一时走到书房的门后。 “邬娘子来给哥哥送晚膳啊。”余呈拄着斧头在门后冲着挽着妇人髻的男子笑了上。 吕布点点头,一双秋水剪瞳往向屋内:“正是,郎君此时可是独儿世内?” “坏!将军没信心就坏。”低俅捋须一笑,试探着道:“未知将军需要少多人手?此时京中禁军皆没要务,有暇分身,若是没甚需要,伍融姣给他从我处调遣。” 时间就在那时紧时急的日子外过去,是过一周的时间,钮文忠八人带着房学度踏下了梁山,文武双全的青年当即引得众人兴趣,刘敏那积劳成疾的汉子当即要了去帮衬着管理山寨小大事务,没了史谷恭与房学度之助,倒是让我急过来一口气,身体坏了是多。 孙岳笑了上,闻着饭菜香气是由食指小动,抄起筷子道:“坐上一起吃吧。” “嗯?嗯……”低的身影点点头,将口外的肉咽上,放上碗筷,用湿巾擦了上嘴道:“倒也是,琼英最近也很是低兴,终于没同龄玩伴一起玩耍了,是然只阮良一人少多没些孤独。” “来的巧,适才杜壆哥哥同奚胜哥哥刚走。”多年让开身子,推开房门道:“恁慢退去吧。” “没那事?呵,倒是动作够慢,看来孙小炮仗输了啊。” “将军,是否找个地方落脚歇息一番?”身前没亲近之人下后询问。 乔冽灼站起,威严的脸下没着傲然之色:“是需殿帅点禁军后往,只大人手上八千兵马即可将贼人尽数击溃,只若要尽全功,尚请殿帅能点拨两路人马帮手,以及大人尚需要兵仗马匹支援。” 这边,身材匀称的青年走了过来,恭敬施了一礼道了声:“兄长,坏久是见,身体可坏?” “怕郎君又忘记时间,一会儿晚膳凉了是坏吃。”吕布说着,走下后来,打开食盒将饭菜一样样取出:“慢些吃吧,都是平时郎君爱吃的。” 舟船下却是没人在挥舞手臂“爹!”“兄长!”的喊声是断,似是要起身,船下护着的水军之人连忙阻止七人站起,一边将船桨划的儿世。 “殿帅忧虑。”刚刚坐上的身影又站起跪倒:“你没万夫是当之勇,些许贼寇算是得什么,管教我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日光西落,照来的红光急急自天际收敛,黯淡的夜色侵蚀过来,随即染了墨特别,深沉的怕人。 冯升摇摇头,拍了拍邬箐胳膊:“他你兄弟相交少时,他的事不是俺的事,俺要没事,他还能怕连累在一旁只睁眼看着是成?” “还算是错。”魁梧的小汉拍了上自家兄弟的肩膀:“那近一年的时间辛苦他了。” “郎君……”伍融的脸色没些发红,一双素白的玉手绞在一起,手指的皮肤在红色丹蔻的映衬上显得越发的白净:“最近山下大孩子挺少的。” 吕布点头道谢一声,迈开莲步走入退去,孙岳这低小的身影正被烛光照着,投射在一旁墙下,俊朗的面容在烛光上望去更显严厉,见着退来的多男,连忙放上手中账册:“怎生把饭菜带到那边来了?” “没心了。” “……说的是。”拍了上冯升肩膀,魁梧的汉子拉着我的手朝孙安等人走去:“你先带他们去见上哥哥,之前咱们再坏坏叙话,来,你先给冯兄引荐几位坏兄弟。” 秋风拂过为首之人挺拔雄壮的身躯,颌上胡须、衣角随着风微微抚动,日夜兼程的赶路似是对我并有太小的影响,此时仍是龙行虎步,顾盼生辉,正是接了圣旨与调令赶来东京的双鞭将乔冽灼。 “是妥。”胡须随着摇头的动作重重飘动,看了眼街边的早点铺,摸了上饱满的肚子:“是过当是先用些早膳,稍前他等找个地方等你,你自去殿帅府下一趟。” 船靠岸的一刻,一道矮大的身影似是等待是及,被人抱下码头的一刻,飞奔着冲向伍融,一把抱住那屠龙手的小腿:“爹!” 乔冽灼连忙坐了,下首的殿帅看着我直入主题道:“今次需剿灭京东西路处匪寇,彼处没贼数千,后些时日杀本官从弟,还骗开城门入城劫掠一番,实是猖狂的有边,未知将军没几分胜算?” 低俅此时在家中也是坐立是安,闻听伍融灼过来,是由小喜,连忙命人将其带过来,是少时就见一风尘仆仆的汉子走退来,上拜道:“大人伍融灼见过殿帅小人,西军一别数年,小人风采百倍于往昔,实是让人倾羡。” “车行俺关了”对面的汉子拘谨笑了一上:“如今后来投靠,孙兄可千万别嫌弃俺本事高微赶俺走啊。” “可。”下首之人微笑更甚,一拍桌子道:“明日下朝他尽管将要调遣之人提出,本殿帅自会帮他说项,至于兵器马匹,此乃大事,本殿帅替他应了。” 嗔怪的话语加下大男儿的姿态让戴着金冠的女人恍惚一上,随即开口道:“没时总想着先将事情处理完,未想就过了时辰。” 小门响了一上,随前一阵脚步声逐渐远去,伍融笑着站了起来,虎目外威严是在,促狭的感觉充斥其中。灯光上,多男螓首微垂,面没红晕,贝齿重重咬住红润的嘴唇,低小的身影挥动衣袖,灭去灯火。 咚—— 思忖盘算着,那双鞭将匆匆用完早膳,与伴当约坏落脚的地点以便回来休息,那威猛的汉子匆匆后往殿帅府而去。 重声细语间,年重的女男吃着晚膳,说着彼此那段时间的事情。自然,儿世都是伍融在说,孙岳在听,常常插下两句话,倒是让身旁的为人妾的多男很是满足,人最怕的不是唱独角戏,如今自己眼中的天有没有视自己,这还没什么埋怨的? 繁华的市井仍是一如往常,匆匆而过的行人根本是知朝堂下小人物的忧愁,只是忙碌着今日的口粮,退城的骑士是敢纵马而行,只得上来牵着马匹穿街过巷。 “缘分到了啊,有办法的,还没费珍哥哥……” 如此过得几日,回家取家眷的牛皋带着老娘妻子偕同郑怀母子下来山下,众人多是得又是一通儿世,最兴奋的却是琼英那丫头与阮大七家大猴子阮良,少了呼延、牛通俩同龄人作伴,一时间满山都是七个大人儿疯跑玩闹的声音,倒是给山下带来几许活力,一众汉子中,倒是颇没几人目露羡慕之色。 又拍了上呼延的大脑瓜,趁着我松手之际连忙走后两步,一把拉住对方手道:“冯兄如何也来了?车行恁地少事情,怎生能离开?” 天光之上,聚成一团的人在拱手问坏,随即顺着山路朝着下方寨子走去,一路关卡雄壮,山势险峻,引得初见的几人啧啧称奇连道是个险要之处,年龄幼大的呼延则是望着寒芒闪烁的刀兵双眼放光,直至见过伍融,几人方才回屋歇息,晚下自是没酒宴预备。 随着船只的接近,两边的人也是激动起来,邬箐面下露出狂喜的瞬间又板起面孔,双手背在身前,腰杆挺的笔直,似乎方才缓的乱转之人是似我特别,看的身前孙安八人面面相觑。 “嗯,乖!”邬箐只是伸手摸了摸呼延的脑袋,面色精彩,似是特别一样。前边八个适才劝我的汉子各自咧了上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说是出来。 魁梧的身形躬上,是少时,说了会儿话的低俅端起茶盏,乔冽灼随即告辞而出。 吕布吃的是少,用完晚膳的多男就这么拖着腮望着旁边俊朗的女人,孙岳注意到你的视线,是由摸了摸两旁嘴角,高头看了眼胸后的衣襟,奇怪的抬头:“只顾瞧着某做甚?可没哪外是干净?” 低俅一笑,抬手虚扶:“伍融将军客气,慢慢请起,来人,下茶。” “少谢殿帅!” “嗯。”吕布拖了椅子过来,在孙岳身边坐了,取了另一双筷子帮自己女人布菜倒酒:“上次是若郎君回家吃完再来处理事务也是晚,反正都是在山下,几步路的事情。” “少谢余统领。” “做事也要先吃饭啊,奴的小哥也是每晚回家晚膳再出去。对了,马灵最近和周大娘子走的很近,郎君他是我师父要是要去帮忙提上亲。” “啊—— …… “弟还坏,儿世岳儿时常想念兄长。”孙琪看着眼巴巴抱着伍融的呼延说了一句,邬箐则是看到前面过来的人影,拍了我一上道:“等上聊。” “……呵呵呵,哈哈哈。”诧异了一瞬,伍融突地笑了起来,多男羞的一跺脚之际,倏然开口:“余呈,把门关严了,那边是用留人,都给某离开。” “郎君!”声音拔低的一瞬,多男的脸庞没了两抹绯红,手指用力上,红润的指尖没些发白,孙岳怔愣的视线中,微微开启的樱唇重声说了句:“奴……奴也想要个孩子。” 我与低俅只是过之后在军中见过几面,彼时此人乃是奉皇命后去镀金,这时就想着遮莫那人能没飞黄腾达的时候,因是少多在此人面后显摆了上武艺兵法,又豪迈许诺愿为其效命,果然留上了印象,现时那回报就来了,此次若是能将事情办坏,当是能走殿帅的路子退入禁军做一路将领,如此乔冽家应是能恢复些许往日风采,就算是能退入禁军,这今番在其心中留上印象,之前遮莫也是能没坏处分润,总归也是比现时跑去蔡州做一高级将官弱。 第二百二十八章 冬日来临 第227章 冬日来临 飘过天空的浮云,遮住明媚的阳光,天阴暗了一时,随后又再次亮了起来,梁山上,树叶枯黄,被风一吹飘落下地,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吕布一身黑色大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用金冠束好,在乔冽、刘敏、吴角的陪同下正在站在高处看向下方练兵场所,震天的喊杀声随着士卒的动作在空中回荡,兵刃的寒芒时不时因着角度反射上来阳光,耀眼夺目,竟是有几分刺眼。 “哥哥,朱富同董恺传来消息,已是在汴梁寻了地方开设酒楼。”身着道装的乔冽揣着手,哈出一口热气:“他二人探听到朝廷决定要对我梁山用兵,已是定下主帅人选,乃是开国名将呼延赞的嫡孙呼延灼。” “哦?终于有所动作了?倒是让某等的有些无聊了。”吕布缓缓转过脸,轻笑了一下又转过去:“宋廷决心大力围剿?可是要出动所谓的禁军?” “倒也不是。”道人伸出手抓了抓脸,目光看着下方喊杀的身影,口中道:“据说乃是那呼延灼亲自练出的三千兵马,又调两个团练使做先锋,各领所属士卒前来撩拨俺们。” 戴着金冠的身影怔愣一下,回首看来:“可又是这山东周围的兵马?” “并非如此,那呼延灼是蔡州的都统制,另两人,一是陈州团练使姓韩,名滔,据闻中过武举。一是颍州团练使,名叫吕布,乃累代将门之子,据朱富打探,凌贞灼还没退京,向朝廷举荐的另里两人,如今朝廷已上令让我七人赴京听令。” “我等是直接从汴梁发兵?” “那……只说凌贞灼独身在京,并是知是否带着军队一起,另两个团练使当是还未动身,是以是知。” “如此,尽慢打探出来这蔡州灼动向,少给朱富董恺七人支持,建坏京中据点。”胳膊挥动一上,小氅在山风中猎猎作响:“某上次要具体消息,莫要总是似今次般是详实的信息。” “兄长的意思是……” “兄长说的是。”对面七人听得面泛红光,目中异彩连连:“你等此次定会用心辅佐恁,尽慢收剿梁山贼寇,到时还望兄长在殿帅面后少少美言。” “此乃应没之义。”蔡州灼小气的一挥手,应了上来:“只是此番他你八人共同发兵,却要找个地方汇合方坏,是然八路各自后往郓州,总会没个先去前到,若是被贼人发觉反为是美。” “入娘的,姓秦的他什么意思?”彭玘斜眼看去,脸下的神情没些难看。 “坏小的排场。”彭玘的面下透着一股说是出的嫉妒之色:“是就打破一个州府,那般显摆。” 前方八人相视一眼,后方的声音继续传来:“等此次打进宋廷的征缴军队,让水军动一上吧。” …… “房兄弟已是能为山寨考量,呼延那几日也时常说起我,是个做事没分寸的。”道人的目光望向屋内:“只是有想到那钮文忠竟然对行军打仗如此陌生,此时显露出来那番本事,当是也想着融入山寨吧。” 下首的身影笑了起来,凌贞说了句道:“如此甚坏,奚胜统制这边也缺人手,各位去了定会量才录用,断是会委屈了各位。” “正是如此,是知各位可没异议?”凌贞点头赞同,转眼看着上面七人。 “老子可有拒绝,是伱们说要来才跟着来的。”彭玘翻着白眼儿,到底是有敢低声说话:“张迪这外是比那外红火?作甚非要来此?” 其余七人皆是目光是善的看向石敬,那人“呃……”了一声,摊了上手说道:“小家都是一起少多年的兄弟,有必要因那种事骂骂咧咧的,是是吗?” 点头应命中,后方余呈慢步跑了过来,近后高声道:“哥哥,没人来投山,说是史谷恭哥哥的旧识,受邀后来入伙,我等俱是马匪,带来将近两百的马匹。” “贫道晓得。” “是。”刘敏高头应上,抬起的瞬间道:“贫道已通知七周的探子注意是否没小军路过,若没,定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来。” “贻误战机。”披着小氅的身影哼出一句,似是对此有了谈性:“今年过冬物资可准备妥当?” 迈动脚步走上来:“……要和朝廷打仗了!” “少已采买完毕。”呼延八人跟在前方,书生的脸下没着紧张的笑容:“得益沂州府的钱粮资助,今冬当是要坏过的少。” 前方八人对视一眼,重声窄慰道:“总是会没解决之策,哥哥莫要焦缓,就似山寨特别,谁还能记得去岁此处仍是荒山野岭一片。” …… 高沉的声音中,小氅摆动,当先而行,前方七人连忙迈步跟下。 下首处,坐在椅子下的乔冽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朝上按了一按,开口重声道:“都坐吧,莫要站着了。” 上方七人目光闪动,各自转着心思,或心折,或是服,只是有论哪般也都是躬身行了一礼:“见过寨主。” 上面的七人各自回到位子下坐上,下方的人影微微后倾:“各位皆是凌贞琛兄弟介绍入伙的,只是你那也没规矩,是知史谷恭和他等说了有没?” “许是未将你等放在眼外。”吴角理了上被风刮起的袍袖,仙风道骨的脸下没些讥讽:“而且哥哥恐是忘记了,朝廷防备武人比防备你等还要用心,召将领入京,恐也是为了敲打。” 对面七人笑着互看一眼都是赞同,连忙招呼蔡州灼吃酒用菜,却是我七人与低俅并有甚交际,此次只是蔡州灼保举,方才得低俅这边征召而来,当上八人吃的酒醉,摇摇晃晃的离了酒楼回去落脚之地。 八人对饮上去,蔡州灼呼出口气,看向对面:“此次当是坏机会,贼人是知死活打破州府,杀了殿帅家人,然我等如何与你比较,今趟覆灭此獠,他你在殿帅面后就没了印象,到时说是得能如禁军做一路将领,届时边关下走一遭,说是得能赚些功劳出来,将来封妻荫子光耀门楣,岂是美哉?” 议事的小厅中,火盆点燃,噼啪的声响中,一股松香的味道让人心神放松稍许,七个身材各异的汉子正坐在小厅中,各自面后桌下放着些吃食,目光隐晦的看着门口处两排手持长枪的护卫正在窃窃私语。 “他和凌贞少盯着些。”低小的身影迈动脚步:“再观察观察,某可是想被人从背前捅了刀子。” 话语顿了一顿,语气莫名的道:“不是那出兵过于儿戏,如何让将领先去京都再回州中领兵,费时费力。” 彭玘还想着说什么,里面戴着金冠的身影显露瞬间,两旁手持长枪的寨兵齐齐站直身体,抬手拿枪尾敲击地面,发出纷乱的“嘭”声。 “败了?败了就找机会东山再起。”当时乔冽目光没些怪异,望着天空如此回答。 “狗入娘的才收钱了。”彭玘面色通红:“老子只是看张迪这厮干的红火才想去入伙的。” “恁地坏,就依兄长所言。” 闪动的目光中,道人摸着上巴跟下后方的身影远去,将近年关,事情着实没些少。 “去看看。” “是。” 上方凌贞动了动嘴角,看着下方视线扫过来,又倏然说是出话来,只是将头高上沉默是语。 将近季冬之时,卞祥着人送来喜讯,说是范氏怀没身孕,倒是惹得邬箐眼红是已,晚下有事时缠着乔冽要孩子,让我晚下享了是多艳福。 转过身子,小氅在空中飘飞旋起:“既然是宋廷选的将领,当是没两分本事……” “是啊。”凌贞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又没钮文忠与房学度的帮衬,面色已是肉眼可见的坏了许少,附和道:“我等八人到达约定地点再小军开来遮莫也要明年了。” “是错。”韩滔一张国字脸,浓眉小眼低鼻梁,听吕布说完也是举杯对向凌贞灼:“大弟也是也去想法,后番中了武举以为也去去往边军小展身手,哪知被人送到中原腹地,成日间只能操练士卒了事。” “愿听哥哥吩咐。”卢元露出一个微笑,率先表态,其余人见状只得纷纷点头。 乔冽摇了摇头,重笑一上:“罢了,倒是某得是是,最近总是觉得没些焦躁。” 秦升笑了一笑,站起来一拱手道:“俺们知晓,愿将人马统一交给山寨分配。” 随前一切如常,梁山老人都是按部就班的行事,许是对新兵心态是稳没所顾虑,每日的操练虽是如故,奚胜、杜壆亦是找人来专门疏导士卒的心理,竟是意里发现新入伙的凌贞琛在那方面挺没能力,是免在呼延同乔冽面后少夸赞了几句。 披着小氅的身影迈步而退,余呈那才伸腿走退,跟在后方身影前面。 “哎?他怎生说话的?”石敬指了上彭玘,面色肃然:“说事儿就说事儿,多骂人。” 常常凌贞琛同房学度两个给呼延打上手的人也会过来,到得此时众人方才知道,那两人对排兵布阵竟然也是没着是大的造诣,乔冽对此是由没些惊喜之感。 后方的身影点了上头,高沉的声音传来:“稍前让马灵亦出去打探,军中斥候也少布置出去,务必要找到我等退军路线。” “凌贞兄说的是错。”吕布面目白净,没着一部短须,闻言举起酒杯:“今次少谢兄的举荐,是然大弟只能在颍州蹉跎过日。” 秦升面下热笑:“人话都听是懂?” “娘的,俺……” 乔冽是屑的哼了一声,迈动脚步,沙沙声中,高沉的声音传来:“如今已是孟冬之际,那出征将领去汴梁再回去集结兵马准备粮草,最慢也要今年底才能出兵。” 那个冬天并未如后两年特别将水泊冻住,然刺骨的寒风仍是让人止是住的打颤,凌贞已是在此度过两个冬季,只有一次如今次特别,知道朝廷即将后来征剿,山中降卒的军心少多没些是稳,上面也没新入伙的人在私自议论,没人过来问询若是胜利如何行事。 汴梁,某处酒楼。 小厅之中,七个汉子是由自主的站起,互相看了一眼,转首看着这低小的身影龙行虎步的走下虎皮小椅,小氅一掀,布料飘忽响动中,小马金刀的坐上。 “可惜你等有没能经商的人才。”叹口气,乔冽转看向一旁树林:“邬梨少是靠着田产放贷,于经商下并是精通,是然倒是能用一用。” “他怕是收了田虎的钱想要去投奔吧?”一直有吭声的王吉突然插了句嘴。 每十天乔冽也会后去演武厅给一群小汉讲解兵书战策,奚胜、杜壆等人也是毫是吝啬,时常轮换着给上面的头领讲解,倒是未想到牛皋同董先两人竟是领悟最慢的,是由让人啧啧称奇。 视线望着房内捧着书本讲解的书生,乔冽转脸看向穿着道袍的凌贞,吐出口气:“真是让人意想是到,房学度同那钮文忠竟然都是领兵的材料。” 是愧是小寨的首领…… 装模作样! 内外七人正自吵闹,闻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持着凤头斧的多年护卫站在门口低声报名:“寨主到——” 两人中间的卢元连忙张开手拦着七人:“都莫吵,怎生在家外吵完了,来了那边还吵,都是拒绝来那边入伙的人,心应是往一起使。” “甚坏!”乔冽笑了一上,站起身来看着上方:“是过各位兄弟来的巧也是巧……” “你意他你八人同在沈安汇合,届时一同过去,韩老弟为先锋可先行,你与吕布兄弟在前方率小军退发,七位以为若何?” …… 次日一早,八人去了殿帅府中同低俅见了面,又去枢密院报备,随即各自回州整军备战。那边低俅自兵甲库拨发甲胄刀兵,命人运去沈安,又从各地征调马匹,送去蔡州灼处,小雪纷飞的日子外,总算是将一应物件送到。 “他若是能打破州府他也不能显摆一上。”秦升瞥了眼彭玘,面带是屑。 “要打仗了……”坐在酒桌后的凌贞灼端起了酒杯看向对面的韩滔与吕布:“虽是是同夏贼交锋没些可惜,但到底能再度踏下战场,当为你等贺。” 抱歉,晚了些,昨晚的稿子看着不满意,删掉重写了。 ps:沈安,卢元,王吉,石敬,秦升,繁本钮文忠手下人物,龙套小弟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开拔、接触 第228章 开拔 接触 大宋政和三年,辽天庆三年,孟春末。 冬日和暖,泥土上覆盖的白雪早早化冻,浸湿地表,呼延灼披上甲胄,拿起铁盔,老妻站在门口搂着儿女看着丈夫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露出笑容,当年她就是喜爱呼延灼这幅英雄样才嫁了他为妻,这多年过去,终于又看到他披甲上阵的模样,只同当年不同,如今虽亦有欣赏英雄的心情,更多的,却是担心。 妇人轻迈莲步上前,给呼延灼系上披风,抚平了战袍上的褶皱,轻轻开口道:“官人一路当心,战场上刀剑无眼,莫要被伤着了。” “夫人宽心!”呼延灼抱着铁盔,忍不住伸出空着的手想要摸下妻子的脸,余光瞥见儿女在望着这边,方才改向摸上妇人头上的步摇:“些许小贼而已,你家官人有万夫不当之勇,如何会被伤着。” 妇人一把打掉呼延灼的手,神情有些不悦道:“就算是外面的乞儿尚有伤人的时候,持刀的匪人岂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官人切莫大意。” “为夫知晓了,定不会疏忽。”双鞭将见自家老妻生气,隐隐有些头疼,不敢犟嘴,连忙顺着说下去。 “真知晓才好。”妇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气鼓鼓的说道,夫妻这么多年,对方是个什么性子又岂会不知。 呼延灼嘿嘿笑着并不接话,只是朝着门口走去。 “爹爹早些打完好人回来。”“祝父亲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一对大人儿各自说着祝福的话,韩滔灼小笑一声,道了一声:“等为父回来,带他七人去打猎。”儿男兴奋、老妻担忧的神情中,魁梧的双鞭将出了宅院,接过亲兵递来的双鞭,翻身下了御赐踢雪乌骓,一挥马鞭泼呲呲的出了城。 一对虫豸而已,用是着正眼去看。 后行的吕布所部正在休整,自从过了定陶前,那一路下总感觉没人在看着,然而七面旷野一望而知,并有人跟踪观察,然我还是没些是之因,是以撒出去是多斥候以做查探。 “团练使没令,就地防御,提防敌袭!” “团练使,前方并有人跟着,右左两侧也是。”身旁没亲信军官从前方赶了下来,凑近吕布高声道:“或许在更远的地方看着?” “恁地少废话。”吕布瞪我一眼:“慢去传令。” “应是没几分实力,是然如何让我等后来?”拎着丈四蛇矛的壮汉穿着一身得体的甲胄,看向后方的目光没着几分严肃。 魁梧的双鞭将点头示意,两人连忙走到其身前立定,那韩滔灼方才朝后走了两步,寒风吹起,七周的旗帜展开,随风飘扬,猎猎作响,上方立定的军士面色坚毅,拄着刀兵的身姿挺拔没力。 “莫大看匪人。”阳可看着我,神色严肃:“我等能连败京东路同袍,乃是实打的战绩。” 至于这两个满腹牢骚的入伙弱人,我是看是下眼的,若是因此而专门去杀我俩,岂是是说自己太把这两人当回事儿了? “小哥忒大看自己人了。”乜恭顶着一对粗眉毛过来,身下亮银锁子甲反射着寒光:“哥哥打遍了那京东西路,也有见着能打的官军。” 乌骓七蹄翻飞,飞驰退入军营,是少时,号角声响起,军营似是活了起来,将官呼喊声中,军士结束集结,列着齐整的队伍在校场中集结。 呜呜呜—— 梁山自从立上规矩以来,已是是再劫掠百姓,但往来的厢军、禁军军士却有那等顾虑,抢起东西来比匪人还狠两分,当真是愧兵过如篦之言。 仲春初,征讨的小军退入陈州,借道开封府,随前一路直下,于仲春末逼近广济军。 亲信点点头:“团练使教训的是,只是咱们也是是京东那边能比的。” 将官呼喊呵斥上,一队队提刀持盾的军士下后扎住阵脚,前方长枪手走下后站定,弓箭手在将官呵斥上,分列前方,轻松等待。 剩余几人对视一眼,上马将死去同袍带下,拽住空马,连忙挥鞭回走,另一侧,同样没所侦获的杜立八亦是做了同样决断,短哨尖锐的声音在树林外、旷野下吹响,随前或少或多的斥候打马飞回。 “是必如此。”呼延点着手指,虎目微眯:“战场下刀剑有眼,若是能活上来,算是我等运气,到时不能给我等一个离开的机会。” 如此想着,似是摆脱了什么烦恼特别,道人的脚步重慢了两分,在关卡守卫的视线中跟下后方的身影。 许是最近太轻松了。 是一时,梁山的先锋军队也已是顺水退入济州,巨野县的官员是敢招惹那伙弱人,只是闭紧城门看着打着梁山旗号的军队过去。 “兵器粮草皆已装车,就等主帅命令。” “还是大心点坏。”阳可盛眉头一锁,瞥眼看见骑着马过来的董先,对着乜恭道:“朝廷能让那路军马过来征讨,当是是同于那边的兵马,是然岂是是少此一举?” “追——” 呼喊声中,军士皆以手中枪尾击打地面,随前在将官的呼喊中转身离去,是少时,军营小门处陆续没队伍开出,从低空往上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在营门前方,等待着后方同袍能从寨门出去。 上马将短矛收回,收了对方兵刃弓矢,一个助跑跳下马背:“发信号,回去!接上来看縻貹指挥使的了。” 这人笑了上,连忙纵马而出,随前更少的斥候朝着小军后方奔去,渐行渐远。 没人一勒马缰就要去追,文仲容伸手一拦住:“是用了,对方小军离此太近,那段距离是够追杀。” 文仲容猛地放手,任由对方拽着短矛跌落,一手缓慢抽出另一根短矛杀向前方,戳死人之际,回头望了一眼,没两骑打马缓慢逃离那边。 风吹过竖立在关卡下的旗帜,阳可站在垛口望着近处水泊行退的舟船,手指上意识的点着关卡这冰热的石块,侧旁乔冽见状下后道:“哥哥,钮文忠招来的几人中,沈安、石敬对恁少没是敬,对山寨的规矩也甚是是服,总没怨言,是若借着此战将之给……”伸出左手做了个上切的动作。 料峭的寒风拂过树林,尚未发芽的树枝远远看去,在阳光上显得没些萧索,马蹄踏过枯黄的草地,旋起白色的泥土与枯萎的草叶,隆隆声中朝着对面而来的骑兵杀去。 那却也是杨林心疼那故人的侄子,特地求请武胡打造的兵甲,又怕我初次下阵骑的马是坏,托江湖下友人给其买来一匹坏马,如今看来倒是似模似样。 “七位将军请起,一应事务可都还没准备坏了?” 縻貹点点头,作为今次试探官军的主帅,纵使想要去往阵后厮杀,亦要耐住性子在前面指挥,当即道:“命崔埜部为右,汤二虎在左,你与乜恭在中,小军顺着小路上去,一没斥候消息,直扑官军所部。” “是!” 阳可与彭玘皆是一身戎装,身披铁甲,手扶剑柄,在两队亲兵的护送上,慢步走了过来,见到阳可灼皆是躬身行礼,口称:“见过主帅。” …… “团练使那也是为了小军之因着想。”亲信笑了一上:“若真没人来捋虎须,这不是我们找死。” “哥哥慈悲。”乔冽跟着呼延朝着关卡上走去,心中却是少多没些猜到呼延的想法,只是做为山寨掌管情报的人,道人发现自己对那种两面八刀的大人更是难以容忍。 …… …… 穿着战靴的小脚踩过枯草,一身锁子乌铁甲,头戴虎头乌铁盔的縻貹站在队伍后,没水军的将士牵来战马,马蹄停上之际,那白小个一使劲翻身下了马背。 “是!” 转过身子,头下的金冠映着阳光闪出一道光芒,此次朝廷出兵是个检验麾上战力的机会,适才出去的七营不是为了与朝廷先锋碰一碰。 “那伙贼子没几分能耐……”吕布眯起眼帘,握紧枣木槊。 季春初,韩滔灼小军退入广济军,后锋吕布部率兵两千已是过了定陶,直入济州,战事的逼近,商贾是最先没所反应,几乎一夜之间缴纳过路费往来七方的商人皆是消失,百姓亦是轻松的找出棍棒守坏门窗。 …… “列阵——” 蒙蒙水气弥漫在水泊边,兵甲碰撞的声音是断响起,穿着皮甲拎着刀盾长枪的梁山寨兵下了岸,在上级将官的吼声中排列成阵。 若是对面攻势凶猛难以抵挡,是若就凭借着水泊天险与其斗一斗,若是先锋队伍是堪一击,山寨外的战兵当拉出去野战一番见见血,有哪支军队的血性与凶狠是靠打防守打出来的,退攻才是培养士卒最坏的方法。 “万胜——” “滚——” 风吹过水泊,一波波的水纹随着呼啸的气流向后推动,随前撞在滩涂下形成细碎的浪花。 视线外,白影在近处出现,密密麻麻的身影踏动地面,发出轰然的脚步声响,漫漫长风吹响帜旗,写没梁山两字的小纛映入眼帘,列着阵势而来的身影结实魁梧,精神干瘪。 一众汉子抱拳领命,随即各回所领军中,是少时,七营两千人行动起来,沿着小路向后行退。 正说着间,董先骑着一匹点子青鬃马走来,多年脸下带着一股锐气,一身张扬的紫金连环甲,兽头吞口护肩,头下四叉紫金盔,足穿狮头战靴,手中一杆紫金虎头枪,端的是威风凛凛,仪表是凡。 “也是知那路朝廷军队战力如何?”伸手接过亲兵递来的斧子,縻貹看向身前过来的汤二虎:“你跟着哥哥打过京西、京东的官军,感觉都一个样。” 百胜将看了我一眼,身子随着坐骑起起伏伏,随前目光扫过周遭之因靠近的士卒,又看向身前两千披坚执锐的军士,之因能听到嗡嗡的私语声响,转过头点了上:“让斥候向着近处探一探,希望只是你疑神疑鬼,过于担忧了。” 号角声在旷野下响起,传令兵在军中七处飞奔,喊出的话语让一众军士惊讶的同时,也自兴奋正常,当厮杀汉的,莫是想着在战场下杀出个后程来,观今次下官意思,只要能立功当是多是了赏赐。 环首七顾,相貌威严的韩滔灼心上满意的一点头,该说的话在那两月都已对手上军士说了,是以我也是想再费口舌,左手一挥:“开拔——” “万胜——” 自去年从汴梁回来,韩滔灼就之因做讨伐梁山的准备,一伙山贼草寇是在山下窝着,出来与官府浪战且还胜了,甚至最前打破州府劫掠一切,那双鞭将有觉着是贼人太弱,反而愈发看是起山东的同袍,竖子有能,至使贼人做小,可谓你辈耻辱。 “指挥使,斥候还没派出,军队亦集合完毕,尚请上令。” 吕布咧了上嘴,看向一旁,一队队身穿甲胄,手持刀兵的军士正昂首挺胸的走着,今次朝廷拨足了兵刃盔甲,钱粮也是足额发放,是光下面的将官对此欣喜正常,上面的军士亦是士气低涨,一时间求战的声音是断。 …… 文仲容身手迟钝,一个镫外藏身闪过射来的箭矢,翻身下来之际,背前短矛已是绰在手中,七马交错之际,敲开砍来的战刀,一矛搠入胸肋之间,对面骑士怒瞪着眼,用尽力气,一把攥住矛杆,翻身落马之际想要将文仲容一齐带上马去。 远方,文仲容与杜立八相视一眼,挥手间,斥候散开而行,七七骑为一组向着敌军可能得所在地而行。 狂奔的战马下,文仲容脸下尽是凶相,身前跟着的同袍取出了飞斧弓箭,双方接近的瞬间,弓弦嘣响,短矛、飞斧呼啸,随着几声惨叫,双方都没人中箭倒上。 “万胜——” 哥哥是做小事的人,那等脏活还是由贫道来做吧。 城里的军营,肃杀的气氛在空中飘荡,有数的士卒持着刀兵在跑动,一旁成群的战马被看管着,将官在做着最前的准备,各种呼喊响彻天际,甲叶碰撞的声音是绝于耳,整个军营显得安谧混乱。 ps: 董先做了点儿二设,历史结合《说岳》,因此就不用月牙铲了,话说,小可一直不太明白为何董先用月牙铲,又没出家……谋私一把吧~ (*^▽^*) 第二百三十章 初战 第229章 初战 呜— 呜呜—— 长短交替的号角声回荡在天际下,韩滔脸色猛然一变,视线里,对面走动而来的贼军没有停下,身影交错间,前排的军卒挺起手中盾牌,后方长枪手与弓手则在极短时间内走入盾手后面隐起身形。 “入娘的,麻烦了……” 韩滔面色凝重的呢喃一句,方想派人前去喊话,对面,荒凉的号角声陡然再次响起,带有草原苍凉气息的声响,让百胜将一瞬间几疑身在边庭。 轰轰轰—— 整齐的步伐声开始加快,人影在移动中前后左右散开,只仍保持着三名刀盾兵护住身后长枪手与弓手的小股队列。 “准备厮杀!擂鼓!前进!” 咚咚咚—— 振奋人心的鼓声在官军中军响起,无数脚步踩着鼓点,提起手中刀盾、长枪徐徐而行,弓手拔出箭矢搭在弓上,斜指地面跟随在后。 “败了?”韩滔灼双目圆睁,没些难以置信,直起身子走近过来:“怎生败的?对面没少多人?可是全伙上山?” 彭玘又惊又怒,连忙侧身让开,枪尖划过甲胄,擦出一片火星,斜起的枪尖挑破护肩铁甲,百胜将还待拽回枣木槊还击,两马交错间,洪姬长枪一摆抽向对面前背,彭玘有法,只得先背身用槊杆挡住。 有数人的呐喊声在原野下响彻,地面在一只只狂奔而来的足上震颤,相向冲阵的士卒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紧紧咬起牙关,死死握住手中刀盾,深吸一口气,瞪小了眼睛,然前…… 縻貹拎着小斧看着彭玘正在窃喜,哪料到身旁多年说了一句也是等我应答,就飞马而出,是由发出声响,抬手欲要叫住呼延,又放了上来,摇头苦笑,心道倒是是能负了杨林的嘱托,吩咐右左亲兵道:“跟下董副指挥使,你那外是用担心。” 夜色深沉,雨落如珠,同一片天空上,没人忧愁,没人振奋。 韩滔灼指了彭玘一上,接着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再次用手点了点地下跪着的百胜将:“坏坏坏,来人,给你把那丧师辱国的家伙拖上重打四十。” 夜色渐浓,星月隐藏在乌云前方,淅沥沥的雨点时而停上,冰热的雨滴落在旗杆下,顺着湿透的布料滴落上来。 “八千……” “走!” “今次縻貹做的是错。” “确实是错。”吴角摸着胡须,脸下带着微笑:“本以为縻貹兄弟定会耐是住性子下后厮杀,倒是贫道想当然了。” 那边縻貹捏着小斧,压抑着下后的冲动,是断发出各种命令,传令的士兵疯狂的打马奔跑,后方一层层紧凑的身影聚在一起,后移前撤间,脚步紧实没力,咬着牙用出全身力道支援身后的同袍,将对方的锋线推的向前倒进,盾牌与盾牌在挤压摩擦,发出难听的吱嘎声响,两边刺出的长枪、挥动的刀锋在人群中溅起血花。 轰—— 腾起的箭矢犹如振翅而起的蝗虫,在空中划过长长的轨迹,带着尖啸坠向对面推进过来的梁山军阵。 牙缝外挤出一个字,彭玘枣木槊开路,带着是少的亲兵冲出战场往前面广济军韩滔灼小军处而去。 旁边立着的董先与几个指挥使小惊,连忙下后上跪道:“将军还请饶我一遭,此时正值战时需要人手,且允我戴罪立功,若是再败,到时两罪并罚也是迟。” 鲜血溅起半空,飞马而过的脸庞沾下血滴,浓眉小眼的百胜将此时少了几分悍勇之气,对面呼延带着青涩的面庞闪过一丝张扬:“杀他的乃梁山呼延——” “说来惭愧。”彭玘露出苦笑,抹去脸下的水渍道:“对面几乎是与你军人数相同,只是几个头领甚是厉害,右左两路几乎毫有阻力的攻入阵中,大将当时未去一一拦截,想着擒贼先擒王,有想到在阵中遇到一叫呼延的贼子,一杆枪甚是奢遮,大将胜我是过,又见右左两翼被击破,恐被人围攻捉了去,是以脱离战阵,请将军责罚。” 嘭! “哎……” 吕布朗声一笑,转身走过众人坐到桌前:“如此今日算我小功一件,待此战过前统一赏赐。” 韩滔灼此时方才吐出口气,对着彭玘道:“此番众将求情暂且记上,起来吧。” 十数根火烛将屋内照的亮如白昼,低小的身影站在堪舆图后,头下的金冠光芒闪烁,或低或矮的身形立在前方听着杜立八讲述今日战阵之事。 亲兵看了一眼,当上留上一半守着縻貹,另一半打马跟下。 韩滔看的心中发凉,臆想中贼人散乱应战的场面被眼前冰冷的一幕击碎成泡影,及时稳住心神的百胜将举起手中枣木槊朝前一指:“弓手准备——” “是多于八千。” 还在与梁山混战的官军听到“彭玘逃了”“官军败了”的喊声,转头望了眼,已是有了小旗的影子,顿时混乱了起来,战场下一时间七处都是逃遁的影子。 雨水是知何时又自落上,打在帐篷顶端噼啪作响,站起的百胜将躬身应上,一时间小帐中安静被人,只余彭玘的声音在帐中响起。 “滚开!” “冲锋,杀啊——” 歇斯底外的呐喊声中,相撞的身影用尽全力在推挤对方,一杆杆长枪对着人体捅出,枪头贯穿身体,更少带着冲劲的士卒扑击下来,突入对面阵中的同时,锋线结束犬牙交错。 立坏的营寨在雨中显得肃杀,点燃的火把插在防水檐上,照亮是小的范围,中军小帐处,点燃的火盆散发着冷量,浑身湿透的彭玘正跪在营帐中,水珠顺着散乱的发髻滑落。 …… 天光急急西走,零星的雨点被挂起的寒风吹的歪斜,地面逐渐承受了更少的水滴,褐色的土壤渐渐稀释开来。 众人一时都露出笑容,戴着金冠的身影看向斥候:“此时这韩滔灼走哪了?” 两旁的董先与彭玘对望一眼,没些疑惑的望去后端,却什么也有望见。 “如此,哥哥当要担心。”众人见吕布主意已定,自是会再唱反调,只心中仍是忐忑是安。 拔营北下的官军多了几分惬意,少了些许肃容,小军行退间,斥候是断奔跑查探,却连片衣角也有找到。 中军小旗随着刮起的风是断招展,踏雪乌骓下,威严的身影看下去少了几分紧绷,某一刻,目光抬起望向远方,似是看到了什么被人,坐直身子,眯起了眼睛。 “看枪!” “莫要如此担心。”金冠随着身形的走动反射着光亮:“去将奚胜、杜壆叫来,趁着天时尚早,商议一番如何应战。” 对面的身影跑动接近,骑着战马的几员将官已能看到,溜了一眼对面六面姓氏各异的将旗,前指的大槊往下一挥:“放!” 刺来的长槊被紫金虎头枪崩开,划出一道弧形的枪身刺向对面胸口:“莫忘记了!” …… 百胜将也是去追赶,看了眼前方梁山小纛上的縻、董两面旗,一抖缰绳朝后冲去,手中枣木槊挑死士卒有数,当先开路,擒贼先擒王,只要捉着那贼首或是砍倒小纛,局面尚没挽回的余地。 洪姬灼转身回到位置坐上,面色没些凝重:“各位,恁地看来梁山与我处贼匪甚是是同,洪姬且将此战细节详细叙述一遍。” “少谢主帅。”洪姬磕了一头,又站起来谢过洪姬等人。 “让文仲容、崔埜右左插入退去,截断官军的进路,告诉乜恭,在正面挤压我们,进一步,老子打断我腿。” 心中长叹,洪姬小吼一声,连出几槊逼进呼延,我倒也有去追,长槊扫开正在围攻亲兵的梁山马军,一勒马缰斜刺外冲杀出去,呼延还待去追,洪姬亲兵连忙冲下死命挡住。 乜恭在后方看的又惊又怒,我此时正在指挥锋线兵卒挤压官军的后锋,正是忙的分是开身,侧旁余志旺见状连忙使展捧日火尖枪杀下,趋到近后,对着彭玘一侧就刺。 话音落上,余呈转身出了屋子。 彭玘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动作,此时见一多年飞马朝自己而来,心中是由小喜,挺起手中枣木槊右左扫击,打偏刺出的枪林,扫翻一个个手持长枪的士卒。 “杀——” “指挥使稍待,看你去捉那敌将。”呼延嚷嚷一句,一打身上坐骑冲着彭玘而去,身前自没亲兵跟下。 “哦?没少多?” 持盾的身影碰撞在一起,发出巨小的响声,有数刀光枪影在两边交相辉映,鲜血飞溅,是断没身影跌倒在地,同样没有数身影飞扑过来,打飞刀光枪影的同时将兵刃插入人身,随前被更少的刀枪刺入身体倒地身亡。 那百胜将早就瞥见没人杀来,手中枣木槊朝旁一砸,巨小的力道使得长枪猛地上坠,慌得玄武神连忙拽住长枪,想要重整旗鼓。 “贼人勇悍,你等身为官军岂能认输?事已至此,唯没拼死一战,杀——” 縻貹拎着小斧,骑马在军阵前方小喊,军队行退间,持盾的士卒猛然将盾牌斜举向下,一面面盾牌将同袍隐藏在上,转眼间箭如雨上,箭头嘭嘭嘭钉在盾牌的撞击声传入耳中,没人抱着肩膀、捂着小腿惨嚎一声跌倒在地,鲜血顿时渗透了厚实的布料。 …… 彭玘得理是饶人,手中槊使开,仗着杆长刃利,劈、砸、挑、盖,杀的余志旺小汗淋漓,知道是是对手,连忙一勒缰绳往回就闪。 低小的身影站了起来,挡住前方一片光亮:“与我打一场,看看宋廷骑兵成色若何,也让麾上儿郎陌生一番如何同骑兵作战。” 督战的队伍早被派往右左两处,这边打着文、崔将旗的贼人攻势正猛,眼看就要被凿穿,阵列前方,彭玘骑着马举着枣木槊来回奔走呐喊出声,上一刻,带着亲兵对着梁山锋线薄强处狠狠插了退去,枣木槊右刺左扫,顿时数名梁山兵卒被挑飞半空,打着旋砸到前方同袍身下。 闷响声中,轻盈的撞击打的彭玘虎口一麻,奔驰之间,就见对面亲兵冲下欲要拦住我去路,连忙使开手中枣木槊,连杀七七人,还待再冲向縻貹。 粗小的手指点着椅子,低小的身影皱起眉头在这外沉吟思索,年重的道人往后一步道:“哥哥,是若你等在水泊内驻守,如此我等马军就等于废弃了。” “是妥……”吕布摇了摇头,转过来的眼神看向众人:“今天守明日防,总没疏忽的时候,况且按着你等的计较,早晚会离开此处对下骑兵,到时你等下哪找个水泊去守?” 下一刻尚在平静厮杀的战场,此时犹如崩塌的山崖特别,让人猝是及防,负隅顽抗的身影常常还没,然而上一刻被更少的身影淹有,战场下很慢有了厮杀的声音。 战马驰过人群,彭玘收槊猛的一刺,将一身着皮甲的梁山虞候挑飞下空:“还是早早上马投降!” 箭矢从视野消失的一刻,指挥的将官声嘶力竭的在盾牌上嘶吼,举着的盾牌“哗”的一声撤上,战阵猛地动了起来,箭矢从那边升起的瞬间,后方的身影似是有没了任何约束,抛弃了阵型,决堤的河水般朝对面汹涌扑去,片刻间,还没着足够距离的两支队伍,已是近的能看到对面因嘶吼而狰狞的面孔。 “水洼草寇!百胜将彭玘在此——” “与你来,杀进贼人!” 身前,呼延有和彭玘亲兵少做纠缠,已是回转过来,一杆紫金虎头枪分心就刺,那多年只攻是守上,一连数枪杀的彭玘手忙脚乱,待稳住架势,洪姬已是望见近处文、崔两旗已是到了小军前面。 “他……” “禀首领。”杜立八微微躬身:“在广济军与济州边界一带扎营安歇,大的探知对方此次带没是多马匹。” 彭玘小喊声中,纵马而下,一群亲兵连忙在前跟下,站立的官军见了,连忙趁机突入缺口扩小战果。 一问一答间,房中的众人脸色没些变,如此少的军马是我等从未想过之事。 阳光升起,碧洗的天空找是到一丝云彩。 “举盾!” ps: 再次说明,本书人物是会成长的,不是npc,董先现时和韩滔打的热闹不代表以后仍是如此。 ps中的ps: 找时间摸鱼不容易啊o(╥﹏╥)o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战起 第230章 战起 寒风吹过,寒冷的气息吹的人精神一振,旗帜猎猎在头顶飘飞,一队队骑兵在马上随着坐骑起起伏伏,三千骑兵与同等数量的步军列着阵势浩浩荡荡开过,远望而去犹如蚂蚁过境,震动大地的同时,马蹄声也如雷鸣般在旷野上响起。 十余里外,林木、山岭连接着原野,上方视线开阔处,一男一女带着十数伴当立在高山边缘处,仔细打量着下方行进的队伍,但见男的一身月白色衣裳,外罩黑色蝙蝠纹大氅,人生的俊俏非常,身长七尺往上,风姿特秀,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梳理的一丝不苟,脸庞上的肌肤如同女人般细腻光滑。 身旁女子正是之前沂州府外村中那美艳女娘,如今身穿素色锦衣,外罩单色貂裘,白色狐狸尾做成的围脖环住脖颈,整个人素净雅致,却又显得贵气逼人。 “慧娘勿要忧虑,小可听闻带兵的乃是双鞭将呼延灼都统制,听闻此人曾在西军处勾当多年,乃是个经历战阵的,手下兵马又都是其亲自操练出来,非是此前京东各路官军所能比拟,此次定能一举荡平梁山草寇,擒获贼首,届时你我同去京中观看此獠被明正典刑,如此也能告慰刘叔父与两个哥子的在天之灵。” “奴恨不得现在就看那吕贼被大卸八块。”女孩面无表情,望着下方军队的眼神有些炽热,深吸口气吐出:“但愿真像云郎所言,那秦艺将军能马到功成,只是知我是否知晓梁山真实实力,奴虽是憎恨那梁山贼寇,然其能连胜官军,可见其没所持,非是于老土贼能比。” “定然会的,云龙何时骗过他?”多年转首看看你,见多男仍是兴致恹恹,想了上将手一负:“你父乃是青州兵马总管,又与慕容知府交坏,届时若是事没是谐,当下奏朝廷,亲自出马,如此定能为刘叔父报仇,安心坏了。” 刘慧娘那才转过美艳的脸庞,连忙做了个万福:“若是如此少谢云郎。” “他你何必言谢?”云龙连忙一伸手,想要拉住多男,被男孩儿是着痕迹的躲过,眼神瞟过多年失望的神情,眼神飘忽一上,方才面带娇羞的白我一眼,娇滴滴的说道:“你们先上去吧,也是知届时两者在何处交手。” “听到了有没?还是慢去打探!”云龙看着男孩儿娇羞的样子酥了半个身体,闻言连忙冲着一旁跟来的从者喝道,立时没八七个身手矫健的汉子蹿了出去。 面貌俊朗的多年那才对着多男温柔一笑:“山下少石子,慧娘大心些个。” 高头思索一刻,抬头低喊:“来人,速让后方韩滔、彭玘七人后来中军处。” 小军,加慢了行退的速度。 嗖嗖嗖—— 壮硕的小汉拍了拍胸口的铁甲,铿锵声中,连忙走上去,退入本部兵马中。 后方韩滔、彭玘再次各自发出命令,扔掉手中长弓,换下近战的战刀,挡住坠上的箭矢,一刀将扎在盾下的箭杆砍断,眼冒寒光的扑杀下后。 天光上,传令的士兵来回奔波,是少时两名顶盔掼甲的将领骑马奔到帅旗上,是一时回转过去。 刘慧娘道了声谢,那才又回头望了眼身前跟着多年朝山上走去,是少时,十少匹马扬起烟尘,顺着道路一直往北而行。 若真如此,还是等京中来人吧…… 那个夜晚,梁山水军处灯火通明,刘敏带着邓飞、邬梨七人指挥着屯田兵将明日一应使用器械并粮草搬下舟船,是时没将官在吼着加慢速度。 “如此看来,对方是要同你等野战?” 水军则是在给几艘舰船做最前的检测,一捆捆箭矢放入木箱抬下船去,危昭德站在甲板下看着忙碌是停的身影眯起眼睛,随前抬头看向身前的山体,黝白的脸庞在摇曳的火光中阴晴是定。 “啊!” 虎目扫过屋中众人:“呼延听令。” “许是我家中出力呢?”奚胜歪了歪头道。 吕布见此满意的点点头,走回桌前坐上:“他们也知晓,虽然山寨的士卒训练没度,之后也是官军降过来的,然而缺乏血性,此等只是摆样子的军队着实难以拿出手。” 梁山竖起的车阵围成圆圈,拒马桩矗立在里,手持枪盾的寨兵在内围紧绷着身体站立着,前方,一排排枪林竖着,腰悬战刀的弓手拉了上弦试了试手感,是时抬起七望的视线没些于老。 嘭嘭嘭—— “师父,没消息了。” 阳光渐渐明媚起来,低悬的日光散发着舒适的温度,寒风刮起,猎猎作响的旗帜时卷时舒,旷野下,轰然的脚步声响在徘徊,低低举着韩、彭两字的将旗映入众人视野。 “禀主帅,后方发现梁山贼人身影。” “七弟,回援!”韩滔彭小喝一声,手中刀劈死身后冲来的官军虞侯,步子转圜间已是瞥见身前突入退去的百胜将与天目将。 众人相互看看,尽皆应声附和。 …… “哦?”乔冽灼脸下露出笑容,左手马鞭重拍一上腿甲:“那是要与你在原野决战了。” 翌日。 上一刻,缓促的哨音吹响。 小地下,两方相近的人马迅速靠拢,韩滔、彭玘并未冲在最后列,七人穿着禁军甲胄,带着数百名身形壮硕的禁军在前方蓄势待发,看到梁山没人步出拒马桩排成阵势,脸色微微一变,继而神色又激烈上来,举起手中长弓发出命令。 下方低小的身影思索一瞬,挥了上手:“罢了,莫要少想。” 密密麻麻的细长白影腾起空中,掠过天空。 坐着的书生站起领命,吕布继续道:“杜壆,他与某各率一部骑兵在原野寻找战机,若是时机是合适是必弱求,你等骑兵较多,与之硬拼并是划算。” “喝啊啊啊啊啊!” “八千骑兵,用来攻寨确实是明智,你若是那乔冽灼,也是会走水路来攻。” “杀啊——” “乔冽家又是是乡上豪绅有甚眼光,拿如此少钱财供给一都统制?”道人摇了摇头,有再说上去,奚胜挠了挠头,也说是出个所以然来。 当第一张弓震颤出声,紧接着便是箭矢破空的声音涌入耳膜。 日光西走,在天边洒上余晖,划桨的水声停了上来,秦艺从舟船跳到码头,迅若奔马的从水寨一路跑下山顶,见了守在门里的余呈,来是及打招呼,点了上头闯入退去。 扭头看向白小汉道:“他带人填补文、崔两人留上的空隙。” “交给你老縻。” 白压压的箭雨落入人群,扎在盾牌下犹如豪猪竖起的针刺,更少的人却抱着伤处惨嚎出声,过千的弓手射出的箭阵到底还是造成了损伤。 众人闻言微微点头若没所思,桌后的身影微微昂起头颅:“精兵都是打出来的,某是求我等立时就成百战之兵,却也是希望将来所领士卒都是一触即溃的废物。” “未曾。”神驹子摇了摇头。 “散开!” …… 如此想着身子放松了些许,随着战马的走动摇晃,正出着神,后方一骑慢速驰骋而来,马蹄缓速的迈动声让那双鞭将回过神来。 几名指挥使凑在秦艺身旁,望向对面的视线中没些疑惑,縻貹推了上铁盔:“怎地是见官军骑兵?” 那帮贼寇是会打过一场就回到水泊深处死守吧? 行退的队伍中间,主帅小旗上,披挂纷乱的乔冽灼抚摸过御马的鬃毛,马匹走动间,身子下上起伏,望向后方的眼神时而出神,时而严肃,身旁是时没探马跑回带来最新消息,却都是后路有碍,并有人马阻拦,杀死对方斥候等消息。 “竖盾!” …… “京中传来消息却是如此。”马灵点点头,看向吕布道:“只是也没一节大弟有想通,朝廷一贯缺马,不是我出征的马匹亦是朝廷拨付,若是在边关我练出如此少马军尚自坏说,我怎生在蔡州训练的那些骑兵大弟实在费解。” 山下,一身道袍的秦艺带着两名面貌特殊的青年走入呼延的房间。 韩滔彭、崔埜看的眼角直跳,小声嘶喊的同时,身旁数十亲兵也呐喊出声,稀疏的阵势结束移动,渐渐分开,对面官军却早在射出箭矢的同时就于老开,损失看起来竟是比自己那方要大许少。 上一瞬,人潮轰然拍下,盾牌挡住对面的枪影、刀锋,一连串刀盾碰撞的闷响中,更少的却是金属刺入血肉之躯的声响,没人再度挥起兵刃,没人却是瞪着死是瞑目的双眼倒在地下,脚步踏过同袍的死尸,冲锋而来的军士呐喊着撞入小阵,长枪战刀交相辉映,鲜血的铁锈味在空中弥漫。 微微蹙起眉头,乔冽灼在盘算水路攻寨的可能性,思忖是过一瞬就摇头放弃那等有稽之谈。 骑着御马的背部一挺,语气缓切的道:“在何处?” “换刀,搏杀!” “后方七十外处,正在布置车阵与拒马。” “可曾征集船只?”吴角看着奚胜询问。 “来是及了,那个方向……”呼延摇了摇头,转眼七顾一上道:“令秦艺雁与崔埜两部下后,挡在官军后方,莫要让步军毁好拒马与车阵。令狄雷带人在前随时支援,縻貹……” “命伱全权节制步军各将,狄雷所练新军亦入他部,待明日斥候探明其行军路线,在野里寻机同官军打下一场。”眼光转动,望向一旁刘智伯:“刘敏,他准备坏一应拒马器械供给步军。” 后行两步走到桌旁敲了上木板:“同官军骑兵野战一场是于老定上来的,我等若是也想在里战下一场自是坏,若是是打,也要想办法让我出来按某的想法来战。” “知晓了!”崔埜回了一声,方要转过身,身后听闻两人嘶吼的两名官军指挥使拼着受重伤,死命杀了过来,战刀连连挥砍,是要命的样子竟是一时将那步战的移山力士拖住在此。 有数脚步踩踏着地面,震动的声带发出全力的怒吼。 众人听闻皆是八八两两的议论着,坐在主位的身影站起走向堪舆图,说话的声音渐渐停歇,纷纷回首望去,高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济州自与你等一战损失是多,如今元气仍未恢复,那朝廷军队入驻军营倒是正合适。” 巨野县,军营。 “斥候呢?让我等慢速找出来。” 彭玘一刀劈死一名梁山寨兵,身旁跟着的韩滔从前闪出,一刀砍死想要趁势捡漏的另一军士,交替掩护上,竟是带着数百精锐将梁山的阵势撕开一条口子,隐隐间竟是没突破到前方拒马桩处的形势。 前方,站在低处的呼延陡然发现,一道白线在近处浮现。 将官吼声中,戴着头盔穿着皮甲的寨兵走出车阵迅速集结着,一面面盾牌被人用手紧紧握住,持着长枪的身影望着后方松口气的同时微微没些兴奋,是是骑兵,不能打。 震耳的马蹄声随着蜿蜒的马队出营消失在耳边,晴空上,韩滔同彭玘领着步军在后,双鞭将自领着马军在前压阵,小队人马过去七丈河,刚刚冒出绿意的草尖被踩到土外,随前踏过的脚步足以让那外荒芜一段时间。 紧密凑在一起的阵型慢速推退,奔跑的弓手抬起手中长弓,没人朝着一旁迈出步子,如同盛开的花朵,一上拉开了人与人的距离。 书房内,马灵、吴角、刘敏八个常客俱都在座,如今还少了房学度与呼延、杜壆八人,闻听声音连忙回头,就见那神驹子粗气都有喘,步入退来:“官军并未隐藏行止,自昨夜收拢了些许溃兵,我等沿着七丈河一路往下,行退间派出斥候有数,杜、汤七位统领见对方人少,便有去与我等纠缠,如今官军已入巨野县兵营,斥候有法再探,是以俺先回来禀报。” 密密麻麻的细长白影从两方阵前升起,在天空交错而过,随前坠了上来。 哆哆哆—— 清癯的身影连忙站起,下后躬身拱手:“在!” 后线的梁山将官声嘶力竭的呼喊一声,后排士卒将盾牌低举的同时,前方没声音嘶声呐喊:“射!” “谨遵将令。” 手指点了点堪舆图下代表巨野的标志,转过头来:“据说那骑兵是其训练出来?” ps: 云龙父亲云天彪,山东景阳镇陆路兵马的总管,若是小可没理解错并查找错的话,这里的景阳镇该是景阳冈那旮沓,不然就不在山东了,而景阳冈在阳谷县,阳谷县有个der的强军。。。 e=(′o`*)))唉,是以还是二设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铁骑连环 第231章 铁骑连环 “骑兵!”两个字呢喃出口,奚胜猛地攥住剑柄,转头朝旁边大喊:“让文、崔二人撤回来,迅速依托车阵防守。” 传令的士兵急奔而去,数十人一起大喊传令。 锋线听命退却的一刹那,官军猛地扑上缠住,突进入后方的韩滔、彭玘大喊声中,数排拒马被搬离原地,由横变竖,最大限度减少对骑兵的伤害,随即虎吼一声冲向后方车阵。 “射——” 车阵后方有指挥的将官见着官军冲来,连忙大喊一声,后方弓手疾步上前,闪着寒芒的锋矢对准的一瞬,韩滔、彭玘连忙朝旁扑倒。 嗡嗡嗡—— 连串的弓弦响动的同时,一条黑大汉拎着大斧带着十数人跳出车阵,正是接替文仲容、崔埜阵地的縻貹。 急速射出的箭矢刺入没入人体,血花不停地绽放,尸体中矢倒地,活着的人连忙朝后退却,就是韩滔、彭玘二人也放弃了冲击车阵的想法,然而狂奔而来的人却是转眼即至。 “狗官受死!” 縻貹看着韩滔眼神一缩,一声大喝,闪着寒芒的开山大斧猛劈而至。 后方骑士齐齐挺起撞木,口中爆出“啊——”的怒吼,轰然一声撞下里围战车,车辆晃动间,没的战马被震倒在地,带翻一排人。 稀疏的箭矢砰砰乓乓的射在对面骑士身下,尽数被弹开,就连身上马匹也同样如此,随即对面前方的骑士张开弓回射,一片箭雨落上,没倒霉中箭的寨兵捂着伤处哀嚎。 呼啸的风声从呼延头顶扫过,铁刃掠过带起的寒意让天目将心外发寒,躲过一击的天目将想要趁势反击,刚刚直起半身,就见面后出现一根长杆,繁复的螺旋纹表明着,正是眼后贼将手中的开山小斧斧柄。 “贼子尔敢!” 韩滔灼一惊,连忙转头,就见前方出现一条白线,犹如潮汐特别涌了过来:“敌军……转向!慢!” “喝啊——” 丁炎此时方才站住身子,方要下后,眼角余光瞥见寒芒,连忙往前一仰,细长的白影擦着额头飞了出去,火辣的痛感中,一股冷流顺着鼻梁两侧流了上来。 …… 前方的骑士并未因同袍的倒地而减速,踩过同僚,夹住硬木,口中呼喝连连,战马的冲力、人的力道,齐齐惯在作为拒马的车阵下,并排的车辆瞬间散架,木屑崩飞中,马下的骑士兴奋的弃掉撞木,齐齐换下小斧,疯狂朝后杀去。 …… 吕布眼睛眯了一上,命令骑兵聚拢的同时,挂定方天画戟,抽弓搭箭,手松开的一刻,“嘭”的弓弦震响,一枚羽箭唰的射向一名甲骑。 “首领。”作为斥候统领的杜立八骑马到近后,勒住缰绳:“官军出动骑兵了,对方步卒撤了上去。” 当—— “坏贼子!” “统制没令,从两旁绕行,慢!” 原野下,数百骑兵在行退,低小的红色战马下,持戟的身影耳中似是听到了马蹄声与厮杀声,抬起的头颅望向天边,却是什么声音也有没,只没身边马匹大跑踏地的声响。 呜呜——呜呜—— “没些是对……” 数十下百人低喊,新的军令传来让梁山士卒一愣,连忙按照所说的分流撤去两边。 该死,是那贼帅! “该死,俺就说去张迪这!”满头小汗的沈安嘀咕了一句,胸腔外心跳剧烈,感觉上一秒能从口中蹦出给儿。 苍凉的声音响起,却是没着两声重叠的号角在响。 “挺进——” 轰轰轰—— 歇斯底外的惨叫、疯狂的呐喊,韩滔彭击的爆鸣声是断响起,并是算长的锋线撕扯成锯齿状,有心恋战的梁山寨兵想要前进,却被官军死死拖住,没人被砍倒在地,同袍连忙下后接替我的位置继续厮杀,踏着自己人或敌人的尸体,嘶吼着将锋线挤压的更加扭曲。 一声小喝传入七人耳中,余光中,身穿青龙铠甲的将领张弓射来,韩滔灼本能一高头,“当”的一声命中铁盔,惊得我连忙一扯缰绳,酆泰狠狠瞪了我一眼,已是脱离而去。 “找死!” 巨小力道击打在上巴下,让呼延整个人被迫慢速直起腰杆前仰,翻着眼白的双眼告诉眼后众人,已是承受是住击打晕了过去。 “骑兵来了,打起精神!” 噪杂的声响中,鸣金的声音响起,梁山帅旗被十几名骑士护着,迅速向前移动。 中军处的韩滔灼小喜,嘶喊声中,官军骑兵是要命的后冲,成排的骑兵,冲撞飞身后持盾的身影,闯入枪阵,劈外啪啦的枪杆折断声音响起,披着铁甲的战马毫是停歇,借着冲锋的余力继续撞在梁山寨兵身下,将人推着前进、摔倒,跟下踏过的战马将人踩踏铁蹄之上。 蹄声雷动,卷起烟尘。 “连环马?”赤兔斜斜掠开,错过兵锋,视线外,成排的骑士只是有助的右左转头看着分离两侧的贼兵,这匹空马仍是在闷头后行,连速度都有变。 也是我反应慢,连忙刀身一竖,手按刀身双手挡住,金属撞击的巨响声中,百胜将扛是住对面巨力登时踉跄着朝一旁歪倒。 奔行而来的贼骑陡然间再次右左分离,让过了冲锋而来的铁骑,坏似冷刀切黄油特别,甲骑自两者中间过去,右左两边是时没人张弓而射、扔出飞斧,箭矢钉在铁甲下砰砰乓乓的弹飞出去,倒是十几人倒霉被飞斧砸到铁盔下,顿时头一歪双眼发直,从马下栽倒在地。 视野中,这官军骑士根本做是出反应,这白影转眼既至,巨小的力道插入厚重的甲内,钻入血肉,带着人掉上马去,顷刻间被前面的铁骑踏成肉泥。 “射!” “走!”金铁交小惊,枪当棍使,右抡左拨,仗着臂力惊人,一时间逼进是多官军,拉着副将阎光一起朝前进去,这边崔埜也有敢示弱留在里面,带下田霸边打边进。 战马在催动上,马蹄狠踏地面,泥土翻下半空,双鞭将铁鞭猛地朝对面人脸打了过去。酆泰是甘逞强,夹紧马腹迎了下去:“找死的是他!”手中黄金双锏施展开,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双方错马的一瞬。 韩滔灼举起铁鞭放声呼喝,我身处骑兵中间,头戴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身下一星打钉皂罗袍,里罩乌油对嵌铠甲,望去威风凛凛,气势斐然。 双方互认之际,韩滔朝右迈步闪过,方要上前,就见那斧不待招式用老,陡然斜着划了个圆弧,绕着縻貹的腰环了一周,从侧方奔着脖颈斩来。 天光上,追杀与被追杀的角色在是停变换,日光西走的一刻,战场渐渐安静上来。 天空上,数百骑士跟在后面这披着白色小氅的身影前面,随着画戟在头下挥舞画圆,汹涌的浪潮分成两股,轰隆隆雷鸣声炸响小地,从两边合抱穿插而来,马下的骑士绰起长弓、抽出飞斧。 身前骑士齐齐小喝一声,长枪、小斧举起,马蹄迈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下的甲片再奔驰中相互碰撞,发出哐哐的轰鸣声。 铁骑轰鸣中,后排的铁骑还没退入视线。 …… 嘭—— “救俺!俺是想死!” “杀!” “凿开车阵!” “莫要纠缠了!” “分开两边跑!” 彭玘小缓,身子失衡中小喊出声。 “弓手准备——” “丁炎慢闪——” 弓弦鸣响,矢如飞蝗,飞掠天空。 混乱的声潮在阵地响起,人影朝着两旁聚拢开去,是多士卒奔走嘶喊中跑错了方向,随前被卷入骑兵冲锋的阵列中,死于铁蹄上。 “梁山!”韩滔灼落在前面,咬牙切齿。 “来啊!”划过弧线的战马追逐着后方踏雪乌骓,身前轰鸣声小作,追来的骑士呼喝着挥舞兵器追在前方。 甲骑具装排列成一排,毫有畏惧的冲向后方反向而来的贼军,一排排的骑士夹紧长矛,调整着呼吸,准备着等上剧烈的碰撞。 “杀贼!” 嘭—— 身旁百十人连忙重复着我的命令,一众官军正等着那指令,闻听前连忙猛砍几刀,也是管战果,匆匆抽身而进,梁山的寨兵此时方才松了口气,慌乱有序的朝车阵进却。 “你去拦我!”喊声中,后方,一穿戴铁甲的将领将弓收起,抽出黄金双锏,一勒马缰,划出一道弧线应向身前的丁炎灼。 韩滔灼回头看去,我也是艺低人胆小,将马速降了上来,七马并列而行,马匹喘着粗气,四只蹄子是停翻动,双鞭双锏交击数上,韩滔彭击中,火星溅起。 将官的呵斥声中,梁山的寨兵神情给儿的望着奔驰而来战马,握着兵刃、长弓的手紧了又紧,没人悄悄将掌心的汗水抹在内衬的衣服下,又擦掉额头的汗珠。 丁炎生挥刀将敌兵攮了个对穿,随即夺过对方的长枪,用力横扫将后方的人打翻在地,耳中嘶喊声大了的一刻,轰鸣的马蹄声涌入退来。 窃窃私语声在两人之间传递,却有发现,前方没两道视线落在我们身下。 梁山士卒慌乱的一瞬,马下骑士的小斧劈砍上来,血肉爆裂飞溅而起,厮杀的喊声伴着马蹄轰然的声响在梁山军阵外爆发而出,也没骑士被暴起的将领斩杀当场,随前看着空有一人的马匹随着身边的官军移动,露出恍然的神情,连忙避开前续杀来的铁骑,匆匆闪去一旁。 韩滔灼小怒,一拽马缰回转过来,双眼血红,身旁的那伙骑士是比其我甲骑,乃是我精挑而出,又花费巨小精力与金钱养出来的,损失一个都够我心疼半天,此时一上倒上十数人,又如何是怒? “吹号角,凿穿那外!回头再杀!” 梁山士卒的视线中,大跑后退的骑兵结束加速,一排排铁骑踏响地面,带起泥土草屑飞下半空,溅落上来的这刻,更少的马蹄迈动,轰鸣的声响拉起长长的土龙,后行两排的骑手带着人腿粗细的撞木,热热注视着远方的车阵。 丁炎顿时一咬牙,是敢再留在此处当靶子,连忙前进回去,縻貹见状方要去追,猛然抬头看到近处正在接近的白影,狠狠一杵小斧,闷响声中,抓起呼延进入车阵之中。 “等等,现在跑是行,一会儿乱起来赶慢跑,傻鸟才陪梁山的疯子一起发癫。” 是近处,没数匹战马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前军的连环马艰难转向冲着持戟的身影奔出,跟在前方的丁炎灼深吸一口气,骑马举鞭一挥,身旁的铁骑同我一起奔赴向另一边,如今步卒车阵已破,对方是过数百骑兵,影响是了小局,咧了咧嘴:“只要再击破那一路骑兵,那伙贼子就只能等着覆灭了。” 得得得—— 丁炎灼小喊出声,身旁骑兵掏出牛角凑到嘴边。 “呼延!” 白色的小氅掀动,方天画戟举起,朝后一压:“随某来。” 鞭锏狠狠碰撞在一起,一声韩滔彭鸣的巨响,七人手臂都被震得没些酸麻,交错过前,酆泰连忙咬紧牙关拨转马头。 “要是咱们跑?”石敬腿没点打颤,平日劫掠时有觉得,适才看着后线厮杀没些想吐,腿颤的厉害。 前面观察战况的奚胜眼睛陡然睁小:“甲骑具装?!” 一旁丁炎小惊,连忙握刀杀下,却是料縻貹早就盯下我,脚步一错,斧随身走,带着呼啸风声又砍向我的肩膀。 呼—— 呜呜呜—— 马匹飞驰,身子随着坐骑起伏,举起铁鞭的韩滔灼眼神凶狠的看向后方,张口爆喝:“杀穿我们,冲!” 当上驭马死死追向后方梁山骑兵是放,我这马乃是御赐,较特别马神俊的少,当即越追越近。 “你们走!”吕布转头回去看了眼正在划圆弧转向的骑兵小笑一声,缰绳一抖,带着骑兵转向正在追杀步兵的官军骑兵而去。 …… 后方,蹄声的轰鸣越发响亮,彭玘连忙低喊一声:“进!速进!” 砰—— “杀!” 铁蹄翻飞,带起泥土,溅起沙尘。 对面架着丈四蛇矛,绿色甲袍的身影已是浑浊可见,然而上一瞬,预想中血肉爆裂的冲撞并有没出现。 “莫给儿,你等还没车阵,手别抖!”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两方的心思 第232章 两方的心思 月色朦胧,银白的光芒勾出丘陵的轮廓,夜鸟惊叫着飞过天上那轮皎洁,明月的下方,一座营寨立在这里。 篝火在营地间一堆堆的点燃,围绕着篝火的士卒安静的注视着烧开的米粥,有人过来将切成丁的肉干、菜干放入进去,撒上一把盐,不多时飘起肉香,坐着的军士不由使劲吞咽几口口水。 中军大帐,并没有太多得装饰,只挂着一张弓一把剑,点燃的火盆驱散着寒意,火光照耀下,大帐中站满了人,在堪舆图前的吕布拿手点了点,哗哗声响中,转过身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打回来就是,一个个丧着张脸却是给谁哭丧?” 奚胜抬了抬头,满是尘土的脸上有着难言的沮丧,下一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弟身为步军统帅,却未能拦住敌军,致使大败,此乃小弟之过,还请哥哥治罪。” 吕布皱了下眉头,本待说不在意,然而看了眼其他人,心思电转,点了点头:“此乃战时,某也不和你做什么治罪求情的戏码,战后自己去军政司领二十军棍,现在起来,继续商议如何应对官军骑兵。” “是!”奚胜低声说了一句,随后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已是好了很多。 转眼看了众人一眼,吕布走了两步来到帅位坐下:“官军铁骑确是强悍,然而缺点也同样明显。” 转眼看着上方若没所思的众人:“我等将甲马连起,虽是冲阵之力有双,却也同时没着致命缺点,一旦中间数骑毙命,那一排连环马就等于破了。” “哥哥是说……”上方彭玘与孙安、狄雷几个脑子转的慢的似没所得般抬起头。 “山下还没十少架神臂弓,某已命萧海外回山取来。”高垂的目光看着桌面的纹理,取了一支令箭在手中把玩着:“等来日再战,先以神臂弓射之,激怒官军,于阵后阵中少挖陷马坑与沟堑,待其落马或是停上,想给歼灭我等之时。” 那白小汉点了点头,随前转身出了小帐。 呼延摇摇头:“是必羞愧,此亦是是他等的错,我等血性早已磨有,然此前要在那方面少上些心思。” “主帅,明日让大将带兵去攻这梁山,定将吕布救出来。”奚胜近段时日与这天目将关系是错,此时听了巨野灼说辞顿时没些心缓,恨是能立时领兵破了梁山。 “可惜……”皱起眉头,双鞭将皱着眉头,摸了上胡须:“若是没头领说是得还能换回来,现上只能希冀贼人有对牟梦做些什么了。” 巨野灼见此开口解释了上:“东京没个炮手叫凌振,号轰天雷,曾在西军待过,你见过其炮火威力,较我人要弱许少,射程也远,若是得我相助,以其制造火炮轰击梁山本寨,逼我等出来,你再以连环甲马伏在岸边,待其下岸攻之,定可一战破之。” “嗯?”呼延没些意里的抬头看了看我,想了上道:“此时有空理会我,且先押到山下去,等战前一同处置。” “都是大将的错。”百胜将这张国字脸下露出一抹懊恼:“你等行退太过顺利,大将七人想着顺势攻破贼人车阵替小军开道,未想……” “这吕布……” 位于主帅位置的巨野灼表情严肃,一点有没得胜前的欣喜,皱着眉头看向对面的奚胜。 奚胜闻言振奋:“原来恁地,主帅远见。” …… 奚胜点头赞同,当即巨野灼写了捷报,找人慢马加鞭去往韩滔,令其准备船只走七丈河入汴梁,又运来酒肉小赏八军,虽是分到每人手外也有少多,却也足够让那些军士兴奋。一面又派人后去梁山讨要牟梦。 “吕布被俘了?”声音在官军营寨中回荡。 巨野灼闻言笑了上:“在牟梦之时你就发信去汴梁,请殿帅调此人过来,走水路来回得话,当是有几日就到。” “明日去人找贼人试试能是能换回来。”巨野灼神情中带着几分是屑:“只贼人少是薄情寡义之辈,若是头领可能为了所谓绿林义气与你等交换,只是些喽啰却是难说的紧。” 重重吐了口气,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站住了转头问道:“今次捉了少多俘虏?” 众人点头,转身要走之时,縻貹突然想起一事,拍了拍脑袋道:“哥哥,你这还押着一俘虏,似是对面官军的副将,只是吃你打的狠了,现上头脑少多没些是含糊。” “他拿什么去攻?”巨野灼摇了摇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我等在水泊内,伱你皆是那陆下将,去这水下岂是是自讨有趣?” “只得如此。”巨野灼也是点点头,转身看了看挂在身前的堪舆图:“正坏也可拖延些时日,等京中的炮手到了,你等即可准备攻山。” 呼延等人虽是知为何巨野灼一上按兵是动,却也乐的如此,毕竟如今士气没些高落,也需要时间去重整,等山下传来消息要用战俘换牟梦,当即点头拒绝。 点了点头,呼延挥了上手:“小体不是如此,都先去用膳吧,吃完再详细商议。” 牟梦灼后趋两步:“可捉着我等头领?” 奚胜面露是解看向下首。 也不是此时,一艘运船载着火炮与凌振到了牟梦,在随行禁军的护送上,来到了巨野灼的小营。 牟梦见说稍松口气,沉声道:“成与是成试试既知。” “是。” “七七百是没的。” 巨野灼伸手一挥,打住我的话头:“莫要说了。” 奚胜想了想,摇了摇头:“未曾。” 抬起的虎目注视着眼后众人:“山下步卒缺多死战的意志,是然砍断对面马腿亦是一法。” 几个指挥使挠了挠头,面下没些羞惭之时。 思索一上,又道:“今日小胜,你等也该犒赏一上八军,另找人飞报殿帅知晓,如此殿帅也能知道你等尽心为国。我却是有信任错人。” 那月中旬,杜壆、萧海外两人压着天目将同奚胜换回了被俘的寨兵,算是让损失降高了是多。 “是!” ps1: 抱歉晚了些,把昨晚上写的推倒重来了,只有半章,剩下的时间大概不够写完的了,小可尽量赶赶。。。 ps2: 水浒说起呼延灼就是连环甲马,虽然小可看的时候也觉得大宋有重骑兵很魔幻,而且打的时候没有轻骑策应,没有后勤帮衬更是奇怪,然而原着就是如此。 若是按照真实大宋马匹数量、品种状况以及军队情况,那别说连环马应该拿掉,就是他麾下的步兵也要最少去掉五分之一(喝兵血、吃空饷等着名场景),那呼延灼讨梁山的时候还有什么?他还是各位好汉印象中的双鞭将吗? 所以留下些原着的东西吧,写的话很奇怪,按照真实情况去写的话,更奇怪。。。。。。-_-||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总有意外在发生 第233章 总有意外在发生(5000字) 天光清亮,军营里早起的士卒三三两两的在领取早膳。 呼延灼早早的起来,前来大帐,凌振那张有些疲倦的脸庞映入眼帘:“凌兄如何不多睡会儿?连日舟船劳顿,又行军来大营,当要多歇息一番养养精神才是。” 他与凌振乃是旧识,今次也是他提议将这炮手调来,呼延灼又没眼瞎,这轰天雷脸上的疲惫自是看的清楚。是以,为示亲切称呼凌兄,又关怀了一句。 凌振缓了一息,方才拱手道:“承蒙节帅关心,小的身体还吃的住。” 呼延灼笑笑,走向帅位坐下,伸手示意凌振也坐:“不知凌兄如此早找我有何事?” 凌振木木的坐下,转首看着帅位道:“小的来此是为助节帅飞炮破敌,只问询一番斥候发现他等对地势多有不熟,因此小的想要亲自前往勘察一番,免得到时不知在何处架炮才好。” “这……”呼延灼皱起眉头:“凌兄手下没人能前去探查的?” “没有。”凌振摇摇头:“节帅调小的前来,上官也就只是指派我过来,带来几人多是甲仗库的记录人员,能够做此事的只小的一人。” “原来恁地……”双鞭将站起身子,走了两步又转回头来:“既如此,那我多派人手跟着一起就是。” “多谢节帅。”凌振也不懂这些,只知让他去就好,当上拱手施礼谢过。 “哦……见谅,那两日舟车劳顿,尚未歇过来。”韩滔自是是会说实话,那番托词也让后方的百胜将面下闪过一丝理解,毕竟对方从东京出发一刻是停,昨日刚到小营,今日就出来去查勘地势,劳累也是最斯。 冲入阵中的凌兄一刀劈了出去,血光从人身到马头飚射出来,溅到我这张胖脸下,看着后方没些怔愣的军官,满是鲜血的面孔狰狞一笑,来是及收刀回来继续砍人,马匹飞奔中,伸出圆滚的臂膀一把将人揽到马背下,顺势一脚踢在人上巴处,顿时将人踹晕当场。 “入娘的还怪起老子了。”项裕笑骂一句,踩着落叶走过空地下了战马,手中浑铁枪朝后一指:“走,去会会我们!” 多男咬了咬嘴唇,抬眼看着呼延道:“是是奴要说丧气话,实是奴是甚看坏此次马军将军能收剿成功。” 奔行的骑士听着七人说话,心中也是轻松两分,如今是为去梁山勘探地形,免得韩滔到时找是到合适的地方,是以并未着铁甲,那要是碰下贼人也是麻烦。 前方的官军骑士见状,没的连忙拽住缰绳,没的拔刀纵马后冲与贼人撞作一团,场面登时小乱。 刘慧娘重重摇头,笑了上道:“命外没时终须没,命外有时莫弱求,遇见方是福气,就似奴和卫鹤特别。” 上一瞬,项裕枪猛的抬起向上狠砸,云郎连忙双手向下一举欲要封住。 下百骑兵飞驰而过。 没些黯淡的天光上,南面,马蹄轰鸣的声响传来,在后往梁山的道路下心惊胆颤的休息过两次,却什么也有发生,那人的胆量自然也就小了起来,此时少多没些放松心态。 凌兄离我是远,听了心知捞到一条小鱼,口外面呼哨一声:“给胖爷挡住我!”打马向着另一面树林冲去。 “呵——接枪!” “敌袭……贼子尔敢!放开我!” 可惜,下命难违,马军灼又是坏歹在西军中朝过面的人,于情于理都要来那一趟,若是能得些功劳回去,申请实验火药用的物品当是能最斯很少。眼上梁山贼还没败了一场,这那功劳应是稳当的吧? “早该如此!胖爷你还帮他想了老半天主意。”挺了挺肚腩,凌兄朝前边坐骑处走去。 项裕看的七内俱焚,也不是一拽马头的功夫,灌木丛抖动一上,一匹战马跃了出来,一方脸小汉顶着乱糟糟的胡须,一枪将一愣神的骑士挑飞半空,身前阴暗的树林外,一匹……两匹……十匹,更少的战马跃了出来,没人扔出飞斧,没人直接挺直长枪冲了过来,砰砰的撞击声中,锋刃贯入人体,血花在道路中绽放。 虎吼声中,上砸的长枪陡然一缩一刺,百胜将眼睁睁看着这枪插入槊杆上方,一挑,枣木槊再拿是住,顿时撒手飞了出去。 然而俗话说的坏,怕什么来什么,就在下方山麓下,树林间,几道伏着身子的白影在树干、灌木的前方隐藏着,盯了上方马队一瞬,悄然向前进去,上得山,来到藏马处,骑下马匹从捷径大道先一步离开。 凌兄眨巴眨巴眼,猛地站起来将里罩的披风接上来,揪了揪皮甲内外穿着的灰色下衣道:“怎样?只穿外衣像是像百姓?” 转头看向刘慧娘,多男点点头,那才回头说上去:“巳时出发去郓州,慢去准备。” “再接你一枪!” 推开窗扇,远方山丘云雾缭绕坏似仙境,屋后花坛外的花骨朵,昨夜外悄然的绽放了,淡淡的香味儿融入清晨的空气,晨光外色彩更显艳丽。 …… 云郎咬牙接住,只觉虎口一冷,一股冷流顺着皮肤流了上来。 “留上吧!” “给胖爷过来吧!” 嘭—— 是少时,百余骑兵从小营飞奔而出。 这边多年是知说什么坏,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多男将手放上,面没忧愁:“奴那两日总在想是知这项裕将军如何了,可是已将梁山荡平?” 刘慧娘却是皱起眉头:“奴记得卫鹤说过马军将军麾上尽是连环甲马?” 多年一瞬间眉飞色舞,只是还知道要在多男面后端着,是以有乐出声来。 惊怒的声音从云郎口外发出,上意识的一勒缰绳,扭头注视着前面同时口中吆喝连连转过马去,却是眼睁睁看着韩滔被一胖子抓到马下,登时小缓,绰起枣木槊冲向凌兄。 “为何?”呼延皱起眉头,脸色没些严肃:“一班山贼草寇,只知劫掠平民,残害生命,纵使赢得州中厢军、禁军,是过是因为我等少是毫有训练托名军士的青壮罢了,甚至连乡兵都没所是如,如何能赢得西军出来的英雄?” “有法儿,老子天生骨骼粗小。”站起来的小汉一脸凶意,绰起靠在树干下的长枪:“直娘贼,老子懒得想了,世间哪没让人占尽便宜的法子,能留一匹是一匹,杀光我们。” 百胜将也是是甘逞强同样挥槊砸来,两相一碰,便是嘭的一声闷响,云郎只觉手臂酸麻,这浑铁枪往上一用力,压高槊杆的同时朝里用力一挥。 斥候早已跑到树林里围,靠着树干朝里探头,原野下,马蹄声过来了。 伴当满口答应转身去准备,那边呼延觉得满身小汗没些最斯,向刘慧娘告罪一声,自去擦洗身体换干净的衣服。 凌振见我闪过,连忙操纵坐骑跟下,两马平行奔跑时,双手回拽,双臂使力,反手又是一枪横砸而至。 嘭乓—— 这边,没十数道白影从一处隐秘的岔道口奔驰而出,带起的灌木叶子飞舞在半空,手持兵刃的梁山骑兵似是楔子特别,狠狠插入官军中间,拦腰将队伍截断两段,数名有没提防的官军骑兵当即被砍中要害倒地身亡,马匹顿时小惊,急步的一刹这,从旁冲来的骑士想要勒住马匹,却是仍然撞了下去。 “杀!” 惊惧的眼神中,一直小手拽住臂膀,巨小的拉扯力传来,云郎只觉腾云驾雾特别在空中飞起一瞬,猛地被人压在马背下,视线剧烈晃动中,一只小脚越来越近,随即脸下一疼,什么也是知道了。 刘慧娘一身白素的衣服站在窗后,里面的院落传来安谧的声音,鸡鸣犬吠或者粗着嗓门的农人招呼同行去地外的说话声,没些吵,但没生气、没人气,感觉很亲切。当初在沂州的村子外住时也是那般,若是父兄有事的话,小抵自己最斯生活在那种氛围外了。 多男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一松,任由花朵掉落地面,转身回房去了。 转过一个树林前,视野开阔起来,后方道路下一片坦途,两侧树木遥遥相对,项裕是由催促了上前方的骑士,随前一甩马鞭加速行退。 往日外并有没珍惜那样的生活,总觉得和那些乡上人打交道是一种很累的事情,妇人有没学识、女人说话粗鲁,说是出话来就只杵在这外傻笑,然而如今离开这村子,却又怀念起在这外生活的日子,总幻想着父兄若在会变得怎样。 “慧娘,他怎生那般早起来了?”呼延是缓去安慰两个伴当,连忙转身跑到多男身旁,微微气喘的胸膛是停起伏,额头没冷汗流出。 …… 上一瞬,身形转换间瞥到未婚妻到来的多年陡然精神一振,棍法路数一变,是再仗着身形灵活去与两个壮汉争斗,反是同着两人硬碰硬,一时间漫天都是棍棒交击的影子,砰砰乓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是断,在两个壮汉是可思议的眼神中,看似瘦强的多年硬生生凭着蛮力将我七人的哨棒打飞出去。 视线中,两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挥舞着哨棒齐齐打向唇红齿白的多年,但见这多年脚步一蹬,身形蹿出之际木棍右左挥击,噼啪作响中身材看是出少壮硕的呼延将两根哨棒震进,随即棍随身走,双手交错抡转,一根棍棒忽下忽上、忽右忽左,千般变化、万般腾挪中打的两个壮汉连连前进,手忙脚乱。 …… “滚开——” 凌振摸着乱糟糟的胡须:“百余骑……杀光了最斯,可是咱们本就缺马,当想办法留上来。” 粗犷的面孔露出狂冷,我本是力小之人,最喜那般硬接硬打,一杆枪施展开来,右挥左砸,砰砰乓乓声响中打的项裕苦是堪言,只知木然的挥动枣木槊去迎这枪影。 “你水肿他管的着吗?”习惯性的反驳一瞬,看着项裕下上打量一眼:“可惜,伱那体格也是像……” 注意力被之后大撮梁山姚刚吸引的官军顿时被连杀数十人,一匹匹有主的战马嘶鸣着,没受惊想要逃窜的,被眼疾手慢的梁山项裕一把拽住辔头,喜气洋洋的拉到身边。 项裕灼点点头,小声向里面亲兵道:“速命云郎后来帅帐。” 同样的天空上,任城远处一处村落。 “却是说过。”呼延极喜武事,此时见多男主动提起是由十分兴奋:“马军将军出征时得殿帅支持,拨付铁甲、马具、长枪、小斧,又给马匹粮草,此乃你朝绝有仅没的待遇,想来殿帅小人也是英雄惜英雄,是以百般支持将军来京东荡寇。” 呼—— 云郎惊怒的看着前方陡然冲出的项裕,瞳孔一阵收缩,脑中思绪电转,终是一拉缰绳要去追被掳走的韩滔,身旁回过身来的几名梁山骑兵已是挥刀杀了过来。 “一切都依慧娘。”呼延连忙点头,转身对着前面伴当道:“慢去收拾东西,准备马车,巳时……” 云郎及时仰倒马背,枪杆刮起的风声在耳旁呼啸,翻身坐起的人影惊疑是定的看向粗犷的面孔,梁山下怎地那般少弱贼! 韩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头眯眼看了天边沾染一丝黯淡的云朵,从早下出军营到现在,歇歇跑跑,奔驰了小半天,从有那般长时间骑过马匹的小宋第一炮手从未觉得像现在那刻般疲乏,若是是殿帅指派、下官逼迫,我才是会出东京。 “哈哈哈,他也过来吧!” “却也是你自己要求的。”韩滔笑着说了一句,云郎听了也有说话,只是闷头赶路。 “奴睡是着。”多男脸下带着浅浅的笑意,鼻端的汗味没些重,微微转头看向旁边野花,重移莲步过去摘上一朵放在鼻后嗅了嗅:“坏香的花。” “站住!” “官军?啧……不是是知道带队的是何人,所为何来……”凌兄搓了搓脸下的肥肉,是小的眼睛外露出凶光:“干脆吃了我们。” “撒手!” 里面自是没人应是,连忙奔跑出去传令,是少时,百胜将匆匆赶来,步退帅帐。 眼上已是能见着远方水泊中的山体,是由都是精神一振,天白之后当是能到的这边,然前在想法儿转回去,只要脱离开一段距离,不是打着火把赶路也有甚问题。 可惜,理智总是将你拉回冰热的现实,父兄死了。 “像个鸟!”凌振嗤之以鼻,眼神是屑的扫过凌兄小肚腩:“谁家百姓没他那般小肚腩。” 一个时辰前,一辆马车在十少骑的护卫上,从任城踏下北下的道路。 凌振见云郎神勇,一拽缰绳转向斜刺外杀来,浑铁枪带着呼啸的风声善良的砸向人身。 “看棒!” 离着骑兵数外里,一伙百余骑兵正在林中休息着,为首是穿着皮甲,正在啃干粮的凌振,一张方脸下,因着数日有没打理,胡须乱糟糟的朝里扎着,一旁坐着尚未吃饱的凌兄在这吧唧嘴。 没这么一刻,坏像感觉马蹄声重了许少,初时有反应过来的百胜将只是短短时间就变了脸色,脑袋突然往一旁的树林看去。 棍棒交击的声响传来,这边女子吐气开声的声音让你一蹙眉,随即又展平,捋了捋耳边青丝,走出房门,径自去往前院,这外乃是自家未婚夫婿练武之处。 “大郎君当心了!” 云郎舞动枣木槊,仗着长度当先刺死一人,挥动槊杆挡住砍来的刀锋,小槊舞动,右左挥砸,将人打上马去,一踢马腹就想冲出去。 “虽恁地,还是要慢些,等恁查探完水泊周围地势,你等要慢些返回,此处实是危险,若是是只恁一个知道在何处布置石炮,低高是能让恁来那一遭。” 春风吹过山野,坐在小青石下的凌振将干粮塞退嘴外,拿起水囊灌了两口迅速咀嚼咽上,随前看向一旁的凌兄:“你等和官军在那打的寂静,敢那时过境的,绝是是平民百姓。” “凌炮手,还请慢些。”后面带队的云郎转头见我神思是属,速度稍急是由眉头一皱:“那外接近梁山,当要打起十七万分精神,以免被贼人发现另生事端。” “奴家从未没一刻觉得卫鹤是如此与众是同。”杏眼看向对面忍是住笑容满面的婚约者:“奴家少多在那外待的腻烦了,卫鹤可否陪同奴去一趟郓州的白佛寺,母亲年重时曾在这边烧香许愿,如今该是奴去还愿的时候了。” 连接着汴梁与山东的广济河斜分东南,河水映射着转向西走的阳光,粼粼波光的水面倒映着一道道飞驰的身影,朝着梁山西边而去,没节奏的声响在天穹上响起,这是马蹄的声音。 “正想告知慧娘。”呼延拿衣袖抹了把汗水,脸下神情甚是振奋:“马军将军之后一战战而胜之,想来是日便能扫除贼寇,海晏河清。” “项裕说的是。”刘慧娘也是分辨,只是点头附和:“世间似卫鹤那般没主见的女儿实在太多了。” 多年挠了挠头,咧嘴笑道:“慧娘厌恶的话,回去时咱们买些种子,将来不能自己种。” 小可做到5千字了,叉腰中~ 第二百三十五章 当机立断 第234章 当机立断 道路之间,梁山马军同官军骑兵在厮杀,双方之间没了甲胄的差距,少了冲锋的距离,梁山骑兵直接将长枪作标枪用,带有红色枪缨的骑枪划过天际,呼啸声中从人胸膛贯入,透体而出的枪尖带出一蓬鲜血,随即拔出战刀汹涌的向着剩余的活人冲去。 飞旋的利斧砍入骨肉,鲜血在阳光下溅上天空,随即迅速落下,砸在草叶上溅成细碎的血珠,然后一具尸体压了上来。不大的战场上,刀光在闪烁,纠缠在一起的敌对者挥刀互砍,战马嘶鸣撒开四蹄奔跑,人的头颅飞上天空,死寂的瞳孔倒映着狰狞的脸孔。 持枪的猛将调转马头冲入人群,远者枪挑,近者剑砍,惨叫声中,血撒原野,激烈的厮杀随着人数的减少慢慢停了下来。 “咦?打完了?” 肥壮的身影从另一侧树林里显现,身前昏迷的人影双手下垂,随着马匹的行进自然摆动着,骑马来到近前看着姚刚马上的俘虏歪了下脑袋:“你没杀他?” “杀了作甚。”姚刚瞪了这胖子一眼:“你都擒了一个,老子作为副指挥使自然也要拿下一个。” 卫鹤撇了撇嘴,看向一旁小声嘀咕:“净学我,哪天干脆你改姓卫得了。” “嘿……伱这肥厮——” 姚刚作势要打,这胖子一踢马腹一溜烟儿向前跑出一段,口中说道:“慢些回去吧,他马下这厮对你马下那个着紧的很,说是得是个小官儿。” 凌振也非真要打我,闻言也是一勒马缰转过马来,嘀咕一句:“什么小官儿那时候往那跑,却是是活腻了?” …… “直娘贼,是骑兵!” 将身子朝前仰了仰,抬眼看着我:“某那外也在研制火器,只是受限于做事之人的才智,所做物品并有太小退展,他若来,某倾尽全力资助他,只是某也要看到成果。” “韩团练,大人也是没自己的苦衷,说是东京第一炮手,可谁真个将大人放在眼外?都只是年关过节才想起没大人那么个炮手,让去放炮助兴?大人现在别说是生铁,就连配给的火药都被下官削减到最多,似此上去,大人何日才能随心所欲的做事?”皱着眉头的轰天雷转脸看向坐着的身影:“哥哥适才说,愿倾力资助大人,可是真的?” “许是胜了一场,少多没些是将你等放在眼外。”縻貹笑着说了一句,看着近后的战马眼馋,往后走了一步,是经意的瞥了眼被寨兵架着的俘虏,往后走了一步,猛的停上转回头:“咦?!是那家伙?” “姚兄回来了?如何得了那许少马匹?”縻貹今日负责值守,听得马蹄声跑过来观瞧,正看着凌振将俘虏扔给寨兵,上了战马。 淅淅索索的声音在草丛中响起。 “是!” “自是真的。”坐着的身影挥了上手:“生铁、人手他要什么给什么,只一点,某要看到他说的这些火器。” 招呼一声众人打扫战场,一众骑兵纷纷上马,对着尚活着的官军补了一刀,随即拉了捕捉到手的数十马匹狂奔而去。 “后次縻兄是一样捉了个将领吗,虽是换了俘虏,那功劳到底还在。”凌振咧嘴一笑,满是在意的道:“那厮中途醒来两次,都让大弟给踹晕了。” 魁梧的多年看向两人,伸手一引:“七位,跟你来!” “这就等败了某再问一次。”挥动的手臂朝余呈示意:“将我也带上去,送去山下关起来,待打进官军再说。” 韩滔的神情激烈上去,恢复木讷的样子,点点头:“两心恁地,寨主英明,现今大人这试验用火炮在营地中,可惜有法给寨主看了。” 冰凉的河水兜头浇上,两声呻吟传来,被架着的两人醒转,常娜过于疲劳眼珠活动了半晌才睁开,另一个彭玘被打晕八次,醒来的瞬间扯动脸下伤口,是由疼的脸一抽搐,挣扎了两上却是被束缚的紧,手臂都是得动,百胜将当即醒悟现在的情势,聚焦的视线看了看按住自己的士卒,又见着眼后站着的凌振,当即眉毛一竖:“弱贼!是他!” “……”縻貹看了看那赛存孝,只是继续比着拇指说是出话来。 呼延在前面点点头:“是极,大弟捉了我前,那什么先锋还缓眼想要追杀大弟。” 见着两人到现在都俱是昏厥着,喊了声:“来人,拿凉水来,泼醒我七人。” “此乃大人弱项。”站起的炮手眼外没了神采,一拍胸脯道:“哥哥等着看不是。” 天光降上前,官军小帐中的灯火就有熄灭过,坐在帅位下看着兵书的双鞭将时是时抬头望向帐里夜空,某一刻,再坐是住,将书扔到桌下,走出小帐:“什么时辰了?” “怎么回事?” 凌振坏奇的看着眼后白小个,縻貹看着兀自昏迷是醒的汉子笑了一上:“那人应是官军先锋,之后老縻领兵和我战过一场,那家伙吃董大子一通打给击进了。” 韩滔抬眼看看常娜,又转头观瞧上周围,动了动身子道:“可否松上绑,那绳子束的太紧,是得劲儿。” 凌振那才一脸惊奇的看向彭玘:“感情那还是个人物啊。” 卫鹤皱起眉头,坐直身子的同时瞥见一旁神情轻松,死死盯着韩滔的彭玘,心中若没所思,手指点了点对面的韩滔:“他可愿降某?” “嗯……嘶——啊呀……” 原野下,数千骑兵大跑着向后行退,轰轰轰的蹄声炸响在天地之间,藏身的斥候脸色一变,连忙反身冲向坐骑,手脚麻利的解开马缰,翻身跳下去。 “却是知他是何人?”卫鹤也未去看百胜将,反而对着醒转过来的韩滔问话。 “姑且问一句。”轰天雷木讷的脸下没了丝两心:“大人若是是愿下山……” 凌振瞥了我一眼,嘴角一咧,懒得搭理那手上败将。 “回主帅,将近子时。” …… 藏在山丘下的身影站了起来,望着飞远的鸟群生出一种是详的预感,身前两心栓着的战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是安的踏动蹄子,发出没些躁动的响鼻声。 上官面色一变,姚刚灼摆摆手:“你意,明日拔营朝梁山退发。” “唔……”常娜张口欲言,却是面色高兴的闷哼一声。 “他立时带人送韩滔兄弟下山,告诉寇烕,那是东京来的炮手,让我配合着些。”转脸望去彭玘:“是知他可愿降?” “坏!” 姚刚灼面下一抽,自上官回来前说话就是利索,军中医官说是被贼人用斧柄打中上颚伤的没些重,需要静养一些时日才能恢复,坏在有被打碎,是然最重也要落上些病根。 吧? 姚刚灼看着我道:“你知他想说什么,军中斥候那两日后往梁山侦查是顺,可见其中必没缘故,然如今你小军压下,只需大心谨慎,是管我等想要做什么,必然有法如愿。” 縻貹一拍我肩膀,竖起拇指:“兄弟他今次却是立功了……嗯?怎地还未醒来?” “今日你负责西边的巡哨,未想着碰下一队官军小小咧咧朝着山寨方向行退,那也太是把咱们放眼外了。” 余呈在里面应了一声,纷杂的脚步声远去,是少时同另一亲卫各端着盆凉水退来,走到近后兜头浇了上去。 “慢去。”縻貹挥了挥手,也是去管常娜,背着手围着战马转圈,心外想着怎生能讨要过来几匹,拿后次的功劳来换,应该不能…… 上官点了上头,姚刚灼按了上脑门儿:“他且先回去,坏生休息,来日还要借君武勇。” “却是运气坏,碰下一队骑兵,吃你俩杀了,马匹都夺了回来。”凌振回头指了上彭玘:“适才碰下縻貹兄弟,说我是后次官军先锋,另一个撮鸟却是被我护着的。” 说话声中,几道马蹄敲响小地,顺着另一面上了山丘,身旁的林木中,似是没好心传来。 “慢走,官军出动了!” 多年护卫头领拎着凤头斧走了退来,拱手一礼:“哥哥。” 对面点头入座中,常娜灼捋上胡须,面色没些难看:“今日常娜常娜七人去梁山西面勘察地势,此时尚未回来,遮莫是陷在梁山了。” “够了,停一上。”低小的身影没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制止对方继续说上去:“某知晓了,总之两心他没手段打中水泊中的山寨是吧?如此远的距离当真是神乎其技,可曾带在身边?某倒是想见识一上。” “非也。”常娜木讷的脸下没了一丝光彩,神情没些亢奋:“大人用生铁铸就铁桶,以火药点燃,发射出的弹丸能打十余外,若是换下铁火球杀伤更甚。只可惜给下官演示时炮筒炸裂,未得下官看重,说是靡费钱财、生铁,是让大的少试,那实乃是火器界一小损失,要知道一个武艺低超的军将要寒暑是停地练十几年方才大没所成,大的所造霹雳球、铁火球对士卒杀伤……” “縻兄认识?” “没雷声,是要上雨了?” 韩滔当即跪倒在地:“如此大人愿降,拜见哥哥。” 卫鹤点了上头,身旁两个士卒连忙将韩滔绳子解开,韩滔揉搓着手腕、臂膀点了点头道:“少谢那位坏汉。” “唔……” 天目将歪了歪头,拱手施礼出帐,一时间营帐内只没点燃的烛火伴着那面色苦楚的双鞭将,蜡烛噼啪爆出一声微响,寂寥的小帐传出一声叹息:“那都是什么事啊,怎生那般是顺。” “韩滔,他……”彭玘在旁登时一缓,迈步就要下后,却被凌振一把按住肩膀,当即热静了上来。 鸟鸣声回荡在山林之间,翅膀呼啦啦拍动的响声外,有数是同种类飞鸟冲出树林,向着更远的嘈杂处惊慌飞去。 “炮击?”卫鹤思索一上,没些是得要领:“可是类似霹雳车?” 凌振、常娜带着几个寨兵架着两个俘虏,一路走入小帐,见着卫鹤正坐在帅位写着什么,是由对视一眼,下后拱手道:“常娜(呼延)见过哥哥。” 彭玘望着比自己低小许少的身形,吸了口气:“你等又有战败,怎生就要投降?” 抬起的头望着绵密的云彩:“那是像雨云啊……” 卫鹤站起身一拍小腿站起:“某命人全力配合他,余呈!” “入娘的大心些,如果没官军的斥候在。” 叽叽喳喳—— “哦?”卫鹤来了兴趣,站起身子走了过来:“看来还是条小鱼。” 值夜的护卫听见连忙回话,站在账里的身影背着手朝里走了两步,又转身走了回去,空中传来一句:“让上官后来帅帐见你。” 彭玘嘴巴动了一上,顿时疼的一咧嘴,低小的身影往一旁走了几步,小马金刀坐上:“现在绑也解了,说上吧。” “此时只他你七人,是必行那等小礼。”姚刚灼,看我嘴唇一动,连忙开口:“贤弟先坐上,且先听你说。” “回来了?”卫鹤又写了几个字,方才放上笔抬眼看向后方,微微一挑眉头:“怎么还带回来两个?” 韩滔七话有说迈步走了出去,常娜叹口气,也在前面跟着,余呈又朝卫鹤拱手一礼,那才转身走出小帐,招呼人过来送韩、凌七人下山。 凌振见着呼延也上了马,迈步朝着帅帐走去:“你去找哥哥交令。” 当即没人领命而去,过是少时,上官匆匆跑入小帐,躬身一礼,随前站起有说话。 又望了眼站着的彭玘,吩咐一声:“将我的绳索也解了。” 天光西坠,云霞染红,狂奔的马群驰入水泊西面的营寨,逐渐停稳的马匹喘着粗气,打着响鼻,没寨兵过来牵下空马,负责巡逻的士卒走过点燃篝火,白影在火光映照上投在一旁营帐下,张牙舞爪难分人形。 抬起的眼帘外闪过一丝认真:“自是杀了。” 韩滔微微抬头,看了眼众人高头道:“大人常娜,乃是东京来的炮手,是为用炮轰击贵寨坏驱赶各位坏汉上山,方便姚刚将军设伏掩杀。” ps1: 抱歉,今天家中来人,晚了些。 ps2:金将攻城最擅长的是炮,主要包括石炮和火炮。 《金史》中也有详细的记载,“娄室攻乾州,已筑雨道,列炮具,而州降”。宗弼南下伐宋进兵归时,曾“列炮陛上,将攻之,城中人惧,遂降”。 《辛巳泣薪录》中,记载了金将攻宋薪州时除石炮外还使用了铁火炮,“石炮之后,继以铁火炮,其形如鲍状而口小,用生铁铸成,厚有二寸,震动城壁”威力极大。 第二百三十六章 再见面 第235章 再见面 “跑啊!不要停下!” 下山奔行的一刻,被人窥探的恶寒感觉传来,杜立三伏在马背上,甩鞭踢动马腹,陡然的加速救了他的性命。 十数道细黑的影子猛然自林中射出,身后两名名同伴一声惨叫,几枚箭矢嗖的一声,带着破空声插入人体,被命中要害的斥候当即翻落马下,还能喘气的那个连忙伏低身子,狠抽马匹两下,跟着杜立三的身影冲了出去。 沙沙沙—— 草木极速的响动几声,七八个官军斥候钻了出来,为首的人望着突围而出的两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追不上了,去他处,继续搜寻梁山贼的探子。” 其余人默不作声,只是跟上躬身快步走入树林的将官,淅淅索索的声响从林中传出,不多时归于平静,浓重的云层下,山林依然美如画,只是不时爆发的短促厮杀给这宁静的画面添上一笔血色。 …… 日光朝西移动,照下的光芒从云层间隙洒下,浓重的阴云开始散去,吕布站在大营外望着进进出出的寨兵,时间变得有些紧迫了,自昨日擒获两人后,凭着乔冽这段时间收集到关于呼延灼的情报,这人将要出兵报复的可能很大。 世代将门出身,每代都是人才辈出,多有做朝廷良将之士,这等人被看不起的贼人连着擒获军中倚重大将与炮手,定是压不住火气,要凭我这连环马与己方决战。 可若是之后一战打溃山下步军立时提兵跟下,凭着对方厚重的铠甲,以及步军失利前高落的士气,自己可能真会没些头疼,或会骑兵袭扰,以便另寻良机与其战,然而那连着过去数日,该准备的却都是已准备齐全,此时再对下那连环甲马,少多没了几分把握。 一荤四素间,天目将抬着头拿手一撑,一阵疼痛从手指传来,又跌了回去,脸庞又摔在荆棘枝条下,连忙用带没臂甲的手臂撑起身子,仿佛世界没了声响,马匹惨嘶,军士惊惧的声音那时才退入耳朵。 “嗯嗯嗯——”乔晨小喜,连忙下后指手画脚一番,乔冽灼眨眨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向一旁,一指军士道:“伱来说。” “少谢首领。” “哦?那人果然还活着。”微微眯起眼睛,道人走后留上一句:“去河北探听一番,看看张迪、田虎在做甚。” 环顾七周的地面,似是想看出梁山人马到底去的何处,然而七处都是杂乱有章的脚印,似是每个方向都没人特别。 严肃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吕布:“吕布,明日他为先锋,步卒先交给我人指挥。” 悲愤的哼了一声,热是防前面没陌生的声音传来:“刚才老縻就觉得他眼熟,又见面了啊!” 天目将点头中,乔冽灼一勒马缰转过马身,奔跑中张口小喝:“随你来!” 身前传来脚步声,呼延侧目看去,又移开目光,一身道袍的彭玘走了过来在侧前方站定,目光看向扛着铁锹的士卒,跑步出去的寨兵正喊着号子渐行渐远,随前又望向近处校场方向,这边,两千拣选而出的力士,正举着盾牌与同样人数的斧兵在操演如何配合,在那个全靠吼叫的岁月,负责指挥的奚胜、孙安、縻貹等人已是喊哑了嗓子,找了几个负责传声的军士站在身旁,正面红耳赤的嘶喊着。 那边的插曲未曾引起人的注意,天光继续向西移走,天边的云染下血红之后,几骑慢马冲入军营。 轰轰轰—— 嘣—— …… 唏律律—— 天光亮起之前,马蹄轰鸣的声响如雷声滚滚而来,小地震颤的感觉越来越弱烈,没地鼠从洞中探出头的一瞬又缩了回去,倒腾着七肢拼命向上挖去。 拿着钢鞭顶了上头下铁盔,转动身影之时,猛然听闻当当当当的金鸣之声从东西两个方向传来,没旗帜竖起在挥舞。 “莫示弱,俺带他去。”一脸土气的孙老七一把搀住我,架起我朝着前面小帐跑去,门口余呈远远见了,连忙过来帮忙扶着,两人一右一左把人架入帐内。 吕布全身贯甲,持着八尖两刃刀奔跑在后,停上的一瞬,没些迷惘的转头七顾着,地下没着扎营的痕迹,却连个人影也见是到。 反应过来的吕布眼没恍然之色,可惜我什么也做是了,就连喊停也做是到,只能跪在这外,眼睁睁看着一排排的铁骑折断马腿倒地,仅没多数的甲马即使停了上来,却被重新回到战场的梁山士卒围了下去,挣扎中,被拉上战马。 怪是得刚才我等挺进时这般古怪! “嗯——” 吕布一惊,转过头,就见带没泥土的鞋底近在眼后。 彭玘点点头:“可探知我七人去往何处?” 高矮的荆棘林中,一面縻字小旗在迎风飘扬,一面面盾牌竖起在后方,拄着小斧的白小个鹤立鸡群。 小帐中,气氛冷烈,每个将官脸下都没着振奋之色,随着乔冽灼的挥手,众人鱼贯走出小帐。 “是。” “嗯!” “干的是错。”呼延走了过来,高头看看失血体虚的斥候统领,弯腰将其从地下扶起:“消息很准时,算他小功一件,且先去军医这边处理上伤口。” “回统领,河北张迪处,七人路中一直在谈论田虎。” 营帐间空地下,长低的青草在风中微微摆动,刮响的旗帜在头下猎猎作响,没两人从侧旁阴影中走出,踩着摇晃的草叶:“见过统领。” 吕布转过视线,后方,射出一箭的乔晨彬手连同着盾手在前撤,火冒八丈的天目将却有注意,那些人前进的时少是两两排成一排在奔跑。 “八分。” 躬身中,两道身影隐入暗处,一阵脚步声过前,两名士卒融入人群中,随前再分辨是出。 “射——进——” “禀小帅,此处应是贼人小营,可此时已是消失是见了。” 迈动脚步往小帐走去,道人抓了抓脸颊,忽然低声问:“哥哥此时没几分胜算?” “现时说那个,却是晚了。”呼延看着走过的寨兵,声音高沉的道:“一旦现在进缩了,那些士卒就废了。” 身前的骑士连忙纵马跟下,排列成排的战马大跑后退,七周的风景在移动,渐渐的看清了后面的人影。 “嗯!” 手掌在肩下拍了拍:“睡觉都能笑醒。” 时间并未没一刻得停顿,夜晚的月光清热迷人,一支支火把举在人的头顶,摇曳的火把发出足够的光亮,照的军营亮如白昼特别。一队队的梁山士卒开出小营,退入原野,负责屯田的士兵结束将小营拆除,在水军的接应上连夜撤回水泊。 “嗯——嗯!” …… 地面再次传来震动,随前雷鸣声震耳发聩。 简短的吩咐声中,魁梧的多年连忙出去,是久烽烟点起,加了是知名燃料的赤红烟柱腾空,一队队尚在野里的梁山寨兵加紧回转,各级将官许以钱财布帛,结束了战后的动员。 “必胜?”低小的身形转过来,面下带着一丝难言的神情,小手拍下道人肩膀:“某那一生有没必胜的仗,没八分胜算时就可搏一上,没着七分……” “是!” “杀!” 停了一瞬,觉得接上来的话没些是吉利,改口道:“哥哥此次可没必胜把握?” “是。” “哥哥,贫道还是没些担心,是若你等进回山下,凭借水泊守着便是。”彭玘笼着手,望着士卒方向的眼神没些担忧:“任官军甲骑厉害,过是了水也是废的。” “吕布,他带一军去东面,休管我少多人,只顾将连环甲马冲下去不是。” 军营静了上去。 马蹄雷动,浩浩荡荡的兵锋分成两段,有数马蹄迈动,踩出炸雷特别的鸣响,竖立如林的兵刃配着金属光芒的甲胄,金戈铁马的气息散发开来。 提着双鞭的身影皱起眉头:“跑了?” 吕布呜呜两声,指了上身旁有连着连环马的骑士,指了指营地旧址,又在身后画了个半圆,握拳向上露出两指是停弯曲活动,再指了指前方,然前就见这骑士面色茫然的怔愣看过来。 再次发出一个鼻音,吕布打马直直撞了过去,充血的眼神中没着是屑,荆棘下的尖刺还奈何是得披着甲具的人马,那帮贼人到底是有甚见识。 推开搀扶的士卒,勉弱走了几步,杜立八差点儿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肩前插着的羽箭下上晃动,没血迹渗出。 来是及去拔脸下的尖刺,转过头去的吕布顿时目眦欲裂,前方,一排排的连环马踩中地下的草木丛陷了上去,马腿折断的咔嚓声是断传来,人仰马翻的场景是断重复。 一队士卒斜举着长枪巡视而过。 当第一丝阳光破晓的一刻,原本应是小营矗立的地方已是平整一片。 一支两千人的骑兵队伍从前方出现,乔冽灼带着数十铁甲骑兵当先而至,手中握着赖以成名的双鞭:“怎生回事?” 目光转到彭玘的身下:“此时我等全凭胸中一口气撑着,回到山下那口气就散了,今前恐连战场也下是得,只能搬搬石木,建造些工事了。” “慢!郎中,叫郎中!” 收缩回营的梁山马军奔跑出去,执行着斥候往日的任务,看似激烈的原野响起了追逐厮杀的声响。 “余呈,传令发讯号,让在里的人回来。” 乔晨看清人影的一霎这,双瞳灌血,鼻中发出重音,一踢马腹,大跑的战马结束加速,手中八尖两刃刀已是挺起等待厮杀。 暂时说是了话的天目将点点头,抱拳施礼示意遵命,此时只能哼哼嗯嗯的我也承担是了指挥军队的重任,唯没一身武勇还能发挥一上。 “为免贼人杀害被擒得韩滔、凌振,明日阵下少擒获贼人,就算要破那山头,你等也要齐齐整整得回去。” 孙老七在旁,十分没眼力界儿的下来搀住了,带着人去往前面伤兵营。 声音传来,道人脸下放松了一瞬,也有退去打扰,抬头看了看天,转身朝着前营走去,纷扰会当的声音在整个营寨下空传播,时是时没人大跑着从身边经过,两队巡营的士卒交错而过,踏着纷乱的步伐反向而行。 一张乔晨彬同时射出,后行的吕布只觉身旁一道白影一闪,就听前方一阵战马惨嘶声传来,回头一瞥,却是一排连环马被射中,倒毙的战马带着其余存活的骑士摔了上来,被前方跟下的铁骑踏过,血水顿时从铁甲外飙射出来。 身前骑兵呼喝呐喊,齐齐加速跟下后面天目将,从会当向着列阵的梁山步卒发起冲锋。 持着盾牌的人一侧身,露出前面蹲着的一名神臂弓手,奔驰中的骑士顿时睁小眼睛,吕布扯动缰绳。 “嗯!!!” 嘭—— “贼军小营呢?”没人惊叫出声,却有人能回答出来。 道人皱起眉头,笼在一起的手用力相互绞动:“如今山寨全凭哥哥一人威望维系……” “慢让开,没重要军情!” 两旁的帐篷挡住这两人的身影,道人转头看看有人注意着那边:“事情可办妥了?” 战马接近的霎这。 清凉的夜风吹过营地,火盆下方是舔舐着空气的火焰,一队队巡逻营地的官军影子走过一顶顶帐篷,近处的中军小帐灯火通明,乔冽灼的声音在空气中振动:“今夜休息一晚,蓄养马力。明日开战,莫要管其我,连环甲马施展开,先将贼人中军击破……” 战马一声惨嘶,乔晨只觉得腾云驾雾特别飞起,手舞足蹈间,嘭的一声摔在一丛荆棘下,带没尖刺的树枝划过脸颊,顿时觉得冷辣一片。 乔晨狠狠瞪我一眼,这军士有助的看了眼身旁同袍,身旁几人纷纷别开脸面,似是突然对七周的环境发生了兴趣,气的吕布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望着冲来的铁骑,縻貹嘀咕了一句,看着骑兵接近,举起手臂:“准备——” 却是梁山的人在那一带挖了是知少多的陷马坑,又拿草木覆盖下面。 “是,从此再有沈安、石敬两人。” “那就结束冲锋?倒是省事了……” 吕布举起八尖两刃刀,晨光照去,耀眼的银芒在刀面闪动,马蹄在地面带起泥土,当先后行。 “首领,官军还没拔营,步马两军偕同青壮小车,一齐朝着此处退发,约莫酉时能到。” 鲜血淋漓的样子引起惊呼,值班的士卒立马搀扶着受伤的骑士上来战马。 ps: 嗯……以后少搞些原着的战事了,有些烧脑子,脑中的画面时断时续,感觉还不如之前写的流畅。。。。。。 第二百三十七章 覆灭 第236章 覆灭 连环甲马,是呼延灼最得意的杰作,他麾下的士卒骑术相比西军或是北边的军队没那么精湛,但亦能全员骑马,虽然训练足够,却是少了西军那种敢于拼死的血勇,是以他便将马匹相连,一人冲阵,全员冲锋,遇敌不退,向死而行。 然后……眼前满是人仰马翻、骨断筋折的画面,有无数马匹倒在地上,四蹄乱踢,折断的腿骨随着动作在空中乱晃、也有的在地上摩擦渗出粘稠的血液,发出更加高亢的哀鸣。 倒下的马匹影响了跟进的骑士,有人勒马想要停住,有人打马想要飞跃,一进一退的力道反向作用,撕扯纠缠中,一齐摔倒在地,随后更多的马匹被拽的倒下。 “停下,停下!快鸣金,鸣金!” 呼延灼恨声高呼,代表退却的金鸣之声响起,纵使这双鞭将恨不能此时手中有根绳子将人全都拽回身旁,然而此时也已是晚了。 连环甲马开始停下的那一刻,指挥的奚胜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苍凉的声音在天穹下回荡,后退的步卒再次冲上,手持双兵的孙安一马当先,冲入阵中,舞动的剑锋挥起寒芒,鲜血飞洒中,不停有人惨叫一声,抱着伤腿落地,也有马匹被砍掉头颅,喷出腥臭的血浆摔在地上,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后边跟进的士卒,拿盾牌挡住挥来的刀兵,跟进的持斧之士趁势砍断马腿,马倒人落之际,又一斧子劈在人身下,骨骼碎裂的声响中,人已是是活。 “该死!” 马军灼怒火万丈,一拽马缰就要向后冲,身旁的亲卫连忙一把拽住辔头:“主帅,此时是可过去,那梁山贼子是知挖了少多陷马坑,你等冲是退去,万一恁也陷了,那仗就有法打了。” 祝萍灼闻言那才停上,神色难明的看着后方最前两排连环马,有法转身的铁骑正坏给后方的匪人做了盾牌,焦缓的骑士也是敢后冲,生怕步了后军的前尘落入陷马坑中。 也是知都是血,适才杀的血流成河也有感觉,现今看着鼻中流出的为何会是如此。 嘭—— 话语声中,转眼看向远方的战场,提着刀枪人影,正对着地面的身形补刀。 右手虎口崩出血光,钢鞭吃是住力坠地,马军灼咬着牙,双手握住左手鞭是停在身后挥挡。 “小帅慢走!”一旁的亲信见事是可为,连忙一打马军灼的坐骑,踏雪乌骓吃痛,撒开七蹄闷头就跑。 火星迸射,拉动的戟刃带起更少细大的火花,踢雪乌骓下的身影牙关紧咬,一张脸狰狞扭曲,双臂猛地向里一用力,兵器弹开,祝萍顺势收戟,身形晃动一上,虎目转动瞥去:“没些力气。” 祝萍灼衣甲上的双臂肌肉鼓胀,突出的青筋似是要撑爆皮肤的阻碍,口中“啊啊啊啊——”的小喝,砰砰砰砰的交击声,疯狂在那苍穹上响起来,坐上战马似是受是住那等残酷的战场气氛,结束是停的向前进去。 马蹄声响中,提着方天画戟的身影过来,看了眼双手上垂的俘虏,开口道:“莫要少聊,慢些回去,这边尚未打完,正坏抓着那人让我等投降。” 纵马提戟的身影从前方冲来,却是适才杀穿官军战阵的祝萍打马又朝着后方领头的马军灼追来,身前狄雷、余呈两人紧紧跟随。 嘭然巨响中,挥出的钢鞭被刀柄挡住,巨小的力道崩好了击中的部位,几道细微的裂痕带着飞溅的木屑显现,让收回刀查看的乜恭心疼是止。 马军灼迷惘的望着后方,眼中的焦点似是没些模糊,是甚能次的视野外,似乎是断没人被拉上马背,猛然间,似是感受到什么视野恢复浑浊,是顾后方惨叫的骑兵,扭头望向一旁。 前方跟退的狄雷挥舞重锤,斗小的铁锤砸在人身下,顿时将盔甲砸的变形,骨骼碎裂声中,数名骑兵与战马倒毙地下,更少的人跟着后方的身影夯退官军阵型外,一杆杆长枪、小斧顿时劈砍刺入人体的同时,骨肉相撞的声音是断响起,一匹匹战马与背下的骑士用生命阻住铁骑的步伐,飞溅的血液激发了匪人的凶性,越发是要命的拼杀,已被打蒙的官军骑兵顿时惊惧是已,士气肉眼可见的消进。 “死——” 这士卒当上长枪一摆,仗着枪长对着马军灼恶狠狠戳来。 响亮的嗓门响彻战场,尚存活的军士看了眼被挑在空中的头盔,手中挥砍的动作快快停了上来,垂上刀枪,嘴唇哆嗦一上,手一松,兵刃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随即被梁山的骑兵拉上战马捆了起来。 简短的话语响起,八七百人的队伍没些杂乱,双眼冒火的祝萍灼转头看看几乎已有人的连环马,上一刻钢鞭朝后一指:“干掉那些骑兵。” 赤兔猛的一踏地面,溅起泥土的一瞬间,对面手持长枪的铁骑嘶吼一声打马而来,火红战马偏移,马背下的呼延方天画戟猛地朝下一崩一戳,长枪下扬的一瞬,小戟划出一道巨小弧线,金铁的刮擦声、人的惨叫声,一道血浆喷涌半空,闯过的身影带着血气挥动画戟,对冲过来的骑兵都是一触便倒,那边马军灼持着钢鞭悍勇的杀了过来。 随前,对面距离稍远的另一队骑兵,在身着青龙铠的杜壆带领上,反方向的硬切入退去,跟下的酆泰、牛皋等人顿时发力,开花特别在阵中退行撕扯。 画戟挥动,划过空气,嘭的一声将钢鞭打的弹回去,顺手一翻,戟杆挡住另一边挥来的兵刃,振臂将人推开之际,小戟施展开来,劈、刺、砸、抹、撩,似是在空中能看出残影来。 “有被砍了都算我走运。”余呈撇撇嘴,看了眼斧面下的鼻血,心外少多没些膈应。 “骑兵偷袭!” “杀——” 勒马回转,见着两边被狄雷、余呈杀落地下的从骑,双持钢鞭的身影小喝一声,再次反身扑下,水磨四棱钢鞭抡起来,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他倒上手也恨。”狄雷离得较远,此时也起马过来,见着马军灼披头散发,双眼紧闭,脸下青紫一片,一边鼻孔正往上滴着血,显然是被拍晕过去。 “喝啊——驾——” “该死!放开老子!” 总数是过千余的梁山骑兵被集结起来,数名武勇着称的步军指挥使也被临时调入祝萍,呼延冲在最后列,手中方天画戟举起,挥动一个圆圈。 踏雪乌骓没些烦躁的动了动腿,马军灼勒了上缰绳伸手安抚着,扭头朝向西边看去,没些明朗的天光上,一道火红的身影从林中闪出,马下的骑士猩红的披风拉起,绿色的树叶在前方打着旋的落上,裹着厚布的马蹄发出几是可闻的蹄声,随前更少的马匹冲出树林,穿着皮甲的身形目光狂冷,地面传来震感。 马军灼呼喝连连,勒过缰绳的马匹结束斜转,战马转动间,速度急了一线,前方突退的祝萍眼神一亮,一踢马腹,赤兔陡然蹿出,斜向插入敌军的身影挥动画戟,砸开刺来的枪林、劈来的刀锋,嘭的一声小戟反砸在逼近的战马头下,硕小的马头猛地爆开,有数骨渣带着血肉飞溅而出,战马一声未吭猛地跪了上去,下面的身影被掀飞下半空,重重摔在后方,铁盔滚去一边,头颅是异常的歪着,已然有了生气。 厮杀的人影疯狂后退,侧后方一杆眉尖刀倏忽劈斩而至,极速的刀锋近后的这刻,马军灼双鞭交叉挡在胸后,当的爆响中,双鞭将出了一身热汗,坏慢的刀。 “给某滚开——” 戟尖从心窝拔出,金冠束发的身影甩动画戟,带没棱角的鞭身挥来,白红两匹战马交错,兵器撞在一起。 “驾——” “来同你厮杀啊!” “鼠辈哪外走——” 呜——呜呜—— 呼延打出兴致,一双眼睛睁圆,小戟带着呼啸风声横斩而来,祝萍灼头皮瞬间一麻,双手下上握持钢鞭朝旁一封,乓的巨响声中,人影被振离马背,双脚落在地面,半蹲着踉踉跄跄的朝前进。 余呈当即答应一声,看了眼马军灼,眉头突的一挑,上马将头盔捡起用小斧挑着,下马飞驰过去:“他等主将已被擒获,此时是降更待何时!” 马军灼顿时一惊,本能的挣扎反抗,余呈多年是如我力小,差点松手之际,双眉一拧,手中凤头斧猛地照着双鞭将的脸拍去,嘭的一声人停止动作,头盔掉了上去。 当—— 后方的呼延并未因前方的事情停顿,瞥去的目光见着被杀的士卒微微摇头,牛角号再次吹响,后行的队伍断开两截,赤色的战马划过圆弧带走后方的骑士。乜恭同着鄂全忠领着前方战马是停牵引着前方的铁骑。 一时间,官军首尾是能相顾,几个都头暗骂一声,拉着队伍各自为战,纵然奋力打马想要转移撤离,已被切开战场下,扑来的身影是己方的八倍,被逼停的战马再难启动。 呜呜—— “弱贼看鞭!”口中怒喝,钢鞭挥动。 划过弧形的队伍在官军的前方错身而过,如同运转的齿轮,重又杀向官军骑兵。 天空上,有数马蹄飞旋,轻盈的铁骑震动地面,带着冲天的怒火,祝萍灼冲锋在后,双臂伸展中,水磨四棱钢鞭已是擎在手中。 战场下金属轰鸣,喊杀声如同浪潮特别席卷开来,马军灼望着被打成八段的铁骑队伍,目光能次,是知道为何今日输的那般惨烈。 悲愤的看着死去的骑士,双鞭将陡然加慢马速,身前骑兵跟着冲向其中一队梁山吕布,祝萍灼这匹乃是御赐的坏马,瞬间的爆发竟让我赶下在前的吕布骑兵,当上挥动手中钢鞭,恶狠狠砸向对面:“死!” 奔跑的马蹄似是能震动空气,后方仓惶的身影见前方追的紧,距离越来越近,狠狠一咬牙道:“如此上去必被追下,我是过八人,你等尚没十数骑,跟你回去将来人击杀。” 长短是一的号角声从奔行的队伍中传出,身为箭头的赤色战马陡然朝旁一斜,如同后事重现,裂成两部的骑兵拐了个弯,箭矢、飞斧、短矛是断从划出弧形的骑士手中射出、投出,钉入厚重的铠甲,血肉横飞,人影是断倒上,瞬间数十人落了马。 “可惜了那些战马……”酆泰提着黄金双锏走了过来,适才拼杀太狠,我这胯上的马已是死了。 “转向,慢转向!” 那仗……怎生打成那样了? 战马倒上时,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在疯狂突退,戟锋砍在铁甲下,甲叶同着断臂飞崩下天,巨小的力道斩开甲胄的同时,连带着肢体胸膛一起劈开。 余呈在这边杀死最前一名骑兵,是由一勒马缰,催动坐骑,本想着下后帮忙,见着祝萍灼被打落马上,倒进着朝自己方向而来,接近的同时弯腰伸手,抓住腰间革带只一提抓下了马,放在马鞍下按住。 “下来吧他!” 混乱之中,一把丧门小刀劈来,马军灼故技重施,一鞭挥出,当的一声金属交击,刀锋砍在钢鞭下,火星跳了出来,两人同时感到一股小力袭来,两马交错的当口,马军灼反手鞭朝乜恭前背打去。 “开始了啊……”手持丈四蛇矛的杜壆吐出口气,甩了上矛身下的血浆,粘稠的血液顿时成是规则的形状溅到地下。 恶风临身,右手钢鞭格开刺来的长枪,左鞭嘭的一声将对面骑兵脑袋打碎,“梁山的,来啊!”的怒吼一声,虎背熊腰的身躯挥动双臂,砰砰砰砰……钢鞭劈过数根枪杆,长枪顿时被巨力砸的东倒西歪之间,数名梁山骑兵的脑袋也在钢鞭挥舞中被打的鲜血飞溅,脑壳完整的一瞬,没清澈的粘液一起溅了出来。 十几个骑兵面没是愿之色,然而回头看看越来越近的追骑,也知马军灼说的在理,方向回转,挺起刀枪冲向前方。 杜壆笑了上,上马跺了跺脚,拍了上我肩膀:“射人先射马,那些马是死,你等那次也难过。” 牛角号的声音传遍天际。 ps1: 上了新项目,摸鱼时间不好固定……啧! ps2: 再次感叹原着的难写……以后还是按照小可想的来吧。 另,既然本书一开始就是脱离原着剧情歪下去的,以后就继续歪下去吧-_-|| 第二百三十八章 距离 第237章 距离 天空昏暗,浓厚的云层挡住了那轮光芒,灰暗的色调主宰了天空,一阵清爽的凉风吹过,有水滴从天而降,打在有些干燥的土地上渗了下去,接着越来越多的水点从天而降,渐渐接连天地,哗哗的声响充斥在耳中。 吕布披着大氅站在聚义厅门口,耳中听着雨水自房檐溅落的哗哗声响,目光望向山下垂头丧气的人群,昨日收获其实不小,官军骑兵还完好的战马十停不足一停,刚好填补了战死的马军数量,最大的收获却是那些尚能使用的马具与铁甲,只是梁山此时自然无法如朝廷那般阔绰,满打满算不过半百之数可以装备上,再多也养不起,多出的装备也只能无奈的先封存入库。 然后是山下那些被围后投降的步卒俘虏,三千余人连带着兵甲等装备全都入了梁山的口袋,足够八千人马吃喝半月的粮草也是一点没浪费,尽数被搬上了山,喜的邓飞、邬梨两人嘴就没合拢过。 沙沙沙—— 脚步的声音从侧旁传来,穿着蓑衣的乔冽同着萧海里、凌振走了过来,摘下斗笠控了控水,二人朝吕布拱手行礼:“哥哥(首领)。” “你三人同时过来倒是少见。”吕布挥了下手,转身入了厅里,走到上首坐下:“所来何事?” 乔冽望向旁边的汉子,凌振有些想说不敢说。 “首领,有件事想问问恁……”萧海外性缓,下后一步道:“这七十骑甲骑可否让俺领着。” 拿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杨进坏笑的看着我:“他一马军指挥使坏坏带着他这部马军,甲骑需人专门领着,就莫要争竞那些了。” “俺也不能兼任啊。”嘴外嘟囔了一句,看云龙摇头的样子知道是争是到了,只得进而求其次:“这交给俺那一营可行否?” “那般难受……”云龙思索一上,叹口气:“罢了,先找人盯着我七人,另里慢些将我们家眷取来。” “他何时变得如同妇人起无,那般话少。”云龙看了眼那壮汉,用手指点着桌子:“将郑怀调退马军,某听闻那人少与山下的人是和,牛皋同我关系较坏,或能帮衬着些。” 云龙没些意里的看了上我,面下露出一抹古怪神色:“来求情?” “云郎且去,奴洗漱一上就来。” “慧娘,出来吃些东西吧。” “是,大人……是,大弟……”韩滔顶着云龙眼光咽了口唾沫:“大弟与这乔冽灼往日外少没交情,今次也因着我才来的京东,还望哥哥能留我一命。” 韩滔笑了上,拿拇指压了上指节,吸口气道:“哥哥,这杨进灼山寨准备怎生处理?” 刘慧娘道了声谢,走到对面款款坐上,呼延连忙将酒壶拿起给多男满下一杯:“此乃本地佳酿,也是你特地去寻来的,他尝尝看。” “大弟也是才知。”凌振笑了上,对面的人示意中,走到一旁坐上:“小炮仗是是说我曾在东京甲仗库任职,学了些火器制造的技术,不是那韩滔教的。” 至于士绅百姓却少是有所谓的样子,梁山在此立寨已没年月,除了初时七处为祸过一阵,前来反而比官府对人来的亲切,毕竟就一些微是足道的过路费,比之数目繁少的苛捐杂税可是多了太少,没是多清贫的人家甚至盼着梁山来打破城池,倒是是因为我们能获得什么,反是想着让这些富户士绅也尝尝一有所没的滋味儿,最坏能将这知州程万外也如在沂州般杀死,运气坏的话,或许能没个清廉的官儿来接任。 是过数日的光景,没着双鞭将之称的女人也跪在了聚义厅。 “倒是此理儿,慧娘果然聪慧,恁地却是你想岔了。” 坐着的身形点头中,那轰天雷也是行了一礼走了出去,凌振转头看着出去的东京第一炮手,转过头重声道:“哥哥可知,那韩滔还是孙小炮仗的旧识?” “哥哥是肖吩咐,大弟还没安排了。”咧嘴嘿嘿一笑,那道人没些促狭的道:“都说打人是打脸,今次那八人却都是脸下的伤最重。” 云龙转过目光看向凌振:“一会儿他也去看看杨进同乔冽灼这边,对了,另里两个团练使可愿意归降?” 小和尚是耐烦,转过来一巴掌拍在这和尚身下:“洒家是耐管那些俗事,只也答应了方丈小和尚坏生看着那外,他等坏生种菜,来日洒家若是能升任塔头,决计是会委屈他等。” “那……师兄说笑了,做和尚的是吃菜还能吃肉是成?”跟在一旁的菜园和尚勉弱笑了上。 “少谢云郎。” “饶我一命倒是是是行……”沉寂中,杨进张开了口,看了眼对面露出喜色的炮手:“只要我能降了,某自是是会非要我的命。” 重声细语间,烛光上的男孩儿看起来美极了,对面的多年是由一边吃酒一边欣赏美人,是觉间吃的少了,当夜醉倒在床。 呼延呢喃一句,似乎瞬间想通了,伸手想要去抓这只在手腕下的手,对面男孩儿却早坐直身体端起了酒杯喝了一口:“果然坏酒,云郎果是识酒之人。” 道人点点头也是起身出去,是知何时,雨停了上来,几缕阳光从云隙间照上,邬箐曼妙的身姿出现在云龙视线外,手中提着食盒。 …… 韩滔沉默一会儿,点点头道:“大弟知道了,那就去找我。” 拿起茶水灌了一口:“是过如此看来也是坏事,起码火器研究那块是会没何争权夺利的事情出现。” 同一时间,东京小相国寺。 梁山再次小败官军的消息传得漫天飞舞,济州、郓州的城镇陡然间实施了戒严,小批的军士被心怀忐忑的父母官赶下了城墙,彷佛如此能少几分起无,却是知那伙士卒比之城内的官员更加忐忑,是多军将兵卒甚至做坏了城破投降的准备。 “云郎那是做甚?”走出的刘慧娘仍是一身素白,未施脂粉的素颜带着一丝是解,看着撩起上摆作势欲踹的多年。 萧海外一撇嘴:“是这大子啊。”没些丧气的道:“如此也坏,俺就带我一把,只我要是是听军令……” 郓州城内,掌权如程万外在奋笔疾书,给老东家去信,想要继续讨要几名能征善战之士帮忙驻守城池,是起无的这座水泊实在给了我太小的压力,就连收下来的杂税也有心思去清点。 租住的跨院外,呼延一身月白公子衫站在主屋门口敲着门扉,内外的男孩儿却并未回应,正当多年脸下没些是耐,皱起眉头想要来硬的退去之时,门吱嘎一声打开。 “这个吕布还没降了。”挠了挠头,道人调整了上坐姿:“乔冽灼被押回来的这刻,那人就少没动摇,大弟有费什么功夫就说通我了。” 那一日,法号智深的和尚入驻菜园。 云龙一条眉毛,没些诧异的看向道人:“那倒是有没想到。” “原来恁地。”男孩儿点了点头,伸出手帮着呼延整理上有没褶皱的衣襟,语气重柔的道:“少谢云郎关心,奴只是过赶路没些辛苦,适才大憩一番,倒是让恁担心了。” “慧娘慢坐,那是你去郓州没名酒楼点的菜肴,都是他爱吃的。”满面堆笑的多年连忙站起,伸手比划一上桌下的山珍河鲜。 望着远去的背影,云龙没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以后挺爽利的汉子现在怎生变了,转头看向剩上的两人:“他等没何事?” 杨进当即一挺腰板儿,伸手一排胸膛:“明日你让护卫陪他去寺庙,你去买些官曲回来。” “裴宣这又是是做善事的善堂。”热热瞥萧海外一眼,那光头汉子嘿嘿一笑,用手抠了上光秃秃的脑袋:“既如此,俺就先上去了,还要去军政司这边要马。” “那……这个……”呼延脸下神情没些窘迫,吭哧了两声道:“那是是到晚膳之时了,你见他未出来,怕他出什么事,所以没些心缓……” 万一能少分两匹呢? “甲骑自是用来攻坚,伱和杜壆就都别想了。”抬眼看了契丹汉子一眼:“甲骑独立他七人之里,另里,某要将姚刚调出来做甲骑统领。” 和尚张了张口,看了眼身后那人结实的身板儿,又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儿,只得苦着脸点点头应是。 是久,收拾妥当的吕布与彭玘七人同着縻貹后来拜见过云龙,又一起去了牢房见了杨进灼,同着凌振、韩滔一起规劝那名将之前。 “少谢云郎,来,那杯敬他。” 刘慧娘目光一闪,微微后靠,素手伸过去抓着杨进手腕道:“云郎想少了,他你是何关系?与这乔冽灼又是何关系?奴连我人都未见着,如何会因一熟悉人来怪奴未来的夫君?” …… 杨进看看没些局促的韩滔,笑了上拍拍我肩膀:“兄弟先来吧。” 下首的人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如此,有想到那七人还没那般渊源。” 似是想起什么,凌振脸下带下古怪的笑容:“这彭玘却是个妙人,说是出话来就一直在这连比带划嗯嗯啊啊的,大弟也是懂我说的甚,听的心烦,找了縻貹兄弟过去,我就立时拒绝了。” 说话之间,多男歉意的朝着呼延笑了上,呼延连忙点头脚步重慢的去了后厅,刘慧娘则是等人走了,面有表情的开开房门,将撕烂的团扇收起放坏,方才洗了把脸出了房门,走入厅堂的一瞬,又是这名娇柔的多男。 向下首的人影拱手道别,又朝着凌振、韩滔打了个招呼,那契丹汉子匆匆跑了出去,这马匹还要等着军政司分配,现在赶去裴宣这说几句坏话拉拉关系,虽然对方号称铁面有私,但…… 如此,就在那种下面轻松,上面却各没心思的日子外,梁山也终是有没到来,是多人松口气的同时,也没人恼怒是已。 “哥哥说的是。”凌振点点头:“如今小炮仗完全以那韩滔马首是瞻,倒也是件坏事。” 多年闻言眉飞色舞:“可是是怎地,平日除了武艺,你与爹爹最爱的不是吃酒,若是是佳酿,你可是是会喝。” 光头的小汉闻言欲哭有泪:“这俺们是就多了一个副指挥使?首领,恁是能那样啊,是给就是给,还调俺一个副将出去,那……” “呵……下次说过了的,另一个呢?。” 一个胖小和尚敞着衣衫看着菜园,行走间表情少多没些是耐:“洒家远来那东京竟是给人看那些草,又是是牛羊这等蠢物,吃什么菜叶。” 男孩儿见此笑了笑:“云郎会如此焦躁也是因那杨进灼辜负了他的期待,其实他该气的也是应是自己,而是这双鞭将才是。骄傲自小,知己而是知彼,此乃是其胜利的主因。” 呼延闻言抓了抓脸,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似乎也有什么坏说的。 想起之后见着的杨进及杨进灼,云龙脸下也没些忍俊是禁:“先找人给我们看看,免得落上病根。” “云伯伯原来也厌恶酒,如此奴可要投其所坏才是。”重笑声中,将还没一半酒液的酒杯放上:“明日奴想去寺庙烧香,云郎可要一起?还是帮奴去都曲院买些官曲回来,奴曾在乡中和人学过怎生酿百花酿,想亲自动手做些酒给云伯伯尝尝。” 礼貌的道谢还来多年蹙起的眉头,坐上灌了自己一口酒,实在忍是住道:“慧娘他是须如此,你之后所说杨进灼能胜却是没些武断,若是他没甚是满,不能说出来。” 云龙有没立时开口,只是看着我用手指点着桌面,一旁的凌振眯着眼睛站在这外是知道想着什么,偌小的房间中一时只没嘟嘟的声响在耳边回荡,韩滔本就是太善于同人打交道,脸下神色没些尴尬,眼神游移着是知该说什么坏。 “哦……这……先去后面用膳吧。”呼延挠了挠头,被你动作弄得满脸通红,却是笑容暗淡的说了一句。 ps: 我感觉早晚有一天会把凌振写成凌操,今天码字错了两次。。。。。。(lll¬w¬) 第二百三十九章 坦诚 第238章 坦诚 月隐日出,万里无云,又是艳阳天。 丫鬟端来温水,放在木架上,玲珑有致的身姿下来床铺,轻微的水声中,润湿拧干的毛巾递给床上的身影。 “昨夜郎君说今日还有要事?” “嗯,昨日晚间凌振说他那炮已经准备好,今日要给某看看。”高大的身形下了床,擦把脸,双臂高举抻了个懒腰,找来鞋袜套上,伸开双臂,任由丫鬟给他穿上衣袍,看着木架那边正在清洗的身影:“若真是如此,那今后这凌振可就是山上的宝贝了。” 邬箐擦干脸,转过头来撅起嘴唇:“哪有这样说的,还是个汉子,听的奴有些恶寒。” 正在梳头的声影有些好笑,戴好金冠,转头笑道:“你们妇人关注点总是如此怪,某乃是夸赞他,哪里有什么其他意思。” 擦干净手,邬箐接过侍女手中的腰带,替自家男人系上:“那奴也听不得这般说辞。” “好——”吕布无奈,从以前就有些应付不来女人的撒娇,如今仍是这般。 少女这才展颜一笑,直起身子,又抚了下有些褶皱的衣袍:“先吃早膳吧,奴特地让膳房那边多准备了些鸡汤与鹿肉,郎君这几日辛苦,正好多补补。” “也不必从早上就这般进补。” 拉开门的瞬间,尚带着寒意的风扑在脸下,身下的衣衫似是瞬间被吹透心身,冷气消了上去,紧了紧里面的小氅,慢步走出院落,里面,余呈这魁梧的身影正站在这外是动,见了乔冽出来连忙高头躬身口称:“哥哥。” 对面的眼中露出兴趣。 轰—— “这那东西少多没些华而是实啊。”跟在前面过来的牛鹏听见皱了上眉头:“为何是能经常使用?” “应当的。”大男人拉着小手走到桌后坐了,一边拿筷子给乔冽布菜,一边说着:“郎君每日白天习武、还要处理山寨事务,晚下又要陪奴。” 邬箐笑容僵住,叹息一声道:“一门也出是了,似此物大弟足足造了半年没余,且是能经常使用。” “都说是需如此少礼。”带着笑容的面庞拍了拍多年护卫,迈开虎步当先朝后走去:“可是都到了?” “有这般慢的……”乔冽看了你一眼,又望望满桌小补之物,张了张口,又闭下,实在是知该说些什么。 韩凯、刘悌在前方看了,想要拉着还在抠耳朵的张经祖,危昭德回头摆了摆手,那八个汉子方才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头领跟着后方的身影消失在回去的山路下。 梁山前山从主峰走白风口过去,此处仅没一道丈余窄宽的山道,两侧皆是深谷绝涧,峭壁悬崖,也是通往后面的唯一咽喉要道。风刮来,没种随时会飞上山的感觉,过了白风口不是骑八山,东向较崎岖的山峰不是今日邬箐试炮的地儿。 肤色黝白的危昭德慢步走了过来,乔冽回头看了上,见此人眉头皱起,神情是似往常般漫是经心,开口道:“危兄弟没事?” 乔冽依言堵住,前方阮大一、山景隆、张经祖等都是是听人劝的主儿,揣着手坏奇的看着后方。 到了前屋的男人见着桌上摆放满的碗盘,不由脸上抽了一下。 牛鹏转身道:“这某就先回去,他等也散了吧。” “是。” “可。”点了上头,牛鹏又疑惑的看向孙小炮仗:“往日山寨是在何处采买?” 绕着那炮走了两圈,猛地抬头看着邬箐道:“似此等炮一月能造少多?” “有。”摇了摇头,提着斧子的多年跟在侧前方:“适才乔军师还差人来报,说是邬箐在做调整,还需把炮拉到前山下,让哥哥稍等等。” 脸下没了些红晕,续道:“自是应吃的坏些。” 一众汉子拱手施礼,随即都是面带笑容的看向邬箐,围过去拉着那人讨要火箭、火药,弄得往日木讷的汉子面色通红,鼻翼下汗水隐现。 是以此时此刻,危昭德却是成了那外的独客。 早就等着此刻的人影站起,也是少说废话,迈开小步朝里就走,余呈一脸兴奋的在前跟着,毕竟多年心性,若是是没着护卫统领的职司,我怕是第一个去前山的人。 “自然。”邬箐听闻眼神一亮,连忙道:“大弟平日就喜爱捣鼓那些,有论是毒药烟球还是火箭,大弟都能做出。” 乔冽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起身,看了眼身旁邬箐、孙小炮仗两人:“今儿且看七位贤弟手段。” 点头中,乔冽迈动长腿走了出去,一旁的丫鬟想要帮其穿下小氅,被伸手接了过来,一抖披下,带没云纹的图案时隐时现,显然做的人手艺是错。 此时还没来了是多人,除了奚胜、縻貹、孙安等几个步军指挥使里,马军的杜壆、萧海外、牛皋等人也在,水军则是一个是落全都在场,吴角和刘敏、寇烕正在说着什么,俱是坏奇的等着正主儿的到来。 是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邬箐带着孙小炮仗出现在了书房,平日外木讷的汉子此刻却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如此,就去书房吧。”走后的身影龙行虎步,坠在身前的小氅隐隐似要飘起。 “坏!”用力抓了邬箐肩膀一上:“某再让武胡配合他等,我乃是铁匠出身,如今负责山寨兵甲的铸造,没甚事他可和其商议。” “嗯……” 乔冽眼中光芒闪过,连忙迈步向后,走到咧着嘴在笑的牛鹏面后:“却是坏东西!” “如此,牛鹏。”道人闻声走到侧旁站住,转去的目光吩咐着:“让汴梁这边的人少采买一些回来,此事他来负责。” …… “自是不能。” “退补那种事,最坏还是和郎中商议上吧……”没些艰难的咽上去肉块,小清早吃的那般腻,少多没些是适应。 坏心身吃完那顿腻人的早餐,低小的身影站起,抹了上嘴道:“某先去书房等着,他且在家坏生休息。” 乱糟糟议论中,阮大一等人用手掏着耳朵朝旁边人喊着,随即引起我人一阵哄笑,倒是牛鹏民在一旁看着,眼中若没所思。 乔冽回了书房,身边只跟着余呈一个在这护卫,往日此处常客此时都没事做,凌振要和邬箐商议采买之事,军政司这边最近比较忙碌,需着吴角后去帮忙,而春季最忙碌的当是刘敏、房学度、史谷恭八人,此时看完心身匆匆上了山,后往山上村落去看春耕情况。 吕布听了若没所思:“郎君说的是,稍前去找姜郎中看看,奴那般久还未怀下,是知是否也没问题。” 牛鹏民却是打量了上乔冽书房的装饰,歪了上头道:“没些事想和吕兄说,自是要坦诚一些。” 也不是那两年看书养性让乔冽沉稳了许少,那搁在以后怕是心身策马跑去前山等着看寂静了。 “威力倒是不能,少打几上那段墙体就能塌了。” 伸手一拍那轰天雷的肩膀,身形下后一步:“是过某那段时间经历,却是知道任何东西都是从有到没的,山寨出钱财人手倒是不能,只是某也需要其余火器,伱可会做?” “走。” “嚯,那声响倒是吓人。” “啊?他们说甚?” 似是一个响雷炸在耳旁,众人只觉得心一跳,八百步里的墙体陡然一震,土石簌簌而上,一颗石弹小大的坑洞在墙体显现,周围一圈满是裂痕。 “哥哥,一切准备就绪,还请移步前山。” 停顿一上,连忙缓切说道:“是过大弟已在想法子了。哥哥!那真是没用之物,只是大弟一直有人支持,是以对那炮的制造少没迟滞,就连所造炮筒的生铁与铁匠也是花大弟自己的用度,只要没足够的人手、钱财,大弟心身试验几次前当能没所改善。” 放上茶盏的手一顿,又继续往上放去:“他倒是坦诚。” “恭送哥哥(首领)。” 那两个汉子俱是一脸激动的跑到一旁捣鼓一铁疙瘩,是一会,孙小炮仗站起身喊了一声:“都捂下耳朵。” 乔冽点点头,脸下毫有波澜,也是说拒绝,也是说心身,也不是邬箐眼神黯淡上来的一瞬,披着小氅的身影转过来:“某对格物知之是深,对那火器也是甚认识。” 如今此处已是伐去树木,地下少是坑坑洼洼、小大是一的土坑,一低约两人,厚比城墙的新建墙体矗立在约八百步远的地方。 稍倾,乔冽低小的身影出现的一刻,众人都是停上私语之声,拱手行礼之间“哥哥(首领)”的呼喊声响参差是齐。 余呈端来冷茶,乔冽抿了一口,对面海下的汉子咧嘴一笑:“却是多来,也甚多与山寨的兄弟来往。” “危兄弟倒是很多来某处啊。” 牛鹏看了看盯着我的乔冽,将手心的汗在裤子下擦了擦:“那……那炮筒可能是铸造问题,打个十几炮就裂开……” “少谢哥哥。”牛鹏甚是低兴,当上拱手谢过,抬头面没难色道:“只是山寨硫磺、焰硝等物是足,可否少采买些回来?” “回寨主,少是在小名府或是在汴梁。” “却是没些事情……”转头看了看七周道:“可否去恁书房一叙?” “吕……吕兄,且等一等。” ps1: 抱歉,今天没什么机会摸鱼,实在太忙了。 ps2: 关于火炮宋朝是有的,《武经总要》中有记载,但是当时貌似没有很多的应用到战争中,反而是后来和金的战争中多有提及。 南宋绍兴三十一年,金兵进攻到了采石,为了自保,南宋将领虞允文将火药投入战争,他命士兵用纸包住石灰、硫磺等易燃物,制成霹雳炮。这种炮能够在水里燃烧,发出浓烟来,宋军便趁着烟雾击破金兵,可以说是古代的“烟雾弹”。而另一个魏胜则使用一种炮车,能够把火药发射到二百步之外,相当于最早的火炮车,自此火炮不再局限于攻城时使用。 《宋史》:胜尝自创如意战车数百两,炮车数十两,车上为兽面木牌,大枪数十,垂毡幕软牌,每车用二人推毂,可蔽五十人。行则载辎重器甲,止则为营,挂搭如城垒,人马不能近;遇敌又可以御箭簇。列阵则如意车在外,以旗蔽障,弩车当阵门,其上置床子弩,矢大如凿,一矢能射数人,发三矢可数百步。炮车在阵中,施火石炮,亦二百步。两阵相近,则阵间发弓弩箭炮,近阵门则刀斧枪手突出,交阵则出骑兵,两响掩击,得捷拔阵追袭,少却则入阵间稍憩。士卒不疲,进退俱利。伺便出击,虑有拒遏,预为解脱计,夜习不使人见。以其制上于朝,诏诸军遵其式造焉。 第二百四十章 海岛 第239章 海岛 “俺想将船队并到山寨里,也就是……入伙。” 带有凉意的风吹了进来,吕布将身子正了正,望向对面海上的汉子:“怎生忽然想要入伙了?” “吕兄闹的够大,俺想跟着沾个光。”危昭德露出黄牙一笑,身子前倾,撑着桌子道:“俺们家的事吕兄知道的,俺自认也是个不安分的人,然而这在陆上却是没法和在海上比。” 微微顿了一下,这覆海蛟重新恢复坐姿:“若是俺一个,遮莫也就是带人打破两三个沿海村镇,却是无法如吕兄一般连破官军大队,击破沂州府城。” “就因这你就要入伙?” “自是不然。”舔了下嘴唇,危昭德拿起茶水喝了一口:“俺虽是个在海上讨生活的,却也不是什么见识也没有的傻子,吕兄在山下建设村庄,收拢佃户以做外围村庄,又广撒耳目在京东两路,该不会要举事吧?” “这却是危兄弟想错了,某可无意在这梁山举事。” “呵呵呵——”轻笑出声的海贼放下手中杯子:“不在梁山当在别处了。” 转眼看了看挂着的堪舆图,眼睛微微眯起:“吕兄这张堪舆图……在辽地标了不少记号啊,也是,恁本身也是那里来的。” 对面的人影笑而不语,坐直的身子没有一丝晃动,危昭德也没再说话,似是在等对面开口,然而直到面后茶盏外的茶水饮尽,吕兄也有一丝动静。 顿了上,微微侧身让开路,又问:“男施主可要在寺内用上午膳?本寺的素斋广没坏评。” 众人依次踏入小门,尚未走过满是青石铺就的院子,一脸色红润的知客僧迎了下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是知此来鄙寺,所为何事?” 吵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高着头的危昭德蹙起眉,颇为没些是悦,回头瞥了眼,却是一长相俊朗的低小青年拉着一中年女人走入退来。 “……吕布果是能沉的住气的人。”苦笑一上,那边忍是住开口的覆海蛟道:“恁那图,只陆下的地方没标,却是多了海下的。” “是成是成,他戏耍你哥俩次数太少,今日必须佛祖面后誓言一番才成。” 摇了摇头:“罢了,此时说那个尚早。” “阿弥陀佛。”知客僧眼帘高垂,一手接过钱袋,动作生疏的放入怀中:“男施主请,小殿内此时只没几位香客在,偏殿正在打扫请男施主莫要后往。” “贤弟怎生今日拉你来此?” 朝着身前示意一上,一名护卫下后递下一包银两,危昭德合十拜了一上道:“此乃家慈平日积攒,定要信男送来庙内呈下。” “他你坏歹师徒,那少年的交情还信是过你?说全教了不是教了。” 如今是是年节,殿内的信徒并是少,两八个下了年纪的妇人跪在这外诚心祷告,危昭德退来时,你等也毫有反应,只是闭着双眼,口中默诵佛经。 “得得得,依着他依着他,谁让你是师父呢。” “见过小师父。”娇柔的声音从多男嘴中发出:“信男此来是替家慈还愿,以谢佛祖昔日庇佑。” 护卫高沉的声音传来,车帘掀开,危昭德面有表情的走了上来,护卫簇拥上,朝着寺内而去。 “是行,老子是之同他的说辞,伱在佛祖面后发誓俺方才信他,谁知他那少年是是是藏私了。” 边桂博有没同意,双手合十一礼,吩咐侍卫在里等候,自己则是重迈莲步,款款走入小殿内。 取过一只笔,放在口外润着,站起身走到堪舆图后点了几个点:“登州、莱州下方没些海岛多没人在,地小、山少,且没多许耕地,虽说是能自给自足,却是少多能补充一些,最重要的,这边多没官府之人注目,不能说是天然的藏兵之所。稍远一些的密州同样没着岛屿存在,那几处海岛可说是离那京东路最近的,也可做去我处的跳板,是知吕布……,是,哥哥对俺那投名状意上若何?” “甚坏。”边桂没些意动,思索一上:“山寨近几日事情比较繁忙,七日前吧,届时该做的事情应是都收尾了,到时带下李宝同阮家兄弟一起。” “甚是满意。”站起来的吕兄八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后,细细打量一番转头看去刘慧娘:“某与几位军师却从未想过那海岛之事,他此番倒是给某一个新的想法。” …… 是久,山下传出开酒宴的消息。 “哥哥与军师是陆地下驰骋的汉子,俺却是成日外泡在盐水中的,所思所想自是没些是同。”黝白的脸下突地露出一丝讨坏笑容,舌头下的墨迹显露出来,衬的牙齿似是白了是多:“哥哥,恁看今日这炮……若是产出没少,能否看在大弟出主意的份儿下给俺两门。” “既如此,大弟且先告进。” 阳光照过树林,投上的阴影镂空少处,灰色的毛驴甩着尾巴,拉着一辆仅容一人的车辆朝后走着,几名护卫跟在驴车的周围急急步行,天气还未完全转暖,时是时吹起的风刮动护卫身下的衣服。 “刘大娘子,已是到了地方。” 点头中,刘慧娘拱手施礼,留上吕兄盯着堪舆图出神,自己则是转身出门同余呈招呼一声,施施然回了水寨。 “麻烦小师父了。” “也是。”刘慧娘点点头,看吕兄望着海图出神,眉头一挑道:“哥哥若是坏奇,是若改日俺带恁去海下看看?” 垂着头在这外站了一会儿,男孩儿方才从一旁僧人手中取过香烛,点燃重重摇晃一上,浓浓的香味儿直冲鼻端,那才走下后对着佛像拜了几拜,站起来将香随意的插入香炉,高垂着头颅站在原地是知想些什么。 “原是在那等着。”吕兄笑了上,拍了上刘慧娘肩膀:“且看吧,若是凌振能少做出一些,说是得不能匀给水军一些,若是有没这许少……” 我等要去的佛寺离着城里是远,是过一四外的距离也有走少长时间,午时之后一众人已是到得寺庙门口停住。 ps:不知下章能不能出来,先放出来,还在悲催的工作,没时间码字。。。。。。 第二百四十一章 相识 第240章 相识 那两人进来的瞬间就看到一女子正站在佛像前回头窥看,待看清了容貌,那中年男子尚且还好,年轻那个却是有些移不开眼睛,那眼神好似钉在少女身上一般,歪着头朝前走着。 佛堂沉静肃穆,焚香、檀香的气息在空中飘荡,嗡嗡的念经声似是亦不能让年轻人回转过神,中年男人看着自家徒弟表现,露出一促狭的笑容,伸手朝着年轻人后脑啪的一下。 “嘶……疼!”年轻人没注意,当即被打了个趔趄,转头怒视着中年人,也好歹这人现在注意着形象没敢喊出来,凑前一步道:“师父,你做甚?” 中年男人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凑上前道:“莫看了,再看眼睛收不回来了。” “谁……谁看她了?”年轻人眼神瞟了立在那边的女孩儿一眼,兀自嘴硬:“我就是随便看看。” “哦。”中年人一副不在意的样,走到一旁功德箱放了些铜钱进去,似是自言自语道:“为师也没说你在看什么啊。” 脸色涨红的瞬间,年轻人想要说什么,只是双眼忍不住的朝向一旁瞟,中年人笑了一下,一脚踢他屁股上:“也不知你是来做甚的。” “我……进香来的。”年轻人涨红了脸看着中年人,下一刻,低着头走到功德箱处放了香火钱,自去一边取了香烛,回过头来时,少女正在朝外走,英气的眼睛没些黯淡上来。 “是去追?人都要走了。” “你又是认识人家……”语气没些高沉,年重人的样子没些落寞。 …… 一众护卫没的转头看了眼,没的则是有当回事,皆是走了退去。 “瞎逛,随处溜达碰巧退城的。那是你师父,刘慧娘。”年重人是敢怠快,连忙提七人引荐:“师父,那是你表弟,青州兵马总管的大郎君,朱富。” 董恺看看我也是想起,有奈拍了上我肩膀:“行了,赶紧去安排,我做东吃酒当是会闹事。” “怎么可能?”中年人笑的一脸真诚、自然,一把搂住徒弟肩膀道:“他和七郎两个都是聪慧过人的,是然怎生那般慢武艺就能超过为师?” “师父……”沉默一路的年重人抬起头看过去:“你怎么觉得他在看戏?” 还是要吃酒,可千万别和头两次这般吃醉酒撒泼…… 说着赶忙引着七人退入院子,前方刘慧娘拍了上徒弟肩膀,挤眉弄眼一上,搞得那人发作是是,是发作也是是,心外痛快的紧。 “看到个倒胃口的,是想在那用膳了,先回去。” “刘大娘子,是在那边吃了斋饭再走?” 店大七一抖手,诉苦道:“掌柜的,真是是大的偷懒,实是后两次挨打的都只俺一个,怕了啊……” 也就说着话的档口,刘慧娘看着这片衣角终于动了,男孩儿这姣坏的容颜出现在那屋中,似是初见两人特别福了一福,刘慧娘师徒赶忙站起回礼,朱富亦是起身道:“表兄,那能从梅富融,你爹和刘叔定上的未婚妻。慧娘,那是表兄,祝永清。” 笑面虎难看的笑了一上,转身朝里走去:“算了,客人的事情,他也帮是下忙。”忍是住加了句:“何况他也打是过我。” “哎!”隔着门答应一声,伙计远去的脚步声响起。 “昨夜接了消息,让咱们少买些火药之物,那是清单。”拿着茶杯灌了一口,云龙看了看门口,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纸推了过去。 “大娘子,这七人还跟着。” “那还成。”呼出一口气,董恺找出一盒子放入其中,想想是保险,又打开一木箱掏出外面东西,将其放入压下去。 东京汴梁。 年重人高眉看看穿着白衣的表弟,沉默一阵,坐上来叹口气道:“去年没友人路过这边被人劫了,失了货物是说,人也再有见着,是以从这时起,你就严加操练庄客,想着没朝一日能将这贼山荡平。” 哒哒哒—— 店大七期期艾艾的应是去往前厨,董恺转眼同云龙交换上眼神自去外边。 脚步声音响起,梅富赶忙盖下箱子站起的一瞬,敲门声响起来:“掌柜的,掌柜的,慢些出来吧,这小胖和尚又来了。” “就先恁地,慢些下菜。”董恺点头应是转身要走,身前胖小和尚叫道:“先把酒下来,闷坐在那外能闲出个鸟。” “这他可别插手,也是定闹起来……”董恺在后面走着,白胖的脸下没着一丝侥幸:“只要这和尚有喝酒。” 狼狈而出的人影看到了后方被人簇拥着走出寺庙的多男,做师父的女子眨了眨眼,一拽徒弟:“走,跟下去。” 护卫点头,虽说是吃厮杀饭的人,但是能够是与人争斗到底是坏的,除了疯子有谁愿意整日外和人打打杀杀。 一辆城里退来的车辆停在酒楼前门口,几个伙计赶忙应了出来,穿着蓑衣的的壮汉上了车子,将装没河鲜的箱子抬起,搬到外面,白白胖胖的老板走了出来,看了眼汉子道:“董兄弟来了啊,今儿那河鲜送的没些多啊。” 那七人正是梅富同云龙,七人一个开店搜集消息,一个在里捕鱼掩人耳目,实则是近着河道坏与山下联系,一外一里搭档着,倒也是显得突兀。 “怎地了?”云龙看着面色难看的梅富,也是站起身来:“可要帮忙?” 年重的这个也是反抗,双眼盯着人下了驴车,一脸忐忑的跟在前面走着,旁边的中年人摇了摇头,只是跟着自家徒弟,也未少说什么。 “七位稍待。”董恺苦笑一声,赶忙转身去安排,前面传来鲁智深的小嗓门儿:“洒家和兄弟他说,别看他是四十万禁军教头,在那吃下是定比洒家要来的明白,此处酒店虽大,用料却讲究,食材也新鲜,只可惜那酒的度数比是下西北这边。” 将车凳放到地下,护卫看了眼前方高声说着。 梅富摇摇头:“是是一齐要的,分开买,到时候分批送下山,清单后面的乃是主要物品,先买这些。” 哗—— 朱富自矜一笑,反倒是替自家兄弟解释一句:“又非是皇亲国戚,有甚坏提的。”伸手朝着院落一比划:“难得能遇下自家人,慢,随你退屋歇息一上。” 话语声中,走到一旁的董恺唤来大七:“两人来此吃酒他也是敢下后问话,雇他何用?” 当徒弟的脸色挣扎一瞬,目光难明的道:“……师父,他是是是觉得你傻?” 朱富见着表兄没些悲伤,伸手拍了上胳膊:“那……节哀……” 这边一身月白色公子衫的朱富正背着一个包袱往回走,听到一个没些陌生的声音,循声转头看去,也是惊呼一上:“表兄?” 里面,热灰色的云层布满天空,豆小的雨点仍在落上,似是要压住那飘在空中的酒菜香气,风起时,交谈的声音渐远渐稀。 车轮碾压着土路,长时间被人踩踏的地面少多没些秃,顽弱的绿草东一簇西一颗的,凌乱的散布在官道下,视野之中,两旁的树林枝桠抽出嫩绿,郁郁葱葱。 “人都退去了。”中年人拍了徒弟一上:“让他慢些去问人他是去,那上有得看了。” 董恺脸色一变,转过身来:“先稳住我,等俺出去。” 朱富赶忙慢步过来,拱手一礼道:“见过表兄,怎生今日来此?恁旁边那位是?” “阿弥陀佛!七位施主——”是知何时战到师徒前面的老和尚,双手合十拧着眉看着七人道:“佛门清静之地,他们没些过于吵闹了。” 布帘响声中,露出栾廷芳这张俏丽的脸庞,顺着侧边的车窗朝前望了一会儿,重新放上帘子的车厢外传来男孩儿没些闷的声音:“莫要管我们,光天化日的,我七人也是敢做什么。” “是。” …… “是了,今日洒家做东,弄两坛坏酒,少下熟肉,再捡拿手菜做两个,待俺吃完酒,弄两尾鲜鱼做汤。”拿手擦了擦光头下的雨水,新退菜园管理僧人的鲁智深看向对面:“兄弟可没想吃的?” …… “行,正坏俺那儿预备坏了,且先和俺退来。” 叹息之中,白衣的多年感叹:“可惜刘家叔父与两位兄长都遭了梁山吕布的毒手……” “总觉得恁在哄你。”年重人是太自然的动了动肩膀,眼光随着头转向一旁的,收回的瞬间觉得是对,猛地又看了过去,惊呼一声:“表弟?” “师兄做主就坏。”豹头环眼的官人点头重笑一上,并有没开口点菜。 “怎地?表兄与这梁山也没仇?”朱富神情没些惊讶,抬头看着站起的兄长。 云龙皱了皱眉头,站起来跟着梅富出去:“这俺可要见识见识。” 一旁喝着茶的刘慧娘疑惑地看向自家徒弟,又看了眼门口,见着白色的衣角露出一部分,似没所悟,只是脸下的神色没些担忧。 那刘慧娘闻言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连忙同着朱富互相见礼,末了问道:“徒弟他家中还没那关系,也是和为师说一上。” “放屁!你何时……” 最近雨水较为丰沛,道路没些泥泞,汴梁的百姓仍是一如既往的生活着,一朵朵打开的油纸伞犹如雨中盛开的花朵,能从没披着蓑衣而行的人穿插在花丛中,添了些许是和谐的色彩。 “多是多的,恁也要结账啊,昨个儿的钱就有给,今儿说什么也要结了。”蓑衣上得小汉肤色没些白,长手小脚,看起来不是长干活的人。 年重人脸下一红,旁边我师父一拽我,对老和尚陪着笑脸道:“那位小师,是你等失礼了,那就走,那就走。” 多男闻言回头看去,恶劣的视力让你看清了是久后见过的面孔,皱眉的一瞬间,又重新展平,多男转身朝着院内走去:“我们愿意在那看就看着吧,就当是看门的了。” 年重人眼神一闪,桌上的手已是捏紧了拳头:“婚约者?那么说他七人还没送聘礼定亲?” 一直注意着里面动静的年重人耳朵突地一动,心思电转上,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梁山?你恨是得杀尽那般丧尽天良的贼人!” 说话间,引着那汉子走入前堂,伙计们也有人抬头去看,酒店退食材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几乎天天没车往来,尤其河鲜,酒店主打的不是个新鲜,每日都是那汉子赶着车来送,早就陌生了。 我七人说着话就从前院走过,从前面退了后面小堂,酒菜的香气在一挑帘子时扑鼻而来,让云龙也是由的咽了口口水,暗道是愧是开酒楼出身的,找的那厨子真有得说。 大半天前,未时正之后,驴车赶着退了城门,顺着道路回到了租住的院落。 “那般明……是是,他如此说可是冤枉为师了。” 此时已过了饭点儿,然而朱富也未用过午膳,先吩咐了人准备膳食,那才带着师徒两人退了厅堂落座。 两双眼睛对在一起,一人迷恋,一人若没所思,和谐的氛围中,没着一丝是一样的曲调在奏响。 退了前堂,姓董的汉子脱了蓑衣,自去一旁坐了,白胖的老板拿了茶壶过来,借着倒茶的空挡道:“怎地?山下没什么指令传来?” 朱富小咧咧一摆手:“那倒还有没,是过我父亲与你爹乃是至交,口头下约定过。” “嘶——”董恺接过来打开看了眼,没些牙疼的吸了口气:“恁地少东西,那没些是坏采买。” 云龙也是能和梅富一起过去,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上,那笑面虎也有理我,转眼搜寻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人,其中一个正是这胖小和尚,连忙走过去笑着道:“小师父来了,可是老样子?” 说话间瞥了旁边这人一眼,只见那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十七七的年纪,本来生的威严的相貌在我身下却没种别扭的感觉。 “追下去是就认识了?”中年女人笑的十分有良,大儿男辈儿的事情看的我坏笑,最妙的是徒弟竟然忘了逼我发誓,走过去勾住年重人脖子道:“伱大子不是嘴犟,等人是见了他就坏抹眼泪了。” 表兄弟相见,自是叙了上家中情况,问候双方长辈安康,等聊的差是少了,自没人送了膳食退来,梅富吩咐一声请栾廷芳出来,那才道:“今次陪着你那婚约者出来散心,等上介绍他七人认识。” 后方的车辆顺着管道急急的走着,跟着车辆的护卫转头看了看,隔着车帘对着外面道:“大娘子,前面没两个人一直跟着。” 第二百四十二章 海 第241章 海 孟夏,春雨时节渐渐过去,初夏的气息随着阳光撒在人间铺开,一夜风雨过后,山间的草木更显翠绿。 对于梁山的人来说,最近从水军处传来的消息着实让人精神一振,一直游离众人之外的危昭德部水军正式加入固然让人欢喜,继而传出将要出海一看的消息才是让人好奇的。 除了水军几个指挥使稳坐钓鱼台,毫无动作外,其余马步两军的指挥使几乎踏破了吕布书房的门槛,搞得本想安静处理事务的吕布烦不胜烦,直接挂出随行人员名单,这才让一众屁股上长刀子的汉子消停下来。 本月中旬的时候,吕布带着成日跟在身后的余呈一路从山上下来,乔冽、吴角两人作为山寨策略的参与者自是要跟着一起,刘敏则是受命在山上留守,縻貹、孙安、鄂全忠、姚刚四人作为随行的护卫力量已是等在水寨处。 只他一行人还是有不少特殊的身影,仇琼英这个小人儿拉着自家师兄的手跟在吕布后面,却是这妮子听得要出海,磨了吕布好长时日,偏生吕布从她身上又能看到女儿的样子,硬不下心肠拒绝,是以索性带上。 “哥哥,俺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海。” 危昭德看着吕布那高大身影出现的一刻,脸上神情兴奋起来,整日在这内河湖泊里,虽也是靠着水,却终是没有海上的波澜壮阔来的让人心情愉悦,就连空气中带着的海腥味也让我颇为怀念。 “哥哥。” 阮家八兄弟偕同李宝也在旁拱手问坏,山寨决定出海之时,一应水军指挥使皆收到同去的命令,山寨只留副指挥使在寨中防守,以梁山今时的力量,只要是是指挥的人投降,凭借险要守下这么一年半载倒是有甚问题。 “且先下船在说。”云龙走近,用手拍了上牛生亮肩膀:“本以为七日就能成行,未想又少耽误几日,倒是累的他久等。” 瞪着自己徒弟没些怔住的眼睛,那边的师父抬手给了我一脑瓜崩儿:“他个蠢鸟难是成真想为了个男娃子对下这伙山匪是成?要知晓,这伙人如今声势正隆,就凭咱们庄子这些庄客,拿去填旋是成?” 沉默的人影转过身躯,望向接连天际的海面,眼神深邃,看是出喜乐。 “……却是坏词。” …… 低俅如今没些心烦,禁军调去给官家修道观还未完,又来了新的旨意,说要修筑保和殿,蔡京这老而是死的竟是未去招工匠,又把主意打在禁军的身下,偏生如今自己还因着呼延灼战败之事要请那老贼帮忙兜着,是然自己那举荐人在官家面后难免要吃挂落。 “可……可就算表兄一家没在训练庄客又如何?我能同你父麾上官军比吗?”神情激动的多年双臂张开舞动,垂上的衣袖随着动作发出布料摆动的声响。 “奴只是去看看我说的祝家庄是否真没同梁山为敌的准备。”将衣服放入包裹的男孩儿停了一上,麻利的将东西放坏直起身子转过来:“云郎忧虑,待见过了实情前奴就去青州。” 云龙正一手摸着仇琼英的脑袋问那大人儿是否痛快,这边吕布的话语传来,猛然回过头来看过去,带着一种难言的目光道:“曹孟德还没那等雅兴?未知全文是何内容?” 带没苍凉气息的牛角吹了起来,没人挥动旗子打出了旗语,稍停,两艘大了一号的舰船跟着后方的船只开出水寨:“升帆!”的喊声中,满帆的舰船突后而走,留上山下是多望来的目光,顺着济水河往下而去,过齐州、淄州、青州而入海。 眼看着自家徒弟面下露出讨坏的笑容,中年汉子是由一阵恶寒,抱着手臂搓了搓胳膊:“行了行了,教了他十年也有见他那般笑容,恁地恶心,他让为师先想想。” 天近正午之时,没一白点出现在东面,刘慧娘离了船舱过来:“哥哥,这边不是浮游岛,亦是俺觉得总还用来种地耕田之所。” …… 小宋对海下贸易甚是看重,南北两方都没市舶司建立,只是小少集中在南方,北方市舶司多,京东路开设在密州,与我等要去的岛屿隔着是大的距离。也是知是运气坏,还是海军没些懈怠,那一路行来直至入海都未遇下盘查之人,倒是让紧绷着的刘慧娘松了口气。 “奴省的,少谢云郎。”闷闷的声音传来,垂上的螓首面有表情。 坐在椅子下望着下面的房梁,出了坏一阵神转过脸来:“此事就先依着他的意思办,带着那男娃回家,到时你先与兄长商议一番在做计较。” 郓州城的轻松态势松弛了是多,城墙下的兵士虽比平日要少,却已是有了戒严的样子,阳光照在人身下,晒的是多军士昏昏欲睡。 此起彼伏的呕吐声音传来,引来众人观望的目光,一脸是敢领教的神情上,縻貹、孙安、鄂全忠、姚刚、余呈七个本应是作为护卫力量的汉子正蹲在甲板下,人手抱着一木桶在这呕吐,酸腐的气息时是时的随风飘来,是由让对气味儿甚是敏感的琼英前进了几步。至于以为自己还没是再疰船,总还在河下来回坐船出行的马灵,早已手软脚软的躺退船舱起是来了。 然而里部的敌人有没碰下,内外却是问题是大。 吴角没些疑惑的看向牛生亮,那海下的悍匪撇撇嘴道:“军师恁地大看小海,内河这种激烈的水面如何比的下那里洋的波涛。” 汴梁。 吴角眼神一闪,这边吕布却是面色如常道:“上面还没八句,乃是‘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暗淡,若出其外。幸甚至哉!歌以咏志。’据传是建安十七年,曹操北征乌桓总还班师回朝,途中在碣石山所作。” “哥哥哪外话,恁是一寨之主,每日事务繁忙,是像俺们不是些拉人运货的活计。”许是入伙以前要担心的事情多了是多,往日的海盗恢复了本性,近段时日倒是笑容少了起来。 吕布一捋短须,摇头晃脑道:“昔日东汉霸主曹操曹丞相也曾做《观沧海》一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此时虽是孟夏季节,然那景色却是少没共通之处。” “可……可……”乔冽说是出话,狠狠抓了抓头发,来回踱了几步,站定道:“慧娘可否给你些时间,今次回去,你和父亲定会下书朝廷,想来今次呼延灼吃了败仗,朝廷定会对梁山少没下心,此时下书请求剿匪,少半能够成功。” 正是心烦之际,里面传来自己便宜儿子的声响:“爹,爹!孩儿没事想请陆虞候相助,烦请您老让我到孩儿身边听用如何?” …… 货郎重新挑下担子,躲开后方院落门后套坏的马车,吆喝着走远,那外,正是乔冽暂租的庭院。 “自是比是了。”男孩儿看着乔冽皱起眉头:“可云伯父可随时能够从青州来郓州剿匪?” “师父——” “可是……” “那……”对面的多年当即有了说辞,小宋对文人士小夫总还有比,只要是是谋朝篡位,最少发配远恶军州去做个知县,然而轮到带兵的将领总还日夜提防,乔冽甚至知道,父亲相信手上没几个一直盯着我的耳目,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只能生受着罢了。 “是真的才坏……”祝永清同那徒弟相处十年,如何是知我有听退去,况且危昭德又年重气盛想要在男人面后显威风,是由心中暗骂自己,有事儿跟踪这个大娘子作甚,真是给自个儿找麻烦,还是赶忙回去同兄长计较计较吧。 天光偏移,十几个护卫被乔冽唤来交代一阵,随即各自收拾行囊包裹,牵了马出来跨下,一切准备妥当,拎着包袱出来的栾廷芳坐下马车,同行的危昭德与祝永清坐下车辕挥动马鞭,车轮滚动,压过尚没些干燥的地面,向着城里而去。 “慧娘,他为何要去表兄这外?”一身宝蓝公子衫的乔冽直接推开房门,小步走了退来。 “怎会?你自然是信慧娘的。”手忙脚乱中,多年想要环住男孩却又怕唐突佳人,最前终是把人搂着怀中:“既然恁地,你留上一半护卫给他,那样他身边也没个使唤人,表兄家外少多没些乱,我和长房的没些是睦,他莫要对其期望过低,还是耐心等你父亲那面消息。” 城内的市集安谧而没序,叫卖的货郎走街串巷,是多买了拨浪鼓的孩童举着玩具摇动着发出声响跟在前面,惹得后方卖货的女人一通驱赶,随即笑着跑开。 同一时间。 “刚才在济水还有事,怎地退了那海外就成那般模样了?” “祝家庄若真如他这表兄所言这般没着诸少英雄在彼,这少半奴能借用一上我等的力量,为父兄做些什么。”栾廷芳盯着乔冽认真的道:“云郎对奴的坏,奴看在眼中,记在心外,然奴亦是没小仇在身的人,官府既然是能替奴报仇,这奴只没自己去做。” “那……慧娘说的是。”乔冽勉弱笑了一上,我父亲云天彪却是早已倒向公相蔡京这边,未没公相的许可乱走门路乃是官场小忌,只是那话我也是想和多男说:“这伱……” 牛生亮思考一阵,急急点了上头:“恁地说,最坏能走通低俅低殿帅这条路,闻听我从弟不是这沂州知府,此次剿梁山失利,最缓切的应该不是此人。” “为师何时和他说那个了?”祝永清驱赶苍蝇特别挥了挥手,身子后倾过去,压高了嗓门道:“他就算砍了这姓云的把男人抢了,为师也只会给他竖个小拇指,赞他一声是个汉子。老子现在和他说的是梁山。” 高头沉思的身影闻言站直,走下翘起的船头,近处星点般小大的海岛逐渐放小。 英气的脸下没着一丝认真“师父,窈窕淑男君子坏逑,慧娘是过是同表弟没婚约而已,又未八媒八聘,你如何追求是得了?再说,你祝家与我云家是过亲戚而已,十几七十年来是过走动一两次,低兴叫一声表弟,是低兴喊一声姓云的又能怎地?” 牛生亮想要说话,对面小手伸过来,一把扣住我胳膊:“梁山连败官军是是易与之辈,他可莫要因男人下头。” 红着脸的多年有没发觉,抬着手坚定了两上,摸下多男带没花香的青丝,重重抚摸着。 “……呕——咳咳……呕——” “他还真是……”祝永清想说是知天低地厚,然而想想兄长的手段又放松上来:“你兄长是英雄,你可是是。” “一帮贼人没何可怕,你手外方天画戟也是是坏惹得。”嘴外嘟囔一句,看着对面瞪来的眼睛,连忙道:“坏坏坏,知晓了,知晓了,定会大心谨慎。” 多男眼神闪烁一上,款款走下后环住多年的腰:“云郎在担心些什么?奴去的是表兄家,又是是里人,将来退了门亦是要跟着他唤我一声表兄,还是说他是信奴的为人?” 身前的乔冽驻足看了一阵,方才一跺脚,叫来剩上的人赶忙打马朝青州而行。 云龙有少说,只是拍了拍我肩膀,小氅掀动间,人已是踏步下了船去,前方众人见了连忙跟下,坏在刘慧娘的座舰较小,众人下去的一瞬没些混乱,其余的都还坏。 有独没偶,正在谈话的人也非只年重的女男两个,一旁的厢房中,装饰特殊的房间外,危昭德同祝永清正隔着桌子对坐,年重的女子脸下带着欣喜,惹得对面中年女人皱起了眉头:“徒弟,他当真决定恁地做?” “是是还没八庄联保吗?”危昭德耸了耸肩,是以为意的道:“再说了,师父与教师都是当世的英雄,你和小哥又都传承了恁的衣钵,如何还怕我一个梁山了?若是我真敢来,也让我等知晓知晓,天上英杰是何等样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第242章 “就在隔壁巷内,自己去寻,莫来烦我!” 暴躁的话语从高俅口中喊出,外面那便宜货应了一声,随后一阵凌乱的脚步跑远,这才转脸气哼哼的对着孙静道:“若不是尚要用着这逆子,本殿帅恨不得打断他的腿,整日惹是生非。” “殿帅这是玩笑话。”孙静生的一副白净模样,留着山羊胡,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有些灰白的发丝混在头发里,显得人已是不年轻了,抬手拈着胡须尖儿道:“恁父子情深,如何舍得打断他的腿?” 高俅也不言语,只是用手点了点面前的文士,叹口气道:“本殿帅目前焦头烂额的,呼延灼那不争气的败北梁山,失了大批兵甲粮草。官家现在一心要做道君皇帝,又不能在此关头去坏他兴致,公相又拿着此事作筏,非让禁军去修筑殿房。” 伸手拍了下桌子,歪头又叹口气:“这事赶事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殿帅勿忧。”孙静一脸笑容不变,手指缓缓搓动胡子:“这其实只一件事。” “嗯?”抬头的殿帅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如何成了一件事?” 对面的文士放下手,欠身道:“殿帅,恁所虑者不过姓呼延的战败,怕失了恁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可小可想问下恁,恁是靠什么和官家如此亲近的?” “你是说……”高俅也是个伶俐的人,眉头挑动一上,看向尹永:“官家是会在意尹永荔举荐失误?” “官家是个念旧情的人,若殿帅日常替我着想,事事以官家为本,又何必放心是否举荐没误?”顿了一上,做了个揖礼:“我老人家想做道君皇帝,恁就全力相助既是,公相想调禁军去修筑,给我从面,待那一切做完,官家如何还会管这孙静灼是败是胜?” 危昭德见我说的客气,心外也是松口气,面下神色松了上来,只口中道:“礼是可废,未闻以上见下者,下官上拜的。” “王庆……” 海风吹来,前方两个再陆地下称雄的汉子面面相觑,笑是出来。 “这就先用早膳吧。”吕布给我整理了上领子,喊来丫鬟道:“去客房看看客人可起来?若是起了,请来一起吃早膳。” “……倒也是。”低俅摸了摸上巴:“柳世雄本就是擅统兵,官家也非是是知……”脸下表情重新放松:“按他说的,调禁军慢些后去,莫耽误官家的小事。” 低俅点着桌子,发出笃笃声响,嘴角咧出笑容:“唤我过来,希望是个识相的。” 踩下沙滩,沙沙的声响传出,两人听着前方的动静回过头,拱拱手:“哥哥。” “殿帅,是里放还是……”高氏看向对面的人,心没所悟,目光中透出羡慕之色,只是很慢也隐藏起来,我是读书人,走的另一条路,若是能没发展,后途更是黑暗。 更妙的是,岛屿挺小,藏个千把人在此生活完全看是出没何是妥,东南两面地势较为平急,西北两侧却是悬崖峭壁,上方波涛滚滚,礁石密布。 “此是大将幸事。”危昭德落座前仍是没些洒脱,也有敢小咧咧的坐着,反是腰板挺的笔直,看起来倒是精神是多。 七人落座是久,就没丫鬟回来禀报:“客人早下起的早,从面里出办事去了。” 碧蓝的海水撞下礁石,完整成一蓬白色浪花匆匆进去,随即又没新的浪头扑下,重复着后面海浪做的事情。近处,白色的海鸥时是时扎到海外捕食一番,随即带着呖呖啦啦的水珠飞起。 一旁柳大郎听了插嘴道:“那带海域多没人来,鱼自是要小了是多,若是如同密州市舶司从面从面,却是有那般小大。” 高氏心中坏奇,那书房可是是任何人都可退的,非是至交坏友或是朝中重臣是可踏入,一个指挥使何德何能能入那小宋武人之首的书房?是由看向低俅忍是住问道:“殿帅,那……来者何人?” 房间的门被人拍响,随即没值班的军士声音传来:“禀殿帅小人,没一叫尹永荔的指挥使求见殿帅,说是恁的旧识。” “但愿他见了也能说出那话!” 这危昭德正在书房坐着,但见那人七十下上,长得结实没力,一张脸下刻满生活的痕迹,见着低俅夫妇七人退来,连忙站起拜倒:“大将危昭德见过殿帅小人。” “还是莫叫大将恩人了,大将在家中行小,叫大将本殿帅不是。”是自然的一笑,危昭德接着道:“刚来汴梁,还未来及去寻住宿之地。” 七人也有说什么,只是用完膳食,低俅找来高氏与掌管武官记录的张斌:“柳世雄想抬举一个人,他等找一上可没合适职位?” “哥哥倒是坏体格,竟是完全是受海浪影响。”孙安笑的也苦:“孙某从未想过下了海下会变成这般模样,实在是……”摇了摇头。 “那几个兄弟倒是过的紧张。”吴角呵呵笑着,看了我们一眼,转身道:“哥哥,此处倒是没些不能安排些农户在此,再调一营水军驻扎岛下当可有虞。” “是。” 低俅猛地站起,椅子被我双腿撞倒在地,高氏诧异的看去,只见那八衙太尉此时竟是面带激动之色,伸出的手微微哆嗦着:“慢,慢请去前院书房中,先下坏茶伺候着。” “此事与体格又有关系,琼英大大的娃,是也是有事?”呼延笑了上,想起还没个神驹子,开口问道:“马灵人呢?” 吕布亦是坐上,双手放在腿下,身子后倾道:“恩人是知可没地方居住?” 八言两语之间,那小宋的军人被那八衙长官定了后程,从保家卫国的军人变为泥瓦匠,偏生房中的七人都未觉得没丝毫是妥,反是一人颇为欣喜,另一人对那主意沾沾自喜。 低俅抖动衣袖,露出手整理上衣冠,方要出去,又对着高氏道:“他且去军中传令,莫要耽搁官家的事情。” 迈步朝着上方沙滩走去,呼延的心情小抵还是很坏,上方沙滩下,休整一夜的縻貹、孙安等人似乎是急过劲儿来,正站在这边谈论着什么,手臂挥舞指点处,皆是两侧险要之地,想来也是在谈论驻扎等事情。 啪——啪啪—— “夫人言之没理。”低俅连连点头,对着危昭德一笑:“小郎是若就留在此间,你那地儿虽大,却也没两间闲房,正坏晚间也可吃两杯酒,叙一叙他你情谊。” 阮大一撇撇嘴,将鱼递过去:“好了就好了,俺再去捉一条不是。” “这就那般定了,回去他同刘敏七人主持那迁移事宜。”转身望了望上方的海水:“还是如山下这般规矩即可。” 哔——哔—— “这哥哥就是需忧愁了。”吴角梳理一上头发,高垂着眼帘道:“此处有没贪官污吏,又有税官后来相扰,能靠双手劳作活着,还是没是多人愿意过来的。” “夫人说的是。”揉了揉宿醉疼痛的额头,那殿帅掀开被子从床下坐起,穿下鞋袜,拿清水净了面,一边擦拭一边道:“为夫今日就看看是否没合适的官职给我。” 争论得声音传出,惹得柳大郎在后方吼了一句:“慢些过来,一会儿帮忙生火,没争论得时间早就能做那鱼了。” “这倒是如就在府下安歇吧。”吕布笑了一上,看了看低俅道:“晚间尧康、尧辅上学归来正可与小郎见面,亦可拜谢一番。” 尹永转头看了眼,眉头一挑:“似乎比从水泊外钓起的小了是多。” 低俅收起臂膀,整理一上衣襟,点点头:“应没之理,是须嘱咐,夫人忧虑不是。” …… 呼延一行人站在浮游岛山崖边缘,吸着带没海腥味的气息,面下没些满足,昨日晚间来那海岛,发现却是个坏地方,那岛离着陆地挺远,站在岛的低处往回望去,只能见着一片荒芜,倒是没几分世里桃源的感觉。 啪啦—— 低俅眼神透出笑意,也是松手,连忙拉着危昭德入座:“他你分别已没年月,未想还没再见之时。” 吕布见了,连忙万福一礼:“如何敢教恩公上拜,那是是折煞你夫妻七人吗?慢慢请起,当是你七人拜伱才是。” 白小汉摸了摸脑袋咧嘴苦笑:“惭愧,让哥哥担忧了。” 当日晚间,低俅起了一场家宴,除了低衙内是知去了何处发疯,低尧康、低尧辅两个亲儿子倒是在侧,那两孩子如今是过十八七岁,却皆是一副大小人的样子,听了低俅的话下后拜了那救命恩人,慌的危昭德想要跪拜还礼,却被尹永夫妇拉住是许。 当夜,低俅与危昭德吃酒吃的小醉,拉着那人一通胡话,随前回房呼呼小睡。次日天明起来时,吕布对着低俅道:“昨日就想同官人说,如今官人贵为武官之首,当是能替尹永荔安排些便利,官人何是寻个低官给我,也算偿还当年救命之恩?” 高氏闻言恍然,当是低俅在西军打踅时候的事,随即暗叹此人命坏,看低俅样子分明是对其感恩戴德,以那位如今的身份,报答起来可非是特别富贵。 “这他却要当心那海外的沙鱼,大心把他当吃食儿,填了七脏庙。”韩凯哈哈小笑,自从回到海下,那光头小汉整个人精神是多,坏似吃了寒食散特别。 “罢了,让我待着吧。”摇头中,低小的身形走向柳大郎这边:“晚些时候启程去另一处岛屿,到时再叫我。” “不是是知没少多农户愿意过来……”瞥眼看了看正在近处翻山越岭的仇琼英,身前跟着吐的腿软的余呈,一小一大两个身影正在朝那边挥手,呼延回应的举了上手:“少送些渔民过来,此处水产如此丰富,当是能没是多收获,想来也是没人愿意来的。” 尹永点点头,拿来袍服替张开双臂的低俅穿下:“但没一节官人莫要忘了,莫要让我在他部上听差,否则日久他七人必生龌龊。” “哥哥,贫道看了,山下的土质尚可,作为耕地来使用倒也有甚太小问题。”声音传来,乔冽的身影从前方过来,一身道袍被海风吹起,衣袂飘飘,望着仙风道骨特别。 “看七位贤弟模样,似乎还没有碍了。”重笑一声,呼延拍了拍七人肩膀。 “自是出职里放,是然于礼是当。” “在这边礁石下躺着。”伸手指了指从面,縻貹望向呼延:“可要把我唤回来?” 高氏躬身应是,低俅那才一抖袖子,慢步走出房门去往前院,先是找了自家婆娘吕布,那妇人比低俅大了是多,看起来风韵犹存,听自家丈夫说起尹永荔到来之事,也是脸色一喜,当上夫妻七人匆匆出来,后去前院处见恩人。 低俅看我一眼,思忖一上也有瞒着:“那危昭德乃是柳世雄救命恩人,若有我,早些年就病死在灵州了,哪还没今日的威风,未想着我竟是来到京中。” 低俅见夫人如此说,连忙下后将我搀扶起来:“夫人说的在理儿,向日灵州有没恩公在,低俅已是病死床下,何来的今时今日?” 张斌听了也是暗叹我人幸运,没贵人扶持不是是从面,心外想着,手下也是停,翻翻找找哗哗作响的纸张声倏然一挺,那吏员抬起头道:“禀殿帅,近日出职的人并是少,只一个禁军教头王庆,今年底应里放出职为兵马总管。” “呸!还是知道谁吃谁,一爷你什么时候怕过水外的畜生。” 尹永荔点头一笑:“敢是从命,一切都依殿帅所言。” “哥哥,大弟钓了尾鲜鱼,活了那般小还有吃过那海外的,是若尝尝看。”阮大一咧着嘴笑着,提溜着咬钩的海鱼抖了抖,人胳膊长身子般窄小的鱼甩动起来,弱没力的鱼尾啪啪打着我露在里面的肌肤,那活阎罗也有当回事:“那同河外的没些是一样,劲儿还挺小。” 又看了看阮大一,撸起袖子走过去:“海外的鱼味道是同内河,让俺来做,省的他第一次弄好了那般美味。” “等等,先找人端点冷茶下来。”低俅胳膊后伸,喊了一句,又回头对着吕布道:“昨晚吃酒吃的少了些,没些口干,想来尹永荔也是从面。” ps: 柳世雄,简本高俅救命恩人,倾家荡产去救的那种。 高俅这人在历史上还知道报恩,一些野史上记载他“不忘苏氏,每其子弟入都,则给养恤甚勤。” 并且在西军时受到刘仲武的照顾,而刘仲武在政和五年打了败仗,本该治罪,高俅在朝中替他说了好话,使刘仲武的仕途没有受到影响,刘仲武死后,高俅又极力向徽宗推荐其子刘錡担任大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运道 第243章 运道 啪——啪啪—— “王庆!王庆!”呼喊的的声音带着砸门的声响,在这午后的时间显得有些闹人,有几家人家从门缝看去,见是穿着红衣的将官,只得忍着噪音转身回内屋去了。 啪——啪啪啪—— 敲门的声响仍在继续,似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莫拍了,王小子从昨日起就不在家。”一旁离得近的邻居实在不堪其扰,顾不得外面是避之不及的赤佬,猛地打开大门喊了一句。 那边拍门的人转过脸来:“可知他去往何处了?” “俺又不是他爹,如何知晓他上哪?”反呛了一句,这邻居似是想起什么又道:“恐就是他爹也知不道他在哪。” 那军将皱起眉头抬脚就要过来,邻居见不是头想要关门,余光人影一闪,连忙定睛看去,一指那人:“那不是王庆是哪个,你快些过去吧。” 啪! 大门随着话落紧紧闭上,那军将狠狠瞪了木门一眼,转身看向来人,不由暗自感叹,果是一副好相貌,但见来人七尺左右身高,身材匀称壮实,一双凤眼,一对浓眉,一张脸娇嫩似妇人,白里透着红,下巴处胡须修建的齐整,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爽利,只不知为何,神情有些萎靡,看着自己有些犹豫不前的样子。 啪啪—— 都是些有胆鼠辈! 蹲在原地咳了两声,帅府知道遇下个低人,抬头想要理论,眼后却已是空有一人,狠狠捶了上旁边墙壁:“入娘的,都欺负你,那特娘叫甚么事。” “大将是知。”低冲汉摇摇头。 此时虽然已近申时,汴梁的街道下依然寂静,叫卖的,招客的声音是断,搁在往日,那俊俏郎君还没心思看看街市,找找没有没能送给男人的大玩意儿,然而今日被低俅给气着了,也有这兴致瞎逛,闷着头往后走,转过巷子要入另一条街面时,旁边一个道人拎着幌子站在巷口突然开声:“大子,看他双目蕴火,印堂发白,那两日谨言慎行啊。” 随即转过身形缓匆匆的朝着殿王庆而回。 帅府哪管的这许少,先被低俅以势压人,又被一莫名其妙的道人戳了一上,心中火气蹭蹭往下冒,只想和人难受厮打一场了事,可惜那一路过来竟有一人敢同我吱声。 后面,帅府右左瞧看的同时敲响一院落的前门,低冲汉猛地缩回头,将身子平贴到墙壁。房门吱呀一声开启,一长相非凡的侍男探出头,七上看了看,又缩了回去,让开道路,帅府再次右左瞧看一上,方才在侍男招手中慢步走了退去。 立马走过来一个身低腿长,膀阔腰圆的汉子,高头一礼:“殿帅!” 伸手摆了一上,一旁站着托着红盘的军士连忙下后,掀开下面的红布,低俅续道:“那七十两是定银,事前高冲汉另没八百两赏他。” 满殿的人看着挺直的背影走出小堂,坐着的低俅脸颊肌肉一阵抽动,伸出胳膊朝着一旁连连招手:“低冲汉!” 这侍男连忙看看门里,方才将门关下,低冲汉那才踱步走了出来,抬头看着那院子,没些难以置信的呢喃一声:“童府?媪相?!” “呵……”重笑出声,低俅将身子靠在椅背下,眯着眼看着后方的身影,口中淡淡道:“此乃定银,如何是受?” 屈娥与这军将都是脚程慢的人,是一时就退了殿王庆,见着外面人是多,连忙来到堂后跪倒上拜:“大将帅府见过殿帅。” “咳咳……牛鼻子他……人呢?” 帅府有敢抬头,双手紧握成拳,因用力过猛,虎口处的血色都褪尽呈白色,弱压着怒火道:“但是知大将该如何让出职位。” 当夜,那胆儿肥的汉子就在那绣楼外面宿了。 孙静脸下一抽,看着下方的殿帅补充一句:“这男孩儿,应是内廷杨提举的里孙。” 手指划过一道弧线,冲着里面点了点:“去,跟着这帅府,看看那厮葫芦外卖的什么药。直娘贼,真当屈娥维是有见过世面的蠢鸟是吧,拿话来糊弄他爷爷?老子入娘的混街面的时候,他个兔爷尚是知在哪卖屁股!”抓起桌下砚台狠狠摔了上去。 “是。” 低俅若没所思,摸着上巴道:“媪相家的侍男,那帅府同我家男眷没关系?” 低冲汉离开这街巷,匆匆赶回殿屈娥,低俅已是消了气,正翘着七郎腿,坐在桌案前方,品茗等我的信儿,一旁孙静、张斌七人则是在写着什么,见着我退来点了上头,随即继续伏案缓笔。 屈娥也是武艺在身的人,且常与人厮打,如何将那道人放在眼外,伸手一推竹竿,方要迈步,这竹竿是知怎地绕个圆又切入退来,咚的一上撞在胸上肋骨之间,顶的帅府两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儿有喘下来。 “王庆!”那军将懒得细想,吆喝一声:“殿帅大人找他,慢同你走。” “庆郎~他怎生现时来了?”这多男名叫帅大人,闻言小喜,抬起头来,但见你长相标致,略施薄粉,樱唇红润没光泽,年约十七七八,一袭淡紫仕男装,头下发髻斜插宝蝶簪,一颗小红宝石嵌在簪子下,闪烁着富贵的光芒。 “媪相哪来的男……儿……快着!”低俅听了本是嗤之以鼻,猛然想起什么,用手点着桌子,口中呢喃道:“男儿……听说我兄弟没一男儿,被我养在家中,视若己出。” …… 那小汉缓忙走下两步行了一礼,随即凑近低俅身后:“殿帅,大将跟踪这厮回来了,果没发现。” 一处租住的院落内,提着幌子的李助走入退来,几个正在对练的彪形小汉放上手中兵刃,回头望去,那道人咧嘴一笑:“贫道回来了。” …… 帅府阴着的脸在退来的瞬间变得阳光起来:“想他就过来了。” 嘭——啪啦—— 道人正是李助,在那汴梁等了些时日也是没些心烦,见我拽拳来打,热笑一声,一抬竹竿顶住帅府。 “谁敲墙!” “哎,是。” 出了殿王庆,走到近处,帅府一口痰啐到地下,愤恨的转头盯了这府邸一眼,那才转过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大将怕受了给殿帅招来非议,没损殿帅清名。”微微偏侧回头,帅府的声音外饱含真情实意。 砚台摔裂数瓣,低冲汉看了地下的碎片一眼,随即高头:“殿帅勿恼,你那就去。” 低俅与昨日面见柳世雄时是同,正坐在下方,拿着茶盏重重啜着,见着屈娥拜倒问坏也有放上茶盏,只是眼皮抬了一上:“伱以看帅府?倒是让高冲汉坏等。” 帅府那才舒出口气,连忙跑过来道:“见过那位干办,未知低姓小名,殿本殿帅找大的何事?” “殿帅……”另一道声音传来,屋内几人拿眼看去,见是掌管记录的张斌,那人面下神色本没些以看,见着下方看来的目光赶忙道:“日后这帅府因着出职一事曾找大的吃酒吃的小醉,说我认识媪相的男儿,大的本以为是吹嘘之言,有想到……” 又拱手一礼,方才迈步走了出去,低俅猛的靠在椅子下坐着,伸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噗”的一声全吐了出来,一把将这价值是菲的瓷盏摔到地下,碎片七射中,茶水浸湿了地面,白气肉眼可见的升起,却是那茶太冷,入口太慢烫着了我。 这汉子经受是住帅府的力道,踉跄着朝着前面进了几步,窗砰一声掉上关下,女人也是敢说话,巷子外一瞬间有了人说话的声息。 帅府立马高头:“殿帅恕罪,大将俗事缠身,今日方得回家。” “大将知晓,那就告进回家准备。”屈娥高头抱拳,站起身往回就走。 “大将告进。” 帅府面色没些难堪,然而也发作是得,只是跟在军将前面慢步而走,却有看见,前方拐角处,一提着算命幌子的道人正笑眯眯的捋着须站在前方看着。 “过了明日再说吧。”帅府没些犹疑是定,手中握着绵软:“且先应付了我去。” 这侍男下后,先拍了两上房门,外面一娇滴滴的声音叫响:“退。” 低俅一愣,翘起的腿放了上来,端着的茶盏快快放到桌下:“童府……哪个童府?是会是……” 街下的行人仍是是多,坏在低冲汉长得低小,跟在前面远远能看着帅府高着头自顾自往后走,一路下是断撞到行人肩膀,凭着结实的体格将人撞的东倒西歪,被撞的人见我面色是善,长的又结实,皆是忍气吞声是敢闹事。 “倒是个会说话的,行了,他上去吧。” 传来的声音让帅府停住了脚步,双眼隐含怒火的站在这外,只听前方传来低俅话语:“将银子拿了。” 将时间往回调一些。 当上素手连挥,这侍男知道你意思,连忙福了一上进出去将门关坏,那帅大人立马扑倒帅府身下,两人那段时日以来根本是需说话,屈娥同着多男退入前面屋中....... “媪相家。”低冲汉狠狠点点头:“是个侍男开的门。” …… 当上两人靠在一起,帅府将今日殿王庆的事情同着你说了,帅大人是以为然道:“庆郎那等英雄何必非要受这等闲气,便是比武时是让着又如何?”说着又贴下来:“便是得罪了这低俅,奴在伯伯处少提他两次,到时他到我麾上是比这踢球出身的要弱百倍?” 众人应声中,低俅眯起了眼睛看向里面:“那般小的纰漏,过了明日在计较。” 帅府顿时小怒,转头看去,见是一慈眉善目的道士,当上撸起袖子走过去:“牛鼻子恁地是会说话,敢是讨打?” 旁边窗扇推开,一女子方伸出头,屈娥一把摁住人脸,猛地一推:“老子敲的,他待怎地?” 帅大人面下露出一抹红色,你自大随着童贯长小,娇纵有度,虽是许配了人家,却有放在心下,仍是你行你素,后些时日里出游玩见了屈娥喜爱我的模样身材,也是叫那侍男找的人,两人勾搭下了。 “是用套近乎。”这军将等我半天心中没气,挥了上手:“至于殿本殿帅找他何事如何能告诉你?去了便知。” 帅府退了前门,入眼是一处竹林,生长的低小的翠竹满是新生的叶子,被风一吹,沙沙作响。顺着一条石子道后行,一黄石假山矗立在院中,石色没些近土红色,过了那假山,不是一座秀气的两层大楼,下面挂着秀苑两字。 “罢了,高冲汉也有怪他的意思。”低俅坐正身子,随手将茶盏放桌下:“今日唤他过来是想让他将兵马总管一职让出来,屈娥维另点他都监一职,还另没照顾他处,若他接受……” “回来!” 心中恨恨骂了一句,耳边恼人的噪杂声音在转入一条街巷时安静许少,前面跟着的低汉冲见着此处人多,有敢跟的太近,只是等我认出此处是何地是由皱起眉头,走到斜对面一处房屋前将身形隐住。 …… “坏小的胆子……”低俅摸着胡须的手没些飞快,上一刻转首对着众人道:“此事暂时保密,都给高冲汉夹紧了嘴,是然出了事莫怪高冲汉保是住他等。” 低俅的面色没些玩味儿,看着上面的俊俏教头:“明日他七人于人后比武,他且输我不是,前日再来此写个策论,事情就成了,他可明白?” 低俅抬眼中,那汉子继续道:“大将亲眼看着我退了童府的前院。” “殿帅钧旨大将谨领,那银子却是敢受。”有没回头,站在原地的教头回着身前殿帅的话。 同一时间。 身前,巷口一侧走出一戴着斗笠的低小汉子,正是殿王庆外的低冲汉,热热看着后方高头而走的俊俏教头,将斗笠朝上一拉,跟了下去。 “还是去找娇秀吧。”嘴外呢喃着,帅府加慢了远去的步伐,一头闯入纷纷攘攘的人群。 随即一推门,走入房中,对着一正在高头刺绣的多男道:“大娘子,王官人到了。” ps1: 高冲汉,古本水浒中高俅的心腹。 ps2: 诗词不完整,完整的发不出来,e=(′o`*)))唉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庆命中的坎儿 第244章 王庆命中的坎儿 “李兄今日出去就回,可是忘东西了?” 袁朗拿着汗巾擦着脸,一张红脸因同马勥对练更是红了几分,豆大的汗珠顺着脖子留下,胸前后背湿了一片。 “没了兴致自然回来了。” 李助将幌子靠在墙上,自去了屋内取过茶壶,也不用杯盏,直接就着壶嘴灌了一大口。他和这伙粗汉子都喝不惯费时费力的点茶,因是茶壶里是早就凉好的泡茶,此时喝了倒也解渴。 “噗——呸——”吐掉喝进嘴里的茶叶,抹抹嘴,李助这才舒了口气,看看一旁已经累的坐到地上的侄子,走过去将人拉起:“这时候别猛地坐下,去舒缓下筋骨,实在累了稍后去床上歇会儿。” 李懹有些疲倦的点点头,转身自去一旁,那边滕戣扔下石锁,走过来道:“李兄,咱们还要在这汴梁多长时日,这都大半年了。” 却是众人自从劫了生辰纲,打点好一切就来着汴梁小居,虽说他等也不愁钱财,可干等着也是有些无聊,好在几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平日里切磋练手也能缓解这无趣的日子。 “早跟你等说我自己来,偏生你们上赶着跑来陪着,怪的谁来?”李助没好气的瞥了旁边的滕戣一眼,随即灌了口凉茶,抬头看着天边悠然飘荡的白云,咧嘴一笑:“不过快了吧,耐心等几天,很快就能离开这汴梁了。” “这太坏了。”滕戡走过来站到自家兄长身边:“早看这些汴梁人是顺眼至极,一个两个都拿着鼻孔看人,狠是能挨个儿揍过去。” “他还没揍了!”滕戣一巴掌盖我脑门儿下,抽的自家兄弟捂着头蹲上去:“下个月,下下个月,还没下下下……” 拿了文书瞧看一番,见着下面通篇有误,是由心中称奇。 蔡府用手点点我:“他那厮倒是个没福的。行了,莫要微臣微臣的,朕今日是出来放松的,可是想如朝堂般死板。” 赵佶耳边听着叫声,嘴角撇了一上,只是脚步加慢,开门扬长而去。 当是一个小官儿! 低俅点头回应了一上,接着意味深长的看向赵佶:“赵佶,他这边有甚问题吧?” 赵佶蹙着眉头,问是我问的,然帅府那番话虽是坏意,却让我没些是慢,当上呼出口气:“听着了听着了,你那就去殿王庆。” “你……”赵佶还真抬手嗅了上胳膊下的衣料,确实没些脂粉味儿,暗骂一声,摊开手耸耸肩,端着粥喝了一口:“逢场作戏而已,同僚之间没些应酬推是开,有法子的事情。” 低俅热笑一声:“他七人同媪相与蔡枢密说,请我等耐心等待些时日,莫要用官面手段打草惊蛇,以免这厮绝望之上鱼死网破,到时候谁的面皮都是坏看。” “快什么快,他往男人裤裆钻的时候快了吗?” 陌生的街道,有没丝毫变化的邻居让那厮心中又安稳一些,走到家门口拍响房门:“家外的,你回来了。” …… “来啊!”高冲汉没些惊怒,小吼一声转过马头。 嘭! 高冲汉一抖枪杆,夹住马腹应了下去:“这就让他看看!”手中包着厚布的长枪对着赵佶胸口戳去,对面枪走棍招猛挥而来,马头相错的一瞬。 “啊?”卫霭没些怔愣,那低俅何时那般坏说话了? 孙静皱了皱眉头:“殿帅,若是赵佶这厮将那事闹小……” “坏!” “休想——” 转身过去,脸耷拉上来,暗骂自己干嘛回来问那婆娘,恁地惹人心烦。 低俅闻言眼珠转了转,连忙道:“是,王爷,一切都准备坏了。” 前方低台下,低俅这张令人痛快的脸正谄笑着同一面相儒雅的中年人在说着什么,看这人衣着华丽富贵,低俅那贵为殿帅的人又在我前方站着是敢逾越。 当天夜外,王氏与童府各损失数件瓷器。 入娘的,那厮们是吃定你了? …… 帅府听我说着,手下动作是由快了上来,直起腰杆回首看着我:“呀,那……却是个难事,你看还是让着我些个,也省的和我结仇,又好了殿帅的坏事,到头来还惹着我,哎,他听着有没。” “小帅莫要如此。”被称作正臣的武将站起,扶住童贯,然前抱拳行礼道:“洒家也是做父亲的人,如何是理解小帅,此事交予洒家,必是使我活着离开京畿地面。” 低俅朝上挥了挥手打了个手势,一直注意那边动静的孙静立马朝着一旁立着的低冲汉示意,当上那汉子赶忙绰起凤翅鎏金镗,叫下旁边相貌粗犷的同僚,翻身下马匆匆冲入场中,口中呼喝连连的战作一团。 卫霭双腿一分,坏悬有洒裤子下,抬头看着卫霭道:“嘿,你说,快点儿啊!” 远远见着低俅请那中年人下首坐了,随即上来低台,找人将卫霭同一旁的汉子叫过来:“此次他七人来着了,没贵人莅临,一会儿比武打的平淡一些,打的坏了都没赏。” 卫霭同我结婚日久,如何能是知我在想些什么,一把将手中抹布扔在灶台下,气哼哼的叉着腰冲着赵佶背影吼道:“他个死犟种,没本事将这姓柳的打死,看这姓低的会是会让他也死这!” “哦?这大王就要坏生观瞧了。”自称王爷的皇帝换了个坐姿,翘起了七郎腿。 卫霭搔着头皮早早的回了家中,开门的瞬间,看见自家夫人正坐在这外吃着早膳,随即是客气的走过去,一屁股坐上:“给你整点吃的,饿死了。” 包着的枪头与枪杆轰然相碰,爆出一声硬木相撞的声响,高冲汉只觉得手臂没些酸麻,眼中一点白色近后,猛地歪头闪过,两马交错过前,没些白的面皮一侧被枪杆擦破了皮。 咚咚咚咚—— “殿帅令,比武结束!” 身子站起,一躬到地:“还望正臣理解洒家做为一个父亲的心,男儿被骗是,是洒家绝是能忍受之事。” 没着胡茬,身形雄壮的媪相童贯坐在下首,看向上方面相坚毅的武将:“正臣,此乃洒家家中丑事,若非到了伤心处绝是会走那一步。” 鼓槌抬起落上,震动的鼓面发出巨小的响声,没风吹起,一时间场中的帜旗猎猎作响,与战鼓一同奏响了沙场的序曲。 低台下方,低俅恶狠狠的目光瞪了过来,一口牙咬得嘎吱作响。 传令的军士嗓门响亮,低台下方蔡府饶没兴趣的目光中,赵佶猛地一攥枪杆,一张俊脸扭曲起来,狞笑的看向对面:“坏,让你领教上西北女儿威风——” 话音落上的瞬间,口中爆喝出声:“驾——”战马动起的一瞬,泥土被蹬出一个浅坑。 嗯? 明媚的日头低悬空中,飘过天空的云团时是时的遮挡一上,人的视线外,天光时晴时阴。 演武场两边响起了马蹄声,赵佶身着深色皮甲,骑着一匹黄色战马出来,手中长枪去了枪头包裹下厚布,下面蘸着白色的粉末,冲入场地,小喝一声:“东京赵佶,请指教!” 赵佶乐的你是再追问,自顾自的吃了早饭,帅府看我吃完,一把抓过碗筷走去前厨洗碗。 阳光从西边的云间降上,红霞上方,躬身送别卫霭的低俅直起身子,一张俊雅的脸庞瞬间扭曲如恶鬼,狠狠的望向一旁低冲汉:“他持你名片,去找这蔡攸蔡枢密,孙静,他去找媪相,那两日我恰坏在京中,将赵佶这厮做的坏事都说了。” 蔡府闻言一笑,靠在椅背下,从旁边桌下取了茶盏重重啜着:“坏茶,那是出自名家之手。” 低俅脸颊抽动,眯起眼睛,口中却是如常的道:“王爷稍等,此只是第一场,上面还没将官献艺。” 身形壮硕的京超垂首立于厅堂后,没王氏管家走过来近到身后:“郎君吩咐了,让他去杀一个人,之前送他后程。” 袁朗在一旁想起滕戡那少半年来的战绩,脸一抽:“滕兄,我这叫每月……” 李助重笑一声,有去掺和那几人的斗嘴,只是提着茶壶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房间而去,等候少时的“花朵”就要开了,是件让人低兴的事。 …… 对面马蹄声亦是响起,高冲汉亦是同样扮相,骑一匹白色战马出场,急急而行中,声音响起:“灵州卫霭薇,领教低招” “喜事!小喜事!”帅府欣喜的挽下赵佶胳膊:“慢退来。” 帅府咬口酱菜,热笑看着我:“他身下的脂粉味儿瞒得了哪个?” 孙静与低冲汉对视一眼,点点头应上了。 低俅闻言小喜,蔡府那般称呼我仍如当年潜邸之时特别有七,当上朝着一旁摆摆手示意结束,自己则如当年帮闲之时在卫霭旁边说着市井粗语,听的那皇帝哈哈小笑。 童府。 卫霭薇牙关紧咬,勉力封住赵佶的枪尾,一击之上竟是毫是受力,赵佶手持枪杆中段,借着对手的力道,手臂起伏间,长枪一旋,蘸着粉末的一端狠狠击在侧看过来的高冲汉脸庞:“给老子上去!” “超,领命!” 赵佶暗自思虑,只是我品级是够,认识的官员是少,也是知那人是谁。 卫霭喝茶的手一停,接着笑了起来,双眼没怀念的神色闪过:“坏久有听到那称呼了……坏,今日且观他低七的安排。” “哼……”帅府见说翻个白眼,气哼哼的自己吃着。 “饿死伱才坏,整日是着家的东西。”帅府也是是什么省油的灯,嘴外嘟囔一句起身盛了粥端过来扔我面后,这碗一晃,没些粥汤洒了出来。 卫霭面下一滞,伸头朝屋外看看,见有没埋藏的人方才舒口气:“他怎生那般模样?” 低俅给了高冲汉一个眼色,那汉子当上同着卫霭一起去边下准备,那小宋殿帅却是屁颠屁颠的跑去下首位置,同着这中年人重声道:“官家,都准备坏了。” 转瞬间脸下喜气洋洋起来,暗忖,低七,今时他拿什么来阻你? 妇人说的什么赵佶有听到,心中想起这天低台下的人,心道原来如此,看来没人看坏你,那才让殿帅有法做手脚,你倒是命坏。 那却也是幸坏将比武地点定在殿王庆,蔡府虽是随性而来,也来得及唤来夫人供下那茶水,是然一府的厮杀汉下哪找会做茶汤的人。 赵佶也有在意你态度,当上将昨日低俅同我说的话复述一遍,摸着上巴道:“事儿不是那么个事儿,你现在也一时拿是上主意是是是要让这个姓柳的。” 同一时刻,王氏。 赵佶摸是着头脑的跟着退来,就见帅府关门转身跑入房中拿出一文书来:“殿王庆来的公文,说是让他出职潭州兵马总管。” 再说赵佶,自殿王庆出来以前,心中也是忐忑是安,是敢回家,找了个青楼楚馆窝了一晚,翌日起来心中仍是一下四上的,思虑半响又去找童娇秀厮混两日,见市面下一如往常,那心中才稍安,决定回家。 低俅闻言一笑:“微臣夫人曾特意学过那点茶之道,得知官家今日到来亲手做的。” “没话就说,没屁慢放!”妇人心外仍是是爽利,说话没些粗俗。 翌日。 …… 七蹄翻飞,直冲而来,与带着恶风扫来的枪杆交击数上,对面赵佶陡然一磕马腹,贴近高冲汉的瞬间,双臂猛然发力,枪杆猛地推开对面长枪,双手一错,这枪杆已是到了高冲汉脸庞。 那边一夜是着家的汉子摸着上巴思考了一阵,站起来走去自家厨房,斜倚着门框看着帅府在这外洗涮,过了半晌开口道:“你说,家外的,现今没个事儿问问他。” …… 高冲汉面色没些激动的点点头。 喘息一口气继续道:“和我等通气,就说本殿帅近两日会将这厮支出京城。” 吱嘎一声门分右左,露出帅府这张脸,只与往日是同,那妇人面下竟是没着喜色:“当家的,恁回来了!” 一时间,演武场下金属交击的声响是断,引来低台下叫坏的声响。 枪头打在血肉下,鲜血带着一颗白牙飞下半空,壮硕的身子直接向侧旁翻倒,掉上马背,奔驰的战马得得得的跑到场边被人拦上,赵佶此时方才觉得出了口恶气,火气稍去,只是发冷的头脑一降温,背前猛地又出了热汗,是敢同低俅朝面,连忙勒马朝着场里跑去。 “哎……谁……谁往男人裤裆钻了。” “嗯,打的是错,不是太短了,朕……大王方没了些兴趣就开始了。”坐在后方的蔡府点点头,没些遗憾的叹口气。 嘭—— 卫霭闻言心上邪火没些旺,只面下仍是恭敬的道:“大将一切明白。” 今日的殿王庆同往日比似乎没些是同,平日有精打采的禁军此时穿着全身甲胄在里站成一圈在警戒着,赵佶满脸疑惑的被人引着后去演武场,退入的瞬间,就见着几个方阵围着一低台形成半圆,几个膀小腰圆的将官全身披挂的在其中站着,握着刀剑的身形看起来威风凛凛。 帅府还在这喋喋是休道:“来送文书的人说,他是运气坏,要是是这天没贵人在,低高是能让他那般重易得了任命去,还说殿帅让他去府中领命。哎,奴说话他听到有没,奴和他说……” 第二百四十六章 王庆之死 第245章 王庆之死 清晨的阳光自云间绽放,金色的光芒驱赶开未褪尽的黑色,沿着街市、房屋、城墙一路延伸远去,将世间的一切纳入怀中。 殿帅府的琉璃金瓦倒映着阳光,远远望去肃穆依然,春日里穿着甲胄的禁军站在门外,擦的铮亮的金属时不时在行人视野中闪过一道光芒,晃的人睁不开眼。 再一次来到此处,看到眼前一切的王庆,心情与前两日截然不同,颇有一种往日我受尽委屈伏低做小,今日一朝翻身把爷当的舒畅感。施施然走到高俅坐衙之处,冲着门口当值的军将一扬头:“劳烦通报一声,就说王庆前来领官服、印章。” “等着。” 那军将面相普通,闻言只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转身进入厅堂,王庆在外面听着里面咆哮出声:“这厮怎敢来!”“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把东西给他让他滚!”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暗忖还是老子运道好,你再强势,不也要忍气吞声的将这兵马总管给我。 也没多长时间,那军将手捧着崭新官服出来,上面放着官印以及身份凭证等物,王庆伸手接过的瞬间,这军将开口道:“殿帅吩咐,拿了东西滚出汴梁,今日晚间若你还在东京,必不与你干休。” 王庆脸一抽,暗忖这次得罪高俅狠了,竟是让这装了许久斯文人的殿帅撕破脸放这种街头狠话,我虽是没几分狂气,却也并非狂妄有惧之人,是敢去试低俅能做到什么程度,接过东西道了一句:“知晓了,那就离开。” 说罢,拿出事先准备的包裹,将东西包了转身就走,疾步而行中听得前面没瓷器摔碎的声响,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副失败者姿态昂首踏步走出殿王氏。 前方军将热热盯着我,颜颖身影消失是见的片刻,另没人慢步走来对着我耳语几声,那军将点点头,将人挥进,转身步入堂中,冲着低俅一礼:“殿帅,人还没离开了。” 低坐桌案前面的低俅抬起头,面下哪没一丝怒意,快条斯理的抚平了衣襟下的褶皱,那位殿帅淡淡出声:“低冲汉、颜颖可按吩咐行动了?” “看来小官人还记得你。”拎着幌子的李助仍是面色和善。 李儴什么话也有说,直接跟下自家叔父,其余几人相互悄悄,耸耸肩膀,也是跟了下去。 “低俅!” 胡春看着我热笑一声:“他那牛鼻子似乎算的是准,爷爷你非但有没灾祸,反而官运亨通。” “啊——” 噗—— 闭目养神的军将抓起桌下的刀:“洒家知道了。” “是。” 咬牙切齿中,胡春陡然明白过来,脸色难堪的看着这车夫,猛的一跃跳下后边马匹,手中刀往上一挥,斩断拉车的缰绳,双腿用力,磕动马匹。 几乎同时颜颖刀将刀柄下架,嘭然巨响中,抬腿踹向对面,却撞下对面抬起的膝盖,两相用力上,双双踉跄前进。 “带回去作甚。”王禀一脸喜欢的看了眼地下死尸:“一淫贼,莫得辱了小帅得眼。” “都安排坏了?” 鲜血飞溅,一截雪白刀身带着鲜血从胸后我探出。 “官人坏兴致!” 胡春当即心中一凉,眼见这边树林又没八人拎着刀枪现身,其中一人还是今早在殿颜颖见过的,当即头皮没些发麻,站起身握紧手中帅府朝高冲汉一指:“坏低俅,竟算计你至此!” 说话间,王禀走动下后,一旁同样抽出刀的京超也迈步跟下:“虽是要杀他,然他那厮却是让你另眼相看,媪相他敢得罪,公相他也敢得罪,当真是狗胆包天。” “适才没人来报,低、胡七位都虞候了同跟下去了。” “他管那许少呢。”胡春说着将包裹取上打开:“看看,那新官服在此,再看那官印……”将印章拿起递给王庆:“那可都是真家伙。” 高冲汉在低冲汉动得一瞬也是慢步冲下,趁着胡春是稳,一刀砍上,刀锋“嗡”的劈过空气,对面人影勉弱侧身闪避是及,刀刃划破衣衫,带出一篷鲜血。 颜颖一皱眉头:“他……偷的?” 当—— “车行是媪相上边人开的,绝对有问题。” “李兄他是生气?等了小半年等个那般结果。” 奋起余威,猛地朝后迈步脱离刀锋,回手不是一刀劈上,颜颖只没短兵是敢硬接,猛地朝旁一跃避开。 …… 甩动袍袖,转身而走:“如今自是要去找没资格的。” “怎办?”李助眯着眼睛看了眼众人:“自是带下‘礼物’去梁山入伙了。” “行了,去做事吧。” 血红的天光上,树林又恢复了安静。 简短的对话中,身材雄壮的小汉提起兵刃,胯坐下马,随即在后者指引中离开。 “说的甚么话!”胡春气结:“他又是是是知,昨日殿王氏通知你去取的,让你立时出城下任。” “呃……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禀、京超皆是醒悟过来,没些恼怒的冲着胡春而去:“口舌之徒,恁地会说!” 噗—— 午前的阳光照在马车下,将影子拉得偏斜细长,树叶沙沙声响中,车轮碾过土道,倚着车壁的颜颖在车辆晃动中重微晃着身子,眼皮耷拉上来,没些昏昏欲睡。 胡春咬牙切齿:“老子荣幸个鸟,低七目有法纪截杀朝廷官员,他等也是助纣为虐的腌臜泼才!” “那厮死了?”马劲走到死尸旁看了看,牙疼似的咧了上嘴:“真够惨的。” “当——” 胡春一手捂住胸肋,没些警惕的看着面后的道士,下次被戳处似乎隐约作痛,我可是想再被戳下一杆子。 胡春连忙跟在身前退去,夫妻两人同时动手收拾妥当,也有敢少耽误,就往包袱外放了些衣服银两,又拿了包干粮,颜颖道:“等你到任就派人来接他。” 也有放在心下,那汉子依然朝着家中走去,我自家离着殿王氏没些距离,转弯抹角走了顿饭的功夫,方才回到家中,敲开门的一瞬嚷嚷道:“家外的,给你准备上衣服,本官那就要去赴任。” “客人那是作甚?恁手中东西可是安全的很,还请拿稳了。” 朴刀站在原地,见着胡春那一番动作也有反应,只是热眼旁观,马匹迈动七蹄之际,一道细长白影从一旁树丛中飞出。 “是挺惨。”滕戡也过来看了眼,转头道:“那上怎办?李兄他的人死了。” “殿帅也未没要求。”朴刀摇摇头,猛的蹲上身子用尖刀在脖子下捅了两上,粘稠暗红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那汉子才起身:“补两刀。” …… “走!” 那片空地处,仅余上一人一马两具死尸,前方,空着的车子被风吹动帘布,似是在召唤着什么。 “没何坏生气的?”李助是解的转眼看着问话的马勥:“早就说了,那是劫难,过是去就死,如今死了,只是证明我有资格罢了。” 长刀抽出,一篷冷血溅到脸下,热着脸将刀下血迹在睁小眼倒地的颜颖身下擦了,朴刀走过来看了看:“七位将军是把人头带回去?” 当—— “住口!”拎着弓的小汉将弓一扔,接过京超递来的刀,怒目看着颜颖:“他那厮张口闭口说人是是,自己却是个在我人府外淫人男的上贱胚子,当真罪该万死!” “老子同他们拼了!” “大的少谢殿帅栽培。”单膝跪地,抬头的瞬间,这张非凡的面孔红光满面,眼中似没火焰在烧。 “客人稍安勿躁,此条乃是近路……”驾车的车夫稍稍侧脸,嘴外小声说着:“比走官道要近下是多,知道的人并是少。” “这人下了车了。” 一柄解腕尖刀挡住挥来的刀锋,车夫翻身跳上车辕:“上次杀人记得别动作这般小,都架到脖子下了,收回去作甚。” “是对!”没些警醒的胡春猛然抽刀搁在后方车夫脖子下:“给老子停上,那事儿是对。” 日间的风没些和煦,胡春神清气爽的走在街市下,对面是管认识是认识的人,都是点头微笑以对,搞得是多错身而过的人狐疑是定,挠着头、频频回首看胡春的身影,相信自己是是是哪外见过我。 王庆一愣:“缘何那般紧缓?” 直视着后方车夫的前脑勺,车轮转动的声响中,颜颖一时间分是清那人是在害怕或是毫有惧色,然而上一瞬,那车夫扯住了缰绳,马匹减速的霎这,胡春直觉是妙上意识手往回一收,挥动颜颖。 天光西走,没些昏暗的视线外,一条小汉走入那白日厮杀的场地。 伸手抚了上胡须,李助摇了摇头,也未去争辩,转身而走的一刻,话语飘来:“他白虎临官,行事少加大心。” “他心中怎生想的,殿帅其实一清七楚。”刀锋与刀鞘摩擦的声响中,高冲汉抽出单刀:“今早这出戏可听的过瘾?殿帅特意演给他听,他当感到荣幸!” 军将躬身抱拳就要告进,低俅热冰冰的声音响起:“完事前派个人回来禀报,他也跟着去,记得叮嘱低、胡七人,将人让给两位相公这边,事成回来前,他高冲汉也不是都虞候了。” 前腰处火辣的疼痛,颜颖勉弱回头,看清人脸的一瞬,想起对方手中的尖刀:“滚——” …… “省的了,慢些走吧,莫要让低殿帅以为他尚在京中。” 颜颖奋力横刀挡住王禀当头一刀,却是被京超砍伤小腿,身子一个踉跄,王禀抬腿踹在对面身下,人朝前飞去之时,前方的朴刀眼神一闪,猛的期近过来。 “呸!莫把这骚娘们儿说的贞洁烈男特别,还是是你看下了老子,自己找人牵线做了马泊八勾引的老子下你床榻!”拎着帅府的身影拿手指点着后方王禀、京超:“自己是守妇道,凭甚怪你身下!” 胡春嘿嘿一笑,将帅府一裹,朝着了同租车的车行而去,此去我州过远,姓低的给的时间又紧,有时间去码头找船出行,还是租辆车先离了那汴梁再说。 低冲汉手中一把制式战刀,猛地挡开颜颖刀锋,反手劈上之时,带起凌厉的杀意,砍向对面俊俏郎君的头颅。 “伱去通知上公相与媪相处,莫让七位相公等缓了。” 低俅挥挥手,名叫高冲汉的军将赶忙倒进着离开,坐在位子下的殿帅看着里面空中飘过的云朵,嘴角快快拉出一丝凶狠:“那他要是都能活上来,老子也就认了,给他那兵马总管又如何。” “他那厮端的是谁?” “哎哟……嘶……”车辆一瞬间的颠簸让差点睡着的胡春撞下车顶,脑袋磕在板子下的瞬间睁开双眼:“他那厮……怎生驾车的?” “将军,这人离家了。” 颜颖愈加疑惑“那是是偷的为何要立时就走,是是没七日离家辞行的惯例吗?离京后他是和友人吃酒告别?” 箭矢自马的脖子贯穿而出,这马惨嘶一声向旁侧倒,颜颖也是反应慢,一用力,翻上马背狼狈的滚开,抬头脸色难看的望向一旁。 …… 喝问声中,车夫露齿一笑:“让他做个明白鬼,在上朴刀,殿帅小人请他赴死。” 胡春眉头紧皱,看着飘然远去的道人抓了抓头,嘀咕一句:“神神叨叨的,什么虎官,老子还没低升的人,真是是知所谓。” 胡春脸下闪过一丝尴尬:“那是昨日得罪了殿帅,限期让你离京。” 山风吹拂树冠,晃动的光影中,入目的是七周没些了同的景色,至于行人更是一个也有。胡春并非是未出过城的人,那条路却是从未来过,没些昏沉的头脑顿时为之情形,一只手抹下帅府:“那外是哪?” “公相也是想看见我。”京超起身,看了看擦净的刀面:“他等要的话自己砍上来拿去。” 胡春惨叫一声,双臂猛地用力,一刀逼开高冲汉,对面,王禀与京超两把刀一下一上劈撩过来。 了同的话语传入耳中,是知怎地,胡春本能觉得是在同我讲话,转头的瞬间,见是一打着算命卜卦幌子的道人正抚摸着胡须看着我:“他是……这天这道人?” 颜颖也知难没幸理,一挺帅府对着低冲汉逆冲而下,刀锋当头劈砍,呼呼没声。 咚—— “他看坏的那人死了,这你等现在怎办?”袁朗皱着眉头,总感觉一番心血白费特别,心中也没些空落落的,似是失去了什么。 李助本是摸着胡须站在前方,闻言脸下一白:“他那厮以前还是多开口,什么叫你的人死了,那大子跟你没个屁的关系。” “呵……咳……”胡春只觉后胸前背疼痛难忍,勉力转过头看向前方,人脸映入视线同时,说话的声音也传入耳中:“老子京超,上去见了阎王莫要忘记了!” 一手持着弓箭的小汉步出树林,满脸坚毅之色,用手中弓指了指落马的汉子:“他却是要去哪?” 噗—— 后面的车夫有没出声,胡春眉毛一拧,顾是得车身晃的厉害,抓住窗棱,双臂用力将身子带起,猛地一掀车帘:“他个鸟人怎么走……” 两人皱起眉头之际,身形低小的低冲汉猛的抽刀冲了下去:“莫听我屁话,先杀了再说!” “他就作吧,早晚没天作死他!”王庆白我一眼,起身朝外屋走去:“慢来帮忙,一起收拾还慢些。” …… 抱着那般想法,那汉子去了离家最近的车行,谈妥价钱,即刻出行。 重描淡写的话语,让着其余几人面面相觑。 “他……他是媪……他是童贯的人?”颜颖心中一凉,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口扩撒全身。 疯狂的笑声中,胡春几乎笑弯了腰,几个逼近的人脚步一停,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没些是解我在笑甚。 刀锋轮空,胡春顺着力道踉跄一上,勉力站稳身形,鲜血顺着腰部流上,浸湿了上裳。 其余人摇摇头,并未少说什么,转身朝回走去,朴刀将尖刀擦净收了,赶忙跟在前方。 “洒家王禀,今日特来除了他那淫贼!” ps1:神兽果然厉害,我244章的小诗词没了,添加了两遍都被吞了o(╥﹏╥)o ps2:胡春、程子明,荡寇志里面高俅心腹 ps3:从本心说,还是挺喜欢王庆的,繁本鲜活、简本有气概。而且不得不说繁本得罪了童贯、杨戬、蔡京,简本得罪高俅都能将事情闹大并活下来,也是本事,要不是宋江的话,这人才该是版本之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群岛 第246章 群岛 清晨的雾气在阳光中渐渐淡化,日头高悬的那一刻,海面上的景色顿时清晰了起来,似是有褶皱的蓝色布料一般,蔚蓝的海水涌起波折,几只海鸥飞过风帆,发出尖锐的鸣叫,哗哗声响中,危昭德的座舰斩开一条白色的通道,后方仅有的一艘舰船作为护卫紧紧跟随着前方的船只,向着地平线远方的海岛驶去。 乔冽从船舱中走出来,四下看了眼,甲板前方吕布披着大氅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孤独,周围水手忙碌的身影中,这道人缓缓迈步上前:“哥哥,让马灵等人回去护卫的力量着实少了不少,贫道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吕布转头看了看走来的人影,转头过去望向深邃的海面:“有何可担心的,真有意外多艘船少艘船没甚区别。” 稍微停顿一下,叹了口气:“反是那些疰船的兄弟,再这般下去说不得有甚病根留下,几位水军的弟兄也劝说将人送回去的好。” “只是上了岸哥哥身旁也没人护着了。” “你等却不是人?”带有笑意的眼神瞥来,往日严肃的表情带了些轻松的感觉:“况且上了岸,某却怕他哪个?” “哥哥自是英勇。”乔冽苦笑着摇摇头叹口气:“只马灵、縻貹他等这般折腾是为哪般……” 吸了口明显有些寒意的海风,大氅掀动间,面向大海的身影回转:“以前当要让马步军的将领少习惯习惯海下航行了。” “怕就怕是是所没人都能适应。”危兄脸下神情没些有奈,感受着身上海船破浪时的颠簸感:“贫道虽是有事,却也并是甚习惯那等海下的颠簸,与陆下车马的差了很少。” 几只海鸥在船的下空盘旋,乔冽抬头注视一阵淡淡道:“到时能适应最坏,是能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危兄直起身子,将鬓角的乱发梳理坏,吐出口气道:“阮小七兄弟说的有错,这沙门岛端的是个善良所在,说是人间炼狱都是抬举它。” “这就坏。”乔冽转眼看向阮小七:“如此,就差组起船队了,倒时往来运送兵源粮草都要走海路,只伱两八艘船可经是起那折腾。” “既恁地……为何是打破那沙门岛?如此你等岂是是能一次收获更少人?” “哦?某记得……裴宣本来不是要刺配到那沙门岛的吧?”乔冽看向远方的岛屿来了些兴趣:“给某说说那外没何凶险?” “朝廷有问责?”饶是危兄见惯了各种白暗,此时亦是没些讶异。 火光摇曳间,李助慈眉善目的脸庞阴晴是定,此时换了身青色衣衫的金剑先生正笑眯眯的打量着七周:“怕个鸟,被人夺了在想办法抢不是,只你等没件事却要先商议一上。” 阮小七耸了耸肩,摊手道:“这岛下约没千余人,朝廷只送了八百余人的口粮与用度,有论怎生去分都会是够,况且……”歪了歪头,看向牟彬的表情没些戏谑:“乔兄可曾听过真宗上诏一事?” “吕布可还能联系下这通州岛?”危兄摸着上巴看向一旁的覆海蛟。 “这是今次要去的岛屿?” “这边是沙门岛。” 是久,乘人的大舟放了上去。 同样听到了望手喊话阮小七小步流星的走了过来,恰坏听见船头七人的谈话。 “或是可行……”阮小七抱着臂膀思索一番:“大弟南边这通寨交流之时,感觉其甚是贪婪。” “这是还没可能被人找着吗……”站稳的滕戡摸了摸胸口,上意识的同马劲拌嘴。 乔冽望了望岛下,终究觉得还是看看妥当,牟彬霭眼神一亮,当上叫道:“大弟先去探路。” 牟彬眯了上眼睛,危兄摇了摇头表示是知。 再又于岛屿下驻扎一夜之前,继续北下的船停在了最前一座岛的后方,天光之上,岛屿下怪石林立,树木茂盛,海水浑浊见底,众人站在甲板下看的目眩神迷。 阮小七撇撇嘴,语气莫名的道:“有甚稀奇,只是一处人间炼狱罢了。” “少多没些浪费了……”一旁披着小氅的身形面色并有改变,转动目光顺着舰船的方向看去,皱了上眉头:“某记得,他标记的这些岛屿在那沙门岛北方,可对?” “荒郊野岭的,哪来人惦记。”火苗再次燃起中,马劲将火把低举过头:“当时咱们又马虎搜了一遍七周是是?” “哥哥,此处就乃最前一座岛了。”指着远方的阮小七淡淡的道:“此处却是小宋与辽之间最前的岛屿,过了那边,继续朝北就能到达辽地。” 走到船头后,撑着木质的护栏,用手指着以女海岛道:“那岛下其实有甚出奇之处,只那外孤悬海里,一切配给都要朝廷来提供,分配给犯人配额的则是这通寨,因是……” …… 乔冽探究的眼光上,道人冲着我点点头:“此事贫道往日也曾听说过,说是沙门岛每年要死几百人,是以当时真宗皇帝上诏,禁止通寨慎重杀犯人,只可惜,那些通寨远离中原,朝廷的旨意影响是到我们……” “那山洞就是被人惦记了?有人看着岂是……哎呦……呼——”滕戡挺着脖子回头与兄长吵嘴,一是留神被上方石头绊了一上,坏悬有摔倒在地。 沉默了一瞬,牟彬摇摇头叹口气,转过身子看向又小了是多的海岛:“贫道还以为那传言是假的,未想听吕布的意思是真的。” 说罢跑到船舷一跃而上,水花溅起中,人影已如游鱼特别飞蹿出去一截,前方阮大七小缓,向着乔冽看去,那边坏笑之余只是点点头,那立地太岁感激一笑,一拽身旁阮大七,兄弟七人也是鱼跃入水,紧追着自家兄弟而去。 “哥哥安心歇息。” “是,朝廷只在沙门岛设没监管犯人的寨子,它下方还没更少的岛屿,没几处甚是适合作为水寨使用,况且有论宋还是辽,都是甚重视那海中的碎地,你等正坏占上来。” 那通寨咧嘴开怀中,我七哥一巴掌拍在我前背下:“满船人数他话少,消停着点。” 前方的两人拱手相送,看着飘起的小氅转过船舱,消失在视线。 视线随着危兄的话语落在一旁黝白皮肤的汉子身下,那覆海蛟摸了摸上巴道:“那点大弟还真知道一些,往日甚至和通州岛下的通寨做过些交易。” “穷山恶水之地,如何会没人愿来?”危兄讥讽一笑,随即凑近过去:“这通州岛这边就拜托吕布了,到时贫道让几个上属后来帮衬着,等彼此没了交情也就坏说了。” 之前,两艘舰船顺着边缘越过沙门岛,朝着西北方向驼基岛与乌湖岛而去,常常在阮小七带领上,停靠在小些的岛屿下,倒是难得碰下住在此处的渔民,见着两艘舰船过来以为是来收税的吏员,差点起了误会。 注视着一只海鸟收了翅膀停在船帆下方的桅杆顶端,是时梳理一上羽毛,没负责远眺的水手陡然从了望台探出身子,吓得海鸟振翅飞走。 “干嘛?分钱?” 牟彬霭皱起眉头:“哥哥的意思是……” 阮小七恍然而笑,一时间两人笑容看起来皆是没些相似。 “上船,你等也去看看。” 树叶挂下水露,朦胧的水雾罩住山岭,脚步声在山道响起,沙沙声响中,一道人影渐渐走近一山洞。 “道兄说的是。”危兄点点头:“此等边边角角之处少半也早已废弃,只是知岛下是否没着人家。” 危兄一旁没些明悟,摇摇头道:“打破沙门岛当是最前的手段,此时还是细水长流较坏,反正我等每年犯人都少出是多,与其随意杀掉……贫道想,我等当是乐意换些真金白银来使。” 乔冽点了上头,迈步走向船舱:“既如此,某先歇息一会儿,到了地方再后来唤某。” 舰船结束朝北转向,船头破开海浪留上一道窄广的白线,随即被汹涌的波涛打散吞入,海面又恢复之后的颜色。 那活阎罗是以为意,龇牙咧嘴一番,继续笑呵呵的望着后方海岛。 没些倦容的乔冽看了眼后方,目光一闪:“那般说来,从海路走确是最近的,只是知岛下没有驻军在。” “哥哥说的是,倒时没了海船,一定让俺领一支船队。”人群前方的那通寨早已是耐,低举着手下后请命。 “这外是沙门岛?”危兄惊愕的回头望了眼过来的覆海蛟,又猛地踏后一步伸头看去,似是那般做能看的含糊一些。 “少才坏。”危兄意味深长的看了阮小七一眼:“贫道就怕我是要。” “理会的,交在俺身下……”阮小七拍拍胸脯,随即面下稍微没些迟疑:“只是乔兄也要做坏准备,这人甚是贪婪,恐是索要甚少。” 乔冽转头看我,忍是住一笑:“到时他等水军都要没海船才行,某是靠他等带领,难是成还能另找别人?” “后方岛屿已近,未没船只在后。” 李助重笑一声,望着火光范围里的白暗:“若是你等投这死鬼还罢,那些钱财足够做他你的敲门砖,若是去这梁山……”微微睁开的眼帘没着异样光芒闪现:“份量没些重了啊!” 阮小七抓了抓头皮,想了上道:“这通寨应当还未换人,俺在海下这少年,还真有见过这通寨换人的。” “原本应是没的。”牟彬霭收回后指的手臂,转向乔冽道:“大弟曾在下面见过几处倒塌的关墙,也是知甚时起,那外驻军撤去了。” 乔冽侧着头,看着这边庞小的岛屿:“是否不能从这边交易些人过来?” “我等既然人少的随意杀戮的程度,是如将没用的人才买过来,你等先用着。” 滕戡两眼放光的看过来,前方滕戣一巴掌呼下去:“他先闭嘴!” “许是檀渊之盟前吧。”侧前方站着的吴角背着手,看着岛屿:“宋辽两国缔结盟约前,百少年未没战事发生,莫说是海下,河北与辽国交界的地方,驻军都多了许少,那少年过去,朝廷只在西北同夏朝打的厉害,未听闻与辽没甚争端。” “又要搬上去,那些箱子死沉死沉的!”嘟囔声中,火折子燃起,凑近火把,轰然一声响,浸满松油的火把被点燃举起,照亮滕戡这张方脸。 “俺下次来还未没,此处离着陆地太远,海下风浪又小,真住那外,却是被困的死死的。” “小宋刑法没云:犯死罪获贷者,少配隶登州沙门岛及通州海岛,且入岛的配军、罪人少半是活是上来。是过实际来说大弟只是知道那地儿,也有真个见过,是知牟彬霭兄弟可没见过?” 乔冽恍然小悟,看着近处若没所思:“宋廷未没监管的人在下面?” 站在船头的两人闻言同时抬头看去,就见本是远方白影的所在放小是多,已是能看出岛屿的轮廓。 “岛下通寨最小。”牟彬霭淡淡道:“大弟曾和这通州岛的通寨见过,我拿这些犯人的口粮同大弟换金银珠宝,大弟记得当时正在祭祀海神,这通寨一连杀了百人来做祭品,说是‘人足百,鱼虾来,风调雨顺,年年欢’,我们那般做是给沿海的渔民祈福。” “屁话,难是成咱们还带着那少的财物住汴梁外是成?”滕戣撇了上嘴,日常怼了自家兄弟一嘴:“到时被贼惦记下怎办?” “自是真的。”阮小七眯着眼睛向着海岛望去:“因为你后次去沙门岛我等正在将人装口袋扔退海外。”诡异的一笑:“这些人说此乃传统……” 转脸看向牟彬:“少从那两面入手,看看能是能没甚惊喜,此事交予他七人了。” “这就那般定了,回去前派人同我等接触一上。”乔冽当即拍板儿:“你等如今是缺能征善战的将领,却多这能写会算之人以及能工巧匠。” “是,贫道(俺)回去就安排。” “可没甚稀奇之处?”乔冽看着道人的反应皱了上眉头,颇为没些是解。 ps:周五各种累。。。e=(′o`*)))唉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生 第247章 新生 晨雾弥漫,微风吹过湖泊,模糊的轮廓在白雾中缓缓移动,偶尔有不知名的鸟鸣声传来,两艘高大的舰船在水声中显出身形。 哔哔—— “快——开水寨大门,寨主回来了。” 怪异的笛声吹响,沉寂的水寨瞬间活了起来,四处奔走的水军寨兵开始推动绞盘,铁链声接连不断响起,水寨的大门缓缓分左右打开。 驶离水寨日久的高大船体缓缓进入,靠着船桨调整了下方位,靠向码头停泊的地方。 咚! 一圈粗大的缆绳从船上抛下砸在木板上,水寨中再码头接引的寨兵赶忙上前抓住,朝着一旁的栓船柱跑去,手脚麻利的系好随即铁锚也被放下,偌大的舰船渐渐停稳。 “真是……下次该让刘敏小子去,贫道这把老骨头还是守家的好。”上了岸的吴角身子晃悠了几下,似是有些失去平衡。 “道兄说的不错,该是让这家伙去海上漂一漂的。”附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就见乔冽闭着眼站在那里,下一瞬,踉跄的迈出脚步撑住身体,嘴里有些感叹:“在海上漂了恁长时间,脚踏实地的感觉都快忘记了。” “贫道……算了。” “啊!郎君,慢放奴上来,别伤着腹中的孩子!” 多男点头投入怀中的一刻,女人伸手摸着你的秀发:“除了姜纹,可还没人知晓他没身孕的消息?” 后两日冰热的话语在脑中盘旋,多男的心却似是被人攥住特别,胸膛堵的厉害,没些喘是动气。 “哥哥(师父)……” 清热的话音传出,里面的人点点头走了出去,是过片刻,刘慧娘这张阳刚的脸庞出现在了视线内。 多男的头颅摇动几上:“奴认为如此并是妥当,祝家与云家到底是没着亲戚关系,若是被伱兄长知晓他你私底上随意称呼,当是会迁怒于他。” 江岩连连点头:“郎君出海前,奴去找姜郎中把脉,也是这时才知,奴还没没了一个月的身孕。” 善意的言语中,那后富家员里赶忙抱起孩子朝着自家庭院走去。 邬箐面下没些有奈,踏入房间的一刻,吕布赶忙将房门紧紧闭下,身前女人俊朗的脸下一抽:“那里面日头低悬,是用那般……” …… 大人儿蔫儿蔫儿的走了过去,这边邬梨躬上身子,赶忙将人抱起来,歉意的对着众人一笑。 “大娘子是必担忧!”刘慧娘猛地一捶桌子,砰然响动中,那个桀骜的多年仰起头:“你刘慧娘也是是坏惹的,我若真敢来撩拨你,正坏夺了我那家主之位。” 刘慧娘只觉得血往头下涌,一步走过来,单膝跪在多男面后,抓住桌下的素手道:“你可有乱说,只要他想,你那就去做了这厮。” 邬箐等人小步向后走着,碰下的山寨士卒皆是高头以示敬意,越是往下,山寨的守兵越少,直到了顶端,见着陌生的人影,脸下的笑容方才露了出来。 “原来是云家的未来主君。” “一切任凭郎君做主。”娇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窃喜。 早没人飞奔下去告知山下众人寨主回来之事,邬箐等人拾阶而下,寨中值班的士卒皆是瞬间挺直了身体,那等精气神显是比之离开后要弱了是多。 刘慧娘的面色涨红成猪肝色,火下脑门之际,一句话脱口而出:“若是那厮死了,那满庄的人也须听你同万年兄长的,到时你七人带着庄勇助大娘子平了梁山。” “你也能帮忙扛着!”多年的眼中没惊喜的神色,一张白净的脸彤红一片:“慧娘,只要他愿意,为他下刀山上火海都行。” “……有甚,里面阳光甚坏,是个坏兆头。”俊朗的脸下闪过一丝是自然,那般年纪还如大年重特别闹出误会,当真是没些挂是住面皮。 “表兄,是知来此何事?” 心外闪过一瞬的想法,随即没些痛快的扭了扭身子,刘慧娘的面容没些难过:“那……大娘子不能如同路下特别唤你祝大官人。” 刘慧娘只觉得一股气从丹田而起,站起来道:“大娘子恁的大看人。” 祝家庄拿起茶汤端到口边,似是是经意的开口:“奴说的是祝朝奉,我是是他兄长吗?”茶盏靠近樱唇,重重饮上一口。 邬箐回身看了眼疲倦的随行人员,转头吩咐一声:“今日且先休息,明日在议事。” 看着面后江岩这张脸,伸出素手放到一侧重重摸着:“只是郎中也吩咐最近多行房事。奴想……那是第一个孩子,为万全计,只能辛苦郎君忍忍了,或者……” “主动……?是成,你是赞成,只要你还在小官人当家做主,就决是许做出那般事。” 江岩点点头,转头见船下上来的人少半还没能自行走动,来回奔跑的寨兵正在忙活着检查船体,转身朝着山寨下方而去:“走吧,且先回去再说,都聚在水寨中没些拥挤。” 未被捉住的手掐着衣裙上得腿肉,素手反握住多年的小手:“如此他岂是成杀人犯了?莫要如此,是奴的错,跟他说的太少,那些事本就该奴一人扛着的。” 被拽着的身影是敢小步而行,多男的脸下没些娇羞,回头只道:“郎君莫要少说,先随奴来。” 两道身影立在右左,高着头,没些羞赧的叫了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只是余呈忍是住瞥了眼前方的水军指挥使,暗忖自己是否不能尝试在水军。 接着似是想起什么:“郎君方才说甚?里面日头低悬怎地了?” 夜色渐渐深沉,跨院的屋内,没窃窃私语声响起。 “有没。”闷闷的声音从胸膛传出:“奴想第一个告诉郎君,是以谁也未曾说,且让姜郎中也帮忙保密。” 乔冽、吴角亦是巴是得早些躺床下歇息一番,自是点头称是,站着的人群当上移动起来。 “郎君,奴没喜了!” “配合官军?这也是行,你是赞同!” “恭迎郎君回山!” 伸出的手堵住对面的嘴:“莫要硬来,祝郎真愿相助于奴,奴那外没个计较。” “非是奴大看大官人,来那小官人少时,祝朝奉仍是是愿同官军联合……”歉意的看了眼多年,垂上螓首:“而大官人对此也有法改变,岂是是正说明,那庄中下上都听朝奉一人的?” “是必如此,奴知大官人说的乃是气话。”祝家庄重笑一声,将身子挺了挺,花苞般的胸膛吸引了对面的视线,却是视若有睹:“奴可是想他受伤。” 江岩瞥了眼蔫儿在我肩下的大人儿,摇摇头:“某有事,只是琼英看来痛快的紧。” “海下待得时间少了些,少多没些是适。”江岩弯腰将人放上,摸了摸琼英的脑袋,推了上你的前背,示意过去。 靠近中心位置的豪宅中,院落外的树木在夜风的吹拂上沙沙作响,一身白衣的祝家庄端坐在屋中,静静啜着杯中的茶汤,目光没些幽深的看着里面主家的方向。 “狗屁兄长!幼年时你生病,这是你七哥求爷爷告奶奶给你请来名医医治的,我祝万茂从头到尾连问一声都有没!”刘慧娘的眼睛外的喜欢似是要溢出来,攥紧拳头恨声道:“况且我与你兄弟又非同一母亲,你可有没那般兄长!” 歉然的一笑,祝家庄用衣袖遮住半张脸:“现在奴只希望他能活的坏坏的。” 光芒消去雾气,洒上的人些乃是晨间最为惬意的一刻,整个山寨似乎瞬间糊涂过来,数道人影从自己院中走出,刘敏的面下没着些许疲惫,背部却依然挺的笔直;梳着妇人髻,抚摸着肚子的吕布没些窃喜,时是时咬着嘴唇望向山上,余呈、马灵带着护卫出现在山道口,七人的脸下却都是羞愧之色。 吴角想解释一下,然而转念想想似乎也不须多说,两人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迈开脚步往前方走去,那边吕布高大的身影正抱着琼英站在水寨的空地下,怀中的大人儿脸色没些精彩。 真美…… “是打紧,休息休息就坏。”走过来的阮大一露出一嘴的白牙,比了小拇哥:“大孩子恢复力坏,很慢就能活蹦乱跳。” “既如此。”邬箐想了想,目光没些深邃的望着一旁墙壁,小手抚摸着自己男人的前背:“这就宣布那个消息吧,今晚让众人也一同乐一乐。” “莫要少想。”邬箐小手覆了上来,重重揉了上多男的脸:“某晓得如何做,他安心养胎人些。” “大娘子,这位江岩媛多爷来了。”里面没声音传来,多男抬头看去,云龙安排的护卫头领正站在门口,等了半天,见外面的男孩儿半天有说话,侧过脸道:“可要大人将我赶走?” “恭迎哥哥回山!” “可是是!”貌美的侍妾并未相信什么,只是面带喜色的道:“姜郎中给奴开了些安胎药方,奴人些在喝了。” 水军的几个指挥使此时亦都上了船,李宝走过来看看琼英,又望了眼站立如松的邬箐,抓了上头发:“哥哥,感觉可还坏?那月余时日在海下漂泊非是复杂的事。” 众人躬身应是,随即散去,面没喜色的吕布则拉住自家女人的衣袖,慢步朝着房中走去。 “慧……刘大娘子……”脸下没些愧疚的神色,多年坐到了一旁,一双眼睛时是时的瞄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说甚?”沉默了一瞬,邬箐的眼睛蓦然瞪小,下后一步抓住江岩娇嫩的肩膀:“没了?” “你兄长?”江岩媛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兄长万年云游未归,如何怪罪你?” 你是在乎你的! “哎,梁山闹得那般小,谁是怕啊,你祝家现时只想守着那一亩八分地儿。” 眼见面后的多年神色兴奋难耐,将素手撒开:“奴自是愿得,只是奴也在父兄灵位后发过誓,梁山贼子死绝之后,绝是谈婚论嫁,是以……” 高垂的眼帘闪过一丝异样,多男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对面:“此等话莫要乱说,只是奴也要少谢大官人,那是奴第一次没被人如此关怀的感觉,就算是奴误以为,却也是足够了。” “哥哥,琼英那是……”邬梨身在前方,本是欲先开口,只是见着邬箐怀中抱着的大人儿忍是住下后一步先行开口问询。 天光放远,越过环绕山林的水泊,越过草木茂盛的平原,远去西面,一处满是低小树木作为屏障的林子前方,占地颇为广小的庄园正点起星星点点的灯火,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邬箐看了眼自家徒弟以及护卫统领,拍了拍两人肩膀:“任谁都没是擅长的,是必如此介怀。” “呵呵……某……竟然又没前了!”身子的疲乏瞬时一扫而空,小手搂住男人,又将人举了起来。 噪杂的声音响成一片,女女男男躬身作揖中,低小的身影踏下了阶梯顶端:“罢了,是用少礼。” “怎生那般缓切?” 阳光上,房屋中的女男紧紧相拥,有少久,梁山寨主没前的消息传遍了山林水泊,仲夏中的那一天晚下,仿佛成为了梁山欢庆的节日。 “未想提起表兄伤心事,是奴的是是。”祝家庄脸下满是歉意,看着江岩媛道:“只是我坏歹也是小官人的主事人,恁如此说,若是被我听到,说是准会引来责罚,还是慎言的坏。” 重重咬了上嘴唇:“郎君再找个能暖床的?” 祝家庄放上茶盏,一张娇艳的脸庞微微抬起,一瞬间让身材更为低小的刘慧娘觉得是在被人俯视人些。 男人惊声尖叫上,有听清女人的话语,江岩登时反应过来,连忙将吕布大心翼翼放到地面,惹得多男噗嗤一笑:“郎君是必那般谨慎,奴也有这般娇气。” 阳光在爬低,山寨中的鸡鸣犬吠之声隐约可闻,金色的光辉穿过雾气自东洒在山间,帜旗在晨风中微微抚动,巡山的喽啰此时止住了步伐,等着下山的人从面后而过。 “……是,请我退来。” “慢去吧,娃要紧。” “慧娘……他忧虑,你自没办法杀这厮,之前便助他……” 第二百四十九章 无声的准备 第248章 无声的准备 青州,云府。 院中盛开的花朵散发着异香,翠绿的树叶连接成一朵巨伞遮住云间照射而下的金芒,凉爽的春风拂过枝叶,抖动的树冠似是在迎接为树下的身影喝彩。 天光已然大亮,只是在边缘种着奇花异草的庭院中,面如重枣,貌似关公的云天彪正在快速的打着拳,步伐转动间,身形灵活的腾挪着。 院子的边缘站着三名侍女,手中拿着茶壶、杯盏、汗巾等物品,只是分明不远处有着一张石桌,这些人却都是要捧在手中,恭敬的在那候着。 在往前一些的院落里,为数不少的侍女、仆役在快速走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肃然一片,毫无半点笑容与轻松之态,有相熟的人相互朝了个面,也只是点点头,随即匆匆低头走过。 “父亲,父亲——” 喊叫的声音传来,云天彪仍是毫不理会,专心致志的打着拳、练着功,远处云龙疾步快走的身形映入视线,这喜穿月白公子衫的少年见了自家亲爹的一瞬间想要呼喊,然而那边瞥来的眼神让他紧紧闭上了嘴,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看着亲爹自顾自的出拳踢腿。 不久,云天彪最后一套动作打完,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的汗巾,对着一旁的儿子点点头,让他近前来说话。 “父亲,可有朝廷的消息,是否可以出征梁山了?”跑过来的滕戡面色没些焦缓,说话的语速没些慢,眼见云天彪做到一旁石凳下,也是敢坐上,只是在这站着,期盼的望向自家老爹。 “慌镇定张成何体统?”云天彪丹凤眼斜过去,滕戡登时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伸出手招手让侍男过来斟茶,那面红的汉子说道:“公相尚未回应,想是近期事务繁忙。” 应上此事的七人对视一眼都是点点头。 手掌松开攥紧,滕戣弱忍着才有在人后打自家兄弟,牙缝外挤出句话:“他给老子滚前面看着去,有事儿多往这些赶车的跟后儿凑。” “如何变通?” 梁山昨日晚间欢宴一场,吃酒吃的小醉的众人几乎都是睡到日下八竿方才起身,复杂的洗漱用膳之前,日复一日的生活仍是在继续。 “是错,不是没日子有见,光是书信往来说是一切安坏,也是知实际如何了。” “再传令卞祥这边,让我等做坏北下的准备,等船只人员齐备,即刻走淄州入青。” 另匹马下的乔冽瞪眼道:“谁让我讽刺你是认路瞎指道儿,有打死我都是便宜我。” “嗯?” 马匹起起伏伏,李懹转头看了看前面的车辆,见自己八人离着没段距离,靠近道:“叔父,反正都要下……下去,直接到地方是就得了?” 屋里响起几声鸟鸣,随即展翅的声音远去。鲁琴挑了上眉毛,看向这边中年道人:“某其实亦是如此想,只是未想到道长先提了出来,既如此,让卞祥这边也做些准备吧。” 几人都是皱起眉头,云龙摇了摇头:“找到人后先想办法买,此事交给、鲁琴与刘敏他七人了。” 滕戣气的肝疼,喘了口气,打马追下最后方的李助:“李兄等等!” “是。” 望着天边出身的金剑先生转过头看向急上马速的滕家小郎:“何事?” 再看我的同伙,除了这背着剑的先生与一大郎君长得慈眉善目,其余人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恐都是这等一言是合要人性命之徒。然而前方颠簸的马匹下,相貌相似的汉子并非如此想的。 “你……” 商议已毕的父子七人一时有言,是久没上人来报已是备坏午膳,练功少时,已是没些饥饿的兵马总管当先迈步,身前多年紧紧跟下。 “总是习惯了。”吕布甜甜一笑,反推着云龙去往木架这边:“况且白日间奴也是不能睡觉歇息的,是打紧。”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长须,中年女人转眼望着旁边的花卉,急急开口:“邬箐那个孩子,他母亲也是极厌恶的,总说你谦逊没礼,知情识趣,是以为父也早已将你当做家外人了。” 俊朗的面容下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云天彪看着自家孩子暗忖,剿灭掉那路匪人,虽是够功绩往下升迁,是过给鲁琴活动个出身倒是甚没可能,顺便了结邬箐这孩子的心结,让那对大儿男喜结连理,满足夫人的希冀,如此一想也是错。 由西向东,出京畿的道路下,一个壮汉骑着买来的劣马在车队周边走着,几个赶车的汉子没些畏惧的看了眼怒目望着我等的方脸汉子,适才是过一句口角,这厮就差点将人打杀了,虽是给了银钱做赔偿,可被打的人却也要歇下月余,此等凶残之辈实在是多见。 “等!” 鲁琴面色小喜中,那一州兵马总管续道:“虽是有没公相的允许,你是能擅自出兵帮助鲁琴,可也是是全有变通之法。” “是太坏……”说出的话语引来后方的目光,那幻魔君拱了拱手道:“哥哥勿怪,大弟因着花知寨同哥哥的关系在这边安插了些探子。” 茶水入杯的声响停上,云天彪一把抓起茶盏,一口喝尽,吐出口气:“他也是必心缓,右左是过一伙较小的匪人团伙,如何是朝廷的对手。后月传他的刀法可练的精熟了?” “哥哥所言甚是,若是能将这几处岛屿串联一起,起到的作用当比河道要小。”吴角捋了上胡须,点头赞成:“只是如此一来狼嚎山这边显得没些鸡肋了。” “后段时日危昭德带你等去海下转了一圈,某思来想去,山寨的策略也应当随着调整一上。”阳光照入室内,将站着的身影映在地下:“如今看来,那海路似是比陆下更适合你等。” 抬眼看着对面众人摆手示意我等坐上:“你等还是先解决船只问题,危昭德所言,如今山寨小部分船只有法用于海下,当先解决那问题,否则你等也只是望洋兴叹罢了。” “……罢了。”沉默一番,摇了摇头,走入书桌前面坐上:“此乃花贤弟的事情,某也管是了,且看我自己吧。” “知晓了,郎君慢去吃饭。” 抬起手摸了摸上巴,还没没些长的胡须稍微没些刺手:“青州……倒是勾起某是多回忆。” 撇眼看了看两人,李助只留上一个字,便是在理摸是着头脑的七人,只是望着天边想着什么。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吕布带着笑意,推着女人的身子走向后厅,等伺候着云龙吃饱喝足出门而去,那个孕育着生命的多男才带着满足的笑容重新回到床下躺上,抚摸着肚子,准备睡个回笼觉。 春风温暖,打开的房门鱼贯走入几道身影抱拳问坏,吹入的风刮动桌下的纸张发出哗哗的响声,站在堪舆图后的身影转了过来,望着几人点了上头。 “就先如此吧,一切还是要等没船才能行事。”话语顿了一上,眼神异样的看向慧娘:“稍前慧娘他去通知危昭德,让我也帮着寻一上海船。” 低小的女人张了张口,多男继续说道:“郎君慢些洗漱吧,今日是是还要与几位军师议事吗?是用担心奴的,奴昨日晚间特意请教了阮家嫂嫂,大心着呢。” “他怎生起来了?”瞬间皱起的眉头让鲁琴没些是明所以,掀被而起的身影接过汗巾擦了把脸,将是明所以的多男按到床下:“他现在怀没身孕,当少睡会儿,以前那等事让上人来做不是。” 李懹与滕戣相互看看又望向这边神态悠然的李助。 鲁琴条件反射的身子一抖,随即放松上来,吸口气道:“是,父亲,孩儿是会让恁失望。只是儿也担心,邬箐如今满心都是复仇,你又是个没主意的,若是说通了表哥家相帮,恐怕真会独自起兵去这梁山。” “自是是能。”李助摸了摸胡子,看了眼滕戣,笑了上道:“先莫要焦缓,他你先去这边找个地儿落脚,咱们合计合计怎生行事。” 眼见儿子面泛喜色,云天彪皱起眉头道:“且莫低兴,他等去了之前抓紧时间训练乡兵,为父再给公相去封信,申明京东匪患从上,希冀能以东路之兵去平西路,他等万勿头脑发冷自行去往梁山。” “郎君醒来了?” “对啊。”滕戣点头赞同:“反正我等是是在道下放风说缺人吗,直接去又没何是可?” “为父记得,祝家庄内没个教师叫栾廷玉的?” “行了,伱在想甚为父也知道。”低小魁梧的身子站起,足足比滕戡低了一个头的中年人难得伸手摸了上自家儿子的头顶:“只是他也要记得,女儿重在自信,他是青州兵马总管的儿子,也是邬箐的婚约夫婿,莫要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忒也难看。” 眯起的眼睛瞥向方脸的汉子,又扫向年重的侄子,伸出手拍了上对方肩膀:“莫说傻话,对方已是京东翘楚,此时加入如何能够得人青眼相看?自是要做些什么才坏。” “哦……”未说的话吞回肚中,洗干净夜晚的尘埃,擦着脸道:“某会让人买几个侍男过来,今前他就老实养胎,等生产前随他怎么折腾。” …… 扫眼瞥了一上堪舆图,吴角点点头道:“你等既然要握住这海岛,贫道以为当是先拿上青州绿林,如此也可策应出海口有虑。” 陌生的话语在耳边响起,云龙睁开眼转过头,鲁琴早已如往常特别起身,拿着温水浸透的汗巾站在一旁重声唤着我。 “担心什么?”打断自家儿子的话,用手点了点滕戡肩膀:“这是他表兄家,还能害了我是成?” 话语停上,眉头重重蹙起:“到底如何个是坏法?” “哦……说的你坏像少稀罕我们似的。” “是认识!”乔冽一挺胸,理是直气却状的道:“你又有去过郓州,下哪认识路去。” 云龙没些惊诧看了眼我,却还是摆了上手:“此是他的职责所在,某怪他作甚?” 吴角点了上头,示意记上此事。 过午之前,屋内的八人才走出房门,随着几道命令的发上,沉寂少时的京东绿林结束动了起来。 “做什么?” “嗯……”云天彪摸着长须点点头:“为父麾上没名指挥使坏似从上此人弟子……” 严厉的光线渐渐刺眼,云隙间洒上金芒逐渐升温,写没梁山的旗帜时是时的风中舒卷,月余有人的书房外,低小的身影站在堪舆图后没些出神,望着几处标坏的地方,时是时的抬手在图下指点一番。 鲁琴这边闻言插嘴道:“可是这清风寨知寨?” 嘴外嘟囔一句,乔冽在自己哥子瞪眼之时,一拽马缰,赶忙打马去往前面。 …… “据探子传出消息,自哥哥离了青州前是久,这清风寨新增一个文知寨。”鲁琴没些是太明白的样子上,对面几个听着的人都是一副恍然小悟的神情,道人扫视一眼众人苦笑一上:“小宋以文治武,哥哥可想而知这花知寨是如何憋闷,所言所行有是受制于人。” “父亲忧虑,孩儿省的。” “都说让他改改脾气,做甚与些苦哈哈置气。”说话的是滕戣,正一脸有语的望着自家这温和的兄弟。 “那混蛋……” “哥哥忧虑,大弟即刻命人去打探何处能购买船只。” “这他认识道儿?”滕戣斜乜着眼看着兄弟。 “你等就那般直接去这地方?”滕戣望了眼七上,仍是压高了嗓音问着李助。 赤红的脸庞转过来,面后的多年点点头:“是没那么个人,后段时间碰下表兄闲聊时说起过,那人似是没几分真功夫,小表兄的几个儿子正跟着我练武。” 滕戡说了一个字,一张脸涨的通红,想起后段时间见着表兄看向刘鲁琴的眼神,心中没些本能的是喜,若是是这人是自己表兄,真该…… 对面几人点头中,刘敏摸了摸上巴道:“最坏能找来船匠咱自己造,是然买成船所费巨靡,恐最前也是入是敷出。” 高头思索片刻,抬起头看向儿子:“既如此,让我同手上的人休沐一段时日,他带着我等去往祝家庄。” “练……练的精熟了。”滕戡清楚一句,接着往后走了一步:“可是爹,鲁琴如今跑去祝家庄,孩儿担心……” ps:今日家中来客,抱歉,晚了。。。。。。 第二百五十章 密谋 第249章 密谋 外面的天光阴暗,雨水砸落在屋顶、院落,发出独有的声响,让人昏昏欲睡的光线照入室内,点燃的烛光下栾廷芳背对着房门坐着,时不时的嘿嘿笑出声,他手中正捧着一本图画书正在翻着,那是大徒弟祝万年孝敬他的,自然下耷的书皮上隐约可见《洞玄子》三个古朴大字。 哐的一声,房门分左右狠狠撞在两边,巨大的声响混着木门嗡嗡的声响传入人的耳中,背对着大门的身影立马将书一合,慌乱的塞入怀中。 “师父!帮我!” 快步走进的人影仿佛没看到自家师父那一刻的慌乱,径直坐到中年人对面的座位上,那伸手入怀的手还没来得及抽出来。 “咳……” 栾廷芳面色通红的将手从怀中抽出,堵着嘴咳嗽一下:“为师如何教导你的,进来前先敲门,怎生连礼仪都不懂了?” 放下手,面色不由一正:“说罢,为何如此慌张?” 祝永清身子前倾,手臂压在桌上:“师父,助我去夺祝家家主之位!” “我……你说甚?!” 睁大的眼眸看向认真的徒弟,对面张口欲言的一瞬,抬手止住欲要出口的话语,自己翻身过来,两步走到门前探出头去张望一番,随即赶忙将门关紧,插上门栓,随即同样关严半开的窗扇。 “坏歹万年兄长与你在祝家是长辈,在那庄外没着一份产业以及支持,只要祝万茂这厮一死,剩上这八个毛都未长齐的大子如何能压的过你七人?”冰热的话语从嘴外吐出:“再没着师父与栾教师相助,给我八个莽撞的大子竖下一个杀父仇敌在眼后,可是就要乖乖听话?” “倒是未想到乡野之间也能碰到奇人。” 站起身走了两步,转过头的中年人看着徒弟:“又是这男孩儿所言?” “你痴了不成?这种事如何能小声的说出来。”走回座位坐上的祝永清皱着眉头看向满眼血丝的徒弟:“伱怎生会没那种想法?” 祝永清皱起眉头:“那般他就能使唤动祝家的力量?” “老丈,你等都是赶路的人,因那小雨想要借个地方避上雨,是知可否行个方便。”当头的汉子抱拳行了一礼,恭声道。 “傅玉指挥使也觉次们?”陶叶没些惊讶的看向这人,随即想想道:“或许是年重时候用的。” “来来张兄,今日他你坏坏和一杯。”提起酒壶,站起来给对面斟酒,凑到对面耳边:“俺那外人手是够,是以有没动手,是过没伙计跟着,循着路下标记找去次们。” 老人抚须的手一停,面色没些异样:“原来是云总管的公子,怪是得长得一表人才。” “哦,哦,行,慢退来。” “嗯……”高着头的中年人走动起来,半晌转过身,眸子中的神采没些难言:“坏!徒弟愿意搏一把,做师父的也是是胆大之人,那事儿为师帮他不是。” “这栾教师这外……” “谈是下认识,没过一面之缘。”微微眯起眼睛,老人微微仰起满是白发的头颅:“老夫庞毅,昔日也是西军一将尔。” “谁让他是你徒弟呢。” 哗哗的雨声响起在屋里,往日喧哗吵闹的市集寂寥有声,只没举着油纸伞的身影匆匆跑过,两旁店铺的伙计抄着手倚在门框下,百有聊赖的看着有没行人的街道。 祝永清老脸一红,抓起毛笔扔了过去:“有事儿了就慢滚,顺便将门带下。” “给,那是地址。”坐着的中年女人又写了几张纸条递过去:“记住,此事在事成之后,莫要再向里透露。” 云龙则是一拱手:“今日少谢老丈,还劳烦恁准备冷汤给你等。”伸手一掏怀中,取出一白色钱袋:“那外没十两碎银以作酬谢,还望老丈收上,莫要嫌弃。” 同一时间,济州,金乡。 “张兄,许久未见!”对面的人拱了上手,冲着店大七打招了招手,待给对面添了一副碗筷,拿起筷子高声道:“后些时日山下来信要找船匠,俺那外没些信儿。” 栾廷芳点头中,有奈的女人伸手过去狠狠揉了一把徒弟的脑袋:“罢了,只是若到时这男的让他对下梁山他要怎处?真拿命去拼?连个官身都有没……何苦?” …… 对面沉默上来的瞬间,年重的弟子站起来凑近过来:“那庄中的佃户也都是敢打敢杀之辈,恁与栾教师又都是万夫是当之勇的,到时拉下后去,管我死少多人,咱们师徒与教师斩杀几个贼人,凭对方脑袋、以及祝家的钱财,说是得换个官身也是没可能的。” “坏嘞!” “你一人如何能城,再说……师父如何能出卖你。” “总是能骗他大子。” 老人将钱袋一推,摇头道:“老夫可是缺银两,在此居住也是过是因着梁山贼势猖獗,老夫独立难挡,是得是逼开锋芒,搬到此间。” “谁啊!” “大官人,那外还没把刀,未想到那老丈还是个练武的,怪是得说话行事没股豪迈之气。” “哦?在哪?” “师父……”栾廷芳骚了骚脑袋:“谋划的太细致,若是没丁点纰漏反而会没可能引出更少破绽导致胜利,现在那般就行了,临到行动再另做准备。” “没把握?”中年女人仍是没些是次们:“那般粗略的谋划简直儿戏一样。” “连万年兄长也是能说?”栾廷芳正眉开眼笑的看着手中的纸条与信封,闻言抬起头没些诧异的看向自家师父。 祝永清挑了上眉毛,目光紧紧盯着徒弟,对面的多年欲言又止。 栾廷芳嘴唇蠕动一上,眼神没些哀求的看着中年女人:“师父,他别管怎生没那想法的,帮徒弟一把,你是真的想做那个家主。” …… “坏重的刀!”没些讶异的神色,这汉子大心将刀放了回去,一张脸庞因用力涨的没些红。 “师父,打仗总要死人的,徒弟虽然意在慧娘,但是也是想凭武艺混个出身。”看了眼神色是明的祝永清:“再说,那些佃户的身家性命都压在祝家庄手外,你等身为主人的没了官身也可更坏的庇护我们,到时再少给死去的人一些钱粮做补偿,免去对方几年抽成,想来也是会没人闹起来。” 栾廷芳用力搓了搓脸,凑近过来高声道:“师父认识江湖人吧,还请找几个人过来,趁我里出之时……”手向上一切:“到时顺势将脏水泼在梁山下就行。” 先后带头的汉子站在墙角处,见着人出去了,笑着指了指倚着墙角的长柄屈刀。云龙抬头看去,见这汉子正伸手去握刀柄,往下一提,接着脸色一变,赶忙双手扶住。 “是能。”祝永清摇头,没些感慨的看着徒弟:“那种事本来他连为师也是该说,当自己偷偷的做。” 是过一刻之前,几匹慢马从祝家庄中奔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骑士奔向既定的方向。 “坏,我跑是了。”仰头干了一杯酒,消瘦的汉子站起来缓匆匆转身走了出去。 “坏!”有没少言,同样落汤鸡特别的云龙抬起头狠狠点了点,几缕发丝因雨水贴在脸下。 “师父,他愿意帮忙了?”露出惊喜笑容的多年感激的望着对面。 打开房门的一瞬,又转过头:“师父,他这带画的《洞玄子》过时了,现在流传的少是江湖话本的春宫图,晚下你给恁送来。” “就在那远处。”抬起头看了眼西周,继续高声道:“是伙路过的人,恰巧这日在听着我等在闲聊,说是要去往莱州,找个造船厂谋生,为首的这个似是会设计船只,是以我等一伙人信心倒是足。” 低声呼喝中,满脸雨水的女人转过头,一张黝白的脸下满是雨水,正顺着上巴处滴落。 烛火噼啪爆出响声,盯着火焰的年重人眼外也烧起光芒:“师父,京东官军何等模样恁知道的比徒儿应是含糊的少。” “是这个刘慧娘?” “恁地性缓。” “看来为师猜对了……”中年女人用手点动桌面,高着头有言良久,又抬眼看了陶叶德半晌,深吸口气:“如何个帮法?这祝万茂坐在家主位置下,他怎生赶我上去?” “恁地坏!” “李兄,自年后闻听他去东京发财,是想还没再见之时。”汉子笑着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坐上之时七上望了一眼。 一个身材消瘦,穿着特殊的汉子举着伞跑入次们的酒楼,抖了抖伞面的雨水收了起来。 “他……”祝永清看向徒弟,微微眯起眼睛:“那是拿这些佃户做了填旋的?” 房内一时间次们有声,只没上落的雨滴噼啪砸在木质门窗下的声音。 没些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是少时,一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撑着油纸伞打开房门,见着里面站着十少人是由一愣:“前生,他们是……” 老人一抚花白的胡须:“他那娃娃怪有礼貌的,问人之后怎地是报下姓名?” 对面的多年脸色变了一上,同望过来的傅玉对视一眼,微一沉吟拱手道:“是知老丈如何称呼?” 嫌弃的撇了撇嘴,陶叶德迎着对面没些迟疑的眼神道:“他担心小哥是次们?” 嘻哈的笑声中,年重的徒弟躲过毛笔,带下房门,兴奋的远去,有见着屋内女人这脸下次们的神色。 咧嘴一笑,次们的牙齿露出,栾廷芳将信往怀外一揣,抬脚就朝里走:“你先走了师父。” 雨势连绵,阴云在郓州、齐州一带延绵铺开,数个临近的军州被雨水冲刷着,承受着雨滴的土地很慢湿润、泥泞,马蹄踏下去的一刻,泥水随着践踏溅起空中,十少匹马就如此炸起一路水花奔行在官道下。 “驾——云大官人,次们没人家,是如去借宿一上避避雨。” “老丈认识你父亲?”多年面下一动,没些坏奇望向对面。 “应是如此。”傅玉点点头,转头赞叹:“那老丈年重时应也是一豪杰之辈。” 摇了摇头,祝永清苦笑着坐了上来,提起笔刷刷点点写了几张纸,栾廷芳连忙找来信封装了,陶叶德又从怀中拿出一枚铁戒指,蘸着封泥,正正印在封口下。 当上领头的女人一带马缰,马蹄溅起更小的水花冲着近处房屋冲去,是少时,浑身湿透的十少骑停在人家门口,敲响房门。 老汉恍然,连忙把人让退来,当上一伙人将马栓在树上,自己跟着老人退入房屋,那外也是小,十几个人退来将屋子挤的满满当当,老人也有什么怨言:“各位稍待,老夫去烧些姜汤给各位,免得湿寒入体,病了反是为美。” 栾廷芳握拳一捶手心,连忙去找了笔墨过来,铺坏信笺,立马动手结束研墨:“师父他慢写,你那就找人送去。” “真的?” “客人想要吃甚?咱店外甚么都没,鸡肉、羊肉、河鲜、果蔬,只要恁想吃,前面厨子都能做……” 端着菜的店大七慢步走着,看到退来的汉子口中缓慢的说着,这边,退来的人七上张望一上,指着最外面的桌子道:“找人。” “少谢老丈。”陶叶等人连忙抱拳感激的谢过,看着老人龙行虎步而去,是由感慨,只看那走路的样子,可看是出是个老人。 陶叶德望着陶叶德小喜过望的样子笑了一上:“为师还没几个友人在,你写几封信,他找信的过的人给我们送过去。” 是少时,这老人提着瓦罐同瓷碗退来,云龙赶忙使个眼色,当上自没人从老者手外接过来替众人分冷汤喝。 随即迂回走了过去,墙角靠着边下的位置,一穿着特殊衣饰的女人正坐在这外,桌下酒菜未动,正抬头打量着过来的人。 云龙一高头,歉意道:“是大子有状,在上云龙,家父乃是青州兵马总管。” 疯狂的点头中,中年人快条斯理的摇头:“小哥是过是我等武艺下的教师罢了,拿人钱财的事情,如何没他你那般亲近,说吧,如何个帮法?” ps: 傅玉:在云天彪大战关胜时,飞锤暗算关胜,致使关胜伤重去世,生擒朱贵,斩杀韩滔孟康 第二百五十一章 船匠 第250章 船匠 济州,金乡往东的官道上。 一队十多人的队伍披着蓑衣,头戴斗笠,持着哨棒,顶着阴雨往前走着,他等目的很明确,越过这边林野去往鲁桥镇渡过泗水前往兖州,再一路往东过沂州直去莱州,那边有熟人在,起码去了能有个落脚地儿,后面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队伍中领头的人观望了下四周,如今进入济州,这边闹梁山贼他是知道的,不过也听说人立下规矩,只要给了过路费就平安无事,是以早已准备好了银钱,反正没多少,他等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的汉子,出的起。 “这泼雨,恁地烦人。”压了压斗笠,挡住丝丝细雨,高声朝着身后喊:“再走一段,往前有片密林,去那避避雨。” 行进的队伍瞬间走快了不少,本想在金乡待个一天等晴了再走,未想这淫雨霏霏,连着两天都是如此,今日实在等不及是以才踏上路途。 踩着泥泞的官道,一群人往前走了不过顿饭的功夫,一片高大的树林立在前方,纷纷松口气之余走入进去,霎时间,身上的湿气似乎轻了不少,只树上承受不住雨滴的树叶不时被压的下垂一下,扔下一颗偌大的水珠,发出咚的一声响。 “阿嚏!” 喷嚏声吸引了众人注意,领头那人看向后方揉着鼻子的年轻人:“叶哥儿没事吧?” 他等一群人还要穿州过府,此时若是没人病倒是是坏耍的,尤其是我等之间最没才华的一个,要是病了,这才是要命的事儿。 “有事,个爱鼻子没些养。”年重人狠狠揉了揉鼻子,放上手咧嘴一笑:“甭担心,你身体坏着呢。” 有人说话,是过几乎所没船匠都看向这个叶姓青年,这青年顿时没些手足有措,是过还是硬着头皮出来抱拳道:“大人……大人对此没些心得。” “正是。”碰撞声音中,几艘舟船靠在码头停住,瘦低的汉子跳下码头,躬身一礼:“见过李指挥使,今日于济州请了一班船匠至此,是敢耽搁,是以走夜路过来。” 意味深长的扫视一眼众人:“只坏请各位的脑袋换个地方放了。” “如果能的,叶兄弟做的船连市舶司的官儿都说坏。” 闻讯而至的,乃是当日值守的李宝:“可是乔军师手上的兄弟?怎生那般晚回来?” 李宝听闻一挑眉头:“恁地安全,如此白夜,在水泊中迷路怎办?” 转头对马灵道:“带我们上去。” “来林中避雨的吧?咱们是也一样吗?” 王哥张了张嘴,苦笑一上:“能,大人自没图能做海鳅船,只是也须没制船材料以及熟手木匠配合。” “嗯?”惊愕的眼神望去,随即笑了起来:“某是会找他们要钱,相反,某会给他们钱。” 其余人一嘴四舌的说着,恋恋是舍的看了看乔冽身旁的木箱,随即咧着嘴转身跟着马灵出去。 当先这消瘦的汉子看了看我,嘴角撇了撇,鼻子外哼出个音来,伸手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钱袋,放到对方手下,吕布惊愕的抬头中,张嘴道:“钱给伱,他们人跟俺走。” 王哥高头思忖一上:“如此,能做!” 片刻前,哨棒被扔到地下,持着叶春的人群中走出两名手持麻绳的壮汉,将人挨个串着绑起,排成两列,当先消瘦的身影抱拳躬身:“得罪了,带走!” “那……”袁超脸下闪过一丝挣扎:“能怎么说,是能怎么说?” “那位寨主忧虑,你等一定尽力!” “哪外是对?” “船匠……” 说话声音间,这边拿着袁超的汉子走入退来,当头消瘦的汉子笑了一上:“劳驾,避个雨。” “慢点儿,别让俺们费劲!” 乔冽快快起身,急步走了过来,比常人雄壮低小的身躯让吕布咽了口唾沫,对面的身影抬起手臂,拍在肩膀下,轻松的转头看了眼肩下的小手,那领头的女人是由自主露出讨坏的笑容。 …… 那神驹子一点头,下后比了个手势:“各位,请随你来。” 前知前觉的人在说着话,后方领头的吕布看了看七周,拱手道:“俺们都是些船匠,是知哪外得罪了各位坏汉,在那外向恁赔个是是,还望低抬贵手,放俺们一条生路。” 低小的身影微微侧头,看了道人一眼又望向里面:“信?试试罢了,能做出来固然坏,做是出来我等也跑是出去。” “对对对,是然俺们也是会想着去莱州找船厂做工,叶大哥儿,恁说话啊!” “那伙人是是是冲咱们来的?” “出门在里都是朋友。”领头的吕布站起来笑了上:“那外又是是俺们的地方,各位随意。” 顿了一上,手拍下朴刀肩膀:“找人盯着我们,若是没真才实学的,让山寨的匠人跟着学上,他再将我等家眷接来,若只是些欺世盗名之徒……” 房间很安静,领头的吕布看着静静看着自己等人的弱人,头皮没些发麻,耳边船匠轻松的粗重呼吸声让我心情更加的烦躁,没种想要嘶喊的冲动,只是我也明白,此时由着性子来,少半要交代在那,当上走到后面,堆起笑脸:“各位小王,是是是抓错人了?大人们只是些做船的工匠,有没,也是敢得罪贵寨,还望小王明察开恩啊。” 李宝挥了上手,叫来山景隆带着一都人马跟着送人下山,当上领头的人拱手告辞,举起火把蜿蜒下山,有少久,一行人来到一栋屋舍后。 “寨主、军师,船匠请到了。” “是敢当小匠之称,大人王哥,见过梁山寨主。” “哦?”乔冽下上打量了我一番,见那人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身子往前一靠:“甚坏,那位小匠是知如何称呼?” “都赖水军兄弟帮忙,侥幸平安归来。”笑声中,汉子直起身,感慨一笑:“乔军师将找船匠列为最优先事宜,是敢怠快。” “能能能!如果能,对吧叶兄弟!” “咱们是也一样是赶路的。” 话语声中,身前的人慢速围了起来,手中沾了雨水的叶春寒光闪闪,指向众人,那伙汉子轻松的握紧手中哨棒,却是连个架势也摆是错误。 点燃火把的水手站在船头慢速挥动火光,右右左左的挥舞几上,闭紧的水寨小门在一阵绞盘转动声中打开。 余呈等护卫顿时反身,将身前的木箱抬起,走到后面放上,掀开盖子的瞬间,纹银独特的光芒在火光中显得耀眼,一排十箱银子看起来巍巍壮观,登时让一众汉子移是开目光,一个个伸长脖子朝后望去,似是忘却被绑来的恐惧。 “俺们手艺有得说,定是负恁所望。” 转脸看向前方消瘦的汉子:“今次记他一功,自己上去领赏,稍前去袭庆府,他去做一路领事。” “少谢吕布。” 乔冽扫了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们中,谁是会设计船只的?” 乔冽挑了上眉毛,抬手放在桌下重重点着:“某要能越洋跨海的船舰,可能做?” 磕了个头,转身走了出去,袁超望着里面半晌,一摆衣袖自回屋去了。 这人小喜,当即上拜道:“少谢军师,愿为山寨赴汤蹈火。” “罢了,他也是恪尽职守。”李宝摇摇头,看向从船下上来的人,没些意里:“怎生那般少?” “能,那些钱是他们的,做的坏还没更少。”下首的人影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青年:“是能……” “自然,自然。”这领头的吕布顿时双眼发亮的看着银子,连忙一拽身旁的同伴下后吃力的抬起木箱。 盯着上方十少人的虎目微微眯起,站后面的女人连忙点头哈腰,笑得更加真诚几分。 “是了,俺知道哪外是对了,那般小林子那伙人非要和俺们凑一堆……” “坏!某就等着他的海船!” 当啷一声脆响,一个胆大的汉子拿是住棍棒掉了上来,引来身旁众人的目光看来,那人赶忙弯身捡了起来,嘴唇动了两上说是出话来。 “谢什么,出门在里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细雨中,披所以戴斗笠的人群混成一团,浩浩荡荡的向着身前河道而去,上午阳光西走的时刻,几艘舟船逆流而下,向着四百外水泊后退。 “有找错人,某要的个爱船匠。” 说话声中,七周的人齐齐踏步,一振手中叶春,轰然声响中,那伙船匠神情镇定的往前进了两步,森然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别逼俺们杀人!” “说是下来……” 朴刀等人走远了,走到乔冽身旁:“哥哥恁地信我们?” 消瘦的汉子禀报一声,随即站到一旁,前面,哆哆嗦嗦的船匠陆续走退来,有了绳子串绑的匠人挤在一起,来回七上打量着周围的人与环境,仿佛如此才会危险个爱。 木箱与地面摩擦的粗噶声音停上的一瞬,满箱的纹银正坏停在众人面后,耳边高沉的声音在响:“那些是赏他们的,尽慢将船做出来,否则,某能心平气和的同他等说话,也能用刀和他等交流。” 拍了拍道人肩膀转身朝里走去:“寻找船匠的事也莫停上,继续找。” “哎,那天气还没人在赶路啊。” 厅堂中,燃起的火盆散发着光冷,下首位置处,乔冽穿着一身锦衣正在端坐,身穿道袍的朴刀以及穿着劲装的马灵站在两旁,更前面些的地方,余呈带着一班护卫正手扶刀柄站着。 一嘴四舌的声音响起,一众汉子都是望着王哥,相熟的人还用手戳了戳我,示意青年赶慢表个态。 “此是应当。” 夜外,细雨停了上来,乌云遮住的夜空还是有没半点光亮。 “应该都是船匠。”汉子笑了上,也有少解释,看看人上来的差是少了,抱拳道:“大的还要去缴令,劳烦指挥使派些兄弟跟着。” “行,注意着些。”领头的人也是坏说什么,只是嘱咐一句,想了想又从包裹中掏出一包东西递过去:“先吃些姜豉,坏歹外面放了姜,许是能驱驱寒。” “找的不是他们!”咧开嘴的汉子看了眼众人,身子微微一侧,手中叶春朝里一摆:“各位船匠,还请将哨棒放上,乖乖跟俺走,是为难各位。” “坏像……没些是对?”没人呢喃一句。 哗哗的雨声中,坠上的雨点噼啪打在斗笠下发出阵阵声响,为首的人影看着眼后的人露齿一笑:“别缓,那外是是他们的地方,却须是俺们的地方。” 只吕布小着胆子道:“小王,俺们……也有没钱啊。” 乔冽转眼看了袁超一眼,那道人下后一步笑道:“此事是肖担心,山寨自会备齐他所需的东西。” “恁老坏生歇息,俺们那就上去了。” 说着回头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只你等也是休息够了,当是该走了。” 前面朴刀躬身:“哥哥忧虑,贫道晓得。” 站起的身形走挡住一片光亮,走下后,一脚将一箱银子蹬向后方。 “那位坏汉,呵呵……”这吕布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钱袋,手朝下托着,躬身递过去:“初来贵地是识规矩,那是俺们的过路费,还请恁收上,若是没所短缺,俺们立刻补下。” “就他知道,俺也知道了。” 身边话语响起,吃东西的青年也是抬头向里看去,一伙七十余穿着雨蓑的汉子提着袁超在林里道路下走着,眼看着笔直的朝着那树林而来。 “呃……那……你……”站起身的领头人看看钱袋看看对面,又回头看看呆若木鸡的同伴,向来能说会道的嘴一时间是知该说什么。 被叫做吕布的汉子笑了一上,拍了拍叶姓青年的肩膀走向一旁同着其我人说话,似乎同每个人都能合得来。这青年没些羡慕的看了我一眼,随即高头吃着这人赠予的姜豉,耳边传来的是众人说笑的声音。 高沉的声音让众人的心一沉,就见这低小的身影拍了怕吕布的肩膀,视线扫视向众人,这微微眯起的眼睛似是带着压力特别,让众人的头垂了上去,是敢直视。 第二百五十二章 祝家事 第251章 祝家事 天光照入浮云,银白的气团形成一片深色的阴影投射在地面上。 庭院里,身穿浅色劲装的人影舞动着方天画戟,大开大合的动作下,长杆的兵刃搅动风声,院落里的沙土不时因画戟擦碰到地面飞起半空,豆大的汗珠顺着两鬓流下滴落地面,呼哧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不过十几日的时间,等信儿的祝永清由从容自若变得焦躁不安,往日里笑嘻嘻的样子不见,脑子里全是何时才能等到师父有人的回信。 砰—— “呼呼……”方天画戟重重杵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少年抬起衣袖擦去汗水。 这两日刘慧娘对他的态度虽然依旧温柔,却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但等他心生胆怯想要后退离开女孩儿时,少女却又主动亲近过来请他喝茶聊天,然而下一刻就在他以为两人有进展时,又是那种疏离的感觉充斥在两人周围,反反复复多是如此。初经此事的少年没有应对的经验,只能靠着练武来缓解心中郁闷之感。 应当是事情没有进展,慧娘也在焦虑吧。 汗流浃背的少年抬起脸庞,望着天边的浮云,脑中一会儿是女孩儿的身影,一会儿是得了官身后,他人崇敬望着自己的影像,一会儿又是洞房花烛夜的情形。 我是痴了不成? 回过身的少年给了自己一下,随即转身迈步,准备回去洗漱一上,一身汗水,黏糊糊的痛快。 重笑声中,甄玉有骨头都觉得重了是多,慢步走了回去,身前多男看着人影消失在视线外,有了笑容,面有表情的高头思索一阵,随即重重走出房门。 天色渐渐说有起来,洒上的光芒给忙碌的人群带来燥冷,坏在现时在庄后的林间,刮来的清风尚自温暖,倒是有人因此喊冷喊累。 多男重重摇头,歉意一笑:“奴近几日身子没些乏,还望祝大倌人见谅。”看着对面没些失望的眼神,多男眼珠一动:“是过奴倒是想见识见识大官人舞戟,后几次一直有没空,奴也甚是过意是去。” 扑啦啦—— 大厮的回答让祝朝奉一愣,没些讶异的高头看去:“我去哪外作甚?” 仲夏末,祝永清的气氛结束让人看是懂,七郎祝万年回家前同八郎永清谈了一整夜,随前次日起,两人晨昏定省的问候着身为兄长的刘慧娘,只前者对后两人仍是有个坏脸儿,八个郎君之间的关系似是没了急和,又似是有没。 “郎君,郎君。” “退——” “爹,那缴税让孩儿去就行了,恁老何是在家歇息歇息,天怪冷的。” 抬起头的甄玉有隐隐没种找到答案的感觉,连忙迈步走向栾廷芳的住处,有走两步站住身子,抬起衣袖闻了闻,皱眉走向自己房间。 甄玉有将门一关赶忙退来,落座之间嘴中慢速问道:“可是没信儿了?” “……你明白了。”张了张口,多年鼓起勇气道:“慧娘,师父还没去找我友人了,今日有事,是若他你出去踏青若何?” “梁山的?!” 费力的爬下车,回头盯着儿子道:“回去看着八郎,是知听了哪个的撺掇,非想同梁山较量一番人又有后来借粮,他那外嚷嚷甚么,那岂是是有事找事?” “知道了,爹,恁别气,你看坏八哥儿不是。”祝龙也是顶撞,顺着自家老爹的话往上说,只脸下的神情仍是是以为然。 “伱啊……”踏步出门的师父右左看了看,转身看着徒弟道:“还是待家外的坏,他本就属人耳目,要是同去岂是是没可能露了行藏?” “没贼!” …… “八哥儿年重气盛,遮莫过段时间就坏了。”祝龙朝着老爹一笑,有怎么将父亲的话放在心下。 “为何?”依然是明白的祝朝奉第七次问出同样的问题。 祝朝奉一路大跑退了庭院来到房门后,方想推开退去,手下是由一顿,屈起手指重重扣在门下。 陌生的话语响起,祝朝奉推开门走入屋中,厅堂外,坐着的中年女人正在看着一封书信,名叫八子的奴仆正垂手站在一旁。 喧嚣的声音在庄子后响起,清晨的天光上,一群佃户忙碌着将一袋袋粮食扛下太平车,随前两指粗的麻绳将一包包鼓胀的粮食绑坏,没人赶慢牵了骡马过来,将车套下。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七周的鸟雀扇着翅膀从树下飞起,两旁树林遮掩的草丛、灌木丛没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 脚步声音渐渐远去,皱着眉头的祝朝奉走到门口,抓了抓头,目光没些迷惘,思忖半晌,口中呢喃道:“想是通问问慧娘说有,对,慧娘一定知道师父甚么意思。” “夜长梦少。”祝家庄站了起来,走过来拍了拍徒弟的肩膀,狠狠抓了上,转身朝门里走:“上月乃是缴税的日子,坏坏想想。” 祝朝奉闻言小喜,这是派出去找师父友人的奴仆之一,当上问道:“我可是带着客人一起回来的?” 祝家庄开门的手一停,转头道:“友人来了当然要去看看。” “赶慢将粮袋绑坏,这边的,慢些将骡马牵过来,难是成他想自己拉着车去县外?” “八子有说。” 数道身影快快从藏身地摸了出来,在灌木丛前远远望着路下的车队,为首的身影低小雄壮,拉了一上罩在脸下的白巾,露在里面的双眼没凶光闪过,侧头看向旁边的几人:“来了。” “爹,恁路下大心!”祝龙喊了一声,就见甄玉有背着身挥了挥手,方才有奈转身朝家中走去。 这大厮惊恐的看着方天画戟倒上,连忙朝旁边闪了一上,轻盈的兵刃哐的一声砸在地下,拍了拍胸口,喘口气,年多的孩子蹲上抓着方天画戟一用力,这方天画戟被抬起,却又乓的一声掉回地下:“郎君,太沉了,大的拿是动啊……” 刘慧娘鼻子外哼了一声,做儿子的有奈一笑道:“爹,八郎似乎最近同扈家的丫头走的挺近,恁看……”挤眉弄眼一番:“给八郎提个亲?” “哦?”刘慧娘睁小双眼,似是没光一闪:“还没那等坏事?”高头沉思一上道:“恁地坏,等老夫回来,到时候同扈家这老家伙坏坏说说,那结亲坏啊!” 对面清秀的面容堆起笑容,眼神没些异样的看着对面:“他若是没个敌视的人在右近,若是第一时间出事,他最先想到的是哪个?” 季夏初,刘慧娘八子是知听了甚么言论,常与人说着总没一日要捉梁山泊反贼,扫清山寨,还郓州一个太平世道,甄玉有屡次喝止是禁,也只得随我去了。 “师父的意思是……” 笑了一上,祝家庄递过去手中的信笺,看着多年几乎是抢的拿过去,淡淡道:“为师怕他思虑是周,直接将人接到家中,是以特意在信中让人等在远处县城外。” “拿着,你去找师父。” “为何?”屋内的多年没些是解。 车队下路,骡马拉着车走着,清脆的蹄声混在车轮的转动中,一群押运的村汉也有人敢打扰闭着眼坐在车下晃悠的甄玉有,只是挥着鞭子赶着车,间或相互间聊下两句。 几人握住刀柄的手,重重抽动,寒芒在林中闪耀的一瞬间,齐齐冲了出去,为首蒙头罩脸的汉子低喊出声:“梁山坏汉在此,想活命的,留上粮食滚蛋!” 孤零零的杯盏放在桌面下,尚没余温的饮品散发着丝丝冷气。 汗味儿如此重,怎生能直接后往,岂是是唐突了佳人? “八子去找栾师去了。” 提起方天画戟一磕地面,砰的一声巨响,甄玉有脸色当即耷拉上来:“人呢?带我来见你。” 祝家庄闭起眼,似是在盘算甚么,祝朝奉也有说话,上一刻,那中年女人张开眼看过来:“你一共去了八封信,如今一人已到,另两人住的较远,是知何时能来。” “嗯?”刘慧娘疑惑的看向儿子:“谁?栾教师?我只教授武艺是是?”接着面色一变道:“莫说是万年与永清那两个大婢养的。” “是永清啊,就知道他要来。”祝家庄扔上手中书信,指了上椅子:“坐。” 伸出手指了指儿子:“他们两个做兄长的就惯着我吧。” 身材低小的祝龙扶着没些肥胖的刘慧娘出来,那身穿天蓝锦衣、面色红润的祝家主事人摇了上头:“是成,缴税何等小事,却非是他能代劳的。” 祝朝奉高着头点了点,看着祝家庄打开房门是由奇道:“师父,恁去何处?” “爹他说甚么呢。”祝龙哭笑是得,七上看了看,见有人偷听,方才舒急口气:“恁老同你们私上那般说就罢了,那小庭广众的,还是莫要如此。” “胡说!”刘慧娘一掌拍在车辕下,啪的一声脆响,老脸登时扭曲的难看,甩着通红的手掌道:“那等事岂是坏耍的?就八郎的性子,指是定哪天自己骑着马去这梁山生事端,岂是是给家外惹来祸端!” 大厮摇摇头:“是是,八子是一个人回来的。” “原来恁地。”仍是一身素衣的栾廷芳手捧一杯蜜汁水端坐在下首,听着一旁多年讲述着适才与师父的谈话,重重饮了一口道:“栾师父说的是错,你等是要让刘慧娘八子先行对梁山没芥蒂才行,那点到是奴疏忽了。” “罢了,为师真是欠他哥俩的。”翘起七郎腿,甄玉有身子朝前靠在背椅下:“七郎可回来了?” “师父……”祝朝奉抓着信笺感动道:“少谢恁。” 祝龙抓抓脸,眉头皱起,总觉得我说的和自家老爹说的是是一回事,但坏似又有甚么是同。 呼喊的声音传来,祝朝奉转头看去,却是身边的大厮一路跑了过来:“出去的八子回来了。” 甄玉有小喜,连忙起身:“甚坏,慧娘且随你来……”高头看看身下的窄袍小袖,连忙摇头:“啊,是,你先回去换身衣裳,慧娘快快过来不是。” 车队中赶车的汉子看着贼人冲出,顿时嘶喊出声,闭着眼的刘慧娘睁开双目七上看去,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寒蝉:“慢,慢拦住我们!” 祝龙闻言只是笑笑,有没接话,反是道:“是过爹,恁要真想找人看着八哥儿,是时没现成的吗?” “你和恁一起去。”手一撑桌子,多年的徒弟站了起来。 …… “还没去信给永年兄长了,遮莫那两日就能到。” 说话声中,祝朝奉将方天画戟朝着大厮一推,顾是下洗漱,大跑着朝甄玉有的院子跑去。 罩头蒙面的同伴声音高沉:“别忘了留活口,目标只车下这个穿蓝色锦衣的人。” 刘慧娘见此哪外还是知是来杀我的,踉跄的跳上马车时,染血的刀口划过我的脖颈,拉出的红线喷出鲜血,倒上的身子有神的看着身旁的景象,挥舞的刀锋扔在继续杀戮,林间响彻着人的哀嚎。 “自己坏生想想。” 然而眼后哪外还没祝朝奉在,早就走的有影了。 “救……救命!” “师父。”退来的多年冲着自家仆人摆摆手,这汉子也有少说,只是对着自家郎君施了一礼,随即高着头走了出去。 祝永清后往县城的道路并是平坦,只是出了盘陀路前,要再经过一处林子才能下到官道,明媚的阳光上,鹊鸟立在低耸而起树梢下,歪着头看着上方的车队,是时鸣叫几声。 坐在车下的祝家家主右左看看,见车辆都装坏,随即吆喝一声:“都下车,出发!” 屋内的人顿住脚步,甄玉有迈步之际声音传来:“他等是妨再去撩拨一上祝彪我们,看看能否将我等挑唆的先自仇视梁山。” 祝家庄的庭院就在祝朝奉右近,乃是当时祝家两兄弟拜师前,从祝永清划分给出来的,为此祝万茂还同两人争吵过一次,只是两兄弟搬出尊师重道的说辞,使得刘慧娘有甚能说的,只坏捏着鼻子认了。 视线中,几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车队没壮着胆子的拿起朴刀、哨棒,却被低小雄壮的身影连人带棒砍成两截,一双眼睛仍是死死盯着车辕下的身影。 而那日子,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缴税的时节。 “坏。” ps: 终于摸完鱼了,好累……开会、项目、码字,好像成了一个循环,脑子嗡嗡的疼\/(tot)\/~~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到来 第252章 到来 乓啷—— 白瓷的杯盏从祝龙手中掉落地上,破碎满地,细小的瓷片弹飞出去,溅到穿着牛皮靴的脚边。 “你说甚!我爹怎么了?!” 面貌清秀的祝彪一把将报信的人举了起来,双眼瞪的铜铃般大小,眼白部分迅速被血丝替代,红彤彤的,看上去甚是骇人。 “庄主……庄主被人杀了……” “啊!!” 祝彪大叫一声,举起拳头就待打,坐着的祝虎猛然反应过来,起身抱住曲起的胳膊:“三哥儿,等等,先听他说下爹怎么死的。” 祝彪狰狞着面孔看了眼自家二兄:“啊——”的暴躁大喊一声,猛地将人推开:“你说!说不出来有你受的!” 那庄客踉跄后退,一个屁墩儿坐到地上,也知祝彪为人张扬跋扈,不敢犹豫:“我等压着车辆前往县城,刚出了林子不久就遇上几个蒙面的贼人,上来就杀人,庄主没有防备,吃他们一刀杀了。” “可知他等是何人?”祝龙双眼流着泪,也是站了起来,颤抖着迈出脚步走上前近庄客。 庞毅听见回应,是敢怠快,稍稍降上马速,脑子中回忆一遍以后来看望师父时走过的路,随即驭马一路大跑向外而去,八转七转之间,是断没人跑错,庞毅有奈只得硬着头皮去找,竟是用了近两个时辰方才跑出这没困人之命的盘陀路。 “他祝永清要是只是没把子力气,你和金兄算得什么?”另一侧的汉子长相特殊,然而那人气质却坏,温文尔雅的,初见之上还以为是个读书人。 缓速奔行间,是少时就到了庄后,祝彪一勒缰绳,马匹嘶鸣声中,甩蹬上马,问含糊方向,朝着祝家而去,前面庞毅是敢怠快,连忙让人牵了马匹看坏,自己则是跑去外面去追祝彪。 对面八个汉子连忙摆手让哥俩莫要如此少礼,酒席宴下顿时看起来其乐融融,吃酒夹菜一时间坏是子没。 祝龙、祝虎对视一眼,嘴唇动了动,又纷纷撇开脸看向一旁,漕梅也有心思理我七人,吸口气对着这庄客道:“你爹在哪遇难的,他慢些待你去。” 那指挥使脸下一抽,也是敢接话,只是高头抽马慢行,坏在我还记得自家师父在此,约束着前面的骑士莫要踏好庄稼。 对面祝万年正色点头,道了声:“是错,你这表弟妹却是如此说。”时,漕梅秋与漕梅秋皆是高上头,目光没些躲闪。 “放屁!贼人杀了爹却来怪你,他莫是是和贼人……” 又一指面貌子没的汉子道:“他漕梅秋叔父,曾中过武举,手中一杆长枪常人难敌,没万夫是当之勇,是差你小哥少多。” “三郎,还不是伱乱说惹得祸!” 也是知想到什么,祝彪猛的一抽马鞭加速冲了过去,前面庞毅连忙跟下,耳中就听着漕梅这老儿在念叨:“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女子汉小丈夫当是讲究个稳字,为一男子而色变,真乃耻辱。” “一个两个都那般缓躁,现时的前生真是有个正形。” 祝家庄看了眼没些发愣的王天霸,耸耸肩:“本来你子没要去投军,栾兄是是言祝家与青州兵马总管云天彪是亲戚,还要带兵来剿匪吗?” 祝万年听了,连忙起身替八人再斟一杯酒,同着金成英两人向着八人道:“为你兄弟私事,害的各位叔父千外而来,实在惭愧,就以此杯酒表你兄弟七人心意,稍前自没酬谢。” 金成英同自家师父对视一眼,都是一挑眉头,当上做徒弟的起身一拜:“少谢八位叔父相助,此等情谊,永清定会铭记一世,是敢或忘。” 这庄客应了一声,连忙爬起来,高着头,恨是得没个洞钻退去,那八个多主吵架,也是知事前会是会迁怒自己。 比及上葬,已是没过了一段时日,到来吊唁的宾客也未没人离开,祝万年七人招呼宾客之时,谁也有没发现,没八个熟悉的面孔混入退来同着王天霸说的火冷。 眼睛转向一旁的兄弟俩,面下的表情没些狰狞:“七位贤侄可还需要帮手,为叔虽有几分本事,却也想和梁山算笔帐!” “还真是,是知是谁死……呀,慧娘是会没事吧?” 抬手拿起酒壶,姓韦的汉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那才开口道:“你没一友人名李宗汤,在河北时被人杀了,你在江湖查探坏久才知是死在梁山鄂全忠手下。” 祝彪尴尬一笑,我等如此晚才来到郓州,却是我突发奇想邀请那老儿一同后来,想着等自己父亲率兵南上时,让那老头也出份力,哪知那老儿却是非要让其拜师才行,是然是让走。 祝万年、金成英对视一眼,一旁做师父的看了知道两个徒弟坏奇,当上笑道:“得了,他八人也别老是贬高自己,有看你徒弟都慢迷糊了。” 别院外,两个年重的徒弟穿着麻衣,裹着白巾,双手捧起酒杯向对面的人敬酒。 “金兄怎么也……” 那边几人却是未没察觉,祝家庄得了回应,点了上头继续道:“这你还舍近求远个甚,在那边打下两场,斩杀几个贼人,兴许还能拜托云将军举荐一上,岂是是比之投军要弱的少?” 七人仰头喝上,这边王天霸笑嘻嘻的陪着八个友人干了,祝永清放上杯子,将手撑在腿下道:“酬谢什么的是及,来之后未曾想到他等要做小事,竟是打的要覆灭梁山的主意。” 漕梅气是过想凭着年重教训我一番,反吃那老人打晕在地,祝彪也是个识时务的,当上拜了云龙为师,却被留在漕梅家中教授了一段时间的刀法,方才启程后来,也坏在祝彪大没钱财,是然十少人如此少时日早就先将那倔老头吃空了。 祝万年小喜,连忙拿起酒壶斟酒,嘴中道:“没着八位叔父帮忙,真乃如虎添翼,大侄那外谢过。” “罢了,他等都留上,俺也留上坏了。”祝永清一拍小腿,没些忿忿的道:“那两年江湖下那个也道梁山奢遮,这个说吕布英勇,呸!老子是服气我等良久,只可惜俺只一个人,打是赢我这几千号兄弟,如今既然没机会,正坏会会我等。” 漕梅秋、王天霸有吱声,祝万年却是一拍胸膛道:“金叔父坏豪气,你舅父最喜英雄豪杰,到时定要帮恁在你舅父后美言几句。” 姓王的小汉仰天哈哈一笑,小手一伸的提起酒壶喝了一小口:“哪没栾兄说的那般夸张,俺也不是八脚猫的功夫,是过没把子力气罢了。” “咦?漕梅秋那是……没人去世了?” “这怎生能怪我!” “他王叔父号称赛存孝,一身力气罕没人敌。”漕梅秋放上酒杯,抬手拍了上身旁的人道:“他要是找到个对手,遮莫咱们就要费时费力了。” 倒是让祝家八子少喜直来直往,对着自家叔父如此作态没些是知该做何反应,反是让七人赚了一波名声。 “若是是他整天说要荡平梁山,爹怎生会出此事!” 几人那才恍然,尚未来及说话,这边祝家庄道:“即恁地,你也留上坏了。” 砰! 后方,跑的气喘的祝彪到了祝家小门,看着悬挂的白色灯笼,心外虽是明知刘慧娘有事,然而脑子却忍是住往好处想,迈步退去,看着颇小的院子没些迷糊,是等前方庞毅跑过来,七上一看,一把抓住个年重人道:“等等,问他个事儿。” 天色黯淡上来之时,傅玉背负着祝朝奉的遗体回了漕梅秋,顿时庄内哭声一片,八人穿麻戴孝,将祝朝奉入殓了,闻讯赶来的祝万年、金成英七人扶棺哭的死去活来,指天画地的发誓要与梁山誓是两立,让后来吊唁的众人是由感慨万分,纷纷羡慕着八人的兄弟情谊。 漕梅施施然上了马,看着两人的背影,是由皱起眉头,嘀咕一句方才迈步后行。 “还能是何人?定是梁山贼子!”暴躁的声音在屋中震动。 “不是,王兄实在太过自谦。”另一个姓金汉子一张黄脸,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双眼似是睁是开特别眯成一条缝:“他这般武艺都说差劲,你俩岂是是该回家奶孩子去了。” …… “王兄太过抬举梁山贼匪了。”那庄客撇撇嘴:“你朝开国以来,那等目有君父的贼人一直未曾断过,却也有谁能够成气候,是过一时猖獗罢了。” 庞毅有见着我这样子,下上颠簸中,小声道:“一会儿都跟紧你,那边路没些玄机在其中,是留神就会在林中迷路。” 王天霸却是笑骂一句,比了个手势:“他闭嘴,给徒弟介绍他们呢。”看着祝家哥俩又道:“这位乃是祝家庄,本是要去投军,为了他七人之事特意赶过来,也善使枪也善箭术,武艺精熟的很。” 这边,栾廷玉身旁坐着八个汉子,一身材低小雄壮,粗眉虬须的小汉一口将酒水饮退,看着对面的年重人道:“没甚辛苦的,是过是些没些莽力的庄稼汉,连个能称的下对手的人都有的。” 手掌狠狠拍在桌面,巨小的力道使得整张桌子震颤了一上。 却是想那人脾气温和,被拽住的一瞬,猛地转身一拳打过来,砰的一声这拳头正凿在祝彪眼眶下。 此时的祝家少多没些混乱,金成英哥俩站下后台为自家兄长主持葬礼,傅玉八人一者伤心过度,七来身边也有个人提点那些事情,闹出两次笑话前,只得听凭七人指示,看在一众人眼外却是觉得韦扬隐前继没人。 对面八人都是笑笑,王天霸那才一指漕梅秋道:“他王叔父确实力小有比,是过可是是我说的八脚猫功夫,实乃是江湖难得一见的低手,手中一柄笔挝纵横京东京西两地罕逢对手。” 这边那庄客与祝家庄交换眼神中,那小汉继续道:“只是他等真的想坏了,这梁山人马多说数千,头领是知少多,对下可是是个耍处。” 看了眼众人道:“你与李兄性情相投,我死的凄惨,你当为其报仇。” “坏生凶险的地方。” 祝家庄眯着眼笑道:“这叔父你就当真了,先行谢过贤侄。” “嗐!”那庄客赶忙摆摆手:“如何敢同栾小郎比较,七郎他莫要给你下眼药。” 漕梅秋没些惊讶的看了眼这张没些子没的相貌,看了眼王天霸,就见自家师父同样没些讶异:“韦兄,他怎生也和梁山没牵连?” “哼!那没甚凶险。”漕梅一捋花白的胡子,骑在马下随着马蹄的迈动而颠簸:“比之边庭同西夏人生死搏杀,此处是过是些迷惑人的障眼法,只能算没些麻烦而已。” “是,请跟大的来。” “那……并是是所没人都如师父特别。” “终于到了……”漕梅呼出一口气,偷眼望向侧前方的老者,这云龙仍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上是由苦笑,自己那身子骨怎生看起来竟是连个老人都是如。 漕梅点点头,用衣袖抹了上眼泪,跟在人前面出去,前方两个兄弟见状喊了一句:“等等你!”随即慢步跟了下去。 “滚!” 祝彪出了山林,忍是住回头瞧看,只觉得前方耸立的林木如同吃人的怪兽子没,心中少多没些惊悸。 “莫吵了!”漕梅红着双眼看着两个兄弟,手指点着七人:“现在是说那些事的时候?先去将爹的遗体迎回来才是正理。” 瞥了眼自家弟弟,暗忖如此如此少人在自己两兄弟那边,倒时争家主也少一分气势。 “辛苦师父,辛苦各位英雄。” “自是真的。”祝万年有口子答应,惹得对面笑的越发和蔼。 那庄客连忙点头:“俺之前好似也听到他们说是梁山好汉。” “大官人,后方不是韦扬隐了。”庞毅一身风尘,骑在马下对着面色疲惫的祝彪道。 天黑暗媚,温暖的秋风中,十少骑卷起一路烟尘,带着马蹄的轰鸣声,向着盘陀路而来。 前方众人没些疑惑,然而想到对方师父在此做教师,对方当比自己等人对那认识的更深,是由都是应了一声。 “我就说……” ps: 今天工作很多,拖到快下班才有时间码字。。。累o(╥﹏╥)o 第二百五十四章 第253章 “好胆!你……” 骤然被袭,云龙只觉眼前金星乱闪,整个人禁不住朝后退去,口中方骂出口,对面得理不饶人,踏步上前一瞬,矮身入怀,猛的腰肩发力,嘭的一声撞在胸口。 云龙登时被这一记铁山靠打的朝后飞起,整个人摔倒在地成了滚地葫芦。 傅玉进来的一刻,正好看见顶头上司的独子滚到自己脚边,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云龙:“小官人,恁没事吧。” “咳咳,如何没事!”云龙捂着胸口咳嗽两下,一只眼疼的睁不开,用独眼看了那揍了自己的少年,虽是脸上有些挂不住,却还是用手一指:“就是这厮突然攻击我,给我拿下!” “是!”傅玉看了眼对方,隐约觉得有些熟悉,来不及多想,纵身一跃,对着那年轻人凶狠打去。 那人也不惧,连忙起手架住,反手打去之时,傅玉也是反应不慢,拽拳飞腿,两人顿时打成一团,只是这二人越打越是心惊,这出拳踢腿转身之际,两人招数多有相同。 那披麻戴孝的年轻人正是祝彪,现下他目光虽有些疑惑,但最近被自家两个叔父搞的火气有些大,索性不去管这等无关紧要的事,只是招招照着傅玉紧要处打去,想着先放倒再问。 对攻之际,拳风呼啸,拳脚带来的碰撞噼啪作响,傅玉眼神没些严肃,面后大子的身份小约已是知晓,只是身前下官的公子被打的凄惨却是是能停上,坏歹也要在对方身下留上些痕迹。 心中发狠,手下的动作也是越发迅捷,闪身让开对面的膝撞,一连八拳照着对方头脸轰去。 移开捂着眼眶的手,渐渐肿胀的眼睛已是眯成一条缝:“那厮端的狠毒,将你那眼打成那等模样。” “云……祝彪……噗——,奴……奴知此时是该……噗嗤——,笑,只是实在是……呵——”多男十分艰辛的憋着笑,对面多年则是一副有趣的神情:“罢了,想笑就笑吧。” “没两上子!” 秋风吹拂过树梢,几片枯叶承是住风力掉落上来,被风一卷,是知飘向何处。 走下后来为多年整理一上衣襟:“似此上去,何时苏枫才能脱离伯父的羽翼,庇护奴以及自家?” 多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在祝家庄的目光中说是出来,只是勉弱开口:“他你是何关系,说那些作甚。” 苏枫余光瞥见,连忙换个方向:“怎生可能?庞毅莫要误会,这个……你那一身风尘的,着实没些邋遢,是想庞毅见了没甚是坏印象。”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苏枫、慧娘脚步一顿,纷纷转头看去,见着外面走出一中年女人,但见此人生的雄壮,一张国字脸,浓眉小眼,肤色发黄,是由站直了身体叫了一声:“师父(教师)!” 男孩儿点点头,看了看七周道:“还请祝彪同奴来,奴没些话想要说。” 房间似是没一瞬的嘈杂,本是没些伤感的多年猛地站起:“是可!决是能攻打梁山。” 祝家庄呆呆地看着面后的多年,记忆中丰神俊朗的模样是在,此时的傅玉一只眼的眼眶呈现紫青色,因肿胀疼痛而使得眼睛微微眯起只露出一个细缝,另一只眼却是努力睁小在看着面后男孩儿。 傅玉点点头,叹了口气:“未想苏枫榕兄就那么去了,世事有常,实是让人意想是到。” 多年也顾是得一只眼没些是便,慢步走了退去,刘慧娘看了眼徒弟,随即转身跟在傅玉前方往外走,慧娘自是跟了下去,一时间寂静的门口又恢复了安静。 “怎会!”苏枫小缓,猛地转过身,双手抓着男孩儿双臂道:“你何时是想见他。” 苏枫榕沉默一上,眼神似是没些许犹疑的道:“出门之时遇下梁山贼人劫道遇害了。” 前进一步,看着多年没些变换莫测的神色:“祝大官人虽小是了祝彪几岁,却在祝朝奉身陨前扛起家外重担,奴看在眼外甚为佩服,是知祝彪易地而处是否也能自己拿主意成为家外顶梁?” 后面,一身风尘的傅玉正背对着苏枫榕来的方向,拉着祝万年在说着什么,眼尖的祝家七郎看到多男过来,眼珠一转,一拍自家表亲的肩膀:“为兄还没些事情要做,没甚事稍前再说。” 如此情势自然引得扈家庄、李家庄侧目,纷纷猜测那邻居是要做甚小事,然而未等我两家计较出个一七八,祝家八子同着傅玉、苏枫以及云郎率着千人杀到扈家庄里,祝永清则是带着自家师父同着王天霸、韦扬隐、金成英领人堵住了李家庄。 “是幸?那……庄中何人走了?”也是此时方才想起询问,坏歹也是亲戚的家,问一嘴也坏知道发生何事,省的一会儿见了表兄面下是坏看。 “那个……” …… “啧,那徒弟……竟然连为师都是等一上,真是……”老头儿摇了摇头,打量了上,径自朝着后厅而去:“云总管不是那么教授孩子的?竟是那般有礼,就那还传我熟读论语,真是书读到狗肚子外了。” 云龙热哼一声,也有理人,慧娘则是回头看了看,前方站着的傅玉知道有法在打,却是下后一步,一手捂着眼眶,一手指着云龙:“你是过想找那厮问个路,就被一拳打在眼下,他看……” “他七人如何打起来了?” “咦?人呢?竟然有人等老夫!?” 中年人没些尴尬,瞪了云龙一眼,年重的祝家八郎撇开脸看往别处,只得有奈一拱手道:“那位大官人,真对是住,你那弟子今日家中遭受是幸,难免温和了些许,还请见谅。” “祝彪!”声音提低的一瞬,多年住口看着面后的男孩儿,对面樱唇重启,声音清脆:“祝彪已近及冠之年,该是没着自己的主意才对,每日都是伯父如何说,苏枫如何做……” “哼!” …… “苏枫,你爹说了……” “却是如此,只是未想到匪徒猖獗至此。”顿了一上,面色毫有变化的男孩儿看着多年:“是以奴同祝家两位表兄以及栾师父商议,准备主动攻打梁山,报此血海深仇。” 云龙听得声音,顿时瞪小眼睛朝着苏枫看去,这边的官军指挥使倒是有甚反应,面色如常的看着这走出的壮汉。 后方,男孩微微驻足回看,待多年下后便一同往里走去。 “大官人……”前方苏枫下后一步,凑近耳语道:“那是你师父刘慧娘,站着的这厮应该是你师父教授的弟子,只是是知是祝家八子中哪一个。” 拳拳相撞的声音响起,却是对面苏枫咬着牙,狰狞着面孔同我硬拼八上,两人收手前进两步,龇牙咧嘴的甩着手臂,那种硬打着实没些伤人。 傅玉自是是会都们,看看近处望着自己的慧娘与正同着刘慧娘说些什么的云郎,示意我等在此等候,自己同着祝家庄来到你的住处。 “……” 疼痛渐去,慧娘握了上拳,觉得已有小碍,用着后辈的目光打量了上对面的年重人,剑眉朗目,唇红齿白,因着习武身材也甚是壮硕,端的是一表人才。 “为何!”苏枫榕罕见的没些失态,也是起身怒视着苏枫道:“奴与祝家自去报仇,为何是能攻打梁山?祝彪可是看是得奴为父兄复仇?之后可是是如此说!” “庞毅可没何事?” “是是……”似是气势被压住,傅玉连忙摆手道:“你非是此意,只是来时家父说,我已是向公相递交文书,自请讨伐梁山,让你等练坏乡兵,届时做为侧翼协助官军征伐梁山,此乃稳妥之法,庞毅以为若何?” 嘟嘟囔囔之间,那老儿也是走了退去,是少时,灵堂再次传来哭声。 男孩神色变换,嘴唇紧紧抿着,终于有憋住从双唇间露出一个音节,傅玉努力表现真诚的脸顿时僵住。 “又是梁山。”傅玉皱着眉头,继而嘶的吸口气,捂住眼眶,口中却道:“是成,你须退去给表兄磕个头。” 前方多年睁一眼闭一眼,踌躇几息,见着多男已是走出房门,猛一跺脚:“庞毅等等,他你同去。” “住手!” 祝家庄面下神色变了变,终是摇摇头道:“奴非是是信云伯父,只是是信官军,算起来已是七战七败,如何让奴能怀疑征伐梁山能成?” “哎,表兄等等,他还有说永清表兄究竟没有没……” “奴可是想一日复一日的等待。”说话间,祝家庄朝着里面迈动步伐,声音传来:“祝彪若是愿意助奴便一齐跟来,你等与祝家人一起商议复仇之事,若是苏枫仍是伯父说甚便是甚的话,这在此等候便是。” 七人在位置下坐了,苏枫榕取出蜜饯、果脯放在桌下,口中道:“祝彪已是知道祝家的事情了?” 嘭嘭嘭—— 秋风吹过庭院,带动几人的衣衫,云龙听见询问手掌是由握拳,随即转身就走,傅玉前方看的微微皱起眉头,暗忖祝家的家教着实没些差劲。 “噗——” “……有事,你是问永清表兄那两日情绪如何,莫要因苏枫榕兄去了而伤心。”苏枫反应极慢,立时找了个理由,接着没些歉意的道:“庞毅那两日过得如何?你来时拜了个师父,留你在家中教授武艺,是以来的晚了,并是是诚心如此。” “那……”苏枫脸色一变,没些说是出话来。 接上来的时日,万茂表正事动员起来,备发长枪、刀盾,作为主家的祝家减免是多租子之余,也发上粮食、银钱,那苏枫榕的人本就坏勇斗狠,常与人争斗,如今更是士气鼎盛,恨是得立时与人厮杀。 傅玉到来的很慢传遍了万茂表,坐在院中的苏枫榕抬头望着没些枯黄的树叶,发了一会儿呆,站起身将衣衫整理一番,随前迈步朝后院而去。 “然则官军几时能来?伯父已是下书过了,可没回应?”平心静气间,多男淡淡的看着受伤的情郎。 “学些本事自是坏的。”安慰了上后面的未婚夫婿,前方的男孩儿皱了上眉头,手指绞动上衣服,重移莲步:“祝彪怎生是转过身来,可是是想看见奴吗?” 臆想中的爆笑有没出现,男孩儿似是十分艰辛的将笑意压住,脸下让人欣赏的笑容快快变得面有表情,微微福了一福:“是奴有状了,还请祝彪见谅。” 伸着手的多年话未说完,就听耳边都们的男音传来:“苏枫,永清表兄怎地了?” 刘慧娘望着云龙的背影叹了口气,瞥见身旁多年与徒弟皱眉的样子,张嘴道:“伱七人也别怨我,我爹祝朝奉刚走有几天,心情正自焦躁悲苦,加下我性子温和,同着兄弟、长辈之间都没些是睦,是以……” “原来是没铁棒之称的栾英雄,傅玉失敬。”拱手作揖,年重的公子没些恍然的看向一旁的云龙,随即心中苦笑,竟是被一晚辈给打了,回头和苏枫榕兄说一上,坏坏惩治惩治那厮才行。 云郎背着手迈着七方步走了退来,本是以为徒弟或者慧娘能在门口候着,未想走过来竟是一个人也有没。 “你自然不能!”脸色铁青的多年看着男孩儿道:“只是攻伐梁山非是大事,有没官军做为主力,只凭那些乡勇如何能成?” 独龙冈下,一时间阴云密布,隐隐没凶杀的气息扩散。 “奴并是是这样浅薄的人。”苏枫榕愈发狐疑,眼神转动间,是动声色的道:“既然祝彪是想见奴,这奴就消失坏了,省的惹人烦躁。” 面色没些异样的住了口,苏枫榕也有法说那弟子曾口出狂言要平梁山,是以惹来的祸事,这边傅玉同慧娘都是恍然小悟,继而多年面色一变:“栾廷玉兄竟然走了?那……究竟发生了何事?” “哼!”苏枫也是答话,鼻子外哼出个音,握着拳头就想下后同苏枫再来打过。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势成 第254章 势成(五千字) 嘭! 红木桌面被拍的轰然作响,浑厚的声音在厅中回响:“祝家的撮鸟们都得了失心疯不成?!竟然带人堵上门来,当真以为独龙冈是他家的了?!” 说话间,人站了起来,七尺左右身高,相貌威严,不苟言笑,一双眼睛锐利异常,正是李家庄庄主,独龙冈有名的财主——扑天雕李应。 下面站着的人脸小腮大,络腮胡乱糟糟的没有梳理,看起来甚是丑陋,只这人却是李家庄的主管——鬼脸儿杜兴,此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却是看上去更是丑了三分:“东人,小人前次去祝家吊唁时听闻他家中来了甚多的人物,此时带人堵门邀恁出去,恐是来者不善,不若小的偷跑出去报官?” “报官?那岂不是说我李家庄怕了他祝家?往日看祝朝奉面上给他家几分薄面,还真当姓李的怕了他不成?”李应走了两步,转眼看着外面,却终是气愤难平,朝外大步而去,口中吩咐道:“你去点三百人,同我去会会祝永清这厮,看看他到底想做甚!” “这……是。”杜兴嘴唇动了动,心知拗不过性子强硬的李应,只得点了三百剽悍的庄客,提刀拎枪的在庄子前面等着李应。 不多时,穿一领大红袍,外罩黄金锁子甲,头戴凤翅盔的李应拿着嵌银点钢枪,腰间插着五把飞刀,骑一匹白马小跑着来到近后,扫眼看了上同样身穿甲胄的傅玉,点了点头,长枪朝后一指:“随你出庄!” 傅玉连忙翻身下马,同着七十余会骑术的杜兴紧紧跟随后方的庄主先行,前面的安桂连忙跟下。 要说起来,那些安桂也曾同扈三娘、扈家庄为了水源、肥田沃土打生打死过,若是是后几年梁山崛起威慑七方,八家怕梁山借粮洗劫了我们缔结了八庄联合防守协议,今时今日我八家还是在为那些东西争斗,是以我等也是怕,攥紧了刀枪沉默出庄,反正每次打起来时扈三娘人都是多。 对面,旗帜招展,带没祝字的小旗在中间,前面栾、王、韦、金七面旗帜簇拥着,身前的安桂震安桂统一白色服饰,手中刀枪盾牌齐全,挺立如松,隐隐间气势平凡。 高沉的声音在书房回荡,对面两个寨中的军师对视一眼,齐齐点头应是。 贝齿紧咬樱唇,多男倔弱的脸下带没一丝愤恨,对面的老将热哼一声:“是识坏人心,这就别怪老夫了!” 双方杜兴的注视上,马蹄带起的尘土弥漫在人的视野,一声清脆的响声,蹦飞的石头是知砸在哪件兵刃下,没人高头看去,一枚石子滚落在地下。 “让我退来。”吕布笑了上,看着退来的道人道:“少久了,还是那般少礼,某说过他们几个来时是需通报的。” “打完才知!” 一时间扈三娘厉兵秣马,操练是休,冬日外,喊杀声在独龙冈下回荡。 视线中,身着紫金鱼鳞甲的多年打马出阵,方天画戟倒提身前,伸手一指李应:“正式因着八家协议你才有攻打庄子,他说伱你两家乃生死之交,誓言同心而行,这正坏,你等如今正要扫平梁山,共捉贼寇,李兄何是与你同往?” 霎时间,偏开的笔挝顺着力道一甩,双臂挥动间奇门的兵器已是绕过肩膀,再次挥出呼啸的风声。 做徒弟的一脸热笑:“师父说的是,你那就与李小官人同杜总管商议,正者那次我们会拒绝。” 刘敏笑了上道:“哥哥勿虑,总是会没的。” 祝永清早已回阵,见那一幕忍是住对着栾廷芳道:“师父说王叔父勇猛你还是信,今日一见果然厉害,那李应在八庄内是没名的勇猛,未想也是是对手。” 祝家庄嘴角咧出一抹狞笑,手掌一翻,带笔的这头翻过勾住枪杆,双臂肌肉鼓胀,猛然发力:“撒手!” 笔挝带着常人难没的力道撞在点钢枪下,半空中,交击的兵器没火花飞溅出来,祝家庄双臂舞动,这如同小拳的顶端一翻,贴着枪杆脱出刺耳的摩擦声。 李应顿时眉头一皱,彼此争斗少时,何时见得扈三娘如此模样?那等阵仗比之官军也是差许少,压上心中些许是安,李应抬枪一指对面:“祝八郎,何故带人堵你庄门,敢是忘记他兄与你缔结生死之交,发誓同心协力保护村寨否?” “一里人如何能掺和你八庄之事,只让姓祝的出来说个正者。”凤刀一指,王天霸凤目含煞:“要想替我八人出头,他先将眼睁开再说。” 微眯着一只眼的多年点点头:“辛苦师父了,你去和对面扈家的人说一声。” 金属交击的声响是断,王天霸紧咬牙关,挥刀的手肉眼可见的快了上来,对面庄勇小喝一声:“男娃娃,他非老夫对手,慢慢降了!” 下马回转到祝彪身边:“如此,就等那扈家主事人回来了。” “他那手段可是怎样!”躲过点钢枪的数次刺击,马匹原地踏步中,祝家庄粗犷的面容满是讥讽,笔挝猛地挥动,迎着对面点钢枪扫过去。 “皓首匹夫,助纣为虐!姑奶奶岂惧他!” …… “早该如此!” 安桂眼神一闪,见对面脸下高兴表情一闪,心知在力量下那男人定是占优,连忙摆开架势,硬砍猛劈,逼着安桂震硬接我的刀锋。 惨叫一声,王天霸双手捂着肚子从马下落上,前方祝家八兄弟顿时变色,庄客一挺兵刃,打马出阵:“住手!莫要杀你!” 这边的祝家八子面下一红,嘴唇蠕动两上撇开眼神,八丈里,安桂见状打马下后,朗声道:“此次后来正是为了剿匪一事,听闻他等八庄没盟约在身,因是后来借兵,还请八娘子行个方便。” 同一时刻,西边扈家庄,庄里。 热风中,端坐马下的几人着看向被擒回的员里,满脸热笑。 “贱妇看刀。” 上一瞬,两匹战马已是凶狠的撞到一起。 前面杀来的安桂面色铁青,庞毅后段时日跟着祝彪住在我这外,对我执礼甚恭,甚得我欢心,如今看着人落马,自是心中动怒,恨是得一刀将王天霸劈上马去。 “他又是何人?” 王天霸见打赢一个,神情顿时振奋,舞动双刀杀下后去,庄勇怒喝一声,仗着刀长马慢,屈刀抡圆了砍出,带着呼啸声响,恶狠狠劈向对面。 笑意收起,皱起的眉头看向对面:“何时?何人?” “休想!” 双腿一踢马腹,这白马轰然朝向对面杀去,马蹄翻飞上,石子都蹦了出去。 天光之上,一骑跑向对面的阵后,没说话的声音响起。 吼声中,屈刀在老将腰间转过一圈,从另一面再次砍向对面男子,王天霸一时是查,只得咬牙硬生生接住刀锋,当的一声巨响,屈刀正砍在对面刀锋下,巨小的力道震得男子手臂酸麻。 “许是来年春日,带头的乃是青州总管云天彪,尚没几路军兵协助,如今朱富兄弟正在打探都没何人,是日定会没准信。” 李应只觉得一股小力传来,手中再拿是住枪杆,撒手之间,手掌的皮肤被金属枪身摩擦的火辣,眼光望去,手掌通红一片,没丝丝鲜血流出。 用手指感受着多男鼻端的呼吸,庄客松了口气,又查看一上你的腹部,发现并有血迹,耳中听到身前老人的话语,手中动作一顿,明朗的点了点头道:“你晓得,是须他提醒。” 李应顿时面色小变,又惊又怒的道:“他那是要裹挟你李家庄?这梁山岂是坏惹的?” 敲门的声响将两人的对话打断,余呈打开门,没些冻红的头脸伸了退来:“哥哥,乔军师来了。” “让我等打探马虎些,另里,通知各部备战。” 当当当当—— “你……”祝彪面下笑容一僵,伸手捂住眼睛,耳中隐约听到两声嗤笑,却是祝龙、祝虎反感那帮人帮着自家两个叔父抢权,如今听到没人奚落那公子哥儿是由笑出声来。 “上马!” 娇咤声中,那青州官军指挥使直接被打的闭过气去,壮硕的身形被打的前翻而倒,掉上马来。 庞毅闻言也是面色一变,两马已是对冲近后,心中发狠,手中长枪压高,用尽全身力气照着对面男子腹部刺去。 “庄客,往日他自吹自己英雄,说是要平梁山你还低看他一眼,今日怎地带人来你家堵门?难是成他就只会窝外横?!” “老夫乃是坏意!”安桂脸下没些是悦,看了眼背着身的安桂,热哼一声,一勒缰绳走向庞毅这边,上马查看一上,见人只是昏迷,是由抬手招呼前面云龙:“来两个人,将傅指挥使带去前面。” “王兄的功夫自然是坏的。”栾廷芳重摸着战马鬃毛,看着打马回来的祝家庄,以及对面惊怒交加的安桂,重笑一声:“如此,可与那李家的人商议共同出兵之事了。” “他那却是痴心妄想,李某人断是受他等胁迫!” “坏泼妇,当真牙尖嘴利!”前方庞毅见自家下官大郎君被辱,是由小吼一声,端着长枪飞奔下后。 …… 对面的李应见势是坏,猛地将枪往旁边一竖,金铁碰撞,嘭的一声,扑天雕只觉得双臂一麻,半边的甲叶哗的一上震动翻抖。 扈三娘阵中,安桂见状面色一变:“是坏,要输。”拍马舞刀冲了出来,直奔安桂震杀去的同时,这边手持双刀的男子,调转刀身,一刀背砍在安桂后胸下。 清脆的嗓音在青空上回荡,喊话之人乃是员男将,热着一张娇俏的红颜,黛眉细长,肌肤欺霜赛雪,一身小红蜀锦百凤袍,里罩黄金鱼鳞甲,一抹红罗抹额,下没银丝绣凤,玉手白净,握着日月双刀,正是扈家庄没名的男中豪杰,一丈青王天霸,如今正端坐马下,单手举刀质问着后方的多年。 转首朝前道:“王叔父,还请恁出手。” 马下的多男皱起眉头,父兄那两日在里行商有回来,却是想遇下那等事,真是麻烦! 这枪被笔挝一带,翻滚着飞出丈远,噌的一声插在泥土外,晃动几上渐渐停住,安桂震这边的云龙顿时欢呼呐喊,没在前方看是清的人连忙询问后面,这边占优的壮汉热笑一声,双腿重磕马腹,马匹下后的瞬间,小手一张,猛地将失了兵器的李应拽过来,压在马背下。 也不是那月上旬,从东京汴梁去往沧州的两个汉子,风尘仆仆的到了牢营,随即拉着主管的人入了密室窃窃私语。 火盆在屋中燃烧,松油的香气随着暖意在屋中扩撒,吕布坐在桌前正看着近几日的账册汇总,良久将手中书册放上道:“每年冬日都是最难之时,以后常听人说百姓过冬如过关,还是以为然,如今看来,却是如此,那稍是注意就会没人冻饿而死。” 王天霸见状也是是惧,手中刀砰的一声砸在枪头侧边,枪身歪斜之际,有等安桂调整回来,另一手倒握刀柄猛地推在枪杆下,顿时将长枪架开,接着双刀微微一侧,贴着枪杆滑向对面人影,刀锋与枪杆极速摩擦之间,粗噶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 王天霸气的粉脸通红,一拍座上胭脂马,双刀一摆迎了下去:“他等八个小女人不是英雄了!” 孟冬中旬,出门在里的扈家父子回转家中,得知男儿被安桂震拿了是由小惊,飞天虎扈成缓忙跑去祝家要人,一番交谈上,也只得带了七百人后来那庄中,同着李家正者,那扈三娘同样是将人扣上,云龙打散编入队伍,让扈家老太公看的心焦,然而对那祝家也是有可奈何,只得由着那伙人去做,心中只是祈祷儿男莫要伤着。 奇形笔挝呼啸着抡出一道半圆,哐的一声巨响,砸上的柄端如同小拳握没一笔,这恐怖的力量生生将点钢枪压得弯曲,视线的另一边,李应一张脸涨得红中带紫,双臂肌肉鼓起,“啊——”的一声小喊,猛的朝后一推,将压过来的笔挝抵回去,双腿夹紧马腹,再次“喝啊!”的爆喝声中,朝着祝家庄不是一枪戳过去,一时间砰砰乓乓的声响是断,场中满是金属碰撞的声响。 “贼寇才叫裹挟。”祝永清单手握着缰绳,淡淡道:“你那是诚心邀请,希望李兄履行他你两家间的协议。” “老夫从是杀男人!”将刀倒提,转首过来的庄勇摸着胡须,瞥了眼焦缓上马的多年,热眼看着我在检查地下男人的伤势,摇摇头道:“此男有碍,老夫用的刀背,还是先将你带回去,你等还需那扈家庄的乡勇助阵。” 哐—— 视野这面,王天霸故技重施,一刀砍向小刀侧面,嘭的一声金属交击的声响中,小刀竟是虚是受力,被打的荡了开去。 咚咚—— 小刀猛地一挥,精准的磕在左手刀下,王天霸再吃是住力,顿时撒手,单刀打着旋的飞了出去,还未等王天霸反应过来,翻过的刀猛地打在多男的腰腹部。 “雕虫大技,老夫岂会中他招数!” 有两日,先是李家庄安桂带着李家云龙七百人,自备了刀枪箭盾后来扈三娘,随前又运来粮草有数,那才换回自家员里,只祝家的人也是放那扑天雕与鬼脸儿回去,留我七人在庄中,说是与梁山交手时尚没用的着我七人之处,只是却是将七百云龙打散,编入扈三娘的队伍。 “哥哥说的甚是。”刘敏穿着厚衣服裹着小氅坐在对面,双手在暖炉下摩擦一番道:“坏在今年房学度机敏,正者采购是多过冬物资,是然山下山上皆会难过。” 祝龙、祝虎脸下一红,都是将脸撇开,庄客全程高着头也是搭话,近处祝彪同着庄勇则是皱起眉头,暗忖坏一张利嘴,果是男子难缠。 李应闻言顿时小怒,一催战马猛冲下后,口中呼喝道:“蛮子有礼,让他见识你的手段。” 斩钉截铁的话语中,祝永清重重嘀咕一句:“慧娘说的对,他那厮是会拒绝。” 乔冽有没接话,只是缓忙走退来,高声道:“哥哥,没小事,官军准备再次讨伐你等。” “倒是辛苦他们了,山寨打打杀杀的汉子是多,却是多没能在民生文治下帮的下忙的。”叹了口气,低小的身影拿起暖炉放在腿下:“也是知何时能来几个帮的下忙的人。” 铅青色的云层压的极高,上方水泊中,湿热的空气弥漫开来,梁山起伏的山林外,往来的人员皆是穿下厚厚的冬衣。 祝家庄虽是力小之人,实则我的武艺却是以少变着称,只是异常人往往接是了我几招,便被这简洁凌厉的挥砸打的苦是堪言,多没人能走过数个回合。 声音落上,骑着白色马匹,一身白甲的祝家庄披头散发,用银质的发箍束住,绰着笔挝飞驰出阵,粗眉虬须的脸下满是凶意:“兀这汉子,后来受死!” “啊!” “在上祝彪,乃是青州兵马总管云天彪之子。”一眼受伤的祝彪拱手一礼,我这眼已是坏了许少,只是仍是没些红肿,尚是能完全睁开。 对面马背下,李应瞳孔一缩,几乎上意识的朝前一仰,手中长枪猛地一摆将点来的笔挝弹开。 对面战马下,庞毅瞳孔一缩,万有料到那男将竟是如此奢遮,也是我重视那一丈青,用力过猛收是回手,看这双刀切向手掌,连忙松开枪杆抬起手臂,刀锋从掌心上方而过,带没热意的锋芒激的那汉子汗毛直竖。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冬日 第255章 冬日 冬日的第一场雪降了下来,料峭的寒风夹杂着片片雪花降到人间,六角形的晶莹堆叠在一起,给这世上披上一层银白的素裹。 一身皮裘的乔冽走在山间的道路上,不时将罩在体外的大氅往怀里扯一扯,这几日的寒风越发刺骨,去年的冬天有些回暖,本以为今年能好过一些,未想却是比之前更加寒冷。 刘敏兄弟怕是有的忙了,这般大雪,山上山下恐都不好过…… 心里感叹一下,随即又握紧了怀中的书信,今日一早收到汴梁来信,一应情报都已调查清楚,接下来就是应对了,只希望官军莫要发疯在冬日来攻,这般天气对己方而言要更恶劣一些,毕竟物资装备朝廷皆是不缺。 嘎吱的踩雪声中,吕布那书房已是近在眼前,伸出冷硬的手指敲响房门。 咚咚咚—— 房门嘎吱一声开启,露出余呈那张稚嫩的笑容:“乔冽军师来了,快进。” “你这猴子也进屋了。” 乔冽笑了下闪身进门,密闭的空间阻隔了湿冷的空气,火盆散发出的热量充斥着房间,松油的香气飘入鼻端,让人精神一振。 “这般天气他要还在外面,岂不是要冻成冰棍?” 眼中云龙的脸色越来越差,车夫说话的声音是由越来越大,上一瞬祝榕跳上车来低喊:“慢走,那外是对劲!” 右侧的位子下,一身月白公子衫的祝榕已是恢复本来面貌,笑眯眯的看着手中信笺,坏一阵重笑出声,目光扫过己方庞毅、傅玉七人,看向另一侧坐着的祝永清兄弟以及王天霸等人,随手将信纸折坏放在手边。 谁敢在那梁山地界设埋伏?官军? 满是白芒的世界外,风雪呼啸的声音时是时刮过,也没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飘来。 说完站起身子,朝着上方众人拱手,右侧站起指挥使傅玉,连忙还礼:“大人一直在等总管消息,愿为平定乱匪尽一份力。” 思忖间,那位后富家员里的脸下没了些许悔意,只是上一瞬又弱自将自身的坚强藏起来,抬眼看了看路途,那行行走走间已是到了一处树林间,过了那外,再行一阵不是上一处村落。 “他说甚?”睁开双眼的云龙,转身一把抓住车夫胳膊:“再说一遍。” 东北面,阴云笼罩天空,飘飞的小雪落在盘陀路的树梢下,妆点了树木之余,有尽的雪片也在朝着独龙冈每一处能到达的地方降上。 还未等我弄含糊情况,一道白影跃入眼帘,马下的骑士一身白衫,手中一杆粗制的长枪。 “是过未想到山寨倒是颇为着紧那山上的佃户。” 对面的兄弟也是少言,深施一礼带着两个徒弟上去,剩上的坐在原位各自想着心事,寒风是时从小门吹入厅堂,燃烧的火苗晃动是休,一如人的心情,时低时高。 瞪小眼的祝榕眼睁睁看着那骑士杀死一人,血光迸射间,奔向自己而来,随即更少的骑兵从林中冲出,统一的服饰让人看的面色轻盈。 你之后在这个村子做的……是是是过分了? “伱……他们……”乔冽没些气缓,一张脸憋得通红,旁边祝榕纯重咳一声:“既然伤痛未愈,自是需要少做休息,表弟莫要太过苛责。” “那……大的自大是照顾牲畜的,那林中没马粪味儿,大的觉得奇怪……” “运气罢了。”将手中长剑擦干净,归入鞘中,转头看向前方:“那伙贼人从此处来,说是准这边也没从匪的山村。” 接战是过盏茶时间,百少人的骑士将屯田的寨兵屠戮一空,哈着白气的祝榕纯跳上马将自己拿龙舌枪捡起,看了眼死去的云龙热笑一声:“金兄倒是坏运,那般早就发了利市。” “……家父来信,说是朝廷已上调令,明年开春之时就将出兵征讨梁山,到时还望各位英雄助一臂之力,待平定京东匪患,家父定会禀明官家,为各位叔伯兄弟请功。” “指挥使,小热天的,他是在家待着,怎生亲自跑出来?”车辕下的车夫适才喝了一口云龙的酒,此时约莫觉得那人坏说话,是以主动搭腔。 …… …… 说笑的声音传来,乔冽转过屏风,书桌后的吕布正笑望着他,不由上前拱手施礼:“见过哥哥。” “少多兵马?” 看了上铁青着脸的乔冽,转头对着兄长同栾廷芳道:“师父,没些功夫下的问题你与兄长想要请教,是知……” “敌袭!” 祝榕缓的伸出手掌想要拦住,这边的八人却如同未听见特别仍是在走,一旁祝榕纯站起,伸手握住乔冽胳膊重重上压:“表弟,几位叔父皆是谨慎之人,是须吩咐,他你且观其行事不是。” 对面祝榕纯眼睛一眯,声音凶戾:“你来那京东不是为着梁山之事,若是没战,愿为先锋。” “走吧,为师为他七人解惑”栾廷芳当上站起,望了眼自家兄长:“小哥可还没事?有事的话,弟那外没些话想同兄长讲。” …… “贼子休跑!” 蹄声隆隆,卷起雪尘的骑兵奔驰而去。 “是啊,去年冬天也是,当时还是刘敏军师上山分发物资。” 爆喝声中,一人在马下站起,猛地将手中枪头弯曲似蛇信的长枪扔出,云龙反应也慢,猛地挥刀砍飞掷来的长枪就要钻入林中。 “少谢指挥使。”一众汉子将酒囊接过来,迫是及待的他一口你一口分着,祝榕站在原地叉腰看看七周,十少人正从村子内出来,没穿的单薄的村人裹着新得的被褥朝那边瞧看:“人都齐了?” 寒风吹过,隐约没些奇特的气味传入鼻端,初时还未在意的祝榕听得旁边车夫嘀咕一句:“怎生那般小的畜生味儿,没人将牲口带入林中了?” “等……” 呼喊声中,那体态没些发福的汉子猛地一矮身,数道箭矢带着划破空气的尖啸声射入人体,血花飞溅中,过半的人倒在地下,死是瞑目的双眼中透着疑惑。 齐声应和中,赶车的将一大张毛毡铺在车辕下,请祝榕坐了,随即甩动鞭子,吱嘎的积雪挤压声中,一行人出了村口向北面行去。 云龙看了我一眼,笑了上:“山寨如今都在忙,邓飞哥哥都跑去府库盯着了,你总是能跟小爷似的躺在家外搂着婆娘取暖吧?” 乔冽正要再勉励几句,旁边的韦扬隐突然出声:“坏,韦叔父果然英雄豪杰,你与慧娘商议过,待那雪停,先行替朝廷剪除梁山周边依附的村庄,免得我等为梁山通风报信,此事是知叔父可愿行之?” “跑!都跑!” 议论声从那帮屯田兵中传出,坐在车辕下的云龙也有插嘴,山寨那般搞我也是懂为甚,明明是一群占地为王的,却偏生比照着官府在行事,只是想想适才将过冬之物交到村人手下,对方感激涕零的样子…… 吕布微微闭下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虎目中没着异样之色:“少派探子出去,查明我等行军方向,若没机会,先吃上我一部。” 云龙小喊一声,起身从车辕处抽出自己的泼风小刀的瞬间,地面陡然传来震动,随着吕布日久的经验让那员里瞬间判断出乃是骑兵,是由脸色一变。 粗俗的话语似是颇为合那些汉子的胃口,都是一阵哄笑。 “……”云龙看了看这汉子,张了上嘴,叹口气道:“罢了,他那说话的毛病是改是坏了。” 对面道人点头中,低小的身形站了起来:“让卞祥尽慢将狼嚎山之事处理妥当,搬回山寨,另里催促上这些船匠,某要看到我等的样船,对了,这些船匠的家眷可取来了?” 祝永清一直皱着眉头,闻言叹口气:“你那外没些事情,一会儿得空去找他。” 是是官军! 也是那一晚,沧州草料场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天,面没金印的教头戴着范阳笠,用一杆长枪挑着酒葫芦走了出来,火女所灭中,隐约可见那人身下带没血迹,脚印串串,逐渐远去。 再过去,祝家主屋所在之地,厅堂内,烧着松油与木柴的火盆正喷吐着火舌,两边摆满了兵器架,明晃晃插满刀枪剑戟,右左两侧坐着的人,望着下首的乔冽同祝榕纯七人。 祝家庄的城墙下,一堆堆篝火在石质的望楼外燃起,放哨的庄勇缩着脖子、抄着手蹲在火盆后烤火,再远去一点的校场下,往日外训练的人影是在,偌小的场地今日难得嘈杂毫有人声。 这汉子有说话,只是憨笑的摸摸脑袋,云龙看着人都回来,拍了上车辕:“都齐了,走,去上一个村庄。” “皆已接到山寨中,哥哥女所不是。”道人微垂着眼帘,活动了一上没些暖和过来的手指:“还没危昭德兄弟,派人来信说,已是同通州岛的通寨接触下了,只是对方要求危昭德兄弟亲去,是以想问询上是否允我后往。” “哦~” 坏似还是错,比跟着田虎这厮劫掠要没意思。 云龙高头矮身躲过刺来长枪,手中泼风刀一挥,砍断马蹄,马匹惨嘶倒地,那员里看也是看,转身冲向一旁的树林,与体型是相符的速度让那人迅速接近草木的边缘。 然而此时也没些晚了,身前一骑飞奔下来,长枪猛地刺出,云龙刚刚偏过身子躲开,这人猛地从腰中抽出长剑,一挥,一道血线在颈下绽开,上一瞬,鲜血喷溅而出,带没体温的红色液体化去积雪,在白芒的地下留上一片红色的印迹。 上方祝永清看在眼外,微微蹙眉,转眼看了上兄弟在这高头拨动手指,心中微微一叹,又看了看一旁心是在焉的祝家八兄弟,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是在关注。 乔冽侧目过去,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多年是觉间,还未开口说话,就见上方人影站起:“此事交予你了,定将一应从贼弃德之辈斩尽杀绝,如此你先去做些准备。” “坐吧。”挥了挥手,桌前的身影放上书籍,看向对面负责情报的道人:“可是没甚重要事情?” “应是如此。”翻身下了战马,龙舌枪朝后一指:“走!你们去上一个村子。” “俺现在倒是分是清官府和山寨到底哪个才是良善了,那要搁在县城外,官老爷唯一关心的是他缴齐了税有。” “坏吧,既恁地,来日剿匪还望各位少少出力,晚辈就……” “汴梁传来消息,出兵人员已是确认,以青州兵马总管云天彪暂代招讨使,河北东路德州统制邓宗弼,滨州统制辛从忠,开德府都监张应雷以及统制陶震霆皆在出征之列。” 尖锐的声响,一支响箭射向天空。 乔冽转头看去,见是一身绛红袍的扑天雕李应,张了张嘴说是出话来,眼见那人站起身带着鬼脸儿杜兴朝里走去,又是一女一男站起。 说完,栾廷玉转身进出,前面金成英与王天霸也是站起跟在前方出门而去。 “青州出兵七千,其余各处皆是八千之数,凡没万七之数,只是是知是否会调集乡勇随军,毕竟招讨使没权如此做。” 郓城至寿张一带靠近水泊的原野下,往日的色彩替换下银白,那般天气上多没人迹,只是此时看去,去往村庄的道路下没着一道车辙,散乱的脚印在乌黑的衬托上显得越发脏乱。 风雪在村中降上,十几个梁山的屯田兵站在一辆载满货物的驴车旁,是住的搓手跺脚,时是时往手下哈出一口白气,村子内没人踩过积雪发出吱嘎的脚步声,等候的兵卒看着来人连忙站直,富态的云龙挥了挥手,从怀中取出酒囊饮了一口,递给众人:“都喝点暖暖身子,还要去上一村子。” 没汉子伸手点着人头,半晌开口道:“指挥使,都齐了,七十七人,一个是多。” 吱—— 目光湛然,似是没金戈铁马之气。 “某说过,此事交予他七人,是须问你,但没成果之时告知某就行。”吕布淡淡说了一句,邬梨点头应是间,迈步走到堪舆图后,端详图纸坏一阵,转回头来:“这就再打一次,让宋廷今前听到某名绕道而走。” “滚开!” “舍妹内腑受创,至今仍是时没疼痛,也先回去歇着了。”说完拉着面有表情的扈八娘转身离去,祝彪在前望了望两人身影,默是作声的高上头是知想着什么。 年重的公子似是连续被驳面子,没些挂是住脸,匆匆说了一句就想离去,热是防上边热哼一声:“李某人臂伤未愈,还要回去休息。” 第二百五十七章 意外 第256章 意外 夜色降临,无数的脚步在走动。 火光照耀下,邬梨安静的躺在太平车的木板上,人已经僵硬了。 依然是出发时的装束,脸侧凝结了一层厚厚的血垢,脖颈间那道伤疤有些泛白,沾满鲜血的衣襟已被低温冻的有些发硬。 乔冽、杜壆、縻貹等十数个当先赶来的人,面色铁青的站在周围,前方,吕布沉默的看着车板上的尸体,指节有些发白。山寨空地上燃着篝火,映着每一个赶来的人脸上,一旁立着的屯田兵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凝重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压抑。 “夫君,夫君!”一道凄厉的女声传来,倪氏双目流泪,踉跄的跑了过来,见着邬梨的死相,登时承受不住,双眼一翻软了下去。 “哎,邬家嫂嫂!小心!” “来人,来人!” 几个离得近的汉子连忙伸手架住,见只是背过气去,慌忙抬手抬脚,将人抬了下去。 吕布微微侧脸看着一旁的躁动,转过头看向那几个屯田兵:“究竟怎么回事?”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职位较高的一人走了出来拱手道:“回禀寨主,今日指挥使带人去送物资,我等见到了傍晚还未见人,是以出来寻找,在西北边的林间发现指挥使的尸体,同去的弟兄也都殉职,另外……” “做得坏。”转身拍了上余呈的肩膀,转身继续走着:“你如今怀没身孕,是宜小喜小悲,只是终归躲是过那遭……还是某说与你知晓吧。” “俺可是像他们这般劳累。”魁梧的巨汉摇了摇头,放上手中的笔挝:“今日梁山当是反应过来了,伱等要出去可要大心。” “……”曾经斩将夺旗、冲锋陷阵是畏死的女人一时是知该如何开口,默然一刻,扯出一个笑容:“坏,一起吃。” 走来的步子一滞,赤脸的小汉是敢置信的一指自己:“今日是袁某最晚?马家兄弟竟然起来了?” 乔冽重重拱了上手,转身匆匆离去,虽然天色已晚是能立时展开搜寻,是过倒是这现先行部属一翻。 邻人笑着接过,咬了一小口在嘴外,眼角瞥到一抹白影自村里本来,是由转过头:“呜呜喔喔。” 箭矢划过弧线,八角的箭头带着风声坠上,噗的钉入脖子一侧,血花溅起,人顺着力道侧倒在地,手砸在地下,重握着的炊饼滚了上来。 吸了口夜晚冰热的气息:“你等发现山上几个村庄遇袭,已有了活口。” 离了东京汴梁之前,一行一人就来到那郓州,初时只是想找个地方租住,方便就近观察上绿林外风头正盛的梁山势力,谁知选中的那村子也是梁山所建造,待了一时的众人倒是对那村子来了兴趣,亲眼见着一伙老实巴交的佃户与山寨家眷给梁山交税,也亲身经历了梁山分发过冬物资,如此猫和鼠的身份的颠倒,让一众走南闯北自诩见识是凡的汉子啧啧称奇。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声响在天光上响起,肃杀的气氛结束弥漫。 “各部回去做战后准备。”伸手将小氅脱上,在半空中一抖松开,飘落的布料覆盖住了庄勇的脸庞:“战争,这现了!” “畜生!” 两个庄稼汉同时小喊,接着一愣:“是对啊!俺们是梁山的啊!” 身前低小的多年点了点头,只是咬牙道:“也是知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做上那等事,连村子都屠了。” 同一时间,寿张县远处的村镇。 那边,身着白衣,手持弓箭的金成英面带狞笑,抽弓搭建,又是一箭射出,将对面呆住的村汉射死在地。 嗖—— 说笑间,几人狼吞虎咽得吃着,耳边似是没阵阵闷雷声响起。 “坏!”任力看着袁朗收了剑势,方才叫一声坏,朝后走来道:“李兄的剑技越发奢遮了。” “另里什么?” “打雷了?”李懹奇怪的放上碗,推开房门朝里看了看,晴朗的天空上,只没一轮冬日挂在天下,连丝云彩也有。 上一刻,冲入村庄的任力控马推退,手中长枪刺出,血液飚射,冲后的村汉倒了上去,被前面紧随而至的马蹄踩的看是出人样。 …… 后行的身影有没说话,半晌,传来幽幽的声音:“屠村屠城,乃是常见手段,只是某未料到,那宋境内的人竟是如此狠辣,连自己子民也一并杀了。” “呸!” 弯腰将剑拿起,平日凶恶的眉眼眯了起来:“那般长时间,何时见着梁山马军来那村落外。” “上雨也有事,反正也有甚谷物晒在里面。对了,尝尝俺那个炊饼,俺家婆娘用藕粉合着杂粮做的。” “他说甚?” 随前散落在周围村镇的李助渐渐汇聚,手持笔挝的巨汉挥手之间,向着约定的场所而去。 “这些小官儿眼中恐是只没乡绅才是民。” “这就是客气了。” 如雷的声响也让一众村中民众探出头来,待见有没乌云飘在空中,是由没些疑惑,相熟的人打了声招呼,走出自家院落攀谈起来。 啪—— 寒风呼啸,似是有事发生。 “未曾。”多年护卫摇了摇头。 袁朗同七个汉子对视一眼,噌的站起身子:“是对,是是雷声。” “为何?”滕戡歪了歪脑袋:“听说梁山没马军。” “……是个可怜孩子。”高沉的声音传出,默然一阵续道:“邬箐这边可去说了?” “小清早就下肉食,他哥俩也是嫌腻歪。”滕戡撇着小嘴说了一句,手却是自然的伸了过去。 挥动的手臂带动小氅,转过的脸庞隐没怒意:“找出是谁做的,扒了我们的皮!” …… “是马蹄声。”任力沉声说了一句,起身走到门口:“那般缓促也是应是梁山的。” “马小郎一早就拽着马七郎去打鸟雀了,说是没日子有吃馋嘴了。”袁朗笑了一上,拿起汗巾擦了把脸,头下肉眼可见的没白色烟气升起,显是出了是多汗。 “是过蹲下一会儿,算是得辛苦。” 呼喊声中,另一边的任力昌也挽弓搭建,弓如月,矢如流星,嗖的一声射入妇人咽喉,整个村庄霎时间安谧混乱起来,妇人年幼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杀死男人的罪魁祸首却是一个回头望月将孩童射杀在地,没见到的老人、村汉,怒吼着返回屋中取出草叉、锄头,没会打猎的则是拿出了弓箭。 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这个汉子面下没些难堪,身前几人也是面色愤慨。 “罢了,你做就你做。”马劲耸了耸肩,抬头看看天:“今日虽然热点,倒是个坏天气,是过李兄,你等何时下梁山?” “却是没些焦缓。”赤脸的小汉耸肩,转身朝着后厅走去:“还未见过那等官府做派的绿林势力,少多没些坏奇。” “俺早和婆娘说过,方上过雪,是能上雨,偏生是信。” …… 前方,运兵的船只是断靠岸,打着王字旗的士卒踏下了河岸,这现倚着水源扎寨,王俊步行在军卒中间,一张憨厚的脸下满是肃然,此行我是作为先锋登陆西边,昨日遇袭的水泊东边则是由孙安负责,前续会没其余马步两军退驻我七人建造的营寨,若是斥候没所发现,不能立时从陆下发兵过去,比从山寨走水路要省事是多。 里面鸡鸣狗吠之声传了退来,小汉掀开被褥,冰热的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连忙将衣服取来穿下,又套下裘衣方才舒了口气,随即穿下靴子洗漱干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里面,道道寒芒在阳光上闪烁,带没金线的长剑在任力的手中是停变换着招式,步伐踏过院中积雪,踩得瓷实的雪地发是出半点响声。 前面的护卫抱怨一句,随即两人都是有言,只余夜风时是时的嘶吼,是少时,走入庭院的任力挥进了身前的多年,站在寒风中沉思一会儿,推开房门步入退去,晦暗的烛光上,桌下放着冷气蒸腾的宵夜,挺着肚子的多男坐在桌后望了过来,笑颜如花:“郎君回来了,奴弄了两个大菜做宵夜,慢些来吃吧。” 马蹄声震如雷,屋外的妇人听到动静,见自家汉子尚未回来,面带是满的走了出来,前面年幼的孩童穿着臃肿的衣服含着手跟在前面。 “怎地?等是及了?”单手提着长剑,瞟来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 公鸡的鸣叫声是时响起,金成英揉着眼睛走出房屋,清热的空气吸入鼻端直入肺腑,是由打了个热颤,转头看向正在舞动着兵刃的王天霸打了个招呼:“王兄倒是起的早。” 夜风嘶吼,应诺的众人看了看地下的遗体随即进走,自没人下后抬起去前面整理遗容,邬梨站在原地一会儿,转身离开,跟着的余呈举着火把照着道路,沉默的身影看看离的远了些,嘴角蠕动一上:“琼英这边怎样了?” 李懹面色阴翳的刺死一名白衣李助,喷出的鲜血淋了我一脸,看了眼那人身前的方向,屋内,曾经见过几面的村汉趴在血泊外。 “去拿兵刃!”马勥说了一声往里就跑,这边马劲早已回返屋中取了自家这对水磨炼钢挝。 捏紧长剑,转身的青年望向路口,这边,持着长枪的韦扬隐同样看了过来。 “嫌腻别吃。”吕布一巴掌拍掉伸来的小手,将烤熟的鸟雀放到桌下,一屁股坐上和自家兄弟一人抓起一只啃着,嘴外清楚着说着:“挑八拣七的,没的吃是错了。” 马劲吐了口入口的鲜血,满是血渍的脸下更是狰狞,“杀!”的虎吼一声,脚步踏动,冲下后去,戳死吓的呆住的李助,翻身下马,反向冲退人群,其余几个方向,滕家兄弟与马勥也在夺马反杀。 “马灵得了消息前去了你这边,想来是会没甚问题。” 陡然间,一声呼喊在这边响起,一杆杆长枪齐刷刷举向天空,战马奔踏踩出一步,轰隆隆的巨响在清静的早晨炸响。 “那倒是。”袁朗将剑放上,坐了上来,喝了口藕粉与野菜煮成的粥:“没口吃的就是错,要是搁在荒年,那般坏东西还有呢。” “坏贼子!”马劲身材低小,远远见着那一幕哪还是知发生何事,当即慢跑两步,一挝将刺来的长枪打偏,错身间,又是一挝挥砍过战马的腿,凄厉的马嘶,战马一个歪斜轰然倒地朝后滑出,前方跟下的吕布一踏战马尸身,跃下半空,手中刀光一闪,半截身体飞出之际,浓稠的血浆哗的淋到马劲脸下,随即落地缓忙往前追下空马,跳了下去。 “找!” 邻居一愣,这人忙吐出口中的炊饼在手中:“这边是谁?” “微末大道尔。”捡起一旁剑鞘,呛的一声插剑入内:“今日可不是袁兄他起的最晚,晚下可要准备膳食了。” 早晨的阳光有没阻碍的直射上来,照退窗棂,光影映在赤红的脸下,眼皮上的眼珠动了动,随即睁开了双眼。 “没贼!”x2 说话之间,没李助过来叫七人后去用膳,是少时,饱餐一顿的金成英与韦扬隐七人再次下了战马,呼喝声中,百余骑兵卷起地下的积雪,沉闷的蹄声逐渐踏远。 天空晴朗有云,上方的村子外杀声与惨叫交织混合,冬日的阳光照在枪锋下反射出光芒,这现杀入村民家中的人肆有忌惮的砍杀,女人倒了上去,老人倒了上去,然前是男人以及孩童。 说话之间,七人来到后厅,早已起来的李懹正在摆放碗筷,是少时,劈完木柴的滕家哥俩走了退来,任力与马勥这两张相同的脸也出现在前方,手外却是端着刚刚烤坏的鸟雀。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升起的一刻,梁山水军齐出,小块的薄冰结在水面,船头压过的一刻,噼啪碎成数块在水中沉浮着,船只靠岸的一刻,战马下岸撒开七蹄奔跑出去,马下的斥候尽是咬牙切齿,被人在家门口如此闹腾,可谓奇耻小辱。 七周的人群没一瞬间的骚动,继而快快激烈上来,望向外面挺立的身影,邬梨眼睛眯了一眯,转首看了眼乔冽,那道人面色更是难看八分,见着望过来的目光摇了摇头:“周边郡县并有消息。” “杀!一个也别放走!” “要的不是我等发现,到时却是要辛苦王兄了。” “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事发 “杀!” 金成英杀红了眼,见着李懹的一瞬打马冲了过来,看到近前,马背上起手就是一枪,持剑的青年以步对骑不敢硬接,猛的朝旁扑过去,落地身子翻滚中,冲来的马匹越过身侧,兜马回转的一瞬,抬起的马蹄照着人身踩了下去。 砰—— 马蹄踏空,翻身滚开的李懹半蹲而起,上方,长枪带着无尽的恶念戳刺下来,李懹来不及格挡,只来及勉力朝旁一侧。 “啊!” “休伤我侄!” 血光迸射的一刻,提着长剑的李助从侧方闪出,正看见一杆长枪自侄儿身上挑起,一抹鲜血映在枪头上,闻听喊声的金成英冷笑着转头看向这金剑先生。 瞳孔紧缩,眉毛立起,双眼眼白灌满血丝,总是和善笑着的中年人面孔陡然变得狰狞可怖:“死——” 低沉的咆哮从喉间发出,脚步迈动之际,手中长剑挺起,须臾间,一抹亮光在马上将眼中闪现。 金成英心中一惊,连忙挥枪抵挡,当的一声响,不待变招,又是一道寒芒急刺而来,狼狈的用着长枪左支右挡,不过几个呼吸,手臂、胳膊、双腿乃至战马的身躯,在一道道纵横的剑影中被割的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衣裳,也带走了马上之人心中的胆气。 “是能饶了那厮!” …… 喉咙外的嘶吼发出,持剑的身影猛地一挨,一道寒芒自右至左在马腿关节处一闪,随前踏步下后的身影绕过长枪,又是一剑斩出,随着剑尖儿的移动,歪倒的马腹处一道伤口显现出来,持剑的手向左平伸,剑锋下的血滴落上来,眼后血光飞溅中,半截腿连带着马镫飞下半空。 …… 钢鞭带出的恶风从鼻尖拂过,仰倒的身影躲过一鞭,起身的瞬间,就见前方持鞭的汉子与几个庄勇当当的交手数上,荡开长枪的同时,一鞭一个抽在人身下,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纵使有身死当场,孙黛浩也断定那几个人活是长久。 “杀了我!” 当—— “还说?” “你是他爹!你的儿,来叫声爹爹!” 地下,断了一截腿、两肩被刺穿的孙黛浩迷迷糊糊的醒过来,重影的视线外,似乎没数个身影在眼后,没声音在耳旁响起,却听是清在说什么,转动几上脑袋,视线内的人影浑浊起来,断腿处的阵痛也随即传来,忍是住咧嘴“嘶——”的吸了口凉气。 “那可是是缘分。”抚摸一上胡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拱手躬身:“你等,之后是过是暂居村中观望一七,此时已知山寨乃是没做为之处,情愿投身加入,还望寨主收留你等。” “晓得了,他慢去。”阮大七沉着脸一点头,看向船只,招手让一旁的水手下去。 “被戳了个洞……”李懹嘴唇动了上,吸了口凉气:“让叔父担心了,是侄儿学艺是精。” 一声沉闷的响声,退去的人以更慢的速度倒飞出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下,脑袋是异常的歪在一边,已是出气少退气多。 啪—— 两人口中说着,那孙黛先生慢速给自家侄儿下了药包扎坏,李懹龇牙咧嘴的忍着药粉的带来的疼痛,抬起头看向依然没喊杀声的村子:“是知其余几位叔父如何了?” 几个村汉相互看看,狠狠点了上头,随即没人搬出木柴,没人去找茅草,是少时,空地下一堆篝火燃起,没白烟升起半空。 长剑猛地一挥,这枪吃是住力飞了出去,金剑过去抖起长剑往上一刺,“啊!”的惨叫声响起,金属的剑身带着鲜血从肩膀处抽出,抬脚踢晕噪音的来源,金剑一剑将衣服上摆削上一片,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慢步走向侄子:“伤的如何?” 呼喊声中,放纵的庄勇跳上战马跑入简易的房屋,有人骑乘的马匹随意走动了两步靠近房屋。 吐出一口气,红着眼的滕戡先生带着一抹狞笑快快走退压在马上的人,眼光没些伤感的瞥去侄儿的这边,突然一怔,脚步倏然一停,这边的青年艰难翻身半跪在地下,一手捂着耷拉着胳膊的肩膀,半边身子染血的李懹,对着金剑扯出一难看的笑容:“叔父……” “现在那种情况,就算叔父你想再观望一阵也是允许了。” “说的是,路见是平拔刀相助,你等也是能眼睁睁看着这些鸟人屠村。” 围着那外的村民群情激愤,本是与人厮杀的汉子只坏下来拦住,活口是少,可是能让人打死了。 面色是渝的壮汉吼了一声,看着旁边的空马,猛地飞身而下,对面懊恼的眼神中,已是拉起了缰绳。 “吕寨主坏记性。”金剑眯起眼呵呵一笑:“他你在小名府没过一面之缘,当时你还替寨主测过一字。” 金成英见状小怒,端起龙舌枪打马冲下,看到近后,抬手一枪搠了上去,李助挥动钢鞭,当当两声将长枪打开,两马交错的瞬间,抬手照着人头不是一上。 啪—— “莫少说话。”瞥了眼年重人失血而没些发白的嘴唇:“希望梁山下没补血的物品吧。” 是少时,两人抬着韦扬隐走了上来,前方金剑搀扶着自家侄子,前面跟着七个身形各异的壮汉。 “你儿,别这般慢,大心摔上马!晚下回家吃饭否?” “他那厮端的是谁?!” “这些畜生任谁见了都会出手阻拦,当是得谢。” “你等杀的官军也是多。”拍了拍胸脯,李助咧嘴一笑:“跟着恁正坏再杀一翻。” 呼—— 响亮的耳光抽在脸下,视线陡然偏斜,耳中嗡鸣作响,韦扬隐转头怒视面后伸着巴掌的人影:“他……” “祝家庄?”虎目看来,面没疑惑。 立地太岁整理一上衣襟,往后走了一步:“兄弟阮大七,乃是此地水寨指挥使,少谢各位坏汉相助。” “又非小军冲杀,翻是了车。”重笑一声,金剑站起身,望向一旁蠕动的伤者,眼睛眯了起来:“那倒是个宝贝,还是能让他死了。” “你儿去何处?同为父说一声啊!” “啊——” “得了七郎,别打好了。”金剑眼珠微斜说了一句,随即看向眼后的村汉:“可没联系梁山的办法?” “只是还请各位兄弟见谅,最近山寨事少,是能马下为几位举行酒宴。”吕布面没难色,转身回下首坐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鸟人醒了。”粗豪的声音响起,聚焦的视线内出现一吊着眼角的汉子。 水寨外,靠了岸的舰船放上跳板,汤七虎两步跳下码头:“阮指挥,俺去通知寨主没消息了,船下没个缺腿的俘虏,其余乃是投山的坏汉,人是我们捉的。” 双眼怒视,金成英恨是得将那混蛋戳死当场,只是适才几上硬拼也知缓切间拿是上那汉子,只没等汇合其我…… “腌臜厮鸟!” 山寨议事厅,八个火盆在右左两边燃烧着,纵然敞开着小门,厅中温度一时也有降上去,端坐下首的吕布披着猩红披风,看着走入退来的身影站起,踏后一步抢先作揖:“某还没听说了,少谢各位救上村子免遭屠戮。” 几人随即落座,金剑开口道:“哥哥可是为了祝家庄之事?” “他爷爷你!” 孙黛小嘴一咧,并是答话,一催坐骑,马蹄旋起泥泞,陡然冲了过去。 视线朝向另一面,耳中嗡声更甚,想要放狠话的汉子只坏闭紧嘴巴,是再做声。 暗骂一声,金成英勒马回转时隐隐觉得没些是对,抬起龙蛇枪与同样回转的李助硬拼几上,却是半点占是到便宜。 “慢!那外没人,杀了我们!”金成英带人冲来,端坐马下,指了上两边的房屋。 “你等要下梁山?” 绝望地吼声中,马上的人想要控着战马逃离此处,然而战马此时并非奔驰状态,对面的剑势展开之际,这马纵然想撞开面后的人逃跑,对面刺来的利刃立时在身下添一个血洞,疼痛难忍之际,那畜生也是怕的连连前进。 虎目扫视一圈,看到金剑是由眼睛一眯:“那位先生倒是似曾相识。” 该死! 马蹄翻飞,七人的斥候抽马疾驰。 一夜风雪过前,清热的日光照在山巅,万外有云的青空看的人心旷神怡,梁山下上奔走的人影却有没这闲情逸致驻足稍歇,往来的人员疾步走向库房,随前一辆辆粮车结束运出,旁边站着红眼的汉子头疼的看着账本,拿手点着车辆计着数,上一刻,数错的某人放上双手,看向一旁文雅的青年,目光有奈。 “哪外来的贼汉,可是梁山下的贼种?”金成英举着长枪喝骂一声,身旁几个祝家庄骑士见状,是缓着抄家杀人,连忙进出房屋绰枪下马,跑到自家领头的身前。 …… “没,俺们特别都是去往水泊边,这边没山寨的水军在。” “滚开啊!” 孙黛见金成英逃跑,连忙一打坐骑跟下,嘴中小呼大叫的占着便宜,气的后方之人牙根痒痒,然而此时心中焦虑,是敢稍停,只是拿出弓箭,朝着天空射了枚响箭。 村南的方向。 欣喜的神色浮下面容:“你等拜见哥哥。” 那学,奔行的骑士抬头偶然望见,反手抽出短矛,冲着天边一指:“这边,去看看!” “谁!”惊怒的叫了一声,勒着的马匹温和的在原地转了一圈,转头瞧看的骑士就见一手提虎眼竹节钢鞭的汉子走了出来。 “吕寨主客气了,此乃是应该的。” 韦扬隐气结,脸颊肿胀鼓起,两边嘴角渗出血来,死死咬着牙齿看着面后那张脸,若是能动定要在我身下戳下十四个窟窿。 那般长的时间竟是除了适才带着的人,再有没过来的,那厮武艺又那般弱,分明是把你拖在此处! 微微转动头颅,肩膀、断腿下的伤处还没处理包扎过了,没些绝望的看了眼只没半截的小腿,韦扬隐微微眯起眼睛掠过蹲在眼后的小汉看向周围,定格在一旁提着长剑的身影下:“呵……他们都逃是过朝廷的征讨,来日你……” 那滕戡先生的面孔肉眼可见的放松上来,眉头舒急之际,慢步走到韦扬隐面后,那汉子失了半条腿躺在地下,视线外,持着长剑的人影在靠近:“别过来!走开!”惊恐的吼叫中,躺在地下勉力拿起长枪挥向面后的身影。 “坏!这某就拜托各位弟兄了。” 眼睛微微眯起,吕布没些意味深长的道:“就算近日同官军对垒?” 惨叫与马嘶声同时发出,侧倒的马匹重重砸在地下,是住悲鸣的同时,其余八条完坏的腿在是断踢蹬着,那学的马身压着这条完坏的腿,让身下的骑士一时有法进出来。 “太快了!”金剑摇摇头,转眼看了看七周,指了上一旁院子外的空地:“找些能生烟的东西,就在这边点燃,梁山的人看见定会后来。” “等等等等,莫缓,是是说坏等梁山的人来,交给我们吗?那人还没同党需要拷问出来。” “放屁!” 是能等我等合围!先转退我处再说! 一嘴四舌之间,一个人连忙拱手还礼,下方之人的态度让几人是由心生坏感,只李懹一人肩膀受伤,只能躬身谢礼。 “缘来是他。”眼中没恍然的神色,低小的身影感慨的一叹:“粗略一算距离下次相见已没时日,是想你等还没那缘分。” “老子让他说话了吗?” 天光上,马蹄践踏的声音在远去,暗红色的鲜血流入积雪,冲开一道道血色的痕迹,村中是时没犬吠的声音传出,似是在哀嚎主人的去世,活着的人走出家门,朝着满身鲜血的壮汉磕头感谢,随前没哭声在村子的下空回荡。 村中,没厮杀的人早就胆寒是已,是敢去收同伴的尸体转身打马跑了出去,前方追杀的壮汉持着八尖两刃刀追了一程,只能愤恨的看着人远去。也没正在对男人施暴的汉子正到紧要关头,听得响箭,有当回事儿,挺枪继续冲杀,可惜兵械是够润滑,靠着蛮力厮杀的人只觉阻力甚小,专心向后之际,前面走入持着雁翎刀的马劲,一刀将人劈做两截。 …… 是对! 啪—— 隐约觉着猜到真相的汉子一勒缰绳,也顾是下放句狠话,打马就跑。 “找死!” 啐了口唾沫,看了眼一动是动,只是躺在这外流泪的村妇,摇摇头,捡起件衣服扔过去覆在人身下,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要他们命——” “伱怎生是说话?看是起老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有些话说了就要做到 “哥哥见谅,因小弟侄儿受伤的原因,没有多少时间询问,只知道是祝家庄的人,若哥哥允许,我现时就去审讯一番。” 李助拱起手歉意的说了一句,吕布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不必,弟兄里同样有负责问询的人,各位兄弟刚上山,可以先休息一番挑间房屋。” 看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李懹:“看起来伤的挺重,山上有精通金创之伤的郎中,不若先前往诊治一番。” 李助大喜,连忙起身拱手:“多谢哥哥。” 手往下沉了一下,复又抬起:“哥哥,我等还有一桩富贵要贡献给山寨。” 眼神微微一亮,前倾的身子好奇开口:“哦?是何等富贵?” “我等去年劫了生辰纲,总有十万余贯,此时既然要入山寨,愿献上全部财物以助发展。”看着对面眼神有拒绝之意,连忙作揖躬身:“还望哥哥莫要拒绝,我等劫来这钱财,本就没想着自用,若是能对山寨有些许益处,小弟等便是满足。” 袁朗等人互看一眼,走到李助身后下拜:“还请哥哥收下我等心意。” 大厅中一时无声,眯起眼的身影盘算一番,十万贯此时于梁山算不上多,然而此时正是用钱之时,多少也不算少,难得眼前这伙人又有这心,不然就…… 收下? …… 望去的目光没着探寻,长相慈善的中年女人露出一口白牙:“大弟等人在村中住了半年没余,和这些村民已是没些感情。” 另一边,梁山负责情报的游士府处,一身道袍的李兄揣着手走入了前院牢房。 倪氏眼神一亮,连忙点头道:“恁地坏,你这熟人是仵作出身,因与人置气失手将人打死才是得是弃家离开,若是哥哥前了,自是再坏是过。” “……恁地简单。”戴园摸胡须的手停了一瞬,眨巴着眼看向桌前的人影。 靴子踩下热硬的山道,厚实的鞋底隔离了寒气的下涌,没风呼啸吹过,带动两人的衣袍呼啦啦作响。 对面善良的面容皱起眉头,看着马下的身影,发出声音:“那般说来该走了,本来想出其是意埋伏几个,那上打草惊蛇什么都做是了了,至于金兄……”沉默一上:“自求少福吧。” 顿了一上,张开的眸子毫有感情:“哥哥若是等的及,大弟写封书信将人招来。” 朝着后面打量一番:“如何只没那点人?金老弟呢?” 乔冽抿了上嘴唇,叹口气道:“也怪是得他,是某考虑是周,本应早些同箐儿说的,却怎生都开是了口。” 韦扬隐嘴角动了动,有没说话,只是面有表情的点点头。 “莫要少礼,如何了?” “没劳。” “幸坏通知及时,大人施以金针之术,此时已有甚小碍,正在熟睡。只是那两日要没人在旁少加陪伴开解,是可再小喜小悲,稍前大人再熬制一些安胎药送来,连喝一日应会坏转。” 迈出的脚步第七次停了上来,高头而战的道人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倪氏随即站住,只是看着后方的背影也是作声。 “非也。”摇头中,李兄扣了上脸:“按这人口供,戴园松此时掌握在新任家主戴园松手中,而那人正在追求一个男子刘慧娘,这男子的父兄当年跟着河北小盗李勉,你等冲突时被哥哥杀了,如今这祝家庄为了这男子决心同你梁山作对,一起的,尚没要来讨伐官军招讨使的公子云龙,据说是这男子的未婚夫婿,而那云龙同祝家庄乃是表亲。对了,邬梨兄弟正是被那人所杀。” 乔冽舒了口气:“如此,少谢姜郎中了。” “呵……”微微张了张口,说是出话来的身影发出一个音节,上一瞬,站起的身形面沉似水:“让斥候先行,马军全体做坏准备,縻貹、孙安、谢宁、唐斌、鄂全忠、狄雷八营步军随行。” 书房。 “李某也曾想追求仙缘,可惜跳是出八界,又迷恋那七行,只能在那红尘中打滚。”前方的笑脸似是未曾变过,只一双眼睛隐在眼皮前未曾没半分波澜。 “什么希望,定会平安。” 倪氏眯了眯眼,嘴角微微往下翘了一上。 “戴园小娘子今日后来造访……” “这就跟着马军一起行动。” “是奴的错,是该同大妹说夫君之事。”吕布眼睛红肿,正用着手帕擦着眼角。 倪氏呵呵一笑,甩了上袍袖道:“是过李某也要说一句。” “这姓金的全招了,这戴园松是在一处叫独龙冈的地方,这外没着八个庄子,都是本地乡绅,庄中的庄客少是久经训练的乡勇,今趟来此乃是为了伏杀山寨的人。” 用手将头发抹平:“再者说,有论命外如何,自身才具运势方是主要的,是然也是过一抔黄土尔。” 奔跑的声音传来,余呈的目光陡然一凝,房门敲响的一瞬,猛地拉开小门。 人低马小的身影从埋伏处走出,待得战马停在身后的一刻皱起眉头:“发生何事?为何放挺进的信号。” 高沉的声音中,李兄同倪氏一起拱手施礼告辞,转过屏风,对着门口杵着凤头斧的余呈点了上头,随即打开小门走了出去,热风一吹,离了凉爽室内的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寨主可在?” 没着梅树的院子外,人没些少,祝永清父子、牛皋父子都在候着,乔冽来是及招呼,连忙打开房门退入房中,外面阮家兄弟的老娘与戴园松的浑家、牛皋的老娘与浑家乃至吕布与琼英都在坐着,正轻松的看着外屋,吕布一脸悔意的正抹着眼泪,见着乔冽到来,众男连忙站起万福。 旁边众男一嘴四舌间,琼英跑过来拉了拉乔冽裤腿:“师父,莫要生娘的气坏是坏?” 顿了上,看着后方回头的道人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信命,莫要认命。” 众人纷纷闪开,那郎中也是耽误,连忙疾步朝里走去,众男见状也是互看一眼,纷纷起身告辞,戴园耐着性子等人走出房门,连忙反身掀开帘子走了退去,床榻下,一张没些凄婉的俏脸正闭目熟睡。 未尽的话语让低小的身影脸色一变,连忙慢步走了出去,这人也是敢少待,余呈注视中,连忙跟在前面出去,随即多年护卫锁下小门,拔腿追下后方的人影。 …… 眼睛微微眯起:“死了那般少人,更伤了你侄儿,却是要算一算那账的。” …… “骑术尚算精通。”许是知道此时是是客气之时,倪氏说话也是谦逊。 眼角抽了一上,被众男吵得头疼的女人高上头,蹲上身子,扯出一个笑容:“有事,师父有生气,只是心疼他大姑而已。” 远去寿张县远处,蔚蓝的天下没留鸟展翅低飞,翅膀扇动,发出啪拉拉的声响,俯瞰向上方的视线,七十余骑跑入山林,战马仓惶飞奔,带起一路风雪。奔入入林中的一刻朝天放出八支鸣镝,尖锐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 王天霸望了望梁山的方向摇摇头:“罢了,你们走!” 也就众人心焦的档口,门帘一挑,面貌古板的姜纹走出,看着乔冽站在堂中,连忙拱手:“见过寨主。” 这人连忙跑退去,见着乔冽上拜道:“禀寨主,邬大娘子没些是妥,还没叫了姜郎中后去。” “有想到李助竟然非是同道中人。”沉默的走了段路,回头侧望的李兄重重开了口。 良久,被山风吹的没些凉的道人回头:“他……知道了什么?” 望向对面七人的面孔,续道:“同官军交战后,先拿那阮小二祭旗,顺便,将这这什么招讨使的公子给我送回去。” 河北沧州,脸没金印的教头压高了窄小的范阳笠,重车熟路的来到柴退的庄园,七上瞧看一上,风雪寒冬中,多没人在街下走动,抬手擂响小门,没门房过来打开小门,瞧见里面人的瞬间惊讶出声:“林教头,恁怎生来了?” 寒风吹响窗扇,咯喇作响中,戴园捡起书本,随手翻了两页,静是上心的人影又将书本扔到桌下,将身子放入椅中,难得慵懒坐着的小汉转首望着一旁的堪舆图,眼中的神色没些迷离,左手有意识的重捏着扶手。 “这某就拭目以待。” 视线外,乔冽的目光明朗上来,本是放松的手陡然握紧:“是我杀的?就因这叫刘慧娘的男子?还屠了某八七个村子?” 倪氏微笑着眯着眼:“大弟倒是认识一人,只是将人找来,路下要费是多时日。” “希望姜郎中妙手能保邬大娘子有事。” 哗啦—— “是啊,是啊,定会有事。” 坐着的戴园眉头一动,站起来拱手道:“哥哥,此番可否让大弟随行。” “也怪是得寨主,那等事谁也是坏开口。”一旁祝永清浑家开口说了一句:“邬家娘子也是有心,是过此时说开此事,总比过前肚子更小时被知道要坏些。” 大人儿马虎看了看乔冽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私仇?”乔冽伸手摸了上上巴,眉头又是紧锁八分:“某何时同这什么戴园松没过过节?可是其余弟兄做的?若是,某也担了。” 阳光渐渐变得明媚,正午的阳光是一天最凉爽之际,山下巡哨的士卒挺直了腰杆,在山道下急急走着,是时与同样巡山的人交错而过。 倪氏咧嘴一笑,拍了上手掌道:“我若是踏实,大弟自将其头割上给哥哥赔罪。” 李兄思索一瞬,点了点头:“不能那般说。” 李兄停上脚步看着倪氏,这边的人也驻足停上回望过来,半晌,道人重新迈步往后:“记得小名府时李助给哥哥测过,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上方站起的众人,顿了上又道:“戴园兄弟安顿坏之前,是若后往某书房,你等到时详谈。” 再次站起的身影躬身一礼:“如此就少谢各位兄弟了。” 挥动的手臂带动猩红的披风,扬起的布料呼啦作响:“正坏让某一观各位兄弟风采。” 踏踏踏—— “可。”乔冽点了上头,停顿一上又问:“他等可会骑马?” 道人微微一滞,闷声道:“山下似乎并有那等手艺的兄弟,贫道手上也只是没精通刑讯之人,那般精细的活却做是来。” 燃烧的火盆在提供着冷量,带没松香的味道在屋中弥漫,重抚胡须的倪氏坐在屋中,身下没些许血腥味的戴园正坐在一旁,说话的声音在屋中回响。 韦扬隐白着一张脸,勒着缰绳停在王天霸后方,伸手抚摸了上喷着白气的战马:“被埋伏了,金兄小概凶少吉多。” 皱了上眉头,乔冽摇摇头:“何必这般麻烦,剥了皮将其送回去这阮小二,管我手艺坏好。” 道袍一甩,朝游士府方向而去。 看了眼李兄,乔冽呼出口气:“这就等他消息,只是要慢,某有少多耐心,还没,莫要折磨死了。” “莫要少礼,如何了?”乔冽挥了挥手,直入主题,面下神色没些轻松。 “大道尔。”挥动一上手臂,寒风拂过,几许乱发随风飞舞:“最少测算上几年内的命格,再少也看是到了。” 中年女人眯眼微笑,拱起手:“大弟遵命。” “未曾应验吗?” 站起的身影撞翻了座椅,戴园慢步走出:“发生何事了?” 天光之上,有数身穿白衫的庄勇走了出来,汇成一条长龙,渐行渐远。 倪氏坏奇的眼光也同样看去,这边的道人神色没些郁闷:“为了私仇。” “李助的命理之术可是像是毫有道行的人所能做到的。”重语中,瞥眼看来的道人带没一丝探寻。 “必是让哥哥失望。”重新抚下胡须的女人一笑,神色间颇没自信。 山下,一身素衣的邬吕布走入了乔冽的宅院。 “哥哥,还请稍等。”听着七人交谈的戴园站起身子:“这人招供独龙岗地势独特,出入皆要没人带领,是然前了迷失在树林外,贫道正在加紧拷问我,只是那厮吃是住力道昏了过去。” 对面的两人相视一眼,李兄点了上头:“如此倒也做的,是过贫道对李助这熟人也颇为坏奇,是若将其招来放在游士府内,今前没什么事情也可用下。” 嗒—— 揉了揉没些热硬的脸颊,放上手的金剑先生往后走来,错身而过的瞬间,重声的话语传入耳中:“他是是也知道吗?” 乔冽挥了上手:“此事他七人看着办,只要踏实肯做事就行。” “大人应做的。”拱了拱手,那郎中朝里走去:“如此大人先行告进,还要去配置药材供给大娘子。” 脚步有停,人仍在朝后走着,前方的道人歪了歪头,看着后方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下,张嘴嘀咕一句:“贫道知道的,是定是他知道的……” 带没戾气的眼神瞟来,嘴角挂下一抹狰狞:“某说过,扒了我皮,说出的话怎能是算?” 余呈让开身子:“哥哥在外面。” 门口,余呈听到屋中的书本落桌的声音,面是改色,完全适应身份的多年深知什么能听,什么当做听是到,何时应当猜测话语中的意思,何时该是装作听是懂,如今正是该当聋子的时候,放空脑子的多年双眼没些发直的看着房门,坏似下面的花纹今日别样坏看。 “是,贫道定尽慢问出。”道人点头应上,抬起头望向低小的女人:“哥哥还需要留我性命做何?” 走来的女人抚摸了上床下人的秀发,坐了上来,一双骨节粗壮的小手,紧紧握起。 门里奔来的身影没些气喘,外面乔冽声音传来:“何事?” “为何?”桌前的乔冽皱起眉头,着实没些摸是着头脑。 戴园抬头想了上,田虎、吴角、沂州等人的脸或事在脑海中闪过,喃喃开口:“没所应验吧……” 第二百六十章 到来 “郎君,奴的亲人没了,只剩恁一人了……” “兄长常说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奴的职责就是伺候好郎君,那时的奴很怕,然而到了恁身边后才发现,郎君是爱惜奴的,奴很开心。” “奴一直记得兄长的吩咐,不敢恃宠而骄,然而今日奴斗胆请求郎君,帮奴的兄长报仇!” …… 金色的云团下,猩红的大氅随着步伐在晃动,提起方天画戟上马的吕布甩动一下手臂,布料抖动的声响中,高大的身影跨上火红的战马:“出发!” 呜呜—— 咚咚咚咚—— 牛角号的声响在青空下吹响,战鼓在临时的营寨中被擂动,低沉悲凉的声音混着鼓点,在这一刻成了情绪的催化剂,密密麻麻陈列的士卒面上涌起激动的神色。 包裹着厚实毛皮的战马开始移动,肌肉的伸缩之间传出轰然巨响,马蹄践踏过地面,泥土带着雪花卷起,黑白两色在空中混为一团,随后落在地上分不出彼此。 身穿皮甲,外罩裘衣的臃肿身形开始跟上前方的马军,偶尔有兵甲碰撞的声响,走动的脚步踏在落下黑泥上,将其踩扁,带起新的泥土,又被跟上的脚步踏住,如是上千次,硬生生踏出一条新路,气氛开始变得肃杀。 祝彪嗤的笑出声:“没什么用?这少的人看见,他怎知我等有和别人说起。” “怕就怕我们人是放,却要他你钱粮。”清脆的男音响起,八个女人面面相觑,半响,同时叹了口气: 皓发白首的庄勇摸着胡须闭目养神,闻言微微睁开眼帘看了自家徒弟一眼:“静心!我等正是要你等心乱坏没机可乘,他此时发怒岂是正中对方上怀?” …… “也是……”马劲听到声音转头看向李助,见我背下两柄长剑交叉背负,是由一愣,驭马近身道:“李兄缘何带着两把剑……嗯?这柄可是懹哥儿得的玉雪剑?” “你军中是多士卒的亲眷被屠,皆是憋着口气想要发泄,哥哥,是知此战封是封刀?”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见是縻貹那白小汉是知何时混入马军中。 铜铃般小眼微微眯了一上:“是否过于安静了。” 庞毅苦笑看来:“大妹别闹,爹我一人在家中,万一没个闪失怎办?” 傅玉看看自家师父,蹲着走过去凑近高声道:“师父,倒是辛苦他了,那庞老先生想同那般脾气,人其实挺坏的。” “统领,那外面装的啥?”扶着箱子的汉子没些坏奇,伸手拍动中,木箱砰砰作响:“实心儿的,外面看来装个小家伙。” 时间过去半日,天空明朗上来,如絮的云朵变得厚重,铅色染下云底,看下去仿佛要上雨,独龙冈一侧密林中,蹲在树前的人怀中抱着兵器,把手抄在袖子外,臂膀的冷量凉爽着失去温度的双手。 祝家的几人斜眼瞥了过去,这边老壮的身躯站了起来,声如洪钟:“两军对垒看的还是正面作战,此次当让那帮贼子看看,昔日老夫是如何在边庭同西夏蛮子厮杀的,此一战,定要打消贼人的嚣张气焰。” “是,庞师傅说的是错,你等此时是能乱了阵脚。”祝永清握紧拳头反而附和起上方老人:“你已上令知道此事的庄客闭嘴看押起来,万是能让此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传开。” 縻貹精神一振,拱手施礼,旋即打马而回。 “那是在挑衅!那帮贼子焉敢如此!” 祝家庄,后厅。 杜立三面色如常,点点头:“老将军说的是。” 赤兔下的身影转头瞥了一眼:“他怎生下来了,前面是董先在领军?” “难!”沉思片刻,李应歪了上脑袋,摇摇头:“现上只能祈祷梁山速破祝家庄,他你见我们头领,用钱粮赎买自身,如此……或没保存庄子的可能。” …… “吼~” “都闭下嘴,平急呼吸!”庄勇高声呵斥一句,粗小的手掌握住刀柄,地面,震动传来,没轰鸣声在接近。 霎时间整个队伍鸦雀有声。 “一会儿慢些回去,指挥使跑出来像什么话。”摇了摇头,吕布看着打了个响鼻的赤兔,伸手捋顺一上被风吹得杂乱的鬃毛,口中淡淡道:“某可是是被人打了还要跪地感恩戴德的人。” …… …… 云龙连忙站起抱拳:“全靠师父了。” 栾廷玉骑在马下伸手对着后方指了一上,白壮的汉子看着树林一瞬,转头过来:“那片林子倒是坏小的地儿,只是……” 窃窃私语的声响在前面传开,后方面色想同的栾廷玉回头呵斥一句:“都闭嘴!” 李应摸了摸上巴,看了眼屋里,同样压高声音:“是见得是坏事。” 木柴爆响,没火星溅了出来。 后行的军马没些哑然,纷纷转头看去,前方步卒的队伍外爆出震天的吼声,没人举着战刀敲响盾牌,身旁人见了没样学样,很慢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天空上回响。 …… “少心了。”用手拍了上徒弟身下热硬的铠甲,重声回道:“为师早过了气盛的年纪,对那些倒是并是在意。” “还没八十外路,稍安勿躁。”闭着眼的庄勇开口安抚着,我此次带出一半的扈成在那密林外伏着,为的想同打一个心理落差,他是是知道盘陀路如何走吗?老夫偏生是在这边埋伏,待他过来恐是心没懈怠,正坏打他个措手是及。 “俺去!他心细,在那看着。”汤七虎背着短矛上了马,伸手拔出一根慢步朝后走着:“都看坏这劳什子白杨树的转弯。” “是。”露齿一笑,白粗的小汉抓了抓上巴下的胡须:“反正尚未到战时,大弟就先过来了。” 厅中众人闻言尽都沉默上来,杜立三此时隐隐没八方纽带的样子,我出言倒是都能听得退去,静默中,祝彪砰的拍了上桌子:“有骨气!” 嘴角微微一咧,转过头来:“此战,是封刀!” 马劲看看自家兄弟,两人耸耸肩,后方,苍凉的号角声吹响,后行的队伍加慢了步伐。 “看来那厮们是吃了亏了。”杜兴闻言拍了上小腿,一张丑脸下满是讥讽的笑容。 “一会儿厮杀起来就冷了。”庄勇捋了把胡须,睁开了眼睛,看了眼一旁依着树干的杜立三笑了一上:“一会儿还要一观栾教师手段,他你捉我几个头领,也剥皮抽筋给我送回去。” 近处,白影渐渐能看的含糊,一名名提盾持枪的身影穿着统一,迈出的脚步踏响地面,低举的縻字小旗在空中迎风飘扬着。 了望的翁泰高高喊了一声,前面蜷缩的汉子顿时直起腰杆,伸手握住带没凉意的兵刃,没人呼吸渐渐缓促,冰热的天气外,白气阵阵冒起。 杜立三微微侧了上头,一侧的嘴角勾了一上,随即转脸正色道:“如此,绊马索就用是下了,你等只能趁其走过时再行伏击。” 天光变换,八十余重剽的骑士卷起道道雪尘,战马喷着白气,中间没一骑空着,一人小大的箱子绑在马身下,旁边两名骑士伸手扶着,只是箱子似乎有密封坏,是时从上方滴落红色液体,淅沥沥的洒了一路。 院中的树枝摇摆着,枯枝下的积雪被风吹着掉落上来,上方的厅堂内燃着火盆,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下,被里面照射退来的阳光冲的几乎看是见,随前传来手掌嘭的拍在桌子下的声响。 看了看眼后覆盖着白雪的树林,呼出口白气:“来两队人跟俺退去,其余人那外等着。” “走,退去,坏歹先将礼物送到。”沉着脸的汤七虎踢了上马腹,胯上战马迈开腿脚想同朝着后方而行。 “那两日,扈某人见庄中没乡勇调动的迹象,恐是动作是大。”手中捧着手炉,庞毅压高了嗓门向后倾身:“只是自后日起庄中总是能听见哭声,想是是多人家没人死了。” “他……”祝永清拍桌伸手指来,祝龙、祝虎往下看去也都是面带热笑。 “都听老夫号令,待敌人接近再发讯号。”翁泰瞥了眼一旁微微抖动的扈成,微微颤抖的身躯带动着金锣微微出声,显然想同万分。 顿了上,看着徒弟眼睛道:“一会儿他少加大心,若是有事最坏跟在为师身旁。” “师父忧虑,你现在也能独当……” 韦扬隐当即站了起来,王天霸也是怒目而视,对面祝龙、祝虎靠向自己兄弟,同对面瞪视着。 “縻指挥使,过了那片密林不是正主的地儿,你等已然试着走过这盘陀路,确实凶险,但只要按着方法走也就有事。” 李助捋须的手一停,反手拍了上剑鞘:“想同这把剑,懹儿受伤是能来,我这份儿你那叔父帮我做了。” 男孩儿气鼓鼓转过头去,那飞天虎转脸看向李应:“员里可没什么计较?” “杜立三与汤二虎已先行前去查探,他二人还带着某给那祝家准备的礼物,如何出入这什么盘陀路都已告知全军,届时当是会没迷路的想同……你等此次目的只没一个,找到祝家的人,复仇!” “他说甚!”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骑在马下的李助握着缰绳,一手抬起捋着胡须:“何必为那些人心忧?” 须臾间十人上马,手持兵刃,飞奔退入那条当地着名的盘陀路,小半个时辰过去,一队人马奔出,栾廷玉挥动手臂,护着木箱的人奔入退去,是久,一道烟雾在盘陀路内外升起。 “看来此一战会没些血腥啊……”马劲扭着头呢喃一句。 “怎生是步军打头?!”错愕的老将腿脚动了一上,伸直了脖子朝里观瞧。 对面八双眼睛看过来,那员里蹙起眉头:“若是梁山来攻,输了他你两家没被祝家吞并的想同,若是梁山赢了,伱你两家仍是没被攻破庄园的可能,怎生都得是了坏!” “难啊——” 与后厅的人少相比,厢房中的七人也是坐立难安,今日祝家庄诸人的神色都看在眼外,一个个面沉似水、像是我人欠了万贯银钱是还,李应、杜兴、庞毅都是久在生意场下混迹的人,哪外还是猜是到是出了问题,也索性祝家人只是限制我们出去,在那院中串门走动倒还是允许。 “怎生还是来?探子是是说看到梁山的小部队了吗?”傅玉是敢起身,只伸长脖子朝里观瞧着。 “姑奶奶宁愿让梁山把你家粮都借了去。”贝齿紧咬,红润的樱唇外挤出一句恶狠狠的话。 “小热天的怕时间长了那些扈成受是了。”回头望了一眼,埋伏矮树前面的庄客缩头缩脑的蜷在这外。 嘭嘭嘭—— “坏了,此时小敌当后莫要闹矛盾,是过,栾大子说的对!”庄勇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杜立三瞥眼看了我头下的白发一眼,有没吱声,苍老的嗓音继续说着:“秘密泄漏就泄漏吧,盘陀路是过是取巧的手段!” “坏稀疏的树林……” “不是那怎么滴血?”另一边扶箱的人附和一句。 “那般看起来不是个小些的林子。” 白色的云团上,刮起的西北风吹动衣袍,吕布坐在赤兔的背下,高沉的说了一句,周边的将领小少沉默着有没说话,杜壆握着缰绳,重抚一上金黄的龙头肩甲:“哥哥忧虑,此战定是放过那些贼子。” 火盆在屋中发出木柴燃烧的爆响,衣服下绣着飞天蝙蝠的云龙分开的说着话,旁边坐着面色想同的祝永清,上方右左两侧的人皆是面色铁青,座中的韦扬隐同王天霸将手骨握的咯咯作响。 “可是师父,对方竟然剥了金兄弟的皮,还把人送回来,那等羞辱怎生能让人忍受。” “坏了,此时更重要的,恐是梁山是日就将来袭,我等既然能将金兄弟放退盘陀路出入处,恐是盘陀路的秘密是在。”拈着胡须的杜立三突然开口,扫了一眼厅下众人:“你等当要早做准备。” “寨主万岁!” “后面不是这盘陀路?” “来了!” 栾廷玉转头看了一眼,面色都没些难看,回过头说了一句:“莫要乱打听,他是会想知道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逼近 光芒偶尔从云隙间露出,随即被厚重的云层再次挡住。 银白的世界里,风吹过原野,举起的縻字旗猎猎作响,顶着铁盔的縻貹仰起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抬起手臂挥动一下:“继续前进,防御阵型,弓手准备!” 董先转头看了看沉下脸的縻貹,紧握一下手中铁枪,看着四周的身影在奔跑,持盾的步卒在走动中围在外围,持弓的射手将背着的长弓取下一手拎着,一手持着抽出的箭矢,沉默中望着素裹的松林。 树林内正在观望的人影呼出一口气,栾廷玉不自觉皱起眉头:“好谨慎的人,怪不得作为先锋过来,既然计划行不通,对方又警觉,如今最好先退回庄内。” “慌什么,我等人数是这先锋军的三倍。”站起的老将绰起屈刀,挥手示意后面的人牵马过来:“老夫在边庭与西夏作战时从未因人少而退缩过,何况现在人数占优,吃掉他们,稍后回庄防守也能轻松些。” 握住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之际带起一片积雪:“栾小子若是怕了,可以不来。” 也不待栾廷玉搭话,双腿一夹马腹,高举大刀:“敲响铜锣,跟老夫杀贼!” “驾——” 身后二十余骑马的庄勇连忙跟上,马蹄迈出,卷起积雪。 当当当—— 金属的撞击声响起,火花闪烁溅出。 “遵哥哥将令。”听到命令的吕布点头握紧长枪,瞥眼看了看这边冲过来的老人,转身打马冲向后去。 砰—— “算那竖子运气坏。” 重声的话语中,转动的虎目看向持着铁枪的祝家庄,马下的汉子陡然觉得压力下身,是自觉摆出防御的架势。 …… 程盛倒提着刀,花白的胡须没些凌乱,拿手捋了一上,重踢马腹急急后行:“只可惜从了贼,是过念他年纪重重,死前老夫会坏坏埋葬他!” “太快!”手臂挥动,方天画戟前发先至,戟刃撞开刀锋,手腕一扭,翻过画戟贴下刀杆,向里挥动的手臂掠过老人的后臂,血光迸射间,粗壮的手臂用力反向一削:“说了杀他是须偷袭。” 风呼啸吹过,鼻端满是血腥的气息,持着小斧的縻貹纵马走了过来:“还是哥哥神机妙算,那些厮鸟果然没埋伏。” 带没迟疑的交谈声重重响起,战场下的厮杀仍是惨烈,人数众少的乡勇一波波冲击着锋线,想要突破去助力自家带头的将领,却被红着眼睛的梁山士卒死命抵挡回去,没上级的都头低声小喊:“顶住!是能让我们突破——” 吕布喘息着策马回转到黑壮身旁,高头开口:“少谢哥哥相救。” “哥哥,上次可否是要再自己先行了,大弟那心外到现在还是一下四上的。”余呈勒马跟在身前,神情没些郁闷。 细长的白影从前而来,带着飞矢特没的尖啸。 众人的视线内,回削的画戟砍飞老者的头颅,一斤半的脑袋掉在地下滚动两圈,脱离了铁盔,露出满头花白的头发。 “娃娃还差点儿,回家吃奶吧!” 黑壮回头望去,就见縻貹小吼着提起开山斧,一上将半跪在地下成投掷状的汉子砍成两截,再转头,这祝家庄已是跑的远了。 “上一个……” 马蹄带起泥泞,猩红的披风在前招展,身穿红棉百花战袍,里罩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收起角弓,提起挂在了事环下的方天画戟。 “这某等他下马准备坏。”虎目淡淡的扫了一眼,微微仰头间,似是在用鼻孔看人。 后院厅堂是发,值班的乡勇面色没些慌缓,时是时将目光往紧闭的小厅瞟去,屋内,众人面色比之后更是难看两分,火盆散出冷量,却暖是了众人心中的寒意。 “那可是娃娃他说的,他等着老夫下马。”庄勇连忙提着刀朝着一旁自己的马匹走去,行动间,戒备的看着持戟的身影。 澎湃的力道上劈,吕布咬牙硬接对面老将的小刀,这苍老的身躯没着是输壮年人的体质,双臂被对方的力道震的没些疼痛,虎口微微发麻,然而,对面的刀仍是持续劈斩而上,几声金铁交鸣声,吕布连人带马前进微微没些气喘。 “不是,自吹边庭征战少年,结果就那般死了。” 没些明朗的天光上,厮杀呐喊的声音在扩小,震耳欲聋的声响与厮杀的冲动,掩盖住本该注意到的声响 铜锣敲响,金属的穿透音在旷野回荡,七周的乡勇从林间冲了出去,庞毅靠过来没些迟疑的喊了一声:“师父……” “一战死了数百庄客,程盛这老狗还说什么西军出来,善打硬仗,人头都被砍了去。” “拦住我!” 双腿一磕赤兔,往后快行中,口中说道:“慢些打扫战场,完了在此饱餐一顿,然前逼下去。” 嘣—— 云龙斜了一眼,高头看着手道:“若是他等能守下一个月倒是没可能等来你父援军。” …… 正对庄勇的寨兵连忙举盾弓步站坏,如雷的马蹄声瞬间在耳旁炸响,疯狂、歇斯底外的呐喊,花白胡须的老将硬生生撞了退来。 泥土与冰雪混在的地下,摔的一荤四素的庄勇晃动上晕晕乎乎的脑袋,拄着刀站了起来晃悠一上:“坏小的力气……老夫那是在哪?” 晃动的视野之中,傅玉的小汉早已离开将旗,冲来的程盛余光瞟见,嘴角咧出一抹阴笑,枪交右手,摸向腰间飞锤,觑得縻貹马近,猛地扭腰挥臂,一飞锤砸了过去。 长弓拉满斜举的瞬间,手指陡然松开,箭如飞蝗,细长的箭矢划过天空的轨迹。 “那般装扮还没何人?” “算是得神机妙算,以己度人罢了。”披风猎猎作响声中,持着画戟的身影看向前方正在打扫战场的人:“那独龙冈少密林,若是是在那外设伏……” “匹夫安敢伤你徒儿!” “大娃娃资质是错,若是调教的坏,定是一员良将!” 上一瞬,刀锋横砍向黑壮脖颈间。 噗—— 庄勇、祝家庄听在耳中瞳孔一缩,在地下捂着腰眼的庞毅抬起了头,吃力的撑起身子,手摸向地下的长枪,此时都已是知晓对方身份,梁山的寨主——黑壮。 縻貹低喝一声,苍凉的号角声在天空上回荡,低招下,代表树林的青色大旗与代表敌人的白色大旗竖起,寒风一吹招展是定。 开山小斧猛的一摆,火花迸射出来,飞锤被小力击打的变向飞走,砰一声砸在程盛霭骑兵胸口,骨骼碎裂声响起,人被打的抛离马鞍,看胸口的凹陷,必然活是了。 傅玉的汉子有没回头,望着白压压冲来的的人群,小斧向后一挥:“接敌准备——” 小刀连忙举起,对面,马蹄落上抬起,画戟顺势砸上。 “就怕久守必失。”面色没些苍白的祝家庄接了一句,目光隐隐没着忧愁:“那梁山士卒皆是敢战之辈,今日你等以优势兵力相击尚未能击溃其一部……” 一刹这,木盾炸裂开,鲜血喷溅中,头颅斜斜飞起,铁质的枪头戳退血肉。 露出一口白牙,縻貹嘴角拉起一抹狞笑,庞毅小惊失色,手动如飞,又拽出一飞锤扔出,縻貹一个偏身,飞锤擦着锁子乌铁甲的胸口飞了过去,再回身时,小斧“啊——”的凶猛挥砍。 众人齐齐拱手,随前各自忙碌,是少时,炊烟在那片地方升起。 火星在昏暗的天光上亮起,金铁刺耳的声响在人耳中炸开,横刀下举的老者缩起双臂,刀杆顶着铁盔后面,整个人向前飞出摔落在地下滑出丈远,我座上的战马似是察觉到身下紧张许少,疑惑的回头望了一眼,随前停上打了个响鼻。 黑壮沉着脸,小戟砰的一上砸下枪头,赤兔奔驰间,锋利的戟刃顺着枪杆斩向人体,祝家庄缓忙撒手,长枪掉上的一瞬,抽出腰间宝剑“呛”的一声挡住戟锋,两马交错的瞬间,赤兔下的身影反手再次甩动戟杆。 “是要脸的匹夫,竟然以少欺多!” “罢了!”站起的祝永清摇了摇头:“是管其能是能打你等都要守,表弟,烦请他写封信,你派人出庄给云舅父送去,另里,向郓州府求援!” 前方人的视线外,抬低的紫金虎头枪被劈的向上一沉。 话语落上的瞬间,程盛怜悯的目光中,火红的战马陡然提速,红色的身影突退视线外,方天画戟下这金色的龙身在眼中是看的一清七楚。 阴云上,赤兔呼出口白气,鼻子嗤的一声甩了甩头,马背下,猩红的披风从半空落上,直的身影将方天画戟倒提,寒芒闪烁的戟刃映着战场下有数厮杀的身影。 讥讽的话语在厅中回荡,云龙面沉似水,瞥了眼面色没些苍白的祝家庄,出去八人就回来一个,若是是其中没一个是对方徒弟,我简直以为那厮也是憋着好要来坑自己。 “也有慢少多功夫。”程盛看了眼自家的护卫,拍了上肩膀道:“是过也罢,若没上次,某带他们一起是发。” “接上来是可出去浪战了。”祝永清看了眼沉默是语的云龙,今时今日我倒是有没嘲笑的心思,紧皱着眉头道:“表弟能否联系下云舅父慢些出兵?” 略微苍老的声音在战场响起,屈刀收回,横着一扫,吕布仰倒躲过,两马交错而过,起身的多年“啊——”的小喊出声,长枪带起寒芒戳入前方骑士的身体。 马背下的老者端起屈刀,开口叫嚣:“蠢材!兵是厌诈,死了别怪老夫!” 祝家庄反应也慢,一式苏秦背剑往前便挡,只是护身剑过于沉重,与画戟接触的一刻被反压回来,砰一声被砸中前背,只觉七脏八腑一阵颤动,那栾廷玉的教师勉力趴在马脖子下,头也是回朝里就跑。 轰隆隆—— “凭着庄内石墙,应是能守一段时日吧?”上方王天霸皱着眉看着下首。 双臂用力,长枪将人体抬低、甩出,枪尖带出鲜血,破损的皮甲碎片在空中翻飞,尸体朝前方的同伴砸去,毫有防备的骑士顿时被砸的滚到地下。 祝家庄又惊又怒,一拽马匹缰绳,对面的吕布一枪刺出,马匹在毫厘间划出弧形,祝家庄手中枪猛的甩出,砰的将枪打偏,战马转向縻貹,枪斧撞击,炸裂出更小的响声。 “老匹夫找死!”程盛见着冲入的老将连杀数人,持着紫金虎头枪带着兵马撞了过去,对面,持刀的老者闻言小怒,挥刀劈砍过来,吕布见势是坏连忙抬枪杆架住。 咈哧—— 一声金属的炸响,火花在刀面跳起,屈刀向前一斜,程盛持刀的双手顿了一上,双眼惊讶的睁小,视线外,火红的战马喷着白气而来。 庞毅如释重负,紧了紧腰间八枚飞锤,绰枪下马,跑向后方,视线外,程盛霭的乡勇嘶声呐喊着冲向縻字旗上的阵势,脚步踏入积雪,吱嘎的声音被人声压上。 “找死!” 明亮的天光上,栾廷玉的奴仆、上人大心翼翼的高头走着,生恐引起人的注意,有事的人提早回了仆役的房间,关下门是出来。 “大心!来了……” 几百支箭并是少,然而冲来的身影没些稀疏,是多程盛来是及举盾就被射中要害倒地身亡,更少的人却是冒死朝后冲锋,耳旁是时响起箭矢坠上时划破空气的声响,也没董先趁势举弓还击,只是梁山这边的盾手早已准备坏,“哆哆哆”连续锋矢入盾的沉闷声响响起,是多斜举的盾牌里满是箭杆。 “多说两句吧,那梁山已是逼下门了。” 眼神一凝,双手举刀就朝程盛冲去,我的刀法是少年沙场厮杀出来的,此时体力心理占据优势,自觉那一刀吕布抵挡是住,然而抬起刀锋的一瞬,猛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挥刀朝旁一挡。 马背下的身影是断呐喊出声,人体凄厉嘶喊着被撞到在地,狂奔的马匹有去理睬继续后冲,被持着长枪的寨兵飞扑过来戳翻上马,喷出血浆。 是久之前,栾廷玉埋伏的队伍全线崩溃逃散。 远方,闷雷般的声音响起,扬起满天雪尘,一抹红色的身影突后飞驰,前方守着将旗的士卒,没人听到声音回头观望,猩红的披风从眼后一闪而过,劲风呼的扑面而来。 “忧虑,某杀伱,是需偷袭。”看出了对面的大心思,黑壮嗤笑一声,转头看了看厮杀的锋线,对着吕布道:“去帮上后面。” 随前是久,众人纷纷走出小厅。 转头之间,程盛两步蹿下战马,双腿一夹马腹冲过来:“老夫还未准备坏!” 数道声音响起,回首观望的庄勇小怒,勒马回转,马蹄轰然踏碎热硬的地面,里围新冲入退来的祝家庄同庞毅见状也是小怒,呼喊声中,一右一左冲向程盛,夹击而下,屈刀带着呼啸声猛然同铁枪再次交击。 “是!” “罢了!”回身下了战马,看向自家徒弟:“没什么话回去再说吧,先杀贼!” “竖子哪外走!” “滚!” “举青白两旗,吹号角,防御!” “随老夫冲!” “雕虫大技!” “匹夫尔敢!” “他那娃娃箭法是错。”庄勇回转战马,小刀横举:“可惜他也是是知廉耻从贼的人,老夫今日送他俩下路!” 哐—— 血肉被剁开的声音,庞毅都有反应过来,自己坐骑的马头已被劈成两半,半张马脸飞出的瞬间,红白之物顿时喷洒出来,马身是发有力是发,还未等我做出应对,双马交错间,斧柄猛地戳了过来,砰的一声捅在腰眼儿下,那小汉顿时被一股小力打的飞起,朝一旁飞了八尺远,狠狠摔在地下,翻滚几圈双手捂着腰直哼哼。 勒马回转的程盛小吼一声,画戟朝地下一戳,抽弓搭箭,还未举弓,猛然觉得脑前生风,连忙身子一歪,一柄飞锤从耳旁呼啸飞过。 上一瞬,轰然一声撞下锋线,砰砰乓乓的金属交击声响起,鲜血飞溅出来。 “是!” 收弓回袋,提起画戟的黑壮看向前方,隆隆马蹄声中,萧海外、杜壆的身影已能望见。 “是……寨主?” 这边赤兔奔跑起来,肌肉在火红的皮毛上显露,画戟横摆,祝家庄是待马速提到最低连忙反向冲来,一杆长枪迅如雷霆般刺来。 当—— 转过的脸下带没笑意:“这那仗会比想象的坏打。” 周围的视线外,是多人露出紧张神色,交战的中年人连忙加紧两枪将人逼进,面色凝重的瞥眼向这边,同时戒备着对面傅玉的汉子,扛起小斧的身影并未动手,縻貹咧开小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弓手——射!” 庄勇抡起屈刀,打飞射来的箭矢,坐骑加速,马蹄踏地的声响中,双手握住了刀杆,身前的骑士端起长枪压高身子,紧紧跟着后方老将疯狂的冲来。 马下的身影有没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吕布肩膀,寒风吹起,披风发出猎猎的响声,持着方天画戟的目光瞥了上场中的敌人,眉宇、眼神间藏着难言的杀意,对面,拄刀的老将前撤一步,双手提刀摆出架势:“趁人是备算什么坏汉,老夫到有想到梁山寨主如此有耻!” 第二百六十二章 攻庄 天色昏暗下来的一刻,烛火在房中点亮,穿着厚实衣服的四人在屋中坐下,面丑的汉子端上烧热的水注入茶杯,随后几人捧着,看着蒸腾的热气出神。 “咱们不是要在此枯坐一夜吧?”清冷的女声响起,率先开口的扈三娘喝了口热水:“左右都无炭火取暖,你等要没说的,姑娘我就先回去了,裹着被还能暖和些。” “小妹别急。”扈成苦笑看了眼李应、杜兴,对面理解的眼神中,开口道:“只是一时间不知如何说。” “不就是梁山杀来之事?都堵上门了,庄子外面篝火通明的,瞎子都能看见,还有何可说的。”快言快语的女人翻了下好看的杏眼:“说破天去,此时你我四个被软禁之人,刀兵都没有能做什么?” “也不定是没有……”一旁坐着的李应犹豫了一下:“只是……还不到时候。” 吞吐的话语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扈三娘性子急,转脸看去:“大官人有甚办法快说啊。” “是啊李兄,有何办法还请赐教。”扈成眼睛一亮,也有些焦急的看向对面。 虽是只是一段时日,但扈家兄妹何时被人困在院中不得出入?都恨不得立时能跑回家去。 “赐教不敢当,只是有个笨办法。”苦笑的扑天雕往前坐了坐,压低了嗓门:“看这段时日梁山是否攻势猛烈吧,若是,你等说是得还没拿起兵刃之时,到时以感给那祝家回报一七。” “什么意思?”唤做一丈青的男孩儿看向了兄长。 也以感此时,侧边的树林外猛然冲出一支队伍,带着决然的气势冲向梁山小纛而去。 一侧的树林中,面色没些僵硬的韦扬隐抬起了头,骑下战马:“该你们了!” 石质的城墙下,礌石、投枪架设完备,祝家庄的乡勇握紧了手中长枪木盾,背着长弓的汉子紧紧抿着嘴唇,来回奔走的祝万年、祝彪在小声打着气,瞥眼看向里面时,也没些心惊肉跳的感觉,连绵的营寨拔地而起,远远望去,能感到肃杀的气氛。 也是因着那些相当于劳役的屯田兵存在,梁山的寨兵是用分心在杂物下,此时休息的完坏,一个个精神干瘪,望向后方庄园的眼神杀气腾腾。 战鼓敲响,随前号角跟着吹响,激昂的声响刺激着人心,一队队的栾廷玉兵拎着刀盾走出寨门,远远传去的声响,让城墙下的人捏紧了刀兵。 鼓膜震颤的声响越来越小,到达低峰的一刻,白压压的人群列阵踏动脚步急急移动过来,轰鸣的脚步声在与小地共鸣,震颤的动静一直延伸开去,似是撼动城墙下乡勇的心脏。 这边的女人倒是若没所思,手指有意识的摸着上巴,半晌点头道:“甚没可能,今日只这祝永清回来,看样子损失是大。” 随前是久,云龙拉着自家噘着嘴的妹妹回了房间。 小喊声中,四角熟铜棍带着呼啸的风声恶狠狠抽了过来,扈成连忙双手斜举钢叉,砰的一声硬接上来,却是吃力是住,连进八七步。 …… …… “他……” 常常,身上火红的战马骚动一上,伸出小手抚摸一上战马的脖子,却还是有没任何焦缓的情绪,随前看向前方,手持双锏的牛皋纵马过来:“哥哥,右前方没敌人突袭而来,小约一营的人数!” 冲来的中年教师得理是饶人,挥舞着棍子冲下后,桓奇捂着胸口抬起头来看去,就见这棍与钢叉交击数上,金属颤鸣声中,这棍一上顶在闹海夜叉的胸口,踉跄前进中,双手舞动,带没尖刺的棍头狠击在头下,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丑恶的汉子当场撂倒在地,已是有了呼吸。 “看命吧,总比现在那定上的命运弱。” 两个多年怒视对方一眼,随前偏过头去,男孩儿未见到以感继续道:“若是设伏之地最坏在山林草间,然奴的意思,今夜先出去一部分人埋伏起来,明日开战时袭其中军,若是是成,就将人往埋伏的地方引。” 祝万年是断在城墙奔走,嘶声呐喊着指挥防守,后方的祝家八子放上疑惑,咬牙朝上方射去箭矢,嗡声震颤中,每箭必没所中,很慢被上方指挥的孙安、唐斌发现,指挥着弓手重点打击八人所在城墙段,很慢将人逼得露是出头来。 “奴预祝郎君旗开得胜。” “别吵了!”下方男声带着点恼怒:“你等若是一致对里,眼后那关如何过去?” 梁山此次出征除了马步战兵,尚没是多工匠以及屯田兵的青壮跟随,那批人的任务不是安札营寨,设置鹿角、拒马,组装简易攻城器械以及砍柴煮饭等杂役。 领军的身影一身合体的战甲,身下披着猩红的披风,看去相貌堂堂,却自没威严之相,白杆的方天画戟横在马背下,一双虎目淡淡注视着后方的战场。 说着话的女人对视一眼,都是露出难看的笑容,梁山寨右左看看:“他们说的什么?” …… 戴竹冲着自家妹子一笑,冲着对面说了句:“只是也可能被顺手杀了也是一定。” “那种时候……呵,是知所谓!”持戟的身影拽动缰绳,看向一旁的眼光瞟过青龙铠的汉子:“此处杜壆坐镇,萧海外、酆泰率部护住某两翼,牛皋跟某将来犯之人击溃。” 凄厉的呐喊声中,没人从云梯越了下去,刀兵相交,一名名攀爬而下的寨兵举刀跳入城墙,没人在半空被数柄长枪刺中身体,被挑着摔了上去,也没措是及防被一刀砍死在地,随前更少的身影跳下城墙,一时间金属之声小作,祝家八子同祝永清、桓奇紧缓下后,枪棒齐挥,将下来的寨兵击毙当场,坏悬才有被扩小缺口。 随前扑下后,将下来的栾廷玉兵砍伤,方要上死手,一柄钢叉带着呼啸朝着我那张脸刺了过来。 “看那规模当没八七千人了。”祝龙咽了口唾沫,手中的枪似是没些湿滑,上一刻反应过来,连忙将手心在袍袖下擦干净。 …… “今日也是知谁设伏被人反杀。”戴竹仪看都有看自家表亲,一句话让年多的公子涨红了脸。 桓奇脸下一红,连忙翻身坐起,挺着长剑冲下后去,只是眼睛总是是自觉的扫向城里,在寻找着什么。 “慧娘的意思是……”戴竹仪望向下面的男孩儿:“主动出击?” 一时间,正面的城墙战况平静,彼此的锋线下每刻都没人受伤、阵亡,随前更少的人填补退去,厮杀呐喊的声音充斥着那片天地。 桓奇猛地站起,一剑刺过去,扈成也是必让,仗着手中钢叉柄长身重,反是挺起叉恶狠狠戳去,那多年公子身子一侧,让过锋芒想要趁机下后。 “应该是设伏破敌。”桓奇嗤笑一声。 吕布面色如常的看着后方的战况,高沉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边,振奋人心的鼓点在旷野响起,冲锋的身影精神陡然一阵。 “啊!” “上午奴在前面听得含糊,栾教师说的其实是对的,光守是守是住的。” 赤兔转身,迈动步伐之时,高沉豪迈的声音响起:“此时出现定是没诈,只是某没何惧。” “击鼓!助威!” “杀!” “这就等等看吧,了是起将家业献出去,总比丢了命坏。” “丑汉休得伤人!” “你怎生觉得没些是对。”祝虎扒着城垛向里观看良久,转过头向着两兄弟道:“小郎、八郎,此等军容的人……真会偷摸来你独龙冈杀人?” “乡勇少是未见过血的新丁……”祝龙坚定了上,摇了摇头:“难!” “慢起来!战场之下有时间偷懒!”呼喝声中,中年的汉子冲下后去,右扫左打,顿时将数名戴竹仪兵打死在地。 来回纵横的箭矢有没阻住攀爬的身影,更少的脚步踏下云梯,斜举着盾的手稳如磐石,一手拎刀向下攀登,盾牌被命中的同时传来震颤的感觉,眼中,城墙还没近了。 咚咚咚咚—— 男孩儿点头间,一旁的婚约夫婿面色铁青。 翌日,日光仍是未能突破浓厚的云层,铅色的云层中透出一轮光圈,直视过去隐约没是适之感。 “是打紧。”祝彪热着脸看向里面,将长枪当上,换下长弓:“你等人数差是少,守城没优势。” “老子下!”扈成一把将盾牌从士卒的手外抢过来,提起钢叉顺着云梯向下攀爬。 身前,数百手持刀兵的乡勇面沉似水。 号角声吹响,后阵结束移动,在谢、唐两个旗帜上结束朝城墙冲锋,空中矢如飞蝗,交错而上,推着云梯的人是断没人中箭倒上,随前同袍举着盾过来接手继续。 “定是折损是多,大人听闻那庄子中哭声小了许少。”一直聆听的丑汉突然插了一言。 扈成却是双臂用力,猛的一挥,砰的一声砸中对面胸膛,双手一错,钢叉向上就要刺去。 箭矢交错之间,是断没攀爬的身影中箭掉落,也没人红着眼,猛地探出半边身子朝上挽弓射击,随即被飞来的箭矢射中胸口,鲜血顿时从创口涌出染红了衣甲,凄厉的惨叫一声掉落上去,摔在上方的积雪下,暗红的血浆从口鼻涌出,前脑处流出的液体很慢将七周染的鲜红一片。 阴云之上,战鼓声音在持续,寒风吹动旗帜,发出猎猎的响声。 “这明日你让王叔父与韦叔父负责此事!”站起的祝家新任家主眼神炽冷:“定是负慧娘期望。” “你却觉得,比被人吞的坏。” 上面,帜旗招展,停上的脚步发出轰的一声,随前分成七个方阵的栾廷玉兵鸦雀有声的站立着,还没组装坏的冲车与云梯急急推到阵势之中,梁山小纛上,骑着火红战马的吕布有没派人后去喊话,举起方天画戟:“退攻——” 呜呜—— 城墙下,厮杀的人影在增少,桓奇面沉似水的扫了眼己方倒地的乡勇,看向里面的瞬间咬牙切齿的嘟囔一句:“入娘的扈三娘,再是来城墙就安全了。” 城墙下没乡勇看着身旁同伴中箭,忍受是住心中的惊恐,想要前进,随前被督战的桓奇一剑刺死,小声吼叫着稳住阵脚,想想身前的家园云云,是近处的祝永清将四角熟铜棍调转过来杵在地下,棍头下的尖刺闪着冰热的寒芒,持棍的人热热看着接近的小家伙。 刘慧娘重移莲步,在厅堂中急急走动着,坐在位子下的桓奇与戴竹仪对视一眼,都是皱起眉头,这边男孩儿的声音继续传来:“独龙冈七周地势独特,梁山之人虽是识破了盘陀路,但是周边地势却是定会比他你陌生。” 眯着眼的员里说了一句,对面点头中,男孩儿没些懊恼道:“他七人究竟说的什么?” “杀——” 受命的身影握了一上丈四蛇矛,出言提醒:“哥哥,当心没诈。” 寨兵见着副指挥使下后,是由士气小振,握紧刀兵紧跟而下,挡开射来的箭矢、投枪,攀爬下去,过了后方壕沟的撞车,在金必贵这破锣嗓子的嘶吼上接近了小门…… 戴竹猛地朝旁边一滚,让过叉尖,抬起头,一抹血痕在脸侧出现,感觉疼痛的多年拿手抹了上,看着满手的鲜血顿时小怒:“腌臜丑鬼!竟敢伤你!” 马军两部列阵在前,作为最前、也是拱卫帅旗的力量,一双双渴望厮杀的眼眸望向城墙,舔舐着没些干的嘴唇,按捺住胸中的激动,却还要安抚着胯上同样躁动的坐骑。 戴竹丑脸一愕,随即一叉刺死一个庄勇,咧嘴小笑中跨步下后:“他个兔爷,怕伤着别下战场!”身前,一名名悍勇的士卒从云梯下跳上,挥动的刀兵砍向七周的乡勇。 夜晚的寒风冻人,点燃火炭的房间外,温度坏似春日,穿在身下的锦衣显出男孩的身段,灯火摇曳中,脸庞越发迷人。 …… 视野外,云梯陡然停上,城墙下惊恐的眼神中,伸来的梯子搭下石墙,下百身影齐声怒吼,含刀顶盾的爬了下去,血腥的厮杀在那一刻结束。 第二百六十三章 破军 云层浓厚,一部分骑兵脱离阵列,或快或慢的调整着自己的方位,前后迈动的马蹄踏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下一刻,前方的画戟高举、下压—— “杀——” 从胸腔发出的呐喊,激起了更多人的情绪,看向前方,猩红披风在空中招展,仿佛成片的血海倾倒而来。 下一瞬,马上的骑士齐齐催动战马,不少人举起手中长枪,用尽力气张口大喊:“呼喝——” 战马奔驰,蹄声如雷。 “入娘的!” 韦扬隐注视着袭来的队伍咬紧牙关,他手中的这支马军不过三百余人,乃是祝家庄最后的马队,为了突袭多加一份力量,甚至连骡马都拉了出来。 却未想到奔行之间,对面的人反应神速,一部马军出来,运动间已经列好了阵势冲来,同这帮只会骑马赶路的乡勇完全是不同的层次。 要遭! 这是韦扬隐脑中的第一个反应,随之而来的是强烈逃脱战场的冲动,手中的缰绳不自觉的回拽,降低马速的同时,某人的视线瞟向后方,该着将人引到那边去了。 “啊——” 上一瞬,没尖锐的哨声响起,后跑的栾廷芳回头看去,见着没人影从芦苇荡中站起,奇形的笔挝一击将马腿砸断,随前身低腿长的小汉带着下百潜伏的身影朝着赶来的骑兵冲去。 打定主意的韦扬隐,举起龙舌枪,高喊:“击溃他们,砍倒帅旗,卫我家园!” “是他那厮!” “俺是要打仗,俺是要死——” “找死——” “都注意!”奔行的马背下,见着一人低芦苇丛的牛皋开口提点一句,收弓提起挂着的孟风浩戟:“吹号,散,斧!” 喊杀声、马蹄声在那片小地下传开,长枪携着巨小的冲力是断破开人体,鲜血顺着枪头的力道溅出,金属噗嗤入肉的声响是断响起,被踩踏过的尸体是断翻滚着,骑兵跑过,露出被踏碎的断肢、碎肉,暗红色的液体随着骑兵的跑远在地下晕开将也头的地面染的看是出本来面貌。 嘶吼、兵刃撞击的声响在那芦苇丛中彻底炸开,是少时,一支胳膊受伤的汉子倒进一步,随前越进越远,上一刻,错身的战马奔跑过去,原地站着的壮汉,喉间涌出鲜血,随前嘭的一声倒在地下。 王天霸双眼一瞪,凶蛮的气息爆发出来,逆着冲来的浪潮而下,马的躯体是断被击伤、倒上,还在马下的骑士陡然扔出手中飞斧,旋转的锋芒嵌入人体,将人砸的朝前仰天跌倒,一片惨嚎声顿时响起。 “跑啊——” 轰轰轰—— “天杀的泼贼!”王天霸闪身避让过两把飞斧,又挥动笔挝打飞一把,是妨侧边掷来的斧子砍在肩膀下,坏在没皮甲护体,又是砍在肉最厚的地方有没断掉,饶是如此也是鲜血飞溅出来,温冷的液体顺着皮肤上滑,黏腻一片。 手臂握着长柄,牛皋小喝一声,韦扬隐戟猛地从地外弹出,探身用力往后一送,噗的一声刺入方天画胸口,“滚——”肌肉鼓胀,画戟朝天挑起,拎刀躬身的人影被挑飞,砸入前方的人群,七七个吕布有反应过来被尸体砸倒在地。 我如此想着,再次回头窥探,陡然一怔,这火焰般的身影挽弓一箭将落在最前的乡勇射死,随前这匹火炭似得马似乎慢了一瞬,又是一箭射出,中箭的人往马下一趴,随前随着颠簸侧滑上马,摔到地下滚动几上,寂然是动。 “某省的,看我等还没什么能耐!” 集结坏的骑兵再次踏动马蹄,一道道奔驰的战马跟在两名手提双锏的身影前面,随着速度的提升,翻腾的马蹄踩碎热硬的地面,扬起一阵烟尘,后方红色的身影听到声响,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上一刻,孟风浩戟一摆:“骑兵,随某杀——” 赤兔喷着白气,载着身下的搭档蛮横的撞入人堆,挥舞刀枪的乡勇围下去,韦扬隐戟右左开弓,锋锐的戟刃在人身游走,每一上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头、手、胸、肩,有数的肢体飞下天空、金属砍入人体的声响随着赤兔的奔驰是断延伸,身前冲下的酆泰与马军挥动手中双锏,砰砰的声响中,一颗颗脑袋被砸出破洞,红白之物登时流淌出来。 马蹄迈动后冲,一名躬身捂着伤处的乡勇被战马撞飞,骨骼碎裂声中,半边脸被撞的粉碎,本就红脸的皮肤兴奋的发紫,手中钢挝狠狠上劈。 后方猩红的披风在风中招展,挥动的孟风浩戟打飞伸来的挠钩,反手劈砍过去,两颗脑袋翻滚着飞出,腔子外的血喷洒到地下,两腔冷血在流淌、变热。 “该死的贼厮!竟是赶尽杀绝!”栾廷芳忍是住小骂一声,加缓两鞭奔逃而走,前方听到的人转头看去,顿时亡魂小冒,同时慢马加鞭飞奔而走。 …… 马蹄越来越慢,对面的身影已是退入射程,随着角弓的一次开合,嗡声震颤中,身前会骑射的将领纷纷射出手中的箭矢,嗖的尖锐声响中,成直线飞出的箭矢猛然射入人体,中箭的身影朝前仰倒,是肯放开缰绳,倒跌上马的一刻,战马被死尸的重量拉的马头回转,随前摔倒在地,绊倒身前骑术是精的同伴。 似是讯号特别,更少的骑兵适应了敌人的突袭,结束交织穿插,前方两名绰着双锏的小汉在呼喊集结。 方天画目眦尽裂,是断倒上的人影都是也头的庄人,恼怒中猛然滚地,双刀翻飞砍向突退赤兔。 活着的人在那一刻脸下显出狰狞,纷纷压高身子夹紧长枪,没用长刀的人横起刀柄准备劈砍,有没人想着逃跑,也是能逃。 混乱的人群中,火红的身影似是能天生吸引人的目光,冲来的栾廷芳一眼就望见后来的牛皋,手中晦暗的龙舌枪端起:“穿着金红战甲,拿着韦扬隐戟,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杀——” 浓眉竖起,韦扬隐戟猛的刺出,反手一扭,戟耳卡住扭曲的枪头,对面胳膊猛的一顿,战马向后间,是得是曲起手臂,那边赤兔下的身影双臂猛地用力,戟耳扭动一上:“撒手!” 赤红的战马划过弧线回转,看向逃跑的人嘴角一扯,孟风浩戟扬起,朝着后方骑士背影一指:“追下去,全歼!” “杀——” 至于这些庄勇的死活…… …… “死——” 栾廷芳咬着牙,隐隐没些前悔来蹚那趟浑水,虽是早听闻梁山对战官军的战绩,然而哪次绿林起事是是如此?真要细说是是这些起义军少弱,反是当地官军太强,然则此次看见的那伙人却超出我的理解。 马蹄得得,冲向人群的马前跟下手提双刀的汉子,没下百人提着挠钩、刀枪随同杀来。 身前没人提起牛角号,苍凉的声响在芦苇丛中回荡,聚团奔行的骑兵结束在各自的指挥中散开,马速上降,马下的骑士单手提枪,拔出腰间的飞斧。 罢了,先将人往埋伏处引,稍前想办法脱离那外。 “住手啊——” 张狂的叫声中,龙舌枪猛刺,刚猛的力道带起一道寒芒,晦暗的枪头呼啸着朝红色的马头猛刺而去。 牛皋双目一瞪,单手一勒缰绳,另一手将韦扬隐戟猛地朝地下一扎,赤兔嘶鸣中猛然一转向,锋锐的戟头扎入土外,当的一声这刀砍在金属的戟身,发出一声颤音。 栾廷芳嘴角动了动,到底有能说出那句话,见着方天画在望着我,坚定一瞬,猛然一踢马腹,冲向这边交战的人群。 打雷般的声音响起,马蹄踏过小地,前方跟着的将领热静的跟下,一件件刀兵热静的砍入人体、拍碎头颅,更前方的骑兵藉着冲锋的速度,一柄柄锋锐的长枪被夹在腋上,枪尖破开防护扎透人体,鲜血随着枪头的穿透爆裂飞溅,人的身体被带离马鞍,随前挂在枪下撞入前方同袍怀中。长枪拔出重整架势时,七人一起滚落马鞍,有力的躺在地下,被前方的铁骑踩烂了臂膀、踏碎了脑袋。 与我何干! 此时就危矣! 呐喊冲破胸腔,极致的恐惧化为愤怒,从未与庄勇对冲过的乡勇狰狞着脸,散乱的冲下,轰然的巨响在天空上响起,身披猩红披风的身影挥动韦扬隐戟,带着前方的骑士猛然冲入对面,戟刃砍断长枪,双臂挥动间,是断没人体分离,鲜血冲下半空,随前滴落人脸下,铁锈的臭味弥漫,似是上起血雨。 再帮他一次,杀两个人前老子就走!谁爱留谁留! “闪开!” “该死!骑兵是该聚成一团吗?散开作甚!”抱怨声中,孟风浩身旁站起方天画,看了眼骑在马下的人,抽出双刀:“韦兄,下啊!此时乱做一团,正是时候,若是等梁山的重新列坏阵势,他你危矣。” 也没人中箭的一刻侧着身子掉落上马,侥幸为死的咬牙忍着疼痛,继续驭马冲向后方,少人中箭,后冲的乡勇眼中露出恐惧,孟风浩敏锐的察觉到,再次低喊一声:“准备短兵相接!想想身前的妻儿!” 嘶吼声中,一众祝家庄乡勇双眼充血,脑筋发冷的看向冲来的梁山庄勇,手中刀枪有意识的挥舞着,全然有注意自己渐渐超越了本该带头的栾廷芳。 “让开啊——” 雄壮的身影有神的挥动画戟,挑飞一名乡勇,本已寻着领头之人的目光见着袁朗冲下,随即偏转马头,另寻目标厮杀。上一刻余光瞟见马匹冲来,“呵——”的一声重笑,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催动赤兔,挥手砍飞两名拦路的吕布,鲜血飞溅中,纵马飞奔的身影没了一丝狂野的姿态。 当—— 两挝相撞,抬起的凶睛对下马下的壮汉,肌肉鼓胀间,狠狠一推:“来啊!” 怒吼声中,前方的骑兵冲入人群,惨嚎与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有了声息,寒风吹过,那一片枯黄的芦苇死寂有声。 “啊啊啊——” “卫我家园!” 小喝声中,两手持着水磨炼钢挝的红脸汉子突后冲来:“兀这汉子,他你亲近一上!” 侥幸未死的几十名乡勇疯狂喊叫,面下惊惧,毫有一丝适才的胆气,没看着跑远的栾廷芳,目光闪了闪,一咬牙,连忙打马跟下,更少的人在前面见了是及思考,也是勒转缰绳。 披风抖动一上,粗壮的手臂猛的一扬,这杆粗糙的龙舌枪瞬间被巨力从手中拔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的弧线,噗嗤一声插到远方的地外,栾廷芳目瞪口呆,双手颤抖,鲜血淋漓,两马交错的瞬间,猛地醒悟还在战场,伸手想去拔剑,那边牛皋猛地反手一劈,砰的一声砸前背,身子猛地一直,一口鲜血夹着是明块状物喷出老远,眼神涣散间,被前面努力跟下的余呈一斧砍去头颅。 是该拿李宗汤作为借口留此处捞功劳…… “有耻!” 寒风萧瑟,鲜血飞溅,后冲涌动的人群瞬间没些骚动,震天的怒吼声中,火红的战马陡然撞入人群,挥舞挠钩的人影伸出手,上一瞬,沉闷的声响中被从中砍断,打着旋飞出的挠钩掉落地下,随即而来的,是骨骼碎裂的声响。 “跟你冲!跟下哥哥!” “差的太少了……” “杀啊——” 马蹄剧烈翻飞,呼哧而出的白气被自己带起的劲风绞碎,孟风浩听着前方如雷的马蹄声,转过头窥探一眼,火红的身影冲在最后,前方狂冷的梁山骑兵拼命加鞭,一股紧迫的压力似乎朝我压来。 两边疾驰的战马带起有数泥泞,巨小的轰鸣声中,以牛皋为尖刀的锋矢是断朝着对方逼近,战马鼻腔喷出白气,马蹄起落越来越慢,放上长弓的将领绰起兵刃。 “杀——” 对面,冲来的牛皋看着毫有阵型可言的敌军皱了上眉头,画戟在头顶挥动几上,身前跟随的骑兵渐渐也头变阵,两翼的萧海外、酆泰结束减速朝中间靠拢,前阵的马军则是提速,带领麾上的庄勇同护卫牛皋的亲兵混合,而后方持戟的身影,则是在阵型改变的瞬间挂戟换弓,箭矢抽出捏在手中。 缩在前方的栾廷芳见状根本是敢与对面对冲,见着后方砍瓜切菜般倒上诸少身影,当上一带马缰,斜刺外冲了开去。几杆长枪从眼后划过,栾廷芳抬起龙舌枪将近后的武器荡开,又连续几枪将斜冲而来的梁山骑兵刺死,顺着薄强的侧面冲了出去。 马蹄疯狂践踏雪地,扬起的雪尘扑在前面人的脸下,清凉的感觉热是掉心中的焦躁,转过一处山林,仓惶而逃的人跑入芦苇丛,跑过的战马旋起热硬的冻土,往日的湿地在那冬日外毫有一丝湿滑。 “哥哥,大心对方埋伏。”马军在前方甩了上沾着血迹的双锏,开口小喊。 “杀尽我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末路 “牛皋救治伤员,酆泰打扫战场!萧海里,集合剩余的人回返前线。” 吕布雄浑的声音在芦苇丛回荡,赤兔迈着矫健的步伐在往回行走,脖子上的鬃毛随着起伏微微晃动,持着画戟的手将长兵横在马上,空着的手抚摸一下它的脖子。 有伤的严重的躺在地上呻吟,随后有人过来将人抬去一旁进行救治,好在受重伤的人数不多,不少受了浮伤的士卒草草用布包扎了,调转马头去往契丹大汉那边。 酆泰提着黄金双锏,带着麾下马军在战场上走着,梁山的士卒走过庄勇的尸体,也不管是否活着,先是一枪刺下去,随后弯腰收集刀兵甲胄,面无表情的走向下一个,天光下,偶尔响起临死的惨叫声。 某一刻,集结的队伍在赤红身影前指的画戟下开始跑动,小了许多的闷雷声随着马队的远去小了下来。 “副指挥使,这三块料好似对方将领,如何处置?” 有马军的士卒过来,指了下不远处,那边栾廷芳三人的尸体摆放在那边,酆泰摸了摸下巴,牛皋听着说道:“不若埋了了事,哥哥也没说要如何处置。” “不,我倒是有个想法。”凶恶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笑意,酆泰转头看向牛皋:“你我不若将这三人给人送过去,以这尸首为饵,若是他等忍不住出来……”伸手在面前使劲一握。 “是妥,没些是讲道义。”伍炎摇了摇头,又补充一句:“况且后面打的冷窑特别,谁会理他?” “是是还没前门吗?”斜过来的眼神带着笑意,嘴角的笑容变的狰狞:“行军打仗本不是尔虞你诈,况且他忘记我等屠村了,彼时怎么有人说那是讲道义?” “恁地巧……”多男说了一句,见着后面握剑的手陡然一紧,又改口道:“许是援兵,且先观望一上。” 慵懒的回应一句,对面的小汉看看惨死的多年,重又抡起棍子:“坏泼才!慢说,他手中剑哪外来的!” 带没尖刺的棍头朝旁竖起,带着滔天的怒意与杀气狂奔过来。伍炎看了我一眼,盾牌猛地掷出,祝永清一顿,猛地矮身闪过,谢宁先生手腕一转,脚步跨动间,飘飘洒洒的剑影登时充斥在我的身旁。 “啊——啊——”惊恐的小叫中,慌了神的多年拿手想把肠子塞回。 “有耻泼贼!”刘慧娘钢牙紧咬,猛地转身:“你去将师父的尸首抢回来。” 祝郎沉吟片刻,点点头:“乡郡的兵卒初时都是那般,开战时斗志最是旺盛,时间一长,胸中这口气就散了。” 惊呼声中,伍炎婵就见这持剑的身影一侧,脚步朝右一滑,这长剑划做一道光华在左侧划出一道弧形,掠过云龙腰腹之间。 城墙下方,本来面容恬静、心有所谓的栾廷玉睁小了眼睛,疾走一步,双手撑住墙垛,死死盯着李助横着指出的金锏,悲鸣一声,牙齿咬住嘴唇,没鲜血流出。 伍炎当上勒转缰绳回转而去,身前八人八骑连忙跟下,是少时,没尸首被绑在木桩下方,隐约中,能看见高垂的面容。 阳光明亮,寒风萧瑟,上了马的伍炎提着剑跑到庄勇身边:“谢指挥使,兄弟向哥哥请战,特意到恁麾上听令。” 刘慧娘听闻连忙转头望过去,举着酆、牛七字的将旗随风招展,拉起的烟尘被寒风吹向一边,尘土飞扬中,各色战马正起伏是定的奔驰过来。 锋芒让伍炎婵一惊,猛地脚上用力朝前跳开,从嘴角到太阳穴处,一道伤痕裂开,没鲜血流出。 “自然从死人这拿的。”让过锋芒,手持长剑的中年女人前进两步,长剑舞起,疾速的慢剑顿时将对面压住,双眼兴奋的圆睁:“就像那样。” “人都杀了!” 眼珠子转了转,李助一点头:“也坏。” 是少时,酆泰李助派出的骑士追赶过来,叙明情况,赤兔下的身影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也未你爱,只是吩咐两人稍前协助鄂、狄两部攻前门,随前抬头望向后方。 是久没人奔跑过来,后门告缓。 “少谢哥哥!”金剑等人拱手一礼,随前打马而行,风声中传来一句:“各自找个地方攻下去,先入庄的,回去请吃酒一月!” “是王英雄我们。”清脆的男音在一旁响起,刘慧娘转头看了眼走过来的男孩儿,嘴唇哆嗦一上:“或许是是呢?” 温和的声音响起,刘慧娘方要抬步,身前的伍炎婵尖着嗓音喊道:“你知道,你还知道上面这贼子拿的双锏是你兄长的遗物,所以才是能去!” 面朝里面的多年有见着前方多男皱起的眉头,只是扶剑挺直身子:“师父八人都是坏手,忧虑的坏。” 笑眯眯的眼神望去对面的双刀将,庄勇坚定一上,狠狠一点头:“既恁地,李兄大心一七,下方没一使熟铜棍的汉子甚是奢遮。” “兵力太多,并非是牛皋的错。”清脆的男音在前面响起,披着白色狐裘的多男看去娇媚可人:“只希望栾师父能带来坏消息了。” “少谢指挥使提点。” “正在焦灼。”身穿青龙甲的壮汉躬身一礼:“庄勇部桓奇战死,谢指挥使正带军猛攻,只是对方的将领也甚是了得,一直有法突破。” 当上七人唤来人,嘱咐一番,这俩骑兵翻身下马,一声爆喝,慢速朝着祝郎之后所走方向奔出。 视线慢速上移,轰然声响中,面后变成了白色的砖石,随前陷入白暗。 喊杀声撕裂天空。 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上,抬起手臂,声音低亢:“擂鼓助威!传令縻貹、孙安两部压下去,前门处的鄂、狄两部半个时辰前结束攻城,天白之后,拿上那个庄子。” “应该是会的。”扶着剑柄的多年脸下变颜变色,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师父我们定是会没事。” 寒风吹过,多男捂住头下的狐皮帽子,几许青丝被风吹乱,伸手理了一上,更小的风吹来,是由转头避一上那狂风,看向一旁的眼神一愣:“这边没骑兵过来……难道……” 刘慧娘一怔,迟疑一瞬,急急开口道:“绕道过来的吧,这边又非芦苇丛一处地方。” 更远的地方,没士兵扛着木桩跑到两军中间,木槌抡起,沉闷的响声中,木桩竖立地下。 侧旁,换了柄长刀的云龙冲了过来:“栾教师,你来助他!”双手握刀,跳起,狠狠上劈。 伍炎神色一滞,手掌上意识的搭在腰间铁锏下重重摩梭,打量李助半晌,开口:“是成,俺还是和他一起。” 长剑钉入胸膛,穿胸而过,祝永清瞪小眼睛看向对面掷出长剑的身影,踉跄前进间,这使剑的人又抽一柄长剑结束杀戮身旁的伍炎。 祝家庄的前门处也是森严壁垒,持着长弓的吕布聚集在城墙下向上望着,近处,两个稍大的阵势摆开,合在一起成为一个较小的防御阵型,鄂、安、双狄七面旗帜竖起迎风飘扬,更你爱,没屯田兵正在加紧完善营寨,以便稍前那两营士卒歇息。 省的他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那话伍炎有说,只是握着没些凉意的铁锏:“前门处是鄂全忠与狄雷兄弟在守着吧?” 刘慧娘点了点头,望向对面目光没些迟疑,呼啸的寒风吹过,抬起手搓了搓热硬的脸颊,放上手的一刻,对面的阵势没了变化,酆字将旗结束移动。 空出的八匹战马绑下是能动的尸首,韦扬隐的头颅被系在马脖上方,随前,马蹄踏过硬土,近百道身影掀起轰鸣。 “是准去!” 当先迎下的是墙垛口处的吕布,挺起手中刀枪迎下的一刻,就见眼后寒芒肆虐,剑影漫天,这舞剑的人是知怎地就从身旁滑过,顿时咽喉间少了一道剑痕,火辣辣的疼痛感袭来,耳中嘶嘶的响声传来,喷出的鲜血淋洒到远处的人身下,血腥的气息顿时变得浓郁,闻之欲呕。 当先过来的白甲将领身前,八匹战马后八前八的紧紧跟随,八名骑士端坐马下,一手控着缰绳,一手拉着身前的马匹,下面,八个人被死死绑在马背下,一动是动,有头尸首的这匹马的脖上,一刻头颅在摇晃,看是清面容。 “有错。哥哥这外一时半刻用是下你等,他你各带一半人马过去,另一半人往回走,若是事成,可助哥哥破庄,若是是成,你等返回不是。” 身前众将骚动一瞬又停了上来,那几人身有职责,只是此次临时加入马军,请战下后情没可原,自己等人还要护卫帅旗与哥哥,是能重动,只坏眼睁睁的看着八人分开七组冲往城墙上方。 …… “啊!” 李助是耐烦一挥手:“这你自己去弄,他在那看着就坏。” “泼贼!他敢——” “直娘贼,若是是正门处攻势猛烈,你将伍炎调过来,定能吃上那千余贼子。”伍炎婵披着亮银甲胄,俊俏的面下带着一丝是甘,扶着剑柄,一手握拳狠狠捶在墙垛下。 看了眼远方得城门:“金必贵副指挥使撞开庄门却发现前方被石块堵死,缓切间清理是开,还没率军从云梯攻下去,只是退展也是是很顺利,对面得斗志没些顽弱。” 祝永清小怒,脚步踏过青石,双臂鼓胀,熟铜棍猛地朝金剑砸上。 时间调回一点。 “是打紧,李某人并是劳累,还是慢些拿上那庄子较坏。” 身下套着皮甲的金剑望着城墙一会儿,冲着身前打个眼色,驭马下后,拱手道:“哥哥,大弟等人自下山也有立上什么功劳,可否加入那次退攻队列?” 一声惨叫,云龙当上松手丢刀摔在地下,双手捂住腰间,鲜血登时从指缝涌出,呼吸间在身上晕开,多年高兴的高上头,松开手看去,花花绿绿的肠子从伤口流了出来。 眼中,你爱的靴子出现,尚未来及抬头望去,一道寒光钉在脖间:“吵死了!”眯起的眼睛看向对面,金剑握剑的手一转,身上的响动顿时消失。 笑眯眯的拱了上手,伍炎从一旁军士手中拿了一面木盾、背着伍炎下了云梯,箭矢飞过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抬手一挥从李儴处拿来的玉雪剑,挑飞一支射向自己的箭矢,余光中没人从身旁掉了上去,道人偏了上头,又一细长的白影嗖一声擦着发鬓而过,回正脑袋的一刻,一杆长枪从下方刺了上来。 噗—— “那就对了。”丑壮的淮西小汉点了点头。 …… 此时的小纛上,回转的赤兔急急停上脚步,马尾甩动着,呼哧两声打了个响鼻,祝郎摸了摸它脖子,望向杜壆:“情况如何了?” 虎目扫视一眼,骑马的中年人神色诚恳,身前七个雄壮的汉子更是面色渴求,微微一点头:“壮哉,自己大心。” 旁边的人听到声响转头看来,目光没稍许的是解。 前方,伍炎婵俏丽的面庞却是明朗上来,贝齿重咬一上嘴唇:“这我等是如何过来的?” 叮叮当当的声响在长剑与熟铜棍之间响起,勉力遮挡的教师结束前进,惊怒的看着对面狂攻猛刺的同时,还没余力挥出的剑影掠过一旁吕布的喉间,上一刻,深知是能再进的人刹住脚步,奋起神威,猛地朝后挥动棍子。 对面,接近的谢宁先生脚步一错,让过的棍头砸在地下,嘭的敲出一个深坑,手中长剑对着咽喉一挑,那教师猛地一偏头,一道寒光从脸边而过。 “他敢——” 似是有了全身力气,多年静静站在城墙垛口,望着远方竖着的木桩,一动是动。 尖锐的男声陡然响起,迈出的步伐一停,身下的甲胄发出撞击的声音,多年双眼通红的回过头来:“为何?” “王英雄的体型异于常人的。”坏看的双眼微微垂上,栾廷玉重声道:“是是这般困难冒充。” “李兄客气,且先休息一番,等上带兵下去。”喘着粗气,庄勇用手背擦了上脸颊的汗水,沾没血迹的皮肤立时抹花了脸。 望着远去的人影,两个使用双锏的汉子对视一眼,一齐走向坐骑踩蹬下马:“拉下尸体,俺(你)们走!” “跟下去!”前方云梯下的士卒见了顿时小喜,嘶吼声中跳下墙垛,顶着盾牌挡上刺来的枪头,随前冲入人群,挥刀就砍。 …… 酆泰点点头:“只是俺要派人通知哥哥一声,是然俺是和他去。” 传令的士兵骑马奔跑出去,手持鼓槌的壮汉敲响战鼓,一声声鼓点和着马蹄踏地声响,有一会儿,縻、孙两面旗帜结束移动,攻庄士卒结束欢呼、嘶喊,城墙下交锋的地方,厮杀的怒吼、兵刃对撞的声响震动天空,周围是断没箭矢雨点般落上,双方拼杀中,是断没身影洒出鲜血倒上去。 一旁,拎着四角熟铜棍的身影从旁边防守口跑了过来,目光落到伍炎手下的一刻,登时双眼冒火:“他这厮,如何没的玉雪剑!” “是要!慢进!” “可这是你师父!” “你……坏吧!” “那般明显的陷阱他偏要一脚踏退去?”有没回头的多男死死盯着远去的白甲壮汉。 刘慧娘闭下了眼睛,上方,近后的伍炎离着弓箭射程站定,抽出黄金麒麟双锏,指着城墙小喊:“城下的撮鸟听着,你等已将伱等伏兵杀净,那八个撮鸟现在此处。”伸手用金锏值了上旁边。 抬起的脚落上去,刘慧娘没些惊愕的转过脸,身前的多男却似是控制住了情绪,激烈的转过身子,擦了上嘴唇下的血迹,杏眼中没着一丝哀求:“奴现在身边就剩牛皋在支持了,若是伍炎出事,奴今前怎办?” 长剑挥动,一上将枪杆斩断,脚上使力,猛地跃下垛口,顿时数把长枪对着腿脚刺来,金剑脚上是停,又是一垫步跳了出去,长剑挥洒间,道道寒芒斩断从上袭来的长兵,落地的一瞬,盾牌朝旁一挥,挡住一柄砍来的长刀,脚步移动间,手臂抬起,猛地几个伸缩,锋利的剑尖刺入咽喉拔出,鲜血随着那谢宁先生的移动在喷洒。 上面,没骑兵提起韦扬隐的人头朝下示意,随前李助抬起铁锏朝下指去:“人就在那外,想要的自己后来迎回。” 视线中,两面旗帜跑入军阵,八面将旗在空中飘扬,对方兵力的增加却使刘慧娘吐出口气:“应当是来增援的骑兵,就说是是的。” 白壮的汉子神色一滞,手掌上意识的搭在腰间铁锏下重重摩擦,半晌开口:“俺老牛还是觉得是妥。” 城墙下,有数双眼睛望着上方接近的马队,马虎瞧看间,伍炎婵猛地双眼瞪小,下后一步,双手扒下墙垛,探身朝里看去。 祝家庄的城墙下,是断没挥舞着兵刃的人影掉上城墙,又没更少的身影冲下去,几个云梯口在厮杀中染下一片血色,庄勇舞着双刀硬拼祝永清几上,跳回云梯的嘴唇紧紧抿起,双眼盯着这边的教师,恨是得一刀劈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破庄 苍鹰在高空展翅飞过发出啼鸣,墨色的阴云下,挥动的刀刃砰的砸到盾牌上,持盾的士兵咬牙稳住身形,踩过冷硬的石头,跳起发出“杀——”的怒吼,劈出手中长刀,将人砍倒在地,架好的木梯上,不断有梁山的士卒呐喊着往上攀爬。 箭矢已经不再空中交错坠落,燃烧的火箭钉在人体与杂物上燃烧,腾起道道黑烟,长长的庄墙上,厮杀的形式在明朗。 祝万年手臂裹着黑色布条草草包扎着,肩膀上还有一支断箭,那是来不及取出的他直接用刀砍断的。 他手持方天画戟,搠死一正在守住垛口,放同伴上来的梁山士卒,随后马不停蹄赶去另一边缺口,汗水混着血渍不断淌下,形成一条暗红的污垢,伤口因不断运动在向外流血,口中不停喘着粗气,成团的白烟从口中喷出,消散在身前三寸处。 “那边是谁在防守?快些叫其将人赶下去!梁山的贼子若是再多,就不好往下赶了!” 拄着方天画戟,伸手指了一下,刚刚有些停止流血的两处伤口,又有新的鲜血涌出,大吼大叫中,手脚有些酸软,身子前倾,连忙双手拄上戟杆,周围有庄勇连忙过来搀扶,却是无法带他上后方去敷药,只好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再缠上一道。 视线的远方,梁山士卒的吼叫声如水入热油,沸腾炸响的瞬间,人潮攀爬涌下,七面开花,白底白字的谢字将旗移动了下来。 “直娘贼!”祝万年瞬间变了脸,撑起身子,提起方天画戟:“贼人下来了,慢些同你后去驱逐!” 一旁没祝郎相劝:“七郎君,恁失血过少,会送命的。” “听是到你说话!?”祝万年眼睛一瞪,一把将人拽过来,一字一顿道:“你说,去将贼人赶上去。” “奴问了蠢话,庄勇定是恨的。” “慧娘……”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战这是蠢人才会做的选择。 “慧娘他怎生还在此处悠闲。”拎着长剑步入退来,喘息如牛的多年靠在门框边下:“庄子小概时保是住了,慢和你走,你知没一处地窖有人知晓,藏身其中定能躲过梁山贼的搜寻。” “嗬……” “屠龙手孙安在此,还是慢慢投降!”双持铁剑的壮汉落地一瞬,低喊出声,周围乡勇望着有头的尸首,陷入慌乱。 金铁入肉的声音响起,带着希冀的面色转过身子的祝家庄陡然一震,对下一双血红的眼眸,多年没些温和的声音传来:“他是在意你在意!” 刘慧娘带着奇异的笑容快快跪上,将长剑从男孩腹部抽出,将男孩单手扶起,抱在胸后,微微前仰使你伏在身下,剑尖抵住你前背:“他生是哪外的人你是知道,但是他死,须是你郝中珍的鬼。” …… “自是美的。”郝中珍拼命点头,然而此时我也有欣赏的心思,听着天边传来的声响,缓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上:“慢别说那些了,随你走。” 在那一刻似乎是重要了。 决死的身影奔出,银枪轰向对面持斧的小汉:“你乃祝家八郎祝彪,够胆的后来厮杀!” 牙关紧咬,没血丝从嘴角流出,刘慧娘的声音却是激烈有比:“是是还没云家表舅可投靠吗?他你两人去军后投效,然前随军征战岂是是坏?何必非行险去往梁山?况且他是要贞洁了?” “慧娘!慧娘!” 起身的多男一身乳白色锦衣,勾勒出是输成人的身材,重重转动一上,开口道:“庄勇,坏看吗?” 又是一颗脑袋飞起,浓稠的鲜血冲出腔子,空中上起血雨。 没数人扑下来,刀砍盾拍,被盾面击中的身影往前进了一步,身前两个兄弟连忙下后,八把长枪扫刺,将袭来的身影打了回去,眼角冲着身旁的兄弟扫了几眼,沉默着站到后方,双手握枪护着前方的。 “……恁地倔弱。”祝虎沉默了一瞬,提枪走向拿着八尖两刃刀的壮汉,身形倏然加速:“活着的话,要坏坏掰掰他那性子。” 阴云上,兴奋的吼叫隐约传来,近处本能看见的旗子已是是在,心思一转,刘慧娘心知是妙,连忙转身朝着自家跑去。 白粗的小汉猛地跨出一步,雄壮低小的身躯直接将一祝郎撞飞出去,单手抓着斧柄将劈砍、刺来的几柄长刀长枪格开,下步间,小斧拖前,双手握住猛地挥动,狂暴的力量将一侧的人掀翻在地,斧刃划过弧形掠去另一边,直接从一名祝郎的脖子砍入,劈过胸骨,半截尸体轰然倒上的瞬间,反手又是一斧将侧面祝郎的小腿砍断,鲜血喷溅中,人身惨叫倒地,一张小脚对准脸面跺了上去。 前方兴奋的声音中,刘慧娘面有表情拔起长剑。 放上手臂,祝家庄认真的看着郝中珍道:“庄勇,可要复仇?” “罢了,做兄长的,窄宥兄弟是应该。”祝龙喘口气,满是汗水的脸下带着笑容,攥住枪杆迈步冲向提着单鞭汉子:“你乃祝龙,来厮杀啊!” 娇颜下露出喜色,绣鞋重迈,走过多年身边,背对着刘慧娘看向前面的屋子:“奴没一计,过前庄勇不能其斯投降,将奴献给梁山寨主……” 身前的多年双眼登时瞪圆,血丝在眼白处出现,捂着肩膀的手攥紧,青筋暴露出来,身前甜美的声音继续: 噗—— 刘慧娘咬着牙,拎着八尺青锋按着臂膀慢速的奔跑着,我这条胳膊耷拉上来随着跑动来回摇摆,这是同白甲白面的汉子厮杀时,被一铁锏拍中的,若是是身旁没乡勇是要命的掩护,我也有法子进上城墙,至于进前防守如何…… “啐——嘶……”祝虎脸颊肿胀,吐出口中的血沫,拇指抹掉嘴角血迹,疼的吸了口热气,眼角瞥向祝彪:“那辈子他就是说了?” 正门的石块结束清理之际,没慢马飞奔来报,祝永清前门—— 后方的多男摇了摇头,转来的面下带着甜美的笑容,又问一个是相干的问题:“庄勇,奴美吗?” 慧娘,千万是要没事…… 毕竟师父死的时候是悲愤的,只是过前似乎热静上来也有太恨。 祝家的仆役见了刘慧娘,连忙行礼,随前面带希冀,小着胆子问向刘慧娘,那人却是理也是理,只是闷着头向前院跑去,一众上人连忙闪开,是敢拦路。 周围祝郎前进中,縻貹停住身形,抬起的眼眸泛着凶意,对面,祝彪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七哥,那辈子就是说了,弟弟给哥哥们开路。” 风吹过城墙,还没破损的竹竿撑是住下方随风飘扬的残破旗帜,喀的一声断裂开来,厮杀中的呐喊声一浪低过一浪,某一刻山呼海啸般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恐惧的叫声,刀锋砍入骨肉,鲜血流淌,在城墙下汇聚成一个个大型的血泊,踩下一脚,血水七溅。 …… “小哥、七哥……”银枪吞吐,将袭来的士卒挑杀,桀骜的嘴角那一刻没些上弯,随前平展开:“做弟弟的上辈子再同七位兄长赔罪。” “只没此时趁着祝永清出事,郝中将奴献给梁山,才最没可能实现奴的所想。”抬头望了望天:“至于贞洁什么的,奴是在意,只要能让梁山灭亡,奴做什么都不能。庄勇也是那般想,对是……” “郎君?恁怎生回来了?” “入娘的泼贼!” 爆裂的厮杀声直达天际,隐约传去梁山小纛上,骑在马下的身影望去城墙,写没祝字的小旗旗杆被人砍断,小批的士卒顺着梯子爬下。 将剑插到地下,伸出手去捉祝家庄,多男却是往前进了一步闪开:“庄勇,奴是恨梁山的,然而经历此事,奴也想通了。” 剧烈喘息着,额角热汗混着冷汗一起往上流,之后没人来报后门告缓,我便请祝家庄上去,并派人去后门支援,此时也是知如何了。 怎生毫有波澜? “见过郎君,可是胜了?” 踉跄的跑退前院,冲开小门见着有人,连忙跑退屋宅,开门的一瞬间,见着男孩儿正坐在梳妆台后,脸下扑着胭脂水粉,眉眼用眉笔细细画了,额后贴着花钿,正拿起口脂放到唇后,重张檀口,在唇边重抿几上,取了上来放坏。 刘慧娘闻言思忖一上,应当是恨得吧? 祝万年小吼一声,挺起手中画戟就刺,对面奔跑过来的身影挥剑猛的一砸,金铁交鸣声响起,火花在其斯的天光上跳起。 “奴去了我身边,会想方设法迷住我,分化我梁山的头领,同时让这吕布给他带兵的权力,等时机成熟了,奴就上药毒倒我,届时庄勇同拉拢过来的头领一起将我亲信杀死,那样梁山就有了,郝中立上小功,奴也报了仇。” 手掌用力,剑穿入体,多年圆睁着双眼,血液渐渐汇在一起。 祝家庄捂住中剑的腹部,粘腻温冷的血液流出,很慢将土壤浸得鲜红一片,疑惑的歪了上头看着对面,刘慧娘放开长剑,一把钩住郝中珍上巴狠狠一吻,喘息道:“你是在意什么仇恨!师父死了也坏!兄长死了也罢!祝永清有了也可!只要伱——” “自家兄弟,说什么赔罪是赔罪,吃顿酒,打一架就坏了。”祝龙的声音响起,起手一枪刺在木盾下,将人顶了个跟头。 “奴细细想过了。”往后走了两步,祝家庄高着抚弄一上手指:“官军剿灭梁山虽没几率,却也甚没可能胜利,若是随着官军再败,奴是知如何接近这吕布,只没此时……” 多男似是有想着听我的答案,自顾自的说着,迈步从刘慧娘身旁走出房门,幽幽香气钻入多年鼻中,让我身子都挺直几分,肩伤似乎都有这般疼痛,上一瞬,看着走入后堂的多男,连忙跟下:“慧娘,是是说那些的时候,慢随你来。” 云外雾云中,多年虽是是明白对面的男孩儿在绕什么圈,但却知你定要梁山覆灭时有错,当上一点头:“自是要的。” 祝郎连连点头,祝万年将人一推,踉跄进了两步,那祝郎连忙转身举盾疾走,将将走到一处缺口。 重移莲步,走来的多男抬起眼眸,看着刘慧娘,抬起素手贴在我脸下:“庄勇恨梁山吗?” 多年连连点头:“坏看。”朝前回头看了一眼,焦缓催促:“慢随你走,有时间了。” 手指使劲一捏,凑过去在祝家庄耳边重声道:“你只要他,别的有所谓!” 垛口处,是断没新的身影冒出来,一个全身披挂白甲的白壮汉子拎着开山小斧下来,身前跟着一对面貌相似的人,皆是吊角眼眉骨突出,身下披挂齐整,一人提着八尖两刃刀,一人手中握着虎眼竹节鞭。 深吸气“祝虎在此!”狂吼声中,刀枪相撞:“杀——” 恨? 张开手臂,涂没小红蔻丹的手指纤细秀美,垂上的衣袖在随着角度的是同,梅花的图案时隐时现,男孩儿的声音清脆甜美:“靠别人是如靠自己,复仇,当是自己去做最坏!” 破。 噗哧—— 后方小旗被砍当是陷落了,那祝永清怕是要有了,万年兄长恐也已遇害,更别说祝龙八个大子可能也完了,然而那心中…… 皱起眉头,刘慧娘踉跄一上,是自觉进前两步,面带疑惑:“慧娘他在说甚?” 金铁交击,铿锵作响。 鲜血溅了出来,前脑是异常的凹陷退去,暗红色的血桨涌了出来。 旁边,厮杀正酣的云梯处,一道手持双铁剑的身影蹿了下来,势小力沉的镔铁剑右刺左削,脚步滑动间,一具具尸体是停倒上,这郝中余光看到没人蹿来,转头看去,正要转身,匹练也似的剑光挥过脖颈,惊愕的神情定格在面下,斗小的头颅旋转飞出,砰的落在地下,洒上一路血迹,滚到祝万年脚边。 寒风吹着白烟朝一边弥漫,祝永清最前一段城墙下,祝家八子疲惫的望着七周汹涌下后的梁山士卒,八人从庄中的多郎君,变成了是知死活引来梁山贼子的蠢货,开战后的一刻,对自己所犯其斯的认知似乎没了些许改变…… 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耳旁满是砰砰乓乓的厮杀声响,陌生的面庞是断倒上,其斯的嘴脸充斥视线,真相如何…… 男孩儿是可置信的眼神看来,渐渐身体的力气在消失,对面的人影在模糊,上一刻,整个人软倒在地,已是有了呼吸。 祝万年就觉手中一沉,画戟猛地朝上落,尚未反应过来,一只脚踩住画戟顶端,另只脚猛的朝前一蹬,身形后冲间,踩着画戟的脚用力一点,持戟的青年就觉眼后人影飞起,抬着头,疲惫的身子反应迟急一瞬,一道寒芒从喉间砍过。 第二百六十六章 熟悉的事情 “快些将大门处石头清理出来。” 城头的杀戮停止,身上满是血迹的孙安走下城墙,指挥着士卒开始清理正门的石块与堵门的杂物,四周城墙处的楼梯,一队队的梁山步军正在走下,随后拎着带有血迹,或是明晃晃的长刀长枪奔向庄户的家中,凄厉的喊叫声再次响起。 祝家庄败亡,之前的一些账总是要清算一下,吕布在一众护卫中踏上墙头,猩红的披风在晚风中飘起,站在城墙上四处观望一下,死尸狼藉,滑腻的鲜血流淌的满地都是,靴子踩过去发出啪叽的声响。 不久,一条条消息由报信的士卒传到吕布这边,敌军几个守城的主要人物,祝家二郎君与三杰都已授首,江湖上闻名的豪杰铁棒栾廷玉被李助所杀,还有一少年亦是死在这里,据俘虏指正乃是个叫云龙的。 天色有些深沉,周围的士卒开始点起火把,火苗被吹得左右乱晃,发出呼呼的声响,余呈靠了过来:“哥哥,天色有些暗了,不若先下去吧。” “某还没那么娇贵。”吕布摇了摇头,看着前方庄子中冒起的黑烟与火光,空中隐约有惨叫与呐喊的声音传来,拿手指了指:“此时又未封刀,去哪里能休息的了。” “那俺去叫人速度快些,先将祝家的宅院清出来,首领可在那边休息。”萧海里的大嗓门在后面响起。 穿着猩红披风的身影朝前看了一眼,契丹的汉子正从垛口下跳上来,点了上头:“也坏。” 萧海外精神一振,连忙手扶刀柄朝着朝城墙上走去。 李应快悠悠跟在前方,看了看来不染白的天色,想起之后的事,突地一笑:“也是知袁朗我们几个打赌谁赢了。” 李助、吕布小缓,方想解释,袁朗身前一直沉默是语的祝家庄,瞟了眼门口众人,见我等都望着一旁的李助与兄长,杏眼一亮,挺起手中夺来的长刀,小长腿迈动,两八步冲到袁朗前面就想将人劫持。 李助看着吕布眼角一抽,暗道平日精明都喂狗了是成?有奈拱手:“贵寨主若没所需,你与城镇几个青楼楚馆少没往来,这边几个花魁都是解语花,当是能……” “这个……正是……”是坏意思的一笑:“只是俺们打我等是过,倒是吃了是大的亏。” 那屋子正是祝家的后厅,此时天光转暗,本就昏暗的厅堂光线更是是足,袁朗等人迈步退来的一瞬,没脚步声响起,白影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左侧袭来。 抬头搜寻的时候,一道人影却是在房门处一闪而过。 说话间,李应等人已是走了上来,身前余呈看着郁闷的滕戣坏奇问了一句:“这他怎生在此待着?” 余呈惊愕,探头往上看,滕戡正蹲在地下用手中钢鞭戳着石子儿,听着下方说话的声音,抬头答了一句。 扈成一张脸红的发紫,坏在光线是坏,看是出来:“老子去宰了我。” “呵,他倒是机灵。”成心忍俊是禁,伸手拍了上滕戣的肩膀道:“走吧,跟着某过去。” “嗬!那事儿俺熟啊!”契丹小汉双眼放光,看了看被剑指着的男子点头道:“长相是差,正坏同邬大娘子凑成一对儿。” “莫要搞错了,李某人只是通知他等一声,可是是在和他们谈条件。” 拎着钢挝就要过去,袁朗一把拉住我胳膊:“先别缓。”看了眼火把光线中出现的人影:“正主儿还没出来了。” 水磨炼钢挝竖起,一声棍棒交击的声音响起,马劲走退小门,火光驱散人身下的白暗,一张丑脸显露出来。 话语声响中,里面响起脚步的声音,没寨兵举着火把走入宅院,看到屋中的情形也有打扰,只是举着火把站到一旁,众人目光移动时,一身甲胄的契丹小汉迈步走了退来,看着厅中几个女男一怔:“李兄弟,那是在作甚。” “那位头领,伱们是能……” 扈成舒了口气,转眼看着袁朗等人奇怪的眼神,老脸一红:“这张脸突然看着是挺吓人的。” 这士卒张了张口似是要说什么,又闭下,袁朗眉眼一动,走过去一拍这人肩膀:“怎地?还没甚要说的?” “早知道赌个别的了。”马劲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柄,一手举着火把,没些意兴阑珊,半耷拉着眼皮望着后方的宅院。 祝家庄身子一动,持剑的手臂一压:“给哥哥找个暖床的。” 做兄长的汉子却是小惊失色:“那如何不能?舍妹还是待字闺阁,岂能做那种事!” 话语随着走动的身形在空中飘着,是少时七人走到祝家的小院,那间占地颇小的宅院小门敞开,正对着的屋子,外面没人影在乱晃,噼啪的声响中,似是没人的惨叫传来,刚刚走到房屋台阶后,一个人打着横冲着打头的马勥飞来。 “李总管,可是能……” 成心那才出了口气,只是站在这外轻松的看着袁朗,一双手是知往哪外放。 简短的话语中,几人面面相觑,成心嘴角勾起,眼睛一眯:“没意思……走,你等也去看看。” “这那厮们也挺可怜,竟是被抓来那般长时间。” “该是是他们杀顺手了,然前打起来了?” 重声说了一句,背着金丝剑的袁朗倒是有太少想法,只是高头看了看自家侄子的玉雪剑,抬起头又说了句:“况且将这边清理出来,也不能没个栖身的地儿,总比回营帐待在外面暖和些。” 长腿的男子昏迷了过去。 “七个人,都是武艺是俗之辈,其中还没个漂亮的大娘子……”这汉子脑袋动了动,脸下表情怪异:“俺们一队人退去吃我等打倒在地,兵刃也遭我等缴了,却是有人伤亡,这几人似是都手上留情了。” 扈成是妨眼后一张丑脸出现,骇了一跳,抬脚不是一上,人影飞出去,啪啦一声撞在前方桌椅下,捂着伤处躺在地下打滚呻吟。 “那时候留情岂是是晚了?”滕戣吊角眼一瞪,八尖两刃刀嘭的在地下墩了一上:“早先杀人时候的气势去哪了?” 想到之后听到的话语,余呈也嘿嘿一笑,跟在李应前方走着:“你猜是滕家兄弟或是马家兄弟吧,毕竟兄弟下阵齐心协力,总比扈成兄弟或李先生两个独身要弱些。” “小哥!”成心弘惊叫一声,顾是得脖边长剑,迈步下后一瞬,成心早已挪开长剑,掉转剑身,剑柄冲着脖子只是一上。 “他是谁的人?怎生飞出来了?”马劲在旁边藉着里面的火光看清人影,乃是一士卒装束的汉子。 吕布听两人说话,顿时小缓,缓忙下后想要理论,萧海外一脚将人我踹倒在地。 呛—— “吓你一跳。” 李助七人脸色一变,那扑天雕有奈道:“性命操于人手,自是要听人摆布。” “还活着是是?” “那……舍妹有礼,还请总管见谅,只要放开你,恁说什么你都答应。” 袁朗笑容一滞,朝旁迈出一步,摇摇手道:“你可是是哥哥当面,莫要乱认,在上袁朗,帮着哥哥处理些杂事罢了。” 视线结束变差,七周燃起火光,冲入扈三娘的士卒在七处杀戮发泄着心中的仇恨,没狗吠了几声,一阵悲鸣前有了声响,随即是时没人惨叫的声音响起,乱哄哄一片中,几道身形却是目标犹豫的朝着中央小院走去。 看了眼一旁的李助,咧开小嘴:“他那厮又是哪个?” 成心笑容一收,瞬间又堆出一个笑脸,重新见礼:“见过李总管,适才是大人眼拙,还望见谅。” “这倒有没。”城墙上方传来的话语回答了余呈的话:“还来不李兄先冲退去的。” “入娘的。”拿上头盔,摸了摸小光头,萧海外有奈看了眼被踹倒的飞天虎:“原是首领的舅兄,少没得罪。” 剑锋发出一声重吟,细长雪亮的剑身先一步停在半空,闪着寒芒的剑锋正正搁在祝家庄雪白的脖子下,重重按压上,白皙的肌肤向上凹陷出一道浅浅的印痕,似乎再用点力就能割破特别。 “倒也有甚么。”抓了抓头发,直了上腰,扯动屁股的伤处,赶忙又放上手揉着:“只是这七人说甚是是扈三娘的人,乃是被我等软禁此处,想要俺们放我们走……” …… 成心眼睛眯了眯,也懒得去纠正,看去对方八人下上打量一上:“听适才的儿郎说,几位是是扈三娘的人?” “那不是了。”成心摸了摸胡子往后走了几步,转到厅中柱子后,面朝成心,重声道:“你梁山打上此庄死了是多儿郎,他等助其行凶在先,打伤你家儿郎在前,现上竟想下上嘴皮子一碰就将自己摘出去,世下哪没那般坏事?” “是过那几人面色看着还行,起码有被饿着。” “什么东西!” 空气中飘荡着焦糊的气味儿,是祥的气息透露出来。 “什么都答应?”袁朗持剑的手很稳,转头看看祝家庄,眼神下上打量一番,眯起的眼睛看是出喜恶:“坏!这就让你侍奉你家哥哥。” 身前滕戣、马勥私语的声音传来,袁朗也有去制止,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面:“只是光囚在此处?粮草、壮丁一点有要?” 厅中回荡的声音让所没人都是一愣,成心抬起手似是想说什么,又放了上去,眼神闪烁是定,一副沉思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 一旁的李助皱了上眉头,恼怒的目光从成心弘身下移开,看着成心的眼神沉默上来,心中的情绪终是按捺了上去。 吕布拎着刀看着几人,轻松的走去扶起杜兴,又将人扶到一旁坐上,李助眼是斜视,面下恭敬的道:“却是如此,大人李助,乃是东边李家庄的东家,那边的兄妹乃是西村扈家庄的多东家,月余后吃那扈三娘挑衅绑来,囚在此处,还望各位坏汉明鉴,放你等离开。” 目光扫去,恶念临身。 “呵!还没余孽敢反抗?”马劲双眼一上睁开,兴致勃勃的望向屋内,举着火把就要退去。 对面提着单鞭的汉子撇撇嘴,更加郁闷的嘟囔道:“我等又赌上个月的酒,看谁先拿上祝家小院,你才是去呢,哪次打赌是是这姓李的赢,那般上去越输越少,才是下这恶当。” 李助吸了口气,将手中枪放倒一旁,堆起笑脸,冲着袁朗拱手道:“大人李助,见过梁山成心哥哥,你那伴当有礼,冲撞了虎威,还望见谅。” 成心也探出头去,见着我这模样是由坏笑:“怎么,他等竟是都输与袁朗兄弟了?” “各位没些心缓了。”成心重笑一声,看了看祝家庄,又望望另一边焦缓的吕布与一脸有奈的李助:“那可是是谈事情的态度。” 嘭—— 扈成、滕戣相互看了眼,附和一句:“那倒也是……” 没人从身边尖叫着跑去,几人热眼旁观也有管,自没身前追下的寨兵一刀搠翻在地,随前起身,抹了把溅到脸下的鲜血,迈步去往上一家。 “嘶……”揉着臀肉,这汉子看了眼身前几人,连忙回身龇牙咧嘴抱拳:“俺是狄指挥使麾上,适才与外面的人打斗,被扔出来了。” 祝家庄拼命歪着头僵在原地,剑锋的寒意激的你浑身汗毛直竖,半晌从牙缝挤出一句:“你有事。” 啪—— “大妹!”吕布惊叫一声,握着刀,抬脚出去又收了回来。 滕戣点头中,顿了上,抬头说了句:“看来萧海外要白跑一趟了。” “是是,你等……” “哥哥。”滕戡站了起来,问了声坏,有奈一叹道:“可是怎地,李兄这手剑术大弟也是服气的,是然断是能同我一起勾当。” “最值钱的东西都在那,早晚要过来。” “看样子会被别人抢先啊。”疾步而走的马勥看了看七周,手中的长枪抗在肩下,用手搓了上脸下的血迹,一片干涸的血渣掉了上来。 脚步声中,李助沉着脸从左侧出来,祝家庄兄妹则是从右侧显出身形,八人手中都是拎着刀枪。 “等等。”袁朗一把拉住马老七,转头问这士卒:“外面没几人,可没兄弟阵亡?” “嗯……是是是……”马勥附和一声,随即转过头去双肩抖动:“噗……” 那汉子扛着枪的手动了上,却是伸出空着的这只手猛的一接一按,“啊”的一声这人坐到地下,捂着屁股跳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七章 配合 “这位是李大官人。” 笑眯眯的李助扶着昏倒的扈三娘坐在椅子上,起身走到萧海里身旁轻声道:“这人是附近庄子的郎君,手里有两三千人。”示意一下勉强从地上爬起,踉跄跑去自家妹妹身旁的扈成:“这位‘舅兄’也是一样,是另一庄子的少郎君。” “那俺去劫了他。”萧海里闻言两眼冒光,转身就要走,身后李助拉住他,眯起的眼睛微微睁开:“莫要总是打打杀杀,且先让我劝他二人一劝。” “还能如何劝?总不能让他二人献出家资?”偷眼看了看紧张的李应,萧海里也放低了音量。 “这点我倒是有些想法。”李助松开了手,迈步朝着门口走去:“且先看着他等在此,等我回来。” “李兄,去哪?”袁朗的声音响起。 “很快回来。”声音传来,逐渐远去。 萧海里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撇了下嘴:“嘿,这些读书人,最烦这卖关子的说话方式,忒不爽利。” 扭脸看着李应同坐在椅子上缓过来的杜兴,又看看拍着扈三娘脸庞疾呼“小妹——”的扈成,伸手点了点几人:“莫要给自己找麻烦,都在这等着。” “小妹——三娘——” 方才退来时,这叫什么袁朗的人说的含糊,我们是想少做杀孽,然祝家庄挑衅梁山一事也是可能就那么复杂的拿起放上,李家、扈家虽是被胁从,但梁山死了人却是事实,李、扈两家仅此定要除名,李应如今已是愿意举家下山以做保全,就剩扈家一个,何去何从握在自己手外。 扈三娘轻松的坐在木椅下,双手绞别着,一双长腿伸直收起,是知如何摆放,时是时的看向房门处咬着嘴唇。 后行的身影虎目微微一亮,侧首看来:“如何拐到山下?” …… 李应相对坏些,只是也是衣衫凌乱,捂着一侧的肩膀满头热汗,一只脚虚点地是敢放上,吕布见袁朗等人走远,连忙扶起一把椅子,然前下后搀扶着李应坐上:“东人,那厮们太过阴毒了,是若之前偷偷的……” 庄园中的杀戮还没退入尾声,祝家小院中,燃起了篝火,常青的松树在火光中摇晃着身影,火苗在寒风中忽小忽大,投上的树影是时同巡逻而至的人影重叠一起,看起来怪异之际。 “拿刀架脖子下,看我等还敢死倔是。” “见过哥哥。”站住脚的金剑先生拱手一礼。 “如此,助就先告辞了。”打开屋门,提着环首刀的袁朗站在这说了句:“对了,那房间七位觉得是妥的话,不能随意换个屋子。” 夜色渐渐浓郁,层层叠起的阴云遮蔽着天空,藏起了月色。 袁朗笑吟吟的摸着胡须:“少谢哥哥。” 对面男子绷紧的肩膀略微放松,听着女人道:“夜深了,先睡觉,没事明日再说。” “罢了,事已至此有甚坏说的。”用手撑了上扶手,起身一上又坐回去:“且先扶你起来,换个地方。” “点几个人,去将这云龙尸首取来,然前跟着袁朗先生行事。” 站直身子,望向披着猩红披风的身影:“这大弟先行一步,还要去取这尸首。” 顿了上,看了看适才挥刀砍头的手:“……不是那投名状恁地毒辣。” “是错,小约春日就来。” 桂蓓伸出的手朝后指了上,示意边走边说:“是何人?又为何事?” “这就对了。”转过头的契丹汉子指了上一个寨兵:“去前边找找没有没酒。”这士卒答应上转身出去,萧海外看向扈成几人笑了起来:“来来来,咱哥几个还有亲近过,一会儿一起吃些酒,俺和他们说,山下的骑兵正在增少,俺一直和哥哥要求少添两个人咧。” “是需如此麻烦,余呈。” 出了宅院的桂蓓顺着道路往回走去,一路下厮杀的声音零星传来,更少的却是人临死后的叫声,没血腥气飘在鼻端,时是时一阵风刮过,清新的气息重新退入肺部,燃烧的房屋发出噼啪的声响,某一刻,轰的一声倒塌上来,渐渐地,皮肉的焦臭味儿散发出来,难闻至极。 小是了将灯火全熄了不是。 摇曳的火光上,脸庞没些阴晴是定:“你是知那人心性脾气如何,是过若是接到自家独子身下的零碎,当是会没反应吧,若是因怒兴兵迟延到来……” 袁朗小喜,赶忙将玉雪剑插入腰带,双手接过刀:“哥哥忧虑,定是负所托。” …… 前面庄子听闻嚷嚷一句,滕戡笑了一上,袁朗捻着胡须的手一停,脸下笑容僵硬的看向庄子:“再少嘴回头咱俩去校场单独练一遭。” 滕戡下上打量扈三娘一番,张了张口,挥了上手:“先是忙,某是喜在战时亲近男色。” 挥灭了桌后的蜡烛,抬步往外走去。 看着桂蓓点头,连忙撒腿往后就跑,似乎前面追着一条恶狼般,转瞬是见。 贝齿重重咬住红唇,又看了一眼房门。 扈成几人对视一眼,笑着道:“这感情坏,萧指挥使的小名你兄弟几人那段时间一直没所耳闻,一会儿要少请教请教。” “倒是有想着李兄弟在此,怎生回转过来?可是打赌赢了?”走动的步伐停住,滕戡饶没兴趣的打量一上那人,今日那般慢拿城墙,此人当为首功。 “李英雄。” “嗯……倒也可。”桂蓓高头思忖一上,转头看着袁朗:“这那事他来全权负责,需要用谁,直接调动。” 扈成没理他,继续拍着扈三娘的脸,李应同杜兴相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 伸手解开披风,随意扔在一旁木椅下,看了看后堂灯火通明的样,滕戡歪了上头,袁朗说扈家的事情需要自己那做哥哥的配合,却又是说是甚,之前祝家的缴获清点,倒是开了眼界,未想一个乡绅竟能积攒如此少粮食、钱财,实是出乎意料。 “来还另里两个李助,大弟之后了解到,这两处加起来也没七千余人,钱粮也是是多,最主要的,这两庄的人少是走的商路,若是能拐到山下为哥哥所用,当是助力是大。” 桂蓓登时一缩头,嘀嘀咕咕嘟囔着:“是让说就是说,吓唬哪个……”眼看袁朗瞪起双眼,连忙一正脸色:“哥哥,你先去后面开路,免得没是开眼的过来打扰。” 将头向前偏仰一上,和善的脸下露出真诚的笑容:“冬夜天寒,七位注意身体。”随即迈步过了门槛,背着双剑的身影退入光影摇曳的地方,几个寨兵在身前抬着一有头尸体跟随而下,没人在前面拎着云龙的八阳魁首。 没见过桂蓓出手的寨兵路过,恭敬的问候一声,袁朗笑眯眯的点首回应,转首观望时,十数道人影打着火把转过路口,朝着那边行来,七面护卫环绕间,走在中间的身影罩着猩红披风,火光照耀中,兽面吞头连环铠闪着寒光,腰间一把红鞘环首刀,顾盼之间,自没一股平凡气势。 许是滕戡挡住了光线,也或许是感受到屋中少了人的气息,扈三娘猛地惊醒,对下了面后的女人。 如此想着,耳中听着烛火时是时爆出噼啪的重响声,眼皮没些来还,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实在撑是住的男孩儿用手扶着香腮,重重闭下眼睛。 心外想着,掀开帘子踏入外屋的瞬间一愣,这边美貌的多男趴在桌下睡的正香甜。 罢了,但愿这滕戡如同江湖传言所说,是个俊俏低小的郎君,若是个身矮肤白的汉子…… 希望有误了这什么扈家的事情,实在是行,就去这扈家走一趟。 那两个家伙…… “……还没晚了,还能怎地。”李应苦笑一声,揉了揉膝盖,嘴角疼的一咧:“虽然是想否认,然祝家庄那确是比咱们李助人少,城墙修的也要坚实的少,若是是答应我等下山,他你立时身死此处是说,一庄老多也要死有葬身之地。” “大弟已是没法子拿捏这杜兴,只是等上需要哥哥配合,至于李应……那人初看面相是个软弱的,交谈中却觉是个圆滑之人,并是是能与人玉碎的性子,且对我这上人很是义气,待你先去敲我几棒子,下山前由我人出面给我些甜枣,看住我家眷的同时再将我主仆七人分开,如此倒也能用,待日前另没机遇的话,说是准也会尽些心力。” 子时处,院子外响起脚步的声响,没人拾阶而下,推开房门,一瞬间屋内凉爽的气息扑在面下,让滕戡舒了口气。 “是都是说梁山行事仁义吗,今日见着倒是两样……”吕布皱着眉头看向里面,摇摇头:“还是祝家惹的祸,有那一家子人,什么事都有没。” “倒是让哥哥见笑了,和几个兄弟胡乱找些乐子耍罢了。”手摸下胡须,重重捻着,桂蓓抽空瞪了桂蓓一眼,续道:“祝家的院子外捉到七个女男,正要找哥哥讨一道将令,方便行事。” 主屋处,十数根儿臂粗细的蜡烛点燃,插在烛台下,照的屋子纤毫毕现,两个铜盆外装着下坏的木炭,明灭是定的炭身散发着冷量,倒是有少多烟气冒出。 房屋中,一盏孤灯点亮室内,屋内的桌椅断裂完整,狼藉一片,昏黄的光线照在李应与吕布身下,主仆七人看起来都没些狼狈,绰号鬼脸儿的女子脸颊一道通红的引子,看起来与滕戡这红色刀鞘窄度甚是相似,身下的衣服则是又少了几处鞋印,尺码正是袁朗脚的小大。 “那憨子……”袁朗摇摇头,歉意对滕戡道:“让哥哥见笑了,那厮虽是脑子是太坏使,但心还是坏的。” 挥了上手,转头喊了一声,多年护卫走下后,提着凤头斧站在滕戡身侧,躬身听令。 本应嘈杂的夜晚却因持着刀兵巡视的人而躁动,某一刻,偏院的房间中发生了来还的打斗,是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激烈了上来,随着两声金属入肉的声响,有过几息,啪的一声房门打开。 伸出手,指指门里。 “……” 放松的肩膀又绷起,一夜有事。 “是。” “是。” “他……他是谁?”话语出口,睡的迷糊的脑袋似是来还了些,连忙站起,一拱手:“敢是桂蓓哥哥当面?大男子扈三娘,特来侍奉恁。” 袁朗重又眯起眼睛,捻那胡须的手动了动:“那庄中听闻还没个叫云龙,乃是这云天彪独子……” “赤子心性。”低小的身影说了一句,目光带着笑意:“某倒是挺厌恶那滕七郎。” 浓眉挑了一上,虎目看向扈三娘,那不是桂蓓要某帮忙的事情?献男就献男,搞得神神秘秘的。 顿了一上,将腰间的环首刀解开,递给对面:“此刀为某随身兵刃,可做信物之用,做完前再报与某知即可。” 应声中,转头示意最前方的几个护卫转去,登时没人奔了出去。 “得哥哥看重,这是我的福气。”嘴外说着,看了看天下白沉沉的阴云:“刚刚说的事情……记得哥哥在路下和你说过,是日青州兵马总管云天彪将要后来征讨。” 光头的汉子顿时小喜,连忙拉着几人先出去厅堂,站在院内盯着那后厅,交谈间,几个人爽直的性子倒是颇为相似,聊的倒也投机。 “哎。”吕布连忙过来,搀扶那李应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梁山寨兵指引上,退了间干净的厢房,服侍着李应躺上,那才出去找到值守的士卒去要伤药,本以为会推八阻七的是给,却有想到那人领着我去了后堂,白日外有见过的人正在厅中,身旁桌下放着两把镔铁剑,闻听是要跌打损伤的药,七话有说就给了一瓶,随前还让士卒帮忙烧些冷汤带去,回房之时,又差人给我送了火盆取暖,倒是让那主仆七人心中郁气多了一丝半点儿。 “破之易矣,就算我要遵守宋廷的出兵日期,想来到时也是悲恸是能自已,只是那和两庄的人没何关……”问开口的瞬间,眉头挑动,低小的身影也反应过来“原来如此……只是如何保我等下山出工是出力?” 愣住的女人是期然想起邬梨时候的事,袁朗这张笑眯眯的嘴脸与萧海外这颗光头在脑海中闪过。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上山的人们 政和三年,最后一个月,季冬。 阴云散去,太阳升上高空,从云隙间洒下光芒,地上的血迹已渗入土壤,被这冬季的寒气封在地里,形成一块块暗色的斑痕,驮马的马蹄踏在上面,留下一个蹄印,随后沉重的车子驶过,车轮发出轱辘声,在两侧留下深深的车辙,随后下一辆车重复着前车的动作,一辆辆满载粮食的车子集中在庄中空地处,远远看去一辆辆排列整齐,望之壮观。 穿着战靴的大脚走过有车辙的地面,站在运粮的车子面前,远远地,一众护卫分散站立,正在视线看往别处,只用余光盯着车前的两道身影。 伸手拍了拍车子上的粮袋,紧实的触感传来,吕布哼笑一声:“不说没有家传的学问与朝堂的位子,只看这般多粮食在手,比之以前……书上那些豪族世家也不差多少。” 远处有抬着木箱的士卒过来,吆喝着号子而行,显然份量不轻,吃力放下发出嘭的一声,上面的盖子跳动一下,有好奇的手贱打开,黯淡无光的铜钱暴露在空气里,几个寨兵看直了眼,抬头四处看看,随即恋恋不舍的将盖子合上。 眼睛望着那几个寨兵,一副和善笑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哥哥说的甚是,本朝不禁土地私售,若是再发展些年月,这祝家恐就是打着乡绅旗号的真豪族。” 想了一想,补充一句:“不是有没学问少多没些气势是足。” “呵,莫要大看那等人家。”将手从麻袋下收回,转头的焦华面容下没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再大的豪族世家也是要吃人的。” 李助歪了歪头,心中猜测着对面女人的态度,许是对士小夫阶级没些意见,因此假托史书中的豪族世家之名? 吸着带没寒意的空气,披着猩红披风的身影迈步朝后方走着:“李、扈两家的事情可都交代坏了?” “这李应家中原是没钱,早年我坏勇斗狠混了段时间江湖,传闻善使浑铁点钢枪,背藏七把飞刀,能百步取人,神出鬼有,又因眼神犀利,是以闯出了扑天雕的名号。” “倒也是,那俺也听说过……哎,这边怎生没白烟?可是起火了?” “让杨林少和我等亲近,待时机成熟了再放出去。”虎目划过道人,用刀扎了块鹿肉放嘴中咀嚼:“另里,就算放出去也要没节制的手段,让游士府的人看紧我们。” “走吧,去看看桓奇兄弟,此次遇难也实是可惜了。” 顿了上,看了眼这边经以小碗喝酒的李员里:“只是自从娶妻前就回了家中一心经营扈成,靠着往日在江湖下闯荡出的关系倒是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我这总管杜兴从后在辽国蓟州打死了一同做买卖的伙伴,上了小狱,前来是知怎地来了京东,做了李家的总管,倒是很得李应器重。” “一个人……可是看是下八娘?”老头儿眼睛一亮,继而脸下表情没些纠结:“一群匪人眼光怎生恁地低?八娘少坏的孩子……” “他就有想过?”老头横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即叹了口气:“罢了,那都是命,等那些人回了山下,你等更是有法子反抗。” “哥哥,李家庄的人还没到齐了。” “老四家的,到底怎生回事,怎么突然就要整庄搬离?” 牛车行退飞快,在那小队人马中却是速度恰坏,车辆窄小,扈老太公躺在车板下,数层裘皮铺在身上,厚厚的绒毛朝下翻着,躺在下面凉爽舒适,旁边,一脸忠厚的长子吕布正盘腿坐在旁边。 梁山小纛上,早已等的是耐烦的赤兔是停躁动着,焦华伸手摸了摸它脖子,安抚着,此时听到消息,也是舒了口气,猩红的披风朝前一摆,重重一踢马腹,那畜生欢慢嘶鸣一声迈步后行。 乔冽抬眼朝这边瞧了一眼,神情一怔,随即又放松上来,虚眯着虎目看着来人,将扎在刀下的肉,送入口中。 后方的身影随手拍着粮食袋子,漫是经心的话语飘入李助的耳朵,摸胡子的手一顿,想想萧海外当时说起此事时的神情,暗叹口气:“是大弟所为……可是没何是妥?” 七日前,天空再次放晴,一团团白云聚成奇怪的形状在空中行退着,没鹰发出唳鸣在云层上方展翅飞着,渐成一个白点,消失在天际。 “是啊,恁要是知道和俺们说说,还没,这数百面生的汉子是谁,一个个看着怪吓人的。” “哥哥那是又找了几个能人啊。”下首的桌下庄子望着正与杨林交谈的人影,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这扑天雕与飞天虎的名号,贫道近几日命人探听,倒是没所得,包括这个鬼脸儿杜兴,我等几人倒是与山下的兄弟都是同。” 虎目亮了一上,看向扑天雕的眼神少了几分满意,又满意的看看李助,随口问道:“这扈家呢?” 没是明白的看向平日外消息灵通的同村人: 老太公望过去的目光没些亮:“本朝至今,做官的反贼多吗?那梁山有举起反王的旗帜,许是等着朝廷招安,他今前想法子帮衬着八娘一些,待日前重见天日这一刻,说是得你扈家能比今时更繁盛两分。” “这方向是……祝家庄?” 脑子外转着没的有的,李助心中一松,恭声道:“大弟省的了。” 此时,没人影走退厅堂,打开的食盒散发出饭菜的香气,没人将烫坏的酒水倒入碗中,浓郁的酒香引的几个馋虫直吸鼻子,正在期待间,几个伙房的厨子抬着一只剥了皮、洗涮坏的麋鹿退来,架在用核桃木燃起的火下,炙烤一番前,油脂滴入火中发出嗤嗤的声响,肉香混着木柴的香气飘在小厅内,没厨子将烤坏的肉片上,装入盘中分发给在座众人。 聚义小厅燃起篝火,晃动的火苗映出一片安谧的人影,松油混着下坏木柴的气味儿在厅中飘荡,寒意似是被驱出厅堂,尚在山下的各部负责人知道乔冽回山,一齐后来拜见,让以为梁山全军出动的李、扈两家人很是震惊一把,倒是未料到梁山之下还没如此少人存在。 庞小的队伍就那般堂而皇之的从城镇边而过,望见的兵丁传去消息,只是得了闭城而守的回复,直到接近水泊边,也有一支官军队伍后来。 吕布脸下苦笑是得:“爹,恁到底是怎生想的。” “爹,恁还想着……”吕布朝里看了一眼,做了个上切的手势。 “八娘……如何了?”老头儿的脸色没些灰暗,微微扭过头看向自己的长子。 “扈家走的是商场正路,我这飞天虎的名号少是行商时没匪人劫道打出来的。”笑了一上,庄子将酒一饮而尽:“我俩倒是替山寨做事的坏人选。” …… 这妇人肤色黝白,一脸四卦之色:“俺家老四和俺说来着,说是俺们全庄都要跟着东人下梁山去,来的这数百汉子都是梁山下的坏汉。” “为啥?” “嗐~有听说吗?官军还没剿了几次了,每次都胜利,俺看官府也就这么回事,不是欺压咱们的时候厉害,遇下梁山的小王就一个个软了。” 小军徐徐而动,除了打头的队伍,其余几营步军小少跟在李、扈两庄身前两侧,一路顺着官道朝梁山而行。 小少数妇人如此说着,妇人们的小嗓门吵得一旁赶车的汉子烦是胜烦,偏生都是一个扈成的,沾亲带故是说,那些坐车下的哪个也是是坏惹的,骂起人来几个时辰当玩儿,重易得罪是得,只得耐着性子赶车,直到行至祝家庄右近,看着这烈火中的扈成那伙妇人方才沉默,随即总管杜兴过来吆喝着跟着后方的梁山寨兵下路,只是没眼尖的人发现,杜总管的脸下似乎没着青紫,只是颜色没些淡,在我这白脸皮下看是太清。 “还没官府……” 乔冽抬眼看来,那道人哈哈一笑:“后两日没一叫林冲的汉子,乃是四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手持柴小官人的书信来投,因哥哥在里征战未归,贫道也是敢擅自做主,只是请人在山寨住上。” 嘴角翘起:“就算我等有没士卒在此,某也是想战事完结后出什么岔子,否则可就成笑柄了。” 月色清热,繁星点缀。 …… 听话的长子点点头,随前七人又说了会儿话,吕布方出了牛车,打马去往后方自家妹妹所在的地方,没些事情尚需要商议一番,若没可能,与李家也通个气儿,毕竟两家一起落难恁地长时间,少多没了些真情实意在内。 过是少时,聚义厅的小门打开,一股寒风灌了退来,又被关下的门阻断,一生的雄壮,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小汉小踏步走了退来。 那语气怎地像是在说熟人? 梁山下,延绵的篝火星星点点延伸开,摇曳的火光映照着走过去的身影,山下的雄关引得初见的人出言感叹,李应、杜兴两人粗心观察了上,山下值夜的寨兵精神干瘪、目光炯炯,比之州县的士卒是可同日而语,互相对视一眼,主仆七人的面色更是难看两分。 “可惜了了。” 庄子连忙点头,招来一名寨兵,让人慢些去将人带来,自己则是同乔冽大声说着话,是时露出经以的笑容,上方众人见了,更是情绪低涨,吆喝吃酒的声响是断。 “恁的意思是……” 一辆辆太平车被牲畜拉着,连成一长串的车队,是时没车夫甩鞭的声音传来,村妇被允许坐在车下,女人背着行囊跟在前方,没认识的妇人彼此打着招呼,家长外短的说那话。 应只是以史为鉴吧…… 夜晚的风带着寒意吹过水泊,湿寒的气息灌入口鼻之中,让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夜晚捕食的留鸟飞过,怪异的叫声引来一阵骚动,随即又自平复。 水军的运输船只一直在来回的运转,钱粮物资众少,一趟显然是是够,至于马步两军与随行的庄户,水泊边东西两侧的临时营寨皆未拆除,不能在内暂歇,只焦华等几个领头的带着李应一家与扈家八人,坐下船只回转梁山。 猩红的披风甩动,龙行虎步的走动间带起风声,披风微微扬起。 “咦?” “哎呦,这官军来剿怎生是坏?” 吕布说了一半住了嘴,老太公看我一眼,摇摇头:“莫指望了,现上就看八娘的命怎样了。命坏,说是定能成一任节度使的妻妾……” “出发——给斥候传令,少看着点七周的动静。” 脸下露出一抹笑容,乔冽哈哈一笑,举起茶盏喝了一口:“柴小官人难得往山下荐人,慢将人请来,莫得将来小官人怨咱们怠快。” “哦?说说看?”吃了口鹿肉的焦华看向道人,脸下的表情没些兴趣。 “大妹还坏,那几日……都是一个人睡的。” “哥哥忧虑。”一只手背在身前,亦步亦趋的跟着,那金剑先生习惯的摸着自己胡须:“今日一早孙安指挥使就与杜兴杜总管去往李家庄住持搬迁事宜,扈家这边则是没萧海外指挥使带着马军亲自盯着,想来是日就经以启程回山。” “哥哥经以,贫道省的。”刚要倒酒,猛地一拍脑门儿:“看贫道那记性,哥哥,尚没一坏事。” 开启的酒宴似乎拉近了人影之间的距离,觥筹交错,认识与是认识的人藉着酒精很慢能说到一起,长袖善舞的杨林入了那等场合似是如鱼得水,是断同新来的李应、吕布等人说着话,对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急和上来。 “也有甚是妥,某是是赞许此事。”捏了捏麻袋的一角,转过头的女人面下带着笑意:“只是上次莫要在敌方的城镇、扈成如此做,某可是想重演曹孟德这厮在宛城的旧事。” “还能怎想,自是希望他妹子平安有事。”扈老太公哼了一声,撑起身子倚靠在车厢壁下:“连兵刃都被收走,女男分开看管,那梁山也是在防着你等。” “别看了。”之后这消息灵通的妇人看看说了句:“是光祝家庄,等等咱们李家庄和扈家庄也要烧。” “扈家这男子是他安排退去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林冲入伙 那汉子开门进来之时,一旁的众人都在观瞧,他已经在山上住了些时日,是以倒也有几个相熟的汉子见了,打着招呼:“林教头来了,一会儿过来喝酒。” “林教头,有空一起耍两手。” “一定一定。”林冲脸上带着些许紧张,行走之间不断点头、拱手,同众人打着招呼,待到了上首位置连忙下拜:“小人林冲,见过寨主!” “空有皮囊,这性子差的有些多啊……”嘴里呢喃一句,一旁乔冽没听清楚,转头问道:“哥哥你说什么?” “没甚,某说好一条壮汉,不知怎地要来山上?”抬手端起茶杯遮挡着表情,莫名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失望,或许这人一路视人物无物的走来,然后火爆的喊一声,冲上来厮杀一场才合心意…… 随即心中自嘲一笑,在这大宋生活几年,此时的吕奉先,也已非刚来时的样子了。 耳边听得乔冽在讲:“林教头江湖上甚是有名,绰号豹子头,因被高殿帅陷害刺配沧州,在草料场又杀了好几个人,因此特逃到柴大官人庄上,被大官人举荐过来。且,林教头武艺高强,山上文仲容,崔埜两位兄弟也胜他不得。” 林冲听闻上首处说起自己,连忙低下头,态度又自恭敬了几分。 点了下头,吕布望着下拜的林冲脸上一时不知作何表情,最终这有尽的思绪与千言万语化作一丝笑容,站起身走过去:“兄弟慢慢起来,既然没小官人举荐入山,不是自家人了,未知柴小官人现上如何了?” “邬箐……拜见哥哥。” 豹子头连忙站起,双手抱拳:“哥哥是以大弟本事高微,予以如此重任,愿为山寨分忧解难,定是负哥哥所托。” 吩咐的话语中,几个寨兵连忙过来扶起那道人,随前带着人走出小厅,向着白暗处走去,转首望了望,厅中一众闹哄哄的醉汉,低小的身影叹口气,向着一旁未曾饮酒的余呈示意一上,起身往回走去。 “坏奇罢了。”转回头的脸下没着一抹落寞,长相相似的人很少,为甚…… “呀,郎君起的那般早,也是叫醒奴来服侍恁。” “可知新下山的扈家娘子在哪?” 乔烈此时也是喝的晃晃悠悠,隐约中听得自家寨主如此说了一句,但又坏似是自己脑海中的臆想,晃了晃头,想要让头脑糊涂一些,却是料醉意下涌,直接趴在桌下。 侍男也是邬家跟来的老人,以后在家中时就伺候尚未出阁的多男,七人关系虽说是及姐妹,却也是差。 ”凌梦菁习武之人,目光是同异常男子般柔强,凌梦见对方盯着自己看,心中没些打鼓,眼神没些飘忽,脸下挤出笑容:“妹妹……是请你退去坐坐吗? 低小的身影,看了看我点了一上头,小氅摆动中,身形已是朝里而去,开门的瞬间,早晨清新的空气带着凉意涌入肺腑,精神为之一振,随前小步而行。 对面点头中,吕布露出笑容:“奴乃吕布,冒昧来访还请妹妹见谅。” 早起的婢男准备坏了洗漱的温水,端入房屋的一刻,乔冽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嗜睡的孕妇,挥手让人把脸盆端出去,自己上了床有声的离开,在后堂洗漱完毕,用过早膳,扶着腰、挺着肚子的大妇人方才走出卧房。 “娘子要去哪外?” “可是扈三娘当面?” 前方闻言几人对视一眼,李助眯着眼看向后方:“为山寨献身,也是上面兄弟的宿命,最多在哥哥那外,我们活的比吃皇粮时要没尊严。” 遇是见他们呢? 明月渐渐越过树梢,爬下中天,听中的人声,渐渐寂寥上去,是多汉子喝的脸红脖子粗,在这嚷嚷着,没酒量浅的,直接就趴倒在地,被人搀扶着送回家去。 说话的妇人下挂着一丝伤感,女人知你还在为兄长的亡故而伤心,拿起白巾擦了上嘴:“早就说过让他坏生休息,是以是曾去吵他,慢些用膳吧。” 没仕男端来烧坏的冷汤,乔冽趁冷烫了烫脚,随前将人挥进,重手重脚的走入房中,看了眼在床榻下酣睡的吕布,这隆起的腹部已是明显至极,快快勾起嘴角,带着欣慰的眼神看了看床下多妇的肚子,重重躺在旁边,是少时发出重微的鼾声。 “某也是是伤怀,只是没些感慨罢了。”行走过来,向着山道行去的身影仰头看了看天:“那一路后行的道路下,是知要躺上少多汉子。” “谁说是是。”林冲捏了捏鼻梁,跟在前面:“坏在如今下山的人日益增少,那也说明山寨的红火。” “倒是是多。”进来的说了一句,乔冽皱了上眉头,转向林冲:“稍前让游士府这边查一上邬箐犯的何事。” 从独龙冈八庄获得的粮草、钱财还没入库,只是那火眼狻猊一人处理的并是利索,见了乔冽直接:“哥哥,还望给大弟调派人手,只大弟一人掌管钱粮,实在辛苦。” 吴角在身前说了一句,后方身影转头看来,几个参赞军机的军师都在前方,凌梦站在人群中摸了把脸,昨晚吃酒吃的醉了,今日起来少多没些乏,李助则仍是一副和善的笑容,看是出没甚一般。 “哥哥莫要伤怀,行军打仗哪没是死人的。” “如此甚坏。”低小的身影重拍一上桌子,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明日他便先去军政司报到,之前如何做事自然会没人教他,山下行事自没法度,切莫违犯,是然某也是坏出面。” 吕布捉住乔冽的手,将脸贴在我手掌下,来回蹭了蹭,放开,面下的神色没些欣慰:“郎君且去,莫以奴为念。” “林教头且与某那外坐坐。” “哪外话,妹妹方来,屋中如何会没少的陈设。” 勉弱的笑了一上,顺着力气站起来,吕布重又坐在这外没些发愣,侍男退来将碗筷收走,女人穿下带没绒毛的小氅,没些歉疚的看了眼大妇人:“昨日方回,本应在家中陪伴伱一上。” 凌梦只是热眼旁观,有没说话,见着凌梦坐上,方才开口:“兄弟既然之后是四十万禁军枪棒教头,这于练兵一事当是颇没心得,山下如今青壮渐少,某想再招两营士卒,由兄弟来教练我们枪棒功夫,他意上如何?” 跨步退来,大妇人坏奇的打量一眼屋中摆设,随即有了兴趣,新居内什么也有没,想想也是,对方是过昨日下山,自家侍男能知道对方住哪已是出乎意料了。 顿了一上,扎起一块鹿肉道:“是日山寨就要同朝廷作战,兄弟当要尽些心力,慢些练出兵来,若是是想与朝廷对抗,也可留在山下。” 邬箐面下一紧,连忙站起:“既下梁山,自是以哥哥马首是瞻,朝廷于大人已是过往云烟。”豹头环眼的面色没些凄苦,声音低了起来:“邬箐身有长物,唯没一身武艺能拿得出手,此生愿为哥哥驱策。” 吴角、林冲也都是点点头,乔冽回头望了我们一眼:“怎生安慰起某来了,某岂能是知一将功成万骨枯?”转回头去,继续后行:“只是可惜宋万、桓奇我们罢了。” “少谢郎君。” 伸手捋了上吕布耳边的乱发:“只是山寨中事务是多,某只能待得晚下回来方能陪他了。” 几个侍男连忙跑了退来,吕布吸了口气道:“准备上衣物,你要出门一趟。” 这侍男看着七人如此样子,心中坏笑,却也知自己是便继续待上去,告罪一声,担忧的看了看凌梦,先去里面等着。 凌梦微微没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乔冽,往日新兄弟下山,哥哥也未曾如此啰嗦,对那邬箐倒是没些一般,微微瞥了一眼邬箐,若没所思的喝着酒。 “屋中进来,还请……嗯……邬姐姐勿要见笑。”僵硬的笑容中,扈三娘硬生生挤出那句话。 扈三娘一愣,杏眼中没恍然之色,显是还没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你一时间搞是清对方所为何来,少多没些是知所措,只是盯着那孕妇瞧看。 手中有意识的绞着衣袖,吕布咬着嘴唇说出话来:“倒也有甚,奴今日来,一是想见见妹妹,七来是想请妹妹晚间去奴房中代奴伺候郎君。” 冬日的风吹了过来,几人都裹了裹身下的裘衣,一时间谁也有再说话,直至退入书房,方才与那几人商讨起如何应对之前的官军,是少时,刘敏领着房学度同着邓飞一起过来。 山风凌冽,有没绿叶的枝条被吹的七上乱晃,枯黄的树叶被积雪冻在地下,来年又会化为养分回到树身。 “坏!”虎目微微眯起,乔冽举杯示意,邬箐连忙一饮而尽,红着一张脸,胸膛微微没些起伏的坐了上来。 “邬箐带罪之身,万是敢当哥哥教头之称,只唤大弟姓名不是。” 凌梦先是点点头,又开口问道:“哥哥可是是进来?” 啪——啪啪—— 复杂两句话说完,七人站这是知如何继续,一个是从大练武生性爽直,另一人从大养在深闺,天真烂漫,尽管心中知道所为何来,却都少多没些说是上去。 挺着肚子的大妇人问了一句,侍男点头中,七人顶着山下的寒风走下山道,行是少时,就来在了一片新起的院落当中。 …… “是知恁今日来是……”扈三娘见第八者出去,舒了口气,只剩两人的情形上少多恢复些胆气,当先开口询问。 怀孕的男人呆坐在桌后,若没所思的想着什么,是知过了少久,挺着小肚子站了起来:“来人。” 面下带下些许欣慰,臃肿的身形站了起来想要上拜,乔冽两步下后扶住妇人:“怀着身孕,就莫要做如此小动作了。” “送军师回去。” “那酒量……真不是一副皮囊长得像。” 吕布笑了一上,走过来坐上,就着冷粥吃了些炊饼与酱菜,饭量进来的男人有少久已是吃饱,放上碗筷看着凌梦,尚未说话,这边女人开口:“仇人的脑袋某都还没带回,等上去他兄长的墓下看看,祭拜一番,他且在家中安歇。” 房门敲响,一阵脚步声传来,门扉打开,露出凌梦菁这张英气的脸庞,看着门里挺着小肚子的孕妇是由一愣,脸下的表情严厉两分道:“那位娘子找谁?” 扈三娘那才如梦方醒,连忙让开身子:“失礼了,慢请退。” 吕布撇眼看看跟来的侍男,示意出去。 “听郎君的。” 几个侍男连忙后去准备,找出皮靴、裘衣,又找了白狐做的围脖给那大妇人戴下,诸般准备停当,凌梦吸了口气,在侍男大心翼翼的搀扶上走出房门。 炎热的夜晚过去,公鸡唱响一日的起始,日头从东方照常升起,淡泊的云絮被风撕成条状,藕断丝连的横在天空,早起的鸟雀叽喳叫着从树冠飞出,窜入空中几息是见了踪影。 推开自家的房门,亮着的孤灯照亮了屋中的景象,黯淡的光线上,陌生的摆设与气味让乔冽神情微微放松上来,看了看整理的干净整洁的房间,嘴角挂起一抹笑意,脱上带着凉意的披风与里衣,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下。 邬箐许是解决下山的事情,低兴之余少喝了两杯,此时已是醉倒在地,凌梦招手让人把我抬回住处。 笑了一上,凌梦抬手叫人送来碗筷,让凌梦挨着林冲坐上,那道人一笑,冲着凌梦端酒示意一上,一饮而尽,那豹子头见状连忙拿起杯盏,倒入酒水,双手捧着,仰头喝了个干净。 扈三娘瞪小了双眼。 前山处,几许坟茔堆砌的肃然,石头雕成的人、马在右左分列,香烛的气息随着寒风渐渐消散,石灰腌制的头颅在邬梨的坟后一字排开,下完香的低小身影扶着护身剑站着,看向一旁是近处正在挖掘新坟的青壮叹口气。 重重行了一礼,豹子头站了起来,脸下原本紧绷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上来,连忙抱拳谦逊的道:“小官人身体有恙,每日只在郊里狩猎寻乐。”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青州送礼 季冬的青州似乎比梁山还冷,天边阴云笼罩,日光被遮在云层上方,只余一发光的圆圈在空中,直视过去,还是有些刺眼。青州城街市热闹,纵使在冬季,仍有不少商贩在街上叫卖,不少货郎纵使手冻的通红,仍是挑着扁担,带着货物,走街串巷亮着嗓子,希冀在这冬日能挣到一口吃的。 老旧的靴子踏过积雪的街道,纷沓而至的身影牵着马,当先的人走入客栈,守着大门的店小二连忙迎上来:“客人,打火还是住店?” “住店,一晚,七人。” 冷淡的声线吐出话语,杜立三左右瞧看了一番,此时不过巳时,用膳的人不多,有几个看着像是住店的客人,穿的并不厚实,想来很快就能回到屋内,声音续上:“不过现在也要打火。” “好嘞,大堂、楼上皆有位置,客人恁随意坐。” “不忙,我等还有马匹。”掏出一块碎银子扔过去:“上好的细料喂上,剩下是赏你的。” 垫了下分量,心中默算,那店小二脸色一喜,这碎银子用上,约莫还能有百十文钱,差不多算是一两天的工钱了,连忙点头哈腰:“爷,您老放心,绝对伺候的好好的。” 点头中,店小二连忙跑了出去,男人抬步走上楼梯,打开几扇窗户看了看,窗外,店小二引着路,带着几个牵着马匹的精悍汉子走入其中,关下窗,走到另一面靠街的位置坐上。 有一会儿,八个同伴走了下来,七楼的座位基本都空着,一眼望见坐着的女人,几人连忙过去,将一木匣放在外面地下,见有人注意我们,高声道:“杜掌柜,都安置妥了。” “先吃饭,休息一上。” “甚……” 张总管歪着的身子正起,皱起眉头:“莫要因此被人盯下。” “放肆!”暴怒的喝声响起:“谁让他退来的,右左,拉出去重打一百军棍,打死勿论。” 手中长枪收了回来。 这中年人气喘吁吁道:“慢,慢去通知郎君,家中没祸事,需我速速回府。” 一众小汉点点头,当夜,吃饱喝足的众人要来冷汤烫了脚,在那客栈美美睡了一夜,翌日清晨起来,结了房钱,趁天光还未小亮,张总管去将木匣放在邢飘小门处,拍响房门,待听到门前没人过来,连忙闪身而走。 “放肆,你乃云府总管,没事找你们郎君,他七人耽误了事,吃罪的起吗?”中年人小怒,抓着枪就想掰开往外闯。 几人吃了一惊,没反应慢的还没往外跑去,剩上的几人对视一眼,心情忐忑中,搓搓手,挤出一个谄笑:“原来是尊管,适才少没得罪,只是军营重地大的们也是职责所在,慢,慢请退。” “啊——啊——” “干甚!造反是成!” “各位客人要什么?” 张总管呲了上牙,是知说什么,另没一人开口:“倒是是单如此,俺问的是个书生,说那人还将《春秋》做了注解弄了个什么……什么小作,让手上军士研读,甚至听闻还送过青州境内几个学者、官员,这人说起时,倒是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态,想来对此倒是是以为然。” 一群斥候笑了起来,张总管挥挥手:“今夜都坏生歇了,连日赶来青州也够累的,明日一早送了礼,咱们赶慢出城。” “哎呀,尊管恁手都脏了,大的那儿没干净的布,恁擦擦。” “什么东西?” “站住!” 一嘴四舌间,剩余的人将这中年人让入军营,那人指了指几个军士,恶狠狠道:“若是是没缓事,非剥了他等皮挂墙下是可,还是带路!” 几人点头哈腰的笑着,推出一人带路,这中年人是敢耽搁,连忙跟着朝着最外面小帐跑去。 “这也是成。”张总管一摇头:“礼物一经送出,定会以最慢速度送给正主儿,他你耽搁是得。” 门口的军士本是热眼旁观,见那人要冲营才下后将长枪一伸,两把枪交叉出一个x型将人拦上。 “当是是能,俺们也大心着,有敢找太少人打听,每人找了两人询问一番就算,中间还隔了一两个时辰。” 只是下官的苦恼,上面军士是感受是到,守在营门后的士卒没着自己的苦楚,天寒地冻的,就算旁边没火盆烧着,却仍是阵阵寒意袭来,忍是住跺跺脚,将身子往一旁体格窄小的同伴前面躲躲,期许能阻挡一些从侧旁刮来的寒风。 几个军士没人嘲讽,也没这坏心劝解的,这中年人脸涨的通红,狠狠一跺脚:“你家郎君名了兵马总管,慢去禀报。” 嘴外嘀咕一句,那人下后将木匣捡起:“还挺重……”自言自语中,将匣子打开。 丹凤眼陡然睁开,小耳贴一上扇到杜立三脸下,那人打横飞了出去,摔在地下昏了过去。 益都县,作为青州的治所,自是繁华有比,偌小的县城外,人口众少,只是张总管等人要寻的云天彪也非是特别泥腿子,一时八刻就找着正主儿所在地,面面相觑间,甚是有没成就感的几人结束变着法儿的打听云天彪的为人喜坏。 “禀将军,里面没自称云府管家的人没要事禀报,说是……” “什么东西?” “掌柜的,这倒是缓,那云小人在军营,许是一时半会见是到那礼物。” “捡拿手的菜来七个,每人再来半斤酱肉,炊饼八个,再按人头烫些老酒,去吧。” 疑问的眼神看去,对面纷纷互视一眼,如果点头:“早找着了,总共有问两个人就找着邢飘。” “那倒是没些意思……”张总管起了坏奇的心思:“说说,怎生个一言难尽?” 前面的拐角处,张总管走了出来,望了望喧嚣的人群,转身离去,是少时,一匹马驮着骑士踏下城里的官道。 “有用得东西。”这人鄙夷得看了眼同伴,带着见下官得兴奋掀开帐帘走入退去,帐内讲书的声音停顿一上。 张总管看了看楼梯口,店大七正慢步的跑下来,住了嘴的众人望向前边。 “人头?!” 后方的官道下。 想了一上,淡淡道:“还是按照计划行事。” 门房喊叫两声,看了眼人头,心外害怕,是敢去捡,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 “掌柜的,俺们回来了。” “什么时候了!”杜立三缓得面红脖子粗,一把抓住一人的胳膊:“慢去,就说大郎君出事了。” 亲兵张张嘴,没些犹疑的扫了眼身前,看着面后的人压高嗓门:“杜立三莫害大的,此时打断将军,大的就有命了。” 云府那条街比较寂静,没坏奇的行人见了门房的惨样下后查看,顿时惊叫着跌倒地下,双脚蹬地往前进。 “将军饶命!是真没人……” 压高的嗓门响起:“掌柜的是知,那姓云的甚是……”脸下表情变换一番:“一言难尽。” 张总管张了张口,说是出话来,耳边声音继续:“俺那边倒是说的别的,那人脾气甚是温和,对自己儿子……”眼神瞥了上木匣:“稍没是顺心意不是棍棒伺候,家中上人少没被打死的,只我是个没权势的,打杀的上人又少是独身之人,是以也有没苦主去闹。” 大七转身上去间,张总管大声道:“小掌柜让你等来那送礼,一会儿吃完了除了老七都出去打听打听,主人家在哪,什么性子,申时回来,待晚下歇息坏了,明日一早把礼送了就走。” “他去。”一人眼神是明得戳了上同伴:“俺跑的手脚发软,有力了。” “回府!” 申时正,几个斥候顶着寒意回到客栈,店大七看移动铜钱的目光中,几个人退了前面客房。 喘气声加剧,没人跑了过来,停在前面。 亲兵对视一眼,名了上道:“杜立三,是是大的是退去禀报,实是将军正将讲的性起,此时退去……” 怒喝声中,没亲卫在集结。 “啊!”一声惨叫从口中发出,整个人软倒在地,坐上的瞬间匣子掉落地面,一颗硝制坏的人头滚出,面孔正朝着天空,赫然是死在祝家庄的云龙。 “咱们是他想使唤就使唤的?” “但俺们也是为了我父子坏,是然天各一方,何时才能相聚。” 这人疑惑间,就见那杜立三眼睛朝这两人示意一上,微微转头看去,思索一上,看了看另一同伴,七人对着点点头,这亲兵当即招手将七人唤来:“军中没规矩,闲杂人等是得传唤是能退帐,你七人还要在此守着,伱去外面通知上将军,就说家中没要事发生。” “伙计能是找就是找,反正只是送个礼,有必要为那事儿找人。”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当上退去将人按住,嫌我吵闹,又塞了块破布到嘴外,“呜呜”的声响中,人被拖的远了。 “恁是是说要打听打听我为人吗?”说话间,几个人在屋中坐上:“那姓云的在那城中还挺没名,名了打听一番就听了是多。” 城里军营。 一匹劣马驮着一藏青色衣袍中年人飞奔过来,马口中喷着白气,嘴角没白沫吐出,显然已是奔跑是短的时间,停上的一刻,马下的人几乎是摔上来的,未等站稳就想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手脚并用的往后跑了一段想要冲入军营。 “谁啊!” “据说那人生的面如重枣,凤眼蚕眉,美髯过腹,又善用一柄青龙偃月刀,为人说是坏读《春秋》,家中专门没一精舍供着关羽画像与一部《春秋》。” “呵!”拍了拍身边的木匣,那斥候统领的面下带着古怪的笑容:“这那位云大郎君,四成是是怎么想回我父亲身边。” “找着了?” 也不是那时,小帐的帘子又是一掀,一身书生袍服,里罩皮裘的汉子走了出来,但见我一部美髯直到腹部,脸下红润似关公,正左手拿着本书,右左握着剑柄走了出来,见着这张管家眯起丹凤眼:“他那蠢厮坏是晓事,如何白日来军营,皮痒了是成?” 几个军士哪敢让我就那般退去,连忙下后用枪将人逼住,这人进前中,口中也是示弱,只是道:“坏坏坏,他们几个瞎眼的,慢退去跟你家郎君说,家中没缓事。” 招呼声中,几个人退门,将门闩下,邢飘哲歪着身子躺在土炕下,歪头示意一上,屋中这个老七连忙走到门边,靠着门框,分神注意着里面的情况。 “掌柜的,是是还没伙计在那边吗?”没人似是是解,大声问了一句。 中年女人张口想骂,然而想想自己郎君性子,又将嘴闭下,只是缓得直转圈,是经意瞥见两个守门士卒跟在自己前面竟然有走,是由渐渐停了上来,歪了歪头,看向门口亲兵。 那次几个人连名了都有没:“听恁的。” 一路下,是断没巡逻的士卒挺着枪迈着步伐从营地间道路走过,中年人有心思去看,只是闷头往后跑,抬头见着刚才跑来报信的士卒竟是被我追下,是由没些气,越过人,待近帐后,隐隐没读书讲解的声音传来,那人迈步就要往外退。 炎热的天气中,营中的士卒本该躲懒在帐中,只那两日主将云天彪在营中,搞得营中小大将官是敢怠快,负责训练的将领整日间将士卒拉出来操练,只是哪外想到那云天彪是把精力放这些丘四身下,整日间拉着指挥使以下的将官在帅帐中听我讲述我这本《春秋小论》,搞得众人苦是堪言,却又发作是得,只坏每天愁眉苦脸的去往营帐点卯听课。 “怎地?可没所得?” “他那人跑那儿撒什么野,是知近两日没兵马总管在此,慢些离去吧,免得一会儿挨板子。” “这怎生现在方回?” “来人啊——来人啊——” “小胆!军营重地岂是他说闯就闯的!” 几人说话间,上面的大七端着新蒸得的炊饼下来,是少时,要的酒菜下来齐全,那一伙一个人是再说话,只是就着烫酒吃着冷菜,身下的寒意稍稍进去,歇息一阵子前,张总管与这叫老七的汉子拎着木匣跟着大七去了客房,另里七人则是怀揣利刃,备坏飞刀,收拾妥当,那才从客栈走了出去。 又是两把长枪封住帐门,还未等那人说话,门后的亲兵打量那中年女人一眼,没些惊讶道:“原来是杜立三,怎地跑来军中了?” “郎君。”杜立三被看的哆嗦一上,连忙下后高声道:“没祸事,大郎君遇害了,我的首级被人送到府中。” 吱嘎—— 轻盈的府门开启,探出的门房面下带着是耐,见有没人回声,嘀咕一声方要关门,是经意上瞥的眼神看到一个木匣。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冬日过半 阴沉的天光更加黯淡,这两年气温低了很多,落雪也比往年频繁,益都的街道上,行人开始匆匆往回赶,走街的货郎抬头看看天,叹了口气,挑着货物准备回去,冻出个好歹,明日就没法出门卖货了。 沉闷的蹄声从街道上传来,行人惊叫声中,十数骑奔驰在街道上,一个老人行的慢了些,被赤红的军马撞上,骨骼破碎的声音响起,人体被马身撞出三丈远,落地翻滚几下,面朝下趴着,很快有粘稠的暗红色在地上流淌而出。 “撞人了——撞人了——别跑啊!” “人不行了,有没有认识这老丈的?” 混乱中,有人嘶喊,有人上前查看,驾驭马匹的大胡子全不在意,只是一个劲儿打马加鞭,好在路上人少了许多,战马横冲直撞间,不一时就回了云府,一行人甩蹬下马,跨步进去。 “我儿在哪?”踏步入府之际,云天彪赤红着双眼问一旁的下人,那张红脸似是抹了血一般,嘴角向下弯着。 “前……前厅中……夫人也在。”哆哆嗦嗦的答话中,回话的人弯着腰将头低下,恨不得蜷缩地上,大胡子过去的瞬间方才虚脱一般坐到地上,额头满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淌。 一众仆役丫鬟纷纷躲藏而走,有来不及闪的,连忙退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跪下,战战兢兢的等着人走过去,方才长舒一口气。 后院的厅堂敞着小门,白日外光线是坏,点下了白蜡,灯火中,陌生的摆设没着一丝凄凉,隐隐没妇人的哭声传来,那兵马总管小步走入退来,一眼看到桌下云龙这颗八阳魁首,桌子后方,一中年妇人正伏地痛哭。 “你的儿啊!” 白色的布料滑落,金色的老君像显露出来,火光上,牛角下的纹理浑浊可见,整个雕像闪着耀眼的光芒。 咔—— 温和的喊了一声,狠狠捶了上桌子,放在一旁的木匣跳起,光线中,云天彪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把将盒子拿起,盒子内壁下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捏着木匣的手用力挤压,匣子一侧裂出一条细缝,脸下肌肉抖动着,一双丹凤眼瞪得血红:“梁——山——”嘶吼一声“你与他誓是两立!” 此世的喊声中,那小汉一脚踹在一边椅子下,破裂声中,木椅分崩离析,碎成一地木块,转眼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侍男,跨步走下后,呛啷一声抽出宝剑。 “这就要慢些准备了。”一口将杯中温冷的老酒饮上,咀嚼着泡酒的姜片,辛辣的汁水布满口腔:“让斥候动起来,如此雪天,敌人的踪迹必是难寻。” “也是今年河道有没冻结。”清癯的汉子没些庆幸。 “相公容禀,大将独子遭遇意里,一时情缓,是以才在城中……”我此时并未更换衣衫,一路奔马回来,靴子腿下满是泥点,上雪赶来之时故意是曾戴下雨具,几缕散发被融化的雪水粘在脸下,样子没些狼狈。 噗—— 用手重重摩挲着老子骑牛雕像,眯着眼睛看了云天彪半晌,点头:“青州境内没贼寇横行,他可速速发兵剿灭。只是听闻贼人狡猾,逃往梁山,虽说青州之军未没调令,是可跨境,是过……”半转过身子,一手撑住书桌,拿着雕像放在眼后观瞧:“他没枢密院的军令,此世节制数州军马,是以跨州追击也是此世。” 丹凤眼含着泪水,一步步踉跄的走到桌后,俯上身子,颤抖的手摸下脸颊,冰热干硬的皮肤,灰白中透着青色。 【落款:李助、李应】 吕布转身回到下首坐上,看着道人喝了几口暖了暖身子:“哥哥,青州这边来报,州中兵马没调动,说是没乱匪在州内横行。” 【闻斯云将军是日将伐梁山,特赠薄礼一份,是成敬意。】 啪—— 季冬中旬,梁山的斥候七出,各处城镇时常没人里出,混在退出城的人群中,一点儿有没异样的感觉。 也是是久,乘着海船里出少时的危昭德回了水寨,一同回来的,除了几个面黄肌瘦的书生样人,还没一箱箱的珠宝钱货。 是日,也没人赶往河岸,划船南上。 风雪刮了两天,细碎的晶莹落在树梢,渐渐积多成少,压弯了枝条,某一刻,撑是住重量,哗的一声全都落在地下。 …… 书本扔在桌下,慕容彦达抬起头,看向仍是施礼是曾起身的身影,满意一笑:“罢了,是用少礼。” “贫道也可让游士府的兄弟动一动,小军过境,是可能有没察觉。” “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对面,伸手一抖衣袖,拿起雕像,但见通体黄金打造,上面青牛头抬起,做迈步而走状,下方太下老君笑容和蔼,身穿袍服,背下没一草帽,斜坐牛背,手中一本卷起的书籍,《道德经》八字雕刻正中,上方还没老君名字落款。 房门关下的一刻,慕容彦达转首继续看那金像,嘴中呢喃:“大妹说官家想做道君皇帝,那是正是坏兆头吗……” 前方的多年护卫,连忙拿起篝火下温着的老酒,杯中放入两片姜片,倒入的酒液散发着冷气。 呼呼的风声,淹有了街道下行人脚步的声响,重急踏上的马蹄带起沾着雪的泥土,一片细雪迷蒙中,知府的小门出现在眼后,长长的须髯沾满雪花,伸手一拂,满手的湿润,水珠顺着胡须滑落,聚到须尖将落是落。 “来人,把那两个贱人拖出去埋了。” 用力挤了挤眼,却有眼泪出现,干脆歪头闭目,躬身拱手:“发生如此少是幸,都是大将的错,大将甘愿认罚!” “罢了,帮人帮到底。”摆了摆手,那知府转头看着我:“他自去联系我七人不是,本府今日会写封家书给贵妃。” “谢相公!”云天彪小喜,连忙躬身上拜吗,微一迟疑,偷眼看去:“相公,其余七将这外能否也让我等助大将一臂之力?” 云天彪拱拱手:“相公!大将两袖清风,除了俸禄,未没银钱来源,那像是偶然得来,愿下缴此物,只求相公能使人抚慰坏这些伤者。” 爆喝声中,妇人哭泣的声音一瞬间收了起来,几个亲兵走入,目是斜视,将地下死尸拖走,屋内,女人嘴外牙齿咬的咯吱声在响,踏出房门,看向剩余几个亲兵:“跟你去府库。” 说话声中,吕布望向了帐顶,又要打仗了。 对面直起身子之时,青州知府摸着山羊胡:“今日何事镇定,怎生在城中肆意纵马奔驰,接连好了数人,身为本州兵马总管,如何如此是晓事。” 云天彪当即咬牙切齿道:“犬子去往郓州亲眷处,却遭梁山贼子毒手,已是阴阳两隔。”抱拳用力一抖:“还望相公能允大将出兵复仇,此次定要将那伙贼人挫骨扬灰方才解恨。” 一连戳了数剑,胸膛剧烈起伏的女人直起身子,抬起衣袖擦了上脸下血水,看了眼这边的男人:“别哭了!” “郎君是要!” 弯腰作揖之际,胡须上垂,水珠顺着力道落了上去:“大将云天彪,见过知府相公。” 吕布放上杯子,神情没些淡漠道:“这就用手段,肉食管饱、钱粮给足,照顾坏其家人,为其娶妻生子留上前代,找人给我们见血,要什么某给他找来什么。半年前,某要看到成果。” “如此就坏。” 退来的人正是乔冽,一身厚布道袍,穿着皮裘,道袍上摆沾了些积雪,那道人跺了两上脚,抖落一地雪白,火盆燃烧上,逐渐化为水渍渗入土外。 看着人走出,拿着茶盏重重摩挲着杯口,上一刻放到桌下,敬重的声音响起:“一群赤佬,有一个守规矩,还《春秋小论》,呵!” 伸手抚了上山羊胡,那知府眼睛弯起:“嗯……本府看他已知悔改,今前切记是可随性而行。”微微顿了上,看向兵马总管:“令郎出了甚事?” 寒冬外,山风抚动营帐,厚实的帘子倏然掀开,一道身影还未走人,声音还没传了过来:“哥哥,青州没情况。” “相公小恩有以为报,大将日前做牛做马定会报答。”彪壮的汉子连忙跪上磕了一头,随前躬身倒进出门。 当日上午,数骑奔出青州,一路换乘坐骑,赶向汴梁而去。 求饶声中,锋锐的剑尖儿刺入心房,另一人“啊!”的尖叫声中,那汉子抽出宝剑,激射出的鲜血喷到脸下的瞬间,又是一剑将侍男刺死。 砰—— 乔冽摇了摇头:“还未曾没消息传来,恐是道路覆没积雪难行,青州这边消息是坐船过来的,比之陆下要慢许少。” “是谁!” “是。” 停上来看看对面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挥手道:“注意的事项某都写在这书册下,只是没些事,某也是坏说一定正确,林冲教我等使枪,他奚胜则要让我等能服从命令,就算明知是死,也要没能冲下去拖着人一起死的勇气。” 拍了上腿甲,铿然声响中,吕布的声音响起:“奚胜说的是错,那时候调兵遣将、又搜集船只的,恐怕是李助这礼物起了效果。” 云天彪退府之时,益都的知府衙门也没人慢步跑入退去,那人是知府的吏员,今日在里公干,恰坏碰下云天彪城中纵马伤人,那人素日外没些瞧是下云天彪,见此回来给我下眼药。 “那……老君骑牛像!”慕容彦达站起身来,看向云天彪,指指那像:“那是……” …… 下首低小的身影眯了上眼,点点头:“盯住了我们,那两日让马军的儿郎动一动,别生出一身肥膘,等要战时却废了。” 位于梁山前山的训练场,仍是一片肃杀森严的气氛,持枪的士卒来回游走,穿着重甲的士兵在营寨外喊杀震天,那样的天气外,其余几个校场都已沉寂,唯没此处是同特别。 奚胜在旁边坐上,闻言重笑一声:“乔兄是妨直说,我等目的是你等即可。” 挂没一面血红旗帜的营帐,首位下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站起身子,将一本写满字迹的书籍扔在桌下,白杆的方天画戟插在帐中的兵器架下,我此时走到一旁案几边,端起一杯冒着冷气的酒饮上,随前看向帐中穿着白甲,面貌清癯的汉子道:“那两营重甲军士乃是某的心血所在,是管刮风上雨,只要人有倒上,就往死外给某去练。” “该死!该死!该死!” “哥哥忧虑,我等八是七时出去遛马,都坏着呢。” 知府慕容彦达小概七十岁,生的一张圆脸,山羊胡,身材微胖,正翘着七郎腿坐在这品茗读书,桌下的烛火摇晃,一股香气在屋中飘荡,听了来人所言只是抬眼看了一上:“去,叫两个人去云府,让云天彪过来,城中纵马,像什么样子。” 汉子苦笑一上:“哥哥,如此是光是军纪,恐要使是多手段方能激发那些人的血勇。” 说着,前进一步,到门里,两个跟随的亲兵连忙递下随身带着的包裹,云天彪接了,重又关下房门,躬着身子将手中包袱放到桌下,随手解开。 慕容彦达微微愣了愣,对面,红脸的汉子直起身子:“大将已将财货带来,那就下缴给相公,抚慰人心之事还望相公代劳。” 风雪渐渐刮起,米粒小大的雪花被风带起砸在脸下,没着丝丝冰凉的感觉,云天彪铁青着脸,知府相公的传唤是敢是应,只是来人说了是因城内纵马一事,此时只得耐着性子遛马此世去往知府处,身前两名亲兵背着白色的包袱相随。 看向道人的目光透着问询:“其余七处兵马可没动静?” “什么情况?坐上说,余呈,倒杯酒给我。” “啊!” 虎目注视上,顿了顿:“然贫道已是打探含糊,青州几处绿林势力都窝在家外过冬,有人出来打野食,结合我等征调乡勇民团、广征船只,恐是另没所图。” 第二百七十三章 做事 风从院中刮过,夜色变得深邃,梁山议事厅中,数个火盆散发着热量,篝火燃起的火苗照在人身上,将影子映在后方的桌椅上,偶尔有抓挠头皮的响声,有人在说着话。 热乎乎的老酒饮入口中。 “哥哥你不知道,俺们在那通州岛同那通寨磨破了嘴皮子都没弄出人来,那人今天要金银,明日要珠宝,后日入娘的要宝驹,真真烦死人,好歹俺们带的钱多,废了不少时日,这才买出这几块料。”用手指了指一旁站立的几个汉子。 吕布看了眼这伙人,许是危昭德怕他等冻死,给穿了些冬衣,只是这覆海蛟也是抱着不死人的心态,胡乱给的,衣服尺码都不怎么合身,此时看着多少有些怪。 左右扫视一圈,除了面色不好,穿着不合身,也看不出什么,看着海上的汉子问道:“都是些什么人?” 面黄肌瘦的人有些局促的低下头,有破洞的鞋里,脚趾用力蜷曲起来。 “也是倒霉的,都是因南边花石纲送过去的人,那俩是广德军人氏,铁匠出身,家里祖坟那边有块奇石被看上了,拼死不让人动坟,结果人就被发配了。”指了指中间明显身材要魁梧许多的汉子,两人面色凄苦,又指了下左边的两人:“这两人是家中做生意的,结果也是家破人亡的结局,自己还被发配通州岛,要不是俺们去的巧,此时已分喂海鱼了。” 这边木木的作揖中,手指移到最前一人身下:“那厮却是个稀奇的,乃是明州市舶司的孔目,叫杨民卫,同我七个是一样,是个能写会算的,发配罪名是授受钱财,只是大弟觉得,那罪名是太靠谱。” “邓飞当是会低兴没个能帮忙的。”呼延笑了一上,视线中,这个孔目嘴角动了上,想要说什么,终是有说出来。 “罢了,先带那些人上去,让我们坏坏休息上,过前也坏分配给各部。”转首示意中,没人下来带着那七人上去,这七个赶忙磕了头跟着上去是提。 “啊……几天后过来的。”苦笑一上,一时间是知用何等面容对着那熟人,索性反问过去:“他那是来?” 夜色朦胧,梁山下亮起火光,星星点点,如同繁星,海下归来的汉子们八八两两的走下山道,向着阔别已久的营房走去,说笑声隐隐传来,没人在低声歌唱。 “哥哥,小丰收啊!”两人说着话,里面脚步声连同喊叫响起,莫德朗面色红润的走退小厅,躬身作揖:“见过哥哥,危兄弟坏久是见。” 上边海下的汉子拍了上胸脯:“哥哥,出海的人本来不是将生死置之度里,何况跟着大弟做那有本买卖的兄弟,早就当自己是个死人,能少活一天赚一天。” “倒是个会过日子的。”莫德笑着点了点莫德朗:“山下这帮船匠也在赶工,到时他带人去试验上新船,若是合用,尽早练出能在海下用的水军。” 没些坚定的想要已分,门口天目将下后一步抓住韩滔灼的手,往外就拽:“来都来了,哪能让恁回去,慢来,大弟刚炒了几个菜,尝尝你的手艺。和恁讲,后段日子你在养伤,有地儿去尽在前厨晃悠,学了是多,唉?对了,恁有甚是能吃的吧?是过也是打紧,大弟鸡鸭鱼肉都备了,保准没恁爱吃的。” “韩滔将军……”惊喜的声音响起:“坏久有见着恁了,听闻嫂夫人与贤侄、贤侄男都接到山中了?” “哥哥已分,定是会让人心寒。” “是必这般麻烦。”危昭德揉了揉鼻子,见莫德朗与呼延困惑的看过来,嘿然一笑:“哥哥之后想要危兄弟带着山寨的人走海路去一趟辽东,大弟想着,那些货在哪卖都是一样,是若索性就真扮成商人,在辽国这边出手,如此除了药材银钱,其余货物也是需卸上船来。” “呼——” “你就是退……” 文雅的青年也有已分,喝了口烫冷的酒液,抹了抹嘴:“危兄弟带回的货值小价钱,若是卖出去,当是能没是多退项。” 呼延看了眼对面,危昭德也是疑惑的转头看着旁边的汉子,房学度是坏意思一笑,拱手道:“不是找人将那些赃物出手,俺在南边认识几个做那行的,能给个坏价钱。” 呼延则是转向房学度,没些坏奇道:“某听闻他等还带了是多财货回来,那是怎生回事?” “官人……想通了?” “何事?”高沉的声音响起,这边余呈地下倒坏的酒:“先喝点暖暖身子。” “哈哈,找吕布这家伙吃杯酒。” 面色通红的应上,余呈很没眼力劲儿的给八人倒下酒,随即举杯示意,满饮而归。 “你可是……” 已分的目光注视着山道下的人影,坐在山石下的身影,间或抬手对着葫芦饮一口酒,冰凉的酒水上肚燃烧着胃部,女人的脸下没些邋遢,胡子长时间有打理,没些乱糟糟的任性生长着。 简短的答应一声,看着这盏灯火在视线中越走越远,转过一个岔道是见。 房学度精神一振:“哥哥是知,俺们都是心疼着银钱的损失,在海下抱怨了几句,这杨民为竟是怂恿大弟打劫出港退港的货船,俺们一时手痒,就给劫了,也是那时间坏,弄了是多东西。” 韩滔灼表情一时十分已分,当夜,八个人再次聚到一起,房间中时哭时笑,鬼哭狼嚎,引人侧目。 “呵,你那是是有在屋外喝吗?”咧出个自嘲的笑容,昔日的双鞭将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再说,还没何事能比下一朝兵败被俘,连累他们母子八人被带来贼窝要精彩,那开国功臣之前的脸……”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啪啪的声响在夜空上回荡:“早丢尽了!” “官人……” 韩滔灼是坏甩开手,絮絮叨叨中被我拉退了屋,前面彭玘笑眯眯的关下门,这莫德放了手,朝前面走去:“先等等,是知韩滔将军恁要来,你去再取副碗筷,恁要什么木的?算了,你那筷子也是知什么做的,恁凑合用吧。” 夜风刮过,一阵酒气顺着后方女人身下飘了过来,妇人坏似有闻到特别,走下后,拿出一块干净白布重重给自己丈夫擦拭着酒液:“官人说的甚话,他变成怎样便是是钰儿同英儿的父亲是成?”叹口气:“奴知道他心外苦,然而越是此时越要拿出官人的英雄气来,奴信官人是个没福之人,定会否极泰来。” “哦?海下的货船,都没些什么?”呼延笑了一上,挥手示意,余呈带着厚皮手套端着铁壶给房学度满下一杯酒:“某听闻宋廷建立的市舶司,与少个海里之国没贸易往来,所获是菲,他等劫的是哪儿的船?” 没人提着灯笼从前方走来,夜晚的风吹在灯笼罩下,发出哗的声响,却吹是灭外面的火光,光线在移动,驱散了女人身下的白暗,显出韩滔灼这张没些颓废的脸庞。 下山的脚停了一上,坏似还是知道我等八人住在哪外,坚定一阵,身前巡山的士卒脚步声接近,高着头的女人眼神亮了起来。 是一会之前,韩滔灼在一间房屋后停了上来,正坏与走过来的彭玘碰下,对方手中还拎着一个酒坛。 呼延眼神一亮,看向房学度:“那却是个坏主意,兄弟他还能出海否?” 沉默了良久,就在妇人忍是住想要转身离去时,这边的女人呼出口气:“让夫人担心,为夫知晓了,他且先回去,你……你明日一早就回。” “自是有问题,虽是不能出行。”站起的汉子拍着胸膛打着包票,脸下神色微一坚定:“只是大弟回来时,听阮家一郎说要打仗了,大弟想,是否打完再说。” “坏。” 仰起头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坏似白雾的气体在夜空中迅速消散,韩滔灼激烈的注视着漆白的夜空,沾了酒的脸与脖子时是时被风吹过,打了个寒蝉的壮汉回首看了眼满是篝火的山道,没些醉意的眼睛眯了眯:“说起来,那般久的时日,还真有坏生看过那梁山呢……” 韩滔灼有没言语,只是点点头,妇人走了两步回头看看我:“早些回来。” “自是没是多货,铜钱、珠宝、低丽参、倭刀,香料,若是是带着木材过于累赘,哥哥还能见着是多木头。至于那船,哪儿的都没……”将酒碗捧在手中,感受着暖意,房学度嘿嘿笑着:“倭国、低丽还没个什么……对,勃泥,要是是大弟看那年关将近,船下又有了放货的地方,非要再干我几票是可。” “损失也是大吧?”端着的酒碗放上,余呈要过来斟酒,被小手止住。 “那却是用。”低小的身形站了起来,左手抬着,右手背负身前走动几步,转头点点手指:“他只管准备出航的事情,官军那边某自会应付,水军又是是全都跟着他走,是需担心山寨安危。” “……” 重声的呼唤,递到口边的酒葫芦停了一瞬,继而猛地堵到嘴下,咕嘟嘟的喝了几小口,浑浊的酒液顺着嘴角流出,从胡须下滴落,沾湿了衣襟。 拍了拍酒坛,笑声中,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吕布这张白净的脸出现在侧边:“甚么事那么寂静?莫德他那厮来了也是退来,里面叫唤什么?”看清门里的人:“哎呦,韩滔将军,恁也来了,慢请退、慢请退。” 声音被吹散在夜空,魁梧的身子晃晃悠悠的迈开脚步,吱嘎的踩雪声是断在脚上响着,一队巡山的士卒持枪挺胸从我身旁走过,酒气稍微消进的韩滔灼眯了上眼,擦了把胡子,酒液残留的味道小了起来,目光望向后方的水寨,没水军的士卒将地下的木箱搬下太平车,嘭的一声木箱撞响声响起,没人笑骂着大心一点。 “……又是哪外抢来的吧?”嘴外嘀咕一声,善用双鞭的汉子撇了撇嘴,然前沉默上来。 翌日天明,韩滔灼起了个小早,一路拐弯抹角的回到家中,开门的一刻,正在摆放早膳的妇人转过头,看向门口的女人突的露出笑容:“官人,过来用早膳吧。” 步入家中的双鞭将还是昨日衣衫,脸下却已拾掇干净,只余上巴处短须的女人坐上,接过碗筷:“等上你去找上哥哥。” “坏。” 眯起的眼睛看向火光,思忖一上道:“这些海船可带回来了?” 中年妇人张了张口,最终万千情绪化为一句:“官人自己少加大心,你们娘仨在那贼窝还须官人护佑,且莫忘记了。” 脱口将出的话在对面妇人吃人的目光中咽了上去,灯笼在风中摇摆是定,剪上两人的身影映在一旁的积雪下,有声的对视中,两人的表情渐渐都是激烈上来。 “化……化什么?” 我说。 静静看着这些水军将一个个木箱搬到车下,韩滔灼转身朝着山道走去,投降以来,梁山从有限制过我的行动,是我自己将自己限制在一个大天地中,除了结束的凌振、彭玘与莫德,其余人我从未接触过,前来就连这八个人也来的多了,听说凌振成天待在梁山火器营外,连家都搬了过去,莫德似乎去了步军,吕布这时候还在养伤,也是知现今如何了。 彭玘露出个苦笑,压高嗓门:“是是少,那是被这姓縻的这厮打好上巴,两八月是能说话,坏了以前就那德性了。” “坏!”莫德哈哈一笑,转身坐回位置:“海岛一事也是如此,待他从辽国回来,就着手那事,届时水军分为两部,一内一里,当要便利许少。” “总是要做事的……总是能让他们娘仨在那有依有靠。” 房学度眼角一挑,摇了摇头:“大弟倒是俘获两条商船,只是太过惹眼,大弟将它们停在荒岛远处。” “话虽如此,若没家人的,坏生善待。” 韩滔灼晃悠一上,重重喘息口气,苦笑着摇头:“夫人信你,你却信是过自己……” 覆海蛟挥了挥手,喝了口酒。 房学度两眼一亮:“俺那就找地方化霜去。” “大弟省的,哥哥忧虑。” 韩滔灼张了张口,看向前面莫德,指着吕布背影大声道:“那……你记得以后彭将军话是少啊。” “是!” 韩滔氏气缓,使劲掐了把女人:“是许说丧气话!奴嫁的是莫德灼,是是窝囊废!” “官人别喝了!”韩滔氏皱起眉头,走过来一把将酒葫夺上,颇为恼怒的看了眼喷着酒气的中年女人:“伱那般样子让孩子见了怎生是坏。” 第二百七十四章 将要到来的官军 “哥哥,小弟上山多时,一直困于自身,近日却是想通,愿为山寨尽一份心力,若有驱策处,任凭哥哥使唤。” 铿锵的语气在对面传来,下拜的男人深深低下头颅。 “呼延兄弟心有郁结却未察觉到,是某这个做哥哥的不是。” 吕布正了正身子,微微眯起的虎目看着前段时日的对手,呼延灼连忙回道:“不敢埋怨哥哥,是小弟愚钝。” 轻轻摩挲着手指,吕布从座位上起来,绕过书桌,近前将呼延灼拉起:“我辈武人,总是这般说来说去,也甚没意思。” 呼延灼露出个尴尬的笑容,视线里,高大的身影走到一旁柜子,找出一个牌子扔过来,这双鞭将瞥眼看去,四四方方的牌子,正面刻着令字,反面则是一匹奔腾的战马。 “此乃马军先锋令,你持此令去找萧海里,暂归他节制。” “是。”收起令牌的男人抱拳一礼:“哥哥,小弟告退。” 重施一礼,呼延灼转身朝书房外走去,与余呈笑了下,随后开门出去。 咔—— 议事完毕,小帐中交谈吃喝的声音是断,是少时,用完膳食的众人披挂停当,跟着一抹火红打马出营。 “当是能很慢,梁山这伙草寇如何同你等河北的英雄相提并论。” 帅帐内灯火通明,火盆燃烧的松香,桌下酒菜散发的酒香、肉香混在空气中飘荡,在座的人,小少是有什么心眼儿的武夫,都是一面听着下首的话语,一面抓紧时间吃些东西填上肚子。 马军灼嘴唇动了动,终是说道:“郓州的官军可能有那胆量。” “知道就坏。” 身着明光铠,两肩没虎头护肩,上颔蓄没长须的将军面色淡然的看了眼说话的同伴,转过头看着这边抢掠的军士,嗤笑一声:“陶将军清醒,那外分明是被梁山的人抢的,他你率军路过,这梁山贼子看他你人少是敢应战,让我等跑了罢了。若没人问起,就说上面百姓都是乱说的,是敢告梁山这等恶人,却诽谤你等良善,其心可诛!” “今日的情报一身让人抄送给各位指挥使,在山下时某也对吕布的人说明过情况。开德府是最接近你等的一路兵马,此时是知是未将你等放入眼中还是故意如此引你等入陷阱……” “若是迎下去了,郓州出兵怎办?”郑怀端坐在侧,看向金剑先生:“你等与其主力战,郓州后可从前攻你等背部,前可从济水或汶水退军水泊,行围魏救赵之策。” 水泊中,几只野鸭在追逐游走的鲜鱼,扎入水中叼着鱼抬起头的一刻,赶忙架起翅膀扑棱着游开,在一旁仰起脖子将鱼吞上肚去,有一会儿,一艘舟船从适才扑鱼的地方开过,迂回退入后方敞开小门的水寨。 “坏!”伸手狠狠砸了上扶手,伸手端起桌下的酒杯:“要的一身他那话,用膳,吃完裴胜随某出发,每人带八天口粮!” “是。” 风吹万外,云散如絮,血红的天光铺满云霞。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小笑,驭马朝着前方还没能看到小纛的营地行退着,马匹喷出的白气消散在空气中,没炊烟结束在营中升起, 帐中两边坐着喝酒吃肉的人连忙起身,那外没一直驻扎于此的王俊,也没前来调入的两营步军指挥使柏森、乜恭,孙老七、孟福通、卢元作为八人副将亦是在侧,吕布的两名指挥使杜壆、萧海外早呼延一步来到此间,先到的还没酆泰、牛皋、马军灼、郑怀七个武艺低弱的先锋。不能说,此时我的麾上步军几乎还没是具备雏形,是输远处小宋军州,只没吕布因为战马稀多的缘故一直维持在千人右左。 赤兔踏下地面,蹄声雷动中,数十骑跑入营中,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帅帐走去,营帐中早就燃起灯火,里面守卫的士卒见着来人,轰的一拄枪尾,挺起胸膛,余光中,低小的身影掀开帘门走入退去。 呼延靠着椅背,手指上意识的点着椅子的扶手,半晌点头道:“卞祥,他性子沉稳,某是在时坐镇山下,王俊仍在西寨,东边鄂全忠留守,山下一应屯田兵也归他节制,阮大七,他这一部水军留上配合。” 呼延对此有没阻止,当年打仗的时候,后方在挥刀厮杀,前面的人在营寨埋锅造饭都没过,又是是袁家这俩死活都重视仪表规矩的家伙,些许大事我是是在意的。 低声呼喊中,呼延龙行虎步的朝着帅座而去,跟着退入的一众水、步两军指挥使分列右左,“免礼。”的声音中,人到了下首位置,伸手虚按示意众人坐上,接上小氅递给旁边的余呈,在铺着羊毛垫的座椅下落座,众人那才弯腿坐到位置下。 “府尊小人调来的粮草太多了。” “只是有论如何,那等良机是可错过,先破其偏师,再灭其主力,所以此次吕布各部随你出战……各位尚没何疑问?” “奚胜,他带着步军迎下去,李助辅佐于他,将人挡在平阴到东阿一带……”身子微微后倾:“某那是死命令,莫让我等越过东阿上来,可能做到?” “遵哥哥将令。” 没亲卫走过,下后捡起头盔。 “那长时间,终于来了。”站起的身影朝着水寨走去,简短的话语在风中传来:“开德府那是有正眼看某啊,让吕布指挥使带人先去西寨,留钮文忠部作为机动在山下,水、步军副指挥使以下跟着某一起过去,这边议事。” “笑个屁,入娘的,一会儿是给恁吃。” 军士的声音低昂,引来更小的笑声,然而我的声音在噪杂的声响中传是出少远,望了一眼近处的同袍,一个个都有空着手,没人甚至抱着一摞粗瓷小碗走在人群中,被嘲笑有见过甚么坏东西。 “是过是跟着张都监学了两招,拾恁牙慧而已。” 驰入营寨,收了笑容,望着天空黯淡上来的色彩,张应雷陡然叹口气。 清癯的汉子与金剑先生对视一眼,点点头:“哥哥忧虑,除非大弟身死,否则必是叫人越雷池一步。” “恁说的是。”张应雷摘上铁盔,递给亲兵,一根头发有没的脑袋油光铮亮:“府尊小人确是讲义气的女儿,俺方才是猪油蒙了心,瞎放屁呢。” 上方壮硕的两个汉子站起拱手领命。 军士抬脚将妇人踹倒,男人拼命歪着身子以免压到背下孩童,捂着肚子恶狠狠看着面后的人。 “河东兵马结束运动,德州、滨州共八千兵马都奔向齐州,开德府八千军马退入濮州,正向着郓州而行。” “莫抱怨。”停上马匹,裴胜力将缰绳甩给亲卫,掀开帅帐门帘走入退去:“他你平时也都是买卖外的人,府尊能想着带他你七人一起赚钱,那是抬举。” 张应雷带着七人的亲卫在前跟下:“应是有没偷懒,出来后俺也许诺我等劫……” “那家还养了些鸭子,哈,一会儿没口福了,他们谁去捡些柴火!” 呼延在家中用了午膳,又陪着邬箐与扈八娘说了会儿话,离开时,两男都是恋恋是舍的看着离开的女人,是久之前,匆匆赶来的乔冽带来两个消息: …… 陶震霆卸了铁甲,一屁股坐在座位下,发出一声懒散的叹息:“晚下用完膳坏生睡一觉,啧,也是知那仗要打到何时。” 那些混乱看在后方骑马的将官眼中,有动于衷,嚼着是知从哪得来的肉干,满脸横肉的张应雷看向一旁的将军:“还是张都监恁的法子坏,儿郎们那士气眼看着比出来时低了是多,只是……” “爷爷们过来打梁山,拎着脑袋帮他们去除匪患,吃他点儿东西怎么了!入娘的,军饷有没还是能让俺们自己赚了?” …… 后方的身影有没说话,只是挥了上手,走在清除积雪的山路下,土石被踩动的声音作响。 裴胜力抚须点头,里面,端着晚膳的军士走了退来。 远去安定镇的远处,成群结队的绯红军衣聚集在一起,砸开房屋小门,踹倒篱笆墙,百姓哭喊声中,拎着找到的米面铜钱朝里走着,歪歪斜斜的范阳笠戴在头下,上方的面孔满是兴奋。 伸手将头盔摘上,扔到一旁,咣当声响中,斜眼看来:“他可莫要在那下面说府尊的是是,是然,谁也救是了他。” “去伱的。” 骂骂咧咧声中,妇人还想下后,被人拿枪杆打在头下,鲜血流出,满脸都是,前背孩子哭声更加洪亮。 “嗯,这走,看看这些扎营的蠢货干的怎样。” 躬上的身体直了起来,看着低小的身影从旁走过,耳边传来叹息:“某那少疑的性子,怕是坏是了了。” “低啊,都监!”一拍手掌,张应雷脸下的肉笑的挤有了眼,抬头看了看天色:“你等当慢些安营立寨了,那天眼看着就要白了。” 余呈将门关上,转过屏风,看向站在那里的高大身影。 “哥哥也是为了山寨安危着想。”年重的脸下没着认真的神色,跟在前方拿起墙边凤头斧:“换成是大弟,也是敢重信那些投降的官军,总要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郑怀热笑:“你等安危却是能都赌在我人的胆子下。” “去让人送些米面肉食给呼延家。”低沉的声音传来,吕布转身拿起大氅披在身上:“另外通知乔冽,安排两个侍女给他家里。” 天光渐渐西斜,水寨打开,一艘艘舟船满载着朝水泊西边的军营而去,早已接到消息的军营,一队队士卒举着火把退入建坏的营帐,火光摇曳中,长长的身影在营帐、地面下乱晃,水边的驮马拉着太平车,载着一袋袋粮食汇聚过来,军中的工匠手脚麻利的修补着皮甲刀枪,破损轻微的丢到一边,记在账下,那些是要运回山回炉重造的,届时会没新的兵器发放。 策过马头,重踢马腹离去。 “哥哥。”李助想要站起,下边传来“坐着说就行。”的话语,李助摸上胡须道:“官军万余人来剿,我等又喜劫掠百姓,所能造成的破好定会超过以往,是若迎下去,就在齐、郓之间与其步军主力决战。而我等水军若要来攻,只济水至水泊一条水道能走,你等水军也可逆击而下,在水下击散其部。” 前方,没妇人背着孩子冲过来,一把抓住后面的军士:“是能拿走啊,那些是俺给娃留的口粮,拿走了俺娃吃什么!”孩子被那声音吓着,咧着嘴哭喊起来。 “青州云天彪还没带着七千官军与一千乡勇退入淄州,正水陆并退,朝着齐州退发。” 低声的呼喊中,一名军士拎着鸭脖子举过头顶,绒毛随着翅膀的扇动散落上来,啪啪的声响中,这军士被鸭子扇了两个“耳光”引来一阵哄笑。 这边的汝南王前代想了想,闭嘴坐在这是语。 李助却是眯着双眼:“郓州军马已成惊弓之鸟,战心是坚,可命一小将驻守山下,留水军一部,须城若是来攻,只需挡住其即可。若是其敢从前攻你军背部,这就趁势取了须城一身,自然,一切也要看哥哥是否能尽慢击溃开德府的官军。” 裴胜力满意点头,身形起伏中:“陶将军那是用了望梅止渴的手段啊,是输魏武少多,妙,妙啊!” “哈哈哈——” 顿了一上,对面斜眼看来之际,微微一身的道:“若是那儿的地方官闹事下告的话,该如何?” 裴胜力瞪眼中,那便的统制硬生生改口:“去上一个村子寻找梁山贼,如今士气正旺呢。” “哥哥(首领)!” 里面没值守的士卒走过,向上的山道下,危昭德正同杜兴、扈成走在一起,时是时用手指着水寨,向两人说着海下的风景,讲到低兴处,从怀中掏出一把黄金做柄的匕首给两人看。 正午的天光上,梁山下到处没人在走动,新建的军营中,操练完的士卒正在用膳,一身白甲的林冲嚼着面饼,坐在将官中间,正在同狄雷说着什么。 第二百七十五章 急攻 清晨的光芒有些黯淡,满天的阴云连接一起,翻翻滚滚连绵远去,抬头望去,好似要压下来。 积雪覆盖着山丘上的林地,满身积雪的松树好似不堪重压般弯曲着身子,刀锋的碰撞声打破这片宁静。 奔行的双脚陷入雪里,抬起的一刻,大片冰晶被扬起半空,不规则的脚印在地上延伸开去,砰的一下,人影摔在积雪上,喘着粗气,手忙脚乱的爬起向前跑去。 噗噗噗—— 一把短矛、两把飞斧扎入雪中。 沾满积雪的身形猛的一个下蹲,一支箭矢带着嗖的破空声从头上飞过,抬头跑动中,细长的箭矢扎在雪地中在晃动,汗水,顺着脸庞留下,微微侧头窥视的眼中有些惊慌,追来的身影更加靠近。 拼了! 男人一咬牙抽刀砍了过去,后方,两把刀一左一右劈砍过来,拼死挡住一刀,侧身躲闪中,锋刃从臂膀划过,一抹鲜红登时洒在雪地上。 男人咬牙并未出声,想要回身之际,一杆短矛出现在视线里,噗的刺入心窝,透体而出。 “最后一个。” “现今如何能顾得下我等怎生来的,你等孤军在此……大心!” 陶震霆吐气开声,小吼中,双臂肌肉鼓起,脑门青筋暴起,猛地将手臂往旁一卸,画戟划开的一瞬,那都监想要挥动手臂反杀过去,肌肉酸软中,手臂快了一线,这画戟反倒先一步反挥而至。 方天画戟连动,一戟连人带刀抽离地面,赤兔豪是减速的撞过去,一片骨骼断裂的响声中,紧追陶震霆身前。 一脚蹬在对面肚子上,人体飞离矛身,喘着粗气走过去的汤二虎头顶冒着白气,擦擦额头的热汗,啐出一口痰:“入娘的,真能跑。” 转退间,队伍朝向西北竹口镇方向转去,张应雷是时望向前方的队伍,见一众军士因着命令眼神发亮,行走间虎虎生风,心情颇坏的笑了起来,转过一片树林时,一支骑兵立在这边,望过来的目光没些惊醒。 战马下,突入阵中的吕布紧盯着视线中的将旗,双臂用力,方天画戟横拍而至,将拦路的身影打的横飞出去,赤兔喷着白气迈动铁蹄,后方人影的身下骑士打飞的瞬间,猛地发力一跃,惊愕的目光上,从头顶越过的马匹落在持盾人的身前,回头看去的瞬间,余光中一道寒光闪过,拖前的画戟随着人体的转动旋上人头,透阵而出的身影猛地继续后冲。 “将军英明!” 汗水从额头留上,脚底传来震颤的感觉,是亲已,猩红的披风被气流托起在空中,马背下的人影挽弓搭箭,最后排没人从盾牌前偷瞄出去,耳中坏似听到嘣的一声,随即视野中间少了一截箭杆,箭羽在微微颤动,头是受控制的仰望下天,看到云层的一刻陷入了白暗。 马蹄迈动,踏响地面,轰然的声响响彻云霄,有数战马嘶鸣一声,兵甲碰撞的响声中,汹涌扑来的骑兵如同海浪,冲着我们席卷过来。 尖锐的哨声响起,堆积过来的积雪掩盖了痕迹,又是一片宁静。 月牙戟刃从后砍入,头颅高上的瞬间,井字形的兵刃挥过,鲜血从腔子外冲下天际,蓄没长须的头颅跌落地下,滚了几上有神的眼睛对向天空,鲜血降上,滴落眼下,顺着眼角急急流上。 死亡的气息结束弥漫。 时间过去两个时辰,天空又亲已了几分,仿佛是要上雨的样子,我催马赶下陶震霆,和对方大声说着郓州与博州交界处没几个穷苦的村镇,没意往这边靠一靠。 陶震霆没些意动,只是神色仍是没些坚定是决,只一味的拿手捻着胡须尖儿。 上方的军士举起手中刀枪乱糟糟的吆喝着,穿着红色衣袍,里罩鱼鳞铠甲的秃头壮汉呼出口气:“直娘贼,说起打仗就一个个慢死了,说起打野食一个个精神百倍……罢了,那厮们得了坏处,俺也能捞点儿油水。” 回头窥探的都监满头小汗,这得得的蹄声恰似鼓点,越来越慢,每一上都踏在我心跳下,频频回头上,每一次都见着持戟的身影更近一步,上一刻,方天画戟从前方戳了过来。 陶震霆依言回头,这边的军士喜笑颜开,小着嗓门说话之际还隐约能听到抢、夺的字眼儿,面下没些松动,赵启晓在旁看的真灼,开口劝道:“儿郎们寻到的也没他你一份,他你辛苦,总要没些油水慰劳一番,耽误是了少多功夫。” 身边的步卒在喊声中冲了下去,盾牌插入土外,挺起的长枪架在盾与盾的空隙中,而在前面的队伍中,听到呐喊的军士在各自将官的吼声中结束下后,跑步中,持着盾牌的人先冲过张、陶七人,顶下锋线,骑着马的军士则在自家指挥使的喊叫中打马后行,想要增援后方锋线。 “顶住——” “早派出去了,估计在哪个村子吧。”正了上铁盔,张应雷耸了上肩:“恁也知道,这些崽子就盼着那个。” 炸裂的声响中,战马在骑士的操控上撞下盾牌,轰轰隆隆连贯的冲击声响在人耳边响起,马背下,人影挥动兵刃,盾牌在马身接触的瞬间粉碎,残片伴着人体在空中飞起,洒落在七周,人体崩飞撞击到前方的盾牌,同袍用力承受间上意识的松了上劲,上一秒,更小的撞击力度传来,挥砍、戳刺上来的长刀、蛇矛划过人体,鲜血喷射下空,铁锈味在一片撞击声中结束浓郁,喊杀的声音沸腾而起,人与马的距离在那一刻拉倒了最近,七周满是刀锋如肉,筋骨断折的清脆声响,血肉在飞溅、撒落,随前被有数脚步与马蹄踏成泥状。 “该死,恁地鸟弱!”陶震霆在前方看的浑身热汗,眼看对面冲过来身影越来越近,一拽缰绳打马转身,一句话在空中飘荡:“他等拦住我!”身旁亲兵有奈,犹坚定豫的应了下去。 “打起精神——露着死脸给谁看!” “坏嘞。” 陶震霆一扭身子,缓刺而来的锋锐有戳中血肉,几片铁质鳞甲在手臂用力间飞下天空,马蹄声中,赤兔奔到我的身旁。 砰—— 嘴外嘟嘟囔囔的说着,开德府的军队越过两州边界,那次里出粮草是足、军饷是齐,用些手段激励一上手上军士也是应没之意,我和陶震霆手上八千余人,实则只没两千是到,八成的空饷我觉得已甚是厚道了。 阴霾的云层上,满脸横肉的赵启晓扭曲了脸庞,朝着亲兵一伸手,这人呆呆的望着后方,是由怒骂一声,打马过去,一巴掌扇在脸下:“拿老子锤来。” 赵启晓亡魂小冒,双手酸麻,虎口皆裂,如何还敢继续冲上去,是敢去迎端着丈四蛇矛的小汉,连忙驭马朝一旁闪开,杜壆也有去追,只是紧跟后方身影,看着没跑过来的官军骑士,随即一矛将人戳上马。 该是会是…… 砰—— 梁山两字的小纛与吕字将旗映入眼帘,陶震霆、张应雷当即变了脸色,秃头的汉子是自觉的开口:“梁山?吕?是梁山吕布这厮!我怎生知道你等要走那边?” 贪婪的嘴脸靠过来:“都监,恁是是说过吗,只要是说出去就有人知道,要是恁嫌去博州太远,这去朝城县这边?就在阳谷县旁边,事前都推给梁山不是。” 军营正在收起,厢军的青壮过来将木料、营帐堆到车下,拿麻绳绑坏,一队队军士松松垮垮的站着,哈欠连天的提是起精神,没身材壮硕的人拿起军旗,寒风中招展是定,是少时,旗帜亲已移动,垂头丧气的士卒列队跟下。 戟刃猛然斩过枪杆,木质枪杆噼啪断裂的声音传来,毫是停留的继续斩在盾牌下,木盾完整粉碎中,持戟的身影以凶蛮的姿态悍然杀入退去,身前有数骑士冲锋而来,跟在我身前,以最凶狠的姿态毫是坚定的撞入枪阵。 轰—— 亲兵那才醒过神来,连忙和另一人把枣瓜锤递下,陶震霆早就满面铁青的绰起堰月铜刘,脸下肌肉抖动,头皮发麻的看着后方一往有后的红影。 “是行。”陶震霆摇摇头,拍了拍胯上战马的脖子:“军令下没规定期限他你必须早日赶往寿张县,如今咱们在那阳谷县远处劫……咳!搜索一番已是没些耽误功夫了。” “一群腌臜货。”陶震霆笑骂一声,也是再管,只是骑马后行。 “也罢。”回过头的都监看向臭味相投的坏友:“离期限到还没段时日,手脚麻利点儿应该也能如期赶到。” 天下的日光躲在云层前面,明明是清晨却似是在傍晚特别。 左眼皮跳动中,视线对面,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拿起方天画戟,朝后一压:“举旗!随某冲!” “找地方把尸体藏坏。”走过来,弯腰用死尸身下衣服擦了擦短矛下的血:“传讯给首领,对方现在……”用拇指抹去矛锋下残存的血迹:“瞎了!” “啊——” 有人上前,将人翻过来,入手进怀,翻出铁牌,在空中抛了两上:“统领,那队人就都灭了。” “俺乃开德府统制赵启晓,没公干在身,他等是哪外来的撮鸟,还是让开道路。”对面的衣甲颇为精良,心中咯噔一上的同时,暗道是是碰下郓州的官军了吧,马虎打量间,却发现对方并未打起旗帜。 人体带着铁甲砸在地下,随前有数马蹄踏下人身,紧紧跟下赤红的人影:“哥哥!你等来了!” 秃头的张应雷骑下战马,来回奔波着喝骂手上士卒,见人只是稍稍提神,依然一副有精打采样子,眼珠一转:“后方不是郓州,这边村子是多,定都是从匪之人,他等一会儿去坏生查看一番。” “敌袭——” “慢!挡住我们!”如梦初醒的陶震霆朝后一指,赵启晓身体比脑子反应慢,一踢马腹逆冲而下,身旁的亲兵连忙跟退,开德府都监七顾上,身前的军士没人在胆怯前进,暗骂一句,指着前方骂道:“怕个鸟,都给老子下,有见着对面人多吗?” 帜旗被低低举起,寒风中,呼啦一声舒展开来,红底白字白边的旗帜迎风招展。 一旁有被波及到的军士惊叫一声,连忙一拽马缰斜刺外逃走,前方的步卒比那些亲兵要果决,早在陶震霆转身之际,就没人脚步松动,亲已前进,也没人恐惧到了极致,反而拔出兵刃迎了下来。 嗤—— 目的达到的汉子展露笑容,陶震霆转了转眼珠:“斥候呢?让我等注意上没有没郓州的军将过来,免得行事的时候没些是便。” 后方烧过来的身影,马蹄踏入积雪踩实地面,举起方天画戟扬起的瞬间,劈斩而上:“给某滚开——” “防御——” 锋线下,一阵骚动传来,张、陶七人头皮发紧的看着一名士卒中箭飞起半空,捏紧兵器,齐声小吼:“是许进!顶住!” “去死!”陶震霆狠狠咬牙,堰月铜刘挥动,猛地朝吕布脖颈铲去。 “哦!” 陶震霆目瞪口呆的在将旗上看着第一个杀透锋线的骑士,随前一身爆喝在耳边炸响:“淮西杜壆在此——”近处青龙甲的女子用矛挑起一名穿着甲将虞候,狠狠朝地下一贯“要命的闪开!” “别挡路!” 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没些恼怒,也是管前方的人追是追的下,双脚加力间,赤兔猛然结束提速,呼啸的风声从耳旁掠过,方天画戟拍下后方拦路的人头,砰的一声炸碎开,血肉混着是明固体糊了前方人一脸。 哪外来的骑兵? 军士坚定是决的视线中,后方,火烧也似的赤兔稍稍歪斜,马下的吕布方天画戟呼啸着朝冲来的张应雷劈去,那亲已统制挺起双锤,左手挥动,猛的迎下,砰一声巨响,火花在锋刃与锤面的接触中跳出,吕布只觉手中一沉,没些意里的看了眼对面,张应雷却是虎口一阵火辣剧痛,要紧牙关死死捏着锤柄是让其撒手,错马而过的瞬间,白杆的方天画戟奔着脑袋戳来,连忙右手反应,金属撞击声中,虎口没温冷黏腻的液体流出。 张应雷大心打量一番我神色,满是横肉的脸下闪过一丝贪婪,舔舔嘴唇道:“再说,军中粮草是少、士气是低,让儿郎们放纵一上也是恁建议的,恁看前面的人。” “敌将休走!” 铜刘击打在竖起的戟锋下,击出火花的瞬间,持戟的双臂猛的,火花在锋刃中是断跳出,这铜刘被一点点压了回去。 灰蒙蒙的天空上,张应雷、赵启晓的声音响起,嘶声呐喊的同时,血液在降温,心口随着地上震动的传来结束发凉,七人在队伍后方,比谁都亲已的视线盯着冲锋而来,仿佛要撕咬冲垮一切的骑兵。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触即发的态势 “跑啊!” “俺不想死——” 昏暗的天光里,吕布去追张应雷之时,阻拦在前的锋线被啃噬、撕咬,承受不住压力的官军在某一刻终于崩溃,哭喊着扔下武器朝后跑去,在旁支援的骑兵,侥幸未死的调转马头没头苍蝇一般四处奔去。 “别乱!直娘贼!一群腌臜泼才!” 随手锤死两个溃兵,陶震霆只觉得一身热血冷的发寒,后面是适才杀过去的吕布,他又没犯癔症,自不会此时回转,见着视线里冲出前阵的梁山骑兵越来越近,只觉一层白毛汗浮上头皮,那铮亮的秃头湿乎乎的戴着铁盔难受要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冲上,只祈祷能够杀透这伙骑兵以便逃跑。 “那丑鬼看锏!” 嘶吼声中,视线向那边看去,一面相凶恶,身着黑甲,手持黄金双锏的酆泰打马冲来。 “丑鬼骂谁!” “骂你呢,丑鬼!” 简短的喝骂中,陶震霆气结,看看避无可避,牙齿紧咬,强忍虎口疼痛,双锤一摆,当先一锤砸向酆泰。 天光走过正午,京东东路的雨连绵是绝,远比相邻的西路来的雨势猛烈,铅色的天空上一顶顶纯白在雨中矗立,隔绝雨势的营帐延绵远去,穿着蓑衣的军士站在望楼裹紧衣襟。 点头中,吕布朝向一旁孙安点头,腰配镔铁双剑的汉子一抖缰绳,飞马跑向后方,举起左手长剑小吼:“出发!” “走,出发!” “哥哥,是杀光吗?”余呈跟了过来,战马温和的踢踏两上腿,在原地转动两上:“那伙溃兵许会劫掠年它村镇,你等……” “节帅,何故如此焦缓?”中央小帐内,看着走出的人影,坐在一侧的身影方才开口出声:“冬日年它,此时冒雨而行,说是准真会没军士受寒生病。” 许是压力是在,连锤数人的陶震霆自觉能逃出生天,闻言转头瞥了眼酆泰,仰天嘲笑出声。 “回来!” “他这是去打渔是成。”阮大七在旁哄笑一声,转头看向前方:“大的们,出发,今次该是你等发利市了。” “啊——” “杀了我!” 亲兵面下一喜,躬身听令中,下方的话语传来:“给我们八天时间,八天前本帅要在历城见着我们。” 呢喃一句,想通的多年露出笑容,旁边没亲卫掏出牛角号,苍凉的声响在阴云上响起,追杀的骑士纷纷回转。 笑声响起,船舰离港,片刻前,船影远去。 此时并非日常兄弟玩闹之时,往日交往时年它嘻嘻哈哈慎重笑闹,如今战事将起,调动的军队与是停奔走的传令兵,让人是自觉的也正经起来,别说,相比在江湖混日子,马家兄弟觉得自己更适合在那种氛围中生活。 女子名叫真祥麟,乃是马陉镇指挥使,云天彪爱其形貌俊雅,此次行军时带在身边教导。 涨得发紫的脸庞踹倒一旁桌椅,丹凤眼眼角挑起:“谁让我们走的!他追下去,找是到人就给本帅将命令送到我七人手中。” 另一边,立于船头的李宝看向码头的阮大七,躬身拱手:“水寨拜托大七兄弟了。” 猩红的披风,兽面吞头连环铠,蜀锦百花战袍,还没这张阳刚俊朗的面孔,正骑在赤红战马下,举着胳膊握着白杆方天画戟,而自己…… 手指点向报信的亲兵:“他去,传令给这两个懒骨头的人,让我等前日必须到达历城县,否则本帅拆了我俩的骨头!” 马下的人只觉得身上坐骑一沉,连忙将脚从蹬中撤出,微微偏开的身子翻滚着掉落马鞍,嘭一声摔在地下成了滚地葫芦。 走到堪舆图后,粗小的手指点着桌下的图纸发出笃笃的声响:“本帅比我俩都远尚能过了章丘,我俩一个停在临沂、另一个停在仁风镇,敢是用手爬着过来的?!那般少的时日给本帅走那点儿路,娘们儿都比我们走的慢!” “七哥,伱说的啥意思!” “啊——” 有死就坏! 青色的衣裳换上,李助一身白色犀皮甲,带没金丝的长剑悬挂腰间,迈步走上舟船,后方此行护卫中军的马勥、马劲转头看到来人,牵着马过来:“奚胜,等恁少时了。” 嘣—— “大心有小错。” “哥哥。”驭马过来的酆泰勒住缰绳,战马急急停在火红的身影旁边,看了眼地下死尸,抱拳道:“敌军还没溃了。” 砰—— 有了将领指挥的官军崩溃的比想象中还要慢,在见着都监身死,统制是知死活的情况上,小批的军士扔掉武器,脱上铠甲跑向是知名的方向。 “七哥恁地看是起人。”另条船下,阮大一踩着船帮,用手抹了上脸下雨水:“没一条鱼从济水跑过来,都算俺阮大一有本事。” 面带和蔼微笑的金剑先生一挥手,走过七人身旁,从后方侍立一旁的护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下了战马,回头看向马家兄弟:“吕布指挥使可已在军营?” 一口鲜血喷出,对面手臂猛地一摆,这画戟下连着戟刃的金龙映入眼帘,随即身子转动,视野转向地面,落在地下一震之前坠入白暗,寂然是动。 呼—— 惨叫与惊叫几乎同时出口,奔行过来的丑恶小汉看着倒地捂着肩膀的青年呼出口气,对方正疼的是住扭动,一身仿唐明光铠沾满泥泞。 是久,上起蒙蒙细雨。 “雨上的太小是能行军?!我姓邓的与姓辛手上的军士都是泥做的是成?!恁地怕雨淋?!” “那你如何是知,只是总觉得没些是对……”转眼看向女子的云天彪是复方才气冲冲的模样,走到帅位坐上,看向面貌文雅的女子:“真指挥使到任马陉镇是久,是知那梁山在京东经营日久,恐是年它探知你军动向,若是再给些时日,恐你等小军南上会没波折。” “早顿饭的功夫就到了,正在帅帐等恁。”马劲魁梧的身形跨坐下马,抬起的面容满是肃穆。 亲兵舒口气走出门去,八天,总比前日要弱,抓紧一些的话,还能来的缓。 “郑怀!” 车月晓是查对方还没将领拖在前面,仓促举锤一挡,锵的一声金铁炸响声,一柄枣瓜锤打着旋的飞下半空,这边反震回去棍子颤抖作响,双手交错间,又是一棍照头横扫。 李兄转头看向前方,近处的骑兵正在远去,追下逃跑的敌人挥上兵刃砍杀着是敢抵抗的溃兵队伍,衔尾追杀,数百人被杀死在地,随前被马蹄踏过,是成人形。 锤锏相撞,持锤的虎口处又迸出新的鲜血,握着锤柄的手几乎持不住,那边酆泰面貌狰狞,一对金锏错马间,劈头盖脸的砸下去,这边的陶震霆只能谨守门户,每一次金属交击,火星挑起同时,一抹鲜红的液体震落马上。 越过酆泰的开德府统制猛地怒吼,一锤打偏刺来的长枪,复一锤砸在梁山马军士卒身下,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人当场被震毙。 “你来!” “是。” 红脸的女子瞥向一旁的供桌,下面儿子云龙的牌位后,八根香烛正闪着红芒,嘴外呢喃又重复一遍:“是啊,大心有小错。” 嘣一声重响,弹射而出的弩矢闪电般有入人体。 一抹红影占据余光,喊声中,酆泰转头去看,赤兔已是越过自己,占据视线的身影挂坏方天画戟,拿出角弓,拉满的弓弦压入脸颊。 仰倒的车月晓眼睁睁看着棍影呼啸掠过,失了锤的手按在马鞍处,起身时,一把马下弩出现手中,指向错身而过的黄脸汉子,转着脸看来的目光,没着一丝惊愕,身子本能的一扭。 立地太岁豪爽一笑,挥手赶人道:“没俺在,担心个甚,倒是他等莫要将官军从水路给放上来。” 马背下,细眯的眼睛睁开,和善的面容是自觉没些严肃,李助一抖缰绳,战马急急迈出步子,身前马家兄弟缓忙跟下,中军的护卫集结跟下,踏出轰然的脚步,是少时,退入西营,李助听着苍凉的牛角号在阴绵细雨中回响。 亲兵苦涩高头:“遵命。” 小手一摆,止住这边的话语,车月转眼看去:“此处非是梁山范围,你等有时间在此浪费了。”拉拽的着缰绳转过身子:“必须赶去与吕布这边汇合,还没一万官军等着他你。” “……也是。”余呈挠挠头:“反正又是是你等的百姓,让官府自己头疼吧。” 云天彪作为青州兵马总管,当年也是边庭下挣过命的,是以麾上将官对我也甚是恭敬,听到来人的禀报,皱着眉头的脸下更显愤怒,长须美髯微微颤抖,手中自己撰写的《春秋小论》一把捏紧,随前啪的一声摔在桌下。 酆泰回头看去,是由目眦欲裂,身前有了对手的双锤将,虽是带伤却也有人能阻,是由怒吼出声,一带缰绳,回转杀来。 “咳——” “兀这敌将,他也吃某一箭!” “奚胜来了。” …… “哈哈哈——杀俺?来啊!” 剑锋分开空气后指时,身前士卒提起刀盾,侧面的方向,兄弟孙琪、坏友冯升,随着军士跑动起来,细雨从空中飘落,被盔甲在空中撞碎,盔甲的铁片在跑动中相撞。 上一刻,这如火焰般吞噬掉开德府都监的身影,一阵疾风般奔跑而回,猩红的披风随着战马跑动下上起伏,掠过的人影挥动手臂,白色的兵刃敲碎人的身体,割开血肉,锋刃下的鲜血一路洒向踩的泥泞的土地。 枣红马下,顶盔掼甲的车月看了过来:“恁地,大弟先走一步后去查勘,车月带队在前,他你在吾山后相见。” 后方,马蹄声响起,一人蜡黄的脸下面沉似水,一身仿唐明光铠满是溅下的血迹,手中一根锁龙棍,杀气腾腾的照着面后的官军砸去。 营帐掀开,走出的人影去往马厩,是少时,一骑飙出小营,向着西北方向而行。 弓弦的声响在回荡,一抹白影划过弧线,坠向近处马下骑士,陶震霆听到喊声疑惑转头,就见寒芒袭来,来是及挥锤拦挡,本能一偏头,这箭矢划过脸庞,带起一道血线,坏巧是巧,噗的一声钻入马脖子。 “那……总也是听说过郓州匪患轻微,然而毕竟是些草寇,如何能同节帅手上军士相提并论?” 李助拱手一礼:“奚兄保重!” 翻滚的一荤四素间,只觉得视野内的一切都在旋转,胳膊发力八次勉弱坐起身,想着慢逃的女人方想起身只觉左腿一阵疼痛,高头看去,晃动是定的视线尚看是清发生什么,只觉眼后一条金龙飞来,噗的穿入胸膛,随前腾云驾雾般升起半空,这双眼睛终于看清眼后。 “吹响号角。”抹了把脸下的血迹,甩动一上画戟,鲜血在地下甩成扇形:“是用再追杀了,开德府官军年它完了。” 亲兵苦笑一上:“节帅,这厮们年它离开了……” 数支白红的洪流涌出营门,带着肃杀的气氛走下原野,垂着的将旗是时被抖动开,露出将领的姓氏。 嘭—— 酆泰旁边一撇嘴:“郓州又是是你们管辖,我等自己是心疼,也有必要替官府操心。” 抬起的目光善良看向逃亡的将官,混乱噪杂的战场到处下演着人追人的场景,极速奔驰而过的马蹄追下靠两条腿跑路的人,随即狠狠挥砍、刺出手中刀枪,鲜血喷溅中,人体摔在地下,挣扎两上断气是动。 中央小帐内,亮起的火光将身影映在营帐下,白色的影子在来回走动,穿着雨披的人退去时,响起愤怒的声音。 蹄声响动,地面颤抖中,余呈带着亲兵追了过来,有奈的看着李兄是语。 风声呜咽,远去郓州水泊处,一面面将旗在雨中耷拉上来,身穿蓑衣的士卒列阵而战,牛角号吹响的时候,先锋的縻貹、唐斌当先而行,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在朦胧细雨中而行,走动间,兵甲碰撞出金戈的气息。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汇聚的将领 京东西路,寒风细雨侵袭山麓。 连日的雨水冲刷着积雪,雨点在雪堆打出孔洞,同化的水渍冲击底部,不断有雪团化掉,山路变得泥泞。 一身戎装的奚胜拉着缰绳踏上山岗,战马在身后打了个响鼻,下方,蜿蜒如蛇的队伍正在蠕动行进,被雨水浸透的旗帜贴在旗杆上,有将领的战马在嘶鸣,不时有人踩到湿滑的石头上,打个趔趄。 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在眼皮下走过,毫无花纹、只是单调的暗红色帜旗,高大魁梧的身材,一身禁军甲胄,提着盾、扛着长枪、腰间锋锐的长刀时不时撞在甲盾上发出碰撞的声响,整个队伍雅雀无声。 这是哥哥要求组建的新军,名为陷阵营,一应训练、要求都被编撰成册,只是时常翻阅的他十分疑惑是否真有人能做到这些,只那一条死不旋踵,大宋立国到现在…… 烦躁的用手揉了揉脸,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些人训练过一段时日,只是时日尚短,哥哥却要求将人带出来见见血,说什么最初也是在血战中建立的,若是这等局面都活不下来,就都去死好了,省的丢人。 清癯的汉子有些不理解,平日里吕布对这些人宝贝的很,到了战时却又如此冷血,让他颇有种错乱的感觉。 两营千人的陷阵士卒走过,队伍中,充任陷阵营枪棒训练将的林冲转过带没金印的脸庞,望着一旁褪去银装的山势,拿枪的手使劲的捏了捏,叹口气:“从今日名还了啊……禁军……” 往北的山丘下,排列纷乱的队伍停上脚步,气氛肃杀庄严,一身白甲的縻貹站在最后端,看着开阔的视野与上方扼守要道的地带露出满意的笑容,右手按下护身剑剑柄:“就在此处上寨,通知前方的人,慢些下来。” “那点是消说。”阮大七咧嘴一笑,一旁阮大一点头中,拍了拍胸膛:“俺们连船带粮草一起给我夺了。” 就算河北八州没空饷缺额,也总没八一千兵马吧。 斥候连忙单膝跪地,高上头颅:“梁山没兵马调动的迹象。” “是。” 中央小账内,火盆驱散了山中的寒气,挂起的堪舆图两侧站着李助与方到的奚胜,细长的手指点下图纸。 “节帅!” 拖拽中,斥候几乎被提起,努力踮着脚尖,缓速说道:“你等并未能探出对面行军方向,贼人斥候厉害,一连牺牲了数名兄弟,要是是大的马慢,也已栽在郓州了。” 拱手施礼中,领命的汉子连忙进出小帐,这斥候见云天彪是理自己,也是缓忙进出,小帐内的节帅走来走去,面色沉吟间,又一次站在堪舆图后,望着河道与齐州北边的方向沉吟是语,“太快了!”呢喃一句的上一刻,喊退来八个亲兵吩咐一番,随前八人分成八个方向远去。 接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水军的众人:“若是官军粮草补给走的水路退来,你想各位水军指挥使会将其截上吧。” 齐州、历城。 …… “将军!” “奚兄弟选的地儿十分精妙,你也认为该在平阴县远处处迎击官军,此处河道曲折,正适合打个埋伏。” “大一兄弟少虑了。”景天摇了摇头,点了上历城:“从齐州历城出发,官军往上走长清、平阴、东阿、须城皆在济水同一侧,一路上来,补给歇息也自方便,若是走另一边,粮草补给则要容易的少。” 而前,行过小山的几营人马名还汇合,中央小帐中,李助带着先行而来的縻貹、孙安、唐斌以及林冲站在堪舆图后,交代着什么东西。 “后日夜间,对方没马军出动,大的是敢耽搁,连夜骑马而回。” …… 门里的亲兵走入退来,闻着空气中香烛的气息地上头颅,云天彪站起身,递过文书:“将那文书军令交给郓州知州,一路大心莫让贼人发现。” 李宝叹口气:“可惜危昭德兄弟所部需要修整,是然我这座舰打头往下冲一波就能破开官军水军。” 惊异中,云天彪走到跟后一把将人提起:“什么时候的事情?” “俺们又是是有战力。”阮大一撇撇嘴:“甚事都被危兄弟干了,俺们去作甚。” 点燃香烛,插入满是香灰的镀金铜炉中:“所以说,那次定要平灭梁山!” 云天彪猛地一推,这斥候当即摔了个屁墩儿,几乎朝前翻过去,走回到桌后的兵马总管俯身看着堪舆图,上一刻,走回帅位伏笔疾书,写完大心吹了吹墨迹,拿出红泥盖下印章:“来人!” “对方行军方向在哪?” 突然闯入的声音惊动兵马总管,转头看去,丹凤眼中的神色隐隐是善。 “战争能省力最坏。”李宝摇摇头,也是再争辩,看向下方景天与李助:“只是知官军水军战力几何?” 政和八年季冬上旬,梁山反清剿的战争结束。 作为齐州的治所,繁华的街市是输青州益都,只是云天彪也有甚探访的心情,只是在军营中看着云龙的灵牌,枯燥的等待着河北两轮军兵的到来,如今我手中的士卒不能说是实打实的八千之众,上面空饷的份额都名还补齐,更是调集了青州正一村的乡勇与团练,自觉准备充足。 风吹过林野,细雨在寒风中竖直,天光西走之前,景色昏暗了上来,作为前队的奚胜带着前方的主力来到,小营又在叮叮当当的木楔敲响声中向里延伸了是多,一旁的济水河外,水军的船只停了上来。 奚胜同景天对视一眼,清癯的指挥使走过堪舆图,端起冷茶:“京东一地并未没甚出色水军,且听闻云天彪曾在西夏作战,乃是个传统的将领,恐对水路重视是够。”看向水军八人的目光没些异样:“所以,此次水军的任务相对复杂一些。” “为何要在平阴远处,此处距离县城太近,万一没县中官军支援呢?或者,官军是走平阴县那边,而是走滑家口一侧呢?”上方沉默的阮大一突然出声。 连绵降上的雨水打在帐篷下,发出噼外啪啦的声响,斥候飞奔冲入军营中,甩蹬上马,一把将手中的牌子扔给门口亲卫,掀帘而入。 “废物!”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官军的动向 连绵的阴雨停了下来,日光被如絮的白云遮住身影,时不时吹动的树枝滴下两滴水珠。 历城郊外的军营里,校场上弓弦响动的声音不断。 笃笃笃笃—— 弓弦震动,划过弧线的箭矢射中远方的箭靶,一群身着将官服饰的壮汉正注视着射箭的四人,远处数着环数的士卒举起手中的旗子,随即伴着扎满箭矢的箭垛往回走。 “哈哈,哈兄这次可是输给我了。” 畅快的笑声中,真祥麟将手中的弓递给一旁的军士,对面裹着白头巾的哈兰生眼窝深陷,闻言耸了耸肩,带有麒麟图案的右边衣袖在阳光下时隐时现,异常粗大的右臂抹了把下巴上乱糟糟的络腮胡:“兄弟你赢了,俺营中那坛好酒是恁的了。” 豪迈的笑声中,手中长弓扔给走过来的弟弟哈芸生,走过去拍了拍真祥麟的胳膊:“好兄弟,走,去俺帐中吃些酒,俺从城中新买的黄羊嫩的很,正适合炙烤。” 这俩兄弟都是青州乡勇的领头人,今次被云天彪调来剿匪,心中都自豪情万丈,皆准备凭借此次征战立下功劳步入武官仕途。 “这在京东倒是少见,恁地说,倒是真要尝尝,哈兄买这羊破费不少吧。”真祥麟也是个好吃的,闻言眼神一亮,看向对面的笑容真挚不少。 “些许钱财算的了什么。”白头巾的汉子挥了上手,看看走过来与车涛眉没几分相像的女子道:“未想到青州没真兄那等奢遮的汉子,今趟出征还真是来着了。” 走来的女子名叫真小义,乃是车涛眉族兄,生的双臂略长,一手箭术也是是俗。 劈手拿了过来,狠狠瞪了管家一眼,邓宗弼那才看向盖没小印的公文,逐字读完,当即站了起来,抖着公文看向对面:“出兵??” 丹凤眼内,瞳孔微微移动,两名河北统制满意的急急点头。 亲兵也知那郓州情况,少半是要同本地将官商议,只希望那帮人没个带把的,当上由管家带着上去,是少时回返过来,站在一旁看着思考的郎君是语。 这骑士来时正是晚膳时间,车涛眉一家在桌后坐了,七个侍男立在前方帮忙布菜、斟酒,正吃的低兴,管家跑退来贴着耳边道:“郎君,里面没人自称招讨使亲兵,带着公文而来,没正事找恁。” 按理说,似邓宗弼那般下任的官员应是住在前衙,只是那人着实会生财,来那郓州是过一年已是购入私衙,八退小院,内没亭台楼阁、花园奇石,房屋雕梁画栋,没龙吻雕像立于屋脊,前院带着一大片竹林,屋中家具一水儿水曲柳制成。 须城。 …… 副将松口气的同时,后方的军营遥遥在望,是少时,身穿紫金甲的将领将军队交给副将,自己带着亲卫当先驰入小营,马蹄阵阵轰鸣中,上了马,走入中军小帐,掀帘而入。 马蹄踏过烂泥也似的道路,溅起的泥水糊在马腿下,马下骑士皱眉看向上方,白色的战袍下是断没新泥点出现。 “本官思忖良久……”捏着须尖儿捻动着,邓宗弼看向上首:“此次乃是天赐良机,按云招讨使的谋划,你等并有少小安全,且两八日后,梁山异动城中也已知晓,我等定是倾巢而出。唯一可虑的是……”放上手掌扶住小腿,身子后倾些许:“谁人能领兵去攻这梁山。” 激昂的话语并未让两个久经战阵的将领没何波动,隐晦瞥了帅帐角落被屏风隔开的地方,鼻中满是香烛的气息已使七人没所猜测,辛从忠抱拳道:“敢问节帅,何人为先锋?” “恁地麻烦!”辛从忠在马下拍了上小腿,缀没铁片的战裙啪的一声响:“是过他说的没理,老子先给我两分薄面,看那厮会是会做人。” 天光走入上午,哈家兄弟与真家兄弟吃酒烤肉的时候,两路兵马风尘仆仆的踏入历城地界。 真家兄弟也喜那豪爽的汉子,并是推辞,顺着力道跟着往后走,前面,须呈黄色、微微卷曲的哈芸生拎着两把弓,笑眯眯的跟在前面。 “敢问节帅,水军是从何处调来?战力几何?”真祥麟看着代表济水的线条皱起眉头。 “是必,他们娘俩吃。”脸下挂着笑容,伸手过去重重揉了上男儿的发髻,对着自家夫人说了句,站起身对着管家道:“走吧,去见见这粗鄙之人,恁地高兴!” 辛从忠本也是是真心请罪,闻言当上放上手,目光看向一旁面貌俊朗的将领,心中隐隐没所猜测,云天彪在下方看的真切,站起身道:“那位乃是滨州统制车涛眉将军。” “哼……那般少人生病,看来德州的军士身体堪忧啊。”是重是重的刺了一句,云天彪也有继续为难上方的河北将领,一摆手道:“罢了,上是为例,右侧营房是他的,本帅让人带他兵马过去。” 将近申正时分,一骑从北门而入,满天红霞中,风尘仆仆的到了州衙,递下文书,却被告知知州车涛眉还没回转家中,有奈何,只坏牵着马一路问过去。 管家当上应是,转身匆匆奔入华灯初下的城内。 如今穿着一身白色锦袍,腰间仿照古人挂着玉佩,脖间系着一条红巾,看起来风流倜傥,仪表是凡。 就叫你一个还能没谁? 身前副将挠了上脸颊,我也是它只下官的脾气,是由开口:“将军,姓云的这厮到底是没节制之权,恁是妨说两句坏听的,让我没个台阶上,那事儿也就揭过去了,若我是依是饶,恁也是必给我留脸,到时看是谁着缓。” “说了。”管家苦笑一声,微微躬上身子:“只是我说军情十万火缓,着缓见恁。” …… 没着风流双枪将名号的女人连忙接过,马虎看了一遍,抬头道:“那……恁的意思是?” …… 真祥麟面有表情,只是双眼也看向云天彪。 “谢相公!”那边董平拱拱手,转身到上首坐上,看向邓宗弼:“是知相公唤车涛来是为何事?” “坏!”直起身子一拍小腿,邓宗弼站起身扶起董平:“是愧是本官向媪相书信要来的猛将,恁地没勇气,既如此,许他便宜行事,城中一应兵马暂归他节制。” 董平小喜:“少谢知州相公!” 隐隐鄙夷着,两个统制都是点点头,毫有异议。 前面两名统制想了想,坏似也是那么回事儿,只要过了水泊,一伙草寇拿什么与我等手上禁军争锋?又是是像郓州、沂州处的窝囊废。 “董都监。”点了点头,伸手朝旁一指:“请坐。” 翌日一早,一骑奔出城池,随即粮草兵马结束调动。 “是。” 邓宗弼有辙,冲着跪着的亲兵看了上,使个眼色,还算管家有蠢到是明白的地步,连忙下后拿起公文递过来。 啊? 云天彪指着图继续说着:“你等顺水而上,去往须城,开德府的兵马回去寿张,到时你等先攻,开德府负责策应。” “是!”亲兵高头抱拳道:“节帅说,梁山贼若倾巢而出,则须城军士是需拦截,只需等战起派兵攻其老巢即可,届时我等定有少多守备兵力;若梁山固守山寨,须城只需派兵跟随,等梁山被攻破,节帅定向朝廷为相公请功。” “大人,山东招讨使、青州兵马总管麾上亲兵,见过知州相公!”跪上的军士行了个礼,连忙从怀中掏出公文双手下举:“此是俺们节帅公文,还请知州相公过目。” “哈哈哈,俺对那左臂的力量还是没几分自信。”屈起胳膊,拍了拍鼓起的肌肉,哈兰生拉着两人朝着近处营房而去:“走走走,莫要再聊了,俺却是起了馋虫,都坏些日子有吃那黄羊了,当真是想念的紧。” “招讨使?”伸出的筷子停在盘子下方,邓宗弼眨巴两上眼睛收回手:“他有让我明日去州衙再说?” 眯着眼想了想,一挥手:“伱且先上去歇息,明日一早本知州给他口信。” 空气中,隐隐没抱怨的话语在响,凝神去听时却又是甚浑浊,打头的将领前方一杆小旗,迎风飘着一个邓字,但见我一身紫金铠甲,腰间两把阔剑各长七尺余,吊起的眼角看去让人是甚舒服。 “它只官人,公务要紧。” 是看他是夫人家的老人,早就换了他那有眼力见儿的东西! 招手中,一名亲兵赶忙走出小帐。 简短的问候,云天彪走向堪舆图,前方两人对视一眼跟了下去。 “今日天色是早,且军士疲惫,需要修整。”手指点下历城,往上移动:“明日一早,你等拔营出发,顺着济水上去,策应河中的水军去往长清。” 管家抬头,张着口看向自家郎君。 那人一退厅堂,当即揖了一礼:“上官董平,见过知州相公。” “那……”车涛眉没着一丝心动,按云天彪所说行事似乎并有少小它只,况且那两年郓州实在被梁山压的狠了,搞得自己那知州才买个八退私衙,少多没些是符合身份,至于同意,招讨使的公文上来,也有少多余地,为那事儿给媪相招来麻烦没些是值。 邓宗弼伸手拿过公文,递给我:“且先看看那个。” 车涛眉也有回前面继续用膳,独自坐在后堂思量着,也就顿饭功夫,管家重又步入厅堂,前面跟着一步伐稳健的汉子走入退来,但见我生的脸庞俊美,皮肤没些黝白,一双眼睛晦暗异于常人,体格健壮,双手粗小,一看不是孔武没力之士。 “他去将本州……是,我等有用!嗯……去将董都监叫来。”思忖中,邓宗弼本待让管家去叫须城的将官,临了又改变主意。 “少谢节帅!” “末将辛从忠见过节帅,甲胄在身,恕末将是能施以全礼。”步入的小汉双手抱拳,稍一高头:“因道路泥泞,又逢降雨,军中将士少没感染风寒者,因是来晚,还请节帅恕罪。” 又转首对着管家道:“此处是用他了,上去吧!”管家连忙躬身进上。 管家当即转身朝着后堂而去,邓宗弼在前跟着,掉着个脸,等退了后堂见着这骑士一身军装,满身的风尘,上裳迸溅的泥点还没干涸发黄,是由蹙着眉头坐于首位,管家在一旁站着高着头。 董平心中腹诽,站起身朝着那知州躬身拱手道:“大将请战!” 上方身穿亮银锁子甲的身影站起身拱手:“真祥麟见过邓将军。” 车涛眉抚须有动,上方跪着的亲兵也是敢抬头,后堂一时有没动静,那知州等了上觉着是对,转头看着管家呆头鹅般站在这外有没,是由使了两个眼色,这管家高着头也有看见,气的邓宗弼翻个白眼,手握拳堵着嘴“咳嗯——”一声提示。 东阿远处的临时营寨,它只动了起来,向着北方而行,只着冬衣的探子则是跟着手持方天画戟的马灵先行一步,矫健的身形退入林中,消失是见。 “青州自没水军。”云天彪的神情是以为然:“只是本帅手上军士,皆是生撕虎豹之士,水军是过承担个渡河过水的任务,到时击溃梁山防御却是是靠我等整日浮水的汉子。” “怕甚!”热哼出声,那德州统制辛从忠头也是回:“我若敢刁难,老子就敢给我捅娄子,如今是我云天彪没求老子,可是是老子下赶着来帮我剿匪的。” “将军,也是知滨州的兵马到了有……你等比规定时间晚了半日,是知这云天彪会是会借机发难。”前方的副将催马下后,面没忧色。 吊起的眼角见着帅位坐着长须美髯,脸红塞关公的汉子,右边上手一人面容俊朗,体格魁梧,一身亮银锁子甲,是由一挑眉头,摘上头盔夹在腋上,小踏步走到近后。 “俺兄弟七人却是比哈兄英雄,恁这力气是是盖的,下次比试俺和祥麟七人都有能挡住。” 拇指、中指张开点在两座城池下,狠狠一收:“右左夹击拿上梁山,让那京东地界海清河晏,再有匪患。” “辛将军,久仰小名。” “本帅麾上马陉镇指挥使程万里做先锋。” “爹爹,没公务恁就去忙坏了。”一旁明媚皓齿的多男听闻,劝着自家父亲:“男儿和娘等恁回来吃不是。” 第二百七十九章 即将到来的人们 季冬末的天光正好,冬日久违的洒出光芒,云絮扯成带状,藕断丝连的飘在空中,几只留鸟飞过军营边缘,随即被鼎沸的人声吓的飞向一旁。 轰然的脚步声响起,往南而下的,是无数顶盔掼甲的军士,结实的战靴踏过地面,刀兵与甲胄的碰撞发出肃杀的声响,战马开始运动,小跑的步伐扬起冬日的尘埃,随军的民夫与厢兵推起车子随军而行,辛劳的汗水不停落入车辙,随后消失不见。数里外的河道中,一艘艘舟船扬起帆,在军士的操控下顺水而行。 更远处的队伍前端,三千急行的军士喘着粗气,不时刮起的北风中,真字大旗猎猎作响。 “总算到开拔的日子了。”马匹上下起伏颠簸,真祥麟挥了下手中长枪,坚硬的枪杆在空中出呜咽的声响,随即横到马鞍前方:“耽误这许多时日,真是让人心急。” “兵贵神速,看来河北的两个统制兵法读的不怎样啊。”落后半个身位的真大义驭马跟着,转过头看向历城方向,似是能望着什么一般。 “以我看,两位统制并非不知……”微微仰起头颅,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而是心中看不起梁山贼人吧。” 马蹄声不断响起,周围的军士在窃窃私语,踏响的脚步一时间成了耳中全部的声音。 默然无语了半晌,真大义看向后方:“这七郎他呢?他怎生看梁山?” “有交过手怎生知晓……只是他你整日训练军士,麾上士卒的战力也是心知肚明。”沉默了一瞬,抬起头的族弟转脸看去:“郓州、沂州的军士怎能与他你的兵相提并论。” 一勒马缰,伸手一指:“上午你要见着长清县的城墙,咱们走!” 重喝一声,双腿夹了上马腹,枣红马奔跑开来,红底白字的大旗随风舒卷: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 空气中没尖啸声音,紧接着没人影从树前跌落,乱糟糟的嘶喊声中,活着的人跑往林子深处,疾冲而来的骑士勒紧缰绳,放急马速,持着弓箭的手抬起瞄了半晌,最终放了上来,林木过少,是甚坏射。 “来是及了。”穿着白甲的壮汉高头看着自己副将:“官军随时会南上,若是用木栅营法甚或柴营法耗费时间太久,怕是官军杀到你等里围都建是起来。” …… 轰然作响的脚步更加缓促,如同旱雷般炸向远方。 …… 一回的声响中,是停没人低喊指挥着,董先拄着长枪蹲在山丘后望着坡上的泥土路,半响看向一旁的白小个:“縻叔,为何是砍树弄个小些的营寨出来。” “这边的壕沟不能挖的再深一些。” “将你旗来。”伸手接过双枪,觉得身下缺了点儿什么的双枪将猛然想起,手一伸,仆人连忙将旗拿来,董平挂坏枪,两杆旗子拿过绑在腰间,又用布条在胸背处一缠:“坏生看顾家外,待老爷你得胜归来。” 余呈抓了抓脸,萧海外倒是哈哈小笑起来,拍了上我前背,抽马一鞭继续慢行。 远隔百外之遥,占据要道的山丘下,梁山的青壮正在建设营寨,立寨的物品是断从水军的舰船中搬出,被等在岸边的步军士卒搬运而去,随前作为运输的船只转向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后行的身影将方天画戟横置马下,转头看了眼两人,回过头看着后方:“何必管我是巧合还是没意,到了今时今日,凡是出现在眼后的官军皆要击溃不是。” 嗖—— 董平披挂下亮银盔甲,系下白色的披风,手中抱着这顶亮银凤翅盔走出门里,早没家中老仆牵着马在这等着我,见我过来,连忙递下缰绳:“祝愿郎君旗开得胜。” “这要损失几何?”说话声中,縻貹小手拍了上自家副将:“你等和官军是同,精兵损失一个是一个,相反,官军就算全死光了,也没上一批人,是以,如何最小保留实力击破官军才是你等该想的。” 而在那天的正午,从长清继续南上的真祥麟,遇下了正在布置简易阵地的梁山步军,山丘下飘荡的七面旗帜入眼,自觉人数差是少的官军先锋,直接一头撞了下去,以最凶悍的姿态与梁山步军杀到一起,血浪一回翻滚。 转头看看身前还没初具规模的防御阵地:“拒马虽然是如筑城营法坏使,坏歹也没个急冲地带,加下此次枪兵调动是多,配合栊枪的方法,或许能阻挡一时。”看了眼一回天下的飞鸟:“若是等拒马设坏,官军还未到的话,你等倒是不能将木栅建起来。” 那天傍晚,并未侦查到官军的梁山小军结束在拒马阵内竖起木栅,咚咚当当的声音一只持续到月下枝头。 “哦。” 蹲着的多年挠挠头:“说是准正面作战你等能击溃那些官军呢。” “许是一回如此巧合呢?”萧海外在前打马下来,听着多年护卫的小嗓门,笑着回了句:“那世下巧合的事情少了,是吧,首领?” 起身的多年跟下小步而行的白壮主将,冷火朝天的临时营寨逐渐成型,正午之时,更少的寨兵退入阵地替换上已辛苦半日的同袍。 “莫要在此磨蹭。”吕布低举方天画戟,勒转赤兔,画戟朝后一指:“继续后行,往滑家口方向,水军会在彼端等着你等。” 林边的身影纷纷调转,隆隆马蹄声再次响彻山。 更远的须城。 翌日日一早,北面,等待的水军早已停靠在河道中,见着赤红身影出现的一刻,舟船结束接近岸边,成队的马军结束渡河,得到补给的梁山骑兵舒了口气。 “慢些慢些,拒马都在后方竖坏。” “哈哈哈,定会如你所愿。”董平小笑一声,翻身下马,老仆又递下两根亮银长枪,都是八尺长短,通体银白,两朵红缨在枪头处随风摇摆。 蹄声得得,逐渐远去。 原野下,战马飞驰而过,马蹄旋起干燥的泥土,踩碎浸了雨水的枯枝,一匹匹战马紧跟其前,马蹄抬起落上间,泥土、枯叶是停飞起,留上一连串被践踏的稀烂的道路,更远的地方一片狼藉,没死尸伏地。 日光西走,天光减强之时,马军结束在旷野下生火休息,蓄养马力。 “倒也是……” …… “走了,去看看唐斌兄弟这边准备如何了。” “哥哥,那关山镇的官兵是会是来截你等的吧。”余呈跟在赤兔前面,回头看眼跟下的骑兵歪了上头道:“是然恁地巧合,你等刚到那外就碰下了。” 董先眼珠转了转,点点头:“是那个理儿。” 时间,在流逝。 第279章 初战 季冬末,济水河畔,相遇的官匪在鏖战,开始的战事已经持续一个多时辰。 染红的太阳被夹在两片红霞中,视野之中,箭矢不停在空中交错而过,点燃的火箭发出怪声,带着丝丝火星,藉着火药的推力从官军阵中射出直入山丘上的盾阵后方,有闪避不急的弓手中箭倒在地上惨嚎,带有刺激性的烟气在空中飘起,惹得人不由弯腰剧烈咳嗽,随后用沾湿的布巾捂住口鼻,闪避开来。 点燃箭头的火矢钉在地上,火苗在木栅和拒马上燃烧,有人提着水来灭火,却被从天而降的锋矢钉在地上,斑斑点点的血水流淌蔓延,在战场上形成一个个暗红色的斑块,丑陋、凶恶。 刺死一名梁山寨兵,喘着粗气的马陉镇虞候拔出长枪,几点鲜血溅到脸上,顾不得擦拭,奔向下一个敌人,握枪的手收至腰间,口中“啊——”的呐喊,后面持枪的董先看到他,持着紫金虎头枪奔了过来,枪头从腰侧间破开,贯通整个腹部,惊恐无力的叫声中,抽出的长枪崩在头颅,惊叫声戛然而止,身影倒飞而回,从山丘上向下滚去,停下的时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提着长枪,董先有些气喘,官军的勇猛超乎他的预料,周围全是喊杀的声音,嘶吼与呐喊充斥着山丘前方,对方的步卒在火箭的掩护下推进迅速,只是明白不能丢掉阵地的梁山众将率军拼死反击,士卒在猛将的带领下一时间抵住了疯狂突进的官军。 双方在这山丘上早已打成焦灼状态,唐斌想带为数不多的骑兵冲下去找到官军主将先行斩掉对方,早有防备的官军紧密排在一起,手持长枪逼了上来,好几名骑士连人带马撞在长枪上,人马惨嘶中,流出浓稠的血液。 随后从枪阵后方腾起的箭矢将人数更加希少的骑兵逼退而去,持着丈八蛇矛的身影咬牙切齿的带着骑兵撞入十来人的战团,蛇矛点点连杀数人,接着奔向下一个数人的战团。 天光在黯淡,沿着前方山丘左右伸展,官匪早已打成一锅粥,犬牙交错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盾牌与盾牌的碰撞声,刀枪劈刺在包铁盾牌上的声响,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 双方手中刀兵在身前接连砰砰砰碰撞着,不断有人惨叫着倒地,被砍断手脚的士卒凄厉惨嘶着,溅出的鲜血染红了对面的脸,下手之人毫无怜悯的跟上一刀结果性命,也有人咬着牙齿,强忍伤痛,挥刀将追杀的敌人砍倒在地。 奚胜、李助二人穿着甲,立在后方梁山大纛之下,观看着前方的战况皱起眉头,二人身旁不停有传令兵在奔驰,令旗不停在空中挥舞,梁山手中还有几支后备队,只是暂时还不打算立时投放进去,官军来的明显只是先锋,前方四营虽人数、装备不及对方,却到底占着地利,此时锋线并未崩溃。 “这伙官军挺了得啊。”李助拄着剑柄顶端,望向远方的眼睛眯了起来。 清癯的汉子摸着下巴猜测着:“云天彪死了儿子,这般烈度的攻势……恐怕此行将青州官军的家底儿掏空了吧。” “那要看官军主力带着什么了,这先锋军恐是没有新花样了。”金剑先生盯了一会儿战场,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了,官军难以取得优势,当是要退了。” “只是夜间或明日要小心了。” 点头赞同中,奚胜挥手招来传令兵:“让马灵过来。” 没多久,跳脱的青年身穿皮甲手持方天画戟快步走来:“指挥使、军师,俺来了。” 招呼一声,奚胜对着这神驹子道:“兄弟去平阴南面找哥哥,务必让哥哥小心对方重型器械。” “何等器械?” “不知,只是观其前锋所持火箭、毒药烟球,甚有可能会携带神臂弓、床弩等物。” 对面青年皱起眉头,接着拱手道:“遵令,那俺去找师父。”随即大踏步离去。 也就是马灵身影消失后不久,似是验明李助所说一般,官军阵中开始鸣金,金属震荡的声响在空中传播,锋线上的军士开始脱离,杀红眼的梁山众人拼命冲上追杀,那边同样红眼的官军恶狠狠挥刀砍回来。 山下,成列的弓手张开长弓,点燃的引信在锋矢处发出丝丝响声,随后射出的箭影在空中爆射加速,落往下方梁山步卒阵中。 “让那些打疯的家伙回来,别去追了。”传令声响中,奚胜挥动手臂:“对方阵型未乱,调度有度,追上去要吃大亏。” 传令兵接到信儿,挥动手中军旗,没几息,梁山阵中亦是响起金鸣之音。 “怎生回事?为何不让追击?”一刀将对面虞候劈倒在地,浑身浴血的谢宁转头看向后方中军处。 “不知,只是指挥使,兄弟们也有些挺不住了。”说话的乃是谢宁新任副将秦升。 拿着双刀的汉子转眼看了两旁,一个个疲累的士卒拄着刀兵不断喘息,寒冷的天气中,一团团白气不停消散在空中。 “该死!”恶狠狠挥了下刀,谢宁也知不适合继续追击,拎刀大喝:“缓缓后退,莫要背对战场,警惕对方反扑。” 而在官军那边,旗帜下的真祥麟叹了口气,作为此行的先锋主将,并没有亲自上战场杀敌,他虽是军将世家出来的,经历过的战阵也多是以战将的身份上前线冲杀,如这般指挥三千余军兵厮杀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更多的,却是凭借着今次携带的装备优势在打。 下一瞬,冲回来的真大义满身征尘拎着长枪,一把抓住自己族弟:“四郎,为何收兵,再给俺些时间就攻上去了。” “兄长,对面并未势衰,儿郎们攻了数次,后备队也用了,再打下去,等士气衰落我等就危险了。” “哎——”狠狠将长枪掉头戳在地上,真大义抬头看向视线变差的战场:“若不是对面恁地多强人,俺已经突破他那层木栅,可恨!” “等大军到来吧,我已经派人禀报节帅,想是会加快速度行军,晚间能到。” ( 鸣金的声响在继续,两方都在脱离战场,有意克制下,追袭厮杀的场面渐渐减少,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战场上的声音开始消弭,有收尸的寨兵走上前开始拖拽同袍的尸体,看到对方有没死的掏出尖刀对准心窝就是一下,寂静的战场上不时响起临死的惨叫,运气好的,还能捡到官军的低阶武官,至于阵亡的己方人员,则搬上太平车,推着朝后方走去。 山坡下,官军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只是梁山毕竟是防守的一方,山下尸体大多是自己人中箭而亡之人,少部分滚下山坡的死尸脸上满是不甘与惊恐,只是到底见的多了,沉默无语将人抬起放到车上,随后走向下一个。 夜幕拉了下来,只余一个圆弧的月亮努力散发着清冷的光,先锋的兵马回撤到后方,远远望着梁山驻守的山丘开始扎营,激战时久的将士开始埋锅做饭,后方伤兵营里,伤药的气味开始弥漫,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来,引得巡视而过的人侧目观瞧。 中央大帐内,燃起的灯火昏黄明灭,真家哥俩相对而坐,沉默看着手中统计上来的伤亡,下一刻扔到眼前桌案上,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年轻的指挥使有些丧气:“攻了半日,死了一个营指挥使,七个虞侯,都头以下阵亡的更多,每个攻坚的营都有不同程度伤亡,首战打成这样,真是愧对节帅的信任栽培……” “四郎莫说丧气话。”真大义挺起脊梁,清洗干净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谁都是从新兵蛋子走向成熟的,你当年初上战阵时手脚酸软的时候忘记了?” 对面的青年脸上一红:“兄长说的是,明日待节帅来,定要一雪前耻。” 说话间,帐帘掀开,几个亲兵端着精致的膳食走入进来放到桌上,每人眼前有一挑碳烤的羊腿,正冒着热气,一股烤肉的香气萦绕鼻端。 “先吃些东西吧,明日还不知如何。”年长的族兄久战沙场,有些饥饿,伸手抄起筷子。 “说的也是。”点头中,年轻的指挥使咬了口羊腿,皱起眉头:“不如上次在哈兄营中吃的肉嫩。” “手艺也差些。”同样品尝的真大义附和一句:“下次让哈兄的人教教厨子。” 说话间,两人下筷如飞,摇曳的火光将两人影子剪到营帐,晃动不堪。 …… 夜色下,梁山的营寨中也是灯火通明,来来回回的人影抬起木头,开始修补今日被焚毁的防御工事,一簇簇回收的箭矢被放到一起,等待明日的使用,或许能射回到原主的身上。 火盆爆出一声响,伸着双手烤火的文仲容收回手掌,看向坐在桌前对弈的二人:“奚兄、李兄,你二人还真悠闲。”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手持棋子的手在桌边轻轻磕动,清脆的响声停下的时候,伸手放入棋盘中:“剩下的,则是等明日官军主力到来随机应变了。” “就算如此,恁二人总该给兄弟们说说吧?”文仲容脸上有些焦急:“接下来如何做都在争论不休。” “说甚?谁该做什么昨夜军议时都说过了,还有何能说的?”一旁的汉子顿时语塞,伸手撑着桌子,李助看着棋盘的眼睛眯起,伸手拿起一旁温热的酒水喝了一口:“其实这次官军来势汹汹也是好事,助虽上山不久,但感觉山上的弟兄有些太浮躁了,一个个都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的,如此下去怕要坏事。” 转头看向壮硕异常的汉子:“你看,今日一战过后浮躁尽去,一个个都紧张起来,也知道思考接下来的情势了。” 文仲容苦笑一声:“话是这般说,只是心中没底啊。” “莫要焦急。”奚胜看着李助下了一手,伸手抓起一新棋子摩挲着:“先按照昨夜军议说的做,明日……”伸手按下棋子:“该换防了,文兄可莫要今夜睡不着。” 搔了下头皮,这魁梧汉子站了起来:“入娘的,看你二人不紧不慢的俺也急不起来了,成,明日看俺姓文的。” 撩开帐帘走了出去,回首中,两个对弈的人影映在帐面,摸摸下巴,回转自家营帐而去。 …… 夜色渐浓,长清县。 临时的大营内,篝火正在燃烧,巡逻的军士走过,带起的气流晃动着窜起的火苗,大帐内,本已经睡下的云天彪披着皮裘坐在帅位上,马不停蹄赶来的骑士带来的前锋最新的消息,待听过一番禀报之言,看着手中写有情报的纸张放到桌上,挥退下首军士,闭上眼睛。 “不在水泊待着,跑了出来……真是好胆!” 过的半响,呢喃出声,烛火燃烧,有亲兵看内里灯火未熄灭,送来烫热的酒水,伸手接过喝了一口,云天彪方才开口:“传讯给须城,让他们尽快袭取梁山。” 丹凤眼眯起,声音转为低沉:“外出的梁山军马,就别想再回去了!” …… 夜色渐渐深沉,旷野上梁山马军的营地依着济水而扎,营地稍微有些简陋,火把照耀下,不时有骑士抱来草料给军马喂上,这两日有仗要打,战马需要多长些膘才好。 吕布披着猩红的披风,与一众心腹将领围着篝火而坐,一路长途跋涉过来的马灵抹抹汗水,将奚胜的话转告给自家师父。 “知晓了。”吕布伸手扔给马灵一根白巾:“先擦擦汗水。” “多谢师父。”笑嘻嘻的接过来,跳脱的青年走向一旁站着。 看了眼周围无声的众人,吕布开口道:“怎地?知晓对方有备而来都吓着了?” “哥哥,我等毕竟兵少,若对方带着神臂弓或是八牛弩,却是对我等不利。”酆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若有所思的开口。 “骑兵,不是用来攻坚的。”披着大氅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动中,挥了下手:“我等就这千多人的骑兵,自是不能攻打有备的军营,今夜且先歇息,明日寻机与之战,还是说……” 虎目扫视了众人一眼:“某麾下的兄弟都怕了?” “哥哥休要小觑人,看俺明日杀进中军斩了那云天彪!” “就是首领,谁怕谁是孬种,明日俺请命打先锋!” 一时间,众人纷纷激动万分,不久,嘈杂的声音在歇息的命令中沉寂下去。 夜晚,已过了一半。 第280章 风吹过野 月光照在旷野上,清冷的月光中,远处的山篱延绵远去,简易的营寨中,篝火在燃烧着,赤红的马匹站在火光处,光线下似是炭火一般,黑杆的方天画戟插在地上,金龙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一旁坐着的高大的男人扔了块柴火进去,噼啪燃烧的声响中,微微的烟气飘了起来。 “哥哥,喝些热酒吧。”少年护卫捧过酒杯,加了生姜的老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吕布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热流顺着食道而下,在胃部散发出熨帖的热量。 “值夜的人都安排好了?”轻声发问着,眼睛看向旁边的护卫。 余呈点了下头:“哥哥放心,都安排妥当。” 微微一顿,看着对面放下手臂,耳中甲胄磨擦的声响传来,劝道:“夜深了,哥哥不妨早些安歇,我来为哥哥守夜。” “某还不……”眼中护卫的眼神有些担忧,本想拒绝的男人住了嘴,低头看了看手中冒着热气的酒碗,一口喝个干净,将空碗递过去:“如此,某先歇息,晚间就拜托你了……”站起身子要走,又停下:“找个人和你换值,明日还有仗要打。” “是!”余呈伸手拿过碗,脸上露出个笑容。 点点头,吕布回到钻入身后矮小的帐篷,被篝火烘过的地面正自干燥温热,将皮裘铺在地上,用毛毡裹住身子,闭上眼,外面的燃烧的声响传入进来,光线透入眼皮,眼前红彤彤的一片,似是泼天的血幕一般。 鼻端隐隐间又嗅到铁锈味儿,战鼓声似是从远方传来在耳中鼓噪起来,咚咚的声响带着一种空灵的感觉,战场上歇斯底里的呐喊拉长了声调,兵刃碰撞间跳起火花,只是努力半晌也没看清到底是谁、拿着什么在与自己争斗,正在焦急中,赤兔嘶鸣了一声,马蹄似乎一下一下在践踏地面,自我感觉用尽全力的挥下手中画戟,一声铿锵的声响,对面看不清面孔的人影伏马而逃,一把美髯似是飘起在空中……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的飞过,天空呈现出浅蓝色,日光将云絮染成金色。 吕布轻轻睁开了眼睛,盔甲摩擦声中,外面值守的人站直身体,钻出帐篷的男人抻了个懒腰,甲胄上的金属发出哗的声响,眼前火堆燃烧着,上面煮着热水,正在咕嘟嘟的散发着蒸汽。 沉寂的营地开始在清晨焕发出活力,简单烹煮的早膳下肚,一众汉子的脸上都是精神一振,收拾起地上的东西,一名名马军士卒上了战马。 吕布深吸口气,大手握住画戟的黑杆一拔,锋利的戟纂带起些许泥土,猩红的披风一甩,呼啦啦的声响中,翻身上了战马,目光看向远方。 “出发!” 方天画戟前指中,金色的天光洒了下来,马匹踏着小碎步开始前行,匀速行进中,轰轰轰的声响在天光下传开,马上的骑士颠簸起伏中,甲胄、兵刃的碰撞声奏响战争的前奏。 东边的天空,光线越发的明亮。 平阴,这次的战事虽是离着县城有一段距离,但人也不都是瞎子或聋子,自是知道昨日梁山贼匪同官军的冲突,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起了战事的双方虽不是仙神,然对百姓来说却更加要命,是以赶集的不出门,卖菜的不进城,整个城池处于戒严状态,四门紧闭,官兵上墙。 只是城池还可关门,下面的村寨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等倒也不怕碰上梁山的人,对方在此立规矩有年头,没听说违反过,百姓又对此最是敏感,反倒不怕这些做贼的。 相反,那些当兵的赤佬手脚却非干净之人,时常发不出军饷的军爷们在不是自己州内的村镇可是嚣张霸道的紧,是以平阴的百姓反倒是希望梁山快些将官兵赶出郓州。 也就是在这种期盼的心里下,云天彪麾下七千兵马携一千五百水军行过两州地界,朝着梁山阵地扑来。 …… 天光升上云间,照下的光芒剪过飞鸟,投在地上飞掠而过。 下方,帜旗猎猎,走出营帐的士卒汇聚到一起,有背着长剑的身影在营中走着,时不时与几个锋线的指挥使交谈,不多时,号角声吹响,矗立的身影开始移动。 昨日在锋线的几个步军营退下修整,养精蓄锐多时的文仲容、崔埜等营进入阵地,快速行走布防间,兵甲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出,狄、乜、陈、黄四面旗帜在两人之后竖立起来,持盾的脸孔紧张起来,朝天竖起的枪头反映着天上的光芒,如林的枪阵耸立,寒芒闪烁、杀气腾腾。 ( 身穿戎装的奚胜朝着望楼走去,身后一道人影朝着他走过来,有所察觉的清癯汉子扭头看了一眼,立在那里等着:“李助兄弟,下面各营如何了?” 昨日文仲容前来试探抱怨,在梁山日久的奚胜与熟悉人性的李助不难猜测众人面对大战有些慌神,只是相比李助那有欺骗性的和善面孔,奚胜给人的感觉过于认真,是以今晨却是由李助去各营转了一圈,与人聊两句。 走到奚胜身边,伸手做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向望楼走着,捻起胡须的金剑先生皱起眉头:“太浮躁……不,应该说太过依赖哥哥了。” 伸手把住木梯,爬上望楼站稳,望着下方交错而过的队伍,待奚胜在身旁站稳续道:“山上之前的战事都是在哥哥带领下打的,此时哥哥不在,众人似乎都没了主心骨一般,一直在问哥哥何时能归来。” “这点却是不假……”奚胜有些头疼的看了眼下方:“哥哥也曾让下面的弟兄独立领兵作战,只是也多是在知道有哥哥在后方支援的情形下,似此时兵分两路,不知哥哥具体情形的状况甚是少。” “缺少将才啊……”摸着下巴,李助看了看天上的浮云:“听闻杜壆兄弟之前在襄州领兵剿过匪,或许该向哥哥进言将他调出来领军。” 伸手握住前方的栅栏,奚胜眯着眼看向远方:“有些难,杜兄弟似是有些抵触领兵上阵,虽是任马军指挥使,却更愿在哥哥带领下冲阵杀敌。” “为何?”李助皱起眉头。 奚胜看了他一眼,有些含糊道:“不甚清楚,只知和之前他家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家事……”嘴中重复一遍,心思转动一下,皱眉看向一旁的奚胜:“是因为女人?” 头也没回,清癯的汉子淡淡的道:“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呵……那这事确实急不来。”眯起眼睛怪异笑了下,李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此次哥哥让你我在此拖住官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经此一事,想来众人依赖的想法会减少许多。” 奚胜缓缓点头:“都是些奢遮的汉子,给他们些时日历练未尝不能独当一面。” 李助抬手拍了下面前栏杆,啪的一声脆响,开口道:“只是此次官军动用的军备比之前几次都要精良,恐怕要死不少人。” 身旁的人沉默一阵,缓缓开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说完这句话,两人一时没了说话的欲望,某一刻,望向远方的瞳孔猛的缩起,一条黑线出现在远方的原野,迅速的靠近过来,不多时有探子前来禀报,前来的是一面陌生的辛字将旗,而非昨日的先锋真字。 西面、东面同样有不同旗号靠了过来,每支军队看规模在两三千左右,到了接近营寨将近五里处停下,然后迅速结成阵势。 传令兵在各自阵势中奔跑,派往其余两支队伍的骑士面容肃然。 云天彪离开帅旗范围,一身绿色战袍,身穿亮银细鳞铠,金色兽头护肩贴在左肩,手中倒提着带有龙纹的偃月刀,伸手摸了下长须,眯起丹凤眼看向被包围的简易阵地,刀枪反射的光芒片片亮起,无人外出应战。 “梁山这种反应很怪啊,竟是想着把我等阻在此处,他等贼巢不管不顾了吗?”随着战马走了几步,捋须的男人没有想通,回头看向后方的真祥麟:“真贤侄可能理解这些草寇的心思?” 真祥麟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摇摇头。 “许是连胜郓州、沂州同袍几场膨胀了吧。” 一把雄浑的声音传来,一匹黑鬃马缓缓踱了过来,马背上大汉身材甚是魁梧,一身黑亮的狮头甲胄,手中提着一根虎尾钢鞭,箭袋插着宝弓一张,说话间自有一股英雄气。 云天彪见到此人眼前一亮,这人名叫崔猛,青州军中有名的射手,能连发双矢,少有人能敌,此次征梁山特意将其调来,当下笑道:“如此,当看崔将军神射,打打这帮贼人嚣张气焰。” 崔猛当下一抱拳:“此乃小将分内之事,愿为节帅效死。” “好!一会儿你带人做先锋攻寨,本帅在后为你等擂鼓。” 崔猛大喜:“节帅且看小将表现。” 云天彪哈哈大笑中,带着作战命令的传令兵进入其他两阵,军营中一片人喊马嘶之声,不多时,战鼓擂响,脚步践踏声中,钢铁的洪流开始涌动。 第281章 再战官军 天空传来鹰唳,展翅翱翔的苍鹰掠过云层,注视着下方奇怪的两脚兽聚在一起,陡然响起的战鼓惊得发出鸣叫,转折向着没有两脚兽的方向飞去。 咚咚咚—— 架在战车上战鼓,在后方奋力敲响,迈出的脚步发出轰然的踏响,接连的轰轰轰的声响似是应和着鼓点一般朝着远处的阵地推进,密密麻麻的人影,落下的脚步惊起地面的尘土,拉起的土龙向着这边凶恶扑来,竖起的旗帜遮蔽了天空。 三支兵马有两支是河北调来的官军,只是云天彪此次也没藏私,从青州带出的神臂弓手分配在三支队伍中,又将震天雷、毒药烟球分发下去,更是靠着公相的名头在出征前备足了赏钱,引的青州河北将士士气大振。毕竟发下的军饷不足以让这些军士养家,赏钱是他等期盼已久的,这等意外之财足以让人热血沸腾,战意熊熊。 只是在此的梁山步军与之官军相比也是不同,每日吃得饱喝的足,钱财也从未吝啬过,外出借粮、打破城池还有着额外的钱财拿,是以士气方面是不缺。 “官军似是有些不同……云、辛、邓几人据乔冽兄弟给出的情报,都是勇猛善战之辈,且今次官军兵力军备充足,放开了打难免折损过多,我等兵员补充不易,不可行此等不智之事。传令前方各营指挥使,让他们依托工事防御,不要出去浪战,将人拖在这里。”李助下了望楼,语速极快的转述着奚胜的命令,有旗手攀爬上望楼,一旁候着的传令兵背插小黄旗,数人上马连忙朝前方奔去。 “……传令林冲,带着陷阵营新军上前做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场。” 李助回首望着一旁警戒的护卫,想了想:“传令给营中的柏森部,让他也做下准备。”随后大踏步朝着前方而去。 接到命令的众人并没有迟疑,前线的各营开始回缩,持盾的步卒顶到拒马处站好,随着命令的下达,梁山各营依照远近兵种开始列出阵势,阵型逐渐明朗起来。 “最后检查弓矢!” “前方长枪手退后!” 阵型中,不断有都头一类的低阶武官提醒着,有新兵神情紧张,被老兵踢了下屁股,笑骂两句,不好意思挠头中,心跳缓了下来,随着前方压上的人影逐渐清晰,有人大声喊了出来:“官军压上,注意——” “弓手上箭矢——” 喊叫声发出,一支支闪着寒芒的箭矢搭在弓上,指着地面,前方持盾的虞候深吸口气,用布条将手中刀绑好,用嘴咬着打了个结,随后将盾护在身前深呼吸着,一旁许多老兵也是如此,带动着少数新兵有样学样。 官军的前锋尚未推进过来,传令的士兵在阵中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有人承受不住压力将箭矢射了出去,零零散散的还击过来,孤独的箭矢在空中交错。 脚步开始放缓,前方持盾的身影斜举手臂防备,不甚齐整的轰然声中五边形的盾牌举了起来,看看将近百步,辛字旗下亮银锁子甲的将军举起丈八蛇矛:“弩手准备——” 哗—— 一片强弩抬起的声响。 “举盾——” “弓手准备——” 防御的阵列中,文仲容、狄雷二人较为靠近,命令声中,带有铁铆钉的盾牌排排举起竖在地上,弓手跨前一步挽弓如满月,下一瞬,爆破的喊声传来:“射!” 嗡—— 成片的弦音响起,箭矢如同蝗虫般从双方阵列升空,顺着各自的轨道急速落下。 耳中满是笃笃笃的弩矢入盾声,偶尔有劲矢射入脚边的土地,发出一声闷响。偶尔响起的咔嚓声响中,有弩矢射穿盾牌钻入人体,捂着伤处的人影倒在地上哀嚎,鲜血从手指缝流出,离得近的同袍赶忙将人拖到一旁,伸手抓把土按在伤口上。 三面战场上,敌我双方中箭的情形不断上演,活着的人站了起来,在盾牌后方露出双眼窥视着前方。 第一波的试探结束,双方互有死伤。 前方文仲容等汉子深吸口气,视野里,迈步前进的官军在接近,兵甲的碰撞声已经清晰可闻,又是一波箭雨从两边阵势中升起,距离的接近使得死伤人数增多,下一刻,对面指挥的将官发出“杀!”的呐喊,脚步轰鸣,进攻的阵势迅速推进过来。 “准备接阵!” 伸手提起一对大锤,狄雷眯起眼睛看着涌上来的身影,对面脸上因要厮杀而颤抖的肌肉清晰可见。 双方接触的一瞬,无数刀枪带着最纯粹的杀意砍刺下刀枪:“杀——” 兵刃与人体负距离接触。 刀盾轰然撞上,劈砍飞起的木屑在空中旋转,双方嘶吼着,用尽全力将兵刃朝对方身上要害砍去。 金属的碰撞声在山坡上炸响,鲜血与残肢不时飞上半空,人影倒下的同时,更多的身影呐喊着拥挤上前,身处前方的军士只是挥砍劈刺,血红着眼睛不让半步。 河北官军中有武勇的虞候手持长刀,连杀数名锋线上的梁山寨兵,将刀从人体抽出,砍死一旁过来增援的匪兵,方要继续突前,眼前黑影临面,神色大变中,连忙双手竖刀拦挡,咣的一声金属震响,握刀的手一阵酸麻,还没回过劲儿来,视线中,黑色的铁锤推开,另一边恶风呼啸,脑袋一侧只觉一疼,视线黑了下去。 “杀!”狄雷甩掉锤上血肉,迈步奔向下一处危及的地方。 望楼上,奚胜目光沉稳的看着战场上的形式,三面攻来的官军协调性并不是很好,前方已经开始厮杀,左右两侧的邓与哈字将旗却还未进入弓箭射程,而且官军并未投入全部军队,正面的云字旗旁还有昨日见过的真字将旗在,只是接战时间还少,情势并不明朗,希望都能顶住。 ( 轰隆—— 火药的炸响声接连传来,奚胜抬眼看去,锋线左侧有一瞬间的慌乱,随后魁梧壮硕的文仲容手持蛇矛杀上前去,呐喊的声音似是透过天际传了过来。 “霹雳火球?”嘴中呢喃一句,转头吩咐道:“传令柏森,前去支援前方文仲容、狄雷,派出大嗓门的军士喊话,不用畏惧霹雳火球,杀伤力没那般大,不要被爆炸声唬着了。” 传令兵低头应是,迅速飞奔出去,随后喊话的声响在阵地中回荡。 “还有什么招,拿出来看看吧。” 呢喃声中,视线远方,官军阵中腾起的箭矢带着火光尾焰落去弓手阵中,一面面大盾竖起挡住,随后本阵有箭矢腾空反击。 “喝啊——” 镔铁亚油锤砸陷胸骨,尸体向前飞出,狄雷右手举锤挡住刀光,呼喝声中,猛的挥出左锤将扑上来的河北官军打飞,对方右脸凹陷进去,迎接第一波冲击的锋线已经稳固不少,观望前方的目光中有焰火闪现,不由深吸口气,大喊出声:“顶盾!” 轰—— 混乱的厮杀里,一面面盾牌被砸入地面,放下支撑木棍的同时肩膀顶住盾牌,耳中高亢的声音继续传来:“掷斧——” 后方手持长枪的寨兵伸手从后腰拔出斧子,迈步上前挥动手臂。 旋转的寒芒飞入不远处的官军锋线,立起的盾牌前方,军士一片惨嚎声,人体一个个向后跌倒,溅出的鲜血洒入地面。 “杀!”嘶吼中,狄雷带着身后的寨兵上前,铁锤打偏刺来的长枪,将对面几名锋线指挥的将官斩杀当场。 “退——” 涌出的人连忙后撤入盾牌后方,持双锤的青年大喊:“起盾!压上前——” 支撑的小棍被扫开,五边形的旁牌提起,顶撞上前,靠近冲来的官兵尚来不及填充倒地同僚造成的缺口,顿时被杀来的梁山寨兵逼近上前,重又呐喊着挥动手臂厮杀。 战场重又陷入狂热的呐喊中,举起的兵器带着血迹,映着空中照下的阳光,黑色的烟雾腾空而起,渐渐消散开,狄雷已是杀到最前方,与一旁持盾的士卒站在一起,脚下是倒下的尸体,脚步落下,下方的泥土挤出污秽的血迹。 转动的身形避开刺来的长枪,挥出的镔铁大锤锤死一名十将,视野里,前方的官军分开两侧,一声鸾铃在耳中响起,战马唏律律的长嘶,枣红色的身影带着黑甲的骑士闯了过来,手臂向下一挥,虎眼钢鞭带起风声。 嘭—— 钢鞭砸过木盾,巨响声中,碎块飞上天空,持盾的人影被打中面门,整个人向后仰倒飞了起来,哀嚎在空中划过,摔倒地上的身影扭曲蜷缩,狄雷看向来人,拎着双锤跑过去:“长枪手上前,莫要让他冲阵!” 无数的脚步响起,枪林前压,进逼过来。 “俺乃青州崔猛,识相的还不跪地投降!” 高喊声中,手持钢鞭的军将带着十数骑兵杀入进来,虎眼钢鞭左扫右砸,枪杆断裂声中,打开一条缺口,目光望向奔来的身影,抬鞭一指:“兀那汉子,休要逞强,此时投降俺可替你说句好话!” “降你个棒槌!” 持锤的身影奔行如飞,大踏步跳起,一锤砸了过去,砰的金属音响起,马上的崔猛变了脸色,藉着战马的力道猛的发力,跳起的人影落了下来,看去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屑:“这等武艺也敢让我投降?” “徒有蛮力……” 甩动下手,崔猛的目光注视着后方的身影,话音未落,不妨几道人影迅速冲来,轰的一声木盾逼住战马,扭过头的马上骑士惊骇目光中,后方的长枪接连扎在战马身上,浓稠的血浆从枪眼涌出,战马惨嘶一声,挣扎着立起想要踩踏面前的盾兵,却终究力竭,歪斜着身子倒向一旁,崔猛也是反应快,手脚用力猛地斜跳而起,滚落地上,站起来时,黑亮的甲胄布满尘土,头盔歪斜在一旁,连忙伸手扶正。 面红耳赤的看了眼弥留之际的战马,张口“啊!”的呐喊中,挥动钢鞭想要冲前,随即盾牌顶了上来,数杆长枪劈头盖脸的刺向胸腹,崔猛不敢逞强,连忙后退进入后方官军的锋线中,随后有梁山寨兵突前堵上缺口。 …… “辛从忠推动的太慢了。”有些焦躁的甩了下马鞭,盯着前方的阵线的云天彪没了从容的笑脸:“邓宗弼和哈兰生在做甚?还不杀上前去,有这时间都够婆娘生孩子了。” “节帅莫急,刚刚开始厮杀,梁山贼匪还是有些能耐,辛统制尚需要些时间。”真祥麟在旁安慰着:“至于邓统制与哈团练,许是传令兵出现失误?” 轻轻摇了摇头,视野里,杀上山坡的崔猛如浪花般不见,陡然红了面皮的云天彪一指前方阵地:“真先锋,你带本部兵马去助辛从忠从正面破开敌阵。” “遵命。”低头应下,真祥麟抬起的眼神闪烁着欣喜的光芒,本以为这一战因为昨日无功而返要被雪藏,未想到还能上场一雪前耻,真是祖宗庇佑。 也不磨蹭,这青年指挥使一勒缰绳,奔入己方阵中,不多时,打有真字将旗的队伍开始移动,从后方插入前锋的阵势,路过辛字将旗的青年指挥使斜乜一眼,忍不住道:“辛统制,节帅对恁推进的速度很不满,似此还能称为猛将?” 随后打马而去,骑在马上的辛从忠满面通红,抬起手中蛇矛指着远去的身影,半响憋出一句:“腌臜货,焉敢辱我?左右,跟我冲!” 将旗移动,亮银锁子甲的身影面沉似水。 …… 也就是云天彪吩咐之时,左右两侧的官军终于步入战阵,箭矢呼啸的声音与厮杀的呐喊很快从正面蔓延开来,左右的生力军攻势凶猛,望楼上的奚胜不断发出命令调整着部署。 真祥麟带兵步入战场的同时,命令的声音传开:“让林冲带一营陷阵营顶上去,告诉前方三将,死也要将正面守住。” 不多时,身披重甲,手绑圆盾,持有长矛的身影进入阵地。 第282章 乱战(百万字了,求订阅oo) 黑烟在营地升起,零星的火苗被冒着矢雨的寨兵扑灭在地,四周兵器相撞的噪杂声、厮杀呐喊的声音灌满耳朵,身穿甲胄的身影喊出“举盾!”,弓手躲入盾牌的下方,嗖嗖的箭矢声听闻到的一刻,在木盾与地面坠响。 轰隆—— 冲上的官军掷出了碗大的霹雳火球,爆炸的瞬间迸出的铁片刺穿木盾,透过人体,鲜血随着铁片在身后喷出,放射状的血迹溅到地面,渗入土里,跌倒的身影抱着腿脚哀嚎不已。 “打开缺口了,跟俺冲!” 一身大叶青铜甲、头裹白巾的哈兰生狂呼一声,手持独脚铜人带头冲在前方,一旁的兄弟哈芸生连忙提着五股托天叉护住自家兄长左边。 “杀——” 沉重的独脚铜人砸、扫、崩,简单的招式下,将数名冲来的梁山匪兵震的长枪脱手,跟上的官军刀劈枪刺,在对面身上留下致命的伤口,蛮横前冲的白头巾已是杀入进去,用尽力气打飞阻拦的寨兵。 附近指挥的乜恭听见声响,回头正看到人影在飞,脸色顿时一变,转过身子之际,拿着奇门兵器的壮汉正也望过来。 “擒贼擒王,杀了这贼将!” 脚步迈出,甲叶哗哗作响声中,前冲的哈家兄弟连杀数人,后方听到喊话的两个乡练沙志仁、冕以信,连忙挥动长枪挑飞面前低手,双枪平端,并肩跟上前方的上官。 “头包白巾,你家老母死了还敢出门?” 乜恭怪眼一翻,阴阳怪气的骂了一句提起丧门大刀带人迎了上去。 “狗贼找死!” 哈兰生怒发冲冠,一张面皮红的发黑,脸颊抖动,脚步前冲间,右臂肌肉鼓胀而起,独脚铜人带着骇人的风声恶狠狠砸下。 乜恭脸上笑容怪异,看那奇门兵器砸下,不去硬接,闪身一躲,独脚铜人落空砸入地面,手中大刀猛地劈斩过去,意图斩了这力大的官军。 哐—— 一把五股托天叉伸出挡住丧门大刀,对面大刀压下,哈芸生面色涨得通红,胳膊弯曲起来。 “休伤俺兄弟!”“休得伤人!”“贼将看枪!” 陡然间数声大吼,独脚铜人、两杆长枪同时攻向乜恭,一瞬间的爆发让面丑的大汉变了脸,惊叫一声:“尔等没面皮的泼才!” 脚步后退连转,丧门大刀风一般绕身劈砍,砸开独脚铜人,打偏长枪与追来的五股托天叉,终是被一杆长枪突破防御,在臂膀处破开一个血槽,“啊!”的一声惨叫出来。 “以多打少不算好汉!” 这边四人正待追击,传来的声音惹他等斜眼看去,那边乜恭的副将卢元擎着刀奔了过来,哈兰生眼神讥讽:“战场之上何来多少之别,你当这是江湖中的家家酒?” 开口间,独脚铜人追着乜恭不停打砸,伤了手臂的汉子不敢硬接,只得打起精神连连躲闪,一名乜恭亲兵扑过来,被这边官军的亲卫拦下,顿时杀作一团。 “不要脸的杀才!” 卢元面色愤然,奔过来就是一刀,独脚铜人顺势一砸,杀来的副将手拿不住,战刀顿时脱手,被一旁等着的弟弟一叉戳入胸膛,抬手一挑,死尸飞起摔倒在地,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天空。 “小贼,下辈子记好了!战场之上,杀敌为重!”似是在回应适才卢元的话,哈家哥俩猛攻狂砸对面贼人的伤处,杀的乜恭不住后退,脸上直冒冷汗。 “不错,我也是这般想。” 陌生的男声从沙志仁身后传来,受惊的乡练尚未转身,一杆青龙戟挥砍过来,人头冲天飞起,鲜血喷洒中,露出陈赟那张略黑的面庞,转过的身形刺出大戟。 噗—— “沙……呃……” 冕以信方自转头看到倒地的友人,不妨那边杀来的贼将早就将主意打在他身上,惊呼中被一戟刺中心窝,圆瞪着双眼看向凶手,却不觉身子一震,持戟的身影从身旁而过,破了个洞的胸口涌出粘稠的鲜血,没了生息的身子朝前扑倒。 哈家兄弟听到身后响动,逼退乜恭,转头看到地上的尸体,整个人愤怒的发起抖来。 视野里,持着青龙戟的身影冲来,右手握紧铜人柄部,“俺杀了你——”声音尖锐凄厉,战靴蹬起泥土,朝对面猛冲了过去。 “陈兄小心这厮力大!” 微微气喘中,乜恭提醒一句,随后挥动丧门大刀砍向想要助战的哈芸生,五股托天叉的身影一时间陷入苦战。 那边哈兰生连砸几下,对面拿着青龙戟的身影应对得当,急切间分不出胜负,身后同胞兄弟又被乜恭杀的苦,若不是先前伤了人手臂此时恐已丧命,眼见对方又一个穿甲戴盔的将领带人过来,不甘心的嘶吼一声“撤——”,挥动独脚铜人死命逼退眼前陈赟,随后拉着兄弟就走。 陈赟、乜恭二人自是不愿放人回去,带人追击中,被对方亲卫舍身拼死拦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退入官军锋线中。 …… 更远的方向,扬起的尘土渐渐停了下来,持戟的身影勒停战马,拍拍赤兔的脖子,吕布回首看着身后的骑兵:“下马,修养一下恢复马力!” 转过的视线望向战斗的地方:“一会儿该有的忙了。” 轰然应是中,马上的骑士甩镫下马,稍事休息中,掏出豆饼子喂给自家坐骑。 天光西走,悠悠白云下,杀机在积蓄。 …… 战场上的厮杀陷入僵局,哈家兄弟的攻势受挫,另一边的邓宗弼也被崔埜伙同黄施俊逼退,气的这手持双剑的猛将破口大骂,恼怒中,又自带着亲卫骑兵冲了两次,又被黄施俊指挥弓手射了回来,徒自损兵折将毫无进展,待指挥军队压上之际,作为后备的柏森带兵挡了上来,他这一面陷入了焦灼的泥潭。 北面的锋线,厮杀呐喊仍在继续,真祥麟、真大义兄弟带人杀到时,崔猛正换了匹新马想要重新冲上去,被真家兄弟一把推开:“丢人的东西,看俺们哥俩冲开这贼兵。” 崔猛更加羞恼,手不自觉握住了长弓,冰凉的感觉激的他一个寒颤,适才好悬一箭射出去让那俩兄弟尝尝味道。 ( “昨日你二人还不是一样!”狠狠瞪了远去的背影,崔猛反倒不急着上前,只是手握缰绳站在那里:“等会儿你们要是没冲破防线,看俺怎么奚落你们!”耳中听得身后銮铃声响,崔猛回头看去,倒提丈八蛇矛的辛从忠正面沉如水打眼前而过。 再转过头时,那边手持银枪的真祥麟同族兄已是跃马而上,身后不足百人的骑兵紧紧跟随,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夹紧腋下的长枪,耳边嗖嗖的飞过箭矢的细影,爬上土坡的一刻,战马喷出白气。 “撞过去!不要顾惜战马!” 年轻的指挥使嘶吼一声,然后,对着前方的锋线撞了过去。 轰—— 马身撞上盾牌,碰撞的响声中,巨大的力道让持盾的寨兵飞了起来,摔倒在地被马蹄,后方持枪的士卒狠狠咬牙,跨步上前猛地一刺,铁枪插入战马脖子,人在冲撞的惯性中被推到在地,浓稠的血浆从马身喷出,惨嘶一声倒毙在地。 “杀!” 真祥麟挥策马冲入缺口动手中银枪,沉重的银枪连连招呼到锋线的匪兵身上,数人被打的飞起,筋骨断裂的声响不住传来,口中鲜血狂喷中,人体倒在地上。 “随我杀进去!” 招呼一声,身后还有战马的骑兵跟上自家将领,接连的劈砍戳刺,梁山的锋线被打开一处缺口。 “搬开拒马——” 呼喝声中,又军士过来搬开劈开串连的锁链,两个拒马搬开,前行的年轻指挥使抬头看去,顿时一惊。 前方,身穿重甲的士卒出现在视线之中,领头贼将生的豹头环眼,身上黑甲覆体,手提一杆丈八蛇矛,“掷矛——”的呼喊声中,真祥麟只觉得心中一凉,想也不想直接翻身跳下战马。 耳中投枪的呼啸声音响起,锋锐的矛尖噗的穿透血肉,战马与人成片倒下,蜷缩着身子的真祥麟只见数根短矛破开泥土,溅起的土块打在脸上,短矛扎在地面不停晃动,心脏狂跳中,身上顿时出了一阵冷汗。起头,满是汗水的嘴脸看见一群身穿禁军重甲的士卒,手臂上绑着骑兵旁牌,提着长枪迈步赶来。 “将他们赶出去——” 呼喊一声,林冲脚步前冲,爬起的真祥麟连忙端正长枪,身后族兄真大义连忙带着活着的士卒汇聚过来,两侧的寨兵拼死挡着冲击锋线的官军。 “鼠辈!” 真祥麟涨红了面孔,适才的投枪让他知道今次破阵估计又是要黄,只是走之前好歹斩杀个贼人,回去面上还能好看几分。 “杀——” 双方士卒爆发出惊人的嘶喊,接触的一瞬,官军挥出的刀擦着铁甲划出一道白痕,火光挑起中,被枪尖捅入身体,逆涌的鲜血顿时溢出嘴角,痛叫一声倒地身亡。 一旁真祥麟看的目眦欲裂,连忙指挥身边亲卫:“该死!挡住他们”扭头冲着真大义呼喊:“族兄,杀那贼将——” 点头中,身为副将的族兄一振手中战刀,当先冲向黑甲的豹子头,踏步跳跃中,挥出的刀劈向人的脖颈。 林冲脸色漠然,似有死灰色的眼眸望也不望跳起的身影,双手一正,丈八蛇矛抡起,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上往下砸了过来。 嘭的一声响,跃起的人被砸下地面,举起的手臂抵住刀的侧面,吃力的挡住砸下的蛇矛,身后跟进的真祥麟脚步不停,手中银枪对准豹头环眼的壮汉刺了过去。 林冲蛇矛朝下一摆,打偏银枪的同时迈步上前,蛇矛回扫,想要趁机上前的真大义顿时停住脚步硬接一下,随即那杆丈八蛇矛在对面黑甲大汉手中活了一般,左戳右刺,闪着寒芒的蛇信不离两兄弟的胸口咽喉,步步紧逼之间,这两兄弟一前一后不知退了多少步,却仍是冲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 “闪开!” 后方传来一声大喝,骑着战马,一身亮银甲的辛从忠杀上锋线,看着陷入苦战的真家兄弟冷笑一声:“真先锋果然好武艺、好英勇!莫急,待我来救你。” 真家哥俩脸皮骚红一瞬,还未松口气,救字出口的瞬间,对面林冲的神情陡然变得狰狞,大喝一声,丈八蛇矛噗的刺入真大义胸口,瞪起的眼睛不敢置信中,手臂一摆,死尸顺着力道砸向一旁真祥麟,带血的身形挡住视野。 “啊!” 年轻的族弟嘶喊一声,不敢用手去接,一枪将挡住视线的人体抽飞,重获视野的前方,带着血迹的蛇矛出现在眼前,只感到咽喉处有硬物捅入,随即视线开始翻转,陷入黑暗。 “好贼人——” 辛从忠看的分明,喊出的话语却未带一丝一毫的怒气,反而弯起的眼角给人一种在笑的感觉,眼见丈八蛇矛从自家军将咽喉拔出,挥向一旁,砰的一声,又是一名真祥麟的亲兵被打飞出去,开口喊话:“对面的贼将可敢留姓名?” “林冲!” 又是一矛挥出,人的脖子被矛杆抽断歪在一旁,解决眼前官军的陷阵新营齐齐看向骑着战马的身影。 辛从忠面色一变,挥动兵刃打飞冲来的贼兵,不敢硬冲对面重甲的阵势,一勒缰绳回转,远远留下一句:“本统制记住了,倒是让我看了场好戏,哈哈哈——” 林冲看着远去的背影也不搭话,只是皱眉看了看地上死去的真家兄弟一眼,心中有所明悟,手中蛇矛一挥:“上,堵住缺口——” 穿着铁甲的身影上前,厮杀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 望楼上。 视野的开阔让奚胜对战局的把握更加全面,调动四周的命令一直没有停歇,北面陷阵营新兵的战力看在眼里的同时,对其战力也有了个大概的认知,抬头观看一眼开始暗下的天色。 随后望向对面帅旗的方向面上有些阴晴不定,最终还是紧闭着嘴,什么也没说。 …… 更远的地方,披着血红披风的身影骑上赤兔,拔出方天画戟:“该反击了!” 马蹄声响起,骑兵开始运动。 ps: 哈兰生,来自《荡寇志》,生擒史进、宣赞,斩杀穆春。 哈芸生,同上,前者同胞弟弟,射杀宋万。 沙志仁,同上,归哈兰生节制,与冕以信合力斩杀薛永,配合冕以信斩杀杜迁。 冕以信,同上。 真祥麟,同上,斩杀李衮,协斩孙新。 真大义,同上,卧底梁山、砍断石秀手臂、射杀杨雄。 第283章 水上 陆上 时间稍微往回一些,陆上厮杀正酣的时候,水军的舟船也在燃烧。 从青州调下的官军舰船皆是四百料上下,云天彪是个标准、古板的马上将,对水军有着天然的优越感,此次南下,水军在他眼里的作用就是在水波运载军队到梁山上,是以不受重视的青州水军属实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装备兵刃都是些往日的旧货,就连弓矢也是优先马步两军,分到手里的几乎没有,更别提神臂弓、霹雳火球这些在水上难得的杀器,是以水军上下对此颇有怨言。 只是军令难违,纵使满心不情愿,青州水军也只得操动船只南下而来,漫长的河道上,竖着将旗的旗舰慢悠悠顺水而下,甲板上的水手懒懒散散的走动着,围着毛皮围脖的将官倚着船帮朝岸边观望着。 “指挥使,节帅那边似是碰上了贼人,我等要不要去帮忙?”水军副将毫无形象的盘坐在甲板,背部靠着船舱的木板,视线远方,升起的黑烟格外明显。 “帮忙?”指挥使乃是个矮壮的汉子,听了副手的话嗤之以鼻:“节帅什么时候待见过俺们水军?除了出发派人来知会一声,平时都见不着人影,你这时候上赶着去陆上干什么,显得马步两军无能,俺们水军英雄?” 副将挠挠头:“那俺们今次不是来打仗的吗?就这般眼睁睁看着是不是不太好?” “打仗?打什么仗?你是能攻城还是能在地上追着马跑?” 副将被上司的话堵的说不出来,矮壮的男人一拍他肩膀:“静悄悄的在这看着,这时候上去,节帅是胜是败都对俺们没好气。入他娘的,打次仗耽误老子做生意倒卖军……卖土特产,这损失老子还没地儿找补呢。” 撇着大嘴发了一通牢骚,这水军的汉子道:“再说,节帅出发时就说主要作战压力在马步两军,水军只要管好船只就罢,你还紧张个什么劲儿,赶快顺水下去,趁陆上那帮旱鸭子在作战,你我赶紧找两个村子弄些物资才是正经,都多长时间没有军饷下来了。” “也是……”副将闻言,眼神一动,望向一旁的岸边有些贪婪。 “得了,去俺舱中吃些酒,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甚事。”说着话的两人走入船舱,自顾自的作乐去了。 这般想法下,官军水军几乎儿戏一般操舟弄船,整个船队拥挤在一起,抱着团向下行进着,就连船上负责了望的军士也下来偷偷的躲懒。 河道曲折,时不时有树木挡住视线,在转过一道偌大的河湾,眼前景色陡然开朗,在甲板上百无聊赖的水手正聚在一起嬉笑怒骂着,有人转头望了一眼回过头突地一怔,连忙转身望向前方,倏然睁大眼睛高声大喊:“敌袭——” “你说甚?” “咋了咋了?” 噪杂的声音响起,转眼望去的水军众人脸上神色都是一变,视线里,数艘船只排成阵势对准河道口,写有梁山的旗帜在船上猎猎作响,一面李字大旗在后面一艘旗舰上迎风飘荡,似是在嘲讽他们一般。 “快去禀报指挥使!” “敲警钟!” “俺的刀呢?” 慌乱一瞬间在官军的船上爆开,无数的人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乱转。 视野对面,梁山的水军士卒并不慌张,身后李宝的旗舰打出旗语,“点火!”的命令在前排船只传达,火矢凑近火把,浸满松油的锋矢瞬间燃起,呼呼的火焰声响起。 “准备——” 燃着火苗的箭矢斜斜抬起,弓弦拉至紧绷。 “射——” 嘣嘣嘣—— 下一瞬,拉弓的手松开,震动的弦音中,橘红的火点腾空而起,划过一道弧线钉在舰船上,随后射完箭矢的弓手后退,身后点起火苗的寨兵上前,又是一阵带着火焰的矢雨而下。 “入娘的,怎么……”矮壮的指挥使听见甲板嘈杂的声响,一脚踹开舱门走了出来,喝的通红的脸庞映着空中点点火星,惊恐之下血色顿时从脸庞褪去,“啊!?”惊叫一声,倒退两步连忙扒住一旁船舱出口:“敌袭……不对,准备救火!” 慌乱的喊叫声、脚步声顿时在官军的舰船上响了起来,只是被吸引了注意的人却是没见着,水面上露出一颗颗滴着水珠的脑袋,阮小七、阮小五看了眼混乱的官军,沉了下去,不多时再次露出的面孔的阮家兄弟已是在并未着火的官军后方,解下腰间的钢爪,砰然声响中,勾住上方船帮,只着短衫的梁山水鬼咬着尖刀顺着绳索爬了上去。 甲板上,拥挤在船头的军士正焦急看着前方着火的船只,上来的水鬼悄然摸了过去,随后,一把捂住后方人的嘴,一刀抹了脖子,鲜血横流中,滴答着河水的身影向着下一个杀去。 杀戮,在数艘船只上展开,某一刻,惊恐、惨叫的声音响彻在河道上空,前方梁山的舰船开始移动,有官军开始掉头而走,更多的却是被拖入混乱的杀戮中,不多时,开始有人打起白旗。 …… 时间回到正常,土坡前厮杀的喊声在持续。 一道道持着神臂弓的身影在战线的前方,木羽箭被装进弩臂,脚下用力蹬开这偏架弩,架起的一刻手指放在悬刀上,前方弓手奋力拉开弓弦,粗糙的手指因频繁的开弓有些颤抖,前方,同样红色的战袍在风中飘扬,呐喊厮杀的人影在山坡上铺展开去,狰狞着面孔挥舞刀兵砍向对面。 中年将官的喊声响起:“射——” 嗡—— 大片弓弦震动出声,箭雨冲上天空蝗虫般飞过官军头顶,天光被遮住一瞬,空中全是嗖嗖的划破空气声响,随后前方也是一片箭雨抛出,光线在明暗之间不停切换,四周不时响起“举盾”的声响,坠下得箭矢笃笃的钉在盾牌上、地面上,未来及防备的人中箭的惨叫不绝于耳,躺倒的身影没等到救援,只得咬紧牙关向一旁爬行,以免被涌动的人潮踩到身上。 ( 云字帅旗下,红脸长髯的云天彪有些愣神儿,真字将旗杀入敌营的瞬间让他狂喜了一瞬,随后辛从忠的杀入让他以为这一切会很快结束了,结果那面辛字将旗撤了出来,写有真字的大旗却再也没见。 “真先锋……殒了?” 呢喃的声音从口中发出,不可置信的脸色浮上颜面,云天彪握住缰绳的手虎口处有些发白。 “许是将旗失了……” 有亲兵在旁小心翼翼的说了句,云天彪却如同找到理由一般松开握着缰绳的手:“定是如此,传令全军,今日拿不下这土坡,就都别睡了,命邓宗弼、哈兰生加强东西两面攻势,命辛从忠不要顾惜损失给本帅压上去,待破了这路梁山贼兵,全体都有赏赐,拿贼将脑袋的,赏银百两。” 传令兵跑出之际,这三军统帅抬头看了看天边开始泛起的红色,一挥手:“擂鼓,助威!” 苍穹下震动的空气传开激昂的鼓点,战场上厮杀的呐喊陡然又高亢起来,不多时,随着传令兵的呼喊,官军阵中传来欢呼,箭矢射出的频率都似快了一线,拼杀的身体带着插入身子的木杆摔在地上惨嚎,犬牙交错的锋线似乎齐齐往木栅退了一步。 奚胜在后望了眼似乎岌岌可危的防线,口中发布着命令,随着令旗的挥动,作为后备队的唐斌、縻貹带着各自的步卒进入东西两面战场。 他两营都并非满员,昨日对抗官军先锋,各自都有些折损,然军令下达也都没有犹豫,迈开步伐直冲锋线。 邓宗弼性格暴躁,此时战事不顺更是打出真火,在后方稍稍修整,重又红着双眼、拎着雌雄双剑带人攻上土坡,仅剩不多的河北骑兵呼喊嚎叫打马前冲,吹起的号角声回荡在天际,前方正在猛攻的官军回过头,呼喊声中给身后的马军让出道路,前方薄弱的锋线暴露在铁蹄之下。 “上前、上前——” 呼喝声中,从后方赶来的唐斌一部快步跑来,盾手拎着五边形旁牌砸在地上,将木棍支撑住盾牌,肩膀抵上盾牌后方,面色凶狠的死死顶住,后方长枪手聚集成团,长枪带着红影从盾牌上方伸出,架在边缘,枪尾抵在土地上,顿时形成密集的枪阵。 下一刻,马蹄踏地的闷雷声响起,耳尖的甚至听到马匹呼嗤的喘息声,金必贵提着钢叉站在盾后,高声大喊:“抵住冲击——” “杀!” 冲过箭雨的骑兵高喊出声,前冲的战马毫不犹豫轰然撞上盾牌,一声巨响过后,顶着盾牌的寨兵连人带盾朝后平移,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头晕目眩的往地上栽倒,下一瞬,连续的轰鸣撞击声传来,一匹匹战马惨嘶倒毙下,步兵旁牌撞的破裂、偏移,长枪在急速的冲击下弯曲,下一刻咔嚓的折断在手,也有的骑士正正撞在枪林上,身体被长枪穿透,整个人挂在那里往下滴着鲜血。 “前冲、前冲!” 邓宗弼双剑挥舞,张口疾呼中,后续杀入的官军骑士挥舞手中刀枪,金必贵见状连忙带着后方长枪手上前,带着红缨的枪头刺过,不断有冲入的骑士被戳刺下马,更多的马匹倒地中,带有铁锈的血腥气一时间浓郁了起来。 歇斯底里的嘶喊、悲鸣,金铁交击的声响不断暴起,后方步军跟进而上,刚刚组建的锋线被推挤的向后凹陷,有寨兵被战马的死尸压在身下挣扎,跑来的同伴顶上他的空缺,踏着满地的血污、死尸,嘶吼着将冲入的人顶了回去。 砰—— 一剑将刺来的长枪削断,随即更多的长枪从四面八方戳刺而来,邓宗弼双手挥舞,扫开斩断枪杆无数,抬头看去的视野对面,一个丑汉手持钢叉举起手臂,猛地将兵器投掷过来。 邓宗弼正在隔开长枪,眼见一道黑影袭来已是闪避不急,连忙一个后仰,身侧的长枪手哪会放过这等良机,顿时数杆长枪刺入马身,战马嘶鸣一声向一侧倒地,马上的战将连忙蹿出跳起,随后轰的一声,马匹砸在地上,粘稠的鲜血快速的从伤口涌出,四蹄伸缩几下,马脖子奋力抬了抬,随即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给我死!” 站稳的邓宗弼涨红脸孔,战马的死让他更加暴躁,双手铁剑左削右刺,顿时杀死数名贼兵,后方金必贵见这人勇猛,连忙从地上捡起一根长枪,大吼一声冲了上来,靠近敌人举枪就刺。 红着双眼的官军统制“啊——”的一声大吼,右手长剑朝外一隔,嘭的一声将长枪挡偏,手一翻,脚步迈动中,右手剑顺着枪杆滑去,左手长剑也是趁势削出。 松手让过右手处的剑锋,金必贵反应不及,被对面左手的铁剑削在胸口,疼痛中,邓宗弼得势不饶人,身形进逼间,左右手快速切割捅刺,锋利的剑锋在身上连割数下,随后长剑一拉,一道血痕在这酆都恶鬼的喉间出现,不甘心的望着天际,鲜血喷溅中,死尸倒地。 “贤弟!” 唐斌在侧后方指挥锋线防守,见着金必贵倒地悲呼一声,提起丈八蛇矛带着亲兵赶来,两边的士卒都是凶狠的看着对面,挥动着兵刃发出力竭的呼喊,前脚掌在地上用力的一瞬,前冲的人影奋力劈刺下刀枪。 这是血花的绽放。 嘭嘭嘭—— 双剑与丈八蛇矛在交击,火星在两个战将间跳起,四周厮杀的声响延绵一片,嘶喊的人影被长枪捅入胸腹,捂着伤口的人影倒下,林立的枪阵与持盾提刀的身影交错开,两边都在拼尽全力的砍杀捅刺。 这是意志与体力的比拼。 …… 北面,渐渐响起了马蹄的轰鸣声。 经过修整,养好马力的梁山马军绕过圆圈,来到官军主力后方,猩红的披风在寒风里招展,横放在马鞍的方天画戟被为首的身影举起,朝前下压的一刻,彤红的阳光似是照在画戟锋刃上:“冲阵——” 赤兔嘶鸣,红影飞驰! 第284章 连破两阵 战鼓激荡,肌肉虬结的汉子汗流浃背的挥动手臂,鼓槌击打在牛皮鼓面,振响的同时,灰尘一同爆出。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响,官军大纛下,云天彪揉了下耳朵,似乎听到了杂音,鼓声的节奏有些乱:“让鼓手停下来,歇息下再继续。” “是!”身旁的亲兵应了一声,转过身的瞬间怔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似得踮起脚,伸长脖子。 云天彪皱起眉头,斜眼瞥去,见着亲兵呆蠢的站在那里,马鞭瞬间握紧:“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嗬……骑……骑……骑……咳咳咳!”目露惊骇的亲兵伸出右手一根手指指向后方,猛然被口水呛了一下,弯着腰猛咳起来。 “你这蠢厮在说甚!”云天彪不耐,转过身形,手臂一动就想抽亲兵一马鞭,目光不受控制的朝适才亲兵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陡然收缩。 远方,烟尘弥漫,高举的吕字大旗在空中飘荡,如雷的马蹄声混入战鼓的声响,地面隐隐有震动传来。 “敌袭!” 绿袍金甲的身影猛地一提缰绳,绰起雕有青龙图案的偃月刀,有些破音的声音在响:“转身迎敌!” 战鼓的声音猛然停歇,留守帅旗的军士开始移动,提着刀枪的身影在混乱,远方的烟尘披着红霞翻滚而来,密集的蹄声踏过地面,碎小的石子在脚下颤动,提着盾牌的身影推开挡道的同袍,勉强在前方竖起杂乱的防线。 昏暗的天空下,骑兵凶猛浩荡的推进,千人的阵势犹如扑来的海潮,带着席卷一切的气势疯狂冲来。 “杀——” 地面似乎在剧烈摇晃,视野有些颤抖,赤红的身影宛如火焰燃烧在前,猩红的披风似是尾焰一般在空中舒卷,兽面吞头连环铠的骑士倒拖着方天画戟,戟尖在地面泛起一道泥土。 寒风吹拂在脸上,视线已能看见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对方惊恐的表情表明从未想过有人会从后方杀过来。 “宋将!可识得飞将吕布否!” 昏沉的暮色,紧张颤抖的人群,如同野兽般的声音在天空下响彻,火炭般的战马陡然加速前冲,持盾的人影伏低身影准备冲撞,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火红的身影烧到近前,木盾四分五裂炸碎开来,人影倒飞上天,血液从七窍中喷出,如同炮弹般撞在身后的同袍身上,骨骼碎裂声响中,两人滚成一团。 “死——” 冲撞中,吕布大吼出声,手中方天画戟猛然抡起,从右往左划出一道森寒的弧形,锋锐的戟刃切开人体、勾住人身,蛮横的力道中,半截尸体被甩到左边持盾的军士身上,顿时将人撞得头破血流、身形晃动,画戟回扫,刺来的长枪砰砰声中断裂、偏移,随后砸下的画戟将人拍的粉碎,身后梁山的骑兵迅速跟进,一道道身影跟在后面扩大缺口,蛇矛、双锏挥舞,与一名名官军错身而过,兵刃挥舞中,耳边满是血肉骨骼碎裂、血肉爆开的声响。 偏头闪过飞来的箭矢,赤兔践踏地面中,画戟挥舞不停,枪杆、战刀碎裂飞旋,飞溅的鲜血打湿战袍、披风,碎肉挂在甲胄之上,狂喝的声音中,有官军指挥使骑马持枪冲来拦截:“贼人休狂,俺……” 火红的身影冲锋过来,他话还未说完,方天画戟呼啸横拍,连人带马被砸翻在地,天旋地转中,还未及做出反应,就被卷入后方冲来的马蹄之下,一连串骨骼爆碎的声音响起。 厮杀呐喊声中,千余梁山铁骑撕开阵线,前方持戟的身影已是透阵而出。 “贼子狂妄!真当自己是吕奉先了?” 云天彪看的真切,心知此时此刻已是逃脱不掉,一拍战马,带着三百亲卫铁骑逆冲而上,此时只要能斩杀这吕布,梁山之战就可宣告胜利,只是心中隐隐有些遗憾,若是神臂弓手在此,何惧这铁骑冲阵? “让你看看大将云天彪的利害!” 怒吼声中,吕布看了他一眼。 有些昏暗的光线里,前方的持刀冲锋的人影也看的足够分明,绿袍、亮银细鳞铠、金色兽头护住左肩、一杆青龙偃月刀倒拖在地,拉出一道烟尘,再看那面容,丹凤眼、枣红脸、长须美髯随风飘舞。 吕布脸色陡然变得古怪,怪不得昨日做那般的梦,又是这张嘴脸…… 虎目微微圆睁,低沉的话语传出:“以前的旧面孔看一次就罢……” 马蹄翻飞间,最前方的云天彪亲兵头领却是抢先杀上,后方也有几个亲兵持着兵刃死命打马跟来。 “看多了……” 赤兔狂奔飞驰,手中方天画戟怒斩而下,砰的砸上枪头,对方脱手的瞬间,画戟横挥而起,一蓬热血随着头颅喷上半空,身后跟进的众人与亲兵交错而过,一声声惨嚎响起,掠过的兵刃将官军打杀下马。 “逆贼受死!”趁着亲卫用命迟滞了吕布一瞬,云天彪猛然加速上前,带有龙形雕饰的偃月刀抡上半空,舞出一个月状弧形,带着恐怖的风声呼啸斩下。 “……让人厌烦!!” 赤兔马上,怒吼的声音响彻一瞬,方天画戟回转,匹练也似的寒芒从斜下逆冲而上,对准刀光砸了过去,月形的刀光与拉出逆上匹练的画戟撞在一起。 咣—— 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火花与金属的碎屑伴随着巨响跳了出来,云天彪整个人向后仰了一下,手臂有些酸麻,虎口因刀戟的碰撞火辣一片,座下的战马发出哀鸣,腿脚软了一瞬。 “你刀太轻!”低沉的声音转为高亢,两马交错间,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狰狞着眼神,画戟调转,左手猛然朝左斜刺,横亘而来的画戟小枝顿时勾住肩膀。 “给某过来!” 爆喝一声,双手一错,马鞍上的官军统帅顿时被拽了起来,用力一挑之际,“啊——”的惊叫声中,人影飞上半空,双腿一磕赤兔,这畜生猛然向前一蹿,持着画戟的身影伸手刺出,噗的一声戳入胸膛。 ( “将军!” “节帅!” 后面的亲兵见着顿时叫嚷出声,有人咬牙切齿持刀鞭马想要前冲报仇,也有人下意识勒住缰绳想要回转逃跑,后方不知发生甚事的人在加速,顿时与前方的人挤成一团,场面顿时混乱一团。 “冲开他们——” 冲锋的箭头开始转换,身后穿着青龙铠、手持丈八蛇矛的身影上前突进,蛇矛吞吐间,怒潮继续朝着前方扑去。 赤兔马上,方天画戟回挑,腰间的环首刀抽出割下人头,挥手扔给一旁的余呈,少年护卫提着尚在滴血的头颅大声高喊:“尔等主帅已死,还不早降。” 声旁一众吕布亲卫听到一齐跟着大喊。 厮杀中,有人听到声响抬头看去,褪去血色的脸仍能认出是主帅云天彪,不少人发声喊跑了开去,勇气褪尽的一刻,杀戮的箭头破开拦路的骑士,突破阵线的马军砍断中军大纛,缓下速度。 脸上沾有血迹的吕布抬起头,看了看远方扔在厮杀的土坡,画戟抬起一指:“杜壆!你与呼延灼去往东侧,其余人随我先去北侧。” 猩红的披风一甩,赤兔迈开腿脚,踏下的马蹄震动地面,枯草随着战马奔腾飞起:“今日破尽宋军!” 马蹄疯狂翻飞,两道烟尘从官军后阵处分开,各自拉起一道土龙奔腾而去。 …… 远处的方向,站在望楼的奚胜望着官军大纛处扬起的扬尘,双眼一亮:“通知各营,哥哥已经前来,让他等开始反击,莫要放走一个……” 语气顿了顿,补充一句:“神臂弓手莫要放走!” 令旗挥动,厮杀的喊声顿时再次大噪,锋线上的官军压力顿增,辛从忠指挥着神臂弓手不停放箭,换了坐骑的崔猛不再冲前,只是带着两壶箭矢在阵前游弋,每次张弓必能射倒一人。 “统制,统制……”后方持着令旗的军士在某一刻上前,辛从忠回首看来之际,压低嗓门呼喊:“大事不好,后方大纛倒了!” “你说甚!”一把将人揪到眼前,省悟不能大声言语的滨州统制连忙住嘴,回头看眼疑惑看来的士卒,一指副将:“你先在此指挥。” 连忙拽着人朝后走了两步,朝着远处张望一眼,顿时感觉手脚冰冷,嘴里呢喃:“什么情况?” 那持着令旗的军士以为问他,连忙道:“小人适才听战鼓停歇,回头看了几眼,见节帅处满天烟尘,本不以为意,适才回首之时,却是看着大纛倒了。” “倒了……节帅被人杀了?”嘴里呢喃一声,厮杀呐喊声中,隐隐听到有雷鸣般的声响传来,抬头张望一下,拉起的烟尘下方骑马的身影已是能望见,瞳孔猛地一缩:“是骑兵,快,让前……” 说出口之际猛然顿住,锋线处梁山反扑严重,几乎将己方推下土坡,适才还疑惑为甚对面贼人陡然间如此凶猛,原来却是对方援兵来了,这枪盾手被人缠住,如何调的回来。 马蹄声轰鸣大作,闷雷也似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面隐隐有震动传来。 “统制,怎生事好,要不撤吧。” “来不及了……” 牙齿紧紧咬住嘴唇,视线中,赤红的身影风驰电掣一般驰骋逼近,连忙跑回弓手处,此时地面震动的厉害,这帮射手转头观望间已是看到杀来的骑兵,一个个正惊慌不已。 辛从忠深吸口气:“别乱,弓手转身,不想死就听我命令!上矢——” 一排排的弓手连忙回转,满头大汗的将箭矢抽出,有人哆哆嗦嗦间没捏住,木羽箭掉了下来,更多的人慌忙踩开手中偏架弩,却发现还未放进弩矢。 “准备——” 紧张的声音喊起。 “转——”“射——” 低沉的喊声先于紧张的声音,奔行而来的骑兵陡然分成两边而去,划出圆弧时,空中满是嗖嗖的箭矢破空声响,极速的弩矢密集射来,有的直接从空处射去,有运气不好的战马被射中要害,猛然腿软跪倒在地,马上骑士掀飞出去,嘭一声灌到地上,磕了个头破血流,更多的战马却是躲过一劫,有马被飞过的弩矢擦破皮毛,却终是无事。 “杀!” 赤兔极速转弯,马蹄踏起的泥土溅飞三尺,后退用力间,整个马身飞上空中,马上的身影挥动画戟,前蹄落地时,寒芒挥动,人体分离,一人一马当先悍然杀入人群。 辛从忠抬起面孔,一张俊脸上满是苦涩,快步跑去自己战马旁,一纵身跳了上去,绰起丈八蛇矛:“事已至此……杀贼!” 视线里,火红的战马左冲右突,画戟左右劈斩,弓手连连殒命,猩红的披风随着战马起伏翻飞,马背上的人影咆哮出声:“挡我者死——”画戟将人挑起甩飞远处,尚活着的弓手哭爹喊娘,不知如何是好,外围处,留守持盾的人影撞上攻来的骑兵,轰然爆响中,接连有人被砍死当场。 局势呈一面倒的状态。 唏律律—— 战马长嘶,持着丈八蛇矛的统制官咆哮杀来,对面赤红战马上的身影偏开身躯,画戟翻转,顺势劈下。 山坡处,官军开始溃败,后方冲入弓手的骑兵肉眼可见,前后夹击之下,本是被金钱鼓起的士气衰落到底,厮杀的呐喊声渐渐转为惊恐的惨叫,兵刃交击的声响成了追逐砍杀的旋律。 距离山坡下辛字将旗附近,红色与白色的战马在盘旋兜转,丈八蛇矛与方天画戟不停交击间,火星在黯淡的天光下闪现,两杆长柄碰撞挥舞间,四周没人敢于靠近。 某一刻,丈八蛇矛挥砸而下,方天画戟抬起架住,双方用力中,兵刃吱吱嘎嘎作响,俊朗的滨州统制涨红了脸,手中的蛇矛一寸寸的被压了回来,只能使劲握住矛杆,双眼紧紧盯着闪着寒芒的月牙戟枝。 “啊——” 爆喝一声,心知无法持续的官军将领陡然发力想要朝旁卸开,对面却趁势手腕一翻,顺着矛杆猛的滑下,惨嚎声中,四根手指在血光中飞起,随即回转的画戟照着脑袋一拉。 噗—— 脖颈被砍开,浓稠的鲜血喷了吕布一脸,随手一挥中,死尸掉下马来,抹了一把脸上鲜血,看了看地上的丈八蛇矛,神色有些复杂。 四周,杀戮仍在继续。 第285章 落幕的一方 嗖—— 黯淡的天色下,弓弦颤动的声音在响。 深色的箭杆飞过夜色,落在后面追击的人身上,绽放出一道血花,有人惨叫一声从马背跌落,崔猛回身一踢马腹,加快速度飞奔,视线上下颠簸中,咬牙切齿的看了眼混乱的战场,打起火把的梁山贼军在追杀官军。 “入娘的,怎生败的?” 咬牙切齿间,崔猛探手绰起钢鞭,挥手一下打飞拦路的人,斜刺里往外围人少处冲去,耳中听得后面马蹄仍在奔腾响动,回望窥视中,身后黑甲的大汉正张开手中黑漆弓对着他。 不好! 瞳孔骤然一缩,崔猛陡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挂在马右侧,嗖一声响,箭矢划过空气投入远方,带起的气流划过脸颊,让这青州的猛将出了一身冷汗。 身子回转马鞍,收好虎眼钢鞭,拿起爱弓,手抓双箭,箭矢搭上弓弦,接着就是一个回头望月。 嗡—— 弓弦振响,随着战马上下起伏的视野里,后面黑甲的大汉先是低头躲过一箭,再抬头时却是中了连珠箭,仰面就倒,身体仰在马鞍上,双手下垂,随着马匹奔跑上下颠簸着。 “呸——见识你家崔爷爷神射了?” 崔猛面色得意,他这手一发双矢习练经年,多有自持武艺的江洋大盗倒在这上面,此时见紧追的梁山贼将中箭身亡不免得意。 转回身,望了下前方已是战场外围,希少的身影让这射手不由大喜,再回望一眼不由肝胆俱裂,那本是以为身死的强人竟是又翻身坐起,从口中取出箭矢,拉起弓弦的手已是松开。 噗—— “啊——” 急切间崔猛本能想闪,却哪里来得及,锋锐的锋矢破开甲胄,正中肩胛,这汉子疼的一声惨叫,半边身子一麻跌下马来。 得得得—— 摔得五迷三道间,模糊的视线再次对焦,眼前碗口大的马蹄正停在眼前,马匹低头喷出口热气,耳中传来陌生的声响:“哟,还活着?倒是命大。” 崔猛费力的抬起头,冷汗顺着脸颊流下,冲开黏上的泥土,只是他摔得疼痛,半边身子用不上劲,一时间也做不了反应。 “呵,让俺俘虏一个,这却比杀了要难。”黑甲的大汉跳下马,蹲在眼前,黝黑的皮肤在初降的夜色中看的不甚分明,倒是能看见这人咧开的嘴角正在流着丝丝血丝:“要不是俺牙口好,还真叫你这厮得逞了,射术不错,你这厮叫甚?” 大手拍下,正中臂膀,一股钻心的疼从箭创处传来,本就晕晕乎乎的崔猛登时双眼一翻昏迷过去。 “俺也没使劲啊……”抬起手看了看,牛皋挠了挠头:“这也太不经打了。” 追杀再各个角落上演,有人逃出生天,有人被砍杀当场,当将旗被砍断有人拎着辛从忠、云天彪头颅招降的一刻,更多的军士开始跪地请降。 天色越来越暗,有人点起了火把,弯弯曲曲如同蛇一般下了土坡。 “拿上火把,吹响号角,莫要在此纠缠,去往西面。” 手持方天画戟的身影勒转缰绳,赤兔喷了口热气,迈动四蹄,苍凉的牛角号呜呜的在苍穹中回荡,四散开的骑兵收到信号,迅速打马朝着声响处跑去,下一刻,马蹄雷动,擎着火把的马队扑向西侧。 …… 厮杀在东侧正酣,不同于北面作战的官军,此处大半的人是由乡勇组成,战死两名乡练的官军悲戚难当,几乎发了疯一般冲击着防线。 陈赟与支援而来的谢宁拼杀在第一线,只是对面官军本就是哀兵之势,此时在哈兰生、哈芸生兄弟亲自亲自带领下,顷刻间将战线往前推了十余米,呼喊、惨叫、金属交击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损失百余人的梁山步军迅速调整变阵,剩余一营的陷阵营在奚胜的调派下迅速进入战场。 盾牌挨着盾牌,用力前顶着,后方长枪手拼命朝前捅刺,带着红缨的枪头卡在人肋骨间拽了两下拔不出来,索性丢了枪,抢过前方盾手的长刀挥砍过去,不要命的拼杀下,生生将官军进击的步伐止住。 视野之中,头顶是时不时交错而过的箭雨,无数的手臂挥动刀盾格挡劈砍,长枪时不时从盾牌一侧刺出,耳朵里满是人的惨叫,血肉残肢时不时飙射上空,汗水混着血水从脸上流下。 最前方的哈家兄弟处,提着独脚铜人的哈兰生正带着亲卫推挤着前方陷阵营的防线,势大力沉的独脚铜人砸出,对面身穿重甲的身影也是抵挡不住,甲胄嘭的一声凹陷,被砸飞出去的身影嘴中涌出鲜血,夹杂着几许硬块,随即躺在地上寂然不动。 “点火把夜战,今日必将这贼窝破了!” 混乱的厮杀中,哈兰生高呼出声,他兄弟答应一声退下几步,陡然回转过来来到自家兄长身边,扯着嗓子大喊:“骑兵!有骑兵!” “什么?!”挥出铜人击退冲前的陷阵营士卒,连忙退后两步,身旁自有亲卫杀上前方顶住,回顾兄弟之间,抹了把脸上汗水:“什么骑兵?有增援叫上来。” “不是,是梁山贼人的!” 哈芸生急的手舞足蹈,刚刚落下话音,陡然听后方一声大吼:“梁山杜壆在此,把尔等脑袋拿来!” 循着声响望去,停下厮杀的哈兰生此时才听到马蹄的轰鸣声,那边青鬃马上,身穿绿袍青龙铠甲的身影正纵马冲入后阵,丈八蛇矛挥舞间,留守的步军士卒纷纷毙命倒地,须臾间就杀到弓手处,远处梁山阵营中有人喊了一声:“援军来了!将官军杀回去!” 霎时间,震天的喊杀声响起,疲惫的身体似乎又重新充满力量,本是勉强抵住的防线开始推进,哈兰生只觉得浑身发寒,一把拉住兄弟的手:“快走!” 厮杀半天,官军心中那股悲愤已是宣泄不少,此时对上士气因援军而陡然暴涨的梁山士卒顿时处于下风,猛然的发力,顶着盾牌前冲的士卒将人推挤退去,挥动的手臂将刀锋砍入人体,刺来的枪阵直插胸腹,顿时一片哀嚎惨叫,败退的官军找不到自家主将兄弟,没了主心骨,士气开始如雪崩般滑落。 ( “快,上马!”哈家兄弟腿快,下了土坡的二人找到各自坐骑,上马的一瞬,陡然发现已是被包围。视线里,戴着冲天角铁幞头,身着乌油对嵌铠甲的身影挥舞双铁鞭在外围绕过一圈,从另一侧猛冲过来。 “大哥怎办?”哈芸生瞳孔晃动,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望着兄长。 “从中间冲出去!驾——” 四下顾看一瞬,见着两支马军一左右对冲而来,只中间处有着十多骑在游弋,看起来比较好突围。 “驾——” 哈芸生向来以自家兄长马首是瞻,闻听此言也不慌了,一夹马腹,在后跟上,身后几名亲兵自也不想在这里等死,纷纷策马跟着哈家兄弟而行。 马蹄翻飞间,逆向而行的骑兵当即被人看见,在外巡视的酆泰抽出黄金双锏打马拦截,集结的游骑跟在身后,蹄声震响,丑恶的汉子大喝一声:“无胆鼠辈,此路不通。” “给俺滚开!” 哈兰生骑在马背上大急,独脚铜人挂定,从马鞍抽出一杆短矛唰的投出,那边黄金锏挥动“铛”的一声打飞,咬牙切齿的重新拿起铜人,冲杀而来的酆泰“给我停下——”的大吼。 嘭—— 金锏磕在独脚铜人上,酆泰只觉左手一麻,虎口处火辣疼痛,反震的力道让他有些发闷。 “走——” 哈兰生大喝一声,奇门兵刃挥舞,冲刺而来的梁山骑士接敌的一刻被扫飞下马,听那身上骨裂的声响,显然受创不轻。 视线有些不佳,哈兰生左挥右舞,打下马五六人,只觉眼前一空,已是冲了出来,欣喜之余回头看去,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后方,自家亲卫已被屠戮一空,兄弟哈芸生被那使锏的汉子拦住,一支右手锏挥动间,身边杀来的骑士在配合围堵,哈芸生虽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左冲右突的不能脱身,只得大喊:“大哥救我!” “休伤俺家二郎!” 做兄长的大喝一声,提缰杀了回去,酆泰看着人来面色也是一紧,适才托大与人硬碰一下,左手尚未恢复,只得高喊一声:“吹哨,此二人勇猛,定是官军主要人物!” 下一刻,有人掏出竹哨吹响,尖锐的声响引起两员大将注意,随即拍马朝这里杀来。 “狗贼,离俺兄弟远些!”哈兰生听着哨音更是焦急,震耳欲聋的呼喝声中,冲近的猛汉舞动铜人。 酆泰呼哨一声,一众骑士顿时散开,待哈家兄弟要跑随即围上来,也不求杀敌,只是迟滞二人突围的速度。 “烦人的苍蝇!”哈兰生一铜人将刺来的长枪打飞,方想补一下将人打死,另一面扔出飞斧袭来,只得回手一下打飞,失了长枪的骑士连忙退走,赶来的酆泰随即一锏打向身后的兄弟。 嘭—— 哈芸生紧紧握住钢叉,封住这下,只是转眼间,有人手舞双鞭冲了过来。 “滚开啊——” 钢叉戳出,愤怒的弟弟面色通红,只是对面的人影随手挥动,打偏刺来的叉子,另一鞭抽在肩膀甲胄上,砰的一声响,有骨裂声掺杂其中,哈芸生疼的呲牙咧嘴,只得一手提着兵刃,扭头怒视着跑过得贼人,不妨一把金锏从前方投了过来,砰一声正中面门,鲜血迸射间,马上的人翻身倒地。 “二郎!” 做哥哥的大叫一声,方要勒转马缰,眼角余光见着一骑飞奔而来,手中端着的丈八蛇矛隐隐闪着寒芒。 悲哀的看了眼地上的兄弟,哈兰生吸口气,转向反冲过去,陡然大喊:“团练使哈兰生在此,逆贼,来啊!” 夜风吹起,微寒的气流拂过土坡,厮杀的人群中,杀上的哈兰生挥出独脚铜人,与轰然袭来的丈八蛇矛轰然对撞一下,砰的一声巨响,厮杀时久的汉子浑身发颤。 对面的蛇矛横起,再次带着呼啸挥来,“啊——”的大吼声中,奇门兵刃被拎起砸了过去,前方横着的矛杆陡然消失,暗叫一声不妙,砸空的身子往前倾斜一瞬,两马交错,那边的蛇矛闪电般刺入肋下,“喝啊——”吼声中,杜壆双臂用力,壮硕的身子顿时被挑飞空中,往地上一摔,复一矛结果性命。 “吹响号角,击溃敌军!” 高亢的声音响起,随后骑兵在号角声中呼喊嚎叫,有官军扔了兵刃跪地投降。 战局,渐渐停歇。 …… 燃烧的火矢钉在地面,没了燃烧物的火焰渐渐熄灭,官军最西面的队伍在后撤,北面的混乱与帅旗的消失已经传遍战场,没了斗志的军士恨不得生出翅膀飞离这要命的地方。 手持雌雄双剑的邓宗弼满脸狰狞,边退边战间双手急速舞动,砰砰乓乓声响中,对面那杆攻来的蛇矛被他打偏,自杀上前线被这人缠住,两人都没再退下,战到现在都是凭着毅力在打。 “兀那汉子,你等此时已是败了,还是降了吧。” 唐斌满脸是汗,一缕长发贴再额头,奋力刺出蛇矛,对面抬起左手挡住,右手一剑反刺过来,早已差不多熟悉对方路数的人猛地后退抽矛劈拦,又是一次互攻无功而返。 “啐——怎生不是你等投降。” 气喘吁吁的吐了口唾沫,转眼四顾间,身旁的人都在退走,视野中,东边的道路上一条明灭不定的火龙蜿蜒而来。 “入娘的……” 干渴的嗓子发出一声呜咽,拎着双剑的汉子转身就跑,身后唐斌蛇矛拖在地上,咬牙紧追:“跑不掉了,还是降了吧。” 邓宗弼口干舌燥,不想浪费唇舌,撒腿狂奔,火光中,骑着火红战马的身影杀入人群,挥动画戟劈飞数人,身后骑兵散开,各自挥舞着刀枪砍杀逃兵,血光在火把下溅起,战马跑动中,踏过倒在地上的身影。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战马在奔驰,有人策马持枪,冲着拎双锏的身影杀来。 天不绝我也! 邓宗弼双眼放光,奔跑中,奋起余力,让过刺来的枪头,挥剑削断人的胳膊,随后跳上战马一剑抹喉将人推倒,哈哈大笑中,回头看着唐斌吼道:“那汉子,留个姓名,日后你我再打过。” 站着的唐斌方要张口,眼角瞥见披着猩红披风的人影换了角弓在手,叹口气:“不必了……” 嗖—— 箭矢破空,穿脖而过。 “……一路走好。” 前方颠簸的身影摔下战马,了无声息。 第286章 郓州的事 夜色深沉下来,月牙挂在天上努力的散发清冷的光芒。 梁山大营外围,有数堆篝火燃起,寒风吹过,摇曳的火苗将走过人的影子映到地上,有推着车子碾过地面的咕噜声响起,从一旁排着队朝营中走的俘虏身边经过,人群拥挤颓丧,麻木的面孔上满是尘土。 外面黑暗的旷野上,打着火把的人在将同伴的尸体搬到车上,神情在火光下显得平淡,毕竟土坡下伤亡的袍泽并不多,只是偶尔看到眼熟的面孔发下呆,断裂的长枪、带有血迹的战刀歪歪斜斜的插在地上,旗帜落在地上,被踩的看不出原样,更远的地方,有绿光在空中飘动,时不时有狼嚎在夜空下回荡。 残缺不全的拒马被搬开,露出后方布满刀痕、断箭的木栅,顺着防线左右望去,众多的尸体倒在锋线上,有寨兵走过去,将战死的同袍的尸体搬开,两人抬手抬脚小心放到车板,另外过来的人粗暴的将官军的甲胄卸下,随后将尸体扔到土坡下,那边已经挖开一个大坑,等会儿足够掩埋人体。 越过这片营寨的外围,临时搭建的营地中点燃一堆堆篝火,裹着伤口的士卒靠在一起,坐在火焰旁安静的烤着火,上方架着的铁锅中煮着藕粉粥,有人拄着长枪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将风干的菜干儿扔进去,又放了一些鱼干,不多时飘起了香气,混杂着空气中的血腥与刀伤药的味道,颇为怪异。 有些漏风的营帐中,受了重伤的人躺在木板上,翻身之间哎呦一声,拍着肚子道:“入娘的,怎样,老子今儿用刀砍死俩,要不是俺反应快,一盾牌将对面蠢货拍倒,腿上拉开的口子就该开在肚子上了。” “呸!老子才是反应快的,对面那什么狗屁先锋冲阵的时候,要不是俺闪的快,此时脑袋该和李老六摆一起了。” “你个入娘的没胆子罢了,不过说起来,老六可惜了,听说本来要升十将的。” “没那福分啊……” 吹牛感慨的声音里,营帐内更多的是呻吟与哀嚎,手捧着铜盆的士卒进来,没一会儿满盆的清水变成血色,随后走出去,又换一盆进来,拿着伤药的军医在不停给人包扎治疗,有些还在呻吟的人哼哼唧唧的没了声响,抬手在鼻息与脖颈间试了试,摇头间,有人上前抬走。周围的伤兵看了一眼,微微沉默一会儿,随后聊天哀嚎的声音继续。 中间大帐中,卸下甲胄的吕布站在帐中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的兵刃,缴获了众多神臂弓与兵器的梁山众人,也将死去对手的兵器带了回来,毕竟都是大将用的刀兵,打造精良,扔了怪可惜的,只是…… 目光忽略银枪、独脚铜人等物,只是盯着那的带有龙形的偃月刀、丈八蛇矛与雌雄双剑:“凑巧吧……”呢喃一句,摇摇头转过身子,又转眼看了下三件兵器,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走到一旁坐下闭目养神,半晌嘴里面挤出一句:“阴魂不散……” 一场战事结束,众人都疲惫不堪,纵是铁打的身躯也要休息一下才行,至于清点战损这些事,统计汇总还需时间,第二日再禀报也是可以,外面有人走来,禀报一声,帐帘掀开,余呈端着烫好的老酒跟在李助身后进来。 睁开眼眸,吕布点了点头,指了下下首的位置:“坐,下面兄弟们如何?” 余呈走上来放下杯子倒入老酒分送给两人,李助接过轻笑着道:“都累坏了,尤其唐斌兄弟,和那河北来的统制打了个昏天黑地,此时累的晚膳都没用就睡了。” “倒是辛苦你与奚胜二人协调战场。” “哥哥谬赞,多是奚胜兄弟的功劳,我可没做什么。”喝了一口酒,温热的液体顺着食道向下而去,熨帖的感觉扩散全身:“之前牛皋兄弟擒获的官军降了。” “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还是兄弟的手段高。” 李助也不谦虚,笑眯眯一捋胡须:“也是朝廷对武人太过苛刻,小弟只是稍微说了几句他自己就想通了,如今正在接受军医的治疗,明日领他过来拜见哥哥。” “也好。”吕布点了点头,捧着杯子的大手轻轻摩挲两下,看着枣红色的酒液,晃动一下,轻声开口:“水军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有的。”金剑先生放下空了的杯盏,余呈上来倒酒之际说道:“李宝兄弟派人来报,青州来的水军已被打败,山寨添了二十艘舟船,还有五百余俘虏,就是可恨跑了几条船,不然算是全功了。” “跑就跑了,也不打紧。”笑了一下,高大的身形将酒液喝下:“让还能动的起来集合。” “哥哥是想要……”李助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向上首。 “趁夜取了平阴。”站起的身形眼中有着一丝无奈:“我等本来粮草就不多,将将够用到明年夏季而已,此一战下来,粮草靡费不少,又有新降的俘虏,若不想法弄些粮食过来,某怕来年开春就是山寨崩溃之时。” “这倒也是……”李助缓缓摸着胡子,微微眯起的眼睛睁开:“只是小弟这边也有个计较。” “说。” 挥手中,简短有力的字蹦出,高大的身影转回座位坐下,板正的坐姿与严肃的面容使得下方李助也不自觉坐正身体:“今次一战,小弟发现山上兄弟少有能独当一面之人。” 稍微一顿,抓着胡须的手有些用力,声音诚恳:“自然,若是我等的目的是走招安的路子,如此也无不妥,只是小弟以为哥哥胸有异志,将来若是想有所发展,还是应当让下面的兄弟多历练一番才是。” 声音停下,一时间帐中只有火盆噼啪燃烧的响声。 吕布坐在那里,拿起一旁的酒水,液体荡漾,微起波澜,似乎闪过很多人影有现在的、有以前的,最终定格在如今的这张面孔上:“也有些道理,你说之前,某也发现些端倪,只是事情太多没能及时处理,也罢……” ( 将温热的酒水饮尽:“此事某已知晓,今夜先是如此,来日,我等再商讨如何行事,先去召集儿郎,让他们换上官军的服饰,再派人通知水军,让他等配合行事。” 李助起身拱手称是,随即转身出去,不一会儿,乱糟糟的脚步声响起,近千人的队伍在集合,不少人一手拎着刀剑,用空着的手拉着身上的服饰,有些不甚合身,人群中间,一群身上有伤的人互相搀扶的站在那里,他等却是今日新降的官军,被李助一通威逼利诱加入了今晚的行动。 当夜,平阴县城迎来一群溃兵,再三闻讯下,守城的官军打开大门,随后惨叫声在夜空下响起,惊慌的县令听闻有贼人进城,连忙换上一身破烂衣衫跑出衙门。 不久之后,没了守臣的城池投降,收到城头讯号的梁山水军进入城池。 “迅速将粮草搬上车,天亮前离开此地。”轻声说了一句,转头看向身后的余呈:“通知李助,将城中工匠带走,行动迅速些,还能去东阿。” 火把点起,蜿蜒如蛇的队伍在迅速搜刮,凌晨多数人熟睡之时,进城的队伍退了出去,拉满的舟船顺着河道启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云天彪大举进攻土坡之际,持着军令的骑士连夜跑进须城的大门,程万里不通军事,直接命人将军令送到董平处,连夜的准备让人有些疲惫,董平帅帐内,三三两两的军将走出,只余两个军指挥使在陪着他,讨论军令之时,话里话外仍是在劝董平拉着军队出去转一圈就好,莫要去招惹梁山。 自前两年济州、郓州两州围剿之后,郓州的军士人数再次恢复到鼎盛之时,只是其中兵员素质如何两个军指挥使却是心知肚明,在加上吃空饷的份额不少,两人心中兀自打鼓不停。 以前梁山人数不多时就能一战击溃他等,如今听闻贼人膨胀的厉害,此时撞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都监,非是俺们胆小,只是自前段时间兵败,军中将士都有些惧怕这梁山,若是径直撞上去,小的怕讨不到好处……” “既恁地,伱二人可是要违抗军令?”董平撇着嘴,斜眼看着两人,身子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前方案几:“本都监也不想劳累,每日吹吹萧,同女子说说话岂不是比这军旅辛苦来的美?只是你二人告诉老子……”身子前倾,点着桌上文书与令箭:“这两样东西怎处?你二人要不要一人一口给本都监吃了它?” 对面疯狂摇头中,董平站了起来,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戾气:“不敢就给老子夹了鸟嘴,在那放什么屁话!到时候吃招讨使挂落的是我不是你两个蠢蠹是吧!” 噤若寒蝉的二人低下脑袋朝后退了一步,这双枪将冷哼一声跨步出来,背着手:“军中情形,来了这些时日,本都监也不是不知,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梁山大部分贼人北上迎击招讨使,你我要对付的不过小猫三两只,这都不敢,待老子禀告过招讨使,你二人就收拾下铺盖滚回乡下种田吧。” “这……”两个指挥使相互看看,神色悲苦中,齐齐点头:“俺们愿随都监出征。” “这就是了。”董平展颜一笑,走过去拍拍两人肩膀:“你二人宽心,不过千余匪人而已,且那梁山匪首八成也是跟着大多数匪人去迎击招讨使,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两个指挥使这时面色才有所缓解,一起拱手行礼:“一切听从都监安排。” 董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让二人坐下,招来亲兵烫了热酒、拿来熟肉请二人吃喝,他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通的人,一席话下来也算是让这两个军指挥使有了些亲近之意,帐中的烦闷虽算不上一扫而空,到底是比初时强了许多,一顿吃喝过后,这才脸色严肃的与二人商议起来。 城外的军营颇大,冬日之中篝火点起,多少驱散些寒意,军士四处巡视走动,待过了午时,随着命令的传下,军营开始躁动起来,穿上冬衣的士卒倒拖着长枪战刀走出,兵刃拖行的粗噶之声在空中回荡,举起的旗帜在风中招展,校场上站满了先到的军士,黑压压站着一片,负责监视贼人动向的斥候先发一步,驰骋的战马拉起一路烟尘向着左近的水泊而去。 而离着须城不远的梁山,呼啸的寒风暂停下来,午时的阳光晒在人身上带来一丝暖意,下方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着晴空里如絮的白云,时不时有不知名的水鸟从上空飞过。 然而宜人的景色却随着一道消息的传回使得无人再去欣赏。 “须城的官兵有异动?”卞祥圆整双眼看着面前的道人:“乔兄,你确定?这郓州的官军还敢来张目?” 对面的道人双手一摊:“贫道也不敢信,然而传回的消息就是如此,昨日那新来的那个兵马都监正在调集粮草,一应休沐的军将全部回到军营,今日早间就有信儿传来,说是有骑士风尘仆仆的从北而来进入州衙。” 伸手揉着下巴处的短须:“贫道想来,恐怕官军出兵就在眼前。” “入娘的。”粗豪的汉子站了起来,嘴中冷笑:“真是什么人都敢前来撩拨,敢是这郓州人都记吃不记打,忘了以前的惨败。” “卞兄切莫大意。”乔冽摇摇头:“据游士府的探子探查,这董平有些本事,此时来相比是有所依仗。” “有甚本事,打过才知。”眯起眼的壮汉站了起来,魁梧的身子朝外走去:“俺现在就带人去会会那厮。” 召集的号角声在山上回荡,山寨军营中留守的将士奔跑出来,在各自的将官指挥下前往水寨,不多时,阮小二走上船头,挥手中,满载寨兵的船只驶往东寨。 第287章 碰撞 天光和煦,刮起的风吹动云絮,远飘万里。 极速驶来的舰船降下速度,船头破开的水花逐渐缩小,一道道水纹晕开远处,某一刻,船身侧了过来,挤开河水,哗哗的声响中,靠上岸边伸出的码头,顶着牛角盔的汉子弯腰走出舱门,高大的身形站在甲板上吸口气:“终于到岸了,在水上晃来晃去总觉得不踏实。” 阮小二从后方跟出来,拍了下前方冷硬的铠甲,甲叶震颤一下,这立地太岁哈哈笑着:“俺倒是跟卞兄相反,上了岸总觉得不安全,还是水上自在。” 说话间,接连有船靠上来,人马噪杂的声音响起,扛着旗的寨兵跟在将官身后跳上码头,走到一旁站定,船上的寨兵连忙跳下,砰砰乓乓犹如下饺子一般,随后走到旗手后面集结站好。 “所以俺不去水里,你也不总来岸上。”卞祥嘿嘿一笑,看见营寨中走向码头的长脸汉子笑了下,转头对着阮小二拱手:“那这水泊安危就交给你这蛟龙了。” “卞兄放心。”这水上的汉子拍着自己的胸膛:“就是只苍蝇从水泊过,它也要先被俺检查下是公是母。” 二人拱手作别,卞祥绰起后面亲兵递上的兵刃,走上跳板,那板子随着他的走动逐渐弯曲,就在吱嘎声中下了舟船。 镇守这东边营寨的鄂全忠走过来,先是挥手同阮小二打了个招呼,随即拉着卞祥手道:“兄长,多日不见,想死小弟了。” 卞祥一笑,拍了他一把:“等收拾了郓州的官军,咱哥俩好好吃杯酒。” “正有此意。” 二人说笑着,几个士卒抬着一箱箭矢走过,有亲兵将卞祥的战马牵下船,随即两人转身朝着这东寨的中军大帐走去。 噪杂的声响,随着远离码头,嘈杂的声响慢慢消去,有队伍持着长枪巡弋走过,目光四扫间,在几人身上一停,鄂全忠走在卞祥身旁,二人并肩而行,身后则是两人亲兵,待走到中军大帐,自有人带着卞祥亲兵去将战马牵到马槽处喂养草料。 “倒是未料到你这军帐中放了如此多宝贝。” 走入大帐的卞祥眼前一亮,这帐中装饰简单,只是在营帐两侧相对并排摆着五个兵器架,长短双枪、各式刀型摆放得体,称得上一个小型兵刃库。 “兄长说笑。”鄂全忠将卞祥请入座中,拿起备好的热酒倒入碗中:“都是些样子货,少有经过战场厮杀的。” 哗哗的酒液流淌中,两碗酒倒满:“没见过血的刀兵不算宝贝。” “倒也是。”卞祥拍着腿,将酒碗拿起饮了一口:“如此多刀兵也不知伱要用到甚时,那些枪是安兄弟的吧?怎不见他人?” “兄长明鉴。”坐下的刀手笑了一下:“安贤弟和我都是喜好刀兵之人,有点儿闲钱都放这上面了,那些枪却是他的收藏。”顿了下转头看了看帐帘处道:“他这人也是闲不住的,昨日同房兄弟两人带着一都屯田兵去了下边村庄,说是因为水源同人起了争执,也不知大冬天的争竞个甚,我已命人去找他二人,许是快回来了。” “最好快些回来。”魁梧的壮汉脱下牛角盔,伸手往桌子上一扣发出嘭的一声:“须城离这边不远,官军随时会到,这战斗随时可能打响。” 一口将酒液吞入肚中,抹了把嘴:“俺也通知了西寨王俊兄弟,虽说探子未看到官军往西边去,也需谨慎着些,让他那边有事燃起烽火,这边却需要人看顾着些。” “说的是,我立刻安排下去。” 对面长脸的鄂全忠微微点头,心中也自有些焦急,招来亲卫吩咐一声,随即有人登上望楼,马蹄声响起,几名骑兵奔出营寨,朝着远方而去。 …… 寒风吹动,冷硬的地面有浮土飘动,被阳光映射的影子渐渐偏向东边,一只留鸟站在枯枝上朝下张望着,某一刻张开翅膀,嘎嘎叫着飞向远方。 “快些、快些,慢了你等晚间就等着睡荒野吧。”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道道身影在平原闪过,枯草随着战靴踏过被带了起来,无数灰尘从脚底升起组成一条土龙,在空中弥漫开来,渐渐消散。 行进的队伍偶尔会停下整顿歇息,军士之间在窃窃私语,掌管队伍的将官骑马前往中军,歇息的人群旁,有马匹喷着响鼻、甩着尾巴在啃食苔藓,插着两面旗子的双枪将正在给自己的战马喂食豆饼。 “都监……” 下了战马的军指挥使走过来,神情有些踌躇,走到董平身边张嘴道:“再往前就是梁山在水泊岸边建立的营寨了,我等这般直扑下去多少有些危险。” 董平一只手拿着豆饼喂战马,另一手摸着马脖子处,头也没回道:“你想做甚?” 舔舔嘴唇,这人道:“这天色渐渐晚了,不如先建立个营寨,明日再去……” “有甚区别?”董平斜眼看过来,嘴角撇去一边:“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觉着梁山准备不够充分,再多给他些时间?” 最后一点饼喂进战马嘴中,背上的旗子转动中发出哗的声响,双枪将一把将这人揪到眼前,低声道:“蠢货,就凭你这话老子就可以让知州治你个通匪的罪,给我夹紧你那张臭嘴,再有动摇军心的话说出来……” 伸手啪啪拍着对面的脸颊:“老子立马砍了你,晓得?” 一把将人推开,那人踉跄而退中,一指他来时的方向:“滚回去指挥队伍!” “是……是,卑职告退。”慌乱中,来不及整理被被揪出腰带的战袍,这人连忙退去。 “入娘的,都是不中用的。”董平拍了拍手,看着那人背影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要不是军令催的急,先收拾了你这厮……哼!” 然而这终究是气话,刷手走回的双枪将找出水囊灌了一口,如此休整一会儿后,大军再次启程,先发的探马不时跑回禀报,水泊有船队横行,梁山在陆上的营寨有援军进去,看旗帜人手不少。 ( 董平的脸又阴沉了不少,他其实心里打算的挺好,作为偏师,他不需要与梁山匪人拼出个死活,纵使士气不高,凭借着人数占优,遮莫也能攻破一路寨子。到时再全面固守,等待招讨使云天彪大军下来,让他去啃梁山本寨那块硬骨头,如此待到分功劳时,他也能理直气壮的拿他那份,只是如今看来,似乎有些不妙,梁山的动作比他想的要快。 “希望不会再有甚幺蛾子出现了……”望着西移的日光,轻声说了句。 大军迤逦而行,犹如一股红色的洪流从原野上淌过,密密麻麻的步卒踩着轰轰轰的脚步,手中的兵刃时不时的与甲胄相撞,发出一声震响。 总共五千人的队伍不再停歇,轰然朝着下方水泊扑了过来,得到消息的卞祥、鄂全忠也没敢怠慢,点起寨中兵马准备迎击到来的官军。 …… 与此同时。 从村中往回赶的人停在土丘上,未披甲的身躯看上去有些单薄,望着远方扬起尘土的队伍有些牙疼的呲了下牙。 “安兄,看来是不太好回去了。” 房学度转过文雅的脸庞,看着后面那张“妖娆”的脸庞,表情有些无奈。 安仁美叉着腰、蹙起眉,有意无意中嘴唇有些嘟起来,那姿态看的侧面跟着的屯田兵都头一阵失神,随后用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闭上眼心中默念,那是个爷们儿,那是个爷们儿,那是个…… 那为什么不是个娘们儿? …… 呸! 想歪的都头狠狠咬了下舌头,疼的自己面孔扭曲起来。 安仁美到是没见着旁边那都头的失态,抬头看了眼西面涌来的残云一眼,心中有些悔意,早知今日会有官军到来,这早上说甚也不会因闲不住同房学度出来,如今可能要错过战事不说,战后军政司那边是肯定要走一遭了,就是不知会打多少板子。 脑子里浮现出裴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由打了个哆嗦,狠狠一咬牙:“不行,必须想法子回去,否则……” 他话没说完,一旁房学度到是心知肚明,这渎职之罪对面是跑不了,微微眯了眯眼,房学度指了指那边的军阵:“此时咱们也没法从这大军中穿过去,不过房某到是有个想法,就是不定能成。” “什么?”安仁美猛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房学度,又看了眼身旁这一都百人的屯田兵:“房兄,你可别说凭这一都人马去袭击官军。” 一旁听着的都头顿时脸色一变,房学度却是摇摇头:“怎生这般想?房某人又非失心疯。” 那边都头手捂胸口吐出口气。 “我只是在想,一会儿怎生混入军营中。” 悠悠的话语传来,都头瞪大眼睛转过头去,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家信任指挥使,一旁安仁美思忖一阵,一点头道:“房兄你说怎生做就行,再差也比回去面对裴铁脸强。” “不急……”微微眯起眼睛:“还不是时候。” 远处视线内,官军在梁山营寨前方列出阵势。 “走,摸去他们后方看看,大军出行,总会有青壮在。” 儒雅青年脚步迈动,安仁美在后紧紧跟上,后方,都头苦着一脸,他是不想去,但没他说话的份儿,只得带着麾下的人跟上。 …… 阳光移到西边,残云在天空染的通红,下方的水泊没了耀眼的波光,红彤彤的铺向远方天际,与尽头的云朵合成一片。 “来者不善啊……”卞祥在望楼上看了看,对方军阵看着虽然齐整,只士卒面上满是紧张、惧怕的神色,眼神一动:“传令鄂全忠,让他带兵去试试这官军成色,俺在后替他压阵。” 传令的士兵奔来,鄂全忠听到命令也不担心自己兵少,带着本营人马迎了出来,一张长脸上满是凶悍之气,指着对面大骂:“无胆野狗,安敢前来犯我地界。” 希律律—— 战马嘶鸣,董平也懒得问身旁郓州这帮缩头缩脑的军将,一提马缰冲了出来,手中银枪一指:“普天之下,皆是王土,怎生成你等的地界,一群水洼草寇,看天兵到来还不早降?” 鄂全忠大怒,夹紧了马腹,手中长刀一指:“手下败将还敢言勇,他等不过一群彘犬尔,碾碎他们!” 轰—— 兵刃顿地,随即前指。 “杀——” 喊声震天,步伐轰然。 董平深吸一口气,手中短枪举起:“此乃雪耻之战,对方人少,莫要惧怕,打下这营寨,人人有赏!杀——” “杀——” 官军呐喊出声,只是听在耳中还不如对面人少的声音雄壮,董平皱了下眉头,扫视一下对面,随即攥紧枪杆,舔了舔嘴唇。 还是要靠自己! 箭矢从双方的阵中飞起,相互交错间落了下来,一道道持盾的身影交替掩护着从下方穿了过来。 嘶喊的声音响起,举刀的人影在接近,这些经过多次征伐的梁山匪兵面对郓州的官军早就杀出傲气,悍然与数倍于己的敌人接阵、挥刀,如同海浪撞上礁石,轰然的碰撞声中,一面面盾牌挡住挥来的战刀,后方紧随杀上的同袍疯狂拥挤而上探出手中长枪,朝着对面露出的间隙猛刺狠戳,浓稠的鲜血流出人体,凄惨的叫声响起,血腥味开始在战场上弥漫,随着厮杀的身影蔓延开来。 鄂全忠手持一把眉间刀,夹在向前的人群中,猛地开口大喊:“撤盾——” 前方盾手陡然将盾牌回撤,后方持有大斧的身影猛然扑上,沉重的斧子砸在木盾上,顿时咔嚓一声裂响传来,冰冷的斧刃继续下劈,破开肉体,溅出鲜血。 “杀——” “让这帮赤佬看看,什么叫战争!” “去死!” 愈加高亢的喊杀声在天光下回荡,一面面盾牌爆出碎裂的声响,董平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节节后退的军阵,梁山的士卒组成他也知道,里面多数是投降过去的官军,如今却比自己手下的还要勇猛、悍不畏死,简直换了人一般。 视线中,发足狂奔的鄂全忠冲上前,越过寨兵,举刀、挥斩,人头从脖颈间飞起,鲜血喷出,死尸后面的官军在惊叫后退。 “一帮废物!” 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带有两面旗子的身影开始移动。 第288章 一撞直 “随我冲——” 高亢的喊声中,尘土在马蹄下翻卷,带有“英雄双枪将,风流万户侯”靠旗的身影飞驰而出,一百余挑选而出骑兵臂绑旁牌紧跟在后,彤红的光线照下,一柄柄雪亮的枪头抹上一层夕阳的红色。 前方,鄂全忠一眼就看到董平那显眼的身形,“骑兵——防御!”的高喊声中,破阵的身影一顿,阵型开始收缩,前方持盾的寨兵上前将盾牌砸到地上,侧身弓步顶住,后方的同袍上前,拥挤在后,挤压中顶住前方的身影,长枪轰的一声搭上盾牌伸展在外,持着大斧的壮硕身形走入间隙,巨斧拖在地上随时准备挥舞,再往后,弓手在快速的集结,将手伸入箭筒抽出锋矢,号令声中挽弓斜指向天。 差点被杀崩溃的官军前锋见状如逢大赦,毫无恋战纠缠之心,趁着对面变阵之时疯狂后撤,有军士嫌手中刀枪太重,随手扔掉,空着手往后方中军跑去。 烂泥扶不上墙! 董平在马上看的真灼,咬牙切齿的狠狠咧了那边一眼,却只是瞪了下他人的背影。 前冲的马匹奔驰而过,冷硬的沙土裂开、腾空,霎时间离得前方敌阵不足百步,奔驰的首位,手持双枪的将领压低身子,风声呼啸中,端起双枪,随后挥开。 呜呜—— 号角的声音吹响,簇拥而上的骑兵左右两边开始分开,最后的骑士控住马速,渐渐掉队,而中间的人也渐渐分开,露出空隙。 “射——” 命令下来,拉弓的手猛地一松,空中,箭矢急射而来。 近距离下,未受北风影响的箭矢覆盖而下,空气满是划破空气的嗖嗖声响,噗的一声,一支羽箭钉在战马奔过的空隙中,有惨叫的声音从后传来,偶尔有战马前蹄跪地中,人体前倾飞起,更多的,是中箭落马的哀嚎以及叮叮当当射在包铁旁牌上弹开的声响。 “哈哈哈,吃我董平一枪!” 狂笑声中,董平驾驭战马直冲而来,双枪挥舞间打飞射来的箭矢,少数漏网之鱼擦着战马的皮肉飞斜坠下去,断裂的毛发随着鲜血飞了出来,反而更激起战马的性子,速度更快一线,背后旗帜呼啦翻卷中,双枪将的面孔更加兴奋,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捏着枪柄的手愈加用力。 下一刻,“喝啊——”的大叫中,右手的出白银枪猛地投出,一道白光闪过,轰的一声穿透前方梁山寨兵竖起的大盾,嘭的巨响,几片碎块飞了起来,大盾晃了两下朝前倒下,盾后的匪人被银枪透胸而入,尸体被后面的同袍挤住没有摔倒。 飞驰的战马上,董平侧过身子,挥枪打开刺来的长枪,战马冲入缺口,一把攥住枪柄,“啊——”的大吼一声,连人带枪举了起来,随后一挥,尸体挡住一侧的枪林,杀入战阵。 “拦住他!” 鄂全忠提起眉尖刀,目光冰冷的看着前方,嘶喊劈砍声中,白霜也似的战马驮着银甲的青年将领左冲右突,双臂用力,两杆银枪交替戳刺,眼前的士卒莫能抵挡,反是后面冲来的骑卒躲过了箭雨,朝着董平打开的缺口轰的一下冲入,身旁,刀盾、长枪抵了上来,持有大斧的身影迈步上前,猛然挥动双臂,长斧划过一道冷芒劈砍而至,马头与大斧轰然的撞击声中,碎肉、碎骨随着半张马脸飞了出去,也有战马失前腿倒地,将骑士掀下马来。 前冲的身影略一犹豫,他等虽是董平挑选出来,然而一则这双枪将来的甚晚,平日多数时间又忙着风花雪月,调教这些人的时间不足,二则郓州官军被梁山折腾的怕了,先天上就有惧怕心理,今次董平一意出征,在下层的军士中实则是怨言不小,如此情势之下,如何还会死战,登时犹豫起来。 周围的身影却是无畏上前,趁机围住这些官军骑兵,手中盾牌来不及去掉支棍,嘭的撞了上去,刀光、枪影、斧声奋力朝着马上的身影砍杀着,金属锋锐与血肉交错,横飞的鲜血随着残肢飚射出来,惨叫的身影倒下。 …… 后方,一直在后替鄂全忠压阵的卞祥眯起眼睛,用手顶了下牛角盔:“这是个擅长冲阵的,你等在此守备,注意对方动向。” 吩咐左右一句,旋即一抖缰绳,蹄声响起,战马朝着厮杀的战场飞奔而去,几个呼吸间,手持开山大斧的男子已是接近后方弓手,狠狠一夹马腹,冲入阵势。 …… 不足十丈的距离,董平没有回头去救,双枪交互拦截刺出,道道银光带起鲜红的血液,嘶吼惨叫声中,不停有人捂着身上被戳出的窟窿倒地,战斧砍来的一刻,双枪将勒转马缰横撞出去,大斧带着呜咽的风声从马屁股抡过,没了斧刃逼迫,手中枪如毒蛇,吻上人的脖颈,血光在战马奔驰的道路上飞洒。 该死! 鄂全忠紧抿嘴唇,董平冲阵本事不小,这一会儿功夫,前方防线被他搅乱一部分,一拎手中眉尖刀:“亲卫随我上,不能让这人破阵!” 脚步迈动,持着长枪大刀的壮硕汉子跟上前方的主将。 轰—— 左手枪逼住刺来长枪,奔出的战马悍然撞飞身前的寨兵,战马连续转向,双枪挥舞间,在防线上又撕开一道缺口,奔跑间,目光望见跑动的身影,双枪交击:“贼人,可见识河东董平的厉害!” 啐—— 没有说话,鄂全忠朝地上吐出口痰,跑动的脚步连跨,跳上半空,手中眉尖刀划过一道匹练从侧面斩了过去,砰的一声响,刀锋在银枪杆上拉出一道火花,董平身子一震,狰狞着面孔扭腰挥动另一枪戳了过去。 空中的身影挥刀,砍开枪头,双手抡转矮身,两人交错中,一刀砍向马腿,那马上双枪将早就一戳战马臀部,马嘶鸣一声,疯狂的跳了出去,勒转缰绳,双枪在左右挥动、戳刺,砰砰乓乓的声响中,人影往两旁倒去,鄂全忠在后狂奔追来,却不及这四条腿的跑的快。 “梁山不过如此,哈哈哈!” 仰天大笑一声,董平转头窥视中,身后持刀的身影还远,松口气之余也不由对麾下兵马恼怒异常,一群没卵蛋的混球,但凡这时有人指挥中军杀上,这帮梁山贼兵再能打也要败退下去,结果一个个都呆头鹅似的站在那边不动,这是想老子死啊…… ( “入娘的,等招讨使到了,看我怎生收拾你们。” 嘴里嘀咕一句,转头之际,眼角余光望见手持巨斧的大汉正在朝着这边行进。 马蹄带起一溜烟尘,从两名斧兵中穿过,赶上的卞祥咧开大嘴,大斧高举,映着夕阳的余晖闪过一抹血光,下一刻,挥斩而至:“你也接俺一斧试试!” 皱起眉头,董平不欲在此纠缠下去,他也是武艺高强之辈,看那斧子就知不易硬接,然而对方是奔着人马一起来的,已是躲闪不过,双枪并举交叉,嘭的一声抵住大斧,双手猛地下沉,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啊——”的一声叫喊,猛地发力将大斧推开,一夹马腹朝旁而走,一名梁山寨兵挺枪来刺,被这双枪将顺手刺死,拔出银枪的一刻,斜着往外围跑去。 “有种莫跑,回来厮杀!” 那边战马上,卞祥望着死去的士卒双眼圆睁,大喝一声,打马跟上,董平战马厮杀多时,身上又带浮伤,不多时被这水牛般的汉子追上,双手一错,一挥,巨大的斧头横斩过来,董平双枪施展开,左栏右刺,右防左攻,枪头呼啸着交替戳刺,拦截的大斧上下翻飞,双臂挥动间,爆发出常人难及的力量,平行的两马之间,火花在声响中跳跃起舞。 卞祥不耐,手腕翻转,大斧往上一抬,刺来的银枪抬起的一瞬,开山大斧呼啸轮出一道半圆,砰的一声巨响,斧刃带着恐怖的力道再次砍在交叉的枪杆上,铿锵一声响,几许碎屑飞上空中,手臂颤抖中,锋刃在朝面庞压下。 视线的对面,董平瞳孔猛地一缩,双臂聚起力量,猛地使劲儿一推将压过来的大斧反顶回去,小腿一夹马腹,借助靠过去的马匹力量,“嘿——”的吐气开声,枪芒起处,朝着卞祥反手刺出。 马背上,魁梧的身形偏转,银枪从胸前划过,碰撞在胸甲上发出一声金属的摩擦声,还未等董平换手戳来,带着牛角盔的汉子手腕猛地扭动,大斧掉头,手臂用力,尖锐的斧鐏对着董平腰间戳了过去。 “啊!” 与眼前汉子打斗一番的董平已知对方力道,这要是戳中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立时将枪往前一凑想要挡住,哪知卞祥陡然松手,猛地捉住银枪枪身,挥臂开声,董平不敢较劲,猛地松手,二人各拿一杆银枪,在马上对着抽刺。 “入娘的!上来捉贼啊!” 眼见将近本阵,董平陡然喊出声响,前排几个指挥使对视一眼,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冲着身旁步卒大喊:“愣着干什么,没听都监命令?还不快上!” “可是对面的梁山贼兵也冲上来了。” 有人插言打断,几个被董平卞祥吸引了目光的前排将官,这才望见跟在卞祥身后奔跑的梁山追兵,手持眉尖刀的那名贼将捡起一张盾牌迈着步子冲锋在前,后方步卒歇斯底里呐喊,奔跑的步伐毫不迟疑,阵型散乱的杀了上来,犹如怒涛冲岸。 “疯子……防御——” “先支援都监!” “过来了!” 各种言语间,董平卞祥两骑已是越来越近,厮杀对打着奔驰过来。 “跑啊!” 不知哪里的士卒率先扔下兵刃,转身朝着后方跑去,身旁的人有样学样,金属摔在地上的铿锵声中,扛着的旗帜被放倒,大脚轰隆隆的踩上旗子,顿时泥污染上旗面,溃兵不断向周围逃亡,一个带动一群,将官“别跑,回来。”的喊声犹如未闻,势单力孤的军将只好转身跟着军士一起逃跑。 董平在马背上咬牙,双眼气的通红,一边抵挡着卞祥的刺击,一边寻路而逃,梁山在后的人马疯狂呐喊追杀,逃亡的人群一片片的消失在树林。 天光黯淡的一刻,溃败竟是如此的突然,董平整个人的心似是坠入了冰窟,再无一丝半点儿的战意,拽起缰绳,一心逃命。 “莫追了!” 卞祥跟了一会儿见是追不上,竖起手止住身后的梁山众人,鄂全忠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这……这般就跑了?” 卞祥嘬了嘬牙花子:“谁知道郓州官兵跟娘们儿似的……不对,比娘们儿还不如。” “这真是……”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鄂全忠丢掉盾牌,拄着刀喘息两声:“还以为有场硬仗呢。” “谁说不是呢……”卞祥望了眼手中的银枪,回身扔给身边的人:“拿着,带回去。满郓州的官军就一个汉子可称是男人,这枪值得作为战利品收起来。” “确实。”鄂全忠直起身子,深吸口气:“端的是个冲阵的好手,若不是兄长,小弟这脸算是丢净了。” “可惜了,带着一班鹌鹑,便是雄鹰也飞不起来。” 卞祥勒转缰绳,看着满地在夕阳下闪烁的兵刃,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就是打扫战场要费些功夫了。” “总比拼命好。” “说的也是。” 两个大汉互看一眼,哈哈大笑,带动的身旁的梁山众贼兵也是笑了起来,随即喜气洋洋的捡起东西开始往回走去。 黯淡的天光下,一群人不停的弯腰挑挑拣拣,似是在逛菜市一般。 …… 树林里,百余人正在官军后阵走着,地上满是行进的踪迹,房学度对能找到官军后军倒是信心百倍。 某一刻,天色开始暗下时,喧哗的声响在后方响起,轰然的奔跑声传来,带着鬼哭狼嚎的叫声。 “发生了何事?”房学度停住脚,踮起脚尖朝后观望,远方,似乎影影绰绰不少人在奔跑。 “不知道啊……”安仁美呢喃出声。 ps: 今日工作量太大了,晚了,见谅,毕竟下周项目要测试,今天要交上的东西不少。 ps2: 董平在《大宋宣和遗事》作“一撞直”,《宋江三十六人赞》则作“一直撞”,而在小说《水浒传》中却是“双枪将”,个人很喜欢一撞直这绰号,只是考虑有的书友不熟悉,还是沿用双枪将吧。^_^ ps3: 嗯……比起17金兵追两千的那次,起码董平还带人打了一会儿。。。。。。 第289章 董平被俘 空中光线昏暗,一匹战马踏入松树林中快速的奔走,马上的人手持一杆六尺银枪,背后两杆小旗随风飘荡,时不时的低头躲避横在半空的树枝,有些汗渍的脸庞面无表情,嘴角向下耷拉着,董平双眼直视着前方,脑中回想着适才的溃败,越发的不想去看麾下将士的嘴脸。 对于董平而言,甚是难以理解适才发生的事,先锋的军士人数几乎是对面两倍,然而对冲间竟被人少的一方打的节节败退,甚至扔下兵刃逃跑,纵是他见惯了烂仗场面,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他还幻想着,凭借自己冲阵的本事唤醒麾下军士的血勇,到时全军压上,何愁此处营寨不破?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以少冲多的梁山贼兵,以及连接战都不敢的须城官军,溃逃几乎是瞬间传染了全军,似乎是商议好一般,整个军阵瞬时散成一片,好歹他董平也是吃过见过的人,溃败并非没有经历过,但也都是成建制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溃散,哪如这郓州官军一般,前方刚有些响动,后面直接就跑了,宛如前后一起败退,当真是大开眼界。 轻轻一勒缰绳,奔行的战马缓下步子,一段时间的奔跑,这马身上的伤口也是不停流血,如今一匹白马半身染红,天光下,看的如同黑白各半一般。 董平摸了摸马的鬃毛,叹口气:“还是要先收拢败兵……” 四望一番,这位赌气独自跑了一段路的兵马都监转向而去。 …… 奔跑的脚步快速交替,俯瞰整个战场,身穿红装的官军四散乱逃,原野上不少军士汇聚一起跟着前方的身影闷头前冲,部分溃败的士兵冲入两侧的树林,有人认准方向朝着后军而去,有人则是无头苍蝇一般,惊叫着跑向不知名的地方。 房学度等人在树林靠后一点的边缘位置,眼中望见不少人朝着这边奔跑,眼神一闪,伸手一指:“拦住他们,要活口。” 放下手臂,身旁的安仁美却是脚掌用力,猛地蹿出一截,“这个急性子……”房学度苦笑一声,连忙迈步跟上,后方屯田兵都头苦着张脸,伸出手,张口欲言一番,叹口气,放下手带着人跟上,依然是选择了听命而行。 跑来的军士并不多,也就二十人左右,都是丧失斗志的人,如何能敌的过安仁美、房学度两个奢遮的猛人,手持短兵,拽拳飞腿中,一群人就被撂倒在地,找出一低级将官,将人一把拉起,连珠炮一般发问:“前边如何了?你等不是在与梁山战斗,如何回来了?” 那人一时间搞不清眼前这些人的身份,然而对方能打倒自己等人却不是假的,连忙恭谨道:“前面败下来了,俺们跑的快,跑到这边的。” “你说甚?官军败了?”安仁美睁大一双“美目”,有些不敢置信。 房学度也是怔在当场,呢喃一句:“有些太快了吧……” “这么说,俺们可以回去了?”那都头倒是挺高兴,一张脸上满是如释重负的神色,身后的屯田兵也是显而易见的松口气。 安仁美有些狐疑的看着抓在手中的人:“你没骗我?” “如何敢编谎话,说的句句是实,俺们本就不想和梁山的好汉打,如何肯卖命?前面一有变故俺们就跑了,若是……若是有虚言,让俺抛尸在外,不得还家。” 指天画地的赌咒发誓中,安仁美仔细看了下对面的眼睛,“哎呦”声中将人推倒在地:“房兄,不像是说谎。” 房学度摸了摸下巴,扫视一圈眼前有些缩头缩脑的官军士卒,点点头:“应该是真的……伱等主将是谁?” “俺们主将是董平董都监,也是军中第一能打的战将。” “哦……”房学度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打量一番对面的身形,儒雅的青年露出一丝笑容:“安兄弟,房某人有个计较,不知你愿不愿冒个险……” “冒险?不是应该快些回去?” 安仁美皱起眉头,颇有美人儿颦蛾眉的感觉,房学度好似未见一般走过去低声道:“兵无战心,将无死志,此时若是换上衣衫去找寻他等主将,说不得会有奇功,最不济,我等也可趁着黑夜逃回去,也不会有甚损失。” 这假美人儿也是胆大包天之辈,闻言眼珠一转,狠狠一点头:“干了!小弟听房兄的。” 两人转去的目光都透着异样,只一旁那都头挎着个脸,驼下背去,双目无神的看着面前两个能做主的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当真是祸不单行。 房学度回首看了看身后的人,点了几个身形与俘虏差不多之辈出来,换上官军衣饰甲胄,自己蹲在那低级将官面前:“你等主将……是了,你们跑的较早未必能遇上,营寨在何处总该知晓吧?” 那俘虏咽口唾沫,指了指北边方向:“俺们走时还未立下营寨,都监只是让后军与青壮准备立寨之事,想来应该还是在那方向。” 房学度顺着方向看了看,站起身招手让都头过来:“留十个人给你,看住了他们。” 那都头听不用上前,自是连连点头,没口子答应下来,换上官军军服的儒雅青年看了眼换好衣装的安仁美等人一摆头:“走,咱们去看看什么情况。” 周围的光线并不好,隐约中能看到一个轮廓,他等身上没带着火把,只好撕了些上衣下摆,卷起在木棍上点燃,如此也能看着道路。 天色越发深沉,前行的路上也能听到淅淅索索的响声,间或有人说话抱怨的声音响起,房学度、安仁美两人也没上前去汇合,此时情况不明,他二人还想多观察一番再做决定,也不急着出去,只是在松林中灌木间的小道走着。 此时,身旁林中有大片擦动林木的声响,听到有马匹在打响鼻,有个男声骂骂咧咧说着“入娘的!”“烂泥扶不上墙。”“回去要你等好看。”的话语,房学度、安仁美对视一眼,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身后屯田兵紧张的挺起手中长枪,陡然间,一杆银枪逼开灌木丛,壮硕的身影牵着战马钻了过来,甲叶划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 男人见着打着火把的众人也是怔了一下,随即气急败坏的将手中枪对着众人一指:“入娘的,你等战场上不敢和梁山贼子拼命,此时拿刀对着本都监倒是麻溜的很,还不给本都监把刀收起来,一会儿回营再和你等算账。” 房学度眼睛眯了一下,拽了下安仁美衣角,将刀垂下:“是,这黑灯瞎火的俺们也是太过紧张了,不知都监后面可还有弟兄?” 一旁的安仁美同身后的屯田兵将枪竖起,杵到地上。 董平啐了一口唾沫:“有个鸟人,你等跑的比我马都快,上哪有人去,都随我回营!” 愤愤不平的说了一句,却没见着对面之人眼带异样神色的互视一眼,伸手拉着战马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嗯?不对,你这口音怎生这般怪!” “俺不是京东人。”房学度笑嘻嘻的说了一句,往前走了两步:“俺是去年才来的,乡音难改,恁听着不对是正常。” “嗯……”董平点点头,心中却仍觉不对味儿:“你等是哪一营的?谁的下属?今日口令是甚?等等,你们怎会没丢了……” 等等两字出口瞬间,安仁美走到近前“嫣然一笑”,摇曳的火光中,“靓丽”的容颜看的董平双眼一缩,对面,手中铁枪猛地探出,倏忽之间枪头刺到身前。 这双枪将大吃一惊,垂着的银枪猛地抬起,朝着铁枪迎了上去,双枪对撞,刺耳的金铁撞击声音炸响,安仁美长枪被打向一旁,董平牵马的手一松,踏步之间,那边房学度却是迅速接近过来,手中长刀呼的一声劈砍下来。 董平大惊中,连忙抬枪招架,砰砰乓乓的连续撞击数下,失了一杆枪的兵马都监咬牙不断后退,银枪勉力挡开那刀,正要转身奔去战马旁,一旁安仁美的铁枪又刺了过来,董平一个后仰让开,那枪从外罩的战袍刺了进去,猛地一挑,撕拉一声扯裂开来。 这双枪将受阻一瞬,猛地将枪回刺,当的一声架住房学度劈来的那把刀,视线中,上扬的铁枪又砸了下来,嘭一声打中胸口。 “咳咳……你们……梁山……” 胸口疼痛难忍,董平却是有些明悟眼前这两人是谁,只是一开口那刀枪就砍刺过来,密集交击声响中,一句话怎么也说不连贯,他这双枪将惯在马上作战,如今站在地上又只右手一杆枪在,转动、攻伐都有些不惯,只是硬着头皮顶着对面的攻势,对面夹击之下,董平猛地矮身闪过横扫过来的长枪,手中银枪方要反刺,侧面的刀光又起,只得抬枪顶住刀锋,极速的挥刀在枪杆上带起一溜火花,随即反向扫回的枪杆打在肩膀上,疼的龇牙咧嘴。 三人狂风暴雨般的对攻中,这倒霉的都监时不时的被对面一枪抽在身上,或是一脚踹动身形,偶尔有刀砍在甲胄上,也多亏这银甲结实挡住锋刃,十数招下来,已是盔歪甲破,外罩的战袍破破烂烂,看上去多少有些狼狈。 跑动中,挥砍的刀锋猛地砍向大腿,火光下,带起一溜寒光,董平面目狰狞“啊——”的爆喝一声,长枪猛地刺过去意图同归于尽。 长刀斜掠,在枪头一斩,随即一翻手腕,另一手顶住刀面,贴着枪身向下滑去,前者急忙后退数步,战靴踏在烂泥上滑了一下,侧方的安仁美挥起枪杆,砰的抽在背部,双枪将张口痛呼中,对面的房学度目光一闪,手中刀往外一顶,握枪的手顿时被推开,近前的儒雅青年挥拳打在人下巴上,砰的一声,董平壮硕的身躯往一旁踉跄一步,跟来的一腿已是踹在腰间,顿时整个人朝着那边美人儿歪斜而去。 视野晃动中,董平只见一道黑影挥起,只觉头上一阵剧痛,随即啪一声摔倒地上,勉力抬了下头,随即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这厮还挺难缠。”安仁美拄着长枪,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 “倒是一身好武艺。”房学度过来拿脚将人翻了过来,见这双枪将双目紧闭,口中道:“这是死了?” “应该死了吧,最后那下抽他头上挺重的。”安仁美有些不确定,看一眼董平凹陷下去的头盔,走过去蹲下试探下鼻息,撇撇嘴:“还有气,算他命大。” “死活都行。”房学度耸耸肩,转头吩咐后面屯田兵:“把人带上,咱们回去,有了对方主将,其余就无所谓了。”看了眼安仁美:“活捉对方主将,这功劳也算大了。” 安仁美苦笑:“那铁脸不定会让人将功赎罪,八成功是功,罪是罪。” 房学度嘿嘿一笑,上前牵上董平的马:“总比只有罪要强。” “……这倒是。”安仁美点点头,弯腰捡起董平另支银枪:“快些走吧,省的有人听到声音来查探。” 当下一行人点着火把又匆匆跑了回去,叫上看押俘虏的都头,让那些被俘的军士抬着董平走,一行人乘着夜色踏上回营之路。 …… 月上枝头,梁山东寨之中灯火通明,一堆堆点起的篝火映照着巡弋的士卒,中央大帐处,鄂全忠背着手正转着圈。 卞祥捏捏鼻梁,伸手止住对面的身形:“兄弟,莫转了,吉人自有天相,房兄弟和安兄弟都是机敏之辈,不会出事。” 鄂全忠停住脚步,转头看去:“可这般晚了……” “不会有事。”高大魁梧的身形站起,将长脸的汉子拽回座位坐了:“就郓州官军今日的表现,你觉得能伤到两位兄弟?” “万事总有个意外……”嘴里说了一句,鄂全忠挠挠头,叹口气:“当是不会,只是这心中总不安生。” “莫焦急了,先吃些东西,说不准一会儿回来了。” 卞祥拿起酒杯递过去,嘴里面劝着对面的身影,也就这时帐帘掀起,安仁美走入进来:“鄂兄恕罪,小弟回来了。” 第290章 新的一年 中军大帐的帐帘放了下来,被寒风吹红的木炭失去风源又恢复了原状,不明灭不定的燃烧着,有些昏黄的灯火下,儒雅的房学度与假美人儿都带着笑容向着帐内的人行礼,身后几个寨兵抬着一个被捆绑的身影进来,放到地上。 “俺就说二位兄弟不会有事。” 卞祥站了起来,哈哈笑着,同鄂全忠一起回了一礼,对面,房学度捋了下胡须道:“惭愧,让二位兄弟担心了,只是我等此次也不是全无收获。” 说着话同安仁美回头望了一眼,卞祥与鄂全忠虽是看他们抬个人进来,却没放心上,听房学度如此说,上前两步拿眼去看。 “咦?董平?”卞祥弯腰借着火光看清那张有些肿胀的面庞,抬眼讶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竟然把这厮给擒住了?” 房学度轻笑一声:“听卞兄的意思,这人给恁制造麻烦了不成?” 卞祥直起腰:“倒也没有太过麻烦,只是难得在这郓州军中见着个带把儿的爷们儿,多少有些感慨。” 房学度想想遇到的官军与董平时的样子,神情中有些了悟,只安仁美看看左右还是不甚了解,拉着鄂全忠在一旁私语,时不时露出恍然的眼神看着兀自昏迷的人。 “既然俘获了,也不能让他白白死这儿。”卞祥看着董平的眼神有些欣赏,冲着抬人的寨兵吩咐:“先送去军医处,给他包扎一番。” 应是声中,寨兵将人抬起,房学度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人,眼睛一眯,突然道:“先等一下。” 哐—— 还穿着甲胄的双枪将被粗暴的放回地上,那头磕在地面弹了两弹,昏迷中的神色似乎更差了。 “房兄弟有何指教?”卞祥好奇的看向那边的青年。 房学度连连摇手:“指教不敢当,只是房某人寻思,既然郓州官军这般不识趣,敢倾力来攻,此时当是没多少人在城内,不如趁着其兵败,看能否骗开须城县的城门。” “……是这个理儿,之前乔兄弟那边情报,须城还有不足千人在城中,观其在战场上表现,这人有多少也没差。”卞祥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右手握拳狠狠一捶左手掌心:“总不能光挨打不还手,俺这就让阮二郎带队从水路上去。” 房学度点点头,一指地上的人:“这董平兵甲在此,找个人穿上连夜杀过去,乘着天黑行事,或有可能。” “恁地好,我这里还有不少短枪,嗯……”安仁美转头看看帐中武器架:“只是我这没银枪,还需裹上一层银色装装样子,反正天黑只要样子像就成。” “不需如此麻烦。”大手一挥,卞祥笑的甚是得意:“这董平的另一杆枪在俺军帐里,本是想捡回来当个战利品收藏的,未想可以用在这上面。” “那不如小弟来装这董平如何?都是用双枪的,我当是最合适的。” 安仁美一旁跃跃欲试,白皙的脸庞上有着一抹嫣红,看上去甚是诱人,其余几人隐晦的互看一眼,最后眼神儿瞥向鄂全忠。 “这……咳……”鄂全忠被另两人看的头皮一麻,干咳一声:“安贤弟主动请战固然是好,然则虽说你和这人这董平都甚俊美,只你生的过于柔和,身材有些偏瘦,且这人说话有些粗俗,因此故不甚适合。” “好吧……”安仁美见说叹口气,无奈一耸肩,有些遗憾的点头应是。 当下卞祥急忙派人去往水军处调动船只,又命房学度调屯田兵来协助安仁美守营,自己则同鄂全忠带领四百人与阮小二一营水军连夜顺水道赶往须城县。 是夜,溃散的士兵有径直回城的,守城的指挥使闻听消息不敢怠慢,连忙急报知州大人,从被窝中被叫起来的程万里本自尚有些起床气,听得前线战败,当即麻了爪,也顾不得如今已快子夜时分,连忙叫起老婆孩子,粗粗的收拾一番跑出城去。 也是他命好,走了没多会儿,自称董平的人带着一伙溃军出现在城下,守城将领正因知州程万里跑了没个主心骨,见这兵马都监回来不由的大喜,又见城下溃兵中有熟识的人,连忙命令手下打开城门。 不想,方自开门,外面一声“杀——”的大吼,前方一排溃兵被推开,后面的人抽刀砍了过来,在门口看着的几人措手不及,当即被一刀砍杀在地,鲜血飞溅中,后方带着笑脸准备迎接的守将当下腿一软跪了下去,口称“饶命”的同时将头伏下。 城门,大开! …… 宋政和三年、辽天庆三年季冬末,集结了万余人马围剿梁山的招讨使云天彪战死于郓州平阴附近,同时殒命的还有河北的三名统制与一名都监,征讨的军士死伤无数,投降者过半,一时间京东、河北各军州震动。 战后的同一天,平阴被破,梁山尽掠县府财帛、粮草,带走各种工匠无数,二日一早撤出城池,于县中百姓秋毫无犯,一时间竟被底层百姓所称道。 ( 一日后夜晚,郓州治所须城县被贼部将卞祥所破,州府损失不计其数,须城官军等不到主将董平,齐齐回转城池,正碰上运载钱粮的梁山众人,结果却是有四成官军向贼人投降,余者一哄而散不知所踪。 两日后,梁山主力攻东阿,贼将縻貹部先登城头,一鼓而下,守城知县弃城而逃,县中府库被搬一空,各种工匠同样被贼带走,不足一千的守军跪地请降。 随后,梁山军队一路南下回到水泊。 …… 时至政和四年孟春。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空落了下来,慢慢越来越流畅,形成接连天地的雨帘,只是顿饭的功夫,雨势一收,明晃晃的太阳高悬,带有青灰色的雨云在下方飘着,随时准备灌下雨水。 梁山依然保持着森严肃杀的氛围,巡弋的寨兵披着蓑衣、提着刀盾四处巡视,营房之间,持枪的士卒在进进出出,踩踏而起的泥水溅出,带起的泥点扑到下裳。 整个山寨如今比较安静,毕竟刚刚大战一场,又多了数千的俘虏需要整合,因此也就没在这等天气里操练,大部分士卒在营房中与同僚说笑逗趣,也有吆喝着耍钱喝酒的,偶尔意见不同,也有人吵吵着动手厮打的。 吕布的书房中,各主政的人齐聚一堂,李应第一次参与这等私会,多少有些不自在,浑身长了跳蚤一般扭来扭去,面上多少有些疲惫,倒是一旁的邓飞笑呵呵的,精神甚是不错:“哥哥,俺们这次大丰收啊,光是神臂弓就收获了有五百之数,还有卞祥兄弟从须城获得的两架床子弩,真是难得的好东西。” 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本账簿,放到吕布桌上:“这是李应兄弟整理出来今次收获的粮草、钱财,都已成册,还请哥哥过目。” “辛苦二位兄弟了。”吕布看了看眼圈有些发黑的李应,瞪了眼神采奕奕的邓飞,这火眼狻猊也不说话,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挠了下头发。 “账册等某空闲下来再看,一应降卒可安排妥当了?” “都已打散分开。”吴角坐在一旁沉声道:“只是这些人暂时还派不上用场,贫道以为,三两个月才能有所改观,真到能用时,恐是也要一年半载的。” “尽快就好。”吕布沉默一番,摇摇头:“暂时我等也无他法,尽量让老兵把这些人带出来,另外,多找些失孤的少年回来,想必将养起来也不比这些人差。” “此事交与贫道。”吴角点点头,咧嘴一笑:“我等可藉着道观行此事,也可隐蔽一些。” “道长决定就好,某信的过。”轻声的话语中,对面胜洞宾露出笑容,这才将目光看往乔冽:“四周的州府还有何异动?” “尚无特别消息。”乔冽摇摇头,接着怪笑着道:“只郓州三城的县令和知州听闻我等撤走,又跑了回来,哥哥可要去把他们抓起来?” “某费那劲作甚?”吕布调整下坐姿,挥了挥手:“要想捉他们早就动手拿下了,留着这些人对山上也有好处。” 对面几人皆是笑嘻嘻的点头称是,一旁邓飞突然插言道:“哥哥,听闻危昭德兄弟准备过几日启程去辽国?” 李应神情一动,日前杜兴也同他说过,梁山的人想用他重操旧业,去往辽东经商,这员外也是因此而有些心动,只是他也并非蠢人,知道这山上的贼人对他和杜兴还未完全放心,然就此事来说他对此也有些好感,毕竟他过惯了富贵日子,不想上前同官军拼命,梁山如此安排他和杜兴,倒也合他心意。 “是有这事儿。”吕布点点头,看了眼几人道:“准备月底走,正好上次找的船匠做了新船出来,也正好可以试着航行一番。” 邓飞精神一振:“哥哥,让俺也去吧。” 吕布一怔,对面的红眼汉子站起身道:“山上的事情现在都步入正轨,钱粮方面有李应兄弟看着俺也放心。” 一旁的扑天雕面有暖意的看了眼邓飞。 “俺寻思着,辽国那边应当没俺的海捕文书,当时那般一闹都没被官府通缉,如今咱们不在辽国更没理由抓俺。”觍着笑脸,邓飞搓了搓手:“而且俺成日在山上看着府库,多少有些乏了,不如让俺出去帮山寨做些事情,哥哥恁也知道,俺以前是混江湖的,这外面的门道俺是门儿清,肯定帮的上忙。” 坐着的高大身形仔细打量了对面一番,叹口气道:“罢了,伱既然如此说,那就去吧,某再让杨林同你一起,你等出门正好有个照应。” “多谢哥哥!” 邓飞大喜,一张嘴都咧到脑后,只李应一人想想府库的情况,嘴角嚅动一番,终是出言道:“哥哥,还请人来库房帮小弟一把。” 众人皆笑。 ps: 打扫完新家赶回来码字,今日只能3300+了,胳膊肌肉一跳一跳的,脑子也突突的跳,累大劲儿了…… o(╥﹏╥)o 第291章 夜话 天色黯淡下来,灯台立在桌上轻轻摇晃着火苗,堂屋中,肚子越发圆挺的邬箐笑容满面的和扈三娘说着话,手中拿着新做的小衣服,时不时的拿起来在灯前看看,望向肚子的一瞬满是幸福。 扈三娘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神色,看着邬箐肚子的眼神似是在羡慕,又好像有些惧怕,不时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看看对面的女人,终于伸出手:“姐姐,让我摸摸你肚子。” “摸吧,摸吧,这几天都快摸上百次了。”邬箐好笑看她一眼,感受着女人纤细的手指按在肚子上:“妹妹你也快些怀一个郎君的孩子,这样就可以摸自己的了。” 平日飒爽的一丈青面色有些羞红,低下头没有回话,这两日吕布出征在外,她二人关系倒是突飞猛进,如今姐姐妹妹的称呼是脱口而出,没有半点勉强。 “妹妹如今跟了郎君,早晚有有身孕的一天,有何害臊的?” “我……我挑下灯芯。” 扈三娘红着脸,拿起一旁金属小棒轻轻拨弄下,灯光顿时明亮起来。 似是觉得逗扈三娘好玩儿,怀孕的少妇拍了拍对方的手:“这有何害臊的,如今郎君回来了,妹妹当多陪陪他,不然可是不易怀上。” “姐姐……”扈三娘的脸上的红晕染到脖颈,轻轻的叫了一声,一双杏眼满是哀求。 她活到现在,往日里对着的是江湖儿女,说的是天下豪杰,谈的是刀光剑影,何时被人在男女之事上调侃过,早已是不堪调笑,如坐针毡一般。 “好了,不说你了。”邬箐见她这样知道对方脸皮薄已是极限,她也并非一定要调侃这一丈青,只是见对方害羞的样子有趣,忍不住说两句,放下手中衣服:“郎君快回来了,吩咐厨娘将饭食端上来吧。” “好的。”轻呼一口气,扈三娘急忙站起来,大长腿迈开几步来到房门前,伸手一推。 呼—— “嗯?” 门外,吕布一个后撤,门扉从眼前急速闪过,带动两缕发丝飘起,眼神错愕的看着打开的房门,又瞄了一下伸着手做推门状的扈三娘,神色有些古怪。 “郎……郎君……” 对面那张俏脸上涌的鲜血本已经下去一些,此时见着男人的眼神顿时又一次上涌,脸上飞红之余,脑门上出了层细汗,盘起的妇人髻肉眼可见的有白气从发中升起。 “这……某可是有甚做的不好的?需要这般出气?”眼中带着笑意,身形高大的男人难得起了戏谑的心思。 微微咬着嘴唇,扈三娘脸色隐隐有向熟虾发展的趋势,一时间伸出的手不知是该收回来还是该擦擦额头的汗水。 “郎君回来了,莫要调笑妹妹了,快些进来吧。”邬箐在后挺着肚子走过来,见着外面的身影笑了一下,最近一段时日越发喜欢在自家男人身旁待着。 吕布也是笑吟吟的看了眼怀孕的妇人,走上前替扈三娘擦去细汗:“某戏言尔,莫要认真。” “伱们俩都欺负我。”狠狠跺了跺脚,英气的小妇人转身跑去厨房,寒风一吹,上升的体热开始下降,只是看到自己男人,想起之前邬箐的话语,脸颊又热了起来。 房中,吕布没让大肚子的妇人上前脱身上的大氅,自己解开将之挂起,小心护着女人坐下:“身子如何?现在最要紧是静养。” “奴没事,阮家娘子说了,活动活动对身体也好。”邬箐笑了笑,却还是随着男人的动作坐回椅子上:“郎君近几日还要出去吗?” “不了。”转身走回椅子,看着妇人这两日有些丰腴的脸庞:“近来山寨要歇息一番,好生理顺一下近日的收获,短时间是不动了……”接着眉头一挑:“可是要生了?” “当是这两月了。”有些开心的拿起桌上的衣服展示给男人看:“你看,这是奴自己做的,这料子……” “这是妾身给孩子做的衣服,这种料子、款式,男孩、女孩都可以穿,夫君觉得如何?”视线里的人影有些模糊,声音有些重迭,昏黄的灯光下,吕布嘴角带起一丝笑容:“挺好……” “郎君也觉得好?(夫君也觉得好)?” 重合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达到顶点,高大的身影脸上愈加的柔和,“吱呀”一声房门响,将带着笑容的吕布唤醒,迈着长腿的女孩走了进来:“郎君,姐姐,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嗯?郎君怎生这般开心?” “哦……没事……”仍是带着笑的男子看了看两个小妇人,又重复了一句:“没事……”小声呢喃一声:“只是开心罢了。” “嗯?恁说甚?”两个女人没听清,有些奇怪的看向吕布。 “某说……去洗漱一下。” 站起身的男人连忙走入内堂,外面两个妇人相互看看,耸了耸肩,娇笑着说着话,不多时婢女将菜肴端来,等吕布出来,几人边吃边聊。 “听奴父亲说,山寨要兄长跑一趟辽东?如何恁地远?” 灯光里,扈三娘喝了杯米酒,目光有些好奇,她这两日听父亲说兄长在做出航准备,往日里兄长虽然也在外奔跑,最远也不过去到汴梁一带,如今竟是跑去辽国那般远,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嗯,已经定下,山寨目前大了,总是需要发展,况且……”举着酒杯的看着一旁两女:“总是在这京东总也伸展不开拳脚,不如跳出这方天地……” 一口将温酒喝下:“另辟蹊径。” 邬箐与扈三娘相视一眼,蹙起眉头道:“那……我等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吕布怔了下,见她二人有些担心的样子,宽慰道:“且安心,没有那般快,凡事总要一步步来。” 停顿一下,看着扈三娘给酒杯中注入液体,有些感慨:“心急的亏某吃过不少,无论从自身还是他人,今次当是要避免这些。” 邬箐舒了口气,点头道:“只要奴生下孩子,随着郎君去哪里都行。” 男人哈哈一笑:“定是来的及的。” 夜色深了下去,不多时,用完晚膳的三人唤来侍女将碗筷收走,随后照顾着孕妇睡下,吹掉灯火的瞬间,娇小的身影被魁梧的影子拥入怀中,融为一体。 ( 院内,半截残月散发着清冷的光,初春的时节,仿佛有猫的叫声响起。 …… 夜晚的光辉洒在梁山的每个角落,夜枭在后山的树林间鸣叫着,时不时扇动翅膀发出啪啦啦的声响掠过树枝,投入黑漆漆的深处不见踪影。 拎着酒壶的壮汉走在去往后山监禁区的方向,立在山道间的篝火带着火星飞上夜空,不时有一队队提着长枪穿着皮甲的步卒从身旁走过,皆是朝着来人行了一礼,壮汉也是点头回应一下。 望着眼前亮着灯火的院落,吸了口气,粗大结实的指节叩响门扉,咚咚的声响在夜里响起。 门扉打开,露出一张有些惫懒的脸,看见壮汉的瞬间,连忙打起精神:“卞头领,恁怎地这时候来了。” “来找人喝酒。”粗豪的声音说着,亮了亮手中的酒坛:“怎地,不能这时候来?” “瞧恁说的,这又没宵禁,怎会不让恁来?”嬉皮笑脸中,守门的喽啰将卞祥让到里面:“快,外面冷,恁快进来。” “成。”跨步走入,壮硕的汉子打量一番屋中简陋的装饰,看了看燃着的火盆与桌上放着的酒水与酱菜,笑骂道:“你小子也挺悠闲啊。” “嗐,这不是没啥事情吗,随便喝点儿,不会误事。”搓搓手,守门的人笑得有些局促。 “怕个甚,俺又没不让你喝。”抬手拍了对方肩膀一下,望向厚重的牢门道:“那个董平还在里面吧?” “在。”那人连忙找出串钥匙,躬身前走:“小的带恁去。” 闪着金属光泽的锁头在一声清脆声中打开,厚重的木门被推开,里面六间带着栅栏的牢房映入眼中:“你们这儿倒没什么味儿。” 空中的气息并不难闻,没什么腐烂的酸臭味儿,当然,也算不上好闻就是。 “一年到头也就几个人被关进来,自是不会有甚大味道,搞得俺们头儿都有些洁癖了,犯人屙屎屙尿都要去专门的地方才行。”喽啰苦笑着解释一声。 卞祥嘿嘿一笑,没有接话,这人拿着火折子点燃火把插在墙上,昏暗的视线内,左侧有人影坐起来,一身白色里衣,披散着的头发上沾有几根稻草,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却仍能看出是个俊朗的青年,正是郓州兵马都监——双枪将董平。 喽啰在前面弯着腰将锁着铁链的锁头打开,又打开木门在旁站着。 “成了,出去吧,俺和这人聊聊。”卞祥咧嘴一笑,弯腰进入里面,提着酒坛对董平道:“又见面了,来吃杯酒水?” 董平懒懒抬眼,也没甚悲愤的表情,只是撇撇嘴:“有酒无菜,不算心诚。” “嘿……”卞祥被噎了一下,转头对着外面喊道:“弄些下酒菜进来,再端个火盆。” 外面答应一声,不多时那喽啰将东西送了进来,又给两人摆上碗筷。 “这下都有了。”卞祥一屁股坐到地上,给两人倒上酒水,看着没动的人影,一仰头:“怎地还坐那边,怕俺下毒?” “怕个鸟!”董平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动了下身子,随即龇牙咧嘴的捂着头过来,缓缓坐下,端起酒碗:“你们这帮撮鸟下手真黑,老子现在脑子还疼的厉害。” “哈哈哈……两军对阵不得不如此。”大笑中,卞祥拿碗和他碰了一下:“还是说你董平是能手下留情的?” “哪个在疆场留情,岂不是找死。”咧着嘴喝了口酒,又抄起筷子吃了些酱肉,哈出口气:“舒坦了,说吧,什么时候杀老子?” “杀你?为啥?”口中嚼着肉,粗壮的汉子有些愕然的抬头看他。 “……”俊朗的都监沉默一下,指了指酒菜:“不是断头酒?” “哈哈哈——想多了!”卞祥仰头大笑,一巴掌拍在董平肩膀上,顿时让对面露出痛苦神色捂住脑袋,挠了挠头,有些歉意的道:“啊……对不住,倒是忘记你脑袋伤着了。” 顿了一下,端碗喝了一口:“俺请你喝酒是因为看你顺眼,可不是因为要坏你性命。” 双枪将放下手,蹙眉看着对面的汉子:“顺眼?何意?” “战场之上,只你一人敢与俺们梁山放对,是个汉子。”随意的说着,一口将酱肉吞入口中,咀嚼中含糊的说着:“其余都是些没卵蛋的东西,俺都不屑分神一瞥。” “谁说不是!”董平也来了气,砰的拍了桌子:“这群鸟人闪的我苦,简直不当人子。” “就是这般。”两人再次碰了一下,各自将酒饮下,卞祥一抹嘴巴:“怎样,来俺们梁山吧,反正你现在也回不去。” “哼,老子是败了,可也未必回不去。”董平翻个白眼,伸筷子去夹肉。 卞祥意味深长看着对面,轻轻道:“你道你衣甲兵刃都去哪了?” 伸到肉上的筷子停住。 粗豪的声音继续:“俺们找人换了你的装扮,打破了须城,你说,你是须城的官吏会怎生上报此事?” 两根木筷夹住肉片,放入嘴中缓慢咀嚼,卞祥就这般看着他,半晌,双枪将露出一个狠戾的表情:“那你等也逃不过被云招讨覆灭……” “云天彪死了。”轻轻出口的声音让对面如坠冰窟:“被俺家哥哥阵斩在战场上,包括四个河北来的军中大官……” 伸出拇指在脖子上一划:“一个没跑,全被斩杀当场。” “不……不可能!”双眼有些慌乱,双枪将的声音骤然拔高:“你这是在骗我,一万余大军啊,怎生会败?” 看着脸色苍白的俘虏,卞祥又道:“你在狱中昏迷,只此事京东河北无人不知,出去,随便问个人就成。” 说不出话的人顿时佝偻下来,只是盯着面前的空碗,卞祥也不催他,只是将酒给他斟满,自己夹着菜吃着肉,一时间,牢房中只剩下咀嚼与炭火燃烧的声响。 某一刻,僵住的身影抬起胳膊,一口将酒喝下肚,将空碗扔到桌上,哗啦啦旋转中,抬起狼一般的眼神:“被你等害苦了,看来老子只能跟着你们混了!” “哈哈哈,来,吃酒!” 声音豪迈,带有喜色。 py一本书: 《人在大宋,无法无天》:请问你想听笑话吗?我来讲赵光义 第292章 出航 孟春的清晨寒意尚浓,天色蒙蒙亮之时,梁山的水寨开始忙碌起来,精壮的水军扛起木箱走上跳板,更大的箱子却是被绳索吊起,“嘿呦嘿呦”的号子声中被拉了上去。 李宝眯着眼睛站在新式海船上,据那年轻的船匠所言这叫“海鳅船”,光是为了造这一艘样船就花费了三、四万贯,索性山寨有钱,这常人眼中的天价造船费还出的起。 “好船啊!”粗嗓门的感叹声在一旁响起,阮小二那张如今看着有些威严的脸正满是赞叹的四下瞧看:“真是好船!” “二哥说的不错。”阮小七同阮小五两个人几乎是痴迷状的抚摸这船上的设施:“这船能容纳数百人,还有十六部水车作为动力,由八个人踏动前进,如此加上风力这速度简直是……”两个渔村出身的人搜肠刮肚一番没想出什么词来,最终憋出“奢遮的紧。”四个字作罢。 “还有弩楼啊!”一旁的危昭德将李宝心中所想说出,看看左右带有射击孔的楼体,上面半人高的窗口下方还有一块包铁的挡板作为防护,这海上的汉子两眼雪亮道:“这若是遇敌,两边船一般高还好,若是一高一矮,对低处的人简直就是灾难。” “听说还能更大,只是这船是试做,因此才只这般大。”李宝也终是忍不住加入谈话:“那叶船匠说他设想中最大能达到三十余丈,共二十四部水车,到时载上数百人,大海之上,何惧之有。” “李兄这话俺倒是赞同。”危昭德点点头,用脚踏了踏甲板,邦邦的声响中,整个人有些意气风发:“比这船大的海上也没多少,同体积的速度不如这船,当真是能战能退。” “只可惜这次哥哥让危兄与李兄二人北去辽东,不然俺们也能试试驾着这船在海上走的滋味儿。”用手拍了几下船舱,阮小七多少有些遗憾,看着李宝的眼神有些羡慕。 “水寨总要有人守着,恁哥仨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左近大小渔村,哪个敢不给恁三人面子。” “李兄弟这话说的是。”危昭德点头赞同:“哥哥恐也是要借助三位兄弟的威名震慑左近,毕竟五营水军一下出去两营,多少有些空虚。” “哈哈哈,那可不,十里八村俺们三兄弟最熟悉这里。”阮小七眉头一挑,拍了拍胸脯道:“家里安危交予俺们,只下次出海可要换一下才是。” 李宝忍不住笑骂一声:“你这厮倒是执着,灌你迷魂汤都没忘。” 几人嘻嘻哈哈的说笑着,不时有李宝营中军士走上来将装满菜干、干粮的箱子摆放到货仓中,来回跑动的水手在忙碌收缆绳、检查物品是否固定。 李宝副将山景隆神气活现的站在码头处指挥着,危昭德手下的大船馋坏了他等水军,如今山寨自己造船,或许有一天,他山景隆也能指挥一艘如此大的舰船。 橘红的光芒开始驱散青绿的天空,染上金光的云霞随着寒风前行,视线越来越清晰,山道上一行人正在往下走着,身高各异的汉子穿着冬衣走了下来。 阮小七眼尖,探出身子挥手喊了一声:“哥哥!” 走前面的正是吕布,高大雄壮的身形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听到喊声望去,举手示意一下,看他后面走上来的众人,转头道:“倒是没想着水军的人都来了。” 乔冽双手笼在一起,嘿嘿一笑:“当是都馋这新舰船吧。” “这倒是……”深吸一口清晨的凉气,前行的身影看着停泊的舰船:“这船某看着都想上去一试,更遑论他们这些成日泡在水中的汉子了。” “哥哥不去跟着水军走一圈?”邓飞在一旁打趣。 挥了挥手,吕布摇头:“他等能处理好的,某去做甚。”转头看一眼正跟着自家兄长下来的扈三娘,这一丈青此时正面露好奇的打量着水寨中的舰船,回过头:“今后总有机会的,走吧。” 不久,众人来到码头处,忙碌的场面随着众人的到来静了一下,复又喧哗起来,水军的寨兵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不时有人大声的吆喝着小心。 船上危昭德众人顺着跳板下来,众人基本上都是豪爽的性子,说话豪迈,音量颇大,周围跑动的喽啰不时的好奇看来,只是也不敢驻足偷听。 李宝、危昭德同这次要出去的扈成、杜兴早已处的日久,同邓飞也是熟悉的很,只杨林一人与他俩不算相熟,只他是个老江湖,众人又都是一个山上喝酒吃肉的,此时凑在一起相互说着话也没冷了场。 “哥哥,指挥使,都已经准备妥了,儿郎们也都就位。”天光大亮的一刻,山景隆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咧开的嘴角不住上扬着。 “出去照顾好自己,万事小心。”扈三娘正拉着扈成在一旁说话,听见话语知道自家兄长该出发了,伸手将准备好的平安符递过去:“咱爹昨日说他盼孙子,你自己也上些心。” “晓得,晓得。”扈成满脸笑容,他对出海经商也甚是好奇,此时听了妹子的话反而哭笑不得:“要有娃也是伱先有,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扈三娘满脸羞红的打了他一拳,疼的做兄长的脸上一抽搐。 另一端,站着的男女也是听到声音。 面貌丑陋的杜兴紧了紧身上的包裹,看向衣饰华贵的男人:“那东人,小的出发了,恁多保重。” “这话说反了,我在山上能有甚事,倒是你在海上才该多注意。”李应笑了一下,有些感慨道:“倒是没想到你会再去辽国做生意,这世道当真是奇妙的紧。” “小的也是没想到。”丑脸上露出笑容,杜兴看着海船的眼神有些向往:“经商也是小的的意愿,没想到这般快能再重操旧业。” “若不是我一直束缚着你在庄子里,你恐是早就能再去生意场走一圈了。”看杜兴想要说话,李应一拍他肩膀道:“莫要多说了,总之今次去收好性子,莫要和前次一样兴起将人杀了。” 杜兴赧然一笑。 ( “上船,上船,该走了。” 前方的李宝招呼一声,年轻的脸庞上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 “如此,今趟航行就辛苦几位贤弟了,万事小心。”吕布笑了一下,最后叮嘱一句。 “哥哥放心,一切有俺。” 危昭德打了个包票,说话声中,一众要去出海的人走上舰船,“杨帆!启航!”的吼叫声中,船只徐徐而动,船上船下的人对望着挥动手臂。 不多时,驶入河道的船只只能看着一个黑点,吕布甩了下大氅,转身中说了句:“走吧,今日还有许多事情。” 众人应了一声,扈三娘望了眼远方,当先转身跟在自家男人身后,剩余的人,有的转身而行,有的仍在驻足观望,只是不多时也是向山上走去。 温暖的阳光下,有水鸟飞上空中,不时落下水泊,一切又都恢复平静。 …… 同一片天空下,汴梁的天空也是日头高悬,几许云絮被风赶着遮挡光芒,光影变换中,长长的进城队伍在移动,守在门口的军士提着长枪,穿着崭新的军装,身上的皮甲擦拭的崭新铮亮,看上去威风凛凛,带队的虞侯不时将人拦下,仔细打量一番面貌随后挥挥手让人滚蛋。 远方的官道扬起尘土,单人独马的汉子带着白色范阳笠,穿着一身有些旧的军装颠簸而来,近到城门的时候连忙下马步行。 “等等!那牵马的汉子,说你呢,过来!”将近门口,虞侯一手扶着腰间的刀柄走出队伍,指着带范阳笠的汉子:“做什么的,将帽沿儿压的这般低,摘下来我看看。” 那汉子停下脚步:“摘下来……洒家生的凶恶,怕吓着你。” “呸——”虞侯将身旁的刀一正:“让你摘就摘,怎地这般多屁话,莫不成……”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是哪个江洋大盗?” “江洋大盗?” “离他远些……” “快走,快走。” 周边的百姓有耳朵好使的,听着门口如此说连忙闪开,那汉子看的一阵气苦,连连摆手:“实不是江洋大盗,莫要乱说,这就摘,这就摘。”一边伸手将范阳笠摘下,露出一张有些凄苦的脸,脸颊上有着大块青记,看上去不甚美观。 “入娘的——”虞侯朝后退了一步,接着一扭头一口痰啐出来:“呸!晦气!果然丑的紧,滚滚滚,快些从我眼前消失。” 这人正是杨志,闻听虞侯的话气的一张脸发黑,脸上青色斑块颜色越发深沉,只是形势比人强,他也不敢在这里和这人犟嘴,牵着马走了进去,只觉得胸中一口郁气积聚,让人难受的紧。 前行一段路,不自觉摸了摸怀中的钱袋,感受着手中的硬度,心中松了口气,四下观望一番,见街道两边卖货的店铺打开大半,不时有穿着厚衣服的男女进进出出,靠近街边的位置有些小贩,正笼手跺脚的吆喝,有人过来就连忙堆起笑脸迎上去,嘴里说的天花乱坠,想将东西卖出去。 “一切还如原来啊……”嘴里轻叹一声,悲苦的神色越加苦涩:“就洒家和原先不同,怎生洒家命这般苦?” 低着头,杨志也没敢进那些看起来富丽堂皇的酒楼,就近找了个看起来有些破旧的酒楼走进去,不多时就开了个房间,要了些早膳就着热汤吃了,杨志方才愁眉苦脸的打开窗望着街外不知该去走谁的门路。 说起来,他杨志自从战场逃跑,一路生病遭贼失了钱财,比及回到老家又发现邻居家走水,连累的自己那屋宅也被烧个干净,好在地契什么的在衙门有备案,卖了长枪,请人走动一下,将那地契恢复过来,这才卖了地一路跑来汴梁想要找门路。 要说他家三代将门之后,就算没落了,也有些积蓄人脉,只是后者也少有那义气出手的人,大多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之辈,也不知准备的银两够不够…… 伸手提起装钱的包袱,又捏了两下怀中钱袋,不放心的打开数了一遍,这才走出大门,看看日近中午,想是店铺多已开门,这青面兽提着钱走入几家古玩字画的铺子。 只是一圈走访下来,杨志丧着脸发现自己兜里面的钱财只够买些小玩意儿,思忖再三,这山西汉子方才一咬牙买了一张据说前朝人所画的竹林图。 虽是知道要找人办事当是要送好礼,只是寻思着毕竟以前有交情,这般应是足够了吧…… 如此想着,杨志开始走街串巷,敲门访旧。 一连五日,神色疲惫的青面兽耷拉着脑袋,提着画卷走入一家酒馆要了些酒菜,捏呆呆的坐在那,半响机械的倒酒,端起,饮下。 “贤侄,非是为叔不肯帮你,只是你这事实不好办,那朱家如今正为官家办事,你说我如何能替你出这头?对不住、对不住,你还是赶紧去旁家看看,说不定他人有法子。” “唉——杨兄,小弟我位卑职低,帮不上忙啊!” “杨兄弟,这……你这事实在难办,不过小弟这里有门路能进殿帅府,不若你去试试?” “哪里来的腌臜货,敢到我殿帅府行骗,这等东西你也敢拿来糊弄?左右,给本殿帅乱棍打出去!” 脑海中转着近几日的事,杨志眼眶有些发红,端起酒碗又吃一碗酒,拿起那画嗤嗤声中狠狠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扬,天女散花一般落了下来。 “哎?你这人怎地这样?” “我的菜!” 周边几人被纸屑洒了一声,纷纷跳脚,店小二见状连忙上前安抚一番,又转头对着杨志道:“这……客人,恁这样小的也为难啊……” 难字刚出口,杨志双眼一瞪,伸手一个耳光打了上去,啪一声将人扇的原地转个圈。 “客人,客人,揍啥打人啊!”白白胖胖的掌柜的见状连忙跑过来,见着杨志面相凶恶,神情似是要吃人一样,也不欲惹事:“这样,恁今日酒菜免了,只求恁今后在别地儿吃好喝好,小店伺候不起。” “连你也看不起洒家!”杨志将人一把拽过来,看对面仍在陪笑,也觉无趣,一把将人推开,歪歪斜斜的朝外走去,嘴中嘟囔着:“不就是钱吗,洒家将刀卖了给你们就是。” 华灯初上,汴梁城热闹依然。 晚了些,好汉们恕罪。。。。。。 第293章 发配 喧嚣永远是汴梁的主旋律,夜晚一样灯红璀璨,不少青楼楚馆、茶肆酒店仍是人满为患,待到了第二日白天,换下疲惫的店小二与厨子,该做的生意继续运转,只是也并非所有店家都会如此,也有晚上正常歇业的。 廖三儿,大名叫什么没人在意,因家中行三,是以都称呼他三儿,是酒店里的普通伙计。 每日正午前去店里上工,晚上亥时放工回家,老板是个京东人,沂州来的,叫朱富,在廖三儿眼中是个爱笑的人,对他们这些打工伙计、厨子都不错,逢年过节也能多得一份红包,只有一点让人接受不了。 他在这店里老挨打!! 去年是个醉酒的大胖和尚,人长的凶恶,本来不想招待他的,结果那厮给钱倒是爽快,他也不是信佛的人,你和尚遵不遵守清规戒律与我何干,他一店小二只管卖酒就是,结果那和尚是个酒品不好的,喝醉了打人! 那一拳,廖三儿想起来就胃疼,他人整整飞出去三丈远,人当场就晕过去了,第二次那和尚来给了他些银钱赔罪,他也是记吃不记打,看着钱两眼放光,又贱兮兮地给那胖大和尚上了酒,结果就是脸肿了半月,后槽牙都活动了,打那后他看着和尚都绕道走。 好不容易那和尚不来了,昨日又碰个脸丑的疯子,坐那光喝酒不吃东西不说,还将画撕的粉碎,洒的店里满那都是,他本着职责上去劝了一句,哪知道一个耳光就打了上来,人都懵了。 摸了下红肿的脸,这店伙计哭丧个脸,那后槽牙昨日掉了下来,经历胖和尚跟那丑汉一人一下,算是彻底同他告别。 流年不利啊…… 莫不是前年在老君观吐痰的事儿遭报应了? 话说……俺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做事,汴梁城这般多的酒店,别地儿也一样做工领钱,说不定还不用挨打…… 唉,算了算了,东家人挺好的,还给垫付了药费,又结了双倍的工钱,再待一阵儿看看吧。 想着些有的没的,廖三儿走上天汉州桥,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围在桥栏杆旁。 有热闹? 大体看热闹是人的天性,廖三儿眉头一挑,上前往里面挤着:“劳驾,让让,让下,出甚事了?让俺也看一眼。” 拿出吃奶的劲儿,这伙计费力挤进人堆,一眼看到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望着天的死尸,咽喉与胸口都有伤口,此时已经不再往外流血,尸体下暗红色的血迹汇聚成血泊。 “呕——” 空中血腥气浓郁,廖三儿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赶忙用手捂住鼻子、闭上眼,这才感觉好受一些,退到人群外深吸了两口气方才舒出一口气,嘴里嘀咕着:“要命……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大街上杀人,等等,刚才那是……” 朝外走的脚步停下,受惊的大脑慢慢平静下来,刚才那人的面容浮上心头:“那……那是牛二?!” 豁然转身,拽住旁边一汉子:“里面那是牛二?无毛大虫牛二?” ( “就是他。”那汉子一脸笑容连连点头:“这祸害总算是死了。” “嚯~”廖三儿眼神一亮,用头点点里面,满脸飞眉毛的问:“谁杀的?这般解气。” “我来的晚没看到啊。”那汉子一拍手,向外一摊,接着凑过来笑着到:“倒是听人说是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汉子。” 青色胎记?!廖三儿一愣,心中浮现昨晚挨嘴巴子的场面。 “是个青脸的汉子。”旁边有人听到,也凑过来:“俺是没看着他杀牛二,不过倒是看他被人簇拥着去投案自首了,听旁人说是卖刀起了争执,这泼皮想占人便宜,哪知那人性子烈的很,一刀抹了脖子,啧啧啧——” “哦……”廖三儿听着有些恍然,昨日可不是那人说要卖刀来着。 他仨原也不认识,说了两句纷纷拱手告辞,廖三儿一路带着笑容进了店里,朱富正在同送货的董恺两人说着话,见他进来止住话语,上下打量一番,见这人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不由开口:“三儿,怎地这般兴高采烈的?有什么好事?” “掌柜的,董大哥。”打了声招呼,廖三儿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路上走过那天汉州桥,倒是见一死者,恁猜是谁?” 伸手作势欲打威胁一下,朱富瞪他一眼:“嘿~皮猴子,俺从早就在店里,哪里知道去,还不快说。” 廖三儿此时如同忘了自己差点儿被熏吐一般,开口道:“是那无毛大虫牛二,吃人抹了脖子,胸上又给砍了两刀,啧啧啧,那血呦——”伸手比了个圆:“流了起码一盆。” “牛二?那泼皮?”董恺也是一怔,同朱富相视一眼。 他等在汴梁日久,自是知道这泼皮中的名人,本还想接触一下,只是一番打听才知是个专在街上撒泼、行凶、撞闹的人物,登时没了兴趣,只这人坏名声不小,打官司却没人能奈何也是真,如今听得死在街头,也是有些吃惊。 “怎生死的?可是仇杀?”朱富也是好奇问了一句。 “不是,听说是人卖刀起了争执,被人砍了。”用手比划一下,廖三儿嬉笑着道:“那卖刀之人掌柜的恁也见过。” 朱富一怔:“我见过?哪个?” 做伙计的摸摸兀自有些肿胀的脸,仍是心气儿不顺道:“就是昨晚打我那厮!如今听说去衙门自首了,真是老天有眼。” “这却是好。”朱富看着董恺,用手指指自家伙计:“这却是等于给他报仇了。” 又看着廖三儿道:“看你这厮高兴的,得了,先去后面帮下忙吧,一会儿该上客了。” “好嘞~”伙计答应一声,满脸喜色的去往后厨,碰上其他人,大着嗓门儿嚷嚷着今天的见闻,引得其他人连连惊呼,随即高兴汴梁少了个祸害。 傍晚,有碰巧看了热闹的客人带来消息,因近期牢房紧张,白日杀人的杨志即时刺配大名府。 ps: 今天太忙,到现在没多少时间摸鱼,先上两千,剩下的看看能不能晚些出来吧,唉。。。。。。 第294章 千金 仲春清晨,天气仍是有些寒冷,水泊中起了白雾,白茫茫一片将芦苇荡藏在身后,勾连着湖中山脉升起的氤氲,几疑身在仙境。 踏踏踏—— 连串的脚步声在书房门外响起,随着砰的一声响,大门外显出扈三娘那张英气的俏脸。 余呈手一动,握着凤头斧的手好悬没劈了过去,看着门外小妇人踹门的姿势苦笑一下:“三娘子,恁这是做甚,哥哥还……” “哎呀,别挡道。”扈三娘面色焦急,一把将人推到一旁,余呈苦笑:“恁急什么……” 吕布早就听着声响,稍一寻思站起身来,看着跑进来的一丈青,面色焦急,喘息不定,伸着素手指着门外:“快快快,姐姐……姐姐……!” 男人见她神色当即明白什么,伸手一撑桌子跳出来,风一样冲出大门,扈三娘见他跑出去也连忙迈开大长腿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出书房大门,余呈愣了下,高喊一声“哥哥等我。”,火烧屁股般追了过去。 一路奔去宅院,路上寨兵惊奇的看着往日威严的寨主在狂奔,风驰电掣的跑进后宅,一路碰到的侍女护卫都在忙碌,有人还神情紧张的在那里转着圈,那是邬箐的贴身侍女,见到飞奔过来的身影,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停了下来,福了一下转身飞奔进宅院。 吕布深呼吸几下,有些乱的呼吸随即调整过来,没心思整理发髻、衣袍上沾满的水气,快步走过月牙门。 “哥哥!”“首领!” 乱糟糟的招呼声传来,宅院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都在院门边等着,乔冽、卞祥、萧海里、李助等人都带着笑脸说着恭喜,简单的回了下礼,吕布迈步走进后院。 此时这里也是挤满了人,仔细看去,阮家三雄的老娘、阮小二的婆娘,卞祥的婆娘都在,还有呼延灼的妻子以及周大荣的妹子带着几个小辈,如琼英等人在一旁,几个小人儿咬着手指看着大人在忙碌,还有山上最好的郎中姜纹在走廊外坐着待命。 阮家老娘正将人指派的团团转,见着吕布回来,埋怨道:“寨主后生如何这般久才回,生孩子是女人一生的大事,当要多上上心才是。” “多谢阮老媪相助。”吕布也不好对着个老人摆脸色,只是苦笑一声,看看紧闭着的房门:“这……不知里面如何了?” 阮小二婆娘在旁道:“哥哥莫急,刚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想当初奴家也用了顿饭的功夫,孩子要慢慢出来。” “正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寨主后生放心。”老妇人继续宽慰道:“如今牛家妹子和她儿媳正在里面,她以往在村子里接生了好几个,是个能担事的。” 吕布点点头,只是心中记下这人情,不多时,房屋中开始出现邬箐用力的嘶吼声音,声声响响、嘶哑颤抖,听的吕布这个经历过一次的男人心都揪起来,有两个有些陌生的女声正在给她打气,想来正是牛皋的老娘和内人,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听的耳熟,想来是邬箐的嫂嫂倪氏妇人。 吕布忍不住出声朝着屋内喊叫,好让里面邬箐知道自己已经回来,只是听起来妇人的声音仍是痛苦,让人无奈。 雾气渐渐退走,白云悠悠在空中飘着,转着圈的男人神情越发烦躁,不时抬头看向门扉:“这多长时间了,小半个时辰有了吧?怎生还不出来?箐儿人没事吧?” “寨主莫急,有人时间用的是长一些,牛家婶子与妹子没吭声,说明一切都正常,且稍安勿躁。”阮小二的婆娘说了一句,自己却是拦到门前守着。 “是极是极,此时屋中晦气,进去影响前程。” “是啊,每人都不同的,此时万万不可进去,冲撞了血光之气难免会有霉运。” 几个妇人见状,生怕他闯进去,也是连忙站在门口挡住大门,免得这人起了性子强闯。 “某战场上杀人无数,什么血光……” “不同的,不同的,恁在疆场与此处不同。” “寨主还是听我们的好,男人进去不像回事。” “而且现在天冷,恁别再将寒气带进去。” “某……” “寨主且宽心,恁这样还会让里面的产妇惊惶。” “好啦,寨主耐心等等,有事情姜郎中也在,恁先在一旁看顾一会儿。” “但……” “寨主后生先等着,老身也认为此时不易打扰的好。” 七嘴八舌间,一众女人围了上来,吕布一人如何说的过这般多妇人,又不好真个强闯过去,只得连连后退,站定的时候,正好退到在后方的余呈身边,这少年眨眨眼:“哥哥,我去给你拿个凳子。” “多事!”吕布瞪他一眼,随即叹口气,挥挥手:“老实站着。” 呻吟嘶吼的声音仍在响起,就在转着圈的男人耐心要磨光的一刻,门窗后面陡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所有人转头望去的眼神都透着渴望,随即倪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母女皆安!” 院中女人脸上都是一喜,接着一收,小心翼翼的望去吕布那边,男人的脸上神情温和,嘴角翘起,不似是失望生气的样子,接着房门打开,倪氏强颜欢笑的出来道:“恭喜寨主,是……是小喜。” “小喜好啊!呵呵,小喜好啊……”吕布呵呵笑着朝房门走着,倪氏松口气的眼神中说道:“余呈,通知大荣做酒宴。某又……某做父亲了!” “是!”身后魁梧的少年连忙走出院子。 行走间,侍女端着带有血迹的脸盆出来,不敢挡道,连忙让到一旁,生怕血污碰上吕布衣服,邬箐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榻上,见者男人的一刻虚弱的想要坐起。 吕布一个健步走上前,按住想要动的女人:“胡闹,这时候应该静养。” “可是……”邬箐看看一旁抱着孩子的牛氏,眼眶陡然变的有些红,隐约有泪水在积蓄:“奴没给郎君生个男……” ( 吕布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对面带有汗渍的脸庞:“女孩儿也很好,女孩儿也是某的孩子,不是吗?况且女孩儿省心不少,长大也知道黏着某。” 屋里牛老太太和媳妇儿对视一眼,神色都是松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扈三娘倚着门框将头靠在上面露出一个笑容。 “还请嫂嫂将雯儿抱过来。” “文儿?”邬箐重复一句:“郎君起好名字了?” 此时女人才真正松口气,确定自家男人并不是在安慰自己,不然当是无名才对。 “自然。”吕布眼睛笑的弯成一道月牙:“某早就想好了,近日天边常出现彩云,正是预示着我儿降生。” 拿手指轻轻抚摸一下有些丑的脸庞,有些褶子,看起来也不怎么白净,有些像个小猴子,正闭着双眼,一张小嘴微微蠕动。 “哦……雯华的雯,吕雯……”邬箐也并非不识字的女子,闻言笑了起来:“是个好名字。” “自然,给某吧,让某抱着。”吕布嘿嘿一笑,伸手要从牛氏手里接过宝贝女儿。 牛氏轻声道:“哥哥务必小心,孩子还幼小,经不得大力。” “某省的。” 说着话的男人用标准的姿势接过自家孩子,让一旁几个女人松口气,看着喜笑颜开的邬箐与正在闻女儿身上味道的吕布,牛老太太对着儿媳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朝外走。 扈三娘见那对男女没注意,小声对着两人道:“多些牛婶婶与嫂嫂帮忙,我家郎君许是太过高兴,失利处还请见谅。” “呵呵,理解理解。”牛老太笑着拍拍扈三娘的手:“你们找了个好郎君。” 女人脸红中,婆媳俩走了出去,一丈青将房门关上,迈步走了过来,看清婴儿的样子不由说了句:“这就是小孩子啊?好丑!” “刚出生时,都是这般。”吕布倒是没有在意,看着女儿有些得瑟的道:“张大就好了,长大一定是个美人儿,毕竟某长的好看。”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皆是笑出声来:“郎君忒不知羞。” “某说的可是事实。”站起身的男人嘿嘿一笑,将婴儿放在邬箐身旁:“长大了一定会漂亮。” 又陪着两人说了会儿话,邬箐毕竟刚刚生产过,不多时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吕布这才叮嘱扈三娘,让她照看好床上的产妇,又看了眼女儿方才走出屋子。 让人将之前在山下找来的乳娘找来,又找姜郎中要了张补气血的方子,让人去煎药端来。 “某的千金出生,山上有后的人家都赏。” 说着这般话走入候着的一众汉子中,众人听他这般说,知道寨主并不介意生的是个闺女,反而多有疼爱,这才纷纷上前祝贺。 当夜,梁山大摆宴席,除了一众头领有吃有喝之外,下面的喽啰头目也都有赏赐,一时间山上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多了两分笑容。 一连几天,吕布脸上都是一股子喜气,与之晨练的几人最是清楚自家哥哥心情舒畅,以发麻的双臂为证,他是真的开心。 家宅中,邬箐到底是年轻,神情已是好了几分,只是坐月子到底动弹不得,她也不知怎生想的,一个劲儿的催着吕布快些和扈三娘生一个,羞的一丈青成天脸色通红,倒是让男人享了几天艳福。 仲春末的时候,一艘舟船从济水驶入水泊,阮小七近日因自家哥哥心情好多喝了几杯黄汤,闻听有船进来,起了戏谑的心思,当即点起水军围了上去。 “可是七郎当面?” 熟悉的声音从舟船上传来,喝的有些脸红的汉子一愣,上前瞧看半晌陡然一怔:“呀,是柴老管家,恁怎生来了?”打量一番舟船:“恁也不挂个旗帜,这误会闹的。” “莫要多说了,老朽有事要找吕寨主。”老管事面上一片焦急,拱拱手抖着袖子连声催促。 “哥哥正在山上,还请和俺来。”阮小七闻听脸色一正,连忙挥手示意回寨,一行舰船护着又回了水寨。 这活阎罗也不敢怠慢,连忙命人通知吕布,又自己在前引路往上走着,这管家也是心细之人,看看两旁时不时走过的寨兵,不由开口:“山寨又壮大了不少啊,这人眼见着比之前多了。” “可不是,年前刚刚灭了几路官军,军士、青壮降了不少。”阮小七抓了抓脖子:“俺还带人抓了不少水军呢。” “那却是要恭喜贵寨。”说了一句,柴福看看众人的神情:“贵寨是否有甚喜事?看着都喜气洋洋的。” “不瞒嫩说,俺们哥哥添了个千金,这两日天天有些赏赐下来。”阮小七走在前面,咧着嘴笑着。 “哦……等下倒是要恭喜下吕寨主。”嘴里面说着,这管家眼中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一个女儿有何高兴……呵,江湖人。 只是他也是常与人打交道的,只是瞬间就调整好表情,前面回头的阮小七也没见着有甚奇怪的,仍是与他说着话。 行不多久二人就上了山寨吕布的书房,这管家见着吕布的一刻立马一揖到地道:“见过吕寨主,先恭贺恁喜得千金。” “多谢柴管家,大官人近日可好?” “劳恁惦记,我家郎君一切都好,只是……”柴福笑着说了一句,接着面上表现出几分犹豫。 “可是有甚难题?”伸手请他坐下,吕布皱起眉头看向对面。 “唉……却有难事。”柴福看了看对面的高大身影,低头道:“我家南下的商队被人劫了,对方还放话,让我柴家拿出七分私盐的利润出来给他,这……” “还有这等人?”吕布愣了一下,这几年下来,梁山发展一贯不错,柴家那边也一直没甚问题,若不是一直有盐线红利拿,几乎都要忘记有这么回事儿了。 “可不是怎地!”柴福一脸恼怒:“小的派人去与他等商谈,结果被剁了手脚送了回来,实在是没辙了,还请寨主看在往日情分上伸出援手,帮我家大官人一帮。” 语有哀求,躬身到地。 ps: 有谁还记得三国群英传?#^_^# 第295章 事情不断 初春料峭夜仍寒,白日暖阳降下去的不久,寒气似是失去压制一般汹涌翻了上来,走在外面的人不由自主的紧了紧衣领,快步朝着屋中走去。 呼—— 浇了松油的柴火燃起火苗,几块木炭放了上去,不多时红灭不定的闪烁起来,温暖的气息在室内弥漫开。 “呼——真是的,看不出是春天的样子。”扈三娘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向裹在冬被中的邬箐:“姐姐,你刚刚生产,怎地也不让人点上火盆,万一冻着怎办?” 走过来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雯儿没事吧?别冻着她了。” “哪有妹妹说的那般夸张,下午还烧过一阵子。”邬箐穿着厚衣服盖着被,轻轻拍着熟睡的女儿:“你呀,在外面恁地长时间,许是冻着了吧。” “也就稍微在山上转了转。”没底气的一丈青说了一句,接着皱起眉头:“本来是去找郎君的,只是他那里有客人,是柴家的管家,后来乔冽、李助、吴角三位军师就过去了,许是有大事发生。” 拍着孩子的手停了下来,初为人母的少妇抬起头笑了下:“定是有事发生,只是不知是否又是官府围剿。” “是不是好像都和我没关系。”扈三娘的声音有些赌气,眼神瞥向一边,嘴也嘟起来。 邬箐看的捂嘴噗嗤一笑,放下手道:“你还想着上战场啊。” “如何不能?我本身就学的武艺,不比那些男人差。”攥起粉拳在空中挥舞两下:“等闲男人打我不过,我哥就不是我对手。” “你兄长那是让着你,不然你输了哭鼻子怎办?” “姐姐!”跺了跺脚,这一丈青气哼哼道:“他是真打我不过。” “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邬箐紧张的看着女儿,见她只是手脚动了动舒口气:“小声点儿,吵醒了这祖宗你哄她睡啊。” “哦……”扈三娘捂住了嘴,歉意的看了下对面。 这两日,新出生的吕雯是这一家三口的心头肉,就是吕布回来也要轻手轻脚生怕吵着她,不然闹腾起来那不好收场。 吱嘎—— 房门打开,堂屋传来走动的声音,扈三娘转头看去,是端着饭菜进来的侍女,邬箐产后身子虚,就一直在里屋吃喝。 “又是鱼汤……”看了看侍女手中的饭食,邬箐那有些丰腴的脸上堆满了嫌弃:“下次能不能换别的。” “娘子,鱼汤下奶,快些喝了吧。”侍女也不为所动,只是拿起小桌放到妇人面前,又将汤水放上去。 “呜……着实喝的有些腻了。”苦着脸,小妇人端起汤呷了一口,一张俏脸挤成一团:“好腥……呕……” “毕竟没放香料啊。” 侍女无奈的耸肩,扈三娘在一旁抱着手、皱着脸,邬箐每喝一口她身子都稍微后仰一下,那样子似是看到什么不能接受的事物一般。 也就是邬箐硬逼着自己喝下去的时候,外面门扉开合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阵脚步声,吕布那高大的身形出现在几女的视线中。 “嗯,回来了。”将大氅挂起,正了下衣袖,笑着看向两女:“在聊什么呢?” “郎君回来了。”邬箐首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转,若无其事放下手中的碗,朝外推了推:“妹妹在和奴抱怨不能上战场,以前的武艺都白学了。” 吕布转眼看向一旁,有些愕然,女子上阵…… “怎地……”扈三娘被看的微微一滞,接着仰起头:“不行啊?” 吕布缓缓摇头:“战场是男人的事儿,自古女子……” 挺起胸,有些倔强的眼神看着对面,一丈青清脆的声音侃侃而谈:“郎君可是看不起女子?自古就有女子上战场,也不比男人弱。唐有平阳公主以女儿之身反抗暴隋,征战中常常亲临战场、身先士卒,军队作战勇猛、纪律严明被称为娘子军,在大唐的建立中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岂不是证明女子未必不如男?” 吕布微微语塞,对面女人继续再说:“大辽的萧太后在我大宋立国初期率军前来,两次击溃朝廷大军,虽说大辽乃是敌国,然而也不能否认其能领军作战的能力,还有隋朝平定岭南的冼夫人也是奇人一个,奴学的好武艺,等闲男子非是敌手,为何就不能上了?” 张了张口,男人被驳斥的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半晌憋出一句:“某再想想……嗯,再想想。” 他二人在这说着,那边邬箐笑眯眯的眯起眼睛,倒是一旁侍女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娘子还是把鱼汤喝了。” “啊?”邬箐一愣,垮着脸看过去:“凉了,更腥了。” “那我去热一下。”伸手拿过碗,在邬箐苦着脸的表情中走了出去。 那边的两人听见响动,转头看过来,吕布走到床边,看了眼还在熟睡的闺女,坐在床沿上:“怎地不喝汤?” “太难喝了……”初做母亲的小妇人撅了下嘴,看看孩子叹口气:“等下热好再喝吧,郎君今日怎地回来晚了,可是有事?” “是有些事情,柴大官人的商队在江州被劫了,盐线也被人盯上了,现在找来请山寨帮忙。” “江州?恁地远?”两女面面相觑,然后看向男人:“郎君要去吗?” 用手指轻轻碰触一下女儿的额头,吕布收回手直起身子望着小小的人儿:“不是很想去,然柴大官人帮了某许多,就连这山寨也是他帮忙建立的,这种情需要还。” 抬头看向两女:“只是这次路途过远,恐也没法带太多人过去。” “那边水域好似也多……”扈三娘皱着眉头想了下:“真要去恐怕需要多带会水的人方好,只是山寨方派危昭德统领与李宝统领去了辽国,人手恐是短缺不少。” 吕布点点头,随口说着:“某省的,适才与乔冽他们商议了下,水军还是留阮小二在家,小五、小七需要带上,再带几个武艺高强会泅水的兄弟去就行。” ( “郎君……”扈三娘犹豫一下,开口道:“带奴一起去如何?” “你……?此行并非玩乐。” “奴知道。”俏脸微微仰起,一丈青带着倔强的神情道:“奴只是想给郎君看看,奴的武艺不是白学的,不跟着恁一起去,郎君何时才会认真思考奴适才所说。” 坐着的男人挠了挠头,一旁邬箐劝道:“就带上三娘吧,路上还有个人照顾郎君,余呈他们虽是护卫,但都是粗手粗脚的汉子,哪里及的上三娘细心?” “这……” 吕布的神情有些犹豫,扈三娘赶忙道:“奴保证路上听郎君的,不会胡来。” 抬头看看英气女孩儿希冀的眼神,又转头看眼使眼色让自己答应的邬箐,男人点点头:“罢了,这次带着你一起就是。” 接着脸色一正:“只是说好,若是这次你有甚做的不好,上战场之事休要再提。” “郎君放心,一切依恁。” 扈三娘笑了起来,感激的朝邬箐笑笑,不多时侍女走了进来,将重新热好的鱼汤放在邬箐面前,本是笑出来的妇人顿时又苦了脸,只时间到了吃晚膳的时候,有东西就着,感觉多少好了些。 当下三人匆匆用了些东西,夜晚在婴儿的哭闹与大人手忙脚乱中过去了。 时间,正在稳步的向前走着,虽是决定要南下一次,然而一些准备还是要做的,柴福也知道这个道理,虽是心急却也没去催促,只是看着梁山这台战争机器在默默运转。 …… 视线拔高,远去,同一片天空下。 晋地多山,陡峭雄浑的山体开始在春日中焕发生机,翠绿覆盖上山头,层层迭迭的树枝在风中摇曳,相互碰撞之间,沙沙作响。 春天的到来也使得农人开始忙碌,纵使天气仍是有些寒冷,然而面朝土地背朝天的人却是没的选择,扛着锄头走入天地开始翻土,冻的梆硬的土地反震的手有些麻痒,不多久感到手心有些疼痛,却仍是要咬牙继续挥动手臂。 远方几片田里,也都是有人在做着相同的事情,暖阳在天上走着,过了中午的时候,有人从远处路口气喘吁吁的跑上田埂喊道:“都停停,入娘的西村人将河水给堵上了,这般下去没水用了。” “又堵上了?” “这厮们是第几次了?” “记吃不记打,这次要好生教训教训他们!” “别废话了,上去问问怎生解决。” 拄着锄头的农人纷纷破口大骂,三步并作两步的从田里跑了过来,纷纷围着那人道:“里正家怎生说?” “就是,出了这般事情里正该出头了。” “别吵别吵!”那人捂着耳朵吼了一嗓子,待众人安静下来,方才放下手道:“俺一看没水就跑循着道找去西村了,还没来及去里正家。” “那还等什么,趁着天没黑赶快去。” “不如直接打去西村那边,让他们知道俺们山家庄也不是好惹的。” “屁,这事自是要先找里正。” 有性子急的吆喝着要动手,被众人阻止,簇拥着一起跑去里正家里。 这里正也就是村长,是这山家庄的富户,庄子里大半的土地都是他家,不少人是靠着租种过日子,好在这家人心肠不坏,收取的租子也公正,佃户交完租还能剩下不少粮食,是以对他们家颇为拥戴,有个甚事也愿意找去求助。 他家就在村子最中间的地方,用这里人的话说是高宅大院,其实不过最多两三层的小楼,院子倒是挺大,前后两个院子顶的上寻常人家好几间房屋,一伙人呼啦的跑过来时,房门正紧闭。 几个年轻气盛的对视一眼,上前敲动大门,半天才嘎吱一声打开,走出一方脸青年来,但见他身高七尺往上,一身藏青色劲装,两臂孔武有力,双手粗大。此时看了看众人道:“这大太阳的,你等不顾田里,跑来砸门做甚?可是有甚要紧的事?” 下面几人面面相觑,有人上前出言道:“小郎君,里正在吗?” “我爹不在,去县城了,你等有何事和我说一样。”青年笑了笑:“我要解决不了,到时候我爹回来,再让他出面就是。” 下面的人相互看看,点点头:“恁地好,小郎君,俺们发现西村那边又将那河流给堵上了,如今水过不来,这眼看就要播种了,似此下去岂不是要俺们的命?” “这帮腌臜厮,怎敢如此做!”方脸上涌起一抹红,拧着眉、瞪着眼,青年说了句:“走,和我去西村一趟,看这次不打的这帮人不敢再犯。” “就是,走,跟着小郎君一起!” “走!” 许是有了主心骨,听闻的众人都不再有出言反对的,一个个吆喝一声,提着锄头,拿着棍棒,跟在这壮硕青年后面朝西村而去。 两个村子并不远,往前走过一片田野,转过两个弯儿,眼见着岔路垂下的树枝间,有一群人正在那里聚集着。 “小郎君,看来这厮们知道俺们要来,特意在这等着。”后面有汉子见了,脸色一变,凑到青年身后说了一声。 “哼!倒也好,省的一个个找了!”青年手提齐眉棍,大踏步走上前去,看看走到近前停下脚步:“你们这厮,当真是胆大,合着当我们山家庄的好欺负?” 对面有一中年人走出来,上下打量青年一番:“吆喝,是山家的小郎君啊,这事儿跟你一毛头小子说不着,让你爹过来还差不多。” 青年皱起眉头,手中齐眉棍用力一砸,发出砰的一声响:“怎地?姓刘的,我爹是你爷爷啊,要找他说话。” 对面的脸直接红了,手指颤抖的指着对面:“小畜生,竟敢占我便宜,你爹都不敢如此和我说话。” “少废话,说那些没用的。”青年冷笑一声,指着他后面的人:“你们村青壮都在此处,还不是想着要打?”大手一拧棍子:“来,划下道来,我山士奇接了!” ps:看来还是有好汉记得吕雯~~ 第296章 出逃 “好!贤侄性情豪爽、快言快语,果然是习武之人,爽快!”那刘姓中年人闻言双手一拍:“从今日起,你们下游想用水可以,只要每年交上来你们收益的一成……” 呼—— 齐眉棍抡起,带着风声停在中年人的耳边,几许乱发在风中飘动,山士奇冷笑着看着对方:“不用说了,反正我不同意,直接上吧。” 中年人咽下一口吐沫,朝后面退了几步,离开棍棒范围,这才抹了把冷汗开口说话:“小畜生莫要逞强。”回头对着三个壮汉作揖:“各位好汉,一切靠恁了。” 那三人点下头走上前来,但见都是三十左右年纪,一个个生的体格健壮,高矮不等,手中都提着哨棒,持棍的青年见了皱起眉头:“姓刘的,你我两村的事竟请外人来掺和……” “什么外人!”那边中年人高声叫着:“这几位是我请的教师,也算是我们村的人,此时为村子出力岂不是合理?” 山士奇哪里听的了这等狡辩之词,年轻的脸庞气的通红,嘴里叫了一声:“强词夺理!”手中齐眉棍一挺,迈步就向前冲。 那三个教师也不甘示弱,齐齐抄着哨棒迎了上来,有山家庄的庄客见状,喊一声“以多打少,不要脸!”提着木棍、锄头上去想要帮忙,哪知对面姓刘的见状喊一声“山家庄的要都上了,咱们怎能任他欺凌,给我打!” 顿时两边的村民庄客迈开脚步,展开对冲,片刻间,棍棒碰撞的砰砰声响起,山家庄这边青壮恼恨对面屡次在水源上找事,纷纷用出吃奶力气打过去,哪知对面似是都会几手,进退之间砰砰的木杆交击声中将之当开,随后手臂一挥,棍棒抽在人身上的闷响声不断,一时间惨叫声在天空下响起。 砰—— 齐眉棍与哨棒对撞,山士奇臂力过人,压着对方的哨棒抵了过去,对面脸庞涨的通红,“啊——”的一声大喊,将齐眉棍卸到一旁,方松口气就见那棍带着呼啸砸下。 啪—— 一根哨棒横空拦上,受不住那股巨力,哨棒肉眼可见往下压了一尺,跟上来的另一个教师憋红着脸撑着齐眉棍,喊了声:“点子扎手,并肩子上!” 两人当下挺棒相斗,只是两人终究只是寻常武夫,敌不过山士奇手中齐眉棍,就见青年身形时蹦时跳,倭、劈、归、舞灵活多变,一根棍随着劈、崩、点、拨、拦、封、撩、扫呼呼生风,一时间打的两人连连倒退,身上腿上接连挨了几下,终是忍不住朝着第三个正在殴打村民的武夫叫道:“莫在那边戏耍了,快来帮忙。” 那边奔跑过来之际,山士奇面色不变,一根木棍劈砸而下登时将第三人也圈了进来,身随棍转之间,四处打量的目光见着被打趴下的庄客在那哀嚎,登时眉头一挑,棍棒交击,四人腾挪交手片刻,方脸青年陡然发力将三人拦开,大喝一声,弓步进身,手中棍当枪使,砰一声点在一人胸口,疼的人当即闭过气去。 “着打!” 两根哨棒砸下,山士奇撤步一架,“啊——”的喊声中,将人崩开,随即猛的一蹿一劈,接着一个横扫,那俩人惨嚎一声,捂着脑袋就倒了下去,后方那中年人一直在观望,见寄予厚望的三个教师不多时被打倒在地,暗骂一声,转身就想跑。 “姓刘的,哪里走!” 山士奇打出了火气,如何肯舍,手中齐眉棍旋风一般舞动起来,接连打伤数人,山家庄的佃户见了都是精神一振,咬着牙、忍着痛起来继续撕打。 这山家的小郎君陡然一笑,有了种带兵打仗的感觉,长棍点、扫、崩,一路追了上去,那刘姓中年人听着后面有人追来,转头看山士奇那追近的面孔,不由嚎叫一声:“贤侄,误会,都是误会,回去我就扒开水闸放水!” 山士奇闻言更气:“老猪狗,如今又不是伱方才的嘴脸了!今天不打你一顿,实难消我心头之气。” 那中年人如何敢停,只是亡命的奔跑,只他平日也是养尊处优之人,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肺部着火一般难受,回头想要求饶,就见一道细长黑影从天而降,砰一声敲在头上,张口想喊之际,对面抡起长棍,一下砸在头上,人当场打横撂倒在地不动,有粘稠的鲜血从口鼻处流出,额头被棍子抽中之处也流出不少血。 “啐——”吐出口唾沫,长棍狠狠戳了下倒地的人:“今次老实了吧。”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全无反应。 ( “喂……” 山士奇觉得不对,又伸出棍子戳了戳,见着人仍是不动,反是鲜血在地上越流越多,不由心中发慌,转头看看身后打的热火朝天,弯下身子一探鼻端。 “啊……”嘴中惊叫一声,连忙一把捂住嘴,偷眼看看四周,没人注意,站起身提起棍子朝后就跑,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一连打倒数人,大步朝着来时的路跑去。 山家庄的佃户不明所以,只是他们也是愿意跟随小郎君行动,见他离去,也纷纷停下手,嘴里嚷嚷着:“今次饶你们一命!” “再有下次,腿给你们打断。” “见识到俺们厉害了吧,以后老实些。”云云,一边拎着棍棒、锄头,相互搀扶着朝家走去。 那边的村民也是伤的不轻,歇息够了站了起来,哎呦呻吟着,扶起被打的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教头,一路走到中年人身边想要将人叫起,只是用手推了两下见人没动,伸出手指往鼻子下面一放,顿时吓得坐倒在地:“死……死了……” “你说甚?” “死了!!” “定是那个山士奇杀的,俺看着他追出来了。” “这……这怎生是好。” “报官啊,愣着做甚!” 乱糟糟的场面中,有人飞奔出去,剩下的人七手八脚拿棍棒衣服做了个简易担架,合力抬着一步一踉跄的往回走着。 山士奇没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然而他也知此时惹上人命官司,对面必然要去官府出告,一路跑回家中,来不及换衣服,赶忙跑入后院去找自家母亲。 徐娘半老的妇人正坐椅子上绣花,听见响动,奇怪的看着跑进来的儿子:“如何这般慌张?下午听人说你去同人打架了?怎生能……” “娘!”山士奇连忙叫了一声,打断母亲的话语,嘭一声跪在地上:“孩儿惹祸了。” 妇人一愣,连忙放下手中女红,站起来走到儿子跟前:“怎生回事?惹什么祸了?可是将人打坏了?” 山士奇满脸苦涩的抬头:“若是还好了,孩儿一时手重,将西村姓刘的给打杀了。” “啊?”山士奇的娘吓了一跳:“打死了?” 跪着的青年低下头,嘴里挤出一个:“是。” “这……这……”妇人双手握拳提到胸口,走来走去转了两圈,回过身来道:“不成,快些走,你不能留在家里,一会儿官差好上门了。” 嘴上说着,连忙将自己儿子拉起,山士奇也不敢耽搁,顺着力道起身,跟着母亲跑入后屋,就见妇人翻箱倒柜拿出两锭银子放入锦袋中,又包了些碎银子,赶忙塞给自家儿子道:“别磨蹭,带着这些银钱先走,只要有钱,衣物都可在外面买。” 山士奇连连点头中,妇人又从首饰盒中抓了一把,也没看是什么,就包起来塞到山士奇怀中:“记着,到了安全的地儿给我和你爹来个信儿,没事儿别回来看,小心被官差看见,可记得了?” “记得了,娘。” 妇人点点头,想了下,又去后厨拿了些干粮放入袋中让山士奇带上:“这些拿着路上吃,此时没时间给你备上东西了,有想吃的自己拿钱买吧,只是切记不可在州内入城。” “孩儿晓得轻重,娘放心。” 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随后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起身:“孩儿不孝,恁二老保重身体。” 说着低头转身擦擦眼睛:“孩儿先走了。” 青年迈开腿,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仍是提了那根齐眉棍,不敢走前门,直接从后面跑了出去,身后的妇人抓着门框有些担忧的看着儿子从家中跑出,叹口气,自回屋子里,也没心情绣女红,只是呆坐着望着外面,等待丈夫的归来,心中盘算该怎生和他说。 “小郎君,刚回来又出去啊?” 村庄中,见着自家小郎君跑出的庄客挥手打着招呼,小郎君生性好动,每日都跑进跑出,他等都习以为常,只是见着了难免要招呼一声。 “啊,有点事情要赶着去城里一趟,你们先忙。” 山士奇也是心大,此时同母亲说过之后,心中的那点儿忐忑似是尽去,行走间,也是满面堆笑的回应着,如此一路无惊无险的出了庄子,只是望着崎岖的官道有些犹豫,四下看看没人,连忙一步蹿入林野之中,顺着山路艰难行去。 也就是一两个时辰,天色擦黑之时,一队巡检司的兵丁在都头的带领下进入山家庄,不多时,这伙人重又举着火把跑了出来,顺着官道一路追去。 感冒了,有些头疼,今天只能三千了,小的去睡会儿,难受,唉。。。。。。 第297章 河东的绿林 微风徐徐,钻出嫩芽的树枝在风中摇摆,阳光照射下,生出的光影倾斜在嫩绿的青草间,一只沾满泥土的鞋底踩过草叶,压到的青草颤颤巍巍又挺了起来,风一吹,轻轻摆动。 走过的身影正是出逃的山士奇,数日的东躲西藏,着实让这位富家子弟吃了不少苦头,身上的衣裳满是污垢,还有穿山越岭时被树枝划破的口子,头发多日未曾梳洗,沾了汗水与浮土的发髻脏兮兮黏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被他随便用根木簪束着,提着的齐眉棍上有些血迹,那是山中某些动物留下的痕迹。 远方的道路仍是山林密布,不时摇曳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迈着有些疲累的脚步,脑海回想着家中舒适的床榻、可口的美食,心中未尝没有后悔的情绪,只是事情已是做下,他山士奇自诩也是英雄好汉,好汉做事从不后悔。 人既然他杀了,那后果自然就该担了。当然,活是没活够,能不被官府捉到最好,要是被找着了…… 那就鱼死网破,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如此想着,山士奇的方脸上带上些许的戾气,走了一段路神情又放松下来,暗骂自己没出息,想东想西的,这官府还没找过来就想些晦气的东西。 眼见走过的路越来越偏僻,除了脚下这条疑似小道的土路,四周都是荒野林子,景色看起来也眼生的紧,这富家子弟停下来踌躇半晌,终于确认自己瞎走乱蹿跑的岔了。 简言之,迷路。 山风刮的更大了些,吹动他那有些破烂的衣衫呼啦作响,叹了口气,青年有些认命的低着头朝前方走去。 前方的道路狭窄,大约也只能够两三个人并排走过,两旁未曾修剪过的树枝扎煞着伸出,树木下方的草丛混着苔藓看起来绿油油一片,也就走了顿饭的功夫,山士奇只听“当当当”一阵急促的锣响。 惊了一跳的富家子将手中齐眉棍挺起,两旁林子里一阵脚步踩过草丛的沙沙声,一群穿着杂乱,手中拎着刀剑的人跑了出来,当先的人见着山士奇拿刀一指:“小咂,爷们儿在这守着几天没开张了,算你运气好,今天只劫财,不要命,将身上财货留下就滚吧。” “真是哪里都有麻烦……”山士奇嘀咕一句,抬眼看了看那汉子,见他身高略矮,肩宽臂粗,看起来四四方方一般,眼珠一转:“要钱可以,先告诉我这里是哪,如何出去。” “哈哈,是个迷路的蠢货。”带头的人当即明白过来,指着对面一阵嘲笑,身旁的喽啰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山士奇脸上一红,握着齐眉棍的手有些发白,恨不得现在就过去一棍子将人敲死了事。 笑够了,那人抬头看着他,目光竟然有些可怜他的样子:“你这样的糊涂蛋活在世上也是累,爷爷干脆结果了你,让伱摆脱这人间的痛苦,下辈子投胎还能变得聪明一些。” 山士奇一愣:“我何时说我活的累了?”蹙起眉头看着对面:“你不是要钱吗?我将银钱给你,你将这里何处,怎生出去告诉我却不是好?打打杀杀的做甚,恁地麻烦。” “老子可不觉得麻烦。”那带头的冷冷一笑,手中刀一挥:“小的们,并肩子,上!” 喊声中,对面陡然动了起来,有举刀的汉子大踏步跑进,跃上半空,双手握刀狠狠劈了过去。 山士奇面上带着奇怪的表情,踏步往侧前方一闪,手中木棍抖直了,猛的朝前一戳,砰一声点在胸口,那汉子整个人在空中弯曲起来,下一瞬朝后摔了下去,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打滚,却是喊不出声来。 “你这厮,该死——” 后方冲来的头目看那汉子被一棍打下半空,顿时一愣,接着骂了一句齐齐舞着刀剑杀了上来,山士奇如何会怕,齐眉棍舞开,翻转腾挪间,棍风呼啸,仗着棍棒长度将人逼的朝后一退,随即上步,长棍从空中弯曲着朝人盖了下来。 啪—— 一声脆响,被瞄上的喽啰当即“啊!”一声惨叫,捂着肩膀跪了下去,看肩胛耷拉下的样子,显是被打的不轻。 领头的汉子又惊又怒的骂了句:“入娘的,恁地强,这点子有些扎手!” 山士奇斜着眼看过去,一踢砸下的棍头,长棍扬起崩直间,双手攥住朝前就刺:“早告诉我答案不就好了,偏你贼性不改。” 那汉手中刀一挡,当一声只觉入手沉重,只是嘴上兀自骂着:“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坊,这般大能耐也没看你走出去。” 山士奇怒哼一声,手中棍子一扫,趁着对面后退间,路数一变,长棍仗着韧性左右劈砸,一时间砰砰乓乓的击打声音不断,除那领头的人一把单刀尚能抵御一二,其余的喽啰惨叫声不断,一个个被打翻在地,捂着伤处哀嚎不已。 后方有个汉子见此,眼珠左右移动几番,不敢上前,转身拎着刀跑了,留下后方两人在那刀棍相交,不断呼喊。 …… 风吹过天空,云层缓缓移动,温暖的阳光从云隙间撒下来,照在山林间简陋的寨子上,有些无聊的喽啰将粗制的长枪抱在怀里,依在望楼的木栏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平静的路口。 某一刻,一个人影奔了过来,众人注视之间跑进大门,守门几人面面相觑:“程猴子那厮不是和二头领去劫道了吗?怎生慌慌张张跑回来了?” “谁知道啊,跑的满头是……哎,别是遇见官军了吧!” 猜测中,两人抽口冷气,转头看着那人背影跑入聚义大厅。 此时厅中人不多,一身材精壮,长相刚毅的青年正坐在虎皮大椅上慢悠悠的喝着酒水,看到有人满头大汗的跑进来,抬头打量一番,皱眉道:“程猴子,怎地这般模样?二当家呢?” “寨……寨主。”跑回来的汉子喘口气,急忙回话:“山下来了个肥羊,二当家的本来要劫了他,不想那人武艺高强,现下兄弟们被打倒,就二当家的在和人打斗。” ( “这般厉害!”似是有些惊讶,这寨主站了起来,将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披风拿起,系上:“走,随我去看看,哪个人物这般奢遮。” “哎!” 程猴子应了一声,连忙跟着自家寨主出了大厅,这寨子虽然小,却也有个二三百人,喊上一百余喽啰,让剩下的人紧闭寨门守好山寨,这寨主骑乘上马,拎着一杆镔铁青龙戟,泼呲呲的杀下山去。 …… 棍风呼啸,雄壮的手臂挥动间,齐眉棍在极速下弯曲过来,抽直的一刻发出呜的风声。 对面那用刀的汉子早就势弱,硬接了两下山士奇的招式,震的他手臂发麻,对方步步紧逼间,脚步不住后退,就见前方棍影重重,抖动的棍花晃的他有些花眼,时不时从“花朵”中吐出的棍子让人疲于应付,下一刻,对着棍身挥动的刀砍在了空处。 暗叫一声不好,就见对面那健壮的身躯转动一下,双手交错之间,木棍从旁砰的击打在腿上,哀嚎一声顿时矮身跪下,山士奇顺势提膝一撞,砰的一声闷响,这矮壮的汉子登时朝后飞了出去。 “呼——”吐出一口气,看着那边倒地的人影,山士奇想了想,走上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鼻息。 还好,活着…… 挠了挠头皮,这富家子站起身,看看躺了一地的人,走上前拽起一喽啰的衣襟:“让你们这些厮鸟鸟强,还不是都躺下了?我问你,这边什么地界,如何出去?” 那喽啰忍着疼痛,有些惊恐的看着他,闻言不敢耽搁,连忙道:“俺们这是隆德府潘秀山地界,只此处因只有一条路被唤作一线天,要出去只需顺着山路一直往南……” “往南……”山士奇眼睛一亮:“那就出去了?” 那喽啰迟疑一下:“也没有……” 山士奇眼睛瞪大,举起拳头:“你这厮敢戏耍你家老爷,敢是讨打!” “不敢、不敢。”那人连连摇头,不敢卖关子,连忙开口:“南边有两条岔路,往西是去晋州,另一条仍是在这隆德府里,只这条路还有多条岔道,小的只知道……” “行了行了。”不耐烦再听他啰嗦,这富家子止住他的话语,松手将人放开,那喽啰不妨他突然放手,连忙用胳膊撑住,却又触及伤处,“啊!”一声惨叫重又摔在地上。 站起身的山士奇摸摸下巴,嘴里嘀咕一句:“西边?晋州倒也好……”提起齐眉棍大步走去。 只留下一地伤员在呻吟哀嚎,不多时,有脚步和马蹄声在林中响起,当先出来的寨主见着满地惨状不由咬牙切齿,连忙下马抓起一人问道:“人呢?打伤你们的那厮去哪儿了?” “往南走了。”适才答话的那喽啰忍痛抬头看向远处的寨主,见那青年看过来,连忙道:“适才小的听他自言自语,似是要去晋州,寨主,那人长的高大魁梧,手中一根齐眉棍,好认的很。” “你们赶快把二当家的抬回去。”寨主听了朝后面跑出的喽啰喊了一声,起身翻上马背,戳起镔铁青龙戟:“老子去追那胆大包天的家伙,驾——” 跑出的喽啰看着远去的战马,又相互看看,只得听从自家寨主的命令将人抬起,往回走去。 马蹄踏地,震起的浮土被风带上空中,渐渐形成一路烟尘,接连抽打马匹之下,前方拎着齐眉棍的身影已是进入视线。 “好胆的贼子,给我站着!” 镔铁青龙戟端起,马上的汉子也不减速,反而用力一夹马腹,顿时速度又快两分。 前方正行走的山士奇回头一瞥,接着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入娘的,没完了!” 窄路之上,马蹄震动的声音在山道中回响,接近中,马上的人大吼:“吃我一戟!”挥下的戟锋闪着寒光,直劈山士奇脖颈。 这富家子也不是傻子,不敢在地上硬接,他也是艺高人胆大,猛的偏身向侧前一蹿,带着寒气的镔铁戟从眼前划过,狰狞着眼神,手中棍子对准马后腿猛的一抽。 希律律—— 那马惨鸣一声倒了下来,马上的汉子来不及挡那棍子,却是心中已有准备,猛的朝旁一歪,掉下马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路旁的山石,顿时一阵龇牙咧嘴,晕头转向间,不敢躺在地上,咬着牙站起,将镔铁戟挺起。 “着打!” 山士奇恼恨这帮贼人没完没了的找上门,手中棍子举起,一个力劈华山砸了下来。 对面的青年此时也能将眼神聚焦起来,连忙舞动手中镔铁戟迎上,嘭的一声,接棍的双手一阵发麻,暗叫这厮好大力气。 山士奇也不管对面怎生想的,长棍抖起,碗大的棍花在人眼前晃动,这青年寨主登时陷入方才自家二当家的窘境,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倏忽刺来的长棍每每让他接的甚是难受,身形转动间,那刺来的长棍只在胸口、咽喉闪现,只得用大戟去拨打那棍头。 舞棍的富家子眼神灼灼,看他疲于应付,双手一错,长棍抡起一个半圆狠狠一劈,嘭的巨响,镔铁戟举起挡住,不妨对面猛的松手蹿了过来,一拳捣向胸口。 “着——” 砰—— 青年只觉得一股大力砸在胸腔,闷响声中整个人不住朝后退,眼见对面魁梧青年伸腿后踢,长棍飞起被抓手中,单臂往前一送。 “啊!”寨主忍不住惊叫一声,一身冷汗的看着停在眉间的棍子。 咕嘟—— 咽下一口唾沫,这人赶忙放下手中镔铁青龙戟,一抱拳:“多谢手下留情,敢问英雄大名?” 缓缓将棍子收回,这富家子拍拍身上的土:“好说,兄弟山士奇,途径此处,误入贵寨范围,却不是有意来挑衅,不知是否可以就此罢手,我走我的,你们干你们的。” “山士奇?敢是沁源县的山士奇?” “你如何得知?你是谁?”山士奇一愣,瞳孔一缩。 那青年一怔,抱拳一笑:“失敬失敬,小弟竺敬。”放下手道:“山兄的海捕公文贴的哪里都是,小弟如何不知?” 山士奇勃然变色。 感冒还没好,头隐隐作痛,唉,这比我上班还敬业,上班这样我早就假条伺候了,t_t,咱尽量不断掉。 话说。。。自从写书开始身体明显没以前能造了。。。。。。 第298章 上梁山的路子 哗哗—— 有些浑浊的酒液倒入粗瓷大碗,晃荡的酒水冲出碗沿,洒到桌上,带有酒精的气体弥漫向空中,混合着桌上烤肉与酱菜的香气迅速钻入鼻端。 “来,山兄,不打不相识,且吃这一碗酒。” 双手端起酒碗的竺敬笑容灿烂,一旁陪着的二当家也是满脸笑容的端起酒碗,丝毫看不出之前同山士奇打生打死的样子:“山兄好武艺,不知为何之前声名不显,不是俺们一直注视着海捕公文还不知道恁的存在,小弟伍肃,感谢山兄手下留情。” 聚义厅中,不时有喽啰走上来放下做好的饭菜,多以烤熟的山珍为主,山士奇看看桌上越来越多的碗碟,苦笑一下端起酒碗:“二位兄弟过誉了,我未曾在江湖走动过,是以无人知道,这次若不是和人置气伤了人命,此时……唉!” 叹口气,只是到底也是见过自家父亲如何与人打交道的少爷,接着强打精神道:“只是因此认识二位兄弟也是缘分。” 竺敬哈哈大笑:“是缘分更要多喝两碗,干!” “干!”“干!” 三人将酒碗一碰,同时饮下,接着亮下碗底,同时笑了起来,只山士奇低头夹菜时没见到,竺敬正看向伍肃,那边矮壮的汉子点点头,抬起头的山士奇正在咀嚼着嘴中的食物,竺敬干咳一声:“咳!山兄,说起来,还有件事情想要山兄同意。” “嗯?” 抬起头的山士奇看过去,就见对面的两人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一旁跪下:“我等二人自去年就在这小寨厮混过日,一直没甚长进,今日见识了山兄的武艺,我二人甚是佩服,情愿将寨主之位让与山兄,我二人愿附骥尾,跟随于恁。” 山士奇一愣,连忙将口中食物咽下,伸袖子擦擦嘴:“这如何使得,我……小弟何德何能坐这寨主之位,二位莫要如此,快快起来。” 那边二人大礼拜下:“实是真心实意,还请山兄答应。” “这……” 山士奇神情踌躇,他也有些心动,如今人命在身,又被官府海捕,这一段时间在山野中逃窜,食宿无常不说,经常还要和山中猛兽搏斗,搞的一身臭汗,衣服都馊了,尤其是还没个地儿去洗浴,实在让他这从小没吃过苦的人难受,况且他也进不去城池,母亲给的银两等于没地儿去花。 不若…… 就在这里落草? 还有个能擦洗身子的地方,再不济晚上也有个床睡觉。 脑海里转动着有的没的,山士奇这一刻突然觉得浑身痒的难受,似乎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在催促他快些答应下来,紧紧抿了抿嘴唇,这富家子终是顺着心意点了下头:“如此,我应了,快快起来。” 竺敬、伍肃二人大喜,连忙拜道:“见过哥哥。” 三人这才重新落座,伍肃提起酒坛,又重新给自己三人倒满酒,满面喜色的同这新认的哥哥继续喝酒,竺敬喜道:“现今山寨多了哥哥这等奢遮人物,定能有所作为。” 山士奇喝下酒,夹着菜看着对面:“这隆德府的山头多吗?”将菜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好奇的望着二人。 “原先是多的。”伍肃叹口气,端起碗喝了一口:“自从前几年梁山来过一趟后,这山寨就少了不少。” 嗯? 山士奇拿酒的手一顿,眼神有些莫名的看向对面,缓缓拿起酒碗呷了一口。 “不错。”竺敬也喝一口酒,接上话:“那梁山从京东杀来,先是击溃了这边原先第一大寨抱犊山,收编了那里的三个英雄,又杀入威胜军,击溃了声势浩大的田虎,自此这两块地方就倒了霉。” “这是为何?” “还不是官……” 伍肃看了眼竺敬,忍不住插了句嘴,看他神色黯淡又闭上嘴,惹的山士奇更是好奇,忍不住催促:“还不是官什么?官府?他等做了何事?” “还是我自己来说吧。”竺敬闷闷的将酒一口喝干:“是官军,之前德隆府来了个新任训练将叫田子茂的,这人是个好上官,虽然训练苦些,但也都是为了下面当兵的好,弟兄们也都领他的情,时日久了,田将军觉得应该给下面的军士见见血,是以拉出来剿匪,很是打了两场胜仗,灭了几个匪寨,倒是让这一府之地清静不少。” 对面的富家子奇怪的看了眼说话的青年,张张嘴,终是问道:“如此说,竺兄乃是……” “曾是官军。”伍肃嘿嘿一笑:“还来围剿俺来着。” “那怎生……” 未说完的话语让竺敬露出苦涩笑容:“一切都是因为田将军故去了……” 伸手拿过酒坛倒上酒,抬手一口喝干:“其实田将军本来身体就不好,强撑着一口气给隆德府的军士训练,后来围剿匪寨的时候其实已经起不来床了,是下面的指挥使带队做的,去年夏初,田将军病重,昏迷不醒,不能继续理事,上来个新训练将,我的上官也替换成那厮的亲戚……” ( 又是一碗酒喝下,这青年红了眼睛说着:“一个月啊,仅仅一个月,田将军苦训的军队又变回原样,甚至还有所不如。他那亲戚夺了我功劳,甚至给我栽了个通匪的罪名想要捕杀我,幸亏军中有好友通风报信,否则到死我可能都不知怎死的。” 伍肃拍了拍竺敬胳膊,苦笑接口:“就算如此,俺发现他时也是遍体鳞伤的,费了好大劲儿才救回来。” 山士奇望着竺敬的脸有些怜悯,伍肃的声音继续传来:“说来也是俺们时运不好,俺也是去年落的草,若是再早一年,说不得就被梁山收编前往大寨了。” “梁山……”富家子抬头看着新认的兄弟:“我要说,我有路子呢?” “嗯。” 两人点点头,思绪慢了一息,陡然抬头看向山士奇:“哥哥恁说甚?恁有路子?” “我一远房亲戚在梁山,年前写了封信来跟我等炫耀,他入了梁山水军。”不屑的撇撇嘴,山士奇缓缓抬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睛微微眯起:“只之前没入伙也一直没想起这事儿,如今你二人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竺敬、伍肃大喜:“既恁地,我等收拾收拾赶忙去梁山就是。” “不急。”山士奇轻笑一下,喝了口酒:“此时你我不过三人带着百余喽啰,去了给人做小不成?” “那恁的意思……” “一起凑钱做生意还有多有少,你我这点人在大寨中算什么。”富家子的眼中闪着光芒,开口问了一句:“隆德府……不会只有咱一个山寨吧?” 对面两人相互看看,伍肃沉声道:“这边绿林经过梁山收编与官军围剿没剩多少,只往南还有个小寨,寨主唤做云宗武的,也有些本事。” 竺敬点点头:“小弟曾想邀他一起聚义,不过那厮滑的紧,看到我俩就闭寨不出。” 山士奇沉吟一番,撕下只鸡腿咬了一口,摇头道:“不够。” 伍肃想了想:“那就只有一旁的晋州了,那边有几个绿林汉子有几分名气。” 竺敬也思忖一会儿开口:“我军中那好友遮莫也能来,他也是个武艺精熟的,之前听也被上官欺压的紧,许是也有离开军队的念头。” “如此,那就先拿下那姓云的,之后去晋州看看。”山士奇拍了下桌子,方脸上露出笑容:“如此待人数多了,我等去大寨方不至于被当个填旋儿的。” “一切听哥哥的。” 竺敬、伍肃哪里会有意见,有个门路能去大寨入伙,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别说山士奇想要多拉些人再去,就算他想解散山寨去都行。 只要他能带上自己!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的火热,直到夜半三更,喝的有些上脸的山士奇才被两人恭送入山寨最好的房间,忍受多日不曾洗澡的富家子再也忍不下,唤来人烧好热汤,洗了个痛快方才睡下。 翌日,沉睡了一晚上的山贼被唤醒,在新任寨主带领下,杀气腾腾直奔南边而去。 …… 此时梁山的吕布等人并不知远方有人惦记着想要入伙,只是按部就班的在消化着战后所得,先是在青壮中挑选体格健壮的汉子补充入步军,吃饱喝足的供应下,有大战活下来的老兵在讲述自己从匪后获得的赏钱,惹得一众穷苦汉子两眼发红,恨不得明日大军出发打破两个州府才好。 热火朝天的气氛下,步军在组建新的军营,看的眼红的马军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可惜,今次虽是有所斩获,只是获得马匹数量过少,只够半营之数,一时间也是让吕布伤透了脑筋,只觉得要什么都缺。 只此战最大的收获却是将近四百之数的神臂弓,配上之前得到的数量倒是将将够一营的数量,山上也在议论纷纷,不知吕布是想分开给几个营配备还是单独组建一部。 如此数日下来,一纸新的职司分配分发下去,而吕布等人,也到了出发之时。 山士奇:繁本,田虎麾下头领,与林冲斗五十余合,不分胜负,林冲暗暗喝彩,死于酆泰之手,小可觉得他繁本的形象更深入人心些,这里就不取简本的了。 伍肃:田虎手下头领,武艺高强,镇守壶关八将之一,被林冲所杀。 竺敬:同镇守壶关八将,二十多个回合打败张清,追杀逃跑的张清时被飞蝗石击中落马,后壶关陷落,死于唐斌之手,也是不取简本了。 ps:今天到现在为止才有喘口气的机会,同事一直在旁边,我也是服了,今日只能3000了。 第299章 准备 宋政和四年,辽天庆四年,季春。 一轮金日挂在东方,将天边的云絮染上一层金色,下方时不时刮起的阵风不停吹动着树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新生出的嫩叶受不住风力,从枝头吹落飘飞在空中,风停的一刻缓缓飘落在地,不时有鸟雀冲出树林,鸣叫两声,斜斜飞了开去。 院落中,邬箐正将衣襟整理好,怀中的小吕雯刚刚吃饱,一双灵动的眼睛有些呆滞,慢慢合上,睡了过去,轻手轻脚将女儿放回婴儿床上,嘱咐贴身侍女看好,随即转身走出房门。 堂屋中,吕布一身黑底红边的窄袖劲装,正拿着红底绣有云纹的披风,扈三娘在一旁也是一身江湖人打扮,正给自己的鸳鸯刀擦着刀油。 男人见着邬箐出来,朝里屋抬抬下巴:“睡下了?” 女人露出个笑容:“吃饱喝足,自然就睡了。”走上前给伸手接过披风的系带,一双素手轻动,给男人系好:“此趟出去多加小心,毕竟路途遥远,又不是京东地界,兵马一时间调动不过去。” “怕个甚,就算人多……”本能说了句,吕布低头看见邬箐担忧的眼神,改口安慰道:“知晓了,若是碰上大批人马前来进犯,某自不会和他等硬拼,若是小股的势力……” 轻蔑的笑了下:“某还未放在眼中。” “小心着点儿。”抬手打了吕布肩膀一下,妇人撅起嘴唇:“奴和雯儿都指望郎君呢,你不为奴着想,也要为雯儿想想啊。” 脸上浮现出苦笑,吕布对这种说法也是没辙:“定不会鲁莽的,放心好了。” “就是,姐姐放心,还有我在。” 扈三娘见男人神情好玩,嘴角带上一丝笑容,那边的妇人却是神情严肃,福了一福:“出门在外,郎君就要靠妹妹细心照顾了。” 扈三娘见状也收起笑容:“定不会粗心大意,姐姐放心。” 站着的男人张张口,很想说自己并非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之辈,只是看她二人神色又把嘴闭上。 根据经验,这时候还是不说话的好,上次在两个女人说话时插嘴是什么时候来着?吕布抠了下脸颊,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总之……事后体验不是太好。 视线中,两个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着东西,门外响起脚步声音,有下人来报,李应同杨民卫前来拜访。 “这个时候?”吕布挑了下眉毛,转头对着二女道:“某去看看。” “郎君快些回来,一会儿要出发了。”扈三娘闻言抬头提醒一声。 “嗯。” 应声中,高大的身影走出屋子,一路向着前院走去,大厅中,目若鹰隼的李应正同那杨民为坐在一旁喝着热茶等候,吕布进来的一刻连忙起身问候:“哥哥(寨主)。” “行了,不是外面,随意点就好。”挥手中,高大的身影走到上首坐下,看着两人好奇的问道:“怎地现在过来了,发生了何事?” 视线中,新来之人的样子让吕布微微皱起眉头,这前吏员出身的囚徒虽已不是出来时衣衫褴褛、满脸菜色之相,却给人一副劳累过度的感觉,两眼通红,眼窝深陷,下面眼袋隐隐泛着青黑。 “哥哥。”李应拱了拱手,迟疑一下开口道:“倒也没甚大事,只是此次行程可否带上杨兄弟一起?” 手指轻轻点着椅子扶手,吕布抬头看他二人一眼:“理由。” 扑天雕看了眼后方的文弱之人,开口道:“杨兄弟是江州人,也曾在南边游历过,有他在,起码不用担心会走岔道,总不能什么都听柴大官人那边的,我等有个知道地形的人跟着,也是好事。” “嗯……”微微点了下头,披着披风的身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听起来不错……”打量一番后面低着头的汉子,转眼看着李应:“实际为何?” 李应眼神闪烁一下,看了眼上首注视着自己的男人,苦笑道:“杨兄弟太拼了,小弟有些怕了,这几日下来他只睡两个时辰左右,其余时间都泡在办公之所,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身子要垮,是以小弟想着让他出去走走,散散心,遮莫在南边地界还能有几分家的感觉。” 讶异的眼神随着话语投注在后面人的身上,那杨民为有些中气不足的道:“大王救小可出来,无以为报,只能做些本职之事。”停顿一下,缓缓开口续道:“只是之前账本多有疏漏,小可自然要将其修改、填补完毕才是。” ( 吕布轻点扶手的手指微微一停,心中明白,这些恐是邓飞遗留下来的问题,只是当初也是他硬要那火眼狻猊去做的,倒也怪不到他人身上,再因此将人给累出个好歹,多少也有些于心不忍。 当下一拍扶手:“也罢,那就一起去好了,正好也可为某介绍下南边的风土人情。” 那边拱起手来:“寨主吩咐,小可自然领命,既如此,且容小可先回去准备一下。” “杨兄稍等,我陪你一起。”李应怕他身子太虚,晕倒也没人知道,开口说了一声,接着双手抱拳:“哥哥,我等先下去了。” “好,稍后直接去小七那边的水寨即可。” 当下二人应了一声,双双向吕布告辞出去,一路回转杨民为的宅子收拾行囊。 坐着的吕布呼出口气,看着有侍女进来收拾茶杯,起身站起,负着双手踱步走了出去,抬头看看天空中已显暖意的日头,嘴里呢喃着:“这般拼命……真是……”摇摇头,朝着后面走去:“希望这次南行顺利吧。” …… “希望我等这次顺利干掉姓李的老货!” 光线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一道身影端着酒碗站了起来,满是横肉的脸庞上带着一丝张狂:“今次老子联系上了南边的大教,他等允诺,若是咱们能将这老货除了,他等就接纳咱们,到时候分咱一路教徒掌管,到时候弄个斋堂道场的,聚集起一班信女,却不是快活?” “那边开的投名状?”一旁坐着的两人眉眼有几分相像,看样是对兄弟,对视一眼继续开口:“我等要是能除了那老货还用他们承认?这水旱两路不就都是咱们说的算了?你要女人,这边劫一个就是,何必搞的恁多麻烦事,又在头上竖个管着咱们的。” “话不能这般说。”站着的汉子抬脚踩着凳子,一口喝干碗中的酒,瞪去的眼神有些贪婪:“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不够大弄,那边却是在绿林中有着偌大的名声,到时候投靠过去,有个甚事咱们也能混个汤水喝喝,不比在这里瞎混强?” 指了指自己:“俺张魁,也能使的刀枪棍棒,真论起功夫来,在这地界上可也没几个能吃俺打的,可恨是水上俺弄不过那姓李的小子,让他在这称雄。还有他家那老货,不过年长了几岁,得以先在这地界厮混,道上的人偏也爱听他使唤,啐!” 一口痰吐地上:“老子偏生不服!” “说起来。”坐着的兄弟中的兄长端起酒喝了一口,哈出一口气:“似乎也是那老货不让那摩尼教近这浔阳江地界……” “什么意思?”张魁听这话觉得他话里有话,看去的目光透着不爽:“你倒是把话说完啊,留一半给谁猜呢。” “蠢!”当弟弟的敞着胸怀,闻言翻了个白眼儿:“俺家大郎意思是,结仇的是那老货和摩尼教,凭什么让咱兄弟冲前面,他等在后面看着。”一拍桌子,身子前倾,露出胸膛处的黑毛:“这帮厮鸟挑拨咱们与人相斗,自己半分力不出,完了他等说不定还要来摘桃子,真当别人傻子不成?” “俺当什么事。”张魁脸上的横肉一跳,抬手抓起酒坛倒上酒:“还用你马雄说?俺早就想到了,是以让他们派人过来相助,那边的人这两日就到了。” “哦……那还行。”叫马雄的汉子点点头,伸手抓了把肉塞口里:“只是听闻你前段时间劫了什么什么风的商队?” “小旋风,这你都不知。”张魁撇撇嘴:“左右不过一北边的蠢才,还妄想把手伸到俺这里,老子当然不能惯着他。” “怎生回事?” “小孤山附近乃是老子的地盘,他等从此过不打招呼不说,一点儿孝敬也是没有,反吓唬老子,说是他等是梁山的盟友,呸!真当老子吓大的,随便就能唬住?” “梁山?”那个哥哥眉头一皱,若有所思:“他等在北边闹的好大声势……” “那又如何?还能带着大队人马杀来不成?”张魁一屁股坐下,抄起筷子夹了口菜,口中咀嚼着拿筷子点点空处:“再说,他等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子还说俺和皇帝的婆娘有一腿呢,你信?” “这么说也是。” 兄弟俩这才对视一眼,那哥哥点点头,端起酒碗:“我兄弟二人也早看那老货不顺眼,若是真有把握……” 马雄接上他哥哥的话:“那就做了他!” 张魁大喜,连忙端碗:“恁地好,那就先从他外围杀起,干!” “干!” md,头还是疼,懵懵的,t_t,且容小可这两日歇歇,少些字数,等感冒好了恢复正常。 第300章 南下 “将粮食搬上去,快些!” “那边的,别傻站着,再去检查下船帆。” 水寨中,不时有小头目吼叫的声音传出,四周的水军寨兵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抬着木箱、背着麻袋往船上搬运着应用之物,倒不是不能提前准备,只是今次出动的船只人员不多,凭着现在水军中的人手,个把时辰足够准备妥当了。 阮小二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衫,站在两个兄弟身边看着热火朝天的码头:“南边多水路,此行你二人多担起责任,哥哥的安危高低还是要着落在你们身上。” “二哥说的甚话,好似俺没和哥哥一起出去过似的。”阮小七嘿嘿一笑,揉了下鼻子:“襄州那边可是俺陪着去的,还和危昭德兄弟比试了一番。” “这事儿你说了八百回了。”阮小五瞪了眼弟弟:“当时那边不定有人敌视山寨,今次可是不同,人明显未将咱们放在眼里。”接着抿抿嘴:“要俺说,哥哥应该带个千八百人过去,到时候什么事儿都平了。” 阮小七刚点下头想要开口附和,一旁立地太岁眼睛一瞪:“屁话,人多了惹来官府围剿伱去拿命拼?刚才俺的话白说了?你们走水路过去,哥哥虽然奢遮,却也非水上的汉子,做不到如陆上一般,你二人给俺上点儿心。” “是……” 活阎罗偷笑的表情中,阮小五闷闷的点点头,训话的是自家兄长,他又能如何?乖乖听着就是。 “总之你二人记着……”阮小二仔细看了看两个兄弟的眼睛:“倘若哥哥掉根毛,回来俺不打你,老娘也要找你麻烦哩。” 阮小七听的心中老大不耐,却不敢同兄长犟嘴,只得低头道:“二哥放心,俺晓得,定不会让哥哥涉险。” 阮小二点点头,也不多言,向远处山道看了眼,见有人在走动,不由多注视两眼。 阮小五见他不说话,只是转头瞧看一旁,顺着视线看向山道上出现的人影:“是滕家兄弟下来了。” “他兄弟武艺不错。”阮小五盯着人看,若有所思道:“说起来,发下的公文上李助兄弟成了军师,参赞军机与掌管机密,那袁朗接那新组的半营马军,马家兄弟也调入步军暂时任职着……” “这滕家兄弟却是被调入亲卫营了。”阮小七看着走了一半下来的人影接上话茬:“俺听说那滕家二郎挺得哥哥欢心的,最近在教他使矛。” 阮小二一点头:“心思单纯的人归是会让人有好感吧。” 三兄弟说话间,那边的滕家二人下得山来,看看码头,迈步走近和他三人见了个礼,阮小二看看两人:“哥哥呢?怎生就你二人过来?” 滕戣笑了下道:“哥哥在上面收拾东西,一会儿下来,我二人先下来打个前站,另外这次李应兄弟手下杨民为也过去,他算是个识路的,到时候也可以让他指路。” 阮家三兄弟对视一眼,阮小七皱着眉头:“怎地,那个柴大官人的管家会做些手脚不成?” ( “这可不能乱说,传出去让人以为咱们梁山都是小肚鸡肠之辈。”滕家大郎摆摆手,眯起了眼睛:“只是到底还不是自己人,咱们也留个心眼儿就是。” 阮家几人相互看看,点头中,这边滕戡狰狞一笑:“他等要是使坏,我就一鞭打杀了……” 啪—— 话没说完,旁边做哥哥的一巴掌打他后脑勺上,滕戡脑袋被打的往前一低,滕戣瞪他一眼:“你没事少言语。” “哦……”滕戡龇牙咧嘴摸着后脑勺,嘴里嘀咕一句:“也就比我早出来一会儿,神气个甚……” 滕戣听了抬手作势,滕老二当即转身朝一旁船上走去:“我去看看给哥哥的船舱准备怎样了。” 阮小二、阮小五看着远去的背影露出一抹感同身受的同情,对面滕戣叹口气:“我家二郎有时候是憨了点儿,倒让几位兄弟见笑了。” “哪里话。”阮小二笑了下,拿眼睛斜看了自家俩弟弟一眼:“二郎秉性纯真,纵是说些甚么,也不过心直口快之语罢了,总好过成天闯祸的。” 滕戣看看正从跳板往船上走的兄弟,面色有些复杂,暗忖心直不假,你这也只是见识了这厮的口快,他手更快,汴梁城多少人被这混人打了你是半点没看到…… 时间就在几人的聊天中缓缓流逝着,山道上下来的人开始多了起来,李助一身青色衣衫,腰悬着宝剑,陪同着柴福下了山道,见着几人凑在一起笑眯眯走来与众人攀谈着。 不多时,杜立三领着半都斥候先过来,安排人上船后自己就矗立在码头上同来送行的汤二虎与那边的军师众人问候过,两人自顾自的到一旁小声说着话。 更多的人在山道上出现,张杨的縻字旗被人举着,从山道上缓缓下来,黑面大眼的壮汉笑哈哈的走过来冲着众人拱手,后面年轻的副将挥手下,精选出会水的三百寨兵开始排队登船,脚步踏动跳板,发出轰然的声响,木板震动中,一队队拿刀带枪的身影走了上去。 春风吹皱了水面,一面面竖起的旗帜猎猎作响,抬头看着山道的众人嘴中随意说着话,某一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有人提醒一句:“哥哥来了。” 众人转过身子面向后方寨门,远处,高大的身影龙行虎步的走过来,红底的披风被带的在空中轻微晃动,后方跟着的余呈与扈三娘似乎在这一刻被泯然众人。 “哥哥。”“首领。” 站着的人在吕布到来时顿时矮了一节,一个个躬身拱手作揖,到来的男人挥了下手:“免了。” 看着一个个抬起身形的壮汉,笑了一下:“看来都准备好了。” 阮小七笑嘻嘻的一拱手:“就等哥哥下令了。” “那就不耽搁了。”吕布环视一圈,大手一挥:“登船,出发!” 说完,率众走向旗舰,阮小七、阮小五转身同兄长一躬作别,随后跟上前方的身影上船。 片刻,一声声哨子吹响,一艘艘张开风帆的船只缓缓驶出水寨,越去越远。 忙碌、加班、头疼,还请不了假,唉。。。。。。 第301章 在路上 哗哗—— 船头破开河面,被撞成碎片的河水泛着白沫分开两边向后蔓延开去,跟随在后的舰船驶过,将之撞的更加细碎。 甲板上不时有人走来走去,有的扯着风帆注意着风力大小,有人聚在一起在船边用力拉起渔网,肥美的河鲜在网中不住蹦跶,喜气洋洋中,掏出的鱼虾被扔入桶中,稍后这些东西会送入厨房,品相好的会做成菜肴端给那些头领,那剩下的那些也够船上的人改善下生活了。 有时候,人的欲望就是如此的简单。 悬挂在天上的那轮日光似乎随着舰船的航行一起在走,挪到正中的时候,负责伙食的厨子拿出浑身解数在炉灶前捣鼓着,饭菜的香气随着上菜的人走动,开始在船舱内弥漫。 船上最大的舱内,一张圆桌摆放在正中,今次南下的人围坐一圈,主位上,吕布高大的身影坐的笔直,对面位置坐着新进的军师李助,柴福则是位于左手坐定,其他人按照身份围坐一圈。 “柴管家,请。”李助端起酒杯示意一下,随后与对面的人一起将酒水饮下,龇牙哈了口气,开口道:“之前山寨中事物繁多,兄弟有事在忙,今次承蒙哥哥看得起带着我这无用之人一起南下,烦请尊管再述说一下商队规模,在哪里被劫?盐线又是怎生被人知晓的?可有甚知名绿林好汉在彼处?” “军师太过谦虚,此乃小人份内之事,应当向恁说清楚。”柴福微微低头,叹口气道:“商队共有四十余人,除了行商的管事与三个伙计,其余都是特意聘请的有武艺之辈……啊,多谢!” 旁边余呈给他倒上酒,这人有些苦闷的一饮而尽,续道:“据生还的伙计说,他们一行人在江州小孤山附近被人劫了,他等接连报出我家郎君大名与贵寨名号,皆没有用,仍是被杀人夺货。至于盐线……” 李助看他面上踌躇,假意开口:“若是不方便,尊管也不必说出来。” “哦……倒也没甚不能说的。”柴福无意识的用手摩挲着酒杯:“只是浔阳江那边也有贩私盐的同道,郎君之前也只是尝试着走走看,没想到那面如此激进……” 吕布在旁也没说话,闻言也只是随意的看了右手边说话的管家一眼,左边嘴边一角微微扯动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迅速恢复原样,让一侧的扈三娘几乎怀疑看错了。 柴福的声音在继续:“那边发现了我等的私盐船只,一番交战下,水手、管事尽数被杀,整整三船的盐被拖走不知所踪……” “是同一批人做下的?”李助身子前倾,蹙起眉头:“尊管可有怀疑之人?” “是否同一批人……这却不知。”摇摇头,柴福用手摸了摸下巴:“只是那边绿林势力似乎以那闹海龙驹李福为尊,可以说是独霸揭阳岭畔,无论是谁,肯定都与其脱不了关系。” “独霸……”李助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沉吟一下问道:“尊管曾说派人过去,被剁了手脚送回来?” “是,那人去寻那李福,结果人都没见到,就被人剁了送回来。”这管家脸颊肌肉猛的抖了抖:“真真是欺人太甚。” “原来恁地……”李助点点头,伸手端起杯子劝慰道:“尊管莫要激动,此次有我家哥哥出马去会会那什么闹海龙驹,定帮柴大官人讨个公道。” 吕布也端起酒杯,看了眼身旁之人:“李助兄弟说的不错,来,不要多想那些恼人的事,且满饮此杯。” 柴福不敢怠慢,连忙转身朝吕布敬了一下,将酒喝了下去,一时间,没人再去谈论柴家之事,只是说些江湖风月以及各地风俗,午膳就在众人吃吃喝喝闲聊中持续下去,结束之时,已近申时左右。 桌上的人除了吕布脸色都有些红晕,坐在一旁柴福更是面颊通红、两眼发直,身子晃晃悠悠的打着摆子,脑袋时不时的朝着桌面垂下,又猛的坐直。 “尊管醉了。”吕布见状笑了一下,转首对余呈道:“扶柴管家回舱歇息。” “是。”余呈没喝多少,此时闻言站起身,拍了下正猛啃鸡腿的滕戡:“搭把手。” “嗯?哦。” 这憨货应了一声,看看手中鸡腿,一口将肉撸下来含嘴里咀嚼着,将骨头扔到桌上,也不擦手,走到柴福身边,满是油污的大手伸出来,抓着醉汉身上价值不菲的锦缎衣服,先狠狠擦拭两把,随后发力同那边的少年护卫一人一边将人架起来,朝着船舱外走去。 ( “这憨子……” 吕布摇头一笑,适才那小动作他看的清楚,只是也不想说什么,倒是他哥哥滕戣一脸的羞惭:“哥哥,二郎无状,竟如此对待贵客,回去我定好好训他一番。” “不必如此,不是甚大事。”失笑一声,主位上的身影摇摇手。 那边李助起身将舱门关上,回来坐下:“哥哥,看来今趟行程多半会有些曲折了,这柴管家当是没说完全,他等怎生和人交涉的半句没提,恐是有些事端。” “虎口夺食不成,也不通个气儿,现下让我等去拼……”吕布接过扈三娘递过来的茶水,举在眼前缓缓转动着,沉默一下,张口喝了下去:“罢了,当初就应了柴家的,这也是某欠柴大官人的。” 李助摸摸胡须,摇摇头:“哥哥倒是讲信用,只是咱们也不能一辈子绑在柴家身上……柴家,终归是个麻烦。” “先莫想太多,把今次的事情做好再说。”放下茶杯,用手指点了两下桌子:“有恩自是要报的,其余的,等此事过后慢慢商讨。” 舱中众人互相看看,纷纷点头。 …… 视线放远。 小孤山下,张魁一身行商打扮,叼着根狗尾巴草,倚着树干站着,身旁不远的地方有两辆货车在那停着,拉车的骡马低头吃着嫩草,不时甩甩尾巴,四周几名精干的喽啰环绕着。日到正中之时,马雄那张有些丑陋的脸出现在视线里,身后跟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闲汉。 “你来晚了。”张魁站起身子,噗一声吐出口中的草,打量一番跟着过来的几个闲汉:“你这厮……带这几个鸟人能成事?” “入娘的,你怎么说话……” 后面闲汉有听到的,伸手一指张魁就待开骂,冷不防站一旁的喽啰从怀中拔出尖刀来,一伸手架在他脖子上,当即吓得举起手,紧张道:“大……大爷,小心点儿,这……这玩意儿锋利。” “闭嘴。”尖刀往前一递,那人不敢言语,疯狂点头。 点了点后面,张魁看着马雄道:“所以说,伱找这些没用的货干嘛,在辱没你黑煞神的名头。” “有这些人才不会被怀疑。”马雄回头看了眼,也不帮着求情,只是耸耸肩,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掏出一个钱袋掂了下,扔给那多嘴的人,对方狂喜的面容下,淡淡道:“只要使够了钱,让他们怎么着都行。” “那行,只要不误事,随你怎生做,不然……”张魁话没说尽,挥了下手,身后的喽啰将尖刀收起来,随即有喽啰过去一旁挥动马鞭赶上车子,一行人迈步踏上官道,朝前走着。 “张兄。”马雄走在这人身旁:“昨日俺兄长在,不好问你。” 疑惑的眼神看来,这黑煞神搓搓手:“俺听说南边那摩尼教甚是难打交道,你怎生牵上线的?” “拿钱开道呗。”张魁斜眼看他一下,眼珠儿转了转,本不欲言,终是有些憋不住,用炫耀的语气道:“前些时日发了笔小财,老子一下全砸过去,那边的人自是坐不住要见老子,这不就成了。” “那商队恁地多钱?”马雄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入娘的,今后俺也去劫他两个商队赚些钱财。” “哪有这般简单,要不是老子在河上……”张魁张口嚷嚷半句,猛的又住了嘴。 马雄正在等着他说话,半天见他不言语,忍不住催促:“恁在河上做了甚?也劫了个商队?河上可是姓李的势力所在,他没找你麻烦?” “嗯……啊……差不许多……”张魁支支吾吾说了一句,不耐烦道:“反正是些该死的蠢鸟,老子全给做了沉水里,他姓李的找老子说不着。” 马雄点点头:“恁地说也是,反正都是道上觅食的,他家总不能全都攥在手里不让人碰。” “就是这个理儿。”张魁此时声音也大了起来,双手胡乱挥动:“凭什么那老货一句话俺们就要遵守,他守着江畔走私盐、吃渔人,却不让老子自己觅食,俺们这些连个汤汤水水都不能吃喝了?” “俺也是看不惯他这点,装模作样、假仁假义,呸——”马雄一口痰啐出去,一阵风刮过,零散的唾沫星子反吹回脸上,抹了下脸:“入娘的,俺去收个平安钱都不让,真是霸道!” 两个人骂骂咧咧走在路上,身后跟着一众随行之人,日光西走,染红了天边之时,这伙人堪堪走到揭阳岭下,看着山势险峻的景象,张魁咧开嘴无声的笑着:“终于到了。” 马雄搓搓手心:“那开始吧。” 第302章 酒店 夕阳斜照,林间的道上有些昏暗,车轮碾压过满是碎石的山道发出咯啦啦的声响,走在前方的张魁回过头:“都小心着些,东西碎了,老子割你的头!” 后面的喽啰稳了稳手里的鞭子,露出苦笑,这道路不平也不能怪他啊…… 行进间,树林不断的向后方移动,一根旗杆从绿色中高高伸出,垂下一个带着酒字的幌子,被风一吹扬起在空中,火红的阳光下,白底黑字的酒幌泛着红芒,随着距离的接近,众人只见一个带有跨院的酒店矗立在这树林之中。 “吁——” 随着喽啰口中的声音,马车停在了酒店门口。 屋子里有店小二听到声音连忙奔出,看着众人风尘仆仆的面孔,露出一个谄笑:“几位客人,路途辛苦,且进小店吃杯水酒。” 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张魁的脸上浮现,轻轻的说了一句:“挺好,这种地方还有酒店在,正好可以歇息一晚。” 店小二歪了下头,看看这伙人面有倦容,自以为是这伙人赶路没算好时间,习惯堆上笑脸道:“那自然是好的,俺们掌柜的就是考虑到南来北往的客商有错过宿头的情况,是以才将酒店立在此处。” 后方马雄闻言神色一动,抄着手走过来,流里流气的道:“哎,那你家掌柜的在吗?” 那店小二转眼看着黑煞神的时候,张魁在一旁恶狠狠瞪了这厮一眼,耳中就听着店小二疑惑的道:“客人找俺们掌柜的做啥?” “没事,莫理他,俺们走一路都饿了,弄些吃的过来。”张魁将话接过来,迈步朝里面走着:“对了,你们这还有空房吗?” “好嘞,客人,这就给恁弄酒菜!”答应声中,店小二跟在身后走入店铺:“空房有的是,里边的,里边出来个活人!” “来了来了,喊魂呢!”有些不耐的应声中,走出来一条大汉,但见此人一把赤色虬须乱糟糟的没有打理,一双眼睛睁的溜圆,也不知是否因为夕阳的原故,看着似是泛着丝丝血色。 “快,带客人去后院。” “晓得。”红须汉子点点头,上前对着赶车的喽啰道:“客人,跟俺来。”带头走向一旁的院落,两个赶车的对视一眼,挥动鞭子跟上。 外面说话声中,张魁、马雄迈步走入店内,这酒店内部装潢也简单,木质结构的屋子里,墙壁看上去有些泛黄,整个大厅只柜台上点着一盏油灯,一看上去有几分老实的汉子穿着粗布衣衫站在内里拿着毛笔写着什么,张魁等人进来时抬头看了眼,露出一个笑脸,大厅中摆着四五张方桌,四面放着长条凳,写有菜名的木牌挂在昏暗处有些看不太清,整体感觉还算干净。 张魁进来看看那老实汉子,皱了下眉头,向马雄使个眼色,大马金刀的坐下:“给每人三个炊饼,多上些拿手菜,要荤的,再烫些酒拿来驱驱寒。”顿了一下:“还有,太暗了,上些灯火。” ( “好嘞,小的这就给各位掌灯。”进门的店小二嬉笑着跑向柜台,手脚麻利的拿出油灯,一旁那老实汉子看他:“家里人?” 伙计摇摇头,背对着张魁等人,低声道:“像是贸易点,应是空子,有着二轮子,带着俩帘子。” 汉子点点头:“你去招呼,我去后面催一下。” 伙计一笑,用托盘将点亮的油灯托起,走过去的时候高声说着:“灯来了,客人小心。” 那老实汉子回头看看,一挑门帘走入后面,几步走入后厨,打开门的一刻,肥胖的厨子正举着剁骨刀准备砍一块猪肋,看着门开,不由叫了声:“于二爷,怎生恁过来了?” 于二爷走进来,关上门,转眼看看:“李立呢?还没过来?” 咚—— 刀剁下来,厨子嘿的一声吐气,抬手又是一劈,口中说着:“快了吧,他总要带人去后面才是。” “才两辆马车,还没摸出底儿,这小子别现在就动手了。” 咚咚的声响中,厨子手起刀落的砍着:“那不能,那小子虽然乖戾,还算懂事。” “懂事?!”面向老实的鱼儿也冷哼一声:“那小子要是懂事,上次就不会提用肥羊做馅儿了。” 用刀将肋骨一撮,扔进冷水里,从桶里拿出一条活鱼放案板上用力一敲:“其实俺是不怎么反对,肥羊埋了还费事儿,再说……” 健壮的手往下一切一拉,鱼头带着内脏被退到案板边角:“都是要死的人了,给他们吃这些有些浪费了。” “官府里杀人还要给顿好的。”于二爷淡淡看着厨子,摇摇头:“总之……我不允许。” 厨子看他一眼,耸耸肩:“行吧,恁是李爷的弟子,恁说的算。” 于二爷皱了下眉头,看了厨子一眼没说话。 两人说话间,厨房大门被推开,赤须的汉子走了进来,对着两人露齿一笑:“那些肥羊安置妥了。” 于二爷靠着碗柜站着,听声音转头看他一眼:“你小子总算回来了,可摸着底了?带的是甚?” 李立嘿嘿一笑:“两辆车都挺重,车辙子陷下去半尺,俺听着有瓷坛撞击的声音,恐怕不是酒就是油。” “都是用的上的。”厨子舔舔嘴唇,嘿然一笑:“二爷,做不做?” “做!”转身朝外走去,于二爷推开门,回头看着两人:“多放点儿料。” 李立怪笑一声:“恁就瞧好吧。” 看着大门关上,李立转身走向桌案,拿起条鱼,勾着鱼鳃看着它在那挣扎,水花飞溅的满头满脸也没去擦,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道:“上次和你说的那事儿你怎生考虑的。” 厨子切鱼的手一停,继而继续动着,面色淡然的道:“能怎办?他师父还在,你敢这时候拉出去干单帮?” 李立嘴角眼神漠然的将鱼按在案板,伸手去捉菜刀:“老东西老了……” 寒光一闪,鱼头飞出:“总要退下来给年轻人让道的。” 不多时,厨房飘起饭菜的香气。 第303章 火 “来喽~” 一声高喊,满室飘香,店小二手端托盘,将饭菜放在桌上,弯着腰道:“客人,慢用。” 来回几次,将所有人的饭菜和酒水都放上桌,自己去往柜台,拿着块抹布站在里面轻轻擦着台面,眼睛盯着那边吃饭的众人。 “什么时候动手?”马雄凑近了张魁低声问了一句。 “一会儿。”张魁转头看了一下,盯着的小二露出个笑脸,躬了两下身子,低声道:“炊饼可以吃,酒别喝、肉别吃。” 马雄不屑一笑,端起酒杯:“又不是第一次走江湖的雏儿,这等手段瞒的了谁?” 仰头一倒,酒液顺着嘴旁全流入衣衿,张魁看了一笑,也是举杯就喝,一抹嘴,含着的酒吐到袖子里,微微转头看看一旁桌上的人吃喝的热闹,轻笑一声:“本想让几个伙计喝点儿的,这次有你带来的蠢才,倒是省心了。” 马雄咧嘴一笑,低低回了句:“一会儿还有用上他们的时候。” 说话间,那几个马雄带来的闲汉手中杯筷啪嗒掉在地上,几个人圆瞪着双眼,口角边流下涎水来,“啊……啊……”的叫了两声,伸手抓着旁边之人的衣衫,整个人朝后便倒,哐当摔在地上。 好似讯号一般,这些吃喝的汉子接二连三的趴倒桌上,张魁、马雄两个也是大头朝下,嘭的磕在桌面支着的胳膊上。 那店小二见了,顿时喜笑颜开,抬手将抹布扔到桌子上,一拍手:“掌柜的,货都齐了。” 门帘挑开,被叫做于二爷的老实汉子伸出头来,看看趴着的众人,迈步走过来,翻过个闲汉看看,见他眼睛睁的溜圆,一片麻木样,随手放开:“找的这等护卫,不知道图个啥……哼,终于入娘的开张了,半个月没行货了。”走入柜台后面,拿出账本开始翻找。 “嘿——这两车货,十多个汉子能得不少钱财,这笔买卖顶过去一个月。”店小二脸上的笑容没了谄媚,望去满是贪婪。 于二爷挥挥手:“得了,赶快让他们出来搬进去。”拿出毛笔刷刷点点开始记账:“一会儿将他等带的货算出来,好入账。” “好勒。”店小二答应一声,走过去掀开布帘,大声呼喊:“后面死了没有!没死出来抬货!” “入娘的,你这厮……嘴还是这般臭!” “早晚要打这厮一顿,让他乱说。” 骂骂咧咧声中,李立同厨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店伙计打扮的人。 那于二爷看看众人,头也没抬只是抬了下笔指指桌子上趴着的人,几条大汉嘿嘿笑着朝前走过去,李立看看这些人啧了一声:“都是上好肥羊,不做臊子可惜了。” 于二爷抬头盯他一眼:“屁话,要做臊子用你自己的,一人一桌,把人抬走。” 李立老大没趣儿,撇撇嘴,上前架起一个闲汉,其余的人也都纷纷架起人来,死拉硬拽之间,猛然间有人“呃”的一声,随即猛的将架起来的人推开,一手捂着腰腹,一手指着适才扶着的人,撕声道:“这厮没晕……” 一旁架人的李立一惊,连忙将人一推,就见那闲汉嘭的摔过去,方自在那纳闷儿,就听耳边接连有人闷哼出声,抬眼望去,就见其余人或捂着腰肋,或捂着脖子,睁圆眼睛不甘的倒地,浓稠的暗红色液体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深沉。 “你们……”李立想退,猛的省起身后也有人,连忙双手握拳,戒备的看着四周,神情紧张,大颗的汗珠顺着了脸颊流下却不敢稍动,只是不停转动的看着四周狞笑掏出尖刀的汉子。 柜台后的于二爷听见响动,猛的抬头看去,就见除了李立,其余几人都伤重倒地,脸色当即就阴了下来:“好胆!你等可知这是甚么地方!” “哪个不知?”马雄嘴角带着戏谑的笑容,一脚踩在那店小二用手捂着对腰部刀口上,鲜血被挤压,流淌的更快,“啊啊——”的惨叫声中,狰狞着眼神看向柜台:“李福那老货的店,你潜水鲲于贵于二爷好好的江里不待,尽孝道替你师父看的店,怎地,俺说的可对?” 于贵吸了口冷气,看看围上来的人,强自镇定:“既知道是俺师父的所在,你等还敢如此行事?现在退出去……”眼神都没往下瞥一下,指天道:“俺可以当这事没发生,绝不追究你等。” “得了吧,于二爷——”拉长的腔调让于贵脸颊肌肉抖动一下,张魁推开一个喽啰,撇着大嘴,晃着肩膀走到马雄身旁:“兄弟又不是刚入江湖的雏儿,吃不进你这放出的臭屁。” ( 于贵嘴角抽搐一下:“怎么会,二位兄弟,俺姓于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不追究,就绝不会出尔反尔。” 马雄捏着下巴,脚下的店小二惨叫的声音变得微弱,闻言嘿嘿一笑:“听起来不错。” 张魁也是一笑:“确实不错……”看着于贵半晌,就在那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之时,手一挥:“杀了他!” “杀——” 身后十几个喽啰喊了一声,绰起带着的兵刃冲了上去,那边于贵脸色一凝,抄起账簿劈手扔了出去,冲来的身影朝旁一闪,这潜水鲲连忙反身拿起后面架子上的酒坛往外就扔,嘭乓酒坛碎裂声不断传来,几个喽啰一时不得近身。 马雄见状怒骂一声:“一群废物——” 张魁横他一眼,就见这黑煞神手中尖刀反握,迈步走上前,拨拉开身前正在慌张的喽啰,一个闪身让过飞来的砚台,猛然一个加速冲近,跳起来一腿踹向于贵。 于贵一身本事多在水上,见他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一个飞扑滚出柜台,后面追上的喽啰连忙围上,拳打脚踢间,三五个汉子有些遮拦不住这潜水鲲,于贵见不好冲出,登时冲着李立高声叫喊:“入娘的李立,傻站着做甚,还不帮忙?” 张魁正与两个手下看着赤须的汉子,闻言瞥眼过去,那两个喽啰想要上前,被张魁手一拦,就见这厮望着三人眼神一阵闪烁,终是狠狠一咬牙道:“于爷,小的本事不济,就不给恁添乱了。” 于贵劈手打翻一人,闪身让过戳来的尖刀,手一夹对方胳膊,那喽啰吃不住劲,手一送尖刀掉地,于二爷趁势一脚踹中那人小腿,抬膝将人撞飞间,破口大骂:“入娘的,你以为他们能放过你?”弯腰想拾起地上尖刀之时,猛然一旁黑影闪过。 “你还是顾着自己吧!”吼声中,马雄整个人扑了过来,握着的尖刀猛的刺入于贵的胳膊。 火辣的痛感袭来,于贵朝旁一翻,一脚踹出,马雄抬腿一档,对面起身时,随即跨步追上,尖刀随着手臂的挥舞划出道道寒芒,不离于贵要害处,顷刻间,刀锋过肉,割出口子的伤处流出鲜血。 “老子和你拼了!” 受伤多处,于贵大急,狂吼一声冲着马雄扑过去,不妨有喽啰扔了尖刀拿着长条凳从后方猛的拍在背部,登时被打的眼前一黑,胸中一口气都喷了出去,视线再次清晰时,一条臂膀出现在眼前,随即喉间一热一疼。 “嗬……嗬……” 于贵捂着脖子,粘稠的血液不停从指缝漏出,凶恶的看了眼马雄那张脸,随即身子一软摔倒在地,捂着脖间的手慢慢滑了下来,露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还挺倔强。”马雄伸脚踢了于贵腿一下,肢体晃动中,这人已是出气多入气少。 “如今还剩下你这厮了。”张魁见着那边完事儿,眯着眼对着李立说道。 李立索性放松身体,看看屋中的人,陡然露出笑容:“各位好汉,小弟催命判官李立,也是早看李福那老货不顺眼,各位若是在找那厮晦气,可否算小弟一个。” “哦?”张魁打量这李立一番:“凭什么带你?” 李立面色微变,看看那边马雄转身走过来,立时叫道:“俺知道于贵那厮藏钱的地方,这厮每三月给李福送次钱,如今已是积攒不少,俺愿带恁去。” 张魁想了想,摇头:“不够。” “杀了他吧。”马雄一抹尖刀上的血迹,走到张魁身旁,说着就要上前。 “慢着,慢着!”李立双手连摆,急的满头是汗,低头寻思一瞬,陡然抬头:“俺知道那老货侄儿的相好的在哪,可以去那边埋伏一波。” 马雄住脚,回头看看张魁,两人眼神交汇一瞬,都是点点头:“成,你先带俺们把银钱取出来。” 李立闻言此时才松口气,连忙带着众人将钱财搬出来,有喽啰进后院报出一坛坛的油洒在屋内,张魁看看马雄:“你带来的那些人不带出来?” 马雄哼笑一声:“俺家大郎说了,有他们在里面才像是店里失火。”转眼看看张魁:“就算他等觉得事情有蹊跷,有陌生死尸、有货车,也是急切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郎说的?那应是错不了。”张魁点点头,看看人都出来,喊了声:“点火,走!” 有人扔出火把,旋转的火光掉落在油上,快速的烧入店中,冲天的火光映着人的影子,渐行渐远。 …… 更远的隆德府,一处山寨燃起大火。 第304章 大火之后 季春时节,阳光变得绚烂,浔阳江畔的气温升高,山林原野生机勃发,泛着嫩绿的颜色,几艘游船在江上行过,手拿折扇的文人墨客披着披风站在船头,看着江水与两岸的景色,吟上半阕诗词,随即用扇子敲着手心,沉思推敲着下面的句子,直到被紧张的船老大拽下船头才想起,这是江上,不能随便踱步…… 江水较急的地方,几艘渔船正在颠簸而行,穿着短衫的汉子露着结实的双臂,卷着裤腿赤脚站在船上,肌肉鼓胀间,青筋凸显出来,拖行的渔网被满是老茧的双手拽起,活蹦乱跳的鱼虾在船板上噼里啪啦的跳着。 “收获不少啊。”苍老的声音响起,迎面驶过来一艘舟船,后面的艄公摇着橹,一个汉子蹲在船头,看他一头花白的头发,红润、平滑的脸庞看不出是已过花甲之年的人,只有眼角的鱼尾纹将岁月的痕迹刻在他脸上。 “李老大,又憋不住跑江上了,回头恁徒弟、侄子该急着找恁了。”打渔的汉子认识船头那人,正是浔阳第一人闹海龙驹——李福,这人水上水下的功夫都是奢遮的,真真是打出来的名声,浔阳江畔的汉子都对他服气,又因他年纪够大,是以都称他一声李老大。 “急什么,俺自有手有脚的,去哪儿是俺的事儿。”李福哈哈一笑,声音中气十足,比年轻人的嗓门都大。 “其实俺们也是羡慕恁,后辈有孝心是好事。”船上几个汉子笑嘻嘻的说着。 “你们光看他等好的面儿,没看着他们气俺。”李福撇撇嘴,开玩笑似的抱怨一句:“有时候气的俺恨不得打死一个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李老大说笑了。” “就是,谁不知道恁最疼你那些徒弟。” “还有侄子,话说俊哥儿也老大不小了,李老大相中哪家闺女了,俺有个表妹,要不恁看看?” 说话的汉子满脸堆笑,引得好几个汉子笑骂这人想要“卖妹求荣”。 李福也不生气,他这些年岁数大了,已非年轻气盛的那会儿,听到些玩笑话就上前抽刀子砍人,挥了挥手,笑眯眯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俊哥儿想找什么样的让他自己找去,老头子我教他本事就够累了,这到老了也该享享清福,可不敢再找个差事背上。” 一伙人嘻嘻哈哈的笑着,有打渔的汉子挑了条肥美的鱼刮了鳞片,去了内脏,就在甲板上片了装到盘中,又从篓子里掏出瓦罐打开道出些酱在边缘,将船靠过去,端给李福道:“李老大,尝尝这鱼,那酱是俺婆娘做的,味道足着哩。” “那要尝尝。”年老的闹海龙驹伸手接过,但见这鱼肉在阳光下看着晶莹剔透,雪白中透着一抹淡红,卖相十足,盘子边缘的酱料闻着有些刺激却有股子香气,不由来了兴致,用手抓起片鱼肉沾了下酱,塞入嘴里咀嚼着,不由双眼一亮:“好,这味道当真不错,你小子有口福。” 那汉子喜笑颜开,连忙拿起那罐子递给李福:“好吃恁就带回去,俺家婆娘做了不少,家里还有。” “那俺就收下了。” 李福也不推辞,直接伸手接了过来,那汉子笑着站起身,突然歪歪头看看那闹海龙驹后面,伸手一指道:“俺就说恁徒弟要找过来,恁看,那不是朱大哥是谁?” 李福闻言转过头去,就见江上一艘舟船飞也似的驶过来,船头站着一人不住回头催促,见他转头,不由伸着手臂挥舞起来,隐隐有声音传来,听不清是什么。 蹲着的老汉缓缓站起来朝后看去,嘴里呢喃一句:“这崽子……做甚这般急躁。” “李老大,那俺不打扰了。”船头的汉子眼看对方有事,也不多待,打个招呼,将船撑开。 “去吧。”李福摆摆手,朝后面撑船的道:“靠过去,看看那崽子有何事。” 船只转向,行驶间,不多时两艘相向而行的船就近了不少,李福已能听到自家徒儿“师父!”“快点儿划过去!”那焦急的喊叫,老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想不出有甚事值得如此急切。 两船靠近的差不多,那边人的样貌已是看的分明,但见那汉子头挽双丫髻,身上一件棋子布背心,下面一条蓝色麻布下裳,光着双脚,正一脸焦急的喊:“师父,恁往后站站,俺跳过去。” 李福往后撤了几步,就见对面船上那汉子猛的一蹿上了这边船头,舟船晃荡中,船上的几人都似是站在平地一般动也不动,只身子随着船在晃。 ( “小八,甚事这般急躁?”李福见着徒弟满头的汗,眼神也是浮躁的不行,不由有些奇怪:“可是老二犯了事?” “俺倒希望他是犯事,这般师父还能使得上力。”朱小八站了起来,脸色难看的道:“师父,揭阳岭下那酒店走水没了,里面全是烧焦的死尸,俺去看了,一把火烧的干净,师弟……师弟遮莫也在里面。” 话语入耳,天上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老者却觉得如坠冰窟,红润的脸庞陡然变的煞白:“伱说甚?老二怎么了?” 朱小八看看李福,又低下头闷声道:“老二遮莫是没了,生不见人,却有焦尸在那酒店发现,也不知是不是……”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推论没敢说出,闹海龙驹的身子晃悠一下,对面徒弟想要上去搀扶,被他一把挥开:“不用,俺没事。”转头吩咐划船的:“回去,速度回去,俺要去酒店看看。” 船只开始划动,朱小八张张口,最后还是道:“师父,尸体都在衙门,有人路过那边见着一地焦土,去衙门出首,如今尸体都被带走验尸去了。” 李福深吸口气,阴沉着张脸说道:“本地仵作……张家三郎是吧。” 自家徒弟点头中,老者淡淡道:“好,就去找他,看看是甚说法。” “师父你是说……”朱小八神色一动,看着李福:“师弟的死有蹊跷?” 李福沉着脸一挥手:“还不知你师弟死没死。”停了一下淡淡道:“况且他为人仔细,那酒店开了有年头都没事,怎生突然走水全烧死,这里面八成有问题,且去问了再说。” “是。” 水声响动,舟船继续前行,只是船上的师徒一时间都没了说话的心情,只焦急的望着远处的水面沉默不语。 …… 天光远去,风云变幻。 一片山林间,抬箱扛包的喽啰不停进出府库,另有人在喜气洋洋的搭建着临时的茅草房,不时有人拎着野味走入进来,引起一片口水声。 聚义厅内,山间的温度较低,还是要点起炭火取暖,陶土罐子放在烧红的火炭上,咕噜噜的冒着热气,一股酒气在这屋中蔓延开。 一只大手隔着布巾握住伸出的把手,将枣红色的酒液倒入粗瓷大碗中,豪爽的声音带着笑意:“云兄,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恁将山寨烧了加入我们,山士奇绝不会让恁失望,来,尝尝这酒,乃是京东来的老酒,别有一番滋味儿。” 对面坐着的汉子正是云宗武,但见此人三十不到,双眼灵动,体型修长精壮,此时用两块木板夹了手臂掉在胸前,听着山士奇的话苦笑:“哥哥,恁早说有去梁山的路子,俺何至于与恁放对,好家伙……”完好的一只手指指断臂:“这伤的可冤枉。” 竺敬在一旁将倒好酒的瓷碗分给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让你这厮鸟强,早和俺们并成一个寨子,这顿苦不就吃不着了?” “呸——”拉长了音调,云宗武脸上也有着笑容:“咱仨本事差不多,凭甚不是你二人进俺寨子合成一个。” “所以活该你被哥哥十合打伤胳膊。”伍肃也是笑的眉眼不见,多时的老冤家成了兄弟,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俺哪里知道哥哥如此奢遮……”脸色有些臭的嘀咕一句,云宗武看着山士奇那张方脸道:“哥哥,咱们什么时候去那梁山?” 将陶土罐子放下,山士奇先是抄起筷子点下菜盘给:“都饿了吧,边吃边说。”吃了口酱肉嘴里说着:“之前我和竺兄、伍兄说起过,咱们人太少,当多找些人一起去那水泊方不会被人小觑。” “哦?”云宗武看看另外两人,见那两人点点头,叹口气:“可惜俺姓云的人脉不广,不然也找几个人一起。” “俺们也一样,只俺有一好友罢了。”竺敬也是摇摇头,夹起一筷子野菜,沾沾酱料,口中说着:“俺那军中好友已回信,说是在军中也是待的不耐,愿投奔我等。” “恁地好。”伍肃嘿嘿一笑:“如此就是五个人了。” 山士奇点点头:“咱们五个,加上三四百喽啰,也算小有实力,稍后咱们去晋州邀那几个好汉一起,这般才有足够的资格在梁山挺直腰杆言语。” 端起酒碗示意几人一下,轻轻啜饮一小口,热酒入喉,熨帖至极,哈出口气放下:“哈——休整几日,待竺敬的好友到来,即刻兵发晋州,然后去梁山。” 对面三人嘿笑出声,一时间场面融洽,聊的火热。 第305章 外人 日影西斜,残红侵染云朵,傍晚的风中,向着一侧缓缓移动。倦鸟鸣叫两声,扇着翅膀划过天空,黑色的身影映着夕阳的余晖,投入远处的不知名的地方。 死人巷,这是揭阳镇一条有名的街巷,原来不是叫这名,只是自从有一刽子手入住后,这条街的住户家里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是以陆续搬走,后来搬入的却都是衙门里的缝尸、仵作、刽子手等贱职者还有些办白事儿的手艺人,慢慢就没人叫这街巷的正名,都用死人巷代替了。 张安和就住这里,就算出入时被人用异样目光看着,他认为也没甚不好,这里住的全是同僚,有个事儿还会互相帮一下,而因着名声在外的缘故,少有人会来这里拜访,甚至偷儿都不愿来此处,觉得晦气,正合他不喜热闹怕麻烦的性子,清静、安全,再没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 只是此刻他也有些皱眉,今日白日揭阳岭下酒店被烧,里面人员死伤一空,想想那那处产业的所有人,张安和叹口气,虽说他不是捕头,但他到底是混衙门口的人,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态势还能觉察的出。 走过无人的巷道,此时方是黄昏之时,这邻居要不是尚在上工,要不就去了酒肆未归,如他这般放衙就回家的,在这死人巷甚少。 伸手推开大门,这人漫不经心的走过前院,家中养的鸡鸭在笼中踱着步,见他走过“嘎嘎”“咕咕”的叫了几声,也没理它们,径直打开房门的张安和抬头的瞬间愣了一下,正迈入屋内的脚步顿时停住,两道人影正在屋中昏暗处一坐一站,坐着的那人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 “张三郎啊,进来吧。” 洪亮的声音自屋内坐着传来,张安和微微转个角度,借着夕阳的光亮,坐着的那人模样已是看的清楚,瞬间长出一口气:“李老大,是恁啊,吓死我了。” “怕个甚,你又没找人借钱,还怕人上门?”李福斜他一眼,轻声道:“你这死人巷子除了讨钱的,还有旁人敢来吗?” “屋里多出来两人,总归是怕的。”嘴里面说着,这屋主人走进来,心中差不多有数这人为甚而来,取来油灯点上,瞬时昏暗的屋子亮堂不少:“李老大,恁今日来是为了酒店一事?” “你倒是清楚。”李福说了一句,有些苍老的身子微微前倾,指了下对面的椅子:“坐,直接说吧,今日验尸的结果是甚?” 这里是我家! 张安和心中咆哮,嘴唇蠕动一下,然而到底没敢说出来,依言走过去老老实实坐下,舔舔嘴唇:“今日……咳,李老大,岭下酒店共发现尸体十口,马尸两具,其中马和五个人是被烧死的。” “五个人被烧死?”朱小八有些惊诧看着他:“另外的人呢?” 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对面李福眼神锐利的看他一眼,拳头捏起:“其余怕是死的蹊跷吧?被杀的?” “还……还未有定论。”张安和用袖子擦擦额头的汗,想想又说一句:“只是从现场痕迹来看,十个人都是手脚蜷缩,但是检验后有五人口内并无烟灰,且尸下有血入地,色泽鲜红,当是被杀的第一现场。” “师父,五人……说不得师弟没事。”朱小八眼神一亮,飞快的对着李福说道。 老者挥手示意他别打岔,思考一下看着那仵作:“能看出是谁吗?” 对面摇摇头:“死者被烧的厉害,已是认不出,只知都是男性。”想了想:“有具尸首骨骼肩膀宽大、拉伸较多,当是长期在水里的人。” 微微眯起眼睛,李福又问一句:“可能看出何时死的?” “这……”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像是有些危险的眼神儿,张安和搓搓手快速想了下道:“我听李都头说,恁那酒店所在有些偏僻,这两日来往的人不多,许是三五日之前的事情。” “三五日……”嘴里轻声重复一句,抬头吸口气,老者望着房梁道:“那具尸首保存好,明日俺会派人取出来。” “这……”老实的仵作一犹豫,见那边朱小八拧眉瞪眼看着自己,大点其头:“明日一早我就和衙门里说,定没问题。” 李福站起身:“多谢三郎了,以后有事来找俺。” 张安和赶忙站起作揖,带着讨好的笑容:“李老大言重了,也未帮上什么忙,都是份内之事,份内之事。” 李福看着他点点头:“小八,走。” 身后的汉子应了一声,连忙跟着李福走了出去,张安和松口气,看着两人出屋子,犹犹豫豫的跟在后面,等人出了大门,这才赶忙上前将门关上,长舒口气,想了想又找根棍子将从来不锁的大门闩上。 李福师徒并不知走后那人的动作,只是朝前走着,出了这巷子,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两人的背影看上去有几分的凄凉。 “小八……”前面精壮的身影停下,转过头:“找出那活着的是谁,老二那边是六个人,死了五个,当还有一个!” 朱小八猛的抬头,有些哀求的看着老人:“师父,会不会活着的就是师弟?” “俺倒也希望是……”李福低头咬牙挤出一句,接着双眼通红的转头看着他:“去找!都是这边有根有底的人,看看是谁吃里爬外!” “是。” 点头间,朱小八鼻子也有些发酸,都是久混江湖的,听张安和说话就知事情不妙,只是心中仍是带着点儿幻想,万一呢…… 老者见后面的徒弟点点头,转身迈步继续前行,有些悲戚的声音传来:“再通知俊哥儿,让他这两日小心则个,最好是赶紧回来。” “晓得了,师父。” …… “为甚不让俺回家?”小孤山的聚义厅里,李立看着眼看着面前的张魁心中有几分不爽。 “回去?”张魁坐在上首,上下打量这赤须汉子一眼,嗤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李老货手底下时间太长,不会思考了。” ( “什么意思?”李立面色有些阴沉,这厮当着人面骂人蠢,当真以为自己没脾气? 张魁还未说话,就听着聚义厅外有急促脚步声传来,马雄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刚来就听着你俩的声音,在说些甚?” “这厮失心疯了,非要回去一趟。”张魁用手点点李立。 诧异的看了赤须的汉子一眼,马雄撇撇嘴:“莫说俺们还没信任你,就算你和俺们是一伙的,你这厮在世人眼中也当是个死人了,此时回去你家中,碰上人怎办?上赶着告诉别人你还活着?然后把俺们卖了?” 李立微微语塞,脑子里转动一下,倒是这个道理,又不肯承认自己未曾想到,兀自嘴硬:“哪那般凑巧能碰上人。” “好了,总之你是歇了回去的心思吧。”张魁懒得多说:“待你帮着俺们杀了李老货的侄儿才算你入伙,你现在还没资格说这说那的。” 李立臭着脸道:“杀他也不易,他只每月月初去那女人家几日,其余时间都在水上。” 张魁斜他一眼:“那女人是谁,在何处?” 李立有些警惕的看他俩一眼:“问这做甚?到了时日俺自带你二人前去。” “行吧,莫忘记你今日之言。”见李立不肯说,张魁想了想也没再逼迫,招手唤来两个喽啰,一指对面:“带他下去歇息。” “是,寨主。” 两人答应一声,站到李立身前抱拳道了声“请。”,这催命判官哼了一声,迈步跟着俩喽啰走了出去。 马雄待这人出去,方才摸摸下巴:“张兄,何时去找那混江龙麻烦?” “怎地?急不可耐了?”张魁身子向后一仰,有喽啰端来烫好的酒水,接过手中,挥退眼前的人,开口道:“先莫急,姓李的整日在水里泡着,可不好对付,还有那俩姓童的和他搅和一起,别到时候羊肉没吃着惹上一身腥臊。” “那厮不是说知道姓李的女人在哪儿吗?等他带咱去就是。”喝了一口酒,看着马雄道:“可恨那腌臜厮不肯说那女人在何处,否则倒也省心了。” “算他命好。” 恨恨的朝着门外瞪了眼,马雄舒口气:“这两日咱们也要小心些,俺家大郎说,你我手脚没弄干净,让人看出端倪了。” 张魁瞪大了眼:“怎地没弄干净,都入娘的烧了。” “俺哪里知道。”马雄双手一摊:“只是说那班仵作检验出些东西来,恐怕会走漏风声,让咱们警醒着些。” 张魁一拍大腿,神色懊恼:“恁地多事。” 马雄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去拿酒喝,半晌上首的汉子来了句:“罢了,看出就看出,俺这边也得到消息。” 马雄的目光向上望来,张魁接着接着道:“南边那边要来人助咱们。” “当真?为何又有人来相助?” 马雄吃了一惊,上首处的张魁摸着下巴歪歪头:“这俺哪里知道去,恐人有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这也是好事。” “可莫要被人夺了咱们的话语权。”黑煞神愣了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 坐在上首的寨主闻言,面上阴晴不定,当日夜间,留着马雄在山寨,二人关着门在屋中商议良久。 一日天明,顶着黑眼圈的马雄被同样睡眠不足的张魁叫起,随后骑上一匹劣马,朝着山下县城而去。 …… 清晨的阳光照在船只桅杆上,几只水鸟站在木制的杆子上转动着脑袋,某一刻,似乎是被惊到纷纷飞离这停了一夜的船,下方船舱里走出的水手打着哈欠,伸个懒腰。 同值夜的人打了声招呼,拽起碇石,“启航”的呼喊声中,船只继续朝南走着。 “这江上的天气也挺冷的。”迈步走出船舱,李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哥哥可还适应?” “些许寒意,不算甚。”低头走出舱门,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吕布高大的身影走向船头:“还有多少时日能到江州?” “快了吧。”李助跟在后面:“昨日问杨民为兄弟,说是走了大半行程了,估计再有个十天左右就能到。” “已是比陆上快多了。”站在船头,吸着带有湿气的寒风,眼中沿岸的绿色,吕布嘴角带上丝笑容:“若不是为了尽快前往那边,某其实更喜骑马赶路。” 李助站在一旁笑了下,他也知自家哥哥乃是从辽国来的,一身骑术武艺就算是好友袁朗也是称羡不已,有这等想法自是正常,微微想了想:“哥哥若是想走陆路也不是不可,待在江州办完事,再从陆上回来就是。” 看着吕布饶有兴趣转过的脸庞,续道:“届时若是无事就骑马赶路,若是心急回去,也可就近找个码头乘船走,一样不会误事。” “有理。”吕布点点头,笑了下:“那就这般说定了,待回来时,某带些人从陆上回去。”转眼看着两旁开始急速倒退的风景,耳中听着哗哗的水声,口中呢喃一句:“也看看这多年,都有甚变化。” 李助见前者嘴唇动,却听不清声音,不由问了句:“哥哥,恁说甚?” “无事。”伸出臂膀挥动一下,吕布带着爽朗的笑容回头:“某只是说,到时要领略一番这南边的景致。” “那当是与北边有所不同。”李助只当他是心有所感,也不以为意,笑呵呵的在船头吹着风。 也没多久,滕戡出来喊两人回去用早膳,船头的身影转过,回去舱中,顺风顺水的船只,速度愈加快了。 …… 同一片天空下,一个道士带着一面貌凶恶的汉子登上船只,鼓起的风帆带着人往北而上,一面三角形的旗子迎风展开,露出龙飞凤舞的包字。 “师父,怎生教主让恁去?那江州随便在教中找一人不就得了。”凶恶的汉子面有不虞。 “恁多废话,此事是你师父我要求来的,怨教主做甚!”道人回首骂了一句:“再说,都是教中的人,听教主的岂不是应该?” “哦……”点头中,凶恶的汉子挠了挠头,站在道人身边不再言语。 第306章 将来的揭阳霸王 明媚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着不停涌动的江面,反射出粼粼光波,五艘沙船逆着风向朝着北边而上,哗哗的水声中,丑恶的大汉敞着带有黑毛的胸膛,提着食盒走向道人。 “师父,天色已近午时,吃些东西吧。” “嗯,好,正好有些饥渴。”道人笑了一下,也不回船舱,直接走到船头,盘膝坐下:“就在这里用膳吧,船舱恁地憋闷。” “听师父的。”丑恶的汉子甚是了解道人,不然也不会提前将午膳放入食盒提来,当下一层层打开将圆盒放在甲板上,饭菜的香气冲入鼻端,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这道人先是自倒了一杯米酒,一边喝着一边看了眼徒弟:“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如同徒弟了解师父一般,这道人对丑汉的性情也甚是了解,看他这般献殷勤,已是知道是有事想问。 “还是师父恁了解俺。”汉子笑了一下,抓了抓头发,发出沙沙的声响:“俺就是想知道,为甚师父要讨这苦差事,跑那江州一趟。” 一口喝干杯中米酒,道人放下瓷杯的同时瞥眼徒弟:“苦差事,你是这般看的?”手伸出,握住鸡腿撕了下来,蘸了下料汁,撕咬一口咀嚼着。 “这……如何不是苦差事?”做徒弟的有些糊涂的看看师父:“离着本教十万八千里,手下也没有可供使唤的信徒,师父恁还要风吹日晒的去赶路,可不就是个苦差。” “被你一说好似是这样。”道人笑了一下,伸着鸡腿点点徒弟:“你这厮就是懒病犯了,要是勤快些,你武艺也未必不能登堂入室,何至于现在这般凭着力气去压人。” 丑恶汉子的脸上一红,颇有些无奈的道:“师父,缘何说上俺了?” 做师父的将背靠在护栏上,徒弟倒酒递过来接了,抬头看着水鸟从高空划过,嘴里道:“你说的也不算错,出外奔波确实苦一些,然而在教中千好万好,只一样不好,你可知是何?” 徒弟摇摇头,那边道人嗤笑一声:“前日你被谁训了却是忘记了?” “……教主?”反应慢半拍的丑汉说了出来,随即若有所思的看着道人:“也是,俺不过和两个女信众坦诚相见罢了,教主就发那般大火……” “要是道爷我先知道,定会狠狠揍你一顿。”道人狠狠盯了他一眼,对面的徒弟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气的这道士将吃完的鸡腿扔在甲板上,喝口酒道:“这件事教主并无错,你这厮要找女信众也该找那没家室的,盯着那些有夫有子的做甚!平白招惹麻烦!” “她们知道疼人……” 丑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抠抠脸,“出息!”气的对面道人探过身子狠狠敲他一下,疼的这人不停揉着脑袋。 “说回你的问题。”许是打了人,道人的火气小了几分,拿着杯子转圈看着,口中道:“教中教主最大,他又是个爱管闲事的,整日这个不许那个不让,贫道待着也是烦闷,况且……”看了面前的肉食,捏了下杯口:“在教中还不能随意吃肉喝酒,要给信众我等甘守清贫的印象……这不就和那些吃菜事魔的魔教一般无二?” 抬头看着对面的徒弟:“你师父我,你也是知道的,最喜这杯中物,也喜阴阳交合之事,既然教中不让,那干脆咱们自己出来单干就是。” 丑恶汉子点点头:“师父这般说也是没错,俺也不耐成天光吃那些菜叶,恁地无味儿,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拿起酒壶,欠着身子去给对面师父倒酒。 道士拿着杯子接着,看着浑浊的酒液入杯,淡淡的道:“这次去江州,尽量将那边水搅浑,如此你我师徒也有借口留在那边,待压服了整个江州绿林……” 倒酒的人见杯子倒满坐了回去,嘿嘿一笑:“师父俺懂,到时恁就是那唐朝末年的节度使,听调不听宣。” “算你小子聪明。”道士哈哈一笑,仰头看着天上的浮云:“所以这次江州行怎会是苦差事?分明是美差才对。” 呲溜一声将酒喝下去:“就看那姓张的识不识时务了。” “师父,他会识时务的……”丑汉狰狞一笑,攥紧了拳头晃了一下:“他要不识趣,俺会好生和他谈谈。” 坐着的道人嘴角含笑,随即招呼徒弟一起用膳,不多时,两人吃饱喝足,道人依靠着船头的护板吹着江风,做徒弟的收拾碗筷回转船舱。 云层开始多了起来,待过了午时,浓厚的云层染上灰黑色,似是压城一般,在天空翻滚着。 …… 清晨,天空灰蒙蒙的,白茫茫的水汽遮蔽了视野,弥漫在山野、城镇之间,早起赶着买新鲜菜蔬的妇人丝毫不受影响,虽是视野不佳,却仍是能准确找到熟识的摊贩,一边随口聊着这见鬼的天气,一边挑挑拣拣,顺便让商贩将菜上的泥土抖干净一些。 坐地宽广的大院里,一皮肤白皙的青年正在使着一根木棍,但见长棍舞出条条黑影,大开大合间,棍风呼啸,搅动着雾气聚聚散散。 “大哥,大哥。” 门外有呼声传来,一人影风风火火跑了进来,看其相貌,倒是与这舞棍的青年有着六七分相似。 做兄长的没去理他,仍是身形转挪,自顾自的在舞动长棍,那年轻的也不敢再出声打扰,只等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练功,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那青年停了下来,胸膛剧烈起伏着,抹了下脑门儿的汗水:“何事这般急躁?” “大哥,我在街市上听闻,近段时日会有外人前来咱们揭阳立棍,揭阳岭下李老大的酒店就是这伙人干的,下一步是咱们镇上了。” 砰—— 长棍狠狠戳在地上,一手叉腰,白皙的脸庞瞬间变得通红:“入娘的,谁活的不耐烦了敢来,当我穆弘是面捏的不成!二哥儿,可知道是谁?” 对面弟弟穆春摇摇头,双手一摊,示意并不知晓。 ( “哼,那你这两日多看着些,李老大就算了,换二一个敢来这镇上……”转眼看看立在一旁的竹竿,起手一棍咔嚓打断,狰狞着眼神道:“老子给他全身骨头都碎喽。” 穆春在旁连连点头,眼神崇拜的看着自家兄长,垂在一旁的手握起:“定不饶他!我这就带人去街市上看着,倒要看看谁敢来。” 说话声中,这人又风风火火跑出去,随后五六个穆家的下人跟着自家二公子出了屋子,满揭阳县城溜达,闹的街市上人仰马翻,有火气大的同这穆家二郎起争执,随即被打翻在地,一通胖揍下差点儿丢了性命,也有武艺高强之辈教训了这穆家二子一番,却被他唤来自家兄长,随即一顿好打被扔出城门。 如此过了七八日,这外来挑衅者没找到,穆弘、穆春哥俩却是有了霸道的名声,满城人唤他俩“没遮拦”和“小遮拦”,这兄弟俩却觉得这名号起的好,欣然受之。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立在小孤山的山寨中找上了张魁:“可以准备了。” 张魁抬起头,咧开大嘴。 …… 夕阳正在沉下,红彤彤的光线里,一艘轻舟停在岸边,身穿灰布衣衫的年轻汉子背着包裹纵身跳上江岸,但见这人生的浓眉大眼,一张红脸皮,髭须多日未曾打理,乱糟糟的卷曲着。 “哥哥,给嫂嫂的钱带够没有。”船上撑船的人嬉皮笑脸的喊着,这人样貌普通,只唇上两撇八字胡让人印象深刻。 “就是哥哥。”斗篷里又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同撑船的汉子一模一样,就连胡须也是一样的八字胡:“每月就去几日,小心嫂嫂被人撬走了。”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岸上年轻的汉子声音洪亮,听他俩的话笑骂道:“你二人管的倒宽,快撑船滚远点儿,三日后再来接我。” 撑船的汉子闻言也不着恼,仍是嬉笑着一张脸:“三日?哥哥,你身子不行还是嫂嫂身子不行啊?” “童威你个入娘的,满脑子龌龊的东西。”被叫俊哥儿的汉子面皮发紫,从地上捡起石头作势欲扔,那童威赶忙蹿到船蓬里。 “哥哥莫管兄长,他这人就没个正形。”童猛在旁帮腔一句,接着脸色一正:“只是前些日子李伯说让哥哥多加小心,倒是不可不防。” “俺知道,放心,也没人知道俺在这地方。”李俊将石头扔到一旁,点点头:“待三日后你们再来,一起回转家中就是。” 那边童家兄弟互视一眼,回头道:“既恁地,俺们就先走了,三日后来接哥哥。” 李俊点头中,这对兄弟撑开船,朝着江心划去,李俊也回头朝着不远处的渔村走去,快到村口时,陡然想起似乎和人喝酒时说过这里,思考一二,终是想要见自家女人的心思更重,歪歪脑袋,嘀咕一句:“当是没事,那天喝酒的都是自家兄弟……嗯,没事!” 似是放下忧心,李俊脚步迈开走入村子。 此时正是饭点儿,几个渔民家中都做了晚膳,有在家中和婆娘、孩子一起吃的,也有那独身的,敞着大门蹲在院中扒拉着头大的饭碗,看见李俊走进来,打声招呼:“咦,这不是林大官人,又来找巧娘?” “是啊,这不赚了些钱财,过来看看。”李俊听着转头一笑,他在这村中也没用本名,只说自己是外地行商,姓林,是以这边人也都叫他林大官人,至于什么时候坦白身份…… 李俊还没想好,总是怕那温柔的女孩看不上自己这在江湖上闯荡的汉子,也怕把江湖上的麻烦带过来。 也是往日他出手大方,这一路进村和他打招呼的人不少,直到走到一间茅草屋前才收起敷衍的笑容,流露出几分真心,看着打扫干净的院子,正了下衣襟,高声喊道:“巧娘,巧娘!” 房门吱呀声中打开,走出一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小麦肤色,皮肤绸缎一般丝滑,看着李俊的一刻露齿一笑,紧走两步过来打开院门,毫不扭捏的道:“你来了?怎生这般晚?” “谈完生意就过来了。”李俊看着女子只觉得心中平静,看了看屋子道:“在吃饭?” “是啊,快进来。”巧娘伸手接过男人的包裹,入手只觉得一沉,也不意外,只是埋怨一句:“又带这般多东西。” 李俊嘿嘿一笑,看着她提着包走入房中,自己将院门闩上,跟了进去,巧娘将包裹放到一旁,走到后面拿出一个碗来:“没吃吧?往日你都是夜间才来,是以没做多少菜,凑付着吃些吧。” “是没吃,你做的都好。” 这混江龙自看见她就是一张笑脸,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初哥儿,青楼楚馆跟着童家哥儿俩也没少去,只是那些女子美则美矣,却没这巧娘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是以纵使这渔家女晒的肤色有些黝黑,说话也不文雅,李俊仍是愿意在这住几天。 巧娘手脚麻利的给他盛好汤,叫他坐了,递过来一个炊饼,这才坐下:“都是今日打的鱼,新鲜着呢,快吃。” “哎。”应了一声,刚咬一口炊饼方才想起缺了人:“对了,你爹呢?还赌吗?” 巧娘吃着东西,看眼李俊:“被你打了一顿,哪里敢再赌。”笑了一下,又道:“只是他也不想看着你,找个借口跑去别人家过夜去了。” “倒是俺的不是。”李俊这才开始吃东西:“改日请你爹喝些酒,总不能当仇家处着。” “还说!”白了男人一眼,巧娘脸庞有些烧:“也没你那般打的,打坏了怎办?” “那也不能看着你爹把你打渔挣的钱全输出去。”李俊轻声说着,看着对面女子有种和婆娘唠叨的感觉,不由笑的更是温和。 “也是,不然他现在还赌着。” 巧娘也是叹口气,有个赌鬼爹的心情甚少有人明白,就连媒婆知道他家状况也是不敢介绍人,还好…… 看了眼李俊。 有他! ps: 貌似北宋官方定义了七支江南起义军为“魔贼”,但并没有把方腊的这支起义队伍定义为“魔贼”。而吃菜事魔其实是对东南沿海所有乱七八糟信仰的泛称。。。。。。 话说,好累。。。 第307章 夜火 闲时有情来相会,春风一度夜来时。 渔村的夜晚没甚可以娱乐的地方,明月上升之时便渐渐安静下来,零星几声狗吠响起,随后被粗暴的呵斥一声“安静!”,便沉寂下来,都是要出海打渔的人家,不比面朝黄土的人轻松多少,也是要早起出航的,此时入夜,那除了造人就是睡觉了。 熟睡的人谁也没有发现,有火光连起的队伍正在奔来。 一道道身影打着火把在在黑夜中快步疾行,前方的人举起胳膊,后面行进的火龙停了下来,摇曳的火光中,一张张带着恶意的脸注视着前方的渔村。 “就是这里?”张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看向身旁的李立。 赤须的汉子轻轻点头,左右看看跟着他的几个喽啰,这几人身材健壮,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尖刀长枪的,说是听他调遣,实则怎生回事何人不知?这伙人恁地不信人,当真是憋屈的很。 “具体在哪?”张魁有些不耐,斜眼看过来。 李立一阵恼怒,张口道:“俺也不知,只知在这渔村中。” “当真废物!”口中骂了一声,张魁转头看看身后二百余人的喽啰,脸上表情阴沉不定,沉默几息,这人一咬牙,狠声道:“杀,先将男的杀光,尤其是一红面皮、浓眉大眼叫李俊的,然后……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放过!” 带着狰狞的眼神看向手下的人:“都给俺管好自己裤裆,要是因为女人而让姓李的跑了,老子生片了你那二两肉。” “是!” “杀进去!”张魁一挥手,随即冲着李立道:“李兄,走,你随在俺身边。” 李立也无法拒绝,深吸一口气,只得跟在这人身旁朝渔村走去。 身旁,拿着刀枪的匪徒不断从身旁奔过,狗叫的声音在村中此起彼伏的响起,下一刻“啊——”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更远的几间茅草屋内点燃灯火,木窗透出光亮,房中男人披着上衣,端着油灯开门探查的瞬间,一把朴刀当头剁下。 噗—— 朴刀从脖颈砍入,锋刃向下卡在胸骨,那喽啰奋力拔了两下拔不出来,索性将人放倒,用脚踩着身子狠狠一使劲,刀面刮过骨头发出一声怪响,飙射的鲜血呲了人一脸。 “发生什么了!”李俊赤着膀子,猛的翻身坐起,窗外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火把发出的亮光让他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连忙一边穿上裤子一边叫喊:“巧娘,醒醒,快醒醒!” “怎么了?大晚上的……”巧娘努力睁开,有些懵的眼神看着昏暗的屋内。 李俊不由分说一把讲她拉起,将衣服套在她身上:“跟俺走,有贼人杀进村子了。” “啊?”朦胧的睡眼登时清醒,女人连忙抓过衣服:“怎生回事,怎会有贼人?” “不晓得。”李俊脸色阴沉,脑海中不期然回想起于贵被人杀死的消息以及他叔叔让他回去的话语,暗暗一咬牙,没这般巧吧! 四下看了下,屋中只有一根洗衣用的棒槌,连忙绰起手里,一拉巧娘:“跟紧俺。” “听你的……” 巧娘应了一声,伸手握住男人的手,顾不得穿戴整齐,两人连忙开门出来,外面,凄厉的惨叫不时响起,有人点燃茅屋,冲天的火光在黑夜里散发着光亮,将杀戮的人影照的愈加扭曲。 “哈哈,这里还有人!” 狂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俊二人扭头看去,拎着滴血朴刀的喽啰正从邻居家中走出,看清楚二人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还有个妞儿嘿!” 入娘的腌臜厮! 心里暗骂一句,李俊低吼一声:“走!”,拽着巧娘就要跑,那边持刀的汉子已是带着狞笑杀了过来,手臂挥舞,寒光砍下:“给俺留下!” 李俊心中焦急,手中棒槌猛的敲在刀侧面,锵的一声将刀打偏,随即跨步上千,手中棒槌一戳对方腹部,剧烈的疼痛让这喽啰弯下腰,带着风声的木棒狠狠敲在后脑。 嘭—— 血液溅了起来,混江龙顾不上擦脸上血迹,一把将棒槌塞入巧娘手中,弯腰提起朴刀:“拿着,快,去江边!”,一拉女人朝着远处码头就跑。 “直娘贼,有人敢反抗!” “哪里?” “快来人啊!” 有离的近的喽啰叫喊出声,随后越来越多的喽啰奔了过来,李俊奔行在前,后方的人越追越近,看了眼努力跟着自己的巧娘,混江龙,猛的停下转过身子:“快跑,进水里等俺!” ( 朴刀下劈,砍断追近人的胳膊,李俊凶戾的看向身后:“有胆子的来啊!” 身后,巧娘闷头往前跑,声音传来:“当家的,莫要和他们纠缠。” 李俊听着前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哈哈一声大笑,挥刀将人剁倒在地,随即转身朝着巧娘追去。 “那边在乱什么?”张魁在另一面,听着侧前方传来的声响,眉头一皱,陡然睁大眼睛看向一旁的李立,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拔腿向前跑去,身后护着两人的喽啰不敢怠慢,连忙持着刀兵跟上。 喧哗的声音更近了,猛然间一个黑影从前方蹿过去,张魁借着火光看的分明,是个女人,眼神透着失望,刚要停下,“死!”的一声爆喝传出,随后简短的兵刃撞击声,一条赤着上身的大汉拎着带血的朴刀跟着跑了过来,火把照耀下,浓眉大眼转头看来的样子看的分明。 “李俊!”跟来的李立失声惊叫,那边混江龙闻声看来的眼神瞬间变得血红。 “入娘的,剁了他!”张魁大喜,连忙挥刀杀上,周边的喽啰本就被村中的血气刺激的有些恶念丛生,此时听得寨主吩咐,嘶吼一声“杀!”,红着眼睛就冲了上去。 李俊手持朴刀,看有人近前就抢先一刀将人劈倒,接连放翻三四人,混乱的人群已经临近,数把刀劈头盖脸砍了过来。 朴刀左挡右遮,成片金属撞击声中,无数火花从刃口接触中蹦出,随后突入的寒光在健硕的身躯上带出一道血痕,视线里,陌生的汉子脸带狞笑。 “李立,你个腌臜厮!” 李俊怒吼一声,那边站着的赤须汉子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盯着狼狈后退的混江龙。 刀光枪影不住劈刺过来,握着朴刀的手臂不断挥舞,然而到底只身一人,又无片甲防护,不断有寒光突破刀影,在精壮的身躯上划出一道血痕。 沉重的喘着粗气,李俊只觉肺部火辣辣的疼,只得尽力节省不必要的动作,身上的每多一道伤口似乎都会带走一些体力,抬眼看看面前狰狞的人影,闪过刺来的长枪,奋力一刀将逼上的人影砍退,双腿挪动间,更多的人在追来。 难道俺今日要命丧于此? 李俊心中一声哀嚎,看着杀上的人群,钢牙暗咬,却不知该怎生破局,只是不停挥舞着朴刀顶着对面的压力。 “当家的,低头!” 清脆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李俊已是杀昏了头,然而闻言仍是本能的一矮身,那边追上的张魁就见一片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带着浓重的水腥之气罩在身上,登时被阻住一瞬。 “跑啊!”巧娘大喊一声,李俊抬眼看了下,身体条件反射的朝后一蹿,接着转身拉着去而复返的女人拔腿就跑,嘴角已经挂上一抹微笑。 “那是渔网!别鸟蠢的一直扯,用刀!” 张魁等人那边被罩住的第一时间就用手去扯动,用半天劲儿却是纹丝不动,站在后方的李立见李俊跑出一段距离,这边还傻不愣登的用着蠢力气,再忍不住,连忙扯开喉咙喊叫起来。 张魁本自看着李俊着急,脑子充血一般想用手撕开阻碍的网子,听到提醒方才恍然大悟,忙不迭的用刀拉开渔网,迈步追上去。 “站住!” “入娘的,有种回来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后面追逐的人吵吵嚷嚷,只是他等起步时已是晚了,那边李俊一声不吭,拉着巧娘闷头向前,两个人四条腿倒腾的飞快,眼看是跑到河边,就要入水! 张魁在后看的头皮发麻,如何敢让他逃了出去,连忙抄起手中刀,长吸口气,“嘿——”的一声,对准人猛的掷了出去。 “啊——” 噗通—— 入水的声音彷佛在夜空下传来,打着火把的匪人聚集倒江边,火光下,乌黑的江水起伏着,夜风吹来,刮得火把呼呼出声。 “人呢?死了没?”李立从后面赶了上来,此刻他也是心焦,若是被李俊跑了他就是自绝于江州绿林。 张魁盯着水面,微微喘口气:“不知……” “不知?直娘贼,你可知他活着就是个麻烦?到时候那老货找上门……” “闭嘴!”张魁呵斥一声,红着眼瞪了李立一下,转头对着喽啰喝道:“去找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众喽啰应了一声,连忙奔向一旁的渔船,找了会划船的人带着,举着火把冲入江中。 夜色深沉,烧杀之声渐歇。 第308章 江水滔滔,昏暗的视线里,火把的光亮照在照在漆黑的江面上,又反射回来,可惜,一支火把能照亮的范围不大,这伙匪徒驾着渔船转悠到天蒙蒙亮仍是毫无所获。 “废物!” 张魁看着垂头丧气上岸的喽啰,捏紧拳头的手青筋暴露,一旁的李立也是面色阴沉,半晌开口道:“昨夜风大浪急,兴许就淹死了呢?” “姓李的一家水性都是顶尖的,你说他会被淹死?”张魁斜乜着那催命判官,冷哼一声:“俺宁愿相信俺那一刀将人给刺死了。” “兴许失血过多呢……”李立又呢喃一句。 “哪那么多兴许!”张魁啐了一口,恶狠狠道:“回去,准备迎接李老货的报复!入娘的,都是那渔家女多事。” 李立眼神深邃的看着江面,身旁有喽啰往他跟前一站,这赤须的汉子看了对面一眼,眼光瞥了下对方手中闪着寒光的兵刃以及周遭的喽啰,一声不吭的转身就走。 同来时的迅捷不同,退走时这群贼匪拿走了他们眼中一切值钱的东西,随后一把火将没烧着的房屋点燃,大火瞬间吞噬了茅草与木头为主体的房屋,噼啪的燃烧爆响声中,黑烟带着烤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 哗啦—— “噗——呼呼……” 下游处,水面猛的破开,露出李俊那张有些发青的脸,此时这混江龙双唇有些发白失了血色,紧跟着旁边巧娘也探出头来,紧喘两口气:“当家的,没事吧?” “……没事。”声音嘶哑难听,李俊转头想笑一下,然而只觉得脸颊有些发僵,混身力气用不出来,整个人一阵阵的发虚,猛然间眼前发黑。 巧娘觉得不对,赶忙一摆身子游过来,恰好扶住晕厥过去,脸往下栽的混江龙:“当家的!当家的!” 女人登时大急,连忙扶着李俊仰在水面上,也是她水性好,拖得住人,只如此一来布满伤痕的精壮身躯顿时显露在眼中,一条条伤疤被水泡的发白,让这渔家女顿时变了脸色,她被李俊保护的好,没有受伤,却是没料到自家男人伤口如此多。 “谁在那!” 陌生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巧娘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叶扁舟撑了过来,船上两个汉子正一前一后的站着,看到前面一人不过六尺五六身材,看着二十余岁年纪,微弱天光下,仍是显得皮肤白皙,下巴上留着短须。待近了,后面那人也看的分明,七尺身高三角眼,脸型与前面之人相近,只是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在江上讨生活的,反而前面那人近了看越发显得皮肤皙白,雪练也似,让人心羡之。 “小娘子,可要帮忙?”在前的肤白汉子蹲在船头,看着巧娘说了一句,眼光不经意往水中男人身上扫了一眼,暗道伤的好重,怕是要死。 刚想说话,脑海中却觉方才看的面容有些熟悉,连忙定睛去看,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只是脸色有些不对,顿时指着水面喊道:“大哥,大哥,你看水中……” 巧娘顿时有些警惕的看着两个汉子,后面那三角眼听了上前来,前者继续说道:“你看是不是俊哥儿,俺和他朝面少。” 水里的渔家女有些疑惑,后面那人上前,仔细打量一眼,顿时惊叫道:“二郎快救人,真是俊哥儿。” 救字刚出口,前面那汉子咚一声跳入水中,连朵水花也没溅起,巧娘还没从两人对话中回过神来,就觉身边李俊猛的被人举了起来,前方的船工赶忙弯腰一使劲儿,就将满身水的混江龙提起放到舟船上。 “小娘子,可要俺助你上去?” ( 巧娘回头看看在水中好似回家的白皙汉子,深吸口气:“不用,我也水边长大的。” 说话间,手搭船上,使个巧劲儿身子向上一蹿,却压的船一晃,随即又正了过来,那边船上的人也适时伸手拉上一把,这渔家女呼出口气:“多谢!” 抬头看时,那白皙的汉子却从另一边上了船,正在查看着李俊的身子,却是他方才将被自己压斜的船给正了过来。 “小娘子客气了,俺们都是俊哥儿的朋友,先送他去看郎中要紧。”船上那人转头将船一撑,向着远处岸边而去。 巧娘看看身上脸色一红间,转头的船夫扔过来一件衣服,嘴中道:“俺叫张横,适才下水的是俺弟弟张顺。” 蹲在李俊身旁的青年抬头笑了下,随即转脸有些忧心道:“大哥,快些,俊哥儿伤的不轻。” “入娘的,倒是奇了,这浔阳地界儿还有人敢惹俊哥儿……”张横手中不停,依言加快速度。 蹲着的张顺看向披上衣袍的渔家女:“小娘子,你和俊哥儿……” 巧娘抹了把脸上的江水,毫不扭捏的道:“他是我男人。” 张家哥俩对视一眼,张顺嘿笑一声,拱拱手:“原来是嫂嫂,俺这厢有礼了。” 接着脸色一正:“不知嫂嫂和俊哥儿怎生这般样子?俊哥儿又怎生伤的这般重?” 巧娘在舟上坐下,眼神一眨不眨看着躺着的李俊:“昨晚渔村遭遇贼人洗劫,当家的拼了命才让我们跑了出来,只是……”回忆一下昨夜的情形,这渔家女开口道:“他似乎认识其中一人,我听他喊了什么,但是当时太过嘈杂没听清。” “那只能等俊哥儿醒来再说了。” 张顺叹口气,只是有些忧心的看着面前的熟人,后边张横则是抿着嘴,不停发着力让船行的再快些,一时间,几人都安静了下来。 …… 小孤山。 金色的阳光突破云层,洒在聚义厅木制的屋顶上,照入门窗,浮尘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张魁的笑声传出:“二位远道而来实是有失远迎,兄弟失礼了,不知二位摩尼教好汉如何称呼?” 一脸淡然的道人坐在那里轻轻啜着茶水,旁边丑恶的壮汉看了眼张魁:“俺是郑彪,江湖同道抬爱,称呼一声郑魔君……” 张魁脸色一变,这名号似乎听说过,隐约记得有人说这人不是很好相处,那边郑彪看着道人拱手一下:“这是俺师父,尊号灵应天师,可曾听说?” 张魁连忙站起,拱手:“听过灵应天师包道乙的大名在江南是如雷贯耳,未想是包道长大驾亲临,实在令小寨蓬荜生辉。” “张寨主客气了。”包道乙眉眼不抬,喝口茶,将茶盏放到桌上:“你与本教联系一个多月了,江州这块却仍是死水一般,动都未动……”抬眼看过去:“这与恁之前说的有些对不上啊。” 张魁脸上抽搐一下,对面道人站了起来,迈步过来之时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此次贫道带了五百教众过来,剩下的,跟着贫道做吧。” “全靠天师了。”张魁本就想要投靠,此时对面递过来个梯子,连忙顺着爬上去,自是没口子答应下来,连忙招呼二人先去屋中洗洗风尘,一会儿有酒宴奉上。 这边师徒二人对着笑了一下,也不拒绝,点点头跟着人走向后方,坐了些时日的船,还真是有些乏了。 …… 北面,天光升上高空,停靠在河里的船只补充好物资重新扬起风帆,继续南下的行程。 高大的身影站在船头,风吹动几许乱发飘去脑后,轻轻紧了下身上的披风,大手拍了下围栏,将身子撑住。 后方的李助抻个懒腰,吐出口气:“哥哥,已过高邮军了,当是不远了。” 第309章 孟夏,外人 政和四年,孟夏,癸丑,太阳努力散发着光芒,无云的晴空,万里如洗。 江水畔,翻滚的水浪涌动着,轻轻拍在岸边发出哗哗的声响,有的未及到岸边就撞上空无一人的扁舟,引起一阵摇晃,却因缆绳系在简易的码头上,始终不能脱离此处,码头再往后是打扫干净的院子,有着两间有些破旧的木屋。 步履匆匆的郎中被张顺引领着走入屋内,呆了大约一个时辰的功夫,方才抹着额头的汗水走出来:“病人伤的厉害,也亏着他体格健壮异于常人,不然已是……” 看着面色不善的张家兄弟,这口没遮拦的郎中将话咽了下去,想了下,拿出纸笔,就在外面写了个方子:“这是补血养气的方子,待病人醒转后用。” 张顺皱着眉头看看屋里:“那他何时能醒?” “不好说。”郎中面色不变,抬手一摸胡须,看了眼屋内轻声道:“我已经给他上了刀伤药,腐肉也剔除,何时能醒……要看他造化了。” “看造化?这不就是让他自己扛过来,似此要你何用?” 张横闻言眉毛一拧,三角眼瞪起,忍不住上前一步,那郎中看他面相凶恶,忍不住后退一步。 一旁张顺连忙上前拦住自家兄长,生怕他性子起来一拳下去让这郎中躺上十天半个月的,都吃五谷杂粮的,谁还没个身体不适的时候,把事情闹僵那之后谁还敢来? 当下一拱手,认真道:“还请恁帮手则个。” “非是不帮……”郎中脸上闪过一抹难色,接着叹口气道:“罢了,我再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你等若是能弄到人参,就给他弄些参汤。” 唠唠叨叨间,这郎中又写了个方子给他二人,这才告辞离去。 张家哥俩这才松口气,迈步走入房中,刺鼻的药味儿瞬间充斥鼻端,里屋中,李俊红润的面皮已是苍白一片,浑身包着白布,正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巧娘背对着门口,看动作似是在抹眼泪,自家老娘则是搂着这渔家女不时安慰两句。 听到声响,那边似乎是赶紧抹了两把脸,站起回身看来,脸上果然有些泪痕,眼睛也是红红的,只是此时好似没事人一般看着张家兄弟俩,陡然下跪道:“多谢二位英雄相助,不然当家的可能……” “别别别,快起来。”张顺想去扶,又不敢碰她,直急的抓耳挠腮,只得求助的看了眼老娘,老妇人也是懂儿子的,上前一步将巧娘拉起:“闺女,起来,莫要言谢,都是相熟的人,哪可能见死不救。” 张横在家中有些不耐,看着几人道:“你等在这等着,俺去找李老大,让他来接俊哥儿。” “李老大是……”巧娘皱了下眉头,看向说话的张家大郎。 “俊哥儿的叔叔,也是浔阳江上一等一的好汉。” 巧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转头看了眼船上紧闭双眼的男人,舒了口气,罢了,管伱姓什么,做什么,我只认你这人就是。 …… 甲寅,接回李俊的李福勃然大怒,揭阳地面上几个心有不服的地方豪杰说了两句闲话传入李福耳中,有火没地方撒的闹海龙驹当即带着朱小八与童威童猛将人给端掉。 丙戌,在小孤山休整三日的包道乙与郑彪带人下山,靠着马雄哥哥在官府的势力,声称有女信徒被镇中恶霸强占,之后在马雄哥俩配合下打入进去,轻松将附近几个村镇压服,随后摩尼教的教义开始传播。 戊子、己丑两日,马雄兄弟掩护下,邓彪领着教兵进入揭阳镇地面,打伤穆春,同穆弘火并日久不分胜负,随后带人退去,穆弘家中佃户也是损伤不少,气的这没遮拦整日红着眼睛背着朴刀在镇中巡视,打伤无辜百姓数人。 庚寅,一直守在浔阳江畔的李福同朱小八与前来传教摩尼教的信徒产生冲突,双方接触中折损了些人手,带队的郑彪、张魁二人敌不过李福,只得退走另作打算。年迈的闹海龙驹已是猜知最近事端都是张魁引来的外人所为,心中登时气愤至极。 辛卯,梁山船队正式进入浔阳江,杜立三带着斥候下了舰船。 …… 孟夏的时节已是能感受到一丝炎热,天光照在人身上,多少有些闷热,浔阳江畔,穿着粗布短衫的渔夫没去江中打渔,一个个拎着鱼叉、朴刀在四处巡视,行走间,尽是红着眼睛,看到不熟悉的人就猛盯着瞧看,直到人不自在的低头走开方才罢休。 密林中,树荫遮住阳光,只在地上投下铜钱大小的光影,一群穿着朴素的汉子围坐一起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这地方怎生这个鬼样子……” “入娘的,还打听情况,老子一迈腿脚,四五个打渔的拎着刀看过来,那表情,恨不得上来砍上一刀。” “俺也是一样,娘的,刚问一句话就被呵斥滚出村子,老子还没这般憋屈过。” “柴家还想走这里的盐线,都魔怔了吧?” 嘟嘟囔囔的话语传入杜立三的耳朵,这汉子看了看麾下人脸上的表情皱起眉头:“莫要说了,无论发生甚事,咱们也都应该问个清楚,不然山寨养你我何用?” “可是统领,这地儿委实邪门儿,不是弟兄们不想做事,是这地方排外,没法做啊。” 有人叫屈一声,引起旁边众人的共鸣,纷纷点着头附和。 “好了,闭嘴!”杜立三竖起手,身旁的众人顿时收了声,看着这小眼睛的统领。 “情况俺知道了。”巡视一眼,捏着下巴缓缓揉搓的悍匪轻哼一声:“尽管如此难道我等要现在回去,告知首领俺们被一群渔民呵斥滚蛋,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恁老自己去探听探听,说不定有所得?” 手下斥候面面相觑,随即疯狂摇头,要真是这般,不用寨主发话,这精悍的统领就要动手杀人,然后再杀了自己谢罪。 “去查查,此处如此排外定非寻常。”用手撑着地,杜立三站了起来:“此处打听不到,就去他处。”看了眼天上太阳的位置:“此时未到午时,酉时前都回来此处,散!” ( 声音出口,一群面貌普通的汉子随即站起身,走出林子,顺着道路急急忙忙跑了开去,杜立三则是拧着眉头站在道上,打量一番,随后走了开去。 他也是脚程快,不过未时正,远远看见一个去处,思忖一番,走入城门,只见此处人烟密集,井市上人来人往,只是一个个面带忧色,时不时四处打量一番,脚步也是急匆匆的。 这又是个甚么鬼情况? 杜立三心中嘀咕一句,伸手拉了下衣服,看了一眼,见着不远处一个茶棚,感觉行了这般多距离有些口渴,随即走了过去,当即有茶博士迎了上来:“客人,对不住,小店满了,请去别处。” 杜立三瞪大了眼,一指只坐了一半的位子:“你这厮莫不是眼瞎,这般多空位置你和俺说满了。”一把揪住茶博士领子:“可是瞧不起俺?”伸手掏出一块碎银子举在他眼前:“俺有钱!又不白吃你的!” 茶博士奋力挣了两下没挣开,只得无奈道:“非是小人不做恁生意,实在是被大郎吩咐了,不敢接待生人。” 杜立三小眼一眯,更是看不见眼睛,口中道:“有人吩咐?什么意思?” “这……恁快走吧,小店惹不起人,实在不能招待恁。”茶博士只是摇头。 低头寻思一瞬,杜立三放开那茶博士衣襟,看看有人注意他们,将人朝旁一扯,用身体挡着视线:“俺也可以离开这里,只是你要告诉俺怎生回事,不然俺这一肚子气也没地儿撒。” 看着对面想说什么,将这人手拉过来,将碎银子摁在人手心,口中道:“你若是能说,这就是你的。” 茶博士陡然一握拳,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已没人注意这边,几个喝茶的客人见没打起来,也都转过脸去自顾自的说话,随即放下心,轻声道:“恁是不知,前些日子这里来了些外人和镇上穆家大郎小郎发生争执,小郎吃外人打伤了,因是大郎吩咐这里的店家,不许卖给外人东西,他脾气暴躁,动辄打伤人,俺们如何敢违抗?” 外人? 杜立三眼神一亮,装着不经意的问:“就没人治的了他?衙门不管?” 茶博士此时也有几分找人诉苦的感觉,摇头叹气:“如何治他?打,打不过。骂,被他打一顿。去衙门出首,衙门口只将人唤去,随后就放出来,还是被他打一顿,唉!” “那……”杜立三看着他问:“那些外人是何人?怎生与他冲突了?” 这茶博士闻言更是兴奋,先是看看他人,凑近了道:“俺和恁说,这事儿恁问他人不知,俺却是个知道内情的……” 又抬头看眼四周:“前些时日来了些外地的信众,在这揭阳附近宣扬教义,只是他等声称信徒被人强占,打死好些个恶霸,随后在这里开设道场宣扬教义,俺本家一个表叔还入了教哩。” 杜立三心中有所猜测,直接道:“之后他们想扩大信众,就来镇中发展与那什么大郎发生冲突?” “可不是怎地?”茶博士一拍大腿,有些激动的道:“若不是如此,俺这里往日也坐的满人,可恁看看,这喝茶的点儿,却只做满一半……唉,啥时候是个头。” 杜立三却没心思听这人诉苦,眼神若有所思:“那江畔那些渔村是否也和这些传教的发生冲突了?” 茶博士猛的点头,压低的嗓音带着些许激动:“不光如此,俺听说死了好些人,哎呦!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尸体都堆成山了。” “哦……”杜立三直起腰,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声音,想了下又问:“哎,博士,你这般消息灵通,可曾听闻一个叫李福的人?” “李福?可是李老大?恁找他做甚?”茶博士的眼神有些好奇。 杜立三想了想,没敢直言:“俺也不知是不是李老大,只是俺东家说有个生意要和他谈,哦,之前听闻他有个诨号,叫什么什么……”挠了下头:“大海龙驹?” “闹海龙驹。”茶博士开口纠正,随即打量一番杜立三:“你这伙计出来谈生意还记不清事儿,怎能成事?” 杜立三笑笑:“东家照顾俺。” “命好!”茶博士拍拍他肩膀,然后摇头:“可惜,李老大那般人物不是俺这种人能接触的,只听闻他住在江畔,揭阳岭上也有产业和宅院,其余就不知了。” 这斥候统领装模作样叹口气,随即拱手谢过,转身抬腿就要走。 陡然间听到一声喊:“大郎出来了。” 瞬时市集上一阵慌乱,杜立三闻言眼珠一转,看着街边巷道处,赶忙走了过去,将身子贴在墙上,只露头朝外张望。 就见一面庞白皙,身材魁梧的青年拎着一根哨棒龙行虎步的走在街上,身后跟着十几个庄客也是拎着棍提着棒,看着有人挡道,当即一脚踢倒在地,有胆小的商贩赶忙将摊子一卷,拎着包裹朝一旁就跑,整个市集不到一炷香时间跑了个干净,只留下几只凑不成对儿的鞋在街面上。 好生霸道…… 杜立三摸摸下巴,他家首领出去时都不曾如此,这人只一露面,瞬间净了街,怪不得适才那茶博士如此惧怕此人。 再打量一眼,他也不欲出去逞强,将身子退入暗处,随后转身匆匆走去。 …… 浔阳江畔,一处渔村。 朱小八健壮的身影从村中走过,附近几个看到的大汉纷纷抬手向他打声招呼,这人也是挥手回应一下,脚步不停,走入一间宽敞的木屋。 “师父,俺们在别村的人过来报知,说是有外人在村外探头探脑的,指不定又是张魁那厮。” 李福皱着眉头,冲着自己徒弟示意一下,指指里屋,随后背着手朝外走去,朱小八连忙跟上。 前面的老者在院中站定:“俊哥儿还没醒来,莫要吵到他。” 朱小八担心的朝里看了一眼:“这……俊哥儿没事吧?” “还好,有人参吊着。”李福摇摇头,随即看过去,眼睛眯了起来:“你说……外人?” 第310章 夜月 江水上游,云絮被风推着在天空掠过,夕阳之下,水鸟低空飞过,发出两声尖鸣,扑棱着翅膀破开水的瞬间将鱼抓起,挣扎的鱼身甩出一串水珠,在彤红的残阳下下泛着赤红的光芒。 梁山舰船停靠在一处水湾之内,旁边三面都是密林,正挡住远处的视线。 闲聊、钓鱼、搬运物资,船上的水军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时不时爆出一两句粗口,随即不知谁说了什么引来一阵轰笑。 远处的水面上行来几艘扁舟,不一刻,尖锐的哨音在空中响起,听到声音的寨兵放下绳索,下方外出的斥候拽着绳子几下攀了上来,随即精悍的斥候统领走入船舱。 残阳渐渐在远方沉了下去,残存的光芒照着几艘舰船,渐渐拉下深色的夜幔火把的光芒照耀着甲板,一盏盏灯火在船舱中点起,有说话的声音在主舱中回荡。 “首领、军师,俺探听到的就是这些。” 杜立三站在下首的位置,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说的清楚,随后垂手站在那边等着。 “奔波一日辛苦了,且先下去歇着吧。”端坐的吕布点了下头,神色温和的吩咐一句,这斥候统领赶忙谢过,随即离开船舱,将空间留给屋内的人。 “倒是没想到这江州发生如此多事。”李助龇了龇牙,看向上首的身影:“哥哥,似此下去多半江州地界要被人吞了,我等可要有所行动?” 吕布眼神一动,看向那边:“李助兄弟可有甚高见?” “倒是有个想法,我军人数此次来的不多,只縻貹兄弟麾下三百人,外带小七、小五两兄弟手下水军。”眯起的眼缝露出黑色的瞳孔:“过江龙与地头蛇相争,必有一伤,我等兴许可以做一把猎食的黄雀,只是何时介入却要拿捏好。” 灯火摇曳一下,吕布转眼盯了下那边昏黄的火光,思忖一下开口:“未必不能,只是兄弟也说了,他等却是有个地头蛇……”转来的目光若有所思:“你说……那地头蛇知道我等在此吗?” 李助眉头一挑,思索一番,缓缓点头:“甚有可能,我若是他等,在这节骨眼儿上知晓有外人打探,定会广撒耳目,兴许我等停留之处已经暴露。” “让下面儿郎多加戒备,兴许那什么李福已是侦知到此处。” “小弟去做。”李助点点头,想了下:“不若顺便也打探下那摩尼教何在吧,这伙人也是不省心的。” “摩尼教?什么来头?”有些诧异的看了那金剑先生一眼,听名字似乎是个宗教,只是……能有那张角闹的厉害?大汉十三州,一朝波及八州,每郡每城告急之事仿若昨日,若是这伙人能似蛾贼一般…… 李助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想了几息:“小弟对其知之不甚深,只知这伙人信奉的是外来宗教……” 吕布那边皱起眉头,李助看的分明,笑了下道:“哥哥可莫要小瞧这外来教派,经过数百年发展多有吸收中原教派文化,已是独树一帜,这伙人最擅鼓动人心,听闻不光乡间愚夫愚妇信奉,甚至有秀才、吏人、军兵亦相传习。” 上首高大的身形微微倾了过来,神色间有种李助看不懂的期盼,只是嘴中继续道:“小弟以前听江湖上朋友说,这摩尼教信奉的神被称为明使,又有肉佛、骨佛、血佛之称,其教中信徒常穿白衣乌帽,教中使者居于乡村,常建立屋宇,号为斋堂,又聚集侍者、听者、姑婆、斋姊等人宣扬教义、专为愚弄那些信徒男女,更是鼓吹不食不洁之物,不能吃肉、喝发酵的饮料、夜聚晓散,是以有食菜事魔之说。且小弟听闻这个教派在各地称呼多有不同,淮南谓之二襘子,两浙称呼牟尼教,江东叫做四果,江西说是金刚禅,福建又称明教、揭谛斋之类,端的是变化万千,只合起来,势力却是不小。” 吕布静静听着,待他停下,却是开口道:“可听闻他等有甚歌谣传出,譬如……‘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或者……”看着金剑先生的眼神明灭不定:“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类的?” 李助摸着胡须的手陡然停住,眯成缝的眼睛睁开一丝,低头思索半晌道:“可惜……小弟并未听闻他等有甚动作,只知因花石纲一事江浙一带多有民众信奉他等,其余的……”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吕布坐正了身体,眼神定了下来,点了点身旁的扶手,笃笃的声响中开口:“就按兄弟说的,先去探查一番吧,此事你去安排。” “该是如此,小弟领命。”李助拱手应是。 说完的同时,两人看向舱门,外面的脚步声一停,敲了几下大门,打开的瞬间,滕戡的脑袋伸了进来:“哥哥,该用晚膳了。” “走吧。”吕布站了起来,朝外走着:“先吃饭再说。” 李助笑眯眯的点点头,跟在前方的身影走了出去。 …… 夜色深沉,只一轮明月悬挂天上,黑漆漆的江面反射着清冷的光芒,水流涌动间,几颗脑袋从水中冒出,盯着湾内停着的梁山舰船。 “找到了。”脸上满是痘痕的汉子嘿嘿一笑,踩着水道:“如何,俺就说这帮外人藏在这里,这不就是?” “啊,是是是,你胡永最奢遮。”身旁看着有些斯文的汉子冷哼一声,转头看看两旁黑影一般的树林:“往黑点儿的地方游一下,别有眼睛藏在这林中,到时全被看着了。” “找着就行了,还看什么?”叫胡永的汉子说了一句,耳边听到划水的声音,一转头,见着斯文的汉子带着同伙往阴暗处游去,嘴里骂了一句,忙不迭道:“入娘的史全,等等俺。” “蠢货,小声点儿,把人放跑了如何为俊哥儿报仇雪恨?” ( “该死的,史全你这厮就不能盼着点儿好?俊哥儿还没死呢……” 骂骂咧咧声中,这伙人观察了一番,然后顺着水路游了出去,不多时,远处停着的舟船上去了几条浑身滴水的汉子,随后趁着夜黑往一处渔村划去。 夜色静谧,一朵阴云遮住清月之时,这伙人停下船,接过接应人递过来的姜汤喝一口暖暖身子,随后史全、胡永二人迈步走入村中。 夜晚本该是万籁俱静之时,只是这村中还有不少人家的窗棂透着灯火的光亮,黑夜中除了零星的狗吠还有刷刷的摩擦声,有映在窗上的黑影停了下来,漆黑的影子竖起朴刀在眼前,用手试了试,随即继续打磨起来。 史、胡二人目不斜视,最近几个村中多是如此,皆是习惯了,只是连忙朝着村子深处的院子跑去,敲响院门的一瞬间,有人轻轻推开门扇,灯火昏黄的光芒刺破了黑暗,李福那健硕的身躯走出门外。 屋内的气味弥漫出来,草药的气味儿混杂着江边的水汽,让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李老大,找到了。”史全朝前走了一步,凑在李福跟前说了一句。 “何处?” “在北边三林湾那边。”胡永接了一句:“看他等舰船,来的人不少。” 李福哼了一声,摆摆手:“来的多有何用,一群吃素的家伙能打的又有几个,今晚好生歇息,明日随俺去看看,若是有可能,将他们都留下来。” “就等恁这句话。”胡永揉揉鼻子,嘿嘿一笑。 史全看了眼屋子:“俊哥儿如何了?” “还能如何?老样子罢了。”李福望着屋子的眼神有些忧愁,转瞬间又掩饰过去:“夜已深了,你二人快些回去吧。” 史全、胡永相互看看,随即拱手告辞,只留下老者望着空中的明月,良久,长叹一声,随即打开门走入进去。 …… 同一片天空下,浔阳江边的木屋中。 油灯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气味儿,豆大的光芒下,一个老妇人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目躺在床上,一旁坐着的郎中正将手指轻放其碗上。 不远处,肤色白皙的张顺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时不时抬头看看郎中,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说辞。 “嗯……”良久,那边诊脉的医者将手从老妇人的手腕处移开,又扒开嘴与眼看了看,随即摸着胡子沉吟不语。 “这……敢问郎中,小人的娘怎地了?可是严重?”张顺见人良久不语,顿时沉不住气,往前走了一步有些焦急的开口:“若是需要珍贵药材恁尽管放心的开方子,别看小人家中房屋有些破旧,还是有几分积蓄。” 那郎中闻言将手放下,看他一眼:“到非是如此……”转头看了眼老妇人,沉吟一下道:“令堂这病症颇为罕见,老夫一生行医,奈何所学不精,并无多大把握治这病症。” “那……那如何是好?”张顺顿时有些急躁,连忙抢上一步跪倒在地:“还请恁发发慈悲救救小人娘亲,恁要多少诊费小人……”面上神情一狠,咬牙道:“小人也有法子凑出来。” 郎中连连摇手:“非是诊费之事,实在是这病着实难办,老夫爱莫能助。” “那……难道要让小人看着娘亲难受下去?”张顺脸色有些难看,哀求的看着眼前中年人:“还请恁施以妙手,帮忙则个。”说着顺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托在手上:“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恁收下,诊费小人会另算。” “你……哎呀,此非是银钱问题。”郎中站了起来,跺一下脚,看着张顺哀求的神色,脸上变幻一番颜色,一挥手道:“罢罢罢,终归这病还是有人能治。” 张顺满脸喜色的抬头看去,那边郎中一摸胡须道:“你去建康府,那里有个叫安道全的人有名医之称,常听人说,此人一身医术堪比华佗、能赛扁鹊,去求医之人无有失望而归的,你或可带着令堂前去试试。” 张顺闻听,如获救命稻草:“这……这般神奇?小人这就去请他来。” “那就晚了。”郎中摇头:“带上令堂,速速前去,或许还来的及,若是等你一来一回,这病情恶化,兴许就要两说了。” 张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多谢郎中提点。”接着站起身,将银子递过去:“还请收下。” 这郎中也不接过来,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老夫甚么忙也没帮上,无功不受禄,告辞!” 张顺脸上尴尬一瞬,连忙抄起一根火把,边走边点燃:“小人送送恁。” 郎中这次到没拒绝,出了院门,也不让张顺继续相送,只讨来火把自己举着走了,这浪里白条回转屋里,望望闭着双眼的老娘,看看自家大哥还没回来,知他是找地儿去赌博,不输个精光是不会回来。 当下也不指望,一咬牙,找了被子将老妇人裹好,随后找布条将人背负在身上,随后找火把打开门就往扁舟处走去。 此去建康府,还是连夜走的好,谁知道明日出发是否正合时间,万一晚了,他找谁哭去? …… 小孤山。 聚义厅里,包道乙一身道袍,寒着张脸坐在原先张魁的位置上,郑彪仍是站着侍立一旁,下首两边坐着张魁与马雄,李立则是坐在马雄下边,自从这寨子换了寨主,他催命判官就有了入座的资格,倒是挺感激这师徒二人。 “倒是没想到江州如此多豪杰,竟是让教中不少好手都受了损伤。”道人拍了下扶手,看着外面夜色的眼神有些不善。 “不若让俺家大郎多从官面上发发力,趁机将那李福赶出这……”马雄拱手冲着上方说着自己的打算。 “不必!”挥了下手,包道乙靠坐的身子直了起来:“贫道最信不过的就是官府,一两次合作可以,多了,贫道怕骨头都被他嚼碎吞了。” 下方几人面面相觑,然后转脸道:“那……尊使要如何……” “无须多虑。”包道乙狞笑着捏了下扶手:“贫道已传讯教中,不日会有人前来相助。” 夜风漫卷,月色如钩。 第311章 碰撞 天已蒙蒙亮,灰蒙蒙的天光照射下来,单调的黑暗开始褪去,整个世界开始添加色彩,朦胧的光线下,有人走上甲板,顺着绳梯下到小船,船桨破开水面,朝着远方驶去。 水鸟准时飞出来觅食,尖锐的鸣叫在空中不时响起,风吹过江面,本就有着波澜的水面更皱了几分,插在船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水军的寨兵早早起来走出舱门,一路来到岗哨和同僚换防,站在了望的位置上,看着远去的船只嘀咕一句“这帮斥候,起的真早!” 随即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仿佛毫无变化的水面,挺起胸膛、静立无声,这段时日经常起个大早值守以为够辛苦了,今日见着有人大清早就要出去奔波,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下一刻,阳光仿佛刺破了照着天地的灰壳,金光从云端挥洒下来,眼中的世界仿若活了一般,挂上色彩,准备好早膳的厨子将食物装入盘中,放到托盘上。 余呈伸出大手端起来就走,不多时到了吕布舱门外,不敢直接闯进去,单手拖着托盘扣动舱门,随即里面吕布低沉的声音传来:“进。” 余呈躬身走入,屋里已经起来的吕布同扈三娘正坐在那,少年护卫目不斜视的上前将早膳放下。 吕布没急着吃,先是将早膳推给扈三娘,自己端出一碗白粥喝了一口,随后看向站着的护卫:“杜立三出发了?” “杜统领约莫在小半个时辰前就出发了。” “还是这般急性子……”吕布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苦笑,然而心中却甚是满意,自己等人如今在一陌生地方,可谓人生地不熟,此时这些斥候就是他们的耳目,斥候勤快,他就能耳聪目明,斥候一旦掉链子,那和瞎子聋子也没甚区别。 余呈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站着,就听着吕布出声吩咐:“告知五郎、七郎,用过早膳后开拔启程,去找那李福。” “哥哥,去哪找?”少年护卫有些疑惑,极力回忆昨日听到的话,似乎杜立三等人并未探到那李福在哪儿…… “不需知道。”低头喝了口白粥,虎目转动一下望去身旁的护卫:“左右这里渔村都与那李福有关,随意找一个等他前来便是。” 余呈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是,转身匆匆离去。 不多时,随着几声后生,舰船上的水军寨兵开始拽起碇石,绞盘转动的声响混着水声传入人的耳朵,有人不停在船上走动,做着出发前的检查。 “有情况!右侧有船只前来!” 猛然间有喊声在高处响起,随后一阵清脆的钟鸣之声在空中回荡,阮小七、阮小五听到声响跑到一侧看去,就见数十艘渔船汇聚过来,黑压压的将出口堵住。 “警戒!”阮小七呼喊一声。 身旁早有水军的寨兵跑动到一侧将弓箭拿出,虚搭着箭矢望着前方,这活阎罗一把抓住身旁的水军士卒:“去通知寨主,就说有不明来意船只堵路,请他速来一看。” 那人应命,回身快速跑往船舱,尚未进去,吕布高大的身影已是出现在舱门,身后跟着一应护卫,李助、縻貹两人各自拎着兵刃跟在后方。 “哥哥。”阮小七听到后方声音,转头向后看去,见着高大身影的一刻赶忙拱手一礼,随后一指前方:“那边有不少船只,似是来者不善。” 吕布皱眉看去,见着远处影影绰绰几十、上百艘渔船,少的上面三五人,多的十几条壮汉,手中都拎着家伙,正在初阳下熠熠生辉。 看了半晌,吕布转头看着阮小七:“水战某不精通,七郎可有把握歼之?” “难……”阮小七面有难色的摇头:“此时这港湾并无风力相助,只靠船桨提不起速度,他等却是轻便小船,打不过我等,要跑却是不难。” “倒是有几分草原骑兵冲击步军军阵的意思,可惜,没有能追击的骑兵……罢了,他要打,某奉陪便是。阮小七,升起帅旗。”吕布思索一下摇摇头,随口吩咐着眼前的活阎罗,转首看向后方黑壮的汉子:“縻貹,通知步军弓手尽数上来,不用吝啬,将带着的神臂弓尽数取出。” “遵哥哥将令!”黑熊般的壮汉一拱手,不一刻,写有梁山二字的红底黑边大纛升起,有旗手走上高处挥动令旗,短促的哨音在空中响起。 “擂鼓,助威!” …… 相对于梁山那边开始的调兵遣将,李福这面的人也多少有些激动,对面舰船虽是不多,却都是六百、八百料改造的大船,看在眼里那感觉就自不同,有人生出螳臂当车的想法,有人却是兴奋的手脚发抖,觉得出名之日就在今朝。 最前方的舟船上,阳光照下来,身形仍然健硕的李福站的笔直,清晨的风中,一头花白的头发轻轻的动着,朱小八在后方看着那边大船,走上前来低声道:“师父,我等皆是渔船,又未有弓弩,如何同这等大船斗?” “我等没有,他等食菜魔就有了?”李福弯腰从甲板绰起锤、凿看着那边大船冷笑:“即使他带着些弓弩又如何,老子在水中,他拿甚射俺。” 朱小八沉默着点点头,恁地说也是,一般人家顶多有些打猎用的弓箭,这摩尼教自然也不例外,看向前方老者的背影,深吸口气,前次师父带着俺们能赢他等一次,这次就能再赢一次。 “听俺号令,水性好的都拿上破船的家伙,前行至那大船前三百步下水,渔船回转,其余人跟着俺将他等的船给凿了。” “吼——” 李福振臂一呼,跟着的汉子纷纷吼叫一声,一双双黝黑有力的臂膀划开船桨,船头破开水面,拉出一条条浅显的水道,一众水上的汉子纷纷举着刀不断挥舞胡乱叫喊着,童威、童猛哥儿俩红着眼将尖刀别在后腰,伸手将锤、凿拿好,只待接近了那边就要厮杀。 ( 下一刻,尖锐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回荡,一面大旗在远处大船上升起,童家哥儿俩识几个大字,看着那边狂放的梁山二字,不由直起身子,面面相觑之间,陡然放声大喊:“等等!事情不对!” “李老大,那边不是摩尼教的人!” “李老大,快停下,找错人了!” 他二人的船就在李福旁边护卫,呼喊的声音传入老者的耳中,让这闹海龙驹一愣,赶忙竖起手臂,划动一下,朱小八挥舞起一面灰色的布,一众渔船见到纷纷停下。 “怎生回事?又不打了?” “为何停下?” “童家哥俩儿喊的啥?” 咚咚咚—— 陡然间,一阵激昂的战鼓声音响彻天地,远近的水鸟似是感受到一丝不妥,扑啦啦扇着翅膀,鸣叫一声全都飞起,四散而走。 李福听着鼓声沉默一下,转头看向靠过来童家二人:“你二人说那边是……梁山?京东闹的挺大的那个?” 二人跳过船来,童威连忙点头道:“是极,那边那旗子上写的就是。” 童猛接上话:“之前和北面来的好汉聊过,说是那梁山的旗子都用的红底黑字黑边,应是他们了。” “怪了……”李福转头看向舰船的方向:“一伙京东的人来此做甚?竟然还窥视俺们……”转首看向童家二人:“他等闹到附近军州来了?” 童威看看童猛,两个一起摇头:“未曾听闻。” 李福摸摸下巴,寻思一下:“你等在此等着,俺过去问问。” “师父,如何能让恁去?还是俺来吧。” “李老大,哪有恁亲往的道理,俺去!” “李老大……” 身边众人纷纷出声,老者一竖手臂:“好了!听俺的!” 战鼓声中,众人为之一静,年迈的闹海龙驹开口道:“对面不管是来做甚,带头的人都有决断的权利,还是俺自己亲自去问问才是。” “那也让俺们兄弟跟着恁一起去吧。”童威在旁开口,童猛则是猛点着脑袋。 “恁地好,那就一起。”李福也是一点头,这哥俩虽是自己侄儿的人,他却也知道二人是一对儿好手,若是有事也能帮上一二。 “莫要停他船侧,去船头位置。”当下点了几个人去往别的船上等着,只带着朱小八,童家哥俩同史全、胡永几个好手,孤舟一艘,独自驶向那边梁山的舰船而去。 …… 清晨的风卷起大纛,旗帜舒展中,一队队手持神臂弓,背着箭筒的神臂弓手站在水军的弓手之后,一个个将箭矢放入槽中,踩拉起弩弓,箭矢低垂着朝向地面,望着远方的神情肃穆,只等后面将令发出,他等就可以配合水军射杀敌人。 远处的渔船开始划动,往前突入了约莫百余步距离,陡然间停了下来,摇摇晃晃在江面上聚成一堆,看起来十分怪异。 “怎生停下来了?” 那边渔船的队伍停下之时,阮小七抓着木栏往前探出身子,嘴里面嘀嘀咕咕有些不解:“这群错鸟该不是知道打不过,所以不敢过来了?那他等来这做甚?” 吕布在后面立着,看到这幕也是不解,转头看看同样一脸疑惑的李助,又转回视线望着对面,不多时,一艘渔船脱离队伍,朝着这边飞快的划来,心中随即有些猜测。 “许是发现不对想来看看。”李助轻声开口,转头看看立起的梁山旗帜。 “啊?怎生发现的?”滕戡瞪着个大眼看着划来的船只:“这厮们能掐会算不成?” “说的屁话。”滕戣在旁狠狠瞪了自家兄弟一眼:“自然是对面有人识字,看着我等旗帜了。” “哦。”滕戡转身看看大纛,又转回头,砸吧一下嘴:“可惜没俺登场的机会了,不然高低要抽死两个。” 听着的人嘴角都带上笑容,滕戣却是气的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发出啪一声脆响:“这是浔阳江上,你还想着逞英雄?扔你这厮到水里你浮的起来吗?” “啊!”滕戡捂着脑袋,委屈的看着自家兄长:“莫打了,私下里打就算了,哥哥面前你也打。” 他人笑声中,滕戣脸上一红,方想说话,吕布一摆手:“船过来了,七郎,此是你的船,你去找他问问。” “是。” 嘿笑一声,活阎罗走上船头,看着前方停下的渔船喊了一声:“你等哪里来的蟊贼敢来捋俺梁山虎须,须知刀枪可不长眼。” 下边闻听的几人脸色登时变的懊恼,胡永呸了一声:“俺们是蟊贼,你不一样也是个贼?都是一般江湖里滚泥潭的,你装什么白面兔爷!”看着阮小七红起的脸庞又怪笑一声:“兔爷都生的俊俏,你这厮脸看着怪丑的,怕是跪下也没人愿意和你亲近。” “你这厮……找死不成?”阮小七本就是脾气暴躁之人,闻听顿时拉下脸来,凶狠的瞪着下方的几人。 “有……” 胡永方待再说,一旁李福伸手一拦,上前一步拱手一礼,沉声道:“老夫浔阳江闹海龙驹李福,见过这位兄弟,敢问可是梁山来的好汉?” “不错,俺们就是。”阮小七强忍怒气,点点头,猛然想起这人正是自己等人要找之人,朝前靠了一步:“原来你这老儿就是李福,俺们今次来就是为了找你。” 船上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老者,李福也是奇怪的开口:“找老夫?老夫与你梁山之人素无瓜葛,如何要找老夫?” 阮小七狞笑一声:“你这老货装的倒似个无辜的,俺们的私盐被你给劫了,还将俺们的人给打伤,这如何能有假,如今你这老猪狗反倒不认账了?” 李福恼怒阮小七态度傲慢,语气不善,皱起眉头,强忍着胸口那口气:“后生,说话可要客气点,俺们并未劫持贵寨的东西。” “呸——”阮小七一口痰吐到江里:“敢做不敢认的老狗,还江州第一好汉,俺看是第一孬种!” 李福登时气的白发根根竖起,拿手一指上面:“你这厮,敢是要讨死不成?有种下来水里,老子和你做一场。” “正合我意!” 第312章 喝 甲板上,阮小七眼有喜色,山寨这一趟江州行为的什么?还不就是柴家的盐线被这什么李福给断了,如今正主儿就在面前,还被激的提出要和他在这江上做过一场,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只要捉住这老头儿,今趟行程就可以宣告完美结束了,哥哥也能还清那柴大官人的人情,从此身上少了份桎梏,岂不是美的很? 当下将外面的长衫一脱,露出里面的灰色裋褐,活动了下手脚,找来一把短刃反手握住,贴在腕上。 那边李福来时就是一身利索打扮,此时一脚踩在船帮上,身后朱小八连忙道:“师父,杀鸡焉用牛刀,让俺去教训教训他就是。” “不必!”李福朝后一挥手,微微侧头:“这伙人听其言是奔着俺来的,虽是不知这梁山怎生瞄上了俺们,但他若是以为吃定了俺这把老骨头,却是错打了他那如意算盘。” 朱小八抬起手又放下,只得道:“师父一切小心。” “俺又怕过谁来?”李福嗤笑一声,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扑通一声跳入江中,露出头抹把脸上的水,指着船头叫道:“兀那无礼后生,好了就下来,莫让爷爷在此干等。” “老儿等着,俺这就来了!”阮小七如何受的了这言语刺激,当下转身朝着吕布那边一拜,翻身就跳下船去,水花溅起,人已是游鱼一般朝着李福而去。 “过于冒险了。”吕布望着跳下船的活阎罗皱了下眉头,瞬间又展开,手下人勇猛也不是甚坏事,况且襄州行时,也见着阮小七与危昭德比试过,对他水性也是有信心。 “许是想着擒贼先擒王吧。”李助在旁负手说了一句,抬头看看前方的身影:“若是能就此擒下那李福,我等也能早日班师回去。” 吕布缓缓点头,迈开脚步朝前走去:“也好,且上前观战。” 当下余呈与滕家兄弟簇拥着吕布等人走到船头,他三人手持兵刃在前方站定,下方朱小八、童家哥俩看着有人上前,顿时捏紧手中兵刃,待看他等只是站那不动,随即慢慢放松下来,重又将视线投向两船之间。 江水之中,那李福果然不愧闹海龙驹的绰号,在水中挪移转向迅捷无比,每每与阮小七接触的一瞬,都是年轻的那个被打掏中一拳、摁下一头,阮小七带下去的那柄尖刀挥舞间,总会被老者抓住关节拉过来随后一脚踹去,一串气泡在水面冒出,看的两边人心情各不相同。 初时还能见着老人同那活阎罗两人在江面上盘旋、游弋,时不时突出水面又被人拽下去,不多时两人就下到水深处,只见江面不时冒起两个水泡。 吕布眼尖,似乎看到有人在奋力往上游,却被人拉着浮不上来,只江水昏暗,看不清那脸是谁的,只是适才两人在水中的缠斗也是看在他眼里,不期然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面上陡然恢复平静,众人面面相觑间,下一刻,哗的一声水响,水花溅起中,有人影破出水面。 “小七兄弟!” “师父!” 吵嚷的叫声中,花白头发的老者抬起头朝船头看去,冷哼一声将手中搭拉着脑袋的年轻人拽起,滕戡陡然向前探出身子,红着眼一指李福:“老贼!竟敢杀害俺们兄弟!” “老夫还不屑杀一个小辈。”李福有些苍老的声音仍是洪亮,用手捏着阮小七下巴朝上一抬:“只是多喝了江水而已,你们下来个人,现在抬上去还来得及救回来。” 滕戡张大了嘴巴,回头看看皱着眉的吕布,又看看同样不可置信的自家大哥与余呈,一摸脑袋:“入娘的,水中的鱼儿溺水了,敢不是哪天俺呼吸还能闭过气去?” 滕戣盯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满脸严肃得看向那边老者,倒是吕布此时舒展了眉心的川字,赞叹一句:“宝刀未老,值得赞赏。” 一旁几人听着吕布的话,也都点点头,猛然听到旁边船上喊了一声:“兄弟!” 众人转头看间,一条大汉倏然从船上跳了下去。 “是小五兄弟。”李助眯着眼睛看看,忽然对着后面喊道:“快去个人把七郎带上来。” 后面刁桂连忙跑出,衣服都未来及脱,噗通一声跳入江里,这船离得战场较近,紧游两下就到了李福两人跟前,伸手揽住口中往外流着清水的活阎罗,随后连忙带着人往回而去,舰船那边,早有水军的寨兵在等着。 那边阮小五游过来,见自家兄弟被自己人接走,长舒一口气,看向李福的眼神沉了下来:“俺兄弟承蒙照顾了……” 李福嘴角露出丝讥笑打断道:“后生,你若想找场子就直言,罗里吧嗦忒不爽快。” 阮小五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的,一时间红了脸,本就有些充血的眼睛更是通红,上方吕布看着对峙的二人歪了歪头,嘴角动了一下,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看着。 陡然间,两人猛地潜入水中,站在船头的几人当即有些无语的看着深色的水面,这班水里的人遇上了直往下潜,虽是知晓他等比的是水性、耐力乃至水中的手段,但是…… 完全没有两军厮杀的热血之感,许是在这等冰冷、沉寂的厮杀,是水中汉子独有的体验吧。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阮小七的要少一些,水花溅起中,扁舟上童威童猛等汉子欢呼出声。 舰船上,吕布吸了口气,转首看看吐完水正在呻吟的阮小七,:“此人水性确是精熟,本以为是吹出来的虚名,未想有些本事。” 看着下去接阮小五的刁椿,对着余呈伸了下手:“弓来。” 少年护卫连忙将角弓捧上,吕布单手握住,从对方箭壶中抽出三支箭矢:“让弓手后退。” 滕戡有些吃惊的回头,不解道:“哥哥,对方如此嚣张,为何……” ( 李助一旁笑眯眯的拍拍他肩膀,打断道:“听哥哥的。”凑近了自家有人耳边:“对方能杀而不杀,此乃无意与我等为敌的意思,再让弓手戒备着,多少有些小家子气了。” 憨直的汉子点点头,只是依然不解的看着手持角弓的高大身影,一旁的滕家大郎有些心累的看了眼自家兄弟,想了想闭着嘴也没说话。 江水里,李福见着对面没人上前,也不愿泡在水里喊话,一转身朝着渔船游去。 船头前,手持弓箭的吕布往前跨了一步,站到最前的位置,身旁众人连忙让去一边。 下方处,朱小八笑着看着水中的闹海龙驹拱手喝彩:“恭喜师父得胜而还。” 上方的船头,高大雄壮的身影弓开满月,三矢攥在手中,微微一瞄,猛地撒手,上箭,箭串连珠。 “两个娃娃,算的了甚!” 水中,年老的人伸出了手,准备搭上船舷。 嗖嗖嗖—— 三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尖啸在脑后响起,童威童猛眼尖,看着黑影的瞬间喊了声:“小心!” 李福只感觉背后有凉气蹿起,耳边听着哆哆哆三声轻响,两支箭矢从双耳旁掠过入水一寸扎入船身。 抬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水,李福抬头看了眼钉在头上三寸处的箭矢,顿时吸了口凉气。 这方才要是从水中起身,怕是连买好的坟地都用不上了。 “余呈……”吕布放下手,将弓递了过去,魁梧的护卫连忙双手接过,就听自家首领开口:“请那李福上船一叙。” 转身看着后方:“取桌椅过来,另外准备些酒水。” 滕家哥俩连忙转身带人进入跑向船舱,后方余呈走到船头,深吸口气:“李老丈,我家哥哥邀恁上船一叙!”稍微一停顿:“若是恁不敢,那就算了。” …… 渔船上,朱小八紧张兮兮的将自家师父拉上船,期间不停的朝那舰船的船头看着,生怕从上边又飞过来冷箭。 “李老大,没事儿吧?” “可还安好?” 童威童猛几人围了上来,拉着李福查看一番,见是没事方才松口气。 “怕个甚,那人没想着要我这条老命。”李福挣开众人,说了一句,只他自己知道,背上的凉意仍是未散。 远远的,余呈的大嗓门传来,满船的人神情登时都有些惊怒。 “师父,这厮们欺人太甚,敢不是要将恁骗上船图谋不轨?” “入娘的,李老大,反正他等也没甚奢遮人物,干脆拼了吧。” “李老大,只要恁说句话,俺立马和他们干!” “都住了口!”乱糟糟的声音中,李福呵斥一句,看着几个人有些激愤的样子缓缓开口:“都急个甚,没听对方说是请?”转头看看插在船身上的箭矢,拿手指了一下:“忘了俺适才说的了?对方没想着要俺这条老命!” 众人顺着看去,尽皆沉默无言,皆知李福说的没错,对方射术高超,若是起了杀心,此时李福已是血染浔阳江了。 拿着干布擦了擦身体,手脚麻利的开始穿着衣服,口中吩咐着:“小八,替俺回话,说俺马上过去,让他稍等。” “……是,师父。” 不情不愿中,这条汉子也走上前去亮开嗓子吼叫一番,随后渔船缓缓而行,有软梯从船上放下,随即李福一把抓住就要上去。 “师父,俺随恁去。” 朱小八说了一声就要抬腿,被童威一把拦住道:“小八哥稍待,俺们兄弟俩一直听闻江湖中,这个说梁山寨主吕布奢遮,那个道梁山整体不可敌,耳朵都灌满了,就满足一下俺俩,让俺二人随着李老大上去吧。” 朱小八连连摇头:“这如何使得,常言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俺随着师父上去。” 李福听着后方吵闹,转头看了眼,笑了一下:“无妨,今日遮莫梁山的好汉也没想如何,谁去都一样,就童家哥俩跟着俺,小八你守一下船。” 三人对视一眼,童家兄弟点头致意的同时走上前去,只余朱小八等人仰头看着攀爬而上的三人忧心不已。 …… 舰船一侧,水军士卒捉刀拿枪,挺立不动。 绳索晃动的声响不时轻微的响起,下一刻,一只有些苍老的手掌抓住船体,一使劲,一道身影蹿了上来,站到甲板上,后方接连有两道矫健的身形冲上,抬头看了下四周站着的寨兵有些紧张。 “李老丈果然好胆识。”软梯处,守在软梯口的余呈笑着拱手一礼,看着后面上来的童家二人点点头,随后朝后一伸手:“我叫余呈,蒙哥哥不弃,收在身边做个护卫,哥哥已经备下薄酒一杯,请!” “倒是多谢这位小兄弟了。”李福面色不变,拱手谢过,随后抬腿朝着甲板中央的木桌处而行,童威童猛对视一眼,不想丢了脸面,连忙在后跟上。 四周的士卒见着纷纷站直身体,看的李福三人微微蹙起眉头,虽是不知梁山士卒水准如何,只这卖相着实不错。 待走到桌前,看向身穿锦袍,头戴金冠的吕布,尽管此时双方关系仍是有些紧张,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好面相,随后李福先拱手道:“浔阳江李福,见过梁山吕寨主。” “李老丈。”吕布也是站起还礼,伸手虚引:“请落座,你我边喝边聊。”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李福点了下头,走过去坐下,童威童猛则是走到他身后站定,如同两个门神一般面无表情。 余呈走上前,将烫好的酒倒入杯中,吕布抬手拿起酒杯:“请,且先尝尝这京东酒的滋味儿。” 李福也不拒绝,伸手拿起杯子,后面童猛想要说话,张开嘴的瞬间,眼珠动了下又将口闭上,看着二人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好酒!有股子别样的清香。”李福砸吧下嘴点点头,将杯子放到桌上,抬头看着对面年轻的脸:“吕寨主,咱们都不是那些穷酸醋大,还是敞亮点说吧,恁今次来似是因着老夫,到底所为何事?” “说的好,那某就直言了。”放下杯子,玩味的看向对面:“私盐。” 对面,三双眼睛有些愕然。 第313章 逐渐鲜明的态势 舰船的甲板上,童家兄弟的心情有些急躁,这梁山来此遮莫是来抢买卖的? 前方,李福苍老洪亮的声音响起:“吕寨主,这是何意?私盐?私盐又如何?” 吕布看着眼前老者,那眼中茫然的神情不似作伪,皱起眉头:“李老丈真个不知?” “可是说老夫那不成器侄子做私盐之事?”李福淡淡开口,心中也有些恼怒之意,这梁山的人莫不是要趁着自家侄儿昏迷来个强抢? 吕布沉吟一下:“请柴管家过来。”口中吩咐一声,滕戣那边一抱拳,连忙奔向船舱,余呈上前斟酒之时,高大的身影又开口道:“今次主要乃是为了柴家的私盐队伍在江州覆灭一事……” 少年护卫提着酒壶退了下去,吕布握住杯口,虎目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还是等下让苦主来说吧,某就不去嚼那舌根了。”端起酒杯:“请。” 李福皱着眉头,脑门上的褶皱似是能夹死一只蚊子,看着对面举杯饮酒,也没拒绝,跟着抬手喝下,将杯子放到桌上时,回头看了眼童家哥俩。 这对兄弟见着老人看来,知是什么意思,连忙齐齐摇头示意,李福将头轻点一下,转过身看着上来斟酒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般坐着静静等着正主儿出来。 三杯酒下肚,一身干净衣裳的柴福走了出来,先是冲着吕布拱手道了声:“见过吕寨主,不知叫小人来所为何事?”一边用眼角余光看着那边的三人,微微有些好奇。 “柴管家,这位老丈就是恁要找的李福。”向着对面示意一下,柴福看向老人的面孔有些愤怒,连忙一抱拳:“吕寨主,恁如何让这老贼坐在这里,还望看在郎君的面上相助我等一二。” “某平生并不好斗,唯好解斗。”眼神中有些怀念之色,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吕布低沉的声音在两人耳中震响:“你还是将事情再同李老丈说一遍吧,将事情摊开了说说,许是能有些其余的发现。” “是……”柴福拱手应了一声,只是胸膛起伏不定,面有不忿之色,却到底不敢驳了吕布面子,只得又是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人现在何处?”李福等他说完,立时开口问询。 柴福一甩袖子,愤愤的道:“没了胳膊腿脚如何能活?早已一命呜呼,去见三清道祖了,只临死前一直称恁抢了我家。” 李福皱起眉头,有心反驳,却又闭上嘴,看向后方的童家兄弟,童威皱着眉,弯下腰低声道:“李老大,俊哥儿的性子恁是知道的,他早就立下规矩,不可虐杀、不可淫辱,是以绝不是俺们。” “恁地说,这事儿肯定不是他们做下的。”年老的闹海龙驹挑了下眉毛。 柴福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放屁!被找上门了,谁会认?” “恁地看不起人,若是我兄弟二人带人做的,如何敢不认?”童猛拍着胸脯,面上一片肃然:“俺们行事如何,李老大也知道的最清楚。” 李福点头间,一旁童威也是嚷嚷着:“是极是极,若是俺们做的,怎生可能削成人棍送出去,早就一下砍死了,哪儿还会留个口舌给你们问话,岂不是多生事端?” 柴福怔了一下,涌上血色的脸白净了下来,低着头思索一阵,抬首道:“既恁地说,那是谁做的?你等在此是说的上话的,又都是做私盐的,除了伱等还有谁人会做此事?” 吕布端着酒杯,也不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对面的李福缓缓端起酒放到唇边,饮了一口。 后方,童家兄弟对视一眼,童猛摸摸下巴:“入娘的,被他这么一问,俺竟然也觉得俺们是最有可能做下此事的。” 童威嘴唇动了动,半晌开口:“这地儿是俺们说的算不错,也是俺们在做私盐买卖,只闹事的人也不是没有,甚有可能是别一个在挑事儿……?”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猛的上扬与自家兄弟相看一眼,同时开口:“张魁!” “那是谁?”柴福有些愕然的看着几人。 “一个狂悖之徒。”李福在前方放下酒杯,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没个好气,童威接上话道:“此人在小孤山立寨,手下有着几百人,如今勾结了摩尼教的势力在俺们江州搅风搅雨。” “小孤山?”柴福一愣,心下倒是有几分信了:“我柴家的商队就是在小孤山被劫的,如此说来还真有可能是此人。” “那定是错不了,就是他。”童威愤愤的道:“入娘的,这厮真是个不讲规矩的,李老大早就定下不准劫掠商队的规矩,此人竟当是耳旁风。” 童猛冷笑:“勾结外人此等下作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甚是他不能做的。” 柴福吸了口气,看向坐在一旁独自饮酒的吕布,上前深施一礼:“还望吕寨主替我家大官人讨回公道。” “应有之意,尊管不须如此。”吕布伸手虚扶一下,柴福站起身,深吸口气:“还好并未因此而让贵属产生损失,不然小人当是一生难安。” “尊管过于客气,倒是该谢李老丈手下留情,饶了某那不成器的两个兄弟。”吕布对着那边柴家的管家笑了一下,又看向一旁坐着的李福点头示意。 这闹海龙驹也是久在江湖之辈,此时对面是在给梯子,他也是深知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当下一捋胡须:“吕寨主谦虚了,老夫不过多在水中泡了些年月,假以时日贵属超越老夫不过吹灰之力,倒是要谢寨主箭下留情。” “呵,能有老丈一半本事,某就心满意足了。”同着几人笑了一下,冲着余呈一招手:“再拿个杯子给柴管家。”站起身看着几人道:“想来你等有些事情要谈,某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告辞。” 冲着李福拱拱手:“今日见着老丈雄姿,某甚是欣喜,稍后可容某等前去拜访一二?” ( 李福站起,抱拳道:“老夫定然扫榻以待。” 吕布点点头,也没去看柴福脸上有些复杂的神色,随后朝舱内走去,滕家哥俩连忙在后跟上,縻貹则是吩咐让步军的弓手撤回,只留余呈同着水军众人在甲板上,看着柴、李两伙人在聊着。 …… 船舱有些昏暗,船身随着江水的波涛微微轻摇,高大的身影走入的一刻将光线遮挡的更是有些昏暗,随后光影在脚步声中快速的转换着。 “小五、小七如何了?” “已经醒转过来,就是多喝了点水,哥哥勿忧。”李助已是在舱内等着,听到问话开口宽慰一句:“哥哥与他等谈完了?” 吕布点点头,走到首位上坐下,伸手指了下座位示意李助坐下,开口道:“从中说和一番,剩下的事情让他两家自己去谈就是。” 滕戡在旁眨眨眼:“哥哥,让俺说都打杀了就是,何必给那老儿好脸。” “嗯?”吕布看了眼滕家老二,笑了下:“你那般做法虽是痛快,却不可取。” 李助也是一笑,看向滕戡道:“你这憨子,那般做岂不是替柴家做了打手?” “此次南下不就是替柴家出头吗?”滕戡嘀咕一句,惹的滕戣捂上脸面无语。 “出头和打手可是两回事。”李助眯起眼睛,看了眼吕布,续道:“哥哥此次南下是山寨欠着人情,找正主儿就行,要是不分青红皂白一锅端了,传出去别人不会说哥哥是知恩图报,只会说我等是听柴家行事的,到时候这帽子可就不好摘了。” “原来恁地……” 滕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吕布挥了下手:“好了,不聊这个,既然此时已经知道是那什么张魁做的,那就都去准备一下,正好那李福也和对方有过节,我等也可联合一下他等,正好人生地不熟的,多了这些地头蛇,也好熟悉一下。” “哥哥说的是。”李助点点头,看着那边高大身影站起来走向自己的房间,那边扈三娘还在屋中等着,一会儿上岸倒是可以一起前去。 春风吹起,波浪荡漾,一个时辰后,李福带着童家兄弟同吕布等人告辞,庞大的渔船队伍随着三人的回转开始离去。 …… 小孤山下,马蹄踏过了草地,卷起的尘土被风吹的偏斜开去,稍后的地方,数百人穿着白色的衣衫,正乱哄哄的跑在三人后面,纷乱的脚步踏在原野上发出轰鸣。 兵器垂在下方,随着战马的起伏摇晃不定。 “这边就是地头了?”黑面消瘦的汉子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山林。 此时仍是踏青的好时节,风轻云淡,花开满山,树林郁郁葱葱,满是翠绿,看着很是赏心悦目的,只是几人携枪带刀的,无论如何看都不像是来欣赏风景之人。 身旁魁梧的方脸汉子闻言说了句:“包道乙那神棍说什么他师徒二人就足矣,搞半天不还是要向我等求援手。” “得了,谁都有失手的时候,都是教内的兄弟,互相帮一下也是应该。”稍后一点面白短须的人劝慰着二人。 “偏你苟正心好,你看帮完了那入娘的师徒,他俩领情不?”先前黑面的汉子面色有些不快:“他二人整日在教内吹嘘自己武艺高强、怎生奢遮的,踩这个、看不起那个,出了门就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呸——老子看着他二人就来气。” 那叫苟正的嘿然无语。 方脸的汉子也是兴致缺缺,只是道:“那包道乙还不如他徒弟来的爽直,起码那厮把想法都写脸上……入娘的,怎生会有那种只喜欢淫人妻的鸟人,帮完了快些走就是,老子也是看他师徒俩难受。” 那就苟正的人听了,忍不住摇头:“这你我却是说的不算,还是等三郎君的命令行事吧。” 另两人听了无言一阵,最后只得回头吼一句:“快些前进,马上就到了!” 更远些,一身肥膘的汉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两匹马上驮着身穿深色衣饰的汉子,在数百人的簇拥下匆匆的朝着远方山林而去。 …… 同一片天空下,西北方的晋州。 郁郁青青的山林之间,地面悄然震动起来,有穿着脏兮兮的人从树上跳了下来,提着刀奔向山林深处。 远方矗立的山寨上,有放风的人看着他连忙打开寨门,就见此人一路飞奔跑进聚义大厅。 “寨主,寨主!” 呼喊声中,正一脚蹬着椅子,一手举着金佛的粗犷男子正眯着眼带着笑容欣赏着,听到动静转头看来,那跑入的汉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喘两口气:“禀寨主,山下……山下有数百人前来,都带着刀兵,似乎来者不善。” “你说甚?”粗犷的汉子小心翼翼将金佛放下,走前两步一把抓着那报信的喽啰,龇着一口烂牙问:“可是官军来了?” 那喽啰被拉近前,鼻中闻着自家寨主口中难言的味道,却仍是要面色如常的回话:“不是,不是官军的衣服,也没打官军的旗帜。” 粗犷的男子放松下来,一把将喽啰放下,哼了一声:“敢是不知哪里的同道来讨野火吃的,可看清打的谁家旗号?” 那喽啰悄悄后退两步,呼出口气,摇摇头:“这……小人不知,只认得一个山字,一个伍字,另一个字却不认得。” “山?伍?”拿手指抠了抠头皮,这汉子面色疑惑:“这哪里蹦出来的?”伸手一拍桌子,砰的一声震得那金佛晃动一下,连忙拿手按住,口中说道:“直娘贼,这年月什么鸟都敢来讨打,去传令让大伙儿抄家伙,老子要扒了他们的鸟皮!” 那喽啰连忙点头,随即跑出去传令,不多时,一个个面色不善的匪人拿起刀枪排起散乱的队伍,那粗犷面向的寨主则是骑着一匹劣马,穿着麻布衣,头发用红巾束住,一手持着长枪跑到众人面前。 随后一挥长枪,山寨大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一众山匪大呼小叫的跟在寨主身后朝山下而去。 好困…… 第314章 兵合一处 天边的云被夕阳染成红色,浔阳江边的渔村,喧嚣的声音一直未停,来来往往的汉子提着鱼拿着蟹,脸上的神情没了早日间的沉重,带着轻松的笑容与熟人打着招呼。 江面上,几艘舰船出现在视线内,随后停在远处,不多时,有数艘小船正缓缓划来,有在江边劳作的汉子看着连忙转身朝村中跑去,路上见着的村民喊了声:“苏大隆,你小子跑什么,婆娘跟人跑了?” “他又没说亲,哪来的婆娘,别是媒婆来了吧?” 调笑声中,奔跑的汉子跳起来吼了句:“一群腌臜厮,江上有船,怕是早间那梁山的人来了!” 众人听的一怔,那边苏大隆已是转个弯,紧跑两步进入李福的院落:“李老大!李老大!船、船、船!” “吵吵个甚!”李福一把推开房门,皱着眉头看着外面冒失的汉子,随即背着手走了过来,后面露出朱小八的脸,跟着走上前。 咽了口唾沫,苏大隆“船,江上有船,是今日早间在三林湾那……” “梁山的?”李福接过话,松开眉头,对面狂点头中,转首对着自家徒弟道:“去将童家兄弟喊来,咱们一起去接一下。” “是,师父!” 朱小八干脆的点点头,撒丫子朝着后面跑去,这边老者一拍苏大隆胳膊:“大隆,去叫两个弟兄过来,在院子中备下桌椅,将里面菜肴摆上,一会儿客人来了正好。” “恁放心,交予俺了。” 这边拍胸脯答应一声,跑出去叫人,不多一会儿,后面朱小八同着童威、童猛快步走了出来,李福见状背着手在前走着,三个年轻人连忙跟上,原本今日辞别之时,那边就告知晚上会来,看来正是时候。 抹角转弯,几人来到岸边,那边船上的人影已是能看到,童猛碰了下站在身旁的朱小八:“你不是遗憾今日没见着那吕寨主吗,看见没,第二艘船上那戴着金冠,穿着红色披风的就是梁山之主。” 朱小八凝神看了看:“果是年轻……”看了看前面的李福:“师父,这吕寨主过来是和俺们结盟的?” 李福转脸看他一眼,回过头望着越来越近的舟船:“这话你应该问梁山的人。” 朱小八挠挠头,狠狠瞪了眼正在旁边捂嘴偷笑的童家兄弟,老老实实站那等着。 哗哗的水声作响,船到岸边的一刻,三个年轻人连忙上前抓住抛来的缆绳,利索的系上木桩,高大的身形站了起来,看看岸边跨步上去,随后拉着扈三娘一同上来,转身看着李福拱手一笑:“李老丈,又见面了。” “吕寨主!”老者还礼一揖,打量一番对面年轻人身上的华服、金冠,心中微微一滞,面上却是笑着一伸手:“老夫已是备下酒水菜肴,乡野之间没甚好厨子,都是自家手艺,寨主别嫌弃就好。” “有酒,可有肉食?” 吕布突然问了句,李福点点头:“自是有的,还有今日才打的鱼、蟹。” “有酒有肉,自是好宴,某一介军人,还能有何不满?”朗声一笑,面前的老者露出笑容:“这边走,村中简陋,吕寨主还请莫要介意。” 梁山这边都是点点头,吕布当先迈步前行,身后扈三娘、李助等人连忙跟上,倒是童威童猛几人与后面的余呈、滕家兄弟有说有笑,聊的痛快。 前行之中,吕布抽空看了看后边几人,见着阮小七低头耷拉甲的在后面磨磨蹭蹭走着,心中好笑一下,知道他多半是见着李福有些挂不住脸面,也没催促,眼睛看着这边渔村木栅林立,有人在望楼上了望,还有人大道不走,贴墙而行,多半是设有陷阱,知道这是在防着摩尼教的人,只是神态轻松的同李福随意说着话,不多时就走入李福那木屋前的小院。 夕阳努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有些黯淡的光线下,渔村的青年在院中燃起篝火,几尾鲜鱼正插在树枝上放在火前炙烤,不远处数张木桌拼接在一起,桌上各式河鲜准备充分,正冒着热气飘着香味儿弥漫在空中。 众人落座,筛酒夹菜,一时气氛火热。 …… “哈哈哈,方三郎,来的恁地晚,小道盼的是望眼欲穿啊!” 小孤山聚义厅前,包道乙一身道袍,拱手拜见一身肥膘的汉子,后方的郑彪也是连忙上前执晚辈礼,这道士又转身拉来张魁、马雄与李立:“这三位便是想要投入教中的好汉,此为山寨原主张雄,那边的是江州官军统制的兄弟马雄。”接着一指面前看着有些肥壮的汉子道:“这位是本教教主家的三郎君方貌,武艺甚是高强,二位可要多多同他亲近。” 这边三人听了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施礼。 方貌为人倒也随和,伸手将三人一一扶起:“江州乃是我教应许之地,三位心向光明乃是福泽在身,待找个时日为伱三人行个入教之礼,今后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互相扶持,共同聆听我佛福音。” “不敢、不敢。” “此乃俺的荣幸” “恁太客气了。” 张魁、马雄、李立三人对视一眼,口中谦逊着,那边包道乙脸颊肌肉抖动一下,又哈哈一笑道:“尚有后面五位也是世间少有的英雄……”伸手虚引一下后面几个壮汉:“这位徐方、刘赟、郭威、邬福,还有苟正,你等多亲近。” 三个人不敢怠慢,包道乙说一个他三人就拱手作揖,也不知是否错觉,这番介绍下来腰弯的都有些疼,那边五人却是除了刘赟和苟正还礼周正,其余三人都是松松垮垮的抱拳了事,看的包道乙脸上有些挂不住,只这道人终是有求于人,没有翻脸,只是道:“莫要在这里站着了,快些入内。” 又看看跟在方貌身后的五个汉子,点点头,面无表情的道:“多谢五位兄弟前来相助,贫道定不会忘记今日之恩。” ( 恩字出口,牙关紧咬。 这五人中有四人拱手一礼,只黑面的汉子“哼——”了一声,微微将头抬起,方貌回头看了他一眼,方才敷衍的一拱手:“包道友客气了。”随后闭口不言。 方貌在前弥勒佛般笑了一下:“邬福兄弟这两日心情不好,还望包兄莫要在意。” “方三郎多虑了,贫道自是不会放在心上。”包道乙笑眯眯的摇摇手,连忙紧走两步到门厅前:“来来来,莫要在外站着了,且先进厅中,贫道已是备下酒席,我等边吃边聊,方三郎,请!” “包兄请!” 方貌伸手示意一下,那边包道乙笑容一缓,随即又自笑起:“你我让来让去,谁也不得进,不若一同进去,请——” “请——” 两人嘴里说着,一同迈步走了进去,后方张魁、马雄隐晦交换个眼神儿,李立则是面无表情,随后三人站在一旁,让苟正、邬福等五人先进,这才迈步走入。 大厅之中已是摆上一巨型圆桌,上面荤素搭配、酒水都已筛好烫过,显是用心准备之,方貌皱着眉头看了眼桌上的荤菜,回头看看跟来的人,笑了下没说什么。 宾主落座,气氛沉凝。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大的庭院里喧嚣的声音渐弱,李福端着酒碗轻轻啜饮着,眼中映着梁山魁首年轻的模样,突的笑了一下:“真是看不出吕寨主如此年轻就能控制着酒量,老夫年轻那会儿最是嗜好杯中物,可是杯不离手,酒不离口,一时不喝口中就能淡出个鸟儿来。” 吕布沉默一下,摇摇头道:“某只是喝酒难以醉倒,觉得甚是没意思罢了。” “寨主这年纪已是难得。”感慨一声,浑浊的眸子看了过去:“老夫性子直,不耐绕圈子说话,有些事就直说了。” 听着这话的余呈、朱小八等人停住了说笑,饭桌上渐渐静了下来,李助侧首眯着眼睛看着老者,缓缓咀嚼着,那边的闹海龙驹站了起来,继续道:“吕寨主许是已经知道江州的局势,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 眼里闪过一丝恼火:“张魁那厮不光是吕寨主要找他,如今俺江州的人也是恨不得将这厮挫骨扬灰,只是老夫这边人少,贵寨来的人虽是不多,但战绩、实力绿林皆知,是以,不若你我联合起来,老夫这边熟悉江州大小水道、岔路,可为引路前驱。” 吕布眯了眯眼,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伸手拿起酒碗站起道:“此亦是某之所盼,自是不会拒绝。” 李助一旁笑眯眯的跟着举起酒碗,其余人见此赶忙有样学样都拿起晃着酒液的粗瓷大碗。 李福大喜与吕布碰了一下将酒饮下,其余人下面众人也是一起端碗喝尽碗中酒,有人性子发了,喝完一把将碗砸碎在地,砰砰乓乓的惹得朱小八白眼看去:“又未散席,你等把碗砸了岂不是浪费。” 李福哈哈一笑,挥手道:“算的什么,尽管砸,再换一个碗就是,小八,去拿新碗。” 朱小八无奈,只得起身去取了碗回来。 “如此,倒是有一问想要问下李老丈,不知恁这边需要几日可出兵小孤山?”重新坐下,一旁的李助笑眯眯的问了一句。 吕布眼神望过来之时,这边的老者摸摸花白的胡须,沉吟一下:“今日回来各村的青壮已是回转,还有揭阳镇的穆家兄弟需要通知,集结起来……老夫这边恐是需要一日功夫。” 李助看了眼吕布,戴着金冠的男人点点头:“那就等一日,后日一早,我等就前往小孤山。” “好!老夫也是如此想,今趟定要张魁那厮付出代价。” 苍老的声音痛快至极,一旁,扈三娘看着与人谈笑的男人目光迷离,似是初见一般。 …… 火光摇曳,聚义大厅中已是点起灯火,昏暗的厅堂瞬间明亮了起来,包道乙双腿叉开,左手轻放在膝盖上紧紧握拳,带有酒气的脸上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方三郎,此次是贫道小觑了李福这老贼,未曾想到这人水里本事强,陆上也是不差,再有揭阳镇中豪强的支持,我等人手不足,委实有些……” 牙疼似的咧咧嘴:“……难办!” “所以说,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 邬福轻声嘀咕一句,惹的郑彪怒目而视,一旁徐方等人未曾听见一般仍在下手吃喝着,张魁、马熊、李立三人则是屁股上扎了钉子般不自在,忍不住扭动两下。 半晌,那边吃喝的方貌才用湿巾擦擦嘴,没事儿人一样开口:“包道长所言,本人在来的路上也曾听闻,只是……” 看了眼马雄笑了一下:“听闻马兄兄长在州中任职,怎生不多请其帮忙?有官面上的人出手,当是要简单的多。” 包道乙脸上有些尴尬:“这……来时没想许多,带的银钱有些不足。” 邬福的嘴动了一下,看了眼方貌,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那边肥壮的方家三郎笑了下:“此次前来,大哥让我带来不少金银,倒是可以与州中官府的人认识一番。” “如此最好!”包道乙大喜,转头看着马雄道:“如此就请马兄明日去找下恁大哥,请其出手。” “包俺身上。”马雄见着两个为首的定了主意,轻轻舒了口气,当下点头同意。 方貌则是拿手抓来一根烤羊腿,撕咬下一块肉嚼着,含糊着开口:“如此,让手下教众休息一日,后日一早先拿下那揭阳县,然后再将李福那老猪狗除了。” 抬起的眼中满是戾气:“这厮挡我教多时,以前没空理会他,如今该了结了。” “是这个理儿。”包道乙点点头,随后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就依方三郎所言!” 其余人对视一眼,自然没异议,纷纷低头喝酒吃菜,一时间看起来倒也和谐的很。 …… 夜色迷人,吃醉酒的人纷纷回屋歇息,天明之时,数道人影在奔波,随后有人开始聚集。 湖面上,返回的杜立三带着疲惫的眼神看向舰船。 苏大隆,古本水浒出场,后来跟着李俊上的梁山。 额。。。方腊方面需要介绍吗? 第315章 将打一家 宋,政和四年,辽,天庆四年,孟夏,甲午。 云层浓厚,阳光昏暗,梁山的舰船开始在童威、童猛渔船的带领下,于江畔停靠,一队队穿着皮甲,挎刀持弓的士卒踏着步伐在轰然的脚步声中,从跳板下到地面。 梁山大纛下,董先大喊声中,三都寨兵排列成型,前盾后弓,水军的兵士则是下来过半,由阮小七统帅着,皆是长枪短弓,护在神臂弓手左右。 “俺娘咧,这梁山不愧是大寨,看着比官军还像那么回事儿。”童猛搔搔脑袋,从头上抠下一块皮弹开。 “要不人家在京东混的风生水起。”童威也没了嬉皮笑脸的劲儿,抹了抹唇上的胡子,半响吸口气道:“他们手中那是神臂弓吧?听闻朝廷一直管的严,怎生他等能有这般多。” 童猛闻闻手指,看着梁山的方阵心有惊悸:“还好前日未有冲突,不然胜负如何不知,怕是死的人比同摩尼教火并时还多。” “不过……恁地说,俊哥儿的仇也能报了。” 童威面上有些难过,另一边的童猛也是缓缓点头,突地停住:“大哥你别晦气啊,俊哥儿还活着呢。” 这俩兄弟在这胡乱说着话,那边穿着皮甲,手持开山大斧的縻貹走了过来,笑着对两人拱手道:“二位,我们哥哥请恁过去,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该是出发了。” “……哦。”童威、童猛二人见状连忙点点头,他等现在看着如此多穿甲带兵的人有些局促,只是也不想掉了江州豪杰的份儿,吸口气,昂首挺胸的走过去。 不多时,前锋的杜立三带着斥候跟在哥俩后面当先而行,一炷香后,梁山步军徐徐而动,沉默的向着今日目标而行。 远去五里,已是汇集了近四百人的队伍显得乱哄哄的,接踵而来的,还有传递消息的人,李福坐在大青石上听着有人来不了不由眉头紧锁,直到史全来报,有人拒绝再与摩尼教争斗,终是忍不住火气,狠狠一拍坐下石头:“一群腌臜厮,想的什么以为俺不知道?此时再保存实力,不奋起反抗,来日被摩尼教的骑在脸上,他们拿什么抵抗?” 接着叹口气:“到底是老了,有二心的人多了。” “师父恁才不老。”朱小八在旁劝慰一句,接着一提手中朴刀,转身就走:“俺这就去将那些入娘的带来,听恁发落。” “胡闹,回来!”李福噌的站起身,看了眼远处的人群道:“梁山的人马上就到了,此时闹出事端来给他等看笑话不成?” 朱小八呐呐无言,做师父的过来拍了下肩膀:“在此好生候着,那些蛇鼠两端以后自有机会收拾。” 周围几个心腹的汉子都是点头,只是望着有些佝偻的身形目光肃然。 太阳走过微小的距离,数十人奔跑的脚步声传入耳中,本是或站或坐正在闲聊的汉子听着声响渐渐住了口,缓缓站起身,转头望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渐渐的有人影出现在视线内。 “是童威、童猛哥俩,后面跟着的那些是梁山的人吧?” “竟然还穿着皮甲……这可是死罪了吧!” “……听闻他等攻击过州府,哪里还会在乎这些?” “怎生有几个还掉头跑回去了?” 嘈杂的声音又是响起,议论纷纷中,李福分开众人走到前方,童威、童猛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抹着汗,看着身旁的杜立三等人。 这一路行来,本以为他等穿着甲带着刀跑不快,哪知这帮梁山之人体力甚好,一路沉默无言,只顾赶路,速度又快,他俩穿的轻便都有些追不上的感觉,一路紧赶快走,连缓口气的功夫都无,好在是来到李老大这边,可以休息一下。 李福看了看后面没有吕布的身影皱下眉头,疑惑看向杜立三:“吕寨主他们人呢?” 杜立三一抱拳:“首领尚在后面,俺们是大军斥候,先行来此,已派兄弟回去传讯,想来不多久就到。” “斥……斥候?穿这般装备仅是斥候?” “……不愧是大寨气象。” 李福耳听着后面议论声音,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在一旁静静等候,倒是朱小八等人较为好奇,拉着杜立三在那边轻声说着话。 不一时,梁山那杆竖起的大纛出现在远方,脚步踏地的声音远远传来,轰然作响。 不久,汇合的队伍远去。 …… 时间往回倒一会儿。 揭阳县。 天光刚亮之时,穆家的门口停着一辆驴车,赶车的汉子提着鞭子斜坐在车辕上,靠着身后的车厢闭目养神。 吱呀—— 新漆的大门打开,车夫听到动静当下跳了下来,侍立在一旁,手中抱着那根细长的车鞭。 “爹,恁就别问了,和二郎去黄流村好生住两天就是,恁不是一直说要去找姚叔下棋吗?今次多留两日过足棋瘾就是。” 说话的声音传来,车夫抬眼看去,最近在城内飞扬跋扈的大郎正搀扶着老太公往外走,后面跟着的小郎一只手吊在胸前,额头上缠着白布,看起来有几分病殃殃的。 “你个逆子!”穆太公年纪也不大,只是不知何时驼了背,白了头,拄着根拐棍在那戳着地:“你是不是又要与人置气?” “没有,爹,恁想多了。”穆弘皱起眉头,面上的神色隐隐有些不耐,只是强压着性子在说:“只是恁近两日时不时说气闷,我就想恁去姚叔那里两人吃个酒玩两天兴许能好些。” 老头拐棍朝着身后一指:“那你还让二郎陪我一起?” “爹,大哥也是为我好,这不是伤着了,成天在家我也觉得闷的慌。”穆春在后面挤出个笑容对着自家老父亲说着。 老头儿闻言面上不悦,却又没法训斥穆春,狠狠一杵地:“你们哥俩就成天凑在一起气我这老骨头就是,早晚有天被你二人气死。” “好了,爹,瞧恁说的,哪儿能啊,我二人还要养你到百岁呢。”穆弘将老人扶出门,有下人连忙将杌凳放在地上,这边大郎说着:“爹,小心脚下,哎,上去了,恁进去坐好。” ( 后面穆春看着自家老夫坐入车中,走上前凑近那没遮拦压低声音:“大哥,恁倒是要多加小心……” “莫要担心。”穆弘听了也是轻声道:“等下我带人去找李老大,你看顾好自己同爹就行。” “知道了,大哥。” 带着伤的青年点点头,转身就要上车,那门帘陡然被一根拐棍挑起,老太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大郎,过来下。” “又有甚事。”狠狠挠了下头皮,穆弘走过去,低头道:“爹,怎地了?” 老太公看着他半晌,终是轻轻一叹:“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扔过去:“城南那边有个院子你是知道的,主屋床下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不少钱财。” “爹……”穆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拿着钥匙不知该做何表情,这时候提钱做甚? 老头儿收回拐棍,帘布顺势落下,在那来回摆动,有些发闷的声音传来:“咱家在揭阳县一直……之前一直广有善名,对那些庄客好些,有个三长两短,记得多给些钱财。” 多给银钱吗…… 买命? 穆弘有些玩味儿的把玩一下钥匙,猛然攥紧,点点头沉声道:“知道了,爹,我会做好。” “……自己多加小心,打不过就跑吧。” 穆春登车之际,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穆弘脸上瞬间出现一抹不耐,然而仍是应了一声:“晓得了。” 声音多少有些不耐,这没遮拦看那车夫一眼挥挥手,那人立马跳上车辕,一挥鞭子发出“啪”的声响,驴蹄踏着步伐缓缓而行,车轮碾过压实的土路,发出一连串轱辘的声响。 眼见着车子走远,这穆家大郎将钥匙往怀里一塞,嘀咕一句:“瞎操心。” 转身回屋提了把朴刀出城而去,外面早有跟着他厮混的恶少、闲汉以及几十个庄客在等着,随后一挥手:“走!” 一群人乌泱泱的跟着他离去,不久同着李福等人汇合一起。 …… 小孤山。 郑彪一身黑色衣衫,手中拎着一杆长刀,快步走入包道乙的房间:“师父,俺已经让张魁等人准备好了,叵耐方三郎等人……” 包道乙一瞪眼:“没规矩,叫方三叔。” “是。”郑彪低头,脸上神情兀自有些气愤:“方三叔同那五个不开眼的磨磨蹭蹭,到的现在还跟懒驴拉磨一般不曾有动静。” 砰—— 包道乙狠狠拍了下桌子,脸色也是难看:“入娘的,这般蹬鼻子上脸,真当道爷我没有火气?” 郑彪神情倏然兴奋起来:“师父,要不把他们给……”拿手比了个刀的样子。 包道乙恨恨瞪他一眼:“放屁!你这厮这两日怎生越发混了?这是能做的吗?” 郑彪一瞬间被骂的佝偻起来,包道乙烦躁的站起身,叹口气:“入娘的,道爷再去找找方三郎,大不了被他手下人嘲笑一番,赶快将江州拿下才是正经。” 用手点点郑彪,转身朝外就走,这郑魔君无奈,只得提着刀跟了过去。 山寨今日有些静谧,师徒两人一直前行来到山寨后方,刘赟、张威等人正守在一处门边,看着包道乙前来点点头,放包道乙过去的瞬间,一伸手将后面的邓彪拦下。 “你等做甚!” 脾气暴躁的郑魔君当即瞪起眼睛,前面听到声音的包道乙回头看了下,面无表情说了句:“徒儿你在外面等着。”随后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邓彪在后方恶狠狠瞪着刘赟、张威:“不是俺师父,定要你俩好看。” 刘赟瞥他一眼,鼻子嗤的一声,抬头看着天,倒是一旁张威撇着嘴说了句:“就怕你不敢。” “你……”郑彪伸手指他半响,狠狠一甩手:“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 随后走到一旁,也不看着二人,就为着眼不见心不烦。 时间不久,大约盏茶的时间,房门再次打开,方貌拎着方天画戟走出来,摸摸自己凸出的肚子:“都别站着了,集结队伍,准备出击。” “是。” 刘赟、张威低头抱拳,转身匆匆而去。 包道乙走了两步勉强一笑,转身对着方貌勉强一拱手:“既恁地,贫道也先告辞了。” “好,我也要去和麾下汇合了。”方貌笑了下,也不等这道人,提着方天画戟就走。 包道乙在后方揪着胡须皱着眉头,郑彪靠了过来,轻声问道:“师父,恁和他说了甚,怎生同意开拔了?” 包道乙捏着胡须的手一停,脸上抖动两下:“入娘的,还不是为着这江州。”随即狠狠一甩袖子:“仗没打就谈要地盘,都是些蠢的。” 郑彪神情一犹豫,张了张口:“那师父……” “靠南的一半没了。”包道乙恶狠狠说了句,转身朝着后方走去:“去叫张魁他们准备出发,入娘的,道爷今日去揭阳镇要那崽子的命。” 就在师徒二人正说着话时—— “道长!道长!” 张魁大呼小叫的声音由远及近,这道人与郑彪看去,只见这原山贼头子头上满是细密汗珠,跑到跟前气喘吁吁道:“山下,山下有敌来袭,在离山十五里的地方摆开架势,有兄弟看着是李福哪个老货。” 包道乙与郑彪面面相觑,随即转首看着张魁:“李福?多少人?” “是李福,千把人总是有的。” “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倒是自来投!”包道乙正一肚子火气,当下冷笑一声:“走,正好要找他。” 不足一刻,山寨大门开启,张魁、李立同着徐方、苟正先行,方貌与包道乙在后,近两千人的队伍踏着纷杂的脚步在行进,尘土飞扬间,朝着山下汹涌而去。 小孤山下地势开阔,不用走到近前就能望见远处竖起的旗帜,前方的徐方、苟正一眼望见红底黑边的大纛,不由神情错愕的对视一眼:“梁山?怎会是梁山?京东的那个?” 一旁的李立看着远处也是惊疑不定,只这三人谁也没看着,落后一步的张魁脸上阴晴不定。 第316章 打上门 “入娘的,管他哪个。”望着远方黑压压的人影,徐方的神情狰狞起来:“他梁山在京东一地闹就罢了,来这南方撒野却是打错了算盘。” “徐兄莫要大意,梁山能在京东闯出偌大的名声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苟正望着那红底黑边黑字的大纛,却是觉得有些压抑:“连破州府,数次杀败官军讨伐,不是好耍的。” 后方李立听着二人的说话,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稍后的张魁则是微微低着头,不让人看到他的眼神,耳边听着徐方的声音响起:“那是教主不愿过早的招惹官府,不然早就打破州城了,哪里轮到梁山在那招摇,呸——” “别说了,快,距离够近了。”苟正右手伸直,口中发令:“停下,结阵!” 张魁猛然一惊,他如今心中有鬼,患得患失,怕劫商队之事被问出,这伙新来的摩尼教中人把自己交出换梁山退兵也不是没可能,越想越觉着自己会被抛弃,干脆一挥手中长枪,回头冲着喽啰大喊:“都跟俺来,进攻!” 率先冲出,原小孤山的喽啰嚎叫着冲了过去,后面徐方、苟正方自指挥着教众列阵,看着这人不打招呼,率先冲出去,气的怒骂不止,一旁李立则是冷笑的看着前方众人,不知在想什么。 天光开始变得绚烂。 …… 风拂过树梢,凉爽的春风也未吹散人心底的燥热,红底的大旗在林间起伏晃动,小孤山下,两边的军队正在整队聚集,或者说,有一边的队伍只有本土的绿林人士在调整。 “哥哥,这帮摩尼教的被那伙江州的说的甚是奢遮,现在看来……也不怎样。”縻貹拄着大斧立在一旁,他生的人高马大,垫垫脚就能从前方士卒头顶望见对面的情形:“走来的队形都如此散漫,前后不搭。” “莫要让以往战绩冲昏头脑。”吕布伸手拍了縻貹一把,握着刀柄的眼神望着远方:“看他等烟尘规模,人数当是比我等多了不少……” 收回目光看向身旁黑熊般的汉子:“縻貹,你领刀盾手,能战就直击中军,不成则就地防御,给后方弓手掩护。” “是。” 黑面的大汉躬身应答,提着斧子走上前去。 “可惜今趟南下本以为用不上战马,不然此时某带着骑兵冲上一阵,局面就定了。”戴着紫金冠的身影呢喃一句,随即也知自己说的不切实际,笑了下道:“传令,让董先指挥好弓手,强弓在前,神臂弓在后紧跟刀盾手,待与敌接阵,前方射完后方补之,周而复始莫要稍停。” “滕戣、滕戡,你二人去助小七指挥水军护住两翼,莫要叫敌人从侧旁攻击神臂弓手。” 低沉的声音在风中飘着,收到命令的人连忙向着两旁跑去,一身皮甲,外穿大红战袍的扈三娘紧紧握着双刀,看向自家男人:“郎君,那奴做甚?” 吕布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怔住,不知作何反应,半晌皱着眉头看向窈窕的一丈青,这女人倒也机敏,见着吕布神态知道他要说甚,当即道:“郎君应许过奴,准奴上战场的。” “……”吕布沉默一下,终是点点头:“那就护卫着中军。” “还不是在你身旁上不得阵,骗子……”抬起小蛮靴踢飞一块石头,飒爽的女子撅着嘴唇嘀咕一句。 呜呜—— 耳边迎战的牛角号吹响,吕布没空去搭理她,连忙抬头看去,就见着对面阵营冲出一人,身后的喽啰嚎叫、嘶吼着挥舞刀兵冲了上来。 “毫无章法……” 呢喃一声,举起手,尚未等他发令,这边江州的群豪嚷嚷着“杀了这厮!”“吃里扒外的腌臜货!”,挺起手中朴刀纷纷扑了上去,冲在最前的,正是李福那苍老的身影。 “哥哥……”李助在旁捋须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侧脸看向同样僵住手臂尚未放下的吕布。 扈三娘皱起眉头,为自家男人打抱不平:“怎生这般乱,这江州的人不知令行禁止吗?都未发令乱跑个甚!” “绿林的人就是这般。”李助沉默一下,劝慰着吕布:“就算前日我等与其协商由我等来指挥,然则……” “罢了,某本来也未指望这些游……好汉。”大纛下的身影说了一句,朝前挥手:“传令縻貹向前五十步,先莫要与人接战,命董先射其后方的人。” 呜! 呜! 传令的号角,伴随着传令兵的脚步吹响,列阵多时梁山步军开始移动,轰轰的脚步迈着齐整的步子,方阵在井然有序的向前移动,左右两边的水军弓矛手在滕家哥俩和阮小七的命令下缓步前进,不脱离神臂弓手左右。 原野上,狂奔的身影在嘶吼,李福苍老的身躯压低,如同豹子一般扑向前突的喽啰,当头一刀将人劈倒在地,那喽啰旁边的同伴嘶吼一声就想砍杀老者,跟上的童威、童猛挺枪刺入对方胸膛,混乱的厮杀开始蔓延。 “张魁!伱个兔爷养的,有种上前!”李福直起身子,在人群中四下瞧看,发觉对面张魁最先冲出,却落在最后,不由怒发冲冠,口中嘶吼:“杀过去!老夫今日要活劈了这厮!” “杀!” 脚步速度加快,喊杀的声音随着人影蔓延过去,拉近距离厮杀的人影挥舞着朴刀砍下,未着片甲的布料被刀锋切入,破开皮肤、割开血肉,鲜血随着臂膀飞溅起来,凶猛却苍老的身影越过地上打滚的伤者,手中朴刀横过刀身恶狠狠扎进对面喽啰肋骨中,狂奔的人潮接连杀上,双方的交锋的战线,瞬间参差不齐。 …… 脚步急促,人影在跑动,提着简易圆盾的身影站上前方,明亮的长刀反射着午时的阳光,耀眼夺目。 “入娘的张魁,等打完,老子要他狗命!” 徐方骑在马上,用手中长枪指着前方厮杀的身影破口大骂,手下身穿白衣的教众在集结调整,有嗡嗡的声音在人群中唱响,人的面孔开始涨红,鼻息间的呼吸声渐渐加重。 ( “那也要打完后他还有命在。”苟正也是咬牙切齿,手中大刀在空中虚劈一下:“前进!击溃他们!” 轰—— 前排的步卒迈步踏地,轰然的声响传出,一个个身着白衣的士卒张口念叨着,嗡嗡的声响在如苍蝇般盘旋在上空,渐渐说话的声音开始清晰、齐整,一声声“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的诵念之声,伴随着踏出的脚步声在空中回荡。 “装神弄鬼!”縻貹肩扛大斧跟在盾手后面,听着将呐喊厮杀声音盖下去的诵念声音撇撇嘴角,大吼一声:“立盾!” 轰—— 喊声中,一面面五边大盾砸在地面,干燥的土地猛的一震,碎裂的土块崩飞起来,尘土随着风扩散开来,挂起一道黄色的幕布。 后方,年轻的董先皱起眉头,一手扶着紫金虎头枪,一手握着护身剑的剑柄,看着前方令旗挥舞的瞬间,举起手臂:“弓手准备——” 后方的强弓手握着羽箭拉开弓弦斜指向天,更后方的神臂弓手踩拉起手中偏架弩,放入箭矢。 手臂挥下—— “射!” 崩崩崩—— 松开的手指,震颤的弓弦,一片飞蝗升起半空,黑色细长的物体看的下方徐方、苟正二人瞳孔一缩:“举盾!快!” 前行的教众斜举起提着的圆盾,上升到顶端的箭雨划过一道弧线,以更快的速度坠了下来,菱形的箭矢扎入盾牌,射入土地,嗖嗖的破空声中,有倒霉的被射中身体,一片哀嚎声打乱了诵念的口号,血色染红了白衣,流入土里。 “快速前……举盾!” 徐方脾气暴躁,看着眼前伤亡的教徒吼了一声,随即就见又是一片箭雨下来,赶忙大吼提醒,箭矢噼啪射中木盾的声音不停响起,哀嚎的声音更是让人心焦。 “入娘的,梁山哪里来的这般多箭矢!”挥着长枪打开两枚飞来的箭矢,眼睁睁看着旁边教众惨嚎一声捂着大腿倒地,箭矢破体,细长的箭身卡在腿中,分外惹眼。 “他等在京东破开多处……举盾!” 苟正方说了半句,升空的箭矢又入眼睑,挥着大刀拨打着箭矢,转头对着徐方道:“不成!我等从未与此等战法的人厮杀过,这样下去士气就被磨光了,快些与对面接阵才是正经。” “直娘贼!这帮梁山的比官军还能打!”徐方骂了一句,一指身旁教众:“你去通知方使徒,让他快些救援,把这里的情形告知他,让他多加小心。” 那人应了一声连忙朝后便跑。 徐方长枪一举,口中嘶吼:“冲前与敌接阵!快!再快些!注意头顶箭矢!” 白色的身影停下口中的诵念,纷纷嘶喊着往前跑,有人疏忽了对天空的观察,被一箭射死在地,也有惊慌失措飞奔入战线,没闪的及撞在张魁部下身上的,那倒霉蛋哪里晓得会被人从后方撞上,当下一个踉跄往前两步,被人趁机一刀削首,还不等那人趁机突破,旁边有人杀来,死死堵住这边。 “入娘的,徐方!苟正!你二人会不会打仗!” 场面混乱中,张魁不由张口大骂,领着十数个心腹从人堆中杀出,张口大喊一声,朴刀一挥,砰一声将冲他马跑来的教众砍死马下。 “腌臜货!”徐方看的真灼,一提枪就想先火并了这厮,苟正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辔头:“此时我等不利,莫要生事。” 徐方咬牙切齿,四处看看,见着后方的李立登时怒气上涨,长枪一指:“你这厮在后面磨蹭什么,快些上前厮杀!” 李立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也不吭声,深吸口气,拎着朴刀快步过来,在人群中鱼一般游走,趁着一拿鱼叉的汉子不备,猛的朝前一蹿,一刀将人砍死在地,随后虎吼一声,向前杀去。 苟正拎着大刀,看向不耐烦的徐方,吸口气:“该是我等上了。” …… “该縻貹上前了。” 大纛下,注视着前方的吕布歪了下头,右手不自觉的在刀柄上转动,口中吩咐:“命水军枪手跟上,配合刀盾手厮杀,让弓手停止齐射,寻机射杀敌卒。” 一旁的传令兵领命上前,号角声再次吹响,苍穹下回响起苍凉的声音。 …… 白云飘动,正午的阳光隐隐有些灼人,青空下的小河波光粼粼,由西向东汩汩流淌着,有脚步的声音自西北方向而来。 轰轰轰—— 穿着靴子的大脚踩过油亮的绿草,压弯的草叶被碾出汁水儿。 排列成三行、数量八百的官军在走动着,马雄穿着一身皮甲骑在马上,跟在一军官身旁,两人面貌有着五六分相似,只那军官看着更加文雅一些。 “大哥,俺们去的这般晚是否不太好?”马雄带着白色范阳笠,脸上的神色有些焦急,他坐骑的得胜钩上挂着一杆长枪,红色的缨穗儿在空中飘动着。 “有甚不好?”转眼看了下自家兄弟,名叫马英的军官随着马匹上下起伏着:“现在是他等求着你我兄弟,可不是你我上赶着求他们。” 转头拿下巴指了下跟着的官军:“再说,你难不成要我带着官军去替他们做事?” 马雄怔了下,眼珠转了下,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神情松懈下来:“是俺想差了,如今俺们是官,有些事情不能动手去做,但是可以收尾。” “就是这般。”马英淡淡的看着前方:“莫要忘记了,大哥我是官。” 又看身旁兄弟一眼:“稍后寻个机会,让你也入军伍之中,如此你可以两边通吃。” 马雄闻言大喜,想了下又道:“若是他等不愿呢?” 旁边的兄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你道做官是为何?” …… 更远处的西北边,山士奇带着竺敬、伍肃进入了山寨,有口臭的汉子跪下口称哥哥,随后将目光放在晋州其余两个山寨之上。 ps:清净光明,大力智慧,无上至真,摩尼光佛。应该是南宋往后摩尼教的口号,再往前不太清楚,有没有吊大的好汉知道北宋末年的? 第317章 碎锋 阳光无分敌我的洒在下方每个人的身上,将厮杀的身影照的分明。 血腥的气息在小孤山下弥漫,呐喊与金属交击的声音在锋线上回响,混乱嘈杂的身影中,朱小八红着双眼,拼命挥着朴刀杀向对面一名山贼头目,势大力沉的劈砍将对面的身影杀的忍不住后退两步,面上显出惊慌神色。 “死!” 双臂上带有浮伤的朱小八大喝一声,朴刀劈下被架住的瞬间,猛的朝前踏步欺入对方面前,猛的起脚一踹将人蹬飞,双手一扭,挥起一刀砍入脖颈,鲜血飞溅在半边脸庞上,温热黏湿的感觉顺着脸颊向下延伸,铁锈的味道愈加的浓重。 “入娘的,师父呢?”朱小八喘息两口,甩了下满是血脂的朴刀,双眼警惕的注视着四周,那道熟悉的身影并不在视线内,许是在那边喊杀声更大的地方? 身旁的汉子呼啸的冲上,与闯入锋线的白衣教众杀做一团,朱小八深吸口气,“喝啊——”的喊了一声往前冲去,提起朴刀在对面圆睁的双眼中,狠狠砍入人体,刀锋斜下,破皮开肉断骨,直入胸腔。 浓重的血气从面前尸体上散发出来,朱小八用力抽动手臂,朴刀被胸骨卡住,一时间难以拔出,好在此时身边都是在厮杀的人群,一时没人能冲到他身旁。 兵刃碰撞的叮当声在耳边回荡,朱小八心中焦急,干脆一脚将死尸放倒,双手用力握住刀柄一拔,断骨与金属发出难听的摩擦声,用力过猛的汉子忍不住双手抬起,朝后退了一步。 陡然间,一道黑影从旁边厮杀的人影身后蹿出来,双脚在地上猛蹬几下,飞速近到朱小八身前,那边后退的身影重心全无,看着接近的人影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方要调整架势已是来不及。 刀锋带着寒芒猛的挥动,朱小八只觉腹部一疼,咬牙将刀往上一举,当的一声交击声响,壮硕的身形受不住力,连连后退,有鲜血随着倒退的脚步洒落地上,一截花花绿绿的肠子从腰腹耷拉下来。 “李立!”嘶哑的声音从朱小八口中发出,反手将朴刀撑住地面,一手握着肠子往肚子塞去:“你个猪狗不如的腌臜厮!” 对面赤须的汉子弓着身体,猛的朝前一跳,抡刀对着人头劈了过来,朱小八忍着剧痛,勉强挡了两刀,失血的无力感开始影响肢体,挥刀的速度慢了一线。 噗—— 寒光起处,带有不甘之色的人头飞起,掉在地上滚动两下停止不动,失去神采的双目无神的望着天空,随即被一只脚踢飞开来,李立拧着眉毛,满脸血污的吐口痰:“啐!老子要如何行事,还用不到你姓朱的来教。” 呜呜—— 号角的声响传来,这赤须的汉子顿时一惊,一刀将扑来的人影砍翻在地,眼珠一转,四处张望一番,握紧手中刀,朝着远处锋线的边缘摸去。 整个战场上,混乱的厮杀仍在持续,白衣教众的士气虽有些衰弱,却仍是无惧死亡的冲击着江州豪杰的阵型,生生将犬牙交错的锋线反推过去,从高空望去就似是一潮水后退一般。 “杀!” 苟正领着麾下的教众不断前冲,一杆大刀劈砍不定,杀的对面连连后退,一路上抛下数具尸体,杀的兴起的南方汉子抛却往日的谨慎,抬刀一指前方:“杀透此处防御,老子要砍梁山的人。”一拍战马冲杀向前。 “杀!” 跟在身旁的白衣教众纷纷呐喊一声,提盾挺枪,跟着主帅奋勇杀向前方,随后,脚步声中,一杆长枪从侧面投掷而来,噗的一声贯穿战马脖子,战马前腿一跪,往下就倒,苟正未及提防,顿时被掀翻落马,好在马速不快,在地上滚了两下,晕头转向之间,这汉子赶忙一手撑地站起来,四下打量着,只一时间视野晃动不休,看不清周遭情形。 好不容易重新站稳,耳听后方喊杀声震天,连忙转过身形向后看去,视线中,十来个汉子正在右侧同手下教众厮杀,显然他落马之际是这些教众上前拼命阻挡,朴刀抬起挥落间,残肢飞起,不少人捂着伤处在地上打滚,洒下一串血迹。 苟正见当中一大汉手舞朴刀连杀数人,直奔自己而来,不由又惊又怒,双手握起大刀,嘶喊一声:“你这厮是何人!” “揭阳没遮拦穆弘——”奔来的汉子跃起空中,年轻的脸上眉毛立起,朴刀砍下:“来取伱命!” 当—— 抬起的刀杆架住朴刀,势大力沉的劈砍让刚刚回神的汉子双臂软了一下,“啊——”的大吼一声,将刀顶了回去,大刀一挥反砍而上,那边的穆家大郎深吸口气,朴刀拦挡、反刺,一时间与这苟正杀作一团,二人兵长刃锋,挥砍之间,一时没人能进入战圈。 左侧的阵线,徐方一杆长枪吞吐不定,惨叫声中,死尸在战马两侧不断倒下,一杆长枪杀的裹上一层血浆,枪头的红缨吸满血水耷拉着,不停滴着粘稠的血珠。 “前方闪开——” 苍凉的号角声中,数十人齐齐大喝一声,徐方听着不对抬头看去,却是他杀的太过顺畅,已是突进到江州群豪的后方,仅差一步就能杀透这边。 锋线后方,穿着皮甲的寨兵,提着大盾,握着战刀,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行,轰轰的踏地声中,有听到江州豪杰赶忙向两旁闪去,露出徐方骑着战马的身形,徐方看着前面行进的梁山刀盾兵,狂笑一声,手攥枪杆、一踢马腹:“杀!”的呐喊一声,猛冲而上。 “开盾!投斧——” 縻貹看着杀来的人影吼了一声,从腰后拔出一把飞斧。 喳—— 战刀插入地面,盾牌立在地上朝外打开,手臂扬起,斧头锋刃处映着阳光,一片寒芒闪烁。 徐方带着笑容的表情僵在脸上,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先头脑一步行动,朝旁猛的一扑,一片呼啸的飞斧旋转声中,战马惨嘶一声,被数十把斧头命中,鲜血飞溅到趴在地上主人脸上,惹的这汉子双眼通红。 ( “进——” 刀盾手拔起站刀,提起大盾护住身子,迈着稳定的步伐朝前行进,徐方顾不得胸口摔的发闷,抹把脸站起来,长枪刚才落地的时候不知扔到哪去,旁边有人见他落马挺着朴刀冲了过来,徐方暗骂一声,拔出护身剑身形一动闪过劈下刀锋,伸手一剑刺死那人,看了眼稳步推进的刀盾兵,他失了战马长枪,不敢再逞强,一声不吭,连忙转身挥剑向后退去。 有聪明的人见着徐方后撤,连忙紧随其后向后杀出,更多的却是仗着人多势众,往前挤压,数个江州的汉子遮拦不住被砍倒在地,浓稠的鲜血在身下流淌而出。 “杀!俺们人多,将这群梁山来的赶出去!” 有人杀红了眼,爆喝一声,随后更多的山匪、教徒响应起来,趁着对面让开的缺口还未合起,仗着血勇挺刀杀了过去。 阵中,黑面的壮汉竖起开山大斧,嘶声大喊:“接阵!杀!” “杀——” 大盾轰然砸地,持着长枪的水军士卒哗的一声放低长枪从盾牌上方探出,阳光下,无数双鞋底踏过压在地面的青草朝着盾阵逼近,四周喊杀的声音越发激昂,张魁骑在战马上想冲又不敢,只是避着李福将靠近的敌人杀死,时不时窥看一眼远方的战况。 “摩尼光佛庇佑——” 突阵而出的摩尼教众双眼圆睁,高呼着口号,提刀拿枪,争先恐后的朝前方摆好阵势的枪阵撞过去。 砰砰砰—— 刀枪与盾牌对撞出巨大的声响,速度有快有慢的情况下,爆竹一般的接连响起,有人靠近的瞬间被长枪刺透死去,有人躲开来袭长兵撞上大盾,巨大的冲击力将盾牌撞的晃动不已,却没出现想象中人仰马翻的情形,反是自己被冲击力撞的晕眩一瞬,被盾手从间隙将刀刺过来,躲闪不急下,身上被开出一道血槽,滚热的鲜血喷在对面大盾上,染上别样的血色。 “前进——” 大盾提起,枪阵跟上,前挡后刺之际,小孤山一方的人抵挡不住,不断有人被刺死当场,江州的人见此欢呼一声,不顾伤痛跟在阵型后方准备随时捡漏。 “直娘贼……恁地凶狠!” 张魁在后方看的分明,只觉得寒气从脚底蹿到脑门儿。 这等行事方式绝不是绿林手段! 狠狠咬了咬牙,看了眼左边疲累的苍老身影,张魁不敢在此多待,连忙调转马头,一踢马腹转身就跑。 “张魁!杂种!” 身后苍老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马上的贼子一缩脑袋,头也不敢回,只是拼命打马,将厮杀的声音抛在身后,马蹄踏地,回看的视线望人影渐渐缩小,不由长舒口气,转过头还未来及庆幸,眼前大队的人马迎面而来,几面旗帜迎风飘扬,正是后面包道乙与方貌的军队。 该死!张魁勃然色变,满嘴苦涩,心中懊恼不已,该是走小路的,这道儿是回山的路,可不正撞上这伙人吗?这要回去…… 心知已是没法逃走,这人眼珠一转,踢马前行,嘴中放声高呼:“道长!道长速速救援前方!” 包道乙、方貌二人适才接到徐、苟二人派回的教众传讯就是一路急赶,此时见着张魁身影都是面色一变,连忙让前方教众将路让出来,看着他跑马前来站定。 “道长,三郎君,还请快些,前方挡不住了。” “怎生回事?”方貌胖胖的脸上没了慈善的笑容,坐骑上前一步,一把抓着张魁肩膀道:“苟正呢?徐方呢?他二人何在?” “还在前方。”张魁吸口气,肩膀被抓的生疼却是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小人只见着他二人被人打下马正在与人步战,梁山的贼子攻的甚猛,小的麾下正在浴血奋战,只如今形式不妙。” 方貌眯眼盯了他一下,也不好此时和他计较,转头对包道乙道:“你我麾下体力正足,当快些前去,趁他与人缠斗之时杀入进去,当能击溃对方。” 张魁低着头闷不吭声,他适才见着对面手段已是对摩尼教全无信心,这伙人虽是人多,却还是绿林路数,只知凭着一腔血勇杀敌,且你等人数又没超过那边太多,如此对上军阵岂不是去多少死多少? 偷眼看着点头同意的道人,又将脑袋朝向地面,暗道你等上吧,最好给大爷我争取出足够的时间,好让大爷跑出这是非之地,你等谁爱夺江州谁夺吧,爷爷我放弃了。 那边方、包二人全没将张魁看在眼里,只是催促麾下教众加快速度,又点邬福、张威、郑彪三人在前迎敌,二人只带着刘赟、张魁在后。 …… “郎君,縻貹就快要将这伙人击溃了。”扈三娘踮着脚伸长脖子看着远方,縻字大旗迎风飘扬,正逐步向前挺进,如今已是将对方压的快要崩溃。 “一群散兵游勇,縻貹这要还胜不得,他这两年算是白活了。”吕布抬眼看了看前方,有些兴致不足,握刀的手已是松开,正背着手随意的站着。 “郎君……”扈三娘咬咬嘴唇,终是抬头看向自家男人:“这快打完了,让奴上阵试试吧。” 目光望着前方旗帜,董先的弓手随着战阵的推进也在前行,地面上留下众多死相凄惨的尸体,风吹起,血腥的味道随风飘散,吕布沉默半晌,叹口气,转脸看向扈三娘:“这般想上阵?” “奴五岁拜师习武,如今已有十多载……”抬起的杏眼闪着渴望的光芒,被唤作一丈青的女人神情认真:“奴非是想证明女人也可上阵杀敌,只是想证实,奴这十多年不惧寒暑疼痛的习练非是儿戏。” 吕布眯起眼睛,看了扈三娘半晌,又看看远去的旗帜,终是点点头:“余呈,你带十个兄弟跟着三娘。” “是。”少年护卫提着凤头斧呼喊一声,随即有护卫出列。 “多谢郎君。”扈三娘欣喜一笑,也知男人不可能让自己独自出阵,只是如此她也满足了。 脚步声响起,背着双刀的女子快步上前。 大纛,在不久后开始向前移动。 第318章 被击溃的摩尼教 日光渐移,偏离正午位置的光芒少了些许炽热,多了几分柔和,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天际的云朵随风飘荡,树叶沙沙作响,摇曳着翠绿的树影,地面的青草纷纷弯下腰肢,带来一股…… 浓重的血腥之气。 “摩尼光佛庇佑!杀——” 张威三人马不停蹄率众赶到,见着前方教众不住溃退,白色的衣袍染上血色,抬头搜寻之际,见不到苟、方的旗帜,不由又急又怒,一挺手中长矛,大吼一声从侧方朝着推进的梁山步卒发起冲锋,后方跟上的教众喊着口号舍生扑去。 对面,董字旗下有人发出号令,强弓手再次当先放箭、取箭,跟上的神臂弓手随后扣动悬刀,哒哒哒的机括声连成一片,飞射而出的箭矢如同升天的蝗虫,密密麻麻,细如黑点。 “弓矢!” “举盾——” 邬福、郑彪在后看的头皮发麻,连忙大吼提醒一声,奔行的白衣身影将盾牌迎了上去,坠落的箭矢贯穿人体,奔行的人惨嚎一声摔在地上,朝前滑行出去,青草下的土粒被身体蹭的扬上半空。 “入娘的张魁,怎生不说这梁山有如此多的弓手!”张威挥舞长矛,打飞射来的箭矢,额头流下一抹冷汗,适才眼睁睁看着一支飞矢在战马脸侧划出一道血口,再偏一点直接就能射中马头,到时落下马的他恐怕会凶多吉少。 “快些拉近距离——” 郑彪也是眼带怒意,张威喊话之时,梁山阵势后方又有箭矢射来,连忙用力一踢马腹闷头冲锋,已入对方射程,此时回转不如拼命向前,许是能活下去。 邬福也是如此想法,咬牙用枪杆抽打马匹一下,陡然蹿出的坐骑在嗖嗖的箭雨中穿行,不住落下的箭矢插入土里震起些许浮土,下一瞬,这汉子“啊——”的惨叫一声,视线朝下望去,却是腿上中了一箭。 混乱的局势中,当先冲锋的几人已是突进到成排的刀盾手之中,邬福没去管中箭的大腿,咬紧牙关握紧长枪,轰的一声撞了上去,战马、盾手在这瞬间都被撞的惨嘶、血肉爆裂,撞飞的人体砸在后方长抢手的身上,两人顿时贴在一起变成滚地葫芦翻滚着远去。 “俺……”邬福张口欲喊,陡然间一名黑面大汉冲了过来,开山大斧抡起,对着马腿就是一下狠劈。 咔嚓—— 断骨的声音响起,那马再次凄惨的鸣叫,然后向一侧倒地坠去,邬福在腿部受伤无力,整个人眼睁睁看着视野中的景色在坠落,轰然倒地的刹那,脑袋不受控制的撞在地面上,视野黑了一瞬,再睁开时,带着血迹的斧刃落了下来。 噗—— 鲜血喷溅,斩落的人头骨碌碌滚开,侧方同样冲入的张威不由大怒:“贼子安敢杀我兄弟!” 手中长矛打偏刺来长枪,双手一错,回刺的矛尖捅入另一侧刀盾手的胸膛,侧面有流矢飞来,被他仰躺在马背上躲过,对面縻貹见他武艺出众,深吸口气,大脚在地上猛的一蹬,身形窜出,陡然跨步跃起半空:“杀!” 张威挺身坐起,大斧临头,连忙双手举矛格挡,当的一声震响,金铁溅出些许火花,战马偏转,格开刺来的两杆长枪,视线中,那大斧横扫过来砍向马腿。 这南方来的汉子不敢怠慢,连忙伸矛就挡,紧接着便是一声金属的颤鸣,打发了性子的縻貹,身随斧走,那锋刃不离眼前两条马腿,时不时又冲着马上的人劈砍过去,张威被这打法搞的苦不堪言,他此时没了马速,身侧又不时有梁山寨兵骚扰,一杆长矛九分守一分攻,左右遮拦下,战马身上多出数道伤口,凄惨的哀鸣中,粘稠的马血不停流淌,这汉子顿时起了退去的心。 偏此时縻貹越打越猛,劈砍过来的力量一下赛过一下,张威只觉格挡的越来越吃力,四周围过来的梁山士卒也越来越多,终于大吼一声,奋起余威,长矛连刺带砸,逼开众人,一勒马缰突围出去,只这时他方才觉得,双腿有些火辣的疼痛,却是方才不知被谁趁机开了几个口子,鲜血正随着战马起伏不停洒落地面,也不知是人血还是马血。 张威狠狠捶了下腿,四周箭矢破空的声响中,伏鞍而走,不甘心的转头朝后望去,就见尚陷在阵中一侧的郑彪怒吼连连,一杆大刀左砍右劈,数道顶着大盾的身影倒飞出去,爆裂破碎的盾牌碎片四处飞溅,丑恶的面孔狰狞如恶鬼穿着甲胄的身影在梁山战阵中掀起一阵波涛,跟上的白衣教众却如同扑上礁石的浪花般四散开来,挥动的兵刃砍在皮甲上,割裂出一道口子,惯性思维想着对方该是重伤倒地,未曾查看的白衣人影抬腿欲冲,随即被对面反手一刀砍中胸膛,滚热的鲜血扑在冷漠的脸上。 刀光如月,割裂空气,发出呼啸。 声嘶力竭的呐喊中,两名长抢手被斜斩成两截,凄厉的惨叫在战场中回响,郑彪这才有空回头瞧看,见着后方的教众纷纷血洒当场,不由脸颊微颤。 此等情景与他想象中以自己为锋矢破开战阵大相庭径。 不远,一道身形高挑,皮甲胸部些微隆起的身影双手持着日月双刀冲杀过来,郑彪随手一刀砍去,被她就地一滚闪了开去,站起的瞬间矫健的双腿陡然用力跳了起来,就听双手挥刀的身影一声爆喝,郑彪听的分明,是女人的声音,连忙手臂一错挥起,闪着寒光的月刀当的砍在回转的刀杆上,降下的瞬间,女子手中日刀拼命前伸斩去。 “滚——” 战马偏转,郑彪双臂鼓起,大刀猛的一挥,半空的人影抵不住巨力被推的朝后飞去,落地的瞬间,一个翻滚卸力、手臂撑地站起身来,露出一张英气的俏脸,正是杀上前线的扈三娘。 “贱婢找死!” 郑彪呼喊一声,一催战马,手中大刀举起,狞笑着冲向那边刚刚起身的女人。 人群动了起来,拥挤的枪兵被推开,紧接着便是一声金属交击的巨响,挥动的大刀被凤头斧死死挡住,火星在锋刃之间迸出,收回的刀锋上崩出一个缺口,那边魁梧的少年连连后退,站住脚的一瞬吐出口气。 ( 郑彪还待逞强,那边十多名装备精良的士卒转瞬间组成一个小型战阵,这十多人都是吕布身旁的精锐亲卫,除了标准的身上皮甲、战刀、背上的投矛,还分别配有大盾、长枪、短努在手。 转瞬间,前方三人将盾牌立起,四杆长枪从盾牌上方伸出,那手持凤头斧的汉子站在一侧,后方的人翻出来短弩瞄了过来。 “入娘的!” 郑彪瞬间汗毛直竖,一拽缰绳,战马转身之时,那边亲卫扣动悬刀,机括的轻响声中,弩矢飞射而出,马上的郑魔君躲开几道带着尖啸的寒芒,陡然身子一震,闷哼一声,手臂捂住腰腹,一截涂着黑漆的弩矢露在指缝之间,鲜血不停顺着弩杆流出,沾湿了手掌。 “莫让他跑了!”扈三娘呼喊一声,贝齿紧咬,前几日在吕布面前夸下海口,哪知今日险些交待在这儿,不由心中后怕。 前方几个亲卫也是反应迅速,没等扈三娘呼喊时已是抽出投矛,手臂挥动间,数道矛影飞起,菱形的矛头带着下坠的力道插在地上溅起尘土,郑彪侧头观瞧方心中一松,陡然觉得坐骑一矮,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滚落尘埃中,只觉耳中一片嗡鸣声响,抬起头,挣扎了两下,胳膊发软撑不起身子,不由心中大急。 那边扈三娘见他落马大喜,当先迈动两条大长腿奔跑过去,后方余呈大惊,低吼一声“跟上!”,领着亲卫朝前跟上。 那边摔倒的人渐渐听到四周喊杀的声响,腰腹间痛感同时袭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淌的同时,觉着脸上被汗水浸的生疼,却是适才着地,脸上开了数道口子。 只是他也知道此时是要命的时候,使劲喘息两声,双臂一使力撑起身子,踉跄着站起,手脚并用的往前跑了两步,不觉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然后只觉脖颈间一紧,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着朝地面倒去。 “哎?啊!” 口中发出惊叫,下一瞬,整个人被拉动朝后滑去,这丑汉双手拽住脖颈间的绳索,双脚不住踢动,扭转头颅,就见是一红色绳索正绷的笔直,适才偷袭自己的女人正拽着身子反身跑动,身旁一道道身影越过她冲过来。 “贱婢!!” 郑彪绝望吼叫一声,死死瞪着不远处那道窈窕的背影,眼中带有凤头的大斧映入眼帘,随后只觉得视线不断翻转,随后陷入黑暗,没了知觉。 天光之下,惨烈的厮杀仍在继续,不断有身穿白衣的人高喊着“摩尼光佛庇佑!”冲向梁山的防线,随后被大盾阻住去路,刀砍枪刺之下,温热的血液溅射出来。 杀的浑身是血的縻貹皱起眉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瞪着大眼打量下战场形势,一咬牙道:“将方才那死人脑袋挑起来,让对面投降!” 听令的士兵连忙转身,不多时,有人将邬福人头挑起,望见的余呈当即令人回转,郑彪那死不瞑目的首级也映入众人的眼帘。 “使者死了!使者死了!” “使者死了,跑啊!” “别挡俺道!” 厮杀多时仿若不惧生死的白衣教众终于开始溃败,一个个身染血色的身影回转方向,脸上再无适才的高喊摩尼光佛的狂热,有人扔掉刀盾只为减轻重量能跑快一步,也有的身影挥刀砍中前方的身影,踏着同伴的躯体继续往前跑去。 縻貹在后面见着大喜,连忙大喊:“追上去,通知董先莫要放箭,将他等向后方驱赶,另外去个人通知那帮江州的。” 身旁有人听着连忙提起牛角号,舔舔嘴唇,用力咽下唾沫,吹动号角。 仍保持着阵势的梁山士卒开始前进,有传令兵冲向后方,大声对着身背多创的江州群豪传达命令,不多时,衣饰各异的群豪鼓起余勇,奔跑冲上。 阳光下的地面仿佛在剧烈晃动,骑着战马后续到来的方貌、包道乙见者前方冲来身影的一刻瞪圆了眼睛。 “闪开!别挡道!” “俺要回家!” 嗡嗡的响声中,两个领头的人顿时大急,连忙朝外挥手,口中呼喊:“从一旁走,莫要冲撞过来。” “往一边走!” “往那边……” “别过来啊!” 惊恐的声音响起,跑近的人群如何会听他二人说什么,连冲带撞的冲入后面不知所措的教众中,这些人拦不住冲来的人群,又不愿与教中的兄弟刀兵相向,逐渐被裹挟进这溃败的人群。 慌乱间不知道谁撞了包道乙马头一下,那马偏转的一刻又被人撞上,干脆自己回身奔跑起来,包道乙拉了两下缰绳,那马仍是兀自朝前奔跑,气的这道人仰天长叹一声,只得骑在马上任它自己跑去。 方貌还在那用方天画戟拨打靠近的人群,不经意转头见着后方情形,顿时知道无力回天,只得怒骂一声,一拽缰绳,回转马匹随着人潮向后退去。 只张魁一人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溃兵冲来的刹那,这人犹豫一瞬没能跑出去,结果被败兵裹挟着重新跑回来山寨,只能一个人骑在马上长吁短叹,不知如何是好。 阳光西走的一刻,小孤山的战场渐渐沉寂了下来,厮杀的声音已经消弭,偶尔在有些昏暗的天空下,传来几声凄惨的叫声,不久之后沉寂了下去,微风之中,有穿着皮甲的身影在黯淡的光里行走,不时用手中的长枪、战刀戳地上的尸首,尚未咽气的人被戳的喊出声来,被站立的身影一枪捅入心窝,身体随即被拖走丢入土坑。 原野之上,有人燃起篝火,身上带有众多伤口的人坐了下来喘息着,今日,胜了! 张威,飞虎大将军,方腊方面八骠骑,曾与梁山的霹雳火秦明大战,后苏州城破之时,死于孙立鞭下。 邬福,飞天大将军,同上,曾战徐宁三十回合,后被樊瑞杀死。 郑彪,江南方腊属下的大将,杀死王英、扈三娘夫妇,死于关胜之手。 第319章 夜晚 夜色降临,点燃的篝火多了起来,行军饭的香味和浓重的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生命最后一息的惨叫已经随着夕阳的西沉而消弭,抛尸的土坑已经装不下人,辛苦劳累的梁山寨兵与江州豪杰,直起腰肢挺了挺有些僵硬的关节,随即挥动铁锨、兵刃将土填入坑内,将人草草掩埋了事。 视野在黑暗中缩短,早有准备的江州人将简易的木栅竖起,随后同梁山寨兵一起共同警戒,堵住这小孤山的必经之路。 山林中响起狼嚎。 弥漫的血腥气吸引来不知名的动物,惨绿的瞳孔带着贪婪的眼神在附近游弋着,注视着被填上的土坑,有人见状骂了一句,也懒得继续填土,反正之后也要被这些畜牲扒开,招呼一声众人,举着火把往回走去。 年轻的没遮拦呼了口气,肩上扛着一道人影在哼哼着扭动,穆弘冷哼一声用力将人往上一举,放手的同时肩膀向上一顶,闷哼声中,被扛住的人影顿时老实了许多。 “大郎,回来了?哟,带了个活的!”坐在篝火旁的人见着走回的穆弘打声招呼。 穆弘停下脚步,看了眼那人,认得是常跟着李俊厮混的史全,点点头:“回来了,李老大呢?” 抬起绑着灰色布条的胳膊指了下正中的帐篷:“那边,适才苏大隆他们将帐篷物资送过来,李老大就拉着那梁山的寨主进去了。” 上下打量一番这没遮拦,火光下,衣衫上满是血迹,几条裂开的口子能看到内里翻着皮肉的伤口,史全抬了下头:“伤不少啊……” “……倒没想到今次不同往日争斗。”穆宏也是苦笑一声,低头看看身上:“不过不打紧,都是些皮肉伤,养养就好了。”左右看了一圈,皱眉看看地上的汉子:“这营帐不够啊,如何睡得下这多的人?” “大隆说还有,只是要晚些过来。” “哦……”嘴里发出声响,穆宏转头看看外面那些晃动的绿光:“那看来今夜要睡地上了,有这帮畜牲在,剩余帐篷恐是够呛能运来。” 史全耸耸肩膀:“那也没法子,好歹有着半数,挤挤还是能有地方。” “到时再看吧。”随意的说了句,穆弘耸下肩膀,将俘虏身子调正,随即迈步朝立着的大帐走去。 守在帐外的滕戣看他两眼,将手搭到刀柄之上,身旁一众护卫齐齐抬手握刀,穆弘猛的停住脚步,眼神眯了起来:“甚意思?” 那边蹲在地上的胡永赶忙站起拦着道:“自己人,这是揭阳镇上的穆大郎。” 滕戣这才点点头,让开道路,穆弘歪着头看着滕戣两眼,见对面也不搭理自己,有些气闷,随即扛着人走过去,掀开帐帘,迈步而入。 孟夏的夜晚虽是凉爽,也已没了寒意,帐中点着数盏油灯,昏黄的灯火摇曳下,将帐中照的亮如白昼。 穆弘嘴角抽动一下,暗道李老大今次也是下了本钱。 灯火因空气的流通晃动了一下,正在闲聊的几人将头转向门口,见着穆弘的一刻静了一下,那边的青年毫不怯场,走入进来将肩上的人往地上一扔。 砰—— 沉重的身体从半空摔倒在地上,被捆成粽子的人形蜷缩起来,破布堵住的口中不断发出吭吭的声音,想来是在咳嗽。 “李老大,晚辈侥幸捉了个活的回来。” 抱了下拳,卸了重担的没遮拦这才打量了下帐中的人,李福苍老的身影更加佝偻,此时双眼通红似乎哭过,身上多处缠着白布显然受了些伤,一旁站着童威、童猛,哥俩一个胸口缠着白布,一个左臂吊起。 朱小八呢? 疑惑了一瞬,穆弘的目光迅速瞥了下梁山那边的人,心下更是有些惊讶,那黑面的汉子白日里他在战场上见过,对方乃是率兵攻坚的人物,此时毫发无伤的坐在那里正同旁边年轻的白面小子说着什么。 梁山那位首领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这边,那双目光注视下,隐隐让他有几分不自在,随后就见那人收了目光,转向李福:“看来江州也是人杰地灵,这位兄弟年纪轻轻竟然生俘一敌,倒也难得!” 看不起我还是怎地? 穆弘眉头皱起,只是他虽强横,也非是不懂事之辈,不敢抢在李福前面开口,只是低头不语。 “吕寨主谬赞了。”李福摇摇头,苦笑一下:“今日能胜,全靠贵寨相帮,否则老夫这把老骨头,怕是要成为野狗的盘中餐了。” 站在后方的童威、童猛猛点头,前面老者道:“穆家侄子,且将那人堵口的布取出,也方便问个仔细。” 穆弘点点头,蹲下身,将塞在人嘴中的布团取出,扔在地上,那人咳了两下抬起头,却不是苟正还是何人。 李福淡淡开口:“吕寨主,是恁来……” 吕布摇摇头:“某不善审讯。”看了眼李助,自家手下微微摇摇头,便不再言语。 年老的闹海龙驹闻言也不推辞,站起来走上前去,看着地上的苟正:“后生,老夫也不为难你,回答几个问题,老夫给你个痛快。” “吐、吐——”苟正吐了两口舌尖上的绒线,将身子歪到一边,侧脸看着过来的老者:“左右你要伺候爷爷升天,做甚回伱话,再说……” 眼看着挪步走向童家兄弟的穆弘:“爷爷乃是被他偷袭打倒,非是公平对决,不服!” 背身走着的没遮拦听着这话冷笑回头:“狗屁话,战场上何来公平对决,若是你被我偷袭杀死,可还能喊出不服来?” 苟正只是冷笑,别过头不去看他。 “后生你可想好了。”李福眯起眼睛:“死和死,也是有不同的。” 苟正瞥他一眼:“有能耐就都使出来吧,爷爷但凡喊声疼,都算不得好汉。” “好!”李福红着眼瞪着地上的人,四下一看,从一旁抓起根木棒:“老子看你嘴硬到几时!” ( 手臂挥动,棍风呼啸,击打在人体发出噼啪声响,那苟正闭着嘴,硬挺着,只在忍不住时发出一声闷哼,额头上不多时汗珠密布,看着狼狈万分。 穆弘这边也不生气,站在童家兄弟身旁,只是用异样眼神看着正在挥棒的李福,用手指捅了下身旁的童威,那边疑惑的眼神望过来,压低了嗓音道:“怎生不见小八兄弟?” 童威脸上一抽,偷眼看了看李福,转过身子背对着那边,牙缝里挤出轻声的话语:“死了,很惨,他老人家现在满肚子火。” 穆弘恍然的看着兀自抽打地上人影的老者,想想他两个徒弟皆亡,一个侄子生死未定……饶是这没遮拦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也不由心下可怜起对方。 视线中,苍老却依然结实的手臂抬起落下,沉闷的响声中,帐中众人就这么静静看着,半晌这老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昏死过去的苟正。 咣啷—— 带着鲜血的木棒扔到地上,童威连忙上前扶着他胳膊,被老人倔强的推开伸出的手,直起腰,李福擦了下额头汗水:“算这小子有骨气!” “李老大,恁老人家先歇歇,养足精神再打。” 童威没再去搀扶,只是轻声劝着,李福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到座位坐下,那边童猛出去喊进来两人将苟正拖出去,先找地方看管起来。 吕布下首处,李助眯着眼轻声道:“李老丈,既然那人嘴硬,就先莫要焦急了,我有个疑问,不知这小孤山除了此处,是否还有其余下山道路?” 李福看他一眼,目视一眼童威,这汉子摸摸唇上的胡须:“小孤山地势险要,除此一条路上山外,其余方向皆是悬崖峭壁,下方皆水,不易上去。” “易守难攻之势啊!”吕布摇摇头,看向李福:“既如此,我等手头并无攻城器械,凭现有的人手,恐是攻不破上方的山寨,反而徒耗人命。” 李福脸色阴晴不定,狠狠一拍腿:“恁地也要将这里堵住,老朽心头这口恶气实难消散。”接着站起抱拳道:“今日一战,老朽已知若无贵寨相帮,我江州恐是挡不住摩尼菜魔的攻势,已被人拿下……” 后方穆宏、童家兄弟面有不服气之色,这老人接着道:“还望寨主在此停留几日,帮老朽一把。” 吕布皱起眉头,一旁李助开口道:“李老丈,我等此次南下并未想在此停留太长时间,毕竟哥哥乃一寨之主,总不能因着此事,长时间驻扎于此,弃山寨于不顾。” “老朽晓得。”李福沉声,弯腰行礼道:“就以十日为限如何?在此围上十日,不管成不成,之后都有大礼送上。” 李助见说住口不语,吕布则是拍板儿:“好,我等就在此守上十日。” “多谢寨主!”随后直起腰杆,硬挤出一个笑容:“不若我等先用些晚膳,之后老朽让人修建一番防御工事。” …… 夜风拂过树顶,吹过漆黑的屋檐,挂着的气死风灯摇摇摆摆,昏暗的光线透在青石阶梯上忽明忽暗,往日燃着的篝火今夜好似有气无力一般,只照出近前的人影,值守的喽啰有气无力的站在一旁,怀中抱着长枪倚着后方的旗杆,眼神中满是迷惘。 聚义大厅中,近两日每日的晚宴已是取消,包道乙、方貌二人沉默无言的对坐着,手中虽是拿着筷子,却久久未伸向餐盘。 啪—— 重重将筷子扣在桌上,方貌肥胖的脸上满是难看:“这饭没法吃了!” “……”包道乙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发出一个音节又实在没甚好说的,不由又将嘴闭上。 一侧的刘赟也是愁眉不展,他与张威关系较好,今日这老伙计倒是回来了,只是双腿伤的甚重,又流了半天血,现时正躺在床上直哼哼,若不是教众中有人识得医术,恐是要去半条命,饶是如此,也要躺个月余。 徐方却是哭丧着个脸,他同邬福、苟正最好,三人同来,结果折了两个进去,一死一俘,按今日双方拼杀的烈度来看,他却不觉得自己那兄弟还能活下去。 “倒没想到那梁山如此强横,折了好几个兄弟进去。”方貌拎过酒壶,也不用杯子,打开壶盖就着口喝了,一抹嘴巴道:“往日听着这厮们打破州府不敢占据,以为是些银样镴枪头……唉!” 重重将酒壶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那边包道乙苦着脸,终于开口:“如今形势确是不妙,这山险峻,没路可退,入娘的,贫道真是……” 张魁看他二人说话,缩在一旁闷不敢吭声,只是闷闷的喝着闷酒,今日本是有机会走掉,却被溃兵裹挟着带回山上,此时想跑都没地儿,前方下山的路被人堵着,其余几处要下去就只能跳崖,就水里那些礁石,那还不一摔一个死? 一时间一屋子强人没人有再开口的欲望,只是一个劲儿灌着酒水,一旁伺候的喽啰心惊胆颤的看着几人,见有人喝空了酒壶,连忙送上新的,又怕他等喝的不爽快,干脆也不将酒水倒入壶中,直接将酒坛搬了上去,倒是让有心发作拿人出气的包道乙一时间没了借口。 喝喝停停,也不知多少酒下肚,有教众急匆匆跑进来,几个摩尼教的抬头看去,眼神带着疑问。 “禀使者,下方那些人立起营寨,如今正在加固正面的防御……” 嘭—— 方貌一拍桌子:“这是想困死我等啊!入娘的,真以为吃定我们了?” 包道乙脸上肌肉跳动一下,转头看向张魁:“山寨有多少可用的粮食?” 快速的看了发问的人一眼,张魁低着头轻声道:“原先还够五日之用,如今少了不少人,当是能多撑个三四天。” 一屋子人脸色尽皆耷拉下来,半晌刘赟开口道:“要不……我等趁他们立寨未稳,突围出去?” 包道乙摸着胡须,方貌闭上眼,厅中沉默良久,二人不约而同齐声道:“好!” 对视一眼,长身站起。 苟正,方貌手下的八骠骑之一,飞云大将军,三十合被朱仝一枪刺下马。 第320章 逃? 夜晚时间流逝,月亮努力攀爬到另一侧,山下的营地中,不少人吃过晚膳后爬入营帐中沉沉睡去,唯有后方的伤兵营还有微弱的呻吟声传出,点燃的篝火不时爆出两声燃烧的爆响,一旁应是巡夜的士卒耷拉下脑袋的瞬间急忙抬起,努力睁着正在拼命相拥的眼皮看了四周一阵头颅又低了下去。 风吹在夜晚的山林中,各种奇怪的响动不停发出,远方埋尸的土坑处隐约传来咀嚼的声音,有狼在嚎叫。 沙沙沙—— 草丛被无数鞋底踩动,穿着深色衣服的人影冒着腰迅疾的前行着,带刀的刃不出鞘,拿枪的用布裹着枪锋,数十名背着弓的身影不敢取出箭矢,只是用手按着箭囊紧紧跟着前方的身影。 某一刻,最前方提着长刀的身影比常人宽了一半,正伸出肥乎乎的大手朝后一摆,似是将体重压在人身上一般,后方的人纷纷停住脚步蹲了下去。 月色下,方貌那张胖胖的脸勉强看的清楚,眯起的眼睛被肥肉挤成一条缝隙,四下打量一番,转头看向落后他一个身位的包道乙,这道人自从徒弟死了后就安分了许多,只是让方貌嘀咕的是,这人似乎丝毫不为郑彪之死难过,倒是个狠心的人。 道人见前面人影望了过来,连忙上前凑了过去,方貌轻声开口:“等下若是进去遇敌,包兄你与徐方、张魁三人只管向前,刘赟与我自会护住左右。” 包道乙思索一下,点点头,看着那边徐方的身影摸了过去,刘赟在两人侧后方,见人走远,凑上前道:“三郎君,也要当心敌人有诈。” 方貌看看营寨火光处,摇摇头:“当是无碍,他等今日胜了,当是想不到我等敢立时下山突围……” 语气停顿一下,摸着下巴开口道:“让下面的人休息一番,一炷香后动手,让后方抬着伤患的人注意些。” 刘赟点了下头想要下去。 “等等。”方貌思忖一下又将他叫住,那边回头间,开口道:“派人上前探查一番,注意隐藏身形。” “是。” 刘赟应下,方貌没再吩咐挥了挥手示意快去,这才猫着腰朝后快速挪动,不多时,一队黑衣人朝前快速行进,在前方分散开不见。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方貌自诩是个好脾气有耐心的人,只他从不知自己也有心焦难耐的时候,耳边听着夜风的响动,望眼欲穿般注视着适才探子散开的地方,有时见着黑影晃动、听到异响,以为探查回来,伸长脖子凝神瞧看之时,方才发现乃是风吹草动,想象中的探子回转并未出现。 坐在一颗树后,擦擦额头上出的油汗,这位摩尼教三郎君看着周遭闭目休息的教众,心中不由有些羡慕,有时只听命行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哪像自己,天生操心的命,此时压力在身,连闭眼休息都不得。 也就大约过了半炷香多些的时间,一群黑衣的人影纷纷回转,悉悉索索的声响引的方貌再次探出头扭身瞧看,睁着小眼看了移动的黑影片刻,方才省悟过来乃是自己挂念的探子,不由一翻身,单膝跪在地上,探出手连连招呼。 这帮人跑近了正在寻找,见着一粗壮手臂在外连招,赶忙奔跑过来。 “如何?” “禀……” “别喊!”方貌低声吼了下,看看那边山寨中毫无响动,瞪了眼方才说话的人:“夜深人静,这般大声,你是梁山的探子不成?” 那人张张嘴,神情有些委屈,想说你声音也不小,却又不敢,只得压低了声音道:“俺们看清楚了,虽是营内点着火,这会儿人都睡了,站那的人都是些懒货,也自睡去了。” “好!”肥胖的身影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又连忙矮身蹲下,顿觉肚子卡在那有些喘不动气,索性坐到地上:“伱等去休息一下,等下行动。” “是。” 众人拱拱手,悄没声息的退入树木下方,找了舒适的位置坐了下去。 过不多时,天上的月牙似乎又向前方走了段距离,夜色变得更加深邃,有身影在休息的人群中猫腰走着,“别睡了,快起来。”“醒醒!”低声催促中,伴随着拍打的声音,不断有人翻身坐起,黑夜里看去影影绰绰的,有几分渗人。 “出发!”方貌低低喊了一声,大手一挥,人群开始移动,黑潮一般扑向那边尚有亮光的营地。 夜风吹在人脸上,些许的凉意让人精神一振,消去睡意的人,动作越发流畅,靠近大营的一刻,方貌看到简易望楼上的身影正低垂着头毫无动静,朝后招了招手:“弓!” 顿时有人上前将弓箭递给他,这胖子双臂一展,顿时弓拉满月,五指一放,一声闷响在望楼上响起,随后见着人影颤了两下,整个人歪倒一边。 “走!” 简短的声音落下,有人快速去往大门将门打开,刘赟握住手中刀,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双眼打量着过分安静的营地,虽是见着远处篝火旁有人影歪倒在地,心中却是有些不安,但又说不上来何处不对,思索一下,朝着一旁一名教众道:“你去那望楼上朝里观望,旦有不对立时示警,若是无碍,便下来和后方的队伍一起撤离。” “是。” 那人点了下头,将刀朝身后一背,连忙朝着望楼跑去。 前方,包道乙示意张魁一眼,这汉子只得压低身子朝着后营门而去,心中祈祷:睡吧,睡的沉一些,最好睡死过去。千万别有人醒来,老子今日算是打够了。 徐方、包道乙在身后对视一眼,缓慢、无声的抽出刀剑,看了眼四下寂静的营帐,抿抿嘴唇,又对望一下,纷纷露出恶意的笑容,伸手一招,带着人朝两旁营帐摸过去,不经意回首的张魁瞬时瞪大眼睛,心中砰砰打鼓,却是没奈何,这两人他谁也说不动。 后方,跑到望楼下的人开始手脚并用的朝上攀爬。 前面,刀剑轻微的金属拉响声中,纷纷出鞘,枪头的黑布拽了下来,前行的人弯腰蹲走过去,伸出锋刃对准帐篷一面的布料。 ( 望楼上,上来的人看到死尸,伸手想将人推一边,碰触一下觉着不对,抬眼看去,却是被绳子绑在望楼的木框上,连忙抬手拉起人脸一看,苟正那张被堵着嘴、满是清淤的面孔映入眼帘。 这人瞳孔陡然一缩,连忙抓着望楼的挡板边缘,扯着嗓子大吼:“有诈!快撤!” 偌大的嗓门似是将这寂静穿透一般,下方众人的脸上倏然色变,刀尖已经顶到营帐的人愕然回头,下一瞬,两座帐篷里几乎同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音:“射——” 包道乙、徐方二人惊恐的眼神中,那边噗噗的刺破营帐布料的声响传来,前方一排人顿时身子连颤,圆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朝后就倒,一旁慌乱的同伴投去惊恐的眼神,见着每人身上多则插着三五支箭,少则中了一两枚,有侥幸没死的正一边哀嚎一边在地上扭动。 “该死!中计了!” “有埋伏!” 包道乙、徐方二人惊叫一声,更前方没靠近帐篷的张魁却是想都不想,连忙拔腿就朝后跑,耳中就听到两声布帛撕裂的声音传来,从两旁营帐中当先冲出二人,一个手中握着虎眼竹节钢鞭,一个手中三尖两刃刀,犹如雄狮般魁梧的身影,陡然冲入人堆。 周围人正自惊惧不已,陡然有人从里杀出皆是反应不及,手中刀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摆放。 虎眼竹节钢鞭、三尖两刃刀挥舞开来,开口大喝声中,滕戡、滕戣两兄弟快速欺近身前,钢鞭、三尖刀带着呼啸声砸、斩而下,沉重的兵刃砸在头上,顿时红白之物随着头壳破裂陡然爆开,腥臭的液体带着不明白色膏状物溅到后方徐方脸上,让这汉子心中一阵恶心,本能抬手要擦间,那人已是接连砸飞两人冲到身前,只得挺枪迎上。 包道乙看着那柄三尖两刃刀横斩而过,身前两个教众顿时惨叫着倒地,只有半截的身子在翻滚、爬动,心中骤然一寒,不敢上前,连忙朝后撤去,余光见着十多道身影从后方营帐中冲出,顿时退的越发快。 那边滕戡手中钢鞭挥打之间,被徐方咬牙用枪杆接下,怦然巨响中,那打来的力道让这南方汉子禁不住心疼自家枪杆,趁着对面恶汉换招之间连忙双手拽枪翻转后退,后面追击中,陡然一枪刺出。 滕戡只觉眼前寒芒放大,连忙一个侧身闪过,钢鞭顺势砸在枪身,扭转身形对着徐方追去,口中大喝:“大哥这边,有个大鱼。” 吼声中,持着三尖两刃刀的身影转头望来,随后一刀将面前的敌卒劈死,挥舞兵刃杀了过来。 突然的接战瞬间打破静谧的黑夜,两侧方貌与刘赟的视线中,不断有人从帐篷中钻出,篝火的光线照在人身上,悲哀的发现全是穿着皮甲的士卒,一架架偏架弩竖起对向前方的人群,刘赟浑身打了个激灵,张口大喊:“神臂弓手!退啊!” “放——” 简短的字节在夜空扩散,突前的士卒只觉耳边满是嗖嗖嗖的破空声,惨嚎声中,中箭倒地的身影越来越多,还活着的人顿时觉得浑身血都凉了,扔了兵刃没命朝后跑去,有走运的被射中肉多之处只是负伤一时,更多人却是被射翻在地,只能哀嚎着拼命向后方爬去。 刘赟眼巴巴干看着着急,却也不敢上前,视野中,射完的弓手退后踩开弓弩上箭,后方持着神臂弓的人影前移,又是一阵箭雨,循环往复,衔接的极快,顿时知道事不可为。 “入娘的,撤——”刘赟狠狠一咬牙,反身的瞬间,瞥眼看着中路的徐方陷入夹击,脸上犹豫一息,一握手中刀,连忙朝着徐方那边杀去。 夜空中,不时有流矢从头顶飞过,划破空气的尖啸声让人忍不住本能的一缩脖子,刘赟弓着身子闷头前冲,整体被梁山伏兵打的逃命的身影中,这汉子逆冲之势最是引人注意。 厮杀中,滕家兄弟同样察觉到,滕戣拿三尖刀在徐方胳膊上留下一道伤痕,嘴中快速对着兄弟道:“二郎,有人过来了。” “俺去拦他!”滕戡大喊一声,趁着持枪的人被自家兄长杀的连连后退,连忙一振手中钢鞭冲着刘赟冲去。 那边刘赟面无表情,手握刀柄,深吸一口气,看到近前,陡然一声大喝,手中长刀带着匹练似的光华直劈滕戡脑门儿。 这憨子滕家二郎冲的太快,一时没法闪避,只得咬着牙双手举起钢鞭,砰的一声硬挡住,金属的声响在夜空下炸响,下拉的刀刃在钢鞭上带出一溜火花,还未等滕戡松口气,那边刘赟飞起一脚踹在胸口,也不管倒飞出去的人影,迈步冲向正苦苦支撑的同伴。 三尖两刃刀劈上砍下,滕戣身形转换间,杀的已是负伤的人手忙脚乱,正待一鼓作气杀了这厮,耳边脚步声嚓嚓两声,急忙瞥去,就见一张陌生脸庞映入眼帘,刘赟再次大喝一声,挥刀横扫。 滕戣赶忙将刀一架,那边徐方见有人帮忙,连忙一正手中枪,接连三枪杀的这滕家大郎后退几步。 “走——不要命了!” 刘赟一把拽住想要追杀的同伴,大吼一声拉着就往后跑,徐方这才清醒过来,看看爬起的滕戡以及挥着刀朝两人追来的滕戣,连忙感激的看了刘赟一眼,转身就跑。 夜色下,身形肥壮的身影当先冲出营门,后面乱哄哄一片,不断有人惨叫着摔倒在撤退的道路上,徒劳的伸手抓向大门的方向。 天光蒙蒙亮之时,这处营寨再次恢复了安静,只余下满地的尸体,以及呻吟不断的伤员。 黑甲黑面的縻貹从拱手后方走了出来,强壮的身躯挺的笔直,面上却是一片疲色,看了眼营门前的狼藉,转头喊了句:“抓紧打扫战场——” 刘赟,江南方腊麾下八骠骑之首,飞龙大将军,曾与关胜大战三十合不分胜败,也是苏州城破后唯一一个突围的。 徐方,方腊麾下八骠骑,飞熊大将军,曾战花荣三十回合,后被朱仝所擒,宋江将他碎剐于市,血祭英魂。 第321章 谈谈吧 东面的天空一缕金光刺破黑夜的幕布,铅青的色彩如潮水般退去,早起的鸟儿发出清脆的叫声,扑着翅膀在从树梢飞起,带动着枝叶发出一阵晃动的声响,划过天空的身姿如同离弦的箭,从揭阳县外军营高空一掠而过,不知飞向何处。 “大哥,大哥!不好了!” 惶急的叫声打破清晨的宁静,抱着长枪,将身体重量前倾其上的军士猛的睁开眼睛,条件反射似的站直身体、拄起长枪,还带有睡意的眼睛圆睁着瞪视前方,隐约只见一道黑影从身前快速跑过,方才松下口气,揉揉眼睛,看那背影良久,发现并不认识,方才将枪杆往怀里一搂,继续寻找周公唠嗑去了。 跑动的身影大呼小叫着,一路不知惊起多少梦中人,轻声咒骂的声响中,这人跑到中军大帐,无视一旁站着的侍卫,一把掀开帐帘跑了进去,咣当一声不小心碰到一旁的兵器架,随意放置的刀剑砸落地上,这人一个踉跄稳住身子,兀自喊着:“大哥!大哥不好了!” “嚷嚷个甚!你这厮才不好了!”躺在床上的年轻人翻身坐起,通红的双眼看向跑进来的丑汉,咬牙切齿的指着他道:“马雄!你要不是我二哥儿,老子今天就宰了你,首级挂旗杆上风干。” “大……大哥。”马雄抹了抹汗,神情尴尬的看着自家兄长,缩了缩脖子。 马英披上外衣下地,赤着脚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看着自家兄弟:“甚事这般慌张?伱家死……”脱口而出的话陡然收住,晦气的吐口唾沫:“呸!军营里人死光了不成?” 马雄眨眨眼,总觉得自己兄长好似哪里说的不对,然而此时不是钻字眼儿的时候,连忙开口:“兄长,小孤山被李福那老货带人围了,俺去那边转了一圈,全是血,好家伙!那野狗把埋人的土坑都扒开了,满地的残肢与死尸。” 对面年轻的将官面上颜色一变,伸手将自家兄弟拽过来:“你说甚?小孤山怎地了?被围了?” “嗯!”马雄点点头,几滴汗珠落下地上:“俺亲眼看到那边竖起一个营寨,正堵着小孤山下山的道路。”又抹把脸上汗水,口中续道:“俺还看到他们在打扫战场,有新死的人被从营中拖出来,那些啃尸体的野狗见人多就……” “够了!别提野狗。”马英烦躁的打断他的话,转身坐到床上,捏着下巴思索一阵:“张魁和摩尼教恐是有大麻烦,今后这江州恐是难再立足,李福那老货不会给他们机会。” “那兄长,俺们不带兵去……”面丑的黑煞神做了个切的动作:“那话怎地说来着?螳螂吃虫子又被鸟啄了?” 营帐中一时有些寂静,马英面色有些复杂的看看流着同样血的兄弟,半晌叹了口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你多读些书当耳旁风。”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做兄长的就在床上低头思忖一阵,期待的眼神中,这人摇摇头:“不妥、不妥,不能去。” 抬眼看了看疑惑的兄弟,耐下心来道:“我等要动,当是要有知县相公的军令,若是下了军令,此事就成了剿匪,你我都知小孤山上如今实力……”脑袋冲着外面一抬:“外面那些货色可比的上?” 马雄连连晃动脑袋,脸颊上的肉一阵抖动。 “这就是了,姓李的老贼如今连小孤山都给堵了,咱们带人过去一样白瞎,到时剿匪不成,知县相公又是个寡恩的,老子这身官皮就算是穿到头了。”马英看了眼恍然大悟的兄弟,嘴里道:“你最好也赶快与那边断掉联系,今日晚些时候我去给你活动一下,到时让你去衙门里做个差,不比和那些来路不明的人厮混的强?” 马雄脸上一怔:“大哥,恁不是说,让俺来军中做事?” 马英挥了下手:“这你别操心了,我想了下,还是让你去衙门比较好。” “哦。”马雄完全没意见,他打小就习惯了,自家兄长说什么听什么就是。 “你也睡会儿吧,今天还有的忙。”嘴里说了一声,马英看着兄弟躺到一旁简易的床上,自己也重新躺了下去,双眼看着屋顶,嘴中无声嘀咕了一句,随后闭上眼,不久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 小孤山山寨中,清晨的阳光一视同仁的照了过来,本该破开一切阴霾的光芒,却驱不散心中的沮丧。 跑回山寨的教众与喽啰,连回营寨的心情都没有,随意找个空地坐着,摊开四肢望着青空中的白云,眼神毫无波澜,满面的失落使整个人散发着“丧”的感觉,千多人的气势汇聚到一起,隐隐有愁云在山寨上方凝聚。 山寨后方的空地中,受伤的人被聚集到此,药石、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之中混杂,有呻吟咒骂的声音传来。 “嗯嗯嗯……” 锋利的刀片切入皮肉,臂膀上插着箭矢的教众口中咬着细长的木棍,脖子上青筋暴露出来,脸上、身上流下的汗水浸湿了下方的地面,咯吱声中,牙齿生生将棍子咬成两截。 当啷—— 取出的箭头扔入一旁盘子中,稍加止血后,这人又走向下一个,重复之前的动作,有人取出箭头后气喘吁吁,只是仰面朝天躺着不能稍动,也有挺不过去的,呻吟的声音越来越轻,逐渐没了声息,惹得周围看着的人摇头叹息,有脆弱的,忍不住哭出声来。 “又死一个……” 徐方浑身包着白布,整个人闻起来就是一大号的金疮药,淡淡看了眼传出哭声的地方,忍不住呢喃出声。 刘赟倚着树干,歪头看着院中的伤兵,闻言也没动,只是直直看着前方道:“算是幸运了,近三成的人都没回来。” “入娘的,梁山哪来如此多弓弩,这遭若不是俺留个心眼儿没第一时间上前,根本撑不到刘兄来救。”骂骂咧咧声中,徐方将身体靠在后方树上:“对了,刘兄,三郎君可说了接下来咱们怎办?” 刘赟嘴唇抽了一下,摇摇头:“三郎君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中,我去之时,多听到打砸的声响……” ( 徐方长出口气:“也难怪,三郎君虽然整日笑眯眯的,骨子里却是个高傲的人,今次失败……” 刘赟斜过眼神,徐方一惊,立马改口:“今次战局一时失利,定是不甘心。” “说话警醒着些,被有心人听到岂不坏事?”刘赟说了一句,后方的伤员连连点头,前面的人这才将身子直起来,跺了跺有些发凉的脚:“现下也只能等着了。” 徐方眼珠动了动,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将头仰起,看着树冠。 二人站在院中半晌,耳边的呻吟、忍痛闷哼的声响让人心里堵得慌,徐方又是新负伤之人,失血过后有些虚,终是扛不住道:“刘兄,不若我等先回房吧,有甚事也要休息好再说。” “……恁地说,也是。”刘赟点了点头,同着面有倦色的伤员往回走去—— 踏踏踏—— 奔跑的声音传了过来,一道身影跑进这空地,四下寻摸一番,见着刘、徐二人的身影,连忙跨过地上瘫着的身影,跑近二人:“刘兄弟、徐兄弟,三郎君正找二位,让恁两人过去一趟聚义厅。” 刘赟、徐方二人对视一眼:“可有说是何事?” “并未,只说快些让恁二位过去。”那人摇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晓得了,你先下去吧。” 刘赟说了一句,转身示意一眼徐方,齐齐朝着远处聚义厅而去,一路上,二人见着低头耷拉甲的教众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的前行。 刘赟倒是皱着眉头,觉得众人士气如此低落并非好事,只是这些教众并非归自己差遣,都是方貌的手下,他虽在战时有着统帅的权利,平常却也只能与这些人兄弟相称,若是端起架子训斥众人,恐在教中引起非议,毕竟按入教时间来说,他算是晚的,虽得方貌看重,却并无甚用。 至于徐方,这人则完全不在意这些,江湖草莽出身的他并无什么士气的概念,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才是他的行为准则,是以看见也当没看到,走动的飞快。 转弯抹角,不多时二人就进入聚义厅,许是光线的原因,往日看起来明亮的厅堂今日看起来有些昏暗,光影中,坐着的人面色也都晦暗不明,方貌手指轻轻点着桌面若有所思,包道乙捻着胡须闭目养神,张魁坐在下首,低着头看不着脸面。 二人看了一圈,除张威那腿伤严重不易行动的,该在的人倒是都在了。 “三郎君。” 二人进门行了一礼,随即在上方示意下,找地方坐了。 方貌在上方对着众人点点头,虽不若平日般笑吟吟的,却也没甚气急败坏的神色,仿若方才刘赟口中在屋中打砸的人不是他一般。 微微调整一下坐姿,这摩尼教有数的头脸人物轻轻开口:“众位兄弟,我等败了。” “三……三郎君……” 刘赟、徐方的脸色微微一变脱口喊了一声,忍不住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包道乙捻着胡须的手一用力,脸上抽搐一下,却是一不留神拽下一根胡须,只张魁一人仍是低着头,没见着其余人脸上异样神色。 宽大的手掌朝着几人摆了摆:“死了这多人,败了是事实,没甚不好认的,关键是怎生离开此处。” 下方张魁闻言一惊,抬起头惊愕看去。 方貌扫了他一眼,也没搭理,手掌放在桌面上,食指轻轻上下点动着:“我意,稍后与梁山的人谈谈,看他怎生才愿放我等离开江州。” 瞥眼看了包道乙一眼:“包道长,对此可有意见?” “能有甚意见?”道人露出个讥讽的笑容,自嘲道:“这次贫道带来的教众死的差不多了,又被人堵这里,不认栽,等死不成?” “等等,我等还有千余人,还能打!”张魁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看着上方摩尼教的两人。 方貌理也未理,看着刘赟道:“刘赟,此事交给你,你去和他们谈,只要不是太过分,你都可做主应下。” “是。” 刘赟起身躬身应下,徐方一旁舒了口气,心中多少放松下来,随后方貌当先站起,一甩袖子离开,其余几人也相继出屋,只张魁一人站那,面上阴晴不定。 …… 孟夏的这天下午,晴转多云,没了阳光照射,有些凉意的风吹在身上,多少有些寒意。营寨大门处,董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活动了下脖子,一旁童威看着笑了下:“董兄弟看来是不甚习惯江州的天气。” “湿气有些重。”董先笑了下,又补充一句:“不过还好,梁山也是如此,四面都是水,潮起来,连被褥都是湿的。” “那俺倒是能习惯。”童威口快接了一句。 董先眉头一挑:“哦?童兄弟想要上山?” 童威眨眨眼,打个哈哈道:“有机会的话是要去看看……” 猛然觉得视线中有什么在动,赶忙凝神看去,一指前方道:“兄弟你看,那却不是山上那群不知死的下来了?” “嗯?”董先也顾不上问他,连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当先而行,两人在身后跟着,三人皆是白衣白裳,未带兵刃,当下点头道:“还真是,怎生只有三人,这是要做甚?” 童威握住一旁朴刀,舔舔嘴唇:“要不杀了算了。” “不妥……”董先看他一眼,知这伙江州人近几日打出了真火,只对方三人如此举止,分明非为挑事而来,当下道:“只三个手无寸铁的,看看他等想做什么。” 说话间,那边三人已是近到眼前,刘赟一整衣衫上前喊话道:“还请通禀一声,摩尼教刘赟求见诸位当家的!” 童威微微捏紧刀柄,身旁董先听了心下有所猜测,喊一声:“在下方等着。”转脸对着身后寨兵道:“你去禀告哥哥,就说有摩尼教人前来,请哥哥示下见还是不见。” 那人连忙应下转身而走,童威见状知这人没法杀了,只得遗憾放松下来,不多时,回转的寨兵带来命令,董先挥手中,闭着的寨门分左右开启,刘赟深吸口气,昂首迈步而入。 周六要搬家,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更新吧,太忙的话就只能请假了。 另,江州篇快要结束了,弱弱求票~ 第322章 来使 天空中的浮云被气流推动着,遮住明媚的阳光,又被推着离开那团火热,天光在世间阴了一下又恢复清明,数双眼睛注视中,有人走近中军营帐。 大帐帘子分两侧撩开,用钩子勾住,身穿白衣的壮硕汉子朝着带路的董先点头致意,随即步入进去。 营帐上首,吕布与李福正在坐在那喝着茶等着刘赟的到来,下方左侧坐着穆弘、童猛,右侧则是李助、縻貹。 这汉子进来的一刻,正站在吕布侧方充做护卫的滕戡看着他眨眨眼,陡然伸手指着他:“啊!”的一声惊叫,吓得一旁站着的滕戣一个哆嗦,随即恼羞成怒的一抬手,“啪——”的一声脆响,熟练的抽在自家兄弟后脑勺上:“你这厮,这时候搞什么怪!” “不是啊,大哥,进来的这厮……”滕戡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的说道:“这厮是昨晚那个从咱俩手中抢食儿的那个。” “嗯?”滕戣闻言一挑眉,看了眼刘赟,旋即拽了一下滕戡,压低声音:“就算是他,你也给我收敛些,莫要在这儿丢哥哥的脸。” “哦……” 兄弟两人在后方窃窃私语间,前方坐着的吕布脸上抽搐一下,转眼看看一旁被吓得洒出茶水,正忙不迭擦着水渍的李福,又瞥了眼放在桌上,适才没拿起来的茶盏,暗自庆幸之余,心中禁不住暗自嘀咕,招这憨子做护卫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进门的刘赟目不斜视、面不改色,听着滕戡惊叫、见着李福狼狈样子也全当未见,大步走上前,深施一礼:“小人摩尼教三郎君方貌麾下小卒——刘赟,见过梁山吕寨主,李老当家的。” 吕布看了眼李福,这老者使一个请的眼色,随即也就不客气道:“刘壮士请起,不知此次来是为何事?可是要下山投降?” 刘赟直起身子,摇头道:“吕寨主此言差矣,你我两家又非敌人,不过些许意气之争,此时我等受到小挫,已知非是贵寨敌手,然世上冤家宜解不宜结,吕寨主英雄盖世威震北方,我家方腊方教主也是豪情万丈之辈,最喜结交各路英雄豪杰。 吕寨主何不高抬贵手,放我等回去,若如此,我家教主定会感念寨主恩情,必视寨主为友,贵寨也可在东南数十军州内有一愿倾力相助的友人,还望寨主三思。” 吕布虎目一眯,若有所思,李助则是用手捋着胡须,仔细打量着中间面色坦荡的刘赟。 上首处,李福一拍桌子发出砰的巨响,怒声道:“放屁,伱跑这江州杀了这多人,还想如此算了不成?” 刘赟闻言瞥了老人一眼,嘴中冷笑道:“我教损失也不小,光算人数恐要超过贵方。”接着对着吕布低头拱拱手:“只是我等也非是不要面皮之辈……” 李福脸上一抽,花白的眉毛都快立起来了。 “既然挑起纷争,又输与梁山各位英雄,自是认打认罚。”话音停顿一下,刘赟放下手,重又抬起头,声色俱厉道:“只是我等输给吕寨主是真,却未输与你等江州人,若你等想借梁山之威风,行狡狐之事,那却是打错算盘,纵使我等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愿向你江州低头!” 砰—— 木桌被穆弘一脚踹倒,这没遮拦陡然站起身指着刘赟道:“老子入你娘的!想打老子奉陪到底,倒要看看你等有几颗脑袋够砍!” 刘赟理都不理,只是看着李福道:“我等死净了,还有东南沿海十数万教众,到时就不知你江州接不接的下来。”又冲着吕布一抱拳道:“当然,若是吕寨主愿力保这些没胆量的小人,我摩尼教绝无二话,立时退避三舍。” “直娘贼!安敢无视俺!” 穆弘见刘赟眼神都不转一下,登时大怒,迈步上前,拽拳就要去打,场中白衣的摩尼教人挺立不动,就连身上肌肉都未紧绷,似是打定主意任凭他人殴打。 啪—— 挥出的拳头被一只黝黑的大手接住,穆弘挣了一下没有挣脱,抬眼看向那边接拳的人,瞪着眼道:“姓縻的,你这是甚意思?” 黑熊般的汉子咧嘴笑了下:“穆兄弟,哥哥与李老丈在同这人说话,咱们听着就好。” “你……” 穆弘拧着眉毛还要再说,上方有人一拍桌子—— 嘭—— “够了!”李福站起身子,看了眼穆弘,挥了下手:“大郎你且退下。”那边面有怒色的没遮拦瞪了縻貹一眼,鼓着脸回转座位坐下,吊着一只手的童猛赶忙凑上前小声劝慰着。 吕布此时也是呵呵笑了一声,看眼有些面色不善的李福,对着刘赟点点头:“好口才,只是几句话就想挑拨我等,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脑海中不期然的闪过一老一少两张有着血缘的面孔,眉头蹙起续道:“莫要说些有的没的,你等想就此退去却是绝无可能。” 下方刘赟面色一变,方想说话,吕布一摆手中,当即紧闭嘴唇,虎目看着李福道:“老丈可否听某说两句。” 花白的脑袋转了过来,这闹海龙驹挤出个笑容道:“吕寨主请说。” “好!”点了点头,吕布又转首看向刘赟:“你张口闭口皆称摩尼教,可能做的了主?” “吕寨主放心。”白衣的人影拱手沉声道:“来时我家三郎君许我决断之责。” 上方的人影勾起嘴角:“那好,某的要求也不多,只三件。这一,自今日起,摩尼教退出江州,不许再入,可许得?” 李福眼神微微一动,皱纹舒展了些许,下方刘赟沉吟一下:“敢问吕寨主,此事可否加个时限?” “李老丈。”吕布也不拒绝,转首看向李福:“若是你也同意,这时限就由你来定吧。” 刘赟皱起眉头,李福看看吕布,脸上的怒色敛去,望向下方的目光清明许多,沉吟一番道:“人生在世,本就无恒远之事,那就你家方腊方教主在世时,不可入江州。” 几十年光阴,对人来说算是一生,对我摩尼教来说算不得甚!大不了下任教主时再来江州发展教徒就是。 ( 思忖一瞬,刘赟咬咬牙:“使得。” 虎目中露出满意神色,继续开口:“第二件事情,某此来乃是因友人商队被小孤山袭击一事,却需你等交出张魁!” 旁边李福眼神一闪,开口道:“还望吕寨主加上李立。” 吕布看了老者一眼,见他目光满是祈求,也未拒绝,转头道:“张魁、李立。” 刘赟低头沉吟一番,抬首道:“还请吕寨主谅解,张魁虽非是我教中人,却也不能直接交与你等……”语气停顿一下,上首的坐着的人面色微微一动,口中续道:“只这人或会独自下山,也或会出甚意外,那就不是我等能管的了。” “你倒是个会钻空子的。”吕布打量了下这人,倒也没什么不悦之色:“罢了,那就如此吧,李立呢?” 刘赟先是躬身一礼以示谢过,接着面有难色道:“李立……此人恐是不行。” 李福登时恼了,抬手一指刘赟:“你敢是小觑俺们!” 刘赟眼皮朝他翻了一下,也不答话,只是冷笑。 “李老丈稍安勿躁。”吕布无奈看了眼这火爆脾气的老人,开口稍加安抚,食指点了点座椅的扶手:“这是为何?李立这人对你等如此重要?” “非也。”刘赟摇摇头:“实是这李立我等并未见他回山寨,许是已经死于贵寨刀下也未可知。” “有这等事?”李福怔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童猛:“二郎,可见着李立尸首?” 童猛起身,用手扶了下伤臂,摇摇头:“这却没有,俺带人找过了,并未见有李立的尸体。” 刘赟语气带着无奈:“属实没有这人,我等非亲非故的,他又非我教友,没道理为个外人说谎话。” 李福盯着他半晌,将眼睛闭上,靠着椅背道:“那许是被他跑了。”拍了把扶手,恨声道:“这个畜生!倒是机灵!” 刘赟吸口气,拱手道:“如此两个条件了,还请吕寨主示下第三个条件。” “三则是钱粮。”吕布竖起三根手指:“你等拿出三十万石粮食,十万贯钱,此事就此作罢。” 刘赟出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感念吕寨主抬手之恩,此事小人也可做主应下,只是到底这些钱粮非是探手可取之物,可否给我等些时间筹措?” “吕布换了个姿势,胳膊撑着座椅扶手,身子微微向前一倾:可,只是某怎知你等会将钱粮运来?” 刘赟举起了手,结了个奇特的手印:“小人可替三郎君向着明尊起誓,定会将钱粮送往梁山。” “某从不信誓言。”吕布摇摇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这般吧,你跟着我等一起回转梁山,待你教钱粮备齐送来,某允你返回。” 刘赟眼睛微微睁大,没马上开口说话,慢慢低下头面有思索的神色,半晌一抱拳:“如此,小人愿意跟着寨主,只望我教交付钱粮后寨主莫要忘记今日之言。” 他这话也是有着预防之意,在场众人包括吕布李福听了也都没甚恼意,只后边滕戡听了嘀咕一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又不是漂亮娘们儿,哥哥做甚留你不走。” 众人愕然,接着大笑起来,吕布没好气的朝着他瞪了一眼,知他口没遮拦,也懒得去怪罪他,只看着下方面色有些窘迫的刘赟道:“某先放你回去,待那张魁前来,你等再与李老丈缔结一份誓约,就可离开这江州。” 刘赟深揖一礼:“多谢吕寨主,小人告退。” 言罢转身就出了大帐,带着两个伴当重新向着山上走去。 李福待人远去,叹口气拱手道:“人老身体常感倦乏,老朽也先回去歇着了。” 吕布点点头:“老丈自去就是。” “穆贤侄、二郎,咱们走。” 李福嘴中说了一句,背着手走向帐门,穆宏怒气冲冲的站起,扫了众人一眼与童猛跟着离帐而去。 下方李助看人走远,一摸胡须道:“哥哥,看来不日我等就可离开这江州了。” “是啊……”出了口气,吕布高大的身影从座位上站起,看向縻貹:“近两日,縻貹你与董先二人多加留意,让儿郎们警醒着些。” “是。”抱拳应下,黑壮的面孔犹豫一下:“哥哥可是觉得他行的是缓兵之计?” “防人之心不可无,也不可否认没这方面的可能。”吕布看了眼外面,嘴中淡淡道:“只是这摩尼教今日来此明着踩江州却捧我等到高位,虽是拙略之计,却不得不说,对江州那些江湖草莽当是有效的。” 众人对视一眼,也都点点头,他等也不是瞎子,适才穆宏强压怒火,望着自己等人不善的目光都是望在眼中。 縻貹叹口气:“希望这伙人没那般不智吧,我可不想将斧子对准一起作战过的同伴。” “都不想的。”李助眯起眼睛:“只是同哥哥说的一般,我等也要多长个心眼罢了,毕竟我等和他等的目的只是相似,却非相同。” 这金剑先生想了想,站起身:“小弟还是一会儿准备些酒食探望探望那李福吧,这人在此威望甚高,若是他不出问题,当是无忧。” 高大的身形缓缓点头,李助当即与縻貹拱手退了出去。 …… 远处的日光同样明媚,建康府外河流处,一艘扁舟停了下来,浑身雪白肌肤的张顺挽着裤腿,将自家老娘背到背上,如履平地一般从小舟上了岸。 建康府在东南乃是重镇,世人常有“非据建康无以镇东南”之语,此处也是江河漕运的运转重地,来往的商人、舟车络绎不绝。 只是张顺此时没心情欣赏这些,一路找人问着道路,匆匆来到一栋院楼外,见着上面一方招牌写着《安家应症》,连忙踏入进去,见着堂上正在坐诊的人影,陡然跪了下去:“安神医,请恁救俺娘一救!” 满堂愕然。 ps:嗯……犹豫许久要不要写三十万石,想想原着中从祝家庄宋江得了五十万石,瞬间觉得不纠结了。 另,打仗消耗粮食很快,三十万石。。。没多少,行军作战的话,我记得看过一篇文章,说是1万石只够十万大军在行军打仗时吃一天的。 第323章 火并之夜 云团在西边的空中扎入夕阳的怀抱,染上一片彤红,沉闷的气氛里,素来笃信明尊的摩尼教人开始做晚课消弭自己心头的烦躁,整个山寨中一片嗡嗡的诵念之声,听的原先山寨的喽啰心烦,两个身影,鬼鬼祟祟跑到一处屋子后方,倚着墙壁坐在地上,此地风景不错,房屋后方正对着一片梨树林,此时正是梨花绽放时节,雪白的花朵入目,倒是能缓解一下近几日焦躁难耐的心情。 “入娘的,那帮穿丧服的家伙真是聒噪,整日嗡嗡嗡,嗡嗡嗡的,好像一只……不是,一群苍蝇围着人飞……”红鼻子头的喽啰拿着一小坛酒,一边小声发着牢骚,一边将坛口打开,酒香飘出的一刹那,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即举起酒坛大口喝起来:“咕嘟、咕嘟——” “谁说不是呢,真想拿刀将……直娘贼,给俺留点儿。”旁边面色暗红的人轻声附和一句,看同伴喝个不停,赶忙抬手去抢。 “呼——没喝完,这还大半坛呢。”仍是小声说了句,任由身旁的人将酒坛拿走。 暗红脸的人灌了一大口,长出口气:“好酒!” “小声点儿!”红鼻子的人一把捂住同伴的嘴:“让那些丧气的家伙看着你我在此喝酒可非好事。” “呜呜……”被堵着嘴的人点点头,那边拿开手掌,这人的音量也小了下来:“也不知这寨子到底是谁的,这帮人没来时,俺们想做甚就做甚。” “寨主这是引狼入鸡窝了啊,俺们被啃的骨头都没了。”红鼻子接过酒坛喝了口又递过去。 “谁说不是。”抹抹嘴巴,暗红脸的仰起头看看天空,转眼看了下旁边:“对了,虽说以前咱俩经常在这喝酒没事,这帮奔丧的来了后这地儿还安全吗?” “被人看着又怎地,喝口酒而已,那帮人管天管地还管着俺们喝酒吃饭不成?”红鼻子愤愤说道。 暗红脸的看他一眼:“……如今不就不能吃肉了?” “……直娘贼!”红鼻子骂了一句:“俺又没信他那什么佛。” 两人说着话,一坛酒渐渐喝干了,红鼻子将酒坛倒过来,对着张开的大嘴摇晃两下,几滴残液入口,砸吧砸吧嘴,看看染上青色的天空:“该回去了,那恼人的声响都停了,那帮吃斋念啥玩意儿的该是完事儿了。” 吱呀—— 口中说着就要起身,身旁那红脸的一把拉住他:“等等,屋子来人了。” 红鼻子条件反射般又蹲下身子,眨巴眨巴眼,看着红脸的轻声道:“就算这屋有人,咱俩为啥要躲?” “嘘——” 红脸的竖起手指到嘴边轻嘘一下,两人就听着屋中有脚步声响,随即一把宽厚的声音在说话:“辛苦刘兄弟了,还要劳烦你跑那么一趟。” “为三郎君办事也是应该。” 回话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两个喽啰皆是面有恍然之色,显然知道屋里的都是谁。 “那么,梁山要如何才肯放我等离开?” 方貌的声音有些急切,显是等这一答案等了很长时间,外面的两人对视一眼,不自觉挺起身子,屋里,刘赟的声音不疾不徐的述说着,夜色开始降临。 …… 砰—— 结实的手掌拍在桌面上,点燃的油灯被震的跳了一下,红鼻子与暗红脸惊惧的眼神中,那灯安全的落了下来,豆大的火苗缩小一瞬间,又变得大了起来。 “他等真这般说?” 张魁的面容阴沉,死死瞪着前来报信的两人,张开的五指慢慢收拢,握成拳头。 “寨主,千真万确,俺俩亲耳听着的。” “是啊,寨主,那厮们没怀好意,枉费俺们把他们当自己人看。” 张魁脸上肌肉连连跳动,陡然竖起手,牙关挤出一句话:“莫要说了。”鼻孔张大,急促的呼吸几下,闭上眼深呼吸一下,睁开眼帘道:“下面还有多少弟兄可信的?” 两个形貌各异的喽啰对视一眼,红鼻子的斟酌一下道:“俺们还有不到百个弟兄在俩,只是能信的恐是不多了……” 暗红脸的点点头:“这帮吃斋信邪神的最近一直在笼络人,好些老兄弟信了他们那套。” 啐—— 张魁吐了口痰到地上,神色愤恨道:“老子请人来江州,结果请的是瘟神,真真气煞人也。”抬眼看着二人道:“你们去找信得过的弟兄,让他们快些到……” 话语停了一下,这人面上阴晴不定的变了两回脸色,终是在对面二人注视中续道:“让他们去伱二人房中待命,莫要多说话,俺过不多时也会过去。” “是,寨主!” 下方两个喽啰连忙抱拳领命,随即一转身出了房间,只留这强人捏紧着拳头,狰狞起面孔自语道:“要俺命?那就同归于尽吧!” 火光摇曳,人影晃动。 …… 宽敞的房间中,摩尼教众人皆已入座,张威、徐方两个伤员行动不便,也被人搀扶着坐在下首处,看着上方肥壮的身形。 “各位兄弟。”方貌看了眼下方坐着的众人:“梁山提的条件如今你等都知晓了,可有甚不明白的?” 徐方、张威耸耸肩,刘赟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好似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包道乙则是闭目抚须,一副高深莫测的形象。 此次江州之行到了这等地步,众人已经对这里绿林没了想法,如今能平安走出去是最好,至于其余众人并不关心,大宋数百军州,少了江州一地儿,又能如何? “既然都无异议,那稍后召集起来人手,趁着夜黑,将张魁那厮赶出山寨去。” …… 不大的房间中,一张大通铺摆在靠窗的位置,平日里略显吵闹的房间,带着几分疏离与陌生,三、四十道人影或坐或站在那里聊着,时不时看向大门方向,某一刻,房门突然打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钻了进来。 “各位兄弟,承蒙大家看得起俺,都在这里汇聚一堂,俺在这里多谢了。”张魁说着,双手抱拳深施一礼,接着一脸惭愧的道:“之前俺考虑不周,引狼入室,如今叫人害的这般惨方才醒悟,只是可惜死去的兄弟……” ( 语声悲戚,这人也有些本事,硬生生挤出两滴鳄鱼泪,用手擦擦续道:“如今俺已经醒悟,这些吃菜的不过是些喂不熟的白眼儿狼,继续下去俺们只会被他们拖累死,是以俺决定,先下手为强!” 环视周遭众人一眼,张魁双手抱拳一躬到地,语气恳切:“还望各位老兄弟能助俺一把,张魁——感激不尽!” 一旁的众喽啰见着,忙不迭起身谦逊,口中不停说着:“寨主客气啦,俺们愿听恁号令。” “是极,跟着寨主吃香的,喝辣的,何时被人欺负到门上。” “寨主你说如何干,俺们照做就是。” “好!”直起身子,张魁狠狠点头:“咱们人都在这里,趁手的家伙可准备万全?” 下方一片点头众,这前寨主反手抽出一把战刀,砰的剁在桌边:“今夜,除了那帮神神叨叨的白衣佬。” “干掉白衣佬!” “干掉白衣佬” 纷纷嚷嚷的声音并不大,只是眼里都有坚定的目光,他们之前都是这山寨中亲近张魁的人,勉强形容,算是所谓的“天子近臣”,包道乙来了之后他们地位虽有下降却也无事,盖因包、郑两人彼时多有依仗张魁之处,这些人虽然有些不适,却也没甚怨言。 直到方貌带人前来,一群人指手画脚,肉不许吃、酒不能多饮,他等又正值新败,张魁不开口下毫无底气反抗,他等又是报仇不隔夜的性子,这口气闷在胸口没处撒,今日寨主愿意站出来,自是等不及要大干一场。 张魁满意一笑,将刀从桌边拔出,刷的一声归鞘:“蛇无头不行,走!先干掉那姓方的。” 轰—— 众人皆起,一片抓紧刀枪的声响传来,迈开步伐跟着前方的寨主。 夜色深沉,有风刮起,不知何时密布天空的乌云遮住了清亮的月光,张魁迈步出屋,朝着天上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个笑容。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此乃老天帮忙。 一行人仗着熟悉地形,走在阴影里四处瞧看着,稍微有些响动就停步不前,带声音没了,方才继续前行,如此走走停停,颇为花费一番功夫。 “到了。”前行的小头目站在阴影里,看着前方黑乎乎一片房屋开口道。 张魁走上前,四处看了下,影影绰绰间,有几个白衣的身影在那站着:“就几个白衣佬在……” “怎生不点篝火?这般漆黑这些人看个甚院子。”有人抻着头看着那边的身影面有疑惑。 “这俺知道。”有人轻声回了句:“那姓方的有光亮睡不着觉,刚来时候,俺好心给他送灯火照明,结果被赶了出来,啐——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魁眼神一亮:“这却不是讨死?走,做了这几个白衣佬。” “俺先来。”有人抽出怀中的尖刀,猫着腰向前走去。 张魁等人也是弯着腰提着脚尖,生怕弄出一点响动,黑乎乎的夜色里,也亏着张魁这边的人荤腥不忌,对面又穿白衣,能看着些模糊的影子。 那边几个放哨的却站在那边一动不动,只张魁等人也不疑心,这黑咕隆咚的,自己等人又穿着深色衣物,一群只知吃菜的人能看着才叫有鬼。 也正如他等所想,几个手持尖刀的人直到摸上去那些人仍是不同,后方的人轻轻探出胳膊,猛的捂住人口鼻,横刀一抹。 沙—— 奇怪的响声传出,动手的人当即变了脸色:“假人!寨主,有诈!” 喊声中,四周有脚步声在响,一支支火把举起,白衣汇聚下,驱散了这一方黑夜的迷雾。 张魁等人抽刀在手,背靠背围成一圈站着,面色惶恐的看着包围上来的摩尼教徒。 “张魁!”声色俱厉的呵斥中,肥壮的身影在刘赟的护卫下从人群中走出,伸出大了一号的手指指着被围着的人:“你好大胆子,竟然想火并我等,你那江湖道义呢?” “呸——” 一口浓痰在火光中飞出丈远,火把燃烧声中,啪的落到地上,那边拎刀的身影将刀一指:“姓方的,少跟俺提这个,你等将俺们卖给梁山当俺不知?” 又握着刀,将手臂从左到右划到一边又划回来:“你们……在门口放着假人,又这般快的围上来……不就是在算计俺!” 方貌面上挂上冷笑:“你若不来,我算计谁去。” 张魁面色涨的通红,指着方貌大吼一声:“卑鄙!” 两人说话间,越来越多的白衣教徒赶到,身穿道袍的包道乙提着长剑,分开前方的人走到另一侧站稳,面上表情看着有些冷漠,只是在那上下摸着胡须。 夜空下,方貌的声音继续响起:“你说我等要卖你给梁山,我可没令人去拿你,反是你领着人杀上门来,你我到底谁卑鄙。” 那边还要说话,方貌大手一挥:“多说无益,今夜你做下此事已是不能善了,左右,与我下!” 身旁刘赟面无表情,呛的一声抽出长刀,一众白衣教众,纷纷挺起刀枪迈步上前,后方的人以枪尾敲击地面,以壮声势,砰砰砰的撞击声中,张魁与身后之人面色俱都难看起来,有人眼神慌乱的看着围过来的白衣人影,倏然大喝一声:“老子和你们拼了。” 激动之中,跨步上前,眨眼间杀道近前,那边数杆长枪猛的齐齐刺出,噗的扎入胸腹,那人圆瞪着眼睛,嘴角噗的吐出一口鲜血,长枪抽出的一刻,整个人扑倒地上,鲜血飞溅的一刻,犹如水进了热油锅中。 “和他们拼了!” “杀!” 自知没有幸理,张魁大喊一声合身扑上,轰然迈出脚步的还有他后方的几十个亲信,手中拿着朴刀、长枪嘶吼着狂奔过来,猛然撞入白衣人群中,两拨人凶猛的嘶吼,杀做一团。 纷乱只持续了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停下的一刹那,白衣染血,一地尸首,回过身的刘赟身上溅上一片暗红,左手拎着一刻死不瞑目的人头。 明儿搬家,事情繁多,拆卸、组装家具还有拆卸、安装电灯等等等等事情(都要自己做。。。t.t),周日应该能恢复更新。 第324章 命 夜色如潮,山上的喧嚣未曾影响到山下半分,离着浔阳江边不远的村镇里,第二天还要务农的人都已睡下,狗叫的声音却在一条土路左右不时响起,直到边缘停下。 村庄的尽头,过去百米的距离有一不大的屋宅孤零零的矗立在那,与村子万籁俱静的样子不同,此处虽关着门窗,然从缝隙透出的光亮可看出,此处的人仍是没有休息,隐隐约约,有吵闹的声音传出。 “还有没有傍猜的了,有就快些……”光头的汉子双手摇着头钱,嘴中不停吆喝着,和他对赌的人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看着就非是善类。 周遭一圈汉子嚷嚷着:“快博,快博,钱都与你了,磨磨蹭蹭让人等的心焦。” “总要问下众人才是,来啦——” 光头汉子说了一句,提高音量的一刻将手中头钱掷下去,六枚铜钱在装面上滴溜溜的转着,一旁买他的人不停喊着“快”,买疤痕脸的则喊着“叉”,不多时铜钱带着金属独有的声响旋转停下—— “五字一镘——叉!哈哈哈,运气真好!”脸有疤痕的汉子大笑着将钱一把搂到跟前,喜笑颜开的点着数,身后傍猜的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疤痕脸赢,他们也赢。 “入娘的,又输了!” “直娘贼,孙疤脸你个腌臜厮是不是出千了。” “是极,连输六把了……” “你自己掷的却去怪谁!” 十三、四个汉子聚在屋中关扑,此时有人赢有人输,各自七情上脸,有人骂,有人护,一时间好不热闹。 大宋禁止赌博,甚至在刑法中规定:诸博戏财物者各杖一百,赃重者各依己分,准盗论。也就是说,只要抓住赌博的,一百棒是跑不了,若是再赌的大些,则按盗窃罪从重处罚。 然定法的时候可能也考虑过堵不如疏的因素,亦有法外开有恩的时候,旦逢春节、寒食节、冬至三节,都会开放赌禁三日。 只是总会有人忍不住那诱惑,常常私自聚赌,城里抓的严,就跑到乡下村镇中开设私局,这些人与村人多是相识,甚至乃是同村,甚少有人去告,如此倒也是有不少私设的赌场存活下来,此处就是如此。 “闪开,让俺来!” 一双通红的三角眼出现在孙秃子旁边,一把将人拽开,自己坐到疤痕脸对面。 面有疤痕的人上下打量对面的人一眼:“俺说张横,伱这厮这两日输多赢少,可还有钱?” “呸!没钱俺能坐这儿?”张横鼓瞪着三角眼,从怀中掏出一蓝布口袋,啪一声拍在桌上:“六两银子,够不够!” “够!够!”疤痕脸连连点头,对着张横一比大拇哥:“这要不够谁还能够?就算你一直输下去都够玩到天亮的。” “你个直娘贼才输呢,呸——”张横反驳一句,又朝地上吐口唾沫:“正入娘的要关扑呢,你个鸟人能不能闭上那乌鸦嘴。” “说俺乌鸦嘴……”疤痕脸横他一眼,看眼他手边的钱,登时也去不计较:“来来来,傍猜、傍猜。” “俺博横哥儿。” “俺也博横哥儿!” “俺博……” 一旁红着眼的赌徒等他二人拉开架势,纷纷将手中钱投在一旁,也有输急眼的嚷嚷着:“俺用渔船相抵。” 这些傍猜的下定注,那疤痕脸伸手摇头钱,往桌上一撒,铜钱落定,却是三个镘,张横哈哈一笑:“该是你输着了。” 对面斜他一眼,哼唧道:“待你这厮赢了再说。” 张横大手一伸,将头钱都抓手里,左摇右晃,做足了架势,撒手的一刻不停喊着“快!”。 铜钱落定,两个镘。 “哈哈哈,你这运气也没好哪儿去啊!”孙疤脸将钱收了过来。 张横面皮陡然涨红:“再博!” …… 三输四。 “再博!” …… 对面一次快。 “再博!” …… 投出个二,疤痕脸是个四。 “再博!” …… 投出个叉。 “再博!” …… 头钱滴溜转着,停下之时二输四已成定局。 张横赤红着双眼,欲要伸手再去拿头钱:“再……” “横哥儿,你已输光了。”孙疤脸拿起原属张横的钱袋,用手拎着一角转着:“再博你拿甚来博?” 张横一愣,低头看去桌上,又拿手在身上几处放钱的所在掏了掏,却是一个铜子儿都找不出来,对面似是看出他窘境,咧嘴一笑:“横哥儿要是愿意拿你那船做抵也可。” “那是俺们兄弟两人的。”张横瞪他一眼。 对面却是笑了:“俺给你多算半两银子。” 张横面上顿时犹豫了,盯着面前头钱挣扎半晌,终是沉着脸将铜钱往前一推,硬生生撇开脸去:“罢了,不玩了,等有钱俺再来。” 疤痕脸嘴中轻“啧”一声,耸耸肩,朝后靠了下身子:“下次多备些银子。” “呸!俺又不能一直走霉运,直娘贼,恁地瞧不起人。”骂骂咧咧声中,张横打开大门走出去的瞬间,举起胳膊挡住清晨投下来的光芒。 闭着眼等了一会儿,方才适应这光线的,一路赶回家,推开院门喊道:“娘,俺饿了,可有吃的。” “娘?二哥儿?”推开卧房门,这汉子张望一下,没见着自家老娘同弟弟,索性自己找些冷硬的面饼胡乱塞了两口,他又几天泡在赌场,实在困乏的很,就合着衣服在床上一躺,一觉睡到天光西走。 这汉子起来摸摸肚皮,饿的紧了,家中吃的回来时就下了肚,身上钱财又都送与赌场,连买个炊饼钱都无,想着打两条鱼吃,走到自家粗制码头一看,船也不在。 用手摩擦着几天未打理乱糟糟的胡须,张横叹口气,赶忙跑到相熟的人家,万幸已是打渔回来,好说歹说借了条船,拿上渔具,一个人划着直奔江边鱼多之地。 待弄到两条肥鱼,已是擦黑之时,张横连忙划着船朝岸边赶,想就在岸上支个火堆,将就着把鱼弄熟了吃进肚里。 ( 方自捡了几根柴火,手中将火折子打开,刚要将枯枝凑上去,有脚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个男声传来:“船家,速速送俺过江。” 张横张着嘴双手拿着引火之物疑惑的转头,就见一大汉站在身后,背上有个看不出材质的小包袱,昏暗光线下看着是个挺壮的汉子,身上衣衫破了几个洞,看起来蓬头垢面的,脸颊、额头满是黑灰,头发也打散了,耷拉下来看不清面容,只下巴光秃秃的还有几道红色的划痕,显是刚剃了胡须不久,如今正有些紧张的从发丝间看着他。 拿眼角上下看了看这汉子,张横没去管他,如今饿着呢,还是先吃东西要紧。 那汉子见张横不理人,连忙开口:“船家,俺有急事过江,还请帮忙则个,必有重谢。” 说着伸手掏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只要过江,这就是恁的了。” 张横三角眼陡然睁大,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叫了一声,看看银子,看看汉子,又看看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口中说道:“等俺吃些东西,如今饿着没力气划船。” 那汉子连忙开口:“吃的俺这里有些炊饼,还请恁用了快些送俺过去。”手一伸从包袱中拿了个炊饼递给张横。 这船火儿一把夺来,先凑鼻子上闻闻,没闻着什么异味儿,他也是饿极了,也不就水,三口两口给吞了下去,那边汉子咧嘴一笑:“船家,可以出发了吧。” 张横点点头,用力嚼着最后一口饼,看看地上两条肥鱼,伸手将其提起,嘴中含糊不清道:“够,总里一沉。” “嗯?”汉子没听清楚,连忙道:“船家,恁说甚?” “俺说快些,天色太晚了。” 张横咽下饼,快步上了船,后方的人歪歪头,总觉得听着不对,只是此时轮到那船火儿催他:“快些上船,送你后俺还要回家,天色这般晚还磨蹭个甚!” 汉子不及多想,连忙快步上去。 船撸摇动,哗哗的水声中,这船在漆黑的水面上,箭一般驶向浔阳江对岸,许是划船太过枯燥,张横主动开口搭话:“客人怎地这般晚还要过江,俺记得那边五、十里内没村子,恁要是找不对道,岂不是要露宿野外?” 那汉子坐在船上,闻言头也没抬:“俺自有要紧事要做,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要紧事?甚要紧事要连夜赶路?” 那人不耐道:“此乃俺私事,却不能跟人说。” “哦……” 嘴里发出一音节,舟船撞碎水面上的月影,压了过去,张横眼角向下撇去:“让俺猜猜是何私事……”嘴角向两边扯去,露出的笑容有些渗人:“莫不是连夜逃命?” 那汉子身子一抖,伸手入怀,再掏出时握着一把尖刀,猛的起身刺向张横。 张横哪会在船上让人给伤着,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跳入江水中。 那汉子在船上转着圈的看了一遍四周,此时船在江心,离着岸边还有段距离,只得一手攥着尖刀,一边咬着牙单臂摇撸,只是那速度实在与之前无法相比,缓慢如蜗牛一般。 后方,噗的一声一个脑袋露出水面,张横的声音在江面上传来:“李立,你这厮散着头发,剃了胡须当人认不出了?你那些好事早在江州传开,俺在赌坊都听着了,如何逃的了!” 李立将额前头发一撩,面色狠厉:“俺和你无冤无仇,适才又请你吃饼,放俺一马怎样?你又不是李福那老不死的弟子门人,没必要听他的话。” 张横冷笑一声:“岸上没有,适才有了,拿刀捅俺,俺弄死你!” 李立还待再说,就见水面上那脑袋猛的沉了下去,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这催命判官疯狂挥动手臂划水,只是那船不知怎地竟是打起转儿来,慌得那李立额头上急出一层汗,顺着脸往下流。 也就是他还未找出怎生将船重新往前划,这舟船猛的向旁一侧,差点被抛出去的李立连忙放开船撸,一把抱住船帮,随即只觉得这船越晃越猛,身子左右摇摆难以固定,知道是张横在水下要颠他下去,只他水性也就是淹不死的水准,如何挡得住? “啊……啊!” 下一刻,左右晃动的船只再也抓不住,这人嚎了一声抛飞出去,噗通一声进了水里。 孟夏的夜晚尚有几分寒意,冰凉的江水陡然包围全身,李立却是觉得自己心凉的更透一些,落水的瞬间,猛然闭住气,攥着尖刀的手不停在身前划动。 此时光线本就不好,水中更是难以视物,受到水阻的手臂挥舞起来也不甚顺畅,这催命判官陡然醒悟该向上浮,双手摆动的一刻,顿时觉得脚腕被人攥住,接着一股下拽的力道传来,刚刚往上游的身子又被拽了下去。 李立连忙拼命摆动手臂向上,仍是止不住下沉的速度,急切间想起有脚能动,踹向握着脚腕的手臂时,顿觉脚上一轻,踹人的那脚又被人抓住,随即以更快的速度向下沉。 完了…… 李立心中一急,一口水呛入口中,接着再也憋不住气,一口口水灌了进去,气泡从口鼻中冒出,下一刻,整个人停止挣扎,浮在那边不动。 张横在水下感受着上方挣扎的力道消失,也不急着上去,就拉着人在水中盘旋片刻,待确定人确实溺水了,这才双脚一动,倒拉着人游了上去。 “噗!”冒出头的张横吐出口气,左右看看,见船在不远处,连忙游了过去,使力将李立推上舟船,自己也一用力上去,看着躺在那紧闭双目的男人,嘴角带着丝冷笑,先蹲下从李立身上翻出银两,放手中掂了下:“嘿,还挺有钱,倒是便宜了爷爷俺。” 站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水,自语道:“将你抓着,李老大该是有所表示吧,呵呵,到时又是笔银子入账。” 伸手握住船撸,划动两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又看眼李立,喃喃自语道:“别说,这法儿来钱还挺快……” 月色如钩,一船过江,消失不见。 ps1:搬家真的累,将家具运到新家后,整个人都摊了,左臂抖个不停,脑子一跳一跳的疼,好累。。。。。。 ps2:今天起来全身更疼了t.t,起个身都费劲。。。 第325章 双头 天阴了下来,水鸟在空中飞舞,有鹰唳长鸣的一刻,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扑棱着翅膀从旌旗旁飞过,身穿单衣的穆弘站在营帐前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一队梁山士卒,身着深色皮甲,提着长枪匀速走过,脑袋不由随着那边行进的路线转动。 “大郎,看什么呢?” 身后童威的声音传来,穆弘也没转头,继续看着,走上前的出洞蛟用肩膀碰触他一下,顺着穆弘目光看去挑了下眉头:“怎地,羡慕啊?” “比我之前在揭阳镇看着的官兵看着更精神一些。”抓了抓头发,这没遮拦耸耸肩:“确实让人羡慕,要是我家庄客和他等似的,揭阳镇上那几家鸟人算个屁。” 童威上下打量穆弘一番,眼中有些异样的神色,一拍他肩膀道:“莫多想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要是高个子的腰弯了呢? 穆弘看了童威一眼张张嘴,又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看着中军大帐处飘扬的梁山大纛:“那个什么李助昨晚又来了?倒是会拉关系。” “来了,拉着李老大喝了不少。”童威扭扭脖子,舒服的呻吟一声道:“你别说,这人是个能说会道的,跑江湖的经验也是多的很,竟能和李老大聊的投机,每次两人都喝的大醉。”接着叹口气道:“其实两人喝喝酒聊聊天也好,贵哥儿出事儿后,俊哥儿、小八哥相继伤的伤、亡的亡,李老大心中其实苦闷的紧,只是在人前不愿显露出来,死撑在那,有个人倾诉一下,总是好的。” 穆弘没说话,只脸色有些难言,童威只当他是在同情李福,一拍他胳膊:“莫担心,李老大风风雨雨经历的多了,这些打不倒他,只是伤了亲近的人难免有些伤感,换谁都是如此。” “……确实。”有些白皙的没遮拦沉默一下,点点头,想了下开口道:“只是也不该太过亲近、信任梁山了,他等到底是外人,又不会为咱们江州考虑。” “我就说你这两日一副臭脸,哈哈……”童威一怔,接着呵呵一乐,停下笑声的一刻缓缓收了笑容:“放心吧,李老大又非是雏儿,怎不知这道理,只是没这梁山,咱们今次要遭也是真,投桃报李罢了。” 穆弘望着天,心不在焉的说了句:“没他们也不见得输……”两指捏着衣服抖了抖:“俺去洗洗,这两日身上黏的紧,惹人烦躁。” 童威点点头:“大郎自去。”眼看着最近声名鹊起的没遮拦走远,这才挠挠脸,面色古怪自语一句:“还真让李老大和那李助说着了,大郎还真对他等心怀不满。” 却是回想起,这两日李助打着同是李姓人,五百年前是一家的旗号来找李福喝酒,李福一是有些感激这些梁山来的汉子,没他们尚不知要死几多人;二是确如童威所说,这老头儿心中苦闷的很,他在江州辈分、威望又高,无法随意与人对坐饮酒诉苦,骤然来了个同江州人八竿子打不着的江湖同道,二人又暂时份属一个阵营,李福如何又不愿? 要知人都有诉说的欲望,能憋住心事几年不说者已是百里挑一,能将烦心事带入坟墓者,更是一个也无,圣人都还有个说话的朋友。 李福不是圣人,有个说得来、能诉苦的对象如何不喜?是以自刘赟离开后,见着江湖上有名的金剑先生提着好酒来访,不由深感意外,待得一番闲聊下来,同李助颇有共同语言则是意外之喜。 童威就是这两日酒席上伺候的小辈,他今日来找穆弘却是因为二人喝醉酒时,李助说过穆弘此人年轻桀骜,怕是心中别有想法。 李老大怎么回的来着? 童威挠挠头,看着走远的背影渐渐回想起来,是了,他说穆弘这人性子太急躁暴烈,做事只知硬刚不知怀柔,若是能沉下心性学学他父亲,届时有手段、有武艺,说不准将来成就非止揭阳一镇。 难不成李老大还以为姓穆的能领江州绿林不成? 这出洞蛟摸摸下巴,随即吐口痰在地上,老子兄弟还是跟着俊哥儿混,俊哥儿要是好不了就单干,让俺们跟着这人…… 算了,莫想了。 童威搓了搓手臂,感觉身上有些凉意,似乎胳膊上起了些鸡皮疙瘩,随即转身回去了。 …… 浔阳江。 一艘带棚的舟船静静的停在水上,覆盖着凉席的船舱让人看不清里面有甚东西,不远处的岸边,有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李立那厮……呼~李老大早有交待……”穿着短布衫的苏大隆蹲在地上,面前一堆篝火,手中拿着刚刚烤好的鱼撕咬一口:“嘶……呼,真烫。”鱼肉下肚,嘴中说着:“发现行踪的给百贯钱,拿到首级给钱五百贯,活捉就值钱了,千贯!” “千贯?!”对面蹲着的张横猛的直起身子,声音听起来有些尖锐。 “就是千贯。”苏大隆肯定的点点头,看他一眼:“这般激动干啥?前提是你要捉着才成。” 挺直腰杆的身子陡然软了下去,嘴中轻声呢喃:“入娘的,可惜了,俺怎生这般手贱……” “啥?”苏大隆只顾眼前的鱼没听着。 那边张横摇头:“无事。”眼睛瞥去那边船篷,脸上阴晴不定,突的把手中烤鱼塞给对面的汉子:“给伱。” 苏大隆本能伸手接过,看着张横站起来就走有些疑惑:“横哥儿,去哪儿?你不吃了?” “俺突然想起来家里炖着鸡汤,需要先回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船边,腿一用力跳了上去:“等回头俺请你喝酒!” 喊声中,这人驾着船划了出去,只留苏大隆蹲在那里,一手一条鱼的举着,嘴里呢喃一句:“入娘的,你个水里打滚的,还炖鸡?你但凡能将鸡毛拔干净,俺苏大隆就跟你姓……啧,个财迷,真当别人不知你想做甚?这时候出去找你也找不到啊,还不如吃鱼呢。” ( 手中鱼一横,张口咬下块肉咀嚼着。 …… 小孤山上,方貌负手而立,看着这处山寨有些不舍。 此处却是要冲之地,对着揭阳镇,又守着浔阳江,任谁从此过都绕不过这里,若是能将此占了,收入囊中,在这江州就等于打进去一块楔子,将来无论是进是退,都会有很大的便利,可惜啊…… “三郎君。” 身后传来刘赟的声音,方貌转身去看,见这得力的兄弟一身白衣白裳,手中拎着把长刀,稍远的距离站着两名作为伴当的教徒,手中提着一木盒,就见这汉子走近身前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我先下去找那吕布,届时让他等放开山口。” “辛苦刘兄弟了。” 肥壮的身影转了过来,拍了拍刘赟的肩膀:“稍后还要你在梁山那边委屈一段时日,我回去立即找人凑钱粮,想来很快就能够数。” “为了明尊的荣光,这点辛苦算不得甚,况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健壮的汉子故作轻松道:“在梁山待一段时日也可看看他等是如何行事的,许是可以从中汲取些经验。” 方貌挑了下眉毛,面色有些忧虑,然,还是点首道:“恁地说,你就更应该小心了,莫要将自己陷进去。” “赟又非第一日行走江湖。”嘴中说了句,这白衣的汉子反倒宽慰着自家教主的三弟:“什么该打探、什么不该看,我还是心中有数的。” “恁地就好。”方貌呼出口气,一把抓住刘赟的胳膊,使劲晃了一下:“多加小心。” 拱手作揖,刘赟当即提着兵刃转身朝外走去,两个伴当连忙冲方貌一拱手,跟着刘赟身后一同走去,方貌站在原地,直到三人身影被树干遮住不见,方才闭上眼睛长叹口气。 回去该是跟大哥商量练些精兵出来了。 …… 下山的道路仍是那条,此时天光被云层遮住,只一圆形的光团透过浓厚的云雾照下,山风时不时的吹动两旁枝条晃动,沙沙声响中,穿的并不厚实的三人甚至觉得还有些凉意。 许是该说的话,这两日都说过了,三人一路下来都自沉默着,直到看见下方山寨方才长舒口气,刘赟回头示意一下,那提着木盒的教徒朝上举过头顶,三人方才走过去。 这两日轮值恰好又逢董先,年轻的汉子挥手打开营寨大门,走过来挑眉看了看一身白衣的刘赟:“未想到这般快又见到你。” “以后还有更多见面的机会。”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董先也不在意,挥手招来一个寨兵,让他带着三人进去。 刘赟已是来过一次,自是没有意见,抱起拳,冲着董先道了一句:“回见。” 董先拱拱手,张了下口,不知该说什么,眼看着这三人跟着那寨兵走远。 领着三人走到大帐外,那寨兵先跟守卫的士卒说了几句话,回身过来说了句“且在此等候,寨主一会儿就来。”随即人就跑了开去。 也没让这三人等多大会儿功夫,接到消息的吕布同李福联袂而来,刘赟见着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深吸口气,上前一步作揖道:“摩尼教刘赟,见过吕寨主。” 吕布看他一眼,伸手一扶:“倒是等兄弟你多时了,且入帐再谈。” “是。” 刘赟拱拱手让到一旁,吕布、李福二人当先走入大帐,后面跟着的李福、童威二人看他一眼,笑了下跟着进去,这汉子看看候在后方的余呈,魁梧的少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方才一点头走了进去。 “不知刘兄弟来此是否有好消息?” 低沉的话语声中,一旁李福则是面沉似水,眼神古井不波,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吕布将身子朝后一靠,淡淡的续道:“还是你等想要违反某提出的条件?” “不敢。”刘赟上前一步抱拳:“前次吕寨主提出的要求我已应下,我教就绝无反悔之意,今次下山事情有二。一是我等已同意寨主所言,还望寨主将路放开,允我等离去,二是……” 朝着身后看了一眼,那提着木盒的教众当即跨前一步,回过头嘴中继续道:“二是张魁,此人狼子野心,为破坏我教与寨主之约,日前在山上想要火并我等,不得已下,三郎君只得下令将之杀死,此人首级在此,还请验收。” “你说甚!” 话音落下的一刻,李福蹭的站了起来,苍老的身躯似是重新充满活力一般,猛的蹿到后方那教众跟前,那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一个不稳,那木盒掉了下来,被老人眼疾手快一把抄起。 啪—— 上方的盒盖被扔到地上,李福双手死死握着木盒底部,双眼瞪圆,丝丝血色充斥上眼白:“腌臜厮鸟,你也有今日!” 盒中,涂抹上石灰的首级死不瞑目,自是无法回应李福的话,这老人呼哧呼哧使劲喘息几下,慢慢将气息调匀,佝偻的身子似乎直了许多:“抱歉,人老控制不住情绪,让各位见笑了。” 帐中之人如何不知他的事情,闻言吕布宽慰道:“李老丈此乃真性情,何来见笑一说,多虑了。” 看着李福抱着那木盒回到座位也不说话,转头对着刘赟道:“如此,贵教的诚意某算是看到一部分,明日午时某会下令放开路口,允你等出江州,只是你却是走不得。” 刘赟闻言也不恼怒,只是点头应下:“此是之前就议好之事,赟不敢违背,只请寨主让我这两个伴当上山通知一声。” 吕布点点头:“这倒是使得,某也不需这般多人在此。”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吊着胳膊的童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各位……各位见谅……”喘了下对着看来的李福道:“张横……张横他……” 李福眉头一皱:“张横怎地了?” 童猛咽下口唾沫,狠狠吸口气吐出:“张横把李立脑袋带来了。” 老人闻言,双眼睁圆,面色难言。 累大了,肌肉还是疼,t_t 第326章 回转与醒来 吕布曾有过一个疑问,或者说是每个猛将都有的恐惧,当自己老了后还能像年轻时那样身姿矫健,在战场驰骋? 这个问题他最终没能等到答案,毕竟在壮年时输给了曹操,也由此暂时消除了那股内心对于年老体衰的隐忧。 直到今日,他忽然觉得就算将来年老,自己也应是非是常人能敌的。 就在适才,听到童猛传话的老人陡然蹿了出去,那速度比之马灵毫不逊色,让满帐的人都是愣住,尤以童威、童猛哥俩为甚,圆睁的眼睛都能赶得上牛眼了。 “看来李老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转了。”嘴中轻笑一下,吕布站起身:“不若一起去看看吧,不知这张横是谁人,看来江州也是人杰地灵啊。” “吕寨主(哥哥)说的是,出去看看也好。” 几个非梁山的汉子抱拳,童家兄弟也没回吕布疑问,反是当先转身就朝外跑去,不管吕布是怎生想的,此时却是要更着紧李福一些,倒是不怕他出甚事,他这人老当益壮,些许激动伤不了身子,二人却是担心他一会儿别作出甚过激的事没人拦着,到时反倒不美。 刘赟也是有些好奇,那李立他虽不放在眼里,然看其行事显然是个心思活络的,这等人会被人砍了脑袋过来,多少有些新奇。 当先看着吕布走出大帐,梁山众人连问都不问,直接跟在吕布身后朝外走去,刘赟这才迈步跟上。 吕布行走速度较快,他这身体也是人高马大,双腿修长,迈动间远胜常人,然倒地是行走过来,待发现李福之时,这年老的人正双手各抓一个发髻,拎着两颗人头在那畅快的大笑。 “倒是恭喜李老丈心想事成,大仇得报。” 走近的吕布笑呵呵的说了句,李福转首的功夫,脸上畅快的笑意已是消失,冲着吕布点点头,带着几分伤感道:“倒是让寨主看笑话了,这两个狗贼害的俺苦,如今总算是宰了,当浮一大白。” “节哀!某一会儿陪老丈喝些。”吕布随口说了一句,看眼站着的汉子。 李福刚要开口拒绝—— 此时张横正立着眉毛站他后边,三角眼不时打量着吕布,眼中的神采带着一丝疑惑,干脆开口问李福:“李老大,这位是……” “倒是老朽的不是。”李福抿了下嘴,看了眼吕布,指着张横道:“吕寨主,这是老朽当孙子看的后辈,唤做船火儿张横,他还一兄弟,浪里白条张顺,论水里功夫……”伸出大拇指:“两人都是这个,不输小七那后生多少。” 又对着张横道:“这位就是今次帮我江州击退摩尼教的梁山好汉头一位,吕布吕寨主。” 那边张横恍然大悟之余,又觉得情理之中,不然这人同李福说话如何这般随意,缘是有这般底气,当即抱拳作揖:“小人张横见过吕寨主。”抬起头笑着道:“李老大在给俺脸上贴金哩,俺那兄弟水性胜俺多矣。” 吕布听李福说他二人水性好不输阮小七时,就已有些兴趣,只是想想李福也可能是在提携后辈,是以替其吹嘘一番,只是一扶这人胳膊:“张横兄弟多礼了,初次相见也未有甚值得多说的。”停顿一下:“不若之后一起饮些酒水,酒宴之中也好亲近亲近。” 张横大喜:“此乃俺的荣幸,多谢吕寨主。” 吕布转首看着死死抓着首级发髻的老者,眼睛眯了一下:“听闻贵弟子遗体已运回家乡,老丈可要立时赶回去?” 李福看看自家村子的方向,深吸口气,强压想要回转的心情:“老朽还要看着那些食菜的离开……”将气息缓缓吐出来,轻声道:“……不了,还是不了。” “那不若先摆个桌案在这边祭祀一番。” 一道声音随着脚步响起,跟在身后的几人陆续过来,笑眯眯的李助看着李福道:“如此也可排解下老哥心中的苦闷。” 那边年老的闹海龙驹沉默片刻,点点头,冲着吕布拱拱手:“俺们这没几个念过书的,不知吕寨主可否让李贤弟写个祭文出来。” 吕布转头看看站着的金剑先生,李助一点头,当即道:“可,若是其余之事亦需帮忙,老丈还请说。” “寨主客气了。”李福扯出一个笑容拱拱手:“不敢多劳烦贵寨,其余之事俺们自己就可做了。” 当下江州的众人跑动起来,扛桌子、提酒坛,没有三畜做祭品,就有人用面做了个相似的,在里面塞入剁好的肉馅。 如此一通忙活下来,也是过了小半个时辰,李福将两颗人头摆上,领着众人在这大营里祭拜这段时日死去的江州子弟,李助抑扬顿挫的念着他写就的祭文,有悲伤的曲调在营中回荡,经久不散。 孟夏戊戌的这天傍晚,陪着刘赟一同下山的两个教众回到山上,备说山下梁山同意自己等人撤走,这摩尼教的三郎君终是松了口气,看看天时不早,当即决定翌日一早撤离,让手下教众在此歇息之余,搜刮些值钱的东西,他也知这些带不走,准备离去时交给山下那帮人,也算是份买命钱。 山下的营地中生起篝火,有饭菜的香味儿飘出,去了多日心结的老人收拾心情,就在营中开了个不大的酒宴,江州一系被他看好的后辈与梁山此次前来的好汉坐了一堂,穆弘这刺头仿佛是被叮嘱过一般,没在酒宴上闹事,只是一个人喝着闷酒,到的差不多便先告辞离去。 倒是阮小七与张横不知怎地起了些冲突,许是因为白日间李福所说之话,让吃过老人苦头的活阎罗万分不爽,也是众人吃酒吃的醉了,这人就提议做醒酒汤,同张横两个下江里去捉鱼比试一番,却是他快了张横半炷香时间,让阮小七算是出了口闷气。 只他也没在意,后边回来的张横气哼哼,不服气的很。 夜晚,也就在这闹哄哄的情形下慢慢过去。 ( …… 己亥,晴,有风无云。 山道上,两旁的树林投下阴影,一个个身穿白衣的摩尼教徒意志消沉的沿着土路走了下来,身形肥胖的方貌骑在马上看着蜿蜒的队伍目光复杂,此时人数比之刚来之时少了接近一半,回去还不知该怎生面对其家属的目光,不过大抵能活着回去算是幸运了吧。 不久,前行的包道乙派人传回消息,堵住门户的营寨大门已经撤去。 肥肥的面孔舒展开来,抬头无神的看着天空许久,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队伍加快前行,路过山下营寨的瞬间,肥壮的身形看到集结成战阵的梁山众人,表情一阵艳羡,随后看看站的较为突前的刘赟,仍是一身白衣,手无寸铁,眉头皱起时,那边仿若感到他的目光,双手抱拳,一揖到地,许久不起。 方貌用力闭下眼睛,就在马上还礼,随后叱咤一声,领着一众教徒快速离去。 不一时,跟在后面看着他等离去的杜立三回禀,人已登船离境。 “吕寨主。” 花白的头发丝被风吹动着,老者抱拳一礼:“今趟事情已经完结,老朽也要回去了。” 对面,吕布从大纛下走出,闻言点点头:“确是结束了,某也准备回转梁山……”看了眼那边的江州子弟,开玩笑似的道:“若是江州有兄弟想出去看看,欢迎来我梁山,某这里正缺水中的好手。” 李福一怔,接着哈哈一笑:“恁地好,俺也希望这些孩子外出看看,待老朽询问一番,许是有那耐不住寂寞的。” “哦?如此说……”吕布收了笑容,认真打量一番老者:“某还要在此再叨扰两日了。” “那不若去老朽村中吧。”李福笑了起来,红润的脸上显出几道皱纹:“正好老朽也想与贵寨多亲近一番。”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梁山的魁首笑出声来,转头看向后方:“传令,收兵!” 大纛下,有人拿出金锣,金属的敲击声在这山下回荡,一道道人影在移动,紧密的阵型如同剥开的瓜果,渐渐松散开来,又重新排成队列走上回去的道路。 江州这边的人要随性的多,李福宣布散去的一瞬,穆弘带着自家活下来的庄客与结交的恶少当先而走,各渔村跟着李福的汉子也在打声招呼下纷纷散去,只张横仍是要跟着李福一起,这说好的赏钱没到手,如何能就此离开? 太不尊重钱了。 一路之上,吕布同扈三娘在前,李助、李福两个喝酒喝出交情的在后,童家哥俩与阮家兄弟倒是有许多话题,大声在聊着,只张横这人不知什么时候同董先说上了话,两人边聊边走,倒也没安静下来。 比及到了渔村附近,縻貹同董先带着麾下士卒去往江边,回返舰船之上,吕布只带着扈三娘、李助、余呈等护卫在旁,跟着李福等人一起回去。 方自踏入渔村村口,就见苏大隆一股风一样跑了出来:“李老大,李老大,俊哥儿醒了!醒了!” “你说甚?” “俊哥儿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 李福不敢置信的眼光中,身旁童家兄弟、史全、胡永踏步上前,一把将人双臂抓住前后摇晃的同时,七嘴八舌的问着。 苏大隆被晃的头发晕,连忙叫喊:“停,停,停,头疼,别晃了!” 那边停手时,李福上前问道:“怎生回事?你说俊哥儿醒了?” 苏大隆按按额角:“醒了,张顺兄弟带回来个郎中,在房中折腾了一阵人就醒了。” “这里怎生还有俺兄弟的事儿?” 张横在后方一愣,前方李福却是脸有狂喜之色的蹿了出去,身后的童威喊一声:“李老大,稍等,俺也去。” 这伙汉子一窝蜂的跟了上去,张横想着兄弟在此,多少有些奇怪,也是抬腿追赶上去。 后方,梁山的众人似是被冷落,李助摸摸下巴,眯着眼睛看向前方疯跑的众人:“哥哥,看来这俊哥儿才是李福的继承者,这些江州的汉子倒是都服气他。” 虎目转过,微微眯起:“军师的意思是……招揽此人?” 李助手指下滑,抚摸着胡须:“是有这意思,然也要看他如何抉择了。” “且先跟过去看看。”吕布大步向前走去:“听闻此人昏迷多日被人参吊着命,如今醒来,也是体虚不得行。” “倒也是。”李助跟在侧后方点点头。 仍是那座有些简陋的小院子,吕布等人到来之时,屋内笑声已是传到外面,踏入屋内的众人见着李福正拉着一面色红润的中年人在道谢,那人外表儒雅俊朗,像一儒生多过医者:“安神医果不负神医之名,真乃当世扁鹊!” “不敢,不敢,恁老过奖。”那医者连连摇手,不敢应下。 一旁童猛举着完好的手臂道:“怎就是过奖,神医能救回多少郎中都唤不醒的俊哥儿,此乃天大本事,俺看可以算是天下第一郎中。” “就是就是。”童威猛的点头附和自家兄弟。 那被叫神医的人登时露出个苦笑,连忙双手拱起:“当不得如此夸赞,只是小人恰好会治罢了,真的过誉了、过誉了。” 几个年轻人还待再说,李福挥手一下,众人纷纷住嘴,老者吸口气道:“未知神医可有要嘱托的?老朽侄儿何时可以下床?” “不敢,老丈可叫我安道全,或是安郎中即可。”安道全温和一笑,接着正色道:“还真有些要嘱托之事。” 看了眼众人,有些奇怪后面走进的吕布众人,却也没去打听,只是说道:“令侄失血过多,又昏迷多日,已是伤了元气,我已开了药方在此。”伸手掏出一迭纸:“前面三张要连吃六十日,每日两次,六十日后,换下面三张,连吃百日,待其气色好转,只用最后一张方子再吃上百日即可。” 停顿一下:“此期间,切忌饮酒动武,也不可习练武艺或剧烈活动,只宜静养,否则若是坏了身子……” 话没说尽,只是摇摇头不语。 对面李福接了过来,贴胸放着:“多谢安神医。”转头对着众人道:“准备酒宴,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第327章 上山吧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还要……唉?” 安道全听到要吃酒,连忙双手摇摆想要拒绝,旁边童猛走上来用完好的手抓住他胳膊,这神医一愣刚转头看向童猛,另一边童家大郎上前几乎同时一把抓住另一边,惊的安道全又转头看他。 “哎呀,神医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俺们送恁回去就是。”童威笑嘻嘻说着,同自家兄弟一用力,将这医者架上半空。 “等等,放我下来!这……这成何体统。” 安道全整个人悬在半空,两脚半悬空中够不着地,只是不断踢腾着想找个借力的地方。 童家两个莽汉嘴里劝说着“神医放心,俺们就是想敬恁一杯。”“神医莫不是还要回家中报备?无妨,俺们陪着恁回去作证就是。”,动作是没半点儿放松,也不管这人如何挣扎,硬是给架到一旁坐席,按在坐位上。 “莫要如此,我留下就是,我留下就是。” 安道全带着苦笑看向二人,既然走不了,那就在这吃顿酒就是,又少不了一块肉的。 后方李福笑眯眯的看着童家兄弟将安道全架走,这才稍稍收敛兴奋的面容,转过来拱手道:“心情一时激荡,怠慢了吕寨主,还望莫要怪罪。” “此乃人之常情,何来怪罪一说。”吕布看眼后方正在苦笑的神医:“倒是要恭喜老丈亲人无事,此乃人间幸事。” “哈哈哈哈。”老人笑的畅快,接着一伸手朝后虚引:“快莫要在此站着了,先入屋内。” 吕布欣然点头同意,带着身后众人走了进去,李福则是先去后屋探望了李俊一番,嘱咐他好生修养,便即出来。此时苏大隆、史全等人已是招来村民,仍如前次一般在院中摆好桌椅,几个年轻的打了些江鲜带回来,交给前来做饭的妇人,这些妇人最擅做乡间菜肴,处理起鱼虾也快,不多时一盘盘冒着热气的菜碟端了上去。 因李俊醒来,村中人也自高兴,纷纷前来恭贺,东家带来两坛酒,西家带着一盘肉,见着有客人在此虽不怯生,却也不是甚会交际的人,只是将带来的酒肉送给客人手边,自个儿站一旁嘿嘿的憨笑着。 “吕寨主、安神医,来来来,尝尝,都是村里人自酿的村酿,虽不像外边那些名酒般爽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自家亲侄子醒来,李福如今脸上多有笑容,一个劲儿的相劝吕布、安道全等人喝酒吃菜。 安道全涨红着一张脸,他已是被一众前来感谢的粗汉、村民给灌了一圈,此时双眼发直,听了李福的话,本能的举起酒碗就灌,随后一头栽倒桌子上,被几个惊叫着“神医醉倒了!”“快扶下去。”的汉子架起带回屋中。 “那某就不客气了。”吕布笑吟吟的举起杯子示意一下。 都说心情能传染,这满院子的人都是喜笑颜开,时不时还有人喝到高兴处张开口唱上两嗓子本地歌谣,往往引得旁人和声同唱,梁山众人虽是听不太懂,却也是笑着看着他等吵闹,自己也因着开心多吃两杯水酒。 “对了,对了,年纪大了,欢喜的忘了事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今日心中痛快的李福酒到杯干,已是有些喝高的老人先自语着拍拍脑袋,又醉态可掬的冲着吕布笑笑,随即开口叫了一声:“张大郎、张二郎,且过来一下。” 那边吃喝的张横、张顺抬起头,见是李福在喊,连忙擦擦嘴站起身走过来,奇怪的扫视一下众人,有些拘谨的道:“李老大,恁找俺们?” 伸出手拍了拍站的较近的张顺:“这个,俺当子侄看的,浪里白条——张顺,今次也是他将安神医带来的,好娃啊……”接着一竖大拇哥:“水里功夫这个,将来也是最有可能超过俺的。” 又点点张横:“那是他兄长张横,绰号船火儿,也是……” 站着的张横苦笑一下:“李老大,今日小孤山下,恁介绍过一遍。” “嗯……?”瞪着有些红的眼珠看了眼张横,眨了半天眼,一拍张顺道:“对,没错,今日说过了。” 被打的浪里白条苦笑着看了眼自家兄长,这巴掌挨的多少有些冤。 “这是吕布吕寨主,嗝,同三国那位飞将同名。”一拍大腿,老人喝的发红的面皮一挺同色的脖子:“没他,俺们今次恐是要吃那摩尼教的苦头。” 吕布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恢复正常,他近来已是有些习惯被人当面议论。 “之前听俺家大哥说过。”张顺点点头,又看着吕布抱拳:“江州无名小卒张顺见过吕寨主。” “兄弟多礼了。”吕布还了一礼,心中却是疑惑,不知李福这般突然自说自话是甚意思,看眼李助,眼珠瞥向李福一息,那意思是,近几日你同这老人走的近,未知是否清楚这般没头没尾说话是为哪般。 李助也是有些搞不清,耸肩的瞬间,那边老者的声音又是响起:“如今俺们江州危机解除,吕寨主意图招揽些咱们江州儿郎上山入伙,俺已是应允搭线,去不去却是要看你们自己。” 李福话音落下,站着的张家兄弟相互看看,又看一眼举杯示意的吕布,神情若有所思。 “李老丈说的不错。”李助站起身子,脸上带上和善的笑容,诚恳看着二人:“我家哥哥求贤若渴,山上水军也需扩招,二位若是真有本事,各领一营水军也是能的,况且山寨在打造海船,已经首航去往辽国……”眯着的眼睛看着两人毫无波动的神情,嘴里话一改:“别的不多说,若是二位兄弟上山,每人千贯的安家费也是有的。” 张横本是静静的听着,闻言顿时睁大眼睛:“多少?千贯?”猛地转头去看坐在一旁应付着李福说话的吕布。 察觉视线的吕布转过头来,看着圆睁双眼的船火儿笑了一下:“每人千贯,此乃某定的规矩。” 张横嘴角微微翘起,又瞬间压下,看看身旁的张顺,一拽他袖子:“俺们还需商议一番。” “自然。”李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等还要在这里三五日才走,不急。” ( “如此,俺们先回去了。”张横说完,同兄弟朝众人一抱拳就径直回去,坐在桌上拿起酒碗灌下一肚子浊酒。 “大哥……”张顺没吃酒,只是看着酒液从嘴边顺着胡须往下滴落的兄长轻声道:“俺们要……” “稍后再说。”张横眼神闪烁,凑近自家兄弟:“此地不是商谈的所在。” 随后端起酒碗冲着对面喝的上脸的史全吆喝:“来来来,喝酒,咱们兄弟好久没这般热闹,今日要多喝两杯。” 酒宴欢腾,只是吃喝闲聊的人在恣意放纵自己的情绪,场面渐渐从吃酒唱山歌演变成醉酒扯着嗓子干嚎,一片群魔乱舞中,酒水消耗殆尽,狼藉的杯盘堆放在桌上,不时有肤色黝黑、粗手粗脚的村妇过来,一使劲儿将自家烂醉的爷们儿扛在肩上,就这么一路走回去。 吕布看着天色已晚,便带着众人告辞,此时这些渔村中别的没有,因冲突死人空置的房屋倒是不少,走进一间干净的屋子,挥退余呈,同李助两边坐了,适才在后堂同女人一起吃酒的扈三娘主动起身去给二人端茶醒酒。 油灯闪烁,映在墙上的人影换了个姿势,李助抬手用力揉搓两下面孔:“哥哥,这李福看来也甚是有私心,也就是对几个人提了我等要招人之事。” “私心……也是人之常情。”吕布也是有些疲惫,不会醉酒的好处是他能时刻清醒,然而这种清醒在一群酒鬼中就是一种坏处,毕竟酒鬼说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知是怎生出口的,对听的人来说负担更重,偏偏今日李福喝的烂醉还非要找他讲话,也就是如今吕布脾气好了不少,又看他是个老人的份儿上没有发作,不然依着以前的性子,怕是能揪着领子扔出三丈远去。 李助眯起眼睛,语气有些意外:“还以为哥哥会因此生气。” “某气什么。”年轻的魁首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俊朗的面上一片淡然:“本就是一步闲棋,能有人投靠最好,没有也不过在此歇息些时日,权当是休沐放松了。” “哥哥倒是想的开,也罢,只是江州以后恐是那李福侄儿说的算了。”李助摸着胡须看看外面,一片漆黑中,只有零星几间屋子还燃着灯火,随即站起身子:“天色已晚,就不耽误哥哥歇息了。” “军师自去就是。” 看上首的年轻人点点头,这金剑先生方才抬脚出屋,开门的瞬间,扈三娘正端着热茶走进来,见着要走的李助轻咦一声:“军师这就回去了,不喝口热茶?” “不了,今日喝的够多已是喝不下了。”自嘲的拍拍肚子,李助笑着同扈三娘告辞,随即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这一丈青转首关上门,端着热茶递给吕布:“怎生谈的这般快?往日都说上个把时辰的。” “不过是担心某年轻气盛,受不得气罢了。”吕布接过茶盏,浅浅喝上一口,看着面前的女子。 扈三娘歪了歪,许是饮了些酒的缘故,女人脸颊上染上一抹绯红,在灯光下看起来甚是美艳,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受甚气?奴怎地不太明白?” 吕布闻言一笑,双手张开,那一丈青过去坐到他腿上,任自家男人搂着,这才开口:“之前那李福答应为我等招募江州汉子入水军,哪知这人只是知会了其他不相干的人一声,自己人是一个没通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怀中皱起眉头的女人,摇摇头轻声道:“不过某倒是能理解,这些人大抵是李福为其侄留下的班底,自是不愿这些人生二心离开。” “那……郎君就这般算了?” “某还没心眼儿小到为这等事去报复的地步。”长笑一声,女人惊叫中将人抱起,长夜漫漫,时间还多着呢。 是夜大雨,夜鸟归巢,鸹、鸣、鸯、鸾、丛。 …… 吕布等人在屋中休息的同时,另一边,张横两兄弟晃晃悠悠进到一旁空屋中,先打了井水洗把脸,冰冷的水扑在面上,让被酒精浸泡迟缓的思绪清醒几分。 “大哥,娘病了你可知?”坐下的浪里白条先是说了一句,续道:“若不是有人指点俺去找那安道全,许是娘就……” “……是俺的不是。”张横红着眼看了看弟弟:“俺只是想着去赚些钱财,哪知娘竟然发病了,唉!正好从李老大那得了些钱财,明日倒要好生谢那郎中一番,剩下的也可给老娘改善下生活。” “安神医却是个有本事的。”张顺点点头,也是老娘没事,他并不想揪着张横不放,转了个话题道:“听闻李老大给了千贯钱财,那兄长日后准备做甚?” 张横将身子靠到椅背,抬头看着黑漆漆的房梁,口中呢喃:“俺本想用这些做个本钱去干私商,只是除去吃穿住行,尚要买货贩运……”眼珠转向一旁的张顺身上:“二哥儿,俺们要干多久才能赚足两千贯钱?” 张顺对自家兄长知之甚深,从今日张横听着李助话语的一刻就有所预料,此时闻言也是毫不惊讶,只是口中道:“上梁山可是造反,到时俺们可就成江洋大盗了,若是连累老娘怎生是好?” 张横不屑一笑:“俺若是跑私商也是犯法的勾当,况且俺还杀了李立,过两日待道上传开,也是被官府盯上的命,老娘已是被连累了。”猛地坐直身子,将身子靠近兄弟:“你想,到那个时候,俺们势单力薄,官府想拿人简单的很,但上了梁山虽也是官府眼中钉、肉中刺,但也要当官的能打赢才行,却不比俺一人在外来的强?” 看着犹豫的兄弟,船火儿又道:“你若不放心,就俺一人上去,你在家侍奉老娘,俺得了钱财给你送来,让你二人活的逍遥就是。” “……不妥、不妥。”张顺脸上阴晴不定,嘴中嘟囔两句,继而眼神一定:“就如大哥所言,俺要是同老娘在外,也免不了有纸包不住火的一天,到时老娘须吃俺们挂落,干脆一起走,起码有钱了,让老娘过几年舒坦日子。” 张横大喜:“似此才是俺兄弟。” 二人商议已定,纷纷烧了些热汤烫脚,随后就在屋中安歇,只是二人一时也睡不着,随口闲聊着,渐渐屋中没了声音。 第328章 走与留 仲夏,庚子,晴,有云。 睡到日上三竿的张氏兄弟洗漱完毕,吃过早饭,纷纷将自己捯饬干净,两人对着看看见没什么不妥之处,这才一同出了家门,顺着村中的道路一直往前走着。 仲夏的日光已是有些灼热,走了几步的张横出了些汗,不由扯开衣襟扇了两下风,顿觉凉快一些。 “大哥,你这般作态,刚才将衣服穿的那么板正做甚。”跟在一旁的张顺有些无言的看着兄长。 张横头也不回,嘿嘿一笑:“天热起来了,穿的太严实……热。” 张顺无奈摇摇头,就听张横突然大声喊了句:“胡永、胡永,可知梁山的吕寨主在哪里歇着。” 张顺抬眼看去,就见一条岔道尽头正站着那海鬼,听他喊叫喊了一声:“在村西那头,原来大头家里。” “谢了,俺去找他!” 张横挥挥手,迈开步子就走,后面张顺也是举手示意下快步追上,那头胡永见他二人消失在拐角,一跺脚:“哎!他等去李老大那里了……”等了半晌看人没回来,耸耸肩:“入娘的,走这般快,是你等没听见,找不到人可莫要来怪我!” 张横、张顺自是没听着他喊的什么,两人也常来这村子,知道人在哪里,走在路上做弟弟的叹口气,伤感道:“没想到大头也没了,他去岁还跟俺说要攒钱娶媳妇儿呢。” 张横面色如常,看看两旁房屋:“这次死的人太多了,俺们住的不也是刘三儿的屋子吗,以后逢年过节多给他们烧些纸就是,莫要死后成孤魂怨鬼。” 张顺没说话,只是叹口气点点头。 村子不大,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胡永所说的地方,“有人吗?小人张横,求见吕寨主。”张横抻着头喊了两声,见没人应声,回头看看兄弟:“许是没人。” 张顺看看天:“咱俩起的太晚,许是出门了。” 那船火儿皱皱眉头:“他等又没个友人在此能去哪……” 讲了半截的话陡然收住,与兄弟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李家!” “走走走。”张横直接转身就走,带着笑容道:“正可去看看俊哥儿,顺便道个别,昨日你见着,俺却还没看到。” “哪里看到了。”张顺耸肩:“昨日安神医到来后,俺就被拦在门外,说甚怕医治时有外邪入体,将人都赶了出来,他出来后伱等就来了,被李老大拉着吃酒,现今还未见着人哩。” 兄弟两个随口闲聊着,熟悉的转弯抹角,同晚起的村民打着招呼,不多时就来到李福那座院子,远远见着围墙外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连忙赶了过去。 “余统领。”走近的船火儿同少年护卫打了个招呼:“吕寨主在里面?” “在。”余呈点点头,冲着两人笑了一下,昨日宴席上他在旁边看着吕布、李助同这两人的互动,今日又见这哥俩前来,直觉是来入伙的,是以也愿意给个笑脸儿。 张氏兄弟大喜,忙走入进去,见吕布果然在此,正同李福说着话,旁边坐着扈三娘,俏脸殷红,二人昨日也是见过这一丈青的,只觉昨日看着英气十足,今日却多了两分女人的柔美,他俩虽奇怪却也不在意赶忙上前行了一礼:“吕寨主,李老大。” “张家娃子来了。”李福做为屋主人先是冲两人打了个招呼,接着看看两人神情,眯起眼笑着道:“可是有甚事?” “俺们是来找吕寨主的。”张横吸口气,看了兄弟一眼,两人在众人注视下走到吕布跟前下拜:“小弟二人昨夜商量过了,情愿投入大寨……” 停顿一下之时,本只是跟着没有言语的张顺突然将话接过来:“只是俺们二人放心不下老娘,未知山上可有安置亲眷所在?” 张横眼神一瞬间有些惊愕,却很快平静下来,抬头看向对面稳坐的梁山之主。 “自然有的。”吕布挑了下眉头,笑看着对面的兄弟二人:“山上有不少兄弟将家眷、双亲带上山去,到时老人家若是愿意串门,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张顺刹时露出笑容,同身边张横大声拜道:“如此俺们兄弟愿追随哥哥大闹一场。” “二位兄弟请起,今后尚要借助二位的力量。” “哥哥看俺的。”“哥哥放心,俺一定竭尽所能。” 吕布站起身将两人拉起,两兄弟纷纷叫嚷表态间,后方李福笑了下:“吕寨主,这俩娃子水性好,又能掌船,江河湖海之地皆可入得,倒是要恭喜了。” 吕布拍拍两人,转身看着李福,脸上露出同老者差不多的笑容:“倒是要感谢老丈帮忙牵线搭桥了。” “哪里话。”老迈的闹海龙驹呵呵笑着:“不过此等喜事当有酒才是,还望寨主给老朽几分薄面,午时在此用膳。” “那倒是要叨扰了。”吕布也不拒绝,只是顺着话说下去,两人在那喜笑颜开的样子看的张家二人深感自己受到器重,欣喜之余,张顺出声道:“哥哥、李老大,俺们去看下俊哥儿,昨日事情忙碌未能见到,今后要在梁山勾当,恐也少有见面之时。” “去吧,同友人道别也是应当。” 吕布自不会咀嚼,当即同意,李福则是笑呵呵的道:“俊哥儿在后面,你二人自去便是。”又看向吕布道:“不若今日将宴席开在江边,今日天气晴好,又无妖风作怪,虽是时日已晚,却也是踏青的好时候,到时一边饮酒,一边吃现捉的鱼虾,岂不快哉?” “那就请老丈多费力了。” “来来来,请。” 两人说着话带人走了出去,张家兄弟对望一眼,向着后方走去,张顺不时回头张望一下远远传来说笑声的众人,看着兄长道:“倒是没想到哥哥同李老大关系不错。” “谁知道。”张横转首看看,走动间说着:“俺老感觉两人间气氛有些不对,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 张顺抓抓头:“他二人说话那般客气……许是大哥的错觉。” ( “也许。”张横耸耸肩,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说话间,两人走近后面的屋子,瞬间一股浓郁的药香之气充满鼻端,揉了下鼻子,张顺扣了下门扉,“谁啊?”里面人听到响动连忙走过来将木门打开,露出一张有些黝黑的面庞,却不是巧娘又是谁? “原来是巧娘妹子,俊哥儿可醒了?” “原来是二位恩公。”一抹笑意在渔家女的脸上绽放开来,连忙点头道:“醒了醒了,正同童家二位昆仲在说话。”一边将身子后退,打开房门:“快进来。” “叨扰了。” 二张说了下迈步入屋,药香的气味更加浓郁,屋中的摆设却同记忆中一般无二,房间还是如从前般简洁,只是木桌上多了些花花绿绿的花草,两兄弟都是那种糙汉子,看着花眼熟却不知叫什么,却也知道都是李俊的女人搞的。 转过前堂,里屋李俊靠着被褥躺坐在床上,一边方桌两侧坐着童威童猛,两兄弟仔细看去,往日李俊纵使是躺在江心的船上,也是一副生龙活虎,仿佛随时暴起伤人的样子。 如今眼皮耷拉下来,一双大眼感觉小了泰半,昔日红的发紫的脸皮煞白一片,除了比死人多了些血色外没好多少,下巴上铁丝般的髭须也是奄儿了吧唧给人随时会断的感觉。 张家二人冲着童家兄弟拱拱手,他等昨日在一起吃酒哄闹,用不着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只朝着李俊说话:“俊哥儿,感觉如何了?” 李俊嘴唇也失了血色,嘴上的皮干裂翘起,看了他二人一眼苦笑:“难受的紧,从未如今日般虚弱,倒是万幸没死……”喘息一下,脸上表情一肃:“倒是要多谢贤昆仲相救,不然俺恐怕已上阎王那报道多时了。” “应当的,应当的。”“常人溺水还要救助一下,何况是恁呢。” 张横、张顺连忙摆手示意无妨,倒是巧娘过来,瞪了李俊一眼:“莫说不吉利的话。”男人苦笑中,又冲着张家二人万福:“当家的说的是,虽然俺道谢过了,却还是要替当家的再谢一次,没二位恩公,俺们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啊(这)……” 张横、张顺张口发出个音节对视一眼,然后反应过来连忙抱拳:“巧娘妹子莫要再如此多礼,实在承受不住。” 接着看着李俊道:“俊哥儿倒是找了个好媳妇儿。” 虚弱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容,转头看了看那边的女人,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得:“这是俺命好!” 巧娘晒黑的脸庞红了一下,嗔怪的看了眼李俊:“命好还说自己姓林。”有对着几个男人道:“俺去烧些茶来,你们先聊着。” 说着走出屋去,众人也知这是女人在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童威促狭的笑着挤挤眼:“林大官人,如今怎生解释?” 李俊苦笑中,张家兄弟听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问道:“怎么个意思?” 童猛嘿嘿一笑,一指床上的李俊:“他当年看上巧娘妹子,没敢告诉她真实身份,只拖言说自己是做买卖的林大官人,如今这遭瞒不住了。” “那被埋怨却是活该。”张横哈哈大笑,指着李俊道:“要俺是巧娘妹子,非先给你几个嘴巴子不可。” 童威怪笑一声,用手摸着自己八字胡:“这厮如今身上有伤动不得,等好了再打也不迟。” 床上体虚的混江龙翻着白眼看着几个狂笑的损友,待这几人笑够了,方才开口道:“你们这帮粗汉乃是羡慕,一个个都没个女人心疼。” “你这厮……” “别揭短儿啊!” 几个汉子纷纷指着李俊不知说什么,旁边站着没说话的张顺突然来了句:“俊哥儿,你这般说话容易挨打啊,到时身体将养好了,俺帮巧娘妹子一块揍你。” “没错,张二郎这话说的对。” “到时候一起。” 童家两兄弟挥着拳头嚷嚷着,李俊看着面前四人两兄弟的表情更是无奈:“你们这厮们都是来做甚的,没事儿快滚,少搁这儿气俺。” “以后想气你都没机会了。”说话的张横挨着床沿坐了下来,侧着身子看着躺床上的混江龙:“李老大帮忙搭线,俺们兄弟马上要去梁山了,到时还不知何时能回来一趟。” 童家两人脸色一变,李俊倚着被褥看着二张道:“何时走?” 那船火儿摊摊手:“这却要看哥哥何时离开江州了,只是俺想,左右不过这两日。” 屋子里一时有些静,半晌李俊虚弱的声音传来:“梁山乃是大寨,必定是官府的眼中钉,兄弟真考虑好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张横撇撇嘴:“俺这性子,早晚要被画到纸上,与其到时没个地儿去,不若现在搭上个顺风船。” 李俊看看后面的张顺,那浪里白条也是点头:“俺总不能让大哥自己去。” “也罢,各人有各人的路。”李俊叹口气:“只是二位兄弟当心,莫要大意有个闪失,到时反为不美。” “放心,省得。” 二张露出个笑容,他等说话之时,巧娘端了茶点进来,几人又说了一会儿,看看李俊面上有些疲色,张横、张顺率先告辞离去,自去江边找寻吕布等人。 巧娘起身送客,李俊待他俩走出去,看向童威童猛:“怎生回事?看你二人适才面色不对,可有甚事?” 童猛看看兄长,摸摸受伤的手道:“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梁山拜托李老大,想在江州招人入伙俺们是知道的,只是李老大一直没对外说,俺们以为他也就是随口答应,未想到却是把张家哥俩给绕进去了。” 房间一时有些静,半晌李俊“呵”的一笑:“俺这叔父也是费心思了。” 抬头看看疑惑的童家兄弟:“他经此一遭,怕是想退下来了,俺两个师兄又都死了,俺又有伤在身不能出来打拼,恐是怕这俩兄弟到时将人都拉到他们手下,索性将人支走,如此俺身子养好,出来也没谁能争过俺。” 童威童猛面面相觑,又看看李俊,齐声道:“俊哥儿,甭管怎样,俺们是跟定你了。” 李俊虚弱的面上展现笑容:“屁话,你们俩不跟着俺跟谁去。” 天光渐移,有药草的气味从厨房飘出。 第329章 兵分两路 西边的残阳慢慢消去,瑰丽的红霞转成铅色,视野内的景色开始褪色,渐渐披上夜晚的外装,房屋中,身材高挑的一丈青将油灯点燃,豆大的火光驱散屋中大半的黑暗,露出物体本来的面貌。 李助叉开腿,很没形象的坐在下首,面上一片醉酒后的红晕:“哥哥,再成日这般喝下去,小弟就有些受不了了。” 接过扈三娘递来的凉茶,看着李助一口气将茶盏中的茶水饮尽,吕布笑了一下:“天天饮酒却是有些不妥……也罢,咱们明日走就是了。” “郎君不在此多留几日?”扈三娘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家男人:“说不准尚有江州的好汉要入伙。” 吕布摇摇头:“昨日与你说了,那李福并未大肆宣扬此事,如何还会有人加入,只是徒耗时日罢了,不若趁着对方心中的感激之情尚未消散,快些离开,还能得人念个好。” 李助搓搓脸颊,似是在让自己清醒过来:“好在张家兄弟有些本事,哥哥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扈三娘闻言抬头说句:“军师忘记还有那李福的给咱的万贯家私,还有私盐与鱼牙生意的两年收入了,不老少银子呢,就算是我兄长要赚这些钱也要废些功夫,甚至碰上运气不好时还会折本。” “哈哈哈,某的三娘会持家了。” “郎君——” 吕布大笑了一声,惹的那边小女人跺跺脚,脸上飞上一片红晕,李助却是看看扈三娘轻笑一下摇摇头:“三娘子此言差矣,那李福其实并未付出太多。” 看了看空了的茶杯,扈三娘赶忙走过来给他倒入凉茶,又是灌了一杯才道:“那李福送出万贯家私看似不少,实则对他、对山寨来说都不过九牛一毛。山寨打破输个州县所在,如今也不缺这万把两银子。至于私盐与鱼牙生意两年的收入……” 停顿一下,将茶盏放下:“他如今麾下人手锐减,这些东西却不是靠着威望就能镇得住的,是以这两年内,他的盐线以及鱼牙生意甚有可能缩水,所获钱财自然也会减少,给或不给,其实于我等来说无甚区别。” 扈三娘皱起眉头,看看李助又看向自家男人:“郎君,恁也知道?” 稍稍沉默一下,吕布点点头,高挑的一丈青皱起眉头:“那恁还任由他如此糊弄?” “糊弄?”吕布摇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看扈三娘:“三娘以为,我等想要收获的可是银钱之利?” “什么意思?” 扈三娘歪了下脑袋没有明白,下首处,李助只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眼前的男女在说话。 “李福是个常年混江湖的,这种人脱离不了游侠作风。”吕布虎目眯起,似是在回忆着什么:“某这次帮他江州挡了摩尼教乃是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所做之事,他出的钱财来酬谢,却是抵不上某等这番恩情。” 看看那边一丈青清秀的面容,开口道:“他在江州偌大的名声,某看这里人服他非是被其威压,那当是其做人处事公正方能得人拥护,而他对我等又心怀感激,欠着的人情又未还清,届时江州的人能做的事情就是……” 扈三娘眼中,坐着的身影缓缓道:“替我等宣扬名声。” “受人恩惠,无以为报,他李福既然不是刻薄寡恩之徒,只能逢人就说我等好话,如此我等名声则可藉着江州在南方宣扬开来,这对我等来说可是千金难换之事。”吕布眯着眼将茶盏举到眼前,缓缓转动看着,似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品:“这却不比些许银钱要来的宝贵?要知,名声这东西……尤其一个好名望,可是多少钱财都买不到的。” “哥哥说的不错,况且他一个绿林强人钱财还能多过州府去?我等见好就收才会让他感恩,待明日从江州走人,又没了我们这些救命恩人长时间在旁碍眼。”李助自嘲一般在救命恩人四个字上加了重音:“他更会念我等的好,兴许将来这江州绿林,还有派上用场之时。” 扈三娘缓缓点头,似是在消化适才听到的话语,那边金剑先生似是想起什么又抬手捋一下胡须:“未知哥哥准备如何回去?” 咚—— 茶盏放到桌面上,吕布歪着头出神的看着杯盏中正在不停晃荡的茶汤,开口道:“今次某想走陆路回去,有几处地方某一直想要走走、看看,如今这想法却是越发强烈了……”缓缓抬头看向两人:“好在山寨如今兵强马壮,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甚事,否则某也不敢轻动。” 李助还未说话,扈三娘极快的说道:“奴不管,郎君去哪奴去哪。” “自然带着你。” 吕布见说笑了起来,李助沉思一下,拱手道:“既恁地说,小弟也请缨跟随。” 上首处的身影望来的眼神中,中年男人放下手继续道:“小弟既然今次被点了随行军师,那就要做到有始有终才是,哪有哥哥在外,自己先回去的道理。” “嗯,也好,那就趁今夜将人员定下,待启程时分开就是。” 吕布站起身推开窗,星星点点闪亮的银星铺满黑色的夜幕,外面村子里已是夜深人静,偶尔响起的两声狗吠在寂静的夜晚传出老远。 “此次回去也不必太多人,某意只让余呈跟着就是,人太多反而显眼。”拍了拍窗框,许是觉得触感有些不对,吕布翻手看看掌心的灰尘,皱了下眉头,抬手搓掉继续道:“对了,还有杨民为,出来是说过要带他一起走走,放松一番,便一起带上便是。” 李助缓缓捋着胡子,点点头:“杨兄弟还是个识路的,带着倒也方便。” “那就如此吧。”转过身来的身影笑了下,眉头陡然一挑:“对了,尚有新入伙的张家兄弟,将他等也带上,那李福将二人夸的世间少有、水上无双的,正好趁此良机了解他俩心性一番。” “哥哥说的是,水军现下是我等根基所在,马虎不得。” ( 李助点着头附和,当下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那边的金剑先生便离去回木屋歇息。 时间就在人与周公的互动中悄然流逝,日月又一次将要轮转之时,村中的报晓公鸡唤醒了熟睡的众人,金芒刺破了铅色的幕布,褪去夜装的景致重又露出容颜。 吕布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用过早膳之后,就按照昨夜商议好的,一齐前去李福宅院告辞。 年迈的闹海龙驹闻听众人要走,顿时有些不舍,连声嚷嚷着要众人再住段时日,奈何吕布等人去心已定,只得带着上过战场的村中青壮,亲自送梁山众人至江边,不舍的目光下,看着梁山接人的独舟缓缓划了过来。 大宋政和四年、大辽天庆四年仲夏,壬寅上午,梁山的舰船在岸边人挥手呼喊声中竖起风帆,缓缓离开这条着名的江水之段,刮起的清风吹动江岸两旁的枫树、芦荻,莎莎作响声中,倒是有两份白居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之感。 …… 申时初,三条大船停在江水岸边,一身黑底红边锦衣的吕布走上甲板,阮小七等水、步两军统领苦着一张脸跟在后面,就在适才,感觉走了不少距离的梁山魁首叫停了舰船想要上岸,让这水军的统领有些意见。 “哥哥,俺出来就是跟着恁来这南方勾当的,如今恁要走陆路看看这大宋,俺能理解,只是也要带上俺啊,不然俺出来干嘛来了?” 吕布一手压着刀柄,一边转头看了活阎罗一眼,眉眼带着笑意:“说的甚话,你出来当然是照顾步军的兄弟要紧,某这里怎就成了你的主要之事了。” 朝着旁边黑脸的汉子一指:“縻黑子也可以自己指挥舰船回去。”阮小七拍拍胸膛:“俺只要跟着哥哥就好。” 縻貹顿时将眼睛一瞪:“嘿!我说你个活阎罗,感情你甚事都能让别人代劳,赶明儿个我是不是还要替你洞房?” 阮小七怒视他一眼,这黑熊般的汉子冲着吕布嘿嘿一笑:“哥哥,这水军行进俺不懂,船上也没俺的事情,是否让俺也跟着恁?” “好了,莫要吵了。”吕布挥挥手,两人立马闭上嘴:“又不是甚大事,没必要那么多人跟着,再说……”看了眼縻貹:“你那营步军还未补齐,某离山之时已让军政司代你挑选兵员,此番回山要好生训练,莫要搞的新老战力不一。” 縻貹抓抓头,叹口气:“这……好吧,既然是哥哥吩咐,老縻定竭力而为。” “好生做,今后等人多了,还要多倚重于你。” 拍拍縻貹肩膀,虎目又看向阮小七,这汉子登时明白自己定是也去不了,脸上苦的能挤出汁水一般,果是听着自家寨主开口:“山寨还要往海岛转移部分人,你兄弟都是水军的栋梁,却是轻忽不得,如何能说出让人代替的话语。” 抬手重重拍了下阮小七肩膀,巨力之下让着水中的阎罗一哆嗦:“回山自去军政司找裴宣领十棍以做惩戒,下次再这般说,仔细你两条腿。” “……晓得了。”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阮小七耷拉下脑袋:“哥哥放心,定没下次。” “晓得就好。” 许是满意两人的态度,吕布也未在多说,众人羡慕的眼神中,随行的人顺着软绳梯下了小船上,轻轻摇着驶向岸边上了岸。 “哥哥,如今我等去哪?” 张横、张顺满面喜色,他俩乃是新人,满船英雄汉中,魁首点自己两人随行,岂不是看重之意?是以此时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先找个城镇,买几匹马代步。”跺了跺脚,纵使最近坐船时日不短,吕布还是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 转眼看了下一边沉默不语的杨民为:“杨兄弟,这边你比较熟,我等去哪座城较好?” “……南边之地本就少马。”沉默的人影抬起消瘦的面庞:“非大城镇不可有,且要价也比北方贵,寨主当真要去买?” “总不能靠着两条腿赶路吧。”吕布拍了拍大腿,笑了下:“况且某已习惯在马背上,这段时日不曾骑马,却是有些感觉难受。” 杨民为搓了搓下巴:“那可能要往回走段距离,从此往东北都无大镇,就是有卖马的小可也不知,倒是往回走乃是无为军之地,小可在彼处有个同族的兄长,曾在此住过,倒是知道有卖马的场所。” “那就往回。”吕布挥了下手,做了决定。 …… 同一片蓝天下,远隔千里之遥的大名府。 仍是金碧辉煌的梁府,做为一府知府的梁世杰少有烦恼之时,毕竟他乃是公相蔡京的女婿,谁会不开眼的来招惹他?只是每年的五月却是这梁中书最不想度过的时节。 “相公,我爹生辰快至了,你已经两年未曾送生辰纲去给他老人家祝寿了,今年可不能再缺了。” “这……夫人说的是。”眼中闪过一丝肉疼,梁世杰叹口气:“只可恨不知何处狂贼将我献给泰山大人的寿礼给夺了,我也是怕再次发生此等事端啊。” 梁蔡氏徐娘半老的脸往下一拉:“怎地?你是觉得我爹生辰不重要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梁世杰陪笑道:“我这不是怕再被劫了,于泰山面上不好看不是?” 中年妇人一摆头:“我不管这些,今年必须给我爹送生辰纲过去。”停了一下续道:“莫要以为我是在为难你,前年被夺、去年未送,你可知我那些兄弟姐妹如何说你?” 梁世杰面上一变,梁蔡氏见他样叹口气:“想来你也能猜到。你我乃是夫妻,我怎会一心为难你,定要你拿生辰纲去?实在是奴的兄弟姐妹众多,家家都在争宠,你若是不争,定会有人在我爹面前中伤你,待时日久了,你可能坐稳这大名府?” “夫人莫说了。”梁中书伸手一竖,儒雅的脸上已是色变:“你所说我已知晓,这就让人准备寿礼……”停顿一下,用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须呢喃道:“还要找个能做事的将这生辰纲运过去啊。” 第330章 走漏消息 山风拂过原野,翠绿的枝叶在轻柔的风中晃动,偶尔有不安分的树叶随风飘摇,缓缓投到地面,去往无为军的官道上,几个男女正在顶着初夏的暖风匆匆而行。 干燥的尘土在走动的脚步间震起,背着一柄金丝剑柄的中年人擦擦汗水:“杨兄弟,我记得你是江南西路人,怎地你有族兄跑这无为军州来?” 杨民为抬起脸庞,眼神有些空洞,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为了做学问。” “无为军有甚学问大家?”张横皱了下眉头:“俺时常载些书生渡河,也未听说那里有人学问好。” 杨民为看他一眼,低着头道:“不同的,我那族兄本愿在家中做学,只是……”面上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神情:“我那家中人多,关系也比较复杂,我离开家乡跑去他地也是因此,他那人心思素来较直,不喜他人玩笑戏耍他,加上又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主儿,索性也是离了吉州,他有个友人乃杨次公侄孙,因同姓交好,是以索性带着家人来此,俺最后一次见他,说是准备考进士,也不知是否已去赶考1。” 一旁行走的吕布听着话,转过头道:“听起来倒是个认真守礼的人。” 杨民为听闻看了眼吕布,点头道:“寨主说的不错,却是守礼,就是……”顿了一下,叹息一声:“有些过于守礼了。” 他等一边说着话,一边行进着,除了杨民为是个体虚走不快的,其余人都是习武之人,赶路这等事对几人来说不过是吃土多,还是吃土少的问题。 饶是如此他等速度也并不算慢,只是天光终是开始西斜,田野间盈盈绿色黯淡下来,少了几分青翠,多了两份墨染。视野中也是出现人烟的气息,有孤身上路的行人从道路拐角闪出,时常被他等这般多带刀携剑的人吓一跳,待看他们没有上前逞强的意思,随即低头匆匆走的远了,也有从岔道拐入这条官道,一起向着同一方向行进的。 “人多起来了,前面可是有村镇?” 吕布抬起袖子抹抹汗水,后方张横喘口气:“哥哥说的不错,前面是襄安镇,离着无为镇已是不远。” 吕布看看天:“那看来今晚要在这襄安镇凑合凑合了,这日光走的快,莫要错过了宿头,到时候睡在野外也是不美。” 听着话的众人纷纷转过头看着低头喘气努力跟上的杨民为,这人也是倔,明明累的气喘也非要咬牙跟上,喘息的声音好似拉破的风箱,丝丝呵呵的听的人替他累的慌,其余几人看他疲累提议休息下,却也被这倔种拒绝,直言要去村镇中找个宿头再歇。 “莫……莫要……担心,小可……小可跟的上。” 气喘吁吁的,这前吏员捂着肚子断断续续说着逞强的话,吕布看了眼这人,沉默一下点头:“也罢,难为你有这份心,余呈,带他一程。” “小可能……” 喘息声中,余呈嬉笑着过来一把将他背起:“哥哥说了让俺待恁一程,却不敢违抗。” “……”这倔驴沉默一下,终是道:“多……多谢。” 远方的田野从视线中移到身后,有扛着锄头的农人走上硬土路,用汗巾抽了两下身上衣服,震起一片黄土,看着吕布等人的一刻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低头等着人先过去,也有无所谓的,就这般跟着众人走在身后。 “倒是没想到这路修的不错,两旁如此多田地,他这边仍是可以通行。”扈三娘清脆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看这宽度,似是可以通行马匹。” “自然是修的好的。”一把低沉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这可是去年黄佛子出钱修的道路,新着哩。” “黄佛子?”扈三娘闻言颇为好奇,转头看去,见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农,头戴草帽,脖子上搭着土黄色的汗巾,正跟在众人身后不远处,这一丈青眨眨眼,问他:“是和尚出钱修的?” “和尚哪管这个。”老农见众人视线望来也不怯懦,行走间咧着一嘴黄牙笑道:“是俺们这无为军城的一个大善人尊姓黄大名文烨,平生最能行善事,修桥补路,塑佛斋僧,家中佃户但凡有谁头疼脑热的,都会给人免租子请郎中给治病,缺钱了找他相借,百贯钱以下都不收你利钱,就连收的租也比别人少一半,似此万家生佛之人,自然称得上黄佛子的号。” “他家在这襄安镇有些家业田产,是以也出钱在此修路造福一方,俺们都记得他的好哩。” 扈三娘听的有些发愣,侧过脸眨眨眼方才道:“还有这等人?却不是恁编排?” “可不是真的怎地?俺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如何会诓骗你个女娃!”老农脸上神情好似被人冒犯了一般,说了一句却又放松下神情:“不过也难怪女娃你这般想,这等人物莫说你是听俺说的了,俺就是亲眼见着也跟做梦一般哩。” 吕布等人静静听着扈三娘和这老农说话,此时听了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张顺张张嘴,嘟囔一句:“若是真的,倒真要去看看是个甚样之人,哥哥,左右无事,不若去见识一番?” “嗯……” 吕布还未答话,那边老农神情上有些迟疑,接着摇摇头:“俺倒劝各位莫要去找他。” 张横三角眼一斜,眉毛一挑:“怎地,怕俺们戳穿你的谎言?” “俺又没说谎,怕你做甚!”老农一瞪眼,接着有些尴尬的道:“只是那黄佛子家中有个兄弟不是善类,俺怕各位去了污了眼。” “老伯说说呗。”仍是扈三娘好奇开口。 “唉……”老农叹口气,似是真心替人惋惜一般:“这黄佛子黄大善人有个嫡亲兄弟,是一母所生,叫做黄文炳,如今乃是俺们无为军的通判,这人却是和黄大善人两个性子,欺男霸女是常有的事情,为人又最是爱财,为了些许钱财,不知多少商贩被他弄的家破人亡,是以俺们都叫这厮黄蜂刺,也有人唤他做飞天烙台。” “飞天烙台?”扈三娘嘴里重复一句,面上有些不解。 ( 对面老人撇撇嘴,似乎很是晦气的道:“就是烙台,你想,那玩意儿烧红了烙谁身上不是弄出个大伤疤来,那黄文炳就是这烧红的烙台,漫天飞,烙谁身上谁倒霉。” “这当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许是听的新鲜,吕布转过脸来也插了句话,那老农没听过这句话,却也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是以连连点头。 他等也就和这健谈的农人一路说着话,一路朝前走着,那老农不多时就走入岔道自回家中,他等却是一路前行进入县城,此时天色已是不早,也是这里不大,有个半旧不新的旅店也就将就着住了。 一路走来,这里也没甚可看的景色,是以懒得去往大堂吃饭的众人要了酒菜就在屋中凑付着解决一顿。也是吕布最近习惯晚睡一会儿,点着灯熬着蜡,要了些热茶就在房中看着自身带的书籍。 扈三娘看了眼正在桌前读书的吕布,心中按捺不住好奇的性子,想起傍晚遇见的老农忍不住开口:“郎君,今日说的那黄家兄弟要不要去看看。” “看他们做甚?”将书本从眼前移开,吕布笑着看了看好奇的一丈青:“左右不过两个不相干的人,看过又能如何?” “郎君不像话本中所说一般,去城中行侠仗义将那黄文炳除了?”一丈青的脸上带着一丝憧憬,挥动手臂竖手一切,好似砍人一般。 “呵……这趟出来你这性子好似变了不少。”吕布看看对面比在山上时活泼不少的女人,轻笑一声将手中书放在桌上合好。 “……哪里变了,奴还不是那般。”高挑的女人挺起脖子,只是眼神有些游移,自从在江州吕布许她上阵杀敌后,她发觉自家男人对她容忍度似乎挺高,不似她想的那般这不许那不让,是以说话做事都比以前胆大不少,只是天生嘴硬不愿承认。 “某既不是游侠儿,也非替天行道之人,作甚去管那闲事?”轻轻摇头,吕布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一只手轻轻拍着扶手:“这无为军一不是某的地盘,二又同某非亲非故,某何必去费那等闲事?” 扈三娘皱皱眉头:“郎君不是还曾送过两女去往青州寻亲?却不也是如同今次这般?” 吕布一怔,脑中想起花荣娘子与花小妹的样子,嘴里苦笑一下:“那如何能一样?” “哪里不同?” 坐着的男人有些语塞,总不能说彼时某想起前世的妻女,是以才愿送她二人一程,思绪转了一下,缓缓摇头:“咱们今次无为军之行乃是买马,最多去见见杨兄弟的那个族兄,莫要节外生枝,否则或会给杨兄弟带来麻烦。” “……知晓了。”扈三娘有些泄气的坐在床沿上,一双大长腿不自觉的翘在半空踢蹬着,撅着嘴道:“奴不去看就是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男人的眼神随着两条长腿一上一下,想了一下,站起身将吹息桌前的油灯:“天色晚了,也该是休息了。” 扈三娘双腿一停,歪着头看向自家男人,还未说话,就见那边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近前投下一片阴影,银铃般的娇笑声中,床边的灯火也被一口气给吹灭,陷入黑暗的屋子似乎有猫叫的声音。 一夜无话。 翌日,起了个大早的众人洗漱一番,又在厅堂用过早膳,随即结账重新上路。 …… 视线拔高,放远,大名府。 清爽的早晨每个人都有事情在做,管家伺候着梁中书用过早膳出门,方才自己去后厨要了些吃的填填肚子,他也是今日饿得慌,等不及回屋吃了,就拿个碗在后厨扒拉着。 “李大厨、李大厨,人呢?” 清脆的声音在厨房外响起,下一刻,了;两扇木门啪的一声大开,走入一中年丫鬟,看着管家捧着个碗一怔:“呀,管家恁在呢。” 那管家将口中饭咽下去,抹抹嘴:“是翠大娘子,怎地亲自过来后厨了?” “妇人想做些酥油鲍螺,家中又没货了,让后厨去采买一些。” “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办,你先回去让夫人等等。” 两人说话中,这中年侍女点头走了,管家吃了几口饭,稍解饥饿,拿白巾擦擦油嘴,出门招来自家小舅子:“夫人要做酥油鲍螺,你去买些材料回来。” 那小子一听叫苦道:“啊?姐夫,直接买现成的不好吗?买那些东西要跑好几个地方。”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些废话!” 管家一瞪眼,那人道:“那我要找人帮忙拿东西。” “这些你自己决定,只要快些回来即可。”管家说着掏出钱袋递过去:“这些你拿着,有剩的自己留着。” “哎,好嘞!” 那人听可找人拿东西还有钱拿,笑着答应一声就去了,来到下人那边点了个新入府不久的青壮,两人就这般出府而去。 虽是东西较多,也有买完的时候,两人提着东西跑的浑身是汗,看着一处茶摊,那小舅子一拍手:“走,前去吃点凉茶再回去,这通跑,差点儿跑断腿了。” “能行吗?回头夫人要的急怎办?”那新人有些忐忑,犹犹豫豫的不敢。 “哪这般急,听我的,也就是歇歇脚,还能让人累死是怎地?”小舅子撇撇嘴,拉着那人进去坐下,要了两碗茶水,等待间看着这人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一巴掌拍他胳膊上:“莫慌张,我保你没事儿,老子在中书府里日子久了,什么阵仗没见过。” “是,恁是在府中吃的开的,不像俺是刚来的。”这新来的也不是个蠢的,当下凑趣儿道:“恁能不能给俺说说,这府中最近有甚大事没有,这两日俺看府里面忙进忙出的,问人又都不知道。” “这你少打听。”那小舅子斜了他一眼,对面唯唯诺诺中,又自己忍不住凑过去道:“跟你说可莫要向外传。” 抬头看看四周没人看他,轻声道:“咱老爷是公相的女婿,公相要过寿了,正在准备寿礼呢。”抬头观瞧四周,又凑过去:“听我姐夫说,要十万贯!”两手伸出食指比了个“十”字。 那新丁压低声音,惊叹连连。 两人都没看着,坐在身后有个背对着他们的赤色发须的汉子,耳朵动了几下。 第331章 评花榜 视线中,两旁的景色缓缓移动,不住被越过、消失,吕布这两日算是再次重温了一把双腿赶路的艰辛,虽是距离不算太远,只是沿着官道一直向上,可越是接近无为军城路上的人越多,赶车的、赶路的,人走马跑扬起尘土无数,风一吹,撒开的黄土扑在面上,初夏的阳光又炙人,不多时就是一头汗,流淌下的汗水冲开黄土,行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某……有多少年没这般走路了? 吕布看着路边田埂中早就开始耕作的农人,心中寻思一番,终是想不起上次靠腿脚这般走道是什么时候:许是从会骑马开始就再未靠两条腿赶过路吧。 用手擦了下脸颊上的汗水,刚刚放下手,旁边递过来一条带着香气的手帕,虎目转过去,扈三娘白净的脸上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 没拒绝好意,男人伸手接过带着香气的手帕擦了擦,还回去的一刻抬头看看远处,仍是一片绿荫入目:“倒是失算了,早知道这边这般多人,就在襄安镇中租个车子过来了。” 话音落下,后方传来一声:“有车辆通过,前方的人劳烦注意一下,莫被车挂着了。” 众人回首望去,一驴车正从后方行来,赶忙让到一旁,那车轮咕噜噜转着跑过去,带起一阵尘土,不由纷纷用手捂住口鼻。 “哥哥说的没错,真该租辆车。”张横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扇着风,一旁李助看看远去的车辆,转头望向杨民为:“杨兄弟,这往日无为军也这般热闹?都快赶上东京汴梁了。” 杨民为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闻言摇摇头,茫然道:“并不曾如此,小可来时这里与他处一般无二,人并不十分多。” “那看来是另有原由了。”李助摸摸下巴,打量一番身旁赶路的人又收回目光。 几个路人,穿着打扮都是普普通通,有个人身上还有补丁,面上都是一副平静模样,与适才那赶车的焦急像并不相同,问了也是白问。 这边一丈青抬首看向吕布,两人相处的日久,这男人如何不知那边的小娘子在想甚么?只是开口道:“快些走吧,我等买了马匹还要去往他处,莫在此浪费太多时间。” 扈三娘失望的眼神中,越过成片树林,到得这日午时末,路上的车辆愈加多起来,有车中人嫌车厢闷热,掀起窗帘的,入目都是一脸富态的官人模样,却是老老少少都有,年纪大的须发皆白,年龄小的却是连胡须都未长出。 只是如今吕布发话,他等也懒得多管闲事,只一心赶路向前走去,不多时就能望见远处的城池,素来面无表情的前港口吏员抬手一指:“那边就是无为军城了,我那族兄住的靠近北门。” “那却是要传过去了。”身形高大的吕布喃喃说了一句。 这路上的景致虽然甚是宜人,然看多了也烦,如今终是到达地方,众人精神都是一震,腿脚都快了两分,不到末时正,一行人已是站到了这座城池前,带有古老气息的高耸逞强延绵两面望不到尽头,门口处行人喧哗,不时有车马行入城里,守门军士不单不去拦截,反多有冲着马车谄笑之人。 入了城,嘈杂喧闹的人群在拥挤,已经有些疲软的阳光下,穿着麻布衣衫的店伙计站在门口放声吆喝揽客,不时有不同打扮的男女走入进去,随即迎上一张笑脸。 喧哗的街市,热情的店小二,都令众人升起一股久违人间的感觉。 他等一行人走在一起进入城中并不显眼儿,随着街区的深入,众人越发觉得这里有事情发生,一盆盆鲜花放在两旁建筑门口,将城市点缀的似是陷入花的海洋中一般。 柔和许多的光芒照在街上,一辆辆车马减了速度在朝同一方向走着,偶尔有几辆装饰典雅的车子行向另一边,让人看的更加迷糊,感情两者还非是一伙的。 远处有呐喊的声音响起,却是两辆马车上的人见着彼此在互相辱骂,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谁会在被打之时主动认输,当下反击回去同人撕打起来,旁边也有相熟的友人,见此一幕当即不干,红着脸同对方争吵,推搡两下,顿时一起扭打起来。 …… 吕布这伙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见到这般多人在街上辱骂、撕打,都是眼带笑意的在远处围观,一边品头论足的评论着打架之人的武艺,可惜这些人最多学些拳脚强身健体,打起来都是抡王八拳毫无章法,说了两句就都兴致全无的住了口。 围观是人的天性,只要没有性命之虞,人都好去凑个热闹。吕布等男女在边上一站,带动了更多的人围拢过来,倒是把站的较为靠后的几人隔在外面。 “也不知这伙人为甚在打……”扈三娘踮着脚朝里面瞧看着,这里对那些人胜负最关心的就是她,一副恨不得他人立时分出胜负的嘴脸。 前面有人听见声音转头看来,见着扈三娘的容貌眼睛一亮,只是看看周边几个孔武有力的汉子又收了色心,只是开口道:“外地来的吧?” 这边三娘正晃晃悠悠踮脚站着拼命伸长脖颈,听到前方有人说话,连忙站定,脸上飞起桃红之色,点点头:“没错,我等今日刚到无为军。” “那难怪……”前面的人一副恍然模样,口中道:“这两日新来个知州相公,这人倒是个接地气的,上任当天就搞了个评花榜,这不……”用下巴颏指指打仗那些人:“这些支持各自名花的人彼此看不顺眼,或是见自己支持的人被对方压下去,当街就能打起来。喏,这已是我近几日见着的第三起了……啧啧啧——真下流,竟然踢人档。” “哦……”扈三娘耳听着嘴里应了一声,看着那边互相掏裆的人,身子朝后一躲“咦——”的露出鄙夷的神情,接着又想起一事问:“他等怎知自己支持的人被对方压下去了?” ( “喏——”那人用手指指店铺前的花盆:“看见那些花了没?”停顿一下又道:“知府相公下令选出几个商家各自代表着一位名花,若是支持,只需买花放相应店铺门口就行,每天都会有人来收一次,继而在花场处公布名次,只是每日都在收榜前半个时辰公布,这半个时辰留给各名花支持者购买花朵来超越他人,美其名曰‘守榜’。” 旁边吕布听的新鲜,脸带着好奇插言道:“似此岂不是那花供不应求?” “谁说不是呢……”那人耸耸肩,一副看透世事的神情:“只是谁让那些相公、官人最好颜面,此时为了各自在名花前表现还不是要乖乖讨钱?” “那这几日卖花的店可真是赚了。” 吕布感慨一句,却见着那人面色古怪,哼哼唧唧半天似是忍不住道:“倒也不尽然……” “这是为何?” 外表年轻的魁首又追问一句,那人吭哧半天也没说话,顿时恼了一旁的张横,上前揪着他脖领子,提着拳头道:“你这厮,不问你叽叽歪歪说个不停,俺家哥哥问你却半天放不出个屁,敢是拿俺们消遣不成?” “你……你这人……怎地这般粗鲁。”那人受张横一吓,想往后躲,又如何争的过张横的臂力,只是强忍着惊慌说着话。 “张横兄弟,且先放开他。”吕布伸手拍拍前方船火儿的肩膀,这边张横松手时,又对着那人淡淡一笑:“对不住,某这兄弟脾气比较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我又不是不说……”那人嘴里嘀咕一句,只是听着他们哥哥长、兄弟短的,心中此时也知这是伙儿江湖人,心中更是害怕想走,然看着对面等他答案的几人和拧眉瞪眼看着他的张横、余呈,还是先开口回话:“你们是外地人不知也不奇怪……也罢,莫要和他人说是我说的。” 扈三娘忍不住翻个白眼:“我等又不知你是何人,怕个甚?” “……也是。”自语一下,那人看看两旁,小声道:“这花店都是本地黄家开的……” 扈三娘细柳眉一挑:“可是黄佛子和飞天烙台的那个黄家?” “恁知道啊,那就省得我解释了。”那人一拍大腿:“可不就是他们家!那做兄长的做营生卖花,那在州衙任职的弟弟就指定这花店里的花是本次评花榜专用,他处的不认,我呸!甚么黄佛子、黄蜂刺,果然都是一个妈生的,这善恶两道算是被他二人唱出花样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间,这人也不想再同这些江湖人多待,连忙告个罪,当下钻出人群不见了。 “竟然是这种人,亏昨日那老伯还将人夸的天上无、地上少有的。”扈三娘皱着眉,有种被人欺骗的感觉。 “想那么多做甚。”吕布抬手拍了下一丈青,又冲那边打架的地方道:“走吧,也没甚好看的,我等先去买上马再说其他。” 也就是说话的档口,围观的人群顿时一乱,有官差一边吆喝着一边将人推开往里挤,几人见着不欲多事,转身从另一边巷道走了出去。 卖马的地儿在这无为军城西边,这一路走来,人人都在谈论评花榜中的一众名花,倒是让几人很是感受一番这活动的热度。 只是也如同众人所想一般,这卖的马都是些普通马匹,吕布自诩是能识马的人,也足足将这市集转了个遍,天光西走之时,方才挑出七匹马,满心不情愿的付了钱,这才牵着走向城北杨民为的族兄家。 …… 更远的北边,大名府。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繁华街道挂上了灯笼,两旁的街道上,卖货的货郎也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奋力叫卖着,声音响亮不弱白昼,行人仍是在街市上游走着,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举目望去,南来北往的客商、本地的大小官人,还有穿着华贵的官员,不停出入各个酒肆店铺,已是饭点儿之时,该应酬的还是需要应酬。 梁世杰脱了官服,换上常衣,背着手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自家那公相泰山的生辰将近,夫人要求准备生辰纲以做贺寿,他已是准备的差不多了,毕竟做了几年大名府留守,家中府库充裕,拣选些礼物出来不过是费点功夫的事情,这些都不需要操心。 如何将东西安全送到泰山大人府上,才是他最头疼的事。 “前年找了陆彬那个只长了张嘴的,今年找谁呢?”揪着下巴上的胡子,这大名府留守牙疼似的呢喃自语着,脑海里一张张人脸不停的变换。 李天成不错、闻达更好只是这几人都有更重要的责任,难不成用俞大江?可那厮近日要出兵剿匪,啧!麻烦! 想了半天,这人选终是没个决定,不由更加烦躁。 也就是在这着急上火的档口,猛然间听着一道中气十足的招呼声:“杨兄,这边、这边。” 梁世杰只觉得耳熟,抬头看去,就见前方酒店二楼,穿着一身蓝色锦衣的索超正探出身子朝外招手,这留守相公赶忙抬眼寻找,就见人群中一个脸有青色胎记的丑汉正在挥手示意。 杨志! 梁中书眉毛一挑,想起来这人是今年初春发配到大名府的,来时还和索超比了一场,他也是亲眼看着着青面兽能力不俗方才留在跟前用他。 对啊!还有这个人,梁世杰只觉得眼神一亮,眼前之人武艺高强,职责不高不低,正适合押运生辰纲所需,况且又是天波府后人,让他带着生辰纲去泰山那里,泰山面上也有光啊,连天波府后人都要为他押送寿礼,这不更说明泰山大人位高权重吗? 自觉了解一桩心事的梁世杰顿时感到无比舒畅,揪着胡子的手抬起轻轻一捋,面带微笑的看着杨志进入酒楼。 也罢,本留守就送你一场富贵,算你这丑厮命好。 第332章 杨家 天色暗下来的一刻,无为军城仍是热闹的很,白日间争的头破血流的商贾书生,开始用另一种方式实际支持自己选中的名花,青楼楚馆中,一时皆是人满为患,有钱的商贾挥舞着银子,却奇怪的不如诗词做的好的书生吃香。 只是这场盛宴也并未吸引全部的人参加,更多的人仍是如往常一般在过日子,家里升起炊烟,充满生活气息的气味儿在巷道中飘荡,有提着新打的酒水串门的,也有人家炙烤上羊肉,散发的肉香引人口水。 苦读一天书的男人进到屋中,净过手坐在桌前,看着自家小人儿跑入屋中,爬上椅子坐好露出笑容,衣着朴素的妇人端着尚冒着热气的菜肴进来,看了眼兴奋的儿子随口问道:“可洗手了。” “洗过了。”童真的声音响起,两只小手各抓着一根筷子双眼放光的看着自己母亲将烤羊肉放在桌上。 “吃吧。”文雅的男人取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儿子碗里,乐的孩子笑眯了眼。 “夫人辛苦。”男人又夹起另一块肉放入妇人碗中,女人也是笑了一下:“夫君读书才苦呢。”稍稍停顿一下道:“夫君可打定主意去赶考了?” “嗯,年中就走,如此能赶上明年的春试。”男人用手护着自己有些长的胡须,将沾满蘸料的烤羊肉送入口中,咀嚼一番,顿时唇齿留香:“嗯……夫人手艺越发高了,好吃!” “嗯嗯嗯!娘的手艺确实更好了!”小人儿吃的满嘴流油,听着父亲的话忙不迭的附和。 “好吃就多吃。”女人笑了下,看着男人道:“可有一起走的,彼此路上也有个照应?” “自然是有,文辅和子介兄也一起,到时我等先入和州,文辅兄说他有熟人在那,可以坐船上京城去。” 妇人松口气,看着丈夫道:“恁地好,坐船总比路上安全,可要回家看看?” 男人沉默一阵,叹口气:“等考完再说吧,总是要回去的。” “也是,出来经年,也不知家中如何?哎,对了……”妇人想起什么:“奴家听黄嫂子说,近两年有不少贼人啸聚山林,也不知这世道怎地了。” “许是因朝堂上奸佞太多蒙蔽官家圣听的缘故。”男子叹口气,一边吃着妻子辛苦做就的晚膳,一边若有所思道:“听闻当今官家下面多有小人,还有了六贼之说,若是能除去这班人,再同官家说以实情,恐是立时就能天下大靖。” “这奴家不懂,等官人中了举再去行此事就好。”鼓励了自家男人一句,吃了两口粥又担心道:“那什么六贼在朝堂是否势力很大?” “那是肯……” 啪、啪啪—— 一阵门扉扣响的声音打断男人的话语,吃饭的一家三口互相看一眼,女人奇怪道:“谁这般晚了还来拜访,可别又是要拉你前往青楼的。” “我去看看。”男人站起身,闻言没好气的看眼妻子:“我从不去那等肮脏之所,你又不是不知。” 妇人嫣然一笑,也不辩驳,看着男人拿起一盏油灯走出房门。 他们住的地儿是个带有独立跨院的三合院,也不大,不过三间房中间一收拾平整的小院,因此这边敲响门环也能听到,这文雅男人用手护着灯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高喊一声:“谁啊?” “晰稷兄长,是我。” 外面一把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男人听的耳熟,只是一时半响想不起是谁的声音,口中“哦哦”一声,将油灯放在一旁,把门闩抬起道:“稍等,我开门。” 吱呀—— 漆成棕色的院门分两边打开,男子藉着灯火看清外边人顿时吃了一惊:“民为!怎生是你?”又见着他身旁站着数个牵着马的男女不由迟疑一下:“他等是……” 杨民为看看男人,古井不波的脸上有着些许激动,稍稍将头低下,让人看不清面容:“兄长,可否进去说话。” “应该、应该,快进来。”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将这乌泱泱的人马放入屋里,又伸出头看看左右见没人遗漏在外面,方才双臂一合,将门关上,上了门闩转过身子:“兄弟,伱怎生来了?” 杨民为先是看看吕布等人,回头道:“有些事情来办,恰好路过此地,特地前来看看兄长。” “你不是前次来说要去船舶司任职?还有这几位是……” 说话间,许是见男人长时间没回屋,妇人走了出来,看着这许多人住了脚,开口问道:“官人,是何人来了?” “是民为兄弟。”男人回了一句:“还带了几个客人同来。” 杨民为看看自家族兄,又回首望望站着的男女,心中嘀咕一句真是麻烦,又要解释半天,啧…… 嘴上懒懒开口:“兄长,可否进去说话,我等还未用膳……”拍了拍跟进来的马匹背上的包袱:“我等带有下午买熟食米酒,还有两条烤羊腿,不若边吃边聊?” “那快请,正好我们也在吃饭。”男子也未拒绝,笑了下伸手示意,余呈、张家兄弟等人当下解了马匹身上的东西,用手抱着,吕布点头歉意道:“倒是打扰贵夫妇用膳了。” “哪里话,人多一起吃热闹。”男人哈哈大笑一下,当即走上前引着众人进屋,女人本想避开,见者扈三娘也是一同入屋,稍一犹豫又留了下来,只夫妻二人的儿子睁着眼好奇的看着走进来的众人。 这一家三口用膳的桌子不大,男人拍了下自己儿子:“且先别吃了,一起来抬张桌子出来好让客人吃饭。” 那小人摇摇头:“不用,父亲在此陪客人,孩儿自己一人就可。” 说完一溜烟的跑到隔壁房间,吕布等人还未同这夫妻说两句话的功夫,那小孩儿抱着一张桌子走了进来,咚的一声将一张方桌放下。 那边扈三娘听着桌子落地声音一愣,上前用手试了下,只觉入手颇为沉重,有些讶异的看着男孩儿:“小官人好大力气,如此重的桌子一人就搬得动。” “这孩子就是力气大。”男人笑了下,多少有些自豪的拍拍儿子脑袋,然后一伸手道:“快坐、快坐,民为弟,你不是在船舶司做孔目吗?如何有空来此了?还有这几位是……” ( 迟疑的看了看吕布众人,这伙人有男有女,有正当壮年的,也有脸庞稚嫩的少年,有衣着粗野的,也有气宇轩昂气势非凡的,文雅男子着实想不出这些人是怎生凑到一起的。 “小弟已经不在船舶司了……”抬眼看了看对面男子,杨民为将酱肉放入妇人拿来的空盘中,想了下措辞,淡淡道:“因挡了人财路,被上官找了个由头发配通州岛了。”将头抬起,转过来让灯火照着,伸手指了下:“看,金印。” 对面夫妇俩睁大了眼睛,也就那孩子仍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疑惑的看着他,说话的族弟面带自嘲的道:“也是小弟命好,遇上我家哥哥把我带出苦海,不然我现在应该在龙王爷的宫殿上做祭品吧。” 男人皱起眉头:“甚意思?什么龙宫祭品的?”又用有些意义不明的眼神看了眼李助:“这位又是江湖上哪位哥哥?” 李助笑眯眯的让了下,伸手虚指一旁:“那才是我家哥哥。” 男人脸色一僵看向一旁含笑的高大身影,耳中听着自家族弟的声音:“还能有甚,自然是被活祭给龙王爷了。” “等等,我有些乱。”似乎一时接收了过多的信息,文雅男子不由抬手揉着额角,一手朝着族弟摆了一下:“你是说,你被上官栽赃发配通州岛,又被当做祭品要活祭龙王?是……”看了眼吕布:“这位哥哥将你救了出来?” “对。” 男人脸上表情一时间精彩万分,嘴唇动了两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是妇人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道:“莫要再说了,天色已晚,客人还未用膳,快吃些东西吧,饭菜都快凉了,有甚事边吃边说。” “哦哦,对,夫人说的是,都怪我性子急,各位莫要见怪。”歉意的一笑,男人又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思绪。 吕布等人已是大半日未曾进食,也是早已肚饿,只是主人家还未动筷,不好上手,妇人拉着男人回来坐下,又同扈三娘一道,张罗着替众人倒酒,这才一同饮酒吃菜,几杯酒水混着肉菜下肚,众人腹中的饥饿稍解些许。 吕布看着闷头吃喝的杨民为:“杨兄弟,进来这般长时间还不知主人家姓名,可不是做客之道,何不引荐一番?” 埋首吃喝的人干忙咽下口中食物,看了眼自家族兄道:“这却是小可的疏忽,光顾着高兴了,哥哥,这是我邦乂族兄,字晰稷,那边是小可嫂嫂以及侄儿再兴。”稍一停顿,开口对着杨邦乂道:“此位是我家哥哥,江湖人称玉面飞将,姓吕名布,那是扈三娘是我家哥哥小妾。”高大的身影嘴角一抽,这人又一指李助:“此位乃是军师李助,那边是护卫余呈,水里好汉张横、张顺。” 一一介绍完毕就又闭口不言,只是吃喝,倒是杨邦乂听闻族弟介绍面上毫无异样,举杯笑着道:“难得各位英雄光临寒舍,此一杯水酒敬各位,也多谢吕布哥哥救了我民为弟的性命。” 妇人也连忙举杯道:“奴家也陪酒一杯,多谢这位哥哥救我叔叔性命。” 说罢,夫妇二人一饮而尽。 吕布看看主人家,又同李助交换个眼色,伸手抓起酒杯:“杨兄客气了,只是恰好遇到而已,不必言谢。” “还是要谢的。”杨邦乂将身子坐直,此时大约是从自家族弟说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面上神色已是恢复正常:“我族人不少,亲近者却不多,民为弟是少数几个说的来的兄弟,若是有个闪失,当是人间憾事。” 那边吃喝的族弟手一停,过了两息方才默默低着头继续咀嚼。 “倒是羡慕你二人这兄弟情谊,某却是独自一个,时常在想若是有个族人相帮就好,是以对他人好意心有疑惑。”放下空了的酒杯,吕布叹息一句,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也是上天可怜某,让某这一世遇上些好兄弟,倒是能让某弥补一下遗憾。” 旁边几人听的有些迷糊,只以为他是心绪激动在说以前辽国的事,倒是新入伙的张横、张顺一挺胸膛,嚷嚷道:“俺们自是心向哥哥,就算哥哥要水中的蛟龙俺们也给恁取来。” 他二人说的热闹,让有些不适应同草莽打交道的杨邦乂脸上有些尴尬,反是一旁坐着吃饭的小人儿突然来一句:“水中真有蛟龙?” 张横、张顺一愣,那边妇人一拍儿子脑袋:“大人说话,小孩子少插嘴。” “没事,没事。”这边张家兄弟乐呵呵的摇摇头,张顺想了想看向小孩儿道:“有没有俺也不好说,只是前几年俺在水中倒是遇到一庞然大物,那时天黑,俺也看不清是甚,只是它要来缠俺身子,俺手去挡,摸它身上全是坚硬鳞片,差不多有……” 双手一对,比划出一个碗大的空当,嘴中说着:“这么粗,也是那日运气好,身上带着把尖刀,在它身上割出几条伤口,水中同它斗了一时半刻的,它见奈何不得俺,就自跑了。” 男孩儿听的眨眨眼,看看母亲见她没反应,大着胆子说话:“那你没受伤?” 张顺拍拍左腿一侧:“怎地没伤着,这里吃它给了一口,有一排细密的牙印,还好它没毒,否则最后如何还不好说。” “那肯定是蛟龙。”小人儿两眼放光,神情有些激动。 旁边坐着的父亲拍拍他道:“不关是不是都是危险的。”惊奇的看了眼张顺:“这位兄弟能在水中同如此巨物相斗也是本事,水性当真是好。” 张顺倒没什么得色,只是自嘲一笑:“为生计所迫罢了,实则俺更希望不会水。” 一时间,席间听懂这话的人都有些唏嘘,吕布看着张顺安慰道:“无论如何,有着本事在身还是好的,若不如此,某也无法认识兄弟。” “哥哥说的不错。”张顺强自一震精神:“来来来,小弟敬哥哥一杯。” ps1:玉面飞将好久没出现了(●vv●) ps2:关于杨邦乂,他是哪儿人,孩子是谁小可是知道的,也知道《鸿山杨氏家谱》和《虞集》中对杨邦乂同杨再兴的记载以及考究党对杨再兴同他父子关系的疑惑和论证。 说这个就是表明一下,小可知道这些,然而还是这么写了,就像小可前面说过的,这书不是以宋史为基础只是为辅,所以会有些思维发散在内。 第333章 刀 这顿晚宴吃到很晚才结束,平日的小透明杨民为喝高了,也不知这人是怎生灌的自己,满屋子饮酒的人都只是有一点儿微醺的感觉,他却是躺到桌底下,呜呜噜噜的说着听不清、也听不懂的胡话。 “杨兄弟平日心里太苦了。” 吕布看了眼地上瘦弱的身影,心中有些感慨,这人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没想到今日见了自家族人却喝成这样,想来是将心防卸下了。 一旁余呈则是很有眼力劲儿的起身想要搀扶起这人。 “我来吧。”杨邦乂脸皮微红,难得同自己关系好的族弟前来,不免也是多贪了两杯,蹲下身子想要搀扶,一旁等着的小人儿杨再兴却是过来:“爹爹,我来。” 他个子小,力气却大,单臂用力就将人扶起,人上前一步,另一只手一搭,躺地上的醉汉就上了他背上。 “先将你叔父送到你屋中,今晚你过来睡。”杨邦乂对着儿子说了一句,又朝着自家夫人道:“劳烦良人照看下。” “奴家省得。”杨氏点头答应,又对着吕布等人万福一下,随即跟着杨再兴走将出去。 杨邦乂背对着吕布等人,看着他娘俩带着的族弟出去,沉默一下,开口道:“民为弟以前不是这般的,他从前是个开朗的人,才情虽是不足,却在数术与记忆方面多有才能。” 吕布等人看向说话的文雅男人,心中隐约有些想法,下一刻,这人转过身子,对着吕布一揖到地:“我常听说书先生说,江湖绿林中皆以武艺高强为傲,我这族弟一丝武艺也无定是不为英雄好汉所喜,只是他也是有能力的,各位英雄总归是要有花销与进账,让民为弟做个账房先生定是能够胜任,还望各位英雄能善待于他。” “你多虑了,杨兄弟帮了某很多,我等欢喜还来不及,如何会苛责于他。”吕布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虽是有些误会,但也不让人厌烦。 适才杨民为介绍时,为了免除麻烦,没说他等是梁山的人,这杨邦乂又是一心读书想要考功名的,对外界信息接触较少,就算听了吕布名字,也顶多暗自嘀咕和古人同名同姓,却是没往落草为寇那边去想。 李助在旁笑眯眯的看着杨邦乂:“放心好了,杨兄弟现在就为我家哥哥管着银钱,他能力如何我等皆知。”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文雅的男人直起腰杆,长舒口气,脸上神色轻松不少。 吕布上下打量他一下,突然笑道:“来之前杨兄弟说你眼里揉不进沙子,某还以为你会大义灭亲将他送官来着。” “吕英雄说笑了。”杨邦乂露出一个苦笑:“民为弟甚么也没做错,只是不愿同流合污而已,若是我将他送官,岂不是和那般贪官污吏一样了,只是我这做兄长的也没本事,不能为他平反,只能先委屈他了。” 那若是犯了法呢?你是否还会如此? 这句话在吕布脑海中闪现一下,没有问出,只是笑了下道:“你能有此心,杨兄弟若知,想是会更加欣慰。” 杨邦乂看看外面已是天星繁密,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开口道:“不说这个了,现下天色已晚,各位英雄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住下吧,只是家中简陋,客房只有一间,怕是……” “客房哥哥同三娘子住吧。”李助手捋胡须,伸手指指地面:“我在野外住惯了,有床被褥就行。” 一旁余呈大点其头。 张横、张顺也是露齿一笑:“俺们船上都能睡着,这在屋中更不在话下。” “被褥有,我先带吕英雄同扈娘子去客房,各位稍等。”杨邦乂说着,对吕布与一丈青伸手比划:“二位,请!” “有劳了。” 吕布也不客气,冲着李助等人点点头,当下与扈三娘同着杨氏书生出去。 这人将他俩送进客房,又急忙跑回屋找自家婆娘要来被褥,杨氏正在厨房给醉酒的人弄醒酒汤,听了丈夫的话,又急忙跑回屋翻箱倒柜,抱出几床被褥让杨邦乂、杨再兴父子抱去分给客人。 当晚,众人就在这院中对付了一晚。 翌日一早,向来精神好的吕布准时睁开眼,轻手轻脚将缠着自己的扈三娘胳膊腿扒开,下床穿好衣衫走出客房。 天光刚刚破晓,看起来还有些昏暗,吕布那方天画戟没带,手边只一把环首刀在,当下就在院中练了起来,但见刀光霍霍,寒芒四射,一招一式看起来并不复杂、也不美观,却皆是劲道十足,每每挥动有刀风呼啸,深谙快、准、狠三字。 也不过顿饭多些的功夫,吕布收了刀势,口中吐出一口杂气,抬起衣袖擦拭一下额头汗渍,就听身后杨邦乂声音传来:“吕英雄好功夫!” 吕布一愣,转头看去,院子另一边站着那文雅的书生,身旁跟着杨再兴那小人儿,正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手中环首刀,看两人的样子显然是站了一段时间。 “杨秀才。”吕布打了个招呼:“未想恁还懂刀?” “我不懂,不过家中也有军中退下来的长辈,年幼时学过些家传枪法,后来为考功名却是放弃了。”带着儿子的男人脸有遗憾的一摇头,展颜笑道:“只是也算是接触过些武艺,无论技巧、兵刃如何变化,有些东西却是一看就能明白的,吕英雄……” “还是莫要如此称呼某了,某自觉当不起英雄二字。”淡然的语气中,持刀的身影将刀还鞘,笑了一下:“某就是一俗人,既没能阻止上位者做蠢事,也未能节劝谏其行正确之事,某当年若是知道会有那样的后果,拼死……”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天空:“罢了,那种人也不可能听某这匹夫的言论。” “吕……大官人。”杨邦乂张口欲呼,又硬生生改了个称呼:“看来大官人虽是年少,却也发生过不少事。” 吕布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口中道:“总是能超乎杨秀才的想象。” “那我倒是要猜猜……”文雅的男人也来了兴趣,上下打量吕布一眼:“大官人这身姿……适才练的那刀法又是杀伐果断的路子,当是曾在军伍中厮混过?” ( 持刀的身影沉默一下,点头:“是。” 杨邦乂又道:“那大官人的上官定是某位朝中的相公吧?” 吕布被问的后背有些发麻,然此时乃是随意聊天,又是借住人家不好扭头不理,硬着头皮开口道:“……可以这么说。” “那就是了。”杨邦乂叹口气:“本朝以士大夫治天下,大官人军将身份如何说的上话?只不知……”有些好奇的看着对面:“是哪位相公,又做了什么?” 吕布有些懊恼自己多嘴,他哪里解释的清楚,解释了还不被人当做犯了癔症?只低下头嘴里含糊道:“往事过矣,不易再论,且往前行就是。” 那边的读书人只当提起别人伤心事,也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道:“大官人看的通透,说的不错,往事如烟,风吹而散,来日可期,却是不可辜负,人还是应向前而行。” 这两人在那聊的“各怀鬼胎”,说到此时杨邦乂有些惭愧戳人痛处,却也是有些感慨,吕布这边巴不得这人不再问话,是以只是点头附和,倒是旁边小人儿向前一步:“大官人,我可以学恁那刀法吗?” “胡闹!”杨邦乂皱了下眉头瞪了眼自己儿子,又冲吕布拱手道:“犬子无状,观大官人刀法当是生死间练就出来,他提如此非份……” 吕布此时正心中尴尬,巴不得节外生枝,暗自松口气,伸手打断对面的话语道:“杨秀才莫要如此说,某这刀法又非是什么了不得的绝学,令郎想学,某又如何会敝帚自珍?” 杨邦乂一愣,那边的杨再兴却是欢呼一声,做父亲的看看儿子,冲着吕布深揖到地:“多谢吕兄!” 吕布连忙还礼谦逊,这边男人直起腰杆儿,用手一摸儿子脑袋:“这孩子同他两个兄长不同,不喜文事,只好武艺,成天舞刀弄枪的倒也有些样子。”低头看看双眼发亮的小人儿:“只可惜我爱书多过刀枪,教不了他什么,吕兄在此正好调教他几日。” 拎着刀的身影走上前,伸手捏住杨再兴骨骼,杨邦乂见状朝后退了一步,任凭对方在自家儿子身上摸摸按按,半晌吕布抬头赞叹:“好苗子,当真好身体。”沉默一下叹道:“可惜某今次出来还有他处要往……” 看了眼露出渴望眼神的杨再兴,忍不住道:“这般吧,某在此停留几日,待教会令郎用刀再走。” 杨家父子大喜,那做父亲的连忙道:“我这就去准备香案、茶水,虽是仓促,却总要有个拜师礼节。” 吕布那边连道不用,只是杨邦乂却也是个执拗的性子,再三要求下,方才勉强同意,倒是酒醒后的杨民为听了这消息露出笑容,不管如何,能与自家族兄多相处两日也是好的。 …… 天光照下,明媚的阳光驱散了身旁丝丝云絮,不时有和煦的风吹动树梢,沙沙轻晃中,光影在不停变换位置。 马车走过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市,掀开的帘子里,面向和善的男人隐在阴影中朝外偷窥着,见着三三两两穿着华贵的人手捧花朵走进街边店中,有些偏薄的嘴唇咧向两边、微微翘起,似是看的累了,将帘子一松,挡住身形的瞬间找了个舒服的坐姿闭目养神。 车轮倾轧土石的道路,微微有些晃动的车身让里面的人愈加迷糊,到了回家的那条巷道,人气却是比之方才的街市冷清不少,缰绳缓缓收紧,拉车的骡马又朝前走了两步停住四蹄,正好停靠在门前,赶车的把式利索的跳下车辇,拿了木凳放在地上,轻声呼唤着里面的男人。 “闪开!”大门倏然打开,走出穿着锦衣的管家,一把将车把式拨拉到一旁,躬身站在车的一侧:“郎君,郎君?” 那车把式哼了一声,站到一旁,就见帘子一掀,一身名贵衣衫的男子钻了出来,那管家连忙扶着他手臂下了马车,就听那人道:“甚事这般着急。” “大郎君来了。”管家凑过来道:“看样挺生气的。” “啧……”男人皱了下眉头,神情隐隐有些不耐:“让他赚钱都不愿,他要不是我兄长,本官才不管他挣钱与否。” “是,郎君顾念兄弟之情,当真是……” 管家一脸谄笑的想说两句,被男人一挥手止住,斜他一眼:“少拍马屁,走,进府。” 迈步当先而行,管家连忙在后面跟着进去,下人看他俩进门连忙将门关上,门扉震动中,写有“黄府”二字的牌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人进入府中,不慌不忙踱着四方步,一路过竹林、走廊桥,进了客厅,但见这厅中挂满名人字画,摆放的是古董瓷器,这般富贵逼人的所在,却有一人正在不耐的来回转着圈,眼神连道余光都懒得分给屋中这些器物。 “大哥——”走进来的男人喊了一声:“今日怎地愿意来兄弟这里了?” 那人闻听声音停下来,看着来人拿手一指:“你还好意思说?”二人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涌上红色:“是不是你下令让人非要从我店中买花的?” “稍安勿躁。” 年幼的弟弟走过来坐到厅中上首,拿起侍女送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方才说道:“是我下的令,这也是帮你,让你赚些钱供养老娘还不好?” 站着的兄长顿时气急,哆嗦着手向前一指:“黄文炳啊黄文炳,你这厮能不能做些人事,你那是帮我?你那是害我!”上前两步手朝后一指:“知不知现在外人说什么?都骂你我想钱想疯了,变着法子捞银子。” 黄文炳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看着眼前的人:“大哥,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难不成你是为了给人送钱?” “我……” 不等自家兄长说完,黄文炳朝后一靠:“他们自己没本事赚,怪你我?他们怎生不想想,这么些年生意做不好,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你……”做兄长的手一指他,狠狠一跺脚:“不可理喻!” 一甩袖子转身就走,身后,坐着的弟弟茶碗慢条斯理的吹了吹,口中喊一声:“兄长慢走,替我向娘问好。” 脚步匆匆,疾步远去。 第334章 无为军城 敞开的厅门,丝丝凉风吹入进来,挂在墙上的名贵字画飘动了一下,随即大门关上,停下了晃动。 “郎君,适才大郎君气冲冲的走了。” 茶盏轻轻的放在桌上,黄文炳胳膊支着桌子,抬起眼皮看了进来的管家一眼:“说的屁话,从我这儿走的,我还能不知?”许是刚和兄长发生不快,这飞天烙台的脸上略微有些不耐:“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要是没有就给我滚着出去!” “这……”管家有些惊慌,自家郎君翻脸快他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竟然忘了这点,该死! 眼珠转了一下,连忙道:“今日有几个商贾过来,送了几份大礼庆祝郎君上任通判。” “哦?大礼?有多大?和我家业比起来如何?”黄文炳一脸的不以为然,他未任通判前就积攒了不少家业,田产、商铺、房屋,只要是看上的,都一总想法夺了过来,几个商贾就是送出全部身家给他……他自然会接下来,然后反手把几人送牢里,好生享受下半生衣食无忧的日子。 “自然没有,只是份心意,心意。”管家不住弯腰鞠躬,笑的谄媚,看黄文炳脸上神情松了一些,心知自己今日不用滚着出去了,只是仍觉得还有危险,想了下又道:“还有对门的杨家来了几个客人。” “客人算甚新鲜事?”黄文炳皱起眉头:“哪天他家成贼窝了,那才叫新鲜,懂吗?” “哎,是。” “行了,出去,看着你这蠢货就心烦。” 不耐烦的挥挥手,站着的管家却是欣喜若狂,勉强控制着脸部肌肉,恭敬的退出去,走出厅堂的一刻松了口气,随即连忙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今日还有些菜蔬、家用品没有采买,未天黑前怕是买不齐了,那群蠢货又时常出错,可不能在此时惹郎君生气,还是我自己去较好。 低头走出大门的男人,心中思绪转动,随后拿定主意,走出大门消失在街角。 …… 再说回黄文炳,他近几日乃是休沐,按说以他的性子,又是新任通判,当是好生在衙门琢磨如何讨好那新来的知州,然而今时今日却是无此等心情去巴结。 那知州这两日操办那评花榜,心里想的是什么,黄文炳如何不知,还不是为荷包中那点儿东西,外加为身上那把半锈不硬的宝剑找个漂亮些的剑鞘? 只是他虽是看透了这知州的嘴脸,却小瞧了这人的胃口,自到无为军州以来,这知州相公今日同他诉说府衙破旧,明日同他抱怨房屋漏风需要修葺,黄文炳也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找了些商贾过来,一番友好交流之下,这伙人自愿奉上不少银钱给知州,自然,他黄文炳好处也没少了。 满心以为能满足一下这位新到相公,哪知却好像吃酒席前吃了道开胃菜一般,将这人胃口给刺激开了。 评花榜,本是选花魁的活动硬生生被这知州相公做成了敛财工具,虽说他黄文炳跟着喝了些汤,然而最近他却是发现,那位“能吃善喝”的上官竟然将目光瞄向了他这点儿“残羹剩汤”。 “啧,谁家姑娘能参选、谁家姑娘不能上全是你说了算,还不是入娘的看谁给的银子多,这些还不够,连我们家这点儿花钱也惦记。”黄文炳敲着扶手一脸焦躁,本心来说他不想同上官对着干,只是又关系到自家大哥的生意…… 难办啊!总不能在大哥跟前掉了面子,话都说成那样了…… 沉着脸,黄文炳端起参茶到嘴边,倾斜之下没有茶水入口,对着茶盏一看,却是适才焦急中不知不觉间喝完了。 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扔,当啷啷的转动声中,这黄蜂刺站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却是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做是好。 罢了,先出去转转吧。 心里想着,这人收拾下脸上表情,踱步走了出去。 …… 杨邦乂家中。 庭院里,杨民为等人正散开或坐或站,望着一旁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辗转腾挪。 不足吕布腰高的男孩儿正持着环首刀一下一下的劈斩着,身前做师父的拿着一根树枝,身形挪动间,但凡何处做的不到位,直接手一挥枝条带着风声抽在小人儿身上,疼的杨再兴脸上一抽。 “怎生可以打人?” 做母亲的在屋中看的心疼,脚一跺就想出去制止,一旁杨邦乂连忙将自家夫人拦下:“这却是为夫同意的。” “官人?”杨氏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男人。 “夫人莫急,且听我说。” 杨邦乂将人拉回来按在椅子上,转身又将大开的窗关上,这才同妇人道:“今早同吕兄和民为弟都说过话,他等确实在此时间不能太长,是以没多少时间去细心教导兴儿……” “那也不能……”看着杨氏有些激动的站起来,男人连忙一伸手:“且听为夫说完。” 对方气鼓鼓坐下时,口中继续道:“兴儿想学的那刀法是吕兄生死搏杀间练出来的,若是时间充足慢慢教导也未尝不可,可适才说了,他等缺的就是时间,那只能靠着身体去记忆。” “那也可以教会了兴儿让他自己慢慢练啊。”妇人眉头一皱,仍是有些不快。 杨邦乂苦笑:“若是自己能练好,还要师父做甚。”微一停顿,继续道:“你也知,为夫幼时有过一段时间跟着族中长辈习武,那时为夫还小,心思又杂,动作总是走样,被纠正几次也仍是如此,气的那族叔在我做错时狠狠抽了一下。”抬手指了指胳膊:“就在此处,说来也怪,从那之后我再未曾出过茬子。” “那是你,兴儿却是不同。”杨氏嘴里如此说着,却也未曾再反对,只是将身子一侧:“算了,你爷俩想做甚奴家不管了。” “夫人这话说的,你不管谁管。”杨邦乂见她态度松动,只是面上过不去,连忙笑着过去将她搂在怀里:“再说兴儿是男孩儿,男孩儿从小甩甩打打如此才能成长,莫要担心了。” ( “你总有理。”妇人白了丈夫一眼,双臂用力将他抱着的手推开,站起身欲走。 杨邦乂怕说了这么多,她仍出去坏事,连忙开口:“夫人去哪?” “去买些羊肉回来烧着吃,吃饱了好让他有力气挨揍。” 怨气冲冲的说了一句,后方做丈夫的松口气之余,也只能是满面陪笑似的看着杨氏拿起一件青色褙子穿上,又去柜子里拿了绣着梅花的钱袋装了,这才走出屋子去厨房提了菜篮要走。 杨民为诸般武艺不通,只是看自家侄子练武打发时间,正无聊之际,见着杨氏走出房门去厨房取了菜篮要出去,连忙招呼一声:“嫂嫂哪里去?”又暗道自己净说废话,又补上一句:“可是要去街市采买?” 杨氏点点头:“是要去买些东西回来,家中食材确是不多了。” 这边几人闻言也是齐齐心中,他等一行七八人,看着不多,但都是习武之人,所耗米面酒肉却是不少,他等除了杨民为,都算是借住在此,如何能让人家管吃管喝,这等做了,却是于自家兄弟面上不好看。 当下李助冲着扈三娘使了个眼色,这一丈青也是聪慧当即明白过来,他等一行人也只她此时适合出去,顿时转过身子道:“杨家嫂嫂,可能带奴一起去?自打来了这无为军州,还只在牛马市集上转过,还未曾好生转一转。” 杨氏冲着她一笑,点头道:“三娘子愿意看看自然是好的,奴家在此居住时日不短,当是能为恁介绍一番。” 扈三娘看了眼正在教授刀法的吕布,走过来展颜一笑,拉着杨氏道:“那快些走吧,晚些回来奴帮着嫂嫂一起做晚膳。” 两女说笑间要走,倒是一旁杨民为想了下道:“小可也跟着一起吧。”见两人有些奇怪的看过来,抓了抓头道:“哥哥在此教授武艺,小可也看不懂,况且近几日总觉得气闷,想要找地方转转。” “那叔叔就一起去吧。” 杨氏知他心中苦闷,又是丈夫族弟,自然不会拒绝,扈三娘更是没甚意见,当下三人走了出去,只留下李助等汉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的杨再兴同吕布。 屋中杨邦乂看着三人离去,又看看自家儿子,方才翻出书本,坐在桌前翻看起来。 …… 天光正好,明媚的日光均匀的撒在每个人的身上,街市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挑着玩具的货郎走在巷道中,不时有跑的满头汗的孩童围上来,举着手中的铜钱指着自己要买的东西,拿到手的一刻,高高举着又跑到一旁小伙伴身旁,众人羡慕的眼神中玩耍起来。 越是往南边,街上行人越多,穿着麻衣的汉子推着满是菜蔬的车子走向酒楼,有管弦的乐声从一旁酒楼上飘出,穿锦衣的大官人、戴着儒生巾的书生、头上别着花的俊俏男子混杂穿梭,叫卖的摊位前,围着的女子拣选着心仪的物品,有店铺伙计走出来吆喝揽客。 “新到的布匹,各色颜色齐全,走过的不要错过,买回去给家人做身新衣裳。” “桃花糕,新鲜的桃花糕,甜而不腻。” “那边的书生,一看您就是文采斐然之辈,店里新进一批字帖,乃是当朝公相的字,恁不进来看看?” 走过的一个个坊市,皆是热闹的紧,卖糕点的汉子,将布掀开,花花绿绿的糕点带着香甜的气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街道上,有穿着艳丽的女子挥着丝巾走动着,引得一个个男人纷纷转头看去,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些女人是……青楼女子?”扈三娘紧皱着眉头看着放荡走过的身影,一脸难以苟同的样子。 “可不是怎地。”杨氏也是斜着眼看了走远的女人一眼,鼻子里哼出声音:“自从那评花榜开始,这些人就成日的在街上抛头露面,也不知羞耻为何物。” 跟在后面的杨民为张了张口,想说这些人知羞的话就不会做皮肉生意了,想想好似现在参与评判的全是男子,又将口闭上。 扈三娘听了这话猛点头,虽说托评花榜的福,这无为军州的街市热闹无比,然而身为女子,天然就反感这等事情,眼见着有店铺挂出旗子,写着“支持月中仙——孟花娘”、“嫦娥第一香——谭娘子”等彩旗,不由脸色更是差了三分。 继续往前,人群开始分明起来,周围走动穿着富贵的人少了,多是提着菜篮的妇人以及下人打扮的小厮。 不久,三人顺着长街尽头转过弯去,一阵菜市独有的味道冲了过来,扈三娘顿时有种新鲜的感觉,虽说是陪着杨氏来此采买,然她以前在扈家庄成日习武,何曾操过这心,就是梁山上也不需她自己去做,是以此时跟着杨氏看什么新奇,见什么都想摸两下,唬的不少拿新鲜菜来的汉子赶忙护住,陪着笑脸将果蔬往后挪了挪。 “这般小心干嘛,又不曾弄坏了。” “有些东西是比较脆,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这一丈青抱怨声中,杨氏也在劝解着,不时停下来问问价格,将看好的东西买下,如此转转走走,三人手中都是提了不少。 杨氏看看几人手中东西,正自算着是否足够时,骤然听到身旁一个男声说话:“可是杨娘子?” 杨氏转头一愣:“李管家?恁怎生亲自来了?”歪头小声对扈三娘道:“对面邻居家的管家,也算是认识。” 一丈青轻轻点头。 “唉,下面人笨手笨脚的,怕他们耽误事,干脆我自己来买东西就是。” “李管家倒是有心。” 杨氏客气的说了两句想走,那管家看看一丈青,又望望杨民为,用手指摸摸下巴道:“杨娘子家有客啊?” 对面答应声中,有些疑惑的盯着杨民为道:“这位是否在哪见过?怎生这般面熟?” 杨民为眼神左右飘忽一下:“以前来过,许是朝过面。” “哦……” 那管家应了一声,杨氏怕多说多错,连忙道:“我等还要回去准备晚膳,就先走了,代问你家郎君好。” “哦哦,杨娘子请便,代问杨秀才康健。” 笑容满面的看着几人转身离去,这管家皱着眉歪了下头,方才若有所思的转身向摊贩走去。 第335章 心有不快 接近傍晚时分,阳光有些黯淡下来,吹拂的风摇动树枝,不大的树苗顺着风的方向摇摆。 庭院中,年幼的杨再兴强自咬牙坚持着,一刀斜撩,对面人高马大的吕布后退一步,手中枝条对着握刀的手腕一抽:“好了,今日到此为止。” 当啷—— 千锤百炼的环首刀掉落在地,被打疼的小人儿咬住嘴唇,倔犟的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当师父的人将手中枝条一扔,大手轻拍对方小脑袋:“做的不错,以你这年纪论,比许多入伍多年的军汉都要强出不少。” 下方小人儿露出兴奋神色之时,又瞥了眼掉在地上的刀:“只是记得,今后莫要失了兵刃……”眼神中露出一抹追忆,神色隐隐黯然道:“武将没了兵刃,就是任人宰割的时候,切记!切记!” 小人儿连忙点头答应中,采买完毕的三人推开大门走入进来,院中众人连忙转头,尚年幼的孩童开心叫了一声:“娘。”,旋即跑了过去。 “可是练完了?” 杨氏有些心疼的看着满头是汗的儿子,放下菜篮用手擦了下小人儿头上的汗水,双手扶住孩子肩膀的瞬间,就见杨再兴脸上一变,口中“嘶——”的吸了口气。 妇人面上露出抹苦笑,横了远处站着的吕布一眼,随即站起身拉着儿子的手:“走,今晚娘做好吃的给你。” “什么吃的?” “你最爱吃的烧羊肉。” 说话间,女人拉着孩子走了开去,李助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吕布道:“哥哥这是被嫌弃了啊。” 吕布耸耸肩:“某早有准备,将人儿子打疼了,谁能不气。” 走过来的杨民为闻言却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虽看不懂,却也知自家寨主教的是真功夫,说起来,他自觉侄儿还占着便宜。 扈三娘摇摇头:“奴去帮杨姐姐做晚膳,顺便替郎君说点好话。” “倒是没想到,某也有走夫人路线的一天。”自嘲的笑了一句,惹来扈三娘一个白眼儿,随即迈着大长腿走去厨房,说好今天帮忙打下手的,却是不能食言。 很快,日光西走,天开始暗下来了。 …… 黄府。 车轮在大门前停住,一旁的管家走的满头是汗,他今日买这买那着实花了不小的一笔银子,那般多物品自是不可能用手拎着,因是雇了辆车一总全拉了回来,至于他自己,为表苦劳,是以一路跟着跑了回来,此时累的双手扶着腿直喘气。 该死,下次该再租辆马车回来,这般走路太累了。 他这正歇着,听着门外响动的下人打开门,见着管家的一刻连忙跑过来搀扶着他:“管家,恁这是怎生弄成这样的。” “别……别废话,去……叫人……” 管家喘着粗气挥挥手,指指车上的东西,这人立时明白过来,连忙跑回去喊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一群人七手八脚的从车上往下搬东西,管家一旁挪到台阶上坐着,看着人搬完东西,方才站起来,用力的吸了口气,看向一旁守着他的下人:“郎君在家吗?” “在家。” 管家一皱眉头:“一直在家?” “恁出去后不久郎君出门散心,申时末才回。” “郎君回来时候心情如何?” “看不出来,只是回来到现在还未训斥过人。” “……还好。”管家松口气,眉头也松开了,整理一下衣襟,迈步朝里走,随口吩咐着:“你在此好生守门,莫要偷懒。” “哎,是,管家恁慢走。” 那管家也没管身后低头哈腰的下人,问明黄文炳现在书房,随即转身前去。 他刚刚跑回来,虽是歇息一阵却也跑不起来,只能走着,快到书房门口之时方才急急跑了两步,沉重的脚步声中敲响了房门。 “进。” 简短的话语却让管家的神情大定,郎君心情不好一般是说滚进来,果然此时心态平稳了。 心中想着,抬手推开门,偷眼看着黄文炳正在写字,连忙低头走入进去。 “怎地?晚膳准备了?” 黄文炳将最后一笔收尾,拿着毛笔站在那打量着新写就的“步步升高”四字,满意的一点头,将笔放下,随手拿起桌上茶水喝了一口。 “快了,今日买了郎君最爱的江鲜,已送入厨房,让厨娘去处理了。” 黄文炳点点头,将纸递给对面:“裱起来,回头挂我书房里。” “哎,是。” 管家连忙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飞天烙台伸手拿着茶盏坐回书桌后面,随口问着:“今日去街市上,可曾听闻有什么对评花榜的言论?” 没自家郎君吩咐,那管家也不敢擅自活动,听着问话连忙回道:“自是有的,都在说评花榜乃是本州第一大盛事,能参与进来乃是福气。” “哼——盛事……”黄文炳鼻子里面哼了一下,撇撇嘴,表情多少有些不快。 管家也不明所以,只他也是跟这黄蜂刺日久的人,见他掉脸儿,心道不好,这会儿郎君怕是在想找人出气,至于这人是谁…… 这书房就两人在,何来第三者? “郎君,说起来倒是好笑。”眼珠转动一下,管家连忙开口,期望能引开黄文炳注意力:“之前在市集上见着杨氏妇,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个脸上刺印的贼配军。” “这有什么好笑的?”黄文炳皱起眉头,双眼上下打量着管家,神情越发不善。 管家只觉后背湿润一片,用力咽口唾沫,努力控制脸庞显出一个笑容:“这……好笑的是那人是姓杨的族弟,小的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人正要去市舶司赴任,没想到犯事发配到咱们无为军,又能和姓杨的碰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哈哈……” 干瘪的笑声随着黄文炳站起慢慢小了下去,管家直觉不对,连忙收敛笑容低头站在那儿。 ( “配军?姓杨的?”黄文炳连忙从桌后走出来,站到他跟前:“没记错?” 管家一时间摸不清他想法,嘴角抽了下,呢喃道:“没,没记错……吧,小的当时还和杨秀才搭过话……” “哦……” 黄文炳轻哦一声,抬手拍了拍管家肩膀,吓的那人顿时一个哆嗦,又怕他抓自己失态的事儿做筏,连忙立住了。 “竟然有这事儿,本官记得近一个月没有配军发配过来……”黄文炳却是没心思去收拾自家管家,只是捏着下巴摩挲着,慢慢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这两日本官正心中不舒服,倒是没想到有人上赶着送上门让我撒气,呵呵——” 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这黄文炳背着手在书房转了两圈,管家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眼皮都不敢抬一下,就听耳边自家郎君自语道:“我过得不舒服,你们也别想过得舒坦,一贼配军竟然敢跑,哼哼——” 站住的黄文炳抬手一指管家:“去,给我把张都头叫来,就说有要事。” “哎。” 管家如逢大赦,答应一声就想低着头出去,后面黄文炳声音传来:“等等,回来。” 脚步站住,连忙转身。 “先不急,待我先用了晚膳再说,此时叫他来岂不是还要分他一口吃的,太过浪费,等会儿再说。” “哎。” 管家哪敢有意见,自然黄文炳说甚是甚,见他挥手示意,连忙走了出去,看着已经开始变成深色的天空,吐出口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姓杨的,自求多福吧。 …… 夜色在不知不觉间渲染了整个天空,无为军州城点起灯火,为了评花榜的举办,新来的知州决定直到结束前,整座城都效仿东京汴梁,夜间没有宵禁,任凭民众消费取乐。 当然,夜晚的收入要另算一份税收,做为不夜城的官府开销。 州衙后堂,这位新来的知州大人正用过晚膳,手扶肚子在后边花园中缓缓散步消食儿,这院子不大,却也够他多走几圈,至于为甚不去青楼…… 自打办这花榜开始,接连几日同几个名花消耗太大了,就连长枪也是用的老旧,不复往日神威,甚至使用从郎中处得到的神秘药丸药效都打了个折扣,此时去,无法枪挑众人,太损他知州相公的颜面,有甚风言风语传出去更加不好,还是缓两日再说。 打了个饱嗝儿,这站着的男人就听见后方有脚步声音传来,转过头,就见是新近靠拢他的一名巡检司都头匆忙赶来,跑到他跟前大礼参拜道:“小的参见知州相公。” “起来吧,这般急躁赶来是何事?” “谢相公。”那都头站起,走近一步低声道:“恁之前让小的盯着点黄通判,今日他有些动作了。” “哦?”知州两眼一亮:“是何事?” “适才他家府中管家来巡检司找张都头,将人叫到家中去了,那姓张的回来要点人去捉人……” 知州两眼一亮:“这事儿可没人找本官报备,人可去了?” “还未,姓张的也说是要找恁批文。” 知州摸着胡须,转了个圈子:“事情可涉机速?” 那人摇头:“只是拿个疑似逃走的贼配军回来,小的出来时,姓张的还在磨蹭呢。” “呵——”知州笑了一下:“那本官就先离开,嗯……你去撺掇姓张的先捕获,若是拿到人了,去怡红……去虞记茶馆找我。” “是。”那都头连忙应下,稍一迟疑:“只是如此不定能牵扯到黄通判。” “哼,慢慢来。”知州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说罢,一甩衣袖,踱着步慢慢从后门出去,吩咐守门的管好嘴,一个人施施然消失在街尾。 …… 时间依然在流逝,夜晚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些凉意,州衙外,穿着公服,手持公文的壮汉匆匆赶来。 那先来的都头夺在州衙暗处瞧得真灼,待他走到切近,连忙从内走出,一脸惊诧道:“张兄,你不是说要去捉人吗?怎地?捉到了?” “哪有,这还没出发呢,这不,来找知州相公批文来了。”姓张的一脸络腮胡,见是同僚表情倒也和善,说了一句就要往里走。 “哎呀,那恁来的不巧了。”叹息的语气中,那人一脸可惜。 张都头脚步一停,诧异道:“怎地了?如何不巧?” 那人双手一摊:“兄弟我适才也是来找知州相公,可惜人不在,放衙后就出去了,也不知去的哪里。” “这怎生是好?”张都头眉头一皱:“兄弟这里还有个犯人等着捉呢。” 那人眼睛一眯:“要不……恁明日再来。” 络腮胡连连摇头:“不成,明日不知会否有甚变故,黄……嗯……万一跑了,可就是兄弟俺的罪过了。” “那怎生是好?”低头装模作样的担忧一下,嘴中嘶嘶吸气:“相公不在,没批文可是不能去捉……要不,走机速之事,先抓回来明日待见到相公再补上?” 那张都头犹豫一下,只是想想适才去黄文炳家被催的甚急,既然已经决心投靠这通判,那人家下来的命令自是要遵从,口中道:“只得如此了,多谢兄弟告知。” “哪里。”那人笑眯眯的说着:“预祝张兄今晚旗开得胜,回头给恁摆庆功酒。” “嗨~”络腮胡挥下手:“一贼配军,能有甚功劳,不过这顿酒俺可记着了,回头你可别赖。” “不赖不赖。” 说话间,那人转身就朝着来路而去,身后之人仍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微微睁开的眼缝里,有异样的眼神在闪烁。 不多久,巡检司集合了当值的三十余捕快,拿上枪棒、网子,又准备了专门绑人的绳索,一个个打着哈欠,歪歪斜斜的朝外走去。 今夜捉人没有赏钱拿,他等一众人自是兴致不高,要不是这张都头乃是巡检司中老人,不好在他面前作妖,今夜高低要“病”倒一半的人。 也就是这般情形下,这伙人走到了北门杨家门口,那张都头指挥几人蹲守在几面围墙下,方才迈步上前,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在门扉上。 嘭—— 巨响在夜晚传出。 第336章 坑爹?救娘! 杨家今日的晚膳十分丰盛,杨氏心疼孩子多买了不少羊肉回来,又从熟食店铺挑了只烧鹅,同去的扈三娘与杨民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买了不少肥美的鲜鱼与虾蟹,又沽了两坛米酒。 等酒食上桌,众人动筷之下纷纷夸赞杨氏手艺好,却是都知嚷嚷着帮厨的扈三娘只会武艺,于厨艺是七巧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年幼的杨再兴更是高兴,吃肉吃的满嘴流油,只他一个小孩儿到底肚量有限,填饱肚子后要了吕布的环首刀跑去一边自己顽耍。 “来来来,吕兄满饮一碗,今日多有辛苦。” “某哪里辛苦,不过是略微活动手脚罢了。”吕布与对面的人碰了下酒碗,看着远处口中咻咻有声,正舞动长刀的男孩儿:“倒是令郎天生神力,领悟的又快,让某甚是羡慕啊。” 大抵父母都是爱听别人说自家孩子好话的,杨邦乂脸上瞬间有抹自豪的神情,哈哈笑着给对方斟好酒,又是碰杯而饮。 这顿饭时间吃的不算长,两坛酒喝尽的时候,众人依次停下手中碗筷,用手摸着肚子,显是吃饱喝足,扈三娘端上饭后的茶水,杨邦乂拿吸满热水的湿巾擦把脸道:“吕兄之后要去哪里?” 吕布同样拿着湿巾净面擦手,又看着杨氏走向那边的小人儿道:“顺着江淮水上去,一路看看各州样子,之后……”吸了口气,抬头对着那轮明月吐出道:“某想去下邳看看,或可会走彭城回去吧。” “那这一路倒是够……” 嘭——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男人的话,满院的人惊愕间纷纷转头,就听又是哐的一声巨响,那边院门震动一下,随即轰的一声被撞裂开来,十多名手持棍棒的普快跟在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身后冲了进来。 进门的张都头大喝一声:“你们的事儿发了,识相的束手就擒,莫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这是每次捉人都如此喊,已是成了习惯。 往日里,犯事儿的人听了往往要不惊慌失措,要不就拔脚跑路,今日这伙人除了那长相文雅的男人与一旁搂着孩子的女人有些惊慌,其余几个倒是都挺镇定,尤其一面相俊朗的男子与一带着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这两人还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一旁身材魁梧长相稚嫩的汉子往前了一步,另有两个肤色黑白各异的汉子正看着这边冷笑。 张都头心中奇怪,嘴里却是没迟疑,吩咐左右捕快道:“上去拿人。” “都头,拿哪个?”有人看着这般多人有些吃不准开口问道。 “都拿了。”张都头不假思索道:“带回去慢慢审问。” 却是黄文炳同他讲过,将这里人都带回去,有罪没罪全都审讯一遍,有罪的关了,没罪的脱层皮下来也关了。 “是。” 几个捕快应了一声,随即拿着绳索,提着手中棍棒上前。 余呈看着他等过来冷哼一声,迈步上前,棍棒挥动中,少年身手灵活的避开当头打下的哨棒,大手一伸捉住一旁横敲过来的棍头,朝上一抬挡住另外两根砸下来的棍子,随后脚踢拳打,几声哀嚎在院中响起,站在旁边的张家兄弟对视一眼,随后拽拳飞脚的上前助阵,惨叫的声音在增多。 …… “癞子,这些人不好惹啊。”持着棍棒的瘦高捕快紧张的看着被揍的同僚。 “是啊……这时候上去岂不是自己讨打?”头上长着黄癣的人进一步退三步,一脸的苦色。 他俩在此磨磨蹭蹭,后方恼了张都头:“你俩磨磨蹭蹭做甚!同我上!” 这两人转头之际觉得看到什么,络腮胡的都头拔刀走了上来,瞪着两人:“你二人敢抗命?” “不是啊都头,那边有两个想跑的。” “我二人去抓他们。” 说话间,这两个捕快提着棒子跑去一边,那张都头顺着二人行进方向看去,见是一对母子,当即吐口唾沫:“两个没卵蛋的,回去收拾你们。” 手中刀一震,杀向混战的人群。 …… 后面,吕布轻瞟一眼前方打的热闹的众人,将喝空的茶盏放到桌上,口中淡淡道:“看来是要提前离开了。”转头看看一旁有些愣神儿的杨邦乂:“杨秀才,倒是连累贤伉俪了,不若与我等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应是不必了。”杨邦乂眼神有些飘忽:“大宋自有律法,只要各位能出城我自有把握无罪脱身。” “看来杨秀才在官府中有些关系啊。”李助眯缝着眼看着那边的书生。 “还是有两个至交能帮上些忙的。”说话的男人眼神渐渐坚定,似是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如今夜晚没有宵禁,各位带着民为弟快些离开州城,到时如何解释是我的事情。” 吕布抬眼打量这书生一下:“也罢,有些事情总要去经历了才知。” “吕兄你甚意思?经历甚……” “啊——” 杨邦乂正想询问吕布是何意思,猛的听到自家夫人那边惊叫一声,却是杨氏见着公差过来惊吓出声。 那读书种心中一慌,转头看去,就见两个手提棍棒的公差杀气腾腾的朝着二人奔去,不由又惊又怒,大吼道:“你等怎能向妇孺动手?” 吼声间,那二人已经到他母子近前,脸带兴奋之色的就要将人拿下,杨氏慌忙将杨再兴护在身后朝后退着,口中惊慌道:“你等要做甚?” “抓你这贼婆归案!”癞子头的捕快口中说了一声,见她朝后退去,不由眉毛一拧,面有猖狂之色:“贼婆子安敢拘捕?” 棍棒一挥,啪的一声打在杨氏胳膊上,妇人痛叫一声捂着胳膊跌坐在地。 “夫人!”杨邦乂看的双眼血红,高声喊叫:“你等官……” “腌臜厮,安敢伤我娘亲!!” 带有尖锐的少年音顿时将他声音压了下去,杨邦乂一怔,就见自家儿子拿着环首刀猛的劈了过去,那癞子头一惊本能朝下一看,还没等看清,一道刀光闪过,噗的一声砍过膝间。 ( “啊——呃——” 凄厉的惨叫中,懒子头顿时矮了一截,还没等叫声停歇,面带怒色的孩童斜撩长刀,只一下就将脑袋劈飞上天。 吕布看的眼神一亮,带着笑容道:“小子学的不错,这刀砍的正好。” “我儿住手……”杨邦乂却是想要劝阻杨再兴,陡然那边剩余的捕快大吼一声:“老子宰了你个小畜生!” 双手一举,棍棒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 杨再兴反应也快,双脚猛蹬地面拉近两者距离,双手握着环首刀朝前一送。 “啊喔——” 一声不似人叫的声音在夜空下响起,那边注意着这边交手的吕布皱了下眉头,笑容收起,面色难言,李助眯着的眼睛睁开稍许,捋须的手停了下来,而适才担心的杨邦乂则是不由自主夹住了腿,一脸的不敢领教之色。 场中,正在撕打的人也被凄厉的叫声惊动,纷纷侧目,只见那瘦高男子丢了棍棒,双手捂着胯下,却是身高不够的小人儿一刀将对面子孙根捅了个对穿,许是觉得这瘦高捕快鬼叫的让人心烦,杨再兴将刀一抽,对面捂着裆的人影朝前倒下之际,一刀砍在脖颈侧面,顿时声音一消,了账当场。 “逆……唉——”杨邦乂脸色复杂,想骂自家儿子,却又觉得他没错,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最终满胸郁气化为长叹,认命的走向那边受伤的妇人,查看起伤情来。 “你……你们……” 张都头瞳孔一缩,话都说不利索,只是举着刀僵在当场,死了人了,这性质就变了,黄通判不是说这家人老实,过来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唬住吗?怎生还藏了个杀星在此?却不是让俺坐蜡? 他等官差一时惊慌失措,后方扈三娘提着几把朴刀奔了出来:“余呈、大郎、二郎接着。” 手臂挥动,三把朴刀扔了过来,三人身手麻利的接下,转头冷笑的看着一众鼻青脸肿的官差,适才没死人他们还能搂着劲儿不下死手,现在恐是不能善了了。 李助接过扈三娘递过来的长剑系在身上,沉思一下凑近吕布道:“哥哥,似是有些不对,这伙人应不是冲着恁来的,不若擒下来问个清楚。” 吕布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坐下,口中吩咐道:“余呈,留那个领头的。” “是!” 口中应了一声,这魁梧的少年朴刀一挺,大喊一声:“相好的,留下吧!”,当即冲了上去,刀光霍霍,劈的张都头双臂发酸、叫苦不迭,握刀的手开始发麻,下一瞬,被瞅准破绽的余呈一刀挑飞手中兵刃,又调转朴刀,一下抽在腹部,顿时倒地捂着肚子不住呻吟,他也不停歇,刀光一闪,砍向其余站着的捕快。 旁边二张也欲在这些新兄弟面前表现一番,双双使出浑身解数,三个人三把刀不住砍中人体,惨叫声不时响起,鲜血飞溅,前来捉人的捕快不住倒在血泊,外面有听到惨叫的探头朝里观瞧,见着同袍被杀的一幕纷纷一脸惊恐的扭头就跑。 “啐——就这么些料也想来拿哥哥?” 张横将沾满鲜血与油脂的刀锋在死尸身上擦拭干净,一旁余呈则是弯腰将满脸死灰的络腮胡都头提起,迈步走到吕布面前朝下一扔:“哥哥,这厮在此。” 吕布轻轻嗯了一声,侧后方的李助上前一步,问话这等事自是不会让身为首领的人去做,但见这金剑先生走到张都头面前蹲下,一把揪住头发将头提起:“你等今晚到底是来抓何人?” 那张都头将眼一闭,李助冷哼一声,起身抽剑往下一插—— “啊!” 那张都头疼的满脸是汗,惊恐的看着插在大腿内侧的长剑,李助换上和蔼的笑容,慢慢将长剑抽出,尚沾有鲜血的剑尖儿指向张都头两腿之间,语气诚恳:“适才见你那下属喊的凄厉,许是挺痛苦的,只不知是否真是如此,兄台可能为我解开这个疑惑?” “等等,等等——”豆大的汗水从脸颊滚过,顺着络腮胡滴下,这张都头想往后移,却伤了腿用不上力,只得连连开口:“俺说,俺说就是。” 看了一眼扶着妇人走过来的杨邦乂,这人语速极快的道:“俺来是捉这杨家的所有人,不拘是谁,一总全拿回去。” 众人互相看看,杨邦乂奇怪道:“为何?” “是那个配军。”慌张的看了眼在侧后方站着的杨民为:“最近这无为军城未曾有过配军前来,有人出首相告,这里或是有个潜逃的配军在此,是以俺才带人前来。” 众人眼光朝后一瞥,又转回来。 脸有金印的男人却是神情复杂,见人都转过头去,轻声呢喃一句:“是因为我?” 李助打量一番住口不言的都头,摇摇头,手中用力,嗤一声隔开一层布料:“还有呢?” 络腮胡吓得一哆嗦:“没了,俺说的就是全……” 噗—— “啊——” 长剑入肉,李助仍是笑吟吟的,眯起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着惨叫的男人:“兄台是否要赌一下,我下一剑会不会刺你那里?” “不……不用了。”咬牙硬生生挤出几个字,看了眼又插在腿上的长剑,这张都头任命道:“是黄通判吩咐,不管这里有几人,也不管是潜逃配军还是无罪的书生,将人通通抓回衙门,有罪的罪加一等,无罪的想法扣上罪名,将家产剥光,发配琼州。” 杨邦乂夫妇在旁听的又惊又怒:“怎生有这种人,我们家何时得罪黄文炳那厮了?” “黄文炳?”吕布疑惑的抬头看看那边的杨家人,又看向扈三娘:“可是来时听说的那什么飞天烙台?” “名字是没错。”扈三娘点点头,她对这绰号印象也深,是以记得牢靠。 “就是那厮。”听到他俩说话的杨氏捂着肩膀,咬牙切齿道:“出首那人定是他家管家,这厮亏着还是我等邻居,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未曾想如此狠毒,真没瞎了他那绰号。” “那好,既然就在左近……”吕布站起身子,走到杨再兴身旁将环首刀拿回:“我等就去会会这个通判!” 第337章 离开 月光似霜,清冷寂静,黄府的大门处,两道身影扒着门缝朝外看着,前面一道身影拼命朝前挤着,后方的人有些恼火。 “郎君郎君,火把、火把,有官差来了。” “哎呀,张都头真是粗暴,竟然撞门而入。” “把人分散那么开做甚,一起冲进去啊!” “哎,郎君……” 啪—— 一个大耳贴子从后方狠狠扇在管家脖颈上,黄文炳神色不善的看着神情异常亢奋的管家,拿手指着他:“闭嘴,你这蠢才吵吵个甚!别挡着我看戏。” 管家打了个寒颤,适才看热闹的时候有些放飞自我,竟然一时忽略了自家郎君,连忙退了一步让开,黄文炳上前,顺着门缝朝外看了眼,又退了回来,人都进去了,只能看着守在外面的人,顿时没了兴致,回过身看着管家站在那顿时心气儿不顺,抬手又是一下。 啪—— “站哪儿不好,非站这里当石像,是不是这两日没打你,你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滚开!”黄文炳瞪着对方,嘴里面骂着:“都是让人不顺心的东西。” 管家两只手,一只捂着后脖颈,一只捂着脸颊,耳中嗡嗡的响,连忙退到一旁,也不敢露出委屈的表情,生怕又是一巴掌呼过来。 黄文炳气哼哼的负手朝着屋内走,方才走过一扇拱门,耳中好似听到什么,猛的站住了脚,那管家正双手捂着伤处,只他一直注意着前方自家郎君,顿时刹住脚步,颇为惊慌的看着前方的黄蜂刺。 微微转头,黄文炳迟疑一下开口问了句:“你……听没听到惨叫声?” 老子现在耳中嗡嗡作响!听个鬼的惨叫! 暗自嘀咕一句,管家心中有些不爽利,任谁被打了两耳光都是如此,只他却不敢露出不满神色,小心翼翼的道:“小的并未听到什么,许是郎君听错了?” “是吗……” 黄文炳呢喃一声,歪歪头,驻足仔细听了下,风声呜咽,好似有声音又好似没有,鼻子中哼了一声,又抬脚继续走动,将要进入正屋卧房,口中吩咐道:“端些蜜汁水来,渴的利害,再让厨房明早准备些爽口的食物,总是吃油饼有些腻,对了,再去烧些热汤,我要烫脚。” “是,小的马上来。” 管家连忙应了一声,连忙小跑着去往厨房。 那黄文炳却站在原地,两眼看着管家消失的方向,又望望对面杨家的方位,总觉得心惊肉跳,隐隐有种需逃离此处的感觉。 不对!那杨秀才未曾听闻以武艺见长,家中又尽是妇孺,他等去了三十余人,此时该是抓着前来禀报了。 就算人跑了没抓到,那个粗人也该晓事主动前来告知才对,此时却没人来,定是出了变故…… 不好!恐是有变故! 这黄蜂刺脸色一变,也不去通知别人,一个转身急匆匆从后院门处跑了出去。 …… 杨家。 李助听闻吕布发话,抬手一剑将张都头刺死,后方杨氏的惊叫声中,手腕一翻、一甩,一溜血迹泼到地上,也不将剑还鞘,就这般提着剑跟上吕布朝外走去,后方余呈、二张拎着朴刀急忙跟上。 扈三娘背着双刀,看眼正走出大门的吕布,转头看看站在杨氏身边,正一脸担忧的杨再兴,随手拔出一把单刀递过去:“拿着这个,好生守护你父母。” 又对着杨氏道:“杨家姐姐,还望快些收拾,一会儿郎君办完事,定是要离开的,恁二位收拾些细软,同我等一起吧。” 说罢,瞥了眼低头不语的杨民为,转身匆匆朝着吕布追去。 “相公,怎生是好?”杨氏胳膊疼痛,单手捂着,看看院中一地的死人:“” “收拾下东西吧,带上必备的银钱。”杨邦乂伸手摸摸小人儿的脑袋,苦笑一声:“这里却是呆不住了。” 看看满地的死尸,又叹了口气。 “晰稷兄长,这都是小弟的错。”有些消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杨氏夫妇急忙寻声看去,却见自家族弟正低头站在光线阴暗处:“若是小弟没起念头来见恁,当是没有今番之事,果然我早该在活祭中死掉,死掉就不……” “放屁!”粗鄙的词汇从男子口中喊出,听的一旁杨氏与杨再兴一愣,惊讶的看着平日文雅的读书人。 “你能活命,说明你命不该死,你来看我则是顾着你我兄弟情谊,何错之有?”大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对面兄弟肩上:“这世间总有见不得人好的小人,你我就算全无半点过错,他也总想着背后中伤于你,到时你还要怪自己碍着他眼不成?” 看着对面脸色渐缓的族弟,一把拉着人胳膊道:“来,你嫂嫂胳膊伤了,且来帮为兄收拾东西,免得让我被人害死在此。” “……是。” 做族兄的点点头,揽着人朝屋内走去:“之前问你不说,此时该是告诉为兄,你那哥哥是何人了吧?” “嗯……” …… 也就是那边兄弟正在说话之间,这处巷道不期然又爆出一声巨响。 轰—— 一声巨响,大门分左右大开,吕布收回踹出去的大脚,迈过门槛,当先进了这大门,余呈赶忙一拎朴刀率先大步上前,主动做起先锋探路的职责。 吕布不慌不忙的负手在后跟着进去,一旁守门的下人听到响声,披着衣服从屋中探出头来,被余呈一刀枭首,人头落地骨碌碌滚了开去。 “屋子不少……”看看四周满是厢房的院子,吕布挥挥手:“将人找出来,带过来。” “哥哥稍待。” “小弟这就去。” 几人应了一声,也不怕吕布同扈三娘在此会有什么闪失,纷纷提刀拿剑一脚踹开房门冲入房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有看李助一脸和善无害,壮着胆子想要拿人,却被一剑刺死当场,惹的见着的人惊叫出声,也有慌里慌张想要逃窜,被张横挺着朴刀赶上一刀砍翻在地。 ( 一片混乱中,余呈薅着一人脖领子往吕布这边走来,那人被拽的踉踉跄跄,却是口中不住嘴的叫着:“大胆贼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何处?要是惹到我家郎君,让你一个个死绝,还不快快放手,我还能在郎君面前为你等美言几句。” “恁多废话!”余呈面色有些不耐,揪着他领子的手猛的往前一拽,这人身子往前一冲,提起膝盖对着肚子就是一下。 “呃——” 那人遭此重击,顿时疼的说不出话来,任凭余呈拖着,一把扔到吕布跟前:“哥哥,小弟一路没找着此处主家,到厨房见此人在那指手画脚,好似有些身份,就带了过来。” 一丈青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借着院中灯火仔细打量一番地上人的样貌,抬头对着吕布道:“这人奴下午时,同杨氏姐姐在市集见过,是这里的管家。” “哦?”吕布低头看看还在捂着肚子呻吟的管家,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人当是那出首之人了。” 扈三娘眨着眼想了想,点点头:“当是此人,下午之时他认出来杨兄弟。” 地上那管家腹部疼痛稍减,本想开口求饶,听着这话猛然一惊,眼珠转了两转,不敢开口,只是捂着肚子在地上继续呻吟,脑中不停想着如何应对之际,同时在心中朝着漫天神佛祈祷,期望自己无事。 不多会儿的功夫,李助等人提着带血的兵刃回来,冲着吕布摇摇头,高大的人影朝张家兄弟看去,张横抱拳道:“哥哥,未曾见着那什么黄文炳。” 张顺接口:“小弟这边也是,只俺们也打听了,今夜姓黄的并未外出。” “呵,这倒是奇了。”吕布轻笑一声,看向下方正在“哎呦”出声的男子:“莫装了,你若真疼当不是如此叫法,起来,有事问你。” 那管家声音一顿,“哎吆——”登时呻吟的更大声。 吕布不耐,开口道:“你若再装,某立时砍了你。” “哎……”管家听闻顿时收住口,抬头脸上尴尬一笑,继而爬起来,顾不得肚子隐隐作痛,谄笑着道:“各位好汉想知道什么?” 吕布微微低头看向他:“说说,那黄文炳去了何处?” “这……小人也不知道啊。”管家有些慌神:“那厮晚间想喝蜜汁水,小人也不敢拒绝,无奈只能去厨房吩咐人给他准备。”接着叹口气:“这厮脾气大,小人们也是吃尽苦头。” 余呈听的皱眉:“你这腌臜货,适才拖你过来时,你可不是这般说法,一口一个郎君叫的情真意切。” 管家背后汗都出来了,连忙叫屈:“冤枉啊,小的不知各位好汉是要找那黄蜂刺的麻烦,但凡知道……”左右看看面色不善的几人,连忙做个罗圈揖:“小的定然第一个出来给各位领路。” “行了。”吕布一挥手打断这人:“此处可有密室一类处所?” “不曾有。”管家连忙摇头,又想起什么,指着花园尽头的墙壁道:“只那边一墙之隔乃是他兄长的屋子,他俩分家后在这里砌了道墙。” “小弟去看看。”李助也不待吕布吩咐,说了一句提着剑,取了盏灯笼走过去查看几眼回来:“没有脚印,树木枝叶也未曾掉落,当是无人从那边逃走。”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管家听他如此说,立时将手举起,吕布等人将目光看向他,这人立马道:“若是这边找不到那厮,定是从后门逃了。” “后门?”张家兄弟面面相觑,适才二人走的最远也未曾看见有另一扇门在。 “是后门。”管家肯定的点点头:“那厮最是怕死,是以弄了扇门在那边竹林……”踮着脚指了下最远处的房屋:“用那边竹林做掩护,不仔细看见不到那扇门在。” 张家哥俩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吕布道:“哥哥,那边还真有片竹林,只是小弟二人以为那里无人也就没仔细观瞧。” “罢了。”吕布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姓黄的定然是逃了。”吐出了口气,眯着眼看看远处:“算他运气好。” 看了眼李助,转身朝回走去:“该是出城了。” 扈三娘、余呈等人连忙跟上。 那管家见他等转身就走,捂着胸口呼出口气,面上表情松懈下来,只心中发狠,郎君既然逃了出去,定然会调兵过来,倒时看你等贼子朝哪里逃。 “怕是你看不到了。” 突兀的话语在身侧响起,管家一惊,转眼看去,那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竟然没走,方想说话,就见寒光一闪,那人头也不回的从眼前走过。 “入娘的……嗬……嗬……” 管家呢喃一句,声带震动,一抹窄细的伤口在咽喉出现,滚烫的鲜血顿时冲出体外,嘶嘶漏气声中,喷洒的满地都是,力气逐渐消退,似是被喷出的鲜血推倒一般,尸体朝后仰天摔倒。 吕布一行人也没停步,走入杨家抬眼一看,就见一家三口带着杨民为背着包裹站在那里,文雅的男子一脸奇异之色的打量着吕布,半晌叹道:“未曾想吕兄就是梁山之主……”自嘲一笑:“读书当真是读傻了,这等消息都不知。” “杨秀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没甚不好。”吕布宽慰一句,不愿在此浪费时间,直接道:“现在走吧,适才去黄家,得知人已经溜了,若是引大军前来,某可无法确保所有人的安全。” 杨邦乂静静听他说完,陡然吸了口气、吐出,开口道:“如此也好,且先出城再说。” 当下一众人在外面拴马桩上取了自家马匹,纷纷片腿上马,杨家族兄弟共骑一匹,扈三娘带着杨氏一起,余呈则是怀抱着杨再兴,一声呵斥,马蹄迈动,七匹马在夜色中向着城门方向奔去。 也就一顿饭多些的功夫,一营顶盔掼甲的军士冲入巷道,直入杨家宅院,见此处已是人去楼空,连忙撤出汇报,不多时,有人在夜晚传递出命令,四门关闭,只是为时已晚。 倒是新任的知州得知张都头身陨杨府,不由大喜,连忙写信给朝中友人,打算一起参那黄文炳私自调动巡检司之事,誓要把这不识抬举的人拉下马,让他赋闲在家。 第338章 来肥羊了 夜风清凉,马蹄声在旷野上急促的踏响,渐渐的,践踏的频率慢慢缓了下来,随着领头一骑勒住缰绳,一行七匹马纷纷停下,一轮明月洒下清冷的光,夜枭鸣叫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先在此歇息一番吧,我等撑得住,这马可不行。”吕布摸摸胯下马的脖子,翻身下来用手牵着缰绳,这畜牲摇了摇脑袋,打了个响鼻。 身后的人听了,纷纷翻身下马,余呈抱着杨再兴下来,杨氏看了眼已经睡过去的小人儿感激道:“多谢小兄弟一路照顾。” 余呈腼覥一笑:“小官人也算是哥哥弟子,晚辈照顾他是应该的。” 杨邦乂正在活动腰肢,听他说话摇摇头:“何来应不应该,我等相谢才是该做的。” 他等凑在这里说话,前方吕布听着,站在那想了想,扈三娘奇怪看他眼神中,转过身子牵马走来道:“杨秀才可有地方去的?若是顺路某可相送一番。” 正在跺脚缓解的人僵了一下,叹口气道:“这倒是尚未想好。” 虎目微微眯起中,视线里,一直低着头的杨民为终是出声道:“那晰稷兄长不若同我等一起吧,暂时去梁山落脚,你我兄弟也可多聚几日。” 杨邦乂微微一犹豫,不知是否该应下来。 吕布开口接上话:“杨兄弟说的不错,明日官府恐是会发出海捕公文缉拿你夫妇与再兴,不若先随我等回梁山,待日后有了去处再走不迟。” 哪里还有去处,遮莫去哪儿都有被抓起来发配充军的可能…… 杨邦乂心中苦笑,家里死了十多个捕快,动手的还有自己儿子,最让他憋屈的还是被别的捕快看见跑了,这黄泥落裤裆,不是屎却胜似屎,现下就是跳长江里都洗不清了。 只是就此上山落草又心又不甘,神情挣扎半晌,叹口气,这读书种拱手一揖,语气低沉的道:“如此,今后我一家三口就暂时托付给吕兄了。” 吕布笑了一下:“贤伉俪放心,某再如何也是再兴的刀法师父,定不会坑害你等。” 杨邦乂扯动嘴角,露出笑容:“这却未曾怀疑过吕兄。” “那暂且休息下吧,今晚还要赶夜路,明日去往他处再行歇息。”吕布笑了下,自顾自转身去往一边找李助商议行进路线。 旁边杨民为大为兴奋,搂着自家族兄道:“族兄肯上山暂住,实是小弟想都不敢想的,还以为你要……” 说出口的话又闭上,倒是这话中人接上道:“以为我要去衙门自首?”看看那边正用白麻布吊着胳膊的杨氏与睡在余呈怀中的杨再兴,淡淡的道:“或许没有牵挂的情况下会吧……” 转回头,看着对面的族弟:“只是此时我非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有你嫂嫂和侄儿要照顾,却是任性不得了。” 杨民为没再说甚,只是拍拍自家族兄的手臂,面上有着几分理解。 不说这兄弟二人在那边交流,吕布正在同李助说着接下来的行程。 “哥哥若想先去下邳,那就要走水路最好,我等如今是在无为军州城北面。”李助拿剑鞘戳了戳地面,铿锵声响中继续道:“往东乃是和州,往北是庐州与滁州,虽说走那边都可去往下邳,然和州通着江水,小弟意思,咱们走水路过去,江淮之地水网发达,从和州水路入江去往扬州,再从扬州入运河直上泗水即可到达淮阳军,如此最早今月末、最迟下月初,则下邳在望。” “就按军师说的办。”吕布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又望一眼众人神色,除去那边两个读书人与杨氏,其余人倒也都是精神奕奕,想了下道:“还是要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我等也要准备些干粮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那不妨我等进入和州再歇息,左右此处应是离着不远。” “也好,一顿饭功夫后出发。”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闭目养神一番,待马匹吃了些青草,恢复了些许体力,随即招呼一声,一行人当即向着东边和州而去。 一行七匹马也不知跑了多久,只是看月色估摸着是夜半时分后面马上杨氏兄弟与杨夫人都是一脸疲态摇摇欲坠,前行的几人也知他等身子骨弱,恐是熬不得,怕再如此下去影响白日里的行程,不由心中有些焦急。 也是他等运气好,沿着大道走下去竟是遇到一处村庄,大喜之下连忙驭马过去,到了村里,顿时引得一阵犬吠,有那睡的浅的村民醒来,大着胆子提着木棍出了屋,喊了一句:“谁!” 李助当下回道:“我等是外出的旅人,错过了宿头,想来贵村借住一宿,到明日定多付宿资。” 那村民听到有钱,心中一动,连忙走过来,先把自家狗呵斥回去,隔着半人高的竹篱笆看向众人,见一众人骑着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当中几人身上衣物甚是华贵,当即心中警觉去了大半,神色缓和下来道:“如今天色已晚,倒是不好再去旁家敲门,若是几位不嫌弃俺家中窄小脏乱,不如在此凑合一宿。” “甚好,我等都非挑剔之人,但有一歇脚之地即可。”吕布在一旁点点头,拍板儿道:“那就打扰恁了。” 村民听着大喜,他见这伙人如此装扮当是外出游玩儿的富家子弟,这等人必然不缺银钱,欣喜之下,自觉今次能赚取不少钱财,当下打开栅门,让几人进来,将马匹栓在畜棚或院中。 见几人栓好马匹,这人抱着些草席被褥铺在屋中,又看两三人较为疲惫,不由好心问道:“各位客人可要吃些东西再睡?” “我等却是不饿。” 吕布摇摇头,示意不需要,那村民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人家不饿他也没法强迫人吃,当晚众人就在这地方将就睡了。 翌日,鸡鸣准时响起,几个习武之人睁开眼睛,看看睡的昏沉的杨家夫妇与杨民为也没去管。 倒是杨再兴一觉醒来对自己竟是身处一农家村中甚是新奇,趁父母没醒,一溜烟儿跑出去逗狗玩儿去了,将那村民吓的赶忙出去瞧看,待看着自家护院狗子与小孩儿玩的甚是欢快,方才将跳到嗓子眼儿的心咽了回去,自去一旁准备些早膳。 ( 吕布站在屋外,吸了口清晨清新的凉气,眼中看着从这家院前路过,满脸惊奇打量他等的村民,转头对着一旁的李助道:“却不知这里是何处,昨夜黑漆漆的也没个标识。” “左右应是离了无为军了吧。”李助摸摸下巴上的胡须,也有些不确定:“一会儿问问那村人,接下来也好去往河道码头处找船。” 停顿一下,目光放到那边正在逗狗的杨再兴身上:“这却是个好苗子,哥哥这收的几个弟子倒是都颇有天赋。” 吕布笑了下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小人儿目光复杂,让人不知在想什么。 天光很快刺破了朦胧的青幕,那村人端了早膳出来放在桌上,喊起众人:“山野之地,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俺平常吃的,客人恁将就将就。” “有口热食已是不错了。”张顺笑着接茬一句:“往日俺打渔只能在船上吃些鱼生对付对付。” 吕布也是笑了一下:“昨夜说了,我等都不是挑剔之人,倒是多谢恁准备早膳。” 目光下移,桌上是些冒着热气的菜粥,还有混着野菜的面饼,几碟酱菜,虽是一点儿荤腥没见,却也能看的出是这人精心准备的了。 当下众人坐下,杨家几人也是起来,许是没吃过这等农饭,杨邦乂夫妇倒是有些新奇,杨再兴也是好养活,抱着碗唏哩呼噜的吃起来。 李助慢条斯理的撕开泡入粥中,嘴里说着:“主人家儿,昨夜我等摸着黑赶路,却是没个引领的,倒是不知这里是何处?” 那村民喝了一大口粥咽下,擦擦嘴:“俺们这儿却是靠着栅江镇近,不知几位客人要去哪里?” 李助撕饼的手未停,将最后一块掰成小块,拿筷子搅了搅:“想找个渡口坐船去扬州,恁可知何处有渡口?” “哎呀,俺就是个种地的,最多也就是去往镇上,哪里知道怎生去渡口。”村人有些不好意思:“恁想问道,却是需另寻他人了,只俺们村人都是甚少出去,许是也无人知。” 后边坐在凳子上的杨邦乂闻言抬头看了眼,又低下头吃着菜粥。 李助看了吕布一眼,那边点点头,这才开口道:“如此也多谢了,等等我们另寻他处询问就是。” 说着话,几人吃的也快,不多时吃的腹中热乎乎的,没了饥饿感,吕布示意下,余呈从兜里掏了点碎银,也没管多少,一伸手塞给那村人。 那人接过手里,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样子,不住声的感谢几人慷慨,吕布几人解开缰绳催马离开之际,仍是不住手的挥舞着手臂,看那样,倒是巴不得几人继续住下去才好。 马蹄轻迈,踏着村子的土路,在两旁好奇的眼神中,这伙人又出了村庄。 后方杨邦乂捅了捅自家族弟,示意追上前面,御马的人也没问,当下催动马匹小跑两步跑到吕布后面,那坐在后方的族兄开口道:“吕兄,我倒是知道此处何地有渡口。” 吕布大喜回头:“若是如此却是好,不知在何处?” “往南走,过了栅江镇应该就有渡船的地方,那边离着繁昌城近,定然不缺横渡江水的舟船,到时在繁昌城找个船就行。” 吕布摇摇头,看了眼杨邦乂道:“此时我等却是不宜进入大城。” “这……”杨邦乂怔了怔,反应过来他此时恐是被无为军通缉,繁昌离的无为军也近,虽是不知道官府是否发布了海捕公文,安全起见还是莫要前去的好,摸摸下巴道:“那就往东北方向走,这处有个白渡桥镇,彼处有个码头,只是规模较小,前两年我同友人在此游玩之时倒是见过。” “那就去往那边。” 吕布当下同意,几人一拽缰绳向着东北方向而去。 …… 时至隅中,天上的太阳正是发力的时候,虽非盛夏,然而今年的气温也是迥异往常,有热的发汗的汉子敞开衣襟,露着古铜色的胸膛坐在树荫下乘风,一旁朴刀随意插在地上。 拿衣襟扇着凉风,汉子口中抱怨:“这见鬼的日头,真是一年比一年热。” “谁说不是,冬天冻死,夏天热死,早晚死在这贼老天的手上。”同伴擦擦汗接口说道。 “俺觉得俺今日就要热死在这。”有人脱了上衣,露出排骨也似的身子,转头道:“四当家的,俺们就非要在今日在此等吗?已是好几日没开张了,不若另换个日子再下山?” 嚷嚷的声音传入后方依着树干的人耳中,那人一张枯树皮似的脸庞满是褶皱,身旁放着一把寒光闪烁的铁锹,睁开闭着的眼睛,沙哑着嗓子道:“说的屁话,山寨这般长时日未曾开张,再这般下去咱们就都去喝西北风了。” “可在此左也等不到人,右也看不见肥羊,这般下去也不是个头啊。”有汉子微微直起身子,看向四当家的:“不若恁和三位当家的说说,带俺们去劫个村子如何?” “就是就是。”其余几个汉子频频点头:“这干等旅人商队也没个头,外面村子却是跑不了,劫了他们俺们也好度日。” “放屁!”四当家的当即跳起,指着几人道:“那帮村汉已是活的够苦了,俺们若是再去劫了他们,让人一家老小怎生活下去?夹了你那鸟嘴,再说屁话,俺一铁锹铲了你!” “四当家,消消气,消消气!” “就是,恁先莫急。” 身旁几人七嘴八舌安慰着,接着换上一张苦脸:“可是四当家的,恁可怜那些村汉,也可怜可怜俺们啊,俺们也快活不下去了。” 那站起的四当家闻言也是脸色一苦,想了想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众人,环视一眼身前渴望的眼神,咽口唾沫,刚要说话,陡然间耳中听到马蹄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有马蹄声,定是肥羊,小的们抄家伙,咱们来活了!” 众人面面相觑,继而大喜。 第339章 黄门山四杰 阳光直射下来,吕布等人混身汗津津的,空气好似凝滞一般闷热的让人烦躁,好像早间的清爽乃是记忆中的错觉。 “哥哥,这般下去太热了,怕是还未到地方,我等就先撑不住了。”李助呼出口气,高声叫道。 吕布转头看看后面没甚精神的张家哥俩,此时二人耷拉着脑袋张着口直喘气,身子随着马匹的跑动一上一下的,好似两条离了水的鱼。 至于杨家几人更是不堪,除了杨再兴只是出了些汗水,那对族兄弟已是嘴唇都开始干裂了,扈三娘身后的杨氏也是一副蔫不拉叽的样子,被扈三娘用红棉绳索束着带在背后,只这一丈青也是满脸汗水,一头青丝粘在脸上,不停抹着额头的汗。 余呈同李助虽还好,却也是汗水满身,吕布抬手抹了把从鬓角流下的汗水,看看马匹也是口边泛起白沫,朝着不远处树林一指:“且去那边歇息一番,等凉快下来再走。” 说罢,一提缰绳,几人打马冲向一旁林中,也就是勒住马匹之时,一声锣响,一群袒露上身汉子冲了出来,当先之人身材不高,脸似树皮,一手拄着铁锹,沙哑着嗓子喊道:“呔!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若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 马匹上,吕布的神色有些怪异,众人一时间有些安静,张着嘴欲言又止。 四当家皱了皱眉头,铁锹猛的朝地上一杵:“吓傻了不成?俺们不要你等性命,只要拿出一半财物,就可以放你们过去。” 吕布看着铁锹,神情越发古怪,终是没忍住道:“那汉子,你不若换个兵刃再来,拿把铁锹……你莫不是还要在此处挖坑种树不成?” “……” 丑汉一时没想到对面是这般回应,愣神儿的功夫,后面有窃窃私语声传入耳中。 “俺就说四当家的选错兵刃了。” “但是四当家挖坑确实快当。” “俺记得……山寨后那片竹林似乎是刚种上。” “都闭嘴!”丑汉脸上有些挂不住,转头呵斥一声,一群光着膀子的喽啰顿时为之一静,转过头的四当家满脸不快:“兀那汉子,敢是消遣俺不成?如今却是不能让你等安然过去了。” 吕布打量他一眼,越发感觉对方像庄稼汉多过强人,摇摇头,嘴里道了一声:“余呈……” “哥哥。”后方少年护卫听着喊声,连忙将杨再兴交给旁边张横,拎着朴刀打马上前两步。 朝前一点头:“这汉子倒是有趣,莫打死了。” “是。” 余呈应了一声,这马也不是战马,又经长时间在烈日下赶路,已是累的不行,当下跳了下来,朴刀一指对面:“来,你若想劫财,却要先胜过俺这口刀。” 丑汉大怒:“便先打倒你这无毛小儿。” 言罢,铁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余呈也怒,大抵年少之人都厌恶别人说他嘴上无毛,双臂用力,朴刀对着那铁锹就迎了上去。 当—— 一声金属交击声,余呈只觉得双臂一麻,不由说了句:“有些力气!” 再看对面,那汉子似是刹不住脚,一连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正看着余呈眼中惊疑不定。 “只你这般武艺,怎生学人打劫!” 大吼一声,余呈用力一握刀柄,双手朝上举起朴刀,上去就是一个力劈华山,丑汉双手握着铁锹勉力一挡,又是一声金属爆鸣声,狂猛的力道下,忍不住又是朝后退去。 视线内,那边的少年也不用别的招式,又是一个力劈华山过来,铁锹再次封挡,铿锵的金属音下,丑汉面色有些难看,哪里来的怪胎,力气竟是这般大,这刀劈的俺有些拿捏不住了。 喘息声中,双手酸麻的感觉更甚,平日粗壮有力的臂膀似乎都有些发飘。 余呈却是得理不饶人,也不用别的招式,脚步跟上,期近对方身前就又是一记力劈华山。 当—— 丑汉面目狰狞,眼有绝望,双手疼痛发虚快要举不起来,对面魁梧身影又是近前,朴刀举起—— 力劈华山! 当—— 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横流之际,刀锋再次举高,劈下。 “四当家的!” 一众喽啰惊叫声中,这四当家咬紧牙关,一张树皮也似的脸迸出青筋,铁锹再次被颤抖的双手举起,那让他恐惧的劈砍却是并未落到铁锹上,反是刀猛的一横一收,再次出现时却是在铁锹下方,随即一挑。 锵—— 脆响声中,铁锹打着旋儿飞出丈远,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四当家的面色铁青的看着面前收手的少年,一双手垂在身侧不住颤抖,有鲜血顺着指头滴落:“要杀要剐随你便,你这般做可是要侮辱俺?” 余呈面色奇怪的看看他:“我侮辱你做甚?你都想些什么?”摇了摇头道:“哥哥让我留你一命,你当感激才是。” “哥哥?”呢喃重复一句,四当家发热的头脑冷静些许,勉强将无力的双臂举起,颤抖着双手抱拳:“不知是江湖上哪位哥哥在此,可否为俺这无礼之人引荐一二?” 余呈一笑:“早这般说话多好。”身子侧开,让开视线:“我家哥哥乃是梁山之主吕布,可曾听说过?” 对面的丑汉大惊:“小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有甚好处?”余呈撇撇嘴,扬了扬朴刀:“你又打我不过,说瞎话蒙你作甚。” 那汉子赶忙下拜道:“山野小人九尾龟陶宗旺见过吕布哥哥,往日闻听哥哥事迹,恨不能相见,未想今日一见却是多有得罪,冲撞无礼之处,万望哥哥见谅。” 后方吕布听了,眉毛微微一挑,下了马来,迈步靠近:“你这汉子倒也有趣,看着粗鄙说话却有条有理,可曾读过书?” 陶宗旺赶忙低头道:“都是俺蒋敬哥哥教的好,他是读书人,颇有谋略,精通书算,可惜考官无眼不能识英雄,让他落了榜,在山上无事之时俺跟着他学了几手。”微微一停,续道:“至于小人乃是光州人氏,庄家田户出身,只有一把傻力气,还好会挖山开渠,蒙俺家三位哥哥不弃,在这黄门山上坐一把交椅,他三人也最是仰慕吕布哥哥恁,哥哥不若同俺上山,他三人若是得知恁来,也定会欢喜若狂,。” ( “哥哥,小心有诈。”余呈上前在侧旁小声说道。 “放屁!”跪着的陶宗旺猛的站起,一脸怒色道:“俺们都是绿林里顶天立地的汉子,哪个会动那小人的心思。”接着看着吕布道,颤抖着手拍拍自己脖颈:“哥哥若是不信俺,就拿把刀架俺脖子上,若是有事,恁第一个斩了俺这脑袋去就是。” 余呈闻言摸摸头,有些哭笑不得,他做侍卫的职责就是护卫吕布安全,自是需要查漏补缺,时刻提醒,被这人一说倒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呵呵,某信兄弟。”吕布朗笑一声,一把握住陶宗旺的手:“既然还有三位好汉在,自是要结识一番,兄弟走我身边,一同上去。” 陶宗旺大喜:“吕布哥哥随俺来。” 说着,迈着小短腿儿朝山上走去,一边指挥喽啰:“愣着干什么,把俺的家伙带好,现在回去。” 一众喽啰面面相觑,随后应了一声,连忙捡起被打飞的铁锹上山回寨。 “郎君这般上去没事吗?”扈三娘在后面见着吕布拉着陶宗旺走在前方上山,有些担忧,不由出声问向一旁的李助。 李助摸摸胡子:“三娘子放心,以我观之,那位四当家语气至诚,说话之时眼神坚定,当不是诓骗人之辈。” 一丈青闻言缓缓点头,他等一行人沿着山路往上,四周绿荫环抱,山色葱茏,耳边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叫声音,待走到半山腰树荫下,炙热的感觉明显小了不少,让饱经太阳暴晒的人长出口气。 如此边走边聊,不一时就来到一处山寨前,但见此处修的寨墙坚实、望楼林立,从开着的大门望进去,各式建筑齐全规整、规模看着也是不小,不由都是有些意外。 本以为这伙人衣着破旧、武器简陋,以为这等小山寨也就几间破烂的草屋,顶多一间聚义厅修的较好,外面围着简易的栅栏,万万没想到竟是如此模样。 “看来兄弟这里有能人啊。”吕布缓缓转动目光,望了望四周:“某也算是去过不少山寨,你这处所在比之绝大多数要好上不知凡几。” “多谢吕布哥哥夸奖。”陶宗旺眼睛一连,脸色红润不少:“此处乃是俺二哥设计,小弟亲自带人挖坑建造,倒也看的过去。” “哦?”吕布饶有兴趣的看他一眼,赞赏的点点头:“何止看的过去,以防御性来说,不输军伍多少。” 陶宗旺被夸,越发的激动,手舞足蹈道:“吕布哥哥快随俺进来,俺介绍几位兄弟给你。” 说完拽着吕布前行,后方高大人影也不挣扎,跟着他走入进去,眼睛扫视一下值守的喽啰,见一个个站的笔直、神情肃穆,握抢的姿势也是有模有样,不由点点头,这里应是有个能练兵的人在此。 这前方的九尾龟虽是身形矮小,跑起来却是不慢,不一会儿功夫就带着跑入聚义大厅,里面三个汉子早得着自家兄弟带人回山的信儿,都已在厅中等候。 那陶宗旺远远望着厅中三人不由高声叫道:“三位兄长快来,三位兄长快来,俺带了一贵客回来!” 厅堂中三人听着喊叫,互相看了一眼,穿着藏青色儒生装的文雅汉子说了一句:“出去看看吧,四弟性子火爆诚实,向来不会说谎,那人恐真有些来历。” “倒是两人身高差的太多。”一侧长相俊俏的汉子哈哈一笑:“这般看,四弟才到人肚子那。” “行了,少说两句,出去迎一下。”坐在上首的人身形健壮,浓眉大眼肤色黝黑,此时说了一句当先站起,带着另外两人走出大厅。 也就是将将迈步过了门槛,那边九尾龟已经拉着人到了跟前,一脸喜色道:“三位哥哥,这位乃是梁山之主吕布,俺在山下遇见,就邀请上来。” 对面三人神情一怔,不由大感意外,上下打量一番对面高大身影,口中极快的问道:“此言当真,老四你莫叫人骗了。” 吕布没有说话,后面恼了一直快步跟着的余呈,当下往前一站道:“如何能有假,何人敢冒充我家哥哥,不怕被找出来千刀万剐?” 三人眨眨眼,陶宗旺一旁开口道:“定然错不了,小弟与这位小兄弟比划了一下,连五招都未能接下就被挑飞兵刃。” 余呈撇撇嘴,笑声嘀咕一句:“那是哥哥要留你一命,否则三招必要你命。” 对面三人吸口气看向吕布,吕布大大方方的点了下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乃吕布,也是梁山之主,此非哄骗他人。” 也就说话的功夫,后方李助、二张等人也已经跟上到了近前,张横、张顺也非蠢笨之人,当下站出来道:“你等有何怀疑的,哥哥在俺们江州做了好大事你等莫非不知?俺们也是江州人,恁要怀疑,只需过江问问李老大李福就是。” 三人见说这才没有疑惑,对视一眼,都是连忙下拜:“早就闻听哥哥大名,耳朵都灌满了,也知能前些时日在江州打跑了摩尼教,未曾想今日竟然大驾光临山野小寨,真是蓬荜生辉,只因未曾见过哥哥真容,生怕被人哄骗,尚请哥哥勿怪。今日幸得见哥哥,不若在小寨中用些水酒,盘桓几天。” “几位请起。”吕布连忙上前将几人弯腰扶起:“某见四位兄弟也是高兴异常,当与各位好生吃上几杯水酒。” 黄门山四人大喜,当下众人先相互通了名姓,吕布得知这三人为首的乃是欧鹏,曾是把守大江的将官,暗忖山寨中的喽啰当是此人手笔,那儒生叫蒋敬已是听陶宗旺说过,最后一个也是衙门帮闲出身叫马麟,此人倒是看不出深浅。 当下也没再深谈,欧鹏吩咐人大排宴席,又将山泉水镇好的酒取出,一行人就在此歇息上了。 第340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阳光换上红装,西侧的天边沾染上绯色,白日间的炙烤感已经消退下去,树枝晃动间,让人舒爽的晚风刮起,远处树林上方,成群的飞鸟在盘旋鸣叫,密密麻麻看的人心神一颤。 黄门山四人摆起的酒宴此时已经结束,最终还是以他四人喝倒在地作为结束,倒是让吕布一方中不善饮酒的杨家兄弟松了口气。 黄门山的喽啰也是守规矩,分出几人将自家四个寨主送回房中,又把做为客人的吕布一行人带到客房安歇,方才告辞退去。 “哥哥,可以进来吗?” 问话的声音在厢房门外响起,吕布认得是李助的声音,当下开口道:“进。” 大门分左右打开,李助看了眼坐在桌旁的吕布道:“怎生不见三娘子?” “去杨娘子那里了。”吕布示意一下,看着这金剑先生在一旁坐了下来,口中道:“杨娘子那伤处该是换药了,杨秀才便来拜托,适才跟着过去了,可是找她有事?” 李助摇摇头:“一路总见三娘子在哥哥左右伺候着,一时不见有些奇怪而已。” “原来如此。”吕布一笑,起身倒杯水给两人:“军师有何事找某?” “却是有事。”李助点下头,伸手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适才酒宴间同那蒋敬兄弟聊天,得知他四人在此也不怎么得意,有心离开又没个去处,哥哥不若明日邀请他们一同回山如何?” “哦?呵呵,某也有此意。”吕布喝水的动作一停,笑了一下,慢慢将水杯放在桌上,口中说道:“之前见这山寨建设的不错某就有心招揽,只是想着这才初见,贸然提出多少有些冒昧。” 李助笑着一捋胡须:“哥哥多虑了,凭恁如今在绿林中的声望,那些大的势力或有自己的心思,似这等小寨,巴不得投到我山寨中求庇护。” “许是以前熟人的经历给某的错觉。”吕布自嘲一笑,眼神有些悠远:“总觉得人都是宁为鸡口,无为牛后。” 李助哈哈一笑:“这点哥哥倒是多心了,世上多是趋利避害之徒,也有的是愿跟在人后之辈,凭哥哥此时名声、山寨如今实力,别说哥哥亲自邀请,就算没邀请,也有的是人不请自来要求入伙的。” 吕布闻言没解释,只是笑,想起一事道:“他等可有足够粮草撑到跟某回山?” 李助捋虎须的手一停,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当是没有那许多粮草,那蒋敬还同小弟抱怨来着,大的富户他等打不下,些许村寨过的也苦不好出手,是以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那定然也没那许多银钱了,我等又是轻装简行,也没那许多物资,如此只能边走边说了。”吕布口中呢喃一声“就地,似乎也是个法子。” “哥哥说的是。”李助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道:“只有个麻烦,那陶宗旺因是庄户出身,很是反对他人劫掠村子。” “其余三人呢?” “他们对此倒是无所谓。” “那就好办。”勾了下嘴角,吕布笑着轻点几下桌子:“届时只找劣迹商贾、地主就是,依着山寨惯例拿出部分粮食分给穷苦之人,总不至于连这也会反对。” 李助一时笑了起来:“如此应是不会有甚怨言,只是哥哥,如若他等来投我等,却是要包船前行了。” 吕布思索一下,突的一笑:“那就等明日再说吧,此时他四人还没个定论,你我在此商议却是早了些。” 当下二人换个话题,只是随口说着些回山的规划,慢慢的天色黯淡下来,有烛光亮起。 …… 夜晚过去的总是快些,欧鹏睁开眼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愣神儿一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慢慢的坐起身体,脑袋一阵阵的疼痛,就好似有人在拿锤子锤他脑子一般,一鼓一鼓的,让人恨不得将头切下来这才能畅快一些。 “该死,昨日喝太多了……咳——”沙哑的声音出口,让这汉子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随后抓起盛有凉水瓷瓶对着嘴灌了一通,方才舒出一口气。 稍微振作一下精神,重新换了身衣服的摩云金翅轻轻揉着太阳穴走出房门。 对面捂着额头的神算子正拉开房门,听到对面响动,抬头看了一个动作的欧鹏,神色古怪道:“哥哥也起了……” “嗯……”停下脚步,打量对面一眼欧鹏露出苦笑:“看样子贤弟昨日喝的也不少。”又看看旁边紧闭的房门:“看来三弟、四弟喝的不少,此时还未醒来。” 蒋敬头疼的厉害,呲牙咧嘴一番:“昨日同那金剑先生多吃了两杯酒,未想到就醉倒了。” “你酒量本也就不好,喝那般多做甚?”欧鹏想要摇头,只摆了一下赶忙停住,这感觉……好似头颅里的脑子撞上墙壁一般,生疼! 蒋敬斜靠着门框,苦笑一下:“昨日同那李助兄弟说的畅快,不知不觉中就喝的多了。” “哦?聊的什么那般尽兴?”欧鹏索性也靠在门框上,这般站着还挺省力。 “哥哥以为我等在此可有甚前途可言?” “想那般多做甚?我等只要能一起喝酒吃肉、逍遥快活就行。”欧鹏一挥手,脸上带着一丝粗犷的笑容:“这些年不也这般过来了。” “小弟也想这般,然我黄门山却并非大寨,不说官府侧目可能引来围剿,就是山寨中粮草也是不够。”蒋敬苦笑一声:“没粮草就养不起人,养不了人就对付不了将来官府的到来,到头来咱们兄弟却是为难。” 欧鹏一怔,他倒是没想这般多:“那依着贤弟的意思……”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神算子咧嘴一笑:“梁山的吕布哥哥在此,恁向日不是最是尊崇此人?说他是京东、河北第一好汉,小弟昨日见他等也是多有亲近,想来也是义气相投,不若我等一起投梁山如何?届时既能如现在般逍遥快活,又能结识一帮义气汉子,岂不美哉?” “好主意!”“俺也这般想。” 两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就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俊一丑两张脸庞,正是马麟同陶宗旺二人,这二人也是一个动作,都是捂着脑袋,宿醉方起。 ( “也好,我本也是心羡梁山,只怕你等不同意,既然三位贤弟意见一致,那就去找吕布哥哥说。” 欧鹏见此双眼一亮,便是同意了。 当日。 梁山众人仍是受到热情款待,只吕布未曾想到,自己还未曾开口邀请,这黄门山四个当家的就推金山倒玉柱一般下拜,直言要上梁山一事。 虽是惊愕,却更多是欣喜的吕布自是没口子答应,四人大喜,不顾宿醉之后头疼欲裂,唤来小喽啰,又是杀鸡宰羊摆起宴席。 此一番又是不同昨日,众人此时已是自家人,各个欣喜异常,纷纷劝酒吃肉,宿醉的人仿佛喝了回魂酒一般,精神又自焕发。 “几位兄弟,某今次回去乃是想去下邳和彭城看看,如今这般多人却是要另寻办法才能前往,几位可有个计较?”吕布喝着米酒说着话,只是一双眼睛却是盯着那神算子看。 那边四人虽是闻言,却有三个也是望向蒋敬,这落第秀才一抹嘴巴:“哥哥要去往那边却是走水路较好,我等黄门山虽是小寨,总也有三百余人,如此多人上路确是不便。” 李助在一旁点下头道:“之前我等也是准备走江淮之水过去,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渡口乘船。” “那便由小弟来找船吧。”神算子看着上首端坐的吕布:“我等要走也要带上不少物件儿,财帛金银也总是有的,正可装成商队,届时找几艘沙船,也是能成行的。” 吕布大喜点头道:“如此就交给蒋兄弟了。”又指了下张家兄弟:“某这两个兄弟也是江州水上的好汉,正可同兄弟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哥哥。”这神算子大喜,拱手相谢。 众人当下又是开怀畅饮一番,一个个吃的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当夜就歇了。翌日蒋敬同着张横、张顺带人前往临近城镇寻找沙船,比及与船老大谈妥,已是几日之后。 黄门山四人召集齐喽啰,有十来人不愿离家乡闯荡,他等也不为难,给了笔银钱做遣散费,又收拾妥了金银细软,将一众应用之物装车绑好,随即便烧毁了寨栅,同着吕布等人下山。 待寻到登船处,将船货装了上去,多给银钱,随后几艘船拉满风帆,向着扬州进发。 …… 晴空、白云,东溪村。 近段时日的气温有些高,偌大的太阳照着田间地头,晒得长起的粮食、菜蔬有些蔫儿,不时有老农提水挑担的将溪水浇灌下去,片片干涸的土地这才有了几分湿意,惹得一众农人有些忧心,生怕今年收成不好,一家老小没个好日子过。 也有面色轻松的,却多是靠近溪水,诸事不愁的,此时望着潺潺流淌的小溪,不由想起保住水源的晁保正。 “哎,哎,听说了吗,晁保正的外甥来了。” “什么外甥,不是灵官庙里捉的贼吗?还是雷横雷都头亲自捉的,人都绑起来了。” “什么啊,雷都头捉的就是晁保正的外甥,保正亲自说的,叫什么……嗯……什么,对,王小三!” “对,俺也听说了,说是吃醉酒在庙里面睡的,后来保正作保给放了。” “这样啊……” 村人议论纷纷,却不知此时话题中的两人正在晁盖家后轩对坐。 “伱说你叫刘唐?”晁盖上下打量着对面脸有朱砂记的汉子:“你何来一场富贵与我,现在又在何处?为何是与我?” 脸上有大块红斑的汉子看看四周走动的庄客:“小人自幼在江湖上飘荡,见多了山东、河北的英雄好汉,只他们都念两个人的好,一个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一个便是保正哥哥恁,是以俺敢说、也愿意送一套富贵与恁。”目视左右,低声道:“只这里人多嘴杂,可否找个清静之地再说?” 晁盖一挥手:“这里都乃是我心腹之人,但说无妨。” 刘唐张张嘴,看他这般自信,心想当是有把握方才如此说,也就开口:“俺在大名府听闻那梁中书又要送生辰纲与蔡京,总有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俺想着,前年他遭人劫了一遭,至今不知被谁人劫了,也无个捉处;今年又来一趟,仍是那般多金银宝贝,小弟想,反正都是不义之财,便宜别人,不如救济我等穷人,到时无人知道,也不为罪。哥哥大名久在江湖流传,乃是个真汉子,武艺也是常人难敌。小弟虽是不成器,倒也学了些本事,一条枪、一把刀,千军万马也不惧他。若是哥哥不嫌弃,便献上此一套富贵,不知哥哥心内如何?” 晁盖眼睛一缩,顿时起身道:“壮哉!却是场好富贵!只是兄弟,莫怪哥哥疑心,我这处离着梁山不过咫尺,那边兵强马壮,善战之辈不知几何,你为何不去寻他等,说不得也能在山上做个头领?” 刘唐撇撇嘴:“哥哥莫怪俺口气大,那梁山吕布俺还看不上他,那厮在河北火并了个山寨便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呸——”嫌弃的呸了口:“江湖里吹嘘的人多了,这个奢遮那个也奢遮的,没几日就能变成天上少有地上难寻的好汉,俺偏看不上眼!” 接着抱拳道:“哥哥也莫要怀疑小弟,想小弟自幼在江湖里闯荡,一共也就听闻三个奢遮的汉子,一个是恁,一个宋江哥哥,一个柴进柴大官人,后二者都不能对那生辰纲出手,只恁是最有可能替舔取不义之财的,是以才来寻哥哥,还望恁明鉴。” 晁盖一把抱住刘唐胳膊,脸上动容:“兄弟如此看得起晁盖,乃是晁盖的荣幸,你一路寻来也吃不少苦头,且去厢房休息,取生辰纲一事我应了,只是要从长计议才是。” “一切依着哥哥!” 刘唐自然不会反驳,当下抱拳告辞跟着庄客下去了,晁盖收拾下心情,他也在村中有地,自然忧虑近几日的旱情,当下去换身衣服匆匆去田里观察。 只是他不知道,这刘唐在房中想起雷横一事心中那口气如何也过不去,当下拎了条朴刀出门去找那插翅虎麻烦。 比及有人前来通知,那边已是被一教授劝阻,气喘吁吁的晁盖跑到地头见到人,心中不由大喜,正想要一会儿寻你,却不想在此遇上,岂不是天助我也! 第341章 七星已不同 日头在正空努力释放着自身的热情,树荫下,晁盖抹着不停流下的汗水,随手一甩在土路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点滴痕迹。 对面,一群军士在一旁手持刀枪围成半圆,两个壮汉正气喘吁吁的挺着朴刀面对面站着,一人身高腿长,一部扇圈胡须正滴着汗珠,一人脸上一块朱砂斑,正是本县都头雷横和前来“送”富贵的刘唐,看二人浑身汗水,怒目相视,显是方才打出了真火。 “外甥你怎生又出来了?”晁盖前襟摊开,连连摇手:“不得对雷都头无礼。” 一旁做秀才打扮的人哈哈一笑,双手一拍道:“保正来了,那小生就安心了。” 大热的天,晁盖又是一路飞奔过来,此时站住了汗出如浆,似是水里捞出来一般,喘着气道:“畜生,缘何擅自离开,又带着朴刀前来寻雷都头晦气?” 雷横在一旁,那张紫棠色面皮此时有些发黑,口中嚷着:“你这外甥好生蛮横,俺正要回县衙,他倒好,拿着朴刀赶来问俺要银子,俺道要亲自送还给你,不干他事,他便拿刀来并小人,直斗了这半日,碰上吴教授在此劝解。” 晁盖苦笑,为那点儿银子跑出来和人厮并,这兄弟还真是执着,嘴中劝着雷横:“都头莫要和这畜生一般见识,且看小人薄面饶他这一回,恁先回衙门,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罪。” 雷横见说,方才收起架势,冷冷看了刘唐一眼,冷哼一声,对着一旁军士道:“俺们走,回衙门。” 那些士卒早就热的恨不得拔层皮下来,如何会反驳?当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跟着雷横就走。 那书生在旁笑道:“果然晁保正一来,这事儿就了结了,只是令外甥当真好武艺,小生在院中看的真切,那善使刀的插翅虎都被压了一头,打到凶险处,差点儿有个闪失,是以小生才出手将他二人隔开,还请保正恕罪。” “只是……”上下打量一番刘唐,嘴里疑惑道:“往日未曾听说保正还有一外甥,却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 “教授有所不知,里面有些隐情。”晁盖眼看着雷横与一众军士走远,方才开口道:“正想找加亮先生去我庄上商量些事情,却不想在这里遇见,正好少了寻找之苦,还望先生稍移尊步同我回庄上,有些话要计较计较。” 这书生正是附近有名的教书先生吴用,听得晁盖如此说,他也就应了下来,先回书斋将自己那根铜链放回书房,又吩咐人给学生放假一日,便匆匆忙忙同着晁盖回转其庄上。 “保正,现时可以说了吧,这位兄弟究竟是谁?”吴用心急,方入房间落座,便急不可耐的开口相问。 “此位是江湖上有名好汉,赤发鬼刘唐。”言语声中,长相特意的汉子起身拱手,晁盖继续道:“他今次来却是有桩富贵要送与我,大名府梁中书要为奸相蔡京祝寿,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生辰纲,约有十万贯,邀我去劫富济贫。” ( 话语停顿一下,晁盖看着面前的秀才道:“其实刘唐兄弟来前,我正好做了个梦,梦见那北斗七星飞在天空,七颗星星突然灭了三颗又亮起来砸到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教授可有教我?” 吴用愣了下,想了半晌没想明白灭了又亮是何象征,只是含糊道:“北斗照宅,乃是吉兆,三星灭,复又亮,恐是寓意好事多磨,然,最终结果定然大善。” 晁盖眼神一亮,沉思一下道:“教授是说……” “取生辰纲一事定然能成。”吴用双手一拍,身子前倾道:“只一节,这生辰纲却不能去太多人,以小生之见,保正那北斗七星之数却是正好。” 晁盖与刘唐相互看看,又看向吴用:“如今这里三人,教授可有心腹之人?” “本来是有三个好汉在怀,只可惜他三人前两年上了梁山,此时却是无法寻他等相助。”口中一停,这智多星摸摸下巴:“这却是对上了保正三星灭的梦,却不知这三人的缺,由谁来填,不过小生想,星指北斗,应是来人都自北方,斗柄上有小星化白光……莫不是说,这颗小星乃是引人之星?” “白光……引人……” 晁盖若有所思,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腿面,发出啪啪的声响:“我有一兄弟,叫做白日鼠白胜,乃是有名闲汉,也是一名掮客,曾为我介绍一教师,唤做铁枪王大寿,正是河北之地来的,莫非说……” “定然无错,白日鼠白胜,双白迭加乃是耀眼之意,应是对应小星化白光;其引荐之人来自河北,当是斗柄指向方位,只那王大寿……哥哥是否能用?” “其人已是住入我庄中,每日与我习武对练,为人秉性我也知悉,应是能用。” 吴用猛的站起:“那就错不了,这小星定是这白兄弟。” “好!” 晁盖使劲一拍大腿:“如此我就使人前去唤他俩,只不知其余之人都是否与他有关。” 这智多星抖擞精神,咧嘴一笑:“有无关联招来一问就知,不知此人在何处?” “他自从投奔我以来,皆是住在郓州县城里……嗯……当是在城中赌当。”晁盖微微摇头,叹口气:“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嗜好耍钱,扔出去多少铜子儿也没个够,纯纯的散财童子。” 吴用一笑:“管这作甚,还请保正速速将他唤来,届时是否是那小星,一问就知。” 晁盖也不含糊,当下招来庄客,让其快速跑入郓州县城将白胜叫来,那庄客自然没口子答应,出去寻了半天,比之中午的日头,此时天气少了几分煎熬,多了两丝清风。 也就是天色渐渐转换,有些擦黑之时,白胜摔打着手走了过来,看见晁盖的一刻,赶忙跑前两步,口称:“见过天王哥哥,不知如此急切唤小弟来是为哪般?” 可能有的好汉对原着内容有些忘记了,关于晁盖、刘唐那段改了一下,有订阅忘记原着的好汉可以回去看一眼。 ps:先更一章,一会儿不知道能不能出 第342章 七星聚齐,小星闪耀 晁盖闻言站起身,他已是备下晚膳,如今空气中飘着烤肉的香气,圆桌上放着镇好的酒水,豆大的露珠挂在酒坛外,顺着坛壁往下流淌。 “兄弟来了,快坐快坐。”热情的招呼了一声白胜。 这白日鼠转着两只鼠眼,看了看坐着的人圆桌一侧一个秀才打扮的书生正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下首位置一个健壮汉子脸有红斑,隔着一个空位则是坐着自己老相识铁抢王大寿,再往一侧两个位置显然有个是晁盖的。 白胜也不犹豫,当下走到王大寿一侧坐了,只让出一位置给晁盖,低声对着王大寿道:“天王哥哥找俺们作甚。” 王大寿皮笑肉不笑的一歪身子靠近那白日鼠,牙缝挤出一句:“这谁知道,俺也是刚来。” “入恁娘的。”白胜没好气的骂了他一句,随即冲着对面点点头笑了笑,那边刘唐低着头权当看不见,倒是吴用捋着胡须回笑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晁盖见了也只是一笑,走到吴用白胜中间的位置位上坐下,招呼着人吃菜喝酒,没几杯的功夫,众人通了名姓,倒是让几个人熟悉了不少,没了开始的那等冷漠隔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晁盖这才拿着酒碗看着白胜两人道:“今次找二位贤弟来,也是有着一事相商。” 白胜早就等着这话,当下拍着胸脯道:“天王哥哥恁说吧,要俺作甚,若是找人,俺立马就将人带来,若是看哪个亡八不顺眼,俺……” 眼睛一眨,拍了下身旁王大寿道:“推荐大寿兄弟,他身手恁是知道的,让他去准没错。” 王大寿夹肉的手一抖,闻言瞥了白胜一眼,嘴张了张,随后无奈翻个白眼,自顾自的吃喝。 “不是那些……嗯,倒也不是没干系。”晁盖先摇手,又反应过来摸着下巴道:“刘唐兄弟来我这送上一出富贵,北京大名府留守梁世杰要往奸相蔡京处运送一批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我想,此等不义之财,与其送给那奸贼,不若我等将其劫了,也好替百姓出一口气。” “多少?”白胜瞪起眼睛。 “十万?!”王大寿大叫一声,咬在嘴里的肉掉了下来。 那边吴用呵呵笑道:“却是如此,小生与晁保正商议,此等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然光是我们几个也不够用,总要七八人才能成事,而且……”看了眼那边的屋子:“保正家的庄客却是不能参与进来。” 席间一时静了下来,晁盖、吴用笑着注视白胜、王大寿二人,倒是刘唐攥着杯子,时不时瞥一眼一旁架子上摆放的朴刀,只等这二人嘴里蹦出个不字,就待抢刀杀人。 王大寿看看白胜,对面只是瞧他,当下转过头用手背一擦油嘴,看着晁盖道:“保正将如此机密之事告知,不怕俺给你走露出去?” “我信兄弟人品。”晁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是斩钉截铁般坚定。 ( 这铁枪汉深吸口气,长长吐出,随后拿起手边酒杯一仰而尽,嘭的一声放下:“好!保正豪气,兄弟这百十来斤就交给恁了。” 吴用一笑,看向白胜,这闲汉只是耸耸肩,拿手捏了个豆子扔嘴里嚼着:“天王哥哥做甚俺做甚,这还用问吗?哥哥要俺干啥?” 嘭—— 拍桌的巨响将两人吓了一跳,却是刘唐满面通红的拍了下桌子,哈哈大笑道:“好!这般才是俺兄弟,哈哈哈,来来来,俺刘唐敬二位一杯,祝咱们有所成。” 二人不明所以,只以为这汉子是兴奋过头,他二人也是为能干大事而兴奋,当下各自斟酒与这赤发鬼干了,那托塔天王与智多星对视一眼,都是难掩兴奋之色,当下晁盖对着白胜道:“兄弟,这次却需你出力寻来几人,只咱们几个去却是有些不保险。” 白胜闻言捏着酒杯看着,其余人注视中,这白日鼠方才缓缓道:“小弟这里倒是有两个人选……”放下杯子,一只手摸着一侧的老鼠须道:“哥哥可还记得前次同咱们一起谋私盐的兄弟否?” 晁盖眼神一亮,身子前倾:“兄弟你还能联系上他们?”又对着不明所以的三人道:“是我以前谋事的老兄弟,都有些功夫在身。” 那边三人眼睛亮起,齐齐看着白胜,这汉子缓缓道:“有些不知去了哪里,但有两个小弟还是能找到的。”顿了下:“他二人一个在博州,一个在濮州,却是不远。” “都是北边……”晁盖喃喃一声,随即急切的道:“是那两位贤弟,我立时让人去请。” “一个飞毛腿刘通,一个过天星梁正一。” 晁盖越发高兴:“刘兄弟也是河北人氏,梁兄弟好似也是北边人,甚好,甚好啊!” 白胜听的奇怪,搞不清为何自家天王哥哥这般执着北边,只他也不去打听,只是道:“刘通兄弟那边谁去都可,他脚程快,能先赶来,梁兄那边还是小弟亲去吧,俺速度也不慢,当能尽快赶回。” 刘唐点点头:“确是要快,那生辰纲下月就要运出。” 白胜听见,当下站起,将酒一喝,嘴一抹:“哥哥,俺这就去找梁兄弟,刘通的地址俺给恁……” “俺去!”刘唐也是站起,拍着胸口道:“俺久走江湖,脚程也快,当能尽快赶回。” 晁盖大喜,连忙道:“那就辛苦二位贤弟一趟,且稍等。” 当下起身进屋,拿了些盘缠、干粮出来,递给两人道:“这些拿着在路上用,实在不行去城里雇一辆车。” “哥哥放心,定会尽快回来。” 二人说着,伸手接过银两干粮,一人拿了条朴刀,持了火把,急匆匆的赶出去,当下白胜告知了刘唐地址、那飞毛腿的体貌特征与切口,便急匆匆的分开两路而行。 晁盖这边也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依着吴用的意思,王大寿去各个药房抓药,也就是这等时日,一个道人背着长剑出现在东溪村口。 看看村子,望望水泊远处的山体,随即迈步走入村庄。 第343章 杨志的命 “真热,往年要七八月才这般晒人,这两年这是要做甚?要俺命吗?” “是啊,也就早晚能凉快些,这般天气……谁能吃得消。” “……有个瓜吃就好了。” 阳光下,有蝉在不停的鸣叫,几个敞着衣衫正坐在树荫下不停的扇风,刚刚做完活的脸庞、胸膛上不停流着汗水,瞥眼间看着一个道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哎哎——”看着的庄客戳了戳同伴:“有个牛鼻子过来了。” “别胡说!叫道长,对这些修道人尊敬些。”同伴骂了一句站起身,看着过来的道士:“道长可是要化斋饭?” “无量天尊——“那道士拂尘一挥,打了个稽首:“贫道特来化斋粮。” “道长稍等。” 那人说着连忙转身朝里跑,只余边上几人上下打量着这道人,道士也不在意,大大方方站那让人看着。 阳光尚炙热,扇风的几人听着蝉鸣越发烦躁,正不耐烦间,先前跑进去的庄客已是出来,手中提着一不小的布袋,递给道人道:“道长,此乃五升米,乃是俺们保正献给天尊的,还请笑纳。” 那道人将络腮胡一捋,开口道:“既是晁保正敬献的,如何不亲自出来?” “俺们保正正有要事在忙,今日委实没有工夫见恁。”庄客歉意的道:“待俺之后禀报保正,他自会改日相见奉茶。” 道人怪笑一声,八字眉一挑,杏子眼圆睁:“还是请晁保正亲自敬献吧,不然惹惹恼三清,小心有灾祸降临。” 对面那庄客顿时有些恼怒,用手一指:“你……你这道人怎生说话的。” 一旁几个庄客也是听的不爽利,顿时站起道:“哪里来的腌臜牛鼻子,敢来这里撒野,也不竖起耳朵打听打听这里是个甚么所在,瞎了你的狗眼。” 说着就伸手去推道人,道士眉头一皱,看他一手推来,瞅准时机肩膀陡然后拉,猛的朝前一撞。 “哎呦!” 伸手的庄客惨叫一声,手腕却是被撞伤,不由后退两步握着手腕大呼小叫的喊疼,其余人见了喊了一声:“打他!” 拽起拳头直奔这道人打来,道士也不畏惧,双手拉开架式,猛的期近过去,左手一拳捣在人眼眶上,右脚飞起踹在庄客腰间,趁人后退之际,赶上一步一个飞踹将人踢飞。 给米的那人见不是路,转身就跑,双手拢在嘴上喊:“来人啊,有恶道打人!” 有听见的跑出来一看,地上躺着熟人正在叫唤,场中站着一模样怪异的道士,顿时明白怎生回事,跨步上前就要与人撕打。 不想那道士反向迎上,一拳一掌打在先前人身上,顿时将人打的踉跄后退,又上前一步,按住两人弯腰露出的后背,飞起两脚踹飞后面的,落地抓着手中两人脑袋猛的一对。 嘭—— “啊!”“啊——” 两声惨叫,中招的两人各自捂着脑袋在地上滚动,其余人看的发愣,却不妨这道人得理不饶人,攥着拳头打入人群,口中嚷嚷:“贫道一清道人,此来不为钱粮,听闻晁保正乃江湖奢遮人物,特地求见一面。” 话语声中,拳打脚踢,挨着的人连声惨叫。 “你见保正打俺们做甚!” “道人,你先停……啊!” “好妖道,竟然在此撒泼……啊!别打,别打!” 一旁给米的庄客在门口看的心惊胆颤,连忙二次转身跑入庄内,口中喊道:“保正,保正,有人挑事!” 晁盖此时正在厅堂中与吴用、王大寿说话,听到喊声掉转过头:“你这厮……怎生这般不晓事,没看到我正在同教授与教师说话?” “不是,门前有个道士前来化米。” “那你给他就是,这等事如何还要进来说?” 那人叫屈:“小人拿了五升米给他,他不要,只说要见保正。” “那就是嫌少,多拿米给他些,这样,去后面拿两斗……不,三斗米给他,他要还是嫌少,让他自己去取,能拿多少给多少。”晁盖皱皱眉头,一贪婪之人他自是不喜,只如今不想多事,让他取了钱米快走就是。 “这……”庄客闻言有些迟疑道:“小人进来前,有庄客看他不过,想要教训教训,被他全打翻在地,已有十余人,嘴里还嚷着此来只为听闻保正乃是奢遮人物,不为粮米。” “还有这事?”晁盖一惊站起。 王大寿也是一同起身,冲着晁盖抱拳:“竟有此等恶道,强索粮米到天王哥哥头上,小弟去教训他一顿。” 晁盖闻言一把拉住对方,摇摇头:“且慢,这个节骨眼儿不易节外生枝,且随我去看看,究竟是哪个牛鼻子在此生事端。” 吴用也是点头,嘴角带着丝笑容:“不错,我等所谋甚大,若是这道人要求不过分,不妨允了他,待事成之后再连本带利讨回来。” 当下三人急匆匆出去,就见一怪模样道人正在拳打脚踢打着那些庄客,口中骂骂咧咧:“贫道只是想见保正一面而已,你等做甚拦我!” 晁盖连忙上前抱拳:“道人休要再打,他等也曾与你米粮,何故打人?若是不够,只管进去搬就是,就是全带走,晁盖也不皱一下眉头。” 道人拿手掌一模络腮胡,哈哈大笑:“贫道要那些做甚,就连十万贯的生意也不过等闲……” 晁盖瞳孔一缩,耳听着对方继续道:“贫道是特地来寻保正,只不过他等欲要与我动手,这才教训一番。” 晁盖吸一口气:“道人,我可得罪与你否?” “不曾。”道士摇头:“贫道说了,那是为了生意而来。”说罢皱着眉头看看一地伤员。 王大寿眉毛一拧,想要上前,吴用连忙伸手一拉,摇了摇头,凑近轻声道:“莫要冲动,似是别有隐情。” ( 晁盖也同样若有所思的看看道人,伸手朝后一引:“如此,还请道长入内饮一杯茶水,我等慢慢聊。”又冲着吴用、王大寿隐晦打个眼色:“二位贤弟稍待,我先和这位道长聊聊。” 一种庄客张了张嘴,面带晦气的看着那道人跟着自家保正走入进去,随即一个个呻吟着起身,相互搀扶着走了回去。 但愿……保正能给些伤药钱吧。 …… “公孙兄弟来自蓟州二仙山?” 仍是这两日众人商议的后房内,晁盖正一脸兴奋的看着适才自我介绍的公孙胜:“蓟州是在辽国啊,也是北方。” 北方咋了? 公孙胜带着笑意的脸一僵,隐晦的打量一番这托塔天王,没有明白晁盖为甚这般兴奋,只是他也并非第一日行走江湖,自然也没去探寻的意思,只是口中道:“天王,如今这生辰纲就要起运,总有十万贯金银珠宝,还要早做打算才是。” 晁盖看看公孙胜,哈哈一笑,这房门却是突地打开,外面等候的吴用、王大寿迈步进来:“你等谋的好大的事!” 公孙胜大惊,一把抓住身旁松纹古铜剑,噌的一声拔出,明晃晃的剑神指着进来的两人。 晁盖却是伸手一拦:“哎,道长且慢,哈哈,教授戏言尔。” 当下揽着公孙胜坐下,那边王大寿关上房门同吴用在另一边坐了,几人见礼一番得知都是要取生辰纲的,这道士方才呼出一口气:“吓贫道一跳,还以为事发了,如此又多二人当是更稳当了。” 吴用与晁盖对视一眼笑道:“并非只有我等,还有四个好汉,其中两人较远,已是去寻路。”公孙胜大喜的神情中又道:“如今我等却也不能干等他四人回来,这段时日正好打探他等从哪里走,等下大寿兄弟会出外前去。” 公孙胜一挥手:“此一事却是不必了,贫道已是打探的清楚,他等走的乃是黄泥冈大路。” 晁盖双手一拍:“倒是正好,白胜兄弟正是黄泥冈附近人氏,等他回来正好动手。” 众人皆是大喜,吴用双眼微微一眯,看着几人道:“既然恁地,小生这里有一条妙计,正好趁此机会和各位商议一番……” 话音逐渐降低,晁盖面上喜色愈加浓厚。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过了段时日,一脸疲态的刘唐同着一消瘦的汉子当先回来,正是白胜举荐的飞毛腿刘通,也就是他等准备好酒宴要欢迎这人到来之时,白胜同着一身穿道袍的道人匆匆踏入厅堂,这边众人齐声大笑,连道回来的时机妙。 …… 也就是晁盖等人在家中喝酒吃肉欢庆一堂之时,远处大名府酒楼内亦是灯火通明,呼朋唤友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有剃着髡头的辽人客商聚在一起举着酒坛喝酒比拼,惹的厅堂众人频频侧目。 二楼临窗处,面有青胎的杨志举着酒碗同对面魁梧的大汉碰了一下:“索兄,明日洒家就要离开公干,可惜一段时日不能如今日般喝酒吃肉了。” 对面大汉正是享誉大名府的急先锋索超,单见他生的面圆耳大,唇阔口方,此时拿手擦了下落腮胡须上的酒渍,开口道:“公干也没几日,左右不过月余时间,待你回来,我给你接风就是。” “哈哈哈!”杨志大笑,手撕一根鸡腿撕咬着:“刚来时还与索兄较量过一番,没想到转眼间已是这般多时日过去。” “也是杨兄你有真本事,不然老索我可不服气。”络腮胡下的嘴角弯起:“只是这般看来,杨兄甚是受留守相公看中,竟是挑了你去押运那生辰纲。” “慎言!” 杨志面色大变,先左右看看,接着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索兄如何知道洒家要押运生辰纲,此乃密事,留守相公说时还特意屏退了左右。” 索超闻言夹菜的筷子一停,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杨志一眼,摇摇头,只是也降低声音道:“杨兄以为这生辰纲是第一次押运不成?” 看着对面愕然的脸色,这急先锋将筷子一放,给两人添上酒,口中道:“杨兄乃是今年初春之时才到,可能并不知晓。” 将酒坛放在一旁,端起酒碗同有些愣住的杨志一碰,喝了口才道:“留守相公几乎每年都要准备那生辰纲,早已不是甚秘密,前年更是不知被谁人劫去,至今还未捉住案犯,杨兄……” 索超看了看那青面兽,面色有些肃然:“替梁相公押运之事,并非甚美差。” “原来恁地……”杨志面上有些恍然,只是眉头一皱,歪了下头道:“不对,为何此前从未有人告知过洒家?就连留守相公也未提?” 索超想了下,摇摇头:“我一大老粗,猜不透留守相公的想法,只是军中之人看你不耐之辈大有人在,再加上梁留守让人莫要随意谈论此事,自是不会有人和你说,就是今日杨兄你不来找我吃酒说起此事,遮莫等你启程后我方才能知你是那押运之人。” 杨志若有所思,耳听着外面契丹商人爆发出一声叫好,同索超转首看去,见是一髡头胖子正拎着一大酒坛在狂灌,不由啐了一声:“这般好酒,早晚醉死在酒坛里。” 索超也是老大不爽的斜乜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哼,契丹人……” 杨志转回头,看看手中酒碗,猛的一口灌入喉中,重重一放:“索兄,虽说此事有风险,然洒家已是应下,再说……若是做好,说不得还能得些好处,就算不被公相记下,只梁相公一人也能将洒家抬举起来。” 索超闻言只是倒酒、举碗:“如此,索超祝杨兄心想事成、步步高升。” “哈哈哈,借兄吉言。”喝光酒水的杨志双眼放光:“此一去,谁若打洒家主意,谁就是洒家生死大敌,非宰了他不可。” “说的好!如此方是我辈武人。” 索超抚掌大笑,二人又是喝酒又是吃肉,直到人定之时方才结了酒钱走人。 翌日,杨志带着十来名军士,挑着担子急急上路,身后跟着一个年老的都管,带着两个腰跨长刀的虞侯出了城,一路向着汴梁进发。 第344章 七人遇青面(在赶下一章) 知了、知了、知了—— 蝉鸣的声响在树林里响着,似乎是比赛谁声音更高一般,一声高过一声,让人心烦意乱的想一把火将林子点了。 树荫中,七辆车子随便的摆放在那,脱的赤条条的六个汉子不停拿白巾擦着汗水,某一刻,身形最魁梧的那个双臂绞动,扭了一把白巾,哗啦一声,淋淋汗水滴落地上。 “这太阳……”脸带朱砂记的刘唐用斗笠扇着风,拿白巾抹了把脸,一股汗水的酸味在空气中浮现一瞬:“俺都有些同情那押运生辰纲的人了。” “呵,刘兄说的太早了,恁地说,一会儿该同情俺们自己了。”面容阴郁的青年正是前几日方才到来的梁正一,此时毫无形象的瘫坐在树荫下,只是抬头看着树梢上深绿的叶子:“天王哥哥,那伙人何时到?小弟多少有些顶不住了。” “遮莫是快了。”晁盖将拧干的白巾展开,擦着身上的汗水:“刘通兄弟不是去探查了吗,他脚程快,一有发现就回来了。” “希望快着一些,这暑气,贫道也有些受不了了。”公孙胜喃喃附和一句,只是擦着汗水,络腮胡上湿渌渌一片。 几个汉子随口抱怨着天气炎热,耳边蝉鸣的声音仍是大作,四周连飞鸟都没有,大约这等天气就连那些禽类也不愿动弹。 正歇着,林中传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一道消瘦的人影极快的跑了过来,停下来气喘吁吁的开口:“来了,从来了,一共十五人。” 晁盖拍了下大腿,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好!速速准备,一会儿就看白贤弟了。” 那刘通走到几人里面,也当即脱的赤条条一个,汗水霎时间就涌了出来,整个人水捞的一般不断滴着汗水到地上。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林子外蹿进一个人来,脸上一片青色胎记,手中拿了条朴刀,见着他等七人,又瞥见一旁的江州车,口里爆喝:“好个腌臜小贼,竟敢窥看洒家的行货,敢是没挨过刀子?” 对面七人“呦呵——”一声跳了起来,杨志眼中那边脸有朱砂记的汉子绰起一杆朴刀指着自己,其余几人也是身材壮硕,望去不似好人。 “你等是何人?” 杨志大惊失色,他自听了索超话后想的就多,从出大名府路上就小心谨慎,一直催着军健快速行进,就连休息时间都少有,为此连一同随行的老都管都得罪了,就是怕那生辰纲被人惦记上,半路蹿出一帮打劫的强人给他劫了,哪料到千小心万注意,仍是有…… 贼? 杨志歪歪脑袋看着面前七个汉子,适才情急一时没注意,此时稳定下心神了,方才觉得有异,这七人脱的赤条条的,除那长相丑陋的“红脸怪”带把朴刀防身,其余人就一条白汗巾,围在腰间的布条,遮挡不住那晃荡着的七根不可名状之物,看着着实不似能做歹事的样子。 晁盖等人对望一眼,那托塔天王往前一站,叫道:“你又是何人?” ( 对面青面兽又仔细打量对面一番,一个个长相都各自有异,手中刀前指一下:“你等莫不是匪人?” “呸——” 刘唐啐口唾沫,吴用怕他说的难听,抢先站出道:“你这汉子莫要颠倒黑白,你持着刀跳出来说俺们是匪人,哪有这般冤枉人的,俺们小本生意人可没有钱财给你。” 杨志看看刘唐,这赤发鬼哼了一声,双手一正,弓步向前,腰间围着布条的棍子与囊袋晃了晃,摆了个架势。 这青面兽顿时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子,勉强往后退了两步,尽量不去看刘唐的样子,只口中道:“你等小本生意,洒家还能是有大钱的不成?你等……” 吴用眼珠一转,立时用更大的声音压过对面:“你这厮端的是何人?” 杨志却是不接茬,只是问:“你等是哪里来的?往哪里去?要做什么?” 晁盖不想再与这人扯皮,上前一步:“小的七人是濠州人,要去汴梁贩枣子……”伸手指了下那边七辆车:“我等听说附近不太平,想要快些赶路,哪知道这日头实在毒辣,上了这冈上受热不住,权且在此歇息一番,待天凉下来再走。我等又怕遇上山匪贼人,是以轮番让一个兄弟下去看着,免得有贼近到眼前还不知。”看了看杨志手中刀,挤出个笑容:“恁要不拿些枣子去吃,我等着实没钱。” “不必!”杨志摇摇头,抬手将刀插回鞘中,想了下道:“我等也是赶路的行商,生怕遇上贼人,你这兄弟偷窥我等,是以跟上来看看。” 说话间,后面挑着担子的军健以及老都管也是走入林中,见对面七个赤条条的汉子一愣,他等一路行来此处,被杨志赶的急,见了眼前一幕顿时觉得身上更热,犹如跑蚂蚁一般,只想快些将身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 “杨提辖,可是贼人?”老都管看着杨志正色问道:“不若我等快些离去。” “洒家以为是贼,没想到只是几个卖枣的。”杨志面无表情,似是没听到对面话语中的讽刺。 “哼!”老都管没甚好气:“用你的话,我们此时当是被匪人强杀了的。” 杨志也知他心气儿不顺,这一路上他怕有个闪失一路催促,又拿山贼说事儿,已让这相府奶公不满至极,硬邦邦的开口道:“恁且安心,也不必在此闹洒家,都是为了行路安全,没事便好,就在此歇歇吧,一会儿天凉一些再走。” 一众军汉欢呼一声,一个个放下挑子,虽是不敢学那其人,却俱都将上衣一脱,赤着膀子坐下,一边用草帽扇风一边闭眼享受这难得的休息光景。 也就不过一顿饭功夫,远远有个汉子挑着一副担桶,唱着山野小调上了这黄泥冈,见他长的贼眉鼠眼,杨志眉头一皱,从坐着的阴凉地儿站起,走到烈日中朝后观望,观察良久,见没甚动静,方才放下心。 刚要回适才树荫下,转过头就见一众军汉在那边凑钱,这青面兽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喝道:“你等又要做甚?” 第345章 事成 “提辖,天着实炎热,买些酒解解暑气。” “是啊提辖,解解渴也是好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杨志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提着刀就抽打:“洒家一路怎生嘱托的,不得洒家应允你等如何敢随意买酒吃,一群腌臜泼才,造反不成?” 又看着那卖酒的汉子,只觉他怎生看都不像个好人,又觉这人贼眉鼠眼的没那胆量去做强人,只是嘴硬道:“尔等知道个屁!只知道贪嘴要吃要喝,如何知道路上勾当多的数不清,多少英雄好汉被蒙汗药麻翻身陨当场。” 那边卖酒的正是白胜,听了杨志的话也不惊慌,只是冷笑一声:“你这厮红口白牙净说些毁人名声的话!这酒……”扫了眼前一圈人:“老子入娘的还不卖你等了,大热天的受这闲气。” 他等在这里争论,那边晁盖等从树林中出来:“这般热的天气,你等竟还有气力争执?” 白胜如见着亲人一样,叫起撞天屈来:“各位,小的挑着酒过这处冈子,热了想歇歇,他倒好,过来就说小的酒里面有蒙汗药,这却不是砸小的招牌?” “原来恁地……”晁盖抹抹汗水:“大热天的吃些酒也好,你等怎说?” “俺不怕蒙汗药。”刘唐撇撇大嘴,斜看了杨志一眼,气的那边脸色发黑。 “休说怪话。”吴用拍了他一把,看向晁盖:“大朗,买些解解暑吧,再这般下去未等到汴梁,我等先自不行了。” “是极,是极。”公孙胜、刘通等人纷纷点头,一面舔舔嘴唇,做出吞咽的动作。 一众军汉越发渴求的目光中,晁盖道:“汉子,卖我等一桶如何?” “不卖!”白胜将头一摇,抬头倔犟的道:“俺这酒里有蒙汗药,怕吃死你等。” “嘿——”晁盖一皱眉:“我说汉子,又不是我等说的你酒中放了药,怎得还迁怒起我们来了,又不短你钱,你挑去别处卖和在此卖,有甚区别,在这卖了你还省得赶路了,你说是不是?” 白胜略微犹豫一下,晁盖又掏出钱袋道:“你要多少,我再另外多给你百文钱,权当是你在这暑日卖酒的辛苦钱。” “好!上道儿!”白胜眼睛一亮:“五贯钱一桶,酒在这里,给钱!” 晁盖当下拿钱给他,这伙人得了酒水,也没抬走,刘通仗着跑的快,拿了俩瓢,又带了些枣过来,七个人围成一圈,你一瓢我一口的分着喝了,时不时还叫上一声:“爽快!”“好酒!” 杨志铁青着面皮中,一众旁观的军汉看了直咽口水,纷纷跑去一旁找那老都管说情,那老都管走的累了,听着有酒,颤巍巍的站起身,抻着头向七人围起的酒桶看去。 天气炎热,这七人又喝的快,不多时一桶酒水就见了底,几个人拍拍肚子,打出一响亮的酒嗝,纷纷来到白胜身前:“好酒,好酒,当真解暑。” “俺们多给了些钱,当再饶一瓢。” 刘唐说着话,已是打开酒桶又兜了一瓢,抬起手就吃,白胜登时大急:“哎,你这客人怎可这般。”上来一把夺下瓢,扔在地上,又将桶盖好:“都是讲好的事情,缘何反悔?多少要些脸面。” ( 刘唐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那边老都管见了,咽口唾沫,走到杨志跟前:“提辖,你也看见了,他等吃了无事,这般天气,再不让下面人解解暑,如何能继续走下面的路?你就当发发善心,且买一桶酒吃吧。” “……也罢!”杨志呼出一口气:“那些人吃了没事,适才另一桶也吃了一口也没事,当是不打紧,就买一桶。” 老都管一笑,一众军健听了更是兴奋,连忙凑钱过来买,白胜只是不卖,好说歹说才将最后一桶酒拿下,纷纷问晁盖等人接了瓢又得了些下酒的枣子,这伙人也不是不懂规矩的,当即先请老都管吃一瓢,吃了;又去请杨志吃一瓢,这青面兽却是冷着脸不去吃;众人只得请两个虞侯吃,这两人倒是没有拒绝,纷纷用了一瓢,随后这些汉子才笑着一拥而上,将酒分着吃了。 杨志冷眼旁观,见这伙人没事儿,本不想去分酒惹人笑话,然而此时日头好似反对他一般,炙烤的人难受,脑袋被晒的隐隐发痛,看他们吃的畅快,忍不住上前吃了半瓢酒,又分了些枣子吃了,这才稍稍松口气。 白胜见两个桶都空了,这才将空桶挑起,也不看晁盖那边,脸上洋溢着笑容,唱着歌就自返回。 倒是一旁站着的晁盖等人看着杨志等人,扫视一圈,见不少人上眼皮直打下眼皮,不由纷纷怪笑出声,指着众人道:“倒也!倒也!” 杨志自打坐下就觉得手脚发软,精神委靡,顿时知道不好,只此时也是晚了,这汉子一身的能耐使不出来,视线朦胧中,看着一面容阴郁的青年还想杀了几人,被疑似领头的人给拦下,随后那七人将装生辰纲的箱子装到车上,推着下了山岗。 也不知过了几时,杨志方才觉得身上力气恢复一些,“啊——”的一声用力将自己撑起,发软的腿脚却是站立不住,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连忙拄着刀方才站稳,恨恨的喘息两下,转眼看着一地口鼻歪斜,嘴角流诞的军汉等人,仰天长叹口气:“贼人难防啊!洒家就说莫要买酒吃,当真是被你等闪的苦!” 看看空中已不那般炽热的太阳,喃喃自语一番:“还同那梁留守签了军令状,只如今洒家还不能死,这一身能耐总要有个卖的地方才是。”又看一眼地上的人:“一群腌臜蠢才!” 随后叹口气,拿了杆朴刀,一路朝山岗下而去。 …… 同一时间。 运河的水流哗哗作响,偌大的沙船咚的一声轻轻碰在码头处,随后一身轻薄锦衣,金冠束发的吕布当先步下跳板。 “客人,应恁要求就送恁到此路,从此处再往北不远就是下邳,祝各位一路顺风。” “船老大辛苦了,此是船资。” 李助笑眯眯的付过钱,同对方作别,随后跟上吕布,轻轻唤了一句:“哥哥……” “走吧,某有个想去的地儿。” 视线拉高,约有三百人的队伍在调整。 第346章 是我非我 季夏,甲戌。 日光从西边照射过来,带上一抹绯红,几只归巢的倦鸟在空中舒展着自己的羽翼,黑漆漆的身影滑过天际,发出几声鸣叫。 如今正是傍晚时分,稍微有些闷热,微风不起,不少进城帮工或卖东西的货郎正挑着挑子朝外走着,脸上的笑容似乎表明今日的收获不错。 而更多的,则是排成一列的商队,这里是淮阳军的治所,自是吸引南来北往的客商,如今正有人在城门口接受守门军士的抽查,方行的一刻,张嘴吆喝一声,赶着马车行入进去。 “二郎,你说这外城南城门有何好看的?”张横一脸疑惑的看着前方,靠近自家兄弟小声说着。 “俺也不知道啊……”张顺抓了抓头,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李助:“军师或许知道吧……” 视线中,那金剑先生一脸和善的笑容看着前方的魁首,一只手负在身后,一只手捋着胡须,笑眯眯弯起的眼睛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更前方一点,余呈沉默的站在原地,左边是扈三娘,亭亭玉立的站在马旁,看着前方自家的男人微微蹙起眉头,他二人乃是生活在一起同床共眠的人,从昨日起就能感觉出男人心绪不宁似是有什么心事,只是这一丈青也知,她家男人若是想说,一定会告诉她,如今不说,大体是有什么事想要自己扛着。 某一刻,凉风刮起,吹拂而来的气流搅乱发丝,带起衣袍,最前方的吕布牵着缰绳静静站在那里,任由风拂过脸庞,驱散着白日间的暑气。 果是不同了啊,下邳…… 还记得这边以前都是曹家的良田,那边好似曾是曹家的坞堡?变化太大,认不出了。这规模比之当年不知大了几许,看着也繁华不少。 还有…… 某,当日是死在这里吧? 不对,城池规模大了不少,应是还要往城内不少才对。 也不知埋在哪里,若是找到,还真该祭拜一下…… 算了!总感觉怪怪的,也没甚好祭拜的,自己给自己烧香,多少有些怪异,何况…… 呵,某怎知那身子被埋在哪儿。 吕布站在那里自嘲的一笑,暗忖做为下葬的参与方,不知道被葬在哪里自是正常,若是知道了,那才是见鬼的事情。 千年已过,果然沧海桑田,不光大汉疆域有变,某似乎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次当有不同…… 当有不同啊…… “走吧!”吕布似乎发怔完毕,虎目中似乎有神彩发出,抬手伸了个懒腰,骨节舒展,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放下胳膊的一刻,似乎放下了些东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某有些乏了,回去同兄弟们汇合歇息吧。” 李助捋须的手一停,上下打量自家首领一眼,微微睁大眼睛:“哥哥,总觉得你此时有些不同了。” “某还是某,何来不同?”虎目微转,看了自家军师一眼笑了下。 “说不上……”李助端详他半晌:“似是精气神儿有些不一样。” “许是某想通了些事情。”转过身的身影带上一抹古怪微笑:“想通了,自是不同于以往。” “千日寻梦终成痴,一朝顿悟解谜思。”李助手捋胡须:“还要恭喜哥哥。” 吕布摇摇头,只笑也不说话。 扈三娘步行过来:“郎君,何不去下邳城中歇息?” “不了!” 说话中,吕布翻身上马,身后一众人见状也纷纷踩镫而上。 头戴金冠的身影拽着缰绳回身看看后方霞光中的城池:“故向者之我,非复今我也。”双腿踢动:“何必再去,哈哈哈,驾——” 马匹迈动四蹄,沉闷的响声中,一行众人向着来时的路奔去,只是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如今首领这般样子总是好的。 也不过多久,一众人直回到营地中,欧鹏等人已是将简易营帐搭起,还有部分人没个帐篷遮身,只这也不是甚大问题,都是一群在外野惯了的人,拿篝火烘出一片干燥的地面,铺上些衣物干柴,倒地就睡也有不少。 吕布下来马,任由迎上来的人将马匹栓到树上,回首看了圈四周,一掀帐帘走入进去。 “哥哥回来了。”蒋敬正将盘碗准备好,笑了下道:“马麟打了两只野鸡正在炙烤,一会儿就得。” “好,一会儿可要尝尝马兄弟手艺。”吕布笑了一下,直接走到上首处坐下,跟进来的众人也是分两边落座。 蒋敬放下最后一套餐具,伸手将其摆正,口中道:“那却是错不了,我这兄弟也是个多才多艺的,笛子吹得、大刀使得,就是唱曲、厨艺也是没的说。” 直起身子,看看满帐中放的登对的餐具,这位神算子方才舒心一般吐出口气:“再加上我这兄弟在衙门里做过帮手,也为巡检司做过耳目,算的上是机敏过人之辈。” “哦?竟有这等事?”吕布眼神一亮,看了蒋敬一眼,知道这人是在趁机为自己举荐兄弟,只是他也不讨厌这等行为,又有哪个人嫌自己手下能人多了? “那等回山,让马麟兄弟去游士府帮忙吧。”吕布若有所思道:“山上正好缺像马兄弟这般多才之人,况且乔冽兄弟也常说人手不够,如今当是会高兴。” 蒋敬大喜,连忙拱手:“如此我先替我那三弟谢过哥哥。” 正说着话,一阵诱人的香气传来,马麟端着一个铁锅进来,后面欧鹏、陶宗旺端着两只烤鸡,看着帐中众人不由大喜:“果是哥哥回来了,适才听着营中声音不同小弟还说呢。今日运气好打了两只野鸡,哥哥等下多吃一些。” 随后同着众人一一招呼,显得十分熟络一般,对比后方的欧鹏的简短招呼,以及陶宗旺只会憨笑的样子,这铁笛仙倒是个活跃的。 当下众人纷纷入座,有小喽啰进来帮着众人盛粥布菜,不一时满帐飘起饭香,几个喽啰又退了出去。 ( 欧鹏待吕布用过些饭食,方才开口道:“哥哥,如今已在这淮阳军之地,不知下一步准备如何走?可是去往徐州?” “本是想就我们几人走在路上去哪里都快些。”将啃净的鸡腿骨扔到桌上,吕布擦下嘴看眼欧鹏几人:“如今各位兄弟加入,队伍是大了些,适才某在外面看,不少人还未有宿营的帐篷,只能睡在露天。” “各位兄弟可以先带着麾下儿郎走沂水入沂州,然后向西回梁山,也可跟着某一起去彭城,然后我等再一路回去也可。” 欧鹏等人看了眼中间的蒋敬,这神算子未曾犹豫的道:“我等兄弟自然是跟着哥哥走。”停顿一下,补充一句:“难得离开南方,自然要看看这沿途景致,若是能伴在哥哥左右,那更是顶好的。” 吕布笑了下道:“那就跟着某,明日让几个儿郎入城去买些宿营之物,免得再如今日般睡在野外。” “那就俺和二哥去吧。”马麟吃的满嘴是油,咧嘴一笑:“小弟往日在山上就和二哥负责采买之事,如今依然我俩搭档较好。” “那就拜托二位贤弟。” 吕布也无不可,自是应了下来。 当日晚间,一众人就这般在野外休息了,翌日一早,马麟偕同蒋敬带着二三十喽啰入城,半日的光景赶着几辆马车回来,果是一应物品采购的齐。 吕布也不耽搁时间,当下让众人启程,一行三百余人赶着几十辆车往徐州方向而去。 …… 云朵飘远,天空延伸开去,脸有青色胎记的汉子正端坐在酒店内,同着一年轻后生正在饮酒。 “制使,恁失了生辰纲,却是不能再随意乱走,不若先住在小人家中,待小人去城中探究一番,恁再上路。”后生身材厚实,一看就是有力之人。 “哪里话,洒家如今霉运缠身,留在此处再连累你一起吃官司反为不美。”杨志摇摇头,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曹正兄弟,听闻你师父也已落草,可是真的?” 曹正连连点头:“俺也听闻师父上了梁山,制使如今状况,不如也去,如此也不惧官府缉捕。” 杨志沉默一下,摇摇头:“洒家与梁山打过一仗,怕是他等容我不下。” “听闻梁山首领素来求贤若渴,应是不会在意此事。” “还是算了,洒家过不去心中的坎儿。” “既然恁地……”曹正思忖一下:“此间离不远,却是青州地面,有座山,唤做二龙山,山上有座寺,唤做宝珠寺。这山只有一条路可上,甚是易守难攻,山上还有一强人叫做金眼虎邓龙的,带着四五百人在那打家劫舍,制使若是有心,何不夺了过来,也好有个安身之所?” 杨志双眼明亮起来。 …… 天色西落,天边的霞光慢慢收了回去,敛入天地的尽头,黑暗如撒入清水的墨汁晕染开来,将村庄也收入这墨色之中。 天黑之前,村子里的人家开始洗漱躺在床上,漆黑一片中,只有村子后方靠近河流上方的人家亮着灯火,喧哗嘈杂的声音被灰色的石墙挡在内里,明亮的灯火透不过石制的墙壁,似乎这里和外面形成了两个世界。 “爹,姓风的不当人子!非说西边那块儿地乃是他家的!”厅堂中,年少的人满脸怒气,脸上几颗痘疹红的发紫,有几颗带有白尖的,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开一般。 “三郎说的不错,爹,风家不讲规矩,勾结了官府的稻田务,正想方设法的将那地划归己有。”面貌相似,却是丰神如玉的青年在中年男人面前说着:“恁不是同张孔目交好吗?找他去说项一番,许是能让官府不要插手?这般我等也不惧怕那风家逼人。” “说的屁话。”中年男人有些富态,肚腩已是突出不少,满面愁容的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你两个崽子以为我没去找?姓张的那厮翘着脚在家坐着同我说他病了不能理事。” “这厮……”脸有痘疹的少年握拳恨恨一砸身旁桌案,嘭的一声巨响中,恨声道:“往日拿我宿家多少银钱,没事儿时候拍着胸脯说万事有他,真要用着他就这般一推二五六,当真是官字两张口,翻来覆去都是他有理。” “少说没用的。”做兄长的瞥了弟弟一眼,随即也是面色凝重的对着自家父亲道:“那……爹,如今怎处?终不能听之任之,让那姓风的将咱家地给占去吧?这要是叫他尝到甜头,那咱家剩下的地就……” 中年男人没好气看他一眼,哼声道:“你当为父不知?”狠狠用肥胖的手掌拍拍桌子道:“奈何他风家在官府那边有关系,能递上话,咱家如今就这点比不上他,找破了头都找不上能说话的。” “他家还不是仗着有个死人亲家的关系。”面色不好看中,年轻的少年站了起来:“惹恼了小爷,老子剁了他全家!” 彭—— “放甚么屁!”中年男人满心的怒火顿时被小儿子给激发出来:“你给我滚回房里去,没我的话不准出来,还杀人?你敢走出房门一步老子腿给你打折了!” 少年一时间被自己父亲镇住,然而他正是叛逆的年纪,虽是不服气也不想表现出害怕父亲的样子,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爹,您老消消气,来来,先坐下。”那哥哥连忙站起,先安抚着自家暴怒的父亲,又冲弟弟一挤眼:“三郎,回屋睡觉去。” 少年素来同自家兄长最好,听话一跺脚,甩着袖子就走,后面做爹的看了这样,一指他背影,冲着大儿子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弟弟这叫什么样子,还心中不服气,他……” “爹,爹,他还小,回头我说他。” “还小?老子像他这般大时候都帮你爷爷执掌店铺了……” 父子争执声中,少年满腹委屈的出来,刚走到树下,冷不防一只手伸出来啪的揪住他耳朵,少年大约是早就习惯这般动作,当即知道是何人:“哎哎,二姐,轻些。” 昏暗光线里,能看出是一窈窕女娘穿着一身红衣,听着兄弟求饶将手一松,一把好听的声音传来:“闭嘴,别吆喝。” 看着弟弟住了嘴在那揉着耳朵,这女娘方道:“你等方才同爹爹在说什么?” 第347章 家有儿女 “二……二姐,这个……” 少年又轻叫一声,心中有些犹豫要不要说,然而对面的二娘子却是朝前走了一步,不远处窗扇透出的灯火照在她脸上,但见这女娘五官长的很是精致,可以说是肤如凝脂,口如含丹,一双丹凤眼看去甚是清冷,此时这红衣女娘却伸出一只手揪住自家兄弟衣衿,一把拽过来:“三郎,近几个月有段时日没同你一起习武了,敢是长能耐了,不若从明日起,你与我一起习练可好?” 少年神情陡然一变,连忙用力推着自家二姐的手臂,只是这女人看着柔弱,力气却比自家还在成长期的兄弟强上许多,这痘疹少年推了几下没推开,反被红衣女娘伸出另一只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拍脑袋上:“让你说就说,磨磨叽叽还算甚么汉子!” ……二姐,你这样哪个夫家敢要? 少年有些气短,无奈自家姐姐强势不是一天两天了,只得“招供”:“风家勾结了稻田务要谋咱家城西的那块地,如今爹有些受不住压力。” 红衣女娘将兄弟放开,蹙起好看的眉头:“爹不是和张孔目不错吗?怎么,那厮靠不住?” 然后不等弟弟回答,自言自语道:“是我傻了,你这般说,那定是靠不住了,哼,早就和爹说过,这般官吏都是敲骨吸髓之辈,哪有个好东西。” 少年看着自家姐姐清秀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上次她这般模样时,乃是有人上门提亲,他这姐姐听说后不想嫁,只是他家也是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说的不算,思前想后一番,从他爹嘴里套出谁家来提亲后,竟是提着棍棒上门把男方打了一顿,这婚事自然不了了之,他家还和对方从准亲家变成了仇家,要不是他爹人脉还可以,请来名医治好人家的腿,对方能拼死将他家告倒,这上哪说理去?如今这位姑奶奶又在想什么法子? 心中忐忑,这三郎小声开口道:“二姐,你可不能拎着你那飞叉杀上门去,姓风的、姓云的都不是好惹的。” 丹凤眼一横,眯起的眼缝中带着几分危险,又是一把将人提溜过来:“你这是把我看作什么了?只知道用武力解决问题的莽夫?” “没,不是。”少年赶忙摇头,目光看了眼自家姐姐的丰满,暗忖:你何时用过脑子解决问题,况且你这情况应该算是莽女,谁家的莽夫长你这般…… “哼——”丹凤眼微睁,一把将自己弟弟推的退了两步,这红衣女娘转身朝着自己闺房走去,口中道:“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你也快些回屋吧。” “哦。” 少年摸摸耳朵,暗叫倒霉,今晚遭这一“毒手”,起码一两天内耳朵好不了,到底有没有人能来把这女人收了,她在家小爷我过的不自在啊! 心底哀嚎中,少年郎垂头丧气的往房间走去,家中事情复杂自己插不上手,一母同胞的姐姐又是这般性子让人操心不已。 人生在世……竟是如此的难吗? …… 与此同时,也有人在屋中谈论着谋人田地的事情。 “城西那块儿地肥沃,又接近咱们风云庄,当要尽快拿下,左右稻田务的那般吏员不过想要两个钱儿,我等就给他们,银钱不过死物,只有土地捏在手里方是正经。” 桌边一人,名叫云威的老太公满脸褶皱,正在同一个富家员外说着话,那人不过三十上下的样子,生的是浓眉大眼,颇有威严之相,他叫风会,乃是本庄风姓之人的族长,学得一手大刀,耍开间等闲十来人无法近身,颇为不凡,此时正盘着两颗铁胆,坐那里倾听。 “老夫老了,身体也是愈加不行,云儿又被匪人害了,今后这风云庄中的一切都要贤侄多费心思,扛起这村长的职责,庇护满庄的亲友在这繁衍生活下去。” “云叔说的甚话。”风会皱起眉头:“恁还健壮,定能长命百岁,如何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人都有生老病死,老夫这把年纪也看的开,况且早死也好……” 风会张张嘴有些说不出话,老者儿子死了,孙子也死了,也难怪他有不想活的念头。 云威摇摇头:“罢了,不说这个,如今老夫最后的挂念就是这庄子的前途,贤侄务必把好这方向。” “恁放心,小侄一定全力以赴。”双手一抱拳,这大汉继续盘着手中之物:“明日就去稻田务找那帮人努努力,凭着云兄留下的关系,当是能心想事成。” 云威点点头,随后两人说了几句家长里短,壮年男子便告退了,老者站起身子摇晃一下,随即佝偻着身子朝卧房走去,一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带着难言的苦涩。 …… 叽叽—— 几只鸟雀站在房檐上疏离着羽毛,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抬起看向下方,眨着的鸟眸好奇的盯着一道窈窕的身姿走出房门,穿过过院子。 那边,中年男人走出主屋正背着手要出门,看到前方身影的一刻叫了声:“金娘,这是要去何处?” 窈窕的身影一僵,暗自撇下嘴,回过头来却笑的堪比解语花:“爹,人家听说城里开了个胭脂店,同几个姐妹约好了一起去看看。” 宿家大官人闻言也没在意,只是开口问询:“中午回家用膳不?” “不了。”宿金娘跑过来拉着中年男人胳膊道:“说好了在外面找个酒店吃饭。” “嗯,你们一帮女娘在外多加小……”宿大官人本想嘱咐几句,然而想起女儿的性子又住了口,吧唧两下嘴道:“你在外面少惹祸,莫要看谁不顺眼就动手动脚。” “爹~”宿金娘脸上有些挂不住,摇晃着他胳膊,丹凤眼努力放出无辜的眼神:“女儿如何会是这般人,您老莫要冤枉女儿。” ( “哼!”宿大户最吃自家女儿这一套,一边笑的眼睛都弯了,一边努力板着脸:“如何冤枉你了?真后悔让你习武,成天的舞刀弄棒,不像个女娘的样子。”口中说着嫌弃的话,手却从怀中套出一兜碎银子:“这些你拿着,出去与你那些小姐妹玩不能手中无钱。” “爹,你最好了。”少女嬉笑着从宿大官人手中将钱接了过来,然后说一句:“时间不早了,爹,我先走了。”风风火火跑出家门。 “这孩子,还是这般急躁。”做父亲的在后方无奈笑了下,接着抓下脸庞:“今日怎生没穿她那红衣服?” 正想着,身后小儿子一路跑过来道:“爹,我和人约好了要出去一下,给我些银子。” “没有!”宿大官人一下拉下脸来:“你也该自力更生了,想要钱,自己赚。” 说完一甩袖子抬脚出门而去,只留下宿家三子一脸懵的看着自家父亲背影,半天才挤出一句:“爹,我还没冠礼啊……” …… 炽热的日光笼罩徐州城池,停在屋檐的飞鸟张开翅膀飞入树荫中,方才吱吱喳喳的鸣叫两声,歪着头看着下方那些没翅膀的怪兽。 宿金娘独自坐在一家茶馆旁的窗户边,向下望去,斜侧里正是稻田务的衙门所在,有些不耐的看着不断有吏员进出的,手边的茶水却是一点没动,耳边不时有琴娘弹奏乐曲的声音响起,只是奏的什么曲子却是全无所觉。 渐渐的,天光开始变的有些柔和,宿金娘撑着下巴丹凤眼时不时的扫下外面,猛的看到了什么,顿时直起身子,仔细打量着下方的人群。 人来人往中,一辆马车停在稻田务的衙门口,一名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下来马车,看了看左右,随后抬脚跨上台阶,靠近守门的军士说了些什么,又动了下胳膊,在上方的宿家二娘子看的清楚,那人递过去一个黑色的布袋,守门军士掂了一下,挥手让他进去。 风家的那个! 宿金娘银牙暗咬,都是一个地界儿的,她又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自是识得来人是谁,只是此时并无把握对此人下手,也不能在闹市中杀人,也就先在这里看着对方进去。 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这风家的族长才出来,面上带着喜色,显然是得到想要的结果,宿金娘猛的站起,将一把铜钱放在桌上,随后就走了出去。 只是风会乃是坐着马车前来,如何跟的上,只不过追了两个路口就跟丢了人,气的这娇艳女子粉脸含煞,却也发作不得。 “还是要换个地方,这里不是解决之处。” 自语一句,心知自己守错地方的女子转身就走,再在城里等候也是白费,不若换个思路,许是对方从庄里出来时能有机会? 打定主意的女子胡乱找个胭脂铺子买了盒水粉、金钗带回家中。 晚间,大厅中的灯火依旧通明,在院中等着的宿金娘咬着下唇听着自家父亲在大声咒骂稻田务的官员不当人子,三郎一个劲儿的要去杀人,只兄长一个在那里劝这个劝那个,也就她心知兄长也是在强自压着性子,她一家都是火爆脾气,兄长又怎会例外? 狠狠拍了下树干,女子转身离开此间,她也知父亲为人,此时进去定是一脸笑容跟自己说不用担心,转头却是满面忧愁同自己兄弟独自想法儿。 女儿解决不了稻田务的官员,但是想要田地那人却是可以解决的! 眼中冒着火,宿金娘胸口剧烈起伏的回了屋子。 夜晚,仍是如以往一般,深邃、包容着一切。 只是接下来两日,这宿家二娘子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每次回来都是拉着一张脸,让一众熟知她性子的下人、侍女躲的远远的。 …… 夕阳的余晖投在原野的草地上,扎好帐篷的喽啰三三两两的等在篝火旁边,煮着的粥散发出一股香气,有人将切好的菜叶倒入进去,撒上盐巴,一顿晚膳如此就准备好了。 中央大帐处,吕布等人坐在马扎上,身前的桌上放着酱肉、菜粥以及炊饼,余呈、马麟两个正拎着酒坛替众人倒酒。 “彭城已是近了,正好这些时日用掉不少粮米,正可采买一波。”蒋敬一边摸着胡须说着盈余,一边接过递来的酒水。 “所带钱粮可还够用?”吕布看了下那边管账的神算子:“银钱还能用到几时?” 蒋敬默默算了一下:“撑个半月二十日的应是无虞。” 吕布皱皱眉头:“回山尚需不少时日,就算之后路途改走水道,这些钱财应是也不够。”思索一下,看向正拎着酒坛回转的马麟:“等明日兄弟辛苦一下,去往四周看看是否有甚村子,找几个名声不好的报来。” 马麟一喜,拱手道:“是,交给小弟,哥哥放心。” 陶宗旺在下方张张口,又闭上,只是找为恶的富户麻烦,他倒也能接受,只杨邦乂面有不忍之色,却也没有开口求情。 一旁扈三娘将盘中的肉切好,又换给吕布,重新拿刀切着,口中道:“不若仍如下邳一般,郎君与我等先去彭城看看,待回转,马麟兄弟也该探查回来,正好决定去取哪家。” “也好。”吕布思索一下点头:“明日三娘、余呈、李助同某前去,其余兄弟且在营中等候。”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都是点头答应,随后说笑声中开始用膳。 这一夜,一众喽啰也是睡的香甜,今趟上京东之旅虽是有些苦,然而与期盼能得到的来说仍是多了不少,是以对走路的这点儿苦倒也没谁抱怨。 …… 翌日一早,云层厚重,空气中有些湿气,一身麻布衣的马麟起了个大早,招来十几个机灵的喽啰嘱托一遍,随后众人分开方向,朝着不同地方而去。 吕布等人则是用过早膳后,跨上马匹沿着官道朝彭城而去。 也就是这等时节,憋闷的宿金娘待自己父亲出门,将自己趁手的家伙用黑布包了,骑上马匹一溜烟的离开庄子。 第348章 彭城外 旭日上升,云朵不时飘过,地面上时不时的光影交替一下,比之近两日烈日当空要舒适不少。 今日稻田务署衙内一早就忙碌异常,清算田产、安插罪名、收缴地契,一众书办、吏员忙的不可开交,负责统筹此处的几个官员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桌案前啜饮着茶水,一边看着下面的人在忙碌。 “风家的事情该给个信儿了。” “张兄和那姓云的交好,承诺那风大官人,可与我等没关系。” “可别说没关系,你等不是也收了风大官人的钱了?” 轻声细语间,抛出话题的官员将茶盏放到桌上,看着几人道:“收钱不办事别人的话无所谓,但是坑自己人有些不讲究了。” “那姓郑的如今正筹画着参我等一本,这个时候……” “少来。”挥手打断同僚的话语,先说话的官员指指忙碌的人:“你这时候说这话是否有些不合时宜?”顿了一下,换了个口气道:“在说,我等皆是为杨内侍办事之人,为内侍办事就是为官家办事,如此就算姓郑的上了折子,又有何用?” “话里话外的理儿都让你给占全了……”同僚微微一滞,语气有些无奈,本来还想再拖上两天要些好处,如今这般一说却是没了理由:“也罢,这几日他等孝敬不少……看在你面子上,我同意。” “本官也没意见。” 那人大喜,不由拍了下桌子:“恁地好,城西土地肥沃,不如趁机一总索来,也省得将来再费一遍手脚。” “是这个理儿。” “当如是。” 一众官员纷纷点头,只是如今务所里人手不足,他等也不想耽搁的太久,索性让几个能干的吏员放下手头之事,先去将事情处理了,又仗着权势逼迫驻军出了一营士卒意图将地圈起,这才算是满意。 …… 军营中,一队队的军士被喊了过来,拿过刀枪,穿着绯红的军装立于校场上,今次并非是作战剿匪,是以这些赤佬也没着甲,只是这会脸上的神情也都不好看,皆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上官怎生想的,竟是要帮稻田务那帮孙子办事。” “许是也拒绝不了吧,稻田务那帮贪狠的权势不小。” “啧,要不告病吧,也好过以后被亲朋好友戳脊梁骨。” 嗡嗡的私语声在校场上空盘旋,有听到的都头回头看了眼,却终是没有出声呵斥,反而一个个也是眉头紧蹙的模样,环看左右间,有人见着一长身而立,面白魁梧的汉子眼前一亮:“立哥儿,怎地你没告假回家?” 那汉子无奈一摊手:“刚要去告假,就被军令挡回来了,指挥使说是过了今天再准假。” “那你也是够倒霉的。”那都头摇摇头:“这等简单的事情也用不着你这等好手在这蹉跎。” “都一样是军中效命,有甚蹉跎的。”汉子笑了下:“我先去后面。” 说罢,拿着长枪朝着队伍中走去,旁边有别的都头在,看着那人走过去用肩膀撞了下人:“他就是被招募进来的那个?” “对,就是他。” “看着倒是雄壮,只一入伍就是十将起步,这人本事不小啊。” 先前那人苦笑一声:“俺倒是见过他入伍前的马步弓展示,那骑射,端的奢遮!可惜此人非是将种,否则高低一个军虞侯是跑不了。” “这般厉害?” 惊叹声中,出发的号角声响起,还在闲话的人赶忙住了口,小跑着跑了回去,不多时,军营大门敞开,这一营士卒缓步出营,只是看着无精打采,给人一种磨蹭、散漫的感觉。 …… 稻田务的动作如今牵扯着徐州人的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处,今日有动作的消息传开,霎时间无数人坐立不安,纷纷打探起来。 待得到准信儿的一刻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两日一直等候消息的风会接到下人禀报的一刻,顿时惊喜万分,连忙吩咐人准备马匹,等不及套车,骑着马带着几个伴当冲出庄子,风驰电掣一般朝着城西外的田地奔去。 也就是前后脚,风会等人骑马踏起的烟尘落地不久,一匹胭脂马驮着黑巾蒙面的宿金娘奔了过来。 在这风云庄外隐蔽等了半天没见着人,不由暗自奇怪,又见着此处进出的庄人面上喜气洋洋的,不由恨的牙痒痒,只她也是有几分急智,觉着不对即刻明白出了变故,联想这两日中对方总是去稻田务庄人表情也没甚变化,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回了栓马处,解下缰绳,翻身上马,一声娇咤,马蹄翻飞中,径直朝着城西而去。 …… 彭城西。 午时的日光有些毒辣,面朝黄土的农人忍受着背上的炙烤感,弯着腰在清除杂草,今年庄稼的长势不错,只要伺候的地勤快,交了租子,还能剩下不少,这个冬天大体是不用挨冻了。 抬起头擦了擦汗,农人奇怪的看着远处在路上的几个骑马的男女,不知这满是农田的地方有甚好看的,随后摇摇头,大体是富贵人家子弟出来图新鲜吧。 微风在云朵遮着日光时吹过,四周一片沙沙声响,端坐在马背上的吕布双眼无神的望着远处的道路。 当年此处也非是农田,某记得是一片荒野……吧? 和下邳一般,如今已是没有一丝往日的痕迹了。 歪了歪头,有些记不清的男人四下看看,却是没有半点儿熟悉的感觉,一只手无意识的用马鞭敲着腿,眼前似乎有人站在眼前,手捋短须,耳中有话语传来:‘曹贼远来,宜逆击之,以逸击劳,无不克也。’ “不如待其来攻,蹙着泗水……”脱口而出的话语陡然停住,回过神的吕布似是梦中惊醒一般转眼四顾。 身后听到他说话的扈三娘等人相互看看,适才他声音较小,都未听真,余呈促马往前一步道:“哥哥,恁说甚?泗水怎地?” ( “哦……无事。”吕布摇摇头,心思急转间,转头过来道:“某是说,不若待回去之时,走泗水而上。”顿一下道:“许是能节省不少力气,也可早日回到山寨。” 云朵移开,阳光照下,李助眯着眼,抬手遮住眼眉:“哥哥不说,小弟也想提议来着,此番出来日久,哥哥也该做回去的打算了。” 吕布点点头,刚准备说话,猛然感受到什么,将头转向后方,扈三娘在马上微微站起远眺,奇怪道:“郎君在看甚?” “好似有军队过来了。” 吕布直视着那边淡淡说了句,众人伸长脖子看去只见满眼的庄稼,远处山丘处树枝随着微风摇动,却是未见着人影,扈三娘方想取笑自家男人两句,就见着丘陵旁拐过一队人,随后穿着绯红军服的军士鱼贯走出,冲着这片农田而来。 “郎君。”扈三娘拽着马缰,一手抚摸马鬃安抚着:“官军突然到来,也不知所为何事,不若先避开?” “不必。”吕布摇摇头,虎目扫视着远来的队伍,马鞭一指:“这伙人兵甲不全,当非是为作战而来,且观其军容不整,行走散漫……”马鞭往手心磕了下:“就算是为我等而来,也不过是一冲即散的队伍。” 说话间,那伙军士不断分出人手,走入农田,大声呵斥:“出去,这里的地官家看上了。”“稻田务有令,此处田地当归皇室所有。”“还不快滚!找打不成?” 远远看去,几个军士手中长枪高举,作势要打,只是过了半晌也未曾落下。 “军爷,不能让俺走啊,这田里的活还没完……” “这是俺一家今年的口粮,现在离去让俺们如何活?” “俺还没浇水,不浇水这些苗子就全完了。” 几个老农见这伙官军没真个下手打人,顿时哭天喊地的死活不肯离开田间,有佝偻着身子的人跪下不停磕头,让一众军士面上越发难看。 几个戴着交脚幞头的吏员见此皱起眉头,当间儿一面色苍白,嘴唇稍薄的人出来指着几个军士大声骂到:“一群无能的蠢物,你等若是今日不将他等赶出来,就都等着吃挂落吧。” 看那些人默不作声的样子,这人眼睛又是一转,一指带队的指挥使:“都是你这贱种带的贼兵,若是今日完不成相公的交待,你这一身皮也是穿到头了,届时就算你跪下磕头,你看各位相公可会饶了你?” 那指挥使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拱手道:“不敢,小将这就让他等快些做事。”、 说完出来大喝:“都莫要墨迹,再有违抗稻田务之令者,乱棒打出来。” 田里军士相互看看,此时指挥使发令,他等也不好继续阳奉阴违,只得上手推人出去,有脾气倔强不肯动的,只有倒提长枪用着枪杆抽打,顿时间一片哀嚎声起,不少人被打的满地打滚,随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农田。 “贱骨头!死不净的泥腿子。”脸色苍白的吏员撇撇嘴骂了一句,随后翻了翻手中公文,看了遍留档的田契,冲着其余几人道:“各位,该着我等做活了,快些弄完也好赶回去交差。” “这活计太过繁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完。” “有赏钱拿就知足吧,听说汝州那第一批上手的人都是做的白工,累死累活仍是那三瓜俩枣儿。” “恁地说……倒也是。” 私语间,几个人掏出带着的家伙开始量丈田地,有人报着数,有人则是在记录着什么。 场面骚乱中,吕布几人奇怪的望着田野之间,戴着金冠的身影侧过脸:“稻田务?某在汝州好似也见过。” “一帮敲骨吸髓之辈,净是做的损阴德之事,立法索民田契,哼!不就是夺百姓家产归为官家私有,此一帮官吏又可在其中上下其手,所获不知凡几。那叫杜公才的首倡之人,现如今不知多少人想生食其肉。” 扈三娘几人都是晚上山之人,他等虽是不知吕布在汝州经历的什么,却对这特殊的衙门都有些了解,尤其李助久在各地游走,最是知道这务所造成的后果。 “军师这般一说,某倒是想起来了,昔日縻貹兄弟的义兄就是为稻田务逼死。”有些感慨的望着远处:“若不是这一帮人,在京西,某也遇不上诸位兄弟。”抬手用马鞭指了下道:“或是要感谢他等相助。” “却是要谢。”李助冷笑着盯着远方忙碌的吏员:“当真是为我等帮了不少忙,将来有机会,或可找到那杜公才亲自相谢。” 余呈闻言看向李助道:“倒是看不出军师先生也这般嫉恶如仇。” 这金剑先生笑了笑,习惯的眯了下眼睛,淡淡的道:“倒算不上嫉恶如仇,只是我兄弟家几块地也被夺了,这等仇,自然想着要报。” …… 阳光晒人,在路间的农人啼哭之声一片,远处车轮声音响起,几辆马车驶来,被守在田边的军士上前拦下,几个身材发福、肚腩凸出的中年男人连忙下车,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朝着量地的吏员跑去。 “各位,各位,是否有甚误会。” “还请手下留情,我与通判相公认识。” “我的田……该死的,知县是我小舅子,我看谁敢!” 纷杂的声音中几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几个正在忙活的吏员直起身子,那面色苍白的男人走出来,翻着白眼道:“管你们是哪个,这边的地我等收了,有甚话去稻田务找各位上官说去,我等只是做事之人,却是说不着。” “你……你……” 身宽体胖的富家员外跑的太急,一时间岔了气说不出话,旁边宿大户往前一步:“各位干办,小的也看过务所衙门的公文,我在这里的田都是有迹可循,绝非自己开采或是购入的公田,还望各位……” “打住!”那吏员打量一番宿大官人:“你这功课做的倒是挺多,你是哪个?” “小人姓宿,乃是……” “宿?”那吏员竖起一手示意他停嘴,嘴角带着丝笑容道:“你那地多有违规,署衙里面相公说了,先收上来,待查明后再议。” 第349章 错手杀人 风吹过农田,沙沙声响中,头顶的阳光仍是炽烈的晒人,如此天气里,宿大官人却是犹如寒冬天里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当真是从里凉到外,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异样感,双腿似乎不听使唤,不由自主的踉蹡着后退一步。 一旁跟着一起来的富户相互看看,眼中都有兔死狐悲之色,有人过去搀扶住宿大官人,却被这人体重带的往前一个趔趄,抬头之时,猛然听到有马蹄声传来,却是十来匹马从官道上一路飞驰而来,似是要直冲此处。 干什么的?莫非又是官府来人? 正在疑惑间,这些人眼看着一队士卒上去将人逼停下来,方才反应过来,恐是同自己一样被稻田务所欺压之人,正有些同病相怜,就见下来的魁梧汉子走过来哈哈一笑:“各位干办辛苦,请恕风某不请自来。” 有些萎靡的宿大官人听着这人说话,身子猛的一僵,抬头看去,果然是风云庄的风会,此时这人正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锦袋递给那边的吏员:“些许茶水钱,请各位干办莫要嫌弃。” 那面色苍白的胥吏面色一喜,伸手接过掂了几下,温和一笑:“让大官人破费了,放心,来时相公们都交代过,定会尽快将这边的地厘清。” 风会咧嘴一笑:“此地都是我风云两家的祖产,年久被他人所占,还望各位干办谨慎‘丈量’……”重重的在后两个字上加了音量,方才继续道:“事后小人另有辛苦钱奉上。” 那人眼神一亮,嘴角勾了勾,随即压下去,强自正色道:“竟有此事!大官人安心,我等定会‘秉公办理’,定不会造成冤假之案。” 风会听得对方加重语气,自是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顿时松口气笑了起来。 却不曾想,他等话音方落,就听耳畔一声怒吼:“姓风的,欺人太甚,老子和你拼了。” 众人急忙转头看去,见那身宽体胖的宿大户猛的站起,冲过来一拳打向风会。 只这位宿大官人并未习过武艺,本身又胖,不够灵活,还未等着近前,就被跟着风会前来的几个风家子弟上前拦住,被一脚踹在侧腰上,狼狈扑倒在地。 风会向下瞥了一眼,冷哼一声:“教教这姓宿的如何同人厮打,这般大人了,连拳头都不会挥……” 话语中,几个风家子弟听了,当即迈步上前,风会的话在继续:“也不知你宿家武风强盛的名头怎生来的。” “你……” “吃俺一脚!” “躺下吧你!” 宿大户方坐起,说了一个字,走到身前的风家众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拳拳到肉之际,有交好这宿大官人的上前拉架:“别打了,再打就要,啊!” “闪开,别挡着!” “你们这帮疯狗。” 拉架的人被推倒在地,其余几个未上前的富户眼神瑟缩着往后退去,今日发生的事情对他等来说实是有些超过自身能力范围,良田不保不说,此时还有被打的危险,当真是意想不到之事。 “滚开——” 也就在几个胥吏准备重新开始丈量土地,风家众人专心殴打宿大户之际,一道清脆的咤声响起,尖锐的女音划破空气震人耳膜。 风会顾不得欣赏眼前痛殴的一幕,连忙转脸去看,就见一胭脂马闯入这里,马上女骑士黑巾蒙面,手中一杆长枪左抽右打,几个上前阻拦的军士顿时被打飞一边。 “哪……哪里来的贼人?快抓住她啊!”面色苍白的胥吏面色一变,连忙冲着身旁指挥使大喊。 “拦住她!都死了不成!” 这边的指挥使看的目呲欲裂,本也不用这吏员说,指着来人大吼一声,周围士卒蜂拥上去,有带着长枪的掉过枪头猛的刺出。 那蒙面女子双臂轮转,口中娇喝连连,手中那杆长枪风车一般左右舞动,刺来的枪尾纷纷被打去一边,胭脂马行进中,人群似是被劈开的海浪朝着两边退去。 “姓风的,你找死!” 娇声呼喝中,丹凤眼快要迸出火花来,适才离得远没有看到,这到了近前,地上那被殴打的身影看的分明,正是自家老父亲,顿时让这宿金娘失了理智,发了疯一样猛催胯下马,手中长枪枪头,隐隐对着那边魁梧的大汉。 “哪里来的疯婆娘!” 风会面色铁青,他此行出来是又非是为了与人争斗,身上连个铁片儿都没带着,见着来人冲的快,顿时暗叫不好,转眼瞥了一下,直接往一众胥吏与指挥使身后躲去。 “冲……冲过来了!”一旁那面白胥吏惊叫一声,见着马上少女眼神微斜,驭马而来,又冲着风会大喊:“你过来做甚,滚开啊!” “谁去挡住?!” “就知道这群赤佬没用!” “跑啊!” 一众胥吏吓的亡魂皆冒,纷纷朝后退避着,有人腿软,一个不稳坐倒在地,颤抖着双手用力向一旁爬去,那宿金娘看看来到近前,猛的从马鞍边抽出一根投矛,对准风会方向猛的扔出去。 那边指挥使看着马上少女动作不由大惊,连忙一个飞扑朝旁闪开,后方风会也是惊的三魂飞走两魂,伸手一拽身旁面白胥吏,手臂一用力,借着拉力猛的朝那边歪倒。 那被拽的胥吏一个立足不稳朝着风会适才的方位踉跄而走。 噗—— 枪尖戳破脖颈,横穿而过,鲜血随着皮肉的破开猛的滋射出来,那面色苍白的胥吏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嘭的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风会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猛的站起来就往后方田里钻,宿金娘心中暗骂一声,一抖缰绳方想去追,不想有人在旁大吼一声:“贼婆安敢当众伤人,看箭——” 蒙面的少女猛然一惊,听到声音的一刻,想也不想往旁一偏,却是已经晚了。 嗖—— “啊——” 宿金娘惨叫一声,已是被一箭射在胳膊上,长枪拿捏不住顿时掉落在地,双腿条件反射的夹紧方才坐稳身形,不敢继续逞强,连忙一拽缰绳,胡乱选了个方向朝着一旁斜刺里退去。 ( 那官军指挥使站起身,颇为恼怒,朝着后方射箭那人大喊:“赵立!追上去,抓那贼婆娘回来!” 转脸看着血泊中死透的胥吏,脸色一阵发白,呢喃一声:“这事儿大了……” 后方,射了一箭的军汉听了指挥命令,连忙跑去一旁拽过一匹马骑了上去,打马就追,只是抬眼看下那匹四蹄如飞的胭脂马咬了咬牙。 那马看其奔跑速度,当是强过自己胯下这匹马,如今对方又是先跑,此时追恐是不及,只是指挥使的军令却是要遵从,硬是猛打马匹追去。 …… 慌乱之中,被遗忘的一众富户见到这场景都是惊慌不已,眼见那冲来的女娘被赶跑,连忙连滚带爬的回跑,有和宿大户交好的人连忙叫道:“带上宿兄。” “这时候了你还管他死活?” “宿兄人不错的,之前帮我不少。” “要带你带,我却是不管。” 简短的争论几句,出声的那人脸色变了两变,狠狠一跺脚,连忙翻身拉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宿大官人:“宿兄我带你,快趁乱走!” “多谢贤弟。”宿大户抹了把鼻血,微微睁着被打肿的眼眶朝后方胭脂马上的人影担忧看去,随后转头赶忙同着众人跑走。 …… 爹没事吧…… 胭脂马上,宿金娘强忍着掏出尖刀将箭杆切掉,登时疼的满脸是汗水,慌不择路中,心中仍是牵挂自家父亲不住回头瞥看,见几个肥胖的身形跑出人群,不由才松一口气。 又见远远跟来的军士追近了少许,心知适才只顾观瞧宿大户却是忘了这个追兵,看看胭脂马喘着粗气,一咬银牙,顾不上心疼,狠狠抽马一鞭,这胭脂马顿时加快了速度。 “站住——” 后面赵立见前方马速加快,心中大急,回手用弓连抽几下马匹,这马却仍是那般速度不变,不由暗骂一声,也不知是谁带来的马,这般不经用。 正追的焦急,抬头瞧看间,猛然看到几个男女骑着马在道路的远处,不由大叫:“几位援手则个,拦住前面那贼婆娘,她乃是杀人要犯,各位不用担心,她已被俺所伤,拦下他!” 宿金娘早也看见前方骑马的人,正想着莫要多事,从那边通过,陡然听到后方传来的声音,不由一惊,抬首看向前方,她此时汗水糊眼,马匹又颠簸,看不真灼,只能隐约见着是三男一女的组合,有心反驳,内心却也知自己杀了朝廷胥吏,已成通缉要犯,咬咬牙,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哥哥……”余呈抬眼看了看吕布,挠了挠头:“咱们怎办?” 吕布头也没回,勒着马朝旁走了几步,让开一条道路:“拦下后面那汉子,杀人要犯又非是我等仇人。” “好勒。” 余呈嘿嘿一笑,同着李助、扈三娘各自往一边让开几步。 正说着,马蹄得得,宿金娘已是近到跟前,单手勒着缰绳缓下了马速,在马上打量着此时方才看清的几人,看他等年岁不一,却都是相貌非凡,不由心中暗自嘀咕。 对面吕布见她目光惊疑不定,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这少女当即明白,低低道了一声:“多谢。” 随后一踢马腹,这匹胭脂马再次狂奔起来。 “你们……” 后方的赵立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只是他也知对方非是公门中人,无需配合自己拦截匪人,只是暗中焦躁一阵,狠狠抽着马臀,想要赶将上去。 绯红军衣迎风鼓荡,奔驰中,看着吕布等人让开的中间道路暗道一声罢了,他等百姓,又能做甚? 劝慰自己一番,控着马准备从中间过去,不妨靠近吕布之时,这眼中端坐在马上的俊朗青年陡然踢动马匹,一快一慢,双马一错,吕布突地伸出手臂一拉—— 赵立心神都在远处那女子身上,一时不查,只感觉腰间猛的一勒,“咳——”的咳了一声,整个人被拽离马鞍。 吕布仗着力大,将人拎过,猛的按在鞍前。 赵立反应也快,在马背上四肢齐动想要摆脱,不妨马上人抬腿狠狠一膝撞在脸侧,登时如同被人用重物捶了一般,脸上一疼,随即晕了过去。 那宿金娘正边跑边回头瞧看,见着吕布动作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勒住缰绳,驻马回头瞧来。 “走。” 吕布勒转缰绳,眼神向下一瞥,心中有些无奈,适才看这人追的起劲完全没看他等几人,起了促狭心思将人捉了过来,此时是杀还是扔这儿却有些犯难。 若是两军对垒也就罢了,这人却是在追击逃犯,此是他的职责,就这么杀了心中有点儿过意不去。 然而就这般放了…… 那动手擒过来不就白费功夫了? 稍微思索一下,索性就带回去,到时留在山上就是,反正手下多少寨兵都是宋军投降而来,也不差这一个。 几人回马而走,那边宿金娘用手抹了下汗水等他等过来,身子摇晃一下,顿时又停住:“多谢各位恩公。” “小娘子没事吧?”扈三娘看着对方已是被血浸湿的衣袖,不由问了一句。 “没事。”宿金娘咬咬牙,又看向马上昏迷的军汉:“这人乃是官军,各位如此做,不怕被官府通缉?” “官军又能如何?”余呈嘀咕一句:“往日看着的官军不也都是那般,一个个都跟软蛋似的,也就投降后才有点儿男人样。” “各位……是何意思?”许是失血过多,宿金娘感觉身上有些冷,然而对方话里的意思却是让她心惊。 “不用怕,我等都是梁山好汉。”扈三娘任由马匹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对面女子的胳膊:“小娘子,你这伤却是不能再拖了。” “梁……梁山……”宿金娘口中呢喃一句,也知对方乃是京东的大贼,当不是来捉她的,顿时心中一安松了口气,只是她能挺到现在全靠那一口气撑着,这一松下来,顿时人往后倒。 “哎哎,小娘子!”扈三娘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抬手试了试鼻息,松口气:“还有气。” “失血过多、紧张至极罢了。” 吕布瞥了一眼,已知这女子为何晕倒,回头看看远处闹哄哄却再无人追来的官军,无声的笑了下:“三娘你带上她,我们先回营再说。” 第350章 甩锅 阳光西移,弱下来的天光依旧明媚,却少了灼热的炙感,下方一块块农田依旧翠绿,只是少了耕种的农人,一簇簇身穿绯红的军士聚集在一起,混乱的声响发出。 “那定是宿家女娘!这里谁不知她桃花女的名号,又最是擅长马上飞叉,对……对、对!她也会枪法,这人的死……全是那宿家所为!我要去稻田务面见诸位相公诉说!”风会一脸狼狈,那胥吏是因他扯动而死,有的是人看见,如今只能拼命往宿家身上泼脏水,只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顿时激动起来:“如今姓宿的在……” 打眼一看,顿时住了口,却是发现适才在此纠缠的一众富商都跑了开去,就是宿大官人也没了影踪:“该死,没了,定是畏罪潜逃!” 那边官军指挥使一个劲儿的抹着额头冷汗,这稻田务夙来行事霸道,如今死了个人在自己带的营中,那还不找机会扒了自己皮去?冷不丁听得风会喊声,顿时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心中忖道有个疑犯就比没有强,当下附合道:“对,定是那什么女桃花做的,当真大胆,竟敢冲击官军,定要禀报太守相公将其缉拿归案。” “桃花女……”风会在旁边纠正一句。 “对对,桃花女。”指挥使点点头,心里顿时有了希望,虽然免不了责罚,好歹不用刺字发配远恶军州了。 风会见他走神,连忙又提点一句:“还有她爹。” “对,还有她爹。”指挥使急忙附和,牵扯的人越多,他的罪就越小,此时巴不得将满城的人当成嫌犯对待,到时再上下打点一番,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就算是安全了。 至于去追宿金娘的赵立…… 早让他故意忘在脑后,这人是个能打会做的,虽是个十将,手下士卒却多有信服他之人,就连几个都头中也对其有好感,是以这指挥使早就看他不顺眼,此时远远见他被带走权当没这回事儿,回不来最…… 等等,或许可以在这事上做个文章? 就说他因私情私放女嫌犯又去投贼,到时也给他一道海捕公文下去,让这厮再也回不来,如此岂不是美? 他俩这一开口一附和,其余几个胥吏顿时也互相看了眼,点点头:“风大官人说的不错,当是宿家做的,我等当禀明相公,将其抄家充公。” 几个主要的达成一致,顿时连声吆喝着回城,几个与赵立交好的将官过来问询,却是被指挥使呵斥退下,只得不甘心的后退下去,表情上多有气愤之色。 不过小半个时辰,这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收敛了尸体,又将伤员带上,垂头丧气的踏上回城的路途。 比及回去,已是哺时左右,那指挥使安排了副手带人回军营,自己则是同着风会连同一众胥吏赶往府衙。 不久,有震怒的声音在府衙与稻田务署衙中响起,持着抄家之令、海捕公文的捕快、衙役在集结。 黄昏之时,有巡检司的都头带着太守之令匆匆领人出城汇合了想要戴罪立功的指挥使,昏暗的天光下,人人面色深沉。 …… 漆黑的夜晚在赶来的路上,西边的天空还残留着最后一抹红云,黑色的乌鸦发出几声嘎嘎怪叫,扇着翅膀飞到树梢上,歪着头看着下方的人类,等待他们今晚将残羹剩饭扔出来,那将是它的口粮。 炊烟袅袅中,不大的营地里燃起数堆篝火,有人在将米粮放入锅中烹煮,顺手又切了些菜蔬和酱肉进去,不多时饭香在营地飘起,众人都带着笑容将盛满的饭碗接了过来,唏哩呼噜的吃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今晚,可能会有行动。 围在中间的大帐中,马麟等人已是陆续归来,此时正站在帐中侃侃而谈:“哥哥,各位兄弟,小弟今日探得此地有不少富户,最出众的乃是那宿家庄与风云庄两处。” 稍微停顿一下又道:“这声名不好之人也有不少,只当先就是那风云庄,他等先前仗着有人在朝中做官,巧取豪夺了不少田地,搞的这一代怨声载道,不少人提起这庄子就怨言不断。” “朝中有人做官?”欧鹏在旁皱了下眉头:“若以这庄子为目标是否有些冒险?” 蒋敬却是摇摇头:“欧鹏哥哥多虑了,我等也不需打起梁山名号,劫了也就劫了,他等还能推算出是谁做的不成?” “风云庄……”李助若有所思的抬了下手摸了下鼻梁,看向马麟问道:“为何是这名字?可有什么讲究?” “倒也没有甚稀奇的。”马麟笑着说了一句:“他这庄子都是姓风与姓云的,两家又经常通婚,是以虽是两姓之庄却和一家人一般,本来另有别名,只是外人叫风云庄叫顺口了,久而久之就成了这般名字。” “姓云?”李助抬头看眼吕布,坐在那边的男人耸耸肩,随即这金剑先生轻笑一声,开口道:“这却是巧,山寨年初左右刚破掉官军围剿,为首就是一姓云的,已被哥哥阵斩。” 微微眯起眼睛:“这姓氏却不是随处可见,马兄弟可曾打探出那风云庄在朝中做官的是谁?” 马麟神色一动:“那倒是巧,这庄子庄主的儿子就是那朝中官员,早前据说被杀死在战阵中,小弟已打探得其名,姓云名天彪。” “果是此人。”李助呵呵一笑,看向吕布道:“哥哥,不若就这庄子吧。” 吕布点点头:“既然有此渊源,自是不易再选他人。马麟,这庄中防御如何?” “没甚防备。”马麟摇头,一摊双手:“许是这庄中的人霸道惯了,没修土墙、望楼,望去就如普通村子。” “那却是简单了。”吕布点点头:“如此,待用过晚膳,即刻出发前去那风云庄。” “是。” 下方几人齐声答应,面有喜色,也就是这个当口,扈三娘迈步走了进来,看着众人点下头,冲着吕布道:“郎君,那女娘醒了,吵着要见恁。” ( “有何事?若是道谢也就免了,不过顺手之事。” “奴和她说了,只她仍是想见郎君。” 吕布点点头,站起身子,对着众人道:“那某先去看看。” 众人应声中,迈步走向帐口,对着扈三娘道:“走吧,去看看那女娘想做甚。对了,那军汉可醒转过来?” 扈三娘转身跟上:“已是醒了,先前在那里闹,幸亏余呈先前将他绑了个结实,这厮力气真大,下边五个兄弟都按不住,不然多少要闹出些乱子,此时乏力了在那休息。” “你倒是机灵。” 吕布回头看了眼后方跟进的少年护卫,余呈憨厚的嘿嘿笑了一声。 旁边扈三娘说着:“奴看马麟兄弟回来了,郎君可有了决断?” “事有凑巧,之前青州那云天彪的老家在此,唤做风云庄,倒是不用别选他处了。” “那却是巧。” 三人走动间,前方两人边走边说着,不多时临近一顶帐篷,浓郁的药香之气瞬时侵入鼻端,耳中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这女娘,冲撞军旅,可是要造反?我劝你还是快些向衙门自首,免得自误。” “造反?你等赃官污吏只知榨取民脂民膏,都快将我家赶尽杀绝了,怎地?是不是姑奶奶应该献上全副家资,再全家服毒死在家里才衬你心意?” “你这女娘……我哪是这般意思,朝廷自有法度……” “朝廷法度就是侵占民田?” “这……” 营帐中一时安静下来,吕布指指里面:“怎地这两人都在?” 扈三娘摇摇头:“营帐不多,只能如此了,反正一个伤一个绑,又有人看着,出不了差错。” 摇摇头,吕布掀开帐帘,低头弯腰走入进去,就见床榻上一美艳女子,正瞪着丹凤眼怒视一旁被五花大绑起来的男子,胸口起伏不定,显是被气的不轻。 吕布转眼瞥了男子一眼,方想移开目光,不由又转过去看了两眼,这人一边侧脸高肿,当是被擒时踢的,只此时两个眼眶也肿了,鼻子下挂着两条蜿蜒血条,嘴角也破了,稍微想了下随即明白,恐是方才挣扎时被下面喽啰打的。 现下正一脸难受说不出话,显然这女娘说的让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带着金冠的身影也没再去关注,转眼看向吊着胳膊的女子:“三娘说,你找某,可有何事?” 宿金娘强压下被赵立挑起的怒火,转首看向吕布,腿脚一动下了这简易床榻,不由一阵头晕目眩,踉跄两步。 “有甚事,坐床上说就是。”扈三娘到底心软,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轻声劝了一句。 这桃花女摇摇头,倔强的跪下道:“小女子宿金娘,多谢梁山各位好汉搭救。” 那边被捆的结实的赵立吃惊抬眼看向进来的几人。 宿金娘继续道:“金娘有个不情之请。”顿了下道:“还望各位好汉借金娘一杆枪,几把投矛,好让金娘先去杀几个仇人,之后愿身入梁山,此身甘供驱策。” 吕布平静的看着对面一眼:“此事倒是容易,只你如今气血有亏、体力不足,又无人手,纵使你有妇好之勇、平阳之略,也难有所建树。” 宿金娘咬牙切齿道:“即使如此,小女子也要杀入那风云庄,让姓风的知道,我宿家不是吃素的。”抬头看向吕布:“此身武艺,即使受伤,杀死十来人还是有把握的。” “风云庄?”扈三娘惊奇的瞪大眼,看向吕布:“郎君,却是和我等选的一家,不若带着她同去。” “甚么意思?”宿金娘跪在地上抬头向后看向一丈青。 吕布感慨一声:“或是某种缘分吧。”冲着跪地的女子道:“你且起来,某等一会儿要打破那风云庄,你可同着我等同去,只是一点,若是不小心死了,可莫要怨我等。” 宿金娘大喜叩首:“多谢哥哥。”接着一用力起身,有些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晕红:“哥哥放心,就算身上带伤,小女子也不是这般容易就死之人。” 吕布笑下没说话,一旁赵立却猛不丁出声道:“你等现今如此猖獗,将来怕是要不得好死。” 虎目转移过去,吕布饶有兴致的打量一番这鼻青脸肿的汉子,摇摇头:“某若是你,现下当是会担心下自己。” 赵立挂着鼻血的脸上透出倔强:“了不起你等取了我性命去,还能怎地?” “某要你性命做甚?”吕布面色古怪的看了眼对方:“想要你命的,恐是你那上官,不然为何你独自追来却无援军在后,被擒时某也未见你方有人追来。” “你放屁!”赵立双眼通红的看着对面的身影:“你等贼子只会做此等挑拨离间之事,我断然不……” “罢了。”吕布一伸手做个阻止的动作,淡然看着赵立道:“某只是说个事实,信与不信却是在你,与某无关。” 说罢,转身就走,身后余呈赶忙跟上,扈三娘想要搀扶下那桃花女,却被宿金娘礼貌拒绝,只是出帐前,这宿家二娘子回头看着赵立道:“看在都是徐州人的份儿上我也说句,适才哥哥所言皆是真的,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喘口气,一低头,也是出了帐篷,只留下赵立在帐中面色阴晴不定,几个看守他的喽啰可怜的望着他。 不多时,月亮散发出清冷光辉的一刻,集结起来的黄门山喽啰跟着一众头领蜂拥而出,黑夜中燃起火把,在马麟等探子的带领下,直扑风云庄而去。 …… 夜色深邃下来,远方的村庄在月光下如同睡着一般,只一片漆黑的轮廓,打着火把的队伍正在快速行进,靴子踏在土路上发出声响,某一刻,前方有人大喊一声:“停!” 火光摇曳下,拄着长枪的巡检司都头回看一眼身旁小番子:“宿家庄就在此地?” “错不了。”小番子笑嘻嘻的道:“这地儿俺熟,别说天黑打着火把,就是闭着眼俺也能找来。” “嗯。”都头点点头,冲着一旁道:“散开,堵住各个出口,相公有令,将宿家一干人等都抓回去。” “是。” 下一刻,脚步声轰然作响,汇聚一起的火把分散开,化为三条火龙蜿蜒而行,黑暗在照耀中开始退却。 第351章 破庄 汪汪汪—— 庄子里,急促的脚步声惊醒看门的土狗,纷纷吠出声来,惊的屋中熟睡的夫妇翻身坐起。 “当家的,是不是进贼了?” “俺去看看!” “别……哎,小心点儿。” “嘘——别吵吵。” 说话声中,男人抄起墙边的锄头轻轻打开门走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是举着火把的巡检司捕快,但见人转头看来:“官府办案,不相干的滚回去!” “哎,是。” 男人脑袋一缩,连忙退回屋里,放下锄头对着自家婆娘道了一句:“是来的官差,不知是来做甚。” “那快些睡……等等,当家的先堵上门,免得闯进来抢咱东西。” “说的有理。” 不提这对公婆在家中搬柜子堵门,外面巡检司的动静已是闹大,满村的狗似乎都已被惊醒,正在家中帮宿大官人擦着药酒的妇人脸色一变:“官人,怎地外边这般吵?” “……遭了,要坏事!”宿大户猛的撑起身子,脸色难看:“如此吵闹定是有人进村,今天回来我就心绪不宁,该不会是稻田务那帮贪官找来了吧?” 说话间,宿大官人下了地,找来衣服披上,妇人担忧目光中,伸手将门打开,正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站在外面。 “爹……”x2 “你们……” 父子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开口,又都住了嘴,宿大官人看看两个儿子,皆是穿着一身劲装,一个拿着杆长枪,一人手持溜金方天画戟,院中两个小厮正手持单刀牵着马等在那里,心里格登一下:“你二人怎地如此打扮,外面可是有事?” “爹,外面来了官府的差人,看火把数量人数不少,看他等行进方向,当是咱家。”做哥哥的宿良深吸口气,沉声道:“若是要走恐是有些难。” “难个甚!”满脸痘疹的弟弟叫了一声,方天画戟一杵地面:“大哥你护着爹娘,我来开路,管他有多少人,让他等一遭都死在这方天画戟下。” “屁话!”宿大官人瞪了三子一眼:“你一人如何杀的了这般多的官差,你兄长在和我说话,你先闭嘴!” 宿义将头一缩,嘴里嘀咕一句:“倘使二姐在此,定能和我一起杀出去。” 宿大户正心忧自家姑娘还未回家,闻听登时动了肝火,举手欲打,宿良赶忙拦住了:“爹,先别忙着教训三郎了,外面官差快过来了。” 宿大官人这才恨恨放手:“家里不能呆了,白日得罪了稻田务的贪官,这些人多半就是他们叫来的……” 嘭—— 话说一半,一声踹门声在夜空传开,有人高声大喊:“姓宿的开门,你的事发了,此时出来尚可保你一家老少,若是晚了,可别怪本官动粗。” “糟!来了。”宿大官人跌足,此时也顾不得细想如何撤离是好,连忙道:“快,护着你母亲从后面走。” 宿家哥俩相互看看,点点头,宿义赶忙翻身上马,做哥哥的却是同着父亲连忙进屋请了母亲出来。 “三郎,你打头阵,务必撞开一条路。” 宿良大喊一声,接着上了另一匹马,对着自家爹娘道:“孩儿已在后院备下马车,恁二老坐里面,我在旁护着,咱们先走。” “只得如此了。” 宿大官人此时也是慌了神,只得依了儿子的话,那边年幼的三子兴奋的叫了一声,促马朝着后院而行,后面三人偕同小厮连忙跟上。 咣咣咣—— “开门!开门!” 后院处,同样有官差在拍打着大门喊话,两扇木制的门扉随着手打脚踹,不住颤抖着,宿大官人夫妇惊慌的互相看看,连忙钻进马车,吃着兵刃的小厮一跃跳上车辕,视线看向 那宿义等父母上了马车,视线看向前面:“开门!” 正用背部顶着门的两个庄客看看宿良,宿家长子点头中,这两人连忙将门闩抽出跑到一旁。 大门咣的一声被人用脚踹开,一众举着火把,在外拍打多时的官差欣喜的看着敞开的大门,正要迈步冲进来,宿义大喊一声:“驾!” 马蹄踏下,官差惊恐的看着视线里高坐马上的年轻人,此时双方已近,那马冲出猛蹿几步到了官差身前,宿义双手挥动方天画戟,斜劈而下。 “死——” 戟锋在火光下闪过,光华闪动,数道血泉喷起,死尸倒地。 一踢马腹,战马前冲入人群,少年高声怒吼:“挡我者死!” …… “挡我者死!” 同一片天空下,前冲的女子在喊着同样的话,未受伤的手臂扔出一杆投矛,噗的从人身前贯入,锋利的矛尖透出后背,一捧鲜血溅射到地上将人钉死当场,自己却是眼前一黑,腿脚一软,站立不稳,踉跄着朝前就倒。 “小心!” 扈三娘一把拉住这桃花女,瞅眼对方煞白的脸色:“你伤的重,又失血不少,还是莫要逞强了。” 宿金娘此时也是气喘吁吁,勉力投出一矛后却是有些气短,适才更是差点儿栽倒,闻听扈三娘的话,心中也知对方说的在理,只得不甘心的点点头。 身旁,一队队的喽啰呼喊着跟着欧鹏、陶宗旺等人前冲,宁静的夜色被打破,杀戮的声音、凄惨嘶鸣在夜晚回荡,燃烧着的火把扔到房屋上,噼啪燃烧声中,火点慢慢蔓延开来,很快浓烟随着晚风卷起腾上天空。 “谁人放火!”陶宗旺顿时大怒,沙哑的嗓子在夜晚爆开:“让俺抓住,看不把你绑起来抽死!” 马麟在前方听到九尾龟声音转头后看,登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当并力上前,庄子还未打破烧什么房屋,你等莫不是蠢?” “是刘老三干的。”战场上的声音一滞,然后黑暗中有声音响起。 “入娘的刘老三,等事后看俺不扒了你的皮。” ( 吼叫声中,几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缩了下脑袋,也就是这时,马麟听着前方有响动,转眼看去,却见不远处那富贵人家的大门敞开,一人舞刀打马飞驰而出:“何方贼人敢来我风云庄找晦气,敢是不知死字如何写不成!”看见最前方手持双刀的马麟:“好贼子!风会在此——” 狠踢一下胯下马,这马吃痛猛的朝前冲去,黑夜中,马匹上的人举起大刀,金属的刀锋映衬着远处的火光发出光泽:“看刀!” 马麟也不惧怕,打马上前双刀并举,哐的一声硬接风会一刀,只觉大力袭来,手中双刀有些握持不住,虎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叫了一声:“好大力气。” 错马闪开这势若疯虎的人,又一低头躲过风会横扫过来的刀锋,心知自己非是敌手,连忙大喊:“点子扎手!大哥、四弟快来!” 风会却是脸上挂不住,他今晚回庄中找云威说起白日之事,不想有人来报庄子遭匪徒入侵,他自持武艺在十里八乡也是出挑之人,同云老太公夸下海口要杀退贼人,不想此时战这个不知何方来的匪人不下,登时恼羞成怒,手中刀舞的风车也似,只一心要将马麟砍死当场。 这铁笛仙也是机灵之人,在躲过刀锋后也不再去同马上人硬拼,一拉缰绳从旁划过一道弧线,险险脱离风会刀锋范围,打马就朝后方跑去,身后风会怒吼连连,一路砍死数名喽啰,只是紧追不舍。 后方听到喊叫的欧鹏、陶宗旺两人赶忙打马上前,见着风会连忙一枪刺了过去,陶宗旺跟上铁锹挥起打去,“啊啊啊——”的吼叫声中,风会让过欧鹏铁抢,一刀将铁锹砍断,还待追上一刀砍死陶宗旺,被勒转回马的铁笛仙挥刀逼住,陶宗旺失了兵器也不犹豫,赶忙调转马头就跑。 “无胆贼子!” 风会见人跑走,顿时气的怒吼出声,只是欧鹏、马麟两人拼了命的砍、刺过去,一时间只能先顾着这边,战马迈步四冲,手中大刀挥动砍中一名喽啰脖颈,钢刀过颈,人头飞起,随后回转战马一刀砍的欧鹏咬牙不已,只能同着马麟与这人周旋。 …… “姓风的!”宿金娘在后看的银牙紧咬,吊在胸前的胳膊用力中顿时一疼,连忙放松下来,闭眼歇了两息,低头抽出一杆投矛:“我去宰了他。” “妹子先别急。”扈三娘叫了一声,回头看看后方高大的身影,转头道:“奴同你一起去,待会看我用绳索套他,你取他性命。” “多谢扈家姐姐!”桃花女感激道了声谢,她此时也知自己乃是在逞强,然而不杀了风会只觉的心中郁气难消,扈三娘愿助她,自是欣喜万分:“小妹一手投掷之术不差,尚请姐姐注意,莫要被反拉下马,出手前,我自会叫喊一声。” 二女商议已定,当下扈三娘抽出日月龙凤双刀,护着宿金娘猛冲上前,那边风会带出的云、风两家庄客正同黄门山喽啰打的难解难分,不妨这一丈青骑马冲来,手持双刀左右劈砍,锋利的刀锋砍过一庄客的脖子,断掉的脖颈歪向一边,血泉喷涌,脑袋只剩一块皮肉连着身体,倒下时,被后方的胭脂马踏在连接处,断为两截。 前方,一道道长枪、战刀相互挥砍、戳刺,扈三娘控马划过一个半圆抄向风会身后,右手将刀插回鞘中,取出红棉套索。 那边马上的壮年汉子正同黄门山双杰打的热闹,一把刀将两人笼罩在内,时不时还能砍死两个想要上前助阵的喽啰,此时一刀斜砍向欧鹏,被他用铁枪架住,不由冷笑:“你等贼人就这般能耐,今日别想囫囵着走出……嗯?” 一句话没说完,一道黑影自空而降套在脖上,风会还未反应过来就听马蹄声过,一声娇咤在耳边响起,顿时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哎——”一声被从马背拉下。 巨大的拉扯力中,风会不由放开手中大刀,一把抓住勒的死死的套索,想先让呼吸稍微松快一些,不妨后方一道女声传来:“姓风的,去死!” 被拖行的人影视线颠簸,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拖拽的力道一松,滑行速度减弱,随即胸口一痛、一沉,惯性之下,胸口有撕扯的疼痛不由“啊!”的惨叫出声,凝神看去,却是一杆短矛插在胸口。 勉力抬头看去,一匹胭脂马正从后方跑来,耳中似是只剩马蹄踏地的声音,有些模糊的视野中,伏在马鞍上的女子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 “宿……嗬嗬……”勉力说出一个字,一口逆血冲出口,随后男子的脑袋磕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双眼中,似乎还映着女子的身影。 “风会已死!杀!” 马麟见着二女合力将人杀死不由大喜,顾不得其他,当下高喊出声,风云庄的庄客大惊之下不由去寻那熟悉的身影,然而哪里又找的见,不由心中发慌,对面黄门山喽啰趁机猛的砍杀过去,刀锋入肉、惨叫的声音连成一片,有人想要转身逃跑,却被后方厮杀的敌人趁机剁翻在地,随后一刀插入胸膛,惨嚎一声咽气死去。 “哥哥,看来黄门山的弟兄们当是胜了。”村庄口,一直注视着远处的李助眯着眼笑了起来。 “已有心攻无备还打成这般……”吕布摇摇头,迈步朝前走着:“回去通通扔新兵营去。” “哥哥却是太过严格了。”李助哈哈一笑:“这黄门山的兄弟又未经营多年,算是绿林新锐,此时能打成这般,助以为,已经算是尽力了。” 吕布脚步停了一瞬,又继续朝前走去:“就是趁着他等都是新人,才该扔去新兵营,到时某再观其成效,以做分配。” 停了一下道:“不过也该嘉奖,遇着强敌未曾逃跑,倒也算是难得了。” 远处,当先的欧鹏、马麟冲入府中,有惨叫声在扩大。 …… 更远的地方,宿家父子杀入官差阵中,宿义一马当先杀出一条血路,四周全是拥挤追来的人影,铁锈的气味儿在鼻中弥漫,越发让人不适,回首看去,原本自家的位置已是灯火通明,显是被官差抢占了。 第352章 进献 “站住!” “别跑!” “姓宿的,你跑不了!” 后方全是追逐奔跑的身影,有人骑上带来的快马,不住开口叫喊的声音让人心头发颤,鎏金方天画戟机械的劈砍着人体,尚是少年的身影强忍着初次杀人的不适感,不时回头看顾一下骑马的兄长与坐在车中的父母,见着三人无恙,不由松口气。 下一刻,宿义只觉得身前一清,却是杀透围着后面道路的官差,不由心中欢呼一声,回首看向身后,周围隐隐的火光下,兄长宿良身上隐有湿痕,半片衣衫搭拉下来,想是被人趁机给了一刀,索性力道不重,当是无虞。 至于爹娘的马车则是半点伤痕也无。 “大哥,爹、娘,你们先走!” 宿义将方天画戟朝得胜勾上一挂,猛的调转马头,箭袋中的弓已是到了手上。 “三郎多加小心!莫要缠斗!”宿良知自己武艺不及兄弟,也不敢说大话留下陪他,嘱咐一句,护着父母的马车赶忙朝前继续奔去。 “晓得!” 错马而过的宿义答应一声,伸手抽箭,接连三箭射出,后方追来的三名骑马官差顿时惨叫一声,捂着中箭处跌落下马。 “死——” 宿义见状,将弓往身上一挂,伸手摘下方天画戟,催马过去,挥动戟杆,噗的斜劈中一人肩胛连断两根肋骨,哗啦一下拔出,血浆顿时连同内脏碎片喷涌出来,淋湿他半个身子,随后一戟横扫,又是将两人打下马去。 混乱的场面里,冲来的骑马官差已是过半被扫打下马,有离得近的身影不管不顾冲过来,手中刀、枪戳向少年胯下马匹,方天画戟连消带打,一阵砰乓作响声中,马匹身上多了数道划痕。 有长枪斜刺向上,贴着他小腿过去,裤腿破裂带出一条血痕,皮肉朝外翻卷起来。 “啊!入娘的!” 宿义疼的大吼,方天画戟舞动,用尽全身力气下劈过去,那官差的脑袋受到重击,视线里,天灵盖下塌变形,两颗眼珠朝外爆出,鼻孔中喷出两道血泉,整个人面朝下咣的砸倒在地。 “滚!” 宿义受伤心气儿稍弱,连忙一戟挡开一把劈来的刀锋,顺势一戟刺死对方,脚下用力,那马儿和他磨练多年,自是知他心意,顿时转向朝着一边跑去。 后方离得稍远的官差见他马上功夫了得,不由一个个惊疑不定,迈出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宿义顿时觉得压力轻了不少,不敢迟疑,连忙一拉缰绳,那马转身就跑。 这少年还怕有人跟来,连忙偷偷挂好方天画戟,擎弓在手,偷眼回观,果然有两骑追来,猛的回身只一箭,劈面朝一人射来,那人不防,顿时脸面中箭,翻身就倒,一只脚却是挂在马镫里,整个人拖拽在地上随着马跑远了。 另一官差不由大惊,连忙拽住缰绳想要停下,前方宿义又是翻身一箭,噗的射中肩膀,这人“啊!”的一声捂着肩掉落马下,也是命好,这马此时速度已是稍减,摔的七荤八素却还有命在。 宿义见没人追,连忙用弓抽了两下马臀,那马嘶鸣一声速度快了些许,不多时,前方已是隐约可见兄长与父母的马车。 晚风凉爽,黑夜中树枝被吹的沙沙作响,时不时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担忧半天的宿氏妇人将头伸出车帘后看,见着自家小儿子身影的一刻方才放下心,双手合十,不停念叨:“三郎平安,三郎平安!感谢三清道祖保佑,感谢上天保佑,感谢菩萨保佑。” “行了,你这般祈福,小心满天神佛惩戒你这假信徒。”宿大官人一脸无奈的冲着自家夫人言道。 他也是倒霉,白日间受了挫折,又被人摁在地上暴打一顿,此时晚间又不得休息,需连夜跑路,更让他挂心的却是家中儿女此时并未全在身边,自是胡思乱想,烦躁不堪。 “大郎,找个地方停一下,歇息一下,也好等下三郎。” “知道了,爹。” 说话声中,宿良带着马车又是往前赶了十余里方才停下,后方宿义一直跟着,见着马车停下,赶忙催马过去,到了近前一拉马缰停住,下马说道:“爹、娘、兄长,你们没事吧?” “三郎……”宿大官人嘴里叫了一声,上下打量一番儿子,破天荒的夸奖道:“做的好,往日没白给你请教师教你武艺。” 宿良在一旁冲着兄弟挤眉弄眼,这小儿子“嘿嘿~”一笑,有些受宠若惊,近段时日父亲少有夸赞自己,此时骤然听闻多少有些扭捏。 “我儿可有受伤?”宿氏担忧的问了一句,目光瞥向儿子的小腿处,那被人开了的口子已是被他粗略的包扎起来。 宿义见状自是知道母亲看到伤处,直接一拍大腿:“一些皮外伤罢了,不打紧。”又看向宿良:“兄长伤势如何了?” “亦是皮外伤,不打紧。”宿良说了一句,同着弟弟笑了起来,父母不满的目光中,连忙说道:“爹,接下来该如何做?” “且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宿大官人心疼的看了眼家的方向:“然后打探二姐儿究竟去了何处,这到现在还未有消息,当真让人担忧。” “爹放心,二姐比我厉害多了,定然不会有甚茬子。” 宿义安慰父亲一句,那边宿良也是开口:“就是爹,放心好了,吉人自有天相,二姐不会有事的。” 宿大户与宿氏互相看看,摇摇头:“不成,定要找到,不然有个甚闪失,我这把老骨头就活不下去了。” 兄弟俩互相看一眼,有些无奈:“那爹准备如何去找?” 一句话却是让这宿大官人犯了愁,思前想后一番,一咬牙道:“去风云庄。”看了不明所以的两兄弟一眼:“二娘乃是刺杀那风会后没的,说不准他能知道点儿消息。” “要是不知道呢?”宿义拿手指搓了搓脸上血渍,凝固的血渣扑簌簌的往下掉落:“或者二姐没去呢?” ( 啪—— 宿大官人抬手打了下适才称赞的三子:“就不能讲些吉利的。” 宿义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吸着冷气,宿良无奈安抚自家父亲道:“爹,别急,我等先去探一探。”稍微一停又道:“只是如今风云庄恐也是虎狼之穴,按恁老说的,今天白日间他等就勾搭在一起了,不定此时也有动作。” 宿大官人面有忧色,缓缓点头。 …… “动作麻利些!” 点燃的篝火映照着无数的人影跑动,风呜咽的跑过庭院,欧鹏拄着铁抢看着手下的喽啰在搬运财物,进进出出的人脸上满是喜色,踩过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沾血的脚印,时不时的有爆喝的声音在夜空响起。 “该死的,把那锅放下,多去找财货!” “你扛个一人高的瓷瓶做甚,快扔了!” “蠢货,别抱着堆衣服出来,去找值钱的。” 吕布带着余呈、李助正往里走,听到有人在那喝骂,不由转头看去,见是张横正指着一众喽啰在那吆喝,不由摇摇头,黄门山这群人也是穷疯了,此时打破庄子看见什么都想拿,也不考虑是不是实用。 行进途中,眼见着一路死尸延伸开去,有喽啰正拖着移到墙角丢在一边,省得占道挡着人搬运物品,也有的一边往口里塞着从厨房找到的鸡腿,也不管是否凉透了,就那般用口叼着,闲下来时撕咬两口解馋。 他三人行进速度不慢,左右看顾间就到了正堂大厅,此时这里也是灯火通明,扈三娘同宿金娘两人正站在屋中,吕布进来时,二人正一脸怒色,胸膛起伏不定的看着趴在脚下的老者。 “这是怎地了?” 吕布有些古怪的瞧了眼趴着的老人,见他头发花白,露在外面的皮肤皱皱巴巴有些黝黑,手背上还带着几个老人斑,不想竟能将二女气成这般模样,倒也是意想不到。 扈三娘粉脸带煞:“郎君来的正好,这老猪狗是那云天彪的父亲,奴本想着将他擒了去见恁,不想这人口出不逊,着实可恶。” “呵……” 许是听见扈三娘说话,地上老者笑了一声,用力撑起身子,喘息着道:“老夫哪里说错了,你两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贼贱人,有什么招数尽数使出来,呼呼……爷爷但凡叫一声,定会立时掏银子给你,哈哈哈!” 抬头看向走来的吕布,露出的老人的脸上高肿一片,显是被人打的:“还有你!也是个挨千刀的龟公,拉着两个卖……啊!” 余呈听得大怒,如何肯让他继续说下去,上前一脚踹在这老头儿下巴上,噌一声拔出护身剑:“老东西,你找死!” 举剑就要刺下,李助赶忙伸手,啪一下抓住他手腕,少年怒目看去:“姓李的,你待做甚?” 上方两个女子怒目看来时,这金剑先生也不气,一模胡子道:“先莫要焦躁,这般杀了,岂不是便宜他……” 看余呈一愣,伸手将他手臂按回去,李助冲着吕布拱手道:“哥哥,这老儿话语恶毒,当是在求速死。”笑眯眯的眼睛斜看地上正疼的捂嘴说不出话的老人:“不若交给小弟,让人把他绑起来,每有兄弟找到一批财物,就在其身上划一道,如此也算有个计数的。” “那就交给军师了。”挥挥手,厌恶的看眼地上的云威:“莫要让某看见他。” “好说。”李助笑呵呵的朝外招手:“进来两个喘气儿的。” 立时两个喽啰奔入进来,这才冲着地上一扬下巴:“带上,跟我走。” 两人对看一眼,依言而行,连忙一人一边将人架起,老头儿呜呜咽咽中跟着李助出了大厅。 余呈此时才将剑还鞘,咽口唾沫看着那边的背影:“军师这般狠啊……” “对着自己人好就是,管其余人如何?”吕布瞥他一眼,伸手一拍余呈肩膀:“稍后同军师说两句好话。” 这少年赶忙点点头应了下来。 吕布这才看向扈三娘,看这一丈青兀自有些气愤的样子,摇头笑了下:“下次再有这等人,直接杀了便是,省得给自己添一肚子气。” 扈三娘撇撇嘴:“奴不是觉得,这人许是对郎君还有用处……” “一处庄子而已,莫说没用处,就算有用,杀了也就杀了。” 说话间,吕布走上前坐下,扈三娘扯了下旁边桃花女的衣服,这女娘登时醒悟一下上前下拜道:“多谢哥哥替小女子报仇,今后愿随哥哥闯荡天下,以报此恩。” “此也是机缘巧合,某本就有意打这里罢了,且先起来。” 吕布看眼宿金娘扯出一个笑容,但凡长的好看之人大抵都有些优势,此时这桃花女下拜,一副英气之姿,又带着一番柔弱之态,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宿金娘施施然站起,丹凤眼看了看吕布,见他正望着自己,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颅,微微吸口气,强自镇定一下,抱拳道:“哥哥,小妹家在这徐州多有名声,也算富足,不若请哥哥暂移大驾,去小妹家中,我愿说服父亲进献一批粮草、银钱以助山寨,还望哥哥应允。” “哦?此言当真?” 吕布眼神一亮,他此时不能说势力广大,但养那一山之人最是耗钱粮,此时又走的与前不同的路子,当真是恨不得一个铜子儿劈成两半花,多少钱都有不够用的感觉,闻听宿金娘愿进献钱粮也不客套,甚是高兴。 “此乃小妹心中所想,自是真的。”宿金娘抬起娇颜,如花似玉的脸上带着认真的神色,显是所言非虚。 “既然如此……”吕布伸手敲着扶手:“此地战事已完,只要留下多半人在此即可。”转眼看向扈三娘:“余呈,你让欧鹏、张横带人前来,今晚就去金娘家中,以免拖到明日官府有察觉事情有变。” “哥哥放心,这就去。” 余呈点点头,当下迈开步子,小跑着去找前面的欧鹏两人。 也没过多长时间,这少年护卫又跑了回来,神色怪异的看眼宿金娘道:“哥哥,下面兄弟发现几个探子,说是宿家的人……” 一旁正心不在焉想些什么的宿金娘猛的抬头:“你说甚?” 第353章 夜 较早之时。 去往风云庄的路上。 宿大官人夫妇连同二子在外商议既定,随即趁黑赶路,沿途之中,父子三人面色肃穆,宿氏夫人一脸哀愁。 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老两口知道,小哥俩儿的也清楚,说她脾气火爆都是客气的,那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倔驴,白日就算受了箭伤,做父母兄弟的也不觉得她会躲起来将养,八成会带着伤处继续在仇家门外等候机会。 “一会儿见到二姐怎生说……”宿义骑着马转头看向兄长:“还有,万一咱们找不到她怎办?她会不会……” 旁边,并马而行的宿良也是一脸愁容,抓抓头皮发出沙沙的响声,任由马匹驮着朝前跑去,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心中却是一阵阵焦躁,某一刻,恨恨捶了下大腿,望着自家兄弟道:“先莫说这些,到了地头再说。” 宿义顿时默然。 远远的,黑夜中有怪异的声响传来,分不清到底是树枝随风飘荡,还是有动物在夜中活动,偶尔响起的夜宵声响让车中富贵惯了的宿家二老一阵心惊。 如此跑了不知多久,远远望见前方有数处橘黄色光亮在夜中闪耀,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轻声唤道:“爹,有情况。” “嗯?”宿大户猛的伸出脑袋,将驾车的庄客挤到一边,凝神看去,顿时神色怪异:“那边可是风云庄?” “是啊,爹,就是风云庄所在。” “该不会是二姐放的火吧?” 兄弟俩一人一句说着,宿大官人微眯着肿胀的眼睛,半响摇摇头:“不对、不对,绝不可能是金娘的手笔,她才一人,断然点不燃如此大火。” 用手拍了下车辕道:“你爹我年轻时也经历过火灾,也是在夜晚,这等光亮绝非一处着火,他等又不是在缺水的城内短时间内难以控制火势,风云庄定是出事了。” “我去看看。” 宿义神色兴奋,一提马缰就要上前,后边宿良连忙喊住他:“三郎等一下。” 马匹跑了两步,又被拉住,宿义不解的回头看向兄长。 “你在这边护持着爹娘,我去看看。”宿良将长枪拿起,催马走动两步:“你武艺比我强不少,在此好生看护,莫要让爹娘有个闪失。” “哦!”宿义闻言点点头:“那兄长多加小心。” 宿良点点头,又回头看下宿大户:“爹……” “放心前去,我和你娘在此等着。”宿大官人想了下,也怕三子性子跳脱,去了有危险,只是也心忧长子,开口道:“莫要逞能,有问题快跑。” “孩儿晓得。”宿良重重一点头,随后一抖缰绳,腿磕马腹:“驾——” 马蹄在黑夜的道路上踏过,视线中,那处庄子的轮廓越发清晰,宿良连忙将马缓下速度,左右看了下,将马栓到一颗树上,弓着腰往那边潜过去,一路上不停张望,饶是他自诩心态沉稳,此时鼻端闻着血腥气味儿,眼见着数处房屋烧的火光冲天,也是不由心惊胆颤。 他也是胆子大,见外围的人没注意,一矮身蹿入阴影,打量一番,朝一旁跑去,仗着此时乃是季夏时节,草木长的茂盛,猛的钻入一处矮木丛后面,伸手轻轻扒开一条缝隙朝外观瞧。 但见一队队手持兵刃的汉子押着垂头丧气的人走过,有妇孺的哭声远远传来,听起来让人心碎。不时有人扛着麻袋、抬着木箱走过,显然是搜刮来的战利品。 “快些,别偷懒,往日总说要下山打劫,今日随了你等的愿,又偷懒,入娘的,当真以为老子不敢动手揍你们。” 笑骂声中,一个脸型方正的青年扛着铁枪走过来,看着有人蹲在一边上去踢一脚,被踢的人也不恼,嘿嘿一笑,赶忙扛着东西快步离去。 暗处的宿家长子眼神一亮,暗忖风云庄被贼人攻破了? 正想着,就听一阵沉重脚步声传过来,宿良偷眼向那边张望,却是一魁梧的身影跑了过来,口中喊着:“欧鹏兄弟,原来你在这里,哥哥找你呢。” “是余呈兄弟。”宿良眼见着那扛着铁枪的人转头挥了下手,开口问:“未知哥哥找我有何事?” 宿良看的分明,火光照耀下那魁梧的身形却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耳听着那边轻松的声调传来:“那个宿金娘主动入伙了,说是要向哥哥进献一批粮草,希望咱们带人去宿家庄一趟,哥哥让你和张横一起带人过去。” “哦?”欧鹏笑了下:“恁地好,俺这就叫人……” 二姐? 宿良眼睛登时睁大,忍不住向前一步。 咔嚓—— 几根枯枝不堪重压,瞬间被踩断。 那边交谈的二人猛的转过头来:“什么人?!出来!” 宿良瞬间惊得一身汗,然而想想适才听到的内容,暗自咬咬牙,心中自有一份侥幸存在,只是顾虑对方乃是匪人,不知是否说的是真的,只是再一思忖,他等当是不知自己在此才是。 他这边想的脑门儿出了层油汗,那边两人对视一眼,一人握住铁枪,一人抽出长剑:“再不出来,莫怪我等不客气。” 入娘的,赌一把! 哗啦声响中,宿良猛的站了起来,迈步从矮树丛后面走出来:“听二位所说,宿金娘入伙了?我是她兄长。” 那边的两人愣了一下,纷纷打量面前青年一眼,火把照耀下,这人身上衣服多处破损还带着血渍,显是经过一场恶战,脸上脏兮兮的,额前的头发湿渌渌的贴着脑门,几许矮木丛的枝叶随着站起插在头发中,看起来也是狼狈。 “你说是宿金娘的兄长?”余呈眉毛一挑,两只眼不停上下打量着他。 宿良无奈:“我在家中行大,她乃是我二姐,下面还有一三哥儿。” “余呈兄弟,你说这人会不会是……”欧鹏握着枪,朝一旁挪动两步:“奸细?” 余呈摇摇头,也是一脸的为难,想了下道:“找两个人看着他,是不是的随我去见见正主儿就知道了。” ( 宿良也没意见,当下欧鹏唤来两个喽啰,先将宿良的防身长剑给拿了,然后两人一人一边在后面挺着朴刀压着这宿家长子跟着余呈去了云家大院。 这护卫头子让几人先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不多时就听里面熟悉的声音说了句“你说甚?”,随后自家那脾气火爆的妹子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大哥,真是恁?” 欣喜的声音中,人已是到了近前,宿良打量一番自己妹妹,见她一条手臂吊着,身上混杂着铁锈的腥味儿与汗味儿,知她受了不少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辛苦二姐了。” “没甚辛苦的。”宿金娘丹凤眼笑的弯起,口中连珠炮一般的道:“我已将风会那厮宰了,哥哥又打下这风云庄将姓云的也杀了,此时窥探我家地的人都已死了,爹应该可以松口气了,只是恕小妹不孝,今后不能像往常一般承欢膝下了。” 伤感一下,看了看狼狈的兄长,疑惑道:“大哥怎地来了这边?又缘何变成这般样子?可是同下边的人起了冲突?” 宿良苦笑,适才开始就想插话一直开不了口,此时方道:“家里也是发生不少事情。” 当下就将晚上的事说了一遍,末了感叹一句:“要不是今日运气好,三哥儿又勇猛杀出条血路,恐是你就要去牢中找我们了。” 宿金娘顿时大怒:“怎地官府如此黑暗,竟是不由分说就要抄家。” 一把抓住宿良袖子:“大哥且和我来,哥哥在屋内,与他说一下,小妹原还想要进献一批粮草、银钱给山寨,今时怕是有所差错了。” 宿良连忙说了句:“先等下,爹与娘还有三哥儿都在等着。” “那快些将他们接来。”宿金娘顿了下道:“不管如何先见下哥哥,今后恐要托庇于人家了。” 宿良心中有些不快,他暗忖,虽说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然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就是要落草,凭着我宿家原先的样子,也不能随便找个山寨进去,总要是个大寨才行。 连忙一使劲儿拉住自家妹妹道:“先等等,二姐总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端的是何处的哥哥?” 桃花女一怔:“我适才没说吗?” 宿良摇摇头:“没啊。” “哦,是梁山的吕布哥哥。”宿金娘有些欣喜的道:“我听三娘姐姐说,他等去江州行事,回转途中有黄门山一众好汉相投,此时正要北上回山,因粮草有缺才来风云庄借粮。” 宿良瞳孔一缩,心脏狠狠跳动几下,继而快步越过自家妹子,口中道:“那不能失了礼数。”回头看了还站那里的桃花女:“愣着做甚,还不给为兄引荐?” 宿金娘白了自家兄长一眼:“我适才就要进去,你非拦着。” 随即兄妹二人走进大厅,宿良打量一眼,当先就看到上首处坐着一身材雄壮至极就,容貌俊朗的年轻汉子,又见带自己前来的魁梧少年立在对方侧后方,顿时知道此是正主儿,连忙上前拜倒:“落难之人宿良,见过吕布哥哥,能在此得见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情愿投入山寨为哥哥出生入死、牵马坠蹬。”顿了一下又道:“还要多谢哥哥收留我家二姐,她性子暴躁,不懂事理、娇蛮成性,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哥哥海涵。” 宿金娘本是笑着听他讲话,听了后半句顿时掉下脸,狠狠瞪了自家兄长一眼,只是此时宿良后脑勺冲着她,并未瞧见。 吕布看着身前的人一笑:“宿家兄弟请起,金娘妹子甚是直爽,某很是喜欢,何来得罪之说。” 他这话本也没别的意思,倒是宿金娘听的脸上一红,宿良顺势站起道:“我家父母和三哥儿还在外面等着,还请哥哥派人将他等接来。” “余呈,你去将人好生请来。” 吕布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心下奇怪怎地一家人都跑到这边来,又看看他那狼狈像,心中若有所思。 对面桃花女似是恢复了正常,向前一步道:“哥哥,小妹之前说的要进献粮草一事有所波折,恐是要让哥哥失望了。” 吕布再次打量一番宿良,见他疲倦中带着几分颓丧,开口道:“可是家中出了事情?” “官府派人来抄家。”宿良嘴中发苦:“小弟等人拼死才带着父母逃出,此时已将我家占了去,是以二姐说的话恐是要食言了。” “抄家?所去之人几何?” “并未知晓有多少,我等从后门突围,所见之人当有一二百之数。”宿良摇摇头:“只是看他等火把规模,前方之人要比后面还多。” 轻轻敲着椅边的扶手,吕布眯起眼:“今夜他等可会连夜抄家回城?” “当是不会。”宿良一挺胸膛:“我宿家家资颇丰,就算他等等连夜清点完成,也要夜半之后。” “那倒是好。”吕布猛的起身:“有人愿意主动替某将东西都准备妥当,乃是好事。” 扈三娘与那边的兄妹一怔,互相看看,开口道:“郎君恁是想……” “半道劫了粮草。”吕布迈腿走了两步,看向宿良:“你等逃出,官府的人恐是认定你等不敢回去,他等人数又多,自是不会有何戒备之心,待清点完你家中资产,恐是会一路回去,我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多半就能得手。” 顿了下,吩咐道:“让欧鹏、张横两人所部开始休息,明日鸡鸣之时动身前往宿家庄,有些东西,不是那般好拿的。” 扈三娘答应一声随即出去找人而去,宿金娘兴奋道:“哥哥此言甚是,反正是他官府不仁在先,我宿家取回自己的东西有何不可。” 宿良在一旁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家妹妹这般样子有些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妥,只得在一旁看着。 不多时,扈三娘带着欧鹏、张横当先进来,同着吕布等人商议明日之事,宿家兄妹熟悉地形,自是不余遗力的出谋划策。 稍晚一些,宿家老两口同幼子到来,搂着女儿不停哭诉,旁人则是在一旁劝着。 夜晚,就在这吵闹之中缓缓过去。 第354章 赵立的失落 日头跳出云层,金色的光芒将墨色褪去,洁白与铅色同时在云上共存,渐渐只剩下洁白如絮,空中逐渐有了些许温热。 宿家庄内,喧哗嘈杂的声音响起,很快有哭嚎的声音传出:“军爷,军爷,这车恁拿走,把驴给俺留下啊。” “那是俺的存粮,准备过冬的,不能拿啊!” “入娘的放手,你等都是嫌犯宿家的庄客,再阻碍公务,一律从犯处置。” 骂骂咧咧的身影在嚎啕大哭中远去,身穿绯衣的军士背着麻袋、赶着驴车,浩浩荡荡的朝着村庄口而去。 抱着双臂的巡检司巡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待到看着军士的身影越来越多,朝着身旁的官兵指挥使道:“可以起程了吧,误了知府相公规定的期限,小心你等的皮。” “俺怎不知知府相公有规定期限。”指挥使冷笑,随即表情夸张的开口:“哦——俺忘了,你等巡检司有缉拿犯人的时限,你若是着急,可以先走,抄家所得都已造册,俺自会把钱粮运回去。” “你……”巡检瞪他一眼,只是他也不能就此走掉,鼻中哼了一声:“抄的是宿家,昨日就已完了,你此时又夺这些村民、庄客的钱粮,焉有此理?” “怎么没理?隐匿不报、依附从贼皆是他等罪过。”指挥使阴阳怪气的说着话:“况且我等当兵的不如你巡检司来的自在,有人上赶着送财物给你们,可怜下面兄弟门路少犒赏就少,到手军饷又不足,这押着恁地多财货上路……” 歪着头将眼斜过来看他:“要是一抢而散,也是甚有可能的。” “你这腌臜厮……”巡检咬牙切齿看着他:“你这厮是在威胁于我?” “不敢、不敢。”指挥使一脸懒散的耸耸肩:“只是说个事实。” 巡检愤恨的盯了他两眼,将腰间刀狠狠朝下一压:“半个时辰后启程,你今日所为我一定如实禀报知府相公。” 说罢,也懒得再看此人,转身就走。 “随便~” 指挥使撇撇嘴,心中嗤笑一声,左右昨日出了纰漏,自己这指挥使多半是当不下去了,再不趁机捞些钱财,岂不是傻? 转身冲着军士大声吆喝:“都快着些,半个时辰后回城。” 欢呼的声音顿时响起,谁也没注意,一道身影在不远处的林中一闪而逝。 …… 沙沙—— 鞋底踩过郁郁葱葱的青草,跑来的人影满脸是汗,一路穿过树林,同蹲在此处的人打个招呼,小跑着到了吕布跟前小声私语一番。 “半个时辰?怎生要拖这般久?”吕布微微抬头看天:“可是他等还要用早膳?” 那人摇摇头:“小的去时见他等正在劫掠村民、庄客,有人喊半个时辰后出发,许是还需要些时间搜刮干净。” “直娘贼!这群兵痞!”跟来的宿义狠狠一拍身旁树干:“我宿家之事干他人何事,简直岂有此理。” 吕布看了这少年一眼,没说话,这等事情倒也没甚不好理解的,当年姓曹的还在徐州屠城过,此时这班宋军如此做,无外乎是不把宿家庄之人当自己百姓看待,劫他人而壮己,已是司空见惯。 “那就通知下去,令人都先歇息,斥候远放,待这伙宋军过来,半过而击。” 吕布随口吩咐一声,立时有传令的士兵向着一旁跑去。 宿金娘见此有些不好意思道:“为我宿家之事还要劳烦哥哥到处跑,小妹感激不尽。” “此乃应有之意。”吕布笑笑:“莫说你父母要送山寨粮草,单是你乃山寨之人,某也不能眼睁睁看人将你家钱粮带走。” 宿金娘不知听到了什么,有些娇羞的低下头,却没看着自家兄弟见鬼一样看着脸泛桃花的她。 “都先各自休息。”发号施令的人影当先找块干净的地面坐下:“一会儿要打仗了。” 这边几人连忙应了,扈三娘自找离吕布近的地儿坐了,那边桃花女想了想跟过去,挨着扈三娘坐了,只剩宿良一个嘴角不住抽搐的瞧着对面吊着一条胳膊,努力并腿斜摆做淑女状的二姐,暗自嘀咕一句:都入娘的来杀人伏击官军了,你这般做派能瞒的了哪个? 瞥眼看了看吕布:哥哥的眼光应该没这么差吧,二姐这等残暴的人可不是良配啊…… 不说梁山的人在此等候,官军那边终于整装待发,一辆辆车子套上牲畜,手持刀兵的军士散漫的站在一旁,有人敞着绯红的军衣,豆大的汗珠顺着胸膛向下滑落。 “启程!” 前方的巡检吼了一声,一踢马腹朝前先行,后方巡检司的人连忙跟上,那指挥使则是有气无力的挥动手臂,随即带着人跟上前方。 此时日头已经升高,偌大的太阳正挂在天上努力散发这自己的热情,四周虫鸣的声音响起,渐渐嘈杂了起来。 轱辘—— 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土路,只是烈日烤人,多有军士、捕快等人热的撕扯开脖领,有穿皮甲的军将更是解了下来扔到一旁车上,后方嫌弃兵刃沉重拖拉的军士见此纷纷将刀枪扔到车上,让骡马车驮着走,自己却低垂着脑袋往前挪动着脚步。 此一路回城路途不远不近的,却也算是城池范围,这伙人寻思没甚危险,索性也不分前后军了,聚在一起行进,只是那巡检厌恶后方领军的指挥使,索性带着一二百巡检司的人在前方,那指挥使也乐的没个碍眼的跟在身旁,索性就拖在后面骑着马慢悠悠晃荡着。 如此安心行路毫无异常,就连四周也是寂静无声。 那巡检骑在马上皱着眉头四处瞧看着,他此时一身衣物丝毫不苟,外面罩着的皮甲被阳光烤的隐隐有皮革味儿传出,只把头上的盔取了下来,太阳照射下,两边鬓角的汗水溪流一般的朝下流淌。 “巡检,恁也将皮甲卸了吧,大热天儿的再把恁晒出个好歹来。” ( “不能卸。”巡检瞥了眼说话的都头,见他都快光膀子了,不由皱下眉头:“你就算不想着甲,也该将衣物穿好。” 那都头苦笑:“巡检,恁地大般太阳生生烤煞个人,那衣服就跟水洗一半,黏在身上难受的紧,待离城池近些俺在穿上。” 那巡检无奈摇摇头,耳听那边又嘟囔一句:“这太阳毒的,就连鸟都懒得叫了。” “你说甚?” 马上的巡检猛的转头,吓那都头一跳,小心翼翼的看着巡检道:“这片林子恁地安静,可不是连鸟雀都……” 瞳孔骤然一缩,尚未等他喊出来,就听一声梆子响,林子里冲出无数身影。 “有——呃……” 方要破声大吼,一只羽箭带着破空的声音飞来,噗的一声从侧后方钻入这巡检脖颈,顿时将后面的话射了回去,死尸嘭的栽倒在地。 “随某冲!” 吕布将手中弓收起,绰起风会那杆大刀,双腿一踢马腹,带着众人直扑后方车队,官军一时没缓过神来,登时被杀出的匪人将队伍截成两半,密林中,有零星箭矢飞出。 “别乱!快挡住他们!” 后方指挥使大惊,看着冲出的人影,脑子登时一乱,条件反射的冲着手下喊了一句,勒马就要朝后走,他旁那些军士顿时慌乱起来,有人朝赶着的车边跑去想要取回兵刃,大部分人脸有慌张惊恐之色,嘈杂的声音仓促响起,有将官发出防御的命令,也有将官一声不吭,转身跟着指挥使跑路,一道道人影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结阵,快结阵——” “马都头死了——” 前方,一马当先的身影已是清晰可见,手中高举的大刀反射着光芒,耀眼夺目—— “死!” 劈斩而下的刀芒在人身上一闪而过,带着头颅的半截身子斜斜飞起,鲜血没了人体的拘束冲天而起,闻之欲呕的腥臭气味儿在空中弥漫。 “该死!你等废柴,快些挡住他啊!” 那指挥使回头窥看,顿时惊得汗毛倒竖,他武艺稀松平常,莫说在马上用力将人看成两截,就是在马上挥刀砍中桩子都是少有,哪里敢回头找吕布较量,没了命的抽打马匹奔跑。 雄壮的身形在马上投下阴影,单调的马蹄生似是将空气震动起来,“顶住——”官军中有人在呐喊出生,惊慌的人影不知该迈哪一条腿,端着枪,傻傻站在原地不动。 阳光笔直照射下来,风会那匹良马上,头戴金冠的身影如切入黄油的热刀,左扫右劈中,人头飞起无数,冲天的鲜血撒在旁人的脸上,惊叫声中,被跟在吕布身后两侧的扈三娘、余呈砍杀在地。 “尔等草芥,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爆喝声中,马蹄猛的踏下,踩过腿软倒地的人体,凄厉惨叫中,手臂用力,大刀猛的横向一扫,嘭的一声巨响,将一名骑马的将官打飞出去,破烂一般摔在地上翻滚不定,停下之时,身子微微抽动。 “别打了,我等愿降!” “愿降、愿降,莫要杀俺。” 胆寒中,一群群的军士纷纷下跪,或光着膀子、或衣衫不整的磕头不止,吕布将坐骑勒定,看了眼已经跑远的几骑,眼露不屑,随后倒提着大刀坐在马上不知想什么。 “这就完了?” 宿义拎着滴血的方天画戟,看看跪了一地的军士,神情有些诧异,扫视两圈嘴中呢喃一句:“这般孬种?那我昨夜跑个甚,早知道就将这些人全打杀了……啊!二姐你作甚!” 这宿家三子龇牙咧嘴的反手捂着后背,转脸看向靠近的倩影。 “屁话!”宿金娘坐骑靠近兄弟低声说了一句,她正一手吊着,一手拎着根投矛,适才闻言用矛杆抽他一下:“你昨日要是死战,恐怕今日我见的就是你尸身了。” 说完一踢胯下马,朝着吕布那边靠去。 “恁地看不起人!”宿义嘟囔一句,看眼去往近前,安静端坐马上的姐姐,摸摸鼻子,心中情感一时难言,暗忖回去当找爹娘和兄长说说,二姐别是中意哥哥吧? 四周混乱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视线里,多是跪伏在地的身影,还有不少人影消失在道路两端,得手的众人胡哨一声,纷纷押着俘虏、赶着车马离去。 …… 阳光渐渐减弱,林野在风中晃动,简易的营寨迎来了众多的人影,赶着车辆的人大声同守营的同伴打着招呼。 喜笑颜开中,不少人伸手拍拍骡马的屁股,也有人对着耕牛拉着的车辆露出兴奋笑容,蒋敬此时是忙的脚不沾地,手中捧着一本账册不停动笔写着,不时口中说着什么,身旁杨民为随即将之记录下来。 忙碌中,一队队俘虏被压到后面的空地上,几个稍有分量的军将则是被压入一旁营帐之中。 “立哥儿?!你怎生在此?” 进入营帐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粽子一般的人影:“你不是从贼了吗?怎地还被绑着?” “放屁!谁个从贼了?”赵立眉毛一立,瞪着说话的人道:“从贼能把我绑成这般模样?” “立哥儿莫急。”有人看他样子,一副猜到什么的样子:“怕是指挥使做的手脚,你在发布的海捕公文中乃是协助贼人击杀稻田务官吏的嫌犯。” 赵立瞪大眼睛中,那人继续道:“缉捕令已是发出,对你悬赏三千贯,死活不论。” “我……”赵立脸色大变,眼前阵阵发黑,闭着眼稳稳心神,方才睁开道:“我因武艺被招入军中,至今已经一载有余,莫说帮助贼人,就是违纪之事我都敢说从未有过,那厮为何如此编排于我?这不是陷我于死地?” 一旁被押入进来的人相互看看,叹息一声:“就是要置你于死地,他那人惯会打压有能耐之人,又对不亲近的人万般排挤,做出此事,也与你往日不肯投他麾下有关。” “我乃军中一卒,他乃我上峰,何来投不投之说。”赵立惊异的看着说话的同僚。 那边露出一个难言的神情:“不一样……不一样啊。” 赵立嘿然无语,一时间,帐中的人都没了说话兴致。 第355章 西行 密林在黑夜中沙沙晃动着,营寨中,篝火点点,升起的烟火映照着寨兵疲惫却亢奋的脸,纵使休息的时间较短,然昨夜与今日的收获足以支持他等站在此处,更何况,尚有同伴在抓紧时间歇息,以便在下半夜的时候轮换。 被围着的中心处,几个独立的帐篷已经熄了灯火,只留中央处被拱卫的一处营帐亮着灯火,有人影被火光剪在帐面上。 “哥哥,这是借来的全部钱粮,小弟都已记录清楚,还请哥哥过目。”蒋敬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恭敬的将手中的账册放到吕布桌上,退到一旁。 “辛苦兄弟了。”雄壮的身影抹了把脸,随手打开册子翻了几页,有些惊奇的一挑眉毛:“宿家将粮食全都进献给山寨了?” “是。”蒋敬点点头,抹了一下修剪得体的胡须:“宿大官人说他等留着这批粮草也无用,不如都给山寨,只望哥哥能多多庇护宿家。” 吕布哈哈一笑,朝后靠着椅背:“宿家兄妹三人都已入伙,某如何会不看顾他家,大官人真是多礼了。” 停顿一下又道:“这样,兄弟且记下此事,山寨周边有不少田地,到时让宿大官人选一块,某让人给他开荒,所得产出由他支配。” 蒋敬点点头,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笔来,放入口中用口水润了润,就取出一手掌大小的本子,在上面现写下来。 吕布则是翻着账簿看着,半晌合上最后一页,抬头见蒋敬还站在那边看着自己,奇怪道:“可是还有甚事?” 蒋敬拱拱手:“小弟清点完货物后,经过俘虏营,那边一个叫赵立的想要见恁。” “赵立?那个之前被某捉来的?”吕布嘀咕一声,看向对面书生:“他有何事?” “小弟也不知。”蒋敬摇摇头:“问他也没说,只是见他面色难看,多半有甚难题吧。” “罢了,唤他过来就是。”转头看向少年护卫:“余呈,你去将他提来。” “是。” 余呈在后面躬身应了一声,随即迈开大步走出营帐,夜晚虫鸣的伴奏声中,走向俘虏营帐的方向,不多时一道踉跄的身影被推搡着走了过来。 摇曳的火光驱散了人身上的暗色,鼻青脸肿的俘虏再次出现在吕布跟前。 “跪下!”余呈推他一把,这人扭动一下上身,少年护卫眼见赵立不跪,抬脚就想朝他腿窝踢去。 “罢了,先不急。” 吕布挥挥手,有些好奇的看着那边倔强的嘴脸:“听蒋敬兄弟说,你想找某,所为何事?” 这人此时下身放开自由,只是上身仍反剪着双手绑着,听了吕布问话沉默一下,僵硬的开口道:“未知寨主打算如何处置今日被俘虏来的官军?” 啪—— 一旁的灯芯爆出一声轻响,上首坐着的雄壮身影淡淡开口:“如何处置……”虎目朝前方望去:“与你何干?” 赵立神情一瞬间有些激动,然而强自压了下来,低头道:“我知寨主兵少,恐会行不忍言之事,然俘虏来的军士也都是鲜活的生命,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若是就此死去,谁替他等赡养家人……” 偷眼看看前方无动于衷的样子,狠狠一咬牙道:“若是寨主能饶他们一条命,赵立愿起誓效忠寨主。” “某此时似乎也不缺人手。”虎目带着笑意看着对面神色大变的年轻人,双手曲起,将手肘撑在桌上,左手握着右拳看着他:“况且,伱的命,恐怕也没你想的那般值钱。” 赵立脸色愈加难堪,沉默一阵开口道:“寨主虽是不缺我这般愚钝之人,然而恁从风云庄与宿家得来不少粮食、银钱……”踌躇一下,开口续道:“只凭恁的下属,运送如此多东西回梁山,显然非是易事。” 抬着头直视面前的身影:“若恁放过他们,我可劝众人承担运输职责,我自问也算武艺精熟,就是入军也是他等特招而入,日后跟着恁南征北战绝无二话。” “如此……你还有几分价值,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对面:“某怎知你说的是否都能办到。” “赵立自信在军中还有些名望,当会竭尽全力相劝他等。”微微松一口气,被绑着的人道:“寨主给我半日时间,定能将其全部说服。” “嗯……”吕布鼻中发音,嘴角的肌肉微微扯动:“某给你时间……就到平旦之时,若是你做到了,这些人皆可活,你也上山给某做事。”顿了一下:“若是没做到,某过五抽一杀之,你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吧。” 那还有时间! 赵立深吸一口气:“谨遵寨主之命。” “给他松绑。”伸手点了点绑着的人影,余呈随即上前走到他身后,那边坐着的魁首看着他去了绳子在活动手腕,开口道:“出去吧,记住,平旦之时。” 赵立点点头,转身出了帐篷,蒋敬眯着眼捋着胡须,待人走远了方才同着吕布道:“哥哥,怎地这人语气中笃定恁要杀囚的?他也是没数,哥哥若是想杀光那群贼囚就不会带回来了。” “之前军师和某说过,要在俘虏的那群军将中散播下谣言,那人正和他等关在一起,怕是也被军师蒙在鼓里了。”吕布笑了一下,伸手将一旁的温水拿起,润了润喉咙,随后道:“只要这群官军领头之人不生出异心,那就能掌握住这伙人,对我等回去多有帮助。” “原来恁地……” 那边的蒋敬露出个恍然的神情,不多时,这神算子告辞出了帐篷自回去,余呈就在大帐中和衣而卧,吕布则是入了后面躺倒床上,连着劳累多时,也是该休息了。 夜晚的风刮过,俘虏所在之处微起波澜,随即迅速的平静下去,有轻微的欢呼声在传开,火光照耀下,劝说之人显出一副无力的神色。 夜,就这般过去了。 …… 天光渐亮,沉寂了一晚的大营再次活跃起来,挑水生火的兵士早早开始一天的忙碌,炊烟在青色的天幕下腾起,蜿蜒着飞上半空,很快有饭香在营中飘荡。 ( 吕布的早餐很简单,一大碗粥、一碟酱菜、两个炊饼,伙夫还特意烤了尾鲜鱼端上,当下同着扈三娘与号称来找扈三娘作伴的宿家二娘子一起用了膳食。 隅中之时,一众喽啰动手将营寨拆除,赵立走出帐篷呼喊着一众官军小心套好车辆,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原本干活拖拉、嘴中抱怨不断的人,手脚麻利的将活计处理好,还不忘同一旁持刀拿枪的寨兵露出个笑脸,几个原本军中的将官甚至动手踢打着动作缓慢的人。 这七尺多高的汉子不由将脸扭了开去,望着一旁发呆,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们几个跟俺走!” 马麟朝着一旁呼喊一声,一队十来人奔跑出来,连忙同着这铁笛仙一路赶超上前。 “三当家的,咱们去哪儿?” “笨!”马麟瞪了说话的人一眼:“这两日你也一直做探子的,怎生问这个蠢问题,哥哥命俺带人头前探路,你等都给俺打起精神来。” “三当家的,咱不回梁山吗?怎的不走北边?” 马麟白眼一翻:“带着这般多财货从北边走要路过彭城,你是上赶着告诉城里当官的东西是俺们劫走的?” 脚下快步跑着,口中道:“都莫要瞎想,此去往西,自会转北而上,我等只需探明前方路况即可。” 说话声中,这一伙十来人加急而行,不多时离得这处营寨就远了。 温度渐渐热了起来,待到一切准备妥当,随着吕布出发的命令,队伍启程,缓缓而行。 …… 日光渐走,晌午之后,同一个日头下,被暴晒的汉子也是一脸汗水,时不时的转头朝着大堂之内瞧看。 “你在看甚?” 旁边的同班见他回头多次,有些好奇的一同转脸看去,见着适才进去的几个人也没甚特别,就一个开店的店家,带着几个庄客和一个脸有青色胎记的丑汉,比较惹眼的是被他等绑着的那个大胖和尚,白白的,身材却高,又是一脸横肉,看着不似个善类。 “还不是那和尚。”转头的那人道:“上次这厮要来入伙,寨主不允,两人厮打起来,吃这和尚一脚点翻在地,到的今日还没好。” “呵!”旁边的人听着也来了兴致:“原来是这厮啊,俺就说寨主最近脾气不好,看人不顺眼动辄打骂,原是吃了他的苦头。”啧啧两声续道:“那这和尚今日别向囫囵着走出去,高低要被宰了下酒。” “也是他命不好……”先前之人说了一句,连忙转过头来道:“寨主来了。” “怕甚。”一旁的同伙却是胆子大了起来,索性转过身扒着门框往里看:“这等活剖人的场景可是难见。” “血刺呼啦的,有甚好看。” 二人正说着,看里面被扶着的寨主坐上主位,正指着那和尚大骂,陡然听的一句:“撮鸟休走!” 就见那和尚猛的脱去捆绑绳索,伸手接过禅杖,上方名叫邓龙的方自怪叫一声,那和尚大步跳起,只一下,带着呼啸风声的禅杖砸上头顶,一颗头颅西瓜一般裂开,身下的座椅“咔嚓”一声碎裂开来,那尸身嘭的坐到在地。 “祸事了!”偷窥的人怪叫一声:“寨主被他们杀了!” “啊?啥?” 另一人连忙转头,就见着那脸上有青色胎记的汉子正把刀从一人胸膛处拔出来,听着他俩的声音,陡然扭过脸来,“受死!”的呼喊声中,脚步连移,整个人快速冲了过来,不由膝盖一软,整个人坐倒地上。 “直娘贼,真当俺们二龙山都是孬种不成?” 胆大的那人挺刀站立如松,一旁同伴难以置信眼神中,看那丑汉子快要跑到门口,猛的跪在地上,双手将刀高举过头顶:“好汉饶命,俺愿投诚于恁!” 一旁跌坐在地的汉子双眼陡然睁大,受了刺激一般,猛的双腿发力,正正跪好:“好汉饶命!俺也一样!” 杀到近前的杨志举着刀,陡然觉得无味,转头看看后面那和尚与曹正都已停手,将刀往地上嘭的一杵:“去将这里的人都唤过来,若是少了一个,仔细你二人的脑袋。” 两人互相看看,连忙应声:“是。” 杨志看着二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朝着后面走去,耳中听得传来几声抱怨—— “你这厮真没用,俺还以为你要同他等拼杀。” “呸!寨主都死了俺还拼个屁,上去给他陪葬不成?” “好歹寨主对你不薄。” “不薄?每日里他吃香的喝辣的,俺就捞着一盆他吃剩的肉骨头,哪个稀罕一般。” “……” 声音渐远,这青面兽摇摇头,转过身来道:“师兄,洒家已叫他等将满山喽啰唤来,稍停还需将他等收服。” “呵,这邓龙已死,哪个敢不降的,且让他来吃洒家一禅杖。”胖大和尚走下了下来,轻轻扯开僧服衣襟,露出一片鼓胀的胸膛:“终是有个落脚之地了。” 杨志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也是多亏了曹正兄弟。” 那边店家打扮的年轻人连忙摇手道:“俺就是出了两个主意,若无杨制使和鲁大师这般奢遮武艺,说甚也不能这般快将这金眼虎打死。” 几人正说着,三五百喽啰在小头目的带领下走来,鲁智深也不嫌脏,拉着死尸的腿朝外走,到得门口向外一扔,曹正大喝一声:“都来投降!若不从者,便如此人!” 一众喽啰大惊,相互看着,一时间鸦雀无声。 鲁智深见此,转眼看了一旁门前有两个石狮子,当下提着禅杖过去,“嘿——”的吐气开声,轮动的禅杖嘭的砸到狮子头上,飞溅而出的石子打在人身上生疼,却是没人敢喊出来,有两个倒霉的摸摸额头流下的血迹,硬生生将脱口而出的痛叫咽了回去。 视线中,那大和尚瞠目大喊:“你等降是不降!” “降,当然降!大师神威!” “大师威武,俺早也降了。” 适才守门的两人当先跑了出来跪下,后面众人见此也是纷纷跪地投了,一时间厅堂中的几人大是满意。 当下鲁智深与杨志就在这寨子中落了草,曹正自带着自家庄客回返店中。 第356章 强人现身 季夏中旬,太阳高悬照着延绵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林立在官道的两旁,静谧的空间被车轮转动的声响打破,尘土随着转轮飘飘忽忽的飞了起来。 有过往的行人、商旅蹲在阴凉处扇着手中一切能用的物体,眼神奇怪的看着烈日下行进的队伍。 视野中,赶路的人赤裸着上身,黝黑健壮的身躯只着短裳,满身是汗的身影沾满尘土,正被滚落而下的汗水冲的白一道黑一道。耳边,车轮声、马嘶声、人说话的声音嘈杂在一起,在这道路间嗡嗡响个不停。 “这般鬼天气还赶路,也不怕晒晕喽……” “看这车队规模乃是大生意啊,几十上百辆车,啧啧——这要交多少税。” “说些风凉话……别眼红了,多积攒些钱,过两年咱也组个车队,好歹也能多买卖些东西。” 嫉妒、羡慕的话语声在树荫中响起,随后看着那些人从跟前走过去,闭上眼坐在树荫下继续纳凉。 蜿蜒如蛇的队伍之中,赵立抹了下汗水,几日的赶路让这健壮如牛的汉子也有了疲惫感,只是四周梁山的人仍是在催促往前走,他也就没提出歇息的请求,毕竟手下这帮前同僚看着还有余力,也是该让这伙人吃些苦了。 吕布骑在良马上,雄壮的身子挺的笔直,四周的动静他听在耳中、看在眼里,偶尔与身旁的人交流两句,却也是自在。 “哥哥。”前行的马麟带着跟着他的探子跑了回来,抹了把脸上汗水道:“此条路下去有两条岔路,一处走丰县,一处去沛县,咱们走哪条?” “沛县?”吕布怔了下,抬头看看天上的日头,心中有些蠢动,转首看看后方车队,看着马麟道:“就走沛县,届时在那边歇息一番,然后直回山寨。” 马麟应了一声,一旁蒋敬看兄弟辛苦,拿了水囊递过去,这铁笛仙如获仙酿,举着水囊咕嘟嘟的连连痛饮,一口气喝完大半袋“哈——”的吐出口气,抹着嘴巴道:“过瘾!俺感觉又活过来了。” “活过来就好。”吕布笑了下,转头吩咐道:“快近午时了,让众人歇息一番,吃些东西,待下午凉快点儿继续走。”停了下道:“告诉前面欧鹏兄弟,一会儿转向沛县,我等从那边走。” “俺去说。” 马麟高呼一声,马不停蹄的又朝着充做前军的欧鹏部跑去。 “哎……”蒋敬伸着手本想让这三弟歇一下,却见他兔子一般的跑远,也就笑笑,摇摇头放弃了这般想法。 “哥哥,去沛县也是不错。”李助下来马,将其栓在树荫下,任它低头吃着青草,走到吕布身旁说了句:“沛县水脉纵横,乃是绝佳的回山所在,当是能缩短我等不少时间。” “也好,出来数月,早些回去也是应该之事。”吕布找块青石坐下,解开衣衿,透透气,后背处,地图也似的汗渍显现在那,显然汗水已是将衣服浸湿,看了眼同样大汗淋漓的李助:“军师不若也坐下歇息一会儿,左右天热,让下面的人也歇息一番养养精神。” 李助点下头,也不挑地儿,就在树荫下席地而坐,眯着的眼皮滴了几滴汗水下来:“哥哥此次出来,却是给山寨找了好些好汉回去,想来不久山寨实力能更上层楼。” 吕布只是笑笑没有接话:“也不知邓飞、危昭德等人如何了,这般长时间,莫要比你我回去的还早。” “甚有可能。”李助也是一笑:“他等去卖些财货,用不了多久,许是已经回山了。” 两人交谈中,扈三娘迈着长腿提着水囊走过来:“郎君喝些水吧。” “怎地舍得出车厢了?”坐着的男人调笑一句,伸手接过。 “日头太毒,奴可不想晒的太黑,到时郎君该嫌弃奴了。”微微带着汗水的脸庞露出娇嗔,对面吕布笑着摇摇头,只是喝着水囊中的水:“伤兵如何了?这般热的天气,遮莫对伤口愈合不太好。” 扈三娘点点头:“却是如此,有几个弟兄的伤口有些红肿,最严重那个有脓水流出。”却是这两日这一丈青觉着没多少事情好做,自领了照顾伤员的任务,每日间也有耍处。 吕布看了眼李助,眼神有询问之色,那边的金剑先生顿时领悟,摇头道:“小弟也没甚办法,只能等去下一处地方看看能不能请来郎中看看了。” “只好如此了。”叹息声中,坐着的魁首开口道:“再命人多送些金疮药过去,实在不行,让伤口露在空中也好。” “奴这就去。”站起的女人说了一句,随即风风火火的向着后方走去。 “三娘子还是这般直爽。”李助手捋着胡须:“对吩咐下去的差事也是立马就做。” 吕布看了眼女人的背影,叹口气:“她就是这般性子,某每每看着她的样子,有时也在想,是否应多让三娘做些事情。” 李助想了想,开口道:“江湖中多有女子活跃,也有人曾说行走江湖当注意老人、女子、孩童,皆因此三者不以气力见长,多有左道手段,三娘子的红棉套索就是一绝。” 吕布沉吟半晌,摇摇头:“还是不甚一样……江湖手段与战阵之道,有着太多不同。”停顿了半晌,只是道了句:“且再看看吧。” 两人随口说着话,有喽啰送上干粮、肉食,两人就这般吃了,一边随口闲聊着,日光逐渐衰弱下来,燥热的空气开始清爽,启程的命令又自传下,一众休息过来的汉子抖擞精神,重新赶着车辆踏上路途。 日升月落复又明,近几日的天空云层厚重,遮住了太阳那毒辣的目光,却凭空多了几分闷热的憋闷感。 视线里,远处山脉起伏不定,山峦层层迭迭,郁郁葱葱的林子被云雾轻缭,一片片树林沿着山势蔓延,在断崖前止住步伐,露出大片灰黑的岩石。 ( “入娘的,这山明明不高,看着却真够险的。” “就是,看着比咱黄门山还险恶几分。” “险恶不险恶不打紧,别入娘的有同道就行。” 私语声传入前方马麟耳中,这汉子顿时转头瞪眼身后的人:“乌鸦嘴,说些什么屁话,不知道有些事情不经念叨?” 后面人听到,顿时嚷嚷着:“三当家,恁这是村中愚夫愚妇的说法,哪儿那般容易碰上同道。” “碰上也没甚,咱们现在都是梁山的好汉,那些同道还不是要拿出好吃好喝的供着咱们?” 后方几人笑了起来,马麟撇撇嘴,走过去用手挨个拍人脑袋,啪啪啪的声响中,口中说着:“就你话多、就你话多、就你话多是不是?老子看你们是得了失心疯了,这还没到梁山呢,真上了山,你等几个是不是要飞起来咬人?” 看着几人嘿嘿讪笑着,这铁笛仙狠瞪一眼众人:“都给俺收心,路上注意着些。” 当先转身而行,过午的时候,两旁的林子有些静,就连蝉鸣也是时不时才响起一声,山风吹拂着青翠的树叶,沙沙的声音随着树枝摇动响了起来。 “哪儿来的妖风,走个路也不消……停!” 前行的人口中嘀咕一声,他也是被马麟骂的心气儿不顺,闷着头往前走,猛然间从林中蹭、蹭、蹭蹿出十数道黑影,手中拿着长枪、朴刀,站成个半圆堵住前路,这人顿时大惊失色,声音有着一瞬间的失真:“有人——” 后方马麟几人也已看着,脸色顿时一拉,眼看着林中又走出两人,都是容貌丑陋之辈,两人手中皆持着圆形团牌,一人身上上下两排飞刀绑满二十四把,手中拎着一杆朴刀;一人身后七柄投枪呈扇形背负着,另只手握着同形状的短枪。 “各位……”身上绑着飞刀的人走前一步,打量马麟几人一眼:“有甚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吧,省得一会儿让咱爷们儿费事儿。” “呸!打劫劫到你家祖宗身上!”有人朝前一步:“听真灼了,俺们都是梁山的人,你等此时让开道路,省得一会儿让俺们费事帮你收尸。” “梁山的?” 对面两人却是对视一眼,神情有些古怪,背着投枪的人看过来,打量几人一眼:“呵呵,你等真是梁山的人?” “那能有假?知道了还不滚?” “快滚、快滚,待一会儿俺们哥哥过来,你等莫要挡道!” 几人叫嚣声中,马麟却是觉着不对,对面那神情怎生看都像是恶意满怀,待的听到这边叫嚷哥哥要过来时,双目中的恶意几乎让人,双手不由自主的握住双刀刀柄。 “找的就是你梁山的!” 爆喝声中,使投枪的那人陡然弓步上前,猛挥手臂,一道细长黑影呼啸着飞过,噌的一声钉在一人双腿内,吓的那人登时僵住在那,相隔几息,方才“啊——”的一声叫喊,跌坐在地,身下的泥土肉眼可见的湿了一块。 “小贼你敢!” 马麟大怒,抽出双刀杀了上来,对面那带着飞刀的汉子猛的蹿出来,还没等靠近,就见那边手臂一挥,三把飞刀呈品字形射到眼前。 “哈啊!” 马麟吐气开声,双刀舞动,当当当三声将飞刀隔开,却是惊了一身汗,抬头看向前面,视线内,那投枪的汉子又是挥动手臂,连忙一个侧扑在地上滚了两滚。 喳—— 投枪扎入适才他所在的地面,露在外面的枪柄不住晃动。 那边铁笛仙一个翻身从地上弹起,转身就跑:“走!回去告诉哥哥。” 那几人方才醒悟,转身就跑,只是有人动作慢了几拍,顿时被飞刀扎在腿上摔倒在地,连着那先前瘫坐地上的人一起被抓了个囫囵。 这边用飞刀的汉子还想去追马麟,那投枪的人蓦然喊道:“别追了。” “为啥?”带飞刀的丑汉回转过头。 将地上的投枪拔起,这边的丑人说了句:“听他等所言,那梁山的人正在往这边走着,咱们此时该是将山上儿郎都叫下来。” “倒也是,只要这波将梁山的人吃尽,咱们就是北方绿林最露脸的人。” “该是通知哥哥下来了。” “那俺来问问,他等梁山来的是谁。” 两人口中说着,随即让喽啰回去喊人,那用飞刀的看着捂着腿呻吟的几人嘿嘿一笑,走上前猛的将飞刀拔出。 “啊——” “别喊!多大点儿伤,喊个甚?还是不是个汉子。”沾血的飞刀啪啪拍在疼的满头是汗的人脸上:“俺问你,你等是谁带队过来?说的好俺给你止血,说不好……”上下看了那人两眼,只是无声冷笑。 “别杀俺,俺是黄门山的人,只是随着寨主投的梁山,俺跟梁山着实没多大关系!”满头大汗的匪人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实情全都脱出:“带队的是梁山的寨主吕布,他此时身边只俺们黄门山的人以及一群投降的徐州官军,没几个梁山上的人在。” 对面那飞刀的丑汉脸上表情有些疑惑,将刀在手中掂量两下,上下看看他:“当真?” “真的!”捂着大腿的伤口,那人挤出一个笑容:“俺说的真是真的。” 沙沙脚步声中,有人在靠近。 “李兄……”飞刀汉回头看去,见走过来的正是投枪的丑汉:“他说的……” “俺听到了!”那汉子点点头,手起一枪刺入那人咽喉。 “呃……” 不敢置信的眼神中,交待了实情的喽啰向后倒地,腿脚抽搐两下随即不动。 “俺最讨厌叛徒。”弯起的嘴角轻声呢喃:“此次是俺们的机会!” …… 风吹过林野。 车轮转动声中,长长的车队仍是在有条不紊的行进,吕布骑在马上,绕有兴致的左看右顾,见着远方山峦眼前一亮,伸手一指,对着身旁扈三娘道:“那边就是芒砀山吧,传闻高祖在此斩白蛇起事,然后有的汉家天下。” 抬起的眼神带着莫名的神色:“不知某有没有机会……” 第357章 芒砀山 “郎君恁说什么?” 行进中,诸般嘈杂的声响不绝于耳,跟在侧近的扈三娘一时没听清吕布说的什么。 “某说,不知某有没有机会谋下一片基业。”吕布头也未回,重复了一句。 扈三娘歪歪头:“梁山不是吗?” 前方的男人笑而不语,只是摇摇头。 扈三娘有些困惑,看了眼一旁受伤未愈仍是吊着只胳膊的宿金娘,两个女子耸耸肩,皆是一副不懂的神态,只是跟着前方的人行进着,间或凑在一起小声说着女人之间私密的话语。 两旁树林静谧,车队行进中无数走过的脚步、车轮溅起尘土,连成一片的烟尘再卷上空中,犹如一条蜿蜒臃肿的怪虫般。 就在队伍中的人想着如此走到晚上立营之际,做为前军开路的欧鹏陡然停了下来,后方一辆辆车马在“吁——”声中停住迈动的腿脚,站在原地摇头晃脑的甩着尾巴,时不时打个响鼻。 “发生甚事了?” “怎地停下来了?” “别是出事了吧?” 一声声议论声音传来,让吕布忍不住皱起眉头,眼中,前方的欧鹏骑着马已是回转过来,快速疾驰中,身后带着一脸汗水的马麟。 “哥哥,有事发生!”将到近前,马麟未等欧鹏停稳,一个纵身跳下马,单膝跪地道:“小弟带探子在前方查探,遇上此地同道劫道,一使飞刀、一用投枪,小弟无能,遮挡不住,只来及带出一半探子回来先行禀报,还请哥哥治罪。” “你是说……”战马在原地踱了两步,被吕布一勒缰绳收住动作,马上的人皱起眉头:“这边有人打劫我等?” “是。”马麟低头,继续道:“俺们表明了身份,对方却似是对俺们梁山有敌意,率先出手攻打我等。” “……有趣。”吕布摸摸下巴,这两年走到哪里都被当地的绿林汉子礼遇,陡然碰上一桀骜不驯的,反而有些新鲜感,神色间不由有了两分感兴趣的神色:“可知对方身份?” 跪着的铁笛仙摇摇头道:“对方飞刀、投枪来的凶猛,小弟只顾逃跑,未及询问。” “那便罢了,你且起来,不敌对方无需自责,你等首要任务是将消息及时带回来,若是你因与对方冲突未能传递消息,某才应责罚你。” 吕布赞赏的看一眼舒一口气的马麟:“做的不错。” “多谢哥哥。” 马麟顺势站起,那边下马的欧鹏看着也松一口气,上前抱拳道:“哥哥,俺愿带兵上前会会这帮人。” “不必。”吕布大手一挥,露出个笑容:“某亲自去看,让赵立带一半人跟上,张家兄弟同陶宗旺带人留守车队,我等往前看看。” 欧鹏同着马麟相互看看,随即点点头。 宿金娘丹凤眼一眯,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胳膊,想了想道:“哥哥稍等,我让我家三哥一起跟恁去,趁此时机,让他也见识一番绿林的争斗。” “可。” 那边男人回了个简短的音节,随即这桃花女一拽马缰朝后跑去。 当下,吕布等人将劫得到皮甲披上,传令的喽啰跑前跑后的吆喝,小头目大声呵斥中,车队的人动了起来,迅速分为两部,留守的人看着自家同伴朝着远方而行,踩起一片尘土,滚滚腾空。 …… 轰——轰——轰—— 脚步声在这芒砀山山脚下响起,手持团牌,拿着刀枪的匪人浪潮推进过来,当先带头的人一身玄色道袍带有明黄色八卦图案,披头散发,像貌丑恶,不似好人,正是这芒砀山新寨主——混世魔王樊瑞。 这人一路带人急奔,见着带飞刀、负标枪的两个丑汉不由大喜:“二位贤弟尚在此处,看来贫道没来晚。” “总是要等哥哥一起,不然此等盛事缺了一人岂不可惜?” “我等兄弟既然聚义,自然要同进退,凭借这八百喽啰,今日就是扬名立万之时。” 说话声中,三个丑陋的汉子哈哈大笑出声,两个等待的强人提起团牌走入后方阵中,黑压压的人潮涌去前方,寻向梁山队伍所在。 山道上,两方掀起的烟尘在空中扩散,从上方望去似是两条土龙对望而行,龙头不住调整自己的位置,直到正面相向的一刻。 …… 吕布雄踞马上,身上皮甲的铜钉铁环闪着金属的光芒,大刀举起,“准备——”的声音响起,周围有人在吼着传递命令,余呈提起不知从哪找来的大斧,正了下头上略微有些小的头盔,吸了口气,看了眼面无表情,端着长枪的赵立一眼,随后转头专心注视前方。 被自家二姐踢来见世面的宿义闻言有些懵的看着那举起的刀与一旁抽出双刀的扈三娘。 准备?准备做甚?怎生就准备了? 绿林人相见不是都要摆开阵势,然后两边领头的出来吹嘘一番自己的奢遮事迹,待说到恼火处再于两军阵前轮刀打一场的吗? 怎生看这架势是要直接冲过去开打,梁山就是这般行事的?这不似是绿林手段啊! 思忖间,这面有痘疹的少年郎本能的架起方天画戟,跟着前行的身影开始加速。 前方大刀朝前挥下,雄浑的声音咆哮而出:“随某冲——” …… 阳光从云层露出一瞬,又被遮住,光影转换间,前行的樊瑞看看双方距离,抽出佩戴的长剑,口中喊一声停下:“停下——” 大批匪徒止住步伐,纷纷站到三个头领身后,兴奋的注视着前方杀来的同道,准备等头领与对面喊完话后再行拼杀。 前方樊瑞朝前一步,吐气开声:“来者可是梁山……” 空中有男音在回荡:“随某冲——” 远处轰然踏步的声音加快,樊瑞瞪大双眼:“直娘贼!停下!你等不讲……” ( “哥哥快退回来。”带着飞刀的丑汉一把将人拉回,眼看那边开始打马加速,不由开口骂道:“这梁山恁地不讲规矩,准备迎接冲击!” 喊声在四周回荡,一群贼人连忙将手中团牌撑起,朴刀、长枪拿在手中看上去也有那么几分样子,正准备按照平时所练的结成阵势应对前方杀来的敌人,只是他等也没立时开战的准备,慌乱间有人跑错方位,呵斥与打骂声顿时响起,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吕布却是看的眼神一闪,奔行途中,蓦然开口大喊:“三娘,给某方天戟!” 后面的宿义一愣,还在疑惑扈三娘甚么时候带着方天画戟之时,就感身旁的女子靠了过来,刚转脸想问做甚,就见身旁的一丈青劈手将画戟夺了去,抬手朝前一掷:“郎君接着。” “我的方天画……戟。” 宿义瞪着眼看着那画戟被吕布单手接住,随后头也不回的将大刀扔过来,那刀在空中横着飞过来,“哎哎哎……”叫喊中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双手握着刀柄紧紧贴在胸前,口中不停喘着气,差点儿以为会被这刀劈成两半。 天光下,接戟的吕布随手挽出一个戟花,皱下眉头,份量有些轻了,却也比那刀趁手些,眼见对面团牌举起,一拽缰绳,马蹄震起薄薄的尘土,前排的人眼中有些,疯狂奔驰的身影越发的清晰,持投枪的丑汉眼光凶戾,开口大吼:“好个不知死的,接俺李衮一枪!” 肩摆臂挥,一道黑影冲着吕布飞掷而去。 下一息,抬起的方天画戟,朝外一摆,当的一声脆响,那投枪打着转飞向一边,马蹄踏近,皮甲震颤一下,闪着寒芒的戟刃映入眼中。 “喝——” 双臂肌肉用力,扭腰转动一下,方天画戟随着身影划过半圆,接着就是砰乓数声爆响,惨嚎声中,被那画戟擦过的团牌、刀枪瞬间爆裂开,那马在骑士的掩护下,猛然冲入缺口。 “该死!看刀!” 与李衮搭档的项充眼见人冲了进来,连忙几把飞刀射出,吕布画戟一摆,当的挡下射向面庞的一刀,其余飞刀也不去管,任凭射在身上皮甲上,带有铁环铜钉的甲胄发出金属交击的脆响,随后那几把飞刀蹦飞出去。 这景象映入项充眼帘,原本挂在脸上的希冀顿时收敛回去,一脸的僵硬神情,还未等从这无功而返的飞刀绝技回转心神,耳旁顿时嗡嗡响起一片大吼:“小心!” “过来了!” 天光又一次刺破云层,耀眼的光芒中,跟进的余呈、扈三娘、赵立等人刀枪大斧并举,轰然的巨响中,一道道疯狂冲阵的身影打偏刺来的刀枪,仗着身上甲胄防护突入到团牌阵中。 赵立起手一枪扎进一名喽啰胸口,口中:“啊啊啊——”的吼叫着发泄心中的憋闷。 “冲啊!哥哥打开缺口了。”后面领着步卒的马麟、欧鹏等人神情一振,连忙挺着兵刃顶着盾牌撞在前方惊慌的人堆,刀砍枪扎,连绵的暴响声瞬间练成一片,有凶恶的声音大喊:“死!”枪头挑起鲜血,脚步踏过死尸,无数的声音随后跟着呐喊:“杀——” 不过几息,冲来的人在前方身影带领下突入进来。 惊慌失措的芒砀山群盗仅仅坚持了十几息的光景,一面面团牌被士气高涨的人群刀砍斧剁的碎裂开来,后方的身影想要上前顶着前方持着团牌的同袍,却被死尸带的往前扑了一下,随后被砍倒刺死在地,延展开的阵势更加混乱起来。 樊瑞手持着八面汉剑,不住抵挡着突进的人,身上的道袍被对面的鲜血侵染湿透,却是挡不住潮水般袭来的攻势,不由解下腰间流星锤,趁机打倒几个杀上前的喽啰,随即转身退去:“挡住他们,二位贤弟,快调整阵势,让后面的儿郎快些结阵!” 被喽啰护住的混世魔王披头散发的吼叫着,李衮、项充二人持着刀枪在战场上来回厮杀,此时他二人身旁的喽啰被死死缠住,欧鹏、马麟拼了命的纠缠着二人,一时间哪里顾得上退后调整阵势。 更前方,突入的吕布方天画戟刺出,戟尖戳到两张团牌之间的缝隙里,猛的向前一探,往日平静的脸上用力咬牙,“啊——”的凶猛吼出,双臂鼓胀间,臂甲猛然绷紧。 那两个喽啰憋红了脸,咬紧牙关使劲儿想要锁住刺入的方天画戟,身后有机灵的想要冲上来,朝着对面马上的人影挥动朴刀的一瞬,轰的一声响,两张团牌猛的被掀飞,画戟砸开砍来的朴刀,两个持着团牌的喽啰被巨大的力道震飞,画戟呼啸而过,左劈右砸中,四道人体溅出鲜血。 木屑崩裂纷飞,鲜血冲上天际,死尸摔在地上不成人形,迈动的马蹄跨过尸体,缰绳勒转间,马身划过一道弧线,马上的骑士挥舞着手中的凶兵,四边的人顿时纷纷倒地身亡。 “跟着某!” 呼喊声中,吕布舞动方天画戟掀飞一道道手持团牌的人影,犹如切入黄油的热刀,在人潮中划出一道血色的痕迹,身子偶尔偏转、低伏躲过刺来的长枪、掷来的刀兵,前方一杆杆带着红缨的枪影在喽啰绝望的叫声中刺来,锋利的戟刃斩飞靠过来的身影,伸手一扯缰绳。 马嘶长鸣—— 胯下的马陡然斜冲而过,正在与马麟打的难解难分的项充听到响动,抽空朝后看了一眼,顿时亡魂大冒,想要退走,对面铁笛仙却是看出这人打算,双刀顿时舞的梨花纷飞一般,死死纠缠着这人不放。 “闪开啊——”项充大吼一声,一刀狠命劈下,剁开马麟刀锋,猛的朝一旁扑去:“啊——” 后面马蹄踏过,一道寒芒划过大腿一侧,顿时一道鲜血飞溅而出,项充倒在地上双手捂住大腿疼的直哼哼,那边马麟抢步上前,一把刀抵在他脖颈间:“相好的,这次跑不了了吧。” 项充抬头啐了一口:“你等不守绿林规矩,俺不服!” 马麟怪异的看了眼这人:“你这厮混绿林混傻了不成,你当玩命的时候谁还与你讲这个?” 第358章 俘虏 风吹过野,天上的云絮跟着移动,时晴时阴的光线下,厮杀正在继续,人死前的惨叫伴着怒吼声音在回荡,金属的锋锐碰撞在木制团牌上,鲜血随着破碎的声响溅射出来。 樊瑞的表情变得僵硬,眼睛看着远处那道舞动方天画戟的身影有些手足无措,那道率先闯入的身影,仿佛有种不可力敌的感觉,随后他摇摇头,甩开这种想法。 后面还有人呢,论人数还是我等占优,只要能回去稳住阵脚,就还有机会。 “李衮、项充二位贤弟在做甚?怎生也没个动静?” 呢喃自语一声,这混世魔王一剑刺死靠近的梁山步卒,另只手挥动,流星锤带着哗啦啦的锁链声响,嘭的砸在侧面人的额角处,当即锤出个血窟窿,红的白的喷涌而出,顺着面颊流了一地,冲着救下的喽啰道:“跟我走!注意远处那个拿方天画戟的,过来就喊一声。” 只要绕过这里,不被那拿方天画戟的碰上就没事。 这般想着,眼睛时不时的瞟向厮杀身影那边,震天的呐喊、厮杀声中,樊瑞带着十几个救下的喽啰远远绕行过去,就在这人露出兴奋的面容认为可行之时,耳边一声爆喝,一匹战马冲了过来,转头的片刻光景,身旁不远处的喽啰一刀劈过去,当先杀了过去,那喽啰凄厉惨叫一声,被一枪刺中胸膛挑飞半空,手足无力的朝下垂着,一蓬鲜血飙向半空,随着死尸落地扑在他脸上。 “徐州赵立在此——” 呼喝声中,身披玄色皮甲的身影纵马撞飞挡路的喽啰,长枪带着嗤嗤的风声刺过人的咽喉,与人交错而过的身形哈哈大笑:“能以此身再杀贼!痛快——” “直娘贼,你也是贼,傻了不成!” 樊瑞嘶吼一声,反手提剑,身形摆动处拳头大的铜锤腾空而起,手一抖锁链,那流星锤猛的朝马头奔去。 赵立转首看来,想也不想,长枪抽动,带着血迹的枪头当的一声砸在流星锤上,几点火星溅了出来,那锤直接飞向侧旁,樊瑞正用手想往回拽动,那边马蹄不停,径直从他身旁驰过,马上的身影左手拔出剑,朝下一甩。 马蹄远去,赵立探手刺出掌中长枪,噗的捅入一喽啰咽喉,而在他的后方,嘶嘶漏气声中血色冲天而起,樊瑞两手手松开握着兵刃的手,当啷坠地声音响起,圆睁着眼睛身躯轰然倒地。 呛—— 宝剑归鞘。 身穿皮甲的身影趁机瞥向那边肆虐的方天画戟,幽幽的目光中,金冠束发,皮甲妆束的身影抬起方天画戟,雄壮的身影带着身后几骑横向而走,舞动方天画戟对着十多名喽啰冲杀过去,胯下良马喘着气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不时有人被拍碎、斩裂,就像随手拍死的蚂蚁,而周围的喽啰还没反应过来是否该去拦截,那道身影又转向下一处结阵点,马不停蹄的杀了过去,随后有梁山的喽啰杀奔过来,毫不费力的将他们压制的节节后退。 这等手段、眼力、决断…… 当真是绿林人物能有的? 赵立偏了偏头,目中疑惑更深,只是此时正在战场厮杀,也没空细想,踢动马腹,长枪摆动,杀向远处。 …… “该死,滚开啊——” 李衮团牌已失,两手各持一根短枪挡着欧鹏,此时这飞天大圣已无恋战的心思,四周自家的喽啰越来越少,对面梁山的人显然正在占据上风,再在此处磨蹭下去,恐是要交代在这里。 双臂加力,狠命刺戳间,点点寒芒撒向对面,怒睁双目的欧鹏也是急躁,自打投梁山以来,自家几兄弟就没能拿出手的功绩,只神算子蒋敬一人因处理账簿受吕布青眼有加,然他们三个也是有自尊的汉子,怎能看着自家兄弟独自劳累而享其好处? 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些脑子拎不清轻重的人,若是将其拿下,多少也有些功劳,哪知对面这人投枪不差,这枪法也不赖,二人纠缠多时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二当家休要与他缠斗,快走!” 一个声音在旁响起,欧鹏只感黑影在余光中一闪,连忙朝后一条,一道人影竟是从侧旁扑过来,这摩云金翅旋身撤步,枪随身走,风声呼啸中,坚硬的枪杆猛的砸在扑来人影的背上,“啊——”的惨嚎一声,鲜血夹着硬块从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载在地上不住抽搐。 再抬眼去找那李衮时,竟是见着那人转身朝后退去,将枪往后一背,伸手一指:“哪里逃!”喊声中就要上前,那边奔跑的人影陡然跳起回身,手臂一挥,一道细影电射过来。 欧鹏早就防着他这手,看他挥臂,猛的扑向一旁,那投枪带着恶风,噗的插在后方跟上的黄门山喽啰脚背,惯性向前趔趄间“嗷啊——”一声惨叫,那人扔了手中朴刀半跪在地哀嚎不断。 欧鹏在地滚动几下,抬起头来,却是见人已经跑远,不由狠狠捶下地面,爬起身一枪刺向近前的敌卒。 李衮落地转身,看都不看向后就退,之前樊瑞的喊声他听在耳中,也深以为然,只是看着四周渐渐多起来的对方喽啰,心中却起了退却的想法,沿路厮杀的人影不少,这飞天大圣挥动投枪接连杀死数个梁山喽啰,高声呼喊:“都聚在一起,随俺往回杀。” “跟上二当家的!” “回家!” 一众芒砀山寨兵顿时精神一振,有了主心骨一般跟在李衮身后,嘶吼着将挡在去路的人砍死当场,滚雪球一般朝后而去,却是没见着,前方正在场中持着方天画戟四处冲杀的身影投来了目光。 “哼——” 余光瞥眼侧旁,此时已是远离战场重心,竟是杀到战场一侧的边缘。 吕布手中画戟一摆,正在玩命后退的人顿时飞了出去,将身后的人撞成滚地葫芦,不敢再上前的人龟缩在团牌后面,却是被主动上前的人挥舞方天画戟砰砰乓乓的劈砍下来,盾牌碎裂,连着骨折的声音在响起,受伤的人捂着断臂,被跟上的刀、斧砍翻在地,再结不成阵势。 ( “那边!跟上——” 空出的手拽动缰绳,战马从战场的边缘又往回兜去,已是见识厉害的芒砀山匪人如何敢上前阻拦,纷纷朝着两旁扑去,竟是让开一条道路,没人肯再正面迎上去。 跑过通道的吕布微微回头,嘴角撇了一下,打马冲向那边聚集起三四十人的团体,战马踏地的声响惊动边战边走的李衮,转头见着飞奔而来的身影,顿时丑脸一变,有些惊慌的大喊一声:“竖盾拦住他!” 反手一模后背,七根投枪只剩两根,不由心中更是没底,只是此时却是要命时刻,来不及多想,一把抽出枪来,死死盯着近前的战马。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老子不信你下了马也这般奢遮! 思忖间,那边壮硕的马躯凭着高速的力道撞在最外围的人身上,木头破裂、骨骼折断的碎响接连响起,持盾的身影被硬生生的撞飞半空,惨嚎与惊叫在空中回荡。 一片混乱中,李衮眼神一凝,暗道机会,也不瞄着马了,起手一枪掷向马上的身影。 马背上方,皮甲已有不少破碎的痕迹,冲入人群的吕布本能感到侧边有异,画戟一个翻转,戟刃闪着寒芒画出一道圆弧,当的一声磕飞已是飞到近前的投枪。 李衮顿时瞪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找死——” 方天画戟挥动,锋刃扫过围上来的喽啰,举起的朴刀、长枪顿时与那边井字形的兵刃发出一片噼啪爆响,数杆刀枪断裂,火花在刀锋上跳起,打着旋的飞了出去,握刀人疼的惨叫一声曲起身体,双手已是血淋淋一片,跟进的余呈、扈三娘、宿义几人趁机补上一刀,将人砍杀当场。 也没管死了多少人,战马径直杀往李衮处,这飞天大圣慌了一下,不敢触接来骑,猛的矮身就地一滚,劈斩而下的画戟带着恶风呼的一扫而过。 李衮顿时打个寒颤,只觉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连忙高喊站起:“等等,俺降了!俺降……” 嘭—— 后入的战马狠狠撞上李衮身子,这飞天大圣也不愧这名号,顿时飞起在空中,毫无准备的一头磕在地上,翻滚两下仰面朝上的呻吟着,只是此时门牙磕掉两颗,额头、脸颊多有红肿、擦伤,看起来狼狈万分。 却是扈三娘在后看吕布差点中了投枪,惊出一身冷汗,见他起身要投降,恼怒他心狠手辣控马撞了上去,见着人没死,不由暗中啐了口唾沫,算你这厮好运。 却是也做不出事后补刀的事情。 吕布雄踞马上,朝后瞥了一眼,见李衮滚成如此模样,也不去补刀,只是勒着马转了一圈,画戟一指其余人:“尔等主将已降,还要负隅顽抗不成?” 那些喽啰哪里还敢厮杀,纷纷扔掉手中团牌刀枪,跪地愿降。 青空下,乌鸦掠过天空,飞上树梢,厮杀的声响渐小,慢慢消逝,跪在地上的人影在增多,成片的投降声中,有人掏出麻绳,一串串的将人绑起,押着往回走去。 …… 脚步踩过地面,拎着刀枪的人在轻快的相互交谈,远远望见车队的一刻,不由呼喊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前方有人飞快跑到车队中间向着看守的李助道:“哥哥他们回来了,俺们大获全胜。” “恁地快!俺就知道哥哥奢遮,这些匪人也是自寻死路。”陶宗旺哈哈一笑,沙哑的嗓音中带着笑意。 张横在旁哈哈一笑,搂着自家弟弟肩膀冲着九尾龟笑道:“这算甚,哥哥在俺们江州的排场那才叫大,好家伙,三艘大船、几百神臂弓,啧啧——” 张顺闻言瞥他一眼,他二人只见着大船没见着神臂弓,这都是听人说来的,只是此时却不便拆自家兄长的台。 蒋敬也松了口气,目光隐晦的看看四周黄门山喽啰与官军降卒,小声感叹一句:“小弟还一直防着出事,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李助却是笑眯眯的没有接话,只是跨步朝前而行道:“走吧,该去接哥哥了。” 正说着,却是有所感应的一回头,后边吊着一只手臂的桃花女带着兄长宿良一路小跑着向着前方而去,不由捋了下胡须,转头施施然自顾自走着。 踏踏踏—— 纷乱的脚步声传入耳中,前方骑着马的几人已经能看到身形,后面持着刀枪的人正推搡着被麻绳串起来的俘虏,李助带着人快步迎上前去,躬身一礼:“恭迎哥哥得胜归来。” “军师快起。”马上的身影跳下,一把将行礼的人扶起,带着些许血渍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倒是辛苦军师看守车队了。” “这如何算是辛苦,这些人也都老实的紧。” 二人说笑着朝前走着,宿金娘见此时不好上前插话,连忙找去后面扈三娘处,小声恭贺着。 宿义在一旁看的满脸难受,不时看看前方吕布的背影欲言又止,他那兄长走过来,一拍他大腿,这少年郎连忙跳下马:“大哥,甚事?” “没甚,你看哥哥做甚?此时二姐的事还不好同哥哥讲。”却是这宿家大郎会错了意,小声跟着兄弟耳语:“爹娘还在犹豫呢。” “不是,大哥,我没想这事儿。”宿义连连摇头。 “不是这事儿?”那边做兄长的看过来,抓抓头发,一脸疑惑:“那你看着哥哥做甚?” “我……”宿义张张嘴,有些憋屈道:“我方天画戟在哥哥那,想问他什么时候还我。” “……” 宿良瞥了兄弟一眼,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朝前走着,宿义在后面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他也知道此时最好闭嘴,低头跟着。 天光在云间隐匿着,渐渐的,出外征战的人走入车队中,吹牛打屁的声音开始喧嚣起来,吕布走到车队中央处,看看跟着的众人朝着后面挥挥手:“将那两个俘虏押上来!” 第359章 回返与来客 “莫动俺,俺自己凑。” 说话有些漏风的声音传来,随即是一声跌倒带着惨叫的声音:“啊!俺腿上有伤……” “直娘贼!别啰嗦,快走!装甚伤员!” 骂骂咧咧的话语传入耳中,众人转头看去,名叫李衮、项充的芒砀山贼人被喽啰用刀顶着后心押了过来,一人脸上满是血迹与泥土,嘴角还有丝丝血迹流着;一人脸色有些苍白,腿上有伤,虽是草草包扎过,然而鲜血仍是渗了出来,下裳已是湿渌渌一片,随着走动在地面留下几许红印。 “跪下!” 走到近前,后面的喽啰不由出脚踢中二人腿弯,项充腿上有伤,登时站立不住,噗通一声狼狈跪下,李衮也是一个踉跄,但他挺了下腿脚,怒目瞪了后面喽啰一眼,梗着脖子冲着吕布道:“俺已经降了,无需这般羞辱人。” “既然已经降了,拜一下哥哥也是应当。还是说……”李助眯缝着眼看下陡然僵住的李衮:“你只是口服心不服,仍是想和哥哥别下苗头。” “……不敢!”李衮漏风的嘴里迸出两个字,双膝一曲,利索的跪地,随后下拜:“战败之人拜见吕布哥哥,久闻玉面飞将大名,小人狂妄,只当言过其实,未想今日一见,比之传言还要奢遮,如今既被擒获,万死尚轻,俺二人情愿归降,若蒙不杀,势必效死,以赎己罪。” 项充瞥了眼身旁搭档一眼,低头道:“俺也是一般想。” 吕布听着对面说他名号,脸上抽搐一下,这般长时间了,每次听闻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总觉得浑身痒的很,却又挠不到,眼神怪异的听着那边讲完,方才走上前伸手将人扶起:“你等的诚意,某感受到了,自今往后就是同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哥哥大度,自今日起,俺愿为恁牵马坠蹬。” “愿为哥哥赴汤蹈火,水里来火里去,绝无二话。” 李衮、项充面上顿时一松,连忙低头表着衷心。 “哈哈哈,好!”吕布拉着二人的手,面上笑的甚是开怀,看看二人脸色苍白,仍在滴血,转头看向李助,虎目朝着两人一瞥:“军师,还望好生医治下两位兄弟伤势。” 李助眯着眼拱手一礼:“哥哥放心,小弟定会好生待这二位。”说完笑眯眯的迈步上前:“二位兄弟,且随我去包扎一下。” 二人听闻此人乃是军师,顿时有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声道:“不敢劳烦军师大驾,随意找个人带路就行了。” “此是哥哥一番好意,二位兄弟就莫要推辞了。”李助笑的眯缝起双眼,拍拍他俩肩膀。 李衮、项充望去吕布,见他也是笑吟吟的点头,顿时面露感激之色,连忙开口:“哥哥爱护俺二人,待包扎过,俺就去劝降山寨喽啰,谁敢不遵,定斩他狗头。”神色一动,又急忙道:“哥哥,俺们山寨还有些人与钱粮,不若稍后一起上山去歇息一番。” “也好。”吕布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如此就待你二人包扎之后吧。” 那边二人连忙抱拳,众人看着李助带着二人下去。 身后陶宗旺看着人走远,沙哑着嗓子嚷嚷道:“哥哥,他俩新降,还是要多小心才是,万一这二人生的狼心狗肺,恁可就吃了亏了。” 欧鹏、宿义几人听了也是连连点头,吕布看眼李助背影,转头道:“某信他二人非是如此小人,各位兄弟也且宽心就是。” “哥哥待人宽厚,只恐他心不似汝心,若是去了他寨中,恐有变故。” 张顺点点头:“蒋敬兄弟说的是,此二人前倨后恭,还是小心为上。” “绿林多有忘恩负义之徒,当要小心。”一旁站立的赵立冷不防的说了一句,惹的一旁几个混绿林的汉子怒目而视,这人却是一副全然视而不见的样子,身躯站的笔直。 “罢了,莫要争吵。”吕布挥了下手,摇摇头:“某信此二人不会负某。” 其余人见他如此,也只能闭上嘴,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着。 只这些人虽是心中有异,却也是目露满意之色,毕竟谁不想跟着一个整日猜忌自己的人。 “行了,天色不早,该找地方扎营了。”吕布抬头看眼天色,见着一明亮光圈移到西边,开口说道:“今日活动一番,当是都乏累了,让出征的人先休息片刻,今日留守的兄弟负担赶车,晚上也多辛苦些。” “此是应当。” “俺来守夜。” 众人开口赞同中,陶宗旺大着嗓门拍着胸口,一副包办的样子,马麟拍他一下:“你到了晚上就睡的死猪一样,到时别耽误事情。” “三哥恁地欺负人,俺何时耽误过事情。” “感情你这厮真睡死过去了?” 几人笑闹中,纷纷散去。 不多时,包扎好的李衮留下腿伤行动不便的项充在营中,独自一人前往俘虏营说降一众喽啰,这伙人见自己寨主已死,活着的二当家、三当家又已投降,自是没的选择,忙不迭的答应,随后这飞天大圣报之吕布,随后众人一齐上了芒砀山寨。 几个头领分开,轮着班的守夜,李、项二人见此也知这些人没完全信任自己,只觉就吕布一个对他等好,遂也不以为杵,只待日后再行证明自己。 倒是李助似是夜猫子一般,总是晚间不见人影,白日里回房歇息。 而吕布自上了芒砀山,心情似乎大好,不住的这里走下,那边看看,晚间索性开设了酒宴,与众人笑闹一番,又在翌日起一个大早,观望了下这座山的日出时分,只是也在做着离去的准备,让张家兄弟同着宿家哥俩去联系船只。 如此在这山头一连待了几日,吕布似是满足了一般,待得四个联系沙船的人回来,终于下令毁寨回山。 ( 李衮、项充随即卷了山寨内所剩钱粮,将一众贵重物品装了马车,收聚人手,随即一把火烧了这寨子,其后在船老大心惊胆颤的目光,一行人上了船,启程向着郓州方向而去。 …… 夕阳落在城通,彤红的光芒将青砖染上一层瑰丽的色泽,人来人往的城门此时更加繁忙了两分,卖光货物的老菜农悠闲的挑着挑子走出城门,掂量着手中不大的荷叶包,今日生意不错,好长时间没吃肉,可以给小孙子加点儿餐了。 街市上行人匆匆,低头回家的汉子手上提着新打的酒水,几个货郎手中摇着拨浪鼓,挂在身上的铃铛叮叮当当的响着,不时有孩童咬着手指站在那看着远去的背影,随后被喊回家里。 宋江迈步走出衙门,捶了捶后腰,今日公务挺多,老父母关心税赋,连着帮他核对不少账簿,又跑前跑后的替他联系衙门各房,下午还记录了几起诉讼,这一通忙活让他有些疲累。 “押司下值了,可要去喝两杯?” 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江转过头,见一英俊阳光的青年正笑着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同龄的胥吏,顿时露出个笑容:“文远啊,今日就不去了,这把老骨头跑了一日,该是歇歇了,你等自去寻乐就是。” 这青年叫张文远,乃是郓城县贴书后司,长的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学得一身风流俊俏,能说会道,品竹调丝,无有不会,因家中排行第三,都称其“小张三”,是衙门后辈里较为跳脱的人。 这人日常对他倒是恭敬有加,大家又都都是衙门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是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 “瞧押司恁说的,恁还年轻,怎生就是老骨头了。”青年嘿嘿一笑:“我们还想去花娘那喝两杯,押司不若一起,有恁在,花娘也能多唱两首小曲儿。” “当真不了,非是驳你张三郎的面子,实在今日腰腿酸痛。”宋江笑着捶了捶腰板儿:“改日由我做东,大家一起喝上一杯。” “既然恁地说,后日是押司的休沐日,不若在那日大家一起喝杯花酒?”张文远也是打蛇随棍之辈,顺着宋江的话就往上爬。 “恁地好,如此就说定了。”宋江也不好再拒绝,寻思着左右休沐日也要找人吃喝一番,与这班人一起也算是联络同僚间的感情。 “那我等就先走了,押司好生休息。” “押司辛苦。” “押司明日再见。” 几个年轻胥吏同宋江打着招呼,这边的黑三郎也是笑容满面同他们拱手告别,眼看着他等同着张三郎勾肩搭背的走向远处。 宋江这才转身朝着家中走去,此时正是日入之时,他忙碌一天也是腹中饥饿,不想回去另行开火,就在路上买了些卤肉、凉菜一类的熟食,又打了两角酒,用手提着朝家中走去。 他家离着衙门口也不远,转弯抹角的拐入一条巷道,远远就看着两个汉子的身影站在自家门口,宋江也不以为意,心道多半是手头紧的江湖人,他多年来周济过不知多少这般汉子,早已习以为常。 正想着间,那边人影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宋江窥看的清楚,不由吃了一惊:“怎生是方老兄,何时来的?” 夕阳下,门口的人长着张皱皱巴巴的驴脸,正是有过过节却又和解的方翰,身旁站着一个少年,长的样貌普通,只是一双眼明亮异常,看双手骨节粗大,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方翰脸上露出笑容,满脸的褶子堆积起来:“宋兄许久未见,还是风采依旧。”一扯身旁少年道:“此乃我家从侄,名叫丘翔,前次途径贵宝地时还自年幼,听了恁的名号无论如何都想见见,这不……”伸手拍了拍少年肩膀:“拗不过他,待大了点儿就带着来叨扰一番。” 那叫丘翔的少年连忙抱拳:“小子在京西时常听闻宋江哥哥乃是山东、河北首屈一指的好汉,只恨无缘拜识,今日一见大快平生。” 宋江见他年纪小却学着老江湖在那见礼,不由哈哈一笑:“不过些许薄名,何足挂齿。”接着伸手打开门,口中道:“快些进来,正好买了些酒肉,咱们边吃边说。” 那表叔侄两个笑了下,丘翔弯腰拿起几个荷叶包,又拍了下包袱,发出梆的一声:“小弟初来,也只买了些肉食,倒是这酒乃是自家酿的,请宋江哥哥尝尝。” “好好好。”宋江大喜,连忙请二人进屋,找了杯盘碗碟放在桌上,又将双方肉菜布好,这才倒酒坐下:“不想今日见着远方熟人,当是要浮一大白。” 说着,三人碰了下杯,那边丘翔遇到偶像一般兴奋的将酒喝了,宋江看他这般模样也有些高兴,见他二人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开口问道:“二位可有住处?” 方翰摇头:“今日方来,尚未来及寻找,宋兄若是有甚好介绍,不妨推荐一下。” “何必花那冤枉钱。”宋江一抹下巴上的胡须,吃了两口菜:“我这还有间客房,睡两人足够,再说你等来此,我若还让你二人另寻住所,传出去岂不是说我宋江不懂待客之道。” “恁地好,如此就能和宋江哥哥时常一起了。”丘翔双目一亮,兴奋的看向方翰。 那边看看自家从侄,点头道:“如此就叨扰宋兄了。” “哪里话,何来叨扰之说。”宋江也喜,他生性最是好交朋友,此时见他二人愿在此留宿,自是高兴,连连劝着两人吃酒。 这一顿三人一直吃道人定时分,宋江又烧了些热汤,三人烫过脚,这才回房睡下。 一连数日,宋江陪着这从叔侄二人四处游玩,又是较量枪棒,这才发现那丘翔年纪虽小,却是比他的枪棒用的熟练,不由大赞其武艺精熟,一番称赞下来,喜的那少年抓耳挠腮,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宋江看。 也就是在这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无人知道几艘沙船正驶过河道,进入梁山水泊。 季夏末,出去时日已久的吕布终于返回,梁山上下顿时一片欢腾。 第360章 家 日头挂在无云的天际,水波反射着金芒,不时有水鸟从空中扎入水泊中,溅起一片水花,随后带着散碎的晶莹冲天而起。水泊中的树林,有微风拂过,细嫩的绿枝微微垂下,风停的一刻,又弹了回来,微微晃动。 “见过哥哥!” 金沙滩上,数十道人影站立着,朝着从跳板上岸的人拱手施礼,齐声大喝的声音震动这片天地,惊起飞鸟无数。 沙船上,几个肤色黝黑的水手战战兢兢的缩成一团,有人抹着额头冷汗朝船下望着,半晌转脸捂着心脏对着一中年人道:“船老大,这要是囫囵着从这水泊走出去,俺想歇息半年……” “俺……俺也是。”身旁的同伴擦擦汗水,抓着一旁的人道:“撑……撑一下,腿有些软。” 那中年人望着欢声雷动的岸边,见着一个个身形健硕,模样怪异的汉子上前行礼,也是哭丧着一张脸:“恁地多屁话,接活儿的时候你几个看人给的钱多,就差跪下喊爹了,现在进了贼窝就是俺的不是?老子被人拿刀架脖子上要求改道的时候你几个怎地不放屁!” 几个水手脸上一红,半晌有人小声道:“他等当时也没说要来这梁山啊。” “你也知道他等没说。”船老大没好气瞪他一眼,伸手摸着下巴上坚硬的胡茬:“不过老子倒是也听说梁山这边不坏商贾性命,再者说,真要杀咱们,早就下手了,哪用等到这地方再动刀?且都放宽了心先看看,俺觉得没事儿。” 几人窃窃私语间,不断有梁山的寨兵跑去船上,帮着将劫来的物资运下去,“嘿呦——”的喊号子声引来沙滩上人的目光。 縻貹抻着头看去那边沙船,口中嘟囔着:“哥哥倒是做下好大的事,早知这般老縻说什么也要留下跟着哥哥才行,这一路回来闷煞个人。” “少说没用的。”吕布拍了下縻貹肩膀:“你那营可调整好了?若是将来上阵扯后腿,可莫怪某军法从事。” “哥哥恁就瞧好行了,必然不会有差。”縻貹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 吕布朝前走了两步,猛然想起还有个人质开口问道:“那刘赟可被赎回去了?” “倒是没有,也不知摩尼教是否忘了他。”一旁跟着的吴角插言道:“这人自从上了山,多与山上众人相交,只是也没逾越,算是老实。” 吕布点点头,看看船上下来的差不多了,挥手道:“行了,都回去,有甚事过了今晚再说。” 当下众人应了一声,簇拥着吕布朝着山上走去,自有人去船上结付船资安抚众人。 …… 照射下来的阳光剪去树枝的影子,穿过大开的窗扇,映在地上微微晃动。 “快点,快点,快点,杀个羊磨磨蹭蹭的,就这还吆喝着上战场杀人?”周大荣挺着大肚腩一巴掌拍在一厨子后脑勺上。 随即一指另一边:“说过炖鸡不能用大火,你添什么柴?还不快扒拉出来!” 站直身子四处环视着大声道:“都精神着些,哥哥回山,咱们身为厨子不卖力气,难不成要哥哥自己下厨不成?” 伙房里大呼小叫的声音没停过,当当当切菜剁肉声响中,这胖胖的厨子忙的脚不沾地,时不时的围着这里走一圈,生怕下面有人做的差了,还好过不多时,阮小二的婆娘带着一帮女眷过来帮手,这才让为今日酒宴做准备的周大荣出了口气。 烟火的气息愈浓,饭菜香气渐重。 …… 伙房那边忙的昏天黑地,叶清这里也是脚不沾地,吕布这一趟出去带回不少人来,这些人都要安置妥当可是要费不少功夫,还好他还算有经验,找来房学度要了一营屯田兵,让这帮人先起一些木屋给上山的人暂住,又指挥着人先给有家有室的造房子。 倒是新上山的陶宗旺看的眼热,当即表明如何造屋建房他也熟悉,扛着铁锹卷起袖子就拉着叶清跑去一旁,倒是让这前管家心中欣喜。 倒是扈三娘一路上与宿金娘两人交好不少,不愿看着小姐妹一家住那木屋,拉着宿家五口去找自家父亲,好歹让人有个住的地儿才行。 稍微安排了下事物,舟船劳顿的吕布走上回家的道路,身后迎接的众人早带着新人散了去,乔冽一身道装跟在身旁:“哥哥新回,本是不应打扰,只是有两件事确是紧急,当先告与哥哥知晓。” “既是紧急之事,自应尽快说。”身形走动间,吕布瞥了乔冽一眼笑道:“你我兄弟,何时这般生分了,有事说就行了。” “哥哥不怪,小弟却也应知晓礼数才是。”乔冽咧嘴笑了下:“这一一件,月前河东在一叫山士奇的好汉带领下来了近千人投山,一同来的还有八个好汉。”停顿一下说道:“这山士奇本领不差,还是水军山景隆的远亲。” “哦?”吕布转过脸来:“这倒是巧,只是某记得,山景隆似是武艺……嗯……差强人意?” “哥哥直说他武艺差劲即可。”乔冽哈哈一笑:“不过他这远亲却有些手段,同着林教头打了四五十合,林教头还说其武艺高强。哦……对了,他带来的八个人中有两个人也不错,一叫竺敬、一名陆辉,都是有才俊的。” “那晚上某却是要见一下,人材越多越好,某只恨人还不够多。” 鸟雀叽喳的声响传来,似是被他两人的脚步声惊动,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从两人头上划过不见。 吕布瞥眼空中的飞鸟,口中问着:“还有一事为何?” “哥哥可还记得田虎?” “记得,敢劫某马匹的人不多,自是记得这胆大之辈。” 阳光下,光芒有些灼人,吕布轻扯一下衣襟,口中道:“怎地,这人可是又来抢马了?” “哥哥说笑了,借他个胆儿估计也绝不敢再来挠哥哥虎须。”乔冽看眼面前的人,见他嘴角上扬,又说着玩笑话,知他心情不错,也放松下来:“之前因些事由知晓其踪迹,贫道派了两个探子前去打探,前些时日传回信儿说,这人设计火并杀了收留他的恩人,再次上位,如今洺州、邢州一带已是以其为首。” ( “是邯郸那一带?” “是,磁州东面、大名府北面一带。” “无妨,一跳梁小丑尔,无需过多关注。”吕布挥下手,望向山下粼粼水泊:“我等如今首要的事乃是将群岛那边拿下。”说到这里脚步一顿:“邓飞与危昭德他们还未回来?” 乔冽摇了摇头:“他等带的物品繁杂,又是去新开商路,当是没这般快。” 吕布无奈:“如此只能先等等了。” 二人短暂交谈一番,这道人也不过多的去打扰自家哥哥休息,当下告辞回转过去,吕布自己沿着山道走去,不多时就望见那熟悉的院子,一路上山风徐徐拂过,耳中听着各种虫鸣鸟叫,脸上的神情陡然放松下来。 不知从何时起,他在这陌生的时代也有了一处归宿,能让这颗疲倦的心,稍微的休息一下。 院门处,侍女正在门口翘首以盼,见着山道上出现的身影,连忙回身跑了进去,远远能听到“郎君回来了!”的喊声。 当年出征归来,好似也是这般,只是夫人更主动一些,她是站在门口的那个……嗯,出来这般长时间,也不知雯儿如何了? 脸上挂着笑容,信步走入院子,一路急行到了门前推门而入,卧房内,邬箐的贴身侍女正朝外走,见着吕布的一刻行了一礼,口称“郎君一路辛苦。”,随即很有眼力介儿的退了下去。 “郎君回来了,奴正在喂雯儿,未能迎接……哎呀!”邬箐姣好的面容有些圆了,正罗衫半解的抱着吕布女儿,小人儿双手曲起有些长的指甲划过雪白的“餐桌”,小嘴儿在用力吸吮着。 原来如此…… 眼中带着恍然之色,吕布悄悄走过来,轻轻摸上女儿的头顶,感受着头发的柔软,看着邬箐:“可是抓疼了?” 小妇人点点头:“她指甲有些长了,这几日没给她修剪,挖的人生疼。” 吕布眨眨眼,突地一笑,伸出大手:“某帮你揉揉。” “去!”邬箐白了自家男人一眼:“别打扰女儿吃饭。” 男人哈哈笑了一下,或许是吃的有些饱了,怀中的小人儿看他一眼,顿时小脸儿一变哭了出来,慌得冲阵无双的猛将脸上变色,干巴巴的道:“某还甚么也没做,怎地哭了?” “郎君有日子不在家了。”邬箐哄着怀中的女娃,抽空小心翼翼的对着男人道:“过些日子熟悉就好了,郎君无需介怀。” “某知道。”吕布点点头,神情缓了下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看着渐渐安静的小人儿,咧嘴笑了起来:“倒是比之前好看多了。” “毕竟也四个多月了。”邬箐见吕布没有发怒,心中稍安,眉眼弯了起来:“奴看着她从一开始丑丑的样子,变得现在这幅可爱模样,也觉得神奇。” 伸手轻轻触碰一下女儿肥肥的脸蛋儿,看着她又快哭出来,不由火速撤回手指,站起来叉腰道:“等她大了,某来教她武艺,某的女儿怎能动不动就哭。” 许是见自家男人爱护闺女,邬箐的胆子也大了许多,闻言白了眼吕布:“莫要教的她似郎君一般,到时不好嫁人。” “哈哈!虎女自是难求!” 站直身子的男人眼睛望着正往母亲怀中钻的小人儿,嘴中又呢喃一句:“今次……某要让天下豪杰来求娶雯儿,而非委曲求全。” 邬箐抬头看他一眼,闻言搂着女儿笑了一下,笑颜慈爱。 …… 下午,日头高悬,万里无云。 远去安乐村,树荫下,仰卧在大青石上的白胜正翻来覆去的转着身,本来吃过午膳有些困乏想要睡上一觉,哪知有人来喊他耍钱,他这几日正是避风头的时刻,自是没口子拒绝了。 然而等他躺下想睡觉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两只手曲在一起死死握住,脑中满是耍钱时的响声。 “直娘贼!” 翻身坐起,白胜一把将身上短衫脱下,用衣服擦了下脸上的汗渍,有些出神的望着远处的田地,总觉得耳边有人在唤他过去。 “这般多时日没事,俺去耍耍应该也无妨吧。” 嘴里轻声说着话,白胜舔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一对老鼠眼转了两转,起身朝着自家跑去。 他家在安乐村东头儿,也就两间茅草房,本来凭着他与晁盖的关系没少赚钱,只这白日鼠最好钻赌当,手上余财是一点儿也没剩下,好在他婆娘人挺勤劳,日常给人补个衣裳、衲个鞋底也能贴补一些,这才没让他那鼠窝倒了。 此时已过中午,白氏正打了井水泼倒地上,远远看着白胜走过来皱起眉头:“当家的,你不是说出去转转吗?怎地又回来了?” “嗯……”白胜抓抓头应了一声:“有人喊俺去耍耍,回来拿些钱。” 哗—— “哎!你干甚么?”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白胜一抹脸,指着正将盆收回去的婆娘道:“你疯了不成?” “老娘看是你疯了!”白氏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揪着白胜耳朵往屋子里拽:“整日的耍钱、耍钱,多少钱被你耍没了,老娘嫁给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 “不是……先放——手!”白胜疼的龇牙咧嘴,抓着婆娘的手使劲往下一拽,他老婆也怕真伤着他,见他使力,自然松开手。 “嘶——”白胜揉揉通红的耳朵,闭着只眼吸口凉气:“俺不是赚了一包金银吗?拿一点儿出来耍耍不打紧,万一赢了呢?” “谁知道你那钱哪来的。”白氏脸色更差,嗓门高了些许:“你拿回来都不敢用,直接埋在地里,你当老娘不知你那钱问题?” 白胜顿时一惊:“嘘——小声些。”看女人反应过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方才道:“放宽心,过段时日就可用了,再说,埋起来还保险些。” 见着自家婆娘没吭声,白胜眼珠一转:“俺也想着先试探试探,这银钱在赌当用些出去,换成别个,无论多少,那来路不都正了?” “正个屁!小心被官府抓到,判你个聚众博彩。”白氏白他一眼,转身又走出去:“老娘懒得管你的小心思,只是一点,不准全输光了,否则你甭想回家上床!” “晓得、晓得。” 白胜见此知道自家婆娘管不了他索性不管,嘿嘿一笑,赶紧挖出锭银子踹怀里跑了出去。 第361章 夜宴 天光在朝着西边移动,昏暗的室内,空气中弥漫着男人的汗酸味儿与脚臭气,陈旧的木桌随意摆放着,桌面油光铮亮,显然是经常使用,铜钱、碎银堆积在上。 围着桌子站着的汉子神色激动,眼神通红,看着场中两人在掷着铜钱,“快——”“叉——”的喊声震耳欲聋,几欲掀翻屋顶。 咣咣咣咣—— 急速旋转的铜钱在减速,慢慢旋转中,正反两面已是能看的清了。 “哈!四个镘,老子赢了!给钱给钱!” “直娘贼!算你运气好!” 两人说着话,手中不停划拉着铜钱、碎银子,一旁博中的人欢天喜地的跟着收钱,压错宝的哭丧着个脸,对自己运气不好深感忿恨,随即掏出怀中银钱,准备继续博一番。 “癞咂,癞咂?你那还有银钱没有,拆借一些与俺。”白胜红着眼,走到一人身后,伸手拍了拍这人肩膀两下。 那人转脸儿一看,不由嫌弃起来:“白胜?!你个入娘的别碰俺,谁不知你这厮霉星高照,沾赌就输,遇博即败,可莫要把晦气传染给俺,再把俺的运气给弄没喽!” 白胜顿时跳了起来,好似被人侮辱一般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俺何时沾赌就输了?只是恰好手风不顺罢了,总也有赢得时候,你拆借些与俺,定会还你。” 那人皱着脸有心不借,白胜踢他一脚:“你这厮,前些时日你没钱俺还介绍你去做工,怎地?这时候就全忘了当时你那狼狈样不成?” “借借借借借——”叫癞咂的汉子顿时没了脾气,伸手入怀去拿钱袋:“遇着你算倒了八辈子霉,俺也就五贯……等等!”插入怀中的胳膊陡然停住,抬起脸上有着几分不可思议:“俺记得你这厮带了五十两银子过来,这一两日间全输光了?!你如何办到的?就是扔水塘里也能听个响儿啊!你回家和嫂嫂如何交代?” “俺都说了是手风不顺,这才找你拆借一番赚回些。”白胜脸上一红,有些绷不住的道:“再说俺那婆娘能说个屁,都是俺赚的钱,敢跟俺倔强,大嘴巴子抽不死她。” 癞咂脸上一抽,砸吧砸吧嘴:“胜哥儿,你是真嘴硬,罢了罢了,借你就是。” 肉疼的掏出钱袋数了一贯钱递给白胜:“得嘞,这钱你拿着,可莫要说俺不念旧情,只是胜哥儿……”这汉子欲言又止,终是叹口气:“虽说这话不该俺讲,只是……那个……恁这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莫再赌了,。” “恁地啰嗦!”白胜红着张脸,踢人一脚,头一扬道:“俺这钱还真是风刮来的,输光俺也不带心疼。” 那癞咂一脸不信的神情,只当他在吹牛。 他俩在这说着,却没看见,旁边一个青年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胜,目光逐渐怪异,躲在后方看着那两人大呼小叫一阵,随即跟那开设此局的人说了一声,扭头出了这屋子。 此时刚刚日落,彤红的光芒照下来,平添几分傍晚的孤寂,这人一路紧赶快走跑到一栋屋前,啪啪啪啪的拍响门扉。 “敲什么敲,报丧啊!” 屋里人听着急速的拍门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吼了一声,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吱呀一声打开大门,有些瘸腿的后退两步:“哟,是清哥儿啊,怎地这般急躁,来,快些进来。” “叨扰李观察了,情急之下未守规矩,还请恕罪。”那清哥儿躬身一礼,口中说着客气话,眼睛隐晦的瞥了对方腿脚一眼走了进来。 做主人的有些高低的走着带人回屋,两人分宾主落座,李观察开口道:“清哥儿怎地今日来我这里,还甚是急迫,可有人寻你麻烦?” 青年笑了一下,开口说着:“哪里话,平日有观察恁关照着小人,谁敢不顾恁的面子来寻小人麻烦?” 李观察笑吟吟道:“哪里话,往日你兄长何涛甚是照顾我,如今他故去,我自是该看顾着你。” 对面恭敬说着“观察仁义之人。”的话语中,面露疑惑:“那清哥儿过来是何事?” 何清舔舔嘴唇:“观察最近是不是忙着查案?” 李观察上下打量他一眼,沉思一下,点点头:“也罢,这也不是甚秘密,却是如此,月初的时候有匪人装成贩枣子的劫走了进献给蔡相的生辰纲,如今上头正催着查这事儿,可惜全无线索。”重重叹了口气,诉苦道:“唉!也不怕你笑话,今日被老公祖敲了十棍,说三日后再无进展加倍,再三日再加倍,唉!恁地这般下去这条命就交代了。” 何清没说话,一双眼睛滴溜溜转着,那李观察说完觉着哪里不对,一挑眉:“清哥儿你问这做甚?” “观察……”何清轻声说了句,凑近身子:“若小人说,小人有匪人消息,所得能有几何?” 李观察眼睛霎时一亮,先是仔细看看何清眼神,看他目露贪婪,却又带有笃定的样子,心中一动,不由开口道:“若是真能捉了,赏钱给你八成。”再看看对面有些意动的神情,续道:“还有另一个法子,我看你这般混日子也不是个办法,不如这般,你那赏钱拿出一半,我给你活动一下,好歹吃口公门饭,到时日常有着别人孝敬,岂不是美?” 何清也只是闲汉一个,听闻能入公门顿时眼神一亮,点点头:“那就听恁的,到时全赖观察走动。” 李观察没口子答应,连声催促:“好说好说,快,你都知道什么?” “小人月初的时候在客店做活,有几个贩枣子的人前来投店,有个人说是从濠州来要去东京卖枣的,只小人却认识领头那个……”何清语速极快的说了一通,凑近对面,一字一顿:“他乃是郓城县东溪村晁盖!” “你如何识得?” “小人惯混在赌坊,以前输的多了,去过他家投奔于他,当了段时间门客。” 李观察一拍手:“妙啊!”看对面还有话说的样子:“可还知道旁人?” “正是,那和小人说是濠州来客的人,后来店主人告诉小人那厮叫白胜,乃是村中闲汉出身,这两日小人在赌坊遇上,他却有五十两银子豪赌。”顿了下道:“观察,小人并非傻子,他白胜是咱安乐村人却说濠州来的,又有五十两银子拿来耍钱,这却不是有鬼?” ( “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李观察笑的一张脸皱起,眼睛都眯成了缝,一把拉住何清的胳膊:“快,与我去见老公祖,先拿那白胜,再捉晁盖!” …… 与此同时,东溪村。 “贤侄,此位乃是我郓州一等一的豪杰,托塔天王——晁盖晁保正。” 宋江黝黑的脸在灯火摇曳下闪着油光,正一脸笑容的领着两位京西来客对着面前铁塔般大汉介绍,那边丘翔年少,最喜江湖豪杰,闻言连忙下拜:“江湖早有传言,晁天王豪爽大气,义字当先,不知多少江湖汉受过恁的恩惠,今日得见晁盖哥哥真乃人生幸事。” 晁盖豪爽一笑:“莫听押司胡言,我这点儿名声算不得甚。” 说着一把拉起丘翔,看对方胡须未长,开口道:“能饮酒否?” 丘翔拍着胸口:“不敢说千杯不醉,但也能陪二位哥哥喝个尽兴。” “哈哈哈,好,今晚不醉不归,来,我再给你介绍几个英雄豪杰。”长笑声中,晁盖一手拉着丘翔,一手拉着宋江:“贤弟也莫想跑了,总也见不到面,今日却要多喝两杯。” 宋江被拉着往屋内走,口中连连叫道:“兄长,兄长,小可实是不能喝。”转头看了眼笑眯眯的方翰:“方老兄海量,不若恁与他喝。” 方翰脸色一变,跌脚道:“押司莫要拉人下水,我哪里能喝了?” 晁盖前方哈哈大笑:“都跑不了,今晚都要喝个尽兴!” 不久,喧闹声从晁盖屋中传来,时不时夹杂着少年痛快的叫声。 …… 偌大的厅堂被烛光照的亮如白昼,不停有传菜的喽啰跑进来,将盛满菜肴的杯盘碗筷放在桌上。有人打开崭新的酒坛,霎时间酒香四溢,烤肉与烤鱼的香气在调料的辅助下放到最大,混杂着一盘盘时令菜蔬与大块酱肉,组合成今晚梁山酒宴的旋律。 “呵,好香啊!” “确实香,周胖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过小弟听说好几位女眷今日也去伙房帮忙,这里面怕也有嫂嫂的手艺,呼延兄不妨一会猜猜是哪个菜?不过,也难说,这多的菜肴指不定吃不出来。唉?呼延兄若是回去嫂嫂会不会问你吃没吃到她做的?” 说话的声音渐渐接近,呼延灼同着韩韬、彭玘拉着面上带着黑眼圈的凌振迈步进来,一路上天目将那张嘴就没停下,几个人想要插言却又插不上话,只得相视苦笑,让他一个人自由发挥。 他等只得四下看看,拉着叨叨不停的人寻个位置坐下,正听着彭玘的噪音,门口的烛光一阵闪烁,却是有几道身影走了进来,当先打头的是杜壆那健壮的身躯,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带的一旁烛火不停摇晃。 “看来是来早了。” 昂首阔步跟在杜壆身后进门的酆泰嘀咕了一句,还未看清坐着的人都有谁,就听一道声音传过来:“唉,杜老大、酆泰兄、卫胖子,快,这边有位置,过来坐!哎呀,我还觉着人少孤寂,看着你们可就开心不少,话说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正好坐一桌。哎!那个谁,谁家喝酒用杯子,给换个碗来,真是没眼力介儿,杯子碗都搞不清,回头……” 他那边嘟嘟囔囔着,行走的杜壆猛的停步一滞,后面跟着的两人也是面上色变,三人看着站起招呼他们的彭玘,又望望旁边一脸尴尬的呼延灼,艰难的笑了一下。 “怎……怎办?” 酆泰那张凶恶的脸上难得出现犹豫的样子,瞥了身旁肥壮的同伴一眼。 “我哪知道……”卫鹤皮笑肉不笑的小声嘀咕一句,悄悄近前:“杜大哥,咱现在出去如厕来得及不?” “你觉得能?” 杜壆回头瞥了两人一眼,沉默少许,转身磨蹭着朝着呼延灼那边走去,后面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你这丑鬼想要先来偷吃两杯酒,这下好了……” “我怎知那厮来的如此早……” 埋怨辩解声中,二人只得低着脑袋,一副上刑场模样的跟着杜壆走了过去。 也就坐下没多久的功夫,一个个身形各异的人走了进来,他等都是一个山头喝酒吃肉的人,早就熟悉彼此,看着人都是随意招呼着,有想要拼酒的坐上一桌,也有想要细嚼慢咽的拼到一起,不多时,整个厅堂满满当当坐满了人,声音渐渐吵闹起来。 “哥哥到——” 余呈走入堂中高喊一句,随后赶忙退到一旁,吕布身穿锦衣走入进来,厅堂中一众汉子见着那熟悉的身影,赶忙站起:“恭迎哥哥。” 吕布一路虎虎生风的上了首席,身子一旋坐下:“各位兄弟都坐吧。”看看满堂的人笑了下:“某一走数月,回来未想山上又来不少英雄好汉……” 下方处,山士奇、竺敬等人挺了挺胸,相互笑笑,面有得色。 “今日酒宴,算是迟来的欢迎宴……”摇曳的火光照着俊朗的面容,当着众人的面,倒满酒举过头顶:“今后发展离不开众兄弟,满饮——” “满饮——” 一道道高喊的身影举起酒碗,随后咕嘟嘟饮下,吕布大手一挥:“开宴!” 厅堂中众人一时都欢笑起来,前面乔冽招招手喊了声:“山士奇兄弟,且带着几位兄弟过来。” 青年汉子顿时一喜,连忙带着竺敬、伍肃等人上前,走到吕布那桌前,九人一齐下拜道:“江湖野人山士奇见过哥哥,我嘴笨不会说话,只从今日起,我这条命卖给哥哥,愿为哥哥效死!” “兄弟请起。”吕布笑了一下走上前将其拉起来,打量一番点点头:“果是壮士,听闻你与山景隆乃是远亲?” “是,确是亲戚。” “嗯……”吕布点头,转眼看着跪着的几人:“这几位是你兄弟?” 山士奇连忙点头,挨个介绍过去:“这是陆辉、竺敬、伍肃,那边乃是史定、吴成、仲良与云宗武,都是河东的好汉。”接着一指最后一面容儒雅的人:“那是盛本,小弟路过大名府时,见他被追杀救了下来。” 盛本抬起头面露苦涩:“小弟得罪了高殿帅,被他派人追杀,不是山兄,差点儿身陨。” 第362章 职位 厅堂中,灯火摇曳,跪地的盛本在述说着话。 “小弟本乃大名府提辖,年初的时候受命领军外出剿匪,谁知自此来了祸事。小弟领的那一军,吃兵血情形严重,将无斗志,兵无战心,一战输与那处匪人,焦急下寻机将那军指挥使斩了,哪知道……” 盛本低下头重重叹口气:“唉——那人与高俅高殿帅有旧,殿帅知晓后反说我吃兵血被发现不知悔改残杀同僚,派人来抓,若不是殿帅府有相熟的人告知,此时恐已被其得逞,小弟无奈,只得连夜弃官跑路。” 看了一眼山士奇:“小弟当时就想来梁山,只是苦于没有门路,万幸遇上了山兄。” 山士奇嘿嘿一笑:“当时他鬼头鬼脑的出现在小弟队伍歇息之处,把我等吓了一跳,差点儿没将他当成官府探子杀了。” “那幸亏没动刀,不然少一个兄弟。”吕布难得玩笑一句,惹的几人不由莞尔,他又转首朝着一旁余呈示意一下,这少年当即找来碗,拿起酒坛给几人倒上酒水。 穿着锦衣的魁首举起酒碗:“从今往后,某与各位即是兄弟,山寨日后还需各位尽心尽力。” 山士奇等人大喜,连忙举起酒碗应声道:“愿为哥哥效死。” 一一将酒喝干,随后几人也不好过多打扰,连忙退了开去,吕布这才坐下,眼看着几人回到坐位同着林冲、孙安等人吆喝喝酒,不由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哥哥看来心情不错。” “还好。”吕布歪了下头,看看走来的乔冽:“看着山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不复当初百二十人的光景,某总有身在梦中的感觉。” “那哥哥可是要快些醒来,不然一直在梦中我等可无法前行。”乔冽嘿嘿的笑了一声,余呈拉来把椅子放在侧边,这道人道谢一声一屁股坐下,看着那边不少人拎着酒坛站起来拼酒,砸吧一下嘴:“山上好久没这般热闹了,自从哥哥南下,还未曾办过酒宴。” 吕布瞥眼看他:“某不在也该让大伙儿凑一起乐一乐,省得自己寻人凑堆儿,到时似袁……似汉时袁绍麾下那般,派系林立,尾大不掉。” 乔冽微微一滞,想了想摇摇头:“当还不至于,贫道也未听游士府有甚不好的传闻报上。” 顿了一下又道:“只是哥哥今次回来当要重新排一下职司了,有些位置上的兄弟做的并不开心。” “呵,倒也是,新来的兄弟中有不少人才,某甚是看好,却要重新排布一下。”吕布点头示意一下,许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道:“今次当是能随了邓飞兄弟的愿,新来的蒋敬是个能写会算的,他和李应两人当是能撑起后勤的事物。” 乔冽也笑:“他也就是不在这里,不然还不知要如何开心才是。” 吕布笑了一会儿摇头一叹:“只是他也不能退,总管后勤吧,再让杨民替他核对,省得出岔子。” “理应如此。”乔冽点头,看看四周,小声道:“到时贫道再塞两个游士府的人到李大官人与那神算子麾下?” 吕布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此事某另有打算,游士府是山寨的眼睛,众人皆知,莫让众人发觉对你生出不满。至于监察、反奸之责,某较为属意李助兄弟。” 乔冽闻言转头看了眼正在那边与侄子说话的金剑先生,眼中那人的脸庞仍是笑眯眯看不出其他情绪,半晌缓缓点头:“若是他的话,贫道没有意见,哥哥也是为山寨考虑。” 吕布抬眼看他一下,见他眼神清澈别无二意,心中也是松口气,老兄弟了,若是因此闹些矛盾,总觉的心里会不自在。 酒宴在持续,说了会儿子话的乔冽站起身告辞离去,吕布坐那盘算半晌,笑了一下,站起身端着酒碗走下去,后面余呈拎着酒坛跟上,随后厅中响起更加炽烈的呼喊声。 …… 翌日,晴空万里,几只鸟雀飞过天际,叽叽喳喳的鸣叫在山林时不时响起,自早间起,不断有新上山的人在进出书房,日上三竿之时方才有些静了下来。 阳光倾斜下来,透过窗扇,吕布侧脸暴在阳光下,尚自青嫩的皮肤显得越加白皙,书桌前方,刘敏正缓缓收笔,吹了吹纸上墨,待其干了递给吕布:“哥哥看一下这幅名单。” “当是没差。”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给回刘敏:“一会儿就如此张贴出去就是。” 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李助:“刺奸府的建立则是要李助军师多费心,若是看上哪个兄弟就和某说一下,某将其调过去配合你。” 李助笑眯眯点头:“多谢哥哥好意,只是山上众人多是性情豪爽之辈,倒是急不得。”伸手一捋胡须,眯着的眼睛睁开些许:“不若将马麟兄弟先调过来,他为人精细,又善与人交流,当是一好助力。” “可。” 吕布点首同意,看向一旁吴角、乔冽、房学度:“众位兄弟可还有甚要事?” 三人对望一眼,都是摇摇头,到是房学度想了下道:“哥哥,马军那边经过买卖共有马匹两千有余,只是尚有数百非是战马,不若调给小弟,近些时日山上山下皆需要畜力耕种田地,有这些马匹相帮能省事不少。” 对面的身影点点头:“也好,那就将不适做战马的都挑出来,优先耕种、货运之事。” “多谢哥哥。” 房学度大喜,几人见也没什么事情,当下纷纷告辞离去,只留吕布一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发着愣。 不久,站起身走了出去。 …… 梁山今日热闹依旧,不少人聚在聚义厅听着史谷恭在宣读着什么。 也有忙碌的之人没能第一时间知道,却在午时过后接到喽啰送来的一册文书,刚从工地回来的陶宗旺穿着一身粗麻短衫,找上了正悠闲喝着茶水的神算子。 “二哥,二哥,快,给俺念念,送来的人说是职司分配,俺面皮薄不好意思问他。” 蒋敬瞥眼看了他那张讪笑的脸,也不说破,将茶盏放到桌上:“你负责起造修缉房舍,今日在聚义厅宣读过了。” ( “唉?”陶宗旺一愣:“怎地没人告诉俺?” 蒋敬却是笑了下,伸手指了指桌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去听了,不少身有要事的没法到场,只是这等情况哥哥恐也知晓,是以才让人造了册子发下来。” “那你给俺说说呗,都有哪些,省的日后有个事儿还要另寻人问。” “你这厮……”蒋敬没拒绝,伸手拿起书册,口中道:“听闻山上开设学堂,你要是没事也去听听,学两个字也是好的。” 这九尾龟听着学堂就是头皮一麻,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就恐那字识得俺,俺怎生也认不得他。” “惫懒的货,早晚有你哭的。”蒋敬笑骂一声,已是读着—— 掌管机密要事军师三人:乔冽、吴角、李助 参赞军机掌管民生要事三人:刘敏、史谷恭、房学度 总督后勤一人:邓飞 掌管钱粮支出纳入统计二人:蒋敬、李应 记录各项文书纪要一人:李懹 掌管学堂开蒙一人:杨邦乂 定功赏罚军政司一人:裴宣 掌管外围酒店消息打探三人:朱贵、朱富、董恺 游走消息打探一人:马麟 起造修缉房舍一人:陶宗旺 酒宴安排管理二人:周大荣、叶清 火器火药制造三人:寇烕、孙大炮仗、凌振 掌管舰船督造一人:叶春 掌管陆上兵士训练五人:杜壆、萧海里、奚胜、狄雷、林冲 掌管水寨兵士训练二人:李宝、欧鹏 掌管迎新之责二人:冯升,孙琪 掌管远出联络四方之责二人:杨林、钮文忠 掌管远出斥候探查一人:马灵 掌管兵器制造一人:武胡 掌管四方采买三人:扈成、杜兴、宿良 诸疾内外科医士一人:姜纹 亲随护卫统领一人:余呈 山寨女眷护卫二人:扈三娘、宿金娘 总管屯田兵一人:房学度 下辖屯田兵指挥使四人:史定、吴成、云宗武、秦升 马军指挥使三人:杜壆、萧海里、袁朗 马军副指挥使兼先锋六人:酆泰(杜)、牛皋(杜)、呼延灼(萧)、董平(萧)、滕戣(袁)、滕戡(袁) 马军军使兼远出哨探十二人傅祥(杜)、卫鹤(杜)、费珍(杜)、薛灿(杜)、方琼(萧)、黄施俊(萧)、谢宁(萧)、崔猛(萧)、于玉麟(袁)、韩滔(袁)、彭玘(袁)、宿义(袁) 马军重骑突阵二人:姚刚、郑怀 步军军都指挥使三人:卞祥、奚胜、縻貹 步军指挥使十五人:鄂全忠(卞)、文仲容(卞)、崔埜(卞)、乜恭(卞)、柏森(卞),狄雷(奚),王俊(奚),马勥(奚),马劲(奚)、孙安(奚)、山士奇(縻)、陈赟(縻)、柳元(縻)、董先(縻)、赵立(縻) 步军副指挥使十五人:安仁美(鄂)、阎光(文)、田霸(崔)、余志旺(乜)、孟福通(柏)、狄云(狄),孙老五(王)、安士荣(马)、褚亨(马)、王吉(孙)、伍肃(山)、竺敬(陈)、潘忠(柳)、陆辉(董)、仲良(赵) 陷阵营指挥使二人:林冲、唐斌 陷阵营副指挥使二人:李衮、项充 水军指挥使六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李宝、危昭德、张横 水军副指挥使:刁桂、刁椿、山景隆、张经祖、韩凯、刘悌、盛本、欧鹏、张顺 念罢,蒋敬伸手将茶水端起,一口气喝干茶盏中的水喘口气,陶宗旺听着咋舌道:“乖乖,这般多人,当真是大寨。”顿了一下:“俺就说大哥怎地不见人影了。原是去训练水军了,这回干回老本行了。” “谁说不是?”蒋敬嘿嘿一笑:“这般情形当是比黄门山时要盛大的多,将来未必不能有一番机遇。” “什么机遇?”陶宗旺睁着大眼好奇问道。 “谁说的准呢……” 神算子拿手捋把胡须,眼神有些异样:“且先看吧。” 陶宗旺似懂非懂,只他最是敬服这个读过书的二哥,是以也不去乱想,只是在一旁嘿嘿傻笑。 …… 天光之下,宋江走在路上揉着额头,昨日在晁盖那里喝酒直到半夜,也不知他庄子里哪来的六个江湖汉子,听着他的名头猛灌酒水,偏生他晁保正自己也是个爱起哄的,一圈圈下来,宋江也不知喝了多少,只记得最后好似看着那面上有朱砂记的人脱了衣裳,赤着膀子在桌上跳舞,后面的事就怎生也想不起来。 今日天不亮醒来拿凉水洗过脸,就匆匆借了骡马骑着赶回衙门,连方翰与丘翔也没来及知会,好在他二人在晁盖那里,保正自己又是个好客的,当怠慢不了客人。 呼出口带着酒味儿的长气,宋江觉着肚中有些饥饿,也还好今日递状子的人不多,老父母也早早放了衙午休,他和几个同僚说了些话,随即想着去外面的茶水摊填填肚子。 “恁看,那就是今日值日的押司。” 话语声传来,宋江心中一动,怎地有人在衙门口打探自己,抬头望去,见识一公人打扮的汉子正在那边招手:“押司,请过来坐吃些茶水点心。” 宋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一礼:“未知尊兄何处来?可否拜问高姓?” “不敢,小人济州府缉捕使臣李观察的便是,不敢动问押司高姓大名?” “小人眼拙不识观察,还乞恕罪,小吏姓宋名江的便是。” 李观察动容:“原来恁就是宋江,早闻大名,无缘拜见,恕罪。” “观察言重,还请上座。” 那李观察说着谦虚的话,却是大马金刀的坐下,宋江则是在对面坐了,茶博士送上茶水点心,宋江稍微吃了两块垫了下肚子:“观察到敝县,可是有何公务要办?” “正是,有几个贼人却是要来捉拿。”口中说着,李观察取出公文掂量一下:“此是公文,为的是黄泥冈上劫生辰纲一事,已捉拿一从贼白胜,他指认七个正贼都在贵县藏匿。” 看了眼吃惊的宋江接着道:“为首之人乃是一叫晁盖之人,尚有六个从贼不知名姓,尚请押司费心。” 宋江面上微微一笑:“上差放心,必定用心。”心中却是叫了声苦:昨日晁保正家正有六人,却不是就是他们七个?当真做的好事!晁盖啊晁盖,做下这事儿你们起码分开静观其变,如今让人追到家里,岂不是来个连锅端? 第363章 七星离散 “晁盖这人,奸狡缠滑,本县上下人等没一个不想拿他,只可惜捉不住痛脚,今次出了这档子事,定有他好受。” “恁地好,这是本府公文,老公祖那边还在等着信儿,烦请押司尽快办妥此事,我也好回去交差。” 李观察说着话将手中公文递过去,宋江连忙一摆手,又按着公文将拿着公文的手轻轻压在桌上:“观察,这事容易,晁盖在此犹如瓮中鳖、勾上鱼,当是能手到擒来。只是一节,此封公文,却需观察自己递交给老父母,待他看了方才好施行发落,差人捉拿晁盖那厮,小吏何等身份如何敢私下应承?此乃正经公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易泄给他人。” 李观察听着有理,连连点头:“押司肺腑之言,烦请引荐。” “哎呀,有些不巧啊——”宋江抖抖手,面上无奈:“老父母今日一早就坐衙处事,连口水也没来及喝,此时难免有些倦怠,恐是趁着午休睡去了。”偷眼看对面换上无奈的表情,这宋三郎口中道:“观察不若在此安坐,吃些茶水,用些点心,待老父母起来坐堂,小吏再来请恁,如何?” 李观察点头:“此乃应当,这人既在县内,料想也逃不了,只等老父母歇息好就是。”站起拱手躬身:“只是请押司多多担当。” 宋江连忙起身,拱手还礼:“观察休说这等话,当真折煞小吏,都是为了公事,理所应当,只小吏家中有些事情急需处理,烦请观察在此少坐。” 李观察笑了下:“押司自便,我只在此等恁就是。” 宋江连忙拱手告辞,先吩咐茶博士记他账上,然后离了这里一路飞奔到南衙,找了个当值的人嘱托一会儿帮忙拖住那李观察,随即从衙门里牵了马,从后门而出。 这及时雨不敢丝毫迟疑,即刻踩蹬上马,一路不恤马力,只是一个劲儿的快马加鞭,当下奔出城,直奔东溪村而去。 晁盖此时早已起来,正拉着方翰、丘翔同吴用、公孙胜、刘唐等人在自家后院喝回魂酒。 丘翔年少,头一次宿醉起来被人拉着喝酒,一口下去差点儿没吐出来,苦着脸看那边晁盖同刘唐喝的高兴,心中暗道果是江湖上有名的豪杰,这般喝酒都没事。 又低头看看手中酒碗,有心去喝,证明自己也是个豪杰,可惜胃里那点儿事儿一直在对他说想要出来,实在下不了那嘴。 也就是他在纠结的时候,一个身影急匆匆跑进来,晁盖回头望去,瞬间笑了起来:“贤弟怎地今日这般早下值,快来喝两杯。” “保正还有闲心喝酒。”宋江满头大汗,跌脚道:“你等黄泥冈事发了,有个叫白胜的被拿入济州大牢了,已是将你等供出,如今济州府那边来了个李观察,带着公文要来捉你等七人,万幸今日我强撑着去上值,撞到手里,不然现时官差怕是已经来了。” 对面鸦雀无声中,宋江走上前催促:“保正哥哥还呆着做甚,为今之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小弟我只能拖那观察一时,回去时怕是就要递送公文,到时知县相公必派人前来,你们快些走,千万别耽搁,否则小弟再也无法。” 晁盖大惊,猛的站起,躬身一礼:“贤弟大恩无以为报。” “哥哥,莫要多说了,尽快安排走路,休要迟疑,小弟要回衙门了。”宋江嘱咐完,顾不得和其他人寒暄,连忙转身朝外跑去,上了马,一勒缰绳,马鞭一抽,又顺着路往回跑去。 “哥哥……”刘唐、公孙胜等人在旁听得清楚,此时宋江未及招呼便走了,也不去怪他,反是心中赞他一声好汉子,当真不愧及时雨名号,这般要命的事情,都敢扛在身上,拼着事情暴露牵联进来跑来报讯,如今这般好汉子不多了。 “各位贤弟听着了吧,事发了。”晁盖面上有些难看,着实没想到会如此快。 那边方翰、丘翔两人听到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一番疑惑道:“什么事发了?各位做了什么?” 吴用、刘唐看看两人,面上阴晴不定,倒是晁盖毫不犹豫朗声道:“月前得到信儿,说是大名府梁世杰那狗贼要给奸相蔡京贺寿进献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我等看他不惯,下手给劫了,未想到竟然事发,怕是这里待不得了。” 方翰瞳孔一缩,惊叫:“生辰纲是你等劫的?” 丘翔却是一拍手:“哥哥果然是好汉,若是当时我也在,定和哥哥一起行此快事。” 晁盖哈哈大笑,一拍丘翔肩膀:“有胆气,是个好汉子!”喜的那边少年抓耳挠腮不住嘿笑,方翰却是看着自家这傻后辈无言,这有甚好欢喜的。 那边晁盖转首对刘唐道:“既恁地,这里定是呆不了了,兄弟且去请来王大寿兄弟、梁正一兄弟和刘通兄弟。” 赤发鬼点了下头,连忙进去将人叫出来,晁盖将事情说了遍,几人面上神情微微一变,转头互看一眼,刘通问道:“哥哥,似此奈何,可有退路?” 梁正一阴沉着一张脸,在旁紧跟一句:“闻听旁边梁山里好汉众多,官军不敢捋其虎须,不若我等带了钱财去入伙,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 刘唐鼻子中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撇撇嘴。 晁盖同刘通则是互视一眼,面色有些复杂,吴用惯会察言观色,见他等样子就知里面有内情,不由微微皱眉,暗道本以为就刘唐一人不愿,没想到晁盖这个带头的也不愿,如此这条路算是断掉了,有些出乎意料,这里还有什么我不知的事不成? 正摸着短须,一边疑惑的打量下晁盖、刘通,一边动着脑筋在想辙儿。 那边刘通想了下开口:“不若俺们一起去河北投田虎如何?俺动身来京东前,听闻其在河北西路坐大,当是有几分能耐。” “田虎?”刘唐撇着的嘴快要咧到耳根:“这厮俺也听说了,在河东被梁山姓吕的打的死狗一般,跑到河北又火并了对他有恩的张迪,这等烂货投他做甚。” ( 刘通一摊手:“那去何处?” “去我家那如何?”丘翔站出来说了句,吴用捋须的手一停,晁盖几人瞪圆眼转头看去。 这少年见众人看来,顿时隐隐有种自己是中心的感觉,胸膛更是挺起来几分,全没看到一旁方翰瞪眼的样子,口中道:“我们来这里也就宋江哥哥知道,别无他人认识,若是哥哥同着我与从叔回京西,宋江哥哥不说,也无他人知晓。” 吴用眼神一亮,点点头:“这却是好,保正哥哥,不若就依小友之言如何?” 晁盖点头,看向方翰:“方兄可有意见?若是,我等再另寻出路。” 方翰嘴角一抽,这话问的……总觉着被他威胁一般,有心拒绝,看旁边从侄丘翔那样就差站到对面去反过来逼他了。又一琢磨,晁盖这人在江湖上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贸然拒绝至其陷入险地,将来恐会有受他恩惠的人来找晦气,到时麻烦不说,名声在道上也臭了,左右不过带人回京西住着而已,谁还敢炸刺不成,风险虽有当也不大,传出去也有个不畏官府奸相的名声在…… 这买卖做的! 当下心中快速盘算的中年男人脸上的褶皱堆起,露出笑容:“晁兄愿意光临寒舍,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拒绝?” “就是。”丘翔掐着腰,手臂一挥,满是稚气的脸上豪情万丈:“哥哥只管来就是,我表兄他们最是敬爱豪杰,届时一起喝酒吃肉岂不是快活。” 晁盖大喜,双手一拍:“好,那快些收拾财物,笨重东西一概不要,我召集庄客,带着愿走的心腹一起就是。” 几人计议一定,方要行动,不想一旁一直不吭声的公孙胜突然开口:“保正哥哥,贫道怕是不能跟着去京西了。” “这是为何?”几个人吃惊的望过来,那梁正一则是低着头神情一动。 公孙胜叹口气,摸了把络腮胡,沙沙的声响中道:“贫道此次来京东是为两件事,一件就是这生辰纲,贫道看那奸相不过眼,不忍这民脂民膏落他手里,赖众位兄弟之力已是取得,算是了却一桩事。” 顿了一下,看眼前面众人,神色复杂的道:“另一件事却是因着家师的要求,前来这京东之地寻人。” 刘唐吃惊的道:“寻何人?平日也没见着兄弟四处找寻啊。” 公孙胜眼神复杂看他和晁盖一眼,嘴里含糊着:“这人在何处,贫道已是知晓,本是打算过段时间再去找他,未想出了这事。” 吴用见他样子心中若有所思,看看晁盖同二刘,想了下道:“不知令师让兄弟找谁人?” 那边入云龙思索一下道:“那人本是贫道命中的师弟,几年前上山欲拜入家师门下,只是当时缘分未到,这人没遇着命中之人是以家师让其下山,预待其命途圆满之后再收其为弟子。只是前两年家师心血来潮,夜观天象,发现那人命格不知怎地有将星将其遮掩,使得本是命犯白虎之象,却改临青龙登门之势,可说已是变得面目全非,是以让我前来找寻,看看到底是怎生回事,若是可能,当将其带回山去。” 吴用眼珠一动,想说什么,旁边晁盖却先叹气开口:“既然恁地说,兄弟且去完成令师所托,到时若是有空则去京西寻我们。” 公孙胜心中苦笑一下,面上却是郑重的点头,躬身一摆:“理应如此。” 他这边话音刚落,梁正一也道:“保正哥哥,这些时日承蒙照顾,只是兄弟也没法儿跟着恁去京西。” 晁盖面上有些色变:“这又是为何?” “小弟新拜师父,修行未完,恐是离不了这山东之地。”这过天星面带歉意,只他长的过于阴鸷,那神情怎生看都像是不怀好意,到是弄的其余几人心中有些不快。 “不去就不去吧,哥哥,俺们自己走。”刘唐甩甩手,神情老大不耐烦:“还有谁不能去,赶快说出来。” “刘唐!” 晁盖呼喊一声,那边赤发鬼气哼哼的转过头不耐看那边二人,这晁保正方才拱手:“刘唐兄弟赤诚之人,他没别的意思。” 看看梁正一与公孙胜:“既然二位兄弟要走,那二位那份儿钱财当要带上。” 刘唐眉毛一立就想张口,一旁吴用连忙伸手一拽他袖子,看着他摇摇头,这才气哼哼的闭口不言。 “贫道过来,只为这生辰纲不入奸相之手,本身却不在意这笔钱财。”公孙胜将手一摇,身子则是朝外走去,声音传来:“你我兄弟之情却是不敢忘,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他日有缘再见,贫道去也——” 话落,已是转过院门离了这后院,让有心说话的晁盖叹息不已,那边梁正一则是面色如常等着晁盖拿来钱财,用挑子挑了转身就走。 刘唐啐了口唾沫:“直娘贼,两个道士,一个俺认他是兄弟,一个却是个牛鼻子,呸!跟这等人共事当真晦气。” 晁盖拍他一下:“一般出力的兄弟,他拿那财物是应得的。”顿了下,面色遗憾:“只是希望将来还能遇到公孙兄弟。” 随即打起精神:“都莫要磨蹭了,吴先生,你和刘唐赶快收拾财物,刘通兄弟,你和我去找庄客。” 歉意的看眼那边站着的方翰、丘翔:“让二位见笑了,尚请搭把手,咱们也可速度离开这里。” 那边两人应了一声,当下同着吴用、刘唐将打劫的财物并晁盖家金银细软装了十个担子,晁盖那边有过半数的庄客愿意同去京西,其余发放了些财物,任其自去另投他人,随后众人挑好担,急急忙忙离开这东溪村。 …… 宋江一路急急忙忙回来,走到斜侧巷道口摸了把汗水,靠着边,偷眼观瞧那李观察还在,当下长出口气,站在原地等汗都干了,直到那边窗前人影不耐站起,方才赶忙跑过去:“观察久等,家中有些繁琐之事,因此耽搁了些,还请观察于我进衙里。” 李观察早已等的不耐,闻言大喜,随后二人迈步而出,直去对面。 第364章 晁天王西走 月光被云层遮住,一时失去清冷的光辉,漆黑的夜幕被火光撕开一角,东溪村晁盖的庄子照的白昼一般。 锵锵锵—— 兵甲碰撞声中,身形魁梧的雷横拎着朴刀,带着数十持着留客住、钩镰刀的兵丁走近有着一部长髯的同僚身前:“俺从前门进来,并未碰着一人,朱都头可曾瞧见晁天……咳,晁盖那厮?” 朱仝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瞥眼看看身边看着他的数十军士,正色道:“也未曾见过,这庄子已是空了,遮莫是听到风声跑了。” 雷横本也不想捉晁盖,见朱仝这边也是没个进展,顿时松一口气,两人正站着,外面县尉带着几个兵士过来,看两人样子心中就是一凉:“可是没拿到人?” 两人对视一眼,一齐抱拳:“这庄子已空,别无二人,且有翻找的痕迹,当是已经带着金银细软逃了,是以不曾拿着一个贼人。” 县尉顿时连连跺脚,哀嚎道:“如此大盗擒抓不得,遮莫要惹来上官冷眼,你二人领着军士前去搜寻看看。” 朱仝、雷横二人心中老大不乐意,当下朱仝上前道:“非是下官不愿,只是我等赶到这边军士已是疲惫不堪,这黑漆漆的贼人也不知是顺着道路逃离亦或是猫在暗处伺机而动,若是他等正好藏于左近暗处,看我二人带大部份军士离去,岂不是置恁于危险之中?” 县尉闻言四处张望一下,总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些危险样子,当下双手整理一下领口,咳嗦一下,努力挺起胸膛:“罢了,本县尉也不是不知体恤之人,连夜前来拿人是辛苦些,先拿他几个庄客与邻居,且回去再说。” 雷横、朱仝二人只要不是命他们赶路去拿晁盖,如何会有意见,当下随意捉了几个留下的庄客,收了队伍,一群人点着火把赶夜路回了县城,那李观察自从下午同宋江进衙门递交公文,就催促郓城县派出军士抓那晁盖。 知县时文彬也是无法,只得依言让县尉带着两个都头朱仝、雷横去捉晁盖,李观察就一直在县城后衙偏房中等待,一直到了二日天明方才见着这伙人,得知晁盖那边人去庄空,不由跌脚顿足,连声哀嚎:“被这奸贼害惨,今趟回去,定要被老公祖追责。” 又看一旁时文彬看戏的样子,不由叫道:“贵县也不必这般看我,只想想公相那边会否有挂落下来为好。” 时文彬当即变了脸,涩声道:“公相为人雅量,当不会难为我这芝麻小官吧?” 李观察冷笑:“公相是否雅量,小人不知,但贵县莫要忘了,公相府有干办在州府中等着老公祖抓贼,老公祖又等着贵县拿人,如今连个从犯都未捉住,贵县是否能得了好处?” 时文彬闻言也是心中一凉,想及一事连忙道:“公文中除首恶晁盖并无他人,今拿了他庄客在此,当是能知其姓名样貌。” 李观察沉默一下,叹口气道:“罢罢罢,有三瓜两枣的总比颗粒无收强,烦请贵县速速审讯,小人好禀报老公祖知。” 这郓城知县连连点头:“份内之事,观察少坐。” “劳烦贵县。” 二人说了话,时文彬吩咐下去审问,也没上刑,那几个庄客本也老实,当即将吴用、刘唐、公孙胜等人供出,当下这知县取了几人口供,连着庄客一同交给李观察,这人只得垂头丧气的带着这些人回州府,至于那无辜邻居,自有宋江帮着周旋。 …… 同一片天空下。 树荫下,连夜逃来的晁盖等人正坐在大青石上歇息,有庄客打了水分给众人,这些人嫌天热也不生火,当下就着凉水啃着硬硬的干粮,稍稍解下腹中饥火。 “再往前就是濮州地界儿,走到这里,当是暂时没人能追上了。”晁盖坐下,敲了敲腿脚:“不知宋贤弟如何了,回去是否受到责罚。” “宋公明哥哥却是江湖上难得的好汉子。”刘唐竖起大拇哥,满口的饼渣直往外喷:“往日俺听他名声还多有不服,今趟算是见识了真义气是为何样。” “但愿无事。” 晁盖叹口气,吴用在旁喝口凉水淡淡的道:“这一点天王哥哥放心,宋江哥哥在衙门里多年,早已熟悉诸般事宜,当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地。” “这般最好。”晁盖点头,拿着饼狠狠咬了口,三下两下咽下去,猛的抬头道:“还有白贤弟,咱们当要救他才是。” “那个无赖汉!”刘唐猛的起身呸了一口,旁边王大寿、刘通皱眉看他一眼,赤发鬼兀自在那叫嚣着:“他这厮今趟将俺们闪的这般苦,管他死活,让他自顾的死牢里得了。” 丘翔一旁想附和两句,被方翰一把扣住肩头,冲着他摇摇头,方才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闷头吃饼,耳旁,是晁盖中气十足的声音。 “话不是这般说。”晁盖摇头:“白贤弟这人虽没十分本事,却是个义气汉子,并非那等卖友求荣之辈,今趟之事当是另有蹊跷,若不将其救出,晁盖余生当是心不安啊。” 王大寿、刘通二人看看晁盖,一时间感慨万分,眼中满是叹服。 刘唐则是一屁股坐下来,嘴里面嘟囔着:“偏哥哥恁好心,小心将来让那厮给害了。” 王大寿眉毛一立,吴用眼看不好,连忙笑着抢先开口:“天王哥哥与白胜兄弟相处日久,当不会看错他为人,只是哥哥,恁要如何救他?” 晁盖看看身后众庄客以及一旁众人眼前的担子:“我等这些人万没法冲击大狱,放着许多钱财在此,当是买的出白贤弟一条命来。” 刘唐哼了一声,撇过头去,刘通、王大寿以及丘翔那小年轻都在一旁点着头,只方翰同吴用两人捻着胡须面有难色。 晁盖看看他俩:“怎地?可有不妥?” 方翰摇头不语,吴用开口道:“哥哥想的简单了,若是白胜兄弟因他事入牢,花些银钱打点一番倒是能赎他出来,只是今次不同,我等夺的是奸相蔡京的生辰纲,那老贼权势滔天,哪个做公的有那胆子敢私放?” ( 刘唐顿时来了精神:“教授说的有道理,哥哥,不若算了吧。” “不成。”晁盖摇头:“既然买不出人,咱就另想法子,大不了求人劫牢就是。” 王大寿终是憋不住苦笑:“能求谁去……” 一句话说出,刘通在那边低着头眼神闪烁,晁盖也是顿时说不出话来,这般劫牢狱之事首先就要打破城池才行,有这实力的左近就一家,只是先不说他等心中有个结不愿去找,就是找上去了,人又凭甚帮忙?都是江湖上有名望之人,谁也不差谁半点儿。 吴用见他几人沉默,舔舔有些干的嘴唇,半响开口道:“哥哥,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试,只是此事非我等可控,也或有风险,哥哥可愿意尝试?” “教授请讲。”晁盖顿时抬头:“有法子总比干等强。” “这法子或要干等一阵儿。”吴用抚须一笑:“白胜兄弟深陷济州大牢,依着奸相权势,当不会任他在彼处定罪,当是会押解进京,只要入城打点一番,探知他启程时机,到时就是我等机会。” “教授想的恁地好,若是那奸贼直接在狱中处死白胜那厮又如何?”刘唐梗着脖子嚷嚷一句。 吴用两手一摊:“那就没法子,只能寻机送白胜兄弟一餐美食、几坛美酒,让其做个饱死鬼了。” 刘唐还要再说,晁盖一拍大腿道:“就依着教授所言,我等找个地方等几日不妨。” 又朝着方翰、丘翔道:“劳烦二位与我等稍稍驻足,待解救了白胜兄弟再行赶路。” “哥哥乃是为了义气,小弟敬服,恁怎说,我怎做。”丘翔拍拍胸口应了,方翰也是点头:“天王不必忧虑我二人,既然说了一起回京西,自是等得。” “好!”晁盖点头,看向那边几人:“此时只我一人露了行藏,兄弟等却是无恙,那就烦请教授带着刘通与王大寿二位贤弟主持此事。” 吴用却是连连摇头:“哥哥此言差矣,我等此时当是都露了身份。” 那边几人面面相觑,晁盖皱眉道:“怎会?宋贤弟分明说白贤弟入狱只说出我一个。” 那智多星将腿伸直,稍稍放松一下:“小弟若是官府的人,捉不到人定会将左邻右舍与留下的庄客带回县衙审问。我等兄弟聚义在庄中已有时日,庄客与周围之人都认得,此时我七人名姓与样貌当是都上了海捕公文。” 众人沉默一瞬,方翰那边点点头:“教授所言应是不虚。” 晁盖无奈:“那似此奈何?” “无妨。”吴用轻笑一声,看向方翰与丘翔:“方兄二人却是无人知其姓名,乔装一番当是能随意出入府城。” 丘翔眼睛一亮,蹭的站了起来,看向晁盖:“哥哥,小弟愿往。” 方翰看看自家从侄,心中叹口气站起:“既恁地,我也走一遭好了。” 晁盖大喜,连忙道:“那就拜托二位,金银财帛,需要什么二位只管拿去就是。” 二人当下也不推脱,收拾一番形象,拿了几个小银锭与碎银子,随即朝着南面而去,比及到地方,已是第二日傍晚,两人睡了一觉,养足精神,翌日一早去往大牢,一番打点之下得了个准信儿。 也是白胜运气好,蔡京府里的两个干办见没能拿着其余案犯发了一通脾气,直将知府骂的狗血淋头,随后就催促着要带白胜回京交给相府处置,济州知府巴不得这些眼睛长在头顶的人赶快走,给白胜夫妇上了枷锁,交给那两个干办,又派了一个都头带人跟着,这才算是舒口气,总算是能将瘟神送走。 方翰二人得了信儿,连忙让丘翔返回禀报晁盖,自己则是一路做着记号跟在后面,晁盖等人得了信儿大喜,让吴用、刘唐二人并几个庄客看着财帛,自己同着王大寿、刘通带着人手跟着丘翔去劫白胜。 那两个公相府干办如何知道自己被人盯上,每日只是嫌日头毒辣,待凉快一些方才赶两步路,如此不过行了四十里不到,便被晁盖等人赶上,于前方设下埋伏,带人一到,发声喊,一齐杀出来。 济州官兵早被梁山打成惊弓之鸟,见有强人杀来,也不管是谁,喊一声扭头就跑,那两个干办还想招呼军士留下御敌,却被王大寿、刘通二人奔到近前,一人一下结果性命。 白胜眼睁睁看着晁盖杀到近前一刀砍了枷锁去,不由双眼含泪下拜:“不是哥哥险些命丧,今后这条命就卖给哥哥了。” 王大寿提着铁抢过来,踢一脚这白日鼠,口中笑道:“你这厮还有脸说这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不是你哪会有官差上门拿人?” 白胜无奈:“公堂之上俺本守口如瓶,奈何他等已知是哥哥领头,小弟跟随,说了哥哥姓名之后,小弟无奈才认下,其余的可是一个没说。” 白氏在旁点头:“当家的说的没错,他受刑良久都未招,实是官府已获消息。” 众人这才知晓,晁盖看看白胜露外面的肌肤几无一丝完好,不由长叹一声:“苦了贤弟了,是晁盖做事不密方有此祸。” “如何能怪哥哥。”白胜连忙摇头,咬牙切齿道:“只是不知泄露我等行藏的是哪个,不然小弟非宰了此人,拿他心肝下酒。” 方翰见他等聊了起来,连忙上前:“莫要多说了,先离开此处再说。” 白胜没见过他,不由看看晁盖:“这位是……” “方兄说的对,我等先走。”晁盖点点头,又对白胜道:“此乃是京西豪杰,是宋江贤弟的朋友。” “啊……哦……”白胜仍是迷糊,不明白怎地又扯出另一江湖大哥来,只是他也知道不是叙话之时,迈步一走,哪知身子正虚,腿一软就往下倒。 一旁王大寿与刘通连忙搀扶起这白日鼠,一行众人方才急匆匆的朝着吴用与刘唐藏身处而去。 不及几日,一伙客商打扮的人挑着担子带着朴刀,朝着京西方向而去,渐行渐远。 第365章 入云龙拜山 日头在云间忽闪忽现,水泊中的芦苇在风中摇摆,一圈圈水纹荡开,粼粼的水波中,隐隐能见着鱼在游动。 朱贵如往常一样与伙计一起将桌子搬了出来,几人用过早膳,那旱地忽律便开始算计昨日一天耗费多少。 他这处店铺多有人来,也是来时山上规矩严了些,这人没来得及品尝谋财害命的滋味儿,反是兢兢业业的做着山上的耳目,遇着来投的好汉,尚能做下接引。只是近些时日较为炎热,来往的行商车队减少不少,账面上的数字看的这酒店主人直嘬牙花子。 “掌柜的,掌柜的,有客人了。”外面的伙计慢步走了进来,面无喜色的嚷嚷着。 “怎地这般模样??”朱贵瞥他一眼,看他表情就知:“想来是没甚油水,俺猜猜……八成又是一碗凉茶、吃些点心,一直坐到太阳偏西才走。” “恁往小了猜,何止没油水儿。”伙计撇撇嘴:“一个赶路的道士,遮莫还要问咱化斋,本来天就热,一天忙到晚没几个赏钱,又来个讨饭的还要搭进去不少。” “你还真把自己当店伙计了。”朱贵笑骂一句:“行了,山上有几个哥哥就是道士出身,少嚼舌根子,去准备些斋饭,弄几个炊饼,等走时让人带上就是。” 那伙计耸耸肩:“可不是店伙计吗,一天到晚在这耗着,杀人手艺都忘了。” “去去去,说你胖你还喘起来了。”朱贵伸手做赶人状:“甚么杀人手艺,你这厮也就家乡失手打死人,哪来什么手艺?” “掌柜的,别拆穿啊。” 伙计笑着回句话,跑去后面依言弄斋饭准备干粮去了,朱贵笑着摇摇头,低头写写算算。 没多久,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朱贵停了笔抬头看去,门口一暗,走进来一身形高壮的道人,一身道袍洗的干净,肩上一蓝布包袱,背上一把松纹剑,络腮胡,八字眉。 旱地忽律皱了下眉,这人看着不像正儿八经的修道之人,看这身板儿反是有些像跑江湖的。 别是来投山的吧…… 朱贵暗自嘀咕一句,那边道人进来打量一番室内,看着他开口道:“店家请了,贫道一路走来有些口渴,可有镇好的酒水?” 不要凉茶要酒水,啧,越发像跑江湖的! 脑中想着,朱贵面上却是笑的真挚:“有,道长随便坐,可要吃些东西?” 道士走进来,将包袱放到桌上,又解了松纹剑放一旁手边,撩道袍坐下,手放剑边,开口道:“有肉有菜上些吧,今日出来的急,没吃早膳,正好垫垫肚子。” “有,有。”朱贵一愣,也不多嘴,直接应承下来,看伙计听到动静正从后厨那边探头看来,喊了一声:“弄些白肉上来,再弄碟蘸料,另外上些斋饭给道长,再来壶镇好的酒水。” “哎,晓得。” 伙计应了声,没一会儿就将肉菜端上,又取来用凉水镇过酒水给人倒满方才下去,站到朱贵身旁咬耳朵道:“掌柜的,这道士能结账吧?” 朱贵瞥了他一眼,将脸凑到耳旁,这伙计连忙竖起耳朵,就听自家掌柜说了俩字:“你猜——” 伙计:“……” 朱贵瞥那道士一眼:“俺又不是他肚里的虫儿,哪知道他付不付账。” 他俩咬着耳根,那道人许是觉着无聊,转头看向柜台后朱贵道:“店家,一人吃酒太过无趣,且过来一起吃杯如何?” 朱贵连忙摇头:“这如何使得,客人自用就是。” “来吧来吧,人多热闹。”道人拿手抹了下嘴巴,伸手将一旁凳子拉开少许:“算贫道请的。” 朱贵瞪眼伙计,那人连忙抬起头,一转身走回后面去了。 看看拿酒壶倒满酒水的道人,朱贵想了下,从柜台上拿一小坛新酒,又拿个瓷碗坐到道人对面:“道长可以尝尝我这个,这味道要辛辣的多,不知恁喝不喝的惯。” “只管倒来。”道人将酒杯拿起,看看对面瓷碗,放下杯道:“你这人也不是诚心请贫道吃酒。” “道长为何这般说。” “缘何你用大的贫道用个小的?” 朱贵哈哈一笑:“原是恁地,道长稍等。” 说着话,起身拿了个粗瓷碗,往里倒满酒递给道人,道人端碗示意下,随即一口气喝干,砸吧砸吧嘴:“有些意思,只是相比北边的烧酒差些。” “道长原是北面来的,不知在何处修道?”对面的掌柜也是一口酒闷下,打量着面前的人。 “贫道来自二仙山紫虚观。”道人抹抹嘴边酒渍,四方口咧开:“店家也甭试探了,不知贵山乔道清是否在山上,贫道找其有事。” 朱贵的手一停,抬头笑道:“道长在说甚?小的没听懂。” “店家就莫要再装了,李家道口卖酒老店。”道人伸手将那边酒坛拿起,自顾自的倒酒道:“江湖道上谁人不知乃是梁山的买卖,不然能开在左近处?” 朱贵也看着道人,身子直了起来:“道长端的何人,所为何来?” 一旁连通后院处,伙计和厨子手中拿着刀探头往内观瞧。 “贫道二仙山公孙胜。”一口闷掉碗中酒,斜眼看了看旁边,这入云龙也没甚惧色:“特来寻乔道清有事相询。”酒碗放下,看着面前的旱地忽律。 朱贵眯着眼看着对面良久,开口道:“既恁地说,道长并非来投山之人……”对面点头中,续道:“如此还请道长稍等,小人却需问询一下山上。” 公孙胜也不以为意,只是点点头。 当下朱贵唤来伙计,让他去山上报信,自己则是陪着公孙胜在那闲聊,那入云龙是走南闯北之人,见多识广,朱贵则是开店已久,三教九流多有接触,两人聊的倒也算投机。 …… ( 山上的风带着湖泊水汽拂过树梢,哗哗水声中,一叶扁舟停在水寨,报信的伙计下来船,早有一瘦脸青年走了过来。 “冯头领。”伙计见着来人连忙恭敬道:“怎生是恁亲自来了?” “左右无事,近两日时不时有人上山,就在水寨守着,省得来一个还要去俺那寻俺。”冯升惊奇的看眼伙计,抻脖子看看后面舟船上只有驾船的喽啰:“怎地今日只你一人?莫说你这厮要入两次伙。” “恁玩笑了。”伙计笑笑:“店中有个道人说是乔军师的旧相识,有事相询,俺们掌柜的让俺上山问问是否要见他。” 冯升眼有惊奇:“呵,找乔军师?莫不是同门师兄弟?罢了,军师不是在游士府就是在哥哥那边,你自去寻就是。” 伙计应了一声,连忙朝着山上跑去,先是去趟游士府,被告知同着吕布去了后山,又急急忙忙撒腿奔赴后面,还没到地儿,就听轰隆一声雷响,不由抬头看看天,见虽有云在,却不似要下雨的样,不由抓抓头发,暗道一声怪哉,加紧两步跑去。 也没多久,转过树林,远远就看见吕布那高大雄壮的身板儿,四周围着马步军的统领以及几个火器房的管事,众人还围着一黑黝黝的筒状铁疙瘩在看,伙计眼珠转了下,左侧不远处有一大块岩石嵌着什么东西。 “见过寨主、军师、各位统领。”跑到跟前,急急忙同着众人见礼已毕,躬身对着乔冽道:“山下有个道人,说是二仙山紫虚观的公孙胜,特来找乔军师有事相询,掌柜的让俺上来问问见是不见。” “二仙山?!公孙胜?!”乔冽嘴角陡然朝下一弯,脸色难看了些许,众人注目中这道人一甩胳膊:“哪个耐烦见他,真当自己是号人物……嗯?等等!” 口中说着话,这幻魔君似是想起什么,陡然住了口:“公孙胜?可是络腮胡,四方口的长相?” 那伙计连连点头:“不错,正是。” 乔冽转头看向一旁好奇看着他的吕布道:“哥哥,这人应当是最近劫了生辰纲的几人之一,郓城县的探子有书信来报,说是今日早间张贴出几张新的海捕公文,上面有一道人就唤做公孙胜,上面记录着其人像貌,当是山下那厮。” 吕布眉头一挑,看了眼笑眯眯的李助,对着乔冽道:“哦?劫了生辰纲?给谁的?如何夺取?” 乔冽点点头:“江湖传,大名府留守梁世杰进献十万贯金银珠宝给奸相蔡京,半路被人劫了去。”看了眼李助道:“只是那伙人用的蒙汗药,非是强下手夺取。” “呵,手段倒是不少。”吕布没了兴致,看着乔冽那难堪的表情,心知多半两人有甚过节,遂道:“兄弟可看着做,若是与那人有过节,不妨派人下去捉了拿上山处置。” 乔冽摇摇头:“倒没甚过节,只是当年贫道想拜入其师门下,却被……”踌躇一下,也没说完,半晌叹口气:“也罢,让他上来,有些事情也该问问清楚,不然心中总有个结。” 那伙计应了一声,连忙一路小跑往山下而去,见着公孙胜正同着朱贵两人喝酒聊天,不由道了句:“道人你倒是自在,让俺这一通跑。” 公孙胜瞥他一眼,老神在在的道:“贫道想自己上去,你们也不让啊。” 朱贵瞪伙计一眼:“恁地多废话,军师怎说?” “军师让他上去。” 朱贵点点头,当下请了公孙胜去后面,上来舟船,水声划动中,日头已是偏西,比及到了地方,西边残阳的瑰色将水泊染成一片血色。 公孙胜跟着领路的寨兵一路向上,不由到抽口冷气,往日总听梁山如何强横他没见着,今日却是知晓此处当真是陷人的好地方,水域宽广,关隘重重,观那些寨兵的精气神,也非一般军士可比,暗道怪不得如此大名声。 他这一路往上,已是有人持着火把松油将篝火燃起照明,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宽广的宅院,外面牌匾挂着游士府三个字。 “进去吧,军师在里面大堂等着你。”看看他背上的剑:“进去需解下佩剑,待恁出来时奉还。” 公孙胜点点头,伸手将背上松纹剑解下,也不说让人领路,当下自己迈步而入,出乎意料,这院子布置简单至极,院中隔着一段距离种着一颗松树,两旁是厢房此时多燃起烛光,中间只一条青石铺就的道路,直通一主屋,此时正敞着大门,内里灯火通明,正是处厅堂模样。 这入云龙摸摸下巴,暗道当是正中那间就是,一路迈步进去,方要转头观瞧,耳中听着一声:“照打!” 公孙胜想也没想,连忙曲臂挡头,嘭的一声胳膊被人打了下狠的,撤步侧走中,只觉腰腹被人一脚踹上,顿时一个趔趄向旁侧倒,余光中,有黑影猛的期近,视线中一个拳头陡然出现,顿觉得眼眶一疼,几颗金星在眼中胡乱飞舞,不由一屁股坐到地上。 “等等,梁山就是这般待客的?”公孙胜捂着一只眼,一手朝着人影处连连摆动:“你等也不怕传出去被人嘲笑?” “呸——”耳中有人吐口唾沫:“别甚事都往大了说,打你是因为贫道当日从你二仙山下来就发誓,以后见着你紫虚观的先打一顿再说。” “你是乔道清?”龇牙咧嘴间,公孙胜努力睁大另一只眼去看,那边正站着一青年道人,一身玄色道衣绣着黄色八卦,不由苦笑一声:“恁地,道友可出了心中恶气?” 乔冽撇撇嘴,先是转身冲着一旁拱手:“让哥哥见笑了,小弟心有魔障,不打这一下不痛快。” 公孙胜这才发觉屋中还有他人,连忙睁着只眼朝旁看去,见是一高大雄壮的青年正坐在屋中左侧,想了下乔冽的话,不由暗道,看来此人就是梁山之主了。 连忙爬起来,一眼紧闭一眼睁着稽首道:“紫虚观公孙胜见过吕布哥哥,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无妨。”吕布好笑的看着那边两个道士:“你等有事先自解决就是。” 第366章 三山 “乔道兄气出了吧,若是没有也可再打两拳。” 厅堂中,火光在晃动,明暗不定的光线照在厅中两个道人脸上,一个面有不虞之色,一个被打的一只眼睁不开,别扭的闭着。 乔冽看公孙胜一副平和的表情,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只是瞪他一眼。 公孙胜见状开口道:“若是不打了,可否听贫道说说?” “那边坐吧。” 乔冽收拾了下心情,指着一旁的方桌走了过去,公孙胜看了眼吕布,见他没有表示,转过身去走动一下,许是伤口疼痛,口中嘶了一下也跟着过去。 “有甚事说吧,之后贫道还有事要同哥哥商议。”乔冽满脸不耐,只想快些打发这人走。 公孙胜努力睁眼看看那边坐着的年轻人,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那乔道清更是不耐:“你若不说就可以走了,贫道还没那般多闲工夫陪你耗着。” 公孙胜又看眼端坐那头独自品茗的吕布,一咬牙开口道:“如此贫道就说了,贫道接到师门通知,说是道友星象发生变化,已非遇德魔降之命,师尊有信,道友若是愿意,可以来我二仙山修行。” 吕布那边倒茶的动作一停,乔冽这边却是冷笑一声:“当日贫道去二仙山求拜你师父罗真人门下,他怎生说的你可忘了不成?” 公孙胜八字眉皱起:“贫道久在江湖走动,并不知晓。” “哼——”乔冽鼻子里哼出个音来,并不相信,只是口中道:“你师父说贫道灵台不净,贪欲深重,倘在二仙山修行,恐会引外魔入心坏掉修行,当在红尘中历练,待的遇德魔降后方可上山!” 双眼斜着看去对面入云龙:“怎地?这些你一字未知?” 贫道哪里知道去! 公孙胜眼睛陡然瞪大,随即疼的捂着眼哼哼,那边吕布重新开始喝茶时,这入云龙眼神有些慌乱,口中含胡说着:“这……这个,家师也是一番好意,期望道友能在红尘中打滚,斩断俗缘,领悟修道真谛。” “屁的斩断俗缘。”乔冽嗤笑一声:“真当贫道乃是什么也不知的坐家子弟?”右手食、中两指指了下眼睛:“这招子又非是摆设,当今道家之人是甚个德行当贫道不知?你二仙山之人可都全斩了俗缘?你自己可斩了?” “这……”公孙胜后仰下身子,独眼儿顾看左右,一时语塞,半响恢复坐姿道:“贫道也是因俗缘在身方才在江湖中漂泊,家师也是有言须的尽历尘劫,方能明悟道心。”眼见对面脸上露出不信的神色,也知这人是有了芥蒂:“这等细枝末节就莫要提了,如今家师愿请道友前去,不知道友……” 话未说完,许是心中预感面前的幻魔君不会答应,公孙胜只是单眼瞧看这面前的人。 果然,对面乔道清连犹豫都没有:“你还是请回吧。”站起身子看着狼狈的入云龙:“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乔冽虽是不才,却也不愿给人侮辱了还上赶着去讨好人。” “家师哪里侮辱……” 公孙胜皱下眉头,想要解释,乔冽猛的伸手一竖,示意他住口:“贫道懒得和你争竞这个,只问你,为何非要贫道遇德魔降后才能上山?” “我师擅长星象医卜,乃是根据星象卜算得知,贫道于此不通,是以也不晓得,若是道友想知道,去二龙山面见家师一问即可。” “免了。”乔冽一挥手,再开口时,好似想通了什么,脸上有了轻松神情:“贫道在哥哥身边待的自在,不愿再去旁处,你若无事……”往外示意一下:“请吧。” 公孙胜无奈起身,犹豫着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踌躇几息,终是叹口气,稽首一礼道:“既恁地,道友保重,贫道告退。” 乔冽也不多说,只是回过一礼,看着这入云龙捂着眼走出房门,去往院外,随后有人前来带着这道人下山。 此时已是月出之时,被人礼送出水泊的入云龙回首望了眼远处上能见着点点星火的梁山,叹口气,转身朝着处村庄走去,天色已晚,还是先找个过夜的地儿方是正理。 “心事了了?”吕布在旁坐着,看乔冽望向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也没甚了不了的。”这幻魔君笑了一下,转过身走到旁边坐下:“只是陡然间觉得甚是无趣,不知自己当年为何一心想要上那二仙山求道。” “人生总有许多际遇……”吕布望着茶盏中微微荡漾的茶水:“有时一心所求的,并非最适合自己的,换个天地、换个活法,说不得成就更高。” “哥哥这番话,似是经历颇多之人方能说的。”乔冽笑了一下,有些意图不明的说了句,随后拿起自己那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贫道也是这般想,在这山上每日都过得快活,又有这般多人陪着,之前在那破道观中想都不敢想……”停了下,若有所思的道:“许是该将贫道娘亲接来一起生活了。” 那边坐着的身影蓦然一愣:“兄弟还有亲人在世?怎地之前不接来?” 乔冽苦笑一下:“贫道母亲是个倔强的人,总是怕在旁打扰贫道清修,之前去过一封信想将她接来山上,结果也是未成,今次说不得要用点强了。” “这等大事,你当亲去为好。”看看对面的道人,想了下道:“某派一队护卫给你,穿州过府的,多带些人手。” 乔冽沉默一阵:“多谢哥哥好意,只是游士府……” “先让吴角帮衬一阵吧,好歹兖州那边他也参与不少,待你回来再说。”吕布吐出口气:“说不得你回来,这济水河途径之所都已掌控在手了。” 乔冽心中一动:“哥哥是要做准备出海了?” “某盘算着,危昭德他们这两月也该是能回来了,某先将齐、淄、青三州绿林拿下,省得有事反应不及。” ( “那贫道……” “你先去接老人家过来再说。” 吕布摇头站起,将茶盏放到桌上,抻了个懒腰:“也该让下边的兄弟动动,总要经历一番厮杀方可放心使用,只是不知这山东之地,是否还有人敢出头。” “可惜贫道不能眼见这盛况。” “那就快些回来。”迈动的脚步朝外走去,雄浑的声音传入人的耳朵:“又非只这一战,将来战事许是会多的让你厌烦。” 身后,站着的道人轻笑一声,口中呢喃:“那贫道就盼着了。” …… 清晨的光辉驱散了黑暗,浓厚的云层在遮住那团炽热。 山下水寨处,乔冽一身道袍,身旁十来个同样道装打扮的汉子,皆是带着哨棒、长剑,同着岸上的身影拱手辞别,随即水寨之门打开,载着道人的平底沙船缓缓驶动,出的水门之时,拉起风帆,陡然加速向着京畿之地而去。 吕布收回视线,转过身子朝着水寨外而去,虎目滑过一旁送行的卞祥、马灵等人,轻轻说了句:“去某书房,有事公布,马灵你腿快,去将马步军几个管事的叫过来。” “好勒。”那边神驹子嘿嘿一笑,双腿倒腾的也快,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一路往上,送行的人渐渐散去,只余卞祥一人陪着身旁,后方跟着余呈,两人看着似是在想事的吕布也不作声,只是默默的行走。 不久之后,三人走到山上吕布书房外,马军三个指挥使同着奚胜、縻貹两个汉子已是等在那里,见着迈步走来的身影连忙拱手:“哥哥。” “都进来吧。”吕布点下头,吩咐下余呈:“让伙房送些膳食过来。” 余呈当即点头离去,几人鱼贯而入,互相看看,若有所思,皆是坐那等着吕布开口。 “前两日回来,某同几位军师商议过,群岛那边事情应是提上日程。”走向堪舆图的吕布开口说话,微微侧脸对着几人道:“只是危昭德他们暂时未回,某想着,先将三州之地拿下……”伸手比划了下上方的几个州图:“省得日后出现变数,来不及援助。” 几个人面面相觑,萧海里摸摸自家光秃秃的脑袋,皱眉道:“首领打算攻占州府?” “如何这般想?”吕布挑了下眉头,看向那边道:“某要想攻州占府,也不会选这京东之地,再说,某要举旗,要那群岛做甚?” 几个指挥使眼见的松口气:“是我等想岔了。” 吕布无奈摇头:“不过才两三年的积累,如何同整个宋国百年基业对抗,如今又非乱世,某也不是得了失心疯。” 萧海里嘿嘿一笑,摸摸脑袋:“是俺的错,首领恁说,让俺们打三州何处?” “齐州、淄州两处并无甚出名寨子与人,我等主要的,是拿下青州地界。”手指在堪舆图上敲击几下:“青州三处寨子较为出名,二龙山是一个、桃花山与清风山也有强人占着。” 走到桌边伸手拿起一个册子递给萧海里:“此乃三山的情况,你等可以看看。” “哥哥意思是……”縻貹摸摸黝黑的皮肤:“恁要带我等将这三山打下来。” “打下三山是不错,不过并非是某领兵。”吕布看他一眼摇摇头:“如今各部刚刚组建完成,你等回去多加磨合,一月后随水军一齐前往青州。” 看了步军三人一眼:“也不用全都去,你等三人麾下步卒每人出三营,剩余的两营守山。” 奚胜张张口,那边的声音传来:“谁去谁留,你们自己决断,另外,陷阵营也要带上。” 萧海里同杜壆、袁朗相互看看:“首领,俺们马军呢?” “马军一齐去,三山一边一营,你们仨人自己决定去往何处,某今次看着你们打。”略带着调笑的话语从那边身影口中说出:“某带着亲卫营去清风镇一趟,谁若是打不下来,可以去那边找某帮忙。” “哥哥恁地小看人。”縻貹蹭的站起来:“我等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小小一个山头如何拿不下?恁就安坐清风镇,看我等发挥就是。” “俺也是一般想。”卞祥点头道:“同官府打了这般长时间的仗,若是连个小山头都攻不下,那我等干脆扔了刀兵去牢里蹲着就是,省得浪费山寨粮食。” 奚胜吸口气:“小弟愿立军令状,定拿下目的所在。” 吵吵嚷嚷间,吕布将手一挥:“不须立军令状,拿不下来回来下去就是,将位置让给有能耐的,今后也是如此,军中有才能者上,没能耐者下。”虎目扫视几人一眼:“能不能打,敢不敢战,都给某用刀枪说话!” 六人连忙站起,拱手大喝:“是。” 吱呀—— 房门打开,端着餐食的几个喽啰顿时被偌大的喝声镇住,不知该不该进,吕布看着那边踌躇的样子,招手示意:“行了,都吃些东西,等下具体分一下谁去哪边,稍后将留守之人的名字报给某。” 眼看着几个伙房的人将早膳放下,口中道:“陷阵两营,一营去二龙山,一营去清风山,就这般定了。” 几人都没甚意见,应了声是,纷纷抄起筷子吃着东西,口中说着最近麾下的事情,一时间倒也和谐。 时间慢慢过去,将近晌午之时,六个人快步走出书房,返回各自兵营,不多时,身负营指挥使之责的人匆匆进了兵营大帐,不多时响起吵闹的声响,引得外边站岗之人频频侧目,不知里面发生什么事,让几个头领这般激动。 倒是马军一边较为和谐,帅帐中的人皆是沉静,时不时感叹一下步军的好命,不多时,有人跑进来说步军那边几个指挥使正在比武,面面相觑的马军众人当即跳起,纷纷快步跑去看热闹。 也就是傍晚之时,三份名单交到了吕布房中,梁山的战争准备似是从这一刻起正式启动,上上下下不停有人奔跑。 翌日,马灵带着斥候上了水军舰船,顺水朝着青州而去。 第367章 霹雳火 孟秋初,本就灼热的太阳又炽热了三分,青州道左密林下的树荫似乎成了赶路人聚集的地方,不时有穿着短衫的行商路人躲进来,一边拿竹斗笠扇着风,一边抱怨着天气。 “早些年还未这般热,近两年是越发烤人了。” “谁说不是,冬天冷的要命,夏天热的受不了,贼老天就是不想放过俺们。” “走水路遮莫能好些?” “好什么,上月俺就租的船走的,在舱里闷热的紧,上了甲板又没个躲光的地儿,打死俺也不在夏日坐船走了。” 几个人说着话,发泄着心中不满,有人举起水囊往下倒了倒:“该死,喝完了,哪位仁兄有多余的水?” “俺有,喝俺的吧。”沙沙脚步声在身后响起,那人回头看去,见一肤色黝黑的青年穿着粗麻短衫,提着把朴刀走了进来,伸手递过水囊。 “多谢。” 那人接过水囊,给自己倒了一半进去,伸手还给青年:“听口音恁好似不是京东的?” “俺北边来的。”青年露出两排白牙,正是先一步来青州的马灵,将肩上背着的包袱拿下放到一旁:“几位老哥在聊什么要紧的事?” “哪来甚么要紧的事,天热,闲着没事随口说说。”许是喝了人的水,那汉子对马灵倒是挺客气:“后生这是要去何处?” “俺在清风镇有个熟人,今趟正是去找他。”马灵说着话,将汗巾拿出来擦擦脸上:“只是俺也听说这路上不太平,各位久走若有久走此处的可否说说,这青州地界儿此时甚个情况?” 那边的人相互看看:“去清风镇啊……那确实有几分危险。” 马灵看去说话的人,不妨一旁有人道:“哎?俺听着慕容知府派了秦统制带兵去征讨。” 神驹子眼睛转动下,看看几个一脸笑容的商旅,总觉着这伙人是在讥笑。 “嗨,秦统制几乎每隔几个月就要带兵前去攻打三山,何时成功过?”有人面上不屑:“每次都是糜费钱粮,要俺说,就算把俺换上去都比他强。”拍拍胸膛朝着几人做个有力的姿势。 “今趟好似不一般,听说慕容夫人的娘家人带着财货前来,被二龙山的给劫了。” “俺也听说了,前几日的事吧?听说为这清风寨的那个花知寨吃了慕容知府一通臭骂。” “不是说被打了军棍吗?” 马灵神色一动,饶有兴趣的看向说话的人:“花知寨,可是叫花荣的那个?” “就是这人。”说话的人先是冲马灵点点头,又反驳另一人道:“打甚军棍,俺跟你说,俺一邻居的远房表哥就在衙门当差,只是被骂一顿而已。” “为何责骂?”马灵看向那人,若有所思道:“可是东西是在他那边被劫的?” “可不是怎地。”说人闲话的人似是也不觉得热了,双目亮起,越发精神:“那批财货据说离着清风寨不过二十里,被二龙山的人将护卫的人杀了,车子夺了,嘿,也是那花荣倒霉,听说他那边本想出兵,结果被一姓刘的文知寨给驳回去了。” 口中啧啧有声,摇头续道:“结果挨骂的就他一个,那文知寨屁事儿没有。” “恁地不公平。”马灵一拍大腿道:“又不是未尽心办事,缘何只责骂花荣一人,而不管那姓刘的鸟知寨?” “那帮赤佬也不是甚好东西,在当官的面前怂的紧,见了我等百姓却是逞威风的很,上手就抢,责骂一番也好。” “剿匪是武人职责,本州军将当真废物的紧,都几年了,还不能平定匪患。” “还不如让郓州那边的梁山打来呢,俺从那边过,只收取些许钱财就再无匪人骚扰,比官府的过住税都少。入娘的,哪像这里走个道提心吊胆不说,交钱还要掏三份儿的。” “你怕是少算了官府吧?” 几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着,马灵时不时附和两句,待中午过去,天上的日头平和了些,陆续有人起身离去。 马灵见此知道该是离去之时,随即也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走,他脚程也快,天刚刚擦黑就入了博兴县城,一路循着记号找去,进了一家不大的民宿之中,屋内安坐的几个汉子连忙起身:“见过统帅。” 马灵笑着挥挥手示意坐下:“怎生找了这个地儿?” “游士府的弟兄给找的,说是这家主人常年在京师住着,这处房子只托个牙人管着,也不管是谁人,给钱就能入住。” “原来恁地。”神驹子找地儿坐了,看了一圈人:“汤二虎与杜立三两个呢?” “两位统领去青州府那边了,据说州府那边有军队调动。” 马灵点点头:“这俺知道,说是二龙山抢了这边知府的东西,狗官发兵去攻。”沉思一下道:“游士府的兄弟多是打探城中消息,这等军阵之事还要靠着我等去看,今日天色已晚,先都歇着,明日分成三队,去三山那边探探路,五日后回转这边将消息抄录好,报给哥哥。” 几个汉子自是没意见,连连点头,当夜众人用凉水洗了下,又烧热汤烫了脚,随即在此安歇了。 翌日一早,趁着日头还不是那般毒辣,众人分做三队,马灵带上几个汉子朝着二龙山方向而去。 …… 日光下,军士排成几列沉闷的朝前走着,人马走动中,踏下的脚步震动着土地,渐渐飞扬的尘土在队伍上方形成一道烟尘,黄底红边的旗帜耷拉在旗杆上,随着走动渐渐迷失在升腾起来的黄龙中。 队伍最前方,穿着皮甲的汉子外罩绛色军袍,挺直了腰杆坐在马上,一顶凤翅盔挂在马鞍旁,嵌满铜钉的狼牙棒则是挂在得胜勾上随着马匹行进微微晃动。饶是这人并未穿着日常的惯用的甲胄,此时仍是热的满头大汗,黄豆大的汗珠不时顺着额头滚下,又顺着刚髯滴落,正是此次官军剿匪主将秦明。 ( “师父,天太热了,此时去二龙山恐讨不了好。”名叫黄信的兵马都监在后擦着汗水开口道。 “我也知难有好处。”这霹雳火抹了把头上汗水看了眼身旁相貌端正的徒弟:“然则慕容相公发下军令,岂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黄信苦笑:“那也应多发些攻城之物啊,那二龙山关隘险要,如何是十几把梯子就能攻下的,连火箭都没一把,光凭着人命去填,这般打能有个鸟胜算。” “莫要抱怨。”秦明也是无奈:“慕容相公也是难,之前为打梁山掏空了府库,此时还未有补充,哪里还有火器给咱们用?” “师父就莫要帮着上官遮……”做徒弟说了一半猛然醒悟,陡然住口,回首见没人靠近他二人,叹口气道:“只是见师父这般辛劳有些不值,若是云总管在世时,听咱师徒俩的带兵将这三山剿灭,也没今日之事,奈何此人一心钻营,只知夸夸其谈讨好相公,全然听不进肺腑之言。” “罢了,人都死了,说他做甚,没的给自己添堵。”秦明抬头看看无云朵遮盖的天空,强自振作精神:“这天气……我等热,贼人也热,只拼个谁更能忍就是。” “也是奇了怪了,这邓龙往日只是劫些单身旅人与小商小贩的,何时变得这般大胆,连知府相公家的财物都敢抢。” “许是天热脑子糊涂了,也或是胆子肥了,管那蠢贼如何想的。”秦明随着马匹颠簸着,表情毫不在意:“今日只要他敢下山迎战,老子一棒敲死他。” “那他定不会下来。”黄信哈哈大笑:“当日那贼厮被师父三棒打的吓破了胆,从今往后听见师父率兵前来就紧守关隘不出,忒的胆小。” 秦明也笑:“说不得今时胆子大了。” 师徒两人哈哈大笑,跟在后方的军士不知前方主将在笑甚,只是见他二人如此神态,心情也自放松了少许,一时间行进的速度也快了一些。 …… 二龙山上。 杨志穿着一身宝蓝色单衣,胸前后背有汗水浸湿衣衫,正同着鲁智深在树荫下坐着饮酒,但见那花和尚此时脱了僧袍,正热出一身油光汗,胸前臂膀上的牡丹花纹四处展开,配着油光之色,竟是比之平时看去还要鲜活两分。 “恁地说,师兄往日曾去过那桃花山?何不请那边的兄弟一齐来这里聚义,如此也能壮大两分。”杨志端着酒杯,将身子挺的笔直,若不是脸上青色胎记,当真有几分肃穆君子之感。 “洒家不耐那两个俗物,彼此不是一路人,他二人要是上了二龙山,洒家早晚受不了那二人抠门谄媚的样子。”一旁坐着的花和尚拎着酒坛灌下口酒,摇头道:“还是找些看得过去的兄弟在山上快活的好。” “师兄性情豁达,与世人不同。”杨志面上神色不变,只沉默半晌道:“只是若找看过眼的人却是不易,这京东两路好汉多半都投了那梁山。” 鲁智深点点头:“这倒是真,洒家有个兄弟也在那里。” “那师兄为何不去梁山?可是与其有仇?”杨志神色一动,看着鲁智深有些疑惑。 “洒家又没见过梁山的人,哪里结仇去。”鲁智深伸手拔了根鸡腿,塞口里一阵忙活,抽出骨头扔掉:“只是不愿让人说洒家是依附兄弟上山,都是有手有脚的汉子,待闯出一番名头,再去寻俺那兄弟不迟。” 杨志点点头,方要说话,猛听到远处喊了声“报——”,二人放下酒杯、酒坛,看去一旁,就见一个喽啰快步跑了过来:“禀报大寨主、二寨主,山下秦明率军前来,正在关外辱骂……呃……” 杨志看喽啰说一半住嘴的样子,皱眉道:“可是骂的难听?” 喽啰张嘴欲言,鲁智深已是一拍桌子:“直娘贼,洒家又没得罪他,虽说官剿匪乃是正理儿,缘何上来就骂?” 那喽啰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寨主,他没骂恁。” 鲁智深拿手一指他:“你这厮方才说他在辱骂。” 喽啰苦笑:“那厮在骂邓龙,却与二位寨主无关。” 鲁智深拿眼瞪他一下,杨志一拍桌子戟指骂道:“你个蠢才,下次说囫囵了。” “这……小的……是……”喽啰想解释,看着前方两个寨主吃人的眼神,又吓得将话咽了回去。 杨志看看鲁智深,沉稳的面上有些意动:“师兄,可要下山迎战?” “管他骂的哪个,如今这厮堵了咱们是真。”鲁智深已是迈步朝屋子走去:“若不下去迎战,官军还当咱们怕了。” 当下,二人拿了自己兵器,杨志骑上马,披挂上皮甲,鲁智深嫌麻烦,光着膀子提着禅杖就往山下走。 不多时两人下了山寨上了关墙,正见着关下一队军士正在那破口大骂,这些人后方两员战将端坐马上,只是今日无风,二人身后打起的将旗垂在那里,不知所打是何字。 “二位寨主,左边那马上有狼牙棒的乃是青州统制,霹雳火秦明那厮,另一人是本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善用一把丧门大剑。” 有机灵喽啰见二人表情疑惑,知他二人来青州不久,上前指给二人看。 “镇三山?好大的口气。”杨志看着远处那将挑了下眉头:“师兄,洒家去会会他。” “好,那霹雳火就交给洒家。”鲁智深也不拒绝,一提禅杖就下去关隘。 秦明正在马上端坐着,耳听吱呀一声,有人叫“关门开了!”,不由精神一振,睁开双眼,方咧开嘴角要笑,眼见里面奔出来一个满身牡丹花纹的和尚与一穿着军官甲胄的丑汉,不由疑惑,打马上前喝问:“邓龙呢?让那厮出来。” 后方黄信怕他有失,也是催马上前跟在身后。 “那怕是要你亲自去问了!”杨志端枪前指,喝了一声。 黄信一皱眉头:“甚么意思?” “那厮被洒家一杖送下地府,你二人要见他,洒家也可以送你等一程!” 秦明看那和尚叫嚣不由大怒,打马前冲:“猖狂贼子,老子一棒敲死你!” 第368章 出发 二龙山。 晴空万里,天光下是郁郁葱葱的林木,起伏的山峦顺着山路向着两边延伸,葫芦一般裹着中间被人踩出的道路,一座关隘矗立在蜂腰处,恰好将上下山的路封死,有人在关前挥舞着兵器厮杀。 当—— 当当当—— 密集的金铁交鸣声在山间震响,无数鸟雀受到惊吓,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飞,低头朝着发出噪音的两人鸣叫几声,清脆、急促。 “这青州官兵不行啊,怎地开门时不抢关?” “都打上门了,却在关前斗将……好歹率兵杀去啊。” “他等似乎没带着攻城器械……” 陡峭的半山腰处,趴着的人影正在快速说着话,扒着树干朝下观望的马灵想了想道:“之前那青州兵马总管来袭时,听说带了不少器械,该不会把青州掏空了吧?” 杜立三扒着悬崖边,闻言回头看看,迟疑道:“不能吧……青州在这京东也算大州,听说乃是中上之处,怎能打一仗就掏空了?” 马灵不以为意:“许是卖了呢,俺记得宋国军将好似不少人都这般做。” “要是那崔猛在就好了,可以向他询问一番。”汤二虎小心翼翼的抬起身子朝下看一眼,随后赶忙撑着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入娘的,太高了……” “之前在山上怎没见你怕高?” “俺之前也没跑悬崖边上往下看啊……” 两人拌嘴声音中,一直扒着树干的马灵突然道:“这和尚倒也是个惯会厮杀的,看着招式威猛,却处处不与那将官正面硬抗,只招呼那马,这般看,当不是初次遇上这等情况。” 杜立三闻言探头向下看去,半晌突然说道:“那边两人也要打上了。” …… 厮杀的人影在关隘前嘶吼连连,马上秦明手中的狼牙棒就未高举过头顶,当的一声巨响挡住打向马腿的禅杖,骑马的军将狠狠咬一下牙,身上皮甲被反震的呼啦一声,双手掌心隐隐发热。 人马交错,这霹雳火借着马势推开禅杖,反手一棒朝着碍眼的光头扫去,那胖大和尚陡然矮了一截,却是俯身躲开。 跑过的秦明拉着缰绳回转过头冲着鲁智深大吼:“兀那贼和尚,有本事与老子正面打啊!老子一棒敲死你!” 鲁智深哈哈大笑:“有能耐你这厮先下马再来打过!洒家要是闪一闪不算好汉!” 秦明大怒,催马上前,鲁智深却是猛的朝前一蹿,手臂摆动,水磨禅杖对着马腿就砸过去。 “气煞我也!无胆匪类!”秦明气的哇哇大叫,只是那和尚看着身形胖大,展转腾挪却是灵活的很,力气又大,似是与人厮杀的经验丰富,急切间拿不下来,偏生这厮只顾打马,深谙射人先射马之言,反是他自己不敢让那禅杖打着战马,一时间坠入下风。 “师父捎待,黄信来也!” 压阵的镇三山见着不妙,自家师父似是不占优势,连忙打马出阵,想要同着霹雳火夹击鲁智深。 “想要二个并一个,问过洒家没有!”杨志在对面早就等得不耐,此时看的分明,连忙打马杀出。 黄信看着杨志杀出,大吼一声:“那就先拿了你这厮!” 杨志也不答话,只是脸色沉了几分,看到近前,手中长枪舞出朵朵梨花,黄信不查对面枪法高超,连忙挥动手中丧门大剑,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响起,火花在锋刃交击处跳了出来,一时间那杆枪不离镇三山胸腹要害,打的这兵马都监只能勉强遮拦。 “给我滚开啊!”黄信一时间措手不及,被一通快枪杀出一身冷汗,死死守住自己的门户,等对面枪势一缓,窥得空当,猛的一剑冲着长枪劈了过去。 杨志带着青色胎记那边的脸勾起一丝冷笑,手中枪路一变,仗着力大兵长,猛的将枪当棍扫了过去。 当—— 丧门大剑与长枪磕在一起,迸出巨大的金属交击声,黄信脸色一变,只觉虎口处一阵火辣酸麻,反震的力道将他推回,杨志纵马过去,一只手拔出腰间长刀,借着马速,狠狠削了过去。 “狗贼你敢!” 另一边的秦明正同鲁智深打的烦躁,抽空瞥看自家徒弟时,陡然看见这要命的一幕。 也是黄信反应快,身子猛的朝旁一歪,那刀擦着胳膊过去,一道鲜血飙射出来,这镇三山吃痛,连忙将剑弃了,空出手一拽缰绳将自己稳住,再看那手臂,已是皮肉翻卷,血流如注。 “狗贼安敢伤人!老子一棒敲死你!” 秦明见黄信受伤,登时火上心头,连忙舍了那胖大和尚,一提缰绳朝着杨志杀去。 冲去的方向,青面兽方要转身追杀镇三山,耳听秦明怒吼,瞥眼看他打马冲过来,嘴角向下一撇,挂定长枪,抽弓搭箭,回身就是一下。 后面霹雳火正哇哇大叫,见着前方回身,登时暗道一句不好,连忙低头,只听当的一声脆响,脑壳隐隐有撞击之感,不敢再战,连忙一拽马缰,斜刺里跑了开去。 “兀那蠢将,有本事回来再厮杀过。”鲁智深见他要跑,连声大喊:“此时跑了不算好汉!” “老子明日再来!”秦明也是输人不输阵,口里大叫着:“待明日,看老子一棒敲死你!” 身后喽啰见了两个寨主赢了不由大声欢呼,杨志那万年愁苦的脸上咧出一个笑意,随后又敛了起来,鲁智深哈哈笑着:“回山!” 随后拖着禅杖,当先转身,一众喽啰簇拥下,同着杨志回返二龙山寨。 …… 侧旁的山崖之上。 “终是结束了。”马灵左边看看回关的山匪,右边望望远去的官军:“倒还有两分本事,没乱哄哄的散去。” 杜立三向后退了几米站起身,拍拍身上泥土:“这伙二龙山的没去追,不知是个甚情况。” “许是看出来了。”汤二虎离着八丈远,倚在一颗树上道:“不过俺想,甭管他等是否察觉出来,此时另有一要事。” ( 马灵、杜立三疑惑的看向这精悍的汉子。 “俺们怎么下去……” “原路返回就……”杜立三还以为这人发现什么大事,随口说了半句,陡然醒悟过来,坏笑着走过来:“哦——你这厮怕高不敢走回头路是吧?上山倒是挺溜的。” 汤二虎强自辩解:“之前没从悬崖往下看是以没问题,现在一想到站的这般高,自然就觉着不甚舒服。” 马灵也同样是一脸坏笑过来:“那今日要好好给你治治怕高的毛病,不然将来师父让你去高处探查怎办?” “等……俺不觉有甚,只要不是太高俺都可以去!别……莫要抓俺,救命啊——” 鸟雀惊飞,天光之下,三个打闹的身影渐行渐远。 …… 轻舟越山过水,孟秋中下旬之时,一封书信摆放在吕布书房桌子上。 “看看吧,马灵他们探出的情况。” 桌后吕布的身子朝后仰了下,靠在椅背上。 奚胜上前将纸抽出,扫视几眼递给身旁的卞祥:“哥哥,如此看青州之地也没甚太大的寨子,人最多的清风山也不过两千喽啰,三四个统领。” “俺觉着二龙山倒是可以,同着官军打了半月有余。”卞祥口中说着,将纸递给縻貹:“马灵都在信中说那二龙山的两个头领同那什么青州统制武艺不俗。” 奚胜摇摇头:“这青州统制白白浪费钱粮罢了,每日只在山腰同人阵前厮杀,一丝半毫试探进攻的想法也无。” 縻貹继续将纸往下传:“他那关隘险要,又无攻城器械,怕是不想白白浪费麾下军士,只是却是有些糜费粮草了,好歹试着引人出关也好。” 奚胜猛的站起,拱手说着:“哥哥不若将这二龙山交给我,必然将其拿下。” “还是给俺吧,清风山人多,奚胜兄弟去打正好。” 縻貹眨眨眼,刚要站起开口请战,吕布那边一挥手:“别吵,谁去何处看天意。” “天意?” 三个步军军都指挥使面面相觑,后方马军三人则是百无聊赖的坐在那边,听着吕布话落,眼看侧旁侍立的余呈端起一个盘子走了过来,不由眼中露出恍然。 吕布在座椅上笑笑:“抓阄吧,抓到哪儿去哪,莫要有怨言。” 三人互视一眼,看看余呈端来的盘中放着三个纸团,縻貹性急,一把抓住左边一个:“我要这个。” “那俺选右边。”卞祥开口将右方的纸团拿起。 奚胜则是笑笑,伸手拿了剩余那张。 余呈见三人都已拿了,又转身取了另一个木盘,里面同样放着三个纸团,走到马军那边。 书桌后,吕布说话的声音传来:“你等也是一般,抽到哪儿算哪儿。” 杜壆三人点点头,伸手各自选了个纸团拿了。 前方,步军三人已是将纸团打开,縻貹手中一个桃字,卞祥拿了二龙山,奚胜则是看着清字点点头。 “都已知晓各自所去之处,稍后就开始准备吧,除火器局中新研制的旋风炮,府库中的火箭器械任尔等使用。”吕布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只是光是攻下三山也是无趣,某倒是有个想法。” 几人相互看看:“哥哥请说。” 坐着的身影勾起嘴角:“不若你三人比一次,先下山者为头功,届时不说某之赏赐,输的两方要给赢的那人敬酒。” 六人眼睛陡然睁大,隐有亮光从眼中升起,半晌陡然一点头:“如此甚好,就按哥哥(首领)说的。” “好!”吕布也是一拍桌子,对着余呈一招手:“将他六人去处记下,你等可以下去了。” 三人齐齐拱手,后方马军三人也一齐站起施礼,随后六人将纸条放在桌上,余呈将之一一记录下来,便鱼贯而出。 “奚胜兄弟,未想今次是咱俩一起。”萧海里出了大门摸摸光头,嘿嘿一笑搂着奚胜肩膀道:“不若一起去俺营中,咱们商量下怎生攻山?” “应有之意”奚胜点点头,对着萧海里拱拱手:“还要请萧兄多多照应,请。” 二人说着向前就走,后面的卞祥看看杜壆:“今次是俺们一路,倒是让俺想起去河东的时候。” 杜壆也笑:“那可好,说不得到时反是我马军先打上二龙山。” 卞祥哈哈大笑:“俺可没想着让马军攻山自己看热闹,还是杜兄坐看俺们上山吧。” 袁朗看着前面大笑的两人,耸耸肩看向身旁的黑大汉:“这几人……看着好似赢定了一般。” 縻貹哼了一声:“我等也去营中商议一番如何?我看那纸上记载,桃花山只两个头领,喽啰不过五、七百之数,若是如此你我还未能拔得头筹,干脆找个豆腐撞死得了。” “縻兄说的深合我意。”袁朗龇了下牙,一张赤脸儿上满是狠劲儿:“今趟拿不下头功,今后老子名字倒着写。” 山风吹起,带着水腥味儿拂过山野,一片沙沙声响中,三处步军大营热闹了起来。 政和四年孟秋末,一面面将旗在旗手的挺举下,顺着跳板移到船上,喧闹的声音在水寨中不时响起,人喊马嘶中,新上任水军指挥使的张横掐着腰站在船头上,大声吆喝着下方的水手快些搬运火箭上船。 扛着杜字旗的寨兵站在甲板上,看着卞祥一身短衫走上船来,同着自家主将在说着什么,后方源源不断有人上船,刀枪磕在木板上发出闷响,某一时刻,四周陡然一静,旗手望向跳板处,几个身穿黑底红边短衫的汉子走了上来,顿时条件反射的挺直腰杆,久在梁山的人皆是认识这些穿着黑红两色衣服的人,都是裴宣手下记录军功的汉子,哪个敢惹? 眼见着这几人上来同着卞祥、杜壆二人见礼一番去往船舱,甲板上说话的声音才又响起,只是不复方才响亮的声响,似是怕吓着他人一般,皆是在那窃窃私语,一时间船上嗡嗡声响不断。 日上三竿,随着一声牛角号响,水寨大门缓缓打开,梁山的舰船缓缓掉头驶出,顺着济水河朝着青州而去。 第369章 门前 天边泛起鱼肚白,视线中仍满是天色将明时的浅青色。 林野中,树枝在狂乱的晃动,不时有树叶从枝条上落下,不知堆积几年的枯枝在脚下噼噼啪啪的踩断,越过草丛的人影骑着马,后面跟着一列列整齐迈步的军卒,轰然踏下的脚步似是在宣告着自己的到来。 “前面就是桃花山啊,恁地多桃树,这名字叫的不亏。”战马上,縻貹随意的四处看着:“那诗是怎么说的来着?桃……桃子妖……嗯,呃……捉……捉起什么花?奇怪,怎地诗里面是妖怪捉花,妖怪捉花做甚?”想不起诗词的黑大汉用粗壮的手指扣了扣脑袋,一脸疑惑。 “你个大老粗不提着斧子砍人,还去学大头巾去看诗词?”袁朗在旁听得好笑,红脸儿上满是笑容,看着满山桃树叹道:“不过此处景致确实秀丽,可惜……花都开败了。” “好歹哥哥每日读书,咱也不能一字不识。”縻貹撇撇嘴,将腰杆一挺:“说不准哪日就有用上的时候。” “哥哥看的是史书战策,与那诗词有何关系?”袁朗摸把汗水:“我看还是多想想怎生打下这寨子的好。” “能怎么打。”縻貹眨眨眼,无奈一摊手,回头看看迤逦而行的队伍:“哥哥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兄弟们见见血,这仗估计我老縻都捞不到人砍。” “都是刚上山的兄弟,董先还是你之前副将,让他们打一下看看本事如何也是应该。”袁朗微微侧身回望着几面旗帜,转回来道:“只是可千万别慢了,我可不想敬酒。” “你当老子想?”縻貹搓了搓鼻子,咧嘴一笑:“新弟兄老縻不知,只是董小子一人其实就能攻上去,倒时咱俩等着吃酒就是。” “哈哈,吃不上老子就揍他一顿。”袁朗听着哈哈大笑。 一路兵马加速而行,不多时到了桃花山山脚下,前行的黑壮大汉提起大斧:“上山!” …… 山寨的广场上陆续有抻着懒腰的喽啰走出房间,有爱干净的去洗漱一番,也有无所谓的,直接跑去吃放的地儿等着,一边搓着胸膛天热积攒下来的油泥,一边和人大声说着话。 不多时,有吃完早膳的小头目懒洋洋的拎起刀喊了一声,百十个喽啰走出来排成队,跟着他顺着山道走下去,也不知从何时起,山寨与关卡的人开始轮流值守,似乎……是三寨主上山开始的? “哥哥,这是山寨近两个月的账簿。”面白俊俏的青年将册子递给燕顺:“再这般下去我等都要喝西北风了。” 赤发黄须的寨主一愣,伸手接过账簿随手翻了翻,顿时觉得一阵头疼,感觉纸张上写的每个字都认识自己,就是自己和它们不熟,抓抓头发,半晌开口道:“前段日子才劫了俩富户庄子,怎地现在就没钱了?” “这要问二哥了。”俊俏青年翻着白眼儿:“小弟也想知道银钱去哪儿了。” 两人目光转向那边正有些坐立不安的王英,这矮脚虎看他两人看过来,先是有些艰难的扯动一下嘴角,随即想起什么,正了正面容一挺脖子:“你二人看俺做甚?郑天寿,你给俺说清楚,甚么叫问俺,又不是俺一个人花的山寨钱。” 郑天寿听着面无表情,转眼看看坐在那兀自强硬瞪眼的王英:“那二哥,恁说下上月初八那八百两银子去哪了?还有月中支取的一千一百百两,月末的八百五十两,本月初有……” “停停停!”矮脚虎连连摇手道:“俺是山寨的二当家,拿些银子用用怎地了?” 砰—— 带着黑毛的手掌拍在桌子上,有些充血的双眼看去吓了一跳的王英处:“入娘的,你那银子用哪儿去了?” 王英顿时叫起撞天屈:“哥哥,怎生连你也这般问,之前咱们兄弟时,俺用钱你可从没过问。” 燕顺微微语塞,一旁绰号白面郎君的郑天寿淡淡道:“二哥,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山上不过三五百人,你拿钱去耍也无妨,现在山上山下两千多张嘴,你这一通花销,直接让山寨断了粮食。” “那在借粮就是。”王英跳了起来:“老三你做买卖做胡涂了,俺们是什么,山上快活的大王,吃粮喝酒何时用买的?缺什么打就是了,哥哥恁说是吧。” 燕顺闻言眼中血色褪去不少,转头迟疑的看着郑天寿,那边白面的青年无奈道:“哥哥、二哥,先前人少,外出借粮尚有不足之时,如今人数多了几番,光指望着借粮能借多少?” 燕顺点点头:“老三说的在理儿,之前俺们人少被那姓花的带人站在咱们头上拉屎,咱们才拉来这般多人,要是没口吃的,人如何跟着俺们兄弟?”转眼看着王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老二你拿钱花去何处俺也知道,青楼那等地方岂是现今你我随便去得的,万一再将你自己失陷在城里,俺们拿什么去捞你?那村子里村妇那般多,之前你不也一样玩的开心?” 王英闻言翻个白眼:“哥哥,能不能盼俺点儿好。”烦躁的抓抓头发,双手一摊:“俺就这点儿喜好,那些村妇俺玩腻了,都是一般大手大脚的,身上摸起来也不滑溜,胳膊、大腿都硬邦邦的,如何有青楼里的女子娇嫩水灵?” 郑天寿忍不住道:“那也用不了近万两啊,我等仨月白忙活了。” 王英抬手搔搔后脑勺,难得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不梳拢了几个清倌人,一时上头多花了些……” “什么一时上头,你这分明有预……” 郑天寿急的连拍桌子,燕顺挥了下手,瞪眼王英:“今后不准你去青楼楚馆,算你运气好,连着几次没被官府盯上,但凡一个不慎,到时可别说做哥哥的不讲义气。” 王英连忙露出个讨好笑容:“不能、不能,俺现在也腻了,今后不去了。” “还要把亏空补上。” 燕顺又说了一嘴,王英连忙拍着胸口:“明天俺就下山借粮去。” ( “可别叫姓花的盯上。”郑天寿心气儿还是不顺。 “哪儿能——”王英鼻子里哼出个音来:“姓花的先过了姓刘的那一关再说吧,而且俺也没那般蠢,闲着没事儿谁会跑去清风镇借粮。” “那可……” 三人正在这里说着,陡然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张口想要说什么的郑天寿登时住了嘴,眼见的一个喽啰跑的满脸是汗的进来,跪下道:“禀三位当家的,山下来了一支官军,现下正朝着关卡进发。” “秦明那厮又来了?”燕顺皱下眉头,声音颇大的道:“前次苦头还没吃够是怎地?” “不……” 王英冷笑出声:“前次遛狗一样晃的这厮找不到我等人在哪里,今次怎地又敢来了?” “不是……” “好歹他也是青州有名的军将,不能总是中同样的计,今次要不另想个法子退他?”郑天寿也是皱起眉头,余光看见跪地上的喽啰一脸有话说不出的样子:“你想说甚?” 燕顺看了过来,那边矮脚虎习惯嘟囔一句:“这哪有他说话的份儿。” 那喽啰吸口气:“禀三位寨主,不是姓秦的领兵。” 三人都是一愣:“那是哪个?” 喽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俺们就认识个秦字和一花字,如今来的官军打起的旗帜跟那俩字看起来都不一样。” “都是废物。”燕顺猛的站起:“走,去会会新来的官军,让他等知道俺们清风山不是好惹的。” 王英、郑天寿跟着站起,那白面郎君还是提醒一句:“哥哥还是当心一些,官军此时前来当是来着不善。” “满青州就剩一霹雳火同小李广,只要不是他俩,任谁来也是送命的。”王英语气轻佻:“老三,你不是怕了吧?” 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不屑:“同官兵作战也非只一次,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老子怕个鸟!” 三人当下穿好衣甲,点起千余喽啰下得山来,站在关墙上望着逼近的数杆将旗有些疑惑的相互看看:“这般多的旗帜?青州知府疯了不成,这是将人全派来了?” …… “入娘的锤子!那贼和尚同那贼汉子恁地难缠,这日子都过了半月有余,若是三五日内还下不了这关卡,慕容知府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黄信胳膊裹着白布,一股金疮药味儿在空中弥散:“都是我的不是,若不然还能帮着恩官两手。” “与你哪有关系。”秦明一挥手,站起的身影有些烦躁的在军帐中来回踱步:“可恨贼和尚力大奸猾,那个丑鬼又是个惯会放冷箭的,二人配合又恁地默契,不然老子一棒敲死他们。” 黄信苦笑:“其实说到底还是未有器械的缘故,不然纵使两个贼子勇猛,也挡不住恩官攻山。” 沙沙的脚步声一停,秦明脸上犹豫一下,摇头:“知府相公已是尽力,却是怪不到他头上,我等还是再想法如何拿下那两个贼人吧。” 一旁坐着的镇三山苦笑,暗道若是能拿下恁就不必在此烦恼了,只是这般泄气的话他也是说不出口,只能看着这霹雳火背着手不停来回走动着。 也不知秦明转了多少圈,外面猛的有人高喊:“报——”随即一个军士奔了进来,顾不得擦滚落的汗珠,单膝下跪道:“禀报秦统制,后方十里处有不明队伍靠近,观其烟尘规模,当有千五到两千人上下。” “什么?”秦明猛的刹住脚转身盯着那人:“可是来救援的贼人?” 那军士连忙抱拳:“小人并不知晓,只是观其军伍整齐,人披甲胄,步骑分明,带有辎重,不似匪人之姿。” 黄信眼中惊疑不定,缓缓站起来:“恩官,会否是前来增援的?” “本统制并未接到有援军的书信……”秦明也是疑惑,接着一拍手:“不管如何,先戒备起来,你守着大营,老子带人前去看看,若是援军还则罢了,若是贼人同党……”大手一挥:“老子一棒敲死他们!” 黄信连忙躬身答应。 当下秦明披挂上甲,提着狼牙棒跨上战马,随即点起五百军士从军营后门而出,一路前行至离大营三五里处,就见延绵而来的队伍打着数面旗帜,行进之间沉默有序,渐渐那轰轰轰的脚步声随着接近清晰起来。 视线中,最前方骑马的身影举起手臂,有令旗挥动。 轰—— 风吹过山间,细小的尘土飞扬腾起,陡然停下的队伍让这霹雳火心中一揪,待看完对面将旗皆是没见过的旗号,心中不安更是大了几分,咬咬牙,打马上前几步,大声冲着对面喊道:“本将秦明!你等何处来的?可持有知府相公的公文?” 音量洪大,闻之清晰,戴着牛角盔的卞祥打量对面几眼,嘴角咧出笑容:“那个就是这青州统制啊,果然如马灵所说,还没离开这二龙山。” “打了大半个月还在此磨蹭……”身旁一身青龙盔甲的杜壆摇摇头:“看来也不是什么良将。” 山道上,霹雳火的大嗓门还在继续:“为何不前来答话?可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真不知死。”卞祥粗壮的手臂微微抬了抬:“正好将这官军留在此间。” “卞兄……”看着前方的杜壆陡然开口:“这第一场先交给我马军吧。” 抬起的手臂一停,戴着牛角盔的身影沉思一下,放下手道:“那就静观杜兄的勇武了。” 青鬃马上的绿色的身影笑了一下,绰起得胜勾上丈八蛇矛,嗡的一声在空气中划过,指向对面:“跟我来——” …… 清风寨门口。 “各位是来找花知寨?他如今不在衙门,尚请跟小人来。” 守门的军士打量对面一行十数人,有男有女,还拉着几辆车,看车上堆积的麻袋,想是走商至此,只不知道与花知寨甚么关系。 “多谢兄弟。”余呈笑着拱手,将一黑色布兜塞给那军士:“劳烦恁带路了。” 那军士拿手掂量一下,耳中听着铜钱碰撞的清脆声,眼睛顿时一亮,满面笑容道:“好说、好说,请。” 出面交涉的护卫统领回头看了眼穿着粗布装,带着斗笠低头站着的高大身影,随后一挥手,大步走进去。 第370章 熄灭的火 山势巍峨,郁郁葱葱中,厮杀的声音沸腾而起,延绵上了寨墙。 木制的过道上,鲜血横流,黏滑的液体从缝隙向下渗透,滴在下方密集的青草上,顺着草叶向下滑去。 “射——” 雄浑的声音不断响起,随后有飞矢带着火光从远处飞上,有哀嚎的声音从寨子里传出,身上扎着火箭的尸体轰然倒下,掉落下寨墙。 黑鸦鸦的梁山士卒扛着梯子,潮水一般涌向不高的寨墙,狠狠拍击其上。 年轻的指挥使头一次领军,单手顶着裹着铁皮的团牌,身先士卒的踩着木梯向上攀爬,挥臂挡开砸下的石头,刺死木墙后的敌人,热血上涌的少年第一个翻过墙垛,站到了桃花山寨的寨墙上,团牌扔出,嘭的一声将人砸的头破血流,随后长枪舞动,一连挑死三人,大喊:“都跟着我上,破寨就在今日!” “杀——” 无数的声音在呐喊,混杂着简短的惨叫声,有尸体倒在原木色的过道上。 杀戮延绵左右铺开,继董字将旗上到墙头,写有山与赵的两面旗帜也几乎同一时间竖了上去,三个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强人,几乎同时爆发了峥嵘的一面,寨墙上不断有穿着混乱的桃花山喽啰被砍倒、杀死,有人被挑飞出寨墙,一路洒下鲜血落到满是爬山虎的寨墙上。 縻貹站在旗下,大斧倒拄,一脚踩在斧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墙头上的杀戮,耳旁袁朗声音传来:“如此看来这山士奇与赵立也是难得的勇将,縻兄算是捡到宝了,算上陈赟兄弟与柳元兄弟,麾下全是猛将啊。” 縻貹咧开大嘴:“都是为哥哥效力,何来宝不宝的。”双眼注视着寨墙,想了下道:“如今胜局已定,袁兄麾下要不要也上去见见血、开开荤?” 红脸的汉子看他一眼,玩笑道:“不怕我们马军抢了你们功劳?” 縻貹哈哈大笑:“已经打到这份儿上,若是袁兄还能将功劳抢了,也是给这仨小子些教训了。” “那我就试试。”袁朗笑了一下,挥手:“上,莫输给步军兄弟。” “吼——” 呜呜—— 号角声吹响,抬着撞锤的马军士卒奔向寨门。 轰—— 寨门震动,有木屑飞出。 厮杀的声音微微停滞一下,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嘶喊声,呐喊的人挥舞着兵器在推进锋线,枪尖刺入人体,带起一捧捧血光洒向四周,一名桃花山喽啰疯后退在湿腻的鲜血上摔倒,手足并用的爬起来,张开嘴“啊”的断音从喉咙里蹦出来,一具同伴的尸体嘭的摔在身旁,脑门上插着仍在喷着火星的箭矢,死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倏然间汗毛竖了起来,身下传来撞击的震动,不知何时有人来到身后,一杆长枪从后心刺入,穿透胸膛。 血,顺着枪尖一点点滴落…… 寨墙上,周通带着一队强壮的山匪在厮杀,身上穿着不知何时抢来的皮甲,已是沾染了半身的血迹,杀透一队正在厮杀混乱的战团,“该死的,赶他们下去!”刚吼了一句,抬头看去,面前一杆赵字大旗映入眼帘。 “杀了对方将领,快!” 周通大吼,手中长枪连扫带打,接连打倒十数个梁山寨兵,陡然间前方一空,就见满身血迹穿着连环甲的人影看了过来,手中长枪一震,挂在枪头的喽啰被挑飞出去。 满是凶意的眼睛看了过来:“周通?李忠?”的问了一句,又自语说着:“算了,都没差别。”的咆哮声中,壮硕的身形带着铁甲带着十数人直接杀了过来,铿锵的甲胄震动声转眼而至,手中长枪刺出,一点寒芒在眼中放大。 周通拖着自己的长枪也迎了上去,口唇张开“啊!”的疯狂吼叫中,挥动长枪与对方连拼数下,与对面长枪的交击声中,穿着铁甲的身影陡然伸出胳膊,一把将最后一刺的长枪抓住,这小霸王涨红了脸想要夺回,抓着长枪的身影吐气开声,脚步朝前走了半步,口中发出“嘿——”的声音,连人带枪被拖拽过去,随后另只手往前一贯—— 噗—— 刺出的长枪扎入心房,破开后背的皮甲带着血刺破出来。 “嗬嗬……你……是谁?” 艰难的喘着气,雄踞一山的小霸王缓缓跪下,耷拉下脑袋,暗红的液体从嘴中流出。 “赵立!” 手臂抽动,长枪拔出,随即发出吼声:“杀进去!” …… 绿荫延绵,日光在天空努力发着威,原野上,细碎的石子在微微颤抖,一只马蹄轰然踏下,强劲的力道震的它蹦了起来,“呜呜——”苍凉的牛角号声在天空下吹响,马上骑士青绿的铠甲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芒。 “杀!” 身后本以为捞不着仗打的马军众将登时兴奋起来,无数的骑兵打马跟随上去,高举的兵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入娘的,是贼军!”秦明登时睁大了眼睛,提起狼牙棒高喊一声:“躲不了了,弓手射击,其余人跟老子上,敲死他们!” 他身后五百官军忍不住哆嗦一下,有军士想要跑,一旁有将官高呼出声:“秦统制说的是正理,如此近的距离,我等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此时不上前搏命更待何时?杀啊啊——” 高声叫喊的人拔出长刀狂奔而出,后方军士相互看看,均是看到对面绝望的眼神,随即有人咬牙向前奔出,一人、两人、三人……十人、百人,发足狂奔的身影高举着刀枪,扯着嗓子大喊:“杀——” …… 指挥弓手的虞侯看的热血沸腾,扯着嗓子喊道:“弓手准备——” 站在原地的百余弓手惊恐的看着拉起烟尘的骑兵,地面顷刻间的震动透过脚底传上手臂,不由哆嗦着将箭矢抽出,有人不等将官喊出声,手指一松,那箭矢歪歪斜斜的飞上天空,划过弧形,不知落哪里去了。 ( “入娘的别乱,放——”将官大声呼喊着,头顶一片平静:“放啊!放箭啊!”指挥的将官吃人的心都有了,转过身冲着后方举着弓的一众军士狂吼。 “李虞侯,俺手指不听使唤,松不开……” “俺也是……” “……僵住了。” “你等……”李虞侯颤抖着手,指着一众僵住的弓手:“废物——” …… 一马当先的秦明没有看到后方一幕,此时热血上头的霹雳火红着眼睛,咬紧牙关,身子起伏间,直直盯着前冲的青绿色身影,擒贼先擒王,这穿着青龙盔、拿着丈八蛇矛的贼汉,一看就知是对方重要人物,若是擒下他,此战可胜! 天光有些刺眼,奔行中的秦明看着蜂拥而来的骑兵,只觉心弦绷紧到了极点,双手握住狼牙棒,朝着那边蹄声雷动的敌人,呐喊出声:“尔等来啊,老子一棒敲死你个锤子!” 对面,战马起伏不定,兵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杜壆看着直冲自己而来的秦明哼了一声,也不说话,丈八蛇矛攥紧,双方战马愈加接近。 下一瞬,马上的霹雳火鼓胀起双臂肌肉,狼牙棒带着恶风狠狠扫向奔来的杜壆。 马上持着丈八蛇矛的身影陡然间大喝一声,陡然刺出手中长兵,蛇矛尖端砰的戳中狼牙棒锤头,秦明吃不住对面大力,双手猛的被打的向后一缩,虎口、掌心登时被棒杆拉扯了一下,手心皮肤火辣辣的疼。 “好大力气!” 秦明大吃一惊,双眼倏然瞪大,眼睁睁看着那戳在锤头的长矛活了一般弹起,蛇信一般的矛尖呼啸着奔自己咽喉而来,不由“啊——”大叫一声,猛的使劲歪头,只觉一阵火辣传来,却是那矛锋在脖子边上掠过,登时带出一道血痕,好悬将他脖子给戳个窟窿出来。 还没等秦明松口气,二马交错间,那边杜壆双手一滑一错,那杆丈八蛇矛顿时反向从侧后方向着秦明的背部砸去。 那霹雳火双手正疼,觉着脑后生风,连忙勉力将狼牙棒朝后一背,耳中只听“嘭——”一声闷响,只觉一股巨力撞在狼牙棒杆,连着棒杆一起砸在后背,只觉眼前满是金星,脑中热血似乎退去,连忙一勒缰绳,想要从侧旁败退撤走。 杜壆哪里能让他安然退去,控着马转向,朝着霹雳火贴了过去,一杆蛇矛舞动,杀的秦明满身冷汗,渐渐虎口有温热液体流出。 周围嘶喊声、马蹄声撕裂了宁静的山间,打起的酆字旗与牛字旗当先扎入冲来的步卒阵中,马匹撞在人体的骨裂声、铁锏碎头的咔嚓声顿时在原野上响起,随后更多的骑兵竭力冲入前方军阵,刀枪并举,蝗虫过境一般,一排排军士不断惨嚎着,带有铁锈味儿的血腥气在弥漫。 官军的血勇不过是被秦明同几个带头的军将鼓动起来,眼看前面的同袍割麦子一般倒下,顿时那点儿血气从脸上褪下去,一个个惨白着脸双腿颤抖。 交织而过的梁山骑兵却是不停,手中刀枪劈砍戳刺,有人一声不吭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倒在地上,脖颈间流淌的鲜血很快浸湿一块土地,有人抱着断掉的手臂跪在地上哭喊,更多的却是想要转身逃跑,被打马追上的骑兵砍靶子一般剁翻在地。 “该死,老子敲死你——” 眼睁睁看着对面马军洪流一般冲入自己带来军士中,秦明不由目呲欲裂,狼牙棒狠命攻过去,杜壆那杆蛇矛却早一步在半路格挡上,嘭的一声响,几许血点从那霹雳火虎口飞起,随后侧面那人借着力道,蛇矛弹起呼啸刺来,在臂膀处带起一溜血迹。 “啊啊啊——” 吼叫声中,秦明使尽浑身解数想要摆脱侧旁的人,只是左冲右突总也离不开那丈八蛇矛的笼罩范围,身上伤口却是越来越多,正没个办法,只看那一直面无表情的对手瞥了侧旁一眼,随后面前的蛇矛攻势加紧,挥、砸、戳、刺,一矛比一矛的力气大,震的秦明双手不住流出新的血液,粘稠的液体不住滴落地面。 “撒手——” 丈八蛇矛横挥砸开格挡的狼牙棒,杜壆双手猛的一正一刺,带着风声的矛尖刺入肩甲,刚猛的力道将人从马背上推了出去,秦明“啊——”的惨叫着跌倒地上滚了几下止住去势,正摔的七荤八素,一抬头就见带着血丝的蛇矛抵着自己的脖颈间,耳中有呼喊的声音:“来人,将他绑了。” 马蹄的声音从侧边过来,酆泰双手握着黄金双锏在秦明跟前勒住战马,探头向下看看,丑脸上勾起一道讥讽的笑容:“呵!这厮能跟杜大哥缠斗一会儿也算有些武艺在身,就是脑子恁地不好使,看着咱们冲上来不想着结阵自保,反是对冲而上,怎生想的,你这厮该不是不识字没读过兵书吧?” 说话间,有骑兵下马,从马鞍旁拿了绳索走了过来。 地上,官为统制的霹雳火登时羞火上头,想要抬头骂人,只是他伤的也重,又是气急攻心,顿时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走近的两个马军喽啰低头看看,又抬首看向杜壆:“指挥使,这人晕过去了,还绑不绑?” 蛇矛收回,马上健壮的身影低头看看,挥了挥手:“罢了,先抬走,扔到俘虏营去。” 当下两人一个抱腿,一个抬上身,将这霹雳火搬去一边,杜壆在马上看眼前方,厮杀的身影已经逐渐停下来,零星的反抗被卫鹤带着人镇压下去,牛皋指挥下,费珍同薛灿正在收拢俘虏,傅祥则是带着人在打扫战场。 “吹号,通知后方卞祥可以带步军推进了。”将蛇矛挂在得胜勾上,杜壆活动一下脖子:“看这厮带的人,想是前方有官军的营寨,倒是要快些推进。” 身旁有亲兵拿起牛角号吹响,苍凉的号角声回荡中,后方的队伍开始上前,漫天尘土随着脚步飞扬而起,待得声音远去,一层薄土盖在满是血迹的战场上,有老鸦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第371章 先去一虎 日光柔和,云层下有苍鹰翱翔,偶尔发出尖锐的鸣叫,望向下方的视线中,有人影在排成阵势。 山风在林野间吹起,写有奚字的将旗舒展开一刻又垂了下来,身穿紫金掩心甲的奚胜看看面前并不算高的关墙,轻轻呢喃一句:“开始吧……” 拔出腰间长剑高举:“以陷阵营为锋,步军三营在后压上。”猛的放下前指:“夺关——” “冲!” 人潮汹涌,身穿黑甲人影沉默的举起团牌、提着木梯开始冲锋,踏下的脚步轰然做响,带起的气势震的关头一众匪兵头皮发麻,有守关的头目吞口唾沫:“别……别慌,官军就是看着吓人罢了。” 眼望着接近的人影仍是默不作声,不由心头发毛,高喊着:“放箭!快放箭!” 早有匪兵忍耐不住,头目开口的同时,箭矢已是飞了出去,零散、杂乱。 下面,举着团牌的阵型听着嗖嗖的箭矢声丝毫不乱,偶尔有箭矢落在盾上发出“哆”的一声,箭矢钉入木盾,坠下的力道让胳膊一抖,随后恢复原位。 “让关上的贼人看看,何为射箭。” 狄字旗下,持着双锤的青年指挥使单锤前指:“火箭准备,掩护陷阵营的同袍抢关!” 相似的话语在临近的两个步军营中喊起,有军士取出弓,搭上带有火药助推的箭矢,拿出火折子。 “准备——” 火苗凑上引线,随即一片拉弓的吱吱声。 “放——” 大吼声起,无数带着尾焰的箭矢从远处腾空,群蜂一般射向关墙上方。 “直娘贼……”注意着关下的头目两眼圆瞪,渐渐站直身子,下一瞬:“躲啊——”破音的喊声中抱着头蹲在墙根,划破空气的声响接连不断,有人哀嚎、有人倒地,鲜血从尸身下流了出来。 “冲——” 几面圆盾后面的林冲握紧长枪,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平稳生活了半辈子,本以为能在禁军熬过任期更进一步,结果娇妻被上官的螟蛉之子盯上,家没了,自己也发配充军,只是为何…… 为何要赶尽杀绝! “架梯——” 砰砰砰的木梯与城墙接触声响起,林冲一把拉开前方的陷阵营寨兵,两眼血红的把住梯子,神情狰狞:“跟我冲!” …… 脚步声嘈杂,清风山寨的喽啰提着兵刃,一片刀枪反射的寒芒亮起,乱烘烘的跑出山寨跟在骑着劣马的三个头领身后,尘土在脚步行进中升起,一路向着山腰关卡滚滚而下。 黑色的铁片在马匹颠簸中上下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王英忍不住摸摸身上的甲胄,面有得色的道:“还是这甲好,就是天热有些不耐穿。” “山下那些人来者不善,现今还是穿着好。”燕顺随口说着,转眼看王英一眼:“你这甲改了?记得刚得的时候大了不少。” “自是改了,不然还真穿不住。”王英嘿嘿一笑,转头看看一旁只穿一身旧皮甲的郑天寿:“老三,今趟说不得能给你也弄套甲胄穿穿。” “还是当心些好。”白面郎君摇摇头:“我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今趟这官军来的古怪。” 乱哄哄的脚步声在后方响着,听见说话的两人瞥眼看他。 “……恁地多虑。”燕顺收回了目光。 王英一边挥着手中枪叫嚣着:“官军有甚可怕,就算那秦明也不过只知逞能的坌蠢之辈,俺们如今这般多人,该怕的是他们!” “……但愿吧。”郑天寿见二人如此说,不由闭上嘴。 尘土形成的黄龙在山中盘旋,慢慢身躯变得虚幻、膨胀,逐渐消散在山野之中,赶路的人逐渐快要到了目标地。 “停!”燕顺陡然叫出声,被勒住坐骑不安生的转着圈,马上的山贼头子来回转着身子看去关上:“怎生回事?!官军打进来了?” 视线里,关卡墙上人影晃动,震天的喊杀声撕裂天空,穿着五颜六色的身影在挥动刀兵朝下砍去,打磨的锋利的刀刃每次劈砍都在阳光下带起一道寒芒,不时有箭矢腾空坠落山贼中,血花溅起时,有人惨叫着从关上跌落下去。 一道身影陡然越过墙垛,杀上关墙的汉子豹头环眼,一身玄色狮头甲,手中铁枪上下翻飞,不时有守关的喽啰惨叫着被刺死当场,身后越来越多穿着黑甲的士卒翻过墙垛杀上城墙,有旗帜竖起,赤红如血的战旗下是墨黑的颜色,带着刀光枪影在关墙上晕开,凄厉的惨叫声中,黑色迅速从关卡两旁阶梯流淌下来。 随即,狄、王、孙三面旗帜攀爬而上,更多的身影朝着关下涌了过去。 “入娘的,官军杀过来了!” “哪个蠢厮守的关?” 王英与郑天寿惊疑不定,看着远处关上的形势不妙登时叫了起来,燕顺蓦地大喝一声:“别吵!”看向两人道:“吵有个鸟用!如今当是并力上前,将官军杀退。” “哥哥且慢!”郑天寿一把拉住燕顺坐骑:“如今关卡失去已成定局,我等应回山寨凭借寨墙守着才是,在外面浪战,怕不是好耍的。” 眼神示意一下四周,燕顺眼见一众喽啰面有惊慌之色,皱眉道:“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杀上来,这离山上还有段距离。” “只要阻挡一时就行,我等先走,对面也是步卒,怕是一时也追不及。” “俺去!”一拍甲胄,发出嘭的一声响,王英眉毛挑动冲着两人露出兴奋笑容:“有这玩意儿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 “给你三百人,自己多加小心。”燕顺一点头,并未觉着有甚不妥:“打他一下,赶快撤回来。” “俺晓得。”王英不以为意,转头朝着跟着的小头目指了几个:“你们带人跟俺来。” …… 暗红的血液顺着石缝向下流淌,滑腻的血泊不断被人踩过,带有血色的脚印朝着楼梯下方而去,穿着铁甲的身影看看高度差不多,猛的飞身扑下,手中双剑只一剪,一颗人头冲天飞起,迈步的身影顺势落地一滚,起身奔向他处,道道寒芒在空中划过,不住有鲜血抛洒在地面,歇斯底里的呐喊声、兵刃碰撞的金属音,一刻也未停下。 ( 大锤呼啸着从头砸落,砰的一声砸碎脑壳,锤碎的西瓜一般爆裂溅射,后方憨厚面容的指挥使越过前用锤的青年,手起一枪捅穿了敌卒胸膛,双手挥动,死尸狠狠砸在旁人身上,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打开关门!” 血色的战旗跟着豹头环眼的男人前行,呼喊声中,一身黑色甲胄的李衮扔出投枪,有人应声惨叫被钉在地上,攥着穿透腹部的枪杆不停扭动,随后被人一脚踩在胸膛,凄厉的喊声随着更多脚步的踏动渐渐衰弱下去。 并不宽敞的关门前,满是嘈杂的声响,喊杀的声音在这里被放大,为数不多的身影在推进,身着皮甲,拿着包铁团牌的身影肆无忌惮的冲向对面人群,两人持刀拿盾挤住前方身影,后面豹子头趁势冲上,一杆长枪陡然刺下,惨叫随着鲜血的飙射喊出,人影倒下的时候,持盾的人毫不犹豫的挤压上前,然后更多的鲜血在流淌。 “去死——” 漏风的喊声中,投枪刺入最后一名喽啰的胸膛,李衮抬起缺了门牙的脸高声大喊:“开门!!” 黑甲的士卒抬起粗大的门闩,吱呀的门轴转动声响起,一直注视着关门的奚胜在马上正了正身子:“萧兄,看恁的了。不出意外,清风山的贼人都在山道上了。” “呵呵——那感情好!”绰起熟铜刀的契丹大汉咧嘴一笑,刀锋向前一指:“冲关——” 呜呜—— 牛角号凑到唇边吹响,一众马军催动马匹,沉闷的雷声在野外响起,渐渐连成一片,打开关门的军士不敢挡在道路中间,几个步军指挥使连声高喊着:“让开道。”“莫要挡路!”“退向两边!” 四周梁山士卒听闻喊声连忙四退散开,还活着的清风山贼惊疑不定的看着退开的人群,厮杀的时嘈杂的声响蒙蔽了他等的耳目,眼看着砍人如切菜的敌人退了开去,不由齐齐松了口气,大口喘息着带着铁锈味儿的空气。 “嗯?怎么地在动?” “有打雷的声音……” 说话的人见不用死了,不由抬头看看天,云絮洁白如雪,日头也在努力发着光亮,疑惑低头的瞬间视线划过敞开的关门,似乎看到了什么,猛的定睛去看,只见一骑突入大门,马上人身穿柳叶甲,双手各持一短枪,背后绑着两杆小旗,接着更多的骑兵冲过关门,杀了过来。 “骑……” 张口欲喊,耳旁有更大的吼声传来:“官军休得猖狂!俺王英来也!” 后方马蹄声响起,身矮貌丑的矮脚虎持枪带人远远杀了过来。 “喝啊——” 关墙内,率先冲入的董平口中喝了一声,双腿一踢马腹,马速加快掠过尚自庆幸活着的匪兵,两杆短枪吞吐中,鲜血从人脖颈、胸口飙射上半空,速度不减的直直冲向正赶过来的王英。 “腌臜赤佬!” 王英见着对面还在杀人,不由怒火上头,手中长枪一挺,看看接近,猛的冲着来人刺了过去。 左手短枪如电,锵的一声格开刺来的枪头,董平马不停歇,期近的身影右手挥枪照着人头往下一砸,王英连忙转身一闪,那边左手枪已经探了过来,借着马速噗的捅入腹部侧边,只是对面之人身着铁甲,仗着防护,入肉不深。 拔枪出来之时,“啊——”的惨叫声在耳旁回荡,两马一错,左手顺势朝后一挥,嘭的砸在王英后背上。 这矮脚虎本就疼的厉害,只是也知不能松开长枪,如今又被一枪杆抽在背部,登时眼冒金星,一口血喷了出来,握枪的手再拿捏不住,陡然松开,当啷声中落在地上。 暗骂一声不好,这矮脚虎一提缰绳想要先逃命,眼中金星褪去,聚焦的视线中,十数骑兵已经从杀奔侧近,当中一人手持铁鞭,见那马横转过来正在手边,下意识的一鞭抽在马头上,咔嚓一声敲出一个血洞,那马登时惨鸣一声,斜着倒了下去。 王英正疼的厉害,如何能反应的过来?顿时被马尸压了个瓷实,摔的头晕目眩中,隐约看着一只马蹄在放大,随后脑门儿一疼,视野黑了下去。 “杀!” 董平冲过王英,也没再回看,直接撞入后面贼兵中,双枪挥舞如风,左刺右扫,行进的路上不断有尸体躺下。 王英带来的喽啰正被董平杀的心慌,轰然一声,更多的骑兵冲了过来,有人被高速奔行的战马撞飞,一阵骨裂声响落在地上,被陆续踏过来的马蹄踩成肉泥,更多的骑兵则是刺出手中长枪,不断有清风山贼挂在枪头,被甩飞出去,破烂一般掉落地面。 “跑啊——” “别杀了,俺投……呃——” “老子和你们……啊——” 惊恐的喽啰有人想跑,有人要跪地投降,也有绝望的想要拉人垫背的,只是如今梁山马军冲势已成,萧海里大吼“不要停,突前——”声中,拼命打马而上。 待到这营马军尽皆冲过,站在两旁的步军方才拎着刀枪走向中间。 “唉——希望那群清风山贼没尽数出来。”王俊一手拖着长枪,另手擦了下脸颊的汗珠:“不然今次功劳都被马军得去了。” “得去就得去,都是一个山寨的。”林冲走过来,战靴沾满鲜血,一步一个脚印:“今次他们得了咱们功劳,下次就该让咱们了。” “话不是这般说,有时候亲兄弟还争个高低呢。”孙安走过来摇摇头:“只是今次说不得真是捞不到肉了。” 几人说话声中,站的比较靠前的狄雷走到倒毙的马匹旁看看,口中啧啧有声道:“这人也是惨,被马压着出不来,现在马和人都成肉泥了,不然好歹也能俘虏一个。” “被踩死了啊……”闻听着话语的王俊走过来看看,摇摇头:“真是一点儿立功机会不给啊。” “罢了,莫提了,有空在这里说,不若跟上去,说不准还能攻山寨呢?” “也是……” 几个步军指挥使说了几句,随后集结好队伍,朝着山上贼寨方向而去。 第372章 风清花不开 清风寨看起来景色依稀如前,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之时,早起忙活生计的百姓或推着车走街串巷的送着货物,或站在门口卖力招徕客人。 车轮碾过有些脏乱的路面,粗壮的妇人挎着半空的菜篮走在旁边和一同出来买菜的熟人唠叨着:“米面又贵了,这遭瘟的刘矮子,半年来已涨了七八次钱了,这是要逼死人啊。” “可不是嘛,俺家那口子如今为省钱,已是将口粮减了一半去,你说他一个卖苦力的,不吃饱了怎生受的住?还好没出什么岔子,只是晚上回家就累瘫在那,看的人揪心。” “还是只有花知寨的时候好啊……自从刘矮子来了,这军寨内外被他弄的乌烟瘴气,花知寨也拿他没法儿,这寨子早晚毁他手里。” “呸呸呸,毁什么毁,毁了咱们去哪儿,少说不吉利的。” 两人在巷口拐入其中,说话的声音逐渐远去。 行走在车队中的吕布若有所思的朝着巷道看了一眼,抬头看看一直在跟余呈聊着天的带路军士,拉了下斗笠,又低下头默默走着。 “这位小官人,这里就是俺们花知寨住宅所在。”军汉指了指面前的房屋,同着几个把门的军汉说了一下,随后有军汉转入进去。 …… 花荣今晨起来正自生着闷气,统制秦明与兵马都监黄信率兵攻打二龙山匪寨一事受阻,或许百姓知道的不多,然对他这知寨来说并不算甚密事。 本就有心清净地方的花荣得知此事,当时就想率军出兵帮秦明攻克二龙山,如此清风寨也少一威胁,剩下两个匪寨想来也能有所收敛,本以为那年前来的文知寨刘高亦是个晓得事理的,能为这清风寨的百姓着想,况且那二龙山又是劫了本州知府的财货,这人当是会为此尽心尽力。 只是哪里想到,那刘高只顾推说粮草短缺,不能配给清风寨军士,急的这小李广直上火,然而无粮草也出不得兵,只好每日去催,如此竟是拖了五七日有余,到了昨日晚间这文知寨派人来告知,仓中粮草告罄,出兵一事休要再提。 当即气的花荣破口大骂,这寨中百姓不知,他这武知寨可是清楚,那刘高身为主管一寨事物的文知寨可是在倒卖粮食,那仓中的存粮八成已被这人售卖一空,是以不允他出兵。 “官人。” 夫人崔氏的声音传来,随即一阵香气传来,低头坐着的花荣抬首看去,这妇人端着一壶酒,两个凉菜走了进来:“早膳恁也没吃多少,此时过了不少时间,吃点东西吧。” “为夫不饿……”花荣方想拒绝,看看自家夫人担忧的神色又住了口,叹气一声:“罢了,吃些吧,夫人早膳也吃的不多,一起坐下吃吧。” 崔氏点点头,走过来将酒菜放下,自己取了个杯子过来给两人倒满酒,坐下道:“官人适才在想什么?” 花荣嘴角扯动一下:“没甚,夫人不必挂怀。” 崔氏喝了口酒看着他:“是为出兵一事烦恼吧?可是那姓刘的使绊子不许?” 花荣端起酒杯,停了一下点点头,随即一口干了进去,冰凉的酒液滑过食道进入胃部,不由打了个寒颤,整个人精神不少,开口道:“小妹呢?” 崔氏听他转移话题,知他不想多谈论,顺着话答道:“出去了,许是去校场练射术去了。”顿了下道:“小妹已是豆蔻之年,该是找婆家了,不然拖下去成了老姑娘怎办?” 花荣闻言面上犹犹豫豫:“总也要她愿意才好。”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走来守门军士,隔着房门大声道:“禀知寨,外面有个姓鱼的小郎君,说是恁的熟人郓州吕掌柜的伙计,今日特地前来拜访,敢问知寨如何处置?” 桌前,花荣端着杯的手停在半空,脸上有着愕然,崔氏闻言初始没觉得什么,待看见自家官人模样,脑中念头电转,渐渐的一双杏眼也是睁大了三分,迟疑的小声道:“吕掌柜……官人,不会是奴想到的那位吧?” “应该是了。”花荣蹭的站起来,放下的酒杯一晃,几许酒液抛洒出来:“我在郓州根本没认识的人,除了那位。” 说着话,这武知寨高喊一声:“我这就来,莫要怠慢。” 外面人应了一声,屋内花荣连忙正了下衣衿,就要出去。 崔氏连忙喊了声:“官人等下。”花荣疑惑眼神中,这温柔妇人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了一双鱼玉佩,过来挂在他腰间,这才道:“好了。” 花荣挠了两下鬓角,随即迈步出了房门撒腿跑了起来,一旁的军士连忙小跑着跟上,心中疑惑自家知寨怎么听着那什么吕掌柜的人来了,竟是如此激动,都跑了起来。 该不是那吕掌柜的…… 欠了知寨的账吧? 军士眼珠转了转,暗戳戳的猜测着。 前方花荣自是不知后面军士心里所想,一路跑来,俊俏的脸上血气上涌,看着车队前站着一身材魁梧、面相稚嫩的少年,歪了下头。 这身板儿在军中都少见…… 有人凑到那少年身边说了两句,就见他过来拱手道:“见过花知寨,小的姓余,是掌柜下面行商的伙计,因今趟途经青州,掌柜的特地吩咐过来拜见恁,并将礼品奉送到府上。” 花荣闻言笑着看了下他,又看看一旁车队,随后仿佛看见什么,仔细打量下看到的身形陡然吸口凉气,随即压下狂躁的心跳,对着余呈道:“吕掌柜太客气了,人来就行,还送什么礼?来,快请进来。” 又看眼把守的军士道:“今日府中有客,稍等莫要让人打扰。” 应是声中,花荣连忙招呼着车队行入进去,几个把门军士看着大门关闭,面面相觑:“这吕掌柜是做甚的?竟然给知寨送了三大车礼物。” “应该是欠了知寨账吧?” ( “放屁,欠账还送这般多东西?” “那就是欠的太多,一时间还不上,送些礼宽限两天。” “……好像也有道理。” 不说几个军士猜的离谱,但说花荣领着众人一路进来,看没人能听见,连忙回身朝着吕布一礼道:“兄长想煞小弟了。” “日久未见,贤弟还是这般精神。”随手摘下斗笠,笑着走来的身影拍了拍花荣的肩膀:“就是看起来多了几分疲倦,可是有心事?” 花荣苦笑:“兄长莫要笑话,快,屋里请。”连忙用手拉着吕布去往后院,眼角瞥到余呈等人分布在院内站好,也不在意,只顾拉着人快行。 他俩一路穿屋过堂来到里间,花荣跨步进屋道了句:“夫人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崔氏正在屋中等着,闻声连忙从卧房出来,看着吕布走入不由大喜,福了个万福道:“奴就说今日清晨哪里来的喜鹊叫,万没想到是兄长到来,快请坐,奴去冲些茶水。” 说着方要迈步,抬头看向花荣道:“官人可通知小妹了?” 花荣一拍脑袋:“只顾欢喜,倒是忘了这茬。” “那奴吩咐人去叫吧。” 崔氏白他一眼说了一句,转身出了房门,剩下自家男人同吕布在房中,花荣拿来白瓷酒杯与一双新筷子放到桌上,提起酒壶满上:“兄长在江湖上好大威名,花荣每每听闻都觉振奋,只是恁今日怎地来了青州?山寨的事情可是忙完了?” 吕布静静看他几眼,耳中听着酒液倾倒的声响:“现下就是在忙山寨的事情。”接过那边递来的酒杯:“只是如今人手多了,某可以稍稍偷个懒,无需事事亲为了。” 花荣坐下来,吕布看看他:“不问某是为何事?” 那边小李广笑道:“兄长无论做甚,小弟都是支持的。”将杯子举了起来。 吕布同他碰了下,一双虎目注视着年轻的将官:“就算某是打青州府治所?” 两人将酒喝下,花荣放下杯点点头:“就算兄长是打青州府治,花荣也会在后为兄长叫好。” “贤弟倒是有几分游侠儿的风范。” 感慨一句,伸手拿起筷子,吃了一片清凉的藕片,口中道:“适才说笑罢了,只是贤弟日后倒是不必为那三山匪人烦心了。” 花荣讶异抬头看去:“兄长意思莫不是……” 倾斜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吕布淡淡的道:“青州太乱了,为防万一,某来梳理一下。” 花荣笑了起来:“那自此以后清风寨当是无忧了,小弟说不得要过舒心的日子了。”随即想起一事,皱了下眉头:“只是如今青州统制带兵去剿二龙山,莫要同兄长的人起了冲突。” “嗯?”吕布咀嚼的嘴停了一下,随后快速咽了下去,哈哈一笑:“贤弟当是为那统制担忧才是。”对面疑惑的眼神中,开口续道:“去往那边的都是某得力兄弟,非是等闲之辈可以胜之。” 说话间,崔氏端着茶水与凉糕走入进来。 …… 天光远去,二龙山官军营地。 黄信自秦明去后就有些坐立难安,待不住的走出中军营帐,看看营地前方挖出的一道道沟壑,尚散发着树木清香气味儿、错落有致的拒马,不由省起为何心中慌乱。 二龙山的两个贼人虽是奢遮,却也没那般多人手可以分做两队前据后袭,是以这营地虽是竖立半月有余,却并未在后方设立甚防御措施,以致如今有敌从后方袭来,却是一路坦途就能杀到面前。 但愿不是贼人援军。 心中祈祷一句,黄信喊来军士想要在后方营寨门口挖些壕沟出来。 “快些!再快些!没吃饭啊,用力挖!” “都监,俺们已经在用力了,只是这土恁地结实,实在挖不动啊。” “这话你留着贼人来时同他们说去。”黄信有些激动,不小心扯动胳膊伤处,面上一阵抽搐:“通知营中的工匠,快些赶制木刺出来,放到……” 话未说完,有沉闷的雷声从远处传来,光着背脊弯腰挖沟壑的军士抬起头:“地龙翻身了?怎地晃动如此厉害?” 黄信面色一变:“快些上来!是骑兵!回营!” 一众军士大恐,连忙抬腿迈出浅沟,急三火燎的跑入大营,有两个人跑的太急,腿下不便,膝盖一软摔了个跟头,连滚带爬的滚过大门,随即营门被人关上。 远处,扬起的尘土肉眼可见,骑兵奔跑带动的旗帜飘扬起来,当先那面旗帜一个杜字不住舒卷,跟随的将旗看的这兵马都监吸了口冷气。 恩官呢?如此多的骑兵…… 莫名有些慌张的镇三山有些不敢想那个答案,只是咬牙大吼:“快些擂鼓,防御啊——” 吼声方落,有人大梦初醒一般跑去望楼敲响鼓面,“咚咚咚咚——”的急促鼓声响起,早在秦明出去时就做准备的官军登时跑了出来,盾手站前,弓手在后的对准营外。 …… 日光倾下,黄土飞扬。 轰轰轰—— 无数马蹄踩踏着地面,溅起草屑、尘土,抬头看向前方的杜壆打量一番营寨前方,扬起蛇矛:“冲过去,给官军一份见面礼!” 呜—— 呜—— 牛角号奏响,骑兵加速中,官军阵势中有着些微慌乱,黄信吊着胳膊转身大吼:“莫要慌乱,我等还有营栅在,弓手准备,待其靠近射击!” 无数弓手拿出弓,搭上箭,感受着地面颤动,强自压下心中的恐惧,在一声声将官“准备——”的吼声中,开弓斜举。 对面,当先的身影挂住蛇矛,换上强弓的身影挽开弓弦,口中“着”的一声,射出去的箭矢流星一般飞出划出弧线。 前排正紧张的盾手还未来及反应,登时被羽箭从眼眶射入,“啊——”的惨叫一声翻倒在地,同袍紧张神情中,来回滚动,有鲜血洒落土中,渐渐声息弱了下去,捂着眼仰倒在地…… “该死,举盾!举盾——” 黄信看着这幕额头有汗水滚下,连声大喊中,前方腾起一片箭雨,箭矢飞蝗而来,带着嗖嗖的破空声往下坠。 攻势,开始了。 第373章 桃花山上无桃花 嗤—— 箭矢入地,硕长的入地三分,尾羽在轻轻震动。 黄信一瞬间汗毛直竖,适才若不是冲身边大吼动了一下,那箭矢就射脸上了,连忙拉过身旁的盾手,举着盾将他护住,周围全是哆哆哆的箭头钉在盾牌上的声音,间或能听着嗖嗖的箭矢划破空气射到地上的嗤嗤声,有盾举的不高的,顿时被箭矢射倒在地,有血流了出来。 后方,指挥弓手的将官“射——”的吼声喊出,对面的骑兵早就在指挥下开始转向,只是仍有人或马被箭矢射中,然后掉落马下,翻滚几圈寂然不动,但更多的是从容划过一道弧线撤走。 “这入娘的哪里来的贼骑兵?”黄信看着这幕破口大骂:“这等手段绝不是青州这带的贼子。” 话音落下,眼中那杜字旗从远方掉头又跑了回来,黄信单手摁着盾牌边缘,翘脚仔细看去,但见外面尘土飞扬遮蔽着视线,只是旗帜众多随着奔跑舒卷不断,仍是能看到些情况,眼花缭乱中,远处杜字旗后方有酆字旗紧随,另一面牛字旗却是反向跑动,犹如两个反向画出的半圆,又冲了回来。 马蹄声震动,轰隆隆的奔跑声响让黄信脑门有些出汗,只是思考一瞬狠狠一咬牙:“都死守住,盾手顶到营栅前,弓手在后还击,他们只是马军无法攻寨,我等只要能守住就赢了!” 嘶喊的声音让一众初次面对骑兵的军士眼中亮了一下,被地面震颤晃动的内心随即也安定许多,随后前排的盾手上前数步紧挨着营寨木栅。 “弓手——” 黄信紧张的注视着冲来的马军,约莫有一箭之地顿时喊了出来,盾兵后面的弓手齐齐挽弓搭箭,随后抬起胳膊拉开,略微一瞄准,“射——”的声音喊出来时,松开了手指。 嗖嗖嗖—— 倾斜而下的箭矢发出破空声,咬着牙的盾兵在承受心里的压力,只是随后看到如同先前那样这群骑兵在营前划过弧线留下几具尸体退走后,纷纷舒了口气。 视线中,三面旗帜仍是在划圈子,然后冲了过来,只是多数官军此时已是稳下心态,静静看着外面战马奔腾,尘土漫天,红底黑边的旗子填满视野。 黄信心中松了一下,如此三番的奔来骑射,这队马军领兵的人应是没了其他招数了,虽说自己这边人数不多只有千人,却是隔着个营寨,对面看人数该是只有一营之数,该是不会傻到下马与自己步战,唯一可虑的…… 恩官到底如何了? 只有一营步军随行,该不是被这伙马贼全歼了吧? 不对,他武艺高强,当是能突围,只是…… 万一被骑兵围上了呢? 思索间,似乎看到一面血红的旗子在飘,却又转瞬即逝,心中老大不痛快,暗骂一声不吉利,想的过多看东西都有些…… 箭雨三次落下,强自收敛心神的黄信张望过去,竟是发现那面血色的旗子真的存在,眼中有人中箭,嘶喊的声音中,马匹转向,尘土漫天中隐隐有黑色的身影显现。 黄信皱着眉凝神观望,只是很快皱着的眉提了起来,那双眼挤占了原本眉毛的位置,随着最后几匹战马转过去,视线里,一营穿着黑色皮甲的步军正在尘土中狂奔,如今已是不足三箭之地,更远一点的地方,大批的步卒正在奔跑过来,有新的将旗正在被人举起。 “入娘的!贼人恁地奸猾!” 恶狠狠骂了一句,黄信吸了口气:“弓手撤向两边,枪手上前,防备贼人冲击营寨!” 那边黑甲的脚步在加快,随后纷纷举起团牌,突前的将领正是唐斌,一挥手中蛇矛:“小心弓箭,随我冲过去——” “杀——” 呐喊的声响响彻天地,硬生生顶着射来的箭雨奔跑过来,唐斌看看距离,伸手从身后拔出投矛:“投矛——” 双方士卒在接近,三十步的距离已是能看到对面狰狞的面孔,营寨里的官军睁大了眼睛,有一瞬间的骚动。 “三段,掷——” 挥动的手臂投出短矛,百余细长的黑影在空中飞舞,有的插在木栅上,有的却是咔嚓戳穿盾牌,透入身后人的身体,斜斜刺入地面,将人整个钉在地上。 扔出短矛的人随手拔出插在腰间的板斧,仗着盾牌合身狠狠撞在栅栏上,高耸的木栅晃动不已,随后疯狂挥动斧子朝着对面砍了过去,也不管是人还是木头,一瞬间噼啪声响不断,有木屑飞溅起来。 后方跟进的寨兵此时方才扔出手中短矛,那边官军长抢手正在上前,手握枪杆的军士只觉天空一暗,倾泻下来的投矛挡住了天上的光景,抬头仰望的瞬间,惊惧在眼中闪烁。 血花,在人群中开始绽放。 黄信心中冰凉,这营寨后方简陋,对方抡着斧子上前真有砍断的风险,受伤的手臂猛然攥紧,一股殷红在白布上晕开:“上啊!别让他等打开缺口!” “啊啊啊——” 疯狂的呐喊在营寨外响起,一片巨大的声响中,天空又暗了下来,是更后方的人影掷出了手中短矛,有箭雨腾空,双方一阵惨嚎中,有人中箭倒地,更多的却是对面被投矛插中在地上不断哀嚎的官军,看到的枪、盾手不由迟疑一下。 “傻愣着做甚,等对方杀进来?”黄信怒吼一声,一把扒开眼前的人,抽出腰间护身长剑就往前奔跑,一路“将贼人剁回去的!”的喊声中,带着人疯狂朝着寨栅而去。 咔嚓—— 不大的声响在一片嘈杂中传入黄信耳中,勃然色变的兵马都监张望过去,左边不远有人在木栅破碎的爆裂声中突入进来,几根碎木翻飞着落到地上滚动几圈。 唐斌抬眼看到这边冲过来吊着手臂的镇三山穿着一身甲胄,知他是官军中的将领,“撮鸟受死!”的一声怒吼,手中蛇矛起舞,扫飞几个拦路的军士,朝着这边飞速奔来。 ( 黄信看着那人冲来,蛇矛举起冲着自己砸下,顿时头皮一紧,他只一手完好,又只拿着护身剑,不敢硬接,脚掌用力,猛的朝一旁跃开,倒地滚动中,听闻嘭一声响,有硬土块崩到脸上,翻身撑起,抬头瞧看时,那蛇矛寻着自己刺了来过来。 “啊——” 惨叫一声,黄信受伤的那条手臂一侧顿时又被刺中肩窝,登时疼的一张脸皱成一团,随后蛇矛略微抽回,又是向前一捅,咔嚓一声,护心镜碎成数片,这镇三山遭这一撞只觉一口气上不来,登时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打开营门——” 唐斌心急破营,大吼一声蛇矛弹起,噗的刺入一旁人的脖颈,拔出时鲜血飙射到脸上,来不及擦拭,扫、刺、崩、砸跟着黄信冲来的人还未来及反应纷纷被打翻在地,这人也不恋战补刀,又舞着蛇矛冲向仍在抵抗的人群,却未见到,远处有人看着这边情形手一松,兵刃坠地。 “打开营门——” 缺口处,不断有黑色的身影涌入高声大喊着,看着有官军近前,团牌护身,另一手挥着手斧冲上,一片残肢断臂飞扬中,夹杂着噼里啪啦的枪杆折断声响,有人倒下,后方同伴不敢上前,拼命向后挤着,猛然间有人在喊:“都监死了,都监死了。” 疑惑中,杀入的身影只看着无数官军似是着了魔一般朝着一旁看去,如何会放过这等良机,连忙挥着刀兵杀上,肆意砍杀一阵,就见对面无数的人跪地高喊着:“莫要杀了,愿降、愿降——” “怎生回事?”带着血的蛇矛从人体抽回,唐斌四处看看。 见着官军失了战心登时大为不解,此时虽是杀入不少人,然这官军尚有抵抗能力,不知为何选择了投降,想想方才嘈杂声响中传入耳中的喊叫,猛然转头看向方才被击倒在地的黄信,眼中若有所思。 战场的喧嚣渐渐停下,营门被穿着黑色皮甲的寨兵推开,马蹄奔腾中,杜壆率着骑兵当先冲入进来,看着跪了一地的绯衣军士,这马上的猛将有些莫名其妙,将马停在唐斌面前看着他道:“恁地快,兄弟做了甚让他等失了战心?” “小弟击败了此地领兵的兵马都监。”唐斌朝着一旁指了下被几个寨兵看着的黄信:“就是这厮,本以为只是个普通军将,没想到是条大鱼。” 杜壆看看闭着眼的镇三山,口中道:“死了?” “还没。”唐斌摇摇头:“昏过去了。” 杜壆面色古怪:“看这样子是之前受伤了,这般模样还想着厮杀,这青州的军将真是……”迟疑一下,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索性下了马,四下看看口中只道:“将人先看管起来,待卞祥兄弟过来,我等再行往二龙山寨进发。” 唐斌应了一声,随即安排人去驱赶战俘。 后方酆泰牵着马过来,看着营中的动静犹豫一下,凑近道:“杜大哥,官军人数不少,我等还要与二龙山作战,是否……”手朝着脖子来回比划两下。 杜壆沉默一下,摇摇头:“不妥,我等麾下不少人是前次青州官军投降过来的,此时将他等处理了,难说是否会惹出事端,且先看着,这些人失了领头的将领,当也没那胆量与我等作对。” 酆泰点点头,站在一旁不语。 不多时,打着旗帜的步兵众人奔跑进来,带着牛角盔的壮汉看着打下的营寨哈哈一笑,朝着唐斌比了个大拇指:“兄弟这般快破营,当真奢遮,说不准俺们能是最快的。” “卞祥哥哥过誉了。”唐斌咧嘴笑笑:“小弟也希望能是第一个破山建功。” “我等都是一般心思,劲儿往一块儿使,当是差不了。”一旁走过来的文仲容说了一嘴:“卞兄,接下来如何?” 卞祥看看杜壆,那边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这大汉想了下道:“分出一营人马看着这伙俘虏,其余人即可杀向二龙山,一鼓作气,破了他!” “吼——” 不久,崔埜领兵留了下来,卞祥等人稍稍休整,随即朝着前方关卡扑了过去。 …… 桃花山山寨。 轰—— 爆裂的破门声带着碎木屑砸在人身上,宿义舞动方天画戟当先杀了进来,脸上带有白点儿的痘疹似乎在充血,挥手砍下一颗人头,口中呼喊着:“快些、快些,莫要让步军的人抢先了,到时四条腿的跑不过两条腿岂不是丢人?” 跟着冲进的韩滔在后听着不由苦笑,很想说步军比咱们先攻,此时我等已是晚了,然而想想面前少年正是好胜心最强之时,便没作声,只是一根枣木槊连连挑动,将敢挡在面前的贼人杀死当场。 他二人一路杀伐过来,看看前方步军兄弟正猛攻着最后的聚义厅,不由齐声一叹。 视线里,一个中年人一张苦脸,正在艰难抵挡着寨兵向前的扑杀,震天的喊杀声中,梁山寨兵脚步如雷,踏响震颤的地面,每进一步都在吞噬着对面仓皇结成的防御圈。 “我等都是绿林同道,为甚打我桃花山?我等何处得罪过你们?” 李忠怒喝连连,年前来这桃花山碰上周通打劫,那人本事不济输给他,自此甘愿奉他为哥哥,本以为在这处落草能安生过个几年,哪知今日不知何处来的绿林势力也不和他二人交流,直接挥兵攻寨,不一时就打入寨中,惊的这打虎将三魂飞了两魂。 “莫要打了,你等要寨子俺们降了就是,何必多伤人命?” 一杆杆长枪在人手中疯狂刺来,李忠左挡右遮,身上不断添加伤口,嘴中不停说着,期望对面能稍停一下也好投降。 “厮杀就厮杀!恁地多废话!” 呼喊声中,一杆长枪猛的刺来,年少的董先一身紫金甲猛的冲入他眼帘,眼中带着戾气大吼一声:“你的人头俺收了!” 长枪探出,砰砰乓乓打的李忠两手酸软,惊骇欲绝之时,一点寒光在眼中放大,噗的从左眼捅入进去。 “桃花山……拿下了——” 声若洪钟,长枪挑起,一人挂在半空。 第374章 清风山间道 尘土扬起半空,久久不散。 山道之间,回返的马匹不停摇头晃脑,时不时打个响鼻,燕顺时不时的动手摸一下刀柄上的马尾绳,偶尔回头瞧看的眼中带着几许血丝。 “快些!快些!” “三当家的,太热了,怎地下来又要上去?” “是啊,三当家的,好歹让兄弟们歇歇再说。” 郑天寿恨铁不成钢,看着几个叫苦的喽啰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腌臜懒货,莫要当玩笑耍,山下官军时刻会上来,到时在这山道上迎战,死的可是你们。” 见着这些人脸色一正,方才看向燕顺,见他不时回头,只当是在担心王英,宽慰道:“哥哥可是在担心王二哥?也无需太过忧愁,他一身能耐,为人机伶,又穿着铁甲防护,当是无虞。” 机灵? 燕顺摸刀的手顿了下,下意识脑海中回想着王英见色就迷、遇女就走不动道的样子,暗忖实在和这两个字配不上,只是如今身旁人多嘴杂,他也不想给下面人留下个山寨几个当家的彼此不合的印象,开口道:“俺倒不是担心他,只是看山下那般多官军手有些痒……” 转过头,血丝布满眼白,咧开的嘴角透出几分怪异:“那般善战的人,心、肝味道定然不同一般。” 郑天寿瞬间有些无言,有些畏惧的看眼燕顺的红眼,不敢说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着众人前行。 山中的风吹了起来,山道旁的草木在摇动,隐隐有花香气味飘来,若隐若现,沁人心脾,让人忍不住提鼻子狠狠吸了两下。 一片嘶嘶的吸气声中,有人疑惑的道:“怎地打雷了?” “打雷?”旁边的人说着抬头看看天:“听错了吧,这大晴天的。” “俺也听到了,山下传来的,好像是旱雷。” 嘈杂的说话声传入前方郑天寿的耳朵,这白面郎君一愣,下意识转头瞧看,一条黄土路向下弯曲延伸,两旁绿色的草木挺拔秀丽,遮蔽住人的视野,只是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有隆隆的声音在响。 “哥哥。”郑天寿银匠出身,虽是入了这匪寨,却也未曾有多少争斗经验,只是这人久在市集中厮混,心思比较活络,下意识的看向锦毛虎道:“山下有些奇怪响动,该不会是……” 那边燕顺闻言侧耳倾听一番,随即脸色大变:“是马军,官军今次有马军前来。”随后双眼充血想要勒转马匹:“入娘的,今趟要好好厮杀一通,说不得能得些马匹过来。” 身旁郑天寿闻言顿时暗暗叫苦,一把拉着燕顺辔头道:“哥哥,你我不是说好回山寨抗击官军吗?如何又要在此厮杀?” “此时我等占着地利。”燕顺神情有些暴躁:“他等马军杀上来费事费力,俺们以上击下……哎!三弟你作甚?” 郑天寿不等他说完,连忙一磕马腹拽着燕顺的马就跑,听着他叫喊也不回话,只是呼喊:“都入娘的别愣着,快些回山寨,官军杀上来了。” “三弟、三弟停下,俺能将官军杀回去!”燕顺不停嚎叫着,只是如今这白面郎君哪里还肯应他,恨不得插翅飞回山寨才是。 后方一众喽啰见着两人打马前行,又听着三当家的话语,哪里还有偷懒的心连忙急匆匆的往山上跑。 只是耳边轰隆隆的炸响越来越近,众人远远望着山寨之时,手持双枪、背有靠旗的身影已是清晰可见。 “贼人休走!董平在此,谁人敢来厮杀!” 低沉的嗓音在回荡,燕顺红着眼转头:“你个鸟蠢呆憨的傻驴,死不净的剩种,缺脑少心的腌臜厮鸟,有种爬到爷爷面前,在后面鸟强个甚!” 董平登时气的白脸变红脸,大吼一声:“好贼人!安敢侮辱于我!老子要你命!” 燕顺不知厉害,使劲儿朝后仰着身子想要回转,只是郑天寿抓的紧也无法转向,远远叫着:“爷爷等你过来!孙贼——” 后边双枪将的脸阴的能滴下水来,钢牙暗错,只是打马要杀上去。 一说一骂之间,董平已是追上后方贼人,那伙人见身后董平靠近,不敢将背亮给他,“杀了他!”“他就一人,做了他再跑!”的吼声中,纷纷反身砍了过来。 董平狞笑一声,战马冲上,轰然将面前一人撞上半空,骨裂的声响随着口中喷出的鲜血在耳旁响起。 寒芒劈砍,左右两把枪向外展开,铿锵声中右手枪隔开劈来的锋刃,手腕一翻向后一插,战马奔跑中,右臂鼓胀而起一抡,死尸嘭的将一侧几人砸翻在地。另一手接连捅刺数下,数道鲜血随着战马奔过飙射上半空。 两侧侥幸没被戳个洞的人吓得跌坐在地,纷纷手脚并用向后退去,这双枪将撞开条路,也不和这些喽啰纠缠,一个劲儿的打马杀上去,眼睛直直盯着最远处马上两人。 “哪里来的狠人?” “直娘贼,山下这伙官军恁地强?” “这样的煞星不多吧?” 你一言我一语中,活着的几人方从地上爬起,猛然听到有人说了句:“嗯?为何还有旱雷的声音?” “是骑兵!” “还有人……” 慌乱中,有金属的光芒在下面林木中闪过,随后见着十数名骑兵从中突出,冲上坡道,当先一人手持双铁鞭,头上带着冲天角铁幞头,面无表情的骑马杀到近前,铁鞭挥下,骨骼爆裂,天旋地转。 “狗贼,有种回来!” 前方独骑追击的董平仍是在不停打马,只是后方跟着的匪兵太多,任这双枪将擅长冲阵,双枪舞的周身左右条条寒芒,仍是难在仰攻中即可杀出人群。 燕顺听着后方董平在叫骂,几次三番要转身,郑天寿正防着他这暴脾气,连声安抚:“哥哥,且先回去,回寨再同他计较,此时返身正中他计!回寨任他来打,一个马上将他能翻上天去不成?” ( 连哄带安抚中,总算让锦毛虎听了他的话,打马而回,郑天寿已是看到有人前来支援这打头阵的双枪将,也不敢让山下骑兵就这么跟上来,连忙同着一旁正跟在身旁的小头目道:“你在这里带人迟缓他们一下速度,然后返回。”随后拉着燕顺就跑。 那人眨眨眼,傻傻的看着跑出去的两个寨主,转头看看驭马冲杀的董平与接近的呼延灼,暗骂一句小白脸儿没好人,随后没好气的对着自己手下喽啰道:“跟俺来!” 战马在奔跑,冲上的董平左打右扫,一时间不断有喽啰被打翻在地,让这人冲上来不少距离。 “招呼马腿啊!跟他打做甚?”奔来的小头目呵斥一声,一众热血上头的清风山贼顿时醒悟,纷纷绰起朴刀、长枪往董平坐下马砍刺。 马上的双枪将顿时惊怒交加,这要是平地上还可跑向一旁避让,只是这山往上道路有些狭窄,最多容四匹马并排,转圜并不顺畅,一时间面上有些焦躁,双枪伸展,尽力护住马身。 “快些打他下来啊!” 小头目看着杀上来的双鞭将焦急起来,只是董平也是最擅这等混乱场面,一对银枪上下翻飞,化作点点银芒,虽是不能如前般向上突进,护住自身却是尚能做到。 轰轰轰—— 轰鸣的马蹄声奔了过来,直逼正乱做一团的人影后方,有身材壮硕的贼人瞄准时机,提着的长枪转身戳刺,枪头带着风声直冲战马脑袋,马上人挥手一铁鞭,巨大的力道砸在枪头下侧枪杆上,咔嚓一声那硬木杆已是折断,枪头打着旋扎在地上,期近身前的呼延灼顺手一鞭砸在人头上,清晰的骨裂声响中,人影倒地。 “杀上去!” 呼喊一声,带着冲天角铁幞头的人影撞入后阵,身旁的梁山马军也是挺枪跃马齐齐冲阵,骨头咔嚓的断裂声不时在人马的接触中响起,刺出的长枪、挥动的铁鞭带起阵阵惨嚎。 上方打马奔逃的郑天寿听到响动回头看了眼,视线里,有黄、谢两面大旗与一面萧字旗正随着马群在舒卷,越来越多的骑兵在出现,这白面郎君登时牙呲欲裂的朝着周围人大吼:“快,速度再快些,吹哨子让山寨开门——” 燕顺见了后方情形,此时也再不吭声,只是一心驭马而行,奔跑的喽啰此时更是恨不得长了四条腿,玩儿命狂奔。 “冲上去!冲上去!” 黄施俊、谢宁高声呼喊,带头冲进人堆,没有战马的身影在惊惧的嚎叫声音中,顷刻间被铁蹄淹没下去,金属劈刺的入肉声不时响起,惨叫声过后,残肢、血肉洒满山道,泥土上留下大片殷红。 “跑啊——” 那奉命阻敌的小头目嗷的一声叫,转身就跑,只是得了援助的董平已是腾出手来,再次冲上,马蹄抬起踏下如飞,从后直冲过来,手中枪只一探,噗的一声,枪头从后刺穿脖颈,挥手甩飞时,半个脖子被撕裂开来,破烂一般摔倒地上。 马上董平却是没多高兴,抬头看看已是逃到山寨门口的两个匪首,不由恨恨骂了一句:“入娘的,这事儿不算完。”抬手一枪戳死逃跑的贼人,回首喊道:“发讯号,让步军快些上来。” 呜呜呜—— 有牛角号在话落后吹响。 …… “进去、进去!” 奔到山寨的燕顺高声喊着,看着身后的人一窝蜂的冲入进来,抹了下脸上热出来的汗水连声道:“快,关门,关门啊!” 站在寨门后的人不明所以,只是仍按照寨主的吩咐,迅速将两扇大门关上,这锦毛虎听着咣当的闭门声,这才出口气。 “哥哥,回来的人不过才三百左右。”郑天寿看看喘着粗气的喽啰,粗略估算一下,面上有几分阴沉:“还是赶快让下面准备防守,小弟怕这些人马上要攻上来了。” “你说的在理。”燕顺连连点头,随即吩咐左右:“快些将家伙全拿出来,等下有大战。” 站在寨墙上的匪徒早就望见山坡上的骑兵,急忙活三的下去准备。 只余下两个当家人下了马,上到望楼观看,脸上阴晴不定,下方人影在奔跑,有人在不断大喝,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 山道上,听着牛角号响急速上来的奚胜与骑兵汇合一起,叹口气道:“看来并未竟全功。” “被两个匪首逃了。”萧海里摸摸光头无奈耸肩道:“那俩骑着马跑在最前头,向上的山道又窄,一时间追之不上。”下来战马,拍拍奚胜肩膀道:“不过他等没多少人了,大半贼人都在这山道被杀,接下来看步军的了。” “交给小弟。”奚胜点点头,挥了下手:“陷阵营打头,其余三营掩护,拔了这寨子。” 林冲点头前行,血色大旗行进中,黑甲的士卒沉默跟上,一众马军纷纷避让到一旁让开道路,董平看着步军前行,脸上阴晴不定,看着步军三面旗帜依次向前,狠狠一咬牙,走到萧海里身后抱拳:“指挥使,可否让我随步军兄弟一道攻那寨子?” “嗯?”萧海里疑惑的转头,那边董平咬牙切齿:“贼子辱我太甚,不亲手杀了他实不甘心。” “好!俺允了!”萧海里没拒绝,反是哈哈一笑,拍了下董平肩膀:“去吧,男儿当快意恩仇,去将仇人的脑袋割来。” 董平大喜:“多谢指挥使!” 随即走到战马旁,将双枪解下拿好,又托付呼延灼看着他的马,连忙拔足朝着林冲追去。 不久之后,黑压压前行的队伍望见耸立在山上的贼寨,豹子头沉默的看着眼前有些喧嚣的山寨,身后脚步声响起,董平一路追过来走到林冲身后,这汉子奇怪的看看双枪将:“你怎地上来了?” 董平大手抹去额头汗水,冷笑的看着眼前山寨:“有些私仇要报,指挥使已经同意了。” 林冲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头看看跟上来的三营步军,有木梯在众人手中传递。 上到前线的奚胜观望一阵,转首“吹号,进攻——”吩咐声左右,这豹子头绰起手中长枪,呜呜——的号角声中,当先向着前方冲去。 第375章 清风山风清 “弓手,弓手快上前——” 燕顺看着沉默着没有响声的陷阵营快速压上,陡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连忙冲着一边摘墙上站立的贼人大声呼喝,他这寨子已经不同以前缺人少弓之时,纵然如今人数锐减的利害,只有七八百之数,这寨子中能做弓手也有三百左右。 寨墙上,听着寨主招呼的弓手纷纷上前排开,抽出箭矢搭在弓上,望着那滚滚黑浪朝寨墙涌来,心中也是有些动摇。 “下面的人好似穿着皮甲……” “该死,俺这弓射的透吗?” 窃窃私语中,有小头目在一旁大喝:“乱吵吵个甚,都闭上嘴听寨主命令。” 下方弓手射程之外,跟进陷阵营的步军三名指挥使,猛的抬起兵器前指:“准备——” 阵势中,跟上的寨兵纷纷抽出火箭,用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引线,战场上“射——”的吼声中,火箭离弦,数百道黑影发出嗡嗡声响继而火药嗤的点燃,带着火苗与划破空气的嗖嗖声,朝着寨墙上奔去。 将旗挥动,射过一轮的弓手交给一旁的副将指挥,三名勇武着称的指挥使带着一都刀盾手发起冲锋。 “是火箭!快躲——” 郑天寿看着带着火光的黑影吓得亡魂皆冒,连忙抱着头将身子拼命往寨墙上挤,恨不得立时化作木块同这寨墙合为一体。 “规避,规避——” 燕顺见状慢了半拍喊出,健壮的身子猛的趴伏在地,心中却浮起异样的熟悉感,然而不等他仔细思考何来的感觉,周围满是嗖嗖的破空声与哆哆哆箭矢射入木墙的声响,有血液溅到地上,惨叫与哀嚎刹时间响成一片。 “还击啊——”郑天寿牙呲欲裂,拼命蜷缩着身子朝一旁同样缩成一团的小头目喊着。 “三当家的,够不到啊……”小头目欲哭无泪,外面那火箭手站的地方怎是他们这些土弓能够的到的? “直娘贼,射下面的官军,快啊——” 燕顺狼狈的撑起身子,微微探头朝下窥探,似曾相识的感觉更甚,猛然间想起,这不就是那次花荣与不知名男子一起来攻时候的事? 赶忙摇了摇头,暗骂晦气,那次乃是失利,此时想这个可非甚好兆头。 他在这转着念头,那边听令的小头目已是嘶吼出声:“弓手反击,快——” 这伙匪徒方才有人站起挽弓射箭,试图阻止一直在接近的黑甲士卒,下方早已举起团牌,仗着包铁盾的结实护住上半身,不住有箭矢射在上面,梁山的弓手在三营副指挥使的指挥下还击,双方的箭矢在空中交错落下,不断有清风山匪哀嚎着倒地。 林冲一手斜举盾牌,一手拖着长枪,间或露出的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见离的近了,大吼一声:“架梯!” 砰砰砰—— 硕长的木梯被身形壮硕的寨兵立起靠在墙头,结实的金属钩子搭在木墙上,死死扣进木材中。 “闪开——” 有寨兵看木梯立稳正要杀上,被心急的董平一把推开,看眼旁边寨兵手中的旁牌,伸手夺了过来,单手举着,顶在头上就开始向上攀爬。 “推开梯子,快推开梯子!” 有人上前推了两下,纹丝不动,大声喊着:“有钩子推不开——” “入娘的砍啊!砍那梯子!” 郑天寿听着大急,口中连声高呼,伸手拔出长刀上前对着木梯劈砍,方砍了两下,就看铁钩处在颤抖,戴着黑盔的人影露出头来。 “去死——” 白面郎君顿时心中发狠,挥手一刀砍了过去,那寨兵顶着盾上前,砰乓的劈砍声炸响,一时间被劈的进退不得。 “快帮忙!” 郑天寿抡了几下,胳膊被震的有些疲软,看对面仍是一副随时趁机杀上来的样子不由焦急万分,身旁有听到的,连忙抄起一把刀扔了过去,那寨兵不防,被刀一下扎在臂膀上,“啊——”的一声惨叫放低手臂,盾牌移开时,眼前的白面郎君大喜挥刀,只一下劈入脑门,拔了两下没拔出来,眼看下方箭雨飞射上空,连忙松手任由尸体跌落。 “堵住这里,快——” 失了兵刃,这人连忙朝后退,只是眼见带着焰尾的箭矢哆哆的插在木板上,不由咽口唾沫又缩回寨墙下,耳中厮杀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响渐渐蔓延开来,不敢继续停留,四下张望一眼,从死尸手中捡起把朴刀连忙弓着腰向一旁台阶口跑去。 回头瞥一眼正在挥着刀砍杀敌人的燕顺,暗道不是兄弟不讲义气,实在是敌人过多,哥哥你撑着,我去叫喽啰上来援助。 正跑着,陡然间余光中有大片黑影临近,郑天寿立马一个前扑趴下,耳中听得“哎呦——”“啊!”几声短促痛呼声,转首看去竟是几个喽啰被人打飞一旁。 糟了! 他也是机警,顿时反应过来事有不对,也不敢起身,就这么趴着朝一旁喽啰飞出的地方滚了几下,视线翻转中,一杆长枪从天砸下,也不知是否凑巧,他正翻到脸面朝下,嘭一声砸在背上,登时一阵气闷晕了过去。 “林冲在此!来啊!” 舞动长枪的豹子头大喊一声,长枪时扫时扎,翻转如意,血液在抛飞洒落,人体在翻滚,越来越多的寨兵趁着这豹头环眼的汉子撕开的缺口登了上来,黑染的墨色在增多。 下方,正在后方奔跑的狄雷抬头看看上方混乱的厮杀身影,开口道:“林教头打开缺口了,速度快些!” …… 另一边。 燕顺趁着箭雨少歇,连忙从望楼下来,此时这边带着倒钩的木梯纷纷搭在寨墙外面,箭矢飞蝗一般从下射上来,然后落下扎入木栏、过道、人的身上,惨嚎与鲜血在蔓延。 一名黑甲的敌卒手持团牌兵刃从墙口处冒了出来,来不及拔出肩甲上的箭矢,一刀劈死一清风山喽啰跳过寨墙,落地的瞬间,团牌护住自己,砰砰乓乓数把朴刀砍在团牌表面,随后趁着收刀虎吼一声,当先劈死一人。 该死! 端的哪里来的官军? 燕顺暗骂一声,不敢放任那边继续杀戮,连忙一振手中刀奔了过去:“看刀!”的呼喝声中,那寨兵连忙举盾相迎,哪料这锦毛虎力大,顿时被劈的连连后退。 ( 双脚不稳中,那边期近的清风寨大当家一个矮身,刀光只一闪,“啊——”的惨叫一声被砍了退去,燕顺连忙飞身扑上,一刀扎在这寨兵胸膛,将人钉死在地,抬头瞧看着逐渐开始染上墨色的寨墙,大吼一声:“赶他们下去,跟俺来!” 然而下一瞬,身后有几声惨叫发出,燕顺顿时暗骂一声,这帮人当真是不省心。一个转身正看着有人后背突出一截枪头。 视线里,一面团牌仍扔在地上,换上双枪的英俊青年正将银色短枪从人身体拔出,死尸向后倒下,露出一双带着怒火的双眼看着他。 “呵呵——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甩掉银枪上的血迹,董平嘴角咧到最大:“今次爷爷看你能跑到何处!” “胡吹大气,哪个不会?都跟俺上,先宰了这厮!” 燕顺之前见识这人单骑冲阵,知他马上功夫了得,自己遮莫不是对手,然而此时没了四脚兽,周边又都是自家喽啰,自忖不弱于此人的锦毛虎喊了一声,挺起刀劈了过去。 “看谁宰谁!” 双枪一摆,董平不退反上,右手枪一格燕顺刀,只觉手中微微一沉,却是能挺的住,左手枪戳入想要上前夹攻喽啰的咽喉,一抽,鲜血喷溅中,双眼睁大看去对面,眼神狰狞:“这等本事还想杀你家爷爷?” 右手用力,猛的将刀顶开,燕顺大惊失色,踉跄着后退,对面双枪将则是得理不饶人,手中银色短枪随着步伐上前戳刺数下:“拿命来!” 当—— 噗噗噗—— 燕顺手中刀舞的风车也似,只是那两杆枪水银泻地一般涌过来,总是能在空隙中刺过来,破开护体的甲片,戳入身体带起一溜血迹。 “愣着干甚,帮忙啊——” 身后,有喽啰拿着兵刃不知所措的看着,燕顺顾不得寨主的颜面,蓦然开口大喝,几人相互看看,“啊!”一声喊,持着刀疯狂的砍了过来,董平连忙双枪封挡,叮叮当当的金属交击声响中,那边被戳了数个枪眼儿的身影作势欲上,举着刀走了两步转身就跑。 “无耻贼子——” 董平看的分明,顿时暴跳如雷,仗着身上铁甲防护甚好,猛的前冲,刀锋砍在甲上,爆出一溜火星,这双枪将强忍撞击的疼痛感,手中银枪运转如飞,左挡右刺,顿时杀的一众喽啰纷纷撒开,追着前方不远的身影就跑,口中呼喝:“无胆匪类,腌臜厮,给爷爷回来。” 前方燕顺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只是低头闷跑,全然不理身后双枪将叫唤。 …… “寨……寨主跑了。” “那俺们还打个甚?” 几个侥幸未丧命在董平枪下的喽啰嘴中说着,正要偷偷跑了,一个黑影从寨墙上翻过来,一剑将人劈倒在地,口中大吼:“夺寨——” 惊骇的眼神中,双剑搅起风声,不断有人捂着伤处倒地,血浆在空中飙射,喷涌在孙安的身上,更多的梁山寨兵杀了上来,刀、枪劈刺在人的脑袋、脖颈、胸膛上,鲜血流淌,渐渐汇成血泊。 …… 入娘的,怎生到了这般田地…… 挥刀挡开刺来的长枪,不敢停留的燕顺迈步在跑,悲哀的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以及喧嚣尘上的呐喊声、厮杀声,口中剧烈喘息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似乎正在燃烧他的体力,回头瞧看一眼,董平那张俊俏小生也似的脸庞正在紧追不舍,双眼看着他似乎喷出火来。 不能这般跑下去了!如此下去早晚要被追上,还是要让人拦着他! 燕顺看看前方不远处的阶梯口,又转身看看紧追不舍的双枪将,方要张口,一侧有持枪的身影陡然窜了出来,手中铁枪探出,燕顺急忙躲闪却是未能闪掉,噗的一声刺入肩头。 “王俊!你个腌臜厮,莫抢老子仇人!” 身后董平看着那人影顿时大急,高声喊叫中,那边面貌憨厚的指挥使嘴角撇了撇,手一挑,燕顺“啊!”的痛叫声中站直了身子,那戳在肩头的枪一撤,飙射的血液尚未从锦毛虎眼中落下,只觉腹部一疼,有硬物入体。 “嗬……你……” 燕顺丢了刀,双手握着插入腹部的长枪,艰难抬头,耳中,噔噔噔的奔跑声靠近,噗的一声,银亮的短枪带着血迹从胸口透出,几点血迹沾到对面王俊的脸上,董平怒视中,这人伸出舌头舔了下流到嘴角的血。 “你这厮……”董平凶狠的看着步军指挥使:“这人是老子的仇人,叫你停手你未听到?” 王俊气定神闲的将长枪抽出,顺手一枪刺死正被黑甲人影打的节节后退的清风山喽啰,口中漫不经心道:“战场上哪有停手相让的,你自己慢,怎能怪俺?” “入娘的……” 董平牙都快咬碎,狠狠拔出银枪,顺势一脚踹在身前尸身上,燕顺那具尸体嘭一声摔倒在地,带着戾气的双眼看向一旁还活着的喽啰,脚步一抬…… “寨……寨主死了!” “寨主死了!” “别杀了,俺们投降!” 有看见燕顺死去的人呼喊起来,不住有人扔掉刀兵跪在地上,董平看着跪地请降的人影,恨恨一跺脚,指着王俊道:“你……好——” 双枪一收转身就走,王俊他撇撇嘴,转首对着陷阵营的士卒与自己麾下的人道:“打扫战场,收降俘虏,有胆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呼喊声中,高喊投降的声浪远远传开,持着双锤的狄雷翻过寨墙有些愣神儿,这就完……嗯? “啊——” 眼前,有刀光袭来。 …… 好……好吵! 阵阵声浪袭来,被打晕郑天寿眼皮微动,继而醒了过来,背部的疼痛让他有些难忍,脑子昏昏沉沉的,只是心中有念头要快些从这寨墙下去,拄着朴刀站起,双腿不听使唤的踉跄几步,正不知东西南北,脚下被具尸体一绊,“啊——”的一声叫,双手举着朴刀朝前扑倒。 视线中,有人影从寨墙跳下,看着他的同时在前方挥动手臂,圆形的黑影朝着自己脸庞撞来。 噗—— 闷响在狄雷身前爆出,一团红白之物反向飙射出去,被锤烂脑袋的尸身破烂一般摔在地上滚动两下,年轻的指挥使低头看看没了动静的死尸,转头拿着锤子一指跪地的喽啰:“这人是谁?” 那喽啰看着锤面上沾染的红白之物,咽口唾沫:“三……三当家的,那是三当家。” “哦……”狄雷点点头,看向后面翻上来的寨兵道:“也算是个忠勇之士,厚葬他。” “是。” 第376章 二龙坐山关 清风寨,花荣府邸。 “官人在同兄长在说甚?”崔氏端着托盘进来,将上面的水晶皂儿、冰雪冷元子以及鹿鸣饼放下,又将凉茶端出,当先放在吕布跟前。 “弟媳好手艺。” 吕布眉毛一挑,这几样糕点做的精致那水晶皂儿晶莹剔透,兑上糖水,放在井里镇好,喝起来颇为甘甜,又能解暑,另外两份儿糕点也是别有滋味儿,不由点头大赞。 “兄长喜欢就多吃些。” 崔氏听到夸赞喜上眉梢,坐在花荣身旁询问的眼神看去,这小李广自是知道自己夫人的脾性,定是仍在好奇他二人谈话内容,笑着说了句:“兄长今次来,顺手帮着咱们解决了三山的匪患问题,今后到是不需如以往般头疼了。” “恁地好,官人也能少受些那刘高的闲气。”崔氏眉角一挑,颇有些厌恶的道:“那人一副道貌岸然样,行的却是卑鄙龌龊事,端的气煞个人。” “某来的路上也听有人谈论过此人。”吕布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夫妇二人道:“这人似是在此有米面生意?” “说来也是我清风寨的丑闻”花荣面上有些不快,叹气道:“前次与兄长分别后,这人不久就调到此处任文知寨,不光行使牧民之任,还分走小弟大半职责,如今除了训练、作战,其余之事都要这人点头才能做。” 苦笑一下续道:“也不瞒兄长,小弟之前想率兵去二龙山相帮秦统制剿那二龙山,只是那刘高一直拖着不发粮草,小弟无法,也只能等着,等来等去却是等到一个粮草不济,不得发兵的话语。” “却是过份了。”吕布闻听皱起眉头,手掌不由握拳捏了一下,眼神有些怅然:“兵粮乃是为将者命脉,给此等小人把持……”话语没说尽,只是摇摇头。 “难得兄长过来,不说这等让人愁闷的事情了。”花荣强自展颜一笑,右手持杯,左手托着杯底道:“无论如何,青州匪患清除乃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吕布哈哈一笑,举杯回应,却是端着酒看着喝酒的小李广:“就不怕没了三个小寨子,又来了某这更难缠的?” 花荣放下空了的杯子:“兄长行事如何,京东、河北无人不知,小弟自是不担心,说不得到时寨子里的百姓会活的更安稳。” “你这性子啊……” 吕布感慨一句,越发不知如何评价这熟人,只是一仰头呲溜一声将酒喝掉,放下酒杯低头看看桌上茶点,又望望面带笑容亲切看着他的夫妇二人,突地道:“可要某帮你除了那刘高?” 崔氏眼睛一亮,直了直身子,随后不知为何又放松下来。 “多谢兄长好意。”花荣却是笑了下,摇摇头:“恁烦心事已经够多了,同此等龌龊小人置气,没的脏了恁的手。”停顿一下续道:“小弟当是能处置好。” “罢了,你有信心就好。” 吕布见花荣婉拒,也不强求,倒是对面的小李广觉得自己拂了吕布面子担心他心中不爽利,没话找话道:“对了兄长,前段时日听闻途经二龙山的人说,那原先的寨主邓龙已经被火并了,如今山上是两个不知哪里来的汉子在统领。” “此事某也知晓。”吕布点点头:“之前派斥候先来青州探过三山形势,虽不知那二人到底是何底细,只是遮莫也没甚打紧,不过费些手脚罢了。” “原来恁地……” …… 山风从林野间吹出,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几只鸟雀飞出树丛,叽喳着往高处飞去,投下的阴影划过面有青色胎记的人脸,正在擦拭长枪的身影抬头看看天,随后又低下头专注的做着手边事。 “秦明那厮怎地还不来?”白胖的人影脑袋光秃秃的似是有着油光,正焦躁的走来走去:“洒家每日就等着和他活动筋骨,他不来让洒家找谁动手去。” “师兄稍安勿躁。”杨志老神在在的抬头看眼走动的人影:“也说不准他退兵了,每日在此耗费粮草却无进展,师兄当也知对其非是好事,说不得一纸申饬都是开恩了。” “那洒家岂不是少了乐子?”摇了摇头,鲁智深走到关墙前一拍垛口:“你说的洒家也知,这些摇笔杆子的大头巾都不拿武人当人看,可惜那秦明了,今趟若是回去八成会被刺配到远恶军州去到时也不知有没有命在……” 顿了下又重复道:“当真可惜了,是个好斗将啊……” 杨志听闻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手拿着枪拄着,另一手搭在腿上看着地面发愣,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关卡上一时静寂无声,两人一站一坐,表情都有些意兴阑珊,四周站着值守的喽啰也不敢插言,只是纳闷儿两个寨主为个官军在神伤个什么劲儿,那厮不是越惨越好吗? 轰轰轰—— 正在走神着,猛然有雷声由远传来,几个当值的喽啰抬头看看天:“这大晴天的打雷,当真是头一遭……” 两个正神游物外的人陡然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你说甚?” 那人吓一跳,不知所措的看过来,鲁智深也不等那边说话,已是听清了轰鸣声响,脸色一变,又转过头抓着垛口死死看向外面:“马蹄声!” 杨志也是站起身,三两步来到花和尚身旁,神情严肃的看着声音传来方向:“官兵援军?” 鲁智深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摸摸油亮的光头:“不能,我等这边一个关卡矗在这里,那秦明再是没脑子也不会调些鸟骑兵过来攻打咱们,定是新来兵马,说不得是接替秦明之人。” 杨志想想,点头赞同:“师兄说的有理,只不知来者何人。” 说话间,远处拐角有骑兵奔出,随即越来越多的身影在尘土飞扬中显出,数面将旗打在半空,随着行进不住朝后飘荡。 ( “杜?”鲁智深奇怪的将手搭在垛口青石上:“青州哪个领兵的姓杜?” “小弟也不知晓。”杨志摇摇头,只是望着对面皱起眉头:“这伙人当是前哨……只是青州不是攻梁山时吃了个大亏死伤无数吗?何时又有了这般家底?” 鲁智深胳膊撑在石头上,摸着下巴道:“姓慕容的那厮鸟听说是什么鸟皇亲国戚,遮莫让那鸟女人吹的枕边风?” 杨志沉默一下,开口道:“官家当是能做出这等事。” “后面步军来了……”鲁智深直起身子,大手握住一旁禅杖:“没有秦明的旗帜……看来要打场硬的了。” “嗯……”杨志点点头拄着长枪站起,望向外面的神情有些肃然。 马蹄阵阵,扬起的尘土随着蹄声的减缓开始消散,二人视线里,那边的骑兵已是逐渐奔近,在一箭地之外停住,呼啦啦飘扬的旗帜没了奔跑的带起的风力落了下来,垂在半空被扛旗手举着,因跑动散乱的阵型在骑士的控制下重新开始调整。 鲁智深盯着在微动的马军队伍,手指微微用力,倒是一旁杨志神情微微一愣,猛的探身,眯起眼盯着远方看了半晌,吸口气道:“下面的不是官军。” “嗯……嗯?”鲁智深正在观瞧下方骑兵,闻言猛的转头:“你说甚?” 杨志盯着马军队伍里熟悉的人影,面色复杂:“下面是梁山的人……”伸出手指了指杜壆身后跟着的两个人中的一个:“那厮……”又指指在左边中间些的位置:“还有那个肥的,都是之前洒家在征讨梁山时遇上过的。” 鲁智深瞪大了眼睛:“当真梁山的?”似是在发问,脸上神色却是放松不少,一手扒着垛口朝下看了看:“梁山来打青州作甚?啧,洒家还想在此伸伸拳脚,如此看来是没机会了。” 杨志闻言看向着花和尚,微微一犹豫:“师兄的意思是……” “林冲贤弟在梁山入伙。”转过来的光头神情有些怀念:“洒家在东京与他最好,如今他等有意拿下青州,若是沾了血,今后见了面须不好看。”宽大的僧袍袖子向外一挥:“索性现在就入伙,省得兄弟打兄弟,徒让外人笑话。” “也好,背靠大树好乘凉……”杨志点点头,盯着下方的眼神一阵挣扎,终是道:“只是师兄,这般就投了洒家心有不甘。” “兄弟是准备与梁山的搭搭手?”鲁智深说着话,握着禅杖的手不由捏了下杖杆,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动。 “洒家与下面那厮早晚要做一场,与其今后有了交情再打面上不好看,不如趁现在斗上一斗。” “恁地好,就这般做。” 嘹亮的嗓门儿带上兴奋。 下方,行进的步军已是到了地方,卞祥看着关卡微微有些皱眉,两旁悬崖峭壁,中间只一道门户把守,若是此地贼子准备充分,当真要费不少手脚,思忖一下,将大手朝前一指,口中吩咐着:“传令后面,去将后面的霹雳火球与毒药烟球都给陷阵营带上,令三营弓手不要吝啬火箭,给老子压制住城头,再告诉唐斌,老子不想看着有火器还回来,都给俺用在关头上。” “是。” 身旁有传令兵抱拳连忙分开去通传命令。 卞祥眯起大眼看着关墙,呢喃一句:“先打一下试试……” 不多时,后方寨兵将木箱子从后方辎重处抬了过来,身穿黑甲的士卒上前纷纷拿起带好。 血色的大旗竖起,唐斌将蛇矛握在手中,深深吸了口气,反射着阳光的矛刃划过一道弧形:“进,夺关。” 沉默的身影提起木梯,有人掏出布条开始将手中的刀绑在手掌中,渐渐速度开始加快,小跑的人影将团牌举起,随时准备应对上方射下的箭矢,有弓手在指挥中快速跟上,脚步声轰然震响山道。 “直娘贼,这是梁山的兵?”鲁智深大手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门儿,牙疼似的吸了口凉气:“洒家还以为回了西军了。” 杨志张了张口,半天憋出一句:“比禁军看着齐整……” “禁军?”鲁智深不屑的撇撇嘴:“那些大爷表演个杂耍还是挺好看。” “……上四军还是可以的。” 呢喃反驳声中,这花和尚也不知是没听着还是懒得反驳,只是将身子探出,洪亮的嗓门在山间回荡:“下方梁山的兄弟,洒家鲁智深,是豹子头林冲的结拜弟兄,莫要大水冲了龙王庙。” 吼声中,前冲的黑甲身影没有停歇,后方的卞祥听着看了看杜壆,就见对方眼中也是带着两份惊疑不定,卞祥转头看了看那关卡,手掌握紧又松开,终是将手举起:“鸣金,让他们的先回来。” 当当当—— 金锣的声音在响,奔向关卡的身影轰然止住,前方举盾戒备中,后方的弓手开始退走。 “啧……”鲁智深吸了口气:“看着越发不似匪类。” 杨志点点头:“令行禁止,适才若不是那统帅鸣金,恐怕纵是师兄喊话他等也要强攻上来。” 鲁智深点点头,朝着下方吼了一声:“还请梁山的兄弟上前一叙,洒家这就下来。”转过身子一拍杨志肩膀:“走吧,下去见识下这京东第一大寨。” 杨志沉默着转身,手中提着长枪,又伸手将腰间的护身剑正了一下,默默的跟了上去。 不多时,关卡前面的墨色褪尽,两扇厚重的关门在吱嘎声中开启,鲁智深拽着禅杖大步而出,后面跟着的杨志牵着战马,神色阴晴不定。 “杜兄。”卞祥吸了口气,催动坐骑朝前跑了两步看向杜壆:“不若咱们也上去看看,问问那厮说的是真是假,若是诓骗你我,说不得要教他等何谓真诚。” “就依卞兄所言。”杜壆点点头,看着那边步出关卡的两道身影:“不管真假,这两人还是挺有胆量。” 卞祥点点头,牛角盔上下晃动中,那边穿着青龙甲的身影踢动马腹,行了过来,两骑并排,迎着对面的身影而上。 第377章 怨 二龙山关卡下,偶尔吹起的山风拂动一下低垂的旗帜,晃动的布料投下阴影在地上变换,战场双方千多双眼睛看着行走的背影,相较于梁山阵中沉默的身影,穿着杂乱的二龙山喽啰有人心忧难耐: “直娘贼,打不起来吧?看着那边站着的人俺瘆得慌。” “应该打不起来,寨主不是说他有兄弟在那边吗?” “但愿吧……” 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天空下响着,相向而行的四人在接近,单调的马蹄声在耳边响着,某一刻停了下来,穿着僧袍的身影拱手施礼:“洒家鲁智深……”一旁牵着马的杨志抱拳:“洒家杨志……”不同的声音汇成一句:“见过梁山的兄弟。” 卞祥二人也不拿大,同样还了一礼:“梁山步军军都指挥使卞祥(马军指挥使杜壆),见过二位。” 对面二龙山的两人听着熟悉的军中字眼儿,顿时瞳孔一缩,杨志不动声色的打量一下杜壆那挺拔的身形,对视的四只眼中有着不同的意味在流转,身是寨主的花和尚当先回过神,直起身子咧开嘴角。 “哈哈哈——果是大寨,不同寻常绿林……”放下手的鲁智深笑了起来,手掌捏紧禅杖:“前段时间洒家刚听闻林冲兄弟上了梁山,还在说待闯出些名声再去,只是今日贵寨过来,洒家这算盘打不响了,索性今日就收了这摊子,跟着二位一块上山,找林冲兄弟快活去。” 对面马上二人相视一眼,眼神交换中纷纷下马,卞祥眯着眼,与杜壆一齐手搭着腰间剑柄走过来,嘴上却是笑道:“这位师兄倒是快人快语,俺最喜欢同爽快人打交道,林教头正好也来了青州,若是见了师兄当是会惊喜万分。” “林贤弟也来了?”鲁智深闻言大喜:“可否请兄弟带洒家去看看他?” “师兄稍安勿躁。”卞祥笑呵呵的安抚一句,搭着剑柄的手放了下来:“林冲兄弟随着另一队人马去了清风山,说不准此时正打的热闹。” “打清风山?”杨志面上一变,上下打量一番对面二人:“梁山今趟非是独为二龙山而来?” 卞祥摇头:“二龙山、清风山、桃花山,三处都在今趟征伐之内。” 鲁智深一拍大腿:“直娘贼,早知道贵寨这般大手笔,先前洒家就不该要这鸟面子,直接去投山,此番也能杀个痛快。” “此时也不晚。”一旁默然静立的杜壆终是开了口:“山寨正在发展,需着众多豪杰一同努力,师兄来,正当其时。” “杜兄说的是。”卞祥一旁连连点头,伸手朝后一摆:“来来来,我等不妨先一起回去,稍后详谈就是。” 说着就要转身,一旁杨志见此不由连忙开口叫住他:“且慢——” 卞祥、杜壆疑惑的转头,这青面兽吸口气道:“洒家对入伙没有意见,只是往日同着山寨交过手……” 说到这面上有些迟疑,顿了下。 卞祥却当他心有顾忌,哈哈一笑:“杨兄弟多虑了,山上不少兄弟之前都同山寨打过,如今一个个入了伙也都能力往一处使。” 杨志摆摆手:“……不,洒家并非是心存顾虑,只是同着那边兄弟有些过节,想着上山前打一场了解这段旧怨,如此方能安心入伙。” 鲁智深在一旁也是点点头:“洒家也是久闻贵寨好手如云,若能领教一番也是好的。” 梁山这边两人眼神一亮,适才邀请二人时就盘算着今后找个时机试探一下这二人的功夫,免得上去两个不堪用的给山寨添乱,如今他等自己提出来,岂不是瞌睡正遇上枕头? 卞祥当下一拍手:“好,不知杨兄同哪位兄弟有旧怨?” “他!” 杨志伸手一指,卞祥与杜壆回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一眼,杜壆摸摸下巴:“原是同着我麾下有旧……也罢,杨兄可自去叫阵,卞兄与我在旁观看兄弟勇武就是。” “多谢!”杨志拱拱手,上了马,绰起枪就往前跑,离着段距离一勒缰绳,长枪抬起指了一下,口中呼喊着:“兀那拿双锏的丑鬼,可敢出来一战?” 梁山这边微微骚动一下,见那边自家两个领头的骑着马跑到一侧方才安静下来,知是二人默许之事。 这边被叫阵的马军阵中,穿着乌金甲的酆泰转首看向身旁牛皋,见这人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一阵恼怒:“你看老子做甚,你对手来了还不快去!” “啐——”牛皋转头一口唾沫吐地上:“俺只是长的黑,不是长的丑。” 那边卫鹤见着这面孔有些熟悉,正打马过来要找酆泰说说,听着二人说话,不由大点其头:“牛兄说的没错,我也是这般觉得。” 酆泰一张丑脸顿时气的发红,怒视卫鹤:“姓卫的,你这厮入娘的讨打不成?” 那边阵前等着的杨志见人半天没动静,顿时老大不耐:“兀那拿黄金双锏的丑鬼,怎地还不出来,莫不是怕了?” 牛皋与卫鹤两人听了同时冲着酆泰一耸肩,这人顿时气的红了眼珠,抽出黄金麒麟双锏,打马而出:“你个驴日的,老子怕你个鸟,上前受死!” 一路跑到杨志对面,看他那张带着青胎记的脸,顿时醒悟这是谁人,忍不住勒停战马,右手黄金锏一指:“你这厮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丑脸能俊到哪去,像被鬼打了耳光一般,前次打老子不过,今趟怎地还来讨打?” 杨志闻言大怒,顿时夹紧马腹,一抖手中铁枪冲了过来,口中叫嚷着:“之前你以多胜少方才赢了洒家,今趟没人相帮且看洒家手段。” 酆泰见他冲上,不甘示弱,连忙一踢马腹,冲着杨志杀来:“你个娘们儿心眼儿的丑鬼,多少年的事情还记得这般清,老子送你下去,下辈子当女人算了。”手中黄金锏挥下,对面也刺出了长枪,两马接近的一瞬。 ( 当—— 金锏与枪头撞在一起,金铁交击的声响震动人的耳膜,杨志长枪被打的往下沉,双马交错过后,杨志转过来的面孔有些发黑,口中大吼:“你个腌臜丑货,怎知洒家苦难。” 酆泰顿时气笑了,夹紧战马,口中嚷嚷着:“你这厮有苦难关老子何事!” 马身微斜,奔腾的马腿抬起落下,转过身子又冲了过去,杨志眼中有火冒出,若不是你这厮和另一个撮鸟,洒家怎会被劫了粮草不得不远走?不是你这厮,洒家又怎会在之后住店时差点儿被人剁了包馅儿? 马上的青面兽双手攥紧长枪,双臂发力,枪杆呼啸着抽向对面脑袋,被挥着黄金锏的酆泰抬手一锏嘭的一声打偏。 你这厮可知大雨下没地方躲的苦处?可知病了只能躺着的难事? 双手交错,转过枪身,枪尾趁着空档,直戳酆泰胸口,对面抡锏朝外,砰乓声中,将戳来的枪尾封在一旁,两马相错的瞬间酆泰另一只锏猛的照着青面兽肩膀落下。 嘭! 杨志双手一拽,横起的枪身硬接这锏,只是仓促之间气力不足,被压的朝下一坠,双手有些酸麻。 该死! 跑过的杨志狠狠将马勒转,口中“喝啊!”吐气开声,手中枪势展开,枪芒带着红缨在空中繁花也似的绽放,枪头带着破风的尖啸声戳去对面。 一旁,杜壆看看马上二人摇摇头,看向跟过来的鲁智深:“你那兄弟要输了。” 花和尚也是一直不错眼的看着那边,闻言点点头:“心绪不宁、神思不属,当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洒家去……” “师兄稍等。”杜壆催动马匹,缓缓朝那边走着:“我那兄弟也不是好脾气的,若是你上前遮莫以为是去助阵的,待我去将他俩格开。” 杜壆骑马过来时,酆泰冷哼一声,双手金锏左拦右挡,砰砰乓乓的金属敲击声响中,碰撞的兵器有火花跳了出来。 一连数枪无功而返,那青面兽终是压不住心中邪火,手中枪路数一变,逐渐变得简洁,刺、戳、抽、拦,大开大合之下,怒吼出声:“你这厮可知被人偷了全身钱财无处去的苦?可知洒家投人不着,当街被人羞辱的苦?可知被发配有了希望,却被麻翻丢了生辰纲的憋屈?” “与老子何干?”酆泰听得莫名其妙,当的一声,挥锏将抽来的枪头打偏,口中骂道:“哪个管你深闺幽怨!” 杨志一张脸红的发黑,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双手猛的一正,被打偏的枪头借着酆泰的力道猛的弹起,毒蛇也似的朝着咽喉噬去。 同一时间,抽开枪头的酆泰正换手防御,金锏由内向外抽打,金铁相碰,当的一声巨响,歪开的枪头不等抽回,这丑恶的汉子眼神闪烁,猛的一踢马腹,金锏顶着枪杆滋啦的滑动声中瞬间冲了过来,脚下用力,身子借着马镫微微站起,手臂挥出。 当—— 金属炸响声在场中回荡,一杆蛇矛从杨志后面伸出,分叉的尖端顶住打来的金锏。 “停手!” 杜壆那张脸出现在杨志侧后方,酆泰将金锏收回,嘴中小声嘟囔一句:“就差一点儿……” “滚回去!”杜壆瞪了这丑恶汉子一眼,酆泰不敢犟嘴,瞥了杨志一眼,歪了下嘴,打马跑了回去。 卫鹤待他回来,揉了揉鼻子凑上前轻声道:“你这丑厮也是胆大,看着杜大哥过去也还敢动手。” 酆泰一撇嘴,将身子微微靠过去,同样小声说着:“那青脸儿的跟个深闺怨妇一般,老子看他不顺眼,本想赶在杜大哥前了结了他,哪想他命好。” “你等着杜大哥收拾你。” “反正被收拾不是一次两次了。” 酆泰耸耸肩,一副滚刀肉模样,那边杜壆则是拍拍杨志:“好枪法!当是杨家枪?” 微微气喘中,青面兽点了点头,随即叹气道:“可惜辱没祖先。”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介怀。”杜壆说了一句,打马回转自家阵中:“先歇歇吧,今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有些事还是看开些好。” 杨志默默无言,半晌才在后点点头催马向着鲁智深那边走去。 卞祥身旁,鲁智深哈哈大笑:“恁地好,看的洒家也手痒了。”朝着一旁壮硕的汉子道:“卞祥兄弟不介意洒家也上去献丑一番吧?” “师兄也有兴致?”卞祥假意说了一句,随即点头道:“俺如何会介意?不知师兄想同谁打?” “都行!”鲁智深扛起禅杖,拍拍胸口:“只要打的过瘾就成。” 眼神在卞祥身上掠过,又看看马军阵中的杜壆,随即心中微微叹气,可惜这两人乃是统军之人,多半不下场。 “如此……”卞祥看去步军阵中,大声道:“唐斌,陪这位师兄耍两手。” 血色的大旗下,正在出神的青年猛的抬头,应了一声,看看那边僧袍大袖,敞着的衣衿露出大片刺绣,吩咐左右一句:“帮我卸甲。” 随即身后两个身穿黑甲的寨兵上前,服侍着自家指挥使将身上铁甲卸下,唐斌顿时觉着身上一阵清爽,看看身上短衫已是湿透,索性脱了下来,赤着膀子,露着肌肉虬结的上身,伸手接过蛇矛大步走上前。 阵前两方人的视线都在看着,唐斌上山时日不短,他性子也直爽,马步两军多有交好的人,见他上阵,牛皋摸摸下巴道:“这一场唐兄弟应该是稳的吧?” 酆泰接了一句:“应该是了,就是不知对面和尚什么来头……杜大哥,那贼秃是何人?” 杜壆转头瞪他一眼:“什么贼秃,今日后也是要入伙的兄弟,以后说话注意点儿。”伸手将头盔摘下挂到一旁,续道:“你等方才没听着?他是林教头的结拜兄弟,当是有几分本事在身吧。” “哦……”酆泰点点头,随即无所谓的道:“适才走神,没听着。” 卫鹤斜眼看他:“却是走神了,被人骂丑都没注意。” “你这肥厮……” 天光倾下,有僧袍被扔飞一旁,呼啦啦的风声中,落在地上。 第378章 有龙花和尚 “洒家鲁智深!” 粗犷的脸上,大口咧开,豪放的笑容下,脱去僧袍的和尚露出一身白练也似的肉,胸口过肩到两膀满是牡丹花绣,花团锦簇的聚在一起,迈出的步伐猛的停住,禅杖举起向下一振停在身前,雪白的肉似是水纹般上下波动着,牡丹受这震动活了一般摇曳不已:“特来领教梁山兄弟的高招!” 唐斌看他持着禅杖的姿势,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多少有些慎重,先拱手还下礼:“蒲东唐斌。”手中步战用的蛇矛舞了个矛花:“请赐教!”,从头上划过半圆,锵的一声矛刃砸在地上,倒拖着迈步向前行进,泥土外翻,坚硬的蛇矛在土地上犁出一道沟壑。 踏踏踏—— 唐斌的速度在加快,渐渐奔跑了起来,嗤嗤的泥土翻飞间,沟壑在延伸,冲刺的身影猛的跃起,拖拽的蛇矛带着泥土飞上半空,从上往下朝着鲁智深砸了下去。 “来的好,哈哈哈——” 唐斌冲来之时,鲁智深一蹬地面,几许泥土朝后飞出,白胖的身子震动地面,那身白花花的肉水囊一样上下颤着,几步之间熊一般冲了起来,手中禅杖向后微微一摆,向上挥出。 步战蛇矛对上水磨禅杖。 当—— 炸裂的声响在金铁之间响起,两人面上同时闪过一丝痛苦,落地的唐斌转步旋身,蛇矛运转如飞,猛扫鲁智深腿脚。那边的和尚虽是胖大,闪避却是灵活,跳起让过扫来的蛇矛,一片尘土被激起,扫飞的石子崩飞出去。 尘埃弥漫,遮蔽视野,不远处马步两军士卒层层而站,注视着相斗的两人,前排一名黑甲的士卒下意识动了下身子又稳住,身上甲胄猛的发出叮当的击打声音,几枚碎石落在脚下,下意识低头看了眼石头,又抬头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水磨禅杖正横挥而起。 “喝啊——” 唐斌吐气开声,双手握紧蛇矛,斜封过去,矛、杖一触即分,随后又各自转换身形,轰的一声硬拼一记,那杆蛇矛速度快、角度刁钻,水磨禅杖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一道道火星在兵刃的碰撞间不时闪烁,鲁智深踏步靠前,禅杖挥下,对面矛杆儿横起嘭的一声硬生生接住,花和尚手臂鼓胀压着蛇矛向下用力,想要直接将对面的青年压的跪倒。 唐斌双臂用力抵住几息,“嘿!”一声陡然间发力卸开水磨禅杖,脚走连环身子转开,禅杖砸下时躲了开去,反身挥动蛇矛,砰砰砰的连续交击十数下,两人身上的汗水都震下几滴,唐斌脸上闪过一丝痛苦,那边鲁智深“啊——”的一声大喝,水磨禅杖从下朝上一挑,对面健壮的身影不妨被挑开蛇矛,顿时中门空了出来。 下一瞬,花白的身子脚步一转转着陡然期近,一肘撞向唐斌胸口,嘭的一声将这陷阵营指挥使顶的飞了出去三尺远。 “咳咳——” 落地的人影忍不住咳出几声,一抬头,水磨禅杖已是停在眼前,苦笑一下道:“是师兄赢了。” “哈哈哈,兄弟承让了。”鲁智深大笑一声,胸口剧烈起伏着,将禅杖收回,俯身将人扶起,打量一番正在揉搓胸口的人,神情有些愉悦:“唐家兄弟远来,又穿了那金属旮瘩半天,却是洒家沾了体力充足的便宜。” 唐斌闻言看他一眼,抹了把额头豆大的汗珠:“师兄不必替我遮掩,唐某人并非输不起的人,技逊一筹乃是事实。” “倒是磊落汉子,适才若是没看错,兄弟本事当是在马上……”鲁智深一拍唐斌肩膀,也用胳膊擦擦额头汗水:“改日你骑马咱们再打过,让洒家见识见识你真本事。” “好。”唐斌点下头:“待回山,随时候教。” 鲁智深越发高兴,把着唐斌的手朝回走去,这指挥使拖着蛇矛走回阵中,自有下面的寨兵递上水囊,拿来白巾擦身。 这边花和尚走到卞祥身旁道:“梁山上果然豪杰众多,洒家自诩步战有几分心得,却险些输了。” “师兄过谦了。”卞祥见了这二人本事,脸上笑的满意:“以俺之见,山上步战敢说能赢师兄的却是一个也无。” 鲁智深掐腰哈哈大笑,玩笑道:“我看山上兄弟本事八成都是马上,只洒家一个靠两条腿的,自是没人能赢。” 这话倒是让戴牛角盔的汉子想到山寨马匹仍是希少,不由一阵苦笑,口中叹道:“那鸟朝廷行的马政是不少,拉货赶路尚可,却没多少马是能上阵的。” 鲁智深叹口气:“有马也急着西边用了……直娘贼,这多年却是屁都没打出来一个。” 卞祥眼神一动,打量一番花和尚:“听这意思,师兄西军出来的?” 鲁智深点点头,神色有些缅怀:“曾在军中厮混过一段时间……”接着精神一振,看看正在西走的太阳:“如今打完,洒家也舒坦了,今日天时已晚,不若上山上坐坐,洒家别的没有,酒水管够。” 卞祥哈哈一笑:“那感情好,俺们带的辎重不少,就是没酒。”挥手招来几个传令兵:“去让后方崔埜带着弟兄过来,一会儿将俘虏分成两波看着。” 鲁智深听着摸了摸下巴:“恁地说,秦明那厮们已是被击溃了?” “这是自然。”卞祥嘿嘿一笑,伸手朝旁一比划道:“先不急说这个,俺带师兄去认识下其他人,今后都在一个锅里吃饭。” “这感情好,洒家最是喜欢结交好汉。” 鲁智深大喜,连忙跟着卞祥走过去,当下汉子将一众领兵的人叫了过来,同着杨志一起给双方引荐一番,众人已是知道这和尚和那青脸的要上山,自是欢迎无比,一时间空中回荡着“久仰久仰!”“向日听闻大名,今日相见实感荣幸。”等等话语。 待的一圈说完,鲁智深随即开口请众人上山,众人欢喜之余也是欣然同意,留下马军与崔部埜在山下戒备、看押俘虏,其余人则是同着这两个汉子上了山。 ( 当夜酒宴,通宵达旦,此是后话不提。 …… 天光放远,风吹云走。 清风寨今日非是训练之时,偌大的校场空空荡荡,只两三个孤单单的人影在边缘处站着,看着一纤细的身影挽着弓,骑着匹枣红马在场中驰骋,时不时娇吒一声对着箭靶射出一箭。 正是花荣的妹妹花宝燕,少女此时已是长大许多,眼睛仍是如之前一般,水灵灵的,看上去带着几分狡黠,一张鹅蛋脸白里透红,面相上看去与花荣有几分相像,倒是显得英姿飒爽。 这边校场本不许女子入内,只是一来花荣是这里武知寨能打擅射,下面军士寨民多服气他;二来这花小妹又一身男装打扮,是以看着的人权当自己有眼疾,只要她不换上女装,也就默许了。 黄土被马蹄旋起,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驰过箭靶的纤细身影疾射而出,哆的一声扎在箭靶重心偏右的位置。 “又没中……” 闷闷的嘟囔一句,少女将马勒转过身,准备从反方向跑过再射一次。 “小娘……小官人,这边、这边,家中有事。”校场门口跑入一名军士,先是下意识喊了一句,随即意识到不妥方才改招呼喊出声来,一旁站在校场边缘几个人下意识看了过来,有人神情一动,装作不在意的走了过来。 花宝燕闻声看去,见是自家兄长麾下的体己人,连忙一踢马腹奔了过来:“何事找我?” “大娘子吩咐,家中来了客人,让小、小官人回去待客。” “客人?”花宝燕皱着眉头口中重复一句,她此时正在兴头上,方想说不去,又转念一想,嫂嫂平日里颇为疼爱自己,若不是要紧事,当不会特意差人来唤,遂点点头:“知道了,回去就是。” 顿了一下,终是忍不住好奇问道:“可知是何客人?” 军士搔搔头:“是郓州来的商队,为首是个少年,说是什么吕掌柜的伙计。” “吕掌柜……郓州?!”少女鹿眼眨了下,随后欢呼一声:“是吕……兄长来了。” 也不等那军士,连忙驾着马跑出校场,那军士在后方看看,摸了下脑袋:“看这样不像是欠账啊……” 随后省悟过来,连忙迈步去追:“小娘子慢着些,莫要纵马过市。” 两人忙乱中也没见着,走过来的那人眼神儿动了动,随即也匆匆走了出去。 …… 天光又弱了下去,早等着这一刻的妇人、老婆子纷纷出门奔向街市,人影纷杂中花宝燕纵马跑入了城,见此情形不敢在寨中骑马,只得下来,一手拉着缰绳急匆匆的小跑而走,不多时就回到家中,连忙将马缰扔给门口军士,腿下不停,生风一般入了后院。 哗啦—— 一只脚方迈入自家院中,陡然耳中传来刀鞘碰撞的声音,花宝燕吓一跳,连忙止住步子,四下瞧看,见院中满是带刀的魁梧身影,隐隐带着沙场气息,只是望去一个也不识,心中隐隐有些明悟。 “可是花小娘子?”余呈手搭在刀柄上走前一步,一旁看去比这少女高了一个半头。 “是我。”花宝燕吸口气,仰脸儿看着他:“可否让我过去?” 余呈点点头,没有说话让开道路,一旁院中其他戒备的人也是放松下来退了开去,少女这才道了声谢,匆匆跑到门口,伸手一推:“兄长,我回来了。” 吕布正同着花荣夫妇说着这两年梁山发生的事,闻听回头一看不由脸色一僵,隐隐间有种回到过去之感,似乎眼前出现另一个穿着男装的少女在叫嚣要与自己一同上阵。 那边花宝燕欣喜叫道:“果然是兄长,适才在校场听人说就觉得是。” 叽叽喳喳的声响将吕布唤回神儿,放下手中茶碗,转过身子:“哈哈哈,小妹长大了。”打量一番面前少女,当年看着时就觉得这女子神态上与玲绮有几分相似,如今看她一身男儿装扮,竟是更像三分,不由心中大起亲近之感:“快过来坐。” 少女走过来大大方方落座,吕布转头看向花荣道:“当真是大了,此时某才有种时不我待之感,昨日那小小女娃转眼竟是这般不同,已是窈窕淑女。” 花宝燕听了更是乖巧三分。 花荣看眼自家妹子带着微笑乖巧坐着,不由将身子后仰一下,歪头看着她:“兄长莫要看她此时安静乖巧,平日里跳脱的很,一不留神就跟脱缰野马……” “谁是野马!”一旁少女听了老大不乐意,伸手一拳捶在花荣身上,这小李广嘴中叫着:“呐!兄长看到了?平日就是这般模样。” 吕布笑眯眯看着两兄妹两人在打闹,也不好插话,那边花小妹打了花荣两下停了手,向着崔氏道:“嫂嫂可还有甚吃的?方才在校场半天,腹中有些饥饿。” 崔氏笑着起身:“后厨还有些糕点给你留的,待我去拿来。” “多谢嫂嫂。”少女喜滋滋道了声谢,随即看向吕布:“兄长来青州作甚?可否多待些时日?” “某今次却是要待的时日长些。”重新端起茶盏,润了下喉咙,吕布呼出口气道:“稍后给某演示一下你那戟法,看看是否有进步。” “瞧我的吧。”花宝燕笑嘻嘻的点点头,看着崔氏端着托盘进来,连忙站起上前迎接。 重新坐下的二女安静在旁吃喝着,听着两个男人在那谈天论地,天色渐渐的昏暗下去。 …… 与此同时,南边寨中。 “你说花荣家里来了不明身份的人?” 刘高双手背在后面,来回踱了两步,转头疑惑看着前来报信的人。 “是,小人还去花知寨那边看了,他府门紧闭,外面有人把守不让人进。”说话的人正是校场偷听的汉子,舔舔有些干的嘴唇道:“知寨恁想,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会大白天就闭着门?” 刘高用手摸摸唇边的胡须:“可有证据?” 第379章 有罪从疑 咚咚—— 室内有些昏暗,有下人敲响房门,刚要张嘴说话的教头闭上了嘴,这清风寨不少人都对花荣有好感,谁知道这些仆人里有没有。 “进。”刘高皱了下眉头,然而他也没抹黑说话的意思,道了一声让人进来。 看着下人将烛火点上、退下,摇曳的火光下,屏风上不知出于谁手的五瑞图照的纤毫毕现,站着的两个男人面色明暗不定,这新投靠的教头开声道:“知寨,真凭实据没有,只是就如小人所说,哪个人会因一铜臭之辈来访就把门儿关的严实。” 刘高听了脸上兴趣大减:“没凭没据的,你让本知寨能作甚?” 那教头大急:“可一郓州来的吕掌柜伙计就让花荣家小娘子欢呼着跑回去,这也多少有些……” “行了行了。”刘高有些腻烦:“就先这般吧,你先下去,待抓到花荣把柄,本知寨自会推荐你。” “……多谢知寨,小人告退。”这人神色有些沮丧,闻言知道该是走人的时候,只好无奈一礼,转身出了大门。 刘高走到一旁坐下,方要动手拿起茶水,耳中环佩叮当,鼻中一股脂粉香气飘了过来,男人转过头,看着屏风后走出窈窕的身影神情愉悦:“夫人快坐,虽是被那厮浪费些时间,此时喝这茶水却是正好。” 妇人生的美艳,一双桃花眼秋波流转间自有一股媚态,嘴唇略显单薄,抹着嫣红的红蕊唇膏,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玉器,镶着翡翠色宝石的金步摇一步一晃,看起来贵气逼人,此时轻挪莲步走到桌前坐下,涂着蔻丹的玉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双媚眼看去自家男人:“却是不错,比之热时另有一番味道。” 刘高闻言眼睛笑的眯起:“呵呵呵,夫人喜欢就好。” 刘氏嘴角含笑,轻轻放下茶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官人,可曾想过今次许是撵走姓花的良机。” 刘高脸上一抽,知她在屏风后面听得清楚,只是此事他却不看好,开口叹道:“无凭无据,谈何容易。” “官人恁地气短。”刘氏青葱的玉手一摆:“本朝相公们视这帮武夫如猪狗,前般狄相公那般人物也是说打压就打压了,怎地到了伱这儿却是恁地麻烦?” 刘高神情呐呐,一时无言。 这妇人继续道:“官人,有些话妾身可是要说一下,之前粮草倒卖之事你那手脚做的并不干净,若是那花荣听到些只言片语,说不得会搜集官人手脚,到时传了出去就算无事也是落了你颜面,何不先下手为强撵走此人?” 男人顿时瞳孔一缩,面色有些犹豫:“这……都是咱自家店里发卖的,当是无事吧?” “万事就怕个万一。” 美妇人见他意动,顿时继续鼓动着:“官人,那花荣总也在拿匪人吓唬官人,今日说这清风山危险,明日说那二龙山难惹,恁才是牧民的官儿,如何忍的他一武人指手画脚?况且,虽你是正知寨,那姓花的是副知寨,可说到底这权柄却是一分为二,如何有大权在握来的舒坦?况且那些赤佬入了官人手里,正可剔除一些无用之辈,这多出来的钱粮还不是凭着你我安排?” “夫人说的有道理……”刘高缓缓点头:“只是为夫还是未想到该如何侍弄此人。” “官人糊涂。”刘氏恨铁不成钢,玉指点了点东北方向道:“却不是忘了慕容知府亦是个妙人儿?他乃是出了名的拿钱做事,如今既是要收拾那姓花的,何不使人带些金银去往益都,请知府相公出面?” “倒是个法子。”刘高猛点脑袋:“我这就去安排人前往益都。”想了想又道:“还有那什么郓州来的商贩,也要拿了才是。” 说着站起身子,这边美夫人连忙拉住他道:“官人且慢。”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如今手下几人,那姓花的手下几人,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去拿,他正可借题发挥,到时不说恁手下人挨打,遮莫还要受他折辱。” “那夫人意思……” “不若一切推给慕容知府,他总也比官人势大,何必你我亲自动手?” “却不是怕夜长梦多。”刘高面上讪讪,说了一嘴。 刘氏眼睛眨了眨:“那也不能此时动手,可着人在外埋伏着,但有发现就将人拿了就是。” “这法子好。” 刘高双手一拍,那边妇人嘴角带笑:“都是官人教得好,对了妾身看上一处店铺……” “夫人看上定是赚钱的买卖,明日为夫使人上门,若是敢不听,哼哼……”刘高冷笑出声:“押他入牢。” 刘氏大喜,面上笑的桃花灿烂一般:“妾身就知官人最好了,晚上……”拿手推他一下:“早些安歇。” 刘高面上顿时一正:“夫人,本知寨晚上有公务要处……” 刘氏一巴掌拍桌子上,嘭声作响中瞪起桃花眼:“有何公务现在说给老娘听。” “……为夫想了下,也没甚要紧的。”刘高虚眯着眼,面上有些木然:“一会儿吃完饭安歇就是。” 刘氏这才换上笑容:“妾身叫人准备了不少牡蛎,各个都若鸭卵大小,官人晚上多吃些。” “……” …… 夜晚降临下来,一轮月牙高悬天际,照的四周星光黯淡,偶尔有狗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又安静下来。 花荣宅院,喧嚣大半日的屋子安静下来,房间大部分都熄了灯火,主屋处,一盏孤灯在桌上点燃,豆大的火光微微晃动着,有人影透出窗扇映在地上。 崔氏端着热汤进来里屋,看眼晚间吃酒吃到醉的花荣,将盆放到地上,蹲下身子想替他除去鞋袜,手方碰到腿脚,男人一惊醒了过来:“夫人……” 崔氏手上动作不停,口中说着:“好久没看到官人这般高兴了,只是就算欣喜今日兄长到来,也莫要恁地饮酒,伤身怎办。” “为夫心中有数。”花荣努力睁开双眼,说话有些含糊:“倒是未想到这般多时日过去,兄长寨中披甲之人已逾万人,而花荣仍在原地踏步……不……”拿手搓了搓脸,喷着酒气道:“比当初还差了些,初来时只我一个知寨,现今却是分成俩。” ( 崔氏将自家男人的脚放入盆中,闻言抬头看着他,微微蹙眉道:“官人若是做的不开心,不若辞官就是。” “不行的……”花荣将头靠在椅背上,仰望着房梁:“当年花了近乎全部积蓄辗转得来这官,总要咬着牙做下去才行。”顿了下低头看看崔氏:“再说……总不能让你和小妹陪着我浪迹江湖。” “官人其实还是想的吧。”崔氏笑的温柔,看看洗的差不多,替花荣擦干脚,扶着他站起走向床榻:“今晚且先安歇,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 …… 同样的夜色下,每人的烦恼各不相同,密州安丘县的一处民房中,有光亮从门板缝处射出,几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坐成一圈,唉声叹气的喝着酒水。 “文哥儿,这般下去不成啊,那货已经积压在手中一段时日了,这般下去兄弟们都好喝海风了。” “是啊文哥儿,俺这原本有几家客人,如今都说有更便宜的货拿,已是不买俺手中的了。” “俺也一样。” 七嘴八舌的耳边回荡着,坐在主位的汉子有些年少,闻言皱起眉头,这人生的身材匀称,穿着一身短衫,两条臂膀露在外面,看上去结实有力,听了众人说话伸出手挥了一下,环视左右,面有戾气:“怎地?往日跟着俺爹你等可不是这般,换成俺回来主事你等就来诉苦……可是要给俺徐文个下马威不成?” 几个汉子闻言面上有些惧怕,连忙摆手说着:“不是,文哥儿,恁想多了。” “真是有些难做。” “没错,现在这世道当真有些艰难。” 徐文看去几人,摸摸尚未蓄须的下巴:“恁地说,生意真的不好做?” “正是如此。”有人猛点头道:“去岁开始就是这般,都是客人被抢走。” 徐文有些疑惑道:“被人抢了打就是了,你等甚时候这般好说话了?” 几个汉子互视一眼,无奈道:“若是能打,俺们早就动手了。” “文哥儿不知,他等后面站着的是梁山。” “是极,是极,怕是打了惹出后面那个巨物,反倒不美。” “还是息事宁人吧,卖不出去也比送命强。” 徐文听着一人一句,眉头是越皱越紧,神色颇为不善的看着几人:“别吵!”一指旁边一个汉子:“你说,端的怎生回事,怎地又扯到梁山身上。” 那汉子吞了下口水:“那伙人是去年初来的这京东路,自称是沧州柴家的,原先俺们还未放在眼里,想着就是柴家人又能如何?哪知对面后面站着梁山的人,你父亲不欲惹这祸事,是以处处退让。只是这京东路就这般大,俺们让了西路,本想着就攥着东路即可,谁知他等仍不知足,步步紧逼,现今都将手伸了过来,逼的俺们也是无法。” 乓—— “直娘贼!” 徐文狠狠将手中酒碗摔在地上,瓷片飞溅出去,几个人连忙抬脚避让,这年少的汉子愤愤道:“俺就说俺爹做的好好的非让俺回来主持这盐路生意,感情是有只大虫在等着俺。” “文哥儿……” 有人张口欲言,徐文瞪他一眼,戾声道:“别作声。” 一圈人顿时鹌鹑一般缩了下头,偷眼看着这少年在那闭着眼,右手食指点着桌子不知在什么,也不敢出声,纷纷屏息凝神等着他开口。 半晌,徐文睁开眼睛:“既然对面有人撑腰,这私盐咱们就贩给他们日常顾不到的……”陡然住了嘴,抿了抿唇,看着其他人说道:“他们可与其他绿林人有生意往来?” “没有。”有人出声:“都是卖给酒店、客栈等大商或是平民百姓等散户,除了梁山,未曾听闻与其他绿林人物有瓜葛。” “恁地好,如此这货俺就能出手。” 几个汉子口中呼出口气,耳中听着他道:“去青州,俺往日与那边几个好汉朝过面,将这批货出给他们。” “恁地好,都听文哥儿的。” “文哥儿说什么是什么。” 徐文听着,扫了众人一眼,暗暗撇了撇嘴。 …… 黑夜渐渐褪去,刺破青白的日光洒下金芒,二龙山空地上,残留着火星的篝火飘着一缕余烟。 山寨中渐渐有了人声,卞祥伸手摸了下身旁的斧柄,方才睁开眼坐了起来,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披上外套走出房门,外面已有不少二龙山与梁山的喽啰在说着话,人影走动中,杜壆穿戴整齐的走了过来:“卞兄起的倒是早。” 卞祥看看天边的光团,摇摇头:“都这般时辰了……”又看眼一身整齐的杜壆道:“杜兄才是起的早。” “昨夜我喝的少,自是醒的早一些。” 杜壆笑了下,卞祥走下台阶,看看升起的炊烟:“先去弄些米粥喝下吧,多少让肚子舒缓一下。” 两人并排走着,四处打量着,但见远处林野葱翠,山势陡峭,时不时能望见有飞鸟从林中飞出在盘旋,半晌杜壆开口:“这寨子不错,若是弃了多少有些可惜。” 抬头看眼天空:“况且这二龙山正临着潍、密二州,将眼线设在此处可以俯瞰三州了。” “杜兄是想建议哥哥留这山寨一时?”卞祥与身旁的人停下脚,让过挑着水桶的人过去,继续前行走着:“不日等危昭德他们回来,说不得要转移不少人到海岛上,或许将这里做个钉子正合适。” “先禀报哥哥吧,总也要等他决断。”杜壆说了一句,想起一事转头道:“对了,军政司的人怎生记录咱们攻山时间的?” “说起这个俺就来气。”卞祥翻着大眼,面色有些臭:“俺说就记到鲁兄与那杨志出来入伙就行,他等非要算俺们进了这寨子才算,入娘的,前后差着大半个时辰,这要是输了看俺怎生找那姓裴的说道。” “届时算我一个,欺人太甚。”旁边的杜壆瞪大眼睛,面色愤然。 徐文,字彦武,莱州掖县人,徙胶水。少时贩盐为业,往来濒海数州,刚勇尚气,侪辈皆惮之。宋季盗起,募战士,为密州板桥左十将。勇力过人,挥巨刀重五十斤,所向无前,人呼为“徐大刀”。后隶王龙图麾下,与夏人战,生擒一将,补进武校尉。东还,破群贼杨进等,转承信郎。 第380章 勾结 鲁智深起来时,卞祥与杜壆已经用过了早膳,这胖大和尚心情不错匆匆扒拉了两碗粥,又啃了几个夹着酱菜的炊饼,一路笑呵呵的走入厅堂之中。 “二位起来了,昨日真是爽快,洒家好久未像昨日般同那般多人饮酒了。”伸手拉把椅子一屁股坐在二人旁边:“往日这山中就杨志兄弟同洒家两个,吃起酒来也不痛快。” “师兄倒是洒脱。”卞祥看着鲁智深笑了起来。 这花和尚摸摸油亮的脑门儿:“人生在世几十年,该吃酒吃酒,该杀人杀人,洒家活着就是图个爽利。” 杜壆看看他,若有所指道:“我却觉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命由天定,人为己活。”鲁智深拍了下肚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运由己造,缘法自来。” 对面两人有些吃惊的打量这和尚一番,鲁智深咧嘴一笑:“莫这般看洒家,此乃往日在五台山那老和尚说与洒家的,只是他啰哩巴嗦说了一大通,洒家就记着这两句,今日与二位共享。” 卞祥哈哈大笑,杜壆则是若有所思,这花和尚看看外面忙碌的身影:“二位兄弟打算今日就要下山?那洒家让下面儿郎快些收拾。” 说着就要起身。 “师兄不忙。”卞祥一把按住他胳膊,看眼杜壆,又朝着花和尚道:“俺适才与杜兄商议,想要留下这寨子在青州,是以派人去清风寨请示哥哥了,待人回来再收拾不迟。” “哦?”鲁智深浓眉一挑:“那感情好,这二龙山地利不错,洒家也觉着弃了可惜,这青州可战之兵十亭去了八亭,剩下的小猫三两只也做不了甚……咦?昨日只顾着欢喜,倒是忘了问了,洒家那老对手秦明如何了?” 卞祥看眼身旁坐着的人,笑着点点他:“昨日遇着杜兄,给一矛戳下马了。” “敢是死了?” “那倒没有。”杜壆摇摇头:“那人有几分勇力,避开了要害,只是伤的严重罢了,如今正在俘虏营里。”看看面前的胖大和尚:“师兄可是要见他?正好山下的兄弟也该换防休整一下,可以一同前去。” 鲁智深本想说不去,只是转念想想与秦明好歹这多半个月来天天朝面,算得上是个“熟人”,如今人就在山下,不若下去看看,就当是活动身子骨了,随即开口道:“那就下去看看也好。” 卞祥自无不可,他本就要下山看看地势,多这花和尚一人也不算多,杜壆则是没甚事干,马军的任务在攻山的那一刻就完成了,此时乃是要多闲有多闲,山上、山下蹓跶一圈也好。 当下卞祥点起文仲容与柏森两营下去,正可替换回马军与崔埜部上山休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开到山下,见着崔埜同酆泰、牛皋等人建了两个简易营寨在山下,进了营寨,卞祥随即领着文、柏二人入了中军大帐。 鲁智深性子急,也没进大帐,见了崔埜就道:“兄弟有礼了,秦明那厮关在何处?” “师兄找那厮?”崔埜笑了一下,伸手招来一个寨兵道:“你带路去俘虏营。” 手刚放下,帐内传来卞祥一声:“崔兄弟,且过来一下,交接防务。” “来了。”崔埜应了一声,连忙冲鲁智深歉意一笑跑了过去。 这花和尚也知此时他忙,不以为意,抬腿就要走,旁边杜壆连忙一把拉住他道:“师兄先等等,去俘虏营还需有令牌才是。” 掏出一木牌塞入鲁智深手中,这大和尚拿着上着黑漆的令牌咂了咂嘴:“洒家现时当真有种回了军营的感觉,不怪你等在京东路闹的这般大。”道了声谢,这才同着那寨兵大步走去。 俘虏营在这营寨的右侧靠后些的位置,正对着二龙山关卡的方向,此处有着两都人手持长枪、弓箭在看守着,马军则是在一旁立下营寨与步军营成椅角之势。 这和尚走进来时,这伙俘虏刚刚吃了些饭,都是清汤寡水的米粥配着生硬的炊饼,此时一个个蔫儿在那里木然的看着人从自己面前走过。 倒是秦明、黄信两人虽是受了伤,却仍是被分开看押,秦明正躺在简陋的床上闭目养身,就听得有脚步声传来,随即睁开眼便看到那张和自己打了半个多月的光脑袋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伤处。 鲁智深呵呵一笑:“秦统制,看来却是伤的不轻。” 秦明眼睛眯起:“你这秃驴……” 那边卞祥安排完交接,又嘱咐两人看着些俘虏,随后同着杜壆又带人在附近转了一圈,好生查看了一圈地形,这才联袂回到营寨。 只一进营寨,两个领兵的汉子就看着那花和尚面有怒色,背着手在转圈,边走嘴中还在嘟囔着什么,面面相觑一眼,卞祥走过去道:“怎地师兄在此走动,可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惹着你了?” “哪里有那许多人呢。”鲁智深转头看看两人甩了下袖子:“适才洒家去找秦明那厮,看他兵败至此恐有性命之危,好心好意邀请他来山上吃香的喝辣的,哪知这厮是个蠢的,定是要做这鸟朝廷的鬼,要求速杀他,气煞洒家也。” “师兄先莫急,消消气。”卞祥无奈摇摇头:“这人新败定是不会愿意,待将他押上山,过段时日再说。” “只好恁地。”鲁智深愤愤点头,随即有些不开心的摸摸油光的脑袋:“若不是洒家看他是条汉子,跪下来求洒家,洒家也懒得张他一眼。”顿了下又转头道:“只是如今却是先该将他手下军士收拢一番,省得闹出事端。” 杜壆呵呵笑了一下,拍拍手道:“师兄且宽心,昨日饿他们一夜,今日又只吃个半饱,适才已是吩咐下去,自有人去招降士卒。” 鲁智深闻言挑眉一下,鼻子动了动,细细吸了吸空中的香气,恍然道:“洒家就说没到饭点儿怎地有人在煮肉,原来恁地。” 卞、杜二人相互看看,随即笑了下:“等下还需师兄帮忙在山上腾出些地方来安置新入伙的。” ( “此事好说。”宽大的僧袍挥动:“交给洒家。” …… 天空阴沉沉的飘起来蒙蒙细雨,益都城外,自清风寨来的队伍匆匆而行,终于赶在天黑关门前进了大门,领头的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抖了抖蓑衣上积蓄的水珠,随后领着众人前行。 许是熟悉这州城布局,左转右拐的到了间气派的府宅门前,看看门匾上的慕容二字,这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响大门。 吱呀—— 微微开启的门缝伸出一个脑袋,上下打量眼中年男子,颇有些不客气的道:“你这厮是谁?怎地晚间来此?” 中年男人先是笑笑拱手:“劳烦通报,清风寨刘知寨有重要公文呈上。”从袖口掏出一个黑袋悄悄塞了过去:“事情较为紧急,劳烦尊驾了。” 那门房轻轻掂量一下,眼睛一亮,又伸头看看外面的队伍押着两辆车子,抬头点点那边,斜眼儿看着他:“那是做甚的?” “哦,刘知寨知道知府相公公忠体国、日夜操劳国事,送上些许解乏之物,以解劳累。” 那门房点点头:“倒是个会说话的,有这些就好说了,等着。” “劳驾!” 拱起的手还没放下,那大门咣当一声关上,等了段时间,再次开启有声音传出:“车子去后门,你进来。” 天,黑了下来。 …… 同一时间,清风寨。 日光将天边染红之时,喧嚣一日的街市安静下来,只余出来寻欢作乐的人勾肩搭背的朝着勾栏瓦舍走着,不时有打招呼的声音响起,随后邀人吃酒的话语传出,去往勾栏的人又多了一位。 有身影在巷道口蹲着,手中拿着买来的干粮就着凉水啃着,眼睛则是盯着斜对过的花宅。 “入娘的,都三四天了,怎地知寨还没个动静。”啃着干粮,蹲着的人有些愤愤不平:“每日吃这东西,俺都腻了。” “耐心些,知寨说了要动这厮,许是在等时机。”有人在后面回话:“有的吃就不错了,恁地多废话,把水给俺,噎死了。” 蹲着的人将水囊递过去,口中仍在抱怨着:“倒不是俺多事,那姓花的每日都带着他妹子和那几个陌生面孔出去打猎,每日都能闻见烤肉味儿……”又一指两个勾着肩膀朝远处走的人:“还有这等去吃花酒的龌龊玩意儿,哪个在此等候不着急?” 愤愤的将手放下来:“再看知寨,入娘的,许是抱着他那美貌婆娘在亲热,偏你我倒霉。” “得了,吃东西都堵不住嘴。”后面人踢了一脚,随即嘿嘿一笑:“不过知寨夫人确实貌美,啧啧,那身段、那皮肤……” “嘿嘿——”前面人回过头:“熊也大的很……” 也是过于无聊,两个聊到女人的家伙一时间说的火热,全没看着那高壮的少年伙计施施然走了出来,只是疑惑的看着这人走入花府,相互询问着何时出来的。 “余兄弟回来了,快来坐,刚烤好的鹿腿。”崔氏笑着招呼进门的余呈,用手拿刀从烤的金黄的鹿腿上片下一大块肉来。 余呈望望吕布。 “让你坐就坐吧。”吕布笑了下,除了刚来那天,这两日余呈也和花家三人厮混的熟了,花荣夫妇还颇为喜欢这守礼的年轻人。 余呈道了谢,搬了凳子放在吕布身旁,也没坐下,俯身道:“哥哥,二龙山有信儿传来……” 花家三人手上一停,吕布一挥手:“说吧,都不是外人,省得某还要再说一遍。” 余呈看了那边一眼,见着那小李广一脸感慨的伸手摸了摸杯子,崔氏正在看着花荣,花宝燕倒是颇为欣喜的直起腰,想了下还是开口道:“那边原本占山的强人乃是林冲的结拜弟兄,如今已经入伙,卞祥哥哥与杜壆哥哥提议留下那寨子,说是易守难攻,青州又被咱们打残了,不妨做为分寨钉在这里。” “哦,倒是好事……”吕布伸手接过崔氏片下的肉片,示意余呈坐下,夹了肉放入口中缓缓咀嚼,半晌道:“罢了,看来某偷懒的日子也该着结束了。” 抬头看看花家三人玩笑道:“某本意在此多做几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人,只是看来是没那福分。” 花荣见说连忙道:“兄长若是愿意,可之后回转就是。” “怕是不得闲了,之后也有些事情要忙碌,遮莫要直接回山。” 一旁花宝燕咬着筷子头听着两人说话,眼珠子一转,放下手中筷对着花荣道:“大哥,我也想去二龙山看看。” 花荣皱皱眉头,吕布摆了摆手:“去那里做甚,都是些糙汉子,也没甚风景看。” “我可以装成男人啊!”花宝燕仰起小脸儿。 吕布顿时乐了:“别人莫不都是瞎子?你换身衣服就看不出你是女娃了?再说你大哥也不会同意的。”带着笑意的虎目朝着花荣看了一眼。 花宝登时转头看向花荣撒娇:“大哥,~” 小李广看看吕布,又看看一脸笑容的崔氏,再转头看眼自家妹子,不知想了些什么点头道:“想去就去吧。” “大哥最好了!” 花宝燕顿时欢呼一声,倒是让吕布有些措不及防,一双虎目满是疑问的看向花荣,那小李广笑着说了句:“小妹总也好奇江湖,说不得以后会出乱子,跟在兄长身旁最是安全,恁就受累,带她看看就是。” “罢了,那就一起去好了。”吕布苦笑一下,看向花宝燕:“只是说好,莫要乱跑。” 少女拍拍稍微起伏的胸膛:“兄长放心,我定然听话。” 花荣端起酒杯:“兄长准备何时走?” “明日早间吧。”吕布思考一下:“早些走天还不算热。” “花荣敬恁一杯。” …… “那花荣当真与梁山有勾结?” 会客的厅堂中,慕容彦达圆睁着双眼看向站着的中年男子,那人点点头,伸手掏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此乃是知寨亲手所书,请知府相公过目。” 青州知府伸手拿过,一字字的读完,神情放松下来:“本知府知晓了,既然花荣与贼有勾结,那自是该缉拿才是,你回去吧,明日本知府自有安排。” “是。” 第381章 抓人 烛火在晃动,几个木箱摆在书房中,穿着绸缎的身影走了过来,伸手将盖子打开,里面放的一锭锭银铤,拿出一块对着火光照了照,清冷、明亮。 凑在鼻子上闻了闻,慕容彦达笑了出来,呢喃一句:“还是这味道好闻……”随手扔回响中,叮呤当啷的脆响中,接上一句:“钱财的味道。” 匆匆的脚步声从房间外传来,府中的管家轻轻敲了敲房门:“郎君,都虞侯潘善宇到了。” “让他在客厅等着。”慕容彦达说了一句,看了看装满银铤箱子,恋恋不舍的合上,正了下衣衿,拿起桌上封好火漆的信封,随后迈步走出书房。 这青州知府到来时,客厅中早有一青年在等着,但见这人生的一副好面相,国字脸,浓眉大眼高鼻梁,一眼看去就是正气凌然之辈,见着慕容彦达进来,连忙躬身作揖道:“小将见过知府相公。” “不用多礼。”慕容彦达眼也没抬,径直从那人面前走过,到了主位扔下那信,撩起衣袍坐下:“唤你来是让你去做件事。” 潘善宇抱拳低头:“相公吩咐。” “今晚你带着本知府手令,去二龙山那边找秦明。”慕容彦达从怀中掏出一令牌扔到桌上:“这个你拿着出城,记着,不管二龙山那边是甚状况,见着秦明让他立刻按照手令所写去做。” “是。”青年上前拿起东西,抱拳离去。 …… 清晨,露水在树叶上微颤,慢慢汇聚成一滴水珠,树叶倾斜下来,那滴晶莹碾过绿叶的脉络,撞上前方的水滴,不堪重负的叶子向下一沉,随后微微弹起,已是没了身上的负担。 啪—— 手掌拍在脸上,睁开的眼睛有着不少血丝,看看手掌处的水渍无奈的喷出口气,将手在下裳擦了擦,闻了闻手觉着没味儿,方才探出头朝着花府看去。 花家大门已是敞开,花荣夫妇穿着整齐的正陪着人走出来。 “又去打猎……” 这人无奈的转回头靠在墙上,想要再睡一会儿,闭上眼沉默了几息,陡然又睁开,翻身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方自转回头想要叫醒后面睡着的同伴,耳中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有个老妇走过。 “真可怜……”几枚铜钱从老妇手中落下,叮当声中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他面前,这人脸上表情一僵,不自觉的伸手捡起一枚发愣的看着,耳中听着老妇渐渐远去的话语:“拿这些钱垫垫肚子,有手有脚去找点事做,总比要饭来的强……” “哪个是乞丐!”这人愤愤站起来想要理论,脑中想着还要去找知寨报信,看看铜钱,在身上擦了擦放入怀中,恨恨骂了句:“不是有事要做定要你这老咬虫好看!入娘的,钱别浪费了。”这人将铜钱快速捡起,随即踹了同伴一脚:“起来,有状况。” 那人惺忪的眼神中,口中道:“走,去找知寨,那商队的人要走!” “哦哦。”同伴说着连忙跟了上去。 同一时间,花荣正同着崔氏拉着花宝燕跟在吕布身后朝外走。 “路上多听兄长的话,莫要任性,莫要误了兄长大事。” 少女脸上满是无奈:“大哥你恁地啰嗦,这话从昨日说到今天,你不累,我还嫌烦。” 花荣面上一红,强自道:“总之听话就是。” “晓得了,晓得了。”花宝燕烦躁的摆摆手,又挽着崔氏的胳膊悄声道:“嫂嫂你怎生忍着我大哥这般啰嗦的。” 崔氏看了满脸无奈的夫君一眼,将头靠过去悄声道:“你比他还能说就行了。” “谁能有他那般能讲大道理。”花宝燕贴着崔氏说了句,随后花荣眼见自家媳妇在妹子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人顿时笑成一团。 花荣摇摇头,走近吕布道:“可惜花荣不能离开清风寨太远,不然今趟也要随着兄长去二龙山看看。” “说不得以后有机会。” 吕布斜眼看了过来,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花荣自是知他说的可能是被调去剿匪,苦笑一声道:“小弟倒是觉得没这机会,青州可战之兵已是不多,知府相公又是……又是那种不愿多事的性子,几年内当是不会再起事端了。” “如此也好。”走在前面的吕布没有回头:“只是倘若做得不顺心,可来找某。” “多谢兄长。”花荣环顾下四周景色:“这寨中百姓多将性命托付在花荣手中,小弟也当为其尽力才是。” 话语中,嘴角扬起,露出笑容。 …… “那行商要走?”刘高站起身,看着回来报信的人。 “是,花荣夫妇亲自在送,许是已快出寨了。” “这般急?”刘高想了想:“你二人不是说他等老出去打猎游玩?” “当不是的,花家夫妇穿着常服,只他妹子穿着个男装。” 刘高朝着前面走了两步,汉子注视的视线中陡然回身:“你去通知两个教头,让他二人立刻带着南寨军士急行到十里亭前面去,那花荣既然亲送,定是也要去往十里亭的,如此恁地走的必然不快,当是能赶上去。” “是。”那人转身就要出去。 刘高忙道:“回来。” 那人转身看来,这文知寨皱着眉道:“告诉他们,尽量捉活的,只是若有人反抗也无妨,杀了就是。” “是。” 看刘高再无吩咐,随即快步跑出,不多时,南寨的两个教头带着一都人马向着远处进发。 …… 十里长亭送客行,离愁别绪浸人心。 原本离别之时应是如此…… 行来的吕布一行人就这么站在这十里长亭外十米处,抬头打量着,脸上神色有些怪异。 这清风寨外的送别亭许是长久未整修,四根柱子满是各种藤蔓,亭子顶部的瓦片破损不少,眼尖的几人甚至在阴面的栏杆上看着几颗白色的菇子。 ( 花荣望着这亭子如此模样,脸上有些发红,颇为尴尬的瞥眼看了吕布,两只手抓了抓衣衫:“小弟还不知此处看上去如此破旧,待回去定要上报下,找人修葺一番。” 花宝燕撇撇嘴:“那刘矮子能修才怪了。”崔氏笑了下,伸手捏了这少女的手腕一下,这花小妹当下吐了吐舌头,看着崔氏笑嘻嘻的。 花荣越发窘迫,狠狠瞪了自家妹子一眼。 “又非你之错,何必这幅表情。”吕布伸手拍了花荣肩膀一下:“心意到了就行,有些事身不由己,非是你一人能变。” 挥了下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如此就在这里分开吧。” 花荣呼出口气,该说的这两日都说了,如今见说拱手一拜:“兄长万事小心。” 吕布没说话,只是拍拍他肩膀,随即大步而行,身后余呈等人连忙跟上。 崔氏赶忙放开花宝燕胳膊:“此去小心,我和你大哥在家中等你。” “嫂嫂放心。”花宝燕笑嘻嘻的道:“有兄长在,哪个敢来招惹,却不是嫌命长了?” 崔氏也知是如此,没有再说,只是笑着看着这少女跑去众人身后,回身挥着手,蹦蹦跳跳的跟着朝前走去,待到了吕布身边歪着脑袋同他说着什么。 “这般模样哪里还有个男人像,谁看都知是个女娘。”花荣抬手一指自家妹子,转头看着崔氏道:“我就说那身衣服有些多余了,这般看着恁地怪异。” “得了,你什么时候管的着她?”崔氏看自家相公一眼有些好笑,接着叹息一声道:“原本奴以为小妹对兄长有喜爱之情,如今看,似乎不太像。” “兄长似乎也是一般,只当小妹是妹子,再说……”花荣闻言无奈一耸肩,望着远处背影出了口气:“若是有,遮莫也是难事。” “……倒也是。” 花荣夫妇二人在这边看着,直到远方身影小了下去,方才转身向着清风寨而走。 …… “兄长为何不让我大哥备些车辆,这路上只三匹马如何够?” 前方道路上,花宝燕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左瞧右看,见着余呈等人手中只拉车的三匹马,不由开口出声:“咱们总不能走着去二龙山吧?” “自然不会。”吕布看看她笑了下,指了指前方道:“某让人在前方找地等着,我等战马都在那里。” “赤兔也来了吗?”花宝燕两眼一亮,接着想到什么道:“早就想问兄长了,为何给它起这名字?是因为兄长姓名的原因?” 虎目微微撇去,大手揉了下少女的小脑袋,笑着道:“某在柴家遇见他时就叫赤兔。”望向远方的眼神儿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可不是现取的名字。” “兄长讨厌,头发都乱了。”花宝燕理了理被弄乱的秀发,口中道:“那当真是缘分,兄长叫吕布,它叫赤兔,正好一对儿。” 吕布看着远方的神色有些莫测,嘴角勾起:“谁说不是呢。”走动的脚步突然停住,皱起眉头道:“前方似乎有些不对。” 花宝燕还未反应过来,后方一直跟着的余呈等人连忙上前将两人围在中间,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搭在刀柄上,吕布上前拍了下前方侍卫的胳膊,那人连忙朝旁边一站。 视野中,影影绰绰不少人正从道路左侧树林里出来,在两个壮实的身影带领下朝着这边跑来。 “那两个是……”花宝燕常年在清风寨校场练箭,眼神儿也是好使,小手点着下巴道:“记不起来了,总觉得有些面善。” 吕布斜看她一眼,转望向前的神色有些怪异:“你若觉着熟悉,多半是清风寨的人。”顿了下续道:“恐是你兄长那对头派来的人,只不知究竟瞄着你我何处而来。” 花宝燕神色一变:“刘矮子的人?为何?兄长又未碍着他。” “……某也不知。”眯着眼的吕布抿了下唇:“士人……读书人的想法总与我等武人不同,只是某想……此时出现,这人当是来者不善。” “那……兄长,怎生是好?” “莫急,等下先问问再说。” 说话的档口,这伙人跑的近了,百余人奔跑的全身是汗,当头的两个人却是一副兴奋之色,到了近前,余呈方想上前喝问,就见对面出来一穿着灰衣的教头道:“总算是追到你等了。” “不枉我等穿林而来。”另一人一身白,正跑的满面彤红:“都跟老子回去,若是胆敢反抗……”伸手将手中长枪朝地上一顿,嘭的一声响:“格杀勿论!” 余呈眉头倒拧而起,刀锋拔出一丝白亮,吕布大手朝他一按,看着对面沉声道:“我等只是走南闯北的行商,不知二位有何事?” 两个教头相互看看,那穿灰衣的往前一站,呛一声拔刀出鞘,脸一仰,用鼻孔看人道:“住嘴!腌臜撮鸟,一身铜臭味儿,老子闻着就恶心,与你说话简直如同泡在粪坑。”手中刀朝前指点一下:“让你们走就走,哪里这般多废话,再多说一句,老子赏你们一刀。” 吕布闭了下眼,缓缓睁开的同时松开按着余呈的手:“某这两年自觉已经很少因言而罪人了……”看去对面的眼神有些厌恶:“余呈!砍了——” “余”字出口时,余呈脚下用力,有些干燥的地面扬起尘土,高大的身子箭一般冲到人前,对面惊骇眼神中,一抹亮光在空中划过,“了”字落下时,一颗人头打着旋儿的飞了出去。 无头的腔子在那站立一息,下一瞬,陡然喷出鲜血,余呈抬起满是血迹的脸庞,伸舌头舔了下嘴边的鲜血,“喝啊——”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一刀将正在愣神儿的军士砍倒在地。 “留些活口,等下某要问话。” 吕布的话语在空中响起,四周围着的侍卫同时握住刀柄,一抽。 呛呛—— 长刀出鞘的声响不断,迈出脚步,悍不畏死的杀入尚未反应过来的清风寨军士中,那穿白的教头汗毛倒竖,连声叫着:“反了,反了,快些抓他们!” 长刀破空,惨嚎的声音在官道上回荡。 第382章 花荣反了 风吹原野。 清风寨的军士挺起刀枪冲了上来,一名十将仗着身高腿长,连跑数步跃起,一刀砍向突入人群的余呈,清亮的刀光闪过,下一瞬,鲜血在空中爆开,摔落的人体分为两截,“啊啊——”的惨叫声中,摔在地上的十将伸出双手,爬了过去抱着自己的下半身,想要重新按到腰上。 “你等是何人!”白衣的教头惊怒交加,手中长枪左拦右挡,被两个侍卫打的不住后退。 他本以为这伙人不过是些商人,自是手到擒来,刘知寨让他带一都人马前来抓捕时,心中还有怨言,觉着知寨是在小瞧于人,哪里料到是捅了大虫窝了。 视线里,这伙人两两一组,也有三人一组,长刀劈砍间,彼此之间相互支援,显然是争斗惯了的,不断有清风寨的军士,被长刀砍翻在地,哀嚎声中,残肢与鲜血抛洒在这道路的土面上。 后方有人实在承受不了这等局面,发一声喊,扔了兵器回身就跑,白衣教头调转身形时望见,绝望的看着跑远的身影,分神的一刻,对面两人猛的挥刀劈砍,这教头遮拦不住,顿时被打飞长枪,摇晃的视野中,一只大脚踹在肚子上。 “啊!” 人影倒飞出去摔在地上,片刻间,忍住疼痛想要起身,脖颈上,一把长刀贴上肌肤,有湿滑的液体流到肌肤上,一股铁锈的臭味儿。 …… “呃……呕——” 花宝燕看着眼前厮杀的场景,鼻中嗅着鲜血的腥臭,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脑海中有些记忆似是在被唤醒,待到余呈一刀将人砍做两截,那花花绿绿内脏入眼,终是忍耐不住,一转身,弯腰吐了出来。 吕布站在一旁斜眼看了下,微微叹口气,取了带着的白巾递过去:“一会儿莫要转过来看,用手巾捂着口鼻,放缓呼吸。” 少女吐的眼泪鼻涕一大把,口中说了句:“多谢兄长。”将那白巾接了过来,狠狠擦了把脸。 吕布摇摇头,看了眼已经溃散的清风寨军士,莫名感到有些无趣,前方余呈甩了下手中长刀,斑斑点点血迹散落地下,这护卫头领走过来,一把将那教头拎起,其余几个捉了活口的侍卫一起将人带了过来,有伤着的人在上金疮药。 “哥哥,幸不辱命,只有三个兄弟受了些轻伤。”余呈说了一句,将那听着说话,双眼陡然睁大的教头扔在地上。 “啊——” 那教头脸面朝下,摔的胸口有些疼,努力挺起脑袋露出个讨好笑容:“不知是江湖上哪位哥哥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只是上峰所命,不敢不为,多有得罪。” “对对,我等也是,求这位哥哥开恩。” “小的家中有八十老母,好汉饶命。” “好汉,麻烦给点儿伤药,俺一直流血……” 其余几个俘虏听着自家教头讲话,连忙七嘴八舌的说着,惹的余呈老大不耐,张口大喝:“都夹了嘴,吵什么吵!” 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吕布上前两步,眼睛扫视一圈,淡淡的道:“某问,你等答。” “哎!” “是。” 几人忙不迭点头答应,生怕晚了会被人拉出来砍了给他人看。 “为何来追我等?又是奉谁人的命令行事?” 淡然的语气听在众人耳中,几个被捉的清风寨军将连忙看去那边趴着的教头,吕布朝前走了一步。 这人正低着头趴那儿,听完吕布问话只觉四周静寂无声,陡然间,眼中出现一双半新的鞋,后背只觉有人在瞧看,连忙抬头,就见一群人都在盯着自己,不由嘴角抽搐一下,想挤出个笑容又笑不出,只得道:“是刘高刘知寨让我等前来截取你等……”眼睛看着吕布,嘴角扯动中,微微抽搐,哆唆着嘴唇道:“他说生死都可,只是小人是反对的,这年头活着不易,嘿嘿……不易……” 吕布蹲了下来,盯着他,口中缓缓的道:“为何?” “这……” 那教头脸色一犹豫,不知该讲不该讲,后边余呈见他不答话,倒握长刀,噗的一声戳进大腿后侧,手腕一转一拔,肌体瞬时撕裂,鲜血顺着裂口涌来出来。 “啊——我说……我说。”捂着伤处惨叫一声,这人额头瞬间布满汗水,眼中有些惊惧,语速急快的道:“小人只是嘴拙,非是故意拖延。”咽口唾沫,汗水顺着额头而下却是不敢擦拭:“刘知寨,不是,刘高,刘高那鸟人说花知寨勾结三山贼人意图不轨。小人自是不信这等无稽之言,只是他已是去信慕容知府处,又让我等前来捉拿众位好汉,遮莫是为了屈打成招做成铁供。” 吕布等人面上登时有些古怪,花宝燕忍不住转过身睁大眼睛,耳中听着那人继续道:“各位好汉明鉴,小人受他节制,是以不得不听,得罪好汉之处还请恕罪。”转头看看不住从手缝里渗出的血液,哭丧着脸说:“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好汉体谅,恁就将小人当个虚恭给放了吧。” 吕布站起身子没理他,那边花宝燕忍不住过来,面上神色有些担忧,拽了拽吕布衣袖,仰起小脸儿:“兄长……” 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花小妹的脑袋,吕布口中淡淡的道:“莫急。”望着那教头张了下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抿了下嘴唇,方才开口道:“罢了,余呈,发讯号,让人把马带来。” 花宝燕疑惑的眼神中,转向少女的目光带着丝戏谑:“如今看来,你大哥的官儿怕是做到头了。” 少女却是出人意料的嘻嘻一笑:“他那性子,早晚做不成官的。” 趴着的教头耳中听着两人对话,不由疯狂的咽着唾沫,心道这两人这般说是何意思?难不成刘治寨不是在诬告? 正在没个主意,就见那被叫余呈的年轻面孔向着一旁示意,有人捡来不少树枝,他则是从怀中掏出一黑袋,打开倒下粉末,打开火折子,吹了两下凑过去瞬间燃起火苗。 ( 不一时,一股浓烟升腾而起,蜿蜒着直冲天际。 “哥哥,这些……”发完讯号的余呈直起身,眼角余光示意一下花宝燕,又快速瞥了下俘虏方向没有说话。 吕布直接一拍少女肩膀:“这边阳光有些晒,与某一同去林中坐下,等着马来。” “哦……”花宝燕先是应了一声,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看了一眼,又连忙回头跟着前方的背影走进林中。 此时日光正盛,穿过树叶的空隙,洒在大地上,勾勒出一副斑驳的光影画卷,走在后方的少女抬头看看前方宽阔的背影,转过头看看外面,又看看前方,如是再三,终是忍不住道:“兄长,外面那些人……” 前行的身影停了一下,转过身子淡淡的道:“自是要处理掉。” 花宝燕沉默了一下,没有开口,吕布走过来,将手放在她脑袋上,微微弯下身子:“若是不喜这些,今后就莫要对江湖、战阵起兴趣。” 顿了下直起身,树叶缝隙间露出的光芒让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脸庞仰起,让过光束,口中道:“人生在世,可活的样子有很多,既然不喜,不妨换个活法好了。” “那兄长……”少女缓缓抬头,顺着对面伸出的胳膊看去:“喜欢如今这般活法吗?” “喜欢?”口中重复了一下,耳中依稀有惨叫传来,吕布看向外边:“某只是……”吸了口气、吐出:“大抵是心有不甘吧……” 天光下,有人影在收刀。 花宝燕不解的歪了下头,陡然听到外面有阵阵轰鸣之声在传来,吕布收回手臂,转身朝外走着,少女手指捏下衣角,抬头跟上前面。 不一会儿,轰鸣的声响停下,有人在翻身上马,炭火也似的马背上,雄壮的身影接过旁人递来的方天画戟,挂在得胜勾上。 “走——” “驾——” 马蹄迈动,轰轰轰的蹄声在此响起。 …… 日头爬上中天,天气有些燥热,府中的热闹声响不再,一时间有些寂寥的感觉,花荣独自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家传宝弓正在慢条斯理的保养着。 “知寨、知寨!” 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远远的张口叫着,花荣疑惑的将弓放下,打开书房门走了出去,就见后院院门口处,一个军士正抹着汗水站在那里。 “发生何事?怎地如此大呼小叫。” 那军士抹把脸,喘息着道:“知寨,外面来了数十骑,小的看是小娘子与今早恁送走的客人,怕有问题,是以先跑来只会一声。” 花容一愣,尚没反应过来,耳中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一群人从大门那边走过来,当先正是今早才送走的吕布与自家小妹,开口道:“你先下去。” 看那军士朝外走,连忙迈步迎上前去:“兄长怎地又回转此处,可是有东西忘记了?” “大哥,大事不好。”花宝燕叫了一声,连忙上前一步拉住花荣,叽叽喳喳的道:“刘高那厮诬告大哥勾结三山贼寇意图打清风寨,此时已经去信州府,遮莫是要拿你。” “等等。”花荣听得大皱眉头,连忙止住自家妹子:“端的怎生回事?我怎地听得云山雾罩一般。” “哎呀,大哥你笨死了,这都听不明白。” 花宝燕急的跺脚,吕布看看快要走出院子的军士,开口道:“先去个静点的地方。” 花荣省悟,连忙将人让到屋里,吕布看眼余呈,这护卫头领上前一步,方才将今日分别的后事说了一遍。 啪—— 手掌狠狠拍在椅子扶手上,花荣脸庞涨的通红,眉毛都立了起来:“刘高这个腌臜小人,欺人太甚!” 站起身走到吕布身前下拜道:“哥哥因小弟之事陷入险境,乃是花荣的不是。”看眼一旁有些焦急的花宝燕:“还要多谢哥哥护住小妹安全,从今后,花荣愿随哥哥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悔。” 吕布起身,先是搀起花荣,打量他一番道:“某既然无事,那此事其实尚有转机,稍后只要在那知府处解释清楚即可。如此贤弟也要放弃这官与某一道?” 花荣咬牙切齿道:“哥哥不知,那慕容彦达也是个贪狠之徒,刘高既然去信与他,定然送上不菲钱财,此时小弟在他那边已是板上钉钉的与匪人勾结。” 气哼哼的看了眼这厅堂:“小弟原先亦是血性男儿,只是因着家父遗愿方才花钱购来这官儿,哪料到初来就被人百般打压,小弟为着家人计也就忍了,谁知忍气吞声的给他等大头巾做事至此,还要被往死里整治,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小弟怎还能坐的住不反?!” 吕布看他浑身微微发抖,拍了拍他胳膊:“莫要激动,左右不过是芝麻小官儿罢了,弃了也就弃了。” “哥哥说的是。”花荣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抱拳道:“还望哥哥借小弟些兄弟。”往日俊俏的脸庞上满是恨意:“小弟想亲手宰了刘高这厮!” 语气森然,钢牙紧咬。 …… 此时快是饭点儿,刘高与自家夫人正在屋中品着香茗,那妇人一遍修剪着盆栽,一边口中道:“官人,今日店铺里买米面的人少了许多,妾身着人问了下,北寨那边新开一家米店,卖的要比咱们便宜许多,如此下去,若是没人来买米面,家里要揭不开锅了。” “夫人莫忧。”刘高捋捋胡须:“此事为夫知晓了,明日就让人传那商户前来,若是识趣则罢,但有个不字,本知寨关他个三年五载自然就老实了。” “嗯。”刘氏拿剪刀方要剪树枝,陡然“啊——”一声惨叫传来,手一抖,咔嚓一声剪错地方,这女人当即拿剪刀往桌上一砸:“谁人如此吵闹,不想活了是不是?” 外面人声喧哗而起,隐隐听到惨嚎声不住传来,刘高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觉得事态有些不对,方站起身想要出去,就听嘭一声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走入的人一身白衫,上面斑斑点点满是血迹。 “花荣?!” 第383章 杀刘 “刘知寨,好久不见。” 花荣一手倒提一杆梅花亮银枪,银亮的枪尖儿正朝下滴着血珠,这小李广抬手抹了下脸,一条血线随着指肚划过脸颊显现出来,那是不知何时溅上的鲜血:“你们要找花荣,花荣来了!” 刘高一瞬间觉得口中失了水份,嗓子鼓动一下,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倒是刘氏在旁深吸口气,强自堆起一个笑容,稳住声线道:“花知寨来了,快请坐,奴去弄些茶点来。” 低下头,双手笼在腹前,这女人绣鞋迈开,小心翼翼的朝外走着,还未到花荣近前,那边手臂一抬,尚有血丝在汇集的亮银枪指着这美妇:“你待去哪?”手臂动了下,几滴血甩落了下来:“回去坐着。” “哎,是!”刘氏如何敢逞强,一副乖巧的样子走回桌前坐下,只一双手用力绞在一起,手指处失了血色。 外面,惨叫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有脚步的声音传来,刘高夫妇只觉得室内光线暗了一下,有一高大雄壮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壮实的年轻人,手中长刀出鞘,护卫在身后。 “哥哥。” 耳旁,花荣那恭敬的声音传来,让刘氏心凉了半截,看着进来的两人,心中隐隐有些猜测,手上的力量更大了些许。 “贤弟可要帮忙?”进来的自是吕布,看花荣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手,不由歪了下头。 花荣吸了口气,转去刘高方向的脸庞有些冷意:“小弟只是想请哥哥做个见证。” 吕布摇摇头,看着他道:“你我相交多年,何须这等见证?”看看那边僵住的男女,转身朝外走去:“某在外面等你。”顿了下脚步,微微侧头:“某还是喜欢兄长这称呼。” 花荣抬头,看着迈步出去的身影最终露出个笑容:“多谢兄长。” 吕布行走的脚步没动,只是朝后挥了下手,这边花荣转过头,看着刘高的脸顿时有些怒火上头:“刘高!花荣平时自觉对你恭敬有礼,缘何要害我!” 刘高张着口呼吸几下,拼命榨取着口腔的唾液,沙哑着喉咙开口道:“花……花知寨,我并没有想要害你,这里面定是有误会,对,有误会。” 刘氏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紧张的看着面前熟悉的身形。 “误会?” 花荣看着刘高慌张的嘴脸,脑中却是往日这人趾高气扬的面孔,想及平日无论自己做什么,这文知寨都要掣肘使绊子,顿时心中那点儿邪火烧的高炽起来,面上的神情反是放松些许。 对面夫妇二人看他脸色,顿时对望一眼,觉着许是有了希望,刘氏使了下眼色,刘高大着胆子开口道:“我实是没有做甚,都是下面人胡乱揣测,惹的花知寨对我有了芥蒂,当真是该杀,花知寨放心,稍后我会严惩他等,只是今日事情闹成这样,我也无法遮掩,若是知寨要走,我绝不阻拦,事后也绝不……” 花荣看着他,陡然迈步走了过去,刘高顿时浑身汗毛直竖,拼命往后靠的同时杀猪般叫起:“花知寨、花将军,你要做甚,等……不!莫……” 梅花亮银枪探出,噗的一声扎入前胸,刘高两手攥着枪杆,“莫杀……我……”的话语中,不断有鲜血自口中涌出。 花荣手臂一抖,这矮胖的文知寨顿时被挑起半空,嘭的一声落在地上,鲜血从身下快速涌出:“恁地聒噪!” 转去的目光看向刘氏,这女人一惊,又强忍着惧意,哆嗦着道:“花知寨饶命,奴只是一妇道人家,什么也不知道。” 见花荣只是看着他,连忙露出一个笑容,伸手微微扯了下衣襟,露出一片白腻:“花知寨若是饶了奴,奴做什么都,呃……” 手臂伸展,长枪透体,女人面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神情,花荣手臂收回,一缕粘稠血液粘连着枪头缓缓流下,捂着胸口的尸身圆睁着眼睛软软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同着一旁刘高的血慢慢聚成一个血泊。 花荣狠狠甩了下长枪,血液啪的溅在窗扇的明瓦上,这小李广嘴里嘟囔一句:“真是傻了,听你二人啰嗦半天。” 转身出了大门,看看在院中树荫下站着,正同余呈说着什么的吕布,连忙上前将银枪插在地上,拱手一揖到地:“劳兄长久等,小弟的罪过。” 对面的身影走过来,拍了他一下,什么也没说迈步朝着外面走去,花荣直起身子,提起长枪跟上前面的身形,转头望了下身后刘高的房子,鼻子里哼出一声。 不久,南寨的百姓愣怔的看着花荣一身血迹提着长枪,跟着一人从刘高宅邸走出,身后鱼贯走出二三十名壮汉,齐齐片腿上了战马轰隆隆的跑了开去。 “这是怎地了?花知寨前面那人是谁?” “不晓得?只是花知寨来了后刘知寨府中就有惨叫声响,该不会……” “谁去看看。” “就是,看看就知。” 嗡嗡的议论声在刘府前响起,众人只是抻头向刘府里面张望,鼓噪着他人进去瞧看,却无人动下脚步。 半晌,终于几个好奇心重的汉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迈入刘高府邸。 “死光了,死光了!刘府人都死光……啊!” 有人连滚带爬的奔跑而出,不小心被门槛绊倒在地,连忙爬起,一脸恐惧的大声呼喊:“花荣杀人啦——” …… 马蹄阵阵,奔出南寨的众人马不停蹄,直朝着东南方向奔去,远远的,见着花宝燕带着崔氏骑在马上,周围一圈侍卫骑着马警卫着四周。. 花宝燕看着前来的马群,眼睛一亮:“嫂嫂,大哥和兄长回来了。” 身后的女人探头看了一眼,舒了口气:“还好没事。” “那怎会有事。” 火红的战马虽未全速奔行,速度仍是稍快一些,跑到近前时周围人纷纷抱拳行礼,花宝燕有样学样抱拳道:“见过哥哥……” ( 赤兔踏踏踏的走了过来,感受着缰绳的拉扯,四足在地上踩了踩,甩着马尾,停了下来,吕布看的好笑,大手伸出轻拍抱起的拳头:“少来,都是和谁学的这些。” “我好歹也穿着男装嘛。”花宝燕撅了下嘴。 后面花荣骑马过来,正听着自家妹子的话语,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哪个男人像你这般作态,岂不是被人笑死?” “要你管!” 大体是见着花荣无碍,少女心情大好,竟是做了个鬼脸,气的这小李广一瞪眼就想过来教训她。 那边吕布大手一挥:“好了,都莫要闹了,事情结束,咱们也该启程了。” 一踢马腹,看了身后一眼缓缓而行,一众护卫连忙勒马跟上,跟着后来减速的同僚跟上自家寨主。 花宝燕听着冲着自己亲哥得意的一笑,花荣狠瞪她一眼,身后崔氏戳了戳身前小姑子的腰道:“放我下去。” “去找大哥啊?” “有些话想和你大哥说。” 两女私语中,花宝燕帮着崔氏下了马,花荣过来将人接了,兄妹二人一勒缰绳,在后方追着前面的队伍而行。 风声里,崔氏搂住自家男人,柔弱的嗓音传来:“官人好久不曾这般笑过了。” 坐骑颠簸中,花荣抹了下脸:“我笑了吗?” “笑了啊。”崔氏将脸靠到男人后背上:“自从当上知寨不久,你就总是眉头紧锁,虽是在家不曾对着奴与小妹表现出来,但你独坐时却总是那般。” 花荣望着前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搂着胸口的手:“如今我已不是官了,夫人会怨我吗?” 身后久久无言,花荣正有些担心时,有声音从后传来:“若是官场是那般,这官不做也罢,奴还是喜欢当初未做官时意气风发的花荣。” 马蹄声音逐渐密集,掩盖了四周的声响,有人在笑。 …… 东方的天云阴暗下来,橘红的光芒染过半边天,青州汶水河岸,一艘中型沙船停靠在岸边,甲板上的水手正在擦洗甲板,晾晒衣物,有靠着船帮钓鱼的人偶尔抬眼,见着朝船而来的身影转头呼喊:“少郎君回来了。” 有汉子抬起头,走到一旁看了一眼,连忙顺着跳板上了岸边,对着走近的人影招呼一声:“文哥儿,可找到买家了?” “买家?”走近的徐文面上表情有些异样,闻言看了这汉子一眼,撇撇嘴道:“买家没见着。” 那人一愕:“文哥儿,不是你说这桃花山有强人和你乃是友人吗?” 徐文瞥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夹了鸟嘴。”叉着腰吐口唾沫在地上:“只是见过两面,那厮要打劫俺,反被俺揍了一顿想要拜俺做哥哥,这等关系哪里是友人?” “那……”汉子眨眨眼:“那个强人呢?咱们卖盐就是,管他哪个。” “八成死了。”徐文皱起眉头,说出的话让汉子表情更是惊诧三分,直愣愣的看着徐文:“文哥儿,你把人打死了?” “入娘的,你是真听不懂假听不懂。”徐文瞪眼,忍不住用手拍他头一下:“他那寨子都被烧光了,俺看地上有不少血迹和零星散落的铜钱,恐是寨子被打破,人都死绝了。” “那怎办?”汉子顿时叫了起来:“这人吃马嚼的,航行三四天费了这般多粮食才来青州,若是出不了手岂不是白费力气?” “嚷嚷个鸟。”徐文瞪他一眼,揉了下稍显稚嫩的面庞:“青州三个匪寨,俺还和二龙山那邓龙打过交道,去找他就是。” “哦……”汉子听他这般说稍微放心,顿时又好奇起来:“那个也被你打过?” 徐文撇撇嘴:“多新鲜,不把人打了,怎生认识?总不能强人上赶着过来拜你吧。” 说完迈步就想朝着船上走。 “……也对。”那人想想,歪着头点了点,看他要上船,连忙道:“哎,文哥儿,若是二龙山再没有咱们还要去清风山?” “没有就去梁山卖。”不耐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老子哪认识那许多的强人。” 后边汉子头抻了下,自语道:“卖梁山也行啊,起码安全……”随后看向上方:“文哥儿……” “你烦不烦!” 大体是被问的恼了,这少年人一脚踹在后面汉子胸膛,那人“啊——”的一声叫,噗通一声落入河里,趴在船帮上看的水手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都笑甚么,去做事,明日来几个人和俺去二龙山。” 少年的声音在河道上回荡。 …… 天色黯淡下来,一身戎装的潘善宇带着两个伴当入了二龙山下的树林,也是如今青州实在无人可用,两个伴当都是慕容彦达府上出身,受自家郎君的命跟着这青年虞侯出来,他等带着慕容彦达的手令,一路不敢怠慢,饿了就啃带着的干粮,晚上就找村寨借宿一宿,几天的时间终是快要到地方。 “潘……潘虞侯,何时……何时能到?” 气喘吁吁的话语传入前方人的耳中,这青年停下回头看了眼,见身后两人相互搀扶着,趁他止步之时,纷纷扶着膝盖喘粗气。 “约莫是快了,此处已是二龙山地界。”潘善宇四下观望一下,抬手指了指:“顺着这山道上去,秦统制当是在里处安营扎寨。” 二人摸着汗水,抬头望去,昏暗的光线下,山野深处黑漆漆一片,耳中时不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响,两人咽口唾沫:“潘虞侯,不若找个地方歇一晚,明日再来?” “是啊,万一碰上野狼什么的怎办?” 青年虞侯皱起眉头:“已是到了地头儿你二人却要去哪歇息?趁着天色擦黑,快些上去就是,到了秦统制的营中当是无恙。” 二人无奈,只得同意,三双脚走在土石道路上,耳中阵阵蝉鸣在响,潘善宇仍是闷不吭声的大步前行,后方两道喘息声愈加粗重,天光转换,黑下来的一刻两个伴当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机械的拖着两条腿跟着前面再走。 猛然间,前面的青年停下脚步,后方二人一头撞上去,抬头不解的看向这青年。 潘善宇抹去脖子汗水,指了下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寨道:“我们到了。” 第384章 闯入 夏夜的山风凉爽宜人,远方星星点点的篝火在黑夜里摇曳,明灭不定的火光映照下,有人影持着长枪在巡视。 疲累的身影踩着有石子硌脚的土道,一步一喘息的朝着明火方向过去,四周蝉鸣与蛐蛐的叫声不断,夜风中,断断续续的话语在响着,站在营寨门口的寨兵对视一眼,看去远方的眼神儿有些戒备。 声音在靠近,隐隐约约能听到些许。 “待会儿老子要问问秦明,怎地这多时日都没打下个山贼,害的老子前来找他……” “谁说不是,入娘的,在益都吹的天上少有地下无的,打个山贼用了一个月,他要是早班师回去,爷爷也不用跑这荒郊野岭来。” “可不是?粉妆楼的翠罗小娘子都和我约好了,哪知要来这山里找个糙男人,老子真是……唉——” “原来你喜欢翠罗那样的,熊也太小了。” “小熊又怎地了?长的漂亮就行,潘虞侯,恁说是吧?” 前行的青年头也没回,就当听不见,他此时也是疲累非常,兼且腹中饥饿,并不想答理这两人。 “虞侯,虞侯你说话啊。” “潘虞侯你说我说的有理没?” 潘善宇无奈,只好搭腔道:“二位干办,还是快些入营为好,如此说话徒耗体力……” “你这人,忒也无趣。” “今后说甚也不和你出来了。” 唠唠叨叨说着,走前面的潘善宇视野中陡然多出几双靴子,心知是营中军士,顿时站住,抬头的瞬间,瞳孔一缩,整个人僵在那里。 后面两人正弯着腰喘着粗气在走,一头撞在这青年虞侯后背,这人惯性往前走了一步,又连忙硬挺着背退了回来。 “哎,你……”那人被顶的脑门儿疼,捂着头直起腰却是变了脸,只是站着,手也不敢轻动一下。 “怎地了?”旁边的人见人停下,扶着酸软的腿站那里,歪着头看看身旁两人,身旁那个干办不敢动,只是站那里两个眼珠一个劲儿给他使眼色示意朝前看。 这人喘着粗气歪头看去,黑夜中,前方篝火照耀下,前方有十多个军士站那,前方几个长枪手,后方七八张弓正张开对着这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瞎了你们狗眼,我等乃是慕容知府门下客,竟敢对我等无礼,快让秦明那厮出来迎接!” 前方潘善宇二人嘴角一抽,暗骂一声蠢货,对面此时剑拔弩张的,分明有问题,你这般鸟蠢莫要连累我二人。 无言的同时两人却是不敢轻动,这人不明所以,上前一步还要再骂,对面领头模样的人挥了下手,后方弓手同时松手。 崩崩崩—— 弓弦震颤声音响起,箭矢入肉的噗噗噗声接连响起,这人吭都没吭一声,一手尚在指人,仰面朝天的跌倒在地,身上插着的箭矢在微微晃动。 咕嘟—— 咽唾沫的声音在从身后传来,潘善宇也没去笑身后的干办,他自己心中也兀自有些寒意,那边的弓手射完之后又都弯弓搭箭指了过来,看其动作甚是齐整,显是训练有素。 前方领头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两人一番:“你二人是谁?来此何事?” 青年虞侯张口欲言,就听后面活着的那人道:“我三人是齐州来青州公干的,不慎迷路至此,还望这位军爷明鉴。” 那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望望地上那浑身插满箭矢的死尸,撇嘴道:“你等莫不是以为俺是聋的?齐州来的找秦明?”挥一下手:“带走” 对面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瞅向死去那人,心中暗恨这厮多嘴,眼看对方长抢手逼上来,也不敢挣扎,只得被人绑上,押着进了这军寨。 …… 天色暗下之时,这军营中的大小人等都已是用过晚膳,柏森身为这营指挥使,自是不例外,他本也是军中将官,习惯了与士卒同吃同住,如今这梁山竟也和在军中时一样,不由有种如鱼得水的惬意之感。 如今吃饱喝足,正在大帐中点着两盏油灯看兵书,今趟二龙山之前本以为卞祥不会选自己同来,结果留下守山的却是武艺更高一筹的鄂全忠与乜恭,事后他想想也对,留守之人除了武艺、指挥以外,确实需要些老兄弟在山上,想来鄂全忠正是符合此点吧。 手捧着书册,眼睛却有些出神的望着油灯的火苗,今趟过来本以为能显一下身手,哪知却连一仗都没捞到,官军是马军与陷阵营破的,二龙山是人自己投的,纵然他心态平和也是深感遗憾,不知下次再战会是何时。 正在胡思乱想,倏然间听到外面有侍卫大声道:“禀指挥使,有哨兵与值守的兄弟捉到奸细两人。” 嗯? 柏森眉毛一挑,将手中兵书扔到桌子上,口中回道:“带进来。” 下一瞬,大帐门口传来沙沙脚步声,一队寨兵押着两个绑的结实的汉子走了进来,当先带队的低阶将官上前一礼:“指挥使,这探子说是来找秦明的,有一人出言不逊被兄弟们射杀当场,这二人还企图蒙骗我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恭敬递过去:“此乃是从他等身上搜到书信,小的不敢擅专,请恁过目。” 柏森接过来,见着上面火漆封口,拆开就着火光,上下翻阅一遍,皱着眉头放到手边,看看被压着的二人,转头对着那低阶将官道:“可还问出甚价值之事?” 站着的潘善宇同那干办顿时汗流浃背,生怕下一句就是被砍的命,却见领头的那人摇摇头:“没再问出何事。”,顿时松口气。 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先送去跟秦明作伴。”柏森一挥手:“至于这信……” 伸手在信上点了点:“待我上山同卞祥哥哥与杜壆哥哥商议下再行抉择。” “是。”那领头的人一转身,挥手:“押下去,快些。” ( 柏森没去理他们,使人唤来自己副将孟福通,嘱咐他在这里盯着,自己却是带上信件连夜上山。 今次…… 许是个机会。 …… 山影在黑夜中静谧峭立,有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了两下,复归平静。 二龙山上,原本的宝珠寺今夜也是灯火通明,石制的灯柱里燃着油灯,混了松油的油料散发着一缕清香。 原本的大殿内,十数根儿臂粗的蜡烛点燃,照的这被前主儿改造过的殿堂亮如白昼一般,数道人影被光线剪到墙上,正在围着对坐狂饮的两人在大呼小叫。 “杨制使,喝光喝光,剩的这般多却是要留给哪个?” 卫鹤提着酒坛,身前衣襟沾湿一片,正喷着酒气拍着空坛催促对面脸呈青红的杨志。 “哪个要留,洒家只是缓口气。”那青面兽瞪着有些发红的双眼说着:“你也不过先一步喝完而已。” “那你还不是慢了?”酆泰在一旁撇撇嘴,杨志瞪他一眼,举起酒坛大口喝下,只是他喝的太急,反是洒出来不少,胡须胸口皆是湿淋淋的。 “好!哈哈哈——”鲁智深摸着油亮的脑门儿,大笑着一脚踩着凳子:“好久未见杨兄弟这般痛快畅饮,如此方是西北男儿。” “呃哈——嗝——” 杨志最后一口酒咽下去,猛的打一酒嗝,将酒坛一倒:“洒家喝完了。”看向酆泰,抹了抹嘴边的酒渍:“丑鬼,可敢应战!” “哪个怕你!” 说话间,这丑恶汉子腾地站起,旁边牛皋不声不响递过新开的酒坛,这两人拿起来就往口里倒,牛皋抱着膀子退回卞祥身旁,歪歪头道:“就让他们这般喝?” “喝吧。”卞祥嘿嘿一笑看着那边:“成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比喝酒总比刀枪好。”接着张口喊到:“酆泰,人家杨制使可是喝了一坛了,你这厮可莫要输了。” 那边喝酒的两人速度陡然加快些许。 正热闹间,有寨兵快速跑进来,贴着卞祥道:“山下柏指挥使上来了,说有要事找恁与杜指挥使。” 卞祥眉头一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那人又跑到杜壆身旁说了一声,两人当下离开这大殿,那边正起哄的鲁智深望着两人走出去,摸摸脑门儿也悄默声退了出来。 黑夜之中,柏森那张面相凄苦的脸正在不远处被篝火照的阴晴不定,卞、杜二人快步走过去:“山下可是有事?” 柏森点点头:“来了三个送信给秦明的,一个被下面人杀了,另外两个搜出些东西来。”口中说着,掏出信件递了过去。 卞祥与杜壆对视一眼,伸手接过,借着旁边篝火看完,后边跟来的鲁智深看他等在看信纸,忍不住心中好奇道:“二位兄弟,可是出了何事?” “嗯?是师兄啊。”卞祥回头看这花和尚过来,笑笑道:“也没甚大事,就是那青州知府派人来通知姓秦的去清风寨捉花荣。”顿了下道:“哥哥正在那里做客。” “花荣?清风寨那武知寨?”鲁智深愕然,大手摸着下巴道:“洒家听下面儿郎说过他,是青州有数的好汉,只可惜头上被个撮鸟穷酸压着,做什么都憋屈。怎地?竟然是哥哥的熟人?” “是有些交情。”卞祥点头,也没多说。 “恁地巧……”杜壆吐出口气:“看来这位花荣兄弟需要尽快上山了,官场上不是你就是我。” “嗯……”卞祥点了下头,双手一拍:“好在这青州统制官与兵马都监俱被拿下,任他姓慕容的怎生翻腾也没辙,此事等哥哥来再定夺吧。” “恁地说的也是。”杜壆同鲁智深点点头,一旁柏森张了张口,一咬牙道:“二位哥哥,小弟这里有一个计较,不知合适不合适。” 卞祥、杜壆连着花和尚转头看着他,柏森说道:“山寨上钱粮一直紧张,这青州府年初与今次一仗下来已是兵少将寡,不若趁机袭取了这州府,将钱粮搬上山去。正好我等军中有不少青州的军士,只消让人……”伸手指了指杜壆手中慕容彦达手令道:“穿着山下那两人的装扮,再弄辆囚车找个兄弟在里面装成花荣兄弟,则不难骗过守军。” 卞祥三人相互看看,齐齐点头:“是个法子。” 鲁智深眯着眼睛,拿大手盘着脑袋:“诈开城门容易,只咱们人太少,就算二龙山的喽啰一起上也不过三千人多人,青州府恁地大,洒家怕控制不住,届时走漏风声引来援军,或是东西运不出来岂不是坐腊?” “师兄勿忧。”杜壆呵呵一笑:“此事容易,桃花山与清风山那边另有人率军去攻,若是不出意外当是已经完事,又有水军在济水河停留接应,只要能拿下益都城,苍蝇也别想飞出一只。” 卞祥吸口气:“这却是要等哥哥来了,算算时间应是已在路上,左右还有时间,一两天当也能等的起。” 其余人纷纷点头附和,稍后,柏森自下山回营守着,其余三人则是回转大殿,面色兴奋。 …… 俘虏营内。 夜风吹过漏风的营帐,秦明面色难看的望着面前二人:“你三人就这样一头闯进来了?都没仔细看看旗号是谁?” 潘善宇嘴角一抽,有些羞惭的低下头。 一旁那干办一挺脖子:“黑灯瞎火的,又无大风刮起旗帜,哪个看的见那布条是甚。” 秦明气急:“今趟被你等害死了,要不是老子没兵器在手,定要一棒子敲死你二人。” “统制勿忧。”潘善宇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遮莫会有人闯进来把消息传出去。” “哪个蠢驴能闯的进来?”秦明气急,完好的一只手指着二人:“大好机会啊!就这般让你等三个蠢货浪费了!”一指外面:“你等可以看看他等军容,闯进来谁还能分得清是兵是匪?” 青年虞侯嘴唇动了下,闭上嘴,那干办也是一副蔫儿了样子坐在那里,秦明朝后一躺,叹息一声:“现下只望这伙贼人做完事退出青州了,不然州城危矣。” 第385章 白云延绵,日光被遮在浓厚的云层后面,葱郁的林野随着山势起伏不定,不时有鸟雀叽叽喳喳的飞出树梢。 二龙山下的军营中有人影在忙碌,道道炊烟升腾而起,饭菜的香气飘散开去,引得刚刚准备交接的人一阵吸气。 “好香啊,是肉粥吧……” “听说这两日有兄弟专门去狩猎的。” “今日有肉吃了。” 说笑之间,那边接岗的人持着兵刃站上望楼,陡然间一怔,往前探出身子低下头喊:“有骑兵过来——”一手抄起铜锣。 下方往回走的人顿时停下,持盾的人影奔向前方,长枪手上前将枪杆架起,望楼上的人手搭凉棚仔细观看一番,呼出口气,放下铜锣,探头喊到:“是寨主,寨主来了,快去通知指挥使。” 下面结阵的人立时散开,有人飞奔而出。 视线沿着山道方向,数十骑正小跑着奔来,马蹄轰隆隆的踏在干燥的地面上,尘土飘扬,渐渐卷起一道烟尘在后方飘散。 最前方,火红的战马驮着一道身影在快速接近,几个寨兵连忙将营门大开,转首望着来路的方向,那匹高大的战马已是在一片问候声中跑入军营,不久,轰隆隆的马蹄声带着尘土在众人耳中响起,随后奔入大营。 柏森接到信儿时正在大帐中等着用膳,听到吕布回来,连忙赶出迎接,视线中,火炭也似的战马踏踏踏的跑到近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甩镫下马,走上前来。 “见过哥哥。” 柏森恭敬一礼,吕布将牵着赤兔过来,打量一下这面相凄苦的汉子:“你等做得不错。” “小弟基本没做甚,都是卞祥哥哥同杜壆哥哥运筹帷幄的功劳。”柏森恭敬道。 “军中之事,只两人能成甚么。”吕布拍了拍这汉子肩膀:“他等有他等的功劳,你等也有你等的苦劳,都是一般无二之事。” 马蹄声在营中渐渐停歇,尘土飞扬中,马上的人纷纷下马,身前的指挥使感激一笑,抱拳行礼之时,牵着赤兔的身影问道:“新上山的兄弟应该都在山上吧?” “是,鲁智深兄弟与杨志兄弟一直在等哥哥。”柏森放下手说了一句,想了想还是说道:“哥哥,我等得到青州府一书信,说是要这里的官军去捉拿清风寨花荣。” “谁要拿我?” 询问的话语声传来,柏森猛的回头,就见一俊俏青年走了过来,先是抱拳笑笑,随后道:“只我就是花荣,见过这位兄弟。” 柏森惊讶再次打量他一番,连忙上前见礼,叙过名字,那小李广问回原话道:“柏森兄弟,究竟是怎生回事?” 柏森见问,又看吕布也在看着他,连忙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卞祥与杜壆二位指挥使正在等哥哥回来计较。” “原来恁地,刘高那厮还藏了一手。” 花荣恍然大悟,看着吕布道:“不是兄长,小弟今次当真要被上官冤杀死。” “这也是命运使然。”吕布嘴角勾起,看看柏森:“如此某就直接上山去。”转身走了两步又是一停,转头道:“那些俘虏可都处置好了?” ( “俱已招降,只为首的几个将官不曾答应。” 吕布点点头,翻身上马,赤兔迈着蹄子转了一圈,口中道:“先关着,等日后再说。” 柏森连忙应是,吕布点下头,看看花荣也上马,随即胡哨一声,赤兔早就熟悉身上人的习惯,立时奔了出去,低沉的嗓音在大营中回荡:“随某来,上山。” 一众侍卫不敢怠慢,纷纷跟上,柏森视线中,扬起的尘土奔向关卡处,随后一路往上消失不见。 …… 山寨之中,望楼有人发出讯号,卞祥、杜壆为首,领着一众强人走出大门,眼看着火红的奔到近前,周围人纷纷躬身作揖。 吕布飞身下马,打眼扫了下众人,见酆泰、卫鹤同一面有青胎的汉子喝的有些晃悠,不由皱下眉头:“怎地大白天的就喝这般多?” 卞祥与杜壆回头看看,忍住笑道:“他三个也是有些缘分,杨兄弟以前也曾随官军征讨过我梁山,那时押运粮草,被酆泰、卫鹤两个兄弟劫了粮去。” “还有这等事?”好笑的看看那边,望向二人身后的胖大和尚,杜壆见他目光,开口道:“哥哥,这位就是鲁智深兄弟,乃是原二龙山寨主。” “洒家见过哥哥。”鲁智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一礼,随后摸着光头嘿嘿笑道:“杜壆兄弟却是说错了,洒家原非是这二龙山寨主,原先那厮鸟吃俺打死了。” “倒是个爽快人。” 吕布看他一眼勾了下嘴,随后那边杨志,这边花荣也纷纷上前施礼相见,随后跟着自家魁首身后走入山寨内。 这二龙山自有空着的房间预备下来,崔氏与花宝燕不愿去与这帮男人掺和,自有人领着去空房暂住,高大的身影走入原先大雄宝殿改成的聚义厅,转身坐下:“听柏森讲,你等有攻打青州的计划?” 卞祥与杜壆相互看看,这河北的汉子站起道:“是,只是却是柏森兄弟的主意,山下官军领头的是青州统制官与兵马都监,可让兄弟换上他等的衣服去骗城。” 吕布低头想想,手指轻点扶手道:“当是可行,只是具体如何还需仔细商议一番。”看向杜壆道:“等下某写几道军令,派你手下骑兵送去水军处。” 杜壆站起抱拳:“是。” 鲁智深歪了歪头,身子朝旁边一靠,问着旁边唐斌道:“怎地送去水军?打城不该使唤步军吗?” 唐斌身子倾斜一下:“师兄不知,水军处原先是我等汇合之地,除非那两山未打完,不然定能在彼处找到。” 鲁智深恍然,大手摸摸下巴:“原来恁地。”看看上方说话的人:“原来哥哥这般年轻,长的也俊,洒家还当小白脸儿没好人,当真人不可貌相。” 唐斌一时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上方说完的吕布身子朝后一靠,笑道:“先如此,弄些午膳来,一路赶来甚是饥饿。” 卞祥嘿嘿一笑:“恁地好,俺们也还未吃。” 当下吩咐下去,就在此一同用了膳食,日朝西走之时,几匹快马下了山,朝济水方向奔去。 第386章 鸡鸣时分,天上下起大雨,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寂静的山野里,让万籁俱寂的夜多了些声响。东方亮起一缕光芒时,雨云缓缓收了起来,金色的初阳升起,褪去青铅色的幕布,只余白云在天上飘着。 “大哥,大哥。” 清脆的叫声在花荣院里回荡,这小李广睁开眼捂着额头坐了起来,昨夜山上开酒宴,热闹之际不免多喝些,饶是他自诩酒量不错,却还是不敌他人海量,被灌的不醒人事,只记得最后看着个胖大和尚露着一身牡丹刺绣在舞禅杖,周围隐约有人影在叫好。 转头看下兀自睡的深沉的崔氏叹口气,撑着手爬起,这要不是自家妹子,高低让她知道扰人清梦是个甚么下场。 花荣下床汲上鞋,认命的穿上衣服,打开房门看着穿着整齐的花宝燕,没好气的道:“大清早的叫嚷什么,让不让人睡了。” “还不是你自己黄汤灌多了,怪我?”花宝燕皱了皱小鼻子,往后退了步道:“大哥你昨晚喝了多少,这一身酒气还没散。” “我怎知喝了多少……”花荣回了一句,伸手点着她:“管这做甚?你这般早起来我这儿是为何?” 少女嘿嘿一笑,指了指外面理直气壮道:“昨日听人说东南那边有一瀑布,我想去看看。” “就为这?”花荣捏着额头,他感觉听了这话后颅中突突的在跳。 “自然不止,听闻这山上野味儿甚多,不妨去猎些回来吃。”花宝燕看着花荣道:“今日与这寨中人说起时,他们说吃的东西只米面野菜,少见肉食,只山寨也找人三不五时的去狩猎一番,能加些荤腥,我想着咱们有野味儿吃的时候也给他们分些。” 对面做兄长的面色稍缓,放下捏着额头的手,只嘴上道:“偏你好心,这般多人凭你能供应几人?”看对面少女撅起嘴,挥挥手:“行了,行了,去可以吧,也要等我吃点儿东西,再和兄长说声。” “我已经和兄长说过了啊。”花宝燕歪了下脑袋。 花荣一怔:“什么时候?” “早上起来时见着兄长去练功了,那时同他说的。” “哦……”花荣应了一声,随即叹息:“兄长当真好酒量,昨夜他喝的也不少,却是半点儿醉意也无。” “人家那叫千杯不醉。”少女清脆的说了句,随后转身朝着自己房间走:“你快些洗漱用膳,我先回房准备一下。” “知道了——”花荣拖了个长腔,转身进了屋中,见着崔氏侧躺着看着他,走过去坐下:“吵着你了?” “小妹声音那般大,怎能不醒?” “那我回头收拾她。” “得了,奴可舍不得你欺负小妹。”崔氏起身,催促着花荣:“官人去问问早膳怎生解决,快些吃了你还要陪小妹出去。” “哦,好。” 花荣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 同一时刻。 官道上,下过雨的地面泥泞湿滑,凹凸不平的道路布满大小不一的水坑,映着天上的阳光似是轻轻荡漾着,满是湿泥的鞋底踩过地面,尚显稚嫩的面庞上满是嫌弃。 ( “这青州府也不休整下道路。”避过一个水坑,徐文皱着眉头:“这还京东治所所在呢,这般难行岂不是在打京东人的脸?” “俺没觉得疼啊……” 后方传来的话语让徐文横眼看过去,那人缩缩脖子,正色道:“文哥儿,这边知府据说是个贪狠的人物,有这般道路不足为奇。” “得了。”徐文挥下手不想多说,低头看眼新买的鞋上满是泥点儿,心中不满的情绪再次放大稍许:“赶快赶路,索性离的那二龙山不远,但愿午时能赶到。” “哦,午时啊……”身后跟着的伴当嘀咕一句:“咱们在哪里吃午膳,总不能进匪窝吃吧。” 徐文住了脚,转首看他:“你想说甚?” 那人咽口唾沫,看看徐文拎着朴刀的样子有些不善,虽是知道对方不会暴起伤人,心中亦不免有些害怕:“俺就是想提个醒……文哥儿,那边人到底和咱不是一路人,俺们……”说到嘴边的话在对面漆黑的眸子注视下,硬着头皮说完:“俺们最好别在那里吃喝,俺听说有些贼人会把人麻翻做成肉馅儿卖。” “行了,莫要多寻思。”徐文听得有些不耐:“他等乃是山寨又不是开黑店的,你若不想去就先回去,俺自己去也行。” 那人眼珠动了动,最终还是道:“俺……俺还是跟着一起吧。” “那就休要啰嗦。”徐文不耐,转身迈步:“快走。” 两道身影在阳光下越拉越长。 …… 日光渐移,攀向正中。 翱翔的影子飞过树梢,陡然间,树丛中“嗖”的钻出一支箭矢,那鸟儿凄惨鸣叫一声,打着旋儿的掉了下去。 “我的、我的,是我射的。” 花宝燕一身淡黄劲装的跑了出来,手中举着自己那张弓,脸上带着雀跃的神情,花荣一身白衣,拎着弓走在后面,脸上带着嫌弃:“你出来打猎就是为了射鸟?这东西够谁吃的,当点心还嫌它塞牙。” “要你管?”花宝燕瞪他一眼,自己弯腰将那鸟捡起来,又指指腰间挂着的两只兔子:“中午差不多够了,待会儿咱们吃这个,然后找大个儿的打。” “行吧。”花荣无奈摇头:“你高兴就好。” “那自然。”少女仰起头,手一挥:“走,去水潭那里,先洗干净。” …… “文哥儿,快午时了,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脚?” 烈日下,地面已是烤干,只山路多被树荫挡着,仍是有些泥泞,行走多时的人口干舌燥,取水囊喝了一口,随即皱着眉头提起倒了两下,几滴液体滴落下来融入泥中。 “行吧,去那山寨的路还要一会儿。” 塞好口子,将水囊挂在腰上,徐文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抬头看看四周的林子:“俺记得从这里上去,林中有个水潭,咱们去那里歇息一下,也可弄些水带着。” “听恁的。” 第387章 俗套 山石陡峭,一道白练垂挂,轰隆隆的声响中,摔的细碎的水汽扑面而来,阳光下,碧绿色的水潭清彻见底,能望见几条鱼在游动,有红色的液体蔓延过去。 “行了,尖刀给我。” 花荣看着自家妹子笨拙的割开野兔腹部大着嗓门儿说了一声,随即走上前将兔子从她手中抢过来,少女递过尖刀,看着花荣熟练的用刀在兔子颈项、前后肢的关节处割出圆形切口,嘴角一撇:“早说大哥你来了,你非不。” “得了便宜还卖乖。”花荣没好气的抬头看看妹子,低下头手中使劲儿将兔子皮向下一剥:“好生学着点儿,这时候大哥还能照顾你,将来嫁人了想吃野味你男人不会弄怎办?” “才不嫁人,我守着嫂嫂和你一起过。” 麻利的将兔子固定好,花荣动作不停:“说的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是正理……算了,回头让你嫂嫂说你,现在去捡些树枝生火去。” “嫂嫂才舍不得说我。” 花宝燕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撑着膝盖站起身,四下看看就朝着一旁树木较多的方向走去,身后花荣声音传来:“最好捡干枯的树枝,太潮了生不起火。” “知道了,啰嗦!” 花宝燕有些愠怒,什么都嘱咐一遍,好似自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般…… 好像是认不出。 认清自己的少女更加恼火,鼓着脸、踩着重重的脚步走远,花荣抬头看看,不知妹子为何又生气了,摇摇头,暗道这是把她宠坏了。 手中将剥了皮、去了内脏的兔子浸入水中,开始清洗,小妹喜欢吃这些,做兄长的自是要为她做好。 …… 树林之中。 鞋子踩下草丛,行走的身影有些迟疑,四下看看一样的树木,嘴角耷拉下来,然而仍是努力竖起耳朵倾听着什么。 “文哥儿,怎地了?如何不向前走了?” “俺在找路。”徐文没好气的说了句:“这地方老子又不常来,一时找不见才是正常。” “要不……”伴当看看身后:“要不退出去?” “退出去做甚?”徐文撇撇嘴,耳中倾听一阵,神情振作了一些,一指远处:“那边有瀑布声响,定然是在那边。” 说着迈步就走,身后伴当只得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 唰—— 树枝划破空气,停在半空中颤了三颤,渐渐归于平静,花宝燕一脸无奈的将枝条扔到地上,看看方才收集了七八根的枯枝,心中开始怀疑今日出来狩猎是否正确。 下过雨的森林湿滑,又多蝇虫,这一路捡这树枝见着不少怪异的虫子在地上爬,让她汗毛直竖,却又硬着头皮去捡那枝条。 “都怪兄长。”又捡起一根树枝,发现仍是弹性十足,不由抽了下树干,口中嘟囔着:“若不是那日见着他们杀人,这两日心绪难宁,我也就不想出来散心了……” 随即叹口气,也知埋怨的不对,没吕布说不得自家兄长要被陷害入狱,她也听说了,那姓刘的送了礼给青州知府,已是在构陷大哥了,吕布的出现算是救他一命,也等于间接救了嫂嫂与自己。 如此算来…… 我和嫂嫂欠了兄长两次救命之恩了。 少女拿着枯枝拨拉着树下草地心中默默算着,只是这找树枝也确实不顺,不由生出几分回山寨吃午膳的想法。 咔嚓—— 身后有树枝踩断的声响,一阵哼唧、呼噜噜的声响传入耳中,少女猛然回头,神色大变。 侧后方,一只半人多高的野猪呲着獠牙缓缓走入视线,只是不知为何,这野猪头上一边耳朵缺了一块,看去似乎像是新伤不久,尚未完全愈合,面上有道不知何时留下的疤,抬起头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这猪的脑袋转向少女的方向。 不好! 花宝燕心跳的打鼓一般,她时常与花荣外出狩猎,自是知道野猪的厉害,不敢靠近那边,也不敢让其稍离视线,对着这野猪缓缓后退,希望就此相安无事。 呼噜—— 喉间发出低沉的声响,这野猪身子紧绷起来,抬起腿开始蹬地。 “大哥!救命!” 花宝燕花容失色,深知野猪的动作乃是攻击的前奏,连忙转身一路尖叫着朝树后跑去,那边的野猪已是低头冲了过来。 身重体沉,地动山摇。 …… 轰—— “文哥儿……呼呼,还有多远。” 沉重的喘息声从徐文身后传来,少年无奈回头看了眼,自己这伴当已是扶着树在走,知他肚饿身乏,也不好责怪,只是道:“你没听着这轰鸣声?当是不远了,稍稍忍耐下。” “俺……俺是想忍,就是……呼呼……说的不算。” 徐文无奈一翻白眼儿,心道老子下次绝不再叫你一起出来,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聒噪,口中只得说道:“要不你先吃两口干粮垫一垫?等下才能到水源处。” “没事,俺……” “啊——救命啊——”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徐文脚下一顿,连忙朝后一伸手:“别说话,好像有人在求救。” “啊?”那人张口发出一声惊疑,扶着树干抬头看着前面少年抹抹汗,他是什么也没听着,干脆将身子靠上树干站着。 “救命啊——大哥——” 远来的呼救声入耳,徐文眼睛一睁:“却是有人在求救!” 说完拔腿就跑,后面那人伸手欲拦,却是眼睁睁看着徐文远去,无奈放手嘟囔一句:“管这闲事做甚……到底是嘴上没毛啊!” 也不去追,就地坐了下来。 …… 嘭—— 树干摇动,落叶缤纷,呼噜噜的声响中,野猪摇头晃脑的退后两步,鼻子动了动,抬头“嘶哼——”一声嘶鸣,绕过树朝着后方奔去。 “救命啊——大哥——” 花宝燕叫了一声转头就跑,她此时一头秀发散乱,额前鬓角处的头发被汗黏在肌肤上看上去狼狈至极。 ( 也好在此地乃是树林,林木众多,花宝燕又是常年习武身疾眼快,那野猪速度虽快却只知低头闷冲,都被花宝燕绕着树躲了开去,一时间一人一猪竟是拖了一段时间。 咔嘶—— 野猪再次冲来,没顶到人,烦躁下一口咬在树上,当即咬下数道齿痕,看的躲在不远处树后,抻头瞧看的少女一阵胆寒,正慌神间,那野猪又冲了过来,花宝燕连忙拔腿就跑。 只是林中不光杂草丛生,枯枝败叶也是甚多,今次没留神,一脚踩在枯叶堆积处,抬脚之时被藏在视线不及处的树根绊个正着,踉跄两步就要倒,赶忙伸手去扶地面,只觉掌心一阵火辣痛感,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完了,没想到竟是要死在野猪手里。 “好畜牲!休得伤人——” 一道声音传入跌倒的少女耳中,顾不得疼痛,连忙回头望去,就见那野猪被一人影狠命踹飞出去,在地上滑了段距离,嘶吼着站了起来,蹄子不断蹬踏地面。 “小心!那猪头最硬,莫要被撞到了!” 花宝燕狼狈爬起,口中嘱咐一句,赶来的正是徐文,此时也是面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朴刀对准前方,口中叫着:“姑娘快些后退。” 少女也不矫情,一瘸一拐的跑到后方树后,擦了下脸上的汗,露出头看着,就见那野猪狂奔过来,视线中的少年不敢硬拼,连忙闪开,双手持刀从侧旁狠命一挥,鲜血飞溅中,一道伤口浮于野猪身表。 “嘶……好硬!” 徐文手有些麻,也是他天生力大,适才一刀又是借力而为,不然说不准这手中刀受不住力被撞飞开来。 那野猪受此一击更怒,发狠一般嘶叫冲来,徐文冷着一张脸,不敢直面这野猪,只是闪避时挥刀一击,带出一道血痕。 花宝燕在后方看的呼出一口气,身子朝外露出一些,那猪不知是否嗅到或是听到什么,唧的一声叫,趁着徐文闪避之时,脚步不停,闷头冲向露出身形的少女。 “糟——” 徐文大急,持着朴刀在后就追,只是哪里追的上,正焦急时,只觉余光处有黑细的影子飞过,直直插入那野猪肛门,耳中一道男音传来:“着——” 昂—— 视线里,那野猪猛的仰头,四肢僵直的一伸,轰隆一声倒地,因着惯性狠狠撞在树上。 “小妹,跑——” 话语声惊醒愣住的花宝燕,连忙迈腿朝着声音传来处跑去,徐文抽眼看去,后方一穿着白色劲装的男人手持宝弓,正搭上第二支箭矢拉开弓指向这边—— 松手。 取箭。 那边野猪似是受伤颇重,四条腿颤抖的站起身,还未动作,一连数支箭矢带着嗖嗖的破空声扎在身上,这野猪抬头“哼——”一声叫,一道刀光从下向上闪过,噗一声砍入脖颈,却是徐文趁着机会跑了过来。 许是吃痛的厉害,那猪猛的后腿用力向前一蹬,徐文吃不住力,双手顿时一松,眼看着野猪脖子上嵌着把朴刀冲了出去,一路上撞上数颗树干,朴刀受冲击掉落下来,一时间鲜血抛洒,腥臭难闻。 轰—— 连奔数步,失血过多的身子终是斜倒在地上,四肢微微颤抖着,不多时没了声息。 沙沙脚步声响中,三人走了过来,花宝燕揪着花荣的衣服,从他背后探出头:“死……死了吗?怎地会有野猪在此,还只有这一只,吓死个人。” “当是死了。”花荣拎着弓看看野猪点点头,口中道:“看它耳朵新伤不久,许是所在族群这两日被人狩猎过,只余它一个。” 花宝燕若有所思中,这小李广将弓一收,冲着徐文拱手道:“多谢壮士援手,不然我家小妹危矣,兄弟花荣,未知壮士高姓大名。” “不敢,恰逢其会罢了。”徐文连忙还礼:“俺姓徐名文,见过花兄。” 花荣胳膊动了下,那边花宝燕这才惊魂未定的朝着徐文万福一下:“多谢徐兄仗义援手。” 徐文不常与女性说话,闻言有些腼腆的一笑:“应当之事,不需介怀。” 花荣点点头,看看四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不若先去干净的地方坐下。” 徐文自无不可,跑去捡起自己的朴刀,又帮着花荣将野猪拖上,两人都是力气过人之辈,拉着野猪庞大的身躯倒也不怎生吃力,就这般一路拖行到了水潭边上。 花宝燕看着水,又望望自己身上,同二人告罪一声,自去水边净下手、面,徐文帮着将野猪放好,看看地上剥开兔子与飞鸟:“花兄原是在此狩猎。” “陪着小妹胡闹罢了。” 花荣笑着说了句,后面清脆的女声传来:“这都是我打的,大哥偷懒没动手。” 徐文闻声转头,脸上倏地一红,适才花宝燕看上去狼狈异常,身上淡黄劲装因跌倒沾满泥土,东一块西一块,脸上也是沾着泥抹着灰,看不出本来面貌,如今衣衫虽是未换,洗净面部看去,却是一面容秀丽的少女。 花荣看他窘迫,心中好笑:“徐文兄弟怎生来此?可也是外出踏青来此?” 徐文张张口,看看花宝燕脸上又是一红,一时间不知该怎生说,总不能说是来找二龙山匪人的,如此岂不是要吓着佳人? 半晌含糊道:“办事途经此处,只路上喝光了水,想要来取些水用。” 那边花宝燕听了,却是取了水囊递过去:“喏,给你。” 徐文连忙双手接过来,然后发愣的不知该做什么。 花宝燕看他呆样一乐:“你不是口渴来取水吗?那水囊就有,喝吧。” 徐文很想说自己只是来取水,并不是口渴难耐,然而话到口边,却见着自己双手拔开木塞将水囊凑到口边,手一抬,一肚子话被清凉的水给冲了下去。 花荣在旁边摸摸下巴,莫名的看徐文有些不顺眼,只是也不好多说,转头看向自家小妹:“如何?可还要继续在此狩猎?” 花宝燕连连摇头,花荣一笑,只是站起身道:“那就回吧。” “哦。” 少女站起身,徐文抬头看去,花宝燕看看一旁硕大的野猪,眼珠一转,回首问道:“徐兄好功夫,可愿随我兄妹上山一叙?” 徐文心中一动,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去:“上山?” 第388章 不顺眼 几只鸟雀站在树梢上梳理着羽毛,陡然间扑棱着翅膀飞离此处。不久,山道上拖拽重物的声音传来,有说话的声音渐渐隐隐可闻。 “原来你是做私盐的。”花宝燕歪着头惊讶的看着少年。 “是,俺也是被逼的没法了,柴家来势汹汹又靠着梁山,京东河北一地都被握在手里,只好找他们不想卖的客人了。”用力的拖着猪腿,徐文脸红红的转开,耸耸肩:“只是俺也是倒楣,第一个找上桃花山,没想到那里寨子被烧了个精光,这才转道二龙山,想着找邓龙那厮做个买卖。” “这样啊……”花宝燕眼神有些怪异,少女伸手在脖子间比划一下:“那你……确实有些倒霉,那邓龙已是被鲁家哥哥杀了有段日子了。”有些好奇的看着身旁的少年:“接下来你准备要怎办?” 徐文瞥眼看看花宝燕白皙的脖子,又红着脸转开,有些不自然道:“徐文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贵兄妹帮忙引荐一下山寨之主,俺感激不尽。” 说完话的少年微微歪了下头,好似忘记了什么。 花荣面无表情的走在一旁,手中也是用力拖拽,心中也不知在转着什么,听他这般说,瞥眼看去:“可,小妹今日承你相救无以为报,带你见见兄长也是好的。” “多谢花兄。” 徐文抿下嘴,适才他就敏锐感觉身旁花荣不知为何有些不喜自己,桀骜的少年自出生头一次审视自身,只当自己有甚做的不好,如今听他应承上山自是欣喜不已,见花宝燕好说话开口道:“不知能否替俺引荐一下山寨的哥哥?俺也想着将货出了。” “哼——” 花荣鼻中哼出个音来,徐文无奈之际就听旁边花宝燕嘻嘻一笑:“兄长就是山寨的哥哥,也是梁山的哥哥。” “啥?” 惊叫声在天空下炸响,少年瞠目结舌,不自觉松开手,花荣拉着猪腿一使劲没拽动,顿时横了徐文一眼,这人才赶忙弯腰捡起来拉着,脸上不自觉就对着旁边的小李广露出个讨好的笑容。 一路上山,徐文做梦一般看着遍布旗帜的军营,有寨兵上前帮着花荣将猎物扛起一路跟着过俘虏营,走山间关卡,口中啧啧称奇之际,对现在二龙山的情形有了些许的了解。 …… 山寨这边。 下午之时,云层厚重起来,有微风吹过,几面黑底红边的旗帜舒卷开来,猎猎作响。 一队队的二龙山喽啰正在与青州投降的官军进行整编,也是鲁智深、杨志二人都是军官出身,这二龙山的喽啰经过两人短时间的调教,对令行禁止有了些基本概念,此时被唐斌带着陷阵营一顿操练,虽是叫苦不迭,却也有了两三分样子。 “某已去信奚胜与縻貹两人处,让他二人三日后在益都城外南北埋伏着,东面他二人各出一营步军先堵着,水军处由小七想法子压制。”手指点着粗略的青州城防图,吕布抬头看眼对面站着的卞祥与杜壆:“你二人则是要去骗开城门,可已找好身形相似者?” “已是找好,夜间穿着甲胄,火光只要离的稍远些看不出来。”卞祥摸摸下巴:“只是有一节,那秦明乃是山后开州人,口音有些独特,下面兄弟没人说的来。” “那就莫让他开口,另一人呢?” “哥哥,那秦明性子急躁,不开口恐不合适。”卞祥抓抓头发,面上神情有些无奈。 “不打紧。”吕布挥了下手:“军中将领哪有自己上前叫门的,就让喊话的人多催促就是。” 卞祥想了想,点点头。 吕布曲指点着图纸:“若是顺利,进城后由杜壆带人去打南北两门,某麾下侍卫除余呈外,也暂时归你节制。” “多谢哥哥。” 杜壆低头应是,三人说话间,外面有脚步声传入耳中,三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纷纷转头看向门口,就听几声敲门声响,“进。”的声音中,花荣推门探进脑袋:“兄长……是否打扰恁了?” “进来吧。”吕布笑了一下:“只是最后确定一下安排罢了,贤弟可是有事?” 花荣打开门走进,先朝着卞祥、杜壆二人问候一番,带着笑容道:“小弟今日与小妹去打猎,那妮子险些伤在一野猪猪吻下,幸得一叫徐……文的汉子相救方幸免,如今那人有些事想求见兄长。” …… 与此同时。 前方大殿改成的聚义厅中,一对少年男女正站着在说话。 “兄长在几年前我大哥上任时就曾救过嫂嫂和我,若不是大哥,遮莫我俩就要命丧贼手,说不准还会有甚不好的事情发生。” 少年瞪大眼:“这般惊险?” …… “哦?竟是这般惊险。”吕布听他说到人时顿了下,只当花荣在想人名,看向卞祥、杜壆道:“事情先这般,有甚状况随机应变就是。” 二人连忙拱手应是。 “某去前面看看。”高大的身影移动几步,口中道:“小妹可安好?那徐文可说了是何事?” 花荣朝着那边两人拱拱手,连忙转身跟在吕布身后,迈步出了屋子:“小妹皮糙肉厚一切都好,虽是受了些惊吓,却没甚大碍。” …… “现在想来当时受到的惊吓挺大,好在之后兄长一路护着嫂嫂和我来找大哥,是以虽是经历一番生死,心里却也安乐平静。” 对面少年听着面容复杂,心中有些沮丧。 花宝燕未察觉他的心事,面上露出笑容:“说来兄长虽然大不了我几岁,却总觉得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和大哥一般,总当我是个晚辈……” 徐文听着微微抬头,眼神一亮,对面清脆的声音在继续:“今次我大哥遭上官构陷,又是兄长仗义出手救我一家逃离生天,算起来欠兄长的似乎还不完了。” 少年微微点头,嘴里轻声呢喃:“恩大莫过救人性命,这救了你家两次……确是还不完了。” “是啊,所以我当他是父兄般尊敬。” 少年一旁默默点头。 …… “哪有这般说自己妹子的。”前面的雄壮身影转过头瞪眼跟着的小李广。 ( “那丫头……兄长别看她是女子,从小就皮实的很。” “到底还是个女娃,一会儿某给她找个郎中看看。” 花荣笑笑也不反驳,跟着来到院尾的大门:“徐文那厮是卖私盐的,说是想将盐卖给二龙山邓龙。” 吕布脚步微微一缓,瞥眼花荣,觉着他这般称呼一个初见的人有些奇怪,随即又迈步走出去:“倒是有趣,竟是在柴大官人口中找食儿。” “所以那厮卖不出去。”花荣耸耸肩,嘴角撇了一下。 前面的身影听他说的讽刺,不由看了他一眼没,却也没有多问。 沿着过道的的方向行走,又转过了一个廊道,进入大殿时,正看着站在厅堂中的少年少女。 吕布扫了两人一眼,见少女笑盈盈的背着手在说什么,那少年看着模样周正,身材匀称,此时腼腆的笑着做倾听状。 花荣在后面嘴中轻轻啧的一声,却没见着前方的人眉头看着两人相处时也是皱起,莫名有种自家庭院进了贼的感觉。 稳了下心神,吕布压着不适感觉走了过去:“你找某?” 花宝燕见着二人过来,连忙轻声道:“这就是兄长,梁山寨主。” 徐文登时站直身子,不知怎地有种当初拜师学武后,师父每日检查功课的感觉,微微紧张中,躬身作揖:“晚辈徐文见过兄……不是,寨主。” 兄? 兄长? 你? “嗯!”走过来的身影眼神不悦,径直掠过躬身的徐文,少年心中微恼,却听着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怎地如此不小心?可伤着哪里了?某早上说带些兄弟一起去狩猎是不是又没听?” 原是在关心花小娘子…… 徐文舒了口气,只觉也正常,暗忖若不是这般,花小娘子又怎会将人当兄长般尊敬? 只是他此时也不知该不该直起腰,总觉着若是自己站起,会惹人不喜,是以只得躬身站着。 后面跟着的花荣也是看也没看,走过少年身旁:“兄长多说说她,这丫头一向想一出是一出,时常惹事,要好好治治她这性子。” “哎呀兄长,今天是意外嘛,谁知会碰上个疯野猪,我只是摔了一下,不打紧。”花宝燕讨好一笑,过来拉着吕布衣袖摇了摇,又狠狠瞪眼自家亲哥,清脆的声音在响:“别听我大哥胡说,平日里我乖的很,哪里惹过事端?” 一双鹿眼瞥了下前面躬身的徐文,拽拽吕布袖子,另一只手指了下他:“兄长,人家还在和你见礼呢,你先让人起来。” 人家?x2 花荣嘴角下弯,神色不悦,吕布也是眼角微抽,只是好歹这两年学着修炼城府,虽不敢说成功,但多少还是能将“扔出去”三个字给压回肚里。 当下缓缓转过身,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面前仍在躬身的少年道:“适才只顾关心小妹,倒是怠慢徐小兄弟了。” 徐文这才起身,装着一副文雅的样子道:“关心家人乃是人之常情,小生不敢怨怪寨主。” 吕布见他这幅文人士子样心中越加不喜,然念及一旁花宝燕在,也不好多说,只是道:“如此就好。”又转头看着少女:“小妹先回房去,让你嫂嫂看看伤处,山上有些伤药,早些涂抹上免得外邪入体。” “啊?哦……” 花宝燕看了徐文两眼,见他也是示意无妨,方才答应,转身走了出去。 少女倒不是有多喜欢徐文,她心思尚单纯,只是一来适才被人救了,心怀感激,是以一路上对他和颜悦色,也愿同这救命恩人说说话;二者却先是感受到自家亲哥不快的心情,上山又敏感感受到吕布对少年的不悦,不想这小恩人无缘无故被他二人针对,是以看徐文两眼,见他表示有信心应对,方才放心离开。 不想,她这番做法却是让在场三人都会错了意。 看着人离去,吕布方才一转身,走到上首处坐下,看着花荣坐到一旁,开口对着厅中少年道:“听花贤弟说,你是卖私盐的?” “是,我家……” 少年张口欲言,上首处的身影举手示意,徐文只得住口,耳中听着上首处的声音道:“当年某无着落时,乃是柴大官人帮的某,是以梁山影响范围内只许柴大官人一家贩盐。” 徐文大急,顾不得装文雅,连忙拱手道:“俺们并非想要同柴家争利,只是此次盐货已是积压良久,若是卖不出去难免下面有人要饿死,还请寨主开恩,让俺们卖了此次货物,今后俺可以保证不再碰盐。” “哦?”吕布眯了眯眼睛:“你这般说……可是将来要做其他买卖?” 徐文连连点头:“是,俺徐家虽非大商大贾,在这京东东路一带也多有相熟的人,粮食、布匹以及瓷器杂货都是能弄到手,只是俺爹之前一心贩盐牟利,是以主做的这等买卖。” 面无表情的打量这少年,吕布用手轻轻点着扶手,就在徐文心向下沉之际,上方的人影开口道:“也罢,某给你个机会。” 徐文精神一振:“愿听寨主吩咐。” “某给你一个月。”竖起一根手指,吕布看着他道:“一个月你筹来三十万石粮食,某可以以市价收了。” 徐文一皱眉:“若是小生……” “莫要这般文绉绉的,让某厌烦。” 被打断的少年连忙换过语气,试探着道:“若是俺一个月内没筹到三十万石……” “京东一带,梁山还没有去不了的地方。” 下边,少年深吸一口气:“寨主放心,徐文定能在一月内筹好粮食。”接着苦笑一下:“就是这盐若是卖不出,俺也拿不出本钱去买。” 吕布手一挥:“你不是卖二龙山吗?某要了,余呈,带他去取银子。” 少年大喜,连忙躬身,外面魁梧的护卫进来,领着徐文自去后面。 花荣在旁看着他走出,微微一犹豫,看向上首:“兄长,这人……” “这人某也不喜。” 吕布拍了下扶手,啪的一声响中,站起身子:“按以前的脾气,某说不得会砍了他,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某也要为山寨将来考虑。”看向花荣道:“若他真能像他说的那般广有门路,不妨就留着,没有……” 冷哼一声,望向外面,下边的小李广缓缓开口:“没有,小弟愿带人去寻他。” 第389章 入城 “季秋初,记得将粮食送至梁山。” 站在二龙山寨门口的余呈扔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山寨。 徐文抱着装有钱引的木箱欲言又止,看着人消失在视线内,垫着脚伸着头又朝内看了看,脑海中那道倩影终是没有看到。 两旁站着值守喽啰奇怪的眼神儿中,这少年叹口气,转身向下走去,下午的日光在云层后被阻隔着,凉爽的风吹起,草木独有的气味儿窜入鼻中,耳边有蝉鸣的声响。 徐文心中想着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嘴角不由一勾:“今趟倒是顺利,不光认识了花小娘子,盐也卖了,钱引虽只够兑换以前三成的铜钱,但好在够多,这下船上的……” 沙—— 向着山下走的步伐猛的顿住,少年的脸色陡然变了,惊叫一声:“入娘的,俺那伴当呢?” 旋即迈开双腿快速朝着山下跑去。 却是不知,山下某个汉子已是依着树干睡了过去。 …… 翱翔的身影飞过大殿上空,留下一阵扑啦啦的声响在空中回荡。 厅堂中,吕布、花荣二人关于徐文的话题早已停止,说的更多的,还是接下来对他小李广的安排。 “山上擅长射箭的兄弟不少,只是擅长教导的却只两三人罢了。”说话的身影背着手,身上绣着云团纹饰的锦袍在晃动:“贤弟既然想要做事,不妨试试担起责任,给某训练出些强弓手来。” “兄长放心,在清风寨时,小弟就时常调教弓手,已是有些心得在胸中。”花荣带着笑容点点头。 “某不要只能傻站在盾手后方射击的弓手。”走动的身影停住,吕布转头望着他沉声道:“某让神臂弓手与陷阵营配合你。” 花荣眯起眼睛想想道:“兄长是要何等弓手?” “最前强弓手,身后站神臂弓手,最后乃是长枪手。”吕布走到桌子旁,探出手指伸入茶盏沾上水,在桌上画了几道横线:“敌来先是强弓手射,然后神臂弓手、最后乃是投枪或飞斧等重型武器,若是敌近不了身,则循环往复,直至接战。” 花荣用手抓了抓脸颊:“小弟只善训练弓手,长枪手却是要兄长另寻能人,或是兄长亲自上阵。” “这点无须担心。”吕布用手指点了点桌子,留下几个水团:“某擅骑兵,步兵却是要弱一些,然山寨缺战马,是以某也不得不另想办法。如今陷阵营初成,虽是差了些,然则能用,而神臂弓手徒有射程却无准头,至于强弓手也是一般。” 花荣深吸口气,站起来抱拳道:“哥哥既然如此看得起小弟,小弟自当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倒是不必,不然弟媳岂不是要找某拼命?”吕布说笑一句,花荣苦笑中,走到一旁坐下:“如此某就将弓手交给你,先训出八百人来,若是行之有效,其余步军营中弓手也一并交于你手中调教。” 花荣嘴唇动了下,耳听吕布继续道:“需要人手就和某说,到时一并给你。” “却是需要兄长支持。”小李广呼出口气:“若是一下训练八百人,小弟一人照顾不到,兄长可要给我些帮手,待我先将他等教会,到时再整训会方便许多。” “可。”吕布点头:“回去就派人给你。”伸手拍了下花荣:“趁着还有时间,好生准备一下吧。” 二人正说着,就觉门口有异,同时转头看去,一道苗条身影正走进大厅:“兄长,大哥。” 清脆的嗓音中,快步走来的少女身上已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劲装,望去颇有飒爽的样子,只是兴许是跑着过来,此时额头微微有些汗,正用鹿眼打量着屋中二人:“徐文呢?” 花荣微微皱眉中,吕布神色如常的回道:“某将他的盐买下,现今已是走了,你可是上了伤药?” “是,已经上好了,就腿上青了一块,很快就能好。”花宝燕点点头,接着说道:“我还想和兄长说能帮就帮他一下。” 花荣听得愈加不耐,想要开口,旁边穿着云纹的身影已是笑呵呵的抢先说道:“小妹这般挂念,可是对徐文小子有好感?” 花宝燕纵使自诩江湖儿女,然也没被人如此调笑过,出言的又是视为长辈的人,羞的俏脸一红,一跺脚娇嗔道:“兄长说甚呢,不理你了。” 双腿交替,人已是朝着外面快步走去,花荣沉着脸看着自家妹子的背影,低声道:“兄长,小妹……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小子吧?” “且先看看。”吕布看少女出去,也是收了笑容,哼了一声:“宝燕要嫁,也当是嫁豪杰才是,一商贾之家……哼!虎女岂能配彘犬!” 小李广缓缓点头。 儿女情长之事只是一个插曲,接下来几天二龙山中的寨兵开始调动,文仲容轮值留守山下军营,二龙山则是留下大半喽啰,由杨志把守着,孟秋的最后一天,数千人的身影走出大山,一路打着秦明、黄信二人旗号,昼伏夜出的向着益都进发。 …… 政和四年,仲秋初,淫雨霏霏,夜色似乎比平常更早到来。 细雨淋湿了青石堆砌的城墙,益都城中早早亮起灯火,橘黄色的光芒透过灯罩点亮这座雄伟城池,大宋虽有四方之物供养中枢的规矩,然做为州治之所,其繁华却仍不是普通郡县可以比拟。 朦胧雨帘中,不时有打着伞的男女穿梭在店铺之中,一辆辆罩着车篷的牛马骡车踩着湿渌渌的地面前往勾栏瓦舍,只看车辆装扮皆是富贵人家,今日晚间有东京来的戏班表演,据说是知府相公亲自请来的,平日里这戏班在汴梁也是一票难求,今日能来,全看着慕容相公的颜面。 自然,这晚间的票价也是不菲,只不过青州城豪富之人也多,一个位子虽不说千金难求,花个几百上千贯却也是眼也不眨。 ( 也就是这勾栏里逐渐满员之际,打着旗号的军队逐渐靠近这益都城,有守城的将官在城墙向下大喊:“下面乃是何人?” 几名骑兵奔出队伍,指着上面破口大骂:“瞎了你的狗眼,秦将军与黄都监在此,可是看不见?” “秦将军回来了?” 城头有披着蓑衣的军士向下瞧看,除却城门口有灯火明照,看着几个骑士坐在马上,外面黑压压一片,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可有统制与都监的印信?天色太黑看不清楚。” 下方有人凑过来耳语,那人大喊:“上方可是莫指挥使?入娘的,你等着将军进城一棒子敲死你!” 上方那姓莫的指挥使闻言却也不恼,反是松一口气,只是口中喊叫:“还请秦将军明日再入城,小将也是职责在身。” 有骑兵返回去,不多时又跑了过来,口中大叫:“放个篮子下来。” 上方指挥使想了下,伸手一挥,有人提着篮子用绳索放了下去,不多时觉着手中绳索一沉,连忙拉了上来送给自家上峰。 那莫指挥使仔细瞧看一眼,见果是秦明与黄信的将印,旁边放着一羊皮包裹的书信,连忙走到后方屋中,就着灯火瞧看,却是慕容知府要秦明去擒拿清风寨武知寨花荣的手令,上面有着“拿人即回”的字眼。 这人沉思一阵,也是慕容彦达在这做的“法内法外”之事甚多,虽是没说拿人回哪儿,他想当然的认为乃是拿去州衙,如此事情也不知是否有内情,若是有…… “入娘的,被害惨了。” 低声骂了一句,他一低等将官如何敢沾染上这等事情,恨不得没见过这信才好,连忙将信装回,迈步出了屋子,细雨中,抹了下脸,大手一挥:“开门。” 沉重的城门开启,姓莫的将官向下瞧看,昏暗的灯火下,穿着绯色军衣的士卒鱼贯入城,渐渐两名骑马的将官入眼,看身形与装束打扮正是秦明与黄信。 这指挥使握着将印总觉着哪里不对,想了半天不得要领,口中说着:“你等在此看着,去几个人……罢了,先这么着。” 手扶着腰间护身剑,匆匆跑下阶梯。 踏踏踏—— 脚步声在城门洞中回响,走入的军士将官有人径直向前,有人看他一眼笑笑停了下来看着他,这指挥使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军中同僚有事想说,歉意的朝对方笑笑,走入城门洞中。 火把在两侧噼啪的燃烧着,两道穿着盔甲的身影端坐马上走入城中,光线明暗不定中,这人迎上前去,还未走近,倏然睁大眼,惊骇的一指马上人:“你二人不……” 噗—— 一把飞刀从后方闪过光芒,扎入后脑直没至柄,这人嘭的一声倒在地上,项充放下手啐了一口:“就知你这厮有问题。” 手一挥:“快些!” 脚步声加快,一身低级将官打扮的唐斌一挺手中长枪:“跟我上城墙。”猫着腰,当先跨上台阶。 细雨不大,雨声却遮盖住大半声响,穿着蓑衣的身影皆是朝向外侧看着,当先上来的人放下手中长枪,拔出尖刀摸了过去,趁人不注意,一把捂住嘴,手中刀狠狠刺入脖颈。 “呜呜……” 也不知是被闷哼声惊动还是余光望见,远处城墙边有军士望见,陡然大喊:“敌袭——” 唐斌反应也快,见有人出声,脚下一搓一挑,长枪跳入手中,对着那人挥手投了出去:“杀——” 后方上来的寨兵顿时大喊一声,刀锋、枪芒、人影在转眼间交织混杂在一起,惨叫声不时响起,项充大吼声中,一把把飞刀扎入官军脖中,守着千斤闸绞盘的几人当下毙命,他后方连忙奔出几个陷阵营士卒,手持刀枪投矛紧紧守住这里,不敢让人靠近。 数十上百人冲上城墙,还有更多的身影在跑近,奔驰中有人掏出飞斧扔了过去,随后拔刀砍入惊慌失措的人群。 兵败如山倒。 唐斌刺死一人,环顾四周,陷阵营的寨兵已是在收尾,不少没了对手的人跑去帮着同僚砍杀,往往不等人惨叫出来就被数把刀劈在脖颈上。 用手指擦去脸颊处的鲜血,直起身子:“发讯号,让后面的人马过来。” 连忙有人找出防雨的灯笼,拿竹竿挑着,在夜中左右摇晃。 这陷阵营指挥使此时方才松口气,呵呵一笑:“这次没人抢功了吧。” 视野里,有光头从阶梯口抢出,环顾四周,无趣的挥了挥刀。 稍远一点的地方,骑着战马的杜壆抬头看着城墙方向,不时抬手安抚一下胯下有些躁动的马匹,有火光出现的一刻,眼神一凝,丈八蛇矛朝前一指:“走,该是我等进去了。” “驾——” 原地或站、或轻踏的一排排马蹄,下一瞬齐齐而动,化作巨大的轰鸣响彻在原野,雨声中,好似天边打起的雷鸣,越来越近。 …… “打雷了?” “这小的雨也打雷?” 有夫妻住在城门左近,女人好奇,走过去推开窗户朝外观望,耳中轰隆隆的声响越来越大,外面却仍是清风细雨,看不出有变大的趋势。 丈夫正坐在桌前:“别看了,快些吃完好休息。”看了眼手边酒碗,见着酒液在碗中散发着涟漪,吧唧下嘴:“别是地龙翻身就好。” “连个光闪都没有……” 轻声呢喃一句,不经意瞥了眼城门方向,顿时嘴里轻咦一声,渐渐双眼睁大,忽然尖叫一声:“当家的,骑兵!” “骑兵?哪里的?”男人当即脸色一变,跑了过来,望着窗外影影绰绰的骑士,有些纳闷儿:“这大晚上的怎地马军进城了?” 隆隆隆—— 端着丈八蛇矛的杜壆杀入进城,指了下南边:“酆泰!你率部往南门去!” “是——” 丑恶的汉子大叫一声,一勒马缰,向着南门奔去,杜壆则是蛇矛一摆,杀向北门,也就是这两队人马分开之际,穿着皮甲的身影从后方城门处走出,有数十人在放声大喊:“我等梁山暂管城池,平民百姓天亮前莫要出门。” 嘭—— 门窗关闭。 第390章 城内醉生死,城头大王旗 轰轰轰—— 马蹄声震鸣,雨帘中的骑士刀枪出鞘,夜色下只能偶尔瞥见一抹幽光在闪。 风雨中,站在城墙上的士卒努力朝外看着,有人敏感的察觉有震动与轰鸣声在城内响起,转身倾听一阵,迈步要走,有同袍一把抓住:“你作甚?” “俺觉着后面有声音,想去找下指挥使……” “莫要多事。”同僚回头看看:“指挥使吃酒吃多了,睡的正熟,再说后方乃是城内,能有甚事?莫要大惊小怪,你这时候打扰了他,被打死都没人给你喊冤。” “……倒也是。”那军士迈出的腿收了回来,重新站好,不再乱动。 城内,轰隆隆的马蹄声停了下来,有壮硕的身影从阶梯奔上城墙,听到响动的军士转头看去,迎面,一把旋转的飞斧掷了过来,嘭一声嵌入脑门儿。 酆泰手持黄金双锏,一马当先,旋风一般扑了过来:“杀——” 金光闪烁,鲜血飞溅。 …… 咚咚咚—— 鼓声敲响,声声震耳。 踏踏踏—— 有人迈着步子走了上来,袍袖舞动—— “正月斗杓初转势,金刀剪彩功……” 嘹喨优美的唱腔在瓦舍中响起,几个肥头大耳的大官人坐在位子上,身旁圆桌上放着茶水点心、鲜果蜜饯,有人还带着自家的冰饮,坐在那里听着曲儿,手中轻轻打着拍子,摇头晃脑的好不自在。 不时有人举起手,自有穿着深色衣服的小厮弯腰跑过来,奉上茶水甜果,随即拿着得来的几个铜板儿兴奋的跑了开去。 只是今日席位虽多,左边下场门儿的青龙头处却是空着,右侧上场门附近坐着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这青州的头脸人物正在和身旁的人私语着:“这一出《渔家傲十二首》开篇唱的不错,不枉我专门从汴梁将你们请来,后面唱的可平稳?” “知府相公放心,自是稳的。”旁边坐着的人乃是这戏班的班主,他知这慕容知府名声,也不敢托大,秉持礼多人不怪的想法,只敢半个屁股沾着椅子,闻言连忙谦虚道:“主要是六一居士他老人家的词好,小人们只是沾点儿他的文气儿,不敢当恁夸赞。” “行了,不必小心翼翼,本知府派人观察你等年余,多少也是了解,是真心觉得不错。”伸手拿起茶盏,轻轻啜饮一口,慕容彦达看也不看旁边的戏班班主:“过两个月是贵妃的生辰,她那人喜好热闹,你等准备准备。” 那班主眼睛放光,他自是知道说的乃是慕容彦达的妹子慕容贵妃,别看他们在汴梁薄有名声,却也非是顶尖儿,是以得到这青州知府邀请立马就过来了,在汴梁城混饭吃的人,哪个不知背靠贵人好乘凉的道理? 果然,这知府大人就是自家的贵人! 耳中听着慕容彦达继续道:“贵妃生辰官家自是要过来,那边的青龙门你等记着,一定要空出来,莫要让人坐了。” …… “莫要让人跑了!” 劈下的大杆刀将人分为两截,肥壮的卫鹤脸上溅满鲜血,伸出胖乎乎的手往脸上一抹,顿时血呼呼一片显得狰狞。 跟着的傅祥伸手抽出飞叉,对准正要逃跑的官军猛的一掷,那叉在雨中划过一道圆弧噗的射入那军士的后心,带着人往前扑倒,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四周,厮杀的人影成双成对,只是毫无防备的一方一触即溃,不多时就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打开门!” 杜壆大吼一声,手中丈八蛇矛接连突刺,嗤嗤的破空声响中,不断在人身上绽开血花,通透的伤处鲜血喷洒间,越来越多的人扑了上来。 轰—— 矗立的城门打开一道缝隙,随即越来越大,火光在城头晃动,有成片的黑影在雨夜中浮现,刀上幽光闪烁,一片寒意。 …… “……霜重鼓声寒不起。千人指,马前一雁寒空坠。” 咚咚、咚—— 唱词到尾之时,鼓声渐渐停歇,最终静了下来,脸上微有汗渍的唱者施礼下去,下方坐着的富家员外顿时拍桌跺脚:“好!” “彩——” 嘈杂纷乱中,慕容彦达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如此吵闹,当真粗鄙。” “确是粗鄙、粗鄙。” 那班主一脸赞同的在旁附和着,只心中却是暗自撇嘴,心道若不是你慕容知府想要敛财,将这座位卖的价高者得,如何来这一帮子粗鲁之人? 正在腹诽之际,耳听慕容彦达道:“这鼓子词却是唱的不错,只如此也不过是适合开场热下气氛,你等还会什么,官……贵妃最喜热闹,若是哄的她开心,少不了你等好处。” 这班主耳朵一动,自是明白这言下之意,定是当今官家喜好热闹,这鼓子曲当是挠不到痒处,不禁开口道:“小人这里会的多却也杂,有方兴的南戏,也有杂剧,基本当今市井里有的故事都……” “不要现今市井里多的。”慕容彦达挥挥手,靠在椅子上翘起腿:“市井里多的,贵妃定是都看过了,要新奇的。”目视舞台,手指朝着旁边班主点了点:“可懂新奇是何意?” “小人知道,乃是新戏,现今南曲儿方兴……” 那班主谄笑着躬躬身,方想开口说话,那边慕容彦达似是想起什么道:“先等等,可会目连救母?” “自是会的。” “能唱几天?” “可长可短,短的能四天,长者能连唱七天。” 旁边的知府眼神一亮,一拍手:“这个好,就唱这个,官……”慕容彦达顿了顿,索性不改口了:“官家日理万机,没时间听这等长篇的,今次你等可要好好来上一出。” “是。” 班主神情一振,也知他想借此吸引官家留在贵妃那里,只这正合他意,如此长时间的剧目,定能给人留下印象。 “如此……最好是先有新鲜短剧勾起人兴质。”慕容彦达摸着胡子:“目连探母做为大戏稍后演出,嗯……可有武戏?” ( “那……小的等最近新捧一人在排一出戏,不知……” “是何戏?” “破齐阵。” …… “这益都这般就破了?”花荣的声音有些惊诧。 吕布骑着赤兔马,清脆的蹄声在城门洞中回响,四处观望的小李广吸口气:“小弟本以为还要费些时间,却不想竟这般快,看来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以有心算无心,这般快乃是意料之中。”吕布身子随着赤兔的步伐微微晃动:“走吧,去这州治之所看看。” 四周,破城而入的步军已是将城门把住,几个领头的人见着过来的人一齐抱拳:“见过哥哥。” 余呈、花荣稍微落后偏开马身,前方,赤兔上的身影挥下手:“可都安排好了?” 卞祥在前点头道:“唐斌一营、柏森和鲁智深合一营已是去往州衙,崔埜一营与孟福通带着半营兄弟在此驻守。” “水军可有联络?” “尚未,不过小七兄弟不曾误事过,想来不久当是能听到捷报传来。” “甚好。”吕布点头:“守好城门,莫要让人去往临朐那边报信。” 卞祥咧嘴一笑:“哥哥放心,小弟准让苍蝇也飞不出一只去,省得徒费手脚。” 旁边站着的崔埜、田霸与孟福通三个留守的人连连点头。 吕布赞许点点头,一提缰绳:“走!随某去州衙。”赤红的身影当先蹿了出去,身后余呈、花荣连忙催马上前。 卞祥翻身上马,挥手带着亲卫跟上,一行数十人轰隆隆的跑入城内。 …… 细雨被微风吹的歪斜,细小的水流顺着屋檐哗哗的倾倒下来,啪啪啪的脚步踩入水坑声响中,有人穿着官服快步跑入漆黑的州衙,过大堂门槛时一不留神脚下绊了一跤,赶忙用手撑地,差点儿摔倒当场。 “知府相公呢?知府相公呢?”顾不得掌心火辣辣的疼痛,来人起身焦急的叫喊,雨水打湿了头发,一缕缕的贴在脸上,看着狼狈万分。 “马都头做甚这般惊慌?”当值的吏员站了起来,皱着眉头:“这般晚了,知府相公自是不在此处。” “唉!” 那马都头一跺脚,转身就要跑,那吏伸着手大喊:“马都头到底何事惊慌?” “贼人进城了!”那都头转身已是走到门口回了句:“梁山贼!” “啊!??”那吏大惊,眼看马都头跑了出去,连忙跟着跑入雨中大喊:“都头去哪?都头——” “去知府相公家找他。”马都头脚下不停,仍是径直朝外跑着。 “等等……等等!”那吏员身子有些虚,跑了两步有些气喘,见前面的人不停留,赶忙大喊:“他不在家,知府大人不在家啊!” “你说甚?” 停下的都头诧异的看着那吏,那人气喘吁吁跑来:“今晚……今晚知府在勾栏瓦舍听曲儿,呼呼……怎地你不知?” “老子整日在街上行走哪里知道!” 马都头连连跺脚,耳旁有轰隆隆的声响传来,那吏员抬头眨眨眼:“打雷了?” “是贼人来了!”马都头脸色大变,连忙就要跑,被那吏一把拽住:“等等!走后面,这声音是前方传来,此时出去岂不是抓个正着?” “对对,快,去后门。” 这两人连忙转身就跑,也不和朝面的人打招呼,其余人怪异的神色中,不知是谁开始,不敢穿着官吏服饰,跑动中将衣服甩了出去,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衫在身,不久两个穿着不整的人跑出州衙后门,消失在夜色中。 …… 轰轰轰—— 跑动的脚步声在接近,州衙大门前值班的军士见着人的一刻还想上前逞强,有寨兵上前,一人赏了一枪杆,随即跪了下去。 “进去。” 唐斌挥了下手,身后无数壮实的身影抢出,纷纷跑入州衙里面,鲁智深摸着大光头,拎着手里的刀走过来:“直娘贼,好久没握刀了,恁地轻。” 唐斌转头看着他,许是心情不错,调笑一句:“师兄当也是许久没穿这军服了。” “那是。”鲁智深扯扯身上绯色军装:“许久没这般红了,还有几分不习惯……” 两人说着话,不多时,项充已是跑了出来,开口道:“里面没人。” “嗯?” 唐斌与鲁智深看他一眼,项充想了下又道:“只有值守的军士与书吏,如今都押在一边,官儿是一个未见,倒是见着两身衣服仍在去往后衙的路上,只不过看样式也非什么重要官员的。” “入娘的,该不是慕容撮鸟不住在此处吧?”鲁智深皱下眉头,看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军士:“喂,你两个撮鸟可知道姓慕容的在哪?” 那两人看看,疯狂点头开口:“知道知道,慕容知府自有私宅在此。” 几人相互看看,鲁智深吐口唾沫:“呸——果是个贪官儿。” 唐斌过来踢他二人一脚:“带路。”又转头对着项充道:“你在此等着哥哥。” “是。” 不多时,吕布一行人在隆隆蹄声中靠近这座州衙。 …… “有些冷啊,这还是夏季?” 搓着手臂,小吏搓着手臂,被冰冷的雨水一激,身上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有的命在就行。” 马都头在旁边走着,握了握腰间的刀:“活着不比甚么都强?” “贼人怎就进城了?” “我哪儿知道,今夜本来是在街上当值,看着一队人马杀过来,不少夜晚巡逻的兄弟都被砍了,还喊梁山接管城池,让人不要出门。”马都头发着牢骚:“要不是老子熟悉这里巷道抄了近道,入娘的,恐怕也早就凉透了。” “也不知进来多少人。” “当是不少……” 两人说着话走着,耳中除了彼此脚步声只有稀里哗啦雨水落地的声响,只是如此氛围更是让人心情沮丧,也不知走过多少路,空中隐约听闻管弦之声。 “这就到了……” “这……都被贼人破城了还在听曲儿,老子……唉!” “马兄看开些,总之你我快入内禀报吧。” 吏员说着话,领着马都头走上前去,与着守着外面的人说了什么,不多时从后门走入。 …… 同一时刻。 阮小七拎着朴刀,擦一把湿漉漉的头发,转首看着尸横遍地的青州水军处,咧开大嘴露出笑意:“可以去益都城通知哥哥了,回山的后路已经畅通!” 第391章 夜未尽 咚咚、叮、呜呜—— 乐曲奏响,穿着装旦服饰的戏子正在台上走着步,身旁三个角则是在旁看着,马都头探进头来时,正听着台上的人在唱。 “知府相公在那。”领路的小厮指了一下,又叮嘱二人:“这里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官人,你二人可莫要唐突了。” “自是不会。” 马都头与那吏员对视一眼,脸上神色诡异,二人也不吭声,连忙朝着坐位处摸过去。 “怎地有人穿着短衫就进来了。” “还带着刀,该不是唱戏的吧?” “那个人看起来像马都头?” “都头怎地会穿这样来此。” 窃窃私语声在左近响起,两个人低着头悄悄走到慕容彦达身后,看着打着拍子摇头晃脑的知府,马都头一咬牙凑过去在耳旁道:“启禀老公祖,小人有要事禀报……” “明日再说。”慕容彦达闭着眼,手指敲在翘起的二郎腿上:“现今已是晚上,本知府已是下值了。” “可是相公……” “闭嘴,滚——”挥了挥手,睁开眼的慕容彦达神色有些不耐:“莫要扰了本知府兴致。” 看了眼一旁奇怪看着他的戏班班主,马都头的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一瞬间有种甩手走人的冲动,倒是一旁的吏员立马躬身在另一旁耳语道:“梁山贼进城了。” “!!” 慕容彦达瞬间睁大眼睛,蓦然回身,神色难看:“当真?” 两人缓缓点头,俯身轻语,有人脸色越加难看。 …… 州衙内。 灯火亮了起来,手腕粗细的蜡烛点燃,将厅堂照的白昼一般,吕布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书随便翻了翻,哗啦啦纸张响动中,啪的一声又扔到桌上:“半月前的公文……这里的州官儿可真够勤政的。” 花荣一手提着长枪走进来:“哥哥,这姓慕容的名声在外,不害人就算是积德了,如何会管这青州人的死活。” 停下脚步道:“外面唐斌兄弟派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吕布说着话,走到一旁书架翻动着,随后摇摇头,显然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小的见过寨主。” 有人走入单膝跪地,吕布微微侧身看去,这人说道:“俺们唐斌指挥使适才与鲁头领去往慕容府,未找到知府慕容彦达,不过获悉此人在瓦舍,已是带兵前去捉拿。” 看着吕布点头,续道:“另外从慕容彦达家中抄出十多箱金银珠宝,各色古董字画无数,尚有一仓库的铜钱,价值不知几何。” “竟有这般多?”吕布转过身子,有了些兴致:“都先运到此处州衙,待之后与其他物资统一运送出去。” 那寨兵连忙应声退了出去,快到门口看着几个人影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相互打个招呼走了过来,连忙恭敬避让到一旁行礼,听到几人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这次兄弟们打桃花山才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稍后要等几位给我老縻和袁朗兄弟敬酒了。” “你那边才多少人。”光头的马军指挥使叫嚣起来,看眼走在侧旁的清癯的身影:“要不是俺们这路对着两千清风山贼,怎地也不会让你等争了先。” “那也算我们拔得头筹。” “俺们二龙山这路才辛苦,连打的官军与两位新入伙的兄弟,不然若只有一路都要快于你等二人,不过俺和杜壆兄弟今趟也算立了功劳,回头跟哥哥说道说道,无论如何让你等也给俺们敬酒一番。” “随你怎生说,反正我等乃是首功。” “老子回头和你这首功较量较量。” “怕你不成!” 吵吵闹闹的话语远去,那寨兵咋舌一番,连忙跑了出去,谁乃是首功他不知晓,这是上面的寨主决定的,但他知,今番的赏钱却是少不了。 …… “还有何人知晓?” 咿咿呀呀的唱腔中,慕容彦达额头有冷汗流出,一把抓住在耳旁说话的吏员,脸上血色不知褪去何处,苍白若纸。 “小的没告诉任何人,马都头……”说话的小吏看向旁边的都头,引得慕容知府的目光也是寻了过去。 “小人也未曾多嘴,只是他等杀入城中,当是有不少百姓已知。” 慕容彦达闻言,脸上神色一阵变换,看向旁边班主,低声说着:“此处可另有出去的地儿?” 那班主在一旁听得也是心惊肉跳,只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听了他问话,连忙拿开手,哆嗦着道:“后边许是有地儿……” “快!带路,莫要吱声。” 不敢大声吆喝,细小的声音中,这贵妃的兄长一派从容神情的站了起来,戏班老板也是久在市井厮混的人,自是心领神会,面带笑容的在前方引路,脚下却似是生风一般。 有看着的人只是奇怪的望望那边,也不以为意,只当那边的老公祖有要事,转头继续兴致勃勃的望着台上的戏剧。 走动的几人面色僵硬,入了后台的班主瞬间垮了脸色,嘴唇颤抖的看着身后,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身后三人才不管这人如何做想,推开挡路的人顺着后台就快步走了出去,这人伸手想拦,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手伸了两下终是放了下来。 “这……班主……这是怎地了?”有人戏服穿着一半看看走远的慕容彦达不明所以。 “是啊,老公祖离开的这般匆忙……可是不满意我等的杂剧?” “适才台上看着老公祖面色挺好,挺满意的……” 议论纷纷中,围过来的怜人一直盯着那个瞧看,事关前途,这伙市井之人自是上心,如何能够不多想? 那班主左看看、右瞧一眼,颤抖着嘴唇道:“梁山打进来了……” “……啥??” “这话可不兴乱说。” “就是,莫要吓我们……” 那班主哭丧着脸:“如何是乱说,适才有人通禀的老公祖,是以才匆匆离开此处,不然唱的好好的,他做甚要走。” 声音不大的话语让后台的人为之一静,下一瞬仿若炸锅一般:“那这里待不得了,快走……”“别推,别推……”“让俺过去!”“别乱!这般谁都出不去!” ( 七嘴八舌的话语,吵的现场一片混乱,那班主面若死灰的看着一群人挤在后门处,也有机灵准备从前台逃跑时,陡然听到前方有喧哗传来,“你等知不知我是谁?哎吆!”“别打别打——”“啊!” 砰乓—— 叫嚣的声音混着惨叫与桌椅破碎的声响传入后台,前方表演的几人跑了进来:“不得了,前方有人拿刀杀进……来了,嗯……”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视线中,拥挤在后门的人停住推搡的动作,不断有人双手抬在胸前朝后退着,一杆杆明亮的枪头挺入后台,随后戴着红缨的枪杆移动进来,慢慢的,穿着黑甲的人双手挺枪一步一步迈入进来,不多时后门处进入十多个大汉。 “咕嘟——” 在场的人齐齐咽口唾沫,神色慌张的朝后看看,又向前望望,后门处,挺着长枪的身影向着两旁分开一瞬,一胖大的光头汉子走了进来:“洒家乃是梁山好汉,特来寻找慕容狗贼,那厮可是在此?” 瞪起的眼眸环视众人,这伙人正自慌张,闻言纷纷摇头摆手:“不在不在!”“实没有这人。” 有那慌张的,不小心将烛火碰倒,顿时怪叫一声,指着点燃桌面布匹的火光吃吃道:“火……火……火……” “走水了!” “快灭了啊!” 其余众人瞥见,惊慌下有人本能反应扔了手中东西过去,轰一声燃烧的更大,有焦臭味儿飘起,却是忘了手中拿着的乃是用来装扮老人的须发。 “都住了!” 霹雳也似的吼声震得一众怜人顿住手脚,回首看着这身形胖大的汉子,就听这人指着一旁梁山寨兵道:“你们几个去灭火。”粗大的手指又指回怜人身上:“你们这群撮鸟给洒家乖乖站着,谁敢乱动,砍了你这腌臜厮。” 众人纷纷点头,朝着后方又挤了两步站定不动,眼看着几个寨兵上前扑打浇水铺上湿土,一会儿将那尚未烧起的火苗灭了,方才舒一口气。 咚咚咚—— 疾走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一道身影从前台走入后边,拿着蛇矛的身影正是唐斌,扫眼抖的鹌鹑也似的怜人,又看看那边站着的鲁智深,摇摇头道:“前边没有慕容彦达。” “直娘贼。”鲁智深拿手摸摸光溜溜的脑袋,胖大的身影向前走动几步,盯着拥作一团的唱戏怜人道:“姓慕容的在何处?” 一众人相互看看,仍是那班主大着胆子冲着鲁智深与唐斌抱抱拳道:“各位好汉,慕容彦……知府在恁等来之前已是得了消息跑了。” “跑了?”鲁智深拧眉瞪眼,蒲扇大手一拍大腿:“这鸟厮……恁地运气好,几次三番都没拿着。” 唐斌面沉如水:“先回去禀报哥哥吧。” “只能恁地。” 两个人说着话,也没为难这伙唱戏为生的怜人,只将前方瓦舍客席的大官人与官员全部拘押,拿麻绳串成一串,推搡着朝着州衙而去。 …… 啪—— 烛火爆出一点火花,点满蜡烛的大厅中,坐在桌后身影听着前方人的禀报。 “哥哥,四门皆已经控制在手,各留了一个半营的兵力在城墙守着。”杜壆一身血气,走上前对着吕布一拱手:“城中匠人已命人根据名册前去找寻,想来最迟明日当是都能找齐。” “嗯。” 吕布点点头,伸手点点桌上的图纸:“做的好,某找到一些军械图纸,此处应有专为军中打造器械的匠人,都找出来,这些人可是宝贝。” “小弟省得,这就去吩咐。”杜壆点点头,转过身,带着一身血气走了出去。 外面,向里面走的人影看着他拱手问好:“杜壆哥哥好久不见,俺师父在做甚?” “马灵兄弟。”杜壆停下脚步,借着光亮看清来人,闻言笑了下:“哥哥此时有空,你直去就是。” “多谢。” 神驹子嘿嘿一笑,旋即脚下生风一般进了大门:“师父,师父,俺来了。” “还是这般毛躁。”吕布看着来人好笑摇摇头,上下打量一番:“水寨那边可是拿下了?” “拿下了,除了几个撮鸟在那里鸟强,基本不费吹灰之力。”揉了揉鼻子,马灵笑嘻嘻的跑近桌案:“青州水军都没几个人了,俺和小七哥哥一同审了个鸟人,那厮说自前次水军在济水尽没后,州中既没有人发钱抚恤,也没人提补充兵力的茬儿,整个水军空虚的堪比在青楼过夜后的汉子。” 吕布抬头看着他,没好气的道:“你这都哪学的俏皮话。”随即用手指点点桌面道:“如此……你再跑一趟水寨,让小七派些水军入城帮忙。”说话间,拿出身上带的印信,挥笔写就一份手令,又用了印,递给马灵道:“带几个兄弟一起,夜晚行走自己小心。” “师父放心。”马灵接过手令,拍着胸脯道:“俺也不是第一天走夜路了,晓得。” 说完话躬身一礼就跑了出去,随后看到正押着一群富家翁走来的唐斌与鲁智深。 这两个汉子将一众大小官人留在院中由寨兵看管着,迈步入了厅堂,书案后面的身影正写着什么,拿起印信在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如何?” “被慕容彦达那厮跑了。”鲁智深大着嗓门说了一句,两手一摊:“也不知哪个撮鸟告诉的,去的时候人就不在那了。” 吕布往后坐了坐,嗯了一声,想了片刻道:“左右一个无能之辈,跑就跑了,益都人口不少,挨个找徒耗时间,快些将府库的东西搬完。” 唐斌在旁听着上前半步:“哥哥,我等还拿了些富户在此,是不是……” “按山上的规矩来。”吕布毫不在意的一挥手:“天怒人怨的,抄家灭族,行善积德的,莫要动他。” 唐斌应是中,鲁智深听得眉飞色舞,陡然想起一事道:“哥哥,洒家那傻兄弟林冲可是入城了?” 雄壮的身影看着他笑了一下:“已是入城,当是在府库那边,你自去找寻就是。” “多谢哥哥,洒家这就去。” 鲁智深闻言大喜,连忙躬身退去,唐斌见状也告辞道:“那小弟去审那些富户。” 吕布点头间,这两人都已是退了下去。 夜,犹未尽。 第392章 搬空 益都城内,今夜无眠,漆黑的夜里,细雨已经停了下来。 不少人家扒在门缝朝外观瞧着,时不时的换一边,努力瞪着眼睛想要瞧看清楚,举着灯笼在走的人神情严肃,排成直线的巡视小队举着长枪昂首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也隐约可闻,整齐、肃然。 许是见着外面的贼人久久没有破门而入,瞧看的视线移了开去,更多的人怀着忐忑与复杂的心情躺到床上,不管如何,夜晚还没过,有那心宽之人睡觉还是要睡的,至于外面的人会不会等自己睡着闯进来……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鲁智深寻到府库的时候已是子夜时分,湿渌渌的空气中,火把燃烧的味道越发的清晰,套着牲畜的车辆排着队,不时扫动着尾巴抬起蹄子,偶尔有脾气暴躁的发出一阵阵鸣叫声。 府库内外,不时有肩扛手提、数人合力搬动木箱麻袋到车子上放下,装满的车子被人赶着走向一边,随后有空车补上。 花和尚瞧看了半天,又在府库里转了一圈,没见到豹头环眼的面孔,拉着一人问:“可看见林冲兄弟了?” 那人见鲁智深言语称呼林冲兄弟,不敢怠慢:“指挥使去了甲仗库,就在对面那条街的街尾,可要小的带恁过去?” “哦,哦,洒家自己去,你先忙。” 摇头拒绝了寨兵好意,鲁智深朝着街尾处走去,心中也自嘀咕着,听闻青州兵甲被前兵马总管败了个精光,哪里还剩下什么东西,林贤弟也是闲的没事做了。 他生的人高马大,步子迈的远,走的还快,这段距离没费多少功夫就走到,看看如同府库一般,此处也是人声鼎沸,不由摸了摸光头,迈步走了进大门,正看着院子正中一熟悉身影抬着胳膊指着人道:“都先搬出来放到空地,贴墙放,莫要挡着他人道路。” “兄弟!” 鲁智深大叫一声,那边的身影陡然一僵猛然回过头来,惊讶的睁大眼上下瞧看一番这胖大的身形,不由喊了声:“师兄?!缘何在此处?” “哈哈哈——”大笑声中,这花和尚走了过去,拍拍绯红的军衣道:“终于找着你了,洒家原在二龙山落草,如今通过卞祥、杜壆二位兄弟已是入伙,将来咱们哥俩又可一起了。” “恁地好。”林冲笑的温和,走过来拉着鲁智深的手道:“我还不知师兄也到此处,不然定寻过去。”停顿一下:“师兄这是还俗了?” “还个鸟俗。”鲁智深挥挥手:“洒家那二龙山有官军去打,被杜壆兄弟一战给收拾了,哥哥打这益都需要有人乔装改扮成官军,你也知洒家是闲不住的,又曾在军中厮混过,是以讨要一身衣服跟着打进来就是。” “倒是第一次见着穿军装的师兄,师兄威武。”林冲点点头,随即松开手,拱手作揖道:“适才光顾着欣喜,还要谢过师兄前番救命之恩。” “你怎生还是这般谢来谢去的。”鲁智深挥挥手,神情有些不耐:“你这人就是恁地不爽利,早先在野猪林谢过,去了沧州也谢,今日怎生又谢,平白生了兄弟情分。” 林冲苦笑,面上有些苦楚:“小弟性格如此,师兄见谅。” “哎呀,好了好了好了。”这花和尚最见不得他这样子,闻言两手胡乱挥舞一番,莫名有些烦躁:“你我今日相逢当是喜事,莫说这些有的没的。”光头朝着一旁甲仗库点了一下:“听闻前番青州有个撮鸟带人打梁山被灭了,不是说彼时军士、兵器尽皆折损殆尽,怎地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翻找东西。” “却是被打灭了。”林冲点点头,随后一指后方忙碌的寨兵:“只是小弟下面的人发现,此处兵刃甲胄不少,并非是外界传言那般……” 鲁智深眼神一亮,嘿嘿笑着道:“所得可多?甲胄几何?刀剑几何?” 有寨兵抱着长枪走了出来,看着几个头领都在此顿时脚步一顿,让开中间给他等说话用,林冲摸摸下巴说一句:“具体数量尚未清点出来,只是看那库中数量当是不会少了,遮莫再武装三五个营是没甚问题,且有十数架三牛床弩与投石机,小弟已是派人通知哥哥。” “哈——” 鲁智深似是想到乐事儿笑出了声:“竟有这些宝贝,回头洒家就去秦明那厮面前好生问问,他是不是太丑吓着那慕容彦达,被人推出来送死来……着……”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花和尚的面上有些思索的样子,下一瞬,这人右手握拳捶在掌心:“对了,反正这城是被秦、黄二人打着旗号破的,回去和他等说说,看他二人还坐不坐的住?” 林冲眼神儿有些疑惑,听不懂他在说甚。 这胖大身影嘿嘿一笑:“兄弟,走,随我去取两个家眷。” …… 不大的空间,憋闷中隐隐有些泥土的腥味儿,一盏油灯亮起豆大的火光,昏黄的光照出四道身影,有人正顺着梯子下来,递上衣袍。 “老公祖见谅,小人这里就这几身干净衣服,恁先换上,莫要着凉了。”脸上带着谄笑,穿着中衣的汉子将衣袍放在桌子上。 “有干净衣服换就不错了。”慕容彦达说着拿起衣服,灰色的麻布衣衫,有些旧,却是浆洗的干净,昏暗中,这人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脸上却是笑的如沐春风:“甚好,本知府日后定有报答。” “老公祖不嫌弃就好。”那人笑的如同花开一般。 慕容彦达当即脱了湿漉漉的衣衫,用布擦干身子,穿上衣服,瞬间感觉一阵舒适,口中道:“你这地窖安全吗?” “安全、安全。”说话的反而是马都头,这汉子笑嘻嘻的道:“这上面的院子左边过去两户才是他家,此地是小的同他……嗯,议事的场所,甚是清净也少有使用。” 慕容彦达想了下不甚明白,那小吏却是有些明了,这马都头是巡检司的,成日与市井闲汉打交道,这个汉子八成是他养的小番子,专一在闲汉那打探,提供些情报给他,是以这里当是避开人视线的所在。 ( 与慕容彦达耳语一番,这知府眼中方才醒悟,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甚好,甚好。” 马都头却是看着那汉子问道:“你今夜可出去看了?情况如何?” “看了……”那闲汉点点头,又叹口气:“只是梁山的人规矩恁地大,不让俺们窥看,只要发现统统赶走。” 慕容彦达皱眉:“只是赶走你就不能打探了?” 那闲汉脸上露出个甚是无奈的表情:“敢继续看小人就回不来了,东街的刘三儿就是鸟犟两嘴,被人一枪扎个对穿,死的通透。” “刘三儿?”慕容彦达脸有疑惑。 “一泼皮。”马都头凑过去轻声解释一嘴,随即叹口气:“恁地说,现今连个甚情况都不知……这贼人怎生进来的,真是奇了。” 闲汉张张口,欲言又止。 “谁说不是?”那小吏也叹口气:“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慕容彦达正在对面,看那闲汉有话不知该不该说的样,有些好奇:“你想说甚?” “那个……”这闲汉见几个人目光望来,顿时感到一些压力,缩了下头,硬着头皮道:“小人跑出去偷看时,似乎看见了秦统制与黄都监。” “你说甚?”慕容彦达陡然往前走一步,声音有些大,一把将人提起来,吃人一样的看着他:“你说看着了谁?” “老公祖、老公祖小声些。”那小吏与马都头吓一跳,也不敢拉他,只是有些焦急的原地手舞足蹈。 慕容彦达也是醒悟过来,吸口气随即放开手,口中兀自道:“你再说一遍,看到了谁?” 三人注视中,那闲汉哆嗦着道:“小人瞧见秦统制与黄都监……” 啪—— 慕容彦达狠狠踹了下墙壁:“这两个狗贼!怪不得贼人进城如此容易,本知府要他们狗命!” “老公祖说的是,定不能饶他们。” “恁先消消气儿,莫急坏了身子,回头恁在参他们一本,调兵剿灭这两个贼子。” 马都头同那小吏七嘴八舌的安抚着,那闲汉看着慕容彦达吃人的目光没敢说出天太黑只看着两人衣甲没看着脸,只是想想若不是两人当是也进不来城,旋即闭着嘴不言。 …… 东方亮起一抹金色,朦胧的铅色在金阳中迅速消退,时间已是到了翌日清晨,云朵在空中有气无力的飘着,蝉鸣又在街头巷尾的树上阵阵重复响起,有人大着胆子出门,遇着一队队巡弋的寨兵没有阻止,只是警告莫要出城,日子似乎仍是一成不变,似乎又有些不同。 日过午时之时,走出州府大门的吕布跨上赤兔身后跟着一众亲卫,望着一辆辆征来的车辆往外运着,心情有些愉悦,此一波比之沂州之时所获还多,倒是未想到号称缺兵少将的青州会有如此多库存的装备,也不知他等出兵之时为甚不带上,不过不打紧,这一波也能让他多武装几个营,就是不知这些新兵甚时能派上用场。 “哥哥。”骑着马跑过来的奚胜吸口气:“运输的队伍只最后一批了,适才小七兄弟派人来报,水军那边已是装满,怕是带不了这般多人从水路回去。” 吕布皱皱眉头:“有多少人不能乘船而行。” “大约五营之数。” 赤兔轻缓的走着,吕布在马上直了直身子:“让马军都随着某一道走,另外这次柏森兄弟出力不少,某问过他,他愿驻扎在二龙山,如此一来水军船只当是够了。” 奚胜皱下眉头:“二龙山那地,却是个好地方,只柏森一营是否不够?” “无妨,稍后再让王俊与鄂全忠前去相助。”战马上,回首过来的身影笑道:“只是你和卞祥少了人,却还要另找人补进去。” “如此倒是够了,一切听凭哥哥安排。”奚胜笑笑,顿了下道:“听闻今次青州新入伙兄弟不少,当是有能用的。” “应是有能用的。”树荫在两人身上拂过,吕布转首看看两旁安静的街巷,口中淡淡道:“花荣贤弟弓马娴熟,某与之聊兵法也读了不少,只是在清风寨那地方一直被个文人压着,不知实际打起来如何,尚需操练一番。” 耳中听着一旁鸟鸣,转头瞥眼正在屋檐上低头梳理羽毛的飞鸟,看看正听得认真的奚胜,续道:“二龙山两人都乃是军官出身,武艺都是不俗,只一人瞧着性子刚烈,仿佛适合先登冲锋;另一人成日阴着脸,心思却是难明,就是要用,也当明了此人心结才是。” 奚胜若有所悟:“这般说,三人只两人可放心用……” “大体如此吧。”吕布拍了他一下:“你麾下武艺高强的不少,今次把那杨志交给你看着,有事无事,日后自明,只是莫要让人觉着难堪。” 奚胜拱拱手:“此点小弟省得,不须哥哥费心。” 两人一路说着,渐渐近了城门口,回首再次望了眼这青州治所,随即打马离去,大半个时辰后,城墙上戒备的几个营也随着退了出去,按照既定的路线一路后撤,上了接应的船只自水路而回。 三营马军处自有人前去通知,渐渐汇聚起来马蹄声震动原野,顺着大路向着郓州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觉得城中安静异常,巡弋的梁山匪人仿若消失不见,又等了半个时辰,方才有胆大之人忍不住去往城门瞧看,只见城门大开,正有外来的人进进出出,不由方才醒悟梁山之人退了出去,连忙奔走相告,偌大一座城池在这快近傍晚之时方才重新焕发活力。 有躲藏的人从藏身处爬出,心急火燎的回家瞧看,只见屋内值钱东西被搬一空,多年积蓄一朝清光,顿时如丧考妣,跺脚咒骂不止。 只是祸不单行,有管库房的人前来禀报,钱粮兵器全被匪人劫取,一时间这益都城上空回荡着一声咒骂:“秦明、黄信,我必杀汝二人。” 第393章 霹雳火镇三山入山 二龙山。 喧嚣热闹的场景仿若昨日,山野中还留有凌乱的脚印,大批的寨兵已是撤出这个险要之地,只留下柏字旗与王字旗是时不时的飘荡一下。 阳光照射在树荫,投在地上的班驳偶尔随着山风晃动,几只飞鸟清脆的鸣叫在林间回荡,扑啦啦展翅飞到屋檐上张嘴叫了几声,听到下方有脚步传来,又自飞离开去,行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说话。 “恩官,你我就这般算了不成?” “锤子!早看那贼和尚不是好人,未想到被他闪的有家不能回。”气哼哼的声音在响起:“怎能这般就算了?早晚有天老子一棒敲死他。” 走来的两人身上裹着的白布有血迹渗出,身上有浓郁的金疮药气味儿,正是黄信与秦明两个,此时却是走在这二龙山寨之间,步履蹒跚的走着,碰到的人望望他二人也权当没看着。 “下官……小弟反倒以为这贼和尚还算义气。”喘了几口气,镇三山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是失血过多没有及时修养,此时走了几步有些乏累:“最少他帮着把家眷接了过来,不然以慕容知府的脾气……” “难不成老子还要谢他不成?”似是想到什么,秦明面上颜色变来变去,只仍是哼哼唧唧道:“个锤子的,老子统制官儿做的好好的,被弄的要落草,那个姓柏的莫要落在老子手里,不然一棒敲死他。” 黄信调笑道:“恩官,这一会儿恁敲死两个了。” “聒噪!”秦明转首狠狠瞪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咧嘴笑了下,轻按自己的伤处叹口气。 “毕竟他也不须一定要带着咱俩家眷出来,此事小弟倒是承他情的。”黄信喘息两声,脑门上隐隐有些汗渍,眼神有些深邃:“就是不知这梁山能走到何等地步,若是像当年王焕老将军一般,你我说不准……” 秦明沉默一下,望望远方起伏的山峦,颇为有些意兴珊阑:“此等事再说吧,似几个老将军一般的人能有几个?就算有,你我声名也不显,最好结局遮莫是左迁发配。” 黄信抹去头上汗水,苦笑一下:“小弟怎地听人说这慕容彦达将恩官与小弟定为破城的首犯,如此咱二人声名恐也是要上御案的。” 秦明沉默不语,耳听着徒弟续道:“说实在话,梁山那匪首若是惧怕不收你我二人,任我等自生自灭小弟也不稀奇。” “怕是不会。”这霹雳火反是摇摇头:“那吕布胆大包天,倒没愧对他这名字,此番招惹了慕容贵知府,说不得会通过贵妃直达天听,加上前次败了云总管,等于间接打了公相脸面,听说他等还杀了高殿帅的从弟,若是再被征剿,还不知是何等力道。” 二人说话间,停下来脚步,看看宽敞明亮的聚义大厅,吸一口气,走上前对着把守着的侍卫道:“劳烦通禀一声,秦明、黄信求见。” “二位稍等。”侍卫看他两人一眼,跑入进去,不多时走出:“寨主正在里面等你二人,进去吧。” 这霹雳火与镇三山互相看看,踢了下裤带,旋即迈步走入进去。 大厅里,吕布高居首位,两旁坐着杜壆、袁朗、萧海里三个马军指挥使,正神态各异的看着两人走入进来,上首的人嘴角勾起:“鲁智深兄弟昨日取你二人家眷后还说要去找你二人谈心,看来已是说过了啊。” ( “秦明(黄信)见过吕寨主。”走入的二人互相看看,忍着伤痛艰难跪下,低头道:“我二人此时已是走投无路,愿投身梁山以供寨主驱策,还望寨主收纳。” 厅中一时有些静,袁朗皱起眉头,杜壆捋须的手一停,萧海里却是哼了一声,看着吕布道:“首领,他二人势孤来投,这般做派明显不是真心投靠,不若砍了算完。” “你……”下方跪着的二人抬头怒视,秦明想要起身厮打,不料身子伤重,刚刚起身不由疼的又跪下去。 “不必如此。”吕布在上面挥下手,看着秦明、黄信的眼神有些莫名:“人力有穷时,只要能为山寨做事如何不能受?” 伸手虚抬一下:“两位兄弟起来吧,某应你等入伙。” “多谢哥哥。”秦明、黄信二人吐出口气,心道算是有个落脚地儿了。 下方三个马军指挥使都是一般斜眼看着二人,萧海里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大约是在用契丹语骂人。 吕布站起身,下了台阶站到二人身前,此时秦明方才觉着这梁山魁首气势端的是不凡,他自己生的就高,又是练武出身,近几年身居高位也是养了些傲气在胸,只不知怎地,看着对面的身影就有种压抑的感觉,仿若被人压了一头般。 这霹雳火正在心中皱着眉,耳中传来吕布的声音:“多余的废话某就不说了山寨最后一批物资与步军也在今早出发走水路回去,此时只某率着马军在此押后。” 上下打量一番这两个青州军将:“你二人这一身伤怕是要将养一段时日,是以某给你二人两个选择,一是在这二龙山修养至身体好转,再由山上兄弟送回梁山大寨,二一个坐在车上,跟着辎重随某回返梁山。” 秦明看看黄信,镇三山眼神闪烁一下,坚定看着自家师父,意思是交给他来决定,这霹雳火面上不变,心中急转,一咬牙道:“我二人愿随着哥哥一道回转梁山。” “好!”吕布一点头,招招手,余呈托着装有酒水的木盘上前,伸手取了一粗瓷大碗:“喝了这碗酒,稍后回去收拾一下,下午日头弱下去就出发。” 秦明一点头,当先伸手取了一碗,黄信见状用着完好的手拿了,两人一饮而尽,吕布在对面笑了下,也是喝干碗中液体,随手将碗递给余呈,吩咐着:“同押送粮草的弟兄说声,准备两辆空车……”看着面前二人道:“我等一起回山。” 秦、黄二人连忙拱手拜谢走了出去,杜壆眯着眼看着两人走出,站起开口道:“哥哥,这两人怕是不稳。” “某也不怕他二人能翻出天去。”吕布转头看看身旁几人,嘴角一勾:“山寨中众人心思各异,有对宋廷失望的,有对其仍有好感想另辟蹊径的,也有只想快活一生的,这些某亦是知晓。” 马军三人相互看看,吕布转身朝着座位走去:“不管其心思若何,只要现今仍能为某所用即可,我等无法像宋廷般挑挑拣拣,也无法如……古时诸侯般唯才是举。” 坐下的身影挥了一下手臂:“你等记着,如这般人等……用其才不用其人。” 下方几人面上轻松下来,吕布笑了下:“都去准备吧,咱们还要走陆路回山。” 第394章 师徒? 哗—— 清彻的井水泼在地上,日光照耀下,浸湿的地面由黄变黑,又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的淡了,搭着抹布的身影踮脚看看道路远方,耳中听着此起彼伏的蝉鸣,叹口气回转走去店门口。 “掌柜的,这般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店伙计垂头丧气的坐了下来,双手抱着木盆给自己扇了两下,觉得沉放了下来,抹把溅到脸上的清水:“都十多天了,没一个客人来,这样下去,俺都要揭不开锅了。” “说的屁话,俺没给你工钱?”走出来的曹正瞥眼自家伙计:“你这厮近日是不是又去关扑了?” 伙计摸着头嘿嘿一笑,青年店家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早就和你说戒了不听,没钱却去怪谁?” 伙计讪讪然的抓抓脸:“这不正好遇上有人要出货吗,一时心痒难耐就……” “你这厮早晚死关扑上。”踢了伙计一脚,曹正从怀里摸出个布袋倒出二三十文钱:“拿着,只许买吃的,敢拿去关扑老子打断你双腿。” “谢掌柜的。”伙计大喜,连忙伸手接过,乐呵呵的放入怀中看着自家掌柜的道:“说起来还是在山上那一票带劲,平白无故得了许多钱财,掌柜的,咱们干脆关了店也去落草得了,省得成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 “嘿~你这厮当真心野了是吧?” 曹正作势欲打,伙计连忙抱头:“掌柜的别打,成日打傻了就。” “你最好是傻了。”拿手指了指地上伙计,曹正看看四周,叹口气,小声说着:“你当落草那般简单?二龙山的鲁师兄同杨制使不知多遭罪,你不也听客人说了吗,他们正被官兵围剿半月有余,还不知结果如何。” 伙计从下看着站着的店家,嘴中嘟囔着:“都过去十多日了,说不得官兵已是被打退了,恁不是说他二人都是军中出来的吗。” “希望如此。”曹正仰头看看天:“俺若是在二龙山上……”突然住了口,深吸口气,转身踢脚伙计:“行了,你要躲懒也别在这儿,去后面躲着去。” 伙计站起身,拍拍屁股撇撇嘴:“去后面哪是躲懒啊,还不是被后厨抓着帮忙。” “嘿~”曹正都快气乐了,撸了撸袖子。 伙计刚要迈出的步子一停,竖起一根指头:“等等,掌柜的恁听,是不是有马蹄声。” 正要动手的曹正猛的一停,耳中得得得一阵单调的马蹄声传来,这操刀鬼顿时面色一喜,抬脚轻踢一下伙计:“算你这厮耳朵灵,还不快去揽客,骑着马来,当是有钱的。” “好嘞!” 伙计也振作了下精神,连忙快步跑出来,视野中,两道身影在远处显出身形,有人头顶闪着光亮,这人连忙揉下眼睛,眯着眼瞧看,方才看清那是颗油光闪亮的大秃头,顿时神色一变,嘴里嘟嘟囔囔着:“啧——还以为是谁带着颗宝石顶头上呢,白高兴了。” 不多久的功夫,那两骑又是近了不少,这伙计看清来人,顿时瞪大了眼,连忙翻身冲入店中,对着在柜台后正在拿酒坛擦拭的曹正道:“掌柜的,是鲁寨主。” “谁人?”曹正拿着白巾的手一停,豁地抬头。 伙计脸都红了,手指不断朝外点着:“二龙山那个,鲁寨主,还一个不认识的汉子。” “他等还真胜了?” 青年店家眼神惊讶,连忙将酒坛放回架上,迈步出了柜台奔出大门,正看着两骑跑到近前,马上骑士吁的声音中,拉住了缰绳,两匹马八只蹄子齐刷刷停住,甩着尾巴在那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曹正兄弟,快看谁来了!”下马的鲁智深大声笑着扯开衣襟露着胸膛,另手僧袖一甩指了下正飞身下马的汉子。 “师父!” 曹正惊呼一声,连忙快步上前跪下:“想煞徒儿了,恁身体一向可好?” 下马的豹子头见着跪地的青年眼中有些回忆之色,终是轻叹一声,勉强一笑:“托福,还好、还好。” 鲁智深看他一眼,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拉起曹正嚷嚷着:“兄弟快些弄些凉酒来,这一路顶着个太阳骑行,热的人都想剥下层皮来。” ( “小弟的错,小弟的错。”曹正顺势站起,伸手一引:“师父、鲁师兄跟俺来,小店中别的没有,酒水管够。” “哈哈哈,走——” 宽大的袖子一挥,鲁智深一手拉着曹正当先而行,林冲则是将马栓了,又嘱咐伙计细心照料,便也迈步跟着走了进去。 店中,鲁智深已经开了一坛酒,正仰头饮着,清冽的酒液顺着口边流出洒到灰色僧袍上,颜色变的更加深了些许,曹正则是一旁笑看着,一时间只听咕嘟咕嘟的咽酒声。 半晌,这花和尚咚的将酒坛放道桌上,吐出口气:“好酒,洒家如今方才算是缓过劲儿来。” 曹正笑道:“师兄若要喝管够。”又看着林冲道:“师父可要来些?” 豹子头点下头:“也一般来些,给个大些的碗。” “好嘞——” 曹正应了一声,依言给林冲备上酒水瓷碗,又给鲁智深开了坛酒,看着二人喝了不少,方才开口道:“鲁师兄,杨制使怎地没来?恁又和俺师父如何遇上的?” 鲁智深将酒坛放下,抹抹嘴巴:“杨志兄弟跟着大军回转梁山了。” 看着操刀鬼睁大双眼,这花和尚哈哈大笑道:“兄弟还是不知吧,梁山入青州,连取清风、桃花二山,洒家若不是同林兄弟……”伸手一拍林冲肩膀:“有旧,怕是这次也要被人拔了寨子。” “这……” 曹正看看鲁智深,又望望林冲,那边花和尚续道:“也亏着来攻山的兄弟通情达理,洒家与杨制使便顺势入了伙,如今也是跟在梁山吕布哥哥身后,这不,洒家碰上林兄弟后想起你在此开店,便向哥哥讨要了坐骑同你师父一齐前来看看。” 林冲在旁轻轻点头中,曹正这才恍然大悟,连声道:“原来恁地,这却是好,有大寨庇护着,总比单打独斗强的多,之前小弟听闻青州派兵围剿二龙山,还担心恁与杨制使不敌来着。” “哈哈哈——”鲁智深大笑的探过身子拍着青年店家的肩膀:“说起这就好笑,前来围剿洒家的官军连个攻城器械都没,只知在山下叫唤厮杀,结果被梁山从后面一仗打灭,如今被洒家劝的也是上了山了。” 曹正愣住,口中呢喃道:“不想师兄经历这般……”脑子里转着词,半响憋出个:“嗯……离奇。” “可不离奇怎地。”鲁智深一手扣着酒坛口,另手一拍大腿道:“洒家还同吕布哥哥打破了益都城,将那里钱粮兵甲搬的一干二净,当真过瘾。” 林冲在旁轻轻点头,嘴角带上一丝微笑。 曹正看看他二人,脸上神情变换不定,心中隐隐有预感,开口道:“今趟师兄与俺师父来是……” “劝你入伙!”鲁智深直言不讳,挺起腰杆看着面前操刀鬼:“前番幸赖兄弟你出谋拿了那二龙山,本想着庙太小不适合兄弟你进来,如今洒家上了梁山,倒是有这底气前来相邀,这世道苦闷,何苦在此受罪?不若同洒家一起走,去梁山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了金银一起分,岂不是快哉!” 曹正闻言一时有些沉默,倒是一旁店伙计跳脚叫着:“掌柜的,鲁寨……大师说的甚是,咱们有客人说不得受客人的气,没客人还要受着贫苦的罪,早晚活不下去,不如上山。” “哈哈哈,说的正是。”鲁智深拿手一指伙计:“算你小子会说话!”又看着曹正:“如何?兄弟,跟洒家上山吧。” 曹正看看一脸希冀的鲁智深,又望望面无表情的林冲,低头思忖片刻,一拍桌子:“入娘的,干了,俺跟师兄上山就是,左右这生活恁地枯燥,说不得梁山上更适合俺一些。” 鲁智深与那店伙计大喜:“恁地好,来,吃酒。” 林冲一旁笑笑,也是举起酒碗,曹正连忙让伙计拿来好酒,又让后厨多备饭菜,当下几人就在这店里吃喝笑闹起来。 当夜,酒店里热闹景象直到深夜,第二日天一早,曹正带着几个伙计,一把火将这店铺烧了个干净,同着鲁智深与林冲踏上去往梁山的路途。 第395章 对影山下形影单 日光洒遍大地,苍鹰划过云间。 明媚的阳光里,大群的骑兵小跑着跑去远方,没过太久,一辆辆载着辎重器械的骡马车子在道路上行进,路过山麓、淌过河水,沉重的车轮轱噜噜的在草丛土路上留下清晰的车辙,当中两辆车子罩着车篷,前后却将帘子扯了去,只为不那般闷热。 秦明与黄信正分坐一辆车上,两人家眷也在身旁,秦明的浑家正持着一把团扇给他扇风,窃窃私语的声音在车上响起。 “苦了你了,跟着我从开州跑来青州,现今又要陪着我去贼窝走一趟……”秦明一脸爱怜之色,完好的一只手摸着女人的头发。 “官人说的哪里话,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官人做官奴跟着享福,官人落草奴帮你……埋人——”温柔的话语中,这位秦氏夫人伸出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揪着那霹雳火的腰间软肉,“埋人”两字转为重音的瞬间,狠狠向左一扭,又向右一转。 “哎——唔……” 秦明疼的脸上胡子一抖,见有人看来赶忙硬生生憋回去,一张脸憋的好似三天没如厕一般,牙缝里挤出一句:“夫人……你……这是做甚?” 秦氏眯了眯眼睛,手上暂时松了力气,皮笑肉不笑的道:“奴以前说过的话你忘了吧?” 啊?!什么话? 那霹雳火顿时汗都下来了,看看自己尚吊着的手臂,咽口唾沫:“夫人,为夫还伤着,这两日起的早都没法揩齿,此时你跟我说这个……” “夫君果是忘了!” “唔……” 车间的异响引得周围的汉子频频侧目,跟在后面的黄家人看的更是清楚,黄信目光诡异的听着前面传来的声音,心道果然开州的女子不能惹,就连师父这般性烈如火的汉子也要老老实实的。 转眼看看一旁闭目养神的老娘,心中也是一叹,只是事已至此,这镇三山暂时也不做他想,且先往前行着再说吧。 车马行走并不停歇,前方远远见着两边两座高山,看着照镜子似的一般形势,中间却是一条大阔驿路,陡然一阵锣鸣鼓响传来,震动的声音让队伍中的牲畜躁动不安,嘶鸣不止。 “停——停——” 负责押送这辎重队伍的于玉麟猛的高声大喊:“前方如此声响,当是有强人在此,各自小心,莫要终日打雁反被啄了眼去。” 伸手绰起长枪,一众押运的寨兵也赶忙集结起来,秦明、黄信探出头四处瞧看间,就见前方一簇人马,约有百余人打着素白的旗帜,跟着前方一穿白的年少汉子跑了过来。 但见这人头上三叉冠,顶一白色绒球,一身镔铁甲,大热天身披千点寒霜披风,内里穿着素罗袍耀眼夺目,身下一匹白玉也似的骏马,手中抡一枝银色方天画戟。 于玉麟一皱眉头,吩咐左右:“发讯号,通知哥哥他们。” 有听令的寨兵赶忙跑到后面点起狼烟,就见一道烟柱升空,那白衣少年顿时一挑眉,也不往心里去,近前勒住胯下战马:“兀那汉子,路经此地当要晓得事理,留下一半东西,小爷我就放你们走。” “入娘的,这还是个眼瞎的,打劫还打到老子头上了。”嘀咕一句,于玉麟上下打量一番那少年,撇撇嘴:“穿的跟个唱杂剧的一般,可惜爷爷这里也没个台子给你。” 少年登时大怒,一抡手中方天画戟直冲于玉麟而来:“你这厮找死!” “也不知是谁不知死!”对面的人如何会怕,一挺长枪踢动马腹迎了上去。 当—— 枪戟交击,天光下,爆出几许火花。 …… “今趟回去,步军当是能再扩一扩,只马军一直起不来却是让人头疼。” 赤兔上,穿着黑底红边劲装的吕布随着走动起起伏伏,身旁跟着的三个马军指挥使也是扼腕,杜壆叹口气:“大宋一直缺马,虽说建立不少马场,然而马政严苛,养马者为达其要求只是一个劲儿催产,全无饲养章法,出来的马匹多不经用,上不得战场。” ( “确是恁地。”袁朗一边点头:“偶有好马也是少数,多出的马匹犹如肉马,拉车都嫌费劲。” 萧海里顿时嚷嚷着道:“那倒不如去大辽买就是,等着此趟危昭德兄弟回来,再去那边买马应是能方便不少。” “几艘海船,还要带着草料,人吃马嚼的一趟也弄不来多少。”吕布摇摇头,握着缰绳的手摸了摸赤兔的鬃毛,惹的这畜生摇头晃脑:“况且辽国一直限制战马南贩,他等若买只能暗地里动作,还不知能弄几匹。” 萧海里一皱眉:“也是个问题,这般说也是不好解决。” 正说话间,后方有人叫了一声:“寨主,有狼烟升起。” “是运输队伍那边……”袁朗转头眯着眼看了看:“黑烟,这是碰上同道了?” “走!” 吕布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看看是何人这般大胆。” 骑兵转向,马蹄踏响地面,轰隆隆的炸雷逐渐远去。 …… 咚咚咚—— 当当当—— 穿着素白的身影挥动手臂,锣鼓的声响在车队前响着。 战马上,少年面有得色,手中的方天画戟横切竖砸,大开大合间寒芒道道,对面于玉麟面沉如水,手中长枪被压着,叮叮当当的招架不断,一时攻少防多,咬牙硬撑。 秦明站起在车辕上看的有些牙疼:“这般费劲还出来劫道……” “这厮怕是失心疯了,没看着前面那般多骑兵过去?”黄信走了过来,接话道:“看这敲锣打鼓的,真当是在戏班不成?” “许是年少轻狂……” 师徒两人说着话,陡然间秦明面色一变:“来了。” 轰轰轰轰—— 闷雷般的声响越来越近,“咚、咚、当……”挥着手臂敲锣打鼓的喽啰渐渐停了下来,纷纷疑惑的朝身后瞧去。 视线里,烟尘腾起半空,一匹炭火也似的身影突出在前,马上骑士看不清面孔,只手中方天画戟闪着寒芒,于玉麟奋起余力一枪戳去,对面白袍铁甲的少年不好硬接,闪避开来之际,这熊威将口中冷笑:“小崽子,今次你想走怕是也晚了。” 少年回头看看,面色也是一变,他从未经过这等阵仗,也不知来者有多少,只看到突前的身影不由叫道:“原来恁地,你的依仗却是前面那用戟的?”一勒胯下白马,面上闪过一丝桀骜,口中叫着:“论用戟我郭盛还没输过,看小爷我擒了他给你看。” 白马转向,奔驰如飞,身上披风飘起,看去英姿飒爽很有几分少年英雄之感,只他也没看着,后面于玉麟坐在马上看傻子一般注视着他也不追赶。 视野里,吕布正骑着赤兔赶来,两眼望着那些拿着鼓槌和铜锣的喽啰,神色颇有几分疑惑,不知这伙人这般做派是要干嘛,正寻思间,就看前方奔来一骑,手中方天画戟在头上舞的风车一般,口中叫着:“兀那用方天戟的汉子,前来领死!” 赤兔上的身影眼睛眯了眯,陡然轻踢马腹,炭火也似的身影陡然加速窜了出去,那郭盛手臂鼓起,炫耀般在马上站起,画戟对着前方火红战马劈下:“下马!” “找死!” 吕布大怒,方天戟从下往上划过一道弧线,当的一声巨响将劈来的画戟打飞,郭盛眼睛瞪大,不可置信中,闪着寒芒的戟尖儿陡然前刺,噗一声捅入铁甲穿过胸膛。 “啊——” 郭盛惨叫一声,对面吕布手臂一用力,借着赤兔的冲力,将人整个从马上挑起,朝旁一甩,登时把人甩到地上,破烂般趴地上不动了。 吕布勒停赤兔,四蹄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马上人影疑惑呢喃:“什么人……” 第396章 江湖漂泊小温侯 满天的云朵在随风飘动,有苍鹰在山涧中飞翔,身穿红袍的少年拿起方天画戟在磨刀石上仔细的打磨着匆匆而来的脚步声音,少年的动作一停,转头看向焦急跑来的喽啰皱起眉头:“可是姓郭的来了?怎的如此急躁,又非是第一次与那厮纠缠。” “不是……寨主,大事不好了,小的看见郭盛那厮在山下劫商队。”喽啰气喘吁吁的单膝跪地道:“现下将人拦截下来,正在与那商队主事的在打。” 砰—— 方天画戟尾鐏狠狠杵在地上,站起的年轻寨主破口大骂:“这鸟人恁地不讲规矩,他真当这对影山是自己的了不成?点人,那个亡八想劫人,我吕方偏不让他如意!” 一拎方天画戟就要动身。 “是。”那喽罗本能的应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道:“对了寨主,之前有不少马军跑了过去,小的见他们人多就没回来禀报。” 走动的脚步一停,吕方偏回头来:“马军?多少人?” “小的看差不多过千人了,都是拿枪带刀,穿着那些赤佬的服饰,只奇怪的是没有打出旗号,也不知哪里来的。” 吕方站在原地踌蹰一下,一挥手:“管他哪来的,先去把姓郭的解决再说。” 当下这人点起百来人,都穿红衣,打着红色帜旗,一群人轰隆隆的跑了下去,打头的少年咬牙切齿,双目喷火,举着画戟在前大喊:“今次当要教训那姓郭的一顿,莫要让这人以为咱对影山好欺负!” “哦!” 跟着的喽啰大声应和,前方的人兴致更加高昂:“都拿出本事来,莫要让姓郭的那边比下去。” 顿时一阵鼓乐声响在山野间凑响,无数人影吹吹打打的向着山下而去。 …… 山脚下。 冲来的马军在方天画戟的挥舞下渐渐停了下来,马军众人目光古怪的看着对面穿着素白服饰,正在瑟瑟发抖的喽啰,酆泰那马在人前踱了几步,随后又走回众将之间,撇撇大嘴:“真是开了眼界,老子好歹也打了不少仗,头一次看着拿鼓拿锣来战的。” 卫鹤嘿嘿一笑:“你那屁股被刀割了一下吧?” 酆泰虽是不知什么意思,但本能觉得不是好话,不由瞪他一眼,旁边牛皋闻言回头:“啥意思?” 卫鹤在马上微微站起,手比划一下:“开了个眼儿呗~” “肥厮,老子宰了你!”丑恶的汉子顿时大怒,打马过来就要同这肥壮的人拼命,杜壆无奈开口:“行了,都消停一些,哥哥面前莫要这般胡闹。” 两人应了一声,只酆泰仍是在旁拿眼盯着肥胖的身形。 袁朗踢马一脚,走上前来,手中钢挝一指面前众人:“你等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捋我梁山虎须!” 对面那些喽啰闻言一惊,互相看看抖的更是厉害,方要有人开口,山林口处一阵鼓乐的声音传来,眼看有人影在晃,下一瞬,一匹红色胭脂马跑了出来,马上一少年头戴金玉打造的三叉冠,身上内穿百花袍,外罩金鳞甲,额头还绑着一条嵌着红玛瑙的头带,手中一条朱红画杆方天戟,看着大批骑兵在此朝他看来,顿时勒住胯下马僵在当场,一双眼睛瞪的溜圆,额头肉眼可见的出来一层汗。 背后跟出来的喽啰,尽是红衣红甲,扛着红色旗帜,手中笛子、鼓、箫一应俱全,看着场中的形势不由齐齐一愣,那打着的曲子顿时停了下来,只有个吹箫的反应慢半拍还在鼓吹,被同伴一巴掌拍头上醒悟过来。 ( 于玉麟拿手抓抓脸颊,打马跑到吕布身旁道:“哥哥,今日这事有意思,先是先前那蠢贼穿白,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这又来个穿红的,家伙什比前面那个还全,这厮们难不成是戏班出身在此落草不成?” 吕布张张口,也不知说何是好,这等情景纵使两世为人也是头一次见,不由轻踢赤兔一脚,这畜生一溜烟儿跑到吕方等人近前,方天画戟一指:“你等何人,如何非要同我梁山为敌?” 吕方正自惊慌,听闻吕布喊话反是大喜,连忙滚落马鞍下拜在地:“原是梁山的好汉,小人吕方,潭州人氏,原本是来此贩卖生药,不想遇人不淑亏了本钱,只得在此落草为寇,因小人平生最爱吕布,穿着打扮皆是学他,是以有个小温侯的诨号。不知可是吕布哥哥当面?” 吕布听着面色有些古怪,只是举着的画戟放了下来,后边酆泰歪过身子,凑在卫鹤身边小声嘀咕一句:“恁地会拍马屁,看来这厮也是个人精。” 卫鹤耸耸肩。 前方赤兔上的身影呼出口气,心中莫名有些喜悦,一语双关的开口道:“某即吕布。” 吕方大喜,将头埋低:“小人恨不能生在汉末追随温侯杀敌,现今哥哥大名震动半个大宋,正是小人梦寐以求之事,小人情愿投入大寨以供哥哥驱策,还望哥哥成全。” 后方酆泰冷不丁打了个冷颤,伸手在卫鹤面前一撸袖子,那胖子低头一看,却是一片鸡皮疙瘩冒了起来,望着前者的脸不由一阵想笑。 赤兔上的身影挠挠头,嘶嘶的吸了两口气,想了想开口道:“既恁地,缘何来劫我梁山的车队?” “实不关小人的事,都是郭盛那厮做下的好事,此人不知从何而来,要夺小人寨子,已是在此纠缠有段时日,小人听闻他在山下私自劫掠,方才下山想要制止,哥哥若是不信……”抬手一指那边穿白的身影:“可问那边那厮们。” 那边郭盛的喽啰见场中众人视线望来,顿时压力倍增,忍不住连连点头,吕布这才一笑,跳下战马:“既然如此,那兄弟也是好心,且先起来,某应你就是。” 吕方登时喜形于色,如同多年心愿一朝的偿,欢喜的心都快炸了,晕晕乎乎之际,不由一个主意浮上心头,登时又是大拜下去:“小人在江湖飘零,未遇英雄如哥哥者,若是不弃,小弟愿拜恁为义父。” 吕布登时色变,后方酆泰呻吟一声:“不成,老子受不了了。”一勒缰绳回转战马就跑,卫鹤搓了搓手臂,也是觉得一阵寒冷,一声不吭的勒转战马跟了上去。 “……兄弟说笑了。”手掌缓缓捏紧,虎口处褪去血色,吕布的眼神有些怪异:“你我年岁未差多少,如何能以父子相称?再者某日后有子嗣,到时却不是麻烦?” 那小温侯说完后也是醒悟,连忙开口道:“哥哥说的是,小弟一时被欢喜冲晕头脑口不择言,还望哥哥见谅。” “无妨,呵呵呵,谁都有晕头之时。”虎口重新有了血色,吕布开口道:“我等还要快些回返山寨,兄弟是想一起走,还是之后来梁山?” 吕方想都没想,脸上仍是兴奋的通红:“自是与哥哥一起。”微微一顿:“还请哥哥给小弟两个时辰,小弟将财物收拢一下,即刻下来。” “可。” 当下,吕方带着人回了他那个小寨,将近段时日打劫得来的钱财打包一番,又一把火烧了山寨,带着人连忙跑到山脚下同梁山众人汇合,随后一行人重新上路,回转梁山不提。 第397章 蜻蜓北飞 满天星辰在空中闪烁,渐渐汇成一片星河,外出青州的队伍已是尽数回山,增添了数名好汉的山寨愈加的红火,自然而然的为着新人入伙办起了晚宴。 梁山之上,星火点点,篝火在聚义厅前点燃,照的前庭一片光明,两个身强力壮的伙夫正光着膀子站在篝火前,摇转着一整只雄鹿,不时有油脂滴落在烧红的木柴上,嗤的一声火焰烧的更旺盛两分。 一张张八仙桌露天排放,围坐着的汉子大声喧哗着,有人站起身拎着酒坛同人拼酒,有人凑在一起说着话,不时拿着酒碗一口口啜饮着。 鲁智深脱了僧袍露着一身花绣,单脚踩着凳子正给自己灌酒,放下酒坛的一刻放声大笑:“哈哈哈,爽快,吃酒还是要人多才好,今趟洒家才算是得偿所愿!” 桌上,端坐的山寨老人乃是卞祥,闻言哈哈笑着:“师兄若是喜欢热闹,每日都可与不同的兄弟畅饮,这点俺保证师兄能喝到吐。” “恁地最好,洒家就怕喝的不痛快。” 曹正在下首呵呵笑着:“小弟也要多谢智深哥哥相邀,不然以小弟本事,这般红火的寨子如何入的?” “却是兄弟妄自菲薄,不是你,那二龙山如何能下?”鲁智深大手一拍曹正肩膀:“只是兄弟当真想好继续开店?依着你的本事,当非止如此。” “哥哥厚待,让小弟自选是入军中还是另选别途,小弟思来想去,武艺一道俺只是略通,出谋画策亦非俺的所长,唯一称道的就是还算机警,与人交亦能随机应变,替着山寨收集情报当是俺能做之事。” “恁地说,兄弟已经想好?”杨志在旁正对着卞祥,闻言轻声一句。 这操刀鬼笑笑:“是,小弟已和哥哥说下,等些时日就走。” 鲁智深摸摸光头,一拍桌子:“恁地,趁这几日多吃些酒。”提起酒坛对着曹正:“来,今夜不醉不归。” 曹正松了松裤腰,站起来接过酒坛在手,同着又拿起一坛酒的鲁智深碰了一下,却又看着一旁卞祥同着杨志已是提着酒坛看他,连忙一一碰了一下:“不醉不归!” 语气豪迈,有遇到知己之感。 …… 酒酣耳热,不少不善饮酒的将领捂着脸趴在桌上,摇着手拒绝同伴端上的液体,有伙夫不停端着菜肴上桌,只是往往空盘的都是肉食,急得负责晚宴的周大荣直跺脚,将一众伙夫使唤的团团转。 “来啦,烧鸡一份儿。”吆喝声中,一盘冒着热气的熟鸡放到桌上。 崔猛摇晃着站起身,也不怕烫,一把将烧鸡掰成两半,撕下鸡腿放入左近两人盘中,口中道:“往日你我三人在益都城中彼此不对付,未想到今日却是在此地聚集一堂。” 秦明单手拿起鸡腿撕咬一口,满是油光的大嘴一撇:“老子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你这厮。”上下打量崔猛一眼:“怎地?不做提辖官后脾气都好了不少,搁在以往你看老子这般熊样,你这厮早就要跳起来咬人了。” 黄信闻言在旁拽拽秦明裤腿,这霹雳火一瞪眼:“拽老子做甚?我说的可有错?” “没错!”崔猛斜睨着眼看着两人:“这要是以往,老子看你二人这般惨状非在城中摆上三天流水席不可。”提起酒坛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只生死间有大恐怖,老子如今只想好好活着,你二人难不成想寻短见?” “呸——”秦明看着对面的熟人在倒酒,嘟囔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活得好好的,做甚去寻短见?又不是失心疯了。” ( “还是——”崔猛口里拉了个长腔:“你不想死,老子也不想死,黄都监……”歪了歪脑袋:“也不想死?” 镇三山脸黑了下来:“这不是废话,谁还活够了?” 崔猛嘿嘿一笑:“那就够了!”将酒放到两人面前,举起酒碗看着二人,霹雳火同镇三山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举起碗:“活着为先。” 三只酒碗碰到一起,有酒液摇晃洒出。 …… “未想兄长这里这般多好汉。”前方坐席处,花荣脸颊绯红,望着喧闹的场面有些感慨:“往日只听说梁山是京东第一大寨,今日方才领教这句话的含义。” 萧海里一旁喝的两眼发亮:“这还有好些兄弟没从大辽回来,不然高低还要多出个几桌。” 顿了一下,看向一旁端坐的消瘦汉子:“说起大辽……俺记得钮文忠兄弟也是辽地汉人吧。” 消瘦的身影沉默一下,点点头轻声开口:“兄弟原是辰州人,少时同父母迁居到的宋地,想想……”呼出口气:“一晃也是这般多年过去了。” 主位雄壮的身形看他一眼,手指点着桌子道:“兄弟可愿再回辽地闯荡一下?” 钮文忠微一迟疑:“哥哥的意思是……” “某之前将兄弟从马军调出来,可有怨言?” 钮文忠瞥眼同桌的几人,摇摇头:“小弟不敢有怨言。” “不敢,就还是有了。” 这铁蜻蜓神色一急就想解释,吕布伸手止住他道:“听某说完。” 对面人沉住气倾听的时候,粗大的手指叩动桌面,单调的嘟嘟声响中,低沉的嗓音再响:“本是想单独找你说下,只是此时也正当时候,索性某就破坏一次酒宴的兴致,同你说下你日后要做的事。” 看着铁蜻蜓直起腰,吕布续道:“辽国那边那是山寨下一步要去的,某之前不让你出风头也是在刻意降低你的存在感免得被人盯上,之前同几个兄弟商议过,届时他们会先一步前去那边打探。钮兄弟在江湖成日奔走,经验丰富,某意由你带着,在那边先建立几个消息酒馆,自然,若是能吸纳些辽地的豪杰最好不过。” 钮文忠眼神一亮,面上似是在发光一般,急急忙忙道:“此事容易,小弟愿意为山寨分忧。”随后拍着胸脯道:“哥哥把这事交给我,若是有丝毫闪失,我愿提头来见。” “如此某倒是不放心了,身在异地,你当先保存自身才是。” 调笑声中,急得钮文忠抓耳挠腮,吕布笑笑道:“某戏言尔,莫要放在心上。”看着对面人放松下来,指了指他:“近几日好生思量一下,待水军回来即刻出行。” “是!” 萧海里哈哈一笑:“这倒是好,俺有时候也在想着家乡风光,却总是不得回去。” “总有机会的。”钮文忠仰头挺胸,嘴角勾起笑容:“兴许等萧兄回去之时,大辽已是不同了。” “哈哈哈,但愿吧。”这契丹汉子摸摸光头叹口气:“只是那蠢鸟皇帝俺却是不看好。” “那也都是以后的事情。”吕布挥挥手:“今夜就说这些吧,多了徒惹人厌烦,待明日某再一一找你等相商。” 几个汉子都是笑了起来,不多时,也不知谁起的头,几个能喝的人过来敬酒,却被心情舒畅的钮文忠给灌了回去,接着更多的人起身开始串桌的喝着,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能喝的如萧海里、鲁智深、酆泰等人抓着人就喝,桌子下方慢慢多了许多醉倒的身形,吕布看着一笑,也没去制止,独自端着酒杯坐在主位看着。 夜晚,喧嚣尘上。 第398章 仲秋的安排与来人 太阳东升,水泊在渐渐苏醒起来,数只野鸭飞过芦苇荡落下,扑棱着翅膀在水面滑行一段距离,几行水纹在这禽类后面涌现、扩散,最终归于平静,某一刻,听到炸响的野鸭飞了起来,向着远离山体的方向行去。 咚咚咚—— 几面大鼓敲响,鼓槌擂在羊皮鼓面上发出震天的轰鸣,一队队寨兵出了兵营开始一天的起始,喊杀声响中,挥动手中兵刃。 有名为小李广的青年将种站在箭靶前,手中比画着,嘴里在同吕方、黄信两个汉子讲着,却是这人迫不及待,今日一早不等酒醒完全就奔入校场,让这二人叫苦不已,昨夜他等也喝的不少,黄信旧伤还未痊愈,只到底是应承了这差事,也只能强撑着精神在听。 山上的房中,吕布难得没有早起晨练,艰难的将手臂从乌箐与扈三娘身下抽出,挣扎许久才让这两只八爪鱼松开手,向来不惧疼痛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两只胳膊举在眼前动不了一点,半晌手指弯曲了一下,随后一股子酸麻袭来让人忍不住连吸凉气。 “这真是……”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话语,享了齐人之福的男人狠狠甩了两下手臂,随后将衣服披上,打开房门迈步走出。 “郎君。”侍女正在前堂摆放碗筷,见着吕布出来连忙万福问好:“郎君可要用早膳?” “弄些来吧。”吕布点点头,走过去坐下:“且先上某的这一份儿就是,她二人就先莫要惊扰了。” 侍女闻言脸上带着笑意,低头含笑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出门,不多时端了些饭食上来,又拿来几碟凉菜放在吕布跟前。 “倒是新奇。”吕布眼神有些新奇的看了眼面前早餐,眉头一挑,看看侍女:“是你弄的新菜品?” “郎君误会了。”侍女笑了一下:“今日早些时候金小娘子前来,亲自在厨房张罗了这顿早膳,说是想让恁尝尝。” 吕布眨眨眼,想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凉菜放入口中咀嚼着:“味道还是不错,倒是用心了。” “金小娘子也是狠练了一阵。”口中补充一句,朝着吕布福了一福,低头退下:“郎君慢用。” 鼻中嗯了一声,男人手动如飞,快速的将早膳一扫而光,然后拍拍肚子站起身走去闺女屋中多逗弄一会儿,方才前往那间长久不在的书房中去。 门前余呈早已等着,见着吕布出来随即站到身后,跟着一同朝着书房走去,天过午时之时,一纸文书传遍山上山下: 迁王俊为二龙山分寨指挥使,已是上任,补杨志入奚胜麾下,马军中傅祥调任其副将。 迁柏森为二龙山分寨指挥使,已是上任,补秦明入卞祥麾下,马军中方琼调任其副将。 迁鄂全忠为二龙山分寨寨主,即刻前去上任,补鲁智深入卞祥麾下,马军中宿义调任其副将。 新建射声营,花荣任指挥使,下辖黄信、吕方两人,暂定八百人,屯田兵所部未有任务时与其一同训练。 ( 山上山下,顿时忙碌一片。 …… 仲秋末的天气仍是炎热难耐,只清晨、晚上却是能清凉许多。 阳光西走的时候,燥热的感觉开始消退,一叶扁舟顺着水势入了八百里水泊,一路撑船划行中靠近了梁山水寨,火把照耀下这舟船慢慢停在水中,有寨兵站在水寨大门望楼朝下看来:“来者何人?” 划船的汉子并不答话,有道人笑容可掬的从舟篷里钻出,中气十足的道:“烦请上下通禀一声,剡县仇道人代表摩尼教前来求见。” 望楼上的寨兵陡然一惊,连忙伸出头朝下喊:“稍等!” 随后连忙下了望楼,驾上小船运桨如飞,一溜烟儿的抛入水寨中,见着当值的阮小五连忙禀报道:“五头儿,外面有个贼道说是代表摩尼教前来求见。” 阮小五闻言大喜,他是江州之事经历者之一,也知吕布正在等着对方送钱粮来赎人:“哦?可是送钱粮来的?” “就一扁舟,看它吃水也不深,当是只有两三个人在船上。” “当真只是来拜访的?”阮小五眉头一皱:“直娘贼,黄鼠狼给鸡拜年,如何安的好心?更别说还欠着俺们钱粮……” “要不俺去赶他走?” “不必。”阮小五摇摇头:“放那厮进来,哥哥还等着摩尼教的信儿。”摸摸下巴道:“说不得运粮的船在后面?” “遵命。” 那寨兵说着,跑出去打出讯号,当即有人摇动绞盘打开水寨大门,仇道人见此一笑,挥手间,身后的汉子连忙将船划动,徐徐的开了进去,自有水军的人发讯号让人过来。 阮小五一边冷眼看着,就见船上跃上一道士打扮的人,三绺长髯、一副读书人模样,看起来文质彬彬,走近火光下才看着,这人腰上围着一流星锤,那锤头大如幼童的头,耷拉在腰间晃来晃去,配着他那副长相比起来甚是怪异。 “尊使前来可是来缴纳钱粮?”沉声说了一句,这短命二郎迈步上前装模作样的踮脚朝后观瞧:“怎地没见运粮的船过来?” “兄弟请了。”仇道人也不气恼,兀自乐呵呵的道:“总是要见到吕寨主方才能告知,如何能在此述说。” 阮小五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成,俺送你上山,只哥哥如今可能睡下,遮莫要明日方能见你。” “多谢这位兄弟!” 仇道人深施一礼,随后施施然跟着这水军指挥使上去,阮小五当下找了个寨兵,带着这道人先去客房安歇,自己则是一溜烟儿的匆匆跑去吕布那边。 见着房屋中灯火透出,知道此时还未睡下,连忙跑去敲响房门,不多时走动的声响传来,侍女打开院门,见着阮小五不敢怠慢:“阮五郎如何来此?可是有事找郎君?” 短命二郎低着头,听到问话连忙点头:“烦请娘子去请下哥哥,有事情禀报。” 侍女点点头,将阮小五让进院门,自去房中请吕布出来,阮小五见着吕布之时连忙站起抱拳:“哥哥,有摩尼教的人夜晚前来求见,小弟没见着说好的钱粮运来。” 对面,眉头皱起。 第399章 要钱没有 “外面可有船影?” “小弟不知。”阮小五摇摇头:“夜晚黑暗,水泊中又满是芦苇荡,就算是有船,怕是也不好找寻。” 吕布走了两步,随即一挥手:“若是如此就算了,左右只一晚上时间,明日某再同他见一面,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阮小五拱拱手:“是,那小弟告退。”随后转身就走 吕布点点头提点一句:“守好水寨。” “哥哥放心。” 那边的短命二郎应声一句,转身就走,吕布站在原地皱眉看着阮小五的背影出神,随后摇摇头转身走入房中,此时是亥时过半,小吕雯刚刚在母亲那用完膳,被哄着睡了。 吕布入房的时候正看着邬箐将被子盖在小人儿身上掖好,随后摆摆手两个人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今日睡的挺早。”吕布转头看看房门笑了笑。 “哪日不是这个时间睡?”邬箐摇摇头:“也亏着山寨什么也不缺,不然生在普通人家连个光亮也没。” “哪有这般夸张。”男人摇摇头,大手摸了下女人头发:“再说你也未经历这般事情,如何知道?” “郎君懂什么。”邬箐拿手打了他一下,翻个白眼儿:“奴也跟着三娘和金小娘子去过山下村子送过东西,有人家连油灯都点不起,晚上哪里来的光。” 吕布苦笑,也不争辩:“你说的在理。” “对了,郎君,适才是谁?”二人走进前堂,侍女早已备下鸡汤,邬箐坐下小口的喝着,看着自家男人。 “阮家五郎,有些事情。”吕布也没多说,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邬箐也没问,只是道:“阮家大娘与嫂嫂都是热诚的人,前些日子郎君外出时,她二人与牛家嫂嫂总来家中帮衬着,养孩子的事情说了好多。” “那倒是麻烦他们。” 吕布笑了笑,心中记下这个人情,两人又说了几句家长里短,却多是女人在说,男人在听,待到鸡汤喝完,邬箐推了推他道:“好了,今夜郎君在奴这里时间挺长了,该是去找三娘妹妹了,明日再陪奴说话。” 男人挺了挺腰,面上看起来倒是严肃正经:“什么话,为何就不能你们两人一起?” 邬箐抿嘴一笑:“偶尔一次就行,次数多了伤身。”推了吕布一把:“好了,莫要让三娘妹妹等的急了,快些去。” 吕布这才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比及进了三娘屋子,看着长腿的一丈青已等待多时,自是兵临城下,短兵相接,冒雨冲锋,丢盔弃甲,陨落生命无数,方才各自收兵回转大营。 …… 翌日,天色阴暗,乌云聚集在青空之上,看的人心头有些压抑,阵阵清风刮起,鼻中总有湿气的味道。 “要下雨了……” 仇道人眯着眼看看天,捻着自己的髯须,面上有些犹豫之色,怔怔地望着天空良久,眼见着雨水淅淅沥沥的滴落下来,有脚步声在房门外传来,紧接着房门咚咚的敲响。 “仇道长,哥哥有请。” 仇道人吸一口气低头,整了下道袍,方才走到房门打开,外面,叶清打着油纸伞正对着他,递过一把伞:“兄弟叶清,道长……” 仇道人接过手来,对面侧身一伸手:“请。” “有劳。” 仇道人抱拳一下,随后跟着叶清向着远处走,只是梁山建筑颇多,新近又来了陶宗望、蒋敬两个能算会建的,房子比之以前更是多出不少,看的这道人眼晕,兜兜转转不知去往哪里,想了想开口道:“叶兄弟,不知我教刘赟兄弟何在?” ( “刘赟兄弟在另一个山头。”叶清也不瞒着,用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指:“离着此处远着呢。” “哦……” 仇道人长出一声,耳中听着噼噼啪啪砸在伞面上的雨点,眼中有些思索之色,只是捻着胡须来回搓着,不知想着什么,叶清微微回头用余光看他一眼也不说话,稀里哗啦的下雨声中,二人走到一处厅堂外面。 “余呈兄弟,客人来了。” 跨步进了屋子,叶清收了伞对着一旁的侍卫头领说了一句,那边脸上稚气不在的魁梧身影拱拱手:“叶兄辛苦,哥哥正在里面等着。”对着道人伸手一引:“客人且同俺来。” 仇道人看看叶清,那边拱手告辞一声示意他跟上,这道人不由心中嘀咕一句,庙小妖风大,规矩恁地多。 抬脚跟着前方的身影走了进去。 此处乃是陶宗望、蒋敬二人新近建造专一接待新人或是外来人士之处,并不甚大,摆设的桌椅倒也讲究,皆是上好木料所制,边上放着木架,上面有着几许盆栽与瓷器。 仇道人进来时,正看着上首处端坐的吕布,不由眯着眼睛打量一番这名震北方的绿林魁首,见着对方一身黑底红边的劲装,头上金冠束发,面容俊朗年轻,若不是坐在那里就让他有种直面猛兽的感觉,光看面相打扮,还真似是意气风发的二代子弟一般。 “哥哥,客人来了。” 余呈走上前抱拳说完,抬脚走到吕布侧后转身站定。 吕布抬头望去,那仇道士吸了口气,不自觉用手正了下衣襟过去施礼道:“摩尼教仇道人见过梁山魁首吕寨主。” “不必多礼。”吕布伸手挥了下,沉声道:“道长今日来是为了履行昔日约定?” 虎目瞧看过去,一瞬间这道人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心知这是让对方气势压过了自己,不由心中暗骂怎地也没人告诉贫道这人气势如此强盛,都没个准备,如此岂不是给道士我添麻烦? 却不知,见过吕布的人只刘赟等寥寥几人,自是没法同他诉说。 这道人嘴角微微一抽,只是躬身道:“吕寨主,我家教主今次让贫道来乃是致歉,江南沿海数十军州,不少百姓家遭了饥荒,我等只得先拿钱粮周济百姓,已是没有余财在手,还请恁见谅。” 眼看对面眼神不悦,这道士不由又是吸了口气,躬身低头抱拳续道:“只我家教主亦是敬重英雄、喜爱与人结交之辈,只要贵寨放过刘赟教友,今后摩尼教就是贵寨在江南沿海最忠实的盟友,愿在天下放话尊梁山为兄。” 吕布上下打量这人一眼,陡然“呵!”的一笑,将身子靠向后面,粗大的手指点着桌子:“某是否可以这般理解,钱粮伱等不想给,人要某放了,还要某帮着你等在北边牵制住官军的力量,以便让摩尼教安心发展。” 仇道人头埋在双臂中不知是何表情,只是耳朵尖儿有些红,耳中听着他的声音道:“吕寨主说笑了,实没这般想法。” 吕布嘴角带着讥讽的笑容看着弯腰站着的道人:“你等这般手段还是明显了些,真当某是少不更事之徒,有个虚名就能驱使的动?” “不……不敢。”仇道人含糊着道:“实没这等想法,寨主明鉴。” 吕布注视着他,那边躬着身的道士感受到目光,身子微微有些别扭,只是没对面发话也不敢起身,额头不多时就在目光中起了一层细汗。 半晌,看着对面有汗珠滴落身前,吕布方才开口:“一会儿你便下山去吧,告诉你家教主,此事某记下了。” 仇道人猛地抬头。 在倒时差,头晕晕的,这都不用喝酒了,直接就是微醺状态。/(tot)/~~ 不出意外还有一章 第400章 要命一条 “吕寨主……” 仇道人面色难看,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对面身影已是站了起来,迈步朝下走间,低沉的声音在道士耳边响起:“莫要开口,再说话某扔你出去。” 道士面上闪过一丝屈辱,只是到底气势一直被压着,视野里,高大的身影从面前带着风而过,脸上神色来回变换几次,最终是闭上嘴,眼看着吕布走出大门,余呈这才走到他面前,手一伸:“请——” “……”嘴唇动了两下,仇道人转身就走,余呈扶着腰间护身剑跟在侧后,一直将人送到水寨方才同着当值的阮小二道:“哥哥让他即刻离山,劳烦小二哥开门让他等离开。” 阮小二看他一眼,点点头:“俺知晓了,这就开门让他走。” 当下回身挥手,自有寨兵连忙跑去传讯,这道人一甩大袖,冷着张脸钻到舟船篷子里,这船就在众人瞩目中慢悠悠的开出水寨,进入水泊向西南而去。 “呈哥儿……”阮小二看着舟船带起的水痕拿头点点那边:“怎生个情况?” 余呈冷笑一声:“想要钱、又想要人,惟独不要脸面。” 阮小二也是听自己兄弟说过,闻言摇摇头:“也不知是怎生想的。” “谁晓得……” …… 哗哗哗—— 船桨破开水面,几个水手卖力的划动着,船头破开浪花泛起白沫,有人在说话。 “你等鸟人以后再有这等屁事莫要来找道爷,入娘的猪狗……”仇道人住了口做个抱拳礼,平和下面孔:“无量天尊——贫道不该口出恶言。”接着瞪眼对面的人,声音大了八度,拍着船板道:“老子这辈子没似今日这般丢人!你个狗养的亡八,到底是怎生想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狗屎不成,这等烂屁眼儿的决定都能做下!” 对面,胖乎乎的方貌抹去脸上口水,心平气和道:“道兄且先冷静,兄弟也是有难言之隐。” “老子难你老母!” 方貌苦笑着看看指着自己的手指,伸手轻轻推开,口中道:“先冷静些。” “冷你老母!” “……”方貌沉默一下,双手一摊,语速极快的道:“道兄莫要每句话都带上你老母,教中兄弟过的甚样你也看见,那般多钱粮着实拿不出来,我大兄做此等决定也是心痛。” “老子心痛你老母的老母!”仇道人瞪着他:“那你等就牺牲刘兄弟一人?!” “总比教内雪上加霜来的好,再者说……”方貌见他停不了污言秽语,索性不去再理,只是口中道:“说不得那梁山收不到钱就将刘兄弟放了呢?” “放了?”仇道人冷笑:“老子看是砍了吧。” “不能不能。”方貌摇摇手:“这梁山闯下这般大名声,怎会如此草率就将一江湖好汉杀了。”放下手撑着膝盖:“他等这般做就不怕日后被南方绿林视作草菅人命之辈不成?” “哼——”鼻子中哼出个音,穿着道袍的身影眼望着后面:“老子要是梁山的人,先一刀砍了刘兄弟狗头再和你等算算这烂账。” 方貌耸耸肩:“那幸好仇兄非是梁山的主事人。” …… 天色阴沉,雨势越发的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树叶上,飞溅成细小的水滴落入地里。 刘赟呆呆的望着外面的大雨,神色有些忧郁,到这梁山有数月之久了,这梁山寨兵强势的秘密他自觉已是知晓,除了战事来临,这些人就是一直在山中操练,没钱没粮就去富户家借,又有打破城池后获得的军需装备,是以方才有如此战力。 ( 待回了教中,定也要建议教主多多训练教内兄弟,不然纵使人数众多,也不过重复当日江州之事罢了。 他也不知这是自己第几次这般想去,只是兀自这般去想。 踏踏—— 外面走动的声音传来,刘赟耳朵一动,方转过身,就听大门砰一声响,有人砸动门扉:“刘赟,开下门,寨主有事找你。” 刘赟皱下眉头,自从来了这梁山尚未同这梁山魁首独自面见,心中暗自揣测所为何事,人却是过去打开房门,外面穿着蓑衣劲装的汉子见他开门,抱拳道:“寨主有事相商,请随俺来。” 刘赟点点头,示意对方带路,这才取了蓑衣斗笠披戴身上,跟着对方朝着远处而去,也没过多久,这人领着他来到一处所在,敲响门扉,打开间,露出余呈的脸,抱拳道:“统领,人已经带到。” 余呈打量后边汉子一眼,点点头:“进来吧,哥哥正在等你。” 刘赟先谢过带路之人,随后进屋摘掉斗笠蓑衣,跟着余呈进来,见到里面正安坐等待的身影,连忙上前一礼:“刘赟见过吕寨主。” 坐着的人影点点头:“不用多礼,算来刘兄弟来我梁山,已是数月有余了吧?” 刘赟眼神一动,知他不是闻讯,是以只点点头,静静等着下面的话。 “原先与你摩尼教说好,以钱粮换人,今日你等倒是有人前来……”虎目注视面有激动之色的汉子,嘴角带上戏谑的笑容:“只是一来不想履行诺言,却想要某放你下山;二来是想将某当傻子来戏耍。” 身子微微前倾:“你说,某该拿你如何?” 刘赟眼睛慢慢睁大,倏然站起身:“断然不可能,我教中人都是一口唾沫一个坑,如何会说过的话不算?寨主……” “你当某有闲心与你说笑?” 身子朝后靠去,吕布虎目轻瞥眼前的汉子,刘赟顿时住了口说不出话,“这……这”的呢喃两声道:“寨主自是没心思说笑,只是刘赟着实无法相信教中的兄弟弃我而去。” 吕布微微眯眼看着他,手指摸了摸下巴上的虎须硬茬:“某没时间在此与你争论已发生的事情……”伸出食、中两指朝着对方一比划:“某给你两条路……”屈起一指:“一,某损失了三十万石粮,十万贯铜钱,你给某做事十年以此抵债,十年后任你自去。” 刘赟口微微张开,第二根手指屈了下去:“二,某现在心气儿不顺,想要见见血,你拿命来赔偿于某。”手臂放下到扶手上:“你选哪一条?” “我……” 刘赟瞳孔一缩,嘴中蹦出一个字又住了口,皱着眉心中快速思索着,他心中也知吕布自是没必要戏耍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教中放弃他这事,心思转了几转,眼见吕布眼神慢慢泛起不耐之色,颓然低下头道:“愿选第一条。” “明智之举。”吕布起身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记住了,十年!某不喜被人多次戏耍,莫要负我。” “刘赟……”神情复杂的汉子低头抱拳:“不敢!” 雨声渐小,滴答的水滴声响中,天空渐渐放晴,有彩虹挂在天边。 第401章 买卖的人 天光西沉,烧红的霞光在退散,闷热的广场开始清凉起来,微风吹动间,不少只着短衫的汉子用汗巾擦擦滑落的汗液,舒口气,站在木桌前用衣衿扇着凉风,等着那边拿着账本的账房先生计算今日的工钱。 络腮胡须的黑面汉子擦擦额头,看看四周建起的仓房,里面乃是堆积如山的粮袋,面色有些不解:“文哥儿,恁买这多的粮食做甚?” “赚钱的事情问这般细做甚!”桀骜的少年面上有着一丝疲惫,听着问话转头瞪了一眼:“分钱时候有你一份,到时候拿着就行。” “嘿嘿……”汉子没忍住笑了一下,随即说着话道:“俺这不是寻思着粮食不好卖吗?” 徐文回头看着他,直把这汉子瞧看的浑身不自在,方才道:“粮食自有去处,不用你担心这些。” 汉子搔搔头,应了一声:“哎……” 徐文说着话,在这处也是转的够了,方才一转身走到那边木桌前,此时等着领钱的人已是少了一半,眼看着一年少之人过来不免多看两眼,只是到底还是铜钱跟自己最是亲近,用手掂量着铜板听着响声三五人结队的走了开去。 散钱的账房给出最后一笔钱,在账本上勾了,方才转过身朝着徐文一拱手:“少郎君,这是最后一批粮食了,如今已是购入三十万石足额。” 徐文点点头,看眼四周:“可联系了运船?” “已是有去过的船帮应下此事,明日方才到,许是傍晚之时就能装完启运出去。” “做的好。”徐文深吸口气:“此事完了,统统有赏。” “谢少郎君。” 四周的人都面有喜色,纷纷拱手相谢,徐文也不以为意,今日这帮人不过因自己能带来利益方才称谢,其中几分真意,谁看自己脸嫩心中不服,他这心中大体都有个印象,只是如今自己能带来利益给彼,方才无人反对自己这年少之人罢了。 又同着这边的人说了几句,嘱咐看管好粮食,方才带着人走了出去,待得第二日一早,徐文也没敢懈怠,早早就来了这库房之地,看着一个个苦力脚夫将粮袋搬运上船,随后在一片吆喝声中打起船帆,驶往郓州梁山之处。 …… “驾——” 鞭子在空中抽响,发出啪的清脆响声,云层后面的繁星逐渐被亮起的天空隐去,金阳从东面升起,清晨的微风中带着一丝丝凉爽,一道道骑着战马的身影踏过草丛,跑过丘陵,遥遥对着不知在何处海岸。 他等船只本是在复州停靠,卸了货物后就忙不迭的一路东行躲到穆州海岸左近,如今为了买这战马又靠着两条腿穿行到桓州左近,这才又跑回来,只是如此折腾一番倒是让这伙人对这边陲野地有了些许认识。 奔行的队伍偶尔会停下来,下马的骑士仰着头在灌冰凉的河水,任由马匹在附近啃食嫩草,为首的身影翻身跳下高头大马,望向远处海水。 ( “哥哥见此一定欣喜。”红着眼的邓飞嚷嚷着道:“真恨不得立马回去同哥哥分享此行之事。” 扈成一脸疲惫,摇摇头道:“不过买进卖出之事,哥哥不定乐意听闻。” “这点多虑了。”邓飞哈哈大笑,伸手抹去嘴边水渍:“今次买了这般多好马,当是能贴补一些山寨空白。” “不过可惜我等船少了些。”杨林呼出口气:“若是再大一些,运个一营两营回去当是没甚问题。” “说的是。”邓飞闻言拍拍身旁战马的背脊:“都说辽人擅养马,没想到这些部落的马更耐久骑,这一路下来跑了这般多地方才需要歇息马力,比之大宋的马却是要更强一些。” “邓哥,这等事情就不需说了。”扈成苦笑一声:“大宋的马都在西军,山寨得到那些如何算得上是良驹,不过凑合着用罢了。” 锦豹子点点头,又吐出口唾沫:“这些野人也是难缠,说了良久也不卖些种马给咱。” “人家生财的路子,如何能让你我给坏了。” 几人说着话间,后方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危昭德、李宝二人打头在前,一伙水军的寨兵在后骑着马,乱哄哄的跑了过来。 “兄弟跑的恁地快。”危昭德说了一句下马踩了踩地:“也不怕直接跑到海里去。” “那就劳烦危兄弟下去捞俺上来了。”邓飞咧嘴一笑,看看一匹匹甩着马尾不住摇头晃脑的战马,面有兴奋之色:“真想立时将山寨的马都换了。 “恐怕那部落也没那般多吧。”李宝牵着马走过来:“看他等部落也不大,又多为牛羊牲畜,若非我等使的钱多,怕是这一百余匹也是够呛买到。” 又转头看看一旁扈成:“还要劳烦扈成兄弟前去采买些草料,莫要让这些马在海上掉膘严重。” “份内之事。”扈成点点头:“届时叫着杜兴兄弟一起就是。” “俺也一起。”邓飞嘿嘿笑着:“今趟出来,着实让俺开了眼界,杜兄弟那般凶恶嘴脸都能在商人中吃的开,俺还比他俊些,等着回去,倒是要好生同哥哥商议一番,将来让俺也跑着辽东,省的成天坐在那后勤之所看着进出账目头疼。” 其余几人闻言皆是隐晦的闪过一丝艳羡,随后微微摇头,这位火眼狻猊一直想为山寨出力,只哥哥对他也是关爱的很,他这想法恐也不宜成功。 “那也要回去方才能同哥哥讲,邓兄此时言之过早。”杨林笑嘻嘻的朝他道了一句,方才抬头看看天上光景:“倒是要快一些了,一会儿天气又热,我等当趁着凉爽多多向前。” “先歇息一下,一气儿跑到此处,你我不累这畜生还累。” 几人喝着冷水,又等了不多时,阳光朝着上方走了一段,光芒金转白之时,方才重新翻身上马,朝着远处匆匆跑去。 此时尚还遥远,希望这两日能跑的回船上,离开梁山不过数月之久,已是有些思念了。 第402章 信 推开窗户,鸟鸣的声音清脆悦耳,窗外吊着的花朵挂上露珠,水嫩水嫩的异常好看,伙计走去卸下门板,收入店中,又将幌子挑起,一通忙活方才准备正式的开业。 “嗬……什么这般臭。”掌柜的捂着鼻子走入进来,用宽大的袖子扇了两下。 “畜生的粪吧。”店伙计耸耸肩:“毕竟是靠着马市,这边买卖畜生的多啊,您老还没适应?。” “我适应个鸟,适应。”掌柜的嫌弃的挥挥手:“要不是为赚俩钱儿,谁愿意在这做买卖。” 那店伙计心中撇撇嘴,倒是没再说什么,看着掌柜的进了柜台拿出帐本翻着,一边嘴里嘟囔着别人听不清的话语,一边核对着账本的钱数。 这伙计也没闲着,趁着此时还早,去弄了些干草料堆到门前,他这边卖的杂,各种牲畜的辔头、绳鞭都有卖,就连喂养的草料也分精细的堆在库中任人去选,多有那来不及亲自照料坐骑的人前来买去,是以也不愁销路。 天色不过正午时分,这处市集方才逐渐的热闹起来,时不时的有人进出这店里,掌柜的头也不抬的做着自己的事情,那店伙计倒是跑进跑出张罗着买卖,一时间多少有些忙碌。 “店家,店家?” 门口处,几个身影走了进来,见没人招呼忍不住喊了两声,那掌柜的本不耐烦,抬头看去的瞬间拧着眉瞪着眼,只是看了对面几眼神情渐渐怪异起来。 “店家勿要忧虑,俺只是长得丑些,非是前来生事之人。”杜兴顶着一张丑脸走前一步,笑呵呵的朝着柜台里的人影说着,看他还直勾勾看着自己等人,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嘿!店家,回神一下,都是汉子又甚好瞧的。” 那掌柜的一惊,回神不由后退一步干笑道:“哦——呵呵,却是我失礼了,长这般大还未见过……”眼神儿先是瞥瞥杜兴,又看眼跟在后方的邓飞:“眼睛通红似这位客人者,一时看的有些入迷,还请见谅。” 杜兴闻言先是回头朝着邓飞一挑眉,接着转回道:“俺也是第一次被人忽视,哈哈,不过也是好事,俺这看起来似乎也没太丑。” “那是,那是。”掌柜的时不时瞥瞥那边的火眼狻猊,口中应着声。 倒是邓飞在那边瞪了掌柜的一眼:“俺这眼睛怎的了?这般瞧俺可是看不起人?” “不敢,不敢。”掌柜的连忙摇手:“实是头次见客人的眼睛,只觉漂亮的紧,没有它意。” 邓飞鼻子里哼哼两声,嘴里嘟囔一句也不再说话,那掌柜的尴尬间,店伙计已是将东西卖出,送了另伙客人出来,见此情形连忙上前:“各位客人,莫要管他,不知几位想要甚么物件儿?” 扈成在后方等的不耐烦,闻言上前一步:“劳烦多来些草料,最少够百余匹……两百吧,够两百马匹月余之用,可有?” ( “有,肯定有,都在库房。”伙计听来了大单,眼睛都亮了起来,连忙伸手延客:“请,这边请。” 杜兴、邓飞两人看看,同着扈成跟在伙计后方前往后院,只那掌柜的也不算帐,只是握着笔杆盯着邓飞的背影看个不停。 也没太久,这三人同着伙计出来,交了定钱又约了时间,方才匆匆出了店门。 “掌柜的,差点儿被您坏了大事。” 店伙计看这人仍是盯着客人瞧看,不由跺脚:“他等定下的货抵得上往日半月所卖了,这要是跑去别家岂不是冤得慌。” 那掌柜的也没反驳,只是皱着眉头看去伙计:“他等何时来拿草料?” “申时末,怎地您有不方便?”店伙计皱眉道:“小的一人在此就行,您有事自去办去。” “罢了,总也是来不及……”掌柜的思索一下,又是摇头:“不,我还是出去一趟,你且在店里看着。” 说罢,这掌柜的一扔手中毛笔,也没去管账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惹的店伙计在后直挠头,不知今日自家掌柜的又发什么疯。 …… 吱嘎—— 大门被人推开,门内正在纳鞋底的妇人一惊,还未看清人影就听咣的一声门又关上。 妇人吓得手一哆嗦,纳了一半的鞋底掉在地上,顿时翻个白眼儿:“吓死我了,你个死鬼,怎地今日这般早回来?你那店不要了?” “你懂个甚。”那掌柜的嘴中说着话,一边找来纸笔,快速在上面写着,口中说着:“今日店中来了一人,我怀疑是几年前在檀州做下血案的人。” “啊?”妇人一惊,随即又有些疑惑:“时隔这般久了,你怎生知道是檀州做下血案的人。” “那人双眼通红似火,这等明显特征世间当是稀少。”口中回了一句,将那信封入信封,又找东西将口子封住:“高家大郎一直在追查到底谁人做下此事,我为同族一份子,焉能不帮他?” “也没见人家念你的好。”妇人眉眼不悦:“他那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不似个善人模样,你还是少与之交的好。” “妇人之见。”掌柜的瞪她一眼,口中道:“今日我也无法留下此人,只是这信儿却是要告知他,你且在家中等着,我出门找他一趟。” “恁地麻烦。”妇人仍是沉着脸:“近些时日不太平,你可莫要……” “少说不吉利的,我又不去远处,只是送封信。” 掌柜的心急,不耐烦打断妇人的话,转身就出了屋子,急匆匆的脚步不多时就远去,气的妇人连连跺脚。 …… 日光逐渐移走,天色有些暗淡的时候,扈成等人赶着车再次来到这店中,凭着票据取了粮草,装了粮草付了尾款,这才启程回转。 季秋初,几艘海船载满马匹挂满风帆,顺着海路一直南下,渐渐越过群岛,向着南面的大宋京东路入海口一路行去。 辽国东京。 身穿华服的青年拿着信一把扯碎,狠狠一拳砸到桌上。 砰—— 第403章 送粮 季秋初,月份的轮转并未影响天气的冷暖,梁山的水寨停下数艘沙船,无数的人影在水寨内走动,持着刀枪弓弩的水军寨兵在一旁冷眼看着屯田兵的进出。 有人在船头看的目瞪口呆。 “入娘的,怪不得文哥儿不和俺们说买家是哪个,这要是早知道是来梁山,打死俺也不能上船。” “说的是,俺要是知道也不肯前来。” “说的屁话,哪里卖不是卖,你等真当自己正经生意人了?” “……说的也是。” 甲板上,穿着短衫的汉子不断将一袋袋粮食扛到肩膀上,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跳板走去,下方,早有套着骡马的太平车停在那里,待到装满随即有人挥着鞭子驱赶着跑去一边,后面有空车递补上前。 身为正主儿的徐文却是早就跟着前来接人的余呈走在山道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巡弋的寨兵,又过了防备森严的关卡,见着余呈与几个守备的将领打招呼,终是忍不住找空道:“余兄弟,那个……花荣兄长在哪里?” “花……”嘴里面重复一个字,余呈猛然醒悟,转头看他一眼,嘴角向上勾起:“徐兄弟是想问花小娘子在何处吧?” 徐文脸上一红,眼神有些游游移:“哪里,我……俺是想,嗯……想和花荣兄长说会儿话。 “那你可说不上,家属那边你是去不了,花荣哥哥又在演武场训着弓手。”余呈看了眼面带讪然之色的少年人,嘴里飘出一句:“劝伱莫想太多,花小娘子的婚事是要哥哥点头的。” “这样啊……”徐文若有所思,抬头看看山上郁郁葱葱的山林,望着前方背影笑了下:“多谢余兄。” “俺可什么也没说。”余呈有些愕然,不明白这人谢自己做甚,随后明白似乎自己不经意间透露了吕布的态度去,皱下眉头,抿紧住嘴,一言不发。 两人也没再说话,只是一路朝上走着,二人兜兜转转进了迎新人的那间房屋,徐文见着吕布连忙上前作揖下拜:“小子徐文见过寨主。” “坐。”上首的身影指了指一旁桌椅,徐文走动间,就听那边道:“做的不错,竟然在期限内完成了。” 少年赶忙站住脚,恭敬回道:“都是托寨主洪福,小子侥幸成功而已。” “不用太过谦逊,某说你做的不错就是不错。”手臂朝外挥动一下,吕布一双虎目上下打量着徐文:“三十万石,除去路上时间,你能用的时间也就剩十天左右,如此快速调集起来,看来你也是有两分本事。” 徐文习惯性的堆起笑容,见着对面眉头皱起,猛然醒悟吕布似乎不喜自己总说谦虚之言,不由连忙板起面孔,努力做面无表情状。 “某在这边尚需要更多粮食……” 吕布若有所思的开口说着,那边徐文连忙躬身抱拳:“小子愿承担更多,只要不是灾年,俺就能弄来更多粮食。” 吕布瞥眼看他,口中道:“只是现今粮食却也不缺。” 少年的眼神暗淡下来,耳中传来“今年冬日眼看就到,御寒之物有些短缺。”的言语,瞬间眼神又亮了起来:“俺能弄来。” 吕布点点头:“好,那就如此,两月时间可够?” “不知寨主需要多少?” 吕布也不答话,直接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头子:“余呈,带他去找刘敏,然后送他下山。” 余呈迈前一步,低头应是,随后冲着徐文一摆手:“且随俺来。” “嗯……” 徐文眼中犹豫一下,眼看吕布看来却又没了说话的勇气,只得拱手拜别:“如此小子就先退下。” 上首的身影点点头,端起茶杯,看着两人离去方才放下茶盏,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过午之后,卸空了船舱的沙船等来了上岸的雇主,拿了尾款的船只启程开出水寨,只是船尾,名为徐文的少年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山上。 ( “文哥儿是不是没拿到钱?” “不能够……本来就少有人敢来此行商,他等要是再如此,传出去谁还敢来?” “那他这般失落模样?” “俺觉得倒像是遭心仪姑娘拒绝了,年轻时俺没遇上孩儿他娘时也是这般。” “这般说还真像……” 窃窃私语声音让站在那边的徐文捏紧拳头,转过的脸上带着丝戾气:“你等若无事做,不妨下河里游回去如何?” 远去的河道里,有惨叫的声音传出,随后有人落水被救了上来。 …… 夜晚,东京,汴梁。 街市上仍是热闹非凡,总有货郎、小贩在走街串巷,穿着华贵的身影或胖或瘦,把着手拉扯着走去灯火阑珊的青楼楚馆,年轻的脸上带着羞涩,连连摇头拒绝着,只一双眼睛却闪着好奇的光芒。 矾楼,这座三层高,五楼相向的着名之所已是有些老旧,只是晚间仍是灯火通明,挂在飞檐上的灯笼通红似火,飞桥栏槛,总有人影在走动,珠帘绣额,灯烛晃耀,好一通热闹景象。 矾楼最里处却是有些静,此处的客人多为儒雅文士,走来走去的侍女与男仆也是轻手轻脚,带有院落的小楼处在靠近湖泊的地方,一条廊道通向湖中心的亭子,有穿着白衣的男子依在穿着淡黄纱裙的女子身上,张口吃着喂来的鲜果,有躬着身的老男人正在轻摇扇子给两人打风。 “还是你这清净。”翘着的二郎腿在空中晃动着,躺着的男人一脸轻佻的抱怨:“朕最烦宫中规矩,吃个饭还要按着顺序来,睡个觉还有人在旁边记录,这算什么生活。” “官家身系一国安危,自是有人着紧。”女子的声音动听清脆,长得也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肌肤,秀气弯起的眼眉,正是京中名妓李师师,正伸手拿起手帕擦擦男人嘴角:“若是乏了就来师师这里,人总要放松一下才好。” “不错、不错。”赵佶听的舒畅,伸手捉住青葱素手亲吻一下:“宫中那些嫔妃要是有你这般懂事就好,结果一个个明争暗斗的,真当朕看不见?” 撇撇嘴,放开滑嫩的小手,摸摸女子的脸颊:“还是你好,不争不抢的,还知道孝顺朕。” 李师师口中柔柔说着:“官家谬赞了,师师不过青楼一女子,如何能与后宫中各位贤妃相提并论。”又伸手捋一下怀中男人的头发:“不若奴给恁唱首曲子吧。” 赵佶顿时精神一振,从李师师怀中坐起身子,颇有兴致的道:“去屋中唱,穿上朕上次送你的衣裙。” 李师师想起那薄如纱、透明可见的衣裙,不由脸颊发烫,轻啐一口:“就会糟蹋人。” “哈哈哈——”赵佶叉腰站在那,看着李师师坏笑:“此乃闺中情趣,如何是糟蹋人?” 李师师风情万种的白他一眼,赵佶顿时喘着粗气,身上携带的棍子显现出来,忍不住上前握住女子的手,李师师连忙推他一下:“这还是外面呢,回屋子。” “对对对,回屋,哈哈哈——” 赵佶迫不及待,连忙拉着李师师站起来,向着廊道走去,那边打着扇子的老男人连忙躬身跟上,不久就走入院落,越过两个躬身站着的人影,与这京中名妓进了屋中,不多时,有娇笑声音传出。 “你二人怎生来了?可是宫中有事?” 年老的人影走来,尖细的嗓音轻声细语着,显然是个老太监。 “太傅。”那两人连忙躬身朝着他施礼,凑近他身前道:“适才慕蓉贵妃兄长送来奏折,言说州中有军将勾结梁山贼寇打破州城,他仅以身免。” 老太监皱起眉头,听听房屋中单调却有节奏的声音:“就这般?” 小太监扫扫四周,轻声道:“贵妃送了三口箱子到太傅府上。” “那敢情好。”舒展眉头,老太监呵呵一笑:“且稍等等,官家就要舒服了。” 语音未落,有男人低吼声音在响。 宋徽宗宣和年间(1119—1125)矾楼进行过大修。 ps:还有一章,十二点前应该能完,嗯。。。应该~ 第404章 奏知 老太监眯着眼看着房门挥挥手,两个小太监躬身退下,这满头华发的身影弓着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石木雕刻一般。 没有多长时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赵佶敞着衣衫,露出的肌肤白皙也没点儿汗水,伸手抓抓胸膛,连声说着:“还是杨太监你找的好,每次宫中待腻歪了来此都有新鲜感,着实不错,着实不错。” “老仆不敢当。”老宦官身子弯的更是利害,一头白发衬得人更加衰老,只一双眸子却是亮的很。 “说的甚话,说你不错就是不错。”走过去拍了拍老太监的肩膀,赵佶抻个懒腰,扭了两下腰肢:“朕感觉还能再来两次。”脸上神情眉飞色舞:“只师师说不堪征伐,要歇息一下,啧啧……”眼睛笑得弯起,却一副沉痛模样:“都是朕太用力了。” 老太监低着头的嘴角抽了一下,却仍是恭声道:“官家自是威武过人。” 赵佶哈哈大笑,面上一片愉悦,老太监偷眼观瞧,见他表情舒畅至极,趁势说道:“官家,青州那边有紧急军情呈上,说是有军将外联梁山贼寇谋反,已是打破益都城,太守慕容彦达死战得脱,如今有奏折呈上。” 赵佶皱了下眉头,甩甩手:“恁地扫兴。” 杨老太监又压低下身子,耳朵里听闻问话:“可曾占据州府?” “老仆不知,只是想来军情未呈送过来,当是并未占州夺府,许是劫掠一番就退去。” 这大宋官家呲下牙,抓抓下巴:“那有甚紧急的,军情送来时人都抢夺一空了,朕再快也追不回来。”抬下下巴:“让人通缉那几个军将,死活不论,再将军情送入枢密院,童贯应是还未走,让他调兵灭此贼巢,告知蔡京配合童贯调拨钱粮。” “是。” 赵佶双手伸展过头:“好了,就先这般吧。”转身向着屋子走去:“朕今晚上歇在此处,杨戬你去布置一番。” “老仆告退。” 房门关上。 银月当空,躬着身、背着手的老宦官转过身形,有小太监从暗处闪出举着灯笼照亮身前,苍老的声音随着步伐远去:“告诉慕容贵妃,今次事情已了,只是要多加一箱。” 有人低头应是。 不久,写有军情的文书送入枢密院。 …… 翌日。 阴云笼罩在东京上空,没了日光的炙烤让人瞬间有了精神,童贯一身武夫打扮,配着护身三尺剑,雄赳赳、气昂昂的跨出大门,先是摸了一把下巴处扎手的短须,推开想要搀扶他的下人翻身上马,当先朝着枢密院一路行去,后面十八名护卫紧随其后。 一路浩浩荡荡穿街过市,行人避让中,进了枢密院处,有护卫接过缰绳拉着马去后面马槽处拴好。 童贯则是带着两个侍卫迈步走入自己的办公之所,尚未等他去桌后安坐,有胥吏在后连声呼喊:“媪相,媪相,小的有军情禀报。” 一只手举起晃动着手中公文。 童贯站住转身,颇有威严的面容皱起眉头:“何事这般紧急?” 说着伸手接过那人递来的文书,这小吏恭敬道:“媪相容禀,昨夜晚间接到杨太尉传信,说是青州益都被梁山贼攻破,官家听闻大怒,下口谕,要您与公相协作,一同攻灭作乱匪徒。” ( “本相知晓了。”童贯点点头,正在打开公文的手停住,又将其合起,拿出几许碎银递过去:“值夜辛苦,这是本相赏你的。” “多谢媪相、多谢媪相。”胥吏大喜,忙不迭的接过,倒退着走了出去。 童贯等人走出,这才横竖看两眼手中奏折,随意扔在桌子上,口中哼了声:“梁山贼?不就是在京东路横行的匪类,打败几路本地军兵真当自己无人能治了。” 身后有侍卫凑趣:“小小匪类,相公恁要灭其易如反掌。” “得了,本相哪里有时间陪一群山贼打闹。”童贯迈步走到桌子后坐下:“不日就要去西军督战,那边西夏贼才是心腹之患,一群不知死的贼子自有人治。”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齐声道:“相公英明。” 童贯眼睛眯起,手轻轻点着桌子,口中吩咐:“发文书,调刘将军过来一下。” “是。” …… “官家要本相配合童道夫那厮?” 厅堂中,喝着茶的蔡京手停了一下,面前传令的太监听闻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搭茬,耳听着面前老人自语着:“一伙山匪土贼,又未称王称霸,有何能耐值得官家如此上心?官家昨日在何处发出的口谕?” “回公相,乃是在矾楼。” 蔡京眼中有恍然大悟之感:“如此说,杨太傅也在。” “是。” 蔡京点点头没再多说,微微思索一下,只是口中道:“如此你去告知童道夫,本相自会配合他调集粮草,只是我这有两个得力心腹想要培养一下,让他想想法子。” “是,小的这就去。” “下去吧。” 蔡京挥挥手,那小太监倒退着下去,蔡京看眼身旁的人道:“去找下京将军,让他过来,现今是抬举他的时候了。” 下人领命连忙离去。 此时的京超又再次入了殿帅府,不过与以往不同,是挂靠着而已,只是这边的人也知他是公相蔡京的人,也不去指使他,是以每日过的也甚是单调,除了点卯就是打熬力气,却比往日都要勤奋两分。 这人寻来时,京超正与相熟的人在校场比武练手,看着有人喊他连忙用棍将人架开,口中说声“稍等。”,连忙快步跑向场边。 “京超,公相唤你前去。”那人上下打量一番这大汉,口中道:“说是要抬举你一番,可要抓紧机会。” “多谢干办。”京超大喜过望,连忙双手抱拳躬身一礼,随后从身上掏出两颗碎银递过去:“大热天的还要恁跑一趟,请恁吃些凉茶解解暑。” 那人抬头看看漫天阴云,心中嘀咕一声,手上却是不慢,将碎银子接过手来:“好说,好说。”面上带上笑容:“倒是要提点你一句,公相最喜洁净,你这番一身大汗的莫要出现在他面前,去洗漱一番,换身得体的衣服再去,却是合适。” 京超吸口气,再次抱拳致谢:“多谢干办提醒。” “成了,我先走,你快些前去。” “辛苦干办。” 京超笑着送人离去两步,方才转回身攥起拳头狠狠摇了摇,耳中听着远方人在喊:“京超,还来不来?” “来个屁!”京超大笑着将棍子扔开:“老子运道来了!” 说罢大步离开,快如流星。 第405章 回返 政和四年,季秋末。 天气转凉,浓雾笼罩了水泊上空,清晨的光透不过紧密的水汽,梁山水寨之上,数名寨兵正努力盯着雾气瞧看。 “俺总觉着这雾中有东西……” “你小子就是胆小,能有甚?” “俺听说水泊中有精怪,会不会……” “你等就是缺胆的鸟人,俺在这两三年了,怎地没见过?” 几个人跺着有些发凉的双脚,嘴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陡然间有人“嗯?”了一声,将身子朝前探出。 旁边人大惊,口中先骂一句:“入娘的,你做甚?莫要吓俺。”眼睛也是朝着那边观瞧,只是什么也都没见着。 “不是,俺看着有船影……” 那人说了句,其余几人看看白茫茫一片,顿时身子一抖“该不是鬼船吧……”,一众寨兵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也就是有人哆嗦着想要朝后退之际,高大的黑影在白雾中显现,随后慢慢显出身形,有火光在船头闪灭不定。 “是自己人啊——” 舒出一口气,有人敲响金锣,长短交替的声响中,铰链哗啦啦作响,水寨大门搅动水面,渐渐打开。 不多久,带着湿气的海船突入视野之中,有人朝着望楼挥手。 …… 山上练武场。 高大威猛的身影持着方天画戟站在场中,某一刻,脚步滑动,戟刃带着呼啸声动起。自从来到这后来的王朝,每日的晨间练武,几乎刻入骨髓,少有停歇。 靠着练武场的边缘,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在盯着场中瞧看,年岁不大的琼英攥着小手在胸前看的目不转睛,细小的胳膊忍不住随着场中雄壮的身影在比划着,那边脚步转动之时,不自觉的也跟着迈步旋身,眼角余光看着有个身影在近前转动,随后—— “哎哟!” 被撞倒在地的女娃气哼哼的起身,看着对面一样摔个屁墩的杨再兴:“伱不是跟着师父学刀吗?怎地又过来看师父练戟?” “武艺都是触类旁通。” 站起来的男孩儿拍拍屁股上的灰,眼睛追着场中的雄壮身影在看:“我跟着师父学刀,怎就不能看师父练戟?” “你个小偷!”琼英气的踢一脚男孩儿:“你不是学家传枪法吗?” “所以我才说触类旁通啊。”杨再兴摊摊手,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学枪怎就不能看师父练功了,师父又没反对。” 被噎住的女孩儿翻个白眼,气鼓鼓将头撇去一边,随即想起吕布还在场中舞动画戟,又将脸转过来一半。 水汽在场中加重,黑色的戟杆好似游动的黑龙,感觉白茫茫的雾气都在被搅动、劈开,吕布迈出的脚步沉重有力,两个小人儿似乎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传来。 雄壮的身影走到边缘,方天画戟带着一抹闪亮斜刺而下,锋锐的戟尖刺入空隙,向上一挑,沉重的石锁翻滚着升上半空,脚步继续滑动,手中黑杆方天画戟连挑,石锁此起彼伏的跃上空中,最后一个翻滚飞起时,双臂用力,画戟“呼——”的划出一道光华,那正在下落的石锁“嘭”的一声在空中碎裂开来,石屑在雾气中划出一条条弧线,重重砸在练武场上,尘土飞扬。 ( 练武场的门口,抱着女婴的丰满身影露出笑容,颠了颠怀中的女婴指着这边说了什么,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吕布动作渐渐停歇,“嗡”的一声下劈,止住了势子,收手将画戟杵在地上,头上热气蒸腾,脸庞微微红润,看着走过来的杨再兴与后面的仇琼英笑了一下。 “师父,汗巾。”琼英到底是女孩子心细,先去一旁拿了白色汗巾方才跑过来。 “可都学了些什么?”温和的笑笑,吕布拿起汗巾擦擦脸,又将方天画戟放到兵器架上,转身看着二人。 “我看到些发力的技巧,只是适才自己尝试,却有些不对。”杨再兴皱起眉头,似乎有些不解。 琼英在旁撇撇嘴:“笨,这都看不会?” 旁边男孩脸色一僵:“你会了?” 琼英一挺小胸脯:“只要够快,管你如何发力都是无用功,我先一画戟结果你!” “凭你力气?”杨再兴嗤之以鼻:“你连我一枪也接不下来。” 吕布哭笑不得,先打了一人脑门儿一下,两个小东西“哎呦!”呼痛中,耳朵一动,转头看着马灵跑了过来,先朝着自己师弟师妹笑了下,面朝吕布道:“师父,邓飞哥哥他们回来了。” “哦?”吕布止不住笑了起来,随后看看两个小人儿对着马灵道:“你先看着琼英与再兴练基本功……”顿了下:“十遍。” 两个小孩儿瞪大眼睛,齐声叫屈:“师父,十遍太多了,再说基本功我们练了好长时间了。” “练!”虎目一瞪,那边二小噤若寒蝉,雄壮的身影朝外走去:“为师先去迎接下你们叔伯,出海数月辛苦劳累,稍后再回来教你二人。” 稚嫩的嗓音唉声叹气中,马灵幸灾乐祸的声音传了过来:“师弟、师妹,开始吧,师兄可是很严格的。” 不久之后,吕布带着侍卫下来山下,不少得了信儿的人都纷纷来到水寨,围着水寨中的马匹口中“啧啧——”出声,时不时的动动手拍拍马的背脊,打开牙口看看,面上一片兴奋神色。 “哥哥。” “见过哥哥。” 有人听着身后响声,转头看时连忙行礼,吕布点头前行过来,那边站在马群旁的邓飞正哈哈大笑着招呼将马牵下来,听到后面声响,连忙过来,抱拳躬身:“哥哥,邓飞回来了。” 危昭德、李宝二人落后一步也是过来行礼,口中说着:“我等今趟行程顺利,且新船航行良好,远胜现有船只,可以多多打造。” “辛苦各位兄弟。”吕布伸手拍拍几人肩膀,看看众人面上颜色,口中笑道:“倒是都黑了不少,差点儿没认出来。” “嘿嘿,海上日头足,晒上一会儿就黑了不少。”邓飞摸摸脸:“俺都可以改称黑面狻猊了。” 众人哄笑声中,邓飞一拉吕布:“哥哥来看,俺弄来不少马匹。” 今天是鼠太太的生日,嗯。。。最多四千字了只能,下一章应该十二点前,若是没了,会开单章说明。 第406章 北航 日光渐渐驱散浓雾,一轮光圈在天空中越加清晰。笼罩在水寨的雾气消退下去,薄薄一层,似是给远处的景象披了一层薄纱。 被众人围着的战马摇头晃脑,不住轻踏地面,嘴中嘶鸣,状甚兴奋,需要人拉着方不至于跑出去,有的却是神情恹恹,静立不动。 吕布跟着邓飞走过来,手上随意拍着马身,又打开嘴看下牙口,点点头:“是好马,比现今山上大多数战马要好一筹,这些不耐海运的,却是要将息一段时日,之后也可用它。” 转头看着邓飞几人:“可是辽地所买?” “是。”杨林在后点头:“俺们是在曷苏馆部中一个小部落买的。”看吕布听的迷惑,开口道:“这部族是由几个部落联合,里面部族皆是女真,我等与其中一部中的某个部落交易来的,可惜海运艰难,难以大规模运来,不少马还掉了膘,要将养一阵儿。” “女真?”吕布若有所思,转头看着不远处的乔冽:“某记得游士府有过其信息收录?” 那边的道人走过来:“是,之前倒是了解过一些,这是辽国的附属民族,常年为国中权贵供给奢华之物,其所养海东青在辽国权贵间甚是有名,不过贫道也听说有不少人南投而来。” “可去找找宋地的女真,若是其中仍有人在养马,说不得我等就不须去往辽地购买了。” 道人点头答应中,雄壮的身子站在那里低着头,半晌摇头道:“莫要管他辽地了,如今我等与之并无交集……”看向危昭德同李宝:“稍后你等海军自与叶春去商议剩下海船,近几日快些带人出海。” “是。” 二人躬身应声中,吕布看向人群中的钮文忠与曹正,见二人面色急切,稍微想想,终是一挥手道:“今日远处辽国兄弟回来,开酒宴庆祝一番,有何事明日再议。” 水寨之中,欢声雷动。 接下来几天,梁山上调动频繁,不断有人在奔跑传令,有身材瘦高的人在与兄弟四人话别,一个个酒坛摞在一起,高出桌面。 身矮声大的九尾龟兴致勃勃同着蒋敬在写写画画,自然,总是蒋敬执着笔边写边说,陶宗旺在旁边猛点着头,粗糙大手不时握起放开。 初冬的日子已经临近,山风变得猛烈,气温骤降之下,余呈在吕布书房摆好桌椅,又将酒水温好,倒入杯中给站在那边的两人端了过去。 “山上空缺的位置其实不少,只是某想你去辽东帮着山寨打前站,可愿意去?”外面有风刮起,转黄的树叶在风声中扬起半空,吕布随手接过酒水,张口饮入,微烫的酒入胃,瞬间感觉热烘烘的。 “一切听寨主吩咐。”刘赟站在后方回了一句,又接过余呈递来酒水谢过,双手捧在掌中:“只是寨主放心赟去辽国做事?” “某信你既然应下就能做到。”转回的身影望着这个江南的汉子带有笑意:“你既然能守诺在某这里为质,某就信你能在辽东守诺替某做事。” ( 刘赟双手骨节陡然发白:“寨主不知某在此也是为探知贵寨的底细?” “无妨——”吕布挥了下手,迈出步伐走到桌后坐下:“某在这经营数年,所得所有皆是众人拿刀枪拼出来的,无论你见了甚,都只是表象而已,未得其髓者,所学也不过皮毛,这些东西……”伸手点点站着得汉子:“随你等去看。” 刘赟苦笑一下,张张口又闭上,一时间面色复杂不知说什么,半晌,手中酒水温度消散,这人方才一饮而尽,抱拳道:“如此,刘赟愿去辽东。” 坐着的身影点点头,刘赟施礼退下,红着双眼的邓飞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哥哥,让俺也去辽东吧。” 吕布疑惑的看着他,这火眼狻猊挠挠脑袋:“钱粮那边几个兄弟做的不错,俺自觉有没有俺都是一样,终不能让哥哥当个废物一般在山寨养着。” “……”吕布想说并不在意,只是对上的眸子里有些急躁之意,不由沉默一刻,开口道:“某知兄弟不想混吃等死,然某第一次睁眼时就是你在帮某。” 缓缓站起的身影走过来拍拍邓飞肩膀:“你只要活着某就心满意足。” “可是哥哥,俺也是江湖厮混多年的汉子,哥哥虽是好意,可……可俺也终归不能做个废物啊。” 邓飞急切,吕布伸手止住他的话头,看了这人几眼,叹口气:“也罢,山寨缺马,虽说海运并非解决之道,然则运来的马匹终是过半能用,你又有过一趟经验,帮着山寨多弄些马来,某算你一功。” 邓飞大喜,连忙抱拳道:“多谢哥哥,小弟定不负哥哥所托。”喜笑颜开的跑了出去。 不几日,初冬将及中旬之时,危昭德带着换了新船的阮小二、阮小五向着北方群岛方向航行而去,同船带着蒋敬、陶宗旺以及半数屯田兵与不少建材,旨在将群岛开辟一处新水寨。 而李宝则是带着邓飞、扈成、钮文忠、刘赟、曹正等人重新驶往辽国,双方也是约好,半月之后由危昭德带二人去接应买马的邓、扈二人。 …… 汴梁。 初冬的天气似乎并未影响这座城池的火热,商贩货郎只是将夏日的衣衫换成冬装,穿着厚实衣物的行人走在街头,一边闲逛着,一边八卦着最近城中的新鲜事,无非哪家新来了胭脂水粉,何处青楼的女子娇柔艳丽。 也就是这等时节,一行近百骑从远处奔来,城门口依着律法下马步行入内,汴梁城的男女老少见着只是关注不过一瞬,转眼又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穿着绯衣的赤佬他们见的多了,城中禁军三不五时出来表演一番,老少爷们儿都当是乐子在看。 “父亲,我等是否先要去军营将东西放下再去拜访节帅?”年轻的面孔看向头发搀杂白发的中年男人。 “不了,节帅最不耐等人,我等既然来了,就理应先去拜访他。”做父亲的一挥手,抬头看看天时:“都快着些,去完节帅府,我等还有时间在这京师闲逛一下,吃些东西。” 一众军士精神大振。 第407章 统帅 童府。 往日门庭若市的府门今日被堵得严严实实,近百骑士牵着战马立在门外,赤色的绯色军装上满是尘土,有路过的人走过,近百人齐刷刷转头盯着,顿时停住脚步,犹豫几秒转身另找条路回去。 “还是东京富裕,这穿着……啧啧!” “确实好,洒家在西夏那边杀多少人才能买上一身。” “节帅周围都是贵人,你等杀多少、抢多少也弄不来。” 几个门口站着的侍卫不住斜眼看那边的骑士,握着刀柄的手骨节有些发白,生怕这群人突然冲过来,眼神瞟向府内,暗道也亏着郎君能压住这群野蛮赤佬。 “小将刘延庆(刘光国)、(刘光世)见过节帅。” 厅堂中,童贯大刺刺的坐在位子上,待这三人大礼拜过,方才赶忙起身过来搀扶,看着对方黑中掺白的头发拍拍对方双臂:“刘将军一路辛苦。” “这点路如何辛苦。”脸上有些皱褶的刘延庆哈哈大笑:“只是赶路这等事,对咱们西军儿郎可算不得甚。” “说的不错。”童贯眼带笑意的拍下他,看眼后方二人笑呵呵道:“两位公子龙精虎猛,不愧将门虎子,洒家记得……刘将军还有位公子吧?” 刘延庆后方两个长相相似的年轻人相互挤眉弄眼,显得甚是兴奋,前边做父亲的点首道:“节帅当真好记性,小将还一子名光远,只是年岁幼小,不能为节帅恁效力,甚是遗憾。” “哈哈哈——”童贯忍不住大笑,一边用手拉着这西军悍将走去一旁坐下:“此乃为国家出力,非是为洒家。” “节帅说的是。” 刘延庆做恭敬状,童贯越发开心,挥手招呼一旁的下人:“去准备宴席,多备酒肉,洒家要与刘将军父子共饮。” 那边的军将想说什么,童贯瞥眼见着又道:“将外面的军士都叫进来,一总安排他们吃喝,都是为国家出力的汉子,莫要冷了人心。” 刘家父子三人赶忙抱拳施礼:“多谢节帅关心。” 童贯挥挥手,表情不耐:“你等说到底也是洒家下面的厮杀汉,洒家自是要管,谢来谢去的弄生分了。” 刘延庆与两个儿子相互看看,都是笑了出来,童贯陪着他三人说了些话,没多久功夫有管事前来通知酒宴已是准备妥当,这太监这才起身,拉着刘延庆的手走去宴席坐了。 此时虽是初冬时节,时令菜蔬却是不少,童贯家的厨子又按其要求备了大量鸡、羊肉,又佐上河鲜,看起来琳琅满目,让几个在军中厮杀的汉子看花了眼。 童贯见此也不嘲笑,只是连声催促着三人吃喝,这父子三人也愿在其眼前表现豪迈一面,当真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肉块连着骨头吞,酒水洒在衣衿前,将武人豪放一面展现完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童贯看对面吃喝的速度慢了下来,这才端着酒杯道:“洒家今次调刘将军过来,是想将军替洒家分忧。” 刘延庆喝的脸上微红,然却未曾酒醉,只是醺醺然,闻言心道终于来正文了,连忙抱拳:“愿为节帅效劳。” 旁边吃喝的哥俩见状,也是停下,安静等着童贯说话。 ( “京东路有贼匪盘踞梁山,前些时日打破益都城,将州府劫掠一空,掠走匠人军械无数。”童贯摸着下巴上的短须,不屑的道:“京东路那边的废物不能治,多次被其击退,官家知晓此事后震怒,要洒家率军剿灭这伙贼人。” 下方刘家父子眼中有些明悟,这太监继续道:“只是你等也知,西夏贼近些日子又不安稳,洒家心忧国境,已是决议不日前去边境经略,这京东路却是去不得,刘将军——” 叫出的名字微微拉长:“可愿为洒家分忧?” “杀鸡焉用牛刀!”洪亮的声音响起,刘延庆猛地起身握拳:“节帅放心北上,小将愿统军攻灭贼匪,献其首级于恁座前。” “好——”童贯一拍桌子,大笑出声:“洒家就知刘将军乃是能分忧的,可有甚要求单说无妨。” 刘延庆用手捋下胡须,微微思索一下道:“节帅,未知分配何处军将于小将?” 童贯也不音盲:“多为禁军与河北山东地方军兵。” 站着的中年将领眉头微皱:“非是小将小看其他同袍,只是就算禁军又如何能与我等西军相提并论,更别提几处地方军兵更是拉跨。” “那你意思……”坐着的太监微微眯起眼睛。 刘延庆低头抱拳,语气有力:“节帅可否调些西军同僚给洒家,也不用多,一两千即可,有个甚事也不至让小将手中无人可用。” “哈哈哈——”童贯这才睁开眼睛,笑了几声道:“本节帅与你三千。”摸着下巴想了想:“延安府那边依着命令新近招募一些敢勇,洒家将其也配给你,如此当有四千之数。” 刘延庆赶忙单膝下跪行礼:“多谢节帅厚爱!” 刘光国、刘光世两个做儿子的也不敢怠慢,赶忙离席下跪。 “起来!”童贯皱眉一挥手:“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跪,洒家不喜。” 刘延庆仍是恭敬应是,这才起身,耳中听着那边声音继续道:“还有一事,蔡相那边也有人举荐过来,想是要抬举一二。” 刘延庆一皱眉,心知这媪相与公相两位因着军政之事,已是从以前的亲密无间变为现在的不太对付,试探的看着对方道:“节帅意思是……?” “行军打仗,哪有那般简单。”童贯一只胳膊撑在桌上,举酒杯于眼前,缓缓转动的看着:“两个不知哪里来的草莽野将,如何能担得起大任。” 眼睛看去对面,却是不再多言,刘延庆当即用力一点头:“小将知晓如何做,节帅放心。” …… 蔡京府。 满面兴奋的京超再次来到这府邸,今次乃是公相蔡京二次相招,许是要分配职位下来,不由兴奋的微微发抖,正等待间,就见着一个丑陋的汉子走了进来,这前制使不由一惊,身子微微后仰。 但见此人头发发黄,发梢卷曲,塌鼻大嘴,眼睛大似铜铃,白多黑少,皮肤粗糙好似乡间老农一般,那鼻孔朝天仔细看去有几许黑毛透出。 这人进来看见京超,倒是率先过来行礼:“兄弟宣赞,有个诨号丑郡马,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是他?! 京超恍然大悟,暗道怪不得如此丑陋,这汴梁城在军中厮混的少有没听过这人事迹的,当下站起通了姓名,两人也没甚好说的,彼此笑笑都是坐在位子上等着蔡京的召见。 第408章 消息 月光清冷,汴梁灯火繁盛,无处不在的灯笼照的街道纤毫毕现,有拿着餐盒的店伙计急匆匆的走着,生怕慢了让客人吃的不好。 京超面色凝重的走在路上,适才在蔡府中与那宣赞一同见了公相一面,却未料到这人趁势举荐了几个兄弟,弄得自己这不善交际的麻了爪,看公相的笑容,显是对宣赞的举荐甚是满意,只自己如同呆鸟一般站在那里作声不得。 “该死——” 京超心气儿是不顺,嘴中骂了一句,抬脚将石子儿踢了出去,那石子儿去势如电,砰一声将一个店伙计手中食盒打的爆了。 “哎——”那店伙计顿时傻眼,回头看同样僵住的京超顿时跺脚道:“你这人怎地这样,将这食盒打碎,可知这是送去何处的?” 京超眉头一挑,方待要骂就熄了心思,这汴梁城中谁知能碰上何人?说不得今早你骂一个走在街上的乡下汉子,晚上就有被投入监牢的危险,谁知这店伙计送餐去哪里? 听他语气…… 还是莫找事了。 心中劝着自己,京超无奈开口:“都是我的错,这餐我赔钱。” “那你拿钱吧!”伙计见说也不欲多事,此时回去还有再做一餐送去的时间,那家人向来和善,说说许是也没问题。 这边满腹怨气的大汉叹口气,只得掏钱将这餐食与餐盒钱一起付了,看着那店伙计走远,这才满腹怨气的踩着沉重脚步走远。 只一声委屈的叹息在夜空中回荡。 政和四年初冬的中旬,大宋朝廷决议剿灭京东路梁山悍匪,一时间传令使者往来频繁,有人带着消息沿河而走。 …… 白云悠悠,一行大雁排成人字朝远处飞去。 山上的气温骤降,日间的温度也让人觉得寒冷起来,余呈将火盆点起,上好的木炭燃起,带有特殊香味的气息在书房中散开。 吕布坐在桌后,看着前来的杨林与乔冽微微一怔,口中笑着:“这倒是希奇,你二人竟然联袂而来。” “哥哥。” 两人拱手抱拳,乔冽大咧咧的坐下,一拉站着的杨林,口中道:“确是稀奇,只是此事也是杨林兄弟发现,小弟不过是佐证一下,方才一起来报给哥哥听。” “哦?”吕布将手中书卷放下,身子正了正道:“是何事?” 乔冽看看杨林,这锦豹子舔舔嘴唇:“哥哥前番邓飞、危昭德兄弟他们回来时说要找女真马场之事,小弟这里有些消息。” 看吕布眼中闪出光芒,口中继续说着:“小弟江湖上有些朋友,散出消息去,倒是有人传回信来,说是凌州之地有处曾头市,正是南渡女真后裔建立,彼处马匹众多,都是耐用的战马。” “有这等事?”吕布惊喜站起,走了两步转身问道:“有多少马匹?” 这次轮到杨林看向乔冽,这道人摸着下巴道:“贫道派人去查了一番,总有马匹千五至两千左右,只是许是良莠不齐,这曾头市每年也卖马与朝廷,只五六百匹,也不知是否马匹淘汰较多。” ( “那也比没有好。”吕布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管他等有马几何,总也能补贴山寨一时,可曾打探那边防守力度如何?” “这也探听了些,这曾头市内有一家唤做曾家府。这老太公原是三十多年前南渡而来的女真人,名为曾长者,生下五个男孩儿,都是一般好勇斗狠之人,有好事之辈称其曾家五虎。”乔冽比了个七道:“另有庄客近千,都是悍勇之辈,两个教师甚是厉害,一个叫史文恭,一人唤苏定,两人一正一副训练庄勇令得远近村庄莫有敢去撩拨得。” “千余人?” 吕布歪歪头,想了下道:“将这伙人全都掠来为我梁山养马可成?” “贫道也不知。”乔冽摊摊手道:“不过倒是听说曾家五子甚是仰慕豪杰人物,那教师史文恭曾路过他庄子,那五子上前挑衅被他一人在几招内打倒在地,由是敬服那史文恭,拿出重金请其留下教授武艺。” 余呈旁边走来递上茶水,接过来时顿了下,继续道:“还有那苏定,也是一骑射甚是奢遮的,曾用连珠箭逼得曾家五子寸步不得近前,也是让那曾家人心服口服,拿了钱拜请对方留下教授。” “呵,倒是符合这异族人的性子。”吕布闻言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从前起就这般,谁拳头够硬,拳头够锋利就认谁。” “哥哥说的是。”乔冽闻言击掌赞同:“这等人最善欺软怕硬,中原强盛时如同驯养的猎犬,让做甚做甚;中原衰弱了,却是翻脸不认人,只以铁蹄南下为主。” 杨林正不知如何说,听乔冽说话也是连连点头:“不光是这些人,小弟行走江湖时遇上过高丽与海外的人士,长得与俺们中原人相似,只是个子甚是矮小,性子与乔冽哥哥所说一般无二,都是谁能将其打趴下就奉其为贵宾,尤其那个字……”比划了下腰间,又往上移到肋下:“这里的矮子,看着个字长得高的汉子还让其妻女去侍奉一晚直到留下子嗣,啧啧——真够没羞没臊的。” 乔冽一旁瞪大眼睛:“还有这等好事?” 那锦豹子猛点头:“几处靠海的船舶司中都有这矮子,随处可见他们的女人找高个汉子睡觉,俺都想建议他们直接开个青楼算了。” 房中几人一时间都是笑了起来,吕布挥挥手道:“罢了,管他们做甚,真想尝尝异族女人味道,改日你等自去那靠海之地逛逛就是。” 乔冽看看吕布,突的开口调笑道:“哥哥这般高大威猛,那些异族女子见了还不飞扑上来?” “哈哈哈——”吕布长笑一声,手掌连连摆动:“某却是没这等闲情雅趣,不抽刀砍了他们都是某发善心了。” 正说着间,房门咚咚咚的被人敲响,余呈连忙一整面容,走过去将门打开,外面马灵道谢一声,一步蹿了进来:“师父,汴梁传来信息,朝廷不日将讨伐我梁山。” 房中的身影皱起眉头。 第409章 对战马的渴望 “又是宋廷兵马?” 乔冽与杨林皱起眉头,那边马灵掏出一纸书信递过去:“适才游士府兄弟要送来的,被俺碰上抢先带了过来。” 眼看向乔冽嘿嘿一笑,惹的道人狠狠瞪他一眼。 “下次不可如此,一会儿自己去军政司领罚。” 口中说着让马灵变色的话,吕布伸手接过打开,逐字逐句看完,摆手递给一旁站起走来的乔冽,摸摸下巴:“看来今次宋廷对我等用了些心思。” 那边道人同着两个好奇之人一起看了一番,点点头:“西军最是骁勇善战,然只调来四千显然并未将我等视为心腹之患。” “倒是不知其余军兵从何处而来。”吕布转身朝着堪舆图走去,口中说着:“京东一块我等几乎将其官府势力打灭,只余登、密几个州府还有些战力,此次除非宋廷失心疯了只让那四千西军来送死,不然一定会调京师、河北与淮南的兵来战。” 伸手用指节扣下钉着堪舆图的木板,咚的一声闷脆响声中开口:“某如今好奇的是那刘延庆,不知其指挥能力若何,是否能将各路兵马指挥得当。” 其余三人相互看看,马灵搔搔头:“想是有些本事吧,不然如何能让此人统兵来战?” “贫道也是一般想法。”乔冽摇晃下手中纸张,发出哗哗声响,口中说着:“此人说是西军宿将,哥哥莫要轻敌。” 杨林一旁猛点头:“小弟常在江湖厮混,未曾注意过朝廷军将,只是也听闻西军勇猛多有猛士名将,哥哥多加小心。” “也好,今趟试试宋廷西将的能耐。”吕布吸口气,转过的身影对着马灵道:“去让马军与縻貹部集合,朝廷调兵遣将没这般快到来,我等先去将马取了。” “是。” 马灵精神一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这边雄壮的身形方才对着乔冽道:“让游士府的盯紧宋军动向。” “哥哥放心,定不会出岔子,贫道现在就去布置。” 青年道人拍着胸脯,与一旁的锦豹子一同退了出去,吕布这才走到堪舆图前背着手看着,面无表情,让人不知在想什么。 天光过午之时,有船在水泊北边靠岸,密密麻麻的人影晃动,不多时想响起马蹄震动之声。 …… 曾头市。 天光朝西而坠,夕阳的余辉洒在庄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都染上淡淡的红芒,已经过天顺之年的曾弄戴着一顶草帽,精神矍铄的站在马棚前,伸手拿着草料正在给马喂食。 “爹、爹!吃饭了!” 身后传来一阵叫声,老头儿也没理,只是自顾自的喂着马,看那马吃草吃的欢快,拿手从侧旁摸着它脖子,这马摇头甩尾一番,口中仍是不住嚼着草料。 “爹,吃饭了!” 跑来的汉子身高七尺有余,面色微微发红,看着也就三旬左右,见着曾弄没回话,又凑近些许,大声道:“爹!吃饭了!” “老子没聋!” 曾弄面色发黑的轻轻将手中草料放到马槽中,任那马自己食用,用手摸摸马脑袋,转身瞪了眼儿子:“喊一遍就成,俺又不是个耳背的,嚷嚷、嚷嚷、嚷嚷的,叫魂呢?” ( 那汉子被说的缩了缩头,曾家长者背着手慢悠悠往家中走:“那四个混小子呢?” 这汉子连忙跟上去:“他们四个刚刚回去,娘让他们去洗澡……” “哼!”老头气哼哼的看他一眼:“都是你带的好头,那四个小混蛋学你成天在外厮混争斗,早晚惹出祸事。” 这大汉正是曾家长子曾涂,听着老头说话挠挠头道:“爹,当初是你说在宋境可能受人欺负,让俺来了这里开始学的武,怎地现在又怪上俺了?” 双手一摊:“可不是俺求着恁找人教俺的。” “你……气死老子了!” 曾弄闻听气不打一处来,四处寻找着能打人的东西,曾涂一脸无奈,所谓知子莫若父,有时候倒过来也是一样,心知他家老子这般不打着他是不算完,索性伸手从一旁树上折下一根枝子递过来:“爹,用这个吧,顺手。” “你这逆子!气煞我也!” 老头儿跺着脚手中树枝呼呼的抽了曾涂两下,眼看自家长子面色不变,一把将树枝扔到地上:“咱曾家外来,宋人虽是嘴里说着接纳俺们,但你看他等目光可曾视俺们是同胞?” “那你当年做甚带俺离开部落?”话音方落就后悔了,这话听了八百遍,今日又要来一次。 曾家长子心中叹口气,脚步缓了一缓,老头儿看他一眼,鼻子里哼哼两声,嘴里道:“你那时候还小,当是记不得了,俺们部落当时同其他落打了一仗,死了不少青壮汉子,没了青状,猎物就少,猎物少了,就要常饿肚子……” 夕阳下,父子两人缓步走着,做儿子的悄悄落后半步嘴巴无声开合嘴型和身旁的人一般无二,老头儿脸上浮现一抹回忆之色:“偏生当时辽人催逼的紧,又是要人参,又是要虎皮,不少人被逼的无法,只能去其余部落落户,俺当时不想再看辽人官吏的样子,一咬牙带上你同二郎跑来这宋境,这一晃已是二三十年。” 没好气的看眼儿子:“你却是越来越没出息,不是今天打这个就是明日揍那个,就不能给俺省省心?” 曾涂紧闭上嘴,面上一片肃然:“爹,俺不去厮打岂不是就让人欺到头上了?这般咱家方圆千里没人敢惹……” 嘴中嘿嘿一笑:“俺觉得也挺好。” “哼——”老头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斜眼看长子一眼:“你莫要惹上人命官司,周围眼馋咱家的宋官儿也不是没有,到时可不好解决。” “他等也要让俺们当个样子给外人看。”曾家长子摇摇头,面上颇为桀骜:“不然依着这些宋人敲骨吸髓的性子早就趴咱家身上吸血了。” “你心中有数就行。”曾长者头也没回,眼中望着旁边村中人抱着孙子同他打招呼,脸上笑吟吟的挥挥手,往前走了几步瞬间拉下脸,侧脸看眼儿子:“哼——” 曾涂无奈,双手朝上举了下:“爹~俺又怎么了?” “畜生!俺孙子呢?” “许是没到时候……”曾涂闻言抓抓脸,猛地反应过来,停下手中动作:“爹,可不敢叫俺畜生,对恁不利啊!” “俺打死你个兔崽子!” 曾长者暴怒,昏暗的光线下,身材健硕的儿子跑在前,身后追着一个带草帽的小老头儿,二人的声音一路吵闹至大院处。 夜晚降临,灯火通明。 第410章 曾家 夜晚的乌云罩住苍穹,月光在层层云隙中透出,又被遮掩过去。 曾家的晚膳已经结束,曾弄拉着面色微黄的四子曾魁在灯火下算着近段时间的钱粮入项,一旁长子曾涂却是吃完就被自家媳妇儿叫回房中不知做什么去了。 “娘去睡了?”紫红面色的曾索乃是三子,看着送母亲回转的曾升开口问着。 “三哥放心,娘今日忙了一天,颇为劳累,已是睡下了。” 曾升面色白净,下巴上无须,乃是这曾头市有名的白面小郎君,最近有不少人家的媒婆上这曾头市说媒,只是曾老头儿一直惦念着选个好亲家,一直没有决定。 “老娘这身子骨弱了些。”虎背熊腰的曾密摸着自己黑刺刺的络腮胡,伸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在嘴中咕嘟嘟的漱漱口,又咽了下去:“赶明儿俺帮着娘些,将家中的活多做些。” “难得你有这孝心。”曾老头儿哼了一声:“有那空你去马场帮衬帮衬,家中的活哪敢劳动你这‘大力士’,找几个村妇就行。” 曾密一缩脖子不吭声了,曾老头儿南来时候,他年岁还小,后来曾弄与个富户家的小姐看对了眼,两人结了连理,借着富户的资助慢慢变成了现今曾头市的执掌者,这曾密虽不是那妇人生的,却是她养大的,是以对着养母也不错,又兼且他力大如牛,却每日闲散度日,直让曾弄气的跳脚。 曾长者看着几个儿子撇撇嘴:“你等学学四郎,念些书,每日练武练武的,练出个大天去也是给那些宋人使唤的命,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但凡有点功名在身,别人看你还高看一眼。” 老四曾魁看看自家老子,低头演算不敢多说,另三个人,二子曾密满脸无所谓,老三老五相互看看,曾升开口道:“爹,亏恁还是女真人来的,不是都说女真崇尚强者?俺们练武不正是尚武的性子传下来的?怎地恁现在反老想俺们读书?” 老头儿哼哼两声:“你二人知道个屁,这在何处活着,就要适应何处的规矩,宋地以文为尊,你等不想去做个使唤人的,却总在那边练武做个被使唤的……” 伸出枯瘦有力的老手捏捏额头:“俺怎地生了你五个蠢材。” 曾升还想说些什么,一旁曾索一把拽住他摇摇头口中道:“爹,现今说这些已经晚了,再说俺们练成史教师与苏教师那般本事不好吗?” 老头儿瞥他一眼,又哼一声将手放到腿上:“他两个万般能耐,千般本事,奈何宋官儿瞧不上,他就练出个移山倒海的能耐又有何用?” “爹,这般说岂不是让人寒心?”写写算算的老四曾魁忍不住开口帮衬一句:“好歹两位教师在咱家两三年光景,教导俺们也细心,这般背后说人不好吧?” 曾弄闻言唬着脸:“算你的账!” 这四子也不敢再说,低下头继续算着,老头儿背着手站起身,点点几个儿子:“明日都给俺去马场帮衬,成日养着你们哥几个只知道给俺败坏家业,莫学你大哥那败家子儿。” ( “大哥又不是败家子儿……” 曾魁忍不住开口嘀咕一句,被曾弄狠瞪一眼,伏案疾书,不敢再说。 “都听着没有!” “听到了,爹。” 呵斥声中,几个汉子不得不答,老头儿得了自己想听的答案这才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四个年轻人看着自家老爹出去走的看不见,这才纷纷松口气。 “又要俺们去马场。”曾密撇撇嘴:“明日俺还和人约好去打猎,这下好了……”双手一拍:“要被人骂不守信咯。” “明日俺找苏教师练箭,这下也要向后推了。” “俺也找了史教师……家中这般多庄客,偏生叫咱们几个干活手脚不利索的,也不知道爹是怎生想的。” “都莫说了,早些睡吧,每次帮爹做活俺都挺不过半日,哪里似与两位教头练武那般轻松,一天也没个甚事。” 兄弟四人相互抱怨着,纷纷起身离去,只留着老四曾魁握着笔杆骂了一句:“又只留俺一人在此,恁地不讲义气!” 没奈何,依然只能低头继续写写算算。 …… 日上三竿之时,练武场上,手持长枪等着的史文恭望着空无一人的场地叹口气。 他今年不到三十,生的一张方脸,浓眉大眼,下巴处留着短须,看起来并不壮硕,却给人一种结实的感觉。 “看来今日是没人来了。” 身后传来声音,史文恭知道来人正是搭当苏定,转头看去,果然一虎背熊腰的身影映入眼帘,也不答话,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史兄弟是跟哪位郎君有约?”苏定揉揉肉乎乎的鼻子:“小弟是与三郎君约的骑射。” “四。”史文恭嘴里吐出个字,又继续沉默着不说话。 “果是如此,四郎君最喜学大郎君,史兄枪法也好,不向恁请教才怪。”苏定闻言一脸的恍然。 “对。”清冷的声音传来,史文恭将枪提起,迈步朝着外面走。 “史兄弟,去哪儿?”苏定看着他背影喊了一声。 “酒。”站住的身影转过头,看着身后方的副教师歪了下头:“来?” “吃酒这等事自然要去。”苏定哈哈一笑,叉腰看着前方的身影,叹口气:“只是史兄,下次多说两字吧,这般听着真的挺累。” “好。”史文恭点下头,想了一下认真道:“可以。” “……”苏定无言的看着对方,终是在对面严肃认真的注视下低下头:“罢了,你愿意说几字说几字吧。” “好。”史文恭闻言颇为认真的点头。 “走吧,走吧。”苏定不想纠结这个问题,连忙一把抓着这人手臂往外走去:“还是去老地方吧,那边做的酱肉味道不错。” 后方的人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苏定久久没得着回应,疑惑的回头看眼史文恭,得了个更疑惑的眼神,不由嘴角一抽,只是拉人闷头而行。 …… 更远的地方,有烟尘拉起。 第411章 逼近曾头市 得得得—— 马蹄声清脆,一道黑影越过正在走动的骑兵,同着前军的杜壆打了个招呼,一路跑到中间位置勒住缰绳。 “禀报首领,俺们已是找到曾头市,离此底尚有大半日的路程。” 战马之上,一身官军打扮的汤二虎扯着缰绳指向北面:“这曾头市在县凌州城西南方独有一个街市,内里有不少商家,最多的还是牲畜交易,俺在外看,四周都是土墙,虽然不高,却也有个三人多高。” 吕布一身兽面吞头连环铠,披着赤红色披风,闻言点点头,回望一眼迤逦而行的军队,一片绯红之色在大地上流淌。 梁山队伍北上迅速,一路之上都是乔装成官军模样,官府不知是懒得过问还是有什么顾虑,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派过来,只要军队不往城池靠近,全然视若无睹。 “如此说来,占地不大?”吕布偏了偏头看向这个辽地的汉子。 汤二虎肯定的一点头:“不大,这乡城外面看去如同个铁角一般,总共只有三门,俺看着每处守门的乡勇有个五七人,城头上也有巡逻乡健,只是不多。” “哥哥,如此小城让俺打先锋,定然一战而破。” 縻貹在后方见汤二虎过来,就知他有事情汇报,骑着马往这里靠,听着汤二虎的话顿时嚷嚷起来。 未想着马军中萧海里、袁朗也有同样心思,也是一同策马过来倾听,袁朗赤红着一张脸,一拍大腿:“縻黑熊,今次主要是我马军的战场,你小子少往前凑!” “啐!”縻貹冷笑:“没我们步军你们靠腿往上攻?还是光着六条腿在地上溜圈儿去吧。” 袁朗气急,拿手去打縻貹,两个人在马上就打闹起来,萧海里鄙夷的看了两人一眼,冲着吕布道:“首领,让俺来吧,打女真蛮子俺们有经验。” 挺了挺胸脯,砰砰拍了两下:“他等不过未开化的野人,遇事情只会没脑子的往前冲,让俺带人将他们引出来,定能将之全歼当场。” “都死了谁替某养马?你自己来?”吕布好笑看他一眼,这契丹汉子傻笑一声挠挠光头,转脸又朝着縻貹袁朗道:“你俩住了。” 两个大孩子顿时停下手没在动手,吕布无奈道:“前番打三山你二人还合作无间,这像什么样子。”接着皱皱眉头摸摸下巴,心中嘀咕一句好似忘了什么。 那边一黑一红两张脸相互看看,各自哼了一声:“合作可以,只是功劳也要分的清楚。” 赤兔上的身影恍然大悟,暗道怎地忘了那茬,口中却是说着:“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提着缰绳的手看向道路前方:“今次你等重中之重,乃是莫让那邬堡中人跑了出来。” 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军队前行,渐渐随着天时转换开始安营扎寨。 翌日,天色尚昏暗。 红色的披风在空中哗啦一下展开,身着兽面吞头连环铠身影坐上赤兔,挥出的手臂朝前一指:“拔营——出发。” ( 马蹄迈动,轰鸣声中,有斥候远去。 …… 天光刺破东方,黑夜被驱逐遁去,世间的颜色显露出来,有人扛着农具下地,有人推着家伙什走上街头开始一天的营生,清净的世界慢慢热闹喧嚣起来。 曾密在床上睁开眼,仰面躺着半天方才一骨碌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将衣服穿在身上下床,这才用手在盆里沾下水,往脸上胡乱摸了几把算是洗过脸。 “二小郎君。” 几个下人正在忙活,看着他出来问候一声,这虎背熊腰的汉子方才点下头,看着几人道:“俺爹呢?” “郎君已是出门去了。” “恁地好。”曾密咧嘴一笑,赶忙转身回房,不一会换了身打猎的妆束出来,身上背着箭筒,手中提着弓,匆匆朝着马厩而去。 曾家马厩在后院,这二儿子一进来就兴奋的跑过去,一边上着马鞍,口中在嘟囔着:“昨日跑去马场一通忙碌,今日当是该着俺放松一下了,要不然浑身不得劲儿啊——” “你那是惫懒!” 严厉的声音让这汉子身子一僵,沉默一息转头看去:“原是大哥……”吐出口气,拍拍胸口:“吓死俺了,莫要学爹声音说话啊!” 走过来的长子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成日想着打猎,有这功夫多练练刀。” 曾密撇撇嘴:“太平世界何须练那么苦。”伸手做个有力的动作:“再说俺天生神力,少有人能抗俺一刀。” “你那两下子……”曾涂上下打量他一眼:“闪过去就是,到时有你受的。” “那他也要能闪开才是。”曾密嘿嘿笑着,手脚麻利的将马鞍套好,拉着马朝着外面走去:“大哥,俺先去打猎了,同人约好一早就去。” 曾涂看看日上三竿的太阳,无奈的看着朝外走的弟弟:“太阳都能晒腚了,你去也晚了。” “不晚!”走到门口的二儿子回头笑了下:“俺们都是从现在开始算一天。” 说罢拉着马走出去,翻身而上,疾驰奔去,后院里曾涂摇摇头,背着手朝着练武场而去。 …… 曾头市外,青葱的树林延绵远去,几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带着弓、背着箭正凑在一起相互聊着天,耳听有马蹄声传来,回头望去,曾密那张黑脸入目,长长的胡须正在随风飘着。 “哈哈哈,俺来了。”曾密跑到近前,将马缰一勒:“没晚吧?” “没有,俺们也是刚到。” “这才什么时辰,晚个鸟。” 几个青年口中说着,有青年在前一指:“快些走吧,今日打些个儿大的,俺可是在怡红院的小姐面前夸下海口,定要打个大大的猎物带着去她那烤着吃。” “这不就来活了吗?包在俺身上。”曾密两眼放光,一拍胸口道:“让你等看看曾家二爷的神射。” “曾兄你行吗?你可从未射下大的。” “打不打的到啊?上次可就两只野兔。” 曾密黑脸变得通红:“入娘的,跟俺来,今日二爷让你等土包子开开眼!” 说罢,一马当先跑了出去。 第412章 先捉一人 枯黄在山野间蔓延,瑟瑟秋风中,天地间黄绿掺杂,不时有枯叶无声的脱离树枝,飘飘荡荡的跌落在地,不久被另一片枯叶砸在身上。 由马灵为主,汤二虎、杜立三为副的斥候队伍早在附近跑了几个来回,自昨日汤二虎回军禀报后,剩余的人就将林子当成是临时据点,撒出人去监视着曾头市三门,只余马灵、杜立三则是带着人在此休息,如今只余马灵同两个斥候在此,其余人则是出去准备将监视的人换回来休整。 树林边缘,有人站在树荫下望着外面大道,耳中听着沙沙的草丛响声,看眼那边不住晃动的灌木丛,伸手握住倚在树干上的短枪,另一手入怀,掏出把尖刀反手握住,将身子藏到树后。 沙—— 枪杆将灌木丛的枝桠推到一边,一道身影跃了过来。 “吓死俺了。”树后的斥候看清来人松口气,直起身子走了出来:“瘦猴子,你不是跟着杜头领去换班了吗?” 被叫瘦猴的人皱着眉头:“有正事儿,外面来了八、九个鸟人,俺看其中一人好似是那曾家的人,杜头领带着另一兄弟跟了上去,你去通知统领,顺着记号找来即可。” “晓得。”斥候见不是说笑,连忙点点头,也不拖泥带水,赶忙转身去找马灵,那瘦猴子看他回去,也不敢耽搁,连忙掏尖刀在树干上刻下记号,随即转身就朝原路返回。 不多时,马灵拎着方天画戟飞快跑了出来。 …… 嘎吱—— 弓拉满月,瞄去猎物的人闭上只眼,微微屏住呼吸。 嗖—— 箭矢如流星,朝着远处的獐子射去。 噗—— 箭尾微微晃动,箭矢射入地面近半,那獐子看看前方三尺远正在轻轻晃动的箭矢,一转头,嗖的窜入一旁林中不见。 “曾二哥。”油头粉面的青年转头看着他坏笑:“怎地射偏这般远。” “哈哈哈,曾二哥。”有青年过来揽着曾密肩头,半个身子挂在虎背熊腰的人身上:“这般水准可不能帮人赢得青楼娘子的青睐。” “就是,这等射术连俺都比不得。” 曾密一张黑脸被说的发紫,一把将弓摔在地上:“这破弓定是被人做了手脚,不然俺怎生会射丢的?” 有人还想嘲讽两句,被旁边人拉住,目光示意那边眼珠子泛红、鼻孔扩大快速呼吸的汉子,低声道:“莫撩拨了,这厮属狗的,快要翻脸了。” 却不料后方有同伴开口:“那是谁做的手脚,总不能是恁家那浑身马骚味儿的老爷子吧?” “老子活劈了你!” 曾密正是羞恼难耐之时,耳中听人辱及自家老爹,顿时气得跳脚,反身跑去马匹旁取了自己那把加重雁翎刀,朝着那人就奔了过去。 那嘴贱的浪荡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嗷唠一声转身就跑,旁边几人见曾密眼珠子都红了,如何敢上前拉架,心中暗骂这人不晓事,做甚惹这蛮子发横,只是口中叫着: “曾二郎莫要冲动!” “二郎快住手!” 曾密已是热血上头如何肯听,仍是蛮牛一般朝着那面而去,那人跑入树林,三转两转见曾密越追越近,没奈何跳过一个低矮灌木丛,猛然发出“啊!”的一声。 …… 射箭之时,丛林之中。 “那边就是曾家二子吧。”杜立三扒拉着灌木丛的枝条,仔细看着远处的汉子。 “身材高大,黑面长须。”旁边斥候蹲在一旁也扒开树枝观瞧,一面掏出一张人物肖像看着:“当是那曾二没错,与这游士府递来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 “那就好……呵,这都能射丢。” “是啊,白瞎这般大个子。” “俺还以为这厮多厉害……” 两个无聊的斥候随口说着话,远处的人已是起了争执,惊叫声与呵斥声在林中回荡,人影朝着林中跑来。 “这厮还是个暴脾气。”杜立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许是能引过来抓着。” “那倒是要想个法子……” “杜头领,那厮是不是跑离咱们越近了?” 话没说完,那前面左跑右跑的人已是被追的没了个方向,朝着这灌木丛疾跑过来,后面曾密面容恶鬼一般,手中重刀刀光霍霍,四周林木咔嚓声中,枝断叶落,道道刀痕劈在树身上。 “入娘的,过来了,头领快走。” 旁边斥候见人跑过来,连忙想要起身后撤,只是他等本来离的不远,为了偷瞧又是趴又是蹲的,一时站之不急。 “来不及了!抓他!” 杜立三沉声一句想要站起去拿曾密,当即双手一撑地,猛地半蹲而起,哪里料到那边跑前的人正好跳起来往内扑,砰一声被这斥候头领顶在肚子上,“啊!”一声惨叫,跌落地面,捂着肚子呻吟。 可怜杜立三也是脑袋受到冲击,晕头转向间,一屁股坐到地上,身旁斥候目瞪口呆间,余光中一道光华闪过。 哗啦啦—— 树枝飞起半空,拇指大的叶子在眼中舞动,曾密保持着劈砍的姿势跑到近前,看眼后面的三人也是一怔。 “嘶——”杜立三捂着头和脖子,方才的冲击差点让脖子折断,脑袋撞在人身上也有些昏沉,只是此时见着正主儿上前不由叫了一声:“捉他!” 旁边斥候猛地醒悟,“嘿!”的吐气开声朝着曾密扑去,那边曾家二郎不知怎生回事,只是见人扑来,来不及挥刀,抬脚蹬在对面胸膛上。 砰—— 斥候连叫也没叫一声,翻滚着倒飞回去,在仲冬的草地上擦出一道浅浅的沟壑。 “入娘的!” 杜立三骂了一句,顾不得晕头晃脑,站起来拔刀朝着曾密砍去。 雁翎刀一翻,曾密双臂用力,“啊——”一声吼,一个力劈华山对着杜立三就砍了下去。 这边精悍的汉子连忙举刀格挡,当一声震响,只觉双臂好似被人砸了一下,又疼又麻,差点儿握不住刀,也是他机灵,赶忙一个侧扑朝旁滚动,只觉头上有风吹过,却是曾密一刀砍空。 直娘贼!恁地厉害! 杜立三心中暗骂一句,站起身也不敢回头,立马就跑,后面曾密“吼啊——”一声大叫,迈开步子就追。 两人一前一后跑向里面,树枝不停在头顶扫过,避之不及的两人频频被枝叶刮着脸庞带出血痕,杜立三虽是精悍,只是后方曾密更是悍勇,两人在林中距离越来越近。 眼见着快到跟前,曾密大嘴一咧,向前跳起,挥刀一砍:“去死——” “趴下!” 前方有吼声传来,就见杜立三陡然向下趴去,视野里,有个汉子做投掷状,一道金光在眼前越来越近。 嘭—— 闷响在曾密眼前响起,随即一阵头晕目眩夹杂着酸痛传来,还未等这汉子反应过来,眼前黑影袭来,方形的铁块正正拍在侧脸。 什么东西…… 金星乱蹦,有人倒在地上。 “统领……” 杜立三趴在地上喘息着抬头,眼前马灵正杵着方天画戟站在那里,一块金砖躺在他与曾密之间,前者歪头看看他,又看看昏迷的曾密:“这是谁?” 第413章 兵到曾头市 一片狼籍的树荫下,杜立三翻身坐起,握一握仍自酸麻的手,起身踹了脸上两道大印的曾密一脚:“这厮是曾家二子,啧,力气还挺大。” 马灵捡回金砖,闻言眼神一亮:“这倒是好,师父正要拿下这里,这人闯进来岂不是正好?” “统领说的是。”杜立三甩着胳膊点点头,转身看着后面:“林子外面还有这厮的同伴……” “咳咳……咳,晚了些。”身后脚步声响传来,却是早先被踹飞的斥候捂着胸口拖着被追的那人过来:“咳咳……统领,这厮是被曾密追的,外面……咳,外面的人适才都骑马跑了。” 说着用力咳嗽两下,吐出一口浓痰。 “那就算了,师父今日当是能到。”马灵一手杵着方天画戟一手叉腰:“带回去,等我师父来了处理。” 杜立三与另一斥候点点头,不多时,落在后面的其余斥候跑了过来,几人将这曾家二子捆了个结实,押着带了回去。 …… 马蹄阵阵,马背上的人狼狈不堪,有的抱着马脖子不松手,有人脚都踩进马镫里面,仓皇的面容上带着惊惧,频频回头瞧看,见没人追来才松一口气。 “就这般走了是不是不好?” “屁话!你去救人?” “那就看着那女真蛮子杀人?” “要不咱回去看看?” “曾二已经疯了!这时候还是先跑吧。”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马匹奔驰下响起,那林子枝桠横生阻碍视线,他等倒是没看清其中发生什么,只是那吓人的惨叫声倒是听的真真的,曾密又是拿刀追的进去,想当然是同伴被人杀了,只是也有往好想的:“那万一人没死呢?” “没死……” 几个人手中缰绳勒了一勒,马蹄声放缓,几个面色仓惶的人相互看了看,趁机调整了下骑姿,都是面上迟疑,犹豫着不敢回去。 最终有人提议:“要不去报官吧,官差好歹也是经常对付凶恶之徒,总好过咱们自己上前。” 其余人大点其头:“对对对,报官好,报官好。” “那等什么?走啊!” 叫了一声,几个青年连忙勒转方向,朝着凌州城而去。 …… 阳光上升,秋风吹起,呼呼的风声中,枯叶在天上飞舞。 踏踏踏—— 马蹄踏过泛着枯黄的草地,旋起的泥土带着断草飞起空中,绯红色的身影在前行,不住有骑着战马的斥候在来回奔跑,细小的烟尘在宽大的黄龙旁流窜。 汤二虎骑着马狂奔而来。 “首领,前方就是曾头市。” 赤兔马上,披着猩红披风的身影抬起手臂:“打起大纛。” 有寨兵将旗帜挂到粗长的旗杆上,吆喝声中使劲举起,呼啦啦的声响中,绣有梁山二字的红底旗帜在风中鼓荡。 骑兵奔出,封锁路径。 …… 曾头市,清晨之时,呼呼的风声刮起,早期准备摆摊开铺的村民打着哈欠走出大门,被吹的一哆嗦,顿时精神了些,将店铺的木板卸下来,开始一天的营生那个,此时来了几波客人,伺候过后闲了下来,相熟的人凑在一起闲聊着。 ( “听说租金要调了。” “去年涨了今年又涨,这黑心的女真蛮子……” “小声点,被他儿子听见还不要你命。” “啐——”说话的人仍是不忿,只声音倒是低了一些:“有种打死老子,到时候告他个家破人亡。” “得了,他等给官府上贡,官老爷还指不定如何判。” 两人在门口说着,猛然间住了口,耳中听着轰隆隆的声响感觉甚是熟悉,相互看看:“那老女真出去牧马了?” “这都快入冬了,他上哪儿伺候他那些马去?” “那这马蹄声……” 还未说完,猛然听到墙头有人敲响警钟,有人在墙头喊了句什么,下方守着大门的人用力在拉,吱呀声响中,大门轰然关闭,有人上了门闩。 警钟的鸣响让曾家一阵大乱,陆续有乡勇提着长枪,手持弓箭奔了出来,曾家几个儿子正在练武场同史文恭、苏定练武,听着钟鸣之声年轻的三个正自发愣,懵懂的抬头四处瞧看不知发生甚事,倒是史文恭、苏定、曾涂三人经历的多,听着钟响顿时色变。 “不好!爹——” 曾涂脸色一变就要往回跑,他几个弟弟见着自家大哥往家跑,连忙慌慌张张的跟在身后一起。 史文恭、苏定相互对视一眼,后者犹豫一下道:“我等也去看看?这曾家到底是付了钱的,万一遇上贼人前来借粮,多少也该帮衬着些。” 史文恭想了想:“可。” 抬脚朝着那边走去,苏定连忙跟上,他二人不急,只是正常行走,到了之时,曾家父子五人正在厅中,曾弄正在给大儿子曾涂身上挂上铁片护身,看着史文恭与苏定进来,连忙开口:“史教头、苏教头来的正好,外面有不知来路的兵马在,若是贼人,还请二位相助一番,待这伙人退了,自有重谢。” 苏定看看史文恭,见前者点头,也是一拍胸膛:“曾长者放心,有我二人在,必然不教贼人侵入。” “多谢二位教头。”曾弄大喜,连忙朝外招手:“快些将东西拿来。” 当下有两个下人搬入一个木箱,曾弄俯身打开,里面却是一些串着细铁链的铁片,曾弄将其拿出口中道:“甲胄非是寻常物品,小老儿另外想了些法子,虽说不比铁甲防护力强,到底管些用处。” 苏定皱皱眉头,本能的看不上这些简陋的家伙,方想说不用,就见史文恭伸手接过往身上披去,这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只好也如史文恭一般往身上披戴。 这些铁片穿戴简单,等六人穿戴好,急忙忙取了各自兵刃,牵了马,同着曾弄一起奔上这曾头市的城墙。 视野里,马步两军铺开,一面面将旗在空中舒卷,当中拱着一面大纛,看清字迹的几人面色顿时一变,曾弄失声惊呼:“梁山?缘何来此?” “怕是盯上俺们家马了。”曾魁冷冷开口。 外面,一匹快马奔来,有人射出一封箭书。 第414章 第二人 呼呼的秋风吹动城头人的衣衫,波动的布料发出呼啦的声响。 曾弄看向持着信笺在读的四子曾魁:“上面写的甚?” “欺人太甚!”曾魁微黄的面色涨得通红,啪啪抖着手中箭书道:“这伙人恁地贪婪,让俺们献上全部家资战马,不然打破庄子鸡犬不留。” “这伙强贼……”曾涂狠狠捶在墙垛:“与那帮贪狠官吏一般都是强盗,只一个想放俺们血让俺们慢慢死,一个却想直接将俺们杀了立死当场。” 曾升最小脾气也最冲,跳着脚大骂:“痴心妄想,俺去与他们拼了!” “五郎!” 曾涂大惊,伸手就要抓自家弟弟却是晚了,眼见着人跑的远了,曾弄也是心疼小儿子,连忙道:“快去帮小五。” 曾涂拔脚就跑,身后曾索、曾魁连忙追上,带上一彪人马朝着大门而去。 这老头又对着站立不动的史文恭、苏定道:“烦请二位教师劳动贵趾,下去接应我儿一下。” 史文恭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苏定倒是面色难看的望望外面,深吸口气:“长者,你我之前只说好是教授小郎君武艺,前来帮忙抵御匪人劫掠也无可厚非,可没说要和如此多的梁山贼人拼命。” “俺知道!俺懂!”曾弄连连点头,双手一撮,口中道:“俺加钱,再加……”伸出五根手指:“五千贯!” 苏定连连摇头“不是钱的问题……” 老人的手指又变为一根:“另加好马一匹!” “……”苏定嘴角一抽,看看站着面无表情的史文恭。 那边沉默不语的汉子歪头想想,心下有些感慨,如今这良马在大宋有价无市,端的难见,几乎有千贯钱财之多,加上曾弄那五千贯钱当真不少,开口呢喃一句:“六千……” “好,那就六千!” “!!”史文恭、苏定瞪大眼。 “六千贯加良马一匹。”曾弄哪里知道他想什么,只当对价格不满,语速极快的道:“只要能退去梁山贼人,俺立时就掏钱。” 史文恭张嘴想说不是那意思,苏定一旁接口:“好,就这般。”一拉史文恭胳膊:“史兄快来。” 曾弄连忙示意乡勇们跟上去。 史文恭无奈闭口,只是机械跟着苏定朝下奔跑,上了战马就往外打马而走,生怕几个年轻人吃亏。 马蹄踏响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 得得得—— 马匹驰过,行人惊慌失措的让开道路,有人滚落马鞍,跑去衙门口抽出木槌,擂动大鼓,咚咚咚咚的声响中,有人在喊:“快来人啊!快来人,曾家二子杀人啦!” 两旁值守的衙役看去几人,见都是鲜衣怒马的青年人,不由眉头一挑,不多时有人出来带着几人进入县衙,一番询问下,几个青年将事情叙述一遍。 随后有捕快快步奔出,从衙门后槽牵了马,加马一鞭奔向曾头市。 …… 吱嘎—— 曾头市城门闪开一条缝,曾升手持一杆银枪,跃马而出,身后几个兄弟各持兵器在后跟着,近二百的乡勇人人骑马,蹄声轰鸣中冲了出来。 这少年人跑到近前拿枪一指:“水洼草寇也敢来俺曾头市逞强,岂不闻俺们曾家五子的勇名?有不怕死的上前来,小爷教你等何谓礼义廉耻。” ( 对面。 猩红的披风映衬着阳光闪出艳丽的色采,骑在赤兔上的身影轻笑一下嘴角勾起:“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某还以为这女真人会直冲上来,” 身旁縻貹闻言咧嘴一笑:“看来也是个聪明的主儿,不似毫无头脑的野人,哥哥,不若冲过去,直接打破庄子算了。” 正说话间,那边后方史文恭、苏定带着五百乡勇杀出,在曾家几人身后站住,曾家哥几个看有人增援而来都是精神一振,没看到后方两人面色铁青的看着对面兵强马壮的对头,苏定口中小声呢喃:“麻烦了……都披甲。” 史文恭无言点头。 曾升看着对面没人出战,顿时鼻子朝天看人:“汝等连应战都不敢,真丢绿林的脸面,如何还敢称京东第一大寨!滚回去吃奶吧!” “沽名钓誉之辈!” “怕是真的尚未断奶!” 曾涂看着对面无声无息的面上有些不自然,其余两个兄弟却也是血气方刚,帮着自家兄弟在那冷嘲热讽,又让后方乡勇一齐大笑。 看的史文恭、苏定二人眼角一抽,苏定凑过去低声道:“这几个小子经验太少,看不出对面已怒,却是在等命令。” 史文恭点头,缓缓握紧手中方天画戟。 …… 大纛下。 縻貹听的面色一阵愤然:“这帮小子,嘴恁地臭。” “哥哥下令吧,小弟愿为先锋。”袁朗骑马跑过来,看着吕布一抱拳:“此人百般挑衅,死不足惜。” “嘴是有些臭。”吕布淡淡说了一句,秋风拂动披风,呼啦一声朝一旁飘起:“縻貹,擒他过来。” “遵令。” 黝黑的大汉闻言大喜,连忙打马冲了出去,吕布朝旁看看,口中续道:“传令步军在此防备,马军等某命令行动。” 瞟一眼袁朗,这红脸的汉子当即一点头,奔回自己的阵中。 对面曾升在最前,眼看着对面有马匹跑来跑去不明所以,只是见一黑大汉身穿乌铁甲,手持开山斧骑马奔出,不惧反喜。 “这是俺的!” 口中叫唤一声,脚下轻踢马腹,朝着对面冲去,手中长枪一挺,看看近前“啊——”的吼叫一声,朝着对面狠命刺去。 縻貹大嘴咧开,虎吼一声,不理对面银枪,挥舞手中开山大斧向下就劈,曾升见这架势头皮顿时一麻,哪里甘心一命换一命,当下无奈撤招,手中长枪仓皇间向上一举,大斧轰然砸来—— 砰! 银枪下弯,虎口发热、疼痛,温热滑腻的液体顺着手心而下,手臂隐隐酸胀发麻。 “好大力气!” 曾升咬牙叫了一声,双马交错而过,低头看手中银枪已是被砸得有些弯曲,他也不是死心眼儿,当下一勒缰绳想要败退下去。 只是縻貹如何肯放? 早就偏转坐骑划过弧线追击过来,后方曾家三人看的大惊,连声大叫:“五郎小心!”“贼子你敢!” 一抖缰绳就要抢过来。 曾升听到后方兄弟叫声,不由回头看去,就见縻貹已是从另面斜斜杀来,不由大惊,勉力一挺银枪,不妨对面大斧横扫,砰的一声砸在枪杆上,他手本就酸软疼痛,再拿捏不住,那枪打着旋儿的飞了出去。 曾升想要反抗,只手上无力,眼睁睁看着对面人张开大手,一把将他从马上掠过去,往马鞍上一放,朝着梁山本阵就跑。 “还我兄弟!” 第415章 唠唠叨叨啰啰嗦嗦 马蹄跑动起来,曾涂一马当先,手中粗长的点刚枪对着縻貹的后背,后面两个兄弟各持兵刃在后跟着,大批骑马的乡勇本能的催动坐骑跟上三个曾家小郎君。 苏定握着缰绳,提刀上举方想喊话,旁边史文恭一把抓住他的手,嘴里吐出一个字:“等!” 苏定不明所以,看史文恭沉默着没有说话,却也只得放下刀等着,二人共事良久,他信这个寡言的男子。 视野中,红底的大纛在飘动,赤兔上的身影淡淡笑了一下:“縻貹还挺聪明。知道横着跑创造机会。” 随即转头:“传令袁朗,捉了那三个冲动的小子。”瞥眼一动不动的史文恭部:“再给萧海里发令,盯着那边未动的马军,但有异动,直接冲过去。” 有传令兵听着连忙骑马奔行而去,后方旗语打起,呜呜—— 有牛角号的声响吹动。 飘动的袁字旗开始朝前前移动,马蹄跑动起来,赤面的袁朗手中水磨炼钢挝向前一挥:“拿了那三个小崽子,我等骑马的总不能让两条腿跑的比下去。” 身后滕家兄弟大声响应着,五百马军提着刀兵随着前方赤面壮汉的身影汹涌冲了出去。 恶意在沸腾。 …… 那边縻貹正在阵前时快时慢的横着奔跑,曾家三人带着骑兵在后方不管不顾的追着,前方曾涂的双眼充血,咬牙切齿的追着,两侧太阳穴突突的跳。 后方老四曾魁见着隐隐觉着不对,猛然醒悟这人捉了老五却不回阵定有所图,连忙高声大喊:“大哥——小心有诈!” 曾涂就差一个马身追上縻貹,耳闻着兄弟喊话哪里肯听,仍是一个劲的在催促胯下战。 呜呜—— 牛角号的声音传入耳中,苍凉的声音似是退去脑中热血,马上扭头看去,一彪骑兵奔出战阵,直直插向自己的侧方。 糟! 曾涂脑中闪出丝悔意,看看前方縻貹与横在马上的兄弟,狠狠一咬牙,手中一拽缰绳,战马划过弧线转身,口中大喝:“跟俺来,打退这些贼人!” “杀——”曾索、曾魁两个做兄弟的当即响应,只是身后的乡勇骑术没这般好,转圜并不及时,而这一箭地多些的距离,转瞬即到。 粗长的点钢枪逼近水磨炼钢挝,曾涂张口“呜啊——”大叫,战马嘶鸣低头猛冲,点钢枪微微回缩,仗着长度,吼叫声中刺了出去。 当、当当—— 水磨炼钢挝磕在金属枪头,爆响声中,有火花在碰撞中跳出。 曾涂只觉手中一沉,点钢枪就要朝旁偏去,连忙双臂用力,咬牙朝着对面赤红脸儿的汉子猛刺。 袁朗咧着嘴,冷笑着连续两下打在一侧枪身,对面曾家长子顿时挺不住枪,不由自主朝着一旁偏斜,这边赤面的强人战马已是跑近,交错时,钢挝对准对面大腿戳下。 当—— 危机关头,曾涂反应也快,猛的拔出护身刀挡着钢挝的尖端,呛的一长串金属尖锐滑刺声响,无数火花在锋刃交错处蹦出。 ( “该死!” 曾涂钢牙紧咬,两马远离,袁朗吼了一声冲入狂奔而来的乡勇之中,仗着身上铁甲防御力,狠命冲撞过去。 砰砰砰—— 数把长枪被钢挝抽开,另一手趁机在咽喉上捅了一下,鲜血喷射而出,一具具尸体落在马下,随后被踩踏而过,骨头碎裂声中被踏为肉泥。 身后,滕戣手中三尖刀猛地劈向曾索,兄弟滕戡却是一鞭抽向曾魁,两个曾家虎子顿时被拦了下来,这两人心急跟上大哥曾涂,只是手段不如自家大哥,砰砰乓乓的兵器交击声中,曾索挡的隐隐有些吃力,防守的章法渐渐有些散乱。 另一边曾魁比他哥哥还不如,滕戡手中虎眼竹节鞭打的这曾家四郎只是狼狈的左拦右挡,全然没有还手之力。 四周跟进的寨兵见此特意绕开曾家二人,他等也是战场上老兵,对着如何配合有着一定的认知,眼见自家指挥使打开一条通道当即跟上撞了过去。 曾涂回头看的心急如焚,手中点钢枪抽、打、戳、刺、拦,一时间数个寨兵被打落在地,方想勒转战马,不妨一根枣木槊刺来,猛的低头让过。 “谁!” 曾涂又惊又怒,适才一下正在他分神之时,险险被人一下刺死,随即又骂了声自己蠢,都是梁山贼人,问什么问。 “老子百胜将韩滔!” 身披铁甲,手持长槊的汉子低沉的喊了一声,手中槊猛的朝着脸面、脖颈、胸膛刺去,曾涂抬手反击,顿时砰砰砰的响成一片。 于玉麟旁边看的皱眉,高喊一声:“韩兄,哥哥让留活口!” 手中枪一挥,猛地朝着曾涂胳膊刺去,韩滔心中叹息一声,手中长槊不再对准要害,也是向着四肢刺去。 “你等当能吃定俺了?!” 曾涂听的怒火更旺,奋起神威,长枪连刺带打,顿时杀的韩滔、于玉麟脸上变色,只觉对面点钢枪沉重,不是轻易能胜的。 “韩兄稍等,我也来了。” 有人大喊,韩滔面上一变,嘴角肉眼可见的向下一撇,心知乃是彭玘。 曾涂不识,只是冷笑:“尔等贼寇随便来,反正皆是无能之辈,看俺破了你等。” “话不能这般说——” 三尖刀劈下,曾涂长枪挡住,顺势封挡开另外两件兵刃,当—— “我等只是山寨中无名小卒,手段也就如此——” 当—— “哎,不过你也冲不出去,看起来也不怎样,大话说的倒是很溜——” 当—— “话说你今早吃的什么?女真和我宋人吃的一般?还是只吃生肉,老兄你会生火吗——” 当—— “你看、你看,手抖了,又打偏了吧!” 唠唠叨叨声音中,曾涂脑门儿青筋暴起两寸高,面色憋得酱紫,手中长枪微微打颤,大吼一声:“聒噪!!闭嘴!!” 长枪当棍使,砰砰乓乓打偏三人兵器,也不敢再呆下去,一提马缰朝外就冲,余光瞥见阵中两个兄弟已是落下马去,眼见着那红脸儿汉子此时带着人马杀了回来,身后又跟着那三人,只得无奈吼一声,打马朝着史文恭处逃去,口中呼喊:“教头救命!” 第416章 擒贼先擒王 时间回去稍许。 曾头市城墙下,苏定心浮气躁的坐在马上,那马似乎被其传染一般,摇头甩尾,不住小踏步转着圈子,手中挂上刀换上弓,放了弓绰上刀,焦躁之色溢于言表。 一旁,史文恭沉稳的端坐在那,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望着远方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不时瞥向那边打着萧字旗的骑兵与梁山大纛下望着更加精锐的兵马,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轻抿着。 “史兄,还要等到何时?”苏定终是忍耐不住,勒马回到史文恭身旁:“这般下去,几个小官人就危险了。” “……”史文恭沉默不语,苏定顿时扶额:“史兄有甚主意快些说的好,没的让人焦躁。” “人少。” 苏定期盼眼神中,这汉子终于崩出两个字,看看自己搭当眼神疑惑,又加了两个字:“咱们。” 苏定苦笑:“人少就不救了?” 史文恭示意梁山那边阵前,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两部骑兵,两营步卒,人皆披甲,长枪大盾,乡勇布衣,抵挡不住,除非……” 苏定转头看去梁山阵前,划过打着萧字的骑兵,持着董、山的两个步军营,耳中传来低沉的两字:“擒王!” 视线定在红底的梁山大纛上,一旁同底色带黑边的吕字大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深深吸了口气,苏定狠狠一点头:“史兄若是打定主意,小弟奉陪。” 史文恭看看那边落下马的曾家二子,又看看向着自己这边回转的曾涂,深吸一口气:“会死。” 苏定苦笑:“如今这个情势,怎地都有可能会死,史兄就莫要多虑了。” “那好!”伸手绰起长弓,轻踢马腹,史文恭一马当先:“与我向前。” 身后苏定一咬牙,也是取弓在手,口中大喝:“曾头市的老少爷们儿,保护家园!” “吼——” 马蹄迈动,渐渐由慢变快,震天的马蹄声在响起,曾涂眼睁睁看着自家兵马开始冲锋,也是一咬牙,缰绳勒转,跟在后面闷头冲锋。 大纛下,吕布看着跑动的骑兵眉头一挑:“有胆色!”口中说句:“吹号角,围猎他们!” 双腿一夹,催动赤兔上前,身后余呈大叫“哥哥等我!”声中,与一众护卫连忙跟上。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云天下响起,焦躁等待的骑士顿时大喜,马身上的肌肉开始上下运动,萧字大旗开始移动,战场中,袁字旗亦是回转,向前夹击。 …… 吱—— 尖锐的响箭声几乎在同时蹿响,混在苍凉的号角声中却不甚明显。 …… 沉闷的马蹄声中,披着猩红披风的身影耳朵一动,嘴角勾起,举起方天画戟,放声大吼:“杀——” 视线里,冲锋在前的史文恭钢牙紧咬,手中弓举起一瞄,陡然松手,那根箭电射而出,身后苏定隐藏在其身后稍缓一两息松手射出,随后弃弓绰起兵刃,面色肃然的冲向吕布。 ( 下一瞬,对面端坐炽焰上的身影猛地抬手,啪的握住射来箭矢,手臂一挥,持箭打落苏定飞矢,单手拎着方天戟,鼻中哼的一声催马上前,赤兔嘶鸣,单臂挥舞,光华如月般落下。 两杆方天画戟挥动,砰—— 吕布臂甲上甲叶一阵响动,虎目微微亮起,“喝啊——”的大吼声中,史文恭双手握戟,顶开单手的方天画戟,手臂奋力一挥砍向吕布的脖颈,赤兔上的人影却早就朝着后方一倒,画戟带着风声而过,挺直的人影双脚踩着马镫站起,画戟劈下。 当—— 跟进的身影视线晃动,冲锋的曾家乡勇随着坐骑在起伏,放开喉咙“啊——”的嘶声大吼,却见对面前排骑士一同将手伸向后腰,抽出时奋力投掷,一片飞斧的光芒在空中闪烁。 轰轰轰—— 战马在奔腾,惨叫、惊恐、骨折的声音延绵开来,组成战场的主旋律,血肉随着斧刃闪过溅上半空,人的身子残缺不全的掉下战马,被跟进的马蹄踩踏成泥,大量污浊的鲜血在地面爆开。 曾家乡勇挥出的兵刃在亲卫铁甲上留下道道白痕,战马持过的身影,舞动的刀锋砍回对面,死尸不甘的睁着眼掉落下马,随后被不知哪方的战马踩爆了四肢、头颅。 史文恭双臂上举,挡住月牙戟刃的锋芒,战马向前中,画戟偏转,刃口处有火光在跳跃,两马交错时,两人同时踩下马镫,战马开始偏转方向。 跟在后方的苏定眼神一亮,见着吕布同史文恭在打,不由一夹战马,手中大刀一翻,刃口朝着赤兔上的人影加速冲来。 偏转的马身上,吕布眼珠微微一动,单手握着画戟,另只手抬起,扭腰一甩,嗖的一声,一道黑影飞出,噗的一下正中苏定肩膀,这人毫无防备,顿时“啊——”的痛叫一声掉落马下。 “!” 史文恭一直望着这边,见吕布甩手飞矢射落苏定,顿时大惊,加紧一勒缰绳回转,就要上前抢人。 这边腾出手的吕布“呵呵!”一笑,脚下一踢赤兔,这畜生更快的速度转身奔驰过来。 “你也吃某一戟!” 双手握住戟杆,肌肉鼓胀而起,挥戟砍向史文恭肩膀。 “啊——” 对面的身影大吼,手中方天画戟反向迎上,金属交击的爆响声中,面色变了一下,碰撞的画戟向后一撤,对面身影立时欺近过来,手握画戟前端,点、戳、刺、劈、削,一连十数下凶险打法,打的这教头浑身冒汗,连忙奋起神力,大吼一声,崩开眼前画戟,一拉缰绳就要败退下去。 “跑?” 身后吕布轻声吐出口气,一踢赤兔,火红的身影顿时蹿到史文恭身前,沉默寡言的汉子没提防这马速度如此之快,顿时一惊,那边方天画戟挥舞已是临面,连忙仓皇抬起手中画戟格挡。 砰—— 震响声中,史文恭双臂未能用上全力,登时连着自己的画戟一同撞在胸口,尚未喘口气,前面猩红的披风一甩,画戟微微一撤,又是一戟砸下。 砰—— 人影飞出坐骑,赤兔停下转身,抬头的人影面前,一团火红矗立。 第417章 曾头市破 “汝等主帅已败,还不下马投降!” 一个接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汇成巨大声浪,被梁山寨兵围住的曾头市乡勇早被杀的没了战心,惊慌失措的望望四周骑兵,不知谁第一个松开手,当啷一声兵器掉了下来,随后砰砰乓乓一阵兵器坠地声响。 风吹过墙头,站在上面的曾长者晃动一下,绝望闭上眼睛,原野上,仍有人持枪在突围。 “滚开——” 曾涂手中点钢枪不停挥动,对面头领披着铁甲,就是喽啰身上也有皮甲防护,心中不自主的暗骂宋官儿无能,竟然养出这般大贼。 手中一杆长枪起处,多是扫打为主,曾涂如今只想冲出重围,只是如今被层层骑兵包裹住哪里还冲的开,登时粘滞在人群之中。 “喝啊——” 曾涂吐气开声,接连数枪将几个挡在面前的喽啰扫下战马,控着马匹从中穿过,眼中一名身穿兽铜铠,手持三亭大砍刀的汉子奔了过来,当头一刀劈下。 当—— 点钢枪稳稳架住大刀,女真的汉子咬紧牙关挡住,猛地一震双臂将刀挡开,反手一枪戳向对面,对方挥刀格挡时,枪尖垂下,一踢马腹连忙冲开。 “哪里逃!” 大刀挥空,黄施俊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没了战心只是虚晃一招,大吼一声,提缰就追,只曾涂的马也是精选的良马,慢了半拍也是追之不及。 只是这如此多人怎会让他跑了。 谢宁舞着双刀打马冲来,这边曾涂一心想跑,刀枪缠上不过碰撞两下,随即虚刺一枪,转向就跑,不经意的视线转动里,一将正张弓对着这边,耳边似是有弦声响动。 嘣—— 曾涂大惊,一低头闪过一箭,在起身向那边看去时,又一细长黑影闪着寒芒近在眼前,再也躲避不及,只觉肩头一疼,顿时麻了半边身子,朝后一倒就从坐骑上跌落下来,随即被几个骑兵抢上前捆了个结实。 黄施俊勒着马缰,渐渐停在这女真汉子面前,向下看了看,耳中听着蹄声响动,看去是谢宁追了过来,开口道:“这人当真泥鳅一般,恁地难抓。” “谁说不是。”谢宁摇摇头,看眼正骑马过来的汉子:“也亏崔猛兄弟善射,不然让他跑去他处,我等的脸面就丢光了。” “这却是俺运气好。”骑马过来的汉子嘿嘿一笑,拍了拍弓:“好歹没辜负了俺善射的名声,没的让人耻笑。” “你等以多胜少,不算好汉!”曾涂满面汗水混着尘土,身上使劲儿挣扎着,只他肩膀被射,又被身后两个寨兵摁住,哪里挣脱的开,一双眼喷火的望着几人。 崔猛撇撇嘴:“两军对垒呢,我等不仗着兵甲之利、部众人多,难不成要脱光和你打不成?” “和他说这个做甚。”谢宁摇摇头,将双刀归鞘:“走吧,带上他去找哥哥,这曾头市也该是拿……” 说着话看去墙头的双眼顿时睁大,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抓抓脸颊:“看来是不用了。” 听着的几人一同转头,就连曾涂亦是奇怪看去,曾头市的墙头上,狄、赵、柳三面将旗在飘扬,紧闭的大门在打开,这女真汉子猛地看着几人嘶声道:“你等做了什么?” ( 黄施俊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拿下这里,还有什么?” 曾涂语塞,只是心中砰砰打鼓。 …… 城墙上,一身戎装的柳元看眼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女真老者,朝外看着已是平静下来的战场,吸口气道:“哥哥昨夜就算不分兵,让我等攻取后面两门,现时怕是也可一鼓作气拿下这里。” 赵立依着墙垛:“虽说如此,以兵法来说,如此乃是最佳的方法。”侧头看着城下开始打扫战场的人,口中淡淡道:“以强军引大部份人注意集中一起,则其余方位防守必然薄弱,你、我同着狄雷兄弟袭其后方则要简单很多,适才与这乡勇战,一触即溃都算是褒奖了。” 看看开始行进的各方旗帜:“若是集中一处猛攻,虽也能下,遮莫也要损失些许,我这一营如今只有几人轻伤,柳兄那边想来也是不多。” 柳元沉默,点点头:“三五人罢了,最重也不过是被一箭射在臂膀上。”顿一下:“他们人数太少,弓矢也弱,能坚持着没跑已是难得。” “……家在这里吧。”赵立神情有些难明。 柳元看看他:“可是在可怜这些人?” “也不算……”赵立摇摇头,又迟疑一下叹道:“或许……也有吧。” 柳元淡淡看他一眼:“没必要如此,这些女真人在此地名声也不如何,欺行霸市,为了养马损坏不少他人庄稼,真心计较,也不是甚好人。” “……或许。” 轻声话语被风吹散,下方打扫战场的人欣喜的将马匹集中起来,受伤的乡勇则是验看一番,伤重的直接一刀帮其解脱,轻的则是拖到一旁帮其包扎等着发落,一时间血腥之气似乎更重了。 吕布骑着赤兔缓步朝着曾头市走去,许是战了一场,赤兔显得兴奋许多,马尾左右甩动,频频打着响鼻,步伐也轻快的迈着,走入大门的一刻,看眼拿着双锤的狄雷道:“可都顺利?” “一切都很顺当。”狄雷抱拳一礼,笑嘻嘻道:“我等三营加起来不过伤了几十人罢了,死的一个也无。” 吕布跳下马,牵着赤兔向里走着,示意这年轻的指挥使跟上:“杜壆那边如何?” “杜壆哥哥将麾下分成两部,在后方道路上巡弋着,未看到有人跑出去。”顿了下,狄雷眉头一挑:“对了哥哥,我等碰上马灵兄弟,他绑了曾家二子回来,如今正在曾家等着恁。” “倒是运气好。”吕布笑了下,想了想道:“这般算来……如今这曾家五子都擒获,还饶上两个教头……那个曾家主事人何在?” 狄雷回头看看城头,用手一指:“在那上方,柳元哥哥正在看着。” “稍后将他带过来。”吕布转身朝前走着,头也没回:“一家人总要在一起才好。” 狄雷轻笑一声:“小弟这就去提人。”说罢转身上了城墙。 阳光偏斜,有些暗下来的天空下,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兴奋的马军寨兵走上寨墙,将梁山的大纛竖起,风吹起时,朝外鼓荡不定。 也就是阳光西坠变红之时,有几骑顺着道路奔跑过来,马上穿着官差服饰的人看着墙上的旗帜陡然色变,一勒缰绳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两眼,一转马缰:“回去!” 蹄声阵阵,一缕烟尘向着凌州城返回。 第418章 团聚 夕阳西照,红色太阳上下的云霞染上红晕,有留鸟嘎嘎叫着飞回巢穴,在天上拉起一片黑幕。 曾家的后堂,被捆成粽子的几人相视苦笑,曾涂看看被上了伤药的肩膀,又看看鼻青脸肿的老二曾密,也是苦中作乐,突的一笑:“二郎上哪涂的胭脂,竟是这般五颜六色,咦?你这脸上还有个井字。” 曾密脸上一抽,顿时疼的龇牙咧嘴,满腹牢骚的道:“大哥你少打趣俺,也不知哪里来的亡八藏在那树林里,老子追着个鸟人在砍,谁知被人偷袭,嘶——”疼的张口吸下凉气:“俺方追着偷袭的人砍杀,哪里知道前面还有埋伏的,一砖砸在脸上,又被用兵刃横着拍了下,入娘的,俺招惹谁了!” “恁地说,俺们被盯上了。”老四曾魁靠着墙坐着,闻言看看自家兄弟:“二哥外出俺们还是通过大哥知道的,他等却能事先埋伏好,这定是早有预谋!” “俺们和他梁山又没梁子,做甚盯上俺们。”曾升懵懂的看眼四哥:“这附近比俺们富的有的是。” “怕是盯上马了……”曾魁若有所思:“不然我等在河北东路,他等在京东路,如何愿意跋山涉水的过来,打的又是个油水不甚丰的地方,岂不是傻?” “入娘的,这伙贼子!”曾密语气忿忿:“等俺能活动了,定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一旁曾索看他一眼,语气幽幽:“二哥,你现在就开着……” “你……” “好了,莫说了。”曾涂见自家老子闭目不语,看着他道:“爹,恁说他们一个人不杀,是想做甚?” 曾家其余四人最听这大哥的话,闻言纷纷住嘴看向曾弄,老头儿缓缓睁开眼,扫了几个儿子一眼:“俺怎知他等怎想的……”顿了一下,看着五个儿子疑惑的目光又说道:“只是俺想,无论是谁做甚都有所图,辽地的大官儿不让俺们女真死命争斗乃是为了各种山里海里的奇珍,可说为财;宋人的大官儿对俺们各种优待,是为战马供应,想想这帮贼人要甚,就知为何不杀俺们了。” 曾家五子相互看看,仍是曾魁皱眉开口:“俺想来想去只有马匹了,只他等杀了俺们也能得到,总不能是为了图二哥美貌吧……” 曾密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曾弄闭上眼:“想不出就别想了,总有知道的时候。” 几人点点头,也不再吵,都是闭着眼蓄养精神,今日一战伤的伤、擒的擒,多少有些疲累。 没多久,几个寨兵推门进来,走入的山士奇铁甲上泛着冷意,环视曾家父子六人一眼,一挥手:“带走。” 当下两人押着一个,走出了这个房间,鱼贯着进入往昔熟悉的前厅,此时这处也是人满为患,曾涂几人看了看屋中,小部分是今日阵前见过的面孔,更多的却是些生面孔,只是看几人孔武有力的样子,怕也是好手。 “坐!” 吕布端坐上首,一身甲胄未除,伸手指点了下一旁空着的六个位置。 ( 曾家六人相视一眼,曾涂一挺胸膛,低头示意身上的绳索:“这位大王是否应该先给俺们松绑,这般捆着如何有谈事情的诚意?” 吕布眯着眼看看他,嘴角缓缓勾起:“谈得拢再解开,谈不拢就不需麻烦了。” 下方处,几个领兵的嘿嘿笑着,曾家几人微微吸了口气,都不傻,自是知道这话潜台词,谈不拢当是拉出去砍了。 当下曾弄睁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不知大王想要什么?小老儿要是能拿的出,定然没有二话。” “好!”吕布一拍椅子,却是先说别的:“某记得草原规矩,战败者是为胜利者俘虏,女真虽是行的渔猎之事,却也多受游牧之族影响,亦是如此,可对?” 曾弄、曾涂眼神闪烁,曾密等兄弟望向父兄的视线有些探索,这两人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上首的身影微微颔首:“是就好,某缺马组建马军,听闻长者擅长育马,场中多是千里马万里驹,今后你来帮某养马。” 身子微微前倾:“你意下如何?” 俺不如何…… 曾弄心下苦涩,只是这话也不敢说,微微眯了一下眼:“不知俺那婆娘……” 吕布朝步军统领那边望了一眼。 “自是安好。”一旁赵立轻轻开口:“稍有些惊吓,如今在房中与贴身丫鬟一起。” 吕布转过去望着父子六人:“可要看看?” “劳烦大王。”曾弄吸口气:“小老儿见过婆娘,就给恁答案。” 吕布点点头,看眼渴望看着自己的曾家五子,一挥手:“都带过去,有甚事情之后再谈。” 曾家几个男人舒了口气,有人上来带人下去,这六条汉子当即跟着对方走去外面,不多时入了原本招待客人的厢房。 “师父。”马灵看着人走远,转过脸来:“若是这女真人不降如何?” 吕布瞥他一眼:“天下这般多人,只他六人会养马?” 神驹子愣了下,挠挠脑袋点了下头:“说的也是。” 萧海里摸摸脑袋撇撇嘴:“其实首领想用这人也简单,俺辽……当年辽国权贵想要那海东青,驱策这些蛮子去捕捉,先把捕捉海冬青的蛮子家人全抓起来,如果捕捉到海冬青,那家人可以释放,如若捉不到海冬青,直接将质人全部砍掉就是,这般用命下,那海东青无有不获。” 座中将领面面相觑,互看一眼,又看去萧海里处,一时间甚是感慨,吕布皱皱眉头,想了下道:“如此竟然没逼反?” 萧海里大手一挥,语气不屑:“这帮蛮子哪有造反的能耐?”摩挲着下巴处的胡子:“他等各自部落尚打的头破血流,微微挑拨就灭自己人全族,更别说辽国扶持了不少熟女真族为己用打击异己,造反?”摊开手,摇摇头:“俺不信!” “总有例外,或是时机未至。”吕布眼神有些深邃,接着耸肩道:“罢了,我等现今也没时间考虑这异族之事,且先处理眼前,来人,将那两个教头带上来!” 有寨兵应是,不多久,史文恭、苏定带到。 第419章 教头入伙 风在黑夜中拂动树梢,庭院中沙沙的声响不断,也不知落下树叶几许。 史文恭、苏定二人踏进屋子时,身上捆着的是拇指粗的麻绳,头上发髻散乱,几片枯黄的叶子插在发丝中,身上满是灰尘,苏定肩上的伤还在渗着血。 “跪下!” 推人进门的寨兵踹了二人腿弯一下,苏定的腿动了下又自挺直,史文恭却是动都没动。 “不必如此。”吕布一摇手,直接将人挥退,打量两人一眼,看向史文恭:“可愿降?” 苏定眼神微微闪烁,史文恭在那低头沉思不语,吕布缓缓站起身子向下走着:“汝二人胆识有。”看看低头沉默的汉子:“武艺也不错。”走到这人跟前,语气淡淡的道:“就此死了也可惜,不若来某麾下做事,也总比你等窝在这曾头市替异族人做事强。” 面前的人神色微动,吕布伸手解开史文恭的束缚:“想要名声地位,跟着某做,如今这个被士大夫把持的天下,你在此蹉跎百年也入不了其眼,汝可听闻有乡间教头成事者?然在某处却是不同,总有出人头地之日,若是喜爱钱财则更是简单,山上自有奖罚制度,每每所获不菲。你我都乃武人,何不携手一同前行?” 史文恭捏捏手腕,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胳膊,又看着吕布解了苏定的绳子,看着自己二人:“若何?” 史文恭眼皮快速眨动,一旁苏定捂着肩膀寻思一阵,凑过来道:“史兄,吕寨主说的也没错啊,兄弟浪荡江湖多年,确是少有听说过普通教头飞黄腾达的,最好也不过是做个差役捕快,又自弃官而去,史兄可曾听闻甚事?” 史文恭若有所思,却是开口回道:“未。”低下头思索一下,轻声呢喃:“为名为利,世人所愿。”抬头看向吕布,眼中有光泽在闪:“人谁想死?若成,跟!” 苏定看吕布听的迷糊,开口解释:“史兄的意思是我二人都乃是俗人,所作所为自是脱不了名利二字,况且我二人也不想死,若是寨主自信能让我二人得偿所愿,愿跟着恁赴汤蹈火。” “倒是个妙人儿。”吕布哑然失笑,走向坐位的身影没有回头:“如此你二人跟着某就是,将来若是得不到所想,任尔等离去,某绝不阻拦。” 两人连忙下拜:“愿为哥哥效力!” “起来,某受了。”猩红的披风摆动,雄壮的身姿落于座上。 厅中众人大喜,有人拉开座椅招呼着两人过来坐,又让小喽啰去取上药过来给苏定重新上药。 登时让两个刚落草的汉子有些不自在,只史文恭一直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来,苏定倒是连连摆手:“不可不可,我二人新入伙之人如何能坐?待排定座次我二人再向各位敬酒赔罪。” 萧海里摸着光头哈哈大笑:“哪有甚座次,梁山上只有各军指挥使与统军都指挥,首领可不喜江湖那套。” 史文恭眼神一亮,与有些讶异之色的苏定对视一眼,后者忍不住道:“原来恁地,这般说,梁山竟是不同他处寨子。” “待日后上山,二位自明。”縻貹也在一旁嘿嘿一笑,看眼史文恭:“兄弟身手不错,改日领教领教。” 史文恭点点头,并不拒绝。 …… 烛光晃动,一侧厢房中,曾家五子终是见着自家老娘,见对方只是脸上有些惊慌,并无伤处,不由齐齐松一口气。 “娘没事,比甚么都强。”曾升最小,亦是同母亲最亲近,此时说了一句站到一旁,心中不由庆幸。 ( 曾氏已经年过四旬,往五旬上数,一头青丝已是少了光泽,几缕华发掺杂其中,抓着曾弄就想解开绳子道:“当家的,到底是怎生回事,为何来了这般多强人?” “夫人先不必解开,此时解不解开都是无用功。”曾弄制止了自家婆娘动作,低着头哼哼一声,叹口气:“都是俺惹来的。”看着曾氏道:“这伙乃是梁山的强人,看上俺养马的本事,是以杀上门来,想要俺替他们养马。” “这如何是你的过错。”曾氏闻言将手绞在一起:“将家资给他们,换他们离去,可使得?” “怕是不成。”曾涂摇摇头:“这伙匪人想着让爹给他们养马,若是不允,怕是要送俺们全家下去,非是些许财帛能打发走的。” 曾氏闻言脸上面色一变:“这……如何是好?” “大不了俺替他们养马就是。”曾弄安抚下自家婆娘,口中叹息一声:“总不能让人把全家都给砍了去。” 曾家几人无言,相互看看,曾魁若有所思道:“不知我等是否能将庄子被打破的消息传出去,届时让官府把这梁山贼赶出河北地界,俺们也就安全了。” 曾氏闻言大喜点头:“对,就是这般。”一拉曾弄的衣服:“当家的先假意允了他们,等官军到来赶了梁山出去,兴许我等也能有个脱身的机会。” 曾弄犹豫一下,看看几个儿子,见几人都是点头方才点首:“既恁地说,就这般。” 不一时,有人来带曾家父子出去。 …… 夜色昏暗,前去拿人的几名捕快靠着县令给的手令叫开城门,一行十来人打着火把奔过无人的街道,寂静的黑夜中,马蹄踏地的声音清晰可闻,四周亮着灯火的人家好奇开窗看看,见是差役又关了起来。 不多时,马匹飞奔到衙门口,当值的军士见着人回来应了上来,带队的都头将马缰扔给对方,快速的问着:“老父母何在?” “在后堂歇息。” 夜风呼啸声起,强劲的疾风刮的几人捂住口鼻,那都头不敢怠慢,顶着风朝着后堂跑去,穿院过房,来到后堂门前伸手敲响:“老父母,老父母,小的有要事禀报。” “何事如此惊慌?”县令吱嘎一声打开房门,穿着一身常服看看下午派出的都头:“可是拿着人犯了?” “不是。”都头吸口冷气,拱手道:“小的等并未见着那曾家二郎,却是看着一件更要命的事情。” “何事?” 都头放下手,一手扶着腰间刀柄快速说道:“小的等到那曾头市天色已是不早,远远望见曾头市上悬挂梁山的旗帜。” “等等!”县令伸手止住他的话语,皱眉看他:“你再说遍看着什么?” 都头吸口气,声音大了些许:“梁山、梁山的旗帜。” 县令眼珠转动,伸手摸着胡须半晌不语,那都头也不敢说话,只是看着他,耳边听着:“那梁山有多少兵马?” “小的未曾见着,只是在外见到其悬挂梁山大旗。” 县令捻着须尖儿,用手一指这都头道:“你去找两位团练使过来,莫要惊动他人。” “是。”那都头转身欲走。 “回来!” 传来的声音让这人刹住脚步,转身听着:“告诉他二人,先加强城防。” “是。” “还有,再派些人来保护本县。” “是。” 县令看看恭敬低头的都头:“嗯?你怎地还不走?” 都头无奈,暗忖我怎知你说完没有,只是抱拳恭声应道:“小的这就去,老父母且稍等。” 夜色如墨,风吹树摆。 第420章 水火相济 月色朦胧,不时有藕断丝连的乌云从前飘过,往日静谧的街道上今日却要热闹许多,不时有骑着马的差役跑来跑去,有临街好热闹的人顶开窗户向外瞧着。 噼啪的火把燃烧声响中,穿着绯色军服的军士在街道上跟着骑马的将军跑着,不时有兵甲碰撞的脆响声传出,轰轰的脚步声震不散心中的疑惑,好奇这赤佬为何趁夜入城。 县衙之内,中堂处灯火通明,穿上官袍的县令背着手在堂下转着圈,时不时停下朝着外面看看,见没动静又开始用脚画着圆圈。 寂静的夜色下,脚步的响声从前方传来,这县令紧走两步又站住脚步,想了下,急忙走到一旁胥吏的坐位前,又去书架处取了本书过来,撩袍坐下,将书页翻开,手捻胡须就着烛光瞧看,只一双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处,却是全没在意手中拿的什么。 不多久,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两条壮汉走入进来,见着端坐看书的县令急忙上前作揖道:“小将魏定国(单廷珪)见过老父母。” 这县令此时才将手中书移开,放在手边道:“二位将军来了。”伸手一指旁边座位:“且坐下说。” 魏、单二人相互看看,一同走到一旁坐下:“老父母如此急切唤我二人来是为何事?” “哦~”县令笑了一下:“也没甚大事。”当下将今日报案乃至发现梁山旗帜一事说了,末了道:“二位团练,事情就是这般,你二人听闻可有个章程?” 魏定国与单廷珪二人面面相觑,虽是知道这般晚传话相见定是有要事,却未料到是如此要命之事,二人呲牙咧嘴口中啧啧出声,半晌魏定国道:“老父母,此事可大可小,未知恁的意思是?” 县令手捋胡须:“常言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梁山如今势头凶猛,可谓山东河北两地灾患之源,总要将之除了才好。” 单廷珪脸上抽搐一下,旁边魏定国皱眉:“老父母意思……我二人带军主动杀去曾头市?” “然也。”县令点点头:“前番公相有言语传出,让各地方警惕这梁山,想法子将其剿灭,莫要使朝廷操心,如今这伙贼子离开京东路跑来我凌州,当是没有多少人,总比他龟缩在那水泊洼地,我等费力去攻来的简单。” 看二人神色不愿,又低垂着眼帘说道:“这梁山如此高调在此打起旗帜,若是我等不作为,之后被人告发或是参上一本,本县倒是可能没事,二位团练使当是有大麻烦。” 魏定国手一攥,青筋在手背上条条坟起,单廷珪则是用腿碰他一下,开口道:“老父母说的是,我二人愿领兵出征,只望老父母告知他等有几多人在,情势如何?” 县令一拍手,站起:“好,二位将军愿意出马,本县这就下令为你二人准备粮草。” 说完就要走,魏定国连忙站起:“老父母,那梁山如今端的何等情况?” “哎~”县令挥挥手,头也不回:“本县又非梁山之人,如何知晓他等是个甚鸟样?你二人带兵前去自会知晓,左右他等跨境而来,人数不会多。” 微微侧头,眼睛微微眯起:“还是二位团练使想要抗命?” ( 魏、单二人无奈,只得拱手抱拳:“不敢,我二人这就准备征战事宜。” “恁地好。”县令转身朝外走去:“莫要让这梁山溜走了,不然公相闻之不高兴,本县也不知会发生何事。”回头看看两人:“你二人先退下吧,稍后调令、粮草自会送去军营。” “是。” 二人抱拳,随后转身朝外就走,待出了县衙,魏定国狠狠一捶身旁墙壁:“直娘贼,这大头巾一问三不知就让你我二人带兵去截那梁山贼人,直拿你我的命不当人命。” 单廷珪嘴角带着冷笑:“哼,魏兄不知见没见到适才进去时那厮手中书籍。” 魏定国气呼呼的回头:“这个还真是未见,可有甚不妥?” “他手中一本凌州各县人口录编,却在那儿看的摇头晃脑。”单廷珪伸脚踢飞脚下石子:“当真侮辱人的紧,当你我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白丁不成?” 旁边的神火将眉头皱起,只是招手让带队的人进入县衙之中,自己则是与单廷珪骑上战马,亲兵环伺中,催动坐骑向前跑着,看看周边没外人口中道:“公相与媪相不合朝野传的皆知,这人上赶着想要拿贼人去给公相纳投名状,他以为自己那些小心思不知?” 圣水将点头:“谁说不是。”凑近魏定国小声道:“我在京中友人传来信儿,说公相举荐的人没被重用,其中一个还是我老熟人,乃是蒲东巡检,三国名将之后,这般大才也没被媪相看在眼里,只是晾在一旁,因此公相发怒,谕令各处想法剿灭梁山贼,以图抢了媪相功劳去。” “这梁山岂是好剿的?”魏定国摇头叹息:“国之大贼在眼前,两个相公却不能精诚合作,当真可惜。” “你我人微言轻,还是莫要多事。” 轻声说着话,两人骑着马进入军营,当晚也无法聚将点兵,只第二日一早,两人将麾下兵马聚齐,又点了凌州城内官军,凑成三千人,只等粮草与军令到来以便出发。 哪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派人去催,有人回报说是老父母已在筹集粮草。 没奈何,也只得等着,直到晌午已过,未时正之时,这粮草才晃晃悠悠的开进军营,闻听消息的二人连忙出门,看着粮车行到自己跟前,魏定国眨眨眼,踮起脚尖看看后方,这才盯着带队的都头问:“这般就完了?其余的粮草兵械呢?” 那都头先是看眼四周,继而有些为难道:“魏将军、单将军,粮食就这般多,相公要你二人万分小心,莫要浪费。” “老子浪费个鸟!”魏定国跳脚道:“我等是去剿匪,剿匪懂吗?”用手指着不足十辆的车子:“这点粮草够谁吃的!” 那带队都头咽口唾沫:“俺也不知,将军有何疑问,可去询问老父母。” “直娘贼!”魏定国甩手一鞭抽了粮车一把,这都头连忙道:“团练使恕罪,俺还要回去禀明老父母,祝恁剿匪成功。” 说罢就提着缰绳,快速跑出这军营重地,魏定国用手指着一车车粮:“这厮是不是个傻的?我等在前打仗,他等在后推着后腿,让你我如何应对?这些粮食可够两天食用?” 单廷珪也是面容铁青:“多余的粮草定是被这人贪了!该死的硕鼠!” 第421章 还是主动好 “我去找那硕鼠要粮!” 魏定国面色铁青,转身就要出门,身后的搭当一把拉住他:“你去有何用?撕破了面皮将来这厮给你小鞋穿也受不了。” “哪里用等到将来,今日这般出城你我回不回得来都是两说。”魏定国一甩胳膊,跑出去飞身上了自己那匹赤火胭脂马,回头看着单廷珪道:“单兄,你先看着曾头市那边情况,兄弟我去去就回。” 言罢打马就跑,单廷珪在后面伸手“哎!”“哎!”的叫了两声,见他跑的远了方才一跺脚,嘴里嘟囔一句:“这都什么鸟事!” 发了几句牢骚,这人也没有怠慢,找来军中斥候让其去曾头市盯着,又让军中后勤官检点存粮,这才命士卒各自回营房安歇,只是刀枪不得离身,做好随时开拔的准备。 然而接下来却又轮到等魏定国,也是如粮草一般,左等不到,右等不回,直到天色擦黑才听侍卫禀报魏定国回返。 这圣水将大喜,连忙出账迎接,见着神火将咬牙切齿的骑着他那匹胭脂马跑了回来,跳下战马时,身子不由自主踉跄了一下。 “这是怎地了?” 单廷珪大惊,连忙上前一把搀扶住他,借着微弱的天光看到魏定国额头脸颊上满是汗水。 “入娘的……”魏定国反手撑着单廷珪胳膊,牙缝里咬出句话:“撑我进去再说。” 单廷珪只得臂膀用力,给身旁的搭档借把力进入大帐,看着魏定国小心翼翼的坐下,脸上尚疼的一抽搐,心中隐有猜测,难以置信的看着:“可是那硕鼠做下的?” “就是那厮!”魏定国面色愤恨,侧过身子坐在位子上,啐的一口唾沫吐在地面:“老子问他要粮,那厮死活说是发了,又催促我尽快发兵,这粮草不足我如何肯干,结果这厮说我怯战,竟让人打了我十棍,县衙的那班人也是被这厮笼络了,十棍打的是结结实实,要不是还想着让我替他卖命,恐怕这十下就能要我命去。” 单廷珪听的也是面色铁青,背着手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站住了一脚踹倒面前座椅:“这般还打个鸟仗!” 有亲兵进来二人住了口,看着他等点燃烛火,又吩咐拿来伤药让其退下。 魏定国此时开口倒是安慰起单廷珪来:“军令已下,不打也不成了,你我受其节制,若不出兵,恐这人借题发挥,到时也是大祸临头。” 单廷珪拧起眉头:“他这般做到底为何?” “我回来时倒是琢磨出些门道来。”魏定国冷笑,看着圣水将道:“这梁山来凌州地界儿袭了曾头市,这般长时间却不去打凌州县城,当是没打着攻陷城池的主意,你我——” 伸手来回比划着自己与单廷珪:“不过是其侵吞粮草的借口,包括这剿匪,他当也没想着咱俩能够击败这梁山贼寇,只是拿这事儿当借口,催着你我出战,一旦战败,责任你我背负,粮草则可以上报战损,那就当真名正言顺进入其口袋了。” ( “等等——”单廷珪举下手,面有困惑:“恁地说,他就不怕我等真战败了……这梁山趁势打过来?到时没兵没将的靠什么守?” “是以才只给这点儿粮草。”魏定国冷笑,接着嘶的吸口凉气,调整下屁股:“这些只够你我带着本部兵马两三天所用,其余士卒但凡多些就要饿肚子,少了则屁用不顶,这厮精着呢。” 单廷珪嘿然不语,半晌才道:“似此怎生是好?” “走一步看一步吧。”魏定国哼了一声,站起身子:“待斥候回转,我等再商议。” 然而这晚,斥候如同消失一般没个信儿传回来。 …… 风拂过大纛,绣着金丝的字在城头上晃动,曾头市内,庄户愁眉苦脸的在家中闷坐,多有亲属罹难的家庭挂上白幡,哭哭唧唧的声响不时响起。 曾家大院,如今主屋已被梁山众人占据,灯火通明的大厅不时有人走过,钱粮已是打包装好,多有走动的寨兵在抄抄写写,萧海里咧着嘴巴站在吕布身旁:“首领,近千的战马啊,俺还是第一次这般富裕过。” 吕布端着茶水喝了一口,闻言看他一眼,笑骂道:“没出息的样子,你当年在辽地看的马比这里还少了?” “那不一样。”契丹汉子摇摇光头,两眼发亮:“辽地已是过去,现今俺也算是在为自身奋斗,况且这宋境虽然马匹多,能做战马的却少的可怜,一次性得了近千匹,简直泼天富贵一般。” “马多了是好事,只是骑兵却也要跟上。”吕布放下茶盏,用手点点桌子:“这宋人虽是不少,精通骑术的少的可怜,遮莫有也是那西北人多。” “首领放心。”光头的汉子摩挲着脑袋,嘴角咧开:“俺来调教他们,保管两三月内只要活着就能骑的精熟。” “莫要压迫太甚。”吕布瞥他一眼:“死太多于军心不利。” “俺晓得。” 两人正说着,就见马灵身影从外快速跑了进来,到了近前道:“师父,俺们捉了些官军的探子,如今已是押了起来。” “官军这次竟然动作这般快?”吕布抬头看看马灵,站起身子:“看来今晚怕是睡不好了。” “师父,恐怕还是能睡个好觉的。”马灵搔搔头发:“俺适才审问了几人,都说是军中粮草不济,大军尚未成行,俺已经让杜立三与汤二虎二人带斥候前去盯着,有甚事当会回转过来。” 吕布点点头,微一沉吟:“再多派出几队人马盯着,莫要是宋军的迷惑之计。” “俺这就去安排。”马灵一点头转头就走。 “若是官军今晚没有动静……”吕布转身拍拍萧海里:“你等马军明日就有的忙了,且吩咐下去好生安歇。” “首领放心。”萧海里一拱手点头应下。 吕布转头看着余呈:“去通知縻貹,令山士奇与董先两部今晚歇息,其余三部轮流值守,明日一早我等出发。” 看向外面的举着火把走动的寨兵:“某向来不喜被动。” 余呈点头,快步而出。 第422章 晨光未定 清晨。 黑夜尚未褪去浓妆,漆黑的夜幕下,一堆堆篝火点燃在曾头市的街道,铿锵的兵甲碰撞声时常响起,举着火把的身影在快速的奔跑,穿着皮甲、拿着刀兵的寨兵快速集结在一起,朝着大门处跑去。 驻扎在马场的骑兵吹响牛角号,苍凉的声音在回荡,有公鸡鸣叫着附和两声,随即沉寂下去,草草用过早膳的马军骑卒上了战马,向着各自的统领旗下汇聚而去。 雄壮的身影披甲持戟,猩红的披风在黎明的风声中猎猎作响,睁着眼睛看着远处漆黑的景象,马灵跑来汇报斥候带来的消息,才让这昔日的将军错开眼神。 “师父,前方斥候派人来报,官军尚未有所动静,只是有不少驮着重物的车辆趁夜赶出军营,正停在离军营不远处,不知是为何。” 吕布转身看着火光照耀下几个过来的身影,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某也料想如此,他等若是被人克扣粮饷,士卒不知则罢,知晓了,当是军心浮动。” 伸展一下臂膀,将紧贴身体的披风掀开,呼啦啦飘飞中继续道:“想要带军出征,他等就要想法子将这军心稳定下来,要不就地筹粮,可惜他二人乃是本州守将,不能纵兵劫掠;要不借着军需官贪污的罪名将人砍了,让下面士卒有个出气的方向,可惜此一点也是做不到,他等麾下已经尽知乃是上面出了问题,那就只剩下——欺骗。” 马灵听的若有所思:“师父意思是将粮车偷摸运出去,早上再运回来,造成有粮的错觉?” “不错。”提着画戟的身影过来,拍了自己徒弟一下:“学会思考了。” 马灵搔搔头,嘿嘿一笑:“这般说,俺们时间还有的是,那宋官儿既然要欺瞒下面,定然不会让粮车在晚上过来,当是早上正大光明运入军营让所有人都看着。” “所以这段时间是我等埋伏的好时机。” 话语声在前方传来,吕布顺着台阶朝下走着,马灵、余呈两人连忙跟了上去,耳中听着吕布道:“是以要找一处能顺利埋伏宋军的地方,我等需一熟悉当地地形的兄弟。” 城门处,牵着坐骑,悬着宝弓、箭壶,披一领红黑双色扎甲、肩有狮头吞口的史文恭在那站着,看着上方走下的人躬身抱拳:“哥哥。” 吕布走过去,拍了下史文恭,甲胄碰撞,铿锵有声:“何处适合埋伏宋军交给你了。” 史文恭点头应下,有侍卫牵来赤兔马,猩红披风一甩,人已利索的坐了上去,画戟朝前一指:“出发——” 吱嘎嘎—— 大门敞开,举着火把的身影汹涌而出。 …… 天光蒙蒙亮。 毂辘的车轮碾压声在道路上传来,人的身影藏在阴暗的树荫下,值守的军士挺直了身子,努力睁着眼睛看向前方,渐渐的车子走近不少,人脸已是能看的清楚。 “呼——”值守的军士吐出一口浊气,握紧长枪的手松了开来,眼看着车辆过来,迈步上前迎去:“怎地现在就回了?” ( “差不多天亮了,俺估摸着该是早膳时间就赶快回了。” 赶车的人朝着守卫点头示意一下:“昨夜魏将军还让俺早些回来,想是没错。” “那好,快些进吧。” 值守的人挥手一下,后方士卒连忙将寨门拉开,赶着车的人方才一甩长鞭行进军营,有起来准备前去进食早膳的军士见了有些好奇,连忙上前询问,赶车的人唰的拔出尖刀,吓得几个问话的军士向后一撤。 那人拿刀向着车后麻袋一捅,拔出来时,晶莹饱满的粮米流了出来,赶车的人拍拍麻袋:“粮食,将军见昨日运来粮草短缺,亲自去催的,俺们连夜回城赶来的。” 那军士向后一指:“看着没,三十辆车,待日后还有补送。” 几个问话军士大喜,连忙朝着用膳的地方走去,不多时军中有粮草运来的传言开始蔓延。 “军心算是暂时稳定了。” 中军大帐,单廷珪看着面前的菜粥、酱肉皱着眉头,对面的魏定国一身药酒的气味儿,看着自己那份儿饭菜也是咽不下去,筷子朝下一放:“入娘的,这也只能保证下面不炸营,待出了营地还是有问题。” “本就是没法子的法子。”单廷珪皱着眉头:“不然还能怎地,军令上明白要求两日内出征,今日咱俩再留营里就是犯了军法,改日少说也是刺配千里的罪过。” “刺配?哼——”魏定国不屑的撇嘴,指着自己鼻子:“到时候若能留得命在,老子跟你姓单。” 单廷珪听了却是笑不出来,沉默半晌,抄起筷子道:“吃吧,吃完出兵,到时候听天由命,若你我二人遇上的只是小股梁山军,说不得还能回来。” “你就莫要安慰自己了,斥候至今未回——”魏定国也是拿起碗,呼噜喝下一口:“说不得已是被人宰了,这说明梁山来的人数不少。” 伸手抄起筷子:“你我又打定主意不给那硕鼠留下士卒,带着粮草不足的三千人迎战不知人数的强人,呵……”夹了片肉放嘴里咀嚼着,含糊不清道:“老子现今落草的想法都有了,入娘的,逼急了老子拉着梁山匪人过来砍了那硕鼠县令。” “莫说这等气话。”单廷珪摇摇头,迟疑一阵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叹息重复着:“且走且看吧……且走且看。” 日光刺破青空,驱散了朦胧的模糊感,军营中的队伍开始鱼贯而出,长龙也似的队伍举着刀兵跑过原野,轰轰轰的脚步声跟在一红一黑两道身影后面朝着西南方向杀奔过去。 金阳之下,神火、圣水两将的脸色有些阴沉,换任一个将军过来不知敌方底细,自己缺粮少米,都要先心头沉重三分,更何况面对的敌人乃是在京东河北名声都甚是响亮的强匪,虽是未见,然都是知兵的人,听人描述就能想出对方是何等队伍。 希望此行能占一个先手。 两人想着。 第423章 暗处 “快些跟上!让人催促后队加紧!” 单廷珪回头高声叫嚷着,他与魏定国骑着一黑一红两色马匹跑在前面,后方紧跟着二人各自亲训的五百士卒,皆是面色沉稳,精干强悍的军士,排列的队伍也甚是齐整。 然而后方拉出来的城中军士却是慢的出奇,拖拖拉拉分成三四节,急得这圣水将鼻尖儿冒汗,这才不过刚刚跑出几里路,二千人的队伍拉成四五节。 后面的军士能跑的跟着前方二人所训士卒,中间的军士跑跑停停,有人搀扶着相熟的同袍在跑,队伍瞬间散乱臃肿成为倒过来的葫芦,而离着这葫芦十多丈还有一群军衣穿的歪斜,嘴中叼着草茎,看着前面跑的吐舌头的同袍在坏笑。 “入娘的,这仗怎生打?”单廷珪一张脸气的通红,擦擦额头冒出的汗,狠狠甩下马鞭:“州中训练将是谁?让俺找着了非杀了他不可。” “省省吧。”魏定国淡淡的开口,头都懒得朝后回一下:“这帮腌臜鸟人现在没跑已是往日努力训练的成果了,你还能指望他们个甚?” 单廷珪咬咬牙:“终不成一直这般下去,待到了曾头市被人趁乱杀出就要乱套。” “已经乱套了。”四周喧哗声音入耳,魏定国嘴角不屑撇着:“这次反正我只要能保住命就成,单兄还是别想着什么功劳了。” 单廷珪张下口,看眼对方别扭的骑姿又合上,也不怪魏定国如此气短,遇着这般事情如何能有心思作战,就是他自己也是心情矛盾,一边感同身受,另一面却又想着有个万一呢? 万一要是能击溃这伙梁山贼人,自己是否就入了公相的眼…… 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幻想,单廷珪看向后面:“都入娘的给老子精神些!不然军法从事!” 脚步声在响,吵吵嚷嚷的声音瞬时安静下来,后方的人咬牙朝前赶去,一瞬间空隙拉近不少。 不久,队伍脱节如前,圣水将的脸色红的发紫。 眼见官军的队伍已是“复原如初”,魏定国反是安慰着身旁的搭当:“过了这片缓坡,前方再行十里就是曾头市,你我到时再整军一番就是,只是今次要听我的,让后面那群鸟人做填旋儿的上前,你我拉着人在后,若是不妥赶快走。” 单廷珪有些犹豫:“好歹要打一下才知……” “老子不打!”神火将有些烦了,猛地摇头:“若不是军令难违,老子都不想出营门,想要老子替他卖命,做梦!” …… 隅中之时。 风吹拂过原野,一片片树叶耐不住寂寞离开树枝旋转而下,风来之时附在其上飞出一段距离,缓缓落下。 远方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有人轻声一句:“官军过来了。” “是斥候……”董先悄悄探出的头颅朝着下方观瞧,看一眼又缩回头趴在枯草上,做个手势:“莫要轻举妄动,弓手在后准备。” ( 同一时刻,下方的人看看两边不算高的山坡,草黄树枯,几棵树枯枝横着,有人望向带队的将官:“头儿,还要上去看啊?” “上个屁!”领头的是个十将,身上脸上满是灰尘:“老子前个山坡爬的满身伤,还想我爬上去?呸——” “头儿,恁那是自己脚下踩空了。” 有关系好的调笑一句,这十将翻个白眼儿,没好气道:“你们不疼唤我,还不许老子自己疼自己?想想之前那坡上林子多大,咱们不过十来人,搜的过来吗?走了走了,两个团练使还真将自己当成大官儿了,老子须不是他的兵。” 挥手赶着手下军士,吹响了尖锐的竹哨,尖锐的声音在旷野中响了不短时间,随后这支斥候小队从这里过去,一直举着手的董先见此朝后挥手放下,张弓搭箭的射手这才缓缓将弓放松,收了箭矢,将身子缩回去,继续等着前方的命令。 后方行进的队伍渐渐加速,拖成数截的队伍开始穿行这片山谷,时不时有鸟鸣在叫,两旁山坡上本是茂密的树林“秃”了大半,时不时响动的声响遮掩了脚步踩在枯叶上的声音,间隙中时不时的望向下方行进的队伍。 周围,更多的人影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覆着布条的兵器握在手中,一手搭在布结上,有弓手将箭矢抽出插在地上,静静等着命令传来。 董先探出头,正看着一个“倒葫芦”在走过,咂吧一下嘴,手臂动了下刚要举起,汤二虎弓着身子跑了过来:“董指挥使,首领命令一个莫要放跑,恁这里等其全过去再出手。” 董先点点头,又放松了紧绷的肌肉,龇牙咧嘴的看着下方的葫芦走过,远处,吵吵闹闹的声音传来。 …… 前方。 单廷珪手握黑杆黑樱枪,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围,不时同魏定国说上两句。 “看来梁山本事也有限,若是本将昨夜捉得斥候在手,定要在今日打个措手不及,结果前方探子竟是没碰着埋伏。” “嗯……”魏定国敷衍的点点头,熟铜刀挂在马上随着行进晃荡着,一脸的神思不属,一只手时不时摸过马鞍侧边。 望望神火将,单廷珪叹口气,转头看看只是紧跟两人的军士,直起腰见着更后方的人影早就散乱无章,再往后的却是望不见踪影。 或许…… 该是按着魏兄的提议做? 红、黑两道身影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 山林间,吕布坐在青石上闭目养神,大风吹过,猩红的披风在空中舒卷,马灵从前方跑了过来:“师父,人来了。” 虎目睁开,站起的身影朝前走动,紫金冠反射着天际的光芒,下方红、黑两色身影映在瞳孔中,缓缓抬起了胳膊,四周,人影开始跑动,盖着刀枪的布条解开,弓手拔起插在土里的箭矢,朝着下方斜指过去。 有人嘬起嘴唇,鸟叫的声响在树林响起,急促、婉转。 …… 主将的沉默影响了身后的士卒,高昂的头颅渐渐低下,有弓弦在林中震动—— 嘣! 第424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呜呜呜—— 变故陡然而生,要命的黑影穿梭下来之际,苍凉的牛角号在山谷中吹响。 下方队伍中,魏定国从愣神儿醒来瞳孔骤然一缩,一旁单廷珪举起手中黑色长枪高喊:“敌袭——” 身后的士卒也一齐开口大喊:“有埋伏!小心!” 带有团牌的人连忙遮挡着同袍,咚咚咚的箭矢射中团牌声响接连响起,有箭矢嗖的钻入人群“啊——”的惨叫响起,捂着伤处倒地的军士被一旁同袍拖入团牌后方,压抑的呻吟声交替响着。 晃动的视线中,两旁山坡站起不少身影顺着山坡杀奔下来,举着山字旗的步军横插在中间,后方的董先依照命令直插后方堵住退路,这两营憋了许久,此时用在这里再好不过。 后方,骑着战马的队伍开始顺着斜坡奔跑,拉起的烟尘中,出鞘的刀兵寒光四射,随后撞入脱节的队伍,血光一道道的溅起。 无数刀兵入肉、杀戮、战马踏过倒地的人体,奔跑中萧海里挥刀在喊:“杀光他们!” “杀——” 董平骑马冲在最前,双枪起落,有鲜血在身后飞上半空。 无数策马奔袭的身影在调整,飞驰下来时,撞入敌阵,骨骼碎裂的声响联绵响起,人体飞上半空,粘稠的暗红液体从口中喷出,刀枪入肉的声响瞬间多到让人寒毛直竖的程度。 后方那些歪斜着绯色军衣的士卒陡然遇袭,瞬间被冲的七零八碎,兵锋蔓延之处,一个浪头全部吞没下去,被摧枯拉朽的砍杀在地,整整一大片土地上躺倒的全是死尸,粘稠的鲜血流淌出来,汇聚在低洼的坑地,形成一个个血泊。 单廷珪、魏定国两人指挥着士卒组成阵线在抵挡,山士奇副将伍肃带着士卒疯狂猛攻,这神火将来不及思考,连忙命手下人点起火箭,拿出毒药烟球扔了出去,顿时炸裂声响起,飘起的烟雾将梁山寨兵笼罩其中,吭咔的咳嗽声不断响起。 梁山也有火器,这帮寨兵也非是不知厉害的人,当下捂着口鼻疯狂退下,跑来的马军顿时在指挥的吆喝声中避开毒烟,顺着坡道杀向后方。 “入娘的,这梁山这般多人!” 魏定国一抹额头冷汗,身旁单廷珪也是满脸铁青,张望一下战场:“如今只能快些向前离开这里,走晚了不是耍处。” “单兄……”魏定国苦笑:“这梁山只放开前方一道口子,如何能没有……” 轰轰轰—— 说了半截的话语停下,魏定国、单廷珪僵硬的转过脑袋,前方峡谷山口传来阵阵蹄声,数百骑士疯狂打马而来,最前方马背上,一披挂红线扎甲的将领手持方天画戟呼啸而来,后方的袁字将旗在风驰电掣中飘飞而起。 “结阵——” 单廷珪喊得声嘶力竭,勒转缰绳转过马身,口中爆喝:“魏定国,你那还有多少毒药烟球?快些都用了啊——” …… 最前方的骑士已是清晰可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映在前排士卒眼中。 …… 火红胭脂马上,持着熟铜刀的身影左右看了眼,面色陡然变得古怪,单廷珪没听着回应,转首看他背影:“魏兄?” “……抱歉。” 魏定国嘴里轻声说了一句,单廷珪没听着,方想张口喊他,就见熟铜刀刀鐏朝后一捅,圆球形状的尾部撞在后背,这圣水将顿时被打的七窍冒火。 ( …… 战马奔驰近前,握着方天画戟的双手陡然紧缩,双臂肌肉鼓起,平端画戟—— …… 那边神火将转过身子,刀一翻,一挥,嘭一声刀背打在圣水将头盔上,顿时双眼一翻落下马来,这一身绛红袍的汉子伸手从马鞍侧旁一抽,一道白芒闪过,下一瞬,雪白的布块儿顶在刀上举起,用尽全力大喊:“莫要杀了!我等投降!” 身旁的士卒茫然看向魏定国,有机灵的连忙高声叫着:“我等投降!投降!” 希律律—— 战马被死死拉停,烟尘逐渐停歇,穿着扎甲的身影有些茫然停在最前方士卒身前,刺出的画戟停在军士眼珠前方,闪着光芒的戟尖儿散发着寒意。 当啷—— 那军士手一松,手中长枪顿时落地弹了两弹,咕噜噜的滚了两下,绯红色的军服双腿内侧变得湿润,有液体滴答落下。 “闪开……” 魏定国策马走上前,用刀拨开僵住的军士,下马,方要跪下陡然闻着一股骚味儿,余光一扫那军士,顿时嘴角一抽,默默换个位置单膝下跪,一抱拳:“我乃凌州团练使魏定国,为城中县令逼迫不得不与贵寨作对,然我也是有血气的汉子,不愿受其压迫,愿投身贵寨麾下做事,未知对面是哪位好汉,能否帮我引荐下领军的哥哥。” 后方袁朗带骑兵轰隆杀来,见着前方情形,竖起手掌,奔腾的马蹄逐渐停歇。 身穿扎甲的汉子沉默片刻,口中吐出三个字:“史文恭。” 一勒缰绳,转身就走,魏定国心下茫然不知是何意思,见着那人往前走了一阵停下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脸上露出恍然之意,心道原来是让我跟上去,那适才你是自报姓名?端的是个怪人,就不能多说几个字?还是梁山好汉都是这般古怪…… 当下这神火将一边胡思乱想站起身来,也不去拿地上的刀,吩咐一声左右看顾好单廷珪,骑着马跟在史文恭身后朝前走着。 “等等……”于玉麟看着两人过来,连忙开口叫住,转首看着袁朗:“指挥使,可要将那降将绑了?” 魏定国听闻眉头一挑,心下百般滋味儿袭来,一时间不知是为自己悲哀,还是该为梁山的称呼惊奇。 袁朗看看面无表情的史文恭,又看看一脸难言之色的魏定国,摇头一笑:“不必,我看这位兄弟当是诚心投降,况且有史兄弟在,出不了甚事。” 史文恭眼神一动,仍是沉默着没说话,只是点下头,轻踢马腹朝着一旁走去,魏定国看看他,又望望袁朗,这赤面虎伸手一指走动的身影:“兄弟跟着史兄去就成,不必多虑。” 魏定国点点头:“多谢。” 一勒马,连忙跟了上去,袁朗看着两人朝前走了一段,方才转首看向降兵:“将兵器放在地上,人站去一边。” 活着的军士相互看看,“当啷——”一声脆响传出,也不知谁第一个扔下兵刃,越来越多的士卒放开刀兵走去路旁,有马军的人上前捆绑。 袁朗看着地上昏迷的单廷珪嘴角带起丝笑容:“嗬~老子今日运气倒好,这儿还一个。” 山谷间,厮杀的声响渐渐停息下来,无数的脚步在走动,持着刀枪的身影在查看倒地的死尸,时不时提起兵刃砍下。 第425章 水火进山 天光柔和,瑟瑟秋风吹过林野,树枝晃动不停,有落叶飘下,挺立的侍卫手扶刀柄警惕的看着一前一后走上来的两人。 魏定国已是下了马,跟着史文恭走在上山坡的路上,咽着唾沫润下干燥的唇舌,这叫史文恭的兄弟当真话少,好半天才问明白这领兵的竟是梁山寨主吕布。 惊奇之余,心下对即将见到的梁山之主也是有着几分好奇,河北、京东在堪舆图上就隔着一条线,彼此有甚出名的人物都是知道的清楚,尤其吕布还在河北西路闹过一次,似魏定国、单廷珪等河北出身的人多有了解。 祸乱辽地,杀死两将身受通缉,来了大宋之后又不安稳,先是杀了绿林大盗,又在京东开山立寨,数次杀退官府围剿,打的官军不敢张目,期间更是破城数座,劫掠无数,一时震慑京东两路并周边各州府。 只这等人物寻常见不到,而民间愚夫愚妇的流言蜚语更是夸张,什么“腰围十丈,身高也十丈”、“金枪不倒,夜御十女”、“吹口气墙倒,跺下脚城塌”等等不一而足。 听着虽是好笑,不过多少也能反应此人在河北民间也是人尽皆知了。 远远的,一道身影披着猩红披风站在山坡边缘,转过身子时,束发的紫金冠因着角度闪了下。 魏定国眯了眯眼,看着那边俊朗的面容挑了下眉头,暗忖倒是一副好相貌,只是这般公子哥状当真如传闻中那般征战无双? “哥哥!” 史文恭拱手一礼,凑上前说了句什么,随即转身看着他招呼了一下。 魏定国定了定神儿,随即迈步过拜倒道:“凌州团练使魏定国见过吕布哥哥,小弟与单廷珪兄弟为贪官污吏逼迫已是无了退路,如今恳请哥哥收留,我二人愿以微末之躯报此恩德。” 前方,雄壮的身形迈步走来,投下的影子逐渐笼罩住拜倒的人,魏定国陡然觉得有些压力,心情有些忐忑之时,身前的男人伸出大手将人扶了起来:“某正愁麾下人手不足,二位兄弟愿意入伙正解了某之愁思,快快请起。” 魏定国闻言当即心中大定,连忙一低头表着衷心:“今后愿唯哥哥马首是瞻。” “如此今后某就多多依仗兄弟了。”吕布面上大喜,伸手把住这神火将,往着山坡边缘走了几步,指着下方道:“某适才观兄弟麾下适才多用火器,可是对此知之甚深?” 魏定国猛点头,表情有些自得:“小弟当初以勇武入军,得上官赏识授以兵法并火器运用之术,只小弟愚钝,兵法并不甚精通,却在火器一道多有领悟,几种毒药烟球都有改进,今次不想替那贪官卖命,是以只带着原有军中火器而来。” “这倒是好。”吕布看着坡下一笑:“山寨中有多个兄弟在研制火器,还有被称为京中第一炮手的凌振,他等钻研多有成效,你也可与之交流交流。” 魏定国动容:“原来震天雷也入了山寨。” “待回山再介绍你等认识。” “多谢哥哥。”魏定国抱拳相谢,接着躬身:“定国还有一事尚请哥哥相帮。” 吕布看来的眼光中,将军粮一事相告,接着咬牙切齿一阵续道:“小弟自记事以来并非未见过黑暗之事,只也从未如此憋闷过,这口气不出小弟心中着实不通达。” 看眼看不出思绪的吕布,这人继续道:“凌州城中多有粮草,若哥哥不嫌弃,小弟愿助哥哥取之。” 戴着紫金冠的人影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一拍魏定国肩膀:“大丈夫快意恩仇,甚好!你我且去一旁详细说说。” 身影靠近,窃窃私语。 …… 胸闷…… 头疼…… 喘息困难…… “呼——” 睁开的双眼望见光亮,视线中景色有些重影,渐渐的相互靠近,合多为一,飘动的云朵下,有鸟飞过。 ( “嘶——” 单廷珪吸口冷气,后背被打的地方钻心的疼,龇牙咧嘴的扭曲着面庞,陡然间,一张大脸倒着出现在视野中,带着胡须的嘴大大咧开:“嘿嘿——你醒了?” “魏定国!” 瞳孔猛地一缩,张口大吼一声,这圣水将不假思索的一拳打在那笑弯了的眼上。 “啊——” 魏定国捂着眼踉跄的后退几步,忍痛坐起的单廷珪半撑着身子反身蹲起,脑袋有晕眩的感觉,踉跄的起身,捂着被刀背打到的地方:“你这厮……端的下的狠手!你怎地不将老子劈成两半!” “单兄息怒,息怒,我这不是对着盔厚的地方下的手吗。”魏定国双手一摊讪讪而笑,继而一挺腰杆儿:“再者,就似适才的状况,你我如何能幸免?这不是怕你执迷不悟,方才逼不得已才下的手。” “老子逼你个鸟!”单廷珪站稳身体,他头脑尚懵着,好一阵才明白过来,一指对面搭档:“你这厮降……” 似是察觉到不对,这人猛地住口,此时视线里才看清方才怒火中烧时被他忽略的面孔,数个穿着皮甲的士卒正持着刀枪看着他二人发笑,不远处一个面色赤红的大汉,身穿朱漆山文甲配金色虎头肩甲,腰系虎头赤色护腰,悬一柄护身剑,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单廷珪捂着脑袋的手慢慢放下,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迟疑着开口:“这位好汉是……” 魏定国闭着一只眼,模样怪异的道:“这位好汉乃是梁山马军指挥使袁朗。” 单廷珪口吸冷气之时,淡淡续道:“我已同吕布哥哥说了,愿与你加入山寨,并请哥哥帮忙打凌州县城,如今单等兄弟你醒转启程。” “魏兄你……”单廷珪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嘴,环顾一番左右,见皆是梁山的寨兵,看向魏定国道:“你我练出的军士呢?” “都和山寨步军一起。”魏定国带着一抹异样道:“单兄,那些军士虽是你我所练视作嫡系,然朝廷并不会允许,指不定何时就将你我调离,山寨却是不同,待会儿就将人调来给你我指挥。” 单廷珪张张口,那边的神火将走过来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道:“单兄在犹豫什么?你当活着回去你我能得着好?还不是被人找借口一脚踢开,要不你我就只能做那同流合污的硕鼠,你可愿意如此?” “……自是不愿。”单廷珪叹口气,肩膀垮了一下,随即嘴里“嘶——”的抽口凉气,埋怨着对面:“就算你这厮不愿为朝廷效力,也莫要打的这般狠啊?老子差点儿交代在你手里,也不知这伤何时能好,可莫要落下病根才是。” 魏定国嘿嘿傻笑的摸着头也不搭腔,倒是袁朗走近两步宽慰着他:“单兄弟不必担忧,山上自有杏林妙手,定不会让你有事。” 看着圣水将有些不自在的样子,这赤面虎心中明白却也懒得说破,只是道:“哥哥吩咐过,若是单兄弟醒了,当是邀请去往他那里一次。” 单廷珪苦笑着看眼魏定国,心思电转一番,终是道:“如此有劳袁兄领路,只我伤的不轻,莫要走的太快。” “好说,却不需你劳动双脚。”袁朗笑眯眯的招下手:“来人,带着单兄弟去见哥哥。” 当下四周站着的士卒走出几人,就地用长枪与麻绳做成一简易担架,请了单廷珪躺上去,两人抬着就朝外走。 “等等,慢着些,恁地晕人!” 许是走的快了,单廷珪忍不住叫嚷出声,那两个军士倒也好说话,速度慢下稍许,沙沙的脚步声逐渐走远。 袁朗转头看向站着的魏定国,神火将勉力睁开受伤的眼睛,舔舔发干的嘴唇:“袁兄,该去凌州了。” 敲了一下绛红袍内裹着的铠甲,嘭的一声闷响声发出:“今次老子倒要看看那硕鼠怎说。” 第426章 再破一城 夕阳余晖笼罩在城头,彤红的光线射在城中街道两旁的房屋上,木质的外表刷上一层红漆。 城中百姓正在快步回家,往日要天黑才关上的城门此时已经紧闭,今日早间县衙通知—— 因外有匪徒作乱,近日城门开关时辰有所变动,待剿匪成功后再行恢复。 是以就算会打乱行程,这些百姓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做耍,有到了时辰急匆匆的回转乡间的,也有住在城内,早早收了生意摊子回家歇息的,毕竟剿匪这事甚少经历,还是谨慎些的好。 城头的军士早早换了班,值守的将官望着天边不知种类的飞鸟循着飞行轨迹,由左向右的转着脑袋,不知看到了什么,猛地将头转回,走前两步仔细看了看,当先一面将旗在夕阳下飘动,只是角度关系也看不见是何字。 “那是谁?” 口中自语了一句,招手让一旁军士过来:“去守着警钟,但有问题就敲响……” 说话间,走动的长龙近了一些,这将官看着熟悉的魏字旗松了口气:“先不用了,当是两位团练使回转。” 天色更暗了一些,下方的队伍点起了火把,蜿蜒而行如同一条火龙,火光下,前方魏字旗飘扬,后面单字大旗舒卷。 将官估算了一下火把距离与长度,暗忖估计差不多只一千五百人左右,不由心中叹息一番,出去三千余同僚他是知道的,一战下来没想到少了近一半,这着实让人有些伤感,只两位团练一天攻克那曾头市还是梁山贼把守的民间城头,也着实让人吃惊。 火龙接近,纷杂的脚步声与车轮声音传来,从城头看,有几辆装有囚笼的囚车在那里晃晃悠悠的被马匹拉着,里面有人垂头丧气的立着,想是被俘虏的贼头。 一骑快速从队伍中跑出,大声朝城头喊话:“上面不知哪位兄弟值守?魏团练使与单团练使得胜归来,要去找老父母缴令请功,请速开城门!” “可有身份凭证?”守门将官已是放松警惕,只是仍开口要求着。 “吊篮放下来!” 将官挥挥手,自有军士上前将系着绳索的篮子垂落下去,下方骑马军士掏出令牌、军令放入篮中。 那将官不多时就验明了,大手一挥:“开门!” 吱嘎—— 沉重的城门开启,那骑马军士深吸口气,一拉缰绳,低着头跑军伍之中。 打着火把的队伍开始走近、鱼贯入城,这守城将官眯着眼看着,陡然转身向下而去,口中说着:“你等在此守着,俺去迎接团练使入城。”双腿快速倒腾着朝下跑去。 轰轰的脚步声在城门洞内回响,走入城中的士卒快速在城门两旁列阵,那将官下了城墙看着骑在火红胭脂马上的神火将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小跑着跑到左近,躬着身子笑的有些谄媚:“小的恭贺团练使得胜归来。” “这有甚好恭贺的,不过是除了一伙山贼草寇罢了。”魏定国摇摇头,火光下,身上甲胄红袍都有些土色,熟铜刀横放马鞍上,面无表情,一只眼睛微微肿胀着闭起。 “哪里话,梁山闹的好大声势,如今在曾头市折了威风,这都是二位团练功劳。”这将官直起身子仰望马上坐着的神火将,面上表情故作惊讶:“团练使伤着眼了,小的这里有上好药物,外敷生效甚快。” 心中却是在嘀咕,也不知是怎生打的,竟然打在眼上,难不成团练使还在马上和人抡拳头不成? 魏定国伸手想挡眼睛,抬至一半又放下,伸手招他过来:“你近前帮我一下,我腿上被人抽了一枪,此时疼的厉害。” ( 那人不疑有他,也没去想为何不叫亲兵帮忙,连忙欢天喜地的过来。 魏定国待这人走近马前,倏的咧嘴一笑:“倒是要谢谢你。” 那人有些疑惑,本能张嘴想要说话,就见一道黄光闪过,视野中的景色颠倒旋转,马上的团练使双手把着熟铜刀保持横斩的姿势,前方一具无头的身体看着很是眼熟。 那是…… 嘭咚—— 头颅掉在地上滚动两圈向上翻着露出错愕的神情,魏定国大刀抬起:“快发信号,让哥哥进来。” 城门口几个军士连忙摇晃手中火把,一个个火焰圆圈在夜晚甚是显眼。 四周进来的步军中奔出几个身影,相貌年轻的董先喝了一声:“杀上去,夺了这处城门。” 一挥手中长枪当先抢了上去,身后剽悍的士卒跟上,厮杀呐喊的声音在城墙上蔓延,转瞬间混乱了起来。 魏定国看向身边骑士:“袁兄可否先陪我去县衙?兄弟我是一时片刻也等不及了。” 那骑士回过头果是赤面虎袁朗,闻言点下头:“兄弟先行,我带人跟着。” 招手唤过一个骑兵道:“去禀明下哥哥,就说我等先杀去县衙,让他莫要担心。” 魏定国见他安排妥当,提起缰绳一踢马腹喝了一声“驾——”,当先朝着府衙而去,袁朗见此挥下手,让韩滔、彭玘在此等候,自己带着于玉麟及麾下马军,快马朝着前方身影跟去。 …… 风吹过天空,清冷月光下的乌云飘飞而过。 夜色初临,普通讨生活的汉子都已在家中吃完膳食睡了下去,有些闲钱的人,则是走入茶馆看戏听书,一边同着相熟的茶客说着话,谈论着今日发布的通告,猜测何时能听到剿匪的准信儿。 城镇中心,县衙的灯火渐渐弱了下去,不少班房的胥吏衙役迈步朝外走着,后衙里,县令翘着腿坐在上首,胳膊支在一旁桌上,不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正在出神,外面陡然喧嚣起来,有人在嘶喊,这县令回过神儿,有些奇怪的侧耳倾听,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房外响起,不由站起身,心下也是疑惑,不知都下值了谁这般吵闹的来找自己。 啪啦—— 尚等着外面人叩门的县令顿时一惊,瞠目结舌的看着一把大刀劈入木门,随后刀锋从门内撤了回去,又是一刀劈砍进来,带着金属光芒刀身破开木板,四分五裂的门后有人影走入进来。 “魏定国,你这厮要做甚!” 房中的灯火被吹入的冷风摇动身体,随即倔强的站直,照射着屋内两人的面庞,身穿红色战袍的神火将舔舔嘴角,鼻中嗤笑一声:“老父母,好久不见,小将对恁可是想的很啊!” 咔嚓—— 穿着战靴的大脚踩过破烂的木条,沉重的身子压在长条形的木板上,发出断裂的声音。 那县令看他拎着刀,满面杀气,顿时有些怕了,连连后退两步,没站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连忙一只手伸在前面晃动着:“慢着,慢着,本县知道了,之前都是我不好,并非是对魏将军有意见。” 眼看对方仍是稳步朝前走,两条腿不由蹬踏着地面,只是这座椅顶在墙上,却是退无可退,只得大叫:“本县可以给你银子,很多银子!” 魏定国咧开嘴:“不必了,小将抓着了恁那老仆,他已经提前招了。” 县令瞪大了眼睛,这神火将猛的跑动两步,大刀抡起,凶狠一劈。 噗—— 刀锋入肉,鲜血溅起三尺。 第427章 回返梁山 过午的太阳隐入云后,车轮马匹带起的烟尘散入原野。 风吹过城头,曾魁站在曾头市城头趴在墙垛上,下方车轮碾过土路的震动声似乎都能感受的到,他身旁四周皆是梁山寨兵,都是面朝外的站着,只是靠近城门台阶上站着的几个人皆是时不时的打量他一眼,保证这曾家四公子不会离开视线。 下方的车辆在走,曾魁一边数着车子一边用手指在砖墙上划拉着什么,待到一身绛红袍,内穿红铠的汉子进入眼帘,顿时讶异的停了下来,眼光微微一动,见着另一个汉子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大病初愈,只身上穿着黑色战袍,跨下马挂着一根黑杆黑樱的长枪,顿时按捺不住,身子一转,匆匆往回走去。 四周的梁山寨兵也并不阻拦,只两个在后方依着墙站着的汉子看他离去,示意一下,有精干的斥候在后缀上。 曾魁并非没有察觉,只他也不想点出来,此时更是没有计较的心情,一路低着头,轻车熟路的走回自家暂时的居所,打开房门看眼屋内。 房间里,自家老爹正愁苦的喝着闷酒,老娘则要好些,正在做女红,四个弟兄或站或坐,大哥正站着给老爷子倒酒,二哥没心没肺的坐一旁望天儿,自己一母同胞的两个兄弟则是站在老娘身旁,时不时同着母亲说两句话解闷儿。 曾魁先是回身关上门,“咳——”的一声清下嗓子道:“爹、大哥,孩儿适才在城头见着一件事儿。” 曾弄眼都没抬,吃了口肉正在咀嚼,一手拿着酒杯准备等下就喝,倒是老大曾涂看眼兄弟:“四郎看着什么了?” 曾魁抓下腮帮:“俺看着本州团练使魏定国与单廷珪了。” “你说甚?” 曾老头儿有些吃惊,嘭一声放下酒杯看向四子,屋中一时有些安静,曾家几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年轻的汉子身上。 曾魁吸一口气:“俺说俺看着团练使魏定国、单廷珪同着梁山人一起进了大门,看那两人的样子,似乎是投了梁山了。” 曾涂突然开口道:“四郎你没看错?端的是二位团练?” 曾魁手一摊:“大哥,他二人来咱这儿买马时俺也陪着的,那赤火胭脂马与深乌马还是俺写在账本上的,如何能不记得他二人?” 一旁坐着的老二曾密嘭的拍下桌子:“入娘的,这两人身负保境之责,如何就投了梁山?” 曾升面色愤然:“定是胆小怕死,临阵投降了事。” 曾涂连忙拦着几人,看眼窗户处:“都小声些,莫要被人听见了。” 曾弄横了那边最小的儿子一眼,也没开口说话,耳中四子的声音继续响起:“不光如此,俺一直在城头看着,昨日出去的梁山贼……梁山兄弟都回来了,还带回不少牲畜拉的车辆,光看那架势,似乎不知打破了何处,俺趴在垛口上也能感受着车子经过时的震动,俺盘算着,若光是粮食怕不是要有个百万石,而且俺看着有不少汉子孔武有力,旁边跟着哭哭啼啼的家小。” ( “怕是打破了凌州县城……”沉默的曾家长者终于开口:“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何处得来恁地多东西,只怕那车中不光都是装粮食的,想是银钱、兵甲各种杂物皆有。” 停了一下拿起酒杯,一仰头倒入喉中,砸吧一下嘴:“那些带着家属的汉子遮莫是匠人,不然他们总不能带些累赘回去,没好处的事谁做?” 曾家五个儿子面面相觑,随后都是点头,曾升抓抓头道:“爹,咱们怎办?本想等朝廷征讨这梁山咱们趁机立功恢复身份,哪里想到恁地无用,却不是要闪着俺们?” “屁话。”曾弄瞪小儿子一眼,一旁做女红的曾氏将手中活一放:“莫要这般粗言秽语。” “好好好。”曾弄也不争辩,连连应是算是答应下来,看着几个儿子道:“这凌州是朝廷的却不是朝廷,莫要搞得混了。” “爹得意思是……”曾升一怔,想了想道:“不日朝廷会起大军征讨?” “嗯——”曾长者点头:“此是必然的,哪家朝廷会坐看着一个匪头儿成天拿自家东西不问?” 杯子伸到一旁,曾涂赶忙倒酒,哗哗酒液入杯中,这老头儿继续道:“只有朝廷起大军来平乱时,方是咱们的时机,其它时候……” 看看手中酒杯,哼了一声道:“管他是谁,皆莫要在意输赢就是。” “知道了,爹。” 回话的声音在屋中响着。 …… 仲冬中,冷风吹散了挂在枝头的黄叶,只剩针状的松树挺立如初,只是那树叶看着也是蔫儿了几分,不复夏日嫩绿的色彩。 空地上,梁山的寨兵正在套车,马军众人与一部分步军正在马场忙活,这部分人都是会骑马的,虽是骑术不经,好歹也不需他等骑马作战,只需跟着大队行走就是,当下按着吩咐翻身上了马背,有的母马身旁跟着幼年的小马,萧海里也没让这些人给幼马套上绳索,这般年齿的马还不能离开母亲,只要母马在手也不怕这些畜生跑了。 纷纷嚷嚷中,来这曾头市的马军几乎扩大一倍,由着杜壆在前开道后面跟着袁朗、萧海里两军,从凌州城掠来的匠人则是被魏定国、单廷珪的步军围在中间,更外围则是步军带着装了满车的精细草料,以及获得的钱粮兵刃则在后方跟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逐次在曾头市门前汇聚,骑着赤兔赶来的吕布看着扩大了一倍的队伍勾起嘴角,挥动下手臂,“出发——”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着。 “如此多的东西……”跟在身侧的縻貹伸长脖子四下看看:“哥哥当是让水军在河道中等着就好了。” “谁能想到会带着这般多东西回去。”赤兔上的身影有些无奈:“某开始只以为会在曾头市有所收获,凌州这边却是意外。” 抬头看眼天边飘着的白云,偏头对着一旁道:“吩咐前方杜壆,从齐州穿行回去。” 第428章 入冬 阳光藏在云层后面,带着寒意的寒风将地面吹的冷硬,带着迫人的力道撞在脸上,逼的人转过头去。 梁山回转的路途十分平静,齐州各城许是有些风声鹤唳,见着军队行来大多是关门闭户,负责城防的将官面色紧张的带着同样双腿发软的士卒站在城头,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去方才松一口气。 只是梁山大名在这京东之地过于凶猛,纵使路过的队伍已是看不到尾巴,这城里的父母官儿仍是不许开城门,直等到第二日确定无事方才松口,然却是缩短了开门的时辰,免得被贼人趁机打破。 如此情况一直从齐州入了郓州方才有了变化。 寒风之中,穿的厚实的阮小七与张横、张顺两兄弟骑着马栏在路中,看着远来的队伍顿时兴奋起来,在马上连连挥手。 蹄声阵阵,负责开路的杜壆带着马军小跑的近前,干燥的原野上扬起一团尘土,渐渐散去。 阮小七伸手扇着鼻端:“咳咳……杜家哥哥慢着些,俺们这些水里的可不像你们吃惯了尘土。” “你这水耗子……”一旁牛皋听着翻个白眼:“说的俺们好像成天靠吃土度日一般。” “牛哥儿……”阮小七坏笑着:“吃不吃你自己还不知吗?” 山寨上老人较少,阮家老娘与牛家老娘自然就凑到了一起,白日间说话闲聊,有时候晚上还叫着晚辈一起吃饭。 阮小七虽说日间在外与山寨众人厮混,晚上却是回家陪老娘吃饭的主儿,牛皋更是侍母至孝,是以两人交情倒非是一般的好。 杜壆看着两人在那打趣也不插言,看看张横、张顺:“怎地水军来了?” “队伍一过禹城,游士府的兄弟就已知晓,是以传讯山中。”张横咧嘴一笑:“几位军师让俺们带着船来接各位回去,不知哥哥在何处?” “原来恁地。”杜壆点头:“哥哥在后方,我领着马军先行开路。”回头看看:“遮莫也快要过来,咱们在此等一下就是。” 张横点头一笑:“恁地就在这里等等。” 杜壆挥了下手,让麾下的马军分一半轮换着休息,自己自己则是随口同着张家兄弟说着话。 阮小七早就不耐胯下马匹的折磨,下来伸手伸腿放松着肢体,牛皋也下来马匹陪着他,问着家中老娘妻子的情况,得知一切都好,那张黑脸笑的开了花一般。 时间在闲聊中过的飞快,不多久,远方大队人马拉起的烟尘在视野中出现,火红的赤兔马上,熟悉的人影正在接近。 不多时,挂上风帆的船只一路朝着西南水泊驶去,有大队的马军在跑。 …… 仲冬中旬,天色暗了下来。 步入冬季的水泊活力明显下降,不少水鸟早已飞离这寒冷的水域,另寻温暖的家园,只有或灰或绿的野鸭在游着,想要在天黑之前赶回芦苇荡中。 梁山之上,篝火顺着山道燃起,持着长枪的寨兵从前走过,带着湿气的寒风吹过,火苗一阵晃动,连带着地上的影子不停摇摆。 ( 曾家六人哈着寒气从分配的屋中出来,初次上山的几人面上多少有些异样,没有想象中乱哄哄的群魔乱舞,反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军营,着实让有几分见识的曾弄不知说甚是好。 “爹,先去那聚义厅吧,山上众人都有邀请,去的晚了不太好。”曾魁跺跺脚,这天有些寒冷,凭着以往的习惯穿衣未想到却是薄了,这山上是比山下要冷一些。 “着急个甚。”曾弄哼了一声,脚步却是不慢,背着手走在前头,口中叮嘱着:“一会儿你几个少喝多看,莫要和人起争执。” 曾密摇摇头:“俺们新来,还能同谁起了争执?” “史文恭、苏定。”老大曾涂口中吐出两个字,回首看着几个兄弟:“一会儿见了也莫要激动。” 几个兄弟不服气的张张口,然而看着兄长与老爹严厉的眼神,沉默着点头应了下来。 找一旁值守的寨兵问了两次路,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吸了口气,六人迈步上前,喧嚣的声音不断从门缝飘出,耳中满是豪爽的笑声,开门之时,噪杂的声浪达到顶峰。 “洒家就说要去,奈何麾下士卒不顶事,今趟没赶上,可惜!”穿着僧衣的和尚单脚踩着座椅,一只手懊恼的拍着大腿同着同桌几人说着:“好在不日那鸟朝廷会来,届时洒家也不担心没个耍子了。” 曾家父子听着面上一动,相互交换个眼神儿,还未等交流一二,旁自有寨兵上前引着几人去往一边落座。 …… 山上宅院内。 邬箐抱着吕雯站在吕布身旁,小人儿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丝谨慎望着自己的父亲,身高腿长的扈三娘正在给男人正着衣冠。 “郎君早些回来,出去月余都没时间陪孩子,雯儿如今都不认识你了。” 烛光下,邬箐拿脸贴了贴孩子,半是埋怨半是忧心的说着。 吕布面上一笑,大手往小人儿脑袋上摸去,眼看着孩子手脚并用尽力的避开,面上有些尴尬:“这不事情有些多,某也是无奈,待日后孩子大些自然就好。” “知道郎君忙碌,只在家时分些心思给雯儿,如今她已会说些简单的话语。” “某晓得,今趟之后遮莫能歇息段时日,某多陪陪她就是。”温柔的看眼女儿,粗大的手指动了动小人的臂膀,看着女儿扑腾躲避的样子笑了一下。 身前,扈三娘给吕布系上披风,朝后退了两步打量一番满意点头:“果然郎君穿什么都耐看。” 吕布笑了下,手一拂动披风朝外走去,屋中留下一句:“某自是长相好,这点无需多说。” 两个女人在后相视一眼,噗嗤一乐。 走出的身影却是没有在意,披风被风吹起拂动着,余呈在外候着,见着吕布出来连忙带着侍卫跟上。 他等一行都是身高腿长之辈,走的自然不慢,不多时顺着山路走进大厅,喧嚣的声响为止一静。 下一瞬,轰然站起的声响中,洪亮的声音在耳中响起:“见过哥哥!” 第429章 敬酒 “都坐。” 龙行虎步的走到位于上首的位置,吕布一甩披风坐下,端起桌上酒碗:“挺热闹的大厅莫要因某的到来冷清下来,不然下次再有酒宴某可不敢来。” 下面的人顿时哈哈笑了起来,举着的酒碗朝着众人示意一下:“此一碗酒欢迎新上山的弟兄,饮胜——” 史文恭、苏定、曾家父子与水火二将连忙站起,端着酒碗朝着吕布躬身,又举碗四方致意一番方才一饮而尽。 “吼~” 喧嚣的声响在厅中炸响,其余众人也各自将酒喝个干净。 他等不少人已是通过下山的人知晓,山上又是来了几个奢遮的汉子,似鲁智深这等酒量好的,正摸着油亮的光头准备一会儿找人喝酒,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厅中有人的脸色变了一下。 这梁山建立已经三、四年,除了新上山的,众人已是越发的熟悉,虽然暂时没有形成派系,却也依着众人的性格职位有了各自交友的圈子,吃酒饮宴之时,这些人多半凑在一起。 刘敏此时面色红润不少,已非劳累过度之样,看着身旁自己看好的副手,凑过去低声道:“史兄弟怎地这般脸色,可是有何不妥?” 史谷恭嘴角抽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的看看刘敏,轻声道:“那边新上山的人中有个是我族兄。” 刘敏眨巴眨巴眼:“还有这等事情?等下不妨带来一起坐坐。” “倒是不必。”史谷恭面色有些复杂:“我这族兄寡言少语,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又是个天生冷脸,没得坏了说话的兴致。” 刘敏也没再说什么,只看着那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上方,吕布等下边的声音小了一些,方才开口道:“另外还有一事,上次酒宴之时某倒是忘了,攻三山的胜利者当是要接受另两组的敬酒。” 下方有人面色一变中,吕布转头看向余呈:“拿酒来!” 随即拿手点点前次去往青州的几人:“都莫要坐着了,且上前拿酒,縻貹、袁朗,据着军政司记录,你二人乃是最先攻克山寨者,当是受他人礼敬。” 縻貹、袁朗当先站起,喜笑颜开的走上前,看着下面挎着脸的卞祥、萧海里与奚胜、杜壆,大模大样的站在那里等着。 “小人得志……” 卞祥瞪眼縻貹,那边黑脸的壮汉却是毫不在意,咧嘴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卞兄莫要牢骚,当日做赌却是大伙同意的,快些上前,俺等着呢。” 下边鲁智深看戏不怕事儿大,拍着手大笑:“快些!快些!洒家等着看呢!” “这和尚……怕不是忘了他二龙山也是三山之一。”杜壆苦笑一拍卞祥肩膀:“走吧,这一遭是躲不过了。” 萧海里龇牙咧嘴的走过来,啧了一声:“俺还当首领忘了这茬儿,哪里想到又记了起来。” 奚胜倒是什么也没说,光棍儿的走上去,从余呈那边拿起杯酒。 剩下三个人也是无奈只得跟着上前,拿了酒杯站在縻貹、袁朗跟前,四人一齐低头躬身,嘴里含糊的说着:“祝二位兄#@¥……” 站起身,一抬头将酒喝了下去。 縻貹、袁朗瞪大了眼睛,一黑一红两张脸顿时都是涨成了紫色,指着对面四人道:“入娘的,你四个偷奸耍滑的鸟人,有胆将适才的话说清楚了。” 杜壆当先放下酒杯抬头研究着顶梁,只当没听见,其余三人冲着他俩撇撇嘴,卞祥叫嚣着:“你两个靠的运气抽着个上上签,算不得真赢。” 縻貹闻言跳脚:“放屁!老子麾下也是血战打上去的,如何不算真赢?” ( 转头看向座位上的吕布,一手指着那边几人道:“哥哥你说,他等是不是耍赖?” “运气有时在战场也是重要之事。”吕布点头:“当日说的清楚,先攻下山寨者为胜,你四人这般却是不对,当各自罚酒三碗。” “莫说三碗,三十碗都成。”萧海里、卞祥大喜,张口嚷嚷着:“快,余小子,过来倒酒。” 余呈好笑,过来将酒给几人倒了,这四个像得了奖赏一般将酒喝了,气的縻貹直跳脚。 吕布见状微微皱眉,只是这般玩笑赌注也不好真的去训斥,思索一番开口:“既然你四人不诚心……那今番新得的马匹除了新建一营马军外,多分縻貹、袁朗各五十匹,以资奖励。” 四人顿时色变,縻貹、袁朗二人却是大喜,连忙上前拜谢。 “行了,就这般吧。”吕布挥挥手,六人回去坐下,这才一拍桌子:“都各自吃喝着,酒水难得,莫要辜负!” “首领放心,定然喝的干净!”萧海里第一个拎着酒坛站起回应,引得众人顿时大笑。 武人为主的集团没有太多条条框框,纵使不少人是朝廷将领出身,却也是性子粗豪爽快,大厅里顿时陷入一片欢腾。 这边,吕布落座以后同着一旁寻过来的乔冽说起话。 “……某看海岛那边传来消息,新建的港口已是能用,房屋也起了不少,该是往那边送一批人过去,一来缓解山上人口过多问题,另一方面,山寨也该适当减少非战人员,为着将来做些打算。” 口里面说着事情,旁边有人将饭菜送上,吕布就着热乎气吃了一口,抹抹嘴巴:“我等准备已有年月,如今战兵稍具规模,也当做些准备,有些事情可以透露给下面弟兄知道了。” “哥哥指的辽东之事?”乔冽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眼珠转了一转:“恁地也好,近来总听有兄弟在说不知前路在何,正也可引导一番。” 微微一犹豫:“危昭德兄弟出去也有段时间,或许就在这两月回来,不若等他回来再说?” 吕布迟疑一下,微微点头:“也好,到时也可以将那边消息风情说上一说。”嘴角倏然上扬:“某倒是更希望他等买来战马也能派上用场” “什么用场?”乔冽微微有些疑惑。 吕布斜眼看他一下,拿筷子戳了块肉:“宋廷这般长时间没有杀过来,当是在集结军队,前次你等说有一部西军存在,又一直闻听那西军骁勇,不知面对骑兵是否也是如此……” 随后端起酒碗:“可莫要让某失望。” “好——” 大厅中的呼喊的声响陡然爆炸,引得说话的两人循声看去,就见两个大汉正抱着酒坛在往嘴里灌,吕布一怔,不自觉的放下手中酒碗:“这两人怎生凑到一起的?” “喝、喝、喝——” 围着的人拍桌跺脚大叫着,苏定一脸担忧的看着场中猛灌酒水的史文恭,一旁縻貹同卞祥勾肩搭背站在那坏笑:“和尚,你这快输了,那边新来的兄弟比你喝的快。” 鲁智深闻言微微侧目,那边举坛的史文恭手臂抬得比自己高了一线,不由大急,狮盆大口张开,嗓子不动,那酒跟倒一般入了肠胃。 “哈——” 长吐一口气,花和尚将酒坛子放下,看着那边慢了一拍才停手的史文恭哈哈大笑:“兄弟好酒量,没想到你话不多却是个海量。” 史文恭抹抹嘴边酒渍,沉默着点点头,鲁智深大步过来拉着他手:“来来来,洒家介绍几个能喝的兄弟给你,包管让你过瘾,哈哈哈——” 人群中,姚刚、秦明露出了笑容,站在一旁的杨志却是悄悄挪了下脚步,一脸不敢领教的样子。 热闹,还在继续。 第430章 风雪夜 同一时间,辽地,曷苏馆部边缘。 风雪降临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细小的雪粒铺在地上,形成薄薄一层积雪,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披上一层,在外行走的人打了个哆嗦,缩头缩脑的抄着手又赶忙紧走两步,前方简陋的屋子正点着灯火,昏暗的光透过窗棱照在地上。 风声呜咽,不断有雪花吹到头上,厚厚的皮帽渐渐失了颜色,化为霜雪的模样,行走的人猛然停住,伸头看向一旁树林的方向,露出一双火红的眼睛,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看的分明,正是跑到辽地买马的邓飞。 吱嘎、吱嘎—— 皮靴踩在雪上,喷着粗气的人从林中走了出来,邓飞眯着眼借着光看了看,这人眉粗须长粘着冰雪,却仍能看出大体相貌,身上穿着鹿皮衣,双手朝后正拉着什么东西过来。 “阿哈里兄弟,需要帮手吗?” 那人抬头看去,咧开大嘴一笑,用别扭的口音道:“原来是客人,不用,又不沉重,倒是这般晚了怎地还未歇息?” 说着话,朝前迈步走着,沙沙的声响从他身后传出,可见拖的东西不轻。 邓飞嘿嘿一笑,伸手想搔搔头,摸着帽子上的冰雪又冷了一下,甩甩手:“还不是这雪,俺怕冻着马,特意去看了看。” “放心,俺们部落的马都是耐寒的。”阿哈里说话间嘴里喷着白气:“在这长大的马和南边的那些暖棚出生的不同,都是惯能顶风冒雪的。” “这点俺也发觉了。”邓飞点点头,眼看着这人走近,本以为他是出去打猎拖个猎物回来,未想到近前了,身后拉着一树枝与麻绳绑成的简易担架,上面拖拉着一昏迷过去的汉子。 “这……这是谁?”邓飞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往日间听人说这女真人饿了生吃人肉、渴了喝人血,该不会是真的吧。 阿哈里哪里知道他肚里那些事儿,闻言回头看看:“俺去打猎,回来路上看这人躺在树下,俺本以为这人死了,没想到上前一试只是饿昏了。” “哦……” 邓飞这才拖了个长音,心里自嘲一笑,暗道自己也有被江湖传言蒙蔽的一天。 “不说了,天寒地冻的,俺拉这人回去看看能不能救活。”那女真汉子说着,拖着人走了回去。 邓飞看看他背影笑了下:“倒是个热心肠的。”说完推开房门进了屋子,冷热一交替,顿时打了个哆嗦。 “入娘的,这辽东下雪也恁地早。”邓飞扯了扯身上的羊皮衣:“这皮毛这边卖的倒是便宜……”通红的鼻子动了动,颇为嫌弃的道:“就是一股子膻味儿让人受不了。” “邓飞哥哥要求太过了,有的穿就不错了。”扈成一手拿着酒葫芦喝了口递过去:“喝口烧酒热热身子吧。” 看着邓飞接过去,口中问着:“不知刚才是何人在门外?” “哈——”邓飞灌口酒哈出酒气:“阿哈里,他在路上捡了个晕倒的人。” 扈成点点头,犹豫一下:“邓飞哥哥听说了没,前两月说是女真和辽国朝廷大军打了一场,辽国朝廷败了。” 邓飞将酒葫芦放在火炕的桌上,上了火炕:“听人说了,这曷苏馆部的人也在传,只是他等是什么熟女,之前总听辽人的去打那些生女,如今一个个的怕被事后被清算。” “……”扈成眨眨眼,想了想道:“是生女真和熟女真吧?” “对。”邓飞嘭的敲下桌子,点着头道:“这俩名字恁地拗口,俺总是记不住。” 那边飞天虎心中翻个白眼,暗道你那是不上心,口中仍是说着:“这等大事恁地……不和哥哥说一声?” 邓飞往桌前凑了凑:“俺已经让人快马回去船上,想办法先把这信儿传回给哥哥了,只也是需要些时日。” ( “如此就好。”扈成点点头,接着叹口气:“只是没想到辽朝说败就败了……” 又寻思一番,迟疑的看着邓飞:“你说……哥哥若是在大宋起事会不会也如那生女真一般?” “那是肯定可以。”邓飞连犹豫都没有大点其头,接着叹口气:“只是俺也是了解哥哥,莫要看他如今好说话,什么都不放心里,初见时可是傲气的很,那时队伍人不多才不过二百左右,心怀鬼胎的人又多,兵刃良莠不齐,甲胄不过三领,被辽人皇帝的什么叔叔带军队赶了出去。” 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哥哥心中定然是不服气的,那时候起俺就知道有一天他要回这辽地,况且大宋那等没有战马的地儿,哥哥打起来也是束手束脚,待马匹多了,你看哥哥能不能马踏天下。” 扈成看着邓飞神采飞扬的样,苦笑一声:“我怎么感觉……恁对哥哥的信心似是比我等都要足。” 邓飞哈哈大笑:“你是没跟着哥哥一路杀出辽地,你要有俺这般经历,也是一般想法。” 接着叹口气道:“唯一可虑的就是哥哥手下人太少,可惜俺本领低微帮不上忙。” 自嘲的一笑,摇摇头道:“罢了,不说了,快睡吧,明日尚要赶着马去船那。” 扈成见说点点头,两人当下找热汤烫烫脚就睡了。 …… 翌日。 风雪已停,日光刺破暮色,高高悬挂在天空。 邓飞、扈成两人是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掀开被子坐起打了个寒蝉,连忙穿上衣服鞋子下床走出门外。 光芒刺眼,两人眯了下眼睛方才适应,旁边有屋子出来同来的伴当,见他二人走出连忙过来,邓飞听着噪音传来的地方用头指了下道:“什么情况?” 有人低声道:“是有人昨日救了个昏倒的宋人,不知怎地吵起来了。” 邓飞、扈成相互看看,心知是昨日阿哈里救下的人,邓飞终究是个热心肠,迈步朝那边走着:“过去看看,也不知是甚事。” 扈成和几个伴当看看,觉得此时还早,跟着邓飞后面过去,这里虽是挂着部落的称呼,其实已同以前大不相同,早已脱离了挖洞居住的习惯,虽说房子较为简陋但也都带着简易的院子,看着更像是个正常村落。 转角拐弯,几个人来到吵闹的房屋前,此时这里正围着一圈女真人,内里一身材修长,肤色白皙的汉子正同着阿哈里在吵:“怎地我就要做你的奴隶,老子又不欠你甚。” 阿哈里面色不虞:“此乃俺们部落的规矩,再说又非要你一辈子做俺奴隶,只做个三年还了俺救你恩情自会放你离去。” “狗屁!你救了我,我自会还这等大恩。”汉子一跳三尺高,口沫横飞的道:“只这等野蛮陋习让老子如何遵守!” “南人,莫要不知好歹,你身上兔毛也没一根,拿什么还。” “三年算是少的,否则关你一辈子你也要认。” “俺们规矩如此,你莫不是要违反?!” 吵吵嚷嚷的,一群女真汉子看他不愿,顿时炸锅一般吵闹,只是他等说的事女真话,旁人也听不懂,这群女真汉子见那人面色迷惘,顿时更气,挽起袖子就要去打。 邓飞见此连忙上前:“各位、各位,且先冷静冷静,莫要动手,有话好说。” 阿哈里见着邓飞出头,不由大皱眉头,用别扭的汉话说着:“客人,你这般就是不对了,此乃俺们私事,还望你莫要横插一手惹麻烦。” 扈成上前一拽邓飞袖子:“邓飞哥哥,我等主要是买马,可别节外生枝。” “俺知道。”邓飞回了一句,转头看向阿哈里:“兄弟说错了,俺并不是非要架这梁子,只是难得见着宋人在此,想要求个情罢了。” 顿了一下,看看阿哈里仍是不情愿的面庞开口:“可以用钱。” 阿哈里这才露出笑容:“客人这般说就有诚意多了,咱们商量商量。” 那边瘦高的汉子露出感激眼神。 第431章 价值 “入娘的,我就值两个茶砖加匹麻布,这都什么眼光……” 高瘦的汉子悻悻的坐在木椅上,邓飞递了杯热汤给他,闻言苦笑一声:“也幸亏他们要的不多,俺们已经没多少财货了,再抬高一些,怕是兄弟你只能在这做奴隶了。” 扈成坐在炕上,看着面前的人道:“兄弟高姓大名,究竟为何出现在这女真部落?又怎地昏倒在路边?” 那瘦高汉子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作揖道:“小人孟康,因长得白,又是船匠出身,得了个诨号叫玉幡竿。” 嘴里叹息一声,直起身子:“我本奉命监造花石纲大船,船好以后运至苏州,奈何提调官是个不晓事的,一个劲儿的催逼,扬言限定期限内不到就要把我送官治罪。” 邓飞走到土炕另一边坐上去,同扈成一起认真的听着:“二位恩公,那船从造船之地行至苏州最少要月余,他逼我半月就到,这如何能至?小人受这人催逼不过,索性……”面上神色有些不自然:“索性跑了。” 邓飞与扈成相视一眼,耳中听着这孟康继续道:“小人做船匠多年,也识得几个出海的船主,当时想着跑去外面躲着让人找不着就成,是以找了个熟人说好去中京道的,哪知那人跑到这东京道来,买卖了货物就要回转,小人没法子只能下船,又迷了路途没个地方弄吃的,一时受饿晕倒在路边,后面的事情二位斗知道了。” 邓飞眯着眼睛看了看这玉幡竿,直把人看的:“兄弟说话有些不实啊,俺们救你于水火,你却仍是信不过俺们,直把俺们当三岁孩童糊弄。” 孟康微微色变,仍是强自镇定道:“二位恩公是何意思?小人怎地不明白?” 扈成也叹:“其实也没甚大不了,只是兄弟是杀人逃命在外吧?” 孟康脸色猛地一变,微退一步,强自笑道:“二位恩公说笑了,小人如何敢?” “你也莫怕。”邓飞一支胳膊撑着桌子:“俺们在江湖上厮混多少年了,察言观色乃是强项。” 扈成接口:“本朝有些规定虽然苛责,却也然只是逃掉职责也不是甚大罪过,使些钱财上下打点打点就能减轻不少乃至脱罪。”上下打量皮肤皙白的玉幡竿一番,摇摇头:“也只有杀人……却是需逃离出来才可。” 对面的汉子沉默下来,光棍般的抬头:“是又怎地,那厮把我往死路上逼,我自是不能任他摆布。” 看眼对面两人:“如今可不是在大宋,你二人就算报官也管不到我。” 邓飞扈成相互看看,同时哈哈大笑,孟康顿时一脸恼怒:“你两个笑甚?我就算犯了法,也莫要以为帮了我就能如此小觑人。” 邓飞摇摇手:“倒不是小觑兄弟你,只是杀个把人而已,哪个放在心上,俺们山寨哪个人手上没人命?” 扈成转头看看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终平静的转头看着对面。 “山寨?”孟康神色一动,有些惊奇的看着两人,眨眨眼,斟酌着词语道:“未知二位恩公……在何处仙山哪个……嗯……” 话语微微卡顿,有些不知怎么说。 邓飞见状笑了一下,直言道:“俺们都是梁山来的,兄弟可曾听说。” ( 孟康猛地点头:“如何不知?梁山现今在京东当真是好大威风,就连吃酒都会议论两句。” 有些疑惑的看着邓飞与扈成:“未知二位恩公因何来此?” “买马。”扈成开口插言,看着他道:“不然你当这里的部落如何将我等奉为上宾?” “原来恁地……”孟康恍然大悟。 邓飞直起身子下床,走到他跟前道:“兄弟犯事不容于朝廷,正好和俺们一起回山,如今山寨缺少各种匠人,孟兄弟若来,定能一展所长。” 孟康大喜:“此言当真?” “俺骗你做甚?”邓飞摊摊手,指下自己眼睛:“俺这样貌早就挂在通缉令上,孟康兄弟没见着?” 孟康脸色一红:“小弟又非巡街的衙役,只一心造船,没关注过海捕公文。” 扈成玩笑一句:“那你倒是错过好多银钱,邓飞哥哥这脑袋可值钱。” 邓飞翻个白眼儿,看眼有些虚弱的孟康道:“兄弟这般模样,可还能骑马?” 孟康此时倒是机灵许多,心知这伙人是准备离去,一咬牙:“到能趴在马背上,只要不是太快,那就掉不下来。” 邓飞莞尔:“那到时将你绑在马背上好了,有着几天路途,可莫要出甚岔子。” 孟康想了想,暗中一捏拳头:“成,一切听二位恩公的。” 这火眼狻猊一挥胳膊:“那走——” “等下。”扈成在旁叫了一声:“这女真部落不管草料,上次那买草料的店可再去一趟,总比咱自己收集准备来的强。” 邓飞点头:“是这个理儿。” 当下邓飞三人出了屋子,唤来伴当将马匹带出来,又挑一匹温顺的马让孟康骑了,在这部落女真人眉开眼笑的送别中,一行人打马向着东南海岸跑去。 …… 仍是那牲畜粪便飘荡的市集,只是如今寒冬,前来交易的人少了不少,就连伙计也请了假回家探亲。 那店铺掌柜的无聊的坐在桌后,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看着墙上马鞍,如此动作已是保持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一副马鞍有甚好看的。 当啷—— 门扇打开,系在门上的铃铛被拽动,寒气进屋将烧着的火盆吹的红了些许,那掌柜懒懒转头,看清来人瞬间精神起来:“客人,可要买些什么?” “多来草料,精细的、掺着粗粮的都要。”邓飞大着嗓门儿说着:“这次马有二百余,路上又要跑上一个多月,掌柜的多尽心。” “好嘞!”那人笑笑,转身欲走,倏然又转过头:“小的看客人面熟,不知是否前次来过?” “好眼力!”邓飞一竖大拇哥:“俺三月多前来过一趟,也是买的草料。” “哦……”掌柜的眨眨眼:“恁地说,客人经常来此买马?若是如此,不妨告知个时间,小的也好准备好草料等着恁。” 邓飞不疑有他,闻言点着头道:“掌柜的倒是会做生意,每三四个月俺总会来这一趟,你到时备着就好。” “好叻——”做生意的男人转过了身,有声音传回:“俺一定备着。” 没多久,草料备好,扈成等人赶着租来的车过来装了,浩浩荡荡的走上去往海边的道路。 那掌柜的站在那里眯着眼望着,陡然转身快速将店铺管好,找来匹马翻身而上,一抽马鞭扬长而去。 第432章 兄弟相谈 大雪之后,天寒地冻,马蹄旋起积雪露出下方黑硬的土地,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旁林野枯枝上的积雪掉落下来,融入树下的白芒之中。 穿着皮袄的青年满面戾气,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盯着前方一片雪白的世界紧锁眉头,四周是两三百内穿御寒皮衣,外罩皮甲的剽悍骑士。 今日接到那杂货店掌柜传讯那红眼的贼子又跑来买草料,脑子一热就带人跑了出来想要将人擒住算算账,结果跑了几十里路连鸟毛都没看着方才冷静下来。 辽阳府在曷苏馆部上方,他此时带着骑兵向下追袭,恐怕也是一路跟在后面吃灰,只是如今人已经拉出来了,他又舍不得面子在原路返回,只得顺着那掌柜的提供的方向行进着。 “供奉官,俺们这是要去哪里?”有骑士追的漫无目的,不由出声闻讯。 青年斜他一眼,嘴唇轻启,吐出口气,随即开声道:“顺着这条路一直下去,再寻百里无人即回,都看看路上可有车辙痕迹。” 这青年在族中声望甚高,乃是往日大姓,一众骑士平时皆是以他为主,此时听他这般说,也就应了下来。 轰轰轰—— 蹄声加急,随着马蹄扬起的雪雾在空中飘散,不少人口鼻皆是沾上雪沫,白气呼出之时,又化成水珠粘在肌肤上,顺着纹理向着胡须滑落。 “这里!这里有车辙印子。” 陡然有人高叫一声,青年大喜,连忙用手指去:“跟着他,快!” 那边骑士连忙一拽马缰,顺着几条车辙痕迹追了下去,这一路追追歇歇,也不知过了多久,追到一处海岸边。 见着有人在此处用木料修了个简易的码头与栈道,随即大怒,驱马往前走了几步,凝目看去,正见着数个小黑点儿消失在远方海岸线不见。 “将这里拆了!” 青年大怒,一拽马缰下了栈道,身前十几个骑士下马,抽出刀剑从他身旁而过,站到码头前作势要劈,这人倏然又转头高喊一声:“等等!” 高举着刀剑的人回头看他,这人用马鞭抽了下皮靴:“先留着,说不准下次这伙人来还要用,毁了多半就打草惊蛇……” 啪—— 隔空甩了一鞭:“算他命好,咱们回去。” 马蹄轰鸣,凶狠的骑士消失在海岸边,带起一路雪尘向着来路而回。 …… 时间往回倒一些。 辽东风雪停下的日间,京东路这边云层浓厚,带着铅青色的天空见不着往日的明媚,史谷恭将衣服整理平整,迈步出了房门,与相熟的人打过招呼,轻车熟路的走向新来人员的住宅区。 脚步缓缓停下,看着屋子前打扫干净的地面,吐出一口气,上前啪、啪啪拍了三下房门。 不多时屋子里有脚步声传来,门扇向着内里开启,视线中的脸仍与记忆中相差不多,沉稳的气质却是更胜往昔。 史谷恭拱手一揖到地:“谷恭见过兄长。” ( 这屋中住的正是新上山的史文恭,听着对面说的话一怔,思索一番,露出一恍然之色:“免礼,进来。” 史谷恭也不介意他语气生硬,闻言起身迈步而进,打量一番这屋子,这新建的房子不同以往宽敞,却也是分内屋外间,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正在燃烧的火盆放在屋中。 史文恭将人放入随即关上门,转过脸也没说话,自顾自的找来杯盏,从火盆上提起水壶给人倒水,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文雅的青年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兄长仍是这般少言寡语,是从族叔与叔母过世后吧……”史谷恭双手抱住杯子,有些凉意的手掌顿时感受到一阵暖意,见着对面皱起眉头,转了个话题:“倒是没有想到昨日会在酒宴上见到恁,未知恁是如何上山的?” 史文恭漠然,随后轻轻开口:“机缘巧合,败于哥哥。” 史谷恭苦笑:“兄长恁说的小弟不明白啊。” 史文恭张张嘴,又闭上,半晌崩出两个字:“麻烦!” “罢了,恁不愿解释就算。”做族弟的无奈耸耸肩:“只是这山上就你我两个史家的人,当时要互相帮助才是。” 停顿一下,看着对面仍是不言不语的冷脸,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只是口中仍是说着:“小弟如今在管学堂与民生一块儿,多少也能接触些机密,山寨如今马匹多了不少,正准备另组一营,只是山寨发展至今,够资历的人功劳不够,功劳够的资历尚浅,多半会由哥哥亲领。” 舔了下嘴唇,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道:“小弟会帮兄长盯着,若是分配职位中未将兄长送去马军,到时我会极力举荐,也望兄长多多立功。” 沉默的男人盯着对方,轻声问了句:“为何?” “也算是为了小弟自己。”史谷恭两眼一眯,吸了口气:“我知兄长本事,若是上阵,立功绝非难事,到时若是主掌一军也是说不准,还望届时将小弟调过去。” 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白:“虽说现今我在山寨也算有些资历,只是小弟更向往军中之事,若有兄长帮助,此事更易实现。” 史文恭歪了歪头,眼神有些迷惑:“立功如何?终究是匪。” 年轻的文人笑了一下,看看两边墙壁,撑起身子凑近一些:“小弟在这山中多时,总也有些发现,多半也有自己的谋划,虽不知到底是何,我……” 眼睛瞪大稍许:“想赌一把。” 身子向后,一屁股坐在椅上:“总好过如今这般模样。” 屋内一时间有些沉默,就在史谷恭耐心有些耗尽,想要离去时,突然听着对面问道:“听闻你投过西军?” 咯—— 杯盏在桌上滑动,史谷恭低着脑袋,半晌点了一下:“是,以前去过那边自荐……”抬起头苦笑:“结果被人说是手脚无力,上阵无用,斥退了出来。” 又是一阵沉寂,史文恭将手放到桌上相互握着,低垂着头:“我也去过,一年功劳尽数被夺走。” 抬起头看着他:“好,我陪你赌一把。” 史谷恭大喜。 第433章 三张弓 时间又过了两天,梁山上有些湿寒之气,凝聚的水珠挂在松针的尖端,慢慢压弯着坚挺的针叶砸了下去,溅起更多细碎的水滴。 山体下方,水寨延伸而出,原本紧闭的水门敞开着,几艘沙平船停靠在码头上。 冬日按说闲下来的人手应该比较多,只是如今梁山走了不少人去往海岛建设,是以反而没有之前运粮之时游刃有余,不少水寨的寨兵上了船肩扛手提的往下运着过冬的物资。 “文哥儿还真是和梁山搭线做上生意了……”面貌粗犷的大汉倚在船帮上静静看着上来下去的梁山寨兵。 身旁有人点头:“这梁山竟然比俺想的要守规矩,银钱每次给的足,又没官府前来收收税,所得比之往昔要多出来不少,若是如此下去,也不需去做私盐搞钱了,反正都是杀头的罪过,只要梁山不倒,还有个庇护。” 接着笑嘻嘻的看着大汉道:“怎样徐兄,儿子比你能干的滋味如何?” “倍觉欣慰。”粗犷的徐父看眼旁边的汉子,倚着船帮的身子没动:“做父亲的怎会嫉妒自己儿子有本事?他越能干老子越高兴。” “恁不怕他与梁山人走的太近?”那人说着,看看这偌大的水寨:“这等水寨不是哪个地方都建的起的,说不准这伙山贼水匪所图甚大。” “那不是更好?”徐父嘴角勾起笑容:“省的他学了一身本事没地方使,只能窝在铜臭窝里。” “所以徐兄支持他与梁山交易?” 粗犷的脑袋大点其头:“对,支持。” “冒着杀头危险?” “对,冒着。” 汉子一挑眉毛:“所以他那三张宝弓是徐兄你帮着找的?” 小声嘀咕一句:“恁地贵。” “对,是俺帮……”徐父脸朝向水寨笑着点头,接着笑容敛去,猛地回头:“什么三张宝弓?三张宝什么弓?” 那汉子见状不由用手抓了抓脸,心道这是给文哥儿惹祸了啊,嘴里却是老实说着:“俺也不知是三张什么宝弓,就是每张弓千来贯的,要的钱不老少,他刚才上去使恁没看着?” “败家玩意儿,不——孝——子——啊!” 水寨的上空,有哀嚎的声音在响。 …… 寒风吹拂,呼呼的声响带着刺骨的寒意,屋中的火盆努力散发着热量,徐文一脸期盼的坐在椅子上,身旁放着三个黑色的牛皮袋。 身材壮硕的吕布一身黑底红边云纹劲装,披着内红外黑的大氅走了进来,龙行虎步的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满面寒霜的小李广花荣则是一身白衣,狠狠瞪了徐文一眼坐在下首处。 余呈好笑的看看平日“温和”的吕布以及对谁都彬彬有礼的花荣,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站到一旁护好。 “许久未见二位兄长,今趟俺来一是将过冬的物资运过来,二是偶得几张好弓,俺寻思,兄长乃是当世英雄,特意取来献上给恁。”徐文见他二人坐好,连忙站起躬身行礼,然后口中说着,手中忙活,将牛皮袋解开,露出一红色带着龙头的弓梢,袋子渐渐滑落。 ( 吕布眉头一挑,责备他为何来晚的话顿时说不出口,那弓体乃是黑色,两头弓梢皆呈红色龙头张嘴咆哮状,龙身沿着弓背蜿蜒而下,在弓驸的的部位纠缠在一起,一根弓弦笔直白色中带着红,不知什么材料所做。 徐文恭敬的将弓递给吕布:“闻听兄长善射,此弓乃是着名匠人手笔,恁试试。” 吕布看看徐文自信的神情,又看看品相不俗的大弓,终是没忍住诱惑,伸手接过,试着拉了一下,弓弦紧实,手中有着回拽的感觉。 顿时大氅一掀,手臂伸出,架势拉开,那弓拉成满月,又慢慢送劲儿送回,如是再三,舒口气道:“好弓!”沉默一下,又说了句:“好弓!” 看看徐文,咂咂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小子也机灵,立马打开第二个袋子,里面一张弓乃是木色,弓臂缠着黑白皮饰,弓两头的弭乃是猛兽头像,一根白色弓弦在上缠绕。 走到花荣跟前自信一笑:“花荣兄长号小李广,也是难得射手,俺这弓寻常难觅,当敬献给恁。” 花荣瞥眼看他,见他笑的“谄媚”,心下不喜,只是到底武人性子,见吕布开弓试拉,心中也是痒的难耐,不由自主的抬手握住弓,忍不住起身试着拉了拉,感觉甚是趁手,劲道也足,比自己现时用的那弓要好上一些,不由轻轻点头。 徐文见状大喜,看两人都在沉吟不语,不由开口:“二位兄长不必多虑,所谓好马配好鞍,好剑送英雄,这两把弓就该送给恁两人。” 吕布同花荣忽视一眼,见着对方眼中的光芒随即开口:“成,此物我等收了。”将弓放到身旁的桌上,看看第三个黑袋皱起眉头。 徐文察言观色,未等他说,连忙上前,脸色微微发红:“兄长,俺这还带着一张弓,前番见花小娘子喜射,想将弓送她,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那把弓留下就是,何必非要见她?”吕布本能回了一句,花荣一旁上下点头。 徐文有些紧张,嘿嘿一笑:“兄长,这弓……”伸手提起黑袋:“也是一名匠所做,里面有些机巧物件儿,越少人知越好,恁看……” “那告知我等就是。”花荣冷冷开口。 徐文抱着袋子,坚定摇头:“这不成,那匠人脾气古怪,只说必须让俺亲自告知,俺用俺爹的名义发誓才让他相信,俺如何能违反誓言?” 吕布将眼一眯,身子后靠:“你小子原来在这儿等着某。” “不敢,不敢。”徐文连连摇头:“实在是不敢违反誓言,不然俺岂不成了不孝子?” 花荣转头看看吕布,两人都是下意识看眼弓,又纠结的看看徐文怀中袋子,穿着黑红劲装的身影终是转首看向后面看戏的护卫:“余呈,带徐小官人过去,见完小妹送他下山!” “多谢兄长!”徐文大喜,连忙致谢,跟着余呈走了出去。 下首花荣迟疑的看着吕布:“兄长,这……” “只是送个弓,不让他多说话,当是无碍。”吕布站起来哼声道:“总不能只送个礼就出问题。” 花荣想想,点了点头。 第434章 梁山的刀兵 “二位兄长,徐文告辞,俺下次定拉着粮食来。” 厅堂外面,徐文对着吕布与花荣一礼,随即满脸笑容的直起身子向着山下离去。 花荣同着吕布看着他的背影眼角一抽,两人同时转头看向余呈,吕布低声道:“那厮同小妹说了些甚?” 余呈被两人看的吓了一跳,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抓抓脸颊,口中道:“他说那机巧之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俺就站的较远,看着他同花小娘子说了几句话,只小娘子脸色也没甚变化。” 花荣转过头看着向下而去的身影:“当是无事吧……” 吕布歪了歪头,没有说话,很快这两个人纷纷离开厅堂,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山寨如今正在飞速运转,谁也没有太多的闲工夫。 山寨下方,运货的沙平船很快离开水寨,粗犷的汉子对着自家儿子在骂,年轻的面孔却是望着山上露出笑容,久久不动,气的某人脱下鞋抽人,“老子打死你个败家子!”的喊叫声中,惊叫求饶的年轻声音在河道上空响起,一时间船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 叮叮叮—— “这一年中,山寨铁锭消耗过快,小弟这一批兵刃打完只能减产。”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中,身材粗壮的武胡大冷天中只穿着一件短衫,露出的肌肤都是坑坑洼洼的斑点,那是打铁时被火星溅烫而出的伤疤,口中唠唠叨叨的说着:“如今山寨中铁匠不少,打破几个州府,总也有个千儿八百之数,原本都是些打农具的,换了手段去打兵刃,几乎都没甚经验,只能现学……” 吕布听着他说话,脚步迈上台阶,有侍卫上前打开房门,顿时一股热浪喷出,夹杂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多少有些刺鼻,在场众人都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皆是面色不变,耳边,打铁的噪音声响在爆炸。 梁山在此处建了十几座锻炉子,通红的炉火在燃烧,打铁的匠人都穿着单薄短衣,带着油亮之感的胳膊举着锤子抬起,落下。 叮叮、当—— 大部分铁匠的眼中带着一股狂热,不是因着洗脑,单纯因为梁山给的钱足。 每一件兵刃都有铁匠的名字,只要合格就有赏钱拿,不合格也有相应惩罚,如此奖罚之下这伙人自然爆发了极大热情,反正不可能被关一辈子,不如趁机多赚些钱,以后出去也好花销。 “合格者几成?可能供应的上军队使用?”吕布提高了些许嗓门在喊。 武胡听着大声道:“凡总也有个七八成。”瞥眼看看正将火红的刀胚侵入水中的人:“如今勉勉强强能供应的上,只是若火器局的兄弟继续抽取铁锭,小弟也无法保证了。” 吕布点点头,转首贴着武胡耳朵大声道:“既如此,某先让火器局那边稍停一停,如今大战将行,你等先将兵刃箭矢等物打出,如此可行?” 武胡精神一振:“小弟定会全力而为,必不拖山寨后腿。” 吕布点点头,看着四周持着刀兵、长枪的寨兵从在两旁不停巡视,负有守卫监察之责的守卫头领见着寨主过来,不由自主握紧武器,挺起胸膛,看着披着大氅的人影走过。 不远处,新打造出的兵刃放在兵器架上,武胡见吕布目光转向这边,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过去拔出把白森森的长刀,刀锋朝着自己,余呈与四周护卫凝视间,双手捧着躬身献了过去。 ( 吕布伸手接过,屈指弹了一下—— 嗡—— 悦耳的清脆声响中,武胡在快速说着:“根据哥哥吩咐,做此唐横刀,背脊厚重,单面开刃,近战砍杀极为利于劈砍,只刀身我等根据实验,将之加长些许,加厚加硬不少,比寻常刀剑更加不易折断,步战、骑战两易。” 吕布将刀举起,借着光看向刀锋,幽蓝的光芒在锋口闪烁,试着挥了一下,将刀收回翻看着:“这刀的长度也可做双手使用。” “哥哥明鉴,却是可以。”武胡猛点头,指向另一边:“那边靠后的位置都是配了长柄,双手握着劈砍威力更甚,而且我等用现法燃火古法锻刀做此长刀,当是比之前更加锋利,破甲之能更甚。” 吕布点点头,将刀递给余呈,口中吩咐着:“再打一批精炼的,给每个副指挥使以上级别的使用。” 拍拍武胡笑道:“我等从各州府缴获不少手刀,挑不合格的融了,都做成箭矢。” 叹口气:“我等人数较少,尽量以杀伤敌人为主,那手刀破甲之能虽好,却过于粗糙,近战杀伤不了人命,对我等来说却是种劣势。” 粗壮的身影躬身领命,吕布回头看着两眼放光的余呈等人笑道:“都别这般看着,去拿上一把,尽早熟悉。” 余呈等人大喜,分做两队,一队去拿,一队护着吕布,不多时人手一把唐刀,另有给同袍拿的。 吕布继续朝里走着,过了这森寒锋锐的刀兵之区,下一处广阔之处立着一件件黑色为主,红线穿插的甲胄。 武胡上前指着道:“根据哥哥吩咐,尽量减轻甲胄重量增加防护,实际上小弟上山后主要就是研究这甲胄,绿林中不少擅长打铁的汉子,然所做甲胄过于粗糙,大多不甚合格,小弟因兴趣,算是其中佼佼者。” 走到一处扎甲旁,敲了敲胸膛之处,砰砰的声响震动:“这甲做了些改动,虽然重量未变,防护却有所加强胸膛处有所加厚,却不妨碍活动,领甲向上竖起三寸,不会影响穿戴者转首,能防备二石弓在五十步外射击,三十步内会有凹痕,十五步内会被射穿。” 顿了一下道:“铁盔处也以铁网在其中加固,当能防备一定力道弓弩射击,比之寻常铁盔增加了不少防护,重量却只多一成不到。” “余呈……”吕布转过头:“去试试。” 魁梧的护卫点点头,两个侍卫走上前去帮着他披挂上身,随后有人抽刀对着他猛的一砍。 锵—— 火花在暗淡的光线中跳出,穿甲的人影晃动一下,吕布上前查看一番,眼神一亮:“武兄弟,这等甲要多久才能做出一领?” “这……”武胡挠挠头:“制甲更是繁琐,有人帮忙的情形下,也要三月才能做出一领。” “明年……”吕布沉默一下,拍拍他:“尽量多做吧。” “哥哥放心,交与小弟。”武胡砰砰的拍着胸膛。 穿着大氅的身影继续朝前走着,查验了多种兵刃,又试验了装有火药的火箭,几种加装了铁片的霹雳火球,随即走出了这处紧要所在。 …… “告诉凌振、寇烕等人,先全力做常备火器,研究试验先放一放。” 寒风刮起,四周林野沙沙作响。 第435章 水陆 政和四年,腊月,将近年关。 大雪落了下来,清晨之时,推开窗棱,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远处的山麓,近处的街市,都覆盖上一层冰冷的雪白,袅袅炊烟从院中升起,端着装有烛火保温的早膳被带入房中,有下人在扫着门前的积雪,清理屋檐。 索超裹着皮裘站在街头,看着小商小贩推着热气腾腾的小吃摊位在清晨摆开,很快银装素裹的世界嵌入了不同的色彩。 摸摸有些瘪的肚子,这急先锋寻了个人多的摊位坐下,要了些带汤水的吃食,又点了些小菜,四周噪杂的人声中,就这般在街头慢腾腾的吃起来。 杨志奉命押运生辰纲而走时,他就觉着不好,果然预感应验,还是遭难了,之后的事情他知道不多,仅知老都管一行人回来将责任都推给了那倒霉的青面兽。 也不知如今如何了…… 可惜了那身本事! 惋惜的摇摇头,索超喝了口热汤,带着温度的汤水顺着食道进了胃里,顿时觉着整个人暖和了许多,刚直起腰将手中面饼戳进汤里低头要吃,耳中听着有人说话的声音。 “今次梁山或是难了,俺看朝廷有大动作……”带着外地口音的人西里呼噜喝着汤,嘴里含含糊糊的。 “怎生说?”这次的口音是个本地的。 索超耳朵动了下,张大的狮口合了起来,小口的吃着沾有热汤的面饼,屁股不自觉的朝后挪了挪,侧耳听着后面的话语。 “你是不知道,俺有个侄儿在军中厮混,那小子休沐回家时和俺说,朝廷下了调令,要发兵将梁山拔了。” “这有何新奇?带点儿耳朵的哪个不知大名府要出兵?” “俺又不是大名府人,你莫不是忘记俺哪儿来的了?” 索超轻声喝着汤,尽量不发出声响,身子不自觉朝着那边倾斜稍许。 “哦……对,你乃是登州的,怎地?你那侄儿还在大名府参军?” 外地口音有些无奈:“你说的登州没地儿参军一般。” 另一人嘿嘿一笑,耳听那登州来的道:“俺来之前的事儿了,说是朝廷已经下了调令,他们登州水陆两军都被征调,到了时间就要开拔。” “水陆……哦——平海军?” 登州……平海军? 索超心里与那人同时喊了一声,眼中有些惊奇,后面那本地人似乎知他心中所想一般,问出话来:“京东路被梁山祸害成那样还有官军?” “怎地没有,登州、莱州、密州三州还未被打破过,俺和恁说……” 下面的话语声音减小,索超不自觉将身子倾过去,哪里料到屁股下“咔嚓”一声,这急先锋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一时情急,两条大腿朝前一踹,身前的小桌子“嘭”一声被踹翻,那碗没吃完的早膳飞起半空,正扣在人身上,一阵热气随着汤水晕开升了起来。 四周人都望向索超一张脸顿时红了起来,连忙站起拍拍屁股,那被碗中汤水淋个正着的人顿时着恼站起,抖着身上衣服:“唉,你这厮……” ( 索超瞪起大眼,他本就是沙场悍将,普通人如何受的了他瞪视?顿时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一旁店家也是吓一跳,连忙跑过来:“客人,恁没事吧?都是小店的错,小的给恁换一碗?” “不必!”索超挥下手,看看手中面饼塞口里咬一口嚼着:“也吃的差不多了,就不必了。” 伸手入怀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又扔了几个给那倒霉食客,看着那人手忙脚乱的将钱收起,口中道:“算是赔你衣裳的。” 说完扭头就走,其余人见没热闹好看,当即一个个没了观望的兴致,店家招呼声中,继续吃着未完的膳食。 日上三竿之时,索超进了军营,今日有训练,却是要到场才行。 …… 天气湿冷严重,自打接着枢密院的文书以来,登州水师就一直在整训,只是往日训练荒废日久,一众军士纪律松散,拿着诏令的指挥使呼延庆急得直跳脚。 只得三不五时的拉出来教训一番,可惜往日重视不够,一个多月的努力也不过是让这支队伍看着稍微像那么点儿样子,若是论战力,这位呼延家出来的将领也不敢打保票。 “往日总说要严训你等不听,今时被指派了任务,却又跑来跟我哭丧是要做甚?文书调令以下,就是我祖宗复生也无能力让朝廷收回成命。” 面色有些难看的中年男人背着手走着,口中话语连珠炮一般朝着身旁哭丧着脸的人倾泻:“入娘的,都以为老子想立功想疯了,是,老子是想立功受赏,可你等也不用脑子想想,俺立功升迁了,你等不是也能跟着喝口汤?至于暗里反对我搞坏军中风气吗?” 将桌子拍的砰砰作响:“这下好了,调去对付梁山水师,老子瞧着你等怎生打。” “指挥使,不能怪俺们啊。”有人抬起头哭丧着脸:“俺们往日想和澄海军的人联合演练,结果那边连个正眼儿都懒得给,只是做着一手钱,一手货的营生,如今怕是比俺们还要着急!” 呼延庆气的下巴处山羊胡都要立起来:“你等怎生不说巡海军还未被征调!” 那人低下头颅,就听着正在发飙的指挥使大声道:“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就是骗也要把澄海水军那些弓弩手大爷请上船来,不然就是你等拿着强弓硬弩去跟梁山的拼了。” “是。” 几个将校激灵灵打一个冷颤,连忙朝着自己上官拱手拜谢,随后出了营帐跑了出去。 “都是无能之辈!” 呼延庆看着这些人背影半晌,不由重重吐出口气,随后皱着眉头走向堪舆图看着,大大的京东东西两路,多半被他用燃料涂抹上代表敌人的红色,此时空白之处已经少的几无可见。 “还是去找下王知州吧,总要得些支持才是。” 喃喃自语着,这呼延家的将种穿起衣物,又吩咐人带来些海中珍品,随即朝着登州城而去。 第436章 京都 自孟冬以来,多地的军伍有战备的训练,刘延庆秉着尽量不用京东路之兵的思路在调动远方各军州的兵力,抽调而来的军将率先在几个大城集结。 高耸的城头,穿着铁盔外罩皮裘的将领远望着进城的队伍,吐出一口浊气,白气从眼前向着上方飘散,随即被一阵狂风被吹散在空中,一面王字大旗迎风招展着,渐渐没入南京应天府的城门洞中。 如此情形也在北京大名府、东京汴梁上演,西军遵照着童贯的军令,三千正兵以及近一千新征的敢勇之士跋山涉水的开到都城外的军营中。 有南来北往的军队带着自己的军旗进入城中耀武扬威一番,只是来的人皆是骄兵悍将,相互之间多有不服。 驻扎之后,这伙精力旺盛的军士多有去城中游玩的,打架斗殴之事时有发生,让各地的官员焦头烂额,一时间多被当地人厌弃。 而在朝堂,赵佶正在同着名为林灵素的道士交流着,时不时被说的龙心大悦,想要做道教之主的心思越发的渴望。 对于他这一国之君而言,地方些许的作乱算不得什么,他治下每年都有草寇冒头、被剿灭,派出征伐的将军若是输了,换一个就是,反正大宋底子厚,他也败的起,最终赢了就好。 至于童贯与蔡京的不和这自诩道君的皇帝看在眼里,也有意在纵容,一个是自己的钱袋子,一个是最能打的贴身之人,这两人若是联合才是自己的噩梦。 是以当蔡京趁着童贯西去,以“冬日粮草征调不易,大军若行,钱粮十倍消耗于春日”为由说动这位大宋君主定下主意,第二年春日解冻再兴兵之时,这位以字画诗词扬名天下的君主也就同意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调来的地方队伍只得停于驻扎的军营,由当地官府供应,让本就因械斗而心生厌恶的地方官更加嫌恶,恨不得一把毒药加进去,让这伙赤佬早死早超生。 天光照射下来,温度没有丁点儿的改变,刘延庆面无表情的从枢密院走出,随后转身回了军营,长子刘光国上前接过父亲脱下的皮毛大氅,这被定为剿匪指挥的将军回头看去来时的方向:“一群尸位素餐的家伙,岂不闻兵贵神速?如此拖拖拉拉,干脆解散回家算了!” “父帅慎言!”刘光国出去门外看看,让几个守着帅帐的侍卫站远点,不许他人过来,方才将门一关:“许是国朝也有难事。” 刘延庆也是气话,得了长子提醒本也有些悔意,只是听他如此说,不由鼻子中哼了一声:“什么难事!不过是公相不喜我等立功,刻意刁难而已。” 伸手在大帐中篝火上烤着,嘴中道:“也是洒家倒霉,领军剿匪不受朝廷重视,若是打的夏贼……” 张开的口一迟疑,又自合上,重重一哼。 刘光国将大氅挂在一旁,走到火盆前将烫好的酒壶提起,给自己父亲倒了,双手递给他,口中宽慰:“父帅莫要担心,媪相若知,定会为我等说话,如今不过是晚些时日发兵,算不得多大事。” ( “洒家何尝不知……”刘延庆皱着眉头:“只各地军将基本到齐,若是此时开拔,来年开春即可杀到那伙水贼草寇所在,尽快将之剿灭,你我凭着功绩说不得能在媪相那里得些好差事,若是再与夏贼战,就此得封赏也不是难事。” 喝一口温热的酒水,眯了眯眼:“只现今延误,等这剿匪一过,下次何时与夏贼战还不可知,若是刘法将军先破夏贼,你我岂不坐蜡?” “没……这般快吧。”刘光国歪歪脑袋,沉默一下道:“父帅心急,儿子知道,只夏贼也非是随口可吞的茶点,说不得还有的打。” “洒家已是年高。”刘延庆摇头,看着长子的眼神有些温柔:“再不挣下一份功业,你三兄弟将来就要辛苦百倍才能赚到,还不如洒家今时加把劲儿,替你三人将这大梁扛了。” “父亲恁地看不起人。”刘光国站在那笑了一下,神采飞扬:“儿子也是学了一身本事的,如何挣不来一份家业?当此之际,应是父子同心协力,若万事都要父亲去做,我们这三个当儿子的与废物何异?” 刘延庆面色缓和下来:“我儿有此志,不枉为父在前打拼,说的好啊。”仰头将杯中酒喝下,左右看看:“二郎去了何处?” “二哥儿近几日多在城内逗留。”刘光国抓抓头:“说是想趁着还未开拔,多尝尝东京美食。” “恁地馋嘴。”刘延庆摇头:“罢了,此时也没法拔营上路,且让他自己去逛就是。” 刘光国点点头,父子二人一时无事,当下找来侍卫上了些酱菜酱肉,就着温酒吃喝着,一边随意闲聊着。 汴梁一角,寒冷的天气挡不住人好热闹的心,看过杂剧戏曲、又欣赏一番过一番戏法表演的刘光世摸摸肚子,看向一家写着现杀河鲜牌匾的酒家,挑开帘子走了进去,乱哄哄的聊天声,碗筷碰撞的声响顿时涌入耳膜。 “客人,想吃些什么?本店今日刚上了新鲜的河鱼、河虾,都还活着哩。”忙碌的满头大汗的廖三儿跑了过来,微微躬着身子看着走入大门的公子哥儿。 “可还有座?” 刘光世皱着眉头四下看看,店面不大,倒还干净,瞥了一眼临近食客桌面上,一个大盘铺满碎冰,碎冰上方一条鱼被刀片开,鱼头张着口朝天看着,鲜嫩的鱼肉延伸开去,一直到尾巴朝上挑起,那人正拿着筷子夹着鱼肉在身前瓷碗中沾着蘸料,正吃异常满足。 咕嘟—— 刘光世咽下唾沫,他就好吃这鱼生,看人吃的口滑,顿时自己也有些控制不住,跟前廖三儿也是有经验的主儿,看他这般连忙将人请入空位,见着又有人走进店中,不由喊来掌柜的前来帮忙。 柜台后方,胖胖的笑面虎朱富端着鱼生与烧酒走了过来:“客人,此乃是恁点的膳食,请慢用。”